《被称为勇者亦或是怪物的少女(勇者或是被称为怪物的少女)》 第一章 无名的勇者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 ma四区啥时候开 第一节 很久很久以前,遥远的过去,在某个地方有一名过着和平生活的少女。 但是,突然有一天,黑暗包围了整个世界、渴求血与死亡的丑陋魔物们出现了。 在世界上到处都发生了大规模的动荡,弱小的人类们为了获得救赎,能做的就只有向女神大人献上祈祷。 在悲叹到达顶点之际,人们的祈祷终于被传达到了天上;奇迹发生了、女神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 女神将某样东西给予了一个少女——那既是为了拯救人们而成为“勇者”的力量。 被选中的少女一个人踏上了旅途,斩杀了数不尽的魔物。 杀啊杀啊杀了个精光。最后、她漂亮地打倒了可怕至极的魔王。 光芒重新照耀恢复和平的世界,勇者永远地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这是什么?小孩子写的作文?” 望着薄薄的纸张,少女率直地将想到地疑问说了出来。 “你不是说想要详细地了解一下有关英雄的事情吗。所以我才会这样写出来给你的哦。” “……这幅画该不会是妈妈画的吗?虽然感觉【只有在插画上】花了非常多的力量……” “是啊。对于外行人来说,这画挺不错的吧?这可是我削减了睡眠时间努力画出来的哟。” 女性用鼻子得意的“哼哼~~”了起来。少女再一次将视线投回到薄薄的纸上。 插画描描绘着勇猛表情的女剑士将魔王讨伐的场面。虽然插画是从未见过的力作,但是关键的故事内容却仅仅十几行就到头了。应该花费力气的部分很明显的弄错了。 少女说过自己想要听一下有关英雄的话题,这的确是事实。但是,不带这样的吧。这样的故事连少女自己也能用三分钟写出来。 能从这章薄薄的纸上读取出来的信息,就只有被选为勇者的少女打倒了魔王而已。 “……呐、关键的英雄的描写却完全没有哦。我可不记得是拜托你告诉我这样的通话故事哦?” “但是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哟。你看,现场感都要扑出来了吧?我还在一个地方稍稍做了夸张哟,你知道是哪里吗?” “我不想知道。不如说在三秒钟就能读完的文字里不管是夸张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找不到吧。” “多余的部分被我大胆的删掉了哦,不然很浪费纸张的,对吧。你不认为这是非常实惠的想法吗?” 女性伸出了手指“噌”“噌”地戳着少女的额头,她的脸上浮现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感觉这状况又变得与平时没有区别的少女,将纸张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板上。养母的力作变得皱巴巴的了,但少女完全没有感到罪恶感。 扭曲了的女剑士的表情看起来略有些痛苦,但那也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吧。不管怎么说自己眼睛不好,而养母则是脑袋和性格还有嘴巴都不好。她整个人都已经扭曲了。 “为了我特意创作了这样一个故事,非常感谢。义母的心意已经确确实实传达给我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了,还请赶紧出去吧,妨碍到我学习了。” “你明白的话就好了。等到我高兴的时候还会再给你写哦~~那么我也有很多要忙的事情,就先离开了哦。你也偶尔出去走走吧。” “是、是。真是多管闲事。” 少女挥着手催促着养母早一点离开,但养母却仍然没有按照她的预想出去。 “另外,把窗户打开吧。要是和那个谁一样,被人当做发霉的女人,我也不会负责哦。” “烦死了,赶快出去!” “那么,学习加油哦,卡妲莉娜‘酱’~~” 丢下剩余的台词,女性露出微笑、哼着小曲离开了房间。 少女反射性的将揉成一团的纸扔了过去,但目标早已敏捷地关上了门。 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虽然乖乖听从养母的话让自己很窝火,但她还是打开窗帘、将阳关引进了房间;这耀眼的阳光真令人不快。 经过这么一闹,继续学习的精力已经一点都不剩了。应付那个女人之后,自己的内心总是会很凌乱。那张总是充满得意表情的脸真是可恨。虽然少女想着、总有一天要好好揍她一顿,但遗憾的是机会始终没有来访。 往旁边一看,就看到了那张掉在地板上、被她揉成了一团的纸。在犹豫了一段时间后,少女还是叹了一口气,把纸捡了起来。虽然内容有点问题,但这也确确实实是为自己而写的,扔掉也有点过分;真的只是稍微有一点这样的想法而已哦。 “…………哼。” 她细致地把那张被揉成一团的纸重新铺平,放到了抽屉的深处。 第二节 “喂!你干什么啊!” 少女的力作被揉成一团、而且还被扔回自己的脸上,她不由满脸通红,提高了声音怒吼着。 虽说是力作,但也不过是哼着小曲用三分钟左右的时间完成的东西。 “真是对不起了。一不小心就手滑了。那么事情结束了的话就请回吧。” “完全没有结束啊!我已经好好地递交了‘申请书’,所以赶快把许可证——” 举起一只手打断了激动的少女、前台的女性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 “这个窗口只接待已经得到了行会的职业认定的人。不是招呼像你这种乡下来的死小鬼的地方。像你这种进入迷宫三分钟后就会死了吧?好了,擦干眼泪现在就回去吧。去、去!” 女人一边用鼻子嘲笑着少女、一边用挥舞着手腕对少女采取赶虫子一样的动作。 受到嘲笑的少女的脸涨得通红,宛如熟透了的西红柿一样。她那一头不长的黑发,现在也像是“怒发冲冠”一样不断颤抖着。 “你、你这混账女人!” “——话虽如此、但也有很多像你这样说了也听不懂的笨蛋,所以这里也一直会做向公会介绍新人的工作——不过是在【旁边的】窗口。我们会稍微看一下经历,再介绍当事人到合适的公会去。你就好好感谢充满着慈爱之心的星神大人吧。” 少女眺望隔壁的窗口,只见那里排着一只令人瞠目结舌的长龙。从将农具当做武器的削瘦的男人、背着剑的肌肉外露的男人、穿着非常装模作样的男女、到一副严肃表情的僧侣,有着各种类型的人。似乎那些人全都是为了得到介绍信才在那边排队的。 虽然注意到了那个队列,但嫌排队太麻烦的少女一直线地来到了这个窗口。 “反正你也很闲吧,那就速度地帮我写一封介绍信吧。” “也是呢。如果你求我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写。好好地低下头,说一些能让我不由地想要为你写介绍信的话,我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这个混账老婆子!少女在心中尽情地咒骂。虽说前台的女人其实没到被称为老婆子的年纪,不过她的性格确确实实就像是腐烂的西红柿一样。 虽然少女很想把皱巴巴的申请书扔回到她的脸上,但这里还是她还是自制着、忍耐了那股冲动。如果不能进入地下迷宫就很不妙了。 ——因为、没有钱了。 “嗯~~没办法呢。被人用那样有趣的脸请求的话,不得不写呢。你那张脸有趣的能让我保持一天的好心情了呢、就当做打发时间给你写吧。喏、赶快把那垃圾一般的申请书拿过来吧。” 忍耐、忍耐;少女让自己的头脑冷却下来,按捺着想要一拳揍上去的冲动,将被揉成了一团的纸细致地展了开来,递给了那个女人。 “我看看。你的经历是『当了勇者、杀掉魔王使世界和平』吗、好厉害啊。嗯、因为丧失了记忆,所以没有名字,但没有名字的话又很麻烦,所以就叫勇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就是这样。很完美吧?” “失去记忆真是辛苦你了啊。我打从心底感到同情啊,对你的那个脑袋。”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这是讽刺啊。那么就将战士公会的介绍信作为礼物、送给很喜欢妄想的勇者(自称)吧。” 接待的女人露出一副完全看不起少女的表情,在文件上盖上了章。 “……战士公会?” “反正你也不会使用魔法吧,我也没有不想浪费时间再去验证你的适性了。战士公会里有各种类型的人,从很有能耐的到垃圾之类的都有,很适合你对吧。不过、大部分都是垃圾就是了。……好了、完成了。” 将随便写好的纸放入信封之后、接待的女人再次将其向着少女——勇者的脸上扔过去,然后又做出了驱赶她的动作。 “畜,畜生,给我记住了!” 勇者扔下了恶徒们经常会留下的台词,她的内心充满着败犬一样的屈辱感。原来如此、曾经被她打败的垃圾都是这样的心情啊,此时的她确实体会到了他们的感受。 “好、下一位。” 不知不觉,勇者的身后已经有一个等着办理申请的男人排起了队,那个男人应该是已经获得了职业认定的吧。他一脸不耐烦的推开了勇者。 “总算到我了。碍事、快让开。” “好、好痛!” 这个混蛋!勇者一瞬间大脑充血,可是肚子已经在叫了所以不得不忍耐怒火。如果再消耗必要以上的体力和精力的话,绝对会倒下的。 唉地叹了一口气,勇者从教会的建筑物中出来了。 在出来的时候,她顺手拿了一张放置在入口的传单。不管是什么时候,情报收集都是很重要的。 虽然她用几乎要停止运作的大脑努力地读了读,但乍一看之下却完全无法理解。 “……什么什么、分的这么细、写的这么多,真是毫无意义啊。给我写的更加简洁明了一些啊。” 细小的字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传单,勇者勉勉强强地浏览着。实在是非常的难读。她忍耐着想要一下就把传单撕碎的冲动,继续阅读着,最终理解了上面大体讲了些什么。 ——传单的内容简要来说就是: ?如果要从那什么教会那里获得许可的话,首先必须从属于这个亚特的街道上的某一行会。 ?有战士公会、魔法师公会之类各种各样的公会存在。个人适合于哪个公会是用教会来判断了。如果有志愿的公会的话要提前申请。 ?有一定的实力并获得公会的承认后,就会被授予『职业认定证』。 ?『职业认定证』入手后,再从教会那里获得『探索许可证』就能自由地在地下迷宫冒险了。 ?在迷宫中狩猎魔物,带回指定的部位,就可以用那个换钱。越是努力,就可以得到越多的金钱。 ?想要住宿的话可以去找『极乐亭』。美味的饭菜和香醇的名酒在等待着你。住在我们这里的话,迷宫探索肯定也能更加顺利,绝对的! “额、最后那个不是广告吗。而且还叫极乐亭。那种名字给人感觉是住进去的话就会慢慢断气啊。” 把情报印在脑袋里,勇者开始走向目的地。传单上印着地图,所以她能明白目的地大概在哪里。用木棒代替拐杖,她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现在勇者的模样,完全不能被称为『勇者』。寒酸的布制衣物、从路边捡的掉落的木棒,恐怕那边的农夫的装备都要更好一些吧——至少他拿着铁制的农具。 而且她也没有钱。没有钱的话脸饭都吃不起。而赚钱的方式也只想得到战斗。虽说如此,但如果袭击人类的话那就和魔物没什么两样了。然后一边想着要怎么办,一边收集了各种各样的情报之后,勇者决定了要进入地下迷宫。杀掉魔物获得金钱、填报肚子。并且世界获得和平。尽是些好事。 在勇者对魔物的杀意逐渐高涨之时,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那个—” “啊啊、好没劲。真麻烦。呼吸也好麻烦。” “不好意思,能打扰一下吗?” 有一位年轻的高个子女性从旁边向她打招呼,但勇者毫不在意继续向前走着。奉陪对方的体力已经一丁点也不剩了。 “是错觉吗,好像听到了幻听。该不会,是死神来迎接我了吧。都要死的话,不如就死在极乐亭吧。且不说极乐,去地狱就算了吧。一想到死了以后也还要在地狱里杀魔物,总觉得有些郁闷了啊。” 勇者无视叽叽咕咕说着什么的女人,继续向前行进。遇到困难的时候只有前进。 当她再次坚定了这样的决心时,但突然有人挡在了她的正面。 “不好意思!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和你一起去公会吗?” “……为什么?不如说,你是谁啊?” 勇者像是在评价一般打量着这个年轻的女性。很多时候,虽然看外表是个好人,但实际上却是表里不一的。虽然并不怎么高尚,但首先对人抱有怀疑才是正确答案。 “那个、我刚才在教会看到了发生的事情,于是我现在也要去公会提出所属申请、如果可以的话,能和你一起去吗?一个人的话有各种各样的不安。对了、我拿的也是『战士』公会的介绍信。” 年轻女性露出了甚至能让人看呆的灿烂的笑容。并没有给人伪装着什么的感觉,这个女性似乎如同外表一样,是一个好人。 从一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勇者大概能分辨出来他到底是什么人。假设是嗜血的、腐烂的卑劣的家伙的话,散发的味道奇臭无比,臭到了让勇者无法忍耐的程度,让勇者不由得想要把臭味的来源从头劈成两半。 “……为什么认为我是战士公会的?单纯觉得我连脑子里都是肌肉?是啊、我就是脑筋女啦。思考之前已经先出手啦。” “完、完全没这回事。是刚才听到你的对话中有提到战士公会。而且说到战士,有很多人会用各种各样的武器战斗的哟!” “恩、我非常明白!因为不论是谁都非常憧憬『勇者』。抱持着那样的心情和长期的目标、不断地努力锻炼是很重要的。你也很清楚那一点啊!太美妙了!” 年轻的高个女性握紧了拳头热烈的诉说了起来,勇者说的话似乎完全没有传入她的耳中。 啊、这个女孩是个累人的女性啊。这种类型的人不仅消耗体力、还会消耗非常多的精神——消耗的不是本人的体力和精力、而是与其相关的其他人的。 勇者再一次打量她的样子——比勇者高一个头,和拥有与成人男性相同的身高;穿着厚重实用的银色铠甲、绘有家纹的盾,腰间携带着长剑;她拥有作为战士来说非常理想的体型。 她将一头金发束成了马尾的发型,双眼燃烧着理想的火焰,散发着炽热的光芒。 “……嘛、也好。如果你能带路的话也算是帮大忙。这个街道太大了,害的我还不能把握全貌。话说这里到底有多大啊。” 这座城市位于两条河流之间的平原之上,被高耸的城墙包围着。来往的人群川流不息,即使是刚到这座城市的外来者也能立刻明白这里到底是多么的繁荣。与以前不同,这是世界和平的证据。如果发生水灾的话会非常的不得了吧,虽然勇者这么觉得,但这座城市的繁荣程度足以将这样的怀疑一丝不留的粉碎。 顺带一提,来到这条街之前,她遇到了一个奇妙的少女,并教了她一些事情。虽然勇者认为不会再碰到那个少女了,但少女那对食物的惊人的执念让人想忘也忘不掉。 “是的!这个亚特城是围绕着地下迷宫建筑起来的,也是防止魔物们从地下跑出来的防卫线。如果到迷宫广场那边的话,就能看到大结界了。——这些事情,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说明的必要了吧。” 如此说明之后,女性“嘿嘿”地露出了害羞的笑容。然而,对这个地方不是很熟悉的勇者来说,这是很有趣的话题。 到达地下迷宫之后又会有什么在等待着她们?话说回来,为何不快点把迷宫给封锁呢?既然知道魔物源头位于哪里,那么处理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的吧。 在不断思考之时,勇者的肚子响了起来。看来她已经没有继续思考的精力与体力了。 “去公会前稍微吃点什么吧?” “好——虽然我也很像这么回答,但,我没有钱了。” “这样的小钱的话我还是有的,让我们一起去吃吧!” 女性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如此说道,此时的她在勇者眼中简直就是满怀慈悲的女神一样。 “你真是一个……啊、好人啊。” 本来勇者想说的是傻大姐,但最后替换成了另外的词语。她看起来不像是能够理解讽刺的人种,而且能让人请客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这是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公会的回礼。啊、抱歉这么晚才说!我是玛塔莉?亚特。请多多关照!” 女性用力地低下了头,她束起的马尾也随之摇晃。 虽然勇者完全没有“请多关照”的意思在,但她想到这座城市的名字也是“亚特”,所以不由的反问了。 “……亚特?我好像记得这座城市的名字也是亚特,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是的。我姑且也算是亚特一族。但是,现在被断绝了关系赶了出来。而且,现在的亚特之名只不过是装饰品罢了,只是依靠着过去的荣光罢了。” 玛塔莉表情黯淡地如此说道。与刚才那份开朗完全不同,连背部都被阴影所笼罩了。勇者完全不知道亚特一族是什么,也没有兴趣去了解。 “嗯,你也有各种各样的苦衷。不过,虽然要这样失落是随便你啦,但连我都不由地低落起来,所以要失落的话能不能请以后再失落呢?” 因为很碍眼——勇者并没有说到这种地步。毕竟如果玛塔莉不请勇者吃这一顿的话,勇者会非常困扰的。 而且,感觉情绪低落的话,连运气都会下降,总会招来一些坏事。 是的,比如说捡到诅咒的装备或是腐烂的面包;又或者发现的宝箱会在突然之间爆炸;在不小心掉落的落穴之下装着非常多的锐利的针——这样的事情也曾经遇到过。真的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对、对不起。说的是呢。现在这种时候不是发牢骚的场合呢。让我们打起精神前往吧!” 玛塔莉“诶嘿”地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勇者觉得,如果要是自己做那样的动作,一定会非常的不相称吧。 “那么带路就拜托你了?我会跟在你身后的。” “当然!那么、走吧。这是我们迈向荣耀的第一步!” 玛塔莉的情绪再次高昂了起来,而与其相比,勇者则是弯着腰;和这情绪高昂的女性的交流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为了不会当场倒地,她用木棒撑住自己的身体、向双脚注入力量。 “说起来,我忘记很重要的事了。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玛塔莉拍着手、带着笑脸靠近过来。 “该怎么办呢”勇者思考着。因为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就随便地说个假名吗?反正彼此交往的时间也不会很长。但她马上打消了这个想法——与自己相称的名字,就只有一个。 “勇者哟。我的名字是勇者。因为记忆丧失、忘记了以前的事情。所以,就按你喜欢的方式称呼我就可以了。” “记、记忆丧失吗。但如果没有名字的话非常的不方便……” 听到勇者的话语,玛塔莉不由得发出了困惑的声音。然而勇者一脸轻松地砰砰地拍着那样的玛塔莉的肩膀然后迈出了步子。 “不久之后就会想起来的。所以那种事情怎样都好。那么,让我们快点走吧。我肚子饿的快死了。” “请等一下!勇、勇者小姐?这样的名字真的可以吗?起更加可爱的名字的话——” “本人都说怎么样都好了所以这样就好。在找回记忆之前我会忍耐的。而且,名字什么的,只要能辨别出谁是谁就可以了。” “是、是那样的吗?” 玛塔莉露出一副无法接受的表情,而勇者用冰冷的语气如此断言道。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 第三节 勇者跟随着玛塔莉,来到一幢由酒馆改建而成的建筑物之前。 在画上了酒的图案的招牌上,贴着一张写着『战士哟,加入我们吧!』的广告。感觉只有喝多了的老头才会加入,不过勇者决定不进行吐槽。如果太过在意的话,感觉靠着吃东西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会再次被消耗殆尽。 能从入口处听到从建筑内传来的吵闹的声音以及刀剑交错的声音。似乎里面的确有好好地在做相应的工作。虽然不知道公会是怎样的东西,不过看来工作并不只是喝酒而已。 玛塔莉作为先锋切入,勇者咬着面包跟随其后——以右手面包、左手木棒这样的重装备突入其中。 如同她的预想,酒馆之中到处都是醉汉、长得很凶狠的像是强盗一样的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女人与孩子该来的地方。玛塔莉完全没有感到害怕,向那深处走去,然后与柜台里的穿着蓝色衬衫的男人说起话来。 那个正直壮年的、穿着蓝衬衫的男人有着强健的肉体,划过额头的伤痕是他非常明显的一个特征。就算将他介绍称强盗的老大也不会有什么违和感。 “啊、那个、勇者、小姐?这一位是罗布先生,战士公会的公会长。把介绍信交给——” “哼,那样的东西没必要看。我们公会还没有堕落到会让这样的臭小鬼加入进来,哪怕被人家叫做垃圾堆啊。” 罗布打断玛塔莉的话语,露出了一副非常不愉快的表情如此说道。 勇者也相当火大地咬住了面包,然后一句话不说、把介绍信扔了过去。罗布则粗暴地抓住了那个信封…… “因为持有教会的介绍信,所以我姑且还是确认一下。满意的话就回去吧。嗯—都写了什么、名字是自称勇者、经历是当过一会勇者、特技是魔物歼灭。从教会来的特别事项、『把这垃圾扔垃圾箱里』。那个教会的婆娘,别给我胡扯了。” 罗布故意将介绍信大声读了一边,然后将其扔到了垃圾箱里,用手指着出口、只对了勇者说一句话。 “——回去。” “不要。如果不杀魔物的话就拿不到钱吧。为了不浪费彼此的时间,快一点把职业认定证给我吧。然后我立刻就会去把魔物杀的干干净净。” “你这家伙,是在小看人生吧?” “我总是过着朝前看的人生,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放弃。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我一次都没有小瞧过人生。” “那么我倒要问问看,你那副模样算是什么意思?接下来要挑战地下迷宫的家伙,却穿着普通的衣服、拿着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木棒。这可不是教你跳舞的地方啊。穿好衣服后再来吧。” 勇者环顾四周,几乎所有在场的公会全员都向她投来了好奇的视线。实在是不愉快至极,但在这个时间点上还是应该忍耐所以勇者抑制住了自己的火气。 不忍耐的话就进不了迷宫——为了杀死魔物、为了得到钱;虽然现在已经有点不明白主要目的是哪个了。 话虽如此勇者还是非常的吃惊——虽然知道这幢建筑物是由酒馆改建而成的、但里面居然真的是酒馆。 本来勇者以为这里应该是挑战迷宫的战士们的集会的场所,但看起来似乎还提供酒水。她觉得,这里索性就不要叫战士公会、改成酒鬼公会算了。 虽说如此,虽然在场的诸人有着各种各样的外表,但似乎也有相应的本领,他们应该都没有虚张声势。这个蓝衬衫也应该是一流的实力者。 勇者思考着,要怎样做才能快点得到他的认可?直截了当地给他来上一拳就好吗? 在勇者的思考逐渐变得危险之时,刚刚大笑的男人们向她搭话了。 “喂、自称勇者的小姐哟。虽然你大概也有着各种各样的苦衷,但这里可不是游乐场啊。想赚钱的话,去找与你的身体相称的地方吧!” “不过,以那种瘦弱的身体的话,怎么样都找不到的吧。” “不不,说不定也会有一些奇特的家伙!世上似乎也有一些家伙认为小的比较好哦!” “哈哈哈、这样的家伙真的存在吗?太好了小姑娘。能受到变态们的追捧哦!你就以亚特—的娼妇为目标尽量加油吧!!” 酒兴上头,男人们都嘲笑着勇者。玛塔莉的脸涨的通红,似乎很不擅长这样下流的话题。罗布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然重复着刚才的话语。 “——就是这样。如果你能理解现实的话,那就赶紧回去吧。我也不是那么有空。接下来还要为玛塔莉办手续。” “罗、罗布先生!” “我也不是为了玩才运营这个公会的。不可能把明显会变成尸体的家伙送进迷宫的。这一点你也明白的吧?” “……是、是的,但是” 虽然玛塔莉还想要让罗布重新考虑,但被罗布大声喝止了。 “没有但是。如果你要选伙伴的话,也选一些更加正经的家伙吧。你还想不想要获得亚特家当家的认同了!” “……是。对不起。” 玛塔莉完全被罗布所驳倒,那高高的身材都缩成了一团;然后对着很抱歉似的对着勇者低下了头。 被当作尸体最有力候补的勇者再次思考了起来,到底该怎么办呢。 (……麻烦死了,还不如直接闯到迷宫里面去吧。总感觉很火大啊。杀魔物根本没必要获得什么许可。至于那些一直说三道四的家伙,全部打倒就好了吧。) 勇者的思考开始进入危险区域的时候,老手中的一个男人靠近了她。 “哎呀哎呀小姑娘,别傻站着赶快出去吧。如果你愿意的话、之后由我来当你的客人也可以哦?” “哈哈哈,你有那样的趣味啊!” “哇哈哈哈,你这变态大叔!” “没什么、我是想着就当她的第一个客人吧。小费不会少给你的哦?” 男人露出下流的笑容,把手搭在身材娇小的勇者的肩上。 在他的手做出下流的动作、准备触摸勇者的那个瞬间—— 勇者强有力的一击正拳正中男人的心窝。男人穿着看起来很坚固的铁质铠甲,这种程度的冲击是杀不掉他的。 勇者这一击是用非惯用手的左手发出的。但是、那一击使男人“呱”地喊叫了起来,发出了如同青蛙被压碎般的声音。 在此之上,勇者用木棒挑起男人的下巴,对着他的后脑勺又挥下了一击。 现在这样,勇者也已经有手下留情了。如果是那些放出腐臭味道的魔物的话,恐怕已经被粉碎的一丝痕迹都不留下了。 “呐、木棒的威力怎么样?只要能杀掉垃圾的话,不管用什么武器都无所谓哟。和防具也没有关系。杀还是被杀,重要的就只有这一点。看吧,你穿着坚固的铠甲,却要被只拿着一根木棒的我给杀了。呐、明白了吧?” 勇者用双手握住木棒,踩住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脊梁骨。如果她再加强力道的话,男人就会被踩断脊梁而死吧。 “等、等下、请等一下!” “仔细想想,你死掉的话就会空出一个席位吧。正好可以由我坐上那个位置。呐、你觉得怎么样?不认为是个很好的想法吗?嗯。虽然要杀死人类很让我心痛,不过这也是为了杀光魔物,没办法的事情。” 她不断地自言自语着;最后,她好像接受了什么一般,咔哒咔哒地笑了起来。 “谁、谁、谁来、救、救我啊!!” 虽然男人向周围寻求帮助,但谁也没有动作。就像被刀刃划伤就会出血,身体理所当然地会自动避开危险的事物。 “不用担心哦。魔王已经不在了,我会连同你的份一起,将魔物赶尽杀绝的。那就是勇者存在的意义哟。然后,魔物消失的话,世界也会变得和平。你看、非常美妙的事情吧?所以、你就安心地牺牲吧。记得那个谁也说过,和平是构筑在宝贵的牺牲上的。” 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如此诉说之后,勇者起誓会为世界的和平而战。然后把脚放在男人的背上,就要踩碎他的脊梁骨的时候—— “——到此为止!我为刚才的事情谢罪。希望你能原谅我们诸多的无礼。现在认可你加入战士公会。所以,放开那家伙吧。” 响亮的拍手声在房间内回荡,勇者看向发出掌声谢罪的罗布。他的话语使勇者瞳中的狂气消失了;她看了一眼被踩着的男人,然后像是失去了兴趣一样移开了脚。 勇者的目的是杀死魔物,所以不得不去迷宫,为此才要进入公会。如果这个目的达成了的话,就没有特地杀死这个男人的必要了。如此思考的勇者解放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不停地咳嗽着、身体也痉挛了起来。周围那些本来一动都不敢动的人此时纷纷上前扶起他,喊了起来。 “你、你还好吗贾巴!” “喂、喂,呼吸很不妙啊。” “快带他去圣职者公会接受治疗!那里应该有这家伙的搭档,快一点!” 老手们带着那个被称为贾巴的、被勇者踩扁了的男人飞奔出了战士公会。勇者露出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目送他们离开。 “勇、勇者小姐、刚、刚才、是、是不是做过头了?” 面无血色的玛塔莉靠近勇者,如此对她说道。 “我可不打算真地把他杀掉哦?把人杀掉的话就会成为杀人凶手了。对吧?” “…………” 因为玛塔莉仍然一副无法接收的模样,勇者的脸上稍微露出了有些麻烦的表情。也没有必要一定让她认同勇者的行为,就这样无视其实也是没关系的。 但玛塔莉对勇者还有一饭之恩,所以就教她一件事吧。 “对于人类来说,最重要的、是自尊。即使因为饥饿而杀了人,但只要没有失去那一点就仍然还是一个出色的人类。而失去了自尊的人会——” “失去的人会?” “变成悲哀的野兽。然后记住血的味道、沉溺其中、堕落成邪魔外道。那就是魔物。所以,如果自己的自尊受到了伤害地话就不得不战斗。为了不堕落成魔物,我也是一路这样走来的。如果你想以人类的身份活着的话,最好要记住这件事。” 如此这般,勇者一边说着这番大道理,一边大口吃起桌子上摆放着的料理。只要没失去自尊的话,就算偷吃也没关系。就是如此。 “是、是!” 玛塔莉将勇者的教会刻在了心中、用力地点着头,然后不断重复起自尊二字。看来勇者的那番话已经很大地影响到了她。 罗布叹了一口气,向勇者搭话道。 “了不起的高论啊。简直就像身经百战的士兵一样。你到底是什么人?” “勇者哟。” “是吗是吗。总而言之,姑且欢迎你加入我们战士公会。你的名字是——” “勇者。” “……勇者小姐。我就这样随便地记在名簿上了哦。反正新人的名字什么的记住了也马上会忘记。你就好好地锻炼你的本领,努力为教会派上用处吧。” “是、是。” 勇者一边咬着肉一边随意地回应着他。 “——很好。本来还有各种手续要办,鉴于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事情,你们明天再来好了。这点钱就作为歉礼以及欢迎的印记赠与你们。” 罗布递给勇者银币一枚。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这样勇者就得到住宿的费用了。 “虽然这里的旅馆有很多家,但附近之中最好的是极乐亭。很多同行都会在那里住宿。而且更重要的是,那里是与战士公会合作的。如果你们住进去的话,介绍你们过去的我身上也会有小小的幸福降临的。” 明白的话今天就出去吧——就这样勇者她们被赶出了公会。 对着因受牵连而被赶出的玛塔莉,勇者说道: “抱歉。把你也卷进来了。姑且向你道歉。” “不、没关系!而且,刚才的棒术实在是非常的厉害、出拳也很迅捷,勇者小姐将来是想要成为武斗家吗?” 玛塔莉双手合十,似乎真心感到钦佩,注视着勇者。 不习惯受到那样注视的勇者别开视线回答道。 “我已经说了好几次了吧,我是勇者,所以不会成为武斗家。勇者去当武斗家很很奇怪吧。” “是那样吗?感觉勇者小姐有着非常出众的才能呢!嘛、总之,就让我们出发去极乐亭吧!” 结果还是极乐亭吗,勇者摇了摇脑袋。她想着,果然还是应该取一个更好的名字吧。比如安乐亭之类的,那样的话就能在睡眠中安乐地往生了吧。至少在死的时候,希望能够轻松的逝去啊。 在勇者考虑这些有的没的事情的时候,玛塔莉已经领先了她相当一段距离了。 “勇者小姐、要丢下你了哦!” “……为什么我会和那个家伙一起行动啊。” 不知为何,回过神来的时候勇者已经变成和玛塔莉一起行动的状态了;她本来并没有继续和玛塔莉深交下去的打算,原本预定在到达公会之后就分别的。都已经事到如今了,她完全没有一丝一缕想要获得伙伴的想法。 (……嘛,就顺其自然吧。至今为止都是这样走过来的。随便怎样都好了。) 至今为止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所以、以后也会这样顺其自然的吧。 勇者放弃再继续深入思考;然后,她朝着摇着马尾、精神满满的玛塔莉那边走了过去。 “……至今为止、是什么意思?我,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向你们道歉。所以——” 突然被告知那样的事情,勇者完全无法隐藏自己的动摇,用颤抖的声音询问道。 站在她面前的是至今为止一起跨越了无数困难的伙伴们;他们对勇者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然后单方面的做了告别。 勇者的头脑非常混乱——怎么回事、为什么? 如果勇者与她的伙伴们不战斗的话,那就无法阻止魔物吃人;魔物们逐渐开始扩张它们的领域,进而压榨人类社会的生存空间。 人类与魔物的身体能力有非常大的差距,繁殖能力也是;这样下去的话人类的社会会逐渐萎缩,直至灭亡。 所以,勇者才要拼上性命去战斗。仅仅是因为女神的启示、仅仅是因为少女被选中成为勇者。她为了大家拼命的努力着、咬紧牙关坚持战斗。为了守护人类,她斩杀了数不尽的魔物。 “就像刚才所说的一样,我们已经无法再跟随您了。” “真的非常抱歉,勇者大人;但是,我们只是普通的人类……与被选中的您、不同。” “我们也会以自己的方式,为拯救世界竭尽全力;我们会继续站在与魔物战斗的最前线。……虽然行走的道路并不相同,但我们的终点是相同的。所以……” 勇者的三位伙伴们;也是他们三人作为老师、锻炼了被选中成为勇者的少女。与魔物战斗的方法、魔法等等,他们教会了勇者非常多的事情。 那非常勇敢、充满正义感的伙伴们、现在低垂着眼睛,但却非常明确地如此宣言:现在,与你在这里分别。 “——怎么,怎么那样!明明一起努力到现在的!一直在锻炼我的不是大家吗?我会更加努力的!” 不论是多么可怕的敌人,多么险峻的道路,正因为有伙伴们陪伴在身边,所以才能不断战斗、跨越过去。 一个人是不行的,连旅途都无法继续。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打到魔物、以及率领着众多魔物的魔王的。 “……已经到极限了啊。从以前我就有这样的想法,但今天我确认了。” “客观地说,我们只是你的累赘罢了。在前几天的战斗中,你始终一边保护着我们一边战斗着。你单独一人就打倒了那个可怕的魔物。虽然非常遗憾,但我们已经无法成为你的力量了,不如说只是在妨碍你罢了。” “勇者大人,如果是你的话,即使是一个人的话也能战胜魔王的吧。还请您,将安宁带回给这个世界的人们。” “一、一个人什么的,那种事情,那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做到!” “如果是讨伐了那个可怕的双角怪物的你的话,能够做到。必定,能使这个世界恢复和平。” 之前魔物的军队攻陷了一个国家,并以人类的城镇为据点向外活动;而勇者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讨伐这些魔物,并且夺回这个国家。 当他们到达王宫时,只见王座之上坐着一个巨大的、长着两个角的怪物;那个怪物的一击就击倒了勇者以外的三位伙伴。勇者一边拼命的用治愈术治疗因为疼痛而哭泣叫喊的同伴,一边挥剑应战。 那个双角怪物,真的非常的强大;勇者无数次地被它地撕裂、无数次地被它践踏、无数次地被它砍伤、无数次地被它咬碎。 不久之后伙伴们完全失去了呼吸,而勇者单独一人继续着战斗。全身都被自己的鲜血染红,被魔物撕裂的肉体洒满了宫殿,但勇者如同发疯了一般挥舞着自己的剑持续着战斗。 然后,最终伴随着黎明的第一丝曙光,勇者砍下了双角怪物的头颅。她仅仅一人就将攻陷了一座城池的可怕怪物给歼灭了。 勇者确确实实地胜利了;接着她付出了代价让伙伴们复苏了。她觉得一切都很顺利。明明是这样,为何伙伴们又要抛弃自己? “只能陪伴您到这里,我们的内心其实也非常地痛苦。——我们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吧。我们会衷心的祈祷您的活跃。” 伙伴中的女性以压抑着感情的声音向勇者这样说道,而在其身后静静站立着的两名男性也默默地向勇者点了点头,最后跟着前者离开了。 勇者想要阻止他们的离开,但自己的脚却一步也无法跨出。明明如果不再挽留他们的话,大家就要离开了。 “等等!呐、呐!求求你们了,等等我!” ——求求你们,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一个人真的好寂寞!好痛苦!从今以后我会更多地为大家提供帮助的,我会更努力的!会努力到不会输给任何人的!死也会努力的!所以、请不要抛弃我! 勇者在心底深处大声哭喊着——求求你们了,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推给我啊!明明我也只是被选中的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勇者!只是,想要保护重要的人罢了。我明明只是这样祈愿的。 “不要丢下我!” 三人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了勇者。难道是他们听到了勇者内心的愿望吗?为了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勇者注视着三人的脸庞,拼命地做出了笑容。 但他们却是一副害怕的样子,简直就像是、看见了魔物一样的表情;然后说道。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打从心底、畏惧着你。” “……哎?” “因为、那个时候的你,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怪物一样啊。我们只是普通的人类,不可能跟随你的吧!” “喂、不要再说了!” “我说的有错吗,你这伪善者!你也把自己的真正的想法给说出来啊!害怕的甚至要哭出来也是没办法的吧!而且,我们几个明明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掉了啊,为什么会还活着啊!我也是、你也是、明明头都被敲碎、为什么!这个怪物到底对我们做了些什么啊!?” 女人发出像是发了一样的尖叫声。她像是要将至今位置积累的感情全部发泄一般,滔滔不绝地喊了起来。 “够了,快走吧!那种事情以后再考虑就好!我们现在还活着!” “我们只是普通的人类啊!即使被称为贤者,终究也不过是一个人类!怪物的话,就去找你的怪物同类厮杀吧!” 勇者身上没有留任何力气,就那样目送着伙伴们离去。她的心中已经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挽留他们的意志了。 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是个怪物。为了打倒魔物而存在的怪物。那么,她又为什么必须为了保护人类而战斗呢? 勇者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思考着。思考着、思考着、不断地思考着。数小时过去了,勇者仍然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继续着思考。 “…………” 在她所有的眼泪都流尽之时,她找到了答案。 勇者并不是为了拯救人类而存在的,而是为了将魔物从这个世界上抹去而存在的。 勇者面无表情地握紧了剑站了起来。为了要杀光所有的魔物,她必须要变得更强、必须要将身体与精神锻炼到极限。不管花多少时间,都没有关系。 在那期间死掉多少人类,都和她无关。斩杀魔物是最优先的事项。 擦了擦眼睛,勇者慢慢地走了起来。 第四节 “……又是那个梦啊。害的我心情又变差了。” 为了使混乱的呼吸平稳下来,勇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在隔壁的床上,似乎做着什么美梦的玛塔莉正呼呼大睡着,露出了一副没有任何烦恼的表情。勇者本想为了泄愤而掐住她的脸颊,但最后放弃了。 这里是罗布介绍的极乐亭的一间房间。在亚特的街道中,极乐亭也算得上是较大的店铺,其中挤满了迷宫探索者们。 虽然勇者本来是打算自己单独一间房的,但房间并没有那种余裕,于是她与玛塔莉同住了一间房;听到要两人一间,虽然勇者是一脸不情愿的表情,但玛塔莉则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诶呀诶呀,全没有睡意了。要不要去下面看看,换一下心情呢?感觉喉咙也有些渴了。” 在身边没有任何人时,勇者也会这样自言自语。她也明白那是一个坏习惯,但却也没有改掉这习惯的想法。因为长时间独自旅行的关系,不知何时开始就有了这个习惯。 ——如果有想到的事情立马就会说出口、生气的话就会大声怒吼、如果看到魔物的话就立刻砍上去。 当她身处阴暗的洞窟、迷宫里,不这样做得话感觉自己会疯掉。或许,自己已经疯了也说不定;但并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因为她已经斩杀了无数的魔物,也漂亮地把魔王给打倒了。即使已经疯了也没什么关系。并且,今后也会继续杀戮下去。这比任何事情都更加重要。勇者扬起了嘴角。 她看着从镜子中映照出的自己的身影,在那里映出的是一个穿着简陋的白色内衣、眼神凶恶的黑发少女。因为会妨碍战斗,所以头发长到一定的长度就会随意地剪掉,她完全没有留长的意思,也没有打扮一下的兴趣。 成长中的身体上没有巨大的伤口,但也只是看不到罢了,这具身体已经满身创伤了,找不到任何一个没有伤痕的部位。 最后再去观察那张脸的话,就能看到一个露出了自大笑容的女人;在她的双眼中找不到一丝生气。与精力满满的玛塔莉完全不同。 “原来如此。” 不知为何,她立刻就明白了。自己会活着,只是因为没有死去罢了。她的双眼中没有露出任何的生气。 接受了现状的勇者换完了衣服后就离开了房间。出了房间、下了楼梯之后,就听到了吵杂的喧嚣声。 极乐亭的酒场几乎一天内都处于营业状态,只有在清晨的一小段时间里会为了做准备而关店。但喝醉了的客人们在那个时候也会不省人事的留在店内,所以实际上可以说是24小时无休息地营业的。 真是幸苦了;勇者事不关己的想着。 用蔑视的眼光瞥了瘫软在地的醉汉一眼,勇者来到了吧台前。如果是独自一人的话,这是最合适的座位。 酒店老板用非常惊讶的眼神望着勇者。 “欢迎光临,要点些什么——虽然我想这么说,这里可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赶紧回房间去喝你妈妈的牛奶吧。” “我既不是小孩,也不喜欢牛奶。不要多说废话了,快点把酒拿出来。钱的话我有。” 勇者“咚咚”地敲着桌子催促着老板。在酒场里喝牛奶算是怎么回事?倒是和玛塔莉很适合。如果是那个丫头的话,一定会非常开心地一口喝光吧。 “哎呀哎呀,最近的小孩真是不听话。就是因为不喝牛奶才会这么瘦小啊,真是的,让人吃不消啊。” 老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意地拿了一杯酒出来。 而勇者则是大口地喝起了老板拿出的那杯酒。 “这个深深印入胸口的味道,呼,真是不能忍耐啊。果然离不开酒啊!” “……你到底是几岁啊?” “呼”地一口气喝干后,勇者催促老板赶紧再上第二杯。如果是被认为没带钱的话会非常不舒服,所以勇者先把钱付给了老板。 在结清住宿费之后,勇者打算把剩下的钱都用来尽情地吃喝。 “呐,我刚来这条街不久,也还会点第三杯,所以能不能教教我这里的的事情呢?” 勇者抬起眼帘对老板暗送秋波,她想要尽可能地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而看到了那个的老板一瞬间表情扭曲了。 “……咳咳,好像感冒了啊。最近总是很累啊,总感觉看到了什么非常糟糕的东西啊。总之,今天还是早点去睡吧。” “喂。” “…………” 老板皱着眉头又递出了一个新的酒杯,一副没什么好多说的样子。 如果就这样撤退的话实在是愧对勇者的名号,死缠着不放是交涉的基本,而细致的情报收集则是旅行的基本。 要说到情报聚集的地方,那就是酒场了。这是惯例。决不可忘记“听人别人的”,“记别人的话”这两点,对于冒险者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 “呐~~” “哈,是个小鬼,外加不谙世事过头。这样的小鬼也想进迷宫,这个世界也快完蛋了啊。世界末日也快到了吧?在地下出现魔王的这个传闻也算是有点实感了啊。说起来叹息的祠堂好像也崩塌了。啊,真讨厌、真讨厌。” 喝完了第三杯的勇者立刻“再来一杯”地催促了起来,却被老板给无视了。但似乎最后还是告诉她情报了。 “所以,到最后,为什么这个城镇的人要到地下迷宫里去呢?一定是有什么有趣的原因在吧?即使能拿到一些钱,但一般来说还是会讨厌和魔物战斗的吧,弄个不好就可能会死了。” 勇者单刀直入地问道。没有人会冒着生命的危险去赚一点小钱的,而为了世界、为了和平什么的大义,又未免太过可疑了。会为了那样无聊地东西去战斗的人,不是战斗狂就是自杀志愿者。 老板像是从心底感到惊讶一般,说道。在那个同时,也向勇者提供了烧豆做为下酒菜。 “……你连那样的事情都不知道,还想要去迷宫吗?不知世事也要有一个限度啊,真地会丢掉性命的啊。不管你是小孩还是女人,魔物都不会留情的。” “我知道。知道到令人厌烦的程度了。” “那么,就不该问我那样的事情而是预先就调查好了吧!到底在哪个世界会有明明做着进入迷宫的准备,却连探索迷宫的意义都不知道的笨蛋啊!” “只要能杀掉魔物,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吧。在此之上还能够挣钱,那就没有什么怨言了吧。” “——我已经惊讶到不知该说什么了。不过,算了,也有各种各样的人在,所以不关我事。” “不愧是大人!” 老板停住了擦拭酒杯的手,叹息着“真是让人没办法的家伙啊。”,然后开始告诉勇者。 “简单来说,就和你说的一样,是为了钱。当然不是为了零用钱那种数量的小钱,他们想要的都是一攫千金。因为越是往下层进发,获得的钱也就越多啊。” “原来如此。” “嗯。杀了魔物之后,带回特定的部位交给公会就会得到赏金。而公会从那个部位取出‘魔素’缴纳给星教会。而你们探索者就像是最下层的矿工一样。到底挖出来的是铁屑还是金块,全看你们自己的努力了。” “星教会?魔素?” 因为听到了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词汇,勇者疑惑地重复道。老板用“你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吗?”这样的目光瞪大眼睛望着她,但很快就开始亲切地为她讲解。 “我还真没想到过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不知道星教会,你该不会是被封印在哪里的魔物吧?” “我是勇者,不是魔物。” “那么为了荣耀的勇者大人干杯!” “好,干杯!” 他们彼此碰杯,然后一口气把酒都喝了下去。酒的度数相当高,她的喉咙稍稍有些烧起来的感觉。 “星教会是实际上管理着这条街道的家伙。除此之外,也是信徒人数大陆第一的宗教。如果在大街上叫嚷‘我不知道星教会是什么。’的话,可是会被人视作异端、用鞭子、棍棒痛揍一顿的,所以注意一点。” “那还真是可怕啊,我会尽量小心的。” “他们说着星之指引什么的,但实际上老百姓的生活也并没有多大的改善。虽说如此,他们也有着能与三个国家匹敌的巨大财富,甚至建立了强大的教团兵队。为了不被他们盯上,可得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啊。尤其是不要违逆异端审问官啊。” “是,是。” 勇者适当的敷衍着老板,至于他说的话则是左耳进右耳出。勇者之前也有击溃邪教集团的经验,那些家伙一流的地方就只有缠人这一点了。 “至于魔素,则是从魔物的身体部位里抽取出的魔力的根源。将魔法师施展魔法时消耗的魔力结晶化的话,就变成魔素了。我也不是很明白,反正就是那种感觉。总之那个东西在这个街道上就等于钱。得到魔物的指定部位交给公会后,就能拿到钱了。” “谢谢,我非常了解了。” 杀了魔物之后能拿到钱,简单易懂。勇者不禁扬起了嘴角,一副非常愉快的模样。 似乎因为说的太多了,老板也一口喝光了一杯自制的酒。当勇者高举着空着的杯子催促他,老板则是一副无奈的表情再次为她倒上了酒。不管他是怎么抱怨的,其实还是很喜欢聊天的吧。 “那么,管理着魔素的,就是那个叫什么什么教会的可疑教团咯?” “是星教会。如果被其他人听到你说他们可疑的话,可是会被教会的家伙们给打到死的。那些人可是武斗派的集团,里面尽是些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的家伙们啊。真是可怕啊。” “老板你才是,不是在说一些很危险的话吗?” “我没关系的,我可是向他们谄媚,获得了非常多的夸奖赞誉啊;毕竟我可是将灵魂都献给了星教会的虔诚信徒。‘星之指引’与吾等同在!” 虽然老板口若悬河地不断诉说着,但他的话里根本感觉不到一丝真心和诚意。虽然做着向天祈祷的动作,但那个态度实在是非常做作。 “啊,是吗。那么我也来祈祷吧,就将这个豆子献给神。” 勇者举起了下酒用的烧豆,然后狠狠咬碎了它们;真是香味四溢、让人回味的豆子啊。 “在这条街上不存在比我更加热心的教徒了吧,被抢掉的钱、不,是布施的金额也高的吓人哦。恩,神会接收我的祈愿也没什么奇怪。” “辛苦你了哦。” “活着就是持续不断地‘辛苦’——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这就是所谓的‘老人言’啊。” 老板深切地讲述着自己人生的领悟;不过暂且把他的人生放在一边,勇者稍稍考虑了一下星教会的事情。 看起来星教是在席卷了整片大陆的宗教。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邪教什么的,但如果被他们找茬的话会变成很麻烦的事情吧。 在那些自己向神献上灵魂的狂信徒之中,有非常多都是不听人话的家伙;他们打从心底相信着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即使,崇拜的对象是恶魔或者魔王。 所以,如果要和他们敌对的话,就必须抱持着将他们完全摧毁的觉悟。变成那样就太麻烦了,所以勇者决定不要与他们扯上太大的关系。 “嘛,如果是你要去的迷宫上层的话,为了取得当天能过活的魔素量就必须竭尽全力了吧。那些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不自量力的家伙,马上就会遭到报应了。因此这个街道的冒险者才始终保持着一个适当地数量啊。” “不自量力的确不太好呢。” 听到勇者那事不关己的口吻,老板不由露出了一副愕然的表情,小声说道。 “用傻瓜也能听得懂的话来说,如果觉得迷宫上层很吃力的话那就快点回去你的故乡吧,知道自己的分量也是一种成长。谁都不会责备你的。” 老板将温暖的目光、柔和的话语投向了勇者。 “你这是把我当成傻瓜了吧?呐!” “是你的错觉吧。” “是那样嘛?” “当然是啦。” 老板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勇者的疑问,将倒进被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喘了一口气以后再次说了起来。 “顺带一提,在那边喝酒的家伙们就是你的同行。怎样?不管是哪个家伙都露出了一副很不错的表情吧!撞上才能的墙壁而受挫的家伙,失去了伙伴而走投无路的家伙,获得了巨款而喜不自胜的家伙。欣赏那样的表情,正是我不为人知的生存意义。而你又会变成怎样呢?” “真是令人讨厌的生存意义呢。去找点更快乐的事情吧!” “不用你管。” 老板露出了苦笑,然后开始起了各种准备工作。是要准备早餐吗?明明外面还很暗,真是辛苦了啊!勇者一边喝酒一边想道。 “呐,大家都是一个人去迷宫的吗?还是说找其他伙伴一起去?” “虽然一个人也能取得魔素,但相当困难。一般来说都是在公会接受别人的介绍,或者在酒馆试着寻找顺眼的家伙,威胁他乖乖服从自己。嘛,选择你自己喜欢的方式吧。如果是大人的话就自己好好考虑。” “就那样做吧。” “我只做酒场的生意,白天有一个叫利蒙西的家伙做着万事屋的生意。如果想要召集同伴、或者是打听更深入的情报的话,就去找那家伙吧;她是个情报通,所以能告诉你很多事情——只要你肯出钱的话。” “原来如此。大部分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谢谢你啦,老板!今后也还请你多多指教。” 一口气喝完杯中剩下的酒之后,勇者晃晃悠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赤红,完全一副喝醉了的表情。 “如果今后还有机会的话。好好珍惜你的小命。死了就真的结束了,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普通的话的确是那样呢,但是也有着不一样的人在吧。为了斩杀魔物而再生了无数次的怪物。虽然那家伙到底是不是真正的人类都值得怀疑啊。” “……你去和星教会的家伙们说那样的话题吧。在你哭出来之前他们都会耐心地教育你的。等你听完之后眼睛里就能飞出星星来了。” 老板“去去”像是赶小猫小狗一般做着驱赶的动作。勇者则是轻轻挥手道别。 “那么,晚安。” “嗯。不对,都马上要到早晨了!” 勇者“哇”地一声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回到了房间,然后飞快地脱去了衣服做好了再睡一觉的准备。 旁边的玛塔莉还是那样香甜地熟睡着。能像这样放心地睡觉也是种幸福啊。 ……这个丫头也迟早有一天会被“污染”吧。 还是说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停止冒险,然后在某个地方过上幸福的生活呢?以后也会将心爱的孩子抱在怀中,说着“过去妈妈也有拿着剑乱来的日子”这样的英雄故事吗? “嘛,不管是哪种都和我没关系;比起那种事情来,好困啊。赶紧睡觉吧。” 勇者已经醉的相当厉害了,所以直接钻到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床单冰凉的温度对于她发热的身体来说正正好好。这样的话感觉马上就能睡着了。 第5节 “——者小姐、勇者小姐!请你醒醒!” 身体被人粗暴地摇动,勇者以一副不愉快的表情半睁着双眼。 世界逐渐映入勇者她的眼帘,意识非常朦胧。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于是勇者又睡起了回笼觉。 “对不起,我拯救不了世界。我不想见证世界毁灭,所以让我继续睡吧。”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啊?请不要再睡了快点起来!” 温暖的被子被抽走,勇者被打的落花流水,全身都被寒冷所侵袭,最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真冷啊。话说回来,为什么你睡在我的床上?这张床很小,很碍事啊。” 当勇者从床上爬起来时,玛丽塔鼓起了脸颊站在她的一边。虽然她现在只穿着内衣,但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性感。 “那是我的台词!为什么勇者小姐在我的被子里?啊、而且还一身酒臭!” 玛塔莉捏着鼻子向勇者送去了谴责的视线,她那响亮的声音不断勇者的脑袋里回响。 “——早上好,玛塔莉。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因为我会死的。而且为什么会有酒臭味呢?真是不可思议。” “一点也不、不可思议!肯定是半夜里偷偷去喝酒了吧。喝醉了之后就那样上了我的床之后睡着了!” 玛塔莉伸出手指指向了勇者,一大早就是精神满满的绝佳状态啊。 “真是精彩的名推理。你就不要做战士了,去做侦探怎么样呢?” “请容我谢绝!我从来没听到过有人居然会在去公会报道的第一天就宿醉的!” “能成为历史的见证人真是太好了呢,恭喜你。” “一点也不值得恭喜!够了啦,请你快点换衣服做准备吧!” 玛塔莉利落地准备好了替换的衣物交给了勇者;而勇者则是一副呆呆的样子望着那副情景,在终于有所动作的瞬间,喉咙间的恶心感一下子就突破了极限,让她不由地按住了嘴巴。 “……唔哎——里、里面的东西好像出来了。总觉的今天的运气不是很好,就不要出门了吧。而且天气也不有点那个,未来真是让人担心啊。嗯,完全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从窗外射来的强烈阳光刺痛了勇者的眼睛。 “哪里天气不好啊?今天是非常清爽的大晴天!连太阳公公都在祝福着我们!总之请快点换衣服,把脸洗干净!不快点的话,就赶不上集合的时间了!” 玛塔莉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在换完自己的衣服之后,甚至开始帮忙勇者换衣服。 (不仅爱管闲事还是个老好人,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肯定没错。) 勇者在心中给玛塔莉盖上了迷之印章。 “好,这样就没问题了。那么,洗好脸、吃好饭,充满精神的出门吧!” 穿上了铠甲的玛塔莉发出了更加响亮的声音,音量提升了两个段位。那傻瓜一样响亮的声音在勇者的脑中回荡,使她真的快要倒下去了。 对于宿醉者来说,是非常难以忍受这样精神的丫头的;勇者终于对昨天喝了太多酒这件事后悔起来。 “……是啊。充满精神的出发吧。充满精神的……呜哇、噗。” 勇者用手捂住了嘴,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回答了玛塔莉。 用几乎无法听见的声音叹了一口气,勇者追着玛塔莉离开了房间。 “真的只喝汤就够了吗?之后肚子会饿的哦?” “够了。现在真的不需要。要是现在吃东西的话,我会死的。” 靠在椅子上的勇者面无血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玛塔莉吃着面包、牛奶以及煎鸡蛋,露出了“真美味啊!”的表情;仅仅只是看着那副光景,勇者就感到胃中那些酸味的东西又要涌上喉头了。 “说起来,虽然是刚才才听说的,‘那个’叹息的祠堂好像崩塌了哦?真是可怕啊。” 玛塔莉压低了声音来强调那种恐怖感,可完全不让人觉得恐怖。 “叹息的祠堂?那是什么?” “哎?勇者小姐不知道吗?” “因为失去记忆的关系,完全不知道那种东西。” “那么就让我简单地为你解释一下吧。” 用纸巾细致地擦拭了嘴角之后,玛塔莉开始了说明。 在亚特的街道北部的森林的最深处,有一个日光都无法射入的、昏暗的、气氛非常阴沉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为了什么时候建立的,但那里的确有一座让人毛骨悚然的古老祠堂;祠堂大约有一个小木屋大小,甚至连到底在供奉着什么都不清楚。 星教会也知道那里有一座祠堂,但却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明明星教会是一神教,对其他宗教并不宽容;而且那座充满谜团的祠堂还是在位于星神膝下的亚特城镇附近,即使异端审问官们去把那里摧毁也一点都不会奇怪。但是,星教会却下达了严令说不要出手,只是派人在附近看守。 街道的居民们也感到毛骨悚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传言,说那里封印着可怕的魔物。 “呵,叹息的祠堂、可怕的怪物啊。” “但,最令人害怕的是,有人听到从祠堂那里传来了轻得快要消失般的声音——仿佛憎恨着世界上的一切的悲怨之声。据说听到了那悲怨的人全都发疯了……呜,我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看到因自己的话而害怕起来的玛塔莉,勇者不由在另一种意味上佩服起来:真是敏感的家伙。 “但是那里非常完美地崩塌了吧?那么不就平安解决了吗?是叫异端审问官来的?不是那些家伙改变了心意把那里砸掉了吗?” “好像、不是那样。教团兵们就开始四处奔走,骚动不已哦。按照他们的说法来看,不是破坏了祠堂,而是‘被破坏’了。在昨天之前没有任何人去触碰它,就那样崩塌了。总、总觉得连食欲都……” 玛塔莉再也吃不下食物,就那样消沉起来。勇者原本想吐槽她、不是因为吃得太饱了才吃不下去的吧,但感觉那样会非常疲惫所以打消了那个想法。 “如果那么在意的话要去看一眼吗?迷宫之后再去也不迟,就由你带路我们先去看下那里吧;用你自己的双眼去确认一下传言,那样的话一下子就能解决问题了吧。” “哎、啊。不,我,那个。咳咳、似、似乎稍稍有些感冒了。就,森林之行就请不用考虑我了。” “到底是谁从一大清早就精力充沛的让人火大啊!真是不中用。” 被勇者睁大眼睛怒视着,玛塔莉的身体好像都缩小了一圈。 “我、我、很不擅长对付那些黑暗的、恐怖的事情。实际上也没亲眼看过那个祠堂。所以、那个、这次就请容我谢绝。” “明明不能应付黑暗、恐怖的东西,还要进入地下迷宫?” 难道是傻得掉渣的笨蛋吗?勇者本想加上这一句话,但最后忍了下来。 “是!我会加油的!” 玛塔莉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道。她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响亮的声音来回应。 “……那你就加油吧。” 玛塔莉的音量在勇者的脑袋里引起了一场地震,使得勇者不由地抬头望向天花板。她感觉喝下去的汤都快要逆流而上了。 第6节 “……你这家伙,果然是在小看人生吧?” 罗布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严厉,看来昨天多少略有上升的评价今天又再次下降了。 勇者用木棍支撑着自己,辩解道。 “……并没有小看,只是身体有些不适罢了;就和你看到的一样,我可是非常纤细的。” “带着那种开玩笑一样的装备,从第一天开始就宿醉;小看探索迷宫到这种程度的新人,你这家伙还是第一个!到底是傻瓜还是豪爽,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 罗布抱着双碗,皱起了眉毛。那目光与其说是在迷惑该如何评价,不如说是看着超级大傻瓜的眼神。在聚集了数十个公会新人的场合,被当众狠狠数落,恐怕使得勇者的评价已经降得不能再降了吧。 “这是情报收集的代价哟,我可是心甘情愿接受的。” “真的没问题吗?真希望你放过我,我可不希望在第一天就看到尸体啊。让你加入公会的我可是会哭的。” “没、没问题的。我时刻都是准备完全的状态,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被打倒的。” “勇者小姐,你的脚在颤抖哦?请抓住我的肩膀。” “……谢谢你,玛塔莉。那我就不客气了哦。” 勇者也一点都不客气地完全倚靠在了稍稍弯下腰来的玛塔莉的肩膀上。 “那算什么?” “不知哪里来的不谙世事的蠢丫头、打算随便来玩玩吧?” “呵、可以肯定她绝对是最先死的那个。” “可不要被她牵连啊;一不小心和她组队的话我们这边就危险了啊。” “就是啊,还真有够小看地下迷宫啊。那可不是旅游景点。” 新人们“称赞”的话语传入了勇者的耳中;勇者用摇摇晃晃的视线看向他们,只见尽是些穿着重装备的家伙们。 他们穿着的装备非常的豪华,在武器上也刻有自己的家族文章;在尽情嘲笑完勇者之后,他们开始自豪地向彼此介绍自己的名号。 从贵族的儿子、骑士的儿子、到想要成为英雄的光荣的年轻人,应有尽有。 罗布大声拍着手吸引新人们的注意力,用很有穿透力的声音开始了说明。 “那么就重新打起精神来,集会开始了。今天是你们这些公会新成员第一次集会的日子,既有已经开始接活的人,但也有一片空白的人。” 罗布一个一个审视着新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勇者的身上——那是在品评着什么的目光;而勇者则是用轻薄的笑容回应他以挑衅。 罗布快速地移开了视线,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着对话。 “总之不要太过勉强、先踏踏实实的锻炼自己、积累经验。接着,总而言之、‘活下来’。这是最重要的。只要没有死的话,不管多少次都能重来;如果死了,一切就结束了。” ——珍惜生命。珍惜生命。死了就结束了。死了就结束了。 这是谁都在高喊的口号。勇者觉得,如果这么讨厌死亡的话,那么躲在家里不就好了。而她自己则是下定了决心——哪怕是死也要去杀死魔物,这是最优先的事项。 为了拯救世界,必须这样。 在勇者独自思考的这段时间内,罗布的发言仍在继续。 “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你们要做的就是去讨伐迷宫上层的魔物。其他公会的新人们和你们也是同样的目的,所以组队会比较好。讨伐了魔物、拿回指定的部位的话就会给你们一些钱,明白了吗?” 听到了罗布的话,新人中的一人举起了手提问道。 “那个,为什么讨伐的魔物限定在迷宫上层呢?” “很好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为了预防你们这些新人做出不自量力的行为,最后变成魔物的口粮。接下来发给你们的是‘临时许可证’,拿着这个许可证的话,不管是谁可以在地下迷宫活动三小时。然后、如果时间到了的话,就会强制发动回城的咒语。怎样,很厉害吧。” “只有三小时吗?” “是啊。对于你们来说,三小时的话仅仅是探索迷宫上层就需要竭尽全力了。就在那里积累经验,锻炼自己狩猎魔物的本领吧。你们能够安全地锻炼本领,还能处理掉迷宫的垃圾们,教会也可以获得魔素。怎样,全都是好事吧。” “什么时候能去掉那个‘临时’呢?” “那一点由公会长来决定。你们的实力达到能让我认可的程度后,就会接受测试。你们不用考虑任何事情,只要拿回来魔物的指定部位就可以了。我这里会留下记录,不需要担心。” “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长的非常健壮的新人理解般的点了点头。罗布则是说着“你们就尽可能的努力吧!”这样的俏皮话,一边来回环视着新人们,然后又补充了一条忘记说明的内容。 “顺便说一下,为了不让那些冒失的家伙弄丢了,所以临时许可证并不是物品,而是魔法的刻印。即使你们死了也会自己发动,不用有任何的担心——我们会好好埋葬你们的。” “不过你们要是变的四分五裂的话,就会只有刻印的部分回来了哦。”罗布又补充了一点后,大笑了起来。而新人们则是一脸铁青。 在想象了那个景象之后,玛塔莉的脸色也变得铁青;而勇者的宿醉似乎有所好转,但身体状况任然很糟糕。 罗布在笑了好一段时间以后,又变回了那张认真的面孔,叮嘱道。 “总之,最初的一年里以活下来为最优先目标。那样的话也能看到自己的界限。新人们有一半以上,都是在第一年里掉队的。” 死了、放弃了、去寻找新的道路。如果不是因为有那样多的人掉队的话,恐怕不论是公会还是这个街道,冒险者的数量都要多的溢出来了吧。在某种意义上,现在这样也说不定是种好事。罗布有些自嘲地如此说道。 “罗布先生你探索到哪一带了呢?” 新人中的一人似乎是想要知道罗布的实力,想他提问道。 “迷宫下层,到过70多层。地下的一百层好像就是迷宫的最深处……但说的明白一点,魔素瘴气的浓度,从70层开始想要前进就是举步维艰了。要去的话就要做好觉悟,还要喝大量的中和剂,否则的话非常困难。” “有,有那么困难吗?” “只是站在那里就会觉得双眼朦胧,身体中的力量会逐渐消失。如果在那里呆一个小时的话,就会完美的魔素中毒了。不过,如果你们要去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们,尽情地去探索未知的世界吧,也算是为了你们的后辈们啊。” “我,我非常清楚了。非常感谢您。” 新人露出了胆怯的表情,退了下去。而因为有在意的事情,所以勇者也举起手来提问了。 “呐,知道在100层有什么吗?有谁到过那里的吧?” 在70层魔素的瘴气就已经那么厉害的话,100层肯定更厉害吧。 勇者想要知道,在那里究竟有着什么。 “在100层里充满着梦想、希望与绝望呢!不要去想多余的事情,只要考虑怎么活下去就好,你这宿醉的蠢丫头!” “不要这么小气,告诉我嘛!” “如果你能得到我的认可的话。” “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哦!我绝对会让你说出来的!” 勇者露出了危险的笑容,而罗布则说着“太愚蠢了”、叹了一口气。 “我怎么可能会去记住醉汉说的话。” 似乎是要效仿罗布一样,新人们又开始在嘲讽起勇者来。 “那家伙,会是最先死的那个吧。” “看起来三天以内就会消失了。” “装备也很过分啊。她是脑袋里有坑吧?” “玛塔莉小姐也是,和这样奇怪的家伙在一起也真不容易啊。” “与没落贵族不是很配吗。而且她不是还被断绝了关系吗?” “喂喂,再怎么说也是亚特一族哦。” “伟大的是g?亚特卿。对于现在的当家雷肯,我可是一点也尊敬不起来啊。” 听到了这些话的玛塔莉露出了一副僵硬的表情。本人也十分在意那件事吧。 勇者看了玛塔莉一眼,决定当做没听到。她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也不打算介入其中。 罗布已经开始总结,“记住不要勉强。那么,解散!” “是!” 新人们用精神满满的回答罗布的话语。勇者也给了他“嘿~”这样有气无力的回答。 在目送大批人马离开之后,没有特别定下目的地的勇者也走到外面缓口气。回过神来的时候,玛塔莉已经站在她的身边了。 “要怎么办呢,勇者小姐?总之先去迷宫看一下吗?还是说要先去其他公会寻找伙伴呢?” “嗯?感觉你是打算和我一起行动?不管怎么看我都是下下签啊,而且还是宿醉状态。” 勇者误以为只是与她合租一间房的样子,但看起来这是要成为她的伙伴的流向啊。 “是、是的!能像这样遇到也是一种缘分,如果可以的话……” “恩、对我来说是没什么关系,但周围有很多人都在关注你吧?你的家族相当有名的吧,会传出奇怪的传言的。” 也许已经太晚了,暂且还是先提醒她一下;勇者还是想避免今后产生“不该是这样的!”的怨恨。 “不,我完全不会在意那样的事情。以前也曾经说过,那已经是过去的荣耀了。我要凭借自己的这双手,取回家族的荣耀!” 玛塔莉握紧了拳头,双眼闪闪发光,似乎整个人都发出了一股热浪。 勇者也被那气氛稍稍影响了一点,点了点头。 “是,是吗。总之不如先去地下迷宫看看情况吧?” “好的。所有的事情都要去经历一下呢!观察敌人的强度,然后再召集伙伴吧!” 玛塔莉坚定的如此宣言道。虽然勇者也同意她的想法,但内心深处却认为那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没有人会愿意成为她的伙伴。玛塔莉总有一天也一定会离开的。来者不拒,去者不追。结果,到最后能倚靠的只有自己。在将刀刃刺进魔王心脏的那一刻,她就领悟这一点了。 勇者一个人也可以能做到任何事情;不管是挥舞利剑、还是驱使魔法、亦或是使用治疗术,她都能办到。这就是被选中者的证明。 ——那么,根本不需要伙伴什么的吧? “勇者小姐,怎么了吗?要丢下你了哦?” 在前方有段距离的地方,玛塔莉回头大声向勇者挥着手臂呼喊,勇者都能听到她铠甲发出的“噶恰嘎恰”的声响。 勇者露出苦笑,也向玛塔莉轻轻地举起了手。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那传说中的地下迷宫的首次出道吧。究竟会有怎样的敌人出现呢?……嘛,总会有办法的吧。至今为止,一个人也想办法过到现在了。” 从自己的嘴里溢出的是孤独的、空虚的话语。 用木棒代替拐杖支撑着再次开始摇晃起来的身体,勇者一步步前行着。世界变得昏暗起来,明明天空还很明亮。 ——在开始染上另一种色彩的视野中,勇者似乎看到了过去的伙伴们最后的身姿。心跳地非常快。心脏跳动的声音大到已经能用耳朵听到了。即使是已经快要摔倒了,但勇者还是加快了步伐——就像是为了不被他们抛弃一样。但是,勇者是绝对追不上他们的。她明明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 “——啊” 动作走形了,勇者面部朝下倒在了地上。为了将那扭曲的世界从自己的视野中消除,勇者用力地揉着眼睛再一次确认。 在那里的是,向着这边跑过来的担心的玛塔莉的身影。 玛塔莉?亚特,是在这亚特城镇上无人不知的亚特一族的女儿。 三百年前,在地下迷宫的周围构筑起结界的就是她的先祖——g?亚特这一人物。 为了表彰他阻止了魔物进攻地上的丰功伟业,“亚特”之名就作为城镇的名字保留了下来。 为何有着如此光辉历史的一族的女儿,会像这样一个人带着剑,去探索危险的迷宫呢? 答案很简单,她是小妾的女儿。 亚特家家主候选一共有三人。长兄雷肯、么弟席达莫以及以防万一预备着的玛塔莉。 结果,当同父异母的兄长雷肯?亚特登上家主之位后,不久玛塔莉就被赶出了亚特家。在家主顺利的诞生的那个瞬间,玛塔莉的任务就结束了。大家看向玛塔莉的视线,全都在宣告着:“你已经没用了。”玛塔莉唯一的伙伴、她的母亲,也已经前往了另一个世界。 雷肯向她下达了接下来的指示。 ——如果你想要被承认为亚特一族的子嗣的话,那么就去取得相应的名望吧;在你得到那样的荣誉之前就不用回来了。 除了这些话语之外、作为饯别礼交给玛塔莉的,是覆盖着厚厚一层灰尘的武器以及十枚银币。 没有赚钱方法的玛塔莉走投无路了。现在可不是能让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生活下去的天真的时代。 但是,似乎托天生的开朗以及老好人的性格的福——“如果没有可以去的地方的话,就来我家里吧!”——就这样被侍奉着亚特家族的保姆婆婆半强硬地带去了自己的家里。 玛塔莉帮着婆婆一起处理家务、辛勤耕作、照顾孩子,也开始专注地锻炼起自学的剑术。她每天都反复挥舞着剑刃残缺不起的武器、强健自己的身体、穿着铠甲跑步;晴天也好、雨天也好,在每天工作之外的间隙时间里,不间断地进行着锻炼。 自接受婆婆照顾起已经过去了一年,某一天,保姆婆婆向玛塔莉介绍了某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战士公会的公会长,虽然长着一副凶恶的外貌,但是教授剑术的手腕却是一等一的。 这个皮肤被晒的黝黑的男人被称为罗布,他似乎对于锻炼玛塔莉的这件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在保姆婆婆狠狠地瞪着他一眼之后,勉勉强强地答应了下来。 罗布从剑术的基础开始重新敲打玛塔莉。 他曾对玛塔莉做过测试、当时她展现出来的剑术实在是过于悲惨,所以罗布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外行人的矫正作业。 摆正持剑的架势、练习脚步移动的方法、对着稻草人反复的挥剑;于此同时还要进行非常可怕的体能锻炼。玛塔莉每天都累的快要死了一般,但还是拼命的挺了过去。 最初完全没有干劲的罗布,在看到了玛塔莉良好的体格、干劲利落的挥剑方式之后,也承认了她具备成为战士的素质,开始认真起来、鼓起干劲对她进行锻炼。他也相当中意玛塔莉吸收的速度、以及她的执着。 从第二天开始,罗布就开始慢慢提升练习的质量。攻守的基本方式、测量彼此之间距离的方法、使用盾牌的连携攻击、如何在战斗时切换使用的武器、与复数的敌人战斗的方法…… 与罗布进行模拟战的次数已经多到让人觉得厌烦,玛塔莉的剑术也因此而有了巨大的进步。 罗布能成为玛塔莉剑术的导师,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一种侥幸。询问他为何要这样热心的锻炼自己,得到了“和你一样,我也受过那个婆婆的照顾,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情了。”这样略显害羞的回答。之后玛塔莉才知道保姆婆婆的侄女就是罗布的妻子。 当玛塔莉二十岁的时候,罗布给了玛塔莉“即使进入迷宫,一周之内也不会死吧。”这样的评价。 玛塔莉想到,终于到时候了吗?想要获得名望的话,亚特有非常合适的地方——是的,那就是魔物们盘踞着的地下迷宫。 早早地放弃家主的宝座、前往分家的席达莫?亚特似乎投身到了尤兹王国军。席达莫头脑非常好,玛塔莉也经常会向他请教。玛塔莉深信着,只要活用她的名声,总有一天会获得巨大的荣誉。 另一方面,即使是奉承,玛塔莉的头脑也算不上聪明。她也使用不了魔法,唯一能骄傲的,就只有对于女性来说高大的体格、以及从来没有生过病的强健的身体。 那么,果然就只能这么做了——自己应该前进的道路,是剑的道路。她要到达地下迷宫的最深处、向所有人证明自己是最优秀的战士。那样的话,就能回到亚特家了;长兄雷肯也会认同自己的吧。然后大家一起使亚特家族再次兴盛起来!去了尤兹王国的希达莫也一定会协助的。家族团圆的一天也一定会到来的。 向保姆婆婆表达了至今为止的感谢、又留下了少许的谢礼,然后对告别了婆婆之后,玛塔莉精神满满的离开了居住了五年的家。 “想要回来的话随时都可以!”即使身后传来了颤抖着身体哽咽着的保姆婆婆的声音,让她非常依依不舍,但玛塔莉还是没有回头。她已经决定了,在完成自己的目的之前绝对不会回头。 她像是要切断迷惘一般,全力地向星教会跑去。如果挑战迷宫,就必须得到加入公会的介绍信。当然她是准备加入战士公会的。毕竟受到了罗布那么多的照顾,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玛塔莉也想回报他。 ——到达了星教会的玛塔莉,与一个自称勇者的、自信过剩的、狂妄的少女相遇了。这个相遇对于玛塔莉来说到底是幸运还是不行呢?现在,还无法得出答案。 第七节 塔莉慌慌张张地扶起了突然之间体势崩溃、摔倒在地的勇者。此时勇者的脸上并不是平时那副狂妄的表情,总觉的这一刻的她相当的孱弱、双眼也黯淡无光。在玛塔莉扶助了她的肩膀之后,勇者似乎回过了神来,然后像是蒙混过关一样,开起了玩笑。 “啊——抱歉哦。因为宿醉的关系,脚有些使不上力气而已。但已经没关系了。多亏了这个华丽的跟头的缘故,酒劲都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 “那个、真的没关系吗?” “肯定没关系的吧。对了,接下来还要买齐必要的道具然后前往迷宫的吧?快点带路啦。” 勇者用力拍打着玛塔莉的铠甲,从背后强硬地推着她前进。虽然玛塔莉还无法接受勇者的说辞,但还是带着她走向熟人的道具店。 那是玛塔莉买东西时经常会光顾的店;虽然商品的品种并不怎么丰富,但店长会非常细致地为玛塔莉讲解药草和道具得使用方法,而且偶尔也会给玛塔莉一些折扣。 在亚特这个有着各种各样参差不齐店铺林立的大都市之中,想要找到这样有良心的店铺可是意外的费力。玛塔莉也已经有了好几次的亲身体验,例如买来的药草实际上是滥竽充数的杂草。 又比如被强行推销了一些假货、以高昂的价格买进了其实很便宜的东西、再或是明明价值很高的物品却被人以几乎白送的价格给收购。也有几家店铺之间进行协议,一起抬高商品的价格;买进赃物、再以正规品的价格售出。这些事情在亚特的街道都属于家常便饭。 虎视眈眈瞄准别人的空隙抢钱的家伙多到数也数不清;甚至也有人为了钱连别人的性命都不在乎。 就如同光与影一样;玛塔莉知道,在大都市那热闹光鲜的背后,也一定有数不尽的恶意潜藏着。 哪怕只是学到了这些理所当然的事情,玛塔莉也觉得离开亚特家是有意义的。 “到了哦。我总是在这家店里买东西。虽然店面已经很旧了,但店长非常知识渊博哦。” 直直通往地下迷宫的亚特大道上酒馆和店铺林立,甚至繁华到已经没有空隙可以开设新的店铺。到了晚上,以从迷宫回来的冒险者们为目标的拉客的人多到令人厌烦。玛塔莉也曾被“不来店里坐坐吗?”这样邀请过,但她郑重地拒绝了。 这家道具店就坐落在这样人来人往喧闹的大路的一条岔道里。 “哼~嘛、不管店铺是新是旧,只要有卖想要的东西就足够了。那么在买完东西以后,就在店门口集合吧。” “一起买的话不行吗?我们可是接下来要一起战斗的伙伴,用帅气的说法就是要生死与共的伙伴呢!” “……不要特别用帅气的说法也可以。” “我们买下来的东西我都会一一做好记录的,所以没关系的。之后从报酬和经费中扣除就行,剩下来的报酬再由我们两个平分吧。” “你、意外地挺可靠的嘛。” “我在这数年里也学习了很多的东西呢。来,要进去了哦!因为今天是首次挑战迷宫的日子,说不定店长会给一些折扣呢!” “等、不要推我!又不是野猪,给我冷静下来!别推了你这个笨蛋!” 玛塔莉抓住了勇者的肩膀,推着她往店里冲了进去。 勇者的身体比玛塔莉感觉的还要娇小,甚至使玛塔莉产生了——她真的能好好战斗吗?——这样的疑问。勇者的身体瘦弱的与她的名号一点也不匹配,但她又的确是把战士公会的老手狠狠教训了一顿的强者、也具备了符合那实力的气势。 即使,在现在这一瞬间从勇者的背后偷袭,也感觉她会立刻回头打过来。不,实际上的确会变成那样吧。 要说真心话的话,对于把这个少女称呼为“勇者”,玛塔莉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抵抗心理。每次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四周看过来的视线都让她感觉有些刺痛,其中也混杂着些温暖的视线。再怎么说,她们已经不是玩英雄游戏的年龄了。 为什么勇者不愿意说出她的名字呢?虽然她本人说是记忆丧失,但即使是玛塔莉也不可能立刻就相信这种说辞。玛塔莉推测,大概勇者是有某些隐情吧。 等到哪一天,自己如果获得了勇者足够的信赖的话,勇者说不定就会说出她的名字了。那一天要是快点到来就好了呢;玛塔莉一边这样想到,一边将药草、绷带放进篮子里。 把道具放进了皮袋之后,玛塔莉与勇者回到大道走向了迷宫。 勇者现在正用一副怀疑的表情把玩着印有教会的纹章以及数字100的纸币。 “我现在还觉得很有违和感啊,居然用这样轻飘飘的纸片代替钱什么的。” “违和感吗?不过那种铜纸币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使用了。” 保证“能换取上面记载着的数字的铜币”的纸币——这就是铜纸币。不仅仅是亚特的街道,在附近的各国中也流通着类似的东西。获得许可的兑换商在付出了一定的手续费后就可以将其兑换成铜币。因为在市场上也流通着许多巧妙伪造出来的假币,因此兑换商们都必须具备长年的经验、广泛的知识以及卓越的鉴别能力。 “总觉得一点也感受不到重量啊。就这么薄的一张纸啊。” “我可不想感觉一万枚铜币的质量啊,会被压垮的哦?” 一万枚铜币等于一枚银币。一百枚银币则等于一枚金币。如果要买进杂货和粮食的话,一般都会使用铜纸币。明明只买一个面包,却还用金币支付的话,唯一的理由就只可能是找茬了。 “那么为什么不做金纸币银纸币呢?那样很方便的吧?” “这么大的金额,却只有一张纸作为凭证的话,非常危险的吧?” 只要有一枚金币,就足够让人吃喝玩乐数个月了。如果这样的金额却只用一张纸来保管的话,实在是让人心生不安。如果不小心弄破了的话,那真是叫人哭都哭不出来了。 “果然终究就只是一张纸啊。” “……嘛,怎么说呢。但这个铜纸币可是很厉害的哦!防脏、防水、防破坏,三防要素齐全哦!它可是经过了特殊的加工呢。” “总之,我的话还是尽可能想要实物啊。存到一定的数量以后就马上去换金币。就算有这样的纸币作为保障也没有任何意义。最重要的是,保障这个纸币的信用的是那个非常可疑的什么什么教会吧?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倒台。到了那个时候这种纸除了擤鼻涕以外什么用都没有了吧。”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勇者就说出了非常危险的发言;那太有挑衅意味的内容使得玛塔莉的脸色一瞬间就变得铁青。她们两人边说边走地走向地下迷宫的入口,现在已经来到了地下迷宫的大门前。 迷宫对于星教会来说这里是最重要的设施,所以理所当然有作为警卫的教团兵。 “嗯——是错觉吗?感觉好像听到了非常邪恶的异端的发言……” 穿着印有星星印记的僧衣的男人,单手拿着看起来就很重权杖如此说道;从他厚重的兜帽下面,传来了危险的视线。 勇者似乎还想顶嘴,但玛塔莉盖住了她的话语,辩解了起来。 “是、是错觉!我们都是虔诚得星教徒哦!比起那个,我们想要进入迷宫。” “是吗,是错觉啊。如果把前途似锦的孩子送进异端审问局的话,我也会觉得很遗憾的。好了,那么把‘探索许可证’或者‘临时许可证’给我看一下。虽然就我看来,你们应该是刚刚加入了公会的新人。” 抱着胳膊的教团兵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催促起来,看到那个态度的勇者小声地嘟哝道。 “真是狂妄自大啊。明明只是很空闲地站在那里发呆而已。” “你说了什么吗?我好像又听到了异端的发言啊。” “没,没啥。” “那、那个,这样可以吗?” 玛塔莉老实地伸出了自己得手背,勇者也做出了和她一样的动作。 在她们的手背上,刻着黑色的星星与小小的剑的印记。这既是属于公会的证明,也是临时的许可证。在还是“临时”的期间内,都必须刻上这个印记。在得到了正式的职业认证之后,这个星星的印记也会根据职业而产生变化。顺带一提,因为并不是刺青,所以也不会永远地留在皮肤上。如果想要隐退而提出申请的话,似乎也能够取下来。 “两人都是战士公会啊,最好趁早找能使用魔法的家伙加入。在这个迷宫中,想要只用剑前进是很困难的。如果没有魔法的话,总有一天会撞到天花板的。不过,现在还是要先看着脚下踏踏实实地前进,这样的话之后也会顺利的。” “是、是的!谢谢您的建议!” 玛塔莉无法使用魔法,恐怕勇者也无法使用吧。如果能使用的话,其他的公会不会这样置之不理。魔法师和圣职者都相当抢手,那才能非常的贵重,以至于所有的国家都会向他们伸出橄榄枝。 而为了磨练相应的技术、积累经验,魔法师和圣职者才会滞留在这个迷宫都市。玛塔莉实在不认为那样的人物会特意来与新人组队。不过如果能支付给他们工资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没什么,你们拼命劳动的话,教会也会获得利益——你们打倒越多的魔物、星教会也就越来越繁荣。所以如果一下子就死掉的话也太浪费了,那只是是白白浪费生命。” 教团兵在兜帽之下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是多管闲事的性格还是单纯的性格不好呢?真是难以判断。 “是、是,我知道了,所以赶快让我们进去吧。我们还要像这样伸手伸多长时间啊?” “不要急。对于拿着‘临时许可证’的家伙,破格地赐予你们‘布施’的机会。——因此,想要进入迷宫的话就支付一百枚铜币吧。顺便一提,每次都要。” “那算什么!这是敲诈!明明只是通过,为什么还要收钱啊!” 勇者激动地叫了起来,而玛塔莉则是在不同的意义上佩服起了她的勇气。面对教团兵还能保持这样态度的人可不多。 “理所当然的事情吧。你们可是获得了三小时之后就能回到地上的奇迹啊!和你们的小命相比实在是太便宜了,即使收你们一枚银币都不会贵!” “你、你这混蛋!” 勇者的脸涨的通红,教团兵则是觉得有趣似地看着这个很容易读懂的少女。在看到了勇者那新鲜的反应之后,在教团兵心中涌起的并非是愤怒,而是恶作剧的心理。如果放任下去的话他可能还会说出更多作弄勇者的话语吧。 “没办法,就老老实实的支付吧。那些钱只要打倒魔物就能赚回来了吧?我也努力的!” “但、但是,一百枚铜币的话好吃的食物也好、酒也好……” “就和那边的亚特家的小姐说的一样,好好赚钱的话这点算不了什么。努力的话也能取回过去的荣耀吧。——啊呀,我失言了。” 教团兵嘲笑着、轻视地俯视着这两人。 玛塔莉不甘心地咬紧了牙关,但并没有回嘴、而是默默地忍受了下来。她沉默地递出了铜纸币、勇者也不甘心地摇着脑袋将钱递了过去。 “很好。我的确看到了你们的信仰心了。——虔诚的信徒们哟,愿星神的慈悲引导你们!” 随着教团兵开始祷念祝词,玛塔莉和勇者手背上的黑色的星星发出了光芒,颜色也逐渐变成了白色;但她们两人却感觉不到热度和疼痛。看起来是叫做魔力还是其他类似的什么的效果。不太了解魔法的玛塔莉坦率地向教团兵提问道。 “这是?” “表示你们可以通过覆盖迷宫的结界的证明。也就是说你们可以进入迷宫了。当那个白色的星星完全变成黑色的时候,转移魔法就会发动。期限是三小时。已经开始倒数了。如果不想白白浪费时间的话就快一点行动吧。” “那种事早点说啊!” “勇者小姐!我们也快点出发吧!” 拉着仍然向教团兵不断抱怨的勇者的手、玛塔莉穿过大门跑了起来。穿过大门之后是杂草丛生的广场,在旁边备有冲洗污垢的水站。在广场上,看起来像是冒险者的人们检查着自己的武器和道具,做着各种各样的准备。从他们一点也不焦躁的样子看来,应该已经得到了正式的“探索许可证”了。慌慌张张前进的都是只拿着“临时许可证”的新手。 在前方等待着她们的,是如同充满威严的神殿一样的建筑物。而魔物正是从这样的神殿从涌出;所以说,谁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 神殿像是被球包住一样,外面覆盖着一层青白色的膜。这是g?亚特构筑的结界。玛塔莉也是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这个结界,不由得感动了起来。借助这个神圣的结界,人类才阻止了魔物入侵地面。 这就是亚特家辉煌的荣耀,也是他们的骄傲所在。 “突然跑起来就不要给我突然地停下啊!想要看的话出来以后再给你看个够吧!” “对、对不起!让我们出发吧!” 在进入神殿的途中,与穿着着统一装备的集团擦肩而过,在那个铠甲上印着的是尤兹王国的纹章。看起来像是队长的人挥舞了一下看起来像是石头的道具之后,那个铠甲集团就被光包围了起来,一瞬间就消失了踪迹。 玛塔莉虽然不知道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能推测是使用了移动用的特殊的魔道具。不然的话每次攻略都要从第一层出发了。 在神殿的内部有通往地下的巨大的楼梯,是足以让数百人一起下去的巨大的楼梯。虽然已经非常老旧了,但材质相当坚固、难以破坏。在三百年前,从这个地方涌出了许多的魔物,所以造的这么坚固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其他的冒险者她们一个都没见到。她们已经通过了结界,魔物从哪里出现都不奇怪。玛塔莉慎重地逐步前进,而勇者则是单手挥舞着木棒轻快的前进着。在她的身上找不到一丝紧张感。 “那个、前进地再稍微慎重一点比较好吧?” “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只有三小时啊。要快一点啦!” 走下长长的阶梯之后,呈现在她们眼前地是一个三岔路口。石制的墙壁上每隔一段相等的距离就设置了一盏灯笼,也不知道这些灯笼是之前的冒险者设置好的,还是教团兵设置好的。仔细考虑之后,玛塔莉不禁反省起来:到迷宫里来却没有准备火把实在是太欠考虑了。如果没有光芒的话,迷宫里理所当然会是一片漆黑。在这个被诅咒的迷宫之中,太阳光是绝对照射不进来的。 不管是那一条通道都非常的宽敞,甚至连大型的马车通过都一定还有很多的余裕。在这样的通道中战斗不会有任何不方便,但当然对方也是相同的条件;同时也有敌人可能从高高的天花板上袭击的可能性。 “呐,玛塔莉。我确实记得听说,这里是魔物出现的危险的迷宫吧?” “恩,没有错。那种话已经听到了很多次了。” “那么,这是什么?” 勇者踏了两下印在石质地面上的黄色的箭头标记。即使她问这是什么,除了箭头标记以外还能回答什么呢? “箭头的标记。颜色是黄色的呢。” “那种事情看了就明白了吧!这就像是‘请往这边走,这里有魔物’一样的记号啊。……感觉我们就像是傻瓜一样,还是回去吧。” “这不是才刚刚进入迷宫啊!对了,请等一下!” 勇者明显地失去了干劲;判断这是非常糟糕的情况的玛塔莉从道具袋中取出了某样东西,快速地阅读起来。 “那个,那箭头似乎是通往地下二楼的路标哟。是熟练的、亲切的前辈冒险者,为了还只有临时许可证的新手们主动画出来的哦——根据这上面的说法。” “那是什么?” “迷宫探索初级篇。因为在教会本部有卖,我忍不住买下来了!” “……多少钱?” “一枚银币。” 其实还有要价十枚银币的中级篇,但那种价格再怎么说也买不下来。虽然玛塔莉有些在意——不管是初级还是中级都已经在仓库里积存了非常大的数量了——但听到了“情报就是武器”这一道理的她还是急急忙忙地买了下来。 “……我的头开始痛了。那么,在那上面还有其他有用的情报吗?” “出现的魔物的种类之类的、带着能派上用处的道具之类的、各处能安全休息的地方之类的。” 封面上大大地写着“只要有了这本书一定能获得正式探索许可证!” “成功者的语录……实在是太可笑了。对了、魔物的种类倒是值得参考一下,让我看看——” ————迷宫上层部分会出现的魔物(第一部) ?挖泥鼠 2枚铜币 指定部位 尾巴 ※巨大化的老鼠。在遇到大群老鼠的情况下,建议撤退。切莫小看! ?地狱猫 1枚银币 尾巴 ※非常少见、敏捷、凶猛。 ?猎头兔 1枚银币 尾巴 ※爪子相当锐利。对于头颅有非常深的执念,一直会瞄准头部攻击,有警戒的必要。 ?史莱姆 10枚银币 中心核 ※剑的攻击无效,有魔法的耐性。 “好像会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出来啊。不过史莱姆挺麻烦的。” “嘛、大致上都明白了。总之,先随意地打倒遇到的魔兽吧。时间也不多。” “的确如此,那我们重振旗鼓再次出发吧!” 玛塔莉拔出了剑、将盾牌放在自己的身前前进;勇者还是和之前一样,“呼啦呼啦”地来回转着那根木棒。 虽然随便选哪条路前进都可以,但两人暂且还是先跟着箭头标志的道路前进了。 她们走在没有丝毫变化的有点肮脏的通道上,突然一只老鼠出现了。那只老鼠挠着自己的身子,“哼、哼”地吸着自己的鼻子,应该就是刚才书上记载的挖泥鼠吧。它们有挖开天花板和地板,在其中做巢的习性,名字也由此而来。如果发现了奇妙的巢穴的话,很有可能就有大量的老鼠潜伏在前方。 挖泥鼠朝向这边,摆出了威吓的姿势、双眼应充血而变得赤红、挥舞着锐利的爪子。它能挖的不仅仅是泥土,恐怕连人肉都能很轻易的挖去吧。 需要警戒的地方就是他那巨大的体格。与地上出现的小老鼠相差甚远,挖泥鼠的体格和大型犬差不多。如果这种老鼠以集团为规模出现的话,不知道一个人是否能应付的过来。如果它叫来同伴的话就会相当麻烦,所以玛塔莉立刻决定要取得先手。如果有犹豫的时间的话,还不如立刻攻上去——这就是玛塔莉思考的模式了。 “明明只是只老鼠,还挺大的啊。如果让它们聚集了一定数量的话说不定会相当麻烦。” “我要上了!” “——哎?” 还没等到勇者的回答,玛塔莉已经开始突进了。 迎击的挖泥鼠发出了一声怪叫飞扑了上来,而玛塔莉则是用盾强硬地击落了它。 “嘎啊!” “觉悟吧!” 对着体势崩溃、露出了柔软腹部的挖泥鼠,玛塔莉充满气势地挥下了手中的剑;传来了切断肉体的触感,手感很明显。 “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哎!” 被刺中的老鼠发出了临终的叫声,不久就不动了。 “……漂亮。” “谢谢称赞!” 玛塔莉挥动剑甩落黏着其上的血液。她的铠甲和她的脸上都沾上了血珠。敌人受伤的话就会流血,沾染上敌人的血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啊,是不会把人的话听到最后的性格啊。” “那个?我不是很明白?” 真的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玛塔莉歪着脑袋。 “嘛、也罢。” “那么、快点把指定的部位切下来吧。” 玛塔莉跪了下来,开始着手老鼠的解体工作;她毫无防备地把剑放在了地上,取出了小刀。 勇者一瞬间皱起眉毛,但最后什么都没说。 “恩,不是很好切啊,这个尾巴非常硬。” “那用力拔出来试试看?” “我试一下。” 玛塔莉拉紧了老鼠的尾巴,用小刀把尾巴附近的皮肤给切了开来。 勇者用眼角斜视着专注于作业的玛塔莉,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天花板。 “玛塔莉。就那样不要动哦。” “——哎?” “别多问了,绝对不要动啊。” 勇者在手中制作出了火焰的球体,扔向了天花板。随着她的动作,玛塔莉也看向了天花板。 ——在那里的是、窥伺着猎物的可乘之机,随时准备扑向毫无防备的猎物的五只挖泥鼠;从它们那大张的口中可以看到那锐利的牙齿、以及挂在牙齿上的肮脏的口水。 吃了一惊的玛塔莉慌慌张张地准备站起来的瞬间,火球在那其中的一只身上炸裂了。转瞬之间挖泥鼠的身体就被火焰包围了起来。 “嘎哎嘎哎哎哎哎哎哎哎!” “——喝!” 对着全身着火掉下来的老鼠,勇者带着可怕的气势用木棒横扫了过去。木棒扫过呆若木鸡的玛塔莉的头顶。 伴随着“啪唦”的一声奇妙的声音,老鼠变得四分五裂了。留下的只有烧焦的肉片以及被撕下来的尾巴。 目睹了伙伴惨状的老鼠们一溜烟地开始逃跑;有弱者自觉的老鼠,一旦开始逃跑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我怎么可能放跑魔物啊!去死吧!” 勇者将右手举到头上,瞄准着老鼠的前方放出了火焰;这次并不是像之前那样小小的火球,而是将老鼠全部吞噬的火焰的热浪。 连挣扎都不被允许,挖泥鼠们瞬间就被烧死了;因为烧死的老鼠放出的令人不快的臭味,玛塔莉不由用手捂住了鼻子。而勇者则是掸灰尘一般拍了拍手,喘了一口气,说道。 “呼~垃圾打扫完毕。” “居、居然在天花板上,我完全没有注意到。” 玛塔莉只顾解体老鼠,完全没有警戒。如果没有勇者的话,玛塔莉说不定就会受到奇袭陷入危机了;自己可不是为了成为老鼠的饲料才锻炼到现在的——那种难看的死法,她绝对不要。 “不要大意,必须好好注意四面八方。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死了的话就没有意义了。所以,绝对不要大意。” 勇者严厉地斥责着玛塔莉。之前是在试探玛塔莉有没有察觉到那些老鼠,所以才会大胆地等待情势的发展;“最后果然没有察觉到啊。”她弹了弹玛塔莉的额头。 “对不起。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 “被老鼠吃掉是最糟糕的死法之一哟。不过,不用死就能上这样一课,也挺好的。” “是!……说起来,勇者小姐能使用魔法啊!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如果能使用魔法的话,就没必要加入战士公会了。魔法师公会,又或者是圣职者公会都能进入的吧。那样的话,就能学到高级的魔法技术,也能接收前辈的锻炼,还能打开通向各国仕途的大门;募集伙伴的话也不会有任何的困难。 魔法的价值就是如此之高。就像现在,勇者放出的魔术非常简单的就消灭了挖泥鼠们。如果是刚才火焰魔法的那种威力的话,恐怕连巨大的熊都能烧死吧。 “咦、我没说过吗?” “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不如说要咏唱咒文的话请在最初就告诉我啊!即使是我也能争取到咏唱的时间的。” 魔法师们在使用魔法时首先需要咏唱咒文,似乎使用越是强大的魔法、就越需要集中相应的魔力、咏唱复杂的咒文。——只能用“似乎”这样不确定的词语,是因为玛塔莉并没有获得魔法相关的具体的情报。 “咏唱的时间?嘛,不管是魔法还是剑,只要能杀魔物就可以了吧。这次也达成了目的就万万岁了。” “虽然确实如此。额、现在说的不是那种事情啦。” “那说的是什么啊。” “……什,什么来的?总、总之,请告诉我接下来要使用怎样的魔法。我不是很了解魔法,完全不知道要如何与魔法连携。” 战士是前卫,魔法师是后卫——一般来说这是定律,所以总是以能使用魔法的人的意见为主。 “连携什么的随意一点就好;不要死、然后杀魔物就足够了。简单易懂吧?” “是、是那样吗?虽然只要勇者小姐说好的话就好。” “那快一点把尾巴拔出来去找下一个魔物吧。如果杀了只老鼠就结束了,那就太没劲了。” 勇者拍着玛塔莉的背部催促她快点把挖泥鼠解体掉。两人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以及烧焦的肉片。 反省了的玛塔莉丝毫不敢大意的进行着作业,而这次平安无事地成功拔掉了尾巴。 在那之后,两人前往更深处,到达了箭头标记的终点——通往底下二层的楼梯。用来放战利品的皮带中,满满地放着老鼠的尾巴,数量共有五十个。 勇者的身上沐浴了更多溅回来的鲜血,连穿的衣服也染成了鲜红色。这下连勇者都开始烦恼应该怎么办了,因为她并没有带替换的衣服。玛塔莉的铠甲经过防腐蚀的加工所以没有太大的问题;那副铠甲是由亚特家族保存的品质相当优良的珍品——虽然因为没有人使用而蒙上了一层灰尘。 “嗯、衣服这下子要怎么办?如果就这样全身是血的回去的话,不会就这样被抓走吧?” 勇者念叨着:如果是那样蛮横的门卫的真的有可能会这样做。她担心会被那门卫吹毛求疵地再次要求布施。 “在广场上的水站洗一下怎么样呢?大家都在那里换衣服。” “你要我和混蛋们一起光着身子洗衣服?还真是很不错的想法呢。但是啊,虽然是应该保密的事项,实际上、我是女的哦。” “我、我知道哦!” “知道就好。” 勇者突然之间脱掉了上衣,然后开始用力绞起了那肮脏的衣服。溢出来的黑色的血就那样滴落到了地上。 她用眼角斜视着因为她那突然之间的大胆行为“哇哇”乱叫的玛塔莉,然后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又穿上了上衣。 “很好、回去以后就这样一身鲜血跳到床里去吧!极乐亭的老板肯定会喜极而泣的吧!也去抱一抱那个混蛋门卫吧!把他那自豪的僧衣都给染成红色!” 勇者恶作剧般“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算是我求你了,千万别那么做。我可不想被赶出旅馆。” 再经过又一阵吵闹之后,两人决定了回去以后去购买替换的衣服,她们终于又再次向深处进发。 走下楼梯之后,玛塔莉突然嘀咕起了在意的事情。 “说起来,魔物的尸体是由谁来处理的呢?那样放着不管的话会变成很糟糕的吧。” 腐烂了之后会长出蛆虫,腐臭的味道会在迷宫中蔓延;本来堆成山的尸体会使得冒险者们连落脚处都没有的吧,但这个至今为止的通道里却没有那样的迹象——也就是说有谁在打扫这里吧。 “是魔物吧。那些家伙什么都吃。不论是人类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区别,即使那是同族的尸体。” “……果然,魔物真可怕啊,居然连同伴的尸体都吃。” 玛塔莉想象着老鼠吃老鼠尸体的景象,总觉得非常的恶心。 “人类,也和他们没差多少吧。” 勇者面无表情地吐出了冰冷的语言。 “哼~说起来这里除了老鼠以外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勇者“呼呼”地挥舞着割下来的老鼠尾巴这样抱怨着。 现在勇者她们正在探索地下二层,她们两人背着的皮袋都已经被挖泥鼠的尾巴给填满了。 “已经狩猎了快有一百只了呢。” 玛塔莉一边擦去汗水一边回答道;她使用的毛巾已经染成了红黑色,但并非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不断沾染上的魔物的鲜血的缘故。 勇者也取出了一条手绢粗暴的擦拭自己的脸庞。 “我们难道是为了驱除老鼠才来这里的吗?只要随便放上几只猫的话,老鼠的数量就会减少了吧。” “确实,书上写着这里也会出现名叫地狱猫的魔物。” “名字倒挺大气的。可不能因为那是猫,就对它们手下留情哦?魔物就是魔物。” “我、我才不会做那样的蠢事啦!” 玛塔莉鼓起了脸颊生起气来。勇者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那样就好”地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玛塔莉是二十岁,而勇者是17岁;明明是玛塔莉比较年长,但从举止来看反而是勇者更像是长者。这也是因为在两人存在精神与年龄上的差距,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说了这么多,但出现的还~是老鼠。” “交给我吧!” 似乎已经逐渐掌握了诀窍的玛塔莉,在老鼠摆好攻击的架势之前就已经对准了目标砍了过去。被迎头一击斩在脑袋上的可怜老鼠,脑内容物四射死掉了。之后玛塔莉用剑砍下了尾巴,扔进了袋子之中。 “你看上去已经习惯了啊。但是,这种时候是最危险的时候;尤其是你,需要特别的注意。” “是!不能疏忽大意呢。” 对于年纪较小的勇者说教似的建议,玛塔莉却没有任何困惑、坦率接受了。 “袋子里全都是老鼠的尾巴。比起打倒老鼠的时间,反而感觉把尾巴割下来放进袋子里反而更费工夫啊。” 玛塔莉摆好了姿势,瞄准了之后再举剑砍过去;相对的,勇者则是毫无防备地靠近老鼠,举起木棒对着老鼠的要害放出一击必杀。歼灭魔物的速度是勇者这边压倒性的迅捷。但是,自那次以后就完全没有使用过魔法了。 玛塔莉也询问过她,为何不更多的使用魔法,得到了勇者——“魔法会消耗相当多的精神,让人疲惫,所以不太想用。”——这样的回答。 听到了这个回答的玛塔莉,略微感到些许的疑问,进行了如下说明。 迷宫内充斥着大量的魔素,魔法师们在短时间内就能补满魔力才对。也就是说,能吸收进越多的魔素,作为魔法师的才能也就越优秀。 在地面上需要集中精神,有意识地吸收自然界的魔素来恢复魔力。另外,服用将魔素结晶液体化的药水也能恢复魔力。但如果经常使用的话,会造成魔素中毒。 这种程度的常识连不会使用魔法的人都知道。而在这个迷宫内,魔法师们基本上都尽情地使用着魔法。虽然因为需要咏唱时间而不能胡乱地使用,但也绝不会吝啬。 对于这一番说明,勇者漫不经心地听着,然后以“啊,是吗”的回答敷衍过去。不管是魔法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赢了就好了吧。也没有必要把招数一一使用在老鼠这样的杂鱼身上。 “那个,我来防止敌人接近,然后勇者小姐使用更多的魔法就好了。那样的话效率绝对更好。” “不是说了,因为会累所以不对那些杂鱼使用魔法了嘛!如果我因为滥用魔法而倒下的话,由你来背我吗?” “那个、为什么会倒下呢?” “……不就是因为和你这家伙说话,会让我精疲力尽啊?” 勇者想要弹这猪妹的额头,而玛塔莉慌慌张张地避了开来。 有些无奈的玛塔莉改变了话题,打开了变得相当重的皮袋,特意向勇者展示起了战利品。 “这、这样子看的话,果然感觉很糟糕啊。怎么说呢,这个味道非常难闻。” “真是臭的要死。如果不是能换钱的话一定会马上把这些给烧掉。” “冒险者老手们似乎根本不会去采集挖泥鼠的尾巴哦;毕竟只值两枚铜币,算不上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吧。” “那不是连面包也买不起吗!果然还是丢掉吧!” 面包的价格是十枚铜币,如果是两枚的话,应该可以买到些面包屑吧。 “好不容易才把这些尾巴割下来,也是我们最初的战利品,就这样带回去嘛!” “嘛,好吧。姑且作为纪念品带回去吧。既然你这么中意的话,我就把这些尾巴做成项链送给你吧!会特意为你制作一个的哦。” 勇者说着就扬起了嘴角,取出了尾巴弯成了一个圆形开始制作起来,玛塔莉则急急忙忙地制止她。 “请、请不要那样做!又臭又恶心!感觉像是什么诅咒的物品一样!” “开玩笑的。我又不是魔物——那群家伙会可是会是用人类的骨头、皮毛制作恶心的东西。啊、只是想象一下就觉得火大起来。” 皱着眉头的勇者将尾巴复原。在看到了由人类的耳朵做成的首饰之后,她深深地感受到,人类与魔物之间绝不可能彼此理解。 玛塔莉一边万分警戒着,一边合上了袋子。 “……为了不变成那样,我会小心的。” 勇者“就那样做吧!”这样适当地安慰了她之后,断然宣布道。 “从下次开始就不要去管老鼠的尾巴了。” “那样好吗?姑且那个也是能换钱的。” “很重,如果再增加重量的会就会对战斗造成妨碍了。如果是只想要在上面混混日子的话,说不定应该尽可能地捡老鼠尾巴,就和那些醉汉一样。” 那些在酒吧里没有任何目的仍然持续不断地拼酒的男人们,都是一副对某些事情已经放弃了的表情。他们用来买酒的钱,就是这些老鼠的尾巴吧。 如果钱花光了的话就进入迷宫意思意思地狩猎些挖泥鼠,然后回到酒吧继续喝酒——他们不断重复着这样的每一天。当因堕落的生活而使身体衰退、连剑也无法握住的时候,他们大概就会成为老鼠的饲料了吧。 “那可不行!我们抱持着的应该是更加崇高的目标!” 玛塔莉做了强有力的宣言,她的声音在迷宫的通道内回响着。而因为她那太过大声的嗓音,勇者的脸皱成了一团。明明并没有使用魔法,却感觉非常非常地疲惫。主要是因为这个活力四射的小妞的缘故。 “是、是。在你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已经到达下一个楼梯了。” 两人顺顺利利地突破了第二层,来到了通往第三层的楼梯。左手上印着的星星的刻印已经有一半被黑色染黑了;已经过去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还剩下挺多的时间,作为第一次的冒险来说我觉得挺不错的。” “……在下面似乎有谁在。姑且保持警戒的前进吧。” “明白了!” 在通往地下三层的前方能看到有一丝亮光,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那并不是魔物的嘶吼,而是人类的声音。 “是其他的冒险者吧。不如说之前完全没有遇到其他的冒险者反而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除了玛塔莉她们之外,理所当然还会有其他的冒险者在探索这个迷宫。他们彼此之间并不会特意地携手合作,但也不会特意地去妨碍对方,因为魔物多到发烂的程度,根本没有必要去抢夺。 ——除了某个例外。 “我可不要被偷袭然后去到那个世界;玛塔莉,做好警戒。不如说要做好由我们发起突袭的思想准备。” 勇者架好了木棒、摆出了战斗的态势。在勇者至今为止干掉的魔物中,自然也包括了堕落的人类;装出一副善人模样的他们,比那些一眼就能判断为敌人的异形来的更加棘手。 玛塔莉慌慌张张阻止了真心想要突袭的勇者。 “请、请不要那么粗暴!在下面的不论怎么看都是人类啦!” “正因如此,才对。快点,把盾牌举起来,我先下去了。” 勇者将木棒对准前方,静静地走下了楼梯。玛塔莉则在身前架起了盾牌,摆出了能够在突然袭击下保护身体的姿势。 ——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声,走下去之后,只见楼梯的底端有着一个巨大的房间;在房间的中心燃烧着一堆篝火,有一群人类围着篝火休息着。 勇者姑且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她已经预定好,如果那群人做出任何准备攻击的动作的话,就立刻歼灭他们。 “我们可以也在这里打扰一下吗?正好肚子已经开始饿了。” 听到勇者的声音,坐着的冒险者们抬起了脸庞。 穿着豪华的铠甲坐在地上的五名一脸疲惫的年轻人。已经注意到了勇者她们存在、吃着烤肉的留着一脸拉渣胡的男人;还有穿着星教会的僧衣、带着白色头巾的闭目养神的瘦弱男人。共计七人。 过了一拍的时间,年轻人们猛地站了起来拔出了剑。反应真是迟钝。要是勇者是魔物的话,这群人早就没命了。 “你、你这家伙是谁!” “可恶、是魔物吗!?” “到底哪个世界里会有这样的魔物啊?想要逗人发笑的话你那张脸就足够了。而且与你们那气势相反,脚在发抖哦。” 被勇者指出了这一点之后,年轻人们都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似乎因为他们那高贵的出身,不太习惯被人愚弄的样子。 “你、你这家伙,是之前的宿醉的女人啊!” “区区的平民竟然如此无礼!现在给我立刻下跪谢罪!你以为我是谁——” “吵死了!连吃饭都做不到安安静静吗、你们这群废物!” 拉渣胡的男人将吃完的烤肉骨头狠狠地扔了出去;骨头漂亮地命中了那个年轻人的脸,使他昏了过去。其他人也被他的气势所压迫,缩了回去。 “什么‘区区的平民’啊,还敢说那种装腔作势的话。在这个地下迷宫中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即使身边有伙伴,这一点也不会改变。而地位、身份什么的连狗屎都不如啊!就像现在的你们一样啊。……额、你、你是!” 用威严的表情教训着年轻人们的拉渣胡男人,在看到了勇者的瞬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石化了。 “恩?” 勇者因为战士那可疑的态度而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脸庞;她闭起一只眼睛,似乎想要回想起什么一样。虽然的确有不愉快的感觉,但勇者还是想不起究竟是那不愉快是出自何处的。 “勇者小姐,这个人,的确是在战士公会的那个。” 玛塔莉倒是立刻就想了起来。 勇者一副想起来了的样子,将放在肩膀上的木棒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啊——、那个时候的。都已经把揍成那副样子,意外的结实啊。那时候应该更狠一点吗?” 她发出了“嘎嘎嘎”这种与勇者一点都不相称的声音,她那目中无人的态度、怎样看都不能称之为正义的英雄。这是当然了,勇者的正业是杀死魔物,正义什么的怎样都好。 “勇、勇者小姐。” 玛塔莉想要劝诫她说过头了,但勇者完全不在意。 “你就是重伤了贾巴的人吗?多亏了你,我那一天的睡眠时间只有一小时。你那一击真是重的超乎想象啊,我对你表达深深的谢意。” 从外表看来像是圣职者的男人如此说道。有关于圣职者的知识,玛塔莉在进行魔法师的说明时也顺带一起告诉了她。 所谓的圣职者,是只有那些拥有魔法才能,同时对于星教会的信仰心被认可之人才能够成为的职业。使用治愈术与退魔术与魔物战斗,作为修行的一环也会锻炼肉体,因此也很擅长接近战等等。 虽然被叫做治愈术,但在这个时代并不是那种能够瞬间回复体力、使肉体再生的奇迹一样的存在。他们行使的是促进人类自己拥有的自然治愈力。在不知会发生什么的迷宫之中,是每只队伍都想要让他们务必加入的职业。 “不用特地感谢我的啦。” “看来讽刺对你来说不管用啊。” “……库朗普,算了。” 穿着僧衣的男人——库朗普被贾巴用眼神制止了。 “我没打算做什么。我讨厌毫无意义的争端。” 库朗普叹了口气小声说道,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贾巴在犹豫了一会之后站了起来,靠近了勇者她们。 他的武器就那样被放在篝火旁边,但腰上还别着小型的小刀。 玛塔莉慌慌张张地采取了警戒的姿势,但勇者却是一副相当坦然的样子——她并没有感到贾巴的杀气,而且即使被袭击了,她也有还以必杀的一击的自信。 “找我有什么事吗?” “……之前真是抱歉了啊。看到你这个样子之后也没办法再抱怨什么了。看来你也没有消遣的意思。” “什么意思?” 和预料中不同的剧情,使得勇者的脸上浮现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她低头审视自己的样子,除了普通的衣服被染的通红这一点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把这里当做试胆的鬼屋或者想要在这里开始华丽的冒险物语笨蛋络绎不绝,不由得就有些来劲了,我在此向你谢罪。” 贾巴深深地低下头向勇者谢罪;并不是轻轻点下头那样的动作,而是上半身整个呈90度直角弯曲。十秒钟之后,抬起了头的贾巴像是为了掩盖害羞一般开始摸起自己拉渣胡的下巴。 “突然就这样谢罪,还真是让我有些吃惊。你很中意我这副血化成的妆吗?怎样、相当可爱吧?” 勇者像是要展示服装一般转了一圈,而衣服上沾染的血液向四周飞散开来。而溅上了血液的年轻人们发出了小小的悲鸣。 “和这群蠢货一起的时候,居然因为当做传家之宝的铠甲染上了血液而吵闹起来;仅仅是一只老鼠就引发了大骚动。在此之上,还一直抱怨很臭啊、真血腥啊之类的,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 “这、这不是没办法的嘛!这个铠甲真的很重!怎么可能穿着这样的东西到处走来走去啊。” 年轻人以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开始辩解,开始对着自己的装备抱怨了起来;而已经呆然了的贾巴冰冷地说道:“自不量力地使用和自己不相称的东西就会变成那样,对于你们来说木制铠甲就足够了。” 厚重的铠甲有着优秀的防御力的同时,也限制了穿着者的动作、体力的消耗也非常大。木制铠甲虽然防御力很低、容易被破坏,但非常的轻,是很适合用来锻炼新人的体力的装备、而且还很便宜,很容易就能入手。 “贵族怎么能去穿那样粗糙的东西!” “那就随你们便了。我才不会去管你们的死活。以后即使你们出再高的价格,我也不会再带你们一起了。” “——呜” 张口结舌的年轻人们再也说不出话来,一个个坐回了地上,完完全全燃尽了的样子。 勇者打量着一个个瘫倒在地的年轻人们的脸庞,然后想起了他们是那时在公会的集会时,狠狠嘲笑了自己的那群人。 “连三天也撑不到啊,了不起的只有你们的态度和嘴呢。真是群不中用的家伙。华丽的铠甲都在哭了哦。” 勇者发出了“嘎嘎嘎”的笑声,露出了小恶魔般的笑容,把年轻人们的额头一个个弹过来。 玛塔莉则是“请停止那样的笑法”地劝阻着勇者。完成了小小的复仇的勇者转向了贾巴。 “接着刚才的话题,我已经完全不介意了哦。但是如果有那个肉的话,我会更加不介意也说不定哟?” 勇者用手指指着正在烤着的那那几块烤肉,她已经被烧焦的肉的气味勾起了食欲,想要吃肉的心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好。这样的话之前发生的事情就结清了。……你不是一般人啊。因为我被你切实地打过,所以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贾巴认真的回答她,将烤肉递了过去。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我也做过头了,抱歉了啊。一生气就不由得出手了啊。对不起。” 勇者一边用力的咬着烤肉一边回答道,她不会再去深入思考已经结束的事情;她认为这就是快乐的生活的秘诀所在。 “不,被称为冒险者的家伙都是这副脾气。如果连那种程度的脾气都没有的话,怎么能受得了这狗屎一般的迷宫啊。” “但,包含那份辛苦在内,这里是会回报以更多的美妙事物的地方吧?” “哈,如果能活下来的话。照我的经验来看,像这群把这里当成观光地的蠢货,绝对就是最先死掉的那群人。你们啊、真是走运。” 贾巴露出了笑容,与刚才面对勇者时不同,从他的脸上能看到资深战士的余裕,而贵族青年们则是一脸铁青。 “不过,居然能轻易地将贾巴打败啊。即使是那副模样,他也好歹是一个资深的冒险者了;公会也给予了他相当大的信赖,甚至让他来领队见习冒险者们。” “那副模样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那个意思。” 对于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贾巴,库朗普则是毫无起伏地给予了回应。 “谁都会有大意的时候吧?那个时候肯定是因为我走运罢了。” 勇者逗趣地说道,而贾巴和克郎普则是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真是,还真敢这样说啊。不管怎样,今天当这群家伙领队的工作就到此结束了。可不能让这群傻瓜把我的运气都吸走了。” 贾巴一遍粗暴的撕咬着烤肉,一边断言道。 “现在已经知道了现实,所以没有下次了吧。毕竟连这次都有可能成为老鼠们的饵食啊。” “……呜、呜!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因为你们是如此期盼的哟?而我们则是守护你们的角色。事到如今就没有必要再一一确认了吧。” “但、但是这和我们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啊!本来应该是开展更加华丽的战斗的!” “如果你们是那样期望的话,我推荐你们去读那些英雄传说。五百年前打倒魔王的‘三勇者’的故事怎样呢?至少不会丢掉性命,你们的双亲也一定会非常的高兴的。” 库朗普向年轻人们露出了残酷的微笑。年轻人们下了绝对不会再来第二次的决心,不断地点着头。 “说起来,我们现在只遇到过老鼠啊。老鼠地狱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勇者看厌了库朗普那恶质的戏谑笑容,随意地问道。 “虽然很快就会有其他东西出来了,不管走到哪里都会碰到挖泥鼠的哦。其中也有带毒的、散播病菌的,别大意了。如果太小看他们的话,会连骨头都被吃光的。” “挖泥鼠的威胁在于它们的数量。因为过于自信而成为老鼠饵食的家伙已经数不胜数了。为了不被成群的老鼠袭击,一定要尽最大的力做好警戒。” “原来如此,那么说来,把尸体吃掉的果然是老鼠啊。不管在哪里都能遇到也是这么一回事吧?” 对于勇者确认似的提问,贾巴点了点头。 “嗯、他们什么都吃,以他们恶食的习性,吞不下去的就只有装备之类的了。嘛,不过即使是装备,也有魔物可以吃掉。” “……那个、那说的是史莱姆吗?” 从刚才开始就沉默着的玛塔莉,为了确认而插话道。 她的手里拿着从教会那里买到的迷宫探索初级篇。休息中似乎一直在认真的读这本书的样子。 “嗯,就是那样。——额,小姐,你买了那种骗人的书吗?如果想要魔物的情报,去公会的话要多少有多少啊。” “不,对我来说这是非常优秀的教科书!非常有用!” 玛塔莉非常干脆地断定道;勇者则是瞪着那本书。 “……果然是那样的书啊。” “这东西大概是教会的人边哼歌边写出来的吗,上面尽是些无聊的事情。花了这么多钱的结果,最后看到的是人用一副得意的表情写出的‘要小心老鼠。’实在是让人发笑。” 目瞪口呆的贾巴如此说道,但玛塔莉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语一般。她再次低下头去看那本攻略、寻找史莱姆的情报。库朗普则是看了一眼玛塔莉,然后开始诉说史莱姆的情报。 “史莱姆是半透明的、绿色的液体状魔物。如果发现了生物的话就会二话不说的袭击过来。打击、斩击无效,是相当麻烦的对手。” “尽可能不想遇到的家伙啊,嘛、那个也不太常见。” “构成史莱姆身体的液体,拥有能融化装备的性质。如果直接用身体碰到那种液体的话,可是会让你痛彻心扉的哦。” “难道没有什么弱点吗?” “在半透明的身体中心,存在着它的核。用坏掉也没关系的武器破坏那个核。如果打中了那么一击就结束了,不过接触了液体的武器会变得破破烂烂,所以只能放弃那个武器了。另外就是用魔法杀掉了。这也是最为推荐的做法。” “嘛、史莱姆的动作很迟缓,最好的办法其实是逃跑。毕竟打倒了之后也就没有可以换钱的部位了。” “因为它的核就是指定的抽出用部位哟。可是,要在不损伤核的情况下打倒他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没必要勉强。” “恩。听起来就非常麻烦的样子,顺其自然吧。只要有我在的话就没问题!” “史莱姆的核是弱点、史莱姆的核是弱点。碰到了会很痛、碰到了会很痛。” 玛塔莉像是在咏唱咒文一样反复确认着。 “那么,你们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到了三小时这群蠢货就会强制回城了啊,在送走他们后,我们也就会正常地回去了;在那之前打算就在这里悠闲的休息。” 贾巴将一个竹筒靠近嘴边,一口气喝完了里面流出的液体;当然,那并不是酒只是水罢了。虽然看起来一副疏忽大意的样子,但并没有懈怠警戒的工作。 “恩,在魔素充盈的中迷宫中非常适合冥想,也能将精神锻炼得更加凝练。在魔素渗入体内的同时,身体也会不由得紧绷。” “哎呀哎呀,又开始了啊;真是会抓紧时间啊。” “贾巴,不如你也一起来吧?集中精神后剑术会更加凌厉的吧。而且,万一发生了奇迹的话,说不定你的魔术才能就那样觉醒了。” “那就不必了。像现在这样悠悠哉哉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冥想了。” 贾巴轻轻地向勇者举手示意不用在意他们,然后为了遏制住哈欠而开始了武器的修整。而年轻人们都因疲劳而倒下、完全地一动也不动了。 “那么,差不多是时候该出发了,也已经休息了一会了吧。” “也是呢!也学习到了有关于史莱姆的知识呢。” 在勇者和玛塔莉准备离开这个大房间时,从她们的身后有人如此说道。 “啊——,虽然对你们来说可能没什么必要,但姑且还是听一下吧。虽然我也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啦。” 贾巴以一副非常认真的表情如此忠告道。 “如果在迷宫内发生的争执,基本上是由冒险者之间自行解决,这已经是一种潜规则了。星教会都不会介入,即使哭着去求他们也没有用的哦。” “……那也就是说,会有谁袭击过来咯?” “有一些家伙判断,比起一边杀魔物一边沿着漫长的地下迷宫前进,还是狩猎冒险者能赚更多的钱。因为到处都是像这群一样搞错了消遣的地方的蠢货们啊。” 贾巴的视线投向了年轻贵族们——他们的穿在身上的铠甲、戴的剑都是一级品。拿到市场去卖的话不愁找不到买家。即使那是赃物。 “但是,那样的不是会受到冒险者同行的憎恨的吗?立刻就会传出流言的吧?” “立刻会变成赏金犯。虽然教会不会干预,但公会会在他们身上挂上赏金。他们一旦被发现,立刻就会被杀掉。但是啊,他们不是会那么简单露出马脚的家伙;如果是那种杂鱼,立刻就会被淘汰。” 贾巴继续为两人讲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在迷宫内发生了凶杀案,普通情况下这样就结束了。但是,如果有侥幸活下来的人对公会提出申请的话,那么就会对嫌犯进行调差。在嫌犯答应接受调查的情况下,是非黑白由公会长来判断。在那之后,再将其移交给星教会进行裁判。 如果嫌犯不配合调查,那么当场就会对其犯下的罪行设下相应的悬赏金、将其从公会除名,并通告其他的公会。被悬赏的人会逃入迷宫、又或是潜藏在亚特城的贫民窟之中。 但是、对于迷宫的卫兵们来说,不管他是悬赏犯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有通行证就会同意进入迷宫,因为捕捉悬赏犯并不是他们的使命。他们会去处理地面上的骚动,但并不会干预迷宫内的纷争。如果被认定为异端的话,那又是另当别论了。 “最重要的是,尽量不要去接近那些可疑的场所,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人都要保持最大的警戒——这是长寿的铁则。” 库朗普一边冥想、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 “我记住了哦,谢谢你们各种各样的建议。” “贾巴先生、库朗普先生,非常感谢你们!”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们都属于战士公会嘛。可不要去逞强啊,现在可是才刚刚开始。” “虽然我属于圣职者公会。” “就你多嘴!” 在与贾巴一行告别后,勇者和玛塔莉再次开始前进。 他们击败了挖泥鼠、顺利地突破了地下三层,到达了地下四层。这一层也并没有看到一些新鲜的事物,视野内尽是煞风景的通道延展着。 遇到的魔物也还是老样子的老鼠,两人没遇到任何危险将他们解决掉了。她们已经不再去采集尾巴了。 她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在今天的时限到来前,就一直往下探索吧。 然后,黄色的箭头标记再次出现了。勇者一副不愉快的表情俯视着那标记,因为是单行道,所以也只能没办法地顺着诱导前进。 “……也要考虑一下,这个箭头标记是否值得信赖啊。” “哎,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迷宫上层的都是些初出茅庐的新人们,首先就会按照这个箭头标记前进。那么,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个箭头标记真的是正确的?” “但、但是在教会的书上也写着是亲切的冒险者涂上去的。” “那是那个时候的事情吧?在那本书写完之后已经过去了多久了?” 勇者狠狠地践踏着地上画着的黄色的箭头。 黄色的颜料被剥落了下来,露出灰色的地板。 “……这是说,这也有可能是谁设下的陷阱吗?” “也许是通往地狱的路标呢。总之,绝对不要掉以轻心。虽然一直绷紧精神可能很勉强,但为了不受到偷袭还是保持警戒吧。” 听到勇者沉重的忠告,玛塔莉绷紧了表情点了点头。她的身体因为过于紧张而变得僵硬,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见到产生了反效果的勇者不禁想要抱头叹气,但那样也比死好多了,所以就放着她不管了。 不久之后两人到达了一个三岔路口,玛塔莉将盾牌摆在前方、沿着箭头标志向前推进。因为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没有箭头标记的通道就是安全的,所以勇者也沉默着跟在了她的身后。 勇者的表情逐渐变得可怕起来;从刚才开始,她不快的指数正迅速攀升。她闻到了一种非常熟悉的臭味,并且总有种被谁看着的感觉。但回头望去也没有任何人在,即使驻足凝视也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姿。 咂了一下嘴之后勇者再次迈开脚步,通道里回响着勇者和玛塔莉的呼吸声。安静地令人害怕。 又遇到了二叉道,箭头标记指往右边的道路。道路的终点等待着两人的是一间小屋,她们两人都在小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两人一边保持着警戒一边按照箭头所指的方向前进。她们没有遇到任何袭击、平安的到达了终点。但是在那里并没有向下的楼梯。画在小房间入口的箭头被涂成了赤红。如果只看入口的话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 “额、咦。这个房间就是终点了呢?” “……看起来是啊。” “要怎么办呢?” “不谨慎一点进入的话非常危险,像这样的地方特别需要小心。尤其是——” 从这附近,传来了难以忍受的腐臭味。 在微弱的亮光照耀着的房间的中心,放置着一个像是宝箱的东西。简直像是在邀请着两人一样,从箱子的缝隙之中透露出了光芒。 勇者皱起了眉毛,但并不是因为看到了可疑的宝箱。 而是因为血的痕迹实在太浓郁了。房间中的臭味满溢了出来,甚至飘到了入口这里。即使随着时间的流逝,血液的颜色已经已经消失了,但勇者仍然闻出那萦绕不去的些微的臭味。 有相当多的人在这个地方丢掉了性命。是进入房间前不能相提并论的危险。在勇者想要警告玛塔莉“已经有陷阱布置在这里”的时候。 “在那个箱子里可能有什么,我去看一下。背后就拜托勇者小姐保护了。” 就在勇者集中了所有注意力的时候,玛塔莉架起了盾一直线地向前方前进。勇者慌慌张张地伸出手去,但已经够不到她了。 是认为魔物是不可能设置陷阱的?还是不知道怀疑呢?在勇者看来,玛塔莉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自己跳入死地。 “笨蛋啊!!快点给我回来!!” “但是,说不定里面装着魔素的结晶哦!刚才的那本书上也是这样写的!” 在玛塔莉买的书上写着,有一些魔物拥有收集结晶化的魔素的习性。因为结晶化的魔素能卖出非常高的价钱、冒险者们都虎视眈眈着,所以魔物会将起放到箱子或者壶里面。魔物判断那里面是绝好的隐藏之处。虽然也理所当然会遇到里面已经被其他的冒险者给取走了,但如果是在遇到冒险者之前刚装进去的话,就能赚大钱了。 从书上获得了这些情报的玛塔莉,似乎判断那个箱子是用来收集魔素结晶的。 但是,在这个小房间正中央的箱子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不要说那么多了快点回来!!” 在勇者第二次阻止玛塔莉的时候,她已经越过了那个红色的箭头。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嘎期”的一声嵌入音,玛塔莉发出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音。 “——哎?” 她的脚下有什么炸裂了开来,而玛塔莉就以一个体势崩溃的状态被扔向了房间的中心。勇者也被那炸裂卷入其中,飞向了后方。 “唔、唔唔” 这是陷阱的第一阶段发动了吧。姿势崩溃了的玛塔莉飞到了房间的中央附近,环视着四周。在受到冲击的那一刻,盾牌也飞离了她的手中。为了去捡那块盾牌,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在那个瞬间,杀人装置的第二阶段发动了。 数个撕裂空气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配备好的什么自动启动了的证据。勇者冷静地确认状况,只看见多个失的发射装置被巧妙地隐藏在了这个房间里。发射装置从房屋的四面,集中射向了某一个点。 “……哎?” 玛塔莉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重铠甲之上深深地刺着小小的、尖锐的箭矢。并不只一根。数十根箭矢,每一根都拥有着轻易贯穿沉重铠甲的威力。她的嘴里喷出了大量的血液,还没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就失去力量倒了下去。在她的身体上刺着像是针山一样数量的箭矢;能说是幸运吗,只有头部是无伤的状态。 “——啊、啊啊” 玛塔莉的眼睛投向了勇者。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光芒逐渐从她的眼睛中散去。她似乎想要朝着这边伸手。 “勇、勇哲、小姐。” 勇者用冷静地观察着那副景象。一个人的生命瞬间消逝了。勇者的大脑向她发出了强力的警告——完全没有进入的必要、绝对不要进入这个房间。 陷阱仍然在启动中,如果为了救人而进入的话就是自寻死路。是玛塔莉自己没有听从勇者“不要去”的阻止,自己跳进了陷阱。这就是未成熟的小丫头的报应。不用怀疑那肯定是致命伤,不用数分钟的时间,死亡的命运就会降临到她的身上。玛塔莉已经死了。 在勇者的脑里,浮现出了玛塔莉开朗的表情与爽朗的话语。 ——“我们可是接下来要一起战斗的伙伴,说的帅气的说法就是要生死与共的伙伴呢!” 那句话其实并不是认真的,这一点勇者也明白。如果是相反的立场的话,勇者一定会被抛弃的吧。谁也不会抓住她伸出的手。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然后勇者又将继续一个人的战斗——不断地消灭魔物、不断地受伤、不断地再次站起来。那么从最初开始,一个人就好了。如果自己会被抛弃的话,那也抛弃对方就好了。 “……我没有伙伴之类的东西。所以,不好意思,我会就这样放弃你。至今为止是这样、从今以后也是这样,我一直都会一个人前进。” 就像是要吐出胸中的积郁一样,勇者如此说道,然后她慢慢地转过了脚后跟。首先踏出左脚、接下来是右脚。一定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现在立刻就把那个女人的脸给忘记吧。那样的话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就结束了。但是不知为何,她的双脚非常的沉重。 在她注入力量,想要踏出第三步的时候,似乎想起了某人宛如嘲讽一般的笑声。闻到了腐臭味道的勇者反射性的回头了。 进入勇者视野的,是露出了下贱笑容的男人瞄准了玛塔莉细细的脖子、打算挥下白刃的那个瞬间。 第二章 魔物的挽歌 第 1 节 全身缠绕着黑色的装束、双眼冰冷的男人——陷阱师萨鲁巴德俯视着他眼前就要死去的年轻女性。 他的内心没有一丝罪恶感,只有——又有一个蠢货丑陋的死去了——这样的感想。 萨鲁巴德的嘴角稍稍扬起。是的,只有这样的事情,才能带给他最高的享受。 中了陷阱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能理解,就那样死去的冒险者。对于无法避免的死亡的恐惧、梦想和野心破灭时的绝望。 中了陷阱的家伙们在死亡之前的短暂的时间里,将人类的本质展现了出来——通过萨鲁巴德制作出来的艺术品。 这次采用的,是踩上去之后就会启动的非常单纯的陷阱;在猎物体势崩溃时,布满了整个房间的发射装置会在其身上降下箭雨。 想要杀人的话,这种程度就足够了。不管那个人类受到了多少锻炼、新手还是老手,都只有死路一条。 但,做的太夸张了一点,萨鲁巴德反省了起来——这种状态的猎物很快就会死去。虽然设下的陷阱成功运作让他很满足,但想要手下留情就有点难了。 这样的话就几乎没有游戏时间了。这次的猎物是年轻的健康的女人,看起来应该是初出茅庐的战士吧。真想要试着拷问这女人直到她坏掉啊。慢慢地花时间、让她一点点地、一点点地接近死亡,那时候她到底会发出怎样的悲鸣呢?会怎样乞求萨鲁巴德的慈悲呢?这个端正的脸庞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只是想象一下,萨鲁巴德的内心深处就涌上了巨大的幸福感。他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生擒猎物。 萨鲁巴德一边抑制着自己的笑声一边解除了隐形术显出身姿来。之前他用熟练的步伐、压抑到极限的呼吸、以及涂满了魔素的装备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这就是游侠的隐形术。他弯腰坐在了宝箱之上,擦去了从嘴里流出的口水。 不过话又说回来,包含这个愚蠢的宝箱陷阱在内,这真的是最有趣的手法。 在这、直到猎物真正死亡的这一小段时间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啊;萨鲁巴德的脑迎来了高潮。那是和女人上床时相比、和获得大笔的金钱时相比,更加巨大的快感;甚至连比较都显得愚蠢。 虽说如此,萨鲁巴德最初也并不是这个样子的。在他周围那些隐藏了自己身姿的部下们也是同样的。虽然现在已经坠入了邪道,但原本与其他冒险者没有区别。而产生变化的契机非常单纯——只是厌倦像是一个垃圾一样被任意驱使的生活罢了。 萨鲁巴德身上背负着巨额的借款,他被迫继承了父母遗留下来的负面的遗产。而为了偿还那笔债务,萨鲁巴德贩卖了自己的技术。他自信自己拥有不会输给任何人的灵巧双手。他在游侠公会也成为了屈指可数的人物,不久之后就声名远播。 在他对自己的技术充满自信之时,他被被属于贵族阶层的骑士以万事屋的名义雇佣了——以借款的理由、强制性的雇佣。 萨鲁巴德的报酬少的可怜,却被像是奴隶一般残酷地驱使着,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个月。骑士说着“能代替你的人要多少有多少,在死之前可得给我完成符合你债务金额的工作啊”,强迫萨鲁巴德无数次地出生入死。即使萨鲁巴德哭着提出辞呈,也被警告,那样的话就要向教会进行告发。 骑士居高临下地如此说道:“要捏造些罪名推到像你这样的垃圾身上非常简单。与其被当做异端受到处罚,还是老老实实像之前一样替我工作吧。” 给萨鲁巴德的薪水甚至被减的更少,他的憎恶和杀意不断地积累、膨胀。当恶意越过了那条线之后,萨鲁巴德动手了。 他设置了人生之中最精致的陷阱,在迷宫内将包含那个骑士在内的一伙人给一网打尽了。当断头台非常轻易地砍下了那个骑士的头颅时,萨鲁巴德一边留着眼泪一边发出了不成声的嘶吼。 直至把腐烂的头颅送到骑士家族的门前时,他仍然无法停止那满溢而出的笑容。他打从心底感到,至今为止度过的狗屎一般的日子终于得到了回报。 他将杀掉的骑士的装备卖到黑市,卖出了非常高昂的价格——高昂到让他不由得觉得至今为止的劳动都太过愚蠢。那就是他设置陷阱的目标从魔物转向人类的瞬间。 他随意地试着在迷宫内布置了几个陷阱后,蠢货们就会非常有趣地不断踏入其中。而且,他们自说自话地死掉,自说自话地留下财物。再也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 萨鲁巴德用陷阱杀害了几十个人、把他们的装备给剥了下来。其恶名很快就传了开来,随后被公会除名,项上人头也被挂上了悬赏金。 虽说如此,萨鲁巴德的日常并没有什么改变。虽然偶尔会有瞄准了赏金的刺客袭来,但他还是一如往常的度过在迷宫内设置陷阱的每一天。 唯一改变了的是、他找到了生存的意义。而那个生存的意义,就是在近处仔细的欣赏人类丧命的那个瞬间。抱持着同样不满的游侠们在自己的旗下聚集起来,结成了党羽。 成为了悬赏犯的萨鲁巴德对金钱没有执着,除了必要的经费以外,剩余的钱都慷慨地分给了部下。他既不喝酒、也不玩女人。萨鲁巴德索求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梦想破灭时的人类的绝望的表情。 萨鲁巴德向隐藏着身姿的部下们发出了信号,命令砍下中了陷阱的女人的首级。同时也向潜藏在通道里的部下发出了信号。 在入口附近的那一只猎物因为犹豫的关系,毫发无伤。但是结局是不会改变的。她会因为来自背后的袭击而死吧。通向这个房间的通道本身就是一个陷阱。房间里有萨鲁巴德和其他五名部下,而通路里则有一名手腕最干劲利落的部下。这就是萨鲁巴德的党羽。他们全员都是原游侠,各自都拥有着超群的暗杀技术以及偷盗技术。虽然挂着游侠的名字,但一旦堕落,也就只是盗贼与杀手罢了。 “嘿嘿,虽然有些可惜,但这是老大的命令啊。去死吧!” 浮现了嘲笑的一个部下架起了佩刀、朝着女人的首级狠狠的挥了下去。 但是,滚落在地的并不是女人的首级,而是部下的佩刀。 按着自己手腕的部下怒吼道:“好痛!可恶!谁做的好事!!” 在部下的脚边滚落着一根木棒,大概是站在入口的女人作为最后的抵抗而扔出来的吧。 萨鲁巴德焦躁了起来,他想要享受看到女人首级滚落的那个画面;而那个画面现在与他擦肩而过,使得最高的享受化为了泡影。 “你到底在做什么!” “有,有碍事的家伙。我先把那边收拾掉。” 部下颤抖着回答道。他明白这个瞬间的萨鲁巴德是绝对不可违逆的。 “……总之快点处理掉然后把那女人的头给砍下来。不要再让我等了!” “实、实在是万分抱歉!” 部下然后快步走进站在入口处满身鲜血的少女。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那锐利的刀刃应该能立刻将少女的头颅给砍下来吧。 “臭小鬼!居然把唯一的武器扔了出去,你的脑子正常吗?不过,你的死亡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所以怎样都好了。等你到了地狱以后再好好反省吧。” “我的脑子当然正常。要死的是你们这群家伙。” 部下沉默地挥舞起匕首。在匕首接近少女脖子的那个瞬间,他发出了痛苦的声音蹲了下去。 似乎是腹部受到了少女的一击。少女揪住了浮现痛苦声音的部下的头发,像是要威吓一般将自己的脸靠近了上去。 “呜、呜呜……你、你这家伙!” “别说话。让人很不愉快,而且,最重要的是很臭啊!” 少女将手伸进了想要说些什么的部下的嘴里,然后娇喝了一声。耀眼的光芒穿过部下的颜面射了出来,一瞬之后,伴随着爆炸声、部下炸裂了。 留下来的只有缺少了头部的尸体;像是精疲力尽的人偶一般,部下的身体倒向了地面。 “以前啊,我是尽量避免杀人的。觉得不管什么样的家伙都能重新做人的,因为人类和魔物是不一样的啊。但是啊,果然垃圾走到哪里都是垃圾。坠入邪道的人类和魔物是一样的。” 少女从手掌中放出了燃烧的火球,点燃了尸体。赤红的火焰光芒使原本昏暗的小房间变得明亮起来,在房间内满满地飘荡着人类燃烧的气味。 萨鲁巴德警戒了起来。魔法师相当危险。萨鲁巴德最为小心的就是魔法师。威力强大的魔法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大的威胁。但是魔法师也是有弱点的,因为需要咏唱的时间、所以攻击的间隔很大。而用来拖延时间的女战士现在已经无法战斗了。 “这家伙是魔法师!不要给她咏唱的时间!” 萨鲁巴德向使用隐形术隐藏了身姿的部下们下达指示。不论用什么手段,只要杀了她就行;下达的指示简单易懂。 “看来藏着好多啊。太麻烦了,给我一口气攻过来吧?” “去死!” 解除了隐形术的部下们从四面八方集中攻击过来。 高声怒吼的部下其实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手锏是潜藏在少女背后的手下。他们没有蠢到会在发动攻击的时候还特意怒吼出声。这是为了应对强敌而特别准备的连携攻击,已经有数人被这套连携夺去了性命,其效果是能够保障的。 “给我滚开,垃圾们!” 在少女骂声响起的同时她的双手放出了光芒——虽然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但她施放了没有咏唱的攻击魔法。不,是咏唱已经结束了吗。 看到预料之外的魔法的发动,部下们慌张了起来,但已经太迟了。伴随着光芒与爆炸声,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包含萨鲁巴德在内的部下们全都狠狠地撞到了墙上。从少女背后袭击的那名杀手锏部下受到了魔法的直击,身体四分五裂了。 萨鲁巴德擦掉额头的血迹,拔出武器下达命令。直到如今,他才发觉这个家伙非常的不妙。 “不要再给她咏唱的机会!包围她!” 部下们重整了态势站了起来,但少女却不允许他们做出抵抗的行为。 “烦死了!魔物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像魔物一样,匍匐着去死吧!” 少女一边大笑着一边再次放出了光芒,那对带着狂气的双眼准确地捕捉到萨鲁巴德和部下们的位置。光芒和爆炸声再次在房间内响起,这次,没有间断的二连发炸裂了开来。部下们被强烈的攻击钉在了墙壁上,不断地发出悲鸣。在第三次的光芒放出时,部下们的身体从内部炸裂开来、变成了连形状都无法分辨的碎块。 萨鲁巴德把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了防御上、拼命抵挡这几次攻击。他将涂了好几层魔素的衣装当做盾牌,咬紧牙关抵挡,总算是撑了过去。感觉连意识都要消失,但他还是咬紧嘴唇忍耐着、并且忍耐了下来。从小时候就坚持锻炼身体的萨鲁巴德对于耐久力很有自信,以自己不输于战士的抗打击能力而自豪。 “垃圾还剩下一只吗?意外的结实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有名的魔法师吗?” 萨鲁巴德为了争取时间而提问道。一定要杀掉这个该死的小鬼!为此,需要争取时间来回复体力。 对于死去的部下他没有一丝同情的感情,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的尊严。这个该死的小鬼触犯了底线,所以绝对要干掉她、把她肢解! 虽然体力的消耗很激烈,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处于劣势。毕竟这个该死的小鬼已经连续使用了那么强力的魔法了,直到下一次魔法的发动应该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对。连续的无咏唱炸裂魔法,虽然不知道那个魔法的详情,但应该暂时无法再次使用那一连串的炸裂魔法才是。 “我是路过的勇者,现在正在扫除垃圾中。魔物可是很臭的,可得好好地处理掉、对吧?” 听到了那个答案,萨鲁巴德不禁想要怒吼。当问起究竟是什么人时,从来没有人会回答说是“勇者”的。 “——库库、勇者、居然说是勇者!即使作为玩笑也太过头了一点。你的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还是说真的已经疯了?” “还真敢说啊,总之,我非常的不愉快,所以能请你快点去死吗?看到你们这样的邪道,我打从心底觉得火大啊。” 少女——勇者坦言了自己非常的不愉快、表露出自己的杀意,将右手伸向了萨鲁巴德。萨鲁巴德的背上寒毛炸立,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威压感。 留着冷汗的萨鲁巴德将手放在了隐藏在背后的装置上。他已经成功争取到了时间,一边说话一边非常缓慢的移动;体力也多多少少有所回复,最后他开始了行动。 “嘛、不要生气,冷静下来吧。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也尝尝看这个吧!” 陷阱启动了。那是陷阱师萨鲁巴德的最高杰作。为了将目标一刀两断,巨大的断头刃急射而来。其中装入了魔道具,能对目标进行感知并瞄准。萨鲁巴德只要完成目标设定就够了。即使说萨鲁巴德是为了把这个陷阱制作出来而诞生的,也不为过。 钢铁的刀刃从房间的上部射了出来。 “……切!” “还没有结束哦。” 瞬间就回避了第一发的勇者,抱起了倒下的浑身是箭的女性翻滚起来,以一纸之隔回避了倾注而下的第二、第三、第四枚刀刃。 在萨鲁巴德为她那不可思议的动作而感到震惊时,断头台仍然持续发射着。剩下的刀刃还有三枚,那三枚也发射了出来。 勇者直到最后都一边保护着那个女人一边进行闪躲,成功地活了下来。 萨鲁巴德打从心底感到佩服。这个敌人的确非同小可,至今为止从来没有人能这样以一线之隔化解自己的陷阱。因此,虽然也有不甘,但更多的是对于敌人的赞叹。 但是,还没有结束!他还能有余裕称赞敌人的理由,就是那最后一张王牌的存在。在避开全部的陷阱产生了疏忽大意的那一刻,最后倾尽全力的一击将会降临敌人的头上——这才是陷阱师的精髓! 萨鲁巴德成功地将勇者诱导到了“某个”位置上。勇者大概以为她是凭借自己的意识来进行回避的吧,不过萨鲁巴德在攻击的同时也进行了“诱导”。 勇者在确认了断头台的暴雨结束之后,出声说道。 “……这样就结束了?还真是相当有趣的杂耍啊。那么,下面就是我的回合了。” 全部都如同计算的一样,萨鲁巴德启动了王牌。 “不,你的回合永远不会到来!这样就结束了。” “——哎?” 从小房间的侧壁上发射的高速回转的利刃瞄准勇者疾驰而来。 至今为止都是来自上方的攻击,因此勇者对于来自侧面攻击的反应慢了那么一瞬。她似乎判断无法回避这一击,立刻立刻将抱着的女性扔了出去。 那个行为值得赞赏。萨鲁巴德觉得,那诚然是与“拥有勇气之人”非常相称的行为。作为代价,勇者的颈动脉被刀刃切断,大量的鲜血从其中喷溅出来;作为生命源泉的血液溅射在了侧墙上,染红了整面墙壁。 虽然勇者用手压住了脖子,但无法止住不断溢出的鲜血、也不可能止住。即使使用治愈术也无法抑止已经溢出的生命、是致命伤。 “本来是打算砍下你的头的,那份直觉还真是了不起。保护同伴的充满勇气的行动也是。但是,你已经没救了。没救了啊!” 萨鲁巴德一边发出奇怪的笑声一边嘲笑着勇者;他舔着嘴唇,慢慢地接近勇者。遇到了久违的强敌,在经过一番苦战之后获得胜利,他感受到数倍于平常的喜悦感。 他的心脏激烈地跳动着,简直就像看到了裸体女人的少年一样兴奋;他不由的咽了一口口水。 从现在开始就是幸福的时间了!接下来就要开始了,这个自称为勇者的少女的解体剧场。她的实力实在是相当了不得,萨鲁巴德准备保存她的头颅直到腐烂;想必欣赏这个端正而狂妄的脸庞逐渐变得腐烂、黏稠的过程,一定会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 啊、在那之前先要将她肢解。萨鲁巴德想趁她还有意识的时候将她肢解,毕竟什么事情都需要尝试一下嘛。 口水不断从萨鲁巴德的口中流下,他已经兴奋到连擦拭这些口水的心情也没有了。 “那么,要从哪里开始切呢?啊呀,不要这么快断气哟!拜托你了哦!你就尽管如同小鸟被捏死一样的悲鸣,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吧!” 萨鲁巴德取出了匕首,一边发出了愉悦的嚎叫一边打量着勇者的身体。 “决定了!首先是耳朵,接下来是眼睛,那之后再拆掉你的四肢!还要切下你的舌头烤着吃掉!直到最后的最后在把你的头给砍下来。怎么,美味至极的满汉全席吧?” 在说完了勇者的处刑方法之后,萨鲁巴德站到了勇者的正前方。在他向勇者的耳朵挥下匕首的那一瞬间—— 从勇者的手中放出了蓝白色的光芒;那被切开的脖子也转瞬之间就回复了原状,不再流出血液。 “什!居、居然是治愈术?” 萨鲁巴德瞪大了眼睛。 像是要平静身体的骚动一般,勇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那口气吐出的瞬间,她的怒火爆发了。 她身体不断的颤抖并不是因为疼痛或恐惧,而是因为剧烈的怒火。 “别对着我做那种、阴暗又腐烂的妄想啊,垃圾混蛋!” 萨鲁巴德的脸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整个人都撞到了墙上。伴随着难以形容的剧痛,他右眼的视野消失了。他满怀恐惧地用手去抚摸自己的脸庞,只觉眼睛已经溃烂了,鼻子也被完全粉碎。 “好、好痛。好痛——呜、呜、呜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痛死了、畜生东西啊!!” “还真是难缠的家伙啊,本来打算一拳就结束掉的。很碍眼啊,给我早点去死吧。” “咿、咿。” “啊、真是的,别给我乱跑,真麻烦。” 勇者一边活动着脖子一边靠近,萨鲁巴德则发出了尖叫向旁边爬行。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他就会被确实的碾死的!就和那些部下一样被凄惨的杀死。 确认自己已经胜利了的萨鲁巴德对着不合理的情况发出了怒吼。 “太、太奇怪了吧!脖子、为什么治好了啊!算我求你了,快点死掉吧!” “这当然是因为我是勇者啊。” 萨鲁巴德被逼入了角落里,最后无处可逃了。 “等、一等。饶、饶了我!我打从心底里反省,原谅我!我也是留着血液的人类啊!求求你了啊!钱、要钱的话——” 抛弃了陷阱师的骄傲,萨鲁巴德向勇者摇尾乞怜。当处在绝境时,他的心中涌出了不想死的愿望。不想死!如果可以放他一条生路的话,不管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 “不可能饶恕你这样的家伙吧。你不是人类。坠入邪道的人类和魔物是一样的。所以啊,不要再张开你那发臭的嘴巴了。” “你、你这怪物啊!” 萨鲁巴德忍耐着剧痛取出了匕首,忘我地像勇者冲了过去;其中没有任何策略或者计谋,只是无法忍耐那恐怖与疼痛而做出的最后的挣扎。 颤抖的匕首只划过空气,浑身沾满着鲜血的勇者脸上浮现出了非常凄美的笑容。 “啊、那种话,以前就有人这么说过了。对了、明明只是个垃圾,但最后的那个陷阱做的相当的不错啊。” “等——” 勇者挥舞的右直拳再次命中了萨鲁巴德的脸庞,他的头颅像是果实一般爆散开来,里面的内容物狠狠地飞溅了出来;失去了主人的身体向后倒下。 真的很臭啊,勇者不禁皱起了眉毛。她从皮袋中取出了毛巾,开始擦拭起溅到她身上的萨鲁巴德的血肉和脑浆。 ——这一天,恶名远播的萨鲁巴德及其党羽,被一个少女完全地毁灭了。 玛塔莉打开了沉重的眼皮,似曾相识的脏乱天花板映入了她的视野内。 在朦胧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的过程中,她意识到这里是旅馆的、极乐亭的一间房间内。 就像染上感冒时一样,全身的关节都很痛。脑袋也感觉到一跳一跳的疼痛感。 (……咦,记得我应该是在迷宫来的。)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翻转了身体,看到了面向桌子坐着的勇者的身姿。 那个表情与平时的那种好胜的表情不同,此时勇者的表情认真到了让人不禁以为认错人的地步。 玛塔莉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那样的表情,非常感兴趣。勇者到底在写些什么呢?玛塔莉目不转睛地盯着注视着她。从床上看的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在类似于书的什么上面,用钢笔写着什么。 (如果再靠近一点的话,能明白她到底在干什么吗?) 这样想着的玛塔莉从床上探出了身体,使得枕头从床上掉了下来。听到那个声音的勇者静静的合上了书本;她停止作业,靠近了玛塔莉的身边。 “——早上好,身体感觉怎么样?” “那个。头稍微有点重。但是,只要休息一下的话很快就会治好的。” “是吗。嘛、没有必要急急忙忙的,你就好好休养身体吧。对于战士来说休息也是必要的,尤其是你在倒下之前都在猪突猛进啊。” 勇者露出苦笑,将桌上放着的盛有水果的盘子拿了过来。 那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水果,都已经切成了一口就能简单吞下的大小。水嫩水嫩的、看着就非常好吃。在喉咙觉得干咳的现在,更是觉得魅力倍增。 “你睡了整整一天,肚子也已经饿了吧。来,尽管选你喜欢的吃吧。这是用你自己的钱买的,不必客气。” 勇者“来、来”地催促着玛塔莉,于是她随意地挑选了一个放入了口中。一口咬下去,水果的果汁就在口中扩散;恰到好处的酸味渗透进了她的味觉,给了尚还朦胧不清的大脑一定的刺激。 “……非常感谢,很好吃。” “刚才我也尝过一个,会不会有点太酸了?虽然是拜托老板看着办之后,他拿来的。” “不、没关系。非常感谢。” “水就放在那里。对了、我帮你随便换了一件衣服。” 玛塔莉低头看着自己的服装,只见身上穿着一件没见过的衣服。是什么时候帮她换上的呢? “咦、咦?” “吃完以后,就暂时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吧;如果又倒下了的话就麻烦了。” 这么说着,勇者离开了床边、再次坐在椅子上握起了笔。 “……那个、勇者小姐在写些什么呢?” “啊、这个?日记啦日记。不过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啊。只是一旦想到了之后,如果不写这个的话总觉得没法冷静下来。” 勇者给她看的那本真的就只是日记。看到了什么、做到了什么、自己是怎么想的等等。只是司空见惯的日记。 虽然这样说不是很好,但玛塔莉还是觉得写日记这样的行为和勇者一点也不相称。总是很强势、桀骜不驯、自称勇者的使用魔法的少女,而现在却老老实实地握着笔、总结每天所见所闻,不由得让玛塔莉产生了一股违和感。 “之前也,一直有在写日记吗?” “……恩、嘛,是啊。虽然是叫做日记,但也并不是每天都在写的啦。只是在能写的时候写的。” 在考虑了一会该怎么回答之后,勇者回答了玛塔莉。然后继续开始写了起来。 “我也明白,写这些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不会有人来读这本日记,我自己也不会再读一遍。即使如此,也已经足够了。即使我消失了,这本日记也会残留下来。我觉得这样就够了。因为,这就能够当做痕迹残留下来。” “……勇者小姐?” 听到玛塔莉的声音,勇者在叹息的同时浮现出了苦笑。那是不符合17岁这个年龄的、非常疲惫的表情。从那个表情之中,能够读出的就只有彻悟二字。 “没什么,忘了这些吧;这只是、无聊的自言自语罢了。” 在这样断言之后,勇者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视线重新回到了桌子上。 在一段短暂的时间里,沉默降临在了房间内;只有钢笔划过纸张的微弱的声音在房间内回响。 “…………” 玛塔莉再次躺在了床上,然后开始追溯着记忆的丝线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倒下?是因为患上流行病而倒下的吗?感觉并非如此。 记忆当中有一段空白的时间,自己是如何回到极乐亭的这段记忆完全遗落了。 玛塔莉放弃了从现在的时间点进行回溯的方式,转而从与勇者共同行动的那段时间开始回忆。 早上拖起了宿醉的勇者,从极乐亭出发。到了战士公会。挑战地下迷宫。遭遇魔物。接着碰到了贾巴。 ——然后是、黄色的箭矢标记。 玛塔莉的大脑开始疼痛,身体也诉说着疼痛,但明明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她变得不安起来,向勇者询问道。 “勇者小姐,请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倒下?” “不是因为过于疲劳吗?你啊、神经过于紧绷了,以至于精神过于疲劳了吧。” 勇者回以了冷淡的话语。 (……疲劳?不、我确实是) 某个光景,在玛塔莉的脑内复苏了。 没有听取勇者的警告、气势汹汹地突入了小房间内。响起了数个划过空气的声音,锐利的物体从四面八方扫射而来。自己浑身上下都被箭矢贯穿、从口中流出的鲜红的液体、坐在箱子嘲笑的毛骨悚然的男人、红色的光景。 (我确实是应该是被箭刺中了,但现在身上却没有一个伤口。) 玛塔莉再一次确认自己的身体。虽然被人换上了陌生的睡衣,但身体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头和身体诉说着疼痛,但似乎除此之外没有异常。 “勇者小姐,我——” “吵死了!在你回复精神之前,我会延后对你说教的;现在就不要多废话了,赶紧老老实实睡觉吧。” 勇者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用强势的语气这样说道。 玛塔莉确信了、在那个房间里果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究竟发生了什么?总感觉知道真相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但即使如此也不得不去确认。 她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勇者的身旁;她摇摇晃晃地身体撞到了桌子,使水果洒了一地。水果变得烂糊糊的,从溃烂的水果里流出的汁液、看起来就像人类的血液一般。 “勇者小姐,我、为什么还活着?我应该已经死了才是。明明是这样,为什么我还活着?” “为什么还活着?当然是因为没有死啊。你肯定是活着的。你的那张脸太傻气了,没有变成僵尸、食尸鬼之类的资格啦。所以没关系的,你还好好地活着。” “……不、我、我中了那个房间里的陷阱、然后、然后!” 玛塔莉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庞,感觉从自己的双眼中有什么流了出来;身体好冷、像是要结冰一样的寒冷。 她想起了最后的那个瞬间——意识渐渐消失的那个感觉、迫近而来的死亡的恐怖,即使想要去忘记也无法忘记。 “吵死了!我说过要你去睡觉了吧!有什么话等你回复之后再说!即使你哭着说不要也会牢牢地让你那个猪一样的脑子记住的!所以,不要担心、安心地睡吧。” 勇者把玛塔莉强硬地推回了床上,摁住了想要抵抗的玛塔莉。 “但、但是!” “没有但是。即使你的体力已经暂时恢复了,但你的精神还没有治愈;而睡眠是回复精神力的最好的手段。也就是说,对你而言需要的是一心一意地去睡觉啦,什么都不用考虑。明白了的话睡——” “治愈?是勇者小姐救了我吗?但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勇者的话才说到一半,玛塔莉就接二连三地抛出问题。 拼命的,想是要抓住最后的稻草一般。她总有种丢失了什么似的感觉。总之,想要确认自己还活着。如果不与谁说话的话,死亡的恐怖就会再次涌上心头。所以,玛塔莉倾尽全力抓住了勇者的身体。她紧握紧了勇者的双手,摆出一副绝对不会放开的模样。 “你这死丫头真是不听人话啊。这之后会连着你这一点也一起矫正,给我做好觉悟啊!但是,现在就——” 勇者保持被玛塔莉紧紧地抓住的姿势,就那样注视起玛塔莉的眼睛、然后捕捉到了她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 被勇者蓝色的眼瞳捕捉到的玛塔莉身体僵硬起来,看着勇者发出光芒的眼瞳,她的力气慢慢消失了。但是,也感觉不到死亡的恐怖了。结冰似的寒冷也从她身上褪去;温暖、安心的感觉充满了她的胸口。 睁大了眼睛的勇者,只轻轻说了一句话。 “睡吧。” 第 2 节 与让人非常不愉快的邪道的战斗结束了、刚才的喧嚣就如同错觉一般,现在的房间内寂静无声。 整个房间内都飘荡着血的臭味和人烧焦的味道。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这些味道带来的烦躁感并不会减弱。 “做过头了。不过,本来就不打算放过任何一只,所以也没什么关系。但身体完全变得迟钝了啊。” 勇者本来是打算一拳就解决掉那个邪道头目的,但却变成了半吊子的一击。 感觉身体的状态有些糟糕。勇者叹了一口气,决定在实力回到正常的水平前,就不要再空手战斗了。 勇者并不会挑剔武器;如果武器损坏了那寻找新的武器就好。因此,勇者收下了邪道的匕首。刀刃上没有一丝缺口,品质相当不错,足以作为一次性的武器了。 勇者将匕首别在了腰上,走向横倒在地的玛塔莉。 她单膝跪下,仔细地观察玛塔莉的身体。玛塔莉的全身上下插着数十支箭,大量地出血,因为冲击而导致骨头碎裂。射中心脏的一箭应该是致命伤。这样的话已经没救了。她那仍然睁开着的空虚的双瞳,已经再也不会有光芒闪烁了。 ——如果是在一般的情况下。 “…………” 勇者面无表情地拔出一支支箭矢;在拔出箭的时候还会带出血肉,那种感触非常让人不快。勇者脱掉了玛塔莉坏掉的铠甲,开始处理她背部的伤口。 玛塔莉的脑袋随着勇者的动作无力地转动,那空虚得双眼正对向勇者。 勇者反射性地伸出手遮住玛塔莉的脸庞、合上了她的眼睛;虽然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动摇,但呼吸不由的凌乱起来。长时间接触尸体,让她感觉自己快要发疯了。她那尚未闭合的嘴里,是否是在诉说对勇者的怨恨? 勇者甚至产生了——“为什么没有在变成这样之前来救我?”——这样的幻听。 “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勇者强忍着想要呕吐的感觉,将取下的最后一支箭扔到一边。 为了使自己的精神保持安定,她暂时地闭上了眼睛调整自己的呼吸。她将混合着血的臭味的空气吸入肺部,然后再吐出,反复重复这样的行为。 “…………” 就连她自己也不太明白,接下来的行为到底是否正确?也无法做出结论。说不定,就这样在这里死去,对于这丫头来说比较幸福。 但是,勇者非常清楚自己的内心想要怎么做。如果不打算救她的话,就那样弃之不顾就好。但自己并没有那么做。 那么,应该这么做吧。自己的道路,总是由自己来选择。这样做的话,之后就不会因为在事情结束前自己没有做出任何选择而感到后悔了。哪怕最后的结果并不正确。 勇者让玛塔莉向上仰躺,将她冰冷的手交叠在胸前,摆出了祈祷一样的姿势。虽然她并不信仰神之类的东西,但不知不觉还是摆出了那样的姿势。 “为了不被引诱,统一精神,发动术式。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确确实实就存在于这里。” 勇者从口中道出确认的话语。绝对不能被引诱,即使是勇者也不例外。不能去听信死者的诅咒的声音。 她将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前,右手放在玛塔莉的胸前。淡淡的光芒从勇者的身体中溢出。 “——彷徨的可怜的灵魂,回应我的祈愿,再次回归这个容器!” 淡淡的光芒沿着勇者的身体流入玛塔莉的身体。 同时勇者的脸庞失去了血色;她的呼吸变得凌乱、心脏激烈地跳动着;冰冷的汗水滑过自己的后背。一瞬之间,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快要消逝远去,但还是咬紧了嘴唇拼命忍耐。背后传来想要让她回头的温热的触感,但她无视了。决不能听信耳边传来的甜言蜜语。 接着一阵剧痛降临在了勇者的身上。与致使玛塔莉死亡的箭雨同等的疼痛不断削弱着勇者的精神。 ——还没吗?还没回来吗!快一点!已经很危险了!所以快一点!已经不行了!所以快一点回来!现在立刻! “给我回来!你这猪妹!” 勇者怒吼着用右手敲击玛塔莉的胸膛,同时两人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勇者向后方被弹飞;她拼命维持住快要断掉的意识,摇摇晃晃地走到玛塔莉的身边。 她将耳朵贴向玛塔莉的胸口,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将手放在玛塔莉的嘴边,能感到呼吸的气息。勇者立刻使用治愈魔法,治疗她全身的伤口。 本来的话玛塔莉在复苏后也需要承受伤口的疼痛,但幸运的是她已经晕眩了过去。记得以前曾经有过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复意识的事情,最后变成了相当残酷的状况。 “总算是成功了啊。虽然回来了是很好,但我倒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啊。” 至今为止只使用过数次的复活魔法——这是超越了人类的领域、触犯了禁忌的术法。上一次使用是在什么时候呢?记得,好像是在过去的伙伴们身上。被当做怪物似乎就是在这之后。明明都复活了他们,却反而反过来责备她,实在是太奇怪了。 顺带一提,复活魔法也是有限制的。灵魂所寄宿的容器必须仍然残留于世。也就是说,在疾病或是寿命到了尽头的情况下,无法治愈已经死亡的肉体,所以死亡会再次造访。在此之上,如果术者不能忍耐死亡的疼痛的话,苏生也会失败。 押上的赌注是自己的灵魂。为了再次带回彷徨的死者的灵魂,自己的灵魂也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如果回应了那些引诱生者的话语,恐怕会死吧。如果术者的精神屈服于那些甜言蜜语了的话。 “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下一次、大概会死。” 她明白,现在那些声音比之前离自己已经更近了;至今为止都不曾近到在耳边窃窃私语。下一次,感觉“那个”会从正面出现。 这次虽然总算想办法忍了下来,但消耗非常剧烈。勇者感觉精神力已经耗尽了,而灵魂也有相当的磨损。激烈跳动的心脏至今都无法平复,视界也仍然歪曲着。 “已经不行了”——勇者抱怨着卧倒在地板上。此时,邪道那没有头颅的尸体映入了她的视野里,使她的心情变的更差了。 “啊~真的好累。” 勇者的视线投向玛塔莉的方向,看起来她的意识还没有回复。穿着的铠甲已经无法使用了吧,损坏程度严重到到甚至可以毫无疑问地认作其使用者已经死亡。但勇者已经懒得考虑要怎么对本人说明这个情况了。 (现在就想立刻躺在床上,真的好累,连呼吸都觉得好麻烦。) 勇者叹了一口气,想到,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累呢?感觉连思考都觉得好累。 身为全部事件的元凶的玛塔莉暂时是无法恢复意识了吧,即使复活的肉体上的伤口都已经痊愈了,但精神上的伤口是无法治愈的。长时间的睡眠是唯一的回复手段。 并且,勇者自己的精神消耗也非常大,没办法动弹了。也就是说,她们不得不在到处都是尸体和碎片的房间内等到时间结束。 勇者看向左手的星星,大概还有30分钟的时间。勇者愣愣地想道,如果现在被大群的老鼠包围的话可麻烦了啊。 “……说起来,如果回到地上的转移咒文的话,那么也可能转移到地下的吧。” 下次就让玛塔莉去问问那蛮横的门卫吧,勇者一边这么决定一边撑起了上半身。 ——在这个瞬间,小房间的入口传来了“啪啪”的掌声。 勇者皱起眉头来,到底是哪里的笨蛋在拍手呢?说不定是刚才的垃圾变成了僵尸复活了,应该把他们好好地烧光,她稍稍有些后悔。 这样的后悔应该立刻弥补,这么想着的勇者站了起来,回头望向气息所在的方向。 “——好、好刺眼!” 对于眼睛一点也不友善的粉红色突然闯入了她的视野。明明还在迷宫内,不知为何却散发着光芒,像是在尽全力主张着自己的存在一般。 不由地用两只手盖住了眼睛的勇者,稍稍地张开了一些缝隙。 能够确认来者身上穿着的粉红色的尖顶帽以及粉红色的很有魔法师风格的斗篷。在那尖顶帽之下,银色的长发直达腰际。 勇者并没有留过长发。与魔物战斗就要拼尽全力了,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去管什么头发。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全身被粉色装束包裹着的、拿着骷髅水晶杖的奇怪的女人。年龄大概是在20岁后半至30岁前半之间吧?虽然觉得能称得上美人,但兴趣和性格感觉都很糟糕。 第一印象就决定是“兴趣和性格都很糟糕的红粉粉了”。 兴趣和性格都很糟糕的红粉粉开始说话了。 “因为这太过悲伤而又令人感动的画面,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辞来表达了。哀悼伙伴的死亡,强忍着哀伤进行镇魂仪式的少女,这是何等的悲惨!啊、感觉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拙劣的演技以及做作的口吻,她向勇者送来了装模作样的同情的视线,还做出了用手中的手帕擦拭着眼角的动作。但她那一点也不掩饰的扬起的嘴角,已经充分暴露了其内心对于勇者的轻视。不如说是一点隐藏的意思都没有吧。 ——这个人的性格已经腐烂了。 对自己的乖僻性格也有所自觉的勇者立刻就明白了。与这种人扯上关系的话,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因此立即把她“击退”才是正确的答案。 “是吗?那么你也满足了吧?满意了的话可以出去了吗?很碍眼啊。” “哎呀哎呀,真是冷淡呢。是正在为同伴的死而感伤吗?” 回应了她一次的话,就会得到双倍的令人火大的回复。勇者仅剩的那一丝精神力也不断地被消磨着,继续与她对话的欲望急速下降。 粉红的魔法师旋转着魔杖,靠近了没有头部的邪道的首领。即使再怎么寻找头部也绝对找不到的,因为勇者用她自豪地拳头把它打的无影无踪了。残骸的话倒是满地都是。 红粉粉“噌”、“噌”地用魔杖戳弄着邪道首领的身体,然后“嗯?”发出了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声音。看起来是在观察那具尸体。 “呐,是你把萨鲁巴德他们给杀了的?虽然我不认为那是像你这样的小鬼能杀的了对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摔了一跤,那时候因为势头太猛不小心把他的头给打飞了,也就是所谓的不幸的事故啊。我真是做了件坏事啊。” “哎~,是那样啊。” “所以我现在感到后悔万分啊。因为他们全员都会掉到地狱,承受永远的痛苦了啊。明白以后就赶紧给我出去吧。” “哼哼~,有趣的孩子。” 红粉粉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用魔杖弹飞了邪道的身体。无头的尸体撞到了墙壁上,黑色的血液大量溅射了开来。 身上又添加了血迹的勇者抱怨了起来。 “喂,血溅的到处都是了啊。” “我没关系哟。我的妆是用魔法化的,所以不会被血给弄花哦。果然,美丽对女人来说是很重要的哟。为了这一点就不能吝啬投资呢。” “啊、是吗,已经够了反正快点出去啦。你看,出口就在那边。” 勇者用手指向入口;但红粉粉完全没有移动。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是怎么杀掉这个‘陷阱师’萨鲁巴德的吗?他可不是那种、会被还拿着‘临时许可证’的新手之流给杀死的家伙。他可是反杀了好几个赏金猎人的悬赏犯。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实在是让我好奇。” 红粉粉虽然保持着笑容,但她的双眼中浮现出了满满的怀疑。空气中充满了紧张感。 勇者确认了一下残留的时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很遗憾,但看起来还必须再奉陪红粉粉一段时间。 “所以说了,摔倒的时候——” “那么、为什么周围的手下们死的时候都是四分五裂的?还真是非常有艺术性的杀人的手法呢,简直就像是从内部爆炸一样。” 红粉粉慢慢地在房间内来回巡视,将尸体逐一检查过来。 勇者事不关己地想道,不管哪一个都是一副很凄惨的模样啊;但邪道的末路就是那样的结局。这些家伙都尽情地肆意妄为,还想要获得和人类一样的死法,也太奢侈了点。 “不是因为喝下的酒烧起来了把他们都炸飞了吗?你看,度数高的话不是很容易着火吗?嗯、绝对就是那样的。这是我的亲眼所见。他们喝了酒之后就喷着火跳起舞来。” 什么都没有考虑的勇者随口回答道。毕竟找借口也是需要精神力的。什么都没考虑之后得出的答案就是这个。如果真有喷着火跳着舞死掉的傻瓜,那她自己也务必想要见识一下。 红粉粉逐渐变得焦躁,表情紧绷、视线变得锐利起来。 “看起来不像是会坦率告诉我的样子呢。要不要稍微、试探一下呢?” “要打吗?虽然是没什么关系,但我现在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对了对了,想一下你的遗言吧。” 对于放出挑衅视线的女人,勇者扬起嘴角如此回答。如果对方真的做出攻击的行为的话,勇者决定要将她打个半死。 两人视线的激烈碰撞持续了数秒,空气中满是一触即发的紧张感。但过了一会后,红粉粉移开了视线,轻轻地耸了耸肩膀。 “……今天、还是算了吧。毕竟你可是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杀了萨鲁巴德的危险人物。虽然看起来只是个臭小鬼,我也会保持警惕,不跨越雷池的啦。聪明人可不会没有任何准备就发起进攻哟。” “那样也帮我大忙了。今天已经很累了啊。还要当粉红大婶的对手的话就更累了。感觉黏糊糊的,还很缠人啊。” 勇者摇着手回答道。红粉粉有一瞬间露出了般若般的表情,但很快就回复了原状。 虽然性格和兴趣都很糟糕,但脸很有趣——勇者对于红粉粉的评价稍稍有所上升。 “那么,在被人打扰之前,来谈一笔买卖吧。我也是很忙的哟。” “……买卖?” 迎着勇者那怀疑的目光,红粉粉微笑着将自己左手的手背展现给她看。在那里有着六芒星的刻印、正散发着可疑的赤红的光芒。 “我是魔法师艾德露?怀斯;别名死灵术士艾德露,使用的魔法是‘火炎’与‘尸体’。” 在红粉粉、也就是艾德露?怀斯的身边,浮现出许多像是人类的灵魂一样的东西。“它们”漂浮在艾德露的周围,放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蓝白色光芒。 勇者推测,她的魔法就是让这些东西进入尸体之中吧。记得魔物之中也有与她相似的家伙。 “……邪法术士吗。” 特意展现自己的手牌,是对自己相当有自信的证据。 这个女人,似乎不是单纯的粉红——勇者进入了警戒的态势、防止突然袭击。 “我可不喜欢那样的称呼,我可没有做过任何的坏事。” “也没有做过好事吧?不管哪个邪法的使用者都是这样。” “我有在做哟。即使是人类,死了之后就只是单纯的肉块了。我可是清扫了这些肉块,好好回收了,并且使用这些肉块打倒了魔物,然后将抽出的魔素交给教会。公会可是给了我很高的评价哟。也因此,我并没有被公会除名。” 艾德露放下了左手,用双手紧紧握住了魔杖;漂浮的灵魂进入了魔杖顶端的骷髅水晶,骷髅那空虚的双瞳放出了光芒。 “那么,这位变态魔法师小姐究竟想要和我谈什么样的买卖呢?如果想要推销尸体的话恕我拒绝。” “非常简单,我想要那边的萨鲁巴德尸体、以及你的伙伴的尸体。” “啊?” 这唐突的提案让勇者愣住了。 “实际上,本来我本来是准备向萨鲁巴德购买肉盾用的尸体的。因为萨鲁巴德只收集头颅,身体部分则置之不理。而现在卖家变更了,所以才像现在这样与你协商。理解了吗?” 艾德露向横躺着的玛塔莉送去了视线,露出了不详的笑容。 果然、这个女人是个变态;勇者强烈的这么觉得。用红粉粉来称呼她就非常足够了。 “那个叫萨鲁巴德还是萨鲁玛德的随便你,但这丫头不行。因为、她还活着。” 听到了勇者的话语,红粉粉浮现出了“这丫头在说什么傻话呢”的表情。看来完全不相信勇者。 看到玛塔莉穿着的铠甲的那副惨况还认为能活着的人才奇怪。 (嘛、还把她的双手那样意味深长地交叠在胸前,的确怎么看都是尸体啊。) “我能理解你希望伙伴生还的心情,但怎么看她都已经死了。快一点认清现实吧。以那副模样接下来的日子可过不下去哟。在这个迷宫之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学会切换自己,不看着前方跨步可不行啊。” “这样啊。” 对于红粉粉那令人感激的说教,勇者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回应了她。 “就是那样,我说的可不会错哟。那么,关于金额;萨鲁巴德的话一枚银币,而那个金发的女孩我用十枚银币买下来。对于尸体来说这可是破天荒的价格哦,希望你能满怀感激之心。” “是吗。” “萨鲁巴德没有首级、身体的损伤也很大,因此只能作为一次性的肉盾使用。如果尸体是完整的话就能有更高的价值了,因为他可是经过相当的锻炼。与他相比,金发的女孩有着一张漂亮的脸,给人的感觉也相当不错。在坏掉之前我都会好好利用她的。” “你这家伙,露出一脸爽朗的笑容,说的却都是什么鬼啊!” “不管是谁死了之后都会变成单纯的肉块,对吧?腐败之后长出蛆虫,朽烂之后化为白骨。我只不过是加快这个循环罢了。可不觉得有做任何坏事哟!” “你会这样想是因为脑子里长满了蛆虫。等你死后我会好好确认一下。” “那真是谢谢你了。那么,这是你的钱,心怀感激的收下吧。” 她这样说着,扔给了勇者一个装着银币的袋子。勇者抓住了那个袋子,从其中取出一枚银币之后将其扔了回去。 “我只收下一枚银币。那个没有头的就随你喜欢吧。但是玛塔莉不行。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说了,这丫头还是活着的。所以绝对不会卖给你。如果你怀疑的话就来这边确认一下吧。” “真是缠人啊。不过、好吧。如果你样就能让你接受的话、我就来确认一下吧。在确认的时候也会顺便帮她祈祷。好好感谢我吧。” 艾德露故意两手上举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然后在玛塔莉的身边蹲了下来、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起来。不久之后,她“咦”地一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样?她有好好地在呼吸,也有脉搏吧。顺带一提,我和你不同,不会使用什么邪法。” “……不可能。为什么还活着?那么严重的伤势,明明是不可能活得下来的。” 艾德露从铠甲的破损状况,推测出了肉体的损伤情况;她接触身体,确认了玛塔莉的身上没有伤口之后,不由目瞪口呆。 “……不、不应该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是因为运气太好了吗?” 看到勇者又开始装傻,艾德露狠狠地盯着她。 “这种情况可不是用运气什么的就可以带过的!不论是多么高超的圣职者,都不可能治愈这样的伤势!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那样方便的治疗术!” 艾德露闭上了一只眼睛,陷入了沉思。 “嘛、总之放弃吧。带走活着的人就是绑架了。如果即使如此还要硬来的话,就由我来当你的对手。” 勇者加强语气如此说道,但艾德露完全没有在听。她似乎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玛塔莉还活着的事实,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刚才有看到不知道是什么的奇妙的光芒。这个小姑娘,该不会!不、但是、那种事情真的能做得到吗?完美的复活术在这个世上是——” “喂、给我听人说话!” “……唉、没办法了。我就用这个没有头部的萨鲁巴德忍耐一下了。我还以为好不容易能弄到充满活力的漂亮尸体了。真是遗憾啊。” 变态说出了正符合变态定义的话语,而勇者决定把这些话当做耳边风。 艾德露用杖的尖端敲击地板,放出了魔力的刀刃。那魔力刃将萨鲁巴德的左手切飞、“啪”地掉在了勇者的身前。从手腕的切断面流出了红黑色的液体。 “你这是什么意思?骚扰?” “我不会抢夺别人的功劳哟。那是你的战利品,不是我的。” 勇者仔细打量那只左手,只见上面有着小刀和钥匙的刻印。那大概是表示他的职业吧。在艾德露的手上也刻有红色的六芒星。 “我要这只手又有什么用?该不会是要把它做成装饰品吗?” 魔物之中有会把人类的部位做成装饰品的家伙。而人类之中也有把魔物的皮做成防具的家伙在,所以是彼此彼此。 “真是小傻瓜。打倒悬赏犯之后,当然要把他印有职业刻印的部位带回去吧。回到了公会之后好好炫耀一下吧,所有人肯定都会大吃一惊的。” 露出了可疑微笑的艾德露开始华丽地转动魔杖、吟唱起咒文。 在这期间,勇者捡起了那只手腕,扔进了装满了腐烂尾巴的皮袋。在散发着下水道臭味的尾巴山上,还加上了一个邪道的手腕。 勇者的心情奇差无比。已经感觉连钱都不需要了,只想要把这些东西一把烧光,那样的话肯定会感到很清爽吧。但她还是努力忍耐了下来,因为很快就有各种各样的地方要用到钱了。 “那么,我走了。你的脸我记住了哟,还有事情想要让你慢慢地告诉我。我们必定会再次相见的吧。我会为你祈祷,直到我们再会的那天为止,你都能平安无事地活着度过每一天哟!” 艾德露一边拖长语尾,一边挥舞魔杖。骷髅水晶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包围了没有头的萨鲁巴德。 过了一小段时间之后,尸体猛然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向房间的入口。 “……你要带着那个回去吗?” “只是稍稍习惯一下操作啦,不会带到街上的。我会把它送还到某个场所,直到需要的时候再进行召唤。” “……是吗。” “那么、贵安。期待与你的再会。” 离开的时候,艾德露向勇者优雅地鞠了一躬,然后哼着小曲离开了。没有头部的萨鲁巴德跟在她的身后。 艾德露离开之后、勇者猛地垂下了脑袋。仅仅是没有倒下这一点就值得她自夸了。 “暴风雨一样的女人啊。而且还被记住了脸。我暂时已经不想看到粉红色了。真想快点回去,还剩下几分钟啊?” 勇者喃喃地自言自语着,而玛塔莉仍然闭目不醒。 结果,在直到转移咒文发动之前,勇者都在那个场所待机;称得上幸运的是,并没有老鼠之类的魔物出现。 那其实是因为艾德露和无头的萨鲁巴德将通道清扫地一干二净,但勇者无从知晓。 时间到了之后,勇者和玛塔莉返回了地面。她感觉自己虚弱地快要昏过去了,但还是想办法坚持了下来,扛起玛塔莉回到了城里。理所当然,那是满是血迹的服装被门卫发现而受到了严厉的警告—— “因为会扰乱治安,所以不允许满身是血的回城里。如果想要替换的衣服的话那就进行布施,不想布施的话那就去水场洗干净。”勇者默默地接受了这番令人感激的言语。 虽然讨厌,但勇者还是再次支付了一百枚铜币,用星教会提供的白色长袍包住了身体。似乎因为是伤员,玛塔莉则被放过了。 蛮横的门卫看到了玛塔莉的状况,浮现了“为什么她还活着?”的惊讶表情,但并没有过多的追问。 大概是因为冒险者为数众多,所以他也没有空闲到去一一在意每个人的情况吧。 勇者背起了玛塔莉,慢慢地向极乐亭前进。在那之后必须去战士公会去把指定部位换成钱。 “总觉得,还真是发生了各种各样事情的一天啊。明天就悠闲地、喝着小酒无所事事地度过吧。嗯、就这样做。” 太阳已经完全沉没倒了地平线以下,亚特城也因为冒险者和旅人的出没而热闹起来。勇者眺望着这番情景,带着一副筋疲力尽的表情踏上了归途。 夜间,战士公会。公会成员们一个又一个从地下迷宫归来,使得这里非常得热闹。 平安生还的冒险者们纷纷在这里把打到魔物的证明、魔物的指定部位换成金钱。有些人会用这笔钱来与伙伴共同庆祝,而有些人则会用这笔钱上街去找女人享乐。而连那样的耐性都没有的懒骨头们,则直接在这个公会享用胜利的美酒、一醉方休。 战士公会是由酒吧改建而成,酒吧那一整套的设备也全部保留了下来。因为之前作为公会使用的建筑物已经非常老旧了,于是在公会长更替的时候,也同时将战士公会迁移到了这里。 提供酒水只是罗布的兴趣与副业。当然正业还是有认真的下功夫的。如果不上交一定量的魔素的话,公会会长就要换人了。 他知道其他的公会都嘲笑战士公会为“垃圾箱”。先不说质量,因为人数很多,所以收集的魔素自然也会很多。来者不拒地接收新人的结果,教会对罗布的评价也飞速上涨。 另一方面,剑士公会则会遴选冒险者的出身阶级、经历,甚至还会进行考试。他们以少数精锐而自豪,但并没有挣太多的钱。本来公会会长应该是要对此负责的,但因为某个理由,教会并没有向他追究。对于这一点很不满的罗布秘密地筹划着,总有一天要把剑士公会给吞并掉。 顺带一提,今天正业的魔素收集进行得很顺利,罗布心情愉快地工作着。他既是公会会长、又兼任酒店老板,因此相当的忙碌。他打着小算盘,想着再过十年就退隐、专心地经营副业。 今晚有很多新人,他们正满怀感激地从前辈那里接受的意见和忠告。这些从迷宫活了下来的前辈的话语,是用钱也买不到的贵重宝物,因此新人们都非常认真的聆听着。 “哟,罗布。今天也是生意兴隆啊!照这个情况来看,你一定是笑的合不拢嘴吧。” “嗯,不过副业这么兴旺的话也是有点问题。” “还真敢说!明明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你的正业了。” “也就是说我这个推荐转移到酒吧的想法再正确不过了吧。” “不只是因为前代胆子太小了吗?” “哈哈,他本来就是那副德性啊。” 罗布一边与老手谈笑着,一边将一杯酒递给了他。 “呼~这一杯让我有了还活着的实感啊。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的仪式啊。” “真会耍嘴皮子,你不是每天都这样吗。” “如果不这样来一杯的话,总觉得没法冷静下来。如果这里酒的种类能再多一点,再来几个年轻的小妞的话,那就真的是人间天堂了啊。” 这个老手每天都必定会来公会将魔物的部位换成金钱,然后在这里喝上几杯之后,去欢乐街上找点乐子。 虽然是颓废的生活,但本人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想法大概是是——尽管过自己喜欢的生活,然后在好运用尽之时死去——这样的吧。他活动的楼层是在迷宫中层的五十层左右,因此手腕可以说是一流的。 以五十层为日常的狩猎范围的话就能称为一流,而常驻七十层就是超一流,在那以上就是怪物了。正常人是不会做出——一边承受弥漫在迷宫下层魔素的瘴气、一边与强敌战斗——这样的行为的。虽然也有hit and away的战斗方式,但危险度实在太高了;除此之外也有其他的战斗方式,但都太不切实际了。 现阶段,地下百层是公认的最下层,但突入到那里的敢死队成员们全部都魔素中毒死亡了。而能证明那里是最下层的证据,只有使用转移石回到地面上的战士的遗言。他也很快的跟随着伙伴们前往了那个世界。 “要是做到那种地步的话,我就会认真地把酒馆作为正业来经营了。” “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会经常来光顾的。” “等到被撤掉了公会会长的职位的时候啊。但很遗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的地位都很稳固。提供给教会的魔素足以不被他们给盯上了。哪怕是为了增加这里酒的种类,你们也可得给我再加把劲啊。” 听到罗布会提供新的酒类,老手豪爽地笑了起来。 “哈哈,那就多用点力气在新人的训练上吧!会长你偶尔也自己直接训练一下他们吧。贾巴那家伙老是在叹气,说着总是把什么事情都推给他。” “那部分的工钱我可是有好好地支付。他可是能够那样轻松的赚钱啊,还希望他能更加高兴一点。说不定还能挖掘出把我吓的直不起腰的卓越人才。” 开着玩笑的罗布想起了某个少女的身姿。虽然不知道她算不算得上是卓越人才,但的确是值得关注的人物。 ——那就是玛塔莉。等到那个女孩积累了足够的实战经验的话,一定会有大成。她具备着充足的素质。所以罗布直接地对她进行了指导。是很值得期待的丫头。 “嘿,要他高高兴兴地接受还真是困难的要求啊。为了保护傻瓜们而丢掉性命这种事情,甚至都没法当做笑料啊。贾巴领队的那帮贵族们,不是哭着逃回去了吗?真是一群没有毅力的家伙啊。” 那群明明只是新人、却胡乱地大吹大擂地贵族年轻人们,刚才全员都办理了退出公会的手续。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再也不可能取得探索许可证了。这就是教会定下的规则。 他们穿着的装备相当的华丽,但完全没有相应的实力;本来希望进入剑士公会但却在考试中落选,实在没有办法才加入战士公会的。 “聚集在我们公会的都是些从其他公会落选的家伙,所以其中有很多人会瞧不起我们。提高这些家伙的水平就是我的工作了啊。” 罗布“哎呀哎呀”地摇着头,抱怨着。如果能这么简单地就做到的话,谁都不用辛苦了。 “没错。‘使用’剑和用剑来‘战斗’是完全两码事情。理解这一点,就是那些初出茅庐的家伙从新手毕业而踏出的第一步啊。” “没有说的这么简单。在身体和大脑理解之前,他们就已经到那个世界去了。” 在选择要加入的公会时,有魔法才能的人们肯定都希望加入“魔法师”或者“圣职者”公会。魔法的才能是无法通过后天锻炼掌握的,只能看出生时候的运气了。进入公会之后,就会教授各种各样魔法的知识、使用魔法的方法;而且除此之外,只要力量获得认可,各国的仕官之道也随之打开。 接下来出身不好、有着突出特长的人则会被介绍到“游侠”公会。在那里会教给他们打开门锁、设置陷阱、剑术、弓术等相关的技术。如果学习到了高级的话,甚至连自己的气息都能隐藏。游侠公会中有很多人都会接一些粗活,他们都有着高超的技艺。而加入游侠公会的条件则是得到公会会长的认可,仅此而已。 其他还有三勇者中的一人、拉姆萨斯创办的教导传承下来的剑术的剑士公会、把对魔物及迷宫的研究放在第一位的“学者公会”。 然后,既没有魔法才能、也没有成为游侠或者剑士的资质的人,就会加入这战士公会。要加入战士公会并没有特别的条件,基本上谁都可以加入这里。只要不是太小看迷宫、太小看战士公会的家伙,罗布都不会拒绝他的加入。 在这里,如果新人们请教作为战士的战斗方法、如何连携战斗的话,那么罗布也会教给他们,但如果不主动来问的话,就什么也不会告诉他们。毕竟每个月的流动率达到数十人,罗布没有闲到能去关心每一个人。 无法与魔法师、圣职者或者游侠组队的家伙们,也就只能和同样的吊车尾组队了。那样的人只能在迷宫的上层徘徊,不久之后就会对自己的才能感到绝望。不自量力继续向下挑战、最后变成尸体的家伙数不胜数。迷宫可不是那么天真的地方。 (……那个自称为勇者的臭屁小丫头,她会变成什么样呢?完全想象不出她变成一流的样子啊。感觉她会很简单地就死掉啊。) 就在罗布摸着下巴沉思的时候,公会的大门慢慢地打开了。进来的,是用教团配发的白色长袍包裹着全身的狂妄少女。勇者殿下(自称)归来了。 “哦,看啊会长,新手大人回来了哟。从她的脸看起来,应该是赚了个满盆吧。可爱的小姐到底获得了什么样的战果呢?很让人在意吧。” 脸庞因喝酒而涨的赤红的老手“哈哈”地豪爽地笑了起来,似乎是对这个初看上去非常可爱的少女产生了兴趣。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否则可是会有和贾巴一样的悲惨遭遇的! “……嗯,嘛,是啊。” 在这之前,已经见到过少女的实力以及凶暴性格的罗布只做了这样一句简单的回答。 “怎么了?回答得有气无力。” “不,稍微有点。我当然也是有兴趣的。” “真是的、这可是新人初次上阵之后平安归来哦,你可是会长,不振作起来可不行啊!新人可是受到了称赞之后才会成长的,对吧?” “哦、喂!你想要做什么?” “小的们,新人小姐凯旋归来啦!大家都来对她进行盛大的欢迎吧!” 听到老手放开了嗓门大吼的话语,而各自喝着酒的家伙们也纷纷闹了起来。他们带着半分玩笑的心思,鼓起掌来、高声喊出赞美,使得酒吧内的气氛一下子高涨起来。 “哦!少女战士大人归来了!为我们的英雄干杯!” “哈哈哈、有没有成为狩猎老鼠的达人啊?” “该不会只带回一个尾巴吧?嘎哈哈哈哈!” “不不,一定有十个啊!正是称得上惊人的战果啊!” “好!为战乙女干杯!” “干杯!!” 看到这变得喧闹起来的景象,少女用力地皱起了眉毛。罗布也不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变成了这样的话,他已经对这群醉汉无计可施了。 少女背着满满的皮袋,一张脸上满是非常不高兴的表情。有些无奈地罗布对她说道。 “喂,来这边,由我来受理魔物的部位换成报酬的业务。早点结束这边的工作吧。快点过来!” 这样催促之后,少女轻轻地点了点头,走到柜台前。她那身裹在白袍之下的衣服似乎染满了鲜血,空气中飘荡着铁锈的味道。 在柜台喝着酒的老手,兴高采烈地和她聊起天来。 “哟!第一次的迷宫感觉怎样?因为太兴奋而高潮了吗?还是说很温柔地做了?毕竟是第一次吧!——开玩笑的,哈哈!” “……真吵啊。已经很累了啊,一边去、别来烦我。” “哇哈哈,真是冷淡的小姐啊。那样的话可嫁不出去啊。作为一个女人可得保持贤淑哦,不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床上!” 他露出了下流的笑容,“啪啪”地拍起少女的肩膀。罗布担心着“又要再次发生大骚动了”而摆好了架势,但少女似乎并没有特别在意的样子。他猜测,如果这老手上下其手的话,恐怕就会落得和贾巴一样的下场了。 “喂、对这个醉汉想点办法,我已经忍不住想要揍他了。” “哈哈哈、精神不错,很好!就是这个气势!” 老手心情很好地离开了,而少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玛塔莉怎么了?你们不是在一起的吗?” 看到来了的只有少女一人,罗布如此直接地问了起来。虽然很难想象会有万一的情况发生。并不是想要对玛塔莉有什么特殊关照,但罗布的心中也是有想要关注她的前途这样的想法在的。 “她现在在极乐亭的房间里睡觉。因为踏入了陷阱而受了轻伤。但是身体没什么大问题,没关系的。很快就会康复的。” “……是吗,那就好。” 罗布放心地放松了肩膀。是他下了让玛塔莉去迷宫的上层探索也没关系的判断。如果第一天就死掉了的话,虽然说还是玛塔莉自己的责任,但罗布还是会寝食难安的吧。 “给,这个。是这次取得的‘魔物’的部位。全部换成钱。我已经很累了,所以希望能快一点。” 勇者重重地将皮袋放在了桌子上。正如她自己所言,她看起来相当疲惫的样子,脸色也非常苍白。 “从第一天开始就是这个样子,没问题吗?你的脸色很差啊。” “因为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啊。所以,能麻利地结束掉吗?” “知道了。那么让我确认一下。” 想着要尽快结束,罗布打开了皮袋。里面满满地装着尾巴,即使是罗布,也因为那飘出来得臭味而皱起眉头来。 血的臭味和下水道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变成了非常可怕的味道。罗布撇开了脸庞,将皮袋横放、从其中取出尾巴。 很少有人第一次就能拿来如此之多的尾巴,基本上都是拿到十根左右就回来了。 “我一直都觉得,挖泥鼠的臭味真是难以忍受啊。感觉脑子都要变得奇怪了。” “好像也有觉得这个味道非常美味的家伙在哦,似乎跨越了底线甚至成了一种嗜好啊。前不久还津津有味地咬着着烤尾巴大喊好吃。” “我绝对不可能和那种人当朋友。……那么,把这些捆起来。” 仅仅只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酒就变得不好喝了。罗布耸了耸肩膀,以十根为单位把尾巴捆了起来。 “但是,这还真是了不起的量啊。虽然只是老鼠,但不好对付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让我不禁刮目相看了啊,小姐。罗布,要不要把她也列入值得期待的新人名单里呢?” “嘛,也是。” 老手一边抚摸着拉渣的胡子,一边佩服的说道。闹腾着的公会成员们也是一样。 只是粗略的估计也至少有一百根,的确是不得了的成果。罗布也同意这一点。 “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稍微有点重罢了。” “那个重量还挺麻烦的。也因此,老手即使宰掉了老鼠也会不去割下尾巴。认识到付出的劳力与两枚铜币一点也不相符时,也就能从新手毕业了。小姐也要努力哦。” 老手对勇者说出了不像他一贯风格的加油。似乎他还是有要作为前辈来守望后辈的那种程度的想法的。 罗布一边看着这幅情景、一边数完尾巴的数量,将其记录在了公会的功绩表上。 “这次的挖泥鼠尾巴一共有110个,作为与玛塔莉的共同战果没关系把?” “嗯,没有问题。” “很好,那么这是报酬,好好地分配啊。……作为第一次进入迷宫算是做的相当不错了。往后也要不断精进,我期待着你为公会做出贡献。” 像这样回收的魔物的指定部位会经由雇佣的鉴定师之手进行魔素提取的作业。 将抽出的魔素缴纳给教会,这是各公会被要求履行的最基本的义务。如果抽出的魔素量一直低于教会的期待值的话,那么公会会长就会被刻上无能的烙印,进而被解任。虽然也有其他项目会被列入评价,但不可能向战士公会的家伙们提出更高的要求了——因为这里基本上没有脑袋转得快的人啊。 因此公会会长也不得不投注精力在公会成员的教育上。付出很多心血、得到的回报也相当丰厚。罗布本身是一介佣兵的出身,但他已经买下了一栋能与贵族宅邸相提并论的豪宅。在历代的公会会长之中,他也是最为成功的一个。 “那真是谢谢了——虽然我想这样说,但还有一个,你漏掉了一个啦。” “是吗?不过似乎已经没有尾巴了……” “是这个啦,这个。” 在罗布露出惊讶表情的时候,勇者随意地将皮袋倒了过来。 在柜台上铺满了血液干燥之后的物体和泥土;最后,一个变成了吓人的黑色的、很眼熟的物体出现了。 那是被切下来的人类的手。 “喂喂,真是不太平的世道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刻印看起来,应该是游侠公会的人啊。可不应该带着玩闹的想法去摆弄别人的尸体啊。” 老手以责备的口气忠告她;他怀疑勇者胡闹着切下了某一个人的尸体的左手。 能明白这个人属于游侠公会是因为那只手背上有着小刀和钥匙的职业刻印。那个刻印是游侠公会的刻印。 “他好像是悬赏犯啦。碰到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名字好像是萨鲁玛塔什么的?我记不清了,反正就是那个感觉啦。” “……没有叫那个名字的悬赏犯。如果是想要骗我的话、最好到此为止哦。因为只要对刻印进行鉴定的话,一下子就能明白了。” 罗布压低了声音警告道。 与悬赏犯相关的“谎言”是重罪。这关系到公会之间的信赖关系,只要犯了一次就会被除名。在除名的对象是只持有临时许可证的少女的情况下,她就再也不能进入迷宫了。她失去了获得职业刻印的机会,会变得再也无法通过结界。反过来说,如果在拥有职业刻印的情况下被除名了,那也还是能够进入迷宫的。 “我没有说谎啦。那是一个粉红色的女人告诉我的。不过我是不太愿意回想起她穿着的衣服啊。对眼睛非常的不好。” “粉红色的女人?” “是的,变态魔法师的红粉粉是这样说的。” 听到了粉红色的女人这样的形容,罗布能想到的只有一人——不正常的魔法师,艾德露?怀斯。 将其称为变态魔法师一点也没有错。那个离成为悬赏犯仅有一步之遥的女人使用着操纵尸体的邪法、独自一人在迷宫中层进行着探索。 虽然必须承认她的实力,但罗布还是强烈的希望她快点死掉。如果在迷宫里碰到她,一定会立刻动手干掉她。一旦想象自己变成尸体以后被她操纵的情景,罗布就恶心地快要吐了。 “关于那个女人的身份,得到的线索充足过头了……嘛、好吧,姑且就鉴定一下吧。不管这次是什么样的结果,都不会对你进行问罪。因为你只是被那个粉红的女人给骗了。” “哈哈,怎么了,罗布。还真是温柔啊。难道喜欢年幼的小姑娘?我可要向夫人告状哦!” 被老手戏弄着的罗布的脸上浮现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烦人!如果你真敢做那样的事情的话,以后只要是你点的酒我都会稀释两倍。” 罗布的妻子是很容易相信人的性格,所以真的气的发狂的吧。直到她的心情好转,需要大概整整一周的时间。 “只有这一点就饶了我吧。不过,对于罗布的温柔我是真的很佩服啊。模范会长哟!” “事到如今再拍我马屁也拿不到任何好处。喂,来鉴定一下这个‘左手’。” 罗布将鉴定左手的作业交给了沉默地进行着鉴定作业的瘦削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魔法师,被雇佣来进行公会业务所必须的抽出工作。在魔法方面,他有着高超的本领,但并不具备探索迷宫所需要的体力,因此作为冒险者来说是不成功的。虽说如此,只要拥有魔法的才能,也能胜任其他各种各样的工作。 “……是。那么恕我失礼。” “就是放在那边的手。那可不是看到了会心情愉快的东西,所以还是拜托你尽快。” “……了解了。” 鉴定师一边低声地回复,一边靠近了柜台。 他举起手,集中精神,开始获取那个物体的详细情报。本人说那是基础魔法的应用。 罗布对此完全没有兴趣,以“就是那样的东西吧。”这样的感觉随便的接受了。因为只要能辨明真伪就没有问题。 作业结束后,鉴定师用没有感情地语气报告了鉴定的结果。 “……与被通缉的悬赏犯的信息相符合,毫无疑问,这是陷阱师萨鲁巴德的左手。” 听到鉴定师的话语,公会在一瞬之间变得寂静无比。罗布为了确认而再次向他询问:“你说什么?” “……这是陷阱师萨鲁巴德的左手。这是从职业刻印中得出的鉴定结果,没有任何问题。认定该名悬赏犯已被讨伐。” “——哈、哈哈、这当中肯定有什么搞错了。萨鲁巴德不可能被新手给打败。那个家伙虽然脑子已经不正常了,但绝对不会疏忽大意什么的。” 老手干笑着如此否定,周围那些竖起耳朵的人们也一一表达了同样的意见。 “就是那样啊。那个混蛋,尽设置一些阴险的陷阱;虽然是个狗屎一样的家伙,但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 “再鉴定一次怎样?绝对是在迷宫躺着的无名的尸体的手吧!” 但是,罗布却没法赞同他们所说的话语。 鉴定魔法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错误。并且、关于鉴定的工作,鉴定师是绝对不会撒谎的,撒谎就等同于玷污了自己的尊严。 在此之上,鉴定师做伪证可是重罪。在最坏的情况下,甚至会被教会刻上异端的烙印。如果被指定为异端的话,那么异端审问官们会追逐他到地狱的尽头。变成那样的话,也就意味着正式地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没有必要在承担那么大的风险的情况下,还要说谎。 也就是说,这个左手肯定属于陷阱师萨鲁巴德。 “我们鉴定师对于自己的工作感到骄傲。要让我们做出虚假的鉴定结果的话,那还不如让我们选择死亡。” “不、不,可是啊!萨鲁巴德不可能被干掉啊!还是被那样的小丫头!” 老手粗暴地拍打着柜台,酒意已经完全从他的脸上褪去了。 “呐,那样的话能给我赏金吗?已经真的很累了,想快点回去啊。” 沉默地理着自己的头发的勇者用一副筋疲力尽的表情如此询问道。 对于她的问题罗布并没有给予回答,反而反问起她来。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那不是像你这样的新人能杀掉的对手。再加上还有其他党羽和他一起行动,至今为止有好几个一流好手都被他们给杀掉了。” “普通地杀掉的。那些党羽全部都杀掉了哦。” “全、全部都杀掉了?” “是啊,全员都四分五裂了。是叫萨鲁玛塔来的?我把那家伙的头给打爆了。是个只有反应挺快的杂鱼啦。啊、但是做了有趣的陷阱呢。只有那个还让人觉得可以一看呢。” 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勇者如此回答道。 “居、居然把萨鲁巴德叫做杂鱼!” “你、你是、认真的吗?” “不相信的话,自己去亲眼去看一下吧?地下四层的小房间里还留有陷阱的痕迹。但是大概没法判断尸体的身份吧。毕竟他们都以符合垃圾的死法死掉了。” 勇者扬起了嘴角,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在她周围的人看到了这表情后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罗布在被她气势所压倒的同时,也在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不管怎样,确认总是要确认的。但是也许还残留着陷阱,有着相当的危险性。 总之先去通知游侠公会一声,剩下的就随便他们去吧。原本在萨鲁巴德头上挂上悬赏的也是游侠公会。他背叛了游侠公会的信赖,甚至对自家人出手,因而成为了众人憎恨的对象。 “去向游侠公会报告,说我们家的人在地下四层把萨鲁巴德给干掉了;如果想看具体的证据的话,就到我们这边来。” “明、明白了。” 听到了罗布的命令后,公会成员中的一人一边回答一边快步跑了出去。 游侠公会的家伙们马上就会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吧——因为,总是被人轻视为“只有数量优势”的战士公会抢走了他们的目标的首级啊。 “——该做的事情还是快点完成吧。我承认你确实地讨伐了悬赏犯萨鲁巴德。那家伙的赏金是金币十枚……干的不错。” “真、真是不敢相信!” 罗布将金币放入小袋子中,交给勇者。战士公会再次变得寂静下来,不论是谁都愣愣地看着那个场面。 只有鉴定师捆住了尾巴拿了起来,回到了酒馆深处。这是要回去快一点开始进行抽魔魔素的工作吧。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进行正确的鉴定以及的部位中提取出魔素,仅此而已。 “这样的话就能买到新装备了吧?再怎么说衣服也已经到极限了。啊——,还得去买玛塔莉的铠甲。” 看着在白袍下自己穿着的衣服,勇者皱起了眉毛。 “…………” “那么我就就此告辞了。我会好好地把报酬均分,转交给玛塔莉的,不必担心哦。” 勇者轻轻地向罗布打了招呼,摇了摇手,然后背向他迈步离开公会。 看着这样的勇者,罗布的嘴里不由地漏出了自己的疑问。 “……你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听到这句话的勇者,慢慢转过头来露出了笑容回答道。 “我是勇者哟。只为了歼灭魔物而存在。即使不相信也没关系。无论是谁说了什么,我是‘勇者’这一事实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我自己选择了继续成为勇者,并且、继续战斗下去。所以啊,我是勇者。” “你、你在说什么——” “只是自言自语罢了。不用介意的啦。” 看到了勇者的笑容的罗布,没有再能说出一句话。 露出那种笑容的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新人——那是度过了无数次生死边缘的修罗场的怪物,披着少女外表的怪物。在她的眼中既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那是已经对一切有了彻悟,并且坏掉了的人类的眼睛。 罗布的背后冷汗淋漓。警钟在他的脑内不断响起——绝对不可以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罗布曾经见过有着和她相似眼睛的人,那群持续挑战着充满了魔素的瘴气的迷宫下层的疯子们。 那是群明明已经获得了金钱、名誉、实力,但仍然在不断地反复探索着迷宫下层部的人。即使魔素中毒、服用大量的中和剂,也要不断地向深处、更深处进发。人们将他们称为敢死队。 那其中的一人,是可以称得上罗布的前辈的人物。罗布拼命地阻止着他,说“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绝对会死,现在这样已经足够了吧?”但是还是没能成功阻止他。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他挣脱了所有人的阻拦。 当到达了从未有前人到达过的地下百层之时,他们的身体已经完全地被魔素腐蚀殆尽了。 那是人类最悲惨的结局。即使变成了那种旁人看着也觉得凄惨无比的状况,他也还是独自一人使用转移石回到了地面。 “地下迷宫的最下层是百层。”他如此告知。并且,留下了“明白魔物的正体了”的遗言、断气了。“在哪里有着什么?在哪里看到了什么?”他怀抱着这些问题的答案死去了。 即使他的脸已经腐烂崩落,但他仍然露出了笑容。那是知晓了一切之后,打从心底感到满足的表情。 “…………” “呐,怎么了?脸色很差啊。” 勇者将脸靠近罗布,像是为了要让他记住这份恐惧一般靠近了过来。 感觉到她那温热的呼吸,罗布的背部开始颤抖起来。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与那群人一样的眼睛。 那是与死人同样的眼神。不能去接触,不能去窥视;他的本能在狂吼着,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不要与她搭上关系。本能在如此呐喊着。 勇者沉默着离开了罗布,再次背向他迈开步伐。 公会的所有成员都看低下了头,不让自己的视线与勇者的双眼有所接触、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对于那逐渐远去的背影,罗布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目送其离开。不久之后,在公会的门关上的那个瞬间,所有人都安心地呼出了一口气;紧张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那个眼睛不妙!罗布,你应该也还记得的。有什么地方坏掉了啊!不然的话是不可能露出那种眼神的!与那群人一样啊。喂,你也有那样的感觉吧?” 老手像是要赶走缠绕在他身上的恐惧一般,一口气开始喋喋不休起来。这个男人也是在近处看到过那群异常者中的一人。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恐惧感。 “……不要、问我啊。” 这是、罗布心中真实的想法。 在迷宫的地下四层,收到了“悬赏犯萨鲁巴德被讨伐了”的联络的游侠公会一行人正在进行调查。 因为恶名远播的犯罪者是从同一个公会诞生的缘故,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窥视着讨伐萨鲁巴德的机会。萨鲁巴德的恶名等同于游侠公会的污名。 然而被悬赏的萨鲁巴德潜伏在贫民区、利用陷阱将追击而来的赏金猎人们一个个给解决掉了。 就在怒火达到极限的公会会长克劳正进行调动全员进行追击的准备的时候,传来了萨鲁巴德已经被讨伐了的报告。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抢走了宿敌萨鲁巴德的首级,使得游侠公会的脸面完全丢光了。 像是这个队伍的领导者的男人愕然地俯视着画在地板上的黄色印记,抱怨般地说道。 “喂、这一层也非常周到的画着箭头标记啊。到底是哪里的笨蛋做的好事!” “是!好像是战士公会的笨蛋为了偷懒而画上的。只是那家伙在画的半路上就被地狱猫给吃掉了。” “……也就是说,我们被那种笨蛋所在的公会给抢先了吗?可怜到我想哭的地步了啊。” 队长以一副悲伤的表情抚摸着自己脸颊上蚯蚓一样的伤痕。他的身体像是熊一样巨大,但现在他给人的氛围却是如同小动物一般。来自公会会长严厉的责备,使他身上很多重要的事物都折断了。 “老、老大,打起精神来!好好努力再次得到大姐头的承认不就可以了吗!” “就是啊。这次只是我们的运气太差了而已。” “只凭运气就干掉了那个萨鲁巴德吗?” “不、不,这是,那个啦。” 手下支支吾吾起来。似乎是想要打算安慰上级的,但完全起到了反效果。 “够了。总之,给我把这个箭头标记全都消掉。这就是将那些菜鸟和笨蛋们引向陷阱的元凶啊。” 团队长一边狠狠地踏着箭头标记,一边向手下们下达指示。 “那样的笨蛋放着不管不也挺好?” “虽然说已经被除名了,但还是必须替曾经的自己人善后啊。即使是我们这样的行当,也有不得不守护的东西啊。听懂了的话就快点动手。” “是!” “……萨鲁巴德这个超级大混蛋。” 担任团队长的这个男人——伯根曾经对萨鲁巴德特别的关照。看到萨鲁巴德的第一眼,伯根就明白,他的才能越是打磨就会增长的越多。 伯根始终陪伴在萨鲁巴德的身旁,将游侠所需要的各种技术以及战斗的技巧都灌输到他的大脑之中;就像是干燥的土壤快速吸收水分一样,萨鲁巴德也不断的进步。他以才能为根基、不断积累经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一流陷阱师。 但他却杀害了雇主、犯下了罄竹难书的恶行,落到了被公会除名、成为悬赏犯的结局。在此之上,还亲手杀死了自家人的公会成员。已经不能让他再活下去了,公会会长克劳下达了“一定要杀掉萨鲁巴德,把他的首级给带回来!”的严令。 内心痛苦的伯根自愿成为了追捕者之一——为了用这双手,让堕入邪道的弟弟一样的存在轻松地死去。 当听到萨鲁巴德被战士公会的小姑娘给讨伐了的时候,伯根不由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但是,他们拿出来的那个左手又确实证明了萨鲁巴德的死亡。 留给伯根的工作,只剩下尸体的确认以及陷阱的回收工作。按照讨伐了萨鲁巴德的小姑娘的话来说,那个尸体似乎已经面目全非了。伯根觉得,之后有必要确认一下,到底是怎么战斗的,而萨鲁巴德又是怎么死的? 过了一会,先行一步的部下们回来报告了。 “老大!” “之前也说过了,不要叫我老大。我并不是公会会长。” “但是老大就是老大啊。大姐头也完全不在意,这样不是挺好吗?” “一点也不好。那样感觉就像是强盗的首领一样。” “那么,要怎样称呼才好呢?” 稍微有些苦恼的伯根,想起了某个将军的名字;那是最近,在中央国境地带以武名响震天下的尤兹王国的武将。他率领着的士兵被人们称呼为“钢铁师团”。 “嗯,那么就称呼我为‘钢铁的伯根大人’吧!怎样,听起来很强吧。” 部下们向着摆出了帅气姿势的伯根送来了敬佩的视线。 “明白了,老大!” “不愧是老大,超级强悍啊!” “我们一生都要跟随老大!” “……这不是完全不明白嘛!” 伯根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凭他们那样迟钝的脑子,居然能熟练掌握游侠的技术——开锁、隐形术、陷阱和毒的使用方法、暗杀术也是一流的;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着不可思议啊。 在部下们看来,像伯根那样巨大的身体,居然还能做出比他们更敏捷的动作才更加不可思议。 伯根长得像是巨大的熊一般,却能做出猫一样那样敏捷的动作、来回挥动大斧屠杀敌人。他还能用那双大的没用的手灵巧地制作出陷阱;甚至裁缝、料理也很擅长,扫除、洗衣也非常熟练。 “嗯,你们是要来报告什么来的?” “对、对了,大事不妙了,老大!” “什么事情不妙?大群的老鼠出现了吗?” “并、并非如此。虽然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了,我们找到了萨鲁巴德一派的尸体了!” “那种事情早点说啊,你这蠢蛋!不快点拿到萨鲁巴德的脑袋的话,我的脑袋就危险了啊!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我受到了克劳怎样的对待——” 如果惹怒了公会会长克劳的话,是很可怕的。真的是毫不留情。超级s。如果想要顶嘴的话,那么鞭子就会横空飞来在你的脸上留下一道道蚯蚓一样的肿痕。 伯根用手指轻轻碰触自己残留着肿痕的脸。即使是这样,在惩罚之中也还算得上是轻的了。如果让她更生气的话会变成怎么样呢?连想象一下都觉得恐怖。 过去,只有一次,伯根曾经暴怒反抗起来,但却很简单地就被反杀,被克劳打的彻彻底底的体无完肤。在那之后的惩罚,即使只是描述一下都让人觉得恐怖。 忘不了的恶梦开始复苏,使得伯根的身体颤抖着蜷缩起来;颤抖甚至传达到了握在手里的斧头上。 他们之间姑且算是夫妇的关系,但其实更接近于主从的关系。至于谁是主人就不言自喻了。家室、养育孩子什么的全都是由伯根来负责的。 “老、老大,清醒过来!你的脸面无血色啊。” “啰、啰嗦!我、我立马就过去,快点给我带路!” 咬到了自己舌头的伯根扯开嗓子怒吼起来。在部下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萨鲁巴德被讨伐了的小房间里。 在红色的箭头标记前面,伯根他们止住了脚步。虽然应该已经习惯了,但双脚还是自己停了下来。那太过凄惨的状况使得他们都说不出话来。 房间里散布着人类的残骸,到处都是飞散的血迹。这样的话不可能明白到底哪具尸体属于谁的了。 “好惨、这个。到底什么样的战斗方式才会变成这样啊?” “如果是用火药炸飞的话,房间却还留有原形,而且也没有闻到那股味道。可能是某种强力的魔法也说不定。” “萨鲁巴德那混蛋没有天真到会允许别人在自己的面前咏唱。如果是那种白痴的话,早就被人杀了。而且杀掉他的应该是战士。” 所有人都转动着自己的脑袋但仍然无法得到答案。他们决定“以后再去问本人吧。”这样暂时搁置这个问题,然后再次开始调查。 “老大,这是萨鲁巴德的断头台陷阱。作为那家伙死掉的证据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部下指向磨的发亮的锐利的刀刃。这绝对是萨鲁巴德的陷阱。伯根确实记得自己曾经看到过。因为萨鲁巴德曾经让他看过试做阶段的东西。 想起过去萨鲁巴德那谦虚的笑容,伯根的心情不由暗淡起来。过去的他性格老实,是一个真的拥有上进心的人。虽然说是自作自受,这现实也未免让人太过郁郁不乐了。但,现在伯根没有沉浸在感伤里的时间。 “好、全部回收吧。虽说是堕入邪道了,但他制作陷阱的技术确实是一流的。如果落到其他人手里用来作恶的话,甚至没办法当做笑话啊。听好了,一个也不要留下全部都收集起来。” “是!” 第 3 节 有一行人隐藏着自己的身影观察着小房间内进行着作业的伯根等人。在他们的手上握着箭已经上了弦的弩。为了随时能射击,他们将手指放在扳机上。 “那绝对是游侠公会的人。最大的那个是伯根。看来已经进入回收陷阱的作业了。” “……被抢先一步了吗。在准备上花了太多的时间是致命的失误啊。他们的行动迅速到这种地步也是出乎我的预料。” 穿着咖啡色的斗篷以及四角的学者帽、背上背着十字镐的眼镜女子叹了口气。与其他人不同,她的手上什么都没有拿。 她的名字是露露莉蕾,隶属于学者公会。听到了陷阱师萨鲁巴德被讨伐这一情报的露露莉蕾为了取得他制作出来的精巧的陷阱而匆忙地进入了迷宫。 但是、游侠们的行动比她还要迅速。在她的设想里,他们应该还剩下一个小时才对。游侠们的行动虽然很敏捷,但有很多人不擅长在他人的统帅下行动。而被他们抢先一步的原因,是低估了他们拼命的程度。由伯根直接率领队伍说不定也占了很大的部分。 “要怎么办?洒下烟幕、一口气射出毒箭的话应该能行。他们已经完完全全大意了。” “虽然很遗憾,但应该办不到。” 对于学者强硬的方案,露露莉蕾摇了摇头。学者公会是为了研究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家伙们的集合体。死人不会开口,而且那又是群盗贼一样的低贱家伙,死了也没什么关系。在这里的人大概都是这么想的吧。 作为露露莉蕾来说,并没有想要做到那种地步,想要以使其麻痹的程度来做个了解。因为感觉之后会非常的麻烦。她有自信,如果能抢得先手的话,能够把游侠们给一网打尽。 “好奇心能杀死猫。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这是相当合适的话语啊。” “露露莉蕾?” “——到此为止,呆子学者们。如果做出可疑的举动的话立刻杀了你们。” “什!!” 就在学者中的一人打算回头的时候,他的身体变得僵硬了起来。在他的背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架着武器的男人。 这就是,露露莉蕾说办不到的理由。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背后的位置已经被别人掌握,胜算已经趋近于零了。 就在这段时间里,压制着气息的游侠们一个又一个现身了。包含露露莉蕾在内的所有学者都陷入了脖子上架着一把刀的状态。在做出“可疑举动”的瞬间,红色的液体就会漂亮地飞溅开来吧。 “我们没有与你们敌对的想法。” “然而却在说着一些危险的话题啊?脑袋好的家伙真是没办法信任。老大,这些家伙要怎么办?” 一个游侠如此出声喊道,而游侠中身体最庞大的男人从小屋中转向了这边。他的手中握着巨大的斧头,只需一挥就能砍下所有学者的脑袋吧。 “哦,本来还以为是大只的老鼠,原来是学者大人们一行啊。你们还真是在奇怪的地方进行研究呢。”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露露莉蕾。我们隶属于学者公会。” 露露莉蕾首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如果弄错了选择项的话绝对会丢掉小命。她可不想死在这种地方。还有山一样多的该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呢。 “我的名字是伯根,是游侠公会的副会长。现在正在给自家人擦屁股。——那么,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说谎的话,我就一个一个把你们宰了。” 随着伯根的一个手势,学者中的一人被带出了队列。这是在威胁,在说谎的瞬间立刻就把他给杀了。 “我们是为了开发新兵器,而来回收陷阱师萨鲁巴德的陷阱的。但是,因为阁下捷足先登,所以我们正在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原来如此,我很清楚了。虽然很遗憾,但这回只能让你们白跑一次了。这个陷阱会由我们好好收拾好的。” “有一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绕了太多弯路(*注)的我们没有进入这个房间的资格。也就是说,我们只是单纯的傻瓜啊。” (译注:前句欲速则不达的日语直译为“着急反而绕道”,因此才有这里绕弯路的说法。) “直截了当地说的话,就是那样。……以学者来说,你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啊。明明处于下风,却从刚才开始就在找我们的可乘之机。呵,我不讨厌你这样的家伙。” 这么说着的伯根豪爽地笑了起来。部下们也同样发出了笑声。在这样的笑声之中,能感觉到对方的敌意逐渐薄弱了下来。 “老大,差不多到了必须要回去的时间了。” “是吗。陷阱都回收完了吗?” “是。剩下的只有一些肉块了。” “好。放了这些学者们。我们也很忙,也不是特别想要动手杀人。如果你们放了一根箭的话,现在所有人就都已经死了。真是走运的家伙们啊。” “呀!” 伯根对着之前提议强硬方案的男人露出了笑容。男人胆怯得面无血色。这也确确实实地证明了,虽然这个男人的提议很过激,但看来性格和他说的话不同。满足的露露莉蕾摆正了自己的眼镜。 “那么88了。你们就为了我们尽可能地制作新型兵器吧。我可是期待着你哦,露露莉蕾小姐。” 举起了转移石之后,游侠们被一阵光芒包围,回到了地面上。之后就只有一直站到最后的露露莉蕾他们留了下来。 露露莉蕾转着自己的三股辩,叹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自觉,但看来自己也是相当紧张的。 被解放了的学者们都全身脱力坐到在地,似乎因为捡回了一条命而感到安心。他们也有山一样多的想要研究的内容。露露莉蕾也是同样的想法。虽然并不害怕死亡,但因为还有要做的事情,所以并不想死。 如果进入战斗的话,即使无法战胜对方,她也打算打几个人一起上路。在学者服的巧妙的伪装之下,一只弩藏在她的右臂上。当然弩上已经涂了致死的毒药了。刚才也摆出了不论何时都可以射出的姿势,不过伯根他们似乎也已经看穿了这一点了。 露露莉蕾虽然最擅长的是使用弩的远距离战斗,但接近战姑且也是能应对的。她背着的十字镐已经敲碎了好几个魔物的脑袋了。既能用来进行挖掘,又能敲碎魔物,露露莉蕾很中意这把十字镐这一便利的地方。 “这次真是危险啊。还以为真的要被杀掉了。” “伯根是能说得通的人真是得救了。虽然看起来像熊一样的人,但果然不可貌相啊。” 能沟通这一点,就比魔物要好上许多了。当然,也有非常多的人认为魔物那边要好——尤其是在这个腐烂的城市里。 “接下来要怎么办?” 迅速切换了模式的学者征求露露莉蕾的意见。这个小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了吧。那么,该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 “作为撒气,就把这个房间给烧干净吧。那些乱七八糟的尸体里也会生出虫来,多不卫生啊。我们就做的隆重一点吧!” “了解。我想到也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带了非常多的药品来了哟。这次就破例挥霍一下吧。” 做好准备的学者从包里面拿出了看起来就是毒药的药品扔到了房间里。独特的臭味飘到了他们的鼻子里。 “可是,真是可惜啊。如果有萨鲁巴德的陷阱的话,我的新兵器的等级就能更进一步了。这可正所谓,‘覆水难收’之后的祭典了吧。” 露露莉蕾小声说出了写在古书上的谚语。能理解她的含义的人很少,但没什么关系,露露莉蕾随意地这样思考着。自己能够领会其中的含义才是最重要的。 “是说改良型的弩吧。那个能完成的话,就能把魔法师给一网打尽了。” “嗯,那是对魔法师特化的最强的弩。不过,这次我就放弃吧,先进行其他的研究吧。这样的事情还是要看机缘的。” “其他的研究说的是能产生魔法效果的那种球吗?这之前公会会长老爷子摆出一副苦脸哟。” 露露莉蕾的另外一个研究,是让没有才能的人类也能使用魔法。在这个研究的过程,想出了这一个新型的武器。 那是基于——如果能发挥出与魔法相同的效果的话,那就等同于使用魔法了——这一想法诞生的事物。当然,也考虑了很多其他方向。 “所谓的研究,就是不断的重复成功与失败才能前进的。我完全不在意。” 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露露莉蕾取出了装在瓶子里的调和药。;确认到学者们都已经从房间里退了出来以后,她将瓶子扔进了房间之内。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响,整个房间都燃烧了起来;火焰将看不出原型的尸体们包围了起来。 (我们使用的是自己的头脑。即使使用不了魔法之类,只要运转自己的大脑的话,同样也能创造出火焰来。自我陶醉的魔法师们啊,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刮目相看!) 露露莉蕾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而学者们也一副高兴的样子注视着火焰。刚才陷入生命危机一事已经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将不论是谁都能使用的武器、道具、陷阱、药品大量生产,把那些高傲的魔法师们打的五体投地——这就是存在于学者们内心深处的黑暗的野心。 在研究对魔物的有效的战略、开发更有效的武器的名义下,他们将心血都投注到了对抗魔法师的研究上。 比如说,改良弓,制作出了不论是谁都能简单的使用的“弩”,把毒药涂到弩箭上的话,就能得到惊人的杀伤力。在魔法师花费时间咏唱咒文的期间,只要按下这个扳机就可以了。那些咏唱完咒文的魔法师额头,想必会多出一根箭来吧。 但是,缺点在于制作起来非常困难,现在也正在朝着能够大量生产这一方向进行改良。另外,将生产性置之度外,进一步提升威力的“强弩”的开发计划也已经开始了。到完成为止需要花费上数年的时间吧,但没有办法,所谓的研究就是这样的东西。 ——魔法师的身影已经开始渐渐从战场上消失了;这也可以称为他们的成果。 第 4 节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啊?” “我的铠甲,到哪里去了?另外,盾也?” 在房间内来回找了好几遍的玛塔莉带着一副困扰的脸如此询问勇者。 坏了的铠甲当然是扔掉了。那铠甲上面到处都是洞,已经完全派不上用处了。虽然剑是有好好地带回来,但是因为当时已经空不出手了,所以盾则留在了那里。 “在你摔倒的时候就坏地非常的厉害了,所以我就当场处理掉了。感觉盾牌飞到了很远的地方,我虽然有找过但是没能找到。” 勇者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谎言;而玛塔莉不出所料地用一副怀疑的眼神盯着勇者。 “是真的吗?” “真的。我是不会撒一些无关紧要的慌的。” “……是那样啊。那个、但是再怎么说,不穿盔甲只用肉身战斗也有点那个——” “当然的啦。在你身体好转之前就先待机吧。还有去购物吧,我也要买东西。” “那么得尽可能找一些便宜的啊。因为铠甲的价格可是相当高的。” “啊——,那一点你不必担心,因为有叫萨鲁巴德什么的垃圾的赏金啊。有十枚金币的话已经很够了吧?” “萨鲁巴德的……赏金?” “悬赏犯萨鲁巴德哟。我宰了那个邪魔外道后,拿到了这么多钱呢。” 一脸得意洋洋的勇者把装着金币的袋子展示给玛塔莉。 “萨、萨鲁巴德,难道是那个陷阱师萨鲁巴德吗!?那个恶名远播的悬赏犯!” 玛塔莉大声叫了起来。喊着“吵死了”的勇者将枕头扔向了她,脸部受到直击的玛塔莉沉没到了床里。 “在你倒下以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做了很多事情之后就把萨鲁巴德给干掉了。明白了吗?” 完全没有说明意思的勇者随意地敷衍着玛塔莉;再怎么样,勇者也没法把“在你死后,因为很火大就把所有人给杀了。”这样的话给说出口。也没法说出“最初是打算抛弃你的”。她没有自信能够把事情解释清楚。 “那个、完全不明白。” “嘛、够了,快点去换衣服。今天要去买东西,买完东西吃完饭以后就快点睡吧。再过三天的话你就能完全回复了。” 勇者将手指顶在玛塔莉的额头上“咕哩”、“咕哩”地旋转着。 “不、今天我也已经很精神了——” “勉强自己也没有任何意义,也找不到要必须快点去迷宫的理由。魔物也不会从结界里逃出来,我们也有足够的钱。明白了吗?” “…………是、是的。” 随着勇者机关枪似一连串的话语,玛塔莉最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如果这还没法接受的话,勇者预定要狠狠扭她的脸颊。 换完衣服、完成了准备工作之后,勇者她们立刻走上了街道。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勇者似乎相当开心的样子。 ——勇者,相当喜欢购物。 “这个不是很好嘛?很帅气,看起来也很坚固。肯定很适合你哦。” “那、那个要五枚金币啊!那种贵的实在是承受不起!给我就太浪费了!” 勇者指的是这个武器店的镇店之宝,“耐魔铠”。在经过反复锻造的黑钢之上注入魔素而制造出的坚固的铠甲;那与玛塔莉使用至今的古老的铠甲,有着本质的差别。对于冲击也有很强的耐性;在此之上,因为注入了大量的魔素的效果,也能减轻来自魔法的攻击。那是应该穿在资深战士身上的铠甲,对于初出茅庐的玛塔莉来说是太过奢侈的装备。 “有钱的时候不用的话那就没有意义了;要在意的不应该是便宜还是贵,而应该是是否符合心意。恩、我很喜欢这个。” 不是根据玛塔莉是否中意,而是看勇者是否中意。最重要的是这一点吧。 “……说我不想要的话那是骗人的,但果然还是太贵了!” 听到了女孩们的吵闹声,武器店的店主出现了;他皱着眉毛,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虽然你们似乎进行着很有气魄的对话,但是那可不是你们能出手的价格哟。老实地去买皮甲或者铁铠吧;那两种也多多少少有些耐魔的效果,最重要的是不贵。” “我确认这个和玛塔莉和合适;因此,这个我要了。给,钱。” 勇者狠狠地将五枚金币叩到了柜台上;店主一瞬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然后非常谨慎地一枚枚地确认金币。 “……喂、喂。到底是从哪里弄来那么大一笔钱的?不会是偷来的吧?不要把我给卷进麻烦里啊。” “那是宰了悬赏犯之后获得的。” “悬赏犯?……额、喂、难道是萨鲁巴德吗!就是你们把那个狗屎混蛋给杀掉的吗?” 老板用力地拍着桌子大声问道;因为萨鲁巴德的陷阱导致他损失了常来光顾的大客户,所以他一直记恨着萨鲁巴德。就在刚才听到萨鲁巴德被讨伐这一消息的店主预定工作结束之后就要去喝几杯来进行庆祝。 “……就是你们讨伐了萨鲁巴德吗?”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 玛塔莉慌慌张张地如此否定,她大幅度地来回摇头。 “那么,就是你咯?” 店主露出了一副呆然的表情就那样愣住了。虽然听说了似乎是战士公会的人讨伐了萨鲁巴德,但实在想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少女。 他怀疑的视线与勇者怀疑的目光重合了。看到露出扭曲微笑的勇者的双眼后,刚才的想法立刻消失了,反而“原来如此,绝不会有错”如此确信。将各种各样的凶器卖给人类的店主能够察觉,如果是这家伙的话,没有任何不可思议的地方。疯子要用疯子对付,怪物要用怪物去对付。就是这样。 “明白了?那,玛塔莉,快点去试穿一下吧。大叔,帮一下这个丫头。我就去找自己的备了。” “额、恩。我已经了解了情况了,能把这件铠甲卖给你们我也很高兴。喂,来个人!” “怎么那样,太乱来了啊!啊、请不要推我!请听我说——” “啰嗦!快点过去啦!” 勇者推走了试图反驳的玛塔莉,老板也理解似地叫来了一个女店员;走过来的胖胖的女店员就那样把玛塔莉强硬地带走了,勇者则是带着一副满足的表情点了点头。 “……你不要吗?如果你想要什么的话,我会多少给你打点折的。” 店主不知为何有些胆怯,但也继续接待着客人。 “谢谢夸奖。那么,大叔,我也想要铠甲,要轻的、不会坏掉的,如果外表也不错那就最好了。” 外表美观是再好不过了,最重要的是自己是否喜欢。勇者相当重视自己的直觉。 “有虽然是有;但那铠甲有些旧,而且也没有注入魔素,所以没办法推荐给你啊。” “还是先让我看一下吧!” “嗯——稍等一下。” 看到勇者表现出了兴趣,老板走向店里的深处,拿出了一个盖着布的大箱子。他挥手掸去箱子上的灰尘,然后慎重的打开了箱子。 “就是这一件,是顽固的锻造师的作品。主张‘怎么可以把魔素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熔炼进去啊’,是个不听人话、坚持自己想法的让人无奈的家伙啊。” 从店主开封的箱子之中,出现了一款白银的铠甲。虽然已经经历了相当久的岁月,但其光辉丝毫也没有黯淡。只看一眼就能理解这是一款珍品。制作者似乎相当注重装饰,细节之处做的相当的漂亮。 “这不是很漂亮吗,而且也很轻,为什么会卖剩下?” “虽然是坚固而且轻巧的作品,但却没有关键的耐魔效果啊。现在的铠甲不分多少都注入了一些魔素;所以明明是珍品的这件铠甲,却反而卖不出去啊。生不逢时是这家伙的不幸啊。” 老板爱怜的抚摸着铠甲。 “不需要什么耐魔效果;打中的话就忍耐一下,避开的话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好!就决定要这个了!” 勇者满面笑容的指着铠甲的那个姿态,就好像是少女买下了中意的礼服一样。 “一枚金币就好。与其让它在店里沉眠,还不如让杀了悬赏犯的强者来使用它。” 原先的定价是金币三枚,但老板觉得,原本就卖不出去了,这样也没关系。 “给!呐,我能在这里穿上吗?” 勇者将金币递给了老板,马上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询问道;而老板对她那副样子则是露出了苦笑。 “也没什么关系。我进去店里面了,如果有其他的客人来了叫我一声就好。” 在目送了店主进入店深处后,勇者脱掉了上衣换上了铠甲;尺寸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本身就是轻铠甲,因此设计的时候就已经预计到了使用者的体格了吧。勇者取下了旁边装饰用的剑,来回地挥舞了好几次。 穿着铠甲并没有给她造成不适感;既轻巧、和自己的相性又相当好,实在是非常棒的感觉,勇者满意地点了好几次头。 买到了相当好的东西,勇者的心情好了起来;而此时玛塔莉和胖胖的中年女性一起回来了。 玛塔莉身上穿着和她体格匹配的耐魔甲,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重战士,散发出一股其妙的压迫感;不过她的脸上还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傻气地表情就是了。 “果然很合适不是嘛!我的眼光真是再准确不过了。” “虽然我很高兴,但果然太贵了不是吗?我自己是想要更适合的铁铠甲——” “钱已经付掉了啦!比起那种事情,这个怎样?呐、合适吗?” 勇者非常高兴地向玛塔莉炫耀着自己的新铠甲,但玛塔莉却是一副呆然若失的样子。 她鼓着掌,露出笑容说出了她的感想。 “恩!那副白银的铠甲,和勇者小姐非常的相称哦!简直就像真正的勇者一样!真是让人吃惊呢!” 最后多余的一句话,使得勇者的笑容消失了,嘴角也弯成了“へ”的样子。上升的心情就转眼间直线下滑。 “……本来就是真正的勇者。” “的、的确如此!对不起,我、我搞错了。” “是吗。玛塔莉搞错了啊。” “是、是的!是我搞错了。” “已经够了。你的盾就自己去买吧,钱的话这些去随便用吧。我去找用坏了也没关系的便宜的剑。” 勇者叹息着、将装满了钱的袋子递给了玛塔莉。总感觉她身上散发出了哀愁的气场,勇者啪嗒啪嗒地找起剑来。 ——看到了她那个姿态的玛塔莉,下了坚定的决心——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小心地选择言辞。 结束了购物的勇者和玛塔莉踏上了回到极乐亭的归路。两人的手里都拿着好几个装满了商品的皮袋。因为勇者将看上的东西“大扫除”的缘故,最后变成了非常不得了的量了。 买下的东西从日用的杂货、替换的衣物、食品等,到保养剑用的磨刀石为止,包含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甚至连名其妙的摆设和人偶都有。玛塔莉向勇者询问买了有什么用,得到了因为喜欢所以就买了的回答。 “那个、勇者小姐,我们买过头了呢。” “我喜欢购物哟。交出钱,收到商品,我就是喜欢这个瞬间哟。这是为什么呢?” “的确购物是很开心,但是,绝对买的太多了。” “钱还有很多,不是挺好的吗?还剩下一枚金币哦。” “不是‘还’吧!为什么最初有10枚的金币,仅仅一天就变成一枚了啊?” “因为买了铠甲、剑和盾了吧。最初闪闪发光的真漂亮啊,虽然马上就会弄脏。” 勇者的腰上挂着一把平淡无奇的剑,作为铠甲的附赠品很便宜地就卖给她了。 “为我买了这么贵的东西……接下来必须要不给它造成伤痕、小心地使用。” “你在说什么蠢话,这是保护自己的东西不是吗?就尽管‘梆梆’地使用、‘咚咚’地把它用坏吧!而且,武器店的大叔不也说了嘛,如果损伤不是很大的话也是能够修好的。” “也、也是啊。即使价格再高,如果不使用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这是当然的——啦。” 在勇者想要继续说下去的瞬间,撞到了一个擦肩而过的少年。少年像是谢罪那样轻轻地向勇者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地向勇者她们的反方向离去了。 勇者条件反射地随手从袋子里取出了某样物品,瞄准了逐渐远去的少年狠狠地扔了过去。 某样物品漂亮地命中目标的后背,少年体势崩溃狠狠地摔倒了。 “好、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少年发出悲鸣在地上来回打滚,身上已经沾满了泥巴。 勇者快步走近少年,从他的怀中粗暴地取出了钱包。那是勇者刚刚还拿在手中,放着她们所有金钱的钱包。 少年似乎在擦肩而过的同时,偷走了勇者的钱包。那个手法已经达到了精通的领域了。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根本察觉不到被他顺手牵羊了吧。 “想从我这里偷钱,你还早了一万年呢。” “可恶啊!明明长着一张傻瓜脸,这么快就察觉了啊!真不走运!” “傻瓜是你才对吧?看起来很想再被这乌鸦给扔一次呢。” 勇者将刚才扔出来的某样物品“咕哩”、“咕哩”地压在少年的脸上。某样物品是白色的乌鸦的摆设。那是一件木制的摆设,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去它那难看的奇妙的脸。这是杂货屋的大叔自己制作的东西,是数年间没能卖出去的积压商品。 而勇者中意它那“难看”的奇妙的脸,立刻买了下来;而玛塔莉则是无话可说。 “不要这样!请住手!被那个尖嘴给打中真的很痛啊!” “好了,现在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做才好呢?” 露出了狂妄笑容的勇者如此询问玛塔莉。虽然也有让这家伙痛彻心扉、再也不敢做同样的事情的手段,但勇者觉得对付一个小孩还是应该表现得更像大人一点。如果是大人的话,此刻已经半死不活了。 “是呢,把他交给教会的卫兵的话,就会给予相应的惩罚。盗窃是重罪,大概会被木棒或者皮鞭抽打一百下吧。” “饶、饶了我吧!那群家伙根本不会手下留情,真的会死的!” 教会不会因为年龄的大小而增减惩罚,不管是少年还是少女,他们都执行惩罚。 盗窃基本上是棒型或者鞭打,杀人基本上就是极刑。是否有酌情的余地,只会被“信仰”的深厚所左右。 “真没办法。这次就放过你吧。给我拼死感谢心地善良的勇者大人啊。” “真、真的吗!” 少年不由得暗自窃喜起来。 “——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天真的话呢。” 勇者满面笑容地背叛了少年的期待。 “……勇者小姐,他还是个孩子,这次就原谅他吧——” 虽然玛塔莉有在一旁劝阻,但勇者完全不去理会她。 “不管是不是小鬼,犯罪就是犯罪,必须要好好偿还呢。” “好、好过分!你这恶魔!大魔王!” “过分的是偷了别人东西的你吧?而且,我是勇者,既不是恶魔、也不是魔王。那么,接下来这个就拜托了。” 勇者将手里拿着的行李随意地丢向了少年,然后把玛塔莉的行李也抢了过来,同样扔给少年。 “你、你做什么啊!额、好重” “把这些搬到极乐亭吧,那样的话就原谅你。我们可以轻松很多,而你也不用被交给教会就完事,对大家都好!” 脸上露出了笑容的勇者拿着难看的白色乌鸦戳着少年的额头。 在到达极乐亭之后,勇者按照约定解放了少年。她的性格并没有鬼畜到骗他到这里再把他交给教会。 “再见了啊姐姐们。我住在贫民窟里,如果到了附近的话就来找我哟!给些小钱的话就会为你们带路哦!最近还来了有趣的家伙哦!” “是、是。” “还有,谢谢你们的馒头!我会和大家一起吃的!那下次见!” 少年挥着手离开了。他单手拿着勇者给他的装满了肉馒头的袋子。 “……还真是个精神的孩子啊。如果能不再做那样的事情就好了。” “嘛、大概不可能吧。” 勇者立刻回答道。因为是为了生存,所以不可能停下来的。 名叫科隆的少年在搬运行李的途中告诉了她们自己的情况,也许是希望有谁能听他诉说也不一定。 那是在这个城市司空见惯的事情,被父母给抛弃了的孩子们为了生存所作出的无奈的选择。没有力量的孩子们也能实行的犯罪行为——盗窃。 如果被抓住了最坏的情况也就是挨上一百下棒打和鞭抽,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就会那样饿死。所以孩子们选择了成为小偷。如果能成长到挑战地下迷宫的年龄的话,那以后就能自食其力了。 爱照顾人的科隆似乎连同其他孩子的份一起努力赚钱。那份敏捷是天生具有的才能,似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被抓到过。 “如果考虑到他的将来的话,果然是交给卫兵比较好吗?” “我不知道。又不是神明。但是感觉两边都不是正确的选择。” 勇者选择了饶恕那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不是魔物。勇者能凭借气味来判断,而堕入邪道的人类都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忍耐的腐臭味道。科隆毫无疑问还是人类。 因此勇者饶恕了他,而且还给了他食物。如果食物吃完了的话,科隆又会为了生存、进行偷盗的吧。他到底是能逃到最后,还是在途中就受到报应呢?那一点,勇者也不知道。 “…………” “总之,先进旅店吧。必须好好收拾一下行李,我的肚子也饿了。” “是!” 拿起放在地面上的行李,勇者她们进入了极乐亭。 第三章 暗中蠢动之物 第 1 节 自玛塔莉醒来已经过了三天。 “你的身体看起来已经完全康复了,差不多该去迷宫了?” 勇者判断玛塔莉已经完全回复,宣布是时候再次开始迷宫的探索了。 玛塔莉立刻高兴地大喊了起来。 “终于可以了吗!身体都已经迟钝的我不要不要的了!” “吵死了,你这猪妹!吃饭时请保持安静。” “……对不起。” 大声说话的玛塔莉的声音一下子变轻,红着脸向周围低头致歉。 勇者在吃完了面包之后,叫来了店员。 “呐,把老板说的苹果的水果酒拿过来,说了他就会明白的。” “遵命。” “对了,蜂蜜给我多加点哦。” 店员点了点头离开了。苹果的水果酒不在菜单上,是勇者“帮我作嘛!”这样拜托老板的。虽然老板做的非常不情愿,但因为成品的味道相当不错,所以他还是完成了准备。 “就要去迷宫了,勇者小姐还要喝酒吗?” “感觉身体有点迟钝,喝杯酒提下神啦。我啊,很喜欢加入了蜂蜜的苹果酒哦。这是为什么呢?” “肯定是因为,其中包含着某种回忆吧。说不定会对记忆的回复有所帮助。” 是呢,勇者如此敷衍的回答道。 过了一会之后,勇者从店员那里接过了酒杯,慢慢地品尝着酒的香味,然后一口气就将一杯的水果酒给干了。 就如同玛塔莉所说,那些令人怀念的日子在勇者的脑海里微微地苏醒了。记得刚刚成为勇者那时候,因为严酷的训练而不支倒地之后经常喝苹果酒。 名叫米娜的女性说是有回复疲劳的效果做了很多出来。真是令人怀念啊。那个时候,大家都在。 “真亏勇者小姐你能一口喝下那么甜的东西呢。” “……虽然我也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但这个是特别的。 “因为亨好和吗?” 玛塔莉一边咬着大块地带骨肉,一边如此问道。那肉的大小不由地让人感到胃部发痛。像是为了不再让其进入视野似的,勇者用纸巾擦着嘴。 “结合了酸味和甜味,真的是非常的美味哦。营养也很出众。” “是内样吗?” “……你啊,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 被勇者用一副无奈的表情瞪了一眼后,玛塔莉慌慌张张地低下头去。因为一口气在嘴里咀嚼的缘故,使得她的脸颊涨的像松鼠一样。 连吐槽都嫌累的勇者,总之尽情地掐住了她的脸颊。 两人用三十分钟的时间吃完早餐,回到自己的房间进行迷宫探索的准备工作。 在全副武装之后,两人走下了二楼,正准备离开生意兴隆的极乐亭。 ——但她们在入口附近被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住了。 “勇者酱,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你~” “…………” “勇者酱还有玛塔莉酱,我有急事想要请你们帮忙啦!!” 见勇者做出了一副没有听到的模样,那个声音叫得更大声了。 “……要怎么办呢,绝对是麻烦事。” “我觉得在停下脚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选择了。……姑且先不说是否接受,但是只能听了啊。” “也是,虽然非常的不爽,但也只能听了啊。真是麻烦啊。” “是的,虽然很遗憾,但没有办法。” “你们两个,我可是全听到了啊!明明是要告诉你们超轻松的、简单又美味的赚钱方法。你们可真是过分呢!” 茶发的女性对着两人用一副拖长了语尾、头脑就不怎么聪明的语气对两人如此说道;她是在极乐亭里担当万事屋的名为利蒙西的女人。 虽然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但她的眼睛丝毫没有笑意。虽然化着非常花哨的妆容,穿着挑逗男人的服装,但并不是酒店里负责接客的人。 勇者在心里将她认定为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但遗憾的是彼此已经认识了。作为相识的证明,她把一个变硬的面包当做礼物送给了勇者。 “美味的事情什么的我不知道,但如果是硬的要死的面包的事情我倒知道。” “那是我不小心拿错了,真的哟,勇者酱。” 利蒙西两手合十装模作样的向勇者谢罪,但勇者可不会被她那柔弱的姿态给欺骗。虽然说着搞错了向勇者道歉,但到最后都没有都没有换一个好的面包给她们的意思,这就是利蒙西这个女人。 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些卖剩下的硬面包,又舍不掉扔掉,于是就随手发给看到的人了吧。在场的其他客人在咬那个面包的时候也是紧皱着眉头。 “那么,要拜托的事是什么?” 在陷入利蒙西可疑的话术之前,勇者快速地要求说明正事。 “那个啊,希望你们能做这两个人的保镖,他们是学者与魔法师。” “稍微等一下。应该是我先做出委托的吧。为什么不得不和这个男人一起?完全无法理解。” “……那是我的台词。居然打算把这样的菜鸟,介绍给身为优秀魔法师的我吗?” 戴着眼镜的神经质的女性与像是魔法师的年轻男性如此反驳。 “反正目的地一样,又有什么关系嘛。即使分成两组,最后也会合流的吧。而且这两人非常适合你们的哟!是现在初露头角、备受期待的新人哦!” “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如果无论如何只有这样的家伙的话,那我还是去其他的酒场找一下吧。” “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要和魔法师一起的话感觉心情会直线下降啊。再见,贵安。” 咂了一下嘴之后,穿着黑色服装、黑色帽子的魔法师准备离开。而眼镜女扬起了嘴角窃喜起来。 勇者的头不由地痛了起来。心情直线下降的是她这边才对。 “要去其他家找是随便你啦,但给我留下介绍费。我家可不是慈善事业,我已经给你介绍了人选了,钱得好好地付清啊。” 利蒙西用不再做作的语调如此叫住他之后,男人焦躁地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 “那么介绍点像样的人来啊。最差至少要有肉盾的程度,否则到时候就麻烦了啊!” “那么,这两人更是适合不过了啊。要说为什么的话,她们可是有着把那个萨鲁巴德给讨伐了的超强战绩啊!” 利蒙西大声宣言道。周遭的视线让人厌烦地集中到了这里。 果然不出所料,变成了麻烦的事情,勇者不由地后会起来;玛塔莉则是在原地不知所措起来。 “……这两人吗?” “讨伐了萨鲁巴德的是你们啊。这可真是美妙啊。之后务必将详情——” 打断了眼镜女的话语,利蒙西继续说道。 “是啊——,初露头角的、超划算的冒险者哦!但是她们只拿着临时许可证,可不能太、粗、鲁、哟?” 利蒙西发出了肉麻的声音,抛起了媚眼,勇者的全身不禁都起了鸡皮疙瘩。眼镜女也不由地皱起了眉毛,两人意外的意气相投。 “哼,那么就这两人吧。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 男人将钱交给利蒙西。眼镜女也递出金钱,扶了扶自己的眼睛。 “实际上要和这样的魔法师一起心情会非常糟糕。”她咂了砸嘴,顿了一拍之后又继续说道。 “但能够和讨伐了萨鲁巴德的你们一起行动真是意外之喜,十分有忍耐的价值。” “那是什么意思啊。”(*注) (译注:意外之喜这个成语在日语里的字面意思为葫芦里跑出马来,是有些生僻的用词,因此下文勇者才会问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因为发生预料外的事情而感到高兴的意思。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这样用哦。” “……我会考虑的。” 眼镜女是学者,也就是说她知道一些很晦涩的事情吧。勇者轻巧地一语带过。 “是,谢谢惠顾,钱我确实收到了。那么,勇者酱,这两个人的护卫就拜托了哦。目的地不过是第七层那样超近的地方,超轻松啊!” “……我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要接受啊,对吧,玛塔莉?” “额、嗯,完全不明白到底在说什么。” “那么从现在开始会给你们好好说明的,要好好的听哦——” “事情很简单,我要以七层的史莱姆为对象进行一个实验。在那期间,你们要成为肉盾保护我的后背;路上的魔物全部由我来处理,不会有任何问题。这是不能使用魔法的你们也能完成的工作。我的实验结束以后,你们即使死了也没关系。” 被男人用一副自以为是的态度小看,勇者的心情立刻变差了。眼镜女的神色也变得险峻起来。 “还真是让人生气的口气啊。” “魔法师的性格糟糕是很有名的。不要和他们扯上太多关系比较好哦。因为会传染的。” 不知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眼镜女悄悄地低声耳语。而听到的魔法师也做出了回应。 “喂、区区一个学者给我在说什么胡话。传染什么的,真是难听。立刻给我订正。” “非常抱歉,我打从心底向你谢罪。” 眼镜女对着魔法师的反方向低下了头。勇者不由地笑出声来,而魔法师的眼神锐利起来。 “……嘛,也罢。实际上甚至没有必要进行这样的实验,但为了达到完美的结果还是要实行实验。因此,快点出发了。浪费时间实在是让人心情恶劣。” “心情恶劣的是我这边啊。要去的话你自己一个人随便去不就好了。” “嘛、嘛,勇者酱,只要陪着他就能拿到钱,还能看到不知道两个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实验,你就干脆的接受吧!” 利蒙西置身事外般地劝说着勇者,不,在她拿到中介费的时候,就真的是置身事外了吧。 “我的目的也是以史莱姆为对象进行实验。目的地同样是地下七层。虽然和这个魔法师组成一队不是我的本意,但可以的话还拜托两位了。” 眼镜女朝着这边低下了头。只要不是面对魔法师的话,她的礼仪就非常的周到。 “玛塔莉,你想要怎么办?” “……也是呢。史莱姆感觉很棘手,为了积累经验,我也想亲眼看一次。” “那么就接受吧。反正只要忍耐三小时就可以了;虽然是像是吃了狗屎一样恶心的三小时,但我会拼命忍耐的。” “我的名字是诺鲁曼,如同你所见,是魔法师。啊、不必告诉我你们的姓名,我不打算记住,于我来说也没有必要和肉盾打好关系。那么出发了。” 在这样自说自话了一番之后,诺鲁曼快步立刻离开了极乐亭。 勇者和玛塔莉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而利蒙西甚至已经开始应付别的客人了,根本不在意这边。 “果然,不认为停下来果然是种失败吗?” “……我非常赞同。”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知不觉和她们并肩站着的眼镜女也如此同意。勇者不由地进行了吐槽。 “不,你是不能说这种话的吧。你也是委托人之一来的。” “也是啊。就如同你所言。相当的尖锐啊。” 眼镜女几乎要脱口而出“如同预料的吐槽”一般大大地点着头。这是她的话术吧,还是说是天然呢。感觉继玛塔莉之后,勇者抱有了新的烦恼了。 “请原谅我自我介绍晚了。我的名字是露露莉蕾,隶属学者公会。兴趣是读书、收集矿石以及找魔法师的茬。” 眼镜女也就是露露莉蕾摆弄着自己的眼镜如此自我介绍道。勇者很想要吐槽兴趣的后半部分,但还是想办法忍住了。因为感觉会陷入泥沼。 代替痉挛的勇者,天然的猪妹回应了露露莉蕾。 “我的名字是玛塔莉。这位是勇者,因为失去记忆的关系,名字还……” “这可真是真够受的啊。话说回来,自称为勇者是有什么理由吗?” 面对露露莉蕾的提问,勇者挺起胸膛回答道。 “因为我是勇者。” “原来如此,真是非常有说服力呢。” “是,是这样吗?” 无视了玛塔莉的吐槽,勇者也快步出发了。 第 2 节 “哼、迷宫上层还是那样无趣啊,从刚才开始就尽是挖泥鼠。就因为这样,所以未成熟的笨蛋们刚到了中层就一下子死了。” 使用冰结魔法将老鼠们一扫而尽的诺鲁曼如此说道。 现在的位置是地下七层,虽然大部分出现的是老鼠,但也有从未见过的毒蚯蚓、吸血蝙蝠出现过那么一次。在勇者和玛塔莉开始攻击前,诺鲁曼就咏唱魔法把它们处理掉了。想要试着和那些战斗的玛塔莉感到挺遗憾的。露露莉蕾则是用携带的十字镐随意的采集着矿石。这实在是一个不知团结二字怎么写的集团。 “因为魔物都不出来,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肉盾不要说话,只要听从我的指示就可以了。” “对、对不起。” 没有说话的玛塔莉代替勇者向诺鲁曼谢罪。 “果然魔法师的性格很糟糕啊。” “并不是性格糟糕,只是陈述事实。无法使用魔法的家伙,除了成为肉盾以外不存在任何的价值。” 在勇者下定了一定要从背后把他踢飞的决心之时,在她们的前方跳出了长着锐利爪子的兔子。 那兔子有着赤红的双眼,灰色的皮毛。 很有特征的一点是它的右前足上长着一根长长的爪子,那个指甲就像匕首一般锐利。兔子很有节奏地跳动着,寻找着这边的空隙想要袭击过来。 “那是猎头兔。最擅长的战术是用诱饵吸引对方注意力,趁此机会从背后偷袭。爪子也有相当强的硬度,很难折断。” 这么说着的露露莉蕾握紧了十字镐。那十字镐与她一身的学者装扮完全不相符。虽然是一个难以形容的组合,但本人的样子看起来是相当的认真的。 “一枚肉盾站到我前方,另一枚就站在背后。我用魔法收拾掉他们。” “玛塔莉,你去前面,我去把后面的收拾掉。那个转角藏着三只,” “是、明白了!” 玛塔莉与露露莉蕾像是要保护诺鲁曼似地站到了前方后,诺鲁曼举起法杖来开始了咏唱。 勇者拔出了那把从武器店便宜买来的剑,向着转角处全力冲了过去。 “嘎唦啊啊啊啊啊啊!” 猎头兔一边发出怪声,一边向玛塔莉的脖子扑了过来;玛塔莉举起了新买的盾防御住了那个攻击,冲击也不怎么强烈。 玛塔莉向着兔子的眼睛挥出了剑,但兔子则像是愚弄她似的用敏捷的动作避开了,之后还瞄准着盾牌发动了连续的攻击。 兔子攻击的威力逐渐上升,那冲击的威势使得盾牌也剧烈地左右摇晃起来。玛塔莉的表情痛苦地扭曲了。 当得意忘形的猎头兔更勇猛地挥舞着爪子时,十字镐从旁横扫了过来。 “咯!?” “——久等了。‘冰结弹’。” 承受了锐利的一击的猎头兔被敲到了墙壁上,接着冰的晶块在它的脸上炸裂了。 脸被贯穿的猎头兔就那样倒向了前方。虽然它的身体还略微有些痉挛,但毫无疑问几个瞬间之后就会死去吧。 “漂、漂亮。” “我的一击已经打倒它了哦,真是浪费魔力。” “哼,哪里会有傻瓜在迷宫里还保存魔力。没有魔法天赋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吧。” “是那样啊,这可真是失礼了。” “猎头兔的指定部位是它的那个长爪子,要不要割下来就随你。于我来说是不必要的。” “是、是!非常感谢!” 玛塔莉瞄准之后一剑挥下,将爪子连同手腕一起斩落;在将其装入了皮袋之后,抖落了剑上的血液。 “那个头脑空空的肉盾怎么了?应该说过要她保护我的后背的吧。” “似乎是说要去杀掉转角处的三只。” “……哼,即使肉盾死了对我来说也不痛不痒,但姑且还是去确认一下。” 就在诺鲁曼要下达指示的时候,勇者像是很无聊似的走了回来。三只猎头兔被串刺在了她的剑上。三只都是头部被贯穿,形成了有点奇怪的肉团子。 “久等啦。稍微花了一点,在杀了两只的时候,最后一只突然就开始逃跑了。” “……要怎样战斗才会变成那样啊?” “引过来之后就‘噌’地一下哟。因为最大的破绽就是在他们攻击的时候。最后的一只则是在它逃跑的时候把剑扔了过去。” “漂、漂亮。” “猎头兔非常敏捷,同时以复数只为对手的话,即使是资深的战士也会陷入苦战。居然能在这样的短时间内将他们一网打尽,不愧是讨伐了萨鲁巴德的人呢。” “哼,作为肉盾来说还算是派的上用处。不过,在我的魔法面前终究是软弱无力。” 露露莉蕾夸奖起勇者,诺鲁曼又说上了几句。勇者并没有特别地在意,毕竟已经决定最后要踢飞他了。 “要把这兔子的哪里切下来?” “啊、爪子就可以了,请稍等一下。” 玛塔莉以利落的手法取下了变成肉团子的兔子,一一把它们的爪子给切了下来。 “呐、觉得这臭兔子能吃吗?要不要给老板带回去一些伴手礼呢?” 勇者弯下腰,用剑刺着失去了爪子的兔子。如果是普通的兔肉的话,一定会被当做食材得到重用的吧。 “我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做比较好,毕竟连这兔子吃什么都不知道,感觉会吃坏肚子的。” “你也是那样想吗?果然魔物是不行的啊,很臭、也没办法用来填饱肚子。” 原本就完全不打算吃的勇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站了起来。她想着,如果是来到这个城市之前遇到的那个奇妙的少女的话,会很高兴地咬下去的吧。 诺鲁曼呆然地摇了摇头,在告知了勇者两人继续前进之后首先往前走了起来。 地下七层,诺鲁曼向着与通往下一层的阶梯完全不同的方向前进。沿着通道设置的灯火也常常中断,整个通道都变得昏暗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片区域不太有冒险者到访的缘故,地板上长出了苔藓。 这一路上已经完全没有了魔物的踪影,取而代之,室内的湿度有所增加,变得微妙的闷热。别说是地板上了,甚至连墙壁、天花板也长满了苔藓。 勇者抱怨着好热,开始用手扇起风来;玛塔莉则用手帕擦着汗。露露莉蕾虽然看起来相当坦然的样子,但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不久后,一行人就到达了一个奇妙的终点。 在那里,一整面天花板到墙壁都被半透明的绿色液体所覆盖;似乎有毒的水泡一个又一个地冒了出来。 在绿色的液体特别集中的部分,堆积着人类的腐烂的尸体。腐化得相当得严重,甚至无法从外表判明年龄和性别了。 史莱姆杀害了悲哀的猎物之后,正慢慢地花时间进行消化。连迷宫打扫者的老鼠都不会来到这附近。因为不管是人类还是魔物,这绿色的怪物都会对其进行捕食。 “这里就是实验场所。虽然是会诞生史莱姆的危险的地方,但也分布着稀有的高浓度魔素结晶。史莱姆正是以此为饵,等待猎物的到来。这家伙的动作很迟缓,只要拉开了距离就不足为惧。” 诺鲁曼取下了一个皮袋,开始做实验的准备。而史莱姆并没有产生特别的反应,继续消化着猎物;时而能听到像是什么东西被蒸发一样的的毛骨悚然的声音。 “要,要以这个作为对手吗?那个,虽然已经到这里了还说这话有点那个,但要不要回去呢?” 玛塔莉退缩了起来,而勇者抓住了她的肩膀强硬地把她拉到了身边。 “都已经到这里了还要逃跑算什么意思。呐,快点把那个给宰了就好了吗?” “嘛,等一下,我是为了实验才到这里来的。个子高的肉盾站到我前面来,小不点到我背后。必须避免被其他魔物前后夹攻。” “我、我站在前面吗?那、那个、该怎么说呢,总感觉非常地讨厌。” “说想要亲眼看一下的不是你自己吗?这可是在近处欣赏的大好机会哟!” 勇者一边安慰玛塔莉,一边在心中牢牢记上了“小不点”这一笔账。她决定提升之后请诺鲁曼品尝的那发飞踢的威力。 “……已经看够了,我很满足了!好了,我们去其他的地方吧!像、像那样被吃掉什么的有点……” 被消化的尸体进入了玛塔莉的视野中,让她的脸色变得一片铁青。好不容易新买的漂亮的耐磨凯都在哭了,勇者相当无奈。 “真是没办法,这一次是特别的哟……我可不会说这样天真的话!你在前面,我在后面。好了、快点去站好!” “我、我知道了!别推我啊!有、有点太近了!太近了啊!” “给我好好地架住盾牌,不要移开视线!” “是、是的。我知道了啦,请不要再推我了!” 玛塔莉沉下腰架起了盾牌,勇者则是站在诺鲁曼的背后防止奇袭,同时也关注着史莱姆的气息。 史莱姆正注视着这边的行动。虽然看上去还在埋头消化着那些尸体,但杀气却完全隐藏不了。 “那,关键的实验还没好吗?” “好。从现在开始进行魔导弹试作品的试验——” 突然,露露莉蕾推开诺鲁曼,将一个拔掉了栓的球体扔了过去。球体落在史莱姆附近的地板上,开始发出烟雾。 但是在效果发动之前,史莱姆就用敏捷的动作捕捉、融合了球体。 “……好奇怪。为什么没有发动?我的理论和调配应该是完美的才对。再、再来一次!” 虽然她再一次将带着的球体扔过去,但还是在起效之前就被吸收了。露露莉蕾前所未有的慌张起来。 “啊呀啊呀,遇到了意料不到的妨碍啊。可是,难道是想要通过调配药物来达到和魔法同样的冻结效果吗?虽然我无法理解,但你真是努力到让人潸然泪下啊。真是佩服。” 诺鲁曼一边嘲讽,一边将露露莉蕾推到了身后。 “难、难以置信。在地上的实验确实成功了。明明如此,为什么冻结效果没有发生啊!” “不需要实战无法使用的武器。你好歹也是学者之流,这一点还是能理解的吧。结果就如同你所见,史莱姆甚至没有将其认作威胁。你的实验完全失败了。好好给我看着——” 诺鲁曼如此冰冷地宣告之后,瞄准史莱姆将小小的球体扔了过去,故意让球体被史莱姆吸收。不知是否是因为判断与刚才的威胁完全不同的缘故,史莱姆从天花板、地板、墙壁上涌了出来、向着担任前卫的玛塔莉一口气猛扑而来。 在玛塔莉发出悲鸣的同时,诺鲁曼轻轻地打了下响指。 随着他这一动作,被史莱姆吸收的球体炸裂了开来,猛烈的冷气在周围蔓延开来。而飞扑过来的史莱姆就保持着那个姿势被冻结了起来。那冷气甚至蔓延到尸体那边,使尸体都变成了冰块。 史莱姆成为了奇妙的雕像,而站在最前方的、看到这一副非现实的光景的玛塔莉不由得目瞪口呆。 “实验结束,魔导弹试作品的引爆、威力都没有问题。成功将史莱姆完全冻结、并且歼灭。” 诺鲁曼从怀中取出笔记本开始写起了什么来。在他的眼中满是嘲讽。 在得意的诺鲁曼轻视眼神的前方,是双眼无神、意志消沉的露露莉蕾。 “……果然、不是魔法就不行吗?我、我的努力都是没用的吗……” “这是当然的。区区的学者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再现魔法。你的研究也不过是白费力气、以徒劳无功而告终罢了。” “我做的事情,只是徒劳、无用功。我、没有任何的存在价值吗?” 虽然露露莉蕾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但是勇者并没有想要安慰她的意思。 玛塔莉已经完全接触了战斗的态势,但是勇者并没有松懈。战斗还并没有结束。 “诺鲁曼先生,如果有这么厉害的道具的话还请先告诉我们啊!我也是需要有心理准备的!” “区区肉盾完全没有必要知道实验内容,说明只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哼、连三个小时都不需要,马上撤退吧。” 听到诺鲁曼如此断言后,虽然玛塔莉的脸部微微抽动,但还是退了下来。 而勇者将举着的剑收回鞘中。 “呐,不成熟的黑帽子。虽然用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对那边的圆眼镜进行说教,但是你啊,是不是经常被人评价说,总是在最后关头掉以轻心?” “……你到底在说什么。还有,那个不成熟的黑帽子是什么意思?” 诺鲁曼带着一副恼火的表情合上了笔记本。 “因为你带着黑帽子所以是黑帽子,不成熟就是那个意思啦。在你粗心大意背对着它们的那一瞬间,那些结冰的东西可是会猛扑过来哟。” “你在说什么蠢话,不是都已经完全死亡了吗?” “那么要不要试着把你的脸靠近看看呢?会变成非常美丽的脸的哦?” 接受了勇者挑衅的诺鲁曼一边说着太可笑了,一边靠近史莱姆。 在他毫无防备地接近那些冻结的雕像的瞬间,冰块发出了绿色的的光芒,而在它的中心部分则放出了红色的不详的光芒。 “核居然还活着!?怎、怎么可能!” 史莱姆还活着。绿色的液体朝向诺鲁曼袭击过来。而在那一瞬间,勇者尽情地从侧旁狠狠地踢飞了诺鲁曼。 “呜嘎——!” “碍事,到一边去,不成熟的黑帽子。说得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但根本没效果。你也是大失败哟。” 攻击被回避的史莱姆开始地板上蔓延开来。之前发出的赤色光芒已经消失,无法再次确认核的所在之处。 在这个状态下把剑刺过去的话,会被史莱姆的魔硫酸给融化的。而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就会在重整态势后再次飞扑而来。之所以史莱姆被冒险者们视作强敌也是因为这个特性。 “接下来——” 勇者随意地将手插入了绿色的液体之中。她的手立刻被史莱姆的魔硫酸给腐蚀,皮肤被溶解、血管被剥露、肉被消去、甚至连白色的骨头都露了出来。尽管如此,勇者依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在史莱姆的内部来回搅动寻找着什么。 “勇、勇者小姐!你在做什么啊!快点拔出来!手、手会被融化的!” “啊——,有了有了。稍微等一下啦。” 勇者用她那已经溶化了一半的手将史莱姆的核给拉了出来,捏碎。因为那冲击,勇者手上那溶化了的皮、肉都混在了一起,血液不断从手上滴落下来。 曾经是史莱姆的液体从绿色变成了黑色,不久之后就蒸发殆尽,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可悲的牺牲者的残骸罢了。 “……肉、肉盾的行为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你很喜欢自虐?那副模样的话,即使使用治愈术也无法治愈。” “必、必须绑上绷带!还、还有、药草在哪里?不、在这之前果然还是先绑上绷带!” 玛塔莉以非常可怕的速度拿出了绷带替勇者绑上,但因为动作实在过于粗暴,以至于完全没有包到伤口上。 勇者苦笑着安慰玛塔莉。 “不要慌、玛塔莉。借我一下你的手帕。” “手帕什么的根本不行!总之先用绷带!我立刻磨碎草药,请稍微等一下!” “啊、嘛,绷带也可以。就这样咕噜咕噜地包上的话。” 勇者像是要变戏法一样弹响了手指,然后蓝白的光芒就包围了伤势严重的右手。 装模作样了一番之后,再将绷带解开,只见底下出现的是完全没有任何伤口的完好的右手。看到了那个情景的诺鲁曼像是非常吃惊似地屏住了呼吸。 “你是,圣职者吗?可是,怎么看也不像。但是,实际上使用了那样高等的治愈术……不,能瞬间恢复那种重伤的治愈术应该是不存在的……” “勇者很厉害,所以什么事情都能做到哟。和不成熟的黑帽子可是不一样的。” “嗯,的确是治好了。也就是说和那迟钝的外表不同,你其实有着相当高超的技术吗?虽然我也不是非常了解专业的知识。” “……不,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很明显超脱了现代治愈术的框架。简直就像是传说中流传的完全再生——” 露露莉蕾小声地说着什么。不知是否是错觉,她的双眼闪闪发光。和她眼神重合的勇者产生了讨厌的预感,立刻移开了视线。 “真、真的没有伤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绷带乱七八糟缠满了一身的玛塔莉不由地疑惑的喊了出来。 “说不定是多亏了你的绷带的缘故呢,谢谢你,玛塔莉。” “那个、已经不痛了吗?” “习惯了以后这种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是那样吗?” “是啊,勇者可是不会撒无关紧要的谎的。” 喘了一口气之后,勇者与玛塔莉坐了下来。而诺鲁曼也在那个场所沉默地蹲下了,他瞥了一眼尸体以后,转向勇者。 “刚才,谢谢你救我。可是,没想到你还能使用那样高等的治愈术,你是有名的圣职者吧。如果可以的话,把名字——” “没有能向你报上的姓名啦,不成熟的黑帽子。” 勇者一边吐出舌头,一边说着不要拒绝道;诺鲁曼则哼了一声苦笑起来。 “哼,那到最后就用肉盾和黑帽子互相称呼吧,反正之后就剩下一个小时了。” “哼,玛塔莉,果然这家伙很让人生气啊!你也来踢上一脚吧!得好好治治这家伙看不起不能使用魔法的人的毛病啊。我允许你踢。” “哎?我、我就不用了,也不想被魔法攻击。” “在他开始咏唱前揍他就好了啊,那样不成熟的魔法师,一拳就ok了。” 在勇者紧紧握住拳头之时,从诺鲁曼那里扔来了什么东西;她发射性地抓住了那扔过来的东西,是一枚银币。 “就先把报酬交给你们吧,其实原来只应该是300铜币的,但发生了各种各样的意外。” “那还真是谢谢了。” 对于勇者无所谓的回答,诺儿曼则是也“哼”地一声作为回复。 一边警戒着通道中是否有出现新的敌人,四人一边坐在原地。只要时间到了以后,勇者和玛塔莉就会自动传送到地面之上。 “……这次实验的目的,是为了减轻魔法师们的负担。” “玛塔莉,黑帽子居然对着肉盾说话了,要怎么办?” “应、应该怎么办呢?因为也下过肉壁不能说话的指示啊?” “这是自言自语,随便你们听不听。” 被诺鲁曼斜视的勇者“哼哼~”地露出了笑容。 “那么,我要睡觉了。如果有魔物来的话就请叫醒我。” “额、哎?” 无视了玛塔莉的喊声,勇者闭上眼睛做出一副睡觉的模样。 “魔法师们将魔素吸入体内,在体内将其变换为魔力,进而使用魔法。因此,在充满了魔素的地下迷宫能尽情地使用魔法。但是,作为代价,很多魔法师被魔素所侵蚀。” “……是那样吗?” 对于露露莉蕾的提问,诺鲁曼点了点头。 “拥有魔法的才能,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有回报。如果这样的魔导兵器能够实用化的话,我们魔法师的负担就能确实地减轻。没有魔法师的话,也无法制造出这种魔导兵器,因此即使魔导兵器普及了,魔法师也不会变得不被需要。” “也有可能被过分地利用来制造那种兵器,最后变成废人吧。” 勇者闭着眼睛如此说道,但诺鲁曼不介意地继续说明着。 “我的最终目标是让魔法师不再有牺牲。魔法的力量也应该在军事以外的领域进行有效地活用;至于粗鄙的战斗之类,就让那些无能之辈去干吧。” “非常出色的想法啊。我都要感动地流泪了。” 勇者打着哈欠说道。虽然感觉他说的是好事,但果然还是并不正确。不论是好的意义还是坏的意义上,这个男人都对自己相当诚实。而且以他的性格来说,敌人的数量也一定很多吧。明明是抢手货的魔法师,却还要特意去找中介发出委托,也应该是因为这个原因。 对于不能使用魔法者的态度非常的露骨,在中途明白了勇者能使用魔法之后,态度就突然软化、变得多话起来。但对不能使用魔法的玛塔莉以及露露莉蕾仍旧是不愿多看一眼。 “魔法师总是站在战斗的最前线,这种愚蠢的规则怎么可以存在!学术公会的家伙们,似乎也在对魔法师用的兵器开发上投注了相当多的心血,但他们的愿望永远都不会有实现的一天。因为魔法师们将不再出现在战斗的前线上。” 诺鲁曼将视线投向了露露莉蕾。 “也就是说,你的梦想快要实现了?” “正确来说,不久之后就要实现了。基兰德帝国已经开始关注‘魔导地雷’。已经决定让我担任官员进行开发。终有一天,我的名字会响彻大陆吧。” “这真是太好了,黑帽子。这不是能从不成熟里毕业了吗。” 听到话题已经结束的勇者睁大眼睛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即使被肉盾夸奖,我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那么,差不多是时间了吧。” 诺鲁曼站了起来,取出了转移石;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他从皮带里取出了一个球体,扔给了勇者。 “因为是剩下的,就送给你吧。这是时间设定爆炸型,在按下按钮的五秒之后就会爆炸。” “这吹的是什么风啊?” “只是一时兴起。你也要注意不要过度使用魔法,当身体出现异样的时候就太晚了。” “你也是,要咬紧牙关到最后一刻啊。因为你有着最后疏忽大意的习惯啊。” “虽然我很想谢谢你的忠告,但这是多管闲事。……不过还是对接受了我的委托表示感谢,那么再见了。” 举起转移石之后,诺鲁曼的身体就被白色的光芒所包围。经过了十秒之后,诺鲁曼的姿态完全消失了。 “……那么,我也告辞了。这一次的谢礼,我改天再来奉上。虽然实验失败了,但还是度过了非常有意义的时间。” “是吗。嘛,你啊,也最好不要老是吊死在一棵树上。那样的家伙大多数都会堕落的。” 勇者想起了背叛了人类的那群家伙。不断追求力量的下场,就是自己堕入黑暗。当然勇者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歼灭了。 “感谢你的忠告。的确就如你所说。也多亏如此,我找到了新的研究对象。那么,让我们极乐亭再见。” 露出了意味悠长的笑容之后,露露莉蕾也使用转移石回到了地面。留在那里的只有勇者和玛塔莉了。 “大家走掉了呢。” “这个城市里真是有好多奇怪的家伙啊。虽然你也是。” “我觉得勇者小姐就非常奇怪啦!” 最后不用多说,勇者自然是狠狠地扭住了玛塔莉的脸颊;一边扭一边拉,用上了相当豪放的技巧。挣扎的玛塔莉被勇者压住,过了好一会才被解放;她双眼含泪地控诉着勇者的暴行。 勇者理所当然地无视了她的话语。但玛塔莉的怨恨似乎相当难以消解的缘故,所以勇者把从诺鲁曼那里拿到的球扔给了玛塔莉。 “真是的,这个给你,你也差不多该开心起来了吧。” “——真的可以吗?让我收下这样贵重的东西?” “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如果是你拿着的话大概会能派上些用处吧,所以就由你来拿着吧。” “非常感谢!一想到我也能使用魔法了,就觉得好兴奋!” 恢复了心情的玛塔莉非常高兴地把球体装到了自己得腰带中。勇者靠在了墙上看着这幅光景。 如果那个不成熟的黑帽子的研究成功了的话,最高兴的大概是无法使用魔法的人们吧。她如此思考着。 只有过去荣耀遗留下来的亚特家的宅邸。现在亚特的当家是雷肯?亚特,也就是玛塔莉同父异母的兄弟。 “雷肯大人,席达莫大人刚刚回来了。” 一个声音对一直蜗居在书房内的雷肯如此报告。 “……席达莫?把他领到会客室,我马上就过去。” “遵命。” 雷肯一边回答,一边把魔导书放回到抽屉之中,再严密地用钥匙锁上了抽屉。 这是亚特家当家世代继承的、有关于结界术的魔导书;其中囊括着有关于“结界”的所有的知识。 被魔法的才能所眷顾的雷肯在二十多岁就已经完全掌握了结界术,这是天生的才能加上拼命的努力最终得到的结果。 在星教会正式认可他为亚特家的当家后,雷肯继承了管理覆盖地下迷宫的“大结界”的责任。在雷肯继承了当家的位置不久后,重病缠身的父亲带着一副安心的表情离开了人世。 本来这个城市是由结界的管理者亚特家族统治的城市,但是在他们伟大的祖先g?亚特死去之后,受他庇护的星教会立刻开始削弱亚特一族的权利。 后继者的当家们也沉溺于奢华的生活之中,成为了愚蠢的装饰品,而亚特家族也逐渐变成了名义上的统治者。 最终,随着星教会的势力不断增强,结果亚特家族也自愿屈居于星教会的旗下。支配权自然也被完全的夺走了。 仍然能保持大结界管理者的地位是因为星教会的同情吧。雷肯知道,在外界人士来的眼里,亚特家族早已被嘲笑为“没落贵族”。 为亚特家感到骄傲、自豪的雷肯无法忍受这一点。三百年前,防御了来自地下的魔物的入侵、维护了大陆的和平的究竟是谁?结界现在也能正常的运行又是多亏了谁的功劳?不全都是靠着我们亚特一族吗! 星教会就更不用说了。在他们还是一个弱小的宗教时庇护他们的正是亚特一族!那些被怀疑为邪教集团的家伙能大摇大摆的布教也是因为借了g?亚特的威名在!而那群家伙居然因为扩张了势力,就敢瞧不起我们亚特一族,绝对无法原谅! 在雷肯的心中,嫉妒、愤怒、耻辱、复仇等黑暗的感情激烈的流动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如果你们忘记了的话,我就让你们再一次想起来——到底谁才是这个街道的支配者!让你们好好知道,到底是因为有谁在,才能过上这么幸福安稳的生活!) 在雷肯抑制住自己的怒火,走进会客室之后,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性站了起来,向他低头致敬。 这个年轻男性是雷肯的弟弟席达莫,现在移居到了尤兹王国。因为关心继承了当家的雷肯,他自己离开了这个家。 雷肯挥了挥手作为回答,然后走到主座坐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兄长。” “啊,你也是,看起来很精神,再好不过了。” “……兄长,你是不是稍微有点瘦了?而且脸色也不怎么好。” 听到席达莫的话语,雷肯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亚特当家是没有可以放松的时间的,也要履行应该承担的重责。在此之上,亚特家的继承者更是要不断精进,不能放松自己。” 雷肯的脸颊已经非常消瘦,眼睛之下带着深深的黑眼圈。身体瘦骨嶙峋,面无血色,头上还混有白发,他衰老到了实在看不出是一个25岁不到的年轻人的地步。 雷肯不断地勉强自己。为了快一点学会结界术,他过度使用魔素药水,勉强自己修行。他削减自己的睡眠时间投入学习,就是为了成为与亚特当家相称的人。 成为了当家的现在也是,为了增加人脉,他不断地与各国的贵族、星教会的干部们反复交流,神经和自尊心都已经磨损到了极限。 雷肯的身体和精神都在被侵蚀。尽管如此,也仍然不能放弃。 “稍微休息一下比较好吧,这样勉强自己也做不出结果的。” “不必担心我……比起这个,倒是你怎样了?我收到报告说你成为了尤兹王国的官员。” “是的,现在我被分配到尤兹第三王国军,多亏了亚鲁达(*注)将军的赏识,虽然资历尚浅,但也坐上了参谋的末席。不过即使这么说,现在负责的也不过是些杂物罢了。” (译注:亚鲁达将军在台版《吃掉死神的少女》中译为亚尔达。我作为大陆的译者更倾向于将“ル”翻译为“鲁”的发音,因此更正,特此说明。) “你太过谦虚了,实在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啊!虽然你没有魔法的才能,但你的头脑比我要更加灵活,就保持这个样子继续努力吧,一定要获得与亚特家的威名相应的成果啊。” “非常感谢。” “听到了久违的好消息,我也很高兴啊。” 雷肯一直严肃的表情得以缓和,虽然只有一丝丝,但那铁青的脸庞上回复了一丝血色。 在聊了好一段时间彼此的近况、家常事之后,席达莫以认真的表情切入了正题。 “……兄长,您知不知道姐姐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呢?” “席达莫,那个已经不是我们一族的人了,要注意不要再叫那个人姐姐了。妾室的女儿什么的,她存在本身就是亚特家的耻辱。” “即使母亲不同,但姐姐就是姐姐。” “继承了那样肮脏的妾室血统的那个人是我们一族的污点。是我们敬爱的父亲留下的最坏的遗产!不要再提起那个人的事情了!” “……非常抱歉。” 被雷肯以严厉的口吻斥责,席达莫只能闭上了嘴巴。 雷肯避开了席达莫的视线,向上望去。对待唯一的血亲却是这样的态度。到底从何时开始,自己变成了这样讨厌的人类呢?小时候并不是现在这副模样,他、席达莫以及玛塔莉三人候是关系非常好的兄妹。明明他们曾一起起誓,要三人携手并肩,一起取回这个家族的荣光。 “……席达莫,你就不要再回到这里了。这个城市不是你应该的归所。” “兄长,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已经创造出新的容身之处了吧。恐怕,那个留着肮脏血统的女人,也终有一天会找到属于她的容身之所吧。这个家的的事情,就全部交给当家的我吧。” “兄、兄长?” 听到雷肯斩钉截铁的话语,席达莫一句话咽了一口口水。在雷肯的脸上露出了鬼气逼人的表情。 “明白了吧?明白的话就赶快离开这个亚特吧、这是我身为兄长的最后的命令。” 说出了这样冰冷的话语之后,在做完了冰冷的宣言之后,雷肯无视了说着阻止话语的席达莫,立刻站起来离开了会客室。 席达莫在尤兹王国成为军官,找到了能活用自己能力的新的容身之所、断绝了关系、被逐出家门的玛塔莉也成长到了足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的地步。 在背地里给那个照顾玛塔莉的保姆婆婆生活费的,就是雷肯。不管是多么善良的保姆,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供养一个人。今后,就由玛塔莉自己来选择前进的道路吧——不要被没落的亚特的虚名所束缚。 但是,雷肯无法放弃亚特家的荣耀。这是他自己留下来的最后的骄傲。 “……马上就要到那个时刻了,我的工作就是砌好最后的堤坝。只有我才被允许做的事情。我要逆流而上,再次建立亚特的威名。” 为了这个目的,他舍去了自己的骄傲,长期与可憎的星教会的党羽们交好着;就像是他们利用亚特一族扩大了他们的势力一样,这次轮到他们被亚特家利用了。不久之后,作为核心的“星玉”就要完成了,决战的时刻已经临近了。 雷肯握紧了拳头。 (只要能把星玉掌握在手中的话,就没有任何值得惧怕的事情了!服从伊鲁卡切夫那种垃圾的日子也就到那时为止。如果这个成功的话,一定能一次就将星教会给连根拔起!) 第 3 节 “今天要到此结束吗?都已经到地下九层了,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吧?” 勇者向走在她身前的玛塔莉出声询问道。 “嗯,也是。今天就到此为止就好。下次我想要到十层去。” 玛塔莉收起了剑,用怀表确认时间。 “道路也大概知道了,下一次应该可以的吧。” “是,我也觉得可以!” 到达九层之后就多了许多定点狩猎的集团。大概是希望在这附近积累经验,然后从临时许可证和新人之中毕业吧。 据罗布所说,在临时许可证的三个小时之内要跨越十层就需要竭尽全力了。这附近的猎物主要是猎头兔和吸血蝙蝠。如果先行埋伏的话就不需要担心被偷袭,只要不疏忽大意,那不是什么需要畏惧的对手。 没有采取定点狩猎,而是一边移动一边战斗的勇者她们就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戒。她们的策略是到七层为止都不放低速度全速前进,在到达八层以后就慎重的推进。 从她们挑战这个地下迷宫开始,已经过去了大概两周的时间,赚到的钱也不断增加。刚开始习惯迷宫的这个阶段是最危险的时期,但因为有勇者辅助着玛塔莉,所以除了萨鲁巴德那个事件以外,并没有发生太大的问题。 玛塔莉也一点点地积累着经验,她作为战士的才能开始开花结果。对魔物的恐惧心逐渐淡化,也能够如同预想的开展战斗。 “好。那么,就休息到时间结束吧。肚子也饿了。” 与显得有些焦躁、想要更进一步的玛塔莉本人相比,勇者认为还是应该花上更多的时间进行锻炼。 勇者来回挥舞沾满魔物血液的剑,然后把剑塞进了剑鞘内。 她随意地在地面坐了下来,从腰袋中取出了毛巾,擦拭起满是血迹的脸庞。因为她总是一个人,所以并不是很习惯与人合作的战斗。 “——呼,稍稍有些累了啊。” 玛塔莉也呼了一口气,坐到她的身边。看来一边移动一边警戒,在她身上积累了相当的疲惫。一直绷紧着精神可是个重体力活。再加上还穿着重铠就更是如此了。 “你啊,有些太紧张了。肩膀没必要这么用力,不用那么着急也没关系。” 虽然勇者像这样经常给她一些建议,但对于认真的玛塔莉来说相当困难。 勇者从腰间的小袋子中取出了切好的碎面包,将其放入口中;这面包虽然味道一般,但很有嚼劲,也能消除饥饿,但缺点是会让喉咙变得更干。 “我,我并没有着急啦。而且放松力道也挺困难的。” “再多积累点经验就好了。经历的战斗越多,心里自然也就越有余裕。我也是这样过来的。” “……勇者小姐也是吗?” “即使是我,最初也是弱小而又不成熟的,不可能有人一开始就很强的吧。” “……说的也是。” 是的,勇者最初也是经过了大家的锻炼成长起来的。剑术、治愈术、魔法的使用方式等等。战斗的基本被刻入她的身体,到了让她厌恶的程度。不知不觉中她就掌握了所有的这些技术,然后率领着他们踏上了旅途——为了拯救世界的旅途。 他们既是她的老师,也是为数不多的友人,同时更是无法代替的伙伴。 勇者是如此相信的。 “勇者小姐、你还好吧?” “恩?啊,要吃吗?” 勇者清醒过来,把碎面包递给了玛塔莉。 “不,我就不用了,现在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是吗,好吧。” 斜视着看起来相当沮丧的玛塔莉,勇者继续咀嚼着面包。因为一点味道都没有,于是勇者就拿出了储备粮食的肉干放到了嘴里。肉干的咸味在嘴里扩散,喉咙也进一步诉说着干渴。 她取出了竹筒,把水一口气喝光。 “啊~,如果这是酒的话就好了。不过在迷宫中喝酒也有些过分了点。回去以后就马上去喝一杯吧。” “……那个,勇者小姐。” “嗯?怎么了?” “那、那个……” “如果有想要说的事情就说清楚。” “啊、不、不是、那个。” 玛塔莉始终吞吞吐吐。看到了那个表情之后,勇者稍稍回想起了某个场景。她的表情与过去的伙伴们露出的表情非常的相似。为什么会忘记了呢? 最近总有种以前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的感觉,勇者用力地按住了开始发痛的太阳穴。 玛塔莉在想的,大概是这样的事情吧。 年龄比自己要小,体格也比自己要贫弱。明明如此,但一点毫无困难地对付着这个迷宫中的魔物。魔术和治愈术都能使用,甚至连剑术都在自己之上。自己没能派上任何用处。那么,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 看着玛塔莉的脸,就能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她的脸上清清楚楚地浮现出的感情是——自卑。 勇者也知道她之后想要说的话。这是比想象中的要早,还是要晚呢? 勇者一边思考着这样的事情,一边沉默地等待着玛塔莉接下来的话语。不管怎么说,结果只有一个。 就在勇者静静地看着烦恼的玛塔莉之时,从通道的深处有什么东西一边发出了“咚咯”、“咚咯”的声音一边接近过来。它的尺寸挖泥鼠要大了一圈,体格要比猪稍微大上一些。 那是老鼠的天敌,也就是所谓的“猫”。是会发出“喵”的叫声的,有着轻视人类特性的某种地上的肉食兽类。 “喵~” “啊、那个,不是猫吗。在这种地方也会有猫呢;虽然长得稍微有点大,但还真是非常可爱呢!” 玛塔莉烦恼的表情瞬间消失了,转而发出了不经大脑的感叹。看起来玛塔莉非常喜欢猫。 “那是稍微有点大吗?” “啊、到这边来了哟!” 真是势利的家伙,勇者一边无奈,一边观察着猫。 那只猫一边露出让人不由想要亲近的可爱脸庞,一边用前爪磨蹭着脸;如果体型能够再小一点的话,就与普通的猫咪没有区别了。 它一看见勇者手上的肉干,就“喵、喵”地发出了甜美的叫声。 “该不会是想要这个肉干吗?呐,想要吗?” 勇者将肉干举到猫的眼前摇晃起来。猫眯起了眼睛再次发出了“喵”的叫声。 “勇者小姐,不能把那个给它吗?我、最喜欢猫了!” 玛塔莉“嘿嘿”地笑了起来。看来她属于猫派,但那种事根本无所谓。她似乎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忘记了,如果玛塔莉一个人来的话,绝对会在三天里就丢掉性命吧。 因为她那份傻气,勇者不由得想要抱头,但是还是以这是她的天性为由忍耐了下来。 “这不是肯定不行的嘛!不如说,现在立刻去把那只猫一样的东西给干掉!” “哎,哎哎?!为、为什么嘛!” “在这个垃圾堆一样的地方不可能会有普通的猫的吧?你给我好好动动脑子!疏忽大意可是会被咬掉脑袋的。” “虽、虽然是这么说,嗯~~” 玛塔莉用一副不愿相信的表情看着猫,而那只猫也瞪大了黑色的眼睛歪起了脑袋。 勇者则是拔出了从邪道那里得到的匕首,指向了那只猫。 “你那层可爱的‘猫皮’到底能披到什么时候呢?” “…………” “首先就把那乱糟糟的胡子给砍掉吧,那样的话就会露出你那腐烂的本性了吧。” “……咕噜噜!” 猫的嘴巴稍稍有些扭曲,它那圆溜溜的眼睛之中也混杂了几丝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色。 “勇、勇者小姐,猫咪在害怕了!” “好好观察一下,就能明白它是在窥伺着这边的空隙了吧?集中你的意识,感觉一下那个猫一样东西的杀气。” “是、是的!” 玛塔莉按照勇者所说的那样定睛注视,开始观察;然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慌慌张张地将剑和盾拿在了身上。刚才傻气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这只猫!” 如果这样还不能察觉到的话,勇者就不打算再把玛塔莉带到这迷宫中来了。 如果玛塔莉拒绝的话,她甚至打算将玛塔莉打成重伤,在她的身体上植入无法抹去的恐惧。 那样做的话玛塔莉一定会恨透勇者的吧,即使如此,也比在这个迷宫变成魔物的饲料要好上很多。 “对吧,不管怎么看都是魔物吧?居然会被这样的魔物给骗到,老好人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被吃掉了可就太晚了啊。” “对、对不起!” “那么,虽然那层猫皮披的不错,但是臭味不断地从你身上传来啊。那是魔物特有的腐臭。够了,快点把你的真身露出来吧。” 勇者瞄准了猫将匕首投了出去,而猫则是像后方一跳回避了这个攻击,露出了它的本性。 “咕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那像猫一样东西露出了尖牙,挥舞着利爪。那是在迷宫上层出现的强敌,地狱猫。它会趁对方大意之时露出自己的獠牙取走对方的性命,拥有能够捕食迷宫扫除者的老鼠的敏捷与力量,特别需要注意的就是它们那连铁甲都能撕裂的爪子了。 “玛塔莉,我会在后面支援你的,就由你来干掉那只魔物吧。你也必须学会如何对付敏捷的魔物。如果它想要逃跑的话也很麻烦,就以一击必杀为目标吧。——准备好了吗?” “是、是的!我随时都能上!” 将盾架在前方,剑举在后方,这是玛塔莉基本的战斗姿势。她擅长的连续攻击就是用盾压制住对手的攻击,然后再用剑给对方致命一击。 虽然很多地方都还相当地粗糙,但勇者相信玛塔莉今后还会不断成长。毕竟她的体格得天独厚,也有成为优秀战士的才能,明明是个菜鸟,有时却能展现出让人刮目相看的剑术和步伐。 如果能再培养出符合战士的性格的话就好了,但这一点恐怕是最困难的。 地狱猫准备先手向玛塔莉猛扑过去,但勇者将剑指向它进行牵制。一瞬间惊人的杀气笼罩了地狱猫的全身,让它一瞬间缩成了一团。勇者立即放出了凝练的火焰弹,熊熊燃烧的小火球在覆盖了猫的脸庞。 “噶喵!!” 无法忍耐火烧的剧烈痛苦,地狱猫按着脸开始挣扎起来。 玛塔莉完全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开始了突击。 “喝啊啊啊——!” 她用盾牌敲打地狱猫的头部,使得它的姿势崩溃,然后挥舞着剑刺向它暴露出来的腹部。受到重伤的地狱猫做出了最后的挣扎,撕裂了玛塔莉的手臂。 “嘎喵喵喵喵喵喵喵!” “呜!你这!” 因为穿着铠甲的关系,受到的伤害减轻了很多,但血还是渗了出来。她将剑从猫的腹部拔了出来,为了给予致命一击而刺向了猫的头部。似乎是要彻底粉碎猫的脑部似的,玛塔莉微微搅动着刺入其中的剑。血沫飞散,溅到了玛塔莉的铠甲上,使得黑色的铠甲散发出粘稠的光芒。 地狱猫发出了尖锐的悲鸣声,不久之后就一动不动了。 “哈啊、哈啊——”(喘气声) “漂亮。不错的攻击,尤其是在刺下去之后的‘咕哩咕哩’,那非常有效。我过去也曾经被这样干过一次、脑袋被“锵”地一下哟。恩,虽然不是什么可以一笑了之的事情,但真的挺好笑呢。” 要比喻大脑内部被人挖搅的感觉是很困难的,但肯定是无法用生病的感觉来形容的。 勇者一边轻轻地笑着一带而过,一边走到了玛塔莉身边。她拉起了玛塔莉受伤的手臂,快速地施展治愈术。 “——痛,勇者小姐、你在做什么?” 因为伤口被碰触,玛塔莉不由皱起了眉毛。 “治疗伤口哟。即使是被切碎了,我也会帮你黏起来的。虽然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那种疼痛啦。” 治愈的光芒包围了玛塔莉的右臂,伤势眨眼之间就回复了。 因为并不是很严重的伤势,勇者告诉玛塔莉,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 似乎感觉到了疼痛,玛塔莉的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但立刻转成了惊讶。 “伤、伤口愈合了。” “不会留下的疤痕的,不用担心也没关系。虽然很方便,但缺点是需要再一次经历相同的痛苦。” 也曾经发生过对受了重伤的人施展使得重伤者休克致死这样的事情。似乎虽然肉体得到了治愈,但是精神上无法承受的样子。自那以后,勇者在心中决定,以后再也不多管闲事了。 “…………”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不会收你治疗费的啦。” 勇者从下方窥视玛塔莉的脸庞,只见她的脸庞上又浮现出了刚才烦恼的表情。 “那、那个,虽然我刚才就想说了。” “……恩?” “勇者小姐为什么要和我组队呢?明明这么强,能使用魔法,甚至连治愈术都能使用。即使一个人,也可以战斗的吧。” “…………” “所以,那个。我该不会,只是个累赘吧,什么的。” “啊哈哈”,玛塔莉自嘲地笑了起来。勇者觉得,这些应该是她的真心话吧。这一次自己没有被称为“怪物”,已经算是不错了。 “……为什么和你组队?为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啊。顺势而为的感觉?” “那个,如果勇者小姐觉得麻烦的话,请直说好了!不用介意我也没关系的。至今为止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我已经习惯了。” 玛塔莉的脸上浮现出了悲伤的笑容;如果勇者不在的话,她大概会一个人行动的吧。原亚特一族这一事实,恐怕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了吧。 “即使是负担,也有两个人比较好的时候。毕竟既能分散敌人的攻击,也能互相庇护对方的空隙。而且,要是觉得自己会碍手碍脚的话,只要变强不就好了吗。” 勇者视线飘忽着如此说道,玛塔莉闭上了嘴巴。 “……但是。” “没有‘但是’。既然不能使用魔法的话,那就坚持不懈地磨练自己的剑术就可以了;你的资质不错,只要积累经验的话一定会变强……” ——说到这里勇者不由产生了疑问,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样挽留她的话来呢? 这种不懂世故的丫头,根本无所谓不是吗?让她去猪突猛进,横死街头又有什么关系?到那个时候勇者也肯定不在她的身边了,所以也不用管她的生死。 “……勇者小姐。” “……而且。” 勇者一瞬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 “而且?” 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在犹豫了一会之后,她还是挤出了沙哑的声音。 “万一,即使我变得无法动弹的话,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来帮我的吧?” 无意识地、勇者把手捂在了自己的胸前。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胸口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炽热,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脉搏不断鼓动着。 明明已经没有剑贯穿她的身体了。勇者看向自己捂着的那只手,上面果然没有一丝血迹。 (如果那个时候,有谁在我的身边的话,我就不会改变了吧?还是说,果然,还是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吗?) 逃亡的日子不断持续着。他们再次出现了。害怕的他们带着她来到了那个充满了回忆的场所。然后,她—— 世界被染成了红色。 “勇、勇者小姐?” “……即便如此你也不愿意的话,那就随你吧。本来我们没有正式地组队。去者不追,这是我的原则。我也已经习惯了,所以没关系。只是再次回到以前那样罢了。” 勇者离开了玛塔莉,走到了魔物的尸体旁边,用力挥舞匕首。她将地狱猫的尾巴给砍了下来,粗暴的塞进皮袋之中。 看到了勇者那个样子的玛塔莉以惊人的气势向她低下了头。 因为她那凶猛的气势,勇者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干、干什么啊,突然之间。” “对不起,我说了这样的丧气话!虽然可能有一段时间对勇者小姐来说只能是累赘,但我一定会马上追上勇者小姐的!我绝对会变强的!” “是、是吗?加、加油哦。” “好的!总觉得清爽了好多!我会就这样在剑的道路上钻研下去!总之会努力的!” “那、那真是太好了。” “是的,我一直在烦恼,这样下去真的好吗?勇者小姐,真的非常感谢你!并且,今后也请勇者小姐多多关照!” 这么说着,玛塔莉狠狠地握住了勇者的双手;刚才的失落就像是从来没有过一般,充满着气势。 勇者不禁皱起了眉毛,被玛塔莉握住的双手不断发出了悲鸣。 “稍、稍微有点痛——额、真的很痛啊,你这个笨蛋!给我快点走开,好闷热啊!” “勇者小姐说过习惯了疼痛所以没关系的——” “怎么可能习惯这种疼痛啊!到底在哪个世界有握手就把别人给握痛的笨蛋啊!” “对、对不起。啊、但还请再稍微等一下吧。” 被从与地狱老虎钳的握手中解放出来的勇者,这次等待她的是头部的拘束;玛塔莉的双手大大地张开,然后用力地抓住了勇者的脑袋。 还以为她很失落,但完全没想到她又开始像野猪一样开始暴走了。已经没办法阻止她了。 (实在是让人无法把握的性格啊,这个笨蛋小妞……但为什么要这么牢牢地抓住我的脑袋啊。) “稍微沾上了点血;我帮勇者小姐弄干净,所以请不要动。马上就结束了。” “等、喂——” 玛塔莉用手巾“咯吱咯吱”地擦着勇者的脸庞,使得勇者的脸庞“咕呢咕呢”地变成了有趣的形状,真希望她能下手轻一点啊,勇者像是事不关己地如此想到。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这样就变回平常那个狂妄的勇者小姐了!” 伴随着没有恶意的谩骂,玛塔莉解放了勇者的脑袋。 “你、你啊!做事也是有方法的啊!只是擦脸的话我自己也能做的吧!” “那~个,对不起。” 她立刻用一副傻气的表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实际上一点歉意都没有吧!脸上可是写的一清二楚呢!” “才没有那种事!我可是每天都坚持刷牙洗脸呢!” 玛塔莉伸出双手在身前舞动,强调“才没有这样的事情”。 烦恼的猪妹,进化成了暴走的猪妹。 总感觉做了些多余的事情。这段不长的时间内,却消耗了勇者大量的精神。但感觉心情却多了几分轻松。 勇者弯下腰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唉——总觉得好累啊。今天我要喝酒喝到吐,然后直接跳上床睡觉。当然,全部都由你来请客。” “怎、怎么那样!还是aa吧,我们不是伙伴吗!” “烦死了你!这是照料你一个人在那边大吵大闹的辛苦费,你放心吧,我吃的不多的。” “就知道说谎。” “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玛塔莉摇着头慌忙的否定道,因为她的动作实在太过有趣,勇者不由地吹起了口哨。 第 4 节 “……喂,要睡的话就去自己的房间里睡,别给其他客人添麻烦。现在可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老板非常不高兴地如此提醒。他的音量姑且有降低,也算是他的一种关心吧。 “……不要对我说啊。” 有些意外的勇者撅起嘴来。再怎么说这也太不讲理了。 不讲理指的是在勇者身边一边留着口水一边幸福地熟睡的猪妹的事情。 在回到极乐亭之后,玛塔莉大吃大喝起来,心情大好地说着至今为止的经历,然后在兴头过去之后,就这样呼呼大睡起来。 不管勇者怎么摇她,她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扭她的脸蛋也没有效果、抓她的金马尾也不给反应。 “伙伴的话就好好照顾她到最后吧,吃喝的钱也要给我付清啊。你们最近看起来赚了相当多钱的样子。不可以赊账哟。” 从玛塔莉那里听说了她们新换了一套铠甲的老板紧紧地盯着勇者。 勇者放开了一只把玩着玛塔莉马尾的那只手,耸了耸肩。 “真奇怪啊,明明我应该是被请客的一方,为什么到最后变成我买单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命运吧,你就老老实实死了那条心吧。” “不,我并不相信命运什么的。自己的道路是由自己来选择的。所以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要怎么办?” 听到老板的提问,勇者向上方伸出了酒杯。 “给我再来一杯!” “不会再给你加酒了。你这家伙,想着要是连自己都醉了的话就能蒙混过关了吧?不要想骗过我的眼睛。现在就给我马上付钱然后回你们的房间去!把那个小姐也给带上!” 老板用警戒的目光注视着勇者,也许是之前发生过被人用巧妙的手法吃了霸王餐的事情吧。 勇者本来还想再调戏一下老板,但又改变了想法,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了。不让身边的这只母猪躺平可不行。 “是、是,我知道了。今天就这样回去了。给,酒钱,不用找零了。” “一副大款的口气,这不是正好吗。真是的。” “这就是所谓的心情啦~” 勇者跳下了柜台的座位,用肩膀扛起了死了一样的猪妹。因为她没有意识,所以体重都完全压倒了勇者的身上。 “……你们啊,这样看起来真像是姐妹啊。感觉就像是妹妹在照顾酒品不好的姐姐一样啊。关系好得让人羡慕。” “啰嗦!” 勇者狠狠地瞪了一眼老板,但老板只是“可怕可怕”这样说开着玩笑。 “……哈哈,不要那么生气嘛。我只不过是看到了这样温馨的画面,不由地说了下自己的感想罢了。” “是、是,那么88。” 在勇者准备迈步向前进之时,老板从她的背后开口了;语气与之前不同,带着几分认真的口吻。 “只有一点,给你个警告。有几个悬赏犯,开始对你产生兴趣了。尽可能小心一点吧。” “哦?到底是怎样腐烂的家伙们呢?或许又能看到有趣的杂耍了。” 与嘴上逞强的话语不同,一想到又要碰到那些散发着腐烂臭味的垃圾们,勇者心里就不禁变得忧郁起来。但是,放过他们的话心情会更加糟糕,一旦发现散发着腐臭味道的家伙就必须立刻驱除。那也是身为勇者的自己的使命。 “是什么来的?人偶术师?还是标本术师?虽然每个悬赏犯都是最垃圾的家伙,但那几个家伙似乎在悬赏犯之中也是尤其欠揍的家伙啊。虽然这些也都是我从利蒙西那里听来的。” “利蒙西?啊,那个性格很差,浓妆艳抹的?” “可不要在她面前这样说啊。之前她带着笑容着把匕首扔向了态度恶劣的客人啊。那个娘们可不一般啊。” 想起了那个画面的老板的脸色变得铁青。 “我不会说的,这么说了的话她肯定会纠缠不休的。嘛,如果看到那些家伙的话我会把他们全都宰掉,所以不必担心啦。” “哈,那还真是可靠啊。小心点,不要死的太早。虽然你很狂妄,但是是个好客人。” “那还真是谢谢啦。” 向老板摇了摇手,勇者慢慢地爬上了楼梯。玛塔莉还是一副睡得死沉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从紧张感中解放了,今天她闹得比以前更欢了。也说不定是一直堵在心里的东西发泄了出来的缘故。从今往后,她会没有任何顾虑地将猪战士的本领尽情发挥出来吧。 勇者想象了那副画面,不由地觉得自己未来肯定会被她拖在身后四处乱撞吧。但是,总觉得,那样也不坏。大概,与一个人的时候相比,心情会更加愉快吧。 这么想着,她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只见里面已经有客人先到了。 “欢迎回来,真是迟呢。因为等得有点累了,虽然觉得有些失礼,但我还是先进来打扰一下了。” “……奇怪,我搞错了房间了吗?” 勇者疑惑地转过头去。她们回到的确实应该是自己借的房间才对。带着的钥匙也把门打开了,所以应该没有弄错。 感觉似曾相识的眼镜女阖上了正在读的书。 “不,这里是你们的房间哟。锁的话,我和接待处的利蒙西说了缘由之后,她就帮我打开门了。今天,我是按照之前的约定来支付报酬的。” 勇者扶正了就快要从肩膀上滑落的玛塔莉,然后仔细打量起眼镜女,她是那个前几天委托了护卫的名叫露露莉蕾的女人。说起来,记得她确实说过日后会再把报酬送来。 似乎是为此才特意在这里等待的,但擅自进入他人的房间算什么。虽然房间里并没有放着被偷了会觉得困扰的物品就是。话又说回来,帮她开门的利蒙西又在考虑些什么啊。一定是什么都没有考虑吧。 勇者也已经很累了,所以想着快点把事情结束。 “那么快点把报酬给我吧。话说回来,只要随便地放在房间里就好,即使不特意在这里等也没关系。” “嗯、所以我就好好地放在房间里了。这可是很难入手的珍品。” “……不过我什么都没看到。” 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勇者反问道。环视房间,并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所以说,报酬就是这个‘我’哟。今后还请多多关照。请好好珍惜哦。” 露露莉蕾自满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副“怎样”的表情摆弄起自己的圆眼镜来。 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勇者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对了、我肯定是醉了。所以才会出现了圆眼镜的幻觉。这样的场合,睡觉肯定是最好的选择。) 因此,勇者没有做出回答就进入了房间,和玛塔莉一起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如果这是一对男女的话就会变成非常h的话题了吧,勇者想着这样无聊的事情。 露露莉蕾的幻影给两人盖上了被子,勇者姑且说了声谢谢之后就陷入了沉睡。 在星教会的庇护之下,亚特城市的繁华程度在整个大陆上也屈指可数。白天商人们往来不止,而夜晚则是挤满了归来的冒险者们。 但是,光芒越是灿烂,阴影处淤积的黑暗也越浓密。 而那道阴影,就位于亚特街道的西北部,被武装的教团兵以及高高的栅栏隔离的地区——通称贫民窟。 在这个地区,仍然残留有三百年前战斗的伤痕。当时防卫战所产生的尸骸——不管是人类、还是魔物,都没有区别地被扔在这里,凄惨地置之不理。那些害怕死亡而产生的污秽的人们是绝对不会靠近这块土地的。 在构筑了大结界,结束了战斗之后,这一次代替尸体充斥在这片土地上的是伤员、病人以及失去双亲的孩子。 随着时间的经过,这里的住民不断更替着。这里成了心中有愧的逃犯们、强盗们绝佳的隐藏之处,而治安也已经差的不能再差了。在星教会掌握支配权、街道开始复兴之后,这里的治安也仍然没有恢复。 现在抱着各种隐情的人都流入了这里,形成了和其他地区完全不同的生活圈。像是故意要让人迷路一般,到处都挤满了粗糙的住所,赃物的交易也很盛行。谁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居住在这里。 偶尔,教会的卫兵们会因为“任务”而过来巡视,但他们丝毫不关心那些倒在街头的尸体。他们来这里并不是维持这个地区的治安,而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自己的安全只能由自己来保护,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刺出第一刀——这些已经是在贫民区里不成文的规矩了。而不能做到这两点的人,自然而然地会被淘汰。 在这样的贫民区的一角,有一间屋顶像是快要坍塌的冷清的店铺。满是裂缝的窗户黯淡无光,到处都有蜘蛛筑巢。 在架子上凌乱地堆积着不知用途的魔道具、器材,不管是哪一件上面都积满了灰尘。但即使这样,这间店铺仍在营业。虽然不会有正常的客人来这件店里,但这里倒也还零零星星有些人会出入;因为这里能满足特定人群的需求。当然,来这里的人都并不是为了来买那些垃圾的。 一个用头巾遮住了脸庞的男人来到了店里。他披着紫色的斗篷,像是为了都能随时拔出剑来,他总是保持着将手放在剑柄上。他就是所谓的“有隐情的人”。 他将左手拿着的巨大袋子放上柜台之后,摇响了满是锈迹的铃铛,低沉的钟声响了起来。 冷清的店内弥漫着浓厚的“香料”的臭味;男子因为这盘踞不去的味道而皱起眉毛,但这也是常态了,他只能忍耐。 “啊、欢迎光临。哦呀哦呀?这还真是久违了。” 从店内黑暗的深处,伴随着嘶哑的声音,一个男人出现了。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男人就是这家店的店主。他穿着深绿的帽子与长袍,使人无法从中窥视到他的样貌,但岁数肯定已经相当大了。 “是啊、因为‘本业’非常繁忙。” “那真是那真是,让人羡慕。呵呵。” 店主用阴森森的语调轻轻地笑了起来。 平时他们之间并不会有多余的对话,也许是因为许久未见面的关系,他们对谈起来。男人想要快速地把事情处理完。 “就拜托你抽取这些家伙了,有着相当的量,不好意思。” “完全不用不好意思什么的。不管拿来多少都不会有任何问题,毕竟这就是我的工作啊。那么,请稍等一下。” 店主抱起了袋子,再次回到了店里黑暗的深处。他是要在里面进行魔素的抽取作业吧。 被公会因为某些理由而开除的人,是没有办法把魔物的部位换成金钱的。因为抽出魔素换成金钱的作业只有公会能进行。 但是对于那些因为某些理由被公会开除的有隐情的人来说,想要活下去的话,钱也是必不可少的。 即使被改变了态度的冒险者们当做目标,在地下迷宫中魔物们还是会照旧袭击过来。因为不管是悬赏犯、还是冒险者,对于魔物来说都而不管哪边都不过是猎物罢了。 就那样,与魔物战斗的期间,那些部位也不断地积存着。但并没有将其换成钱的途径。而此时,就轮到没有得到星教会的承认的黑暗鉴定师们出场了。 黑暗鉴定师几乎都隐藏在这个贫民区之中。如果被教会发现了,就避免不了被判定为异端并赐予死刑。然而,只有这个贫民区,根据教会上层的意向,即使被看到了也会当做没看到。据传闻,似乎在这里用魔素做着一些明面上没办法做的事情。而教团兵们会来这个地区巡逻,也是兼职了黑暗魔素的回收任务。 教会上层部能够收集黑暗魔素、而有隐情的人也能够把没用的魔物的部位换成钱,黑暗鉴定师们只要进行魔素抽取的业务就能获得金钱。这是对谁都没有损失的安排。 虽说如此,星教会内的想法也并非完全一致。仅次于教皇艾蕾娜之下的红衣主教伊鲁卡切夫认为,现在要将收集魔素摆在第一位,其他的事情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使是在教会内部的传统派(*注)势力之中,他也是更加过激的一位人物。 (译注:原文为保守派,但用保守派的话可能会产生歧义,因此相较于另一势力的改革派,我将此派定义为传统派,特此备注。) 相反,改革派的代表尼卡拉格主教平时就主张应该彻底地进行魔素的管理,应该对所有的魔素来源进行取缔。无法管理的黑暗魔素的存在是极其危险的。 虽然很少,但在黑暗鉴定师之中也有人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将魔素积存起来。 ——就比如说这间店的主人。 “让您久等了,抽出的魔素在这边,还真是相当的量,让我费了一番功夫。” “嗯、稍微有些努力过头了。” “抽取的费用已经预先从当中扣除了,还请知晓。” “我知道的。” 这间店铺收取费用的方式是直接从抽取的魔素当中收取。 而客人们也不会去一个个确认“抽了多少魔素?”这个规则大致已经被公认了,如果有意见的话去找其他的黑暗鉴定师就好。 对于黑暗鉴定师来说,如果要价过高的话就会失去客源,连自己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毕竟交易的对象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最差劲的家伙。 不过这间店铺的主人也是“最差劲的家伙”其中之一。 “那么,请确认一下。” 店主向他展示了装入大瓶子中的结晶,里面装发出黑光的像是宝石一样的东西,散发着可疑的光辉。 这就是从魔物的体内提取出来的魔素的结晶。冒险者们就是为了收集这个而潜入地下城、不断地狩猎着魔物们。 如果在锻造武器、防具的过程中将魔素熔炼进去的话,就能发挥特殊的效果;也能把它融化、进行调和,生成能回复魔力的魔素药水;同时还是制作魔法道具的重要的材料。市场上对魔素的需求络绎不绝。 星教会的能扩大势力最大的理由同样就是在于这魔素结晶。魔素只能从亚特的地下迷宫中获取,而独占迷宫为星教会带来了莫大的利益。 “要在这里换成钱吗?还是说要带回去?” “我不想见到那些讨厌的卫兵,快点帮我换成钱吧。” 店主估量了魔素结晶的量后给出了价格,而对于店主出示的价格,男人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男人拿到了钱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但却被店主轻声叫住了。 “有什么有意思的话题吗?在这里听不到多少消息。对于世间的情报几乎不怎么了解。” 其实无视他也没什么关系,但男人想着这里毕竟是他经常交易的地方,所以稍许告诉他些情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所以和他聊了起来。 “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世界还是那样腐烂到让人想要拍手称快啊……说起来,陷阱师萨鲁巴德好像被干掉了。” “……哦?那个老手吗?这还真是。” 店主露出了兴趣。男人继续推进话题。 “好像是被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给干掉的,酒吧里都在谈论这件事啊。不过我从没有见过那个家伙,所以发表不了什么感想。” “小丫头?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把那个萨鲁巴德给干掉了?那还真是相当美妙啊。” “从情报屋那里听说,那丫头自称为勇者。是对自己的本事很有自信,又或者单纯只是个笨蛋吗?不过,笨蛋可干不掉萨鲁巴德啊。” “勇者吗?那个少女自称为勇者吗?啊、那真的是非常美妙呢!” 听到了店主发出的欢喜的声音,男人和他稍稍拉开了距离,继续说道。 “……据说是和亚特家那个被逐出家门的女儿在一起行动。嘛,虽然自称是勇者,但拿的好像还是临时许可证啊。” “恩,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里,她们还停留在迷宫的上层咯?实在是非常有用的情报。” 像是要将听到的情报刻入脑海一样,店主来回重复了好几遍。 “什么啊,这么轻易地就上钩了,以你来说还真是少见。” 记忆中他从来没有和店主有过这么长的对话,男人不由地说出了他的疑问。 “也谈不上,只是我非常有兴趣,那个勇敢的少女到底长着一张怎样的脸?毕竟她可是有着将那个萨鲁巴德给讨伐了的实力啊,她一定才华横溢吧!真的是美妙至极!那么,那个少女眼中的光辉又会是何等的闪耀呢?我非常在意,啊——真的是美妙,何等的美妙!” 高声连呼美妙的店主,一边挠着自己的脑袋;他的兜帽掉了下来,在那之下露出了一张头发斑白的男人的脸孔。初老(*注)店主的眼神已经脱离了常轨。 (*译注:初老,年龄在五十左右,过了壮年也没有到老年的阶段) “对我来说是无所谓。不过她的手上确确实实拿着大量的赏金,我也不是全无兴趣。也算上我一个吧。” “——钱?你居然说钱?那种小钱根本无所谓!我在乎的只有那个美妙少女的眼睛啊,眼睛!她到底拥有着一双怎样美丽的眼睛?这才是最重要的!啊、真是让人非常在意!她的眼珠是怎样的形状,怎样的颜色呢?我务必想要用这双手毫无遗漏地观察它的每个角落!想要用这根舌头来品尝一下到底合不合适!啊,真是让我困扰!这要叫人如何忍耐!” 兴奋的店主唾沫四溅,干瘪的双手做出了把玩眼珠似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实物就在他手中一样。 “喂、喂!” “呵呵,我务必想要与她见上一面!可以的话希望能立刻和她见面!啊啊、在意、实在是太在意了,叫人坐立不安啊。” 店主大声吼叫着,身体徐徐动了起来。 男人觉得相当的恶心,打算快点离开。他没有去奉陪疯子的时间。待在这里太久的话,这里的臭味会让人觉得非常的难受。忍耐也是有界限的。 “……既然你已经满足了,那我先走了;下次也拜托你了。” “非常感谢你为我带来了非常美妙、非常有意义的情报;下次您来的时候我会给您各种各样的赠品,敬请期待。” 店主突然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露出了微笑;现在他的身上完全找不到一丝之前的疯狂。如果不说话的话看起来就像一个初老的绅士。 “那还真是让人期待。” “等待您再次大驾光临。” 在男人离开店里之后,店主快步走回了店铺深处的房间中。这个房间是用来堆放材料的。香料的味道与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臭味混杂在一起充斥了整个房间,如果是普通人进来的话一定会咳嗽个不停。 店主取出钥匙打开了门,静静地打开了门,进入了的人偶制作室。这个房间完全遮断了外界的光芒,只有一支蜡烛散发着光芒。房间很大,在制作台上放着各种各样的器材、魔道具,“材料”也散落在各处。这些都是用来制作“人偶”的。 在昏暗房间的中央,画着一个用血描绘着咒文的特殊的魔法阵。在那魔法阵之上,慎重地放着一具对于店主来说非常特别的“人偶”。 在房间的角落里随意地堆放着制作人偶时使用的“材料”的多余部分,散发着让人难以容忍的臭味;而香料的味道就是为了隐藏这臭味存在的,但很难说发挥了效用。 还没有被“取材”的“材料”双眼空虚的站立着。在截取了必要的部分之后,如果店主中意的话,会将原料变成人偶再次利用,如果没有那个心的话则会直接废弃。如果坏掉的话,就直接废弃。根据获得的材料的部位不同,材料会直接坏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材料的数量有三十具不到,等间隔地排列在房间内;店主无聊地瞥了一眼这些材料,但完全无法对它们产生兴趣。 店主用力地紧紧抱住了仍在制作中的、特别的“人偶”。就像是为了不被任何人抢走一样,非常用力。 “呵呵呵,很快,很快就可以完成了!我可爱的卡妲丽娜。我最爱的、唯一的女儿啊!她的灵魂已经在此处了,也能感觉到她生命的鼓动。但是,还没有完成。还不行。啊、真希望能快一点听到她可爱的声音!” 就这样持续拥抱了一个小时,终于赶到了满足的店主用慎重的动作再让她睡在了魔法阵之上。 店主将人偶的双手在中央交叉,爱怜地温柔抚摸着“人偶”的头发。他的脸上绽放出温柔的微笑。 “啊、这可不行,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因为太可爱了,不由地让我连时间都忘记了啊。来,这些都是刚抽出的魔素哟。” 店主拿出了魔素,向手掌中注入魔力。随着他的一句咒文,魔素结晶融化成了淤塞的瘴气,流入了人偶的身体。店主在三年内、每天都不间断地持续着这个看上去毫无意义的作业。 “呵呵,接下来就是‘眼’了。虽然尝试了很多眼球,但合适的却很难找到啊。不是与我女儿相称的绝美的眼睛可不行。但是,终于找到线索了!如果那个自称为勇者的少女的眼珠的话,一定非常美妙!啊、仅仅这样一想就让我忍耐不住啊!得立刻开始收集情报!向情报屋打听消息,再来自己好好地去确认一下那个少女吧!啊,真忙啊,真忙啊!” 店主飞快地自言自语起来。他粗暴地挠着自己的头,开始准备起来。爱用的魔杖、从坏掉的材料中取出来的触媒、除此之外还准备了数十枚人偶的召唤符。 “那么,快点出发吧!为了夺回那美妙的日子,!” 按照魔法师的标准穿上了一身装备的店主心情愉快地离开了制作人偶的房间。 ——他的名字是拉斯?努贝斯,别名人偶术士拉斯;擅长移动物体、强化物体的基础魔术。 他以自己制作出来的人偶为武器,操纵他们做出如同人类一样的巧妙动作,在不知不觉中就取得了人偶术士的别名。天生的优秀才能以及不懈的努力使他作为人偶术士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另外,他还是培养出了数名魔法师的优秀的教育者。公会对他寄予了深厚的信赖,他作为下一届的公会会长而名声广播。 但是,以某一个事件为分界线,他的精神变得病态、发狂,之前善良的性格一丝也无法在他身上找到了。他堕落为了邪道。 终于,公会再也无法容忍他犯下的诸多恶行,将其开除,并在他的身上挂上了赏金。 反杀了所有追捕者的拉斯潜藏在了贫民窟内。一边作为黑暗鉴定师维持生计,一边在街上、迷宫之内收集材料,用储存的魔素进行了好几次可怕的实验。 在为数众多的悬赏犯之中,他也是因为其强大的实力以及残虐的性格而格外遭到让人恐惧的人物。 第 5 节 早上的极乐亭。酒馆之内到处都是狼吞虎咽着的冒险者。 勇者她们的桌上也放着面包和蔬菜,摄取着营养。因为玛塔莉露出了一副想要问些什么的眼神,于是勇者代替她问了出来。 “虽然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但还是先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之前约定好了要给两位报酬作为回礼。因此,作为报酬的我才会在这里。”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笨蛋玛塔莉做出了一副理解的表情拍了拍手。虽然只是只猪,但似乎快了勇者几百步理解了。对勇者来说完全无法理解。 “不,完全搞不明白。能够理解的就只有你这种家伙了。” “是这样吗?用身体来支付是常有的事情了。我也是,如果钱不够的话,就会以洗碗来代替。” “这样和你说话在开始战斗前就会筋疲力尽了。你就先吃吧。” 把一块巨大的面包塞到玛塔莉嘴里之后,勇者向露露莉蕾投去了视线。感觉猪咬着面包想要说些什么,但勇者选择了无视。 “就是说,报酬不是钱,而是你与我们同行来支付?” “简单来说就是如此。我一定会派上用处的哟。关于地下迷宫的知识我很有自信,姑且也能战斗。” 露露莉蕾摸着自己的圆眼镜。虽然看着就只觉得的是一个贫弱的学者,但前几天的十字镐相当的厉害。然而无法就此判断她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处。 “只有今天一天与我们同行的话,是没有什么关系啦。” “不,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暂时一段时间里都能与两位同行。我不要战利品、魔物的部位。只要偶尔能让我挖挖矿石,就足以作为生活费了。” 勇者带着一副惊讶的视线看了过去,而露露莉蕾坦然地承受了她的视线。 在哪个世界会有免费参与战斗的笨蛋啊。如果到处都是这样的傻瓜的话,世界早就一派和平了吧。因为每个家伙都只会把自己的事情推给别人。 “那么,真正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不认为你性格好到会提出无偿的同行。实验啊,研究啊什么的,你很忙的吧。” “是,我的目的是你的观察哟。因为对你产生了兴趣,请务必让我进行研究。比起魔法的代替品,感觉研究身为勇者的你能够做出更优秀的作品。是的,这是‘天启’!” “现在立刻给我回去。” “不是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吗。我加入之后,这个队伍也迎来了完成了。” 虽然勇者想着,变得更吵闹是要怎么办,但露露莉蕾露出了大胆的笑容。 不听人话的家伙又增加了一人。猪女再加上圆眼镜。下一个来的究竟会是什么呢。勇者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喝了一口水。 “这不是挺好的吗,勇者小姐。如果有三人的话,就能打倒更多的魔物了。” “要被当成研究对象的可是我。而且碍手碍脚的增加了,危险度也会上升。” “那么,进行一场测试怎么样?亲眼看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如果在此之上还认为我派不上用处的话,那么我就老老实实地回去。” “明白了。那样的话也更加直截了当。你可要遵守约定哟。” 勇者一边咬着面包,一边用手指戳在了露露莉蕾的眼镜上。指纹紧紧地黏在了眼镜上,但露露莉蕾完全没有在意。在她的眼镜之后做出了炽热的表情,让人感觉非常的毛骨悚然。 “明明是勇者,却意外地孩子气。我学到了一点。” “就、就是啊!明明总是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但有时候却非常的~任性,像个小孩子一样!!但是、指出来的话就呼啊呀呼。” “你的嘴巴可真是松。我来帮你拉紧一点吧。” 玛塔莉背叛了勇者赞同了露露莉蕾,而勇者立刻就给予了她惩罚。 “多、多噗起。” “这就是对于背叛者的制裁,毫不留情,厉害。” 露露莉蕾用力地点了点头,而玛塔莉则完全进入了泪目状态。 “嘛,因为我是勇者嘛。” “原来如此,受教了。” 第 6 节 ——到达了地下九层的勇者一行人一边休息一边确立战利品。 “今天感觉不是狩猎老鼠,而是狩猎兔子呢;现在这样已经有了相当的数额了吧?” “是!多亏了露露莉蕾小姐,狩猎的效率非常高呢!今天即使去吃些奢侈的东西也没关系哟。” 就如同玛塔莉所说,露露莉蕾展现出来了相当的成果。在确定了能进行定点狩猎的地点后,为洒下了把猎头兔给引诱过来的诱饵,并且在那里再设下了致命的陷阱,准备地非常周到。 关于战斗方面,并不是用十字镐,而是用右手隐藏的“弩”一个个射杀对手。似乎在箭矢上还涂有毒物,用魔素制成的弦上架上钢之箭。如果发射时一不留神碰到了箭矢的话,肉都会被撕裂。勇者觉得会把那种东西藏在袖子里绝对是神经不正常。 “今天我使用了能够连射的弩。射击数增加了,缺点是威力会下降,还有改良的余地。” 露露莉蕾摸了摸沾有溅回来血的眼镜,唰唰地在笔记本上行记着些什么。 “你真正的武器,是那个弩?” “十字镐最多只是为了接近战而装备的,因为我们学者的战斗方式是在接近之前就宰掉对方。话说回来,擅长战斗的学者本来就没有几个。顺带一提,这个弩是我开发再加以改良而成的东西。是世间罕见的珍品哟。” 这绝对是在自卖自夸。箭矢倒也展现出了能将猎头兔头部粉碎的威力。 “确实,那的确是能够让你骄傲的威力” “……那么,测试的结果如何?” 露露莉蕾表情不变地如此询问道。但是,看起来稍稍有那么一些不安,是错觉吗? 原本,会与玛塔莉一起行动也是顺势而为。那么,增加一个人的话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她的头脑看起来也不错,似乎不用担心一不留神就打到自己人身上。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需要任何报酬,还能准备一些麻烦的花招。她应该能派上相应的用处的吧。 “只要我能忍耐的话就可以。在你满足之前就随你吧。只是,如同约定的,没有报酬。” “当然。非常感谢。为了将可憎的魔法师从这个世界上灭绝,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露露莉蕾突然站了起来如此宣言,她响亮的声音在地下迷宫里回响。 勇者不由地目瞪口呆起来,玛塔莉则小声对她说道。 “……勇者小姐,我们有那样的目标吗?” “没有。……是你说让她加入也没关系的,你可以好好负起责任。” “怎么那样!判定测试合格的不是勇者小姐嘛!” “我没关系。因为是勇者。” “怎么可以这么不讲理!因为是勇者什么的,那种话可是说不通的!” 勇者使用勇者特权强硬地终结了这个话题,而玛塔莉“卟”、“卟”地发出了倒彩。而露露莉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感觉组成了不知所谓的队伍了,但反正除了歼灭魔物以外也没有其他的目的。那么只要在这些家伙满意之前陪着她们就好。因为勇者并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一起行动的目的什么的怎样都好。说着《为了拯救世界,一起战斗吧!》的家伙们,抛弃了她逃跑了。明明摆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教授她战斗的方式,却自己先最先逃跑了。 那样的话,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共同行动的那边要更加轻松。为了世界、为了人类、为了和平这些话,事到如今根本不可信。 “好!换完钱后立刻去吃些好东西吧!肚子早就饿扁了!” “要找好吃的店的话就交给我吧!这个街道就像是我家的后院哦!” 心情恢复的玛塔莉站了起来,很快就要到回去的时间了。 “嘛、这也是当然的,毕竟是你的家乡啊。露露莉蕾,你先回去吧。我们会自动返回的。” “我明白了,那么我在地上等你们。” 露露莉蕾举起转移石回到了地上。过了一段时间后,勇者她们也被光芒包围送返回地上。感觉在迷宫中停留了好长一段时间,但天空仍然保持着明亮,也看到了正要去挑战迷宫的冒险者们的身姿。 发现露露莉蕾,向她做出了一个手势之后,勇者低头看向自己的铠甲。崭新的铠甲上黏满了魔物溅回来的血液。 虽然勇者并不在意,但是要回到街上的话必须去除这一身污迹。门卫会以扰乱治安为由狠狠地训斥她一顿。她使用毛巾咯吱咯吱地擦了起来。 “啊——果然只用毛巾是不行的。完全擦不掉。” 虽然她们已经擦到能让门卫放过的程度,但还有一半以上的血迹没有擦掉。 “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洗一下啊,武具的保养是很重要的。” “而且,又会被老板骂。” “那么只要混入这个再清洗的话就好哟。这是学术公会开发的去污剂。效果是能够保证的。” 露露莉蕾从小瓶子里取出了装满白色液体的小瓶子。 “你,准备的还真是周到啊。” “有备无患。这是我喜欢的成语哟。” “那么,战士公会也有水场,我们就洗完再回去吧。” “也是。果然还是想干净一点以后再去吃美味的食物。” 她擦拭着头发上沾着的血迹。使用的毛巾上瞬间被染成了通红。 “说起来,勇者小姐不带头盔吗?” “头盔很重,很闷热,还会让视野变窄,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 “我是因为没有钱,所以买不起头盔呢;如果头盔会让视野变窄的话,还是就这样不买比较好吗?” “确实头盔的视野会变窄,但不要忽视头盔带来的防御力。我倒是只想保护头部。也应该考虑其能预防致命伤这一优点。” 这么说着的露露莉蕾取下了学者帽,只见其中贴附着铁板。虽然想着那应该有相当的重量,但露露莉蕾却摆出了一副很清爽的表情。是在忍耐,还是天然?勇者无法做出判断。 “对玛塔莉来说,绝对是带着比较好。这样的话,就不会因为脑袋撞到哪里的墙壁死掉了。” “……我不是会用脑袋去撞墙的笨蛋。而且哪里的墙壁到底是哪里啊?” 玛塔莉拼命否定着,但勇者并没有再去理睬她。对于这只以猪突猛进为信条的猪妹来说,头盔绝对是必不可缺。说不定哪一天她全力的一击被对手躲开,然后整个人狠狠地撞到墙上。 而且,普通的人类如果被攻击了头部的话就会死了。如果保护头部就再好不过了,而且还附赠能增强头槌的威力。 对于勇者来说头盔是不需要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视野变窄,也有那样战斗起来比较方便的缘故。暴露出自己的要害的话,也能比较容易预判对方攻击的路径。攻击头部意外的难,要抓住对方的空隙也会变得简单。 万一头部被打坏了,只要回复就好,没有任何的问题。所以勇者并不会戴盔甲。 “好!接下来就去为你找一个适合的头盔吧!要挑怎样坚固的家伙?果然是要有一支角的比较好?” “不、不,请帮我选择朴素的、不起眼的!别不需要特别长只角的。” “如果可以的话之后就由我来装好了。一支角也好,两只角也好,都请交给我。所谓的学者是能够办到锻造师那样的事情的。” “那么就在前后左右再加头顶一共加上五支角吧。哼哼~,购物的乐趣增加啦。” “你、你们两个人都请听一下我的意见啊……从来没有看见过带着五支角的人啊!” 瞥了一眼不断想要阻止两人的玛塔莉,勇者快步走了起来。不久后她们就到达了战士公会。公会也提供酒水,稍稍喝一杯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今天已经不会战斗了,即使喝醉了也没什么问题。 ——正这么想着,坐在公会前面的少年进入了她们的视野。似乎是注意到了归来的勇者她们,他精神地挥着手向她们跑来。 为了判断对方的身份,勇者定睛凝视;而玛塔莉首先把他认了出来,也朝气地挥手回应。 那记得好像是想要从勇者那里偷钱包最终失败的少年。名字好像是—— “迈隆来着?” “是科隆君哟。这不是完全记错了吗。” 玛塔莉愣愣地纠正道。 “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是不是打算突然用小刀偷袭?作为之前那次的报复。” 玛塔莉笑着否定了小声说着危险话语的勇者。 “并不会那样的。因为那孩子可是露出了那么灿烂的笑容哟。” “那些一边笑着一边刺人的家伙我可是看的不要再看了。你可不要放松警惕。” “笑里藏刀,突然袭击是最基本的战术呢。” “你们两个真是的,为什么老是这样杀气腾腾的思考啊!” 虽然勇者为了防备突然袭击、摆出了备战姿态,但那个担心完全是杞人忧天。 科隆在勇者她们面前停住了脚步,用符合孩子的精神声音向她们打起了招呼。 “哟,勇者还有玛塔莉姐姐!以及不认识的眼镜姐姐。我刚才才去过极乐亭,酒场的老板告诉我你们要么在地下迷宫,要么就在酒馆。我觉得来这里的话就应该能碰到你们。” “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又没有东西吃了吗?” 对于勇者直接了当的提问,科隆则“才不是!才不是!”地大幅摇头。 “现在完全不会因为食物而烦恼哦!新加入的家伙超厉害的哦!给了我们非常非常美味的吃的!多到我们全员一起大吃都吃不完!所以,想要分给之前添过麻烦的人。因此,给!” 科隆递出了一个巨大的皮囊,勇者姑且是收了下来。 打开其中一看,只见里面装着绿色的球体。似乎是什么东西的果实;那果实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在其外皮上有着一些网眼般的纹路。 从旁窥视的玛塔莉在看到之后吃惊地喊道。 “啊、这个不是贝鲁塔哈密瓜吗!非常珍贵的高级品啊!我也只吃过一次。” “有那么贵吗?难道说很好吃?” “普通人都没办法吃到。只能在贝鲁塔的高地进行栽培,在市场上是很少见的。因此价格可是飞涨。” “哦~,这么珍贵啊。” 听到露露莉蕾的说明,勇者接过了贝鲁塔哈密瓜。那个果实有着相当的分量,果实内部似乎非常充实的样子。 “嗯,勺子慢慢品尝也可以,豪爽地大口咬也很美味;啊,真是怀念啊!” 玛塔莉已经前往了遥远的另一个的世界,而勇者继续与科隆对话。 “呐,真的可以把这种东西给我们吗?把它们卖了换成生活费——” “嗯,现在真的一点也不为食物所困了。而且,那家伙也说了好几次,一定要去好好道歉。做了坏事要道歉,这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对不起!” 科隆深深地低下了脑袋。 “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但没关系啦。实际上我们也什么都没被拿走。” “谢谢,勇者姐姐!那么,我也差不多该走了,都已经相当晚了。” “帮我和你的新伙伴说声请多关照,总感觉收到相当昂贵的东西了。” “虽然那家伙长着一张恐怖的脸,但一定能和姐姐们成为朋友的!那么,88!” 科隆一边对着勇者她们两人挥手,一边小跑着离开了。 终于回到了现实的玛塔莉露出了微笑,轻声说道。 “一定是爱照顾人的有钱人帮了他们吧!说不定还建造了新的孤儿院!在这个世道里也还是有好人在啊。” “嘛、如果小偷减少的话遭殃的人也会减少,他们也不会被抓到、受到残酷的惩罚。这回是可喜可贺、万万岁的结局吗?” 勇者的心情稍稍轻松了一点。她觉得说不定人类这一存在还是值得挽救的——真的只有一丝丝这样的想法。 “希望能有一天去科隆那里找他玩。” “拿到了正式的探索许可证之后,去那里消磨消磨时间也不错。说不定还能拿到什么美味的吃的。” “尽从小孩子那里拿东西也有些那个、不觉得有些丢脸吗?” “也会带些伴手礼过去的。危险的兔子肉怎么样呢。” “那种兔子肉的话绝对会吃坏肚子的!” 三人一边开着玩笑,一边进入了公会。 在将魔物的部位换成钱之后,她们拜托罗布将贝鲁塔哈密瓜切开。而在此期间,勇者与玛塔莉则是前往水场,洗掉污迹。必须进行武器的保养,也要把自己弄干净,洗去一身汗迹。露露莉蕾似乎使用了什么不明不白的药品把自己弄干净了。真是个很省时间的人。便宜的十字镐用完就扔,箭矢的话只要补充就好。 在回到柜台之时,哈密瓜已经被漂亮地切了开来,还准备好了冰镇的酒水。哈密瓜虽然并不是很好的下酒菜,但能成为很好的话题。 “哦——,所以才把这样奢侈的东西给带回来了啊,还真有这样奇怪的有钱人啊。” “可以给你尝一块试试看哟。总感觉甜过头了,连胃都觉得不舒服了。” “那就谢谢了。……那个小子做的有些过分了。我也担心哪一天会受到严酷的报应啊。对他说教也就知道逃跑。但是,如果能这样好好地道歉的话,只是稍微揍几拳的话就能原谅了吧。” 罗布拿起了切得非常均等的哈密瓜,咬了上去。 玛塔莉则是周到地事先确保了自己的分额,哈密瓜的一半都被这小妞给拿走了。意外能干的女人啊,勇者再一次刷新了对玛塔莉的认知。感觉如果在和食物有关的方面惹怒了她的话会很危险呢。 “真的是非常美味呢!我真是,幸福啊!” “真是,你看起来真的很幸福,让人羡慕啊。” “玛塔莉小姐,有句话叫做‘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哦’。” “那是什么意思?” 摸不着头脑的玛塔莉询问道。 “不仅仅是幸福,之后也会有灾祸拜访的意思哦。幸与不幸是表里一体,就像是绳索一样的东西哟。”(*注) (译注:原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是福祸就像是一根绳子一样,这里的绳子是指那种麻绳,因此才有接下来的这一句) “……现在,我稍微变得不幸了。” 玛塔莉的脸上蒙上了阴影,反过来露露莉蕾变得幸福起来。 就在勇者为两人的对话而听得目瞪口呆之时,罗布突然对着入口大声吼了起来。 “喂、艾克赛路!你这家伙,有三天没来这里露脸了啊!到底怎么了!我可是很担心你啊!” 刚刚回来的被称为艾克赛路的青年向这边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华丽的铠甲,用手臂抱着头盔。 瞪着他的罗布则是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双手交叉叠在胸前,皱着眉毛。 “不,那个,有点私事。” 艾克赛路一边温和地笑着,一边挠着自己的茶发。罗布用怀疑的视线瞪着他。 “……又是女人的问题吗?死不悔改的家伙。” 罗布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而勇者毫不在意地继续吃着哈密瓜,浓厚的甜味在她的嘴里扩散,确实是非常有特点的味道。 “并不是新的女孩啦。那个,是一直和我组队的那三人的事情。” “和三人纠缠不清就已经过分了啊,你这白痴!我说过要在变成麻烦事之前和其中两个人做个了断吧!” “不行,我对她们都是认真的!” “吵死了!要是你在迷宫里被人从背后刺一刀我也不会管啊!” 受到罗布严厉的训斥,艾克赛路缩成了一团。 “啊、啊哈哈,不,上次真的差点就被刺了啊。” “我都说了吧!那么,有好好把话说清楚吗?再怎么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 “不、实实际上,那个,是那个,孩子,好像快要生出来了。” 艾克赛路用几乎快要消失的声音说道,而摆出一副疲倦脸庞的罗布只能按着自己的眉间询问道: “……是谁?是魔法师的小姐吗?” “不、不是。” “那么,是剑士的?” “不、不是。” “那是那个认真过头的圣职者?那还真是在各种各样的方面都很糟糕啊。会被星教会盯上的。” “……是,是所有人。三人都,好像预定在同一天出生……” 艾克赛路“啊哈哈”地苦笑起来。而罗布则是给他一个白眼。勇者和玛塔莉则是用轻蔑的视线瞥了他一眼。 “有句老话说性交是失败的源头。” “露露莉蕾?” “这句话隐藏的含义是,没有任何考虑就性交最后生下了不期望的孩子的意思。古人的教诲果然是很有用的。勇者小姐和玛塔莉也请注意。” “怎么说呢,感觉是在骗人。” 勇者苦笑着把酒喝干了。她很想把空掉的酒杯扔向艾克赛路,但还是忍耐住了。虽然是最差劲的混蛋,但终究是其他人的事情。扯上关系也仅仅是浪费时间罢了。 “……我从以前就这样觉得了啊,你用剑的技术是一流的,但最为一个人类来说真的是最糟糕的啊。” “说、说得这么明白,太过分了吧,罗布先生。” 艾克赛路的脸不禁痉挛起来;而勇者也在内心深深地同意罗布直指核心的说法。 “嘛,反正是你自己的人生,就随你喜欢吧。我不会再多管你了。姑且还是向你献上祝福吧,真的是恭喜你了。但绝不允许你接近我的妻子和女儿。我的女儿才五岁,如果敢靠近一定杀了你!” 罗布转过头来,继续吃起剩下的哈密瓜。 “那个,有件事。” “我不知道,也不想听。” “结果,也不可能从现在再只和其中的一个交往了,只能和全员一起继续生活了。也生出了孩子了,不能置之不理。” “我才不管。” “因此,变得需要钱了,于是我一个人参加了一个专门讨伐悬赏犯赏金猎人的队伍里了。实在是不能把怀孕的她们也卷进战斗里啊。” 听到这番话的勇者不由在内心吐槽他,明明在探索迷宫的途中还敢进行造人行为,还真敢说出来这种话啊! “是吗是吗,不关我事。……额,赏金猎人?你这家伙,头脑还正常吗?” “当然是正常的。以短时间内获得大量金钱的工作来说是正合适的。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名字还算响亮,顺利地加入了队伍。如果罗布先生有什么建议的话,我想听一下,毕竟在这个城市里我能依靠的只有罗布先生了。” 勇者侧头看了艾克赛路一眼。 艾克赛路将自己的爱剑握在了手里,那把剑的质地相当不错,身上穿着的铠甲也有相当高的价值。与性格不同,一眼看去就能明白他的身体久经锻炼。既然罗布认定他为一流的好手,那肯定也有着相当的实力吧。 勇者则是“嘛,怎样都好啦。”转向了正面,再次开始喝起冰酒来。 “哈——实在是没办法,毕竟都看着你走到现在了。如果真的想要赚取赏金的话,你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还有觉悟。如果因为大意而挑战失败的话,可不会可以轻易了事。肯定会被那群最垃圾的悬赏犯们狠狠玩弄之后杀掉。接下来的事情到后面去说,跟我来。” “啊,好的。罗布先生,给您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 “……你这样的大混蛋居然也能娶到三个妻子,生出三个孩子啊!这个世界也快要完蛋了啊。” 罗布领着艾克赛路走向了店内深处,那里有着锻造所、事务室之类的,应该是要在那里进行某些说明吧。 勇者看向了吃完了哈密瓜感到心满意足的玛塔莉,看来她自动将途中那些不愉快的对话给屏蔽了。不过露露莉蕾似乎是听到了。 “玛塔莉,刚才罗布会长说,这个世界也快要完蛋了啊。你也喜欢那种类型的吗?他的脸倒的确长的不错。” 艾克赛路既年轻、同时也有着高超的剑技。而且还是有着一张能称得上美男子的英俊脸庞。感觉他很适合贵族的服装。 “我不是很擅长和那种人交往呢,我希望是更加可靠的,个子要高的、更强的、能拉住我的——呀!你突然之间问了些什么呀!” 脸颊赤红的玛塔莉闹了起来,而勇者则是一边想着,要拉住这头猪妹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边“嘛嘛”地敷衍地求安慰者她。 “原来如此,可以作为参考。那么,至今为止有遇到过那样英雄一样的人吗?” “当然,没有那种人啦!那是只有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人物呢。” 玛塔莉望向了远方。 “露露莉蕾呢?” “我的恋人是研究哟。要进行研究就要拼尽全力了,虽然很遗憾,但没有那方面的话题。” “……这个世道,是这样的东西啊。” “就是这样。” 勇者弯曲着嘴角举起了酒杯,而玛塔莉和露露莉蕾也笑着回应了她。在轻轻碰杯之后,一口气喝干几杯酒。 第四章 死者与生者的舞蹈 第一节 与地下十层向下的楼梯相连的某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与其他的房间有着巨大的差异。 在房间的中央,坐落着一座似乎曾经被用来举行仪式的古老祭坛。在祭坛四周,四尊已经崩坏了的石像包围着祭坛。 似乎有某种力量在运作,使得魔物不会靠近这个房间。因此,很多上层的冒险者们都会在这里休息。需要警戒的地方只有楼梯以及大房间的入口。还有许多冒险者会通过这个房间,因此这里也成为了安全地带一样的地方。 但是,今天的这里不要说什么安全地带了,已经完全变成了血沫横飞、四处都是怒吼声的战场。 战斗的是悬赏犯人偶术士拉斯与以他为目标的赏金猎人们。拉斯在这个房间内长时间地等待勇者,而赏金猎人瞄准了他一起攻了过来。 轻而易举躲过了最初的偷袭的拉斯迅速取得中央的祭坛,召唤出自己的土偶。他不留任何空隙的在四周配置人偶,一边露出了充满余裕的笑容。 聚集了大约有三十人的赏金猎人们也组成了队列,为了解决掉土偶们而发动攻势。战士公会的艾克赛路也作为赏金猎人中的一人站在这里,挥舞着武器。 “切!” 艾克赛路咬紧牙关使出的一剑,将土偶切成了两半;无法用魔力维持身体的土偶分崩离析,变成了普通的土块。这些土偶的动作迟缓,身体也并不坚硬,攻击的方式就只有上下挥动手臂。艾克赛路已经轻而易举地干掉了两具土偶,开始敏捷地支援其他的赏金猎人们。加入赏金猎人队伍的其他只称为尔咬紧牙关使出的一剑,将泥人成了队列,为了解决掉那些冒险者们同样展现了高超的手腕,各自随心所欲地操控着枪、剑、斧等武器击溃土偶。魔法师们也使用自满的魔法将土偶们粉碎殆尽。 这已经成了赏金猎人们单方面的蹂躏。连10分钟都不到,土偶们就已经被全部破坏了。他们趁着那个包围了拉斯,之后赏金猎人的领队站了出来,嘲笑着说道。 “恶名昭著的拉斯先生也不过如此啊,即使是强大的魔法师,被包围的话就完蛋了啊。” “这样的话就有二十枚金币了,真是轻松的工作啊。” “花大钱准备的对魔法师专用武器就这样浪费了啊。不过,接下来暂时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这也算不上什么问题。” 确信自己已经获得了胜利的赏金猎人们高声笑了起来,艾克赛路也放松下来,呼出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连被诸多的武器指着的拉斯也大声笑了起来。他用手上的魔杖敲击了地板好几次。 “哎呀,哎呀,以我的土偶为对手,真是漂亮的战斗。真是漂亮。……但是,也真的是愚蠢到无可救药了啊。” “你说什么?” “以魔法师为对手,居然疏忽大意,驻足不前、不挥下最后一剑,实在是愚蠢透顶。” 当拉斯用法杖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地板之后,土偶发出了怪声站了起来。应该已经被打倒的土偶们不知何时再生了。 站在最后方、举着魔杖的魔法师被土偶用力地抱住、强行塞进土偶的体内;在发出悲鸣不久后,魔法师就完全被埋入了土偶体内。 房间内响起了碎石、骨头粉碎的声音。不久后,土偶从自己的腹部取出了一个奇妙的红色肉团子。那土偶将那肉团子扔给了出去,另一具土偶在头顶用力打向了那肉团子。血肉飞溅,纷纷溅射到了哑然地注视着这一幕的赏金猎人们身上。 回过神来的赏金猎人的领队对全员下达了命令,指示游侠们使用对魔法师专用的武器。 “立刻把拉斯给杀了!用准备好的弩杀了他!” “下地狱去把你这王八蛋!” 位于后方的三名游侠快速的准备好弩,瞄准拉斯发射了弩箭。这是向学者公会特别预定的弩。为了游侠方便使用而压缩了尺寸,同时在箭矢上涂上了特别的毒。与弓不同,单手就能发射,优点是不会产生空隙。 拉斯表现地一点都不慌张,让土偶展开了队列,挡住了他们的攻击。接着,他在那三名正在快速再次装填的游侠背后布置了新的人偶。接下来出现的是人形的木偶。 “那个,确实好像是叫弩什么的?是学术公会发明的东西来的。虽然确实是有着相当威力的不错的武器,但地点和对手太糟糕了——地下迷宫可是我们魔法师的后花园啊。只有区区三个人,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就像是在响应拉斯的挑衅似得,木偶的各个部位摇摇晃晃地动了起来。 “这个王八蛋!” 游侠们在极近距离下发出连射,数支箭刺到了人偶的脸上。如果是人类的话,这样就足以射杀对方了,但对手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人偶。 “就让你们深入骨髓地体会一下人偶的可怕之处吧!学费只要用你们的命来付就可以了。” 拉斯扬起了嘴角,木偶们袭击了过来。为了保护队友而介入其中的战士向木偶们挥出了一剑,斩断了木偶的一只手,但木偶丝毫不在意。接着用左手捕捉到了想要回避的游侠的身体。 “咿、咿——” 游侠们放开了手中的弩,拔出短剑一次又一次刺向木偶,但也只是给木偶造成些刺伤罢了。想要救出游侠们的战士一剑横斩向了人偶的身体,将人偶上下分成了两半。但即使如此木偶的行动仍然没有停止——被切断木偶的下半身用双脚缠住了游侠,而上半身则是更用力地紧紧抱着游侠。 “嘎哈哈,接下来就是快乐人偶剧的正戏了!各位勇敢的绅士们,请好好欣赏它们美妙的舞剧吧!” 在拉斯大声哄笑之时,捕获了游侠们的木偶身体开始散发热量,发出黑烟自燃了起来。其他的赏金猎人们为了对付不断再生的土偶们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实在无法出手相助。 游侠们因为火烧的剧痛发出了凄惨的悲鸣,而木偶们则欢快地跳跃着飞扑了上去,增强火势。在悲鸣与火焰的漩涡中,木偶们又向其他的赏金猎人们扑了上去;而土偶们也为了寻找新的猎物一起袭击了过来。 形势在一瞬之间逆转。原本处于优势的赏金猎人们慢慢的被逼到了绝境,已经完全没有攻击拉斯的余裕了。 即使迫近的死亡恐惧使内心不断颤抖,艾克赛路也仍然拼命地挥舞着自己的剑。为了不让土偶逼近,其他的赏金猎人们也拼死战斗着。 熊熊燃烧的木偶在游侠们完全碳化之后终于停止了行动。在恭敬的行了一个礼之后,当场四分五裂了。 “人偶还有很多哦?最近像你们这样勇敢而又鲁莽的人减少了很多,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些人偶了,真是难办。所以,不用和我客气,尽情玩个痛快吧!至少还有一百多具。会自燃的已经没有了,还请各位放心。因为材料伤势越少,就有越多的利用方式啊。嘎哈哈哈!” 拉斯向赏金猎人们送出了毛骨悚然的嘲笑,又在其周围召唤出来了数十具木偶、土偶。他用魔杖发出指示后,人偶们缓慢地开始前进。赏金猎人们的眼中满是绝望。 ——战斗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原本有足足三十人的赏金猎人,现在已经减少到了九人。在战斗的途中也有其他路过这个地方的冒险者队伍,但全都不想被牵连,飞快地逃走了。 残留下来的赏金猎人们体力也差不多快要到极限了,精力也即将耗尽。虽然赏金猎人们也为了摆脱困境拼命战斗了,然而人偶的体力是无限的。在此之上,在这迷宫之中,魔法师的魔力也是无限的。即使想要趁着拉斯的弱点——咏唱的时间进行突袭,但也因人偶的妨碍而无法做到。在此期间,拉斯已经结束了咏唱,增加了人偶的数量。 赏金猎人中的魔法师们早就已经变成了绞肉了,准备的对魔法师专用的弩,在人偶术士的面前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不管有多强的威力,被人偶防御了的话就没有意义了。赏金猎人们已经没有挽回这个劣势的手段了。 死了心的赏金猎人领队已经是单膝跪地了,而包含艾克赛路的其他人也喘息着用武器支撑着,一脸绝望。 “哦呀,怎么了?愉快而又有趣的人偶剧接下来才刚要进入正戏哦?离闭幕还早得很呢。” “哈啊、哈啊、等、等一下,不,请等一下!是我们输了。可以的话,想,想和你交涉。” “嗯、你说了什么吗?人一上年纪之后,耳朵就不怎么灵光了啊。哎呀哎呀,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嘎哈哈哈!” “饶、饶了我们吧!完、完全没有想到你居然强到这种地步!” “哦呀哦呀哦呀哦呀!勇敢的赏金猎人们在说些什么呢?明明是你们为了赏金攻过来的,发现无法战胜就提出投降?这样自说自话的做法到底行不行得通呢?” “要、要什么都可以给你!所以,我们投降,不,不是,请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是我们错了!” 领队扔掉了剑,跪下将额头抵在了地上。其他人也扔掉了武器,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艾克赛路有些犹豫,但现在已经没有胜算了。虽然并不认为拉斯会放过他们,但也有对方一时心血来潮的可能性。如果不行的话就最后再来上一剑,如此觉悟后,艾克赛路也将剑收入了鞘内跪了下来。 应该认真的接受罗布的忠告的。后悔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但已经太晚了。错的是小看了悬赏犯的自己。 “噶哈哈,真是没办法。那么,如果你们把身上所有的东西全都献给我的话,我就原谅你们的冒犯吧。今天的我心情非常好,你们的运气真不错啊。” 拉斯拍手向人偶们下达指示,一边露出笑容靠近领队。人偶们包围了赏金猎人们。 ——领队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打从心底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第二节 得到了悬赏犯拉斯潜入入了地下迷宫的情报,死灵术士艾德露立刻向地下迷宫进发。她硬是向途中擦肩而过的队伍地打听出拉斯的位置,然后强行突破到了地下十层。 到达了目的地的艾德露躲在通道的阴影之中窥视房间内的情况。在那里展开的,是一张让人不禁悲鸣的地狱绘图。 躺在祭坛上的身材健壮的男人正在被活生生的肢解。恐怕,拉斯使用了能让痛觉麻痹的魔法或者药品吧。不久之后男人就会失血而死吧,但在这之前就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肢解的过程。男人连昏过去都办不到,只能不断地嘶吼哭泣。 而正在进行手术的,正是艾德露生涯中最大的宿敌,人偶术士拉斯。他的脸上浮现着疯狂的笑容,用熟练的手法进行着肢解。在他的周围,其他被土偶们压住的冒险者们按顺序排列着,他们看起来“还”处于昏迷状态中。 艾德露紧紧握住了自己的魔杖,并开始吟唱在自己能够使用的魔法之中也是威力和可靠度极高的魔法,召唤出她所使役的已经完成了武装的尸体。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拉斯……你就死在这里吧!) 她一言不发地跑进房间,举起魔杖发动了攻击魔法,全副武装的尸体也同时展开了阵型、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她并不认为能靠这一击魔法就结束战斗,所以从最初开始就全力以赴。以拉斯为对手是不可能手下留情的。 如同蛇一般的火焰浊流袭向了拉斯。察觉到危险的拉斯将肢解中的战士作为盾牌保护了自己。露出内脏的战士熊熊燃烧了起来,终于从拷问中得到了解放。 躲在尸体之后受到火焰冲击的拉斯被狠狠的炸飞,但其背后的土人偶立刻堵在了他的身下,减少了冲击造成的伤害。 “武装死兵,散开!立刻将敌人镇压!” “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呢。人偶们哟,给我迎击敌人!” 武装死兵与人偶们交错,开始了战斗。 拉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捕捉到了艾德露的身影。他略略睁大了眼睛,然后露出了令人不快的笑容。 “哦呀哦呀,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我可爱的得意门生,艾德露?怀斯嘛!你看起来很精神啊。” “我可没有被你叫做弟子的道理。实在是不愉快至极,能否停止那种叫法?” 艾德露向曾经的老师拉斯?努贝斯投去了险峻的目光。在对话的这段时间里,她也在填充魔力,进行着咏唱。恐怕拉斯也采取了和她一样的做法。 “还真是冷淡。过去我们不是如同家人那般亲密吗?时间还真是可怕的东西。羁绊也真是种脆弱的东西啊。” 拉斯露出了做作的悲伤表情,而艾德露则是烦躁地说道。 “居然说是羁绊?你还真敢说出这样的话啊!堕入邪道的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吧!无法接受女儿的死亡,你真是可悲的男人啊。” “不对!卡妲莉娜她!……我的卡妲莉娜并没有死,现在只不过是在小睡罢了。还希望你不要说出如此失礼的话。” 拉斯一瞬之间激动起来,但立刻就取回了冷静,但是,在他的脸上还流露出无法隐藏的不快表情。 “那么,悬赏犯拉斯?努贝斯在这种地方干什么?是想要向冒险者和魔物展示美妙的肢解技术吗?还是说,在等待我这个得意门生?” “实际上,我找某人有一些事情。就在我悠闲等待的时候,这群赏金猎人先生突然之间就袭击过来了。而作为给我添麻烦的歉礼,这些新鲜的材料我就收下了。而且,我完全没有事情需要找你,别太自恋。” 拉斯冷淡地如此诉说,同时用那把顶端附有红水晶的魔杖轻轻敲击地面。 艾德露的咏唱也即将要结束。 在这期间武装死兵与人偶的战斗始终持续着,因为持有武器的关系,武装死兵们据了优势。土偶们想要将死兵们吞入体内,但反而被死兵从内部破坏了。即使肉体受到剧烈的损伤,但因为已经死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即使你没有事情找我,但我可是有事情找你。……悬赏犯拉斯?努贝斯,堕入邪道的魔法师哟,就让我在这里将你讨伐吧。” 艾德露用骷髅魔杖狠狠地敲向地面。咏唱已经结束,第二次的召唤准备就绪;于她来说并不需要更多的时间,也没有必要给拉斯更多的时间。她将召唤的符咒随意扔向空中,符咒落到地面后发出黑烟,数十具死亡的人类和魔物出现了。那些尸体已经完全腐败,完全看不出活着的时候的样子。其中也有没有头颅的萨鲁巴德的尸体。 艾德露旋转着魔杖,使用魔法强化尸体们的身体能力。接受了攻击命令的尸体们包围了人偶,一口气压了过去。即使人偶已经崩坏,仍然固执地反复进行攻击。因为如果不彻底地毁坏人偶的话,它们就会再次动起来。 看到自己的棋子转瞬之间就被破坏殆尽,拉斯一脸惊愕,同时也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这真是美妙!实在是美妙啊!居然能如此随心所欲地操纵尸体,你实在是疯狂得有够美妙啊!哎呀哎呀,我也听说了你为了讨伐我而染指了邪法。能亲眼看到弟子的成长,实在是让我感慨万千啊。嗯,我也必须要回应你的这种觉悟啊。虽然是在预定之外,就让我久违地来陪你玩一玩吧。” 在自言自语一番后,拉斯从怀中取出了召唤符扔了出来。他手中的魔杖发出了红色的光芒,召唤符变成了另一种姿态。 在一阵炫目的光芒后,数十名人类被召唤了出来。从看起来像是冒险者的年轻男人、到穿着普通衣服的中年妇女,男女老少各不相同。他们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他们那空虚的双眼。他们双眼黯淡无光,双手摇摇晃晃地垂在前方,做出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的奇妙动作。 “……看来作为人偶术士的手腕并没有衰退啊,虽然趣味变得更糟糕就是了。” “呵呵,人偶的话,还是活着的比较好啊。与木的、土的比起来,别有一番趣味。像你那样的尸体可不行啊,正因为活着,所以才美妙!你早晚也会明白的吧。将那些不必要的感情给舍弃掉的话,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了。材料可是遍地都是。” 拉斯露出了残酷的笑容,艾德露的表情则是有些僵硬。 在房间里,形成了一副死者的兵队与活着的人偶对峙的异样光景。无论是谁看到这副光景,都会感到恐怖而立刻折返的吧。艾德露看着那群没有生气的人类,也是浑身发寒。其中也包含着对于做出这种事情的拉斯的精神以及本领的恐惧。 但是艾德露不会逃跑。也没办法逃跑。她正是为了这一天而不断锻炼至今、她一定要获得胜利! “卑鄙的家伙。我和你不一样。不论是谁死后都会变成单纯的肉块,我只是有效的利用了那个罢了。我绝不会像你这样把本人的感情、意识给剥夺!” “嘎哈哈哈,一样的!到最后,我们同样亵渎了灵魂!我和你是同类哟。毕竟把你捡回来,教授你魔术的,正是我啊!如果我卑鄙的话,那么我的弟子怎么可能不卑鄙呢!对吧,是这样吧,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你这愚蠢的弟子!对了,我也把你做成我的人偶吧,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 拉斯大笑着挥舞着魔杖,收到指示的活人偶们拿起了各种各样的武器,开始进军。 艾德露也向死兵们下达了前进的命令。死者和生者相互交错,开始破坏彼此的肉体。 大房间内回响着死者奇特的嘶吼,到处都是肉体被撕裂,骨头被粉碎,四肢被切断,血沫横飞的景象。乱斗不断地持续着,拉斯和艾德露都集中意识、强化棋子。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胶着的战局产生了变化。艾德露控制的死者军团慢慢地开始被压制了。 即使是不畏惧死亡、会遵守命令直到最后的忠实棋子,但尸体就是尸体。其中有相当多身体腐烂、四肢缺损者。 另一方面,对手是只有意识缺失了的完整的人类。因为还活着的关系,强化的效果也更高。 虽然很遗憾,但兵士的质量方面,拉斯的人偶们占了上风。艾德露冷静地分析着战况。 没有头颅的萨鲁巴德虽然拼命与活人偶缠斗,但是还是被剑刺到倒下了。它是艾德露向奇妙的小姑娘买下的尸体。在倒下的萨鲁巴德身旁,数个人偶将他包围了起来,然后一起挥舞起剑和斧头来。萨鲁巴德的尸体不一会就变成了碎肉。 “这样的话已经能看出胜负了。如果现在投降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提升你的待遇……对了,成为我的妻子怎样呢?卡妲莉娜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拉斯拉起了自己深绿的风帽,扬起了皱纹斑斑的嘴角。 艾德露立刻拒绝道,“我拒绝。而且,现在胜负还未成定局。” “是吗是吗。嘛,妻子什么的也只是个玩笑。当我的女儿吧,我会将你的意识强制抹去的。呵呵,卡妲莉娜也和你很亲密,你们一定会成为非常要好的姐妹吧,真是让人期待啊。” “给我闭嘴!火炎的刻印啊,赐予我力量!用业火包围我的敌人,将其罪业燃尽吧!” 当艾德露咏唱完毕,骷髅魔杖中涌出了巨大的火焰漩涡。这是艾德露最强的攻击魔法,威力很强,但其反作用力也相当厉害。这个魔法会消耗大量的魔力,因此这样一发就已经快到艾德露的极限了。即使是在这个能够尽情使用魔法的地下迷宫,如果反复进行这样的消耗的话,也可能会变成废人。即使如此,只有这场战斗,艾德露不能输! “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但你那种程度的魔法是不可能把我——” “《炼狱》!!” 打断了拉斯的话语,艾德露释放出了最上级的火焰魔法。受到了余波的人偶和尸体都熊熊燃烧起来。 看到艾德露放出的可怕业火,拉斯不禁瞪大了眼睛。那是与以前相比,完全无法同日而语的威力。在惊讶的同时他不禁给予了赞美。 “哦!居然能使用这种等级的魔法,实在是美妙!我作为你的老师感到骄傲,你真的成长了很多啊,艾德露。” 在那一瞬间,艾德露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心地善良的老师的笑容。 下一刻,炼狱的火焰吞噬了那深绿色的长袍,拉斯的身姿瞬间消失了。连临终前的悲鸣的时间都没有,他化为了灰烬。 残留下来的的活人偶们失去了主人,就那样站立在了原地。艾德露的死者军队已经被全部打败了。 ——她获得了一线之隔的胜利。 “赢、赢了吗?我,我把拉斯给讨伐了吗?是我。终于、终于!” 艾德露发出了颤抖的声音,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了,就那样瘫坐到了地上。 “魔法师要始终保持冷静,不能心慌意乱。我应该有这样教过你吧?你还是老样子,总是忘记关键的事情啊。” 拉斯一边有些无奈的说道,一边显出了身姿。 “——怎、怎么可能!” “笨蛋的是你啊。疏于观察!这可是要扣分的,扣分。”(*注) (译注:怎么可能的日语原文是【そんな馬鹿な】,【馬鹿】就是笨蛋的意思,所以第二句的开头拉斯说了【馬鹿は貴方ですよ】,也就是笨蛋的是你。) 拉斯的口吻就像还是艾德露老师那时一样。似乎在不知何时,与另外一个人偶进行了替换。被艾德露烧尽的是,另一个可怜的人类。 艾德露使用了强大的魔法,因此直到下次攻击位置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她从皮袋里取出魔素药水一口气喝干,从胃部传来了强烈的恶心感,但她还是忍耐着那种感觉勉强站了起来。到魔力回复还需要少许的时间。不论需要付出怎样高昂的代价,她也一定要杀死拉斯。 “你还真是乱来呢,这样可是不行的啊。会缩短寿命的。” “我、我不会放弃!我一定要超越你!我一定要阻止你继续犯下罪孽!” 艾德露用颤抖的双手举起魔杖,再次开始咏唱起来。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多管闲事。我想做的只不过是带回女儿罢了。如果想要妨碍我的话,不论是谁都不会原谅!那么,接下来该是我的回合了。” 拉斯“啪嘁”地打了一声响指,然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艾德露定睛凝视,然后认出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人类的内脏,恐怕是心脏。大概是施放了保存魔法的缘故吧,心脏的颜色仍然鲜红的像是要滴血似得。对于非常擅长保存、强化等基础魔法的拉斯来说,这种程度的事情是轻而易举的吧。 “不仅仅是人偶,如果触媒还保持鲜活的话,也能发挥超乎寻常的效果哦。我与友人反复进行实验,终于明白了那一点。作为代价献上的东西,活着的效果更好。来,不要移开眼睛好好看清楚!它仍在跳动吧!不觉得这称得上奇迹吗?呵呵呵,美妙!这就是所谓的生命的鼓动啊!” 赤黑色的心脏“咚”、“咚”地跳动着。拉斯像是对待易碎物品一样温柔的来回抚摸它。 “你、你这家伙!” “艾德露,人类的灵魂到底住宿在哪里?脑部吗?还是说心脏?又或者是人类的身体本身?我啊,觉得是在心脏之中。虽然友人否定了我,但我是非常确信的。看吧!好好欣赏这美妙的生命的跳动!何等的神秘!现在,在这个心脏中寄宿着某人的灵魂!呵呵,有没有感到心潮澎湃呢?我啊,感觉攀升了一个崭新的台阶。用双手触摸灵魂,不正是神的领域吗!” “你、你疯了!” “因一己私欲操纵尸体的你在说什么呢?睁大眼睛好好看着。这个跳动消失的瞬间!灵魂回归虚无的瞬间!这无疑是生命最辉煌、最灿烂的瞬间啊!” 在拉斯咏唱咒语、握紧心脏的那一瞬间。 倒下的尸体飞扑而起,扑向拉斯阻碍他的动作。 “什、什么——” “下地狱去吧,你这疯子!《尸体爆破》!” 死者像是很高兴能带人一起上路一样,眯起了空虚的双眼。它的嘴角裂开,伸出了舌头,开始了激烈的燃烧。 随着艾德露的一个响指,尸体炸了个粉碎。伴随着闪光、炎热的冲击波以及烟雾在房间里散播开来。在爆发中心地点的话,是不可能平安无事的。失去了意识的赏金猎人们也因余波被击飞到了墙壁上。 用尽了魔法的艾德露意识已经开始浑浊,但她用魔杖支撑着随时都要倒下的自己,定睛注视着那副景象。 过了一小会,烟雾散去之后,简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拉斯毫发无伤地出现了。 “真危险、真危险,如果不记得你的习惯的话一定是当场死亡了。多亏如此,能够在爆炸的前一刻进行替换啊。有所企图的时候,你总是会低下眼睛;然后等到实行的时候,一定会对上对方的视线。呵呵,果然,人这种东西,还真是不会改变。” 听到了他的声音,艾德露露出了绝望的表情,她已经没有牌可以出了。魔力的填充也还需要时间。 “…………唔。” “不用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啊,正因为是你的老师的我才能够防住那样的攻击。其他人的话毫无疑问会被炸的粉身碎骨。出其不意的突袭骄傲的对手,实在是非常美妙的魔法啊!真是前途无量。” 拉斯称赞着艾德露。活人偶们也鼓起掌来,献上了盛大的赞美。 “作为回礼,我就向你展示一下我的新魔法吧。我会手下留情,不杀掉你的,所以不用担心。因为死了的话就不能做成‘人偶’了。实际上我一点伤都不想让你受。” “火、火焰的刻印啊,赐、赐予我力——” 艾德露直到最后为止都露出了抵抗的姿态。 拉斯则是一笑置之,发动了魔法。 “已经太迟了——生者的心脏啊,伴随着那辉煌的跳动,回响起诅咒的悲叹吧!用滴落的鲜血,赐予他们鲜红的束缚!” “——量!以业——” “『血之咒缚』!” 被拉斯紧握的心脏放出了黑色的瘴气。滴落的鲜血凝固了起来,赤黑的魔手在拉斯的手中展开。 像是为了捕捉艾德露一样,那些魔手从四方蜂拥而至。察觉到危险的艾德露飞身后退,但仍然无法避开。艾德露是魔法师,并不擅长体术,并没有锻炼过自己的身体。因为魔法师总是会与担任前卫的战士、剑士等等组队。就艾德露来说,由死兵们担任前卫,而现在死兵们也已经无法动弹了。 血的魔手捕捉到了艾德露的四肢,缠上了她的脖子,掐住了她的喉咙。 “——呜、呜呜” 粉红色的斗篷被染成赤红,魔法师象征的帽子也掉到了地上。最终连作为魔法师命脉的魔杖也从她的手里落下。魔杖的作用是辅助魔法的发动,在艾德露连续使用了数个强力魔法、变得衰落的现在,魔杖是决不可缺少之物。 “——呜、啊啊啊啊啊!” “再过一会就会变得轻松了哦。在那之后,就让我慢慢地操作你的大脑吧。经我友人之手,一瞬间就可以结束。他能够创造出新的记忆,用快乐的记忆替换掉你的悲伤记忆。下次见面之时,你就会作为的我的女儿而觉醒。让我们一起幸福的生活吧,艾德露。家族全员、幸福的——嘎哈哈哈哈!” 拉斯集中起意识,将艾德露的身体吊到了半空中。血的魔手将她拘束成了一个“大”字,束缚的力量逐渐增强。 “唔、啊啊!” “不要进行无谓的抵抗了。我可不想对将要成为我女儿的女性做出什么粗暴的举动。卡妲莉娜肯定也会悲伤的。如果看到自己的姐姐身上有凄惨的伤口的话,那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一定会痛哭流泪。我也会感到痛苦。” 即使如此艾德露仍然拼命抵抗着。这样下去的话一切就都结束了,因此她拼命抵抗着。但是魔手纹丝不动。即使用牙齿咬上去,也没有一丝坏掉的痕迹。 “那么,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吧。赤之束缚,夺走她的意识。” “不、不要……” 拉斯的魔杖中发出了古怪的光芒,魔手上的力道更强了。 当艾德露的意识终于要消失的那个时候—— “邪恶的力量、消失吧!” 艾德露似乎听到了某个少女的声音,同时一阵炫目的光芒在房间内闪耀起来。 因为那光芒,她不由地闭上了眼睛。接着被拘束的她得到了解放,掉到了地板上。疼痛使得她不禁呻吟了出来,视野仍然没有回复。 “唔,发生了什么!?” 艾德露拼命的睁开眼睛,只见刚才为止还洋洋得意的拉斯现在正痛苦地用双手按着自己的眼睛。 在房间的入口站着三名女性。其中一人闭着一只眼睛、用两手结成了奇妙的手印。艾德露对她的脸有印象,确实是那个讨伐了萨鲁巴德的少女,同时也是使用着奇妙的治愈术、让自己深感兴趣的人物。 一个体格高挑的女战士则是闭着双眼、拼命架着盾牌。看起来像是学者的女性则举起弩进行牵制。 “——睁开眼也没关系了。玛塔莉,你就去把在那边的红粉粉和还活着的家伙们回收一下吧。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但会妨碍战斗的。露露莉蕾去支援玛塔莉。” “红、红粉粉吗?啊、啊啊、是那个人啊!” “对对,很有红粉粉的感觉吧!尽穿些粉红色的衣服,看的我眼睛都痛了。” “的确,那么我出发了。” “以魔法师为对手的话我也很有干劲。请务必让我帮忙。” “这家伙由我来干掉。臭的不是一星半点,我想快点宰掉他。你的武器遇到人偶的话相性很差的吧。” “虽然很逆耳,但的确如同你所言。真是遗憾啊,我明白了。” 被称为露露莉蕾、玛塔莉的两名女性向艾德露靠了过来。金发的那个——玛塔莉一把抓住了艾德露的脖子,在此之上,还硬是搬起了倒在附近的两名赏金猎人。实在是了不起的腕力。戴眼镜的露露莉蕾一边牵制活人偶,一边用左手拉动赏金猎人。 “等、等一下!我——” “啊、稍后会听你说的,现在不搬的话不行!露露莉蕾小姐,需要我带上那一个吗?” “不,这点程度的话没关系。不过,魔法师的兴趣果然都很糟糕啊。居然全身上下都是粉色。” 在祭坛附近、终于恢复过来的拉斯对着走近的少女搭起话来。 “……打扰了我的快乐时间的,就是你吗?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真是勇敢而又鲁莽的小姐呢。” 拉斯一边用试探的眼神望着少女,一边彬彬有礼的向她说道。 “因为妨碍了我前进所以才出手的。居然在这样的地方胡闹,真会给人添麻烦!去其他的地方做这种事吧,比如说是我看不见的坟墓地下什么的。” “这还真是、这还真是、嘴巴很毒的小姐啊。看来似乎有好好教育一下的必要。就把教养深深刻入你那可爱的身体吧。” “你似乎也是相当的垃圾啊。我立刻就能判断出来,因为你们都散发着一股腐臭味。仅仅是靠近就让我火大起来!” 少女对拉斯如此说道,但并没有举起自己的剑。 其他武装看起来只有别在腰间的匕首了。她到底有没有理解给予魔法师时间的危险性? “还真是说的很过分啊。是了,我决定了,就把你活生生地做成人偶吧。让你保持着意识成为卡妲莉娜的玩具。嘎哈哈,一想到你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就不禁让我激动不已。你的内脏一定会是漂亮的红色吧。” 拉斯做出了用左手握紧内脏的动作。少女的脸上满是愤怒。 “真让人不愉快,能闭上你那臭嘴吗?不要对我做腐烂的妄想啊。” “呵呵呵,那么开始吧!人偶们,抓住这个小丫头!” 在周围待机的活人偶们都望向了少女。他们向着少女举起了剑、斧头等等武器;那一丝不乱的景象,宛如就得到了统帅的军队一般。 拉斯满足的看着这些活人偶,同时他咏唱起咒文,防止发生不测的事态。绝对不能大意,这是魔法师的铁则。 他望向本来已经被抓住的艾德露,发现她已经被带到了远处;在她的身旁还躺着失去意识的赏金猎人。玛塔莉大声向少女报告,接着为了要救出其他幸存者而奔跑起来。 “已经救出了红粉粉小姐!” “是吗,那么其他的人无所谓了,你就在那里防御吧。或许会有几个人跑去你那边,如果靠近的话,和露露莉蕾协力直接杀掉对方。” 少女头也不回地向玛塔莉做出指示。 “但、但是,那些人也是人类吧。” “如果有手下留情的余裕的话,那也没什么关系。不行的话就下手直接杀了对方。如果你被干掉了,那边的所有人都会死掉。” “我、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我也会尽可能阻止人偶的行动、玛塔莉小姐就给出最后一击吧。要不要杀掉对方就交给你了。虽然我建议你不要留情。” “……是,请交给我。” 在玛塔莉架起盾牌后,避开了少女的活人偶们向她靠近了过来。她朝握着剑的右手注入力量,开始瞄准。 露露莉蕾把数支箭矢装填进右手架着的弩,最后洒上了一些药品之后微微笑了起来。 艾德露也想法设法开始填充自己的魔力。在她身边倒着的赏金猎人算不上战力,他们完全失去了意识,一点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活人偶可是我注入了心血制作出的艺术品。如果太小看他们的话,我可是会很困扰啊。对了,就把她们也加入我的艺术品之中吧。” “呐,你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一上了年纪以后,记忆力就衰退了呢。那么,你说了些什么来的?” 拉斯挑衅似的,露出牙齿嘲笑着少女。 “叫你闭上你那张臭嘴,你这王八蛋!” 少女怒吼出声,朝着拉斯正面袭击了过来。 “嘎哈哈、这么活泼朝气,真是美妙!那么,愉快而有趣的人偶剧,第二幕即将开始了哟!各位绅士,各位淑女,请期待她们那悲惨的结局!” 各种各样的人偶堵在了少女前进的路上。拉斯张开双手,宣布被诅咒的人偶剧再次开幕。 第三节 ——在艾德露?怀斯注入魔力后,小人模样的可爱人偶轻轻动了起来。 在其旁边的另一具小人也想要站起来,但却无法顺利地做到。虽然经过艾德露控制的小人帮忙,它总算站了起来,但过了一段时间后就崩倒在地。 “啊、还是没办法成功。要做出细微的动作可真难啊。” “九岁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了不起了哟,慢慢地记住魔力操作的方法就好。” “慢慢来的话就赶不上爸爸的生日了!” “那样的话要放弃吗?” 艾德露轻轻地笑了起来,而少女鼓起了脸颊。 “讨厌!艾德露姐姐真是坏心眼!” “呵呵,开玩笑啦。那么就一直努力到爸爸生日那天吧。即使没法让小人跳舞,但说不定能够让它走路哦。” “恩,我会努力的。” 少女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然后对着倒在桌子上的人偶挥舞起魔杖。 这个聪明伶俐的少女的名字是卡妲莉娜?努贝斯,是教导艾德露魔法的老师、拉斯?努贝斯的独生女。 虽然她并不是艾德露的亲妹妹,但因为艾德露代替老师照顾少女的缘故,不知不觉中她就开始称自己为姐姐了。艾德露看着卡妲莉娜不由的微笑了起来,如果有个妹妹的话也应该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卡妲莉娜的母亲在分娩她时不幸去世了,她是由拉斯一个男人一手养育拉扯大的。平时总是耿直、严肃的拉斯,一到了卡妲莉娜的面前就完全换了张脸孔。他对卡妲莉娜的溺爱甚至到了让艾德露无奈的地步。 之前卡妲莉娜生了轻微的感冒的那次还真是夸张。他顶着一张世界末日的脸,用自己的名望慌慌忙忙地带来了十多个有名的治愈师。结果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到最后他们就留下了一些营养剂就离开了。 总之,拉斯绝对是蠢爸爸的典范吧。 “话说回来,魔法师的女儿也是魔法师吗。血统还真是让人不容置疑呢。你今后想成为魔法师吗?” “恩、我想成为像父亲那样,受到大家尊敬的人!而且,也想变成像姐姐这样漂亮的样子!” 卡妲莉娜的双眼放出了灿烂的光芒,艾德露轻轻抚摸她的脑袋。 “呵呵,还真是让我高兴。那么,到了那个时候就由我来当你的助手吧。” “不是应该反过来吗?是我来当姐姐的助手吧?” 卡妲莉娜疑惑不已,如同人偶般歪起了脑袋。 “如果把你当成助手使唤的话,老师可是会对我大发雷霆的哦?” “啊哈哈、因为爸爸是个蠢爸爸呢!” “不要对老师说出这句话哟,让他听到了说不定会昏过去呢。” 听到艾德露的话语,卡妲莉娜笑了起来。 在热烈的聊了好一段时间拉斯的话题之后,卡妲莉娜轻声说道。 “不知道我是不是也能像艾德露姐姐这样,顺利地使用魔法。” “是呢。我觉得你肯定是有才能的,剩下的就看你自身的努力了哦。” “是吗?那我必须要更加努力了!” “不要勉强自己哟。” 看到卡妲莉娜用力握住了小小的魔杖,艾德露温柔地安慰她。即使再怎么急躁,掌握魔法的速度也不会提升。使用魔法、回复魔力,重复这样的行为,让身体身体适应这样的过程是很重要的。 但是,看着她那满满的干劲就让人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虽然有些早了,但艾德露觉得即使现在给她些奖励也没有关系。她从斗篷的口袋中取出了某样东西,然后来到了卡妲莉娜的身后。 “恩?怎么了吗?” “稍微等一下哟。” 艾德露轻轻抚摸了卡妲莉娜小小的脑袋,然后梳拢了她柔软的头发,将某样物品系在了她的头发上。 “好,完成了。” 听到了艾德露的声音,卡妲莉娜像是要确认似的摸起了自己的头发。 “……缎带?” “恩,是我中意的颜色的缎带哟。如果戴着它的话,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因为粉色可是能温软人心的颜色哦,如果心情开朗的话,在此期间幸福也一定会来拜访的!我会穿着粉色的衣服也是因为这个关系。” 粉色是幸福的颜色,直到现在艾德露仍然相信这一点。这是母亲留下来的唯一的温暖话语。 “是这样啊。恩,粉色是非常明亮的颜色呢。” “我是个很容易寂寞的人,因此如果不穿粉色的衣服的话,就无法感到温暖呢。” “但是,现在艾德露姐姐已经有了我和父亲了,不会寂寞了吧。朋友也交了很多呢。” 拉斯的弟子们仰慕着老师,经常会来拜访这里。艾德露和他们建立了友谊,获得了诸多友人。 拉斯为孤独的艾德露创造了容身之所、教会了她生存之术。这是无论怎么感谢也道不尽的大恩。 “呵呵,的确是呢……看,很有效果吧。我变得如此的幸福。所以,你可要好好珍惜哦!因为,我希望你也能获得幸福。” 艾德露对着人偶使用魔法让它做出滑稽的动作;而像是要回应艾德露那份心意似的,卡妲莉娜也向人偶注入了魔力。人偶总算是成功站了起来,像是要做出感谢的鞠躬,但最后直接倒向了前方。 “啊——啊,又失败了。但是,真的很谢谢你,艾德露姐姐。这个粉色的缎带,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对着露出了灿烂笑容的卡妲莉娜,艾德露也微微地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从基础的魔法开始训练。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人偶操作练习之后,两人一边小息,一边开始魔法的讲座。如果把魔力耗尽到极限的话,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负担;所以艾德露绝不会让卡妲莉娜勉强自己。 不久后,当黑夜开始降下帷幕时,拉斯心情大好地回来了。他用双手抱着一个大包袱。溺爱卡妲莉娜到让人无可奈何的拉斯外出时总会给卡特莉娜带回很多伴手礼。 点心、人偶、布娃娃、连环画、衣服、饰品等等等等;从来都没有一次是空着双手回家的。 艾德露有些羡慕卡妲莉娜,因为她是如此地被深爱着。艾德露也觉得很高兴——因为自己这样的女人也被允许加入这个温暖的家庭之中。 “卡妲丽娜,我回来了!为了奖励乖孩子的你,我买了很多礼物回来哦!” “欢迎回家,爸爸!今天都买了些什么呢?” “今天买了你喜欢的动物的布娃娃哦!我可是特意订了最大的型号呢!来,到这边拿吧!” “谢谢爸爸!” 卡妲莉娜非常开心的接过了拉斯递过来的包包。她就那样抱着包包,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可爱的人偶和布娃娃,甚至多到快要摆不下了。今后那个数量也仍然会持续增长吧。 拉斯望着卡妲莉娜幸福的背影,出声说道。 “艾德露,谢谢你今天也照顾了卡妲莉娜。如果让她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是非常担心啊。一直以来真是帮大忙了。明明你也有自己的研究。” “不用客气,在教她的时候我自己也复习了一遍魔法的基础,所以还请您抬起头来,老师。” “真的谢谢你。说起来,那个粉色的缎带是你……” “恩,是对她坚持努力的奖励。” “和那个孩子非常相称呢。一直以来麻烦你了,如果也能给你些回礼就好了,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听到拉斯的询问,艾德露摇了摇头。 “不用,我已经收到了非常多的赠礼了。能像现在这样被您和卡妲丽娜当成家人来对待,就是我最大的喜悦了。因为,我是弃子。” 艾德露出生在贫民窟;她的母亲是妓女,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在没有任何人期盼的情况下,她出生了。 母亲养育艾德露直到她十岁。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否蕴含爱情。她的一般常识是从其他妓女和皮条客空闲时教给她的。艾德露做着跑腿的事情,总算是在妓院里茁壮地生存了下来。 在判断艾德露已经到了可以独自一人活下去的年龄之后,母亲就将她带到贫民窟,扔给了她一些小钱,任她自生自灭了。 成为妓女也好,又或是那样饿死街头也罢,都随你,母亲如此冰冷地宣告道。 只有在最后的一瞬,她露出了非常悲伤似的笑容,接着就再也没有回头、笔直地离开了。在那之后艾德露就没有见到过她的母亲了,也许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也说不定。 艾德露混在贫民窟的孤儿集团里,选择以盗窃为生的道路。对于会让某人不幸这件事,她的心中完全没有一丝罪恶感。不仅是盗窃,她也会进行诈骗。那个时候的她漠然地想道,将来也可能会变成妓女吧。 虽然活着也不会遇到任何好事,但她始终没有求死的勇气。艾德露如同她的母亲所言,会苟活一生、最后死在路边吧。梦、希望之类的“光芒”是和艾德露完全无缘的东西。 在行窃时被某个魔法师抓个正着的那个时候是她人生的转折点。那是一个穿着优质服饰、动作迟钝,艾德露判断可以出手的中年男人。这是始终匍匐在黑暗之中的艾德露,第一次看到“光芒”的瞬间。 与拉斯的相遇,同时也是艾德露踏上魔法师之路的契机。 “那个时候的恶作剧丫头,现在已经成长为了这样出色的魔法师了啊。哎呀哎呀,我也已经上了年纪了啊。” “…………” “艾德露,如果你希望的话,要不要成为我的女儿呢?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事业,卡妲莉娜肯定也会非常高兴的吧。” “……老师,听到您这样的话语,我真的非常的高兴。但是,请容许我稍微考虑一下。” 艾德露保留了她的答案。对于老师的建议,她打从心底觉得喜悦。本来是根本不需要任何迷惘的。但是,那样的话—— “不用不用,本来就不是什么着急的事情。因为我啊,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的啊。虽然对你来说可能觉得很麻烦。” “麻、麻烦什么的,绝对没有这回事!” 拉斯一边笑着一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哈哈哈,如果没有给你造成麻烦的话那我也很高兴啊。对了,那孩子的魔法锻炼得怎么样了?” “恩,相当顺利。似乎从您那里遗传了相当的才能呢。” 拉斯知道卡妲莉娜正在进行魔法锻炼。既然是卡妲莉娜本人的愿望,拉斯自然是会同意的。但外行人自学的话会有很大的危险,因此他附上了必须在谁的指导下进行学习的条件。 拉斯还没有亲自对女儿进行过指导,今后也不会吧。他曾经说过,如果对卡妲丽娜进行锻炼和指导的话,即使他不愿意,也会不由自主地变得严厉起来;因此他不会教导女儿。 顺带一提,艾德露还没有对拉斯说过卡妲莉娜正在进行人偶的操作练习。这是因为卡妲莉拜托她,想要在父亲的生日那天给他一个惊喜的缘故。 “似乎你们在策划着某些很快乐的事情啊?但我一定是不知道比较好吧。” “是的,请再稍微忍耐一下。那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卡妲莉娜也在拼命地努力着。” 听到了艾德露的话语,拉斯非常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值得期待啊!…………艾德露,我的梦想,是在众人的面前表演人偶剧。表演一场至今为止,谁都没有看到过的、谁都会睁大眼睛沉迷其中的、美妙的人偶剧!” “人偶剧、是吗?” “恩,现在我作出来的人偶都是被当做战斗的道具来使用的。但是,总有一天,我要用这些人偶让大家都快乐起来!我觉得这就是对那些坏掉的人偶们最好的祭奠了。虽然可能是非常孩子气的想法,但我觉得这就是我最后的任务了。” “……能让,能让我也来帮您一下吗?” “当然啦,你、卡塔莉娜、还有我。呵呵,等身大的人偶们在狭窄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相信亚特的孩子们一定会非常喜欢的吧!” “那真是、非常美妙。”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我多多少少也存下了一点钱,正好作为退休以后的爱好。嘛、倒是你有些疏忽基础的魔法了,人偶的操作说不定会有些退步哦。” 听到拉斯辛辣的话语,艾德露不由撇开了视线。 虽然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指导卡塔莉娜基础魔法,但实际上那并不是艾德露擅长的领域。她最擅长的是驱使“火焰”的华丽攻击魔法;至于操作细微物品于她来说是最最棘手的了。 “我、我也会和卡妲丽娜一起锻炼,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好,呵。该准备晚饭了。你也留下来一起吃吧,食材我买了非常多。” 拉斯一边哼着歌一边起身,艾德露也为了帮把手而站了起来。 卡妲丽娜抱着巨大的猫娃娃,露出笑容从房间里飞奔了出来。那是满溢着幸福的笑脸。 那时的拉斯家中,是一副充满幸福的家庭的光景。即使不能说是真正的幸福家庭,但却比真正的要更加温暖。艾德露打从心底不断祈求之物,确确实实就存在于那里。 ——直到卡妲莉娜患上了流行病、一切的治疗都无力回天、最终离开了人世的那一天。 第四节 土偶们为了阻止少女前进,强硬地拽住少女想要拖住她。 少女翻滚着躲过了土偶们的攻击,接着瞄准它们的脚挥剑横扫。她似乎对于自己的敏捷非常有自信,笨拙的土偶完全抓不到她。 “还真是相当敏捷的身手呢。那么,就让这边的活人偶们也登上戏剧的舞台吧。” 当拉斯挥舞魔杖发出信号之后,所有的活人偶都瞄准了愚蠢的少女袭击过来。在统一指挥下的脚步声慢慢地提升着节奏。 ——在不杀她的前提下,尽情地蹂躏她、摧毁她! 这就是拉斯给予人偶们的命令。即使弄断她一两只手也没什么关。之后在把她做成玩具的时候适当地配上四肢就好。但是,拉斯还是想要尽可能保证少女的四肢健全,那样的话解体时候的乐趣也会增加。 不管怎样,一定要让她尝到深入骨髓的痛苦、让她哭泣悲鸣,否则拉斯就没法消解心中的怒气。一定要让她悲惨地祈求自己饶命!因为这个小丫头打扰了拉斯的人偶剧。他绝不会原谅那些打扰了戏剧进行的人。 “——哈!” 少女发出怒吼攻击人偶。并非是用剑,而是用拳头。是因为对象是人类而特意更换了武器吗?少女的拳头嵌入了活人偶的腹部,使得活人偶不由地按住腹部蹲了下来。 “还真是凌厉的攻击呢,但我的活人偶可不会因为那种程度的攻击就——” “接招!” 少女反手挥出一个拳,被拳头狠狠打中脸部的活人偶掠过了拉斯、飞向了他的后方。那一击甚至使得墙壁都产生了裂缝,活人偶再也无法活动。 虽然说不会感觉到痛处,但伤害超过一定的限度将会无法行动。因为无法再通过魔力对人偶进行操作。虽然等过一段时间人偶的体力恢复的话就能再次行动,但在这一次的战斗中无法做到。 “只有数量优势啊。就按这个调子把它们全都解决掉吧。” 少女轻易地避开了人偶们的攻击,反而是人偶们被她一个个打飞。已经有十几个活人偶变成了无法战斗的状态了。 明明身材如此娇小、居然潜藏着这样的力量。拉斯改变了对少女的认知,认真了起来。 “明明只是个小姑娘,力气却大得乱七八糟。不要留手了,把她给我撕成两半吧!” 活人偶们以不自然的动作拔出了自己的武器。然后瞄准了少女,挥着武器杀了过来。 少女不慌不忙地回避了人偶们的攻击,将双手高举过头,随后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死了也不要恨我哦。嘛,虽然其中也混着一些一看上去就知道不行了的家伙。” “那是,魔法吗?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现在这样太麻烦了,所以准备一口气全部收拾掉而已。” 当光芒收束成了一个球状之后,她狠狠地挥下了双手。光球裂了开来,向四周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那闪光将活人偶们全部击飞了出去。土偶则是化为泥土消失了,木偶们则失去了魔力,化为了普通的木块。 “什么啊,你是魔法师吗?还真是被你的外表给骗了啊。因为你穿着相当华丽铠甲的关系,不由得先入为主的将你当做战士了。没有看到你拿着魔杖啊,是藏在哪里了吗?” 拉斯冷静地观察着少女,少女的防具是质地相当良好的白银铠甲,武器是非常普通的铁剑,腰间还挂着一柄匕首。怎么看都不像是魔法师。 “我不是魔法师哦,所以用不着魔杖。” “那么是圣职者吗?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你刚才把我的法术给消除了?” “这也猜错了。”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你不吝赐教呢?作为回礼,会给你非常美妙的物品哦。” “从垃圾那里拿到的东西又能有什么用啊,你只要一片碎片都不留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能麻烦你现在马上去死一死吗?” “咯呵呵呵,还真是严厉啊。虽说如此,但毕竟非常难得,还是请你好好地收下我的回礼吧!” 拉斯用魔杖的前端全力敲击了地板。 “——你要干什” 听到这激烈的声音,少女的注意力一瞬间分散了。这就是拉斯的目的。人偶术士能从全方位发起攻击,其中最擅长的就是从死角发起的攻击。在拉斯堕入邪道之前,正是凭借这个战术得以打败众多的魔物。 “动手!” 得到拉斯的命令后,刀刃从少女背后袭来。在两人对话时,一具活人偶移到了她的后方。 确信了自己胜利的拉斯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但是,在被活人偶的刀刃贯穿之前,少女就快速拔出了自己的匕首,砍飞了活人偶的脑袋。仿佛是早就知道那具人偶的存在一般,她连头都没有回,就对着身后的人偶挥出了武器。最后以火焰魔法作为致命一击迅速烧掉了尸体。 “遗憾,只差一步了哟。” “对人类下手却没有任何犹豫,你也是相当能干啊。那边的战士小姐似乎稍稍有些不同啊。” 在入口附近与活人偶们战斗着的女战士,正在犹豫是否要以剑战斗。 连携应该是学者用弩阻碍人偶的行动,战士刺出最后一击吧。大概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杀人,战士拼命挥动盾牌殴打人偶。虽然盾也算的上是钝器的一种,但没有杀意的话,就产生不了任何威胁。只要解决了这个少女的话,战士和学者能非常轻易地处理掉的吧。 “因为那家伙是个没有底限的老好人啊。我就不像她那么温柔了,所以相当轻松啦。反正这些家伙都已经没救了。” “原来如此。但是,居然避开了那一击。我还真是年老昏花了啊。” “闻到了臭味所以知道啊。像你们这样的垃圾,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散发出腐臭。所以啊,给我赶紧去死吧。” 少女的脸上洋溢着杀气。在那表情之中甚至混杂着了连拉斯都不禁感到战栗的疯狂。 拉斯对她那强烈的意志非常地感兴趣,不由地开口问道。 “在最后,还请你告诉我一点。你、到底是什么人?能使用强力的魔术,还拥有那样的力量,我实在不觉得你会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赏金猎人。” “我是勇者。为了歼灭魔物的存在。但你没必要记住,因为在这之后你马上——” “——勇者。勇者、勇者、勇者!哦,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年轻的勇者小姐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的确如同情报屋所说的,长着一张相当可爱的脸庞呢。这真是太美妙了!!哎呀哎呀,我特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你啊!” 拉斯扬起嘴角,打从心底发出了非常愉快的笑声。他想着,能走这一趟实在是太好了,握紧了拳头。那是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美妙的人才。 年轻、勇敢,并且拥有着相当的实力。而更加重要的是,拉斯非常中意她的双眼。知道了她是勇者,再重新对其观察,拉斯发现她的眼睛实在是再美妙不过了。将其作为卡妲莉娜的新双眼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想要品鉴她眼球的欲望越加高涨。 拉斯握紧的左手无意识地开始了动作,就像是在旋转什么一样的动作。 而自称为勇者的少女打从心底露出了讨厌的表情。 “我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你烧得一干二净,连一点灰都不剩下。” “说起勇者,那是小时候谁都曾憧憬过的存在。撕裂黑暗,引导光明的三勇者的传说。哎呀哎呀,虽然在实际见面之前我还是半信半疑的。但如果你是勇者的话,即使打倒了萨鲁巴德也不奇怪。明明还很年轻,实在是了不起。” “啊、是吗。” 拉斯手舞足蹈地对着勇者喋喋不休,但勇者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化;她举起了匕首,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拉斯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勇者的眼睛,然后再次笑了起来。 “但是,你实在是太美妙了啊!尤其是那隐藏在攻击性的目光之后的脆弱,特别的美妙!为了掩盖软弱而表现出强势的态度!啊,即使想要说些挑衅的话语来隐瞒也是没用的哦!就像你能凭借臭味明白,我也能明白。人偶术士能通过人类的眼睛、表情等细节明白各种各样事情哟!嘎呵呵,你扭曲到了可悲的程度啊,咯呵呵呵呵!” “…………” 拉斯一边用手杖敲击着地面,一边继续说道。 “我可是非常中意你啊!你的眼睛实在是太适合成为我女儿的崭新双眼了。把你杀了之后,我就能得到你那美妙的‘眼睛’了。对了,我不打算把你做成玩具了,不用担心。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材料,其他的事情都不是问题。也没有空闲再去折磨你了。我会好好利用你那美妙的身体,从你的内脏到你的肌肉,一丝一毫都不会浪费,还请你安心。嘎哈哈哈哈哈!” 拉斯唾沫横飞地大声笑了起来。 像是要好好品尝勇者的身体一般,他下流地眯起了眼睛、舔着嘴唇,露出了一副喜不自胜的表情。他的双手做出了挖出眼球进行把玩的动作。大概在他的脑中,已经开始进行勇者的肢解作业了吧。 而勇者那面无表情的脸庞,也逐渐因为熊熊燃烧的怒火以及生理上的厌恶而紧绷起来。她的脖子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拉斯像是向她挑衅一般慢慢的招着手。 “过来吧,可爱的勇者啊!你那美丽的眼珠,就让我不客气地收下吧!” “去死。” 勇者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憎恶,开始向着拉斯全力奔跑。她反手拿着匕首,一直线地向拉斯突进。 拉斯立刻通过触媒的心脏进行召唤,咏唱早已结束,剩下的步骤只需要发动魔法就可以了。 说到底,在面对魔法师的情况下还给对方时间,根本就属于自杀行为。不久之后,那个少女就会亲身体会到这一点吧。只要被魔手拘束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强者都会无法行动,就像刚才的艾德露一样。 在那之后剩下的就只有慢慢地凌辱她了。至于入口处的那群人,对于拉斯来说根本称不上妨碍。而且,到了那个时候活人偶们也应该能够再次活动了。 不论有着多强的腕力都绝对不可能打破这个魔法。因为那诅咒的魔手是不可能从物理上将其撕裂的。并且拉斯也不会给她咏唱施放消除魔法的时间。毕竟是要消除那样复杂而强大的咒术的魔法,肯定是需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和魔力的吧。这次拉斯不会再放跑猎物了。 “嘎哈哈哈。诅咒的束缚哟,封印住我的敌人的一切行为,血之——” 在拉斯紧握住了心脏,想要发动魔法的那个瞬间——他的脖子像是被绳子紧紧地捆住一般,受到了剧烈的压迫。 “——呜!” 新鲜的氧气无法供给到大脑,感觉就快要失去意识。虽然拉斯拼命的忍耐,但无法止住剧烈的呕吐感。集中力被打乱了。 为了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拉斯俯瞰自己的身体,只见一轮青白的光环覆盖着自己的脖子。似乎这奇妙的光环就是造成痛苦的原因。他想方设法要解除那个光环,但那光环很快就非常自然地消失掉了。拉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心来。 “到现在还在东张西望,你还真是相当从容啊。” 不知何时勇者已经来到了拉斯面前,对着他的脸挥下了匕首。拉斯反射性地用魔杖接下了那攻击。虽然没有造成致命伤,但偏离的刀刃刺进了拉斯的肩膀。 “——咕,咕啊!” 勇者拔出了刺入他肩膀的小刀,接着就是一击横踢;凌厉的一击狠狠击中了拉斯的腹部。拉斯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已经凄惨得折断了,似乎是被完全粉碎了,碎骨刺入了内脏。 拉斯痛苦不堪地被击飞,如同其他的活人偶一样嵌入了墙壁之中。 “啊嘎啊啊啊啊啊——” 因为剧烈的痛苦他大声吼叫起来,吐出了鲜血。他的风帽掉了下来,露出了年老的脸庞,花白的头发之中混杂着点点红色。 他的肩膀流出了大量的鲜血,被踢击的腹部不断地传达着疼痛。仅仅一击,就造成了如此可怕的伤害。 判断现在非常危险的拉斯为了争取时间想要召唤自己的下仆。虽然不指望能够打倒勇者,但应该能对其造成多多少少的阻碍。在那期间,拉斯必须想办法重整态势。他是决不能死在这种地方的!离他的梦想实现,就只差一步了! 他取出了防御力出众的人偶的纸符,注入魔力扔了出去。 “召、召唤人偶!来、来吧,我忠勇的铁人偶们啊!召唤——” 脖子处再一次传来绞首的感觉硬是中断了拉斯的咏唱。他的喉咙再次被那青白的光环所覆盖。 画着咒文的召唤符就那样在空中飘荡最后落到了地面上。 “不行不行。刚才我就找到你的空隙、把你的魔法封印了。你都在喋喋不休地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能察觉到啊。” 青白的光环出现在了勇者的食指前端。她“咕噜”、“咕噜”地旋转着光环,然后扔向了上空。 “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的!封印了我的魔法?那种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啊!从来没有听过那种魔法!” “但这样的魔法就是有啊,没办法呢。是不是因为这是对你们不利的东西,所以故意把它忘记了?” “居然说是、忘记了?存、存在被遗忘的魔法——难、难道是失落咒文?怎么可能!不可能有!那,那应该只是单纯的传说” 拉斯双眼中的狂气逐渐褪去,理性慢慢地回到了他的眼中。 “但、但是,万一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东西的话,我、我所追求的苏生的秘法也……‘完全复活术’果然是——” 勇者为了了结濒死的拉斯向他走去,她全身高涨的杀意没有衰退一丝一毫。 “自说自话已经够了吧?你现在能做的事情只有忏悔然后等死罢了。” “等、等一下,告诉我!复活魔法真的存在吗?那并非只是传说,是真实存在的吗?请、请告诉我!” 拉斯拼命的向勇者提问,但勇者丝毫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 “闭嘴。” 勇者向拉斯挥下了匕首。 “啊、啊啊啊啊啊啊!” 拉斯狼狈不堪地移动着,即使只有一点点也好,拼命地想逃离勇者的身边。他紧紧握住了魔杖,拖着身体拉开距离。 艾德露瘫坐在地,哑然地看着那副光景。 那个让自己陷入苦战,甚至将她逼迫到生死边缘的宿敌;那个曾经是艾德露的老师、被众人视为下届魔法公会会长的男人,现在马上就要被人刺下最后一刀。 他操纵的人偶被轻易地解决,作为王牌的魔法甚至不被允许使用。 那个艾德露赌上了自己的灵魂、自己的一切都无法赶上的对手、直到刚才还在夸耀着自己的胜利的男人,却露出了这样可怜的的丑态。 “这、这种事情,那个人偶术士拉斯居然束手无策的……” “真、真是厉害呢!不愧是勇者小姐!” 体格高挑的女性露出了傻气的表情,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自称为勇者的少女将她称为玛塔莉。 她成功地只用盾就压制住了活人偶们,然后用绳子把活人偶们一个个地捆了起来。 “……太一面倒了啊。如果是她的话,能够打倒萨鲁巴德也不奇怪。在她的面前,拉斯的人偶们像是玩具一样脆弱啊。不管是那个身手,还是那从未见过的魔法,那个小姑娘都不是一般人啊。” “这正是杀掉魔法师的范本啊。但是,别人是没办法模仿那样的动作就是。” “勇者小姐既能使用魔法、还能使用治愈术,连用剑的技巧也是一流的!即使如此,她也对我说,可以和她在一起!所以,她是我重要的伙伴,也是我努力的目标!” “…………” 艾德露凝视着做出了坚定宣言的玛塔莉的脸庞。原本,这个女人能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也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啊。在那个时候,这个女人确确实实已经死了。看到她穿的铠甲上的破损,实在不认为她能活下来。 但是,她仍然活着。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自己看到的那个光芒,不正是行使了某种“魔法”的痕迹吗?是的,那个拉斯注入了所有心血追求的、即使疯了之后也持续地追寻、即使如此也没有能够入手的失落魔法——“完全复活术”。 说不定,那个少女大概知道那个秘法。不,别说是知道了,恐怕她连使用都……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不,不是,没什么。话说回来,居然封印了那个拉斯的魔法,明明那种魔法是不可能存在的。那个小姑娘到底为何……” “封印魔法的理论我务必想要研究一下。如果那个魔法扩散了的话,就能够从世上消除魔法师的存在了。” “露、露露莉蕾小姐,眼神好恐怖。” 玛塔莉看到露露莉蕾的笑容不由得表情僵硬起来。 在艾德露将玛塔莉当成尸体想要买下她时,她与勇者的交涉险些决裂,变成一触即发的状态。如果变成了战斗的话,艾德露一定会被杀掉的吧。 “不会手下留情。”——那个小姑娘确实如此说过。如果和拉斯一样被封印住魔法的话,艾德露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 艾德露再次将视线投向了拉斯他们。勇者已经将拉斯追逼到了墙壁,大概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击了。 本来应该是由自己来讨伐的过去的恩师、说不定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父亲的男人、无法接受女儿死亡而堕落的可悲的老人。 现在,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艾德露所能做的,只有凝视着这一幕。 “咿、咿——!!” 拉斯拼命的逃到了角落,勇者似乎是感到麻烦似地出声说道。 “还真是不肯死心的家伙啊。不能给我乖乖认命吗?你好歹也是一个悬赏犯啊。” “嘎、嘎哈哈。” 拉斯露出了痉挛的笑容,然后左手拿出了转移石,一阵光芒包围了拉斯。十秒后就能转移到地面之上,但在这十秒期间是完全无防备的。而勇者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空隙的。 “别想逃!” 勇者从手掌中发射出了火焰弹。拉斯那握着转移石的左手被包裹在了火焰之中,他不由地因为那热量而放开了转移石,转移也因此被终止了。 虽然他慌慌张张地伸出左手想要捡起转移石,但勇者瞄准了那只左手狠狠用力投出了匕首。拉斯那刻着魔法师刻印的左手就抛撒着大量的鲜血飞到了空中。 拉斯一瞬间哑然地看着那个画面,然后立刻大声痛呼。 “我、我的左手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这与你至今为止所做的事情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吧?仅仅是你的头还挂在你的脖子上就值得庆幸啦。不过,马上就会掉下来就是。” 勇者非常不愉快地如此说道,然后踏出了一步。 “等、请等等!求求你了,请等一下!请听听我说的话!我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做这样的事情啊!只是、想要再一次见到卡妲丽娜、我的女儿啊!我只是爱着女儿啊!因,因此我才——” 拉斯一边按着自己的左腕,一边用可悲的乞求一样的视线望着勇者,辩解着。他的脸上满是眼泪,反复的磕头向勇者谢罪。 “所以?” “我不能,在这种地方死掉啊!只、只要再拿到‘眼睛’,我的女儿就完成了!不久之后就能苏醒过来,然后再次对我喊出爸爸!如果你要钱的话,我全部给你!在女儿醒来之后,我会偿还我的所有罪孽的!所以、所以,求求你,现在就放过我吧!” “答案是,死也不要。我是绝对不会和魔物交易的。” “我、我是人类啊!并不是魔物!” “人类堕落入邪道之后就会变成魔物。我能凭借味道进行判断。腐臭的人类与魔物没有任何区别。所以,我绝对要杀掉你。如果放过你的话心情也会变得很糟糕的。垃圾的劣根性是绝对不会治好的。” “你、你难道、你难道想成为神明吗!” “神明什么的是不存在的。也不可能存在。但是我是勇者,所以魔物就一定要杀掉。呐,非常简单易懂的事情吧!” 勇者慢慢举起了自己的手。作为最后的抵抗,拉斯向着缠绕在自己手腕的钢丝里注入魔力,使得钢丝伸长。在那钢丝之上涂有毒药,是拉斯当做护身用的暗器而随身携带着的。 瞄准目标的锐利的钢丝贯穿了勇者的左手。 “——切……这是,钢丝?” 勇者咂了咂嘴,硬是扯断了丝线进行确认。 “那、那个上面涂着毒药!那是会在体内循环、数日后就会将内脏腐蚀的猛毒!解、解毒剂在我的家里。所以,现在放过我吧!只要现在就可以!我、我已经不会在挑剔眼瞳了!总之,让我把女儿、把女儿给完成——” “可笑。” 在拉斯还没说完他的条件之时、勇者已经用匕首切开了自己的左手,剜掉了被毒给侵蚀的肉块。她用刀刃随意地一次又一次地刺进自己的左手,使得左手变成了非常凄惨的模样。 “你到、到底在做什么。还、还正常吗!” “被你这样的家伙怀疑是否正常,那还真是完蛋了啊。” 勇者将右手重叠到了左手之上,淡淡光芒就包围住了伤口。那些剜掉了的部分也在瞬间之内就再生出来,回复了原来的模样。 拉斯瞪大了眼睛,然后确信了——这个女人,能使用失落咒文。 “瞬间就能回复肉体的治愈术!你果然知道!那、那么,复活魔法也是真实存在的吗!这、这是何等的!” “这样就好了。” “请、请教给我!请把复活魔法、“完全复活术”教给我!请把那神明赋予的睿智也分给我一点!” 拉斯狼狈不堪地匍匐爬行着靠近勇者——掌握着过去他发了疯寻找,也了无踪迹的、复活秘术的钥匙的人物,现在就在他的眼前。不久之后卡妲莉娜就能苏醒了,但那只是让其凭依在人偶之上。虽然替换的素材正在进行研究,但如果能让她完全复活自然是最理想不过了。 “你的人偶剧还是挺有趣的。那种还是第一次见到。但是,关键的人偶那边是最低劣、最糟糕的。” 勇者对着拉斯再次举起了自己的手,在她的周围,光芒构成了像是箭一样的形状。光箭的数量在短时间之内就急剧增加,很快就有超过一百支的光箭漂浮在空中。 “不、不要。我还、还不能死!卡妲莉娜、直到将卡妲莉娜唤醒之前!” 即使如此,死亡已经是无法避免了。不久之后光箭就将贯穿自己的身体。卡妲莉娜的复活近在眼前了,他明明是不能死的!还差一步、就只差一步了! 要怎么办才行?要做些什么事情才好?还能做到什么?拉斯的脑子拼命的转动着。 他的视野映入了在入口附近眺望着这里的弟子——艾德露的身姿。彼此的视线交汇了。如果要托付的话,能托付的人就只有她了。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将女儿托付! “艾德露!!我最爱的弟子啊!卡妲莉娜、卡妲莉娜就拜托给你了!她的灵魂已经寄宿其中了!一定、一定要让她苏醒——” 像是要盖住拉斯的吼声一般,勇者淡淡地说道。 “——光啊。” 光箭间不容发的连续发射出去,伴随着闪光,墙壁的一块被炸飞了。那里已经没有了拉斯的身影。他的身体完全四分五裂,只留下碎肉,消失于世了。 拉斯留在世上的痕迹,就只剩下那只被切飞的左手以及带着的红宝石的魔杖。 勇者将那魔杖踩的粉碎,再以火焰弹将其烧毁做了处理。她接着想要烧掉那只左手,但想起了艾德露的模样。勇者想道,似乎他们之间也有着旧怨,这个留给她也没什么关系。 “……稍微有点做过头了吗?但是,直到最后都是自说自话的家伙啊。” 结束了战斗的勇者一边用手擦掉汗水,一边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全身上下都在诉说疲惫。是因为今天的敌人太过让她不愉快了吧。仅仅是回想起对方,就让她感到生理上的恶心。 想到接下来还必须要做的善后工作,她的心情就更加沉重了。邪道残留下来的伴手礼。 “勇、勇者小姐,你没事吧?” 玛塔莉快步跑到勇者的身边,勇者说着没关系,露出她的左手。已经使用过了治愈魔法,所以没有任何的问题。毒药也在循环之前就处理掉了。 “最后那下虽然稍稍有些出乎预料;看吧,没有任何的伤痕吧?” 玛塔莉看到了勇者完好的左手之后,安心地呼出了一口气。 “真是太好了。虽然我也想着要来支援勇者小姐,但感觉只会碍手碍脚。” “你还没有适应像这次一样的一对多的战斗,可能有些辛苦。慢慢地习惯起来吧。” “是!” “可是、用那样乱来的方式解毒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觉得痛吗吗?” 露露莉蕾目不转睛地盯着勇者的左手。 “习惯了就没问题了。不过不推荐你那样做。” 这么说着,勇者观察起在入口附近被绑起来的活人偶们。 玛塔莉似乎始直到最后都没有杀掉他们,只是使他们无法战斗。全员姑且都保持着人形。 “你啊、好像没有使用剑啊。很棘手吧?” “恩,虽然很辛苦,但我果然还是没法下手。因为他们看起来就只是被那个魔法师给操纵着而已。那个,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不管我说了什么,到最后都应该由你自己来进行决定吧。这一点比什么都更加重要。” 即使最后的结果会是失败的结局,即使会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但由自己来选择道路是非常重要的。对其他人惟命是从,亦或是将自身托付给命运那样的东西才是最糟糕的。 “不是贤者的话语,而是勇者的话语吗。有够含蓄呢。” “不是那样夸张的东西啦。只是类似忠告而已。” “我明白了!我会自己好好思考的!” 玛塔莉精力充沛地表示了解。虽然很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了解,但暂且还是就这样吧。 “很好。那么,接下来首先就是进行这场战斗的善后工作吧。” 勇者这样说着,环视着四周。被打倒的赏金猎人们以及被拉斯操纵着的活人偶们躺倒在地。 活下来的赏金猎人们虽然都有伤势,但都没有受致命伤。过一会就会恢复意识的吧。 问题是原活人偶。他们已经从支配中得到了解放,但他们是否能恢复原状? “玛塔莉,你去处理那些出血的赏金猎人。虽然很麻烦,但没办法。之后再好好地问他们要谢礼作为补偿吧。” “明白了!我会用绷带包好他们的伤口的!” 玛塔莉取出绷带然后开始四处奔波。 “我回到地上与教团兵去取得联络,大致说明事情的经过。需要再叫些支援吗?” “……不,那样就够了。那么,我还有一些要做的事情。” “我明白了。” 露露莉蕾并没有探听详情,使用转移石回到了地上。 目送走了露露莉蕾,勇者则是对着仍然在发呆的艾德露大声怒吼。 “喂,那边的红粉粉!不要老是坐在那里!你也来帮忙!” “……哎?” “说的就是你啊就是你!说到粉红色的话,除了你以外没有其他人了吧!你这红粉粉!” 意识到是在对自己说话的艾德露火大地站了起来,向这边快步走了过来。明明到刚才为止还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却意外的精神。 “谁是红粉粉啊!我的名字是艾德露,死灵术士艾德露?怀斯!” “真烦人啊。” “我才不是什么红粉粉!不是红纷纷啦!” 也许是有什么讨厌的回忆吧?艾德露的脸涨的通红,连声高呼起来。 “麻烦你不要在别人的耳边闹腾。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你就会变成变态的玩具了。” 勇者用手指“咕哩”、“咕哩”地弹着红粉粉的额头。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要露出轻视对方的微笑。这样就能在对方的高涨的怒火上再来上一把油。 “你这臭小鬼!即使没有你们、即使没有……” 红粉粉大声地喊了出来,但是似乎想起了刚才战斗的过程,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红粉粉小姐,你怎么了?在刚才的战斗里不小心打到头了吗?” 正在用绷带将一个赏金猎人“咕噜咕噜”地全身上下都缠满的玛塔莉,又在红粉粉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这种时候,性格天然人反而显得更加残酷。 “不,确实就如你们所说。那样下去的话我大概会变成拉斯的人偶吧。被称呼为红粉粉也没有办法。” 艾德露垂下了肩膀。完全意志消沉了起来。 玛塔莉像是要安慰她似的,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后背。勇者觉得那其实是造成了反效果,但还是决定放着不管。 “怎么了?突然变成很谦逊的态度了啊。就算和之前一样行动我们也不会介意就是了。” “……咕,随便你怎么说吧!将悬赏犯拉斯讨伐的的确是你。看到刚才的战斗能说的就只有做的非常漂亮了。” 艾德露这么小声说道,走到了直到刚才为止、拉斯还存在的那个位置。她在短暂的一段时间内闭上了眼睛,回收了勇者切落下来的“左手”,装入了一个小袋子之中。 “想要的话就给你吧?你们似乎有什么因缘呢。我只是偶然路过把他给干掉了。” 如果把左手带回去的话可以得到赏金的吧,但勇者她们并不为金钱所困。 “不需要。我不会抢夺别人的功劳。我记得以前也有这样说过才对……唉,总觉得筋疲力尽。” 她将袋子扔给了勇者。而勇者感觉拿着这东西心情就会变得非常糟糕,所以立即就塞入了皮袋之中。 “话说回来,这些家伙能变回原样吗?虽然把他们放着不管也可以,但绝对会变成魔物的饲料的。” 活人偶们睁着空虚的眼瞳倒在了地上。即使他们的意识恢复了,也会有很多人后悔恢复意识吧。这就是被强迫进行乱来的战斗的代价。 “不仅仅是身体,连他们的大脑似乎也被动过手脚,变成这样的话已经无能为力了。不管是怎样的治愈术都无法治好,真是可怜。” “怎、怎么会这样……” 听到了艾德露的话,玛塔莉非常沮丧。但这个世道上大体就是如此。 勇者也没有去尝试使用治愈术的打算。即使肉体回复了,也只不过是创造了一个废人。即使能治愈肉体,但坏掉的精神是无法治愈的。倒不如说勇者才想知道、到底要怎样才能治愈精神。 勇者的精神力也没有充沛到这种程度,现在的她已经非常疲惫了。 “红粉粉,有把赏金猎人们立刻带回到上面的方法吗?” “如果使用转移石的话是可以办到哟。我有转移石,而刚才拉斯也想要使用那个。如果记录好这个地点的话,连往返都能做到。” “能把这些人一起带回去吗?” “抓住身体的话就没问题。转移的效果能适用。” 听到艾德露的话,勇者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玛塔莉,你和红粉粉一起回去。安排他们进行治疗。红粉粉,你就来回把赏金猎人们往地上运。至于劳务费,之后再问这群笨蛋要吧,即使漫天要价也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勇者一度叹了口气。 “勇、勇者小姐呢?而且剩下来的人要怎么办?” “我,在做完该做的事情之后,就会回去。总有谁得来做这样的事情,对吧?在到时限之前我会把事情全部结束掉的。我们稍后再见吧。” “我、我也、来帮忙。” 玛塔莉紧绷着脸,打算留下来,但勇者轻轻地摇了摇头。 总觉得,不想让玛塔莉接触这样污秽的事情。而且也不想让她看到那样的自己。 “好了啦。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快点,也有些家伙再不进行治疗就会失血而死的。你就快点去吧!” 勇者在自己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了笑容,然后留给了玛塔莉她们一个背影。 第五节 在结束了地下该做的事情之后,勇者将牺牲的原活人偶们搬运到了地上。虽然也想过在那个地方进行火葬,但考虑到他们说不定还有家人,交给他们的家人才是更好的选择。 捡回了一条命的赏金猎人幸存者们则在迷宫前的广场上接受紧急的治疗。人数是九人。他们算是运气不错的人。 露露莉蕾向门卫说明了大致的情况,现在教团兵和圣职者正忙忙碌碌地来回奔走。 勇者在与玛塔莉她们合流之后,快步离开了迷宫广场。她们的目的地是贫民窟。那里还留有没有做完的善后工作。 贫民窟被高高的栅栏给隔离开来,因此能称得上入口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姑且也有教团兵站在那里,但警备如同摆设。 在穿过入口走了一段时间后,勇者她们遇到了一个坐在瓦砾上的少女。那个少女一边舔着糖果,一边兴趣盎然地观察着路过的人们。 她身上穿着价格似乎很昂贵的漂亮衣服,但那件衣服已经旧到褪色、肮脏不堪了。也不知道那到底是她捡到的,还是说本来就是她的所有物。她的脸庞给人一种在良好的教育环境下成长的印象。 勇者靠近她搭话道。 “打扰一下好吗。你对这附近熟悉吗?” “并不熟悉。因为最近才被扔到这里。但科隆酱很清楚哦。这里的一切他都知道。” “你认识那家伙啊。可以的话能帮我把他叫来吗?当然也会给你谢礼的。” “姐姐是科隆酱的朋友吗?” “嘛,差不多就是那个感觉。就先把钱给你吧,用这些去买些好吃的东西吧。” “谢谢。稍等一下。” 勇者交给少女一枚银币。少女咬碎了糖果,快步走进了一条小巷中。 艾德露出声问勇者道。“你认识这里的孩子吗?” “之前稍微发生了一点事情。约好了下次就让他来带路。说不定他会知道那个垃圾的家在哪里。如果要把这些废墟一间间找过来的话也太浪费时间了,对吧?” “的确,完全不知道谁住在哪里。” 玛塔莉眺望着这里的废墟,这里既有很明显无人居住的已经毁坏了的废墟,也有挂着洗完的衣物的还没有崩塌的废墟。 “这里还是老样子啊。这座城市所有的污秽都聚集在这里。” 艾德露不快地说道。 “有句话叫臭东西就要盖上盖子。只要教会还视而不见,这里就不会有所改变吧。” “不愧是了不起的学者小姐。就如同你所言,这里是恶意淤积的场所。盖上盖子也是没办法的。” 听到露露莉蕾的话语,艾德露自嘲起来。但与她说的话相反,其中似乎注入了无法消除的愤怒。 “你也,知道这里?” “……一点点而已。” 艾德露含糊其辞地一语带过,而勇者也没有深究。谁都有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 她们之间也没有对话、在原地等了一会之后,刚才的少女回来了。在她的身后出现了几名拿着生锈的剑、锄头、坏掉的锅等全副武装的少年。 拿着断剑的就是科隆。当他看到了勇者的脸庞后,紧张感瞬间消失,脸上浮现出安心的笑容。 “什么啊,这不是是勇者姐姐嘛!喂、西露卡,这个人不是坏人,还曾经放我一马。” “是那样啊,我还以为她一定是大摆架子的坏蛋呢。” “……等等,谁是大摆架子的坏蛋啊!而且要是坏蛋怎么会给你谢礼呢!” “勇者小姐,请不要那么生气,冷静下来!” “我没有生气,只是发发牢骚。” “你看,对方也还只是孩子啦。” 玛塔莉“嘛、嘛”地抚摸着勇者后背,她那温暖的眼神仿佛就像是在哄闹情绪的孩子一般。 觉得很不爽的勇者狠狠扭住了玛塔莉的脸蛋,看到她两眼含泪,勇者才“哼”了一声。 露露莉蕾则是有些愉快地低声说道:“这就是所谓的祸从口出”。 “如果不做到这种程度的警戒,是没法在这里活下去的啊。对不起了,姐姐。” 被称为西露卡的少女淡淡地说道。 “真是的,不要让我紧张啊!小的们,解散了解散了!回去和亚图姆玩吧!” “好的,科隆你也快点回来啊。” “嘿嘿,我们继续去玩卡牌吧,这次轮到我当庄家了。” “不,到我了!” “你刚才不是输掉了嘛!” 他身后的少年们吵吵闹闹地回到了小巷之中。 勇者忽地产生了疑问。确实,他们应该是受到了富人的援助才是,那么为什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呢。 “不是说你们现在受到了谁的照顾了吗?” “谁的照顾,是指孤儿院?那里早就已经满员了,没有有我们的一席之地。之前去那里也被赶回来了。对于我们来说,这个小巷就是我们的被窝了。” “那么,是谁把哈密瓜给你的?真的有这样的老好人吗?” 无偿地给被舍弃的孤儿们提供援助,明明没法期待能从这群孩子身上得到回报。勇者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善意的凝结体一样的家伙。 “嘿嘿嘿,如果可以的话要去见一面吗?和那个人说了勇者姐姐的事情之后,他说非常想要和勇者姐姐见上一面。我觉得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科隆挠着自己的鼻子笑了起来,受到他的影响,勇者的表情也少许变得柔和,但今天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抱歉,今天不行。等我下次来的时候能介绍给我吗?我也想要拜见一下圣人大人的颜面。” “虽然完全看起来不像是圣人啦。没关系,我们总是在这附近一带的……说起来,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呢?” “差点忘记最重要的事情了。因为你似乎对这附近一带相当熟悉,所以我就想着你会不会知道某个垃圾的家的位置。” “嘿嘿,这个贫民窟可是我的后花园啊。尽管问吧!不管是逃跑的场所还是隐藏的通道我都知道哦!” 科隆自豪地挽起了手臂说道。 “我想知道悬赏犯、拉斯?努贝斯的住处。” 听到了艾德露的提问,科隆“嗯?”地歪着自己的脑袋,“即使你说悬赏犯什么的,这里可到处都是悬赏犯哦?只凭名字的话可实在想不起来。” “那么,可疑的人偶术士怎样呢?” 揉着自己发红的脸颊的玛塔莉大声地询问道。科隆“乓”地敲了下自己的手掌。 “啊、我知道了。是那个非常臭的店吧?那里用可疑的人偶作为装饰,店长老爷子看上去也非常可疑。我们也非常小心、绝对不会靠近那里。” “……能帮忙带路吗?当然也会有谢礼的。” 艾德露把钱递给了科隆,但科隆却摇着手拒绝道,“谢礼就不用啦。姐姐们已经是我们的朋友啦,但是只能带你们到店的附近哦,因为那里是真的很臭啊。” “那样就足够了,麻烦你带路了。” “那跟着我来。这里有很多奇怪的人、很危险,不要跟丢了啊。” 科隆突然开始跑了起来,勇者她们也慌慌张张地跟着跑了起来。 在前进了一段时间之后,科隆在某一个萧条的店铺面前停住了脚步。他一边非常痛苦地捏着自己的鼻子,一边用手势示意就是这里。 因为这里散发着一种奇妙的臭味。那是血的臭味和腐臭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的令人不快的味道;这里的主人似乎想要点着香料想要掩盖过去,但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在向科隆表示了谢意之后,勇者她们进入了店铺内。科隆和西露卡并没有离去,就那样远远地望着那里。 “……他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啊,似乎是以黑暗鉴定师来维持生计。那个自尊自豪的魔法师居然堕落到了这个地步……” 艾德露皱起了眉毛说道。勇者也随意地观察着这间店铺的内部,到处都是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的、无法判断那到底是派什么用处的道具。 “哼,不过这种事怎样都好啦。嘛、在这间店的深处有很多让人连想像都不愿意想象的东西在吧。” “……一定就如同你所说。” 艾德露非常沉痛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勇者该做的事情,就是处理那个垃圾留下来的“材料”。她大概能想象有什么在等待着她们,自己和艾德露大概是能承受的吧,不过玛塔莉和露露莉蕾又如何? “咳咳!这个臭味,到底是什么呢?像是食物腐烂的味道,要、要吐出来了。” “……关于这种臭味我也没有多少经验。” 双眼含泪的玛塔莉弯腰按着自己的嘴角,拼命地忍耐着呕吐感。勇者一边轻拍着她隆起的背部,一边催促她离开这里。 露露莉蕾虽然装的很冷静,但嘴角也不断地抽动着。 “你们两个到外面去吧。即使勉强自己,在这前方没有任何好事啊。这回也交给我吧。” “但、但是!” “没必要勉强。你就和露露莉蕾一起出去吧。” “……不,我也要和你们一起。我也是勇者小姐的伙伴,我要一起去!” 玛塔莉摇着头挤出了声音。 “不管怎样也要?” “是的!” “不要勉强啊。” 勇者露出了非常认真的表情忠告她道,玛塔莉捂着嘴角点了点头。露露莉蕾似乎也没有回头的打算。 勇者和艾德露走在前方。 “……那个丫头真是温柔啊。” “看了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个可悲男人的恶梦残渣罢了。那样的东西即使看了也是无能为力。” “恶梦,是吗?的确如此。在这前方没有任何的希望。……走吧,我们去里面。” 等待着进入店铺深处的勇者她们的,再现于世的地狱。 是用恐怖、疯狂这样的词都完全无法描绘的惨状。 即使闭上眼睛,那个光景也会清晰地映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即使是塞住自己的耳朵,也能听到那诅咒的哀怨;即使捂住鼻子也无法阻止那渗透进脑内的腐臭。 即使身体被解体,但仍然还活着的女人;她似乎仍保有意识,偶尔会发出痛苦的声音。恐怕想死也无法死掉吧,房间到处都散落着她的身体的部位。 在不断扩大的血池前方,是老老实实等待着“轮到自己”的人类们。 勇者表情扭曲地从一端望向这些人偶。他们是被拉斯绑架、进行了大脑的改造吧。人偶们睁着空虚的眼睛,始终看着正前方。 但其中也有数个对着这边产生了反应的人,大概是拉斯还想要玩弄他们吧,故意留下了他们的意识。 “——啊、啊、啊啊!” 勇者回头望去,只见玛塔莉睁大了眼睛,嘴巴颤抖着却一句话也没法说出。 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不如说能忍受眼前这幅景象的人才是有什么地方坏掉了。 “玛塔莉,到外面去。” “——哎、啊、啊啊、为、为什么、这种事情……” “不行吗。所以才说了让你不要进来啊。” 勇者站到了错乱的玛塔莉的面前,用两只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捕捉到了玛塔莉模糊视线的焦点。 勇者使用了催眠魔法强制让她失去了意识。催眠魔法想要成功的话,必须与对象处在极近的距离,除此之外对象必须处于无法抵抗的非常衰弱的精神状态。 同时满足了这两个条件的玛塔莉当场瘫坐了下来,勇者将玛塔莉搬出了那个地狱,移动到了过道里。 “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的罪业吗。……没办法再待下去了,抱歉。我也不行了。” 露露莉蕾铁青着脸坐到了玛塔莉的身边,呼吸非常的凌乱。 “——咳咳!!” 艾德露也捂住了自己的嘴角,激烈的咳嗽着。在她的眼睛里隐约能见到泪水。虽然她操纵着死人,但看起来似乎还是个正常人类。 那么疯子的善后工作就应该是同类的任务了吧。勇者温柔地笑了起来。 “你出去外面也没关系哦?剩下的由我来处理就好。一开始我不就说了吗。” 这种场景对于勇者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了。被魔物袭击的村落的最后就是尸体的小山。埋葬那些尸体是让人非常阴郁的作业。虽然魔物只会吃掉人类,但堕落的邪道会将人类当做玩具玩弄。原人类的那一方更加的残忍,真是件很讽刺的事情。 “……没关系。我是死灵术士。这种程度,还没有问题。没问题的。” “是吗,那就好。……接下来” 暂且将拼命地忍耐着什么的艾德露放在一边,勇者对着似乎有得救的人类使用了治愈术。精神力消耗的很厉害,但决不能将这些人抛弃在这里。 在数十人的人偶候补之中,只有五人得救。虽然她们的精神完全错乱了,但艾德露还是想方设法将她们带出了房间。今后,也无法保证她们是否能恢复原样。 然后,勇者对那群已经没救的人们进行了处置。承受着没有尽头的痛苦的那名女性,在最后的那一瞬间露出了安详的表情。 这是最好的,勇者如此忍耐着。明明应该已经习惯这样的情景了,但她的内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折断似的。感觉酸酸的东西不断地从胃部逆流而上。为了不再去在意那恶心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起了牢骚。 “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之后,不由地会想到很多事情啊。” “……什么?” “——我啊、搞错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那么,之后就是——” 在这个被用来堆放材料的这个房间。 勇者的视线前方,有一道被上了好几重锁层层密封的门。还有一个,没有开封的地狱在等着她们。 “虽然很讨厌,但也只能去了吧。” “……也就是说还有在此之上的什么吗?” “这一点不问一下那个邪道是不会知道的。不过如果他真的在这里的话,在开口之前我就会把他大卸八块了。让他死了个痛快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勇者拔出了匕首,破坏掉那些锁,然后一脚踢开了房门进入其中。房间中只有一个用魔法点亮的光源,在房间的墙壁上贴满了写着咒文的纸符。 房间的中央画着一个魔法阵,而魔法阵之上有一个双手合十的少女沉睡着。一眼就能明白这个少女受到的对待与其他的人偶完全不同。这个少女就是拉斯所说的名叫卡妲丽娜的女儿吗。 勇者靠近了少女,观察着她。她的眼窝空空荡荡,没有映出任何的东西。 那个邪道在得到了勇者的眼球之后,就打算把它们放进这个少女的身体之中吧。从身体中涌出的厌恶感让勇者咬紧了牙关。 少女赤裸的身体相当完整,但总觉得哪里有些变形。仔细观察之后,勇者明白了她的各个部位是拼接在一起的。邪道在少女各部位的连接处都贴上了皮肤,巧妙地隐藏了拼接处的痕迹。 ——这个少女,就以这幅模样活着。 “这,难道是,卡妲莉娜?” “你认识的人吗?” “……五年前死去的拉斯的女儿。自从这个孩子因流行病去世之后,那个男人就疯掉了。所有的齿轮全都错乱了。” 勇者凝视着这个名为卡妲莉娜的少女。这个少女原来的身体部分还残留着吗?在这个全部都是东拼西凑、被再次赋予了名字、放入了灵魂的身体里,还有那样的部分吗? “…………” 勇者从少女的身上移开了视线。感觉只是看着她就要发疯了一般。必须快点处置掉她才行,不应该留下疯子的残渣。 相反的,艾德露慎重地开始调查她的身体。 “……心脏有在跳动,也在呼吸。也、也就是说用这幅模样活着吗?” “那个邪道把自己的所有都堵在了这个上面吧。人类的执念实在是可怕。不过是否正确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里面寄宿着卡妲莉娜的灵魂吗?卡妲莉娜真的在这里吗?卡妲莉娜——” “艾德露,别再呼唤那个女孩了。没必要给她带来更多的痛苦了。” 勇者对着名为卡妲丽娜的少女的心脏举起了匕首,恶梦必须在这里结束。卡妲莉娜漆黑的眼窝正面捕捉到了勇者,感觉她的嘴唇似乎微微动了起来,似乎述说着什么。是怨恨吗?还是说乞求饶命的话语呢? 绝对不可以听她说话。勇者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呼吸也变得絮乱,冷汗不断地从她的背部划过。感觉卡妲莉娜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拿着匕首的那只手、剧烈的颤抖着。但是,必须下手。必须有谁来做。然后,这就是勇者的工作。 “——哈啊、哈啊、哈啊。”(喘气声) “……由我来换你。这是我、这是必须由我来完成的事情!” 艾德露握住了勇者那颤抖着的手,强硬地抢走了匕首。 “……这样好吗?绝对、会后悔的。” “不做才会后悔。这件事必须由我来做,由身为卡妲莉娜姐姐的我来。” 艾德露将左手盖在了卡妲莉娜空虚的眼孔上。 她的右手慢慢用力,匕首的尖端缓缓刺进了少女的胸口。黑色的液体从伤口溢出、少女的嘴角也溢出了大量的血液。卡妲莉娜将手伸向了空中,似乎打算抓住什么。过了一小段时间之后,那只手就无力地落到了地面上,再也没有动作。 卡妲莉娜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完全没有了呼吸;她迎来了第二次的死亡。 人偶术士的恶梦,就这样,完完全全迎来了终结。勇者完全无法想象,他的恶梦至今为止到底将多少人卷了进来。 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勇者和艾德露想要走出店铺,却被露露莉蕾叫住了。是因为休息了一会的缘故吗,她的脸色有所好转。 “勇者小姐,承蒙您的厚意在这里休息了一会,但我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干嘛。找到什么好东西了吗?我不要,随便你怎么处理。总之先到外面去。” “不,实际上找到了隐藏楼梯。正好被商品柜给藏住,进行了伪装。我并不明白那个房间的目的,希望你务必前往看一下。” 露露莉蕾指出的方向,在商品柜的下方,确实有一个隐藏起来的楼梯。 “……我的精力已经到极限了。不看直接烧掉可以吗?” “不,不是那类的东西。只是我无法理解而已。” “我知道了。虽然我不感兴趣,但还是去确认一下。” 露露莉蕾领头走向了地下。这里飘荡着冷飕飕的空气,比起上面来血的臭味要淡薄了许多。 通道并不肮脏,看来经常出入。最后她们到达了一扇厚重的门扉前。 在其中传出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的声音。也就是说有谁在里面吗。 勇者以防万一拔出了匕首,但露露莉蕾摇了摇头。 “没有那个必要。我已经确认过了,百闻不如一见。” “…………” 露露莉蕾打开了门,勇者慢慢地进入其中。 在房间之中,存在着人偶。数量为三具。每一具都制作的非常的精美,精美到如果在暗处甚至会错认为人类。 露出祥和笑容的中年女性、浮现出可爱笑容的少女,以及温柔地守望着那个少女的女性。最后那名女性与艾德露非常的相似。 人偶按照一定的规律缓慢地行动着。看起来就像是真的活着一样。 在那样的人偶的中心,有一张陈旧的椅子。 这就是拉斯所盼望的乐园吧。那个男人会堕入邪道,全都是为了取回这平稳的日子。 在上面对毫无关系的人反复做出惨无人道的行为,而在下面则沉浸在这温柔到残酷的幻想之中。 勇者带着一副疲倦的表情离开了房屋。 如果不看就好了。她已经什么都不想再思考了。这样空虚的人偶剧,到底要持续到何时。 走到外面之后。只见已经开始搬运治愈术起效果的人类了。顺带一提,看热闹的人也聚集了起来。 恐怕是知道事情经过的科隆联系了教团兵吧。 勇者用肩膀扛着至今仍失去意识的玛塔莉。艾德露用双手抱着卡妲丽娜的尸体。 “那个女孩,你准备怎么办?难不成你——” “我不会做那种事的。我要把卡妲莉娜埋葬在她的家人长眠的地方。为了,让她不再寂寞。” “是吗,那样说不定不错。” “…………” “呐、那个人偶剧要持续到何时?即使作为主人的人偶师已经不在了,也会持续到永远吗?” 那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勇者无法判断。 “那是注入魔素从而活动的人偶。不需数日就会自动停止吧。在那之后,就再也不会动了。” “……是吗。在那之后,要怎么办?” “就那样放着吧。为了使那里不再打开,我也做好了布置。为了不让任何人打扰。” 艾德露这么说着,悄悄擦拭着自己的眼角。 “我要这样前往墓地。哪怕一秒也好,想要早点埋葬卡妲丽娜。” “那么我们就回去了。这次的事情你可是欠了我们一个人情,这个人情总有一天会要你还的。” “我记住了。不过,你们的事情即使想忘也没法忘掉吧。” “是、是。我也不会忘记你那华丽的粉红色的。” 勇者挥了挥手,与艾德露做了道别。艾德露似乎就那样站在原地,但勇者并没有在意直接折返了。 肩上的玛塔莉感觉非常的重。这次过度使用魔法,让她真觉得的非常累。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身体上也染上了腐臭的味道,现在马上就想洗掉、马上想躺下、想死沉死沉地好好睡一觉。 “……真的,谢谢你了。” 背后传来了很轻的声音,于是勇者停下脚步询问道。她并没有回头。 “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 “那样就好。那么再见了,艾德露。你就尽可能地保重吧。” 勇者就那样迈开步伐。露露莉蕾小跑着靠近她,帮着她一起搬运玛塔莉。 明明是个大头学者,却很机灵啊。筋疲力尽的勇者坦率地向她道了谢。 似乎催眠魔法的效果不太好,玛塔莉很快就睁开了眼睛。 说真心话,勇者很想立刻躺到床上,但还是必须去将魔物的部位给换成钱。 将邪道的左手带在身边实在是太令人不愉快了。宣布接下来要前往战士公会后,勇者迈出了沉重的脚步。 昏暗逐渐包围了亚特城。担任公会会长的罗布总是因为换金工作而非常的忙碌,但今天看起来稍稍有些不同。 “真是的,游侠公会的老大和小喽啰们齐聚一堂,到底有什么事情?我可是很忙的。” 罗布非常刻意地叹了一口气。在柜台前方坐着一个像是熊一样巨大的男人以及三个看上去就像是小混混似的年轻人。 像熊一样的男子的名字是伯根,他是游侠公会会长克劳的丈夫,每天投身于家庭主夫事业中的男人。虽然伯根自己觉得没有暴露,但他妻管严的性格早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罗布觉得只要伯根本人觉得幸福那就没问题了,始终是用温暖的视线守望着他们。 而那个伯根以“有想要打听的事情”为由,在这最忙的时间闯了进来。游侠公会姑且也算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但因为两边的品行是彼此彼此,因此并不会公开地互相敌对。 “恩,很简单的事情。有事情想要向你这里的名叫艾克赛路的年轻人打听。” “艾克赛路?那家伙的话被拉斯反将一军,正躺在床上呢。现在还处于女人们的照顾中呢。真是个悠闲的混蛋。” “对对、就是想要知道与拉斯战斗的情况。我们那里也有五个年轻人被干掉了。即使问教会的那群家伙也只会回答一句不知道。想要去问幸存下来的赏金猎人,也被以伤势太重不能见面的理由赶了回来。剑士公会的那群冷漠的家伙,真让人火大!” 伯根发用力地拍着柜台使得酒杯倒下,里面的酒都洒了出来。坐在他身边的手下慌慌张张地把布擦拭起来。 “老大,冷静下来。如果到这里都打听不到消息的话,真的会被大姐给抽死的!” “额、恩。那、那可不妙。罗布,抱歉刚才那么大声啊。原谅我吧。” 脸色发青的伯根坦率地向罗布道歉。他的脸上挂着像是蚯蚓一样的肿痕,仔细一看还有淤血痕迹。恐怕是因为说了多余的话而被克劳给抽了吧。 “没关系。我现在就去把艾克赛路给叫过来,你们等一下。” 随着罗布的一个手势,战士公会的一名成员做出回应走了出去。 从迷宫回来的艾克赛路在接受了治疗之后,就在附近的旅馆休息。他身上的伤口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群女人还是殷勤地看护着他。所以现在把他叫出来也完全没问题。 “对了,伯根,你去了剑士公会了吧。见到拉姆吉了吗?” “我去的时候他不在公会。公会里的气氛很沉重,看来身体不好的传闻是真的啊。” “是吗,嘛,不过其实怎样都好。” “嘿,在意竞争对手是理所当然的。话说回来,你这家伙最近生意很兴隆啊,那个把我们那边的萨鲁巴德给打倒的、前途似海的新人也在你们公会吧。” “……嘛,是啊。” 罗布问起的拉姆吉是担任剑士公会会长的男人。他的全名是拉姆吉?巴鲁卡。 恐怕在这个大陆上,没有人会不知道巴鲁卡之名吧。因为巴鲁卡家族是继承了那个传说之中的三勇者血脉的家系。拉姆吉也是不愧对那家族之名的具备强大实力的剑术家。 白手起家的罗布与他比起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两者的血统和门第的差距是再贴切不过了。 虽然不认为在用剑的手腕上输给他,但如果一对一单挑的话,罗布不觉得自己能战胜他;毕竟对方使用的是勇者拉姆萨斯遗留下来的剑术。在此之上,拉姆吉并没有因此自满,不断地锻炼着自己,也花了很多精力在公会后辈的锻炼上。他是完全能称得上公会会长的榜样的人物。 罗布在尊敬他的同时,也对他抱有激烈的嫉妒心理。这个世上存在那样完美的人,真的合适吗?但是,最近传言说那个完美的拉姆吉生了重病,虚弱的连剑也拿不住了。也很少能看到他的身影了。 “那个——,请问是叫我吗?” 在与伯根他们闲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公会成员带着艾克赛路出现了。艾克赛路的头部和手腕包着绷带,脚也多少有些蹒跚,但并没有骨折,很快就可以恢复了吧。三十人的赏金猎人中,能够活着回来的连十个都不到,再考虑到伤势的轻重程度,艾克赛路绝对算的上运气非常好的了。 “艾克赛路,抱歉在你休息的时候打扰你。希望你能再一次对这位伯根说明一下这次的事情经过。在死掉的赏金猎人里,也有他们家的人。” “我是游侠公会的伯根,给你添了麻烦真是抱歉。但是,即使是这种行当,还是想要好好知道自家人的最后的一幕啊。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都没关系,请你告诉我!” “好,好的,知道了。如果只有我失去意识之前的事情也可以的话,我会全部告诉你。” 艾克赛路点了点头,开始诉说在他们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参加的赏金猎人的队伍,是以剑士公会的成员为中心的。加入的人员之中也有游侠以及魔法师,似乎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名声才气势汹汹地想要讨伐悬赏犯。正好最近发生了萨鲁巴德被新人给讨伐了的事情,因此“悬赏犯不足为惧”这样天真的想法在众人间蔓延。让身为战士的艾克赛路加入是想要让他充当魔法师的盾牌。 就他们在收集悬赏犯情报时,收到了价值整整二十枚金币的大人物、拉斯·努贝斯潜入地下迷宫十层的消息,队伍成员们都呼吸凌乱的决定了要潜入迷宫。 虽然最开始的奇袭如同计划一样成功了,但赏金猎人反而被打得体无完肤,全军溃败。人偶术士拉斯·努贝斯强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根本没有任何人战胜得了他。艾克赛路脸色铁青地诉说着。 “原来如此,以那个王八蛋为对手,临时队伍根本没法造成威胁吧。他操纵之下的人偶拥有能与军队相提并论的统率力啊。” 伯根探听到了同僚们临终的画面,闷闷不乐地喝干了一杯酒。他叹息着小声说道,仅仅记得把技术教给小的们,却忘了让他们学会生存的要诀啊。 “记得你说,失去意识之后的事情就完全没印象了,是吗?” “是的,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迷宫前的广场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缘由,为什么我会得救呢?” 艾克赛路“嗯?”地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只是得到了卫兵的联络,说是有负伤者让我领回去。另外,拉斯那王八蛋好像已经死了。据说教会的家伙们闯进了那家伙的住处,救出了好几个被绑架的人。” “哦?说不定拉斯那王八蛋终于被认定为异端给干掉了啊。如果是异端审问官的话,即使是面对那个拉斯也能有一场精彩的战斗吧。因为他们也相当王八蛋啊。” “老、老大,刚才的话很糟糕!弄个不好异端审问官们会飞扑过来的啊!” “什么啊,只是开个玩笑罢了。就是想说明那些家伙就是如此的可靠。” 伯根豪爽地笑着敷衍了起来。他的额头冷汗淋漓也应该只是错觉吧。 “虽然无所谓,但可别把我也卷进去!不过,异端审问官吗?这种可能性很高啊。不如说,到现在为止拉斯都没有被认定为异端才不可思议。” “但是啊,也有传言说,教会上层庇护着拥有特殊技术的悬赏犯。虽然再怎么说也只是传言罢了。” “喂、所以说了不要把我牵连进去。不要在这里说些多余的话。我可不想要遭到异端狩猎啊。” “我也不想,那只不过是传言吧了,不是我的意见。” “对于那群狂信者来说,这样的理由可行不通啊。” 罗布缩紧了身子,而伯根也终于闭口不再提这件事。 像是要打破沉重的空气,艾克赛路敲了敲手插嘴说道。 “说起来,我朦朦胧胧中感觉看到谁在战斗,那就是异端审问官吗?不过那时候已经意识不清了,不是记得很清楚。总感觉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又是女人的话题吗?你还真是不知悔改的家伙啊。” 罗布哑然地看着艾克赛路,而四周听到这番对话的公会成员们也七嘴八舌地插了进来。 “艾克赛路哟,那肯定是战女神啊!等到你死了之后,就会把你带到极乐之地的吧!你这家伙运气真差啊。” “我还像这样活着啊?所以运气算是不错的啦!” “不,按照我的想法来看,那个女人是死神。肯定是对你花花公子的性格感到无奈,然后不知到哪里去了吧。” 罗布用眼神赶走了那些起哄的公会成员们,然后向伯根谢罪。 “伯根,让你不舒服真是抱歉。我家的都是些没受过教育的家伙,他们其实没有恶意。” 毕竟游侠公会已经出现了死者,这可不是能轻易拿来开玩笑的事情。但是公会成员们也并没有恶意,只是对于生死的那一线非常迟钝而已。毕竟每天都要跨越生死的界限,变成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 “别在意。说到没受教育,我家的也不输给你们啊。如果不开些笑玩笑的话,可没办法在这里干下去啊。” 伯根对于那些玩笑一笑了之,而他的手下们也都点了点头。说到底,那是自己的责任。他们自己挑战了强敌,然后被强敌反杀、死去了。就是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是否有理解这一点的男人——艾克赛路一边把玩着绷带一边说道。 “话说回来,拉斯的悬赏金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他是被异端审问官给讨伐了吧?该不会谁都拿不到那悬赏金吧?” “嘛、大概会变成那样吧。从来没有听说过异端审问官会去索要奖金。他们想要的就只有教皇猊下的赞赏。” “实在是太浪费了啊。不要的话就把那些钱给我吧!难得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战斗,最后得到的只有这一身伤啊。” 对于艾克赛路的自说自话,罗布只有无奈地叹息。他完全没能理解自己是有多么的幸运。 “仅仅是活了下来你就该高兴了!接下来我要对你说教直到你哭出来!伯根,你也来帮忙!” “交给我吧!别担心,即使是公会不同我也不会留手。教育年轻人可是前辈们的义务啊!” “怎、怎么那样!我稍微有点累了,请让我休息。其实我的身体真的……” “可不会让你逃到女人们的怀抱里去啊,你这色小鬼!” 第六节 在离开了贫民区之后,勇者她们回到了中央区。 露露莉蕾要回一次学者公会,说因为箭矢的存量有些不安所以要去补充一下。那是特制的东西,只能由她自己亲手制作。 勇者对着脸色铁青的玛塔莉说道。 “我一个人去也可以,你先回去没关系的。你就回旅馆等露露莉蕾吧。” “不用,已经没关系了。我只是有点惊讶——呜噗!” 虽然回答没关系,但似乎想起了之前那个光景的玛塔莉捂住了自己的嘴。勇者觉得仅仅是没有吐出来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本想夸奖一下她,但看到她那副双眼泛泪的模样还是觉得算了。 “……勇者小姐没事吗?” “这不是肯定没事吗,我与你的经验不同啦。” “……但、但是,勇者小姐明明比我还要小。请、请不要那样瞪我。” 勇者明明没有刻意地去瞪她,玛塔莉却又缩小了一圈。是因为现在自己的表情太过凶恶吗?察觉到了的勇者放松了自己的表情。 “与活着的年数没有关系。人的价值在于有过多少的阅历。这就是全部。” “受、受教了。” 玛塔莉将勇者的话语铭记在心。 “说起来,我为什么突然就倒下呢?再怎么说也不觉得我会晕过去才是。” “因为我用了催眠魔法,然后你就咕的一下打着呼噜睡着了。” “哎、哎哎!还、还有那样的魔法吗?” “只是因为我觉得你的状况有点危险所以才使用的。普通情况下是没有效果的,安心吧。” “是那样吗?在战斗的途中如果中了那个魔法就不妙了呢。” “想让那些精力充沛到处乱跑的对手睡着是不可能的啦。只有在精神力极度衰落,抵抗力急剧下降的情况下才能生效。另外如果不是很近的距离也不行。必须要在近处看着对方的眼睛。对了,你想要试试看吗?” 勇者扬起嘴角问道,玛塔莉则是拼命的摇头。 “不、不用了,有您的心意的就够了。现在一点也不想睡。等到晚上,睡觉之前再拜托你!” “……现在的我倒是很有自信会中自己的催眠魔法。”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啊。” 勇者伸出手来打算捏玛塔莉的脸颊,但被玛塔莉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缩回了双手的勇者慢悠悠的继续向前走去。现在她已经没有追赶玛塔莉的精力了。 先走一步的玛塔莉又转了回来。在勇者张开双手示意不再去捏她之后,她又安心似得地勇者并肩前进。 “……你啊,感觉像是狗一样。” “勇者小姐则像反复无常的猫一样呢。请、请不要再捏我了!” 在像这样闲聊了好一会之后,不知不觉就到了战士公会的前方。 “快点结束麻烦事吧。露露莉蕾也在等我们了。今天一杯也不喝直接回去吧。” “是!” 在玛塔莉的引领下,两人进入了公会。在大门打开的瞬间,喧嚣声就扑面而来。 看起来公会成员全体出动,在举行着盛大的酒宴。实在是非常吵闹,那吵闹的声音震动着勇者的脑袋。一个醉汉注意到了进入公会的两人,摇摇晃晃地靠近了两人。 “嘎哈哈,小妞们,来陪叔叔我喝一杯吧——咯呜!” “碍事。” 对着醉汉的肚子挥出一拳让他昏迷后,勇者推开他继续前进。 玛塔莉担心地看着那个醉汉,勇者似乎为了不使他受伤而特意手下留情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罗布站在柜台向着两人打了招呼,在柜台前已经坐着一个像熊一样巨大的男人以及三个看上去像是小混混一样的男人。 “勇者大人回来了啊。伯根,她就是讨伐了萨鲁巴德的小姑娘。她只说了自己是勇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你就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称呼她吧。” 听到了罗布的话,被称为伯根的熊男像是评鉴一般打量着勇者。他的小弟们也是和他一样的动作。 “这些家伙是谁啊?” “……你就是把萨鲁巴德干掉的小姑娘吗?我是游侠公会的伯根,人称『钢铁的伯根』。” 听到伯根自己报上的名号,罗布“噗”地笑了出来。小弟们也盯着天花板,像是忍耐着什么一般。 “那么,熊的伯根先生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呢?是要给我美味的蜂蜜吗?” “居、居居居居、居然说是熊!?而且不可能带着蜂蜜的吧!你这家伙,以为到底是在和谁说话——” 伯根狠狠地盯着勇者。 勇者为了回应他而注入了杀气瞪了回去,伯根的脸色转眼间变得铁青。他的身体颤抖起来,紧张地抚摸起脸上的伤口。 而作为瞪人一方的勇者看到了伯根激烈的动摇之后,反而困惑了起来。 “喂,喂。不用那么害怕也没关系的啦。到底找我什么事啦。” “这、这家伙的眼睛不行啊。和克劳那家伙抽我的时候是一样的眼神啊。” 胆战心惊的熊坐回了柜台前,转回正面开始一点点地喝起酒来。而小弟们抚摸着他的背部鼓励他。 “老大,不是要把打倒了萨鲁巴德的这小妞劝诱进我们公会吗?” “你这白痴!如果像克劳那样的八婆再增加的话,我的身体可撑不住啊!” “八、八婆?被大姐头听到了一定会被杀掉的。” “烦死了!看看这家伙那双像是狂犬一般的眼睛啊!和那个比恶魔还可怕的克劳一模一样!感觉被鞭打的痛楚都复苏了!啊、讨厌讨厌!” “老、老大。这也太不中用了点啊。” “好,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你就上去劝诱看看。” “我,我明白了。” 一个小弟面向了勇者,以一副非常伟大的样子开口道。 “喂、那边的小丫头。我就大发慈悲的给你成为游侠公会的一员的机会,首先对着伯根大哥低头效忠吧。” “突然说什么蠢话。而且要当熊的部下什么的,那比当蓝衬衫的手下更让人讨厌。” 被称为蓝衬衫的罗布皱起了眉毛,不过是事实所以他也无话可说。他确实每天都穿着蓝衬衫。 我明白了,手下礼貌地回答了她,然后向伯根进行报告。 “老大,被拒绝了。这里就像个男子汉一样干脆的放弃吧。” “是啊,放弃吧。如果有两个克劳的话会变得不能再糟了。” “的确,如果有两个大姐头的话会非常够呛啊。老大的脸会从蓝色变成黑色啦。” “哈哈哈,然后从黑色变成白色就更加够呛啊,因为那是死人的颜色啊——不对,说谁死了啊!” 勇者不再去奉陪这群有趣的家伙,转而向罗布搭话了。白白浪费了她贵重的时间。 “呐,这些累人的家伙算什么啊。” “伯根和他愉快的伙伴们。虽然脸很恐怖,但其实是群很有趣的人吧。即使是那副模样,本领也是一等一的哦。” “确实,脸很有趣。……嘛,算了。这个,帮我换成钱。” 勇者粗暴地放下了皮袋。只是拿着这些就感觉心情糟糕到了极限了,她希望能赶紧处理掉这些东西。 “怎么了,比平常来的要轻啊。之前装满了兔子的爪子,蝙蝠的翅膀什么的。学者老师意外地派得上用处啊。” “因为想去更里面的地方,却被碰到了预料外的妨碍。” “呵呵,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情。总之就让我确认一下里面都有些什么吧。结束之后,你们也来喝上几杯吧。今天就我做东。” “发生了什么好事了吗?” “并非如此,只是对一个大蠢蛋进行了激烈的说教。另外,就是对于死者的饯别了。我们除了像这样吵吵闹闹之外,也做不到其他事情了。” “那么,就喝上一杯吧,只一杯哦。今天我也有点累了。好吧,玛塔莉?” 顾虑地接受了罗布的提出的建议,勇者转向玛塔莉。 “是的,对不起,罗布先生。露露莉蕾小姐已经回旅馆了。” “嘛,也不会勉强你们留下。那么,总而言之就先喝上一杯吧。润润喉咙什么的总没关系吧。” “非常感谢!” 罗布将酒注入杯子,放到了玛塔莉和勇者的面前。虽然勇者本来不打算喝的,但还是坦率地接受了罗布的好意一饮而尽。干燥的喉咙得到冰冷的酒的滋润,让她心情舒畅起来。 “那么,这边也快点把工作给结束掉吧。——额、喂喂,里面就装着两个兔爪子和一个小袋子啊。” “没有办法啊。今天出来的尽是老鼠,其他的魔物们几乎都没有碰到。” “那样的话也没办法了。猎头兔的爪子两个,在这个小袋子里的是——” 罗布取出了兔子的爪子后、打开了小袋子。当看到了小袋子的内容物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盯着勇者,高声问道。 “……喂、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 “别装蒜!这次杀了哪里的谁?” 罗布将袋子倒了过来,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左手。在那只手的手背上画着魔法师的刻印。 “使用人偶的邪道哟。因为他突然打过来了,所以就把他干掉了。这也是顺其自然啦。” 勇者露出笑容回答他的问题。 “你、你难道想说你打倒了那个拉斯·努贝斯吗?把那个三十人的队伍都束手无策的疯子给?” “鉴定一下不就好了吗?就像上次那样。” “啊,的确。那是最快的方法了。” 罗布漫步进行地摇响了铃铛,随后在公会深处进行魔素抽出作业的鉴定师现身了。 听到罗布委托他鉴定这只左手,鉴定师微微地点了点头,使用了鉴定术,然后立刻明白了左手的主人。 “这毫无疑问是悬赏犯拉斯·努贝斯的左手。认定该名悬赏犯已被讨伐。” 这句话在公会之中引起了大骚乱,伯根他们也哑然地看着这一幕。 “居然说毫无疑问是悬赏犯拉斯·努贝斯?那不是像你这样的新人能讨伐的对手啊!那个陷阱师萨鲁巴德也是,这种事情根本是前所未闻的事情啊!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罗布一边拍着柜台一边怒吼起来。 “怎么做到的?把那家伙的人偶全部击溃、然后再把他的左手砍飞。虽然他最后开始求饶,但还是把他干干净净地杀掉了,连一片肉块都没留下来。魔物必须死。” “别骗人了!” “没有说谎。那群白痴赏金猎人们也是我们救出来的。而且杀了悬赏犯有什么问题吗?干掉魔物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 勇者的笑容消失了,她露出杀意、喋喋不休起来。 “冷,冷静下来。” “我这样的小姑娘,把可怕的魔物给宰了让你很不顺眼?” “勇、勇者小姐,请等一下!” 虽然玛塔莉拼命阻止她,但勇者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没办法抑制自己激昂的感情。长久以来被她压制在最深处的漆黑的某物全都喷涌而出。 “是吗,你也,和那三人一样啊。把我当做怪物来对待。这次我不会任你们为所欲为了。不会有人允许那样的事发生第二次的,把你们全部给杀光。这一次我要把你们一个不留的全部杀光!” 罗布完全被勇者的气势给压制,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 在勇者想要做出动作的瞬间,玛塔莉慌忙地插入了两人之间。勇者的身体被什么从后面给压倒,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她的嘴里。 “勇者小姐请冷静下来!那么兴奋对身体不好哦!来吧,吃掉这个变回平常那个勇者小姐吧!” “——呣咕。” 玛塔莉强硬地把刚烤好的派“咕哩”、“咕哩”地赛到了勇者的嘴里。最后变成了——勇者的脸上满是红色的酱汁、嘴里是派——这样的凄惨的画面。不如说,没办法呼吸了。而且很烫。勇者斗快要昏过去了。 “好、好吃吗?” “呣咕呣咕,咕嘎!” “请、好好的咀嚼再吃下去,不然身体——” 在逐渐薄弱的意识之中,勇者想尽办法,总算是捏住了玛塔莉的脸颊让她不再能有所动作,从派的地狱里逃出了生天。 在大口深呼吸之后,她用双手捏住了玛塔莉的脸颊,然后认真的注入全部的力量。 “想、想杀了我吗,你这母猪!又烫又多、都不能呼吸了啊!!” “嘟、嘟卟起。” “就让你也尝尝和我一样的派地狱吧!” 勇者已经准备好了另一个派,打算塞入玛塔莉的嘴巴。只是拿着就已经相当烫手了,竟然将这种东西豪爽地塞到别人的嘴里面去!勇者的怒火更上一层楼,脸上也因为酱汁涨得通红。 “胡、胡西——” “…………” “额、呐,我也向你道歉。能、能请你放开她吗?喂,喂、伯根,你也来谢罪!” “为什么连我也!不,不对,冒险者这种职业,互相帮助也是很重要的。咳咳、勇、勇者小姐?请看在我的面子上,这里就原谅她吧!” 伯根和手下们也都低下了头。 “……罗布。” “栽、在!” “给我那个邪道的赏金,一枚铜币也不许少。” “金币二十枚对吧。我去一下金库。在那之前不要做出轻率的行为啊?” “……总觉的,累爆了。” 勇者解放了玛塔莉之后,可悲的猪妹就那样倒了下去不能动弹了。为了让勇者的心情好转,伯根向她递出了酒杯。 “勇、勇者小姐,请喝一杯。” “还真是谢了。明明块头很大,却很机灵呢。” “哈哈,那是当然。因为已经习惯了。” “作为回礼,就给你这个派吧。” “非、非常感谢。” 勇者把抓着的派递给他,然后一口喝干了接过来的酒。她喘了一口气之后,用布将脸上的脏东西给擦干净之后,然后让玛塔莉站了起来。 “好了,我已经不生气了,所以站起来吧。” “唔唔唔、对不起。感觉脸像是被扯掉了一样。” “只是有点变红了而已。不如说我的脸才更红吧?因为谁把的那个很烫的派的关系。” “的、的确。变成了像苹果一样有趣的脸蛋和鼻子——” “全都是因为你的关系吧!” 在勇者怒吼的时候,慌慌张张的罗布回来了。 “久等了。这是二十枚金币以及兔子的份。” “谢谢。玛塔莉,快点回去了。” “好、好的!” 当勇者哼着鼻子准备离开的时候,罗布在她的身后说道。 “……抱歉了啊。我也是激动过头了啊。因为初出茅庐的新人把悬赏犯接连给讨伐了的事态,至今为止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真的抱歉了啊。” “没关系,那种事情我早就习惯了。只不过我也难得热血上头了一次。怪物也好,其他的什么也好,随便你们怎么叫我都没关系。” 也许是因为和邪道的那一战的关系吧,勇者的精神消耗非常激烈。平时的她总会笑着一语带过的,但这一次突然就爆发了出来。真不够成熟。 “不,将公会的伙伴们救了出来,真的非常的谢谢你。托你的福,艾克赛路得救了。就让我把这次的事件记录为你对公会的贡献吧。” “…………” “另外,我打算进行你们职业认定的考试。你们觉得可以的时候,准备好的话就和我说吧。” 勇者歪了歪脑袋,她记得如果要接受职业认定的话,应该是需要实力得到承认才是。也就是说,要得到资深人士的保证。 “这么快就接受职业认定,可以吗?” “确实这是个案。本来是需要花三个月时间来观察新人的情况,然后再发出许可证的。但你们的实力已经非常足够了。快点进入迷宫的更深层的话,我得到的评价也会更高。” “玛塔莉,你觉得那样好吗?下次来的时候就接受职业认定?” “我觉得没问题,虽然对于我自己能否得到认定还是有些不安。” “在我看来你的基础也打的很牢,没关系的。最重要的要做好战斗前的心理准备。因为测试的并不仅仅是力气,也会测试精神力。嘛,你就好好期待吧。” “我明白了!” 听到了罗布的话语,玛塔莉明快地做出了回答。 “那么今天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引起了骚动真是不好意思。玛塔莉,快回旅馆吧。露露莉蕾会很啰嗦的。” “调整到万全状态以后再来吧。不用急躁,认定测试是不会逃跑的。” “好的!那么,罗布先生,各位,我们就此告辞。” 推开再次开始吵闹起来的醉汉们,勇者两人向着入口走去。 但是,像是要挡住她们去路似得,一个包着绷带的年轻人站在了她们面前。 筋疲力尽的勇者瞪着他,但他纹丝不动。因为刚才引起了那样的骚动,所以这次勇者还是自重了一下,没有立即把他给踢飞。她抑制着自己焦躁的情绪开口道。 “……呐,不好意思,能让开吗?那样站着很碍事啊。” 听到这句话,年轻男人露出了笑容。他非常自来熟地抓住了勇者的手,握了起来。 “我的名字是艾克赛路,隶属于这个战士公会。我从刚才就在听你们的对话,就是您把悬赏犯拉斯给讨伐了的?” “……的确如此,那又怎么样呢?” “实际上,那个时候我也在那里。在快要被杀掉的危险时刻被您拯救了,真的非常感谢!其他被您所救的人,也都打从心底感谢您!” 艾克赛路就那样握着勇者的手,诉说他的感激之情。 勇者轻轻地露出了微笑。她很不习惯被人正面感谢,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有些迷惘。 因为被这样的事情分了心,所以她还没有想起艾克赛路的事情。不过玛塔莉倒是一直用一副怀疑的目光望着艾克赛路,但似乎也没有想起他是谁。 “……好不容易才得救了,你就好好地珍惜自己的性命吧。下次可不会再有人救你了。” “好的,您的忠告我铭记在心。真的非常感谢您!” “是嘛,那么差不多可以让开了吗?我们差不多该回旅馆了,体力精神都快到极限了。” 勇者如此说道,但艾克赛路仍然没有松开勇者的手。他反而更进一步用两只手握住了勇者的手,露出了爽朗的微笑。 “可以的话,能否请您告知我您的姓名呢?” “……为什么?” “把救命恩人的姓名牢记于心是理所应当的。尤其是这位救命恩人还是像这么可爱的小姐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了!如果错过了这样的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因为记忆丧失,忘记自己的名字了。在记忆恢复之前叫我勇者就可以了。话说回来,你差不多也该适可而止、放手了吧?” “记忆丧失,是吗?……勇者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帮忙治愈您的悲伤吧!如果觉得我可以的话,我会满心喜悦地加入你们的队伍!我对于用剑还是有些自信的,一定能为您派上用场。” 他来回抚摸着勇者的手。玛塔莉则像是警告似的轻轻拉着勇者的左手;即使不用她提醒勇者也明白了。 勇者眯起了眼睛,完全想起了这个男人的身份。这个年轻男人就是那个让队伍里的三名女性都怀孕了的那个家伙。记得他似乎是说过为了钱要去做赏金猎人之类的。 “千钧一发啊。我并没有空闲到去照顾没有自知之明的笨蛋。” “不不,请不要这样说。我肯定会为您派——” “真烦人啊。” 勇者硬是抽出了自己的手,走向出口。艾克赛路则是更加黏了上来 “啊、请等一下——” 忍耐到极限的勇者,沉默地反手对他挥出了一拳。姑且还是有手下留情的。应该从最开始就该这么做的。大白痴崩倒在地。作为最后一击,勇者狠狠地将她踢飞。之后两人终于离开了公会。 “……你啊,调戏也是需要选对象的。和刚才的我交换位置试试看吧,那可不是一般的办法能搞定的对手啊。” 罗布对着倒在地上的艾克赛路出声说道。当然,脸上挂着的是一幅傻眼了的表情。 “不、不是。即使是我,这次也没有调戏的打算。毕竟我已经有了三位妻子了。但是,还是希望能让我加入她们啊。勇者小姐,明明很娇小却很强,而且很帅,我非常中意她。” 艾克赛路按着脸颊喃喃自语道。虽然只有他的那份毅力罗布是认可的,但他的鼻子里还留着鼻血,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如说,罗布非常想吐槽他有三位妻子这一点。如果是贵族的话也就算了,但他只是区区的冒险者。 “如果你死了的话,大概死因不会是魔物,而是因为感情的纠纷什么的啊。” 听到罗布的话语,周围的醉汉也像是打从心底同意一般用力地点着头。 “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意思。” 看到罗布和艾克赛路那令人遗憾的交流,伯根不由地说道。 “如果克劳看到那个年轻人的话,肯定要让他尝尝百鞭之刑啊。” “没错没错,那可是大姐头最讨厌的窝囊废的性格啊。大概,会从他的性格开始重新锻炼他一次。” “只在这里告诉你们哦。其实我啊,以前,也是那种感觉啊。” “老大你又来了啊,真爱开玩笑。像老大这样的男子汉,怎么会是那样的窝囊废——” “…………” “真、真的吗?” “……我弄错了,出手的对象啊。” 第七节 当她们回到极乐亭之后,冒险者客人们毫无顾忌地盯着她们两人猛看。大概是讨伐了拉斯·努贝斯的消息传开来了吧。 虽然酒店老板有向两人打了招呼,但因为太累了,所以勇者决定明天再去回复。当她们开始爬楼梯时,利蒙西从下方向两人打招呼了。 “啊、勇者酱,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 “明天会听你说的。今天我只想睡觉,任何人都别想妨碍我。” “啊,是吗?那好吧。嘛,你们就尽情地处好关系吧。” “什么意思啊?” 听到了勇者的提问,利蒙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吗,然后回到了她的接待处。 虽然无法理解她话中的含义,但勇者判断那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前。 不知为何,露露莉蕾无所事事地站在了门前。 “欢迎回来,勇者。在你回来之前我可是一直等着呢。” “晚回来了真是不好意思。话说回来,为什么站在那种地方?” “进去的话你就明白为什么了。虽然有句话叫做百闻不如一见,但我觉得是没法理解啦。反正我是没法。” 勇者歪着头,打开了门。 ——在那里,是满满的粉色。 “欢迎回来。还真是很晚了呢。因为太闲了,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床哦。希望不久后能换到更大的房间里哟。再怎么说这里作为四个人的房间还是有点小了。” 那三个朴素的床被推到了房间的边缘,粉色的耀眼的床在房间里强烈的主张着自己的存在。窗帘已经换成了粉色的,连桌布也是粉色的。粉色。粉色?粉色!躺在床上读书的人的衣服也是粉色的。 勇者不由地摇晃起来,按住了自己的双眼。 “怎么了,勇者小姐?快点进去吧。” 因为被勇者的身体所阻挡着,玛塔莉并没有看到房间内的惨状。 她现在理解露露莉蕾所说的话了。虽然进来了就能看到,但确实是无法理解。 “我呢,如果不是自己的床和枕头就睡不着哟。因为我很纤细,没办法呢。话说回来,这还真是间既很狭窄、痛苦的房间呢。” “……对不起,我走错房了。” “等、等一下——” 轻轻地关上门之后,勇者假装成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即使那是逃避现实,但谁也无法责备她吧。 她靠着门坐了下来。从房间里面传来了某人在发着牢骚的声音。 玛塔莉非常担心地靠近了勇者的身边。露露莉蕾则是非常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勇者的意识就此断绝。看来最后的力气也被磨损殆尽了。 第五章 梦的结局与两只怪物 第一节 在亚特城中耸立着一座被人们称为“星塔”的巨大建筑物,这座建筑物就是星教会圣地。教皇艾蕾娜·爱卡鲁拉特正是在这里引导赞颂着星星的教徒们。 第一次到达这座城镇的人,一定会被那座塔的巨大以及威严感吸引住注意力吧。哪怕只有一寸也好,为了达成更接近星空的这一目的,这座塔的高度达到了技术所能触及的极限。星塔落成约是百年之前,在星塔的细节部门装饰着美丽的艺术品,那都是著名的艺术家们注入灵魂而创作出来的作品。建成这座建筑物所花费的费用难以想象的庞大,而星教会的势力也已经扩张到能够轻而易举拿出这笔费用的地步。 “关于崩坏的叹息祠堂,调查的怎么样了?” 此刻,星塔最上层的教皇的觐见间,教会的干部都聚集于此,协商如何处理尚未解决的事务。 穿着红色的奢华装束的年轻女性就是教皇艾蕾娜。为了展现自己的身上继承了教祖“赤之衣”的血统,教皇有身着红色衣装的义务。 “是,现在正在进行瓦砾的清除工作。作业必须慎重进行,所以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主教尼卡拉格上前一步回答道。 “我想确认一下预言书的可信性,尽可能加快作业的进度。我很在意祠堂内部的情况” “遵命。” 尼卡拉格退下之后,像是要和他轮替似的,红衣主教伊鲁卡切夫上前大声说道。 “刚才的那番话语,实在不像是教皇猊下应有的发言啊。那预言书可是伟大的教祖米娜所遗留下来的、历代教皇所继承的预言书,居然对其产生疑问、实在是!” “如果只要按照预言书行动的话,教皇还要来有什么用。星教教义的真髓是‘调和’,而非遵守预言书。伊鲁卡切夫,你是想和我唱反调吗?” 艾蕾娜用锐利的目光盯着伊鲁卡切夫,而伊鲁卡切夫扭曲着表情退下了。 “……我是艾蕾娜大人您忠实的仆人,侍奉教皇猊下是我无上的喜悦。” “那就好。——当叹息祠堂的封印被解开之时,灾厄将会再次降临世界、是吗?我很难立刻相信这样的事情,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不论出现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我等拉夫罗兰西亚必会为将其歼灭!” “吾等异端审问局,同样会将那些胆敢逆反教皇猊下的异端分子悉数抹杀!” “嗯。你们就照这个样子继续努力增强我们的战力吧。准备好万全姿态,以应对任何事态的发生。” “是!” 在教团兵之中选拔出信仰特别坚定之人组成的部队——拉夫罗兰西亚;对于教皇的命令绝对服从,不抱有任何疑问之人集结而成的集团——异端审问局,这两支队伍就是教皇最为忠实的棋子,斩杀了无数的异端。 “艾蕾娜大人,现今正是完成星教会的至宝——‘星玉’的时机。历代教皇完成的星玉的夙愿,现在却在我们眼前停滞不前。希望您立即许可再次开始的魔素注入作业!” 比之前更上前了一步,伊鲁卡切夫语气强势的向艾雷娜进言。 “请等一等。不能让那样的不详之物出世!应该立刻开始魔素的消除作业。消除作业的准备工作很快就要完成了。” “尼卡拉格!你这家伙尽在胡言乱语!居然说教会的至宝、星玉是不详之物?这根本就是异端的发言!” “我只是实话实说。那不是应该持于人手之物,仅仅是存在就极其危险。别说是至宝了,根本是会招来世界毁灭的魔的凝结体。” “闭嘴!异端审问官,立刻把这家伙给抓起来!这是我、枢机主教伊鲁卡切夫的命令!” 激动万分的伊鲁卡切夫对着异端审问局的局长命令道。而异端审问局的局长伊科纳则是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伊鲁卡切夫枢机主教,我们审问官只会服从艾蕾娜大人的命令,首先还请获得艾蕾娜大人的判断。” “——切,艾蕾娜大人,请立刻向尼卡拉格施加惩罚!这样下去的话是无法服众的!” “关于星玉,我认为还没有到下结论的那个时刻。虽然的确从中感觉到了令人恐惧的庞大力量,但也有可能反过来成为我们的威胁。不能轻易地做出判断。” “怎么连艾蕾娜大人也说那样莫名其妙的话!将星玉完成是作为教皇的你应该履行的义务!教祖米娜可是留下了教诲、在星玉完成之时,伟大的星神将赐予我们救赎!” “是不是义务由我来决定。而且,那只不过是巨大的魔力的凝结体罢了。星神始终在我们的上方闪耀着,正确地引导着我们。我们不是已经得到了救赎了吗。” 教皇否定了伊鲁卡切夫的意见。但与她的话语相反,其实她的内心也有迷惘。 那在即将完成之时下令中断作业的星玉,到底该不该让它完成呢?别说不详了,那东西看起来根本就是黑暗的凝结体。本来应该立即将其破坏的。 但是,那强大的力量也能成为武器。如果那个预言是真实的,也有可能必须要用到“星玉”的力量。而一旦开始魔素的消除作业的话,那就无法回头了。坏掉的容器是没办法注满的。 伊鲁卡切夫率领着的一派在教会的传统派里也属于过激派,主张应该立即将星玉完成。其他认为应该遵守预言书所言的资深干部们也是同样的想法。 另一方面,改革派的尼卡拉格则主张教会不需要过度的武力。他们并不赞同艾蕾娜现在正在执行的增强战力的做法。他们强调,即使万一灾厄真的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也可以集合全人类的智慧与努力将其克服。 艾蕾娜很迷惘。到底应该是完成星玉、还是破坏星玉。 “……维持‘星玉’的现状。伊鲁卡切夫,在注入作业再次启动之前就等上一段时间吧。尼卡拉格,现在就只进行消除作业的准备工作。在最近一段时间里,我一定会做出决断。” “——是、是。” “我明白了。但是,还请您尽快做出抉择。最好在鲁莽之辈无法自制之前。” 尼卡拉格直到最后都在催促破坏“星玉”,伊鲁卡切夫则用带着杀意的双眼瞪着他。 “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伊科纳,你稍微留一下,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星之指引与吾等同在’。” “——请赐予吾等星教徒伟大的星之指引,将光芒赐予世间万物!” 艾蕾娜唱出了祝词,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下向星神献上了祈祷。 伊鲁卡切夫他们退出之后,房间里只剩下艾蕾娜和伊科纳。 像是注意着不让外面的人听到这里的对话一般,艾蕾娜小声地对他说道。 “伊科纳,你去暗中调查一下伊鲁卡切夫枢机主教的动向。有情报说他暗中私自收集魔素。现在星玉是在那家伙的管辖下,不能置之不理。但是,做出的行动要小心谨慎,不要引起伊鲁卡切夫的暴动。” “干脆其认定为异端拘束起来如何呢?罪状的话要多少就有多少。” 伊科纳积极地向艾蕾娜提出给予惩处的建议。本来的话,哪怕这么说——当教皇开始对某人持有怀疑之时、就已经确定了他的死期——也不过分。证据什么的,之后再慢慢做出来就是。 艾蕾娜摇了摇头。即使强硬的使用权利,如果不凑齐条件的话,必定会发生叛乱。 “那会导致内部的斗争。还并没有能判定那家伙是黑色的证据。但是也有传闻说他将悬赏犯藏匿起来进行一些邪恶的研究。伊科纳,去找出能确实地将其判定为异端的证据。” 艾蕾娜位于教会的顶点,而在其之下则是枢机主教以及其他主教,再从各主教开枝散叶与各支部相连。如果击溃伊鲁卡切夫的话,一定会招致与其相连的传统派的反感。一定要获得令所有的教徒都能接受的证据。 “请交给我吧!违逆艾蕾娜大人的全都是异端。我一定会找出证据献给您!” “我期待着哦。” 艾蕾娜点了点头,静静地站了起来。她忽地又想起了一件事,再次出声询问伊科纳。此时她的脸上不再是先前那认真严肃的表情,而是露出了某种恶作剧般的表情。 “对了,伊科纳。在这条街上出现了自称为勇者的人,是真的吗?” 那是艾蕾娜从某人那边听到的一个传闻,一个自称为勇者的少女开始挑战地下迷宫。 “是的,记得那个自称为勇者的少女似乎讨伐了悬赏犯萨鲁巴德以及拉斯·努贝斯。确实拥有相当的实力。如果您担心的话,我立即将她逮捕、处理掉。” 对于伊科纳的提案,艾蕾娜苦笑着驳回了。 “没有那个必要。不如说我对她很有兴趣。如果真要克服灾难的话,你不觉得比起星玉之类的,勇者那一边要来的更加符合梦想吗?” “……是、是那样吗?我不是很能理解。”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真想和她见上一面啊。” 艾蕾娜的脸上坏坏的笑容,在那个笑容之中并没有教皇应有的威严感。那是与年龄相称的少女的笑容。 “艾、艾蕾娜大人、那样来历不明的家伙——” “那么,伊科纳。就由你去调查那人的身份,判断她安全的话就向我报告。明白了吗?” “是、是的!” 将还想说些什么的伊科纳留在那里,艾蕾娜就那样离开了觐见间。 勇者的话题日后再慢慢享受,现在她再次动脑思考未解决的有关于预言书的事情。 预言书上记载在最后的文章,它的全文如下: “当叹息祠堂的封印解开之时,灾难将会再次降临世界。收集魔素,将星玉完成吧。那样的话星神就会降临人间。在伟大的神的引导下,所有人都会得到救赎,巨大的黑暗也必将被驱除。” 这是打倒了魔王的三勇者之一,教祖米娜?艾卡鲁拉特所留下的话语。她也是发现了能从魔物的尸体之中抽出魔素的贤者。 米娜告知后人,凝结魔素、完成神的凭依“星玉”后,星神就能降临人间。她热切地对众人诉说,如果能完成这个目标的话,所有人都将得到救赎。 在米娜死后,对她的话语深信不疑的人组成了“星教会”,为了实现预言书所言开始了勤勉的布教活动。初代教皇由米娜的孩子担任。 经过了百年,地上的魔物灭绝了,他们尝试着寻找替代品。虽然用殉教者进行了实验,但魔素抽出作业还是失败了。星教会的活动陷入了穷途末路。 这时有如神助一般,地下迷宫出现了。那是至今三百年前的故事。 星教会为了完全独占魔素,一边协助结界术士g?亚特构筑了大结界,一边为扩大权利的打好基础。 他们瞄准了g?亚特死后、亚特当家沉迷于酒色的这个机会,最后成功夺取了这个城镇的支配权。与此同时,他们向冒险者们开放被封锁的地下迷宫,同时构筑公会的制度奖励探索活动。 为了得到报酬,许许多多的冒险者开始挑战迷宫,而教会通过公会来收集魔素。使用魔素制作的道具给星教会带来了大量的财富,而魔素道具散步到各国也提高了教会的影响力。 将地下迷宫纳入囊中的星教会以惊人的速度扩大了势力,在这数百年间一跃而成了大陆的主要宗教。 继承了米娜血统的艾蕾娜当初对于预言书也没有任何的疑问。将身为教皇的父亲讲述的教义铭刻在脑中,觉得实现预言书所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认为星玉的完成是教皇承担的最重要的使命。 但在认识尼卡拉格、公会会长克劳之后,她的眼界拓宽了许多。她逐渐产生了疑问,“星玉”真的能带来救赎吗? 她觉得星教会的教诲并没有问题。她并不认为拯救人们的说辞、引导是邪恶的。但只对预言书上记载的“星玉”抱有违和感。明明有了星神始终守望着我们、引导着我们的教诲,那么让神降临又能怎么样呢。 她也认为伊鲁卡切夫对“星玉”的执着是非常异常的。平时他就是一个冷静、稳重的老人,一旦牵扯到“星玉”就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样。简直就像是被什么给凭依了一样。 一旦抱有了疑问之后,就会发现许多无法解释的地方。教会的历史、成立等等,全都是基于地下迷宫、魔素之上的。不得不让人认为,星教会的存在就是为了完成“星玉”一样。 (那个完成之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不过,偏偏叹息祠堂偏偏在我这一代崩塌了。虽然并不相信预言书的内容,但也不能对于可能到来的灾厄不做任何准备。) 年轻的教皇,艾蕾娜的纠葛仍在持续。所谓的星教会到底是什么?救赎指的是什么?自己又如何选择才是正确的?下达决断的日子正在迫近。 “如果那个少女是真正的勇者就帮了大忙了啊。为了驱散灾厄而出现的救世主。如果那是三勇者的再次降临的话……” 艾蕾娜露出了苦笑,将这太过方便的想法赶出了脑中。 第二节 “恩,烤面包真好吃。这边的汤也是绝品!这个是南瓜吗?老板做的料理真的是非常美味。” 勇者一边大口的咬着面包,一边把汤往自己的嘴里送。丝滑而又浓郁的味道在她的嘴里蔓延。 她定下了下一个目标。虽然煎蛋也让人难以舍弃,但这里还是先品尝红色的热腾腾的西红柿吧。她用叉子叉住了一个西红柿,一边小心地注意着不让果汁流出,一边咬了上去。 “那、那个——” “这边的色拉也很好吃哦。啊、玛塔莉,那个草莓你不要的话我就拿走了哦。” “那是我准备留到最后享用的草莓!不给你!” “开玩笑啦。我不会去抢别人的东西。而且我的草莓还有剩啦。” “不,我并不是想说这个。那个——” 玛塔莉的脸上露出了一副想要说什么的表情。 而坐在她旁边的红粉粉则是得意地微笑着。露露莉蕾一脸不高兴地啃着萝卜。 “露露莉蕾,也给我一根萝卜。不知为何我很想咬上几口。” “请。我还有很多。” 勇者含着胡萝卜咬了起来。 “呵呵,简直就像小动物一样呢。来,这个炒向日葵种子给你。甜滋滋的很好吃哦。” 她这么说着递出了黑色的植物种子。 勇者则是一言不发抢过了那个,放到了嘴里。她发出声音“卡洽卡洽”地咬碎了那些种子,然后“呸”地将薄壳吐了出来。 “那,为什么魔法师会和我们在一起吃饭呢?请务必进行说明。” 露露莉蕾对着艾德露敌意全开,如此询问道。即使问为什么什么的,勇者也无法回答。 “是这家伙自说自话地坐在这里的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别这么见外啦。” “快点给我回自己的家里去。说到底,为什么擅自进入我们的房间啊。完全不明所以。” 勇者因疲劳而倒下,醒来之后就看到了艾德露。似乎一房间的粉色并不是做梦。 因为硬是装下了四人份的床,房间变得狭窄不堪。 “用这么冰冷的态度对待伙伴,总有一天会吃到苦头的哦。对吧,玛塔莉酱?” “哎?那个、是,是的,的确如此。” “看吧,连玛塔莉酱也这么说哦~” 艾德露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拖长了语尾这么说道。被勇者狠狠瞪着的玛塔莉则手足无措起来。 “你到底什么时候变成了我们的伙伴的啊?最重要的是,你不是有尸体的伙伴们陪着你吗。你就随你喜欢和它们好好相处吧——不过得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啦。” “哎呀哎呀,真的是好冷淡呢。明明魔法师在哪里里可都是很抢手的哦?居然就这样对我置之不理,真叫人难以置信。” “因为,你是粉色啊。我的眼睛可是痛得要命。衣服是粉红色、帽子也是粉红色、床还是粉红色!害得我连梦里都变成一片粉红了啦!” 勇者是以最糟糕的方式醒过来的。粉色的恶梦侵蚀了她的精神,到最后连她自己都穿上了粉红的衣服。看到了那样的勇者,玛塔莉捧腹大笑,在地上打起滚来;露露莉蕾的眼镜反射着粉色的光芒。当然这是梦中发生的事情。 “粉色有哪里不好?很明亮、很温柔的颜色吧?明明这是连心灵都能温暖的颜色。” “凡事都有一个度的吧!魔法师这种生物好像都很喜欢单色?之前还有一个只会穿黑色的乖僻的家伙。” 勇者想起了那个不成熟的黑帽子。邪道人偶术士则是绿色的。 “是啊。这么一说,的确有很多人都喜欢统一的颜色。” “另外,魔法师里性格扭曲的家伙也很多。到现在为止遇到的家伙全都是怪人。” “正如你所说!魔法师的性格糟糕已经是固定模式了。关于这一点根本毋庸置疑。” 听到露露莉蕾如此斩钉截铁的说法,艾德露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那是偏见。如果要那么说的话,我还认识狂妄的勇者呢,虽然是个捉弄起来会非常有趣的小丫头就是了。” 艾德露突然用手指戳了戳勇者的额头,使得勇者的血压飙升起来。但她不能就这样接受她的挑衅,于是努力地保持住冷静。 “嗯哼,我才不会因为那样的事情生气。我可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人。” “哎呀,是吗?那么这个草莓我就拿走了哟。” 艾德露伸手从勇者的盘子里抓起了草莓,一口吞了下去。那是勇者特意留下来准备最后享用的大颗草莓。 “你这臭女人!食物的仇恨可是到死都不会消解的!” “给,请用。” 艾德露的手掌里出现了本来应该被她吃掉的草莓。她的脸上露出“骗到你了!”的表情。 勇者不发一言地把那个草莓抢了回来,放到口中。艾德露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从正面向着勇者低下了头。 “抱歉。其实没有捉弄你的打算的。再次向你请求,希望、能成为你们的伙伴。我一定会派上用处的。我希望回报你们那个时候的恩情。” “……真的想要报恩吗?以你的性格,难道不是在图谋些什么吗?比如说,想要知道我魔法的秘密之类的。” 勇者认真的如此询问道,而艾德露稍稍移开了视线。性格明明很乖僻,但却是个意外好懂的女人啊。 “完全没有、那种想法哦。” “你的视线在动摇。” “…………” “……果然如此吗。也罢,我是无所谓啦。如果玛塔莉说可以的话,就让你加入。” “哎、哎?我来吗?” “恩。就交给你了。” “我是没有发言权的啊。” “你绝对会反对的,问你也是白问。” “也就是说我的眼睛比嘴巴来的更传神吗。你能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 “该说是嘴吗。你的话全身都散发着讨厌魔法师的气息哟。总之,就根据玛塔莉的意见来决定。不会让你做这样的决定的。” 说着这样敷衍的话语,勇者将决定权扔给了玛塔莉。反正她也没有任何目的,增加一个人又或是两个人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比起拯救世界那样夸张的目标,还是各有自己的小算盘来的更加轻松。反正一段时间以后,她们就会自己退出了。 “我觉得挺好的。如果有魔法师加入的话战斗也能更有信心。还请多多关照!” 玛塔莉立即做出了回答,真是个干脆的女人。勇者觉得再多思考一下也没关系,但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真是谢谢了。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相处直到永远吧。我一定会为各位派上用处的。” “这边才是,还请您多多指导我们。艾德露小姐似乎已经很习惯迷宫了,还请您多多指教!” 艾德露进入勇者队伍之后就是最年长的了。勇者是17岁,玛塔莉是20岁,露露莉蕾应该是25左右。虽然不知道艾德露确切的年龄,但从她肌肤的光泽以及说话的方式来看,大概已经是30岁前半。再过上一段时间的话,嘴角就会起小皱纹了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勇者不礼貌的视线,艾德露用般若一样的面孔瞪着她。 “你啊、刚才是不是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比如说,我的年龄之类的?” “不,完全没有那样想过啦。” 勇者立刻装傻道。因为感觉艾德露会纠缠不清。 “我还只有二十九,实际上和你们没有太大的差别。” 果然很缠人。 “我是十七,和你完全不一样。玛塔莉也只有20。说起来露露莉蕾多少岁?” “还只有二十七岁哟。让我换个话题,魔法师的老化会很迅速,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话,那真的是光阴如箭啊。回过神来以后就变成老太婆了——” “当然是骗人的啊!明明是个学者,为什么会相信那样胡说八道的话。你平时到底在研究些什么?” 艾德露的太阳穴暴起了青筋。如果能驳倒我的话就试试看吧,吞吐起看起来像是蛇一样的舌头。 “研究的是如何将魔法师从这个世界上抹除哟。我有自信,是这个领域的第一人。” “勇者酱不也使用着魔法吗?明明是你的天敌,为何现在却和她一起行动?现在立刻分开比较好哦。” “我讨厌的就只是魔法师而并非魔法。因此,我无偿地跟随勇者一起行动并获得对她研究的权利。” “啊,这样啊。果然学者里阴险的人很多啊。总觉得散发着一股霉味。偶尔也去晒晒太阳晾干自己如何?” 露露莉蕾的眼镜传来了碎裂一般的声音。三股辫轻微地颤抖着。发霉说不定是禁句。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一言不发地对视着,彼此的视线激烈地碰撞着。奇妙的如坐针垫一般的沉默感包围了餐桌。 “勇、勇者小姐,该怎么办啊。这样下去的话——” “看起来很快乐,这不是挺好的吗。气氛相当燃哦。” 这句话里隐藏着各种各样的含义。如果放着不管的话空中就会有魔法和箭矢交错了吧。虽然那样也有那样的趣味,但就必须先行避难了。 “到底哪里快乐了!真是够了,由我来阻止!” 这么说着,玛塔莉拍着手强硬地改变了话题。 “大家来好好自我介绍一次吧!我的名字是玛塔莉·亚特,现在正为了成为出色的战士而修行中!” “我是露露莉蕾。隶属于学者公会。我会努力注意不将粉色的某人错认为敌人,避免误伤的。如果一不小心瞄准了还请原谅。毕竟马也有失蹄的时候。” “我是魔法师艾德露·怀斯。是死灵术士。如果快要死的时候随时都可以联络我。现在优先招募女学者的尸体哟。” “……你们几个,露出那样灿烂的笑脸,说的却是什么鬼话。如果在战斗中胡搞八搞的话我真的会揍上来的哦。” 勇者暂且如此警告道。两人都“知道了”,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最后是我吗。我是勇者。至今为止是勇者,从今以后也是勇者。对了,我的名字是……” 话语就此中断。玛塔莉窥视着她的脸庞。 “勇者小姐?” “失忆了,所以想不起名字。……真的是那样的哦?嘛,就随便用你们喜欢的方式称呼我好了。” 勇者的视线在游离。自己的名字到底是在何时失去的?她似乎连这一点都忘记了。 “……你还好吗?感觉你的脸色很差啊。” “当然没问题。肚子也吃得很饱了。” “那,名字不告诉我们吗?” “说了叫勇者就可以了吧。名字什么的,只要能认识那到底是谁就可以了。如果我想起来的话立刻会告诉你们的。” “…………” “怎么了?我的脸上黏着什么东西吗?” “嗯。知道了。总有一天要告诉我哟。我会满怀期待的等着那一天的到来的。” “我、我也是。总有一天还请让我知道。” 艾德露非常老实地接受了勇者的说法,就那样退下了。而玛塔莉也保持沉默,不再追问。 勇者的心情不知不觉变得很差,她将话题抛给了艾德露。 “到最后,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果然与露露莉蕾一样,以我的魔法为目标?” “我的确对你使用的魔法很感兴趣。你的魔法与我们使用的魔法明显不相同。” 艾德露含糊其辞起来。勇者总感觉有些在意,于是吐槽道。 “你的说法听起来好像还有其他目的一样。” “想要在你死后、回收你的尸体。我会把它使用在非常有意义的地方,不必有任何的担心哟。如果想要回收新鲜的尸体的话,一直在你附近要来得更方便吧?勇者的尸体什么的,可是很难到手的哦。” 艾德露露出了非常愉快的微笑。无法判断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该说不愧是死灵术士吗。 “勇者,有一句话叫‘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现在你的心情如何呢?” “……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是那样啊。如果想要做‘什么’的话还请告诉我,我会非常高兴地协助你的。” 露露莉蕾似乎心情大好地摆弄着右手腕。在她的衣服之下藏着特制的弩。时而能听到“咔唦”、“咔唦”的声音。 “你也少说一点。不要再摆弄你的手腕了。” “是,我明白了。” “啊,不过,令人怀念的四人旅途吗。最后会变成怎样呢。” “四人的队伍可以说是固定的模式了。一定会非常的快乐的。” 玛塔莉开心地笑了起来。两名前卫两名后卫,取得平衡的只有结构。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会以这四人的组成进行探索的吧。虽然会变得很热闹,但总感觉会不断积累各种各样的疲惫啊。因此,勇者决定预先从艾德露那边收下照顾费。 “那么,以队长的名义,你的草莓我就收下了。算是你见面礼的代替了。” 勇者迅速的拿走了艾德露的草莓,扔到了嘴里咀嚼起来。酸酸甜甜的,实在是非常好吃。尤其是这还是其他人的东西,味道更是上了一层楼。 “等、等等!你自己刚刚才说过食物的怨恨是很难消解的!” “吵死了!是没有立刻吃掉的你的错!笨~蛋、笨~蛋!” 勇者伸出舌头挑衅艾德露。玛塔莉则按住了脑门,不知为何露出了一副筋疲力尽的表情。 “你、你这臭小鬼!” “生气的话皱纹会增加哦,变态的粉色大婶!” “我现在就要把你变成尸体,把你那扭曲的性格给根治一遍!” 艾德露露出了“有趣”的表情向勇者逼近过来,而勇者也站了起来应战。 她们的吵闹声更上了一层楼,但被酒吧的喧嚣声音给遮盖,也并不显得特别突出。因为这里到处都是没什么教养的冒险者,会吵闹是理所当然的。 “我得到了新的草莓了哦。玛塔莉小姐要一起吃吗?呵呵,这就是所谓的‘渔翁得利’了。” 露露莉蕾如此说道。 “有、有谁、能来制止这些人吗?有、有谁——” 玛塔莉小小的愿望也被酒吧的喧闹给掩盖住,没有传入任何人的耳朵里。不管是露露莉蕾,还是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都是如此。 在用完早餐之后,勇者她们回到自己的房间轻松的休息了一会。虽说是轻松的休息,但因为增加了一个粉色的床的关系,房间变得相当的狭窄。(*注) (译注:轻松的休息这个词在日语的原文是「寛いで」,因此才会与后面的狭窄相对应。) 顺带一提,粉色的窗帘、粉色的桌布全都处理掉了,没有比那更伤眼睛的事情了。露露莉蕾率先将其他的东西都给替换掉了。 “……你们几个啊,不是有自己的家吗?当然有的吧。与我不同,你们可是在这个城镇里待了很长的时间。” 勇者向其他人询问起她最在意的事情。她觉得,即使不特意住在一起,只要在前往地下迷宫的时候会和就好了。 “我、我被逐出家门了,对不起。” “玛塔莉,你没关系的啦。本来就是两人用的房间。我说的是那边硬挤进来的红粉粉和圆眼镜。” “我在学术公会的宿舍里有房间。那里摆满了我的研究资料。” “我是有类似自己的家一样的地方,不过现在把那里当做仓库来使用。” “那么即使不睡在这个房间也没关系的吧。不如说很窄啊!快点出去!” 勇者将枕头投向两人,而艾德露充满余裕的接住了枕头。 “不要。这样的话感觉更加有趣。” “一起生活的话能在彼此间产生羁绊、也增进彼此之间的了解。而且都已经住惯这里了。我意外的觉得这里很快乐哦。” “这间房间的哪里是都城。倒不如说是鸟笼啊!”(*注) (译著:住惯了的日语是「住めば都」,如果直译的话就是“住惯了就是都城”的说法。所以才会有后面勇者的回应) “那么,要不要去找一个合适的房子作为家呢?” “……家?” 勇者对露露莉蕾的话语稍微产生了些兴趣。至今为止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拥有一个家。 “是。这个城镇里有许多的出租房。如果钱够的话买下来也不错。” “嗯,家吗。” “哎呀,要买房子吗。那么去利蒙西那里问一下详细的情况如何?稍稍付一些钱的话她就会为我们介绍了哟。” “让我想一下。总之我想要搬出这个鸟笼一样的房子。玛塔莉,你也思考一下!” “勇者小姐,今天接下来要怎么办?如果没想好的话,去接受认定测试也可以哦。” 玛塔莉似乎完全没听别人说的话。勇者疲惫地倒在了床上。 玛塔莉是想要快点去接受测试吧。感觉她嘴上说着“要怎么办?”,实际上却干劲十足。但勇者已经不想动了,所以今天还是算了。从一大早开始就陪着笨蛋们闹腾,她觉得有些累了。 “今天休息一天。认定测试放到下周不也行吗。已经打倒了两个悬赏犯,暂时也不需要去担心钱的问题。” “放、放到下周吗?” 因为讨伐了悬赏犯的关系,她们存了相当多的钱。有二十枚金币的话,就能买下一个家了吧。换句话说她们已经是有钱人了。 “就是这样。所以我要休息了。今天绝对要什么事情都不做!” 勇者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说道。 艾德露有些自嘲似地轻轻回应道。 “……即使让我休息,我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啊。” “你在说什么呢。不是和我们一起打倒了悬赏犯吗?我并不觉得你很没用啦。” 听到没用这个词,艾德露的脸一瞬间僵硬了起来。露露莉蕾则是微笑了起来。 “嘛,虽然那样也好。话说回来,为什么你开始往被子里钻了?甚至不知不觉间连睡衣都换上了?” 勇者已经钻到了被子里,换好了蓝色的睡衣。她已经为睡觉做好了万全准备,脸上露出了非常幸福的表情。 玛塔莉睁大了眼睛大声喊了起来。 “真、真的!到底是什么时候换的衣服?而且明明还是白天,为什么要摆出睡觉的姿势啊?” “俗话说的好,爱睡觉的孩子长得快。我也还处于成长期呢。因此我要睡觉了,明天见。” “勇者小姐,现在还是白天啊!” “这不是睡觉,是休息。今天就自由行动吧。你们就到处闲逛去吧!如果要留在这里可不要吵吵嚷嚷。因为我接下来要睡觉了。” 明明说这不是睡觉,最后说的话却是让别人不要吵闹,免得妨碍她睡觉,这是何等的矛盾。 勇者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对着她们挥了挥,然后不等回应就缩成了一条毛毛虫。 艾德露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立刻从毛毛虫的身上将被子一层层拨了下来。 “好,早上好,勇者酱。来,起床了起床了。今天就大家一起出门逛街吧!这可是加深彼此感情的好机会哦。顺带也去小小的购物一下吧!拿到这么多钱,不花掉一些就太浪费了。” “那个想法不错呢!我也想要买头盔,勇者小姐的匕首也变得破破烂烂了,我们去寻找代替的武器吧!” “等下次再说吧。虽然匕首破破烂烂的,但我的身体更加破破烂烂。而且那把匕首是捡来的东西,根本无所谓啦。被子、被子。” “之前不是还说喜欢购物吗!” “虽然喜欢购物,但更喜欢睡懒觉。如果不在能睡觉的时候尽情睡觉的话,一定会后悔的。啊、不好。再不睡的话我大概要死了。” 勇者再次闭上了眼睛。 “要用用看这个试做的清醒药吗?虽然还没有在人类的身上尝试过。不过毫无疑问药效强的要死哦。在老鼠身上仅仅需要一发。” “那、那个颜色看上去有点毒。这里,就就稍微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魔法吧。” 打断了露露莉蕾危险的话语,艾德露小声念了起来。虽然不是很明白,但那应该是魔法的咏唱吧。 “恩?” 勇者感觉一阵清爽地风将她包围。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确认自己的身体。 “这是提神的咒语。起效果了吗?脑子现在清醒得惊人吧?” 在艾德露使用魔法的同时,被她拿在手里的植物枯萎、然后就那样变成灰烬消失了。 魔法似乎非常出色地发挥了效果,勇者的睡意已经消失地一干二净了。 “为、为什么要做这样多余的事情啊!我才不要这样的清爽感!明明我享受的是快要融化似的慵懒感!” 玛塔莉并没有听到勇者发的牢骚,转而询问艾德露道。 “也有这样便利的魔法呢。如果每天都使用那个的话,就可以不睡觉了吗?” “不可能会有那样方便的效果的。这个魔法只是强制使人的头脑保持清醒。之后睡意会加倍袭来,很美妙吧~” “是、是那样啊?” “这是基础的魔法之一。其他还有一时缓和饥饿感的魔法,也有醒酒的魔法。当然,之后痛苦都会加倍返还。” “……总感觉很方便,但又觉得并非如此。” “感觉看到了魔法实际的一面。幽灵的真面目实际上是干枯的芒草……还是不太一样吧。” 露露莉蕾露出一副不高兴的表情说着晦涩的话语。 “魔法师也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因为必须要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露露莉蕾酱,你在研究勇者的时候顺便研究一下我也可以哦。” “……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考虑一下的。另外,请不要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上‘酱’。我都已经二十七了。” “不是挺好的吗。这就是种感觉啦。” 将神清气爽的勇者放置在一边,三人之间开起了魔法的讲座。 之后睡意会加倍袭来应该是真的吧,勇者姑且还是向她抱怨了几句。 “等等,为什么这样擅自结束话题啊。才不是什么‘这是这种感觉啦’!你这傻瓜红粉粉!” “来,快点换衣服吧,我们必须在你的睡意加倍返还之前出门。呵呵。” “给我记住了!” 勇者噘着嘴换起了衣服。她并没有穿铠甲,而是换上了便服,腰间再别了一把剑。因为她喜欢蓝色,衣服也是配合着那个喜好选择的。 如果没有胸前那小小的膨胀的话,即使说她是美少年也没人会有疑问的吧,剩下的就是如果能让那狂妄的表情放松下来的话——如此这般,以前玛塔莉曾经笑着这么说过。而勇者则是狠狠地拧了她的脸颊进行了教育。这是一群不知道该说是有些色气,还是该说没有色气的一群人。与其说是色气,该说穿着七彩的衣物才最为正确。 “那么,立刻出发吧!” “首先必须去买些化妆品。另外也需要日用品。” “我需要一些文具。记录的笔墨比想象的还要多。” “还有武器店。刚才也说过了,我想要买个头盔。” “是是。全部去一次就好了吧。我要去买些食物。另外,玛塔莉就买一支角的头盔,给我做好觉悟吧。” 为了报一箭之仇,勇者大声宣布道。 第三节 最后,玛塔莉自己选的头盔是非常普通的类型。勇者劝她买(实际上是强推)的都是些长着角啦奇妙的铁面具啦等等显眼的头盔,但玛塔莉总算是想法设法自己做了决定。 买下的是有能盖住眼部的帽舌的轻型头盔。虽然从后脑到耳边都只是用布覆盖,但相对的,重量也很轻。似乎相当重视对前方的防御。这个样式也不会影响到她后面的头发。虽然帽舌在不会下雨的迷宫中只是个装饰,如果放下来的话姑且能够保护眼部。完成了这一次实用性的购物,玛塔莉感到很满足。 在最后照镜子的时候,外表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哪里的骑士一样。玛塔莉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获得与这一身装备相符的实力。 对勇者来说,则是因为没有能买到显眼的一角头盔而显得有些不满。但在买到了代替损坏匕首的新剑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好心情。她选择的是价格还算合理、质量也还可以的钢剑;那是她说着反正这次也会坏掉的,随意选出的剑。 “不过,你选的都是些朴素的装备啊。头盔和铠甲一样是黑色。你的金发也相应的很显眼哦。” “但是,质朴刚健的武人的那种感觉很帅哦!她的个子也很高,如果生为男性的话肯定谁都不会放手呢。” “……即使说这种话,我也完全没有被夸奖的感觉。” 玛塔莉用复杂的表情回应道,艾德露的脸上则是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艾德露非常有女人味,拥有着一张不论是谁看到都会觉得美丽的脸庞。身体上也没有多余的肌肉,全身都洋溢着女性的魅力。胸部也很大,银色的长发更是增添了她的妖艳感。 “另外一方面,勇者酱则是非常精神的感觉呢。那狂妄的表情实在是可恨啊。” “……你想说什么。给我说清楚一点!” “没什么哦,呵呵。” 艾德露开始调戏起勇者,勇者也接受了她的挑衅。 但是,勇者在生气的同时,内心也感到了快乐。如果真的讨厌的话,本来就不会让她成为伙伴了。 “这么看来的话,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姐妹呢。” 听到露露莉蕾的话语,玛塔莉点了点头。 “确实,就像是阴险的姐姐在戏弄任性的妹妹一样呢。” “包含狂气在内,在露出强大和让人恐惧的一面同时,也会露出那样与年龄相应的反应;看到她那危险的脆弱的一面的时候,也会看到她明朗快乐的一面啊……勇者的性格,真的是很不可思议。实在是让我深感兴趣。” 确实,玛塔莉也还没能把握住勇者的性格。但很照顾人这一点是不会有错的。而且就如同勇者名字一样,正义感很强。虽然多少有些扭曲,但基本上还是个善良的人,她至今为止也救出了许多的人类。 自玛塔莉认识勇者以来并没有经过多少时间,转眼之间就组成了四人的队伍。除了玛塔莉以外都是一些经验丰富的强者。如果只有玛塔莉一个人的话,是没办法做到这样的事情的吧。 她对勇者抱持的感情已经超越了嫉妒,达到了尊敬。想要有一天能让勇者认可自己,想要变得如同勇者那般强大。玛塔莉想要更多地了解勇者,因为她是第一次组队的非常重要的伙伴。玛塔莉相信,等到她得到勇者信赖的时候,勇者一定会把名字告诉她的吧。 ——因此,玛塔莉提出了能够最快地构筑彼此信赖关系的方法。 “勇者小姐!” “突、突然怎么了。点心还没有买啦,稍微再忍耐一下。” “嗯,事实到底是怎样呢。你腰间的那个袋子里不是已经装了非常多的点心了吗?是你刚才用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问行脚商人买的吧?” “……不愧是红粉粉,年纪大了也相应的耳聪目明啊。真没办法,就分给你一些。来吧,这里可是有很多豆子哦。好了,首先是玛塔莉。” 确认艾德露脸孔变成了一副般若的模样后,勇者笑着取出了豆子。 “不、不是的!实际上我有个请求!” “所以说了,现在就给你。” “不是豆子,我想要和勇者小姐切磋一下!” “切磋?” “是的!我想要与勇者战斗一次看看!请务必答应!” 勇者咬着拿出的豆子,移开了视线。 “额,嗯——该怎么办是好。要说是哪一边的话,我现在没那种心情啦……不如说,感觉应该拒绝。总有种很讨厌的预感。” 看到勇者试图拒绝,艾德露从旁插话了。 “不是挺好的嘛。就陪她一下吧,又不会少掉一块肉。我也想在近距离看一下你战斗的模样哦。” “为了研究,不,为了流传后世,请务必也让我拜见!” 听到艾德露和露露莉蕾的催促,勇者皱起了眉毛。 玛塔莉觉得就只差最后一步了,于是更深地低下头去。 “请让我好好地学习一下、勇者小姐的战斗方法!” “果、果然要干吗?嘛,那就随意的来一下吧。恩,就按照热身活动那种感觉哟。好吧?” “不,请让我全力以赴!” “明明是难得的休息日,不要那么干劲满满也可以的。让身体好好休息也是很重要的哦?……唉,即使这么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吧。” “是!当然了!” 玛塔莉精力充沛地回答了勇者的话语。勇者不由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而旁边的艾德露则已经背过身去,身体微微地颤抖起来。 玛塔莉用力握紧了剑柄。 勇者是独自讨伐了萨鲁巴德和拉斯的超一流的强者。这个少女会使用数种魔法,战斗也非常熟练。毫无疑问,现在这个时刻玛塔莉与她间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吧。这场战斗的形式大概也会是一边倒吧。 但是,玛塔莉也在期待着。自己到底能与她战斗到什么地步?自己的剑术又是否对她适用?她不由地扬起了嘴角,好胜心高涨起来,感觉兴奋起来的精神中混杂着几分红色。 她立刻就想要拔剑,但还是忍耐住了冲动。 “呐,总感觉你有些奇怪啊?是发烧了吗?” “……不,没关系的,我没任何问题。” 玛塔莉用满脸的笑容回应了露出怀疑表情的勇者。 “……嘛,那就好。那么,去哪里切磋?战士公会的训练场吗?” “不,去城镇外面吧。在附近有一条大河流过,在那个河滩的话不管发出怎样的悲鸣都没有关系。” “悲鸣什么的,别说得那么危险。” “那么,我就一边欣赏你们的战斗,一边钓鱼吧。运动之后肚子肚子也会饿了。” 艾德露打了个响指,然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鱼竿以及钓箱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钓我们的份也要钓。” “嘛,我会尽量的。勇者酱也要好好认真奉陪玛塔莉酱哟!” “是、是,我知道了。” 勇者用一副倦怠的声音回答道,而玛塔莉则是一边说着我来带路,一边向河滩走去。 钓鱼者和行脚商人稀稀拉拉地分布在河滩上。 玛塔莉与勇者拔剑相对。两人都没有穿盔甲或者头盔。 “关于剑术,我基本上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流派,所以不要期待我能给你细节方面的建议哦?” 勇者将钢剑架在了正面的中段,虽然她说是自己摸索出来的流派,但那个架势却完全没有空隙。 玛塔莉也将盾牌顶在前方,将剑指向斜下方。这是罗布教授她的使用盾牌的战斗术。 把握时机强硬地突入对方的空隙,用盾击打对方使其体势崩溃,如果对方闪避的话就用剑突刺进行追击;在突击的同时也必须做好会受到一次攻击的觉悟,这是面对强者时的战法。 “…………” “我不会使用魔法的,放心吧。另外,即使受伤了我也会帮你治好的,全力攻过来吧。” “…………” 虽然勇者的话语传进了玛塔莉的耳朵,却没有到达她的大脑。她从刚开始就绷紧了神经寻找勇者的空隙。但是无论如何都抓不到突进的时机。 “说要切磋的是你吧?看吧,快点攻过来吧。” 勇者将举着手中的剑放到了肩上,对着玛塔莉招手挑衅。 ——找到空隙了。 “我要上了!!” 玛塔莉右脚用力地踏向大地,一口气缩短了与彼此的距离。勇者仍然没有架起剑。 玛塔莉用肩支撑着左手拿着的盾,为了击溃对手而加速冲锋。在这个瞬间,勇者瞄着盾牌挥下了剑。河滩上响起了低沉的金属音,玛塔莉拿盾的左手因为冲击而麻痹了。 “——唔!” “不可以在那里停下动作。你要做的是舍身攻击吧。” 伴随着斥责的话语,勇者的左拳击中了玛塔莉的头部侧面。玛塔莉的视野剧烈地晃动起来。本来的话,这一击已经分出胜负了吧。 玛塔莉忍耐着身体的痛苦,用摇摇晃晃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将剑刺向勇者。这次勇者用剑接下了攻击,这样的攻防持续了几个回合。玛塔莉完全无法打中勇者的身体,她的剑路完全被读了出来。 “这样认真的对战真是是久违了。在魔物之中基本上没有用剑的家伙。” “——哈!” 为了让勇者的体势崩溃,玛塔莉在突刺的同时也将身体贴向勇者,想要进行贴身肉搏。但是,在还有一点点距离的时候,她的攻势被勇者避开,勇者的剑尖划过了玛塔莉的右脚。 疼痛使得玛塔莉不由地呻吟了出来,冲进了玛塔莉怀中的勇者露出了充满余裕的笑容。 “你的剑术似乎也考虑了很多方面,不过面对魔物却几乎发挥不了效果。” “还没有结束!” 玛塔莉将高举的剑重重挥下。她判断在这个距离的话应该能击中,但还是被轻易的避开了。 轻松的绕到了玛塔莉背后的勇者用手臂钩住了玛塔莉的脖子开始勒紧。变得无法呼吸的玛塔莉不由放开了剑。 “这样就是一次死亡。那么,你到现在一共死了多少次了呢?” “还没有结——” “不、已经结束了。如果我手臂用力的话你就会死。那么,我们继续吧。既然你还能喊得那么大声,那么这种程度就还算不上训练。” 勇者从背后一脚踢飞了玛塔莉,再次举起了剑。撞到面地时玛塔莉发出了痛苦的声音,但还是充满气势地站了起来。 还没有结束!勇者可是很认真的在指导自己,因此,玛塔莉也必须全力以赴才行! “那、那是当然的,现在才刚要开始!” “攻过来吧,用你的全力。” “是!” 玛塔莉捡起了掉在一旁的剑,进入了战斗态势。 自那之后训练已经经过过了一个小时。玛塔莉没能打到勇者一次。那些她以为能给击中勇者的剑击都被挡住,甚至还受到凌厉的反击。与连汗都没有流的勇者相对,玛塔莉已经全身上下都是淤青了。 虽然勇者很少用剑攻击,但会发出毫不留情的打击。虽然说是打击,但那打击沉重到让玛塔莉的身体内部都震动了起来。哪怕是穿着平时的铠甲,也无法防御住那些冲击吧。 挥拳打击的次数,也是勇者可以用剑攻击的次数。也就是说玛塔莉“死亡”了相应的次数。如果她拿的是锐利的剑刃的话,一击就可以杀死玛塔莉了吧。 明明勇者已经手下留情,但两人的实力还是天差地别。满身泥泞的玛塔莉不甘心的咬着自己的嘴角,表情扭曲。 “你啊,说不定考虑太多细节了。不要被那些什么招式、战法之类的拘束,按照自己的本能全力战斗来试试看吧?最初学会的战斗方式并不一定是适合你的战斗方式,对吧?” “…………” 玛塔莉一言不发地将盾扔到一边,呼吸凌乱地瞪着敌人的脸庞。她有自觉,现在自己的内心充满着杀意与愤怒。剩下的就是按照本能解放自己。 “这不是变成了相当不错的表情吗。好,下一次就是最后了。只要能打到我一下,就算做你的胜利。怎样,很高兴吧?因为你也有赢的可能了哦?即使是那样一副不中用的难看模样,也获得胜利的机会了哟!” 勇者轻视地嘲讽了起来。在玛塔莉的心中有什么裂开了。当她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一边怒吼,一边开始奔跑。 “——呵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玛塔莉脑中思考的,就只剩下全力把剑挥下。而勇者则是将剑放入剑鞘,将剑抗在右肩上,做出了像是扛着锄头一样的姿势。 但是那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因为现在的玛塔莉,将所有的思考、所有的力量都注入了这一剑挥了出去。 “吃我一剑!” “这是至今为止最漂亮的一剑,再多磨练一下就好了。” 勇者用力旋转上半身,剑鞘从地面挥向空中、她那可怕的力度甚至将河滩挖出了深深的一道痕迹。勇者旋转而上的一击完全击中了从上而下挥剑的玛塔莉的左半身。 这是一次完美的反击。玛塔莉能感觉到左边的肋骨碎掉了,口中溢出了大量的鲜血。伴随着身体的漂浮感,剧烈的疼痛袭击了大脑。 做梦也想不到,仅仅凭剑鞘的一击就能将人击飞。在逐渐变得模糊的意识中,玛塔莉感觉河水的冰冷感以及爽快的败北感。 第四节 “……稍、稍微做过头了吗?不,肯定是做过头了。” 保持着挥出剑鞘的姿势,勇者不禁冷汗直流。她临时起意试着挑衅玛塔莉让她发怒,实在有点对不住她。 最后那一击的剑速令勇者也警戒起来,让她不由地认真了起来。本来其实只是打算用鞘卸掉那攻击之后再用体落(*注)做个了结的。 (*译注:体落,柔道的一种招式) 勇者的最后一下打到玛塔莉的骨头上了,确实有骨头折断的讨厌手感。玛塔莉没有穿铠甲,所以这其实相当于直接用钝器打到了毫无防御的肉体之上。甚至还附上了将人扔到河里的赠品。 “也没什么不好吧。这也就是所谓的爱的鞭挞。被她所敬爱着的你给打倒,一定是她的愿望哦。来,让我们一起为她祈祷冥福吧!” 红粉粉将钓竿横放在了一边,然后在大白天就祈祷了起来。那个动作实在是有够做作。 红粉粉身边的不认识的白发钓鱼者也满脸困惑地望着河道。他脸上露出了仿佛看到了杀人现场的表情。 “有句话叫做‘抛尸荒野’(*注),但我还是建议把尸体回收回来。尸体会在水中膨胀,也有些那个。” (译注:原文是日本的一句谚语,直译是死了以后也没人收尸,实际是指没人收尸,因为我暂时没有找到恰当的成语相对应,暂且就选择抛尸荒野这个词对应) “又,又没有杀掉她啦!” “但还没有浮上来哟。” 玛塔莉并没有从河里浮上来,失去了意识的可能性很高。如果是那样的话,不快点把她拉上来等到溺水就太晚了。 “必、必须得去救她!” 勇者奔跑着跳向河道,在那个瞬间。 浑身湿透的玛塔莉摇摇晃晃地出现了。她的马尾辫也散了开来,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开朗的气氛。 “…………” 她就那样握着剑从河里爬了上来,用没有焦点的双眼看向了这边。血从她的头部滴落,看样子是撞上了河底的岩石了。幸好的是伤势并不太重,但她的肋骨应该断了,勇者判断应该立刻对她进行治疗。 “那、那个,没关系吗?恩,今天就到此为止哦。我立刻为你治疗。” “血、血——” 玛塔莉低下了头,望着自己手上的血迹。 “没关系的,那点程度我马上就会治好的,好了,快到这边来!” 勇者虽然对着她招手,但玛塔莉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眼睛与平时不同,没有焦点。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氛。 她凝视着自己的手掌,然后似乎非常高兴地舔了一口手上沾着的血液。 “流、血了。与之前一样。我的身体,流了好多、好多血。” “怎么了?难道是撞到脑袋了?” “是这样啊,所以我。那么,如果是现在的我的话肯定——很强。” 那个瞬间,勇者的身体中传出了一股战栗感。 玛塔莉的模样突然产生了剧烈的变化。她双眼充血、嘴角挂着攻击性的笑容,眼神宛如瞄准猎物的野兽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老好人模样。那完全是一副好斗的战士的姿态。勇者条件反射地举起了剑。 “呵呵、我要再来一次。想要用勇者小姐的身体,尝试一下。” “等、等一下,究竟是要做——” “喝啊啊啊啊啊啊——!” 玛塔莉用与之前相差悬殊的气势与速度逼近了勇者,完全没有一丝迷惑。所作所为就如同勇者的建议一样。 她就那样遵循着本能,全力袭击了过来。她的剑瞄准了勇者的头部用力挥下,为了杀死敌人挥下的那一击中没有任何的犹豫。 勇者用来招架的剑被折成了两半。明明是不便宜的钢剑,却被轻易的折断了。剑刃就那样势如破竹地砍向了勇者的脑袋,而勇者距离剑刃一纸之隔的距离旋转身体避开了。 但是玛塔莉已经预判到了这一步;她用左手抓住了勇者的身体,强硬地将她推到在地。勇者用尽全力进行了抵抗,但却无法摆脱玛塔莉恐怖的力量。 “你这!明明已经骨折了,到底是从哪来这样的力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玛塔莉猛然咆哮了起来。原本两人的体格就有差距,勇者被压倒在地。 玛塔莉一边压制仰面到底的勇者、一边骑到了她的身上。她的两手紧紧地握住了剑。 确信自己已经获得胜利,玛塔莉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糟、糟糕。这个笨蛋,是真想要砍下来。) “啊哈哈!这次是我的胜利哟!谢谢你至今为止教了我许多的东西。那么,作为胜利的证明,我就收下你的首级了!” 亢奋的玛塔莉宣布了勇者的死刑。她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杀意与斗争的本能从她的眼中满溢而出。 “你这母猪、给我住手!” “去死!” 玛塔莉瞄准了勇者的脖子狠狠地砍了下来。勇者转动脖子想法设法躲开了这一击,但紧接着玛塔莉的拳头就落了来。 玛塔莉保持着骑马的姿势,附加上全部体重挥出了沉重的一拳。无法回避,这一拳直接击中勇者的脸庞。勇者的大脑摇晃起来,视野也摇摆不定。 “——呜!” “啊哈?打中了!终于打中你了哦,勇者小姐!那么,就这样继续吧!” “你、你这母猪!别给我得意忘形——” “啊哈哈哈哈!我是胜者,勇者小姐是败者!” 勇者将双腕摆成十字进行防御。玛塔莉则一次又一次地挥下拳头。 反作用力使勇者的身体数次从地面弹起,即使如此,攻击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怒火涌上了勇者的心头。恐怕如果继续这样老实的承受攻击的话,直到勇者死亡之前,玛塔莉都不会停止攻击的吧。 在用治愈术回复了玛塔莉骨折的部位之后,勇者舍弃了防御,认真地和玛塔莉开始互殴起来。 拳头交错,两人同时击打着对手。但在对疼痛的习惯这一点上,勇者占了些许的优势。 “——呜咕!” “既然说自己是胜者,那就不要给我露出一副快要吐出来的表情啊!来啊来啊、刚才不是还很有余裕吗!” 勇者给了玛塔莉的下颚一击肘击,然后对着摇摇晃晃的她又补上了一击头锥,将她击昏过去。总算是挣脱了骑马姿势的勇者快速地站了起来,摆出了战斗态势。 “继续来吧,你这母猪!我会认真击溃你的,赶紧来啊!看我宰了你!” “你们啊、还真是精力充沛啊。总感觉看到了非常厉害的画面。” “…………哎?” 勇者稍稍取回了一点冷静。她观察着对手,发现对方匍匐倒地。 “正可谓是肉搏战,那种战斗方式我可办不到。” “这次是真的死掉了吗?” “我、我才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 虽然是稍稍有些认真,但因为姿势很差,那一击的威力也应该减弱了许多。 但是玛塔莉仍然没有站起来,不安的勇者靠近了过去,她蹲下腰来轻轻地摇晃玛塔莉的肩膀。 “喂,没关系吗?已经可以结束了哦。抱歉,我有些做过头了。” “…………” “醒过来了吗?” 勇者确认地看向玛塔莉的脸庞,当她们的视线相交之时,玛塔莉露出了微笑——那是如同猛兽一般狰狞的微笑。在她赤红的瞳孔中映出了愚蠢地踏入了陷进的猎物的身影。 勇者慌慌张张地想要退后,但已经来不及了;玛塔莉用隐藏起来的短剑贯穿了她的身体。 第五节 “呼,真是一次凄惨的经历。我再也不要与这家伙交手了。” 在使用治愈术治疗完自己的肩膀之后,勇者躺在了地上。艾德露和露露莉蕾直到最后都在观察。实在是两个薄情的女人。 不知这两人到底是相性差的对手,还是相似的同类。但在性格糟糕这一点上倒是不分胜负。 “真是精彩的比试。很少能在女性之间看到这样认真的对殴呢。尤其是玛塔莉酱的‘变化’,那真是非常的厉害。” “是某种特性吧。似乎拥有稀少才能的人出现了。如果是玛塔莉的话说不定是恰如其分。” 艾德露打从心底笑了出来,露露莉蕾则冷静地进行着分析。勇者想要认真地给她们几拳,但全身上下已经没有留下那样的力气了。 “我不知道啦。她掉到河里、看到了自己的血之后,一瞬间就变成那样了。想知道的话就直接问这个傻瓜本人吧。” 她指向了躺在身旁的玛塔莉。那只母猪看起来非常幸福地熟睡着。明明刚刚刺了人家的肩膀一刀,却露出如此傻气的表情。 “就那样做吧。另外,你刚才使用的治愈术。一下子就将伤口治好这种超出常识的地方也很赞哦。被圣职者看到的话,一定会哭着求你教他们呢。” 在承受了那最后一击后,勇者立刻对着玛塔莉的脑袋来了一击手刀使她昏迷了过去。 之后勇者对着昏过去的玛塔莉使用了治愈术,使身体得到了再生。 “这不是那么方便的东西,虽然确实能完美的治愈身体,但却没办法治疗精神。” “那是什么意思?” “不论是手臂斩断、肠子被咬破、眼睛被挖出,只要有我的治愈术就能治好。虽然没什么大不了,但普通的人类是无法承受的。” “为什么?只要身体治好了不就没问题了吗?” “我的治愈术在让肉体再生的同时也会感觉到同等的痛苦。反复承受那样的剧痛的话,不用多久心就会死亡了。” 勇者在附近捡起了一块小石子,投向了河里。石子在引起了一道道涟漪后,静静地沉入了水底。 “……那么,为什么你能承受的住?” “因为我不是普通的人类。我可是、勇者啊。不会说很痛所以不要之类的。——而且,” 她顿了一顿。 “疼痛什么的,我早就习惯了。在这段时间里,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早已经麻痹了。我啊,对这一点是还有点自觉的。” 勇者露出了微笑。而另外两人都无言以对。 离别的时候说不定会来的意外地早。不久之后就会被称为怪物的吧。以前也是这样。 身旁的玛塔莉开始有了动作,似乎总算是醒了过来。勇者一边警戒,一边确认她的眼睛。她赤红的双眼已经恢复了原样,杀意也已经感觉不到。看来是已经恢复了正常。 总而言之,勇者开始了说教。 “好、好铜,用这小姐!” “吵死了!这样一点惩罚就能获得原谅,你应该感到幸运!而且、那样的作战方式只不过是提早自己的死期罢了!给我用自己的意志好好控制!” “怎、怎么内样!太、太果粉了!” “还早着呢,现在才刚刚开始!” 勇者尽情地对醒过来的玛塔莉使用了私刑。 被人骑到身上毫不留情地殴打的话,不管是谁都会发火的。而且还附加剑击。虽然因为训练的缘故,这是没办法的。但火大的地方还是火大。所以直到消气之前,勇者都狠狠的捏着玛塔莉的脸庞。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用温柔的眼光守望着这一幕。她们大概以自身不被波及为最优先事项吧。 没见过的白发钓鱼人不知为何快乐地看着这幅光景。看来也是一个好事者。 “哼——今天就先这样放过你了。好了,回旅馆把汗洗掉吧。另外,艾德露,钓到鱼了吗?” “今天的晚饭就决定是美味的鱼料理了。去拜托一下老板的话就会帮我们做了吧。” “那就好,就把鱼当做下酒菜,喝到溺死吧!” 勇者来回转着肩膀,缓解僵硬的身体。玛塔莉则按着双颊、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好、好痛。到底是怎么回事,请哪一位给我说明一下。为什么我必须被这样拧脸颊啊?” “不要,自己去想。” “太、太过分了。请看一下,脸都变得通红了!一定会留下痕迹的!” 玛塔莉向艾德露展示自己的脸颊。 确实肿了起来。那泪目的表情和肿的通红的脸庞实在是绝配,创作出了一种奇妙的滑稽感。 白发的钓鱼人已经放开了钓竿,带着一副无法忍耐的表情弯着腰按着自己的肚子捧腹大笑起来。 玛塔莉摸不着头脑地将视线投向了那个钓鱼人。 “哎呀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和刚才那勇猛的战士宛如两人。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对不住啊。” “那、那个,请问您是哪位?” “只是很闲的钓鱼人罢了。作为我笑出来的歉礼,我的这些鱼也送给你们吧。” 钓鱼人将一个很大的鱼篮交给了玛塔莉之后站了起来。 他的年龄大概是30岁到40岁之间吧,虽然容貌还算年轻,但因为那满头白发而显得苍老。他的剑腰上别着一把出色的剑,但手臂很纤细、身体也相当瘦削,看上去并不像是能把剑运用自如的样子。 而且,他脸色并不好,一定是患有某种重疾。虽然他露出沉稳的笑容,但偶尔能看到他的脸上浮现出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的表情。 “那还真是谢谢了啊。你也是冒险者?” “恩,实际上我隶属于剑士公会。如果可以的话来我们公会玩玩吧。如果是像你们这样优秀的剑士的话,我们可是非常欢迎的。” “剑,剑士公会的人吗!?如果没有相当的实力可是没法加入剑士公会的!” “嘛,这种小事怎样都好啦。……嗯,那是——” 钓鱼人摸着自己的胡子敷衍了过去。然后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的样子,对着河堤举起了右手。 “看来来接我的人好像到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一个穿着白衣的女性慌慌张张地从河堤那边跑了过来。 “真是的、您又溜出来了!宾兹医生会生气的,请不要再这样了!” “没什么,如果一整天都被关在那样昏暗的地方,我可是会得忧郁症的。” 说到这里,钓鱼人——拉姆吉捂住了嘴巴激烈的咳嗽了起来,在他的手上混杂着斑斑点点的红色液体。他平静地擦去了手上的痕迹,露出了像是有了什么觉悟一般的表情。 “如果你们有心的话,就认真的来拜访我们公会吧。如果你们希望的话,也能帮助你们踏上仕途。你们确确实实有那个实力。” “容我拒绝。我死也不要去侍奉某人。” “我、我是很感激有这样的机会的,但我仍然在修行之中,所以……” “是吗。但是人生可是很漫长的,如果你们改变了心意的话就来我们公会吧。可以的话,尽量在我还有意识的时候。” 拉姆吉这么说完后就想要离开。但是,他又短暂地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说道。 “……自称为勇者的小姑娘。你是在哪里学会那个剑术的?” “以前被强制的灌输的。现在身体还记着那些啦。” “是吗,让我看到了相当感兴趣的东西。真的很谢谢你告诉我。” “你……” 勇者从拉姆吉的身上闻到了某种臭味。那并不是腐臭。那是她已经闻惯了的臭味。 “怎么了?” “不,没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要留下悔恨啊。” “呵呵,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彼此彼此。” “…………” “那么,再会。” 扬手道别后,拉姆吉在修女的搀扶下离开了。 艾德露小声地说道。 “果然,如同传闻一样,病情似乎很严重啊。” “你和那人认识吗?” “不是。只是他在这个城镇里是相当有名的人物。” “剑术公会的会长,拉姆吉先生。传说的三勇者的后裔。要找到不知道他的人还比较难吧。” 听到了那句话之后,勇者的表情僵住了。 “那、那个人是拉姆吉先生吗?但是,与我之前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啊。” “因为长期患病的关系吧。而且,他的黑发也全变白了。你没认出他也是正常的。” “……那个是,三勇者的后裔?” “是的,将那个有着三支角、四枚翅膀的强大魔物——最强的魔王打倒了的勇者们的后裔。那是众所周知的五百年前的传说。” “哎呀,勇者酱不知道吗?” “不知道。” 勇者面无表情,仅仅回答了她一句话。她无视了想要继续询问的艾德露,转而催促玛塔莉。 “玛塔莉。” “哎?什,什么事呢?” “快点回去吧。全身又是汗又是泥,感觉超糟糕的。好了,红粉粉和圆眼镜也快一点。” “我不是圆眼镜,是露露莉蕾。这样叫的话不就给人眼镜才是正体的感觉了吗。” “等一下,钓竿都还没有收拾呢。还有,不要再叫我红粉粉了。” “无所谓啦,总之快一点!我先回去了啊!” 勇者拿起了鱼篮,踏上了回去极乐亭的归途。 把一身脏东西都冲干净之后,就要拼命喝酒,喝到溺死,把一切都忘了。这样做的话就应该会变得幸福的吧。 学术公会的联合研究室内。久违的来这里露脸的露露莉蕾开始着手完成被放置的试作品。 那个试作品是只要扔出去就能发挥效果的投掷弹。就是以史莱姆为对手进行了实验,漂亮的大失败了的那个兵器。 通过上次的经验反省一下,这次主要的改良点是增强投掷弹的耐久度。虽然威力会降低,但为了增加可靠性,就得弃卒保车了。经过这个改良,投掷弹姑且是完成了,但她却并不想要向周围人展示这个作品。从性价比来考虑这是个大失败品,她只是讨厌中途放弃罢了。这个完成的失败作预定当做礼物送给玛塔莉。也有将内容物替换为辛香料扔向艾德露的使用方式。 顺带一提,展示完成品并得到公会会长认可的话,就能得到研究资金作为报酬。这是学者公会特有的制度。不仅限于武器和道具之类的,对魔物或者迷宫本身的调查研究也包含在内。 学者的工作就是研究派的上用处的东西或是理论。简单来说,就是做出能让身为赞助者的星教会高兴的东西。公会会长的评价也和这些成果紧密相连,所以他也很拼命。当然赞助者的钱包拉链可是很紧的。而想办法松开拉链就是学者的工作了。 如果没有得到认可的话,学者们就必须自掏腰包进行研究、调查了。虽然也有不少因此而破产的人,但作为追逐梦想、名望的代价来说已经相当便宜了——因为即使失败也不会丢掉自己的性命。没钱的话去迷宫赚也可以;但这种方式可能会丢掉小命,因此学者们也不得不拼命努力。 “露露莉蕾小姐,你听到了吗?” 结束了作业的露露莉蕾坐在椅子上歇口气的时候,公会的后辈们向她搭话了。 “不,我没听到。今天都忙着完成试作品的作业。” “那么,请你听一下。那个恶名广播的拉斯·努贝斯被讨伐了哦。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后辈挽着胳膊烦恼着。露露莉蕾想都不用想就能得到答案。那是现在与她一起行动的勇者达成的伟绩。露露莉蕾亲眼见证了那一幕,绝对不会有错。 当露露莉蕾还在思考要不要告诉他的时候,后辈们已经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是不是之前那群赏金猎人?就是那群从我们这里买走弩的麻烦家伙们。” “啊——、那群家伙好像被反杀了,死了一半多哦。在迷宫里的话,不论弩再怎么强都——” 察觉到自己失言的后辈慌慌张张捂住自己的嘴。 弩是露露莉蕾开发出的作品。另外,她对魔法师抱有不同寻常的仇恨心理也是众所周知。 “这是事实,没办法呢。在迷宫内的魔法师们就像是是如鱼得水。如果想要挑战他们的话,那里是最应该避开的地点。” 在地上的话,弩的连射速度要占上风,能将消耗剧烈的魔法师们完全封杀吧。 但是,在地下迷宫里,魔法师们立刻能填充魔力。而且障碍物很多也使得弩的优势无法发挥。没有障碍物的平原才是弩最能发挥效力的战场。 “但是,如果是露露莉蕾小姐现在开发中的强弩的话……” “魔法师也不是笨蛋。我不认为他们会从正面接招。再怎么增强威力也有一个限度的。如果还想要继续发展的话,大概需要从不同的视点出发,又或者通过一些崭新的想法了。” 露露莉蕾叹了一口气,切了一声后抓住了自己的三股辫。又做出了平时的那个坏习惯是因为她感到了焦躁。不是对叹息的事情而感到焦躁,而是对魔法师的仇恨心理而感到焦躁。 虽然露露莉蕾抱着研究对魔物用的兵器的念头进行开发,但不知不觉中做出来的就变成了对魔法师专用的兵器。而且那一边更加令她投入。弩、连弩、以及开发中的强弩,都是她对魔法师的仇恨心理下诞生的兵器。 刚才完成的投掷弹也是这样。以发挥与魔法同等效果为目标,也是想要夺去魔法师的容身之处。 (为何、我会对魔法师有这种程度的仇恨心理呢?) 虽然勇者也能使用魔法,但露露莉蕾并没有对她特别抱有仇恨心理。因为她是勇者,并不是魔法师。但是露露莉蕾总是对艾德露抱有强烈的憎恶感,只因为艾德露是魔法师。 不管付出何等的努力,自己绝对成为不了“魔法师”。眼红、羡慕,这样的嫉妒心在露露莉蕾的内心呼啸着。 即使真的能办到和魔法一样的事情,那份仇恨又能够消融吗?自己是学者,不是魔法师。谁也不会称呼她为魔法师。抛弃了露露莉蕾的双亲绝不会认可她。因为才能这个、只凭自己无计可施的东西,她才会被抛弃。 在露露莉蕾闭目思考、沉浸在负面的思考之中时,其他的公会成员靠近了过来。 “啊,你在这里啊,露露莉蕾小姐。会长老头子叫你,他看起来非常生气的样子哦。” “为什么来着?是盗用资金的事情暴露了吗?” “是不是因为露露莉蕾小姐最近都不来公会?老头子在催促强弩的开发哦。那个的完成从各方面来说都很紧急。” “即使那么说,也不关我事。” “是在进行什么新的研究吗?你似乎也没回到宿舍啊。如果需要人手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实际上,我从前段日子开始加入了一个队伍。现在住在极乐亭一起行动。那一边很忙呢。” 听到露露莉蕾的话语,其他公会成员们都瞪大了眼睛、张大嘴巴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甚至正在进行调和的药品都从某人的手里落下。 “露、露露莉蕾小姐、参加队伍!?那、那个以研究室第一,显著地缺乏协调性的露露莉蕾小姐吗!?” “真是让人不敢置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是很适合作为研究对象的健壮男人吗?还是突然变异的狼男吗?” 露露莉蕾摸着眼镜瞪向周围。 “真是群不懂礼貌的人。大家都是美丽的女性哟。……虽然其中还有一个让人火大的魔法师。” “和、和魔法师一起吗。那、那个讨厌魔法师到死的露露莉蕾……” “因为不忍耐的话就会被赶出队伍了。虽然很不愉快,但没办法。我还想要和她们一起行动。刚才不是说了拉斯的名字了吗,讨伐她的正是我们队伍的队长。好像是真正的勇者哦。非常厉害。” 将因惊愕而固定了的后辈们放在一边,露露莉蕾离开了研究室。她的脸上不由浮现了笑容。一想起勇者她们那吵吵闹闹的日常,她内心中的灰暗感情就消失的一干二净。露露莉蕾很中意那群人。 明明不过是几天,却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而且勇者的行动很难预测,让人无法移开视线。露露莉蕾发现了蜗居在研究室了无法找到的新鲜事物。接下来肯定也是如此吧,一旦这么想到,她就不由期待了起来。 ——是的,露露莉蕾确确实实在期待。 “失礼了。” 露露莉蕾走进了公会会长的办公室之后,见到了一脸不高兴的驼背老人。 这个老人就是学术公会的会长。虽然乖僻至极,但具备了各种领域相应的知识。缺点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关系,思维不够柔软。他不太愿意去挑战新的事物,而喜欢发展、强化已有的传统事物。 “找我有什么事吗?” “恩,我正在等你,露露莉蕾君。最近都没怎么看到你,我很担心。看到你很健康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没有任何问题。我和其他冒险者一样,现在正潜入地下迷宫。” 听到露露莉蕾的回答,老人静静地摇了摇头。推测他想要说的话是非常简单的——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快点进行强弩的开发。 “那样的事情让其他人去做。……说得再明白一点,我希望你立刻放弃与魔法相关的研究,立刻着手开发强弩。” “您指的究竟是什么呢?” 现在露露莉蕾并没有特意进行魔法相关的研究。她自己也承认,试做的投掷弹已经失败了。 露露莉蕾现在的研究对象是勇者。露露莉蕾真的对勇者非常感兴趣。和她说话很有趣,就算只是看着也很吸引人。会在意她的过去以及强大的秘密也是没办法的。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打算跟着她一起行动。这样肯定比抱持着对魔法师的憎恨心理而拼命来的要健康。 听到露露莉蕾的话,老人皱起了眉毛。 “装傻也没用。我已经知道你在进行隐藏的魔法的研究以及实验。有人向我告发,你利用强弩开发负责人的地位,花掉了很多强弩的开发资金,因此开发作业才会落后不前。” 老人给出了一份调查报告。露露莉蕾随意地浏览了一下,上面详细的记录着之前露露莉蕾不正当挪用的一笔笔资金。 暴露的话就没办法了。只能干脆地承担责任了吧。在这个公会里是常有的事情。只要把钱填上就没有问题了。当然,如果还不起的话,直到还清之前都得像奴隶一样做死做活。 “非常抱歉。之前预存在我这里的资金,我会全部返还的。” “不,如果你再次开始开发的话,就没有那个必——” “另外,我现在没有进行关于魔法的研究。我找到了其他感兴趣的事情。” “别装傻!” 老人唾沫横飞地怒吼了起来。 “我没有撒谎。” “你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全部都是徒劳的!已经有很多前人尝试过,证明了那是行不通的!” “…………唉” 她觉得这个对话实在是错位得可笑。露露莉蕾的头痛了起来。她想着,这正可谓是“对牛探求”,但好像又有些不同。看来有必要在这个领域再深入研究一下。 “让人后天掌握魔法的才能。如果实现了的话,世界确确实实会改变的吧。但是,那是做不到的。没有‘容器’的人是不可能储存魔力的。不仅仅是我们学术公会,连星教会也承认了这一点。” “所以说了,我正在忙着进行其他的研究。有句话叫做时间就是金钱,如果要说的事情就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告辞了。十分抱歉,因为还有人在等着我回去。” 露露莉蕾想要快点回去。今天,为了准备职业认定考试,勇者她们打算前往地下迷宫进行练习。以勇者研究的第一人为目标的露露莉蕾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如果回去太晚的话也有扔下她一人先走的可能性。毕竟有那个性格糟糕的艾德露在。 “我收到了有关于你开发的投掷弹的报告。魔法公会的人已经做出了和那个效果完全相同的东西了。那比你的投掷弹要更加廉价、效果更加优秀。” “那一件事我知道的。那个实验进行时我也在场。开发出来的魔法师是诺鲁曼,对吧。” 露露莉蕾停下脚步,露出了无畏的笑容。听到这出乎意料的回答,老人不由地退缩了。恐怕他原本的打算是用这件事来打击露露莉蕾的气焰吧。 “而且,我也知道你在背地里蔑视我为‘没法成为魔法师的废物’。——因此,为了负起挪用资金的责任,我就暂时反省一段时间吧。关于强弩的开发也冻结。想要把我除名的话也随你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等、等一下!话还没有——” 露露莉蕾用力推开了门,扶正了自己的眼镜。 露露莉蕾有种放下了肩上的重担的感觉。像勇者那样,把想说的话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感觉心中的阴云也稍微放晴了一些。 ——总有一天,要像敬爱的双亲那样成为一个出色的魔法师。如果没办法做到这一点的话,就成为能够让他们认同的出色的人。露露莉蕾只为了这一目标,埋头于研究之中。即使无法使用魔法,也能做出超过魔法师的成果。她想要如此证明。 当弩完成的时候,她想着:这下就能改变什么了吧。她制作出了足以改变战争的武器,也受到了周围人的赞赏。但是什么都没有变化,也没能够见到双亲。露露莉蕾的心并没有得到满足。喜悦转眼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空虚感。像是要忘掉这种感觉似的,她又再次投入了研究之中。这样的循环不断重复着。 为什么自己没有魔法师的天赋呢?明明双亲是魔法师的话,就应该会确实地继承到魔法的天赋才对。 懊悔、憎恨、痛苦、悲伤、羡慕、贪婪、嫉妒。 如果能够使用魔法的话,露露莉蕾的父母就会打从心底感到高兴了。 如果让勇者听到了,大概会觉得太愚蠢了而大笑起来吧。她判断的基准是能否杀掉魔物。只要能杀掉魔物,手段什么的根本无所谓。 冷静想一下的话,的确是非常愚蠢的话题。因为魔法才能的有无而抛弃了孩子的双亲,我这边才想要拒绝呢。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察觉到呢。总有一天,要让那双亲尝一发装入了辛香料的投掷弹。露露莉蕾这么决定之后,再次迈开了脚步。 回到了研究室的露露莉蕾慌慌张张地开始了回去的准备,因为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后辈公会成员用一副惊讶的表情对着她说道。 “哎呀,露露莉蕾小姐,你已经要回去了吗?” “是的,我有一段时间不会回这里了,这里就拜托你了。” “……那是怎么回事?” “挪用资金的事情暴露了。为了承担责任,我要暂时反省。” 设计图等等已经提交了,可那个老头可能会指示其他人擅自继续进行开发。如果那样的话也没关系。只要露露莉蕾再做出更好的东西就可以了。 “怎、怎么那样!?如果露露莉蕾小姐不在的话,作业没法推进!请你再考虑一下!” “那种事情我才不管。如果你要继承我的话那就努力吧。不过我不会帮忙就是了。” “那个!如果你有什么烦恼的话——” “现在并没有什么烦恼。” 虽然露露莉蕾干脆地如此说道,但公会成员嗯~地挽起手来,看起来没法接受的样子。 一直埋头于研究的人突然说着反省然后外出的话,的确是会叫人担心的。会被认为态度敷衍也不奇怪。说不定还会误解自己要去自杀。 “真的没什么啦。我并没有为什么烦恼。” “如果觉得我作为商量的对象不太可靠的话,那么去宾兹诊疗所怎么样呢。实际上我最近也去过那里。” “宾兹诊疗所,是吗?” “那是教会的圣职者开的诊疗所。宾兹医生对待病人就像是对待家人一样。那里不仅能治疗伤势、疾病,甚至还听人诉说烦恼、治疗心灵。不管是怎样的小事,他都会非常耐心的倾听。” 公会成员露出了打从心底感到满足的表情。就像是没有任何烦恼一样。既然受到如此的信任,那么宾兹这个人一定是手腕高超的圣职者吧。 “最近的治愈师还真是厉害啊,连心病都能治好吗?” “圣职者并不是魔法师,所以还请安心。他们并不会因为私欲而使用魔法。我觉得肯定能帮上露露莉蕾小姐的。” 听到后辈这样一口咬定,露露莉蕾不禁苦笑了起来。她已经过了相信那种痴话的年龄了,即使是圣职者,也同样是人类。 但是,去一次试试看也好。虽然心灵的治疗怎样都好,但她多少有些兴趣。 “……是啊。也有句话叫做贵在尝试。我近期就去那里拜访一次看看吧。” “请务必去一次。实际上,我已经和医生说了露露莉蕾小姐的事情了。宾兹先生也肯定会很高兴的!” 直到最后,公会后辈的脸上都浮现着笑容。 第六节 “勇者小姐!你也该起床了!” 勇者的耳朵里传来了玛塔莉响亮的声音。她翻了个身,回答道。 “过五个小时再来叫我。到那时我就能精力充沛的起床了。那么,晚安。” 她准备好再次启程前往梦的世界。 “你在说什么呢!不是说好今天要去接受职业认定考试的吗!罗布先生那边也都联络好了!” “你们两个,从早上开始就很吵啊。会给人添麻烦的,请你们到外面去闹。” 艾德露已经换好了衣服,优雅的喝着茶。从衣服到茶杯,她今天也还是被染了一身粉色。躲在被子里偷看她的勇者不由晕眩起来。 “因为训练某人的关系,我可是工作地快要累死了。而且不知为何甚至还要帮忙回收尸体、挖掘矿石这种事情。” 这一周间,为了对玛塔莉进行集中训练,她们去了地下迷宫好几次。勇者无视了玛塔莉还想要再互相切磋的请求,准备好了与魔物一对一战斗的环境。 艾德露说着想要补充之前消耗的尸体,勇者被迫和艾德露一起努力回收被她解决掉的魔物的尸体。顺带一提作为玛塔莉对手的魔物的尸体都没有留下原形,真是不得了的怪力。 接下来是单手用十字镐挖掘矿石。露露莉蕾说着,你看起来很闲,于是强迫勇者陪同自己一起挖掘。回来的时候全身已经一片漆黑了。 这样的事情持续一周的话会筋疲力尽也是没办法的。还能精力充沛的就只有玛塔莉、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了。筋疲力尽的就只有勇者。这个世道实在是太没道理了。 “等把收集的矿石给卖了以后,也会给你零花钱的啦。虽说量很少,但还是含有魔素。只要积少成多就好。里面偶尔也混着一些金子。” “我从来没用过十字镐,腰好酸。” “我曾经有过整整一天都在挖掘矿石的经历哦。虽然看起来是这副模样,对于挖掘我可是很有自信的。” “……注意不要从后面被吃掉。” “那种时候就请勇者来保护我。因为我是贫弱的学者。” “是是,我知道了。” 贫弱的女人不可能单手挥舞十字镐的吧。那扛起小山一样多的矿石的模样就像是熟练的矿夫一样。勇者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随意地回答道。 在那之后,她环顾了一圈叹了一口气,玛塔莉不可思议地歪了歪头。 “怎么了?” “果然很窄,压迫感很强。艾德露,你说过你有家的吧。现在立刻邀请我们入住!” “我家不行,家里到处都是魔法专用的高价道具。如果你胡闹起来,把各种各样的东西弄坏了可不好。” “我是小孩吗!” 为何只对她一个点名道姓,勇者不由激动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而玛塔莉立刻从一旁将衣服递了过来。还真是毫无空隙的完美的时机。 “给,衣服。请快点换上吧!” “…………” 勇者产生了种自己是窝囊男人的感觉。被具有献身精神的女性养着的软弱的男人。死揪着过去的荣耀的悲哀男人,被无法对他弃之不顾的女性殷勤地照顾着。世间将此称之为吃软饭。 勇者做着这样的想象,不高兴地接过了衣服。而玛塔莉有些傻眼地说道。 “真是的,为什么勇者小姐早上起不来呢?明明是最早睡的。” 昨天勇者喝了几乎要把自己溺死的量的酒。工作之后小饮一枚实在是快乐似神仙。心情大好的她直直地钻到了被子里,直直地向梦的世界启程了。 “才不是起不来。只是想在能睡觉的时候尽情睡罢了。因为过去曾经有过长时间不睡觉持续战斗的经历。如果真的发生了万一,不就会想:‘那个时候要是好好睡觉就好了?’对吧?” “我觉得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才没有空闲去想这种事情。” 玛塔莉冷静地吐槽。艾德露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喝着茶。露露莉蕾则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对话。 “成为勇者之人、好好吃、好好喝、好好睡。遵守这一个原则是非常重要的。也就是说,一直要保持万全状态。” “那么现在也拜托你了,马上就要吃饭了,请好好地准备好。” 玛塔莉一边说着这样冰冷的话语,一边递来了手帕。这是在说要勇者快点去洗脸吧。早上的玛塔莉身上释放着一种奇妙的气魄,使得勇者无法反驳。勇者的脑袋也还没有清醒到能够反驳的地步。 “呐,勇者酱。之后稍微有些事情想要问你,可以吗?” 艾德露放下了杯子,突然地说道。 “干嘛啊,突然之间。” “想要更多地了解你的故乡。我非常感兴趣。” “我的故乡……抱歉,已经记不清了。” 勇者想要沿着记忆的丝线回溯,但却没法很好地回忆起来。出身地、双亲的脸庞、朋友的脸庞,一个都没能想起来。 勇者用两手盖住了脸庞。究竟能回想起多少?能够回想起谁?她沿着记忆回溯。 “……唔。” 能够回想起的,就只有成为勇者后的那充满血腥的每一天。更可悲的是,连自己的名字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因为没有必要。 但是,没有必要的那三人的脸庞却完全没法忘记,这到底是为什么? “抱歉,有些欠考虑了。不用勉强自己。” 艾德露将手放在了勇者的肩上,如同对待贵重物品般小心翼翼。 “干嘛啦,真不像你。” “可以了啦,我们先走一步了。” 艾德露对着玛塔莉和露露莉蕾示意了一下。 “等、等一下。我还没有准备——” 勇者慌慌忙忙地脱下了睡衣,而见到了这一幕的艾德露苦笑了起来。 “不用这么匆匆忙忙,我们不会逃走的。只是先到下面准备吃饭罢了,你就慢慢来吧。” “我、我才没有匆匆忙忙。” “即使你穿着内衣逞强也没有任何说服力啦,都让我想抚摸你了呢。” 艾德露两手做出奇怪的动作靠了过来,不知为何勇者感到了自身贞操的危机,敏捷地将她轰走。 “不、不要过来这边!顺带一提,我可没有那样的兴趣!我事先说清楚了哦!” “真是失礼,我也没有啦。既颓废又不道德。而且什么也生不出来。” “这、这是在说什么呢?” 玛塔莉直接地询问两人到底是在聊什么的话题。 “是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有与众不同的兴趣。其中之一是——” “不用详细说明也可以,对玛塔莉来说还太早了。别告诉她什么奇怪的事情。” 露露莉蕾的眼镜上闪耀着光芒,开始了说明,而勇者提前警告道。 “是啊,就是说是和你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艾德露以敏捷的动作地摸到了勇者的脑袋,而勇者立刻摆脱了她。 “那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那个意思。如果是大人的话,就能理解吧。” 优雅地用手遮住嘴角,艾德露露出了微笑,领着全员走出了房间。预感到不加快速度的话早饭很有可能被某只母猪全部吃光,勇者也急急忙忙地换好衣服、追了上去。 看来今天也将会是吵闹的一天。但这样的一天其实也不坏,只有一点点,勇者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第7节 在到达战士公会后,勇者她们被带到了二楼。 在阳光完全照不进来的大房间内,罗布点上了一支蜡烛。 不知为何,房间内的不仅是要接受考试的勇者她们,看起来很闲的的喝着酒的公会成员们也陆陆续续地进入了房间。 “要在这么暗的地方进行考试吗?” “是啊。弄得这么黑是为了让考试的内容能清晰地放映出来,所以才是这样的布置,不用太在意。” “那这群闲着没事的家伙是?” “为后辈加油的心地善良的前辈们……如果是这样就好了。如果不喜欢的话立刻把他们赶出去也没关系,这群家伙和考试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罗布用一副傻眼的表情看着吵闹着骚动起来的公会会员们,。 “不带这样的,罗布!” “我们也会好好的加油的!” “……就如你听到的。要怎么办?” “只要不妨碍到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勇者向玛塔莉送去了视线,而玛塔莉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的点了点头。 “是吗。那么,就这样进行职业认定考试吧。准备好了吗?” “能告诉我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吗?不然的话不是没法做好心理的准备了吗。” “是、是啊。还没有人详细地告诉过我们考试的详细内容。” 与坦然的勇者比起来,玛塔莉是“咔锵”“咔锵”地身体僵硬着。 “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只是用这家伙,让你们去一下梦里的世界罢了。” 这么说着,罗布取出了一个散发出淡淡光芒的水晶。在这昏暗的房间内,那水晶看起来显得相当梦幻。他铺了层布,将水晶放在上面,然后骄傲地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水晶。 勇者把脸靠近那个水晶近距离观察了起来;虽然从其中感觉到了奇妙的魔力,但并不是什么可疑的东西。 “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的水晶。是要用在什么仪式上吗?” “恩,这是『星见的水晶』,是教会为各个公会准备的考试用的道具。从公会创始以来就一直在使用,是有着悠久历史的绝品哦。” “嗯~,战士公会也是同样的考试啊?我还以为只有魔法师公会才是。” “学者公会也是一样。在里面进行问答的考试。”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厚颜无耻地推开了考试当事人的玛塔莉和勇者,靠近水晶观察起来。 为什么这两个家伙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地站在这里呢。她们和这场考试完全没有关系,所以勇者明明和她们说过让她们自己去到处逛逛来的。 “喂、这些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从刚才就想问了,尤其是这个家伙,是操纵人类的尸体的兴趣糟糕至极的女人啊。” 罗布忌惮似地瞪着艾德露。艾德露像是要“表示那又怎么样?”一样,艾德露一手叉腰,露出了妖艳的微笑摆出一副坏人的架势来。 火大的勇者很想一脚把她踢飞,因为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所以还是忍了下来。如果把她们从这里赶出去的话,玛塔莉一定会很缠人的。 “我是这些孩子的队长哟。其实我可是非常忙的,但还是为了替她们加油而来到了这里。” “谁是队长啊!我说过在结束之前你们就去随随便便逛逛的吧!” “哎呀,是这样的吗?刚才不是露出了不安得快要哭出来了的表情吗?” “谁哭了啊!” 勇者不由地大声反驳,而艾德露则是完成了一件恶作剧一般窃笑起来。 条件反射般回应了挑拨的勇者移开视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家伙可是有着会因别人的怒火而感到喜悦的腐烂性格,必须要冷静地对付她。 另一方面,玛塔莉则是紧张到快要死掉的地步。她已经完全神驰物外、进入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 “总之,在这里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如果做了出格的事情可不会放过你们的。那边的学者也是!” “我明白的。就让我保持沉默进行观摩吧。用双眼充血的程度。” “真是,如果不是和这些家伙一起来的话,我立刻就把你们轰出去了。” 罗布冰冷地对着两人如此告知,但两人却一点也不胆怯。一般来说,没有人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的吧。 “看吧,因为你的缘故,这里变得杀气腾腾了哦。明白了的话,就在旅馆等到我们结束吧。” 勇者“去去”地挥着手驱赶艾德露。 “守望重要伙伴们的考试是理所当然的吧?我非常担心、担心地都坐立不安了,这样的话可是没法回去的啊。” 艾德露做作地将手放在了那丰满的胸部当中,厚着脸皮说道。 “……那么,这位圣人红粉粉真正的目的是?” “当然是因为很有趣呀。你们到底会接受什么样的考试?我可是兴趣满满。现在我的心头也是小鹿乱撞、期待不已呢!” “果然,红粉粉就是红粉粉。” “呵呵,不过我也想过要是被问答无用地赶出去的话要怎么办呢。” “所谓的百思不如一试。差不多也快要开始了。” 不知不觉间,考试的准备已经完成了。公会成员们不知从哪里搬来了椅子,围着水晶坐成了一圈。 “这些醉汉们在干什么呢。” “是守望新人考试的观众们。从水晶中会放映出考试的景象。而那个就变成了这群笨蛋们消磨时间的方法、也是下酒菜、还会开赌盘。尽是些心地善良的前辈,真是叫人感动地要哭了。” “谢谢你告诉我。” 勇者不由地眼前一黑,这的确是会让人想要哭出来的最差劲的公会。她开始认真的考虑起是否要转会到游侠行会。 可是,勇者也看不顺眼熊男伯根那一副了不起的模样。而且勇者的双手并没有那么灵巧,不擅长开锁之类的细致工作,也不想去设置陷阱。 “战士公会里真的全都是连脑袋里都是肌肉的笨蛋。一般来说,是不可能旁观其他人的考试的。不过,也因此没有必要使用老鼠了,真是帮大忙了。” “你这家伙,打算使用死灵术偷窥吗?” “本来是有这样的打算哟。对于在意的事情,我非常想要亲眼确认。呵呵,死灵术很便利吧?” 勇者已经是哑口无言了。看来如果被赶出去的话,艾德露就打算使用老鼠的尸体进行偷窥。似乎是能共有老鼠的视觉。 “不愧是艾德露小姐呢!一般人的神经可没办法做偷窥这样糟糕至极的事情呢,那粉红色果然名不虚传!” 缓解紧张、从自己的世界归来的玛塔莉突然之间对艾德露发动了毒舌。 勇者有时候在想,这小妞是真的天然吗?但在她那耀眼的笑容中,完全找不到一丝恶意。 “……谢、谢谢,能受到你的夸奖是我的荣幸。另外,这与粉红色完全没有关系。” 从正面承受了剧毒攻击的艾德露不由脸部剧烈地抽搐起来,一边露出了勉强的笑容。 罗布轻轻咳嗽了两声拉回了话题。 “咳咳,那么就简单明了地为你们说明一下。接下来你们要使用这个水晶,前往所谓的‘梦的世界’。考试内容就是将那里的敌人打倒,然后将‘星石’给带回来。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没有关系;即使死了也不会对这边有任何影响,不用有任何的担心。” “星石是什么东西?” “那是会在使用者身上烙上职业刻印的石头。除此之外,还能转移到迷宫内进行过记忆的场所,是非常优秀的道具。回程的时候也可以使用,是冒险者必不可缺的东西。也被称为『转移石』。” 听到这里,勇者想起来把地下的受害者们运到地上曾经使用过那样的道具,那就是星石吧。艾德露她们已经有那个星石了。 “那个石头不能在地上使用吗?” 如果能自由地在其他的国家、城镇之间往返的话就方便了。那样的话马车、船什么的都会消失的吧。 “只能在充满了魔素的地下迷宫中使用。这个世上不可能会有那么方便的事情的。” “嘛,那也是。话说回来,那个考试很难吗?” “合格率大约为七成。我只会让我觉得能成功的家伙是参加考试。哪怕失败了,也可以再来挑战,无论多少次都可以,所以放心吧。” “会、会有怎样的敌人出现呢?” 感觉很不安的玛塔莉询问道. “这一点我还不能说。总之,把你作为战士的气概展现出来,直到最后为止都不要放弃,只要能做到这两点就没关系了。玛塔莉,回想一下你至今为止进行的锻炼吧。” 受到了罗布强有力的鼓励,玛塔莉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我、我明白了!我会拼尽全力的!” “很好。那么差不多该开始了吧。谁要先来?不能两个人同时参加考试,因为水晶只有一个。” 勇者和玛塔莉对视了一眼。玛塔莉用眼神诉说着,请你先来吧。 勇者稍稍考虑了一段时间后,判断应该让玛塔莉先接受考试。继续拖延时间,也只是徒增她的紧张感罢了。让她快点挑战掉比较好。 “玛塔莉,就把光荣的第一名让给你吧。你就鼓足干劲好好努力吧。” “不是从勇者小姐先开始吗?我还想要看一下到底是怎样的考试。” 玛塔莉瞪圆了眼睛拉高了声音,似乎是相当出乎她的预料。 “你是那种越想就越会把自己给套牢的性格吧。倒是什么都不想一头撞进去的话反而会很顺利。好了,快点去吧!” 勇者用力地拍了拍玛塔莉的背部对她鼓励。 “是,是那样吗?……我明白了。我会拿出勇气的,我出发了!” 充满干劲的玛塔莉走到水晶的前方,坐到了准备的位子上。 在罗布发出信号之后,瘦瘦的鉴定师走上前来。似乎他并不仅仅负责鉴定和抽出工作,同时还要负责考试。 “首先是从玛塔莉开始吗?放轻松一点,调整好呼吸。准备好了就把手放在水晶上,闭上眼睛。不要思考任何东西,把心放空。” “是,是的!” 在深呼吸了好几回之后,玛塔莉将手放到了水晶上。 “好了!请开始吧!” “……明白,那么开始考试。” 随着鉴定师开始咏唱,水晶开始放出蓝白的光芒。当魔法正式发动之后,水晶发出强烈的光芒,投射到了挂在房间深处的一块白布之上。 玛塔莉的身体则是完全处于硬直状态。似乎是顺利地失去了意识。看起来已经前往了那所谓的梦的世界。她最终到底能不能平安归来呢? 而周围的男人立刻开始合格还是失败的赌局。其中有非常多的笨蛋是带着酒进来吵吵嚷嚷看戏的。看来别人认真的对决于他们而言是不错的下酒菜。 “已经开始了啊。那块白布上投映的就是玛塔莉酱的‘梦的世界’。” 听到艾德露的话语,勇者将视线投向了那块白布。 在白布上映出了一个像是神殿的地方,完全武装的玛塔莉紧张兮兮的打量着周围。 “也有这样便利的魔法啊,只让人的意识离开,而且还能将那个世界投射出来。” “这个水晶据说是星教会的教祖米娜遗留下来的技术。虽然不明白那到底是根据什么样的原理就是了。” “让人的意识离开算不了什么——与让死者复活相比的话。” 艾德露特意地小声地说着什么,但勇者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哎呀,玛塔莉酱的敌人好像出现了呢。究竟是谁呢?嘛,虽然大概可以猜想到。” 就如同艾德露所说的,披着灰色斗篷的某人出现在玛塔莉的面前。那人的个子比玛塔莉要娇小一点。 “什么啊?那家伙。” “玛塔莉酱应该战斗的对手。刚才不是回答了没法说明战斗的对手是谁吗?因为在进入梦境之后才能知道对手是谁。” 梦中世界的那个人物做作地脱掉了斗篷、拔出剑摆出战斗姿势。 “……哎?” 勇者不由地哑口无言。罗布说着这样来啊,摸着自己的下巴;艾德露哎呀哎呀地露出了微笑;露露莉蕾带着奇妙的气势扶正了自己的眼镜。 “这还真是出乎预料啊。玛塔莉的话,我还以为会是亚特一族的当家大人出场的。” “意料之中。毫无疑问会变成这样。” “说不定是平时无法说出口的某种东西一直积攒着。打个比方,就像是‘卧薪尝胆’。” 他们像是不让别人反驳似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迷之人物现出了真身。她有着一头短短的黑发、脸上一副狂妄的表情,用一副“我是无敌的!”的了不起态度摆弄着剑。那是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了。简单来说,就是勇者。 玛塔莉一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边架起了剑。她似乎对那个勇者说了些什么,但外面的人无法知道内容。水晶似乎还没有方便到能够传递声音。 在短暂的交流后,勇者(伪)露出了犹如恶魔般的笑容袭向了玛塔莉。 出其不意的攻击让勇者(伪)凌厉的一脚狠狠嵌入的玛塔莉的腹部。在此之上,勇者(伪)使出了连击进行追击,玛塔莉拼命地迎战。 “等一下!为什么我的假货会出现在那里啊?” “这就是这个考试的特征。在考试者至今为止遇到过的人物中,其认为最强的人物会作为敌人登场。而根据考试者如何应对这个敌人,水晶会做出合格与否的判断。有时候输掉了也会给予星石。顺带一提,我已经担任了好几次反派角色了。姑且这也算是光荣的事情,你就坦率地高兴吧。” “如果我现在接受同样的考试的话,感觉也是勇者出场。” “这孩子给人的印象可是很强烈的。明明个子很小却很强。自称为勇者,使用奇妙的魔法。嘴巴又毒,态度也完全不谦逊,即使想要忘也忘不了呢。” 感觉自己被毁谤的勇者狠狠地瞪向了艾德露。艾德露则是说着全部都是事实吧,一边戳着勇者的额头。 “即使如此,为什么身为勇者的我是被打败的角色啊!完全不能接受!喂,现在立刻把我送进去!” “不要说这样乱来的话了,不可能中途介入的吧。而且你去了又想干嘛。” “非常简单,由我代替玛塔莉把那个装成勇者(伪)给宰了。如果自己干的话没关系,但要是别人做的话就总觉得一肚子火。” “你在生什么气呢。来,如果是伙伴的话就该为玛塔莉酱加油吧!不祈祷玛塔莉酱将那个讨厌的小丫头给打的落花流水可不行哦?” 艾德露打从心底感到高兴。勇者默默在心中起誓,有朝一日必定要把这笔账加倍奉。 梦中世界的玛塔莉与之前切磋时一样,开始失去自我。是被逼到绝境性格就会产生变化吗?她攻击的势头变得猛烈、毫不留情。 那是放弃了防御、只注重进攻的动作;反过来说,她封锁住了对手的攻击,因此这种攻势也可以说是有效的吧。 但是,总有种不太想接近她的感觉。她的表情也变得非常危险,甚至叫人怀疑她是否能分辨敌我。 “……呐、那家伙变成这样激烈的战斗方式了吗?” “为什么这时候要看着我啊!变成那样才不是我的关系啦!” 对着罗布送来的怀疑视线,勇者坚决地否认了他的想法。 在这么对话的时间内,那两人不知为何已经都丢掉了武器、停下了脚步,开始了超近距离内的互殴。 玛塔莉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大幅挥舞手腕发起连打;勇者(伪)虽然被玛塔莉压制着,但还是想办法进行反击。两人的脸都已经打到鼻青脸肿,但对殴仍在持续。 观战的醉汉们已经完全被这场战斗吸引住了。罗布也是汗流不止,心神不定地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脸。 这场让人以为会永远持续的对殴,也终于迎来了画下休止符的瞬间。 玛塔莉的铁拳狠狠的嵌入了勇者(伪)的脸庞,成功将她击晕;紧接着玛塔莉狠狠地一脚踢飞了体势崩溃的勇者(伪),在勇者(伪)倒下的时候骑到了她的身上,然后不断挥出了压上全部体重的拳头。 那个身姿正可谓称为狂战士。与上一次不同,她压住了对手的右肩阻碍对手的动作。看来是有在学习。 可怜的对手已经完全不能战斗了。玛塔莉扬起了嘴角,用双手抓住了勇者(伪)的头部、注入力量狠狠地扭转起来,细细的脖子向着讨厌的方向弯曲了。 ——令人遗憾,勇者(伪)就这样死去了。 “结束了。玛塔莉赢得很漂亮。” “勇者酱死掉了啊。神啊,请赐予她安乐的永眠!还请拯救她那可悲的幽魂吧!” “……不要随便把我杀掉。” “呵呵,玛塔莉酱也相当能干啊。真是厉害的战斗,让我吃了一惊!最后那个让我都不由冷颤了一下。” 艾德露享受似的笑了起来,做作地为勇者(伪)祈求冥福。 玛塔莉一边踩着勇者(伪)的尸体,一边高举拳头发出怒吼。 “那个笨蛋、是不是做过头了啊?让我越来越火大了。” “这是考试,就原谅她吧。你已经是大人了吧?” “看、看起来考试已经结束了啊。不用太在意。决定谁来担任反面角色并不是根据玛塔莉是否抱有敌意,而是从她认知的强度来决定反面角色的。……额、你在听吗?” 罗布压抑着自己的动摇补充道,但勇者丝毫没有听进去的迹象。回来之后要立即对玛塔莉进行惩罚,用全力拧她的脸蛋。这已经是既定事项了。 水晶发出的光芒渐渐的消失了,看起来考试已经结束了。 在取回意识之后,玛塔莉慌慌张张地确认状况,“啪啪”地摸着自己的脸检查查看是否有受伤。因为战斗是在梦的世界里发生的,现实之中的她毫发无伤。 勇者慢慢的靠近了玛塔莉。 “哎、咦,结束了吗?我应该已经打倒了勇者小姐的假货,得到石头了才对。” “……欢迎回来,玛塔莉。真是有够呛啊,我可是真的非常担心你啊。” “啊、勇者小姐。是那样的,考试的敌人、实际上是勇这——” 勇者不等玛塔莉说完就尽情地拧起了她的脸庞,没有一丝手下留情。 “我知道的,因为我全部都看到了。说起来,你看起来打的相当尽兴啊。该不会,平日里积累的怨恨都得以发泄了吧?” “卜、卜时内样。” “是吗?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关系啦。我啊,脖子好像都被折断了。” “请、请朱收。” 玛塔莉双眼含泪,但勇者“biu~”地拉扯她的脸颊。 “额、喂,就到此为止吧。玛塔莉,把带回来的石头让我看一下。” 听到了罗布的话的勇者无奈地放开了手。 “太、太过分了!又会留下伤痕了!” “比起那种事情,快点让我看看石头。看,你手上不是握着什么东西吗?那肯定就是所谓的星石了。” 玛塔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的样子,但还是勉勉强强地把手里的石头拿给罗布看。 “呜、呜呜。这、这样就行了吗?” “好了,考试合格了。剩下的就是让星石给你战士的刻印了。你握紧石头,用心地祈祷。注意,拿着的那只手上就会有刻印浮现出来。” “祈、祈祷?要祈祷什么呢?” “自己的梦想啦、想要完成的事情之类的怎么样呢?其实什么都行,总之你试试看吧。” 虽然还是有些疑惑,玛塔莉还是按照罗布的指示用左手握住星石。然后她一边闭上眼睛,一边“嗯”地开始祈祷。 “……战士、我像成为优秀的战士。一个不愧对亚特之名的、优秀的战士。” 勇者想着是不是把狂战士说错成战士了?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玛塔莉的表情非常的认真,这种时候不能再开玩笑了。 拳头之中出了强烈的光芒,玛塔莉的左手闪耀了起来,浮现出了像是纹章一样的东西。很快光芒就消失了。 “……似乎成功了。喂、已经可以睁开眼睛了。你的左手已经刻印上了纹章了。” “真、真的吗!” “啊、嗯。看起来顺利地被认可为‘优秀的战士’了。太好了,玛塔莉。” 罗布不知为何欲言又止,他的脸庞则是完全痉挛了起来。 听到罗布的话语,玛塔莉睁开眼睛,开心地确认自己的左手。但她满脸的笑容慢慢地带上了阴影,然后好几次用手揉着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她完全无法接受现状。勇者也从旁看了一眼,纹章确确实实有刻在她的手上。 “那、那个。这、这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虽然我是有自觉做了一些乱来的事情……” “剑是战士的象征,我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其他的不过是一些无所谓的小事罢了。如果一直被那种事束缚的话可成不了大业。” 罗布从玛塔莉的纹章上移开视线,装傻起来。看来是不想在继续吐槽下去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纹章,是不是搞错了?” “星石是不会判断错误的……你就放弃吧。” “怎、怎么那样!” 玛塔莉无力地垂下了肩膀。 她左手上刻印的纹章,是刺向骷髅的两把交叉的剑。 就像是海贼旗一样的纹章。要说战士的话、的确是战士,但正确来说应该是“狂战士”。从分类上来说是属于战士的,姑且并没有错误的。 “和你非常相称哦,玛塔莉。这不是顺顺利利地成为了‘狂战士’了吗!那个纹章,真是厉害!我非常羡慕你啊!” “你、你的脸笑得很夸张啊,勇者小姐。而且,大家不是都离得好远了嘛!呜、这、这个是没办法消除的吗?” 玛塔莉咯吱咯吱地开始擦起了自己的左手。虽然很遗憾,但刻印一点消失的意思都没有。既然说了这是刻印,擦不掉也是当然的。 “不可能会让你擦掉的吧。嘛,倒并不是没有消除它的方法,只是消除一次的话就再也办法再度获得了。会进不去地下迷宫的哦?” “……怎、怎么那样。” 玛塔莉颓丧地垂下了脑袋,见此,露露莉蕾鼓励起她来。 “我,我能理解你的痛苦,玛塔莉。……噗” “……露露莉蕾小姐,为什么要遮住嘴呢。” “笑、笑容能带来幸福哟。” “别说是幸福了,带来的根本是不幸好嘛!为、为什么我是骷髅头印啊。” “这不是挺好的嘛,玛塔莉酱。那边的杂鱼们,只要看了这个纹章就会狼狈逃窜了哟。呵呵,不久后就会被得到一个美妙的别名了吧。” “骷髅战士玛塔莉。死神战士玛塔莉。与骷髅相配的女人玛塔莉……噗!” “勇、勇者酱,请不要逗我发笑了。” “…………噗。” “这、这才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呢!你们三个人真是的!都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 勇者不由得笑了出来,而艾德露则是颤抖着身体拼命忍耐着笑出来。玛塔莉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我、我会戴上手甲把这个刻印藏起来的。骷髅印什么的也很不吉利。而且,如果被大家知道了这样的事情,会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的!” “已经太迟了吧?明天是公会,后天则是大街小巷,这个消息一定会广为流传开来吧。” 因为多嘴多舌的醉汉们旁观了这一切,谣言很快就会传播开来的吧。玛塔莉无力地垂下肩膀。 勇者也打算协助扩散这些谣言。她在内心辩解,这才不是报刚才的一箭之仇哦~ “好了,玛塔莉这样就ok了,接下来轮到你了。” “……完全不ok,有非常大的问题。” 玛塔莉低声自言自语,当然,勇者她们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终于轮到我了吗?那么就快点把它结束掉吧。” “啊、勇者小姐,请加油!如果是勇者小姐的话一定会很顺利的。” 玛塔莉一边藏起自己的左手,一边替勇者打气。 “虽然我很想说不必加油也会很轻松的啦,但到底会出来什么呢?” “如果是勇者大人的对手的话,一定会出来相当厉害的大家伙吧。我也很期待。” “我也非常的期待。心头小鹿乱撞。” 好、好,对于诸人的调侃,勇者一句带过。 “那么坐到这边来。把手放到水晶上,放松一点吧。不要紧张,平静下来。嘛,和你说这些也没必要吧。” “我可是一直保持着自然状态哦,从来不紧张。” “加油哦。呵呵,到底会出来什么样的敌人呢!” “果然,只有你这家伙不能应该留在这里!” 像是要盖住勇者她们的斗嘴一样,鉴定师出声说道。 “准备好了吗?” “随时都可以,快点开始吧。” “那么,魔法发动。” 随着鉴定师的咏唱,强烈的光芒包围了勇者,意识深深地沉了下去。宛如是沉入水中一般,深深地、深深地。 浮在空中的感觉消失,脚碰到了地面。勇者睁开眼睛,警戒地环视周围。这里并不是玛塔莉那时候的神殿,而是一个放置着巨大宝座的昏暗场所。 一个浑身穿着豪华衣物的男人坐在宝座之上,粗一眼望去他拥有人类的外形,但仔细观察之后就能够明白他不是人类。他覆盖着鳞片的手中,握着一把释放着黑色光芒的剑。 “果然,我的对手会变成这样啊。……我和你是相似的同类。事到如今,总觉得非常怀念啊。” 勇者想起了与魔王第一次会面时候的事情。在短短的时间内,仅仅交换了数句话语,现在鲜明地浮现在了勇者的脑海中。 虽然外貌完全不同,但却很相似。勇者为了斩杀魔物、而魔王为了歼灭人类,只为这一目的不断战斗着。所以,他们能够理解彼此肩上所背负的事物。 “……快点展现你的真身吧?没有必要对我手下留情。那个时候也是这样,对吧?” 魔王扬起了嘴角站了起来。黑色的剑高举过头顶,深沉的黑暗笼罩了他的周身。随着一道雷电闪过,周围的黑暗消失了。 在那里的,并不是刚才的人型,而是一只异型的怪物。 这就是魔王的真身。以前战斗的时候,勇者将人型的魔王逼到了困境,终于让他展露出那个姿态。面对人类之流,魔王的自尊不允许他从最开始就全力以赴吧。 展现了真身的魔王的强度,与人型时完全是天差地别。 身体上覆盖着着宛如龙一般坚硬的红色鳞片、锐利的牙齿能轻易地咬碎厚重的铠甲、它的头部上长着三个螺旋的角,四枚巨大的黑色翅膀在其背后舒展。他的力量凌驾于巨人之上、他的四根凶爪能够撕裂万物。 只看一眼就让人失去战意的怪物,舍去了理性与知性,全身的杀意高涨,朝着勇者袭击了过来。这正可谓是与“魔物之王”之名相匹配的最强的敌人。 “但是,你和那家伙不同。我们用自己的意志、战斗到了最后一刻。绝对不会被任何人玩弄在手心中。因此,没有自身意志的你只是个伪物,是个没用的幻影罢了。” 魔王愤怒地咆哮了起来。勇者快速地拔出散发着光芒的剑,向着宝座奔跑了起来。 率领着众多魔物与人类战斗的高傲自尊的魔王。 如果说背负了人类们的希望之人是勇者的话,那么背负了魔物们的憎恨之魔即是魔王。 勇者与魔王;光与暗;正因为相反,所以才相似。但即使互相理解,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人类与魔物绝对不可能共存。除了一方死亡以外,不可能有其他的结局。 魔王怒吼起来,从口中喷出了火焰。为了避开直面而来的灼热火焰,勇者飞奔着跳了起来刺出剑去。 ——勇者与魔王的战斗,在这个伪造的世界之中再次开始了。 插图 第6章 和平造访了世界,而我失去了葬身之处 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翻译: ma四区啥时候开 第一节 从水晶之中放映出来的光景夺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线。他们只能够哑然地注视着那副画面。 梦的世界中,勇者与丑恶的魔物不断激战。面对比人类要大上数倍的恐怖怪物,区区一名人类却寸步不退的与其对抗着。 在炽热的火焰中四处游走、在想要将她撕碎的爪子间来回往复;她多次抓住怪物的空隙,突进到它的身边挥舞利剑。 “那个、是什么啊?不、不像是单纯的魔物呢。” “……如果那样凶恶的魔物会普通的出来散步的话,迷宫现在早就尸横遍野了。至少,到地下七十层为止没有出现过。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家伙。” 罗布一边眼都不眨地盯着那副画面,一边回答玛塔莉的问题。 “那、那么,也就是说那个魔物实际上不存在咯?” “很遗憾,并非如此。在这个水晶的考试中,只有考试者实际看到过的家伙才会出场。也就是说,她在‘哪里’看到过那个怪物吧。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听到罗布的话语,玛塔莉屏住了呼吸。 画面中的勇者没有任何犹豫,勇敢的不断进攻。当然,对手的攻击也数次命中了她。炽热的火焰点燃了她的手腕,使得她的皮肤溃烂焦黑;被撕裂的腹部流出了大量的鲜血;她的一只眼睛已经没法视物了。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露出一丝怯意。 “勇、勇者小姐……” “……不得了的家伙。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还是说不要命了?虽然那个世界的确是虚幻的,但还是能感觉到疼痛的。” 玛塔莉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话会怎样呢?如果站在那里的是自己的话…… (……什么也做不到。那不是我能够对付的敌人。) 只一眼就能明白彼此的次元不同。那是只可能存在于传说之中的恐怖魔物。要孤身一人去与那样的魔物战斗,根本不可能。 “三根螺旋的角、四枚黑色的翅膀。如火焰般的红色龙鳞、狮子般的愤怒面容;它率领着眷属挑起了与人类间的全面战争,最后灭亡了。” 露露莉蕾轻声地诉说着。那是这片大陆上无人不知的童话故事。 “确实,那个不管怎么看都是魔王呢。” “那个、三勇者里的?” “因为,你不觉得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吗?那符合魔族之王的威严与魄力,那样的怪物除了魔王还能是什么。” “太荒谬了!那可是五百年前的传说啊!” 虽然罗布断然否定,但艾德露还是继续说道。 “那么还请你告诉我,像那样的怪物,究竟会存在于哪里呢?那可是能轻易地毁灭一个国家的怪物哦?再精锐的军队也无法阻止它的。” “唔、唔……” 罗布哑口无言的,无法反驳艾德露的话语。 “星见的水晶,只会反映出那个人实际见过的东西。那么,勇者究竟是在哪里看到它的呢?” “那、那是,只可能出现在地下迷宫吧。” 现在在地面上已经不存在魔物了。追求魔素之人不断的狩猎魔物,使得它们完全灭绝了。现在也没有听说在地上有魔物出现过。魔物出现的地方,只可能是在这个地下迷宫之中。 “是的,魔物存在的场所就只会在迷宫中。找遍全世界的每个角落也找不到魔物。因为在遥远的过去,它们全都灭亡了。” 艾德露像是自我确认一般,继续说了下去;她的脑中一定有众多的想法在不停碰撞吧。 玛塔莉一边听她诉说,一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战斗。 勇者将怪物的右手给砍飞了。她果敢的承受了对手的攻击,硬是创造出对手的空隙。 她露出苦闷的表情,再生被撕裂的腹部。而另一边的怪物则痛地满地打滚。 勇者现在占了上风。她接连不断地构成光箭,将其射向怪物。那是宛如暴风雨般的猛烈攻击;于此同时勇者也在对自己进行治愈。完全不给怪物任何反击的机会。 勇者本来的战斗方式,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为了孤身一人战斗到最后的、攻防一体的战斗术。 “可是、居然强到这种程度!那家伙连治愈术都能使用吗?” “是的。一眨眼就把伤势给治好了。” “何等人物!她到底、是什么人?” “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她是真正的勇者哟。她本人也是这样说的,绝对不会有错。这正可谓是灯下黑。” 露露莉蕾仿佛理解了似的点了点头。 “那个孩子至今为止都没有进入过地下迷宫。如果不隶属于某个公会的话,就没法通过那个结界。也就是说,她在其他的某个地方,与那个怪物有过一场战斗。那里,究竟会是哪里呢?” 艾德露的话里隐藏着某些暗示。即使不用说出口,恐怕众人也已经得到答案了吧。 “……你是想这样说吗?那个三根角的怪物是哪里的魔王,而小姑娘则是真正的勇者。在我们不知道的某时、某地,传说再现了吗!?” “恩,谁知道呢?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战斗的?如果能明白这一点的话,所有的谜题就都能解开了。但是,她一定不会告诉我们的吧。毕竟她连名字都没有告诉我们……似乎是忘记了。” 艾德露看着水晶中放映出的勇者的身姿,露出了寂寞的微笑。 “…………” 玛塔莉也注视着勇者。勇者的脸上并没有平时的余裕。她露出了悲壮的表情,拼命地与魔物战斗。 以前,她曾经说过,自己的存在只为了打倒魔物。 但是,可能,她其实是不是在害怕?是不是只是在抑制着自己的悲鸣?虽然这只是观察表面得出的结论,但不知为何,玛塔莉就是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无论如何,这样亲眼见过之后就明白了。她的确能够自称为勇者。也能认同她拥有讨伐萨鲁巴德和拉斯的实力了。即使是我们一起与她战斗也没有胜算吧。” 罗布一边叹息一边说道。在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不甘心之类的表情,要说的话应该是死心的表情。彼此的次元是完全不同的,他清楚地理解了这一点。 公会成员们也点头表示赞同,即使那些老手们也低下头不做一句反驳。彼此的差距一目了然。 如果是同样的人类之间的战斗的话,还能有胜算。但是,在那个世界的那场战斗完全是发生在另一个次元的。他们已经能想象到在怪物的一挥之下自己粉身碎骨的那个画面;也本能地理解,只要中了一发勇者放出的光弹,自己就会死亡。 “还真是令人神往的战斗方式啊。那样的话一个人就足够了。一起战斗的伙伴什么的,根本不需要。因为她既能使用魔法、又能使用治愈术。” 听到了艾德露的话语,玛塔莉再也无法抑制心中某种沸腾的东西。 “并、并不是那样!” “……玛塔莉酱?” “如果觉得无法匹敌的话、如果觉得无法跟上的话、只要更多的锻炼就好了!我绝对要追上勇者小姐!紧紧抓住勇者小姐!比起一个人来两个人更好,有同伴的话就能互相帮助、互相支持!虽然我现在还只是个碍手碍脚的累赘,但即使如此!” “额、喂、稍微冷静一点。” “总之,我绝对要变强!强到能够帮助勇者小姐!绝对!” 玛塔莉坚定地说道。 勇者确实很强,强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但是,以前玛塔莉说丧气话的时候,勇者非常非常地失落,露出了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玛塔莉无法想象勇者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些什么,即使告诉她,恐怕她也无法理解。但是,玛塔莉想要和她并肩前行。最重要的,是自己想要做什么。自己的道路应该由自己选择。这是勇者教导给她的话。 “勇者酱,还真是找到了一个好伙伴呢。像你这样耿直的人,最近已经很少了啊。” “这家伙从以前就没有变过啊。只要认定了一个念头之后就只会笔直地横冲直撞了。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缺点啊。” 罗布苦笑着摸着他的拉渣胡子。 “年轻真好啊。如此地笔直。” “如果我也更年轻一点的话……” “现在才刚开始呢。我们也要笔直地生活下去啦!” 公会成员们的表情多了几分缓和,说起了玩笑话。说不定是因为玛塔莉的话语而想起了被遗忘的某样东西。 “大家不要老是说笔直笔直笔直的,我又不是猪!” “是吗是吗。嘛,如果你要说跟随她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了。被那个小姑娘锻炼的话,你也会确实地变强吧。那小姑娘虽然很狂妄,但本性并不坏。” “是!我即使死也会黏着勇者小姐的!” “对了对了,我当然也会跟着的哦。比起两个人,三个人要更热闹对吧。热闹起来的话会更开心哦。而且,如果有一个性格别扭的人的话,这个世道里会有各种各样的方便呢。” “比起三人来,当然是四人更好了。因为这是队伍最合适的人数啦。聚齐三人的话就能顶过一个诸葛亮,而聚齐四人的话那就是更了不得了。” “艾德露小姐、露露莉蕾小姐。” “一个人真的很寂寞。不管是什么样的强者,都战胜不了孤独的。如果不需要任何人,不被任何人需要的话,那已经等同于死亡了。所以,那个孩子——” “……所以?” 玛塔莉追问起有些吞吞吐吐的艾德露。一个人是很寂寞的,玛塔莉也是深有体会;所以她相当在意艾德露究竟想要说什么。 但是艾德露静静地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差不多快要结束了。就让我们好好地见证考试的结局吧。” 艾德露将视线转向了影像。 浑身是伤的勇者将剑刺入了倒下的怪物的头颅。怪物已经失去了双臂,三只角也被凄惨地砍飞了。 看来落幕的时刻已经到了。 第二节 勇者没有任何犹豫,砍飞了怪物的首级。 她并没有夸耀自己的胜利,脸上始终是一副平淡的表情。接着她对着怪物的尸体释放火焰魔法,尸体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这样燃烧殆尽了。 勇者将剑放入剑鞘,像是要甩去那份不快感似得,粗暴的甩了甩头发。 “竟然能在转眼之间将那个魔王打倒,应该说不愧是勇者吗。” “——谁!” 勇者慌慌张张地回头望去,只见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站在她的背后。 那人一边鼓掌,一边赞美勇者;她的身高和勇者差不多。 “拯救了世界的是你呢。外面的人类都非常惊讶。已经不会再有轻视你的人存在了吧。” 勇者总感觉这女声似曾相识。那女人似乎并没有携带武器。 “你好,传说中的勇者小姐。心情如何?” “……谁啊你?考试的真正对手是你吗?” “并非如此哟,你的职业认定考试已经合格了。因为你漂亮地将魔王给打倒了。” “是吗,那么快点把星石给我吧。这样让人不愉快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这里让人不快?为什么你这么觉得?明明是如此美丽的地方。” “美丽?你的脑袋里是不是有坑啊?这样黑暗又恶心的地方——” 在勇者这样抱怨的瞬间,周围的风景一瞬间发生了变化。从与魔王展开死斗的昏暗的场所,变成了阳光灿烂,鲜花盛开的美丽乐园。 “呐,是非常美丽的地方吧?因为,这是你拯救了的世界。你拥有在这里幸福生活的资格哟。” “无聊的梦话已经够了吧?如果事情结束了的话能快点送我回去吗?别浪费时间了。” 勇者哼着鼻子拒绝了对方的提议。她一点也不想听多余的说辞。既然考试结束了那就尽快回去吧。 “我们的对话并不会放映到外面,所以你不必有任何的担心。即使说出你的真心,也不会有任何人嘲笑你。不会有任何人轻视你。这里是你能平静地生活的、最后的乐园。” “……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不明白?呐、真的不明白吗?” “不可能明白的吧!” “因为、你并没有该回去的地方,不是吗?” “突然之间就说出那样失礼的话啊……那种地方,还是有的。” 勇者视线游离着回答道。 “尽是谎言。我全部都知道的哦,你想隐瞒的事情,全部都知道。比如说,你其实是个很容易感到寂寞的人。所以,即使玛塔莉碍手碍脚,你也没有抛弃她。连喜欢诡辩的学者、甚至堕入邪道的死灵术士,你也接受了。” 虽然无法看到斗篷下女人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女人非常快乐地诉说着。这一点让勇者非常的不愉快,她不由的焦躁了起来。 “赶快把星石给我,我要回去了。” “我也知道你为何拘泥于勇者这个身份哦。因为,如果从你的身上取走‘勇者’的身份的话,你就什么也不剩了。你在那痛苦的战斗中,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所以才会那样拼命地死抓着不放。当被别人称为勇者时,你总算能够认识到自己的存在。但是,你的心已经快到极限了吧?因为——勇者的使命已经结束了,而你是最清楚这一点的。” “可笑!我从来没有考虑过那样的事情。我可是有着身为勇者的骄傲的。如果你再不适可而止的话,我就让你再也没法说出那种话来!” 被勇者用注入了杀意的视线瞪着,但女人却完全没有动摇;她一点也不胆怯,继续说道。 “你为何到现在还要杀魔物呢?为何要在这个已经和平的世界里,还要去挑战地下迷宫?” “因为杀死魔物就是勇者的使命,根本不需要理由。” “在大结界存在的情况下,魔物无法跑到外面来。所以,你也没有打倒魔物的必要。在这个和平的世界里,是能够放下剑、度过宁静的生活的。” “不管谁说了什么,只要有魔物存在,我就会继续战斗。因为它们的存在就让我非常的不愉快。” “只要这样坚信,就不用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了吧?所以,你才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的事情、也不去思考在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把自己关在黑暗的地下迷宫之中,就不用去知道那些痛苦的、悲伤的事实了呢。” 女人慢慢接近了过来,勇者却无法动弹。 “……烦死了。” “——呐,让我来帮你想起来吧?那些你拼命不想去看的事情、我会全部告诉你。” “住手!不要靠近我!” “你想知道的吧?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的。那一天、那个祠堂里发生了什么事。在那之后,世界又是如何运转的。” “烦死了!闭嘴!” 勇者高声喊道,女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呵呵,开个玩笑。只是,想要你认清事实罢了——外面的世界,对你来说究竟是多么痛苦的地方。” “考试早就完了吧!快点把我送回原来的世界去!” “考试什么的根本无所谓。我最初不就说过了吗——你有在这个乐园幸福的生活的资格。已经没有必要去考虑那些无所谓的事情了,就在这个谁都不会受伤的世界,与我一起,永远地平静生活下去吧。” 女人再次迈开步伐。她已经来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 “……你再接近的话我要攻击了。不会手下留情,直接砍飞你的脑袋!” “握住我的手吧,这样的话你就能从所有的枷锁中得到解放。” “不要!” “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拒绝我的话,你将会再次回到地狱之中,继续受到过去的幻影的折磨。” “……什么意思?” “于你来说,已经没有了可以信赖的朋友,连爱着你的人也不存在了。应该回去的故乡已经消失,到最后连自己的名字都失去了。最终你剩下的,只有‘身为勇者’这样可悲的自尊心。” 无法忍耐的勇者对着她全力殴打了过去,但拳头却在女人的手前停了下来。某种力量阻止了勇者的攻击。 “——为什么!?” “在这个城镇,你‘身为勇者’这唯一的价值也会被简单的否定掉。到最后,你会被当做小丑、垃圾受到嘲笑。……即使再怎么逞强,接下来的也只有苦痛的日子罢了。为了证明自己身为勇者,你必须不断地战斗下去。如果不称这为地狱,又该称其为什么呢?” 语言的利刃刺入了勇者的身体。不可以去听她的话,大概她的目的就是用这样的胡说八道攻击勇者的精神,最后破坏勇者的人格。 所以,必须立刻堵住自己的耳朵。但是,勇者却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因为,她说的话并没有错。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只有在战斗的时候,才能亢奋起来、把所有的事情都抛之脑后。所以,你才继续歼灭魔物。但是,为了帮助人们去战斗的才是‘勇者’。绝对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歼灭魔物。——你只是拼命的,不去正视这个事实罢了。” 女人用平淡的口吻,将勇者逼到了悬崖边上。她想要否定勇者身为“勇者”的事实。 为了帮助人们而战斗的才是“勇者”。但是,人们不是将勇者遗忘、舍弃了吗。拥立了新的“勇者”,当做她最初就不存在,做出这些事情的不正是他们吗! 所以,勇者只考虑着杀光魔物。她深信着,她的存在价值仅止于此。她一个人拼命的训练、不断地变强。她将魔物杀掉杀掉杀掉,杀了个一干二净。将那些区服于魔物,作为先头部队袭击过来的人类也杀了。因为堕落的人类会变成魔物。 最后,她将魔王打倒了,世界重归和平。应该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才对。 “……我没有错!没有错!” 是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什么都没有做错呢?勇者并不明白。谁也不会告诉她。在这样不知道的情况下,终末来临了——经由过去的伙伴之手。 “你自己也注意到了吧?自己的心慢慢的开始崩坏了。最近你的状态很差的原因,就在于此。来,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在这个乐园之中,与我一起幸福的生活吧。” “——闭嘴!你这想要迷惑我的魔物!从刚才起就给我开始自说自话!现在立刻给我去死!” 勇者拔出了剑,瞄准了女人的脖子放出了锐利的剑击。她完全没有一丝留情,认真地想要将女人的脑袋给砍下来。 “没用的。在这个乐园之中,是无法做出那样暴行的。” 勇者倾尽全力的一击被终止了。并不是被挡住的,而是因为勇者的右手没法再继续挥动了。 手腕像是被什么给压住一样,非常的沉重。 “————唔!为什么啊!为什么没法动作啊!那、那样的话就用魔法!” “你是绝对无法伤害我的。要问原因的话——” 女人脱掉了风帽,露出了真身。那是一张非常熟悉的脸庞。现在在那张脸上并没有平日里那狂妄的表情,而是祥和、宁静到让人羡慕的表情。 “我、我?不,是和玛塔莉那时一样的幻影吗!” “我并不是那样的伪造品。我是你曾经遗忘了的另一个我。我比任何人都理解你,因为,你就是我。” “别胡说八道了!我只是我!你是魔物伪装出来的假货!” “不要那样大声也没关系的。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在这里,即使你不是孤独的‘勇者’也没关系。在这里,既没有魔王也没有魔物,更没有会嘲笑你的人。” 眼前的勇者温和的微笑着,露出了幸福的微笑的她对着勇者伸出了手。 “…………” 勇者稍微地考虑了一下下,是否应该握住这只手。如果握住的话一切就都会结束了。她就能放下勇者的身份,在这个乐园中永远地宁静生活下去。 她知道这是某种陷阱,但是她的内心也有一种声音说道,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吧。即使陷落在这样伪造的世界里,也不会有任何人感到悲伤吧。也没有任何人会等待自己。在和平的世界之中,并不需要勇者的存在。在打倒魔王的时候,勇者的物语就应该结束了。 即使这样回去、紧紧拽住勇者的身份不放,等待着她的也只会是凄惨的日子罢了。这悲惨的日子会持续到她寿命终结的那天为止。那真的是,宛如地狱了吧。 “…………” “来,把那把剑交给我。在乐园之中并不需要武器。在和平的世界之中,并不需要勇者之类的存在。舍弃‘勇者’的重担,和我一起过上幸福的日子吧。” 眼前的女人催促着、让勇者立刻将剑交给她;她甜蜜地述说着、舍弃勇者这一身份吧。 勇者在稍稍迷惑了一会之后,做出了决定。 ——果然,自己只能是勇者。 她也知道这很愚蠢。但是,她并不打算事到如今在扭曲自己的道路。 “我拒绝哟。我啊,只能像这样活下去。” 勇者用流水般自然的动作划开了自己的喉咙。她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刀刃横向滑动。 鲜血喷了出来,她眼前的“自己”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两个勇者全身都染成了红色。 “……为、为什么。” “看来、可以、攻击、自己啊。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愚蠢的行为!这样的话,你最后的机会——” 眼前的女人第一次慌乱了起来。勇者不知道她到底是真货、还是假货。大概是魔物吧? 也许,也有真货的可能性。过去、为了成为完全的勇者而被自己杀掉的另一个自己。 这说不定是心地善良的她给自己的最后一个机会也说不定。给予自己,在幸福的时刻死去的权利。 但是—— “要、要把勇者的身份、扔掉的话,还不如、死了更好。因为、我、是、勇者。” 吐出了嘴里溢出的鲜血,勇者扬起了嘴角。 她是勇者。所以这样就好。即使谁都不认同也没关系。 作为勇者而生,作为勇者而死。这就是勇者最后残留下来的骄傲。无法舍弃的骄傲。 “…………” 另一个自己全身沐浴着鲜血,面无表情地望着勇者。不知是否是错觉,感觉她的嘴角绽开了些许的笑容。 虽然并不是很明白,不过勇者也露出了扭曲的微笑。 “——那么,再见了,假货小姐。又或者是,另一个我。” 勇者再一次将剑刺向喉咙。那炽热的疼痛和热度仿佛要将脑袋烧尽一般;明明只是个虚幻的世界,但疼痛却和现实世界完全一样。 或许,自己会这样死去。或许,自己会被丢到真正的地狱之中。不过哪个都无所谓,勇者笑了起来。 在手中注入力量横扫了一下之后,黑暗逐渐覆盖了她的意识。混入了黑色和红色的乐园丑陋的扭曲了起来。 勇者双膝跪地,在红色的积血之中宛如婴儿一般蜷缩着。在直到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勇者不断地疯狂的大笑着,又或是尽情地哭泣着。 第三节 头部传来的剧痛使得勇者睁开了眼睛。那是比宿醉更加严重的情况,感觉不能再糟了。 “……脑袋,痛得像是要裂开一样。” 拉开被子,勇者疲倦地坐了起来。在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水果和水壶。 感到肚子很饿的勇者立刻伸出手去想要偷吃。 “还、还差一点点了——” 在她想着够到了的瞬间,勇者失去了平衡、从床上滚落了下来;她的身体似乎很迟钝。 勇者的脸撞到了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甚至还发出了“咕哎”地一声,像是被压扁了的青蛙一样的声音。 “什、什么声音?啊、勇者小姐,你究竟在做什么?” 慌慌张张赶过来的玛塔莉瞪大了眼睛,非常吃惊的样子。 “啊、恩,这不是玛塔莉吗。我只是想拿点水果。” “才不是‘恩’啊!意识恢复了真的是、真的是太好了!!” 玛塔莉似乎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大喊出声。真是会大题小做的家伙啊,勇者有些傻眼。 “等、等一下,不是那么值得担心的事情吧?只是有些睡过头罢了。” 勇者推测,自己大概是喝了太多酒以至于有些宿醉,起晚了而已。 听到勇者的话语,玛塔莉耸起肩膀生气地喊了出来。 “你在说什么啊!勇者小姐你可是失去意识整整五天了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啊!总之,我立刻去告诉大家。请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 玛塔莉硬是把勇者抱回了床上,然后小跑着离开了房间。 事情推进得太快,以至于勇者的脑袋有些跟不上这个发展。总之先喝口水冷静下来吧,这么想着的勇者伸出了左手。 “——恩?” 在碰到水壶的时候,她不由地停下了手。 她的左手背上刻着一个没见过的纹章。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她顺利地通过了职业认定考试。 这就是自己的纹章吧,勇者看向了自己的左手。在被锁链缠绕的剑上,生着一对羽翼。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似乎与普通的纹章不太一样。只要给让露露莉蕾看了,就能听到一些没必要的知识了吧。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纹章居然是翅膀。她想起了那个丑陋的白鸦,不由得苦笑了出来。那个白色的鸟头现在在做些什么呢?勇者呆呆地陷入思考之中。 “明明睡了整整五天,还真是意外的精神啊。感觉慌慌张张东奔西跑的我们还真是太可笑了。” “虽然脸色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我准备了很多保健药,请等会喝掉吧。”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 “什、什么时候来的啊,你们两个。” “来和玛塔莉交换的。她说你醒过来了。我们可是伙伴,会担心是当然的吧。” 艾德露露出了完全不像她风格的笑容,使得勇者不由地移开了视线。 “……那、那种事情,我才不管。” “嘛,只要你恢复意识就好。另外,如果你能再多一些感激之情的话那就更好了。” “烦、烦人!……说起来,睡了五天是怎么回事?” 勇者有些害羞地转移了话题,反倒是艾德露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勇者。 “在考试结束之后,勇者你仍然没有恢复意识。可能是发生了某种事故,我们用尽全力进行了调查。” “你就像是死人一样一直睡着。如果不是仍然有呼吸,真的会被错认成尸体的。” “危险。差点就要被你给操纵了啊,真危险、真危险。” “你有什么线索吗?这样的事情真的是前所未闻。” 露露莉蕾如此询问,但勇者完全不记得了。 “接触水晶之后的记忆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不过考试看起来是不知不觉间就合格了。” 艾德露用手托着下巴,摆出了思考的动作;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勇者无法推测出来。 “考试的对手呢?你还记得在梦里的世界,你是和谁战斗的?” “完全不记得了。刚才起来之后就看到左手上有个刻印,我也吃了一惊。” 考试的对手是谁呢?很遗憾的,勇者并没有记忆。 但是,朦胧之中隐约记得彼此似乎有过一段对话。虽然不记得对手的脸了,但总感觉很不愉快。 “……是吗,好吧。星石寄存在我这里,之后再交给你。” 这么说着的艾德露的眼神非常的认真。 “呐,我的对手是谁?该不会是狂化的玛塔莉吗?那个给我的印象很深啊。” “是一个很巨大的魔物。非常强大、非常恐怖的怪物。那个姿态,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魔王一样。” “嗯~是那样啊。” 原来如此,勇者想道。那是至今为止遇到过的敌人中最强的对手。哪一边胜利都不奇怪。同时,那也是留下了勇者最为后悔想法的场所。 “你战胜了那个魔物。使用魔法、治愈术,最后完胜了那个怪物,简直就如同童话中的勇者一样呢。” “完全不记得了。嘛,只要赢了就ok了。” 对于完全没有兴趣的勇者,艾德露追问道。 “……你,和那个战斗过吗?” “虽然不知道那个指的是谁,但能打倒魔王的只有勇者。所以,就是如此啦。” “原来如此。这次希望你务必能告诉我详情。” “我也希望能知道详细的经过呢。” “……如果有时间的话。” 勇者转动脖子,开始活动身体。有种身体各处都生锈了的感觉。 “……那个纹章。” 艾德露指向了勇者的左手。 “什么?” “似乎相当罕见哦。虽然玛塔莉酱也不普通,但你的似乎是非常特别的东西。鉴定师看到了那个之后就慌慌张张地跑去教会了哦。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有这么罕见吗?这个。” “在我知道的范围内,只有你们和剑士拉姆吉,以及教皇艾蕾娜四人有如此特殊的纹章。除了你们之外似乎还有数人拥有特殊的纹章,但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就是说,是非常稀有的东西。顺带一提,我的是随处可见的学者纹章。” 露露莉蕾边说边露出自己的左手,那上面印着榔头与圆规交错的纹章。 即使被说很稀有,勇者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不管是什么样的刻印,自己身为勇者的事实不会改变。 “说起来,之后我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要做就好,暂时静养一段时间吧。” “不要。现在立刻就到外面——” “绝对不行。” 露露莉蕾用身体压了上来,她用相当的腕力,将勇者压到了床上。 “等、等等,已经到处活动也没问题了。身体也是绝佳状态!” 总之还是先填饱肚子,然后对着自己的这一身汗味做些什么。虽然勇者想要好好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但艾德露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句地告诫道。 “你啊,连那些手腕高超的圣职者都说‘她大概无法回复意识了’哟!还是把自重这两个字刻进你的脑子里比较好哦?还有,之后要好好地向玛塔莉酱道谢。她可是拼命照顾你啊。” 艾德露散发出大人威严,瞪着勇者。而勇者无法做出反驳,不由闭上了嘴巴。 “……我,我知道了啦。” “听话就好。照顾失去意识的人真是非常辛苦的。而她就那样一天毫无间断地照顾着你。我也,稍微帮了一点点的忙。” “有句话叫做沉默是金。谦逊是种美德,但是,我还是悄悄地告诉你一声,我也帮上了些忙。” 露露莉蕾开始准备起可疑的药品来。与外表相反,如同水果般的芳香味道飘散了开来。 “…………” “找到了很好的伙伴呢。你啊,真是个幸福的人呢。” 艾德露开始收拾起凌乱的房间。而勇者没有回答,躲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勇者带着一副认真的表情握着雕刻刀,一心一意地从事着艺术活动。这是听从多管闲事的露露莉蕾的建议。 削刻石头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偶尔也会响起勇者念念有词的声音。她换了一个角度,继续削刻。 玛塔莉非常感兴趣注视着这样的勇者;艾德露则是单手拿笔进行自己的研究。 “完、完成了。此刻就是至今为止付出的汗水和泪水开花结果的感动瞬间啦!” “……这样子就算完成了?” 露露莉蕾皱起眉毛,她取出了放大镜做作地观察起来。 “是啊,主题是《朝向自由的飞翔》。你看,现在也像是要展翅高飞的样子吧。跳跃感都快溢出来了吧!” “……朝、朝向自由的飞翔?” 玛塔莉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勇者在雕刻的,是之前从地下迷宫采掘回来的矿石的一种,被称为“装饰石”的东西。 虽然是很容易损坏,被分类到垃圾的石头,但只看外观的话非常漂亮,因此被当做装饰品的材料。因为其中蕴含着微量的魔素,因此也能发挥一些特殊的效果。虽说如此,也只不过是发出极其微弱光芒之类的微不足道的效果。 被禁止外出的勇者闲的快要死了。见到此景的露露莉蕾为了打发时间就拿来了大量此种石头。 最初是准备做一些时髦的装饰品的,但遗憾的是勇者并没有才能。在装饰石废了一半的阶段,勇者干脆地放弃了。她决定做一些能够简单完成的体积较大的物品,终于完成了作品。 顺带一提,并不是只有勇者一人在进行艺术活动。艾德露做出了星形的耳环,而玛塔莉则是做出了一个可爱的狗脸的项链。露露莉蕾在教导大家的同时,还做出了好几个精致的戒指。 笨拙的吓人的,只有勇者一人。 “那个,我怎么看,都只能看到胖胖的小鸡。” “你还真是说了失礼的话!不管怎么看都是大雕不是吗!看吧,威严感从内而外渗出来了!” “……大、大雕是吗?” 露出了惊讶表情的玛塔莉拿起了那蓝色的小鸡。 实际上,身为创作者的勇者也不觉得那是大雕。不管从哪个角度怎么看都是肥胖的小鸡,而且还是蓝色的。歪歪扭扭的喙;别说是振翅翱翔了,根本没有张开的翅膀;胖墩墩的体型,感觉只要横过来的话就能永远滚下去。 勇者在她的心中辩解:学会放弃也是很重要的。 “有句话叫做真人不露相。也就是说,这毫无疑问是小鸡呢。” 露露莉蕾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你想说什么完全听不明白。” 露露莉蕾偶尔会得意洋洋地说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词汇,而谁也不知道那个词汇到底是否正确。 “这不是挺好吗,蛮可爱的。是呢,就把主题定为《堕落的人类的末路》怎样呢?” 艾德露哼笑着,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小鸡。 “能不要定这样阴险的主题吗?还不如胖胖的小鸡呢!” “总而言之,姑且算是完成了。这就好了哟。那么,就把这个放到白色乌鸦的旁边了哦。” “姑且是什么意思啊、姑且!” 受到了玛塔莉轻微的毒舌攻击,勇者不由地在床上来回翻滚,然后看向那装饰起来的艺术品(伪)。 以前买到的难看的白鸦以及胖嘟嘟的蓝色小鸡,这两个装饰并排摆在窗前的光景,实在是非常可笑。 感觉如果再制作一只的话,就能取得平衡了。但勇者完全没有那样的干劲。 自醒来后的这一周内,勇者都是以这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度过的。在完全恢复之前禁止前往迷宫,这句话她已经听了好几遍了。她的身体已经变得相当迟钝,战斗的感觉也不再那么敏锐。玛塔莉她们倒是有在自主练习的样子。 “呐,这样下去的话身体都快要腐烂了,我觉得差不多可以到外面去了吧。” “是啊。我也觉得没什么关系。只要不勉强自己就可以。” “……真的、没什么问题了吗?” 玛塔莉投来了怀疑的视线。与其他人相比,她对勇者担心到了让人傻眼的程度。这一周里除了锻炼以外的时间几乎都粘着勇者。 “如果身体状态不好的话,也做不出这种东西的吧。” “……我明白了,但是,绝对不要勉强。” “是啦、是啦,我知道了啦,玛塔莉医生。” 勇者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还附上了一些讽刺。她可不是会坦率地说出,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担心,的那类人。 “那么,吃完午饭以后就出发吧?另外,先去一趟教会完成登记吧。因为你们已经顺利地通过了认定考试。” “啊、完全忘记了。即使合格了,如果不登记就没有意义了。” “就是那样。你们拥有特殊的纹章,所以会给你们各自的职业名的吧。” “虽然并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但的确会胜人一筹。” 勇者看向左手的纹章,现在还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职业称号。但是她并没有太大兴趣。因为勇者就是勇者。 “……我果然会变成狂战士、骷髅战士之类的吗。” “绝对是这样,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 听到勇者冰冷的话语,玛塔莉垂下头失落起来。 “勇者酱的称号又会是怎样的呢?对了,就叫做小鸡战士如何呢?” 艾德露比较着勇者纹章上的翅膀与那只胖嘟嘟的小鸡,露出了坏心眼的笑容。 “哼,不管是什么样的称号都会比红粉粉要好啦。” “红粉粉不是职业!一直在说这样无聊的事情的只有你了!” 艾德露回应了勇者的挑衅。勇者扬起了嘴角,继续说道。 “在你不在的时候,玛塔莉也经常说哦,粉过头了、眼睛很痛之类的;化的妆太浓了之类的。明明上了年纪了还硬要装嫩什么的。” “我、我没有说过哦。” “那种话我也听到了哦。玛塔莉是‘那个红纷纷实在是让人火大啊!’这样大叫出来的。那已经是暴风雨般的怒骂了。” “露露莉蕾小姐!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谎啊!” 被艾德露用般若一般的表情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后,玛塔莉夸张地摇着双手否定。露露莉蕾则是遮着嘴角忍耐着笑意。 “这是事实,这也不挺好吗。” 勇者发出了“嘎嘎嘎”地笑声,在床上躺成了一个大字,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脸庞。 “你、你这臭小鬼!你就用身体好好体会戏弄大人的后果吧!” 艾德露开始了咏唱,她的手里出现了一个迷之植物。 “你想要做什么。” “我要施放可怕的便意袭来的魔法到你身上,是倍受到那些为便秘所困的妇人们的好评的魔法。” “嗯哼,那种愚蠢的魔法怎么可能对我有效——因为我可是勇者啊!” 勇者这么说着,抓住了窗边的那个胖嘟嘟的小鸡扔向了艾德露。 虽然艾德露慌慌张张地躲开了第一波攻势,但勇者早已经预测到了这一步。胖嘟嘟的小鸡撞到了墙壁上之后又弹了回来,在艾德露的头部着陆了;它漂亮的完成了“朝向自由的飞翔”。 小鸡型的装饰石具备了奇妙的特性,那是撞向墙壁也不会损坏的、毫无意义的弹性。不过这特性是没法对世界做出贡献的吧。 “粉红色加上胖墩墩的小鸡,真是完成了一件美妙的艺术品啊!玛塔莉,即使你想把这个画面画下来也没关系哟。” “不,不用了,请不用客气。” “……虽然我觉得你还是大病初愈应该手下留情,但看起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啊!” 艾德露露出了一副“有趣”的表情,将头上的小鸡拿了下来扔到了一边;手里的植物被她捏的粉碎。 “艾、艾德露小姐,还请你冷静下来!勇者小姐也是,请不要再挑衅她了!” 玛塔莉介入了两人之间,强硬地进行仲裁。 “额、喂。那样拉的话会被拉坏的。” “等、等下。好、好痛苦。” 她抓住了勇者的袖子以及艾德露的脖子,艾德露的脸涨成了赤红色,甚至开始发青了。看起来似乎是压迫到了气管。这样下去的话,死灵术士有可能就会变成死人了。 “来,不要吵架了,我们快点去吃午饭吧!” “我、我知道了,脖、脖子!真的、要、要死了……” “我还没有换衣服!喂、给我听人说话!” 虽然勇者喊了起来,但玛塔莉手上的力量完全没有减弱。 勇者就那样穿着睡衣被带到了房间外,被拖着的艾德露则是露出一张非常有趣的脸、死掉了。 “真是一群有趣的人啊,怎么看也看不厌。” 露露莉蕾事不关己的如此说道,带上了房门。 吃完午饭之后,完成了准备工作的勇者她们正准备离开极乐亭,却被利蒙西给叫住了。 勇者判断肯定又会带来麻烦的事件,打算假装成没听到的样子,但利蒙西却以非常敏捷的动作绕到了她们跟前。 “真是过分呢,勇者酱!为什么要无视我呢?” 化着浓妆的利蒙西黏了上来。 “因为你又想要把麻烦事情推过来了吧!” “嘛,的确如此。有这么~多的委托指名要你接受哟!来,请。” “等等、这样的我才不要!看起来就很麻烦!” “不要这么说啦,只是看看总没关系吧。” 利蒙西强硬地把手上的文件递了过来,没办法的勇者只能接了下来,不情愿的扫了几眼。玛塔莉她们也站在一旁看了起来。 “新人收到这么多的委托还真是厉害啊!现在传闻你们是年轻一代中最厉害的哦!接连讨伐了萨鲁巴德和拉斯,评价急剧上升!我们也很骄傲哟!” “你完全没有骄傲的必要。不如说,不要给我擅自接下委托啊!” “接不接受另当别论,但保管委托是我们这边的原则。你姑且也看一下吧。” “啊、什么什么——《有想要宰掉的家伙,这项工作就拜托你了》、《请想办法把活着的魔物带回来》、《请帮助我赚一万枚金币》、《很在意在亚特街道上空飞行的奇妙的物体以至于都睡不着觉了,请想想办法》。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在点了好几次头之后,勇者微笑着将文件撕碎、豪爽地扔了出去。 “啊—,你做了什么好事啊!” “你这大笨蛋!我可不是什么都干的万事屋啊!尤其是最后那个!” “盖着布的奇怪的东西在街道的上空来回飞,因为非常非常在意那个东西以至于完全睡不着之类的。呵呵、该不会是脑袋有问题吧?真的是笑死我了要。” “确实很好笑。” “和你一样都是学者哦。” “是吗?不过是我的话我就会笑的满地打滚了。” 利蒙西完全不打算隐藏自己的笑意。勇者内心的怒火不断膨胀。 “你、你这女人!” “嘛、嘛,冷静下来。利蒙西,这次的我们全部拒绝。而且勇者酱也还没完全恢复。” “哎呀,是吗?嘛,也没什么关系。那么,下次还请多多关照哦。” 对着勇者她们抛了个媚眼后,利蒙西又缩回了柜台里。 “啊、对了。稍微等等,利蒙西。” 艾德露追在了她的身后。似乎她们两个之前就认识,有看到过她们闲聊、交换情报的样子。利蒙西配上艾德露,麻烦程度别说是两倍了,根本是翻了三倍。 “……说的那幅画找到了吗?之前曾经看过一次的那幅。” “啊、我也是很忙的,去仓库里翻也很麻烦啊。” “那么,这样的话能帮帮忙吗?” 艾德露将什么交给了她,似乎是在支付报酬。 “嗯~,这不是别人、是艾德露的委托啊,没办法。等到我有空的时候会去找出来的,你就耐心等着吧。” “那么,就拜托你了。” 对着终于回来了的艾德露,勇者询问道。 “呐,你拜托她做什么事啊?” “嗯?稍微有点事。有想要让你看的东西,是沉眠在这个旅馆的仓库之中的杰作哟。” “嘛,倒是无所谓。那在利蒙西又缠上来之前快点出发吧!” 勇者她们离开极乐亭,首先前往星教会的本部。 到达教会的勇者和玛塔莉快速的进行了登记。因为今天相当冷清的关系,很快就轮到了她们。 接待勇者的是最初见过一面的那个眼镜女(*注);勇者用“怎样啊!”的得意的表情向她展示纹章,但她只是微微睁开了眼睛就没有了更多的反应。勇者本想让她更加惊讶一点的,可惜失败了。 (*译注:这里的眼镜女是在上卷最最开始,勇者遇到玛塔莉之前,在星教会帮她办理业务的那个女人) 但是,发现了将两名悬赏犯给讨伐的是勇者她们后,她的态度就产生了180度的大转弯。眼镜女就开始冷汗直流,不断不安地扶着自己的眼镜。似乎是以为怀恨在心的勇者是来为之前的事情而“回礼”的。她一次又一次向勇者谢罪,甚至流着眼泪乞求勇者的原谅。在明白了被她狠狠嘲笑的小姑娘实际上是非同小可的强者之后,那也当然是会动摇的吧。 勇者哼了一声之后背对着那个眼镜女离开了。现在再揍她一拳也太孩子气了,总觉得有些扫兴。 在一边看到了整个过程的玛塔莉用一副伟大的口气说着“勇者小姐也终于踏上了大人的阶梯了呢!”,而勇者当然没有忘记狠狠拧她的脸蛋。 她们一行人得到了正式的探索许可证之后,就这样走向了迷宫广场。 第四节 勇者她们到达了地下迷宫三十层。与迷宫上部的模样不同,绿色植物像是要将地板掩盖起来似得,茂密地生长着。 奇妙的植物四处丛生。明明既没有光也没有水,完全不知道它们到底是靠什么生长的。也或许在某个地方有水涌出。 勇者踢了踢地面,长着苔藓的土块剥落了下来。泥土堆积了相当多的量,要挖到地板很费劲。在这里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呐,为什么迷宫里会有这么多的泥土?不是很奇怪吗?” “它就是这样有什么办法。不知道为什么,某些地方还会涌出水来。也许是雨水渗了进来也说不定。” “空气中的湿度也很高。这里的植物是吸收了其中的水分从而成长起来的。” “真是不可思议呢!啊、不好意思。” 其他冒险者一言不发地从玛塔莉的身边经过。这个地方有非常多的冒险者经过。大家都已经从新手毕业,都是些动作中找不到空隙的冒险者。 “而且,这个迷宫在慢慢的扩大。” “那是什么意思?迷宫在扩大?” 完全没听到过会自己扩大的迷宫,勇者不由诧异地反问,艾德露也加入了对话。 “本来是死路的场所崩塌,在那里出现了新的房间。” “那么快点把迷宫给封锁掉不就好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应付不过来这些魔物了。” “如果能做到的话早就做了。” “而且还有大结界的存在,我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魔素只能在这里获取。正可谓是,产金的迷宫。” “总觉得……” 勇者哑然地踢飞了地面的泥土。 “现在也还不知晓迷宫的全貌。现在也还有新种类的魔物出现。奥克(*注)什么的,乌鲁费斯(*注)什么的就是其中之一。” (译注:原文「オーク」「ウルフェイス」,由于我很讨厌把「オーク」翻译成【猪头人】,然而按照西式翻译成兽人在日式的小说里的确不太合适,因此音译为奥克。同时另一种魔物也同样音译,我并没有查到「ウルフェイス」这个词是来自于什么怪物,有大神说是wolf face的缩写,怪物本身也的确是狼人,但还是采用音译的译法。) “差不多已经到了兽人型魔物要出来的阶层了吗?” 玛塔莉露出了非常担心的表情。确实,人形的魔物非常麻烦。它们使用着与人类一样的装备、也拥有智慧。其中还有一些能使用魔法的、甚至有时候还能展现出让人类也甘拜下风的连携攻势。 “三十层开始以虫和植物为中心的,过了四十层之后就会有兽人们出现了。但是不能大意。它们有时候也会为了狩猎人类往上进发。” “它们有组成队伍狩猎人类的习性,有非常多的被害者。” 就如同人类会狩猎魔物,魔物也会在四处狩猎人类。双方都是彼此的天敌。 “是、是的!我会小心的!” “其中也有能理解人类语言的家伙,不过,战斗还是无法避免。虽然等那些家伙出现了,可能我们也完全没有对话的想法就是了。” “不可能和魔物相互沟通的吧,看到了就问答无用地砍下去。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 “说、说的也是呢。” 勇者一边说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一边弯下腰观察这里的植物。这里的植物结着水嫩嫩的、看上去就非常好吃的果实。外表像是桑葚一样,但要比桑葚更大。 “人形的魔物很难对付,相应的,抽出的魔素量也多。还可以回收他们的装备进行贩卖。” “……怎么感觉像是在打劫一样啊?” “对方也会抢走人类的装备,彼此彼此啦。” “就那样放着不管也只会变成垃圾而已。即使再利用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勇者一边听着艾德露她们的对话,一边对眼前的植物伸出了手。 “——不要碰那个!” 在艾德露大喊的同时,跑过来的露露莉蕾强硬地抓住了勇者的手。 “怎、怎么了啊,突然之间。” “这个果实被碰到的话就会裂开。有句话叫做好奇心能杀死猫。我一点也不推荐你去触摸。” “飞散的果汁会使得皮肤溃烂。我曾经用尸体尝试过,然后变成了黏糊糊的很凄惨的样子哦。” “…………” 勇者再仔细一看,只见果实上面泛着灰色的斑点。 她立刻站了起来,用剑鞘敲碎了果实。 “你可以认为在这里生长的植物都含有毒素。因为它们是长期吸收魔素而成长的。” “只是,毒也可以成为贵重的药品。采摘下来的话,也能卖给专门经营那些的可疑的场所。” 艾德露这么说着一把火点燃了毒草。 “但是,会裂开来的吧。” “并不是全部都会那样。不过,外行人出手的话还是非常危险的。我拥有那方面的知识,如果你想要采的话就和我说一声。似乎也还有另外一个专家在。” “说到毒草的知识,我会变得稍微有些烦人。虽说是烦人,也只是事无巨细的告诉你们,并不是真的烦人哦。” 露露莉蕾戴上了相当厚的手套快速采摘起毒草来。又要挖掘矿石、又要收集毒草,还真是个忙碌的女人啊。 “我明白了!确实,露露莉蕾小姐在很多地方很烦人呢。” “……你能明白是我的荣幸。” 玛塔莉用毒舌表示了解后,勇者说出了从刚才就想要问的事情。 “话说回来,我们突然之间就飞到三十层,这样合适吗?” “在迷宫上层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不,我想,一般来说不是应该一层层往下走吗?这不是像在耍滑头一样吗?” 艾德露使用转移石,带着勇者她们直接转移到了地下三十层。只要碰到对方的身体,就可以集团一起转移。勇者她们的转移石并没有记录迷宫中的场所,所以现在只能做到回到地上这一点。 “完全没有问题。也没有规定说一定要一层层前进。” 根据艾德露的说明,在冒险者之中也有被叫做搬运屋的人在,经营着“带人前往其想要去的阶层”的生意。 勇者不由地佩服起来,人类还真是能有这样五花八门的想法啊。不过听起来就很麻烦,勇者完全不想要去做这种生意。 “而且,这一带能最快挣到钱。我擅长火属性的魔法,对植物的相性非常好。这里的魔物的强度也是中等,用来锻炼是正正好好。我可是为了玛塔莉酱而特意转移到这里的哦。” 艾德露往自己的左手注入魔力后,那只左手开始散发红色光芒;在“啪”地打了一个响指之后,魔物的尸体出现了。 那是有着绿色皮肤的丑陋的小小的妖精、邪妖精杰克君。不过这名字只是艾德露随便取的而已。杰克君很聪明、能够随机应变,也有相当的力气,正适合用来拿行李、采集植物。艾德露立刻把自己的行李交给了杰克君,自己乐享轻松。 “那么,飞到这里的真正的理由是?” “我可受不了慢腾腾地去对付那些挖泥鼠,也不想慢悠悠的在上层散步。如果能跳过的话为何不跳过呢?人生可是很有限的啊。” “不愧是红粉粉!对时间相当敏感呢。” “我也受教了。” 听到了勇者称赞,艾德露打从心底露出了讨厌的表情。 她又用力地打了一个响指,召唤出了魔物的尸体;这次是头上绑着火把的三只挖泥鼠。 “这是诱饵兼警卫,前方配置两只,后方配置一只。我一个人来迷宫的时候一般会以几十只为单位进行召唤,不过现在有你们在了。” “召唤出那么多老鼠吗?” “是啊,让他们先去探路,如果有魔物的话就让它们自爆。然后我再悠悠在在的通过。也多亏如此,在遇到某些强敌之前,探索的很快。” “死灵术士真的很厉害啊!” “偶尔在附近爆炸的是你的老鼠吗……” 玛塔莉似乎相当佩服那豪爽的前进方式,但是在其他的冒险者看来是非常麻烦的吧。勇者明白了艾德露被视为难搞对象的一个理由了。 “嘛,你做什么都行,但可别把我们给卷进去了。” “这是当然。另外,我也会尽量少用人类的尸体。因为你大概会很不高兴吧。” “……倒并不是特别介意。” 虽然勇者这么说,但还是讨厌尸臭味的;人类尸体的话则更会焦躁不已了。如果能不使用的话那是再好不过了。 “另外,既然有身为魔法师的我在了,你就少用点魔法吧。不如说不要用了。” “为什么啊?” “如果你一个人大闹、一瞬间就把魔物都给歼灭了的话,玛塔莉酱就无法得到锻炼了吧。而且,你是大病初愈。稍微自重一点!” 艾德露用认真的口吻告诫勇者,投向勇者的视线仿佛看穿了一切一般。勇者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回答知道了。 “我知道了啦。我会尽可能不使用的,这样就好了吧。” “……恩,那么,我们差不多可以前进了。目标就定为从这里再向下前进三层吧。” “不要疏忽大意地出发吧!” “我来支援。” 玛塔莉拔出了剑,露露莉蕾紧接着在她的背后架起了弩。 玛塔莉不再装备之前的大盾,取而代之的是绑在手臂上的小圆盾。战斗风格也切换成重视攻击的方向。用两手全力挥下的一击也比以前要沉重的多。如此再加上觉醒的狂战士的力量的话,感觉会变得相当糟糕。 勇者一边祈祷着,希望她别朝自己人打过来,一边跟在火把鼠后面走了起来。 在步行了一会之后,植物型的魔物出现了。露露莉蕾解说道,那是疯狂的球根。它以生物的血为养分的,长大了之后似乎会开出血色的花朵。外形是巨大根茎的魔物在地面匍匐着向勇者她们靠近。 “……感觉,很恶心。” “只是外表而已。基本上只会挥舞藤蔓攻击,动作很迟钝;重点在于不要惊慌,冷静地应对。” “弱点是球根本体。要注意的是,根茎即使被切断了也会再生。” “那么,准备好了吗?” 勇者这么确认道,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我会首先让老鼠冲锋,就请你们跟在老鼠后面砍上去吧。要上了!” 艾德露随意地让火把鼠冲了上去。疯狂的球根挥舞着藤蔓捕捉到了老鼠,但在那个瞬间,老鼠燃烧了起来,火焰蔓延到了藤蔓上。球根发出奇特的叫声。 露露莉蕾取出了药品扔了过去,火势更上一层楼。根茎痛苦地狂颤起来。 玛塔莉最后一个冲了上去,一剑横闪而过,接着又是一剑纵劈,疯狂的球根被十字切开,完全停止了动作。 “呼。” “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如说,我什么都没做呢。” “你刚刚大病初愈,就保存一点实力吧。” “从这个球根长出来的芽里含有魔素。在烧光之前我来回收,麻烦你们警戒了。” 艾德露取出了一把短刀、飞快割下芽之后交给了杰克君。 杰克君雀跃着接过了那个,小心地放到了袋子之中。不知为何,它露出了非常满足的表情,浑身满溢着成就感,连鼻孔都变大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它会这么高兴,但勇者感觉相当的火大,于是就一脚踢了上去。 “虽然踢它也没什么关系,但如果它不能动了,就麻烦你来拿行李了哦。” “……我才没有做那么粗暴的事情啦。” 被艾德露说中了痛处的勇者立刻装起傻来。 “就按照这个节奏继续前进吧!” 气势如虹的玛塔莉走在了最前面。 艾德露用魔物的尸体作为诱饵,露露莉蕾进行牵制,而玛塔莉负责挥下最后一击。而勇者则是偶尔会乱入一下。 虽然是简单的合作,但却能非常高效地消灭敌人。勇者与玛塔莉一起担任前卫的话,歼灭的速度还能再上升一段。 登场的魔物有白色的巨大的蘑菇、放出腐臭的食人花、还有奇怪的苔藓人,但都算不上什么大的威胁,被玛塔莉给一击歼灭了。 现在玛塔莉的剑路中没有任何的犹豫,比起以前要锐利、猛烈了许多,甚至到了连勇者也称赞不已的地步。只看剑术方面的话,说不定不久之后就要被她给超越了。剑术并不是勇者擅长的部分,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勇者觉得只要能杀掉魔物就好,没有必要拘泥于在剑上。 再望向玛塔莉,这次她向一只大蜘蛛冲了过去。大蜘蛛也不甘示弱地扬起锐利的牙和脚应战,想要给玛塔莉迎头痛击。像是想要捕捉玛塔莉一样,蜘蛛的脚大大地张开着。但是玛塔莉非常巧妙地用剑格挡住了对方的攻击,没有受到过一次伤害。看来似乎能活用至今积累的经验了。 在勇者呆呆地观战的时候,突然脑袋受到了冲击。似乎谁打了她的后脑勺,使得她的眼前不由金星乱冒。 “——呜、胆子很大吗你这混蛋!” 看向周围,只有叉腰站着的有些傻眼了的艾德露。看来从后面打了勇者一拳的就是这个女人。 “不是你这混蛋哟,勇者大人。居然在战斗中发呆,你也太悠闲了吧。看吧,好好学学玛塔莉酱吧。” “哎?玛、玛塔莉?” “你看她,她是那么的努力。已经能出色的使用‘狂化’了哟。连露露莉蕾酱都出不了手了呢。” 朝着艾德露手指着的方向望去,以令人毛骨悚然的大蜘蛛为对手,玛塔莉吼叫着猛扑了上去。她踩踏着大蜘蛛的背部,一次又一次把剑刺了下去。她的全身都被涂上了一层绿色的液体,一副相当凶暴的模样。 “……哇,我可不想接近那个啊?” 勇者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感觉现在要是和玛塔莉说话的话,她会回过头来砍来一剑作为答复。 站在支援玛塔莉位置的露露莉蕾也在慢慢地后退。她那自满的眼镜也稍微滑下来了一点。 “看起来是在战斗的过程中,情绪逐渐变得亢奋起来。然后在刚才承受大蜘蛛那一击的时候切换了啊。大蜘蛛相当的麻烦,可以的话我还想要你去支援她的。” 大蜘蛛吐出丝来不断翻滚,而玛塔莉固执地不停攻击着。蜘蛛也是意外地缠人,脚都已经被砍掉了却仍然没有丧失战意。 艾德露虽然拉开了距离,但也在玛塔莉的周围布置了火把鼠来保护她。而靠的太近的老鼠被玛塔莉一句“碍事”而踩成肉酱停止了活动,残骸还被一脚踢飞变得粉粉碎了。 “啊——、老鼠死掉了。不过原本就是死掉的。” “老鼠的库存多的快要烂掉了,没什么关系。——嗯、又有一只过来了。” 艾德露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迅速开始了咏唱。似乎是察觉到了其他魔物的气息。 勇者也觉得这时候不能再胡闹下去了,举起了剑。 “露露莉蕾,你看着玛塔莉!” “我明白了,我会小心地看着她的。” 勇者握在手中的是刚买的钢剑。虽然是量产的大路货但相当锋利、也很结实,即使非常胡闹地使用也没有毁坏。 在玛塔莉的背后,另一只魔物为了捕捉猎物静静地匍匐着靠了上来。那是食人花的变异种、邪恶花「evil-flower」。 那是将数百个实力变强的新人捕捉、消化掉的棘手的魔物。比普通的食人花要更大、更坚韧,也更有耐久力。它的颜色是不详的血红色,因此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 邪恶花长着好几根藤蔓,一朵散发着腐臭的巨大花蕾在它的中央盛开。它散播的花粉之中含有麻痹成分,如果吸入太多是非常危险的。在花蕾的深处会分泌溶解液,邪恶花会将捕捉到的猎物扔到那里。它就那样一边折磨可悲的猎物,一边慢慢地花时间消化掉他们。 勇者想起露露莉蕾曾经得意地说过,学术公会正在开发能够防御花粉的面具,能够防御住五成的花粉(不过很贵),之类的话。不过因为她的说明太长了,有一半被勇者当做了耳边风。 而那位露露莉蕾立刻戴上了面罩。她想要把面罩交给所有人,但其他人似乎没有余裕接手。 “火焰的刻印啊,请赐予我力量!——《大火焰柱》!” 结束咏唱的艾德露高举起了魔杖,一道火柱从下方贯穿了邪恶花。 邪恶花的弱点是火属性,只要有魔法师在的话是很容易对付。相反,如果没有火属性的攻击手段的话,就不得不靠近它与其进行接近战,而且还必须一边注意不要吸进花粉一边战斗。从这楼层附近开始,没有魔法师的队伍就会陷入苦战。 贯穿了花蕾中心的火柱,像是要燃尽一切般烧得更旺了。 邪恶花痛苦地挣扎起来,泼洒溶解液想要灭火。 “——会让你得逞吗!” 勇者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突进上前将邪恶花一刀两断。熊熊燃烧的火舌吞没了已经断气了的魔物,将其彻底烧成了灰烬。魔素抽出用的部位是花蕾,但这样的话已经没法采集了吧。 “咳、咳。” 烟熏味使得勇者不由地咳嗽了起来,燃烧产生的烟雾在通道中蔓延开来。而艾德露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个情况,用湿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在通风情况极差的迷宫、这样的地点烧东西自然而然会变成这个情况。 灰烬之中不断的冒出白烟,但勇者她们并没有停止白烟的方法。如果能够使用冰属性的魔法或者风属性的魔法,就能熄灭它或者吹散它,但是艾德露无法使用那两种魔法,勇者也一样。虽然试着用力去踩那些灰烬,但白烟仍然没有停止。 勇者能忍受疼痛,但呛人的感觉却非常难受。眼里会不由地流出泪水来,还会一直咳嗽。她觉得应该尽快移动了。 “充、充满烟的通道可是叫人笑不起来的。喂、玛塔莉!还没给它最后一击吗?” 勇者一边忍耐着烟雾一边大声询问,露露莉蕾则擦着眼镜回答道。 “是的,就如同你所见。” “啊哈哈!臭虫子终于不动了啊!是我的胜利、是我的胜利啊!胜者是我、败者是这只臭虫!” “看来心情很愉快呢。” 带着面具的露露莉蕾不慌不忙地述说着自己的感想。 “啊哈哈!!” “吵死了!” “——呀!” 勇者从头盔的上方狠狠地朝着心情高涨、高声欢呼着的玛塔莉打了下去。 她一边斜视着因为疼痛而蹲了下来的玛塔莉,一边对着其他两人做出手势,让她们先走出这片烟雾。 那只被打倒的大蜘蛛的指定部位已经由艾德露使役的杰克君割了下来,看起来它似乎不受这烟雾的影响。既能拿行李、又能作为诱饵、还能收割指定部位、最终还可以自爆,实在是相当方便的家伙。勇者不由对杰克君刮目相看了。不过她还是无法接受那让人火大的奇怪声音和那奇怪的舞蹈。 勇者抓住了玛塔莉的脖子、拖着她开始前进。虽然玛塔莉有相当的重量,但对勇者完全称不上问题。 “相当顺利呢,初次的连携也没有问题,感觉终于找到了优秀的伙伴” “确实,我也是如此认为的。连携越来越顺畅了。” “是那样吗?” 艾德露旋转着手中的魔杖,相当愉快地说道。 在她的身后是被她使役着的老鼠们以及雀跃的跳着舞的杰克君,再然后是全身伤痕的大蜘蛛。艾德露再利用了刚才被打倒的蜘蛛的尸体,它一点点挪动缺少了的脚跟了过来。似乎打算在下次遇敌的时候就让这蜘蛛冲上去自爆。 “与其说是连携,不如说是虽然都各自随意战斗着,反而变得顺利了吧。这个笨蛋只是什么都不考虑、就是往前冲而已。” 勇者戳了戳被她强拉硬拽着的玛塔莉的脑袋;然后就听到玛塔莉发出了“呀!”的可爱的悲鸣声,但勇者决定装作没听到。 “恩,那一点感觉勇者酱高明地进行了引导呢。多亏如此,我也可以不必辛苦地使用魔法了。不愧是‘勇者’呢,对同伴的指示非常完美。” “是吗。” 艾德露用逗弄的语气称赞着勇者。但是,刚才勇者被烟雾呛得不由泪目时候,她有好好确认到艾德露偷偷在笑。因此,即使现在表扬勇者,她也决不原谅。她决定施加“睡着时在脸上画符”之刑。 在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恢复了清醒的玛塔莉站了起来。她怯生生地望了望四周之后,脱掉头盔摸着自己的脑袋。 “那、那个,我又,又做了吗?” “心情畅快地大闹了一场哦。嘛,这个也是你的特性,没办法。但你必须学会如何自己制御。” “呜。从之前的那次切磋以来就一直这样。战斗的时候变得亢奋,然后力量就会充满全身。脑子里变得空空的,不知何时就开始大暴走了。为,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认为那就是玛塔莉的特性。只要能运用自如的话,就能成为强力的武器。” 切磋是指被勇者踢飞掉到河里的那个时候吧。似乎从那之后玛塔莉的身体里就有什么觉醒了,在战斗中进行了切换。说不定变得亢奋以及承受敌人的一次攻击就是发动的条件。狂战士化之后,会用恐怖的气势向敌人攻去。 也可能是因为,经历了一次死亡之后身体内有什么改变了?虽然无法判断这到底是好是坏,但既然还活着就当做一件好事接受吧。勇者完全不去在意了。 “有我们的支援,不去在意那种琐事也没关系。就现在观察下来,你的敏捷、腕力、体力、攻击性全都有了上升。” 玛塔莉的能力确实大幅上升了。虽然狂化之后就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了,但这猪妹本来就不怎么听别人说话,所以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是,是这样啊。从现在起我会好好努力的!” “肩膀太用力了。放轻松一点。即使再焦急也不会变得更像样。” 虽然勇者给了自己的忠告,但玛塔莉的身体更加僵硬了。勇者不由地后悔起来,不说还比较好。 “这、这样吗?” “感觉听到嘎吱嘎吱铿锵铿锵的声音了。” “……已经够了,就按照你喜欢地去做吧。” “是、我明白了!” 勇者她们再次迈开了脚步;她们现在所处的楼层是32层,艾德露告诉她们,以迷宫探索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快的速度了。 她“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尸体的火把鼠再次担任斥候前进起来。 稍微轻松一点吧,艾德露这么说着,一口气召唤出了三十只左右的自爆用火把鼠。 它们的背上装着露露莉蕾特制的药品。露露莉蕾忠告道,会变成很可怕的事态,所以要拉开距离。 魔物出现了,确认周围没有其他的冒险者之后,老鼠们开始了突击。 只要有魔物出现,她就准备让其中的两只突进然后自爆。 艾德露的死灵术“尸体爆破”的威力在药品的辅助之下更上了一层楼,魔物们一瞬间就化为了灰烬。爆炸的威力甚至使得通道的墙壁产生了缝隙。 这种战斗方式的难点在于完全无法取得魔物的指定部位,但她们判断今天的收入已经足够了。艾德露不断地推进着。 接近了之后就突然自爆。在敌人看来这种战斗方式肯定是太不讲道理了,但勇者不会同情魔物。 勇者思考着,如果是自己面对这样的对手,应该会强硬的与魔法师进行肉搏战吧。不过这么做的前提是要承受两回左右的自爆,所以不推荐勇者以外的人尝试。 现在的队伍是照明兼自爆用的老鼠走在最前方,接下来是担任前卫的玛塔莉及勇者,艾德露和露露莉蕾紧随其后,最后的则是拿行李兼防止突袭的肉盾杰克君。火把鼠队(尸体)、勇者、狂战士、学者、死灵术士、邪妖精(尸体)——她们构成了一个连魔王都会惊讶的瞠目结舌的队伍。无论怎么看都只可能是邪教徒的先遣部队。 在老鼠们光荣的全体战死之际,勇者她们到达了通往三十三层的阶梯。 在离这里有段距离的地方,其他的队伍一边保持警戒一边休息着。 注意到这边、确认到艾德露的身影之后,他们的脸都紧绷起来。像是在说,如果被自爆鼠袭击了就实在让人吃不消,他们一言不发的摆出了防卫的阵型。 “你还真是臭名远扬啊,所有人都露出敌意了。” “我只是把掉到身上的火星给拍掉而已。偶尔会有些笨蛋看到魔法师独自一人就会袭击过来哟。于是我就把他们反杀、再利用了他们的尸体。然后连续发生了好几次这样的事情,就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 “在迷宫内要以魔法师为对手是很严峻的。要动手的话就只能在地上动手。” 露露莉蕾小声说着危险的事情。而另一边玛丽塔则是安慰起艾德露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没办法呢,不用在意哦,红粉粉小姐。” “谢谢你,玛塔莉酱。另外,我不是红粉粉。” 艾德露如此纠正道,但玛塔莉已经没有在听了。她的意识和视线都集中到了地面上。 勇者不由确信,毫无疑问,不听人说话就是成为狂战士的必要条件之一。 “那么,为了纪念这个队伍初次的探索,就在这个墙壁上留下记录吧。” 艾德露开始用尖尖的石头在墙壁上刻上名字——《勇者参上》,这样。 看到这些文字的勇者不由感到头晕目眩,甚至快要昏过去了,但最后还是靠着气势撑了下来。 “喂!太羞耻了,不要那样做!不如说,不要再刻了!你这粉红大婶!” “还不可以哟,还没有写上所有人的名字。” 在手腕被勇者抓住之前,艾德露飞快地完成了雕刻——《狂战士玛塔莉、美丽的死灵术士艾德露、光说不练的圆眼镜露露莉蕾》,如此记录在了墙壁上。 “……由于被不合理的贬低,我现在怒发冲冠。” “什么美丽啊!你这家伙完全就是操纵尸体的尽给人添麻烦的中年大婶!” “……那、那个,《狂》这个字是多余的。” “这是给你们的小小的礼物啊,你们就尽快高兴吧。我还好好地使用了保存魔法,非常完美。从现在千年之内都不会风化吧。” “千、千年?现在给我立刻把这个给消掉!” “我也来帮忙。正好有十字镐,就直接把这个给破坏掉吧。” “好了啦、好了啦。比起那种事情来,还是快点进行转移时的记忆吧。这次就用玛塔莉酱的吧。” 艾德露强硬地转移了话题,她从行李之中取出了转移石和一个小小的袋子,交给了玛塔莉。 “那、那个,好像是只要洒下这些粉末就可以?” “这样的话,下次就可以转移到这里来。我是三十层、玛塔莉酱是三十三层哟。” 玛塔莉按照艾德露说的撒上了粉末后,转移石放出了强烈的光芒。在短暂的时间后,光芒消失了,一个数字出现在了石头上。 似乎,这就是将现在的所在地记录到前段日子得到的“星石”里的仪式。虽然不知道那个粉末究竟是什么东西,但其中含有魔力,应该是历史悠久的东西吧。 再次挑战迷宫的时候,就可以在迷宫的入口处使用星石——也就是转移石,一瞬间转移到撒了粉末的地方。虽然再次洒上粉末的话就会覆盖前一次的记录,但毫无疑问,这个非常方便的道具是冒险者的必需品。 “话说回来,还真是便利的石头啊。嘛,每次探索都要从第一层开始也太愚蠢了点。” “我也不知道具体到底是谁做出来这样的道具。似乎是教会的人。但毫无疑问,通过这个仪式,探索的效率上升了好几个水平。现在所有人都在使用转移石了。” “一般的说法是星教会的教祖叫做米娜的人做出来的。该说是不愧是贤者吗。” 顺带一提,这个粉末能在迷宫入口处的门卫那里买到。虽然不用像新人时那样布施了、但这次则必须购买转移用的粉末。 记录一次就需要用掉整整一袋粉末,因此必须花一袋银币购买。真的是很会做生意。但如果没有这个的话探索就会非常缓慢。 那个时候门卫对勇者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用一副胜利的表情说着,如果讨厌的话就不买好。勇者想要揍他一顿,让他全身上下都洒满粉末,但被玛塔莉给阻止了。 “那个、今天就到这里吗?” 玛塔莉提问道。 虽然继续探索也没什么关系,但勇者的肚子已经饿了。因此,她的真心话是今天就赶快回去吧。 “嗯,勉强可不好。而且从这里开始才是正戏,之前也已经说过了,偶尔会有人形的魔物出现。好好的整备、调整好心态再来挑战吧。如果太过轻视的话,脑袋可是会被打破的。” 艾德露一边把玩着魔杖,一边轻轻敲了敲地面。 “叫什么来着,奥克和乌卢什么的来着?” “奥克和乌卢费斯哟,猪和狼的兽人。” “一对一的话不会输。之前我也一个人去探索过,虽然是操纵着尸体的。——但是” “但、但是?” 对于艾德露在这里意味深长的停顿,玛塔莉咽了一口口水询问道。 “如果集团袭击过来的话,非常的危险。人型的魔物是会动脑子的。万一,他们之中有指挥官存在的话就非常糟糕了。是要做好觉悟全力战斗到底、还是立刻撤退,如果不马上做判断可不行。” “指挥官?听起来像是军队一样。” “是相似的东西,他们组成队伍袭击过来,动作就像是取得高度的统帅一样。” “虽然非常少会碰到那样的情况。成为指挥官的个体数量很少。” “哼嗯,不论怎样,都要把他们一个不留全都干掉。” 勇者扬起了嘴角。不管是军队还是其他的什么都不是问题。——与魔王城中数万做好了觉悟、等待自己的魔物那一战相比起来,其他的都算不上什么了。 “兽人喜欢的东西是老鼠和人类。不如说,迷宫中的魔物都挺喜欢吃人的。在那之中奥克也是最糟糕的,因为它们非常喜欢年轻女性、而且心性残酷。如果被他们抓到了,会被狠狠地凌辱之后、再被吃掉。” 艾德露用低沉的声音吓唬着玛塔莉。不愧是红粉粉,真是惹人厌的性格。 “是的。已经确认了他们会以人类为对象进行性行为。在这之后对象也会被吃掉,所以还不知道是否能做出小孩。” 性格糟糕程度排名第二的露露莉蕾进一步煽动玛塔莉的恐惧心理。 “太、太可怕了。请、请小心一点、勇者小姐!” 玛塔莉脸色变得铁青,大概是想象了那副画面吧。 “你的话的确需要万分小心,以防在迷宫里迷路。我就完全没问题了。” “我、我才不会迷路呢。我会好好地跟在勇者小姐的身后的。黏在你的背后、绝对不会离开的!” “等下、那样很闷热啊,稍微离我远一点!” 虽然现在还胆战心惊的,但变成了狂战士的话就会一头往前冲了吧。真是麻烦的性格。 “奥克的脑袋基本都不怎么灵光,只要冷静下来各个击破就没有什么问题。所以谨慎地观察对手,不要疏忽大意哟。” “毒能够生效,就让我来射杀吧。毒我可多得是。” “是是,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么多的建议,两位老师。” “明白了就好,有这样成绩不好的学生真是辛苦呢。” “老师,真是不错的叫法呢。露露莉蕾老师。该怎么说呢,真的是不错的叫法呢。” 露露莉蕾一个人向梦中世界启程。 “但是,如果那么麻烦的话,也没有必要特意往下走了不是吗?” “赚到的钱要多上很多哦。不仅仅指定部位,也能获得装备。虽然多少会有一些的风险,但也能得到巨大的回报,所以中层是很有人气的狩猎场哦。而那之后的下层只有那些好事者以及头脑有问题的学者会去。因为那里的瘴气非常浓密。” “……原、原来如此。” “大部分的冒险者都以中层为中心进行活动。寻找和自己合适的对手并选择相应的狩猎场。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可要好好转转脑子哟。” 艾德露非常满足似得结束了对话。看起来很喜欢说明的样子,脸上充满了成就感。 负责拿行李的杰克君也感动地鼓起掌来。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命令还是自己通过的思考。 “好了、红粉粉那长的要死的说明也结束了,快点回去吧。我可要先回去了哦!” 勇者迅速地举起了转移石,她的身体被淡淡的光芒给包围了。 “啊、请、请等一下,一起回去不好吗?” “先到的人胜利哟!” “哎呀哎呀,小孩子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困扰啊。” 其他人也跟着勇者取出了自己的转移石。 平安地回到地面之后,她们回到公会将魔物的部位换钱。接着洗掉了全身的污渍、好好地维护了一番武器。之后她们在极乐亭合流,尽情的享用着豪华的食物与美酒。热闹又骚动不断的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不过,实际上睡觉的时候也是骚动不断。为了吓唬玛塔莉,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带着奥克的面具袭击了过来。明明关系不怎么好,但在这个时候却是情投意合。真的是一群麻烦的人。 顺带一提,那之后真的是非常的凄惨。因为狂化了的玛塔莉大大地胡闹了一场。不知为何,连勇者也陷入了被老板训斥的窘境。 勇者一行人结束了地下迷宫的探索,随意的在城镇的大街上闲逛了起来。虽然也有某个很重要的目的,但是也没有急急忙忙的必要。 露露莉蕾说有事情要做,现在与她们分头行动。身为学者也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忙吧。 大街上露天店铺鳞次栉比的排列着。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想要寻找便宜商品的客人以及只问不买的客人。快速环视一圈,店铺的类型真的是多种多样。古董、画作、武器防具、食材、甚至家畜,应有尽有,林立并列。 喜欢购物的勇者高兴地一间间看了过来,而在此期间,被商业魂熊熊燃烧着的店主们强行推销了许多东西。不过多亏了有冷静的艾德露严格地进行监视,最后避免了很多无用的浪费。 在这样的来回往复了好几次之后,艾德露一边对着勇者说,稍微老实点,一边把刚才小摊贩上买的苹果糖递给了勇者;勇者露出一副不满的表情舔着苹果糖。 在把苹果糖舔了个干净之后,勇者一边含着棒子一边抱怨着。 “呐,为什么不能买刚才的那个?不管砍多少次都不会卷刃的匕首不是很厉害嘛!而且还不会生锈。” “……不可能有那样的匕首的吧。即使真的有,也不会只值那样的价格。当匕首卷刃或者生锈的时候,那个摊贩早就不见人影了。” “这不是欺诈嘛!我稍微去一下揍他一顿。” 勇者转过身去想要折返,但被玛塔莉慌慌张张地拉住了。 “拜托你了,请不要引起骚动!” “当然只是个玩笑啦。那,差不多该开始正事了。艾德露!” “是、是。我从利蒙西那里拿了地图了,现在就往那里去吧。” 这次外出的目的、正事,那就是寻找新的据点——也就是家。 极乐亭的那个房间对四人来说实在是太窄了。而且,拥有自己的住所什么的,总感觉让人心跳不已。勇者比其他三个人都要更加热心。 “在哪一带附近?” “嗯,到这小巷里以后马上就是。离大街也很近,是不错的位置。” 她们离开了人群,走到了小巷之中。在并列的朴素房子之中,一个质地良好的两层建筑物格外的显眼。 如果能像那个一样漂亮就好了,在勇者这么想着的时候,艾德露指向了那幢房子。勇者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就是这里没错了。也已经拿到钥匙了,立刻进去看看吧。” “那个,为什么这么漂亮的家会是空房呢?因为价格很高吗?” “……那一点稍后再说明。总之先去看一下吧。” 艾德露有些装模作样地说道。她将钥匙插入打开了白色门扉,进入了房子。 房间内静悄悄地鸦雀无声。多多少少盖了一层灰尘,但并不是很脏。家具什么的也就那样放在原地,打扫一下之后马上就能住进来的吧。 “里面也挺漂亮的不是吗。而且家具也准备好了。” “……明明是个空房子,为什么家具就那样放着?果然很奇怪啊。” “搬家的时候太占地方了所以就那样放着了吧。来,接下来去看下二楼吧。” 艾德露带着两人走向二楼。二楼是一个大房间,并排放着三张床。似乎二楼是寝室。与极乐亭的鸟笼比起来非常宽阔。 “这不是挺不错的吗。这样的话要多少钱?” “含家具在内十枚金币哟。价格也很低。没办法找到更好的房子了哟。” “嗯,再去看看其他地方比较好吧?” 虽然玛塔莉脸上露出了些为难的神色,但勇者已经决定好就选这里了。 “好,就决定是这里了!跑来跑去也很麻烦,也不一定能找到比这里更好的了。” “在利蒙西介绍的房子里,这里是最好的了。其他的相当的糟糕哦。似乎是想要把贫民窟的房子推销给我们呢。” 艾德露看着文件。除了这里以外其他都是贫民窟地区。虽说原来是豪宅,但现在变成怎样了就不用多想了。 “那个腹黑厚妆女,总有一天要教训她一顿!” “那么,让露露莉蕾酱也确认了以后,再继续谈下去吧。也还有各种各样的手续。还要给利蒙西手续费。” 艾德露拍了拍灰靠到了沙发上。 “艾德露小姐,可以告诉我这里变成空房子的理由了吗?” 玛塔莉很罕见地缠着艾德露不放。看来非常在意这里是空房子,价格也很合适这件事。 “…………”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沉默了。” “不,没什么。我并没有那么介意,没什么关系。姑且还是向你确认一下,你真的想要听吗?不管怎样都要?” 听到艾德露的问题,玛塔莉的脸色逐渐变的糟糕,开始流起冷汗。 “毕竟,要在这里生活……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这个家并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在这个家里,稍微发生了件‘不幸的事’。” “呜,不幸的事情?” “从那天以来,这个家里的所有人类都消失了。嘛,就是这样的话题哦。如果你想要知道详情的话,我就全部告诉你。” “……唔,不,不用了。” 玛塔莉边说着,不该问的,边在房子的角落里缩成了一团。在那个角落里看到了黑色的污迹,不由地颤了一下。 那其实并不是血液的痕迹,只是暖炉的煤罢了。从上面滴下了一滴水之后,她以惊人的气势撞到了前面的墙壁上。玛塔莉双眼含泪,一个人“哇哇”地闹腾了起来。 “明明眼前就有个让尸体动起来的家伙,那种反应算什么啊。” “比起像你那样性格别扭,单纯不是挺好吗。露露莉蕾酱的反应也很冷淡,有趣的就只有玛塔莉酱一个了。” “区区一个粉色,居然还敢那么了不起。” “红粉有破邪的效果哟。你知道吗?” “不可能知道的吧。比起那个,你刚才说的话有哪些是真的?” “全部都是真话哦。然后,要怎么做?要买下这里吗?” “当然的吧。如果有什么冒出来做坏事的话,我就一剑砍了它。” 勇者这么说着坐到了沙发上。她就那样看向天花板,看到了黑色的污迹。过了一会后,那个污迹消失了。 虽然有被看着的感觉,但并没有闻到腐臭味。判断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之后,勇者大大地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是幽灵还是其他的什么,但是这个世界上有更加可怕的东西。与那比起来,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了什么。就是这样简单。 分头行动的露露莉蕾来到了前些日子别人介绍的宾兹诊疗所。虽然她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后辈的公会成员强烈的推荐她来一次。 似乎以前在河滩上碰到的剑士公会的会长拉姆吉也在这里住院。在城镇里也广受好评,宾兹作为圣职者的本事是确确实实的吧。证据就是,现在病人也络绎不绝地来到这里。大家进入这里之后都会露出安心的表情,看来是获得了众人相当的信赖。 “让你久等了。那么露露莉蕾小姐,请进。” “好。” 在白衣女性的带领下,露露莉蕾进入了诊察室之中。里面坐着一个露出和蔼微笑的男人。 “初次见面,我是宾兹。露露莉蕾小姐,你的事情我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听闻了。” “……是这样啊。” “从我听到的话来看,你似乎抱有相当大的烦恼啊。” “……我吗?的确以前曾经有过,但现在并没有那样的烦恼。” “那只不过是对其视而不见罢了。如果遇到某种契机,烦恼仍会爆发出来。到那时,你将会被拖入更深的黑暗吧。因此,重要的是要好好地让其‘痊愈’。 “对话有些太跳跃了,我无法理解。” 露露莉蕾耸了耸肩。宾兹露出了平稳的笑容,数名白衣人站在他的背后。总有种被包围的感觉,感觉心情很糟糕。 “对我说说吧,我能够解决你的烦恼。我掌握的治愈术,就是为了解决人们的烦恼。” “所以说了,我现在并没有什么烦恼。而且,今天来这里是因为对你的治愈术感兴趣而已,百闻——” “不如一见,是吗。……但是,比起观看,还是亲身体验一下来能够更快理解。聪明的你是能够理解的吧。” 他究竟是想要做什么?重复这样的问答,是想要帮助患者重新认识自己吧?如果这种程度就能去除烦恼的话,谁都不用辛苦了。 “……宾兹医生,你就是用那样巧妙的话术解决患者的烦恼的吗?” “那样的事情只不过是欺骗自己的‘大脑’而已。没办法解决根本的问题。” 宾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那么,是使用能让心灵安定的魔术、药物什么的吗?” “也并非如此。那样的话魔法效果解开之后就会恢复原样了。另外,也确实有能够作用于精神的药物,但是使用那样的东西会使事后的痛苦翻倍返还。我不会做那种虚假的事情。” 露露莉蕾有些厌烦地单刀直入地询问宾兹,如果因此而被拒绝这次的诊疗也没什么关系。也算是给了介绍的后辈一个面子了。 “——那么,你是怎样解决烦恼的呢?” “没什么,非常简单的事情。如果精神患病的话,就用我编成的术式操作‘大脑’。如果身体患病的话,那么就约定提供其新的‘身体’。如果是两边都患有重疾的患者的话,就同时采用这两种方法对其进行完全的治疗。这就是我编织而成的完全治愈术。” 超出露露莉蕾理解范围的词语一个又一个蹦了出来。操作大脑、提供身体?无法理解他说的话。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刚才不就说了吗。让我来解决你的烦恼吧。你对无法使用魔法的自己抱有深深的自卑感对吧?你的心灵因为身体的缘故而受到折磨。我会针对这种‘回避感’操作你的大脑,将它完全摘除,请安心吧。” 宾兹一边比手画脚,一边飞快地喋喋不休,而露露莉蕾完全无法理解。她确实有无法使用魔法的自卑感,现在那种感情仍然沉淀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但她也不会因此而想要新的身体,更别提被人操作大脑这种滑稽事了。 既然是星教会的圣职者,他应该知道的很清楚这是宛如异端一样的发言吧? “……这里的事情,我不会泄露到外面去。不过,我要回去了。我完全没有打算参加那样的人体实验。” “虽然很遗憾,但并不能让你就这样离开了。我也有所谓的隐情的。可以的话还是想要在患者的同意之下进行的……真是遗憾。” 虽然察觉到了危机的露露莉蕾迅速的举起了右手的弩,但白衣人们已经迅速地压制住了她。完全踏入陷阱里了。恐怕介绍自己来这里的后辈也受到了他的唆使了吧。 “如你所料,我也与你的后辈约定好提供给他新的肉体了。他已经在地下迷宫里接收术式了。他很中意新的肉体,非常的高兴哟。不过,我多多少少也操作了一下他的脑部呢。嘎哈哈哈哈!!” “不会如你所愿的!我——” “关于魔法的那一个约定,我一定会替你实现的。遵守约定,是做人的底线。不过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哦。请尽量为我派上用场吧。嘎啊、嘎哈哈哈哈!!” 脑部受到沉重的打击,露露莉蕾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全部是她自己留下的因果吧。是来到这里的自己不好。如果确信自己没有任何烦恼的话,根本就没有来这里的必要。应该果断地拒绝的。而即使如此,也找出理由来到了这里,也就是说,就是那回事。 她感到非常的遗憾。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让她非常感兴趣的同伴了。大脑被操作过的话,那已经不是露露莉蕾,而是别的生物了。已经无法恢复了吧。 露露莉蕾的圆眼镜掉了下来。宾兹露出了险恶的笑容,愉快地将其踩碎了。 第5节 星教会,教皇艾蕾娜的办公室中。今天难得一见的有两位客人来拜访。 他们都穿着星教会的斗篷,想要努力装成教徒。姑且先不说女性,但那个男性怎么看都与斗篷不搭,反而使得那巨大的身体更加显眼。 “……我一直觉得,你不必勉强自己穿上教会的斗篷。你属于游侠公会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了,见到你们都不会觉得可疑。” 艾蕾娜傻眼地如此告知,而穿着斗篷的大汉——伯根摇了摇头。 “这样的装扮是很重要的。我们这样堂堂正正地进入星塔,也对你的面子有好处吧。人类是会以貌取人的。” “那么把你的遣词用句也改一下怎么样?我姑且也算是教皇。” 艾蕾娜也回到了自己本来的言辞。那属于教皇的威严语气只会在公众场合使用。如果对方是值得信任的人,她就会在他们面前展现出真正的模样。 “不,我实在是不擅长使用敬语啊。” “那么练习一下不就好了吗?” “哈哈,对这只熊说这样的事情也没用的。本来该送到头部的营养都被身体给吸收了。” “额、喂!” “干嘛。对我有意见吗?我听着呢,你说吧。” 被红发的女性——游侠公会的会长克劳瞪了一眼之后,伯根慌慌张张地挺直了背。 “不,没,没什么。嗯,是你的错觉。” 伯根露出讨好的笑容,移开了视线。 艾蕾娜拼命努力、总算没有笑出声来。这两个人总是这样的感觉,要在他们面前保持教皇的威严还是很有难度的。 “还是老样子的妻管严呢,伯根。” “哈哈,别说是屁股了,连脸都被踩过了。”(*注) (译注:妻管严一词直译被人坐在屁股上,因此才有了后面这一句) “伯根。” “不,什么都没有。” 一看到克劳将别在腰间的鞭子拿到了手上,伯根就剧烈的颤抖起来。 看到了那个被完全调教了的模样,艾蕾娜苦笑了起来。 即使是这样的他们,夫妻关系也姑且算是不错,还造出了三个孩子。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啊。也许是因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也说不定。 “先不要管这个笨蛋。今天我们并不是来玩的,有关于你拜托的伊鲁卡切夫的事情。因为引出了预料外的人物,所以来向你报告。” “……那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是异端审问官,艾蕾娜也拜托了克劳。这是因为异端审问官也有可能和伊鲁卡切夫勾结。虽然伊科纳是可以信赖的,但他的部下就不一定了。 “他们偷偷摸摸地反复进行密会。虽然行动很谨慎,不过还是被我们这里的老手给看破了。” “……那、究竟是谁?请告诉我。” 艾蕾娜如此询问,克劳靠近了她的耳边轻声说道。 “……首先是伊鲁卡切夫的弟子们,还有传统派的主教们。” “那不是常有的事情吗?我并不觉得有哪里出乎意料。” “接下来才是关键的地方。……亚特当家雷肯,他也上钩了。” “——哎?” 听到了出乎预料的名字,艾蕾娜不由地喊出声来。 说到亚特家的当家雷肯,他是过去的伟人g亚特的后裔,大结界的管理者。不过,虽然说是管理者,但并不需要他特别去做什么。只是在名义上处于管理者的位置。 “虽然是我的直觉,那个枢机主教大人,近期大概是有什么打算吧。和他伙伴之间见面的次数增加了,警备也很森严。” “……虽然很遗憾,但现在这个情况还没法出手。因为还没有确实的证据。更何况,即使已经没落了,雷肯毕竟还是亚特家的当家。” “那么,就只能放着不管吗?” “现在只能这样了。……这样一来的话也有必要监视雷肯了。要让伊科纳也知道这件事。” “总感觉很不安啊。……对了,把我家的笨蛋借给你吧。反正他白天也就只知道睡觉。就对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传授一些秘密调查的诀窍吧。” “那个笨蛋指的是我吗!?我可没有那个时间啊!每天都拼命地在做家务啊!根本没有睡觉的时间啊!!” “除了你以外还有谁啊!你这游手好闲的木头人!明明就是是个连新手战士都拉拢不过来的笨蛋!到底是哪里的野熊拍着胸脯说着就交给我吧跑出去的!” “等、等一下,你冷静地听我说明。那个是特别的。如果那个凶暴的、残忍的恶魔来我们这边的话,我的身体会变得更加凄惨的啊!仅仅有你一个在就——” “仅仅有我一个在就怎么了?熊男、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卜、不!没什么,是我这只愚蠢的野熊不好!” 克劳大声一喝后,伯根飞快地承认了错误。如果再反驳的话,恐怕会吃上一个耳光吧。虽说是耳光,但其实和手刀非常接近。艾蕾娜以前有看到过那个场景,结实的伯根仅仅一击就昏了过去,大概都把他打成脑震荡了吧。 “——因此,艾蕾娜,就把这个笨蛋借给你吧。虽然块头很大不是很敏捷,但意外地擅长教学。说不定会比那里的野狗更有用处哟。” “真的好吗?这样就相当于免费教授游侠的技术哟?” “没关系,反正只会教他们基础的基础而已。只要这样的话就能防止发生麻烦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抱怨了吧。” “……明白了,就让我接受你的好意。伯根,你也很不容易呢,我稍稍有点同情你了。” “会说这样的话的就只有你了,不愧是教皇大人,心胸宽广。” “得到这样的夸奖我也高兴不起来啊。可是,该怎么说呢?” 统帅着审问官的伊科纳是认真而又容易生气的性格,肯定很难和豪爽、粗野的伯根好好相处吧。但是,伯根作为游侠的技术是一流的,务必想要他传授秘密调查的技术。接下来只要让伊科纳接受就好了。 艾蕾娜一边考虑着有没有什么好的理由,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了“某种药物”。也许是因为太过放松了,才会这样疏忽也说不定。 当下意识想要地将药品放到嘴里的时候,艾蕾娜的动作停止了。伯根和克劳的视线集中到了她的身上,那眼神宛如斥责一样。 “……艾蕾娜,我已经说过好几次了吧!叫你不要再用那个东西!之前明明都已经全部处理掉了,究竟是从哪里拿到的?” “……啊、不、不是那样,这,只是忘记扔掉而已。那、那个、不知不觉就……” 这种药物具有短时间内使人冷静、内心稳定下来的效果。是将在地下迷宫生长的植物的叶子干燥、切碎制成的。 这种药物如果食用过多会让人陷入昏睡状态,最严重的情况甚至会死亡。 这种植物相当稀有所以价格很高,本来是不用担心有人会大量服用的。但是,艾蕾娜是教皇,很容易就可以获得那样数量的金钱。 这件事被克劳和原先负责教育一职的尼卡拉格发现以后,就将那些全部没收,禁止她服用了。被禁止服用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情,本来是装成点心食用的,但因为委托购买迷宫植物的那个教徒偷偷告发而暴露了。虽然当时是拜托了信仰坚定而且口风很紧的人,但那人似乎因为购买的次数增加而感到了危险。当然这件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布。 “现在马上就全部给我。从今以后就用效果弱一些的替代品,慢慢戒掉那种药。” “…………” “艾蕾娜。” 虽然克劳在催促,但艾蕾娜并没有动作。 使用这个的话,艾蕾娜就可以逃避剧烈的头痛了;心情也会平静下来,也能够集中办公。 只要不大量服用的话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艾蕾娜是教皇,没有必要去听别人的命令。 那些替代的药物效果太弱了,原本像艾蕾娜这样软弱的人能承受教皇这地位带来的重压,也是亏了药物的福。 看到艾蕾娜不情愿的表情,伯根强硬地把袋子抢了过来。 “这个的效果太强了,孩子就应该使用更加温和的药品。这些我拿走了。” “——啊” “再用这个的话可是会变成废人的。虽然有个精神安定剂这样好听的名字,但实际上这不过是逃避现实的药罢了。在麻痹感情的药效起作用时还好,但药效一旦过去之后就会有很强的反作用。一直吃的话,真的会变成习惯而无法戒掉了。” “…………” 艾蕾娜移开了视线,见到这幅模样的克劳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 “艾蕾娜,果然,你不适合这样的地方啊。已经够了吧?麻烦的事情就交给尼卡拉格那个秃头吧。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谁都不会责备你的。” 艾蕾娜不由地想要握住克劳伸出的援手。但是,那是不被允许的。 “没办法。我的身上肩负着责任。如果我现在消失了的话,会发生巨大的混乱。而且还无法确定灾厄的真伪。我还必须决定星玉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就这样逃走。” “……我知道了。但是,如果没办法忍耐下去了,就立刻说出来吧。即使你作为教皇的女儿出生,你也并不是一定就要成为教皇的。自己的道路,就由你自己来选择吧。不那样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谢谢你,克劳。等把要做的事情全都处理好的话,一定会去你们那边添麻烦的。那个时候,还请你多多关照了。” “哦,如果艾蕾娜能来帮忙做家务的话就帮大忙了啊!我家的女人们什么都不做啊!不如快一点交换——” “你给我闭嘴!” 克劳的鞭子在伯根的脸上炸裂了。伯根按着自己的脸蹲了下去,发出痛苦的呻吟。 看着两人始终如一的身姿,艾蕾娜不由笑出声来。 没有任何缘由地被迫坐上教皇的位置、必须引导教徒相信连存在与否都不知道的神,这两者都让艾蕾娜感到痛苦。也不知道教义是否正确。但是,艾蕾娜无法逃跑。这就是被星教会所束缚的教皇的宿命。 等到全部的事情都结束了,艾蕾娜想要从教皇的宝座上退位,去过自由自在的人生。在克劳他们那边,尝试着不受任何拘束地生活。艾蕾娜抱着那样的希望走到现在。 但是,她也不由得想到,那样的愿望大概没办法实现吧。在那之前,自己就一定会崩溃了。她如此确信。 第6节 傍晚时分,雷肯被招待到了亚特城镇最大的住宅之一、伊鲁卡切夫的私宅里。 最近似乎有一群到处嗅味道的家伙在乱晃,因此聚会的规模和频次都减少了。 在这个确认彼此团结一致的集会里,聚集在此的传统派主教们都高声宣誓要与伊鲁卡切夫共进退。 但他们的内心是怎样想的就不知道了。当然,雷肯没有那个打算;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尽可能的利用对方,而伊鲁卡切夫也是如此吧。只不过是彼此利害一致,目的相同罢了。 雷肯向坐在上座的伊鲁卡切夫投去视线。伊鲁卡切夫的头发已经花白,但眼神仍然相当锐利,他的身上满溢着自信。事实上,他有着出众的魔法才能,还拥有众多弟子的优秀指导者。教会第二位的实力并不只是装饰。 “那么,我们就快一点开始吧。聚集各位的理由不为其他,是发生了需要立刻告知各位的大事。” 伊鲁卡切夫像是要给众人添加压力似的,一个个环视过来。雷肯没有逃避他的视线,正面承受了下来。 今天在这里聚集的人有:主持者的伊鲁卡切夫、他的弟子们、雷肯、以及最近才加入进来的名叫宾兹的圣职者。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呢?” 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给人温和印象的男人、宾兹询问道。 他是最近在亚特城里广受好评的圣职者。传闻他不仅能治疗肉体,还能治疗精神。那礼貌的说话方式和温和的气场,使他很容易就能获得病人的信赖。 “持有灾厄的纹章的人出现了。正是、如同预言书中所记载的一样。现在那人还被锁链封锁着,但不知道何时会醒来。叹息祠堂的崩塌果然是灾厄的前兆。” “……居然!” 雷肯回想起从伊鲁卡切夫那里听到的预言书的内容。 ——叹息祠堂的封印解开之时,灾厄将会降临于世。最后伴随着白色的凶鸟,灾祸将在世界上广为传播,会实地为人们带来死亡。 这是记录在预言书上的关于灾厄的文章。这是在警告,看守叹息祠堂,绝对不可以让灾厄的元凶苏醒过来。只有部分限定的教徒才知道这些内容,不会对一般人公开。 雷肯完全不相信这个预言书所言。那实在是太过蹊跷的谣言,根本找不到任何根据。他判断这大概是想要完成星玉的大义名分,由教会的人随意地创作出来的吧。但是,在他们自己看来,这完全就是关系到人类生死存亡的严重事态。 “那人竟然岂有此理地自称为勇者,而且已经潜入到这个城市中了。现在虽然很老实,但不久之后就会展现出嗜血野兽的本性吧——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 伊鲁卡切夫高声喊道,而他的弟子们也强烈地表示赞同。 “就是那样!” “现在正是奋起的时刻!” “伊鲁卡切夫大人,请您做出决断!我们与您的意志同在!” 满意地看着表示支持的众人,伊鲁卡切夫摇了摇头。 “但是、像我这样的低微之辈是不应该引发争斗的。我打算最后再一次督促艾蕾娜大人改变想法。不要被妄言迷惑,立刻完成星玉。我们的目的是完成星玉,让星神降临于人世,把即将降临于世的灾厄防范于未然。只要艾蕾娜大人同意了的话,就没有采取强硬手段的必要。” “可是,伊鲁卡切夫大人,最近审问官们老是在我们周围嗅来嗅去,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万一,对方采取了强硬的手段,那就太晚了。” 弟子中的一人提出了他的意见。的确,最近受到的监视越来越严密了。雷肯也被看做了伊鲁卡切夫一派,一个看上去像是审问官的男人开始在亚特家门前转悠。但直到如今才怀疑他们的关系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所以雷肯对他置之不理。 “不用担心那个问题。艾蕾娜大人是不会做出那样的暴行的。正确来说,是无法做出才对。那位大人是无法自己独自做出重大的决断的。她相信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不然的话,就会听信尼卡拉格的胡说八道,已经把星玉给破坏了吧。” “那么,‘应该把星玉完成’的,我们的正确意见不也会被充耳不闻吗?” “那位大人身上流淌着赤之衣的血液,是教祖米娜大人正统的后继者。她现在只是在迷惘而已,相信她这次就会做出正确的判断吧。——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刻,我们也只能不得已的、采取最后手段了。” 伊鲁卡切夫看向宾兹。 “全部交给我吧。我能够治愈精神。同时、我也能‘干涉’精神。不过强制干涉精神是偏离人道的行为,如果可以的话我是不想用的。” “必须将牺牲控制在最小程度。如果身处教皇之位的人不能完成使命的话,就应该让她承担起她的责任。” “谨遵您的意思。……伊鲁卡切夫大人,关于那个持有灾厄纹章之人,应该要怎样处置?” 宾兹眯起眼睛询问道,在他温和的脸上,隐约能看到黑暗的情感。 这才是他的本性吧。这个城镇上有非常多笑里藏刀的人物。雷肯的父亲曾经一次又一次告诉他,不能以貌取人。而雷肯也痛入骨髓的体会到了父亲的这句话的含义。 “不要去管她。在星玉完成之前,绝对不要对灾厄的元凶出手。” “……我明白了。” “那么,确认一下今后的计划吧。不能再犹豫下去了,绝对不允许失败。” 伊鲁卡切夫铿锵有力这样宣告道。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用力地点头。 长时间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参会人员当场解散。已经是会让人感到丝丝冷意的夜半时分了。 伊鲁卡切夫带着弟子们走向了星塔的星玉之间。星玉之间是在枢机主教伊鲁卡切夫的管辖下,但现在处于被封印的状态,由教团兵作为守备,为了不让任何人随意地继续魔素的填充作业,警戒非常森严。 会场上只留下了雷肯和宾兹两人。 雷肯沉默地站了起来,有个声音从旁向他搭话道。 “能占用你一点时间吗,雷肯大人?” “有什么事吗,宾兹阁下?” “你为何、要协助伊鲁卡切夫的计划呢?” “……这还真是突然啊。” 雷肯皱起了眉毛,他警戒着宾兹是否在试探自己的真正目的。 “实在是抱歉。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要知道——身为亚特家当家的你,为何要协助伊鲁卡切夫大人的计划?毕竟亚特家对星教会抱有某种‘想法’并不是什么秘密。” “我只是赞同他的想法。必须阻止破灭的到来” “您不必如此警戒。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当然,我也有自己的‘想法’。” “……哦?那么,可以让我拜见一下阁下的见解吗?” “可以哦。说实话,我并不相信伊鲁卡切夫大人所说的话,我并不觉得完成了星玉,星神就会降世。” 宾兹淡淡地诉说着自己的想法。雷肯不由地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在这个地方说这种话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也有可能是宾兹在试探雷肯的想法也说不定;不论如何,雷肯都不能做出愚蠢的举动。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丝毫不在意雷肯的紧张,继续着对话。 “虽说如此,星玉之中确确实实蕴藏了惊人的魔力。是的,那简直就是能够与神灵相匹敌的力量。在见到那个之前,我也并没有与他合作的意思;但是,在近距离感受了那力量之后,我的想法改变了。你不也是如此吗?” “…………” 雷肯沉默了。在最初听闻这个计划之时,雷肯本来是打算把这个作为一个威胁伊鲁卡切夫的材料的。如果告知教皇艾蕾娜,那能够卖多大的人情给她?但是当看到了计划的核心——星玉之后,自己的想法改变了;他被那散发着耀眼光芒的星玉的魅力给迷住了。那是野心在雷肯的心中扎根的瞬间。 他打算加入伊鲁卡切夫的计划,恢复亚特一族的荣光。如果有机会的恶化,就抓住他的空隙,将星玉化为自己的东西。只有那个星玉的光芒的话,烦恼的雷肯就能从所有的束缚中得到解放了吧。 “我不知道那个在你的眼中具有多大的价值,说不定有着自己的打算。但不管是谁如何使用星玉,在星玉完成之时,我的心愿就已经达成了——那个『创造神』的夙愿。” “创造神……” “我将星玉解释为‘能够创造肉眼能看见之神的物品’。很遗憾的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神存在。虽然我处于圣职者的立场,但至今为止的人生使我痛彻心扉地领会了一点。这数十年间,我拯救了许多人的生命,同时也见证了数倍于此的死亡。所以,我才明白。如果有神的话,不会允许这样不平等的世界存在!” “不平等是指?” “善良之人在死亡的深渊傍徨,而恶党却狂妄的活着。实在是太不平等了!因为无罪的孩子的死亡,使得信仰坚定的善良的父亲发疯、夺去了许多人的性命。那么,这位父亲是恶吗?我不这么认为。神应该向他伸出援手才对!” “…………” “为什么会有这样残忍的事情发生呢?真相只有一个——人们始终追求着、信仰着的星神什么的,从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那只不过是从人心中诞生出的可悲的幻想罢了。” “……原来如此。虽然我很难理解,但宾兹阁下你似乎有着相当崭新的想法啊。就让我日后再慢慢听取您的高见吧。” 雷肯打断了他的话语。他害怕自己因此陷入宾兹的术式之中。 “叫住您真是万分抱歉,但是,不由地想要对别人述说一下我的想法。接下来,我打算赌上性命去挑战灾厄的元凶。因为,我已经获得了一张鬼牌。” “应该已经再三告诫过,不需要对灾厄的元凶出手才是。” 听到雷肯的话语,宾兹瞪大了眼睛。 “我想亲手去洗刷我的挚友拉斯·努贝斯的悔恨。” “拉斯·努贝斯、记得是前不久被讨伐的悬赏犯。” “是的。却神明舍弃的可怜的父亲。也是一心想要让女儿复活,从而达成了魂归这一奇迹的天才。他是我的挚友,同时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研究者。而因为他的早逝,提供给患者的新肉体需要推迟数年了。我们的夙愿,正是创造出完全的人类。这实在是无法饶恕!” 宾兹像是爬虫类一样伸出了舌头,露出了险恶的笑容。看来善良老实的圣职者的本性果然是这边啊。 虽然拯救了许多人的生命是事实,但照这个样子看来,也无法想象他到底用了多少生命作为研究材料。对于雷肯是无所谓的事情,所以怎样都好,但也没有必要特意和他去扯上关系。最重要的是亚特家的复兴,仅此而已。 “不管怎么说,看起来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啊,那么就按照你喜欢地去做吧。……夜已经很深了,请恕我就此告辞。” “雷肯大人,请您不要误会。我的研究都是为了所有仍在烦恼的人们。说我为此而献上了所有也不为过。是的,我是在帮助他们啊!” “…………” “并且,在得到了最强的人类的帮助的现在,灾厄的元凶之类的根本不足为据。要说为何的话——” 那个声音使得雷肯回过头去。 “我已经得到了那个三勇者之一、拉姆萨斯的后裔的力量!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拔除扩大的灾厄了!击溃灾厄的元凶、借助星玉的力量,我们将创造出新的神明!救赎将会降临在烦恼的人们身上!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被微弱的烛光映照着的宾兹一边高声大笑一边发出吼叫。 第7章 使命结束的道具没有存在的价值 第一节 “……那个笨蛋,都不回来啊。” 露露莉蕾没有回来。几乎将房间所有面积都占据了的四张床之中,其中一张没有主人。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总感觉静不下来。勇者挠着脑袋焦躁不已。 “不是因为研究太忙了吗?” “我可不愿想象她在做什么样的研究啊。因为那孩子,对魔法师很严厉。虽然感觉她现在稍微对我圆滑了那么一点点。” 艾德露用婉转的方法如此说道。最初组队的时候真是凄惨啊。好几次看到露露莉蕾怒视艾德露的画面。 最近只是说些挖苦人的话而已,因此确实可以说变得圆滑了。 “嗯,要怎么办呢。今天也浑浑噩噩地度过怎样?” “就这么在意吗?” “并没有。” 勇者转过头去不看对方。而艾德露则是说着,知道了,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么,今天要不要去学术公会看一下?我也想要看一下露露莉蕾小姐进行研究的地方!” “……我倒是不怎么想看。” “学者那群人,聚在一起找魔法师的茬?如果学者都是像露露莉蕾那样的话,世界会出大事的。” “不是那回事。有非常多的人因为没有魔法才能,只能成为学者。现在也有人两眼发红地研究如何掌握魔力。也有人蔑视他们为没法成为魔法师的废物。” “想要使用魔法却没法使用,真是辛苦呢。” “你怎么样?不会对红纷纷燃起熊熊的嫉妒火焰吗?” “那个,我没什么关系。虽然觉得能用的话会很方便,但感觉各种各样的事情,很复杂的样子。用剑的话会更快一点。” 无法使用魔法的玛塔莉,似乎没有抱持什么特别的烦恼。不过,感觉如果玛塔莉突然开始咏唱魔法的话,那也会有另外一种有趣之处。 “魔法师玛塔莉……还差一点提示啊。从嘴巴里喷火的怎么样呢,像龙那样的。” 挥舞双手咏唱咒语,然后从嘴里喷出火来。要是这只母猪真做到了反而会很可怕。被害者毫无疑问会是勇者。 “……那个,艾德露小姐,为什么突然把脸藏起来?” “……对,对不起。稍微想象了一下,从嘴里喷出火来。” 艾德露拼命地忍耐着笑容。看来是戳中她的笑点了。脸也变得奇怪起来。 “都、都是因为勇者小姐说了奇怪的话!” “明明是红纷纷在笑!我才不管。” 玛塔莉的脸涨的通红。这样在胡闹下去也不错,不过话题就止步不前了。因此勇者敷衍地一语带过。 “那么,玩笑到此为止。吃完饭就去学术公会吧。” “别、别想蒙混过关!” “那你就没饭吃。我会把所有人的都吃掉的,别担心。” 勇者将有趣的两人留在了房间里,快步离开了。 结果,三人吃完了早餐后,正打算离开极乐亭时,被利蒙西喊住了。 “勇者酱。” “烦死了。今天我拒绝。” “有委托——” “又要被说成肉盾什么了吧。我绝对不要。” “好了好了,总而言之先看一下吧。” 利蒙西用与她不符的敏捷身手绕到了她们面前。勇者无可奈何接过了她递出的委托书,看了一眼。 “什么什么,‘对披着布飞在天上的那个东西在意的快要死了,快点做点什么’。就那样死掉不挺好?” 曾经见过的委托。当然勇者没有接下来的意思,豪爽地撕碎了委托书扔到一边。 “为什么不接委托啊。也为当面拒绝人家的我考虑一下吧!” “不好的是擅自接受的你吧!如果那么在意的话自己想想办法!” 勇者狠狠地踏向破掉的委托书。 “勇者小姐,冷静一点。周围都在看了。” “今天心情看来比平时更差呢。是因为露露莉蕾酱不在?” “虽然也有那个原因,不过从早餐时沾着蜂蜜的桃子掉到地上以后,她的心情就更加恶劣了。甚至都没‘再来一碗’呢。” “桃子是她自己不好吧。真是个笨蛋小姐呢,像是小孩子一样。” “烦死了!” 她挥开了想要摸她脑袋的艾德露的手。 “啊,稍微等一下——” 就在勇者想要快点出发的时候,利蒙西回到柜台取出了某样东西。那是一封信和一个小包。 “什么啊。说了我拒绝接委托了吧。” “这不是委托,只是被人拜托了而已。把这个交给你。里面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没事的哦——” “你这家伙,别随便看别人的东西啊!” “因为偶尔会混入陷阱哟。那个人变成怎样是无所谓啦,但我讨厌让房间被血弄脏。我很擅长解除陷阱哟。” 果然是个性格腹黑的女人。哪怕有这种想法也应该藏起来才是,但看来道理对于这个女人来说是行不通的。 “是什么呢?给勇者小姐的礼物吗?” “如果是‘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的话,就好笑了。” “我会支持勇者小姐的!果然最开始是从吃饭开始吗?啊、如果需要礼服的话,我知道不错的商店哦!在星教会里也有我认识的修女,所以仪式什么时候——” “艾德露,暂时让这个笨蛋闭嘴。” “她似乎已经前往梦的世界了,所以没事哟。” 玛塔莉突然全力暴走了起来。像猪一样,从礼物横冲直撞到直接进展到结婚了。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在这个女人的脑中,现在勇者肯定已经抱着孩子了吧。 在玛塔莉说出让她来当义母这样的话之前,勇者迅速地确认了其中的内容。 “小包里面是,石头?” 打开小包之后,只见里面只装了一个石头。那并不是普通的石头,是转移石。上面刻着数字。 勇者想着这是怎么回事,看向信纸;然后她一瞬间就把把信读完,表情变得险峻起来。 “怎么了,勇者酱?感觉表情有点可怕。” 艾德露想要从旁窥视,不过勇者藏起了信纸。她立刻将信纸揉成一团,用魔法烧了个精光。 “勇、勇者小姐?” “稍微发生了点事。我立刻就会解决,这段时间就随你们喜欢吧。” “用那样的表情说随我们喜欢,我们也不可能说‘好,知道了’的啊。” “…………” 勇者思考了一瞬,还是觉得不能把她们卷进来。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 勇者突然飞奔了出去,无视了想要阻止她的玛塔莉和艾德露。 即使她们想要追上自己,但只要到迷宫广场转移下去后,她们也就跟不上来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露露莉蕾是人质,为了把勇者引出来的显而易见的陷阱。同时警告,如果不一个人来的话,人质就没命了。 露露莉蕾并不是正式的伙伴,只不过是勇者一时心血来潮和她一起行动罢了。玛塔莉和艾德露也是类似的关系。那么没必要踏入这样的陷阱的吧。勇者的脑海中一边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一边苦笑起来。 (如果能做到那一点的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勇者,还真是种吃力不讨好的生物啊。) 第二节 转移的目的地是地下四十二层。完全不知道这是在什么方位,也找不到在三十层里看到过的奇怪的植物。苔藓也并不像三十层那么茂盛。 这个场所虽然位于地下迷宫,但很明显经过人工改造。能看到为了防备魔物设置的栅栏、奇妙的器材,甚至布置了书架、桌子。给人的印象宛若地上的研究室一样。 “你终于来了啊,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就这样抛弃伙伴。不愧是自称为勇者之人呢。” 伴随着干瘪的掌声,某人出现了。那是一个黑发中混杂着白发的中年男性,穿着有点脏的白衣,看起来并没有武装的样子。 “把我叫出来的,就是你吗?” “我的名字是宾兹,圣职者,运营着一间小小的诊所。现在那一边是正业。” “露露莉蕾平安无事吗?” “当然了。如你所见,我还没有对她出手。” 宾兹打了一个响指,白衣女人们带着手腕被抓住的露露莉蕾从阴影中现身了。她的脸非常的憔悴,脸上也没有挂着平时的那副圆眼镜。她看到勇者的身影,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立刻露出安心的表情。但不知为何,那表情里包含了死心的感觉。 “……勇者,给你添麻烦了,万分抱歉。没有必要在意我。请一如往常,将魔物歼灭吧。” “……露露莉蕾。” “我一不小心,被对魔法师的嫉妒心给冲昏了头脑。真是丑陋又渺小的愿望。直到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如此的愚蠢。我本来是打算放下那一切的,但我只是想要那么相信而已。我真的是,无可救药的愚者啊。” 露露莉蕾闭上眼睛,吐露着自己的心声。勇者从来没有看到过爱狡辩的她如此坦率的模样。大概是已经做好觉悟了吧。她述说着,请将自己与宾兹一起歼灭。 “即使是那样愚蠢的你,也能经由我的手得到拯救。我确实提供了你充满魔法才能的肉体了吧。” “多管闲事,你这腐烂的邪道。由我做你的地狱领路人吧。有句话叫做出门靠朋友。” “嘎哈哈,你居然这么讨厌我,真是糟糕呢。不过,也罢。那么,灾厄的元凶、勇者小姐,如果不想要露露莉蕾小姐受到伤害的话,你就老老实实地解除武装吧。很简单的事情,对吧?” 勇者眯起眼睛进行着观察。现在这个时候,对手有三人。宾兹和两个穿着白衣的女人。但是,女人用透明的器具顶着露露莉蕾的脑袋。器具之中含有白色的液体,前端则是一根针。如果勇者做出奇怪的行动,那个针立刻就会刺入露露莉蕾的脑袋吧。 “如果,我拒绝的话?” “……那个时候,这个器具就会刺入露露莉蕾的脑袋。本来应该是需要花一周的时间让患者习惯,一边慎重的进行精神治疗的。但使用这个器具的话,一瞬间就可以完成。不过,之后说不定会变成废人。毕竟任何事都有相应的代价。嘎哈哈!” 他和以前杀掉的名叫拉斯的人偶使很相像。散发的腐臭味是同样水平,又或者还在拉斯之上。这家伙是人类外形的魔物。 本来的话与魔物之间是不可能有任何交涉的。但是,这个场合下要怎么办才好呢。为了歼灭魔物的话,牺牲一个人也是没办法的。这个世界上,尽是些让人应付不了的事情。 ——勇者做出了决定。 “…………” 她将放在鞘内的钢剑扔到了一边。 “能把盔甲也脱了吗?那似乎是相当优良的逸品呢,我希望能完整地保存下来。” “这样可以了吗?” 勇者脱下了铠甲扔到了一边。铠甲之下只穿着轻薄的衣物,几乎就是完全无防备的状态。 “不、不要做那样的傻事!!不要管我,快点把这个邪道给杀了!” “笨蛋。我可是勇者,不可能做那样的事的吧。” 勇者平静地笑了。 “真是美丽啊。连身为圣职者的我的心灵,都不由地被这氛围给洗涤了。……但是,不能放过灾厄的元凶。最重要的是,妨碍了我等研究的你的罪过,即使是万死也无法偿还!” 宾兹打了一个信号,披着灰色斗篷的人物从房间深处出现了。那宛如是野兽一般的手上握着剑、杖等武器。 “兽人?” “是的。大家都是我的患者。他们患病的肉体都已经被处理掉,现在进入暂时的身体之中。我总有一天会提供给他们完美的身体。作为回报,他们也会协助我的计划。” 穿着斗篷的兽人们包围了勇者,然后慢慢地拉近距离,朝勇者释放出杀意。 “你骗了他们把他们做成人偶了啊。不愧是邪道,做的事情也是腐烂不堪。” “说了是‘现在’了吧。我会遵守约定的。嘎哈哈哈。” “勇者,没必要听这个男人的话!快点用魔法歼灭他们!!” “露露莉蕾,先把眼睛闭上一会。接下来,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画面。” 勇者露出了平静的笑容。 “你做好觉悟了啊。——动手。” 随着宾兹的命令,取下了斗篷的兽人们扑了上来。勇者一动不动地承受了他们的攻击。 刺出的数支剑贯穿了勇者的身体。内脏被搅动这一久违的感触,让勇者的表情扭曲了起来。兽人锐利的牙齿切开了勇者的颈动脉,献血大量地喷出。勇者被推到在地,而兽人们从上方一次又一次猛踹,在极近的距离放出魔法。勇者的数根骨头都因为那个冲击折断了,说不定已经粉碎了。呼吸好痛苦。脸部也不断被人践踏。虽然用手覆盖住脸部,但对方还是瞄准了手的空隙一次又一次踹了过来。 攻击停止了一瞬间。勇者用带血的视野抬头望去,只见兽人们挥舞着武器,一齐刺了过来。 勇者的身体被锐器贯穿,变成了奇妙的人偶一样的姿势。 “已经足够了。大家,辛苦了。灾厄的元凶落到我们手里也不过是这种程度。实在是太轻松了。” “为、为什么。为什么勇者会变成这样?是、是因为我?因为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意识逐渐变得薄弱的勇者,听到了露露莉蕾的哭喊声。勇者用颤抖的手使用了治愈术。脑内无数次地传来了宛如雷击般的疼痛。她咬紧牙关拼命的忍耐,虽然很痛苦,但是不能发出声音。 “她的尸体要怎么用才好呢?她是灾厄的元凶,总之先进行回收吧。对了对了,不对你进行治疗可不行啊。能把她收拾掉也是多亏了你。你对魔法师那丑陋的嫉妒,将她残酷地杀掉了。” “不、不要!不要说了!” “抱持那样的记忆可是活不下去的,对吧。但是不用担心,我的治疗很完美。我会花时间,慢慢地让你忘记的。你会忘记这一切,转而以一个优秀的魔法师的身份活下去。嘎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露露莉蕾的呜咽声和宾兹卑劣的话语还在持续。 勇者站了起来。用满身是血的姿态,将贯穿了她身体的剑一支支拔了出来。她稳住颤抖的双手,狠狠地将剑扔到一边。 察觉到这边动静的宾兹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腐烂邪道说的话,真是让人火大。即使想死,我也死不掉啊。” “怎、怎么可能!?为、为什么还能动!不,说到底为什么还活着!” “直到把魔物歼灭,我都不会死的。不管多少次我都会站起来的。不管多少次。在你发疯之前,我会一直站起来的。只要勇者不放弃,就绝对不会死。” 勇者露出了充满着狂气的笑容。她吐出了嘴里淤积的鲜血,治愈术还没有完全治愈,她的体内还在出血。 “怪物!果然你就是灾厄的元凶!我会把你切碎到再也没办法愈合的程度!所有人、把她给杀了!” 兽人们再次逼近了过来,勇者就那样原地不动等待着对方。 “——真正的怪物,到底是哪一边呢。” 伴随着耳熟的声音,宾兹的背后迸发出了闪光。腐烂的老鼠群跑了出来,向着兽人们猛扑了上去。 抓着露露莉蕾的女人们被某人狠狠地踢飞、晕了过去,一动也不动了。 “没、没事吗,你们两个!!” “……说了叫你们等着吧。你这、多管闲事的家伙!” “我们都来帮你了,还希望你能坦率地说一声谢谢呢。” 在老鼠和兽人的暴动中,勇者坐倒在地。 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到达这里的,艾德露和玛塔莉飞奔了过来。露露莉蕾也被救了出来,宾兹慌慌忙忙地与她们拉开距离。 “和、和约定的不一样!我说了一个人来的吧!” “单方面的强加于人可称不上约定,邪道宾兹医生。” “勇者小姐,你还好吗!?唔、好、好严重的伤势!” 玛塔莉一边靠近勇者,一边取出了绷带。如果只看外表的话,勇者大概和艾德露操纵的尸体很相似吧。 “我、我没关系。快点把剑架起来。抱歉、稍微给我一点、回复的时间——” 勇者就那样倒了下去,似乎是看到援军的到来,紧绷的精神放松了一点。她还不能失去意识。 艾德露一边警戒着,一边带着露露莉蕾和她们会合。她们面对着宾兹摆出了阵型。 “看起来变成麻烦的事态了啊。玛塔莉小姐、艾德露小姐、请从那里让开。我的目标只有那个灾厄的少女而已。” 似乎因为兽人们将老鼠歼灭,宾兹取回了冷静。重整了态势的宾兹如此宣告。 “我拒绝!怎么能放过拐走伙伴威胁别人的家伙!!” 玛塔莉激动地拔出了剑来,而艾德露则已经迅速地开始了咏唱。 宾兹再一次用令人不快的善人一般的语气劝告道。 “请你们听着,我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世界的和平。不能让播撒灾厄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如果你们听我的话就一定能够理解。毕竟,玛塔莉小姐,你的兄长、雷肯大人可是我们的同志啊。要杀死他的妹妹,我也于心不忍。” “兄长?为何兄长会和你这样的一起行动!” “这就请你自己去问他吧。……接下来,魔法师艾德露·怀斯,虽然你可能不知道,但拉斯是我的友人、也是一起进行研究的伙伴。就由你来继承老师的研究吧。这也将拯救许多的生命!” “哼,还真敢说这种话啊!我快要吐了,你伪善的混蛋。” 艾德露立刻拒绝了宾兹,反而激烈地对着他谩骂了起来。但是宾兹完全没有动摇。 “这就是所谓的必要之恶。不这么做的话,是没办法杀掉持有灾厄纹章的人的。但是,在世界上播撒灾厄之人不久就将死去。好了,从那里让开。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击了。” 宾兹对她们进行了最后的劝告。他举起了右手,狼人们一起摆出了攻击的态势。看来是完成魔法的咏唱了。 “他是这么说的哦。玛塔莉酱,决定就交给你了。就随你喜欢回复他吧。” “即使不用听也明白的吧!!” “非常好的回答呢。那么,你就把这些当做盾牌好好使用吧。反正他们都已经死了,没什么好介意的。” 艾德露将符咒洒向了周围,打了声响指之后,十具人类的尸体和十只老鼠的尸体被召唤了出来。她用魔杖轻轻敲了敲地面,然后开始对付那些包围她们的魔法师们。这意外的冲击使得兽人他们产生了动摇,使得魔法咏唱中断了。 “——去死吧、垃圾们!” 玛塔莉快速逼近了一个刚刚踩碎了老鼠的兽人,一剑横砍了上去,将他一刀两断。接着她又把尸体的上半身扔向了其他的兽人,使另一个止步不前。 本来以速度见长的兽人们被玛塔莉一个个虐杀了。那些原本是人类,说不定还没有完全适应兽人的身体。 “动作迟钝的奇怪。这样的话两个人就能解决掉。连一只老鼠都无法赶走的狼没有存在的价值。他们只是徒具狼型的残次品罢了。” 与兽人纠缠不清的老鼠身上猛地窜起了火焰,兽人一边大声惨叫一边满地打滚。但是,其中一只狼人展现出了反击的意志。兽人用藏着的弩射杀了老鼠、并举起魔杖使用火焰弹烧毁了靠近过来的艾德露的尸兵。 那只狼人展现出炽热的杀意,吼叫声中充满着愤怒。 “残次品之中,似乎也混进了一只稍微好一点的啊。那么,身为魔法师同伴,就让我们堂堂正正地用魔法来分个胜负吧。火焰是我擅长的属性,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力量吧。”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回应了艾德露的挑衅,兽人也举起了魔杖。简直就像是决斗那样面对面。结束了咏唱的两人同时放出了魔法。 ——在前一个瞬间,一根锐利的箭矢刺到了兽人的脸上。 兽人傻眼地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只见露露莉蕾呼吸凌乱地架着一把小型的弩,她的脸上浮现出悲痛的表情。 看着握着魔杖倒下的兽人,艾德露向露露莉蕾投去了谴责的视线。她现在的感觉大概就像是是在决斗时被泼了一盆冷水吧。在她的身上能看到即使硬碰硬也不会输的强烈自信。 “露露莉蕾酱,不要做多余——” “非常抱歉,艾德露。但是,只有他必须由我的这双手来杀掉。这一次的人情,以后一定会返还。” “——嘛,也罢。剩下的就只有宾兹医生了。你差不多也该做好觉悟,把所有的事情给我一滴不剩地吐出来了吧,想要把我们杀掉的理由。而且看来、似乎你还有相当多的同伴邪道伙伴啊。” “如果把他的手脚一根根折断的话,一定会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了吧,交给我吧。啊哈哈,让你尝尝和勇者小姐一样的痛苦!” 玛塔莉的表情中夹杂着疯狂与杀意,艾德露也操纵着尸体包围了宾兹。 “嘎哈哈,我还没有输呢。战斗从现在才刚刚开始!就用你们的双眼,好好见证经由我和拉斯的手复苏的他的力量吧!” 随着宾兹的呼喊,一只魔物出现在了房间的入口。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附有华丽装饰的剑。 “我把他移植到了乌卢费斯的变异种身上!远远凌驾于人类之上的臂力、再加上完美的继承了那天生的才能,现在恐怕已经找不到能凌驾于他之上的剑士了吧!没错,被疾病侵蚀的天才、拉姆吉·巴鲁卡完全复活了。” “拉姆吉……剑士公会的?” 勇者观察着狼型的兽人。虽然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踪影,但总感觉那个眼神有些相似。 “去吧!杀掉她们、从灾厄之中拯救世界!那就是身为勇者后裔的你的使命!” 随着宾兹的吼声、拉姆吉有了动作。看来他的目标只有勇者。就像是要阻拦他似得,艾德露的尸体迎了上去。 “嘎啊啊啊啊!” 拉姆吉挥舞着手中的剑,仅仅一击就尸兵们分成了两半。 “那样的尸体之流可没办法成为他的对手!不论你派出多少个都是白费力气!因为他可是被选中的剑士!玛塔莉小姐,你也放弃吧。没有必要白白浪费自己的生命,你的兄长可是会悲伤的哟。” “闭嘴!和兄长没有关系!” 亢奋起来的玛塔莉想要任凭感情突进上去,但却被勇者拉住马尾阻止了。她忍耐着腹部传来的剧痛,拼命地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这个对手对你来说,负担稍微大了些。那家伙和你的相性差过头了,毕竟那可是相当擅长格挡、卸力的流派。” “勇、勇者小姐!已、已经没关系了吗?!” “只是意识稍微开了点小差而已。已经恢复了,没关系。” 呼吸凌乱的勇者捡起了剑。 “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 “勇者、我——” “说教等到日后再进行。现在很忙。” 她对着脸色苍白的露露莉蕾轻轻地摇了摇手。 “……全员一起上比较好吧?仅仅一剑就收拾掉了我的尸兵,如果那个是真正的拉姆吉的话,太过危险了。” “不,那个是我应该战斗的对手。必须了结这场因缘的对决啊。大概,对面也是这么想的。不好意思,能把这里交给我吗?” “但、但是……” 玛塔莉露出了无法接受的表情,但被勇者温柔地拍了拍肩膀之后,一边说着,我明白了,一边不情愿地退下了。 “那么我们会为你加油的,你好好努力吧。如果输掉了就没有点心了哦。” 全员退到了后方,宾兹也拉开了一段距离。 “久等了。记得,问候是这样的吧?” 勇者与拉姆吉正面相对,她将剑慢慢地竖到了正前方,拉姆吉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这是巴鲁卡剑术流交手之前的礼法。 勇者和拉姆吉都将剑放至下段,伸出左手牵制对方。 两边同时靠近对手,在交错的瞬间开始放出连续不断地激烈剑击。那每一击中都蕴含着一击必杀的威力。如果是普通的剑士的话,在最初的一击就会被砍飞脑袋吧。 以正统的剑术为主体,同时在其中融入格斗术,这正是巴鲁卡流剑术。巴鲁卡流的理念是胜利就是全部,能使用的手段要全部用上。它的基础战术是用敏捷的动作迷惑对手、同时放出凶猛的一击。这个流派最擅长的就是在格开对方攻击的同时给予对方迎头一击。 勇者非常了解那个剑术。 “哈啊!”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一边使用各种打击互相牵制、一边以一纸之隔格开对方给予的致命的一击。 勇者一边对着拉姆吉放出突刺的连打,一边旋转着身体用剑横向斩向对手;而拉姆吉承受了勇者的打击、弹回了那一击横扫。那猛烈的一击产生的震耳欲聋的金属交击声在房间内回荡。双方都没有松开自己的武器,他们在呼吸交错之间给予对方连续的打击、拉近距离、离开、又再次拉近距离,如此不断往复着。 在拉姆吉体势崩溃的瞬间,勇者一口气逼近上去,发出了由上段挥下的凌厉一击。而抓住勇者空隙的拉姆吉用力一脚踏地撞了上去。他捕捉到了勇者的身体,用尖锐的牙齿穿刺了勇者的肩膀。勇者在一瞬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她咬紧牙关重整了体势、身体后仰,借助反作用力狠狠地给了对方一个头槌。 “——嘎啊!” “你这臭狼!” 拉姆吉流着鼻血,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但即使如此,他仍然没有松口。 勇者再次给了他一击头槌,这次直接打中了拉姆吉的左眼。无法忍受这样痛苦的拉姆吉不由松开了刺入勇者肩膀的牙齿。勇者一脚踢向穿着轻铠的拉姆吉的腹部将他踹飞,强硬地和拉姆吉拉开了距离。 拉姆吉重新摆好架势,再次将剑摆在下段。勇者也摆出了同样的架势。她的肩膀被对方咬掉了一块肉,流出了大量的鲜血。拉姆吉也没有在意被撞烂的左眼,大张嘴巴大口呼吸着。 两者之间如同剑舞一般不断持续着的战斗,在这一刻变得悄无声息。 “接下来、就是胜负了。最后,就用彼此最自信的那个招式来做个了结吧。” “…………” 听到勇者的话语,拉姆吉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两人将剑紧紧地放在了肩头、摆出了像是扛着锄头一样的姿势。将注意力集中到最大程度,他们彼此对视着,时间悄无声息地流过。 先行动的是拉姆吉。他活用了变异兽人瑞德乌卢费斯(red wolf face)的速度,全力蹬向大地、全身的肌肉都爆发般运作着,发出咆哮冲向了勇者。 拉姆吉将剑从下方挥出、剑的尖端摩擦着地面,放出了剧烈的火花;地面被深深挖出了一道凹槽、土块横飞,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剑路。 勇者将剑扛在了受伤的肩膀上开始奔跑;她不再观察对方,只是单纯地将力量注入双手。 拉姆吉从下段向上挥舞的剑、与勇者从上端向下挥舞的剑交错而过——这是注入了两人全部力量与灵魂的、必杀的一击。 ——决出胜负了。 拉姆吉挥出的剑砍入了勇者的左侧腹,只要再过那么几个刹那,就会切开勇者的心脏、将勇者的身体斜向一切两半吧。但是,拉姆吉的剑没有能够达到终点。 因为勇者的剑已经将拉姆吉的上半身完全的切断了。以坚韧的肉体而自豪的瑞德乌卢费斯的身体,仅仅一瞬间就被撕裂了。这注入了彼此全部力量的一击,需要付出的代价也相应的大。而输了的拉姆吉则必须要支付全部的代价。 勇者靠近了失去了下半身、奄奄一息的狼人。濒死的狼虽然痛苦地吐着血、但却死命地咬牙坚持,没有发出呻吟。这也许是他最后的骄傲也说不定。 勇者没有使用魔法、单纯地使用剑来战斗,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虽然如果使用魔法就可以轻松地获胜了吧,但她还硬是只用剑来战斗。因为她觉得必须这么做,仅此而已。 她从上方冷冷地俯视着对方,不含任何感情地问道。 “我赢了、你输了。虽然是你的剑比较快,但我从以前开始非常了解那个剑技、不论是长处还是短处。” 巴鲁卡流的奥义的确是以惊人的威力而自夸。但是,也有其缺点。在最后剑砍入对方身体的那个时候,只有一瞬间,自己的身体之中是全无力量的。第一次交手是无法看出这一点的,但学习这个流派的勇者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同时、勇者也知道过去的伙伴——拉姆萨斯无法改进这一点,也知道他在那里感觉到了自己的极限。虽然作为人类的战士来说,他是一流的,但对他来说,是没办法超越那个极限的。 但是,勇者能做到。她用毫不畏惧死亡的战斗方式不断战斗,最终,勇者将其作为自己的流派而完成了这一奥义。她将这还未完成的剑技升华为了奥义、讨伐了无数的强大的魔物。 但对于战斗方式并不局限于剑剑的勇者来说,这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能把魔物给干掉,剑术的优劣怎样都好。 “……真货、果然不一样。的确、很强。” 狼人扬起了嘴角称赞对手。他的双眼已经失去了力量,注视着虚空。他的声音也嘶哑微弱,感觉现在就要消失的样子。 “你知道吗?” “当然了。我们家系、那伪造的荣誉,无论是谁、抱着那样的羞耻而活。是的,拉姆萨斯也是那样。” 狼人平静地自嘲着,他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他上半身的断面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勇者脚下的土地。 很快拉姆吉就会死去。勇者只有一件事想要询问他。 “不后悔吗?” “自己的选择、能够接受。” “…………是吗。” “我与、真货战斗、输掉了。绝不是因为、疾病、而输掉的。” “稍稍有些,羡慕你啊。” 勇者微笑了起来,而拉姆吉的嘴角也稍稍扬了起来。 “——荣耀与、真正的、勇者、同在。” 狼人向上空伸出手来。他的严重已经没有了焦点。 “那,再会了。” 勇者捡起了拉姆吉的剑,在拉姆吉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刺了下去。勇者觉得必须这样做。他并不是被疾病所打败,而是确确实实被勇者所讨伐的。 随意的竖立着的剑,不再言语的兽人的尸体。在这里只留下谁也不会来吊唁的墓碑。 勇者用疲惫的表情望着这一切。 勇者甩去剑上的血迹,将剑指向了残留下来的最后的敌人。 自称圣职者的邪道,设置陷阱试图杀死勇者的罪魁祸首。勇者一点也不打算让他活下去。 但是,宾兹一点也不慌张。他似乎很无趣地看着拉姆吉的尸体,然后“哎呀哎呀”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看来是我输了啊。虽然很遗憾,但还是不得不承认。没想到连他都会被打倒。虽说是勇者拉姆萨斯的后裔,但终究只是脆弱的人类吗。真是相当不顺啊。” “……是你把拉姆吉变成魔物的?” “你的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再怎么说也无法把人类变成魔物。我只是移植了他的灵魂。” “移植灵魂?” 听到艾德露的问题,宾兹用力地点了点头。 “灵魂寄宿在大脑之中。心脏不过是输送血液的单纯的器官罢了。我所做的不过是将人类的大脑移植到魔物身上。为了将他们从痛苦之中拯救出来。” 宾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淡然地说道。 勇者想起了之前杀掉的悬赏犯拉斯·努贝斯。那个男人,似乎说了些灵魂寄宿在心脏之内什么的。两人的共通点是身上都飘荡着难以忍受程度的腐臭味。 “什么‘将他们从痛苦之中拯救出来啊’,你这腐烂的邪道!” “我也是得到了他们的同意的哟。我向他们保证,总有一天会给他们准备好新的肉体。只是、实际上进入魔物的身体之后要维持正常相当的困难,因此我稍微操作了一下他们的大脑。顺带一提,到最后维持自己的意识的,就只有拉姆吉阁下了。该说不愧是勇者拉姆萨斯的后裔吗,虽然最后输了,但其精神力仍值得褒奖。” “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吧?我现在就把你的头给砍下来。” “那个,现在是在说什么?这个人到底做了——” 玛塔莉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在宾兹回答之前,勇者就迅速地盖住了他的话头。 “只是疯子的胡说八道罢了,我立刻就让他闭嘴,你不必在意也没关系。” 勇者用眼神示意艾德露,让她把玛塔莉带走。有些事情没有必要知道、甚至不知道还会更好。 察觉勇者意图的艾德露正想要前往玛塔莉的身边,但却被宾兹叫住了。 “艾德露小姐,我有想要寄存在你那里的东西。不管怎样,我的研究就到此为止了;但是,我不忍心就这样让我的研究埋藏于黑暗之中。如果可以的话,就由身为拉斯弟子的你来收下吧。” 宾兹取下了腰上的布袋,扔给了艾德露。艾德露打开布袋,从里面取出了钥匙和地图。 “我心怀感激地收下了。我会把你们那受诅咒的研究全都烧成灰烬,还请安心。” “要怎么做随你。之后就全部交给你了。然后,露露莉蕾小姐。” “……什么事。” 露露莉蕾将警戒心直接表现在了身体的动作上。 “不能去除你的烦恼,真是抱歉。只有这一点让我甚是牵挂。但是,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再来造访我的诊所,那时候我会将你完全治愈的。……那么,我就差不多该告辞了,很快就到诊疗的时间了。” 宾兹确认着怀表,摇着头如此说道。露露莉蕾一副哑口无言的模样。 这个男人似乎真的以为自己能就这样活着回去。勇者用危险的眼神瞪着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不可能让你回去的吧。你会死在这里,由我将你杀掉。” “我不明白呢。这是为何?确实是我输了,但是我可一点也没有被杀掉的打算。因为接下来我还要去拯救无数条生命,这是我的使命。研究方面我会就此放弃,这样就可以了吧。” “明明刚设下陷阱想要杀掉别人,竟然还能这样自说自话啊。那种难看的行为就别做了吧。” 艾德露嘲笑着宾兹,但宾兹毫不害臊地继续说道。 “这是误解生出的不幸事故。这里剩下的也就只有魔物的尸体了,哪里都找不到证据。而且,如果我死了的话,可不会轻易地了事哦。因为我可是属于星教会的圣职者。” “你是想要威胁我们?” “只是在陈述事实。虽然有些失礼,但我比你们获得了更多人的信赖。也有非常多的人仰慕着我。他们会相信谁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吧。” 宾兹改变了态度,继续述说自己的主张。 “那样的信口雌黄有多少人会……” 露露莉蕾皱起了眉头,而宾兹的脸上则浮现出了充满余裕的笑容。 “重要的是教会会相信哪一边。嘛,你想要尝试也没关系。虽然我觉得只是白费力气。” “怎、怎么那样!如果把这种人放虎归山的话,事情会变得很严重的!” “……虽然是腐烂的,但也仍然是圣职者,不能鲁莽地出手啊。” 玛塔莉不知所措起来,艾德露也咂了砸舌。 “——遗言就这些吗?真是的,明明是个垃圾,废话还真多啊。” 但是勇者还是握着剑,不慌不忙地靠近宾兹。 “你都没有听到刚才的话吗?如果把我给杀了——” “不会轻易了事对吧?然后、那又怎么样。” “教会可是将非常大的新人寄予在了我身上、杀了我的话,可是会背上异端的污名的!” 杀了他的话,勇者可能会被谴责、追究责任。但是,那也没有任何问题。她丝毫没有放过魔物的打算。 “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我可是勇者啊。” “——等、等一下。冷静地考虑一下!” “而且,死人是不会开口的,就像露露莉蕾之前说的那样。只要你死了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我、我明明可以拯救数万人的性命啊。居然要妨碍我,实在是太愚蠢了。你这个播撒灾厄的祸害!” “明明你自己至今为止到处播撒灾厄,还真敢这样说啊。那么,死吧。” 勇者砍下了宾兹的脑袋,然后用火焰弹将他的尸体烧了个一干二净。腐臭的元凶完完全全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剩下的就只有疯子研究成果的残骸——被宾兹抓住了弱点,变成了魔物的那群人。即使将尸体带回地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就只能将他们留在这里了吧。 “……啊,真的好累。我是不是非常的脏?” 勇者一次又一次拍着双手,她手上的脏东西都掉了下来。她穿上了那时被威胁脱掉的铠甲,血液凝固的感觉让她觉得非常的痒。 “就像是从头上倒了一桶血下来。如果半夜里被别人看到的话一定会尖叫的吧。要用玛塔莉酱来试试看吗?” “那样听起来很有趣但还容我拒绝。……说起来,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是这里?” 勇者询问起她在意的事情来。明明没有告诉过她们约定的场所,为何会能前来救援? “利蒙西告诉我们了!” “你想,她不是擅自查看过包裹了吗。似乎在那个时候读过信了。那女人,似乎错以为是情书什么的。毕竟还附上了礼物。” “……真是不得了的女人。” 勇者打从心底感到傻眼。如果真的搞错变成了情书的话,利蒙西绝对会全力捉弄勇者的吧。也多亏于此,这次的事件得以顺利地解决,但勇者仍然很难坦率地感到高兴。 “在知道是前往四十层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去寻找迷宫的搬运屋了。不过稍微花了点时间。” “真得非常抱歉。如果我们能早点来的话,勇者小姐就不会有这样残酷的经历了。” “没有问题。光说不练的麻烦眼镜女也如你们所见平安无事。啊、现在没有带眼镜吗。嘛,总之这样就好。” 勇者坏心眼地对着露露莉蕾笑了起来。虽然很期待露露莉蕾回击,但露露莉蕾消沉地低下了头。 “勇者酱意外地很为伙伴考虑呢。一想起那时候你那英勇的表情,如果你是男人的话我真会爱上你哦。” “……能不能不要说那样恶心的话?总、总之快点回去洗澡吧!” 艾德露抛来的媚眼使得勇者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是变态粉色的尸体爱好家,不知道她话里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含义。 “那么就回去吧。要驱动那种数量的尸体还是非常吃力的。即使能够填充魔力,但必须一直集中注意力,相当累人哦。” 艾德露揉着着肩膀抱怨道。 不是因为上了年纪吗,在勇者想要这么说的瞬间,就被她用非常可怕的表情瞪着了。勇者不由地佩服她,还真是个直觉敏锐的家伙啊。 “那么要使用转移石了。” “啊、稍微等一下,这里似乎是四十二层。难得有机会,就记录一下吧。只要撒这个粉就可以了吧。” “是啊,不要小气、全部都撒上哟。如果不那么做的话可是不会有效果的。” “我知道了啦。” 勇者将从门卫那里买来的粉末全都撒到了转移石上面,转移石放出了光芒,文字刻到了上面,看起来是成功了。 “好,这样就没问题了。那么我们也该回去——” “——危险!” 察觉到杀气的勇者迅速地撞飞了艾德露。两支箭矢凄厉地略过了艾德露原来站立的地方。真可谓千钧一发。 一只脸上插着一支箭的狼人,正在用僵硬的动作试图装填箭矢。那是之前被露露莉蕾射杀的狼人。似乎一直在窥视这边的空隙,真是不得了的执念。 横倒在地的艾德露重新站了起来,对着那只射箭的狼人咏唱起魔法。块状的火焰直接命中了那只狼人,这次濒死的狼人彻底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没想到还活着啊。真是得救了危险啊。救了我一命,谢谢你,勇者酱。” “就用水果拼盘来回礼好了。不过话说回来,它好像非常恨你啊,似乎它从刚才开始就只瞄准了你一个。你到底做了什么?” “美丽还真是一种罪孽啊,我自己也觉得很无奈。” “要装傻还太早了。露露莉蕾你怎么看?——额?在做什么啊?你。” 瞥了一眼开着玩笑的勇者她们,露露莉蕾靠近了狼的尸体把箭拔了下来。然后静静地合手祈祷。 “……弄个不好的话,我就会变成这个兽人。” “什么?” “如果没有遇到你的话,我会无止境地持续针对魔法师的研究。然后,这样的研究也不会得到回报。如果,宾兹出现在了那样的我的面前,用甜言蜜语诱惑我的话,我肯定——” 露露莉蕾的身体不断颤抖着。恐惧、悔恨、安心、同情。她内心中到底是何种感情?勇者无法知晓。 勇者将箭从露露莉蕾那里将箭抢了过来,硬是插入了地面,做成了一个简易的墓碑。 “连这样的东西都能使用,还真是只灵巧的狼。这样的话连人类都要相形见拙了啊。” “勇者?” “你没必要在意。这可不是在安慰你啦。” “……非常感谢。虽然艾德露也说过了,你真的意外的温柔呢。” “因为,我是勇者啊。心胸可是很宽阔的哟。” 露露莉蕾露出了些许的笑容,而勇者轻轻地耸了耸肩。虽然用拧脸颊代替说教也可以,但是能靠着那样恢复心情的也就只有玛塔莉而已了。而那位玛塔莉,现在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房间。 然后,察觉了某件事。宾兹伙伴的那两个女人完全被遗忘了。 “那些女人要怎么办是好?那两个宾兹的助手。似乎还活着的样子。” “嗯,把她们带到上面放着不管就好了吧。她们也说不定是被害者,虽然不知道她们是否能恢复原样就是了。” “那么就把那群家伙带回去吧。虽然没有那样做的义务,当让她们变成魔物的饵食也让人有些不爽。” 勇者取出举起了转移石,当玛塔莉和艾德露将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时,她整个人都不由地硬直硬直了。 “——等、等下!这么严重的伤势!你为什么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啊!” “都、都伤到骨头了啊!不、不痛吗?” “是,是我的错。请让我立刻进行治疗。” “习惯了就没关系了。回去之后我自己会回复,快点抓住我啦。” 回到地面的勇者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因为全员都异口同声地催促她进行治疗,所以勇者使用了治愈术回复魔法,治愈了肩膀上的伤口。 “呜。” “依旧做的很漂亮呢。” “需要付出各种各样的代价的啦。这个世道可没有那么天真。” “……真是给大家添了不少的麻烦。这次的事件全都是我的责任。尤其是勇者,欠你的恩情怎么还也还不清。” “如果你这么想的话,就请我们吃好吃的吧。另外,你如果不戴眼镜的话总感觉冷静不下来,快点去重新买一副吧。就像是艾德露不穿粉红色的衣服一样,都变得认不出你来了啦。” “你那比喻是什么意思啊。不知为何总有种被瞧不起的感觉。” “你的错觉而已。” “……真的是,一群有趣的人啊。” 露露莉蕾笑了起来。看来总算是回到了平常那副模样。虽说如此,她没有戴眼镜、三股辫也零零落落的、脸上满是泥泞、自豪的学者帽也皱巴巴的,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爱掰道理的学者。但,她的脸上却是某种非常爽快的表情。 玛塔莉确认勇者的伤口已经愈合之后横躺在地,艾德露则靠近迷宫的楼梯,开始从杰克君那里回收行李。 杰克君是魔物,无法通过包围迷宫的结界,所以只能陪同她们到这里。在无意义的做出了后空翻的动作之后,杰克君一边摆出耍帅的姿势,一边被送还了。 “……那个是你在操纵的吗?” “没办法做到那样细微的动作哟。我的命令只有拿行李、以及保护我这样非常粗略的指令。那大概是它原来的性格吧。” “明明都已经死了还有性格?” “似乎是有的。明明灵魂都应该已经消失了。嘛、杰克君在那其中也算是特别奇怪的。” “……也有那样奇怪的家伙啊。不知道原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生物。” 变成了尸体都是那幅德性,不知道活着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爆炸性格?勇者连想象那副画面都做不到。 “魔物也好歹是活着的,其中也会有奇怪的家伙吧。说不定,还会有热爱和平的愉快魔物存在呢。” “不可能会有那种家伙的吧。魔物想的只有杀掉人类。他们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和平这个词语。” “嗯、如果是和杰克君的话我感觉能搞好关系呢。因为很可爱!” “哎呀,邪妖精虽然一眼看上去很可爱,但是他们最喜欢的可是用小刀把人给剁碎哟。” “邪妖精很喜欢人肉,可要小心一点。他们尤其喜欢女性的肉。” “……我、我会注意的。啊、请用这个。” 玛塔莉这么说着,将布递给了勇者。勇者接过那块布、开始擦拭铠甲上的污迹。 “嘛、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把标本师给讨伐了,可谓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不过做梦都想象不到,标本师的正体居然是圣职者宾兹啊。” “标本师?那是什么。” “在某一个时期让这个城镇落入恐惧深渊的谜之杀人鬼。虽然在真身不明的情况下挂上了悬赏金,但完全没有获得相关的情报。” “我、我也有听说过。被害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并且尸体一定会被送回家族内。” “是的,然后被害者有某一个共同点。脑与全部的器官都被取走,身体的内部变得空空荡荡的。因为那疯狂的杀人方法,人们给了他标本师的别名。从宾兹的言行来看应该绝对就是他了吧。也非常拘泥脑部。” 艾德露用吓唬人的口气述说着,而玛塔莉变得面无血色。明明战斗方式那么华丽,对于恐怖的事情却依旧是那副窝囊样啊。 《咕噜波——》 在她们对话的这段时间里,一只迷一样的鸟落到了勇者的头上。那是鸽子的叫声。不久之后它就会自己飞走吧,勇者并没有在意。 “为什么杀人方法这么显眼,他却没有被抓住啊?” “谁知道呢。虽然没法大声宣扬,不过据说教会的人限制了相关情报。” “那、那是什么意思?” 对于玛塔莉的提问,非常简单,艾德露如此说道。 “教会的圣职者,实际上是疯狂的大量杀人鬼,这样的话是没法说出口的吧。嘛、很像那些伟人们的做法呢。又或者,有知道了他的身份然后继续利用的可能性。宾兹虽然是个疯子,但的确很有能力。” 《咕噜波——》 像是赞同似的,鸽子鸣叫起来。玛塔莉偷偷摸摸地一次又一次看向了勇者的头上。 “那、那个,勇者小姐,刚才开始就有鸟在你的头上——” “有鸽子停着?” “不,这个是乌鸦吧。但是,没有白色的乌鸦,是变异种吧。相当的稀有。” “看来它对你空空的脑袋很中意,大概作为休息地树枝来说硬度恰到好处吧?毕竟你的头硬到能对着狼人来一发头槌呢。” 艾德露逗弄着勇者。虽然现在是听过就算了,但勇者决定之后一定会好好地复仇。 《咕噜波——》 “白色的乌鸦真是不可思议,非常的漂亮呢。” 《咕噜波——》 “嘛、不管怎样,要做的事情都是这样啦。” 勇者迅速的在头顶合起了双手,捕捉到了那迷之鸟。虽然白色的鸟发出了悲鸣挣扎起来,但勇者好好地固定住了它,不允许它逃跑。 那是她曾经见过的白乌鸦,连喙都是白色的。 “这只臭乌鸦,站在人的头上心情很好吗?还发出鸽子一样的声音,看我现在就宰了你做成烤全鸟!” 《咕、咕噜波波!——咯、咯额!等、等一下!》 “烦死了!区区一只乌鸦,不要一副了不起的样子开口说人话!” 《等、等一下,话、话还——》 勇者捏住了鸟的脑袋,瞄准天空用力扔了出去。鸟一边发出凄惨的悲鸣声,一边向远方飞走了。 勇者用力拍了拍双手,开始做回去的准备。 “好,这样就清爽了。快一点回去吧。露露莉蕾,今天晚上你请客啊。” “……那个!” “你刚才、是不是和鸟说话了?” “绝对说了。会说话的乌鸦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务必想要捉到他好好进行一番研究。” 玛塔莉她们愣愣地望着天空。 “不可能会有人和鸟说话的吧。不要说那样的蠢话了,快点准备快点准备!” “但是、刚才、确确实实说话了。” 玛塔莉仍然纠缠不清。 “即使有会说话的鸟存在也不奇怪吧。现在可是魔物都会说话的时代,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虽、虽,虽然是这样说。……不、果然还是很奇怪啊?” “比起那个,玛塔莉,我要去武器店,给我带路。必须换上新剑。因为那只狼的缘故,剑都破破烂烂了。” “已经不行了?明明前不久才刚买的。” “你自己看咯。” 勇者展示自己的剑,只见剑刃残缺不齐,变得无法再使用了。虽然是想要把它用到完全损坏,但是剑芯已经产生了裂缝,随时折断都不奇怪。应该说,与拉姆吉所持的剑硬碰硬,真亏它能撑到最后啊。 “的确这样的话不行了啊。那么就这样去武器店吧。” “我要先去一次宾兹的藏身之所再和你们汇合。不快点过去处理的话,就会被教会的人给控制了。必须在变成麻烦事之前把那边都烧光啊。” 艾德露拿出来一个布袋,那是宾兹最后给她的装有地图和钥匙的布袋。在那藏身之处,会有与拉斯那个事件同等、甚至是在那之上的悲惨光景等待着吧。在消耗了大量精神力的现在,勇者还是不想要再去看了,她的身上也没有留下可以帮忙的力气了。 “我明白了,那么出发吧。” “玛塔莉,不必那么急。即使不跑武器店也不会逃走的。” 勇者刚要跟上先行一步的玛塔莉和露露莉蕾,从后面传来了艾德露的声音。她脸上是一副很难懂的表情。 “勇者酱,稍微等下可以吗。” “什么啊?” “最后、和他……和拉姆吉说了些什么吗?” 对于艾德露的提问,勇者头也不回地回答。 “并没有说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听了些他最后的抱怨而已。” “……他、后悔了吗?” “不知道。不管做出的是怎样的选择,都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后悔。但是,能够战死,他很满足。所以那样就好吧。” 勇者一边回想拉姆吉离世时的表情,一边诉说着自己的想法。说实话,勇者并不明白拉姆吉的想法。病症带来的痛苦、他内心中的纠葛,其他人是不可能明白的。 “……是吗。谢谢你的回答,因为我非常在意。” “不论如何,重要的是、最后要由自己来做出选择。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使会有后悔,也能够接受的吧。所以、我稍稍有些羡慕那家伙。” “……羡慕?” “因为他能够自己选择葬身之所,而我无法选择。即使赢了,也不见得会一帆风顺。” “你说的,难道是过去的——” “撒,不知道啦。因为,我没有过去的记忆。” 勇者坏心眼地笑着敷衍了过去。 玛塔莉回过头来对着勇者大大的招手;勇者也举手回应,再次往前走去。 勇者直到现在仍然对某些事情感到后悔。并不是被选中之后就那样成为勇者、也不是决定要一个人战斗。 勇者直到现在也仍然后悔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选错了葬身之地。 那场与魔王的战斗,超越了肉体、精神、灵魂的界线、削减了彼此性命。那是无论哪方胜利都不奇怪的死斗。 结果,勇者胜利了、魔王败北了。但是,败北的魔王不知为何看上去非常的满足。露出了像是从一切中得到了解放的表情。 而另一边,胜利的勇者在亢奋感消失之后,剩下的只有空虚。她觉得只要将魔王打倒的话,就会有什么改变。她如此深信着,但什么都没有变化。 如果是那场战斗的话,勇者也是能够死去的吧。不、应该是不分胜负的与魔王一起死去的。那样的话,勇者的故事就可以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而告终了。 为了抑制住心中那昏暗的情感,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那只白鸦心情畅快地展翅划过天空。 周围的冒险者们也像是看到珍奇事物一样抬头仰望着。其中也有胆战心惊地献上祈祷的人。那只乌鸦再次发出了鸣叫、这次并不是鸽子的叫声,而是黄莺的叫声。它像是在捉弄人类一样,时快时慢、露出一副傲然的表情地来回飞旋着。 “……那只鸟头还是老样子的没脑子啊。而我也没有变化。也就是说,人类和鸟都不会那么简单地改变吗。” 勇者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向着玛塔莉那边加快了步伐。 ——自宾兹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两周的时间。 勇者她们顺利地推进迷宫探索,到达了48层。 因为勇者主张着,事到如今不想要再回到上面开始探索了,于是她们就从被宾兹叫出的场所、42层再次开始探索。 她们丝毫没有逞强的意思,一旦体力消耗严重就毫不犹豫地立刻脱出,在好好休息、重整态势之后才再次挑战,如此反复。推进的速度也是根据玛塔莉的体力来调整的。 现在的目标主要有两个,玛塔莉的锻炼以及赚钱。勇者将自己的攻击限制在牵制的程度,所以一定会变成由玛塔莉正面对抗的战斗。 即使是对体力很有自信的玛塔莉也无法承受连战,因此返回地面的时候总是一副筋疲力尽、瘫软如泥的模样。 现在离玛塔莉能够自在地使用狂化还很遥远,在战斗之中也仍然是听不进人话的模样。因为反动相当大,体力和精力的消耗都相当厉害。 不过她现在总算是能够辨识出敌我了,也算是一个大大的进步吧。勇者仅对这一点表扬她,并没有表扬她其他地方,但玛塔莉仍然表现的非常高兴,因此这样就好吧。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则是微笑地望着她们,但勇者刻意无视了她们的存在。 出现的魔物种类大部分仍旧是魔化的植物。偶尔会有大到异常的虫子出现。 狂化前的玛塔莉要拼上老命才不会发出尖叫;她似乎很不擅长对付虫子。暗的地方和幽灵还有虫都不行。就这副模样还敢挑战地下迷宫,让勇者不禁傻眼。 勇者并没有特别在意、砍了下去,虫的体液和碎片溅了四人一身,这次则是艾德露发出了悲鸣,似乎粉红色的斗篷变成了绿色这件事让她相当厌恶。而也有一人很喜欢采集虫子的残骸,也就是名为露露莉蕾的变态学者。她非常高兴的收集着尸体、脚、翅膀之类的东西。在不同于死灵术士的某一方面,她也是不想让人靠近的人种。 “啊,虫子也差不多打到腻了。你的袋子都已经装满了吧。” “是。已经收集了相当多能当做研究材料的部位。我打算把这个磨碎、试做成肌肉增强剂。请玛塔莉务必品尝一下。” 露露莉蕾向玛塔莉展示虫的两只脚。因为她用两只手握着两只虫脚,看起来就像是螳螂一样。刚换上的圆眼镜闪耀着可疑的光芒。 “……心、心意的话我收下了。” “话说先在前头,我可不要那种东西。” “是那样啊,我明白了。硬塞给别人也不太好。” 露露莉蕾一副很遗憾的模样。但是她还是没有死心吧,嘴角稍稍有些扬起。 “杰克君也似乎很困的样子,差不多该回去了。进入迷宫也有半天了,时间够长了。” 杰克君将行李放到了地上,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代替点心、勇者将烤过的豆子扔到了他打着大大哈欠的嘴里,让他剧烈咳嗽起来。依旧还是有趣的家伙。本来以为它会生气,却没想到他发着怪声、很高兴地咬起豆子来。 “呜咔、呜咔!” “……猴子?” “呜叽——!呜叽——!” 杰克君发出了像是猴子一样的奇怪声音。都已经死了,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明明是个魔物,却完全不像是魔物。看到它的动作,勇者不由地感到全身无力。要对这样的家伙抱有杀意可是件难事。 她试着再一次扔了个豆子过去,只见杰克君华丽地跳了起来咬住了豆子。在重复着这样的玩耍的期间,豆子全都消失了。 杰克君拍着自己的肚子,露出一副很满足的表情。 “似乎很开心啊,勇者酱。这对于讨厌魔物到死的你来说还真是少见啊。” “这家伙,真的是魔物吗?实际上该不会是猴子什么的吧?” “不折不扣的魔物哟,不过也有有趣的地方,很可爱吧。” “……那一点我不想赞同啊。” 勇者移开视线,坐在地上的玛塔莉进入了她的视野。一副瘫软如泥、现在也快要倒下的样子。 “今天、累死了。总觉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在战斗一样。” “这是勇者的教育方针,真是万分抱歉。有句话是说狮子是会把孩子推下悬崖的。” “玛塔莉酱看起来真的很累呢。你最近一直这么努力,会这么疲惫也是没办法的。要稍微帮她一下吗?” “你说什么天真的话呢。不仅仅是支援,战斗后也为她回复了吧。如果我拿出真本事来把魔物给杀了的话就,就称不上锻炼了。比起学习、还是直接用本能去习惯、然后拼上命去用身体记住——不断如此重复就是变强的最快捷径。” “完全就是鬼教官呢。” 露露莉蕾用一副我能理解的表情点了点头。 “鬼也没关系。在哭着说泄气话之前,给我去多杀几只魔物!下次再给我说这种梦话的话,我就把你那大屁股给踢飞!” “是、是的!” 勇者拒绝了艾德露的提案,玛塔莉站了起来表示了解,她身上的气势宛如要对勇者敬礼似得。 基本上、只要是勇者说的话,玛塔莉都会坦率的接受。本人也应该有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正在逐渐变的更好吧。勇者也没天真到会去指导那些说了也不理解的笨蛋。 “嗯、有这样一个严格的老师可真是辛苦啊。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的反面吗?” 艾德露逗弄着勇者,而勇者也应战了。 “哼,这是为了以后能变得轻松的先行投资。希望她至少强到能将我的后背托付给她的程度啊。” “我、我会努力的!勇者的后背就请交给我吧!” “年轻真好啊。对吧,杰克君!” 艾德露征求着杰克君的意见,而杰克君也“嗯”、“嗯”地连连点头。勇者不由再次认识到,这果然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也许是受到了主人的影响,连脑补都粉红化了。在那期间兴趣也变得与艾德露相似,变异成了粉色的妖精。妖精打扮的红粉粉以及粉红色的杰克君成群结队。他们瞄准着勇者冲了过来。 做了恐怖想象的勇者不由狠狠地摇了摇头,将那画面从脑中驱逐出去。 “刚才,是不是进行了有趣的想象?可以的话请将那个告诉身为勇者研究家的我。” “……你去给我把你那圆眼镜给擦擦干净。” 自宾兹事件以后,露露莉蕾就再没有了顾忌。对魔法师的感情也从“讨厌到死”改善到了“害虫程度的讨厌”。她带着爽朗的笑容将这件事告诉了艾德露。艾德露的脸则是则未见过的痉挛了。虽然感觉她并没有怎么改正过来,但本人接受了就好。勇者本想要吐槽,但总感觉会很累,所以还是没有说出口。 回到地上之后,今天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也一起前往战士公会。 她们说想要把自己的那一份也作为礼物送给最为努力的玛塔莉——不过这只是场面话,实际上只是想要去拥有酒馆功能的战士公会喝上一杯。 在洗掉铠甲上的污迹、维护了武器之后,勇者她们坐在柜台前喝了起来。 冰冷的酒湿润了干燥的喉咙,使得勇者不由地发出了舒畅的声音。 “啊、真好喝!果然,战斗之后就是要这样啊!渗透进了干燥的喉咙的每一个角落里啊。” “喝苹果酒还会发出那样夸张声音的也只有你一个了。” 罗布有些傻眼地为她倒满了酒,完全就是一副酒馆老板的模样。感觉无论何时他的正业变成酒馆老板也不会奇怪。 “干嘛!你对别人的嗜好有什么意见吗?” “没什么。自己做的酒能符合勇者大人的口味、实在是让我倍感光荣。” “呵呵、小孩子只要给甜的东西就可以了。那样的话她的心情就能好起来了。” “啊、也请给我苹果酒。果然累的时候喝甜的时候是最好的了。” “哎呀哎呀,都是群小孩子啊。” 罗布倒好了每个人的苹果酒之后,又转向了勇者。 “话说回来,有些事情想要稍微和你们打听一下。” “如果你想要问怎样才能称为勇者之类的问题,我可没办法回答哦。只有一个人能成为勇者,不需要第二个、第三个勇者。因为我就是勇者!” 脸上泛起了些红晕的勇者“嘿嘿嘿”地坏笑了起来。因为今天比平常还要累一些的关系,她比平时醉得更快了。 “完全不对。我什么时候问过那样的事情啊!” “罗布不想成为勇者啊。这样啊、这样啊。” “不想。为了世界的和平什么的,我一点也不憧憬。” 被别人干脆的否定,让勇者不由地觉得有些空虚。为了解闷、她一口气喝干了苹果酒。 “那么还有什么事啊。” “……你们几个,知道叫做宾兹的这个男人吗?是在这个城镇里经营着很有名的诊疗所的圣职者。” “不知道。” 勇者装傻了。 “刚才星教发了公文,说他死于非命了。也没有能继承他的人,因此那个诊疗所会被关掉。那里是对穷人也开放的场所,虽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但真是令人讨厌的世道啊。” “哦~是那样啊。” “…………” 玛塔莉则是移开了视线,把嘴抿成了一线,看来属于很不会撒谎的那类人。 对这种无所谓的话题,勇者则完全没有表现出兴趣。 “那么,至于为什么会说这种事情。是因为诊疗所的女助手们大吵大嚷着,‘宾兹被自称勇者的少女给杀了’。被卷进了事件中心的我就想着要来问你们一下。” “这样啊。但我不知道。” “嘛,也罢。教会判断那些女人已经脱离了常轨,将她们给关了起来。似乎是无法对外公开的事件。” “无法公开的、事件吗?稍稍有些让人在意。” 露露莉蕾轻轻说道,罗布点了点头接过她的话头。 “也有这样的传闻。异端审问官们闯进了身为虔诚的圣职者的宾兹的诊所里。怎样,没有比这更可疑的吧。” 勇者稍稍思考了一下该如何回答。虽然不知道星教会的人对宾兹的罪行掌握到了何种程度,但他们确确实实想要把这一切都埋入黑暗之中。即使在这里说出真相,罗布也不会相信的吧。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在宾兹那里接受治疗的拉姆吉也行踪不明。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剑士公会也完蛋了吧。” 根据罗布的话来看,剑士公会里的人都是以各国的仕途为目标的人。并没有多少人参与到公会的运营中。罗布从星教会的干部那里也得到了暗示、说近期可能会将剑士公会合并到战士公会里。 剑士公会里一部分血气方刚的家伙们互相鼓励、呼喊着加油什么的。但没有公会会长的话,怎么做都无济于事吧。 “能打败商业对手,你不应该更高兴一点吗。” “别说傻话了,这样不战而胜,我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啊。我啊,可是想和拉姆吉那家伙堂堂正正的竞争啊,却变成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叫人失望。” 罗布愁眉苦脸地如此说道。虽然不知道他的这番话是不是出自真心,但勇者觉得这样并不坏。勇者拖着腮帮子夸奖起他来。 “不是说的很好嘛!作为奖励我来请客,尽管喝你喜欢的酒吧!今天你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想喝什么就喝什么……这本来不就是我的酒嘛!嘛,你的心意我就感激地收下了。感觉你的心情不错啊。” 罗布给自己倒起酒来,却被勇者强硬的抢走了酒瓶。 “不要用这样小气的倒法啦!看,这样一口气倒下去!” “呜、喂!” 她拿出了刚刚洗好的大酒杯,强硬地往里面倒满了酒,然后“咚”地一声爽快地放到了吧台上。 罗布地脸剧烈的抽动起来。 “勇、勇者小姐,你醉了吗?总觉得与平时的气势不——” “才没醉!你看,给我看仔细!完全没醉吧!” “脸、脸超红啊。而且好厉害的酒臭味。明明喝的只是水果酒罢了。” “喝了那么点就能醉成这样也很厉害啊。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才能了。” “以防万一、还是让我好好观察吧。她的心情这么好也是少有。” “啊——、总感觉变得高兴起来了。今天说不定是什么好日子啊!” 勇者情绪亢奋起来。和独身一人比起来,和一群笨蛋相互争论也并不坏,这样的感觉。 “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这是在说什么呢?” “不能把醉汉说的话当真哦。到了第二天她自己就会忘个一干二净了。这个时候正确的做法是用‘是、是’这样的话来敷衍过去哟。” “真可谓是至理名言了。” 然而这些评论并没有传入勇者的耳中。就在她心情大好地大喝痛喝的时候,公会的门打开了。 一位装备着崭新的铠甲、拿着华丽的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是艾克赛路。在勇者下意识地看向他之后,他就露出了笑容靠了过来。 “啊、大家都在,来的正是时候。实际上我正在找你们哟。” “喂、艾克赛路!你这家伙,之前介绍的工作怎么了?” 罗布大声地怒斥着艾克赛路,而艾克赛路则“啊哈哈哈”地蒙混过关似得笑了起来。 “啊——,那个赚的太少,所以我就辞掉了。看守仓库这样土气的工作不太适合我。所谓的男人,总是怀抱着远大的梦想的。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个迷宫都市,我果然还是不想要离开冒险者这个行当。” 听到艾克赛路不经大脑的话语,罗布打从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可是必须照顾出生的孩子啊。而且还是三个孩子。万一你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要怎么办。也多少忍耐一下——” “我啊、不想被束缚。我觉得她们也是理解我的。总之,我决定要靠这一把剑活下去。” 笨蛋说的话传到了耳朵里,使得勇者的心情慢慢下降了。她想着,要不要全力揍这家伙一顿,但因为太浪费体力,最终还是没有出手。 这是他自己的人生,就按照他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活吧。只要用喜欢的方式活着、喜欢的方式死去就好。虽然他的孩子很可怜,但那也是没办法的。这世上也有一种不幸,叫做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所以勇者觉得,能够自己做出选择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随你的便。我真的不会再管你了。你的人生、就随你自己喜欢吧!” “当然!然后,实际上有一件非常好的差事。我想着也要告诉大家,所以就过来了。” 艾克赛路注视着勇者这么说道,看来无论如何也想要把勇者给卷进来的样子。 为了强调一切都和自己无关这一点,勇者置若罔闻地小口小口喝起酒来。快乐的气氛都被浪费了。 “是什么样的差事呢?” 老好人的玛塔莉礼貌地询问道。 “实际上,马上就要到以迷宫中层为地盘的奥克们开宴会的日子了。然后、我们要去采只会在此期间开花的奥克花(orc – flower)。” “你这白痴!居然要在宴会时期潜入那种地方,脑子还正常吗?宴会前奥克的凶暴性会大增,即使资深冒险者也会犹豫要不要靠近他们的地盘。我不想说什么难听的,如果你还珍惜生命的话,就真的住手吧。” “完全不用担心哟。去年的宴会的时候,顺利地使用了某种方法,全员都平安生还了哦!他们卖了整整一袋的奥克花,一夜暴富。但是,似乎让奥克混乱的话也需要一定的人数,所以这次也让我来分一杯羹。后来我想到了,大家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来,就来邀请大家了。” 艾克赛路用流畅的口吻进行了说明。露露莉蕾和艾德露并没有展现出多少兴趣,而玛塔莉则显得有些困惑。 这也是当然的吧。勇者她们也并不为钱所困,并没有加入的理由。 但因为不知道奥克花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所以勇者姑且问了一声。 “呐,奥克花是什么?” “额,那个,该怎么说呢。我、我也很难说清楚。” 玛塔莉并没有说明白,她的脸涨的通红,含糊其辞起来。 “那是奥克的巢穴里盛开的白色花朵。奥克特意将这种植物的花期栽培成和宴会同一时间段,因此只能在那个期间进行采集。因为相当的稀有,所以需求量相当的大。” “不可以哦,露露莉蕾酱。必须要更详细地、热烈地进行说明哟。” 艾德露露出了一副“等了很久”的表情开始了说明。那副表情简直就像是见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勇者产生了不详的预感,但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 “一朵花价值一枚金币。如果带回来一整捆花朵的话,一下子就能进入大富翁的行列了哦。” “……哦?是那样厉害的花啊。” “你想问,为什么会卖的这么贵吧?当然想听吧,明明只是花而已。你一脸兴趣满满的表情呢。” “并没有,我不想要听那种——” 像是要打断勇者拒绝的话语,艾德露飞快地说道,那流利的语调完全看不出有停下来的意思。 “奥克花呢,是奥克们举办宴会时当做兴奋剂使用的植物。人类服用之后就能获得一种兴奋感。但是啊,它真正的价值是在另一方面。据说如果在进行性行为时使用了那个的话,在高潮之后还能到达更高一层的极乐的天堂哟、厉害到了甚至能让大脑都烧起来呐。那是尝了一次以后再也忘不掉的像是患病一样的感觉哦。” 红粉粉看起来非常愉快,而勇者则移开了视线。她感觉到了不详的预感,结果果然如此。 说到这样的话题的时候,这个女人不知为何总是冲着勇者而来。绝对是把她当做小孩,想要愚弄她吧。但是没有可以反击的材料,于是勇者判断,就这样放着她不管是最好的方法。 “……是吗。” 勇者像是强调完全没有兴趣一样转过脸去。 “哎呀哎呀,你的脸好红啊,勇者酱。也许对你这样的小孩来说,这个话题还太早了一点呢。” “…………” 回嘴的话只会让她更加高兴,于是勇者保持沉默。想必艾德露脸上的表情一定满是得意吧。 她偷偷向旁边看了一眼,果然如她所料。 “只因为有那样的效果,才会卖那么贵吗?” “是,因为会上瘾。就像艾德露刚才说的那样,像是患病一样。似乎整整一天都会变成猴子。” 露露莉蕾冷静地回答着玛塔莉的提问。 “市场上奥克花的行情也不断地上升。供给却赶不上需求。各国的白痴贵族们都在抢购呢。真是有够受欢迎呢。对吧,勇者酱?” “我不可能知道的吧!为什么刚才就只问我啊!” 勇者不由地大声喊了出来,而艾德露则露出了一副得逞了的表情笑了起来。上了当的勇者则揉着头发一口喝干了酒。 玛塔莉慌慌张张地插入了对话,似乎是想要伸出援手。 “说、说不定,只是单纯地想要孩子呢。” “是那样吗?不只是单纯地想要像猴子那样甩腰吗。你也要小心哦,玛塔莉酱。可不要被坏人骗了,吃下一些奇怪的药啊。露露莉蕾酱就不用说了。” “……为什么只要玛塔莉和露露莉蕾注意啊。” “那么,这个世界上的人也有千奇百怪的嗜好,勇者酱‘姑且’也还是注意一下吧。不过,我觉得你大概、不,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啦。” 勇者绝不会忽略——她那从上方眺望勇者的身体,然后视线固定在了勇者的胸部附近的眼神;也绝不会忘记——她故意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自己送来了同情的视线。 “我喜欢像勇者小姐这样的女性哟。娇小的女性也容易抱住;而且,平时强势的女性到了晚上——” 罗布慌忙按住了艾克赛路的嘴巴。他早早地就察觉到了勇者那注入了杀气握紧的拳头。 气势被削弱的勇者看了全员一眼后,恨恨道,太可笑了。 “低级又无聊的话已经够了!我要先回去了。我可不想再奉陪粉色的色情狂还有腐烂的种马了。你们就自己去聊个痛快吧!”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会教你很多事情哟!这样的事情、那样的事情都~啊、但是我可没有那种兴趣。最多只会教你一般常识哟。如果想要奥克花的话,那就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去采集吧。” “谁有啊!我也没有那种爱好啊!你这个连脑子都是粉红色的女人!” “呵呵,不像平时那样坚定呢。动摇的相当厉害哦。” “咕、咕啊啊啊!” 勇者咬紧了牙齿,玛塔莉则在一旁安慰。 “请冷静下来,勇者小姐。来,深呼吸。” “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学术工会里有库存。要的话我可以拿来哟?” “我说过不要了吧!你这阴险圆眼镜!” 不仅仅是得意忘形的艾德露,连露露莉蕾也开始落井下石。勇者的愤怒更上了一层楼。 “那么虽然气氛正好,但我也该回去了。我就先告辞了。另外,你,这次没有缘分,放弃吧。选择放弃对男人来说也是很重要的。” 艾德露用手指弹了弹艾克赛路的额头,然后快步离开了公会。露露莉蕾也跟在了她的身后。 “还真是敢这么自说自话完就回去了啊!那个大婶!别跑,我要彻底教训你一顿!” 勇者踢飞了椅子,追在艾德露的身后。玛塔莉接着慌慌张张地取出了钱包。 “等、等一下,你们两位!啊、罗布先生,钱——” “今天就算了。我会记账的。比起那个,如果不快点追上去的话可是要被扔下来了哟。” “啊、已、已经不见了?!你们三个不要扔下我啊!” 目送着喧闹的四人组离开,发了好一段时间呆的艾克赛路小声说道。 “还是老样子,风暴般的一群人啊。总是非常热闹、很快乐的样子。” “吵得我耳朵都痛了……但她们的实力是确确实实的。她们的队伍能排进这个城镇的前五名吧。我很确信。如果变成了敌人那就棘手了。” “有、有那么强吗?” “就是那么强。另外,绝对不要再做那些让勇者的小姑娘发火的行为了。她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是认真的。如果小看她、对她油嘴滑舌被她给宰了我也不会管你的!” “没关系的。之前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最后她把我救了出来。而且,平时不也就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吗。一次也好,真想和她们组一次队啊。她们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战斗的,我想要亲眼见证一下。” “……随你便吧。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另外,如果你还想要去采奥克花的话,给你的家人留好遗书。” “讨厌。不要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罗布先生。我是不会死的!我可是还有许许多多想要做的事情啊。” 艾克赛路苦笑着喝干了酒杯。罗布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收拾勇者她们留下来的饭局。 第8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会后悔的决定 第一节 ——第二天。在迷宫广场上,勇者她们被贾巴和克郎普叫住了。 在她们之前被叫住的年轻冒险者们露出困惑的神色,折返了回去。 看来贾巴叫住的并不只有勇者她们,他对所有看到的人都搭话了。 “有什么事吗?可疑的宗教劝诱的话容我拒绝,我不相信那种东西啦。” “很遗憾,并不是那样。另外星教并不可疑。总之,详细的事情就问贾巴吧。” “哈哈,可疑这一点说的太好了。虽然说不定对你们来说没什么必要,但姑且还是建议你们一下。从现在开始的几天内不要去迷宫的中层。尤其是五十层,绝对不要靠近。” 贾巴露出了认真表情,用凝重的声音忠告她们。 “奥克的宴会不应该还有几天吗?” 听到露露莉蕾的询问,库朗普回答道。 “似乎它们今年花了更多的精力来准备。有报告说,昨晚在中层狩猎的队伍陷入了半毁灭状态。” “因为宴会是需要豪华的饭菜的。而他们最喜欢的食物就是人类。真是同情那些被逮到的家伙啊,他们会被做成肉馅,给奥克享用掉吧。” “所以,你们是为了特地警告其他人才在这里的吗?” 勇者这么确认后,两人都点了点头。虽然勇者觉得他们还真是很闲啊,但还是保持了沉默。她的性格还没有差劲到会对别人的善行开玩笑。 旁边的艾德露则是毫无顾虑地说道,还真闲啊。看来这边的性格相当差劲。 “那些可以自行判断的家伙没什么关系。但是啊,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年轻人们变成猪的饵食的话,会让人于心不忍吧?而且一想到那些猪愉快欢庆的场面就让人很火大。因此我才会和很闲的和尚在这里闹腾。” “积累善行是非常美妙的。这样下去的话,贾巴一定会有一个不错的死法的,我保证。” “切、和尚的保证还真让人感动地想哭啊。嘛,你们也尽可能小心一点啊。在知道这一点的情况下还要去的话我们就管不着了。如果目标是那个能换钱的花——奥克花的话,就只能趁现在了。” 贾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在迷宫前广场的草坪里躺下了。与他那邋遢的脸相反,他似乎意外的是个好人。前段时间也由他负责引导年轻贵的族们,大概有相当多的人被这个资深战士拯救过性命吧。 “嗯、要怎么办呢,玛塔莉?是要回到上面狩猎,还是去杀那些臭猪呢?我两边都可以。” “那个,是呢。现在的奥克很凶暴、非常危险的吧?” “那是自然。就像是火上浇油的那种气势。” 露露莉蕾如此快速地开始解说。 “这个时期我不太想和那种的战斗。奥克会不畏死亡地撞过来,与我的相性太差了。如果你们保护我的话,我也会跟去就是了。” 艾德露摆出了一副纤弱的姿态如此轻声说道,不过勇者并没有去理会她。即使奥克撞过来,她也肯定会让尸体作为盾牌的吧,弄个不好还会硬把这边也卷进去。要知道艾德露可不是那种会老实等死的人。 “那么,今天就去和昨天相同的地方狩猎吧。不要勉强乱来。” 玛塔莉爽快地决定之后,侧耳旁听的贾巴拍手称赞起来。 “了不起!小姐你真是了不起!不愧是让罗布另眼相看的人。……与你比起来,艾克赛路那个大白痴真是。” 贾巴脸色一变,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艾克赛路?啊、是那个种马啊。他怎么了?” 勇者回想起了那个让人不愉快的斯文男人的脸。那个男人是对三个女人出手的花花公子、用剑的本事似乎不错,但要是走错一步的话就已经死了。不知为何,他还自来熟地接近勇者,明明勇者不可能对他有好印象的。 “就是今天早上的时候,我碰到了艾克赛路,告诉了他奥克的宴会的事情后,他非常高兴地去把伙伴叫了过来。转眼间就有大约一百个看起来很糟糕的家伙在这里集合,然后争先恐后地转移了。我阻止了他们好几次,但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贾巴拔起了草,又扔了出去。 “坦率地听取别人的忠告可是很重要的啊。大概,他们的目标是奥克花吧。好像去年全员都平安归来还一夜暴富。但是,今年不一定也能那么顺利。人聚集得越多、反而越会大意。希望他们不会因为这一点而丢掉性命就好了。” “嘛、我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大概是想着,普通的狩猎也同样会危险。那么不如在这里来一次大冒险,然后快点隐退。但是啊,变成了猪的饲料的话就没意义了。我怎么也无法想象那群笨蛋会有这样的觉悟啊。感觉他们想法就只是容易赚钱的事也分我一口吧这样而已。” 贾巴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咂了咂嘴。这个男人是真的在担心那些年轻人吧,所以才会做着这样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真是个爱管闲事的家伙,勇者不禁苦笑了起来。 “你这不是很喜欢这样指导人的工作嘛。老好人也要有个限度啊。” “哈哈、饶了我吧。像这样居高临下的教育年轻人的话就正正好好了。” “总之,请小心一点。根据那个半毁的队伍的话来看,有新种的奥克出现了。” “新种,是吗?真是让人非常感兴趣的话题呢。如果可以的话——” 勇者抓住了兴趣满满的露露莉蕾的脖子,这样下去的话永远结束不了这段对话。 “是、是。那个话题下次再说吧。看,新的猎物来了哦。” “嗯、是嘛。那么,又要去说教了!” 勇者用手指向走向广场的冒险者们,而贾巴则是一副很麻烦的样子站了起来走了过去。克郎普也懒洋洋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奥克的新品种啊?如果把尸体带回来的话能卖个高价吧? “我务必想要见识一下。将它解剖之后记载在图鉴上。” “不管是新种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猪的尸体什么的我可不会搬。因为很臭啊。” “会成为相当美妙的肉盾的吧。因为那个很罕见,一定会吸引非常多的注意力的。” “罕见的只有你们就够了。求你们真的放过我吧。” 莽撞的狂战士、粉色的变态死灵术士、讨厌魔法师的爱争辩的学者。如果还有奇怪的东西加进来的话真的会很让人困扰的。 虽然感觉已经太迟了。 “我很有异议。不管怎么看我都相当的普通。虽然不知道艾德露怎样就是了。” “我也很普通哦。而且,真正罕见的是你哟,狂妄的小不点勇者酱。” 艾德露两手蠢动俯视着勇者,而在勇者也想要应战之时,被插入的玛塔莉打断了。她判断这样下去真的是没完没了。 “请住手,两位都是!差不多该出发了!” “我赞成。古人曾说过,时间就是金钱。” “是是,说明就等到下次吧。快点踏上高高兴兴的割草之旅吧。” “以魔物化的植物为对手还能说成割草的也只有勇者酱了呢。” 第二节 ——同一时刻。 在贾巴警告不要靠近的五十层,有某个集团正与奥克群体们展开绝望的战斗。 这个集团是为了采集奥克花而聚集起来的冒险者们,是足足有一百多人的大队伍。怀有各式原因的人们以金钱为目标加入了这支队伍。 作战相当简单明了,他们会直接转移到五十层的奥克的巢穴前,进行突袭抢夺奥克花。然后释放对奥克用的烟幕、迅速撤退。 在加入队伍的时候,参加者们被如此告知——在上一次的这个作战中没有出现一个牺牲者,因此不用怀疑,这次也会成功。 理所当然,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美妙的事情。在上一次的成功背后,发挥了效果的并不是对奥克用的烟幕这样便利的东西。 真相是——让原本就打算抛弃的数名诱饵冒险者拿着烟雾弹突入进去;而事先做好了准备工作的人则是稍迟一点再侵入、趁着混乱夺取花朵;当然诱饵全员都死了。 这次他们投入了更大规模的诱饵,准备将巢穴内的花朵一个不留全部搜刮。 即使他们设下的陷阱暴露,也没有任何问题。到那个时候他们早已经逃离了这个城市了。 但是,这一次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他们。这是因为奥克们摆出了远超他们预料的警备体制。 它们将前次的失败化作食粮,在五十层的每个角落都配置了斥候,最精锐的奥克们为了抵挡入侵者而聚集在奥克花的花田里,变异的红色奥克也配置在那里。 并且,为了收集宴会食材的“狩猎人类”队伍也组编成了比往年规模更加庞大的游击队。他们狩猎的范围并不仅仅是五十层,也会移动向其他楼层,为了狩猎猎物而展开行动。 平时只会防卫根据地的奥克精锐们也组成了队伍,开始了“人类狩猎”。即使是熟练的冒险者面对取得统帅的奥克也会陷入苦战,而它们现在正以人类为狩猎对象阔步横行,正可谓是危险至极。 在宴会期间不要侵入奥克的地盘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因此贾巴和克朗普才会再三警告年轻冒险者们,让他们暂时一段时间内保持谨慎。 无视了贾巴警告的勇敢冒险者们很快就遭到了报应。 被欺骗的冒险者们转移到了在巢前待机的奥克部队的眼前。明明当时对他们说的是首先全员汇合,整理好态势之后在开始作战。 突然被奥克给包围的冒险者们陷入了恐慌状态,虽然待机的奥克们也多少产生了些混乱,但在指挥官的一声令下立刻展开了攻击。 平时的奥克是不值得畏惧的对手,只要冷静对应的话就能简单地将打败。但是,宴会前的这段时间是特别的。凶暴性剧增的奥克是棘手的强敌。 奥克的宴会一年只会举办一次,是为了歌颂祖灵的、对于他们来说不可或缺的重要仪式。 从一周前开始,奥克们就会停止饮食以及性交、以此来向祖灵展示自己的信仰。允许摄取的只有水以及奥克花的根部;禁欲生活使得奥克们的凶暴性高涨到了极限。 前一次的失败再加上巢穴再次被袭击的这两个事实,使他们暴怒到半狂乱的地步。 另一边,而按照计划、洒下了诱饵的上一次的成功者们则是利用时间差进行了转移、潜入了奥克的巢穴。 他们在所到之处都投放了烟幕消除自己的身姿,顺利地前进着。奥克看守们被烟雾呛到、拼命咳嗽,完全而无法做出反应。 他们抓住这个空隙、迅速靠近盛开着白色花朵的花田,红着眼睛地开始了采摘;他们粗暴地折断花茎、将花塞入袋子。 ——但突然之间,赤红的刀刃一闪而过,鲜血与碎肉洒在了白色的花朵之上。一个男人被从背后纵砍成了两半,甚至来不及发出悲鸣就断气了。 “——什、什么!” “是新种、这家伙是新种的奥克!” “ni们zhe群愚者、用ni们的shen体、接shou祖灵的愤nu吧!”(*注) (译注:奥克们说人类语是残缺不齐的,文中用片假名表示,在中文里我用拼音表示。) 巨大的红色奥克挥舞着绯红的大剑、砍飞了近处的三人。它抓住了因恐惧而无法动弹的人类的头部,双手用力生生将其捏碎了。周围的奥克们举枪大声欢呼起来。 这些冒险者虽然前一次漂亮地获得了大笔金钱,但最后却变成了如此凄惨的模样。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后悔自己的愚蠢,尸体就被奥克们撕裂,扔到了垃圾池里。 被欺骗的冒险者们也同样相当凄惨。 他们本来就是临时组成的乌合之众,完全没有同伴意识;得到的说明也就只有:对巢穴奇袭、投放对奥克用的烟幕、夺走花朵、逃脱这样简单的流程。 尽管如此,他们也各自应战,组成了粗糙的圆阵拼命抵抗,寻找着能够使用转移石的空隙。只要能争取到转移所需的十秒的话就能够生还,他们会这样拼命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新品种的红肤奥克的闯入给了他们致命一击。红色奥克仅仅一击就将冒险者们击晕,圆阵立刻就奔溃了,被推到前方的冒险者们成为了红色奥克的的牺牲品。用蹂躏形容这幅画面是再合适不过了。 奥克队长判断现在他们完全占了上风,然后将战斗的方针切换到了活捉。 奥克给予猎物们不会致死的伤害,冒险者们束手无策地被捕捉。冒险者们不论男女都被奥克折断了双腿、夺走了转移石、剥掉了装备、变成了全身赤裸的模样。他们的手腕上被绑上了绳子,像是家畜一般被拖走了。 被捕获的冒险者们眼中满是绝望,其中有些人想象到了自己的结局,整张脸都变得面无血色。对于那些哭泣悲鸣的人类,奥克则会用拳头强硬地让他们沉默。它们因为禁欲生活而满肚子火气,要杀几只家畜可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在这些不幸者之中,也有剑士公会的人。为了再次振兴剑士公会、他们需要名望与金钱。而现在,那个梦想无法实现,作为剑士的自尊也碎得体无完肤。 其他的还有孤儿院出身的相当认真的年轻人们。为了获得运营孤儿院的资金,他们不顾危险接受了这次委托。 艾克赛路也在其中。他关于剑的自信被完全粉碎,事到如今才后悔起自己的浅薄。像是为了离开奥克们的视野似得,他匍匐着向笼子的深处移动。 “不、不要!我、我不想、死、死在这种地方!谁、谁来救我啊!” 那些他应该深爱的恋人们、或是快要出生的孩子的身姿已经完全被他抛之脑后了。 通过“人类狩猎”捕捉到的人类会暂时在奥克的巢穴里生存一段时间。为了保持新鲜的状态供给同胞食用,奥克也给人类食物。一般被当成猪一样鄙视的奥克们扔下来的食物,正是可谓猪的饲料那般粗陋不堪的东西,而俘虏们却贪婪地抢夺着那种东西。直到在宴会那天被做成菜肴,他们的每一天都会像家畜一般度过。 奥克们拼命地与自己的欲望战斗着。这种禁欲的行为正是奥克们信仰心的体现。最喜欢的食物——人类、以毫无防备的状态暴露在自己面前,奥克也拼命忍耐着。 然后、到了宴会的那一天,奥克们不断积攒的欲望终于得以被允许释放,他们的本能会全部爆发出来。男人会被活生生地吃掉,女人则是作为慰藉狠狠被凌辱,最后还是会被吃掉。 不仅是作为人类的尊严被摧毁殆尽,连肉体也被咬得七零八落后,他们的残骸会被高高挂起作为自己地盘的警示以儆效尤。 离勇敢的冒险者们因他们的鲁莽而受到报应——宴会的开幕,还有两天。 第三节 在黄昏将近的时刻,星塔的某间会议室里,公会会长们被紧急召集了起来。 教皇艾蕾娜发布了命令,召开了这个临时会议。 聚集在这里的是除了拉姆吉以外的公会会长们,除此之外主教尼卡拉格、异端审问官伊科纳、统率教会精锐部队拉夫罗兰西亚的提莫鲁也在列。 空气非常沉重,谁都没有开口。与平时的例会不同,会议室笼罩着异常的气氛。 最初打破这个凝重气氛的,是身为教皇的艾蕾娜。 “各位,在这样的时刻让大家聚集在这里,不为其他,是因为出现了一个麻烦的事态。” 艾蕾娜对着众人环视了一圈之后,用沉重的口吻告知道。 “我收到情报,就在不久前,近百名冒险者进入了奥克的地盘后音信全无了。各公会也许可能已经知悉这个事件了。” “是那个想要采集奥克花的队伍吧。遗憾的是我家公会里的人大概是最多的吧。真是一群利欲熏心的白痴!我的教育还远远不够啊。” 罗布挽起胳膊,一副“果然变成这样了啊”的模样,咂了咂嘴说道。战士公会里有十几个人进入迷宫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从获得情报来看,行踪不明者中也包括艾克赛路。 “我那些经历漫长时间精心培育起来的孩子们,那些要背负起今后的公会的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们,却在一瞬间都被收割了。命运真是飘渺的东西啊。” 魔法师公会会长用做作的语气悲叹着。她扎成一头银发、穿着露出度很高的魔法服装、白色的肌肤上刻着各种各样的刺青。虽然外表是妖艳的年轻女性,但谁都不知道她的实际年龄。在这数十年之间,她的外表完全没有变化。也有传言说,她实际上是魔物变的。她即使被认定为异端也不奇怪,但因为对星教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所以教会放了她一马。 “虽说是自己的责任,魔法师的损失不是很大吗?培养的时间也与战士天差地别啊。” “只是要再培育新的种子罢了。这就是我的工作。” 艾美拉鲁德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看来是对已经凋零的花朵没有任何兴趣吧。 “但居然自己飞到奥克的巢穴里,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有很多不要命的啊。” 听到学者公会的老人的话语,其他的公会长也点了点头。 “……就是那样。行踪不明者的家人提出了希望能进行救援的请求。” 随着艾蕾娜的话语,聚集在这里的众人不由地喧闹起来。作为教皇的发言来说这是极为罕见的情况——因为教会一次都不曾为了冒险者而派出救援部队。 “要我们去救那群蠢到没救了的白痴?教会的方针不是不干涉迷宫内的纷争吗?” 听到罗布指出的这一点,艾蕾娜点了点头。 “的确,在迷宫内发生的事情,我们教会不会进行任何干涉。也不可能在出现行踪不明者时就一个个进行救援。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至今为止的惯例,也是不成文的规矩。” “那么,我们是为了什么聚集到这里的?请不要说是‘为了替那些祝福,大家来祈祷’这样的话哦?如你所见,我可是很忙的。” 克劳说起玩笑话,而伊科纳向她送去了很不痛快的视线。虽然他知道克劳和艾蕾娜非常的亲近,但觉得这样也未免太不拘小节了一点。 艾蕾娜并没有在意,继续对话。现在,比起面子来说内涵那边来得要更重要。 “当然不是为了那样的事情聚集各位。根据报告,在失去消息的人中,似乎混入了某个国家当权者的子嗣。刚才收到了对方无论如何也请进行救援的请求。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舍弃他,会变成外交上的问题。” “太可笑了!如果是为了救贵族的少爷们的话,像我们这样的人死多少个都没关系吗?不好意思,我拒绝。” “我也同意你的意见。——但是,这个不是委托、是命令,公会长罗布。如果拒绝的话,现在就立刻就从那个位子下来也没关系。不好意思,代替你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切!” 听到艾蕾娜那平静的威胁,罗布的脸庞扭曲咂起舌来。 “……可是、即使是说要救出,宴会前的奥克们可是非常危险的。如果想要突破的话,就需要投入相当大规模的战力。最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人能保证那个对象现在仍还活着。” 尼卡拉格皱起眉毛,说出了他的担心。如果真的认真想要进行救援的话,就必须动员非常多的资深老手。 要攻陷奥克的巢穴,等同于攻陷一座堡垒。少数人潜入、迅速救出这样的方案是不可行的。 “当然我也是知道这一点的。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抛弃对方、投入了战力这一事实。我想说的事情你们明白吗?……救出作战的现场判断全都交给你们。我希望你们能拿出作为‘证人’的战力。” “原来如此。那么没有问题。如果是接近然后再回来这种程度的话谁都能够做到。我们这边也会派出战力的。” 虽然考虑到艾克赛路的话心情会相当的复杂,但罗布还是点了点头。 “提莫鲁,出击的准备怎么样了?” “是!现在正全心全意进行准备!明天早上就能突击!已经选拔出了异端审问官以及拉夫罗兰西亚的最精锐人员。这个构成的话不论发生了怎样无法预测的事态都能进行应对!” “很好。之后,各个公会也要进行选拔派出战力。救援作战就在明天早上执行。将拉夫罗兰西亚以及各公会选拔出来的战力投入巢穴之中,把被捕捉到的冒险者救出来后撤退。如果已经确认了对象死亡的话,就没有必要犯险了。” 艾蕾娜说明了概要。简单的概括一下,就是去巢穴的前面、确认宴会的开始,然后就撤退。他们完全不打算救出那些被抓到的活祭品们。但姑且还可以辩解,我们已经拿出战力努力过了。这样的话也给了对方一个面子,能让其还以更大的人情。这样的话不论对象是生是死,都没有关系。 各公会长也点头同意。他们判断,这样的话就不会出现更多的牺牲者了。 “以防万一再和你们说一遍,绝对不要乱来。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第一位开展行动。撤退的时机就交给现场的各位来判断。不好意思给各位添了麻烦,但还是拜托各位了。” 艾蕾娜轻轻地低下了头。作战内容本身很快就确定,会议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结束了。 ——作战计划如下: 实行救援作战的日期是明天早上。 拉夫罗兰西亚、以及各公会选拔出的战力使用转移石向五十层移动。 变装成奥克的游侠们、确认了被捉到的冒险者的生死后,本队就开始突击。突击内容包括奥克们的讨伐、以及险者的救出。 在判断救援对象已经死亡的场合、立刻撤退。 第四节 平安结束割草——讨伐魔物化植物的勇者一行从迷宫回到了地上。这次因为没有战斗到体力的极限,所以玛塔莉没有瘫成一团烂泥。 她们回到极乐亭,一起大吃大喝起来。 用得到的报酬点了非常多的酒和料理、四人的情绪都高涨起来。虽然非常的吵闹,但她们会爽快的付钱,所以老板还是宽恕了她们。 老板曾经有些傻眼地说过,勇者一行已经变成了“极乐亭的特产”一样的东西,事到如今也没有人会来抱怨了。 “噗哇——!感觉就像是为了喝这一杯而不断赚钱的啊!好喝!” 勇者一口气喝干了酒杯里的啤酒,狠狠地将杯子敲到了桌子上。冰冷的液体湿润了喉咙,这种刺激是最舒爽不过的了。 “一股大叔臭哦,勇者酱。希望你能再谨慎一点啊,姑且也算是女性来的。” “吵死了你!没有给任何人添麻烦吧!有什么不行的!” “勇者小姐不太能喝酒,所以不要勉强哦。要是又宿醉的话,之后会很辛苦的。” “有句话叫做追悔莫及。还有一句话叫做饮酒适量。” “那种小事无所谓啦。你也来喝!” 勇者往露露莉蕾的酒杯里倒起酒来。 玛塔莉摆出一副年长的姿态叮嘱道,但勇者并没有听进去。两人的酒量其实差不多,当勇者倒下的时候,大部分时候玛塔莉也已经倒下了。最后留下来的总是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似乎性格的糟糕程度和酒量成正比的样子。 “对了对了,勇者酱,之前的那个家的事情,已经谈妥了,最近就可以搬过去了。” “……果然,要搬到那个,妖怪屋里吗?” 玛塔莉完全提不起劲来。 “当然哟。没办法再找到那样漂亮的房子了。你不喜欢的话就把我们招待到你家里去。” 玛塔莉的家指的是亚特的豪宅。虽然勇者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似乎相当的大。但因为她已经被逐出家门了,所以不可能回的去。 “……呜。那种事情没办法做到。” “玛塔莉,所谓的妖怪,只不过是自己的恐怖心理诞生出来的幻影罢了。只要静下心来就好。” “那里不是那种感觉!绝对有什么充满怨恨的东西在!说、说不定有非常恐怖的死神在。露露莉蕾小姐看了就会明白了!” “那还真是让人期待呢。我并不讨厌那样的话题。如果有妖怪、死神什么出来的话,我会仔细地观察的。” 能说出,会好好观察出现在眼前的死神,这种话来的也就只有露露莉蕾了吧。区区的圆眼镜,却真是一个恐怖的女人。 顺带一提,如果出现在勇者面前的话,勇者会立刻打倒它。 “不、不擅长那类的只有我吗。……艾德露小姐自不必说了,肯定没问题的吧。” “因为我是死灵术士哟。话说回来,死灵和妖怪有什么不一样吗?我完全不明白。” 艾德露微笑着扬起了嘴角。而相对的玛塔莉却非常的失落。露露莉蕾也非常高兴似得,眼镜闪耀着光芒。 如果这样满身空隙的话,这两个性格糟糕的人绝对会故意吓她的吧。虽然不知道她们到底会设下怎样的陷阱。 “……因为,那是妖怪啊。如果在睡觉的时候冒出来要怎么办啊。” “明明要和魔物战斗,害怕妖怪可是不行的哟。会动的骨头什么的要来的更加恶心吧。总之,为了脱离鸟笼而干杯!来!干杯哟!” “干杯!” 在勇者的带领之下,她们并没有特别含义地碰杯庆祝。 房间被称作鸟笼,老板的脸不禁痉挛了起来。但是,错的是不提供更大房间的那一边。 “——啊、这不是已经空了吗!红粉粉,你再去点些酒上来,顺便也追加些料理。拜托你尽量快一点。” “梦话等到上了床再说吧,可爱的小个子勇者大人。来,你自己去点吧。” 艾德露露出了恶作剧的笑容之后,戳了戳勇者的额头。勇者的视野不由上下浮动起来。因为醉酒的关系感觉更加糟糕了。 “呜、你这粉红大婶——” 当她为了反击而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料理和酒被递到了她的面前。 “让您久等了,长久以来承蒙您的关照,这一顿就由我来请了。不用客气,尽管吃吧~” “谢谢了……额、在做什么啊,你这家伙。” “你们开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不由地让我也想混进来了。今天已经不用再工作了,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利蒙西拿着自己的酒杯厚着脸皮混到了四人之中,甚至连椅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勇者回头看向老板,只见他露出了一副疲惫的表情,幡然醒悟般地点了点头。 “想喝的话你一个人去喝啊!” “不要这样冷淡嘛~,要说的话我可是艾德露的朋友呢。一起喝上几杯不挺好的吗?” “……是那样吗?” “姑且算是吧。嘛、该说是过去的孽缘那一类的感觉吧。” 艾德露这么说道,利蒙西则笑了起来。 “真的是太好了,艾德露。找到了这样出色的同伴。” “到底出不出色还是个未知数,但并不会感到无聊。只是看着这些孩子,就能度过一整天的时间了。尤其是勇者酱,务必要观赏一下哟。” “原来如此。的确就如同小动物一般可爱呢。感觉就像是狂妄的不喜欢亲近人的猫一样的可爱~” “吃东西的时候就像是老实的松鼠一样哟。实际上,稍微有些狂妄是她的缺点。” “喂!” 因为她们太过放肆的原因,勇者不由地插进话去,但是两人都一副佯装不知的模样继续喝着酒。 “然后,艾德露拜托的那个东西已经找到了。找到这东西可是花了我非常多的力气哟。但是,它也具备相应的价值呢。嘿嘿嘿。” 利蒙西露出了会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容,取出了一个被布包着的长方形的东西。看起来似乎是一个画框,但关键的画却是被隐藏着的。 “那样的话就早点说嘛,真是的。我想要让大家都看一下这个。露露莉蕾酱会高兴地跳起来的吧。” 勇者产生了一种非常讨厌的预感。这个粉红色说这种话的时候,大都没什么好事。虽然她并不想扯上关系,但似乎已经错过了逃走的机会。 “那么,究竟会出来什么?真是期待。” 利蒙西装模作样地将手放在了那块布上,但却故意吊人胃口,没有一下拉开。 “想要给我看的话那就快一点!” “别着急。那么,终于到开幕的时候了——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在利蒙西想要取下布的时候,从酒馆的里面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是接待处那边吧? “抱歉,感觉有什么麻烦事找上门了。虽然不好意思,但请你们稍等片刻。要是擅自打开我可是会讨厌你们的哦。” 利蒙西拿着画快步离开了。 真是个吵闹的女人啊,勇者傻眼的目送着她离去,而且那副欲拉还休的画最后还是没有让勇者看到。如果擅自打开看的话她会烦人到死的吧。 “真是生意兴隆,利蒙西也相当的忙碌。而且,自从你来了之后客人也增多了,她很高兴哦。” “勇者的传闻扩散得相当开了吧。我也感到很骄傲。” 露露莉蕾不知为何得意了起来。圆眼镜毫无意义地闪耀着光芒。虽然勇者很想在她的眼镜上映上指纹,但与玛塔莉不同,她并没有留下空隙。 “我可不是用来招揽客户的看板啊。啊、那个你不要的话就给我。” 勇者从盘子里拿起了大块的肉。 玛塔莉也不输给她咬着带骨的大块肉,吃的满嘴油腻。看来比起对话来她更加集中在吃上面。 “……只是看着你们就觉得饱了。” “要我来说实在是模仿不来。因为食量不大。” “这个肉真的很美味。美味的秘诀在于免费吗?嗯、感觉现在非常的幸福!” 勇者一边斜视着傻眼的两人,一边迅速把肉吃了个精光。肚子传来满满的饱腹感。旁边的玛塔莉也沉浸在幸福之中。 “明明已经存了那么多的钱、却还这么小气。” “有句话就叫做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之后还真令人担心。” “之后的事情怎样都好啦。重要的是现在。对吧,玛塔莉!” “额、是呢。勇者小姐很小气,之后真的让人担心呢!我也是这么想的!” 话题突然被扔到自己身上而产生了混乱的猪妹立刻给了勇者暴击,也可能是说出了真心话。 勇者眯起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你这家伙真是好胆量啊!回房间之后之后我在慢慢地料理你的脸,你就尽管期待吧。” “请、请等一下!我究竟做了什——” 玛塔莉大声吵闹起来。在勇者打算进一步戏弄她的时候,一个奇妙的景象进入了勇者的视野。 在接待处引起了骚动的集团,拖着长队向这边走了过来。而且不管怎么看,都只会觉得他们是一直线朝着这边走来。 最奇妙的是,那是与酒馆并不相称的孩子们的集团,人数大概有十人左右。 其他的客人也说着,发生了什么,吵闹了起来。 勇者远远看向利蒙西,只见她也很罕见地露出了一副困惑的表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勇者酱,你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啦。我不可能和小鬼有关系的吧。” “是呢,比如说抢走了小孩子们的点心之类的?感觉你肚子饿的话就会做出那种事情。不行哟,抢别人的东西。” 对于艾德露胡乱的猜测,勇者不由地喊了起来 “你究竟把我当做什么人了啊!我怎么可能会去抢小鬼的点心啊!如果想要的话我会自己买的吧!” “你看你看,这么大的声音都把孩子们给吓到了。” “——切!” 在这样胡闹的期间,勇者被孩子们的集团给包围了。 似乎站在最前方、一脸淘气的孩子是这群人的队长。其他的孩子大半都是一副哭脸、多数都是战战兢兢的模样。简而言之,这群孩子完全走错了场子。 无奈的勇者试着询问他们。如果他们说想要零花钱的话,勇者决定要对他们全员都进行惩罚。她在内心发誓,要用强力的弹额头,把他们全给弹哭! “这样成群结队是怎么回事。这里可不是小孩们的游乐园啊。想要探险的话去外面玩。” “才不是探险什么的。……姐姐你,真的是勇者吗?向这里的叔叔们打听之后,说姐姐就是。” “还真是突然啊。嘛、罢了。是啊,毫无疑问,我就是勇者。” 勇者挺起了她的胸膛。除了勇者以外什么都不是。毫无疑问就是勇者。 “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什么的。但是,不论谁说了什么,我就是勇者。” “……嗯,这样的可以吗?” 淘气的孩子投来了怀疑的视线。虽然勇者非常焦躁,但因为欺负孩子实在太不像个大人了,所以她还是忍耐了下来。 不过她对这个小鬼的印象变差了,他在勇者的心中已经下降到了熊孩子的级别。 “哥哥,就请求这个人吧!而且也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她这么小一只,真的没问题吗?” “她是勇者,所以没关系的啦。大概。” 看起来很老实的女孩子劝着坏小子。 “嘛、没办法了。虽然是个小个子,但勇者就是勇者啊。” “嗯、勇者和个子的大小是没关系的。大概。” “这、这群臭小鬼!” 被一群连十岁都没有的臭小鬼,居然还敢说自己这么小一只!她心中积累的怒气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泄,最后一口喝干了酒杯里的酒。 旁边的红粉粉遮住了嘴角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而玛塔莉虽然非常明显地移开了目光,露露莉蕾的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想要笑的话就直接给笑出来吧,勇者这样瞪着她们。当然她们也必须接受相应的报应。 “所以,你们来这里是来鄙视我的?满足了就赶快回家去吧。我的时间可没有多到能用来陪你们玩啊。” 她“去去”地驱赶那群孩子后,女孩子也哽咽起来。 熊孩子露出了不爽的表情,将一个小小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里面似乎放着铜币,响起了轻微的摩擦的声音。 “有件事想要委托你。说给利蒙西小姐听了之后,她说不会有人接受那么危险的委托的。因此,想要拜托勇者姐姐。” 是麻烦事;从至今为止的经验来看绝对不会有错。勇者必须为无偿地为人们鞠躬尽瘁。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必须答应下来,否则就会被人骂的狗血淋头。这个世界好像就是这样的,勇者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我姑且还是听你们说一下。究竟是什么事?” “嗯、实际上——” 故事很简单。 前往采集奥克花的冒险者们没有回来。在那些冒险者里,似乎有孤儿院出身的人。他们和这些小鬼是同一个孤儿院出身,就像是哥哥和姐姐一样的关系。 这个时期的奥克不会将人类杀死,而是活捉回去。到宴会开始之前俘虏还是活着的,孩子们希望无论如何能在那之前将这些人给救出来,但不存在会接受这样危险委托的好事者,再加上报酬也只有装在这个袋子里的“一百枚铜币”而已。 孩子们找不到愿意接受委托的人,在被逼得走投无路之际听到了勇者的传闻。如果是勇者的话,一定会帮助那些困扰的人们吧。 他们这样想着、向利蒙西取得了最后的确认之后,出现在了勇者的面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于是,想要用这一百枚铜币,让人悄悄地潜入奥克的巢穴,是吧?让我单独一人潜入凶暴的奥克群中?” 勇者扬起了嘴角,凝视着熊孩子的脸庞。是被勇者的气势给压倒的缘故吧,熊孩子移开了视线。 “额、嗯。但是、只要是勇者的话,不论多么危险都会接受的吧!书上也写着,勇者会帮助那些困扰的人们。” 熊孩子转头看向旁边的少女,少女也拼命点头。 “勇者是、大家的希望。所以,不会对困扰的人弃之不顾的,书上写着哟。你、你看,就在这里。” 少女从包里取出了书本,向勇者展示。而勇者用手推开了那本书,用冰冷的口吻断言道。 “太可笑了。不可能接受那样乱七八糟的委托的吧。为什么我必须要去救那些自己冲到危险场所的白痴啊?” “但、但是!” “勇、勇者小姐,这些孩子还小,说的再委婉一点也……” 虽然玛塔莉在一旁安抚勇者,但勇者内心的焦躁丝毫没有平息。 “即使是勇者,也没有时间多到会去救白痴啊。勇者不是神明。如果你觉得只要请求的话,就会什么都按照你们所说的去做,那就大错特错了!那些家伙最后是死了还是怎样,都不关我事!” 她一拳打在了桌子之上,使得盘子上的料理都震飞了出来。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一言不发地把那些捡了起来。 “姐姐你是勇者吧!?为什么不去救人啊!这样下去的话大家都会被吃掉的啊!” 熊孩子双眼含泪的叫了起来。 “那种事我才不管。听懂的话就死心吧。即使这样哭喊,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们。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即使是哭泣、嘶吼,也不会有任何人来帮忙。即使身体被贯穿、喉咙被刺穿,也没有任何人会伸出救援之手。过去的伙伴抛弃了自己,其他的人类也是。 所以,勇者才会变强。强到能一个人战斗、强到能把魔物杀死、杀光、消灭殆尽。 “————者” 熊孩子说了些什么,因为声音太小,勇者没有听清。 “听不到。还算是男人的话就给我好好把话说清楚。” “你这样的家伙,才不是勇者!” “是勇者哟。不管谁说什么,我都是勇者。” “你这样的家伙、你这样的家伙才不是勇者!” 熊孩子拿起了装满了啤酒的酒杯,对着勇者泼了过来。啤酒洒满了勇者的身上,连头发都全部湿光了。虽然能够避开,但勇者并没有那样做。 “……这样,你就满意了?” “可恶!大家,回去了!拜托这样的假货是不可能有办法的!去拜托其他人试试看吧!” 围着勇者的孩子们跟着熊孩子离开了酒馆。拿着书的少女望着这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小会后还是走出了酒馆。 “真是有够受啊,勇者酱。这就是所谓的‘出名税’吗?” 艾德露故意开始说些玩笑话,似乎是在担心勇者。 玛塔莉取出了漂亮的手帕,开始擦拭勇者的身体。勇者想着,明明我自己能做,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还留有酒臭味。之后不好好洗洗可不行。总而言之,先换身衣服说不定会比较好。” “……是啊。” “但是、真的不去救人吗?总觉得那群孩子很可怜啊。” 玛塔莉小声说道,但勇者摇了摇头。 “我虽然是为了杀光魔物而活着的,但没有去救白痴的打算。而且,那会将同伴也暴露在危险中。我们真的应该为了那渺小的自我满足以及少的可怜的报酬去冒那样的风险吗?” “虽然很可怜,但勇者酱的判断是正确的。如果有自杀倾向的话,去也没关系,不过我的话,还是会郑重的拒绝的。” “没有火中取栗的必要。……虽然并不是不同情他们,但那是他们自己的责任。” “…………” 玛塔莉没有回以任何的言语,默默地低下了头。 “看起来没办法接受啊。那我反过来问你,如果你是队长的话,会接受吗?为了那便宜的报酬,甚至把我们都卷进危险之中、也要接受那个委托吗?能让我听听你的决定吗?” “我、我的决定吗?” “是啊。偶尔用自己的头脑进行思考也是很重要的。我也想听一下你的意见。” 玛塔莉抱起手腕开始思考。在烦恼了一小会儿后,她低下头回答道。 “……对不起。果然,我也会拒绝的。不能将重要的伙伴们也卷进危险之中。” “是的、那是正确的。不考虑后果,任何委托都接受的话身体可是吃不消的。不管是谁只要稍稍考虑一下之后都会明白的。” “……是的。的确如此。” “虽然很遗憾,但这就是所谓大人的判断。我虽然不太喜欢说‘没办法’这句话,但这一回真的是没办法啊。” ——在那之后,勇者先一步回到了房间,换完衣服钻入了被子里。 只要睡着的话,那些讨厌的事情也会全部忘光的吧,她至今为止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今天就老老实实地睡吧,这样也不错。 勇者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五节 半夜时分,冷冷清清的极乐亭之中。总是喧嚣万分的酒馆这一刻也恢复了宁静。 老板已经开始着手进行第二天的准备工作,而应该代替老板轮岗的利蒙西早已出发前往梦的世界。 勇者尽可能不发声音地打开门,往外走去。外面的空气冷飕飕的,让勇者感到一阵寒冷。 “——好,出发吧。” 《在这样的半夜里,要一个人出门吗?》 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少女不由地将手放在了剑柄上。当明白对方是谁的时候,她咂了咂嘴放开了剑。 “……不要吓我啊。只是为了醒酒、出去散散步而已。” 《用那样的打扮吗?这个城市还真是危险啊。》 “哼、烦死了!不管干什么都是我的自由吧!你这臭鸟!” 在她眼前的是白色的乌鸦。那一抹白色在黑暗之中格外的显眼。 《久违了。像这样对话是时隔了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了呢?》 “虽然就我来说并没有感觉到那么久远。你看起来一直都很精神啊。” 《算是啦。我是一直很轻松地活着,不过其他的要么变回野生的、要么消灭了、要么发疯死掉了。变成死神作祟的也有很多哟。真是不得了啊。》 “是吗。” 听到勇者毫无兴趣的回答,白鸦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呐,用名字称呼你比较好吗?我现在也还记得哦。》 “……我已经没有什么感觉,没关系了。而且,名字真的是已经忘记了。” 《是吗。那还真是悲哀啊。那,这样的勇者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恩,稍微去散一下步。吹吹晚风感觉非常舒服。” 《你这个人还是那样天真啊。真的天真过头了。从那个时候起就完全没有改变啊。正因为这样——》 白鸦不慌不忙地展开翅膀,白色的羽毛从空中飘落。 “烦死了。鸟就给我用鸟一样的叫声。我可是很忙的,要出发了。” 《呐,可以停止了吧。即使继续这样下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过得更轻松一点吧。你终于获得了自由不是吗?》 “我是想那样做,但是,没办法啦。” 《果然是因为,你是勇者吗?》 “就是那样。” 勇者只用一句话作为回答,然后奔跑起来。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笨蛋。但是,没办法啊。事到如今,已经没法改变了。并不是说想要为人类做什么,而是感觉不做这样的选择的话会更加后悔。 多管闲事的白鸦像是要为她引路一般,飞在了她的前方。它还是那样无忧无虑的轻浮性格。勇者想着,我们两边都是,没有变化啊。 她们到底是是没有改变?还是无法改变?又或者是不想改变呢?勇者一边思考着正确答案,一边继续奔跑。 地下五十层,这个楼层被认作为奥克的领地。 在奥克出现之前,这里是植物型与虫型魔物的栖息地,但现在几乎看不到它们的影子了。奥克们突然出现,一口气扩张了势力范围、主宰了这第五十层。 在这个楼层探索到一定进度的话,路会分成两条。一条通往连接第五十一层的楼梯,另一条通往奥克们的巢穴。 如果想要获得奥克花的话,只要沿着最初岔路的左边前进就可以。虽然多少会存在些死胡同,但最终都能到达奥克的巢穴。不过奥克会猛烈的攻击冒险者、妨碍冒险者前进,这也是接近巢穴的证明。 巢穴的入口是一扇被装饰成毛骨悚然模样的门,穿过那个入口之后就有一个奇妙的宽广空间出现在眼前。 至今都还没有解明其中的原理,但只要跨过那一步,迷宫的建筑物地形就会变成自然洞穴一样的构造。简直就像是强行把外界和迷宫连上了一样,在学者之间也提出了各种各样不同的说法。 奥克就是在这个奇妙的空间里生活繁衍的。 巢穴的入口由奥克的精锐们守卫,通往巢穴的通道里也到都处配置着奥克斥候。想要强行突破是非常困难的。 在巢穴的中央建有一座仪式用的祭坛,统治奥克部落的奥克王就是在此为即将到来的宴会一心一意地献上祈祷。 巢穴的内部充满了禁欲中的奥克,闯入这种地方只能说是自杀行为。即使如此前来挑战的人也络绎不绝,该说是人类的天性吗。在宴会前的这一段时间奥克花的花田鲜花丛生,而冒险者们到达这里后也终于能够得到奥克花。 在巢穴的另一端,梦想破灭的冒险者们被关进了简陋的笼子里,看守的奥克露出了愉悦的表情望着他们。只要再忍耐一下,就能发泄本能、尽情的享受了。仅仅是想象一下血和肉的味道,口水就不断从它们的嘴里溢出。 可怜的冒险者们能够做的,只有不断地叹息、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后悔,以及一味地向神祈祷。 第六节 五十层,某间与奥克巢穴相连的小房间内,奥克斥候在此警戒。 在小房间内的侧壁上挂着一只火把,散发出朦胧光芒照耀着周围。 奥克斥候的身体上涂满了泥,乍一眼之下是没办法分辨它的身姿的。那昏暗的光芒以及小房间内部四散的灰尘为它隐藏自己起到了非常的作用。 因为宴会日即将到来的缘故,根据地附近的警戒比起往常来得更加森严。 如果出现了前往巢穴的入侵者的话,它就会吹响只有奥克的耳朵才能听到的笛子,叫来周围的奥克的兄弟们。 至于其他相近的楼层,由奥克队长率领队伍进行巡逻。他们的使命是狩猎猎物,已经捕捉到了不少人类。 ——在这个时候,它听到了某人逐渐接近的脚步声。 奥克斥候的听力异常发达,能察觉到很轻微的声音。它消除气息,慢慢地将箭矢架到短弓之上,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到房间的入口处。 从黑暗之中出现的,是在奥克当中最精锐的奥克队长。它摇摇晃晃地蹒跚前进着。奥克斥候心中产生了疑问,奥克队长应该正带领着他们的兄弟进行《人类狩猎》,为什么会一个人回来? 终于,奥克队长的脸被房间的火把照亮,使奥克斥候剧烈动摇了起来。 奥克队长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全身是血,双手都被砍断,背上刺着一柄斧头。那个斧头是由奥克制造的,相当巨大。奥克队长居然能以这样的状态活到现在,已经能够称得上是奇迹了。 “——咳、嘎啊啊” “领路辛苦你了,差不多该让你解脱了。很快就要到你们的栖息地了吧?” 在年轻女人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奥克队长的身体被纵向切成了两半;血肉飞溅,它甚至来不及发出悲鸣就死去了。 在他身后出现的,是一个穿着染满鲜血的斗篷的娇小少女;她白银的铠甲到处都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她右手握着钢剑,扬起嘴角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奥克斥候本来想要出其不意地偷袭,但立即改变了想法。虽然不知道这个少女有多强,但她的臂力大到能轻易的将以钢铁般坚韧的身躯而自豪的奥克队长给一刀两断。即使是弱小的人类,这个时候最好还是呼叫支援。 它冷静地做出了判断,从怀里取出了笛子。然后在它想要用力吹响笛子的那个瞬间—— “嘿——咻!” 少女迅速地拔出了奥克队长尸体上的那柄巨斧,对着它扔了过来。 巨大的斧头,狠狠的砍飞了抑制住气息、隐藏身姿的奥克斥候的右腕。它右手架着的弓也掉到了地上。 “嘎、嘎呀啊啊啊啊啊!” 剧痛使得它不由地放开了“笛子”。那涂满泥水的身体现在被它自己的鲜血给染红了。 “虽然你似乎想要藏起来,但只要闻到你们的臭味就立刻能发现了。可不要太小看人类啊。” “区区de人lei!!” 奥克斥候高声怒骂,用左手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大量的血液从右腕被切断的地方流了出来。 “明明被‘区区的人类’给砍断了手腕呢。先走一步的伙伴正在等着你哟。” “……闭嘴!你dui 我的同bao做了shen么!!” “做了什么?当然是全都杀光光了咯。还有,猪不要给我自以为是的说人话啊!” 少女以惊人的速度拉近了距离。 奥克斥候则是瞄准了目标、全力投出了匕首。 但少女轻易地空手抓住了奥克扔过来的匕首,顺着突进的势头随意地刺出了匕首。奥克斥候的眼球被锐利的匕首贯穿,视野染成了赤红一片;眼部传来的剧痛使得它不由地想要发出悲鸣,但却没办法做到。 “唔!” “啊呀,这次可不要引起骚动啊。” 少女掐住了它的喉咙,强硬地把它推倒在地。在它倒地的瞬间,少女就狠狠地踢了过来,在此之上还对着喉咙践踏起来。 虽然奥克拼命地抵抗,但完全无法推开少女。无法呼吸的奥克斥候只能拼命地蹬着双脚。 “——!” “在让你解脱之前只有一件事想要问你一下。这前方与你们的巢穴相连吗?实际上,我去那里稍微有点事情。” 少女宛如是在闲聊一般提问道。 她稍微放松了一些脚部的力量,使得奥克斥候能够呼吸。在剧烈的咳嗽了一番后,奥克斥候挤出了声音——荣耀的奥克是绝对不可能屈服于软弱的人类的。人类只是区区的猎物,我们奥克才是猎人。 “很、很kuai我的同bao就会i。接shou报应ba,yu蠢的猴zi!” “啊,是吗。那么死吧。” 少女如此宣告,向腿部注入力量踏碎了奥克的喉咙。 它的头与身体分开,“咕噜咕噜”地滚了出去,鲜血四溢。它的脸上还刺着一把匕首,导致头部滚动的方式很不规则。 “嘛、随意地笔直前进就好了吗?” “哎呀哎呀”地叹了一口气后,少女——勇者再次迈开了步伐。 “可是,真是麻烦啊。为什么我要来这样的地方啊?明明白痴们不论死多少个都无所谓。” 她不由地开始自言自语。那是一个人旅行时养成的坏毛病;并没有特定的诉说对象,勇者不停地说着,现在也没有会回应她的人在。忽地,那群吵闹的伙伴的脸庞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虽然一直说是不需要,但要是真不在了也会让人感到不满,勇者稍稍产生了一点这样的想法。 “……我是来采能换钱的奥克花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会来这里的。这样就可以了。” 一脚踩碎了挡路的奥克的头部,勇者独自一人在昏暗的通道内前进着。 第七节 与巢穴相连的唯一的入口就是在迷宫的墙壁上构筑出的“门”;奥克已经在门的周围采取了万全森严的警戒姿态,现在正由奥克的精锐们全副武装守卫着那里。 警戒中的一名奥克斥候察觉到了前方接近而来的脚步声;从脚步声之中判断出对方并不是同胞、而是侵入者之后,它向周围的伙伴打出信号。 “有侵ru者。” “那帮chi候到di在做shen么。” “这不shi正好ma。见dian血的话ye稍微能排jie点饥e感。” “愚蠢de猴zi。” 奥克士兵们架起了巨大的枪等待着侵入者。斥候则是在后方架着弓,瞄准昏暗的了前方。 过了大约一分钟,脚步声突然消失了,一切都回归寂静。 “……怎me回shi?” “大gai是害怕de逃跑le。吹响di子进行zhui击吧。” 奥克们的脸上满是嘲笑,此时,某个圆形的物体被扔到了它们脚下。 奥克们立刻向那个物体看了过去——那是满脸恐惧的奥克斥候的头部。 在那战栗的脸上,深深地刺着一把匕首。一般来说奥克是不可能会恐惧到这种地步的。 “shen、shen么人!” 奥克们倒吸了一口气,士兵们虽然产生了动摇,但还是向前方投去了视线。从阴影的深处,一个娇小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来。 在奥克士兵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怒吼出声想要威吓的一瞬间,可怕的光芒与巨响在它们面前炸裂了。守卫“门”的奥克被炸成了碎肉,甚至无法辨别出原型了。 “做得有点太华丽了吗?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告诉里面的家伙‘我现在要过去咯’。” 勇者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反省着自己的失败之处。她本来是打算偷偷潜入进去,然后一口气展开广域歼灭魔法的。嘛,也罢,她换了种想法,踢飞门的瓦砾残骸继续前进。 不出所料,奥克们已经在另一边等待着她。披着斗篷的奥克法师们对着勇者释放出了杀气、挥下魔杖,他们已经咏唱完毕。 “门被突破了!有侵入者!” “为同胞复仇!” “不能让她再前进了!这是对伟大祖灵的亵渎!” 奥克法师们纷纷高声怒吼起来。它们与普通的奥克不一样,非常流利地说着人类的语言。它们具备知性,能够与人类一样进行沟通。奥克王和奥克队长也是如此。 勇者表情不变地开始迈步,这也成为了开战的信号。奥克法师们对着她一齐发射了火炎魔法,虽然每一个魔法单独并没有多大威力,但他们全员互相配合、选择了最恰当的时机,使得火势猛烈增加,甚至到了业火般的程度。勇者的身体被火焰所包围,火花四溅、那火舌猛烈地撞上了天花板。 《奥克的篝火》——这是奥克法师们的合体魔法、也是烧死了无数的侵入者的奥义。 杀气满溢的奥克法师们并没有因这一波攻势而感到满足,立刻接着放出了各自的魔法。在勇者被火焰吞没的那个地点又有第二波攻击落了下来。 爆炸音和炽热的波浪爆散开来,在洞窟内不断回荡。 “愚蠢的猴子!诅咒你的灵魂也被燃烧殆尽!” “居然在宴会开始前让我们的同胞流血,这股愤怒,就好好发泄在被捉到的那一群猴子身上吧!” “如果那个猴子还能留下尸体的话,就吊起来杀鸡儆猴。” 奥克法师们扬起了嘴角,为了确认勇者的尸体而凝目望去。烟雾至今都没有散去,视野相当恶劣。 而在烟雾散去之后,只见少女全身覆盖着蓝白色膜站在那里。她使用了对抗咒文,因此“肉体”完全没有受伤。 在奥克法师们不由地惊愕出声的瞬间,他们的身体就被光之箭给贯穿了。那光之箭并不是只有一根,用“倾盆大雨”这个词来形容可能更为正确。在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奥克法师们就全身沐浴在光之箭下死去了。 “区区的猪,还是挺能干的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合体魔法什么的。” 勇者随意地拍掉了身上的灰尘,再次迈开步伐。一边消灭那些打算阻止她前进的奥克、一边缓慢的前进。 途中,她发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冒险者们,但她现在还没有去救他们的打算。 从外表看来他们的手脚已经被打断了,勇者实在不觉得他们还能移动。即使破坏了那个笼子,他们也还是无法从那里逃出去,状况仍旧没有变化。 勇者决定优先将奥克歼灭。一只也不留地全部杀光。那是以人类为主食的种族,这样的魔物一只也不能放过。这是她从过去就决定好的事情。 勇者一边屠戮勇敢地飞扑而来的奥克,一边前往洞穴的深处。将最后出现的奥克指挥官给撕裂之后,她终于来到了道路的尽头。 在突然变得宽广的空间之中,到处都盛开着白色的花朵。中央的祭坛之上,全身都散发着威严的奥克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侵入者。在它的周围,因愤怒而颤抖的奥克战士们架起武器组成了队列。 即将举行庄严的仪式,却发生了这样的异变,每一个奥克全都怒不可遏——与前一次的同样的失态让奥克们因耻辱与愤怒满脸通红。 “我的奥克同胞们哟!在庄严的宴会开始之前,有不速之客闯了进来!而更不可饶恕的是,她居然杀害了我们大量的同胞!立刻将其诛杀、切碎她的四肢、来慰藉我们同胞的灵魂!” 奥克王发出了响彻整个巢穴的雄壮吼声。 而紧随着它的呼号,奥克们也发出了愤怒的呐喊。咆哮不断在洞穴内部回响,甚至膨胀到了使得地面都震荡起来的地步。 “吵死了。我要把你们全部杀光,你们就一起上吧。毕竟你们今天就要灭绝了,尽量不要留下遗憾哟。” 勇者举起剑来挑衅对手,使得奥克们的怒火到达了顶点。 在“杀!杀!杀!”的大合唱之中,拿着赤红大剑的巨大奥克走在了最前方。 “就让我来作为她的对手!对于只身一人闯进来的勇敢之人,我们员一起才能将她给凌辱死的话,那只能说是我们的耻辱!只有从正面将她击溃,才能维护我们自豪的奥克的荣耀!” 这个似乎有着相当力量的奥克全身都被厚重的金属板甲包裹了起来,连头部也全被头盔包裹了起来。 特别会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它的皮肤。它的皮肤是宛如血一般的红色,连体毛都被染红。 “……你是?” “我是被伟大的祖灵祝福的血腥奥克(bloody-orc),被赐予刮提之名,侍奉着王的忠实仆人中的一人。” “伟大的战士刮提哟!就将那个小姑娘作为最初的活祭品献给祖灵吧!一定要杀了她!一雪我们奥克受到的耻辱!” 奥克王对血腥奥克下达了命令,而奥克的队列也一边用枪敲打地面,一边高呼“杀了她”的口号,声援自己的同胞。 在地面震动的声音以及同胞们的吼怒声中,刮提点了点头。 “——领命!” 血腥奥克刮提拔出了背上的大剑,比向了勇者。 那把剑的剑身颜色与他的皮肤一样是不详的赤红色,看上去宛如总是在滴血一般。 “也就是说你是最强的家伙咯?好吧,快一点攻过来吧。” 勇者也架起了钢剑。 “告诉我你的名字,勇敢之人。即使杀了你之后,我也只会砍下你的头颅,不再给你其他的羞辱,你就安心地死去吧。” 刮提说出了宛如骄傲的武人一般的话语。 勇者将钢剑竖在了自己的脸前,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虽然无视它也没什么关系,但总觉得应该回应它。 它散发出的氛围与过去战斗过的最强的敌人——魔王稍稍有些相似。 “我是勇者。为了歼灭所有的魔物而存在的怪物哟。怪物是不需要名字的。” “人类的勇者,然后却将自己称为怪物吗?实在是有趣。——上了!” 刮提发出勇猛的吼叫,呈一直线向勇者冲了过来。 勇者为了牵制刮提而放出了魔法,想要进行一下试探。如果它因此而停下势头的话,她就打算狠狠给它来上一剑。 “燃烧吧!” 从勇者手掌中发出的火焰包围了刮提的身体。但是,完全没有起效果;刮提一点都不在意地继续冲上前来。 “你们人类总是立刻想要依赖魔法!而这会让你丢掉性命!” “——切!!” 勇者以一纸之隔回避了从正上方挥下的大剑。虽然她想要向侧旁跳开、拉开彼此的距离,但注入了刮提浑身力量的踢击在她身上炸裂了。 “天真!” 腹部吃下这一击的勇者以可怕的速度撞到了墙壁上。如果是普通的人类的话,这一击恐怕就会造成濒死的重伤而输掉这场战斗了吧。 “——!” “没想到吃了那一击居然还活着啊。我对你感到佩服,人类的战士啊。” 刮提慢慢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走了过来,应该是打算给予勇者最后一击吧。他打算按照王的命令,砍掉勇者的头颅。 “……魔法、对你不起作用?” 勇者装出一副濒死的模样,颤声问道。在魔物之中也有那样的种族,为了以防万一,勇者还是要确认一下。 “我接受了祖灵的祝福,拥有了《魔法耐性》。深邃的智慧、强大的力量、以及满溢的生命力——我通过了血的试炼,最后获得了这股伟大的力量。” “……血的试炼?” “是的。大量服用‘赤之花’,在极限的状态之下保持自我。上一次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但是、总有一天,会有数百名同胞超越这一个试炼吧。并且,总有一天——” 刮提述说着它的自豪。总有一天也会想要进攻地面吧。它看向天花板,溢出的杀意更加高涨。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如果放置不管的话,这样的红色奥克似乎还会不断地增加。 也就是说,在这里切实地毁灭奥克是正确的答案。 使用完治愈术的勇者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用颤抖的手架起了剑。 “……再来、决一次胜负。” “你的气魄,实在是令人赞叹。看来由我来当你的对手是正确的决定。就让我用全力一击来葬送你吧!” 刮提将剑摆在上段,开始积蓄起力量。他一边发出吼声,一边将大剑高举过头,摆出下挥的姿势。 接着他睁大了眼睛,用与他那巨大身体完全不相称的爆炸般的速度飞奔了起来。他瞬间接近了目标,伴随着像是要撕裂空气般的气势,大剑朝着勇者纤细的脖子一闪而来。 勇者想着要用钢剑接下来这一击,沉下腰来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但是她手上拿着的是量产出的剑,想要接下奥克的至宝《血腥大剑(booldy sword)》的话强度还稍显不足。 在钢剑被轻易砍断的同时,红色的大剑深深地砍入了勇者的右肩。虽然偏离了目标,但刮提仍然成功给予了对手致命伤。 赤色的刀刃到达了心脏部位,勇者的脸痛苦的扭曲了。 “现在就让你解脱。再见了,勇敢的战士啊。” “——是啊,那么,88。” 听到勇者不带任何感情的回答,刮提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在那一瞬间,注入大剑的力量稍稍减弱了一些。 勇者没有放过那个机会,放开了折断的剑柄,顺势对着刮提的腹部刺入了手刀。 手刀简单地突破了刮提身上穿着的那好几层结构的厚重板甲、之后他经过锻炼的腹肌的腹肌也被轻易贯穿。难以形容的剧痛被传达到了刮提的大脑。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洞穴中响起了他痛苦的悲鸣,而为它声援的奥克们也不由地鸦雀无声。 勇者的手刀像是要挖出刮提的内脏似得,毫不留情地突入到他体内的更深处。 在此之上,她像是要擒抱住对方一样缠住了刮提的身体,完全压住了对方。刮提像是暴乱的马一样疯狂挣扎,但却没法推开勇者;一股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可怕力量将他给固定住了。 “痛吗?很快就会解脱了。有些事情我想要试试看。” “……咕啊、啊啊!” 那无法忍受的痛苦使得刮提双眼泛白失去了意识。 从他的身体之中、白色光芒炸裂开来。那光芒密集到仿佛是从刮提的体内破体而出一样。 “裂开吧!” 勇者在他的体内放出了炸裂魔法,刮提的身体猛烈的爆炸了。 血与碎肉溅到了勇者的身上,同时也在奥克们的头上降下了一阵腥风血雨。而失去了内容物的铠甲也没有能够保持原形。 “原来如此。拥有魔法耐性的是皮肤吗?也就是说,只要在体内使用魔法,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啊。我会作为今后的参考的。” 勇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左手拔起了如同墓碑般刺在地上的赤红大剑。那是与娇小的勇者完全不相称的巨大的大剑。她却轻松地来回挥舞着那把大剑,开始寻找接下来的目标。 她的右手指甲剥落、手指也扭曲,看起来非常的凄惨,接着她施展了治愈术进行回复。 “刮、刮提被干掉了?我、我们奥克最强的强者……被祖灵祝福的、伟大的战士、居然输了?” 奥克王因震惊而全身颤抖起来。奥克们也失去了刚才那般高昂的士气。力量至上的奥克遇到远远超越他们的暴力时,会本能地从内心开始抱有恐惧。 一个陷入恐慌状态的奥克士兵向着勇者的后背地刺出了长枪。那并不是因为勇气,而是为了逃避恐惧而做出的行为。 而勇者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个奥克,只是轻轻地挥舞了一下大剑。 “嘎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奥克的身体就被漂亮地分成了上下两半。内脏从切断面之中掉了出来,散发出阵阵异臭。 “明明这么大却相当锐利啊。这个我就作为战利品收下了。虽然武器怎样都好,不过这个红色的看起来相当不错。给猪用实在太浪费了。” “区、区区的人类竟敢触摸奥克的至宝《血腥大剑》!同胞们啊,立刻把我们的至宝给夺回来,将那家伙给血祭!” 虽然奥克王发布了命令,但是回应这个命令的奥克并不多。眼前这个怪物的强大,使得奥克们畏缩不前。 “你们这群家伙!这样也能称为荣耀的奥克吗!一个人无法战胜的话,就三个人一起上!三个人不行的话就用十个人包围她!如果十人也被突破了的话,就一百个人一起把她给碾碎!我们是不可能败给区区的一只猴子的!” 奥克王在用言语激励同胞的同时,也对他们施展了精法。本来只是慰藉程度的魔法,但在这些吃了奥克花根部的奥克身上效果倍增。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即使说是强者,但也不过是一只人类罢了。而在这个奥克的巢穴之中有他们超过千人的兄弟。即使对方是一骑当千的强者,但只要全员一起上的话就没有任何失败的可能。 奥克们如此对自己施加暗示,强行振作了士气。 “咬光这个丫头的肠子!那些活捉回来的家伙也随你们喜欢!尽情地啃食吧!这是对同胞们的供奉!宴会开始了!” 奥克王情绪亢奋地来回挥舞着手中的锡杖、对着奥克们不断咆哮。奥克们的兴奋也到达了顶点,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因此,他们并没有察觉到,小小的光球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并且正以可怕的速度膨胀开来。 听到王的号令,奥克们都暴动起来。勇者则是用怎样都无所谓的明显态度,瞥了他们一眼。 要一只一只把他们全部杀掉的话,那太费时间了。如果那样做的话,恐怕要经过太阳升起又落下的一轮时间吧。 所以,她想要再试一次——攻陷魔王城时使用的、大广域魔法。人质被囚禁在洞窟的角落里,不用担心会把他们也卷进来。即使并非如此,勇者也不会在意,吃上那一个魔法总比死在奥克手上要好很多。 将红色大剑刺入了地面,勇者闭上眼睛开始咏唱咒文。她想象着与上一次同样的三个光球,在天花板的附近进行凝练。 在生成了三个小小的光点的同时,仿佛心脏被碾压的巨大压迫感袭向了勇者。无法承受的魔法反动,使得三个光点中的两个都烟消云散了。对于现在的勇者来说一个就是极限了。自打倒魔王的那一刻起勇者的力量就逐渐下滑了。 剩下的一个以勇者的精神力为食量,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膨胀起来。照耀着洞窟的光芒变得强烈起来,一部分奥克开始察觉到异变的发生。 但是,在场的所有奥克都为了血祭这个小姑娘而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它们的攻势已经无法停止。 即使是下达命令的奥克王也无法阻止他们。反倒是奥克王被那闪耀着光芒的球体给夺去了所有视线。 “那个耀眼的光芒究竟是什么?……难道、那就是、那正是、太阳吗?这是何等的、何等的神圣啊!” 奥克王直直地注视着那个光球。虽然眼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但他无法移开视线。 “哦、哦哦!吾等再次获得了光芒!伟大的祖灵哟,我们再次、获得了伟大的——” 让人怀念的、强烈的光芒。那让人一心思慕、憧憬着的光辉。奥克王无意识地将双手高举过头顶。 ——然后、巨大的光球炸裂了。强烈的闪光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射向了地面。宛如是要将黑暗全部净化一般,光芒平等地降落在了每个奥克的头上。 第八节 巢穴内完全回归了寂静。 满身疮痍的冒险者们被关在巢穴角落里的牢笼里。看到勇者靠近,冒险者们的脸上露出了交杂着安心与恐惧的表情。 得救了的感情,以及对只身一人就将奥克歼灭的勇者的恐惧;也因此,他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勇者首先将牢笼的入口给破坏。冒险者们的手脚似乎都被折断了,大概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吧。但是,勇者也没有治疗他们的精力了。 “非、非常感谢。得、得救了。” “总、总有一天会回报这份恩情。请、请把转移石找出来!” “对了,转移石应该放在某个地方!” 勇者沉默地从袋子中取出了转移石。奥克们将从人类那里抢过来的东西都集中在一个地方。看到了转移石的冒险者们双眼充血。勇者一言不发的把转移石扔给了他们。 “这样的话就能得救了!” “在这之中我受的伤最重!首先给我!快点给我!” “吵死了!” 冒险者一边推开周围的其他人,一边蜂拥到小石头的前面。他们完全没有同样作为伤者、互相帮助的想法;他们争先恐后地靠近转移石,各自举起了转移石脱出了迷宫。 说着,被扔在这里可实在受不了啊,一边蠕动着靠近转移石的冒险者的身姿,看起来与野兽、爬虫没有两样。明明只要不慌张地互相协助,就可以做到全员逃脱的。 艾克赛路的身姿也混在其中,但勇者并没有特别的感想。她和他的关系只不过是知道对方的脸和名字罢了。 她再次认识到,人类大概就是这样的种族了。只有在自己留有余裕的时候,人类才会互相帮助。证据就是她眼前这副惨相。不管是怎样的人类,只要被逼到绝境都会显露出本性来。 那么,玛塔莉、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也是如此吗?会和这群家伙一副模样吗?对于脑中浮现出的这个疑问,勇者找不到答案。她不愿去想象那样的光景。 ——突然感觉到了气息,勇者回头望去,只见一些奥克正慌慌张张地逃洞穴里。 “……还有幸存下来的啊。祸根应该完全断绝。” 勇者小声自言自语,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奥克的巢穴中存在很多横向挖掘的洞穴,奥克们似乎就睡在那里面。 勇者依次搜索过去,将幸存的藏起来的奥克给悉数杀死。她不带任何同情,没有任何的犹豫,淡然地将它们全部杀死。 终于,她到达了最后一个横穴。里面传出了骚动的声音。她毫不警戒、一脚踢破了木制的门扉,一把斧头从影子中向她挥了过来。 “怪、怪wu!” “猪怪还真敢这么说啊!同伴在地狱等着你呢。你快点去和他们汇合吧。” 勇者徒手击落了那柄斧子,然后单手抓着奥克粗壮的脖子把它提了起来。那把大剑原封不动地背在她的背后。面对杂鱼,没有使用那东西的必要。 “——!?” “去死!” 勇者轻易地折断了奥克的脖颈,随意地把它扔到一边。 在洞穴的更深处还设置了一扇门,一些看起来像是刚刚才做好的路障堵住了去路。勇者用爆炸魔法瞬间将路障炸开,走到了洞穴内部。 门的里面是一个栽培着红色花朵的广场。那是与白色的奥克花不同的新品种。 奥克们的残存者也聚集在那里。那里有似乎并非战斗人员的雌性、年老的奥克们;也有很多瞪着滚圆的眼睛的幼年奥克。 它们看到了勇者的身姿后、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像是要从外敌的手中保护孩子一般紧紧抱着年幼的奥克们。现在幼年奥克的外形无法让人与凶恶的魔物联系起来,但这样成长下去的话,就会变成那样丑恶的魔物,也是让人惊讶。 满身是血的勇者开始考虑该怎么办的时候,从奥克群之中走出了一只奥克。 那是只拄着拐杖、勉强站立的老龄奥克。它满脸的皱纹,而那年轻时自傲的身躯也变得羸弱、感觉立刻就会立刻倒下一样。 “……就是阁下,杀死了吾等的王,吾等的同胞吗?” “是啊。” “阁下,一个人,将在场的同胞全部?” “就是那样。那个地方的家伙已经全部被歼灭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会有还有那么一口气的家伙活着。但是,他们已经确确实实受到了致命伤,很快就会死去。我向你保证。” 听到这个残酷的回答,老龄奥克闭上了眼睛,沉重地说道。 “……吾等想与你进行交易。” “我不会与魔物交易。不好意思。” 勇者立刻拒绝了。她不会与魔物进行交易。人类和魔物是不相容的,所以交易也不可能成立。 这也是当然的吧。因为这些魔物,可是以人类为主食的。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猎人会遵守与猎物的契约。他们的话语,也不过是想要陷害人类的陷阱罢了。 “如果杀了我等的话,那么就再也无法获得奥克花了。为了取得那种植物,你们才会在宴会前的这一时机以这里为目标吧。栽培那个的技术,只有身在这里的吾等知道。” 奥克们之中的数只举起了火把;如果交涉破裂了的话,打算立刻将花给烧掉吧。对于他们来说,能作为交涉的材料的也就只有这一点了。 “……然后?” “吾等已经、无法再战斗了。在这里的,只有一些女性与孩子。无论如何,希望你能放过他们,人类的勇者啊!只有种族灭绝这一情况,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务必,请你接受与吾等的交易。” 花田中的奥克们对着勇者低下头来,拼命地乞求她的慈悲。连奥克的孩子们也是,虽然他们不明白其中有什么意义,但也都低下了头来。 “…………” “如果能放过吾等的话,在这片花田之中的新品种的奥克花也全部提供给你。这种赤色的品种比起白色的品种更有效。” 年老奥克开始解释那种红色的花朵。 这似乎是为了使血腥奥克(bloodyorc)诞生而创造出来的新品种。只要一朵赤色的花朵就能发挥十朵白色的花朵的效能。刮提就是服用了大量这种花朵而变异的。年老奥克静静地说道,他们本来打算大量生产血腥奥克,来扩大奥克的势力,但现在这个野心也被摧毁了。 “吾等不会再对人类出手了。向奥克的祖灵起誓。绝不会违反誓约。” “我可不认为平时把人类当做食物的家伙能够忍耐。” “如果要以灭绝为代价的话,那吾等会去寻找其他的食物。以老鼠为食,吾等也可勉强生存下去。我们现在只希望能去寻找其他的巢穴,安静地生活下去。” 年老奥克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之后,回到了奥克们之中。 ——勇者在思考。 如果放走他们的话,勇者就能获得大笔金钱吧。她已经获得——歼灭奥克、救出了被俘虏的冒险者们——这样的美誉。即使这些家伙在其他地方被发现了,也应该会被当做离群的奥克吧。 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就能得到巨大的利益。这样的好事不会有第二次了吧。 但是、这些家伙,总有一天会再次袭击人类。 是的、必定。 勇者如此确信。 要说原因的话,因为这些家伙是魔物。袭击人类、啃食人类是它们的本能,它们绝对无法停止这样的习性。 隐藏自己的身姿、花费数十年的时间重整自己的战力之后,奥克门会再次开始狩猎人类。因为到了那个时候,年老奥克和勇者都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上了。 年老奥克是考虑到自己的寿命、以及勇者的年龄做出的提案。一旦结下誓约的双方都已经死了的话,那就没有打破祖灵的誓约这一说法了吧。 那么把他们全部杀光怎样呢? 要虐杀没有战斗意志的魔物们,大概之后回想起来会很糟糕吧。即使是勇者,也没有杀死不抵抗的魔物幼子的经验。因为向勇者挑战的都是成熟的魔物。 她的精神能承受的了它们的嘶吼、悲鸣吗?勇者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而好处是,再也不会有奥克袭击人类了。虽然还会有离群的奥克残留下来,但作为一个种族来说,奥克已经灭绝了。 虽说如此,即使灭绝了奥克,也只不过是让奥克的地盘被其他的魔物取而代之而已。没有任何改变。魔物们还是在这个迷宫中横行霸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理,但魔物们像喷泉一样不断溢出。 反正结果是一样的话,说不定放过他们也无所谓。即使灭绝了奥克也没有什么好处。这一种选择应该才是聪明的活法。 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后,勇者做出了决断。她睁大了眼睛,用力地握紧了大剑。 得到的答案是—— 第九节 结束了“作业”的勇者使用转移石回到了地面上。 仰望天空,只见太阳已经升了起来,似乎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时间了。 在强烈阳光的照射下,勇者产生了微微的晕眩感。 (总之,想睡。而且,好累。) 迷宫广场到处都是成功逃出来的冒险者,也能看到正在进行应急治疗的圣职者以及听取事情经过的教团兵。 冒险者们沉浸在九死一生后的安心感之中。其中不仅有因伤痛而痛呼的人、也有咒骂制定这个计划的人。 在这样的人群之中,也能看到伯根和罗布的身影。看他们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有可能是预定要前往营救冒险者们。 勇者为了不被卷入这场骚动,用风帽盖住了自己的脸,偷偷摸摸地沿着广场边缘想要离开。但是,总是站在出口处的那个蛮横的门卫在两人视线重合的时候立刻叫住了她。 “喂、等下,你想要用那样满身是血的模样走在大街上吗?” “……烦死了,我马上就会洗掉的。” “先不说这个,关于那些家伙,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额、喂!” 勇者将对方的话当做耳边风,快步走了起来。 “太累了,下次再说吧。” “至少披上这个!” 死了心的门卫从自己脚下的笼子里取出了白色的长袍扔给了勇者。 勇者感激地接住了斗篷,为了盖住自己这一身血迹而盖在了铠甲之上。白色的布料慢慢被染成赤红,变得污浊不堪,宛如再也无法洗净的污浊。 勇者坦率地说了声“谢谢”,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门卫用非常困惑的表情望着这边。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会道谢吧,勇者苦笑起来。 “……啊,真是个好天气啊。但是,只有今天,希望能下场雨啊。” 勇者对着无法触及的天空伸出了双手。她的双手满是干涸的赤色的污迹。 这一天以后,奥克花被称为梦幻般的花朵,市场行情急速上升。 一方面尝过味道的贵族们的需求不断高涨,但关键的供给却完全是零。 城镇里开始出现伪造品,最后甚至围绕着这一商品发生了杀伤事件。 为禁断症状所苦的人投入了全部财产,想要获得奥克花,但那份付出并没有得到回报。 星教会对这一事态重视起来,下达了禁止交易的命令,之后奥克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梦幻的绝品。 ——真正的奥克花,再也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难吃,真的很难吃。” 勇者咬着星豆,这个星豆是刚才大街上卖豆的商人硬推销给她的。 苦味和涩味在嘴里慢慢的扩张,真的很难吃。只有那个嚼劲相当出众,所以她暂且还是咀嚼了起来。不知不觉小袋已经空了。 “那边的小姐,要不要来一份这个城镇里最美味的星豆?我家的豆子可与那边的完全不一样哦。” 非常有精神的中年女性用力地拍着勇者的背部。 虽然勇者想要回答她“不需要”,但是因为背部被连续拍打,以至于她都说不出话来。 被中年妇女的气势压倒,小袋子逐渐被豆子填满。 “等、等一下,你干嘛这么自说自话。” “给,这些只要五枚铜币!” 勇者有些傻眼地把钱付掉,在豆子被倒进来的时间点上她就已经输了。 “谢谢惠顾。” “……豆子又增加了。” 没有办法的勇者又吃起了豆子。这次是酸甜味的,缓和了先前的苦味。看来这次的豆子是中奖了。 想着推销的总算是走了的时候,这次换成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白鸦。像是要说什么似得,它厚脸皮地停在了勇者的肩膀上。 “干嘛。如果是想要吃豆子的话那就给你吧。鸟果然和豆子很配啊。” 她将豆子扔给了乌鸦之后,乌鸦就非常高兴地啄了起来。果然,哪怕是原圣兽,但鸟就是鸟。勇者如此想道。 《你似乎一脸疲惫。》 “嘛呐。稍微有些努力过头了。即使是勇者,连战也会累的。” 《比起那个,你接下来果然还是要继续当勇者?》 “当然了。对我来说,如果连勇者的身份都失去了的话,就什么都不剩了。” 《你不是找到了新的伙伴了吗?即使勇者不再是勇者,一定也会被接受的。因为时代已经变了。》 “……吵死了你。你才是,像其他的那几只一样随心所欲地生活不好吗。” 《都到现在了,才不要。像这样这样轻松的生活更合我的性子。》 至此,和白鸦的会话结束了。也没有其他想要说的话,于是勇者开始考虑起其他的事情。 关于接下来不得不找的借口。没有和玛塔莉她们商量,勇者独自闯进了奥克的巢穴。理所当然地,她们正摩拳擦掌地在旅馆等着自己吧。尤其是艾德露和露露莉蕾,非常的麻烦。 首先是艾德露,她有着与尸体爱好家相符的腐烂性格,绝对会死乞白赖地追问不休吧。不要看她那副模样,可是相当的黏着性格啊。粉红色的死灵术士性格很差。总有一天这会成为真理吧。勇者姑且也会先回去把血洗掉,但还是有可能被她闻到臭味。 接下来是露露莉蕾。她是学者,也不会简单的放手吧。弄个不好甚至会被缠上三个小时。即使无视她逃到被子里,她也一定会在旁边纠缠不清地一个劲问问题。那个圆眼镜不是盖的。 最后的玛塔莉基本上是傻头傻脑的老好人性格,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把豆子给她的话,一天就会忘记了吧。鸟是三天,而猪只要一天。(*注) (译注:日本有俗语,是说鸟过三步忘。鸟类走三步就会忘记之前记的事情,详情请咨询《人鱼小姐又上钩》。但是我也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是三天,如果有知道这个谚语的看官,请告诉我。) 勇者一边考虑着应对的方法,一边慢慢走向极乐亭。而她的肩膀上站着心情愉快地不断啄着豆子的白鸦。 勇者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偷偷摸摸地打开了酒馆的门。她蹲下身子,两手扶地偷偷摸摸地前进着。 结果,她没有想到很好的借口。没有办法之下,她将方针变更为——自己去大喝了一番,对一切都装傻——这样的方向。 不知道,不记得,不太清楚、完全不记得做过,一些小事就别在意了。 就这样没完没了地重复这几句话。真是完美啊,勇者不禁自卖自夸起来。 她躲在客人和桌子的影子里,弯着腰鬼鬼祟祟地移动着,背着的战利品的大剑非常的碍事。 勇者此时后悔起来,不应该捡这样的东西的。作为带回来的伴手礼来说体积大过头了。她花了平常三倍的时间,终于到达了老板所在的柜台前。 “……呐,从刚才开始你在做些什么啊?偷偷摸摸地像是老鼠一样,是什么新的游戏吗?” 勇者没有去在意老板望着她的傻眼的表情。对于现在的勇者来说有必须立马去做的事情。 “总之,给我烈酒,要很多。味道就随便了。钱我就先付给你了。我会喝到要死的地步,那之后就随你处置了。” 她坐上位子,“咚”“咚”地敲着桌子催促道。只有性质恶劣的醉鬼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了。 “什么随你处置啊。而且小鬼居然从白天就开始喝酒了啊。这可没法成为优秀的大人啊。” “烦死了!总之哪怕一秒也好,快一点把酒——” 她敲着桌子又催促起来,而此时旁边的某人说了一句“请”之后,将酒杯递了过来。 勇者接过酒杯的手伸到一半,就维持那个动作石化了。 “让你久等了呢,勇者酱。给,久候多时的美酒哟。这是这家店里最昂贵的‘亚特之魂’。你就慢慢地品尝它的味道吧。” “……欢迎回来,勇者小姐。我们可是非常的担心!” “摩拳擦掌地等着哦。” 看来心情很好的艾德露坐在了勇者的左边,而嘴巴眯成了“ヘ”状的玛塔莉则坐在了她的右边。而背后则是眼镜反射着光芒以至于看不清表情的露露莉蕾。看来不知何时就被包围了,这样的话就逃不掉了。 “我、我稍微去散了一会步,然后不小心迷路了。你们想,这个城市大得没道理吧。于是,走回来之后我就觉得喉咙有点渴,所以想要喝点酒了哦。只是如此哟?我可没有做什么会让自己良心不安的事情啦。” 在被问起前,勇者就开始了辩解。她判断,在这种时候赶紧把这个话题一带而过是上策。 “有句话叫做沉默是金,雄辩是银。而对勇者来说,该说是雄辩胜过弥天大谎吧。” “你知道吗?有的人说谎话的时候,话就会变得特别多哟?勇者酱你又是怎样的呢?” 艾德露灿烂地微笑起来。简直就像是蛇一样,勇者不由地皱起眉毛。现在也感觉她会“嘶嘶”地从嘴里吐出那细长的舌头来。 “……勇者小姐的舌头可是转的很快啊。像这样‘佩拉佩拉’地疯狂的弹跳着哟。”(*注) (*译注,前一段艾德露说的这句《话就会变得特别多哟?》,原文是“饒舌”,如果只看字面意思的话,就是舌头动的很厉害,因此玛塔莉才会这样形容勇者的舌头。) 玛塔莉以认真的表情观察着勇者。而勇者则是说着“这又怎么样”,移开了视线,而这次她的对面是露露莉蕾。于是她的视线又回到了正前方。 “干、干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谎了啊。只是因为迷路了一会,为什么要被你们说到这种地步啊!即使是我偶尔也会失败的啊!即使是勇者,也是会迷路的啊!” “哎呀,是吗?我还以为,你肯定是一个人去了迷宫,去了昨天说到的那个奥克的巢穴。然后,为了不让我们知道,于是就想要喝酒蒙混过关呢。” 艾德露一针见血地说出了真相。虽然勇者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但还是否定道。 “我没有一个人去的理由吧!而且我也没有老好人到会去救白痴。我是勇者,不是神——” 说到这里,她突然发现自己到现在都还背着那把显眼的赤红大剑。这个非常糟糕。这很显然非常的不自然、而且很显眼。她想着,要不要若无其事地把这个藏到柜台的下面呢?但不论怎么想都会被揭穿。 “……勇者小姐的身上能闻到血的味道。而且,背上的那个很大的红色的剑是什么呢?总感觉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放出妖异的光芒呢。” 玛塔莉表现出平时完全没有的敏锐感觉。真希望她能把这种敏锐留到战斗的时候。 “啊,这个啊?在周围捡到的。对我来说大过头了,就给你吧。要感谢我哦。” 勇者取下了背上的大剑,硬推给了玛塔莉。 “捡、捡到的?这样危险的东西根本不可能随便掉在路边的吧!” “吵死了你!别管了,总之老老实实地收下吧!要是你不用的话,我就把这个碍事的东西扔掉。就丢到酒馆入口附近吧。” “怎么这么乱来!” 在勇者和玛塔莉争论不休的时候,她察觉到到背后的露露莉蕾用一副惊讶的表情凝视着那把大剑。 “——这个装饰,而且像是血染一般的妖异的红色光芒。这个,毫无疑问是血腥大剑(bloody sword)。” “血腥大剑?感、感觉很不详啊。” 听到玛塔莉的提问,露露莉蕾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得意地回答道。 “是的。奥克的锻造师灌注人类的鲜血锻造出的大剑。传说他锋利到能轻易撕裂钢铁。是被称为奥克的至宝的一级品。” 多事的家伙开始讲起多余的知识,让勇者不禁抱起头来。艾德露则始终保持着笑容。 “哦~《奥克的至宝》!这还真是听到了非常有趣的话题呢。” 粉红色的蛇露出了她尖锐的牙齿,开始吞吐起蛇信来。 在这个瞬间,勇者考虑着索性坦白一切吧。虽然老实地和她们说去了一下奥克的巢穴也没什么关系,但事到如今也难以把——无法把伙伴卷进危险之中,所以一个人前往——这样的话说出口来。 虽然坦率地说出《不过是去了一下奥克的巢穴》而已,也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但恐怕会被玛塔莉和艾德露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说教,勇者可不想那样。所以勇者保持了沉默。就像露露莉蕾所说的那样,沉默是金。 而三股辫的圆眼镜仍然在讲述多余的知识。 “只有奥克的英雄才被允许持有这把大剑。不知有多少冒险者牺牲在这把剑下,它到底吸收了多少人的鲜血呢……能这样见到实物,我实在是非常高兴。” 大剑现在也释放着妖异的光芒。只要拿着,说不定就会中混乱的效果、麻痹的效果、又或者是被敌人瞄准。如果是勇者的话,就会把这个扔向敌人处分掉。 听到露露莉蕾的话语,玛塔莉露出了打从心底厌恶的表情。 “……我不想用那种有问题的剑。总感觉会被诅咒。最重要的是,里面混着人血吧,这个。” “玛塔莉,别说这样的丧气话。这样的绝品可是没办法再次获得的。而且,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被诅咒的武器。” 露露莉蕾斩钉截铁地如此说道。当然勇者没有漏掉她那没有说出声、只做了口型的“大概”二字。只要不是自己拿着就没什么大问题——这句话清清楚楚地写在了她的脸上。 “但、但是。” “好了,别再抱怨、老老实实地用吧!露露莉蕾也那样说了吧。而且、能将所有的剑都融会贯通才能算得上独当一面。这也是为了成为出色的战士的试炼哟。” 勇者拍着她的肩膀安抚道。 “……总觉的好乱来。而且,勇者小姐的脸在笑!”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随意找了一个理由后,勇者成功地将大剑塞给了玛塔莉。这样的话就收拾掉了一件碍事的东西了。 然后、关于接受了那把诅咒的大剑的玛塔莉,她拥有作为狂战士的素质、还获得了那把涂满了鲜血的大剑,如果再去找一件有隐情的铠甲的话,不会受到任何人怀疑的狂战士大人就完成了。 “——那么,回到之前的话题。你、是在哪里、获得这把剑的呢?” 一旦咬住了就绝对不会松口的女人——粉红色的蛇女艾德露。这家伙绝对是新品种的魔物。 “……真、真缠人啊!那样的事情怎样都好吧,谁都不会在意的吧。” “不,我很在意。请务必说明。” 露露莉蕾从后面缠了上来。 “大家都很在意哦。作为参考能告诉我吗?在哪里捡到的,请详详细细地地告诉我们吧。” “…………” “快、快。” 勇者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随便撒谎的话马上就会被揭穿。要用“就在那一带”这样蒙混过去吗?这也并不是谎言。那一带的范围里也包含了“地下迷宫”在内。 当她下定决心要这样说出口的时候,酒馆的门打开了,孩子们吵吵嚷嚷地跑了进来。昨天那个对着勇者的脸泼酒的熊孩子也在其中。他被那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少女给拖了过来。 “啊,有了有了!勇者姐姐在哦!” “额、喂、等一下!不要那样拉我!” “来,快一点快一点!” 孩子们聚集到了傻眼的勇者的面前。这次是带上了石头来对付勇者吗?她绷劲了脸,不由地摆出了架势。 “……有什么事吗?” “啊、那个——” 勇者尽可能冷淡地对他们问道,熊孩子则是视线游离吞吞吐吐起来。 拿着书的孩子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自己的伙伴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二、三。” “——勇者小姐,昨天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对不起!” 他们全员都低下了头,大声地向勇者道歉。 “怎、怎么了,突然之间。” “就在刚才,哥哥姐姐们从迷宫里回来了。他们得救了,总算是平安无事地回来了。现在在诊所接受治疗。” 少女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而勇者察觉到了现在这个下去大事不妙。 “是吗,这不是很好嘛。问题全都解决了。那么你们就快点回去吧。” 勇者挥着手催促他们回去,但是他们完全没有在听。 “然后,谁救了他们呢?问了诊所的人,然后,一个叫艾克赛路的人告诉了我们。说是‘我们公会的勇者小姐。’” 看起来那个种马也平安幸存了下来,还说了些多余的话。 “我们也问过公会的人和教会的人,‘是勇者小姐做的’这样的传闻已经传开了。所以,我们就觉得应该好好地道歉,还有感谢。” “……是吗。我没有生气,你也不用介意。好了啦,小孩子就快点回家吧。” “真的对不起。——来,好好地道歉。” 熊孩子似乎很不好意思,脸一直对着另一边。但过了一小会后,不知道是死心了吗,向着勇者递出了什么。 “是、是我错了。突然就把酒泼到你身上,真的很对不起。明明必须要考虑,勇者姐姐自己也会遇到很多危险的……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哥哥他们。这是我们的谢礼,虽然很少。” 他放下了装着一百枚铜币的袋子和另外被布包着的某样东西,对着勇者深深地低下了头之后,走出了酒馆。少女也对着勇者低下了头,然后追在了他的身后。剩下的孩子们也相继离开了酒馆。 “我感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该说是好人有好报吗,这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事情呢。” “……真是一段佳话呢。不顾自身的安危,去实现孩子们的愿望,一般来说可是做不到的呢。你不这样想吗,勇者酱?” “不知道。” “快点打开看看吧。我可是在意的不得了。” 勇者连反驳的力气都不剩下了,按照她所说的打开了包裹。 打开了包裹之后,只见里面装进了一条项链。那是系着蓝色的装饰石的项链。装饰石被做成了不怎么好看的星星的形状。这似乎是《yong zhe de zheng ming》(勇者的证明)。孩子们非常周到地附上了一张纸进行说明。 勇者将项链拿在手里眺望了好一会之后,带上了那条项链。项链的造型相当粗糙、不值什么钱,也没有附带什么特殊的效果,但是,感觉并不坏。 我也真是单纯啊,勇者不禁自嘲起来。这样的话就没办法笑玛塔莉了啊。 “……哎呀哎呀。”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你看上去可是很高兴啊。” “…………” “那么,能请你一点不留地说出来吗?你也是该坦率一点了吧!” 艾德露逼近了过来。勇者一言不发地握紧了酒瓶。 “等、等等,突然怎么了?” “啊——、烦死了烦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样一口气喝光可不行!” 完全不在意漏出来的酒水,勇者大口地喝了起来。不会也不想去说多余的事情,勇者就是这样的生物。 ——勇者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溺死在了酒里。 第十节 侧目看着完全失去了意识的勇者,玛塔莉、艾德露、露露莉蕾以及结束了工作的利蒙西互相对饮着。 “呼,工作结束的一杯味道真是不一样。” “老板不是还在做事吗。” “今天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没关系啦。” 被正在收拾残局的老板瞪着,但利蒙西完全没有在意。 “话说回来,睡得还真熟啊,勇者酱。真可爱~” “……真的,独自一人就闯进了奥克的巢穴吗?而且还将奥克给全部歼灭了。” 玛塔莉小声说道。的确勇者很强。但是要怎样才能做到独自一人消灭过千的奥克呢? 她望着谁在她身旁的勇者。勇者小小的背部安静地起伏着。似乎是因为筋疲力尽的原因,她比平常醉的更快了。 “似乎是在教会主导的救出作战之前将他们给救出来了。教会的人还说聚集起来的战力都白费了。恐怕是勇者半夜里溜了出去把它们歼灭的吧。” “你拿的那把大剑就是最好的证据。那毫无疑问就是血腥大剑哟。这孩子一个人就将奥克全部给歼灭、把那群蠢蛋冒险者给救出来了。” “……是。” 玛塔莉用力握紧了立起来的大剑剑柄。那把剑意外的称手,让她稍稍感到了一些恐怖。 “你也是,如果还想要跟着这个孩子的话,要好好考虑一下啊。” 艾德露用非常认真的语气对着玛塔莉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 “不管嘴上是怎么说的,这孩子可是自己跳入了死地。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英雄一般。” “……因为是勇者?” “是的,因为这孩子是勇者。不论被谁嘲笑、不论被谁否定,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扭曲的吧。为了始终身为勇者。” “…………” “如果没有觉悟的话,是没办法和这孩子一起战斗的。如果要分开的话,早一点比较好。这样的话彼此受到的伤害都不会太深。” 对着平淡的说着残酷的事情的艾德露,玛塔莉语气粗暴的反驳道。 “我绝对会和勇者一起走到最后的!因为,我们可是伙伴啊!” “……那样的话,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我也会,奉陪你们直到极限为止的。露露莉蕾酱……不用问也知道答案了。” “因为我被勇者拯救过,欠了她一个天大的人情啊。在还清这个人情之前,即使拒绝我也会跟着的哦。” 以此作为结语,沉默的气氛包围了她们。 接着,利蒙西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向了柜台的后面。 “……勇者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呢?即使说是勇者,也不明白啊。” 像是自言自语似得,玛塔莉开口说道。 “你应该知道的更清楚吧。毕竟你从最初就和她组队了。” “不,我也基本上并不了解勇者小姐。因为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会如此拘泥于勇者。” “不过,即使问她,恐怕也不会坦率地告诉我们吧。” 此时,利蒙西拿着两件被布包着的什么东西回来了。 “久等啦。我把昨天想给你们看的东西带来了。那么就快点揭晓谜底吧!” 利蒙西故弄玄虚地拿掉布之后,出现了一副镶嵌着画框的古老画作。 “……这是,打倒了魔王的传说中的三勇者的肖像画吗?剑士拉姆萨斯、贤者米娜、魔法师尤尼西斯。是在讨伐了魔王之后画下的作品吧。” 露露莉蕾靠近观察了起来。 “拉姆萨斯就是那个拉姆吉的祖先。我很想看一下,勇者酱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你们也很在意吧?” 对于艾德露的提问,玛塔莉保持了沉默。因为她无法想象勇者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虽然我也很在意,但这次还是算了吧。毕竟她睡的这么熟。” “……要把熟睡中的她叫起来也有点那个,就等下次吧。要把精疲力竭的孩子叫醒可是让人很不忍心的。” 听到露露莉蕾的话语,艾德露温柔地笑了起来。 利蒙西特意拍了拍手,将另一个被布包着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然后呢,真正想让你们看的是这个哟。艾德露,你看了之后也会大吃一惊的哦~” “什么啊。如果是你自己画的画就不必了。太过抽象、太过前卫了,对于我来说完全无法理解。” “不是啦。真是失礼!这个被放在了仓库最里面的地方,是我找三勇者的画的途中偶然发现的哟。不过已经褪色了,状况有些不好啦。” 这么说着,利蒙西取下了布。肖像画再次出现了,这次的作品上描绘着四位人像。 “……这、难道是、勇者小姐?不过,氛围完全不同。” “周围的是刚才的三勇者。中央的人,果然看起来就是勇者啊。” “从来没见过的笑容。……嗯,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狂妄的小丫头会露出那样坦率的笑容。” 玛塔莉、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三人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画作。 画的中央站着一位有些害羞的笑着的少女的身姿。她穿着崭新的铠甲、披着蓝色的斗篷。虽然她和在旁边熟睡的勇者非常的相似,但从来没有看到过勇者露出这样的表情。连想象一下都很难。如果对她说,请你坦率地笑一笑吧,也肯定会被报以一顿粉拳作为回答吧。 壮年的战士、一本正经的女贤者、年轻的男魔法师并排站在少女的背后。那是连细节也描绘地非常细致的人物画;即使是外行人也能明白,这是手艺相当高超的画家的作品。 “呐,很惊人吧?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呐、老板,这个画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详情。是很久以前,经常来这里的学者忘记带走的东西。因为画的意外的好,所以我姑且放进了仓库。想着总有一天他回来拿走的。” 听到利蒙西的问题,老板一边擦着餐具一边回答道。 “我的同行吗。去调查一下试试看吧,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记不清了。大概已经死了吧。据传闻说,被卷入了什么麻烦事之类的,又或是一头撞进了某个事件之类的。似乎是事故死亡,但实情是怎样的没人知道。虽然全身都有被折磨的痕迹,但事故死亡就是事故死亡。” “哼。嘛,在这个城镇上是常有的事情,恐怖、恐怖啊。” 利蒙西打着哈欠,开始往酒杯里倒酒。 “话说回来,这样子的构图,仿佛在说这个孩子才是勇者一样啊。她站在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艾德露用手指指了出来。的确,这看起来就像是——《勇者与她的伙伴们》——这样的画作。 “明天要问一下本人吗?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定会告诉我们呢。而且,已经很晚了,再叫醒她也挺可怜的。” “正确来说是今天已经问过了。也得让这孩子回床上去睡呢。” “啊、那么就让我来搬吧。” “那就拜托你了,玛塔莉。” “好的,嘿咻~” 为了不吵醒勇者,玛塔莉轻轻扶起了勇者的肩膀,比想象的还要来的轻。那样巨大的力量到底隐藏在这个娇小身体的哪个部位呢?玛塔莉不禁觉得不可思议。 勇者已经完全向梦的世界出发了,没有醒来的样子。她的呼吸平稳,在那里的是一个与年龄相称的少女的身姿。 第二天早上。因为自勇者醒来开始就被人关于奥克的事件纠缠不清地问个不停,所以她最后还是坦白了。 并没有特别想要隐瞒,只是觉得没有特意说出来的必要罢了,她一边说一边提高了嗓门。 “只是去迷宫散了一会步,然后心血来潮救了他们。夜也已经很深了,你们不是也都睡着了吗。有什么怨言吗?” “过去,有一种名为天邪鬼的妖精。它有着和勇者一样的性格。” “我不是妖精,是勇者。给我好好地刻在你那圆眼镜之上。” 勇者将指纹印在了露露莉蕾的圆眼镜上,露露莉蕾则是淡然地擦了擦自己的眼镜。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呐,一次就好,你就试着坦率地笑一笑吧。来,试着笑一个。” “早上开始就说什么傻话啊。你脑子里也变成粉红色了吗?” “果然昨天的似乎是幻觉啊。不可能是这样性格别扭的小不点。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啦。” 艾德露这么断言,做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点着头。 “喂,玛塔莉。红纷纷从早上开始就很奇怪了。快点想点办法。” “即使对我那么说,我也很困扰啊!” “嘛,好吧。那么,今天要怎么办呢?总之先前往迷宫吗?” 勇者难得起床后感觉不错,今天干劲满满。换好了衣服、早饭也吃完了,现在是准备万全的状态。 “今天不去迷宫。因为今天可是你翘首以盼的日子。” “那是什么意思。” “那么,大家,换好衣服,把行李全部整理好哟。可不能忘记东西哦。因为我们不会再回来了。” “该、该不会。” “是的,就是那样。搬家的手续还有其他种种事务都已经结束了,我们要移动据点了哟。要与这里说再见了哦。” “这种事早点说啦!好了,快点前往新家吧!如果发呆的话就踢你们哦!” “已经在踢了啦!啊、衣服都乱七八糟了。” “很碍事,快点整理好!真的很碍事啊,这把红大剑!” “这不是勇者小姐捡回来的嘛!我现在就整理,所以不要随便地揉成一团啦!” 勇者将视野所及的东西一件不落地塞到了袋子里。 “勇者,那是我的内衣。即使不那么急急忙忙,家也是不会逃掉的。” “我又没有急急忙忙!即使混在一起了,之后再分开就好了吧!” “是、是那样吗。总感觉,和平常比起来干劲满满得要溢出来一样。” 露露莉蕾傻眼地如此说道。自满的圆眼镜都滑了下来。 “……孩子都甘拜下风的行动力呢。该说是佩服呢,还是说哑然呢。” “好,整理结束!我先去了啊!” “太快了啦!请等一下——” 勇者背起了行李,打开了门飞奔了出去。为了第一个到达新家而全力飞奔了起来。 但是,过了一会,她改变了想法,等在了极乐亭前面。 今天是拥有了自己的家的值得纪念的一天。既然是这样难得的机会,一起与类似于同伴一样的人一起行动心情会更加愉快吧。如此而已。 数分钟之后,抱着大包行李的玛塔莉她们走了出来。看到等待着的勇者,玛塔莉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但很快就转变成了笑容。 害羞起来的勇者,狠狠地踢了玛塔莉的小腿。 她们到达了接下来自己就要居住的建筑物,感慨颇深地眺望着那幢建筑。虽说是新家,但也并不是崭新的建筑物。即使如此勇者也感到很高兴。感觉就像是获得了自己的家、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一般。虽然连她自己也觉得太单纯了,但只要心情好就没有任何问题。能将自己的存在以有形的方式残留下来,她当然会感到高兴了。 “我先进去了。你看个一小时也没关系。还必须要扫除。” “好、好重。这个袋子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啊!” “我的化妆道具之类的,魔法道具之类的,化妆道具哟。谢谢你帮忙,玛塔莉酱。” “我先走了。” 在勇者悠闲地眺望那幢建筑物时,抱着大件行李的其他三人已经抢先进入了其中。很遗憾,似乎勇者并没有抢到第一名的位置。她也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虽然她想着要快一点开始分配房间,但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已经抢先擅自占领了自己的房间兼研究室。剩下的房间就只有一个,那里用来放置行李的场所兼仓库。二楼的寝室是共用的,因此勇者和玛塔莉就没有房间了。 勇者也并不怎么想要自己的房间,因此并没有什么抱怨。与极乐亭的鸟笼比起来这里已经是天国了。因为客厅是如此的广阔,只要掌握客厅就ok了。感觉就像是得到了最大的房间一样。至于玛塔莉,给她厨房就好了吧。 横躺到客厅的沙发上,勇者看向天花板。总感觉冷静不下来。 附近的玛塔莉则是小心翼翼地窥视着周遭的情况,她的眼睛完全静不下来,一直转个不停,似乎还是警戒着“妖怪”这样的东西。 勇者确实有感觉到什么东西的存在,但因为并没有感觉到敌意,因此就置之不理了。 附带一提,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已经开始从自己的家里和宿舍里开始搬运私人的物品了。顺带连粉色的床也搬了过来。似乎是认真的要住在这里了。 无可奈何的勇者拿起了扫帚和毛巾开始打扫。 “真是的,一群慌慌张张的人。刚才不是说了要打扫吗。快,你也来帮忙。” “……果然,这个家里有什么东西吧?不,绝对有!” “是虫子吧。蟑螂什么的。” “并不是虫子……是无法用言语表述的某种东西。是的,比如说妖怪!” “……妖怪。” 这不是表述出来了吗,勇者很想这样吐槽,但还是停止了。因为感觉会很累。 “是的,这个世界上存在可怕的妖怪。我完全想不到要怎样和刀剑无法起效的对手战斗啊!” 勇者曾经好几次与没有实体的对手战斗过。刀剑无法起效的话用魔法就好了,不过对玛塔莉来说不行吧。面对那样的对手,火把的火焰以及圣水等很多时候能发挥效用,但如果不保持冷静的话就很困难了。 稍微烦恼了一会,勇者并没有戏弄玛塔莉,而是说出了一点也不像她风格的话语。这只是一时糊涂罢了,她如此对自己辩解。 “……不用担心也没关系的。如果有什么出来的话,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会遵守约定的,所以不要那么害怕。” “…………哎?” “所以说,不用在意,大方一点吧。你那副模样的话,连我也没办法悠哉度日了。” “啊,那个,是。” 玛塔莉张大了嘴巴哑然了。害羞起来的勇者移开了视线。 在她视线的前方,是在绝妙的时机回来的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她们向勇者送来了温暖的视线。 “……真是美丽的画面呢。简直就像是美妙的童话故事。” “让我不由得感动起来了。我也上年纪了吗。” “是的,毫无疑问上年纪了。” “呐,露露莉蕾酱。我从以前就在想了,你要不要变一次尸体看看?说不定意外地会产生快感哦?” “容我拒绝。” 两人在很不错的地方离题了,而勇者为了蒙混过关进一步带离话题。 “唉,烦人的家伙回来了。吃的东西买回来了吧!” “看了就明白了吧,我们可是买了这么多东西。这是硬拜托老板帮我们做的呢。” “真的很多哦。酒也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就为搬家好好庆祝一番吧。” “好,那么就快点——” “那、那个!” 在勇者站起来的瞬间,玛塔莉大声说道。 “我也、我也会保护勇者小姐的!并不只是保护,也会一起努力的!因为,我觉得同伴就是那样一回事。如果勇者小姐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一定会去救你的!” “…………” 玛塔莉真挚地凝视着勇者。她的眼神非常的认真,以至于勇者都无法直视。这样的场面对勇者来说相当的苦手。 “所以,请不要再一个人乱来了。真的,拜托你了!” “……还真是说的很狂妄的话啊,明明就只是只猪妹。那种话等你变得更强点的时候再说吧。” “…………” “但是,嘛,我会稍稍考虑一下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也会碰到些麻烦事。” “是!” 玛塔莉打从心底笑了出来。 露露莉蕾紧接着说道。 “我也是与玛塔莉同样的心情。虽然我不是很常说这种话,但我觉得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恐怕没办法传递给你。” “露露莉蕾?” “我非常感谢你。我能像现在这样活着,是因为有你在。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事情的话,我和你约定,不论发生什么也一定会来帮你。” “那么也算上我一份吧。最初跟随的理由也好、想法也好,就这样顺其自然也没关系。重要的是结果。我觉得,我们四人结成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队伍哟。” “……大白天就一本正经地说些让人羞耻的话题,你们是喝醉了吗。总之,先吃饭。我可不会再奉陪你们羞耻的话剧了!” 勇者从露露莉蕾那里抢过包裹,开始寻找起食物来。 “虽然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些玩笑话,但果然对勇者小姐有所期待还是太残酷了一点呢。” “因为她就是这样别扭的一个人啊。而且我们也挺无趣的。有的只是食欲和血腥的话题。” “想要性感(*注)一点吗?那样的话我有好东西哟!艾德露,请你务必尝试一下,一下就可以变成色女了!” (译注:前文的无趣是色気,食欲是食い気,两者相对,同时后文的性感也是色気,多义。) 露露莉蕾从包里取出了什么,而艾德露立刻牵制起她来。 “……我就是性感的凝结体,所以不用了。不如说,能把那样可疑的药品收起来吗?” “这真是遗憾。那么等下次机会。” “呼,两位,现在可不是聊天的时候。如果不快一点的话,会被勇者小姐全部吃光的哟!” 其他三人也开始翻找起食物来。举杯相碰,慢慢的热闹了起来。与其说是热闹,该说是毫无意义地吵闹吧。 ——勇者一边笑着,一边如此想道。 伙伴这一事物,对于勇者来说是不必要的。至今为止都是一个人,而且也想方设法活到了现在。 但是,偶尔像这样也不错。说不定终有一天会被抛弃,但现在也有相应的快乐。那个时候也是如此。那么,只要在那一天到来之前维持这样就好了吧。 虽然不知道当那个时刻再次到来之时,自己的精神是否还能承受。 夜深时刻,宴会已经结束,勇者她们终于躺到了床上。 其他人似乎早已经启程前往梦的世界,但是勇者仍然睡不着。一点也没有睡意。 情绪高昂的勇者静静地走到了阳台上。稍微感到些凉意,心情也平静了下来。 但是,那里已经有先到的客人了。 穿着粉色睡衣的艾德露单手拿着装着酒的玻璃杯在那里乘凉。 “哎呀,睡不着吗?这可不行哟,孩子可得早早睡觉。” “你才是,熬夜不是对皮肤不好吗。” “没关系。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勇者看向城镇。虽然大道上还有很多亮光,但其他区域已经被黑暗所包围。星星的亮光也无法照耀到那些地方。 凉爽的夜风吹拂过火热的身体,让勇者的心情很好。今天很明显吃的太多、闹过头了。 “……呐,关于白天的话题。你和玛塔莉的对话,真的让我很感动。这不是在戏弄你,是我的真心话。真的觉得很羡慕。” “吵死了你。因为那只猪妹一只在害怕,所以稍稍鼓励了她一下而已。一直叫着妖怪、妖怪,她才像是个小孩不是吗。” “唉,如果你是男人的话,现在恐怕已经是满载而归了吧。我也一定会迷上你的。这样的命运真是让我不禁憎恨起神明来了。” 艾德露故意叹了一口气。 “那才是多管闲事。” 勇者回了一句。 如果勇者是男人的话,那样也有那样的轻松之处。女人在各种各样的地方都很麻烦。也没办法随心所欲地赤裸上身。但是,勇者也并没有想成为男人。最重要的一点,是身为勇者。否则的话,也就没法走到今天了。 一段时间内,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过了一会,艾德露平静地开口了。 “…………呐。” “如果我说,要继续拉斯的研究的话,你会怎么做?如果藏起来反复进行偏离正道的实验的话。” 艾德露转向勇者如此询问道。 “现在我不会做什么的。等你堕入邪道,被我判断为魔物之后就会杀掉你。因为魔物会散发腐臭味,一下就能明白。” “是吗。”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不必担心。顺带一提,现在的你还是人类。” “谢谢。到那个时候,就拜托你了。……约好了哟。” 艾德露平静地笑了起来。 “…………”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只是开玩笑而已。而且,我怎么会去继承那个邪道的研究呢。好了,夜风吹太多也会变成毒药的哟。该去睡了。” 艾德露不等回答就回到了房间内。 勇者考虑着,当那个时刻真的到来的时候,自己到底会怎么办呢?能够毫无感觉地杀掉她吗?又或者,还是会犹豫呢?勇者自己也不知道。 勇者在床上翻转、思考着,仍然得不到答案。在思考的过程中感到了睡意,于是她就那样睡下了。 第9章 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 第一节 忍耐着宿醉特有的难受感觉,勇者猛地坐了起来。 玛塔莉她们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她周围了。虽然处所改变了,但是这样的光景仍然没有改变。 束好了金发的玛塔莉出声说道。 “早上好。酒醒了吗?” “一副意识飞到九霄云外的表情呢。真是个贪睡鬼。” “有对宿醉很有效的药,要不要试试看?” “那个药,你自己有试过吗?” “当然没有。所以,才想要在这里试一下。” 玛塔莉、艾德露、露露莉蕾的话语不断地传入勇者的耳里,实在是非常吵杂喧闹。 她观察起那个对宿醉很有效的药,装在瓶子里的蓝绿色液体噗噗地冒着气泡。 “……我不要药。感觉一下子就会死翘翘的样子。另外,希望能变成更容易喝下去的颜色。那样看起来只可能是毒药。” “真是遗憾。关于颜色我会作为改善的一点来说。下一次务必请尝试一下。” 露露莉蕾在笔记本上写上了些什么。真心话是,即使变了颜色也不太想喝,但勇者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你还好吗?脸色不太好哦。” “……没关系。有些喝过头了。” “因为昨天喝了那么多呢。今天不要勉强比较好。没有必要特地去当魔物的饲料。” “谁会变成魔物的饲料啊。而且,只要吃些东西的话立刻就会精神起来的,不用担心。” “啊,对了对了。早饭要去极乐亭吃哦。” 艾德露临时想起来似得拍了拍手。 “……为什么要特意去那里。” “因为,我们里面没有人会做料理啊。没办法的事情。” 听到艾德露的话语,勇者看向其他人。她们的脸上是满满的,当然做不来了,将错就错的表情,没有装腔作势的打算。 勇者能做到的也就只有把食材烤一下、煮一下、又或者是生吃这种程度。到底能不能把那个称为料理,相当的微妙。 “到最后,只能回极乐亭去看老板的脸了啊。” “就是那样。而且,利蒙西似乎找我们有些事情。也有介绍这里的人情在。还是得去见她一面呢。” “是、是。那么我去换衣服,你们就先去下面等着吧。顺便帮我把冷水也给准备好。那样的话脑袋就一定能清醒很多了。” 勇者这么催促之后,玛塔莉她们点头走出了房间。 勇者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望向窗外。今天也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感觉会是让宿醉的头脑懒惰停滞的一天。 “有四个女人还做不来料理吗。” 当勇者她们迅速到达极乐亭后,承受了老板难得一见的鄙视表情。 吃完了早饭的勇者她们向利蒙西询问找她们有什么事。 “那么,有什么事?” “给,这个。我已经接受了委托,所以麻烦你们‘刷刷’地解决掉。那请多指教啦~” 利蒙西“嘿”地递过来一张折叠起来的地图。打开地图之后,只见上面画着“就是这附近”的肮脏的文字以及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圈。 “这是什么。虽然知道是地图。” “你想,之前就有过的吧。那个《请对飞在天空上的那个迷之物体想想办法》的委托。那个委托人是学者,似乎研究进行的很不顺利,在精神上被逼到绝境了。甚至威胁,如果不接受委托的话,现在就死在这里。真是的,超够受的~” 利蒙西手舞足蹈起来,强调着她的艰辛。 勇者用腻烦的眼神看了她一会,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太麻烦了,明明就那样让他死掉就好了。” “勇、勇者小姐,没必要说到那个地步……” 老好人的玛塔莉开始安慰起勇者来。不要脸的家伙们最喜欢的就抓玛塔莉这类人的弱点了。之后有必要让她记住怎么去拒绝。 “太天真了。这个世道就是嘴里嚷着要死要死的家伙,反而不容易死啊。” “同为学者的我实在是感到羞耻。万事都要尝试一下,实际死上一次说不定会比较好。” “太、太严厉一点了吧,露露莉蕾小姐。” “反正是不会死的吧。声音越响的那类人反而动作越小。” “怎么连艾德露小姐也这样说。要是那个人真的死了可怎么办啊。” “那个时候也是解决掉了一桩麻烦事,不是挺好的吗。我完全不会感到困扰。” 听到勇者斩钉截铁的话语,玛塔莉的脸痉挛起来。 “今、今天勇者小姐的状况似乎也不怎么好,接受这个委托也是可以的吧?要拒绝也有点那个……” 很罕见的,玛塔莉陈述起自己的意见来。于勇者来说是浑身发懒很想拒绝这个委托,但也提不起劲前往迷宫。 她向艾德露和露露莉蕾投去了确认的视线,只见她们带着无可奈何的感觉点了点头。 “是、是。我们接受了。要是尸体被送到我们家里的话也很困扰。但这样的话欠你的人情就都还清了啊。” 勇者如此叮嘱,而利蒙西简直就像是完全没听到的样子。 “不愧是勇者酱,心胸真广阔!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也不用在意了。那时候只要随便做出一个故事给我就可以啦。” 利蒙西满面笑容的喋喋不休起来,她还真是长着两只方便的耳朵啊。勇者不由地觉得深深地确信,这个女人会比自己要长寿吧。 离开酒吧的柜台后,她们再次坐到位子上,开始谈论那个飞在天空中的物体。 “那,这个飞在空中的神秘物体究竟是什么呢?” “那果然是鸟吧?谁做了恶作剧,把布蒙在了鸟的上面什么的。” “嗯,但听说挺大的哟。而且那块布感觉是在隐藏自己的真身一样。鸟会有那样的知性吗?” “虽然关于巨大的鸟类我还是有些线索的,但那种鸟并没有在这附近栖息。而且,就算有鸟会拟态,也从来没听过有鸟会用布隐藏自己的身份的。” “那就是地下的魔物跑到外面来了吧?” 勇者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能在空中自由的飞翔,拥有隐藏自己身份这样的智慧的,能够想到的也只有魔物了。 “那是不可能的。魔物是绝对不可能越过覆盖迷宫的大结界的。大结界会排斥持有魔素的所有生物。” “但是、持有魔素的人类不是进去了吗。你们魔法师也不是很正常地在出入吗。” “是这个刻印使那一点成为可能的。也就是说,即使有例外出现,那也只限于人类而已。” 艾德露向她展示手背上的魔法的刻印。勇者的左手上也烙印着刻印。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魔素的话就能自由地通过结界?” “大概。只是,不存在没有一丁点魔素的人类。人类这种生物或多或少都会一些魔素。因此,大结界能够阻止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入侵者。” “而魔物则就是魔素的集合体,是绝对无法通过大结界的。嘛、狗和猫之类的是能够通过的。另外虫子也可以。” 艾德露似乎毫无兴趣地这么断言道。 “……作为防卫要冲的大结界,那么随意真的可以吗?” “如果结界那么脆弱的话早就会被打破了哟。而且,会成为威胁的是魔物并不是动物。与迷宫中的怪物们比起来,外界的狼也能称得上是可爱的小动物了。”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个大结界是绝对不会被打破的!” 并没有理解对话的玛塔莉大声说道。似乎因为大结界是亚特一族的成果,所以对绝不脆弱这一点有了反应。 “首先还是实际去看一下那迷之物体比较快吧。研究就等到之后如何?” 露露莉蕾如此提案。确实,继续这样下去话题也不会有所进展。 勇者表示同意,迅速打开地图进行确认。 “那个、地图上的红圆部分是贫民窟一带吗。写着神秘物体在这一代的上空被目击了好几次。” “那么,让那些孩子带路怎么样呢?科隆君和西露卡酱他们应该会知道详情。” 玛塔莉“乓”地合起掌来。的确,他们的话知道些什么也不奇怪。 “那样是最快的方式了。之前也说过下次会去找他们玩的。那,饭后休息够了就赶紧出发吧。” “是!” “今天看来能悠闲地度过呢,带好点心,用散步的感觉去那边走走吧。” “你身上一股老太婆臭哦,红粉粉。这样的话白头发又会增加了。” 勇者如此戏弄道,而艾德露的脸变得相当有趣了。一旁的露露莉蕾则是“噗”地喷了出来。 “……这不是白发,是银发。” “从不引人注目这一点来说不是挺好的吗。” “总有一天我要校正你那张强词夺理的嘴巴,你给我做好觉悟!” 第二节 接受了委托的勇者她们来到了贫民窟的入口处后,只见罗布抱着手腕站在那里,散发出满满的威慑力。 贫民区的小混混们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挑衅公会会长,全都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从旁走过。 他在看到了勇者她们之后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然后举起手来对她们示意。 “哟,在稀罕的地方碰面了啊。” “你好,罗布先生。” 玛塔莉礼貌地对着他问候起来。罗布还是老样子,穿着蓝衬衫,腰间别着一把长剑。 “你关了战士公会、转职来做卫兵了吗?虽然只有你附近的区域变成了难以接近的空间而已。” “不好意思,我家公会生意兴隆着呢。现在只是稍微来找下人而已。” “这样啊。嘛,你就加油吧。” “对了对了,谢谢你救了艾克赛路那个大白痴。他差点就变成了猪的饲料了啊。” 虽然罗布很感谢勇者,但勇者本来就没有那个打算,所以随意回答道。 “我不是为了救那只种马才去的。只是顺便的啦、顺便。我是为了消灭魔物。” “会顺便救出他们的也就只有你了……我的话会就那样弃之不顾的。” “那是理所当然的判断。完全没有为了眼里只有钱的家伙拼上性命的必要。” 话说到这里,勇者不由再次认识到,为了那群眼里只有钱的家伙闯入奥克巢穴的自己还真是个傻瓜啊。 虽然说是自己作出的选择,但实在是让人郁闷。 “……但是,居然一个人就消灭了奥克,真是非常了不得啊。要不要在我隐退以后继承我家的公会啊?” 虽然用的是开玩笑的语气,但罗布的眼神非常的认真。 “不要,感觉非常麻烦。要照顾傻瓜的话一个就够了。” 勇者一口拒绝了罗布的玩笑。要是把艾克赛路那样的傻瓜推过来可是真叫人受不了。 “那个,为什么看着我?” “没什么。” 勇者从玛塔莉身上移开了视线。 不管怎么说,要自己去照料别人是不行的吧。那种事情比较适合玛塔莉,毕竟她很擅长教人,最重要的是很爱多管闲事。 “哈哈,被甩了啊。嘛、那个白痴大概会五体投地地感谢你吧。然后,关于那个大白痴,在提交了退会辞呈之后就行踪不明了。” “艾克赛路先生,从战士公会辞职了吗?” “……是啊。有传言说他跟贫民窟里一群很可疑的家伙混在一起,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他甚至好像没有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他的女人!连生活费都是我替他垫着的。” 罗布摸着下巴说明事情经过。对三个女人出手甚至造出了孩子,结果却搞失踪,实在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男人。 那些女人们也就快要生孩子了,实在是有够受啊。话虽如此,勇者并没有对她们有太多的同情心。这终究是别人的事情。 “那样的白痴明明放着不管就好。爱照顾人也该有个度吧。” 勇者有些傻眼的告诫道。罗布说着,我知道,苦笑了起来。 “那个,艾克赛路先生,为什么突然就退出公会了怎么了?这之前不是还干劲满满吗?” 听到玛塔莉的询问,罗布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家伙对自己用剑的本领相当有自信,但却被悬赏犯给反杀,还被那群猪怪给打的落花流水、现在完全患上了魔物恐惧症了啊。他说,再也不想进入那样的迷宫了。” “嘛,如果不想死的话,那不就是正确答案吗。” 不想死的话就放下剑,靠着其他的一技之长过生活。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是可以的吧。 “如果这样就结束了那就谢天谢地了,但是他似乎还是没有放弃挣大钱的白日梦。如果你们在哪里遇到他的话,就揍他一顿然后把他带过来。自己的烂摊子还是要自己来收拾啊。” “知道了!” “不要开空头支票啊,玛塔莉……嘛,如果遇到的话还是会给他一脚的。” “嗯,那样就足够了。我也不玩这卫兵游戏了,要先回公会一次。肚子也已经很饿了。” 88,罗布对着三人举起了手之后,活动着手臂离开了。 “会长也真是很辛苦啊,不得不照顾那样的笨蛋。” “嗯。我也是觉得很辛苦呢。” 玛塔莉投来了像是隐藏着什么含义的视线。 “什么啊,你那‘明明你也是笨蛋之一,别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话’的视线!明明就只是个玛塔莉而已,居然敢这么狂妄!” 勇者用狠狠拧起了玛塔莉那柔软的脸颊,使得玛塔莉发出了没出息的悲鸣。 “怎、怎莫那样……窝、窝窝窝没索过内样的似啊。” 玛塔莉双眼含泪的辩解着,那样的事情我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但是勇者仍然没有原谅她。 “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眼睛!好,这次我会为你准备和那诅咒的大剑相匹配的铠甲,被深深的诅咒的那种。你就给我觉悟吧!” “——有句话叫做眼睛是心灵的窗口。也有句话叫做出口成灾。前人说的真是好呢,我不由得大开眼界了。” 露露莉蕾佩服地看着玛塔莉的脸庞,她似乎露出了相当快乐的表情。 勇者想了起来,说来,她以前曾经说过“他人的不幸是蜂蜜般的味道。”看来她已经在品味那份美味了吧。与艾德露匹敌的糟糕性格真不是徒有虚名。 “你们几个,差不多也该适可而止了吧、别在贫民窟的入口引起骚动。会连我也会被当做变成奇怪家伙中的一员的。” “你就是最怪的人了吧!你这腐烂的粉红脑袋!” “是、是。那么去找科隆君吧。” 艾德露抚摸了一下勇者的脑袋之后,就露出了充满余裕的微笑率先向前走去。露露莉蕾也一脸满足地跟在她的身后。 勇者解放了玛塔莉,拎起了她的脖子跑了起来。玛塔莉不成声的悲鸣在贫民窟回荡。 自玛塔莉被解放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她们在贫民窟废墟的一个角落找到了武装的孩子。他心神不定地移动着视线,似乎是在警戒周围的样子。 虽说是武装,但也就只是拿着一根脏兮兮的棍子,穿着一身坏掉的铠甲而已。 想着或许能得到某些情报,勇者出声向搭话。 “吶,那边的勇敢的见习战士,有一些事情想要向你打听。” “——是谁!如果做出可疑的行为的话,即使是女人我也会打飞的!我、我可是认真的!” “我是勇者。你知道一个叫科隆的孩子吗?他是我的熟人,似乎住在附近这一代。” 听到了“勇者”以及“科隆”的名字后,武装着的孩子放下了那个粗糙的武器,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啊、你就是勇者姐姐吗?从科隆那里听过好几次过你的事情。你是约好了来玩的吗?我立刻来给你带路。” “等、等等!” 孩子拉起了勇者的右手跑了起来。玛塔莉她们互相望了望之后也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这边这边。我们的家就在这后面。虽然其他地方也有隐藏据点,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这里。” “我、我知道了,所以不要拉了,你这臭小鬼!” “好了啦好了啦。” 最后她们被带到的目的地是一个很大的建筑物前,那幢建筑物以前大概是什么仓库。墙壁上到处都是龟裂,而屋顶上也开了好几个洞。周到到处都是破砖烂瓦,杂草也肆意生长着。 虽然当做住处不会觉得舒适,但作为隐匿的据点是恰到好处也说不定。 “喂、勇者姐姐来玩了哦~” 牵着勇者手的孩子这么大声喊道后,大约10人左右的孩子从废弃仓库里飞奔了出来。其中也有勇者她们正在寻找的科隆和西露卡的身影。 “哦、真的是勇者姐姐们啊!来的正好,现在亚图姆——” 接着,从孩子们的后方慢慢吞吞爬出来的某个东西进入了勇者的视野—— 以人类来说巨大过头的身体、凶恶的脸庞以及锐利的毒针。因为太过突然的关系,以至于勇者没能立刻识别出那到底是什么。 “——魔、魔物!?” 当清楚地认识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瞬间,勇者立刻拔出剑来进入了战斗态势。她强硬地将身旁的孩子赶往自己的身后。 玛塔莉她们似乎还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态,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等、等等——!” 科隆则慌慌张张地伸出双手喊起了什么。但是,现在没有去顾及他的余裕。 “玛塔莉、艾德露,我来对付它,你们把孩子们带离那只虫子的身边!露露莉蕾,如果虫子飞走的话就由你来瞄准了结它!” “是、是的!交给我吧!” “这是、八目蜂吗?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样的事情,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 “露露莉蕾酱,那种事之后再去考虑。疏忽大意的话会被毒针击中的。” “总之等宰掉它之后再慢慢考虑!要上了!” ——从废仓库之中出现的那个生物,名字是八目蜂。 那是栖息在地下迷宫的中层、植物繁茂的楼层里的虫型魔物。他的身体以黑色为基调,头上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长着八只眼睛。 虽然它们是蜜蜂一样的外形,但平时是用两只脚行走。似乎因为在地下的原因,它们的翅膀早就退化,没办法快速的飞行,有在杀掉猎物之后将其保存为肉团子的习性。 八目蜂的头部长有四只绿色的眼睛,在背部还有四只隐藏起来的眼睛。合计八只眼睛能够进行全方位的警戒。 勇者曾经听露露莉蕾说明过,它们非常擅长偷袭、是以强韧的防御力与凶恶的攻击力自夸的棘手魔物。 在实际战斗的时候,八目蜂会从远距离发射两只手腕上持有的毒针,然后在极近距离下用四只爪子捕捉猎物,再用下颚咬碎猎物。 撕碎了一只这样的魔物之后、还会再出现了十只这样的魔物,遇到这样的情况,再怎么说心情也会很压抑。虽然勇者和艾德露协力,一口气将那些蜜蜂都给烧尽了,但如果无法使用魔法的话,一定会变成非常危险的情况。 “等、等一下!亚图姆是不一样的!”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从那里让开!” “不是的!” 科隆拼命地地诉说着什么。而另一方面,八目蜂至今仍然没有摆出战斗姿势。它那能够发射毒针的左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纸袋。虽然不知道它到底有什么打算,但不能疏忽大意。 当勇者差不多要上前时,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西露卡握住了她的剑柄。 “……勇者姐姐、拜托你了,请等一下。确实亚图姆看起来很可怕,但他不是魔物。所以,请先听听我们说的话吧。” “不管怎么看都是魔物吧!如果地上有这么大的虫子的话,人类早就被吃的一干二净了。” “但是,我们没有被吃掉,对吧?所以,亚图姆不是魔物。” 太可笑了,虽然勇者想忽略孩子们说的话,但确实,至今为止孩子们都还没被吃掉,的确是非常奇怪。本来这里应该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尸体了。而现在,它反而与孩子们一起关系亲密地从废弃仓库里走出来,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勇者无法理解。 “勇者酱,稍微听听看他们怎么说的,如何?没有必要慌慌张张地开战,那只虫好像也没有战斗的意志。” “勇、勇者小姐。” 听到艾德露的话,玛塔莉困惑地放下了真红的大剑。 “…………” 勇者就那样散发着杀气,一言不发地将剑收回剑鞘内。看到此景的露露莉蕾也解开了架势收起了弩。 只是听一下他们的说法,这之后就宰掉它。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好的魔物。魔物必须死。至今为止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从今往后也会如此。不管谁怎么说。 “那么,能告诉我们吗,这只虫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艾德露的催促,科隆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亚图姆,原本是住在地下迷宫的八目蜂。但是,他说了不想杀人、吃人之后,就被同伴们追杀,逃到上面来了。不知不觉就到达了入口、穿过了蓝色的膜、在全力逃跑的过程中昏倒了。” “啊、蓝色的膜——穿、穿过了结界!?穿过了那个大结界吗!?” 玛塔莉脸色铁青地叫出声来。在对大结界抱有绝对自信的玛塔莉看来,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吧。 现在她都动摇到看起来随时要昏倒的样子。露露莉蕾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但起到的完全是反效果。 “于是、最初发现它的就是我们。在我们烦恼该怎么办的时候,亚图姆突然就哭出来了。因为很可怕,本来是真的打算杀掉的,但看起来又很可怜,于是就放过了他。” “魔、魔物哭了?你说这个魔物——八目蜂哭出来了?” 魔物的哭泣。魔物的眼泪。勇者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画面。如果是下贱肮脏的笑容的话,那倒是看了无数次。那像是诅咒一切般的临死前的表情更是看得不用再看了。憎恶集合体的魔物有可能抱有那样的感情吗? 困惑的勇者如此询问后,科隆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四个眼睛里都流出了眼泪。……我们也是被双亲遗弃的,我觉得我们和他其实是一样的。所以,才这样把它藏起来治疗它的伤势。然后、作为回礼,他采集了很多很多的食物回来给我们。所以,我们能像现在这样,即使不去偷东西也能有吃的,都是亏了亚图姆。” “ya tu mu neng zheyang huo xiai,ye shi yin wei ke long ta men. ya tu mu shi huo ban.” (亚图姆能这样活下来,也是因为科隆他们。亚图姆是伙伴。) 八目蜂“卡洽卡洽”地活动着口器,发出嘶哑的声音来。 它说出了从那可憎的外表完全无法想象的平和的话语。勇者的战意不由地被消去了很多,但还是又忽地警戒起来。 “与人类共存的魔物、是吗。突然说这样的话也难以让人相信。” “但是我们就像这样一起生活,真的没关系的!” 孩子们毫不警戒地抱住了亚图姆。因为这太过异常的画面,勇者不由得哑口无言了。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必须要做。 “……所以,就放过那个魔物?别开玩笑了。魔物就是魔物,只会把人类看做食物。我要在那家伙尝到人类的味道之前宰了它。好了,快点让开。” 觉得对话已经结束的勇者再次拔出了剑。科隆他们则是作为肉盾站在亚图姆的面前,张开了双手。 “呐、勇者酱,你对魔物的定义是什么呢?能告诉我吗?” 艾德露试探似的对勇者问道。 “吃人的怪物、还有发出腐臭的垃圾们。” “那么,吃人的狼算不算魔物呢?” “要看他是否以杀人、吃人为乐。那些浑身被鲜血浸透、堕入到邪道的垃圾我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之后就由我来判断,由身为勇者的我来。” “……原来如此。那,亚图姆有发出腐臭味道吗?” ——并没有。虽然外表完全是魔物,但并没有发出腐臭的味道。 但是,勇者并没有回答,以沉默回应。如果承认这一点的话,事情的趋势就会倾向于放过它了。 “是吗。说起来,今天早上也已经说明过了,魔物是绝对无法穿越大结界的。所以、亚图姆——” “你想说它不是魔物?太可笑了!这家伙的同族可是在地下吃人啊?怎么可以把这样的怪物放着不管!这群小鬼被吃掉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好了、如果不想变成魔物的食物的话就快点让开!” 勇者大声呼喝,但科隆他们并没有动作。能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寸步不让的强烈意志。 勇者紧咬着牙关瞪着他们。 “ya tu mu mei you chiren lei.” (亚图姆没有吃人类。) “烦死了,你这魔物!” “ren lei shi pengyou.suo yi yong zhe ye shi peng you. ya tu mu de peng you.” (人类是朋友。所以勇者也是朋友。亚图姆的朋友。)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yong zhe .peng you。” (勇者、朋友) 亚图姆慢慢地走向勇者。他温柔地推开了想要阻止他的科隆他们。 魔物在靠近。完全没有警戒,慢吞吞地靠近过来。 很快就要进入射程范围之内了。勇者的大脑向她放出强烈的警戒,现在就宰了它!完全没必要犹豫。 自己对那些求饶的奥克们做了些什么?那些堕入邪道的人不也都毫不留情地杀了吗!所以、不杀这家伙的话,不就太不公平了嘛! 勇者必须要杀死魔物。必须那样做。所以、挥起剑来!就像平时一样一剑就好!用魔法把它给烧个一干二净! “稍微、再看看情况怎样呢?呐,勇者酱?我觉得等到那时候也没有关系的。” 艾德露握住了勇者颤抖的手。视野扭曲的勇者瞪着艾德露。 “……如果等到发生了什么的话,就太迟了哦?” “即使如此,这些孩子也不会后悔吧?因为,是他们自己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艾德露平静地如此说道。勇者望向孩子们,只见孩子们一脸自信满满的表情,异口同声地说道。 “就是啊。如果亚图姆变成魔物的话,我们也会想办法的。” “虽然不觉得亚图姆会那样做,但是真变成那样的话,我们会阻止他的!” “嗯,他是我们的朋友,也是我们重要的伙伴啊!” “…………” 勇者粗暴地将剑塞入了剑鞘。在犹豫了一会后,一言不发地退后了。 毕竟本人都说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没有关系。那么就没有问题了吧。等到这帮小鬼被吃掉了,再把这个虫子给处理掉。那样的话就不会产生任何问题了。是的,没有任何问题。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勇者一次又一次如此对自己说道。 勇者抬起头后,只见八目蜂四只绿色的眼睛就在她的眼前。似乎不知不觉就让他接近到离自己极近的距离了。 “你这臭虫子——” 当她想要给他来一拳而握紧拳头的时候,什么红色的东西被递到了勇者的面前。 “yong zhe ni men , pengyou . peng you , zhe ge dong xi. tian tian de hen hao chi.” (勇者你们、朋友。朋友、这个东西,甜甜的很好吃。) “…………” 勇者不由地接过了亚图姆递出的果实。他接着对玛塔莉、艾德露、露露莉蕾也递出了装在纸袋里的果实后,心满意足地慢吞吞走了回去。 “xia zi jian, 88。” (下次见,88) 然后,它对着这边慢悠悠地挥了挥手,回到了废弃仓库里。 “勇者姐姐,我不会说要马上,但我相信你一定迟早可以理解的。而且,这个果实真的很好吃哦。” “嗯、嗯。我过去也吃过,这个可是很贵的,贝鲁塔的苹果只有贵族才——” “西露卡,除了这里之外,你还在其他地方吃到过吗?” “啊、嗯。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对了、我要去一下亚图姆那边。” “真是的,搞什么啦!啊,那再见了,勇者姐姐们,还要再来玩哦!亚图姆也知道很多游戏的哦!” 孩子们将呆然的勇者放在了一边,很快地回去了。 玛塔莉和露露莉蕾的脸上都是一副复杂的表情,但艾德露则是露出了“这样就好”的表情。 “……不要露出那种‘万事大吉’的表情啊,真让人火大!” “有什么问题吗?委托已经解决了吧?只是‘稍稍有些’大的虫子,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披着布到处飞而已。你大概是没办法的,就由我去向利蒙西好好报告一下吧。全部都是大虫子做的好事。” “随便你。可恶!啊、真是让人火大!” 这样真的好吗?勇者一点也不觉得有哪里好了。但是,如果要处理那只臭虫的话,臭小鬼们肯定会挺身妨碍。如果在砍魔物的时候顺便把孩子也给砍了,那绝对是大错特错吧。 那是大一点的蜜蜂。那是大一点的蜜蜂。勇者对着自己如此说道,但内心的疙瘩却完全无法消除。 死了心的勇者在内心咂了咂嘴,狠狠一脚踢向了地面,然后迅速踏上了归程。 “啊、不好意思!有个地方我稍微想要去一下。” “你要去哪里?” “稍、稍微回下老家。” 玛塔莉的老家,也就是那个把她赶出来了的亚特家吧。 “啊,那么我也和你一起吧。我也想见识一下你的家是怎样的。” “哎?但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哦?因为,我被逐出家门了。” “没什么关系啦。看一下大房子,打发一下时间总可以的吧?” “那么我去试着拜托看看!如果能进去的话就由我来带路吧!亚特家可是很有历史的哟!” 虽然被赶出来了,玛塔莉笑着说道。但在她的表情中并不见一丝阴霾。在玛塔莉的心中,那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了吧。 “那么,我就先回家里去了。我非常想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归纳记录下来。” “那么我也回去维护一下法杖吧。” “……艾德露也要回去吗?你不如多在外面走走如何?今天天气也不错。” “为什么要皱起眉头呢。偶尔作为年长的同伴,加深一下彼此的联系如何?” “现在这样就可以了。”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一边说着话一边离开了。虽然看着是那副模样,但也说不定比以前要来的融洽了。虽然在旁人看来可能是是很偏心的说法。 “那么,我们也出发吧?” “是,由我来带路。” 勇者和玛塔莉朝着贫民窟的出口走了起来。 她的左手摆弄着从虫子那边得到的果实。那是香味很强的水果,散发出一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是勇者喜欢的香味。 “闻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呢。要现在吃吗?” “……也是,肚子也很饿了,东西是没有罪过的。扔掉也很浪费。” 勇者这么说着咬起了果实。玛塔莉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个,真的很好吃!很甜很清爽,一点也不觉得粘稠呢!” “……还好吧。” ——原来如此,确实很甜很好吃。毫不在意四溢的果汁,勇者不停地吃了起来——像是为了不让从心中涌上的纠葛从嘴里泄露出来一样。 勇者与玛塔莉到达了亚特家的宅邸之前。 玛塔莉向佣人传达了想与兄长雷肯见面的意思,但那之后就完全没有反应了。可以说是空等一场。 “……要破门而入吗?” “不,我会等待的。如果勇者小姐累了的话,先回去也可以的。” “没关系。我陪你到最后。今天也很空。” “……非常感谢。” 玛塔莉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勇者靠到了门柱上。 玛塔莉想要确认的事情,恐怕是宾兹的事情吧。宾兹那个时候确实将雷肯称为同志。雷肯他们究竟是在做什么呢?是否卷入了某些危险的事情之中?她无论如何也想要问个清楚。 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之后,厚重的大门打开了,刚才的佣人出现了。 “非常抱歉,虽然我请求了好几次,但雷肯大人还是不愿意见您。” “不论如何也见不到?” “是的。雷肯大人非常愤怒,说您已经不是亚特一族之人了,不要再接近这里。” “……是吗。” 玛塔莉的表情变得非常的黯淡。 虽然勇者犹豫着是否应该插话,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她对这样的事情没有太多的经验,也不是靠硬揍对方一顿就能解决的。 “——但是,雷肯大人将某样物品寄存在您这里。转达您说,等到时机来了再将这个打开。” “这是?” 玛塔莉接住了一个被严密地封印着的箱子。并没有多少重量,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呢? “雷肯大人说您看了就会明白。但,请不要轻易地打开。” “……知道了。等时机到了再把这个打开。” 玛塔莉这么说道之后,看向了勇者,告知她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玛塔莉大小姐,听闻您最近的活跃,我真的感到非常高兴。雷肯大人也肯定、是这么想的。” “谢谢你的安慰。但是、兄长他——” “请您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我们会跟随雷肯大人直到最后。玛塔莉大小姐,请您沿着您自己的道路前进下去吧。” 这蕴含了某种深意的话语使得玛塔莉感到了某种违和感,但佣人只是露出的祥和的笑容。 那之后,不知为何佣人的视线投向了勇者。 “您就是,勇者大人吗?” “……是没错。” “您的大名我已仰慕已久。还请您务必多多关照玛塔莉大人。虽然只看外表的话会有所误解,但其实这是一位纤细的大人。” “……你说的话,我姑且还是明白的。” “非常感谢。能与您邂逅,对于大小姐来说是最大的幸运。大小姐就务必、务必拜托您了。” 像是依赖着勇者一样,她紧紧地握住了勇者的手。而勇者能做的就只有一言不发地点头。 “…………” 在这种时候无法好好回应,勇者实在是感到遗憾。如果是以前的话,明明能够坦率的回应的。 佣人最后深深地低下了头,回到了宅邸之中。 在回程的路上,勇者听玛塔莉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她有一名哥哥和一名弟弟,以前的关系真的很好,但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疏远,最后玛塔莉被继承了家主的兄长给赶了出来。现在连碰面对话都做不到了。 虽然在讲述的过程中双眼含泪,但最后她露出一脸畅快的表情,精神满满的笑了。说着,现在只想朝着前方前进。 “……和猪妹很相称的积极的思考方式呢。我觉得,那样的并不坏。” “非常感谢!” 玛塔莉展现出了像是要跳起来一样的气势,路人们纷纷,发生了什么事,地看了过来。 “那么,就趁干劲满满的时候把那个箱子打开看看吧。” “哎、哎哎!?刚刚才说要等时机到啊!而且,不能轻率地打开!” “如果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也没办法判断相应的时机吧。必须得趁现在好好把握才行。” “……虽然也有道理。” “只要不轻率地使用里面的东西就可以了。好了,快一点打开!不然的话我就要打开了!” “我、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打开,不要那么急躁啦!” 勇者不断地戳玛塔莉的身体,玛塔莉一边吵闹着,请住手,一边打开了小箱子。 “这是、石头、和什么的魔导书吗?” “石头上刻着‘百’的字样。我觉得大概是转移石。” 箱子内装着古老的魔导书以及刻着“百”的转移石。 玛塔莉取出了魔导书观察了起来。她翻了翻书的里面,看到了标题之后喊了出来。 “这、这是、结界术的魔导书!?是兄长最为重视的物品!为、为什么会放在我这里……” “……是那样厉害的东西吗?” “说什么厉害不厉害,这上面可是记录着有关于大结界的所有术式,而且最重要的是,只有亚特家的当家才能阅读的超珍贵的书籍!” “……原来如此啊。” 不知雷肯为何会把这本魔导书交给玛塔莉,但肯定是有某种意图在。 包括这个转移石也是。记得曾经听说,地下百层的魔素瘴气非常的可怕,闯进去的人全部都死了。 为何通往那个百层的转移石会在这里?玛塔莉的兄长、雷肯究竟想要做些什么?现在完全不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搞不明白。” “你就安心吧,我也完全不明白。但是,等到时机来了就会明白的吧。在那之前你就好好地保管吧。” “当然了!” 玛塔莉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到了袋子里。 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勇者的心中有什么在骚动,但是她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事。 但是,肯定会发生些什么,会将自己和玛塔莉卷入的什么。只有这一点,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在她的思考尚未清醒之际,一股喧嚣声突然闯入了她的大脑。三张熟识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勇者立刻就明白这是一个梦。这个场景至今为止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接下来这个男人会这么说。 《……你竟然来了啊。我还觉得你已经不会在和我们说话了。》 剑士拉姆萨斯对勇者如此说道。 “一直追在我后面绕着打转,事到如今还说些什么鬼话啊。还一直往我的所到之处派遣斥候。” 话语擅自从她的嘴里泄露了出来,无法停止。不管勇者期望与否,直到结束之前,这个梦境都会持续下去。 《他们也是被命令的。无论如何还希望你能原谅他们。》 他们在害怕,害怕自己成为愤怒和憎恶的目标。 《那个时候的我们真的非常愚蠢。为了偿还过去的罪孽,我们拼命锻炼自己,然后像那样闯进魔王城——为了用我们自己的双手划下终止符。》 批着赤亦的女人、贤者米娜露出了悲痛的表情。 “别让我发笑了。明明就只是派大军包围那里、一直观望情况。而且,我还活着这种程度的事情,你们的话是能察觉到的吧,毕竟魔王军的据点一个接着一个陷落了。反正你们是在等着我和魔王同归已经吧。” “这是误解!我们只是在慎重的寻找发动总攻击的机会!因为这一战输了的话就没有下一次了!” 魔法师尤尼西斯端正的脸庞都扭成了一团,拼命的辩解着。 《……激战结束后,我们击溃了魔物的军势、闯进了魔王的王座之间。但是,应该打倒的敌人却已经被讨伐了。我们没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拉姆萨斯视线游离,他自己也知道这种借口根本不合情理吧。这些人确确实实是知道勇者仍然还活着的。选择观望的理由很简单,一定是期望两方同归于尽。 “原来如此。而得到的答案,就是——魔王是由你们打倒的?还真是高尚的做法呢。不择手段这一点很适合成为勇者哟。” 《有必要向各地仍在战斗的人们传达魔王的死讯!因为地上仍然有魔物残留!》 “现在你们是讨伐了魔王的真正的勇者了啊。我姑且问你们一下,你们应该做好觉悟了吧?既然你们像这样出现在我面前了的话。” 勇者充满杀意地瞪着三人,三名“原伙伴”害怕的退缩了起来。 这也是当然的吧。将魔王打倒的不是这些垃圾,而是勇者。他们不可能战胜的了勇者的。 《请、请等一下!为了解开你的误会,我们才会创造了对话的机会。毫无疑问你才是真正的勇者。我们只不过是为了状况安定下来,临时性地自称为勇者而已,也已经与各国的王联络过了。》 尤尼西斯狼狈的诉说着。因为知道他以前沉着冷静的模样,因此现在这幅模样只让勇者感到滑稽至极。 “我实在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当做魔王的仆人、怪物来对待、更想不到会被人类追杀。你们的‘准备工作’还做的真不错啊。虽然是连小孩都不会相信的事情,但由真正的勇者说出来的话就真实多了吧。” 这些家伙说的话全都是谎言。因为他们的安排,勇者沦落成了魔王的手下、成为了怪物。 虽然相信的人也有问题,但比起真身不明的小姑娘,他们判断这几个人要来得更加称手吧。对于执政者来说,是真是假怎样都好,重要的是能不能利用,仅此而已。 也多亏于此,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勇者的容身之处了。不管去哪里寻找,都找不到那样的地方。 “当、当中出了一些差错。” “差错?” 勇者不由地笑了出来。因为所谓的差错这样开玩笑一样的理由,一次又一次地派出刺客吗。人类还真是一种有趣的生物,以魔物会对手会感到害怕,但同样以人类为对手却会很强势。而袭来的全员也都支付了相应的代价。 《如、如果你留在那里的话,所有的事情都能很好地收尾了!》 “说谎。明明如果我留在那里的话,你们就打算把我当做‘魔王的手下’给收拾掉吧。因为如果我回来了的话,你们的处境就很不妙了吧。抛弃了我、自己逃跑了——这件事,你们没告诉过任何人吧。” 《…………》 “英雄大人们的未来是王侯将相吧。真是恭喜你们了。我打从心底祝福你们。” 勇者一边笑着一边拔出剑来。那是斩下了魔王头颅的光之剑,与勇者的内心相反,它释放着强烈的光辉。 以一对三,周围还埋伏着数十人的兵力吧。并非是魔物,同样是人类。但是没有关系。勇者会把他们全部杀光。 总有一天自己会发疯堕落也说不定。说不定作为这勇者不应做出的行为的代价,她会失去力量。但那样也好。即使如此自己也是勇者,不是其他任何人。 《冷、冷静一下。听、听我们说完!》 拉姆萨斯拼命的阻止着勇者。 “事到如今还要我听什么?你们的求饶吗?” 《你这么生气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希望能给我们最后的机会。给我们偿还自己罪孽的最后的机会。》 《即使杀了我们你的状况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但是,听完我们说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为、为了你,我们设立了特别的位置。我们对你特训时使用的那个祠堂。你、你还记得吗?》 “……祠堂?” 勇者回想了起来,还未成熟的自己不断受到锻炼的、那些令人怀念的日子。 明明只是一年前的事情,但却感觉似乎已经过去了百年。自己已经改变了,变成了一个只想着要杀掉魔物的怪物。如果不那样的话,就会没办法继续战斗下去。 同样的,这些家伙也改变了。明明过去自己对他们打从心底抱有敬意,但他们不仅抛弃了自己,为了更进一步陷害自己还做出这样的诡辩。 《我们会向所有人传达,你才是真正的勇者。准备都已经做好了。之后,只要你来这边的话,所有的事情都能顺利结束。》 《这一次,你将过上和平的生活。已经没有战斗的必要了。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将赞颂你——你才是、真正的勇者。》 《请相信我、相信我们吧。恢复成以前那个、温柔的你吧!》 “……相信?事到如今,究竟还要我相信什么?” 《——相信人类。来,走吧。艰辛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会度过的,是永远安宁、平和的日子。只有你,享有这个权利。》 拉姆萨斯用他的大手抚摸着勇者的脑袋,米娜用手治愈勇者的伤口,尤尼西斯守望着这一切。过去共同度过的日子在勇者的脑海里浮现。 勇者沉默了。她明白某种黑色的东西包裹住了她的全身。梦境即将终结。 ——那个时候的自己,做出的是怎样的选择呢?会相信那样可笑的话语吗? 说不定是因为对不断逃亡的日子感到疲惫了。又说不定是对杀戮的对象并非是魔物、而是人类的日子感到疲惫了。 所以才会对过去的伙伴放松警惕了吧?所以,大脑中才不断闪过那些怀念的日子吗? 明明已经打倒了应该要打倒的敌人,但艰辛战斗的生活却仍然没有结束,所以才会听从那样可笑的话语吗? 那么、那个结果又是怎样的呢? 被他们带到的地点——是勇者也非常熟悉的,拥有诸多回忆的场所。 在繁盛的草木之间,有一座小小的祠堂。明明是在森林之中,但只有这里是始终会被阳光照射的神圣的场所,在这里建有一座供奉女神像用的祠堂。虽然因为魔物的出现,已经没有人拜访这里了,但作为勇者的特训场所是最适合不过了。 在这个场所,她被三个伙伴锻炼,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并且孕育彼此的羁绊。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在令人疲惫的特训之后,就在祠堂中吃饭、然后呼呼大睡。 ——在那个充满回忆的祠堂里,我究竟怎样了? 第三节 身体被摇晃着,勇者取回了自我。 站在勇者眼前的是早已经见惯了的艾德露的脸庞,脸上带着一些并不适合她的忧愁情绪。那粉红色的睡衣非常刺眼。 窗户之外至今仍然是漆黑一片。房间里散发着光芒的只有一盏小小的灯。 “你还好吗?从刚才开始你就看起来很痛苦,所以我就把你叫醒了。” “……因为做了最糟糕的恶梦了吧。心情差到极点了。” “什么样的梦?可以的话我来帮你分析一下吧。” “这次容我拒绝。……呐,我,说了什么吗?” “并没有说话,然而在痛苦地呻吟。只是——” 艾德露吞吞吐吐起来。 “——只是?” “你、最后是笑着的。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看起来非常的苦涩。我第一次看到你那样的表情,所以我不由地就把你摇醒了。抱歉。” 很少见的,艾德露向勇者道歉了。勇者也没有打算再多说什么,再次躺回床上。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灯光消失了,寂静再次访问了这间房间。 究竟是过了多少时间呢?勇者小声说道。 “呐,你还醒着吗?” “……虽然很遗憾,似乎大脑已经完全清醒了。一段时间内大概是睡不着了。” “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什么事?” “你觉得,人类和魔物、可能在地上共存吗?” “不可能的。” 听到艾德露毫不犹豫的回答,勇者苦笑了起来 “明明那样包庇那只虫子,却说的这么斩钉截铁啊。理由是?” “魔物会吃人类,而人类恐惧魔物。人类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狩猎魔物,因此,魔物也憎恨着人类。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循环的,就是那个地下迷宫。是吃掉还是被吃掉,是杀掉还是被杀掉,实在是非常简洁易懂的构造。而那一点到地上也不会改变。” “那么,那个大蜜蜂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对我们抱有敌意?” 大蜜蜂——八目蜂亚图姆。 如果魔物都是那样的家伙的话,说不定就能构筑出共存的关系了吧?虽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因为稍稍地有些在意,所以勇者如此问道。 “亚图姆是例外中的例外哟。首先,说到底,根本不可能存在不持有一丝魔素这样的魔物。嘛、说不定直到现在为止也曾经有过这样的先例,但那也是极端地稀少的。” “…………” “是呢,假如我一脸认真地说:‘魔物也是很可怜的,别杀它们。尝试着理解它们,和它们成为朋友吧。’的话,你会怎么办?” 艾德露突然如此问道,勇者的答案也很简单。 “我会狠狠地揍你的脸让你清醒。完全不像你的风格。” “如果即便如此也没放弃的话?一直重复同样的主张的话,你要怎么办?” “……谁知道呢,到那个时候再去想这个问题。” 勇者暧昧的一语带过。艾德露则在黑暗之中微微笑了出来。 “在这个城市里说那样的话,大概会被当做‘异端’、被教会带走的吧。会被当做疯子来看待吧。因为完全无法理解那种人。不理解的东西会让人不快、恐惧。这样的事情并不仅限于我们,恐怕,在魔物的世界也是如此。” “什么意思?” “主张要和人类好好相处的亚图姆,被同族追杀逃了出来。没有魔素的‘异端’的想法,普通的魔物是无法理解的。不会认可无法理解的东西。所以只能杀掉‘异端’、将其排除在外。……这一点与人类社会很相似啊。” “……那么,也就是说,与魔物互相理解的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吗。那么就可以不带有任何顾虑地杀光它们了。嘛、虽然至今为止杀的时候就从没有带过什么顾虑。” 勇者稍稍地放下心来。因为,如果今后还跑出那样很难下的了手的魔物的话,她会很困扰的。魔物的身上总会散发出腐臭的味道,必须如此。 “虽然很悲伤,但这就是结论。因为,魔物就是那样诞生出来的——憎恨与恶意的集合体、人类的天敌,这就是魔物。” 听到艾德露的话语,勇者把自己换到了亚图姆的立场上考虑了一下。 不持有魔素的亚图姆。被选为勇者的自己。 想要与人类好好相处的亚图姆。想要灭绝魔物的自己。 被同伴追杀的亚图姆。被同伴们抛弃的自己。 “……我和那个蜜蜂很相似啊。无法被理解的人就会被排斥。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回事啊。” 接受了这个事实的勇者闭上了双眼,用被子包住了身体。 “……但是,亚图姆和你不都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处了吗。而且,还有玛塔莉酱、露露莉蕾酱这样的伙伴在你身边。我觉得,这在现在这样的世界之中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哟。” 艾德露用不适合她的温柔声音诉说着,但勇者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没有回答她。 第四节 勇者她们再次拜访了贫民窟,来看一下亚图姆的情况。 玛塔莉似乎已经完全解除了戒心,率先加入孩子们之中。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则是兴趣盎然地在笔记上记着什么。 勇者则是一个人远离了孩子们的圈子,坐在肮脏的箱子上,一脸怄气的表情。 “从刚才开始你就在怄什么气啊。试着和他去交流一下怎样?” “不要开玩笑了。而且放过它什么的我一个字也没说过。为了防止那臭虫子突然暴走起来,我可是一直在警戒。听懂了的话就别来妨碍我。” 勇者用手驱赶着来戏弄弄她的两人。艾德露她们露出了“哎呀哎呀”的无奈表情,加入了那个热闹的圈子里。 勇者用鼻子哼了一声,从仓库的窗子仰望起晴朗的天空来。天空蓝的让人生气。 自己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啊。连思考这一点也觉得麻烦的勇者就这样靠着墙壁闭上眼睛,想要小睡一会。 ——过了一小会,吵闹的圈子来到了她的周围包围了她。孩子们尖锐的声音以及八目蜂奇异的声音不容分辩地把勇者叫了起来。 那只可恶的虫子端坐在她的正前方,而四周坐着脏兮兮但非常快乐的孩子们、也能看见大脑空空的猪妹、性格糟糕的蛇女和圆眼镜的身影。 “……干嘛啊。如果不想被我揍一顿的话,能别进入我的视野吗?” 虽然勇者向他投去充满敌意的危险视线,但亚图姆完全没有动摇的样子。 “yong zhe , jue yisheng fu.”(勇者、决一胜负) 亚图姆用手——还是应该称之为脚?他伸出了抓着某些东西的两只钩爪,递过来大量的四角的石头。 有些无奈的勇者接了过来观察起来,发现那些石头虽然切的很漂亮,但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普通的石头罢了。 “和虫子不一样,我没有收集石头的爱好。” “不是那样的,勇者小姐!那个是用来玩的!” 玛塔莉插话道。 勇者再一次观察起那些四角的小石头,但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是亚图姆切开来的吧,石头的大小各不相同,但切面都被磨的很光滑。她无法想象用这个要怎么玩。 “把这个堆起来,高的那一边获胜。地基就用那些石头堆起来,但是如果用了太多石头的话就没办法搭的很高了。这个游戏是亚图姆告诉我们的叫做‘塔’的游戏。” “yong zhe , jue yisheng fu . ya tu mu fei chang li hai.”(勇者,决一胜负,亚图姆非常厉害。) “听它的话来说,似乎魔物们也会玩这个游戏。这可是崭新的发现,能够证明在魔物之中也存在着文化。” 不能对外发表实在是叫人遗憾,露露莉蕾如此叹息着说道。 勇者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堆石头的魔物的游戏。这个游戏与它们的形象完全不相符,非常和平。 “……魔、魔物的游戏。” “顺带一提我没能赢过它。与外表不同,它相当的灵巧哟。” 露露莉蕾承认了自己的败北。虽然装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是她的嘴角在不断抽动,看来是相当不甘心的样子。 “……哼,我不可能输给臭虫子的吧,就只用左手做你对手好了。” 她高高地弹起了石头,然后再用左手抓住。 “ya tu mu hen shanchang. jue dui bu hui shu.”(亚图姆很擅长,绝对不会输。) “区区一只虫子,还敢一副了不起的模样。输了可别哭出来啊。” 拒绝了以后被当其他人做是逃避的话会很让人火大,而且眼前的这只八目蜂的个子很大,勇者并不认为他擅长精密的动作。之与相对的露露莉蕾,空有一副眼镜,手大概哆嗦个不停吧。不然的话就是个蠢蛋了。 “……勇者,你是不是觉得输掉的我是个蠢蛋?我刚才感觉到了那样的视线。” “是你的错觉啦。好了,要开始了。” “中途塌了的话就算输,十分钟里堆的高的那一方胜出。那,比赛开始!” 以科隆的喊声为信号,勇者和八目蜂开始用小石头进行建筑作业。 ——五分钟后。 亚图姆一边侧眼看着慎重组装着石头的勇者,一边用四只脚以非常惊人的速度建筑着石塔。他用两只脚将石头放上去,再用其他的脚固定石头,动作充满了自信。 宣言只用左手的勇者的塔则是在平衡方面变得越来越糟糕。 (……不妙。这样下去真的会输掉的。勇者居然输给一只虫子,连笑话都成不了啊。) 她不由地想要用上右手,但看到露露莉蕾颇有深意的笑容之后立刻就撤回手来。因为刚才勇者说的那句话,她现在已经完全倒戈向亚图姆派了。现在露露莉蕾的脸上正绽放着大大的笑容。 勇者瞥了一眼亚图姆,只见那里矗立着一座漂亮的笔直向上延伸的塔。另一方面,勇者的塔则是歪七歪八地倾斜着,何时塌掉都不奇怪。 “勇者小姐,还没有输呢!直到最后都请不要放弃!” 玛塔莉的加油声听起来也非常地刺耳。明明自己夸下了海口,但胜负已经显而易见了。而孩子们不知是否是在照顾勇者,并没有为亚图姆加油。 勇者不去看露露莉蕾和艾德露的表情。 “——啊。” 是因为被多余的事情分了神的缘故吗,勇者的手颤抖了一下。因为那个冲击,她的塔崩塌了。 “胜负已定、胜者是亚图姆!” “ying le. shi ya tumu de sheng li .”(赢了,是亚图姆的胜利!) “……输、输了。我输给了虫子——” “没关系的。勇者并不是蠢蛋。我也和你一样。” 露露莉蕾像是打从心底感到高兴一般握住了她的手。因为很火大,所以勇者用两只手抓住了她的三股辫左右拉扯起来,但即使如此,露露莉蕾的笑脸上也完全看不到阴影。 “这也是没办法的。亚图姆真的是非常的灵巧。把这些小石头切好的也是亚图姆哦。” “我们也完全赢不了他。但是,亚图姆也是会失败的。上次得意过头弄得塔塌掉了。” 西露卡这么笑着说道,而亚图姆也害羞地用钩爪挠着自己的头部——用那非常容易就能将人类撕裂的钩爪。 因为那与人类太过相似的动作,勇者不由地哑口无言。 “这件事我们会保密的,所以没关系!请振作起来!” “……烦死了。我又没有特别介意。即使是勇者,偶尔也会发生这种事的。我完全不在意。”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看起来却非常懊悔啊。你的眼睛正这么说着哦。” 听到艾德露指出的这一点,勇者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想到,糟了,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只见艾德露完全一副“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 “是、是。是我输了。我是不中用的丧家犬。你们就尽情欣赏败给虫子的可悲的勇者的身姿吧!” 勇者扔掉小石头,就那样躺在了废弃仓库的地板上。斗篷被弄脏了,但她一点也不在意。 说到底,自己为何必须要和魔物一起玩叠石头的游戏啊?完全不明所以。 只要和这个八目蜂扯上关系,就觉得自己的内心非常地凌乱。是魔物,又不是魔物的存在。实在是难以理解。 “gei. zhe ge gei ni .nihen nu li le o.”(给,这个给你,你很努力了哦。) 一个粉红色的果实被放到了躺倒在地的勇者的胸口,那是个散发着水嫩嫩的粉色光芒的果实,和红粉粉一样的刺眼。 “……给败者的施舍?” “wo hai you hen duo.fen gei ni. gei hao hai zi .”(我还有很多。分给你。给好孩子。) 孩子们咬着那些果实,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玛塔莉也开怀地笑着,为了一雪前耻点燃复仇之心的露露莉蕾再次开始堆起石头来,艾德露则藏起了好几个果实。 在这里绷着脸的只有勇者一人。 “……已经够了。就随你们喜欢吧。这家伙只是个大一点的蜜蜂罢了。这样的话就好了吧。” 勇者叹了口气这么说道后,也开始大口地吃起那个果实。果汁从嘴角溢出,滴落到干燥的地板上。 抬头望去,废弃仓库的天花板上开了好几个洞,日光从那里射了进来。勇者想着,如果漏雨的话会很辛苦的吧,但通风不错。不管是什么地方,住惯了就是王都,她回忆起了露露莉蕾的话语。 现在回想起来,极乐亭的小鸟笼其实也没有差到那种程度。吵吵嚷嚷热闹不停这一点到哪里都没有变化。 “ya tu mu da yi diande mi feng.”(亚图姆、大一点的蜜蜂。) “是啊。另外,要找吃的话等晚上再去。这之前忘了说了,有人发现了你飞在空中的模样了。所以我们才会受人委托,来调查你的真身。” “是、是那样吗?我们还想着只要披着布的话就绝对不会暴漏了呢……” “这样的大小肯定会暴露的。从今往后尽量注意,不要被人看到。大蜜蜂这种借口对别人可行不通。……听明白了吗?” “ya tu mu zhi dao le.”(亚图姆知道了。) “真的明白了吗?” 勇者这么叮嘱着,四只眼睛看向了勇者。那是四只闪耀着绿色光芒的清澈的眼眸。 “fei chang ming bai.”(非常明白。) 听到亚图姆的回答,勇者站了起来大大伸了个懒腰。 “好,那么该回去了。吃了甜的东西之后,总感觉想要喝酒了。” “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总之,明白了!这样的话亚图姆的事件就解决了!” “呵呵,就把这个作为下酒菜,慢慢地喝个痛快吧。” “下一次我会胜利的。” “lu lu , xia ci zai wan.”(露露,下次再来玩) 露露莉蕾和亚图姆奇妙的意气相投起来,约定好下次再战。甚至还起了露露这样的爱称。 “哎~,已经要回去了吗?” “再留一会嘛!” “再多玩一会啦!” 科隆发出了很遗憾的声音,其他的孩子也是如此。顺带一提,亚图姆也是。 这混乱的状况使得勇者头痛了起来,她还是举起手来告别。 “下次我可不会输。我会使出全力的,你给我做好觉悟!最后,勇者一定会胜利!这就是真理!” 第五节 第二天,勇者她们潜入了地下迷宫。 玛塔莉挥舞着红色的大剑,将敌人一一血祭。果然对玛塔莉来说比起单手握剑,还是这样的方式要来的更适合一些,也不会浪费攻击力。她也记住了活用特性,散发杀气牵制敌人的战术。 只是站在她的身边就能感受到相当的余波。如果正面对持的话会是件相当可怕的事情吧——手持大剑的狂战士,冷笑着窥视着这边的缝隙。她散发出的威压甚至到了会让魔物感到迟疑的程度。 艾德露放出火焰、勇者则是用火焰横扫周围的虫子。在八目蜂想要发射毒针的时候露露莉蕾射出箭矢、玛塔莉冲锋将其碾碎。 “……果然和亚图姆不一样啊。实际上我还试着想要和他们说一次话看看来的。” 玛塔莉有些遗憾地说道。 “战斗的时候不要做那样愚蠢的事情。结局只有杀或者被杀。连求饶都被这些家伙当成奇袭的手段,绝对不要放松警惕。” “……是。它们也没有回答。虽然看不懂他们的表情,但总感觉对方有在嘲笑。一般就会是这样的吧。” “请你们警戒一下周围。杰克君,去采集指定部位。这个尸体……遇到了亚图姆之后,总感觉没有使用的它们的心情了。” 得到艾德露命令的邪妖精杰克君雀跃着拿出了小刀;他割下了八目蜂的毒针以及眼珠装进袋子里。这就是八目蜂含有大量魔素的部位,可以换取相当的金额。 “明明就是个死灵术士,别挑挑拣拣了啊。” “这样的感情也是很重要的。不然的话,就会被死亡同化发疯了。虽然是死灵术士特有的症状。” 艾德露一脸认真的如此说道。 “……昨天还在和亚图姆玩,今天就杀了它的同族进行解体。呐,我们该不会已经发狂了吧?学者的你是怎么认为的?” 勇者环顾四周。周围凌乱地散步着虫子的残骸,亚图姆过去同伴们的残骸。 听到勇者的问题,露露莉蕾左右摇头。 “疯子自己是不会说那样的话的。勇者没有问题,我向你保证。” “那还真是谢谢了。有了学者的保证的话那就没有需要害怕的东西了。” “如果你不希望的话,也没必要勉强进入这种地方了吧?‘现在’没有人会再责备你了。” 对于艾德露饱含深意的话语,勇者回以一个笑容。 “我并不讨厌这种事情。即使被当做疯子也没关系。不断地战斗、战斗、战斗,直到灵魂耗尽的那一刻为止,最后与魔物同归于尽,这就是我的理想。玛塔莉,等到那个时候你能来为我收尸吗?” “怎么那样,突然之间就说什么呢!!” “好了,继续前进。杀掉、杀光、杀个一干二净。魔物是人类的天地,除了将他们灭亡之外没有第二种选择。” 勇者踩碎了八目蜂的残骸往前走去。 在踩碎之前想起了亚图姆的脸庞,是她的失败之处。 第10章 在这丑陋而有残酷的世界中 第一节 自与亚图姆相遇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从那时起并没有发生什么骚动,城镇保持着和平。也没有听到亚图姆被发现的传闻,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说起来,最后知道那个种马的所在之处了吗?” 从迷宫回来的勇者她们正在战士公会休息。她们的周围有很多狩猎回来后正在稍事休息的人,正在骄傲的彼此炫耀着今天的成果。 男人们毫不顾忌地大声喧哗着,但因为有人请勇者喝了一杯,所以她没有抱怨什么。在这个时间段里大多数人的钱包纽扣是很松的。 “啊、艾克赛路啊?似乎在哪里的酒馆,和佣兵们混在一起。说不定是看中他用剑的手腕了吧。嘛,虽然也不该由我来说三道四。” “不说不行的吧?种马的女人要由谁来照顾啊?” “直到那家伙回来之前,我会用自己的钱先垫上一点。但也不要奢望更多了。” 勇者傻眼地看着罗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老好人也该有个限度啊。虽说如此,如果就这样撒手不管的话,那些女人会流落街头,肚子里的孩子也很难顺利地生下来的吧。 如果罗布这么决定的话勇者也不会多说什么。虽然艾克赛路真的是个无药可救的男人,但似乎人缘很好。不过本人并没有察觉这份幸运。 “真是令人感动的故事。我很不擅长这样的话题啊。” “不要说谎了。明明做出一副‘抽到了下下签,真是辛苦你了’的表情。” “我也说了好几次了,魔法师的性格都很糟糕。只要看一下脸就一目了然了。” “我也说过好几次了,那只是单纯的偏见。”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一如往常地在斗着嘴。 “切、随便你们怎么说去。一群可恶的家伙。” 留下一句,我去拿新酒,罗布回到了公会的深处。 “罗布先生虽然很粗鲁,但是个好人哟。不然的话,一般不会帮忙锻炼被逐出家门的我的。总有一天,我要回报这份恩情。” 教授玛塔莉剑术基础的就是罗布。虽然言辞很粗鲁,但确实很会照顾人。 “玛塔莉酱真是一个好孩子呢。和某处的乖僻的某人不同。” “不要说勇者的坏话,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露露莉蕾事不关己似的宣言道。 “……你肯定也包括进去了吧。为什么做出一副不关你事的表情啊。” “叽叽喳喳地烦死了!喂、罗布,再来一杯还没好吗!” 勇用空着的酒杯敲着柜台,催促着再来一杯。 “话先说在前头,酒馆的业务只是我的兴趣。正业还是公会的业务。别忘了这一点啊。” “这边也是正业吧。来,我请你一杯,你就尽情地喝吧!这是勇者大人做的东哦!可是为战士公会贴金呢!” 勇者往罗布的酒杯里倒入酒,倒得满满一杯都快要溢出来了。 “哈哈、那还真是谢了啊。小的们,勇者大人请我喝酒哦!为勇者大人干杯!” ““干杯!”” 罗布起了个头,来了兴致的冒险者们也纷纷起跟在其后。 认定测试之后,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来找勇者搭话,然后又慢慢变得融洽起来。 基本上,勇者只会对那些危害到自己的人出手。虽然身份不明,但比起魔物来要多了,这样的认知在冒险者之间扩散开来。 “是、是,干杯干杯吧……话说回来,佣兵很赚钱吗?” 勇者一边摇晃着酒杯一边询问道。说起佣兵,是为了金钱出售自己的本领的人;在勇者的认识之中,那群人走错一步就有可能沦落为强盗。只要给钱,什么样的工作都会接下来。 “最近那附近一带乱七八糟地聚集着大大小小的佣兵团,尽是些想要一夜成名的家伙。至于是否赚钱还是要取决于工作。” 根据罗布的话来讲,从商队的护卫、重要人士的护卫到杀人,他们什么都干。 “佣兵啊。从之前见到的来看,与盗贼根本没有区别呢。他们不正是城镇治安恶化的原因之一吗?” “但是,他们也会大笔花钱,多余商人来说是很好的客人,活性化了城镇。” 听到艾德露和露露莉蕾的话语,罗布点了点头。 “只要会花钱对于商人来说毫无疑问就是好客人。这里是星教会的圣地,再加上中立的原因,有很多各国的大人物会出入这里。因为那些人到处放出工作的关系,聚集而来的佣兵就更加多了。这里不仅仅是冒险者的乐园,也是佣兵赚大钱的绝佳场所。不过代价是城镇的治安就是了。” 杀死魔物、探索迷宫的是冒险者;而以人类为目标的则是佣兵。不论哪一种都是危险度很高的职业,自然进入这两行的也不会是什么正经的家伙。至于他们会止步于哪条线之前,则是由那个人自己来决定。 “……真是、垃圾一样的城镇啊。明明星教会的总部就在这里。真希望他们高高在上地宣扬他们的教义之前,能将他们的脚下先弄弄干净。” “那个、不过也有些好的地方的。” 玛塔莉表情复杂地插嘴道。 “比如说?” “……有、有很多好吃的店。附近还有条大河,随时都能吃到新鲜的鱼类!” 烦恼的结果最后回答的是食物。如果没有食物的话毫无疑问就是不幸的。 “真羡慕你这个容易幸福的家伙。希望哪一天你也能把那幸福分我一点呢。” 听到勇者混杂着讥讽的话语,玛塔莉露出了满脸的笑容,顺便还挺起了她丰满的胸膛。似乎酒劲上来,她的心情看起来非常好。 勇者不知为何变得火大起来,是因为嫉妒吗?与勇者同样程度的露露莉蕾也皱起了眉毛。 “我已经非常幸福了,分给你们一些也没关系哟。实际上,肩膀很酸,非常辛苦哦。啊,抱歉,你们两个是不会明白的呢。” 艾德露这么说着,更进一步强调起自己的胸部来。在明白了一切的情况下还进一步挑衅,性格实在是有够扭曲。 当然露露莉蕾不会保持沉默。她额头泛起青筋,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小瓶子。 “这是让你更加幸福的药品,要不要来试一发?真的一发就可以上天了哟。” “……容我拒绝。不如说,那个危险的印记到底是什么意思?” 装满粘稠的粉色液体的小瓶子上印着危险的记号。 “为了艾德露你,我特意把液体的颜色变成了粉红色。效果是可以保证的哟,我用地下的老鼠做过实验了,绝对不会有错。它们都非常的幸福。” 露露莉蕾完全不听人话,扬起了嘴角说个不停。 勇者的队伍里尽是些不听人话的家伙。大概是因为脑袋里的螺丝少了好几根的原因吧。 “太好了呢,红纷纷。粉色是幸福的象征不是吗?不用客气,一口气喝下去怎样?” “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只要自己使役自己就可以了。你是死灵术士,这种程度还是能做到的吧?” “不可能做到的吧!用常识思考一下!” “红粉粉的脸变得通红了。露露莉蕾,要怎么办才好?” “交给我吧,实际上我已经研发了一种让脸变成粉红色的——” 惯例的斗嘴开始了。用手捂住额头的罗布不由哑然。玛塔莉则是咬着大块的肉。 厌倦了聊天之后就再喝起酒来,进行一些无聊的对话。勇者不由得笑了起来,但觉得这样并不坏。 ——今天也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就在他们这样想的时候。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可不一般啊。” “不去接触的话就不会有危险了,这可是在这个城镇生存的秘诀。虽然不好意思,但我是绝对不想搭上关系的。” “我也是一样。虽然对不起艾克赛路,但还是自己的小命来得更重要啊。” 回到公会的两名战士略带困惑的聊着天,走向了罗布。 “哟,明明平安回来了却一点都不开心啊。而且这么晚才回来,也是少有。发生了什么吗?” “嗯、罗布。……姑且还是和你说一下。实际上刚刚,我们看到了艾克赛路那个笨蛋。” “艾克赛路?” 罗布皱起眉毛来。 “嗯。就和传闻一样,他和一群像是佣兵的家伙在一起。大概有二十人左右,我们确认过,往贫民窟那边过去了。我们则是为了负伤的伙伴有必要先去了一次圣职者那边,那个时候就没有跟过去。” “在那之后,果然还是非常在意,于是就往贫民窟那里去了——” “然后听到了不像是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的声音。那是让人不由起了鸡皮疙瘩的、非常可怕的声音。……那不是人类的声音。” 一瞬间,勇者的呼吸停止了。贫民窟、可怕的声音、不是人类。 “感觉就像是临终前的悲鸣。……不,那个是对什么东西的愤怒吗?甚至让人害怕到不敢靠近去确认一下那究竟是什么。我的大脑在不断发出警告,绝对不要靠近。” “附近的教会卫兵也装作没听到。做出一副,贫民窟发生的事情我可不管,的表情。明明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却双脚发抖。真是群到了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处的家伙。” 听到了两人话语的罗布挽起了手臂。 “艾克赛路那个笨蛋,究竟钻进了什么样的事情中啊。——额、喂,为什么你们面无血色?” “我非常在意,去看一下。要去确认了。” “是、是的。” 玛塔莉一脸困惑,而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则是露出了险峻的表情。 付过罗布酒钱之后,勇者她们飞也似地离开了战士公会。最初只是快步,途中开始全力奔跑起来。 勇者有种不祥的预感。全身的皮肤都寒毛直立。嘴巴好干。呼吸在不知不觉间就粗乱起来。 四人到达了夜晚贫民窟的入口。因为到了晚上这一带的治安非常差,所以普通人是绝对不会靠近这里的;连卫兵的巡逻也是敷衍了事。 这种时候出入这里的只会是一些有特别原因的人。现在连人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完全符合废墟之名。 “……说不定已经无法沟通了。判断危险的话,那就问答无用直接杀了。” “但、但是!只有那个亚图姆是不可能!” “如果不做好那样的心理准备的话,真的会死的。你就用自己的脑子来判断那到底是否是能手下留情的对手吧!” 听到勇者的呵斥的,虽然玛塔莉一脸无法接受的样子,但还是拔出了背上的的大剑。那把剑散发着黏稠的红色光芒,让人感到非常的不吉。 艾德露取出了魔杖,左手准备好了几枚符咒。在迷宫外召唤尸体是禁忌事项,但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态。露露莉蕾正往右手的弩里装入箭矢,因为没有光线,所以无法确认她们的表情。这里有的,只是暗淡的月光罢了。 白天聚集在路边的那些流氓、流浪者们此时也不见了身影。这里的居民们似乎都熟知黑暗的恐怖之处,都屏住气息藏了起来。 勇者一行人将武器拿在手中,一边警戒一边慎重地迈开步伐。 她们的目标是科隆他们的藏匿的据点,贫民窟的废弃仓库。奇异声音的源头毫无疑问就在那里。 每当她们踩上路上散落的瓦砾,都会发出咔呲咔呲的刺耳声响。勇者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在那时自己身体内的某样东西也随之碎裂。 做出放过亚图姆这一决定的是自己,因此,她也必须要接受相应的结果——不管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样的结局。 这就是、选择者所需背负的责任。 勇者她们到达了废仓库。仓库里安静的可怕。别说是孩子们热闹的声音了,就连虫的声音都听不到。 那里弥漫着血的味道。味道的源头在废仓库里面。前几日为了迎接勇者她们而打开的大门上沾附着某种黑色的痕迹。 露露莉蕾试着摸了一下那个,只见某种还未干掉的红色液体黏在了手指上。玛塔莉咽了一口口水。艾德露抬头望了一眼夜空,然后摆出了一副做好了觉悟的表情,朝向了正前方。 勇者慢慢地、用手推开了左边的门扉。她的脑海中甚至在期盼,如果自己的手永远到达不了那扇门就好了。 “……” 仓库中漆黑一片,是连星光都没有射入的黑暗的世界。 首先进入仓库的勇者举目凝视,她点燃了放在腰间的铜纸币,扔到了房间内。火焰驱逐了黑暗。 一瞬间,室内的惨状清楚地展现在她们眼前。 “——!” 玛塔莉发出了不成声的悲鸣。她们的脚下有一具小小的尸体。一目了然就能明白身体的主人已经死去的事实——因为没有头部。 他的头部被悲惨地钉在了墙上,额头上钉着一根生锈的铁桩子。连要说明他的脸上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也显得太过残酷了。 勇者用颤抖的手拔出了铁桩,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掉下来的头部,合上了他的眼睛。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假装冷静地开始调查附近的情况。不知是否是错觉,她们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勇者回收横倒在地的尸体,将他们排列在火光照耀的到的地方。因为零散的部位很多,所以很难判别哪个部分是属于谁的。尽管如此,勇者还是一部分一部分收集起来,在能判断的情况下将他们拼接了起来;简直就像是组合四分五裂的人偶一样。 后面的玛塔莉双膝跪地呕吐着。这是她是一个并没有发疯的人类的证据,勇者觉得很羡慕。 ——一共发现了十具孩子们的尸体。 “……这就是全部了。” “辛苦了。” “……果然,很受刺激。我没有习惯,看到这样的东西。” “那才是正常的。累了的话休息也没关系。剩下,全部由我来做。” 那毫无疑问这些是前些日子一起玩闹的孩子们的尸体。科隆也死了。他露出一副非常懊悔的表情,大概流了非常多的泪水吧,他的泪痕上沾着泥土。勇者取出手帕,擦掉他脸上的泥土。 没有找到西露卡。并没有像是少女的尸体。 ——然后也没有发现亚图姆的身姿。 虽然刚才没有察觉到,但有一个袋子掉在仓库的入口附近。装在里面的果子都被踩得粉碎,蚂蚁围绕在旁吸允。水果那凄惨地碎裂了的形状让人联想到人类的头部,勇者不由感觉有什么东西涌上了喉头。 “勇、勇者小姐。这、这些是亚、亚图姆做的吗?这些孩子是被那个亚图姆杀的吗!?” “冷静下来。现在正要调查那一点。你也稍微冷静一下,来帮——” “——、为什么这么冷静啊!?科隆君他们可是死了啊!这、这样、残酷的……” “……你不帮忙也可以。和露露莉蕾一起去休息吧。吵吵闹闹的很碍事。” “勇、勇者小姐、你这个人究竟为——” 怒火上心头的玛塔莉用手抓住勇者的肩膀,大概是无法原谅这样冷酷无情的说法吧。 被强硬地拉过去的勇者与玛塔莉的视线交错了。 “如果、要碍事的话、就在那里……就在那里休息吧。之后的,全部、由我一个人、来做。” 一字一句的说出了这些话语之后,勇者弯下腰来一具一具确认尸体。因为视野扭曲的关系,所以她用袖口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对、对不、起。” 玛塔莉坐倒在原地。而勇者没有去管她,继续调查。艾德露和露露莉蕾站在她的左右。 大部分的尸体都被四分五裂、四肢被切碎。像是要玩弄似的,有人的头部被钉在了墙上,也有双手双脚被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的。 问题是、这到底是谁做的。 普通来说会认为是亚图姆犯下的罪行。它不在这里,也有证言说听到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奇异的声响,而且它还是魔物,本来是没有值得怀疑的余地。 但是,真的是那样吗?这些孩子只是被杀掉,并没有被吃掉。而且也没有亚图姆的武器——强韧的下颚以及毒针使用过的痕迹。特意不用针而是准备铁桩子钉在墙上,这样的行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必要进行确认。勇者按顺序观察小小尸体的队列。一人就是极限了,而且必须得尽可能是保持原样的人。 最后勇者判断科隆是最适合的人,虽然失去了双手双脚都被折断,但头部还在。虽然看起来是遭受了非常残酷的拷问,但在其中算是最好的状态了。不会立刻死亡吧。 在这个判断之中不包含任何的感情。 “……要去向教会报告吗?虽然不能指望他们,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 “也不能对亚图姆这样置之不理。不快点把它找出来就糟了。” “在那之前还有要做的事情。……如果失败了,我没有回来的话,艾德露,就麻烦你把尸体连骨头也一起烧掉吧,就算开玩笑也不要使役啊。” 勇者努力地想要做出开朗的笑容,但没办法很顺利地做出来。表情大概变成了痉挛的笑容了吧。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好了啦,总之让开。” 勇者推开艾德露,将剑放到地面上。她大口的呼吸,统一自己的精神。血的臭味令人厌恶地窜入她的体内,但她无视了这一点。 这次说不定会死。但是、现在还不行。还有要做的事情。这里并不适合成为自己的葬身之处。 勇者想办法将科隆被扭曲折断的手臂交叉在他的胸口上。在温柔地抚摸了他的脸庞之后,勇者发动了术式。 “统一精神、不要被引诱、发动术式。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确确实实就存在于这里。” “——你该不会是要,复活术!?” 虽然艾德露对着她伸出手,但被勇者身上发出的淡淡光芒弹开了。第一次看到的玛塔莉和露露莉蕾哑口无言地看着那副景象。 勇者将左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而无法动弹的右手则放在了科隆的胸口。 “——彷徨的悲哀灵魂啊,回应我的祈愿,再次回归这个容器!” 死亡的幻影已经出现了。勇者忍耐着痛苦,继续复活术。 “这是、复活魔法。拉斯所追求的——” “总觉得、我、看到过这个光。” “只留下传说的禁忌之术,没想到这就是复活术啊。” 淡淡的光芒通过勇者的身体流入科隆的身体。流入的光芒在科隆的身上仅仅停留了一瞬间,马上就消失了。 勇者的脸庞失去了生气。呼吸混乱,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感觉意识就要远去,但勇者咬紧嘴唇忍耐着。身后传来了粗暴拉扯勇者想要她回头的糟糕感觉,但也被她无视掉,也绝不会去倾听耳边响起的甜言蜜语。 紧接着,剧烈的疼痛降临了。科隆死前所承受的残忍行径,与此相等的痛苦不断削弱着勇者的精神。 勇者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光芒到现在都还没有笼罩科隆。这样下去会失败的。 数不尽的亡者伸手抓住了勇者的身体,明明勇者没有回头的打算,但她的全身都要被拖走了。 已经不能再使用了。明知如此,勇者仍然使用了。唤回灵魂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行为,因此,这就是报应。 ——就在勇者做好觉悟的那个时候,科隆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了。淡淡的光芒驻留在他的身上。 “勇、勇者、姐姐。” “科、科隆、回来了吗?” 勇者紧紧抱住了科隆的身体,她立刻施展了治愈术,治疗了他左右的手腕。拷问的痕迹消失了。与玛塔莉那个时候不同,回复了意识的科隆无法承受那种痛苦,他发出悲鸣,哭泣嘶吼起来。 “——真、真的复活了。术式本身和拉斯的研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那么为何拉斯会失败?” “艾德露,你在说——” “……原来如此,是代价啊。要唤回灵魂的话,必须要付出同等的代价。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明、明白了,我全都弄明白了!” 兴奋的艾德露自言自语着,但并没有传入勇者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 “吵死了!现在给我忍耐!” 科隆死命用力抓着勇者的身体,他的双眼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治疗已经结束了。复活术成功了。不知是不是超越了精神的界限,科隆的眼睛慢慢地闭上了。虽然想让他就这样睡下,但这样的话就没法问出事情来了。 “西露卡在哪里?这些全都是亚图姆做的吗!?” “……不、不是的。西露卡、被绑架了。我、我们、想要阻止——” “是吗。真的谢谢你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勇者站了起来。必须去寻找行踪不明的西露卡,不管等在前方的,是何种结局。 第二节 勇者拜托露露莉蕾将科隆送到圣职者那里去。虽然不知道看到同伴在眼前被残杀,会让他的心灵会变成什么模样,但是至少性命是保住了。 将废仓库的尸体放置在原地,勇者她们从后门走到了外面,追寻着某条道路。 总算是恢复了冷静的玛塔莉,发现了某种痕迹。那是绿色的液体。是被火焰照亮之后,第一次显现出来的散发着绿色光芒的道路。那大概是亚图姆的体液吧? 那个液体延续到了贫民窟的最深处、一个寂静的废弃酒馆里。店的周围到处都散落着空瓶,平时似乎是流氓们的据点。今天则是灯火通明,能听到不知为何的喧嚣声。其中既混杂着蕴含着杀气的怒吼,也有像是玩弄似的下作的声音。 勇者没有任何犹豫,全力踹开了酒馆的门扉。 酒馆里的男人们的视线集中到了勇者的身上。 “干、干什么啊,你们这些家伙!” “这里被我们包下了,不好意思,就请你们快点滚吧,记得把门修好。” “等一下。三个女人,在这样的时候四处徘徊就是那个目的吧。嘛、稍微等一下吧。” 男人们笑着把玩着自己的武器。 “那么、快点处理掉吧。喂、艾克赛路,好好地把那个小鬼——大小姐给看好了哦?毕竟那可是贵重的商品啊。” “是、是的。请交给我吧。” “正好刚刚空出来两个人的位子,本来是打算把你当成一次性消耗品的,不过还是欢迎你加入我们卡拉班佣兵团。真的是走运的家伙啊,可要给我好好干活啊!” 带着风帽的男人发出了下贱的笑声。艾克赛路拘束着西露,将剑架在她的脖子上。 在地上横躺着两具尸体。尸体的头部被一击咬碎,死得非常的悲惨。应该是同伴的佣兵们并没有露出特别在意的模样,反而说着“真臭”踢飞了原同伴的尸体,愉快地笑了起来。 剩下的佣兵架着剑和枪,与亚图姆对峙着。而亚图姆似乎是受了伤的样子,流着绿色的血液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摆出战斗的态势。 作为勇者来说很想救出西露卡,但在移动的瞬间西露卡就会丢掉性命,因此无法做出鲁莽的行为。 所以,亚图姆才会一动不动地站着吧。为了拯救人类的少女,不做任何的抵抗。 “勇者姐姐,帮帮我!!这、这些家伙把科隆他们给杀了!!” 察觉到勇者她们到来的西露卡拼命地嘶吼起来。 “安静一点!” “不要管我,把这些家伙都干掉!” “不要玩了,快点收拾掉!你们想玩到什么时候!” 佣兵的首领呼喝了一声。 “现在就收拾。看招、去死吧臭虫子!!” 数名佣兵一起飞扑了上去,亚图姆的全身都被佣兵们的武器给贯穿了,绿色的血液四溅。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闭嘴!” 艾克赛路用剑柄殴打悲鸣着的西露卡,硬是让她昏了过去。 “终于安静下来了啊。小鬼的叫声真是刺耳。” “但是啊,为什么魔物会来到地上?” “不知道啊,白痴。这只虫子冲进来的时候还真是让人流了一把汗啊。嘿嘿,看啊,漂亮地把头部给咬碎了。” 那个男人用下巴比了比头部被咬碎的佣兵。 “真是可怕啊。八目蜂可是相当难搞的强敌啊。” “艾克赛路,如果没有你这家伙用小鬼作为人质威胁的话,真会有那么一点危险了啊。一般来说以魔物为对手可不会想到人质的做法啊。垃圾的你非常适合成为佣兵啊!” “非、非常感谢!接下来也请多多指教。” 艾克赛路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这个场所中所飘散的腐臭味道,使得勇者不由地晕眩起来。 “虫子的处理结束了。嘿嘿,接下来就是享乐的——” 勇者一边警戒着艾克赛路,一边慢慢在室内走了起来。她准备在艾克赛路手腕有所动作的瞬间,就往他的脸上扔上一剑。因为西露卡晕过去的关系,艾克赛路的姿势并不怎么好,应该能够赶得上。 下流的向她伸出手来的三个佣兵被炸裂魔法炸了个粉碎。 室内肮脏的肉片飞溅开来。因为爆炸的势头,玛塔莉和艾德露被弹向了后方。 “——发、发、发生了什么!?” “你这家伙,是魔法师吗!居然敢突然就做出这样子乱来的举动!” 无视慌慌张张地重新架起剑来的男人们,勇者走向了亚图姆。 亚图姆在哭泣。那漂亮的四只眼睛之中有水滴零落。他的身体颤抖着、翅膀颤抖着,宛如一个婴儿般哭泣着。 勇者不由得感到呼吸困难。 “duibu qi , da jia , si diao le.”(对不起、大家、死掉了。) “……” “xiang yao jiu ,xi luka , dan shi , ya tu mu yi jing bu xing le .”(想要救、西露卡、但是、亚图姆、已经不行了。) 亚图姆说着谢罪的话语。 ——真相是这样的吧: 怀着某种目的,佣兵绑架了西露卡。而科隆他们为了阻止他们进行了抵抗,但无奈力量差距太大,被虐杀了。带着水果回来的亚图姆发现了这一切,因愤怒与悲伤发出了那阵奇特的怒吼,最后势不可挡地闯进了这个地方。 将勇者她们引导到这里的绿色的体液大概是亚图姆兴奋的时候流出的分泌物吧。八目蜂就是靠这个来对同伴进行增援。 接着,虽然亚图姆打倒了两个人,但是西露卡被作为人质,只能束手就擒了。 人类将人类作为人质,而魔物为了庇护人类而死。 有什么很奇怪。无法理解。为什么?很奇怪。不应该反过来吗?为什么魔物会为了帮助人类而死? “剩下的、由我——” “jiu jiu ta . yongzhe , peng ,peng you . peng you , qiu qiu ni .”(救救她。勇者、朋、朋友。朋友、求求你。) 绿色的眼睛一只只闭上了。亚图姆颤抖的手与勇者的右手重合了。 住手。别这样。你不是朋友。魔物不是朋友。明明魔物是不可能保护人类而死的。为什么?别这样!别这样!算是我求求你了! “ya tu mu yao qu dajia na li le.”(亚图姆要去大家那里了。) 留下这句话语,亚图姆死了。再也不会有光芒寄宿在那绿色的眼睛中了。也再也不会听到那刺耳的振翅声了。绿色的液体浸透了勇者的脚下,哗哗流动着的血液,弄脏了勇者的手。她往右手看去,只见手上染满了鲜艳的绿色。 她慢慢地站了起来,瞪向艾克赛路。 “勇、勇者小姐,请你等一等。还请冷静下来听我说明。这全部都是误会。我们从西露卡小姐的父母那里接受了保护她的委托。我们只是保护了西露卡小姐而已。明明是如此,那些孩子误解了之后攻了过来。于、于是——” 听到了混杂着腐臭的声音。魔物在说话。勇者向其投去了猛烈的杀意。 “于是带着半分玩弄,将他们虐杀了啊。在头部盯上铁桩,为了好玩将两手两脚缝了起来。真是与魔物相称的行为啊。很臭,别再说话了,垃圾。” “啰啰嗦嗦很烦啊,你这小妞!” 勇者抓住了突然砍过来的佣兵的喉咙,那男人到处都是空隙,根本没有躲避的必要。 “最烦人的好像是你啊。我现在就让你安静下来。” “——!?” 勇者单手用力捏碎了他的喉咙。那佣兵的身体失去了力量倒了下去,头部则滚向了亚图姆那里。因为看着很不顺眼,所以勇者狠狠地踩碎了那个头颅,使得眼珠与脑浆都溅了出来。 “这家伙相当厉害!小的们,全员一起上!” 除了艾克赛路的其他所有人都组成了队列攻了过来。玛塔莉和艾德露想要出手,但勇者以眼神示意,阻止了两人。 这样的垃圾们只要她自己一人就足够了。最重要的是没必要弄脏她们的手。因为这些魔物外表看起来还是人类。 她一言不发地挥舞起剑来,一脚踢断佣兵的背骨,用火焰点燃对方的脸部。 像是作业一般,勇者冰冷地屠杀着佣兵们。真的以魔物为对手的话非常简单。对方似乎在求饶,但没有关系。魔物必须死。这是早就决定好的。没有例外。 “饶、饶了我。饶了我吧!” 那个像是首领一样的男人,留着泪水与鼻涕祈求饶命。之前他的左手已经被砍掉了,但仍然还活着。 “你对那些孩子做了什么?用你那腐烂的脑子回忆看看?” “原、原谅我——” 明明恃强凌弱,但轮到自己的时候却不愿意了啊。 不等他说完,勇者就用剑刺进了他的头部,血液溅了勇者一身。 “咿、咿——!” 剩下的就只有拘束着西露卡的魔物。勇者挥去剑上的血液,随意地走上前去。 “请、请等一下!稍微等一下、等一下啊!同样都是人类,而且我们还是同一个公会的伙伴不是吗!” “你们不是人类,是魔物吧?不好意思,我可不认识魔物啊。我都快要吐出来了,能不要再叽叽喳喳地说什么伙伴了吗。” “是、是因为那些小孩的事情生气吗?没什么不好的吧!只不过是一群死了也没有人会悲伤、活着也没有人会高兴的人消失了而已!” 死了谁也不会悲伤,活着也没有任何人会高兴,这指的是勇者吧。实在是说得非常准确。明明是只魔物,却得到了正确答案啊。 “……所以?” “我们没有把事情闹大的想法。先挥剑相向的可是那群小鬼啊!我们只是把他们反杀了而已!这有什么错!那样的家伙死了才好!他们被抛弃在贫民窟,最后还是会去偷东西或者做其他什么坏事变成罪犯的啊!他们与我们不同,没有未来!” 晕眩感非常的严重。勇者停下了脚步。眼皮很重。手臂不听使唤。好痛苦、为何会如此痛苦呢。 “…………” 勇者看向自己的手掌,鲜艳的绿色血液变得干涸、漆黑了。 然后她低头看向自己,全身都染上了魔物与人类的血液,变成了红色和绿色混杂的混沌的颜色。这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怪物吧。 “我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你也知道的吧?而且一次会生下三个孩子!所以需要非常多的钱。比起那样没有将来的小孩,当然是自己的小孩比较重要吧?所以,这里请放过我吧!至今为止都救了我好几次不是吗!你、你是勇者,所以是弱者的伙伴,对吧!?” 勇者向握剑的右手注入力量,但却无法很顺利地动弹。世界在扭曲。散发着铁锈味道的液体涌上了喉头。 在全身无力的她即将要倒下的时候,身体被谁接住了。那是双眼赤红的玛塔莉,艾德露也支撑着勇者。 两人拼命地喊着什么,但勇者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勇者看向天花板。世界是如此地黑暗,事到如今,勇者才体会到这一点。明白了这一点后,她的嘴角稍稍扬起。 第三节 “勇、勇者小姐!” 玛塔莉慌慌张张地确认勇者胸部的鼓动,有好好地在跳动,也有微弱的呼吸。但突然吐血这样的状况并不普通,勇者的表情也仍然非常痛苦。 “如果不马上去找圣职者的话会非常危险。很可能是力量使用过度了。恐怕,是刚才的复活术的关系。” “……艾德露小姐,之后由我来做。勇者小姐和西露卡酱能拜托你吗?” 玛塔莉瞪向废酒馆之中。 在因为嘶吼出内心的想法后,艾克赛路哭着跪倒在地。 失去了意识的西露卡顺势倒在了血堆之中,她看起来并没有严重的外伤。 其他横倒在地的就只剩下佣兵的尸体了。到处都是肉块以及身体的断肢残臂。但是,玛塔莉完全不感到同情。者全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你要怎么办?说不定听到了骚动的卫兵们马上就会赶过来了。如果被逮到了的话会有各种各样的麻烦,尤其是你还是亚特一族的人。” 抱着失去了意识的勇者,艾德露如此问道。 “……我不想让亚图姆这样被展示出去。我要把他和孩子们一起埋葬。虽然时间很短,但他们已经成为朋友了。而且——” 在担心地看了一眼勇者之后,玛塔莉怒火冲天地瞪着残存下来的最后一只魔物。 “我必须要‘善后’。因为魔物是不能存在于地上的。勇者小姐所肩负的那份无法卸下的重担,由我来承担。因为,我是勇者小姐的伙伴。” 玛塔莉斩钉截铁地如此回答道,然后用双手握紧了血红的大剑。舔了一下嘴唇之后,她捕捉到了猎物;作为狂战士的本能,使得她全身的杀意都高涨了起来。 沉默地点了点头后,艾德露咏唱魔法强化肉体。她一边警戒、一边取回了西露卡,然后将两人抗在了肩上之后,慢慢地走了起来。 ——在那一个小时后,废酒馆和废仓库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在火灾的现场发现了数十具身份不明、损伤激烈的尸体。 不管哪个尸体的面部都被完全摧毁,身体被大卸八块。这样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弄清楚他们的身份了。 接到通报、进行调查的卫兵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最后以流氓间的争斗了解了这个案件。 另外,原战士公会成员艾克赛路从这一天起完全断绝了音讯,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身影。 从地下迷宫归来的玛塔莉来到了战士公会,将战利品换成金钱。 不管是什么样的状况,为了活下去就需要钱。而在这条街道上最有效率的赚钱方法,莫过于狩猎魔物。 “这些,全部拜托了。” “看来今天的量也很多啊。” “是的。因为我和露露莉蕾小姐一起狩猎了魔物。” 由玛塔莉担任前卫,露露莉蕾担任后卫。虽说只有两人,但歼灭的速度相当可怕。 “……那家伙的情况怎么样了?” “实在不是能够战斗的状态,虽然本人发火说,别把她当做病人来对待就是了。暂时一段时间里都需要绝对的静养。” “是吗。那么,过段时间我也去露一下脸吧。她是我们中最能赚钱的,我也希望她能早点回来啊。没有了那家伙说的狂言妄语,总觉得会不在状态,很无聊啊。” “非常谢谢你,罗布先生。……但是、勇者小姐已经——” “嗯,那家伙怎么了?” “不,那个,什么都没有。” 玛塔莉露出讨好的笑容敷衍了过去。 勇者在废酒馆里失去了意识,陷入了不省人事的状态。 虽然立刻就把她带到了圣职者公会,让认识的克郎普进行诊断,但却束手无策——他说,并不需要治疗。 因为勇者的身体上并没有外伤,是没有一丝伤痕的,非常健康的身体。 根据圣职者克郎普的话来说,勇者无法恢复意识,问题出在她的精神、她的心灵。在这一方面,治疗术是起不了丝毫作用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待“时间”来治愈她了,他似乎很抱歉似得如此说道 而玛塔莉接着询问,那个时间到底是何种程度呢,得到的回答是:说不定是明天,说不定是一周后,又可能是一年后。具体的时间,只有这个小姑娘自己知道。 所以,玛塔莉选择了等待。不论是一周,还是一年,都没有问题。因为勇者有救过自己性命的恩情在。 那个时候勇者使用的魔法,就是只在传说中流传的复活魔法吧。 玛塔莉拥有从黑暗的世界之中经由某人之手被唤回的记忆。恐怕,在勇者讨伐萨鲁巴德之时,玛塔莉踩中了陷阱死去了吧。她现在确信,那个时候的自己是被勇者所拯救的。 最重要的是,她是重要的伙伴。玛塔莉起誓,绝不会抛弃伙伴。 然后,自那个事件过了一周,勇者睁开了眼睛。玛塔莉流着泪拥抱了她以后,勇者有些困惑地笑了起来。 真的是太好了,当她放下心来的时候,勇者再次失去了意识。这个过程在数日间不断的重复着。没有任何的前兆,就那样昏迷过去。 她还并没有完全康复。必须保持绝对的安静、静养一段时间。如果放着她不管的话,恐怕她又会闯入迷宫里去杀魔物了吧。 “……玛塔莉,能不能告诉我呢?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面无血色地跑了出去、数小时后,贫民窟的仓库和酒馆就起火了。而且,本领强到那种地步的那家伙变成了那副模样。我不觉得这些事情之间会全无联系。” 罗布皱起了眉毛,认真探寻的视线,而玛塔莉没有移开视线,回应他。 “告诉我吧,那一天,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艾克赛路那家伙,也在那里吧?” “……不在哦,罗布先生。” 玛塔莉露出了笑容。 “在那里,没有一个人类。” 离开了战士公会的玛塔莉,在大路边上的露天摊位买了食物以及杂货后,回到了家里。 在玄关前贴着《勇者、猪妹、红纷纷、圆眼镜之家》这样长的要死的门牌。虽然不知道这是何时贴上的,但她不由得苦笑起来。至今为止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因为实在是没有那种余裕了。一动不动坐着的西露卡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野。她已经没办法恢复过去那种轻柔、明亮的性格了吧。 那一天、玛塔莉她们保护了失去了容身之处以及伙伴的西露卡。这条街道并没有仁慈到能让一个伤痕累累的少女独自活下去。 如果说自己的心里没有任何对她的同情,那肯定是谎言。但,玛塔莉觉得,能够实现亚图姆最后的愿望也不错。因为他们是朋友。虽然说出口的话会显得很俗气,但玛塔莉并不想忘记那份羁绊。 “我回来了,西露卡酱。这是伴手礼。” “谢谢,玛塔莉姐姐。” 西露卡怯生生地接过了果子。玛塔莉一边想着,简直就像是人偶一样,一边抚摸了她的脑袋。 虽然刚带回来的时候是一副精神混乱的状态,但现在似乎稍稍平静了一些,本来没有任何的欲望、现在也恢复了些食欲。她偶尔会想到伙伴们的事情,一个人偷偷哭泣。 她的心灵能够在崩溃的前一刻勉勉强强的维持下来,全都是因为复活的科隆的存在。科隆现在正在诊疗所接受治疗。虽然身体得到了治愈,但是心灵的伤口似乎非常的深。与勇者不同,他仍然没有恢复意识。 西露卡不论何时都不想要离开科隆,而强硬地把她拉开、带到这里的人则是露露莉蕾。露露莉蕾严厉地斥责道,如果附近有非常忧郁的人的话,回复也会减慢的。她定下了只在决定的时间里探访科隆的规矩,西露卡也遵守了这条规矩。 西露卡并没有询问科隆为什么还活着。似乎在害怕,如果问了的话,魔法就会解开了;害怕最后留下的伙伴,会不会像是泡沫一样消失。 科隆和西露卡那深受伤害的心灵,也总有一天会被时间所治愈吗?玛塔莉并不知道。 根据西露卡所说的话来看,她本来是贵族家的女儿,但和母亲一起被赶出了家里。据说母亲被怀疑不贞与人私通,于是怒火冲天的家主就把她赶出了家里。在到达这个城市不久后,母亲就病逝了,留下了孤单一人的西露卡。对着没有栖身之所的西露卡伸出救援之手的、就是科隆。 这样多到烂的故事在这条街道上早已司空见惯了。勇者说这是个垃圾一样的城市,而玛塔莉觉得真的就如她所说。但是、即使如此,这里对于玛塔莉来说也是出生的故乡,她没办法憎恨这里。 “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说!朋友之间不需要客气的吧!” “……恩。谢谢。” “那么我上去了哦。” 对西露卡说了一声后,玛塔莉走向了二楼的寝室。 床上躺着双眼紧闭的勇者,以及稍显疲惫的艾德露。 “欢迎回来,玛塔莉酱。只有两个人没关系吗?” “是的。如果是要赚生活费那种程度话,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没关系了。” “那可不行。如果不和露露莉蕾酱一起的话,你一定会乱来的。” “……说不定的确如此。” 听到艾德露指出的这一点,玛塔莉不由得自嘲起来。就如同勇者将自己取名为猪妹一样,自己确确实实有欠考虑的地方。尤其是在战斗的时候就特别显著。 “勇者酱,刚才醒了一会,不过又睡着了。抱怨着,太闲了太闲了,闲的快要死了。” 玛塔莉看向被被子包裹着的勇者的脸庞,她露出一副安详的表情沉睡着。 “再过一阵子的话,我觉得外出走走也没关系。” 即使如此,也没办法一个人外出。只要有突然失去意识的可能性,就不能放过那样的危险。即使是说客套话,这个城市的治安也说不上良好。 “如果是这个孩子的话,说不定会带着剑冲到迷宫里去呢。在与你不同的意义上,非常的危险,叫人看不下去啊。尤其是明知自己可能会死掉这一点上,性质来得还要更加恶劣。” 艾德露眯起了眼睛。就如同她所说,勇者是带着“死了也没关系”的觉悟冲锋的。如果问她理由的话,她一定会回答“因为是勇者”吧。 “那,不好意思,能拜托你一段时间吗?我有些想要调查的事情。” “我明白了。之后就由我来照看。今天我哪里也不会去了。” “谢谢。那么勇者酱,我去去就回。” 艾德露说着,理了理勇者的头发,静静地离开了房间。 目送她离开的玛塔莉轮替着坐到了椅子上。 “……安宁地生活下去,不好吗?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不存在可怕的魔王了。” 玛塔莉轻轻说道。如果勇者起来的话,一定会边说,居然敢这么狂妄,一边拧她的脸颊的吧。 她很明显是在勉强自己。一边说着已经习惯了疼痛所以没关系的,一边满身是伤的继续着战斗。 大概,她是真正的勇者吧。虽然不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五百年前将魔王讨伐的大概就是她吧。然后,在已经和平了的世界之中,她也为了消灭魔物而持续地战斗着。为了杀掉堕入邪道的人类而不断的磨损着自己的心灵。 虽然是种淡淡的感觉,但勇者看起来像是急于求死一样。她之前开玩笑说希望能和魔物同归于尽,那大概是真心话吧。 陷入现在的这种状况,只能认为她是到达了极限了。那么,作为伙伴来说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即使挺身而上,也必须要阻止她。 ——不然的话,不久之后勇者就会死去吧。 第四节 艾德露拜访了位于贫民窟尽头的某一间废屋。这里是宾兹留下的藏身之处,在这个藏所中大量留有协助者拉斯的研究材料。研究的内容无论哪一个都脱离了人道,尽是些星教会知道了之后一定会将其作为异端逮捕的内容。很多即使读着就会让人感到恶心。 在这之中艾德露取出的是关于宾兹的得意领域、“精神操作”的魔导书。 使用魔素干涉人脑,自由地进行操作地邪道的术式。本来应该立即将这些处分掉的,但艾德露没办法下定决心。 这是因为,这里有的并不仅仅是邪道的研究材料,因为“她”的亡骸仍然保管在艾德露的宅邸内。虽然有自觉这是无可救药的愚蠢,但她最后也没能做到抛弃“她”。 然后,她终于看到了希望。近距离地目睹了复活魔法后,艾德露抓住了复活术式的相关理论。拉斯的悲愿立刻就要实现了。也就是说,当初加入勇者队伍的目的能够实现了,已经找不到与她们共同行动的理由了。 想到这一点后,她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因为她明白,事到如今自己已经没办法做出那种事情了。和那群伙伴们在一起的话,她的内心感到非常地快乐。虽说如此,也无法抛弃邪道的研究。自己真的是,无药可救的愚蠢人类啊。 如果勇者的意识没有恢复的话,艾德露是准备尝试某一行为的——她准备干涉勇者的脑部,强制剥除她痛苦的原因。在这里,也有能够窥视过去的记忆的术式。宾兹应该是使用这个来嘲笑患者的不幸吧。但是,只要用的话,就会是非常有效果的治疗法。比起圣职者所说的“等待时间来治愈”之类敷衍了事的做法要来得好得多。 找出她的心灵创伤、将其篡改、又或者消去。这种行为是弄脏伙伴记忆的最差劲的行为,如果被玛塔莉知道了甚至有可能被杀掉。现在艾德露还处于观望状态,保留了这种想法,但如果勇者的情况再次恶化,她做好了施行这种术式的觉悟。因为自己已经犯下了使役尸体这一禁忌,就算再犯下一项罪行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当然,如果不使用就能恢复的话,那是最好了。但是,不管是怎样的手段,选择总是越多越好。只要有将勇者从痛苦之中拯救出来的可能性的话,自己就应该抓住。 “——你知道,有个词语叫做双刃剑吗?” 突然有个声音响了起来,艾德露慌慌张张地回头望去。只见穿着学者服的露露莉蕾架着弩站在门的旁边。她眼镜的背后多了几分平时没有的险峻。 “……你是怎么进来的?不,说到底,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艾德露已经用钥匙锁住了这里,其他人应该是无法进入的。说不定是露露莉蕾不知何时发现了这个场所然后又配了一把钥匙。至今为止艾德露已经来过这里好几次,露露莉蕾大概是跟踪了她吧。 “因为学者的工作就是调查。……你想要做的事情,只会创造不幸。差一点就被宾兹操弄大脑的我是明白的。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那种事情都不被允许的。” “那是因为,人伦上的理由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受到伤害的最深的会是你自己,所以住手吧。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两个同伴受到伤害、变得不幸。” “……讨厌魔法师的你,居然把我叫做同伴?呵呵,你还真是说了些有趣的话呢。我应该是你嫉恨的对象吧?” “丑陋的嫉妒心已经完全消失了,这种话我没办法说出口,但是我已经体会到,被那种事情所囚禁实在是再愚蠢不过了。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可是相当中意那种热闹的生活。我不想做出会破坏那种生活的行为。” 露露莉蕾自信满满地这么说道,从她的表情中无法读到任何负面的感情。 “原来如此,是勇者酱带给了你希望的光芒吗?那么也算是有了硬要与她组队的价值了呢。我从心底祝福你哟。” “那一点对你来说也是一样吧。前些日子,勇者放出的那个奇迹的光芒,使得你胸中隐藏的愿望得以实现。看到复活术的那个时候,你的表现相当不同寻常。” “……这,难道是在对我进行忠告吗?” “关于那一点,我不打算说这说那。按照你喜欢的去做就好。但是,只有使用宾兹的术式这一点我不会允许。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都绝对不允许。” 露露莉蕾的右腕已经完全捕捉到了艾德露。如果她扣下扳机的话,锐利的箭矢就会贯穿艾德露。艾德露是没有使用魔法的时间的吧,露露莉蕾还没有天真到会给自己咏唱的机会。她也说过,将自己称为魔法师杀手的第一人也没有问题。 “……如果,我拒绝的话,你要怎么做?” “我不会杀害伙伴。但是,还请做好睡上很长一段时间的觉悟,因为这个箭矢上涂着强力的麻痹毒。虽然我减少到了不会把你杀掉的程度,但也只能想到这种方法了。” “……如果放弃宾兹的术式的话,也就等于放弃治疗那个孩子最好的方法了,你有理解这一点吗?” “我很难理解哪里称得上是最好的方法了?如果让本人听到了绝对会勃然大怒的。我实在不认为为了活下去,她会想让人挖她精神上的伤口,随意地玩弄她的脑袋。” 露露莉蕾斩钉截铁地如此说道。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吗?她痛苦的缘由很明显是因为过去的事情。如果能将她从痛苦之中解放出来的话,即使我弄脏自己也没关系,因为我早就是不净之身了。” “那么,要问问看本人吗?如果得到她的同意的话,我就不会反对。” 听到露露莉蕾的问题,艾德露只能沉默以答。根本不用问,一定会被勇者揍上一顿的吧。所以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艾德露是打算强行使用这个术式的。 艾德露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之后,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明明知道答案,却还要坏心眼的提问,这是你的坏习惯啊。” “真是抱歉。” “我们就在那个家里一起等待她自然的恢复吧。等待时间什么的来治愈她吧。” “为了不让你再产生奇怪的想法,请将宾兹的魔导书以及研究的文件全部处分掉,现在立刻。当然我也会在场。” 露露莉蕾的右手仍然没有放下,手指仍然放在扳机上。 “我还真是没有信用啊。而且,不管是什么样的东西,作为知识留存下来就会有其意义不是吗?” “有些东西不该留存于这个世界上,就好比这个地方的研究材料。我建议将这个废屋一点不留的烧个精光。” “不好意思,这一点我没法做到。就像那个孩子拘泥于勇者一样,我也有无法让步的事物在。要舍弃这个场所,现在的我没法做到。” 艾德露与露露莉蕾互相对视着。在这样对话的时间里,她已经做好了召唤尸体的准备。在召唤术发动的瞬间,箭矢也会发射吧,同时露露莉蕾也会被拘束住。 数秒的沉默降临在了两人之间。那寂静感像是已经过去了数分钟一样。 最初打破这个僵局的是露露莉蕾。 “我知道了。那么,只要处理掉有关于精神操作的文件就可以了。” “…………” “能让我听听你的答案吗?” “……我明白了。那么,让我们一起来烧掉吧。另外,可以的话,这件事情就……” “嗯,不会对其他人说的。作为伙伴我应该阻止你,不过你的决心并不会改变,对吧。但,还请不要做出堕入邪道的行为。因为大家都会悲伤的,尤其是勇者。” 露露莉蕾放下了装着弩的右腕,同时艾德露也解除了召唤术。针锋相对的紧张感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抱歉。还有,谢谢。” “不。由我来制止你而不用被玛塔莉揍一顿真是太好了。如果暴露给玛塔莉的话,会被以骑马式死命的殴打,再以一脚飞踢最为终结吧。我觉得断了线的玛塔莉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人物。” “呵呵、确实,发怒的她是最可怕的呢。因为真的毫不留情。”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相视而笑,然后开始整理起文件起来。她们将宾兹留下的有关于精神操作的文件全部收集了起来,然后运到了外面,放出了火焰将其完全烧尽。 虽然不知道这样正不正确,但艾德露有种稍稍卸下了些重负的感觉。 “……有你在真的太好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总有一天会使用的吧。在拯救伙伴的名目下,输给自己想要使用看看的欲望吧。” 艾德露不由得说出了真心话。 “想要尝试禁忌,这就是所谓的人类。我也学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所以是彼此彼此。” “人的缘分真的是不可思议啊。明明我和你之前完全没有联系。” “有句古话叫做,萍水相逢‘前生’缘。” “真是不可思议的话语呢。那么,这是什么意思呢?” “实际上,我也不是很明白。可以的话,要不要一起来学习?” “……是呢。想到如果是和勇者酱一起的话,也不是那么坏。因为她很闲呢。” “古时候的话语大多都很含蓄,非常的有趣哦。使用的好的话,即使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也能把对方弄得云里雾里。就像现在这样。” 露露莉蕾得意地微笑了起来。 ——星塔,会议间。 艾蕾娜临时召集了除了伊鲁卡切夫一派的其他干部。伊科纳、尼卡拉格、提莫鲁等众人聚集在这里。 “……首先我想确认一下。那个预言所说的将会带来灾厄的少女现在状况怎么样?” “是,前一段时间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现在已经恢复了意识。虽说如此,根据对她进行诊断的圣职者的报告,仍然不是处于能够战斗的状态。” “是吗,那么,关于预言书的事情就暂时搁置,就这样继续保持监视。” “了解!” 艾蕾娜闭上了眼睛,呼出了一口气。 虽然她并不相信预言书什么的,但还是想要和那个自称为勇者的少女聊一下。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又为何自称为勇者,然后有什么想要完成的目标吗?她本来是准备慢慢地和她来沟通的。 但是,看来这个愿望暂时是无法实现了。又或许,永远都无法实现不定。这次的事件就是如此得紧急。 艾蕾娜下定决心、睁开双眼,环视着分成左右两列并立着的干部们,宣告道。 “那么,进入正题吧。……前几天,我和伊鲁卡切夫进行了极密会谈,议题是有关于一直未解决的《星玉》的内容。” “为、为什么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之前都和您说过了请您自重!” 叫喊出声的伊科纳被艾蕾娜一手制止。 “我们这次约好是一对一的会面,而伊鲁卡切夫也遵守了这个约定。……就结论来说,最后的交涉决裂了。不管怎么样,他都以星玉的完成为目标。甚至对我说,如果怎样都无法认可的话,就要用自己的双手建立真正的星教。” 伊鲁卡切夫发出豪言壮语,说——完成星玉是历代教皇的夙愿。如果想要阻扰这一夙愿的话,即使是现教皇艾蕾娜的命令也无法遵从。因此,他要成立真正的星教。 艾蕾娜知道,这并不是恐吓。从这身为枢机主教的老人的身体之中,溢出了无法掩盖住的欲望与野心。 在这个瞬间,艾蕾娜完全理解了——绝对不能让星玉完成。如果发生了万一的情况,就必须将其破坏。过度的力量是一种毒药,而体现了这一点的,正是伊鲁卡切夫的野心。 “居然对艾蕾娜大人说了如此不敬的话语!即使是枢机主教,也绝对不可以原谅!” “伊科纳阁下,请冷静一点。这样的话是无法回到正题的。……艾蕾娜大人,刚才您说了‘最后’一词,也就是说,不再与对方交涉了吗?” 尼卡拉格踏前一步确认道,艾蕾娜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的。那家伙已经将星玉搬运到了自己的宅邸里,再次开始了注入魔素的作业。这是与身为教皇的我的意志相违背的行为,等同于对我们所信奉的星神举起反旗。” “请、请等一下,艾蕾娜大人。” 尼卡拉格慌慌张张地跑向艾蕾娜的正前方,而伊科纳挺身护在了艾蕾娜的身前,挡住了他。 “太无礼了,尼卡拉格!给我退下!” “请务必再给一次交涉的机会!我尼卡拉格赌上自己的性命,一定会说服他!” “白费力气。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再改变他们的想法了。” “调和才是星教的真髓!不可忘记这一点!” “就如同你所说,调和才是星教的真髓。但是,不遵从这一点的人也必须受到严厉的处罚!不能对那些想要那些利用星玉的力量完成自己邪恶欲望的家伙置之不理!!” 艾蕾娜用星杖用力敲了敲地板,站了起来。然后坚定地宣言道。 “这是我教皇艾蕾娜的命令,开除枢机主教伊鲁卡切夫及跟随其的一派人等的教籍,赞同他们一派的人也作为同罪,开除出教!反逆之人悉数作为异端,绝不留情,给予其神罚!” “艾蕾娜大人!使用武力必须是所有手段都已经用尽——” 尼卡拉格还想要谏言,但是被受到伊科纳命令的卫兵们挡住了。 “异端审问局,伊科纳!” “是!” “立刻率领全部审问官,将伊鲁卡切夫逮捕!!如果他敢抵抗的话,不问生死!一定要取回星玉!!” “领命!鄙人伊科纳,堵上自己的一切,必定完成您下达的使命!” 看了一眼做出最敬礼的伊科纳后,艾蕾娜继续说道。 “拉夫罗兰西亚团长提莫鲁!” “——请您下达命令。” “镇压赞同伊鲁卡切夫的人!如果敢抵抗的话,不用对异端有任何的顾虑,用上全部手段将他们击溃!!将亚特当家雷肯逮捕,让他把有关结界术式的情报都吐出来!即使是伟人的后裔,也不能再放置不管了!” “请教给我吧。赌上上最精锐部队拉夫罗兰西亚的名字,必定将异端们歼灭!” 提莫鲁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接受了命令。 “尼卡拉格,与各国支部的联络就由你来处理。告诉他们,不要藏匿伊鲁卡切夫一派,当然,也包括了与各国领导人的交涉。” “……艾蕾娜大人,使用武力强硬的镇压,会产生扭曲、一定会带来灾祸。希望您能给我尼卡拉格最后一个机会!” “如果让那些家伙放虎归山的话,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对话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在此之上,些许的流血也是不得已的。而正是为了防备这样的事态,我们才会拥有武力——不是吗?” 星教会所拥有的兵力说到底是以自卫为目的的威慑力。并不是为了“称霸大陆”这样的野心、而是为了维持完全中立的立场而拥有的力量。 但是,如果跨过了某一条线的话,那这股力量就不再是威慑力,变成了为了将敌人完全消灭而存在的纯粹武力。而伊鲁卡切夫自己跨越了那条线,因此,艾蕾娜不得不动用这股武力。 “……我、明白了。” 尼卡拉格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但还是点了点头。原本谏言说要将星玉破坏的就是尼卡拉格,他也自然深知星玉的危险性。 艾蕾娜为自己花了太长时间下达决断,而在心中向尼卡拉格道歉。如果听从他的谏言的话,事态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当然也有可能会使伊鲁卡切夫提早爆发。 艾蕾娜环视众人,以沉重的口吻宣告道。 “接下来就是与时间的战斗了。我实在不认为伊鲁卡切夫会束手就擒,要在那家伙的追随者出现之前把事情结束掉。” “是!” “——星神的指引与吾等同在。” 准备完毕的异端审问官以及拉夫罗兰西亚列队出发了。看到那一丝不乱前进的队伍的人都不由得感到畏惧。亚特城的住民们都害怕被卷入其中,慌慌张张地躲到了暗处。 艾蕾娜在星塔的窗口中俯视着那个景象,祈祷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教皇艾蕾娜与枢机主教伊鲁卡切夫的权利斗争,被记载为《星教会内乱》而传达给后世,而这也是星教会光辉历史之中所残留下来的最大污点。 第五节 自教皇艾蕾娜发出歼灭异端的命令后经过了半天。 率领着教会精锐部队、拉夫罗兰西亚的提莫鲁动作迅速得惊人,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将与伊鲁卡切夫关系密切的传统派人员给拘束了起来。 虽然他们大部分都瑟瑟发抖,没有抵抗老实地被逮捕,但仍然有一部分勇敢之人对着拉夫罗兰西亚拔剑相向,而下场也相应的非常悲惨。他们被当场认定为异端、折断手脚,被逮捕、受到严酷的拷问。变成这样之后,不管他们是否说出情报都没有关系了,因为对异端下达的判决只有死刑一种。 在这半天之内,疑有异端嫌疑而遭到逮捕的有近千人,而作为异端处分掉的人超过了300人。 作为惩治伊鲁卡切夫一派的第一步来说,这个结果是可以称之为成功的吧。但是最关键的伊鲁卡切夫却逃掉了,仍然没能确保星玉。 星塔的顶层、教皇的觐见间内,伊科纳非常悔恨地向艾蕾娜报告。 “已经将普通教徒地动摇控制在最小限度。……只是,还没能抓到伊鲁卡切夫及他的门徒、还有亚特家的当家雷肯。” 接受了艾蕾娜的命令的伊科纳立刻前往了伊鲁卡切夫的住宅,但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星玉也消失无踪,伊科纳眼睁睁地让他们金蝉脱壳了;紧接着前往雷肯的住宅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恐怕是异端审问官既将要突袭这一情报被泄露了出去。 但是,这样的话有一件事就一清二楚了——雷肯和伊鲁卡切夫是共同行动的。伊鲁卡切夫掌握了星玉与大结界这两个关键点。即使不必明说,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不快一点处理的话,就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态了。 “关于那家伙的行踪有线索吗?” “刚才收到了潜伏在那边的间谍通报,似乎是在地下迷宫的下层建有藏身之所,接下来我们立刻就会开始追击,那家伙已经是无路可逃了!” 这边的情报泄露了出去,同样的,伊鲁卡切夫一派之中也潜伏着间谍。这是伊科纳独断的行动,他预想到会有这样一天的到来,提前布置好了这一手——将某人的家人作为人质,强制使其成为了间谍。 “所有的事情就交给你判断。只有雷肯,尽可能地活捉。必须让他说出那本由他管理的大结界魔导书的位置。……要是知道会变成这样的情况,我早就应该让教会接管大结界的管理了。之前顾虑到他伟人后裔的身份,实在是一个错误。” 结界术是仅传授给亚特家后裔的术法,只要有那本记录着有关结界术所有内容的魔导书的话,本来就不需要雷肯。但雷肯是伟人的后裔,因此艾蕾娜对他抱持着最大的敬意。不过在这次事件中却适得其反。 地下迷宫下部的某一楼层。 为了歼灭异端而闯入进来的伊科纳和审问官们被数不尽的魔物们重重包围了起来。 从得到的信息来看,伊鲁卡切夫一派应该就潜伏在在这一层的藏身之所里才是。 但是,在藏身之所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来自于魔物的毫不留情的洗礼。先来一步的审问官们已经全部被杀了。 本队也已经陷入绝境,大大小小的魔物们组成队列从房间的四面八方袭击过来。它们的动作中并没有魔物自己的意志,就像是被某人操纵了一样。 由精锐组成的审问官们在伊尔克纳的号令下,以非常快速的动作组成队列,压制各个通道迎击魔兽。 但是,彼此数量不同。数量级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在杀死一只魔物的时间里,魔物的增援就出现在了遥远的后方。作为障碍物层层堆积起来的魔物的尸体,经由同为魔物之手拆除,新的敌人不断涌来,不管怎样都无法防御的住。 利用通道的狭窄进行迎击的审问官们,也逐渐地被逼到了房间的中央。魔物即使消耗了也还会有增援出现,但人类并非如此。 “伊、伊科纳大人!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数量差太多了!” 惨痛的悲鸣传入了伊科纳的耳朵里,他因为耻辱而用力咬住了牙关,但还是冷静地分析了战况,下达了最合适的命令。 “没办法,允许使用转移石!由我来殿后!全员撤退!” “可、可是,那样的话、伊科纳大人你!” “没有其他办法了。你们就暂时撤退,把援军带来!向艾蕾娜大人谏言,投入拉夫罗兰西亚!去吧,快一点!” “听、听命!” “要上了!——《散光》!” 在信号响起的瞬间,审问官们闭上了眼睛。为了争取时间,伊科纳使用了障眼的魔法。直视了强光的魔物们都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眼睛。 伊科纳紧接着咏唱起了攻击魔法,而审问官们迅速举出了转移石。 ——但是。 “转、转移发动不了?为、为何——” “给我看前面、你这蠢货!” “——哎?” 恢复了视力的丑陋巨人——巨魔的棍棒直接命中了露出空隙的审问官的头部;审问官的脑浆四溢,倒了下来。虽然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但他的手足还是不断痉挛着。 “不要惊慌!大概是某种力量使得转移无效化了吧。全员维持圆阵,如果露出空隙的话会全灭的!” 伊科纳大喝一声后,飞快地朝着巨魔放出了攻击魔法;锐利的冰柱刺透了巨魔的脸庞,使他站着死去了。 “可、可是,这样下去的话、迟早——” “为了艾蕾娜大人而死,又有什么值得恐惧的!所有人都要完成异端审问官的使命!!想起我们的誓言吧!” 《为了教皇艾蕾娜而杀掉异端,为了教皇艾蕾娜而献上生命;如此吾等的灵魂将获得永远的救赎。》 伊科纳高声唱起祝词来,而全体审问官也跟着他复述了起来。陷入恐慌状态的审问官们,立刻取回了自己的信仰。 他们会战斗到最后的一兵一卒,至死方休。这就是审问官的使命。 每个人都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以这无尽的魔物为对手拼死奋战;挥动利剑、舞动法杖、刺出长枪,他们歼灭了许多异端的那份实力并不是镀金的,魔物的尸体不断地堆积了起来。 “可恶的魔物、尝尝这个!” “几个人一起对付巨魔,绝对不要承受它的攻击!避开!” 审问官躲开强势碾压过来的巨魔的攻击,瞄准它的要害放出了攻击;虽然成功杀死了巨魔,但也使得圆阵产生了些许的缝隙,而邪妖精切入了那个缝隙。虽然审问官用盾牌将邪妖精推了回去,但巨魔那巨大的身躯又已经待机在他们的身后。 “畜生啊、没完没了!!” “——已经到此为止了!艾蕾娜大人万岁!” 审问官中的一人体力和精力都到达了极限,一个人鲁莽地向魔物群冲了过去。 “别擅自破坏阵型!会被卷进去的!” 在圆阵的一角再次打开了一个小洞的瞬间,魔物们如雪崩般一口气涌了进来;与之前不同,这一次魔物一齐攻了过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位居少数的人类已经没有胜算了。因为混战中有利的一方,是数量占了压倒性优势的魔物。 审问官之中有的人被挖泥鼠咬碎了身体内部、有的人被游离的奥克一斧连同盾牌一劈为二;有的人被虫子的毒液淋到,活生生的融化了。 大概两百名的教团精锐的审问官们,如雪崩一样毁灭了。 ——最后留下来的异端审问官,只有局长伊科纳。 他在自己的周围张开了强力的冰的结界,使得所有的魔物都无法靠近他。因为是无差别的攻击,所以刚才都没有使用,但现在不同了。除了自己以外全都是敌人。讽刺的是,当独自一人之时,也就没有顾虑的必要了。 (即使只剩下一人,要一定要完成任务。机会一定、一定会降临!) 他在周围张开了冰柱的弹幕,其上还串刺着正在挣扎的魔物。伊科纳一口气喝完了魔素药水,在更广的范围内放出魔法。 “把所有敌人都驱逐掉,《冰针》!” “烧掉它,《炎弹》。” 伊科纳放出的冰的弹幕被同样数量的炎的团块阻碍了。 从深深的黑暗之中出现的,是枢机主教伊鲁卡切夫。他现在与之前判若两人,给人以非常不祥的感觉。这就是完成的星玉的力量吧。 伊鲁卡切夫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用狂妄的态度说道。 “伊科纳哟,差不多该死心了吧。你的部下们都已经去那个世界等着你了。包括那个给你情报的愚蠢间谍也是啊。” “终于出现了啊!异端伊鲁卡切夫,你的首级我收下了!!” “不要白费力气了。这正可谓是,浪费时间。” “闭嘴、尝尝我最强的魔法!神圣的寒冰啊,赐予他永远的安宁——《冰风暴》!!” 伊科纳敲击法杖,注入全部魔力、释放出了最强的一击。房间内的温度急剧下降。他以自己的生命力来补足咏唱省略的时间;他已经服用了过度的魔素药水,使用了超越极限的魔法,作为代价,身体一定会被魔素所侵蚀吧。 (即使用我的生命作为交换,也一定要杀了这个异端!妨碍艾蕾娜大人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真是愚蠢。” “闭嘴,异端!乖乖地接受制裁吧!” 巨大的冰块伴随着猛烈的风暴在房间内疯狂呼啸着。被卷入的魔物被冰块击中、身体被撕裂,发出了刺耳的悲鸣死去了。 但是,对伊鲁卡切夫没有效果。冰块不会靠近他,强风也不会影响他。他就只是笑着站在那里,简直在像是看着余兴节目一样。 面对着这太过巨大的实力差距,伊科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与以前的伊鲁卡切夫明显的不同。虽然说是魔法卓越的枢机主教,但他毕竟是个老人了,肉体和精神都应该出现了衰退才是。 ——这就是、这就是《星玉》的力量吗。将魔素浓缩到极限的星玉的力量,居然强到如此地步吗? 伊科纳懊悔地咬紧了嘴唇。 “实在是可怜啊,伊科纳。这就是服侍了错误主人的愚昧之人的末路啊。明明拥有如此的实力,实在是太过悲惨了。如果要恨的话,就去恨艾蕾娜吧。她很快就会赶上你的。” “胡说八道!我们没有错!艾蕾娜大人永远是正确的!艾蕾娜大人与荣耀相伴!” “你的忠诚心真是让人敬佩。那么,作为饯别礼,就让你看些有趣的东西、吾等星玉的只鳞片爪吧。你就好好将历代教皇梦寐以求的至宝的光芒印在眼底,然后死去吧。” 伊鲁卡切夫缓慢地从怀里取出了星玉。不详的光芒照耀了整个房间。 ——在那一瞬间,一股冲击波袭了过来,伊科纳展开的结界毫无形迹地烟消云散了。 看到伊鲁卡切夫一瞬间就消除了结界这一事实,伊科纳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我、我的结界居然这么容易就!!” “这是只在传说中流传的遗失咒文。你就用身体好好品尝它的威力吧。” “居、居然说是遗失咒文!?” “是的,因为对那强大威力的嫉恨,能够使用这种魔法的人都已经消失了。毕竟这种魔法的消耗很剧烈,术者的精神和肉体都将无法承受。但是,只要有这颗星玉在的话就能随心所欲了。” 《冰晶》,伊鲁卡切夫如此说道,随后伊科纳的体内产生了数根冰之刃。像是被从内部啃食一样,白色的冰刃瞬间被染成了鲜红色,吸收着伊科纳的生命。 倒在地上的伊科纳用逐渐淡薄的意识朝上方望去,只见那里漂浮着一块巨大的冰块。 “如果有遗言的话,我会传达给你的饲主的。” “去、去死吧,异端!” 随着伊鲁卡切夫一个响指,冰块砸向了伊科纳。 过了一小会,冰块消失了,留在那里的就只剩下看不出原型的肉块。 “……艾蕾娜那家伙,稍稍有些看错她了啊。完全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样强硬的决策。明明她没有那种能做决断的器量才是。……虽说如此,结果就是这样。” 伊鲁卡切夫憎恶地踩踏着伊科纳的尸体。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那愚蠢小姑娘的狗全部都被杀掉了。居然说要把我除籍?真是群蠢货!只要有这个星玉,甚至连魔物都能操纵。已经人没有能够与我匹敌了!!” 伊鲁卡切夫的心腹和雷肯现出了身姿,众多魔物排列在他们的身后。 “——伊鲁卡切夫大人。” “开始计划吧。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碍我了。我忠诚的仆人科斯特哟,开始这条街道的‘净化’吧!” “请交给我吧!全部都如同伊鲁卡切夫大人您的引导。” 科斯特恭敬地跪了下来,紧接着雷肯也上前说道。 “大结界很快就会消失。这之后就按照计划,趁着骚动行事。” “雷肯阁下,我对于阁下表示感谢。就按照约定,将亚特城的支配权还给你,我也必须朝着更远大的目标前进。在星玉已经完成了的现在,这样污秽的城市已经毫无意义了。” “……” “我将用自己的双手,将星教会引导向正确的方向。并非由艾蕾娜之流的,而是由我亲手。这样的话,就能通过星玉的力量创造出正确的世界,静候星神降临。光辉的新时代、将由我的这双手开创出来!” 紧紧握着星玉的伊鲁卡切夫因为满足感而全身颤抖、不住的狂笑着。历代枢机主教、甚至历代教皇都没能完成的星玉,由他完成了。 星神就寄宿在这个身体里,本来衰退中的魔力现在却轻轻松松地超越了自己的全盛时期;他能确实地感觉到死亡正在远离他。只要有星玉,连不老都不再只是梦想。亚特城之类的,只不过是个踏板罢了。他要用这个魔力使各国屈服,将星教的威光弘扬至全大陆。 然后在正确世界之中,等待星神的降临。神会褒奖伊鲁卡切夫的吧,等到那时将会赐予伊鲁卡切夫救赎。这并不只是一个梦想,星玉有实现这一切的力量。 伊鲁卡切夫像是疯了一般的狂笑声,久久地、久久地在迷宫内回荡。 被软禁在自宅中的勇者空闲到了快要死的程度。 就算想要逃出去,也总会有多管闲事中的一人跟着她,所以没办法达成目的。虽说是昏迷了一周,但被强制要求静养一周,再怎么说她也会觉得厌烦的。确实,她有时会失去意识,但并不是攸关性命的状况。她自己说了好几遍,不用担心,但是其他人并没有接受这种说法。 虽然她在忍耐亚图姆的那个事件,这的确是事实,但勇者并不是那种会无穷无尽叹息的纤细性格。她觉得,只要偶尔能回想起,曾经有过那样一群有趣的人,就好了。如果反过来,勇者站在那样的立场上的话,一定会这样祈愿的。如果完全被忘记也会有一些些的寂寞,但那也有那样干净利落的好处。 从最近玛塔莉的反应看来,如果勇者死掉的话,她大概会一辈子背着这个阴影活下去的吧。明明是个狂战士,却很纤细没有抗压能力啊。虽然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家中的奇怪的气氛,但是害怕妖怪这一点却完全没有治好。她前几天还中了艾德露和露露莉蕾设下的陷阱,当然勇者是在一旁捧腹大笑。 那个讨厌妖怪的纤细狂战士在勇者的面前一边“嗯、嗯”的念叨着,一边烦恼着。变成这副模样已经经过了五分钟了。 “……呐、我觉得是你输了。不过怎么努力都是白费力气。已经将死了。” “直到最后,我都绝对不会放弃!说不定会发生奇迹的!” “不可能发生的吧。西露卡,由你来下也没关系哟,因为猪妹看起来已经没法反击了。” 她催促起从刚才开始就在旁边一言不发观战的西露卡。 “——请、请等一下!” “那个、那么,这里可以吗?” “那、那样走不行的啦!” 虽然玛塔莉慌慌张张地制止了她,但西露卡随意地移动起了棋子;接着是勇者的回合,她吃掉了玛塔莉的国王。 顺带一提,现在他们在玩的是在棋盘上移动看起来像是士兵的棋子讨伐对手国王的游戏。虽然乍看起来很简单,但却意外的复杂和麻烦。 似乎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人类都会玩这个游戏,不过勇者还是第一次看到。也就是说,她是完全的新手。而败给了那样新手的女人就在她的眼前。 “……怎么那样。明、明明我都没有下子。” 将傻眼了的玛塔莉放置在了一边,勇者竖起了大拇指宣布了自己的胜利,西露卡也是一样。一直都无精打采的西露卡此时似乎也浮现出了些许快乐的表情。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强过头了,而你又弱的要死。没有更加适合一点的对手了吗?” “和我下不也挺好的吗?和越强的对手战斗实力提升的越快哟。” “我讨厌在那之前要一直输个不停。红粉粉和圆眼镜叽叽喳喳的唠叨个不停,只是想想就觉得麻烦了。” “败军之将不言勇。勇者说的适合的对手也就只有玛塔莉了。请不用顾虑尽情地和那边下吧。” 这么说着露露莉蕾仔细地收拾起棋子来。仍然不承认自己败北的玛塔莉抱着头念叨着。 “哼、不管输多少回,只要最后赢了就好。我至今为止都是那样过来的。” 勇者弹了弹国王的棋子。 “那么,差不多是你休息的时间了哟。如果因为玩游戏过度集中、再次昏迷就麻烦了。” “……我可是刚起来三个小时啊。不可能睡得着的吧。” “病人运动三小时就足够了吧。闭上眼睛不久以后就会睡着的。” 玛塔莉和露露莉蕾也点了点头。虽然老老实实听她们的话也可以,但今天勇者有想要做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拒绝。今天无论如何也想要外出。” “勇者小姐。” 勇者举起手来阻止了投来了斥责视线的玛塔莉。 “……有想要和你们一起去的地方。” 勇者没有退让的意思。如果放过这个机会的话,感觉这样的机会永远都不会再有了。所以,不论她们如何反对,勇者也打算坚持自己的想法。 “那是哪里?” “……古老的祠堂哟。你们称之为叹息的祠堂的地方。同时也是,我迎来开始与终结的场所。” 在离亚特城有些距离的、被树木所覆盖之处,存在着那座叹息的祠堂。教会已经中断了调查祠堂的工作,现在谁都不在那个地方。会接近这种地方的好事者也就只有勇者她们了。 顺带一提,西露卡去探望科隆了。现在就只有勇者与她的伙伴们。只看人数的话倒是与“过去”的光景很相似。 “……那个,为什么要到这样的地方来?如果是想要散步的话还有更好的选择来的。” “过去,这里是个阳光明媚的美丽场所哟,不过现在变得让人很不舒服就是了。” 曾经的祠堂完全崩塌,瓦砾四散。高大的树木遮断了阳光,杂草肆意生长着,这里已经完全化为了一片废墟,也能够理解为何这里会传出奇怪的谣言了。 这里的氛围给人的感觉阴森到就算是有魔物跳出来也不奇怪的地步…… “……于是,可以告诉我们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理由了吗?” 艾德露坐在了附近的岩石上。勇者也随意地分开了杂草,确保了自己坐的地方。 “我觉得,好好地对你们说明一次比较好。虽然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玛塔莉,拜托你买的东西买来了吗?” “啊,是的。从老板那里买来了,杯子也有哦。” 她从布袋里取出了酒瓶,递向了这边。今天不论如何都有必要在这里大开酒宴,喝个痛快。这就像是,类似于仪式一样的东西。 勇者将酒注满了酒杯,一阵醇厚的味道飘散了开来。这是与“过去”一样的苹果酒。她一口气喝光了这一杯,甜美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 “果然很好喝。这是我最喜欢的酒。那个时候真的很美好。” “……那个时候,指的是什么时候?” 露露莉蕾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五百年前玩笑一样的那段时间哟。我在这里成为了勇者,并且在这里迎接了终结。那个时候喝的就是这个。正可谓是,好喝到死的味道吧。虽然你们不相信也没关系就是。” “…………” “这一次里面没有放毒真的是太好了。那个时候,放了连内脏都快要烧起来的猛毒进去。” “……那是说——” “只是过去被伙伴给骗了而已。但是,那些家伙看来没能杀掉我呢。我一直被封印在这个祠堂里。这就是打倒了魔王的勇者的末路哟。” 明明能够杀掉,却没有杀掉吗?还是说想要杀掉,却没能杀掉呢?勇者并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她不可能知道他们的想法。不管怎样,勇者最后被封印在了这个地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再一次背叛了她。 “来到这里,并不是想要获得你们的同情或者理解什么的。只是,想要把那天重新再来一次,仅此而已。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 “……你啊,这样沉重的话题还真是说的有够简单呢。一般来说化身为复仇恶鬼也不奇怪哟。为何能那样淡然?” “那些家伙都已经死掉了,而我也仍然是勇者。那么,这样就好了吧。事到如今在乱发脾气也很难看。” 如果他们出现在她的眼前的话一定会揍上去的吧,但那样的对象已经不存在了。当拉姆萨斯的子孙、拉姆吉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内心并没有憎恨的感情。她也并不是原谅他们了,不可能原谅的。但是,说不定那种事情已经变得无所谓了。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勇者是不会再次造访这个地方的吧。 勇者把酒递给艾德露,只见她露出了一副奇妙的表情一口喝干,紧接着递给了露露莉蕾、玛塔莉。 “勇者小姐还是勇者小姐,对我来说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呢。但是,对某三勇者的看法倒是天翻地覆了。如果可以的话,能把过去的事情详细的说给我们听吗?” “不要。很麻烦。” “……能、能稍微等一下吗。记得,星教会的教祖米娜也是三勇者的一人吧。那样的人做出了背叛伙伴的事情吗?” 艾德露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答案是,正是如此。勇者的伙伴贤者米娜,露出笑容递来了手制的苹果酒。虽然她的手在颤抖,但勇者毫不在意地接了过来一口喝干。味道与以前没有变化,不过内容物却大不相同。 “就是那回事了吧。甚至还在祠堂构筑了结界、一直进行监视,看起来是打从心底恐惧我来复仇呢。还留下了灾厄的元凶之类的遗言。” 不过,勇者做梦也想不到,米娜会作为教祖创立星教会这样可疑的东西。如果这也是为了监视勇者的话,那真是可怕的执念啊。她要是出现在勇者的眼前的话,勇者一定会嚷着,“把这种执念用在讨伐魔王上啊!”,一边揍她一顿的吧。 “……总觉得,什么都没法相信了啊。嘛,虽然本来就不相信星神什么的就是了。” “但是、那样的不是很奇怪吗!勇者小姐是真正的勇者吧!那么,还是应该告诉所有人吧!” 玛塔莉站了起来极力主张着,而艾德露责备道。 “虽然我会相信你说的,但是如果说了那种事情的话就会被当做异端哟。回到城里以后就得小心一点哟。” “我完全没法接受!” 皱着眉毛的玛塔莉向这边大声申诉着,但勇者也摇了摇头。她可不想被狂信者集团给盯上。 “我并不想要得到称赞。只是,身为勇者这一件事我并不会退让。而且,认可的人也会称我为勇者。所以,这样就好了吧。” “……总觉得脑子里一团乱。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呢。虽然想要大声呼喊些什么,但该说是使不出力气来呢……” “玛塔莉,人们把那种状态称为忧郁哟。这样的话你的心情稍微好转一些了吧?” “……即使知道也完全没有好转。” 玛塔莉全身脱力坐了下来。真是个怎么看不会厌的家伙啊。很容易读懂,是一个老好人、同时又是一个最差劲的狂战士。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也是,看着很有趣,与她们说话也完全不会觉得厌倦。虽然性格不能说得上好,但还是会觉得,能够认识她们真好。当然,勇者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告诉她们。因为她们一定会戏弄她的。 “勇者酱,能问你一件事吗?你说因为没能够杀掉你,所以把你封印了起来,这种事情有那么简单吗?” “他们似乎早就准备好封印的术式了。最后把我串了起来钉在了桩子上。嘛,因为过去有着各种各样的术式,虽然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 “……为什么不做任何抵抗被他们摆弄呢?如果是你的话能够把他们所有人都反杀的吧。” “因为很疲倦了啊,各方面都是。那个时候想着,如果这样结束的话也不错。仅此而已哟……但是,看起来没能结束啊。不知该称为幸运还是不幸,我拥有的就只有厄运了。” 勇者尽可能开朗的一笑而过。 说到底,她甚至不明白,被选中成为勇者这一事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虽然现在是绝对不会让出勇者这个位置的,但她已经想不起来最初是怎样的想法了。那些事情都与名字一起忘记了。 “……告诉我们这些事情,可以当做你承认我们是你的伙伴了吧?” “虽然我不太喜欢从嘴里说出伙伴这个词。一起行动,然后在真正危险的时候不会对他人弃之不顾,伙伴就是这样的东西吧?” “似乎是如此,但又似乎并非如此。我没办法做出判断呢。露露莉蕾老师怎么看呢?” 闭上了一只眼睛,艾德露开起了玩笑。 “伙伴的定义吗?看起来简单,实际上是非常难的问题啊。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也有些那个,从今以后我们几个一起考虑吧。有句话叫做四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顺带一提,关于诸葛亮是谁我现在就去调查。以我的见解来看恐怕是——” “你给我改一改强词夺理还有老是用一些不知道含义词语的习惯。” “那是我的性癖,已经刻到身体的最深处,没办法改变了。这也就是所谓的‘调教完成’了。” 露露莉蕾得意地诉说着。明明没有阳光的照射,眼镜却闪闪发光着。 “真是下流的说法。” “这是我的性癖。” 在勇者与露露莉蕾扯着一些毫无意义的话题的时候,玛塔莉两眼发光的靠了过来。在这样的场合,这只猪妹都不会说什么正经话。 “那个、我们是伙伴吧!” “大概,是那种关系吧。喂,声音大过头了。我听的到,你说话小声一点——” “那么,我有一个请求!!” “……什、什么啊。” “名字、请把勇者小姐的名字告诉我!” 玛塔莉深深地低下了脑袋。 勇者在目瞪口呆的同时,也不由地喷了出来。 “那算什么啊。想着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请求而摆出了架势的我不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了吗。” “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啦!是时候把本名告诉我们了吧!我不论怎样都想要知道!” 玛塔莉的样子非常认真。勇者一脸困扰的移开了视线。虽然很想告诉她,但不记得的事情就是不记得。 “嘛,虽然我也很想告诉你,但真的不记得了。不管怎样都想不起来。……我觉得,大概今后也不会想起来了。” “……是,是那样啊。” 玛塔莉垂下了肩膀。勇者为了鼓励他而拍了拍她的肩膀。 “如果这么在意名字的话,就由你来想一个吧。想一个我不由得会叫好的名字。那样的话,我就会一直以那个名字活下去。你就好好努力思考吧。” “那、那样重大的使命我承担不起!请去拜托露露莉蕾小姐!” “一开始是你说想要知道的,所以就交给你了。——好了,西露卡也差不多要回家了。” 勇者不去理睬吵闹着玛塔莉,站了起来。 “请、请等一下!起名字什么的,太乱来了!” 玛塔莉大声喊了起来,但谁都没有在听。在这里的尽是一些不听人话的人,所以这也没有办法。 “确实,这是一段不错的经历……那么,我们回去吧。今天,度过了一段相当有意义的时间呢。” “知道了真相,我既感到快乐,又感到悲伤。这就是所谓的学者的‘孽’吗。对了对了,刚才忘记说了,今天的晚饭我准备好了哟。预约了美味的干货哦,非常适合下酒!” 露露莉蕾将话题从学者的孽转到了今天的晚饭。如果对她吐槽的话一定又会以,这是我的性癖作为回答,所以勇者决定置之不理。 “快,猪妹!如果不快点跟上的话就丢下你了!” 露露莉蕾和艾德露已经走了起来。这两个人明明相性很差,但共同行动的时候却很多。虽然有时候也会想着,其实她们的关系很好吧,但那也只是单纯的错觉罢了。她们只是在通过对话试探对方的弱点罢了,因为她们的眼里丝毫没有笑意,所以绝对不会有错。 “大家,请等等我!为什么只有在回去的时候才这样团结一致啊!?” 将仍在大喊的玛塔莉置之脑后,勇者她们踏上了归路。空中有一只喜欢多管闲事的白鸦在飞翔,似乎是在偷窥,真是从五百年前就没有变过。那个时候它也警告了勇者好几次,说,不能去。 让鸟也加入伙伴之中吧,勇者一边考虑着这样的事情,一边行走着。 不管如何,在这个迎来了终结的地方,勇者再次迎来了开始。虽然她还有些疑惑,是否该为此感到高兴,但现在的话这样就好。 亚特城居民们的样子与平时很不相同。 一到傍晚酒馆里的人就会多的扑出来,但现在却又大量人群乘车马车大规模地往外移动,其中也有很多的冒险者和商人。留在城市里的人们也大多都露出了困惑和害怕的表情。 勇者向其中一人出声说道。 “呐,发生了什么事?样子看起来很奇怪。” “不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大结界可是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啊!这样的话可会变成非常糟糕的事态啊。” “大、大结界消失了?” 玛塔莉尖叫了起来,但周围没有任何一个人转过头看她,因为所有人已经失去了关注他人的余裕了。 “虽然现在魔物还没有出现在地面上,但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了。你们几个也是,如果有可以去的地方,那就赶紧逃吧。没有了大结界的话,这个城市就像是地狱的入口一样!” 男人留下了这句话,铁青着脸离开了。 “发生了麻烦的事情啊。我稍微去看——” 勇者想要往迷宫的方向移动,但她的双肩被用力地拉住了。再次之上还被人用斗篷缠住了身体没法动弹。 她皱起眉毛回头望去,只见犯人是露露莉蕾和艾德露两人。 “总而言之,不先回家里一次可不行。你可是病人。我和露露莉蕾酱会好好地收集情报的。” “玛塔莉,勇者就拜托你了。绝对不要让这个人离开你的视野。接下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总之小心一点。” 露露莉蕾再三嘱咐着。玛塔莉则是摆出敬礼的姿势点了好几次头。 “我、我明白了!绝对不会离开视野!实在不行的话,我会用绳子圈住她!” “等、等下。我又不是狗!” “是,我明白。因为勇者小姐像是猫一样。而且,如果不多关注猫的话,她就会跑掉了。拜托你了,请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玛塔莉一边说着不明所以的话一边带走了勇者。 勇者说的,放开我,的话语丝毫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 “真是的,听人说话啊!” 现在毫无疑问发生了棘手的事态;如果是以魔物为对手的话,只要像平时一样战斗就好。这是勇者自己选择的道路,也是作为勇者的使命。 无论如何,勇者能够做到的事情就只有战斗。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最终章 我心依旧 第一节 ——大结界消失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立刻传达到了教皇艾蕾娜这里。 不仅如此,还收到了魔物们从迷宫下层开始了大迁徙这样的噩耗。那个魔物群一边吸收途中遇到的魔物,一边笔直地往上方进发。 艾蕾娜推测,这可能是得到了星玉力量的伊鲁卡切夫做的好事。大结界的消失,再加上魔物入侵地上。这两者发生的时机重合得太过凑巧了,实在不叫人觉得这是偶然。然后,这也意味着伊科纳他们的死亡。虽然很遗憾,但派遣过去的异端审问官大概全灭了吧。 留在会议室里的主教尼卡拉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坐成一排的教会干部们也都是一副“世界末日降临了”的表情。艾蕾娜的心中当然也是同样的想法,但立于人上者必须制定对策。 为了防备大结界发生“万一”的情况,他们也在进行着研究,但距离实用阶段还有很长的路,现阶段是不可能防得住魔物的。不过要是有雷肯所有的魔导书就另当别论了。 艾蕾娜做好了觉悟,沉重地开口说道。 “……到魔物们出现在地上为止,还大概有多少的时间?” “和魔物群遭遇的冒险者想法设法从六十层回来了。如果按照群魔物群不需要任何休息、持续移动来预测的话,它们的先锋集团明天黎明就会到达地上。” 提莫鲁排除了主观期望,如此陈述道。这个男人与魔物交锋了无数次并获得了胜利,也亲眼确认过魔物群的移动速度了吧,可以相信他的预测。 “有那么快吗?” “是的,它们与人类不同,我们的常识在它们的身上并不适用。因此,我建议立刻在迷宫广场一带构筑防卫线。如果从现在就开始构筑的话,应该能构筑相当坚固的防线。今天之内能做的准备都应该立刻去做。” “……我知道了。提莫鲁,你率领拉夫罗兰西亚去构筑防卫线。另外,向各个公会发出请求、召集义勇兵。我们需要更多的战力。” “艾蕾娜大人,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请求您。希望您允许我从教团兵之中招募敢死队;将他们配置在迷宫上层的楼梯进行防御的话,多多少少能争取到一点时间。” “……许可。” “非常感谢。参加敢死队的诸君,一定会有星神的慈悲相伴吧。” 提莫鲁露出了狂信徒般的笑容。如果没有任何人自愿,恐怕就会强制送人下去吧。在理解了这一的基础上,艾蕾娜还是许可了他的请求。为了构筑防卫线,哪怕是一秒的时间也是必要的。 目送提莫鲁远去,艾蕾娜紧接着对尼卡拉格下达命令。 “尼卡拉格。你负责去引导亚特居民迅速避难。恐怕这个城市全部都会成为战场吧。希望被卷进来的人尽可能少一点。与此同时,向各国派遣使者要求增援。记得,由兹王国和基兰德帝国的军队应该就驻扎在附近。” “是、为了向艾蕾娜大人表示敬意而前来造访的。但是,他们的兵力并没有多到那种程度。另外,也会欠下各国不少的人情,这样可以吗?” 听到尼卡拉格的提醒,艾蕾娜用力地点了点头。 “所有的责任由我来承担。哪怕一个人也好,现在需要更多的战力。” “听命。立刻就送出使者。” “……另外,真到了万一的时候话,我打算将教会持有的魔素全部注入魔素凝结装置,让它暴走。” 那个装置能够将魔素凝结,送入各种各样的素材之中;也是创造出各式各样优秀魔导具、使教会发家致富的装置。如果像其中注入超过容量允许的魔素的话,就能够刻意使其暴走,获得超乎寻常的火力的吧。 以那种火力,要将满溢到地上的魔物一扫而空也是轻而易举。 “请、请等一等。如果那样做的话,这个城市可就完了!” “与魔物昂首阔步行走的世界比起来,只有一个城市消失要好得多吧。为了不做到那个地步,、我也打算倾尽全力。尼卡拉格,在做好所有的安排之后,你也离开这个城镇吧。如果我有个万一的话,你就作为代理教皇来进行指挥。” “请不要说傻话!应该由艾蕾娜大人退到外围进行指挥!” 艾蕾娜举起手制止了激动起来的尼卡拉格。 “引导教徒的归路是身为教皇的我应尽的使命。……既然变成这样了,也已经没办法了,教皇是没办法带头逃跑的,这也攸关士气。” “可、可是!” “这样就好……一切都在星神的指引之下。” 艾蕾娜取出了藏在怀里的药大口喝掉。那是被克劳禁止的精神安定剂。苦味在她的嘴里慢慢扩张,使得她的精神慢慢平复下来。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早就被沉重的责任以及巨大的压力给压垮了吧。 第二节 “真是缠人啊,玛塔莉。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去战斗的话还算什么勇者!最重要的是,魔物都靠近到这个地步了,还要我逃跑?别开玩笑了!” “现在的勇者小姐并不是能够战斗的状态。你自己也明白的吧。如果在战斗中突然失去意识的话,这次真的会死的啊。” “在魔物消灭之前我绝对不会死的。因为我是勇者。即使是同归于尽我也会把他们全部消灭。” “绝对不可以!” 玛塔莉张开双手站在门前。勇者穿上了铠甲,已经进入了战斗态势。 在她们收集情报的时候,星教会发出了通告,让居民们进行避难,并且招募义勇兵。听到这一通告的勇者露出了无畏的笑容,突然就准备了起来,而玛塔莉慌慌张张地制止了她。 露露莉蕾和艾德露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地观察着事态。虽然玛塔莉很希望她们能够帮忙一起说服勇者,但她们看来并不打算加入的样子。 “你要去参加防卫战的,对吧?如果不战斗的话,居民里会出现非常多的牺牲者。率直的你是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那种地狱发生的吧。” “是的。我有作为亚特一族的责任在身。最重要的是,我想要保护这个生我养我的这个城市。我接下来要去和罗布先生汇合,帮忙构筑防护栏。” “那么就没什么话好说了吧。我也去帮忙。魔物们会密密麻麻地从地下爬出来对吧?我会一只不留地全部杀光的。” “虽然很高兴你能这样说,但我没有带病人上战场的打算,因为很麻烦,还请离开这个城市。我会代替你战斗的。” 被玛塔莉严厉地抛下,勇者变了脸色。 “……喂、再说这样狂妄的话,我真的会揍你的哟。我是为了消灭魔物而生的。从你出生之前就一直如此了。想要妨碍我的家伙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即使面对的是你。听懂了的话就快点让开!” 勇者朝着玛塔莉投去了激烈的敌意。因为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玛塔莉不由得身体颤抖起来,双脚发软,但她还是拼命地忍住了。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我做不到。” “我说了让开了吧!” “绝对不会让开!” “我真地会揍你的!” “做得到的话就试试看!” “不错的觉悟啊,你这猪妹!” 勇者举起了拳头挥了过去,但是玛塔莉眼都不眨地瞪着她。勇者的拳头拥有一击就能将魔物粉碎的威力,如果认真地打过来的话;玛塔莉不会只是受些擦伤,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移开视线。 拳头没有挥下来。虽然勇者怒火冲天,但当拳头迫在眉睫的时候,她犹豫了,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艾德露从后方握住了她的拳头,同时露露莉蕾也紧握着什么,静静地靠了上来。 “稍微冷静一些了吗?好了,别那么生气,情绪这么大起大落对身体不好哟。” “别把我当做病人!总而言之,现在立刻——” “我觉得没办法哦。因为,接下来你会一下子睡着。” “你在说什么傻——” 听到艾德露这么斩钉截铁地断言,激动地勇者回过头去。 在那个瞬间,露露莉蕾用透明的枪筒里喷了什么出来。当雾状的什么碰到勇者脸庞的时候,她突然摇晃起来。 玛塔莉慌慌张张地撑住了她的身体后,只见勇者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你对我——” “这是与艾德露一起开发的催眠药喷雾机哟,因为我们知道勇者对毒药有相当的耐性。不过,看来是相当的有效啊。” 虽然勇者能够使用治愈术,但没法解毒。在与拉斯的那一战里中了毒的勇者切开了自己的手腕强硬地进行了处理。 “要制止任性的丫头,果然只能靠这个啊。虽然让人提不起什么劲啊。” “但是,不做到这个地步也可以的吧。即使是勇者小姐,只要冷静地和她沟通的话,她也应该会明白的!” “不可能的。这个丫头绝对不会停下。因为,那才是勇者。如果想要阻止她的话,只要强硬地把她绑起来了。” 当玛塔莉的视线回到勇者身上的时候,只见她拔出了剑切开了自己的腹部。 “——你、你在做什么啊!?” “要、要是、妨碍我的话——” 她似乎是想要用疼痛对抗袭来的睡意。艾德露她们的想法太天真了,如果这样就能制止她的话,勇者也没可能孤身一人打倒魔王了。只靠言语是不可能阻止她的。 “不要做傻事!” “烦死了啊!我只是、去走自己选择的道路!” “——你这、不明事理的丫头!” 玛塔莉的手刀击中了勇者的延髓。陷入朦胧状态的勇者虽然发出了简短的呻吟,但最终还是安静了下来。 “实在想不到,她居然会用剑刺自己的腹部。真是和魔物扯上关系以后就不管不顾了啊。” “再怎么说那样的行为还是出乎预料啊。以她过去的行为为参考,应该已经做出完美的预测了才对。我会就此好好反省。” 露露莉蕾确认勇者的脸庞,看来药剂确实起了效果。 “……但是,这样的话就能安心了。我也能没有顾虑的出发了。勇者小姐,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到那个时候我再好好向你谢罪。” “玛塔莉,这种时候应该说,一定会活着回来才是。” 听到露露莉蕾的忠告,玛塔莉不由得苦笑起来。虽然她说的话很正确,但玛塔莉没办法许下无法完成的承诺。 “……也是呢。我会尽可能的、努力的。” 玛塔莉将睡着的勇者递给了艾德露。必须带她离开,尽可能地到安全的场所去。 艾德露似乎已经委托了利蒙西,按照预定,马车很快就会到达了。她已经安排好,能将西露卡和科隆一起带上。 “那么,艾德露小姐,露露莉蕾小姐,我差不多该出发了。我必须去帮罗布先生的忙。勇者小姐就劳烦你们费心了。” 加入义勇兵的就只有玛塔莉,她无法要求艾德露和露露莉蕾也加入义勇兵。一起死什么的,这种话她实在说不出口。虽说是伙伴,但她们有她们的活法。如果参加这场战斗,恐怕等着她们的结局只有死亡吧。 反过来说,期望战斗的勇者的情况与她们不同。勇者在自己的那个时候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战斗了。被同伴抛弃、背叛,即使如此她也战斗到了最后。所以,这一次必须由在这个时代诞生的玛塔莉去战斗。 勇者要在和平的世界中幸福的生活。玛塔莉希望她如此。这是她的愿望,也是她的任性。 “让我和你一起走一段吧。我到学者公会还有些事情。” “那么,我就负起责任照顾勇者吧。即使阻止你,也是无济于事吧。” 艾德露如此询问。玛塔莉注视着她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非常抱歉。虽说是被逐出了家门,但我也是亚特一族。亲人的罪孽必须由我来偿还。毫无疑问,是我的兄长雷肯使得大结界消失的。只要一找到他,我定会处理掉他。” 覆盖地下迷宫的大结界消失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雷肯不可能预想不到。他大概是有什么想法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吧。她一开始以为,雷肯的目的是想趁此机会,展示自己的价值。但是,打开了雷肯赠送的箱子之后,玛塔莉又变得不明白了。 其中存放的,是比雷肯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的魔导书。玛塔莉知道,雷肯为了继承这本魔导书,究竟付出了多少的努力。而他如此珍视之物,为何又会寄存在被逐出家门的玛塔莉这里呢?玛塔莉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不管怎样,玛塔莉都必须要和他见面进行确认、逼他再次构筑大结界,拒绝的话就当场砍了他。这是流着亚特一族血液的玛塔莉必须要做的事情。哥哥的罪孽必须由妹妹来偿还。因为是兄妹,这是理所当然的。 “不要太在意你哥哥的事情比较好。如果你乱来死了的话,勇者酱会很悲伤的。” “我明白的。但是,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代替勇者小姐,去把那些魔物给杀死杀光杀个一干二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玛塔莉酱。” 艾德露似乎放弃说服玛塔莉了,没有再多说什么。 玛塔莉紧紧握住了昏睡的勇者的手。她的手非常的冰冷。 “——勇者小姐,至今为止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我想自己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真的,非常感谢。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和你在一起,真的非常快乐。” 勇者并没有回应,而玛塔莉微笑起来。 “一定没问题的,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在和平的世界之中,勇者小姐永远过着幸福的生活。这次,故事一定会迎来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的结局哟。不知为何,我有那样的预感。” 忍耐住快要溢出的某种事物,玛塔莉慢慢地放开了双手。 “……不要白白浪费性命啊。因为,人是不会死而复生的。所谓的奇迹是不会发生好几次的。” 这是在说勇者的苏生术吧。玛塔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的确如此。但是,直到将魔物驱逐殆尽为止之前,我是不会死的。因为,我是勇者小姐认可的狂战士。……等我平安归来之后,再让我们相聚吧。” 向艾德露道别之后,玛塔莉拿起红色的大剑离开了房间。 在魔物进攻地面的同时,雷肯也必定会出现。玛塔莉不可以放过这个机会。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她都一定要做个了断。她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做好了决断。 第三节 鸦雀无声的战士公会中。 自从教会下达了募集义勇兵以及居民避难通告之后,从属战士公会的战士们大多数都争先恐后的逃了出去。 他们是为了生存、为了家人才会来这里挣钱的。再怎样,也不会为了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而死在这里。留下来的,就只有对活下去感到厌倦的家伙,和一群好事之徒。 身为行会长的罗布和结束了准备工作的老手们交替饮下了最后一杯酒。虽说是酒,但其实是像水一样很淡的东西。他们不会做出影响战斗的行为。 如果喝下这一杯酒,就预定要加入防卫线的构筑。虽然罗布在等待玛塔莉的到来,但如果她不来的话也不错。 “哎呀哎呀,居然在我担任公会长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态,真是不走运啊。真是的,谁干得下去啊。” 罗布叹着气,将酒一饮而尽,把杯子用力地敲在了桌子上。贾巴接着往空掉的酒杯里倒酒。 “嘛,你运气一向很差,死心吧。不是因为平常坏事做太多吗?” “被你这样说的话那真的完蛋了。” 他说着也往贾巴的杯子里倒上酒。 “呐、罗布,你真的要去当义勇兵吗?你不是还有家人在吗?” “我可是公会长,这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连我都逃跑了的话,何以示众?当然,已经让家人都去避难了。话说回来,你不逃吗?” “和我有孽缘的狗屎和尚干劲满满啊。害得我也不得不陪着他啊。看来连死的时候都会死在一起啊。” 听到贾巴的抱怨,周围传出了一阵笑声。 “一定会有办法的。要说为何的话,我们的公会里可是有勇者大人啊。惹她生气的话可是会非常可怕的哟。” “……说的也是,我要让那丫头懊悔万分——因为保护这座城市的,并不是勇者大人,而是我们啊。” “就是那种志气。……好,差不多该去了,魔物可是不会等我们的。” “““哦!””” 罗布和公会成员举起酒杯一口气喝干之后,单手提起武器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玛塔莉和露露莉蕾出现了,玛塔莉露出了非常抱歉的表情。 “让各位久等了!迟到了非常抱歉!” “来得真晚啊。我们已经喝完提升士气的那一杯了哦。” “如果是那个的话,我也已经做过了,所以不必担心。” 玛塔莉露出了一脸畅快的微笑。 “是吗……你的话,即使现在劝你逃也没用啊。” “非常抱歉,罗布先生。” “没事,只要赢了就好。我们可不会输给魔物之流,至今为止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只了。那么,出发了。太慢的话教会的家伙会很烦人的。” 罗布他们露出了做好觉悟的表情,一个又一个离开了公会。 留在那里的只剩下玛塔莉,以及不知为何跟着她的露露莉蕾。 “谢谢你送我到这里。至今为止,真的承蒙你照——” “发生万一的时候,不会对他人弃之不顾,这就是所谓的伙伴哟。虽然这是从某位勇者那里现学现卖的。你不觉得这是相当美妙的话语吗?” “……哎、嗯。说起来的确是这么说过呢。” 对着一脸惊讶的玛塔莉,露露莉蕾笑了起来。 “所以,我也参战哟。大概,艾德露之后也会过来的吧。因为我们是性格扭曲的天邪鬼这一种族哟。是不会坦率的遗憾人种。” “但是,大概是没办法活着回去了啊?” “我不会死的。不如说,这里不是我该死掉的场所。我还有非常多想要研究的课题。而且,这也是实验新型弩的机会。” “……这样真的好吗?” “当然了。虽然我对这个城市并没有任何的留念,但我爱着那个家哟。作为赌上性命战斗的理由,已经非常足够了。” 看来并不只是玛塔莉,露露莉蕾也非常中意在那个家中的生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高兴。如果听到刚才的话语的话,勇者一定也会非常高兴的。 “我明白了,那么,我们一起出发吧。” “我给公会的后辈们打完气之后就会过去哟。而且,还有一些稍微有些大的行李要拿。” 另一边,克劳和伯根率领的游侠公会。 他们为了推迟魔物们的入侵,在迷宫上层到处设置致死性的陷阱。因为对手只会横冲直撞,所以没有必要做精细的隐藏工作。 踩到地板就会射出的箭矢、布满毒针的落穴、将对手吊起来的天花板,他们大量制作、布置了这样简单但非常有效果的陷阱。 “老大、大姐头!带来的陷阱全部设置好了!” “好,那么准备撤退!不要忘了东西了!” “是!另外,那些家伙真的这样好吗?那副模样的话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啊。” 部下用下巴比出了一个方向。在楼梯的旁边,教团兵们架着枪列组成队列。这些教团兵两脚颤抖,脸色铁青。似乎是作为敢死队来组成防卫线,但是那样的话什么作用也派不上吧。伯根也是这样想的,但无法说出口。 “那些家伙有他们自己的情况。我们要做我们能做的到的事情,对吧,克劳。” “就是那样。不过,说不定之间的差别只是早死和晚死罢了。那么,就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不要留下后悔吧。” 将头发束了起来的克劳如此断言。伯根不由地想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女人啊。孩子们已经交给了可以信赖的部下带去避难了。至于是否能再次见到她们,就需要看自己的努力了。 伯根为了振奋自己,对着克劳告白了。本来是想看着克劳的脸的,但不由地稍稍向她敞开的胸襟瞄了过去。感觉非常敏锐的克劳用鬼一般的面容瞪着他。 “额、呐。” “什么啊。如果在最后说让我做这样的话,就赐你百鞭之刑。” 伯根一动不动地全力否定着。 “不、不是的。是、是什么来的。对了,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什么啊,这么郑重其事。” “……能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我最爱的妻子哟。如果转生的话,我还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在伯根一脸认真告白的那个瞬间,周围一齐喧闹了起来;手下们吹着口哨,发出“yahoo”的吵闹声。 下一个瞬间,克劳扭动腰肢,朝着伯根的脸挥出了注入全身力量的一拳。那如同闪电般的敏捷的动作,使得伯根完全无法应对。他以非常缓慢的动作折成了一个大字之后,就那样昏了过去。 “是说笑话的时候吗,你这个大蠢货!好了,你们也快点做准备。回去之后还要设置防护栏。磨磨蹭蹭的家伙我都会赏他一发拳头!” “是!很快就结束了!” 游侠工会的诸人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回到地面的作业。 克劳俯视着失去了意识的伯根。 之前,伯根竟然对克劳说,让身为游侠公会会长的她与孩子们一起去避难。克劳无法对宛如妹妹的艾蕾娜见死不救,所以拒绝了。但他的那份心意让她很高兴。 这场战斗肯定会成为消耗战。死的是克劳自己吗?还是这个傻瓜?又或者是两人一起?结果只有神才会知道吧。 但是,如果还有一个能称得上些微的希望的,说不定就是那个让伯根畏惧的少女。那个拥有讨伐萨鲁巴德、拉斯的实力、自称为勇者的少女。 在人类的危机出现之际,拯救所有人于苦海的勇者——那正是童话故事中的勇者。如果那个少女,是真正的勇者的话。 ——这太过顺利的想象,使得克劳苦笑起来。她取出了转移石,回到了地面上。 明明大多数居民都已经去避难了,但极乐亭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但是,能发现客人们的脸上都是勉强装出的笑容。哪怕是假装勇敢也好,如果不笑出来的话,他们的精神会承受不住的。 他们没有应该回去的家,也没有应该等待的家人。即使这样,也没有作为义勇兵去战斗的精力。这样梦想破灭的冒险者们选择的终结之地,就是这里。 老板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无奈地对着眼前无可救药地喝着酒的家伙们说道。 “呐、为什么你们还在这里啊?” “我们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啊。也不是为了城市去战斗的那种人。即使这样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这家店我们不是一直来光顾吗?算作是至今为止的回礼,最后就让我守在这里吧。其他的家伙也是这样吧。” 所以,欠账就帮我抵消吧,醉鬼这么说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虽然老板想着:死了的话欠账什么的都没有了吧,但这种时候气氛是很重要的。如果不这样强装勇敢的话,大概就会害怕的站都站不起来了。 “真是群让人没办法的家伙们啊。好,就随你们喝吧。尽管喝,不用客气!与其把这些酒给魔物,还不如让你们喝掉!” 当然了,各个桌子上传来了这样的回应。 “不愧是极乐亭的老板!店前那块大的土气的看板不是徒有其名啊!” “吵死了,畜生!好不容易走到现在,居然发生这种事情!真是的,谁做得下去啊!” 酒馆总算走上正轨的时候却遇到了这样的灾难。即使现在逃走了,也没有再来一次的力气了。 “哈哈哈!人生就是这样的啦,老板——!你也赶紧跑不就好了,真是笨蛋啊。” “我还没有潦倒到放着客人不管独自逃跑的程度。” “这可真帅啊!在这里的家伙都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没事,老板趁此机会逃跑就好。这种程度的话,我们还是做得到的。” 对吧,酒鬼这么一喝之后,诸人也以“是啊是啊”这样很有气势的声音回应道。 老板不由得都想要讽刺道,明明都是些尽只会狩猎老鼠的家伙,却还这么狂妄,但还是忍耐了下来。因为他明白这是他们特有的担心方式。如果魔物都冲到这里来了的话,不可能再有地方可逃了。 “说起来,利蒙西怎么了。” “早就逃跑了哟。虽说如此,她带着小鬼们一起逃跑了,真是不像她的风格啊。感觉那家伙会顺利地逃掉的。” 为了不让鱼龙混杂的难民们挡路,她已经雇佣了冷酷的护卫。腹黑而又小气的利蒙西会毫无难度地逃掉的吧。即使这个世界被魔物所征服,那个女人也会独自一人残存下来的吧。 “说起来,老板,勇者的小姐在做什么呢?她消失了之后我们也觉得很寂寞哟。” “谁知道呢。嘛,大概是在哪里鼓足了干劲吧?因为,她是勇者啊。” 那个狂妄的小姑娘把房间当做鸟笼搬了出去。如果那吵闹的一伙人也在这里的话,热闹程度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她们现在应该是在最前线吧。 老板超自己的杯子中注入了最高级的酒,祈祷着熟识的少女的胜利而一饮而尽。 第四节 无法呼吸的紧张感包围着迷宫广场。 严阵以待的士兵们紧紧握着武器,凝视着某一点。魔法师们完成了咏唱,只是一味紧绷、集中精神。 到处都是临时建成的防护栏。他们利用了洼地的地形,围绕着广场高高筑起了一圈工事。 众人俯视着迷宫入口的巨大楼梯,组成了阵势。 他们做了各种准备。从优势位置射出箭、发出魔法;阻止魔物们攻势的防护栏;连接地下的楼梯被神殿模样的建筑物覆盖,现在那里设置了简单的结界和大量的爆炸陷阱。那些陷阱爆炸的瞬间,也就是开战的瞬间。 连接着大道的正门方向已经配置了精锐部队拉夫罗兰西亚,作为最重要的据点来防卫。本来的话,应该要守护还残留有没有去避难的居民的住宅街,但现在最重要的事项是不能让魔物们离开这个城市。 “——咕。” 那是谁咽了一口口水的声音。 什么东西被敲击的声音响了起来,简直就像是城门被巨大的槌子锤击似的。那不祥的声音逐渐变响了。 配备着长弓的游侠们遵从克劳的指示,点燃了箭尖。学者们也装备上了露露莉蕾开发的新型弩,为那个时刻做着准备。露露莉蕾站在阵营的前方进行着指挥。 大量的油和火药散布在神殿的周围。敌人勇敢而又可悲的第一阵,会确确实实被炸死的吧。 “…………” 玛塔莉在防护栏之后架着大剑,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她已经决定将这里作为葬身之所了。在与雷肯现身之后与他做个了断,之后剩下的就只是不停的斩杀魔物而已。 (勇者小姐,请一定要平安无事——) 天空开始泛白了。黎明终于来到了。已经是魔物到达地上的时间点了。 在玛塔莉像是祈祷一样闭上眼睛的瞬间,伴随着什么东西崩溃的声音,建筑物爆炸了。 神殿变成了片片的瓦砾,而洒在附近的油也被点燃,激烈的燃烧了起来。地上散布着烧得焦黑的尸体,勇敢的魔物们没能看到阳光就死去了。 外壁被破坏、地下楼梯暴露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大群的魔物踩着同胞的尸体,慢慢地从其中现身了。 先锋是举着战斧的吃人巨人、巨魔。它那丑陋的外表扭曲得更加厉害,似乎很厌恶似的瞪着升起的太阳。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巨魔发出了吼叫。 而像是要呼应他一样,地下的魔物们发出了如同雷鸣般的怒吼,那简直就像是至今为止被关在地下的愤怒爆发了一般。 那个声音在整个广场上不断回响,使得那些没有多少战斗经验的人不禁身体颤抖起来。 “艾蕾娜大人、请下达命令!” “全队开始攻击!星神的加护常伴吾等!!” 艾蕾娜下达了攻击命令后,教团兵的指挥官们发出了怒吼。 “开始齐射!将邪恶之物一只不留的歼灭!” “一只也不要放到外面去!一定要在这里解决它们!” “是!” 魔法和箭矢瞄准了中心的地下楼梯,一齐发射了出去。刚才发出吼叫的巨魔一瞬间就变成了肉块,被蒸发了。 魔物们陆陆续续地现身了,比较显眼的是挖泥鼠和地狱猫这些上层的魔物。如果这样就能结束的话,迎击也很简单。 但是,正戏要等中层的魔物们出现了才算开始吧。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这会是一场彼此之间体力、精力、魔力的胜负。 “弓队、射击!!不用瞄准!到处都是魔物!” “畜生!这什么鬼数量啊!” “不要多废话,快点动手!准备放出火雨!” “老大!准备好了!” “射、射,杀光它们!!不要客气!那边的呆子学者!平时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哪里去了!手停了哦!” 听到伯根的怒吼,露露莉蕾以锐利的视线作为回应。 “呆子学者这句话稍后会让你撤回。这是我开发的新型连弩,你们就给我睁大眼睛看看它的威力吧!” 伴随着钢铁摩擦、扳机叩响的声音,六只箭连续放了出来。露露莉蕾迅速地进行装填;在没有间隙连续释放的连弩面前,仅仅数秒之间数十只老鼠就丢掉了性命。 “这、这不是挺能干的吗!喂,你们也不要输给他们啊!” “是!” 火矢如同雨点一般降落在魔物的头上。数十只魔物发出悲鸣倒下了,而其他魔物则跨越了尸体继续进军,像是被什么操纵着一样,它们只管前进。 有的魔物踩中了陷阱,身体被撕裂;有的魔物全身着火,脸部被烧得溃烂。魔物们将尸体作为盾牌,向前迈进。只管向前迈进。 终于魔物们到达了防护栏之前,要进行肉搏战了。盯着蜂拥而来的魔物们,穿着重装的罗布大声喊道。 “听好了,小的们!刚才也说过了,居民的避难还没有结束!如果这个包围网被突破了,那些家伙全部都会被杀掉!也就是说,只能由我们在这里把这群狗屎魔物干干净净地解决掉!不要慌张、不要和魔物单挑,一定要几人一起战斗!” “好!” “看我宰了它们!” “绝对不要深追!利用防护栏进行连携攻击挡住它们!” 拿着棍棒的大鬼、食人魔冲了过来,在其脚下是双眼充血的挖泥鼠。甚至有应该已经灭亡的奥克的身影。这些残党难道是为了消除同胞的遗憾而出现的吗? 总而言之只能死守。如果被他们突破包围的话居民们就会死亡,如果让他们离开这个城市的话就会变成无法挽回的事态。 罗布瞄准食人魔握紧了剑。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的们,宰了它们!” 魔物们撞上防护栏的冲击,使得躲在防护栏背后的数名人类都被压在其下。罗布在防护栏的后面用剑突刺,而其他的战士也用枪刺向食人魔的要害。 一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乱斗。数只老鼠飞扑上来,咬住了某个可怜的男人的脖子。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谁来救救我!” “这臭老鼠、去死!” 罗布将老鼠挥落,一只只地踩死。 男人用手捂住脖子,拼命地阻止血液流出。虽然血流地很华丽,但并不是致命伤。 “快点带到后方去!立刻帮他治疗!其他人把防护栏重建起来!下一波要来了!绝对不要让它们突破!” “但、但是数量——” “烦死了!够了,快点干!事到如今我才不想听你们说丧气话了!” 罗布一边用剑刺穿奥克,一边怒吼道。魔物们从地下阶梯那里毫不停歇地涌了出来,但因为受到魔法的直击的关系,魔物的进军速度很慢。 “推回去!只要把他们停在这里,就可以用箭和魔法解决掉了!只要坚持住就是我们的胜利!” “明、明白了。” 战士们踢倒破损的防护栏,用新的防护栏与其交换,而那些瞄准了这个空隙的魔物就用盾防住。从防护栏之后反复的刺出长枪杀死魔物。虽然变成乱斗模式,但人类们姑且还能够联手战斗。 后续的魔物们被弓和魔法的猛烈攻击所压制着。 (……坚持住就是我们的胜利,不过这是在有魔物数量有限的情况下。) 在艾蕾娜用严峻的表情注视着这一进一退的战况之时,剧烈的爆炸音响了起来。 “发、发生什么事!” “从星塔那边传来的!” 艾蕾娜举目凝视,只见星塔的一角上燃起了火势,荣耀的星教会的旗帜不知道被谁打落了下来。 取而代之在那里升起的是—— “那是、亚特家的纹章!?也就是说那是雷肯做的好事吗!” “立刻派遣兵力去夺回星塔吧!在那里有魔素收缩装置!!” 干部的一人如此进言,但艾蕾娜摇了摇头——她明白已经太迟了。 “虽然很遗憾,恐怕伊鲁卡切夫已经看穿了我们的王牌了。当做魔素凝缩装置已经被无力化了比较好。而且,有雷肯在的话,那里应该已经构筑起了强力的结界。现在的我们也没有夺还那里的兵力余裕了。” 艾蕾娜非常不甘心地咬紧了嘴唇。 星塔内部储存着大量的魔素;当然,魔素凝缩装置也在同一个地点进行管理。在所有兵力都在此集结的这个时间点,星塔的兵力变得薄弱也是没办法的。也不可能一开始就让装置暴走进行自爆。在王牌被看穿的时间点,他们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此时面露喜色的传令兵跑了过来。 “艾蕾娜大人,喜讯!由兹王国军亚尔达将军携一千兵众、基兰德帝国波鲁尔中佐携五百兵众前来增援!他们各自在亚特正门、后门负责难民的接收以及防卫任务!” “正可谓是救命稻草啊。很好,告诉他们让他们就这样待机吧,我们会尽可能靠自己压制敌人,但发生万一之时就拜托他们了。” 援军共计一千五百人。而这个广场上的防卫部队粗略估计一下大概有3000左右吧。虽然已经集中亚特所有的兵力,但对于防卫来说还是太少了。 魔物的军势至今仍未见底,现在出现的是上层和中层的混合种族。如果下层的魔物们也出现了的话,那个时候就完结了吧。那是资深的冒险者都会陷入苦战的对手,艾蕾娜实在不认为这个没有统一指挥、临时拼凑起来的部队能与其争锋。 即使如此,也只能全力防御。唯一能祈愿的,就是伊鲁卡切夫露出疏忽大意的空隙了吧。虽然很严峻,但只要能夺回星玉的话,那就还有胜机。 “艾、艾蕾娜大人!一群魔物出现在我们的背后!” “这是怎么回事!?防卫线应该还没有被他们突破才是!” “它们与蓝色的球体一起突然出现了!我们认为是使用了雷肯的结界术转移过来的!那群魔物冲破了难民笔直地向着正门前进!” “何、何等的事态!” 没有迎击的余力了。被冲破的难民们,恐怕全部都被杀了吧。不仅如此,这样下去的话,魔物就会被放纵到这个世界上;要是他们在外面繁殖的话,究竟会变成怎样呢? 艾蕾娜只能拼命地强忍住脑中的晕眩感。战斗仍在继续。 亚特城、正门。 由兹王国的指挥官亚尔达率领着一千士兵组成了防御阵势。事态相当紧迫的样子,居民们不断地从正门涌了出来。 亚尔达让一个小队进行诱导,在外面设立帐篷进行收容,但根本容纳不下那个数量的难民。于是兵士只能告诉他们,优先收容病人、女人与小孩,剩下的难民则引渡到邻近的城镇。当然其他城镇也没有做好收容难民的准备,不过现在也只能硬推给他们了。 “究竟是什么状况!谁来说明一下!” 亚尔达脸涨的赤红怒吼着。 “是!从星教会来的使者所说,大结界消失了,从地下迷宫出现了魔物。好像在城镇内部已经在进行战斗了。” “居然说从地下涌出了魔物?像那个童话故事一样?最重要的是,结界消失了的话,再张开一个不就好了?” “那是、似乎说是高明的结界术师加入了异端之类的。而且似乎往地上送入魔物的罪魁祸首是星教会的原枢机主教。” “真是不成体统。担任教会中枢的枢机主教居然是那副样子,实在是太不中用了。虽说如此,放任那样的蠢货逍遥法外的人也是同罪。” 亚尔达激动地踢着地面。 根据传令员说,似乎在后门待机的是他们的宿敌基兰德帝国的小队。虽然数量很少,但似乎由帝国枪术宗师指挥着,士兵们受到过相当的锻炼。因此,绝对不可以让光荣的王国的名誉蒙上尘埃,绝对不可以犯下错误。 “那么我们也突入进去,参加镇压会比较好吧。有谁熟悉这个城市吗!?” 听到亚尔达的声音,一个年轻人走上前来。那是最近加入了参谋的、地方贵族出身的男人,名字是席达莫·亚特。 “是,现在因为某些缘由位于分家,但我本来是在这个亚特出身的。如果是有关于这个城镇的情况的话,就请交给我吧。必定会为您派上用处。” “嗯,那么——” 亚尔达想要下达指示的时候,从正门那边传出了悲鸣声。 一群八目蜂正将避难民们逐一刺穿,它们一边发出怪声一边射出毒针。 “亚尔达阁下!正门有魔物——” 第一次看到魔物的士兵们颤抖着退缩了起来。亚尔达当然也是同样,但指挥官是不能露出怯色的。 “一看就明白了,你这蠢货!立刻把他们压回去、消灭他们!不能让魔物从城镇里出来!要是这样的大虫子钻到我家里来的话,那可让人受不了啊!” “遵命!” 传令兵跑着上前之后,重装步兵们组成了队列向正门突击。八目蜂的毒针对重铠并没有什么效果,再加上栖息在迷宫之内的八目蜂飞行能力也已经退化,一个又一个被长枪刺穿拉了下来、踩了个粉碎。 而难民们也趁着这个空隙死里逃生地逃了出去。 “席达莫,这是你故乡的困境啊。你就在我的身旁观察战况吧。有意见的话就立刻说出来。我期待着你作为参谋的智慧哦。” 虽说是亚特出身,席达莫也是第一次看到魔物,不由得双脚发软。但是必须要守护这个城市。像是要展露这个想法似得,席达莫大声回应。 “——是的、请交给我吧!我席达莫,一定鞠躬尽瘁!” “嗯,作为我的参谋来说不错的气魄!好,我也做好觉悟了。——传令!立刻向贝尔塔城、以及萨尔瓦多、安缇瓦两要塞发送紧急联络。让他们立刻组成兵队、向这边派遣增援。告诉他们给我立刻!” “但、但是没有本国的许可的话,那样大规模的配置移动的话会有责任问题的。先联系本国一次——” 参谋的中一人想要说些什么,但被亚尔达怒吼着一脚踢飞了。 “我是光荣的由兹王国第三军的司令!如果慢吞吞地等着那样的东西的话,到处都会有魔物在这个世界散步了!如果有空动嘴的话,还不快给我跑起来!早一秒也好,快点给我把命令送出去!” “遵、遵命。” “好好地展示一下我们由兹王国第三军的力量吧!绝不允许输给魔物之类的玩意!!当然也不会输给帝国的鼠辈!!” “是!!” “前进!!” 第五节 玛塔莉在混战之中注意到了星塔的爆炸声,接着看到了在星塔的最上层升起的亚特家旗帜。 雷肯在邀请自己。直觉如此诉说的玛塔莉砍飞了魔物,独自一人飞奔向了星塔。 星教会根据地的星塔,现在寂静的可怕。入口处存在着一个蓝色的膜以及凄惨的卫兵的尸体。 大概雷肯张开了强力的结界了吧,那么,自己的力量是否足以打破这层结界呢?如果失败的话会变得和这个卫兵一样悲惨吧。 当她集中精神想要挥舞大剑的那个瞬间,蓝色的膜突然之间裂开、消失了。如同大结界那样,消失了。 “…………” 玛塔莉一边警戒一边进入其中。 她觉得雷肯恐怕是在最上层。她一边探索星塔奢华的内部,一边笔直地往上层进发。 本来以为途中会受到魔物的袭击,但出现的只有尸体。不管哪个都一个都炭化了,没有一个魔物留有原形。 虽说如此,也没有见到人类的生还者。与魔物不同,卫兵大多都是被敲碎、被撕裂这样悲惨的死法。 没有为他们祈福的空闲。玛塔莉将他们全部放在一边,一边拼命的按捺住自己粗重的呼吸,一边往上层进发。 然后,她到达了一处装饰最为豪华、被肃穆的气氛包围着的场所。 这里是教皇艾蕾娜坐镇的教皇的觐见间。那极尽奢华的宝座,现在是由雷肯坐着。他看起来一副非常憔悴的表情。不,实际上就像是死人一样的脸色,呼吸也很凌乱。 “……玛塔莉吗。虽然你是否会来这里是一个很大的赌博,但似乎是我赢了。虽然我很不擅长赌博,但最后的最后能赌赢真是太好了。” “兄长,我已经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了。请立刻将大结界再次构筑起来。这样的话所有的事情都能解决,也可以把魔物压回去!” “虽然很遗憾,但是我已经没有留下那样的魔力了。一丝一毫都没有了。刚才,为了杀掉和我一起来的魔物全部用光了啊。” 雷肯这么说着苦笑了起来。说的是来这里的时候看到的魔物吧。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处理掉自己使役着的魔物。但现在没有探讨那个的时间了。 玛塔莉将就大剑的剑锋对准了他。 “我再说一次,请把大结界再次构筑起来。否则的话,我就要将兄长、将你杀死。我是认真的!” “不好意思,那是做不到的。为了解除大结界,我已经使用掉了我大部分的生命力,已经没有留下能够作为代价的事物了。所以,我才把魔导书托付给了你。如果想要再构筑结界的话,就将其交给拥有相应力量的魔法师。虽然会花上一段时间,但总有一天会再次构筑起结界的吧。不过,或多或少会产生些被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雷肯似乎是用生命解开了亚特家引以为豪的大结界,但却说的相当不以为然的样子,看来他是觉得这个城市的人会变成什么样都已经和他无关了。 “我完全无法理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对于玛塔莉的疑问,雷肯回以饱含着狂气的笑声。 “我想要告诉他们,我们所守护的大结界究竟是何等重要的东西。这样的话,他们就会痛入骨髓地理解了吧。” “就、就因为那样的理由吗?你知道到底会产生多少牺牲吗!” 玛塔莉难以置信地说道。雷肯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的心中似乎没有丝毫的罪恶感。 “……我会作为异端的大罪人,遗臭千古吧。但是、立下再次构筑结界的大功你将会成为英雄。这样就好了。现在与我不相符的野心已经破灭了,这样就好。” “复兴亚特家不是兄长的梦想吗?那么,为什么又为何要做出这样愚蠢的行为!” “——逼我走到这个地步的,是星玉。自从伊鲁卡切夫给我看了那个之后,我就开始怀抱着黑暗的野心。只要有那个,一切就都能够实现。星玉的光辉就是能够让我产生这样的想法、让我的思考如此狂乱。” “星玉?” “是的。凝结了将星教会收集的魔素、花费漫长时间制作而成的狂气的宝玉。为了接近那个,我帮助了伊鲁卡切夫。但是、看到了完成的星玉之后,我明白了。那个是、不同的。虽然伊鲁卡切夫没有注意到,但那个是不一样的。那不是人手能操控的凡物。不如说那是——” 玛塔莉打断了双眼空虚,不断自言自语的雷肯,用冰冷的语调说道。 “兄长、星玉的事情我明白了。但是、亚特家的罪孽,必须由亚特家来处理。在无法再次构筑大结界的现在,你的罪孽是绝对无法饶恕的。你明白、这一点吗?” 玛塔莉慢慢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她毫不大意地举着大剑。 雷肯坐在宝座之上,像是非常高兴地看着这幅光景。 “我本来就是这个打算。特地把你叫到这里来也是这个目的。……虽然是很短的时间,但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成为了亚特的支配者。我完全不后悔。心情也挺舒畅的。” “……兄长。” “杀了我吧,玛塔莉。与亚特家断绝了关系的你杀了我之后,将会成为英雄。不会有人责备你的。因为你亲手解决了你的亲兄弟!啊、这是何等美妙的结局啊!” “果然我无法理解。不,也不想理解。” “把那个转移石交给和你一起行动的勇者。伊鲁卡切夫就在那尽头。伊鲁卡切夫唯一害怕的灾厄的元凶,那就是勇者。” “那么就由我来打倒他。勇者小姐已经无法战斗了。” 已经到达了足以挥下大剑的距离,玛塔莉呼了一口气做好了觉悟。 “哈哈哈,虽然很遗憾,但是你做不到的!人类绝对战胜不了拥有星玉的伊鲁卡切夫。怪物只能由怪物去对付!如果能同归于尽那就再好不过了!” “……勇者小姐并不是怪物。而且,我不会让她死掉的。绝对。” “你去了也是白白送死。那个场所的魔素瘴气浓密得可怕。……看看我吧。仅仅是非常短的时间,魔素就侵蚀我的肉体到了这样程度。但如果是勇者的话,如果是为了拯救世界的话,她会非常高兴地去死吧!” 雷肯卷起了袖子,露出了溃烂的皮肤,他的皮肤被有毒的紫色所污染。仔细看去,只见那紫色甚至已经扩散到了颈部。 为何雷肯要去那样危险的场所?他明明知道那里的瘴气非常的浓厚。 玛塔莉忽然明白了,雷肯是为了用转移石记录最下层而闯入了那个楼层。虽然去那里也有可能是为了夺取星玉,但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进行了记录就回来了。 “兄、兄长。” “玛塔莉、你要跨越兄长和伙伴的尸体成为英雄!然后重建亚特家!亚特家的家主与身为英雄的你非常相配!” 雷肯一边狂笑,一边向周围递出了眼色;几个躲藏着的侍者跑了出去。也许那是什么暗示吧,但现在没有空去管那个了。 “没必要在意。他们只是宣传角色罢了——为了告知众人这个愚蠢的雷肯的末路、以及新的英雄的诞生。来,动手吧,玛塔莉!亲手将大罪人给讨伐掉吧!我应憎恨的、最爱的妹妹啊!” 听完了遗言的玛塔莉沉默的拿着大剑走上前去,划过了雷肯的脖子。兄长的血液飞溅到了玛塔莉的脸上,倒在宝座只有失去了主人的身体。 雷肯直到最后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甚至在已经断气的现在都展露着笑容。那是宛如完成了一切般的、充满狂气的笑容。玛塔莉拼命忍耐着乱成一团涌上来的感情,靠近雷肯的头颅。她闭上雷肯的眼睛,横放他的身体,将他的头颅放回到他的身体上。 不知算不算得上可悲,她并没有落下眼泪。如同兄长已经变了一样,成为了狂战士的自己也变了吗?玛塔莉并不知道答案。 但她知道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为了再次构筑起结界,必须将魔导书交给认识的魔法师,并且将元凶伊鲁卡切夫给杀了。 首先和艾德露商谈,如果可能的话,就委托她再次构筑结界。感觉连尸体都会操纵的她是很有可能的。如果不行的话就交给魔法公会、又或者星教会的人。 处理完大结界的事情之后,就使用刻着“百”的转移石,去杀掉伊鲁卡切夫。她不知道能不能战胜得到了星玉之力的伊鲁卡切夫,但是必须去做。 玛塔莉的行动方针就这样决定了。在她向着迷宫广场走去的时候,外面突然变得喧闹了起来。 想着发生了什么事的玛塔莉从窗户向下望去,只见一群魔物向正门攻了过去。闪避不及的难民像是割草一般被屠杀了。她以为是包围地下迷宫的防卫线被冲破了,慌慌张张地往那边望去。 虽然被魔物给压制着,但防卫线仍然健在。人类们拼命的进行着死斗,防线并没有被破坏。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对那群魔物想想办法。因为在那前方说不定就有勇者和艾德露她们。不论怎么样都必须要阻止它们。 玛塔莉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雷肯的亡骸之后,全力奔跑了起来。 ——城市之外并立着王国军们临时设立的帐篷们。从城市逃脱的居民们被一时收容在这些帐篷内。每当城市方向传来悲鸣与轰鸣,难民们的身体就颤抖了起来。万一正门的王国军被毁灭的话,魔物就会一举涌出来吧。即使明白这一点,他们也无法离开这里。因为他们没有可去之处。 在这样吵闹的状况下,勇者醒了过来。她勇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意识确认着四周的情况。科隆就睡在她旁边的床上,西露卡则坐在椅子上守望着他。 她忍耐着头痛想要起来,接着因为无法顺利起身终于察觉了——她的双手双脚被奇妙的圆环和锁系在了床上。她想要用力量硬是把它扯断,但伸长的就只有锁,没办法顺利扯断。 “……这是什么啊。” “你已经醒过来了吗?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会呼呼大睡个两天两夜就是了。你还真是让人吃惊呢。” 艾德露靠近了床边,说不定一直在观察着勇者。 “不要惊讶了,快点解开这个。还有,那样危险的药不要对我使用啊,你这红粉粉!” 勇者抱怨了起来,但艾德露完全没有在意。她带着平和的笑容俯视着勇者。 “虽然我很想帮你解开,但我可是很忙的呢。我还必须去支援玛塔莉酱和露露莉蕾酱。你的事情就拜托给利蒙西了。” “立刻给我解开。” 勇者的意识还有些朦胧,虽然很想怒吼出声,但舌头没办法如愿地动弹。 “西露卡酱和科隆君就交给你了哦。如果魔物被放到这个世界上的话,你的身边会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听我、说话啊。我说把这个解开、你没听到吗?” 勇者慢慢地、但确实地把这些话传达给艾德露。 “不好意思,做不到哟。这为了不让你擅自跑出去才替你戴上的。那个拘束的道具已经交给利蒙西了,数个小时以后也会自动解开的。不用担心也没关系。” 这么说完的艾德露接着对西露卡说起话来。她再三叮嘱,如果发生万一的时候就跟着利蒙西走。看来是完全对勇者置之不理了。 因为愤怒和焦躁、勇者的意识迅速的清醒了。 “给我等下!为什么把我扔在一边啊!我也是你们的伙伴对吧?那么,我也一起——” “你是非常重要的伙伴哟。……虽然你自己也应该已经察觉了,你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了。如果再去战斗的话,一定会死的。不可能带着那样的人上战场的。” “在身为人类之前,我是勇者啊。是即使被刺穿也不会死的怪物。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不管怎么看都是人类哟。有好好地在笑、好好地在吃、好好地在睡。那张立刻就生气的赌气的嘴巴也很糟糕。是我最讨厌的狂妄小丫头哟。” 她这么说着,用力地抚摸着勇者的脑袋。艾德露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温柔的笑容。困惑的勇者不由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之后,艾德露收回了手,拿着魔杖走向外面。 “等、等一下。” 勇者挤出声音,想要阻止她。她想要伸出手去,但是无法动弹。她只能活动着头部挽留她。 “你就安安静静地睡吧。这次我们会想办法的。” “等一下、不要、丢下我啊。这一次、一起走到、最后吧!” “那么,88哟。” 艾德露走了出去。她没有回头望勇者。 勇者想法设法,尝试着用力破坏拘束道具,但是,始终没办法做到。自己的力量衰退到了那种程度吗,还是说构筑了特别的术式呢? 她瞪着圆环,尝试发动炸裂魔法。她的手腕也会别炸飞的吧,但现在已经顾不上了。如果不快一点的话就会结束了。 “……炸裂吧!” 雷电在她的大脑里奔腾,那难以忍受的疼痛,使得她不由得终止了魔法。激烈的负担超过了她的想象。 她深呼吸了好几次,统一精神。如果不一直打起精神的话,现在也感觉要合上眼睛一般。她已经接近极限了,艾德露说得非常的正确。 她一边抑制着痛苦的呻吟,一边咬紧嘴唇;血从她的嘴唇上低下。 “勇者姐姐,不能乱来啊。真的会死的啊?” 西露卡似乎非常担心的样子,但现在没有去管她的余裕了。 “如果现在不乱来的话还算什么勇者!再、再来一次!” 《到此为止吧。就如同那个小姑娘所说,真的会死的哟?》 “……臭鸟吗。” 《哟。现在是说早上好比较合适吗?》 一脸得意的白鸦在勇者的肚子上优雅地舒展着自己的翅膀。虽然勇者用“碍事!”的眼神瞪着它,但它并没有什么反应。 西露卡嘴巴大张,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毕竟一只鸟突然开口说话了,会这幅反应也不奇怪。 《虽然有很多想要对你说的话,但总而言之先逃离这里吧?》 “我还以为你突然要说什么,实在是太可笑了。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吧。” 《那个时候,在梦的世界里不也说了吗。忘记战斗,和平地生活吧。你想,就是用水晶考试的时候哟。所以啊,和我一起走吧。》 勇者立刻就想了起来,在星见考试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勇者的分身,看来是这家伙做的好事啊。如果点头了的话,说不定就会被它抽掉灵魂了。它本来就是一直守护着人类的守护兽,虽说是力量下滑,但做到那样的事情还是很简单的吧。 “那是你做的好事啊。居然对我设下陷阱,你胆子还真大啊,竟然玩弄我!想要变成烤鸟肉吗?” 《那不是没办法的吗。勇者的灵魂真的是非常有魅力啊。那个时候,我想着稍微尝一下也没有关系吧。即使变成死神也无所谓。但是,这次不一样哟。我是指物理意义上的逃跑哦。魔物绝对无法触及的、其他的大陆。我会带你到那里去的。》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真的以为我会点头吗?” 《所以我不是正在说服你吗……呐,已经可以了吧。勇者已经战斗的够多了哟。我一直看着你,所以知道的哦。这一次就交给她们吧。没有必要弄脏了勇者的手。》 白鸦诉说着甜言蜜语。勇者想要一边笑着说,太可笑了,一边赶走它,却没法做到。这家伙说的话并没有错,因为勇者本来是不可以留在这里的人。 已经足够了吧。已经经历了如此漫长的战斗了。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吧。一定能够有办法的。没有必要再一边吐血一边承受痛苦了。这一次再勉强的话,真的会死掉的。 ——这样的想法在她的脑力一闪而过。 《呐、所以,和我一起走吧。一定,会变得幸福的。》 白色的凶鸟,像是催促勇者的答案一样,缓慢地挥动起翅膀来。 第六节 ——亚特城的正门前。亚尔达率领的王国军仍然持续着与魔物们的激烈战斗。 虽然亚尔达统帅着自己亲手锻炼的精锐们,但对手是常识无法通用的魔物。至今为止只有与人类战斗经验的士兵们被迫陷入了苦战。 而且,为了使魔物们不从正门逃出,他们必须紧贴彼此进行作战。无法回避,体力的消耗也很激烈。 亚尔达决定将自己周围的亲卫队也投入战线,他自己也取出剑来前往前线。 “这样下去的话没完没了了。一口气推过去、压制魔物的前进!和他们打持久战是再愚蠢不过的选择了!” “阁下,继续前进是很危险的!请在增援到达之前等待一下!这几天里援军就会——” “白痴!进攻正门的魔物只不过是敌人的一部分!在这样的地方浪费时间的话,内部的防卫线就会崩溃了!如果变成那样的话,就再也无法阻止魔物的进攻了!” 他们还没有接到魔物逃到外面的报告,这是因为教团兵和义勇兵在城镇内部构筑的防卫线正赌上性命阻止魔物的攻势吧。但是,这样下去决堤只是时间的问题。一定要在那之前与他们汇合、再次构筑战线。 “可、可是,这样的战力是!” “席达莫,你是怎样的意见?你判断这样悠闲地等下去也没关系吗?” “不,我觉得现在应该立刻前进。由我来带路,请阁下跟在我的后面推进。” “好,先锋就交给你了。漂亮地去拯救故乡吧!” 亚尔达将自己的剑交给了席达莫,这是将亲卫队的指挥权移交给他的证明。 “是,非常感谢!亲卫队,要上了!” ““遵命!”” 席达莫拔出剑来冲向正门,亲卫队跟随在他的身后。 在他们眼前,四只眼睛的巨大蜜蜂成群地架着毒针严阵以待。受到蜜蜂毒针攻击的人都倒在了地上。他们的皮肤都变成了紫色,一眼就能明白猛毒在他们的全身扩散。 “虽说是魔物,但它们仍然是生物。刨开他们的肚子、打碎他们的脑袋的话肯定就能杀死它们!不允许玷污亚尔达阁下的威名!全员都打起精神来!” ““是!”” “弓箭齐射后,一口气砍倒对方、突入对方内部!要上了!” 在席达莫放出信号的那一刻,组成队列的弓队放出了箭矢。多只八目蜂的身体被穿透,喷出了绿色的体液坠落了。 在它们身后是长着一张丑脸的巨人,那巨人的手上拿着巨大的棍棒,从他裂开的嘴里能看到人类的残肢。 在想着“就这样毫无计划地突进可以吗?”的瞬间,巨人的头颅飞上了天空;血液如同喷泉般溅射开来。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去死你这臭虫子、真是碍眼!!” 一个身穿着黑色钢甲、留着一头金发的似曾相识的年轻女性出现了。只见她挥舞着红色的大剑,露出疯狂的笑容,轻易地砍碎了周围的魔物。 因为女人的活跃而士气飙升的王国兵们将魔物逐个击破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活着的魔物了,他们成功地压制了正门,简单到让人傻眼的程度。 席达莫迅速地绕道了女性的正面,确认她的面容,因为她和自己认识的某人非常得相似。女性保持着战斗状态瞪着席达莫,虽然她现在也露出一副快要扑上来一样的狰狞表情,但不会有错。 “——玛、玛塔莉姐姐!?” “…………?” “我是席达莫!你忘记弟弟的长相了吗!” “——啊、席、席达莫!?你、为什么在这种地方!” 取回了自我的玛塔莉露出了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 席达莫想要说明事情的经过,但注意到现在完全没有那样的余裕了。虽然将袭击正门的魔物们一扫而尽了,但是从连接着迷宫广场的道路那边,魔物们成群结队地朝着这边扑了过来。说不定是星教会的防卫线崩溃了。 跑到前线的亚尔达在看到那副景象时一瞬间大脑空白,但立刻大吼出声重整气势。 “魔物有什么好怕的!现在正是打响我们威名的机会!绝对不要让魔物们突破正门!死守这里!席达莫、你就前往迷宫广场!” “可是!” “即使用我的生命做交换,也不会让它们通过这里!你就按照预定——” “宰掉所有的魔物!!我的使命就是代替勇者小姐!一只不留地把魔物杀个精光!” 玛塔莉打断了亚尔达的话语,发出怒吼冲了上去,将走在队列前端的蜥蜴人给一刀两断了。 “嗯、这是何等英勇的身姿!可不要输给女人,我们也跟着她!!” ““是!!”” 架着长枪的士兵和魔物群开始了正面的碰撞。 乱战再次开始。与刚才不同,这次完全看不到终点。魔物的队列,漫无尽头地向远方延伸着。 ——迷宫前的广场。魔物与人类之间的焦灼拉锯战,现在正向不利于人类的方向倾斜。 理由很单纯,魔物不管死多少都有替补,但人类没有。仅此而已。 防卫线本阵到处都是怒吼与悲鸣,所有的战线都被压制着。这里已经进入了敌人的射程内。一脸悲痛的传令兵来到了艾蕾娜的跟前。 “艾蕾娜大人、前面的战士队要求增援。消耗非常激烈,这样下去毫无疑问会崩坏的!” “虽然比预定的要早,将储备队全部投入!不可以让包围被打破!告诉他们,让消耗剧烈的人后退,在体力回复之后再回归!在那之后就是死守!” “是!” 在传令兵离开了,另一个受伤的传令兵来到了艾蕾娜的面前。 “后方的游侠队的箭矢就要用光了!游侠们希望移动到前线!” “许可。帮我传达,全都交由克劳决定。” “遵命!” 一瞬间,艾蕾娜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位如同姐姐一般的女性的脸庞,但很快将其抛诸脑后。现在不是感伤的场合。那种事情留到最后一刻就够了。 她将禁止的药物放入口中,看向后方正在进行咏唱的魔法师队。 “范围攻击魔法的间隔为何越来越大了!?我应该严命过,绝对不要终止支援吧!” “他们的魔力消耗也很激烈,需要时间去回复。虽然他们做好产生后遗症的觉悟,已经使用了大量魔素药水,但这就是极限了。” 仔细看去,能够发现魔法师们面无血色,身体也是摇摇晃晃的。 “……好,那么我也加入到魔法师队列里。别看这样,我也是贤者米娜的后裔,多少能派的上用处。” 听到艾蕾娜这意想不到的话语,干部们都变了脸色反对起来。 “万万不可!艾蕾娜大人的安全关系到教团的存亡!请在这个防卫线的本阵待机!!” “教团的存亡什么的,已经怎样都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防御住魔物的进攻!” 在艾蕾娜打算强行推开干部们的瞬间,传来了最前线的友军的悲鸣。 “咯、龙!!红色的龙出现了!!” “……好大。这是何等的怪物!” “已、已经不行了!世界末日来了!” 义勇兵们到处逃窜,他们扔掉了武器,毫不顾忌地逃跑了。打算阻止他们的教团兵用武器殴打他们,但是已经没有效果了。 艾蕾娜一边感受着龙发出的惊人的风压,一边举目凝望天空。 赤龙翻转着巨大的身体,夸耀着自己的存在。那是拥有着红色坚硬皮肤的魔物,是在三勇者的传说里登场的魔王的忠实仆人。 它张开两枚翅膀,像是要让所有的生物跪拜一样发出了激烈的咆哮。 “哇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艾蕾娜忍耐着想要下跪的恐惧,拼命的大喊出声下达命令。 “不要慌张!弓队、魔法队、将目标变更为红龙!!把它击落到地上再讨伐它!” “可、可是,实在不认为能够打的到它!” 虽然干部们非常的犹豫,但已经没有其他的迎击手段了。虽然理解这样的行为不过螳臂当车,但现在也只有去做了。 “没有其他办法了!集中火力,总之先把它拉下来!如果它落到地上的话,还有胜机!那是曾经被战胜过一次的对手,不要害怕!” “遵、遵命!全队——” “龙要、要喷火了!!全员趴下!!” 在某人呼喊的同时,赤龙的嘴里迸射出了灼热的火焰。 它瞪着躲在工事里咏唱的魔法师们、然后射出了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弹。 灼热的火焰将可怜的魔法师们烧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连悲鸣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他们瞬间就被炭化了。 “——怎、怎么可能。” “下一发要来了!!带艾蕾娜大人退避!立刻退到城市的外面!” 哑口无言的艾蕾娜被教团兵们从两旁撑住了腋下。斜视着她,赤龙再次装填起火焰弹。下一个目标似乎是守在大道那边的部队。 那是艾蕾娜最后的支柱,教团精锐部队拉夫罗兰西亚。他们没有去关注龙的动向,拼命地与眼前的敌人战斗着。 “提、提莫鲁!避开!!快离开那里!!” 艾蕾娜的吼叫并没有传达到他们的耳中,燃烧的火焰弹直接击中了拉夫罗兰西亚,还将许多的魔物卷入其中,火焰声势更上了一层楼。 教团的精锐部队,仅仅一击就被毁灭了。那些信仰最为虔诚的人、毫无慈悲地被烧死了。 已经结束了。失去了魔法师,连拉夫罗兰西亚都失去了的现在,已经是束手无策了。在现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能够击落龙的勇者。艾蕾娜仅仅是一名后裔,并不是三勇者。不可能像传说中那样击坠龙。 “——啊、啊啊。” “艾蕾娜大人!请振作起来!” “必、必须要重整态势。但、但是要怎么做。没、没有、打败龙的方法。要、要怎么办才好。不、不想办法的话。” “艾蕾娜大人!总之先去避难!” “谁来、救救——” “哇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赤龙的咆哮回荡在亚特的上空。 人类们绝望了,魔物们发出了欢喜的雄叫。赤龙将所见之物全都燃烧殆尽,其大张的口中孕育着火焰。 “不过是大一点的蜥蜴,居然敢这么嚣张。——放箭!” 伴随着冷静的信号,一只箭矢激射而出。虽然形状是箭矢,但大小就破门槌一样。如果被击中的是人类的话,毫无疑问会不留痕迹的消失的吧。 那箭矢穿透了赤龙的翅膀,它散掉了火焰暴乱了起来,似乎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失去了自我。 紧接着下一发箭矢也射了出去。虽然无法给它造成致命伤,但也确实给它带来了伤害。威势不减的锐利箭尖突破了赤龙坚韧的皮肤。 艾蕾娜向箭矢放出的方向望去,只见不知何时一台厚重的木质兵器被架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投石器,在那底座之上装填着巨大的箭矢。 进行指挥的,是戴着圆眼镜的像是学者的女性。无视居于劣势的现状,她露出了充满自信的表情。 “起效了呢。这样子把龙打下去的话就能屠龙了。之后能像勇者炫耀了哟。” “咯、龙注意到这边了!” “是龙先死掉,还是这架露露莉蕾式大强弩先坏掉呢?接下来拼的就是气势了。我可不会输哟。” “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我们逃吧,露露莉蕾前辈!已经做了非常大的贡献了!” “是啊!死掉了的话就没法研究了!” “明明是些大男人,还叽叽喳喳啰嗦个不停。而且现在已经太迟了。好了,有哭的空闲的话,就快点给我动手!” 露露莉蕾一脚踢飞了示弱的学者,自己带头装填起巨大的箭矢来。 这个兵器是以强弩的拓展延伸为目标做出来的试作品其中之一。如果能击落龙的话就能对其有相当的自信了,但就现况来说相当的困难。但仅仅贯穿了龙的皮肤一事,就足以在黄泉夸耀了。 恐怕射出下一发箭矢的时候就是最后了。再怎么说她们也没有消去龙焰的手段。如果能够同归于尽的话是再好不过了吧。 “虽然我是人类,还是希望这时候能称之为龙争虎斗呢。好了,打起精神击落它吧!” 露露莉蕾露出了无畏的笑容,发出了发射的信号。 ——空间扭曲了,枢机主教伊鲁卡切夫以及他从小培育的数名门徒在地上显出了身姿。 伊鲁卡切夫扬起了嘴角,从小培养的门徒们也露出了非常幸福的表情。 “可恶的艾蕾娜。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聚集了这样的战力。虽说是个装饰品,但多少也有了些成长吗。毕竟还是教祖米娜的后裔。” 伊鲁卡切夫兴致盎然的如此说道。他改变了想法,把艾蕾娜抓住然后洗脑说不定是种不错的选择。 就这样断绝教祖米娜的血脉也很可惜。没有她的话星玉也不可能完成。能使伊鲁卡切夫抱有敬意的只有米娜一人。 “确实,稍稍有些棘手。但是在投入了赤龙——弧光龙之后,就已经确定了我们的胜利了。防卫线已经崩坏了,已经没有阻止魔物的方法了。” “学者那帮子人似乎在拼命地挣扎,但也很快就会结束了。” “伊鲁卡切夫大人,恭喜你。还请您引导我们前进。” “要高兴还太早了些。城市的外面还有帝国和王国的走狗。把他们都处理掉之后再举杯庆祝吧。……说起来,雷肯那家伙怎么了?” 雷肯被交付了消除大结界、将星塔的魔素凝结装置无效化的任务;作为回报,会被赋予他亚特城的支配权,这就是他们之间契约。 虽然是与用完就扔的棋子、没落贵族之间的契约,当做一张废纸也没什么关系,但契约就是契约。伊鲁卡切夫的的确确是打算交给他的——虽然是化为灰烬的亚特城。 “自他率领魔物前往星塔后,联络就断绝了。任务姑且好像是完成了。” “——死了吗。明明率领了我的一队魔物,真是个没出息的男人。嘛、不过还是发挥了最起码的用处了。” “终究不过是没落贵族。不过,这样亚特就完了啊。城市还有他们一族全都燃烧着。” “呵呵、就是如此。” 伊鲁卡切夫大笑了起来,部下们也跟着他一起嘲笑了起来。 “那么,我就回去圣域了。我忠实的下仆哟,赤龙就交给你了。可能的话活捉艾蕾娜。” “请全部交给我吧。” 从小培养的教徒之中最优秀的科斯特跪了下来。 伊鲁卡切夫愉快地扬起了嘴角,重重地点了点头。 “将卑贱之辈全部杀光。一个人也不要放过,婴儿也一样。将这污秽的街道全部化为灰烬。为了宣告新时代的造访,就好好地烧个痛快,当做祝福的篝火吧!” “——您的愿望必将达成。” 伊鲁卡切夫翻转斗篷举起了星玉。他被不详的光芒包围,然后消失了。他已经转移到了迷宫的最下层——被称之为圣域的场所。 被托付了善后的科斯特立刻操纵起赤龙,对魔物们下达了指示。 防卫线的一角已经破了,那是要冲的大道方向。从那个崩溃的缺口上,魔物们开始了侵蚀。 人类们为了再构筑起防卫线而拼命地攻击,但已经太晚了。 兵士们的精力、体力、魔力消都耗的非常严重,而魔物们则是不知疲倦地不断前进。至今仍有魔物不断地从地下迷宫爬出。 天空之中赤龙喷吐着灼热的火焰,散播着死亡。现在的局势,不管是谁看来都已经一目了然了。 科斯特下达了烧死仍在抵抗的学者们的命令,赤龙发出咆哮回应了他。 能够操纵这巨大的魔物也是因为星玉的力量。而完成了星玉的,正是伊鲁卡切夫。他才拥有成为神的代理人的资格,而并非是那个花瓶教皇。 “所有的事情都如同计划。完成了星玉的伊鲁卡切夫大人,才是应该引导这个世界的那位。在那位大人的力量下,这个世界将获得新生,星神必定会降临。在那个时刻,这个世界才在真正意义上得到救赎!” 科斯特露出了狂信者的笑容,尽情地遐想着即将到来的世界。 第七节 勇者瞪着白鸦,坚定地说道。 “——我拒绝。要去的话你自己去吧。” 《为何有必要承受那样的痛苦,还要去帮助人类?你至今为止拯救了人类多少次,但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次好事吧?》 “…………” 《这次的事情也是,全部都是自作自受。魔物的暴走也是愚蠢的人类自己做下的好事。因为我一直都看着,所以全都知道哦。》 “啊,是吗。” 《对了,不如让你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吧。就是你被骗、被封印的那个时候哟。》 “不用了。我全都记得。那种事情根本无所谓,帮我解除拘束道具。虽然已经腐烂了,但你好歹也还是守护兽,能够做到的吧。” 《嗯、但是啊。》 “快一点,否则真的把你做成烤鸟肉!” 听到勇者的命令,白鸦轻轻地动起了脑袋。 《你要特地带着那样的身体,去自讨苦头?我可不是在吓唬你,这次如果再乱来的话,说不定真的会死的。即使如此,你也无论如何都要去吗?》 “正是如此。” 《呐、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为什么,要做到那个地步?直到最后,我都没办法理解人类这种生物,他们实在是愚蠢而又无药可救,所以我才放弃了自己的使命。恐怕其他的守护兽们也是如此,舍弃了人类堕落了。——我的友人啊,请你务必告诉我。你拼上性命也要战斗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过去曾经是人类守护兽的白鸦如此询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勇者没有丝毫烦恼、犹豫,坚定地断言道。 “因为我是勇者——仅此而已。这是我是我的理由,可没办法半途而废。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贯彻这个信念直到最后一刻。” 白鸦哑然了一小会,然后开始了大笑。西露卡则是瞪圆了眼睛。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吗、是这样啊。我都忘记勇者是个笨蛋了!就因为这样,所以才想着一个人打倒魔王啊?真的是笨蛋、大笨蛋啊!》 白鸦大声的嘲笑使得勇者的脸颊不由地涨的通红。 在她想要反驳的瞬间,白鸦的身体之中放出了光芒,弹飞了拘束着勇者身体的圆环与锁链。 《明白了。那么我也会成为只属于勇者的守护兽。就让我奉陪你的傻劲直到最后一刻吧。虽说是这种关系,但我们姑且也是朋友呢。》 小小的白鸦展示出了真正的姿态。帐篷被猛烈的炸飞,巨大的白鸟现身了。周围的难民们都发出了惊讶的声音。看到出现了这样一只巨大的鸟,会惊讶也是自然的,甚至可能把它错认为魔物了。 过去,它就是用这个姿态将勇者送到了魔王城之中。它散发着符合守护兽之名的威严感,不过那遗憾的性格依旧没有变化。 “……你还会送我过去咯?” 《是啊。然后、收下这个吧。这是你五百年前忘记的东西。》 两把剑出现在了勇者的脚下。那是一柄被白色的光缠绕着的让人怀念的剑、以及被黑色的光芒所覆盖住的似曾相识的剑。 “这一把是我的,那一把是——” 《魔王的遗物。用来问候疯子的后裔来说正正好好。来,乘上来!!》 穿着白银的铠甲,手握两把宝剑的勇者跳上了圣鸟洁白的后背。圣鸟大大地舒展着它的翅膀。 强风吹得西露卡不禁要后退,但她还是大声的喊道。 “不、不可以,勇者姐姐!大家不是都说了不可以去的吧!这次再战斗的话真的会死的!” “我没关系的。比起那种事情,这个合适吗?看上去像勇者吗?” 面对非常担心的西露卡,勇者像是蒙混过关似的询问道。看到西露卡轻轻地点了点头,勇者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那就没问题了,因为勇者是绝对不会死的。我去去就回。必须好好地教训一下那群丢下我的笨蛋。” “…………” “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来。鼓励一下我不好吗?” 勇者开起了玩笑,西露卡也稍稍露出了些笑容。 “……勇者姐姐、加油。” “交给我吧!” 《要加油是没什么关系,最后可不要死了啊,因为那样的结局太无聊了。》 “如果我快要死了的话,就由你来把我戳醒吧。好了,快点出发吧。首先击溃正门的魔物。” 《……这次,你似乎找到了不错的伙伴,表情相当不错。我稍稍都有些嫉妒了。》 “不要再说废话了,快点飞起来!你这臭鸟!” 勇者发出了信号之后,圣鸟用力地踢向地面,高高地飞了起来。 目击到圣鸟的人们都争相发出了欢呼。呐喊着,勇者再次出现了!前来拯救自己的勇者出现了! ——现在正可谓是,传说中的三勇者再次降临人世!我们得救了、得救了!他们一边留下眼泪,一边这样快乐的呼喊着。 正门附近,魔物与人类不断重复着死斗。玛塔莉与艾德露汇合,只凭两人的奋战就阻挡了数十只魔物。王国军士兵们也奋不顾身地战斗着。 即便如此、人类们还是慢慢地、慢慢地被压制了。因为不管怎么杀,魔物都没有尽头。亚尔达用脚踩碎了一只魔物,恨恨地咬着牙齿。 “可恶可恶可恶!为何被压制了!不要退缩、给我坚持到底!” “可是、阁下,敌人的攻势太猛烈了,实在无法承受!” “不要找借口!现在不坚持那何时坚持!” “玛塔莉姐姐!那样的话会被孤立的!” 看到玛塔莉切入了魔物群的内部,席达莫慌慌张张的提醒道。但是,玛塔莉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玛塔莉随心所欲地挥舞着大剑,斩开巨大的虫子、击溃巨魔的头部。在全身沐浴鲜血的同时,也感觉自己的士气逐渐高昂起来。 这就是《狂战士》的特性。她对着冲过来的一只用力挥出手甲,打烂了魔物的脸部。 “去死、这群垃圾!!” 每当大剑闪过之际,就有数只魔物的头颅飞上天空。而这个景象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 回过神来的玛塔莉已经被满是杀气的魔物给包围了,没有任何空隙,包围的密不透风。 虽然艾德露尝试着来到这边,但是却没办法突破魔物群。她也陷入被包围的局势。与不用烦恼魔力余量的地下不同,她在地面上能够使役的尸体的数量是有限的。 自魔物群之中,狂怒的红色巨魔朝着她突上前来。它的脑中只想着要咬死对手,身上到处都是空隙。 玛塔莉将大剑全力刺进了膨胀的丑陋腹部之上,使得巨魔发出了刺耳的悲鸣。但它脸庞扭曲着、抓住了剑身,将全身的体重向玛塔莉压了过来。玛塔莉被它压到在地。 “——!你这!” 为了了结巨魔,玛塔莉更用力地旋转大剑刺向它的内脏。如果不立刻杀掉它的话,周围的魔物会冲上来的。 “咕、咕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巨魔吐出血液,满足的嗤笑着死去了。就像是在说完成了使命一般。 玛塔莉想要挪开尸体,但那实在是太重了。 周围的魔物群一边激动地敲打着棍棒、枪、斧子,一边逐步逼近。 “快逃!那样下去的话会被碾碎的!” 玛塔莉听到艾德露发出了完全不像她风格的悲鸣声。 她注入浑身的力量推开了尸体,终于逃脱了拘束。但是她已经无法隐藏凌乱的呼吸。她的双眼模糊、手脚颤抖、手中握着的大剑也感觉非常的沉重。 至今为止的疲劳一口气涌了上来。之前她让自己兴奋起来、硬是忽略了的体力消耗,现在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 “——但是、我要战斗。” 是的,自己必须要战斗到最后一刻。哪怕多一只也好,她要带着更多的魔物带上路。因为她已经发过誓了,要代替勇者消灭所有的魔物。 “我会战斗到最后的!!” 玛塔莉将力量注入腹部,大声咆哮着。 “说得好,猪妹。” “——哎?” 从天空之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玛塔莉不禁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少女从巨大的鸟上落了下来。她顺势突入魔物群之中,挥舞着双剑、大量生产着尸体。 “勇者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突然就说这种话啊。特地降下来可是为了把你给捡起来哦。已经没有时间了,把这里扫干净之后就一口气冲到迷宫广场去吧。如果不把源头解决掉的话,可是会没完没了的。” “不、不可以,请立刻去避难!!” “我们现在有时间来悠闲地讨论吗?” “虽然没有!但是、但是!!” 玛塔莉犹豫了起来,勇者砍飞了袭击她背后的八目蜂,绿色的液体溅了玛塔莉一身。 “不会让你们把我丢下的。所以,‘这一次’我可不想在玩什么警察抓小偷了哦。你有什么意见吗?” 艾德露靠近了呆立着的玛塔莉,而勇者对她露出了笑容。 “真的是,让我哑口无言了啊。明明是为你着想才那么做的,现在我们做的全都白费了呢。” “那就是所谓的多管闲事。好了,玛塔莉,一口气突破吧!” “是、是的!!” 玛塔莉不由地做出了回答。勇者加入之后形势立刻产生了变化。勇者和玛塔莉突击,而艾德露则使役魔物的尸体。如果现在只是孤身一个人的话可能力不能及,但共同战斗之后就很简单了。感觉身体一下子轻了许多。 但是,勇者的表情看起来相当痛苦,就像是雷肯那样毫无血色的脸色。果然,没有恢复万全的状态吧。不管怎样,都不能让她乱来。本来的话她是不能参加战斗的,玛塔莉下定了决心,到了万一时刻哪怕是使用全力也要阻止她。 与玛塔莉的担心相反,勇者以非同一般的势头消灭着魔物,正可以称得上是势如破竹。每当勇者挥剑之时,就会有各个种族的肉块会飞到空中。 玛塔莉也不输勇者地挥舞着大剑,虽然每当大幅挥剑的时候都会产生空隙,但有勇者支援着她。 在魔物的势头减弱之时,艾德露操纵的尸体以及王国兵一起进行了冲锋,开始猛烈的反击。虽然王国兵对死掉了却仍然在动的魔物尸体有些困惑,但还是对准了应该打倒的敌人而挥出武器。 “好,这里收拾得差不多了。快点坐上那个大鸟吧。没有悠闲走过去的空闲哦。” “我明白了!” “呐、呐、这只鸟到底是什么东西?稍微有些大过头了吧?” 勇者最先跳了上去,艾德露、玛塔莉紧随其后。圣鸟立刻开始提升高度,玛塔莉为了不被甩下而拼命地抱住了鸟的身体。 眺望下方,刚才一起战斗的士兵们都发出了欢呼之声。大声呐喊着着“勇者万岁!”“三勇者再临!”。 “——勇者再临吗。虽然我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这么说着,勇者的身体一瞬间摇晃了起来。玛塔莉慌慌张张地扶住了她,没有让她掉下去,但样子非常奇怪。 “勇者小姐?你、你还好吗?” “……没关系的。稍微有一些、睡眠不足罢了。” 这么说着,勇者吐掉了嘴里的鲜血。 第八节 乘上圣鸟的勇者她们往战斗最激烈的场所、迷宫广场飞驰而去。在迷宫广场的上空,只见一条赤色的巨龙正旁若无人的回旋着。 往地上望去,只见防卫线已经崩坏,兵士们们都各自为战。照这样看来,人类这边不到一个小时就必定会全灭了。 “……那该不会是、龙?” “存在于传说之中的赤龙、弧光之龙哟。不论是刀剑还是箭矢都无法穿透它的皮肤。” 艾德露回答了玛塔莉的疑问。她的脸上一副——麻烦的敌人出现了——的表情。 “但,但是似乎箭矢能够穿透啊?” 就如同玛塔莉所言,数支巨大的箭矢贯穿了巨龙的身体,虽然并不是致命伤,但还是成功让它流血了。 “似乎是露露莉蕾酱做的呢。瞧,她在哪里摆出了一副了不起的架子呢。” “大件行李指的就是那个兵器啊。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在防护栏的背后,圆眼镜闪闪发光的露露莉蕾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进行着指挥。 “但是、那样下去的话很危险。他们是无法避开空中的攻击的。” 就在艾德露这么指出的瞬间,赤龙面向了露露莉蕾那边。它一边吼叫着,一边积蓄着火焰。这样下去的话露露莉蕾一定会被烧死。 “交给我吧。毕竟,过去已经杀过它一次了。不过那一次是把翅膀给扯下来之后再砍掉头的。你们可要好好地抓紧,不要被甩下去啊。” 勇者如此告知玛塔莉后,轻轻地敲了敲圣鸟的背发出了信号。 “从后面上。虽然很想一击就干掉它,但如果一击不行的话就多来几次。” 圣鸟为了回应勇者的话语而盘旋起来,开始了大弧度的旋转。 勇者紧紧握住了两把剑,开始积蓄力量。她有自觉,自己的体力、精力已经所剩不多了。魔力就更不用提了,但是吝惜魔力也毫无作用。她下了决心后,开始凝炼魔力。 赤龙发出了怒吼,似乎终于要喷出火焰了;它完全没有注意到从后方接近的勇者她们。 “——要上了啊!” 勇者朝着赤龙飞跃着降落了下去。顺着她的那股势头,两把剑深深地刺到了龙的背上。 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赤龙发出了令空气都震动起来的吼声。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啊、你这臭蜥蜴!” 勇者用双手向龙的体内不断的挖掘,像是要砍碎龙的内脏一般,刺到了极限。 宛如疯了一般的龙不断朝着上空喷射嘴里积存的火焰。 勇者为了不被抖落而绷紧了身体,向龙的体内注入炸裂魔法。在此之上,她还在剑尖释放了光魔法,切断了龙的背骨。龙的身体中迸发出了闪光,从口中吐出了大量的血液。 赤龙挣扎着开始向地上坠落,勇者则跳上了飞翔靠近而来的圣鸟。 “干、干掉了吗?” “还没有、了结它。……你也架起剑来。瞄准它的头部砍下去。在交错而过的时候,用横扫的感觉砍过去。” “是!我试试看!” “把那个杀了的话就是屠龙者了。这样你也从猪妹毕业了。” 勇者对着玛塔莉笑了起来。 圣鸟朝着坠落的龙急速地俯冲下去。勇者用右手举起了剑。玛塔莉也横握着剑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圣鸟从背后越过了回旋着坠落的龙。 勇者与玛塔莉的剑交错着一闪而过。两把剑刺入了赤龙的脖子,斩断了它的骨头。 失去了头部的身体就那样掉到了广场上,压扁了许多不走运的魔物。满脸悲惨表情的赤龙头颅落到了迷宫入口的旁边,变成了品味非常糟糕的艺术品坐镇迷宫。 露露莉蕾似乎终于注意到了勇者她们,对着她们大大地挥起手来。明明与死亡只有一纸之隔,还真是个粗神经的女人。 “哎呀哎呀,对于刚醒来的人来说还真是辛苦。可以的话还希望最初的对手是老鼠那种程度啊。” 气息粗重的勇者靠在了圣鸟的背上。 “咯、龙、我们把那么强大的龙给干掉呢!” “这就是所谓的屠龙哟。但是,要高兴还太早了,猪妹。看看下面。” 望向大地,只见数不尽的魔物在地面蔓延开来。不快点想想办法的话,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们也会全灭的吧。 勇者大大地叹了口气,考虑着接下来要怎么办。现在没有一只只去杀的时间了,但是她也没有力气放出能够将那些魔物全部歼灭的魔法。 勇者忽地看向上空,只见耀眼的太阳在上空闪耀。 “这样的话大概可以?如果积蓄太阳的力量、和魔力的话。” “……你想要做什么?之前就说过,不要使用魔法了吧!” “如果我昏过去的话,就用腰间的短剑刺我吧。这么做的话,我就会起来的。” “你这笨蛋!我在叫你住手!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勇者提起所剩不多的精神,集中起来。 并不只有艾德露,圣鸟也发出尖锐的鸣叫警告着,但是勇者无视了它。 目标是迷宫广场前一带。她像是在描绘一个圆一样瞄准目标。如果这个能顺利进行的话,形势应该会改变。 玛塔莉抓着她的肩膀强硬地想要阻止勇者,但勇者并没有停下魔法。她将两把剑交叉为十字,开始祈祷。虽然勇者自己都不知道是对谁祈祷,但她打从心底祈祷着。 “——不论是生者还是死者,人类又或者魔物,请赐予所有的事物以光辉!!” 迷宫广场被炫目的光芒被包围了起来,巨大的魔法阵在地面展开。魔法阵发出了白色的光芒,开始对立于其上者发挥效果。 被光芒包裹的魔物全都变得行动迟缓,而相对的人类则充满了力量。 “这、这个光芒、究竟是什么!?” “没有说明的、时间了。赶快下去,把它们全部消灭!” “但、但是!” “快一点!” 在勇者一声大喝后,玛塔莉和艾德露降落到了地面,与行动迟缓的魔物开始了战斗。被压制的义勇兵、教团兵们也挤出最后的力量开始挥剑。 《……真是笨蛋啊。因为刚才的那一下,身为勇者的力量几乎全都用掉了哟。》 “我知道的。但也没什么不好。剩下的,就只有把老鼠的头目给收拾掉了。” 《……真的是个、笨蛋女人啊。和以前一样,没有一丝变化。》 “那一点我也很清楚。” 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蜡烛,最后浇上油,一口气盛大地燃烧了起来。比起朴素地消失,华丽地燃烧自己要好得多。因为那样的话要更加明亮,也不会让人觉得悲伤。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撑到将最后的老鼠给烧死。勇者如此想道。 第九节 “现、现在是什么情况?这、这样的失态到底要怎样解释才好。” 伊鲁卡切夫从小培育的教徒、科斯特非常的狼狈。 弧光之龙被不知何人砍下脑袋之后,耀眼的光芒包围了整个广场。进军的魔物们停止了动作,而即将全灭的守备队也开始了反击。 尤其是从空中降下的三人组强的离谱,转眼之间就将魔物的军势一扫而空。 而且连魔物的尸体变成了敌人的棋子复活了,魔物之间开始了内讧。本是优势的战况完全被颠覆了。 “为、为什么地下的增员停止了!!为什么不出来了!!” 科斯特将目光投向迷宫入口的那个楼梯,只见一只巨大的白色怪鸟、目光锐利地在那里横行霸。它时而从嘴里放出炼狱般的火焰,使得地下传来了凄惨的悲鸣。 “——怎、怎么可能!为何事态会到如此地步!” “愚蠢的是你哟。战斗的时候还看其他地方,真是悠哉啊。” 在他回头的瞬间,散发着光芒的剑尖从他的腹部穿了出来。从他嘴里溢出了大量的鲜血,染红了绿衣。 科斯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你、你是、灾厄的——” “去死吧。” 勇者甚至没有给科斯特留下诅咒的时间,直接砍飞了他的脑袋;科斯特就此绝命。 在科斯特死亡之后,魔物的统帅一下子变得混乱。位于前线的罗布和克劳立刻重整部队开始了反击。紧随着他们,各自为战的生存者们的士气也一下子上涨了许多。艾蕾娜挤出最后的力气鼓舞着教团兵,在付出巨大牺牲的同时,他们成功地将魔物压回了迷宫入口附近。 “这里也,看来,大致收拾好了。……不好意思,稍微让我,休息一下下。” 勇者无力地倒向了地面。她用剑刺向地面,拼命硬撑着才没有倒下。双脚开始不听使唤,视野也开始扭曲。这是使用了超过界限的魔法的代价。 “勇者小姐!你还好吗!?” “够了,我怎样都好,快点去控制入口。那家伙也不可能永远压制下去的。” 圣鸟发射火焰的间隔变得越来越短了,似乎来自地下的敌人的数量扔在增加。这样下去的话恐怕会被再次突破。 “但、但是,不能放着勇者小姐不管!而且、只要我去地下百层把伊鲁卡切夫给打倒的话!” “……那家伙是,敌人的头目吗?” 听到勇者的询问,玛塔莉取出了转移石,是以前曾经见过的刻着“百”这一数字的那个。 “是的!兄长留下了最后的遗言,说伊鲁卡切夫就在地下百层的圣域里。因此,我立刻就去!” “烦死了你。现在首先要做的是阻止魔物进攻地上吧。敌人的头目等这之后再去处理!绝对不要一个人去出风头啊!” 勇者推开了再三叮嘱的玛塔莉。那力量太过微弱,使得让玛塔莉不由得感到惊讶。 勇者为自己力量衰弱至此而感到不中用,但她还是努力不把这种情感表露到脸上。 “勇、勇者小姐?” “去吧,玛塔莉。我稍微休息一下以后也会去和你汇合的。好了,快去吧!” 玛塔莉站了起来,跑向了迷宫入口。仅仅一次,她回头望向勇者,但很快又举起了大剑跑了起来。 把玛塔莉赶到入口的理由很简单,如果勇者说自己要去打倒敌人的头目的话,玛塔莉绝对会一起跟着去的。勇者记得罗布曾经说过,地下百层充满了魔素的瘴气,去了的话一定会死的。没有必要再增加前往地狱的伙伴了。 实际上她很想从玛塔莉那里要来转移石,但一定会受到她的怀疑,所以没有去要。但是,根据以前从罗布那里听到的话来考虑,应该还有一个转移石。最初闯入圣域的那些冒险者的遗物。 (……和你一起战斗,相当的快乐哟。一路相伴,真的很谢谢你,玛塔莉。) 勇者看着迷宫入口的方向,在心中向玛塔莉道别。 艾德露已经在尽全力封锁入口,不仅仅是魔物的尸体,甚至操纵着战死的人类前往地下迷宫。那样的话还能争取到一点时间的吧。 没必要与艾德露道别的吧。她的话应该到了明天又会穿着一身粉色、精神饱满的操纵尸体的吧。勇者唯一在意的就是和她定下的约定,但艾德露应该会原谅勇者的吧。而且,如果艾德露堕入邪道的话,那群爱管闲事的家伙应该会做些什么的吧。 还有露露莉蕾。在勇者想起那闪闪发光的圆眼镜之时,本人进入了她的视野。离别的话语同样也不适合她,勇者不由得苦笑了起来。 “让你抢了最高潮的风头啊。勇者再加上屠龙的称号,奢侈过头了吧?即使分出来一个也不会少一块肉的。” 率领着学者们的露露莉蕾对着勇者如此说道。 “错的是没有快点了结它的你吧。明明再准备十台那个的话就能把龙打下来了。” “没有那样的闲钱。而且,那个是失败作哟。费用和体积都太大了啦。” 露露莉蕾扶了扶产生裂痕的眼镜。 “那么改善一下把它小型化。等这件事结束了,时间多得是。” “我同意。那么到那个时候,还请来帮我一把。能与勇者共同进行研究,简直就如同做梦一样呢。” 露露莉蕾不知为何露出了认真的表情。被她的气势压倒的勇者不由得移开了视线。 “……不要说傻话了,快点——” “不好意思,稍微打断一下可以吗?” 在勇者想要让露露莉蕾前往玛塔莉她们那边的时候,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插入了她们的对话。教团兵护卫似的跟随在她的左右。 似曾相识的红色斗篷以及似曾相识的脸庞,让勇者不由得想起了某个女人的身影。 “你是,谁?” “你这家伙,竟然如此的失礼!你以为这位大人是什么人!!她正是统帅着星教会的高贵的——” 少女阻止了激动的教团兵,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退下,现在没有说那种闲话的时间了。我的名字是艾蕾娜。艾蕾娜艾卡鲁拉特。现在担任星教会的教皇。自称为勇者的少女,就是你没错吧。刚才屠龙的一击,实在是非常的漂亮。我想要稍稍和你说几句。” 勇者紧盯着少女不放,然后说着原来如此,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是那个舍弃了自己、并且将自己封印的米娜的后裔。确实能从她的身上看到那个女人的影子,甚至那让人火大的认真表情也非常的相似。 虽然勇者知道和这个少女并没有关系,但是她的手先动了起来。 “嘿!” “好痛!” 勇者的拳头在艾蕾娜的头上炸裂了。教团兵们立刻愤怒了起来,但在瞪着他们的勇者的威压之下,不由得握着枪后退了。似乎虽然非常忠诚,但也没有向屠龙者刀剑相向的勇气。 “突、突然之间干、干什么啊!?不对、你究竟在做什么!!我可是星教会的教皇哟!” 高贵的语气和朴素的语气混杂在了一起,变得相当的杂乱无章。看来她动摇的非常的厉害。 “吵死了你。别用那种语气说话,快点把通往地下百层的转移石给我,你们拿着那个的吧。我会去打倒罪魁祸首的。” “你突然之间说些什么啊!那是展示地下迷宫最深处的物证,怎么可能轻易的交给身份不明的人啊!而且,现在也不是说那种话的时候了——” “简单来说,敌人的老大就在地下百层叫做圣域的地方哟。操纵魔物的就是那个家伙。也就是说,现在立刻去打倒他,所有的事情就都解决了。” “你、你确定吗?” “似乎是亚特当家雷肯的遗言哟。不会有错的吧?” “……可是,偏偏是在圣域里吗。那里充斥着恐怖的魔素瘴气,在此之上拥有星玉之力的伊鲁卡切夫也候在那里,没有时间去召集能够打倒那家伙的战力了。而且,也不能指望能够平安归来……” 勇者粗暴的抓起了愁容满面、悲叹不已的艾蕾娜的胸襟。周围的教团兵想要靠上前来,但勇者放出杀气牵制了他们。 “呐、真的没有时间了啊!我会去宰掉那个老鼠老大,现在立刻就把转移石给我!!” 第十节 使用了艾蕾娜持有的转移石,勇者孤身一人闯入了圣域。 露露莉蕾似乎理解了现在的状况,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应该明白去了的话就回不来了,毕竟她可是优秀的学者。 一般来说大概会认为这样的告别相当冷淡吧,但对勇者来说不如说感到了喜悦。因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那么什么也不说要来得更让人感激。她姑且还是做好了道别的打算的。 “…………” 勇者一言不发的注视着一点,紧紧握住了拔出的两把剑。 地下迷宫的百层只由一个大房间构成。中央设置着一个奇妙的祭坛,而一个老人坐在宝座之上。 因为魔素的瘴气很浓郁,所以在勇者的想象中这里的空气会相当浑浊,但实际并非如此。火炬产生的光芒朦胧地照出了周围的环境。 “……终于来了啊,勇敢的愚者啊。既然来到了这里,你不会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吧。” “这里充满魔素、仅仅是进入就会中毒而死吧。我知道的。” “是啊,已经太迟了。魔素已经侵入了你的身体。虽然这个楼层的魔素浓度非常高,但肉眼是无法看见的。然而、魔素确确实实地淤积在这里。” “啊、是吗。” “你是要由我亲手杀死你,还是要被魔素侵蚀腐朽而死呢?讨伐了弧光之龙的你有选择的权利。感谢我的慈悲吧。” “那么,等我杀了你之后再慢慢考虑吧。” 勇者架起了两把剑,但伊鲁卡切夫并没有进入战斗态势。他装模作样地从怀中取出了星玉。 “愚蠢的小丫头哟,说到底,你可知,魔素究竟为何物?” “能换钱的魔力凝结体对吧。” 勇者一边进行着对话,一边为了将伊鲁卡切夫一击必杀而积蓄力量。 “并没有错。但是、也并不正确。正确来说,是人类恶意的凝结体。这个迷宫是、吸收人类恶意的装置。” “迷宫是,装置?” “是啊。而将人类的恶意凝结到最后,魔物诞了生。使可恨魔物诞生的,正是吾等的恶意。你不觉得非常讽刺吗?” 伊鲁卡切夫淡淡地继续着对话,星玉之中放出的不祥光芒也变得越来越强。 “人类的恶意之中隐藏着可怕的力量。比如说,有种感情名为嫉妒。嫉妒到最后,就会被杀意取代,甚至会为嫉妒的对象带来死亡。仅仅是软弱人类的一种感情,就有如此强大的负能量。而将其凝结到极限的话,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力量呢?即使是无知的你也能明白的吧。” “一点也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被恶意操纵的垃圾所说的东西。” 被勇者用鼻子嘲笑,伊鲁卡切夫变得激动了起来。 “我没有被操纵!我已经能够完全驾驭恶意了!就像这样随心所欲!!” 伊鲁卡切夫快速地咏唱起咒文,举起了星玉。黑色的光芒迸射出来,自黑色的烟幕之中,某一个似曾相识的巨大魔物现身了。 与过去不同,它的装备劣化、肉体也腐朽了。尽管如此,与其对峙也能感受到可怕的威压。 拥有三只角、四枚翅膀的龙族的后裔。过去与勇者死斗、最终落败死亡的高傲魔物。 “……又出现了一张,让人怀念的脸庞呢。” “你在说什么傻话。这是过去让人类陷入恐惧深渊的古老魔王。只要有我的力量,就能轻易地将其复活。你就尽管逃吧!在杀了你之后,魔物会再次进攻,统治地面!” 伊鲁卡切夫确信了自己的胜利,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太可笑了,这家伙不可能会听你这种垃圾的命令的吧。不对,肯定不会接受任何人的指示吧。我们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战斗、最后做出了了断。这家伙的灵魂、是不可能会对你这种垃圾屈服的。” “那么就用你的身体好好体会吧。——去吧,古老的魔王!将这愚蠢的小姑娘撕成碎片!!” 《…………》 即使收到了命令,魔王也没有动过一根手指。伊鲁卡切夫有些焦躁地再次高呼起来。 “你是通过我的力量复活的。你的智力退化到连这一点都无法理解了吗!!听从我的命令!” 魔王一言不发地将手腕刺入了自己的体内。他抓出了干燥的心脏,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其捏碎。失去了灵魂的尸体就那样崩溃,劣化的四枚翅膀化作烟雾消散了。 “这个废物!虽说是魔王,但终究是败者吗!” “你这家伙才是废物!” 勇者将光之剑投了出去,伊鲁卡切夫的左腕被剑贯穿。本来的目标是身体,但射偏了。是因为视野在摇晃的缘故吗?还是手腕在颤抖的缘故呢? 而伊鲁卡切夫的左手没有被切断似乎是因为强化了肉体。持久战的话是勇者这边不利。勇者咬紧了嘴唇,为了开展接近战而用力踏向地面,她做好了承受一击的觉悟。 (反正这是最后了啦。只要能砍掉他的头,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 “可、可恶、你这该死的家伙!被魔素侵蚀吧!!我可是神的代言者!居然敢让我受伤,我绝不会原谅你!” 伊鲁卡切夫发出了悲鸣,他表情扭曲着,吟唱起反击的咒文。他似乎想要避免接近战;连刺入他手腕的剑也不拔,优先对勇者进行攻击,他肉体受到的伤害似乎比勇者想象中的还要轻微。 “——接受亵渎神灵的惩罚吧!失落咒文、《冰晶》!!” 勇者的身体之中传出了某种物体炸裂的声响。在她被弹飞向后方的同时,歪曲的冰之刃在她的体内生成,贯穿了她的身体出现了。 现在的自己,就像是接受串刺刑的罪人吧。勇者考虑着这样的事情,想要转移自己的意识,但是这样的努力没有起作用。迟了一瞬之后猛烈的痛苦袭击了她的全身。 “——唔!” 勇者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拼命地抑制着快要脱口而出的悲鸣。勇者不能败给魔物,不能哭泣。至今为止她一直不去正视痛苦,而现在那份痛苦到达了极限,仅此而已。 是的,不可能不痛的。不管是谁,被刺了就会痛,被说到伤口的话心就会痛。虽然她一直说着,只要习惯了就没事了,但其实真的痛的她毫无办法。即使哭泣悲鸣也不奇怪,她只是不去正视而已。 勇者死命咬紧了嘴唇,咏唱起治愈的咒文,伴随着痛苦,肉体开始再生。似乎蜡烛还剩下了那么一点。体内的冰被染成了红色,逐渐溶化。 “怎、怎么可能!不可能有人类内脏被穿透还能活的下去!你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因为身为在人类之前,我首先身为勇者。这点程度的话是不会死的!” “居、居然说是勇者!?是吗、你就是散播灾厄的怪物!” “到处都是空隙啊,你这垃圾!” 勇者注入光之剑里的魔力炸裂了。伊鲁卡切夫被光剑贯穿的左腕随着闪光一起被炸飞了。 “嘎呀、嘎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我的左、左手!!” “你对星玉的力量很自信吧?那么像我一样使用治愈咒文不就好了。但是、非常的痛哟。因为再生会带来同样的痛苦。像你这样的九流之辈能够忍受吗?” “不、不要小看我、你这小丫头!!失落的咒文、《完全治愈》发动!” 伊鲁卡切夫紧紧握着星玉开始了治愈咒文的咏唱。 “——啊、啊嘎。好、好痛好痛好痛!!” 虽然失去的左腕再生了,但是失去手腕时的剧痛再次降临,伊鲁卡切夫无法忍受地在地上打起滚来。 此时勇者左脚用力踏向地面,瞄准了伊鲁卡切夫的头部狠狠踢了过去。如果身体是万全状态的话,仅仅这一击就将伊鲁卡切夫粉碎了;但她的身体摇晃着,架势崩溃,没能一击就了结他。 被踢飞的伊鲁卡切夫猛烈地撞到了墙壁上,不由地呻吟出声。 “为、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被压制!?得到了星玉的力量的我应该是无敌的!那又为什么!!” “垃圾不管用了什么都是一样的。我刚才就说了,你只是被操纵了而已。吸收了恶意,迷失了自己。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变成那副模样的,但实在是可悲啊。” “我、我要创造新的世界。直到神降临这个世界之前我是不能失败的!失落咒文——” 想要进行咏唱的伊鲁卡切夫发出了痛苦的声音,因为他的喉咙突然受到了压迫。蓝色的光环重重缠绕着他的喉咙。 “没用的,因为我已经将封印住了。在你说梦话的时候呢。” 步履蹒跚的勇者用被黑暗覆盖着的剑代替拐杖前进起来。伊鲁卡切夫用手捂着喉咙,表情变得僵硬起来。 “我、我要成为教皇。使用星玉的力量、成为教皇。是不可以无所作为地、死在这里的。” “那就是你真正的梦想?比起降神来还真是下降了好几个等级呢。” 满脸疲惫的勇者笑了起来,还剩下数步就会到达伊鲁卡切夫身边了。 “等、等一下。听、听我说。就像之前说的,这个星玉是、恶意的凝结体。然后、为了使这个只能由我使用、我用魔力与其进行了同调。如果我死了的话,星玉会暴走的。其中的含义,你明白吗?” “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我死了的话,这个凝聚到极限的恶意就会在世界中蔓延开来。防御魔素的大结界已经消失了,大量的恶意会被散播到地面上的!你好好考虑一下,想象一下那会造成怎样的悲剧吧!” 伊鲁卡切夫以星玉为盾,从怀中取出了转移石举了起来。光芒包围了伊鲁卡切夫。 如果一段时间内对他置之不理的话,伊鲁卡切夫就能转移到地上了吧,虽然不知道他最后是否能顺利逃脱。 “是、是的,这样就好了。你什么都做不到,在这里死去。而我会等待机会再次——” 还没有等他的话说完,转移石就从他的手中掉落。大量的鲜血洒到了星玉之上。 勇者的剑、贯穿了老人的心脏。 “——你、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我明白的啦。只是让恶意回到原来的地方罢了。最重要的是,你活着的话才会造成大悲剧哟。” “……怎、怎么可能。为、为什么会这样。我、我不想、死。我才是、教皇。作、作为神的代行者、创造新的——” 伊鲁卡切夫留下了这样的话语,简简单单地就死去了。他的尸体受到了星玉发出的光芒余波的影响,立刻腐朽了。 “……接下、来。” 勇者呼出了一口气,仅仅因为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剧烈的疼痛就蔓延开来。 如果他刚才说的话是真的话,不久之后星玉就会暴走吧。如果不逃跑的话就会死的吧,但她的身体已经被魔素所侵蚀了。现在再转移到地上也太晚了些。 她将暗之剑从尸体上拔出,开始寻找某一个位置。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肺部被腐蚀的缘故,没办法顺利地呼吸。温暖的某种东西从嘴里溢了出来。视力也下降了许多,变得无法看清周围的状况。 (……找到了) 但,总算是赶上了。她到达了魔王的尸体前。勇者放开了暗之剑,倒在了魔王的残骸之上。这把剑应该要还给它的主人。 她忽地想到,只有一件事件感谢一下伊鲁卡切夫也没关系。因为他为自己再次准备了——那个时候、毫不在乎地错过了的场所。 (果然,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处吗。最后的最后,相当的有趣,嘛,也罢。” 她露出了满足的笑容。找到了新的伙伴,获得了自己的容身之处,甚至连过去自己转身逃跑的葬身之所,也再次找到了。没有比这更奢侈的事情了。 如果说要有什么留恋的话,那就是希望能够在那个家中,生活得更久一些吧。和那群人一起的话,还会遇到更多快乐的事情、更多有趣的事情的吧。但是,那真的是过分的奢望了。像是要斩断自己的留恋一样,勇者闭上了眼睛。 勇者倚靠着魔王的尸体,慢慢地陷入了沉睡。意识逐渐地被迷雾所笼罩,变得黑暗起来。感觉至今为止所承受的剧痛也变得淡薄起来。如此一来,终于得到解放了啊。 “……虽然尽是些、讨厌的事情,但我身为勇者,真的太好了。” 一瞬之间、伙伴的脸庞浮现了出来。想到那群吵闹的家伙,她的嘴角也稍微舒缓了一些。 在她想要顺着这样轻松的想法,放开自己的意识的时候—— 勇者的身体被惊人的力量给拉了起来,即将放开的意识被强硬地拉了回来。 “为什么死心了啊!!在这样的地方孤身一人死去什么的,我绝对不会认同!” “……是幻听、吗,玛塔莉的声音。” “够了,请老老实实地吃下这个!我们早点离开这样的地方吧!” 某种药物被塞到了勇者的嘴里,她就那样顺势被抱了起来。因为视力下降的关系,她没办法很好地把握现状,但是,她还是能明白白色的光芒包裹了自己。 “好、好苦。” “吐出来的话我真的会揍你的!” 在星玉那不详的光芒爆发的同时,勇者她们的身体消失了。 ——《星教会的历史》,关于星教会内乱的终结。 在充满勇气的少女突入地下后不久,发生了大规模的地震。震源是地下迷宫的下层。根据之后的调查,判断其原因是魔素凝结体、星玉的暴走。有关暴走的原因至今仍在调查中。 虽然无法回收叛教者伊鲁卡切夫的尸体,但是根据地下迷宫的状况将其判断为死亡,幸存下来的门徒们也全部被判死罪,协助者也全都开除教籍。 趁此机会,艾蕾娜对全大陆由伊鲁卡切夫领导的传统派进行了肃清。虽然被人污蔑为狂皇,但还是完成了伊鲁卡切夫一派的肃清。 教皇艾蕾娜在事态结束后,承担了内乱的责任退位了。她将教皇的宝座转交给稳健派的尼卡拉格之后隐退了。 虽然这一连串的内乱在短时间内就结束了,但仍然对光辉的星教会的威光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在内乱发生之后,天地异变以及异常气象在短时间内频繁地发生,全大陆都陷入了极大的混乱之中。除此之外还有疫病传播,造成了数不尽的死者。 人们将这一连串的自然灾害称为“星神的愤怒”,只能一味地祈祷星神的怒火平息。 亚特城居民们的复兴作业进行地非常艰难,而赐予他们的心灵以勇气的,就是新的勇者们的存在。 其中一人是被亚特家逐出家门的玛塔莉亚特。她讨伐了使大结界消失的兄长雷肯,成功夺还了构筑结界的魔导书。在那之后参加了防卫战、创下了巨大的战果。虽然被亚特家断绝了关系,但是玛塔莉作为英雄被人们称颂着。 第二人是死灵术师艾德露怀斯。虽然是与异端无异的、使用着禁忌法术的魔法师,但在城市危急之时作为义勇兵参加了战斗。她为将魔物封印进地下迷宫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并且还成功地重新构筑了大结界。虽然现在还有很多人对她相当的忌讳,但如果没有她的话,恐怕现在亚特城已经不存在了吧。她也是唯一一个星教会发出公告、认可其使用死灵魔法的人。 第三人是学者露露莉蕾。她身为学者却站在第一线,做出了不输给战士的贡献。除此之外还迎击了突然出现的赤龙,成功拯救了教皇艾蕾娜。另外,她还向参加了防卫战的兵士们提供了自己开发的武器。如果没有她制作的大量兵器的话,毫无疑问很难成功击退魔物群。但,她最大的功绩莫过于开发了缓和魔素中毒症状的药物。由她的伟业而得到拯救的人类络绎不绝。 最后一人则是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少女。相传她自称为勇者、伴随着白色的圣鸟、仅仅一击就斩杀了红色的巨龙;她使用许多失落的咒文以及犀利的剑术讨伐了众多魔物;最后不顾教皇艾蕾娜的制止,孤身一人闯入了充满魔素的地下百层——通称圣域的场所。经过一番激战,她漂亮地讨伐了内乱的元凶伊鲁卡切夫。如果没有她的奋战的话,世界将再次被魔物所威胁吧。 ——在此之后,没有留下任何有关于她的消息。 “这就是那个时候在这个城市发生的事情。大致明白了吗?” “……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吗?如果是8年前的话,也到了我懂事的年龄了吧。明明如此,为什么我完全没有记忆?明明那样的大惨剧来是不可能忘记的。” 卡妲莉娜询问着说完了昔日故事的义母。 她知道义母她们被人们赞颂为勇者、英雄。她自己也进行了调查,但果然最快的方式还是向本人询问。虽然义母到最后都表现的相当的不情愿,不过是还是败给了卡妲莉娜的纠缠不清,最终告诉了她发生的事情。 “你想,那是你生病卧床不起的时候对吧。记忆会有些‘暧昧’也是没办法的。就算有那大群魔物冲过来的记忆也不是什么好事,忘了也挺好的。” 义母优雅地微笑了起来,感觉到害羞的卡妲莉娜不禁移开了视线。在她视线的尽头挂着一幅画作。即使是外行人来看,也知道那副画画的相当的精致。 画作之中是穿着华丽的铠甲持着剑的义母、以及另外三名似曾相识的女性。三人肩并肩地微笑着。虽然站在正中间的黑发少女不知为何露出了非常害羞的表情。 “这就是,那时候的画?” “虽然我说不要,但还硬是画了。” “……从过去开始就是别扭的人呢。” “那时候可是说,想要画英雄的画作,直到画完之前都要保持微笑站着哦?太傻气了,我根本不想奉陪啊。” “但最终还是奉陪了吧,那就是所谓的性格别扭哟。” “……烦死了你。那种事情和阴险的圆眼镜很相配啦。” 义母刻意的叹了一口气。 阴险圆眼镜指的是这个城市的代表学者露露莉蕾。会对权贵的她说这样失礼的话的也就只有这个女人了。 “哎呀,你们两个在欣赏那副画吗?总觉得很稀奇呢。” 此时,一位女性进入了客厅。 她是从义姐创立孤儿院的时候就开始帮忙的西露卡。虽然乍看之下很有大小姐的风格,但性格很飘逸,让人很难把握;她与青梅竹马的科隆一起照顾着孩子们。 与她相反,孩子们则会与卡妲丽娜保持一步之遥的距离。不知道是像谁,她沉默寡言,而且眼睛也不好。比起称赞的话语来,脑中首先浮现的还是贬低的话语。似乎是因为这些因素在她与孩子们之间创造出了一道高墙。 她会变成这样的缘故是一目了然的,因为站在她身边的这个别扭女的缘故。 “哎呀、西露卡。我和卡妲丽娜说了些往事。她太缠人了,真是叫人没办法啊。” “缠人是什么意思啊!” “啊,烦死人了。稍微给我安静一会儿,去擦擦你的眼镜吧。” 义母将手指按在了她的眼镜上,指纹黏在了镜片上,变成了一桩惨剧了。卡妲丽娜立刻生气地拿出了眼镜布。 “看着那副画的话,我也能很清晰地回忆来哦、那个时候的事情。亚图姆还有大家。有时候想着,早上起来之后,会不会又回到那个时候,大家快快乐乐地一起玩耍呢。” “如果你觉得难受的话,我立刻就收拾。猪妹那边由我去说。” “不,因为这是重要的回忆,请就这样一直装饰在这里吧。而且,那上面画着勇者老师重要的伙伴不是吗?” 西露卡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使得义母苦笑了起来。 “呐、那个勇者老师的称呼能不能想想办法?小鬼,不对,孩子们全部都这样称呼我哟。不管我说几次他们都听不进。” 孤儿院的孩子们将这个女人称为勇者老师。顺带一提,义姐玛塔莉被称为院长老师,露露莉蕾则是露露莉蕾老师。再顺带一提,卡妲丽娜被称呼为可怕的姐姐。 “不是挺好的吗。如果真的想要改变的话,快点想起你的名字就解决了哟。” “是是。到明年就会想起来的。” “去年也是这么说的。” “是吗?嘛,怎样都无所谓啦。” 义母取下了围裙大大伸了个懒腰,长长的黑发飘扬了起来。虽然画画的那个时候是短发,但现在留着长发。 自卡妲丽娜记事的时候起就是这幅模样,因此看到那幅画中短发的义母反而感觉到了违和感。 “那么,今天要传授给小鬼们什么技艺呢。” “偶尔也像露露莉蕾小姐那样让他们学习一下吧!” 明明被称为老师,但她却从来没有在课堂里教过课。虽然称为授艺,但实际上她做的事情大多数都只是玩而已。明明已经年纪一大把了,精神却好像还很年幼,孩子们都很亲近她。 卡妲丽娜在傻眼的同时,也稍稍有些羡慕,但她绝不会说出口。 “学习吗?区分人类和魔物的方法之类的?高效消灭魔物的方法什么的,稍微有点那个呢。” “说的肯定是普通的学习啊!” “我知道的啦。只是在戏弄你罢了。你的反应总是很有趣,不会让人厌倦呢。” 义母这么说着,嘿嘿地笑了起来。卡妲丽娜的眼角吊到了危险的高度。 “啊,没有玩弄你的时间了。大家都在等着吧?” “不用着急也没关系,大家都在外面玩闹呢。” 此时,一脸疲倦的科隆在外面走了进来。他的两只手都被两个恶作剧的小鬼缠着。 “喂、西露卡,我一个人压不住他们,快点过来啦。体力都快要撑不住了。” “科隆君的表情好像老爷爷哦,真有趣。” “吵死了你。你试着当十个人飞扑的对象试试看,会变成这样是当然的啊。真是的,能陪那群小鬼们玩上一天的勇者老师,真的是怪物啊——” 被扯着的头发的科隆叹息着说道。科隆当然不是不擅长应付孩子,不如说很喜欢照顾孩子,但孩子们的精力就是远超他能应付的程度。他们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孤儿的事实,大声吵闹、大声欢笑、大声哭泣、大量暴走。而造成这幅局面的主因是义母的教育。 虽然乍一看觉得不错,但所有的事情都有个度。如果这样长成大人的话,究竟会培育出怎样的一群人啊?一旦想到数十个像义母这样的人被解放到人世,卡妲丽娜就不禁头晕目眩起来。 害怕此景成真的卡妲丽娜不断地努力进行着修正,但最终都徒劳而终。 “如果能强到被当成怪物的程度的话,即使出了这里也能保持精神的。养育他们的我也感到很骄傲哟。” “请不要骄傲,教给他们更多的常识啦!你姑且也是英雄吧。义母是那副模样的话,不管西露卡或者我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的啦!” “这是院长的方针,没什么不好的吧。如果你有怨言的话,去对你尊敬的玛塔莉去说吧。采不采纳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义母开怀地笑了起来,卡妲丽娜想要再抱怨几句,但西露卡“嘛”、“嘛”地安抚着她。 “那么,科隆君也差不多要哭出来了,我就先去了。卡妲丽娜,不要吵架吵地太厉害哟。” “这、这不是吵架,是忠告!再怎么说她也是英雄的一人,要更像样——” “是、是,那么等会见。” 西露卡留下这句话离开了客厅,只留下了卡妲丽娜和义母两人。 卡妲丽娜和玛塔莉、露露莉蕾以及这个别扭的义母居住在一起。孩子们则是居住在由豪宅改造而成的孤儿院里,西露卡和科隆也是如此。 那个孤儿院是由义姐玛塔莉儿时居住的豪宅改成而成的建筑。她聚集起因星教会内乱而失去了双亲的孩子们,自费养育着他们。 虽然作为被养育孩子之一的自己这么说可能不太妥当,但义姐真的是个老好人。她似乎将冒险者时代赚到的钱全都投入到了孤儿院之中;现在靠参加亚特的自卫队,教授剑术获得薪水。有好几次其他国家邀请她来从政,都被她拒绝了。卡妲丽娜打从心底尊敬着这一位处世笨拙的义姐。 而照那位玛塔莉的话来说,最老好人的似乎是义母。卡妲丽娜已经听玛塔莉说了好几次,义母削减自己的寿命、无数次地、不求任何回报地为和平而战。虽然非常难以置信,但拼上性命战斗这件事应该是事实吧。 要说为何的话,义母现在也在为魔素中毒的后遗症所苦。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健康,但卡妲丽娜看到过她好几次藏起来呕吐,她也经常发高烧,还曾经发生过突然失去意识的事情。如果不定期服用露露莉蕾开发的中毒缓和药的话,恐怕会危及性命吧。 本来的话,似乎闯入地下迷宫百层后能活着回来这件事本身就是个奇迹了。就连只在那里停留了数十秒的玛塔莉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为重度的中毒症状所苦。 “呐、妈妈。”(*注) (译注:日语的义母和母亲的读音是一样的,因此在口语中直接翻译为妈妈。) “干嘛啊,一脸认真的表情。” “妈妈在那个时候,一个人闯入了地下百层对吗?也就是说,想要寻死吗?” “是啊。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消灭魔物。所以本来是打算和老鼠头目同归于尽的。” 义母似乎很怀念地讲述着。 “……但是,活着回来了呢。” “多管闲事的猪妹做了多余的事情哟。那个笨蛋硬是把我给救了回来。那已经是我第二次,失去最棒的葬身之处了。” 第二次说的是地下迷宫的时候吧。但卡妲丽娜对她第一次是哪里就毫无头绪了。即使问她恐怕也不会告诉自己的吧。因为她总是会把关键的地方给敷衍过去。 在义母她们脱离之后,星玉暴走起来,使得地下迷宫的下层完全崩溃了。现在的地下迷宫因为浓密的魔素污染的关系,禁止出入。 迷宫入口被严密地封锁着,依靠着英雄中的一人艾德露怀斯再次构筑的大结界防止了魔素的扩散。说不定里面现在也有非常多的魔物在其中昂首阔步。 因为迷宫被封锁了,原本在这个城市里的那些冒险者们也为了寻找新的工作而消失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冒险者公会变成了收取费用教授技术和知识的地方。罗布、伯根、克劳等原公会会长就那样作为教师留了下来。卡妲莉娜有时也会通过义母的渠道参加那些课程,但令人遗憾的是她并没有成为剑士或者游侠的资质。这是公会会长们亲自给的保证,所以不会有错吧。相反的,关于魔术方面知识的记忆却能简单到让人吃惊。 虽然相当多的冒险者离开了,但城市现在也相当的热闹。不过按照义母的话来说,以前似乎要更加热闹。 通过教皇尼卡拉格的手腕,亚特城市顺利地复兴着。有许多星教徒前来参拜作为星教会圣地的这个城市。星教会为了保护教徒而雇佣护卫,而商人也以他们为客人前来这个城市。每当他们前来的时候都会进行商品的交易,因此大陆各地品种丰富的商品都聚集到了此处。而以此为目标,更多的人聚集了起来,这样的循环不断往复。从商人那里听到的话来看,这个亚特城市是最安全的地方,做生意也很方便。在全大陆发生的灾害与疫病给各国的主要城市都带来了非常大的损伤。因此有非常多的商人以这个城市作为据点。 另一方面,战争的气息开始在大陆蔓延,也有许多商人以一夜暴富为目的前往危险的场所。战争开始的话物价就会飞涨,有可能得到巨大的利益,虽然也有丢掉包含性命在内的所有财产的危险性。 “……虽然我之前听的时候就在想了,你真的不后悔吗?明明经历了那样的痛苦。……我觉得,为了某个人而战什么的,真的很傻。” “要说后悔的话,是不可能没有的。但是,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能够接受哟。因此,你也不要顺着大流,直到最后都要自己做出决定哦。人生在世,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了。” 义母如此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离开了客厅。她脸上并没有平时的那份轻浮,非常的认真。 卡妲丽娜就刚才的话语牢牢地刻在心中,英雄的说出的话语有其相应的重量。这是义母只为了卡妲丽娜一人做出的建言。虽然不知为何,但卡妲丽娜的心情变得亢奋起来。 卡妲莉娜梦想着成为英雄。想要成为谁都会赞颂的人物。想要让自己的存在得到认可。尤其是在自己周围就有成就了大业的人在,使得她对这个梦想更执着了。 但是,换来名声的是那个后遗症。虽然现在人人称颂,但总有一天还是会忘记她的吧。就说现在,也有人嘲笑已经再无法战斗的义母。她连剑也没办法好好握紧,使用魔法的话甚至没办法保证还留有性命,作为英雄的末路来说,也实在是太过凄惨了一些。 卡妲丽娜曾经向她提出过相当残酷的问题,因为她知道义母还因后遗症所痛苦。 “被称为勇者的人,现在却是那副凄惨的模样。明明死了之后就能永远作为英雄存在了,为何还要活下来呢?”——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可能是哪里坏掉了吧,但是,无论如何都想要问问看义母,想要知道总是露出无畏的笑容的义母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抑制住自己想要尝试的想法。 从结果来说,立刻被当时在场的玛塔莉狠狠揍了一顿。平时总是非常温和的玛塔莉露出了鬼一般可怕的表情。虽然卡妲丽娜觉得她不是认真的,但是如果不是被西露卡她们制止了的话,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毕竟她的本性可是被人所畏惧的狂战士。嘲笑义母的那群人在她的面前也都不敢多说一句,因为好几个勇敢的家伙最后都被打了个半死。 义母则是温和地制止了玛塔莉,还是如同平常一般露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笑容。 “不管谁说了什么,我都是勇者。一点也不凄惨,现在也能感到快乐。因为有非常多的像你这样罕见的生物存在哟。寻死这种事情,自那之后我一次都没有想过哦。” 面对着一脸泪水和鼻血的卡妲丽娜,勇者坚定地如此说道。卡妲丽娜并不觉得她在逞强,这些话应该是她的真心话吧。 ——在那个时候,卡妲丽娜下定了决心,自己想要成为这样的人。 第十一节 玛塔莉和露露莉蕾迎接了走出自家的勇者。 “不用等我也没关系啦。” “不,今天是个好天气,因此想要稍稍晒晒太阳。” “因为被某人说了一股霉味啊,也就是所谓的晾干。” “你啊,还在耿耿于怀啊?而且最开始说这种话的是红粉粉吧。” “不过现在还在说这种话的就只有勇者了。真是让人非常遗憾。” 勇者她们一边进行着无聊的对话,一边走向孤儿院。 “你对卡妲丽娜说了那个时候的事情吗?” “嘛,嗯。但是,并没有告诉她全部。要告诉她艾德露的事情还太早了一些。” “确实,我也觉得还稍微早了一些。应该再等她的自我稳固一些。” “……那个傻瓜红粉粉。这种事情应该自己来擦屁股啊!” 勇者一脚踢向了地面,对着不在这里的伙伴抱怨了起来。她说的是音讯全无的死灵术士艾德露怀斯。 那个内乱之后,勇者和玛塔莉因为魔素中毒而卧床不起,露露莉蕾为了开发缓和那个症状的药剂而忙个不停。 在那期间,虽然艾德露也忙着大结界的再构筑作业,但她同时进行着另一项研究。不如说,她在另一项研究上倾尽了全力这种说法来的比较妥当吧。 在勇者恢复了意识,玛塔莉的病症好转了不少的时候,艾德露成功再构筑了大结界。与此同时,艾德露自己隐藏了起来——在没有透露给伙伴任何消息的情况下。 勇者当时处于无法起身的状态下,因此由玛塔莉和露露莉蕾两人进行了搜索,但没有能把握她的行踪。勇者告知她们,时候到了她自然会回来的吧,而另外两人虽然不情愿,但也遵从了她的想法。勇者大致能猜到艾德露离开的原因,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过去的恩人、拉斯努贝斯的研究。艾德露肯定是不想让她们几个看到她堕落的瞬间吧。 勇者还记得那个晚上的约定——如果她堕入邪道,变成魔物的话,就由勇者来杀掉她。自己真的能下的了手吗?在勇者这样自问自答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年。 在过了半年多的那一天,乘着马车的艾德露回到了家里,同时带着一个没见过的少女。 “……这还真是久违了啊。你去哪里溜达了一圈?” “你还真是精神呢。真的,真的太好了。我一直为你感到担心。” “嘛,马马虎虎啦。不过玛塔莉已经完全恢复了就是。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生了那么大一个孩子?” 听到勇者询问少女的事情,艾德露的表情看起来略微僵硬了一些。 “今天,我有一个请求。……我想要把这个孩子托付给你。我已经尽可能地准备好了钱。因为我没办法养育这个孩子。” 《今后请多多关照,妈妈。》 “……妈、妈妈是,怎么回事啊?” “为了不产生拒绝反应,我操作了她的记忆。这是两次将她的灵魂唤回留下的后遗症,因为如果那样下去的话,她会发狂到死的。” 被植入了虚伪的记忆卡妲莉娜没有任何怀疑的朝着这边靠了过来。她将勇者称为义母,露出了纯粹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艾德露是怎么做到的,但似乎她在复活术的基础之上,还制造了肉体,并且对记忆也进行了操作,这也就是宾兹和拉斯反复进行的、疯狂实验的成果吧。 “……我还是要和你确认一下,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 “嗯。这个孩子,卡妲丽娜没有任何的罪孽。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纯白的状态。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全部由你来做主。” “这样好吗?” “所有的罪孽,由我来背负。” 勇者在进行了最后的确认后,没有再继续深究,答应了接受这个孩子。现在玛塔莉正好在准备孤儿院的开设,增加一个孩子也算不上什么。 艾德露的眼中找不到生气,卡妲丽娜的脸庞中能找到以前拉斯家中看到的那个少女的影子。艾德露继承了亡师的研究,成功地完成了目标——完全地将拉斯的女儿、卡妲丽娜努贝斯复活了。 并且,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那是让勇者都数次徘徊在死亡深渊的禁忌的法术。虽说使役着尸体,但对仍然是普通人类的艾德露来说也是难以承受的吧。没有死就可以说是侥幸了。 “真的谢谢你。灵魂附着在我制作出的肉体上,但是因为我的不成熟,卡妲丽娜的灵魂扭曲了。我在最后的最后搞砸了,明明我应该已经做好了觉悟的,但是精神没能忍受住死亡的恐怖。我做的、我做的事情是——” 艾德露哭泣着跪倒在地。她的脸颊消瘦,脸色也非常的糟糕。 “快点进来吧。玛塔莉和艾德露找你都快找疯了。她们想要对你说的话多的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勇者催促着她快点进屋子,但是艾德露摇了摇头。 “我应该做的事情全部结束了。已经没有任何的留恋了。所以,想要你完成那个晚上许下的约定。” 勇者在稍稍考虑一会后拒绝了,说着,不能没有任何缘由就杀掉同伴。 “消灭所有的魔物,这应该就是你的信条。犯下了诸多禁忌的我就像这样堕入了邪道了。没有不杀的理由吧。” 勇者告诉艾德露,她的身上并没有传出腐臭的味道,所以现在不会杀掉她。等到以后,真得堕入邪道之后,勇者才会毫不留情地杀掉她。艾德露则露出了疲倦的表情,笑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乘上了黑色的马车。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对活着感到厌倦的老人一般,完全没有了之前骄傲而又自信满满的死灵术士的模样。衣着阑珊的车夫打算慢慢地驾驶着马车走了起来。 “你的房间,我们还给你留着哦。随时回来都没关系。不过到处都是灰尘,打扫可得你自己来哦。” “……谢谢。如果我的想法改变的话,我会回来的。” “你这,笨蛋红粉粉!” 勇者的脸皱成了一团,大声喊道。 “……虽然只在这个家中和你们一起生活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却很快乐,真的很快乐。一旦想起那些回忆,我就能够活下去。真的,谢谢你们。” 艾德露也表情扭曲着,挤出声音如此说道。 “那个时候我就说了吧,如果你堕入邪道的话我会杀掉你的。不管何时、不管何地,一定会杀掉。所以,不要擅自死了啊!一定要遵守约定啊!” “……如果打破约定的话,会变成怎么样呢?” “非常简单哟。不遵守约定的人类会变得没法吃到美味的食物了哟。” “……呵呵,那还真是,有够受呢。” 拭去了自己的泪水,艾德露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没关系,我会遵守约定的。未来的某一天,我们再相见吧。” 在那之后,艾德露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勇者很后悔,非常难以接受。她能够硬把艾德露留下来的,但是,她无法判断,那样做真的好吗。因为她明白,艾德露烦恼到最后,做出了将卡妲丽娜托付给她的决定。卡妲丽娜是类似于艾德露罪证一样的存在。而一直将她带在身边的话,就像是如坐针毡一样。 那个时候,应该做出怎样的行为才合适,应该说出怎样的话语才合适?勇者至今为止仍在思考,但也仍未得到答案。 第十二节 勇者与与孤儿院的一行人来到了能够俯视亚特城全景的山丘之上。因为天气很好,孩子们都吵着想要去城市的外面玩玩。 城市的周围定期有教团兵巡逻,因此治安还能够得到保证。商人们也会停下马车休息一会。 但是,如果踏出星教会的支配圈的话就会进入地狱。寻找猎物的强盗昂首阔步,野心四溢的佣兵也成群结队的出没,贫穷至极的农民们要么卖掉自己的孩子,用么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各国并没有拿出有效的对策,不如说把这个状况当做一个大好的机会努力扩张领土。在中央国境地带的王国之中,也传出了谣言说有一群自称为解放军之人揭竿而起。和平还远远没有降临世界。 没有了魔物的威胁的话,人类之间就会开始内斗。所谓的人类就是这种生物。不管是何种世道,如果不分出敌我的话,人类就没法活下去。最好的证据就是伊鲁卡切夫所说的恶意那种东西再次循环了起来。 “勇者小姐,总觉得你露出了一副复杂的表情呢。那个,如果是便当的话我有好好准备哟。” “我可不是只靠着食欲就能活下去的人。那个你去吃吧。” “那么我先开动了!” 玛塔莉一脸悠闲的咬起了大块的肉。勇者在草木丛生的地方翻滚着,仰望天空。真是一个和平又安宁的世界。 卡妲丽娜和露露莉蕾玩起了带来的棋盘游戏。 “呐,卡妲丽娜的事情进展地怎么样了?” “嗯,席达莫有回应了。说如果是认真的话就会来拜访一次。但是我不觉得会变成考试有利的状况。因为席达莫很顽固,很讨厌那种类型的。” “是吗。” 卡妲丽娜似乎想要离开这个城市。玛塔莉似乎秘密地为她张罗着由兹王国的仕途。不久前,玛塔莉将这件事私下里悄悄地告诉了勇者,她还没有告诉卡妲丽娜本人。虽然觉得有些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 玛塔莉的弟弟席达莫在由兹王国从军,玛塔莉似乎想要利用那个关系让卡妲丽娜作为可能性较大的士官候补生接受军官录用的考试。 如果成为了士官配置到前线的话,什么时候死掉都不奇怪。但是,勇者并没有想要阻止她的意思。只要卡妲丽娜认真思考、在此之上做出了选择的话,勇者一点也不打算妨碍她。 ——至于到了万一的时候是否要去帮忙,到那个时候再去考虑吧。姑且她们也算是家人,多管一些闲事也应该没什么关系。 “很寂寞吗?” “……并没有。虽然被叫做妈妈,但我又没有到那种年龄。充其量也就是妹妹这种感觉吧?” “那个,如果我哪一天生了孩子的话,那个时候也让他们称呼勇者为‘义姐’可以吗?” “会变得不明所以的,所以不要。” 勇者苦笑了起来,而玛塔莉不满地嘟起嘴来。明明年龄已经到了二十岁后半,但精神年龄似乎完全没有成长。 “说起来,为什么我是义姐,勇者小姐是义母?艾德露小姐想要那么称呼吗?而且只有露露莉蕾小姐,最初被称为姨母。” “鬼才知道。去问本人啦。” 在卡妲丽娜增加的记忆里,勇者是义母,玛塔莉是义姐,露露莉蕾则是叔母。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艾德露故意找的茬,但还是引起了争端。尤其是露露莉蕾非常烦人。 而这个争端在不知不觉间就被解决,她们也确确实实拉近了卡妲丽娜之间的距离,不过能从中感到性格糟糕的红粉粉的恶意。虽然从外表看起来已经非常衰弱了,但说不定她的内心还多少有些余裕。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样也好。 “不过,卡妲丽娜的性格和红粉粉一模一样啊。别扭又毒舌,真的是很像。” “……那个,虽然我觉得是勇者小姐一模一样就是。” “哪里一模一样啊。没耐性的地方是像你,眼镜和喜欢强词夺理这一点是像露露莉蕾,别扭的性格是像红粉粉,没有一点像我好不好。” 虽然勇者如此断言,但玛塔莉似乎不能接受。 “虽然卡妲丽娜看起来很喜欢强词夺理,但其实很不擅长思考哟。你看,现在脸也涨的通红不是吗。” 勇者看向与露露莉蕾对战的卡妲丽娜。她似乎陷入了相当的劣势,满脸通红地苦恼着。现在也是一副想要掀翻棋盘的表情。 “……真是好懂啊。立刻就会帮感情显露在脸上了。” “就凭那副模样也说今后想要成为参谋哟。虽然露露莉蕾小姐试着制止她,但她完全听不进去。就连那种地方也和勇者小姐一模一样哦!顽固、别扭、嘴巴还很毒,虽然是那样,却是个很容易寂寞的人!相像到这种程度,都让人觉得想笑了噗似吗” 勇者全力地拧起了心情大好的玛塔莉的脸颊。虽然是相隔了许久,但仍旧是个很容易拧脸颊的女人。 “你看起来非常高兴啊,这猪妹。我对院长什么的也不会留情的。不管你是国王还是皇帝都会狠狠地拧你!” “哈、哈特。” “要我用两只手吗?不错的觉悟呢。” “轻、轻粗搜。” 在用两只手尽情地揉了她的脸颊一会之后,勇者解放了玛塔莉。玛塔莉的脸颊都肿了起来,看到的孩子们全都捧腹大笑起来。露露莉蕾和卡妲丽娜则露出了傻眼的表情。西露卡和科隆则是说着,又来了,叹了一口气。 “突、突然之间做什么啊!?我已经二十八了,勇者小姐也二十五了哦!小孩子一样的行为也该适可而止了!” “和年龄没有关系。不管到了多少岁,我就是我,你就是你。” “完全不明所以!!” 斜视着按着自己脸颊生气的玛塔莉,勇者站了起来。 看起来很闲的白鸦在她们的上空回旋。那个笨蛋在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也没有离开这里。似乎还没有厌倦勇者。勇者对它说,如果你这么闲的话就作为守护兽好好地为世界努力吧,它则回了一句,麻烦死了,不要。 “啊,因为玛塔莉太烦人了,好不容易想起来的名字又忘掉了呢。” “想、想起来了吗!?请快点告诉我!你觉得从你说要告诉我之后已经过去几年了啊!” “稍微等一下,就快要到喉咙了,啊,又回到肚子里了。” “那么看我把它挤出来!” “等、等下,住手,你这傻瓜!猪女!” 看到玛塔莉握紧了拳头想要靠上前来,勇者慌慌张张地阻止了她。 如果对她放置不管的话,她说不定会全力一拳打在勇者的心窝上吧。这个女人会突然做出一些恐怖的事情,叫人没法大意。勇者绝不会忘记,她在内乱之前,以训练为名目交手的时候曾经认真地想要干掉勇者。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正好想起来了。” 勇者这么说着,周围的孩子们都靠了过来。包括卡妲丽娜、露露莉蕾,甚至连西露卡和科隆也一样,全员期待的眼神集中到了勇者的身上。 “终于,迎来了长年的未解之谜揭晓答案的那一天了啊。” 露露莉蕾的眼镜闪闪发光,而卡妲丽娜则吐槽道。 “我觉得与其说是迷,不如所是单纯地不想说出来而已。因为妈妈真的很别扭。” “相当优秀的洞察力,卡妲丽娜。顺带一提,那种人被叫做天邪鬼,是的,和你是同一个种族。” “我、我才不别扭!别把我也归为一类!” “不这么想的就只有你本人了。先不说这个,勇者的名字要来的更重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吧。” “就是,安安静静地听吧!终于能够知道勇者的真名了。毕竟我取的名字她全都说不喜欢!雪拉、拉米等等明明很可爱的,为什么不喜欢啊!勇者就那么喜欢格雷格雷这样的名字吗!?” 玛塔莉说着意义不明的话语。勇者想起,以前她曾突然问勇者雪拉这样的如何?因为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所以勇者拒绝了她,使得她消沉了好一阵子。看来她似乎还耿耿于怀。 “玛塔莉,请冷静下来。说要安静的可是你自己。” 孩子们都纷纷吵嚷着,院长老师好烦人;玛塔莉一边道歉,一边用手遮住了嘴巴。 视线一齐集中到了勇者的身上,使得她不由得变得害羞起来。她咳咳地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 “那么,准备好了吗?我的名字是——” “““——名字是?””” 能听到某人紧张地吞口水的声音。 勇者露出了无畏的笑容。 “我的名字是勇者哟!不管谁怎么说都是勇者!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她如此大声喊了起来。 空着飞翔的白鸦感觉很有趣似得发出了“嘎——”的可疑叫声。 又是这样啊,在这样不满的吵闹声中,勇者一脸得意地挽起了手臂。 从今往后也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不过感觉接下来的生活也会非常的快乐。在那期间艾德露也会回来的吧。既有好事、也有坏事。既会发生快乐的事情,也会发生痛苦的事情。 要是和这群人在一起的话,感觉在总有一日会到来的最后一天,勇者也能笑着离开。第三次获得了葬身之所的勇者,打从心底如此认为。 《被称为勇者、亦或是怪物的少女》完 插图 特典 ss其一 在昏暗的森林之中,勇者漫无目的地行走着。依靠着些微人类行走留下的痕迹,她沿着称不上道路的道路前进。 天空被繁密的树叶所掩盖,使得勇者都无法确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能确定的只有应该不是晚上吧,但也没有阳光照射进来。 泥泞的地面杂草丛生,毫无规律排列的高大树木夺走了人的方向感。 从周围偶尔会传来鸟鸣声以及兽吼声。完全感觉不到附近有人类的气息。 腹部被染成赤红色的衣服,现在被汗水所沾湿。鞋子里面到处都是泥土,光是走路就让心情变差了。 虽然伤口已经痊愈了,但身体却非常地疲倦。头很痛,还有一阵阵的晕眩感袭来。肚子也饿了,想要冲洗一下身体。 就算穿过了森林找到了住宿的地方,但是没有钱,所以还是没办法。 (今天要、露宿野外吗。感觉是在同一个地方转圈。如果有人路过的话还能问一下路——) 就在勇者的体力和精力到达极限之时,从附近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个声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并不是金属的声音,而是更加钝感的东西。 “……哪怕是魔物也好,会有东西在吗。” 勇者一边警戒着,一边在茂密的森林之中跑了起来。魔物之中也有会敲击石斧、成群结队地进行威吓的类型。 遗憾的是,现在的勇者手上并没有武器。身上穿着的也只有这件满是鲜血的衣服。要是被偷袭的话会稍微有点麻烦。 她想着,真要有万一的话,就抢走魔物的武器进行反杀吧;她一边紧绷身子,一边屏住了气息缓慢地前进。 她离越奇怪声音的声源越来越近。打击发出声响的间隔也变得短了起来。能从其中感受到一股焦急。 “是那颗树的旁边吗?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在视线的前方,有一颗看上去经历了相当岁月的大树,那敲击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的。 拨开树丛靠近那颗大树,两个人类的身姿映入了勇者的眼帘。 其中一人是中年男性,他靠着大树,像是睡着了似的闭上了双眼。他的身边放着巨大的行李,说不定是行脚商。但是,仔细看过去的话,会发现男人的脸庞漆黑无比,身上还有蛆虫钻出。 看起来是在旅途之中与世长辞了。像他们这样的在旅途之中被病魔所侵蚀、倒下,算不上什么稀罕事。 另一人是穿着肮脏破布的黑发少女。年龄大概是六岁到七岁之间吧。毫无血色的脸颊和纤瘦的身体,大致看一下她身上的装束,就能判明她是个穷人。 这个少女两手各拿着一块石头,面对着男人尸体的方向拼命地将两块石头互相敲击。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做什么,但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勇者的出现。 勇者决定、姑且和她打个招呼。 “吶,你从刚才开始一直在做什么?用石头这样敲打,是祭奠死者的仪式什么的吗?” “…………” 少女没有回答,连看都没有看向勇者;只是依旧忘我地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挥舞着石头。石头似乎偶尔会伤到她的手指,使得鲜血印染到了上面。尽管如此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用那双瘦弱的手毫不厌倦地重复着相同的行为。 该不会是无法理解语言吧?在那样的情况下,这就等同和野兽对话了。 “吶,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我在问你在做什么呢。” “把这个、烧掉。” 勇者加强语气再次询问起少女来,这次得到了回应。看来她与野兽不同,是能够用语言沟通的。 而且也理解了这个少女究竟是想要干什么。这个少女想要生火。 虽然很遗憾,但这样下去不管经过多少年都不会成功的。两块打火石之间是无法点燃火种的。她是看到大人的样子,想要有样学样吧,但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 “按照你那样的方法,不论经过几百年,火也不会生起来的。如果不用那个石头敲击钢的话火是生不起来的。需要各种各样的步骤才能生火的。” “……是那样的吗。遗憾。” 少女像是有些沮丧似的垂下了肩膀;那两块石头则像是完全没用了似的,被她扔到了一边。 接着,她从男人的行李之中取出一把生锈的刀,高高地举起,想要刺向尸体。 勇者慌慌张张地出声制止道。 “等、等一下!虽然不知道你和他之间有什么恩怨,但那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 “其实我觉得烧了之后吃更好,生吃的话肚子会坏掉的。但是,不行的话就这样吃吧。我饿的快死了。” “……你、难道想要吃人类吗?” “因为想要吃肉。我也吃过那边的草了,但是味道非常的差,实在咽不下去。回家之后虽然有吃的,但是并没有我的份。我也找过这个人的行李了,没有吃的。所以,我想要吃掉在这里的肉。” 因为少女那脑袋不灵光的回答让勇者头痛了起来,但是勇者还是说服少女放弃那样的行为。虽说是别人的事情,但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小孩子去吃人类尸体上的肉。既然已经知道了,就不能放任她乱来。 “别做傻事。即使肚子饿了,也有不能吃的东西。人类是绝对不能吃人类的。” “……你想要抢走、我的食物吗?” 发出了与外表不相称的低沉声音,少女回头望向了这边。勇者的大脑向她发出了强烈的警告。不要被她那稚嫩的外表所欺骗,如果放松了的话这家伙就会扑上前来,绝对不要大意。 而那个证据就是,少女的眼睛非常的浑浊。她半张的嘴里滴下口水,手里紧紧握着生锈的刀。她的大脑里大概只剩下食欲了吧,她无言地说着,如果要妨碍我的话,就连你一起吃掉。如果不看她少女的外表,只看她的双眼的话,那简直就是一头饥饿的狼。 “我才不会吃那种东西,也不想要。但是,不能放任你吃人类。如果你变成了魔物的话,我就没办法放过你了。因为我是勇者。” “……这样啊。但是,实际上是想要一个人独占肉,对吧。你也要从我这里抢走肉。” “说了不是——” “之前也是,我带回去的兔子的尸体被人全部吃掉了。明明大家吃的都是肉,给我的却只有骨头。明明是我发现的肉,那样太狡诈了。” 少女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弯着腰压低身子,向勇者扑上前来。虽然动作到处都是破绽,但唯独杀意能够和魔物匹敌。姑且不说小刀,但要是一不小心被她咬到的话,感觉到死为止都不会松口了。 “这个臭小鬼!” 打落刺来的小刀,抓住了少女的喉咙。虽说才刚刚醒来,但勇者还没有衰落到会挡不住这样乱七八糟的攻击。 “——!” 少女虽然非常痛苦,但用力地甩动着双手双脚,拼命地抵抗。再怎么说勇者也不打算把这个少女给杀掉,但看这情况,放开了瞬间她就会继续袭击过来。 勇者将彼此的脸靠近到极限,然后恫吓道。 “气势相当的不错,但还远远不够呢。——好好地听着,吝啬而又贪吃的小丫头。如果和我约定,不再对我攻击的话就放开你。如果不约定好的话,就这样掐死你。” “——!!” 少女露出牙齿,左右地摇头;看来干劲满满地还想袭击过来。似乎完全将勇者误解为横插一刀抢走食物的小偷了。比起要被杀死的恐惧,似乎食物被夺走的愤怒要更上一层楼。 “真是好胆量啊。但是,即使是以小鬼为对手,我该下手的时候还是会下手的。杀死魔物我可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好好考虑一下吧。” 即使如此少女也仍然在摇头,而且嘴角微微扬了起来。那简直就是在说:要做的话就快点动手吧。她露出了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表情。 “明明是个小鬼,却挺有毅力的吗。啊、这不是应该佩服的场合。” 勇者就那样抓着少女的喉咙烦恼了起来。就这样把她杀了果然很糟糕,但是放了她的话绝对会再次袭击过来。到底要怎么办呢。 说到底,看到这个画面就是个失败了。如果不知道的话就可以那样走过去了,被卷入这样麻烦的事情之中,完全都是自己的缘故。 在短暂地烦恼了一段时间之后,勇者订下了妥协的方案。 “那么,这样做吧。你想吃肉都想到这个程度了。但我也不能放任你吃人肉。所以,我会为你准备其他的肉。” “……其他的、肉?” “我会打猎附近的野兽给你吃的。这样如何?” “…………” 勇者这样确认后,少女终于老实地点了点头。眼中的混沌减少了稍许,看来理性回到了她的身上。而相对的,口中流出的口水量也增加了,肚子里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感到疲惫的勇者不由地叹了口气。 “这样就ok了。” 勇者使用少女拿着的生锈的小刀,连续结果了附近好几只可怜的野兔和野鸟。 在死去的那个男人遗留下来的行李之中有一个烹饪用的器具,勇者毫不客气地征用了。 她随意地剥下毛皮,去掉内脏,用小刀将仍然滴血的红色的肉给切了开来、再用铁杆串刺了起来,立在地面上。 接着她将捡来的树枝堆在一起,然后使用魔法的火炎豪爽地将其给点燃;引起食欲的香味在附近一带飘散开来。 虽然少女坐着看着那个工序,但脸上却露出“已经到极限了!!”的表情。明明还是半熟状态,少女却伸出手来想要拿走,于是勇者毫不客气地打落了他的手。 少女按着自己的手,露出了至今为止最为可怜的表情。那是宛如重要的玩具被抢走的幼小的孩子的表情。 “烧熟之前再等一会,吃半熟的东西的话肚子会坏掉的。” “坏掉也没关系,我现在就想吃。” “真是的,贪吃到这种程度也是了不起了。那么,就吃烧得最熟的这个吧。” 勇者将穿刺着小小的肉的铁串递给了少女。少女露出了满脸的笑容,狼吞虎咽起来。她没有立刻吞下去,而是好好地咀嚼,连肉汁的味道也充分品尝着。在花了非常长的时间把那个吃完后,她露出了非常幸福的表情。 因为是第一次看到吃东西吃的如此幸福、美味的人,勇者不由地笑出声来。 “明明没有什么味道,你却露出了非常美味的表情啊。真的是肚子饿扁了呢。” “好吃。吶,这边也烧熟了吗?” “烤的稍微有点焦的就能吃了。我吃这一根就好了。” 勇者“尽管吃吧”催促着她,少女则两手拿着铁串再次开始吃了起来。嘴的周围到处都是肉汁,但她完全不介意,一根接着一根地向嘴里送去。 因为勇者的肚子也饿了起来,于是就咬起了手上的肉串。那是野性四溢的味道,虽然还想要消除腥味的辛香料,但在这种地方也不能说那种奢侈的话了。 自那之后三十分钟的时间里,少女将所有的肉给吃掉了。虽然勇者只吃了一根,但看着那个少女吃东西就觉得肚子很饱了,所以并没有什么怨言。 “吶,你的名字是什么?为了赞扬你那惊人的食欲,姑且听一下你的名字。” “我是雪拉。住在这个森林旁边的村子里。” 自称雪拉的少女仔细地舔着手上沾着的油渍。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肚子吃的饱饱的而感到满足,她双眼里的混沌已经完全消失了。 “那个村子里,有你的家人吗?” “虽然有,但他们说了,我是不需要的。明明是想要卖出去的,但是看上去马上就要死了,所以卖也卖不出去。所以在家里,我一直被人说是多余的。几乎吃不到饭。” 虽然魔王已经死了,但这个世界仍然是那样。与勇者的那个时代完全没有变化。这样的故事,之后还会听到无数次吧。 她也能理解人贩子不买雪拉的理由,从她的脸色和她的身体看来,会判断活不久也是没办法的。 而且,这样平淡地说明着自己情况的雪拉也让人感到违和。如果是符合她外表的这个年龄的话,即使更多地哭泣、胡闹也是正常的。 “你几岁了?与外表不同,感觉很成熟啊。” “大概六岁吧。年龄什么的这样都好,我不太记得。重要的只有,今天吃什么。” 雪拉说着回头看向男人的尸体。看到她伸长舌头的那个模样,勇者有了讨厌的预感,于是预先叮嘱道。 “所以说了,不要再把食欲对准人类了。趁现在这时候,得改掉你那糟糕透顶的坏习惯。” “让我尝一口好吗?很在意到底是什么味道。一口就好。” “绝对不行哟。而且,那个味道很差,所以不要那样。” “你吃过人类吗?” “怎么可能吃过。别问些傻事了。” “你明明没有吃过,为什么会知道不好吃呢?” “……那、那是,你看,不管怎么看都很难吃吧。” 味道真的很难吃吗?不可能会知道那样的事情的。即使这样说,也不可能真的去尝上一口。最重要的是,对人类抱有食欲的话,那就与魔物没有两样了。 “味道姑且不提,如果吃了人类的话会变成魔物的,绝对不可以!” 虽然不知不觉的就语穷了,但勇者还是再三强调。 “为什么吃了人类会变成魔物呢?” “因为就是那样的。” “那、吃了人类的动物会变成魔物吗?” 雪拉接连不断地投来问题。似乎并不是故意刁难,而是纯粹的抱有疑问。 动物吃人类的话是否会成为魔物呢?大概是不会的吧。即使狼吃了这个尸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就是所谓的自然的天理。 但是、只吃人类、并且吃得还非常高兴的家伙除了魔物之外不会再有其他了。到现在为止遇到的这类家伙也都散发着难以忍受的腐臭——哪怕原本是人类。当然勇者将他们全都杀光了,今后也是如此打算的。 “吃人类吃得很高兴的家伙会变成魔物的。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 “那么,为什么我们吃其他动物的肉就没关系?兔子和鸟我都吃得很高兴,但是没有变成魔物。” “……即使问我为什么……” “只有人类是特别的?那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并没有答案。只能回答就是那样的。虽然并不是说吃了就是好的,但是如果不吃的话,人类就无法活下去。其他的动物也是同样的。 只有人类被允许吃其他动物吗?话又说回来,允不允许又是谁来判断的呢?这对于并不是圣职者的勇者来说是个非常难的问题。她既没有见过神,也不相信神。 ——但是,只有一点。 “总之、人类是不可以吃人类的。这是身为勇者的我说的,绝对不会有错。其他的麻烦事,等你长大了再考虑吧。” “人类是、绝对不能吃人类的。” “是啊,这是身为勇者的我所说的,所以绝对不行、绝对哟。” “是那样啊。” 勇者挺起胸膛回答后,雪拉也不再争辩,但是视线又朝向了尸体。实际上似乎完全没有明白。 勇者瞪着雪拉。 “你啊,打算在我离开之后偷偷地去吃,对吧。你的脸上这么写着呢。” “真的?” 雪拉“啪啪”地开始摸自己的脸颊。那张小小的脸上涂满了油脂。 “是说你就是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哟。……是呢,那么,这样吧。如果你和我约好,今后不会吃人肉的话,我会给你更多的、像山一样多的肉。而且还会教你生火的方法,怎么样?” “还能吃到肉吗?” 雪拉立刻咬住了饵。 “是啊。” “如果,打破了那个约定的话?” “什么也不会发生。只是你会变成不遵守约定的人而已哟。不过,无法遵守约定的人,饭也会变得不好吃哟。” 虽然是勇者胡诌着想到的说法,但雪拉却听的很认真。 再考虑了一段时间后,雪拉深深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我绝对不会吃人类的,和你约好。” “这是与勇者的约定哟,打破了我立刻就会知道的。” “绝对,不会打破。” “好、那就再去找些猎物吧。找些比刚才的还要大的家伙。生火的方法之后告诉你。” 勇者随意地在四周散步,搜寻动物的痕迹。虽然相当地难找,但是最后还是解决了一只巨大的猪。 勇者又从男人的行李中取出了生火道具,将打火石和打火器的使用方法教给了雪拉。在此期间使用了木屑、枯叶等,使得火势慢慢地变大了起来。这是很久之前,勇者的伙伴教会她的,是旅行的基本知识之一。 虽然不知道雪拉今后是否还能活的下去,但既然约定好了要教她,就要好好地履行约定。约定一定要遵守。 “要把这个吃掉可是相当的费劲哟。” “可以全部吃掉吗?” “记住吃饭要吃八分饱。” 在花时间将猪解体之后,她又交给雪拉长时间保存的方法。顺便把判断是否腐烂的方法也告诉了她。雪拉似乎打算当场把野猪一整头吃掉,但果然还是不可能的。 虽然不觉得这些知识能解决根本的问题,但现在的雪拉为了明天也能吃到肉而感到相当的开心。 在最后,勇者埋葬了男人的尸体。其中也包含了随意使用了他生意道具的回礼。顺带一提,雪拉也帮忙了。 当结束了这些工作之后,周围变得昏暗了。虽然日光本来就照不进这个森林,但现在黑暗更加浓密了。 “这样的话,我能教给你的事情就结束了。剩下的就是,你要遵守约定了。” “谢谢。” 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猪肉装进袋子之后,雪拉对着勇者说出了感谢的话语。和吃东西的时候比起来,雪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但这也就是她的性格了吧。 “对了,这附近有大一点的城镇吗?如果不在哪边赚钱的话可没法活下去。” “沿着这边直走的话就会看到一条大河。村里人说,如果沿着那条河走下去的话,就会有一个叫做亚特的很大的城市。” “是吗,谢谢你告诉我。啊,你一个人能回去吗?不然的话我送你回去吧?” 勇者如此询问,但雪拉“没问题”地点了点头。 “我很熟悉这附近,所以没关系。” “是吗。嘛,你也尽可能健康地活下去吧。腐烂的肉可不要吃哦。” 勇者挥了挥手,离开了那个地方。雪拉什么话都没有说,就那样站在那里。 找到了目标的河流之后,勇者一边沿着河流走,一边慢慢地思考着。 这之后,雪拉能否平安地活下去呢?勇者觉得,那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家人称她为多余的,连饭都没法好好吃上。家人虽然没有亲自动手,但还是心里期盼着雪拉快点去死吧。贫穷到极点的话,亲子之情也恐怕会简单地褪色吧。 以雪拉的体格恐怕很难到森林进行狩猎,只能去捡动物的尸体,或者去采果实或者蘑菇吧。森林之中有很多危险的动物,也有很多盗贼之类的潜藏在其中。幸运不会持续到永远,明天说不定她就会变成被吃的一方了。 即使明白这一点,勇者也毫无办法。像雪拉那样的孩子还有非常多,而也不可能一个一个去救助他们。勇者并不是神,并不可能给予所有的祈祷、求援以回应。 到最后,勇者能做到的事情只有一个——把魔物杀死杀光杀个一干二净。为了完成这一目标,勇者才会存在。 “……真的是,还是那么讨厌的世道啊。” 在勇者叹息的那个瞬间。 “吶。” “——!!” 从背后突然传来了声音,勇者慌慌张张地拉开距离回过头去。站在那里的,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歪着脑袋的雪拉。 虽然勇者集中精神在考虑,但并没有放松警戒。被占据了背后的位置,等同于受到了攻击。如果雪拉有杀意的话,自己的背上已经插了一把小刀了吧。 虽然并没有大意,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 “刚才忘记问你了,还有件事想要你告诉我。” “不要在别人的背后突然说话,害得我不由地要用全力打上去了。” “对不起。” 雪拉一副完全没觉得自己有错的表情。虽然只和她短暂地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总算能明白一点她的感情了。 “……那么,你想问什么?” “吃了魔物也没关系吗?” “………………什么?” “吃了魔物也没关系吗?” “……你、想要吃魔物?” 勇者目瞪口呆地反问道。眼前的贪吃丫头并不是在开玩笑,眼神非常认真。 贪吃到了这种程度也算得上是一种才能了,虽然完全不知道能派的上什么用处。 “我非常想尝一尝。” 魔物可以吃吗?又或者说,能吃得到吗?勇者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蠢事,也不想吃魔物。 并没有不可以吃的理由吧,只要原来不是人类。魔物本身的外表大多数都是动物、虫子之类的,并不是那种会让人涌上食欲的家伙。不如说,会想要让人一脚踩上去。 “额、嘛,只要原来不是人类的话就没什么关系。但是、一定会吃坏肚子的。因为那些家伙都烂到根子里面去了。” “知道了。下次找到了的话就吃吃看。话说回来,魔物是长什么样的?” 一副完全不明白样子的雪拉更进一步提问道。 “一看就会明白了。因为它们是与人类不同的异形。我姑且说在前面,如果你看到了的话那一定要全力逃跑。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谢谢你教了我这么多东西。那么再见。” 雪拉愉快地扬起了嘴角,一边高兴地把玩着打火石,一边走进了森林中。 看起来雪拉可以隐藏自己的气息;在至今为止无数次出入森林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学会的吧。要是有那个的话暂时就不会死了吧。但还是填不饱肚子。 勇者目送走了雪拉之后,一脸复杂的坐了下来。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就再也无法忍耐,笑了起来。 “——咯咯、啊哈哈哈哈、第一次见到、想要吃魔物的傻瓜。是人类变强了呢,还是魔物变弱了呢?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输给那个贪吃的丫头啊。我可得在她全部吃完之前,把魔物全部杀光啊。” 勇者猛地站了起来,露出了无畏的笑容看向周围。有四个人在窥伺这边的情况,大概是瞄准了旅人的山贼之类吧。虽然有着人类的外表,但完全不用顾虑。 “我绝对不会对堕落成魔物的人类手下留情。你们这些发出腐臭的家伙全都要死哦。啊、对了,我是不会吃的,所以你们就安心地去死吧。” “——这、这家伙是魔法师!” “不好!赶紧杀了她!” “太晚了,白痴们。” 勇者大笑着挥舞着手掌;看到勇者手上放出的耀眼的白光,山贼们丢下猎物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白色的光发射出去后,四个悲鸣声在森林中回响。 似乎下手太轻了些,还有几个人处于濒死状态,但还是活了下来。似乎因为刚醒来的关系,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如果是平时的话,这些家伙一发就会被打成渣了。 “还没有恢复吗,真是让人火大啊。” “救、救命——” “吵死了,区区魔物,别给我说人话啊。” 山贼们一边哭着一边求饶,但勇者无视了话语直接踩碎了他们的脸。剩下的还没死的就用魔法杀死。她不会与魔物交涉,这是从过去就决定好的事情。 在附近的河川洗去全身的污渍后,勇者仰躺在附近的浅滩上仰望着星空。 接下来要去的城市里会有什么样的人呢?会有什么样的魔物呢?自己在那里会变成什么样呢? 在考虑了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事情之后,勇者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最后考虑的是,现在的她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溺死的尸体吧,这种真的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特典 ss其二 黄昏,外出购物的勇者和玛塔莉带着大量的战利品回来了。 “我们回来了。快点来帮忙拿行李。……哎、谁都不在吗?” 勇者在玄关喊了好几次,但家中并没有人回应。玛塔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那个、门确实是开着的。” “是开着的哟。” “也就是说,两个人都出去了吗?” “连门都不锁?嘛,虽然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是没什么大关系。如果是在上面悠闲地睡觉的话,我把她们揍醒。明明让别人出去买东西,自己却什么都不做,那个红粉粉和圆眼镜!” “那个、实际上有个买的苹果半路上就掉了,我可以回去拿一下吗?” “……那么当场就捡起来啊。你都已经注意到了吧。” 勇者相当地无奈,而玛塔莉慌慌张张地辩解起来。 “因、因为,两人两手都拿满了。如果那个时候放下东西的话,其他的苹果也会掉出来了。” “是、是,知道了,你就快点去捡回来吧。在被某个贪吃鬼吃掉之前呢。” “明白了,我立刻就去。” 玛塔莉全速飞奔而去。勇者目送她离开后,再次拿着行李进入房间中。 她把食材搬到了厨房里,然后正要搬玛塔莉的那一份时,留守在家的人出来了。 是这个家剩下的两个住民,死灵术师艾德露,学者露露莉蕾。 “欢迎回来,勇者酱。” “购物辛苦了。” 勇者没有回应两人的问候,而是皱起眉毛,挤出声音说道。 “……虽然问出口的话有种非常讨厌的感觉,你们那副模样,是在干什么?” “穿成这样出来迎接哟。玛塔莉酱不是很害怕吗,觉得这个家里不是有着‘什么’嘛。所以我们就想着要把那个给解决掉。虽然干劲稍稍有些高过头了。” “也就是所谓的‘冲击治疗法’。勇敢地正面弱点的话,也会有耐性的吧。如果成功的话,玛塔莉酱的‘妖怪好可怕’的弱点就会消失了。万事都是需要有第一次的,所以务必让我们尝试一下。 如此诉说着的两人的模样与平时相距甚远。她们穿着死人的衣服,脸上化着精致的死人妆,完全变成了对生者饱含着怨念的僵尸。 玛塔莉确实相当的在意,觉得在这个家中的身份不明的可疑的影子。玛塔莉说,那是很可怕的妖怪。勇者说了好几次不用在意,不过对于当事者来说似乎很困难。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想要让她不再这么紧张,于是就做了这样毫无节操的事情。当然,最重要的理由是很闲。准备着这个计划的两人看起来非常的乐在其中。 “……没有变成现在这样之前,会阻止他们可赞可嘉的人吗?……在这个家中没有吗。” 勇者一边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一边叹息。 包含勇者在内,这个家中的住民基本上都是不听人话的类型,所以不可能会有那样的人在。 “哎呀,难道勇者酱也想加入进来吗?只是化妆的话现在也可以开始做,要来吗?” “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蠢事啊!而且我是很忙的。好了,让开、让开。” 推开两名僵尸(伪),勇者开始整理起行李来。她把平时穿的便装、睡衣、家具、料理器具等生活必须品都买了一套下来。 虽然有些东西房间内最开始就有,但果然使用那个的话还是会有讨厌的感觉的吧。也不知道那是谁使用过的东西,心情肯定好不起来。 这个家里有的所有的东西都会在这期间处理掉。烧成灰之后完全抛诸脑后。 “……嗯?” 勇者停下了整理行李的手,来回望向周围。 “怎么了?该不会,真的有怪物在?” “不,没什么。……话说回来,你为何要把眼球都取出来?只是吓人的话,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吧。” 勇者“噌噌”地刺着露露莉蕾的眼球。在破碎的眼镜之后,是掉下来的眼球。这里是露露莉蕾通宵加工完成的。 精密到了浪费的程度,连触感都得到了忠实的再现;这个成果都足以假乱真了。 “我的信条是要做的话就做的彻底。要做出眼球的触感可是费了我很多力气哦。” “总之,善后可得给我好好完成。” “我知道的。相互支持,也就是所谓的连带责任呢。那个时候就请多多关照。” “这不是完全不明白嘛!——啊、仔细一看的话那附近到处都是血啊!难得我都打扫的干干净净了!!” 勇者的脸涨得赤红,发起怒来。确实,从艾德露和露露莉蕾的破烂衣服之上有红色的液体滴了下来。地板上又到处都是一点点的红色污点。 ——明明好不容易才把地板弄干净的。 “没关系的,这个血浆并不臭,而且简单的擦拭一下就能弄掉。我是有好好考虑过之后的事情的。” “一副死人的模样还得意洋洋,我也不知该如何反应。总之,扫除要由你们两个自己做!” “知道了啦。哎呀,不好,玛塔莉酱差不多该回来了。露露莉蕾酱,要上了哦。” “所以说了,请不要再叫我露露莉蕾酱了,红粉粉。” “那么你也别那样叫了吧。” “我会考虑一下的。” 一边斗着嘴,两只僵尸(伪)走向了玄关——故意伸直了双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勇者望着她们的模样,叹息着倒在了沙发之上。她已经大致地预料到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发展了。 过了一会之后,一阵声音慌慌张张地从玄关跑上了二楼。扮成僵尸的两人像是逃跑似的飞奔了上去。 追在她们身后的,是两眼呆滞脚步迟缓的玛塔莉。她的嘴角扬起,全身都散发着像是沸腾般的怒气。 艾德露和露露莉蕾吓玛塔莉的结果,玛塔莉昏了过去。然后、接下来睁开双眼的时候,她身上的气氛陡然一变。 玛塔莉在起身的同时放出了强有力的拳击,使得玄关的墙上开了一个大洞。如果被那个威力打中了的话,恐怕会一击毙命吧。 两人想要说明情况的话语并没有传到玛塔莉的耳朵里,岂止如此,玛塔莉露出了充满狂气的笑容,摇摇晃晃地开始了行动。感觉这边反而更加吓人。 两名僵尸(伪)被追到了二楼的寝室之中。艾德露两手前伸,拼命地尝试着说服。她的额头上浮现出了汗珠,完全没有余裕去隐藏自己的焦躁了。 “等、等一等,呢、吶,玛塔莉酱?稍微冷静一下,如果好好说话的话一定能相互理解的!来,大大地深呼吸一次,就可以冷静下来了。” “这就是所谓的,不长耳朵的家伙呢。怒发冲天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这是学到了不少知识呢。” “不是这样冷静的场合吧!已经逃不掉了!” “没关系的。只要牺牲了你,我就得以幸存了。我大概是不会忘记你的无私奉献的。” “怎么可以让你得逞!” “等、等等,住手。我不喜欢站在人前。不、不要再把我往前推了。” 一直很冷静的露露莉蕾慌慌张张地抵抗起来。 为了把对方当成活贡品,她们推搡着扭打成了一团。而在这样做的期间,玛塔莉也一步步地、缓缓地靠近过来。 “——死。” 在距离一步之遥的地方玛塔莉停了下来,小声的嘟囔着什么。 “不是那样的。这是,我们想着要帮你想办法克服弱点。是的,只是因为善意而做出的一时冲动而已。” “——去死去死去死!恶灵必须死!!被恶灵凭依的家伙也全部都得死!!” “……眼睛完全死掉了。变成狂战士的玛塔莉小姐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红粉粉小姐,虽然很遗憾,这次就放弃吧。” “别说什么这次了,这样下去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而且不是说了不要叫我红粉粉吗!你这发霉的臭眼镜!明明是学者记忆力却差过头了吧!?” “我并没有发霉,请立刻收回你说的话。” “不要,阴险眼镜!你把你那土气的眼镜给擦擦干净再说吧。” “你、你这腐烂的红粉粉!我已经不会再原谅你了!就让我帮你把粉红色染成红色吧!” 脸涨得通红的露露莉蕾抓住了艾德露。 “露、露露莉蕾酱、看、看前面!” “——哎?” 玛塔莉露出了微笑,旋转着腰部挥出了凶恶的拳头。呼啸的铁拳直接击中了露露莉蕾的脸。 ——变成这样之前,在拳头距离露露莉蕾只有一纸之隔的时候,勇者成功阻止了玛塔莉。她用手腕缠住了高个子的玛塔莉,全力勒紧了她的头部。 “真是的,戏弄这家伙,完全就是火上浇油啊。你们也看过之前我和她之间的模拟战了吧。” “千、千钧一发。真的是、得救了。” “——恶灵、必须死!!” “所以说了,这个家里并没有恶灵什么的,即使有什么出来的话,我也会保护你的啦。稍微冷静一下。” “呜嘎、嘎啊啊啊啊啊!” 玛塔莉摇着脑袋暴走着。头发披在赤红的脸上,看起来完全没有听到勇者的声音。 “不行吗。总之,太麻烦了,现在就给我睡去吧。” 勇者加大了力气后,玛塔莉失去了意识,终于变得老实了。 事态结束后,勇者很少见地对露露莉蕾和艾德露进行了说教,狠狠地拧了她们的脸颊,接着命令她们进行扫除和善后的工作,让玛塔莉睡到了床上。 露露莉蕾和艾德露则姑且还是,做过头了,这样进行了反省,按照勇者所说地开始了打扫。 她们顺便也把打出洞的地方给修补好了。在勇者劝她们以后不要因为有趣再戏弄玛塔莉之后,两人都点了点头。 勇者忽地叹了一口气后,坐到了附近的椅子上。然后,凝视着这边。 “……你在那边吧。弄坏了你的家,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已经好好惩罚过她们了,所以还希望你能原谅。” 《…………》 “对于我来说,是能看到你,又或者是你们的。虽然只有一点点。之前,住在这里的是你们吧?” 《…………》 我思考着她所提出的问题。虽然双亲已经离开了,但至今还留在这里。 ——是我呢,还是俺呢。现在已经混杂在一起,自己也不太明白。但是,的确曾经住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是否能传达出这个信息,但还是姑且点了点头。 “虽然完全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要不做坏事的话,就在这里住到满意为止吧。我并不怎么在意。只是,这里已经是勇者的家了,好好地记住这一点。” 这么说着的勇者非常温柔地笑了起来。因为到现在为止看着她们有好一段时间了,所以大概能明白她的性格,这样温柔的笑容是极其罕见的。住在这个家里的多数都是乖僻的人,包含勇者在内,尽是些不坦率,坦率不起来的一群人。 《真的ke yi ma ?》我的嘴巴动了起来,但不知道是否能好好地传达给她。 “可以的。只是,如果变成了魔物的话会毫不留情地立刻把你消灭。绝对不要做坏事啊。” 如果被说不行的话,我是准备老老实实地离开的。勇者是杀死魔物之人,不是我能战胜的对手。我一点也不想要被消灭。 勇者这样叮嘱了一句后,深深地点了点头。 然后,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看见,我用手指了一下,朝着玛塔莉睡着的床那边。 “嗯?那边怎么了?——额。” 在勇者回头望去的前方,玛塔莉睁大了双眼就那样僵直着。脸色已经完全变得铁青了。 “刚、刚才、和谁说话了,对吧。绝对说了吧!那里有、有什么在吗?” “只是我的自言自语。区区的玛塔莉还敢有什么抱怨吗!” 虽然勇者想要蒙混过关似地大声说道,但玛塔莉大大地摇了摇头。 “骗人!简直就像是,对在那个窗户旁的某人说话一样!难、难道之前住在这里的人还在吗?还是说果然是死神吗?救、救命啊!” 玛塔莉这么喊着,举起了胸前带着的护身符。记得是以前准备好的,所以还有点印象,但遗憾的是已经被证明毫无效果了。 她一边“咔咔”地颤抖着,一边吟唱着类似圣句一样的东西。因为她的外表是相当出色的战士,所以变成了奇妙的光景。 “因为那两个性格糟糕的女人的错,真的变得麻烦了。啊、该怎么办。” 勇者抱起了脑袋。 想要对放过我的她进行回礼,于是我注入了力量,移动到了玛塔莉的前方,然后解放了力量。然后,在她的正前方露出了笑容。 “——啊。” 玛塔莉翻起了白眼,再次晕了过去。她的嘴里“噗噗”地冒着泡泡。我觉得稍稍有些有趣,但却被勇者弹了额头。 “……所以不是说了,不要做坏事吗。要怎么办啊,这只猪妹。” “…………” “喂、还活着吗?” 勇者摇动着她的身体,但并没有得到回答。似乎完全晕过去了的样子。 “这样的话,恐怕妖怪恐惧症是治不好了。不过,怎样都好啦,反正我一点也不困扰。” 《对不起》,我动着嘴巴,但勇者笑着说不用在意。 ——自那之后,在这个最喜欢的家里,“我,又或者俺”就那样一直住了下去。并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兴起的时候就会望着大家。而厌倦了之后就会睡觉,如此往复。并不诅咒谁,也不会作祟,基本不会去吓谁。 之前就放在家里的那些家具,到最后并没有处理掉,而是就那样接着使用了。看到新的家具和旧的家具那样并排放在一起,就稍稍觉得有些高兴——因为想到了还可以继续呆在这里。也许是勇者特意关照的结果,又也许是无心之举,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关系。 这个家的时间再次流动了起来。在其中,既有有趣的事情,也有痛苦的事情。既有让人悲伤的事情,也有让人高兴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情。只是看着就会情不自禁地觉得高兴,看着就会情不自禁地悲伤。 我想,以后也要尽可能地呆在这个家中。因为我最喜欢这个家、以及家里的住民了。偶尔,勇者也会温柔地笑起来。也有谁感觉到什么,向这边看过来。虽然不能传达自己的意思,但感觉像是被认同似的,总觉得有些高兴。 然后,总有一天会前往那个世界的吧。因为现在还有两人,在等着“我,或者俺”来到。到了那个时候,我想要告诉她们我一直没有传达的事情。 但是,我还远远没有玩够。所以,希望能再放过我一段时间。这最后的任性,一定会被原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