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野村美月 插画:竹冈美穗 译者:杨佳慧 图源:裸奔男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bulbfrm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本文特別严禁转载至sf轻小说频道及轻小说文库 ———————————— 内容简介 「新任国王陛下,我们前来迎接您。」 由一介庶民摇身─变,继承王位的路德维克。 刚登上王位, 就得知「当国王最重要的工作」是「迎娶全大陆血统最高贵的人当王妃」! 可是当美丽的新娘出现在眼前,看到他的脸却这么说──「好恶心……」。 路德维克跟这位赶鸭子上架的王妃立刻进入冷战, 但王妃其实怀有不为人知的祕密, 发现此事的路德维克与她做了一个约定…… 幻想后宫(预定)喜剧,开幕! ———————————— 作者:野村美月(mizuki nomura) 出生于少数人才知道的合唱王国──福岛。从小就喜欢创作「故事」,因此立志成为作家。以《赤城山桌球场歌声响起》(赤城山卓球场に歌声は响く)获得第三届entame大奖小说部门最优秀奖。兴趣是早睡、午睡、晚睡等一切跟睡觉有关的事。主要作品为《桌球场系列》(卓球场シリーズ)、《文学少女》、《光在地球之时……》等等。 插画:竹冈美穗(miho takeoka) 7月1日生。出生于东京,现居埼玉县的画家。最喜欢茶、兔子、年代悠久的博物图鉴、透明水彩和月光庄的素描本。只要能画图、创造些什么就非常幸福。 http:/// 序 马车载着身分高贵的人,沐浴在清冷的朝阳下,散发银白色光芒。 独角兽徽章象征统御北方大帝国的皇族,刻了徽章的门被人恭敬地打开,让人惊为天人的纤纤玉足包在银鞋之下,轻轻地落在红色天鹅绒蹬台上,目不转睛凝望这一幕的路德维克为之惊叹。 脚踝自飘逸的礼服裙襬探出,那肤色赛雪,腰细到仿佛能用双手圈住,胸前勾出内敛雅致的曲线。 形状姣好的下巴、紧抿的顽强唇瓣、翘挺的鼻梁、媲美宝石的冰清紫眸、耀眼夺目的金发依序映入眼帘,令他屏息。 #(她是我的新娘?)# 将高贵典雅冰封其中的美貌让路德维克看得如痴如醉,公主来自北国,她垂下长长的金色睫毛,接着別开脸庞,用冰冷的表情轻喃。 用的是安德拉语,自创世之初传承至今、人称世上最美最高雅的语言。 她说──「……drowce(好恶心)。」 马车载着身分高贵的人,沐浴在清冷的朝阳下,散发银白色光芒。 独角兽徽章象征统御北方大帝国的皇族,刻了徽章的门被人恭敬地打开,让人惊为天人的纤纤玉足包在银鞋之下,轻轻地落在红色天鹅绒蹬台上,目不转睛凝望这一幕的路德维克为之惊叹。 脚踝自飘逸的礼服裙襬探出,那肤色赛雪,腰细到仿佛能用双手圈住,胸前勾出内敛雅致的曲线。 形状姣好的下巴、紧抿的顽强唇瓣、翘挺的鼻梁、媲美宝石的冰清紫眸、耀眼夺目的金发依序映入眼帘,令他屏息。 #(她是我的新娘?)# 将高贵典雅冰封其中的美貌让路德维克看得如痴如醉,公主来自北国,她垂下长长的金色睫毛,接着別开脸庞,用冰冷的表情轻喃。 用的是安德拉语,自创世之初传承至今、人称世上最美最高雅的语言。 她说──「……drowce(好恶心)。」 马车载着身分高贵的人,沐浴在清冷的朝阳下,散发银白色光芒。 独角兽徽章象征统御北方大帝国的皇族,刻了徽章的门被人恭敬地打开,让人惊为天人的纤纤玉足包在银鞋之下,轻轻地落在红色天鹅绒蹬台上,目不转睛凝望这一幕的路德维克为之惊叹。 脚踝自飘逸的礼服裙襬探出,那肤色赛雪,腰细到仿佛能用双手圈住,胸前勾出内敛雅致的曲线。 形状姣好的下巴、紧抿的顽强唇瓣、翘挺的鼻梁、媲美宝石的冰清紫眸、耀眼夺目的金发依序映入眼帘,令他屏息。 #(她是我的新娘?)# 将高贵典雅冰封其中的美貌让路德维克看得如痴如醉,公主来自北国,她垂下长长的金色睫毛,接着別开脸庞,用冰冷的表情轻喃。 用的是安德拉语,自创世之初传承至今、人称世上最美最高雅的语言。 她说──「……drowce(好恶心)。」 马车载着身分高贵的人,沐浴在清冷的朝阳下,散发银白色光芒。 独角兽徽章象征统御北方大帝国的皇族,刻了徽章的门被人恭敬地打开,让人惊为天人的纤纤玉足包在银鞋之下,轻轻地落在红色天鹅绒蹬台上,目不转睛凝望这一幕的路德维克为之惊叹。 脚踝自飘逸的礼服裙襬探出,那肤色赛雪,腰细到仿佛能用双手圈住,胸前勾出内敛雅致的曲线。 形状姣好的下巴、紧抿的顽强唇瓣、翘挺的鼻梁、媲美宝石的冰清紫眸、耀眼夺目的金发依序映入眼帘,令他屏息。 #(她是我的新娘?)# 将高贵典雅冰封其中的美貌让路德维克看得如痴如醉,公主来自北国,她垂下长长的金色睫毛,接着別开脸庞,用冰冷的表情轻喃。 用的是安德拉语,自创世之初传承至今、人称世上最美最高雅的语言。 她说──「……drowce(好恶心)。」 马车载着身分高贵的人,沐浴在清冷的朝阳下,散发银白色光芒。 独角兽徽章象征统御北方大帝国的皇族,刻了徽章的门被人恭敬地打开,让人惊为天人的纤纤玉足包在银鞋之下,轻轻地落在红色天鹅绒蹬台上,目不转睛凝望这一幕的路德维克为之惊叹。 脚踝自飘逸的礼服裙襬探出,那肤色赛雪,腰细到仿佛能用双手圈住,胸前勾出内敛雅致的曲线。 形状姣好的下巴、紧抿的顽强唇瓣、翘挺的鼻梁、媲美宝石的冰清紫眸、耀眼夺目的金发依序映入眼帘,令他屏息。 #(她是我的新娘?)# 将高贵典雅冰封其中的美貌让路德维克看得如痴如醉,公主来自北国,她垂下长长的金色睫毛,接着別开脸庞,用冰冷的表情轻喃。 用的是安德拉语,自创世之初传承至今、人称世上最美最高雅的语言。 她说──「……drowce(好恶心)。」 马车载着身分高贵的人,沐浴在清冷的朝阳下,散发银白色光芒。 独角兽徽章象征统御北方大帝国的皇族,刻了徽章的门被人恭敬地打开,让人惊为天人的纤纤玉足包在银鞋之下,轻轻地落在红色天鹅绒蹬台上,目不转睛凝望这一幕的路德维克为之惊叹。 脚踝自飘逸的礼服裙襬探出,那肤色赛雪,腰细到仿佛能用双手圈住,胸前勾出内敛雅致的曲线。 形状姣好的下巴、紧抿的顽强唇瓣、翘挺的鼻梁、媲美宝石的冰清紫眸、耀眼夺目的金发依序映入眼帘,令他屏息。 #(她是我的新娘?)# 将高贵典雅冰封其中的美貌让路德维克看得如痴如醉,公主来自北国,她垂下长长的金色睫毛,接着別开脸庞,用冰冷的表情轻喃。 用的是安德拉语,自创世之初传承至今、人称世上最美最高雅的语言。 她说──「……drowce(好恶心)。」 马车载着身分高贵的人,沐浴在清冷的朝阳下,散发银白色光芒。 独角兽徽章象征统御北方大帝国的皇族,刻了徽章的门被人恭敬地打开,让人惊为天人的纤纤玉足包在银鞋之下,轻轻地落在红色天鹅绒蹬台上,目不转睛凝望这一幕的路德维克为之惊叹。 脚踝自飘逸的礼服裙襬探出,那肤色赛雪,腰细到仿佛能用双手圈住,胸前勾出内敛雅致的曲线。 形状姣好的下巴、紧抿的顽强唇瓣、翘挺的鼻梁、媲美宝石的冰清紫眸、耀眼夺目的金发依序映入眼帘,令他屏息。 #(她是我的新娘?)# 将高贵典雅冰封其中的美貌让路德维克看得如痴如醉,公主来自北国,她垂下长长的金色睫毛,接着別开脸庞,用冰冷的表情轻喃。 用的是安德拉语,自创世之初传承至今、人称世上最美最高雅的语言。 她说──「……drowce(好恶心)。」 马车载着身分高贵的人,沐浴在清冷的朝阳下,散发银白色光芒。 独角兽徽章象征统御北方大帝国的皇族,刻了徽章的门被人恭敬地打开,让人惊为天人的纤纤玉足包在银鞋之下,轻轻地落在红色天鹅绒蹬台上,目不转睛凝望这一幕的路德维克为之惊叹。 脚踝自飘逸的礼服裙襬探出,那肤色赛雪,腰细到仿佛能用双手圈住,胸前勾出内敛雅致的曲线。 形状姣好的下巴、紧抿的顽强唇瓣、翘挺的鼻梁、媲美宝石的冰清紫眸、耀眼夺目的金发依序映入眼帘,令他屏息。 #(她是我的新娘?)# 将高贵典雅冰封其中的美貌让路德维克看得如痴如醉,公主来自北国,她垂下长长的金色睫毛,接着別开脸庞,用冰冷的表情轻喃。 用的是安德拉语,自创世之初传承至今、人称世上最美最高雅的语言。 她说──「……drowce(好恶心)。」 马车载着身分高贵的人,沐浴在清冷的朝阳下,散发银白色光芒。 独角兽徽章象征统御北方大帝国的皇族,刻了徽章的门被人恭敬地打开,让人惊为天人的纤纤玉足包在银鞋之下,轻轻地落在红色天鹅绒蹬台上,目不转睛凝望这一幕的路德维克为之惊叹。 脚踝自飘逸的礼服裙襬探出,那肤色赛雪,腰细到仿佛能用双手圈住,胸前勾出内敛雅致的曲线。 形状姣好的下巴、紧抿的顽强唇瓣、翘挺的鼻梁、媲美宝石的冰清紫眸、耀眼夺目的金发依序映入眼帘,令他屏息。 #(她是我的新娘?)# 将高贵典雅冰封其中的美貌让路德维克看得如痴如醉,公主来自北国,她垂下长长的金色睫毛,接着別开脸庞,用冰冷的表情轻喃。 用的是安德拉语,自创世之初传承至今、人称世上最美最高雅的语言。 她说──「……drowce(好恶心)。」 第一章 服饰店的小老板成为国王迎娶北国公主 「因此,国王陛下要迎娶大陆上血统最为高贵的人当王妃。」 近侍艾蒂海德朝路德维克恭敬地禀报,当时正值闷热的夏日午后。 「咦?结婚?#我吗?#」 这位侍从长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情况总是保持冷静,路德维克睁大双眼,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回望对方。 银灰色短发与灰色双眸给人伶俐又冷静的感觉,美丽的近侍年纪成谜,嗓音以女性来说偏低、唇以男性来说过於红润,对方淡然地回应。 「正是。因为罗德西亚现任国王是您,路德维克陛下。」 「艾蒂海德……我才十七岁。」 「我国的平均结婚年龄是男性十九岁,女性十七岁。国王陛下您只提前两年,以王族的平均婚龄来看,您早就到该娶妻的年纪了。」 「唔──嗯,前几任国王确实很早就娶老婆了,但我是半个平民,上个月还在服饰店接待客人,突然有人说我是前任国王的私生子,把我带到城里当王。我都还没把国王的职责弄清楚,就突然要我结婚。」 自他即位以来,只过了三天。 要说路德维克在这段期间内做了哪些「工作」,就是在即位大典上让大主教替他配戴重到差点把脖子压断的皇冠,自露台向齐聚一堂前来祝贺的民众挥手、脸上笑意不断,再堆满笑容朝游行途中沿路绵延的大批民众挥手,於宴会身披边缘缀以皮草的斗篷坐在椅子上,被陆续到访、名字很长的众家贵族祝贺,一头雾水地点头,脸上笑咪咪…… (除了保持微笑,我什么都没做喔。) 不过,艾蒂海德拿出充满知性的温和语气,淡淡地说了── 「路德维克陛下『最重要的职责』就是迎娶血统高贵的王妃。」 对方如此断言。 从第一次见面以来她就是这副模样。用沉稳的表情、温和冷静的语气开门见山讲重点。 (那时也是这样。) 一个月前──当时路德维克还是城都内某服饰店的小老板…… 「今年夏天首推镂空编织的披肩!跟妳那宛如天鹅般纤细的脖子最相衬了,贝尔妲。嗯──我看看,披肩下再搭个看起来像矢车草般,与湛蓝双眼相呼应的清爽蓝色洋装。袖子短得恰到好处,腰收得秾纤合度,裙襬就像这样大方绽放。」 小小的店面里,除了色彩鲜艳的布料,更有奢华的蕾丝、楚楚可怜的缎带充斥其中。一名青年开朗地诉说,色铅笔在细腕怀抱的素描本上轻快游走,一头闪亮的金发与鲜绿色瞳眸格外醒目,以庶民来说生得俊俏优雅,白纸上不一会儿便出现饰有百合花纹样的纯白披肩,以及裙襬略宽的蓝裙子,更画了穿着这套衣服、面带微笑的少女。 「看!好像女王陛下!」 从素描本撕下画好的图,递出时不忘奉送极度讨喜的笑容,只见对方乐得眉开眼笑,嘴里发出欢呼。 「唔哇,好棒!这是我?穿上路迪推荐的套装,我就会变这么美啊?」 「贝尔妲本来就很美。可是穿上这套衣服,妳会变得更美,大家都会被妳迷倒。」 「讨厌,路迪真是的,嘴巴真甜。之前就听你的话不小心买上衣。这个月要省一点。」 「不是我嘴巴甜。妳看,看了这幅画就知道实际穿起来很搭很美吧。」 「真的耶──」 「像这种腰收得特別细的衣服,若没有贝尔妲那样的魔鬼身材,肯定穿不下。」 「咦,是、是吗?也对,就只有腰,我满有自信的。」 「嗯,放眼全世界,贝尔妲最适合穿这套镂空披肩搭蓝裙。」 路德维克被人称作大鹿街的王子殿下,他微微一笑。接着对方的脸就红了,开始不知所措。 「我、我们的家具工房最近接到大生意,赚了不少钱。这次好像会发临时津贴……」 「那不错啊!从现在开始置办,参加夏日庆典绰绰有余。这样一来,今年的夏庆女王非贝尔妲莫属。」 「啊啊,讨厌!从头到脚整套都要!路迪!」 「多谢光顾!我会让本店一流的针线师傅替您火速赶制。」 路德维克恭敬地行礼,这次换其他排队女子出声。 「路迪,我今年夏天要穿一整套白色的。也替我画图。」 「我也要!今年好像会很热,稍微露点胸和手也不错。啊,可是我不希望看起来俗艳,要走可爱路线!路迪,你可以帮我选吗?」 「路迪,也帮我画画。这套腰上有好几层蕾丝的洋装真漂亮。」 「咦,我先的,路迪!」 「才怪,我一~~~~~~直在这等耶!」 女孩子们一股脑地出声,路德维克则报以待客专用的爽朗笑容。 「大家別推別抢,每个人都会画到。让妳们大热天等待不好意思,我去準备加蜂蜜的柠檬水。」 同时他不忘顾虑一些小细节。 话说在大鹿街上的『鲍里斯服饰店』,自从三年前十四岁的路德维克用素描本和色铅笔接客以来,业绩就成长十倍,女性顾客络绎不绝。 路德维克也觉得这份工作是他的天职。他本来就喜欢跟人交谈,跟女孩子交谈更是求之不得,替她们挑选能衬托其魅力的衣服、替她们设计,这些都令他雀跃。 帮助女孩子变得更美,让罗德西亚王国处处美女如云,这是路德维克的壮丽梦想。若哪天周边各国开始谣传他们罗德西亚的女孩全都是时尚佳丽,那就太棒了。 这样,路德维克在城都里过着充实的生活,某天#她#突然出现在眼前。 店门悄声无息地开启,一名身材纤瘦外加气质高雅的年轻男子入内,当下路德维克在心底「咦?」了一声。 其一,看不出他几岁。 因为从事的业种使然,路德维克对于看穿来人的年龄和职业很有自信,不过── (咦?大概二十岁上下吧?不,年纪更大?搞不好十几岁。可是,如此沉著就算四十几岁也不为过。不不,应该没那么老,但这样说起来,他到底几岁?) 路德维克开始烦恼。 除了银灰色短发和灰色瞳眸给人沉著知性的印象,从这名客人的服装和装饰品亦能窥知其出身高贵。 (袖釦和领针都是如假包换的银制品!表面的雕刻非常细致,沉稳内敛又带点低调奢华感,肯定出自顶尖工匠之手。鞋子也一尘不染。) 这种人不会没事晃进镇上的服饰店。就他身上那些行头,可以买下本店贩卖的洋装二十件。应该这么说,这间店的东西不配卖给他。 更让路德维克困惑的是── (咦……这个人……应该是男的吧。) 红唇和平坦的喉头以及那片胸膛,看起来就是觉得不对劲,视线接着转回没留胡子又没半点斑痕的漂亮脸蛋,这时路德维克心里一阵错愕,暗道「不会吧!」。 (咦!难道是女的!?) 以女性来说身高较高、特別英挺,猛一看就像男的。但路德维克是服装专家,知道男人和女人的肤质不一样,体型也不同。 她是女扮男装的女人! (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扮成男的?上流社会流行这种玩法吗?) 转眼朝店外一看,入口前方停了一辆大马车。前后各有几位身穿同款制服、披相同披风的男子乘在马上待命。 (那不是国王骑士团的绿色制服吗?那这个人也是骑士?还是骑士团的护卫对象?) 脑袋瓜忙着思考,有著高雅银灰色发丝和知性灰色瞳眸、姿态大方,看起来很能干的──男装美人朝路德维克笔直走去,带着沉稳的目光。 走着走着,他在路德维克的脚边跪下,银灰色的发淡然地摇晃著,此人垂下头,恭敬地开口。 美妙的低沉嗓音听起来沉著稳重,谱出改变路德维克命运的话语。 「新任国王陛下,我们前来迎接您。」 她就是现今在路德维克身边担任侍从长的艾蒂海德。 年龄不详的男装美人出马,路德维克则陷入茫然,被她领进有骑士团固守的豪华马车,带往山丘上的城堡。 途中艾蒂海德对他进行说明,凯因国王去年逝世,听起来路德维克好像是他的私生子。 凯因国王膝下有三位王子,却因恶性风寒相继去世。短短一年内,三名新王先后即位驾崩,接下来要找谁继任罗德西亚的国王,路德维克也曾跟镇上居民绘声绘影聊过此事。 该国领土有三分之一被森林覆盖,至今古老传说和奇闻仍传得煞有其事,如此恬静的 乡间小国,不管谁当王,他们的生活都不会改变,当时路德维克等人一手拿着装了便宜麦酒的酒杯,悠哉地谈论此事。 「三位陛下去世,膝下无子。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来不及遴选下任君王,导致我国至今仍无王。」 听艾蒂海德这么说,路德维克事不关己地答道「是喔……」。 「可以从外国王室迎来血缘关系较为淡薄的男性,或者从三大公爵家选出与国王血脉相连的男子,以上是解决方法。此时听说国王陛下曾跟庶民女子生下一子。既然有继承王家直系血统的男子,让他继承王位乃众望所归,便由我来前来恭迎。」 话说到这,路德维克总算明白自己遇上不得了的事,开始汗如雨下。 人们戏称他为「大鹿街的王子殿下」,但他长这么大不曾想过自己是国王的私生子。 「请问一下,艾蒂海德大人,您是否弄错了?我怎么可能是王族呢?」 「您的母亲都没提过吗?」 路德维克的母亲於去年秋天──正巧在凯因国王驾崩前几天,因王国内肆虐的恶性风寒去世。 路德维克六岁时,她和经营服饰店的继父结婚。 很喜欢跳舞,开朗的她总是笑脸迎人,为人乐观积极,成为继父的贤内助,活泼开朗的待客方式令这家店变得更活跃。 跟继父结婚前,她与路德维克相依为命,替人做针线活挣钱度日,但生活不虞匮乏。会替他做庆典穿的华服,还能去跟摊贩买棒棒糖或热腾腾的馒头,当路德维克央求要画具时,妈妈也替他準备一套,奖励他一直以来都很乖很听话。 因此从来不会将母亲跟产下私生子、把孩子抚养长大的小三联想在一起。反倒认为她是坚强又幸福的人,直到死去的瞬间都尽情享受人生。 (这么说来……妈妈好像说过,说我的爸爸是国王陛下。) ──路迪,你的爸爸是罗德西亚国王喔! 当时她让小小年纪的路德维克坐在膝上,带着玩笑意味浓厚的笑容,反覆谈起这件事。 ──他当时是还没即位的王子殿下,在秋季庆典当晚偷偷来到镇上,跟可爱的平民女子相恋。 仿佛罗德西亚的大人为了哄孩子们入睡,告诉他们绿色森林里住了妖精,或者在森林某处有个乐园,像这类可爱的童话故事。 当母亲向路德维克提起这些,她的声音、神情就像沉溺在美梦中,看起来好幸福,话里却透著戏谑,或觉得有些可笑。 ──我是彻头彻尾的庶民,无法在城里住下去,才跟他道別,但他给不少钱,用来养育你。那么多钱根本用不完,所以我几乎都还回去了。不过,这些钱让我们母子俩度日绰绰有余。 (她确实说过!说我的爸爸是国王。原来那不是玩笑话!) 由于她说得太过欢快,还以为是妈妈瞎掰的。没想到居然是── 面对饱受惊吓的路德维克,艾蒂海德用沉稳的语气探询。 「路德维克大人,您左肩有三叶形胎记吧?」 「有、有啊。」 「每代皇家子嗣都有这样东西。在凯因陛下之前的国王陛下──路德维克大人的爷爷,他的胸口也有三叶形胎记。」 「有这种事!」 「是,除此之外,路德维克大人还握有象征凯因陛下子嗣的翡翠印玺吧?」 经她这么一说,路德维克想起母亲去世时曾遗留一枚翡翠印章。约莫鸡蛋大小,上头刻了菩提树的图案,一直被他当纸镇用…… (咦────!原来那样东西这么贵重?罗德西亚的国旗也画著菩提树,但我都没机会拿它来盖章,想说太大手会痠拿来当纸镇用……唔哇!) 这下汗流得更多了。 「有、有那样东西……就是纸镇──不对,是印章。」 路德维克支支吾吾地应声,只见艾蒂海德高雅地颔首。 「依上述证据可以断言,路德维克大人就是凯因陛下的子嗣。毕竟路德维克大人跟凯因陛下面貌相仿。」 「这……这样啊。」 他只从远处看过王的脸一两次,努力回想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忆起一件事,母亲有时会目不转睛望着路德维克的面容瞧── 『你的脸有种高贵气息呢,笑起来又很可爱,生了这么棒的脸蛋必须心怀感恩吶。』 她用手指梳理路德维克的金发,爱怜地瞇起眼睛。 都证据确凿了,路德维克只能放弃挣扎。待在爬上山丘奔向城堡的马车里,他愣愣地发呆。 (当王就不能兼顾继父的店。我的梦想明明是让罗德西亚处处充满漂亮美女……) 一路上边发呆边想。 「幸好路德维克陛下的评价很不错。前三任国王都不成材,但您爽朗又有品味,不像庶出之人,为人谦虚,各路贵族对路德维克陛下的支持度有增无减。我国国王曾是庶民一事似乎让人民更有亲切感。特別是女性,大讚新上任的国王是金发美男子。」 「我、我哪是什么美男子。」 金发绿眼,外表很赏心悅目,还在服饰店当接班人时,大伙儿顺水推舟叫他鲍里斯服饰店的英俊小老板,或是大鹿街的王子,但只是当地人把他当美男子罢了。 若要找去全国各地都吃得开的正版美男子,应该是艾蒂海德这样的人才对(虽然是女的)。 「从远方看,国王陛下确实是美男子。因为从远处看不清长相。没错,从远方只看得清您的金发。」 「……谢谢。」 「从远方」用不著强调三次吧……这句话实在回不出口。 「还有,游行到一半负责警备的女骑士被围观群众挤下马,当她在大街上跌坐,国王陛下特地走下马车,牵她的手拉她起来,您做得很好。这招太棒了。演得真好,正好凸显国王陛下的宅心仁厚与直爽性情。」 「居然说那是演戏。穿着制服威风凜凜的骑士跌坐在地还满脸羞红,看起来很可怜,这个忙不帮不行。」 他一不小心就像庶民般开门,从马车走下。 妳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当路德维克问话、亲手拉她起来,年纪跟他相去无几的女骑士便越发脸红,模样狼狈。 之后沿途人山人海的民众更进一步高声欢呼,像是「路德维克陛下万岁!」、「国王陛下太棒啦。」、「您真善良」,声声讚叹将现场炒得沸沸扬扬。 他那么做并非精心安排。 「很好。请您用这说词回应其他人。」 「我说的是真心话……」 路德维克的嘟哝被艾蒂海德草草略过。身为女性还能就近辅佐国王,她肯定是相当优秀的人,但城府过深有时不免令路德维克提心吊胆。 此时艾蒂海德冷静地告知。 「在罗德西亚境内,某一派人并不乐见路德维克陛下即位。特別是三大公爵之一的瓦尔达公爵家,现任主事者想立身为王家旁系血亲的三岁孙子当王,想靠他这个宰相的权力只手遮天。有不少人因各种利害关系跟瓦尔达公爵站在同一阵线。因此国王陛下若能展现受国民爱戴的君主特质,再好不过。那名女骑士甚至值得打赏。但这样还是不够。强大的后盾对国王陛下来说不可或缺,您的继承人必须由血统高贵的王妃所生。要想一石二鸟,迎娶来自强盛大国、身分显赫的新娘,这是最快的方法。因此国王陛下的首要之务,便是迎娶血统高贵的妃子。」 她语调柔和,条理分明地解说,这氛围让路德维克无法主张「现在结婚还太早」、「要结婚应该找自己喜欢的对象」。 「慎重起见先跟您确认一下,国王陛下可有特殊的性癖好?」 「性──妳说什么?」 突然被人问这种糟糕问题让路德维克目光一转,却见对方一脸云淡风轻。 「斗胆请教,国王陛下是否用正常方式度春宵。这些是不可外传的祕密,话说已逝的凯因陛下,其长子克洛维斯陛下对马情有独锺,还说要和妻子离婚,去跟马结婚,导致妻子盛怒下返回娘家。次男马帝亚斯陛下有洁癖,说女性很脏不愿碰触。三男米特利亚斯陛下好男色,号称只要性別是女的一概不喜欢,我刚开始侍奉他也被追求过,发现我是女的就恶言相向,对我说『妳这个婊子,故意扮男装骗我是吧!』……故想厘清路德维克陛下的喜好。」 「我很正常喜欢『女人』!以上!」 「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么,迎娶王妃便不成问题。」 艾蒂海德若无其事 地接话。 「事实上,您的对象已经定案了。」 ◇  ◇  ◇ 国王陛下的对象来自安德拉帝国,是皇帝膝下排行第三的三公主。 这个北方大帝国的领土大我国几十倍,她可是身分高贵的公主。将在两个月后嫁入罗德西亚。 路德维克当场吓傻,艾蒂海德冷冷地透露新娘底细,说完后露出分外性感的笑容,朝他递出安德拉语字典。 「有鉴于此,您就跟我一起上课吧。」 「上、上课?」 路德维克垂视烫金外加装订豪华的字典。 安德拉语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语言,又名世界最美丽、最高雅的语言。安德拉帝国的人民对该国历史及文化相当引以为豪,据说前往用不同语言的国家,仍然坚持讲安德拉语。 「因此,为了跟卡特莉娜公主做最低限度的交谈,请您牢记这篇文章。」 最后艾蒂海德还交出手写文章。 『erue(是)。』 『noy(不)。』 除了以上这些简单的单字、还有── 『monis dera(初次见面)。』 像这种用来打招呼的词,或者是下面这些。 『erue sterra revania treece be(能与妳相逢是我的荣幸。真是位可人儿)。』 『loui ellma ameroze(请接受我的爱)。』 『treece desta ellma rowaney(请让我碰触妳美丽的双臂)。』 『treece varna ruia ruia erue serranue stay(我渴望更贴近妳,汲取那玉肌的芬芳)。』 『treece foria chitchery keas erue farma(希望能零距离倾听妳的心跳)。』 甚至连这种甜言蜜语都列举了。 且这类肉麻得要死的文章占据大半版面,越往后面越夸张。 『ellma rouisey corea sillmudradder(请替我生孩子)。』 至於这句,未免过於露骨。 「这些哪是用来做最低限度交谈的文章啊,艾蒂海德!第一次碰面就突然要求对方生孩子,会吓到女性朋友的。」 说是说了,艾蒂海德却摆出不在乎到极点的表情。 「卡特莉娜公主来我国就是为了跟国王陛下结婚。生下继承人对卡特莉娜公主而言肯定也是必须尽快达成的使命。因此国王陛下若展开热切追求说些情话,想必她会深受感动对国王陛下投怀送抱。」 「会吗──?」 路德维克持怀疑态度。 不过,比起以平民身分长大的路德维克,艾蒂海德肯定将那些出身高贵的女子摸得更透彻。他心想「政治联姻就是这么一回事吧」,便照指示乖乖读起这份文章。 「e、erue sterra revania t、treece be(能与妳相逢是我的荣幸。真是位可人儿)。」 「treece的t多一个。这样念的话,『妳』就变『野猪』了。若您性好此道,我也不好强求,但还是希望生孩子之前能多加克制。」 「treece varna……ruia……ruia erue s、serranue sss、stay(我渴望更贴近妳,汲取那玉肌的芬芳)。」 「ruia要放入更多感情,说得聚情点。」 「咦,要我对冷眼旁观的人说甜言蜜语追求,我办不到啦。」 路德维克一抱怨,艾蒂海德的表情变得更加冷淡。 「我的脸生来就长这样。倒不如将它当成一种锻鍊,就算郎有情妹无意也不轻言放弃,能贯彻到底说些甜言蜜语。」 「我才不想做这种无谓的锻鍊。」 「若能让对方动心,就不会白费工夫。照理说国王陛下是追求女性的好手才对。」 「这话什么意思?」 「根据官方调查指出,您还在当服饰店继承人时,下至五岁女童上至退休老妇大小通吃无往不利,堪称一绝。」 「什么!女童就算了,还老、老妇!我只是拿出真心接待客人罢了,没跟她们乱来!这官方调查大错特错!」 正好相反,他身边不乏女性,却没交过女朋友。 「的确,不只年轻女性,连性感人妻都常到店里光顾。大家都想跟我私下聊天,但那只是为她们做恋爱咨询啦!」 路德维克顺便爆料。 「不知道为什么,人们认为我对这方面瞭若指掌,要是有人当著我的面哭,或是无精打采,我就会萌生使命感,觉得自己该尽点心力……」 像这样亲自听女孩子们诉说、给她们建议,总是让路德维克不小心爱上她们。 ──难道我不行吗? 当他那么说,女孩子们就会回这么一句话。 ──爱说笑。我知道路迪很受欢迎。谢谢你,你是在鼓励我吧。像我这样的平凡女孩,路迪怎么会喜欢。我配那个男人刚好。虽然没路迪好,也不够体贴,但我跟他最合得来吧。 诸如此类,往往不当一回事,即便偶尔有人当真,对他有那么一点倾心,仍在眨眼间又回到恋人身边。 ──我爱他。许多女孩都喜欢路迪,而他心里只有我一个。 至於路德维克爱上的女子,无论是青涩的少女,抑或见多识广的妩媚熟女,离別前必定笑着向路德维克说那句话。 ──谢谢你,路迪。你真是好人! 好人! 对男人而言,最难堪的称号莫过於此吧。 表示对方并没有将自己看成恋爱对象。因此,就算人们称他为王子、认为他被女孩子包围好受欢迎,他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到头来只是一介『好人』。 看路德维克忆起过往在那发牢骚,艾蒂海德有话要说。 「不过,您还是有留下一点美好回忆吧?」 她冷静地指正。 「唔!」 「例如苹果园姑娘安娜贝尔、打铁铺姑娘玛蒂达、绳结店的布瑞怡特小姐、今年春天和鞋匠结婚的乌尔──」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路德维克从椅子上起身并大叫。 (怎么说得好像她亲眼目睹一样。我只跟安娜贝尔亲一下,跟玛蒂达为了躲雨才搂住她的肩膀,布瑞怡特也只是从背后抱住她,对她说『希望妳跟男友能过得幸福』,就连嫁给鞋匠的乌尔丽克也……) 「艾艾艾艾蒂海德,这是国家机密妳要守口如瓶。大家都跟心上人重修旧好,正处在浓情蜜意的阶段,妳別掀起风波啦!」 这时艾蒂海德祭出那对知性的灰色眼眸,冷静地回望路德维克。 「遵命。我不会说出去。那些话并不是在责备国王陛下。若国王陛下认真追求,无论什么样的女性都会被您迷倒,我的意思是这样。」 「是吗,那妳有被我迷倒吗?艾蒂海德。」 「不,完全没有。」 遭人面无表情地断言,路德维克像洩了气的皮球。 艾蒂海德家没生下继承家业的男孩子,身为女性的艾蒂海德打十岁起就被当成男孩子教育,工作能力没话说,但情绪方面的教育问题可大了。像是以前路德维克就提过。 『这样啊……妳为了当优秀的继承人,扼杀情感故做冷静吧。』 当他展现同情,对方却带着伶俐的目光回应。 『不,我生来就是这种性格。就因为我这样,父亲才希望我继承家业吧。』 (枉费她生得如此美丽。虽然岁数依然成谜就是了。) 看路德维克一直提不起劲,艾蒂海德再次用冷静的语气发话「来,我们继续」。 「可不能为这点小事认输。卡特莉娜公主芳龄十七。以皇家公主来说算是嫁不出去的老小姐,幸亏如此才能嫁到我们这种乡下小国。请你们务必生下优秀的继承人。顺便补充一下,其他的候补人选分別是五岁小公主,还有年过三十五死了三个丈夫的寡妇。」 「五岁!」 那不就跟隔壁花店的伊妲同龄了!跟那么小的孩子结婚万万不可。 「寡妇姑且不谈,距离五岁公主成长至生儿育女的年龄还要一段时间,我也为此烦恼。」 「拜托妳去烦恼別的!五岁就当新娘候选人根本有病啊!」 面对路德维克的指责,艾蒂海 德冷静回应。 「这种皇族联姻时有所闻。不过我国还得面临继承人问题,卡特莉娜公主能嫁过来真是太好了。国王陛下是半个平民,必须迎娶血统高贵的王妃,我们不抱希望四处打探,看能不能娶到身分显赫的人,但全都被人打回票,就在我们几乎要放弃时,名门中的名门居然应允了,简直是奇蹟。」 「……幸好不是五岁的公主嫁过来。」 似乎对路德维克的感想颇有同感,艾蒂海德大幅度点头。 「拥有三千年历史的大帝国,其神圣帝王之血由卡特莉娜公主继承,是全大陆上身分最为高贵的女性,用来牵制瓦尔达公爵等人绰绰有余。对国王陛下来说,堪称最理想的对象。就算她的行情有点差,脸有点那个、身材有点那个、性癖有点那个,您还是要拿出真心,对她甜言蜜语。」 「卡特莉娜公主有这么抱歉!?」 这下不吐槽不行。 路德维克挑人并非只看外表。 女孩子都很可爱,他认为世上不存在毫无魅力的女性。借着他挑选的洋装和首饰,进一步引出女性魅力、让她们更加耀眼,令路德维克乐此不疲。 可是公主这也抱歉那也抱歉,到底有多抱歉啊? 脑里逐渐浮现栖息在北国,听说比熊还要巨大、浑身毛茸茸的雪白生物。 她穿哪套女装才适合…… 不行!想不出来! 「请您放心。听说卡特莉娜公主有耀眼的金发,高贵的紫眸、白皙的肌肤,是绝世美人。」 路德维克放心了。 (原来,公主是绝世美女。) 当他心中满怀又酸又甜的希望时── 「不过。」 艾蒂海德悄悄垂下长长的睫毛,它们跟发色一样都是银灰色的。 惊恐的路德维克等她把话说完。 「不……这件事还是別提了。」 「咦──!妳话要停在这?这样害我很在意欸!告诉我嘛。『不过』──后面接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传闻与事实往往有出入。此外,就算嫁过来的人非常抱歉,您身为一国之君也要有不动如山的气魄。」 「所以到底是怎样啊!」 公主是绝世大美女?还是缺点一身? 艾蒂海德不以为然地略过这句吐槽。 「来吧,这次把我当成很抱歉的公主殿下,热情追求我。」 「咕唔……」 路德维克嘴里含着低吟,回过头用安德拉语编织爱的话语。 照这样子看来,直到碰面那天才知道卡特莉娜公主长得如何。 不过,只要她全身没长满白毛,肯定能找出讨喜之处。 对,外表不重要,若她是性情温柔又开朗的女性更好。 他唯一的要求就只有── (希望是喜欢跳舞的人。) 想起母亲邀年幼的他一同徜徉於舞蹈中,想起她绽放开朗的笑容、有如在原野上盛开的花朵,路德维克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艾蒂海德,『请跟我跳支舞』的安德拉语怎么说,妳可以教我吗?」 ◇  ◇  ◇ 就这样两个月过去,随着秋天到访,公主的马车终于抵达罗德西亚王城。 路德维克在城堡庭院里按捺狂跳不已的心,静待卡特莉娜公主下马车的那一刻。 艾蒂海德、几位担任要职的家臣和骑士在后方待命。 (终于可以见到公主了。)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是很抱歉的人? 还是人如传闻的稀世美人? 沐浴在通透朝阳下的马车闪着银白色光芒,就好像从童话世界跑出来一样,马车车门下方放了盖有红色天鹅绒的踏台,刻有独角兽纹章的门朝左右两侧恭敬地开启,裹在银色鞋身之下、纤细无比的玉足率先亮相。 小巧纤足正是贵气的象征。 紧接着,饰满高单价蕾丝片的裙襬出现,青色蓬蓬裙跟进,不盈一握的细腰映入眼帘,画出优雅曲线的胸、纤细的雪白颈项接连窜入眼底。 最后是绑成高雅样式的金发,以及玲珑小巧的脸蛋,还有透著一丝冰亮光芒的紫眸点缀其中。 包含路德维克在内,大伙儿全都哑然失声,想必是看卡特莉娜公主看得太入迷。 稀世美女。 这么说一点也不为过,耀眼夺目的天仙公主就站在那。 犹如覆盖大地的白雪,肌肤冰亮透白,一双紫色眼眸恰似宝石般闪耀生辉,金色秀发宛如熨了黄金。 (她就是卡特莉娜公主!) 看起来好像妖精女王,统治传说中位于森林深处的异域。 受公主的美貌吸引,路德维克红著脸朝马车走去,但他立刻发现异样。 卡特莉娜公主的脸色糟透了。 小巧的脸蛋铁青一片。 纤细的金色眉根揪成一团,面容僵硬,太阳穴抽动,看起来心情很差。 接着,当她的冰紫色瞳眸一对上路德维克,霎时垂眼并別开脸庞,嘴里念念有词。 「……drowce。」 皇女的话代表什么意思,路德维克有听没有懂。 (咦?怪了?drowce是什么意思?) 他回想艾蒂海德写的『迷倒公主甜言蜜语集锦』,却没找到这类单字。 drowstealone──您不舒服吗?好像有类似的句子,但卡特莉娜公主这句话一出口,安德拉随从们全都一脸错愕,之后就僵在原地,活像一根根冰棒。从他们的反应看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路德维克转而窥探精通安德拉语的艾蒂海德,她也眉头深锁。 而最重要的莫过於此,转头的卡特莉娜公主本人脸色相当难看,让路德维克耿耿於怀。 (虽然不是很懂,但她好像火气很大又不耐烦。) 但起码可以确定一件事,她没有释出善意。 (不,可能太紧张了。) 路德维克端出在服饰店待客培养的应酬笑容,用亲切的语气搭话。 「monis dera(初次见面)。」 那句话才刚说完。 这次公主突然用纤纤玉手掩口。 (咦?) 一连串动作就像在说不只路德维克的脸,连听他的声音都感到不快,继续待在路德维克身边简直忍无可忍。 至今不管多大岁数的女子都不曾对他做出这种反应,路德维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以往路德维克只要投以微笑,大多数的女子都会红著脸,立刻绽放笑容,表示自己也对路德维克有好感,路德维克找她们说话,她们都会拚命回话。 但来自北国的公主却遮住嘴巴,还把头转开! 安德拉国的随从全都一副无力样,罗德西亚这边也鸦雀无声。 接着公主头也不回地开口。 「erue busta dero……」 她的声音好美,宛如透明冰块敲在玻璃杯上,奏出澄澈的声响。 只不过极为冰冷,感觉很不舒服。 公主说了些什么,路德维克又是有听没有懂。 (艾蒂海德说牢记这篇文章,跟王妃的夫妻生活就能风调雨顺。结果根本不是这样。) 根据他长年在店里待客的经验,对于该怎么取悅客人很有心得。不过,真没想到语言不通会形成那么大的劣势。 路德维克很狼狈,此时背后的艾蒂海德对他说悄悄话。 「卡特莉娜公主似乎不太舒服。」 「咦,啊、原来是身体状况欠佳啊。」 他过於心急,便用罗德西亚语搭话。 此时公主別向一旁的脸突然转朝路德维克看去、神色不悅,还用安德拉语速度飞快地道出一连串字句。 第二章 新娘子最讨厌新郎 「卡特莉娜公主,她其实不想跟我结婚吧。」 当天晚上。 在艾蒂海德的协助下,路德维克穿上参加舞会用的外套,边穿边用黯然的表情低语。 嘴巴上说自己不是美男子,却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至少那张脸应该不至於第一次见面就给女性朋友留下负面印象才对。待客练就的爽朗笑容也很完美。安德拉语也没用错吧? 可是对方却突然別开脸庞,还说他恶心。 在那之后,路德维克顺便用字典查卡特莉娜公主说的其他字句,当这些句子翻成『真是不敢相信』、『好差劲』、『所以我才讨厌乡下』、『感觉好恶心快吐了別跟我说话』,他的心便阵阵刺痛。 卡特莉娜公主说她没心情吃午餐,所以他们取消用餐,尽管路德维克主动表态想去探望她,对方还是冷淡回应「今天不方便」,事后两人都没碰面。 而卡特莉娜公主的传闻早已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公主殿下的金发就像铺了黄金,紫色眼眸宛如宝石,美得像妖精女王。」 「而且还很有威严,不愧是拥有三千年历史的大帝国公主,见过她尊容的人都很惊叹。」 除了跟公主容貌有关的传闻亦不乏其他推论。 「听说她看到路德维克陛下的脸,好像觉得很恶心,陛下几乎没跟她说到话,对方一直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其实卡特莉娜公主不愿意结这个婚吧?听说她神情紧绷,面色铁青呢。」 「北方大帝国的公主殿下嫁到这种偏僻小国,让她颜面无光吧?」 「据说跟路德维克陛下交谈都嫌恶心。在身分尊贵的公主殿下看来,路德维克陛下是半个平民,或许她认为陛下不是值得敬爱的丈夫。」 人们开始针对公主的心情旁敲侧击。 这些话也传到路德维克耳里,让他越来越不安。 (她果然不喜欢我,态度才那么差吧。) 一面为舞会做準备,路德维克再度陷入沉思。 「正如国王陛下所说。卡特莉娜公主想必很厌恶国王陛下,这是当然的。」 艾蒂海德替路德维克调整胸前的袋巾,凉凉地说着。 「咦!?妳也这么认为?这种时候通常都该否认才对吧!」 路德维克下意识吐槽,艾蒂海德的灰色瞳眸带着知性光芒,开口补充。 「在大陆上拥有最古老的传统文化,还是坐拥广大领土的先进大帝国,来自该国的公主原本可以嫁至任何一个大国当王妃,却嫁到至今仍深信古老传说、到处都是森林的偏僻小国。对我国来说走运程度跟奇蹟没两样,但在卡特莉娜公主看来,只能叹自己运气不好。虽然是父皇的命令,她还是觉得很屈辱、很不安吧。」 「也对。」 面对如此精辟的分析,路德维克深表赞同。甚至开始觉得卡特莉娜公主很可怜。 「话虽如此,我相信路德维克陛下会让这位公主敞开心房,庆幸自己嫁入罗德西亚,碰到这么棒的伴侣三生有幸。」 「是、是吗?」 路德维克被说到害羞地搔搔头。 「是,因为国王陛下已拿出实绩,下至女童上至老妇都吃干抹净。」 「就跟妳说不是这样了!」 他感到一阵脱力,而艾蒂海德睁著知性的双眼笑言。 「请您拿出自信。若卡特莉娜公主犹如统治异域的妖精女王,是耀眼夺目的美女,国王陛下就是女王深爱的传说骑士艾尔伯里西德,如他那般的金发美男子,为人和善又健朗,除了尊重女性还很体贴她们,是理想对象。」 八成有在留意主子的反应,这次话里没加入「远看」二字。毫无保留的讚词让路德维克很受用。 「既然身为女性的妳都掛保证,我就有勇气了,艾蒂海德。我会努力让卡特莉娜公主敞开心房。」 话一答完,艾蒂海德就用陈述某种定律的语气开口道。 「是。此外,像她那样,越是冷淡、冥顽不灵的女性,越容易因一些小事改观,到时就会展露非常小女人的一面。」 (原来──像她那样宛如异域女王的绝世冰山美人要是展露少女情怀,一定超可爱。听起来好棒喔~对了,我们以后将成为一对夫妻朝夕共处,我也要主动出击才行。不会有问题的,女孩子都有可爱的一面,有属于她们的优点,我要从卡特莉娜公主身上找出这部分,去爱她。还要努力让她喜欢上我。) 然而,舞会都快开始了,卡特莉娜公主却没有出现在大厅里。 罗德西亚各家重臣开始窃窃私语,在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认为公主果然不满意这桩婚事,害路德维克也跟著担心起来。 (该不会跑回安德拉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卡特莉娜公主终于现身。 大门朝两侧敞开,上头刻了象征罗德西亚的菩提树,身穿舞会用的华丽盛装,就此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下那些閒言閒语立刻转为鼓譟声。 因为卡特莉娜公主美得超乎想像。人们纷纷用惊叹的目光盯着她瞧,仿佛在说「没想到她这么美!」。 路德维克也不例外,再次为公主的美貌看到入迷。今日早晨在城堡庭院与她相见,当时就惊为天人,现在的她更美更耀眼、看起来更加高雅。 璀璨的金发犹如金缕,与泛著光泽的薄绢缎带、镶嵌宝石的美冠等物一同盘起,再来是和毛皮相互辉映的白色礼服,无论用料作工都像一套艺术杰作,完美服贴在卡特莉娜公主姣好的身段上,腰部以下是梦幻又轻柔的伞状流瀑。 简直是妖精女王降世。 只不过,表情还是跟早上目睹的一样紧绷,唇瓣不悅地紧抿,用媲美宝石的紫眸瞪视路德维克── (不能打退堂鼓。首先说话要面带笑容。再邀她跳舞。) 对。只要跳舞,公主的心情肯定会好转的。 我讨厌你──那张冰冷面容如此昭告,到时也会扬起十七岁少女该有的开朗笑容吧? (要是这样的绝世美女肯对我绽放微笑,那不就太棒了吗!) 在脑中勾勒这番美妙光景,如今路德维克脸上浮现笑容,真心为自己能与公主相逢一事感到喜悅,朝三天后将成为他妻子的人开朗地搭话。 「shell deranue lodecia erue sterra revania(欢迎莅临罗德西亚。与妳相识是我的荣幸)。」 卡特莉娜公主的眼在剎那间睁大。紫眸深处显露些许动摇,却在下一刻急冻,唇抿得更紧。 路德维克没有放弃,继续保持人称大鹿街王子才有的『微笑堪比春风』,朝卡特莉娜公主伸手。 「loui elsey staylia soul levarno erue ill fellmerta(能否跟我跳支舞?我很喜欢跳舞喔)。」 这些句子他反覆练习数次,发音还被艾蒂海德严加纠正。 希望结婚对象是喜欢跳舞的女子。 女孩子都有她们的可爱之处,很有魅力,可是一跳舞又增色十倍,以上是路德维克的看法,跟女孩子一起共舞,总是有种坠入爱河的感觉。 整个人晕陶陶,心情雀跃,觉得好幸福。 (所以说,如果卡特莉娜公主愿意跳舞,我们的感情一定能增温。) 这时卡特莉娜公主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咦?) 不只肩膀,连手都小幅度颤抖。 像要压抑这些反应,白皙的手用力握住礼服裙襬── (她这是……很紧张的意思?) 那就要帮助她放松心情才行,正当路德维克想用安德拉语发话时,淡红色唇瓣吐出一句冷酷至极的话。 「我最讨厌跳舞了。」 不是安德拉语。 是罗德西亚人用的达路语,而且发音精确无比,连土生土长的罗德西亚国民都未必能讲出比她更完美的达路语。卡特莉娜公主能用罗德西亚语说话,还有那段话的内容,在在都令路德维克惊讶不已,维持伸手的姿势僵住,当下公主再次用过分完美又冰冷的达路语诉说。 「特別是乡下的没品舞蹈,简直令人作呕。这里的空气好差,我要回去了。」 留下这句话,由色如淡雪的蕾丝和毛皮妆点四周,那礼服裙襬优雅地扬起,人就此离开大厅。 从安德拉一路追随的公主随从赶紧追过去。路德维克用眼角余光捕捉到艾蒂海德皱眉的画面。 大厅里一阵骚动 ,路德维克处在正中央一脸茫然。 ◇  ◇  ◇ 「我没自信当卡特莉娜公主的丈夫,艾蒂海德。」 「请您別在王座上缩成一团抱膝,路德维克陛下。这样金发美男子都不美了。」 「应该是『远看才帅』吧。反正我只是当地王子,感觉很帅,近看却是乡巴佬的土气男。」 「男人的价值不在外表。国王陛下有权有势地位崇高,还很年轻不是吗?」 「看在卡特莉娜公主眼里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土包子,来自弱小的鼻屎大国家,连在地图的哪都不知道。」 「那就靠国王陛下的魅力扳回一城。罗德西亚传说曾经提到,某个伯爵假装是养猪户,捉弄任性的公主,人称『养猪伯爵』,还有装流浪汉娶傲慢公主为妻,矫正对方性格的『尖下巴国王』。驯服悍妞是男人的浪漫喔。」 「妳身为女子高谈男人的浪漫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是说卡特莉娜公主把我看成流浪汉吧?请卡特莉娜公主回国比较妥当吧?」 「那可不成。」 「不然婚礼延期好了?」 「这也行不通,两天之后就要去大圣堂宣誓共结连理。一旦结婚,卡特莉娜王妃也会死心,成为对丈夫展露女人味的可爱妻子吧。」 「別一脸真诚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啦!」 在两人一来一往反覆谈论这些话题时,举行结婚典礼的日子也跟著到来。 (就这样一头栽进去结婚真的好吗?) 时间来到举行婚礼的一小时前。 路德维克依然举棋不定。换上白色的新郎装,在城堡中庭走来走去。 (自那晚迎宾舞会过后,卡特莉娜公主一直待在房里不肯出来,都没机会跟她说话。虽然是政治联姻,但这样结婚不太好吧?) 卡特莉娜公主应该也準备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要前往城里的大圣堂,举行结婚典礼,再到镇上游行昭告世人。 「举行结婚典礼前,再去跟卡特莉娜公主谈一下好了。」 路德维克下定决心,正要走过洒着耀眼阳光的庭院。 此时头顶上传来窸窣声。 他抬头望去,心里一阵错愕。 (白鸟?) 在修剪整齐的树林间,一道白影轻轻划过。形状明显比鸟大。 光射进眼睛里,过於刺眼让他看不清楚,但是那样东西看起来又像人类女子──该不会是! 此时窸窣声再次响起,枝桠弹动,白色身影飞进建筑物的窗口。 (那不是卡特莉娜公主的房间吗!糟了!) 在这种平静的偏僻小国境内,很难想像某些势力为了破坏国王的婚事会采取激烈手段,派刺客暗杀新娘,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路德维克赶紧朝卡特莉娜公主的房间去── 「卡特莉娜公主没事吧?刚才有可疑人物从公主房间的窗户闯进去──」 向安德拉的随从告知此事后,他的脸都绿了,跑去打开通往房间内室的门。 「fe feeno(发生什么事了)?」 冰冷的声音朝路德维克等人迎面扑来。 身穿纯白新娘装,头顶耀眼金发、生了对紫眸的绝世美女正眼神不善地瞪视他们。 对比先前显得更加脱俗的美貌令路德维克望之生怯,他开始急了。 (奇、奇怪?只有卡特莉娜公主一人?) 「得罪了,因为我看到可疑人物爬树入侵这个房间,很担心公主的安危。」 路德维克语无论次地辩解,只见公主答得冷淡。 「ana po nai resto(没有人进来啊)。」 她这么说。 一番话让路德维克无所适从,这时他想起自己要趁婚礼还没举行,先找卡特莉娜公主谈谈。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们两人独处一下吗?」 路德维克向随从提起。 卡特莉娜公主的脸上明白写著困扰二字,但路德维克本人就在她面前,似乎不便以身体状况欠佳为由要他退场,而是将唇瓣抿得死紧。 之后随从离去,留新郎路德维克跟新娘卡特莉娜公主独处。 公主一直別过脸不看他。 「我想想……sara eroona forelina marryjet fair treece reberra(突然阆进妳的房间,对不起。我想在婚礼前跟妳谈谈)。」 「……用『贵国』语言说就好。」 「谢、谢谢。那个,对来自安德拉这类大帝国的贵宾而言,罗德西亚地处偏僻可能不够看,但这里也是有很多优点的。没办法在婚礼前带妳参观令人遗憾,婚后我再为妳介绍,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公主依然用冷淡的侧脸面对他,路德维克则用最真诚的态度诉说。 就算嫁入罗德西亚非她本意,还是希望能让她或多或少认识罗德西亚的优点。 「像是马雷那湖的夕阳美景,入夜后湖面映著闪耀的繁星,希望妳能看看那些景象。秋季果园长满新鲜的葡萄和苹果,冬天水面结冰可以到湖里溜冰,还能开冰洞钓西太公鱼。春天街道上长满蓝色的蓝铃花,长满山楂。还有镇上新落成的剧场,规模不大却充满朝气,总是高朋满座。一到星期天为了让孩子们同乐,白天会推出以罗德西亚童话当题材的剧,例如『约翰与魔豆』,或是『淡雪公主与七妖精』。」 此时卡特莉娜公主的唇和金色睫毛微微地动了一下。 「……童话故事。」 这是她第一次对路德维克的话感兴趣,让路德维克说得更起劲。 「没错。罗德西亚有个別称叫童话故事的宝库喔!罗德西亚有三分之一都被森林覆盖,人们认为森林里有另外一个世界,童话故事里登场的奇幻角色就住在那。还留下许多跟他们有关的传说。大人都会在罗德西亚孩童的成长过程中提起森林童话。森林里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大人都不准他们跑到森林深处。其中最有名的故事是这个,妖精女王和云游骑士──」 原本将脸转向一旁的卡特莉娜公主开始慢慢看过来,似乎受路德维克的话吸引。 白皙的双颊微微泛红,冰冷的紫眸展露光芒── 之后她如大梦初醒般晃动肩头,突然间再次换上紧绷的表情。 「erue resta moaley falest renoreno faliata kino liafasta berrow albricht leah sana etarna moa lilliana siafarna colena delera! lena!(真幼稚!国民至今仍相信童话,不愧是乡下小国。教育水平太低。一头金发外加碧绿眼眸的俊美云游骑士艾尔伯里西德,在森林里徘徊时不小心进入异域,跟妖精王国的女王相伴,在开了七扇门的黄金厅永浴爱河,是当代的罗曼蒂克大长篇,真是笑死人了。不对,听了只想笑!以上!)」 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连珠炮安德拉语,路德维克听得一愣一愣。 「咦?咦?」 接着卡特莉娜公主迅速別开目光,换上冷若冰霜的高贵神情,并用完美的达路语回话。 「我看你要讲的事没什么大不了,可以走人了吧。我还要做些準备。」 「不好意思!」 就像被人泼了一大盆冷水,路德维克打退堂鼓。正要带着焦虑的心情离开房间,却不经意撞见卡特莉娜公主穿的婚纱裙襬沾了树叶。 (咦?) 只见公主吓了一跳,把裙襬拉到后面藏好。拉好再狠瞪路德维克。 「竟然在婚礼前大剌剌的盯着新娘看,真没礼貌。马上给我出去。」 对方放话赶人,路德维克无话可说,带着满肚子疑问离开卡特莉娜公主的房间。 「刚才她突然说的一连串字句,在说什么呢?虽然都听不懂,但以一个深闺公主来说感觉不够稳重,就好像平民女孩情绪激动大开话匣子般叽叽喳喳。可是话说回来,最后还是没办法跟她和睦相处。假如卡特莉娜公主不想跟我结婚,我也不想强迫她啦……但我的立场让我无法说出『中止婚礼』这种话。真的会如艾蒂海德所说,举行婚礼就会敞开心胸,变得像小女人吗?」 就连婚礼途中,卡特莉娜公主也没「妥协」。 在采用清透素材的纯白头纱下,她整场婚礼上双唇紧闭,绷着一张脸,都不看路德维克,感到胃痛的路德 维克则侧眼看她。 「那么请新郎发誓。」 「是,我发誓。」 (啊啊──我发誓了──) 再来换卡特莉娜公主发誓。 然而那对唇瓣就像顽固的贝壳,闭得死紧不说还迟迟不愿开口。眉头皱到不能再皱,硬是保持沉默。 教堂有如寒冬墓场般静悄悄。 路德维克开始感到不安,在大主教催促下,公主终于垂下眼帘、紧咬唇瓣。 「……我发誓。」 低语的音量小到几乎快听不见。 (还好她没有大叫「我不要」还跑离会场,太好了。) 总之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 「请交换誓约之吻。」 路德维克紧张地将脸凑近,对方在他快要亲到的时候用力转头,本该亲上她的唇却没对到目标,结果整个人向前倾。 「双方脸颊」岌岌可危地擦过。 「在神的照看下,我宣布你们两人正式成为夫妻。」 大主教大肆宣布,现场扬起拍手声。 (咦?我刚才没亲到吧?咦?他承认了?这样好吗?) 路德维克不安地张望,身旁的新娘一直不愿看他。 后续的游行也好、婚宴也罢,卡特莉娜公主一身寒气,好比吹过永久冻土的北风,一直不愿转脸面对新郎,让路德维克很尴尬。沿路聚集的民众纷纷喊道「恭喜你们结婚!」,一看到臭脸新娘就安静下来。 「国王陛下……好可怜。」 「果然庶民出身入不了公主殿下的眼。」 「路德维克陛下太可怜了。」 人们话里尽是同情与扼腕。 这天的事后来被大家称作「卡特莉娜王妃御婚当新郎是空气事件」。路德维克跟新婚妻子不和的事被迫「摊」在家臣和国民眼前,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抱歉,我真的办不到。」 「只要当了夫妻,不管是什么样的女性都会开始对丈夫萌生爱意。路德维克陛下没问题的。明天王妃也会变得风情万种。」 「没凭没据说风凉话保证『没问题』,莫非妳有这种习惯不成!艾蒂海德!」 婚宴一结束,路德维克就按艾蒂海德的指示沐浴,被迫换上睡衣,遭人赶进寝室。 附有顶罩的大床罩了一层薄纱帘,帘子后方多了一抹女性身影。 (是卡特莉娜公主!) 「那么,祝你们共度良宵。」 艾蒂海德恭敬地行礼,接着就跟其他人一同离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等等,別放我们独处啦──) 不对,新婚初夜总不能叫一堆人来床上一起玩扑克牌吧?路德维克没交过女朋友,但他当然知道新婚夜的新郎跟新娘该做什么。 (对方可是人类女子,又不是白狼在床上等。) 「是我,打扰了。」 都当人家老公了不该见外才是,他便用较为亲暱的语气出声,掀开薄薄的丝质掛帘,进到里头。 一进去就看到穿白色睡衣、双膝靠拢坐在床上的卡特莉娜公主,有如传说中沐浴月光会从美人变成白狼的狼人,用锐利的目光瞪他。 眼神非常狠戾,就像在说「敢靠近就咬断你的喉眬」。 (唔!) 路德维克说了句「失陪」,接着就想转身离去,不过── (白狼布兰雪是传说,这边这位是我的妻子,是人类女子,照到月光不会长利牙,指甲也不会变尖。) 他在心中默念,逼自己挤出微笑。 「我想想,用安德拉语比较好吧。」 「……」 「erue feya matar astereat noah(我目前还不太会说安德拉语),feal altire shesterrodar(哪边听不懂请告诉我)。」 「……」 路德维克学卡特莉娜公主膝盖靠拢,伸直背脊坐在床上,结果公主的眉挑得更高了。 (人类女子不会咬我,不会把我咬烂、撕成碎片。) 「erue kalice tronidard torisfair misto derra(身为妳的夫婿,我某些地方也差强人意)。」 (她瞪我的眼神好恐怖,但不会有事的。) 「shell treece fallder estay vera roose(我会尽一切努力让妳看得上眼)。」 (眼神好像更犀利了,別、別担心。) 「ellday anafeer shestia(可以让我当妳的丈夫吗?)。」 (是说我更像新娘子。她的表情好吓人,在生气了,开始发抖啦。嘴唇咬得好用力──感觉好像要亮出爪子扑过来!) 路德维克发现自己有生命危险。 就在那个时候,一滴透明水滴突然沿着铁青的脸颊流下。 (咦?) 他吃惊地睁大双眼,而北国公主的泪开始自高雅紫眸接连滑落。眼和眉依然吊得高高的,用力咬著唇瓣,双手紧握被褥,就像断了线的珍珠,泪如雨下。 (哇──!怎么办!) 新娘子突然在初夜的喜床上泪流满面,路德维克这下慌了手脚。而且哭的人还是冰山公主,至今总是态度冷淡。 就像一个小女孩,她不断哭泣,不时伴随呜咽。细瘦的肩膀用力撑着,拚命竖起柳眉,这一幕路德维克感到揪心。 (啊啊,为了不在我面前示弱,她一直故作坚强吧……跟初见面的半平民乡下草包男认识第三天就要结婚,她也很不安吧……) 看公主抖著身子哭泣,路德维克真的很想替她加油打气。 第三章 生下继承人的漫长征途 如此这般,没什么大风大浪、祥和的罗德西亚王国自北方大帝国迎娶美貌王妃后,一个月过去。 在这段时间里── 「炸乌鱼事件」(国王陛下从头开始吃炸乌鱼,结果被王妃用安德拉语指责二十分钟。) 「国王陛下的红衣事件」(国王陛下穿新的红衣,王妃嗤之以鼻笑称他跟暴发户的笨蛋儿子一样没品。) 「拉姆达首饰事件」(国王陛下送王妃紫水晶首饰,王妃将它赐给一匹叫拉姆达的马。) 「奇奇的红马甲事件」(王妃让宠物奇奇〈白猴〉穿衣服,样式跟国王陛下的红上衣一模一样,一直说牠是大笨蛋。) 诸如此类,发生几件跟国王夫妻有关的琐碎小事,当下城内外全都看法一致。 「国王陛下好可怜!」 尤其年轻女孩更对王妃感到愤慨。 「那个冷血王妃真叫人不敢置信。今早在渡廊上,国王陛下从对面走来,王妃就用冷到都快大雪纷飞的表情瞪他,为人和善的国王陛下特地用爽朗笑容搭话,对她说『早安。过得好吗?』,结果对方答得很冷淡,说她『刚刚还心情愉悅,现在却欠佳。』!」 「过分──!」 在城里工作的侍女纷纷停下手边的扫除工作,接连表示同情。 「为什么王妃要对国王陛下这么冷淡啊?国王陛下明明很棒。」 「对啊。金发跟碧眼都好棒,性格开朗又温柔,是理想夫婿呢。」 「她肯定认为自己是皇帝的女儿出身高贵,认为当过半个平民的男人配不上她。都没剥过蛋壳还这么拽!」 「假如我是国王陛下的妻子,肯定会好好珍惜国王陛下。」 「我也是,绝对不会拿话酸他,也不会瞪人。会用温柔的态度听国王陛下说话,让国王陛下躺在大腿上,削苹果给他吃,好想为国王陛下分忧解劳。」 「我也是!」 在这群侍女中,混了一名身穿骑士团制服的高?少女,看起来有点慌乱。长长的黑发在头上扎成一束,她一脸英武样,此人是女骑士艾芙琳。凜然的外表、爱照顾人的性格使她在侍女之间很有人望,自从路德维克国王即位后,她更常跟女孩子一起聊女性话题。 但她并没有积极参与对话,而是听侍女群聊起「国王陛下的最新情报」,对王妃的冷酷态度暗自感到愤慨。 艾芙琳敬爱路德维克国王就像敬神一样。 在即位典礼的游行上,出面管理观众的艾芙琳落马,还碰巧跌到国王陛下的马车前,出丑的她又羞又窘、都快羞死了,结果国王陛下纡尊降贵走下马车。 ──妳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用那对爽朗绿眸看着艾芙琳,贴心地问道。 此后,艾芙琳就发自内心宣誓效忠国王,知道王妃让国王陛下吃苦头,她气愤到差点胃穿孔。 (假如──假如我是国王陛下的女朋友。) 那些侍女的妄想令她作起白日梦,脸颊顿时羞红一片。 (在、在想什么啊。我已经跨越男女性別,以骑士身分侍奉国王陛下了。再说我家是暴发户,跟国王陛下的身分相差悬殊。不过,比起那个阴险的王妃,我更能体谅国王陛下、能成为他的慰借……不对,怎么有这种大不敬的想法──) 脸越来越烫,心跳也乱了套,都快被別人听见── 「我、我我我我我我、差不多该回骑士团报到了!」 话一说完,她逃离现场。 至於位在城内,各家贵族千金流连的交际沙龙── 「王妃早晚会回老家去。」 福尔曼公爵家──罗德西亚三大公爵之一,其长女特瑞莎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装了羽毛的扇子展开在平胸前,一脸欣喜样。 宛如红宝石般艳红的头发卷出华丽波浪,从小接受相关教育、期许未来能当上王妃。 鼻梁挺得很,唇高傲地隆起,还有细瘦的小蛮腰。就只有胸扁了那么一点,显得有些落寞,但特瑞莎平常已公开表示波霸女都很没品脑袋空空,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此美丽、出身如此高贵又有教养的我,就算胸稍微平一点又怎样,只是件小事罢了。 没错,跟王妃相比,我并没有输给她。 「从国外嫁来的人,习惯跟想法果然都有很大的落差,才没办法和睦相处嘛。国王陛下真的好可怜。」 她故意展现同情心,嘴边却笑意不断。 「特瑞莎小姐说得对极了。」 周围那群谄媚的贵族千金也表示赞同。 「生在罗德西亚,又是在罗德西亚长大,要说谁跟国王陛下最相配,莫过於同是罗德西亚人的名门贵族千金,特瑞莎小姐。」 「要是卡特莉娜王妃跟国王陛下离婚,跑回安德拉,下一位王妃非特瑞莎小姐莫属。」 特瑞莎笑得更开怀,开口斥责「哎呀,妳们太猴急了」,但她已经在心里描绘结婚典礼该是什么模样。 (一定要办得比卡特莉娜王妃还要盛大。去卡特莉娜王妃跟国王陛下办结婚典礼的大教堂太触霉头,要去跟我家有渊源的教会,季节挑春天。还要在地上铺满蓝铃花花瓣。哎呀讨厌,明年春天一下就到了。) 最好从现在开始準备,她边想边从桌上捏起苹果馅饼并送入口中,清爽的风味让她瞇起眼睛。 「啊啊,已经入秋了。」 再来看看国王的近侍艾蒂海德,那张端丽的脸庞面有难色。 「情况非常──不妙。」 一来到办公室,她就对路德维克开砲。 「如今全国上下都知道国王陛下跟王妃关系恶劣,在城里工作的年轻女孩甚至大声谈论,说她们想取代王妃当国王陛下的情妇。婚后才过一个月,却传出你们迟早会离婚,国民会不安的。」 王座上的路德维克一副头痛样,手按住太阳穴。 「你们两个交恶,瓦尔达公爵派会更嚣张。特別是跟著瓦尔达公爵的哈巴狗商人艾蒙特,最近出手突然变得更大方。给瓦尔达公爵为数庞大的政治献金,事情麻烦了。」 换言之从政治观点来看,路德维克也要跟卡特莉娜王妃比翼双飞才行。 「将宝贝公主嫁到我国的卡特莉娜王妃老家也一样,要是公主受人轻蔑,他们肯定不乐见吧。」 「我都明白,艾蒂海德。我也很努力啊。就像远古时期跟巨人大战,让他们退回森林异域的勇者。可是,巨人族的王巴尔巴罗斯挥舞冰刺锤,让人心碎好几次,都快死掉了。」 「也就是说,你『还没』跟王妃有夫妻之实吧?」 艾蒂海德的指摘令路德维克叹息。 「连房间都不准进,要怎么当夫妻?难道要光天化日在庭院里霸王硬上弓?要是干那种事,她可能会用预藏的祖传宝剑插我。不只这样,她会到处说罗德西亚国王除了是乡下土包子还是禽兽强奸魔吧?」 新婚夜卡特莉娜王妃哭了,他安慰王妃,看到隔天早上睡醒的卡特莉娜王妃脸红,路德维克还期待两人终有一天会成为鹣鲽情深的夫妻。 结果王妃禁止他踏进房间不说,还动不动用冷酷的眼神瞪人,不然就用过分完美的达路语、冷冷的安德拉语交替挖苦,围绕王妃的冰壁厚度有增无减,越堆越高。 偶尔卡特莉娜王妃会抬眼用担心的目光看他,怕自己说得太过火,这时── (她只是不擅表达吧?骨子里只是一个善良的弱女子罢了。) 这时路德维克又会朝好的方向解释,但对方马上別开脸庞、对他不理不踩。 「korale derra poleesey(所以我才讨厌来乡下)。」 还对他冷言冷语,把那些善意解释彻底粉碎。 (我不想说妻子的坏话,但卡特莉娜王妃该不会「性格恶劣」吧?明明是大帝国的公主却到十七岁还嫁不出去,原来是这样。) 婚前艾蒂海德曾对公主的事欲言又止,后来打迷糊仗带过,或许就是在说这个吧? 原本想透露公主的性格大有问题── 「总之,只要她因我是庶民出身的土包子对我反感,不管我怎么讨好她都没用。」 「为国王陛下卖命的我深表遗憾。国王陛下明明是人品样貌都无可挑剔的男性。」 艾蒂海德轻轻地垂下睫扇。 「可是我们要尽快想办法解决,否则渴望当情妇的女孩子们搞不好会潜进国王陛下的房间。前几天负责站岗的士兵才向我回报,说晚上看到疑似年轻女子的人在爬中庭树木。」 「竟、 竟然有这种事……!」 路德维克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婚礼当天撞见可疑人物试图踩树枝从王妃房间的窗户入侵,那景象在脑中闪过,但艾蒂海德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因此,要不要先试着让王妃了解国王陛下的魅力?」 ◇  ◇  ◇ 隔天午后。 「……」 「……」 和煦的秋阳洒在露台上,路德维克跟卡特莉娜王妃相视而坐。 两人膝上都放了素描本。是艾蒂海德準备这些东西的。 「接下来,想麻烦两位替对方画肖像画。」 她凉凉地宣告。 「两位须以夫妇身分观察彼此。再找出共通的兴趣如何?国王陛下画功一流。肯定能忠实呈现王妃的美。」 ──女性会为男人意料之外的特长动心。若陛下展现艺术方面的素养,王妃认为国王陛下是没品土包子的观感也会就此改观吧? 以上是艾蒂海德的论调。 (的确,我很擅长描绘女性。) 在城里的店接待客人时,路德维克在素描本上替光顾的女孩们绘制穿搭图,相当受到欢迎,想必能干的侍从长都调查清楚了。 女孩子们看到路德维克用色铅笔在素描本上涂绘便双眼发亮、眼神充满期待,给她们看成品图,当事人更是乐得眉开眼笑。 替她们挑选能引出魅力的服装,让罗德西亚美女如云,这是路德维克的梦想。 (要是我来替王妃挑衣服……就要善用她高雅玲珑的身段,上半身走简约风──选用服贴身体和手的设计……领子微立,胸口开到不至於俗艳的程度。下半身则要穿蓬蓬裙……对了,就叠好几层质料透明的布,做成像花瓣的形状。颜色……用白色好了。跟她的紫眸金发很搭。头发盘起只留半边垂坠,发尾卷大一点……发饰选珍珠。) 她本来就是犹如妖精女王的美人,很值得打扮,灵感不断涌现。 啊啊,王妃真的好美。 好想让她变得更美。想让她散发女性魅力。 画到一半,开始沉迷其中的路德维克陆续变换铅笔色彩,手没有停下。 一开始卡特莉娜王妃不悅地摆出苦瓜脸,后来却频频偷看,似乎对路德维克在素描本上拿各色色铅笔涂绘的举动颇为在意。 「画好了。」 路德维克放松下来,展示身穿优雅白礼服的卡特莉娜王妃肖像图。 「真漂亮!就像穿了光之礼服的妖精女王。」 艾蒂海德大声赞扬。卡特莉娜王妃的脸也一口气涨红,紫色瞳眸浮现陶醉的色彩。 (看来她好像喜欢这张画。) 路德维克不禁面露笑意,正好跟卡特莉娜王妃四目相对。接着她突然如大梦初醒般,轻轻地垂眸并咬住唇瓣,后来又突然嘟起嘴唇并挑眉,开始如狂风过境在素描本上画起路德维克的脸。 (嗯……?她画线的动作好像很粗暴,不知道会画出什么样的图……) 在她看来,路德维克不晓得是什么模样。虽然称不上美男子,但她画的脸若是很讨喜,我会很开心的。 出于好奇,路德维克不禁起身,伸长脖子朝卡特莉娜王妃手边张望。 紧接着── (这、这是我吗!) 画里那名男子凶神恶煞,一双眼吊得老高,张着血盆大口。 「我的脸才不是这样!」 脸画得太丑让路德维克不由得抗议起来,结果卡特莉娜王妃答得斩钉截铁。 「我只是照实际情况描绘罢了。」 照实际情况?路德维克大受打击,抗议声更大。 「我的眉毛没那么粗那么浓啦,眼睛未免尖过头了,还有嘴巴会喷火是怎样。脸还比身体大两倍,以人体构造来看未免太奇怪了。人类怎么可能有这种脸啊。」 「你没拿镜子照过自己的脸吗?你的脸就长这样。」 「我又没喷火。」 「脸会反映一个人丑陋的内在。」 「妳认为真正的我是喷火怪兽?」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时,艾蒂海德介入。 「不知两位是否口渴?我特別準备从东方调过来的茶品,请两位休息一会儿品个茶吧。」 只见卡特莉娜王妃头也不回地面向一旁。 气氛跟往常一样尴尬,他们开始喝茶。喝起来香甜却余韵苦涩,味道好奇怪。卡特莉娜王妃也皱起眉头。 「两位觉得如何?」 艾蒂海德淡淡地问道。 「滋、滋味好复杂。」 「……」 「那么,请你们再品第二杯。」 她倒了第二杯茶。 卡特莉娜王妃摆出嫌难喝的表情,但实际上似乎不是这样,在艾蒂海德推荐下连喝三杯。 (她竟然有办法喝这么难喝的东西──……) 路德维克看到一半,这时卡特莉娜王妃的头忽然大幅度歪倒。 她想办法将头扳回去,却再次摇晃起来。 右手抵在额头上,看起来很不舒服。 而路德维克也没有幸免,胸口开始变得闷闷的。脑袋也昏沉沉,像罩了一层雾…… (发生什么事了。身体突然变热。) 卡特莉娜王妃似乎很难受,眉头用力绞紧,唇略微开启。表情看起来很妩媚,让路德维克心头小鹿乱撞。 (怎、怎么了!我怎么突然对王妃心动?) 刚才还气她画那张画像在通缉凶恶罪犯,现在却如此心动,好奇怪。 不过,当他看到卡特莉娜王妃的白皙脸颊逐渐染上红晕、轻声喘息,心脏就跳得更凶了。 「哎呀,王妃。您怎么了?」 艾蒂海德出声关切。接着换卡特莉娜王妃用沙哑的声音轻喃。 「harry……zullosia(身体突然……不适)。」 微弱的声音也好性感,让路德维克更心动。 「这怎么行。来,国王陛下,快送王妃回房。」 「吩咐侍女就行了吧。再说我也不舒服……」 胸口的闷和头晕越发强烈。奇怪的是,王妃给人的感觉也越来越性感。 「这样啊。那趁身体不适还未恶化,请您务必以丈夫身分护送王妃回房。」 艾蒂海德执意进言。 身体状况恶化让路德维克连反驳都懒,且卡特莉娜王妃的情况好像也不是很乐观,所以他闷不吭声。 「快,国王陛下。」 在艾蒂海德的催促下,路德维克送卡特莉娜王妃回房。 从庭院露台回卡特莉娜王妃的房间很快,但双方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若没互相支撑可能会跌倒。 「你……你別碰我。」 「可是我不撑着,妳会跌倒的。」 「我可以一个人走。」 「妳根本连站都站不稳啦。」 「你才是吧。」 两人一来一往斗嘴,来到房间前方站定。 卡特莉娜王妃不准他踏进这里半步。 「事态紧急只好进去了。」 不等王妃回应,路德维克将门打开。 卡特莉娜王妃似乎也无力开口,她没说什么。反倒抓紧路德维克的衣服,靠到他身上。 此时路德维克突然惊觉,这是他第一次碰王妃的身体。 结婚典礼上的誓约之吻,因为卡特莉娜王妃转头,让他狠狠地扑了个空。初夜王妃在床上哭泣,路德维克持续安慰她,说自己『不会乱来』,等王妃累到睡着再替她盖被,望着被泪沾溼的睡脸。 之前都不敢大意地瞪视自己,这个女孩正脆弱地阖上眼帘,看得路德维克好揪心,激起他的保护慾。打算等她起床向她道早安,一起吃热腾腾的早饭,讨论今后的婚姻生活。 他认为两人一定能进展顺利。 安详、带着浓浓的酸甜滋味,还令人害臊,他跟美丽的新婚妻子就这样度过第一个夜晚。 虽然最后事与愿违…… (假如结婚典礼上再次亲吻她,初夜不说『我不会乱来』,确实有了夫妻之实,我们的关系是否会有所改变?) 路德维克在脑里浑浑噩噩地想着。 卡特莉娜王妃用纤纤玉指握住路德维克的衣襬,现在的她也许就像那晚,看起来像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 路德维克想让她坐到房内床铺上。 「rei……relia nois(够……够了)。」 结果对方红著脸拍开他的手,剎那间,纤细的脚一个踉跄,绊到路德维克的脚,脚踝互缠的两人朝床铺倒去。 「哇!」 用来支撑的手深陷鹅毛被,一抹高雅的淡香扑鼻而来。 身体下方多了过分纤细的软玉温香。 发现那是卡特莉娜王妃的玲珑躯体,自己趴上她身上、脸就埋在那头散乱的金发里,心 脏差点没从嘴巴跳出来。 (我、我要赶快起来!) 他想起身,身体却不听使唤。 头越来越热,心跳加速,好闻的甜香扩散至鼻腔深处,让他想就此抱住那具纤躯,享受如绢丝的发质触感,嗅闻这股美妙香气── (其实仔细想想,我们是新婚夫妻,没必要放手。) 王妃小巧的脸蛋、纤细的咽喉全都白皙透亮,唇宛如粉色花瓣,紫眸好似堇色水滴凝固而成的宝石。 真是一位如梦似幻的美丽公主── 他的手将她环住,紧紧地搂着对方。 卡特莉娜王妃的身体轻轻地颤了一下。就连害怕的反应也让路德维克心痒。王妃开始用安德拉语诉说。 「ya dole。」 八成是慌了,声音好小好轻。 ──我好怕……请你温柔点。 路德维克在脑内朝有利方向解释,一股热意再次冲上脑门。 「ney。」 他的手正要加重力道,卡特莉娜王妃的纤弱喘息便搔刮著耳垂。 (ney是否定的意思吗……) ──不行。 「ney! sillberida solum daryu hate ney.」 ──不行、不可以。光天化日下行房。啊啊,真的不行啦。 细肩和手不甚俐落地摇晃,微弱的动作连抵抗都称不上,让路德维克逐渐失去理智。 王妃试图用微弱的力道推开那片胸膛。 「……你、你太重……了。」 并用达路语难受地诉说。 这时路德维克总算稍微撑起身体,在他视线正下方,有张羞红的脸。 沾染水汽的紫眸朝上望着路德维克,半启的小巧唇瓣瑟瑟发抖,就像一名少女等待恋人亲吻。 路德维克为之楸心、心里泛起一丝甜蜜。 (她真的是以往那个王妃吗?不是另有其人吧?) 卡特莉娜王妃不会摆出如此诱人的表情。应该会用冷酷的眼神瞪视路德维克才对。然而她却用困惑的双眸仰望路德维克,在路德维克下方青涩地绷住身子。 「你、你有什么企图……!」 她的语气不再坦然,微微发颤的语尾也好甜美。 路德维克也用沙哑的声音低喃。 「我到底……怎么了。」 是哪根筋不对。 竟然想用力抱住王妃,跟她有夫妻之实。 「我曾说不会对妳乱来,这件事让我非常后悔。」 当他难受地说完,王妃的细肩和金色长睫为之发颤,表情变得更脆弱、更煽情。 「我想收回这句话。」 只见卡特莉娜王妃开始发抖,屏住呼吸。 路德维克俯看那对蕴含水汽的紫眸,认真地续道。 「我们差不多该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吧。」 卡特莉娜王妃的眼再次睁大。神情有些焦急、有些慌乱,感觉好惹人怜爱,脑袋昏沉沉的,他想自己应该为小巧唇瓣印上结婚典礼无缘成真的誓约之吻,便朝微启的朱唇靠去。 卡特莉娜王妃没有抵抗。 羞红的脸庞写满慌乱、她抬眼回望路德维克,没有任何动作。 好像在等待路德维克的吻。 (我们终于要成为真正的夫妻了。) 正当路德维克要吻上纯洁的淡粉色唇瓣── 「对、对了!本姑娘要去瞄圣经!」 (啊?) 这下换路德维克错愕地定格。 (圣经?) 瞬间,他还以为卡特莉娜王妃用安德拉语说了什么。一时间没听懂。 (话说回来,刚才她没说「我」,自称「本姑娘」?不是说「读」圣经,而是「瞄」,语气好像平民女子?) 趁路德维克闪神,卡特莉娜王妃将路德维克的手抬起,靠自己的力量从他身下爬出,一把抓住放在床边、装订华丽的圣经。 拿着那样东西慌慌张张地退到窗边,当真看起那本书。还念出声音。 「hellma furowdia anastan treece carria sley sley lierow(神造万物,神爱世人)。」 据说世上第一本圣经是用安德拉语写成。 因此在罗德西亚的教会里,召开大型仪式也会用安德拉语朗诵圣词。卡特莉娜王妃读的是其中一个著名章节。 安德拉帝国子民对他们是宗教发祥地一事引以为豪,据说相当虔诚。可是,用不著在这种节骨眼上念圣经吧。 「妳……一定要这个时候读圣经吗?」 卡特莉娜王妃持续背对路德维克,这次改用流畅的达路语优雅地开口。 「我就寝前都要读圣经。」 这是哪位仁兄定的规矩。 「erue frue lucia southernia chresta bale(不当欲望乃悖离神的恶毒,识者应鄙弃)。」 「现在还是白天。」 「无论白天黑夜,就寝前一定要瞄圣书!」 啊,又变成平民语气了。 「solma hallelu trista(淫桥的恶灵啊,速速离去)。」 咦,这不是用来除魔的章节吗? 路德维克面有菜色地下床,朝卡特莉娜王妃走去。 刚才让他慾火焚身的难耐躁动已经消失殆尽,变得一点也不重要了。正要行房却听人朗读圣经,试问哪个男人不软的? 假如卡特莉娜王妃对路德维克心生警戒,用整个房间都听得到的大嗓门朗读圣经,他打算跟对方说「担这种心是多余的还是把圣经阖上吧」,正好来到她正后方準备出声。 「我说。」 此时卡特莉娜王妃突然转头。 眉毛挑高、眼神犀利,一副酷似白狼的凶狠样。 同时高举圣经,用书角敲路德维克的下巴。 「christa de──(恶灵退散──)!」 伴随一记高叫,她接着用力挥手。 被人从斜侧方发动的神圣直击打中下巴,路德维克朝一旁飞出,头撞上壁橱边角。 「咕呃!」 就像童话里试图入侵公主被窝却被人摔上墙的青蛙,他发出与之相仿的悲鸣,面朝上躺倒在地。 单手牢牢地抓住圣经,肩膀上下晃动、正大口喘气的卡特莉娜王妃映入眼帘。 宛如黄金浇灌的金发早已散开,乱糟糟地垂在细肩上,白皙双颊染上蔷薇色。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美,看在路德维克眼里,王妃就像以狩猎恶灵之名逮捕无辜市民的狂热修女。 意识逐渐远去,路德维克总算知道圣经也能当武器,还有不能随便对王妃出手。 ◇  ◇  ◇ 就这样,在罗德西亚国王与王妃的斗争纪录里又多一桩新事纪,名为「王妃的圣经痛殴事件」。 「听说国王陛下被王妃用圣经打飞!」 「王妃还对国王陛下大喊『恶灵退散』呢!」 「卡特莉娜王妃喝太多红茶身体不舒服,国王陛下人很亲切送她回房,王妃却说『別碰我,脏死了』,突然大发雷霆。」 「好过分!所以国王陛下的下巴才瘀青吧。」 「真是的,跟自己的妻子在房里独处却被当成恶灵,是男人都受不了。」 「真的。因为她是神圣皇帝的女儿,心高气傲在所难免,但还是该有所节制啊。」 「还好我老婆是农家子女──」 「最好別娶皇帝的女儿──」 如此这般,相同的景象再次上演,城里上上下下多数人都很同情路德维克。 隔天。路德维克坐在办公室椅子上,摸着瘀青的下巴,这时艾蒂海德遗憾地发话。 「加在茶里的春药号称药效强劲,原本没那个意思的男女一对上眼就会失去理智天雷勾动地火,但卡特莉娜王妃只喝三杯好像还不够。应该让她多喝两、三杯才对。」 「艾蒂海德,妳拿那种东西给我们喝吗!」 路德维克朝她望去。 怪不得喝完茶突然失去自制力。觉得卡特莉娜王妃看起来很性感、对她心动将她压倒在床上,情不自禁抱住她,这也是药在作祟吧。 顺便说一下,他用字典查王妃被压倒时说的话,意思是『快住手,若你不立即停止这种恶劣行径,会遭天谴的』。 后来在餐厅碰面,王妃全身上下散发寒气,眼神犀利如白狼,瞪着路德维克。被路德维克「袭击」似乎让她心生警戒。那张脸就像在说「不准你再靠近我半步,別跟我说话,禽兽!」。 夫妻关系变得更诡异了。 「抱歉。 下次至少会让王妃喝个六杯。」 「住手。这样只会让除魔行为越演越烈。到时她会说罗德西亚人全都是恶灵。」 再说企图下药助人行房,年轻女子怎么会动这种歪脑筋。(不,我没问过艾蒂海德的年龄,搞不好她有点年纪了)。 头上的肿包开始阵阵抽痛。 此时路德维克接获禀报,听说他有访客。 所以他移驾到私人房间。 「哥哥!好久不见。」 一名少女穿着及膝短裙,长度来到肩膀的茶色秀发轻柔飘逸,先是从沙发上起身,接着就跑向路德维克并抱住他。 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萝蒂。 「嗨,萝蒂。欢迎。店里的情况怎样?义父跟马丁也別来无恙吧?」 马丁是路德维克的弟弟、亲生母亲跟义父生的儿子,刚满四岁,心地善良又乖巧。当路德维克回抱萝蒂朝她问话,萝蒂就用灵活的大眼仰望他。 「嗯,大家都很好。店里情况也不错,虽然少了儿子这个招牌,但身为招牌女郎的我会好好努力,別担心。这间服饰店是新任国王以前当平民工作的地方,多了不少『观光客』。甚至比以前更忙呢。」 她用天真开朗的声音答道。 当初双亲结婚时,萝蒂还是开始学步的幼儿。很黏路德维克,学会的第一个字不是『把把(爸爸)』、『马马(妈妈)』,而是『葛葛(哥哥)』。 总是跟在路德维克身后打转。 『我要跟葛葛一起。』 她什么东西都学路德维克、跟他配一样的东西,让路德维克开始注意吃饭礼仪和言行举止。他怕自己爆粗口或者有不恰当的言行会影响到萝蒂。 萝蒂说话像男孩子也是学路德维克的关系。 「萝蒂是女孩子,讲话不能这么粗鲁喔。」 他纠正过好几次,妹妹却改不了,如今萝蒂仍用宛若小鸟、开朗可人的声音学男生讲话。 就算路德维克当上国王还是跑过来见他,像往常那般笑脸迎人。 今天她穿着长度到膝盖的连身蓬蓬裙,头戴侧边別了大型蝴蝶结的发圈,脚上套了长长的袜子。这些都是路德维克设计的。 萝蒂来到路德维克身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但没坐满,接着天真无邪地开口。 「听说哥哥大白天对王妃霸王硬上弓,被圣经用力敲头,最后还昏倒?」 「妳、妳听谁说的!」 该不会已经在城里传开了吧? 这下路德维克急了,萝蒂则面不改色地继续说。 「我在等哥哥的时候,走廊上有些侍女聊起这件事。还有,被带进这间屋子时,我还听到几名警卫谈起。好像闹得沸沸扬扬?」 路德维克一阵脱力。 城里各处都有人在讲主子的閒话是怎样?根本有问题吧? 「啊,可是,大家都很同情哥哥。国王陛下好可怜,如果陛下要求,我可以陪他玩个痛快,看是要拿圣书当道具还是拿恶灵当题材增添情趣都行。」 「哇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路德维克下意识摀住萝蒂的耳朵,放声大叫。 萝蒂的胸部总算有点成长,现在涉足这些还太早。话说拿圣书跟恶灵增添床笫情趣要怎么玩?连我都没概念啊! 萝蒂睁大双眼,他的手轻轻放开,脸靠了过去,摆出教导小朋友的架式。 「听好了,萝蒂?我没有对王妃做出踰矩行为。只是想以国王身分亲近她罢了。」 脱口的内容跟事实多少有些出入,只见萝蒂笑咪咪地伸手。 「这样啊──当国王好辛苦喔。哥哥乖。」 手在路德维克的肿包上轻轻抚摸。 (有家人真好……) 被卡特莉娜王妃搞到乱糟糟的心软化,心情逐渐好转。 「对了,哥哥,马丁开始读书啰。喜欢看很厚的书。爸爸说他的曾曾祖父致力当一名学者,认为马丁得到真传,非常自豪,还买了那么小的孩子不适合看的书,因为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可是马丁还是循序渐进读了。」 「有这种事,那我下次也送他书吧。」 「嗯,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其实我今天还想带马丁来。想说马丁很乖巧,不会在城里喧哗。可是去陌生的地方,他好像有点害怕。爸爸也说……进城会紧张。」 义父在他们举行结婚典礼时,曾和萝蒂、马丁结伴来过一次,之后都没跟他碰面。 「要是我能返乡探亲就好了……」 跟萝蒂聊完天、拨云见日的心逐渐委靡,仿佛身体被掏空一样,有种寂寞的感觉。 跟艾蒂海德表达返乡意愿,她或许会答应。不过,带着骑兵、乘豪华马车回去会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进而给家人添麻烦。 看路德维克神情黯淡,萝蒂便用那对稚嫩双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开朗地补充。 「对了,我今天会来这边,是因为有事想拜托哥哥。」 「拜托我?」 经路德维克一问,酷似少年的健康大眼灵活转动,朝上仰望他。 「对啊,哥哥设计的洋装,尺寸越来越不合身了。所以我想要新的洋装。」 「这样啊。因为萝蒂还在成长期嘛。」 「嗯嗯,每天晚上都在长喔。早上起来都有长高的感觉。」 「那好,我替妳做大一点。来量尺寸吧。」 「哥哥要帮我缝吗?国王那边的工作会不会忙不过来?」 萝蒂的话里透著些许担忧,路德维克摸摸她的头发。 「没关系。刚好文件的用印都告一段落了。再说就算真的很忙,我也不会拒绝帮萝蒂缝衣服。因为萝蒂是我的专属模特儿。」 萝蒂绽放笑容,看起来好像幼犬。 「太棒了,哥哥,最喜欢你了。」 她坐在沙发上,再次抱住路德维克,用柔嫩脸颊磨蹭他的颈项。甜甜的野草香掠过对方鼻梢,干爽的茶色秀发抚著脖子。 虽然长高了,这方面依然很孩子气。 「好痒喔,萝蒂。」 路德维克笑着应声,轻轻拉开她的手,去準备卷尺。 替萝蒂量身体尺寸,替她缝衣服,这些对路德维克而言都是稀松平常的事。还会随季节变换,乐得思考接下来该给萝蒂穿什么样的衣服。此外,他设计的服装有点另类,萝蒂是最适合穿这些衣服的女孩。 每当路德维克秀出原创设计图,大多数的女孩都会这么说── 『可爱是可爱……但脚好像露太多……』 不然就是望之却步。 『对我来说好像太大胆了点……脚那边可能会太冷。抱歉,我还是选一般长度的洋装吧。』 『路迪该不会是恋脚癖吧?还是你喜欢让女孩子穿很羞耻的款式,这样会让你兴奋?』 或者像这样,她们都不想穿那些衣服。 『还是哥哥设计的洋装最适合我!』 只有萝蒂会高高兴兴地穿它,这让路德维克很开心。 「好了,来看看这半年来,妳长大多少。」 萝蒂显得兴高采烈,他跪在妹妹面前,从后方环住她的细腰并拉向自己,再绕上卷尺。 「哦,妳真的长大了。之前那些衣服尺寸对妳来说真的太小了──」 他和颜悅色地说道。 「讨厌,那里又不会长大,別量了啦!」 萝蒂听了鼓起腮帮子,腰左扭右摆。 「更上面一点,是那边长大才对。」 「是是。」 路德维克含着笑意,卷尺离开腰部往上移动。 他跪在地上直立,先量下胸围,再将卷尺往上挪一点,测量胸围。大概觉得痒吧,萝蒂发出像小鸟的可爱笑声,身体扭来扭去。 「乖,妳不站好,量起来不準喔。」 「人家没办法嘛~」 妹妹在撒娇。 「怎么样?哥哥,有变大吗?」 「有,比春天量的还大。」 「看吧?」 萝蒂喜孜孜地俯看,路德维克也用卷尺绕住她的胸,跪在地上笑咪咪地仰望妹妹。 此时门边传来略感踌躇的敲门声。 (谁啊?) 路德维克才要应声── 「叽!」 伴随叫声,门喀嚓一声打开。 尾巴细细长长的迷你白猴就掛在门把上。 开门的似乎是这只猴子。 有著可爱圆眼珠的猴子叫『奇奇』,是卡特莉娜王妃从安德拉带来的宠物。平常都养在城堡庭院的温室里,但牠很聪明,会自行开温室的锁外出。所以温室的锁必须经常更换。 且猴子穿的红色马甲跟路德维克那套马甲很像,曾引发外界议论。 猴子没头没脑开门就算了。 问题出在门的另一边,卡特莉娜王妃就站 在那。不仅如此,一张脸苍白得很,眉头深锁,看路德维克的眼神充满责备。 #目光主要放在路德维克手上。# 他手拿卷尺,碰巧搁在萝蒂正要开始成长的小巧胸脯上,这景象在设计师跟模特儿之间很常见,然而旁观者看了又是另一套解释,很像对年幼少女图谋不轨的色胚。瞬间看出卡特莉娜王妃为何谴责他,路德维克赶紧澄清。 第四章 理想夫妻与森林预言 (连麦酒都不能喝,这种生活是人过的吗!) 秋日清月高掛天边,趁着夜深人静,打扮成平民的路德维克从城堡后门溜出去。 踩着沙沙作响的草,他忙着从城堡坐落的山丘跑下。 路德维克并非要放弃身为国王的职责。 这件事正如城堡派人来迎接时,义父曾经说过的话──都是神的安排,天命不可违,只能逆来顺受。 可是,跟卡特莉娜王妃的关系僵持不下、唸名字差点害人咬到舌头的高级料理、无法跟家人促膝长谈的生活一点也不自由,还有工作就是看资料盖章,这些都让他厌恶。自从当上国王就心生不满,日积月累下,被卡特莉娜王妃的宠物白猴抓伤脸事件终于让他爆发。 (偶尔乱来一下应该没关系吧。) 如此这般,他决定将童话常提到的「偷偷摸摸出巡」付诸实行。 闻着被夜露沾溼的草木香气,吹来的凉风令他振奋,路德维克展开睽违已久的全力奔驰,大口吸进新鲜空气,带着兴奋的心情来到镇上。 「终于回来啦!来到我的城镇!」 他张开双手大叫。 就这样,他光顾一眼看上的酒吧,拿着泡泡都快流出来的麦酒,跟今天初次遇到的客人干杯── 「我的妻子有够残暴,竟然放猴子抓我。」 途中还高声抱怨。 「是喔──就是那些伤痕吗?那张俊脸都毁啦,小兄弟。」 「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活该被猴子抓吧。」 对方拿话调侃他。 「哪有!跟妻子结婚后,除了家人,我连其他女人的手都没牵过。明明是这样,我好久没跟妹妹团聚,正在跟妹妹一起享受属于自家人的时光,她却把我当成变态,还拿猴子丟我。是猴子喔?猴子?一般人会丟猴子吗?还说做了让人误解的事是我不好,之后更冷脸待我,不看我,也没跟我道歉。期间有偷看我一眼,我以为她要道歉就在那等,结果她又把头转开。」 「你的老婆跟王妃好像喔。」 客人哄堂大笑。 在城堡外,王妃心高气傲跟国王不和也是众所皆知的事。 要是被艾蒂海德听到,她肯定会苦著脸说『真叫人头疼』。假如路德维克没喝醉,也许不好意思回嘴吧,但他已经醉了。 「她的长相跟王妃一样美吗?」 有人朝他提问。 「对啊,美得就像统治森林异域的妖精女王。但她老是瞪我,从来没笑过。」 路德维克大声回答。 「真像王妃!」 「王妃根本不适合娶来当老婆啊──」 「就是说啊──如果要娶,我也比较喜欢有点可爱又勤快的开朗女孩。」 客人的话让路德维克颇有同感地点头。 「说得对。跟公主结婚真的万万不可。特別是每晚用安德拉语朗读圣经的北方大帝国公主。」 他说完高举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已经跟他混熟的客人纷纷拍手。 「没错就是这样!像那种盛气凌人的老婆,喝一喝酒就忘了。」 「少了那些抓伤,小兄弟可是美男子喔,天涯何处无芳草。那种像冰棒的老婆还是离了干脆。」 拍著拍著顺便插话。 对于卡特莉娜王妃,路德维克心中瞬间掠过一丝罪恶感。 (不,她也是来自远方国度下嫁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肯定不好受。从安德拉来的随从都回国了,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语言和文化都大不相同的国家。) 虽然想替她说话,但眼下氛围如此,说那种话只会冷场。 对喔,今天是来放松一下的,要把现实拋到脑后。 「好──!我要跟她离婚!」 路德维克高声嚷嚷,再次将麦酒一饮而尽,现场扬起较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拍手欢呼声。 「说得好!」 「这才叫男子汉!」 「跟她离婚!」 「休了她!」 人们陆续搭话,拍他的肩膀替他打气,前后左右都有人替他倒麦酒,路德维克大肆畅饮,跟著鼓譟喧哗。 数小时过去── 「哈哈哈,我要跟她离婚──」 他喝到分不清东西南北,独自一人走在森林里。 天还未亮,繁星闪着清冷的光芒。 路德维克打算在天亮前回城堡,便跟酒吧告別,但他毕竟喝醉了,脚步摇摇晃晃,方向感错动。 「这边吗?」 「啊啊,好像是这边。」 「不对,应该是那边吧?」 算了没关系,反正走着走着总会有个地方落脚,他悠哉地晃著步伐前进,结果迷路来到森林深处。 话说罗德西亚的国土,有三分之一都是绿油油的森林。 因此一直走下去,肯定会进到森林里。反正出了森林又会碰到街道,他乐观地前进。其实別说是离开森林了,他越走越里面,但路德维克不以为意。密集的树木高到须抬头仰望,黑漆漆的树叶随冰冷夜风诡谲摆动,树枝如怪物的爪子般蜿蜒曲折,体型庞大的猫头鹰目露金光,发出诡异的『呜──呜──』声。 「我要休了她!跟她离婚!」 在这片景象中,路德维克边叫边大步前进。 大人对罗德西亚的孩童一再叮嘱『不可以到森林深处去。森林里有异域存在,住了不可思议的生物,要是被牠们抓住就回不去了。』,这些忠告已经被路德维克忘得一干二净。 空气冷冰冰,一阵风将树木吹得摇摇晃晃,此时有个高高在上的声音凭空响起。 「人王啊,你不能再走下去了。」 听起来很神祕,在黑暗中静静地回荡。 「咦?有人在说话?」 路德维克扭头左顾右盼,却没看到半点人影。这次他的头向后转,只看到茂盛的草木衬著蓝白色月光冷冷地伫立,还是不见人影。 「哈哈,我听错了吧。」 他笑着往前看,一名姿态纤细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就站在那里,害路德维克的心差点停止跳动。 「!」 刚才明明没看到人,又没有人移动的迹象。 此外,这名少女不管怎么看,都非泛泛之辈。 年纪跟萝蒂差不多,手脚细瘦如棍棒,身上披着透明素材制成的薄纱。布料汲取月光,闪耀生辉。 (那是……丝?不,丝没那么透明,感觉比丝还细、富含光泽,仿佛用光束编成……) 路德维克曾是服饰店的小老板,但那块布就连他都摸不透。 再说季节来到秋天,森林入夜气温下降。然而她穿着那种连身体曲线都若隐若现的薄纱,如此年幼的少女独自一人在外游荡,怎么想都不寻常。 如猫眼的杏眸是金色的,散发超龄的威严。这个少女仿佛比路德维克大好几岁。 而让路德维克看得目不转晴的,莫过於少女的发色。 宛如琉璃珠一般,是鲜艳的蓝。 他不曾遇过生得这般发色的人。 透著光泽的青发长又长,足以覆盖少女的纤细躯体,身上披着光编织而成的衣服,她看起来就像张着琉璃色翅膀。 再一次,少女用神祕的音色说道。 「要是你继续走下去,到时可就回不了家了。」 不能深入森林深处──每个罗德西亚居民都清楚这条戒律,路德维克总算想起来了。 也忆起森林某处有个异域,住了身怀奇妙力量的居民。 这位蓝发少女是那些童话跟传说世界的居民吗?我喝得醉醺醺才看到幻觉?他一点都不觉得可怕,反倒萌生令他心痛的哀戚之情。 「区不去就算了……」 (咦,我在说什么啊。)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他打算在天亮前回城。 稍微放纵一下,变回一个平凡的市民,吃吃喝喝吵闹一番,发洩完就回城堡,回去过替文件盖印章的生活。 因为那是他身为国王的职责。 (对,一定要回城。) 「我──不回去也无妨。我不想回去……因为,那里没有我想要的柬西。」 话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这也是真心话吧。 他渴望有份充实的工作,娶一位喜欢跳舞、开朗又勤俭的老婆。 帮忙将光顾店面的女孩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在家跟心上人一起跳舞,笑着拥抱平凡,过幸福的日子。 可是,只要负责盖印章的国王职责找不出工作价值,城里也没有喜欢跳舞的开朗妻子。 唯有一名讨厌跳舞、拿猴子攻击丈夫、用圣经狂殴下巴的高贵公主。 就算路德维克不回去,她一定也不会难过,能回文化水平高的老 家也许让她更开心。 所以就此被人带往异域,回不了城又何妨?烂醉如泥的脑袋才转到这,青发少女那对金色眼眸便同情地瞇起。 「可惜。」 「咦?」 她说可惜,哪里可惜? 路德维克一时间没会意过来,青发少女则语重心长地告知。 「你可是世间罕见的幸运之人。」 「咦!?」 她是指我当上国王的事?可是当上国王又不一定幸福,以前当平民快乐许多,再说当老百姓可以跟心仪的女孩结婚。 少女的话还没完。 「假如你愿意,将会成为乐园的主宰者。」 乐园的……主宰者? 「众人欣羨的一切将纳入你手中。地位、财富、爱情、安稳的生活。为此你需要六件人事物相助,这些东西将属于你。」 仿佛早已预见路德维克的未来,连许久之后的人生都看透了──少女的声音就像神谕,亦似诅咒,流窜於黑暗的森林之间。 「不过,唯独第七件,你永远得不到。」 明明不知道第七样东西是什么,当少女如此断言,路德维克竟有种心被掏空的感觉。 「就算你哭喊、苦苦哀求,渴望得到那样东西,还是无法如愿以偿,永远得不到……」 胸口再次抽痛。 就算我哭喊、苦苦哀求都得不到,未免太过分了。 「这些都是梦吧?我喝醉睡着,才作这个梦吧?反正这是梦,不是现实──妳何不说些更正面的话?」 路德维克开口抱怨,少女则用高高在上的声音宣示。 「虽然会跟第七样事物別离,一到六却会常伴左右。总之,你的人生并不坏。別唉声叹气,尽管追寻便是。你的想望、你的行动会引领你前往乐园。」 草木开始窸窸窣窣地摇晃起来。 冷风伴随尖锐的风声吹过鼻尖,散乱的细砂和枯叶打上脸颊及鼻子,让路德维克下意识以双手护脸,并闭上眼睛。 当他睁开眼睛时,青发少女已经消失无踪。 「喂!第七样是什么!我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不管他怎么叫── 『喂──』 『喂──』 ──就只有自己的声音空响著,来自少女、高高在上的神祕之声再也听不见了。 当他回过神,人已经站在洒了微弱月光的湖畔。上一秒还待在森林里! 他一头雾水,这时突然啪唰一声……有水泼溅的声响传来。 一道人形黑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有人进到湖里。 对方一头长发──是名女子。 大半夜的穿着衣服入水,有古怪。她想投水自尽? 「妳在做什么!」 路德维克放声大叫,迈步跑了出去。 接着那名女子回过头。 正巧这时月亮被云遮住,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像染上黑墨。可以感觉得到,对方正屏息仰望路德维克的脸,但她的容貌和身姿都看不真切。 感觉还很年轻。 「不知道妳有何遭遇,但妳不能自杀。」 当路德维克奋力说出这句话,女子便在黑暗中微微动了一下,开始小声啜泣。 大气为之震颤,路德维克的心脏怦咚直跳,此时对方压下啜泣声,用哀伤、带着水汽的声音轻喃。 #「路迪。」# 那嗓音深植他的心房,忘都忘不了,充满哀戚。 (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困惑之余,不知道为什么,他确定自己认识声音的主人。 对。 她是很重要的── 这次眼前又变得眩目不已,仿佛处在一片光亮之中,当视线清晰起来,人已经来到淡淡的白色雾霭里。 夜晚的湖、有著哀戚嗓音的女子全消失不见。 换成一名体态纤瘦的女子从他面前走过,身上穿着衬有蕾丝和毛皮、刺绣的华服。 细瘦的美背挺得笔直,宛如用黄金铸造的耀眼金发飘洒飞扬。 这位也是他熟识的女子,却想不起来。 伴随闪亮的金发,白色礼服的裙襬飘荡,渐行渐远。 不追会让她跑掉的。 焦躁感让他头痛欲裂。 但脚动不了!在白色的雾霭中,纤细的身影越走越远。 他想呼唤她的名字,却想不起来。 自己肯定认识这名女性。 代替卡在喉头的声音,路德维克拚命伸手。 「我对『妳』──『对妳』──」 ◇  ◇  ◇ 一睁开眼,溼润的黑色瞳眸出现在正上方,一直盯着路德维克的脸瞧。 温暖的眼神就像母亲照看幼子,丰满的红唇看似柔嫩,呈波浪状的水润卷发呈现黑色,自香肩垂落一绺。 「你醒啦?」 跟眼神一样温柔又温暖的嗓音轻声问道。 「这里是……?」 就在她上方,那是木头做的屋顶。 裁下木板排成样式简单的屋顶。墙壁的构造也很朴实,暖炉亦用大小不一的石头制成,很没情调。但里头燃著红色的火,上头挂着沾满煤灰的大锅,似乎在炖东西,牛奶和香草的芬芳滋味随着白色水蒸汽飘出。 「你倒在森林里。亚恩结束手边工作,在回家路上发现你,把你背回家。满脸是伤,还以为你被熊攻击呢,吓我们一跳。可是你身上有酒味,知道你只是喝醉睡着,这才放心。啊啊,真是万幸。」 蕴含水汽的瞳眸、绽放笑靥的丰唇,在在都让抬头张望的路德维克害臊。 其中一个让他脸红的原因是喝醉睡倒在森林里,觉得很丟脸。 其二是她的笑容太温柔、太美丽。 犹如散发炖菜香的蒸气,轻盈柔软,光看那张笑脸就很疗癒。 「噢,这位客人,你醒啦。」 这时一个瘦小的男人踩着轻快步伐靠近。生著杂乱的红发和绿眼,看起来为人和善。 似乎比路德维克大了好几岁,又好像年纪相仿。身高不高、长相朴素,表情诚恳,看不出年龄的部分原因或许出在这。不过,他应该不是什么小毛头了。 「你就是救我的人,那个亚恩先生吗?」 路德维克起身问道。 「嗯,就是我,因为客人你仰躺在地,摇也摇不醒,我才把你背过来。」 他面带笑容,亲切地回话。手脚如此瘦弱还要背路德维克,想必很吃力。 「对不起。」 路德维克深深一鞠躬。 「没关系別在意。年轻人不免会干些蠢事。你就放心休息到早上吧──」 对方这么说。 乡音重归重,但这反倒突显他为人木讷,让人觉得温暖。 「爸爸,有客人?」 「是谁?」 跟马丁年纪相仿的男孩女孩现身,从房间里掛的布织品后方探脸,一面搓揉眼睛。 男孩为红发黑眼,女孩是黑发绿眸。男孩的短发有些杂乱,女孩绑了两支辫子。 除了这些,其他都很类似。 孩子们似乎隔着那块布睡在该区块里,听到路德维克跟其他人的说话声才醒过来。亚恩没有把两个孩子赶回去,而是一手抱一个,抱得很宝贝,还摸摸他们的头。 「这位客人,跟你介绍一下。他们是我家的双胞胎,迪欧跟雪娜。快满五岁了──」 「你好,我是迪欧。」 「我是雪娜。」 双胞胎向路德维克打招呼。 「大哥哥,你脸上怎么花花的?」 「好帅。可以摸吗?」 「住手,迪欧、雪娜。不可以。」 双胞胎朝路德维克探身,想摸脸上的抓伤,亚恩赶紧把他们拉回。 「家里养的猴子抓出这些伤。你们摸没关系。」 路德维克笑着将脸探出,两人见状喜孜孜地伸出小手,在他的脸颊跟鼻子上摸来摸去。 「真对不住,客人。」 「不会。他们没有乱拍,摸得很有礼貌。你家孩子真可爱。」 「对呀。他们让我引以为豪。还有一个,去年生的柯林小子,他好像在乖乖睡觉。」 亚恩快乐地笑说。接着害羞地介绍那位黑发女子。 「还有,这位是我的老婆,孩子们的妈苏珊卡。」 她也开心地绽放微笑,用开朗的声音说,「我是这些孩子的妈,亚恩的妻子苏珊卡。」 光是短短几句话、带着笑意的柔和表情,路德维克就知道亚恩和苏珊卡是鹣鲽情深的幸福夫妻。 就是那个声音、那个表情。 「那个,我叫路迪。」 「这样啊,你叫路迪吗?现在天还没亮,但孩子们已经醒了,我来做早饭吧。我们家本来就起得早。我半夜工作,早饭提前吃,再睡到中午。家人都会陪我。路迪 你不嫌弃的话,跟我们一起吃吧。啊……前提是你酒已经退了。」 亚恩好心提议,路德维克则用真诚的笑容回应。 「那我就不客气了。其实清醒后,我一直闻到很香的味道,饿到肚子都快叫了。」 早餐只有炖鸡肉配蔬菜,还有黑麦面包,内容很简朴。可是用来沾黑面包的炖汤意外地好吃,香草的芬芳和牛奶融合,再加上鸡骨高汤,吃起来温润甘甜。 连双胞胎迪欧和雪娜都吃到嘴巴四周沾满炖汁及面包屑。 「好好吃、真好吃。」 「我喜欢妈妈煮的炖菜。」 他们笑咪咪地吃着。苏珊卡用细指替两人温柔擦拭,亚恩则在一旁笑吟吟地观望。 「苏珊卡做菜手艺一流。不怎样的食材到她手里都变成丰盛餐点,好像变魔法一样。当然味道也没话说──!」 被亚恩称赞,苏珊卡扬起开朗的笑容。 「哎呀,亚恩每天都会回家吃饭,只吃过我做的菜嘛。又不确定我的手艺是否高明。世上还有许多更加美味的料理喔──」 她说话的表情很温暖,就像在说这样的老公让她爱得不得了,此时路德维克道出真心话回应。 「不,这炖菜真的非常好吃。如此美味的菜,我好久没吃了。」 他都忘了,原来全家人和乐融融地吃饭,是这么的温暖,让胃暖暖的、觉得好满足。 坐在长桌两端默默地用餐,虽然出自一流的厨师之手,用尽山珍海味,用昂贵的器皿盛装上桌,吃起来却觉得闷,让人食不知味。 (如果我的「家庭」也像这样就好了……) 有温柔开朗的妻子,善良的老公。跟两人相似的可爱儿女。 还有温暖的餐桌。 他们在森林里的小屋过活,经济上并不富裕,大家却开心地笑着。 一份憧憬让路德维克心动。 听说老公亚恩在夜里的大街和酒吧演奏小提琴,那是他的收入来源。有时会接到婚礼或庆典的案子。这种时候可以挣更多钱,对收入很有帮助。入秋会有更多新人结婚,他打算努力赚钱,替老婆孩子添购漂亮的衣裳,买暖和的毯子、甜甜的点心。 「亚恩拉的小提琴很阳光很好听喔。听他演奏小提琴,无论处在什么情况下,都会觉得很幸福、充满光明。」 苏珊卡的水亮黑眸透著一丝甜蜜,她幸福地说着。 「没有啦。我就只有这个优点。没去找巨匠拜师学艺,小提琴还是破烂的中古品。」 亚恩搔著乱糟糟的头谦虚以对,可是在苏珊卡听来,再棒的音乐家演奏都不如亚恩拉小提琴,他的提琴声最能让她心灵获得满足吧。 「你们救了在森林昏倒、有可能横死的我,还请我吃美味的炖菜,我想跟你们致谢。」 听路德维克这么说,亚恩一脸惊喜。 「那你可以跟苏珊卡跳支舞吗!」 「咦?」 跳舞? 路德维克的心开始狂跳。 「苏珊卡很喜欢跳舞。可是我的脚不方便,没办法跳舞。就改拉小提琴。」 他越说越起劲。 这么说来,他走路的时候脚有点跛。可是,就算他的脚不良于行,当著老公的面跟他家妻子跳舞真的可以吗? 路德维克犹豫不决,此时一道开朗的声音传入耳里。 「麻烦你。务必陪我跳支舞。」 他转头朝一旁看去,只见苏珊卡脸上挂着亮丽的笑靥,朝路德维克伸手。 第五章 亚麻色秀发的少女渴望来场冒险与恋爱 当他回到城堡,已经日上三竿了。 国王陛下不见了,被王妃养的凶残宠物猴抓脸,他终于逃走了!不,他被王妃暗杀吧!当城里上上下下乱成一团,路德维克穿着平民服饰,衣服各处脏兮兮、不是脱线就是破掉,他带着爽快的表情回城,城里的人全都看傻眼。 大哭一场的他心情畅快,一脸容光焕发地打着招呼。 「早安。」 「啊,您、您早。那个,昨晚到哪去了?」 「去镇上晃一下。」 「这、这样啊。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吗?」 「是啊,经历一场美妙的邂逅。」 他继续笑答,结果大家惊恐地噤声,没有再问下去。 之后艾蒂海德赶来。 「城里都在传,国王陛下偷跑出去一夜情。还说对方金发蓝眼,是清纯的花店姑娘,国王陛下想带她回城,将她纳为爱妾。甚至谣传她肚子里已经有国王陛下的种了。」 尽管说话当下搬出有史以来最臭的表情,路德维克也没有陷入慌乱,反倒笑了出来。 「啊哈哈。昨天才相见就怀孩子,真厉害。再说对方不是金发蓝眼的卖花女,是热情的黑发黑眼人妻才对。」 路德维克故意开玩笑。 只见艾蒂海德的表情越发苦闷。 「我知道国王陛下很博爱,但这种玩法至少要等您跟王妃生下两到三位男丁再说,否则会把事情搞得很麻烦。」 她苦口婆心地说教,却被路德维克当耳边风。 光是想起待在那间森林小屋曾经历些什么,心就豁然开朗,情绪好转。果然没错,偶尔喘口气很重要。到时艾蒂海德肯定会摆臭脸,但他打算再次偷跑到镇上去。变成一介平民路迪,去酒吧畅饮喧闹,带一堆礼物造访亚恩他们位在森林里的家。好想跟那家人重逢。 要是能跟苏珊卡跳第二次舞就好了…… 丰沛的黑发摇摆,黑眸闪着热情的光芒,脚下踏着强面有力的舞步,忆起跟她跳舞的画面,路德维克陶醉其中。 (她真的好会跳舞。)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舞姿如此热情的女性,身为男人的路德维克似乎一直任她带领。他却一点也不讨厌,甚至觉得新鲜有趣。 想跟她跳更多的舞。渴望看见那个开朗的笑容,耳边听着充满活力的笑声,握住炙热又富含弹性的手。 苏珊卡水亮的黑发和温柔黑眸占据脑海,好像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不行!苏珊卡是亚恩的妻子。她爱亚恩。) 路德维克勒住朝苏珊卡一面倒的心。 (不管苏珊卡有多大的魅力,人妻都不能招惹。) 艾蒂海徳语带酸意,说国王很博爱,不过,自己的确对酷似母亲的女性难以招架。 以前还在当服饰店小老板时,有位酷似母亲的年长女性即将结婚,却为结婚对象外遇的事苦恼,当她的商量对象当到后来做出一些鲁莽行为,把事情搞砸。 当时路德维克被她迷到失去理智── ──如果是我,绝不会让妳哭泣。请妳和他分手,跟我结婚吧。 甚至还一派认真地求婚,是一小段不名誉的过往。 而且还洋洋洒洒地跟对方说你们的关系无法修复,他跟她的爱情已经淡了。 ──对不起,路迪。是你点醒我。我还是爱他的。他也说不会再搞外遇。 对方二话不说跑去跟男友破镜重圆,最后结婚收场。 ──路迪,你人真的好好,温柔又亲切。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之前谢谢你。 她留下一些话,是路德维克一天到晚被女孩子下的评语「你是好人」。 如今她已经生下孩子,跟老公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对。人妻不行。) 而且他很喜欢为人木讷的亚恩,怎么能偷偷喜欢他的妻子? 基本上苏珊卡深爱亚恩,不可能爱上路德维克吧? 话虽如此,就算苏珊卡不行,只要他遇到跟她类似的女孩、与对方共结连理,路德维克应该也能拥有媲美亚恩一家的家庭生活。 ──明天入夜后,镇上会举办庆祝秋季丰收的大型庆典。去那也许会遇到跟路迪相配的可爱女孩。 (不不,我已经有老婆了。要是我新婚一个月就找情妇,王妃的脸要往哪摆──) 苦笑之余,思绪再度奔驰。 (庆典啊……) 以前住镇上,好像每年都参加的样子。 女孩们拿出特意準备的盛装精心打扮,随着乐队演奏的欢快曲目起舞,想起这些过往,嘴角不自觉放缓。 一旁的艾蒂海德不停碎碎念,说最近镇上有窃盗集团横行,夜游很危险,瓦尔达公爵派对路德维克陛下继任国王一事颇有微词,消息传到他们耳里会很棘手。 然而路德维克的心早已远离城堡,飞到即将举办秋季庆典的城镇上。 (妈妈说过,她遇到凯因国王也是在庆典当晚……) 当时还以为母亲随便说说,听听就算了。 ──那个人对外面的世界一点概念都没有,想拿金币跟摊贩买烤丸子,小贩说他没钱找不能收,结果那个人就慌了,还说『咦?咦?不能用这个付吗?』。 ──明明是王子却没架子,我请他吃烤丸子,他羞得很,对我说『抱歉!』,结果吃烤丸子烫伤嘴引发大骚动,庆典人山人海,每次撞到人就赔不是,一直说『抱歉、抱歉』。 ──他真的好可爱! (啊啊,好好喔──) 光想就觉得心头暖洋洋、甜滋滋。 「国王陛下。您好像在发呆,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吗?现在的国王陛下还不能出去夜游喔。」 艾蒂海德的话早就被当成耳边风。 ◇  ◇  ◇ (还是去参加庆典好了。就算不能像妈妈他们那样,碰到命中注定的对象,去参加庆典还是很开心。) 终于逃离艾蒂海德的魔爪后,路德维克边想着明天的庆典,边带着愉快的心情走在渡廊上,这时裹著银鞋的小脚出现在转角处。 那只脚本来要踏向这边,却在下一秒收回,等路德维克停下脚步,鞋尖又悄悄探头。 探完缩回去。 再偷偷伸出。 接着又── 「……」 (嗯……这只脚该不会是……) 路德维克正感到困惑,双唇紧抿的卡特莉娜王妃旋即现身,她浑身僵硬。 金色的眉挑得比往常更高,人朝路德维克走来。 由于卡特莉娜王妃瞪人的表情太过凶恶,连带使路德维克紧张起来。 「妳、妳好,早安。」 他做出僵硬的招呼。 (她是不是气我早上才回来?虽然她好像不在意我的死活就是了。) 卡特莉娜王妃的右手紧抓礼服裙襬,说起话来冷冰冰。 「现在已经不是说早安的时候了。」 「噢,也对。」 见路德维克用微笑带过,她的眉心顿时聚在一块儿。 「……看你一脸愉悅,听说昨晚跑到镇上过夜。是不是过得很愉快啊?」 「这个……」 路德维克转动思绪想找合适的答案,边想边注视卡特莉娜王妃的脸,这才发现事有蹊跷。 (咦,眼睛红红的。) 眼睛下方好像还多了黑印子…… 「妳昨晚该不会没睡,一直在等我吧?还有妳肩膀上黏了叶子。」 肩口的荷叶边勾到树叶,他不经意伸手试着摘除叶子,这时对方突然退开,单手将叶子应声拍掉,再用犀利的目光瞪人。 「dededellsrater sbrader treece estay dnoy! relond!(怎怎怎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是你多想了!少在那自恋!)de frs yosteaminer triano(还有,这个叶子只是碰巧掉在荷叶边的缝隙里!)」 安德拉语说太快让他听不大懂,可是从她的语气和表情可以看出对方在否认。 「说得也是,抱歉,刚才对妳说奇怪的话。」 待路德维克道歉,挑著眉气喘吁吁的王妃续道。 「够了。」 她用达路语冷冷地补充,跟路德维克擦身而过、从他身旁走掉。 路德维克悄悄地目送这道挺直背影。 (假如我邀请她……她会跟我一起参加庆典吗?)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但他立刻换上苦笑并摇摇头。 还是別邀了吧。公主八成对平民的庆典没兴趣,肯定又会步上邀舞的后尘,再次遭到拒绝。 ◇  ◇  ◇ 「什 么!国王陛下竟然跟区区一个卖花女搞一夜情!」 午后,盛装如孔雀的福尔曼公爵千金特瑞莎造访城内沙龙,从拍马屁的千金团口中听说路德维克国王早上才回城,当下震惊不已。 (怎么这样!国王陛下竟然跟庶出女子凑对!要是他讨厌那个外来王妃,身边还有罗德西亚最美最高贵的我啊。) 气到发抖的手用力握住扇子,但她还是故作镇定。 「呵、呵呵呵……只是一夜失足罢了。这种事常常发生在男人身上,我才不介意呢。」 (没错。我可不是国王陛下的一夜情对象,未来将成为这个国家的正宫王妃。) 「不愧是特瑞莎小姐。」 「游刃有余呢。」 一群哈巴狗开始大肆称赞。 「呵呵呵……这还用说。」 特瑞莎打开扇子,一脸自傲样,但她的手仍微微发抖。 「还有一件事,特瑞莎小姐,听说国王陛下明天晚上还要偷溜,去参加镇上举办的秋季庆典。」 「咦!」 她瞬间探出身子,接着又慌慌张张地缩回去,扇子在那摇啊摇。 「我、我对平民的庆典一点兴趣也没有。再说跟平民老百姓一起参加庆典,以贵族子女来说太不检点,传出去贻笑大方。」 嘴巴上这么说── (国王陛下要偷偷跑去参加庆典?如果学他偷溜出去的我与对方来个偶遇,国王陛下可能会把我当成真命天女也说不定。) 光想就觉得兴奋。 这时那些马屁精又开口了。 「不过,以前在庆典上有未婚男女戴面具的习俗,如今仍有许多人继续变装戴面具。那样就看不比真实身分,据说贵族子弟偷偷跑去参加也是时有所闻。」 「就是说啊。凯因陛下也是,还在当王子的时候偷偷跑去参加庆典,听说在那认识国王陛下的生母。我们也戴面具参加吧。」 (对喔。把脸遮起来,让人看不出是福尔曼公爵家的特瑞莎……) 特瑞莎有些心动,表面上却对小姐们语带责备。 「不。重点不在身分是否曝光,而是贵族女子的心态问题。身为名门贵族,不能随便跟平民混在一起。」 (大家参加庆典,就算戴了面具,我还是有可能暴露身分。散发的高贵气质藏不了。这样很困扰。) 一些想法在脑内打转。 「咦!」 此时其中一个马屁精突然面对门那边,口里发出呼喊。 「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那里好像有人。在那瞬间看到裙襬和鞋尖……」 「哎呀,门打开了。」 「在那偷听吗?真讨厌。」 「太没礼貌了。」 小姐们妳一言我一语,要待命的侍女把门关上。 侍女还张望走廊确认,但那里没有半个人。 (好像看到银色的鞋子,是我多心了吗……一定是我多心,不然一般的鞋子要照到太阳才会反射银光。再说穿那双鞋子的人毕竟是……) ◇  ◇  ◇ 让路德维克满心期待的庆典之夜到来。 虽然艾蒂海德下令禁止放国王外出,但守门人个个都很同情被卡特莉娜王妃虐待的他。 「若您要外出,后院的墙有点崩塌。平常用板车挡住,可是不少人都搬开板车偷跑出去玩。」 他们向路德维克透露。 所以路德维克就从那里悠悠哉哉跑到城墙外,走下洒着清朗月光的山丘,往城镇去。 庆典早就开始了,街道各处满满都是人,热闹非凡。 广场上灯火通明,摊贩绵延,有红色跟蓝色的透明糖果、烤得恰到好处的川鱼、滴著肉汁的烤猪肉串、鸡绞肉酥皮派、炭烤甘味丸子。 男性朋友为平常穿的衣服、戴的帽子插上花,或用缎带跟羽毛装饰,做些打扮,女性朋友则穿上专为这天準备的蓬蓬袖上衣、用大量荷叶边装饰的裙子,再戴上串了美丽彩石的项鍊,別著璀璨的胸针,将头发烫卷,才来参加这场庆典。 许多男女依循传统戴上面具。路德维克也不例外,来这的路上摘下野花,将它插在胸口的口袋上,并拿面具遮脸。 不想被看到真面目──相较之下,他更想掩盖那些抓伤。伤淡了许多,但尚未根治。这样会把年轻姑娘吓跑的。 (不,我已经娶妻不能追其他女孩,可是跳支舞还行。毕竟是一年一度的秋季庆典。) 广场上人山人海,谈话声和笑声参杂其中,热热闹闹充满朝气,路德维克兴奋地走在里头,此时一名少女特別引他注目。 她走在路德维克前面,两人稍微有点距离。 要说他为什么在意这名女子,全因她时常停下脚步,左顾右盼四处张望,肩膀撞上其他人,不然就是绊到脚,或是被人从旁推挤、被人潮带往他方,情况令人担忧。 她似乎不习惯走在人群里,被大批人群吓到,不知道该怎么前进才好,看起来很困扰。 女子看着前方无法得知面貌如何,但她有纤细的腰肢,修长的手、脚踝细瘦紧致,背影透著一丝高雅。富含光泽的亚麻色秀发披在背后。 年龄大约十六、七岁。 左晃右晃的她站都站不稳,怕对方会摔倒,路德维克为此紧张不已。 女孩突然在这个时候转身。 她转动穿了皮鞋的小脚跟,打算变换方向,正要往前进的路德维克闪避不及,结果女孩小巧的头颅用力撞上路德维克的肩。 「呀!」 「哇!」 两人都发出惊呼。 女孩纤细的身体撞到他弹开,眼看人就要向后倒,路德维克赶紧伸手环上细腰,借此撑住她。 「对、对不──」 对方用纯净可爱的声音道歉。 途中抬起被面具遮住的脸仰望路德维克。 「!」 这时她吓到肩膀跟著抖动。 「咦!呀──!」 嘴里还爆出惨叫。 (怎么啦,又是『咦!』又是『呀──!』。) 路德维克也一阵错愕,撑住女孩的手反倒多加几分力道。 「请、请放开我!」 女孩除了挣扎不忘开口道。 接着双颊变得红通通,说话声小到快听不见。 「我、我已经没事了。」 她补上这一句。 「嗯、好。」 看她羞成那样,似乎不习惯跟异性相处,连路德维克都跟著紧张起来。在他依言放手后,一头亚麻色秀发的少女垂下羞红脸庞,再次用细细的声音轻喃。 「別担心……我要冷静,他没发现。」 「咦?」 「没什么!我先走了。」 她火速转身背对路德维克,这次撞到前面的人,再度上演摔跤戏码。 眼看她快要跌倒── 「咦──小心啊。」 路德维克赶紧从后方撑了第二次,女孩转头,除了脸甚至还红到脖子去── 「別、別管我。」 声音一度激动,说起话来又羞又窘,只见女孩重新面向前方,离开的时候一路跟人碰撞。 路德维克担忧地目送,心想「真的没问题吗?」,结果对方不知为何停下脚步,悄悄转过头,似要窥探这边的情形。 最后跟路德维克四目相对。 「!」 她吓了一跳,朝前方慌慌张张地跨步走出,不是撞到人就是被人推挤,之后再度停下脚步,转头看路德维克。 两人又四目相对。 「!」 然后她接着走人,再── 重复可疑的行为三次后,少女红著脸、咬住唇瓣折返,朝路德维克走来,满嘴牢骚。 「真叫人困扰!你没事一直盯着我看干么?」 「我看妳好像不习惯人群,担心妳出事。对了,什么事让妳困扰?」 「就、就是──被男人盯着看很不舒服。所以您別管我,快点去找您的女朋友──不对,麻烦你走人。」 「女朋友?我没有要见谁啊。」 路德维克答得困惑,少女则问得狐疑。 「你嘴上这么说,其实跟性感的卖花女有约吧?」 她说完还朝路德维克左右两侧晃眼张望。 为什么提到卖花女?路德维克越想越困惑。 「好像还没来嘛。」 少女说着,这次在路德维克面前竖起食指。 「你看起来是好好先生好像很容易受骗,就教教你吧。卖花不表示内在也跟花一样纯洁,楚楚可怜。卖花女其实是很厉害的骗子,不然就是杀手,故事里经常有这种情节──不对,这种事常有啦。像你这种外表俊美、对人亲切,乍看之下很受女孩欢迎的男人,容易一不小心就受骗上当。」 「咦?咦咦?」 没头没脑 扯到杀手跟骗子,她在说什么啊? 「例如将毒蛇藏在花篮里,花瓣涂毒药,拿尖锐的花茎当凶器封喉。」 看花联想到暗杀,这样的女孩究竟…… 但对方是认真的,挑眉嘟嘴的样子好可爱。 「还能拿花瓣塞住口鼻,让人窒息。就算她不是杀手好了,也可能是骗子。如果对方说她卖花筹家人治病的医药费,你就要小心了!若她说自己小时候被放入宝箱丟进河里,然后被老夫妇捡到,也要多加提防。」 「知、知道了。谢谢。」 (虽然奇怪,但这女孩好可爱。) 还有她好漂亮。 面具遮住脸的上半部,不过鼻梁很挺、唇形小巧美丽。被空中月亮和地面火光映照的肌肤也不遑多让,跟雪一样白皙透亮。 若她摘下面具,肯定更美。 身上穿着平民女子常穿的朴素小背心及上衣,另外搭件裙子,但用料不错,车工也很细。款式有点旧,很像过气的潮流服饰,可是这样反倒新鲜。 重点是一举手一投足都很高贵。想必是哪家的顽皮千金偷跑出来,到庆典上游玩吧? 听取少女异想天开的忠告逐渐变得有趣起来,路德维克憋住差点脱口的笑声,接着回话。 「我会小心的。但我今晚真的没女伴。假如妳跟我一样,也是一个人,要不要一起逛逛?」 「咦!」 少女隔着面具睁大双眼。路德维克则开朗地补充。 「为了避免我被坏人骗去,有妳把关比较安心吧?」 此话一出,对方就慌了。 「有有有有道理。跟你一起行动,一旦碰上杀手或骗子,我监视起来也比较方便……」 她说完便高傲地扬起下巴。 「好吧。就让你当我的跟屁虫。」 「多谢相助。」 看路德维克露出笑容,对方的脸再次染红,为了隐瞒还将脸转开。 (这女孩好像也不习惯参加庆典,可能会有危险,我还是帮忙照看好了。) 知道路德维克打算当监护人、真正的想法其实是这样,她可能会暴怒。 「我们先去对面看看吧。」 少女提议完踏出步伐,但她马上被人群推回来,根本无法前进,路德维克见状又强忍笑意。 「最好別逆着人群走。这种时候別着急,循著人群流动的方向慢慢走就行了。」 他在少女耳边建言,结果对方的耳根子红了,状似屈辱地低吟。 「谢……谢谢。我就采纳您的建议吧,是采纳你的建议才对。」 她边逞强边道谢。 好胜归好胜,还是能诚实面对、采纳他人意见。有时会刻意否认较有礼貌的说话方式,改成一般口语,她平常说话八成很拘谨。 (千金小姐配平民女子的粗俗口语,感觉好新奇喔。) 路德维克的嘴角扬起,少女却跟他相反,嘴角不悅地压下。 「你或许觉得我很迟钝,没那回事──不对,最好是这样啦。我脚程可快了。小时候还跑赢男生。只是没机会去人多的地方走动。但我的人生经验依然很丰富,见过不少大风大浪。」 这般弱女子见的大风大浪肯定不怎样,路德维克光是要憋住笑意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这女孩真的好怪,好可爱。) 「所以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向摊贩买东西。刚才您救了差点跌倒的我,让我请您吃顿──不对,我请你。这样就互不相欠了。」 少女开始物色摊位。 「选那摊好了。」 她指向飘着香味的烤猪肉串商家,翘挺的鼻子频频抽动,眼睛为之一亮。 嘴上说她要请客,其实是自己想吃吧。再一次,她差点撞到人,被路德维克撑住,嘴里呻吟之余,她慢慢移往串烤摊位。 「给我两根。」 少女得意洋洋,从丝质小袋子取出金币。 「小姐,这个不收喔。」 被摊商这么一回,她好惊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咦,什、什么意思?整个大陆都用这种金币啊。在罗德西亚也能用吧?」 「可以。是如假包换的上等达路金币。可是我没钱找──」 「找、找钱?」 「拜托妳给面额较小的货币。」 「要面额小的……但我只有这个……那个,不用找钱没关系。」 「这怎么行!这金币买下我们这间店所有商品还是找不开,那么多钱不能收啦。我做正当买卖好歹有三十年以上的资历。」 「可、可是……那该怎么办……」 少女好苦恼。 ────那个人对外面的世界一点概念都没有,想拿金币跟摊贩买烤丸子,小贩说他没钱找不能收,结果那个人就慌了,还说『咦?咦?不能用这个付吗?』。 路德维克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关于她跟凯因国王相遇的片段,让他轻笑出声。 「我来付吧。大叔,这样够吗?」 路德维克说完递出两枚铜币。 「没问题,多谢惠顾!刚烤好热腾腾,特別优待给你们大块的肉。」 老板给路德维克和少女一人一根烤肉串,上面插了猪肉、马铃薯跟洋葱。 女孩用五味杂陈的眼神紧盯烤肉串不放。 「妳不吃吗?」 路德维克问她。 「这样就被你请了。该让我请你才对。」 她念念有词,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谁请都一样吧。」 「您这话就不对了!说错,听你在乱讲。」 女孩发表高见时,忽然「咕──」的一声,有个可爱的声响传出。 那不是用来掩饰懊恼的低吟,声音从她的肚子发出。 路德维克又笑了。少女则满脸羞红。 「妳的肚子好像有话要说,它懒得计较只想快点吃。」 「……唔。」 「趁热吃比较美味,我们快吃吧。」 话一说完少女就答腔,样子很难为情。 「也、也对,都买了。晚点再找机会表达谢意。我不想一直欠你人情。」 她在这方面没有妥协的意思,接着女孩向四周张望。 「不晓得椅子在哪?还有能找人租刀叉吗?」 「站著吃就好。」 「咦?」 「像这样。」 看见路德维克朝烤肉串大口咬下,面具后方的眼睁得老大。 但她随即露出欣喜的笑容。 「这样啊!原来要站著吃!」 「我要开动了。」 女孩说完就学路德维克张大嘴巴,一口咬下。 可是她的嘴太小,肉没办法完全吃进去。再加上让她狠咬的肉还很烫── 「好、好烫……!」 虽然被烫到眼眶泛泪,她还是皱眉吞咽,努力将肉吃下去,最后张嘴发出叹息。 「虽然烫,却很好吃!」 她的脸再次盈满笑意。 「我一直很想站著吃饭。好像在探险喔!」 说起话来兴高采烈,之后少女端庄地吹肉,等肉凉了才小口吃。 爱冒险让她嘴巴烫伤、肉梗在喉咙里,这些似乎造成困扰。但感动的程度依然不减。 「好好吃。洋葱跟马铃薯只是用普通的料理方式烤一下,怎么会如此美味呢?」 「嘴角沾到肉汁啰。」 「咦!」 少女赶紧用其中一只手擦嘴。这时路德维克伸手── 「不是那边,在这。」 他用手擦拭对方的嘴角,脸上带着笑意,少女的双眸隔着面具睁大,浑身僵硬。 「嗯,干净了。」 在路德维克看来,这种事他常对妹妹萝蒂做,没什么特別用意。但少女慌乱的唇开始颤抖。 「谢……谢谢……不、不过,随便摸女孩子不太好,说错,你这样很糟欸。」 四周人声鼎沸,她的声音听在耳里断断续续。话虽如此,看少女垂下红通通的脸蛋,嘴里念念有词。 「那个──抱歉。」路德维克决定向她道歉。 「话说回来,蜜糖核桃也很好吃,我推荐这个。」 仍感到羞赧的少女抬眼回望。 「真的吗……?」 「要不要试试看?」 「你说的那个……可、可以用金币买吗?」 她担忧地询问。 「我先代垫。等积到一枚金币的量,妳再付我金币就行了。」 「这、这样啊?那就不是你请客了,也好。」 女孩说完终于高傲地扬起下巴。 事实上,就算他们逛摊子到处吃、吃到她的肚子都快撑破,要吃到换算成一枚金币的量,可能得花好几个月。 「对了,方便告诉我名字吗?我叫路迪。」 听他这么说,女孩偷看路德维克一眼,扁著嘴、答得很犹豫。 「我是芙洛琳。」 「叫芙洛琳吗,念起来很轻快,是个好名 字。」 被路德维克称赞,对方显得手足无措。 「你、你的名字路迪也很不错。对了,蜜糖核桃去哪买?」 「往这边。」 路德维克带她到摊位前。芙洛琳似乎也很爱蜜糖核桃。 「咬起来好脆好美味。啊──可是糖黏在手上。不过很好吃。」 芙洛琳当真烦恼起来。路德维克说「舔一舔就好」,当著她的面舔舔手指头,对方看了应道「真没教养。可、可是,手黏黏的,没、没办法」,跟著伸出粉舌舔手指,全程小心翼翼,还朝两旁张望。 第六章 特务骑士危机重重 芙洛琳自称飞毛腿,这句话是讲真的。 跑起来健步如飞,在路德维克前方快步奔驰,一下子就跑出舞池,当她来到街上、混入人群时── 「no! frno!(让开!別挡路!)」 途中换用安德拉语斥责,不再讲达路语,陆续在人群中清出一条路,拔腿狂冲。 简直就像野生的悍马,不然就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的野兔。路德维克逐渐被她甩开,那头亚麻色秀发活蹦乱跳,为了避免追丟,他拚尽全力。 (好快,快得不得了!妳是赛跑大会的冠军喔?) 庆典的嘈杂声远去,街上的行人也变少了,路德维克气喘吁吁地追赶芙洛琳,进入夜晚的森林。 「等、等等我。」 幸好芙洛琳疑似第一次跑进森林,被突出的树根或草丛绊到脚,趁她降低跑速,路德维克总算追了上来。 他一股脑地握住那只小手。 突然被人握手的芙洛琳满脸通红。 「怎、怎么了──不对,你搞什么鬼!出搜查任务还做这种事。」 「我不会做让妳想歪的事,我们牵手吧。不然在森林里,妳会迷路的。」 路德维克诚心恳求。无法阻止这位悍马小姐就算了,至少让他套个缰绳。虽然说实话可能会遭人痛踢。 而芙洛琳她── 「唔!」 ──她为之语塞。 「我、我才没……想歪。凭你的为人,就算跟女孩子共处一室过夜,你也会尊重对方的想法,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 「咦,不至於吧。」 跟心仪女子共度一夜却清清白白,这怎么可能。面对错愕的路德维克,芙洛琳有些害臊。 「不过,走在如此茂密的森林里,这还是头一遭……」 「好、好吧……既然您这么说,我、我就跟您牵手,不对,牵就牵……」 这话讲得很冲。 期间,从女士身上盗取珠宝饰品的金发帅男在树木缝隙间快速前进,仿佛刚才混在人群里轻松移动一般。路德维克跟芙洛琳则藏在树干后方,或者拿草丛当掩护,一面追赶他。 「在夜晚的森林里追踪某人,好像『万事通波菈多』。波菈多独自一人冲进森林深处的食人魔城堡。」 身旁的芙洛琳兴奋地低语。一开始出于害羞、牵得有些踌躇的手,如今已握得扎实,可能太兴奋了,握起来特別滚烫。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芙洛琳却一点都不害怕,已经不是傻眼了,甚至令人感佩。 「妳最好祈祷前方没有食人魔埋伏。」 「就算有又怎样?刚才说过啦。我见过不少大风大浪。」 「妳遇过食人魔?」 「这个嘛……只遇过城──家里养的猫。但牠的绰号叫『杀手』,银色眼睛黑毛皮,这只猫很凶狠喔。」 这下糟了。 她果然不是特务骑士,是涉世未深的千金小姐才对! 一会儿后,隔着黑压压的草木,被光照射的洋馆出现在眼前。 「那里就是食人魔的巢穴吧。」 情景酷似『万事通波菈多』,芙洛琳的眼神顿时增添几分光彩。 金发帅哥朝洋馆笔直走去。 这时左右两侧的树木发出喀沙声,有別於路德维克他们追缉的家伙,其他男子现身。 左边两个、右边一人。 跟第一个帅哥相加共四人。 大家都戴着面具,处在夜色中,这几人的金发闪闪发光。 路德维克跟芙洛琳躲在粗树干后方偷听,那些金发男朝彼此熟稔地打招呼。 「喂,你那边怎样?」 「我啊,得手一大票。」 「我也偷了不少。这顶金色假发似乎效果不错。」 「因为大家都在传路德维克国王偷跑出来参加庆典。女人一看到打扮像贵族的金发男,都以为他是国王,著迷得很。」 「谢国王陛下。」 几人聊著聊著就进入洋馆。 (竟然有这种事,假扮成我偷饰品吗?) 一想到艾蒂海德得知此事会斥责自己,跟他说「所以才请您別偷跑出去啊」,让他内心一阵消沉。 「都怪国王陛下跟卖花女玩火,回去的时候兴高采烈。还故意说他过了美好的夜晚,女孩们才会满心期待,认为自己也有机会。跟那么冷淡的王妃一起过生活,心情沉重会想放松一下,我、我都明白,但他思虑不周。」 芙洛琳恨恨地说着。 那语气很像卡特莉娜王妃在挖苦人,惊恐之余,路德维克不禁想辩解。 然而看见芙洛琳松开他的手、朝洋馆靠近,心里又是一阵吃惊,虽然理由不同。 (唔哇啊啊啊,等等,跑那么快!啊、啊!已经跑到那里了。) 芙洛琳似乎想窥探里面的情况,在那里找窗口。路德维克心儿怦怦跳,他追上芙洛琳,把她拉到建筑物的阴影里。 「我们回去吧。向警备队通报地点就可以啦。」 「不,要先找更有力的证据。」 芙洛琳二话不说甩开路德维克的手,接着竟然开始爬洋馆旁边的树! 树枝前端通往二楼的窗。 「我很会爬树喔。」 话才说完,当路德维克怀疑自己看走眼、频频眨眼时,她已经爬上去了。 再从嘎吱作响的弯曲树枝末端大胆地探出身子,透过窗户窥探屋内情况。 「好耶,他们刚好在那个房间谈话。运气真好。」 芙洛琳开始讲些令路德维克冷汗直流的话。 (听起来好危险!) 不过芙洛琳完全不觉得自己面临危机,她沿着树枝慢慢爬,人更靠近窗户,隔着面具专心观察。 「总共有七个人。啊,他们脱下面具了。」 「芙洛琳,妳快下来。我们回去吧。」 再拖下去真的会有危险。 要是被七个小偷攻击,一个是弱女子芙洛琳,一个是从前待在服饰店专门接待客人的路德维克,两人毫无胜算可言。 「从这里看不清长相。啊啊,枉费他们还脱下假发休息。」 芙洛琳一脸焦急样,继续爬树枝朝窗户接近。 这时路德维克头上传出「啪叽」一声。 「咦?」 芙洛琳吃惊地睁大眼。 树枝在下一秒断裂,芙洛琳掉了下来。 「呀啊啊啊!」 「哇啊啊啊!」 芙洛琳发出惨叫、路德维克发出惊叫,两者重叠在一起。 路德维克努力伸长双手,芙洛琳则压到上面。他支撑不了,抱着芙洛琳跌坐,还向后倒在草地上。 「好痛,我的腰。」 「你没事吧!?路迪!」 「別管那个,我们快逃吧。」 话还没说完,听到叫声的窃盗集团已冲出洋馆。 正如芙洛琳所说,共有七个人。面具跟假发都摘下来了,凶恶的脸裸露在外,走贵族风的飘逸衣裳跟他们完全不搭轧,感觉很可笑。 当然,路德维克他们没閒工夫笑。 「你们是谁!」 男人们朝跌坐在地的路德维克等人逼近。 死定了! 心脏跳到快冲出身体,但比起自己,他更该守护在一旁咬唇、面色苍白的芙洛琳。 因为芙洛琳是女孩,路德维克是男人。 关键时刻无法守护自己心仪的女孩,算什么男子汉。 艾蒂海德说女孩子会为男人出乎意料的特长动心。 不巧路德维克不是剑术高手,也没有偷练格斗技。 我的特长是── 脑子顿时清明起来,路德维克祭出当服饰店小老板练就的亲切笑容。 「晚上好。」 他走爽朗路线──有礼貌外加态度宜人,不仅朝对方微笑,还用开朗的声音搭话。 如此亲切的招呼方式搭配眼前情况显得突兀,盗贼集团因此傻眼。芙洛琳也用惊讶的表情仰视路德维克。 路德维克帮助芙洛琳起身,动作极其自然,不著痕迹将她护在身后,笑着环视这些盗贼。发现其中一人还是青年,身上穿着作工精细的高级服饰。 其他男人的衣服乍看之下很华丽,布的质地却差强人意,剪裁也不理想。表示作工粗糙。不过,就只有那名茶发青年穿的衣服例外,论质料和外型都属一流货色。 路德维克维持满脸笑容,靠近那名男子。 「唔哇,看看这件衬衫,用了米特利亚产的丝呢!米特利亚产的丝经过层层把关,只出产少量的顶级货。市面上很少见,光泽完全不一样呢!」 「对、对呀……你真内行。我请人调米特利亚的丝,订制这件衬衫。」 对方开始跟路德维克聊起来。 「上衣是格尔哥式织法,裤子来自某个贵族御用的巧匠希利亚,是他店里最新一期 的作品。」 「说对了,鞋子是雷格工房的,只有一双。」 「居然是神手鞋匠雷格的杰作!穿在你身上竟如此完美!好惊人。真是太棒了!」 「没有啦,衣服穿一流的,鞋子也要订制顶级货色。」 被路德维克料中,青年很重视穿着,也很有自信,他心情好得不得了,刻意抬脚展示鞋子。 但其他窃贼可不会闷不吭声。 「喂,你到底是谁?」 「你到森林里,不是为了聊穿搭吧?」 他们恶狠狠地逼问。 「当然!我跟她有要务在身,才到这间洋馆来。」 路德维克立刻接话,不让对方有分神的机会。 「事实上!」 当他换上认真的表情,盗贼也专心听路德维克说话。 「听说这间洋馆藏了我父亲留下的遗产。」 「啥?」 「你在说什么鬼话?」 窃贼露出狐疑的表情,路德维克也大动作点头,就像在说「我懂你们的心情」。 「我跟妹妹凯蒂也不相信。可是父亲的遗书写得清清楚楚,说他在这间洋馆藏了一万枚达路金币。凯蒂,给他们看金币。」 他转头看,只见芙洛琳张着嘴说不出半句话,但路德维克一伸手,她就从丝质小袋拿出被点名的金币,将它放到路德维克的掌心上。 「就是这种金币──」 他说完用拇指跟食指捏住金币,朝窃贼集团递出。 在全大陆的流通货币里,达路金币号称最优质最值钱、纯度百分百,被月光照得闪闪发亮。 那帮男人的眼神为之一变。 「喂,这是真货!」 「你说洋馆里有这种金币?」 这下路德维克点头的幅度更大了。 「没错,有一万枚。」 金额多到足以让在场众人下半辈子享乐度日。 「在洋馆的哪?」 「我们就是来调查的。」 「结果呢,知道在哪吗?」 「嗯。」 「在哪?」 男人们将脸凑过去。 路德维克笑着回应。 「将这枚金币丟出去。」 他将金币举得老高,故意展示亮晶晶的达路金币。 「丟哪就是哪。」 话一说完,金币就被路德维克大力抛出。 「!」 它闪着金光画出一条抛物线,掉进洋馆后方的茂密林木间。 男人们想都不想就朝该处奔去。 路德维克则抓起芙洛琳的手,往反方向跑。 跑了一阵子手放开,路德维克放声大喊。 「妳的脚程比我快,先逃吧!」 「不要!」 芙洛琳立刻用力回握他的手。 发现路德维克等人逃跑,男人们追了上来。牵着芙洛琳的手,路德维克专心跑在夜晚的森林里。 终章一 芙洛琳的秘密 拋下目瞪口呆的队长及其他队员,拋下仍在争执的艾芙琳及红发小姐,两人吵嘴内容不外乎「您是福尔曼公爵家的千金吧?」、「妳认错人了。」,路德维克跟芙洛琳一离开就跑到庆典尚未结束的街道上,不停哈哈大笑。 手紧紧交握,两人都很开心。 「啊哈哈哈哈,太好了!这下窃盗集团肯定完蛋!」 「特务骑士完成任务啰!好像打倒食人魔的波菈多,心情真好!」 「我也是!」 这还是第一次,他做了很有国王风范的事。 知道国王能做的事只有替文件盖章,不然就是参加舞会和游行陪笑,教他浑身没劲。 不过,还是有其他事情非得要国王出马。 (要跟艾蒂海德说,叫她协助警备团。干劲都来了。多亏芙洛琳追捕窃贼。) 当时虽然吓了一跳,但这样就能让艾蒙特的恶行摊在阳光下。 (妳最棒了,芙洛琳!) 都没决定目的地,就在夜晚的街道上横冲直撞,还对彼此展现最真诚的笑容。脑袋变清明,心头带着热情的悸动,双颊发烫。 他们跑啊跑,充满欢笑。 来到无人的阴暗巷弄,清透的月光洒下,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喘著,再次看着对方的脸,朝彼此微笑。芙洛琳双颊发亮,看起来充满生气,面具之下,那对紫眸璀璨透亮。 远方响起欢快的乐音。广场上的舞会仍未停歇。 芙洛琳可爱的唇瓣上扬,抬头望着路德维克。朝他伸出白皙的手,用灿烂的笑容开口道。 「我们来跳舞吧!我最喜欢跳舞了!」 开朗的声音在路德维克心口绽放。他执起芙洛琳细滑美丽的手,开始踏起舞步。 芙洛琳小巧的玉足裹著新皮鞋,轻快地舞动。在路德维克怀里,芙洛琳踩踏舞步,轻盈的模样就像一根羽毛。当初路德维克在广场邀舞,对方却答得犹豫,他还以为芙洛琳讨厌跳舞。 然而她扬起清丽的笑声,舞跳得好有活力,乐在其中! 每当裙襬轻飘飞扬,白皙双足便如幼鹿弹跳,纤细的躯体画出柔美弧度,她调皮地倚向路德维克,一下子又拉远。可爱的眸子仰望路德维克,朝他绽放微笑。 紧接着,芙洛琳眉心轻蹙。 「你脸上的抓伤变多了。对不起。」 她愧疚地道歉。 在说逃离窃盗集团的时候,冲进树丛添的伤吧?跟猴子的抓伤相比,这不算什么。 路德维克露出爽朗的笑容。 「妳的脸好干净,芙洛琳。」 「因为你护著我嘛。你好勇敢,路迪。」 似乎想起两人在树丛中四足交缠,屏息互拥的事,芙洛琳的双颊染上红潮。 路德维克的脸和胸也涌现热意,心跳加速。 「我是男生。一定要保护妳。」 听他这么说,芙洛琳笑了。 「是啊,路迪一直在保护我。」 她轻轻地说着。 「我从树上掉下来,你把我接住,被那群盗贼发现,就算无路可逃还是保持冷静,扯漫天大谎也不心虚,你看起来为人善良好像很容易受骗上当,不懂得拒绝人又不是硬汉,我很担心你,当下却判若两人,害我吓到。」 「妳对我的评价未免低过头了吧?我们两个今天才认识,我看起来有那么软弱吗?」 「我、我认识一个人,他跟您很像。说错是跟你很像才对。他很容易慌张,感觉不怎么可靠,我以为你跟他一样……不过,欺骗盗贼的时候,路迪看起来很帅气喔。还有对警备队的人自称皇家特务骑士,那时也很帅。」 「真的吗?」 「真的,让人好心动。」 芙洛琳开始转圈,柔软的亚麻色秀发从路德维克颊边抚过。有股高雅的清香──当她转回正面,微笑的脸庞充满陶醉之情,让路德维克的心怦咚直跳。 「啊……对不起,妳的金币被我丟掉。我会跟警备队的人反应,要他们务必找回。」 此时芙洛琳优雅地摆头。 「不用,没关系。」 「可是……」 「那个金币原本就是要付给你的。」 「以之前的花费来看还是没办法找零,芙洛琳。」 「不,早就超过了。你跟我一起冒险,像个男人挺身而出保护我。自从我来到这个国家,还是第一次过得这么快乐,心情雀跃。」 清透的蓝色月光照耀,芙洛琳真诚的笑容让路德维克心跳加速。 (我也一样,芙洛琳。当上国王之后,我从来没这么快乐过,不曾有过如此欣喜的感受。是妳带我去冒险,像这样陪我跳舞。) ──我最喜欢跳舞了! 路德维克想起芙洛琳面带笑容地仰望他,开朗地说出内心想法,一丝甜蜜的悸动掠过心头。 (今晚我与芙洛琳相遇,是命运的安排吗?) 青发少女说了。除了那个唯一,只要他渴望得到,其他东西都会为他所有。 第七样东西会与他別离,却能拥有六件人事物。 那芙洛琳呢? 只要我一心期盼,芙洛琳就会属于我吗? 她会爱上我吗? 会成为我的恋人吗? 身为国王有这种念头是不对的,经历一场冒险,迎来浪漫的一刻,埋藏在心里的爱意逐渐浮上台面。 ──路迪。跳舞的时候要把自己当王,将对方看成女王。 (不只今夜,只要芙洛琳今后也当我的女王,我将不惜一切代价。) 路德维克用宠溺的眼神俯看芙洛琳,她跳舞的模样天真无邪,当两人跳得太急,他就不著痕迹压低速度,控管跳舞的节奏,温柔地引导对方,高涨的情感几近溃堤。 ──那样一来,跟你跳舞的女孩就会爱上你。 如今,芙洛琳正用陶醉的笑容仰望路德维克。 「你的舞跳得真好,路迪。」 (就像我爱上芙洛琳那样,要是芙洛琳也爱上我……她的眼神如此陶醉,芙洛琳也对我……) 头上的月亮被薄云笼罩。 那是一个契机。 路德维克将脸凑过去,吻上芙洛琳小巧的唇瓣,芙洛琳的唇随之震颤。那份惊讶染上路德维克的唇。 他轻轻地结束这个吻,芙洛琳则抬眼望向路德维克。 对她而言似乎是天大的意外,芙洛琳张着茫然的眼轻喃。 「treeece karmaheler……deenoh(你竟然……做这种事)。」 那些单字说得断断续续,让路德维克听不出芙洛琳如何看待这个意外之吻。 他认真地倾诉。 「芙洛琳,我想多了解妳,跟妳长相厮守。妳可以当我的恋人吗?」 路德维克已经有老婆了,就是卡特莉娜王妃。 基於政治立场,他不能跟对方离婚。 不过,倘若芙罗琳愿意进城当国王的宠妾,他就会像个男人负起责任,保护芙洛琳,并说服各路重臣。那样一来,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可以终日和这个开朗又调皮、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惊人之举的可人女孩跳舞。 「……我吗……?要我当你的、恋人?」 芙洛琳的声音小到快听不见。 突然向她表明国王身分,只会让她不知所措吧。路德维克打算等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再慢慢跟她坦白。 他现在只想要一个承诺,希望庆典过后还能继续跟芙洛琳碰面。 明知芙洛琳喜欢別的男人。所以他才挑这个时候表态,让她明白自己不会只是恋爱咨询对象。 「你……你不是有其他对象吗?对,你跟卖花女度过愉快的夜晚吧?」 「我说了,没那号人物。假如有也是妳啊,芙洛琳。这个夜晚有妳相伴,让我找到真命天女。」 芙洛琳为之语塞。 路德维克则用芙洛琳的祖国语言──北方帝国的语言轻诉情话。 「loui ellma ameroze(请接受我的爱)。」 白皙的手指用力握住裙片。咬著淡红色的唇,芙洛琳的头低垂下去。 她陷入沉默,喉头微微颤动,伴随哀痛的眼神抬起脸庞,双手将路德维克的胸用力推开。 「estay romina crootus! biney luijew! elflowray! inverdia! rolltasia myrtina! elbluejult! brubrubru!」 她皱眉摆出苦涩的表情,光顾著用安德拉语叫唤。 说话速度太快,路德维克不懂话中含意。 但他知道芙洛琳 很生气、很悲伤,表情和语气已经表明一切。 「拜托妳讲慢一点,芙洛琳。」 他发出恳求,希望能听出她在说什么。 「bru! brubru!」 芙洛琳讲了好几次「bru」,是什么意思? 很想知道芙洛琳的感受,路德维克拚命回想,却想不到。 她用力摇头,亚麻色秀发飞散,转身背对路德维克,迈开步伐跑走。 「芙洛琳!如果妳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也好,就去大鹿街的『鲍里斯服饰店』看看吧!」 路德维克扯开嗓门叫喊,晃著亚麻色秀发跑走的芙洛琳并没有回头。 终章二 王妃的秘密 (果然不该没头没脑亲人家……) 拂晓时分,回城的路德维克想起芙洛琳,心情变得好沮丧,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在长廊上。 (应该多花点时间,博取芙洛琳的信赖,培养好感才对。) 可是跳舞的芙洛琳看起来好快乐,仰望路德维克的眼也充满陶醉,唇瓣轻启,仿佛在等人吻她。 看她用那种表情望着我,还以为我们两情相悅呢。 (芙洛琳愿意再跟我相见吗?) 虽然要她造访老家开的服饰店,但她有听进去吗?她会来吗? (那时芙洛琳说的安德拉语,是什么意思呢?) 走着走着终于回到臥房,其实路德维克很想立刻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不过,他还是决定翻阅安德拉语字典。 当时芙洛琳泫然欲泣,让他难以释怀。 (也许她有什么苦衷吧。没错,好比芙洛琳暗恋的对象,那个不爱芙洛琳的被动男。) 边回想芙洛琳说过的话,路德维克逐字翻查意思,慢慢拼凑成句子。 「我看看……estay……romina……好像说过这些。」 『你这个花花公子!』 「咦?」 查完单字,路德维克傻眼。 『去死吧!爱扯谎的骗子!』 他以为自己弄错了,重复确认好几次。努力找寻,看是不是有其他发音类似的单字,结果还是一样。 『你最好下地狱!』 字典上载了一些激烈用语,让他看得目不转睛。 『我不想再看到你!』 最后芙洛琳连呼『brubrubru……』,查到那些字,路德维克更是错愕。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怎么会这样!」 哪有什么希望可言,芙洛琳把他甩了,对他讨厌得要命。 他垂眼望着字典,嘴开开一脸震惊── 这时窗户那边突然发出「喀哒」一声。 路德维克转头,这一看让他吓到。 「!」 一个女孩贴在窗户上!还是刚才让路德维克失恋──在镇上分道扬镳的芙洛琳! (芙洛琳怎么在城堡里。被甩惊吓过度看到幻觉了?) 一跟路德维克对上眼,芙洛琳就显得狼狈不堪,想从窗边离开。离开的动作似乎让她失手,不然就是脚滑── 「呀──」 她发出短促的尖叫。 纤细的身躯朝一旁歪去。 路德维克赶紧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双手并用抱住芙洛琳,将她拉到屋内。 (不是幻觉!用手摸得到,还有体温!) 这片混乱让他吓个半死,路德维克抱住芙洛琳,一屁股跌坐在地。 剎那间,芙洛琳那头亚麻色秀发勾到路德维克的榇衫釦子,紧紧地扯住。 她的发开始滑动。 (咦?) 第一道朝阳从窗口射入,埋藏在亚麻色发丝底下的金发为之生辉,那是有如黄金浇灌的金丝。 「noah!(讨厌!)」 她赶紧将头发调回去,但面具遭头发波及跟著歪一半,不同于黑夜,有金色长睫点缀的紫眸、端整的容貌在路德维克眼前清晰显现,清楚到不行。 「!」 让他为之屏息的是──眼前这个慌慌张张的芙洛琳神似卡特莉娜王妃。 从最初相遇以来,他就觉得对方无论眸色、声音姿态都与王妃相仿。 但他擅自做出解释,猜想可能是芙洛琳跟卡特莉娜王妃同样来自安德拉的关系。 毕竟卡特莉娜王妃跟芙洛琳天差地別,表情和氛围恰恰相反。 可是,真没想到会这样。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他依然抱持一丝「希望」,认为中间有什么误会,这时路德维克小心翼翼地提问。 #「莫非芙洛琳就是……卡特莉娜王妃?」# 亚麻色秀发缠在路德维克的衬衫釦子上,芙洛琳使尽全力跟它「作战」,脸瞬间涨红。 面具已经掉了一半以上,那张脸就是卡特莉娜王妃没错。 这下路德维克也慌了,慌得不得了。 「咦,不会吧!芙洛琳真的是王妃吗?被摊商拒收金币,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是那个芙洛琳?手被糖黏来黏去,害羞舔指的芙洛琳?自卖自夸号称人生经验丰富,见过大风大浪的芙洛琳?突然跑去追盗贼,说自己很会爬树却摔下树枝,这个芙洛琳是卡特莉娜王妃!?」 路德维克每确认一次,芙洛琳──不,卡特莉娜王妃的脸就越来越红,单手摘下假发,将它压向路德维克的胸膛,另一手摘面具丟到地上,嘴里懊恼地嚷嚷。 艾芙琳之夜 路德维克国王要偷偷跑去参加秋季庆典! 听说这则传言后,女骑士艾芙琳开始想像害羞的自己跟国王并肩而行,走在热闹的庆典会场里,她还想到出神。 国王陛下握住艾芙琳的手,用温柔的眼神注视她。 『今晚就拋下骑士身分,当我的恋人吧。』 国王这么说。 『万万不可。我永远都是守护国王陛下的骑士,不能忘记自身职责。』 答归答,整个人都被国王陛下的绿眸吸引过去…… 「可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骑着马巡视,伴随一声「唉──」,艾芙琳叹了一口气。 国王微服出巡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庆典比往年还要热闹。尤其是年轻女孩怀着野心,希望被国王看上来个麻雀变凤凰,全都卯起来打扮。 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一帮窃贼乔装成路德维克国王,从女性朋友身上偷取珠宝饰品,四处横行,光是已备案的被害人就超过十个。且人数有可能继续增加,所以艾芙琳就受命加入巡逻行列。 她环视那些靠近森林、人烟稀少的幽暗巷弄,看是否有可疑分子出没,骑着马缓缓前进。 乔装国王陛下的盗贼罪该万死。 应该要抓住这帮人,将他们打入大牢,重刑伺候。 不过,见一些女子大吵大闹,说她们的高价项鍊和戒指遭窃,她害羞地想着「原来跟自己有相同妄想的人这么多」。 怀疑自己看在他人眼里,可能也是这副模样。 (唔──真是丟脸死了。) 她一个人在马上痛苦地扭来扭去。 由于艾芙琳突然上下左右剧烈晃动,受到惊吓的马发出嘶鸣,还想拔腿狂奔,她立刻安抚坐骑,再次发出叹息。 (真糟。我一路走来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成为出色的骑士,自从路德维克陛下进城,我就变得怪怪的。) 以前的我更坚强,侍女们都很依赖我,不输同龄的男生,有坚定的思想。 对,这样下去不行。 要舍弃对国王陛下的非分之想,找回原本的自己。 (就算之后遇到偷跑出来的国王陛下,他邀我一起参加庆典,我也要郑重拒绝。) 她坚定地提醒自己。 接着在马上雄纠纠气昂昂地续道。 「首先要抓住那群假冒国王、十恶不赦的盗贼。话说回来,居然分不出谁是盗贼谁是国王陛下,真叫人遗憾。如果是我,不管国王陛下扮成什么样子,就算用面具遮住脸,还是能一眼认出。」 路德维克国王要偷偷跑去参加秋季庆典! 听说这则传言后,女骑士艾芙琳开始想像害羞的自己跟国王并肩而行,走在热闹的庆典会场里,她还想到出神。 国王陛下握住艾芙琳的手,用温柔的眼神注视她。 『今晚就拋下骑士身分,当我的恋人吧。』 国王这么说。 『万万不可。我永远都是守护国王陛下的骑士,不能忘记自身职责。』 答归答,整个人都被国王陛下的绿眸吸引过去…… 「可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骑着马巡视,伴随一声「唉──」,艾芙琳叹了一口气。 国王微服出巡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庆典比往年还要热闹。尤其是年轻女孩怀着野心,希望被国王看上来个麻雀变凤凰,全都卯起来打扮。 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一帮窃贼乔装成路德维克国王,从女性朋友身上偷取珠宝饰品,四处横行,光是已备案的被害人就超过十个。且人数有可能继续增加,所以艾芙琳就受命加入巡逻行列。 她环视那些靠近森林、人烟稀少的幽暗巷弄,看是否有可疑分子出没,骑着马缓缓前进。 乔装国王陛下的盗贼罪该万死。 应该要抓住这帮人,将他们打入大牢,重刑伺候。 不过,见一些女子大吵大闹,说她们的高价项鍊和戒指遭窃,她害羞地想着「原来跟自己有相同妄想的人这么多」。 怀疑自己看在他人眼里,可能也是这副模样。 (唔──真是丟脸死了。) 她一个人在马上痛苦地扭来扭去。 由于艾芙琳突然上下左右剧烈晃动,受到惊吓的马发出嘶鸣,还想拔腿狂奔,她立刻安抚坐骑,再次发出叹息。 (真糟。我一路走来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成为出色的骑士,自从路德维克陛下进城,我就变得怪怪的。) 以前的我更坚强,侍女们都很依赖我,不输同龄的男生,有坚定的思想。 对,这样下去不行。 要舍弃对国王陛下的非分之想,找回原本的自己。 (就算之后遇到偷跑出来的国王陛下,他邀我一起参加庆典,我也要郑重拒绝。) 她坚定地提醒自己。 接着在马上雄纠纠气昂昂地续道。 「首先要抓住那群假冒国王、十恶不赦的盗贼。话说回来,居然分不出谁是盗贼谁是国王陛下,真叫人遗憾。如果是我,不管国王陛下扮成什么样子,就算用面具遮住脸,还是能一眼认出。」 路德维克国王要偷偷跑去参加秋季庆典! 听说这则传言后,女骑士艾芙琳开始想像害羞的自己跟国王并肩而行,走在热闹的庆典会场里,她还想到出神。 国王陛下握住艾芙琳的手,用温柔的眼神注视她。 『今晚就拋下骑士身分,当我的恋人吧。』 国王这么说。 『万万不可。我永远都是守护国王陛下的骑士,不能忘记自身职责。』 答归答,整个人都被国王陛下的绿眸吸引过去…… 「可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骑着马巡视,伴随一声「唉──」,艾芙琳叹了一口气。 国王微服出巡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庆典比往年还要热闹。尤其是年轻女孩怀着野心,希望被国王看上来个麻雀变凤凰,全都卯起来打扮。 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一帮窃贼乔装成路德维克国王,从女性朋友身上偷取珠宝饰品,四处横行,光是已备案的被害人就超过十个。且人数有可能继续增加,所以艾芙琳就受命加入巡逻行列。 她环视那些靠近森林、人烟稀少的幽暗巷弄,看是否有可疑分子出没,骑着马缓缓前进。 乔装国王陛下的盗贼罪该万死。 应该要抓住这帮人,将他们打入大牢,重刑伺候。 不过,见一些女子大吵大闹,说她们的高价项鍊和戒指遭窃,她害羞地想着「原来跟自己有相同妄想的人这么多」。 怀疑自己看在他人眼里,可能也是这副模样。 (唔──真是丟脸死了。) 她一个人在马上痛苦地扭来扭去。 由于艾芙琳突然上下左右剧烈晃动,受到惊吓的马发出嘶鸣,还想拔腿狂奔,她立刻安抚坐骑,再次发出叹息。 (真糟。我一路走来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成为出色的骑士,自从路德维克陛下进城,我就变得怪怪的。) 以前的我更坚强,侍女们都很依赖我,不输同龄的男生,有坚定的思想。 对,这样下去不行。 要舍弃对国王陛下的非分之想,找回原本的自己。 (就算之后遇到偷跑出来的国王陛下,他邀我一起参加庆典,我也要郑重拒绝。) 她坚定地提醒自己。 接着在马上雄纠纠气昂昂地续道。 「首先要抓住那群假冒国王、十恶不赦的盗贼。话说回来,居然分不出谁是盗贼谁是国王陛下,真叫人遗憾。如果是我,不管国王陛下扮成什么样子,就算用面具遮住脸,还是能一眼认出。」 路德维克国王要偷偷跑去参加秋季庆典! 听说这则传言后,女骑士艾芙琳开始想像害羞的自己跟国王并肩而行,走在热闹的庆典会场里,她还想到出神。 国王陛下握住艾芙琳的手,用温柔的眼神注视她。 『今晚就拋下骑士身分,当我的恋人吧。』 国王这么说。 『万万不可。我永远都是守护国王陛下的骑士,不能忘记自身职责。』 答归答,整个人都被国王陛下的绿眸吸引过去…… 「可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骑着马巡视,伴随一声「唉──」,艾芙琳叹了一口气。 国王微服出巡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庆典比往年还要热闹。尤其是年轻女孩怀着野心,希望被国王看上来个麻雀变凤凰,全都卯起来打扮。 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一帮窃贼乔装成路德维克国王,从女性朋友身上偷取珠宝饰品,四处横行,光是已备案的被害人就超过十个。且人数有可能继续增加,所以艾芙琳就受命加入巡逻行列。 她环视那些靠近森林、人烟稀少的幽暗巷弄,看是否有可疑分子出没,骑着马缓缓前进。 乔装国王陛下的盗贼罪该万死。 应该要抓住这帮人,将他们打入大牢,重刑伺候。 不过,见一些女子大吵大闹,说她们的高价项鍊和戒指遭窃,她害羞地想着「原来跟自己有相同妄想的人这么多」。 怀疑自己看在他人眼里,可能也是这副模样。 (唔──真是丟脸死了。) 她一个人在马上痛苦地扭来扭去。 由于艾芙琳突然上下左右剧烈晃动,受到惊吓的马发出嘶鸣,还想拔腿狂奔,她立刻安抚坐骑,再次发出叹息。 (真糟。我一路走来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成为出色的骑士,自从路德维克陛下进城,我就变得怪怪的。) 以前的我更坚强,侍女们都很依赖我,不输同龄的男生,有坚定的思想。 对,这样下去不行。 要舍弃对国王陛下的非分之想,找回原本的自己。 (就算之后遇到偷跑出来的国王陛下,他邀我一起参加庆典,我也要郑重拒绝。) 她坚定地提醒自己。 接着在马上雄纠纠气昂昂地续道。 「首先要抓住那群假冒国王、十恶不赦的盗贼。话说回来,居然分不出谁是盗贼谁是国王陛下,真叫人遗憾。如果是我,不管国王陛下扮成什么样子,就算用面具遮住脸,还是能一眼认出。」 路德维克国王要偷偷跑去参加秋季庆典! 听说这则传言后,女骑士艾芙琳开始想像害羞的自己跟国王并肩而行,走在热闹的庆典会场里,她还想到出神。 国王陛下握住艾芙琳的手,用温柔的眼神注视她。 『今晚就拋下骑士身分,当我的恋人吧。』 国王这么说。 『万万不可。我永远都是守护国王陛下的骑士,不能忘记自身职责。』 答归答,整个人都被国王陛下的绿眸吸引过去…… 「可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骑着马巡视,伴随一声「唉──」,艾芙琳叹了一口气。 国王微服出巡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庆典比往年还要热闹。尤其是年轻女孩怀着野心,希望被国王看上来个麻雀变凤凰,全都卯起来打扮。 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一帮窃贼乔装成路德维克国王,从女性朋友身上偷取珠宝饰品,四处横行,光是已备案的被害人就超过十个。且人数有可能继续增加,所以艾芙琳就受命加入巡逻行列。 她环视那些靠近森林、人烟稀少的幽暗巷弄,看是否有可疑分子出没,骑着马缓缓前进。 乔装国王陛下的盗贼罪该万死。 应该要抓住这帮人,将他们打入大牢,重刑伺候。 不过,见一些女子大吵大闹,说她们的高价项鍊和戒指遭窃,她害羞地想着「原来跟自己有相同妄想的人这么多」。 怀疑自己看在他人眼里,可能也是这副模样。 (唔──真是丟脸死了。) 她一个人在马上痛苦地扭来扭去。 由于艾芙琳突然上下左右剧烈晃动,受到惊吓的马发出嘶鸣,还想拔腿狂奔,她立刻安抚坐骑,再次发出叹息。 (真糟。我一路走来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成为出色的骑士,自从路德维克陛下进城,我就变得怪怪的。) 以前的我更坚强,侍女们都很依赖我,不输同龄的男生,有坚定的思想。 对,这样下去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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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抓住那群假冒国王、十恶不赦的盗贼。话说回来,居然分不出谁是盗贼谁是国王陛下,真叫人遗憾。如果是我,不管国王陛下扮成什么样子,就算用面具遮住脸,还是能一眼认出。」 路德维克国王要偷偷跑去参加秋季庆典! 听说这则传言后,女骑士艾芙琳开始想像害羞的自己跟国王并肩而行,走在热闹的庆典会场里,她还想到出神。 国王陛下握住艾芙琳的手,用温柔的眼神注视她。 『今晚就拋下骑士身分,当我的恋人吧。』 国王这么说。 『万万不可。我永远都是守护国王陛下的骑士,不能忘记自身职责。』 答归答,整个人都被国王陛下的绿眸吸引过去…… 「可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骑着马巡视,伴随一声「唉──」,艾芙琳叹了一口气。 国王微服出巡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庆典比往年还要热闹。尤其是年轻女孩怀着野心,希望被国王看上来个麻雀变凤凰,全都卯起来打扮。 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一帮窃贼乔装成路德维克国王,从女性朋友身上偷取珠宝饰品,四处横行,光是已备案的被害人就超过十个。且人数有可能继续增加,所以艾芙琳就受命加入巡逻行列。 她环视那些靠近森林、人烟稀少的幽暗巷弄,看是否有可疑分子出没,骑着马缓缓前进。 乔装国王陛下的盗贼罪该万死。 应该要抓住这帮人,将他们打入大牢,重刑伺候。 不过,见一些女子大吵大闹,说她们的高价项鍊和戒指遭窃,她害羞地想着「原来跟自己有相同妄想的人这么多」。 怀疑自己看在他人眼里,可能也是这副模样。 (唔──真是丟脸死了。) 她一个人在马上痛苦地扭来扭去。 由于艾芙琳突然上下左右剧烈晃动,受到惊吓的马发出嘶鸣,还想拔腿狂奔,她立刻安抚坐骑,再次发出叹息。 (真糟。我一路走来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成为出色的骑士,自从路德维克陛下进城,我就变得怪怪的。) 以前的我更坚强,侍女们都很依赖我,不输同龄的男生,有坚定的思想。 对,这样下去不行。 要舍弃对国王陛下的非分之想,找回原本的自己。 (就算之后遇到偷跑出来的国王陛下,他邀我一起参加庆典,我也要郑重拒绝。) 她坚定地提醒自己。 接着在马上雄纠纠气昂昂地续道。 「首先要抓住那群假冒国王、十恶不赦的盗贼。话说回来,居然分不出谁是盗贼谁是国王陛下,真叫人遗憾。如果是我,不管国王陛下扮成什么样子,就算用面具遮住脸,还是能一眼认出。」 路德维克国王要偷偷跑去参加秋季庆典! 听说这则传言后,女骑士艾芙琳开始想像害羞的自己跟国王并肩而行,走在热闹的庆典会场里,她还想到出神。 国王陛下握住艾芙琳的手,用温柔的眼神注视她。 『今晚就拋下骑士身分,当我的恋人吧。』 国王这么说。 『万万不可。我永远都是守护国王陛下的骑士,不能忘记自身职责。』 答归答,整个人都被国王陛下的绿眸吸引过去…… 「可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骑着马巡视,伴随一声「唉──」,艾芙琳叹了一口气。 国王微服出巡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庆典比往年还要热闹。尤其是年轻女孩怀着野心,希望被国王看上来个麻雀变凤凰,全都卯起来打扮。 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一帮窃贼乔装成路德维克国王,从女性朋友身上偷取珠宝饰品,四处横行,光是已备案的被害人就超过十个。且人数有可能继续增加,所以艾芙琳就受命加入巡逻行列。 她环视那些靠近森林、人烟稀少的幽暗巷弄,看是否有可疑分子出没,骑着马缓缓前进。 乔装国王陛下的盗贼罪该万死。 应该要抓住这帮人,将他们打入大牢,重刑伺候。 不过,见一些女子大吵大闹,说她们的高价项鍊和戒指遭窃,她害羞地想着「原来跟自己有相同妄想的人这么多」。 怀疑自己看在他人眼里,可能也是这副模样。 (唔──真是丟脸死了。) 她一个人在马上痛苦地扭来扭去。 由于艾芙琳突然上下左右剧烈晃动,受到惊吓的马发出嘶鸣,还想拔腿狂奔,她立刻安抚坐骑,再次发出叹息。 (真糟。我一路走来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成为出色的骑士,自从路德维克陛下进城,我就变得怪怪的。) 以前的我更坚强,侍女们都很依赖我,不输同龄的男生,有坚定的思想。 对,这样下去不行。 要舍弃对国王陛下的非分之想,找回原本的自己。 (就算之后遇到偷跑出来的国王陛下,他邀我一起参加庆典,我也要郑重拒绝。) 她坚定地提醒自己。 接着在马上雄纠纠气昂昂地续道。 「首先要抓住那群假冒国王、十恶不赦的盗贼。话说回来,居然分不出谁是盗贼谁是国王陛下,真叫人遗憾。如果是我,不管国王陛下扮成什么样子,就算用面具遮住脸,还是能一眼认出。」 路德维克国王要偷偷跑去参加秋季庆典! 听说这则传言后,女骑士艾芙琳开始想像害羞的自己跟国王并肩而行,走在热闹的庆典会场里,她还想到出神。 国王陛下握住艾芙琳的手,用温柔的眼神注视她。 『今晚就拋下骑士身分,当我的恋人吧。』 国王这么说。 『万万不可。我永远都是守护国王陛下的骑士,不能忘记自身职责。』 答归答,整个人都被国王陛下的绿眸吸引过去…… 「可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骑着马巡视,伴随一声「唉──」,艾芙琳叹了一口气。 国王微服出巡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这次庆典比往年还要热闹。尤其是年轻女孩怀着野心,希望被国王看上来个麻雀变凤凰,全都卯起来打扮。 知道这些女人在想什么,一帮窃贼乔装成路德维克国王,从女性朋友身上偷取珠宝饰品,四处横行,光是已备案的被害人就超过十个。且人数有可能继续增加,所以艾芙琳就受命加入巡逻行列。 她环视那些靠近森林、人烟稀少的幽暗巷弄,看是否有可疑分子出没,骑着马缓缓前进。 乔装国王陛下的盗贼罪该万死。 应该要抓住这帮人,将他们打入大牢,重刑伺候。 不过,见一些女子大吵大闹,说她们的高价项鍊和戒指遭窃,她害羞地想着「原来跟自己有相同妄想的人这么多」。 怀疑自己看在他人眼里,可能也是这副模样。 (唔──真是丟脸死了。) 她一个人在马上痛苦地扭来扭去。 由于艾芙琳突然上下左右剧烈晃动,受到惊吓的马发出嘶鸣,还想拔腿狂奔,她立刻安抚坐骑,再次发出叹息。 (真糟。我一路走来那么努力都是为了成为出色的骑士,自从路德维克陛下进城,我就变得怪怪的。) 以前的我更坚强,侍女们都很依赖我,不输同龄的男生,有坚定的思想。 对,这样下去不行。 要舍弃对国王陛下的非分之想,找回原本的自己。 (就算之后遇到偷跑出来的国王陛下,他邀我一起参加庆典,我也要郑重拒绝。) 她坚定地提醒自己。 接着在马上雄纠纠气昂昂地续道。 「首先要抓住那群假冒国王、十恶不赦的盗贼。话说回来,居然分不出谁是盗贼谁是国王陛下,真叫人遗憾。如果是我,不管国王陛下扮成什么样子,就算用面具遮住脸,还是能一眼认出。」 特瑞莎之夜 「妳的头发就像蔷薇色海波,肌肤媲美大理石,芳唇堪比红宝石,那双眼是顶级翡翠。」 「哎呀,哪儿的话。」 边跳舞耳边还传来各种甜言蜜语,福尔曼公爵家的长女特瑞莎陶醉其中。 有人伸手环住特瑞莎引以为傲的细腰,是一位身材细瘦的金发男子。跟她一样,脸上戴着面具。 这个人一定是偷溜出城的路德维克国王。 跟在城里说话的时候相比,声音比较含糊,还低那么一点点,肩膀跟手也比较壮,身上那套衣服的装饰显得粗糙,质料给人廉价的感觉,会这样穿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耳闻路德维克国王将溜出城堡,出现在庆典里,特瑞莎也悄悄来到镇上。 广场的大片人群令她生厌。 (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给我让开!这样没办法找国王陛下啊!) 正在忿忿不平时,乐团开始演奏,四周陆续出现好几对情侣,他们开始跳舞。 特瑞莎处在正中央。 (咦?咦?为什么那堆村姑有人邀,我却没人邀?当、当然,国王以外的男人都不值一提啦。) 这时有人对不知所措的她迅速伸手。 ──妳是今晚最闪耀的女王。请赋予我权利,让我牵妳美丽的手。 对方是戴着面具的金发男子,特瑞莎见状心头狂跳。 (难道说,他是国王陛下!) 参加陌生的庶民庆典让她不知所措,神似路德维克国王的男子帅气现身。眼下情况足以让特瑞莎误解。 除此之外,他边跳舞边用话语暗示自己身分高贵,平常被迫过无趣的生活,今天要放下身段,期待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到这里邂逅理想的女性。对方还对特瑞莎耳语,说他一眼就看出这名女子非她莫属。 当下特瑞莎已经不疑有他,认为这个人就是国王路德维克一世。 在国王的带领下,她不停转圈。 (啊啊,您还是选中我了。也许国王陛下发现我是福尔曼侯爵家的特瑞莎,才跟我搭讪。没错,一定是这样。) 特瑞莎持续为甜蜜的感受沉醉。 ──我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妳。像是城堡大厅之类的。 (看吧,果然是他。) 路德维克国王一手抱住特瑞莎、将她拉向自己,另一手爱怜地轻抚她的颈部。 (等我们跳完舞,国王陛下一定会跟我求婚。跟卡特莉娜王妃离婚,立我当王妃。得快点找人设计跟国王结婚要在典礼上穿的礼服。) 这些念头在脑中盘旋,特瑞莎陶醉地闭上双眼。 后记 大家好,我是野村美月。 跟竹冈老师联手合作的新系列《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正式推出!这是第一集。 我一直很想跟竹冈老师携手创作幻想故事,甚至去年在派对上相见还用这句话拜托,「希望未来有机会跟您联手打造幻想题材」。 不论幻想或现代,各有其优点存在,但其实我最、最、最、最喜欢金发角色。登场人物都变金发也无所谓,看到图里有漂亮的金发就会沉醉其中,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此外,金发配紫眸无懈可击!从小坚信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组合。如果设定成公主,爱弄什么发型就弄什么发型,洋装也可以随意穿搭,叫人难以抗拒。 悲哀的是,综观我这几年写的现代题材,金发角色或公主殿下没什么机会出场。总有一天要推出金发+紫眸+身分是公主殿下的角色,这个想法持续延烧。到时一定要请竹冈老师描绘,我朝思暮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事实上,王妃原本是很有北国味道的银发蓝眼。《乐园》系列还是老样子,这部作品只写了第一集的初稿,没交出去一直放在手边,去年冬天跟编辑商量后,感觉应该能朝不错的方向修改,最后变成一个系列。但完稿交出,在选插画候补时,王妃依然不是金发。新的一年到来,我希望《吸血鬼》系列结束的时间比预定计画更早,这样就可以让竹冈老师接《乐园》系列了!结果顺利让老师接下。 既然要请竹冈老师画,避免今后留下遗憾,就弄成金发+紫眸+公主殿下好了,王妃的外表因此做了修正。一拿到角色设定图,我就流下感动的泪水,「是金发~是紫眸~~是身穿白色礼服的公主~~~~~~」。 还有一点,新系列是我很想写的后宫类型。 写《bad! daddy亲亲坏老爹》、《月兔公主》还有《文学少女》的时候,我负责替有年龄限制的游戏写剧本。我出于兴趣逛美食网站结识美食作家,运气很好,这位作家替我牵线。我是彻头彻尾的机械白痴,完全没碰过游戏的超级门外汉,我很不安,心想「真的要让我负责吗?」。幸好在身边有人帮衬的情况下,我将几套故事一口气写完,觉得好快乐、好开心,写得很入迷。 写著写著,我突然想试着架构幸福的后宫故事,尽管功夫还不到家,我还是写出让自己满意的作品。让那套作品小说化是我长久以来的心愿,但销量可能冲不上去,所以我就提出企划案,看能不能替现有小说加后宫。但这边也迟迟没有下文。因此这次能推出本作《乐园》系列,要感谢各方人士。 「大家一起获得幸福」也不错呢~希望这个系列能让大家那么想,觉得很温馨很感动,我会努力朝这个方向写。当然,路迪他们要来到这种境界,还有许多难关等着克服。 啊,关于王妃母国的语言,我写得超~~~~~~~~随兴,形同毫无规则可言,拿去做分析之类的……麻烦大家別这样,希望大家睁只眼闭只眼……(这招行不通吧)。 最后要向各位报告的事跟《吸血鬼》系列外传(?)有关。大概明年才会出版,今年法米通文库预计发布书名及发售日等资讯,请大家再等一下。 《乐园》系列第二集隔两个月发售,也就是一月三十日。这套作品也麻烦各位多多关照。(※以上为日本时间) 二〇一五年一〇月一五日 野村美月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野村美月 插画:竹冈美穗 译者:杨佳慧 图源:轻之国度录入组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bulbfrm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内容简介 「我想到一个很棒的点子!」 因王妃一句话,「理想娇妻选拔赛」在城里盛大展开。 人们开始谣传「哪个女孩获胜将成为国王陛下的宠妾」, 城里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这时路德维克与遭人欺侮、个性内向的女仆相识, 又得王妃大力相助,为了替不起眼的她壮胆, 他们让女仆摇身一变成为有魅力的女孩。 然而另一方面,选拔赛却疑似有人作弊……!? 幻想风后宫欢乐喜剧(预定)第二弹登场! 序章 王室的日常 「belus reda leechey.(不合我的胃口。)」 安德拉语是人称世上最美、最有品味的语言,卡特莉娜王妃则用安德拉语冷冷地「嘲弄」。 城堡大厅被历史悠久的古老家具围绕,国王和王妃正在里头享用晚餐。而长长的餐桌上餐点琳琅满目,主厨为了远从北方大帝国安德拉下嫁的王妃大显身手,一道道佳肴都是王妃家乡的好味道,像是鱼子醬佐海胆肉冻,或者以顶级葡萄酒蒸煮牛肉块,再用三十种食材熬制而成的高汤炖煮,还有派皮加入优酪乳油裹制而成的安德拉式饺子派,以及在鲜红色炖菜表面以纯白冷优酪乳画上雪结晶的甜菜根炖菜。 可是王妃却状似高雅地小口浅尝这些菜,金色眉毛动起来仪态雍容、朝翘挺的鼻梁靠去,美丽的脸庞更显寒气逼人。 (唔哇……) 为人夫的路德维克感到一阵焦虑,王妃的安德拉语毒舌秀就此揭幕。 「ell andra deeney sellma be bi loshutano de.(在安德拉宫廷里吃到的鱼子醬更香醇,如黑珍珠般亮丽硕大。)」 「fey bill auoreaner taleechey tistta tomas greatelia.(饺子派的肉馅仿佛在舌尖上融化,滋味纤细富含酒香,不会这么硬这么酸。)」 「sherrima beato regarda baze de sareeno noah artei shesta.(甜菜根炖菜的调味也过於粗鄙,优酪乳绘更是一点美感都没有。)」 要说谁能正确理解从王妃那对冷酷唇瓣流淌而出的安德拉语,就只有待在墙边待命的侍从长艾蒂海德吧。那是有著干爽银灰色发丝配上沉稳灰眸、年龄不详的男装美人,纤柔美背挺出美丽弧度,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神情。 只不过除了「她」,其他人就── 像是希望菜能对王妃的胃口、一直立正站好解说菜肴的主厨,还有怕对王妃失礼因而感到紧张、在那分切料理或负责排盘的侍仆,以及从旁协助的侍女,加上坐在王妃对面、用汗溼的手紧握银制刀叉者──即路德维克,他们全都僵著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就算听不懂她说的话,光凭那仿佛永恒冻土的冷酷语气和眼神也明白其中意涵。 尤其是持续工作二十年、人称全国第一神厨的主厨,那对壮硕肩膀更是频频颤抖。 「dreece de belt lodecian kellfalto tarna.(你还不如做罗德西亚特有的偏乡小菜。)fellut andrilerrow solutiona arood.(比起临时抱佛脚的安德拉宫廷料理,那种寒酸菜色还比较容易入口。)」 主厨热爱他的工作,平日里一直勤于开发新菜色。 「万、万分抱歉。小、小的先行告退!」 他低头道歉回到厨房里。 留在现场的侍仆和侍女纷纷投出谴责目光,王妃不以为意──继续冷冷地用餐,那些刚被说不合胃口的菜肴,依然被她完美地操控刀叉全吃下肚,连饭后甜点都优雅地吃光。 ulia.(多谢款待。)」 那话声仿佛能让空气为之冻结。王妃打算就此起身离席,侍从长艾蒂海德立刻出声。 「she raler treena fastamirra vinya erule fatimarsest ve.(今夜万里无云,月色很美。若夫妻一同赏月,倾谈月之皇女与青年猎人的恋爱传说亦別有风趣。)」 她以一口美妙的安德拉语提议,还不著痕迹用视线催促路德维克。 (来吧,也请国王陛下开口邀约王妃。你们俩一起赏月制造美妙气氛,今晚一定要行夫妻之实,生下继承人。) 神情一派沉稳,灰眸却散发不容拒绝的威严。 「咦、好……」 看路德维克示弱,王妃马上接话。 「euly she deeno raller moana vineria.(我「一个人」赏就行了。这样才不会坏了雅兴,月色看起来更美吧。)」 话里有意无意暗示与根本是平民的丈夫一同赏月会坏了雅兴,美丽的下颚高傲地撇向一旁。 「good ignecia(晚安。)」 有毛皮滚边的丝质洋装楚楚可怜地摆荡,连一点脚步声都没踩出,王妃直接回到她的寝室去。 目睹这一连串互动,城内人员的面容越发僵硬。 (就算她是治理北方大帝国的神圣皇帝掌上明珠,这样对待身为丈夫的国王陛下还是太刻薄了。) (嫁到偏僻的小国也好、下嫁有一半平民血统的国王陛下也罢,八成都让高贵的公主殿下不痛快吧。) (婚礼都过去两个月了,她还是不给好脸色看,只能靠那种装模作样的安德拉语交谈。感觉好差。) (国王陛下好可怜……) 这类目光接二连三朝路德维克射来。 「那个──……都怪王妃脸皮薄。你们看,对饭菜挑三拣四却吃个精光,她大概觉得很好吃吧。这点记得跟主厨说一声。」 出声来个牵强的护航,路德维克也跟著狼狈地逃回寝室。 国王路德维克、照理说应该是他妻子的卡特莉娜王妃,两人的寝室自然是一人一间。王妃已经下通牒,永远不准路德维克进她的闺房,王妃也不曾造访路德维克的房间。 不过── 夜上三更,在国王寝居内唉声叹气的路德维克听到「叩叩」几声,是敲窗的声音,让他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名生著茂密亚麻色秀发、灵活紫眸的少女朝他探身。 「晚上好,路迪。」 那是罗德西亚人会讲的完美达路语,对方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她是#脸长得跟卡特莉娜王妃如出一辙、来自北国的野女孩芙洛琳#。 「belus reda leechey.(不合我的胃口。)」 安德拉语是人称世上最美、最有品味的语言,卡特莉娜王妃则用安德拉语冷冷地「嘲弄」。 城堡大厅被历史悠久的古老家具围绕,国王和王妃正在里头享用晚餐。而长长的餐桌上餐点琳琅满目,主厨为了远从北方大帝国安德拉下嫁的王妃大显身手,一道道佳肴都是王妃家乡的好味道,像是鱼子醬佐海胆肉冻,或者以顶级葡萄酒蒸煮牛肉块,再用三十种食材熬制而成的高汤炖煮,还有派皮加入优酪乳油裹制而成的安德拉式饺子派,以及在鲜红色炖菜表面以纯白冷优酪乳画上雪结晶的甜菜根炖菜。 可是王妃却状似高雅地小口浅尝这些菜,金色眉毛动起来仪态雍容、朝翘挺的鼻梁靠去,美丽的脸庞更显寒气逼人。 (唔哇……) 为人夫的路德维克感到一阵焦虑,王妃的安德拉语毒舌秀就此揭幕。 「ell andra deeney sellma be bi loshutano de.(在安德拉宫廷里吃到的鱼子醬更香醇,如黑珍珠般亮丽硕大。)」 「fey bill auoreaner taleechey tistta tomas greatelia.(饺子派的肉馅仿佛在舌尖上融化,滋味纤细富含酒香,不会这么硬这么酸。)」 「sherrima beato regarda baze de sareeno noah artei shesta.(甜菜根炖菜的调味也过於粗鄙,优酪乳绘更是一点美感都没有。)」 要说谁能正确理解从王妃那对冷酷唇瓣流淌而出的安德拉语,就只有待在墙边待命的侍从长艾蒂海德吧。那是有著干爽银灰色发丝配上沉稳灰眸、年龄不详的男装美人,纤柔美背挺出美丽弧度,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神情。 只不过除了「她」,其他人就── 像是希望菜能对王妃的胃口、一直立正站好解说菜肴的主厨,还有怕对王妃失礼因而感到紧张、在那分切料理或负责排盘的侍仆,以及从旁协助的侍女,加上坐在王妃对面、用汗溼的手紧握银制刀叉者──即路德维克,他们全都僵著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就算听不懂她说的话,光凭那仿佛永恒冻土的冷酷语气和眼神也明白其中意涵。 尤其是持续工作二十年、人称全国第一神厨的主厨,那对壮硕肩膀更是频频颤抖。 「dreece de belt lodecian kellfalto tarna.(你还不如做罗德西亚特有的偏乡小菜。)fellut andrilerrow solutiona arood.(比起临时抱佛脚的安德拉宫廷料理,那种寒酸菜色还比较容易入口。)」 主厨热爱他的工作,平日里一直勤于开发新菜色。 「万、万分抱歉。小、小的先行告退!」 他低头道歉回到厨房里。 留在现场的侍仆和侍女纷纷投出谴责目光,王妃不以为意──继续冷冷地用餐,那些刚被说不合胃口的菜肴,依然被她完美地操控刀叉全吃下肚,连饭后甜点都优雅地吃光。 ulia.(多谢款待。)」 那话声仿佛能让空气为之冻结。王妃打算就此起身离席,侍从长艾蒂海德立刻出声。 「she raler treena fastamirra vinya erule fatimarsest ve.(今夜万里无云,月色很美。若夫妻一同赏月,倾谈月之皇女与青年猎人的恋爱传说亦別有风趣。)」 她以一口美妙的安德拉语提议,还不著痕迹用视线催促路德维克。 (来吧,也请国王陛下开口邀约王妃。你们俩一起赏月制造美妙气氛,今晚一定要行夫妻之实,生下继承人。) 神情一派沉稳,灰眸却散发不容拒绝的威严。 「咦、好……」 看路德维克示弱,王妃马上接话。 「euly she deeno raller moana vineria.(我「一个人」赏就行了。这样才不会坏了雅兴,月色看起来更美吧。)」 话里有意无意暗示与根本是平民的丈夫一同赏月会坏了雅兴,美丽的下颚高傲地撇向一旁。 「good ignecia(晚安。)」 有毛皮滚边的丝质洋装楚楚可怜地摆荡,连一点脚步声都没踩出,王妃直接回到她的寝室去。 目睹这一连串互动,城内人员的面容越发僵硬。 (就算她是治理北方大帝国的神圣皇帝掌上明珠,这样对待身为丈夫的国王陛下还是太刻薄了。) (嫁到偏僻的小国也好、下嫁有一半平民血统的国王陛下也罢,八成都让高贵的公主殿下不痛快吧。) (婚礼都过去两个月了,她还是不给好脸色看,只能靠那种装模作样的安德拉语交谈。感觉好差。) (国王陛下好可怜……) 这类目光接二连三朝路德维克射来。 「那个──……都怪王妃脸皮薄。你们看,对饭菜挑三拣四却吃个精光,她大概觉得很好吃吧。这点记得跟主厨说一声。」 出声来个牵强的护航,路德维克也跟著狼狈地逃回寝室。 国王路德维克、照理说应该是他妻子的卡特莉娜王妃,两人的寝室自然是一人一间。王妃已经下通牒,永远不准路德维克进她的闺房,王妃也不曾造访路德维克的房间。 不过── 夜上三更,在国王寝居内唉声叹气的路德维克听到「叩叩」几声,是敲窗的声音,让他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名生著茂密亚麻色秀发、灵活紫眸的少女朝他探身。 「晚上好,路迪。」 那是罗德西亚人会讲的完美达路语,对方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她是#脸长得跟卡特莉娜王妃如出一辙、来自北国的野女孩芙洛琳#。 「belus reda leechey.(不合我的胃口。)」 安德拉语是人称世上最美、最有品味的语言,卡特莉娜王妃则用安德拉语冷冷地「嘲弄」。 城堡大厅被历史悠久的古老家具围绕,国王和王妃正在里头享用晚餐。而长长的餐桌上餐点琳琅满目,主厨为了远从北方大帝国安德拉下嫁的王妃大显身手,一道道佳肴都是王妃家乡的好味道,像是鱼子醬佐海胆肉冻,或者以顶级葡萄酒蒸煮牛肉块,再用三十种食材熬制而成的高汤炖煮,还有派皮加入优酪乳油裹制而成的安德拉式饺子派,以及在鲜红色炖菜表面以纯白冷优酪乳画上雪结晶的甜菜根炖菜。 可是王妃却状似高雅地小口浅尝这些菜,金色眉毛动起来仪态雍容、朝翘挺的鼻梁靠去,美丽的脸庞更显寒气逼人。 (唔哇……) 为人夫的路德维克感到一阵焦虑,王妃的安德拉语毒舌秀就此揭幕。 「ell andra deeney sellma be bi loshutano de.(在安德拉宫廷里吃到的鱼子醬更香醇,如黑珍珠般亮丽硕大。)」 「fey bill auoreaner taleechey tistta tomas greatelia.(饺子派的肉馅仿佛在舌尖上融化,滋味纤细富含酒香,不会这么硬这么酸。)」 「sherrima beato regarda baze de sareeno noah artei shesta.(甜菜根炖菜的调味也过於粗鄙,优酪乳绘更是一点美感都没有。)」 要说谁能正确理解从王妃那对冷酷唇瓣流淌而出的安德拉语,就只有待在墙边待命的侍从长艾蒂海德吧。那是有著干爽银灰色发丝配上沉稳灰眸、年龄不详的男装美人,纤柔美背挺出美丽弧度,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神情。 只不过除了「她」,其他人就── 像是希望菜能对王妃的胃口、一直立正站好解说菜肴的主厨,还有怕对王妃失礼因而感到紧张、在那分切料理或负责排盘的侍仆,以及从旁协助的侍女,加上坐在王妃对面、用汗溼的手紧握银制刀叉者──即路德维克,他们全都僵著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就算听不懂她说的话,光凭那仿佛永恒冻土的冷酷语气和眼神也明白其中意涵。 尤其是持续工作二十年、人称全国第一神厨的主厨,那对壮硕肩膀更是频频颤抖。 「dreece de belt lodecian kellfalto tarna.(你还不如做罗德西亚特有的偏乡小菜。)fellut andrilerrow solutiona arood.(比起临时抱佛脚的安德拉宫廷料理,那种寒酸菜色还比较容易入口。)」 主厨热爱他的工作,平日里一直勤于开发新菜色。 「万、万分抱歉。小、小的先行告退!」 他低头道歉回到厨房里。 留在现场的侍仆和侍女纷纷投出谴责目光,王妃不以为意──继续冷冷地用餐,那些刚被说不合胃口的菜肴,依然被她完美地操控刀叉全吃下肚,连饭后甜点都优雅地吃光。 ulia.(多谢款待。)」 那话声仿佛能让空气为之冻结。王妃打算就此起身离席,侍从长艾蒂海德立刻出声。 「she raler treena fastamirra vinya erule fatimarsest ve.(今夜万里无云,月色很美。若夫妻一同赏月,倾谈月之皇女与青年猎人的恋爱传说亦別有风趣。)」 她以一口美妙的安德拉语提议,还不著痕迹用视线催促路德维克。 (来吧,也请国王陛下开口邀约王妃。你们俩一起赏月制造美妙气氛,今晚一定要行夫妻之实,生下继承人。) 神情一派沉稳,灰眸却散发不容拒绝的威严。 「咦、好……」 看路德维克示弱,王妃马上接话。 「euly she deeno raller moana vineria.(我「一个人」赏就行了。这样才不会坏了雅兴,月色看起来更美吧。)」 话里有意无意暗示与根本是平民的丈夫一同赏月会坏了雅兴,美丽的下颚高傲地撇向一旁。 「good ignecia(晚安。)」 有毛皮滚边的丝质洋装楚楚可怜地摆荡,连一点脚步声都没踩出,王妃直接回到她的寝室去。 目睹这一连串互动,城内人员的面容越发僵硬。 (就算她是治理北方大帝国的神圣皇帝掌上明珠,这样对待身为丈夫的国王陛下还是太刻薄了。) (嫁到偏僻的小国也好、下嫁有一半平民血统的国王陛下也罢,八成都让高贵的公主殿下不痛快吧。) (婚礼都过去两个月了,她还是不给好脸色看,只能靠那种装模作样的安德拉语交谈。感觉好差。) (国王陛下好可怜……) 这类目光接二连三朝路德维克射来。 「那个──……都怪王妃脸皮薄。你们看,对饭菜挑三拣四却吃个精光,她大概觉得很好吃吧。这点记得跟主厨说一声。」 出声来个牵强的护航,路德维克也跟著狼狈地逃回寝室。 国王路德维克、照理说应该是他妻子的卡特莉娜王妃,两人的寝室自然是一人一间。王妃已经下通牒,永远不准路德维克进她的闺房,王妃也不曾造访路德维克的房间。 不过── 夜上三更,在国王寝居内唉声叹气的路德维克听到「叩叩」几声,是敲窗的声音,让他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名生著茂密亚麻色秀发、灵活紫眸的少女朝他探身。 「晚上好,路迪。」 那是罗德西亚人会讲的完美达路语,对方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她是#脸长得跟卡特莉娜王妃如出一辙、来自北国的野女孩芙洛琳#。 「belus reda leechey.(不合我的胃口。)」 安德拉语是人称世上最美、最有品味的语言,卡特莉娜王妃则用安德拉语冷冷地「嘲弄」。 城堡大厅被历史悠久的古老家具围绕,国王和王妃正在里头享用晚餐。而长长的餐桌上餐点琳琅满目,主厨为了远从北方大帝国安德拉下嫁的王妃大显身手,一道道佳肴都是王妃家乡的好味道,像是鱼子醬佐海胆肉冻,或者以顶级葡萄酒蒸煮牛肉块,再用三十种食材熬制而成的高汤炖煮,还有派皮加入优酪乳油裹制而成的安德拉式饺子派,以及在鲜红色炖菜表面以纯白冷优酪乳画上雪结晶的甜菜根炖菜。 可是王妃却状似高雅地小口浅尝这些菜,金色眉毛动起来仪态雍容、朝翘挺的鼻梁靠去,美丽的脸庞更显寒气逼人。 (唔哇……) 为人夫的路德维克感到一阵焦虑,王妃的安德拉语毒舌秀就此揭幕。 「ell andra deeney sellma be bi loshutano de.(在安德拉宫廷里吃到的鱼子醬更香醇,如黑珍珠般亮丽硕大。)」 「fey bill auoreaner taleechey tistta tomas greatelia.(饺子派的肉馅仿佛在舌尖上融化,滋味纤细富含酒香,不会这么硬这么酸。)」 「sherrima beato regarda baze de sareeno noah artei shesta.(甜菜根炖菜的调味也过於粗鄙,优酪乳绘更是一点美感都没有。)」 要说谁能正确理解从王妃那对冷酷唇瓣流淌而出的安德拉语,就只有待在墙边待命的侍从长艾蒂海德吧。那是有著干爽银灰色发丝配上沉稳灰眸、年龄不详的男装美人,纤柔美背挺出美丽弧度,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神情。 只不过除了「她」,其他人就── 像是希望菜能对王妃的胃口、一直立正站好解说菜肴的主厨,还有怕对王妃失礼因而感到紧张、在那分切料理或负责排盘的侍仆,以及从旁协助的侍女,加上坐在王妃对面、用汗溼的手紧握银制刀叉者──即路德维克,他们全都僵著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就算听不懂她说的话,光凭那仿佛永恒冻土的冷酷语气和眼神也明白其中意涵。 尤其是持续工作二十年、人称全国第一神厨的主厨,那对壮硕肩膀更是频频颤抖。 「dreece de belt lodecian kellfalto tarna.(你还不如做罗德西亚特有的偏乡小菜。)fellut andrilerrow solutiona arood.(比起临时抱佛脚的安德拉宫廷料理,那种寒酸菜色还比较容易入口。)」 主厨热爱他的工作,平日里一直勤于开发新菜色。 「万、万分抱歉。小、小的先行告退!」 他低头道歉回到厨房里。 留在现场的侍仆和侍女纷纷投出谴责目光,王妃不以为意──继续冷冷地用餐,那些刚被说不合胃口的菜肴,依然被她完美地操控刀叉全吃下肚,连饭后甜点都优雅地吃光。 ulia.(多谢款待。)」 那话声仿佛能让空气为之冻结。王妃打算就此起身离席,侍从长艾蒂海德立刻出声。 「she raler treena fastamirra vinya erule fatimarsest ve.(今夜万里无云,月色很美。若夫妻一同赏月,倾谈月之皇女与青年猎人的恋爱传说亦別有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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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大厅被历史悠久的古老家具围绕,国王和王妃正在里头享用晚餐。而长长的餐桌上餐点琳琅满目,主厨为了远从北方大帝国安德拉下嫁的王妃大显身手,一道道佳肴都是王妃家乡的好味道,像是鱼子醬佐海胆肉冻,或者以顶级葡萄酒蒸煮牛肉块,再用三十种食材熬制而成的高汤炖煮,还有派皮加入优酪乳油裹制而成的安德拉式饺子派,以及在鲜红色炖菜表面以纯白冷优酪乳画上雪结晶的甜菜根炖菜。 可是王妃却状似高雅地小口浅尝这些菜,金色眉毛动起来仪态雍容、朝翘挺的鼻梁靠去,美丽的脸庞更显寒气逼人。 (唔哇……) 为人夫的路德维克感到一阵焦虑,王妃的安德拉语毒舌秀就此揭幕。 「ell andra deeney sellma be bi loshutano de.(在安德拉宫廷里吃到的鱼子醬更香醇,如黑珍珠般亮丽硕大。)」 「fey bill auoreaner taleechey tistta tomas greatelia.(饺子派的肉馅仿佛在舌尖上融化,滋味纤细富含酒香,不会这么硬这么酸。)」 「sherrima beato regarda baze de sareeno noah artei shesta.(甜菜根炖菜的调味也过於粗鄙,优酪乳绘更是一点美感都没有。)」 要说谁能正确理解从王妃那对冷酷唇瓣流淌而出的安德拉语,就只有待在墙边待命的侍从长艾蒂海德吧。那是有著干爽银灰色发丝配上沉稳灰眸、年龄不详的男装美人,纤柔美背挺出美丽弧度,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神情。 只不过除了「她」,其他人就── 像是希望菜能对王妃的胃口、一直立正站好解说菜肴的主厨,还有怕对王妃失礼因而感到紧张、在那分切料理或负责排盘的侍仆,以及从旁协助的侍女,加上坐在王妃对面、用汗溼的手紧握银制刀叉者──即路德维克,他们全都僵著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就算听不懂她说的话,光凭那仿佛永恒冻土的冷酷语气和眼神也明白其中意涵。 尤其是持续工作二十年、人称全国第一神厨的主厨,那对壮硕肩膀更是频频颤抖。 「dreece de belt lodecian kellfalto tarna.(你还不如做罗德西亚特有的偏乡小菜。)fellut andrilerrow solutiona arood.(比起临时抱佛脚的安德拉宫廷料理,那种寒酸菜色还比较容易入口。)」 主厨热爱他的工作,平日里一直勤于开发新菜色。 「万、万分抱歉。小、小的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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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希望菜能对王妃的胃口、一直立正站好解说菜肴的主厨,还有怕对王妃失礼因而感到紧张、在那分切料理或负责排盘的侍仆,以及从旁协助的侍女,加上坐在王妃对面、用汗溼的手紧握银制刀叉者──即路德维克,他们全都僵著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就算听不懂她说的话,光凭那仿佛永恒冻土的冷酷语气和眼神也明白其中意涵。 尤其是持续工作二十年、人称全国第一神厨的主厨,那对壮硕肩膀更是频频颤抖。 「dreece de belt lodecian kellfalto tarna.(你还不如做罗德西亚特有的偏乡小菜。)fellut andrilerrow solutiona arood.(比起临时抱佛脚的安德拉宫廷料理,那种寒酸菜色还比较容易入口。)」 主厨热爱他的工作,平日里一直勤于开发新菜色。 「万、万分抱歉。小、小的先行告退!」 他低头道歉回到厨房里。 留在现场的侍仆和侍女纷纷投出谴责目光,王妃不以为意──继续冷冷地用餐,那些刚被说不合胃口的菜肴,依然被她完美地操控刀叉全吃下肚,连饭后甜点都优雅地吃光。 ulia.(多谢款待。)」 那话声仿佛能让空气为之冻结。王妃打算就此起身离席,侍从长艾蒂海德立刻出声。 「she raler treena fastamirra vinya erule fatimarsest ve.(今夜万里无云,月色很美。若夫妻一同赏月,倾谈月之皇女与青年猎人的恋爱传说亦別有风趣。)」 她以一口美妙的安德拉语提议,还不著痕迹用视线催促路德维克。 (来吧,也请国王陛下开口邀约王妃。你们俩一起赏月制造美妙气氛,今晚一定要行夫妻之实,生下继承人。) 神情一派沉稳,灰眸却散发不容拒绝的威严。 「咦、好……」 看路德维克示弱,王妃马上接话。 「euly she deeno raller moana vineria.(我「一个人」赏就行了。这样才不会坏了雅兴,月色看起来更美吧。)」 话里有意无意暗示与根本是平民的丈夫一同赏月会坏了雅兴,美丽的下颚高傲地撇向一旁。 「good ignecia(晚安。)」 有毛皮滚边的丝质洋装楚楚可怜地摆荡,连一点脚步声都没踩出,王妃直接回到她的寝室去。 目睹这一连串互动,城内人员的面容越发僵硬。 (就算她是治理北方大帝国的神圣皇帝掌上明珠,这样对待身为丈夫的国王陛下还是太刻薄了。) (嫁到偏僻的小国也好、下嫁有一半平民血统的国王陛下也罢,八成都让高贵的公主殿下不痛快吧。) (婚礼都过去两个月了,她还是不给好脸色看,只能靠那种装模作样的安德拉语交谈。感觉好差。) (国王陛下好可怜……) 这类目光接二连三朝路德维克射来。 「那个──……都怪王妃脸皮薄。你们看,对饭菜挑三拣四却吃个精光,她大概觉得很好吃吧。这点记得跟主厨说一声。」 出声来个牵强的护航,路德维克也跟著狼狈地逃回寝室。 国王路德维克、照理说应该是他妻子的卡特莉娜王妃,两人的寝室自然是一人一间。王妃已经下通牒,永远不准路德维克进她的闺房,王妃也不曾造访路德维克的房间。 不过── 夜上三更,在国王寝居内唉声叹气的路德维克听到「叩叩」几声,是敲窗的声音,让他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名生著茂密亚麻色秀发、灵活紫眸的少女朝他探身。 「晚上好,路迪。」 那是罗德西亚人会讲的完美达路语,对方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她是#脸长得跟卡特莉娜王妃如出一辙、来自北国的野女孩芙洛琳#。 「belus reda leechey.(不合我的胃口。)」 安德拉语是人称世上最美、最有品味的语言,卡特莉娜王妃则用安德拉语冷冷地「嘲弄」。 城堡大厅被历史悠久的古老家具围绕,国王和王妃正在里头享用晚餐。而长长的餐桌上餐点琳琅满目,主厨为了远从北方大帝国安德拉下嫁的王妃大显身手,一道道佳肴都是王妃家乡的好味道,像是鱼子醬佐海胆肉冻,或者以顶级葡萄酒蒸煮牛肉块,再用三十种食材熬制而成的高汤炖煮,还有派皮加入优酪乳油裹制而成的安德拉式饺子派,以及在鲜红色炖菜表面以纯白冷优酪乳画上雪结晶的甜菜根炖菜。 可是王妃却状似高雅地小口浅尝这些菜,金色眉毛动起来仪态雍容、朝翘挺的鼻梁靠去,美丽的脸庞更显寒气逼人。 (唔哇……) 为人夫的路德维克感到一阵焦虑,王妃的安德拉语毒舌秀就此揭幕。 「ell andra deeney sellma be bi loshutano de.(在安德拉宫廷里吃到的鱼子醬更香醇,如黑珍珠般亮丽硕大。)」 「fey bill auoreaner taleechey tistta tomas greatelia.(饺子派的肉馅仿佛在舌尖上融化,滋味纤细富含酒香,不会这么硬这么酸。)」 「sherrima beato regarda baze de sareeno noah artei shesta.(甜菜根炖菜的调味也过於粗鄙,优酪乳绘更是一点美感都没有。)」 要说谁能正确理解从王妃那对冷酷唇瓣流淌而出的安德拉语,就只有待在墙边待命的侍从长艾蒂海德吧。那是有著干爽银灰色发丝配上沉稳灰眸、年龄不详的男装美人,纤柔美背挺出美丽弧度,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神情。 只不过除了「她」,其他人就── 像是希望菜能对王妃的胃口、一直立正站好解说菜肴的主厨,还有怕对王妃失礼因而感到紧张、在那分切料理或负责排盘的侍仆,以及从旁协助的侍女,加上坐在王妃对面、用汗溼的手紧握银制刀叉者──即路德维克,他们全都僵著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就算听不懂她说的话,光凭那仿佛永恒冻土的冷酷语气和眼神也明白其中意涵。 尤其是持续工作二十年、人称全国第一神厨的主厨,那对壮硕肩膀更是频频颤抖。 「dreece de belt lodecian kellfalto tarna.(你还不如做罗德西亚特有的偏乡小菜。)fellut andrilerrow solutiona arood.(比起临时抱佛脚的安德拉宫廷料理,那种寒酸菜色还比较容易入口。)」 主厨热爱他的工作,平日里一直勤于开发新菜色。 「万、万分抱歉。小、小的先行告退!」 他低头道歉回到厨房里。 留在现场的侍仆和侍女纷纷投出谴责目光,王妃不以为意──继续冷冷地用餐,那些刚被说不合胃口的菜肴,依然被她完美地操控刀叉全吃下肚,连饭后甜点都优雅地吃光。 ulia.(多谢款待。)」 那话声仿佛能让空气为之冻结。王妃打算就此起身离席,侍从长艾蒂海德立刻出声。 「she raler treena fastamirra vinya erule fatimarsest ve.(今夜万里无云,月色很美。若夫妻一同赏月,倾谈月之皇女与青年猎人的恋爱传说亦別有风趣。)」 她以一口美妙的安德拉语提议,还不著痕迹用视线催促路德维克。 (来吧,也请国王陛下开口邀约王妃。你们俩一起赏月制造美妙气氛,今晚一定要行夫妻之实,生下继承人。) 神情一派沉稳,灰眸却散发不容拒绝的威严。 「咦、好……」 看路德维克示弱,王妃马上接话。 「euly she deeno raller moana vineria.(我「一个人」赏就行了。这样才不会坏了雅兴,月色看起来更美吧。)」 话里有意无意暗示与根本是平民的丈夫一同赏月会坏了雅兴,美丽的下颚高傲地撇向一旁。 「good ignecia(晚安。)」 有毛皮滚边的丝质洋装楚楚可怜地摆荡,连一点脚步声都没踩出,王妃直接回到她的寝室去。 目睹这一连串互动,城内人员的面容越发僵硬。 (就算她是治理北方大帝国的神圣皇帝掌上明珠,这样对待身为丈夫的国王陛下还是太刻薄了。) (嫁到偏僻的小国也好、下嫁有一半平民血统的国王陛下也罢,八成都让高贵的公主殿下不痛快吧。) (婚礼都过去两个月了,她还是不给好脸色看,只能靠那种装模作样的安德拉语交谈。感觉好差。) (国王陛下好可怜……) 这类目光接二连三朝路德维克射来。 「那个──……都怪王妃脸皮薄。你们看,对饭菜挑三拣四却吃个精光,她大概觉得很好吃吧。这点记得跟主厨说一声。」 出声来个牵强的护航,路德维克也跟著狼狈地逃回寝室。 国王路德维克、照理说应该是他妻子的卡特莉娜王妃,两人的寝室自然是一人一间。王妃已经下通牒,永远不准路德维克进她的闺房,王妃也不曾造访路德维克的房间。 不过── 夜上三更,在国王寝居内唉声叹气的路德维克听到「叩叩」几声,是敲窗的声音,让他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名生著茂密亚麻色秀发、灵活紫眸的少女朝他探身。 「晚上好,路迪。」 那是罗德西亚人会讲的完美达路语,对方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她是#脸长得跟卡特莉娜王妃如出一辙、来自北国的野女孩芙洛琳#。 「belus reda leechey.(不合我的胃口。)」 安德拉语是人称世上最美、最有品味的语言,卡特莉娜王妃则用安德拉语冷冷地「嘲弄」。 城堡大厅被历史悠久的古老家具围绕,国王和王妃正在里头享用晚餐。而长长的餐桌上餐点琳琅满目,主厨为了远从北方大帝国安德拉下嫁的王妃大显身手,一道道佳肴都是王妃家乡的好味道,像是鱼子醬佐海胆肉冻,或者以顶级葡萄酒蒸煮牛肉块,再用三十种食材熬制而成的高汤炖煮,还有派皮加入优酪乳油裹制而成的安德拉式饺子派,以及在鲜红色炖菜表面以纯白冷优酪乳画上雪结晶的甜菜根炖菜。 可是王妃却状似高雅地小口浅尝这些菜,金色眉毛动起来仪态雍容、朝翘挺的鼻梁靠去,美丽的脸庞更显寒气逼人。 (唔哇……) 为人夫的路德维克感到一阵焦虑,王妃的安德拉语毒舌秀就此揭幕。 「ell andra deeney sellma be bi loshutano de.(在安德拉宫廷里吃到的鱼子醬更香醇,如黑珍珠般亮丽硕大。)」 「fey bill auoreaner taleechey tistta tomas greatelia.(饺子派的肉馅仿佛在舌尖上融化,滋味纤细富含酒香,不会这么硬这么酸。)」 「sherrima beato regarda baze de sareeno noah artei shesta.(甜菜根炖菜的调味也过於粗鄙,优酪乳绘更是一点美感都没有。)」 要说谁能正确理解从王妃那对冷酷唇瓣流淌而出的安德拉语,就只有待在墙边待命的侍从长艾蒂海德吧。那是有著干爽银灰色发丝配上沉稳灰眸、年龄不详的男装美人,纤柔美背挺出美丽弧度,脸上一直挂着淡然的神情。 只不过除了「她」,其他人就── 像是希望菜能对王妃的胃口、一直立正站好解说菜肴的主厨,还有怕对王妃失礼因而感到紧张、在那分切料理或负责排盘的侍仆,以及从旁协助的侍女,加上坐在王妃对面、用汗溼的手紧握银制刀叉者──即路德维克,他们全都僵著脸,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就算听不懂她说的话,光凭那仿佛永恒冻土的冷酷语气和眼神也明白其中意涵。 尤其是持续工作二十年、人称全国第一神厨的主厨,那对壮硕肩膀更是频频颤抖。 「dreece de belt lodecian kellfalto tarna.(你还不如做罗德西亚特有的偏乡小菜。)fellut andrilerrow solutiona arood.(比起临时抱佛脚的安德拉宫廷料理,那种寒酸菜色还比较容易入口。)」 主厨热爱他的工作,平日里一直勤于开发新菜色。 「万、万分抱歉。小、小的先行告退!」 他低头道歉回到厨房里。 留在现场的侍仆和侍女纷纷投出谴责目光,王妃不以为意──继续冷冷地用餐,那些刚被说不合胃口的菜肴,依然被她完美地操控刀叉全吃下肚,连饭后甜点都优雅地吃光。 ulia.(多谢款待。)」 那话声仿佛能让空气为之冻结。王妃打算就此起身离席,侍从长艾蒂海德立刻出声。 「she raler treena fastamirra vinya erule fatimarsest ve.(今夜万里无云,月色很美。若夫妻一同赏月,倾谈月之皇女与青年猎人的恋爱传说亦別有风趣。)」 她以一口美妙的安德拉语提议,还不著痕迹用视线催促路德维克。 (来吧,也请国王陛下开口邀约王妃。你们俩一起赏月制造美妙气氛,今晚一定要行夫妻之实,生下继承人。) 神情一派沉稳,灰眸却散发不容拒绝的威严。 「咦、好……」 看路德维克示弱,王妃马上接话。 「euly she deeno raller moana vineria.(我「一个人」赏就行了。这样才不会坏了雅兴,月色看起来更美吧。)」 话里有意无意暗示与根本是平民的丈夫一同赏月会坏了雅兴,美丽的下颚高傲地撇向一旁。 「good ignecia(晚安。)」 有毛皮滚边的丝质洋装楚楚可怜地摆荡,连一点脚步声都没踩出,王妃直接回到她的寝室去。 目睹这一连串互动,城内人员的面容越发僵硬。 (就算她是治理北方大帝国的神圣皇帝掌上明珠,这样对待身为丈夫的国王陛下还是太刻薄了。) (嫁到偏僻的小国也好、下嫁有一半平民血统的国王陛下也罢,八成都让高贵的公主殿下不痛快吧。) (婚礼都过去两个月了,她还是不给好脸色看,只能靠那种装模作样的安德拉语交谈。感觉好差。) (国王陛下好可怜……) 这类目光接二连三朝路德维克射来。 「那个──……都怪王妃脸皮薄。你们看,对饭菜挑三拣四却吃个精光,她大概觉得很好吃吧。这点记得跟主厨说一声。」 出声来个牵强的护航,路德维克也跟著狼狈地逃回寝室。 国王路德维克、照理说应该是他妻子的卡特莉娜王妃,两人的寝室自然是一人一间。王妃已经下通牒,永远不准路德维克进她的闺房,王妃也不曾造访路德维克的房间。 不过── 夜上三更,在国王寝居内唉声叹气的路德维克听到「叩叩」几声,是敲窗的声音,让他更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名生著茂密亚麻色秀发、灵活紫眸的少女朝他探身。 「晚上好,路迪。」 那是罗德西亚人会讲的完美达路语,对方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她是#脸长得跟卡特莉娜王妃如出一辙、来自北国的野女孩芙洛琳#。 第一章 王妃在找理想的新娘人选 「对了,你觉得呢?我扮冷酷王妃扮得怎样?觉得怎样?好不好?够得最佳演技奖吧?要扮坏人找我就对了!话说我这个人嘛,你看,外表美到不行看起来又冷酷,一直很擅长扮高傲的公主殿下喔。像这种时候,太过美型的坏人脸很好用喔。再说比起当清纯的公主殿下,扮坏心眼王妃可是有趣一千倍呢!都扮上瘾了。啊,拜托你让主厨放假。我在城里探险的时候偷听到的,主厨的老婆好像快生了。结婚第十年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其实他很想陪在老婆身边,却没办法请假。所以要由你开口,说准他特休以抚慰被冷酷王妃言语中伤的心,你要出面推他一把,路迪。还有,记得跟主厨说,比起高贵的安德拉宫廷料理,你煮的菜好吃多了、口感更好,罗德西亚的简朴佳肴应该要多做一点。前天出的马铃薯炒鸡肉真是美味极了。」 这名表情丰富的少女正用达路语流畅地说着,她是芙洛琳。 卡特莉娜王妃,那是她的真实身分。 路德维克则替她捏把冷汗。 「跟宫内主厨费尽心血制作的高级料理相比,朴实的乡土菜更好吃,这方面我颇有同感,可是芙洛琳,妳不要从窗口探出来说话,太危险!就不能用一般方式从走廊进来吗?」 以上这串话来自路德维克。 「因为从我的房间到你房间,走阳台是最快的嘛。没问题,爬树或阳台移动,这方面我从五岁开始就是个中好手!安德拉皇城一到冬天就四处结冰,手脚都容易打滑爬起来很辛苦,相较之下这边轻松多了。」 瞧她大放厥词简直不当一回事,平民女孩会穿的裙子下摆大胆撩起,少女穿过窗口,动作轻巧,落在松软的绒毯上。 这就是放眼全大陆血统最为高贵的公主殿下…… 为何卡特莉娜王妃造访路德维克的房间要掩人耳目? 路德维克为什么称卡特莉娜王妃为芙洛琳? 其中缘由可说是万般无奈。 公主从北方大帝国嫁过来,从小就一心一意爱着某人,至今仍梦想他总有一天会来迎接自己。 ──我跟那个人命中注定要结合。因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个人差点在城内书库被书埋到饿死,我碰巧赏他从厨房偷来的洋李蛋糕,救了他一命。那个人就倒在地上,看着我露出淡淡的微笑,还错把我当成妖精,他这么说呢。父王跟家臣老是用难听的字眼叫我,像是横冲直撞的小山猪啦、引发灾难的木蜂等等。 (我之前也觉得妳像白狼啊。但现在更像生著金色鬃毛的野马。) 边听卡特莉娜王妃卖弄情史,路德维克一面在心里悄声嘀咕。 卡特莉娜王妃惟恐天下不乱、我行我素的诸多行为随着年纪增长变本加厉,继续留她在国内有损皇家颜面,才把她嫁到谣言无法触及的偏僻小国,可见有多野。 卡特莉娜王妃的父皇早就警告过她,倘若引发有失公主风范的骚动,会把她关进故乡宫殿的地下室,终其一生不许外出。 所以她对外扮演桀骜不驯的公主,希望丈夫路德维克能主动休妻,但路德维克也有自己的难处,离婚没办法说离就离。 因为这样,当初新婚两人的关系降至冰点,而在秋季庆典当晚,路德维克跟戴着亚麻色假发变装的芙洛琳遇上骚动事件(该说是芙洛琳去蹚浑水受牵连),结果他们自称特务骑士协助逮捕盗贼集团,经历一番波折得知芙洛琳的真实身分是卡特莉娜王妃,两人缔结盟约。 应该说是被迫结盟才对。 ──在我等那个人过来迎接的这段时间里,我要负起责任,替你寻找合适的对象! 路德维克声援卡特莉娜王妃的恋情,卡特莉娜王妃帮忙路德维克找到适合他的恋人。 等王妃顺利被休妻离婚,就能迎接那位恋人当罗德西亚国王的新伴侣。 ──怎样,这点子不错吧? 芙洛琳一双紫眸闪闪发亮,兴奋地嚷嚷著。 ──可是、那个!妳才是我喜…… 路德维克爱上开朗的芙洛琳,支支吾吾地低喃,本人却没听进去。 就这样,卡特莉娜王妃每晚都扮成芙洛琳朝路德维克的寝室去,探出身子问路德维克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还说瓦尔达公爵家排行老三的千金是位端庄美人,有不少人追求她,侍女丽塔活泼的笑容似乎很对城内男性胃口等等,以上情报皆来自每日例行公事──城内探险,被芙洛琳开开心心地分享。 ──妳一天到晚在城里乱晃,会被当成可疑人物,是卡特莉娜王妃的事也会穿帮吧? 路德维克替她担心,芙洛琳却不以为意。 ──没问题啦。就算只换衣服跟头发,还是意外的不会被人发现喔。再说王妃的脸,大部分的人都只从远处观望,王妃来到他们面前,这些人也都低著头,不会一直盯着王妃的脸看,没几个人知道王妃实际上长什么样子吧。只知道她是拥有黄金发色与紫眸的绝世美女,跟安德拉的永冻土一样冰冷,是极其傲慢的女人。 要是有什么万一,就用之前蒐集的高官把柄跨越难关!芙洛琳这话说得好阳光,让路德维克一阵头晕目眩。 原来妳掌握城里人一大堆把柄吗!? 是路德维克的家臣危机管理能力有问题?还是卡特莉娜王妃的情报蒐集能力太强?他不敢细想。 ──就算只有我们两个独处,你还是叫我芙洛琳吧。我也叫你路迪。这样一来,万一我们交谈被人听见方便蒙混过去,也比较安全吧。 见对方用灿烂到不行的笑容提议,路德维克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顺便补充一下,芙洛琳似乎是卡特莉娜王妃心上人养的猫。是罕见的蓝猫,很黏他,他也很溺爱那只猫,她说自己也想像那样,被他温柔地轻抚喉咙,被他捏爪上的肉球。 (妳没长肉球,那种事不太可能吧……) 但这句话路德维克实在说不出口。 於是乎今晚也── 「听我说,路迪!我想到一个绝妙的好点子!」 宛如宝石的紫眸闪闪发光,看卡特莉娜王妃那样让人萌生不祥的预感。 「呃……是什么点子?」 当路德维克问完,王妃就双颊泛红地开口。 「我要在城里盛大举办『理想娇妻选拔赛』!」 「咦……理想娇妻……?选拔赛?」 「对!要城里的人投票,让他们选出最想娶回家当老婆的女孩子。到时会有可爱的女孩、美人胚子,以及有个性受口味特殊人士喜爱的女孩将齐聚一堂,这样路迪也比较好选吧?比起慢慢蒐集情报,这样更有效率。elsher dreachey.(我真是天才!)」 芙洛琳兴奋到连安德拉语都不自觉迸出。 (话说我喜欢的人是妳。只要「妳」当我真正的妻子,就不用另外找情人了,也不用被艾蒂海德催,所有问题都解决啦!) 不对,我真的……喜欢她吗? 她已经让路德维克惊吓过度兼极度傻眼,所以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对方。没想到她是这么野的女孩。 路德维克的心情好复杂,芙洛琳则用雀跃的声音接话。 「得尽快安排才行。至於营运委员长,就由礼宾处长卡夫卡担任。昨天我才刚掌握可以当王牌使用的弱点。他一定会爽快贡献心力。啊啊,不晓得会碰上什么样的美人或美少女?好期待~」 ◇  ◇  ◇ 卡特莉娜王妃一旦下定决心,接下来的动作就快了。 卡夫卡礼宾长为人认真不苟又严格,不晓得被抓住什么把柄,自王妃对路德维克大谈选拔赛计画后,两天过去,卡夫卡礼宾长大张旗鼓宣告即将举行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 投票期间为一个月。 这段期间内举凡在城里工作的人、於城内出入者皆不问身分性別,会拿到绑成蝴蝶结的缎带。 此外,城内的中央广场设有大型看板,第一位推荐人可以在看板下缘写上想娶回家的女孩姓名(※限单身),并留下缎带。谁想投给同一位女孩,只要往上加缎带就可以了。 会在一个月后统计缎带数量,哪个女孩得到最多的缎带,将享有理想娇妻的殊荣。 秋季庆典结束,目前处於冬天来临前都没有大型活动的时期,大出路德维克所料,城内因此朝气洋溢。 「我要投给侍女丽塔!那开朗的 笑容真棒。声音也很可爱。好想听她用那个声音说『您回来啦,老爷』──」 「我会毫不犹豫选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小姐。她不愧是三大公爵家的千金,不仅人美又有气质,还跟某位永冻土公主殿下很不一样,看起来很娴淑感觉会帮夫。」 「我、我啊!要投给厨房的艾莉莎小姐。结婚还是要挑会做菜的女孩。」 「是谁!谁写贝兹公爵家的宝菈小姐!她才十二岁!」 「咦~宝菈妹妹我可以~」 男人们正为要选谁吵得火热,未婚女子则为看板上是否有写自己名字一事坐立难安,已经得分、颇有人气的女孩们更是笑容可掬,将自身妆点得更加美豔。 连三大公爵之一的福尔曼公爵家千金特瑞莎也不例外,开始投票后,宛如红宝石的红发在烫卷上更费工,蔷薇色的唇涂上蜂蜜,泛著亮丽的光泽,手扇的羽毛也比平常大上好几倍,「喔呵呵呵」的高笑声亦多使几分力,胸挺得更高。 可悲的是,挺胸仍无法让原本就平坦一片的胸部增量,然而特瑞莎深信胸部大的女子都是没品笨蛋,这点对她来说完全不成问题。 「喔呵呵呵,选拔赛第一名非我这个本国第一高贵的单身女子莫属。瓦尔达公爵家也好,贝兹公爵家也罢,都比不上福尔曼家。侍女更不是对手。」 票投到第三天,特瑞莎得到最多的缎带,气焰更加高涨。 旁边那群马屁精小姐也不忘美言。 「这是当然。特瑞莎小姐可是未来要当罗德西亚王妃的人。」 「说得是。如今连那个脸媲美永冻土的公主殿下都被比下去,大家都说罗德西亚名门千金特瑞莎小姐才是当王妃的不二人选。」 特瑞莎听了又是摇摇羽扇,喔呵呵地笑着。 「哎呀,是这样吗。」 「是啊,还有小道消息指出,选拔赛拔得头筹的女子将被国王陛下迎进宫,当他的宠妾呢。」 「什么!」 特瑞莎皱起眉头,蔷薇色唇瓣紧抿。 「宠妾不就是情妇吗。若不是迎我当正室,就算国王陛下希望,我还是要郑重拒绝。」 「不愧是我们的特瑞莎小姐!」 「好崇高的精神。这才是特瑞莎小姐。」 「不过……要迎特瑞莎小姐这般身分的人入宫当宠妾,国王陛下肯定会把冷血公主送回北方老家。那样一来,特瑞莎小姐就是新王妃了。」 「哎呀,这么说……也对……前提是事情朝这个方向发展。要我接受求婚也不是不可能。」 手扇的羽毛搧啊搧,特瑞莎答得语带保留。 「这样特瑞莎小姐就会当上罗德西亚王国的王妃!」 「太棒了!」 那群马屁精小姐跟著高声起哄。 「喔呵呵呵,妳们太性急啦。」 「不,选拔赛第一名铁定是特瑞莎小姐。我也投给特瑞莎小姐了。」 「我也是。」 「还有我呢。」 被马屁精小姐们教人心旷神怡的大合唱包围,特瑞莎想像自己当上王妃,羽毛搧得更勤,翠绿色瞳眸看似陶醉。 距特瑞莎不远处有座树荫,头上结著长束黑发、看上去威风凜凜的女骑士艾芙琳正从那悄悄窥视广场情况。 高挑美背拱起来缩著。 「可恶,特瑞莎的羽毛太碍事,看板看不清楚。」 她嘴里碎碎念。 「虽、虽然上头不可能有我的名字就是了……我这么高大,手又粗,没有半点女人味,不曾收到男人给的情书,也没男人追过我……再说我是效忠国王陛下的骑士,不能太软弱像个娘们──有男子气概是不错。可、可是,话又说回来……还是希望谁能投我一票……」 她仍缩著背,垫脚尖定睛观望。 但特瑞莎的手扇羽毛依旧搧啊搧,无法看清板上的名字。 「啊啊,快让开,特瑞莎。」 艾芙琳除了臭脸还摆摆手作势赶人,下一秒突然又像洩了气的皮球。 「在选拔赛中获得优胜的女子将被国王陛下纳为宠妾,传言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我根本没希望……不、不对,我的工作是保护国王陛下,不当宠妾也没关系……」 再来看看浑然不知外面传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路德维克,他待在寝室里面对扮成芙洛琳的卡特莉娜王妃,今天依然带着复杂的表情。 「目前福尔曼公爵家的特瑞莎小姐暂时领先。她是发色宛如红宝石眼眸媲美翠玉走豪华路线的美女!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小姐紧追在后!一头银金色秀发配上春草色瞳眸,楚楚动人才貌双全。第三名是侍女丽塔!个性阳光是个勤快的女孩。笑声爽朗,胸部又大。看起来很有弹性,让人不自觉想摸。若能把脸埋进去,肯定又柔又软。」 「是喔。」 路德维克漫不经心地应声,芙洛琳则报以灿烂的笑容。 「对了路迪喜欢大胸部?小胸部?还是你喜欢平胸?」 她开始问些有的没的。 「我都好……」 「这样啊,原来你大小通吃!选择范围一口气扩增喔!」 那说话语气充满欣喜。 「我的虽然不大却很美。若是这个大小,变成老太婆也不会下垂。当然,只能给那个人看。」 芙洛琳红著脸一副害羞样。 「希望那个人喜欢小胸部,但比起胸部,他对书的厚度似乎更有兴趣,看到厚厚的书摆在眼前,他会像小孩子一样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用脸磨蹭那些书,哈!他喜欢厚书,表示更喜欢大胸部!?soa elue daies(那样就糟了)!lileechey lileechey(啊啊……怎么办),路迪你怎么看?」 她朝路德维克慌乱地凑身。 距离近得可以。 这让路德维克万分尴尬、再也待不下去。 「不晓得。那个──还有一堆案件需要我盖印章。」 他说完就从房间离去。 ◇  ◇  ◇ (我又没说想找情人。话说芙洛琳的心上人,他真的会来罗德西亚接她吗?照芙洛琳的话听来,他对她好像没那个意思。芙洛琳也真是的,都承认自己在单相思了,怎么还能妄想成那样。) 心头烦闷的路德维克并未前往国王专用办公室,而是去造访友人一家生活的住所。 脱下国王在穿的繁复服饰,他换上简朴的榇衫搭长裤再加一件马甲,是常见的平民青年行头,穿过先前守门人告诉他的密道来到城外。毁损的城墙前放置货车,不受战火波及、悠閒的偏僻小国才有这种公用密道。 站上能俯瞰王都城镇的山丘,吸着有些冰凉的秋日气息,路德维克接着走下山丘。 他没进城镇,改朝城镇周边的森林去。 罗德西亚的国土有三分之一被草木覆盖,是座森林王国。 人们相信森林深处存在由妖精女王统治的异界,罗德西亚的孩童从小就被人教导「进入深林深处会迷失在异界之中,再也不能回家,要多加小心」。 大约在这座森林的中段,一间简陋的小屋里,住着小提琴手亚恩跟他的家人。以前亚恩救过醉倒在森林里的路德维克,他在亚恩的家受到温情款待,让路德维克就此爱上亚恩和他的家人,不时隐姓埋名前去造访。 「嗨,路迪,欢迎!今天也很帅气就跟国王陛下一样。」 操著浓厚乡音、个头矮小的红发男出现,用和煦又亲切笑容迎接路德维克。 平常就很杂乱的头发此时翘得更夸张,八成刚起床。亚恩傍晚才开始工作,去夜晚的大街、人声鼎沸的酒吧拉小提琴赚小费。过着凌晨才回家、一觉睡到中午的生活,经济面并不宽裕,但狭小屋内洋溢著家中孪生子的笑声,还有亚恩之妻苏珊卡在哄刚生下不久的婴孩,她那沉稳温暖的嗓音足以温暖人心。 哄完婴儿让他进入梦乡的苏珊卡接着开口。 「哎呀,你的头发翘起来了,亚恩。」 她的手势极其轻柔,为丈夫的发抹上清水,替他顺了顺。 苏珊卡的手留有干裂痕迹及水泡,但连同这些一并包含在内,她有双富含女人味、温柔纤细又美丽的手,她本人还是生著一头浓密黑发配上水润黑眸,挺著丰满胸脯的水蛇腰美人。 且舞技超越路德维克遇过的所有舞伴! 苏珊卡婚前是位舞者,凭她的容貌和舞技想必颇受欢迎。 然而时至今日,她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仿佛在说最大的幸福莫过於嫁给亚恩当妻子,除了 对亚恩悉心照料,也很照顾亚恩的友人路德维克,还请他吃精心烹煮的菜肴。 (娶到苏珊卡当老婆,亚恩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对此有感而发,心中淌过一股暖流,同时也让路德维克内心一阵难受、心如刀割。 (苏珊卡选择嫁给亚恩,她肯定也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在彼此心中,他们都是无可取代的,两人齐心协力撑起温暖的家,一点一滴构筑。 还有幸生下可爱的孩子们,这些稀松平常的小事令人乐在其中,为之心喜。这样的亚恩一家太过耀眼,遥不可及、让他憧憬不已。 「你怎么啦?路迪?在那发呆。」 「没什么,是苏珊卡的炖菜太好吃,让我吃得太入迷。」 「对吧?苏珊卡的菜最好吃了。」 「我好高兴。多吃一点喔,路迪。」 「谢谢。」 苏珊卡又替路德维克盛一碗,亚恩也开心地看着,苏珊卡则对亚恩绽放柔和的微笑,让路德维克心口再次刺痛。 他只待一下下,趁还未落下话柄让艾蒂海德碎碎念,路德维克赶紧回城。当他走向耸立在山丘上的城堡,脑里想起亚恩一家,心头便暖洋洋的,伴随些许心痛的感觉。 (我没办法像亚恩那么幸福。) 他的身分令自己无法随兴过活,不若先前在镇上当服饰店小老板那样。 因为我是一国之君…… 不能构筑像亚恩一家那样的家庭。 跟亚恩一家初次相逢是在深夜时分,路德维克在森林里醉到分不清东西南北,他突然想起当时作了一个梦。 一名少女生著神祕的青发、酷似猫眼的金色杏眸,对他说出类似预言的话。少女说路德维克是天下难得一见的超级幸运儿。 若他愿意,甚至能当上乐园的主宰者。 ──众人欣羨的一切将纳入你手中。地位、财富、爱情、安稳的生活。为此你需要六件人事物相助,这些东西将属于你。 唯独第七件,你永远得不到。 (是第一件也好,第六也无妨,胸部是大是小都无所谓……我想要一个家庭。只想跟那位真命天女结合,让她当我的家人。) 可是,若她是「第七位」,又该怎么办才好。 脑袋变得沉重起来,一脸阴郁的路德维克正要通过城壁缺口── 「米娜真是笨手笨脚。」 「东馆的窗也是,都还没擦完呢。不过是扫一个地方而已,到底要花多少时间啊。」 「就是说啊,太在意小细节了。工作方式要更有效率才对。这样別人会以为我们跟米娜一样,是派不上用场的侍女。」 就在城壁缺口前方,城里的侍女聚在一起说话,气氛不是很好。看样子正在谴责一同工作的侍女动作太慢,被骂的侍女比其他女仆还要瘦小,听到这话身体缩得更小,头一个劲地垂著。 「对……对不起。」 声音听起来怯生生的,没入略为冰冷的阳光中。 「我们接下来要替丽塔宣传忙得很,东馆走廊跟客房的扫除工作就交给米娜吧。」 「如果丽塔拿下第一名被选为国王陛下的宠妾,她会替我们引介达官贵人。」 「还有啊,虽然我们不如丽塔,但好歹有人投票给我们,得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行。还要保养头发跟肌肤,去多数男人会出入的地方卖弄甜美笑容,展现我们的魅力,忙得要命呢。」 「反正不会有人投给脸跟围裙都沾满煤灰的米娜吧。」 被同僚大肆数落不说,还遭人硬塞工作,但名唤米娜的侍女不曾反驳半句,只是一直低垂著头。 (好过分……对了,刚才说到丽塔,就是目前排行第三的女孩?芙洛琳说她个性开朗胸部又大。) 要是被人知道她背地里伙同自家人打广告,投票给丽塔的男性同胞肯定会幻灭吧。 现在出去不是时候,路德维克待在用来遮掩缺口的货车后方,蹲着屏住呼吸。 「妳这次可別拖拖拉拉,要连我们的份一起努力知道吗,灰姑娘米娜。」 侍女们带着笑声离去。 米娜纤细的背脊向着路德维克,一双眼直盯脚边。 这模样实在教人於心不忍、太可怜了,害路德维克不自觉出声。 「像那种强人所难的要求,其实妳用不著接受嘛。」 「!」 受到惊吓的米娜抬起脸庞。 那头发丝在脑后绑成一束,浏海长太长盖到眼睛,双颊都沾著煤灰。制服跟围裙也满是煤灰。 第二章 灰姑娘侍女与裁缝师青年邂逅 时间来到隔天。 「怎么这样!有人投给米娜!」 「咦────不会吧!」 把工作全推给米娜,努力做宣传为的就是让我方代表丽塔登上选拔赛优胜宝座,这群侍女前往公开投票现况的广场做确认,却为之屏息、惊讶地瞪大双眼。 就在板子最外缘,米娜的名字以美丽字迹记在上头。 上面只放一个缎带,光只是这样,人们会不禁失笑,说她无人推荐就自己写上名字还放缎带,但这个缎带却跟其他的截然不同。 其他候选人得到的缎带都由红、蓝、黄各色棉布制成,唯独那个缎带在阳光照耀下闪着金色光芒。 「那、那个该不会是真金……?」 「有这种缎带?」 「真是前所未闻!」 除了那群侍女,人们陆续出声,好奇那个缎带是什么来历。缎带不都是官方指定款,每人发一个吗。 人们开始喧哗、质疑这是作弊手法,但营运委员长卡夫卡礼宾长出面宣示,说除了一般的缎带,另外还参杂纯金制特殊缎带。一个缎带仍代表一票,算法都是一样的。 金色缎带的个数、该缎带发给谁并未公开,黄金缎带闪耀生辉,默默无名的侍女名讳就写在下方,两者相辅相成更加引人注目。 (是我的名字……) 待在广场最偏僻角落的米娜也一脸茫然。 没受过像样的读写教育,米娜大字不识几个,只能看懂几个字。但那块看板上写的字串,她知道是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怎么会有人写我的名字。还有,那个金色缎带──) 受到推荐丝毫没有半点喜悅之情,米娜只感到一阵混乱。 (对了,米娜是谁啊?听都没听过。是在沙龙出入的贵族千金吗?) 「她好像是侍女喔。」 「咦?侍女!比最受欢迎的侍女丽塔还要可爱吗?」 听见聚集的人群交头接耳,米娜的心为之紧揪、觉得好难受,全身血色尽失。 (怎么办……有人投那么显眼的缎带,大家都在猜她是多么有魅力的女孩……但我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全身上下都沾满煤灰。怎么办、怎么办。) 倘若现场有人指出那女孩就是米娜的话──心中那份羞愧让米娜快要不能呼吸。她赶紧拔腿远离人多的地方。 不料一男一女挡住米娜的去路。 「嗨,之前谢谢妳替我缝釦子。」 「初次见面,米娜。」 她的肩头颤了一下。 一头闪亮的金发、恍若晨间森林的明亮绿眸,这名青年似乎就是几天前米娜在后院替他补缝掉落钮釦的那位。当时她太紧张没将长相看清楚,可是美丽的金发与柔和嗓音令人印象深刻。 至於另一名女孩,亚麻色秀发如瀑外加活灵活现的晶亮紫眸,是位姿色姣好的佳丽,面对初次相逢的米娜就好像见到老朋友一般,对她展露亲切的笑容。 「妳的事我都从路迪那听说了。叫我芙洛琳就好。很高兴见到妳。路迪说得没错,妳果然很可爱。」 「我、我没那么……可爱。」 自己身上沾满煤灰,跟可爱搭不上边。也没可爱到能让这位绝世佳人称赞的地步。 一定要快点回到工作岗位上,否则会被其他人发现,沦为注目焦点。 「对、对不起,先失陪了。」 米娜说完就要离去,然而名叫路迪的青年再次大剌剌地挡在她前方。 「我是常在这座城堡出入的裁缝师。先前妳帮我缝釦子的时候,我发现妳的制服尺寸好像不合身,让我耿耿於怀。」 「咦……尺寸。」 「妳的上司已经批准了,就当是上次的回礼,可以让我修改妳的制服吗?」 「我是路迪的助手。既然要改衣服就顺便修剪头发吧!一定会帮妳弄得漂漂亮亮。」 宛如正午的阳光,这对男女从头到脚散发金光灿烂的明亮朝气,米娜被他们左右夹攻。 「可是我、那个……」 趁米娜还在不知所措,两人将她带往城里的贵宾室,要她进浴室洗洗澡。想也知道,除非是为了打扫否则她没进过贵宾室。这类房间专供国王和贵族使用。 「没问题啦,我们已经获得批准了。」 自称芙洛琳的女孩开口道。 「我替妳做面膜护肤,头发也洗一洗。来,进来吧。」 她说完就抓住米娜的手,朝浴室走去。 芙洛琳的手非常细致柔嫩,色泽白皙晶莹剔透,跟自己的粗糙手掌一比,米娜简直羞得无地自容,让她更加惊慌失措。 「那、那个……可是。」 米娜话说得好小声,人被拉进一间浴室,墙上刻著故事里提到的公主和骑士,里头搁著金脚澡盆,身上的侍女制服则被人脱掉。 「哎呀!米娜的身体好漂亮!胸部也够丰满,看起来好软喔!」 听到芙洛琳的惊叹声,米娜赶紧双手并用遮住胸部。对她来说拿大胸部示人实在太不检点。 只见芙洛琳卷起袖子。 「好了,要洗啰。」 她开始拿香皂替米娜净身。 「不、呀……」 香皂是非常昂贵的东西,米娜至今只用水洗过身体。芙洛琳却极尽奢华之能事搓起一大堆泡泡,用海绵轻轻画圈搓洗米娜身体每个角落。 七彩泡泡在米娜四周翩然舞动,花香扑鼻而来,让米娜洗到一半就出神地发愣。 连同米娜的淡茶色卷发一并手脚轻快地洗净,芙洛琳趁米娜发呆借机提议。 「我替妳修一下头发。」 接着她拿剪刀修米娜的浏海。 啪嚓!声让米娜回神。 见米娜害怕地睁大双眼,芙洛琳报以灿烂笑容。 「交给我吧,我从小就替家里养的猫狗和马儿修剪毛发,理发技术不输专业人士!我的娃娃也是,大家都有帅气的短发。连我自己的头发都不能幸免,自己乱剪不小心剪过头,变得像男孩子,被父亲大人臭骂一顿──当时算满失败的。不过,经历这些挫折,我的手艺应该有所长进才对,妳就放心吧。唔哇──米娜的头发好松软,摸起来好舒服!」 芙洛琳咯咯笑,嘴里说的话直令人提心吊胆,米娜心脏跳得飞快、快到差点害她断气。 「我、我、不方便剪短……」 她喘著声说。 「是,我懂,我会替妳剪出城里单身男子都想跟妳求婚的美丽发型。」 对方说得斩钉截铁信心十足。 就这样── 「哎呀,这是我有史以来最棒的作品!」 替米娜剪完头发,芙洛琳用柔软的浴巾将那具身子擦拭干净,朝她递出崭新的制服。 「来,穿上这个吧。」 米娜依言穿上衣服。不过,胸前的釦子一直以来都能轻松扣上,现在却变得很难扣。 「好……好像、有点……紧。」 虽然想办法扣上釦子,胸部微妙地撑起依然令她介意。腰那边也有点紧。米娜细细地轻喃出声。 「那样恰到好处。改成这样,妳极富魅力的身体线条才能彻底显现,路迪是这么说的。他说男人都对这个没有抵抗力。」 与双颊霎时染红的米娜手牵着手,芙洛琳打开浴室的门。 在房内等待的路迪一看到米娜就屏住呼吸,接着那对绿眸泛起陶醉的光芒。 「妳真可爱!米娜!」 这下米娜的脸更红了。 浴室的镜子被蒸气薰得雾濛濛,看不清影像,所以米娜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可是,既然他说可爱…… 「制服改成这个大小果然是对的。以前的尺寸太宽松,一开始穿可能会觉得紧,穿习惯就会觉得动起来比以前更顺。」 「对,就是那样。不用量身体尺寸就能改出合身的衣服,不愧是前专业裁缝师。」 「前……?」 听到米娜喃喃自语── 「不对,现在也是裁缝师。对吧,路迪。」 「嗯。除了当裁缝师……我还兼差做其他的。啊……!裙子应该再修短一点。啊啊,不用脱没关系,直接站著就好。」 话一说完,路迪就在米娜跟前跪下,使针线将裙襬飞快修短。 用针快缝裙襬的路迪目光认真,看起来很专业,不会给人想入非非的感觉,可是裙襬被男人撩起,米娜仍为此感到呼吸困难、差点昏死过去。胸前的釦子也因心跳得太快,几乎要爆开。 「好,这样就可以了。头发像那样维持蓬松感自然垂坠是不错,但工作起来会碍手碍脚吧。米娜,妳去那边坐一下。我帮妳绑头发。」 路迪似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事先準备手 感柔顺的美丽缎带,另外还有可爱的发饰。 他跟一旁的芙洛琳为此讨论起来。 「这个水蓝色缎带比较适合米娜吧?」 「不,这个发饰更符合当代潮流。」 路迪边讲边伸出又细又美的手指,或转动米娜的发、或替她编织发丝,将它们整理妥当。米娜只能任由他摆弄。 「好,完成啦!」 路迪雀跃地喊着,芙洛琳则发出讚叹。 「哇……」 「请把您的手借给我,女士。」 手被路迪恭敬地牵起,米娜怯怯地起身,由他领至房内的豪华镜子前。 镜面擦得亮晶晶,将米娜全身映照出来。 (这是……我?) 那光景令人难以置信。 镜里照出的女孩不染半点煤灰,也不土气。 崭新的制服围裙恍若白雪,飘逸的澎澎裙身自细腰向下延伸,自裙襬探出一双纤纤玉足。 胸前饱满挺立,布料绷得紧胀,曾被煤灰沾染的脸一片白皙,泛红的双颊呈现蔷薇色泽,往日藏于浏海之下的水色瞳眸惊讶地大张。 淡茶色发丝之前都只有往后方一绑就算了,如今重新编过,还加上发饰和缎带结起,仿佛高贵的礼品一般,看起来可爱极了。 「妳好漂亮,米娜!」 「嗯!在我看来妳原本就天生丽质,结果却比预料中更美!让人好心动!」 芙洛琳和路迪兴奋地表态。 米娜又是惊讶又是困惑,他们俩接下来的话让米娜一双眼睁得更大。 「这下要挤进『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前几名也绰绰有余。继我投的那一票,之后会陆续追加新的缎带吧。」 「不,话可不能这么说。既然参加就要拿第一!」 ◇  ◇  ◇ 不出芙洛琳所料,继最初投下的金色缎带之后,后续又多出几个缎带,不出五日便直逼三大公爵家的诸位千金、最受欢迎的女仆丽塔。 「看到没?米娜的发饰又换新款了。作成花的形状,感觉超可爱的。」 「缎带也是如假包换的丝制品,一定是最初投下金色缎带的推荐人提供。」 「这么说来米娜背后不就有富豪支持者了?真教人懊恼──」 米娜的同僚看到她变成大美女无不咬牙切齿,再看看单身男子们。 「竟然有这么可爱的侍女!」 「身材娇小又清纯胸部却很大,讚。」 「她很害羞,出声叫她就会红著脸低头,这点也好可爱喔──我不选丽塔了,要投给米娜。」 「我也是。」 以上是他们的对话内容。 米娜每天都会收到清洗干净的制服,还附上用来绑头发的新丝带、天鹅绒制成的缎带、做工精细的发饰等等。 深怕那些都是昂贵之物,路迪则对因此却步的米娜展露开朗笑容。 「这些都是试作品。顺便做一下市场调查,米娜帮忙配戴就能得知女孩子接受度如何,对我来说很有帮助。」 路迪说完领著仍有些害羞别扭的米娜坐到镜子前方,用缎带和发饰替她绑出漂亮的发型。 他的手指相当纤细美丽,那指头轻轻掬起米娜蓬松的淡茶色发丝,将它们当作珍宝,再卷起那些头发,细心地编织,拿发夹夹住提起,接着替秀发上油,为特定部分创造轻盈蓬松感再让它膨起,米娜从旁观望,就好像看到魔法一样。 让男人替自己绑头发,这种事米娜至今连想都没想过,她真的好难为情,视线不经意落到镜子上。 路迪开心地动着手指,似乎对成果很满意,眼尾笑咪咪、嘴角带笑,这些米娜都悄悄地看在眼里,这时心脏又「怦咚!」地跳了一下,让她赶紧垂下目光,一连串动作反覆上演。 「那个、劳烦您每天……帮我绑头发……真的很抱歉……路迪先生……您也很忙吧。」 听米娜说得战战兢兢,路迪爽朗地笑答。 「我利用上工前的空档过来,没关系啦。再说,想想今天要用什么方式把米娜打扮得可爱动人,让我乐在其中呢。」 芙洛琳也从旁探头。 「对啊。路迪他啊,工作时也在素描米娜的发型,还拿来跟我炫耀呢。」 「咦,芙洛琳!妳別洩我的底啦。」 遭路迪斥责,芙洛琳调皮地偷笑。 再睁著那对晶亮的紫眸,定睛凝望镜子里的米娜。 「我跟路迪一样。让米娜变可爱是我的乐趣。还有,像这样跟米娜见面也很开心呢。」 她说着便用力环住米娜的脖子。 「哇,芙洛琳,妳別来搅局。」 路迪再次出声斥责。 (跟我见面……很开心?) 要说哪些人愿意亲近米娜,不管是以前在村子里,或者现在来到城里,那样的人都不曾出现过。 今天芙洛琳还送米娜乳霜,用雕有美丽花饰的小巧容器装着。 「睡前涂抹这个,手会变光滑。就算每天徒手攀登粗糙的树木也不怕,只要用这个乳霜护手,隔天就能晶莹剔透,米娜妳可以试用看看。」 她将容器放到米娜的掌心上,当时是这么说的。 跟芙洛琳和路迪的美丽双手一比,做事常须碰水让米娜的手变粗糙,她觉得很羞愧便偷偷藏起来,也许对方发现这件事。才特地拿这个给她。 小巧的容器施以精致雕刻,本身就像件珍宝……米娜出神地俯瞰它。 容器侧边记有金色文样。 「欧蕾……夫……」 听到米娜念念有词,芙洛琳微微一笑。 「这个唸『欧尔嘉?布雷菈』。是安德拉那边的产品品牌,专出美容保养品。」 她替米娜解惑。 「就是那个预约还要等一年的牌子?这样应该满有效果的。」 照路迪的话听来,想必是广为人知的知名品牌吧。 此时米娜红著脸解释。 「我……不识字……知道得不多……」 芙洛琳的眼略为睁大,紧接着她开朗地回话。 「这是安德拉语,跟达路语的发音方式有点不一样。不会唸是正常的。再说了,虽然不识字,我还是能像这样跟米娜聊天啊?比只会讲安德拉语的王妃强多了。」 「是啊,说得对。」 不知为何,路迪答话时面露苦笑,接着又跟芙洛琳一样、笑着续言。 「若米娜愿意多跟我们讲讲话,我们会很开心的。妳就別叫我路迪先生,改叫路迪吧。」 「还有我,叫我芙洛琳就好。」 见两人一脸期待地提议,米娜好紧张。 「……路、路迪……芙洛……琳。」 话一说完,望着米娜的两张脸立刻亮了起来。 「那我们明天见,米娜。」 「若是衣服跟头发的事对妳造成困扰,要赶快告诉我喔,米娜。」 带着灿烂笑容的两人离去之后,米娜的心依旧暖洋洋,一直站在那边。 路迪跟芙洛琳的耀眼程度都让米娜望尘莫及,她不懂,为何他们对自己如此亲切。 此外,也不晓得他们是不是真的裁缝师。 当时芙洛琳用调皮的眼神对她说「我们认识营运委员会的贵人」,所以才弄到金色缎带。 可是,裁缝师的助手想跟达官显要攀上边有这么容易吗? 路迪跟芙洛琳都很耀眼、散发高贵的气息,看起来不像区区一个裁缝师跟他的助手。 跟他们在一起,米娜困惑极了。 (不过……他们说跟我在一起……很开心。) 不能抱持过多的期待。 然而心中那股暖流仍未消散,米娜打开芙洛琳给的乳霜外盖,将脸凑近,一股芬芳香气迎面而来,让她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  ◇  ◇ 这个时候,外传感情不和睦的路德维克陛下和卡特莉娜王妃正手牵着手,兴高采烈。 「啊──讨厌!米娜好可爱!看她红著脸小声说『芙洛……琳。』,让人好想用脸颊磨蹭喔!」 「我也是!看她眼里泛著水光,抖著声叫我『……路迪』,我心里小鹿乱撞啊!」 「她真是个好孩子!人这么内向畏缩,却很坚强很努力。」 「嗯!缝纫技巧也很棒,工作勤奋,还有她那外貌保证吃香。将女孩子打扮得漂漂亮亮,果然是最棒的事!让我又有活下去的力量!」 「你有看到广场的看板吗?米娜终于爬上第三名!跟第二名丽塔、第一名克蕾朵只有些微差距!」 「有啊,当然看了!照这个气势不出三日肯定稳坐冠军宝座!」 「话说我呀!发现有人因米娜可爱注意到她,或是因此夸她,就觉得兴奋到不行。」 「我也是!看那些男 人对米娜著迷,就想跟他们现一下,『对吧、对吧!我早就注意到了』。」 「sno(我懂!)」 「等米娜拿下第一名,我们三人一起庆祝吧!」 「好,希望米娜跟我们共享这份喜悅!」 为同一个人加油打气让他们感到心喜,两颗心相随、合而为一。 ◇  ◇  ◇ 隔天。路德维克了结替大量文件盖章的苦差事,浑身虚脱的他离开办公室,事情就发生在片刻之后。 「路迪!不好了!」 扮成芙洛琳的卡特莉娜王妃出现,慌慌张张地赶来。 「哇,妳怎么啦,芙洛琳。」 「排行大洗牌!跟我来!」 被卡特莉娜王妃拉着手,路德维克跑到城堡前方的广场上,躲在建筑物喑处眺望选拔赛看板。 「咦────?为什么那里突然多出一大堆票?话说那不是贝兹公爵家的宝菈小姐吗?才十二岁那个?」 「就是她!昨天宝菈小姐还停在第八名,却突然集了一大堆缎带,跟后面拉大差距变成第一名。」 「怎、怎么会?」 「背后一定有强力的支持者。你看。」 卡特莉娜王妃朝某个方向指去,那里有一群人。一位可爱的十二岁千金小姐待在正中央,生著一头柔顺黑发,有著纤细的项颈、纤纤玉手,身披柔软的银色毛皮,正天真无邪地喧闹。 「我身边有神锅精灵,对我的要求都会照办喔。」 「好厉害喔,宝菈。」 「这该不会是银狐的毛皮吧?跟卡特莉娜王妃披的一样?」 沐浴在同年友人投来的欣羨目光中,宝菈露出小恶魔般的微笑。 「对啊。各位,这是神锅精灵用魔法变的。」 摆动毛皮尾巴的动作也好可爱,四周的成年男性全都为之著迷。 「宝菈妹妹超可爱!」 「宝菈妹妹,她是天使!」 「如果是宝菈妹妹,我愿意贡献所有的财产!」 「没想到罗德西亚居然有这么多男性同胞痴迷幼女!真是失算!大家都是隐性恋童癖吧。」 卡特莉娜王妃很懊恼。 「別妄下定论。没恋童癖的男性占大多数。我们一起努力让米娜大放光彩。」 路德维克对她这么说。 然而到了隔天,排行榜再次大洗牌。 这次站上榜首的前天还在第六名,是宝菈的母亲希尔德。 她同时也是贝兹家的掌权者,位列女公爵,轰轰烈烈地谈过恋爱后招赘,十六岁生下宝菈,是妖豔的黑发美女。美男子夫婿六年前过世,当时宝菈六岁,之后便一直有恋爱绯闻传出。 这次在选拔赛中也背负最年长候选人兼寡妇的不利条件出马,但她还是专攻性好熟女的客层、奋力突破重围。 可是缠斗到现在突然间站上第一,可以感觉得到她本人与其支持者们充满执念──就是不想输给女儿。 那两人在立了看板的广场上碰面,妖豔的母亲对上可爱的女儿,双方暗中交锋、激出火花。 第三章 给柔柔微笑的她 「妳的排名又往下掉啰,米娜。」 「真可怜~成为注目焦点的日子一下就过去了。」 午后的走廊一角,跟米娜共事的女仆正在说她坏话。 「妳的祖母不知从哪个国家流浪过来,是可疑的占卜师吧。」 「连在故乡的村子里也惹人嫌,大家都避免跟这一家人有来往呢。」 「不管妳再怎么打扮把自己弄得漂票亮亮,出生在那种流浪汉家庭,家世不错的男性都会对妳敬而远之──」 「说对了,米娜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吧?因为妳是从那种家庭出来的小孩,父母没教养,连最起码的教育机会都没有。」 「家世显赫的男人不可能娶这种女孩。顶多去当情妇。」 不管人家说什么,米娜都无法反驳、只知道低垂著头。 (因为这些都是真的……) 米娜的祖父母是异国人,村人都对米娜一家冷眼相看。 从小,她就习惯被人讨厌。只能缩著身子、不发一语,等那些风暴过去,这是米娜仅有的处世方法。 可是,人们毫不留情的言语依然让那颗心阵阵刺痛。 就如她们所说,米娜连简单的读书写字都不会。 村里的孩童都去教会读书识字,但米娜一家不上教会。所以米娜一路成长都跟识字无缘。 来到城里工作才晓得这种人是异类,每当文字映入眼帘,她就浑身僵硬,觉得好丟脸、好悲哀。 要是我能多少认得一些字── 一心希望识字,却连该怎么学都毫无头绪,这让米娜越来越胆怯。 「排名会往下掉,是因为大家知道米娜出自异教徒家庭吧?」 「啊──搞不好喔。眼下还在追捧她的人一旦得知米娜是什么来历,到时就会看不起她,还会逃走呢。」 努力当耳边风的话直击胸口,身体顿时变得冰冷。 (路迪跟芙洛琳也会吗?知道我的祖父祖母是流浪异教徒,他们会讨厌我吗?) 一想到原本温和的两人表情变得凶险,再也不搭理她,米娜就满心绝望。 此时毫无预警地,一道衣物摩擦声响起,加上昂贵的鞋底「喀!」一声,在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一同工作的侍女全都有所警觉、为之屏息,变得鸦雀无声。 米娜抬著头,松软的银色毛皮出现在眼前。 边缘饰以北方安德拉帝国才能捕猎到的贵重银狐毛皮,穿着那套富含光泽的白色礼服配银色鞋子,这位顶著一头闪耀金发、紫眸宛如宝石的绝世美女是谁──就连先前不曾见过她的米娜也在第一时间察觉。 她赶紧低头。 (王妃怎么来西馆?她的房间不是在对面那一栋吗?) 卡特莉娜王妃拥有全大陆最高贵的血统,据说她为人傲慢冷酷。 跟米娜共事的侍女们曾肆无忌惮地说王妃坏话。 「皇帝的女儿又怎样,像那样难搞又带刺,国王陛下哪会爱上王妃啊。」 「所谓的性格恶劣,就是在说王妃这种女人。国王陛下这么棒却娶到那种老婆,真可怜。」 但她们却被王妃散发的冰冷压迫感冻住,全都缩起身子没了气势,不敢吭声。 那股冰冷的气息,就连一直低著头的米娜也感受到了。 「sueena legr.(真无聊。)」 尖锐的话语有如冰柱刺出,在寂静无声的走廊间响荡。 那是用安德拉语说的,无人知晓王妃话里的意思。 恐怕连那些嘲笑米娜不识字的侍女也听不懂吧。 人称世上最美最优雅的话语、让北方大帝国子民引以为傲,这种强势语言自帝国公主的冰冷唇瓣迸射。 「falis norvely whilto heenei.(家世背景和身分有那么重要吗?)」 「sheste de contany.(卑贱的人才会对此耿耿於怀。)ber de peano ca maulia gu deekec!(与其计较那个,还不如擅长缝纫、具备理发技术、爬树技巧高超,这些更有用呢!)」 「elda she loosa pateeni forma onlia?(妳们可有靠自身力量成就过什么,能为此自豪?)」 那嗓音就如冰块碰撞发出的撞击声,满溢的威严和怒意让同僚侍女陆续在廊上下跪、朝王妃磕头。 传言王妃冷酷无比,不知道会怎么惩罚自己。 可能会被拴在牢里,拿鞭子鞭打也说不定。 搞不好还会被判死刑! 「万、万分抱歉。」 「请您饶了我吧。」 「我们不敢再犯了。」 用安德拉语说的话一个字也听不懂,同僚们光顾著磕头,拚命请求原谅,后方的米娜也跪著,紧张地绷住身子,低著头不敢抬起。 ◇  ◇  ◇ 「芙洛琳──是王妃才对!妳、妳在走廊上叫侍女集体下跪谢罪,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啦!一副要把人斩首的样子,还用跟冰砾没两样的安德拉语骂人,侍女们现在还怕得发抖,都快冻死了!」 不等入夜,路德维克在走廊上拦住没扮成芙洛琳的卡特莉娜王妃,偷偷来到空房间确认安全无虞后,耀眼金发披在镶了毛皮的白色礼服上、连周遭氛围都为之生辉的美丽王妃金色眉毛倒竖,噘起媲美艺术品的唇。 「对,『的确』如此。因为那帮人将米娜团团包围欺负她!应该多说几句才对。我看米娜也很害怕,才点到为止,想到就一肚子火!啊────讨厌!早知道就马力全开把王妃演得更冷血,给她们来点下马威~~~~~~」 义愤填膺之余,卡特莉娜王妃将整件事娓娓道来。听着听着,路德维克也气到浑身发抖。 「她们把米娜讲得这么难听?出身自哪是谁的子孙一点都不重要,否则我母亲是平民百姓,不就没资格当国王了!」 「就是说啊!可是米娜太内向无法回嘴……还有她好像对自己的出身、不会读书写字的事耿耿於怀。之前我送她欧尔嘉美容护肤霜,她也因不识字一脸羞愧,看起来很沮丧……」 卡特莉娜王妃先是放下柳眉,接着又狠狠地扬起,拿在手里的薄书朝路德维克胸口押去。 「所以说,路迪,你把这个交给米娜。顺便教米娜认字。」 这是专门给小孩子看的绘本。封面画著身穿礼服的公主。 「我正好要拿这个给你。这本书是用安德拉语写的,但旁边有标注达路语。当初说定要嫁来罗德西亚,我就开始学达路语,这是我那时翻的。」 「这个绘本……不是妳嫁过来的时候,特地从安德拉带来的吗?看起来读过很多遍,是妳很宝贝的书吧。」 ──罗德西亚是童话王国。 话说在大陆上流传的诸多古老物语,大多来自这个被森林覆盖的小国,秋季庆典之夜,扮成芙洛琳的卡特莉娜王妃曾目光陶醉地诉说。 她不想结婚,却期待造访罗德西亚,当马车驶进深邃森林令她内心一阵感动──「这里就是传说故事诞生的地方」,身子从马车窗户向外探、探得太勤,还因此晕车。这时卡特莉娜王妃微微一笑。 「没关系……我有带其他的书过来。而且这本书与其给我,还不如让给米娜更有效益。」 这句话让路德维克心头一暖。 王妃既傲慢又冷酷?没这回事! 路德维克认识的卡特莉娜王妃总是真心为他人著想、为他人同仇敌忾,甚至替他出头,不吝於分享自己很宝贝的东西。 勇气可嘉、另人敬佩,又温柔──是个好女人。 这样的女人世间罕见。 虽然暴走失控的王妃让人望之却步,但她真的很不错,路德维克连心底都浮现一丝暖意。 「可是既然要教,与其找我还不如由妳亲自送米娜书,教她认字……」 话说到一半,卡特莉娜王妃打断路德维克,开口时一脸沉静、看起来有些落寞。 「不,我要继续调查不当投票的事,书由你交给她,还要教她识字。毕竟……米娜以后可能成为你的恋人。这样比较好。」 刚才还充斥暖意的心急速冷却,紧接在后的是一阵刺痛。 (对……芙洛琳一直在帮忙,希望我跟米娜修成正果。) ──我会负起责任,替你找寻合适的对象! 仰望路德维克的紫眸看起来好寂寞,一定是他多心了。 因为王妃 已将芳心许给某位男子…… 「嗯,就这么办,谢谢妳,王妃。」 看路德维克绽放开朗的笑容,卡特莉娜王妃的脸总算恢复光彩。 「arow deeno.(好,加油喔。)」 ◇  ◇  ◇ (我能不能爱上米娜、把她当成恋人看待,目前还是未知数……) 跟卡特莉娜王妃道別后,路德维克换上扮成路迪会穿的衣服,拿着绘本在城内走来走去,只为找到米娜。 (芙洛琳都出这么多力声援了,我也想成为米娜的助力。米娜是好女孩……) 透过窗口远眺窗外,他看到双手并用抱着重物、正在爬楼梯上对面那座塔的米娜,身影来自那边的窗口。 路德维克朝该处跑去,爬到阶梯的半腰处,从米娜背后出声叫她。 「那个很重吧。我帮妳。」 「!」 米娜吓了一跳,似乎害怕路德维克走得更近,人向后退去。 (怪、怪了……?) 路德维克知道米娜个性上非常内向。就连跟他们俩说话,至今仍紧张得不敢与之四目相对。 可是最近小口绽放笑靥的次数越来越多,米娜还会怯怯的、试着跟他们攀谈。 「路、路迪先生……」 好不容易才让她叫自己「路迪」,怎么又变回「路迪先生」! 面对大受打击的路德维克,米娜进一步开口。 「那、那个……我果然……不适合、参加……选拔赛,像我这种人……不配……拋头露面……所、所以……你们不用……再送制服跟发饰……给我。」 她努力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编织话语。 路德维克刚开始还听得一愣一愣,但心痛的感觉霎时涌现。 (跟她共事的侍女对她指指点点,米娜很介意吧。) 因为自己身世可疑,是目不识丁、没教养的人,身分地位有一定水平的人不会把她当一回事,她才自认不该在人前抛头露面吧。 这名少女生性内向怯弱。他们认为让米娜改头换面变成大美人,因选拔赛成为注目焦点,对米娜来说有益无害,但比起华丽登台,她本人可能觉得羞耻感更重一些。 (看米娜越来越漂亮,我跟芙洛琳在那兴奋嚷嚷,所以她才不敢说不吧……) 「抱歉,米娜。我们好像忽略妳的心情了。」 「没……这种……事。是我……太没用……那、那个……真的很对不起。」 米娜別开脸庞,试图避开路德维克的目光,开始爬楼梯。 「等等,米娜。」 「对不起。」 「我有东西要给妳。」 「我已经、拿了……太多东西。真的不方便再收。」 米娜的脚步加快,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看似痛苦。 抓住她的手留人可能会害她怕得要死,所以路德维克埋头跟著米娜走。 (希望她至少能收下芙洛琳讬付的绘本,假如米娜有意愿,我再教她认字──) 「米娜,妳先听我说。」 ◇  ◇  ◇ 听我说。 路迪从后方叫她,但米娜无法停下脚步。 抱着沉重的货物,踩着急促的步伐登上阶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路迪并没有错。 他不需要道歉。 (可是……有路迪先生、芙洛林小姐这样华美的人对我好,愿意搭理我,我就飞上天了。忘记自己不该高攀……) 路迪跟芙洛琳自称裁缝师和他的助手,但他们肯定家世良好,从小受人栽培、受过像样的教育。 否则气质不会如此高贵。 ──米娜连大字都不识一个吧? ──眼下还在追捧她的人一旦得知米娜是什么来历,到时就会看不起她,还会逃走呢。 跟自己共事的侍女们妳一言我一语,那些声音在耳内深处回荡,盖过设法叫住米娜、来自路迪的呼喊声。 (路迪先生跟芙洛琳小姐,要是他们知道我来自异国是异教徒的后代,一定会后悔当初对我那么亲切。) 若两人脸上浮现轻蔑的色彩,米娜将难以承受。 光想就觉得痛苦,身体仿佛遭到绞扭一般,脚越走越快。 连自己正往哪走都不晓得。 然而路迪不管米娜去哪都跟著她。 楼梯爬到一半转进塔内,接着两人又绕着塔上演你追我跑,当米娜发现,人已经站在屋顶边缘。 从该处通往对面的塔,中间有座渡桥。 (是桥……) 米娜全身顿时没了血色。 她没办法过太高的桥。 在倾盆大雨中,因暴风飘摇的吊桥绳索断裂,人往下坠落──那情景历历在目。 (爸爸!妈妈!) 头剧烈抽痛,喉眬紧缩无法呼吸,手上的货物洒落。 她腿软跪倒,当场缩著身子蹲坐。 ◇  ◇  ◇ 「米娜!」 就在渡桥前方,米娜突然停下脚步呆站,这次却腿软蹲坐,吃惊的路德维克跟著蹲下。 他抱起那具纤细的身躯,米娜却按住胸口,看起来很痛苦。双眼紧闭,额头渗出汗水。 「……桥、不行……爸爸、妈妈……」 她嘴里呓语著,身体瑟瑟发抖。 「米娜!妳振作点!米娜!」 「桥……好可怕。」 「妳怕桥?別怕,不用过没关系。」 路德维克抱住颤抖的米娜,轻抚她的背。 「不会有事的。別害怕。有我在。」 他继续说道。 抱住站不稳的米娜,路德维克来到屋顶中段蹲在该处,深怕折坏、轻轻抱住那细瘦的身躯,随着他对米娜柔声安慰,米娜终于不再颤抖,呼吸恢复正常。 「我……我……没办法……过桥。」 想必她仍有些不知所措。 睁著迷茫的眼,断断续续轻喃。 「爸爸跟……妈妈……那天有暴风雨、他们想过吊桥……在、在我眼前──」 米娜又抖了一下,伸手按住胸口。路德维克将她抱得更紧。米娜也依偎在他身上。 「妳別想了。」 米娜的双亲恐怕当著她的面,死于吊桥上发生的意外。 (芙洛琳说过,在故乡的村子里,其他村民都避免跟米娜一家接触……不知道她的双亲是何时过世的。后来就剩米娜一个人孤零零的吗……) 如果自己没有追上去,米娜就不会到屋顶上,也不会试图走过渡桥。罪恶感麻痺胸口带来痛楚,同时让路德维克萌生强烈的念头,他想保护受到伤害的米娜。 不想再重蹈覆辙,让米娜恐惧。不希望吓到她。 他一直抱着米娜、不发一语,这时米娜的水色瞳眸慢慢恢复生气。 就像第一次看路德维克的脸那样,抬头望着近在咫尺面容,水蓝色眼眸缓缓张大。 「路迪……?」 她呆呆地说着。 为了让米娜安心,路德维克将目光放柔。 「嗯,妳没事吧?米娜。」 被他一问,米娜双颊泛红,慌慌张张地起身。坐着背对路德维克。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老是给您添麻烦,真的、好没用……」 「一点都不麻烦,怎么会没用,妳是很棒的女孩喔,米娜。」 米娜的肩膀微微一晃。 「是真的。不管有没有人看到总是努力工作,很会做针线活。还有像勿忘我的水蓝色眼眸、如花瓣的粉唇、纤细的手脚,这些都很有魅力,妳哪有什么缺点?」 她那若隐若现的双颊和项颈逐渐染上红晕。 人依旧背对路德维克,似乎在按捺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用微弱的声音诉说。 「可、可是……我的祖父母是异国人,语言又不通……」 「那不重要。」 米娜的肩膀又晃了一下,似乎为之动摇。 「国王陛下的妻子也是,从遥远的国度安德拉嫁过来,只会说安德拉语啊。」 「但……但我……几乎、看不懂……字。」 「我会教妳。」 「咦?」 米娜转过头。 路德维克面带微笑,两人的视线正好对在一块儿。 这次米娜没有別开目光。长年来的愿望有机会实现──那份希望与不安在眼里交织,她目不转睛地仰望路德维克,双颊的红潮更添几分。 「今天叫住妳,就是为了谈这件事。」 路德维克拿起放在一旁的绘本,将它递给米娜。 「这本书送妳。妳就用这本书,跟我一起学习吧。那绘本专门给小孩子看,我想妳很快就能看懂。」 「要送我……?」 「对,送给妳。」 「我……真的……能读吗?」 「没问题!有 我帮妳。」 这次米娜的水色瞳眸,确实浮现明亮的希望,路德维克一直紧张地观望。 最后,米娜发出细语。 「那就麻烦您了。」 ◇  ◇  ◇ 从那天夜里开始,路德维克就跟米娜一起读书。 米娜做完工作会去路德维克事先準备、位在城内的某个房间,路德维克当老师,教她认字。 话说卡特莉娜王妃给的绘本,封面画著身穿美丽礼服的公主,米娜著迷地俯瞰这张图。 「这个唸起来是──『灰姑娘公主』。」 路德维克用手指逐字指向标题文字,柔著声告诉米娜。是罗德西亚从以前传承至今的著名童话之一,但米娜好像不知道。 第四章 芙洛琳大难临头! 「你说仓库的布不见了,怎么会,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是城内的某个房间,卡特莉娜王妃扮成芙洛琳,正跟路德维克激动地交谈。 时间回推到刚才,路德维克因空荡荡的仓库傻住,但他立刻回神,装作若无其事,就此离开仓库。 接着拦住正在城内探险的芙洛琳,向她讲述自己看到的景象。 「为什么变成这样,我也想知道啊。原本在那的布全都消失不见,可是翻看纪录本,上头显示库存还很充足。」 仓库是空的,这件事似乎还没有被任何人察觉。或者有人发现,但他故意不讲。 「仓库里放的都是高价布料和毛皮,用来给王族制作衣物,戒备比其他仓库森严,小偷要入侵城堡也不大可能,所以我想它没有被偷,而是遭人盗用。」 「也就是内贼吧。」 卡特莉娜王妃换上凝重的表情,此时她突然灵光一闪,接着道「话说回来」。 「贝兹家的宝菈小姐曾拿银狐毛皮炫耀,我觉得它很眼熟,那是从安德拉带过来的吧?是我嫁妆的一部分。」 「咦──!这么说犯人是宝菈小姐啰?可是,十二岁的女孩没那个能耐盗用吧。」 「送宝菈小姐毛皮的人最可疑。她曾提到『神锅精灵』……难道是在厨房工作的人?」 「像是厨师,或者负责洗碗的人?但实行起来还是有难度吧。」 听完路德维克所说,卡特莉娜王妃也板起面孔。 「说得对……就算是厨房里地位最高的主厨,盗用食材还有那么一点可能,但想盗用王室祕藏品就难了。那这次要把犯人揪出来,也许意外的简单。谁处在能从王室仓库拿出大量布料的职位上?」 「城内库存的管理单位是总务府。」 「总务首长西迈尔是贝兹家的亲戚!」 「亏妳连这个都知道──」 路德维克感到佩服。这也是城内探索的成果吗?若卡特莉娜王妃不是全大陆血统最高贵的神圣皇帝之女,可能会是一流的间谍。 卡特莉娜王妃还做后续补充。 「总务首长西迈尔还有收购票的嫌疑。所以我最近调查过他。发现他喜欢挥霍,好女色、酒品差,都是不好的传闻。各方面都有嫌疑,反倒不好掌握把柄。不过,假如首长西迈尔盗用王家御用品,我们可不能袖手旁观。」 扮演卡特莉娜王妃的时候,那对紫色眼眸冰冷无情,现在却充满生气闪闪发亮、与之截然不同,让路德维克心头一惊。 该不会要那个吧? 「该特务骑士上场了,路迪!」 卡特莉娜王妃轻快地宣示。 不祥的预感成真! 举办秋季庆典那天,卡特莉娜王妃假扮成芙洛琳、自称是国王派的特务骑士,潜入盗贼集团的隐密据点。 无论路德维克警告她有多危险就是听不进去,真是折腾人。稍有不慎,当下可能就被盗贼集团抓走大卸八块了。 (虽说最后我也豁出去主动参与,还朝骑士团队长报上名号,说『我是特务骑士』,感觉很爽快好像会扮上瘾。但我们好歹是跟犯罪无缘的一般市民。不对,不算一般市民吧。我们是平凡的国王跟王妃──咦,这说法好像也怪怪的?) 路德维克在心里对自己的话吐槽。 「那个秋季庆典过后就不算数啦,芙洛琳。」 同时他如此断言。 「哎呀,一旦有案件发生,特务骑士要重扮几次都行。首先就由我出马,去色诱西迈尔首长套情报。」 「不行啦!」 怎么能色诱他! 「哦,你的意思是我不配色诱人?」 卡特莉娜王妃的金色眉毛紧蹙上扬。 「我又没这么说。」 「那就是可以啰。」 「我也没说可以!绝对不行!」 「你还年轻,脑筋怎么死板成这样?年轻人有时就该无视风险出去冒险一下。」 「妳这险冒太大啦!好歹贵为王妃,怎么能爬树、偷听、色诱,待在屋子里乖乖刺绣才是真的。」 只见卡特莉娜王妃的脸颊越来越鼓。 「竟然跟父王说一样的话,还以为你跟父王、安德拉的大臣不一样。果然,我身为神圣皇帝的女儿,就不该潜入神殿倒毁神像、不该舞枪在宫殿墙壁上失手开个大洞、不该剪掉父王宝贝的白马金鬃,要在房里认份织布才对!」 「这跟妳是不是神圣皇帝的女儿无关!就算是贵族千金或镇上的姑娘,她们也不会像这样失控乱来!」 「julmutt!(蛮不讲理!)」 「是谁不讲理!」 「elue e morra.(可別小看我的办事热诚。)」 「妳才別小看我,別以为我每次都会被妳牵着鼻子走。不行就是不行。」 「noy!(不管!)」 最后他们开始用达路语和安德拉语争吵。 「国王陛下?您在那边吗?」 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 (艾蒂海德!?) 糟了!已经超过处理政务的时间! 喀喀喀,脚步声逐渐接近。 让芙洛琳跟艾蒂海德见面会完蛋! 神圣皇帝膝下那位傲慢冷酷的公主大人其实是野女孩芙洛琳,至今无人发觉这件事。 谁能想到那位王妃竟然戴着亚麻色假发,在城里四处乱转,要说谁能直视王妃那威仪与美丽兼具的容貌,这类人少之又少。 然而艾蒂海德例外。 她日日跟王妃接触,想必能清楚辨別王妃的长相。 要是被艾蒂海德撞见,芙洛琳是卡特莉那王妃的事立刻穿帮。 卡特莉那王妃八成也心里有数。 她匆匆忙忙跑到窗边。 此时脚步声逐渐逼近。 「国王陛下?」 就在门前,声音再度响起。 「哇啊啊啊啊啊!我在换衣服,先等一下!」 「那就让我帮您吧。」 「欸、咦咦!」 门把发出喀嚓声,门应声开启。 卡特莉娜王妃撩起裙襬,朝窗外纵身一跃。 顶著一头银灰发与灰色瞳眸的男装美人彻底现身,亚麻色发丝自窗外的枝桠间飘扬而过,两者事发的时间差距微乎其微。 「哦?只有国王陛下一个人吗?」 艾蒂海德诧异地环视屋内。 路德维克的心脏都快从嘴巴跳出来了。 「是这样没错。」 他决定装傻。 「我好像有听到说话的声音。」 路德维克的心又狂跳一下。 「是吗?那是我在自言自语啦。」 不算高明的借口脱口而出。 「另一个声音似乎来自女性。」 「是妳多心了吧。这个房间从头到尾只有我在啊。」 「这样啊……」 艾蒂海德看向敞开的窗口,用知性的灰色眼眸紧盯该处,这下路德维克汗喷得更凶。 这里是四楼,一般弱女子不可能从该处进出,希望艾蒂海德能朝这个方向解释。 她不再看窗改将视线拉回路德维克身上,中间不过短短几秒却给人无限漫长的感受。 「对了,国王陛下为何做那种打扮?」 被艾蒂海德一问,路德维克才发现身上还穿着裁缝师路迪的衣服。 「哇!这是──我、我在做体操维持健康。穿昂贵的衣服怕弄脏。」 「也就是说国王陛下穿着庶民的衣服,一个人大叫,在那做体操?」 「应……应该是、吧。」 被人具体形容,听起来好变态。 路德维克绷紧神经深怕她继续追究,此时艾蒂海德优雅地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 她答得別具深意。 「若您能多加注意避免被人看到,稍微出点脱序行为也无伤大雅。国王陛下位居高位不免有些压力。但还是请您办公时间別迟到。」 「了、了解,抱歉。」 看来她默许了。 被人解读成压力一大就唱独角戏鬼叫一边做体操,感觉满讨厌的……脑里想着这些,在艾蒂海德的协助下,路德维克脱下朴素的平民服饰、换上光鲜亮丽的国王专用服,前去料理政务。 (不知道芙洛琳是否平安。) 厚重的桌子上堆著大批文件,路德维克一张接着一张替它们盖印章,心里掛念从窗口逃离的卡特莉娜王妃。 他确定王妃跳到树上,对方还自卖自夸说她从小就擅长爬树,应该不至於在树上下不来,或者脚踩空掉到地上…… (不对,虽然受重伤大事不妙,但跌坐在地让她因此安分点或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我去色诱西迈尔首长向他套情报。 想起当时的王妃堆满笑 容放话,路德维克不安到了极点。 (色诱人具体该做些什么,那位公主殿下知道吗?虽然她气得说『你嫌我不配色诱人吗』,但说真的确实一点妩媚气息都没有。) 「芙洛琳」是走健康路线的野女孩,「王妃」则是媲美永冻土的公主殿下,两边都跟魅人女子相去甚远。即便那个芙洛琳倒贴,也只会让人却步,不至於起色心吧。 证据就是卡特莉娜王妃全力追求,她的心上人都没当一回事不是吗? (可是那天在秋季庆典碰到,她看起来很有魅力,不习惯人群,常常撞到旁边的人,脚站都站不稳,还有拿金币付给摊商但对方不收,当下一脸慌乱,这些都好可爱让人无法丟下她不管……跳舞时展露的笑容和笑声,这些也好耀眼……) 都怪芙洛琳红著脸,用迷濛的眼仰望路德维克,他才情不自禁亲吻她。 ──treece karmaheler……deenoh.(你竟然……做这种事。) 当时她一脸茫然地仰望路德维克,抖著声细语,看起来好脆弱,让路德维克想紧紧抱住她。 (那样有点妩媚……话说,她也许能散发挑逗人的魅力也说不定。) 能就危险了。 扮成芙洛琳的卡特莉娜王妃双眼迷濛、朱唇微启,裙子撩到大腿处,胸口若隐若现,依偎在西迈尔首长身上,这些景象慢慢在脑海中浮现,路德维克不禁抬腰起身。 「您怎么了?国王陛下。」 「没什么,突然想到一件急事。」 「请缓一缓容后再办。因为国王陛下跷班的关系,工作堆积如山。」 实为监视人的辅佐官淡淡地告知。 「我知道。」 路德维克念念有词,重新坐回位子上。 (刚才那只是妄想罢了。芙洛琳不可能那么煽情。再说我大力反对,她好歹会自我克制一下……) 想到一半,他又担心起来,怕自己想得太美好。 (但愿西迈尔首长忙得不可开交,王妃没机会接近他。或者西迈尔首长喜欢娴淑的女孩,跟芙洛琳正好相反。) 啊啊,还是觉得不安。 「艾蒂海德,总务西迈尔首长是什么样的人?其实之前我偷偷出城跑到镇上,要从城堡后门掩人耳目回城,疑似被西迈尔首长看到。」 虽然路德维克在后院遇到的人不是西迈尔首长,而是米娜才对,但比起没头没脑问起西迈尔首长,这样更不会让艾蒂海德起疑,所以他才试着拿这套说词提问。 艾蒂海德则用沉稳的声音回应。 「西迈尔首长有跟您说什么吗?」 「不,目前什么都没说。」 「那样应该就没问题了。您跟西迈尔首长见面的次数不多,他大概把国王陛下当成城里的杂役或工匠在那进出,没金钱可压榨的对象不值得注意,看看就算了吧。」 「西迈尔首长喜欢钱?」 「对,他喜欢钱又爱挥霍,还好女色,酒品也差,这位大人一身负面传闻呢。」 带着淡漠的微笑,艾蒂海德的说词跟卡特莉娜王妃相仿。 「感觉好像会干不法勾当。」 路德维克接着试探,结果她又不带保留地回应。 「大概常干吧。」 (咦,答得像在閒聊一样随便。) 「既然这样,为何西迈尔首长没有受人制裁?跟之前的瓦尔达公爵一样,基於政治考量吗?」 话说秋季庆典上发生的集体窃盗案,跟三大公爵之一的瓦尔达公爵家有所牵扯。跟瓦尔达公爵家来往密切的富商艾蒙特之子是窃盗集团成员,大家都认为瓦尔达公爵家不可能对此事一无所知。 可是到头来只逮捕艾蒙特跟排行老三的儿子,整起事件就此结案。尽管瓦尔达公爵家的风评一落千丈,表面上仍未遭人究责。 关于这点,当初路德维克当著警备队的面以特务骑士身分断言「就算窃盗犯是达官贵人之子也绝不纵放」,现在他为此感到汗颜。 虽然能处置艾蒙特跟他的儿子,瓦尔达公爵家有所牵扯的部分却无从溯及。 那时艾蒂海德也摆出跟现在一样的淡漠表情。 ──这都是基於政治考量。 以上是她的答案。 王室必须跟有力的贵族适度维持友好关系。 尤其是三大公爵家,家世背景与罗德西亚王室密不可分。 当时那种不甘心的感觉又回来了,路德维克才不由得话中带刺。 「这个嘛。不敢说完全没有这层考量……」 到这艾蒂海德算是承认了。 「西迈尔首长身边有个能干的茶僮。」 接着她突然丟出让人意想不到的话。 「茶僮……?」 「立场上是那样没错,西迈尔首长将祕书工作全交给他,事实上,说他这个茶僮代替长官行使职务也不为过。除此之外,他还将西迈尔首长做过肮脏勾当彻底漂白,首长果真有位好部下。」 「未免也太顺遂了吧?这样的能人为什么会让西迈尔首长使唤?」 这样的部属连路德维克都想要。 「他是村里某个工匠的儿子,身分低微又没门路,迟迟没有崭露头角的机会,长年在武器工坊打杂,被西迈尔首长提拔。虽然首长是忠于欲望的俗人,判断哪个人对自己有用的嗅觉还是很敏锐的。若没被首长相中,我还想提拔他卖点人情。如此一来,他会变成有用又能干的官僚,我的工作也会跟著减少,就像某位有閒偷跑去镇上游玩的国王陛下一样,有閒情逸致享受私人时光。」 艾蒂海德说完刻意发出叹息。 (艾蒂海德的私人时光,实在难以想像。她有什么嗜好吗?) 好奇归好奇,路德维克不打算深入追问下去。 「错过能干的人才真可惜。」 他改口说了这句。 「没错,的确如此。因为有他,差点抓到西迈尔首长干坏事留下的狐狸尾巴,却抓不著。」 (唔──嗯……从王室仓库拿走布的人也是西迈尔首长吗。照艾蒂海德的话听来,感觉他是会干这种事的人。西迈尔首长好像跟贝兹公爵家有亲戚关系,宝菈小姐有银狐毛皮也就说得通了……) 那些布人间蒸发,要跟艾蒂海德说吗? 不,如果她反问我为何要进仓库就麻烦了,还是先观察一下情况好了…… 「对了国王陛下,您最近跟王妃处得还好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路德维克吃了一惊。 总不能说我们感情已经好到互称「路迪」和「芙洛琳」,还假扮特务骑士,虽然跟对方告白,她却以心有所属为由甩掉自己。 还有王妃积极替为夫的路德维克另觅爱人。 甚至为此举办选拔赛。 「那个……我跟卡特莉娜王妃的关系、就跟你们看到的一样。」 路德维克假装专心盖章,随便找话混淆视听。 「也就是说,你们『还没』变成真正的夫妻?」 不,我们确实在神面前宣誓结为连理,但用不著向艾蒂海德确认也知道,她说的是夫妻夜生活…… (她每晚都从窗偷跑进我的寝室……啊,可是最近我陪米娜开读书会,已经很久没这样了……) 「究竟进展到哪?国王陛下?继承人诞生有望吗?明年夏天我可有机会向酷似国王陛下与王妃的金发王子问好?」 看路德维克默不作声,艾蒂海德便用柔和的语气配上温和神情,对他步步进逼。路德维克对此感到厌烦。 「对啦,就是那样。我跟王妃八字都还没一撇。別说是接吻了,她连手都不让我摸。」 他给出答案。 「请您別因此丧志看破红尘。难道您还是思春期的少年?」 艾蒂海德冷静地回嘴。 「恕我失礼,原本我跟他人一样,以为您二人形同陌路,原因主要出在王妃身上。但国王陛下或许也有问题。」 「妳说问题?」 「还请您据实以告。国王陛下面对王妃是否不举?」 「咦?」 举? 是要举「什么」……? 「放眼国王陛下那些已逝的同父异母兄长,长男克洛维斯陛下对马情有独锺,只对马兴奋,次男马帝亚斯陛下有洁癖,觉得触碰女性会脏手,完全不碰因政治联姻嫁入我国的妻子,三男米特利亚斯陛下只好男色。根据政府单位事先做过的调查显示,据报国王陛下的性癖极其正常,莫非是他们漏查……还是您继国王大位后,多了特殊性癖?」 「我没多什么性癖,举得很确实好吗!」 路德维克的声音不自觉加大音量 。 艾蒂海德则一脸淡然样。 「这样啊,您最近找人试过?」 「我没试,但保证没问题!到了该上场的时候,它肯定有用武之地!」 此时的路德维克上气不接下气。 为什么非得在大白天跟不是女友的女人聊下半身。 第五章 在下只是碰巧路过的特务骑士 (路迪居然是小偷……) 在没有窗户、位于地下的狭窄灰色房间接受调查后,米娜被带到总务首长西迈尔的房间里。 西迈尔首长满脸抓伤痕迹,人仰靠在奢华的沙发上,神情不悅。 「那只泼猴……真想把牠的毛拔光串起来烤,但这招不适用王妃的宠物……咕唔唔……好久没遇到这样的美人儿,竟然被她给逃了……可恶,照这样下去慾火无处宣泄啊。」 首长开始发起牢骚。 不过,当卫兵将米娜带进屋子── 「噢噢──」 紧接在后的是首长一声低吟。 「再往这靠近点。」 西迈尔首长招手要米娜靠过去,还要她在自己脚边跪下,将人从头到脚目不转睛地看一遍,目光更在胸前游走数次。 「禀报内容果然不假,是年轻可爱的小姑娘。」 首长开心地说着。 「妳,报上名来。」 见米娜极度紧张连声音都出不来,他便语带焦躁。 「在问妳叫什么名字。」 这次语气更重。 「我、我叫……米娜。」 米娜怯怯地答腔,首长又用颇具威严的声音续问。 「妳几岁啦。」 「十、十六……岁。」 「哦,十六。」 这下首长的心情好转。 「你可以回去了。暂时別放人进来。」 带米娜过来的卫兵被他下逐客令。 在过度装饰的房间里,只剩米娜跟西迈尔首长,还有另一个戴眼镜的黑发男子共三人。 那男人面无表情、看起来很神经质,在西迈尔首长身旁默默替茶杯注茶。跟首长相反,只用眼角余光瞥了米娜一眼,接下来就没有任何兴趣,再也不看她。 带着好色笑容的西迈尔首长也好、面无表情的奉茶员也罢,两人看在米娜眼里都很不对劲,让她感到害怕。 在调查室曾被卫兵讯问过,此时西迈尔首长捡著胡子,高高在上将那些话问第二遍。 「米娜啊,听说妳引自称裁缝师的可疑男子入城,帮忙他偷东西,这是真的吗?」 浑身发抖的米娜做出回应。 「……不是我。」 「可是,自从那家伙进了王室仓库,本该在里头的贵重布料和毛皮就全都不知去向。肯定是他动什么手脚偷的。」 「我……我只听说……那个人是在城里出入的裁缝师。」 那位温柔善良的路迪竟然胆大妄为犯下这种窃案,真叫人难以置信,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就连芙洛琳都有可能是他的同伙。 路迪跟芙洛琳对自己不晓得有多亲切。 像那样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愿意关心她,自从父母双亡后再也不曾有过类似经验。 (他们看我外表太寒酸,总是畏畏缩缩,才想让我改头换面变漂亮、让我多一点自信。每天早上送来的缎带跟发饰据说是试作品……所以他们要我別在意……还有芙洛琳送的安德拉名牌高价乳霜,那也是店里的库存太多才给我,她当时笑着对我这么说……) 若说这些话都是谎言,米娜希望那不是真的。 他们──他们对我真的很好,让我好开心、开心到快哭出来,我实在没办法将路迪跟芙洛琳当成坏人看待。 充满朝气又容易亲近,同时散发优雅气质、看起来光鲜亮丽,米娜好喜欢他们两个,对他们怀抱憧憬。 (再说路迪他──) 一想到路迪,胸口就特別难受。 他送米娜「灰姑娘公主」绘本,每晚教不会读书写字的米娜认字,跟路迪在一起好放心。 还有,当路迪伸出美丽的手指,温柔地掬起米娜的发丝,她就觉得耳根发烫。 路迪会用甜蜜的目光凝视米娜,对她说「妳今天也好可爱」,让米娜心里小鹿乱撞…… 假如路迪是小偷,一直在欺骗米娜,那这些都是为了利用米娜才精心策划。 「妳当真不知情吗,米娜。没有隐瞒什么吧。」 「没这回……事。」 「哦──天晓得。」 米娜跪在地上,用细到几不可闻的声音否认,西迈尔首长似乎对此乐在其中,眼巴巴地垂望米娜,硬是要对她反覆质问。 至於在他身侧的奉茶男,还是一样面无表情。 「罢了,无妨。妳有没有说谎,接下来身为首长的我会亲自花时间查个水落石出。」 西迈尔伸出舌头舔舔嘴,米娜正感到背脊发凉── 「没这个必要。」 连点敲门声都没有,门突然打开。 米娜则大吃一惊,将头抬起。 顶著宛如汇聚白昼日光的闪耀金发,配上仿佛罗德西亚森林色泽的鲜绿瞳眸,一位俊逸的年轻人出现,态度落落大方地进到屋内。 每踏出一步,金色发丝就轻爽地摇曳、光芒闪动。 是路迪! 他看向米娜,就像在说「別担心」,对她绽放笑容。无法跟小偷画上等号,那笑容好清爽。 「你是谁!」 西迈尔首长从沙发上探身,激动地大吼。 负责奉茶的眼镜男也看着路迪,眉头微微皱起。 路迪则用足以传达到房间各个角落、听起来很舒服的嗓音发话,说话时一派爽朗。 「我就是你们在找的裁缝师。」 话一说完,这次他面向首长等人,对他们展露明亮的笑颜。 ◇  ◇  ◇ 我就是你们在找的裁缝师──充分意识到西迈尔首长等人的视线往自己身上集中,为了进一步吸引他们的目光和注意力,路德维克露出笑容。 「你、你说什么!」 西迈尔首长的胡子尾巴弹了一下。 看到首长的脸满是抓痕,路德维克差点泛起苦笑。他将笑意憋回去,继续维持待客用的爽朗笑容。 没错,待客的基本之道就是拿出诚意以礼相待,同时要够坚定、够明快。 「你、你怎么跑来这──还这样大摇大摆进来。」 「回您的话,听闻在下被当成从国王御用仓库盗取珍贵布料的犯人,便来会见外传公正廉明的西迈尔首长,证明自身清白。不知您是否愿意听在下一言?」 西迈尔首长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这类型的人都经不起吹捧。此外他八成还小看自己,认为外观上是位温和好青年的路德维克不构成威胁、插翅也难飞。 首长朝沙发仰头一靠。 「说来听听。」 他目中无人地下令。 「多谢赏光,慈悲为怀的首长大人。」 路德维克姿态放得更低,毕恭毕敬地低头。接着又面带笑容开口。 「首先,我并非犯人。今早入仓库提出的入库许可书是官方正本。至於我手上为何有这样东西,由于跟本次事件无关恕难详细禀报,若您愿意可向发行单位确认。他们会向您证明许可书并非伪造。」 「哼,搞不好是你偷了『正规入库许可书』也说不定。」 面对西迈尔首长的冷嘲热讽,路德维克当耳边风,彬彬有礼地接话。 戴眼镜的奉茶员不发一语,替茶壺更换新的茶叶。 而米娜正担忧地仰望路德维克。 「当我进入仓库的时候,里面已经空了。没向仓库的卫兵告知此事,我在此致歉。不过,若当场呼叫卫兵,我会被当成嫌疑犯吧?所以我暂时离开仓库,思考谁会是偷布的犯人。能从王城仓库搬走那么多东西,还不留下任何出库记录,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其中最能便宜行事的人,莫过於负责管理城内库存品的总务府首长──西迈尔首长,就是您。」 「什么!」 西迈尔首长瞪大眼睛。 路德维克则是凉凉地应声。 「我在猜,犯人该不会是您吧?」 「臭小子!」 西迈尔首长勃然大怒。看準时机,路德维克立刻把话说下去。 「可是,我弄错了。」 「啊……?」 西迈尔首长维持半起身姿势愣住。 路德维克再次恭敬地低头。 「很抱歉。犯人『不是你』。」 他究竟想说些什么,想必西迈尔听得一头雾水、困惑得很。 有窃盗嫌疑的人明明是路德维克,他却把该听自己辩解的对象也就是西迈尔首长列为犯人,紧接着又全盘推翻── 原本该由路德维克为自己的清白辩解,这场角力关系却起了微妙的变化。 就像在城镇里的服饰店当小老板待客一般,路德维克悠悠地启齿。 「那么,若不是西迈尔首长,又是谁从仓库拿布出来?是谁能行使跟西迈尔首长同等的权限?」 路德维克说完朝戴眼镜的奉茶员投以沉稳目光。 「那位奉茶员看起来很能干 呢。」 西迈尔首长脸色一沉,就像在说「这小偷又不自量力乱讲话了」。 而米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胸前双手合十。 接下来──先前一直当个默默无名的背景人物,这下突然被人拉到舞台中央,身为奉茶员的他依旧面无表情,一对细眸瞇得更紧。 第六章 无法跨越的桥 自西迈尔首长被捕后一星期过去,时值午后。 路德维克有个义妹萝蒂住在王都城镇里,她跑到城里游玩。 「好久不见!哥哥!」 她顶著一头干爽的及肩茶红色短发,配上一对纯净的茶色瞳眸,是现年十三、即将迎来十四岁的活泼女孩,同时也是路德维克的专属模特儿。 今天萝蒂身上穿着有丰富荷叶边佐蕾丝的连身洋装、款式很少女,还有两侧垂坠缎带的飘逸发带,这些都是路德维克设计的。 值得一提的是裙子较短,走海澎裙路线,长度只到膝盖以上。 下方套著附蕾丝的及膝衬袜。 近代女子普遍都穿长裙盖住双腿,而路德维克的设计就连店里那些女性常客都不买单。 『路迪选的衣服都很有品味很好看,但设计的衣服就有点……那个?』 『脚露这么多,好像有点丟人。』 『若路迪坚持要我穿,在家里跟路迪两人独处是可以穿穿看啦。』 『路迪他啊,好像对脚情有独锺喔~』 甚至有这种糟糕批判传出。 在一片负评中,唯独母亲再婚对象的孩子、连路都走不好还在当小婴孩就开始黏路德维克的萝蒂── 『「本少爷」最喜欢哥哥作的洋装!』 只有她这么说,愿意穿路德维克设计的衣服。 萝蒂之所以会自称「本少爷」,是因为她学路德维克用男孩语气说话。 路德维克也很疼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年幼妹妹,在他们分开生活后,只要萝蒂过来玩,他就会像这样变回服饰店里开朗有朝气的小老板、萝蒂的哥哥路迪,张开双手欢迎妹妹,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接着萝蒂就宛如小鸟啼叫,叽叽喳喳说起老家的近况,路德维克会笑弯眼「嗯嗯」地附和几声,倾听她说话。 然而今日的路德维克一脸阴郁,仿佛连室内都快积起雨云,对萝蒂的回应也有一搭没一搭。 「哥哥,你好像没什么精神。是哥哥设计的这套新衣服太奇怪?跟我不搭吗?」 「不,一如往常跟妳最搭了。萝蒂可是我最棒的模特儿。」 「欸嘿嘿。」 萝蒂听完开心地笑了。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哥哥为什么一脸黯淡?」 「那、那是因为……」 路德维克坐在沙发上,萝蒂朝他身旁轻轻一坐、歪著纤细的脖子,被那双圆滚滚的纯净双眸仰望,路德维克为之语塞。 ──先、先前冒犯到您,请您恕罪!国王陛下。 时间回到一星期前。 想起米娜得知他真实身分的那一刻,路德维克的心就一阵刺痛。 (裁缝师路迪就是国王,这件事我原本想瞒著米娜的……) 以那种形式穿帮后,米娜细小的肩膀抖得好可怜,人在走廊上蹲跪,之后再也没有抬头看路德维克。 卡特莉娜王妃一直从窗外偷看,观察路德维克如何逼西迈尔首长让他没台阶下,后来听沮丧的路德维克说真实身分已被米娜得知,她便「咦──!」了好大一声。 ──早知道就別挑窗外,应该在走廊上偷听。那样一来,我说什么都不会让艾蒂海德靠近。 王妃好懊恼。 ──別担心,路迪。只要跟米娜实话实说向她道歉,米娜会原谅你的。毕竟路迪想帮米娜,这份心意是真的。 她鼓励路德维克。 ──不管是国王路迪、特务骑士路迪,还是裁缝师路迪,这些都是路迪你啊。 王妃说完伸出双手,用力握紧路德维克的手。 ──……谢谢妳,芙洛琳。也对,我去跟米娜谈谈。 可是打从那天开始,米娜再也没有参加晚上的读书会,早上路德维克扮成裁缝师路迪,拿着新洗好的女仆装和发饰,前去拜访还未上工的米娜,她却低著头缩起身子,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轻语。 ──请您恕罪。 说完就离开现场。 白天预先埋伏再叫她还是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 米娜只知道白著一张脸低头、重复这些话,让路德维克不忍再向她搭腔。 这时卡特莉娜王妃提议。 ──我去跟米娜谈谈吧。 但结果依然没变,对方还是用「对不起」道歉带过。 (好像回到在渡桥那听米娜坦言双亲的事之前……) 那时米娜也是小声请求路德维克原谅,拚了命地远离他。 (自从米娜收下绘本,我们两人一起开读书会后,她明明就感到安心还对我笑。) 她会抬眼偷看路德维克的脸,嘴边绽放笑容,开开心心复诵路德维克唸过的单字。 还会跟他聊异国人祖父母、她的爸爸妈妈,甚至一起跳舞。 ──我从来没跳过舞。 看她双颊微红,小手轻轻放在路德维克的手掌上,路德维克心头便一阵悸动。 像那样逐步累积的点点滴滴都化为泡影,路德维克心里有著说不出的难受。 自从米娜开始避著路德维克,他就变得更在意米娜。 由于路德维克哽著声不发一语,萝蒂便爬到他的大腿上、将脸凑近。 「难道说,王妃又不给你好脸色看了?」 她朝路德维克提问。 「不,没那回事。只是工作堆在一起睡眠不足罢了。」 「那我的大腿借你躺,替你唱摇篮曲吧?」 「哈哈,谢谢。下次再麻烦妳。」 「嗯,躺我的大腿效果出类拔萃喔。记得先预约。」 听萝蒂用开朗的声音诉说,路德维克的心情稍微轻松些许。 「对了,现在城里有举办『理想娇妻选拔赛』吧?在镇上也蔚为话题喔。听说被大家选出的冠军,国王陛下要纳为宠妾。」 「那只是谣言啦。根本没这种打算。」 苦笑之余,路德维克还感到心痛,全因卡特莉娜王妃提到的「造谣理由」掠过脑海。 我想这样更方便路德维克纳妾── (居然要我纳妾……) 他不曾把米娜当成纳妾对象列入考量。 (米娜太内向……个性上不适合当人家的妾……) 选拔赛这边则掀起一阵波澜,原本在争夺冠军的十二岁宝菈小姐及其母──贝兹公爵家女主人希尔德遭受波及,因旁系家族西迈尔首长的贪腐事件收敛自律,主动退出选拔赛。 实情是这样的,宝菈要克劳斯进贡的事被希尔德发现,还被她狠狠教训一顿。 当时宝菈哭着说「母亲大人还不是一样,交年轻男子当男友任他予取予求!一点都不关心我,嫌我碍事!」,据说希尔德也因此反省,自认当人家母亲当得不够好,害女儿沾染恶习。 曾经有段时间,她们俩亲子相争只为争夺选拔赛冠军,这次事件让她们面对面好好谈谈,据说亲子关系变得更加深厚,真是可喜可贺。 还有确定分发到新单位的克劳斯。 ──只要宝菈小姐幸福,我就幸福。 说这话的他一脸认真。 克劳斯好像跟宝菈死去的父亲同龄,她认为母亲不管自己死活、觉得很孤单,才把克劳斯当成父亲撒娇吧。 至於克劳斯对年纪够当自己女儿的少女抱持什么想法,这方面没能深入了解…… 选拔赛少了两位冠军候补,剩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小姐、侍女丽塔,再加上米娜三强鼎立,一场激战依旧持续。 遭人诬指为窃盗犯的同伙,米娜的人气一度下滑,冤屈洗刷后,人们陆续热情响应──『我从头到尾都相信她!』、『明明是清白的却要接受调查,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吧。』、『这是跟米娜敌对的候选人在搞鬼吧?』,人气比以前更盛。 米娜不再替头发加缎带和发饰,围裙满是煤灰,总是默默地工作,而这副模样勾起众人的同情心,认为她还没从遭指为共犯的打击中恢复,不晓得对米娜来说该哭还是该笑。 距离投票结束还有六天左右,一旦进入结果发表倒数前三日,中央广场的看板便不再公开计票,预计将改以缎带加绑写有候选人名纸片的形式投票。 选拔赛的最终发表会即将到来让城内热闹滚滚,路德维克的心情却一直很低落。 再看看萝蒂,当她知道冠军会被纳为宠妾只是传闻── 「是喔。欸嘿!」 ──就改换上欣喜的表情,稚嫩的脸颊在路德维克胸口上磨蹭,向他撒娇。 对妹妹来说,哥哥新婚不久就找情妇,心情会很复杂吧。 她缩成一团像只小猫,舒服地蹭来蹭去,一会儿 后又突然抬眼看路德维克。 「可是这么说来,哥哥要我们店里的针线工人全体出动缝制礼服,又是要给谁穿的?」 一个问题从妹妹口里迸出。 「本少爷还以为那个要送给选拔赛冠军呢。」 「那件礼服是……」 萝蒂说的礼服,路德维克曾拜托老家服饰店火速赶制。 这是路德维克替米娜设计的,在绘本「灰姑娘公主」中,有张插图是公主穿着礼服跟王子在舞会上跳舞,见米娜用憧憬的眼神望着它,路德维克才送米娜礼服。 当初想到这个计画时,他兴奋不已,认为米娜一定会很开心,穿着自己设计的礼服,米娜不知会有多漂亮,光想就觉得雀跃。 (可是,米娜一定不肯收。) 不管路德维克送什么样的礼物,现在的米娜都会感到困扰吧。 「那是要送……王妃的……」 「咦?要给王妃穿的礼服吗?唔──嗯,好意外喔。感觉跟王妃不搭耶。」 就算萝蒂感到纳闷,路德维克还是无法继续聊那件礼服。 下次过来再带缝好的王妃专用礼服给你喔,萝蒂开朗地说完这句话就回到镇上。路德维克仍坐在沙发上,下巴搁在交握的双手上,脑里想着米娜的事。 米娜可能再也不想跟路德维克他们扯上关系。 话虽如此…… 「等礼服完成,我再去跟米娜见个面吧。」 ◇  ◇  ◇ 只不过──两天后听闻米娜回到故乡的村子里,路德维克的决心便大幅动摇。 「米娜不当女仆了吗!」 「你冷静点,路迪。米娜是要替父母扫墓,才暂时回老家的。后天就会回城。」 听芙洛琳这么说,当下路德维克松了一口气,但两天后米娜还是没有回来,换成让旅行商人带话,说她身体不舒服,暂时回不来。 (搞不好米娜不打算回城。) 这种想法挥之不去,让路德维克的心为之紧揪,呼吸困难。 (一旦我接近米娜想跟她道歉,米娜就浑身僵硬,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莫非跟路德维克待在同一个空间里,对米娜来说已经是种痛苦,让她想逃出那个地方? 虽然卡特莉娜王妃说路迪你想太多,米娜一定会回来的,路德维克还是闷闷不乐。 「既然你这么担心,干脆去看米娜好了。」 「去看她……」 「米娜故乡的村庄离这并不远。只要找村人问问,就知道米娜的家在哪吧。」 在卡特莉娜王妃的鼓励下,正好又拿到萝蒂送来的装箱礼服,路德维克用细绳将礼服箱绑好背起,避开骑不惯的马,改骑他熟悉的驴子,就此前往米娜故乡的村庄。 沿着有王城耸立的和缓丘陵向下去,穿过热闹的城镇大街,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田园风光和水车,风景越来越优閒,骑在驴子背上晃啊晃,路德维克慢慢前进。 (假如我一开始就挑明自己是国王,米娜是不是就不会伤得那么重。) 这些念头掠过脑海。 (不,那样一来米娜肯定不敢跟我对上眼,也不会对我敞开心房,对我展露笑容。) 读书会上,米娜曾露出柔柔的微笑,带着柔和的目光,嘴边慢慢绽放喜悅的笑容,还有认真看绘本的时候,她向前弯的幅度太大,柔软的淡茶色发丝在路德维克手上搔刮,这些片段陆续浮上心头。 好想见米娜。 希望她再次对自己展露那样的笑容。 想听她温柔的轻语声。 当这些想望涌现,同时又出现一道决绝的声音「请您原谅!」,就在在耳内深处回荡── (我不分青红皂白硬是跑去她家,很可能又会吓到米娜。) 此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座险峻的断崖,掛在崖上的吊桥随之映入眼帘。 简朴的桥由绳索串结而成,上头只铺些窄细木板,它们正不稳地摇晃,下方有条大河流过。 ──爸爸跟……妈妈……那天有暴风雨、他们想过吊桥……在、在我眼前── 米娜蹲倒在城里的渡桥前,她说双亲因吊桥上发生的意外丧命,所以她很怕吊高的桥。 还有回故乡的时候,她总是避开吊桥绕远路,米娜曾在读书会上小声坦言。 米娜的双亲在这丧命,她亲眼目睹一切。 (有过如此惨痛的经验,这女孩还是努力撑过来……) 但她跟路德维克扯上关系,因此受到伤害。 他的心好痛,路德维克拉拉驴子的缰绳,要牠停下脚步。 接着从驴子背上下来,握着缰绳慢慢靠到吊桥前,在桥前方站定。 (走过这条桥,距离米娜故乡的村庄就不远了。) 可是,去见她真的好吗? 还是返回王城,比较不会让米娜痛苦吧。 就连为米娜缝制的礼服,对米娜来说也不是生活必需品啊。认为米娜会感到开心也是他一厢情愿,只是路德维克在自我满足吧。 若米娜根本不愿再和路德维克相见── 背着装了礼服的箱子,路德维克犹豫不决,不知该前进,还是不见米娜直接返回城堡。 旁边有座绿意盎然的森林,就在那时,入口处有孩童的声音传出。 孩子并非孤单一人,他们俩开心地喧闹,天真无邪地歌唱。 不可以往森林去。 过了森林深处再往里头走,那里住着光之居民。 误入的人回不了家。 光之居民的邀请绝不能接受。 你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光之居民给的点心绝不能吃。 你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是我跟妹妹安娜露蒂, 从女王那得到礼物。 戴着金色的皇冠,女王好美丽。 背上有闪闪发光的透明翅膀。 这是罗德西亚自古流传的童谣。在这个被森林覆盖的小小王国里,人们至今仍相信真的有异界存在。 所以为了劝孩子们別深入森林,才会衍生出这种歌吧。随着岁月流逝,这首歌几经改写,出现各式各样的版本。 路德维克听到的就是其中一种,歌词里加上民间传说,汉斯和安娜露蒂兄妹在森林里碰到妖精女王,获得餽赠。 天真无邪的歌声离路德维克越来越近,不久后两名孩童从林木间窜出。 男孩生著一头乱乱的红发,黑色瞳眸看上去古灵精怪,女孩柔亮的黑发编成两根麻花辫,有著一对活灵活现的绿眼。 两人身上分別穿着男孩和女孩的衣服,除此之外身高相仿,脸蛋也一模一样。 (咦,这两个孩子……) 他们是亚恩家的双胞胎吧? 对方似乎也发现路德维克了。 「啊──是路迪!」 「真的耶!你好,路迪!」 双胞胎笑着跑过来。 就在他们后方,孩子们的妈苏珊卡身穿围裙、手里挂着篮子现身。 「哎呀,路迪。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遇见你。出门办事吗?」 看着路德维克身旁的驴子,还有绑在背上的箱子,苏珊卡露出温和的微笑。她背后是一片丰饶的绿色森林,跟在小屋里见面时相比,看起来更漂亮、更娇豔。 据说苏珊卡跟孩子们来这是为了捡拾树果。 「你看,捡了这么多喔。」 苏珊卡说完就向路德维克展示手中篮子装载的内容物。 里头放满栗子和胡桃,还有木通果。 孩子们也兴奋地加话。 「我们捡了好多!」 「要跟妈妈一起做点心!」 平常光是看到苏珊卡的笑容、孩子们开心嬉闹的样子就能温暖人心,觉得心灵受到治癒,今天却提不起劲。 苏珊卡似乎也发现路德维克神情阴郁。 「你怎么了?路迪?看起来无精打采。有什么烦恼吗?」 她柔著声询问。 见路德维克迟疑,苏珊卡便朝他发出邀请。 「对了,若你没急着赶路,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接着路德维克来到可听见小鸟啼鸣、日照充足的森林入口,在那放下货物,朝砍断的树干一坐,开始讲述米娜的事。 自从在森林里的家与她初次相见,往后不知为何,他老在苏珊卡面前示弱、显露难堪的一面。 也许每次见到苏珊卡,往往都是路德维克心灵脆弱的时候。 然而原因不只这些,他总觉得苏珊卡很温柔、有深度,不管是多么难堪、多么没用的自己,苏珊卡都愿意包容。 好比路德维克向她表明自己是这个国家的王,苏珊卡不会像米娜那样,对他感到敬畏,或者拒绝他,肯定会一如往常对他展露温暖的笑容,路德维克就 是没来由地深信她会如此。 (因为苏珊卡很像去世的妈妈吧……像是气质啦、笑起来的样子,还有她喜欢跳舞等等……) 但身分曝光后,肯定不方便再去造访森林里的亚恩家,路德维克将这部分含糊带过,听他说完米娜的事,苏珊卡那丰润柔软的唇瓣缓缓勾出一抹笑痕。 「太好了。路迪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路德维克曾当著苏珊卡等人的面哭诉,说他一无所有,今后也会孤单一人。 所以苏珊卡一直很担心路德维克吧。 ──总有一天路迪也会拥有家庭,彼此相亲相爱。 当时苏珊卡用温柔的嗓音安慰他。 「妳说喜欢?我喜欢米娜?」 「不是吗?」 「我不知道……但我很想保护她,没办法跟她见面,我就很掛念她,想见她一面……」 路德维克觉得米娜很可爱,一直这么认为,很想让大家知道米娜的魅力所在。 自从米娜敞开心胸,他就更常为米娜的一擧一动、一颦一笑怦然心动,甚至萌生亲吻她的冲动。 以前还在当服饰店小老板,路德维克就对女孩子很有好感。只要是女孩,个个都很有魅力。 帮忙引出那股魅力,让她们更加闪亮动人,对路德维克而言是件开心的事。 所以,他是喜欢米娜没错,但这个「喜欢」是否为別具用意的「喜欢」,路德维克却说不准。 见路德维克如此困惑,苏珊卡便用沉稳的深邃黑眸望着他,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那么,你去见她或许就能得到答案。再说那孩子的家人都去世了吧?既然如此,现在她家应该只剩她一个人。还生病想必很不安吧……」 温暖的阳光洒落,一片树叶随风飞舞,掉在路德维克的金发上。 苏珊卡伸出手,轻柔地捏起树叶,对路德维克展示,并朝他微微一笑。 接着── 「当作护身符。」 她这么说,将树叶轻轻放入路德维克胸前的口袋。 只是一片随处可见的树叶,苏珊卡的话却仿佛让它带了魔法,在胸口上发烫。 (去见米娜吧。) 这次是他自己下的决定,目送苏珊卡和孩子们回森林小屋后,路德维克安抚驴子以免牠感到害怕,同时迈出步伐,慢慢通过摇晃的桥。 ◇  ◇  ◇ 抵达村庄后,路德维克朝正在下田的农夫搭话,向他询问米娜的家在哪,结果对方露出显而易见的厌恶表情。 「你跟那家人是什么关系?该不会又是可疑的异教徒后代吧。」 「我带城里的口信过来。」 经路德维克解释,对方这才放松警戒。 「这样啊,辛苦了。向前直走会碰到一颗涔树,米娜的家就在旁边。」 农人指完路还有话要说。 「说真的,那孩子的出身根本不够格在王城工作,因为她的祖父母跟我们语言不通,是对异教徒夫妻。母亲也是来路不明的弃子。她的父母出意外死去,那时城里刚好缺人手,忙到只要有帮手肯来就来者不拒。否则哪会有人雇用那孩子啊。所以你最好对她多加提防。看起来乖巧文静,搞不好会对城里的饭食下毒,或者下奇怪的咒术,害国王陛下生病呢。凯因陛下跟几位王子殿下陆续驾崩,或许是她搞的鬼,村里的人都这么说。」 对方面有难色地说了这些。 就是因为人们像这样心怀偏见又无限上纲,米娜才会变得那么胆小吧。 还有米娜被共事的侍女们霸凌,都怪村人像刚才那样对人造谣,把这些话讲给城里的相关人员听吧。 路德维克怒火中烧,但他硬是忍住,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回话。 「米娜在工作上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勤奋,在城里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国王陛下跟王妃都很中意米娜,认可她的能力。」 「咦!你是说那个心高气傲冷酷无情的王妃!?」 村民大吃一惊还口出此言,路德维克则将他抛在脑后、走上对方替他指的路。 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一棵桴树。一间小小的屋子孤零零地建在旁边,看起来好寂寞。 亚恩一家的房子跟它一样小又简陋,但在森林绿意的环绕下,建在那给人一种富裕丰饶、幸福美满的感觉。 也许是周遭没有半点遮蔽物的关系,越接近米娜的家风就吹得越强,绑在背上的、礼服箱喀哒喀哒地晃动。 「米娜……是我。听说妳身体不舒服。」 路德维克来到门前呼唤米娜。 无人回应。 过分安静令他感到担忧,伸手拉拉木门,门叽了一声应声开启。 窗户用布盖著,狭窄的房子阴暗又寒冷,有人裹著布倒在角落。布块边缘露出一搓蓬松发丝,路德维克剎那间呼吸一窒。 「米娜!」 他赶紧跑过去,掀起满是尘埃的布,那人是痛苦喘息的米娜。 摸了额头发现温度好高! 路德维克抱起米娜,拿出用来以备不时之需从城堡带出的药,动动手指将它塞进米娜嘴里,房内放了容器,他将水筒里的水往内倒,该容器再贴着米娜的嘴一倾。 水从小巧的嘴角滴落,米娜跟著剧烈咳嗽。 「抱歉,米娜。」 路德维克小声道歉,改用自己的嘴含住水,再跟米娜嘴对嘴,直接将水注入她口中。 接着抚摸细瘦的背,努力让她吞下药品。 米娜的身体阵阵发抖,最后喉咙微微地动了几下,人瘫软下来。 是否该直接将她带回城堡,请医生过去看看。可是米娜看起来好虚弱,还在发高烧,不能移动她。 (希望药有效……) 地面只铺了毛毯就当睡床,路德维克让米娜轻躺在上头,替她盖上薄薄的被子。还帮蜡烛点火,房间受微弱的光映照,路德维克重新环视屋内,这里有附近一带很少见到的鲜豔彩盘及壁掛饰品、附了动植物几何图案的铺垫、疑似雕了异国神明的护符、记有楔形文字的画作等,充斥著散发异国风情的物品。 然而撇开那些珍稀物品不谈,这个房间不仅寒冷还布满尘埃,环境上不适合病人疗养。 家人过世之后米娜到城里工作,除非她返乡,否则这里都没人用吧。甚至让人觉得连屋子本身都死气沉沉。 她从前天开始就一个人待在这过活吗。 就算为发烧所苦还是咬牙忍耐,一直在这蹲坐? 米娜有吃饭吗? 除了家人,大家是不是都不担心米娜,也不会来看望她。 路德维克想起村人曾冷著一张脸,说她出自异教徒家庭。 米娜一直以来都像那样遭人冷眼相看、受人排挤吗? 当他几欲心碎地垂望那张脆弱的小脸,米娜仍闭着双眼,痛苦地蠕动唇瓣。 「妈妈……」 路德维克的心为之震颤。 在米娜紧闭的睫扇下,泪水逐渐滑落。 「爸爸……妈妈……別丟下我、不管……我讨厌……一个人。妈妈、爸爸。」 大概是发烧到意识朦胧了。那细小的声音伴随痛苦喘息,她反覆呓语著。 「我再也不要、一个人……我想跟爸爸还有大家一起走……我也要、跟爸爸他们……」 苦涩的语调令人心痛。 ──祖父母是感情很好的夫妇,我的父母也很恩爱…… 读书会当晚,米娜静静地微笑,开口道出这段话。 还说祖父、祖母、爸爸跟妈妈,大家能成为一家人是种幸福。 就如她所说,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米娜在感情和睦的家人围绕下,过得很满足吧。 然而先是祖父母双亡,之后双亲又在米娜眼前因吊桥事故丧命。 在村里原本就格格不入,这下米娜当真变成孤孤单单一个人。 (米娜孤单的日子持续多久,我都不晓得。) 就算来到城里,依然遭同僚侍女欺凌,她总是一个人闷不吭声默默工作,而在寂寞的内心世界中,或许她一直抱持某种想望。 「爸爸……妈妈……」 泪水沿着米娜的脸颊静静地滑落。 第七章 国王陛下的恋人 (我的身分,不配当国王陛下的宠妾……) 那一夜路德维克已然离去。 在阴暗的房间里,米娜正在收拾行囊。 多亏路德维克餵她吃药、让她喝营养的汤,米娜的身体状况大有起色。 原先的滂沱大雨也转弱了,天花板漏雨现象改善,雨声静了许多。 (若是「路迪」要我跟他在一起,那可是天底下最令人开心的事……) 在渡桥前,路迪抱住蹲坐的米娜,而米娜爱上那样的他。 至今米娜鲜少与他人来往,再加上没跟多少男性有过像样的对话,所以刚开始不知道跟路迪在一起会感到心动、觉得开心是为什么。 话虽如此,那可是米娜的初恋。 面对温柔又外向的裁缝师路迪,米娜一直抱有恋慕之情。 (路迪当下断言就算我流有异国血统也不要紧,我好高兴……) 血统的事害她长期受人排挤,米娜也因此感到自卑,他愿意像那样肯定自已,米娜感动到快哭了。 除此之外,路迪还说过很多话,让米娜铭记在心。 ──不管有没有人看到总是努力工作,很会做针线活。还有像勿忘我的水蓝色眼眸、如花瓣的粉唇、纤细的手脚,这些都很有魅力,妳哪有什么缺点? 自从在城堡后院与他邂逅,米娜就觉得路迪是一个很棒的人,闪耀的金发好耀眼,说话方式也很温柔。 认为他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 所以一方面,她也觉得自己这个人跟无缘。 猜想两人今后没机会再见。 可是路迪却主动靠近,跟她的接触越来越频繁。害她每天都惊愕连连、常常不知所措,连让自己乐在其中的余力都没有,路迪也好芙洛琳也罢,他们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对,好像魔法师,让灰姑娘摇身一变、成为公主殿下。 他们太过伟大,教米娜无法逼视。 可是,渡桥事件过后,她开始爱看路迪的脸。 正面盯着他瞧太过羞耻没办法那么做,但她会偷看路迪漂亮的侧脸,当路迪眼里闪着温柔的光芒、当他绽放微笑,米娜的心就好充实,觉得好幸福。 路迪每天晚上都教她认字,跟他人共处竟能如此心旷神怡,这种感觉还是头一遭,仿佛回到在村子里跟祖父母和双亲一同生活的时候。 对于遭村民排挤的米娜而言,他们四个人就是全世界,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祖父母过世后,父母都很疼爱米娜,让她不至於感到寂寞、难受。 因此从前在村里遭人孤立,她也不难过。 小小的屋子里总是一片祥和,爸爸妈妈真心相爱,彼此呵护,被这样的氛围拥抱,米娜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虽然富足程度不若祖母口中的「后宫」,但那个地方有家人和睦共处,对米娜来说就是真正的乐园。 她一直很想回去那里。 甚至还幻想自己若能跟路迪在一起,会不会找回曾与家人共同生活的美好时光,日子过得很祥和、很幸福。 (不过,路迪……是国王,不是我这种人能攀谈的对象……) 当他说要纳自己为宠妾,米娜从头到脚都笼罩在恐惧之中,让她眼前一暗。 去当国王的爱妾,她没办法! 自己肯定无法胜任! 路德维克陛下的正宫王妃是位公主,拥有全大陆最高贵的血统,生著一头耀眼的金发、宛如宝石的紫眸,堪称绝世美女。想必她很有教养,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高雅气息。 有一次米娜曾就近遇上卡特莉娜王妃,她是不辱传闻的美人,某些同僚侍女总是说米娜的坏话,被王妃逼到全数下跪磕头。 她身上满是压迫感如此之强的威严气息和高贵气质。 这位特別的女性跟自己有著天壤之別。 路迪送她的绘本提到一位灰姑娘女孩被魔法师变漂亮,还去参加城堡的舞会,王子殿下对她一见锺情,女孩成了皇后。 故事到这结束。 可喜可贺。 但真正的难关还在后头。不是贵族又没什么教养,再加上这个村姑不谙宫廷礼仪,她有办法待在华美的城堡里,被王子立为皇后还能称职的过活吗? 难道不会时时在意众人的目光,每天害怕自己是否有所闪失? 或者被人嘲笑,说迎市井小民当皇后配不上王子殿下,因此变得畏畏缩缩? 米娜停下手边收拾行囊的动作,打开返乡时不经意带回的「灰姑娘公主」绘本。那位女孩身穿美丽的礼服变成公主,在舞会上跟王子一起跳舞,当她垂望这张插画,视线逐渐模糊起来,泪水跟著滑落。 ──那要不要跟我跳支舞?虽然现在没礼服可换。 ──我没跳过舞。 ──没关系。配合我的动作。 ──像、像这样? ──嗯,妳好厉害,米娜。 米娜笨拙地动着脚,路德维克则熟练地引领她。还说他最喜欢跳舞,送上开朗的微笑。 就好像「灰姑娘公主」,米娜仿佛也在舞会上和王子跳舞,整个人轻飘飘的。 「真希望他……不是国王。」 啪哒一声,泪水再度落到手掌上。 「假如路迪……不是国王……只是一个裁缝师的话……」 她的喉咙在颤抖,泪水接连滑落。 不需要奢华的生活,也不需要人人皆对自己跪拜的身分。 有平凡、小小的幸福就够了。 只想跟最爱的人共筑祥和家庭,就像她的父母一样。 (那种事,跟国王在一起……无法实现。) 回城可能会碰到路德维克。那份煎熬势必让她难挨,还是去別的城镇吧。 反正到哪去都是孤身一人,在哪生活都一样。 (对路迪来说……我不在也比较好吧,一定是的……) 当时她正想阖上绘本。 门板正好在这时喀哒作响。 是风吗? 不,错了。 强而有力的声音灌入米娜耳内。 「我是芙洛琳!开门吶!」 米娜反射性起身,来到门前。当她把锁解开,芙洛琳就自动自发用力开门,老大不客气地进屋。 亚麻色秀发紊乱,披在肩上附了帽子的斗篷也被雨淋到溼答答。 看样子她来得十万火急。正气喘吁吁。 重点是眼神凌厉,平常那双眼已经很有神了,这下被她狠盯着看,米娜不由得缩起身子。 芙洛琳说话的语气相当激动。 「路迪发高烧病倒了!他淋雨回家,当场倒下。后来一觉不醒,可能得了去年在全大陆间流行的恶性风寒,医生这么说。」 「!」 米娜的胸口顿时一寒。 那种风寒曾在罗德西亚的重点地区肆虐,相继夺走跟路德维克同父异母、时任国王的三位兄长性命。 城里也出现不少死者,这件事仍令米娜印象深刻。 (都怪那场大雨长时间打在他身上……不,可能是我把感冒传染给他。都怪我不好……) 她的脚跟开始晃动。 要是路迪染上那种恶性风寒,他会有性命危险。 「路迪一直在呓语,呼唤米娜的名字。跟我一起进城吧!」 (路迪在呼唤我?) 芙洛琳这句话让米娜仿佛当场被人劈成两半,她用力掐紧裙子的布,给对方答案。 「我……不能去。」 话一出口,举凡喉眬、胸甚至是全身,都泛起苦楚,脑中一片黑暗。 「妳是认真的?路迪可能在跟死神拔河啊!」 「我的身分……不配探望国王陛下……对陛下来说也会造成困扰。」 她不想这么说。 但那是事实。 「路迪不是说了,希望妳当他的恋人?所以妳有那个权利,以国王宠妾的身分前去看望臥病在床的国王。」 「我没资格。因为我……拒绝了。」 「妳不打算更改答案吗?」 「……」 「还是坚持路迪贵为国王,所以你们不能在一起?」 「……」 「就算贵为国王,路迪还是路迪啊。」 「……」 芙洛琳的话让米娜无从答起。她用力握紧裙子,仍旧低头不语。 「好吧,那就免了。」 这话芙洛琳说得苦涩。 「可是,裁缝师路迪也好、国王路德维克陛下也罢,他们对米娜的心意都是真的。证据在这。」 她说完从怀里取出一捆纸,硬是塞给米娜。 那好像是设计图,上头记有礼服的详细分解图,还标注文字。 「为了替妳量身打造一套礼服,这是路迪他拚命设计的。」 ──我替妳做了套礼服。妳看到绘本插画里的 公主,曾说自己也想穿穿看礼服,希望这么做能让妳开心。 路德维克留下的礼服还装在箱子里,就扔在地上。 米娜原本不打算看内容物,想就此放置不管。 因为对乡下的平民女孩来说礼服是多余的。 再说要是看了,只是徒增心酸罢了。 「別因为路迪是国王,就否定他的心意,国王跟公主也会谈恋爱啊!」 芙洛琳大声喊出这句。 那声音和紫眸都很真切,可见芙洛琳为了路迪不惜拚死拚活来到这里。 还有她现在也为了路迪,对米娜的话感到烦躁,正一肚子火。 比起胆小的米娜,芙洛琳更在意路迪、为他著想,更愿意为路迪采取行动。眼看芙洛琳正要离开家门,米娜朝她提出疑问。 「芙洛琳……妳是不是路迪的……恋人?」 芙洛琳背对着米娜顿住,就此沉默一会儿。 接着转头露出一张激昂的表情,朝米娜大叫。 「paster noe rrde!(我不是他的恋人!)be noe ana rrde becordia mroot rudy happia leenay!(虽然我不是他的恋人,但这个世上最希望路迪幸福的人非我莫属!)」 她嘴里吐出米娜听不懂的字句。 终章 那一夜 选拔赛发表会在最后迎来高潮、盛况空前,米娜成了国王的宠妾,获赐与之身分相应的房间。 晚上路德维克造访那里,米娜换穿白色的睡衣,在床的正中央并膝坐着。 「我可以去妳身边吗?」 听路德维克这么说,她连颈部都染上一层粉色,头点了一下。 想必洗澡水加了香油,身体和头发都让人洗得干干净净吧。路德维克闻到令人陶醉的甜美香气。 「米娜,若妳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个、我愿意等。」 刚洗好的蓬松发丝披在白色睡袍上,老实说这样的米娜好可爱,现在就想紧紧抱住她。 但米娜容易害羞,做这种事自然是第一次,不可操之过急。 话一说完,米娜轻轻地抬起脸庞,睁著迷濛的勿忘我色双眸,定睛凝视路德维克。 「请您……別这么说。」 「咦?」 「国王陛下,您再对我做、更任性的要求、也没关系。」 米娜的脸颊、耳朵、脖子,它们逐渐染上红晕,说话声也因羞耻变得断断续续。 「我已经是……国王陛下的人、全都……属于您。」 「米娜。」 「在在说,到了明天……我可能又、又会、感到害怕……所以今晚请您直接……」 路德维克的心一阵悸动。 这位坚强又可爱的清纯少女属于他,那份感动令他浑身颤抖。 「我喜欢妳,米娜。」 他轻触那纤细的肩膀,一面回望米娜,米娜的身体震了一下,眼里泛著泪水、露出一抹微笑。 「我也一样!不管是裁缝师路迪,还是国王路德维克陛下,我都……好喜欢。请让我永远陪在您身边。」 「別叫我国王陛下,叫我路迪吧。」 「咦……可是。」 「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叫,这样也不行吗?」 经路德维克恳求,米娜双颊羞红。 「路……路迪……」 她用温柔的声音细细耳语,路德维克则吻住米娜。 「嗯……」 不习惯接吻的米娜用力绞紧唇瓣,都快喘不过气了,脸跟著涨红,但她还是努力接受路德维克的心意,笨拙地张嘴,这样更惹人怜爱,从米娜发丝和身体飘出的甜美芬芳也让路德维克心荡神驰,正想就此将米娜温柔地压倒在床上。 「抱歉打扰了,国王陛下。」 「咦?」 「呀──」 突然有入侵者闯入,米娜发出细小的叫声,跟路德维克分开。 某人正一脸凝重地站在入口处,是看起来阴郁又神经质的黑发眼镜男──以前待在西迈尔首长身边的奉茶员,那位克劳斯。 照理说克劳斯已经变成艾蒂海德的下属、去那工作了,为何国王有意在宠妾房内度过甜蜜夜晚,他偏挑这个节骨眼出现。 新的上级长官给了些口信,克劳斯则一脸严肃地转达。 「侍从长要我带口信给国王陛下。您想纳米娜小姐当宠妾没问题,但将来要继承王位的第一王子若非正宫卡特莉娜王妃之子,血统堪虑,跟安德拉帝国的外交问题也难有进展。因此,在您跟卡特莉娜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前,任何行为只要与生孩子有关都严禁涉及──以上。」 「你说什么!」 「今晚国王陛下要在这个房间过夜吧。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发生上述行为,请容我於该处守望。一有危险,我就会出声,除此之外就请二位尽情享受悠閒时光。侍从长已对我下令,要我这么办。」 克劳斯也不愿这样吧。说起话来不时面有难色。然而精明能干的他接获上司命令,肯定会完美执行任务。拜托他睁只眼闭只眼也没用,绝对行不通── (也就是说,只要我没和卡特莉娜王妃生孩子,就不能跟米娜一起迎接像样的初夜?) 「艾蒂海德────!」 路德维克朝人不在这的侍从长大声咆哮,米娜看了坚强地补上一句。 「我、我没……关系。不管要多久、那个、我都愿意等。」 话虽这么说,但如今仍是处子之身、打定主意总有一天要离婚的芙洛琳不可能生下嫡子,路德维克发出叫喊,那声响再次于夜里的王城回荡。 「可恶,我不当国王了啦~~~~」 选拔赛发表会在最后迎来高潮、盛况空前,米娜成了国王的宠妾,获赐与之身分相应的房间。 晚上路德维克造访那里,米娜换穿白色的睡衣,在床的正中央并膝坐着。 「我可以去妳身边吗?」 听路德维克这么说,她连颈部都染上一层粉色,头点了一下。 想必洗澡水加了香油,身体和头发都让人洗得干干净净吧。路德维克闻到令人陶醉的甜美香气。 「米娜,若妳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个、我愿意等。」 刚洗好的蓬松发丝披在白色睡袍上,老实说这样的米娜好可爱,现在就想紧紧抱住她。 但米娜容易害羞,做这种事自然是第一次,不可操之过急。 话一说完,米娜轻轻地抬起脸庞,睁著迷濛的勿忘我色双眸,定睛凝视路德维克。 「请您……別这么说。」 「咦?」 「国王陛下,您再对我做、更任性的要求、也没关系。」 米娜的脸颊、耳朵、脖子,它们逐渐染上红晕,说话声也因羞耻变得断断续续。 「我已经是……国王陛下的人、全都……属于您。」 「米娜。」 「在在说,到了明天……我可能又、又会、感到害怕……所以今晚请您直接……」 路德维克的心一阵悸动。 这位坚强又可爱的清纯少女属于他,那份感动令他浑身颤抖。 「我喜欢妳,米娜。」 他轻触那纤细的肩膀,一面回望米娜,米娜的身体震了一下,眼里泛著泪水、露出一抹微笑。 「我也一样!不管是裁缝师路迪,还是国王路德维克陛下,我都……好喜欢。请让我永远陪在您身边。」 「別叫我国王陛下,叫我路迪吧。」 「咦……可是。」 「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叫,这样也不行吗?」 经路德维克恳求,米娜双颊羞红。 「路……路迪……」 她用温柔的声音细细耳语,路德维克则吻住米娜。 「嗯……」 不习惯接吻的米娜用力绞紧唇瓣,都快喘不过气了,脸跟著涨红,但她还是努力接受路德维克的心意,笨拙地张嘴,这样更惹人怜爱,从米娜发丝和身体飘出的甜美芬芳也让路德维克心荡神驰,正想就此将米娜温柔地压倒在床上。 「抱歉打扰了,国王陛下。」 「咦?」 「呀──」 突然有入侵者闯入,米娜发出细小的叫声,跟路德维克分开。 某人正一脸凝重地站在入口处,是看起来阴郁又神经质的黑发眼镜男──以前待在西迈尔首长身边的奉茶员,那位克劳斯。 照理说克劳斯已经变成艾蒂海德的下属、去那工作了,为何国王有意在宠妾房内度过甜蜜夜晚,他偏挑这个节骨眼出现。 新的上级长官给了些口信,克劳斯则一脸严肃地转达。 「侍从长要我带口信给国王陛下。您想纳米娜小姐当宠妾没问题,但将来要继承王位的第一王子若非正宫卡特莉娜王妃之子,血统堪虑,跟安德拉帝国的外交问题也难有进展。因此,在您跟卡特莉娜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前,任何行为只要与生孩子有关都严禁涉及──以上。」 「你说什么!」 「今晚国王陛下要在这个房间过夜吧。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发生上述行为,请容我於该处守望。一有危险,我就会出声,除此之外就请二位尽情享受悠閒时光。侍从长已对我下令,要我这么办。」 克劳斯也不愿这样吧。说起话来不时面有难色。然而精明能干的他接获上司命令,肯定会完美执行任务。拜托他睁只眼闭只眼也没用,绝对行不通── (也就是说,只要我没和卡特莉娜王妃生孩子,就不能跟米娜一起迎接像样的初夜?) 「艾蒂海德────!」 路德维克朝人不在这的侍从长大声咆哮,米娜看了坚强地补上一句。 「我、我没……关系。不管要多久、那个、我都愿意等。」 话虽这么说,但如今仍是处子之身、打定主意总有一天要离婚的芙洛琳不可能生下嫡子,路德维克发出叫喊,那声响再次于夜里的王城回荡。 「可恶,我不当国王了啦~~~~」 选拔赛发表会在最后迎来高潮、盛况空前,米娜成了国王的宠妾,获赐与之身分相应的房间。 晚上路德维克造访那里,米娜换穿白色的睡衣,在床的正中央并膝坐着。 「我可以去妳身边吗?」 听路德维克这么说,她连颈部都染上一层粉色,头点了一下。 想必洗澡水加了香油,身体和头发都让人洗得干干净净吧。路德维克闻到令人陶醉的甜美香气。 「米娜,若妳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个、我愿意等。」 刚洗好的蓬松发丝披在白色睡袍上,老实说这样的米娜好可爱,现在就想紧紧抱住她。 但米娜容易害羞,做这种事自然是第一次,不可操之过急。 话一说完,米娜轻轻地抬起脸庞,睁著迷濛的勿忘我色双眸,定睛凝视路德维克。 「请您……別这么说。」 「咦?」 「国王陛下,您再对我做、更任性的要求、也没关系。」 米娜的脸颊、耳朵、脖子,它们逐渐染上红晕,说话声也因羞耻变得断断续续。 「我已经是……国王陛下的人、全都……属于您。」 「米娜。」 「在在说,到了明天……我可能又、又会、感到害怕……所以今晚请您直接……」 路德维克的心一阵悸动。 这位坚强又可爱的清纯少女属于他,那份感动令他浑身颤抖。 「我喜欢妳,米娜。」 他轻触那纤细的肩膀,一面回望米娜,米娜的身体震了一下,眼里泛著泪水、露出一抹微笑。 「我也一样!不管是裁缝师路迪,还是国王路德维克陛下,我都……好喜欢。请让我永远陪在您身边。」 「別叫我国王陛下,叫我路迪吧。」 「咦……可是。」 「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叫,这样也不行吗?」 经路德维克恳求,米娜双颊羞红。 「路……路迪……」 她用温柔的声音细细耳语,路德维克则吻住米娜。 「嗯……」 不习惯接吻的米娜用力绞紧唇瓣,都快喘不过气了,脸跟著涨红,但她还是努力接受路德维克的心意,笨拙地张嘴,这样更惹人怜爱,从米娜发丝和身体飘出的甜美芬芳也让路德维克心荡神驰,正想就此将米娜温柔地压倒在床上。 「抱歉打扰了,国王陛下。」 「咦?」 「呀──」 突然有入侵者闯入,米娜发出细小的叫声,跟路德维克分开。 某人正一脸凝重地站在入口处,是看起来阴郁又神经质的黑发眼镜男──以前待在西迈尔首长身边的奉茶员,那位克劳斯。 照理说克劳斯已经变成艾蒂海德的下属、去那工作了,为何国王有意在宠妾房内度过甜蜜夜晚,他偏挑这个节骨眼出现。 新的上级长官给了些口信,克劳斯则一脸严肃地转达。 「侍从长要我带口信给国王陛下。您想纳米娜小姐当宠妾没问题,但将来要继承王位的第一王子若非正宫卡特莉娜王妃之子,血统堪虑,跟安德拉帝国的外交问题也难有进展。因此,在您跟卡特莉娜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前,任何行为只要与生孩子有关都严禁涉及──以上。」 「你说什么!」 「今晚国王陛下要在这个房间过夜吧。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发生上述行为,请容我於该处守望。一有危险,我就会出声,除此之外就请二位尽情享受悠閒时光。侍从长已对我下令,要我这么办。」 克劳斯也不愿这样吧。说起话来不时面有难色。然而精明能干的他接获上司命令,肯定会完美执行任务。拜托他睁只眼闭只眼也没用,绝对行不通── (也就是说,只要我没和卡特莉娜王妃生孩子,就不能跟米娜一起迎接像样的初夜?) 「艾蒂海德────!」 路德维克朝人不在这的侍从长大声咆哮,米娜看了坚强地补上一句。 「我、我没……关系。不管要多久、那个、我都愿意等。」 话虽这么说,但如今仍是处子之身、打定主意总有一天要离婚的芙洛琳不可能生下嫡子,路德维克发出叫喊,那声响再次于夜里的王城回荡。 「可恶,我不当国王了啦~~~~」 选拔赛发表会在最后迎来高潮、盛况空前,米娜成了国王的宠妾,获赐与之身分相应的房间。 晚上路德维克造访那里,米娜换穿白色的睡衣,在床的正中央并膝坐着。 「我可以去妳身边吗?」 听路德维克这么说,她连颈部都染上一层粉色,头点了一下。 想必洗澡水加了香油,身体和头发都让人洗得干干净净吧。路德维克闻到令人陶醉的甜美香气。 「米娜,若妳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个、我愿意等。」 刚洗好的蓬松发丝披在白色睡袍上,老实说这样的米娜好可爱,现在就想紧紧抱住她。 但米娜容易害羞,做这种事自然是第一次,不可操之过急。 话一说完,米娜轻轻地抬起脸庞,睁著迷濛的勿忘我色双眸,定睛凝视路德维克。 「请您……別这么说。」 「咦?」 「国王陛下,您再对我做、更任性的要求、也没关系。」 米娜的脸颊、耳朵、脖子,它们逐渐染上红晕,说话声也因羞耻变得断断续续。 「我已经是……国王陛下的人、全都……属于您。」 「米娜。」 「在在说,到了明天……我可能又、又会、感到害怕……所以今晚请您直接……」 路德维克的心一阵悸动。 这位坚强又可爱的清纯少女属于他,那份感动令他浑身颤抖。 「我喜欢妳,米娜。」 他轻触那纤细的肩膀,一面回望米娜,米娜的身体震了一下,眼里泛著泪水、露出一抹微笑。 「我也一样!不管是裁缝师路迪,还是国王路德维克陛下,我都……好喜欢。请让我永远陪在您身边。」 「別叫我国王陛下,叫我路迪吧。」 「咦……可是。」 「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叫,这样也不行吗?」 经路德维克恳求,米娜双颊羞红。 「路……路迪……」 她用温柔的声音细细耳语,路德维克则吻住米娜。 「嗯……」 不习惯接吻的米娜用力绞紧唇瓣,都快喘不过气了,脸跟著涨红,但她还是努力接受路德维克的心意,笨拙地张嘴,这样更惹人怜爱,从米娜发丝和身体飘出的甜美芬芳也让路德维克心荡神驰,正想就此将米娜温柔地压倒在床上。 「抱歉打扰了,国王陛下。」 「咦?」 「呀──」 突然有入侵者闯入,米娜发出细小的叫声,跟路德维克分开。 某人正一脸凝重地站在入口处,是看起来阴郁又神经质的黑发眼镜男──以前待在西迈尔首长身边的奉茶员,那位克劳斯。 照理说克劳斯已经变成艾蒂海德的下属、去那工作了,为何国王有意在宠妾房内度过甜蜜夜晚,他偏挑这个节骨眼出现。 新的上级长官给了些口信,克劳斯则一脸严肃地转达。 「侍从长要我带口信给国王陛下。您想纳米娜小姐当宠妾没问题,但将来要继承王位的第一王子若非正宫卡特莉娜王妃之子,血统堪虑,跟安德拉帝国的外交问题也难有进展。因此,在您跟卡特莉娜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前,任何行为只要与生孩子有关都严禁涉及──以上。」 「你说什么!」 「今晚国王陛下要在这个房间过夜吧。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发生上述行为,请容我於该处守望。一有危险,我就会出声,除此之外就请二位尽情享受悠閒时光。侍从长已对我下令,要我这么办。」 克劳斯也不愿这样吧。说起话来不时面有难色。然而精明能干的他接获上司命令,肯定会完美执行任务。拜托他睁只眼闭只眼也没用,绝对行不通── (也就是说,只要我没和卡特莉娜王妃生孩子,就不能跟米娜一起迎接像样的初夜?) 「艾蒂海德────!」 路德维克朝人不在这的侍从长大声咆哮,米娜看了坚强地补上一句。 「我、我没……关系。不管要多久、那个、我都愿意等。」 话虽这么说,但如今仍是处子之身、打定主意总有一天要离婚的芙洛琳不可能生下嫡子,路德维克发出叫喊,那声响再次于夜里的王城回荡。 「可恶,我不当国王了啦~~~~」 选拔赛发表会在最后迎来高潮、盛况空前,米娜成了国王的宠妾,获赐与之身分相应的房间。 晚上路德维克造访那里,米娜换穿白色的睡衣,在床的正中央并膝坐着。 「我可以去妳身边吗?」 听路德维克这么说,她连颈部都染上一层粉色,头点了一下。 想必洗澡水加了香油,身体和头发都让人洗得干干净净吧。路德维克闻到令人陶醉的甜美香气。 「米娜,若妳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个、我愿意等。」 刚洗好的蓬松发丝披在白色睡袍上,老实说这样的米娜好可爱,现在就想紧紧抱住她。 但米娜容易害羞,做这种事自然是第一次,不可操之过急。 话一说完,米娜轻轻地抬起脸庞,睁著迷濛的勿忘我色双眸,定睛凝视路德维克。 「请您……別这么说。」 「咦?」 「国王陛下,您再对我做、更任性的要求、也没关系。」 米娜的脸颊、耳朵、脖子,它们逐渐染上红晕,说话声也因羞耻变得断断续续。 「我已经是……国王陛下的人、全都……属于您。」 「米娜。」 「在在说,到了明天……我可能又、又会、感到害怕……所以今晚请您直接……」 路德维克的心一阵悸动。 这位坚强又可爱的清纯少女属于他,那份感动令他浑身颤抖。 「我喜欢妳,米娜。」 他轻触那纤细的肩膀,一面回望米娜,米娜的身体震了一下,眼里泛著泪水、露出一抹微笑。 「我也一样!不管是裁缝师路迪,还是国王路德维克陛下,我都……好喜欢。请让我永远陪在您身边。」 「別叫我国王陛下,叫我路迪吧。」 「咦……可是。」 「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叫,这样也不行吗?」 经路德维克恳求,米娜双颊羞红。 「路……路迪……」 她用温柔的声音细细耳语,路德维克则吻住米娜。 「嗯……」 不习惯接吻的米娜用力绞紧唇瓣,都快喘不过气了,脸跟著涨红,但她还是努力接受路德维克的心意,笨拙地张嘴,这样更惹人怜爱,从米娜发丝和身体飘出的甜美芬芳也让路德维克心荡神驰,正想就此将米娜温柔地压倒在床上。 「抱歉打扰了,国王陛下。」 「咦?」 「呀──」 突然有入侵者闯入,米娜发出细小的叫声,跟路德维克分开。 某人正一脸凝重地站在入口处,是看起来阴郁又神经质的黑发眼镜男──以前待在西迈尔首长身边的奉茶员,那位克劳斯。 照理说克劳斯已经变成艾蒂海德的下属、去那工作了,为何国王有意在宠妾房内度过甜蜜夜晚,他偏挑这个节骨眼出现。 新的上级长官给了些口信,克劳斯则一脸严肃地转达。 「侍从长要我带口信给国王陛下。您想纳米娜小姐当宠妾没问题,但将来要继承王位的第一王子若非正宫卡特莉娜王妃之子,血统堪虑,跟安德拉帝国的外交问题也难有进展。因此,在您跟卡特莉娜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前,任何行为只要与生孩子有关都严禁涉及──以上。」 「你说什么!」 「今晚国王陛下要在这个房间过夜吧。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发生上述行为,请容我於该处守望。一有危险,我就会出声,除此之外就请二位尽情享受悠閒时光。侍从长已对我下令,要我这么办。」 克劳斯也不愿这样吧。说起话来不时面有难色。然而精明能干的他接获上司命令,肯定会完美执行任务。拜托他睁只眼闭只眼也没用,绝对行不通── (也就是说,只要我没和卡特莉娜王妃生孩子,就不能跟米娜一起迎接像样的初夜?) 「艾蒂海德────!」 路德维克朝人不在这的侍从长大声咆哮,米娜看了坚强地补上一句。 「我、我没……关系。不管要多久、那个、我都愿意等。」 话虽这么说,但如今仍是处子之身、打定主意总有一天要离婚的芙洛琳不可能生下嫡子,路德维克发出叫喊,那声响再次于夜里的王城回荡。 「可恶,我不当国王了啦~~~~」 选拔赛发表会在最后迎来高潮、盛况空前,米娜成了国王的宠妾,获赐与之身分相应的房间。 晚上路德维克造访那里,米娜换穿白色的睡衣,在床的正中央并膝坐着。 「我可以去妳身边吗?」 听路德维克这么说,她连颈部都染上一层粉色,头点了一下。 想必洗澡水加了香油,身体和头发都让人洗得干干净净吧。路德维克闻到令人陶醉的甜美香气。 「米娜,若妳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个、我愿意等。」 刚洗好的蓬松发丝披在白色睡袍上,老实说这样的米娜好可爱,现在就想紧紧抱住她。 但米娜容易害羞,做这种事自然是第一次,不可操之过急。 话一说完,米娜轻轻地抬起脸庞,睁著迷濛的勿忘我色双眸,定睛凝视路德维克。 「请您……別这么说。」 「咦?」 「国王陛下,您再对我做、更任性的要求、也没关系。」 米娜的脸颊、耳朵、脖子,它们逐渐染上红晕,说话声也因羞耻变得断断续续。 「我已经是……国王陛下的人、全都……属于您。」 「米娜。」 「在在说,到了明天……我可能又、又会、感到害怕……所以今晚请您直接……」 路德维克的心一阵悸动。 这位坚强又可爱的清纯少女属于他,那份感动令他浑身颤抖。 「我喜欢妳,米娜。」 他轻触那纤细的肩膀,一面回望米娜,米娜的身体震了一下,眼里泛著泪水、露出一抹微笑。 「我也一样!不管是裁缝师路迪,还是国王路德维克陛下,我都……好喜欢。请让我永远陪在您身边。」 「別叫我国王陛下,叫我路迪吧。」 「咦……可是。」 「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叫,这样也不行吗?」 经路德维克恳求,米娜双颊羞红。 「路……路迪……」 她用温柔的声音细细耳语,路德维克则吻住米娜。 「嗯……」 不习惯接吻的米娜用力绞紧唇瓣,都快喘不过气了,脸跟著涨红,但她还是努力接受路德维克的心意,笨拙地张嘴,这样更惹人怜爱,从米娜发丝和身体飘出的甜美芬芳也让路德维克心荡神驰,正想就此将米娜温柔地压倒在床上。 「抱歉打扰了,国王陛下。」 「咦?」 「呀──」 突然有入侵者闯入,米娜发出细小的叫声,跟路德维克分开。 某人正一脸凝重地站在入口处,是看起来阴郁又神经质的黑发眼镜男──以前待在西迈尔首长身边的奉茶员,那位克劳斯。 照理说克劳斯已经变成艾蒂海德的下属、去那工作了,为何国王有意在宠妾房内度过甜蜜夜晚,他偏挑这个节骨眼出现。 新的上级长官给了些口信,克劳斯则一脸严肃地转达。 「侍从长要我带口信给国王陛下。您想纳米娜小姐当宠妾没问题,但将来要继承王位的第一王子若非正宫卡特莉娜王妃之子,血统堪虑,跟安德拉帝国的外交问题也难有进展。因此,在您跟卡特莉娜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前,任何行为只要与生孩子有关都严禁涉及──以上。」 「你说什么!」 「今晚国王陛下要在这个房间过夜吧。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发生上述行为,请容我於该处守望。一有危险,我就会出声,除此之外就请二位尽情享受悠閒时光。侍从长已对我下令,要我这么办。」 克劳斯也不愿这样吧。说起话来不时面有难色。然而精明能干的他接获上司命令,肯定会完美执行任务。拜托他睁只眼闭只眼也没用,绝对行不通── (也就是说,只要我没和卡特莉娜王妃生孩子,就不能跟米娜一起迎接像样的初夜?) 「艾蒂海德────!」 路德维克朝人不在这的侍从长大声咆哮,米娜看了坚强地补上一句。 「我、我没……关系。不管要多久、那个、我都愿意等。」 话虽这么说,但如今仍是处子之身、打定主意总有一天要离婚的芙洛琳不可能生下嫡子,路德维克发出叫喊,那声响再次于夜里的王城回荡。 「可恶,我不当国王了啦~~~~」 选拔赛发表会在最后迎来高潮、盛况空前,米娜成了国王的宠妾,获赐与之身分相应的房间。 晚上路德维克造访那里,米娜换穿白色的睡衣,在床的正中央并膝坐着。 「我可以去妳身边吗?」 听路德维克这么说,她连颈部都染上一层粉色,头点了一下。 想必洗澡水加了香油,身体和头发都让人洗得干干净净吧。路德维克闻到令人陶醉的甜美香气。 「米娜,若妳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个、我愿意等。」 刚洗好的蓬松发丝披在白色睡袍上,老实说这样的米娜好可爱,现在就想紧紧抱住她。 但米娜容易害羞,做这种事自然是第一次,不可操之过急。 话一说完,米娜轻轻地抬起脸庞,睁著迷濛的勿忘我色双眸,定睛凝视路德维克。 「请您……別这么说。」 「咦?」 「国王陛下,您再对我做、更任性的要求、也没关系。」 米娜的脸颊、耳朵、脖子,它们逐渐染上红晕,说话声也因羞耻变得断断续续。 「我已经是……国王陛下的人、全都……属于您。」 「米娜。」 「在在说,到了明天……我可能又、又会、感到害怕……所以今晚请您直接……」 路德维克的心一阵悸动。 这位坚强又可爱的清纯少女属于他,那份感动令他浑身颤抖。 「我喜欢妳,米娜。」 他轻触那纤细的肩膀,一面回望米娜,米娜的身体震了一下,眼里泛著泪水、露出一抹微笑。 「我也一样!不管是裁缝师路迪,还是国王路德维克陛下,我都……好喜欢。请让我永远陪在您身边。」 「別叫我国王陛下,叫我路迪吧。」 「咦……可是。」 「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叫,这样也不行吗?」 经路德维克恳求,米娜双颊羞红。 「路……路迪……」 她用温柔的声音细细耳语,路德维克则吻住米娜。 「嗯……」 不习惯接吻的米娜用力绞紧唇瓣,都快喘不过气了,脸跟著涨红,但她还是努力接受路德维克的心意,笨拙地张嘴,这样更惹人怜爱,从米娜发丝和身体飘出的甜美芬芳也让路德维克心荡神驰,正想就此将米娜温柔地压倒在床上。 「抱歉打扰了,国王陛下。」 「咦?」 「呀──」 突然有入侵者闯入,米娜发出细小的叫声,跟路德维克分开。 某人正一脸凝重地站在入口处,是看起来阴郁又神经质的黑发眼镜男──以前待在西迈尔首长身边的奉茶员,那位克劳斯。 照理说克劳斯已经变成艾蒂海德的下属、去那工作了,为何国王有意在宠妾房内度过甜蜜夜晚,他偏挑这个节骨眼出现。 新的上级长官给了些口信,克劳斯则一脸严肃地转达。 「侍从长要我带口信给国王陛下。您想纳米娜小姐当宠妾没问题,但将来要继承王位的第一王子若非正宫卡特莉娜王妃之子,血统堪虑,跟安德拉帝国的外交问题也难有进展。因此,在您跟卡特莉娜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前,任何行为只要与生孩子有关都严禁涉及──以上。」 「你说什么!」 「今晚国王陛下要在这个房间过夜吧。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发生上述行为,请容我於该处守望。一有危险,我就会出声,除此之外就请二位尽情享受悠閒时光。侍从长已对我下令,要我这么办。」 克劳斯也不愿这样吧。说起话来不时面有难色。然而精明能干的他接获上司命令,肯定会完美执行任务。拜托他睁只眼闭只眼也没用,绝对行不通── (也就是说,只要我没和卡特莉娜王妃生孩子,就不能跟米娜一起迎接像样的初夜?) 「艾蒂海德────!」 路德维克朝人不在这的侍从长大声咆哮,米娜看了坚强地补上一句。 「我、我没……关系。不管要多久、那个、我都愿意等。」 话虽这么说,但如今仍是处子之身、打定主意总有一天要离婚的芙洛琳不可能生下嫡子,路德维克发出叫喊,那声响再次于夜里的王城回荡。 「可恶,我不当国王了啦~~~~」 选拔赛发表会在最后迎来高潮、盛况空前,米娜成了国王的宠妾,获赐与之身分相应的房间。 晚上路德维克造访那里,米娜换穿白色的睡衣,在床的正中央并膝坐着。 「我可以去妳身边吗?」 听路德维克这么说,她连颈部都染上一层粉色,头点了一下。 想必洗澡水加了香油,身体和头发都让人洗得干干净净吧。路德维克闻到令人陶醉的甜美香气。 「米娜,若妳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个、我愿意等。」 刚洗好的蓬松发丝披在白色睡袍上,老实说这样的米娜好可爱,现在就想紧紧抱住她。 但米娜容易害羞,做这种事自然是第一次,不可操之过急。 话一说完,米娜轻轻地抬起脸庞,睁著迷濛的勿忘我色双眸,定睛凝视路德维克。 「请您……別这么说。」 「咦?」 「国王陛下,您再对我做、更任性的要求、也没关系。」 米娜的脸颊、耳朵、脖子,它们逐渐染上红晕,说话声也因羞耻变得断断续续。 「我已经是……国王陛下的人、全都……属于您。」 「米娜。」 「在在说,到了明天……我可能又、又会、感到害怕……所以今晚请您直接……」 路德维克的心一阵悸动。 这位坚强又可爱的清纯少女属于他,那份感动令他浑身颤抖。 「我喜欢妳,米娜。」 他轻触那纤细的肩膀,一面回望米娜,米娜的身体震了一下,眼里泛著泪水、露出一抹微笑。 「我也一样!不管是裁缝师路迪,还是国王路德维克陛下,我都……好喜欢。请让我永远陪在您身边。」 「別叫我国王陛下,叫我路迪吧。」 「咦……可是。」 「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叫,这样也不行吗?」 经路德维克恳求,米娜双颊羞红。 「路……路迪……」 她用温柔的声音细细耳语,路德维克则吻住米娜。 「嗯……」 不习惯接吻的米娜用力绞紧唇瓣,都快喘不过气了,脸跟著涨红,但她还是努力接受路德维克的心意,笨拙地张嘴,这样更惹人怜爱,从米娜发丝和身体飘出的甜美芬芳也让路德维克心荡神驰,正想就此将米娜温柔地压倒在床上。 「抱歉打扰了,国王陛下。」 「咦?」 「呀──」 突然有入侵者闯入,米娜发出细小的叫声,跟路德维克分开。 某人正一脸凝重地站在入口处,是看起来阴郁又神经质的黑发眼镜男──以前待在西迈尔首长身边的奉茶员,那位克劳斯。 照理说克劳斯已经变成艾蒂海德的下属、去那工作了,为何国王有意在宠妾房内度过甜蜜夜晚,他偏挑这个节骨眼出现。 新的上级长官给了些口信,克劳斯则一脸严肃地转达。 「侍从长要我带口信给国王陛下。您想纳米娜小姐当宠妾没问题,但将来要继承王位的第一王子若非正宫卡特莉娜王妃之子,血统堪虑,跟安德拉帝国的外交问题也难有进展。因此,在您跟卡特莉娜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前,任何行为只要与生孩子有关都严禁涉及──以上。」 「你说什么!」 「今晚国王陛下要在这个房间过夜吧。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发生上述行为,请容我於该处守望。一有危险,我就会出声,除此之外就请二位尽情享受悠閒时光。侍从长已对我下令,要我这么办。」 克劳斯也不愿这样吧。说起话来不时面有难色。然而精明能干的他接获上司命令,肯定会完美执行任务。拜托他睁只眼闭只眼也没用,绝对行不通── (也就是说,只要我没和卡特莉娜王妃生孩子,就不能跟米娜一起迎接像样的初夜?) 「艾蒂海德────!」 路德维克朝人不在这的侍从长大声咆哮,米娜看了坚强地补上一句。 「我、我没……关系。不管要多久、那个、我都愿意等。」 话虽这么说,但如今仍是处子之身、打定主意总有一天要离婚的芙洛琳不可能生下嫡子,路德维克发出叫喊,那声响再次于夜里的王城回荡。 「可恶,我不当国王了啦~~~~」 选拔赛发表会在最后迎来高潮、盛况空前,米娜成了国王的宠妾,获赐与之身分相应的房间。 晚上路德维克造访那里,米娜换穿白色的睡衣,在床的正中央并膝坐着。 「我可以去妳身边吗?」 听路德维克这么说,她连颈部都染上一层粉色,头点了一下。 想必洗澡水加了香油,身体和头发都让人洗得干干净净吧。路德维克闻到令人陶醉的甜美香气。 「米娜,若妳还需要一点时间,那个、我愿意等。」 刚洗好的蓬松发丝披在白色睡袍上,老实说这样的米娜好可爱,现在就想紧紧抱住她。 但米娜容易害羞,做这种事自然是第一次,不可操之过急。 话一说完,米娜轻轻地抬起脸庞,睁著迷濛的勿忘我色双眸,定睛凝视路德维克。 「请您……別这么说。」 「咦?」 「国王陛下,您再对我做、更任性的要求、也没关系。」 米娜的脸颊、耳朵、脖子,它们逐渐染上红晕,说话声也因羞耻变得断断续续。 「我已经是……国王陛下的人、全都……属于您。」 「米娜。」 「在在说,到了明天……我可能又、又会、感到害怕……所以今晚请您直接……」 路德维克的心一阵悸动。 这位坚强又可爱的清纯少女属于他,那份感动令他浑身颤抖。 「我喜欢妳,米娜。」 他轻触那纤细的肩膀,一面回望米娜,米娜的身体震了一下,眼里泛著泪水、露出一抹微笑。 「我也一样!不管是裁缝师路迪,还是国王路德维克陛下,我都……好喜欢。请让我永远陪在您身边。」 「別叫我国王陛下,叫我路迪吧。」 「咦……可是。」 「只有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叫,这样也不行吗?」 经路德维克恳求,米娜双颊羞红。 「路……路迪……」 她用温柔的声音细细耳语,路德维克则吻住米娜。 「嗯……」 不习惯接吻的米娜用力绞紧唇瓣,都快喘不过气了,脸跟著涨红,但她还是努力接受路德维克的心意,笨拙地张嘴,这样更惹人怜爱,从米娜发丝和身体飘出的甜美芬芳也让路德维克心荡神驰,正想就此将米娜温柔地压倒在床上。 「抱歉打扰了,国王陛下。」 「咦?」 「呀──」 突然有入侵者闯入,米娜发出细小的叫声,跟路德维克分开。 某人正一脸凝重地站在入口处,是看起来阴郁又神经质的黑发眼镜男──以前待在西迈尔首长身边的奉茶员,那位克劳斯。 照理说克劳斯已经变成艾蒂海德的下属、去那工作了,为何国王有意在宠妾房内度过甜蜜夜晚,他偏挑这个节骨眼出现。 新的上级长官给了些口信,克劳斯则一脸严肃地转达。 「侍从长要我带口信给国王陛下。您想纳米娜小姐当宠妾没问题,但将来要继承王位的第一王子若非正宫卡特莉娜王妃之子,血统堪虑,跟安德拉帝国的外交问题也难有进展。因此,在您跟卡特莉娜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前,任何行为只要与生孩子有关都严禁涉及──以上。」 「你说什么!」 「今晚国王陛下要在这个房间过夜吧。既然如此,为了避免发生上述行为,请容我於该处守望。一有危险,我就会出声,除此之外就请二位尽情享受悠閒时光。侍从长已对我下令,要我这么办。」 克劳斯也不愿这样吧。说起话来不时面有难色。然而精明能干的他接获上司命令,肯定会完美执行任务。拜托他睁只眼闭只眼也没用,绝对行不通── (也就是说,只要我没和卡特莉娜王妃生孩子,就不能跟米娜一起迎接像样的初夜?) 「艾蒂海德────!」 路德维克朝人不在这的侍从长大声咆哮,米娜看了坚强地补上一句。 「我、我没……关系。不管要多久、那个、我都愿意等。」 话虽这么说,但如今仍是处子之身、打定主意总有一天要离婚的芙洛琳不可能生下嫡子,路德维克发出叫喊,那声响再次于夜里的王城回荡。 「可恶,我不当国王了啦~~~~」 艾芙琳日记~终生不嫁~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五天。 今天也利用警备任务空档去看广场上的看板三次。 我目前连一票都没得到。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天。 连那个福尔曼公爵家的特瑞莎都得这么多票。为什么我没半张! 跟特瑞莎相比,我更是会为丈夫牺牲奉献的好老婆,胸部也比特瑞莎大!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五天。 有人拜托我替丽塔拉票。因为「艾芙琳大人很受『女孩子』欢迎」。 好吧没关系…… 话说侍女中有哪些强力候选人,因金色缎带造成话题的米娜也是其一,但丽塔好像比较受同僚爱戴。 米娜也是文静可爱的女孩呢。 跟她说过一次话,她都不敢抬头看起来很害羞。 我懂了!看起来好脆弱,让人很想保护她!男人会这么想吧! 想说试试看,我学她低头装害羞,结果同袍问我是不是吃太多把肚子搞坏。 ╳月╳日 执行任务时,我假装碰巧经过广场,用眼角余光装作若无其事偷瞄看板,被特瑞莎叫住。 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跟特瑞莎年龄相近,从小就有来往,换句话说等同儿时玩伴,可是她从那时开始就笑我是暴发户一族的女儿,现在也是时常争吵不休的天敌。 反正她要跟我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但我姑且听听看。 「听说妳一直在替侍女丽塔拉票?妳也真是的,都不来沙龙露脸,一天到晚跑去找那群侍女,被夸比男人还要可靠就对她们言听计从,随她们使唤,真是太没用了。」 这下特瑞莎开始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我不觉得自己被她们使唤,那是我自愿当她们的商量对象,想帮她们的忙。 说真的,打扮时髦的上流社会千金才会去沙龙聚集,与其去那当异类,还不如听朴素的侍女们话家常来得自在,还有她们仰赖、仰慕自己,对艾芙琳来说都是开心的事。因此帮丽塔拉票虽然有些挣扎,但我还是接受了。 「妳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我心里不痛快正想走人。 「站住!妳真是不讨喜,又是个急性子。我想告诉妳去帮丽塔拉票,还不如帮我。」 她没头没脑迸出这句。 「啊?什么意思?」 「妳是侍奉国王的骑士吧?」 「对,算是……吧。」 「那么比起侍女,妳更该替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我拉票,这样才合理吧?所以不用帮丽塔,准妳帮我拉票。」 受不了,这个女人是想让我傻眼到什么程度啊。 想也知道,我拒绝了。 选拔赛的主题是「理想娇妻」,別说是帮夫,她还炫耀自己的出身,显然是想出风头,夸下海口说穿过的礼服绝不穿第二次,这种挥霍浪费的老婆没人要,丽塔当老婆比她可爱好几百倍,假如我是男的才不娶妳,这些话都跟特瑞莎说了。 「哎唷,妳不是连一票都没拿到吗!」 对方一针见血指出我在意的点。 咕唔唔唔唔,竟然提这个。 愤慨的特瑞莎继续大放厥词。 「我才是,像妳这种没女人味的暴力分子,拒绝娶来当老婆!」 「哼、哼──我们难得看法一致。」 「没错,说得对极了!」 之后我们各自把头转开不看对方、一左一右各奔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心情越来越沮丧。 果然从女人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没女人味,唉── ╳月╳日 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是选拔赛中最有冠军相的,我跟她来场久违的对谈。 克蕾朵也是我的儿时玩伴,但她跟特瑞莎正好相反,是文静优雅的女性。有人投票给特瑞莎令人无法接受,但换成克蕾朵拿下第一,我很能认同。 听我说完,克蕾朵笑得有些冷然。 「我能爬上第一名,全靠家里的人出面买票。瓦尔达家因艾蒙特事件名声败坏,他们认为我当上选拔赛冠军被国王纳为宠妾,将能洗刷汙名。」 她这么说。 原来传闻有人在买票卖票,这些都是真的! 不,或许只是克蕾朵的臆测罢了。再说就算不操作得票数,克蕾朵也是足以当上冠军的女性。 比起那个,克蕾朵若成为冠军会被国王纳为宠妾,这件事更让我大受打击。 除了克蕾朵,特瑞莎的票之所以到一半就不再往上加,分析起来是因为里头只包含那些马屁精一开始投给她的票,特瑞莎她家没有出力护航。不好,假如那些都是真的,对特瑞莎来说太过残酷,就別外传吧……我说本人会当作没听到,脑里都是国王陛下跟克蕾朵的事,一直在那盘旋。 ╳月╳日 刚才受的打击仍未消散。 被国王陛下纳为宠妾的条件如果是在选拔赛中取得冠军,至今连一票都没得的我根本没希望。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二十天。 最近国王陛下好像没什么精神。 前几天还龙心大悅,就连待在王座上,似乎也想到什么快乐的事,嘴边时常带着笑容。这种时候国王陛下的眼神也变得好甜蜜,从末座拜见那样的王让人一直心儿怦怦跳,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我因克蕾朵的话心情沮丧,国王陛下只消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就让我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真的好棒。是我国的珍宝。真想将他收进藏宝库好好守护他,我在心里大喊这句话好几次。 可是他最近都一脸黯淡,常看到国王陛下唉声叹气。 大概有什么烦恼吧。 跟那个总是轻蔑国王陛下、来自北方大国的傲慢王妃有关? 还是前几天发生一件大事,总务首长西迈尔被人发现干过许多不法勾当并遭到逮捕,跟它有关? ╳月╳日 看国王陛下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的心也好苦。 真想用我的剑替他挥去那份苦涩。 只是一介骑士的我能力有限,又不能主动跟国王陛下攀谈,无法得知国王陛下为什么烦恼。让我好着急。 虽然是痴人说梦,但我若能当上国王陛下的宠妾,就能待在他身边给他更多支持了。 ╳月╳日 至少得个一票也好。 ╳月╳日 我果然还是不行! 啊啊啊啊啊,要是我生得更柔弱、更有女人味就好了。不对,这样就不能当骑士保护国王陛下。 对喔,我不用当宠妾,只要以骑士身分挥舞这把剑,借此成为国王陛下的助力就行了。 ……但我还是希望至少能获得一票。 ╳月╳日 投票结果发表倒数前三天。 我还是连一票都没得,看板从广场撤走。 ╳月╳日 成果发表前夕。 就算最后我连一票都没得,也不会因此受挫。因为我还是国王陛下的骑士,这点不会改变。 啊啊,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月╳日 「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的结果揭晓了。 第一名是女仆米娜,国王陛下当著大家的面将她纳为爱妾。 当时我的心好痛,但回房冷静后,如今觉得国王陛下看起来很幸福,真是太好了。 不,心还是痛。 好痛啊! 如果是我,没办法让国王陛下露出那么甜蜜的表情…… 再说最后结果揭晓,我还得到两票! 虽然不是知道是谁投的,但谢谢你们!谢谢! 多亏那两票,疗癒我心中的哀伤。 不,只要国王陛下能跟他爱的人结合、生活幸福美满,我就没什么好伤心的。 鼻子溼溼的,八成是感冒。 喝!说得对!我这一生都是听命於国王陛下的骑士!以后也不嫁人,要侍奉国王陛下到死! 话说回来,人在老家的爸爸寄信给我。 掛心选拔赛结果都把它给忘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我想想,好像放在柜子上…… 『给亲爱的女儿艾芙琳 妳的婚礼日期已订,家人都在等妳,尽快回家。 父笔』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五天。 今天也利用警备任务空档去看广场上的看板三次。 我目前连一票都没得到。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天。 连那个福尔曼公爵家的特瑞莎都得这么多票。为什么我没半张! 跟特瑞莎相比,我更是会为丈夫牺牲奉献的好老婆,胸部也比特瑞莎大!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五天。 有人拜托我替丽塔拉票。因为「艾芙琳大人很受『女孩子』欢迎」。 好吧没关系…… 话说侍女中有哪些强力候选人,因金色缎带造成话题的米娜也是其一,但丽塔好像比较受同僚爱戴。 米娜也是文静可爱的女孩呢。 跟她说过一次话,她都不敢抬头看起来很害羞。 我懂了!看起来好脆弱,让人很想保护她!男人会这么想吧! 想说试试看,我学她低头装害羞,结果同袍问我是不是吃太多把肚子搞坏。 ╳月╳日 执行任务时,我假装碰巧经过广场,用眼角余光装作若无其事偷瞄看板,被特瑞莎叫住。 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跟特瑞莎年龄相近,从小就有来往,换句话说等同儿时玩伴,可是她从那时开始就笑我是暴发户一族的女儿,现在也是时常争吵不休的天敌。 反正她要跟我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但我姑且听听看。 「听说妳一直在替侍女丽塔拉票?妳也真是的,都不来沙龙露脸,一天到晚跑去找那群侍女,被夸比男人还要可靠就对她们言听计从,随她们使唤,真是太没用了。」 这下特瑞莎开始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我不觉得自己被她们使唤,那是我自愿当她们的商量对象,想帮她们的忙。 说真的,打扮时髦的上流社会千金才会去沙龙聚集,与其去那当异类,还不如听朴素的侍女们话家常来得自在,还有她们仰赖、仰慕自己,对艾芙琳来说都是开心的事。因此帮丽塔拉票虽然有些挣扎,但我还是接受了。 「妳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我心里不痛快正想走人。 「站住!妳真是不讨喜,又是个急性子。我想告诉妳去帮丽塔拉票,还不如帮我。」 她没头没脑迸出这句。 「啊?什么意思?」 「妳是侍奉国王的骑士吧?」 「对,算是……吧。」 「那么比起侍女,妳更该替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我拉票,这样才合理吧?所以不用帮丽塔,准妳帮我拉票。」 受不了,这个女人是想让我傻眼到什么程度啊。 想也知道,我拒绝了。 选拔赛的主题是「理想娇妻」,別说是帮夫,她还炫耀自己的出身,显然是想出风头,夸下海口说穿过的礼服绝不穿第二次,这种挥霍浪费的老婆没人要,丽塔当老婆比她可爱好几百倍,假如我是男的才不娶妳,这些话都跟特瑞莎说了。 「哎唷,妳不是连一票都没拿到吗!」 对方一针见血指出我在意的点。 咕唔唔唔唔,竟然提这个。 愤慨的特瑞莎继续大放厥词。 「我才是,像妳这种没女人味的暴力分子,拒绝娶来当老婆!」 「哼、哼──我们难得看法一致。」 「没错,说得对极了!」 之后我们各自把头转开不看对方、一左一右各奔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心情越来越沮丧。 果然从女人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没女人味,唉── ╳月╳日 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是选拔赛中最有冠军相的,我跟她来场久违的对谈。 克蕾朵也是我的儿时玩伴,但她跟特瑞莎正好相反,是文静优雅的女性。有人投票给特瑞莎令人无法接受,但换成克蕾朵拿下第一,我很能认同。 听我说完,克蕾朵笑得有些冷然。 「我能爬上第一名,全靠家里的人出面买票。瓦尔达家因艾蒙特事件名声败坏,他们认为我当上选拔赛冠军被国王纳为宠妾,将能洗刷汙名。」 她这么说。 原来传闻有人在买票卖票,这些都是真的! 不,或许只是克蕾朵的臆测罢了。再说就算不操作得票数,克蕾朵也是足以当上冠军的女性。 比起那个,克蕾朵若成为冠军会被国王纳为宠妾,这件事更让我大受打击。 除了克蕾朵,特瑞莎的票之所以到一半就不再往上加,分析起来是因为里头只包含那些马屁精一开始投给她的票,特瑞莎她家没有出力护航。不好,假如那些都是真的,对特瑞莎来说太过残酷,就別外传吧……我说本人会当作没听到,脑里都是国王陛下跟克蕾朵的事,一直在那盘旋。 ╳月╳日 刚才受的打击仍未消散。 被国王陛下纳为宠妾的条件如果是在选拔赛中取得冠军,至今连一票都没得的我根本没希望。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二十天。 最近国王陛下好像没什么精神。 前几天还龙心大悅,就连待在王座上,似乎也想到什么快乐的事,嘴边时常带着笑容。这种时候国王陛下的眼神也变得好甜蜜,从末座拜见那样的王让人一直心儿怦怦跳,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我因克蕾朵的话心情沮丧,国王陛下只消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就让我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真的好棒。是我国的珍宝。真想将他收进藏宝库好好守护他,我在心里大喊这句话好几次。 可是他最近都一脸黯淡,常看到国王陛下唉声叹气。 大概有什么烦恼吧。 跟那个总是轻蔑国王陛下、来自北方大国的傲慢王妃有关? 还是前几天发生一件大事,总务首长西迈尔被人发现干过许多不法勾当并遭到逮捕,跟它有关? ╳月╳日 看国王陛下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的心也好苦。 真想用我的剑替他挥去那份苦涩。 只是一介骑士的我能力有限,又不能主动跟国王陛下攀谈,无法得知国王陛下为什么烦恼。让我好着急。 虽然是痴人说梦,但我若能当上国王陛下的宠妾,就能待在他身边给他更多支持了。 ╳月╳日 至少得个一票也好。 ╳月╳日 我果然还是不行! 啊啊啊啊啊,要是我生得更柔弱、更有女人味就好了。不对,这样就不能当骑士保护国王陛下。 对喔,我不用当宠妾,只要以骑士身分挥舞这把剑,借此成为国王陛下的助力就行了。 ……但我还是希望至少能获得一票。 ╳月╳日 投票结果发表倒数前三天。 我还是连一票都没得,看板从广场撤走。 ╳月╳日 成果发表前夕。 就算最后我连一票都没得,也不会因此受挫。因为我还是国王陛下的骑士,这点不会改变。 啊啊,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月╳日 「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的结果揭晓了。 第一名是女仆米娜,国王陛下当著大家的面将她纳为爱妾。 当时我的心好痛,但回房冷静后,如今觉得国王陛下看起来很幸福,真是太好了。 不,心还是痛。 好痛啊! 如果是我,没办法让国王陛下露出那么甜蜜的表情…… 再说最后结果揭晓,我还得到两票! 虽然不是知道是谁投的,但谢谢你们!谢谢! 多亏那两票,疗癒我心中的哀伤。 不,只要国王陛下能跟他爱的人结合、生活幸福美满,我就没什么好伤心的。 鼻子溼溼的,八成是感冒。 喝!说得对!我这一生都是听命於国王陛下的骑士!以后也不嫁人,要侍奉国王陛下到死! 话说回来,人在老家的爸爸寄信给我。 掛心选拔赛结果都把它给忘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我想想,好像放在柜子上…… 『给亲爱的女儿艾芙琳 妳的婚礼日期已订,家人都在等妳,尽快回家。 父笔』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五天。 今天也利用警备任务空档去看广场上的看板三次。 我目前连一票都没得到。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天。 连那个福尔曼公爵家的特瑞莎都得这么多票。为什么我没半张! 跟特瑞莎相比,我更是会为丈夫牺牲奉献的好老婆,胸部也比特瑞莎大!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五天。 有人拜托我替丽塔拉票。因为「艾芙琳大人很受『女孩子』欢迎」。 好吧没关系…… 话说侍女中有哪些强力候选人,因金色缎带造成话题的米娜也是其一,但丽塔好像比较受同僚爱戴。 米娜也是文静可爱的女孩呢。 跟她说过一次话,她都不敢抬头看起来很害羞。 我懂了!看起来好脆弱,让人很想保护她!男人会这么想吧! 想说试试看,我学她低头装害羞,结果同袍问我是不是吃太多把肚子搞坏。 ╳月╳日 执行任务时,我假装碰巧经过广场,用眼角余光装作若无其事偷瞄看板,被特瑞莎叫住。 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跟特瑞莎年龄相近,从小就有来往,换句话说等同儿时玩伴,可是她从那时开始就笑我是暴发户一族的女儿,现在也是时常争吵不休的天敌。 反正她要跟我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但我姑且听听看。 「听说妳一直在替侍女丽塔拉票?妳也真是的,都不来沙龙露脸,一天到晚跑去找那群侍女,被夸比男人还要可靠就对她们言听计从,随她们使唤,真是太没用了。」 这下特瑞莎开始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我不觉得自己被她们使唤,那是我自愿当她们的商量对象,想帮她们的忙。 说真的,打扮时髦的上流社会千金才会去沙龙聚集,与其去那当异类,还不如听朴素的侍女们话家常来得自在,还有她们仰赖、仰慕自己,对艾芙琳来说都是开心的事。因此帮丽塔拉票虽然有些挣扎,但我还是接受了。 「妳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我心里不痛快正想走人。 「站住!妳真是不讨喜,又是个急性子。我想告诉妳去帮丽塔拉票,还不如帮我。」 她没头没脑迸出这句。 「啊?什么意思?」 「妳是侍奉国王的骑士吧?」 「对,算是……吧。」 「那么比起侍女,妳更该替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我拉票,这样才合理吧?所以不用帮丽塔,准妳帮我拉票。」 受不了,这个女人是想让我傻眼到什么程度啊。 想也知道,我拒绝了。 选拔赛的主题是「理想娇妻」,別说是帮夫,她还炫耀自己的出身,显然是想出风头,夸下海口说穿过的礼服绝不穿第二次,这种挥霍浪费的老婆没人要,丽塔当老婆比她可爱好几百倍,假如我是男的才不娶妳,这些话都跟特瑞莎说了。 「哎唷,妳不是连一票都没拿到吗!」 对方一针见血指出我在意的点。 咕唔唔唔唔,竟然提这个。 愤慨的特瑞莎继续大放厥词。 「我才是,像妳这种没女人味的暴力分子,拒绝娶来当老婆!」 「哼、哼──我们难得看法一致。」 「没错,说得对极了!」 之后我们各自把头转开不看对方、一左一右各奔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心情越来越沮丧。 果然从女人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没女人味,唉── ╳月╳日 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是选拔赛中最有冠军相的,我跟她来场久违的对谈。 克蕾朵也是我的儿时玩伴,但她跟特瑞莎正好相反,是文静优雅的女性。有人投票给特瑞莎令人无法接受,但换成克蕾朵拿下第一,我很能认同。 听我说完,克蕾朵笑得有些冷然。 「我能爬上第一名,全靠家里的人出面买票。瓦尔达家因艾蒙特事件名声败坏,他们认为我当上选拔赛冠军被国王纳为宠妾,将能洗刷汙名。」 她这么说。 原来传闻有人在买票卖票,这些都是真的! 不,或许只是克蕾朵的臆测罢了。再说就算不操作得票数,克蕾朵也是足以当上冠军的女性。 比起那个,克蕾朵若成为冠军会被国王纳为宠妾,这件事更让我大受打击。 除了克蕾朵,特瑞莎的票之所以到一半就不再往上加,分析起来是因为里头只包含那些马屁精一开始投给她的票,特瑞莎她家没有出力护航。不好,假如那些都是真的,对特瑞莎来说太过残酷,就別外传吧……我说本人会当作没听到,脑里都是国王陛下跟克蕾朵的事,一直在那盘旋。 ╳月╳日 刚才受的打击仍未消散。 被国王陛下纳为宠妾的条件如果是在选拔赛中取得冠军,至今连一票都没得的我根本没希望。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二十天。 最近国王陛下好像没什么精神。 前几天还龙心大悅,就连待在王座上,似乎也想到什么快乐的事,嘴边时常带着笑容。这种时候国王陛下的眼神也变得好甜蜜,从末座拜见那样的王让人一直心儿怦怦跳,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我因克蕾朵的话心情沮丧,国王陛下只消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就让我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真的好棒。是我国的珍宝。真想将他收进藏宝库好好守护他,我在心里大喊这句话好几次。 可是他最近都一脸黯淡,常看到国王陛下唉声叹气。 大概有什么烦恼吧。 跟那个总是轻蔑国王陛下、来自北方大国的傲慢王妃有关? 还是前几天发生一件大事,总务首长西迈尔被人发现干过许多不法勾当并遭到逮捕,跟它有关? ╳月╳日 看国王陛下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的心也好苦。 真想用我的剑替他挥去那份苦涩。 只是一介骑士的我能力有限,又不能主动跟国王陛下攀谈,无法得知国王陛下为什么烦恼。让我好着急。 虽然是痴人说梦,但我若能当上国王陛下的宠妾,就能待在他身边给他更多支持了。 ╳月╳日 至少得个一票也好。 ╳月╳日 我果然还是不行! 啊啊啊啊啊,要是我生得更柔弱、更有女人味就好了。不对,这样就不能当骑士保护国王陛下。 对喔,我不用当宠妾,只要以骑士身分挥舞这把剑,借此成为国王陛下的助力就行了。 ……但我还是希望至少能获得一票。 ╳月╳日 投票结果发表倒数前三天。 我还是连一票都没得,看板从广场撤走。 ╳月╳日 成果发表前夕。 就算最后我连一票都没得,也不会因此受挫。因为我还是国王陛下的骑士,这点不会改变。 啊啊,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月╳日 「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的结果揭晓了。 第一名是女仆米娜,国王陛下当著大家的面将她纳为爱妾。 当时我的心好痛,但回房冷静后,如今觉得国王陛下看起来很幸福,真是太好了。 不,心还是痛。 好痛啊! 如果是我,没办法让国王陛下露出那么甜蜜的表情…… 再说最后结果揭晓,我还得到两票! 虽然不是知道是谁投的,但谢谢你们!谢谢! 多亏那两票,疗癒我心中的哀伤。 不,只要国王陛下能跟他爱的人结合、生活幸福美满,我就没什么好伤心的。 鼻子溼溼的,八成是感冒。 喝!说得对!我这一生都是听命於国王陛下的骑士!以后也不嫁人,要侍奉国王陛下到死! 话说回来,人在老家的爸爸寄信给我。 掛心选拔赛结果都把它给忘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我想想,好像放在柜子上…… 『给亲爱的女儿艾芙琳 妳的婚礼日期已订,家人都在等妳,尽快回家。 父笔』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五天。 今天也利用警备任务空档去看广场上的看板三次。 我目前连一票都没得到。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天。 连那个福尔曼公爵家的特瑞莎都得这么多票。为什么我没半张! 跟特瑞莎相比,我更是会为丈夫牺牲奉献的好老婆,胸部也比特瑞莎大!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五天。 有人拜托我替丽塔拉票。因为「艾芙琳大人很受『女孩子』欢迎」。 好吧没关系…… 话说侍女中有哪些强力候选人,因金色缎带造成话题的米娜也是其一,但丽塔好像比较受同僚爱戴。 米娜也是文静可爱的女孩呢。 跟她说过一次话,她都不敢抬头看起来很害羞。 我懂了!看起来好脆弱,让人很想保护她!男人会这么想吧! 想说试试看,我学她低头装害羞,结果同袍问我是不是吃太多把肚子搞坏。 ╳月╳日 执行任务时,我假装碰巧经过广场,用眼角余光装作若无其事偷瞄看板,被特瑞莎叫住。 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跟特瑞莎年龄相近,从小就有来往,换句话说等同儿时玩伴,可是她从那时开始就笑我是暴发户一族的女儿,现在也是时常争吵不休的天敌。 反正她要跟我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但我姑且听听看。 「听说妳一直在替侍女丽塔拉票?妳也真是的,都不来沙龙露脸,一天到晚跑去找那群侍女,被夸比男人还要可靠就对她们言听计从,随她们使唤,真是太没用了。」 这下特瑞莎开始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我不觉得自己被她们使唤,那是我自愿当她们的商量对象,想帮她们的忙。 说真的,打扮时髦的上流社会千金才会去沙龙聚集,与其去那当异类,还不如听朴素的侍女们话家常来得自在,还有她们仰赖、仰慕自己,对艾芙琳来说都是开心的事。因此帮丽塔拉票虽然有些挣扎,但我还是接受了。 「妳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我心里不痛快正想走人。 「站住!妳真是不讨喜,又是个急性子。我想告诉妳去帮丽塔拉票,还不如帮我。」 她没头没脑迸出这句。 「啊?什么意思?」 「妳是侍奉国王的骑士吧?」 「对,算是……吧。」 「那么比起侍女,妳更该替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我拉票,这样才合理吧?所以不用帮丽塔,准妳帮我拉票。」 受不了,这个女人是想让我傻眼到什么程度啊。 想也知道,我拒绝了。 选拔赛的主题是「理想娇妻」,別说是帮夫,她还炫耀自己的出身,显然是想出风头,夸下海口说穿过的礼服绝不穿第二次,这种挥霍浪费的老婆没人要,丽塔当老婆比她可爱好几百倍,假如我是男的才不娶妳,这些话都跟特瑞莎说了。 「哎唷,妳不是连一票都没拿到吗!」 对方一针见血指出我在意的点。 咕唔唔唔唔,竟然提这个。 愤慨的特瑞莎继续大放厥词。 「我才是,像妳这种没女人味的暴力分子,拒绝娶来当老婆!」 「哼、哼──我们难得看法一致。」 「没错,说得对极了!」 之后我们各自把头转开不看对方、一左一右各奔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心情越来越沮丧。 果然从女人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没女人味,唉── ╳月╳日 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是选拔赛中最有冠军相的,我跟她来场久违的对谈。 克蕾朵也是我的儿时玩伴,但她跟特瑞莎正好相反,是文静优雅的女性。有人投票给特瑞莎令人无法接受,但换成克蕾朵拿下第一,我很能认同。 听我说完,克蕾朵笑得有些冷然。 「我能爬上第一名,全靠家里的人出面买票。瓦尔达家因艾蒙特事件名声败坏,他们认为我当上选拔赛冠军被国王纳为宠妾,将能洗刷汙名。」 她这么说。 原来传闻有人在买票卖票,这些都是真的! 不,或许只是克蕾朵的臆测罢了。再说就算不操作得票数,克蕾朵也是足以当上冠军的女性。 比起那个,克蕾朵若成为冠军会被国王纳为宠妾,这件事更让我大受打击。 除了克蕾朵,特瑞莎的票之所以到一半就不再往上加,分析起来是因为里头只包含那些马屁精一开始投给她的票,特瑞莎她家没有出力护航。不好,假如那些都是真的,对特瑞莎来说太过残酷,就別外传吧……我说本人会当作没听到,脑里都是国王陛下跟克蕾朵的事,一直在那盘旋。 ╳月╳日 刚才受的打击仍未消散。 被国王陛下纳为宠妾的条件如果是在选拔赛中取得冠军,至今连一票都没得的我根本没希望。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二十天。 最近国王陛下好像没什么精神。 前几天还龙心大悅,就连待在王座上,似乎也想到什么快乐的事,嘴边时常带着笑容。这种时候国王陛下的眼神也变得好甜蜜,从末座拜见那样的王让人一直心儿怦怦跳,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我因克蕾朵的话心情沮丧,国王陛下只消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就让我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真的好棒。是我国的珍宝。真想将他收进藏宝库好好守护他,我在心里大喊这句话好几次。 可是他最近都一脸黯淡,常看到国王陛下唉声叹气。 大概有什么烦恼吧。 跟那个总是轻蔑国王陛下、来自北方大国的傲慢王妃有关? 还是前几天发生一件大事,总务首长西迈尔被人发现干过许多不法勾当并遭到逮捕,跟它有关? ╳月╳日 看国王陛下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的心也好苦。 真想用我的剑替他挥去那份苦涩。 只是一介骑士的我能力有限,又不能主动跟国王陛下攀谈,无法得知国王陛下为什么烦恼。让我好着急。 虽然是痴人说梦,但我若能当上国王陛下的宠妾,就能待在他身边给他更多支持了。 ╳月╳日 至少得个一票也好。 ╳月╳日 我果然还是不行! 啊啊啊啊啊,要是我生得更柔弱、更有女人味就好了。不对,这样就不能当骑士保护国王陛下。 对喔,我不用当宠妾,只要以骑士身分挥舞这把剑,借此成为国王陛下的助力就行了。 ……但我还是希望至少能获得一票。 ╳月╳日 投票结果发表倒数前三天。 我还是连一票都没得,看板从广场撤走。 ╳月╳日 成果发表前夕。 就算最后我连一票都没得,也不会因此受挫。因为我还是国王陛下的骑士,这点不会改变。 啊啊,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月╳日 「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的结果揭晓了。 第一名是女仆米娜,国王陛下当著大家的面将她纳为爱妾。 当时我的心好痛,但回房冷静后,如今觉得国王陛下看起来很幸福,真是太好了。 不,心还是痛。 好痛啊! 如果是我,没办法让国王陛下露出那么甜蜜的表情…… 再说最后结果揭晓,我还得到两票! 虽然不是知道是谁投的,但谢谢你们!谢谢! 多亏那两票,疗癒我心中的哀伤。 不,只要国王陛下能跟他爱的人结合、生活幸福美满,我就没什么好伤心的。 鼻子溼溼的,八成是感冒。 喝!说得对!我这一生都是听命於国王陛下的骑士!以后也不嫁人,要侍奉国王陛下到死! 话说回来,人在老家的爸爸寄信给我。 掛心选拔赛结果都把它给忘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我想想,好像放在柜子上…… 『给亲爱的女儿艾芙琳 妳的婚礼日期已订,家人都在等妳,尽快回家。 父笔』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五天。 今天也利用警备任务空档去看广场上的看板三次。 我目前连一票都没得到。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天。 连那个福尔曼公爵家的特瑞莎都得这么多票。为什么我没半张! 跟特瑞莎相比,我更是会为丈夫牺牲奉献的好老婆,胸部也比特瑞莎大!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五天。 有人拜托我替丽塔拉票。因为「艾芙琳大人很受『女孩子』欢迎」。 好吧没关系…… 话说侍女中有哪些强力候选人,因金色缎带造成话题的米娜也是其一,但丽塔好像比较受同僚爱戴。 米娜也是文静可爱的女孩呢。 跟她说过一次话,她都不敢抬头看起来很害羞。 我懂了!看起来好脆弱,让人很想保护她!男人会这么想吧! 想说试试看,我学她低头装害羞,结果同袍问我是不是吃太多把肚子搞坏。 ╳月╳日 执行任务时,我假装碰巧经过广场,用眼角余光装作若无其事偷瞄看板,被特瑞莎叫住。 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跟特瑞莎年龄相近,从小就有来往,换句话说等同儿时玩伴,可是她从那时开始就笑我是暴发户一族的女儿,现在也是时常争吵不休的天敌。 反正她要跟我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但我姑且听听看。 「听说妳一直在替侍女丽塔拉票?妳也真是的,都不来沙龙露脸,一天到晚跑去找那群侍女,被夸比男人还要可靠就对她们言听计从,随她们使唤,真是太没用了。」 这下特瑞莎开始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我不觉得自己被她们使唤,那是我自愿当她们的商量对象,想帮她们的忙。 说真的,打扮时髦的上流社会千金才会去沙龙聚集,与其去那当异类,还不如听朴素的侍女们话家常来得自在,还有她们仰赖、仰慕自己,对艾芙琳来说都是开心的事。因此帮丽塔拉票虽然有些挣扎,但我还是接受了。 「妳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我心里不痛快正想走人。 「站住!妳真是不讨喜,又是个急性子。我想告诉妳去帮丽塔拉票,还不如帮我。」 她没头没脑迸出这句。 「啊?什么意思?」 「妳是侍奉国王的骑士吧?」 「对,算是……吧。」 「那么比起侍女,妳更该替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我拉票,这样才合理吧?所以不用帮丽塔,准妳帮我拉票。」 受不了,这个女人是想让我傻眼到什么程度啊。 想也知道,我拒绝了。 选拔赛的主题是「理想娇妻」,別说是帮夫,她还炫耀自己的出身,显然是想出风头,夸下海口说穿过的礼服绝不穿第二次,这种挥霍浪费的老婆没人要,丽塔当老婆比她可爱好几百倍,假如我是男的才不娶妳,这些话都跟特瑞莎说了。 「哎唷,妳不是连一票都没拿到吗!」 对方一针见血指出我在意的点。 咕唔唔唔唔,竟然提这个。 愤慨的特瑞莎继续大放厥词。 「我才是,像妳这种没女人味的暴力分子,拒绝娶来当老婆!」 「哼、哼──我们难得看法一致。」 「没错,说得对极了!」 之后我们各自把头转开不看对方、一左一右各奔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心情越来越沮丧。 果然从女人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没女人味,唉── ╳月╳日 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是选拔赛中最有冠军相的,我跟她来场久违的对谈。 克蕾朵也是我的儿时玩伴,但她跟特瑞莎正好相反,是文静优雅的女性。有人投票给特瑞莎令人无法接受,但换成克蕾朵拿下第一,我很能认同。 听我说完,克蕾朵笑得有些冷然。 「我能爬上第一名,全靠家里的人出面买票。瓦尔达家因艾蒙特事件名声败坏,他们认为我当上选拔赛冠军被国王纳为宠妾,将能洗刷汙名。」 她这么说。 原来传闻有人在买票卖票,这些都是真的! 不,或许只是克蕾朵的臆测罢了。再说就算不操作得票数,克蕾朵也是足以当上冠军的女性。 比起那个,克蕾朵若成为冠军会被国王纳为宠妾,这件事更让我大受打击。 除了克蕾朵,特瑞莎的票之所以到一半就不再往上加,分析起来是因为里头只包含那些马屁精一开始投给她的票,特瑞莎她家没有出力护航。不好,假如那些都是真的,对特瑞莎来说太过残酷,就別外传吧……我说本人会当作没听到,脑里都是国王陛下跟克蕾朵的事,一直在那盘旋。 ╳月╳日 刚才受的打击仍未消散。 被国王陛下纳为宠妾的条件如果是在选拔赛中取得冠军,至今连一票都没得的我根本没希望。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二十天。 最近国王陛下好像没什么精神。 前几天还龙心大悅,就连待在王座上,似乎也想到什么快乐的事,嘴边时常带着笑容。这种时候国王陛下的眼神也变得好甜蜜,从末座拜见那样的王让人一直心儿怦怦跳,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我因克蕾朵的话心情沮丧,国王陛下只消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就让我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真的好棒。是我国的珍宝。真想将他收进藏宝库好好守护他,我在心里大喊这句话好几次。 可是他最近都一脸黯淡,常看到国王陛下唉声叹气。 大概有什么烦恼吧。 跟那个总是轻蔑国王陛下、来自北方大国的傲慢王妃有关? 还是前几天发生一件大事,总务首长西迈尔被人发现干过许多不法勾当并遭到逮捕,跟它有关? ╳月╳日 看国王陛下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的心也好苦。 真想用我的剑替他挥去那份苦涩。 只是一介骑士的我能力有限,又不能主动跟国王陛下攀谈,无法得知国王陛下为什么烦恼。让我好着急。 虽然是痴人说梦,但我若能当上国王陛下的宠妾,就能待在他身边给他更多支持了。 ╳月╳日 至少得个一票也好。 ╳月╳日 我果然还是不行! 啊啊啊啊啊,要是我生得更柔弱、更有女人味就好了。不对,这样就不能当骑士保护国王陛下。 对喔,我不用当宠妾,只要以骑士身分挥舞这把剑,借此成为国王陛下的助力就行了。 ……但我还是希望至少能获得一票。 ╳月╳日 投票结果发表倒数前三天。 我还是连一票都没得,看板从广场撤走。 ╳月╳日 成果发表前夕。 就算最后我连一票都没得,也不会因此受挫。因为我还是国王陛下的骑士,这点不会改变。 啊啊,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月╳日 「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的结果揭晓了。 第一名是女仆米娜,国王陛下当著大家的面将她纳为爱妾。 当时我的心好痛,但回房冷静后,如今觉得国王陛下看起来很幸福,真是太好了。 不,心还是痛。 好痛啊! 如果是我,没办法让国王陛下露出那么甜蜜的表情…… 再说最后结果揭晓,我还得到两票! 虽然不是知道是谁投的,但谢谢你们!谢谢! 多亏那两票,疗癒我心中的哀伤。 不,只要国王陛下能跟他爱的人结合、生活幸福美满,我就没什么好伤心的。 鼻子溼溼的,八成是感冒。 喝!说得对!我这一生都是听命於国王陛下的骑士!以后也不嫁人,要侍奉国王陛下到死! 话说回来,人在老家的爸爸寄信给我。 掛心选拔赛结果都把它给忘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我想想,好像放在柜子上…… 『给亲爱的女儿艾芙琳 妳的婚礼日期已订,家人都在等妳,尽快回家。 父笔』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五天。 今天也利用警备任务空档去看广场上的看板三次。 我目前连一票都没得到。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天。 连那个福尔曼公爵家的特瑞莎都得这么多票。为什么我没半张! 跟特瑞莎相比,我更是会为丈夫牺牲奉献的好老婆,胸部也比特瑞莎大!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五天。 有人拜托我替丽塔拉票。因为「艾芙琳大人很受『女孩子』欢迎」。 好吧没关系…… 话说侍女中有哪些强力候选人,因金色缎带造成话题的米娜也是其一,但丽塔好像比较受同僚爱戴。 米娜也是文静可爱的女孩呢。 跟她说过一次话,她都不敢抬头看起来很害羞。 我懂了!看起来好脆弱,让人很想保护她!男人会这么想吧! 想说试试看,我学她低头装害羞,结果同袍问我是不是吃太多把肚子搞坏。 ╳月╳日 执行任务时,我假装碰巧经过广场,用眼角余光装作若无其事偷瞄看板,被特瑞莎叫住。 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跟特瑞莎年龄相近,从小就有来往,换句话说等同儿时玩伴,可是她从那时开始就笑我是暴发户一族的女儿,现在也是时常争吵不休的天敌。 反正她要跟我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但我姑且听听看。 「听说妳一直在替侍女丽塔拉票?妳也真是的,都不来沙龙露脸,一天到晚跑去找那群侍女,被夸比男人还要可靠就对她们言听计从,随她们使唤,真是太没用了。」 这下特瑞莎开始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我不觉得自己被她们使唤,那是我自愿当她们的商量对象,想帮她们的忙。 说真的,打扮时髦的上流社会千金才会去沙龙聚集,与其去那当异类,还不如听朴素的侍女们话家常来得自在,还有她们仰赖、仰慕自己,对艾芙琳来说都是开心的事。因此帮丽塔拉票虽然有些挣扎,但我还是接受了。 「妳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我心里不痛快正想走人。 「站住!妳真是不讨喜,又是个急性子。我想告诉妳去帮丽塔拉票,还不如帮我。」 她没头没脑迸出这句。 「啊?什么意思?」 「妳是侍奉国王的骑士吧?」 「对,算是……吧。」 「那么比起侍女,妳更该替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我拉票,这样才合理吧?所以不用帮丽塔,准妳帮我拉票。」 受不了,这个女人是想让我傻眼到什么程度啊。 想也知道,我拒绝了。 选拔赛的主题是「理想娇妻」,別说是帮夫,她还炫耀自己的出身,显然是想出风头,夸下海口说穿过的礼服绝不穿第二次,这种挥霍浪费的老婆没人要,丽塔当老婆比她可爱好几百倍,假如我是男的才不娶妳,这些话都跟特瑞莎说了。 「哎唷,妳不是连一票都没拿到吗!」 对方一针见血指出我在意的点。 咕唔唔唔唔,竟然提这个。 愤慨的特瑞莎继续大放厥词。 「我才是,像妳这种没女人味的暴力分子,拒绝娶来当老婆!」 「哼、哼──我们难得看法一致。」 「没错,说得对极了!」 之后我们各自把头转开不看对方、一左一右各奔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心情越来越沮丧。 果然从女人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没女人味,唉── ╳月╳日 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是选拔赛中最有冠军相的,我跟她来场久违的对谈。 克蕾朵也是我的儿时玩伴,但她跟特瑞莎正好相反,是文静优雅的女性。有人投票给特瑞莎令人无法接受,但换成克蕾朵拿下第一,我很能认同。 听我说完,克蕾朵笑得有些冷然。 「我能爬上第一名,全靠家里的人出面买票。瓦尔达家因艾蒙特事件名声败坏,他们认为我当上选拔赛冠军被国王纳为宠妾,将能洗刷汙名。」 她这么说。 原来传闻有人在买票卖票,这些都是真的! 不,或许只是克蕾朵的臆测罢了。再说就算不操作得票数,克蕾朵也是足以当上冠军的女性。 比起那个,克蕾朵若成为冠军会被国王纳为宠妾,这件事更让我大受打击。 除了克蕾朵,特瑞莎的票之所以到一半就不再往上加,分析起来是因为里头只包含那些马屁精一开始投给她的票,特瑞莎她家没有出力护航。不好,假如那些都是真的,对特瑞莎来说太过残酷,就別外传吧……我说本人会当作没听到,脑里都是国王陛下跟克蕾朵的事,一直在那盘旋。 ╳月╳日 刚才受的打击仍未消散。 被国王陛下纳为宠妾的条件如果是在选拔赛中取得冠军,至今连一票都没得的我根本没希望。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二十天。 最近国王陛下好像没什么精神。 前几天还龙心大悅,就连待在王座上,似乎也想到什么快乐的事,嘴边时常带着笑容。这种时候国王陛下的眼神也变得好甜蜜,从末座拜见那样的王让人一直心儿怦怦跳,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我因克蕾朵的话心情沮丧,国王陛下只消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就让我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真的好棒。是我国的珍宝。真想将他收进藏宝库好好守护他,我在心里大喊这句话好几次。 可是他最近都一脸黯淡,常看到国王陛下唉声叹气。 大概有什么烦恼吧。 跟那个总是轻蔑国王陛下、来自北方大国的傲慢王妃有关? 还是前几天发生一件大事,总务首长西迈尔被人发现干过许多不法勾当并遭到逮捕,跟它有关? ╳月╳日 看国王陛下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的心也好苦。 真想用我的剑替他挥去那份苦涩。 只是一介骑士的我能力有限,又不能主动跟国王陛下攀谈,无法得知国王陛下为什么烦恼。让我好着急。 虽然是痴人说梦,但我若能当上国王陛下的宠妾,就能待在他身边给他更多支持了。 ╳月╳日 至少得个一票也好。 ╳月╳日 我果然还是不行! 啊啊啊啊啊,要是我生得更柔弱、更有女人味就好了。不对,这样就不能当骑士保护国王陛下。 对喔,我不用当宠妾,只要以骑士身分挥舞这把剑,借此成为国王陛下的助力就行了。 ……但我还是希望至少能获得一票。 ╳月╳日 投票结果发表倒数前三天。 我还是连一票都没得,看板从广场撤走。 ╳月╳日 成果发表前夕。 就算最后我连一票都没得,也不会因此受挫。因为我还是国王陛下的骑士,这点不会改变。 啊啊,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月╳日 「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的结果揭晓了。 第一名是女仆米娜,国王陛下当著大家的面将她纳为爱妾。 当时我的心好痛,但回房冷静后,如今觉得国王陛下看起来很幸福,真是太好了。 不,心还是痛。 好痛啊! 如果是我,没办法让国王陛下露出那么甜蜜的表情…… 再说最后结果揭晓,我还得到两票! 虽然不是知道是谁投的,但谢谢你们!谢谢! 多亏那两票,疗癒我心中的哀伤。 不,只要国王陛下能跟他爱的人结合、生活幸福美满,我就没什么好伤心的。 鼻子溼溼的,八成是感冒。 喝!说得对!我这一生都是听命於国王陛下的骑士!以后也不嫁人,要侍奉国王陛下到死! 话说回来,人在老家的爸爸寄信给我。 掛心选拔赛结果都把它给忘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我想想,好像放在柜子上…… 『给亲爱的女儿艾芙琳 妳的婚礼日期已订,家人都在等妳,尽快回家。 父笔』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五天。 今天也利用警备任务空档去看广场上的看板三次。 我目前连一票都没得到。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天。 连那个福尔曼公爵家的特瑞莎都得这么多票。为什么我没半张! 跟特瑞莎相比,我更是会为丈夫牺牲奉献的好老婆,胸部也比特瑞莎大!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五天。 有人拜托我替丽塔拉票。因为「艾芙琳大人很受『女孩子』欢迎」。 好吧没关系…… 话说侍女中有哪些强力候选人,因金色缎带造成话题的米娜也是其一,但丽塔好像比较受同僚爱戴。 米娜也是文静可爱的女孩呢。 跟她说过一次话,她都不敢抬头看起来很害羞。 我懂了!看起来好脆弱,让人很想保护她!男人会这么想吧! 想说试试看,我学她低头装害羞,结果同袍问我是不是吃太多把肚子搞坏。 ╳月╳日 执行任务时,我假装碰巧经过广场,用眼角余光装作若无其事偷瞄看板,被特瑞莎叫住。 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跟特瑞莎年龄相近,从小就有来往,换句话说等同儿时玩伴,可是她从那时开始就笑我是暴发户一族的女儿,现在也是时常争吵不休的天敌。 反正她要跟我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但我姑且听听看。 「听说妳一直在替侍女丽塔拉票?妳也真是的,都不来沙龙露脸,一天到晚跑去找那群侍女,被夸比男人还要可靠就对她们言听计从,随她们使唤,真是太没用了。」 这下特瑞莎开始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我不觉得自己被她们使唤,那是我自愿当她们的商量对象,想帮她们的忙。 说真的,打扮时髦的上流社会千金才会去沙龙聚集,与其去那当异类,还不如听朴素的侍女们话家常来得自在,还有她们仰赖、仰慕自己,对艾芙琳来说都是开心的事。因此帮丽塔拉票虽然有些挣扎,但我还是接受了。 「妳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我心里不痛快正想走人。 「站住!妳真是不讨喜,又是个急性子。我想告诉妳去帮丽塔拉票,还不如帮我。」 她没头没脑迸出这句。 「啊?什么意思?」 「妳是侍奉国王的骑士吧?」 「对,算是……吧。」 「那么比起侍女,妳更该替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我拉票,这样才合理吧?所以不用帮丽塔,准妳帮我拉票。」 受不了,这个女人是想让我傻眼到什么程度啊。 想也知道,我拒绝了。 选拔赛的主题是「理想娇妻」,別说是帮夫,她还炫耀自己的出身,显然是想出风头,夸下海口说穿过的礼服绝不穿第二次,这种挥霍浪费的老婆没人要,丽塔当老婆比她可爱好几百倍,假如我是男的才不娶妳,这些话都跟特瑞莎说了。 「哎唷,妳不是连一票都没拿到吗!」 对方一针见血指出我在意的点。 咕唔唔唔唔,竟然提这个。 愤慨的特瑞莎继续大放厥词。 「我才是,像妳这种没女人味的暴力分子,拒绝娶来当老婆!」 「哼、哼──我们难得看法一致。」 「没错,说得对极了!」 之后我们各自把头转开不看对方、一左一右各奔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心情越来越沮丧。 果然从女人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没女人味,唉── ╳月╳日 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是选拔赛中最有冠军相的,我跟她来场久违的对谈。 克蕾朵也是我的儿时玩伴,但她跟特瑞莎正好相反,是文静优雅的女性。有人投票给特瑞莎令人无法接受,但换成克蕾朵拿下第一,我很能认同。 听我说完,克蕾朵笑得有些冷然。 「我能爬上第一名,全靠家里的人出面买票。瓦尔达家因艾蒙特事件名声败坏,他们认为我当上选拔赛冠军被国王纳为宠妾,将能洗刷汙名。」 她这么说。 原来传闻有人在买票卖票,这些都是真的! 不,或许只是克蕾朵的臆测罢了。再说就算不操作得票数,克蕾朵也是足以当上冠军的女性。 比起那个,克蕾朵若成为冠军会被国王纳为宠妾,这件事更让我大受打击。 除了克蕾朵,特瑞莎的票之所以到一半就不再往上加,分析起来是因为里头只包含那些马屁精一开始投给她的票,特瑞莎她家没有出力护航。不好,假如那些都是真的,对特瑞莎来说太过残酷,就別外传吧……我说本人会当作没听到,脑里都是国王陛下跟克蕾朵的事,一直在那盘旋。 ╳月╳日 刚才受的打击仍未消散。 被国王陛下纳为宠妾的条件如果是在选拔赛中取得冠军,至今连一票都没得的我根本没希望。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二十天。 最近国王陛下好像没什么精神。 前几天还龙心大悅,就连待在王座上,似乎也想到什么快乐的事,嘴边时常带着笑容。这种时候国王陛下的眼神也变得好甜蜜,从末座拜见那样的王让人一直心儿怦怦跳,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我因克蕾朵的话心情沮丧,国王陛下只消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就让我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真的好棒。是我国的珍宝。真想将他收进藏宝库好好守护他,我在心里大喊这句话好几次。 可是他最近都一脸黯淡,常看到国王陛下唉声叹气。 大概有什么烦恼吧。 跟那个总是轻蔑国王陛下、来自北方大国的傲慢王妃有关? 还是前几天发生一件大事,总务首长西迈尔被人发现干过许多不法勾当并遭到逮捕,跟它有关? ╳月╳日 看国王陛下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的心也好苦。 真想用我的剑替他挥去那份苦涩。 只是一介骑士的我能力有限,又不能主动跟国王陛下攀谈,无法得知国王陛下为什么烦恼。让我好着急。 虽然是痴人说梦,但我若能当上国王陛下的宠妾,就能待在他身边给他更多支持了。 ╳月╳日 至少得个一票也好。 ╳月╳日 我果然还是不行! 啊啊啊啊啊,要是我生得更柔弱、更有女人味就好了。不对,这样就不能当骑士保护国王陛下。 对喔,我不用当宠妾,只要以骑士身分挥舞这把剑,借此成为国王陛下的助力就行了。 ……但我还是希望至少能获得一票。 ╳月╳日 投票结果发表倒数前三天。 我还是连一票都没得,看板从广场撤走。 ╳月╳日 成果发表前夕。 就算最后我连一票都没得,也不会因此受挫。因为我还是国王陛下的骑士,这点不会改变。 啊啊,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月╳日 「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的结果揭晓了。 第一名是女仆米娜,国王陛下当著大家的面将她纳为爱妾。 当时我的心好痛,但回房冷静后,如今觉得国王陛下看起来很幸福,真是太好了。 不,心还是痛。 好痛啊! 如果是我,没办法让国王陛下露出那么甜蜜的表情…… 再说最后结果揭晓,我还得到两票! 虽然不是知道是谁投的,但谢谢你们!谢谢! 多亏那两票,疗癒我心中的哀伤。 不,只要国王陛下能跟他爱的人结合、生活幸福美满,我就没什么好伤心的。 鼻子溼溼的,八成是感冒。 喝!说得对!我这一生都是听命於国王陛下的骑士!以后也不嫁人,要侍奉国王陛下到死! 话说回来,人在老家的爸爸寄信给我。 掛心选拔赛结果都把它给忘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我想想,好像放在柜子上…… 『给亲爱的女儿艾芙琳 妳的婚礼日期已订,家人都在等妳,尽快回家。 父笔』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五天。 今天也利用警备任务空档去看广场上的看板三次。 我目前连一票都没得到。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天。 连那个福尔曼公爵家的特瑞莎都得这么多票。为什么我没半张! 跟特瑞莎相比,我更是会为丈夫牺牲奉献的好老婆,胸部也比特瑞莎大!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五天。 有人拜托我替丽塔拉票。因为「艾芙琳大人很受『女孩子』欢迎」。 好吧没关系…… 话说侍女中有哪些强力候选人,因金色缎带造成话题的米娜也是其一,但丽塔好像比较受同僚爱戴。 米娜也是文静可爱的女孩呢。 跟她说过一次话,她都不敢抬头看起来很害羞。 我懂了!看起来好脆弱,让人很想保护她!男人会这么想吧! 想说试试看,我学她低头装害羞,结果同袍问我是不是吃太多把肚子搞坏。 ╳月╳日 执行任务时,我假装碰巧经过广场,用眼角余光装作若无其事偷瞄看板,被特瑞莎叫住。 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跟特瑞莎年龄相近,从小就有来往,换句话说等同儿时玩伴,可是她从那时开始就笑我是暴发户一族的女儿,现在也是时常争吵不休的天敌。 反正她要跟我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但我姑且听听看。 「听说妳一直在替侍女丽塔拉票?妳也真是的,都不来沙龙露脸,一天到晚跑去找那群侍女,被夸比男人还要可靠就对她们言听计从,随她们使唤,真是太没用了。」 这下特瑞莎开始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我不觉得自己被她们使唤,那是我自愿当她们的商量对象,想帮她们的忙。 说真的,打扮时髦的上流社会千金才会去沙龙聚集,与其去那当异类,还不如听朴素的侍女们话家常来得自在,还有她们仰赖、仰慕自己,对艾芙琳来说都是开心的事。因此帮丽塔拉票虽然有些挣扎,但我还是接受了。 「妳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我心里不痛快正想走人。 「站住!妳真是不讨喜,又是个急性子。我想告诉妳去帮丽塔拉票,还不如帮我。」 她没头没脑迸出这句。 「啊?什么意思?」 「妳是侍奉国王的骑士吧?」 「对,算是……吧。」 「那么比起侍女,妳更该替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我拉票,这样才合理吧?所以不用帮丽塔,准妳帮我拉票。」 受不了,这个女人是想让我傻眼到什么程度啊。 想也知道,我拒绝了。 选拔赛的主题是「理想娇妻」,別说是帮夫,她还炫耀自己的出身,显然是想出风头,夸下海口说穿过的礼服绝不穿第二次,这种挥霍浪费的老婆没人要,丽塔当老婆比她可爱好几百倍,假如我是男的才不娶妳,这些话都跟特瑞莎说了。 「哎唷,妳不是连一票都没拿到吗!」 对方一针见血指出我在意的点。 咕唔唔唔唔,竟然提这个。 愤慨的特瑞莎继续大放厥词。 「我才是,像妳这种没女人味的暴力分子,拒绝娶来当老婆!」 「哼、哼──我们难得看法一致。」 「没错,说得对极了!」 之后我们各自把头转开不看对方、一左一右各奔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心情越来越沮丧。 果然从女人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没女人味,唉── ╳月╳日 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是选拔赛中最有冠军相的,我跟她来场久违的对谈。 克蕾朵也是我的儿时玩伴,但她跟特瑞莎正好相反,是文静优雅的女性。有人投票给特瑞莎令人无法接受,但换成克蕾朵拿下第一,我很能认同。 听我说完,克蕾朵笑得有些冷然。 「我能爬上第一名,全靠家里的人出面买票。瓦尔达家因艾蒙特事件名声败坏,他们认为我当上选拔赛冠军被国王纳为宠妾,将能洗刷汙名。」 她这么说。 原来传闻有人在买票卖票,这些都是真的! 不,或许只是克蕾朵的臆测罢了。再说就算不操作得票数,克蕾朵也是足以当上冠军的女性。 比起那个,克蕾朵若成为冠军会被国王纳为宠妾,这件事更让我大受打击。 除了克蕾朵,特瑞莎的票之所以到一半就不再往上加,分析起来是因为里头只包含那些马屁精一开始投给她的票,特瑞莎她家没有出力护航。不好,假如那些都是真的,对特瑞莎来说太过残酷,就別外传吧……我说本人会当作没听到,脑里都是国王陛下跟克蕾朵的事,一直在那盘旋。 ╳月╳日 刚才受的打击仍未消散。 被国王陛下纳为宠妾的条件如果是在选拔赛中取得冠军,至今连一票都没得的我根本没希望。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二十天。 最近国王陛下好像没什么精神。 前几天还龙心大悅,就连待在王座上,似乎也想到什么快乐的事,嘴边时常带着笑容。这种时候国王陛下的眼神也变得好甜蜜,从末座拜见那样的王让人一直心儿怦怦跳,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我因克蕾朵的话心情沮丧,国王陛下只消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就让我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真的好棒。是我国的珍宝。真想将他收进藏宝库好好守护他,我在心里大喊这句话好几次。 可是他最近都一脸黯淡,常看到国王陛下唉声叹气。 大概有什么烦恼吧。 跟那个总是轻蔑国王陛下、来自北方大国的傲慢王妃有关? 还是前几天发生一件大事,总务首长西迈尔被人发现干过许多不法勾当并遭到逮捕,跟它有关? ╳月╳日 看国王陛下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的心也好苦。 真想用我的剑替他挥去那份苦涩。 只是一介骑士的我能力有限,又不能主动跟国王陛下攀谈,无法得知国王陛下为什么烦恼。让我好着急。 虽然是痴人说梦,但我若能当上国王陛下的宠妾,就能待在他身边给他更多支持了。 ╳月╳日 至少得个一票也好。 ╳月╳日 我果然还是不行! 啊啊啊啊啊,要是我生得更柔弱、更有女人味就好了。不对,这样就不能当骑士保护国王陛下。 对喔,我不用当宠妾,只要以骑士身分挥舞这把剑,借此成为国王陛下的助力就行了。 ……但我还是希望至少能获得一票。 ╳月╳日 投票结果发表倒数前三天。 我还是连一票都没得,看板从广场撤走。 ╳月╳日 成果发表前夕。 就算最后我连一票都没得,也不会因此受挫。因为我还是国王陛下的骑士,这点不会改变。 啊啊,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月╳日 「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的结果揭晓了。 第一名是女仆米娜,国王陛下当著大家的面将她纳为爱妾。 当时我的心好痛,但回房冷静后,如今觉得国王陛下看起来很幸福,真是太好了。 不,心还是痛。 好痛啊! 如果是我,没办法让国王陛下露出那么甜蜜的表情…… 再说最后结果揭晓,我还得到两票! 虽然不是知道是谁投的,但谢谢你们!谢谢! 多亏那两票,疗癒我心中的哀伤。 不,只要国王陛下能跟他爱的人结合、生活幸福美满,我就没什么好伤心的。 鼻子溼溼的,八成是感冒。 喝!说得对!我这一生都是听命於国王陛下的骑士!以后也不嫁人,要侍奉国王陛下到死! 话说回来,人在老家的爸爸寄信给我。 掛心选拔赛结果都把它给忘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我想想,好像放在柜子上…… 『给亲爱的女儿艾芙琳 妳的婚礼日期已订,家人都在等妳,尽快回家。 父笔』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五天。 今天也利用警备任务空档去看广场上的看板三次。 我目前连一票都没得到。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天。 连那个福尔曼公爵家的特瑞莎都得这么多票。为什么我没半张! 跟特瑞莎相比,我更是会为丈夫牺牲奉献的好老婆,胸部也比特瑞莎大!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十五天。 有人拜托我替丽塔拉票。因为「艾芙琳大人很受『女孩子』欢迎」。 好吧没关系…… 话说侍女中有哪些强力候选人,因金色缎带造成话题的米娜也是其一,但丽塔好像比较受同僚爱戴。 米娜也是文静可爱的女孩呢。 跟她说过一次话,她都不敢抬头看起来很害羞。 我懂了!看起来好脆弱,让人很想保护她!男人会这么想吧! 想说试试看,我学她低头装害羞,结果同袍问我是不是吃太多把肚子搞坏。 ╳月╳日 执行任务时,我假装碰巧经过广场,用眼角余光装作若无其事偷瞄看板,被特瑞莎叫住。 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跟特瑞莎年龄相近,从小就有来往,换句话说等同儿时玩伴,可是她从那时开始就笑我是暴发户一族的女儿,现在也是时常争吵不休的天敌。 反正她要跟我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就对了,但我姑且听听看。 「听说妳一直在替侍女丽塔拉票?妳也真是的,都不来沙龙露脸,一天到晚跑去找那群侍女,被夸比男人还要可靠就对她们言听计从,随她们使唤,真是太没用了。」 这下特瑞莎开始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我不觉得自己被她们使唤,那是我自愿当她们的商量对象,想帮她们的忙。 说真的,打扮时髦的上流社会千金才会去沙龙聚集,与其去那当异类,还不如听朴素的侍女们话家常来得自在,还有她们仰赖、仰慕自己,对艾芙琳来说都是开心的事。因此帮丽塔拉票虽然有些挣扎,但我还是接受了。 「妳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我心里不痛快正想走人。 「站住!妳真是不讨喜,又是个急性子。我想告诉妳去帮丽塔拉票,还不如帮我。」 她没头没脑迸出这句。 「啊?什么意思?」 「妳是侍奉国王的骑士吧?」 「对,算是……吧。」 「那么比起侍女,妳更该替未来的王妃也就是我拉票,这样才合理吧?所以不用帮丽塔,准妳帮我拉票。」 受不了,这个女人是想让我傻眼到什么程度啊。 想也知道,我拒绝了。 选拔赛的主题是「理想娇妻」,別说是帮夫,她还炫耀自己的出身,显然是想出风头,夸下海口说穿过的礼服绝不穿第二次,这种挥霍浪费的老婆没人要,丽塔当老婆比她可爱好几百倍,假如我是男的才不娶妳,这些话都跟特瑞莎说了。 「哎唷,妳不是连一票都没拿到吗!」 对方一针见血指出我在意的点。 咕唔唔唔唔,竟然提这个。 愤慨的特瑞莎继续大放厥词。 「我才是,像妳这种没女人味的暴力分子,拒绝娶来当老婆!」 「哼、哼──我们难得看法一致。」 「没错,说得对极了!」 之后我们各自把头转开不看对方、一左一右各奔东西,随着时间流逝,心情越来越沮丧。 果然从女人的角度来看,我还是没女人味,唉── ╳月╳日 瓦尔达公爵家的克蕾朵是选拔赛中最有冠军相的,我跟她来场久违的对谈。 克蕾朵也是我的儿时玩伴,但她跟特瑞莎正好相反,是文静优雅的女性。有人投票给特瑞莎令人无法接受,但换成克蕾朵拿下第一,我很能认同。 听我说完,克蕾朵笑得有些冷然。 「我能爬上第一名,全靠家里的人出面买票。瓦尔达家因艾蒙特事件名声败坏,他们认为我当上选拔赛冠军被国王纳为宠妾,将能洗刷汙名。」 她这么说。 原来传闻有人在买票卖票,这些都是真的! 不,或许只是克蕾朵的臆测罢了。再说就算不操作得票数,克蕾朵也是足以当上冠军的女性。 比起那个,克蕾朵若成为冠军会被国王纳为宠妾,这件事更让我大受打击。 除了克蕾朵,特瑞莎的票之所以到一半就不再往上加,分析起来是因为里头只包含那些马屁精一开始投给她的票,特瑞莎她家没有出力护航。不好,假如那些都是真的,对特瑞莎来说太过残酷,就別外传吧……我说本人会当作没听到,脑里都是国王陛下跟克蕾朵的事,一直在那盘旋。 ╳月╳日 刚才受的打击仍未消散。 被国王陛下纳为宠妾的条件如果是在选拔赛中取得冠军,至今连一票都没得的我根本没希望。 ╳月╳日 选拔赛开办第二十天。 最近国王陛下好像没什么精神。 前几天还龙心大悅,就连待在王座上,似乎也想到什么快乐的事,嘴边时常带着笑容。这种时候国王陛下的眼神也变得好甜蜜,从末座拜见那样的王让人一直心儿怦怦跳,整个人都快融化了。 我因克蕾朵的话心情沮丧,国王陛下只消露出一抹不为人知的笑就让我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真的好棒。是我国的珍宝。真想将他收进藏宝库好好守护他,我在心里大喊这句话好几次。 可是他最近都一脸黯淡,常看到国王陛下唉声叹气。 大概有什么烦恼吧。 跟那个总是轻蔑国王陛下、来自北方大国的傲慢王妃有关? 还是前几天发生一件大事,总务首长西迈尔被人发现干过许多不法勾当并遭到逮捕,跟它有关? ╳月╳日 看国王陛下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的心也好苦。 真想用我的剑替他挥去那份苦涩。 只是一介骑士的我能力有限,又不能主动跟国王陛下攀谈,无法得知国王陛下为什么烦恼。让我好着急。 虽然是痴人说梦,但我若能当上国王陛下的宠妾,就能待在他身边给他更多支持了。 ╳月╳日 至少得个一票也好。 ╳月╳日 我果然还是不行! 啊啊啊啊啊,要是我生得更柔弱、更有女人味就好了。不对,这样就不能当骑士保护国王陛下。 对喔,我不用当宠妾,只要以骑士身分挥舞这把剑,借此成为国王陛下的助力就行了。 ……但我还是希望至少能获得一票。 ╳月╳日 投票结果发表倒数前三天。 我还是连一票都没得,看板从广场撤走。 ╳月╳日 成果发表前夕。 就算最后我连一票都没得,也不会因此受挫。因为我还是国王陛下的骑士,这点不会改变。 啊啊,话虽然是这么说没错。 ╳月╳日 「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的结果揭晓了。 第一名是女仆米娜,国王陛下当著大家的面将她纳为爱妾。 当时我的心好痛,但回房冷静后,如今觉得国王陛下看起来很幸福,真是太好了。 不,心还是痛。 好痛啊! 如果是我,没办法让国王陛下露出那么甜蜜的表情…… 再说最后结果揭晓,我还得到两票! 虽然不是知道是谁投的,但谢谢你们!谢谢! 多亏那两票,疗癒我心中的哀伤。 不,只要国王陛下能跟他爱的人结合、生活幸福美满,我就没什么好伤心的。 鼻子溼溼的,八成是感冒。 喝!说得对!我这一生都是听命於国王陛下的骑士!以后也不嫁人,要侍奉国王陛下到死! 话说回来,人在老家的爸爸寄信给我。 掛心选拔赛结果都把它给忘了,不晓得是什么事。我想想,好像放在柜子上…… 『给亲爱的女儿艾芙琳 妳的婚礼日期已订,家人都在等妳,尽快回家。 父笔』 后记 大家好,我是野村美月。 为各位送上《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第二集。系列第一集从第零位开始,所以这集标题是第一位,集数却来到二。 故事在讲成为路德维克第一位恋人的女孩。这集也由竹冈老师绘制许多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还有好多漂亮的洋装,有幸目睹真的很开心。 开始写这套书之前有先想过,考量到销量或我的体力,它都有可能变成我手边最后一套作品,所以我想「能写有公主殿下登场的幻想故事真是太好了~」,看着第一集的封面和彩页,觉得很满足。 这些先摆一边,去年十一月起我开始尝试使用推特。对我这个机械白痴来说不得了,简直超乎想像,但去年四月我买了人生中第一支手机,认为机会难得不妨一试。 由此开始到我实际办成帐号,又另外花上好几个月。 帐号是「@haruno_soraha」。 其实我想沿用笔名开帐户!但再怎么变换输入方式,都只看到页面上出现「该帐号目前正在使用中」…… 我去看其他作者的推特,大家好像都直接拿笔名开帐户了,怎么会? 加底线不行,加@也不行,文字大小写混搭还是不行,我试着在帐号前后随便打些数字或英文字母,依旧行不通。 万般无奈下,我放弃用笔名,随便想个单字打进去,页面再次出现「使用中」,当这场攻防战突破三小时大关,我心想「该不会永远都办不成帐号吧」……心中充满悲壮的感觉。 正在使用推特的各位,你们怎么有办法顺利取得帐号。 还是说,大家也体验过「使用中」的无限循环。当帐号终于被受理,我松了一口气又感动,都快哭了。 最初的两个礼拜先当试用期,之后就对外公开。 里头几乎在写美食跟点心的事,我一直对美食部落格抱持憧憬,说起试着开设推特的动机,就是想用手机拍下好吃的东西,让它们排得琳琐满目,随时想看都能回头观赏!想弄个「美味」日记! 所以我玩得很开心。 若各位不嫌弃,可以去看看。 当本书发售,我可能正在陆续上传情人节巧克力的照片吧。 接下来要向各位透露一些消息。 话说让各位久等的《吸血鬼》外传……诸如此类,将会在二月二十九日发售。标题如下。 《成为吸血鬼的你开始一段永恒的爱~long long engage~》 由诗也的女儿蜜娜当讲述人,让故事进行下去。 对我来说那不是系列作的续集,定位为单独作品,所以没办法道清一切,但雫、甲斐崎和艾莉丝的事,诗也与绫音的后续发展,都希望让大家多少窥知一些。 此外这不是文库本,会以大尺寸出版。 在销售上原本就不够力,作品才以那种形式画下句点。初版的本数压到很低,若销量不够也不可能再版,预计会在电子书商城book walker同日贩售。想看实体书的人请及早购买。先预约应该能确实购得。 光是能出版就很感恩了,还有编辑倾力相挺,出这本书真的要感谢他。 对各位读者来说售价变贵,不好意思,但封面也请竹冈老师画得美美的,不管是纸本或电子书,都希望它们有幸让大家读到。 那么,希望下次会在最后一集的《吸血鬼》跟各位相见。 二〇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野村美月 插图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作者:野村美月 插画:竹冈美穗 译者:杨佳慧 图源:chaosfighter 扫图:naztar(lkid:wdr550) 录入:naztar(lkid:wdr550) 修图:寒鸦 轻之国度:.lightnovel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作商业用途 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lk不负担任何责任 请尊重翻译、扫图、录入、校对的辛勤劳动,转载请保留信息 ———————————— 内容简介 「有『造人』疑虑的行为, 在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前,一律禁止。」 明明娶了可爱的新娘子,路德维克却遭人下通牒, 只要没跟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嫡子,就不能跟新娘亲热。 碰巧就在这时,敬爱国王的女骑士艾芙琳被安排与人结婚。 要是结婚就不能当国王陛下的骑士了, 烦恼的她碰上「芙洛琳」这个得力助手, 为了将心意传达出去开始积极奋斗! 而公爵千金特瑞莎被儿时玩伴艾芙琳的婚约逼急,跟著大暴走──!? 幻想风后宫欢乐喜剧(预定)第三弹登场! 序章 某年夏日,我们的小小王国受耀眼阳光普照,那天我突然当上国王。 生来是庶民、过着平民生活,在镇上的服饰店招呼客人,生活好悠閒。那样的我当下只觉得惊讶又困惑,只能任这波洪流摆布。 我竟然是国王。 一直没那种自觉,又缺乏自信,当国王处处受限没半点好处,甚至曾经想过要放弃。 但遇到妳,跟妳一起冒险带来一些改变。 与妳相遇并坠入爱河,这才让我发现身为国王教人苦恼。 遇见率直又可爱的妳们,让我明白有些事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办到。 所以,如今的我将会── 某年夏日,我们的小小王国受耀眼阳光普照,那天我突然当上国王。 生来是庶民、过着平民生活,在镇上的服饰店招呼客人,生活好悠閒。那样的我当下只觉得惊讶又困惑,只能任这波洪流摆布。 我竟然是国王。 一直没那种自觉,又缺乏自信,当国王处处受限没半点好处,甚至曾经想过要放弃。 但遇到妳,跟妳一起冒险带来一些改变。 与妳相遇并坠入爱河,这才让我发现身为国王教人苦恼。 遇见率直又可爱的妳们,让我明白有些事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办到。 所以,如今的我将会── 某年夏日,我们的小小王国受耀眼阳光普照,那天我突然当上国王。 生来是庶民、过着平民生活,在镇上的服饰店招呼客人,生活好悠閒。那样的我当下只觉得惊讶又困惑,只能任这波洪流摆布。 我竟然是国王。 一直没那种自觉,又缺乏自信,当国王处处受限没半点好处,甚至曾经想过要放弃。 但遇到妳,跟妳一起冒险带来一些改变。 与妳相遇并坠入爱河,这才让我发现身为国王教人苦恼。 遇见率直又可爱的妳们,让我明白有些事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办到。 所以,如今的我将会── 某年夏日,我们的小小王国受耀眼阳光普照,那天我突然当上国王。 生来是庶民、过着平民生活,在镇上的服饰店招呼客人,生活好悠閒。那样的我当下只觉得惊讶又困惑,只能任这波洪流摆布。 我竟然是国王。 一直没那种自觉,又缺乏自信,当国王处处受限没半点好处,甚至曾经想过要放弃。 但遇到妳,跟妳一起冒险带来一些改变。 与妳相遇并坠入爱河,这才让我发现身为国王教人苦恼。 遇见率直又可爱的妳们,让我明白有些事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办到。 所以,如今的我将会── 某年夏日,我们的小小王国受耀眼阳光普照,那天我突然当上国王。 生来是庶民、过着平民生活,在镇上的服饰店招呼客人,生活好悠閒。那样的我当下只觉得惊讶又困惑,只能任这波洪流摆布。 我竟然是国王。 一直没那种自觉,又缺乏自信,当国王处处受限没半点好处,甚至曾经想过要放弃。 但遇到妳,跟妳一起冒险带来一些改变。 与妳相遇并坠入爱河,这才让我发现身为国王教人苦恼。 遇见率直又可爱的妳们,让我明白有些事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办到。 所以,如今的我将会── 某年夏日,我们的小小王国受耀眼阳光普照,那天我突然当上国王。 生来是庶民、过着平民生活,在镇上的服饰店招呼客人,生活好悠閒。那样的我当下只觉得惊讶又困惑,只能任这波洪流摆布。 我竟然是国王。 一直没那种自觉,又缺乏自信,当国王处处受限没半点好处,甚至曾经想过要放弃。 但遇到妳,跟妳一起冒险带来一些改变。 与妳相遇并坠入爱河,这才让我发现身为国王教人苦恼。 遇见率直又可爱的妳们,让我明白有些事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办到。 所以,如今的我将会── 某年夏日,我们的小小王国受耀眼阳光普照,那天我突然当上国王。 生来是庶民、过着平民生活,在镇上的服饰店招呼客人,生活好悠閒。那样的我当下只觉得惊讶又困惑,只能任这波洪流摆布。 我竟然是国王。 一直没那种自觉,又缺乏自信,当国王处处受限没半点好处,甚至曾经想过要放弃。 但遇到妳,跟妳一起冒险带来一些改变。 与妳相遇并坠入爱河,这才让我发现身为国王教人苦恼。 遇见率直又可爱的妳们,让我明白有些事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办到。 所以,如今的我将会── 某年夏日,我们的小小王国受耀眼阳光普照,那天我突然当上国王。 生来是庶民、过着平民生活,在镇上的服饰店招呼客人,生活好悠閒。那样的我当下只觉得惊讶又困惑,只能任这波洪流摆布。 我竟然是国王。 一直没那种自觉,又缺乏自信,当国王处处受限没半点好处,甚至曾经想过要放弃。 但遇到妳,跟妳一起冒险带来一些改变。 与妳相遇并坠入爱河,这才让我发现身为国王教人苦恼。 遇见率直又可爱的妳们,让我明白有些事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办到。 所以,如今的我将会── 某年夏日,我们的小小王国受耀眼阳光普照,那天我突然当上国王。 生来是庶民、过着平民生活,在镇上的服饰店招呼客人,生活好悠閒。那样的我当下只觉得惊讶又困惑,只能任这波洪流摆布。 我竟然是国王。 一直没那种自觉,又缺乏自信,当国王处处受限没半点好处,甚至曾经想过要放弃。 但遇到妳,跟妳一起冒险带来一些改变。 与妳相遇并坠入爱河,这才让我发现身为国王教人苦恼。 遇见率直又可爱的妳们,让我明白有些事只有现在的我才能办到。 所以,如今的我将会── 第一章 女骑士不想结婚 早晨到来,今年第一道白色细雪在城堡窗户外楚楚可怜地飞舞。 罗德西亚国王路德维克在散发香草芬芳的柔软床铺上假寐,这时有个可爱的声音传入耳里。 「国王陛下,已经天亮啰。您差不多该起床了。」 对他柔声呼唤的拘谨嗓音甜到都快让耳朵融化,路德维克睁开眼睛,只见一位可人女孩用水蓝色丝质缎带将蓬松发丝绑得漂漂亮亮,色如勿忘我的瞳眸温和地望着路德维克。 「早安,米娜。」 路德维克的嘴角不自觉荡起一抹微笑。 米娜也露出温婉的笑容。 「早安,国王陛下。」 她小声回应,仿佛在耳语。 「早餐的话……我借用城里的厨房试做。因为国王陛下说过,想品尝在老家常吃的朴实蛋类料理和汤品……所以我想,这些我应该也能煮……」 她用餐车运来炒得蓬松柔软的蛋、酥脆的培根、水煮马铃薯沙拉、高丽菜浓汤等各式餐点,然后将它们谨慎地摆到桌上。 白色雾气带出美味的香气,当米娜说她为路德维克努力做菜,神情看上去更显得温柔、楚楚可怜。 (啊啊,这就是梦想中的新婚生活。娶到这么可爱的妻子,她还帮我做早餐,好幸福。) 路德维克感动到发抖。 「希望能合……国王陛下的胃口。」 「两人独处时,要叫我路迪吧。」 路德维克下床,柔著声纠正米娜。 「啊,对不起。」 只见米娜轻声细语,双颊泛红,看起来很害羞。 「路……路迪。」 轻柔的声音从小巧唇瓣逸出,路德维克心中再次洋溢满满的幸福感,从后方双手并用地抱住她。 「谢谢妳,米娜。」 接着,他给米娜一个早安吻,害米娜连脖子都红了。 (啊啊,真的好可爱。) 路德维克心神荡漾,打算再亲她一次。 「到此为止,国王陛下。」 就在那时,背后响起一道略带歉意的声音。 是一头黑发,戴着眼镜,外貌朴素的男性官僚──克劳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尴尬地垂眼,就站在那边。 「有『造人』疑虑的行为,在王妃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前,一律禁止。」 想必克劳斯本人也不想一天到晚监视国王跟他的爱妾私生活,在紧要关头介入。他目光游移,尽量不和路德维克等人对上眼,说话语气也吞吞吐吐。 不过,克劳斯的上司也就是国王身边那位侍从长艾蒂海德肯定慎重地叮嘱过他,说国王陛下必须跟来自北方大国、因政治联姻嫁来我国的卡特莉娜王妃生下嫡子,万一陛下先跟原为侍女却麻雀变凤凰的爱妾生下男丁,那可就成了我国的一大问题。 前阵子西迈尔首长因贪赃枉法遭人告发,当时的司法交易似乎让克劳斯认定路德维克有恩於他,但另一头是上司的命令,他被夹在中间好像很苦恼。 对此,路德维克也感到歉疚。 克劳斯只是尽忠职守,并没有恶意。 除此之外,即位前路德维克根本连作梦都没想到自己是那位驾崩先王的私生子,原为服饰店小老板的他在寻常人家长大,过着市井小民的生活,流着一半的平民之血,要他迎娶全大陆身分最高贵的人当王妃,生下孩子好继任王位,为了国家好,这么做是对的,路德维克也明白其中道理。 可是── 「只是个早安吻,应该能睁只眼闭只眼吧。毕竟我跟米娜才刚新婚。」 连起床的问候都不能平心静气实行,总让人想抱怨几句。 这时米娜用小到快听不见的声音接话。 「我、我……不、不介意。」 她边说边躲到路德维克身后,一脸害臊。这女孩很内向,新婚生活遭他人偷窥,肯定羞得不得了。 虽然克劳斯对这项任务颇有微词,却没有放水的意思,所以他拿出能干官僚该有的架势应答。 「问候之吻还在许可范围内,我顶多只会在暗处把守,从头到尾当个称职的木头,充当一面墙。不过,亲了第二次就会想亲第三次。尤其是像国王陛下这样的青年男子,跟心仪女子亲吻三次就会情慾高涨,必定在下一阶段全面失控。我想与其在事发前一刻悬崖勒马,还不如在倒数前三个阶段出面制止,这样对国王陛下更好。因为我听说反覆悬崖勒马多次,等到正式上场反而会不举。」 米娜脸上的红潮越来越深,垂头缩在路德维克身后,路德维克则无力地嘀咕。 「……多谢费心。」 当然,老是停在这边,一点都不好。 好不容易娶到一位心地善良的可爱老婆,眼下这段新婚时期是最甜蜜、最快乐的时候,竟然只能停在亲吻阶段! 这样很伤身! 虽然米娜说『我只要……能跟路迪在一起,就很开心了。可以等、没关系的。』,但在克劳斯的监视下,不能跟可爱的老婆有任何新婚举动,还要一个人睡觉,路德维克再也受不了啦! 今天他还是老样子,享用米娜亲手烹制的朴实早点,然后独自一人在房里碎碎唸。 「果然……还是只能去拜托王妃了。」 ◇  ◇  ◇ 「我今生就只有这个愿望!拜托妳跟我行房,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 那日午后。 早上飘起的雪已经停了,透明的日光穿透窗櫺洒在温室里,路德维克正在那对正室卡特莉娜王妃拚命低头拜托。 温室里长满珍奇的树木,五颜六色的花朵怒放,除了园丁,只准国王与王妃进入。 话虽如此,路德维克就在开着红花的爬藤异国树木后方猛低头拜托,万一被城里的谁撞见,事情大概会立刻传开,说『冷血王妃逼国王陛下道歉!』、『国王陛下拚命道歉,被王妃用媲美永冻土的眼神居高临下鄙视。』、『真教人於心不忍!』,人们都会感到同情吧。 事实上卡特莉娜王妃过分端正的容貌冷到不能再冷,竖起金色的眉毛,宛如宝石的紫色瞳眸愤怒至极。愤慨到那头飘逸耀眼的金色秀发都为之散乱。 「nei!eney!(不行!绝对不行!)」 她用人称世上最优雅最有品味的母国语言大声唤道。 还搭配路德维克他们国内通用的达路语。 「路迪知道我有心仪对象吧!我要保持纯洁之身,等他过来迎接我。怎么可能跟你行房!坚信孩子是由送子鸟送来的,我可不是那种不谙世事的公主。在老家那边也专心探索宫殿的每个角落,偷看偷听蒐集情报──我、我知道要怎么生孩子!之前拿仪式上使用的皇帝锡杖游玩,不小心折断,我四处逃不想被父皇抓到,还躲进衣帽间,结果号称忠贞的伯爵夫人与知名的爱妻将军跑进来,突然做起那档事,害我想走又出不去──啊啊,ay poa delicarze!noy delldraskayer!(当时真的好困扰。不对,这件事不重要啦!)」 王妃用双手按住染红的面颊,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接着又恶狠狠地瞪视路德维克。 「我的身心都属于他,所以不行。」 「那个,芙洛琳……我之前就有点怀疑,这该不会是妳一厢情愿吧?」 「唔。」 被路德维克一说,卡特莉娜王妃顿时词穷。 外观看来是位高贵的公主,但这位王妃骨子里活泼好动又爱撒野、惟恐天下不乱,在老家安德拉那边有心仪对象,正等对方来个浪漫的抢婚。所以不能跟路德维克有夫妻之实,先前已经跟他言明。 自称芙洛琳的这个假名,就取自他饲养的蓝猫。 因为他很疼那只猫,会柔声呼唤猫的名字,所以王妃也想变成猫,听他用那种语气叫唤。 路德维克曾爱上扮成芙洛琳的王妃,对她有男女之情,但听完这些一度死心。 不过,话说王妃所爱之人,他迟迟没有来,接王妃的迹象。 再说按王妃平日里提及跟「那个人」互动的片段看来,可以想见对方并没有爱上王妃。 既然这样,他就没必要放弃不是吗? 「芙洛琳」把米娜当妹妹疼爱,米娜也很仰慕芙洛琳。他们可以来场快乐的三人行啊。 若真如艾蒂海德希望的那般,王妃变成路德维克名副其实的妻子,并生下继承王位的王子,这样一切就圆满了…… 「noy!(不!)没那回事!他一定会来接我的。因为他一直很想来罗德西亚蒐集童话故事 ,举凡来罗德西亚的路线、途中的历史遗迹、名产美食,他都在地图上用红字标记,一一确认,当然达路语也讲得很流利,还跟猫咪芙洛琳说总有一天要去催生童话的森林王国看看。只是有点……欠缺行动力。」 「这就表示他感兴趣的是罗德西亚,并非妳吧?」 「才不是!总之不行就是不行!而且你已经……有米娜了……」 高高吊起的眉毛突然间垂落,还莫名地別开目光,神情变得黯然,这让路德维克的心狂跳一下。 看起来就像卡特莉娜王妃因路德维克迎娶米娜当宠妾,正暗自神伤。 (这该不会是……) 他的心脏噗通直跳,都快从口中跳出。 「芙洛琳……」 正想伸手搭上她的细肩── 「re nei toliea!(不许你乱搞外遇!)」 随着王妃用安德拉语大叫,白色小猴从她背后跳出。 「叽──!」 牠的小手朝路德维克挥下。 那是卡特莉娜王妃从安德拉带来的宠物奇奇,就养在这座温室里。以前王妃曾经拿奇奇「丟他」,被抓到满脸伤的路德维克下意识退开。 「唔哇啊啊啊啊,我该回去处理政务了。」 他赶紧离开温室。 ◇  ◇  ◇ 「唉──竟然说不准我搞外遇。之前决定召开理想娇妻选拔赛的时候,明明还笑着说『干脆一口气纳三、四个妾好了?』。」 不对,路德维克最讨厌这样,他也不想搞外遇…… 假如跟王妃不再虚有其表,而是变成真正的夫妻,这样是不是对米娜不忠呢……路德维克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在城堡走廊上。 这时转角后方传来跟他刚才那口叹息一样大的叹气声。 「唉──……」 「哇!」 两人差点面对面撞上,他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抱住对方,来人则一脸惊愕。 「国、国王陛下!」 对方大叫兼石化。 话说被路德维克撑住的人,一头美丽的漆黑发丝整齐地扎在头顶上,这位年轻女孩身穿骑士团制服──是女骑士艾芙琳。 总是抬头挺胸、做事俐落又充满朝气的她让路德维克颇有好感,所以他的表情不自觉放缓。 「嗨,原来是妳啊,艾芙琳。走路不看前面很危险喔。」 当路德维克对她绽放笑容,他怀里的艾芙琳便吓了一跳,一双眼睁得老大,嘴巴一开一阖,外加满脸通红,然后火速后退,对他深深一鞠躬。 「万、万万万分抱歉。当国王陛下的骑士却少了应有风范,在您面前如此散漫。」 「人难免会这样。妳平常都表现得很英勇,一直很努力,偶尔放松发点呆也无妨吧。」 「小、小的不敢。您、您您您先请。容我在这目送国王陛下!」 艾芙琳挺直背脊向路德维克敬礼。 太夸张啦──路德维克边笑边朝办公室去。 (说真的,她总是很认真、很拚命呢。大概她天生就这么努力吧。同样是穿男装的女性,却跟艾蒂海德天差地別。要是艾蒂海德也像她那么可爱,我会轻松不少……就算差点在走廊撞上,艾蒂海德也不会脸红吧。感觉会冷静地唠叨一堆要我多加注意。为什么老像那样……一脸淡然条理分明,硬是要求我……) 路德维克再次发出叹息。 ◇  ◇  ◇ (我、我被国王陛下抱住!国王陛下的手就贴在肩膀跟背上。我的胸与国王陛下的胸膛──) 路德维克逐渐走远,艾芙琳在慌乱与感动中抖著身子目送那道背影。 当那道爽朗身姿完全走出视线范围,她突然腿一软,虚弱地靠到墙壁上。 (心脏──好像快裂开了。陛下笑着原谅我的失态,还用些过分抬举的话夸我。啊啊,今天发生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晚点回宿舍一定要把国王陛下的好写进日记里。真想现在就回房。趁国王陛下的尊腕触感还没散去,好想透过书写尽情抒发这份感动。) 刚才被摸的手蠢蠢欲动,但艾芙琳突然恢复理智。 「不对,现在没空想那些。」 她嘴里唸唸有词,语气好灰暗。 艾芙琳的苦恼要往回追溯到上星期──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成果发表的那天。 这天荣登选拔赛冠军的侍女米娜被国王纳为宠妾,让艾芙琳心中难受得很。 不过,虽然只有两票,但还是有人投票给她,她觉得好开心、感激到浑身发抖,一面品尝这份小小的喜悅并返回骑士团宿舍,结果收到父亲从老家寄来的信。 『给亲爱的女儿艾芙琳 妳的婚礼日期已订,家人都在等妳,尽快回家。 父笔』 一开始艾芙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下一秒在心里暗道「开什么玩笑」。 她现年十七岁,长这么大从没跟人订婚也没男朋友。过去甚至不曾被男性追求 过。 所以她不打算把父亲的恶作剧当回事,隔天就回老家大宅看情况,只见一身武骨的父亲奥兹华德张开双手、笑容满面。 「噢噢,艾芙琳!我的女儿啊!再隔两个星期就要举行结婚典礼。新郎的家世和武术底子都好得没话说。妳是个幸运儿。」 说完就抱住艾芙琳,力道强到几乎要把身体折断,母亲和几位年幼的弟弟也给予祝福。 「妳也真是的,从小就跟恋爱无缘,一天到晚不是练剑就是锻鍊马术,加入骑士团更是满脑子只剩工作,要是我们没替妳相个好夫婿,我还担心妳会孤老一生呢。妳爸说得对,对方跟妳很般配。」 「恭喜妳,姊姊。」 「我明年开始也会变成见习骑士。今后我跟奥斯卡会连姊姊的份一起努力,为我们家光耀门楣。姊姊妳就放宽心嫁过去,祝妳幸福。」 那些祝福让艾芙琳陷入混乱。 听说跟艾芙琳「般配」的新郎来自武术名门──声名远播的哈格尔家,是他家长男哥斯塔夫。 年纪比艾芙琳大十岁,壮得跟熊一样,是名性格豪放的男性,在罗德西亚最有分量的武术大会每年都会於镇上竞技场召开一次,这位强者连续十年守住他的王者宝座。 比起半路崛起的艾芙琳家,对方的家世确实比他们好上许多,但据说哥斯塔夫希望家族继承人够强悍,能将他的霸王传说延续下去,所以主动表态,愿娶艾芙琳为妻。 而艾芙琳的父亲靠武术成就一番伟业,他们两人同为武者,似乎志趣相投。 「如果是妳跟哥斯塔夫少爷生下的孩子,将会成为名垂青史的英雄吧!我跟哥斯塔夫少爷计画在婚礼当天开放竞技场供民众参观,新郎和新娘穿成套铠甲,组队打生存战。」 对方情绪高涨,这计画已经让人分不清是结婚典礼,还是变相办武斗大会,他喜孜孜地列出计画环节。 父亲似乎相当高兴,四处昭告他家女儿要跟连续十年称霸竞技场的哥斯塔夫结婚,当艾芙琳头昏眼花地离开老家回城,这次换骑士团的上司、同僚、在城里工作的侍女们陆续献上祝福。 「哎呀,恭喜妳,艾芙琳。令尊昨天跟我提过。竟然要跟十年霸主哥斯塔夫少爷结婚,真是不得了。今后妳就是我顶头上司的夫人了。再麻烦多跟妳家老爷美言几句。」 「我们大家还以为艾芙琳会终身不嫁,永远待在骑士团呢。」 「是啊,幸好艾芙琳不用变年迈体衰的老太婆还得待在骑士团干内勤。」 「恭喜您结婚,艾芙琳大人!虽然让我们憧憬的骑士艾芙琳大人结婚令人感到非常寂寞,但当女人最幸福的事莫过於结婚。」 人们接连对她道贺,还不只这样。 「若是哥斯塔夫少爷与艾芙琳结婚,可能会生下很厉害的孩子。搞不好全身上下都带着电光,还会口里咬剑从腹中跳出来呢。」 「对,就像出生后第三天将蛇撕成碎片,一星期后徒手将狼心掏出的英雄席格蒙!」 「无论孩子像哥斯塔夫少爷或艾芙琳大人,肯定都很有武术天分,他们将生下最强的孩子!」 见大家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自己,艾芙琳根本无力招架。 「唉──怎么可能生下浑身电光的孩子啊……」 艾芙琳避开可能会有人经过的地方,蹲坐在庭院角落、躲在草丛中,再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虽说问题不在那,但她就是不愿去想新郎的事。 就在这时,有道愤慨的声音就近响起。 「什么嘛,每天都跟 米娜你侬我侬,却要我跟他生孩子。」 踩着充满怒意的步伐,一名生著亚麻色秀发的少女现身。那张绝美容颜生得雍容华贵,身上却穿着方便活动、像村姑在穿的朴素衣裳。大概是在城内出入的商人或工匠助手吧。 两人肯定都没料到有人会在这种寒冷的日子里特地来城堡庭院吐苦水,彼此尴尬地互看。 数秒后,对方诧异地「哎呀?」一声。 「妳是那个骑士团成员?」 艾芙琳也觉得她看起来很眼熟。当时对方戴着面具,但这种说话方式和气质── 「妳该不会是秋季庆典上的那位?」 在秋季庆典当晚,城镇上挤满戴着面具的青年男女,有对年轻男女帮忙逮捕在庆典上为非作歹的窃盗集团。 当时艾芙琳在庆典上担任警卫,保护声称从窃盗集团老巢逃出的两人,将他们带回警备总部。 据说这场逮捕戏码有国王陛下的特务骑士插手,那两人就是所谓的特务骑士,这件事还在骑士团内传得绘声绘影,但在艾芙琳看来,这两人只是遭事件波及的善良情侣罢了,就连现在也不例外── (糟糕!身为骑士的我蹲在庭院里难堪地发牢骚,被一般民众撞见!) 她满心焦急。 艾芙琳赶紧起身,拍拍沾在制服上的土和草,然后装得一脸若无其事。 「我可没有跷班摸鱼喔。好了,已经休息够了,回去工作吧。」 说完这句,她正要匆匆离开现场── 「等等。」 ──却被对方叫住。 照理说不可能有这种事,但那双紫眸跟某人好像,被它们定睛凝望,艾芙琳仿佛快被那对强而有力的双眸吸进去,而这位有著亚麻色秀发的少女则朝她开口,说话语气就好像找到同伴一样。 「刚才妳说不可能生下身上带着电光的小孩对吧?莫非有人也强迫妳生孩子,虽然妳不愿意?」 十分钟后── 艾芙琳与自称芙洛琳的少女不畏冬季酷寒,在庭院里意气相投地聊开。 「后来,这个人啊,明明就有两情相悅的可爱女伴了,却要我替他生孩子。」 当芙洛琳鼓起脸颊讲述,艾芙琳也跟著同仇敌忾,认为对方这么做太过分。 「我下周也要被迫跟父母相中的对象在竞技场里举行婚礼。听说他想要最强的子嗣继承衣钵,才决定迎娶我。爸妈他们很高兴,认为他配没桃花运、将来肯定嫁不出去的我有过之而无不及,指望我生下能当上勇者并缔造传说的强壮后代……」 接着艾芙琳向她坦言烦恼。 这次换芙洛琳为艾芙琳打抱不平。 「真是的,他们把女人当成什么啦!」 「可是,在理想娇妻选拔赛的最后一天,我确实只得到两票,表示大家都没把我当女人看……不,有得到两票就该感激了……连我以前小时候还在穿裙子,某个老跟我吵架的儿时女玩伴都说我好像火炉骑士。」 「『火炉骑士』!我有这本绘本!在讲全身包着火炉铠甲的骑士打倒恶龙,还跟公主结婚对吧!」 这时艾芙琳苦著一张脸嘟哝。 「表示我不修边幅又莽撞,一点都不性感。就像头上有根烟囪三不五时冒烟。为了回敬替我取这种难听绰号的儿时玩伴,我说她就跟出现在『养猪伯爵』里的傲慢公主没两样……但当公主总比火炉好……」 她好沮丧。 「没这回事。连小孩子都很喜欢『火炉骑士』,故事的结局也很美满啊。」 芙洛琳想让艾芙琳振作起来,话说得特別用力。然后单刀直入地提问。 「艾芙琳有心仪的对象吗?」 「这、这这这这这个──」 「妳有对吧!」 她的紫眸顿时一亮,突然向前探身。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这、这个嘛,他是很伟大的人,年纪轻轻就担任要职却不会骄矜自满,为人谦虚。」 「哎呀,这是很棒的优点呢。」 听到芙洛琳夸自己的心上人,艾芙琳变得神采奕奕,换上恋爱中少女才会有的眼神。 「没错,他是很棒的人!为人诚恳又体恤下属,气质出众一表人才,城里的姑娘也很欣赏他。」 「看来是在城里工作的人吧。跟同事结婚是椿美事。」 「结、结结结结婚,我哪敢高攀!他可是比高岭之花更遥远的存在,完全是我一厢情愿。」 「讨厌,英勇的骑士大人別说这种丧气话嘛。既然有这么棒的对象,妳就该拋开顾虑,发动猛烈攻势啊。我可是不分白天黑夜中午,不是从窗户偷溜进去,就是躲在橱柜里埋伏,或是胁迫神殿下神谕,说他跟我会结合,做了不少努力。」 「这样好像太过火了。结果怎样?」 艾芙琳怯怯地问道。 而芙洛琳挺起胸膛,爽朗地回应。 「虽然失败了,但我已经竭尽全力,不留半点悔恨。所以艾芙琳妳也要加把劲!」 都怪她的表情太过开朗。 「这样啊……看来尽全力去做才是最重要的。」 这段话积极到不行,让艾芙琳畏缩的心有些动摇。 至於过分拚命后,芙洛琳的恋情有何下场,对方并未告知详情。 「只要最后能向他表明心意,我就……」 「不行,目标是幸福美满的结局!」 芙洛琳再次断言。 「说、说得也是……我还是尽力试试吧。」 艾芙琳听完小声说道。 这时芙洛琳好高兴,她开朗地回话。 「好!去试试吧!我也会帮忙的!」 ◇  ◇  ◇ 此刻,公爵千金特瑞莎正待在自家的豪华宅邸里,垂眼望着儿时玩伴艾芙琳的结婚典礼邀请函,模样狼狈。 「艾芙琳竟然要结婚了!我怎么都没听说!」 然而邀请函里确实写著下星期要在镇上的竞技场举行婚礼,并举办纪念赛。 「这个纪念赛在搞什么鬼?新娘跟新郎要在婚礼上组队比赛,简直胡闹。」 摇摇烫出华丽波浪的红发,她用力踩踏柔软的长毛地毯,嘴里恨恨地低吟。 「唔唔,婚礼内容姑且不论,竟然被那个毫无魅力可言的艾芙琳超越。」 而且艾芙琳的生日晚特瑞莎几个月,比来到十八岁的特瑞莎还小一岁,目前十七岁。 三大公爵之首福尔曼家与艾芙琳他们这种半路崛起的暴发户家庭虽同为贵族,层次却截然不同。原本艾芙琳该对特瑞莎放低姿态,对特瑞莎保持敬意才对,但她们从小对话就无上下之分,再加上会保护弱小、捍卫年纪比自己小的人,让艾芙琳俨然成为众千金的代表,所以她会数落特瑞莎,或者生气骂她。 特瑞莎与艾芙琳这两人一天到晚为些事情吵架,三大公爵之一的瓦尔达家千金克蕾朵会静静地看着她们,挑适当的时机跳进去当和事佬,当时这种景象几乎天天上演。 长大后艾芙琳虽是女儿身却当上见习骑士,特瑞莎则为了嫁给国王学习各种礼仪和舞蹈,在上流社会千金云集的沙龙里以女王之姿君临,两人走上完全不同的路,可是在城里遇到依然会吵起来。 这个天敌竟然要在十七岁结婚! 我都十八岁了,还是单身呢! 不仅如此。前些日子她才刚耳闻有不少人去向克蕾朵提亲。 特瑞莎跟克蕾朵原是争著嫁给国王的死对头,但路德维克国王迎娶北方大帝国的公主,还纳女仆当宠妃,所以瓦尔达家疑似放弃将克蕾朵嫁给国王。急着趁克蕾朵还芳龄十七赶紧替她另觅夫家。 由于克蕾朵从国王新娘竞赛中退阵,因此尚未放弃当正宫王妃的特瑞莎心情好复杂。 没想到这次连艾芙琳都! 特瑞莎咬牙切齿地垂望邀请函,在那天晚餐的餐桌上,她又进一步遭受打击。 因为爸爸、妈妈跟小她三岁的妹妹克莉丝汀娜这三人皆望着特瑞莎,看起来莫名浮躁,她想家人可能猜自己很在意被艾芙琳超越的事,便心生不悅。 「如果是结婚的事,我早就知道了,那没什么大不了。其实挺棒的。」 她刻意说得很不以为然,只见这三人的表情突然开朗起来,不敢开的口也跟著开了。 「是吗,妳发现啦。前些日子跟薛尔兹家的长男相亲,他很喜欢克莉丝汀娜,今天正式订下婚约。预计在明年六月结婚。」 咦……?薛尔兹家的长男? 不是哥斯塔夫少爷?对方还很中意妹妹?明年六月结婚?艾芙琳的结婚典礼在下礼拜── 母亲也面有喜色。 「虽然让 十五岁的女儿嫁过去令人担忧,但六月一到,克莉丝汀娜就十六岁了。跟二十岁的新郎很相配。」 要结婚的人是克莉丝汀娜吗! 什么时候相亲的!我可是连半次都没相过喔。脸跟个性都比我朴素、根本是平凡人代表的妹妹竟然要结婚? 「我、我跟法兰斯少爷见面前也很不安。不过,跟他见面聊过之后,发现他是心地善良又非常随和的人。法兰斯少爷说他以为相亲对象是特瑞莎姊姊,原本还想拒绝。因为他跟特瑞莎姊姊这种过分华丽的人不和。但他说,若是跟我结婚,应该能共筑温馨、能让人放松心情的家庭。」 「这……这样啊。」 话说薛尔兹家的长男,明明很年轻却缺乏活力,老实说一点也不起眼,但家世显赫为人诚恳,所以沙龙里的千金小姐们都认为他是理想夫婿。 像那种长相平庸的人,我才不想嫁好吗!家世显赫又怎样,还是比不上公爵家! 「这样挺棒的。恭喜妳,克莉丝汀娜。」 「谢谢。能获得特瑞莎姊姊的祝福,这件事最教人开心。」 「我也松了一口气。原本还在烦恼该怎么跟特瑞莎说呢。」 「是啊,我也是。」 这话什么意思?一些辛辣话语差点脱口,被特瑞莎硬生生憋住,与食不知味的小羊炖菜一同咽下。 比不上自己的妹妹十六岁就要嫁人,为何身为长女又有足够教养外加美到可当国王新娘候选人的她却无人说媒?这些疑念在脑中打转。 「这么说来,我都没跟人相亲过。」 当特瑞莎用此话试探,双亲便心有所感地出声。 「因为特瑞莎一生下来就是王妃候选人。想说再怎么不济也要跟凯因陛下膝下的三位王子择一结婚,没想到他们三位都因流行病早早去世。」 「是啊,任谁都料想不到。再说凯因陛下的私生子路德维克陛下也与安德拉公主结婚。特瑞莎实在可怜,为母也为此心痛。」 可怜……?我吗? 「妳原本是当王妃的命,事到如今总不好嫁给罗德西亚的贵族吧。我这个作父亲的也对妳抱持过多期望,把妳养成这样真的很对不起。老家这边会照顾妳一辈子的,妳今后就悠閒度日,做些有兴趣的事吧。」 「就是啊,特瑞莎,不是只有结婚才能获得幸福。」 「还有我!要是跟法兰斯少爷生下孩子,我一定会立遗嘱,等特瑞莎姊姊老了以后,要他帮忙打点一切。」 他们认为我会变成老姑婆嫁不出去? 要是在这动怒,家人会想被妹妹超前果然让我大受打击,才在那鬼吼鬼叫。所以我只能忍住。 除此之外,晚餐后特瑞莎走过走廊,听见几名佣人在嚼舌根。 「没想到原本预定嫁给国王的特瑞莎小姐竟然嫁不出去。都怪她出身名门,眼光放太高。」 「是喔,但瓦尔达家的克蕾朵小姐不是一堆人追吗?」 「因为我们家的小姐个性太那个。大家都夸克蕾朵小姐是文静的淑女吧。再说克蕾朵小姐才十七岁。十八岁跟十七岁的的差异可大了。」 「说得对──十七岁前都是适婚期,但一来到十八岁就让人觉得『这是剩菜』,那种感觉突然变得很强烈。」 她有种想要冲过去臭骂的冲动,但还是用指甲抓着走廊上的墙壁忍住了。 然后隔天到城里的沙龙又── 「各位,妳们听说了吗?听说特瑞莎小姐的妹妹婚事已订。」 「哎呀!那特瑞莎小姐不就被妹妹超越了?真可怜。」 「没那回事,特瑞莎小姐就算错过适婚期,还是梦想当王妃,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真像特瑞莎小姐的作风,让人百看不厌。」 「就是说啊,她可是很棒的负面教材,堪称典范。」 「若想求得好姻缘,拿特瑞莎小姐当参考再逆向操作準没错。」 这让特瑞莎在门前气到肩膀打颤。 「哎呀,特瑞莎小姐!」 「您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 千金小姐们发现特瑞莎全都面色发白。 「我、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就先失陪了。」 她的红发与豪华礼服一掀,就此逃离现场。 (真丟人!) 连贵妇该有的矜持都忘了,特瑞莎红著脸一个劲地跑过走廊,在心里大叫。 在卡特莉娜公主嫁过来之前,她是国内最为高贵的女子,如今居然被当成嫁不出去的可悲女子,引人同情。 (为了给那些说我悲哀的不敬之人一点颜色瞧瞧,我必须贯彻初衷当上王妃。我之前太被动了。今后要对国王陛下大胆发动攻势!我要抓住国王陛下的心,把卡特莉娜公主赶回北方老家,到时我又会实至名归,成为国内第一高贵的女性!) 第二章 顶著亚麻色秀发的少女大叫「你偷吃!」 「艾芙琳总是威风凜凜又帅气,也很受女孩子欢迎吧?所以反过来展现柔弱的一面,或是展现女人味,对方就会被电到,想说『啊啊,原来这个人还有这一面啊!』」 就在福尔曼公爵千金下定决心的隔天。 艾芙琳对心高气傲的儿时玩伴狗急跳墙一事完全不知情,在芙洛琳的指导下,於城内的某个房间拟起作战计画。今天她不用轮班做骑士团的工作,有很多时间。 「原来如此。」 面对芙洛琳一席话,她神情认真地颔首。 「那么,由我扮演他,我们来练习吧。」 对方如此提议。 「可、可是,我既不柔弱又没女人味,小时候在教会演舞台剧总是扮成男生,从来没接演过女性角色!我来扮男方,芙洛琳妳假装是我。我扮男生天衣无缝!」 这让艾芙琳顿时陷入惊慌状态。 「振作点,艾芙琳。妳是要展现女人味,把男生演好又能怎样?」 「这、这么说也对。那我们来演吧。」 她大大地点了个头,绷紧肩膀从房间一角迈步走出。 然后撞上自对向接近的芙洛琳,芙洛琳脚步踉跄,她则用一只手轻轻搂住对方的腰做支撑,然后望着芙洛琳的脸。 「走路不看前面很危险喔,妳是女孩子,要是受伤就糟了。小心点。」 顺便送上帅气的微笑。 只见芙洛琳的脸瞬间染红,离开艾芙琳大叫。 「虽然很帅让人心里小鹿乱撞,但这样就跟平常的艾芙琳没两样!妳要展现的不是帅气骑士风范,而是公主般的柔弱。还有,我现在不是扮女生,而是艾芙琳的心上人!」 「对不起。」 「再来一次。」 「好。」 她们再次来到房间的两个角落,自该处出发、朝中央迈进,然后撞在一起。 「这边要轻轻的『啊』一声,跌得娇弱点!」 艾芙琳按指示行动。 「啊。」 她发出叫声,并跌坐在地。 「很好!感觉很娇弱──哎呀,真是对不住。妳没事吧,可爱的骑士小姐。」 「他并没有说我可爱──」 「现在先不管那个,妳要试着站起来,再摇第二次然后倒进他怀里。」 「什么!竟然做这种大不敬的事!」 「谈恋爱用不著在意敬不敬跟身分高低,別客气尽管来!」 「我、我、我我我突然觉得头晕。」 艾芙琳出的声音就像鸟被绞住脖子,刻意朝芙洛琳靠过去。 「噢噢,妳怎么了?」 「这是练剑时,被人用枪从头盔上方用力打头的后遗症──」 「不行!要找更可爱的理由!像是『看见你的脸让人家心头难受』。这时要抬眼望着他!等对方吃惊的发出一声『咦!』,再娇滴滴的转头,红著脸用细小的声音说『对……对不起,我真是的,居然情不自禁。』,装出非常害羞的样子。」 「原来娇弱的女子都能随心所欲自由改变脸部表情吗!这些技艺我怎么学得来!」 「不要紧,现在妳的脸比驯鹿鼻子还红呢。」 两人就这样反覆练习,最后终于要正式上场,不过── 「唔哇,他来了!今天还是跳过吧。等我变得有女人味再说──先回房针对刺绣基本功和女性舞步做特训!」 就在走廊的柱子后方,艾芙琳又要打退堂鼓,被芙洛琳用力在背上推一把。 「冷静点!现在不需要学刺绣跟跳舞!妳只需要一样东西,就是胆量!」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 艾芙琳发出无声的惨叫,心上人自前方的渡廊走来,她则快跑绕到另一边。从那踩着不稳的步伐靠近路德维克。 当她正打算撞上对方── 「咦,是艾芙琳,早安。」 路德维克先发现艾芙琳,朝她开朗地打招呼。而且连名字「艾芙琳」都叫了,这让艾芙琳胸口一紧,立刻陷入呼吸困难的局面。这不是在演戏,她真的站不稳,身体摇摇晃晃。 「咦!妳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其、其实──我小时候身体虚,当年遗留的晕眩、呼吸困难跟心悸症状偶尔会一口气发作。」 连艾芙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样可有展现女人味?她根本没楚楚可怜凝望他人的余力,要靠向国王陛下还是太踰越了,实在靠不下去。 「这样啊──体质这么虚弱还当骑士很辛苦吧。我去叫妳的上司帮妳调配职位好了。」 国王陛下说她娇弱了!但调职可是个问题。 「不!没、没那个必要!从小到大都没得过一次感冒可是我的自豪之处。」 「可是妳刚才说身体虚。」 「那、那那那那是因为──」 「就是这里!妳要在这时假晕,摇摇晃晃靠到他身上啊。」 芙洛琳从走廊转角露出半张脸,关心艾芙琳的情况。 「从这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可是靠得更近,偷看的事就会穿帮。啊啊,就是现在!艾芙琳!妳要自然的晃过去!」 (不行。练习跟正式上场的心跳速率完全不可相提并论啊,芙洛琳老师!) 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心跳过快,真的生病也说不定。 「艾芙琳,妳的脸色真的好差。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看起来不妙。还流好多汗。」 (难道说──啊,有汗臭!) 这念头一闪过,艾芙琳就从路德维克身旁跳开,接着朝他一鞠躬。 第三章 女人的战争~王妃斗志高昂 罗德西亚国王陛下的尊容被鳗鱼跟奶油沾满,时隔一天。 做这件事的卡特莉娜王妃戴上亚麻色假发扮成芙洛琳,在城内庭院找艾芙琳发牢骚洩恨。 「他竟然当著妻子跟爱人的面,跟別的女人干起龌龊事!真差劲!」 当时路德维克头上挂着弯弯曲曲的鳗鱼,脸被奶油弄得黏糊糊,嘴里大叫「这是误会!」 『因为她说不会自己穿衣服。所以我才帮忙的。』 『那为什么要先脱衣服!从这边开始太奇怪了吧。』 『这是意外,因为她被墙壁缝隙夹住,无法动弹,我才拆掉她的礼服救她出来。』 『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夹在墙壁缝隙里!既然要找借口,就別说笑,想点更具说服力的理由吧!一点都不好笑,根本笑不出来!』 『这是真的,又不能怪我!这种事情,妳应该有不少经验吧?多亏有妳,就算女孩做些奇怪的事也吓不倒我。』 『好,那我就直说了!如果是我,会先调查这个缝隙能不能通过,之后再冲过去,不会被夹住!那我先做最大限度的退让,就当你真的救出被墙壁夹住的她,也用不著帮忙她穿衣服吧!叫侍女来不就得了!』 『这、这个……以前在服饰店时,我已经习惯隔着内衣量尺寸,替她们缝衣服……一不小心就……感觉麻痺……』 『你看过那么多女孩子穿内衣的样子吗!不知羞耻!』 『这是我的工作啊!再说那是以前的事。』 『帮只穿内衣的女孩换衣服,这是刚才发生的事吧。』 『唔。』 八成感到心虚,路德维克词穷,米娜则睁大眼看他们两人斗嘴,接着怯怯地开口。 『我、我相信国王陛下。』 她小声表态。 『谢谢妳,米娜。就是这样!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沾满奶油的路德维克总算眼睛一亮,全身羞红缩成一团的福尔曼家千金也死命展现威严。 『说得对!我动弹不得,国王陛下将我的礼服拆碎,将没穿衣服的我带进他的房间,要我穿腿部外露的洋装,只是这样而已!帮我扣背上的釦子时,国王陛下用手指碰触我的肌肤,这么做并没有其他意思!』 特瑞莎如此主张。 她接连说出有性暗示意味的话,甚至令人怀疑特瑞莎是不是故意这么说的,这让路德维克再次感到焦急。 『米娜,妳別担心。我是清白的!』 当他说完,米娜正打算开口,卡特莉娜王妃便一个箭步上前,出声制止。 『noy(不)!就算你哄得动米娜,我也不会上当的!』 她说完顺便瞪向路德维克。 就像在说「拜托饶了我吧」,路德维克将手拍在垂了鳗鱼的头上。 『芙洛琳,妳明明说过,看我要纳三个宠妾还是四个都没关系,这样不是很矛盾吗?』 『这、这个……!不对,你已经打算纳三到四个了?』 最后,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下,卡特莉娜王妃离开路德维克的房间。 之后吃晚餐在餐桌上也不例外,她寒气逼人,看王妃面无表情冷若冰霜,默默地吃着饭,主厨见状便在厨房里放话『下次一定要煮出让那个冷血王妃展露笑容的菜!』 卡特莉娜王妃的气还没消。 第四章 向您引荐这位小姐 「好痛!」 「对、对不起……路迪。」 「不,没关系,只是有点刺刺的。」 路德维克脸上满是抓伤,待在国王专用的房间里,由米娜为他治疗。 她用镊子夹住沾了药的棉块,轻轻地触碰伤口,并担忧地垂下眉毛。 「真的没关系。」 路德维克又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米娜还是有点担忧。 「那这样……可以吗?」 她更加温柔、慎重地用棉块擦拭伤口。 「嗯,这样很舒服。」 「太好了。如果又会痛,要跟我说喔。」 米娜总算朝他展露温婉的笑容。 另一只手抚上路德维克的脸,内向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滑过这些新伤。 「希望伤快点好起来。」 那句轻喃让路德维克很感动。 卡特莉娜王妃拿奇奇丟他,遭白色恶魔极尽所能地凌虐,那些卫兵赶来还用同情的目光看路德维克,国王陛下又被王妃的猴子抓脸,看来王妃跟她的宠物都厌恶他,所以事后米娜纯粹的关心更令他心头暖洋洋。 同时又对她感到抱歉。 (我跟特瑞莎接吻了。) 虽然发生这种意外非他所愿,但路德维克跟特瑞莎接吻是铁铮铮的事实。 王妃会发怒合情合理,就连一直仰慕路德维克的骑士艾芙琳也紧抿双唇,垂下眉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哀伤神情,一跟路德维克对上眼,她就露骨地別开脸庞。 她肯定把路德维克当成有妻子跟情妇、却和別家闺秀在庭院里偷情的浪荡男,对他很失望。 认真的她或许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对路德维克这么信赖,他光想就觉得心痛。 (还有特瑞莎……) 脸上神情灰暗又苦涩,不想跟路德维克对上眼。就连艾芙琳要找她说话,特瑞莎也刻意避开。 ──我要回家,帮我準备马车。还要修补衣服,顺便把侍女叫来。 她用生硬的语气吩咐卫兵,没跟路德维克和艾芙琳打声招呼就走了。 似乎连多待在这一秒都不愿意,掉落的斗篷再次从头套上,接着匆匆离去。 那抹背影好渺小、好脆弱,令路德维克揪心,想起接吻时特瑞莎睁大双眼,从上方看着他,他又觉得心里难受。 现在米娜正替他温柔地处理伤势,他竟然在想別的女人。 「抱歉……米娜。我跟其他女孩接吻了。」 他心痛地道歉。 跨越重重阻碍与纠葛,这位内向的女孩才嫁给路德维克,她看路德维克的表情有点吃惊。 「妳要骂我也没关系,虽然是意外,但我确实跟人接吻。」 路德维克向她忏悔,米娜则默默地闭着嘴,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最后露出一抹微笑。 「不,你不是我能独占的。」 「这个嘛……是说我劈腿也没关系?好吧,但我好受伤。」 他不希望米娜像卡特莉娜王妃那样,拿鳗鱼奶油派跟猴子丟人,不过,她好歹可以再焦急点,或是表现出更悲伤的样子。 路德维克知道这是男人的任性,但对方答得这么心平气和令他沮丧,怀疑米娜根本不爱他。 看路德维克变得垂头丧气,米娜赶紧补充。 「啊,不是那样。我没有那个意思……那个……我是真心爱慕你,我只属于你……」 那对纯稚双眸的色调宛如勿忘我,正专情地凝视路德维克的眼睛,然后用细小的声音一字一句用心谱出话语。 「可是,你就像……祖母提到的乐园主人,是位心胸宽大的人。」 「妳是说后宫的主人?」 在森林里遇到的青发少女曾做出一段预言,那些话在脑海中浮现。 ──假如你愿意,将会成为乐园的主宰者。 纤细身躯披着不曾见过的透明布料,少女有对酷似猫眼的金色眼眸,她对路德维克如此断言。 ──众人欣羨的一切将纳入你手中。地位、财富、爱情、安稳的生活。为此你需要六件人事物相助,这些东西将属于你。 那位少女是什么人? 他真的见过那名少女吗?还是说,这是森林让他作的白日梦?到现在还搞不清楚。 ──不过,唯独第七件,你永远得不到。 「第七件」或许在暗示什么…… 米娜说过,「后宫」是米娜祖母等人的家乡话,意指「乐园」。 她的祖父母来自异国,那里有片广大的沙漠,之后流浪到路德维克等人居住的大陆,米娜还说祖母曾待过后宫。 那是世上最美丽最奢华的地方,在这生活的女性都美若天仙,散发甜美的芬芳气息。 据说后宫里头只有一个主人,她们都侍奉这位主子。 ──听说祖母的主人很伟大很温柔。 ──后宫有好的主人,真的就像乐园……祖母很想一直待在那,但主人想将她变成最美最有价值的礼物送给异国国王,祖母就跟许多宝物一起长途跋涉,要去那个国家。 米娜的祖母和其中一名护卫也就是祖父一同搭船,半路上遇到海贼,祖父祖母从船上逃出,又经过一段漫长的旅程,后来在罗德西亚的某个小村落展开新生活。 祖母讲后宫的故事代替摇篮曲,米娜则露出安详的目光,向路德维克转述。 告诉他那是多么棒的地方。 受主人关爱、保护的女性有多么幸福。 「……如果你成为后宫的主人,这个后宫一定会像座乐园,既安详又幸福。」 米娜眼里浮现对路德维克的爱与信赖。 如她刚才所说,仿佛路德维克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特殊人物。 路德维克内心深处一阵骚动。 「妳太抬举我了。」 当他这么说,米娜便害羞地摇摇头。 「不。还有,就算你爱上別人,我相信你对我的爱也不会改变……」 她那清纯的面颊顿时染上红晕。 然后害羞地仰望路德维克,像在说悄悄话似的,朝他轻声呢喃。 「所以,只要在我们独处的时候……让我唤你路迪,这样我就满足了。」 说完,米娜脸上的红潮渐深,一颗头低垂下去。 路德维克深受感动,害羞的米娜看在他眼里可爱得不得了。 「我对妳的爱永远不变,米娜。」 他搂住那纤细的肩膀、将它拉向自己,用宠溺的语气回应,米娜则羞红著脸怯怯地望向路德维克,面露微笑。 第五章 国王陛下驾到 (唔──嗯……原来哥斯塔夫得过罗德西亚英雄奖跟勇士奖,还有最佳护卫奖、适合穿铠甲的男子汉奖、城内体能王第一名……简直是体育类超级英雄……身兼骑士团的荣誉团长,好像收了一大票徒弟,艾芙琳的父亲靠武力闯出一片天,我能理解他想让爱女跟哥斯塔夫成亲的心情……可是……) 当艾蒂海德离席处理其他事务,路德维克趁机阅读哥斯塔夫的相关资料,这时克劳斯端茶进办公室。 「您又露出凝重的表情。是那些资料有什么难解之处?」 他淡淡地问道。 哥斯塔夫的资料全由克劳斯準备。 「不,能在短时间内蒐集这么多的量,你果然厉害,内容浅显易懂。只是──」 「有些地方令您在意?」 位于眼镜后方的双眸既内敛又冷静,但优秀的克劳斯恐怕早已察觉路德维克为何事掛怀。 昨天艾芙琳刚离开办公室,他就端着两人份的茶现身,肯定把路德维克跟她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嗯。关于哥斯塔夫十年来守住冠军宝座的春季武斗大会,参加者名单和对战表有点……还有跟艾芙琳结婚的事,未免太急了吧。难道背后有什么原因,迫使他必须尽早举行婚礼?」 「这个嘛,或许是吧。关于哥斯塔夫少爷,其实有些负面传闻。」 「负面传闻……」 「当传闻正要向外扩散,不知道为什么,一些跟它沾上边的意外事故就跟著频传,或者陆续有人受伤。」 克劳斯用银壺替事先加温的杯子注茶。从高处笔直注入、不出半点声响,可见其手法之熟练。 克劳斯一席话令路德维克陷入沉思。 「请用。」 当他递出刚沏好的红茶,路德维克趁机开口。 「克劳斯,有兴趣当国王的特务骑士吗?」 ◇  ◇  ◇ (这天总算来了……没想到我从今天开始就要变成人家的老婆。) 婚礼当天。 结婚典礼即将在镇上的竞技场举行,新娘艾芙琳垂头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 虽说是新娘,却没穿有著长长裙襬的白色礼服,也没有蕾丝头纱、集结当季花朵再扎上缎带的捧花。 艾芙琳穿着下半身勉强套了件裙子的银白色铠甲,膝上放的不是捧花,而是几经打磨的剑。头发也像平常那样,在头上扎成一束。 等她在婚礼上发誓,跟对方成为夫妻,新郎和新娘将首次携手合作,展开婚宴赛。到时艾芙琳要跟丈夫哥斯塔夫组队,与众多挑战者对战。 除了受邀参加婚礼的宾客,在城镇过生活的老百姓也会陆续塞满会场观众席,入场费似乎相当可观,「不愧是十年霸主哥斯塔夫少爷的婚礼」──刚才前来道贺的几位亲戚曾如此说道。 艾芙琳的父亲也心情大好。 ──听好了。妳一定要赢得胜利。虽说跟哥斯塔夫阁下组队不可能输就是了。这次娶妳的人真是无可挑剔,艾芙琳。我们家一直以来都被人无情中伤,笑我们是暴发户三流贵族,这下也与武术名门结成亲家了。 他感动万分地说出这段话。 (一方面也能对父亲尽孝……这样就够了吧。) 再来就剩这个,若特瑞莎愿意参加婚礼,我就能了无牵掛的嫁人…… 前几天她那么生气,还反对这场婚事,真的会来吗……艾芙琳正为此焦虑,她的儿时玩伴就来向新娘祝贺了。 然而来人并非特瑞莎,而是同为公爵千金却与特瑞莎成对比、人称聪慧淑女的克蕾朵。 「欢迎妳来,克蕾朵。听说妳也要在春天嫁给艾伦贝克的贵族。艾伦贝克就在罗德西亚隔壁,随时都能去拜访妳,据说那边比罗德西亚更有都会气息,一定很便利。先恭喜妳订婚。」 艾芙琳开朗地祝贺,克蕾朵却没向她道贺。而是一脸沉静,望着身穿甲胄的艾芙琳。仿佛回到儿时,当艾芙琳跟特瑞莎争吵不休,唯独克蕾朵安静地望着她们,闭口不发一语。 「怎么了,妳不向我道贺吗?」 艾芙琳笑着问道,这时克蕾朵优雅地蹙起细眉反问。 「跟哥斯塔夫少爷结婚,真的没关系吗?」 啊啊……別跟特瑞莎问一样的问题……看在两位儿时玩伴眼里,我的婚事就这么悲惨吗……? 她顿时有种洩气的感觉,但马上又开朗地回应。 「没关系。这套白银铠甲很适合我吧。比火炉骑士还要豪华喔。话说特瑞莎那个笨蛋,还没过来跟我道贺。我还特別叮咛,要她务必参加婚礼,难道她不想参加?真拿这家伙没办法。不过,我跟特瑞莎老是在吵架。她叫我火炉骑士,还笑我是毫无魅力的男人婆。」 「……听我说,艾芙琳。」 克蕾朵静静地开口。 「妳一直以来都误会了,特瑞莎说妳像火炉骑士,并不是那个意思。」 「咦?」 「火炉骑士拿铁板拚凑盖住身体,头盔上有根烟囪,虽然被大家笑,还是打倒恶龙保家卫国吧?国王说哪位勇者打倒龙,就把公主许配给他,王打算破坏这个约定,公主却主动跑去见火炉骑士,许下爱的誓言,后来铠甲散落,从中出现一位年轻俊美的骑士,两人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对吧?」 克蕾朵是怎么了。 突然提起「火炉骑士」的内容…… 「在炙热又勇敢的粗糙火炉下,藏了一个美丽耀眼的骑士,这才是特瑞莎想说的。」 艾芙琳打算一笑置之。 「怎么可能,特瑞莎老说我不够性感又没女人味,所以才惹人嫌。」 「那是因为妳不像其他女孩那样,懂得梳妆打扮,总是穿方便活动的衣服跑来跑去,有些孩子跟他们的父母就在背后说妳坏话,笑暴发户的孩子粗野又没品。知道妳被人说得这么难听,特瑞莎总是非常懊恼。」 ──艾芙琳就像火炉骑士,乍看之下粗俗又没品,内在却是热血又勇敢,甚至令我觉得困扰。若是穿衣服多注意点,就会像火炉中出现耀眼美男子那般,她也会美得令人吃惊。 当时她仿佛在说自己的事,语气相当懊恼。 但特瑞莎终归是特瑞莎。 ──当然,天底下最美的人依然非我莫属。 所以她说完才会加上这句吧。 (原来特瑞莎是这么看我的……) 她总是为艾芙琳过於简朴的服装皱眉,当艾芙琳勤于锻鍊马术和剑术弄得满身泥泞,浑身是伤外加皮肤晒得黝黑,特瑞莎就故意这么说── ──噢噢,真讨厌。妳身上那套洋装就像农夫种田在穿的,就不能改一下吗?而且脸上又多了新伤。暴发户的孩子就是这点让人受不了。这样下去进社交圈会变成笑柄。妳就拿高贵的我当範本,好好学习一下。 后来她就跟艾芙琳吵起来。 ──不用妳多管閒事。只知道打扮得花枝招展,出身高贵就自以为是,在那耀武扬威,拿妳这种女人当範本,我才会变笑柄呢。 ──妳说什么!就妳这副德行,最后会像火炉骑士那样,被国王跟大臣说「別把公主嫁给那种怪人」。 ──妳才是,小心別跟「养猪伯爵」里的傲慢公主一样,被人赶出城堡。 最后她们总是气呼呼地扭头,谁也不看谁…… (原来……特瑞莎是担心我,想给我忠告,「若是不多点女人味会被其他人笑话」……?只要我改变外貌,行为举止端庄点,就会变成包在火炉骑士外壳下的美男子……就算是这样好了,她大可用別的方式表达……) 那个儿时玩伴也真是的── 都不会看情况又口没遮拦,最会惹人生气…… 一股情绪顿时湧上心头,艾芙琳好感动。 这时克蕾朵补上一句。 「我明知妳误会火炉骑士的意思,却知而不告……因为妳跟特瑞莎真的很要好,没我介入的余地,我总是很幼稚,对此感到嫉妒。」 艾芙琳没料到克蕾朵会有这种想法,她再次感到吃惊。 不想被卷入艾芙琳跟特瑞莎的争端之中,聪明的克蕾朵才保持距离远观不是吗? 此外── 「在城内理想娇妻选拔赛上,最后那天艾芙琳得到两票对吧?其中一票是我投的,另一票是特瑞莎写上妳的名字,将缎带投给妳。」 「什么?」 今天一路听下来,得知不少令人震惊的事实,但最教人吃惊的莫过於此。 「这是克蕾朵的臆测吧。」 「不,我亲眼看到特 瑞莎夜里鬼鬼祟祟东张西望,一面将缎带放进投票箱。」 「她不是写自己的名字再放进去?」 「『若是我没投给她,不会有人怪到投给那种毫无魅力的女人』明明四下无人,她却替自己找说词。『反正之后还会有很多人投票给我』她还这么说。」 「全都说溜嘴啦……那家伙真够丟脸的。」 艾芙琳的双颊也开始发烫。 (不过……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这两个缎带是两位儿时玩伴体恤艾芙琳,才把票投给她…… 克蕾朵就算了,连那个特瑞莎都投她。 夜里偷偷接近投票用的箱子,穿着华丽的蔷薇色礼服,烫卷的红发晃啊晃──她想掩人耳目,却完全没隐藏到,脑里浮现红著脸投入缎带的特瑞莎,艾芙琳又觉得感动。 「最关心妳的婚事,最担心它的,一定是特瑞莎。」 克蕾朵这句话也令她窝心。 会场人员过来传话,说婚礼即将举行。 仍旧为之掛心的克蕾朵被带往宾客座位区。 ──跟哥斯塔夫少爷结婚,真的没关系吗? 艾芙琳穿着厚重的铠甲,喀锵喀锵地走向竞技场闸门,各式各样的声音传入耳里。 ──我下星期要结婚。会跟新郎穿一样的甲胄,在镇上竞技场举行婚宴赛。家人和城内居民都说新郎跟我很相配。我也这么认为。 (真的是这样吗?我发自内心这么想?) 出入用的匣门对面传来偌大欢呼声,都是在赞扬哥斯塔夫。八成是新郎入场的关系。 他那副壮硕身躯大概套著金光闪闪的铠甲,正高举巨大的剑,回应大家的声援吧。那张脸如岩石般粗糙,满是愉悅的粗俗笑容。 ──我看他就算上床就寝也不会脱铠甲,这种大嗓门肌肉男不对妳的味吧? (我……) ──我知道妳小时候老爱看有身材修长金发王子登场的绘本! (父亲和其他家族成员都乐见我嫁给哥斯塔夫少爷当妻子。事到如今才说我不嫁,会给各方人马添大麻烦。) ──哥斯塔夫少爷跟我似乎是很相配的一对,船到桥头自然直。 (对,不能悔婚。) ──我绝对、绝对不会去参加新娘披着铠甲的结婚典礼! 当艾芙琳穿过闸门,耀眼的阳光射进她眼里,宛如狂风暴雨的盛大欢呼声窜进耳里。 「新娘出现了!」 「不愧是哥斯塔夫大人的新娘。多么雄壮威武。」 「艾芙琳小姐,妳好帅!」 「恭喜您!」 竞技场四周设置一圈观众席,正如她所闻,坐了满满的人。 一大票观众和刺眼阳光令她头晕目眩,艾芙琳仔细扫视观众席。 那里有面露喜色的亲戚。 用温和目光守望的上司。 还有对她献上祝福的同僚们。 常去沙龙的众家千金正单纯地享受婚礼乐趣,面容忧郁的克蕾朵跟她们坐在一起。 特瑞莎没来。 (若是这么醒目的女人也在里头,照理说马上就会看到……果然……她还是没来。) 特瑞莎不在、她不愿祝福这场婚事,这些都令艾芙琳感到落寞不已。 夯了土的竞技场中央已设好舞台,一条大红色地毯朝该处延伸。新郎哥斯塔夫已经在舞台上大开双脚站著,并挺起胸膛,在那等待新娘。 心中那股怯弱越来越强烈,艾芙琳好想逃走。 但她当然不能这么做。 她怀着苦涩的心情,爬上通往舞台的阶梯。 每次动脚,铠甲都会发出喀锵、喀锵的声音。 (虽然我对梳妆打扮一窍不通,是毫无魅力的女人……但是一想到结婚那天会穿上白色礼服,盖上头纱,就觉得好兴奋……新娘就是要穿礼服打扮得漂漂亮亮,我也想穿成那样,就算今生只有一次也好……) 她的心好难受,脚步沉重。 哥斯塔夫伸出粗壮的手,艾芙琳则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被他用汗溼的粗糙手掌和手指紧紧一握,就跟在城堡走廊被他搂肩一样,全身起鸡皮疙瘩。 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站在负责主持今日婚礼的神父面前。 「你愿娶这名女子为妻,发誓今生都会爱她敬她?」 当神父提问,新郎哥斯塔夫便用开心又满足的表情做答。 「我发誓。」 再来换艾芙琳回答! 「妳愿认他作丈夫,发誓今生都会爱他敬他?」 「我发……」 一句话鲠在喉头,仿佛喉咙被人用力绞紧,苦不堪言。 必须发誓。 我这是怎么了?別怕啊。 艾芙琳正要拚命挤出声音── 「谁要发誓啊!」 观众群那突然传出高傲的叫喊。 那是谁的声音,用不著看也知道。 不是宾客专用席,而是为一般观众设置的座位,穿着棉制衣物混在群众间、打扮像平民女孩的特瑞莎自该处站起,身子奋力探到扶手外,正大声叫嚷。 ◇  ◇  ◇ 起身动作害红色发丝跑到帽子外,特瑞莎任风吹动它们,拉大嗓门嚷嚷。 「不要发誓!绝对不可以发誓!怎么能发誓呢!」 (我究竟在做什么?) 穿上这种村姑装,在大家面前披头散发,难看的大吼大叫。 都跟艾芙琳说「谁要参加妳的婚礼」了,以福尔曼公爵家的千金身分出席有失颜面,她的自尊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特瑞莎换上路德维克替她选的平民服饰。 穿上这套衣服就不会被艾芙琳发现,其他人也不知道她是福尔曼家的特瑞莎小姐。 此外,这套衣服让腿部大胆裸露,感觉能为特瑞莎带来勇气。 醒目的头发也用帽子藏起,她不去宾客专用席,而是躲在一般人坐的位子上。可是周遭的人却议论纷纷。 「哥斯塔夫少爷跟那位女骑士一定会生下最强的孩子。」 「对,这个新娘威风凜凜,跟哥斯塔夫少爷很搭。」 「听说新娘是不输男人的悍马,不是哥斯塔夫少爷恐怕难以驾驭。若是一般男性,应该没人敢娶她吧。」 这些话让特瑞莎怒火中烧,跟哥斯塔夫站在一起、打算乖乖发誓的艾芙琳也令她恼怒不已,她实在忍无可忍,一回神,自己已经站起来了。 「她不发誓!这场婚礼无效!」 在贵宾席上排排坐的贵族和众家千金小姐一看到特瑞莎全都大感震惊。 「那不是福尔曼家的小姐吗?」 「对,是特瑞莎小姐!」 「那身打扮是怎么一回事!身为前王妃候补的闺秀竟然在人前大、大露双足。」 待在一般座位区的镇民也一阵哗然。 「那个女孩是谁?」 「这女孩好华丽,不像平民女子。」 「这套露腿的衣服是那个吗?在学国王宠妾米娜小姐於见面会上穿的礼服?最近很流行那种款式?」 就在这时,常进出王城或福尔曼公爵家的商人、工匠开始窃窃私语,说出特瑞莎的名字,这些话也在一般观众席上传开,引发轩然大波。 「咦!?她是三大公爵家的千金!」 「就是那个前王妃候选人?」 「印象中,她跟去世的前国王米特利亚斯陛下差点就要举行婚礼。可是据说米特利亚斯陛下讨厌女人,就拒绝她了。」 「身分如此高贵的小姐怎么会穿成那副怪样,出面反对哥斯塔夫少爷的婚事?」 「莫非她是哥斯塔夫少爷的女友?」 贵宾席那边也有人插话。 「确定嫁不出去,最后终于爆发了吗?」 「我一直觉得这位小姐挺糟糕的。」 周遭众人说的这些话也被特瑞莎听见。 (谁是哥斯塔夫的女友啊!) 她快要气到两眼发红,每当人们提起自己的名字,那份羞愧与屈辱就让特瑞莎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还有这套裙子过短的衣服,她还以为平民女孩都穿这种长度的服装,所以穿这么短才不会太突兀,大家却一直看露在裙外的腿。 想必再也没有贵族愿意娶特瑞莎为妻。 今后大家一定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说她是扮成村姑、当众露腿又鬼吼鬼叫的千金大小姐。 不过,跟如此丟脸的未来相比,还有更加奋不顾身、更强烈的情感驱使著特瑞莎。 至於艾芙琳,她已放开哥斯塔夫的手,那只手无力地垂著,仿佛在说「竟然有这么笨的女人」,露出不敢领教的表情,泫然欲泣地望着特瑞 莎。 (就算在往后的人生里,大家都笑我是嫁不出去的怪异千金,我也不在乎!) 「既然婚礼无效,那发誓也免了!比起那个毛很多外加脸跟声音令人难受又有口臭的新郎,有人更配艾芙琳!」 那句话似乎把哥斯塔夫气个半死。 「这话可不能听听就算了!我可是十年来守住冠军宝座的霸主,既然本国有人比我更配得上她,现在就把他带过来!我要跟他决斗,这就向大家证明我才是佼佼者。」 他拿出足以撼动整座会场的大嗓门狂吠。 观众都跟他同调。 「对!把对方叫来,用决斗分胜负吧!」 「既然那个男人比哥斯塔夫少爷更配她,肯定是强过哥斯塔夫少爷的勇者!」 「决斗吧!」 「把对手带来!」 这下就连刚才强势大喊的特瑞莎都跟著支吾起来。 把那个男人叫来决斗,这些呼声越发高涨,哥斯塔夫则出言相逼。 「来吧!把对方的名字说出来!」 艾芙琳看不下去,正想阻止哥斯塔夫,跟他说「没这个男人」── 「不知我是否够格。」 爽朗的声音在竞技场内流淌开来。 特瑞莎也好。 艾芙琳也罢。 甚至是哥斯塔夫。 还有待在贵宾席上的贵族、一般座位区的镇民,会场内所有人看到出声之人全都惊讶地屏住呼吸。 (是国王陛下!) 惊讶的不只他们,还有另一人── 卡特莉娜王妃戴着亚麻色假发,换穿平民女孩的衣服,混在一般观众群里,焦躁地观望这一切,连她也屏住呼吸看着那名身披毛皮披风的金发青年自闸门现身,一路走上舞台。 她担心艾芙琳,就跑来参加结婚典礼,但什么忙都帮不上,那时特瑞莎突然大叫,这次又换成路德维克吗! (你想做什么?路迪!) ◇  ◇  ◇ 「国王陛下怎么会到这来──」 难道他的新娘跟国王有染?听说这女孩没跟男人勾搭、品行端正,原来她一直跟人乱来?哥斯塔夫满脸怒意,路德维克则对他笑着开口。 「总之,先恭喜你结婚,哥斯塔夫。」 「咦、啊……是。」 他保有国王风范,展现适度的亲切感──路德维克已经很习惯这样笑了,他也知道对方若对他有成见,这么做可以削弱他们的敌意和战意。 确定原本蓄势待发的哥斯塔夫露出沉醉神情,路德维克更进一步开朗地续言。 「艾芙琳是认真优秀、不可多得的骑士,这位艾芙琳能与人称全国最强的十年连霸共结连理,值得庆贺,我身为国王要向你们献上最大的祝福。」 待在一般观众席、茫然伫立的特瑞莎这下竖起眉毛,再次探出身子。 「竟然要祝福他们──」 我拜托你的不是这件事情啊!特瑞莎正想这么喊吧。 当特瑞莎张口,路德维克迅速抬起一只手。 这是要告诉她「相信我,麻烦妳乖乖待在那,静观其变」。 他拿出国王的威严,强而有力地宣示。 特瑞莎顿时一惊,先是缩起肩膀,之后嘴角向下抿,就此闭口不语。 她依然带着不安的眼神。 艾芙琳也跟特瑞莎一样,用不安又混乱的眼神望着路德维克。 不只在现场变成注目焦点的这两位女性。 话说会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向突然现身於臣子婚宴舞台的年轻国王,此时路德维克朝新郎哥斯塔夫高高在上地宣告。 「只不过,哥斯塔夫。前提是你的光荣战绩没有造假。」 哥斯塔夫再度脸色大变。 抬起粗大的眉毛,僵硬的脸涨红,他沉著声低吟。 「臣不知您所指为何,国王陛下。」 那双眼发出危险的光芒。 身经百战的武者瞪人果然够狠烈,换成还在服饰店当小老板的路德维克,若被人用这种眼神瞪视,他八成会暗道「这下不妙」,知道自己有危险,只想尽早远离吧。 话虽如此,面对这宛如凶残猛兽的目光,路德维克不仅正面接下,还跟他对望。 刻意挺直背脊,摆出游刃有余的表情,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十年前,哥斯塔夫阁下在我国最具权威性的春季武斗大会首次赢得优胜,当时大家公认最具冠军相的人是舒密特?贝尔格,跟哥斯塔夫在同一时期加入骑士团。」 舒密特年轻时就被人发现在剑术方面很有天分,他本人也很努力,历经一番修练,更加深他的造诣,在当时的年轻小伙子间一枝独秀。 哥斯塔夫是代代相传的武术名门继承人,身手也相当了得,却因这届多了个舒密特,害他相形失色。 反倒因他出身武术名门,似乎被拿来跟生自文官家族的舒密特做比较,还被人说「看样子本人的资质比血统更重要呢」。 「十年前,人们深信舒密特?贝尔格会夺得冠军。事实上,进入第四回合的準决赛之前,他靠压倒性的实力一路过关斩将。然而,到了準决赛要跟哥斯塔夫──也就是你对战,舒密特却突然身体不适。」 先前那些荣景仿佛假象,舒密特的动作沉重起来,据说连针孔都能贯穿、正确无比的突刺也刺偏,连站都站不稳。 舒密特变成这样,对力量引以为傲的哥斯塔夫朝他发动猛攻,将他打倒。 接下来的决赛也不例外,哥斯塔夫趁胜追击、夺得胜利,那年的冠军变成哥斯塔夫。 「舒密特在準决赛负伤,因此被迫退出剑术界,哥斯塔夫则连续十年守住冠军宝座,人们都叫他罗德西亚的活武神。」 路德维克的话一开始让哥斯塔夫坐立难安,后来他听着听着,神情越发苦闷。 「国王陛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粗声问道。 「是在说我故意让舒密特受重伤,逼他引退?那是正正当当的比试。舒密特是劲敌,我也很拚命,根本没放水的余力。」 这时路德维克淡淡地反驳。 「这就怪了。舒密特身体不适,光是站著都费尽力气,你竟然说对他没放水的余力。」 只见哥斯塔夫再次目露精光。 「旁人看来觉得他虚弱不堪,若是实际跟他对战,会发现情况不全然是这样。某些人会用计假装身体不适,好让敌人掉以轻心,要随时保持警戒。还有,身为一名武者,就算对方跟自己的实力有落差也要全力以赴,我认为这是种礼节。」 听到这,路德维克扯出一抹冷笑。 「还真是伟大。可是隔年的大会也不出此例,原本有望得冠军的剑士在大会前夕受伤,他硬撑上场却在初战败退,这是为何?之后那年据说由哥斯塔夫阁下、重量级老将兰格子爵、急遽成长的新人马丁展开三强大战,在这三人之中,兰格子爵因急性腹痛缺席,马丁也在準决赛过后突然告知身体不适,中途弃权。记得那年哥斯塔夫阁下不战而胜,这才获得冠军对吧?」 还有第四年、第五年,甚至是接下来那年,準冠军都因负伤或突如其来的急症作祟,无法发挥原本的实力,陆续缺席赛事。 有位年轻剑士没有跟大家说明原因,突然拒绝上场,他曾是哥斯塔夫的徒弟。此人家境贫困,据说需要一笔钱让臥病在床的母亲好好接受治疗…… 话说去年大会上,一大半参赛者都因於国内肆虐的恶性风寒陆续倒下,参赛者大幅短缺,却有一人气色佳又意气风发,这只是偶然吗…… 「国王陛下是想当著大家的面诬蔑我,说我在大会上作弊吗!武者受伤是常有的事,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环!因为有女武神守护,我才变成人们口中的罗德西亚活武神,这是我的骄傲。这表示我的剑技连女神都欣赏,没什么好引以为耻的。」 哥斯塔夫理直气壮的声音响遍全场。 观众也倒向他。 「说得也是──哥斯塔夫少爷确实守住冠军宝座十年。」 「去年大会上也只有他一人活力四射,要成为顶尖武者,首要条件就是不能受伤吧。」 对他们而言,哥斯塔夫是大受欢迎的英雄,即便贵为国王的路德维克细数可疑罪状,大伙儿也不会立刻采信吧。 在哥斯塔夫身旁一脸错愕的艾芙琳也不例外,正露出困惑的表情,仿佛在说「这些会赛行之有年,真的会有那种舞弊行为?」艾芙琳她为人正直,跟阴谋和作弊无缘,所以更难接受吧。 大家都支持哥斯塔夫似乎让他获得自信,讲话也变得更大声。 「这位年轻的国王陛下单凭臆测,将对国家忠心耿耿的家臣汙名化,真教人不敢苟同。」 是国王陛下会错意,他才要将话往这带── 「不是臆测。」 路德维克这话说得正气凜然。 「我暗中命人调查,获悉一些『事实』,无法用运气和巧合解释。」 这让哥斯塔夫嗤之以鼻。 「哈哈,是谁做这种假报告?」 照那态度看来显然是想对这家伙一并下战帖、要跟他决斗,希望国王公布名字。 路德维克则换上一国之君才有的眼神,并对外诏告。 说得清清楚楚,让会场内所有人都能听见。 「就是我那优秀的特务骑士。」 观众席上又是一阵哗然。 贵宾席的贵族、一般观众席的镇民,他们都听过特务骑士的大名,不管是逮捕在庆典上作乱的窃盗集团,或是举发干不法勾当并中饱私囊的西迈尔首长,传言他们都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 「竟然是特务骑士!」 「就是那些奉国王陛下之命解决事件的谜样骑士?」 「我知道他们!商人艾蒙特跟窃盗集团掛勾,这件事也被特务骑士查到!」 「听说他们当时闯进盗贼的藏身处,跟对方大打出手,之后将贼人一网打尽!」 「西迈尔首长贪汙好像也是特命骑士去掀底的。」 「据说特务骑士不只一人,而是由各领域的菁英组成,有武术高手、语学天才、魔术博士和七面美女。」 「特务骑士好强────!」 ◇  ◇  ◇ 当周遭群众听闻特务骑士的大名正吵得沸沸扬扬,身为特务骑士一员的卡特莉娜王妃为之错愕。 (他说的特务骑士是谁?路迪跟「谁」一起调查哥斯塔夫的过去?他都没找我商量。) 毕竟是卡特莉娜王妃的另一身分「芙洛琳」将路德维克拖下水,才有特务骑士出现。 (每次都是我把路迪拖下水调查事情,他明明千百个不愿意。) 但这次路迪却主动以特务骑士身分行动? 都没告诉我? ◇  ◇  ◇ 察觉情势往这边倒,路德维克一鼓作气使出杀手锏。 「特务骑士去见当时的大会参赛者和相关人员,用尽各种办法才让他们到场作证。各位,请你们入场!」 他朝闸门方向呼喊。 一些剑士自该处走出,他们以前在武斗大会上最具冠军相却突然受伤或身体不适,因此战败要不就是无法出赛,之后从台面上消失。 有些人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但年轻人还是占大多数。 「那不是舒密特?贝尔格吗!」 「还有退休的兰格子爵!」 看到他们走向舞台,贵宾席跟一般观众席都有人议论纷纷,只见哥斯塔夫横眉竖目,铠甲震得喀喀响。 首先是赛事进行间遭哥斯塔夫毁掉右腿、再也无法当剑士的舒密特?贝尔格,他睁著怒意盎然的眼瞪视哥斯塔夫,说出对方的恶行恶状。 「準决赛前夕,你请我喝饮料,里头加了会让身体麻痺的药。你要让我喝它的时候曾对我这么说,要我別客气,你跟我是同梯,想在彼此都状况良好的情况下对战。听同僚说当时我的水壺会变空,都是因为你把内容物倒掉,我才知道你的企图。这十年来,我都觉得把你当成同梯兄弟的自己是个蠢蛋。」 再来是老牌骑士兰格子爵。 「老夫也对自身健康很有自信。没想到你送来慰劳的馒头竟然加了泻药。若被大家当成找借口退赛,实在丟脸,所以我至今没跟任何人提起,但国王陛下派来的特务骑士向我透露另有不少人遭你陷害,我才无法继续保持沉默。」 其他剑士也陆续作证,不是被哥斯塔夫下药,就是大会前夕遭他的走狗袭击、因而负伤,哥斯塔夫还跟某些人说「愿意退赛就替你说情,把你调到想去的部门」,他们才敌不过诱惑上勾,诸如此类。 每当他们爆料,观众席就传出惊呼和怒吼。 身为一名骑士,艾芙琳似乎也难以原谅哥斯塔夫的所作所为,面色相当难看。 再来看看哥斯塔夫,刚才又没跟人比赛,他却汗如雨下气喘吁吁,呈濒死状态。 这时路德维克开口了。 「若哥斯塔夫阁下希望赌上自身清白与人决斗,想必他们愿意奉陪。」 这句话让那些怀才不遇的剑士斗志高昂,接二连三放话。 「被你毁掉的脚虽然不如以往灵活,我的突刺却比当时更加锋利。」 「老夫也还宝刀未老呢。」 「被你用卑劣的手段逼退,这三年来我都带着对你的恨意努力修练,看来总算到了展现成果的时候。」 「来吧,让我们继续打五年前那场决赛。」 他们各自拔出利剑,一起指向哥斯塔夫,哥斯塔夫则铁青著脸呻吟。脚频频颤抖,感觉随时都会瘫倒。 这时路德维克再次出声。 「还有一样!面对忠贞的新娘,哥斯塔夫也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教人难以原谅。」 艾芙琳的眼略为睁大。而那双眼之所以睁得更大,全因一名挺著大肚子的女性自闸门现身。 这位年过二十五的女子面颊丰润,有对丰唇、散发性感气息,在舞台下指著哥斯塔夫,此人有话要说。 「我肚子里怀的孩子,就是这个人的种没错!他说会让我当情妇过奢华的生活,要我在婚礼结束前安分的待着。还说只要结了婚,那个热心工作、不曾跟男人交往又认真到不行的暴发户贵族千金就会任他予取予求。」 「什么!臭小子,你把我家女儿当成什么了!」 有人从亲属座位区冲出,以狂猛之势冲向舞台,他就是艾芙琳的父亲。 他的儿子追出去,另外还有待在舞台上的三名女儿,全都抱住他试图阻止。 「您冷静点,父亲。」 「把剑拿来!我要宰了这个虚有其表的王者!」 他大声咆哮。 其他剑士也开始争论。 「不行,我要贯穿他的头盖骨。」 「不,让老夫在他心窝上捅个大洞。」 「在那家伙的喉咙上画个十字切开,让他浑身浴血,这是我的任务。」 哥斯塔夫就像被丟进猛兽堆的愚钝牛只,身陷恐惧之中。路德维克出面制止疑似要展开决斗、决定谁来葬送哥斯塔夫的诸位男士,接着说道。 「基於上述原因,不许哥斯塔夫娶我珍视的骑士。请他退场。」 被士兵抓走的哥斯塔夫垂头离去。 紧接着,跟哥斯塔夫有过一段纠葛的剑士和哥斯塔夫的情妇也悠然退场。 之后他们跟哥斯塔夫、怀了哥斯塔夫子嗣的女性将会翻过去那些罪状,讨论该如何赔偿并付出代价吧。要是最后诉诸武力就麻烦了,所以路德维克交代克劳斯,希望找出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尽量用和平的方式解决。 新加入的特务骑士精明能干,会想办法解决吧。 舞台上剩下穿着甲胄的新娘、她的父亲和两名弟弟,还有国王路德维克。 观众席上传出对哥斯塔夫的谩骂声,目前仍未停歇,在激动的镇民间,身穿平民女用服饰特瑞莎在胸前紧握双手,神情僵硬地看着路德维克等人。 先是艾芙琳的父亲发出哀叹。 「怎么会这样。原想讨个最强最棒的夫婿,竟是有名无实的勇士──艾芙琳终于可以嫁人,亏我还为此感到放心。却没看出那家伙有多卑鄙,让可爱的女儿丟尽颜面。婚礼当天新郎遭到逮捕,女儿没嫁成,今后谁敢娶她。真的很对不起,艾芙琳。」 「父亲大人,我不嫁人也没关系……」 「不,关于艾芙琳的夫婿,我有个提议。」 艾芙琳甩动在头上扎成一束的深色直发,用惊讶的表情看向路德维克。 她的父亲突然露出开朗神情。 「国王陛下是要替小女物色夫家吗?」 他问道。 「我有这个打算,曾物色各式各样的候选人。」 路德维克沉稳地回应。 这让艾芙琳神情一暗。 以她的立场来说,怎能拒绝国王牵下的姻缘。只是嫁的人不同罢了,结婚依然无可避免,想必她很沮丧吧。 观众席上的特瑞莎从扶手处探身,用渴求的眼神望着路德维克。 路德维克则微微一笑,继续把话说完。 「只可惜,我迟迟无法决定。毕竟艾芙琳是 很棒的骑士,不能将她随意许配,她那直率的性情与忠诚之心乃本国至宝。」 艾芙琳的表情慢慢有了转变。 从震惊转为困惑,又从害羞变成喜悅,然后再次感到困惑──像个少女般双颊羞红,茫然地望着路德维克。 看到那种表情,路德维克嘴边的笑意更深。 (啊啊,好可爱。) 认为她是毫无魅力的男人婆,只怪身边的男人没眼光。 看那柔亮的黑发,还有吃惊时会睁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情感表现丰富的蓝色双眸,以及形状姣好的颈部、起伏强烈的胸脯、曼妙的躯体,这些明明是如此富含女人味,惹人怜爱。 配色清爽的蓝白礼服肯定跟她很相衬。 只要下点工夫,她将变成城内男性都会回头张望并看到入迷的美人。 (因为现在的她就已经这么棒了。) 她率真、诚恳、正气凜然。侍女们拜托她不少事情,很仰赖她,她都不会给人脸色看,愿意助人一臂之力。 比起自己的事,她总是更愿意为人付出。 这样的她说自己一直看着国王路德维克。 认可身为国王的路德维克。 「艾芙琳,妳对我说过很宝贵的话。」 路德维克根本不想当国王,也不觉得自己是那块料,她却跟路德维克说自从他当上国王,在城里工作的人都很开心,因为工作起来更加轻松愉快。 还有镇民都很享受路德维克下令开放的庭园,以及开始对儿童入场费减价收取的剧场。 听到许多人对路德维克道谢。 每当她发现这些事,身为骑士为这样的路德维克效忠就让她与有荣焉。 路德维克突然从庶民变成国王,对于他碰上的烦恼和困难,艾芙琳说「您一路走来真的吃了不少苦头,日子也过得辛苦。」对此感同身受、体恤他的辛劳,还认可路德维克做的那些小事,予以赞扬。 ──自从新国王即位,大家都说工作起来变得更愉快,职场环境也获得改善,工作得更加顺手。镇上也充满活力。这些都是国王陛下的功劳。 当对方直视他道出这些话,路德维克顿时满脸通红,又羞又窘,慌张地左顾右盼。 (妳不知为我带来多大的助力,真想告诉妳。当时我真的很开心。) 当艾芙琳离去,他用一只手覆住羞红的脸,坐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克劳斯备茶回来但晚了一步,路德维克不禁朝他低吟。 ──唔唔,真是败给她了……这还是第一次,我庆幸自己当上国王。 那时心中那股悸动有多么强烈,真想让艾芙琳知道。 我很担心又哭又笑、就此离去的妳,好想让妳知道,我那时正心动不已。 听说人会一见锺情。 妳的魅力就是这么强。 艾芙琳就跟当时的路德维克一样,红著脸伫立,心里一片混乱。 似乎不习惯被男人夸奖,那副模样又让路德维克不禁失笑。 他要士兵拿一个箱子过来,从中取出大肆使用纯白蕾丝、宛如冬季淡雪的头纱,将它轻轻盖到艾芙琳头上。 楚楚可怜的头纱飘覆於亮丽黑发和坚硬甲胄上,接着落在脚边,并向后谱出温婉的弧度。 艾芙琳双颊通红,与大睁的蓝眸、垂落的黑发一同为她增色。 看她一脸震惊,路德维克绽放温和的微笑。 「果然如我所料,非常适合妳。真是位美丽的新娘。」 艾芙琳的肩膀微微地震了一下。 她好害羞,想別开目光却转不了。一直用那种表情望着路德维克。 「我以国王身分追求妳。骑士艾芙琳,妳愿意当我的爱妃吗?」 人们对哥斯塔夫的谩骂让会场一度嘈杂,这下却因意想不到的浪漫发展鼓譟起来。 「国王陛下,你好棒!」 「我也好想被人用这种方式求婚!好羨慕!」 「女骑士大人竟然来个大逆转!嫁入豪门啦!」 这份殊荣让艾芙琳的父亲腿软到站不直,在几位儿子搀扶下,当场流下男儿泪。 艾芙琳也眼眶泛泪。 「我、我原本就是国王陛下的人……」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回神看向一般观众席。 艾芙琳的儿时玩伴──那位公爵千金正从扶手处探身,用哀伤的眼神凝视这边。 路德维克也跟著转头,朝「另一位新娘」呼喊。 「还有福尔曼家的千金,特瑞莎小姐。我希望妳跟艾芙琳一起嫁过来。」 这让特瑞莎一阵错愕。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傻话!上一秒才纳艾芙琳当宠妃。」 她慌乱地嚷嚷。 当路德维克走下舞台朝特瑞莎走去,她变得更慌张,向后看想找路逃跑,但路被兴致盎然的镇民挤得水洩不通,她哪儿也去不了。 路德维克边走边说。 「妳虽贵为公爵家的千金,却不顾自己名声下滑,为了朋友,试着道出真相。妳的内在也跟艾芙琳一样美丽。其实最先打动我的,正是特瑞莎小姐心中那股热诚。」 ──可否请国王陛下纳艾芙琳当宠妃。 当时特瑞莎突然说出那种话,说真的他很惊讶。 自从在城堡庭院拯救被墙壁缝隙夹住的特瑞莎,她就让路德维克惊讶连连,慌了好几次阵脚。 明明很高傲又极度自以为是,有时却红著脸不知该如何是好,又羞又怒,或是拿斗篷盖住头,独自一人哭成泪人儿,为了跟自己水火不容的儿时玩伴,直接向国王陈情。 那慌张又爱逞强的模样好可爱。 这女孩心高气傲却很单纯,耐人寻味……当路德维克心中萌生这种感觉,他就越来越在意对方。 得知她以前有可能会嫁给自己,知道她有脆弱、坚强又令人疼惜的一面,路德维克的心就更加受到吸引,无法丟下她不管…… 他曾想,自己无法让特瑞莎当他的王妃,那不就无法为她做任何事情? 接近特瑞莎这件事一度令他迟疑。 (不过──) 路德维克想起第一位爱人──同时也是宠妃的米娜,当时她带着内向又温和的微笑,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就像……祖母提到的乐园主人,是位心胸宽大的人。 据说在那里,许多美丽的女子一起侍奉一位主子。 她还说有好主人在的后宫真的就像乐园一样,被他所爱、受他保护的女子都很幸福。 ──如果你成为后宫的主人,这个后宫一定会像座乐园,既安详又幸福。 路德维克说米娜太抬举他,但米娜讷讷地摇头,用充满信赖的温和语气诉说。 ──就算你爱上別人,我相信你对我的爱也不会改变…… 所以,只要在我们两人独处的时候让我唤你路迪,我就心满意足了,当时她红著脸,害羞地轻语这句话。 「特瑞莎小姐跟骑士艾芙琳,若是拆散妳们两人就没意思了。我希望妳们二位一起嫁给我。」 「胃口竟然这么大!」 特瑞莎用力竖起眉毛大叫。身体向外探出太多,都快跌出扶手外。 只见路德维克爽朗地做出回应。 「因为我是国王,胃口当然比较大。」 因为他是国王,路德维克一直认为自己不能随便谈恋爱。 他也以为自己没办法为特瑞莎做任何事情。 (不过,我错了。) 从观众席下方抬头仰望红著脸哑口无言的特瑞莎,路德维克露出开朗的笑容,张开他的双手。 (正因为我是国王,才能做某些事情。) 「特瑞莎小姐。拜托妳,请妳跟艾芙琳一起嫁给我。」 特瑞莎那对翠绿色瞳眸为之一震。 眉毛瞬间垂下,之后又慌慌张张地抬起。 「我、我一定要当王妃才行……」 她不愿答应,都到这个节骨眼了,特瑞莎还是死命抵抗,此时舞台上有人高声大喊。 「她愿意!」 艾芙琳头上的纯白新娘头纱随冬日清风飘扬,用开朗无比的表情面对路德维克等人,大声叫喊。 「我跟特瑞莎都乐于嫁给国王陛下!终其一生侍奉您!」 「咦,艾芙琳……妳竟然擅自作主!」 特瑞莎正想发牢骚,这次那些话却被四面八方传来的盛大欢呼声盖过,最后不了了之。 「居然一次纳两个宠妃!」 「不愧是国王陛下!」 「连特瑞莎小姐都娶,陛下度量真大!」 特瑞莎听了一阵火大。 「哎呀,真没礼貌。 」 当她看到路德维克仍面带笑容展开双臂,在他们四目相对的瞬间,特瑞莎的脸又红了。 「呜呜……」 她发出细小的呻吟。 「我可是……王妃候选人。」 再用细小的声音补上这句。 路德维克爽朗地回话。 「嗯,虽然不能让妳当王妃,但我可以娶妳,希望妳嫁给我。」 这让特瑞莎又是一阵慌乱,然后她垂下眼,说话声音小到快要消失。 「我……我別无选择、是吧。」 对方也给出回应。 「……对。」 此时特瑞莎大胆抬起短裙下的腿,越过扶手,跳进路德维克怀里。 他差点跌倒,一面靠男人的志气站稳脚步,将对方抱个满怀,特瑞莎也紧紧地抓住路德维克,在他耳边害羞地呢喃。 「太好了……如果是平常穿的礼服,会因为太重而无法越过。」 ◇  ◇  ◇ 竞技场满是人们的祝福声。 出身民间的国王同时迎两人当宠妃,一位是穿着铠甲的新娘,另一位是换上平民服饰的公爵千金。 路德维克牵着特瑞莎的手返回舞台,另一只手朝艾芙琳伸去,艾芙琳开心地将手放上去,接着他将两侧的手高高举起,向观众郑重介绍两位新宠妃。 特瑞莎跟艾芙琳向大家屈身行礼。 特瑞莎走华丽路线。 艾芙琳则威风凜凜。 终章 第二位与第三位 路德维克在竞技场上向大家介绍两位宠妃后,时隔三日,夜晚来临。 特瑞莎与艾芙琳换上一模一样的丝质睡衣,放下梳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背对背坐在国王寝室的床铺边缘。 这是张豪华的大床,看起来就算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她们俩都在想这件事。 (真是不知羞耻。) (讨、讨厌,我在想什么。) 她们脸都红了,还用手掌将脸盖住,再拍拍那张脸。 接着两人又害羞起来,特瑞莎坐立难安地拉扯睡衣衣襬,并小声说道。 「……这件睡衣,布料不会太薄吗?」 「对啊,乳沟感觉凉飕飕的。」 艾芙琳也猛拉胸前的布,一面嘟哝。但富有弹性的大胸部造成阻碍,布马上又掉下去。 这时特瑞莎下意识交叉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 「胸、胸部的事就別提了。別因为自己胸部大,就若无其事的炫耀。」 「抱歉。我没有说妳胸部小的意思。」 「妳现在不就说了吗!」特瑞莎转头大叫。「艾芙琳,我们跟国、国王陛下的初夜很重要,妳打算在这时跟我吵架吗?」 艾芙琳也跟著将手搭在床上,人朝特瑞莎靠过去,然后身体向前一弯。 「我没那个意思。该说……今晚想请特瑞莎帮我……就那个、我老是在练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合体统……所以我很担心,怕犯下重大失误……」 她维持那个姿势,红通通的脸面向下方。 特瑞莎的脸红程度也不亚于她。 「真、真拿妳没办法。就让我示范一次。」 「拜托妳了。」 「交换条件是这个,我来当国王陛下的第二位宠妃,妳排行老三。因为我的身分本来就比较高贵。」 「好,这样没问题。再说特瑞莎年纪比我大。」 「妳、妳说话老是这么惹人厌。对,我十八岁。妳也快满十八了。到时就替妳盛大庆祝一番,让大家都知道妳满十八!」 「……谢谢。妳怎么了,特瑞莎!今天对我那么好,就像换个人似的。特瑞莎妳第、第一次……果然也会紧张吧?」 「连我在挖苦妳都听不出来!再、再说,紧张是……人之常情!」 「这样啊,有我在,若是妳会怕,我可以一直握着妳的手,妳冷静点。」 「妳啊,刚才不是还对我说自己是缺乏相关知识的新手,要我帮妳?」 她们俩喋喋不休地吵著,这时穿着睡衣的路德维克走了进来。 那两人顿时把嘴闭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头垂了下去。 「特瑞莎跟艾芙琳,可否请妳们看我这边。」 路德维克温和地唤道,只见她们不约而同抬脸,在床上不知所措地并起膝盖,转头面向路德维克。 两张红通通的脸并排在一块儿,路德维克凝视之余不禁为之莞尔,他也一起坐下,以便跟她们二人面对面。 对紧张的她们诚心诚意地诉说。 「两位,谢谢妳们愿意当我的宠妃。在竞技场说的那番话,正代表我的心情。我会好好珍惜妳们,请多指教。」 特瑞莎与艾芙琳纷纷露出感动的表情,她们又开始陷入慌乱状态。 「怎、怎么这样,竟竟竟然对我这种粗野又不性感的女人那么呵护。」 「这么想就错了,艾芙琳。妳很有女人味、魅力十足呢。」 路德维克用手掌轻轻摩娑艾芙琳的脸颊,当那只手滑到裹著薄睡衣的肩膀上,艾芙琳便震了一下,身体整个僵住。 「国、国国国国王陛下。」 「把眼睛闭上。」 「好、好的。」 她的双唇与眼睛同步紧闭,路德维克则吻上那片唇瓣。 刚开始很轻柔。 再来就维持久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艾芙琳一直紧闭双唇,连气都憋住,这副认真模样看在路德维克眼里实在好可爱,便与她相吻许久。 若是特瑞莎没有从旁拉拉路德维克的睡衣衣襬,鼓著脸颊抬头看他,艾芙琳可能早就窒息了。 路德维克的唇一离开,她就面朝下扑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 「拜托你別把我当空气。」 特瑞莎说这话就像在闹别扭。 「我可是『第二位』。」 在那瞬间,路德维克睁大双眼,之后又开心地展露笑容。 「原来如此……妳是第二位啊。」 一股喜悅之情湧上心头,猴急的他将特瑞莎拉过来,连特瑞莎都被吓到,接着路德维克吻上她的唇。 特瑞莎张嘴惊叫,路德维克的舌趁机窜入,她不愿服输,主动伸舌、努力地缠绕上去,当舌尖互相碰触的剎那,她又吓到缩回去,但仍旧努力缠绕过来,令人觉得好笑又可爱。 只见特瑞莎拚命抓住路德维克的胸,连耳朵都红了。当对方的脸离去,她当下虚软无力地靠在路德维克胸前,身体频频颤抖。 见儿时玩伴变成这样,艾芙琳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路德维克抬手搭住那形状姣好的下颚。 「那妳就是『第三位』啰。」 他怀着幸福的心情悄声说道,艾芙琳也跟著续言── 「是,国王陛下。」 她边说边靠在路德维克的肩膀上。路德维克则伸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艾芙琳就此陶醉地任他摆布── 「今日到此为止。」 每次都来揽局的克劳斯一脸认真地现身,制服穿得整整齐齐。 「呀!搞什么!」 「有贼!我来保护国王陛下──」 特瑞莎用手遮住衣衫不整的胸,艾芙琳迅速立起一只脚,挡在路德维克前方。 (啊──今天他等满久的──因为是初夜才特別优待吧──) 那么做让路德维克心怀感激,同时心里有点失落。 「没关系,这就是他的『工作』。」 当他苦涩地说完,艾芙琳跟特瑞莎都摆出困惑的表情,先是看那位官僚眼镜男,再看看路德维克。 「国王陛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 ◇  ◇  ◇ 卡特莉娜王妃在各式花朵与草木争奇斗豔的温室内抱着奇奇,整个人垂头丧气。 蓝白色月光自清冷的天空洒下,静静地映照地面。 奇奇总是调皮地乱窜,令城内人员皱眉,牠发现卡特莉娜王妃心情不好,乖乖地任由她抱着。 (现在路迪是不是跟特瑞莎、艾芙琳三人一起待在床上……) 他们三个都聊些什么呢? 特瑞莎跟艾芙琳身为宠妃,除了分到位在城堡的房间,还在同一天搬进来,两人都容光焕发、满脸羞红,看起来很幸福。 (当我说要为路迪找合适的新娘,就好比当特务骑士,路迪照样兴趣缺缺……) 想当初找上米娜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熬夜拟定计画,想让米娜变得更可爱,那时好开心。 (但这次路迪没有找我商量,一个人做决定、单独采取行动,一人纳两位宠妃……) 当路德维克在竞技场舞台上,用新娘头纱盖住艾芙琳的头── 朝人在观众席的特瑞莎伸出双手,特瑞莎一跃而下── 这些都令王妃心痛不已,几欲心碎。 他还两手各牵一位新娘,神情极为开朗,向大家介绍她们,当时观众都高声祝福,这时卡特莉娜王妃边流泪边喃喃自语。 仿佛重回那一刻,泪水再次沿着颊边滑落,并化作泪雨落在奇奇身上,只见奇奇担忧地仰望卡特莉娜王妃。 紧紧抱住从北方祖国跟来的朋友,卡特莉娜王妃道出她在竞技场轻语过的话。 「fea estram rudy erue dasty(路迪再也不需要我了)。」 路德维克在竞技场上向大家介绍两位宠妃后,时隔三日,夜晚来临。 特瑞莎与艾芙琳换上一模一样的丝质睡衣,放下梳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背对背坐在国王寝室的床铺边缘。 这是张豪华的大床,看起来就算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她们俩都在想这件事。 (真是不知羞耻。) (讨、讨厌,我在想什么。) 她们脸都红了,还用手掌将脸盖住,再拍拍那张脸。 接着两人又害羞起来,特瑞莎坐立难安地拉扯睡衣衣襬,并小声说道。 「……这件睡衣,布料不会太薄吗?」 「对啊,乳沟感觉凉飕飕的。」 艾芙琳也猛拉胸前的布,一面嘟哝。但富有弹性的大胸部造成阻碍,布马上又掉下去。 这时特瑞莎下意识交叉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 「胸、胸部的事就別提了。別因为自己胸部大,就若无其事的炫耀。」 「抱歉。我没有说妳胸部小的意思。」 「妳现在不就说了吗!」特瑞莎转头大叫。「艾芙琳,我们跟国、国王陛下的初夜很重要,妳打算在这时跟我吵架吗?」 艾芙琳也跟著将手搭在床上,人朝特瑞莎靠过去,然后身体向前一弯。 「我没那个意思。该说……今晚想请特瑞莎帮我……就那个、我老是在练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合体统……所以我很担心,怕犯下重大失误……」 她维持那个姿势,红通通的脸面向下方。 特瑞莎的脸红程度也不亚于她。 「真、真拿妳没办法。就让我示范一次。」 「拜托妳了。」 「交换条件是这个,我来当国王陛下的第二位宠妃,妳排行老三。因为我的身分本来就比较高贵。」 「好,这样没问题。再说特瑞莎年纪比我大。」 「妳、妳说话老是这么惹人厌。对,我十八岁。妳也快满十八了。到时就替妳盛大庆祝一番,让大家都知道妳满十八!」 「……谢谢。妳怎么了,特瑞莎!今天对我那么好,就像换个人似的。特瑞莎妳第、第一次……果然也会紧张吧?」 「连我在挖苦妳都听不出来!再、再说,紧张是……人之常情!」 「这样啊,有我在,若是妳会怕,我可以一直握着妳的手,妳冷静点。」 「妳啊,刚才不是还对我说自己是缺乏相关知识的新手,要我帮妳?」 她们俩喋喋不休地吵著,这时穿着睡衣的路德维克走了进来。 那两人顿时把嘴闭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头垂了下去。 「特瑞莎跟艾芙琳,可否请妳们看我这边。」 路德维克温和地唤道,只见她们不约而同抬脸,在床上不知所措地并起膝盖,转头面向路德维克。 两张红通通的脸并排在一块儿,路德维克凝视之余不禁为之莞尔,他也一起坐下,以便跟她们二人面对面。 对紧张的她们诚心诚意地诉说。 「两位,谢谢妳们愿意当我的宠妃。在竞技场说的那番话,正代表我的心情。我会好好珍惜妳们,请多指教。」 特瑞莎与艾芙琳纷纷露出感动的表情,她们又开始陷入慌乱状态。 「怎、怎么这样,竟竟竟然对我这种粗野又不性感的女人那么呵护。」 「这么想就错了,艾芙琳。妳很有女人味、魅力十足呢。」 路德维克用手掌轻轻摩娑艾芙琳的脸颊,当那只手滑到裹著薄睡衣的肩膀上,艾芙琳便震了一下,身体整个僵住。 「国、国国国国王陛下。」 「把眼睛闭上。」 「好、好的。」 她的双唇与眼睛同步紧闭,路德维克则吻上那片唇瓣。 刚开始很轻柔。 再来就维持久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艾芙琳一直紧闭双唇,连气都憋住,这副认真模样看在路德维克眼里实在好可爱,便与她相吻许久。 若是特瑞莎没有从旁拉拉路德维克的睡衣衣襬,鼓著脸颊抬头看他,艾芙琳可能早就窒息了。 路德维克的唇一离开,她就面朝下扑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 「拜托你別把我当空气。」 特瑞莎说这话就像在闹别扭。 「我可是『第二位』。」 在那瞬间,路德维克睁大双眼,之后又开心地展露笑容。 「原来如此……妳是第二位啊。」 一股喜悅之情湧上心头,猴急的他将特瑞莎拉过来,连特瑞莎都被吓到,接着路德维克吻上她的唇。 特瑞莎张嘴惊叫,路德维克的舌趁机窜入,她不愿服输,主动伸舌、努力地缠绕上去,当舌尖互相碰触的剎那,她又吓到缩回去,但仍旧努力缠绕过来,令人觉得好笑又可爱。 只见特瑞莎拚命抓住路德维克的胸,连耳朵都红了。当对方的脸离去,她当下虚软无力地靠在路德维克胸前,身体频频颤抖。 见儿时玩伴变成这样,艾芙琳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路德维克抬手搭住那形状姣好的下颚。 「那妳就是『第三位』啰。」 他怀着幸福的心情悄声说道,艾芙琳也跟著续言── 「是,国王陛下。」 她边说边靠在路德维克的肩膀上。路德维克则伸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艾芙琳就此陶醉地任他摆布── 「今日到此为止。」 每次都来揽局的克劳斯一脸认真地现身,制服穿得整整齐齐。 「呀!搞什么!」 「有贼!我来保护国王陛下──」 特瑞莎用手遮住衣衫不整的胸,艾芙琳迅速立起一只脚,挡在路德维克前方。 (啊──今天他等满久的──因为是初夜才特別优待吧──) 那么做让路德维克心怀感激,同时心里有点失落。 「没关系,这就是他的『工作』。」 当他苦涩地说完,艾芙琳跟特瑞莎都摆出困惑的表情,先是看那位官僚眼镜男,再看看路德维克。 「国王陛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 ◇  ◇  ◇ 卡特莉娜王妃在各式花朵与草木争奇斗豔的温室内抱着奇奇,整个人垂头丧气。 蓝白色月光自清冷的天空洒下,静静地映照地面。 奇奇总是调皮地乱窜,令城内人员皱眉,牠发现卡特莉娜王妃心情不好,乖乖地任由她抱着。 (现在路迪是不是跟特瑞莎、艾芙琳三人一起待在床上……) 他们三个都聊些什么呢? 特瑞莎跟艾芙琳身为宠妃,除了分到位在城堡的房间,还在同一天搬进来,两人都容光焕发、满脸羞红,看起来很幸福。 (当我说要为路迪找合适的新娘,就好比当特务骑士,路迪照样兴趣缺缺……) 想当初找上米娜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熬夜拟定计画,想让米娜变得更可爱,那时好开心。 (但这次路迪没有找我商量,一个人做决定、单独采取行动,一人纳两位宠妃……) 当路德维克在竞技场舞台上,用新娘头纱盖住艾芙琳的头── 朝人在观众席的特瑞莎伸出双手,特瑞莎一跃而下── 这些都令王妃心痛不已,几欲心碎。 他还两手各牵一位新娘,神情极为开朗,向大家介绍她们,当时观众都高声祝福,这时卡特莉娜王妃边流泪边喃喃自语。 仿佛重回那一刻,泪水再次沿着颊边滑落,并化作泪雨落在奇奇身上,只见奇奇担忧地仰望卡特莉娜王妃。 紧紧抱住从北方祖国跟来的朋友,卡特莉娜王妃道出她在竞技场轻语过的话。 「fea estram rudy erue dasty(路迪再也不需要我了)。」 路德维克在竞技场上向大家介绍两位宠妃后,时隔三日,夜晚来临。 特瑞莎与艾芙琳换上一模一样的丝质睡衣,放下梳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背对背坐在国王寝室的床铺边缘。 这是张豪华的大床,看起来就算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她们俩都在想这件事。 (真是不知羞耻。) (讨、讨厌,我在想什么。) 她们脸都红了,还用手掌将脸盖住,再拍拍那张脸。 接着两人又害羞起来,特瑞莎坐立难安地拉扯睡衣衣襬,并小声说道。 「……这件睡衣,布料不会太薄吗?」 「对啊,乳沟感觉凉飕飕的。」 艾芙琳也猛拉胸前的布,一面嘟哝。但富有弹性的大胸部造成阻碍,布马上又掉下去。 这时特瑞莎下意识交叉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 「胸、胸部的事就別提了。別因为自己胸部大,就若无其事的炫耀。」 「抱歉。我没有说妳胸部小的意思。」 「妳现在不就说了吗!」特瑞莎转头大叫。「艾芙琳,我们跟国、国王陛下的初夜很重要,妳打算在这时跟我吵架吗?」 艾芙琳也跟著将手搭在床上,人朝特瑞莎靠过去,然后身体向前一弯。 「我没那个意思。该说……今晚想请特瑞莎帮我……就那个、我老是在练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合体统……所以我很担心,怕犯下重大失误……」 她维持那个姿势,红通通的脸面向下方。 特瑞莎的脸红程度也不亚于她。 「真、真拿妳没办法。就让我示范一次。」 「拜托妳了。」 「交换条件是这个,我来当国王陛下的第二位宠妃,妳排行老三。因为我的身分本来就比较高贵。」 「好,这样没问题。再说特瑞莎年纪比我大。」 「妳、妳说话老是这么惹人厌。对,我十八岁。妳也快满十八了。到时就替妳盛大庆祝一番,让大家都知道妳满十八!」 「……谢谢。妳怎么了,特瑞莎!今天对我那么好,就像换个人似的。特瑞莎妳第、第一次……果然也会紧张吧?」 「连我在挖苦妳都听不出来!再、再说,紧张是……人之常情!」 「这样啊,有我在,若是妳会怕,我可以一直握着妳的手,妳冷静点。」 「妳啊,刚才不是还对我说自己是缺乏相关知识的新手,要我帮妳?」 她们俩喋喋不休地吵著,这时穿着睡衣的路德维克走了进来。 那两人顿时把嘴闭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头垂了下去。 「特瑞莎跟艾芙琳,可否请妳们看我这边。」 路德维克温和地唤道,只见她们不约而同抬脸,在床上不知所措地并起膝盖,转头面向路德维克。 两张红通通的脸并排在一块儿,路德维克凝视之余不禁为之莞尔,他也一起坐下,以便跟她们二人面对面。 对紧张的她们诚心诚意地诉说。 「两位,谢谢妳们愿意当我的宠妃。在竞技场说的那番话,正代表我的心情。我会好好珍惜妳们,请多指教。」 特瑞莎与艾芙琳纷纷露出感动的表情,她们又开始陷入慌乱状态。 「怎、怎么这样,竟竟竟然对我这种粗野又不性感的女人那么呵护。」 「这么想就错了,艾芙琳。妳很有女人味、魅力十足呢。」 路德维克用手掌轻轻摩娑艾芙琳的脸颊,当那只手滑到裹著薄睡衣的肩膀上,艾芙琳便震了一下,身体整个僵住。 「国、国国国国王陛下。」 「把眼睛闭上。」 「好、好的。」 她的双唇与眼睛同步紧闭,路德维克则吻上那片唇瓣。 刚开始很轻柔。 再来就维持久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艾芙琳一直紧闭双唇,连气都憋住,这副认真模样看在路德维克眼里实在好可爱,便与她相吻许久。 若是特瑞莎没有从旁拉拉路德维克的睡衣衣襬,鼓著脸颊抬头看他,艾芙琳可能早就窒息了。 路德维克的唇一离开,她就面朝下扑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 「拜托你別把我当空气。」 特瑞莎说这话就像在闹别扭。 「我可是『第二位』。」 在那瞬间,路德维克睁大双眼,之后又开心地展露笑容。 「原来如此……妳是第二位啊。」 一股喜悅之情湧上心头,猴急的他将特瑞莎拉过来,连特瑞莎都被吓到,接着路德维克吻上她的唇。 特瑞莎张嘴惊叫,路德维克的舌趁机窜入,她不愿服输,主动伸舌、努力地缠绕上去,当舌尖互相碰触的剎那,她又吓到缩回去,但仍旧努力缠绕过来,令人觉得好笑又可爱。 只见特瑞莎拚命抓住路德维克的胸,连耳朵都红了。当对方的脸离去,她当下虚软无力地靠在路德维克胸前,身体频频颤抖。 见儿时玩伴变成这样,艾芙琳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路德维克抬手搭住那形状姣好的下颚。 「那妳就是『第三位』啰。」 他怀着幸福的心情悄声说道,艾芙琳也跟著续言── 「是,国王陛下。」 她边说边靠在路德维克的肩膀上。路德维克则伸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艾芙琳就此陶醉地任他摆布── 「今日到此为止。」 每次都来揽局的克劳斯一脸认真地现身,制服穿得整整齐齐。 「呀!搞什么!」 「有贼!我来保护国王陛下──」 特瑞莎用手遮住衣衫不整的胸,艾芙琳迅速立起一只脚,挡在路德维克前方。 (啊──今天他等满久的──因为是初夜才特別优待吧──) 那么做让路德维克心怀感激,同时心里有点失落。 「没关系,这就是他的『工作』。」 当他苦涩地说完,艾芙琳跟特瑞莎都摆出困惑的表情,先是看那位官僚眼镜男,再看看路德维克。 「国王陛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 ◇  ◇  ◇ 卡特莉娜王妃在各式花朵与草木争奇斗豔的温室内抱着奇奇,整个人垂头丧气。 蓝白色月光自清冷的天空洒下,静静地映照地面。 奇奇总是调皮地乱窜,令城内人员皱眉,牠发现卡特莉娜王妃心情不好,乖乖地任由她抱着。 (现在路迪是不是跟特瑞莎、艾芙琳三人一起待在床上……) 他们三个都聊些什么呢? 特瑞莎跟艾芙琳身为宠妃,除了分到位在城堡的房间,还在同一天搬进来,两人都容光焕发、满脸羞红,看起来很幸福。 (当我说要为路迪找合适的新娘,就好比当特务骑士,路迪照样兴趣缺缺……) 想当初找上米娜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熬夜拟定计画,想让米娜变得更可爱,那时好开心。 (但这次路迪没有找我商量,一个人做决定、单独采取行动,一人纳两位宠妃……) 当路德维克在竞技场舞台上,用新娘头纱盖住艾芙琳的头── 朝人在观众席的特瑞莎伸出双手,特瑞莎一跃而下── 这些都令王妃心痛不已,几欲心碎。 他还两手各牵一位新娘,神情极为开朗,向大家介绍她们,当时观众都高声祝福,这时卡特莉娜王妃边流泪边喃喃自语。 仿佛重回那一刻,泪水再次沿着颊边滑落,并化作泪雨落在奇奇身上,只见奇奇担忧地仰望卡特莉娜王妃。 紧紧抱住从北方祖国跟来的朋友,卡特莉娜王妃道出她在竞技场轻语过的话。 「fea estram rudy erue dasty(路迪再也不需要我了)。」 路德维克在竞技场上向大家介绍两位宠妃后,时隔三日,夜晚来临。 特瑞莎与艾芙琳换上一模一样的丝质睡衣,放下梳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背对背坐在国王寝室的床铺边缘。 这是张豪华的大床,看起来就算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她们俩都在想这件事。 (真是不知羞耻。) (讨、讨厌,我在想什么。) 她们脸都红了,还用手掌将脸盖住,再拍拍那张脸。 接着两人又害羞起来,特瑞莎坐立难安地拉扯睡衣衣襬,并小声说道。 「……这件睡衣,布料不会太薄吗?」 「对啊,乳沟感觉凉飕飕的。」 艾芙琳也猛拉胸前的布,一面嘟哝。但富有弹性的大胸部造成阻碍,布马上又掉下去。 这时特瑞莎下意识交叉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 「胸、胸部的事就別提了。別因为自己胸部大,就若无其事的炫耀。」 「抱歉。我没有说妳胸部小的意思。」 「妳现在不就说了吗!」特瑞莎转头大叫。「艾芙琳,我们跟国、国王陛下的初夜很重要,妳打算在这时跟我吵架吗?」 艾芙琳也跟著将手搭在床上,人朝特瑞莎靠过去,然后身体向前一弯。 「我没那个意思。该说……今晚想请特瑞莎帮我……就那个、我老是在练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合体统……所以我很担心,怕犯下重大失误……」 她维持那个姿势,红通通的脸面向下方。 特瑞莎的脸红程度也不亚于她。 「真、真拿妳没办法。就让我示范一次。」 「拜托妳了。」 「交换条件是这个,我来当国王陛下的第二位宠妃,妳排行老三。因为我的身分本来就比较高贵。」 「好,这样没问题。再说特瑞莎年纪比我大。」 「妳、妳说话老是这么惹人厌。对,我十八岁。妳也快满十八了。到时就替妳盛大庆祝一番,让大家都知道妳满十八!」 「……谢谢。妳怎么了,特瑞莎!今天对我那么好,就像换个人似的。特瑞莎妳第、第一次……果然也会紧张吧?」 「连我在挖苦妳都听不出来!再、再说,紧张是……人之常情!」 「这样啊,有我在,若是妳会怕,我可以一直握着妳的手,妳冷静点。」 「妳啊,刚才不是还对我说自己是缺乏相关知识的新手,要我帮妳?」 她们俩喋喋不休地吵著,这时穿着睡衣的路德维克走了进来。 那两人顿时把嘴闭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头垂了下去。 「特瑞莎跟艾芙琳,可否请妳们看我这边。」 路德维克温和地唤道,只见她们不约而同抬脸,在床上不知所措地并起膝盖,转头面向路德维克。 两张红通通的脸并排在一块儿,路德维克凝视之余不禁为之莞尔,他也一起坐下,以便跟她们二人面对面。 对紧张的她们诚心诚意地诉说。 「两位,谢谢妳们愿意当我的宠妃。在竞技场说的那番话,正代表我的心情。我会好好珍惜妳们,请多指教。」 特瑞莎与艾芙琳纷纷露出感动的表情,她们又开始陷入慌乱状态。 「怎、怎么这样,竟竟竟然对我这种粗野又不性感的女人那么呵护。」 「这么想就错了,艾芙琳。妳很有女人味、魅力十足呢。」 路德维克用手掌轻轻摩娑艾芙琳的脸颊,当那只手滑到裹著薄睡衣的肩膀上,艾芙琳便震了一下,身体整个僵住。 「国、国国国国王陛下。」 「把眼睛闭上。」 「好、好的。」 她的双唇与眼睛同步紧闭,路德维克则吻上那片唇瓣。 刚开始很轻柔。 再来就维持久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艾芙琳一直紧闭双唇,连气都憋住,这副认真模样看在路德维克眼里实在好可爱,便与她相吻许久。 若是特瑞莎没有从旁拉拉路德维克的睡衣衣襬,鼓著脸颊抬头看他,艾芙琳可能早就窒息了。 路德维克的唇一离开,她就面朝下扑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 「拜托你別把我当空气。」 特瑞莎说这话就像在闹别扭。 「我可是『第二位』。」 在那瞬间,路德维克睁大双眼,之后又开心地展露笑容。 「原来如此……妳是第二位啊。」 一股喜悅之情湧上心头,猴急的他将特瑞莎拉过来,连特瑞莎都被吓到,接着路德维克吻上她的唇。 特瑞莎张嘴惊叫,路德维克的舌趁机窜入,她不愿服输,主动伸舌、努力地缠绕上去,当舌尖互相碰触的剎那,她又吓到缩回去,但仍旧努力缠绕过来,令人觉得好笑又可爱。 只见特瑞莎拚命抓住路德维克的胸,连耳朵都红了。当对方的脸离去,她当下虚软无力地靠在路德维克胸前,身体频频颤抖。 见儿时玩伴变成这样,艾芙琳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路德维克抬手搭住那形状姣好的下颚。 「那妳就是『第三位』啰。」 他怀着幸福的心情悄声说道,艾芙琳也跟著续言── 「是,国王陛下。」 她边说边靠在路德维克的肩膀上。路德维克则伸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艾芙琳就此陶醉地任他摆布── 「今日到此为止。」 每次都来揽局的克劳斯一脸认真地现身,制服穿得整整齐齐。 「呀!搞什么!」 「有贼!我来保护国王陛下──」 特瑞莎用手遮住衣衫不整的胸,艾芙琳迅速立起一只脚,挡在路德维克前方。 (啊──今天他等满久的──因为是初夜才特別优待吧──) 那么做让路德维克心怀感激,同时心里有点失落。 「没关系,这就是他的『工作』。」 当他苦涩地说完,艾芙琳跟特瑞莎都摆出困惑的表情,先是看那位官僚眼镜男,再看看路德维克。 「国王陛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 ◇  ◇  ◇ 卡特莉娜王妃在各式花朵与草木争奇斗豔的温室内抱着奇奇,整个人垂头丧气。 蓝白色月光自清冷的天空洒下,静静地映照地面。 奇奇总是调皮地乱窜,令城内人员皱眉,牠发现卡特莉娜王妃心情不好,乖乖地任由她抱着。 (现在路迪是不是跟特瑞莎、艾芙琳三人一起待在床上……) 他们三个都聊些什么呢? 特瑞莎跟艾芙琳身为宠妃,除了分到位在城堡的房间,还在同一天搬进来,两人都容光焕发、满脸羞红,看起来很幸福。 (当我说要为路迪找合适的新娘,就好比当特务骑士,路迪照样兴趣缺缺……) 想当初找上米娜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熬夜拟定计画,想让米娜变得更可爱,那时好开心。 (但这次路迪没有找我商量,一个人做决定、单独采取行动,一人纳两位宠妃……) 当路德维克在竞技场舞台上,用新娘头纱盖住艾芙琳的头── 朝人在观众席的特瑞莎伸出双手,特瑞莎一跃而下── 这些都令王妃心痛不已,几欲心碎。 他还两手各牵一位新娘,神情极为开朗,向大家介绍她们,当时观众都高声祝福,这时卡特莉娜王妃边流泪边喃喃自语。 仿佛重回那一刻,泪水再次沿着颊边滑落,并化作泪雨落在奇奇身上,只见奇奇担忧地仰望卡特莉娜王妃。 紧紧抱住从北方祖国跟来的朋友,卡特莉娜王妃道出她在竞技场轻语过的话。 「fea estram rudy erue dasty(路迪再也不需要我了)。」 路德维克在竞技场上向大家介绍两位宠妃后,时隔三日,夜晚来临。 特瑞莎与艾芙琳换上一模一样的丝质睡衣,放下梳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背对背坐在国王寝室的床铺边缘。 这是张豪华的大床,看起来就算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她们俩都在想这件事。 (真是不知羞耻。) (讨、讨厌,我在想什么。) 她们脸都红了,还用手掌将脸盖住,再拍拍那张脸。 接着两人又害羞起来,特瑞莎坐立难安地拉扯睡衣衣襬,并小声说道。 「……这件睡衣,布料不会太薄吗?」 「对啊,乳沟感觉凉飕飕的。」 艾芙琳也猛拉胸前的布,一面嘟哝。但富有弹性的大胸部造成阻碍,布马上又掉下去。 这时特瑞莎下意识交叉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 「胸、胸部的事就別提了。別因为自己胸部大,就若无其事的炫耀。」 「抱歉。我没有说妳胸部小的意思。」 「妳现在不就说了吗!」特瑞莎转头大叫。「艾芙琳,我们跟国、国王陛下的初夜很重要,妳打算在这时跟我吵架吗?」 艾芙琳也跟著将手搭在床上,人朝特瑞莎靠过去,然后身体向前一弯。 「我没那个意思。该说……今晚想请特瑞莎帮我……就那个、我老是在练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合体统……所以我很担心,怕犯下重大失误……」 她维持那个姿势,红通通的脸面向下方。 特瑞莎的脸红程度也不亚于她。 「真、真拿妳没办法。就让我示范一次。」 「拜托妳了。」 「交换条件是这个,我来当国王陛下的第二位宠妃,妳排行老三。因为我的身分本来就比较高贵。」 「好,这样没问题。再说特瑞莎年纪比我大。」 「妳、妳说话老是这么惹人厌。对,我十八岁。妳也快满十八了。到时就替妳盛大庆祝一番,让大家都知道妳满十八!」 「……谢谢。妳怎么了,特瑞莎!今天对我那么好,就像换个人似的。特瑞莎妳第、第一次……果然也会紧张吧?」 「连我在挖苦妳都听不出来!再、再说,紧张是……人之常情!」 「这样啊,有我在,若是妳会怕,我可以一直握着妳的手,妳冷静点。」 「妳啊,刚才不是还对我说自己是缺乏相关知识的新手,要我帮妳?」 她们俩喋喋不休地吵著,这时穿着睡衣的路德维克走了进来。 那两人顿时把嘴闭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头垂了下去。 「特瑞莎跟艾芙琳,可否请妳们看我这边。」 路德维克温和地唤道,只见她们不约而同抬脸,在床上不知所措地并起膝盖,转头面向路德维克。 两张红通通的脸并排在一块儿,路德维克凝视之余不禁为之莞尔,他也一起坐下,以便跟她们二人面对面。 对紧张的她们诚心诚意地诉说。 「两位,谢谢妳们愿意当我的宠妃。在竞技场说的那番话,正代表我的心情。我会好好珍惜妳们,请多指教。」 特瑞莎与艾芙琳纷纷露出感动的表情,她们又开始陷入慌乱状态。 「怎、怎么这样,竟竟竟然对我这种粗野又不性感的女人那么呵护。」 「这么想就错了,艾芙琳。妳很有女人味、魅力十足呢。」 路德维克用手掌轻轻摩娑艾芙琳的脸颊,当那只手滑到裹著薄睡衣的肩膀上,艾芙琳便震了一下,身体整个僵住。 「国、国国国国王陛下。」 「把眼睛闭上。」 「好、好的。」 她的双唇与眼睛同步紧闭,路德维克则吻上那片唇瓣。 刚开始很轻柔。 再来就维持久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艾芙琳一直紧闭双唇,连气都憋住,这副认真模样看在路德维克眼里实在好可爱,便与她相吻许久。 若是特瑞莎没有从旁拉拉路德维克的睡衣衣襬,鼓著脸颊抬头看他,艾芙琳可能早就窒息了。 路德维克的唇一离开,她就面朝下扑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 「拜托你別把我当空气。」 特瑞莎说这话就像在闹别扭。 「我可是『第二位』。」 在那瞬间,路德维克睁大双眼,之后又开心地展露笑容。 「原来如此……妳是第二位啊。」 一股喜悅之情湧上心头,猴急的他将特瑞莎拉过来,连特瑞莎都被吓到,接着路德维克吻上她的唇。 特瑞莎张嘴惊叫,路德维克的舌趁机窜入,她不愿服输,主动伸舌、努力地缠绕上去,当舌尖互相碰触的剎那,她又吓到缩回去,但仍旧努力缠绕过来,令人觉得好笑又可爱。 只见特瑞莎拚命抓住路德维克的胸,连耳朵都红了。当对方的脸离去,她当下虚软无力地靠在路德维克胸前,身体频频颤抖。 见儿时玩伴变成这样,艾芙琳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路德维克抬手搭住那形状姣好的下颚。 「那妳就是『第三位』啰。」 他怀着幸福的心情悄声说道,艾芙琳也跟著续言── 「是,国王陛下。」 她边说边靠在路德维克的肩膀上。路德维克则伸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艾芙琳就此陶醉地任他摆布── 「今日到此为止。」 每次都来揽局的克劳斯一脸认真地现身,制服穿得整整齐齐。 「呀!搞什么!」 「有贼!我来保护国王陛下──」 特瑞莎用手遮住衣衫不整的胸,艾芙琳迅速立起一只脚,挡在路德维克前方。 (啊──今天他等满久的──因为是初夜才特別优待吧──) 那么做让路德维克心怀感激,同时心里有点失落。 「没关系,这就是他的『工作』。」 当他苦涩地说完,艾芙琳跟特瑞莎都摆出困惑的表情,先是看那位官僚眼镜男,再看看路德维克。 「国王陛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 ◇  ◇  ◇ 卡特莉娜王妃在各式花朵与草木争奇斗豔的温室内抱着奇奇,整个人垂头丧气。 蓝白色月光自清冷的天空洒下,静静地映照地面。 奇奇总是调皮地乱窜,令城内人员皱眉,牠发现卡特莉娜王妃心情不好,乖乖地任由她抱着。 (现在路迪是不是跟特瑞莎、艾芙琳三人一起待在床上……) 他们三个都聊些什么呢? 特瑞莎跟艾芙琳身为宠妃,除了分到位在城堡的房间,还在同一天搬进来,两人都容光焕发、满脸羞红,看起来很幸福。 (当我说要为路迪找合适的新娘,就好比当特务骑士,路迪照样兴趣缺缺……) 想当初找上米娜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熬夜拟定计画,想让米娜变得更可爱,那时好开心。 (但这次路迪没有找我商量,一个人做决定、单独采取行动,一人纳两位宠妃……) 当路德维克在竞技场舞台上,用新娘头纱盖住艾芙琳的头── 朝人在观众席的特瑞莎伸出双手,特瑞莎一跃而下── 这些都令王妃心痛不已,几欲心碎。 他还两手各牵一位新娘,神情极为开朗,向大家介绍她们,当时观众都高声祝福,这时卡特莉娜王妃边流泪边喃喃自语。 仿佛重回那一刻,泪水再次沿着颊边滑落,并化作泪雨落在奇奇身上,只见奇奇担忧地仰望卡特莉娜王妃。 紧紧抱住从北方祖国跟来的朋友,卡特莉娜王妃道出她在竞技场轻语过的话。 「fea estram rudy erue dasty(路迪再也不需要我了)。」 路德维克在竞技场上向大家介绍两位宠妃后,时隔三日,夜晚来临。 特瑞莎与艾芙琳换上一模一样的丝质睡衣,放下梳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背对背坐在国王寝室的床铺边缘。 这是张豪华的大床,看起来就算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她们俩都在想这件事。 (真是不知羞耻。) (讨、讨厌,我在想什么。) 她们脸都红了,还用手掌将脸盖住,再拍拍那张脸。 接着两人又害羞起来,特瑞莎坐立难安地拉扯睡衣衣襬,并小声说道。 「……这件睡衣,布料不会太薄吗?」 「对啊,乳沟感觉凉飕飕的。」 艾芙琳也猛拉胸前的布,一面嘟哝。但富有弹性的大胸部造成阻碍,布马上又掉下去。 这时特瑞莎下意识交叉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 「胸、胸部的事就別提了。別因为自己胸部大,就若无其事的炫耀。」 「抱歉。我没有说妳胸部小的意思。」 「妳现在不就说了吗!」特瑞莎转头大叫。「艾芙琳,我们跟国、国王陛下的初夜很重要,妳打算在这时跟我吵架吗?」 艾芙琳也跟著将手搭在床上,人朝特瑞莎靠过去,然后身体向前一弯。 「我没那个意思。该说……今晚想请特瑞莎帮我……就那个、我老是在练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合体统……所以我很担心,怕犯下重大失误……」 她维持那个姿势,红通通的脸面向下方。 特瑞莎的脸红程度也不亚于她。 「真、真拿妳没办法。就让我示范一次。」 「拜托妳了。」 「交换条件是这个,我来当国王陛下的第二位宠妃,妳排行老三。因为我的身分本来就比较高贵。」 「好,这样没问题。再说特瑞莎年纪比我大。」 「妳、妳说话老是这么惹人厌。对,我十八岁。妳也快满十八了。到时就替妳盛大庆祝一番,让大家都知道妳满十八!」 「……谢谢。妳怎么了,特瑞莎!今天对我那么好,就像换个人似的。特瑞莎妳第、第一次……果然也会紧张吧?」 「连我在挖苦妳都听不出来!再、再说,紧张是……人之常情!」 「这样啊,有我在,若是妳会怕,我可以一直握着妳的手,妳冷静点。」 「妳啊,刚才不是还对我说自己是缺乏相关知识的新手,要我帮妳?」 她们俩喋喋不休地吵著,这时穿着睡衣的路德维克走了进来。 那两人顿时把嘴闭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头垂了下去。 「特瑞莎跟艾芙琳,可否请妳们看我这边。」 路德维克温和地唤道,只见她们不约而同抬脸,在床上不知所措地并起膝盖,转头面向路德维克。 两张红通通的脸并排在一块儿,路德维克凝视之余不禁为之莞尔,他也一起坐下,以便跟她们二人面对面。 对紧张的她们诚心诚意地诉说。 「两位,谢谢妳们愿意当我的宠妃。在竞技场说的那番话,正代表我的心情。我会好好珍惜妳们,请多指教。」 特瑞莎与艾芙琳纷纷露出感动的表情,她们又开始陷入慌乱状态。 「怎、怎么这样,竟竟竟然对我这种粗野又不性感的女人那么呵护。」 「这么想就错了,艾芙琳。妳很有女人味、魅力十足呢。」 路德维克用手掌轻轻摩娑艾芙琳的脸颊,当那只手滑到裹著薄睡衣的肩膀上,艾芙琳便震了一下,身体整个僵住。 「国、国国国国王陛下。」 「把眼睛闭上。」 「好、好的。」 她的双唇与眼睛同步紧闭,路德维克则吻上那片唇瓣。 刚开始很轻柔。 再来就维持久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艾芙琳一直紧闭双唇,连气都憋住,这副认真模样看在路德维克眼里实在好可爱,便与她相吻许久。 若是特瑞莎没有从旁拉拉路德维克的睡衣衣襬,鼓著脸颊抬头看他,艾芙琳可能早就窒息了。 路德维克的唇一离开,她就面朝下扑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 「拜托你別把我当空气。」 特瑞莎说这话就像在闹别扭。 「我可是『第二位』。」 在那瞬间,路德维克睁大双眼,之后又开心地展露笑容。 「原来如此……妳是第二位啊。」 一股喜悅之情湧上心头,猴急的他将特瑞莎拉过来,连特瑞莎都被吓到,接着路德维克吻上她的唇。 特瑞莎张嘴惊叫,路德维克的舌趁机窜入,她不愿服输,主动伸舌、努力地缠绕上去,当舌尖互相碰触的剎那,她又吓到缩回去,但仍旧努力缠绕过来,令人觉得好笑又可爱。 只见特瑞莎拚命抓住路德维克的胸,连耳朵都红了。当对方的脸离去,她当下虚软无力地靠在路德维克胸前,身体频频颤抖。 见儿时玩伴变成这样,艾芙琳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路德维克抬手搭住那形状姣好的下颚。 「那妳就是『第三位』啰。」 他怀着幸福的心情悄声说道,艾芙琳也跟著续言── 「是,国王陛下。」 她边说边靠在路德维克的肩膀上。路德维克则伸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艾芙琳就此陶醉地任他摆布── 「今日到此为止。」 每次都来揽局的克劳斯一脸认真地现身,制服穿得整整齐齐。 「呀!搞什么!」 「有贼!我来保护国王陛下──」 特瑞莎用手遮住衣衫不整的胸,艾芙琳迅速立起一只脚,挡在路德维克前方。 (啊──今天他等满久的──因为是初夜才特別优待吧──) 那么做让路德维克心怀感激,同时心里有点失落。 「没关系,这就是他的『工作』。」 当他苦涩地说完,艾芙琳跟特瑞莎都摆出困惑的表情,先是看那位官僚眼镜男,再看看路德维克。 「国王陛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 ◇  ◇  ◇ 卡特莉娜王妃在各式花朵与草木争奇斗豔的温室内抱着奇奇,整个人垂头丧气。 蓝白色月光自清冷的天空洒下,静静地映照地面。 奇奇总是调皮地乱窜,令城内人员皱眉,牠发现卡特莉娜王妃心情不好,乖乖地任由她抱着。 (现在路迪是不是跟特瑞莎、艾芙琳三人一起待在床上……) 他们三个都聊些什么呢? 特瑞莎跟艾芙琳身为宠妃,除了分到位在城堡的房间,还在同一天搬进来,两人都容光焕发、满脸羞红,看起来很幸福。 (当我说要为路迪找合适的新娘,就好比当特务骑士,路迪照样兴趣缺缺……) 想当初找上米娜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熬夜拟定计画,想让米娜变得更可爱,那时好开心。 (但这次路迪没有找我商量,一个人做决定、单独采取行动,一人纳两位宠妃……) 当路德维克在竞技场舞台上,用新娘头纱盖住艾芙琳的头── 朝人在观众席的特瑞莎伸出双手,特瑞莎一跃而下── 这些都令王妃心痛不已,几欲心碎。 他还两手各牵一位新娘,神情极为开朗,向大家介绍她们,当时观众都高声祝福,这时卡特莉娜王妃边流泪边喃喃自语。 仿佛重回那一刻,泪水再次沿着颊边滑落,并化作泪雨落在奇奇身上,只见奇奇担忧地仰望卡特莉娜王妃。 紧紧抱住从北方祖国跟来的朋友,卡特莉娜王妃道出她在竞技场轻语过的话。 「fea estram rudy erue dasty(路迪再也不需要我了)。」 路德维克在竞技场上向大家介绍两位宠妃后,时隔三日,夜晚来临。 特瑞莎与艾芙琳换上一模一样的丝质睡衣,放下梳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背对背坐在国王寝室的床铺边缘。 这是张豪华的大床,看起来就算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她们俩都在想这件事。 (真是不知羞耻。) (讨、讨厌,我在想什么。) 她们脸都红了,还用手掌将脸盖住,再拍拍那张脸。 接着两人又害羞起来,特瑞莎坐立难安地拉扯睡衣衣襬,并小声说道。 「……这件睡衣,布料不会太薄吗?」 「对啊,乳沟感觉凉飕飕的。」 艾芙琳也猛拉胸前的布,一面嘟哝。但富有弹性的大胸部造成阻碍,布马上又掉下去。 这时特瑞莎下意识交叉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 「胸、胸部的事就別提了。別因为自己胸部大,就若无其事的炫耀。」 「抱歉。我没有说妳胸部小的意思。」 「妳现在不就说了吗!」特瑞莎转头大叫。「艾芙琳,我们跟国、国王陛下的初夜很重要,妳打算在这时跟我吵架吗?」 艾芙琳也跟著将手搭在床上,人朝特瑞莎靠过去,然后身体向前一弯。 「我没那个意思。该说……今晚想请特瑞莎帮我……就那个、我老是在练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合体统……所以我很担心,怕犯下重大失误……」 她维持那个姿势,红通通的脸面向下方。 特瑞莎的脸红程度也不亚于她。 「真、真拿妳没办法。就让我示范一次。」 「拜托妳了。」 「交换条件是这个,我来当国王陛下的第二位宠妃,妳排行老三。因为我的身分本来就比较高贵。」 「好,这样没问题。再说特瑞莎年纪比我大。」 「妳、妳说话老是这么惹人厌。对,我十八岁。妳也快满十八了。到时就替妳盛大庆祝一番,让大家都知道妳满十八!」 「……谢谢。妳怎么了,特瑞莎!今天对我那么好,就像换个人似的。特瑞莎妳第、第一次……果然也会紧张吧?」 「连我在挖苦妳都听不出来!再、再说,紧张是……人之常情!」 「这样啊,有我在,若是妳会怕,我可以一直握着妳的手,妳冷静点。」 「妳啊,刚才不是还对我说自己是缺乏相关知识的新手,要我帮妳?」 她们俩喋喋不休地吵著,这时穿着睡衣的路德维克走了进来。 那两人顿时把嘴闭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头垂了下去。 「特瑞莎跟艾芙琳,可否请妳们看我这边。」 路德维克温和地唤道,只见她们不约而同抬脸,在床上不知所措地并起膝盖,转头面向路德维克。 两张红通通的脸并排在一块儿,路德维克凝视之余不禁为之莞尔,他也一起坐下,以便跟她们二人面对面。 对紧张的她们诚心诚意地诉说。 「两位,谢谢妳们愿意当我的宠妃。在竞技场说的那番话,正代表我的心情。我会好好珍惜妳们,请多指教。」 特瑞莎与艾芙琳纷纷露出感动的表情,她们又开始陷入慌乱状态。 「怎、怎么这样,竟竟竟然对我这种粗野又不性感的女人那么呵护。」 「这么想就错了,艾芙琳。妳很有女人味、魅力十足呢。」 路德维克用手掌轻轻摩娑艾芙琳的脸颊,当那只手滑到裹著薄睡衣的肩膀上,艾芙琳便震了一下,身体整个僵住。 「国、国国国国王陛下。」 「把眼睛闭上。」 「好、好的。」 她的双唇与眼睛同步紧闭,路德维克则吻上那片唇瓣。 刚开始很轻柔。 再来就维持久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艾芙琳一直紧闭双唇,连气都憋住,这副认真模样看在路德维克眼里实在好可爱,便与她相吻许久。 若是特瑞莎没有从旁拉拉路德维克的睡衣衣襬,鼓著脸颊抬头看他,艾芙琳可能早就窒息了。 路德维克的唇一离开,她就面朝下扑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 「拜托你別把我当空气。」 特瑞莎说这话就像在闹别扭。 「我可是『第二位』。」 在那瞬间,路德维克睁大双眼,之后又开心地展露笑容。 「原来如此……妳是第二位啊。」 一股喜悅之情湧上心头,猴急的他将特瑞莎拉过来,连特瑞莎都被吓到,接着路德维克吻上她的唇。 特瑞莎张嘴惊叫,路德维克的舌趁机窜入,她不愿服输,主动伸舌、努力地缠绕上去,当舌尖互相碰触的剎那,她又吓到缩回去,但仍旧努力缠绕过来,令人觉得好笑又可爱。 只见特瑞莎拚命抓住路德维克的胸,连耳朵都红了。当对方的脸离去,她当下虚软无力地靠在路德维克胸前,身体频频颤抖。 见儿时玩伴变成这样,艾芙琳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路德维克抬手搭住那形状姣好的下颚。 「那妳就是『第三位』啰。」 他怀着幸福的心情悄声说道,艾芙琳也跟著续言── 「是,国王陛下。」 她边说边靠在路德维克的肩膀上。路德维克则伸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艾芙琳就此陶醉地任他摆布── 「今日到此为止。」 每次都来揽局的克劳斯一脸认真地现身,制服穿得整整齐齐。 「呀!搞什么!」 「有贼!我来保护国王陛下──」 特瑞莎用手遮住衣衫不整的胸,艾芙琳迅速立起一只脚,挡在路德维克前方。 (啊──今天他等满久的──因为是初夜才特別优待吧──) 那么做让路德维克心怀感激,同时心里有点失落。 「没关系,这就是他的『工作』。」 当他苦涩地说完,艾芙琳跟特瑞莎都摆出困惑的表情,先是看那位官僚眼镜男,再看看路德维克。 「国王陛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 ◇  ◇  ◇ 卡特莉娜王妃在各式花朵与草木争奇斗豔的温室内抱着奇奇,整个人垂头丧气。 蓝白色月光自清冷的天空洒下,静静地映照地面。 奇奇总是调皮地乱窜,令城内人员皱眉,牠发现卡特莉娜王妃心情不好,乖乖地任由她抱着。 (现在路迪是不是跟特瑞莎、艾芙琳三人一起待在床上……) 他们三个都聊些什么呢? 特瑞莎跟艾芙琳身为宠妃,除了分到位在城堡的房间,还在同一天搬进来,两人都容光焕发、满脸羞红,看起来很幸福。 (当我说要为路迪找合适的新娘,就好比当特务骑士,路迪照样兴趣缺缺……) 想当初找上米娜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熬夜拟定计画,想让米娜变得更可爱,那时好开心。 (但这次路迪没有找我商量,一个人做决定、单独采取行动,一人纳两位宠妃……) 当路德维克在竞技场舞台上,用新娘头纱盖住艾芙琳的头── 朝人在观众席的特瑞莎伸出双手,特瑞莎一跃而下── 这些都令王妃心痛不已,几欲心碎。 他还两手各牵一位新娘,神情极为开朗,向大家介绍她们,当时观众都高声祝福,这时卡特莉娜王妃边流泪边喃喃自语。 仿佛重回那一刻,泪水再次沿着颊边滑落,并化作泪雨落在奇奇身上,只见奇奇担忧地仰望卡特莉娜王妃。 紧紧抱住从北方祖国跟来的朋友,卡特莉娜王妃道出她在竞技场轻语过的话。 「fea estram rudy erue dasty(路迪再也不需要我了)。」 路德维克在竞技场上向大家介绍两位宠妃后,时隔三日,夜晚来临。 特瑞莎与艾芙琳换上一模一样的丝质睡衣,放下梳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背对背坐在国王寝室的床铺边缘。 这是张豪华的大床,看起来就算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她们俩都在想这件事。 (真是不知羞耻。) (讨、讨厌,我在想什么。) 她们脸都红了,还用手掌将脸盖住,再拍拍那张脸。 接着两人又害羞起来,特瑞莎坐立难安地拉扯睡衣衣襬,并小声说道。 「……这件睡衣,布料不会太薄吗?」 「对啊,乳沟感觉凉飕飕的。」 艾芙琳也猛拉胸前的布,一面嘟哝。但富有弹性的大胸部造成阻碍,布马上又掉下去。 这时特瑞莎下意识交叉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 「胸、胸部的事就別提了。別因为自己胸部大,就若无其事的炫耀。」 「抱歉。我没有说妳胸部小的意思。」 「妳现在不就说了吗!」特瑞莎转头大叫。「艾芙琳,我们跟国、国王陛下的初夜很重要,妳打算在这时跟我吵架吗?」 艾芙琳也跟著将手搭在床上,人朝特瑞莎靠过去,然后身体向前一弯。 「我没那个意思。该说……今晚想请特瑞莎帮我……就那个、我老是在练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合体统……所以我很担心,怕犯下重大失误……」 她维持那个姿势,红通通的脸面向下方。 特瑞莎的脸红程度也不亚于她。 「真、真拿妳没办法。就让我示范一次。」 「拜托妳了。」 「交换条件是这个,我来当国王陛下的第二位宠妃,妳排行老三。因为我的身分本来就比较高贵。」 「好,这样没问题。再说特瑞莎年纪比我大。」 「妳、妳说话老是这么惹人厌。对,我十八岁。妳也快满十八了。到时就替妳盛大庆祝一番,让大家都知道妳满十八!」 「……谢谢。妳怎么了,特瑞莎!今天对我那么好,就像换个人似的。特瑞莎妳第、第一次……果然也会紧张吧?」 「连我在挖苦妳都听不出来!再、再说,紧张是……人之常情!」 「这样啊,有我在,若是妳会怕,我可以一直握着妳的手,妳冷静点。」 「妳啊,刚才不是还对我说自己是缺乏相关知识的新手,要我帮妳?」 她们俩喋喋不休地吵著,这时穿着睡衣的路德维克走了进来。 那两人顿时把嘴闭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头垂了下去。 「特瑞莎跟艾芙琳,可否请妳们看我这边。」 路德维克温和地唤道,只见她们不约而同抬脸,在床上不知所措地并起膝盖,转头面向路德维克。 两张红通通的脸并排在一块儿,路德维克凝视之余不禁为之莞尔,他也一起坐下,以便跟她们二人面对面。 对紧张的她们诚心诚意地诉说。 「两位,谢谢妳们愿意当我的宠妃。在竞技场说的那番话,正代表我的心情。我会好好珍惜妳们,请多指教。」 特瑞莎与艾芙琳纷纷露出感动的表情,她们又开始陷入慌乱状态。 「怎、怎么这样,竟竟竟然对我这种粗野又不性感的女人那么呵护。」 「这么想就错了,艾芙琳。妳很有女人味、魅力十足呢。」 路德维克用手掌轻轻摩娑艾芙琳的脸颊,当那只手滑到裹著薄睡衣的肩膀上,艾芙琳便震了一下,身体整个僵住。 「国、国国国国王陛下。」 「把眼睛闭上。」 「好、好的。」 她的双唇与眼睛同步紧闭,路德维克则吻上那片唇瓣。 刚开始很轻柔。 再来就维持久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艾芙琳一直紧闭双唇,连气都憋住,这副认真模样看在路德维克眼里实在好可爱,便与她相吻许久。 若是特瑞莎没有从旁拉拉路德维克的睡衣衣襬,鼓著脸颊抬头看他,艾芙琳可能早就窒息了。 路德维克的唇一离开,她就面朝下扑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 「拜托你別把我当空气。」 特瑞莎说这话就像在闹别扭。 「我可是『第二位』。」 在那瞬间,路德维克睁大双眼,之后又开心地展露笑容。 「原来如此……妳是第二位啊。」 一股喜悅之情湧上心头,猴急的他将特瑞莎拉过来,连特瑞莎都被吓到,接着路德维克吻上她的唇。 特瑞莎张嘴惊叫,路德维克的舌趁机窜入,她不愿服输,主动伸舌、努力地缠绕上去,当舌尖互相碰触的剎那,她又吓到缩回去,但仍旧努力缠绕过来,令人觉得好笑又可爱。 只见特瑞莎拚命抓住路德维克的胸,连耳朵都红了。当对方的脸离去,她当下虚软无力地靠在路德维克胸前,身体频频颤抖。 见儿时玩伴变成这样,艾芙琳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路德维克抬手搭住那形状姣好的下颚。 「那妳就是『第三位』啰。」 他怀着幸福的心情悄声说道,艾芙琳也跟著续言── 「是,国王陛下。」 她边说边靠在路德维克的肩膀上。路德维克则伸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艾芙琳就此陶醉地任他摆布── 「今日到此为止。」 每次都来揽局的克劳斯一脸认真地现身,制服穿得整整齐齐。 「呀!搞什么!」 「有贼!我来保护国王陛下──」 特瑞莎用手遮住衣衫不整的胸,艾芙琳迅速立起一只脚,挡在路德维克前方。 (啊──今天他等满久的──因为是初夜才特別优待吧──) 那么做让路德维克心怀感激,同时心里有点失落。 「没关系,这就是他的『工作』。」 当他苦涩地说完,艾芙琳跟特瑞莎都摆出困惑的表情,先是看那位官僚眼镜男,再看看路德维克。 「国王陛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 ◇  ◇  ◇ 卡特莉娜王妃在各式花朵与草木争奇斗豔的温室内抱着奇奇,整个人垂头丧气。 蓝白色月光自清冷的天空洒下,静静地映照地面。 奇奇总是调皮地乱窜,令城内人员皱眉,牠发现卡特莉娜王妃心情不好,乖乖地任由她抱着。 (现在路迪是不是跟特瑞莎、艾芙琳三人一起待在床上……) 他们三个都聊些什么呢? 特瑞莎跟艾芙琳身为宠妃,除了分到位在城堡的房间,还在同一天搬进来,两人都容光焕发、满脸羞红,看起来很幸福。 (当我说要为路迪找合适的新娘,就好比当特务骑士,路迪照样兴趣缺缺……) 想当初找上米娜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熬夜拟定计画,想让米娜变得更可爱,那时好开心。 (但这次路迪没有找我商量,一个人做决定、单独采取行动,一人纳两位宠妃……) 当路德维克在竞技场舞台上,用新娘头纱盖住艾芙琳的头── 朝人在观众席的特瑞莎伸出双手,特瑞莎一跃而下── 这些都令王妃心痛不已,几欲心碎。 他还两手各牵一位新娘,神情极为开朗,向大家介绍她们,当时观众都高声祝福,这时卡特莉娜王妃边流泪边喃喃自语。 仿佛重回那一刻,泪水再次沿着颊边滑落,并化作泪雨落在奇奇身上,只见奇奇担忧地仰望卡特莉娜王妃。 紧紧抱住从北方祖国跟来的朋友,卡特莉娜王妃道出她在竞技场轻语过的话。 「fea estram rudy erue dasty(路迪再也不需要我了)。」 路德维克在竞技场上向大家介绍两位宠妃后,时隔三日,夜晚来临。 特瑞莎与艾芙琳换上一模一样的丝质睡衣,放下梳理得漂漂亮亮的头发,背对背坐在国王寝室的床铺边缘。 这是张豪华的大床,看起来就算睡三个人也绰绰有余。她们俩都在想这件事。 (真是不知羞耻。) (讨、讨厌,我在想什么。) 她们脸都红了,还用手掌将脸盖住,再拍拍那张脸。 接着两人又害羞起来,特瑞莎坐立难安地拉扯睡衣衣襬,并小声说道。 「……这件睡衣,布料不会太薄吗?」 「对啊,乳沟感觉凉飕飕的。」 艾芙琳也猛拉胸前的布,一面嘟哝。但富有弹性的大胸部造成阻碍,布马上又掉下去。 这时特瑞莎下意识交叉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 「胸、胸部的事就別提了。別因为自己胸部大,就若无其事的炫耀。」 「抱歉。我没有说妳胸部小的意思。」 「妳现在不就说了吗!」特瑞莎转头大叫。「艾芙琳,我们跟国、国王陛下的初夜很重要,妳打算在这时跟我吵架吗?」 艾芙琳也跟著将手搭在床上,人朝特瑞莎靠过去,然后身体向前一弯。 「我没那个意思。该说……今晚想请特瑞莎帮我……就那个、我老是在练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才合体统……所以我很担心,怕犯下重大失误……」 她维持那个姿势,红通通的脸面向下方。 特瑞莎的脸红程度也不亚于她。 「真、真拿妳没办法。就让我示范一次。」 「拜托妳了。」 「交换条件是这个,我来当国王陛下的第二位宠妃,妳排行老三。因为我的身分本来就比较高贵。」 「好,这样没问题。再说特瑞莎年纪比我大。」 「妳、妳说话老是这么惹人厌。对,我十八岁。妳也快满十八了。到时就替妳盛大庆祝一番,让大家都知道妳满十八!」 「……谢谢。妳怎么了,特瑞莎!今天对我那么好,就像换个人似的。特瑞莎妳第、第一次……果然也会紧张吧?」 「连我在挖苦妳都听不出来!再、再说,紧张是……人之常情!」 「这样啊,有我在,若是妳会怕,我可以一直握着妳的手,妳冷静点。」 「妳啊,刚才不是还对我说自己是缺乏相关知识的新手,要我帮妳?」 她们俩喋喋不休地吵著,这时穿着睡衣的路德维克走了进来。 那两人顿时把嘴闭上,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头垂了下去。 「特瑞莎跟艾芙琳,可否请妳们看我这边。」 路德维克温和地唤道,只见她们不约而同抬脸,在床上不知所措地并起膝盖,转头面向路德维克。 两张红通通的脸并排在一块儿,路德维克凝视之余不禁为之莞尔,他也一起坐下,以便跟她们二人面对面。 对紧张的她们诚心诚意地诉说。 「两位,谢谢妳们愿意当我的宠妃。在竞技场说的那番话,正代表我的心情。我会好好珍惜妳们,请多指教。」 特瑞莎与艾芙琳纷纷露出感动的表情,她们又开始陷入慌乱状态。 「怎、怎么这样,竟竟竟然对我这种粗野又不性感的女人那么呵护。」 「这么想就错了,艾芙琳。妳很有女人味、魅力十足呢。」 路德维克用手掌轻轻摩娑艾芙琳的脸颊,当那只手滑到裹著薄睡衣的肩膀上,艾芙琳便震了一下,身体整个僵住。 「国、国国国国王陛下。」 「把眼睛闭上。」 「好、好的。」 她的双唇与眼睛同步紧闭,路德维克则吻上那片唇瓣。 刚开始很轻柔。 再来就维持久一点。 在这段时间里,艾芙琳一直紧闭双唇,连气都憋住,这副认真模样看在路德维克眼里实在好可爱,便与她相吻许久。 若是特瑞莎没有从旁拉拉路德维克的睡衣衣襬,鼓著脸颊抬头看他,艾芙琳可能早就窒息了。 路德维克的唇一离开,她就面朝下扑倒在床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口喘息。 「拜托你別把我当空气。」 特瑞莎说这话就像在闹别扭。 「我可是『第二位』。」 在那瞬间,路德维克睁大双眼,之后又开心地展露笑容。 「原来如此……妳是第二位啊。」 一股喜悅之情湧上心头,猴急的他将特瑞莎拉过来,连特瑞莎都被吓到,接着路德维克吻上她的唇。 特瑞莎张嘴惊叫,路德维克的舌趁机窜入,她不愿服输,主动伸舌、努力地缠绕上去,当舌尖互相碰触的剎那,她又吓到缩回去,但仍旧努力缠绕过来,令人觉得好笑又可爱。 只见特瑞莎拚命抓住路德维克的胸,连耳朵都红了。当对方的脸离去,她当下虚软无力地靠在路德维克胸前,身体频频颤抖。 见儿时玩伴变成这样,艾芙琳从床上撑起上半身,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路德维克抬手搭住那形状姣好的下颚。 「那妳就是『第三位』啰。」 他怀着幸福的心情悄声说道,艾芙琳也跟著续言── 「是,国王陛下。」 她边说边靠在路德维克的肩膀上。路德维克则伸手环上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艾芙琳就此陶醉地任他摆布── 「今日到此为止。」 每次都来揽局的克劳斯一脸认真地现身,制服穿得整整齐齐。 「呀!搞什么!」 「有贼!我来保护国王陛下──」 特瑞莎用手遮住衣衫不整的胸,艾芙琳迅速立起一只脚,挡在路德维克前方。 (啊──今天他等满久的──因为是初夜才特別优待吧──) 那么做让路德维克心怀感激,同时心里有点失落。 「没关系,这就是他的『工作』。」 当他苦涩地说完,艾芙琳跟特瑞莎都摆出困惑的表情,先是看那位官僚眼镜男,再看看路德维克。 「国王陛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 ◇  ◇  ◇ 卡特莉娜王妃在各式花朵与草木争奇斗豔的温室内抱着奇奇,整个人垂头丧气。 蓝白色月光自清冷的天空洒下,静静地映照地面。 奇奇总是调皮地乱窜,令城内人员皱眉,牠发现卡特莉娜王妃心情不好,乖乖地任由她抱着。 (现在路迪是不是跟特瑞莎、艾芙琳三人一起待在床上……) 他们三个都聊些什么呢? 特瑞莎跟艾芙琳身为宠妃,除了分到位在城堡的房间,还在同一天搬进来,两人都容光焕发、满脸羞红,看起来很幸福。 (当我说要为路迪找合适的新娘,就好比当特务骑士,路迪照样兴趣缺缺……) 想当初找上米娜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熬夜拟定计画,想让米娜变得更可爱,那时好开心。 (但这次路迪没有找我商量,一个人做决定、单独采取行动,一人纳两位宠妃……) 当路德维克在竞技场舞台上,用新娘头纱盖住艾芙琳的头── 朝人在观众席的特瑞莎伸出双手,特瑞莎一跃而下── 这些都令王妃心痛不已,几欲心碎。 他还两手各牵一位新娘,神情极为开朗,向大家介绍她们,当时观众都高声祝福,这时卡特莉娜王妃边流泪边喃喃自语。 仿佛重回那一刻,泪水再次沿着颊边滑落,并化作泪雨落在奇奇身上,只见奇奇担忧地仰望卡特莉娜王妃。 紧紧抱住从北方祖国跟来的朋友,卡特莉娜王妃道出她在竞技场轻语过的话。 「fea estram rudy erue dasty(路迪再也不需要我了)。」 第四位与第五位 「你怎么了,路迪?突然不说话。」 被苏珊卡一问,路德维克吓一跳,赶紧嘟哝道── 「啊……嗯,在想一些事情。」 时间快要接近年尾,罗德西亚下雪的日子也变多了。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大雪,小提琴手亚恩跟他的家人住在森林里,到时就不能去他家玩了,所以今天路德维克早早结束政务,时隔已久再度造访森林。 年末办派对的次数增加,对亚恩来说似乎是赚钱的好时机,这时都很忙,所以他刚好不在。不过,路德维克还是顺利将童装送给迪欧和雪娜这对双胞胎,那是他设计的,再叫老家服饰店帮忙制作,两人都穿上制衣素材牢固又温暖的可爱服装。 「妈妈,这个衣服好轻喔~」 「好温暖喔──谢谢你,路迪。」 他们兴奋地说着。 小婴儿柯林也不例外,正包着路德维克送的毛织品,在苏珊卡怀里呼呼大睡。 路德维克吃苏珊卡烤的香料面包和裹上砂糖的点心,一面诉说近况。 他说自己跟女友进展顺利。对方很可爱,一句不经意的话、一抹笑容都能疗癒人心,光看或是跟她聊天就很开心了。 他没跟苏珊卡等人透露自己是国王,交了三名女友这档事实在说不出口。 对,他跟宠妃相处融洽。 一开始路德维克也担心特瑞莎自恃出身高贵,面对祖父母都是异国人的米娜,不知是否会对她说些口没遮拦的话。米娜是否会受特瑞莎和艾芙琳的争吵波及,对此感到困扰?或者正好相反,两位儿时玩伴太过亲密,让米娜觉得自己像局外人?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守候,要是出状况可以立刻出面打圆场。 然而如今特瑞莎跟艾芙琳在城内生活已进入第二周,三人并未起冲突。 内向的米娜不会跟特瑞莎硬碰硬,若是特瑞莎拿出平常那副调调,要对米娜说这种话── 『哎呀,妳的祖先是异教徒吗!听说在沙漠王国会把蠍子烤来吃这是真的?』 这时艾芙琳会立刻斥责她,同时向米娜道歉。 『特瑞莎,妳讲话要注意点!抱歉,米娜,这女人只是笨到不会看场合罢了,她没有恶意。』 特瑞莎听完一阵恼怒。 『妳才是,讲那什么话啊!』 『那个……我不在意的。』 看她们两人正要吵起来,米娜介入当和事佬,这两人才羞愧地闭上嘴巴,之后就装作若无其事,和和气气地聊了起来。 特瑞莎跟米娜间,有艾芙琳缓颊。 而艾芙琳跟特瑞莎中间夹了一个米娜,似乎形成理想的平衡状态。 问题出在「妻子」身上…… 「之前她什么都会对我说。会把那天的所见所闻一一说给我听,还有她现在在想什么、曾经有过哪种想法,任何事情都掛在嘴边,甚至让人觉得她话太多,最近却常常不说话……这让我很在意。」 由于宠妃一口气多出两个,跟卡特莉娜王妃谈话的机会相对减少。 城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卡特莉娜王妃是淘气的芙洛琳。 她对嫁来偏僻小国这件事颇有怨言,生自北方大帝国,是傲慢又冷酷的公主殿下──这是大家眼中的卡特莉娜王妃。 尤其是特瑞莎,她还遭卡特莉娜王妃恶整。 因此卡特莉娜王妃都没有跟几位宠妃一起互动,其他人也刻意不让王妃跟宠妃碰面。 最近卡特莉娜王妃连用餐时间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人们都谣传「公主殿下心高气傲,深怕一不小心与宠妾吸进相同的空气吧」。 路德维克收米娜当宠妃前,卡特莉娜王妃常三更半夜穿过他房间的窗偷偷造访,直到黎明都在跟他聊天。 她连这些事都不做了,路德维克跟卡特莉娜王妃陷入微妙的僵局。 未经王妃允许就擅自作主纳特瑞莎跟艾芙琳当宠妃,路德维克以为她在气这件事,不料── ──既然你都做出决定了,我没意见。 她当下別开目光,答得很冷淡。 路德维克原本还绷紧神经,以为王妃又要拿奇奇丟他,内心一阵错愕。 总而言之,卡特莉娜王妃没什么精神。 「为什么她不再跟我敞开心胸畅谈?」 每当路德维克对苏珊卡倾诉烦恼,他就会因此发现自己过去没注意到的事情,在黑暗的道路上看到一点明光。 所以连非常私人的事情,他都不由自主地讲给苏珊卡听。 当路德维克陷入沉默,苏珊卡就露出非常认真的表情。 「那是很重要的征兆。」 她说话的语气透著些许担忧。 「那女孩对你的心意肯定起了变化。」 「咦,比方说?」 「这点我不是很清楚,但路迪既然那么看重她,今后跟她对应就要多加注意。希望不要因为一点小错误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苏珊卡的话令路德维克心头一震。 不要因为一点小错误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 不知为何这句话听起来不像忠告,更接近预言。 让人怀疑接下来自己会对卡特莉娜王妃犯下难以挽回的错误。 他的胸口好闷,路德维克不禁开口。 「苏珊卡,妳可以再替我施魔法吗?之前曾在我胸前的口袋放入叶片对吧。说那是护身符。那个很有效。」 之前要去找米娜时,半路上他来到森林入口。当时苏珊卡替路德维克点亮一盏小小的明灯。 (所以这次也要,为了不让我犯错。) 这时苏珊卡露出温暖的微笑,从小皮袋拿出用来做菜的芬芳树根,将它放进路德维克胸前的口袋,然后双手贴在上头,垂下眼用温柔的声音轻语。 「希望路迪不会失去那些令他珍视的人,成为幸福的乐园主宰者,运用智慧、秉持诚信行事。」 ◇  ◇  ◇ 回家路上。 明明还不到太阳下山的时候,森林里却一片幽暗,冷到骨子里。看样子明天真的会下雪。 「怪了?」 路德维克吐出白色气息,走着走着,他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刚才苏珊卡是不是说「那些」珍视之人? (还有……我有跟苏珊卡提过乐园的事吗?) 当他陷入沉思,明明没风在吹,周围的树木却突然沙沙作响。 「咦?」 他抬起脸庞,朝四周环视。 茂密的树枝仿佛有生命一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罗德西亚大半国土都被森林覆盖。有些人过於深入森林,最后回不了家。绿色森林深处有妖精女王统治的异世界存在,衍生许多相关传说,罗德西亚国民普遍相信那些都是真的。 路德维克正要走到森林外,却有种错觉,好像他一直往里头走── 这时一道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 「人王啊。看来你已经得到第三位了。」 空气停滞、有如冻结一般,树木却发出更大的沙沙声,这时有位青发少女来到路德维克眼前,就伫立那。 纤细身躯裹著材质通透的布料,青色长发如披风般披在上头,少女正用酷似猫眼的金色杏眸凝视路德维克。 每次遇到她,现实与幻想的界线总是变得模糊,让人觉得自己好像在睁眼作梦一样。 事实上,这或许是梦也说不定。 「你若是要变成乐园主宰者,还需要剩下的第四位、第五位和第六位。第四位与第五位很快就会到手。」 少女给出新的预言,路德维克朝她叹了一口气,接着开口道。 「我才刚纳两位宠妃,要是再多两个人,这次王妃一定会勃然大怒,一生都不跟我说话。再说我绝对得不到第七位对吧?那到第三位就够了。」 现在有这三人,他已经十分满足。 之后只要像从前那样,与王妃无话不谈…… 莫非无法得到的第七位是卡特莉娜王妃? 这念头刚从脑际闪过,他的心突然随之紧揪,感到万分焦躁。 不,那可不一定。 毕竟眼前的她做出这番预言可以任意解释,除了很暧昧还充满不确定性。 「第四位、第五位和第六位,我都不需要。」 路德维克再次强调。 因为他想,若没得到第四位至第六位,预言就会偏离,绝对不会得到第七位的预言也不会实现。 路德维克拚命抵抗,青发少女则冷眼观望这一切,接着开口道。 「即便如此,第四位和第五位之后仍会来到你身边。总有一天你也会得到第六位。唯独第七位,你永远得不到。」 永远? 为什 么只有第七位得不到。她明明说所有的东西都会属于我。乐园里独缺第七位,未免太奇怪了吧。 他想抱怨,但一回神发现树枝的沙沙声停了,自己呆站在安静的森林里。 耳里留下淡淡的声音。 『第四位和第五位之后仍会来到你身边。』 在那之后,路德维克刚回到城堡里,预言就化为现实。 ◇  ◇  ◇ 「我有私人要事想跟国王陛下商量,可以让我当国王陛下的爱妾吗?」 「啊?」 路德维克的眼睛睁到不能再大,重新审视男装侍从长的脸。 刚才她说什么? 「让我当爱妾」? 「让我」?那不就是── 「要『我』纳『妳』当爱妾!?咦────!」 他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吓到向后仰,放声尖叫。至於艾蒂海德,她的眉毛连动都不动,用凉凉的声音淡然地续言。 「看您吓成那样,我身为女性,不免有点受伤。」 「抱歉。话说妳看起来完全不像有受到伤害的样子──不对,这些姑且不谈,妳想当我的爱妾,这是怎么一回事?妳、妳……那个、是不是喜欢我?」 「您用害怕的表情开门见山问我,这也让人感到不快。」 「对、对不起。」 「总之,我不曾把国王陛下当男人看待。」 「妳讲话未免太直接了吧。我身为男性的尊严现在整个委靡了。既然这样妳为什么要当我的爱妾?」 路德维克困惑不已,只见艾蒂海德用冷静的表情回话。 「因为我想请您负起责任。」 「责任?」 因为我怀了国王陛下的孩子,请您负起责任,将我跟这孩子一起带走,若她準备像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路德维克又要吓个半死,但路德维克跟艾蒂海德并没有发生那种不当关系。 「都怪国王陛下毁掉骑士艾芙琳的婚礼,害我得在最近结婚。」 「咦?为什么?」 「对方是哈格尔家的次男,国王陛下派您的特务骑士瞒著我偷偷调查不法行为,在观众面前大肆揭发,哥斯塔夫少爷被剥夺所有的职位与权利,因而失势,这人是他的弟弟。」 「原来是哥斯塔夫的弟弟!」 「哈格尔家原为武术名门,但当家变成那副德行,所以他们要立号称斯文又温和的次男当新家长,一改之前的方针。改革的其中一环就是来我家提亲。」 话说哈格尔家的次男,他几岁啊?好像跟年过二十五的哥斯塔夫差距满大……该不会比我还小? 路德维克至今仍不清楚艾蒂海德的年龄。他很好奇哈格尔家次男跟艾蒂海德差几岁。 「如今哈格尔家陷入绝境,而我们杰格朗特家能靠联姻一手掌控哈格尔家,昨晚父亲命我去当哈格尔家的当家夫人。」 「这个嘛,就结果而言,害妳遭受无妄之灾真是对不起。可是,若妳不想结婚,可以试着说服父亲大人啊。」 就算面对国王路德维克也能神情淡然、条理分明地陈述意见,三两下通过提案。擅长耍手段用计谋──这样的她,链接婚也能轻易避开才对。 不料艾蒂海德一脸认真地回应。 「那行不通。」 她说得斩钉截铁,连路德维克都瞬间哑口无言。 「父亲的奸诈程度高出我十倍。我从小就近看父亲弄权,一路跟他学习,但还是不及父亲。我要达到父亲那种境界,还得花上二十年吧。」 原来妳父亲这么厉害! 竟然让艾蒂海德说到这种地步,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在此同时,路德维克想起以前曾跟艾蒂海德谈起特瑞莎。 当时艾蒂海德说得特別难听,特瑞莎当不成王妃,讲得好像她往后人生注定完蛋一样,路德维克努力替特瑞莎护航,她就像现在这样,用认真的表情望着他,嘴里这么说。 ──因为她是名门闺秀。 ──出身越是高贵的人,越容易受到限制。这点国王陛下应该也有切身体悟才对。 也许……那也是在说艾蒂海德自己吧。 (因为她总是一脸淡然,我还以为这个人都没烦恼……) 尤其是跟「结婚」有关的烦恼──我以为妳会一直当年龄不详的单身贵族、国王身边的冷静侍从长──要是路德维克这么说,她又会面无表情地斥责,说自己的女性自尊受到伤害吗? 「事情经过我都明白了。听起来确实不好解决。不过,为什么会演变成对我放话,要我纳妳当新宠妾?」 对此艾蒂海德不假思索地应答。 「能把哈格尔家比下去又让父亲认可的结婚对象,非国王陛下莫属。」 「就算是这样好了,突然要我纳妳当宠妾也不对吧。再说妳不是反对我纳妾吗?」 她甚至还派克劳斯监视,以免路德维克跟宠妃们过分亲密。 「这只是因为让王妃以外的人生下大王子会与政策相冲突,若是不会对国库造成压迫,您想纳几个爱妾都行,我个人也完全不介意。该说国王陛下找其他爱妾发洩那方面的欲望正合我意。」 「说、说什么欲望!我的性慾又没那么强……」 「当然,若国王陛下要求我履行身为爱妾的义务,我会妥善处理。」 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这种话未免也太…… 「此外,当国王陛下的爱妾就能暗中掌控国家,我的野心是永远待在台面下干预国政,个人认为用这种方式实现再合适不过。」 原来妳有这种野心!? 「夜里不用侍寝,让我当有名无实的爱妾就行了。不求甜言蜜语跟爱情。我毕生都会当国王陛下的影子,帮忙将这个国家治理得更好。基於上述原因,请国王陛下现在马上让我当第四名宠妾。」 居然有这种事!艾蒂海德是「第四位」! 路德维克的呼吸一窒。 就在这时,有个吵闹的脚步声靠近,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 「哥哥!让我当你的宠妾!」 有人喊出不得了的话,一面飞奔进来,她是义妹萝蒂。 死去的母亲跟人再婚,她是对方的女儿,跟经营服饰店的父亲和弟弟马丁在城镇里生活。这个妹妹跟他没血缘关系,同时还是路德维克的专属模特儿。从小就跟在路德维克后头,一直叫「哥哥」、「哥哥」,就算路德维克设计出裙襬过短的服装── ──还是哥哥设计的洋装最适合我吧? 即便如此,她也会开心地穿上,是位可爱的妹妹。 今天她也穿着及膝的连身蓬蓬裙,套上缝了蕾丝的长袜,干爽短发上別著饰有蝴蝶结的发饰。这些都是路德维克设计的。 萝蒂很气路德维克纳米娜当宠妾。 ──哥哥是大骗子!我不理你了啦。 她对路德维克这么说,从上个月开始就没来城堡露脸。 由于路德维克又纳特瑞莎跟艾芙琳这两人当宠妾,他猜妹妹会闹更大的别扭,想说必须找时间返乡取悅妹妹,却迟迟没有机会。 没想到她突然跑来,要他纳她为妾! 艾蒂海德的「有事商量」已经够让他吃惊了,萝蒂的惊人发言亦让他大张着嘴,整个人僵在原地。 此时过来追赶萝蒂的克劳斯出现,向他道歉。 「不好意思。我跟她说国王陛下在办公,已经制止过,她却趁我稍不注意偷跑出去。」 克劳斯叫十二岁的宝菈小姐天使,对她忠心不二、全意奉献,想必也很疼年纪与宝菈相仿的萝蒂吧。不仅如此,萝蒂每次来城里玩都很有礼貌,克劳斯肯定过於轻忽。 萝蒂一双手绕上路德维克的腰,用力抱住他,小小的脸在肚子上磨蹭。 「爸爸要把我送进超──严厉的女校,那里强迫学生住校!他说我老是自称『本少爷』,这样嫁不出去,要我去学校学习如何当个新娘子。我明明想跟哥哥一样,当『本少爷』!」 她大声叫喊。 「本少爷只是裁缝师的女儿,却因为哥哥当上国王,镇上的大人物就接连过来说媒,请爸爸务必将女儿嫁给他家儿子,想跟国王陛下的老家当亲家,结果爸爸就得意忘形!不希望我嫁过去丟人家的脸,要我有女孩样,像个女孩子──最后还擅自办入学手续,让我去女校上学。都是哥哥害的!」 怎么会这样。萝蒂也跟艾蒂海德说一样的话。 说都是路德维克害的,要他负起责任。 「变成哥哥的宠妾就不用去女校,也不用嫁人,还能一直当哥哥的洋装模特儿对吧?所以 我要当哥哥的宠妾!」 萝蒂紧抓住路德维克的腰,不愿放手。 不想嫁人才要当宠妾,这样似乎本末倒置了。莫非她误以为爱妾是城里报酬不错的打工? 这件事他该如何问萝蒂,该怎么说才能让她听进去、让她回家?正当路德维克为此烦恼,用灰色双眸冷静眺望路德维克跟妹妹的互动桥段──这位艾蒂海德开口了,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 「这下国王陛下必须对妹妹负责。幸好陛下跟妹妹没有血缘关系,不会出问题。」 「咦,艾蒂海德!」 这次又说什么鬼话,路德维克为此感到焦急,那位男装美人从他身旁快速通过,面带笑容盯着萝蒂的脸瞧。 被身穿黑色男装的中性美女用这种方式就近观看,萝蒂满脸通红,艾蒂海德则朝她温柔地发话。 小红帽妹妹想被大野狼吃掉 「哥哥大骗子!不理你了啦。」 大声喊出这句之后,约莫两个礼拜前,她出城回家。 如今来到十二月,萝蒂躺在路德维克以前住家里用的个人房床铺上,用力抓住床单,嗅闻哥哥留下的味道,心中的焦虑无处宣泄。 「好想见你喔,哥哥。你怎么都不来~因为当国王工作太繁忙吗?还是跟宠妃甜蜜蜜,把我忘了呢。」 路德维克是父亲再婚对象的孩子、与她无血缘关系的哥哥,真实身分却为国王的私生子,自从他当上这个国家的新王,时间也差不多过了半年。 哥哥要当国王!? 当时她爸跟萝蒂都惊讶得不得了,最喜欢的哥哥要进城也令她感到哀伤又寂寞,路德维克要离家的前一晚,她跟路德维克一起睡在这张床铺上,泪溼的脸颊贴在路德维克胸前。 『別忘记我喔。』 萝蒂曾依依不舍地说着。 路德维克也摸摸萝蒂的干爽短发,一面说道。 『萝蒂永远都是我可爱的妹妹,最棒的专属模特儿。欢迎妳随时过来城里玩。』 他似乎也很想哭,小声地吸吸鼻子,萝蒂心想「跟我分开似乎也令哥哥感到寂寞」,这让她更加心酸,紧紧抓住路德维克温暖的身体。 路德维克即位后立刻迎娶来自北方大帝国的皇女当王妃,但连城镇居民都说国王跟王妃感情不好,因此萝蒂有点放心。 虽然是这样,哥哥娶老婆依然让她非常反感,希望王妃快点跟他离婚,回到自己的母国,「北国公主又对国王陛下很冷酷」、「据说王妃打死不让国王陛下入她的寝居」、「她好像拿圣经痛殴国王陛下」──当萝蒂听说这些事情,她好开心,整个人笑咪咪。 这些她都没有说出口,去城里玩的时候,萝蒂总是当可爱的妹妹,表现得天真无邪。 而当城内举办「理想娇妻选拔赛」,人们疯传路德维克将纳冠军为妾,她也大受打击,不过路德维克跟她说「这只是谣言,我不会纳妾的。」借此否定传言,让萝蒂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却当著大家的面宣告,要纳第一名当宠妃!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哥哥是大骗子、大骗子!) 而且当上宠妃的米娜出来跟大家见面时,穿着裙襬很短的礼服,模样可人。 那是路德维克自行设计的,要老家服饰店的裁缝师们赶工缝制。 他说这是要送王妃的,却跟王妃的风格不搭,体型也有点出入,萝蒂曾为此感到疑惑。 结果居然是送给爱妾的礼服! 以前还在服饰店当小老板的时候,路德维克因为工作之便,在店里老被女人包围,很受女孩子欢迎。 不过,她们似乎也不愿穿路德维克设计的短版服饰,会主动去穿的人只有萝蒂。 唯独本少爷能把哥哥设计的洋装穿得这么好看!萝蒂对此引以为豪。 她也笑着跟路德维克说过好多遍。 ──我最喜欢哥哥设计的洋装了! ──哥哥做的洋装最适合我啦! 她知道这样会让路德维克非常开心,对他来说萝蒂是特別的存在──想让他意识到这点。 听说米娜把短裙礼服穿得很美、大家讚不绝口,比起路德维克单纯只是纳个爱妾,萝蒂受的打击更大。 「以前哥哥的模特儿明明只有我一个。」 她将脸埋进床铺里,用力抓住被单,一对纤足烦躁地动来动去。 两个礼拜过去,如今她还是觉得心痛。 好想见哥哥。 果然还是只有萝蒂最适合穿我做的衣服,希望他对自己这么说,然后抱住她、摸摸她的头。 不对,光只是这样还不够。 她想要哥哥的吻,想听他说「我爱妳」。 「哥哥……我喜欢你,最喜欢了。」 不单是以妹妹的身分,而是更进一步。 萝蒂早就蛻变成「女人」了,路德维克却一无所知。 对路德维克莱说,萝蒂还是追在哥哥后面跑、什么都要学哥哥的年幼妹妹,所以当萝蒂半夜钻进他的被窝,让他枕自己的大腿、抱着他用脸颊磨蹭对方胸口,他也只会用温和的目光望着萝蒂。 「我喜欢你……想让哥哥夺走我的一切……我想变成哥哥的人。」 小时候她坐在哥哥的膝上,路德维克为她朗读图画书,里头的女孩戴着红色头巾,遭大野狼欺骗、被他吃掉。 ──我的嘴巴会这么大,牙齿这么利,都是为了吃掉妳。嗷呜── 那时萝蒂用天真无邪的声音「呀──!」了一声,将脸埋在路德维克胸前,假装很害怕,一边想着「如果哥哥是大野狼,被他吃掉或许不错。」这件事如今仍记忆犹新。 大约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很喜欢哥哥,萝蒂一直都是用「女人」的角度看待路德维克。 「我想被大野狼吃掉……好想被吃,哥哥。」 用身体和脸磨蹭哥哥的床,萝蒂拚命回想被他抱住的温暖感受和那股味道,用苦涩的声音轻喃。 一直忍著不去找路德维克,这都是她的小小计谋。 这样一来,哥哥就知道我真的在生气,会对我越来越在意,主动跑来见我。 在他还没见到我的时候,会满脑子都是我。 等哥哥来家里,到时就在这个房间对哥哥告白。 跟她说我不是以妹妹的身分喜欢你,而是以一个女人的身分──可以嫁给你的女人。 既苦涩、又甜美,对他恳求,像在诱惑他。 但实际上却吸着鼻子,怯生生地呢喃。 「呜……快把我吃掉……哥哥。」 ~下集预告~ 萝蒂:幸好艾蒂海德小姐跟我一起当哥哥的爱妾~多亏有她,我也顺利当上宠妾了。 艾蒂海德:过奖了,我才要好好谢谢你,多亏你当时闯进来,害国王陛下脑筋打结,事情才能照我的步调进行。 萝蒂:艾蒂海德小姐聪明冷静又邪恶,好可靠喔~ 艾蒂海德:你才是,佯装天真无邪却工于心计,知道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对国王最有效,就这点而言,你是非常理想的帮手。 萝蒂:艾蒂海德小姐,你又有什么企图? 后记 大家好,我是野村美月。 《通往乐园的廉正之路》第三集同时收服第二位和第三位──所以副标也跟一、二集有些微不同。 「乐园」是每个女主角写一篇故事。基本上仍保留着名传说或童话的原型,将它改成书中世界的风格,唯独艾芙琳的「火炉骑士」参考「铁炉王子(der eisenofen)」并做了大幅更动,请各位海涵。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想用「火炉」写故事。「铁炉王子」也是很有趣的故事喔! 接下来,由于这次后记的页数较多,我们来谈谈跟公主有关的传说故事吧。第一集曾大谈我对金发有多热爱,其实所有的公主我都喜欢。从小我就对「~公主」这类标题没抵抗力,之所以会迷上世界童话与民间传说,都是因为我喜欢的金发+公主常出现在里头。 当时我对日本童话没什么兴趣,总之只看重金发,还有身上要穿轻柔飘逸的礼服。再加上念起来好听的名字,简直是无可挑剔,因为这样,从我上幼稚园开始,本人就到处找莎士比亚全集来看。内容有看没有懂,光看书里有歌蒂莉亚、欧菲莉亚、萝莎琳这类名字闪亮动人又心地善良的公主出现,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样的我就读小学一年级时,首度有机会扮演公主殿下。演的不是西方公主而是日本公主,虽然令人遗憾,但光是角色名冠上「~公主」就令我感到开心,干劲十足。 然而剧本翻了又翻,就是没看到公主出场。 我继续翻啊翻,终于看到她在最后一刻登场,台词却只有一句──「我将嫁给大国主神」。 这出剧的剧名叫「因幡白兔」,我负责饰演八上姬。 经过那场半吊子演出后,隔年我又要饰演公主。而且这次是西洋公主!穿礼服戴金冠! 我兴奋地翻阅剧本,发现她从中盘就登场了。当时心想「好,我要加油」,然后继续翻下去……咦?好像怪怪的。虽然登台却没台词。我暗道「这怎么可能」,继续翻啊翻──找到了!「哎呀,好漂亮的城堡。」只有这一句。 对,又来了,台词只有一句。 若有人光看这句台词就知道剧名,算你厉害。我有自信人们绝对看不出来,才敢如此断言。剧名就是──「穿长靴的猫」。 原来公主的话都很少啊……当下一阵失望。时间来到大后年,第三次饰演公主的机会到来,是来真的。 这次剧名用公主的別称命名!她是主角!从一开始就堂堂登场。 但这时只要出声「哇──哇──」哭。不,她是主角,之后台词肯定很多。我振作起来翻阅剧本。 下一幕她就长大了,让我松了一口气,不过──「哎呀,这是什么?」、「啊,好痛!」,公主说完接着倒下,之后一直沉睡不醒,当她终于醒来,这出剧就在转眼间迈向结局!醒来之后的台词如下,有人对她说「请妳嫁给我当王妃。」公主只说了声「好。」──我想大家已经知道剧名了,就是「睡美人」。 是不是当公主就没机会大显身手。 至今演出的戏剧里,台词最多、从头到尾都有出场的就是演椋鸟,除了穿茶色裤袜,还要戴鸟头。(※那是感人杰作《椋鸟之梦》。只是鸟头跟……裤袜……台词第二多的《swimmy》也要戴头套配黑裤袜。),如此这般,我带着遗憾从小学毕业,上中学后时隔一年。我们这届要为新生欢迎会演出舞台剧,演出非配角公主的最后一次机会到来。 我们要演和风故事《浦岛太郎》。话说《浦岛太郎》的女主角,她就是乙姬殿下。其实乙姬让我留下痛苦回忆。就读小学二年级时,我们班要表演戏剧,由我扮演乙姬。这是唱唱跳跳的小歌剧,虽然我有微妙~的音痴症状,但班上最会唱歌的人代唱,所以这方面不成问题。 不过,跳舞的问题可大了。这是因为出现微妙走音的我完全没有运动细胞,不管跳多少次,舞就是跳不好。而且班导师对这方面又很严厉,经历长时间的反覆练习后,她板着脸说「还是让a同学(代唱者)唱跳全包好了。」,我才演一天就遭人换角。 当时我才小学二年级喔!你太严厉了,老师! 有鉴於此,造成心灵创伤的乙姬一角於我中学二年级时再度找上门,让我有感这就是缘分。「跟妳演对手戏的人是╳班b同学喔。」──担任执行委员的同学对我这么说,那时我心里小鹿乱撞,心想「哎呀,是那个又高又帅的足球队队员b同学?」结果对方接着说「这次演出是男女逆转,所以b同学当乙姬,野村同学(假名)演浦岛太郎。妳是主角,要加油喔。」,「浦、浦岛、太郎……?」,我边说边想像自己腰上绑著草裙、手拿钓竿,心中一阵错愕。 连裤袜都没穿,要光脚上场! 小学生就算了,上中学还扮成这样未免…… 「那个──不好意思。我春假会很忙,练习上可能……无法配合……」当时我可是设法找借口搪塞,拒绝演出呢。 就这样,最后一次的公主饰演机会化作泡影。 个人觉得清纯端庄的公主好萌,但我刻划的公主具备强大行动力,话很多,可能是那些令我失望的公主造成反作用,各位觉得呢? 最后要宣传一下。讲谈社taiga文库的《晴追町里有个日爱里小姐》第二集「爱恋、烟火与图书馆王子」上个月开始发售。志村贵子老师画的封面非常漂亮,请大家务必赏光看看这本书。还有「乐园」第四集,目前正在执笔中! 下礼拜要动手术,又要去住院。不是因为复发或移转,请大家別担心。不过,自己亲身体验才知道,那跟医疗戏剧是两回事,手术不是最后一步,而是开端。先用手术摘除不好的部分,透过病理检查看结果,接着再次展开治疗,有时会拖很长一段时间,要是有副作用出现,也得做出相应处置才行。令人遗憾的是,动手术可能会害健康状况恶化。感到不安也於事无补,所以我不想给自己压力,要用平常心面对。可以的话,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动手术。 那么,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在「乐园」第四集相见。 二〇一六年四月一五日 野村美月 第四卷特典 那之后的故事~侍从长小小的企图 网译版 转自 百度贴吧 图源:四b居 翻译:no2body 「今晚,也去你的房间好吗?」 面对国王的话语,能干的侍从长,他的第五位爱妾アーデルハイド,微微地眯细了睿智的灰色的眼睛,魅惑的微笑了。 「随国王大人喜欢」 罗德西亚的国王ルドヴィーク,有一位王妃和五位爱妾,都是难分上下的美女,不久前连连生下孩子当了母亲。 只有一个人,不包括侍从长。 (唔,打算倡导平等,但是,还剩一个——不合适啊。侍从长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完全不介意,但是内心可能感觉很痛苦) 在国王为此担忧的时候,得知了カテリナ王妃第二次怀孕,非常高兴,然而 (果然不平等的话不合适啊。和侍从长之间必须也生个孩子。然而,生孩子要看天意。而且侍从长可能比我预想的,还非常的年长,因此很难有孩子……不,即使没有孩子,她也是我重要的太太之一,这点不会改变。但是,她的心情……) 能干的男装丽人,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冷静和理性,没有像王妃和他的爱妾们一样,把对国王的爱情公开地表现出来,然而在私人场合,像在二人独处的夜晚之际,通过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国王觉得她在一点点逐渐地向他敞开心扉、喜欢他。 她一点点地闪现出那些动作,国王每每看到,好像变回了纯洁的少年似的,脸颊又发烫了。 因此,只要想到,侍从长因为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怀上孩子的这件事情而感到丢脸和寂寞,胸口就疼痛起来。 (暂且晚上多点去侍从长的房间吧) 然后,一个月内大部分早晨时间都在侍从长的房间里度过—— 侍从长白皙的背背对着国王,一边整理好装束一边说道 「国王大人每晚都来我的房间,是觉得只有我始终没有怀孕很可怜吧」 「诶,不——那样的事」 伤害了她的自尊心吗,面对对此感到焦虑的国王,侍从长仍然背对着国王 「计划通」 「哈?」 「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孩子,温柔的国王大人同情我,花更多的时间,想着我的事,临幸我,王妃她们对这个状况,也不好意思说不平等吧」 「诶多,侍从长,计划……」 侍从长回过头。 在年龄不详端庄美丽的侍从长脸上,浮现出艳丽的微笑。然后,侍从长温柔的把手放在白皙的腹部上 「我怀孕了。在这里,国王大人的孩子在这里」 「诶诶!」 「比起王妃大人的第二个孩子,还能早点看到。是呢,早四个月左右」 「四个月!现在几个月?诶多,诶多」 在之前怀孕了吗!完全没有注意到。不,仔细看的话,侍从长肚子确实有点大大的…… 面对仍然张开嘴茫然着的国王,侍从长若无其事地说 「报告有点晚了,但多亏这样我才能把国王大人独占了」 那是,想把国王独占般的喜欢啊,国王一边对此惊慌失措,一边想到,果然侍从长的想法完全看不懂,今后也不会明白她的想法吧。 然后,感到快乐,令人心跳不已。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