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眷顾的男人(被神捡到的男人)》


 序章1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真妹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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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男子悄然伫立在什么都没有的空间。憔悴的脸色、灰白的头发，年纪看起来大概在40后半到50岁之间。


    然而脖子以下的部分却跟头部截然不同。男子穿著应该是睡衣的素色短t，下面套著一件松垮的短裤，暴露在外的身体布满了几乎快要撑爆衣服的发达肌肉，宛如经过锻炼的年轻肉体。


    「嗯……？这是什么地方？」


    眨了眨眼的男子喃喃自语，发现自己不是在街上，以为是醉倒在某家酒店。接著三名男女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突然出现在男子的面前。


    「醒来了吗？」


    「你意识清楚吧？」


    「希望你可以给个反应。」


    「是，我很好。事出突然，忘了跟三位问好。我叫做竹林龙马。」


    「好了好了。别这么拘束，喝点茶吧。」


    听到龙马反射性的问候之后，留著长胡须的老人露出和蔼的笑容，他伸出手来水平挥了挥。结果原本不存在的茶几瞬间出现，还备妥了四人份的热茶与坐垫。


    「来来来，先坐下来再说。」


    「谢谢。」


    说话的是三人当中唯一的女性。年轻女子爽朗地笑著请龙马就坐，于是龙马先道了声谢，才坐在坐垫上。接著老人同样坐在龙马的对面，女子坐在龙马右侧，最后一名少年则是坐在左手边。


    这些人围著茶几喝起了热茶。龙马跟著喝了一口，旋即开口发问。


    「不好意思，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道方不方便？」


    「当然可以，这就是我们现身于此的目的。不过你想问的问题老夫大概都猜得出来，不如就先听听我们怎么说吧，应该可以解答你心中的疑惑。」


    「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见到龙马低头致意之后，老人先点了点头，才简明扼要地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们是人类口中的『神』。老夫是创造神凯因，坐在你右手边的女子是爱神露露迪亚，左边的少年是生命之神库佛。我们来自另一个世界，跟你所生存的地球截然不同。


    你昨天晚上在睡梦中停止了呼吸，这点老夫深感遗憾。我们将你死后的灵魂带到这里来，也就是所谓的天界。」


    「原来是这么回事。」


    龙马点了点头，啜饮了一口热茶，彷佛接受了这种说法。他的反应让三位天神感到十分疑惑，其中又以貌似少年的天神库佛最为讶异。


    「咦？就这样？不觉得我们是在骗人，或者是抱怨自己怎么会死了吗？」


    「过去来到这里的人，多少都失去了冷静呢……」


    「惊讶是惊讶，也觉得很不真实。不过若是在做梦，时间到了应该就会醒过来，而且人本来就随时都会死……更何况我所任职的是一家血汗公司，不少同事或新人都是操坏身体之后黯然离职，所以我也觉得自己应该活不久。应该说我今年都已经39、虚岁算40了，能够撑到现在也很不容易。


    而且基于个人的癖好，我对于死亡这方面的话题特别感兴趣。反正我在世上也没有家人或是亲戚，与其化为尘土，这种结果反而令人欣慰。」


    龙马似乎打从心底感到满足，然而他的说词无法消除众神的疑惑。


    「是、是哦？人类居然有这种想法？你怎么好像有点开悟了？」


    「我觉得跟癖好无关。之前遇到好几个跟你有相同癖好的人，结果他们可是兴奋得不得了，完全不听人说话，害我们伤透了脑筋……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没那么沮丧吧。」


    「虽然替我们省下了不少解释的时间，不过也让老夫没什么好说的了……还有其他问题吗？」


    经老人这么一问，龙马先是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


    「那……我是怎么死的？」


    「嗯？一开始就问这个？」


    「是的。我知道自己随时都会死，不过却完全没有死亡的记忆，所以……」


    「那种死法确实是不会留下记忆。」


    「你的死因是头部受到撞击所产生的脑出血。」


    「咦？……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在房间睡觉才对。」


    「嗯，是在睡觉没错。你在睡梦中打喷嚏，而且还一连打了好几次。」


    「大概是四次吧。就在打喷嚏的期间，枕头偏离了原先的位置，你的寝具都是单薄的便宜货，起不了什么缓冲的作用，结果你的后脑直接撞在地上……」


    「撞击的力道虽然不至于让你清醒过来，却撞断了脑中的几条血管。结果大脑受到血块的压迫，你就在天亮之前离开了人世。」


    听到天神的说法之后，龙马低下头来反覆咀嚼其中的含意，结果突然苦著一张脸幽幽开口。


    「我无法接受……为什么是这种死法？」


    「「「？」」」


    「无论是被喝醉的主管拿啤酒瓶猛揍，或是面对手持铁棒、专门抢劫中年上班族的不良少年，我都存活了下来。小时候更不知道被暴力的老爸揍过多少次脑袋，为什么如今偏偏是因打喷嚏而死！」


    龙马开始激动了起来，完全看不到四周的景象。众神只是在旁边默默观察，似乎早已瞭然于心。


    「哎，他真的生气了。」


    「面对我们或是死亡的事实都可以保持冷静的人，居然为了这种小事乱了方寸，他可真是个怪人。」


    「看来他似乎对自己的肉体强度抱持著不为人知的骄傲。从小被父亲强制灌输武术，从此每天都不忘自我锻炼，直到死前依然如故……库佛、露露迪亚。」


    「干嘛？」


    「有什么问题吗？」


    「是不是问题还不得而知，不过我对他倒是产生了兴趣。在他冷静下来之前，能不能请两位帮个忙？」


    凯因露出阴险狡诈的表情，与他当初跟龙马交谈的形象截然不同。另外两位天神似乎从凯因的表情察觉到什么，于是他们打量著陷入沮丧之后，完全视周遭的声音如无物的龙马，同时开始以人类听不到的语言互相交谈。


    「呼……不行不行。抱歉，我太激动了。」


    一段时间之后，龙马恢复某种程度的冷静，重新抬起头来。众神依旧正在啜饮杯中的热茶，看起来就跟他陷入沮丧之前没什么两样。


    「没关系啦。基本上我们都很闲，而且当初是提早把你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现在有的是时间。刚到这里的人多半都会心慌意乱，这已经不稀奇了。


    人类的灵魂本来是跟肉体密不可分的，因此就算依靠天神的力量来维持，仍然属于不稳定的产物，感情也很容易失控。我们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所以你也别放在心上。」


    「时间的认知在神界当中十分模糊，灵魂也不会有饥饿或是口渴的感觉。有些人从睁开眼睛一直到冷静下来好好说话，可是要花上足足四年的时间，这一点也不稀奇。」


    「四年？」


    名叫库佛、貌似少年的天神所说的这句话，固然令龙马难掩内心的讶异，不过对于众神而言，这是常有的事情。


    「这就要看是当事人自行恢复冷静，或者是我们什么时候让当事人冷静下来而定，不过若当事人出现逃避现实的徵兆，就会变得完全无法沟通，这时候我们会选择暂时将当事人丢在一边。毕竟一味劝对方冷静下来的话，反而会引发对方的戒心，这样子可就麻烦了。除此之外，也有在谈话当中动不动就会失控的人。静待这种人恢复冷静，四年的时间一下子就会过去了。所以龙马老弟，你真的不必介意。


    如果你已经冷静下来了，老夫想要继续先前的谈话，应该没问题吧？」


    「是，请说。」


    听到龙马的回应，凯因再度点点头。


    「嗯，现在就针对把你带到这里的原因进行说明……一言以蔽之，就是『老套的原因』，这样子你应该明白吧？」


    「原来如此，前往异世界对吧？转移吗？还是说我已经死了，所以是转生？」


    「真是一点就通……」


    露露迪亚的表情和语气流露出些许的讶异，龙马却丝毫不放在心上，继续听取凯因的解释。


    「基本上是以转移的形式。到时候你会在我们的世界，进入老夫所创造的肉体，因此不会有父母或是亲戚。」


    「不过在另一个世界的肉体非常年轻，或许也可以称之为转生。若你针对外型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在一定范围之内进行调整。」


    「实际年龄大概在哪个范围？」


    「大概是10岁以前。这种年纪就算在森林中迷路，运气够好的话还是有可能存活下来。而且小孩子不易引起他人的疑心，可以直接进入城镇，展开全新的生活。当然，我们也会尽量保护你的。


    转生的身分虽然是平民的孤儿，不过首次传送的地点会选择对身分差距较为宽容的国家，应该不至于对日常生活造成影响。」


    「感激不尽，希望我转生在另一个世界之后不会是太奇怪的外表。对了，到时候我应该在即将前往的异世界做些什么才好？什么使命之类的吗？」


    「嗯～……有是有啦，不过在你前往异世界的时间点上就已经结束了，所以实际上应该是没有。真要说的话，你的使命就是前往我们的世界。」


    「我们的目的是在将你送往异世界的同时，把地球的魔力送往我们的世界。因为我们这个世界的魔力已经逐渐枯竭了。」


    龙马接受了这种说法，不过也因此产生新的问题。


    「不能只传送魔力就好吗？」


    「嗯。套用比较简单的说法，就是每个世界之间都有所谓的墙壁。魔力无法穿越原本世界的墙壁，不过只要透过我们的力量打开一个小洞，魔力就可以转移。只是即使对我们这些天神而言，这也算是相当吃重的劳力工作。洞穴的维持需要力量，但在魔力转移到达足够的程度之前，我们就会先耗尽体力。


    所以这时就轮到你出场了！虽然那个时候你不会有意识，不过灵魂将在神力的保护之下被塞进墙壁，扮演支撑棒的角色。如此一来，就可以暂时稳定住洞穴，让我们趁机将地球的魔力转移过来。」


    「魔法在我们的世界用途广泛，一旦魔力枯竭，势必会造成许多问题。依靠魔力生活的人类自是不用说了，以魔力为食的魔兽将会灭绝。魔兽本身所串连而成的食物链受到影响，大自然的均衡将遭到破坏。


    就这点而言，地球虽然存在著魔力，平常却不曾使用，而且也没有所谓的魔兽。就算缺少魔力也不会造成影响，所以才希望能够将它转让过来。」


    「原来如此……如果没有什么让魔力枯竭的特殊原因，这个世界的处境，是不是类似生产的速度追不上消费情况的感觉？」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原因虽然有很多，不过主要还是出在人类身上。大家都知道魔法很好用，也透过各式各样的研究发展魔法，结果让魔力的消耗量愈来愈高……」


    「抑制魔力的消耗量不太容易，而且体内的魔力过度消耗的话，也会对身体健康造成影响。从周遭的生活环境搜集魔力固然可以轻松使用魔法，不过一味仰赖这种偷懒的方式，我们实在有点看不过去。」


    就在众神开始抱怨起人类的时候，龙马独自在内心雀跃不已。


    「关于那个魔法，我也可以使用吗？」


    「可以。」


    「可以使用。」


    「可以使用喔。」


    「真的吗！？……啊，抱歉。」


    「没事没事。关于魔法嘛，由于转移之后的肉体跟那个世界的人类相同，因此如果是那里的人所能使用的魔法，只要你接受相对的训练，当然就可以使用。」


    「而且之前也提过了，你在横渡世界的时候会受到神力的保护，到时或多或少会赐给你一些力量。就算没有天赋，随著力量提升，你也一样能够使用，足以让你享受魔法的乐趣。不过若要得到世界最强之类的魔法天赋，可能就有点困难了。」


    面对众神温和而充满善意的眼神，略感羞赧的龙马表示能够使用魔法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那么赐予的力量为魔法系……基本的『属性魔法』就设定为所有的属性都可以使用。」


    「呃……会不会太高调了？」


    听见龙马的质疑，三位天神轻轻地一笑。


    「来到这里的人总是会这么说，尤其是经常阅读轻小说的人。」


    「这在我们的世界固然少见，却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是哦？」


    「嗯。不少人天生就具备全属性的魔法适性，只要下定决心接受训练，任何人都可以使用所有属性的魔法。如果是国家的骑士团，这种天生的魔法人才少说也有10到20人左右。


    只是，具备全属性魔法适性的人虽然不少，如果全都要进行训练，每一种魔法所分配到的时间相对会比较少，进展自然变得缓慢。一个是每种魔法都没学好的全属性魔法使，另一个是只懂得一种属性，威力却十分强大的魔法使，基本上还是后者比较受到重用。」


    「容易流于杂而不精的意思？」


    「正是如此。」


    「所以这种设定没什么不好的地方，而且你想要享受使用魔法的乐趣，这样子不是刚刚好吗？」


    「……说得也是，那就全属性吧。」


    「好的。不过还是有一些额度，剩下的部分你打算怎么处理？」


    接下来龙马就针对力量的选择与分配，跟众神讨论了好一段时间。


    「——好，差不多填满了。不过这样子几乎都是魔法，真的没问题吗？虽然你大可透过生前所学习的武术来保护自己，不过能够使用的魔法种类过多，就没办法立即学会威力强大的魔法喔。」


    「只要生活不成问题，就依照先前所决定的来办理吧。」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自是再好不过。接下来还有最后的工作。」


    感受到龙马的坚定意志之后，凯因不知道从哪弄出一张夹在木板上的羊皮纸以及羽毛笔，递给龙马。羊皮纸上详细记载了先前讨论的事项，右下角留有签名用的空白栏位。


    「没想到死了之后还要签订合约。」


    「怎么，不喜欢吗？」


    「也不是不喜欢，有点意外就是了。」


    「其实也没有签订合约的必要。」


    「咦？」


    露露迪亚和库佛在听到自己的无心发言之后所做出的回应，令准备接过羽毛笔的龙马停止了动作。


    「这只是最后的确认罢了。确定龙马老弟理解我们的提议，以及自身所处的情况，同时也确定我们履行了说明的义务，并且得到你的同意。你最后的签名只是代表同意，因此就算是口头确认也是成立的。」


    「是这样吗？」


    「这种事情通常是因人而异。若遇到年轻人，口头承诺反而比签订合约来得轻松。」


    听到众神的回答之后，龙马专心检视合约书的内容。直到检查完毕，确定没有问题之后，才在合约书上签名。


    ——剎那间，龙马的身体笼罩在淡淡的光芒之中。


    「！？」


    「冷静一点。这只是准备工作已经开始的迹象，对你没有伤害。」


    「很抱歉，事情已成定局。听取我们的说明，并且决定相关事项之后，就会立刻前往另一边的世界。中间没有等待的时间。」


    「讨厌的家伙总是拖很久，为什么中意的家伙就立刻做好出发的准备？」


    从众神的发言和表情看来，龙马意识到离别的时刻到了。


    「原来如此，真是令人不舍。诸位的大恩，我一辈子也不会忘怀。」


    「别放在心上。这是你的人生，爱怎么过就怎么过。到时会先把你送到比较安全的森林，尽管放心吧。」


    「我们也会一直保护你的。等一下就要分开了，稍微任性一点也没关系喔。」


    「你说话的口气也不必这么客套。」


    「就在最后一刻展现本性吧。」


    「……说得也是，谢谢。其实我只是在装模作样，还是被你们看穿了。」


    「我们好歹也是天神，当然会有所察觉。而且你慌了手脚时，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


    「一开始就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总不能一开始就把天神当成平辈来看待吧。」


    「失了分寸固然不好，不过龙马老弟没问题的。而且我的心胸向来宽阔，再怎么说我也是女神嘛。」


    「也是。」


    「你到了那边之后，有什么行动方针吗？」


    「若有什么放不下心的事情，就尽管说出来吧。」


    「我们会帮你解决的喔～？」


    龙马稍微陷入沉思，不过很快就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应该是人际关系吧。之前39年的人生当中，我总是不擅长跟他人交际。前往异世界之后，我还是过去的我，这点应该不会因为到了异世界而有改变……老实说我已经受够了人际关系，甚至还萌生乾脆隐居起来的念头。」


    「想要隐居的话，就去隐居吧。这也是人生。」


    「不过我也同时觉得不在异世界四处走走实在可惜，该怎么办才好？」


    「那就暂时隐居起来思考这个问题，想通之后再开始旅行如何？」


    龙马询问这么做是否妥当。


    「突然把你传送到城镇之中，可能会引起一阵混乱，所以你会先抵达森林，反正你就先暂时住在那里面，之后再移动到城镇即可。而且你也要进行魔法之类的实验，不是吗？」


    「嗯，这倒是。」


    「慢慢来就好。你这个人就是太认真了，想要把自己被赋予的选项全都尝试一遍，其实看自己的心情，一个一个解决就好了。就算最后没办法全部完成，也没什么关系。」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是真正的重生，跟之前的人生截然不同，所以就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吧。尤其你前往另一边的世界之后是个小孩子，不必考虑除了自我保护以外的其他事情，卯起来玩个痛快也好。


    我们赐给你的力量也会成为你自身的力量，好好享受魔法的练习吧。虽然前往另一个世界之后并不是马上就可以使用全部的力量，不过只要具备地球的知识，应该很快就能够融会贯通才对，所以千万不要著急喔。最好在控制方面多下点工夫。」


    「嗯，这个建议不错。万一碰到盗贼，依你的能力来看，他们应该也不是你的对手。」


    「……随心所欲的生活吗？……若可以在森林里存活下来，就暂时窝在森林里面吧。谢谢你们，我感觉轻松多了。」


    「若有机会到镇上的话，记得多到教堂走走。虽然没办法直接见到我们，不过只要获得神托的技能，就有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跟我们对话。随著技能等级的提升，对话的频率也会跟著增加。」


    「我知道了。到了城镇之后，我一定会去的。虽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过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去拜访教堂的。」


    「嗯，恭候大驾。到时候再跟你好好聊一聊。」


    「反正我们闲著也是闲著，呵呵呵。」


    就在凯因哈哈大笑的时候，龙马的身体开始被光粒子包围起来了。


    「……时间差不多了。」


    光线逐渐增强，遮蔽了龙马的视野。


    「看来似乎都准备好了。」


    「时间到了。」


    「打起精神，快乐地生活下去吧。」


    「好的，我明白……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


    「嗯！去吧！通往新世界的道路已经开启了！」


    「收下我们的祝福吧！」


    「愿接下来的旅程一片光明！」


    「「「好好享受全新的生命吧！」」」


    之后龙马被一道强烈的光束所吞没。


    光束消失的时候，不但看不到龙马的身影，连众神也当场消失得无影无踪。

 序章2

    「工作……田渊……进度报告……」


    地点是森林的深处，龙马在茂密的树林所产生的阴影之中睁开双眼。诚如众神所言，现在的他是个身穿麻质衣物、年纪不到10岁的少年，倚靠在一棵大树的根部睡觉。


    睁开双眼的同时，龙马的口中冒出一句跟这副模样极不搭调的喃喃自语。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龙马不禁眯起双眼。或许是意识依然模糊的关系，他打量著四周的景色。


    「森林？看来、并不是梦境……」


    龙马感受到泥土、森林以及风的味道，同时也逐渐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来如此，这里是异世界吗？嗯？」


    龙马的视线捕捉到并排挂在腰间的皮革背包，以及记事簿大小的书本。将书拿在手上仔细端详，封面以显然不是日文的文字写著『邮件』二字。寄信人正是将他召唤到这个世界的那三名天神。


    「凯因、库佛、露露迪亚……」


    他自然而然地念出写在封面上的名字，回想起记忆中的众神。


    （他们把我送到这个世界之前已经做过详细亲切的解说，之后又赋予我存活下来的知识以及力量，如今居然还特地写了封信当作是补充说明？不过这种厚度完全不像信件，反而比较接近说明书就是了。）


    翻开封面，第一页记载了三件事。


    首先是第一点。这里是「利佛尔王国」附近的「卡纳森林」，位于名叫「赛尔佛尔」的世界之中。强大的猛兽或是魔兽甚少在森林中出没，算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第二点。由于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建议立刻确认全新肉体的状态以及行动力，并移动到可以定居下来的安全地点。贴心的众神还附上一小张地图。


    最后则是信件第一页的总结，上面写著『请抵达指定地点之后，再翻阅后面的内容』。


    面对众神细心入微的体贴照顾，龙马的脸上浮现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微笑。从地上站起来之后，他顿时对自己的身体产生强烈的违和感。


    「真的变成小孩子的身体……竹林龙马、39岁、单身、职业是系统工程师。居然还保有原先的记忆，简直就跟某个名侦探一样。」


    之前众神虽然已经解释过了，实际经历肉体的变化之后，龙马还是感到大为震撼，连忙确认是否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确定没有异常之后，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动动身体。


    （插图007）


    首先是双腿的屈伸以及手掌的开阖。从驱动身体各部位的简单动作开始，一路延伸到伸展运动以及晨间体操，逐渐增加动作的强度。直到将生前在父亲的要求之下被迫习得的武术招式一一确认之后，这才停止了动作。


    「……」


    他的眼神落在旁边不远处的一棵贫弱小树，紧接著朝向树干释放出犀利的足踢。


    「啪嚓！」


    「啾啾啾！」


    树干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轻轻响起。被一脚踢中的小树并非枯木，却还是整整齐齐地断成两截，断掉的树木在栖息于其他树上的小鸟惊慌逃窜的混乱之中倒在地上。这样的结果，使龙马替截至目前为止的行动做了个总结。


    （相当微妙……力量跟前世差不多，甚至还略胜一筹，完全跟体型不成比例。身体变得更轻巧，很容易用力过猛，手脚的长度也差很多，完全抓不到距离感。不过走路或是跑步这些基本动作倒是没什么问题，看来也只能慢慢习惯了。）


    归纳出结论之后，龙马走向清醒之际所倚靠的那棵大树。他拿起地图确认目前的位置以及前往目的地的路线之后，便将那封信塞入从地上拾起的背包，顺便将从背包里面找到的小刀挂在腰间。于是龙马就朝著众神所指定的地点出发了。


    两小时之后。


    途中好几次遇见小动物，或是不存在于地球、被称为「魔兽」的生物，不过都没什么威胁性。而且魔兽还会自行逃走，因此龙马都选择无视。


    小孩子的脚程比较慢，多少比较花时间，不过一路上倒是没碰到什么危险。龙马甚至还有利用众神事先赋予的知识，采集药草或是食物的闲情逸致。


    在幽暗的森林中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龙马抵达森林的深处。他走到草木不生、岩石裸露在外的悬崖。龙马环视四周，确定这里很安全之后，立刻丢下行李坐了下来，继续阅读众神留给他的那封信。


    「原来附近有一条小河啊？刚好可以当成生活据点。」


    阅读信件的龙马偶尔会自言自语，不过从他身上完全感受不到想移动到人类居住地的意思，事实上他也没有离开森林的念头。他果然打算依照当初跟众神讨论的结果，在森林深处展开隐居生活。


    「行李里面好像有帐篷，不过考量到魔兽的威胁，还是住在洞穴比较安全。」


    帐篷的安全性稍微令人担心。打定主意之后，龙马接近崖边，伸出右手食指抵著岩壁，视线回到拿在左手的那封信。翻开的内页上面写著「魔法」的使用方法。


    「先静下心来，专注于自己的体内……这样吗？……皮肤下方变成像水球一样，感觉真不舒服……」


    嘴巴上虽然说不舒服，语气倒是夹杂著兴奋与喜悦，嘴角更是微微上扬。


    不过就算再怎么偏好电玩或是轻小说这些宅味十足的嗜好，就算曾经在工作的空档忙里偷闲、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对异世界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不代表真正使用过魔法。所以……


    「唔……感受到体内的魔力之后……想像魔力在体内流动，然后排出体外。」


    就必须一一确认才行。这副模样虽然活像是拿著说明书跟文明利器陷入苦战的老人家，不过等到龙马揣摩到体内的魔力自指尖释放的感觉之后，魔力还真的慢慢地被释放了出来。


    另外，这个世界的魔法共有12种属性，分别是——


    无?火?水?风?土。


    冰?雷?木?毒。


    光?暗?空间。


    以难易度来区分的话，从右至左分别被称为下位、中位以及上位属性。


    想要使用魔法的时候，只要在想像那种魔法的同时释放魔力，就可以转换属性。或者是咏唱咒文——亦即魔法的名称，也可以发动魔法。


    读完这段文字之后，龙马从信件所记载的几项魔法当中，选出土魔法来做尝试。


    「让魔力渗透断崖的岩壁，分解之后化为尘土……『break　rock』。」


    指尖所接触的崖壁稍微被分解成土壤，产生圆形的空洞。洞穴的直径相当于三根食指的宽度，深达一个指节。与其称之为洞穴，或许凹陷还比较贴切，不过本人看到这个结果之后，顿时静静地笑了出来。


    （我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熬夜加班成为日常的一部分，每天都过著奔波于家庭与公司之间，或是陪主管饮酒作乐的生活。虽然不是毫无乐趣可言，总觉得好像已经遗忘很久……）


    警戒四周的同时，面带微笑的龙马反覆使用break　rock。


    使用了一段时间的魔法之后，心满意足的龙马喃喃自语。


    「效率太差了。」


    （挖了那么久，才挖出可以让两只手钻进去的小洞，这样子就算挖到太阳下山也挖不完。而且能够使用的魔力应该也有上限。）


    一想到这里，龙马便到附近的小河取水，顺便休息一下。回到原处之后，才继续检视信件的内容。


    （希望有什么可以派上用场的记载，最坏的情况就是搭帐篷了。当初在地球的时候，连续熬个两、三天不睡也没什么好稀奇的，这段期间就暂时熬夜撑过去……唔！）


    为了寻找解决的方案，龙马一连翻了好几页，结果发现有一个表格，上面记载著量化他现在的技术以及体力的数字。


    （状态表吗？很好用，可以充分掌握现在的我有什么能耐。）


    表格是这么显示的。


    姓名：龙马?竹林


    性别：男


    年龄：8


    种族：人类


    （姓名和性别跟前世相同，不过名字摆在姓氏的前面。年龄是8岁。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个怎样的孩子呢？记得每天都被老爸逼著练武。也罢，继续看下去吧。）


    体力：10486


    魔力：102300


    （注）成年男性的平均体力值大约是1千左右，冒险者、士兵等等受过锻炼的人，平均值落在2千～3千左右。


    「我是体力魔人吗？」


    （我的体力确实比最近的年轻人或是挺个大肚子的主管还要好，不过差距真的这么大吗？听说魔力值在成为祭品的时候会有所提升，这点倒是不难理解，不过我并没有做出提升体力的要求吧？）


    魔力也跟体力一样附加注记。一般人是100，将魔法用于战场支援的战士等人大约是500～700。普通的魔法使落在1千～5千左右，宫廷魔导士的平均值是1万～5万。


    （也罢，反正魔力愈多愈好。接下来是技能。）


    日常生活技能


    家事（10）　礼法规矩（7）　乐器演奏（3）　歌唱（3）　计算（5）


    战斗系技能


    体术（7）　剑术（7）　短剑术（6）　暗器术（7）　枪术（4）　弓术（4）


    棒术（6）　分铜术（4）　投掷术（7）　隐密术（6）　陷阱（4）


    身体操作（5）　气功（5）


    魔法系技能


    从属魔术（1）　结界魔术（1）　回复魔法（1）　炼金术（1）　火魔法（1）


    水魔法（1）　风魔法（1）　土魔法（1）　无魔法（1）　雷魔法（1）


    冰魔法（1）　毒魔法（1）　木魔法（1）　光魔法（1）　暗魔法（1）


    空间魔法（1）　魔力感知（1）　魔力操作（1）　魔力恢复速度　上升（1）


    生产系技能


    药学（6）　锻冶（1）　建筑（2）　木工（2）　造型（3）　绘图（4）


    耐性系技能


    肉体的痛苦耐性（8）　精神的痛苦耐性（9）　健康（7）


    特殊技能


    生命强化（3）　超级回复力（3）　耐力强化（6）　精神集中（5）　生存术（3）


    称号


    以下克上


    穷困人生的终结者


    武神的弟子


    贤者的弟子


    众神的宠儿


    加持


    创造神凯因的加持


    生命神库佛的加持


    爱情女神露露迪亚的加持


    （技能可以透过（）内的数字得知熟练的程度。至于分类的标准，修习基本技能的程度大概落在等级1、2。等级3可以独当一面，等级4熟练，等级5一流，等级6以后就算是高手等级了。难道是39年以来所累积的经验发挥功效了吗？上面记载的几乎都是在工作或是学生时代打工曾经接触过的项目。不过类似程式设计或是这个世界应该不存在的技能全都没有显示出来，而且现在称号和加持似乎也派不上用场……好了，我该如何利用这些技能来挖掘洞穴呢？）


    龙马仔细阅读下一页所记载的技能解说，同时动起脑筋陷入沉思。大约过了10分钟之后，龙马注意到其中一项技能。


    『气功』——透过生命力强化肉体的技术。感受蓄积于丹田的真气，以魔力的要领让真气循环全身，全面提升肉体的能力。将真气导引至武器，也能收到提升威力或是锋利度的效果。这种技能可以透过长时间的肉体以及战斗技术的锻炼自然习得，往往使用于无形之中。


    （先前身体的动作格外轻快，就是因为这个的关系吗？只要理解其中的原理，似乎可以派上用场。没记错的话，土魔法当中也有一种……找到了。）


    土属性初级魔法『rock』。


    凝聚土壤形成岩石的魔法。可以依照施术者的意思调整形状。


    「『rock』。」


    龙马对著从悬崖峭壁挖下来的泥沙施展魔法，泥沙瞬间变成了小石头。


    「很好，『rock』、『rock』——」


    他之后又透过同一种魔法将泥沙制造成短短的石棍，形成前端细长、类似獠牙的碎石器具。龙马先是打量著成品，接著便反手持棍，再度来到断崖峭壁前。只见他做了一次深呼吸，用上了气功。


    「哈！」


    真气盘旋于右手以及短棍的前端之后，龙马朝著峭壁的表面使劲一挥。高耸入云的峭壁与材质相同、却透过气功强化之后的短棍互相撞击的结果，岩壁顿时出现一道深达食指第二指节的凹痕。


    「很好！」


    目睹这项成果之后，龙马又拿起短棍持续敲击岩壁，挖掘的速度比使用魔法的时候明显加快了许多。


    「啊，折断了！『rock』。」


    每当工具损坏就立刻修复。挖掘的工作持续进行，从来没停过。直到傍晚左右，总算是挖出一个可以收纳行李的洞穴。不过这毕竟不是熟悉的工作，龙马感到些许疲倦。


    （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


    于是龙马准备将先前备妥的粮食和饮水搬进临时布置的据点。就在龙马将视线移往外面的时候，展现眼前的景色令他为之哑然。


    「哇……」


    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空已经染上了火红的彩霞。林木的树叶抹上一层嫣红的色彩，没有被阳光直接照射的叶片以及底层的草地依然是绿意盎然。眼前的美景令龙马看得如醉如痴，天空也逐渐从满天的晚霞转变为夜晚的星空。


    （好美……这么多星星。我已经多久没有亲眼目睹这种数也数不清的繁星……不，应该说已经多久没有好好欣赏眼前的风景才对。）


    凝视著眼前的风景也找不出答案，不过龙马还是心满意足地将行李搬进洞穴。只见他从行李当中取出皮革铺成一张床，旋即倚靠在墙边，将同样从行李当中取出的乾粮送入口中。当初选择的是果实或是野草这些可以生吃的食物，份量并不是太多，不过龙马只消耗了所有乾粮的一半，就获得了饱足感。


    （剩下的就留到明天，也差不多该睡了。从明天开始，还得四处搜集粮食或是生活用品才行。虽然事情很多，却有忙碌的价值。）


    为了保险起见，龙马将洞穴的出入口塞了起来，只留下让空气流通的小洞。


    「凯因、库佛、露露迪亚，谢谢你们，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


    拖著结束一天工作的身体钻进皮革之后，龙马开始想像未来的生活，说话的声音也逐渐消失在洞穴之中。几分钟之后，就传出规律平静的鼾声。


    ■　■　■


    同一时刻，共有三双眼睛正从神界注视著熟睡中的龙马。正是凯因、库佛、露露迪亚，也就是将龙马送往赛尔佛尔的众神。


    「目前还算顺利。」


    「嗯，力量也成功转移到他身上了。」


    「现在已经有了栖身之处，应该没问题才对。」


    他们在一望无际的白色空间之中，分别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嗯，不过还是暂时守护著他吧。虽然已经取得当事人的同意，不过若真的遭遇不测，我们心里面还是过意不去。最重要的是老夫对他有点兴趣。没问题吧？库佛、露露迪亚？」


    「嗯，我赞成凯因的提议。」


    「我也是……不过地球的天神到底在想些什么？居然恣意玩弄生者的命运。」


    凯因的提议获得库佛的赞同。露露迪亚虽然也表示同意，却同时唤起了她对地球众神的厌恶。


    「冷静一点，露露迪亚。现在说这些也是毫无意义。」


    「不过就是会放在心上。凯因，你也一样吧？」


    「是没错啦。这么说虽然有点对不起当事人，不过被命运捉弄的人类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事实上就算是天神，也不能任意改变他人的命运，这已经是一种常识了。更何况是剥夺他人的幸福，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而且还刻意以『试炼』为藉口，实在看不出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所谓的试炼，是管理世界的众神在生活于下界的人们，面临种族或是国家这种大型集团所造成的重大危机之际，所提供的一种救济手段。试炼的给予与否以及给予的时机，完全由这个世界的众神来判断，人类只要通过试炼，就可以获得相对程度的力量。神话故事当中大家口耳相传的英雄，大多都是像这样以得到的力量对抗威胁的人物。


    「目的虽然是给予苦难，不过试炼就是试炼。克服苦难之后，结果还是会获得力量。」


    「虽然每一次都局限于日常生活所发生的不幸或是霉运，不过若接连发生，而且又持续好一段时间的话……」


    「积少成多的意思是吧？而且获得的力量又无助于改善工作或是运气，实在是太阴险了。幸好他因此而练就一身强健的体魄，否则……」


    「我们也是因此才注意到他的。而且就他的记忆来判断，他的父亲似乎也是——」


    众神之间的交谈，一直持续到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无所知的龙马从熟睡中苏醒为止。

 1章1话 3年后

    竹林龙马隐居在卡纳森林修行武术以及魔法的生活，一晃眼就过了三年的岁月。关于离开森林的打算——


    迄今依然是完全没有。


    「来、来来来……吃饭啰！」


    龙马透过等级提升之后的土系魔法扩建简陋的洞穴充当住居，出入口设置结界，确保住家的安全。家俱也是利用土系魔法，将挖掘洞穴的沙土凝聚起来之后制造而成的。


    三餐的材料都是取自森林中的自然素材，透过众神所传授的知识或是无属性魔法当中的『鉴定』，就可以顺利判别是否可以食用。在这个生活无虞的环境当中，龙马缺乏离开森林的强烈动机，每天都将时间花在前世不可能涉猎的兴趣之上。


    其中令龙马特别著迷的兴趣，就是「史莱姆」的研究。


    一开始只是抱持著想要尝试「从属魔术」的心态捕捉史莱姆罢了，之后却莫名其妙地把史莱姆当成宠物来饲养，而且一养就是半年之久。「从属魔术」是众神所赐予的众多魔法当中的一种。


    一天早上醒来，龙马见到史莱姆的体色跟昨天不一样，还以为是生病了。于是龙马连忙使用从属魔术当中的『魔兽鉴定』，这才发现原来是进化成名叫黏液史莱姆的种类。


    自从那天之后，龙马开始对史莱姆为什么会突然进化感到兴趣，花了许多时间来观察史莱姆。首先发现的是野生史莱姆位于生态系的最底层。史莱姆没有狩猎的能力，自从来到森林之后，龙马从未见过正常饮食的野生史莱姆。


    不过龙马每天都会将自己吃剩的食物，或者是在打猎的时候经常见到的绿毛虫尸体喂食史莱姆。也就是说龙马的史莱姆跟野生的史莱姆不同，每天都摄取足够的营养。


    再加上史莱姆每天的食物，总是少不了以体内的黏液当成原料吐出丝线的绿毛虫，因此龙马假设这种差异就是史莱姆进化的原因，抓到新的史莱姆之后，持续喂食剩下来的食物或是绿毛虫的尸体，就这样过了好几天。


    两个月之后，持续喂食绿毛虫的史莱姆全都进化成黏液史莱姆。另外为了证明这种假设是正确的，龙马还准备了并未喂食绿毛虫的对照组，结果全都进化成其他种类的史莱姆。


    于是龙马对史莱姆产生浓厚的兴趣，开始大量诱捕史莱姆后对它们喂食厨余或是附近所采集的食物，如今龙马所饲养的史莱姆总共有6种。


    史莱姆x13


    到哪都能生存、世界上最弱的魔兽。杂食性，个体的平均值大约是直径20公分。内藏于黏胶状躯体的核心一旦受到伤害，就会立刻死亡。死亡之后的史莱姆只会留下核心，其他的部分则会自动分解，是一种神秘的生物。


    技能　消化（2）　吸收（3）　分裂（1）


    黏液史莱姆x153


    大小跟史莱姆差不多，身体是由高黏著性的黏液所构成的。透过直接吐出黏液，或者是躲在暗处设置陷阱，捕食受困于黏液的猎物。


    技能　强力黏液（4）　硬化黏液（1）　吐丝（1）　跳跃（1）　消化（3）


    吸收（3）　分裂（3）


    初期学会的技能只有强力黏液、消化?吸收?分裂而已，之后会增加硬化黏液以及跳跃，龙马因此发现魔兽可以透过后天的训练学习新的技能。


    至于吐丝，当时龙马在研究进化之余，也针对强力黏液以及硬化黏液的性质进行研究，结果发现混合两种黏液之后可以制造出细丝。他在想同样的现象是否也会在史莱姆的体内发生呢？经过多方尝试以及反覆练习之后，终于让史莱姆学会这项技能。


    强酸史莱姆x100


    为了消化类似动物骨头这种不易消化的东西，这种史莱姆的消化能力特别突出。自从在研究进化原因的过程当中诞生于世之后，就透过分裂持续增加。


    技能　强酸液制造（3）　抗强酸（3）　跳跃（1）　消化（4）　吸收（3）


    分裂（2）


    毒物史莱姆x188


    持续喂食毒草的史莱姆。过程当中有许多史莱姆无法承受剧毒而死亡，存活下来的个体顺利进化，之后透过分裂增加到这个数量。


    技能　毒液制造（3）　抗毒性（3）　痲痹毒液制造（3）　跳跃（1）　消化（3）


    吸收（3）　分裂（3）


    清洁史莱姆x11


    史莱姆经常喝水，不过其中有只史莱姆特别喜欢喝龙马的洗澡水。龙马认为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也不横加干涉，结果就自行进化了。


    技能　清洁化（4）　除臭（6）　除臭液（4）　抗疾病（5）　抗毒（5）


    跳跃（1）　消化（3）　吸收（3）　分裂（1）


    清道夫史莱姆x457


    龙马对设置于洞穴内的厕所兼垃圾场所发出的恶臭颇有意见，之后想起史莱姆经常聚集于腐坏的动物尸体，就放了新捕获的20只史莱姆在那里，结果就于焉诞生。具备将消化食物之后所得到的养分当成肥料吐出来的技能，特徵在于分裂频率比其他史莱姆优异。


    技能　抗疾病（5）　抗毒性（5）　乱吃东西（5）　清洁化（6）　除臭（6）


    除臭液（4）　释放恶臭（4）　养分还原（3）　跳跃（1）　消化（6）


    吸收（3）　分裂（6）


    由于在养成史莱姆过程当中将重心改放在培育方面，因此种类并不多，不过数量还是达到900只以上。龙马本来就是吃苦耐劳的个性，习惯从事单调重复的作业，如今在没有其他人加以劝阻的情况下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完全停不下来。


    不过这种生活替龙马疲惫的身心注入了活力。虽然偶尔也会遇见盗贼或是大型野兽，不过龙马还是靠著自身的能力以及史莱姆惊人的数量应付周旋，坚强地生活下去。


    往后也会持续过著同样的生活——


    龙马虽然如此认为，变化却降临在这一天。每天的例行狩猎途中，龙马在森林中发现的不是猎物，而是穿著盔甲的五人组。


    （居然有人出现在这里，真是稀奇……他们穿著款式相同的装备，看起来不像盗贼……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应该是第一次遇见除了盗贼之外的人类吧？不过这也是因为我隐居在森林深处的关系……他们其中有人受伤吗？）


    躲在远处的树荫以及草丛之后仔细观察，龙马发现五人组中的其中一人并未穿著盔甲，而是缠著渗血的绷带，由另一个人搀扶著行走。


    「呜、呜……」


    「振作一点，休兹！」


    「卡密儿，魔力呢？」


    「对不起，还没恢复……」


    （伤势似乎挺严重的。他们看起来不像盗贼，不能见死不救。带回去家里让他休息应该没问题吧？万一真的是盗贼，只要备妥紧急应变的措施，自然会有办法。）


    于是龙马从藏身的草丛之中站了起来，准备开口叫住他们。可是……


    （我该说些什么？你好吗？不，现在不是这么悠闲的情况。喂，你们几个！……这样子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戒心，反而失了礼数。啊啊，到底该怎么开口？）


    想要帮助伤者的龙马虽然挺身而出，然而他毕竟三年没跟其他人说话了，一时之间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结果龙马还没出声，就被警戒四周的他们发现了。


    「！什么人！」


    「慢著。」


    走在最前面的人立刻举起长剑对准龙马。身后的男子连忙制止他，缓缓地走上前来。


    「突然亮出武器，真是不好意思，毕竟大家都稍微绷紧了神经……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小孩子不应该来到这种地方，难道是迷路了吗？」


    对方提出询问，龙马却还是无法说出完整的回答。


    「我正在、打猎。」


    「打猎？你？」


    龙马回答之前，先点点头表示肯定。


    「这里很危险……算了。你看起来似乎找我们有事？」


    于是龙马指著受伤的人。


    「有人、受伤。」


    回答的同时，龙马朝著挂在腰间的皮囊伸手。看到龙马的举动之后，男子再度举起长剑，挡在跟龙马对话的那名男子前面。


    龙马的腰间除了皮囊之外，还系著一把短刀。发现短刀可能引起对方的误会，龙马连忙往后跳了几步，接著又以飞快的速度从皮囊当中拿出自制的伤药放在双手的掌心，藉以向对方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这是伤药吗？」


    见到龙马的举动之后，持剑的男子开口询问。于是龙马再度点了点头，以生硬的字汇串成不流畅的句子。


    「伤势、很危险……使用伤药。」


    「你愿意提供伤药给我们使用？」


    （插图008）


    「快点。」


    他们彼此互望一眼，于是那个名叫卡密儿的温和男子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瓶，确认内容物之后让伤患喝下。随著伤患的脸色比先前舒缓许多，众人对龙马的态度也稍微软化了下来。


    「谢谢你提供的伤药，休兹应该挺得过去了。」


    「家里、可以休息、请休息（真是丢脸……）」


    字句虽然笨拙，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龙马虽然有点生自己的气，最后还是成功地邀请五人组到家中作客。于是在龙马的带领之下，一行人钻进了森林。不过队伍当中有位伤者，因此移动速度十分缓慢，而且他们在移动途中的窃窃私语也传入龙马的耳中。


    「他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看起来还十分稚嫩……」


    （我现在是11岁的小孩子，出现在森林深处当然会引起他人的戒心。不过这种感觉很不好，希望他们可以早点解除警戒……还是要试著跟他们闲话家常？


    不行。若只是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倒是有事先备妥的『设定』，可是其他方面……闲话家常的时候万一说错了什么，无疑是自掘坟墓。）


    「前面真的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先前的药水确实有效，他应该没什么敌意才对。」


    「猎人在森林中开辟足以藏身的安全区域是有可能的，说不定有类似露营地之类的地方吧。」


    （没错。只要你们不攻击我，我也不想与你们为敌……对了，不如就尽量从陷阱回收猎物吧。在伤患休息的期间，还可以招待他们饱餐一顿。主动提供这么多协助之后，正常人应该都不会采取敌对行动吧？）


    于是龙马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召唤出在从属魔术的契约作用之下，于陷阱旁边待命的黏液史莱姆。不过看在其他人的眼中，龙马就只是突然停下脚步而已，因此其中一名男子提出问。


    「怎么回事？」


    「陷阱……抓到、猎物……马上就来了。」


    回答的同时，龙马若无其事地观察跟自己说话的那名男子。


    （他应该就是带头的吧？包括刚刚拔出长剑的那个人在内，大家都听从他的指示行动。其他人应该是护卫之类的才对。）


    就在龙马暗自思考的时候，路边的草丛微微摇动，一只黏液史莱姆拖著长角兔的尸体冒了出来。然而男子不知道史莱姆是龙马的从属魔，立刻以熟练的动作拔出腰间的长剑。


    （不好！）


    龙马立刻飞奔向前，拾起史莱姆和猎物。


    「……这只史莱姆是你的从属魔？」


    男子从这个举动察觉到史莱姆是龙马的从属魔，于是龙马频频点头表示肯定。男子再度朝著龙马和史莱姆瞥了一眼，这才将长剑收回剑鞘。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的从属魔。」


    （误会解开就好了，我也没把事情说清楚。）


    事实上史莱姆是魔兽，而且又在森林中出没，很难不当成野生的史莱姆看待。龙马费了一番工夫把事情解释清楚之后，便将史莱姆和猎物收入袋中，一行人也再度迈开脚步。经过这次的事件之后，大家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史莱姆真是令人怀念。我一开始也是跟史莱姆订定契约。」


    「……从属魔术师？」


    「是『前任』从属魔术师才对。几年前跟在我身边的魔兽上了年纪，无法继续战斗，之后我就没跟其他魔兽签订契约了。以前我可是曾经带领过小红马和冰暴猿呢。」


    「……好强……？（没听过这些魔兽……）」


    「我的家族世代都是从属魔术师，从小我就学习各种诀窍以及照顾魔兽的方法。不过我的魔法天赋并不是特别突出，反而是对于剑术颇有几分自信。」


    （家族、世代、身边又带著护卫。这个人不是贵族，就是有钱有权的大人物，八九不离十……冷静一点。根据之前取得的情报，这个国家对于平民与贵族之间的身分差距应该是相对宽容。当初众神也是基于容易生存的考量，才特地选择这个国家。


    而且从先前的言行举止来判断，目前还是有发展友好关系的空间。只要当做是聚餐的时候跟主管的交流……不管怎样，还是不能大意。）


    略感焦躁的龙马在内心打定主意，带著大家一边回收猎物一边前进。十几分钟之后，一行人终于抵达龙马位于崖边的家。

 1章2话 神秘的少年

    ～side　兰哈特～


    「请稍待片刻。」


    抵达断崖之后，少年随即如此表示。附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原本以为从属魔兽又要运送猎物过来，结果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少年往前踏出一步之后，掌心抵著断崖，利用土魔法瓦解部分的岩壁。看来前方似乎另有蹊径。


    「请进……」


    这就是他口中的「家」吗？看起来是个相当坚固的洞穴，确实没那么容易就被野兽或是魔兽破坏。而且确定我们都进入洞穴之后，少年开始在入口施展结界魔法。这里的确是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


    不过结界魔法应该是很难学会的魔法才对。这时目睹作业过程的卡密儿主动向少年攀谈，大概是跟我产生同样的疑惑。


    「这是结界魔法吧？相当少见的魔法呢。效果是隐蔽吗？」


    「随时都可以逃走……五人，可以放心。」


    「是哦，谢谢……」


    他先是点点头，接著又简明扼要地回答问题之后，矮小的身躯就从我们身边通过，进入洞穴的深处。


    「看来这是他的一番好意。」


    「确实如此，兰哈特大人。」


    「两位，那个小朋友已经往前走了。」


    「嗯，这就来了。」


    在瑟夫的提醒之下，我们进入洞穴的内部，这才发现里面是个地板和墙面都铺装得十分平整的房间，而且还摆设著石材和木材所制成的家俱。四周的墙壁似乎镶嵌著会发光的魔法石，内部十分明亮。


    「这是……」


    「比想像中更有家的样子呢。」


    「让伤患、躺在、这里。」


    「真是不好意思。休兹，准备让你躺下来了，撑著点。」


    「嗯……」


    「药水……我过去拿。」


    看著休兹躺在床上之后，我目送他朝著相反方向的通道离去的背影。


    「呼，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是的。这里比想像中更加牢靠，可以让休兹好好休养。」


    「得好好感谢他才行。」


    「…………」


    俯视著休兹的瑟夫以严峻的表情环视整间房间。在所有的护卫当中，就属瑟夫对于秘密行动以及陷阱的知识最为丰富，他也是斥候的最佳人选。如今瑟夫露出严峻的神情，难道是……


    「瑟夫，你发现了什么？」


    「不觉得这房间怪怪的吗？我不是指陷阱之类的东西。这里明明有长期居住的痕迹，家俱却只有一人份而已。」


    ……若当成露营地，东西少了一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仔细一看，墙上画著森林的地图以及动物的图像，房间的角落还摆放著乐器……虽然单调了些，却还是流露出小孩子的房间特有的气氛以及生活感。结果正如瑟夫所言，居然只有一人份的家俱，这的确是不太对劲。


    「那个少年独自住在这里吗？」


    「不可能吧？小小年纪就懂得使用从属魔术、结界魔法以及土系魔法，这点固然令人讶异，不过正常人是不可能独自生活在森林里面的。在房间深处或是其他地方应该住著其他人才对。」


    「或者是实际年纪跟外表不符。不过他看起来又不像是精灵……」


    卡密儿和吉尔交谈的时候，那位少年跟史莱姆送来大量的玻璃瓶。


    「药水。」


    「感激不尽，日后必定好好答谢。」


    「呃……可以制作，再多都没关系。」


    听到这句话之后，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交互打量著玻璃瓶和少年，卡密儿更是惊呼一声。


    「这些药水，是你制作的？」


    卡密儿的音量实在很大，少年的身体瞬间抖了一下，不过他立刻点头表示肯定。老实说卡密儿的反应是夸张了点，不过先前的药水完全不比商店贩卖的逊色。他可真是一个神奇的孩子。


    「水。」


    就在我低头沉思的时候，少年示意要我们喝点以石器盛放的水。表面还漂浮著些许应该是以魔法制成的冰块，显然是冰镇得恰到好处。


    「谢谢。」


    「得救了。」


    「感恩。」


    「多谢。」


    「……对了。」


    「嗯？怎么啦？」


    「名字……龙马。」


    也对，我们还没自我介绍呢。


    「龙马是你的名字吗？容我介绍自己。我是兰哈特?贾米尔，贾米尔公爵领地的领主。这次承蒙你在部属遭遇危机的时候伸出援手，实在是感激不尽。」


    「公……？恕、恕我失礼！」


    当初我特地以温和的语调开口说话，为的就是不要让这个名叫龙马的少年受到惊吓。然而当我报出姓名之后，他脸上生硬的表情又更加僵硬了，紧接著还对我深深鞠躬。只是这个动作跟先前的说词比较起来反而稍嫌老练，替我带来了些许的讶异。


    「没关系，不必这么拘束。你是救命恩人，用不著改变说话方式。」


    从反应看来，少年之前似乎不知道我是公爵家的人。于是我先请他抬起头来，不过他似乎相当惶恐，半句话也说不出口。其实我完全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呃，我是兰哈特大人的护卫，名叫卡密儿，职业是魔法使，请多指教。还有刚刚真的很感谢你。由于我耗尽魔力，无法使用回复魔法，要不是遇上了你，真不知道休兹会变成怎样。啊，休兹就是那个受伤的人，正躺在那里休息。


    还有真的不必太在意说话的方式，兰哈特大人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生气的。」


    卡密儿也开口了。他跟我一样，一直注视著那个少年。


    「没错，否则也不会把我们这些粗人带在身边了。啊，我叫做瑟夫，担任小队的斥候。你好啊，小朋友。至于旁边这位……」


    「我叫做吉尔。对不起，刚刚拔出长剑指著你。」


    「哪里……警戒、理所当然。」


    「感谢你的体谅……我也是个贵族，当时虽警戒，倒也并未因为你的态度而感到不悦。还有，那个……兰哈特大人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抱持平常心就好了。」


    「……谢谢。」


    继瑟夫之后，连不习惯跟小孩子应对的吉尔也以柔和的语调开口说话，试图化解他的恐惧。只见那名少年沉思片刻之后才开口回答，表情已经不若先前那么凝重了。用字遣词虽然还是生硬了些，听起来不太自然，倒也没有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必要。


    「承蒙你提供休息的场所以及治疗药水，应该道谢的人是我们才对。」


    「这不成问题。不过，为什么？」


    他想问的是怎么会有人受伤，还是进入森林深处的理由？也对，就依序说明吧。


    「我们原本想要回到位于卡乌纳可镇的家，结果在骑马绕行森林外围的途中遇上了盗贼。」


    「败给了……盗贼？」


    「不，盗贼还没有那种本事。由于这趟旅程是临时决定的，身边的护卫只有他们几个，因此盗贼才认为能够以人数取胜。直接对休兹造成伤害的凶手，其实是在战斗中从森林跑出来的黑熊。」


    「休兹是在对付盗贼的时候遇袭的，只能说运气不好。」


    「虽然打倒了黑熊，马匹却全都逃走了。而且休兹的伤势比想像中严重，必须尽快回到镇上才行。于是我们放弃原本的迂回路线，决定直接穿越森林。」


    只见少年连连点头，似乎接受了我、吉尔和卡密儿的解释。这样也好，就让我趁著这个机会跟他问个清楚吧。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刚刚听你说是为了打猎，不过这里显然有长时间生活的迹象。而且你小小年纪就有打猎的本事，不但会使用多种魔法，甚至还具备制作药水的能力，实在是令人惊讶。」


    「从祖父母身上、学来的……以前是冒险者。」


    哦，原来是跟祖父母同住。


    「他们出去了吗？」


    听到我的询问，他稍微低下头来。


    「过世了。」


    「原来如此，抱歉。」


    「没关系，三年前的、往事。」


    「「「「三年前？」」」」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


    「三年前离开、村子……我是外地人，所以受到排挤。」


    之前住在比较排外的村子吗？这种事情多少都会发生，有些地方甚至更为严重。


    「他们、过世之前……要我搬到其他城镇。」


    之后少年就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靠著从祖父母身上学来的技术四处流浪，最后误打误撞进入这座森林，就这样定居了下来。他也提到之后就不曾离开森林。三年来都一直躲在森林里面，这段时间等于是从未跟其他人接触。


    他似乎一直很介意自己的用字遣词。听说受到监禁的犯人当中，偶尔会出现因为长时间未跟他人接触，造成语言能力大幅衰退的案例。他的沉默寡言，或许也是这个原因。


    「大致上都明白了，不过我不建议你继续住在森林里面。强大的野兽和魔兽经常在森林出没，即使你具备求生的技能，也还是太危险了。」


    「不要紧，已经生活了、三年。」


    「可是……」


    「有了！等我一下！」


    卡密儿突然打断我们的谈话，在自己的行李乱翻一阵之后，将小小的水晶球捧在掌心取了出来。


    「找到了，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


    「这是小型的确认水晶！可以简易确认对方的身分，以及他最高等级的四种技能。罪犯碰到水晶就会发出红光，如果是没有犯罪的人，就会发出蓝光。之后水晶会投射出姓名、种族、年龄以及四项技能。若具备高等级的战斗技能，我倒是不反对他继续住在森林里面。」


    原来如此，卡密儿打算以实力不足为游说的理由吗？而且使用那种水晶的话……


    「好、的。」


    如此表示之后，他伸手准备触摸水晶，却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询问卡密儿。


    「之前被盗贼攻击……杀了对方……算是犯罪吗？」


    「若对方真的是盗贼，就没问题。」


    卡密儿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于是便伸手触摸水晶，手边顿时出现蓝色的光点。姑且不论他是否曾经杀死盗贼，至少这证明了他并未伤害过无辜的人……严格说来，事实上水晶的功能并不是『判别罪犯』，不过这么一来，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我不经意地朝著卡密儿瞥了一眼，这才发现注视著水晶的卡密儿脸色突然发青。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


    从我身后打量著水晶的吉尔倒抽一口冷气。我跟瑟夫也跟著注视水晶，原来问题出在他的技能。


    水晶所显示的技能如下。


    家事（10）　精神的痛苦耐性（9）　肉体的痛苦耐性（8）　健康（7）


    这种等级是怎么回事？家事技能方面有不少先例可循，姑且不论，可是精神的痛苦耐性、肉体的痛苦耐性以及健康技能全都在等级7以上。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生活，才能变成这样？而且他今年11岁，亦即8岁开始就住在这里了。


    「怎么、了吗？」


    「呃……很抱歉，战斗技能没有显示～」


    这不是重点吧？强忍著想要吐槽的冲动，我朝著卡密儿使个眼色，之后才发现其他两人也有同样的反应。我们就这样试著以眼神交谈，没有人想要开口说话。


    因为痛苦忍受力是习惯痛苦之后所得到的技能，不难想像他是生活在与等级相当的高度痛苦环境之中，说不定还有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贸然询问的话，难保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从蓝色的光芒以及先前的行动来判断，虽然还是有可疑的地方，至少没什么危险性。就姑且结束这个话题吧。


    「不好意思，可以借用一下厕所吗？」


    「我也要去。」


    「我也想上厕所。」


    「厕所在最里面……史莱姆、很多……不会攻击。」


    「嗯。我以前也是从属魔术师，不会对你的从属魔物动手的。」


    于是我留下卡密儿照顾休兹，跟在他的身后往洞穴里走去。


    「真是不得了。」


    「嗯，我还是第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史莱姆。」


    通往洞穴深处的走道以及房间的地板上爬满了史莱姆，数量非常惊人。史莱姆在龙马的示意之下让开一条路，若非如此，说不定会不慎误踩。


    「龙马，这些史莱姆都是你的从属魔物吗？」


    「是的……用来研究。」


    「研究？」


    「进化，史莱姆的进化。」


    经他这么一提，这才发现眼前看得到的史莱姆全都不是一般的种类。


    黏液史莱姆、毒物史莱姆，那应该是强酸史莱姆吧？而且还有两种无法辨别的史莱姆，应该是高等的种类。


    史莱姆是随处可见的魔兽，就算在其他地方发现高等史莱姆，也一点都不足为奇；不过依据这座森林的史莱姆目击报告，每年都只有零星的个案而已。而且诚如吉尔先前所言，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高等史莱姆。


    「小小年纪就在进行研究，实在是了不起。只不过研究对象全都是史莱姆，令人感到有些遗憾就是了。」


    「史莱姆、不好吗？」


    ……我个人对于他靠著自己的力量搜集这么多高等级的史莱姆，而且又订定从属契约的热情以及实力，给予高度的肯定，然而外界对史莱姆的评价可说是非常低。


    「这么说或许有得罪之处，不过史莱姆进化之后还是弱小的魔兽，没什么价值可言。虽然从属魔术师或是召唤术师基于安全的理由，在学习基础魔法的时候经常以史莱姆为对象，不过大部分的从属魔术师在学会基础魔法之后，就会舍弃史莱姆跟其他魔兽订定契约了。


    就算对战力没有要求，纯粹当作宠物来饲养，世界上也多得是类似长角兔之类的人气魔兽。」


    「……人情冷暖。」


    这真的是11岁儿童的感慨吗？


    「不过这只是大多数人的看法，并不代表所有的从属魔术师都这么认为。至少毒物史莱姆的毒液或是强酸史莱姆的酸液绝对不容小觑，否则可是会吃大亏的。就战力而言，也在长角兔之上。」


    「史莱姆……好用……很方便。」


    听到史莱姆的评价不高，原本以为他会大失所望，结果我错了，他完全没放在心上。这样子虽然没什么不好，不过通常这种年纪的孩子应该会更想寻求他人的认同。


    来历虽然不明，却感觉不到危险，而且还是在我们遇到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的好孩子。但他并不是普通的孩子。就各种意义而言，不能对他置之不理。这就是我的感觉，而且非常强烈……

 1章3话 离别

    「呜……！呼、呼……」


    回到房间的龙马正在闲话家常的时候，休兹的情况突然恶化。


    「休兹！」


    「振作一点！」


    「药水和回复魔法已经达到止血的效果，如今却发起了高烧，而且还烧得很严重。」


    「退烧药、我有。」


    休兹的一张脸烧得通红，全身冒汗，发出痛苦的呻吟。其他三人接连呼唤他的名字。龙马一听到卡密儿所说的话，便立刻跑到洞穴深处。


    「遇到那孩子真是我们的福气，老板。」


    「嗯。若不是在这里遇见他，休兹铁定是凶多吉少。」


    「目前休兹的身体状况虽然还是不能放心，不过若不是有他在场，就算能够使用回复魔法，情况也不会太乐观。毕竟回复魔法不能退烧。」


    「平常的时候还好，若是在体力流失以及大出血的状态……」


    对休兹目前的情况讨论到一个段落之后，大家把话题转移到龙马的身上。


    「不过现在该怎么办？把那个孩子独自留在森林里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三年了，应该知道这里很危险吧？」


    「事实上他也真的存活了下来……而且从那种痛苦忍受力的技能种类以及等级看来，之前他在村子里的生活应该相当不好过。就算告诉他城镇比较安全，也未必能够理解。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大概就是他并非看到其他人就会心生胆怯，甚至是突然失控的那种孩子。」


    「嗯……过去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件。」


    「兰哈特大人是一个孩子的父亲，真的没有办法吗？」


    「我们几个里面，就只有老板有家室。老实说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其实我也一样。虽然不能坐视不管，不过就算强行把他带走，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反正我们得先回去一趟，到时候再跟父亲讨论好了。」


    沉默降临在众人之间。几分钟之后，龙马带著运送装满水的茶壶以及药剂的史莱姆回到原地。他本人将兽皮制成的毯子夹在腋下，让史莱姆负责搬运最重要的饮用水以及药剂。


    「呃，谢谢。」


    「治病优先。」


    如此表示之后，龙马将夹在腋下的皮革盖在休兹的身上，然后拿起史莱姆运送过来的茶壶，在石制的喂药器里面倒了一点水之后递给卡密儿。


    「稍微倾斜，让他喝下。」


    龙马指著休兹的嘴巴，于是卡密儿依言喂休兹喝了点水。


    「……好像喝下去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龙马接著便将药剂递了出去。


    「退烧药。」


    「谢谢，感激不尽。」


    兰哈特道了声谢之后，接过药剂让休兹服下。休兹的情况在一个小时左右之后稳定了下来，兰哈特和其他人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太阳就快下山了，于是龙马建议兰哈特等人不妨直接住下来。


    他们透过先前一连串的事件判断龙马并无敌意，而且考虑休兹的情况，便决定接受龙马的好意。


    今天的晚餐是以龙马自行在洞穴培育的食材所烹饪的炒豆芽菜以及兔肉汤。在龙马看来只是简单的家常菜，然而先前承蒙留宿以及治疗之恩，现在又叨扰一顿晚餐，兰哈特和其他三人由衷感谢龙马的好意。众人就这样度过了漫漫长夜。


    ■　■　■


    隔天。


    药剂以及照顾出现了成效，过了一个晚上之后，休兹恢复的进度比预期中还要迅速。如今已经可以自行起身，中午的时候甚至还准备跟兰哈特等人一起离开龙马的家。


    「这次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谢谢你救了我，小朋友！」


    「真的……不要紧了吗？」


    「怎么，还会替我担心啊？当初听你说不想到村子或是城镇，还以为你讨厌跟别人接触呢。」


    「……受伤的人，还是会关心。」


    「哈哈哈！原来如此！这就是我的不对了！唔……」


    开怀大笑的休兹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旁的兰哈特与卡密儿连忙将他扶住。


    「还好吧，休兹？」


    「啊、嗯。只是有点头晕，不要紧的。」


    「你才刚疫愈，可得小心一点。」


    龙马见状，拿出事先备妥的一只瓶子。


    「喝吧。」


    「嗯？瓶子里面是什么？」


    「增血剂、血气不足。」


    「增血剂啊？谢啦。那就立刻……好腥！这种腥味是怎么回事？」


    药草的青草味以及绿毛虫的腥味混合而成的臭气自瓶中弥漫开来，休兹忍不住把瓶子推得远远的。这种臭味不但让休兹敬而远之，身旁的吉尔以及瑟夫也皱起了眉头。


    「以前的增血剂、就是因为这种臭味、才卖不出去、无法制作……但效果……可以保证。」


    「事情就是这样。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就喝下去吧。」


    「这……」


    「万一你在途中昏倒，那可就麻烦了。」


    「我们也很担心你呢。」


    吉尔和瑟夫抓住休兹的肩膀和手臂，不让他逃走的同时也化解他的抵抗。


    「得罪了！」


    在众人的眼神示意之下，卡密儿抢走增血剂，强行灌进休兹的口中。


    「％＃％＄！！！！」


    休兹发出含糊的哀鸣，身体抽搐了好几次之后倚靠在墙上。看起来好像是喝下毒药的样子，事实上他喝下的是有助于身体健康的强效型药物，非常安全。只是臭味令人不敢恭维而已。


    「你、你们……！」


    「俗话说良药苦口嘛，休兹。」


    「放心吧，这孩子的药剂确实有效。」


    「当初用来治疗你的药水，品质也是有保证的。」


    「可恶！差点被臭死……呜恶……」


    药剂的臭味自胃中涌了上来，弄得休兹频频作呕。递上开水之后，龙马主动询问。


    「盔甲……需要吗？」


    「呼、嗯？也对，我的盔甲已经被那只黑熊打成一堆废铁了，手边也没有武器。」


    「这里有装备……拿去吧。」


    「感激不尽，不过可以吗？」


    「没关系。」


    回应休兹的询问之后，龙马往洞穴里面走去，几分钟之后就率领十几只史莱姆，带著五把长枪以及三套盔甲回到房间。


    「这些……还能用。」


    「盗贼的装备啊？都是上等货色呢。真的可以送给休兹吗？」


    「武器就是要拿来用……放在这里，也用不到……」


    「光是这把长枪，就值五枚小金币呢。」


    「拿去吧。」


    眼前的装备比想像中还要贵重，吉尔和休兹不禁再三确认，然而龙马还是坚持让他们带走。结果是休兹选择了屈服。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他人的好意。现在虽然无以回报，以后若遇到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就是了。公爵家就位于卡乌纳可镇，只要跟城门守卫说要找公爵家的护卫休兹，他们就会立刻跟我通报一声。没什么好顾虑的，千万别跟我客气。」


    「知道了。」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五人向龙马说了声谢谢，旋即启程出发。生活于异世界的第三年，龙马终于跟这个世界的人产生正常的接触。


    好几年没跟其他人说话，龙马感到既疲惫又怀念。不过一码归一码，今天还是得出门打猎。


    然而龙马却不知道，这次的邂逅将为自己的生活带来重大的转变……

 1章4话 再度莅临的公爵

    公爵一行人踏上归途之后又过了两个星期，这段期间龙马每天还是忙于打猎以及照顾史莱姆。有一天，突然有四个人出现在龙马的家门口。


    「喂——！龙马！快点开门！是我啦，休兹！我不是敌人！」


    站在家门前大吼大叫的人，正是两个星期之前受到重伤之后被送到这里的休兹。跟他一起站在门口的另外三人，也是之前曾经造访此地的吉尔、卡密儿以及瑟夫。龙马家的门口被岩石堵住，所以休兹才扯开喉咙大吼，其实龙马正在他们身后的树林之中。


    「这就、开门。」


    「啊啊？真是的，原来在外面。」


    「我去、打猎……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为了先前的那件事情，特地前来向你致谢的。事实上我们也准备了一点心意，不过数量稍微多了些，所以暂时由身为空间魔法使的管家保管，他和另两名女仆在不远的地方。另外兰哈特公爵一家人也来了，他们是到森林里办事的。突然造访真是不好意思，我可以请他们过来吗？不方便的话，就改天再说。」


    龙马稍微想了想，接下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要事。而且人家特地跑这一趟，总不好没来由地把他们赶回去。点头答应之后，四名护卫便暂时转身离去，通知等在森林里的其他人。


    龙马趁著这个空档将释放在外协助打猎的史莱姆找了回来，准备迎接来访的贵客。


    差不多过了30分钟之后，迎宾的准备告一段落，龙马就端坐在进行日光浴的众多史莱姆之间，等待贵客的到来。史莱姆的数量将近有1千只之多。


    大概是兰哈特一行人就快抵达的关系，史莱姆的身体随著外人的接近逐渐摇晃了起来。收到这个讯号之后，龙马再度整理自己的仪容，眼睛也同时捕捉到逐渐接近的访客。


    人数一共是11人。兰哈特的身后跟著从未见过的美女以及美少女，紧接著是虽然上了年纪，腰杆却依然直挺的男子，看起来颇有威严。再后面的是先前休兹提到的两名女仆以及一名老管家。四名护卫分别从前后将众人夹在中间，一路朝著龙马的方向前进。


    （从服装来判断，兰哈特先生身后的三人应该是家人吧。不过管家的制服还好，女仆装实在是相当抢眼……在森林中移动，不觉得很不方便吗？）


    「……就是那位吗？」


    「这么多史莱姆……」


    「嗯……听说他跟许多史莱姆订定契约，没想到数量居然这么惊人。」


    「同时控制那么多史莱姆，也很不容易呢。」


    「从属魔物的数量愈多，订定契约的难度也就愈高……」


    龙马对女仆装的功能性产生质疑的期间，兰哈特等人也朝著这里慢慢接近。亲眼目睹为数众多的史莱姆，年轻女仆顿时变了脸色，不过兰哈特以外的其他三名公爵家的族人，倒是兴致盎然地打量著眼前的史莱姆。


    抵达家门前的广场之后，兰哈特率先走到龙马的面前。


    「两个星期不见了，龙马。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今天是特地前来向你致谢的。虽然不多，我们也带了一点小礼物过来。」


    「谢谢您。」


    「别这么说，一点小心意罢了。」


    「亲爱的，应该先帮我们介绍一下吧？」


    身后的美女出声之后，猛然醒悟的兰哈特才开始做介绍。


    「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分别是家父兰巴哈、内人艾莉莎以及小女艾莉亚莉亚。」


    「我是兰巴哈?贾米尔，贾米尔公爵家的前任主人。突然打扰真是不好意思，往后还请多


    （插图009）


    多指教。」


    「我是艾莉莎?贾米尔，谢谢你前阵子帮助外子以及部下。」


    「艾莉亚莉亚?贾米尔，很高兴认识你。」


    「初次见面，不胜惶恐……在下的名字是龙马?竹林……诸位远道而来，有失远迎……一点水酒不成敬意，还请多多包涵。」


    虽然不是很流畅，龙马出乎意料之外的用字遣词，还是让公爵家的四人以及身边的护卫和女仆睁大了眼睛，最后还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兰巴哈率先开口。


    「说话不用这么拘谨，也不需要什么招待，轻松一点就好。毕竟是贸然造访的我们有错在先。」


    「谢谢您的好意，那就请进……啊。」


    龙马本来打算请大家进屋说话，却发现无数的史莱姆挡住入口，便指示史莱姆到屋子里去。


    「在大太阳底下一看，数量真是可观……是我看错了吗？像增加了一些？」


    「……各位回去之后……又自动分裂……」


    兰哈特亲眼目睹史莱姆从最接近入口的个体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鱼贯进入屋内。事实上他的猜测是正确的，目前史莱姆的数量如下。


    黏液史莱姆x364


    毒物史莱姆x323


    强酸史莱姆x211


    清洁史莱姆x11


    清道夫史莱姆x730


    治疗史莱姆x2


    老实说真的是繁殖过头了。最近龙马也为了跟暴增的史莱姆订定契约，以及取得足够的饲料忙得不可开交。目前正著手于控制饲料的份量，不让史莱姆将养分用在进化以及分裂上面。若只是为了存活下来，史莱姆不需要那么多的饲料。


    若这一招还是不行，龙马也打算负起应有的责任。他针对繁殖过多的史莱姆进行人道消灭，这两个星期以来刚好遇到开始在森林中兴建据点的一大群哥布林，龙马便以消灭哥布林当成控制数量的手段。


    而且消灭哥布林的计画除了确保足够的饲料之外，还得到一个意外的好处。看到在对抗哥布林的战役当中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史莱姆，龙马连忙施展回复魔法，结果侥幸存活下来的史莱姆之中，有两只在隔天进化成可以使用回复魔法的新品种，也就是治疗史莱姆。


    治疗史莱姆


    技能　回复魔法（1）　生命力强化（1）　光合成（3）　消化（1）　吸收（1）


    分裂（2）


    只是治疗史莱姆的诞生又点燃了龙马心中的火苗，不过就现况看来，勉强还在控制之中。


    「数量这么多，塞得下吗？」


    「原本不行……现在可以……」


    「现在可以？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在兰哈特的询问之下，龙马对史莱姆下达某种命令。


    事实上分裂之后最大的问题，在于生活空间的不足。不过这点在分裂的第三天碰巧获得了解决。肇因在于浮现于龙马心中近乎妄想的疑问。


    龙马曾经望著自史莱姆用的居住空间被挤了出来，在寝室地板爬来爬去的史莱姆喃喃自语。


    『这些史莱姆能不能合体呢？像勇者斗恶龙那样……』


    剎那之间，所有的史莱姆全部激烈抖动，种类相同的史莱姆聚集在一个地方，瞬间合体成一只史莱姆。


    慌了手脚的龙马鉴定之后的结果……


    大黏液史莱姆x1


    技能　强力黏液（5）　硬化黏液（4）　吐丝（3）　抗物理攻击（1）


    肥大化（2）　缩小化（4）　跳跃（2）　消化（3）　吸收（3）


    大毒物史莱姆x1


    技能　毒液制造（4）　抗毒性（4）　麻痹毒液制造（4）　抗物理攻击（1）


    肥大化（2）　缩小化（4）　跳跃（2）　消化（3）　吸收（3）


    大强酸史莱姆x1


    技能　强酸液制造（5）　抗强酸力（4）　抗物理攻击（1）　肥大化（2）


    缩小化（4）　跳跃（2）　消化（4）　吸收（3）


    巨大清道夫史莱姆x1


    技能　抗疾病（5）　抗毒（5）　乱吃东西（6）　清洁化（6）　除臭（6）


    除臭液（4）　释放恶臭（5）　养分还原（4）　抗物理攻击（2）


    肥大化（3）　缩小化（5）　跳跃（2）　消化（6）　吸收（3）


    事出突然，刚开始虽然吓了一跳，不过只要下达复原的指令，史莱姆就会自动分开，恢复成原先的数量。因此松了口气的龙马顿时大感兴奋，开始做起了实验。


    结果发现史莱姆可以自由合体与分离，100只同种的史莱姆合体成大史莱姆，500只以上则是成为巨大史莱姆。另外不到100只的数量无法合体，名称从「大」变成「巨大」的分界点落在499与500。


    幸运的是合体之后的史莱姆可以透过缩小化的技能效果，缩小成比一般的史莱姆略大的体积。所需饲料虽然比一只史莱姆多出好几倍，不过考量到合体之后的个体相当于100只史莱姆的总和，所需饲料其实是控制在原本的二十分之一到五十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说空间和饲料的需求都大幅减少，龙马推测这可能是史莱姆基于生活环境的维持，或是预防饲料枯竭所产生的自我防卫能力，不过并没有确实的佐证。


    另外成为大史莱姆的最低数量是100只，如果是100只以上的同种史莱姆，就目前而言可以任意合体。而且从技能当中少了「分裂」这点看来，「大」以上的史莱姆可以视为各种史莱姆的集合体。


    至于使用合体或是缩小技能之后减少的体积到底跑哪去了，目前还是个谜。类似的谜团虽然不少，目前至少可以有效解决空间以及饲料的问题，因此龙马用得很高兴。


    龙马觉得用看的比较快，因此当著提出问题的兰哈特等人面前让史莱姆合体。结果公爵家的三个大人看得目瞪口呆，其他人也都直盯著大史莱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史莱姆！？」


    「不会吧！？」


    「不，错不了的……你跟大史莱姆订定了契约？」


    「……很奇怪吗？」


    「大史莱姆是迄今没有人可以订定契约的魔兽。」


    「咦？」


    艾莉莎的说法让龙马感到困惑，有所察觉的兰巴哈提出解释。


    「从属魔术的关键在于从属契约的效果，不过从属契约对于包括大史莱姆在内的部分史莱姆上位种并没有效力。偶尔会有人试著订定契约，却从来没有成功的案例。」


    龙马闻言，顿时瞭然于心。


    「从属契约、没有意义……这是当然的……」


    「为什么？」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龙马身上。虽然感到有些不自在，龙马还是开口说话。


    「大史莱姆……是多数史莱姆的集合体。


    ……从属契约的条件，并未满足。


    一次只能跟一只订定契约，同时针对多数是不可能的。


    订定契约的时候，正确掌握100只当中的其中1只，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核心看起来只有1个……所以从属契约……没有效果。


    我是跟许许多多的史莱姆订定契约……之后集结起来……才得以成功……」


    ■　■　■


    ～side　龙马～


    ……怎么回事？回答问题之后，周围的人——尤其是公爵家的大人露出可怕的眼神，我到底做了什么？


    「了不起。」


    啊？现在是怎样？什么东西了不起？


    「龙马，你太强了！你解开了这个世界的从属魔术师所抱持的谜题之一！」


    「！？」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眼神也太有压迫感了，对于这个话题又太认真……就各方面而言都很恐怖！


    「夫人、兰巴哈大人，请两位冷静一点，别吓到龙马大人了！」


    「啊！对不起，请不要害怕。」


    「抱歉，我太兴奋了。」


    「没关系……」


    「关于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就在于你口中无法跟大史莱姆签订契约的原因，其实是长久以来许多从属魔术师再怎么调查都无法解释的谜题。


    大史莱姆的战力并非特别强大，却是不容易对付的魔兽，因此许多人都想跟大史莱姆订定契约，当成牵制敌人的手段。现在这种人也不在少数，可是……」


    「诚如先前所言，完全没有成功的案例。于是失败的人以及自视甚高的从属魔术师，认为问题出在从属魔术的关键——亦即『从属契约』无效，他们很早就开始研究『无法跟大史莱姆订定契约的原因』。


    然而却迟迟得不到结果，因此目前研究规模大幅缩减，也毫无成果可言。如今这个谜题却被你独自解开了。」


    呜哇……事情好像很大条的样子。


    「唔，没什么反应……不知道这样讲明不明白？『无法跟大史莱姆签订契约的原因』——这方面的研究开始的时机点，差不多相当于从属魔术普及于这个世界的时期。


    由于一直没什么成果，目前这项主题在研究机构被视为有名无实的闲差事。如今历经长时间的研究也是毫无进展、已经被大家放弃的谜题，居然被你解开了，这让人怎能不兴奋？」


    真的假的？纯粹只是碰巧发现罢了，想不到居然演变成一大麻烦。该怎么办才好？


    「我该怎么做呢？」


    「应该到驯兽师公会登记，发表这项成果！」


    啊～原来有这种专门搜集情报的机构？不过从这些人的反应看来，发表之后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应该会很麻烦……不过这也许是离开森林的好机会……


    「城镇……」


    这句话不经意地脱口而出，结果四人以及在身后待命的女仆和管家立刻有所反应。


    「抱歉，忘了你不喜欢城镇。」


    「不勉强你登记或是发表，不过希望你可以明白，这真的是个伟大的发现。」


    「我知、道了。啊……」


    史莱姆合体之后，通往入口的道路就空出来了。


    「请先、进来吧。」


    外面有野兽出没，长时间站著说话实在危险。


    于是我请所有人进入家门，然后到里面泡红茶。我前阵子才从来袭的盗贼所留下的战利品当中，发现好几罐装在高级容器里面的茶叶，都是相同的品种。看起来应该是上好的茶叶，有效期限也似乎没什么问题，就拿来招待大家吧。


    问题在于茶杯，其实椅子之类的家俱也一样。包括我在内共有12个人，却没有那么多茶杯和家俱可用，于是我连忙以土魔法制造新品。


    除了红茶之外，我还带上了前天发现的蜂巢所采集的蜂蜜，与同样是前天找到的生姜以及类似柠檬的果实所榨取的果汁，由两者混合而成的蜂蜜柠檬风味的糖浆。砂糖的替代品就只有这个而已，应该没问题吧……？


    「让大家……久等了。请用红茶。」


    「哎呀，真是谢谢你了。」


    「好香喔，我不客气啰。」


    「嗯，似乎用上了相当不错的茶叶。」


    「前来突袭的盗贼……所留下的行李里面很多。」


    「原来如此……嗯，好喝。」


    「嗯，真的。」


    「茶香都被激发出来了。龙马大人曾经在哪里学过泡茶吗？」


    总不能说是前世吧？


    「祖母……喜欢泡茶……」


    理由：祖父母＝万能。真的要感谢众神赐给我这个藉口，毕竟我自己想出来的谎话一下子就被拆穿了。前世总是被讥为老实人，虽然我自己不这么认为。只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若要表达事先决定好的事情，即使是谎言也很快就脱口而出。另外众神在信上表示已经召唤出祖父母的灵魂，取得两老的许可了。真的是感激不尽。


    「请依个人喜好、添加蜂蜜……」


    「那就不客气了。」


    「我也要。蜂蜜可是高档货，不容易尝到呢。」


    「啊，休兹先生！」


    「这是前天、从蜂巢取得的……不用花钱……卡密儿先生也请用。」


    「咦，真的吗？那我来一点就好。」


    「你不是跟我一样想吃吗？」


    这时艾莉亚莉亚……应该没错吧？公爵家的小姐喝了红茶之后，似乎发现了什么。


    「咦？似乎不是普通的蜂蜜，里面加了什么？」


    管家立刻进行确认。吉迦（生姜）和拉檬（柠檬），这样不行吗？


    「应该添加了拉檬果的果汁，口感十分清爽。不过似乎不只如此。」


    幸好不是被当成毒物！我看还是老实回答好了，毕竟我并没有下毒。


    「里面还加了……吉迦的根。」


    「这种味道原来是来自吉迦。我一直以为吉迦只是辛辣的药草，没想到还可以拿来提味。」


    「……吉迦、也可以入菜……肉类、鱼类……去除腥味……」


    「这真是意外的收获，改天一定要告诉公爵家的料理长。感谢您所提供的宝贵意见，龙马大人。」


    「不客气。」


    「……那么，由于稍微、不，应该是受到极大的震撼，结果忘了今天的来意。龙马，为了感谢你前阵子的慨然相助，我们带了许多谢礼过来，请你务必收下。赛巴斯。」


    「是，『道具箱』。」


    兰哈特先生啜饮红茶略事休息之后，提起了谢礼的事情，于是坐在身后的管家立刻起身使用魔法，半空中顿时出现黑色的圆圈。只见管家把手伸了进去，将谢礼从里面拿了出来。


    『道具箱』。


    从名字也看得出来，这是制造收纳空间的空间魔法，在难度较高的空间魔法当中算是比较基本的种类，所以我也会使用……不过谢礼也太多了吧？


    眼前的桌上摆著装满水果的篮子，管家还接连取出五、六个纸袋以及布包。


    「呃，这么多？」


    「嗯，我们不知道你喜欢收到什么礼物，所以就全都带过来了。不必客气，尽管收下吧。」


    说话的同时，兰哈特先生打开包装。


    里面装的是乾粮、衣物、文具用品或是跟灯之魔法石一样以魔力驱动的时钟，应有尽有。这些全都是家里所没有的实用品。


    看来应该是他上次来的时候经过一番观察，特地选择家中所欠缺的物品。


    「衣服的尺寸是用目测的，你先试穿看看。如果大小不合的话……亚萝涅、莉莉安。」


    「「是。」」


    「只要请这两位帮忙，马上就可以修改衣服尺寸。」


    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女仆带到这种地方，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虽然有点过意不去，不过我的换洗衣物并不多，公爵的好意著实令人感激。于是我决定收下这些谢礼。


    「真的是太感谢了，承蒙您赠送这么多东西。」


    「一点小意思而已，没什么。而且我也刚好要到这里办点事情。」


    「办点事情？这么说来……是森林里面的东西？」


    「嗯。还记得我之前说过，贾米尔家族代代都是从属魔术师吗？女艾莉亚莉亚这些年来一直在学习从属魔术，如今也到了实际拥有从属魔兽的年纪。为了订定第一次的契约，我们打算到森林里捕捉史莱姆。」


    是哦，第一次的契约。既然是年纪到了，代表之前都不被允许。从属魔兽毕竟是生物，必须费心照顾，而且有些魔兽也很危险。不管怎样，她总算是得到许可了。


    「恭喜。」


    我向正在享用红茶的小姐表示祝贺，小姐以腼腆的神情说了声谢谢。不过从先前的描述听来，目前似乎还没订定契约。


    「我们在前来拜访的途中稍微找了一下，却一直没找到史莱姆。」


    「史莱姆也是活生生的魔兽，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这样的话，去这里试试吧。」


    墙上画著森林的地图。我站了起来，指著地图上的一点。


    「河川。这附近常常有史莱姆。」


    野生的史莱姆经常到这里来喝水。只要把这一带当成重点搜索的区域，应该会找到一、两只。另外我曾经在取水的时候创下捕获14只史莱姆的纪录，不过捕获这么多史莱姆也就那么一次而已。


    小姐听完后，便以满脸的笑容取得周遭大人的许可。之后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对我提出一个问题。


    「可以称呼你为龙马先生吗？」


    「请便。」


    「好的。龙马先生，方便的话，可以请你传授史莱姆的挑选方法吗？」


    「挑选方法？」


    「是的。我只需要捕捉一只，如果是在出现很多史莱姆的地方，可能会为了不知道该捕捉哪一只而犹豫不决，所以……」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不过史莱姆并没有好坏之分。


    「真要选的话……视想要进化的种类选择适合的史莱姆。


    ……不过这会花上一段时间……若要当成战力……不如选择其他魔兽。


    如果没有长期饲养的打算……就不必花时间来挑选……即便如此还是要挑选吗？」


    「是的。这是我的第一只从属魔兽，我会永远珍惜的。」


    居然对我报以纯真的笑容……看来这孩子真的会好好珍惜，我就帮帮她吧。


    嗯？为什么我会产生「这孩子会好好珍惜」的念头？过去明明就没有这种感觉……我被拉拢了吗？色诱？精神年龄在40岁以上的大叔被这么小的孩子蒙骗？……算了，别想太多。


    「不行吗？」


    指导是没关系啦，不过以现在这种说话方式来指导，实在有点抗拒。光是用字遣词就让我伤透脑筋了，我说话难道就不能更流畅一点吗？


    「只要你不嫌弃。只是、现在的选择、只有三种而已。」


    「为什么其他种类不行？」


    「原因很多。一是进化条件未确定……二是没有饲料……三是女性不方便使用的方法……虽然能力方面是最强的，不过……」


    「请问一下。」


    我正在跟小姐说话的时候，公爵夫人插了进来，而且表情十分严肃。


    「母亲大人……现在是我在说话。事关第一次契约的准备，请不要妨碍我们好吗？」


    「这点我明白，不过我就是很在意。龙马，听你的说法，你似乎知道史莱姆的进化条件？」


    「某种程度。」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公爵夫人喃喃自语地说了声「果然不出所料」，视线移动到兰哈特先生的身上。从兰哈特先生稍微摇了摇头看来……


    （怎么没听你提起？）


    （我也是只知道他从事相关研究而已！）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难道大史莱姆也一样……？」


    「嗯。史莱姆虽然到处都看得到，事实上却是谜样的生物。所以最好慎选传授的对象。」


    我倒是觉得很简单……不过现代日本也有不少尚未解开的谜题……未来若出现研究史莱姆的人，倒想跟他请教一下。话说回来，现在该怎么办……


    ……陷入思考之后，我倒是很快就得出结论。


    就告诉她吧。老实说我重视过程更胜于结果。当初之所以开始研究，纯粹是对史莱姆有兴趣的关系。研究的过程很有趣，反而就不怎么在乎成果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明白表示自己有所瞭解了，现在隐瞒也是无济于事。


    「没关系……史莱姆的进化条件是、食物。不同的食物……进化成不同的种类……黏液史莱姆选择绿毛虫……毒物史莱姆选择毒草……


    每一只史莱姆都有不同的喜好，这就是史莱姆适合的进化方向。连续喂食它们不喜欢的食物……进化将会延缓……有些种类甚至会因此而死亡……」


    「原来如此，这就是史莱姆的进化条件是吧？」


    小姐听得津津有味。我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


    「有了营养，就容易进化。喂它们饲料，就会加快进化的速度……可以选择毒草、绿毛虫、洗净的兽骨……聚集而来的史莱姆将会成为毒物史莱姆、黏液史莱姆、强酸史莱姆……」


    「龙马先生口中不能选择的是什么史莱姆？」


    「清洁史莱姆、清道夫史莱姆、治疗史莱姆。不过能力全都无从挑剔。」


    除了治疗史莱姆之外，公爵家的四人似乎没听过我所举出的其他两种史莱姆，不禁当场面面相觑。


    「清洁和清道夫是怎样的史莱姆？」


    「特徵在于……『清洁化』以及『除臭』的技能。」


    「清洁化与除臭？从来没听过。」


    「除臭还可以理解，清洁化是什么？」


    「……实际目睹……比较快……请等一下……」


    于是我走到洞穴里面，从厨房拿了一条处理野兔的时候沾上兔血的抹布，然后带著一只清洁史莱姆回到房间。


    「久等了……这就是清洁史莱姆……请看……」


    「沾满血迹的抹布？你打算怎么做？」


    「就这么做。」


    我在脑中对旁边的清洁史莱姆下达指令。史莱姆将我手中的抹布吸入体内，开始在核心的周围旋转……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了，每次都觉得很像洗衣机。


    10秒钟之后，史莱姆将抹布吐了出来，接著将身体的一部分往外延伸，如同触手一般抓起抹布递给了我。于是我摊开抹布，让大家看个仔细。公爵家的四人只是觉得很稀奇罢了，反应不算强烈，不过管家和两名女仆倒是眼睛一亮。


    「血迹消失了对吧？而且颜色稍有变化，被溶解了吗？」


    「看来是被史莱姆吸收了，就这样而已吗？」


    「不，夫人。事情没那么简单。」


    「亚萝涅？」


    公爵夫人的发言传入耳中，两名女仆当中稍稍年长的那位从旁插嘴。看来她叫做亚萝涅。


    「龙马大人，这种史莱姆专吃『脏污』对吧？」


    「正是如此。」


    「什么意思？」


    「从这块抹布的质料看来，不只刚刚沾上的血迹，还有各式各样的脏污。现在才是这块抹布原来的颜色。


    脏污放得愈久就愈难处理。如果是这块抹布刚刚的状态，就算清洗乾净，一段时间之后也未必能够恢复原先的色泽。也就是说清洁化的技能是清除顽垢的能力，对不对？」


    「也包括在内……更精确的说法……应该是『只』清除污垢的能力……」


    对史莱姆做出指示之后，我把拿著抹布的那只手伸进史莱姆的体内。


    「啊！」


    「没事……」


    一般的史莱姆会将进入体内的东西完全消化，他们大概以为我的手会被溶解吧。房间里面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僵硬，然而我的右手并未被溶解，史莱姆也在五秒钟之后就从我的右手离开了。


    「没事吗？」


    「这只史莱姆只溶解了污垢……非但不会伤害人类，平常若没有命令，连动物的肉也不会吃掉。」


    「居然还有这种史莱姆……」


    「这样对心脏不好，不要吓唬人家好吗？」


    「对不起……我已经是司空见惯……再加上我实在很不想碰触那块抹布……所以……」


    「那块抹布确实称不上乾净。」


    「原本是哥布林的腰布。」


    听我这么一说，护卫和小姐无不变了脸色，两位女仆则是显现出更大的兴趣。毕竟这个世界有一句『哥布林的脏污是全世界最难去除之物』的格言。


    「只要有这种史莱姆，在任何情况之下都可以保持清洁……旅行期间，不是没办法洗澡吗？」


    「是的，顶多只能擦拭身体。今天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光是一整天无法洗澡，就让我全身不舒服……」


    「有了这种史莱姆……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这句话传入耳中，小姐顿时以惊人的气势凝视著我。眼神和各方面的表现都好可怕！公爵夫人和两名女仆的眼睛也是炯炯有神。


    「衣服和身体……污垢以及臭味……全都可以吃掉……」


    「就是这个！我想要这种清洁史莱姆，拜托了！」


    ……惨了。刚刚才说这种史莱姆不行，我怎么会推销起这家伙的优点？而且这明明就是最难解释的一种！哎，我对史莱姆的话题热情过头了吗……至少也推荐清道夫史莱姆吧！


    「可是这种史莱姆的挑选方法……」


    「怎么可以！都已经让人家见识到这么优秀的史莱姆，现在拒绝太过分了！」


    「龙马大人，身为贾米尔公爵家代代相传的女仆，我也学过基本的从属魔术。请您务必也传授给我挑选清洁史莱姆的方法！」


    「人家也想知道～」


    这对女人来说真的很重要吗？她们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男性阵营全都意兴阑珊，四名护卫也流露出事不关己的气氛。


    「龙马，劝你不要激怒这几个女人。」


    「很难对女性、开口……」


    「不能传授给女人吗？」


    「不，教是不成问题。只是……不好启齿。」


    「这几位女士都很想知道，应该没问题吧？」


    察觉到我的视线之后，卡密儿随口说些不负责任的话，试图替我打圆场。于是我带著包括他在内的四名护卫以及兰哈特先生来到房间的角落，偷偷地将挑选方法以及发现方法的过程告诉他们。


    「……我可以理解你不想说的原因了。」


    「居然是这种方式。」


    「确实是很难从男人的口中告诉女人。」


    「女人之间应该也不好开口吧……？」


    「没差，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轻松做出结论的人，正是休兹先生。


    「小姐、夫人！知道方法了！亚萝涅，你也听仔细了！」


    只见他直接转身面向后方，向女性阵营大声宣布。


    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难道他想出了比较委婉的说法？


    「真的吗？」


    「当然！小姐，去把身体洗乾净！然后以混合汗水和污垢的洗澡水为饵，引诱史莱姆过来！」


    真的说了——！！而且还超级直接！啊……被女性阵营赏了一记清脆的巴掌……


    等到女性阵营冷静下来之后，兰哈特先生开始说明事情的原委，同时解释休兹先生做出这种结论的原因。


    同时准备一般的清水以及洗澡水之后，普通的史莱姆会选择靠近乾净的水。不过可以进化成清洁史莱姆的史莱姆，却不知道为什么聚集在混合汗水和污垢的脏水那边。


    而且顺利成为清洁史莱姆之后，就会变成完全不吃一般的饲料，只靠污垢和脏水维生的史莱姆。清洁史莱姆就是这样，最喜欢的食物大概是汗水和皮脂吧。


    「居然有具备这种特性的史莱姆……」


    「对不起。」


    「呃，这不是龙马先生的责任。」


    「清洁史莱姆……女性不便捕获。」


    「龙马先生。」


    「？」


    「我还是想要清洁史莱姆。」


    看来小姐还是不肯放弃清洁史莱姆。


    「那就请一名护卫……」


    「不行。我虽然还是个见习生，以后可是要成为从属魔术师的人物，不可以依赖他人。」


    「……什么事情都自己来……未必是……好事……」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自己踏出第一步。」


    「……决定权……在小姐身上……」


    「我……我……！我要做！可以给我一点水吗？」


    坚定的宣言顿时让旁人泪流满面，小姐则是羞红了一张脸。明明就不必这么勉强……不过这种气氛是怎么回事？感觉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天大的决定，说穿了却只是……？


    不过这么一来，若只是端出洗澡水，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于是我试著建议小姐使用浴室。原本是日本人的我偶尔也有想要泡澡的时候，因此在洞穴深处建造了还算不错的浴室。只是没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派上用场。


    「这里有、浴室。请尽管利用。」


    「有浴室吗？感谢了！」


    于是我利用水魔法在浴缸中放水，接著以火魔法加热洗澡水，最后再以水魔法调整水温，这才通知小姐已经准备妥当。总共只花费了几分钟而已，魔法真是太好用了。


    目送小姐和两名女仆进入浴室之后，我出去跟其他人会合，休兹先生正摀著脸颊痛苦呻吟。


    「痛痛痛……好惨。」


    「你这是咎由自取。」


    「那也不必这样吧？」


    休兹先生确实是少根筋。我在前世也经常被人说是少根筋，却没有他那么夸张。嗯，应该没有。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说话的时候若还是口无遮拦，难保不会被当成性骚扰，所以这点我向来特别注意。应该说不特别注意的话，就不用在社会上混了啊。


    「啊，龙马，你回来啦？」


    「夫人……我该怎么说才好……」


    「没关系，这是她本人决定的。而且你并没有欺骗她，不是吗？」


    「当然。」


    「那就好了。而且不管过程是怎样，我还是很高兴见到那孩子展现出成为从属魔术师的热情。不过若只是想要得到清洁史莱姆，其实大可跟你商量一下，请你出让一只就好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


    「刚刚说什么？」


    「请你出让一只……你该不会完全没这个念头吧？」


    哈、哈哈哈……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会没想到呢？其实仔细想想，这根本就是取得某种物品最基本的方法。我居然完全没想到，该不会是独自在森林里面生活太久的关系吧？


    「真是的……」


    「这就是青春啊，真有趣。不过我是真的对女儿的决心感到欣慰。」


    「是哦……」


    总觉得、好累……之后洗好澡的小姐把浴缸的水舀了出来，前往河边寻找史莱姆，我则是在两名女仆的陪伴下试穿衣物，讨论尺寸该如何修改。


    小姐的运气不错，差不多在我将所有的衣物试穿完毕、尺寸修改的讨论也告一段落的时候就回来了，速度快得令人讶异。身边当然也带著捕获的史莱姆，于是在包括我在内的11人见证之下，订定人生的第一次契约。


    由于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决定今天住在我这边，于是我一边准备晚餐，一边推荐其他人去泡个澡。两名女仆和管家赛巴斯想要帮忙我作饭，却被我婉拒了。


    他们的好意我很感谢，不过家中的厨房实在太小了，无法容纳三个大人。而且厨具也是配合我的身高，全都是儿童尺寸，弄不好可是会伤到腰的。


    另外晚餐的菜单是兽肉跟吉迦泥一起红烧的料理，有点类似姜汁烧肉。兰哈特先生似乎非常喜爱这道菜，也博得其他人的好评，不过我以前是个日本人，对我来说相当微妙……应该说已经习惯口感了。


    就连盐巴也只能从崖壁取得少量的岩盐，而且还掺杂许多矿物，若不透过炼金术分离精制的话，恐怕会吃出问题。没有炼金术，我恐怕无法躲在森林里面一待就是三年。总之可以确定的是不至于吃出人命，只是数量不到可以满足的程度。


    也罢，大家吃得满意就好。

 1章5话 常识的冲突

    晚餐之后，大家一边喝茶一边闲聊，公爵夫人突然这么说。


    「龙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已经决定好了吗？」


    「……老实说挺犹豫的。是要继续住在这里……还是搬到别的地方……」


    研究已经告一段落，而且看到塞满整间房间的史莱姆，著实令人头皮发麻。再加上像这样见到其他人之后，也有一些挂念的事情。也开始想要调味料或是其他食材了。


    ……所以我觉得差不多该在这个世界四处逛逛了。不过该怎么说才好呢？基本设定是个厌恶跟他人接触、独自隐居森林的孩子，居然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这实在太不自然了……好吧，还是搬出万能的理由，以祖父母为藉口吧。


    「……祖父母……希望我在镇上、过著幸福的生活……我对现在的生活没有不满。可是我开始觉得……祖父母……或许不想……看到我在这里生活……」


    「龙马……」


    房间的气氛感伤了起来。兰巴哈大人闭上眼睛，思索片刻之后开口说话。


    「既然如此……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离开森林？」


    「咦？」


    咦？这个人在说什么？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呢。


    「贾米尔家是公爵，提供你一个人的生活所需不成问题。而且老夫觉得像你这么优秀的从属魔术师居然一直窝在森林里面，这实在是糟蹋人才。或许你对城镇十分反感，不过要不要暂时离开森林，到外面看看？」


    ……没想到他居然提出这种邀请。周围的其他人也没意见，纷纷对我报以『这样很好』的视线……你们真是太善良了，善良到令我心痛的地步……


    「我们明天要前往名叫基尔姆的城镇，两个月之后回来。反正到时候也会经过这里，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旅行？」


    「旅行……」


    仔细一想，我对这个世界还真的是一无所知。虽然众神给了我基本的知识，我却从未亲眼见证，而且也不知道史莱姆在外面世界的生态。相信类似的事情一定还有很多。


    ……他们都是好人，跟他们一起去，总比我一个人旅行好多了。而且不跟他们一起去的话，接下来两、三个月的时间，恐怕还是会继续窝在这里。


    「说得、也是。或许会给大家添麻烦……不过……可以让我跟大家一起旅行吗？」


    「哦，愿意一起来吗？」


    「我自己……也开始考虑……离开森林……」


    「很好很好，那就要准备行李了。明天就延后到中午再出发，这段时间够你准备吗？」


    「早上就可以了。只要使用道具箱……全都可以带走。」


    「咦？这种年纪就会使用道具箱？真厉害。」


    会吗？听说会使用道具箱的人还不少呢。


    「祖母说、这种魔法很方便、我才学会的。听说……会的人很多。」


    「不不不，这虽然属于初级魔法，却是高级属性。会使用道具箱的人固然相当多，不过以你这种年纪来说，已经非常厉害了。」


    又让他们惊讶了吗？……是因为我没戒心地透漏情报？或是这并非加入年纪要素的情报？若我轻举妄动的话，恐怕会惹上麻烦。但看来我的运气真的不错，有人可以弥补我在常识方面的不足。


    「看来除了从属魔术之外，龙马大人也具备其他魔法的天赋，将来一定前途无量。」


    「这倒是真的。如果想学习从属魔术以外的魔法，尽管跟我说一声，我教你。」


    「跟龙马先生一起念书，似乎挺有趣的。」


    「谢谢。」


    道了声谢之后，我开始收拾东西。小姐和女仆也表示想要帮忙。因此我从最麻烦的房间开始收拾。


    「呜哇！这间房间是怎么回事？」


    「好多武器和护具喔。」


    「光是要挑选带走的装备，就已经会累死人了。」


    「最里面的是皮革吗？」


    「角落那个看起来像是垃圾的袋子是什么？」


    我带著大家来到被当成仓库的房间，里面分门别类堆放著盗贼的持有物品，以及这三年来搜集的东西。武器或是护具每隔一阵子就会入库，因此还是做了初步的分类，其他东西大概就只是堆起来而已。


    「全部、道具箱。从这一头收到那一头。角落的袋子，是盗贼的行囊。」


    「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你没打开来看过吗？打倒盗贼之后居然不检查战利品，这跟拚死做白工又有什么两样？」


    「没什么兴趣。」


    面对休兹先生的质疑，我的回答虽然很简单，其实是有好几个原因。首先盗贼的行囊大多都是又脏又臭，里面也没什么好东西。运气不好的话，甚至只会找到腐败的食物，或是看起来像是垃圾的物品。就算有几枚钱币，若不进城的话，也跟废物没什么两样。简而言之就是收获跟付出的劳力不成正比，所以就懒得处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养成了指示史莱姆清理行囊之后就随手丢进仓库的习惯，完全不想检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既然如此，先检查一下似乎比较好。」


    「如果里面装的是垃圾，就直接丢掉吧。不如分组行动，同时进行收纳和分类的工作如何？」


    我接受亚萝涅的提案，也同意了吉尔先生的建议，于是就将盗贼物品的分类工作交给小姐以及两名女仆。如果我也一起分类，就没办法同时进行其他的工作了。


    于是将满屋子的物品丢进黑洞之中的作业持续进行。过程中我试著跟他们探听消息，这才意外发现部分的武器以及护具，还有皮革都可以卖到不错的价钱。而且更意外的是，在某个袋子里面居然发现40枚中金币，这可是高价的货币。在我的认知当中，这是一笔可观的数目，对于决定前往城镇的我来说，无疑是一大助益。


    只是史莱姆的殷鉴不远，认知的正确性著实令人担心。为了预防万一，找个机会跟他们请教目前的物价好了。


    我左思右想的期间，作业依然持续进行。仓库整理完毕之后，我将善后工作交给清洁史莱姆以及清道夫史莱姆，然后将打扫乾净的几间房间提供给公爵的家人及护卫小歇一下。


    「这样就好了吗？如果还有其他事情，我们都很乐意帮忙。」


    「不，剩下的工作、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只剩下食材和药材而已。」


    「药材……那的确不是外行人可以处理的。好吧，若需要帮忙，尽管吩咐一声。」


    「谢谢你的好意，卡密儿先生。」


    「别这么客气，我还得感谢你提供这间房间呢。有个四面都是墙壁的房间可以休息，真的是连感激都来不及呢。」


    口中称谢之后，我便离开正准备就寝的其他人。


    接下来只剩三位天神在我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所赐予的基本物品而已，其他……对了，史莱姆可以一起带走吧？不能丢在这里不管。去问问看他们吧，大家应该还没睡。


    「兰哈特先生、兰巴哈大人！」


    「怎么啦，龙马？」


    「旅行的时候……可以带著史莱姆吗？……总共有17只。」


    「当然可以。从属魔术师带著从属魔兽一起同行，一点问题都没有。」


    「马车还载得下，可以空出位置。」


    是哦，太好了。


    「谢谢。」


    话才刚说完，两人便笑著表示『不必客气』。他们真的是善良的好人。同样的情况发生在日本的话，就好比在路上让想要搭便车的人上车，结果对方表示还有17只宠物也要搭车的情况。嗯，我绝对不会答应的。一两只也就罢了，17只实在是太多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连驾照都没有。


    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公爵家的人才好……对了，既然要暂时离开这里，还是先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浮现这个念头之后，我前往设于住家最里面的修行室。那里就只是一间宽阔的大房间，不过进门之后的正对面墙上开凿出一个内凹的空间，里头供奉著众神的神像。


    这个世界的宗教并未禁止偶像崇拜，制作神像也不是什么大罪。听说部分地区反而鼓励这种行为，不少虔诚的信徒都会从教堂购买小型神像当作范本，每天在家里一点一滴慢慢制作。


    使用土魔法堵住入口，确定不会被其他人撞见。好，准备就绪。


    于是我以打坐的姿势坐在石像前面。经过几分钟的冥想之后，这才睁开双眼缓缓开口。


    「今天又平安度过了一天……你们都是天神，应该已经知道了才对，我打算跟今天的客人一起出去走走，目的地是叫做基尔姆的城镇……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终于要展开第一次的旅行了。如此一来，也可以实现拜访教堂的承诺。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我把东西全都带走了……若以后不会再回到这里……我会在其他地方制作新的神像。就这样，再见。」


    说完之后，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打开入口道别了修行室。原来我只有在面对人的时候才没办法好好说话。如果跟神像说话的时候也一样，应该早就发现说话不顺畅的问题才对。难道是太紧张的关系？


    也罢。该做的事都已经完成了，现在就等天亮之后带著史莱姆一起出门。我也睡一下吧。


    于是我钻进寝室的被窝。


    不知道城镇是个怎样的地方。


    我大概是一颗心已经飞到陌生城镇的关系，感觉比平常更难入睡。

 1章6话 启程

    隔天。


    嗯？


    天亮之后我睁开眼睛，发现房间跟平常不太一样。房间的光源只有一个，那就是枕边的灯光魔法。由于亮度调弱了，因此四周一片昏暗，不过我还是马上就发现哪里不一样。『没有东西』。


    大概是昨天打包行李的关系吧。虽然找到合理的解释，不过仔细一看，还是不太对劲。


    于是我将魔力注入魔法石，照亮了房间，结果房间里面连一个东西都没有。昨天打包行李的时候，我虽然随手将房间里面的物品丢进道具箱，不过桌椅或是书架之类的家俱应该还留在原地才对。我没有刻意破坏家俱的印象，却怎么找也找不到，甚至连之前我还躺在上面睡觉的床铺也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被偷走……不可能。若有小偷从外面闯进来，我一定会有所察觉，而且史莱姆也会发生骚动。公爵家的人昨晚住在家里，不过不可能是他们偷的。


    事实上那种土魔法制成的石头家俱不值多少钱，而且真的有小偷认为这种山洞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战利品之类的东西是不少啦，不过都收在道具箱里面了。勉强说来，大概只剩史莱姆……史莱姆！？


    「呜喔！？」


    平常房间里面都会有一只清洁史莱姆，如今却不见踪影。我连忙从床上跳了起来，结果先是感觉到笼罩全身的飘浮感，紧接著是冲击力以及沉闷的疼痛。


    「……咦？」


    强忍著疼痛站了起来，周遭依然一片昏暗。点亮光源之后，一如往常的房间映入眼帘。由于昨天才刚打包行李，看起来有些凌乱，不过桌子或是椅子之类的家俱依然好端端地摆在原地。身体之所以感受到冲击，看来是因为从床上跌下来的关系。


    「真是的，原来是在做梦。」


    静下心来仔细一看，清洁史莱姆正从床上探出身子打量著我。经过确认之后，其他史莱姆也都待在洞穴里面。


    真是的，别吓唬我好吗？我很想这么说，可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应该跟谁抱怨才好？对了，离日出还有多少时间？没记错的话，昨天的桌上……


    「……有了。」


    桌上摆著昨天才刚收到的时钟。文字盘是薄薄的圆形金属片制成的，上面刻著文字，附带两根指针。立于圆形的台座之上，以前端分岔、接近y字形的金属棒支撑。台座、支架以及文字盘都施以造型低调，却相当有品味的装饰。由于看不到驱动指针的机械构造，当初拆开包装的时候，还以为是一面镜子。事实上文字盘的背面被琢磨得晶莹剔透，也可以当成镜子来使用。


    文字盘上面表示1～12的文字跟地球的时钟配置相同，转上一圈代表12个小时。两圈24小时，也就是一天。另外一个小时共有60分钟。判读方法跟地球相同，使用起来格外方便。


    只是盯著时钟猛瞧的话，多少会觉得地球的一分钟跟这个世界的一分钟，似乎存在著微妙的差距。不过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没把一天的长度放在心上，而且接下来又过了三年跟严谨的时间计算无缘的生活，或许只是体内的时间感出现误差罢了。


    总之根据时钟的显示，目前的时间差不多接近5点半。这个时钟无法判读上午和下午，不过现在当然是上午。如果是下午的话，那我可就睡过头了。


    虽然可以稍微补个眠，不过我没那种心情。才刚起了这个念头，就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赛巴斯、先生？」


    「龙马大人，早安。」


    往脚步声传来的向看去，公爵家的管家正从后面走来。


    「有什么事吗？」


    「刚刚我听到奇怪的声音，之后又发现有些许亮光照到走廊上。」


    看来是听到我从床上掉下来的声音。


    「把你、吵醒了吗？」


    「不，我们这些仆人向来都是在这个时间起床，亚萝涅和莉莉安也已经起来了。不过还有其他人尚在熟睡中。」


    「原来如此……」


    既然是这样，反正太阳就要升起，不如就到河边取水吧。毕竟什么都不做也是浪费时间，做太多事情又会造成其他人的困扰。


    这样告诉赛巴斯之后，他说魔法也可以制造饮用水，于是我就稍微练习了一下。接著我又表示想在出发之前四处走走，厨房、浴室以及家中的其他设备可以任他们随意使用之后，旋即走出家门。


    「呼……」


    来到屋外之后，寂静的森林以及清晨的空气抚过我的皮肤，并随著每次的呼吸深入肺部。这种清凉的感觉十分舒服，太阳也在远方的天边开始升起。外头一片明亮，就算不点灯也没关系，行走在外头格外轻松。


    我踩著披上朝露的杂草，在熟悉的小径悠闲散步。过去不知道在这条通往河川的小径来回走过多少次。沉浸在这种未曾有过的感伤之中，我突然注意到一件事。梦境中的房间，正是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家。


    虽然模糊了点，有些地方想不太起来，不过梦境里面非但没有家俱，感觉上似乎也没有画在墙上的地图，以及通往后面的走道。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的生活就是挖掘洞穴、确保粮食、汲水的无限回圈……全都想起来了。挖掘了一段时间，生活空间也逐渐宽敞的时候，刚好很接近梦境中的景象。所以……没错，就是这里。


    我总是跑来汲水的那条河川，如今正从眼前流过。浅的地方大概只到脚踝，最深只到膝盖上方。深度虽然有限，不过河面十分宽阔，静谧的水声不绝于耳。


    「『rock』。」


    我以土魔法制造水瓶。


    习惯水魔法之后，多半需求都是靠魔法解决，不过以前每天早上必定会来这里汲水。


    除此之外还会到这里来清洗身体或是洗衣服，也曾经在河边练习武术，感觉上当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家中或是这里度过的。家中的生活上了轨道之后，早上也会像这样前来汲水……然后捡到漂浮在水面上的史莱姆。


    其实我以前经常见到在河中载浮载沉的史莱姆，不过那天的距离特别近，伸手就碰到了。于是我想也没想就以水瓶捞起史莱姆，并且带它回家中订定契约。


    从属魔术的基本款，也就是『从属契约』，是将魔力纺成丝线，绑在自己以及魔兽身上的魔法。订定契约之后，只要契约并未解除，就可以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或是命令，位置的掌握也不成问题。


    不过第一次订定契约之后，若要形容我从史莱姆身上所感受到的情感，那就是『恐惧』。见到那副身体微微颤抖的模样，我将那只史莱姆命名为『田渊老弟』。这个名字取自我以前的部属，因为史莱姆的反应就跟我对那个部属的第一印象非常相似。


    史莱姆田渊刚开始的行动异常迟缓，这可能是被水冲走之后身体变得虚弱的关系。见到我伸出手来也只是发抖而已，完全没有要逃跑的意思。我试著喂食活的绿毛虫，结果五次中有两次史莱姆根本追不上，被绿毛虫逃走了。靠近河边想要喝水，结果反而被河水冲走……总觉得那天我是第一次发现史莱姆为什么会被冲走的原因。


    之后就持续喂食、尝试训练，进化之后又进行多次实验，一直到了现在。真是令人怀念……遗憾的是田渊已经不在了，不过我还保留著它的核心。


    ……说到怀念，不知道前任部属田渊老弟现在怎样了？


    毕业之后就进入公司任职的宅系肥男。当时我只是因为年资比较久的关系，就被指派为他的指导前辈。两人见面的时候，他被我前世的体格吓得浑身发抖。虽然我没资格批评别人，不过那家伙也是个不擅交际的人。


    可是他从不迟到，而且我解释工作的顺序以及做法之后要求他照做一遍，他也真的做了。出了什么差错的时候，不管有没有让对方知道，至少他还是会感到歉疚。由于我们的兴趣都很宅，即使世代和方向不同，有时还是挺谈得来。工作的※报连相方面虽然有点问题，不过在我死前已经获得改善。（译注：报连相，意指报告、连络、相谈，类似日本职场上的sop。）


    工作上可以独当一面，能力不成问题，不过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他早点离开那家公司，去找一份更好的工作。


    现在回想起来，他虽然给我带来不少麻烦，在我所负责的新人当中算是不错的部属。要不然就算想起了这个人，也不会以他的名字替史莱姆命名。想起没什么用的主管或是部属，可是一点都不好玩。


    只是现在史莱姆数量增加太多，已经没办法取名字了。不过个体的判别以及指名还是不会出错，契约的效果实在太好用了。


    「啊！现在几点了？」


    我好像沉思太久了。水面所反射的光芒映入眼帘，环视四周也是一片明亮。武术的练习……不了，接下来还有预定要做的事情，差不多该回去了。


    于是我拿起制作完毕之后就一直晾在旁边的水瓶装满了水，扛在肩上返回家中，结果吉尔先生和瑟夫先生就站在家门口。见到我扛著比自己还要高的水瓶，两人顿时吓了一大跳。跟他们打声招呼之后走进家中，时针正指著7点的位置。还真的过了好长一段的时间……唔！


    「龙马，你回来啦？早啊。」


    兰哈特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早安。」


    「准备好了吗？」


    「没有、问题。」


    「那就好。」


    之后兰哈特先生邀请我一起吃早餐，于是我一边喂食史莱姆，一边打发时间。


    早餐时间到了之后，我跟公爵家的人一起共进早餐，然后就将史莱姆集合起来走出家门。


    使用土魔法封住入口，就等于是紧闭门窗。


    好了，开始第一次的旅行吧！


    收拾起内心对这三年的怀念，我转身面向后方。


    往后将共同旅行的11人正等在那里。


    「都准备好了吗？」


    「是的，我们走吧。」


    「那就启程吧。」


    「很好，出发！小姐、龙马，若有什么事，一定要立刻出声！」


    大家跟著走在最前面的休兹先生依序前进，我也踏出了全新的一步。

 1章7话 搭乘马车

    在森林中行走了大约两小时之后，林木间的距离逐渐稀疏，草原以及裸露在外的泥土路自缝隙之间浮现。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看到跟四名护卫穿著同款盔甲的一群人。发现我们之后，有人将右手贴在胸前恭敬行礼，也有人停下手边的工作，招呼自己的同伴。那些人应该都跟公爵家有关系吧。


    「那几位是？」


    「他们都是我们家的私兵。定期巡逻领地，维护街道周边的安全。」


    「这次是前来担任我们的护卫，昨天已经委托他们调查这座森林了。」


    调查？


    「龙马，你知道这几年以来，目击魔兽的案例以及魔兽所造成的损害报告持续增加吗？」


    「……？我现在才知道。」


    「原来如此。虽然还是有些波动，不过近年来魔兽的数量呈现增加的趋势。因此我们提高巡逻的频率，致力提升领地的安全。这一带的目击报告跟过去一样并不算多，不过前几天听到有关你的事迹之后……」


    我的事迹？


    「你一直住在这座森林。而且之前我们来访的时候，你不是将黑熊的皮革借给休兹吗？黑熊是森林当中最强的魔兽，因此我们认为有可能是你在不知不觉当中抑制了逐渐增加的魔兽数量。为求慎重，昨天我们请人调查街道附近的森林。」


    原来是这么回事。所以昨天的礼物特别多，也是这个原因啰？


    就在我打算询问兰哈特先生的时候，一位男子从人群当中走了出来，他的盔甲装饰比其他人略为气派。于是兰哈特先生在赛巴斯先生的陪伴之下从我们的身边离开，似乎是前去听取报告。


    被留下来的我们不想妨碍他们办正事，便移动到跟人群有段距离的地方等候。远远地看到赛巴斯先生使用空间魔法，将马车拉了出来。


    我知道他们有马车，却不知道连马车都被空间魔法收纳了起来。不，应该说这样也行？


    从赛巴斯先生亲自进入空间魔法开启的洞穴来判断，这应该是中级的空间魔法『dimension home』。跟道具箱同是上位互换的魔法，收纳量提升许多。真有意愿的话，好像还可以在里面生活。这是我从众神那边听来的，今天倒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就在我想著这些事情的时候，赛巴斯先生接连将马车拉了出来。那种魔法制造出的空间到底有多大的容量？


    眼见我大为惊讶，小姐不禁露出恶作剧成功之后的得意微笑。


    「那些马车是供我们乘坐的，赛巴斯的dimension　home里面还有其他载运行李的马车呢。」


    居然还有！我独自在脑中吐槽的时候，夫人牵起我的手，让我跟公爵家的四人同坐一辆马车。里面共有六个位置，公爵家的四人加上我共有五人。一段时间之后，赛巴斯先生也坐了上来。


    另外史莱姆都被安置在马车车顶上的简易货架，那里原本好像是用来存放在车内享用的美酒或是下酒菜之类的奢侈品。确定上面的史莱姆不会出问题之后，我们又等待了片刻，直到接获一切都准备就绪的通知，马车才缓缓移动。


    既然搭乘同一辆马车，于是我在旅途中厚著脸皮向赛巴斯先生询问先前的魔法，这才知道空间魔法和水魔法是他的强项。尤其是空间魔法，赛巴斯先生好像是国内屈指可数的优秀魔法使。


    听说连高级的空间魔法都会使用，我心中一凛，试著提出另一个问题。


    「高级的空间魔法……您会使用『another　world』？」


    听到这个问题，赛巴斯先生顿时以钦佩的表情看著我。


    「咦，您居然知道这个魔法？」


    「从属魔兽、容易让镇上的人心生畏惧……因此我请教祖母……能不能以空间魔法取代召唤术……祖母就告诉我了。」


    「赛巴斯，空间魔法可以取代召唤以及送还吗？」


    「可以。魔兽能够在dimension　home内部存活，another　world当然也可以。将魔兽存放在里面，就不会对市民造成无谓的恐惧和不安了。」


    太好了。如果不行的话，魔兽对未来可是一大麻烦。


    这个世界存在著名叫『召唤术』的魔法，基本上跟我和史莱姆订定契约的『从属魔术』类似。虽然跟从属魔术一样，都是用来跟魔兽订定契约的魔法，不过召唤术可以只在必要的时候将订定契约的魔兽召唤出来，便利性比从属魔术高出许多。也就是因为如此，最近召唤术逐渐有取代从属魔术成为主流的趋势，不过这不是讨论的重点。


    只是当初我以为召唤术的优点能够以空间魔法来代用，因此在转生之前的能力选择挑选了从属魔术……不过这也是基于容量的考量，如果选择从属魔术，就还有选择另一种魔法的空间。


    「虽然不同的情况有不同的处理方式，不过从属魔术师的地位确实是岌岌可危了。」


    「只是这么做也有问题。首先若是用来取代召唤?送还，就必须使用中级以上的空间魔法才行。另外能够将存放于dimension　home的魔兽释放出来的人，只限于当初存放进去的空间魔法使。


    不管是从属魔术师本人使用空间魔法，或者是聘请他人行使，万一那个空间魔法使基于某种原因无法使用空间魔法……尤其是在使用者死亡的情况下，不管从属魔物是生是死，都再也无法被召唤出来。


    这点适用于所有收纳物品的空间魔法，没有初级或是中级的分别，所以就看使用者的判断了。有些人觉得好用，不过也有些人觉得风险太大，没有使用的意愿。」


    ……这么说来，当初跟众神商量的时候，他们也是三个人先交换意见。


    「接下来回答龙马大人的问题，我的确会使用another　world，不过那并不是我喜欢使用的魔法。another　world是空间魔法当中难度最高的，懂得这种魔法的人向来被誉为空间魔法使的一代宗师，受到世人的尊敬……对我来说就是仅止于此而已。」


    「怎么说？」


    「因为这种魔法非常不好用。依序说明的话……使用another　world之前必须完成三阶段的手续，第一阶段是利用空间魔法制造出广大的空间。another　world的规模决定于这个阶段，空间的大小取决于施术者的魔力总量。」


    「……魔力愈多，空间就愈大……愈少就愈小……是这样吗？」


    「正是如此。再加上执行第一阶段的施术者将耗尽全部的魔力，疲惫不堪，情况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失去意识，在床上躺个好几天。而且第一阶段若不幸失败，空间将不会形成，必须从头再来一次。」


    付诸东流吗……？


    「成功之后的第二阶段，就是制造出联系第一阶段的空间与自身位置的出入口。这不但也要消耗大量魔力，失败的话一样得重来一次。


    前两个阶段类似准备工作，第三阶段之后就只是开门进出而已。也就是说进入平常的使用模式，不过出入口每次的开闭都要消耗5千～1万的魔力。


    1万的数字是将魔力量化之后的结果。想要成为任职于王宫的宫廷魔导士，至少需要1万左右的魔力。以这个为参考的话，应该就明白了。即使是放眼全国拥有顶尖魔力总量的魔法使，施展一次之后就会不支倒地。这种魔法所消耗的魔力就是这么多，并不是可以任意使用的魔法。


    而且花了那么大的工夫才把空间容量制造出来，到底该存放些什么呢？这也是大家认为这种魔法并不好用的原因之一。」


    这时小姐提出疑问。


    「怎么说？空间够大的话，不是可以存放更多东西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若要收纳一般的家俱或是旅行的行李，中级的dimension　home就已经绰绰有余了。


    非another　world无法收纳的物品，大概相当于王宫或是要塞的大小。如此一来，就会产生该如何收纳的问题，到头来还是得消耗更多无谓的魔力，完全派不上用场。」


    「原来如此……」


    缺点还真不少。不过这多少可以理解，我还是暂时将目标放在中级的dimension　home好了。反正我的从属魔兽是史莱姆。


    就在我思考这件事的时候，赛巴斯先生开始替这种魔法平反。


    「不过如果是大型魔兽，也是有体型相当于一座城堡的种类。跟这种魔兽订定契约的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原来如此……谢谢您的指导。」


    「哪里哪里，小事一桩罢了，欢迎您随时提问。」


    「这么说来，龙马先生所使用的魔法属性是什么？说是土系和空间，不过之前似乎是以魔法加热洗澡水，难道火系和水系也会？」


    说出自己的魔法属性应该没关系吧？于是我老实回答小姐的问题。


    「祖母说是、全属性。」


    「全属性？真少见。特别突出的属性是？」


    「主要是土系和空间……其他还有水系和火系……以生活中用得上的技能为中心……应有尽有。」


    「嗯……再加上从属魔术以及结界魔术也会吧？属性容易流于杂而不精，必须特别留意。」


    「知道了。」


    这么说来，众神好像也提过这点。


    「……我说错了什么吗？」


    「呃？」


    「你刚刚是不是微微一笑？」


    嗯？看来表情出卖了我。


    「以前祖母也说过同样的话……因为当时我也学习了回复魔法……以及炼金术。」


    「原来如此，还以为我说错了什么呢。」


    「不过……炼金术？这倒是相当少见的兴趣……」


    这么说来，关于炼金术的情报确实是满少的。问问看吧。


    「少见吗？」


    「现在已经找不到炼金术师了。以前有很多骗子宣称可以变出黄金，而且气焰十分嚣张，结果连带使得炼金术师的人数大幅减少。听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个被称为炼金王的男人曾经大赚一票，之后就没听过成功的案例了。」


    「另有一说是炼金术的原型是炼金王所创造出来的，至于流传至现代的炼金术，则是出自继炼金王之后追求财富的其他人之手。


    不过现代的技术低劣粗糙，完全跟炼金王没得比。现在炼金术已经沦落为诈骗的手法，处境宛如风中残烛。」


    「炼金术师崇尚神秘主义，总是给人一种毛毛的感觉。其他跟魔法有关的公会虽然多少也有神秘主义的元素，却没有炼金术师那么夸张。」


    从兰巴哈大人、赛巴斯先生以及小姐的说法听来，还真是没什么好形象。不过跟以前存在于地球的炼金术师有点类似就是了。


    「学过炼金术的事情……是不是……最好不要说出来？」


    「没错，这样子比较妥当。」


    「知道了。」


    我回答之后，小姐提出问题。


    「龙马先生，炼金术师实际上都做些什么事情？」


    这教我该怎么回答才好……


    「我不认识其他的炼金术师……所以不太清楚。我所能做的事情……大概就是精制岩盐之类的。」


    「岩盐？森林那一带所开采的岩盐含有剧毒，不能食用，没什么商品价值呢。你是怎么处理的？」


    「那里的岩盐含有许多土壤中的矿物质……对人体有害……所以只要将矿物质从岩盐当中去除，就可以食用……我的处理方式……就是将有毒的矿物质从岩盐当中去除……变成可以食用的物品。」


    「这种事情也办得到？」


    「可以。之前各位住在我家的时候……料理所使用的盐巴……全都是从那座峭壁开采出来的岩盐。」


    兰哈特先生闻言顿时兴奋了起来，不过很快就恢复冷静。


    「太厉害了！若真的办得到，就可以把那里的岩盐当成商品……不，还是不行。那一带的岩盐不能食用，这件事早在好几年前就广为人知了。就算当成商品，也不会有人购买。」


    「是这样吗？」


    「很久以前有个冒险者深入森林，发现了峭壁的岩盐，结果在并未向任何人报告的情况下自行开采，伪造产地之后卖到其他地方。


    除了特定的区域之外，任何人都可以自由狩猎或是采矿，不过视钱如命的贵族一旦在自己的领地发现岩盐，多半都会据为己有。那个冒险者不甘如此，所以才会隐瞒自己的发现，为了独占利益假造产地。结果卖到各地的岩盐害许多人吃出病来，那个冒险者也遭到逮捕，被判处死刑。


    当时那件事闹得很大，因此全国人民都知道，贾米尔领地中的卡纳森林所出产的岩盐很危险。幸好贾米尔领地原本就不把岩盐当成商品来贩售，对于领地本身倒是没什么影响。」


    原来异世界也有伪造产地的问题。


    「那座峭壁只能开采少量的岩盐……无法供给大量的需求……若要在市面上贩售……应该竞争不过产量丰富……不需要特别处理就可以取得安全岩盐的产地……若只是提供给贾米尔家或是附近村庄的份量……或许还可以开采……」


    「原来如此，太可惜了。」


    从闲话家常当中陆续流露出正确的新情报。我沉浸在马车规律摇晃的舒适感，在随兴所至的闲聊之中好整以暇地竖耳倾听。

 1章8话 第一次的城镇造访

    马车之旅在穿插数次休息时间的情况下持续进行，如今已经是日薄西山的时刻。


    10枚硬币摆在眼前。


    至于内容明细，首先是放在我双掌中的3枚铜币、3枚银币、3枚金币。同一种硬币的尺寸各自不同，分成大中小三种。从最小的开始分别相当于1元硬币、100元硬币、500元硬币的大小。再加上公爵夫人手上捧著1枚白色金属制成的钱币，大概是1元硬币的大小。


    「目前手边的钱币种类还差2枚，不过你手中的铜币、银币、金币，以及我手中的白金币，这四种钱币各自有三种不同的大小，总计一共是12枚，就是这个国家现在所使用的货币。


    以面额来说，1枚小铜币等于1斯特。中铜币是小铜币的10倍，相当于10斯特。大铜币又是中铜币的10倍，等于100斯特。银币以上的钱币又有所不同，小银币是大铜币的5倍，相当于500斯特。中银币是小银币的2倍，等于1千斯特。金币的部分也是5倍和2倍，面额相当可观。白金币又要各自乘上10倍。」


    简而言之，就是这样。


    小铜币　　1


    中铜币　　10


    大铜币　　100


    小银币　　500


    中银币　　1000


    大银币　　5000


    小金币　　10000


    中金币　　50000


    大金币　　100000


    小白金币　1000000


    中白金币　10000000


    大白金币　100000000


    「一般市民一天的生活费大约100斯特，主要使用的是铜币。银币是用在存钱，拥有小型店面的商人也会使用，金币的主要使用者则是大型商店的老板或是贵族。夫人手中的白金币多半都是用在大宗采购，或者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易，就算是贵族也很少使用。」


    很好。硬币的价值与一天的生活费，跟我所具备的知识没有出入。


    就在我正进行知识的比对之际，负责驾车的男子开口说话。


    「各位，已经看到凯雷邦城，就快要抵达了。」


    到达中间的休息站了吗？我还以为今天要露宿野外呢……慢著，我没有身分证耶！


    「那个……」


    「有什么问题吗？」


    「身分证……我……没有，这样子可以吗……？」


    冷静一点啊！对话情况明明已经比两个星期之前好多了！结果现在一慌，又变成只会讲单字了。


    「请您放心吧。没有身分证的人，会发给临时身分证。只要经过简单的审核即可，不会有问题的。」


    啊，太好了……不过这种说话方式，真的要快点想个办法。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叹了口气，结果惹来夫人的关心。


    「没事吧？不需要担心。不管碰到什么问题，我们都会保护你的。城镇一点都不可怕。」


    「啊……」


    夫人好像误会了什么，我还是解释清楚吧。


    「刚刚、不是。跟城镇、无关。」


    「是哦？那是怎么回事？」


    「其实是……我说的话。很奇怪吧？我……现在的……讲话方式……」


    「……的确是呢……」


    「这三年以来……我从未跟其他人说话……直到兰哈特先生……于两个星期之前出现的时候……我居然想不出完整的句子……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之后的两个星期……我试著跟史莱姆说话……这才稍微恢复……可是……还是很奇怪。完全改不过……呜噗！」


    夫人是在做什么？居然把我搂在怀中！


    「不要紧的，龙马！慢慢来，慢慢就会恢复。呜……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


    居然哭了！……仔细一看，不是只有夫人而已，甚至连小姐和几个大男人都红了眼眶！为什么……我懂了。站在客观的角度聆听我的描述，我根本就是个寂寞的边缘人。三年来不曾跟他人交谈，一时之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所以只好把史莱姆当成练习说话的对象……


    「我很好！……当初住在森林……是我的决定……」


    之后我只是稍微沮丧了一下，就一直表示自己没问题，但夫人似乎听不进去。直到抵达城镇大门之前，我一直被夫人搂在怀中。


    抵达大门之后，赛巴斯先生和兰哈特先生代表大家走到外面。不知道跟守卫说了些什么之后，大家就全都一起被带到了办公室。


    其实被叫到办公室的只有我而已，不过夫人放心不下，便一起跟了过来。只是由于身分的关系，带路的守卫以及负责行政事务的人无不紧张得要命。不知名的朋友啊，对不起……把你们卷了进来……


    「那、那那那、那就请触摸这个水水水晶！」


    对方说话不但结巴，声音更是高了八度。不过我的说话方式也没好到哪去，没资格批评他人就是了。


    「是。」


    依言触摸水晶之后，水晶亮起了蓝光，眼前的守卫也以满是惊愕的视线来回打量著我以及水晶。


    「你、你跟我到里面来一下。」


    出了什么事？蓝光应该是无罪才对吧？这时赛巴斯先生和夫人出面了。


    「有什么问题吗？」


    （插图010）


    「光芒是蓝色的，应该没问题吧？」


    「光、光光光芒确实是蓝色的没错！可是赏罚纪录！上面出现悬赏盗贼的讨伐纪录，我想先进行确认之后颁发奖金！」


    两人接受了守卫的说词，不过要求守卫确认与颁发奖金必须在他们的面前进行。


    「我、我问你，少年，你曾经在这个年纪打倒盗贼是吧？」


    「是的。」


    「根据水晶所显示的情报，你曾经讨伐红枪梅尔森，此事当真？」


    不，我完全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


    「那个人是谁……我不清楚。」


    「据说是个手持红色长枪、身穿红色盔甲的男子，还记得吗？」


    这句话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印象中那把枪是好东西，所以我立刻收进道具箱。


    「有的，我有那把长枪……可以当作证据吗？」


    「有的话，我想看一下。」


    既然对方这么说，我就从道具箱拿出那把长枪交给了他。接过长枪之后，负责审核的男子先是打量外表，之后便举起长枪。魔力注入长枪的瞬间，枪尖释放出红色的火焰。


    什么？那把长枪居然还有这种功能？我也办得到吗？下次试试看吧。


    「错不了的。红色的长枪，释放火焰的魔法武器。这是红枪梅尔森的长枪，我这就去准备奖金。」


    男子对替我们带路的士兵做出指示之后，士兵立刻飞奔而出。男子打量著目送士兵离去的我，随即主动开口。


    「不过……居然有本事讨伐梅尔森。那个人好几次从冒险者以及骑士团的手中逃脱，有相当程度的实力。方便的话，可以请教你当初是如何讨伐他的吗？」


    虽然他这么说……其实我并没有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我当初被一个受伤的盗贼攻击……他被我打倒之后……在死前抱怨著背叛了他的同伴。想说附近有个盗贼总是不安心，于是就四处搜寻……发现他在洞穴里面喝酒。」


    「所以你就发动攻击吗？」


    「不是。我是从属魔术师……所以将毒物史莱姆……送进酒桶里面。」


    「啊，原来是这样子打倒的。我明白了，谢谢。」


    这时先前的士兵刚好带了奖金回来，于是我领取临时身分证以及奖金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兰哈特先生似乎指示几名护卫先行前往旅店，他们并未在外面等候。我们接下来好像为了带小姐参观城镇，所以要步行前往旅店。


    那个叫做梅尔森的家伙价值700枚小金币。收入道具箱的时候颇有份量，我一下子就变成有钱人了。该怎么处理呢？或许是在这里过了三年的关系，完全想不出该把钱花在哪里。我看还是先向大家致谢，感谢他们陪著我一起过来吧。


    「谢谢大家。」


    「没关系，不必客气。」


    「不过没想到您居然解决了盗贼梅尔森。」


    「这件事不重要，快点到镇上吧！」


    「艾莉亚，稳重一点！」


    「人家是第一次在这么大的镇上参观嘛！」


    「真的吗？」


    「是的。昨天已经说过了，这是我第一次的远行。以前在住家附近也很少有到外面走动的机会，更何况这里可是贾米尔领地最大的商业都市呢！很难找到比这里更热闹的地方了！」


    「原来如此。」


    人确实是不少，不过见识过日本的东京之后，就会觉得不过尔尔。不管怎么看，都跟车站或是客满的电车差太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明明是来到异世界之后第一个造访的城镇，我却一点都不感动。古色古香的建筑物虽然稀有，却也不到兴奋得又叫又跳的程度，而且路上也没看到兽人或是精灵这些其他种族的人……喂，小姐！你也太心急了！


    小姐被来往交织的人潮带走了，一看就知道她不习惯行走于热闹的街上。这样子实在太危险了，我连忙把她抓回来。


    「小姐，这边。」


    「谢、谢谢。人实在是太多了，好像随时会撞到其他人。」


    这个小姐一看到什么有兴趣的东西，就会在奇怪的地方停下脚步。由于充分暴露出这种不识人间险恶的一面，结果吸引了麻烦的家伙。一名女子从后面走上前来，从女子的行进轨道一看，就是会撞上小姐的左肩。于是我抓著小姐的手往后一拉，让她不至于跟那名女子撞在一起。


    「小心。」


    「……啧……」


    女子朝著她没撞上的小姐，以及把小姐拉开的我瞥了一眼，并啧了一声之后旋即离去。目的果然是扒窃之类的。


    「谢谢。咦，那是什么？」


    又来了。这次小姐独自朝著行进方向上的小巷前进。我在小姐抵达小巷之前逮住了她，将她抱在怀中拖了回来。


    「不要随便冲出去，这样很危险。」


    「咦？」


    「呜喔！」


    由于我把小姐拖了回来，原本打算从小巷里面冲出来的男子顿时扑了个空跌倒在地。


    「有人会从小巷里面出来，请务必小心。」


    「谢、谢谢……」


    提醒小姐之后，我朝著男子开口。


    「不要紧吧……？应该没受伤吧……？」


    「你这个小鬼……！？」


    男子伸出左手，试图揪住我的衣领，于是我以右手轻轻拨开的同时一把抓住他。左手接著抵住对方的手肘内侧，以自己的身体遮住小姐的视线，抓著他的手臂轻轻一折，迫使对方失去平衡。


    差点跌倒的男子大吃一惊，顿时闭上了嘴巴，不过我在他真的摔倒之前伸手撑住，视线相交之后再度开口询问。


    「应该没受伤吧？」


    「啊、嗯……抱歉，多谢你的帮忙。」


    「走路小心。」


    我松手之后，男子便摸著先前被我抓住的手腕快步离去。


    那个男子真是的。就算失手，也不要把气出在孩子身上……虽然我实际上是个中年大叔。最近我愈来愈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小孩子，还是中年大叔了。


    「龙马！去那边看看吧！」


    还要去啊？还有那些不法之徒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


    接下来的好一段时间，我为了保护小姐不受企图扒窃、抢劫或是绑架的小混混伤害，著实是煞费苦心。也不知道为什么，公爵家的人明明就做好了随时都可以采取应变措施的准备，却刻意把这项工作交给了我。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座城镇的治安会不会太差了点……？

 1章9话 城镇的旅店

    ～side　？？？～


    龙马在情势所逼的情况下成为小姐的护卫，这项工作直到赛巴斯向艾莉亚莉亚表示准备前往旅店的时候才结束。目前大家正在旅店的大厅确认预约资料。


    「痛痛痛……」


    「不要紧吧……？小姐？」


    「嗯，只是腿有点酸而已。还有马车太晃了……龙马，你没事吗？」


    「没事。」


    若是旅途的疲惫，或是长时间搭乘马车所造成的臀部疼痛，对于龙马来说完全不算什么。发现这是真心话之后，艾莉亚莉亚为了年纪相仿的龙马居然比自己厉害而微微沮丧。察觉到艾莉亚莉亚的反应，一名女仆主动开口。


    「第一次都是这样的，小姐。」


    「亚萝涅。」


    「多搭乘几次之后，就会渐渐习惯了。龙马先生看起来似乎不碍事，难道之前有搭乘马车的经验？」


    「这次是……第一次。」


    「真的吗？看您一派轻松的模样，还以为曾经搭乘过呢。」


    「搭乘是没有……倒是曾经跟在旁边跑步，或者是亲自拖过……」


    学生时代的日常训练有一项就是跟人力车赛跑，好几次我都追了过去。之后被车夫挖角，当了一段时间的兼职车夫。这段回忆著实令人怀念，忍不住就脱口而出。


    不过对于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艾莉亚莉亚以及亚萝涅而言，这已经足以误会成龙马曾经被当成驮马来使唤了。


    突如其来的误解中断了对话，现场笼罩在凝重的气氛之中。


    （……怎么回事？说错了什么吗？）


    详细描述自己的过去，只会提高出现破绽的可能性，因此龙马刻意让他人以为自己有一段不堪闻问的经历。然而这次是无意识的发言，龙马没有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的自觉，反而对于亚萝涅和艾莉亚莉亚突然出现悲痛的表情感到不解。


    因此他便在这种情况下试著转变话题。


    「呃……小姐，以前都没有外出过吗？总觉得小姐不习惯搭乘马车，有点好奇。」


    「不，外出的经验是有的，但以前有事前往其他城镇的时候，都是搭乘母亲大人或是祖父大人的从属魔兽。在镇上会搭乘马车，不过每次的时间都很短。」


    「原来如此。」


    40年以来都不擅于交际的男人当然没有轻松打破僵局的话术，结果时间就在谈话中断的寂静之中默默地度过。打破这种僵局的人，还是跟护卫敲定明日行程结束之后回到这里的兰哈特。


    「今天一整天都辛苦你们了。艾莉亚，今天不必露宿野外，你就好好休息吧。」


    「是的，父亲大人。」


    「至于龙马，没办法让你跟我们住同样的房间，很抱歉，这间旅店设有提供旅客的随从使用的房间，你就住在那里吧。」


    「这样就足够了。」


    「房间很大，而且赛巴斯已经办好了手续，应该可以跟瑟夫他们住在同一间。跟认识的人住在一起，应该比较自在吧？」


    「感激不尽。」


    就此谢过之后，龙马便跟著办妥手续回到这里的赛巴斯，小姐则是跟著父亲和母亲，分别往各自的房间移动。


    ■　■　■


    地点是公爵一家人的房间。


    贾米尔公爵一家四口正在旅店的房间休憩的时候，兰哈特突然询问艾莉亚莉亚。


    「艾莉亚，你刚刚在大厅跟龙马说些什么？感觉气氛有点不太对劲。」


    艾莉亚莉亚闻言，身体顿时微微一震。


    「我、我好像稍微接触到龙马的过去……」


    「真的吗？」


    「是的。龙马搭乘马车的时候似乎很自在，我以为他已经搭习惯了，所以就随口问了一句……想不到他今天居然是第一次搭乘。而且他还说以前没坐过马车，不过倒是曾经跟著马车跑，或者是拖过马车……」


    「原来如此……不过他似乎不怎么介意，之后的表现也很正常，所以你也别一直放在心上了。」


    「放轻松就好。抵达旅店之前，你不是拉著龙马到处跑吗？以那种轻松的心情去面对他吧。」


    听到这句话，艾莉亚莉亚不禁羞红双颊。


    「那个时候……现、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难为情……有点兴奋过头了。」


    「没错，是有那么一点丢脸。」


    「呜呜……」


    「哈哈哈，有精神是好事。艾莉亚只是个孩子，那样子才可爱。不过毫无防备就不行了，那样子简直就像在引诱街上的小混混对自己下手。你要提高警觉才行。」


    「是……」


    「好了，去洗个澡上床睡觉吧。明天还得继续赶路，而且还是露宿野外呢。」


    「知道了。母亲大人、父亲大人、祖父大人晚安。」


    如此表示之后，艾莉亚莉亚就离开房间，准备去洗澡。等到她离开之后，剩下的三人与赛巴斯换了个话题。


    「呼……你对龙马有什么看法？」


    「刚刚虽然告诉艾莉亚不必在意，事实上令人在意的地方还真不少。」


    「不过他不是坏孩子。而且若真的图谋不轨，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应该会伪装成更普通的孩子才对。」


    「这点老夫也没有异议。不过到底是过著怎样的生活，才会变成那种人？他说当初是以毒物史莱姆摆平盗贼的，不过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他本身的实力也颇为强大才对。虽然被拖著到处跑，他也同时在暗中保护艾莉亚呢。」


    「虽然那些动手的歹徒根本就是外行人，完全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不过龙马确实相当有本事，大大减轻了我们的工作量。」


    「没错。」


    兰巴哈打量著自己的右手，一只小蛇顿时从袖口探出头来。小蛇沿著手背一路爬行，在食指和中指的缝隙之中挺起颈子。在兰巴哈的拇指温柔轻抚之下，看起来似乎颇为享受。


    这种看在某些人的眼里相当可爱的生物，正是叫杀手蛇的b级魔兽，战斗能力虽然不算高，由于身躯娇小，行动敏捷，再加上具备高度的警觉能力，非常不容易被对方发现或是讨伐。兰巴哈就是利用杀手蛇的警戒能力，监视在镇上企图接近孙女的小混混。


    即使龙马什么都不做，就实质意义而言，艾莉亚莉亚也不会曝露于危险之中。


    「那年纪就有这种本事，难道真的是……？」


    「关于这点，现在倒是不必太在意。毕竟若要生存下去，没有什么是比强大的实力更重要的本钱，我们只要在一旁守护著他就好。」


    「这倒是。不过从他来到城镇之后的反应看来，情况似乎不怎么乐观。」


    「没错。我不要求他跟艾莉亚一样夸张，不过既然是个孩子，稍微表现出兴奋的样子也不为过……」


    「目睹城镇的规模以及汹涌的人潮也一点都不讶异，眼神更像是在看著路边的石头。」


    就某种意义而言，兰巴哈的看法是正确的，不过他的解读跟事实却存在著莫大的差异。龙马确实将汹涌的人潮当成路边的石头，不过那是因为他曾经住在人口众多的日本东京，每天都过著人挤人的生活。


    平常就见到比这座城镇还要夸张的人潮，这种程度根本没什么好惊讶的，而且也不可能对每件事都大感讶异。看著路边石头的眼神其实就是这样来的，然而对于不知情的三人而言，看起来却像是槁木死灰的眼神。


    「拥有大好前程的年轻人居然露出那种眼神，实在令人于心不忍。」


    这一天在龙马不在场的情况下，又增加了一些误会。


    ■　■　■


    另一方面，于分配给随从的房间。


    在赛巴斯的带领之下，龙马抵达今晚投宿的房间。


    「抱歉。」


    「打扰了。」


    龙马打声招呼之后进入房间，吉尔、瑟夫、卡密儿以及休兹四人正在里面。偌大的房间只摆放著六套床铺和小桌子，是一间朴素的房间。


    「嗯，你来啦？」


    「总算来了。」


    「今天晚上还请多指教。」


    「那边的床铺没人睡。」


    「请多指教。」


    一阵寒暄之后，睡在同一间寝室的五人开始提问，龙马负责回答，大家以这种形式闲聊了起来。


    「对了，你平常都做些什么？」


    「？」


    「我们住在镇上，晚上的时候会出去吃饭或是喝酒，不过你不是住在森林里面吗？」


    「啊……基本上是研究史莱姆……或者是做些魔法训练。另外就是锻炼身体。」


    「……就这样而已？」


    「是的。」


    「不觉得无聊吗？」


    「魔法和史莱姆的研究……很有趣。」


    「居然觉得研究很有趣，看来你具备学者的气质。」


    「我绝对不行。」


    「这么说来，龙马大人有时会表现出高度的知识，或者是使用优雅的字汇，过去曾经在哪里学习吗？」


    「师从祖母。学问以及礼仪……祖母说具备这些就不愁吃穿。」


    「龙马大人的祖母真是了不起。」


    「除了拿起武器战斗之外，什么都难不倒她。」


    「哦，那爷爷是个怎样的人呢？」


    「跟祖母相反……是个只会制作武器跟战斗的人。不过祖父精通各种武器的使用方法。制作的武器……也都是高级品。无论战斗还是锻冶，我都比不上祖父。」


    「咦，你也会锻冶？」


    「以前曾在旁边帮忙……基本技巧还可以。不过并没有认真学过，而且已经三年没碰了，只能打造一些破铜烂铁。」


    「待在森林里面，确实是无法取得材料或是工具。」


    「既然都离开森林了，不如就采购一些需要的物品吧。另外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晚餐之前还可以出去晃晃喔。」


    于是龙马开口了。


    「既然如此，请问教堂在哪里？」


    「教堂？很抱歉，这个时间已经休息了。」


    「只要太阳一下山，这座城镇的教堂就会立刻关上大门……不过这座城镇共有创世教和神光教的两座教堂，你信奉的是哪一种宗教？」


    「创世教。」


    「那今天就没办法拜访教堂了。如果是神光教的教堂，只要多捐献一点钱，或许会特地为我们开门。」


    「真的吗？」


    「神光教虽然颇具规模，却有不少只会拿钱办事的黑心祭司。」


    「许多信徒只相信神，却不相信祭司或是助祭。眼里只有钱的神职人员全都跑到神光教去了，反而是创世教有许多虔诚的祭司。」


    「信奉同样的神，教义也没什么差别。几乎所有人都是以规模的大小，或是教徒的人品来决定信奉的教堂。」


    「我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谢谢你们。」


    「这点小事没什么啦。不过，问你想去哪里，你居然立刻回答教堂，真不是普通的虔诚。」


    「会吗？」


    「……我也是创世教的教徒，每个月大概只会去一次教堂而已。出门在外的时候，更是很少去做礼拜。」


    「龙马，你在住进森林之前，经常上教堂吗？」


    「出生之后……从未去过……只有向家中的石像祷告……位于森林的家中，安置著土魔法制造而成的神像。」


    「既然如此，购买石材制造神像如何？这间是高级旅店，应该备有制造神像所需的石材。」


    于是在赛巴斯的提议之下，龙马向旅店购买三块砖头大小的石材。不过这里所贩售的石材是高级品，三块就要价一枚小金币，著实令人意外。不过龙马还是花钱买下，回到房间之后便以土魔法制造神像。


    这次所完成的石像非常精巧，令卡密儿大吃一惊。赛巴斯也替龙马背书，直说他可以靠雕刻吃饭了。


    至于石像的精巧度，其实是因为龙马曾经亲眼见过众神，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另外魔力操作技能也让龙马得以针对土魔法进行精密的控制。再加上龙马在前世的时候，基于兴趣以及赚外快的前提从事公仔的制作，早已熟悉这类物品的塑型。


    以休兹为首的其他人并不在乎这些细节。大家都对眼前的神像赞不绝口，一起在欢笑之中度过宁静安详的时光。


    三具石像在柔和的气氛之中完工，献上祈祷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晚餐的时间了。龙马在和乐融融的气氛之中用过晚餐，之后就早早上床就寝，储备明天所需的体力。

 1章10话 意外

    隔天。


    最后还是没能造访凯雷邦的教堂。最终目的地基尔姆城似乎也有教堂，到时候再说吧。这段期间，就向昨天制作完成的石像祷告。于是我们今天也准备迎接悠闲的马车之旅，可是……


    「好像有点凉意。」


    「因为下雨的关系。」


    「这种季节居然还会下起倾盆大雨，真是稀奇。」


    「只能说我们的运气不好吧，艾莉亚。」


    离开城镇之后过了几小时，我们似乎遇上了不应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大豪雨。道路遍布泥泞，马车格外颠簸，行进速度也很慢。


    我已经好久没走这么明显的霉运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跟生活在地球的时候不一样，一直没遇到令人觉得运气不好的事情。不过我现在人在马车里面，而且若只是大豪雨的话，运气应该还算不错吧？心里面虽然这么想，事情却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马车停止移动，一名护卫很快就来到我们面前。


    「领主大人，这场豪雨似乎引起了山崩。从这里就看得到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堵塞了。」


    「什么？此话当真？」


    「是的，道路完全被塞住了。巨石和树木也倒下了，这样子根本无法通行。」


    「不能绕过去吗？」


    「从这里开始的话，路途相当遥远。目前还在确认中，不过可以选择的道路全都有规模不小的盗贼团出没的情报。具备天气预报这项技能的人表示，这场大雨再过几小时就会止歇，于是我们选择远离山崩的地点准备扎营，同时等待雨势消退，接著再利用今天晚上到明天的时间铲除土石，这应该是最快抵达基尔姆的方案，还请领主大人定夺。」


    兰哈特先生略事思考之后做出回覆。


    「也对……艾莉亚不习惯长途旅行，这对她来说是个负担，而且危险的道路自当尽量避免。就采用你的建议吧。」


    「感激不尽，我这就立刻采取相关措施。」


    马车再度移动。听说不远处的前方有棵可以躲雨的大树，不过下起大豪雨的时候站在大树旁边，总觉得有点不妥。算了，反正也没听到雷声，应该没问题吧？总之跟大树之间还是保持最少两公尺以上的距离，这样子遇到落雷的时候，安全性也会提升许多。


    过了五分钟左右，马车再次停止移动。就在四周开始忙碌起来的时候，亚萝涅进入马车。


    「目前正在进行紧急扎营的准备工作，请稍待片刻。」


    亚萝涅说完之后不忘补上一个笑容，我的眼睛却捕捉到被淋成落汤鸡的几名护卫正在亚萝涅的身后进行作业，这画面顿时引起了我的注意。


    身为一个曾经在地球任职于黑心企业的人，如果在其他人正在工作的时候发呆，就算知道那是他们的工作、知道外行人参与只会碍事，还是会因为良心不安而想替他们做些什么。对了，结界魔法里面好像有避雨的结界。很久没用了，几乎忘了它的存在。那应该不会妨碍他们的工作吧？


    「可以使用、结界魔法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糟糕，太唐突了。在没有经过解释的情况下突然这么说，应该没人听得懂吧。


    「外面、有人、被淋湿……使用……避雨结界的话可以遮雨，工作轻松。」


    「原来如此，真是太贴心了。这么做的话，等于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得到允许之后，我从道具箱里面取出一件毛皮制成的大衣。大衣的内侧是毛皮，外侧贴著一层布，乍看之下似乎里外颠倒，不过这样子穿起来才是正确的。外侧的布涂了一层黏液史莱姆的黏液，乾燥之后就会凝固成树脂状，防水能力一流，是我最常用的雨具。自从有了这个之后，下雨天进行狩猎行动也格外轻松。


    迅速套上大衣，朝著众人聚集的地点推进到某种程度的距离之后，我立刻发动结界魔法。


    『覆盖众人，替大家挡住雨水，成为遮雨的盾牌吧！「避雨」！』


    咏唱咒文之后，圆顶状的结界笼罩于正在工作的众人头上，遮住了雨水。由于肉眼无法辨识结界或是魔力，结界里面的人发现雨势突然消止，似乎都吓了一跳。不过正在工作的卡密儿先生发现这是我的杰作，便挥了挥手之后前来致谢。其他人也跟著跑过来争相道谢，不过我挥了挥手制止他们，锁定接下来的目标。


    遗憾的是我无法一次制造出笼罩所有人的结界，必须得针对其他四个工作人员聚集的场所启动结界才行。于是我由近至远依序启动结界，顺便在马匹以及马车的周围也设置结界之后，这才返回马车。


    「辛苦你了，龙马。」


    「辛苦了……『wave』。」


    利用水魔法将水滴逼出车外之后，我回到座位，端起为我准备的热茶并喝了一口。接著马车内的话题顿时转移到我的雨具之上。


    「这种雨具没在其他地方看过，是你做的吗？」


    「是的。」


    「看起来防水性似乎不错，不过卡纳森林有哪一种野兽的兽皮具备这么优异的防水性？」


    「涂上黏液史莱姆的黏液……然后再风乾而已。水渗不进来，可以挡雨。」


    「黏液史莱姆的黏液有这种效果？」


    咦？大家该不会不知道吧？


    「您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那种黏液可以当成接著剂。」


    是哦？觉得兰巴哈大人的眼睛绽放出异样的光彩。这也是新发现吗？个世界的人未免也太不重视史莱姆的研究了。


    「我想稍微测试一下这个雨具，可以吧？」


    「既然要测试……」


    我从道具箱取出几块布。


    「这些是加工过的布料。由于布料很薄，很容易就看得出来水透不过去……虽破破烂烂的，不过是先经过清洁史莱姆的处理之后才进行加工，一点都不脏。」


    原本是从盗贼身上的衣服剪下来的破布或是哥布林的腰布，看起来虽然破破烂烂的，就别计较了吧。


    我将布料递了出去，结果除了兰巴哈大人以及夫人之外，连兰哈特大人以及赛巴斯先生也拿起布料亲手揉成一团，然后从马车的小窗户把手伸出去，盛接沿著结界流下来的雨水。


    「哦哦！雨水真的被弹开了！」


    「完全不会渗到布里面。」


    「多少感受得到雨水的冰冷，不过只要比照龙马大人的雨具在内侧贴上毛皮，应该就会舒服许多。」


    「龙马，不如跟我们合作，开发雨具的……」


    「打扰了，请问有何吩咐？」


    就在四人测试布料的拨水性之际，亚萝涅来到马车面前，打开了车门。看来她一直坐在马车外的后座待命，马车里面的人若有什么需求，就会把手伸出车窗，对她做出指示。


    「没事，龙马在向我们展示他所开发的雨具。」


    「原来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


    就在亚萝涅准备关上车门的时候，我发现她的衣服被雨淋湿了。看来她似乎也在结界外面的区域从事某种工作。


    于是我连忙叫住亚萝涅，同时从道具箱取出应该是盗贼偷来的窗帘（已做好防水加工）。


    「请等一下……亚萝涅小姐。」


    「是，有何吩咐吗？」


    「这个、雨水、渗不进去。」


    「真的可以借给我吗？」


    「衣服湿了你会冷，披在身上。」


    「感激不尽，那我就借用了。」


    亚萝涅笑著跟我道谢之后，旋即离去。被留在原地的我们针对防水加工的话题，聊得十分起劲。


    经过这次的闲聊之后，我才知道这个国家的雨具向来以皮制品为主。若是类似帐篷这种大型物品，不但特别重，也很占空间。相较之下，防水布只是涂上黏液史莱姆的黏液之后风乾而已，质地轻巧，也比皮制品更能够折叠收纳。


    而且既然是当成雨具来使用，自然容易被雨水或是泥巴弄脏，若是以皮革为材质，很快就会因为这些痕迹而显得破旧不堪。除此之外，也很容易滋生霉菌之类的。当然日常的保养可以预防这些情况的发生，不过洗净污垢、涂上保护油、风乾……等等的作业实在很花时间。


    就这点而言，防水布可以弹开雨水或是污垢，不容易沾上脏污，而且也可以水洗。顽强的污泥以清水冲洗，最后再自然风乾即可。实际上我总是以水魔法的『wave』抖落水滴，然后再找个地方披起来风乾而已，一点也不觉得麻烦。


    （插图011）


    大致上的说明结束之后，众人开始讨论起实际面上的应用，于是我透过现代的知识提议制造雨衣或是雨伞，也不忘询问这个世界的雨具。总算有异世界王道的实感了！不过转念一想，我好像在不知不觉当中开了倾向于内政的外挂。得到的力量明明是魔法才对，难道现代知识与商品在这个世界＝外挂吗？


    帐篷似乎在我们讨论的期间准备完毕……老实说我完全忘了我们正在等待帐篷的完成。


    「久等了，帐篷终于完成。还有，其他人都想跟小朋友说声谢谢。」


    「哪里，不客气。」


    「这场雨大概还要多久才会停止？」


    「具备相关技能的人说要等上两、三个小时。等到雨停了之后，就会开始清理土石。」


    「好，这段期间大家就轮流休息。到时候对于土魔法使而言是一大工程，现在尽量让他们休息久一点。」


    「遵命。」


    目送前去传令的瑟夫先生之后，我们进入帐篷。帐篷正中央宽阔得吓人，周围共设有小小的四间个人房，是一个豪华的大帐篷。


    「今天的路程比平常颠簸，想必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是，养足精神之后，再来加油。」


    公爵家免费让我搭乘马车，又替我支付住宿费，这点小事也是应该的。所以我如此回答，兰巴哈大人却露出狐疑的神情。


    「加油？要做什么？」


    「利用土魔法，铲除……土石。」


    「这种事让护卫去做，你就好好休息吧。」


    「承蒙、各位的许多照顾。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请让我来。」


    「嗯……既然这么说，就请你帮忙吧。不过累了可要休息。你已经连续使用多次结界魔法了，耗尽魔力的感觉可是很痛苦的。」


    啊，居然这么关心我。这份心意著实令人感恩。


    「谢谢您的好意，我会注意的。」


    对话结束之后又过了好几个小时。雨势一如预期止歇之后，铲除土石的工作正式开始。会使用土魔法的护卫分成好几个小组，分散四周清除土石。其中以土魔法使为中心进行作业的小组先是以『break　rock』粉碎巨石，再利用『rock』将泥沙凝聚成适当的大小，清除土石的效率似乎优于其他的小组。


    至于夹杂在里面的我嘛，则是利用先前在森林挖掘洞窟之际不知不觉学会的，『break　rock』与『rock』的合成魔法『create　block』，同时将大量的土石转变成砖头大小的石材之后，交给史莱姆运走。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现场的其他人是分别对泥土和岩石施展不同的魔法，不过我是同时清除泥土和岩石，速度自然比大家快上许多。而且制造出来的石材又是交给排成一列的史莱姆接力搬运，流程十分顺畅，我只要卯起来拚命施展魔法，就能以轻松又惊人的速度持续进行清除土石的工作。


    目睹我的表现之后，一名男性护卫开口说话。


    「可以请教一下吗？」


    「什么事？」


    「你叫做龙马对吧？这种魔法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我的本行是剑士，对于魔法不是很瞭解，不过还真的没见过同时处理泥土和岩石的魔法。方便的话，可以请教其中的奥妙吗？」


    「这种魔法叫做『create　block』……懂得『break　rock』和『rock』的人应该都会才对……break　rock是将岩石变成泥土，rock是将泥土变成岩石，对不对？」


    「没错。」


    「所以请将岩石变成泥土、泥土再变成岩石的过程视为一项工作来施法。


    如此一来，魔法有效范围之内的岩石就会变成泥土……而泥土还是泥土，不过在接下来的阶段，就会将所有泥土全变成岩石……这时若事先决定一块岩石的大小，就会制造出那种大小的岩石……我是请史莱姆搬运，所以才选择这种方便它们搬运的大小。」


    恍然大悟的男子点了点头，拿附近的石头试试看，结果制成的岩石虽然有大有小，却成功将岩石和泥土同时变成可以搬运的尺寸。


    「哦哦！真的成功了！……一次所能制造的数量以及岩石尺寸的统一，似乎需要一点时间来习惯，不过消耗的魔力比分头进行的时候少了许多。太感谢你了，龙马。」


    「哪里，帮得上忙……就好。」


    对方问我能不能将create　block传授给其他人，由于传授给一个人或是两个人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我就同意了。得到我的许可之后，男子立刻跑到其他土魔法使的身边，开始传授create　block。


    于是我就在冷眼旁观其他护卫的情况下默默工作，结果太阳在不知不觉当中开始西沉，上头也做出指示，表示今天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龙马，你回来了！」


    返回帐篷的时候，夫人特地出来迎接。


    「呜咕！」


    「你真的好棒！龙马！」


    「放、放手……呜、呜咕……」


    趁著我准备问好的时候，夫人将我搂在怀中。勒得好紧！口鼻被埋入胸部了！求求你放手……


    「夫人！您勒住的位置有点危险！请立刻松手！」


    「咦？啊！」


    「咳咳！呼……」


    「对不起，没事吧？」


    「呼……是，我没事。呃……你是，莉莉安小姐？」


    「是、是的！」


    「谢谢你救了我。」


    「哪里，没事就好。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不知您有何打算？」


    「我要用餐。」


    于是莉莉安带著我来到最里面那间房间的餐桌。


    「哈啰，龙马。你似乎挺卖力的，真是辛苦你了。」


    「吃得下吗？可不要勉强。」


    「身体状况还可以。」


    「哦，你应该使用了不少魔法吧？」


    「那种魔法真是厉害，叫做create　block对吧？」


    「是的。」


    「在龙马的那种魔法以及史莱姆的协助之下，工作效率大幅提升，再加上护卫之中的土魔法使也学习了那种魔法，土石的清除工作应该会比预定时间提早完成。」


    「那真是太好了。」


    据说在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完全掌握create　block的有一人，使用起来差强人意的有三人，结果大幅提升了整体的速度。至于完全掌握的那个人叫做克尔契，就是主动跟我攀谈的那名男子。


    不久之后晚餐就端上了桌。大家开始用餐的时候，小姐问了我一个问题。


    「龙马先生，你大概有多少魔力？」


    「？」


    对啊，我现在的魔力大概是多少？持续使用魔法的情况下，魔力应该会增加才对。


    「怎么啦？」


    「我……不知道。」


    「什么？一般人在10岁之前都会前往教堂……也对，你一直住在森林里面。那之前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靠感觉和身体状况。」


    「这样子没问题吗？」


    「习惯之后，就没问题了。一般都是10岁的时候测量的吗？」


    「一般家庭都是这样没错。请教堂代为测量基本参数，并且视魔力的数值决定将来要不要成为魔法使。不过我们贵族是在5岁的生日当天测量，以便提早接受训练。


    只是，你连续使用那么多魔法之后也不会耗尽魔力，代表魔力数值可是相当高呢。」


    这个话题在这里打住，接下来大家针对往后的预定计画，以及目的地城镇之类的话题进行讨论。


    晚餐之后，我被分配到帐篷内的一间房间。今天已经没什么该做的事情了。明天一大早还得继续清除土石，再度踏上旅程。于是我钻进被窝，打算早点入睡，心里面却挂念著一件事。


    用餐期间，话题转移到我的魔力总量。讨论那个话题的时候，我发现小姐一直偷瞄我。那应该是别有用心的眼神吧？虽然有所察觉，我却完全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对我报以那种眼神。


    虽然魔力的讨论并未持续太久，如今我却愈来愈觉得，当时大家转移话题的用意是在于避免让那讨论继续拖延下去。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好想知道，不过却已经错过了询问的时机。


    以后有机会再问问看吧。不著痕迹地询问固然是最好，没办法的话，就等到跟大家再熟悉一点之后。


    说到这里，我已经思考多久了？眼皮异常沉重。


    于是我不再抗拒睡意，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1章11话 抵达基尔姆

    三天后。


    自从那次的山崩之后，旅途一路顺畅，并未发生任何问题。这几天几乎都跟其他人窝在一起，因此我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说话方式。虽然大家还是认为我的语气稍嫌生硬，至少意思的传达没有问题。就在今天终于抵达目的地基尔姆城。


    「到了，这里就是基尔姆。」


    「这就是基尔姆吗……？」


    环绕在高墙与绿意之中的悠闲小镇，这就是我的第一印象。规模比之前待过的凯雷邦城小了许多，不过市容看起来反而不会那么凌乱。听说附近有座矿山，产业是以炼钢铁为主，原本以为应该是一座更加嘈杂的城镇，实际上却是个舒适宜人的地方。


    不过根据兰哈特先生在旅途中的说法，这座小镇似乎面临了近年来铁矿产量锐减的问题。也有早在几年前就因为产量减少而入不敷出的矿山，此行的目的之一正是视察以及决定是否应该废弃那座矿山。


    事实上那座矿山的废弃早已成定局。兰哈特先生曾经表示「矿山不止一座，就算以高标准来检验，少了那矿山，这座小镇在未来10年以内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代表他早就以废弃为前提。或许他认为这不是小孩子应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刻意不让我知道。


    那座矿山打从三年前以来，产量就几乎是零。而且取决条件好像是若在这次的视察之前找不到新的矿脉，就必须直接废弃。听说镇上的矿工早从去年开始，就不在这座矿山工作了。这也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想在可以得到结果的职场里工作，更何况这可是攸关自己收入的问题。


    「先把行李放在旅店，然后到驯兽师公会登记吧。」


    驯兽师公会是从属魔术师以及召唤术师这两种操纵魔兽的术师所组成的公会，主要功能在于替成员媒介工作以及搜集情报。另外也会替从属魔术师以及从属魔物寻找合适的住居，或者是提供便宜购入饲料的服务，让所属成员获得所需的援助。


    镇上还有其他冒险者公会、魔法公会或是商业公会，不过驯兽师公会的成员比其他公会还要少。而且由于从属魔物容易令人心生畏惧的关系，从属魔术师的人气向来比不上其他的职业，公会规模自然不会太大，设有分部的城镇也不多。不过基尔姆的矿山经常有搬运方面的需求，因此才设置了分部。


    ……以上几乎都是从夫人那边听来的。


    夫人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她在将行李放在旅店的时候是一边哼著曲子，一边牵著我跟小姐走在路上。不过我倒是有件事情放不下心。


    「我应该让公会知道多少情报才好？」


    「提供多少情报是发现者的自由，你只要把被知道也没关系的事情告诉他们就好。」


    是哦，既然如此……


    「那就提供史莱姆的进化条件，以及跟大史莱姆订定契约的方法好了。顺便登录两种新品种的史莱姆。」


    「所以黏液史莱姆的黏液使用方法是机密啰？」


    「是的。制成防水布贩售的时候，万一出现类似的商品，那可就麻烦了。」


    「说得也是。」


    谈话结束之后，原本的预定计画是立刻前往公会，不过兰巴哈大人这么开口了。


    「龙马，你没去过教堂对吧？既然如此，不是应该先前往教堂，请教堂那边开示自己的参数资料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兰哈特先生以及夫人都露出猛然惊醒的神情。


    教堂所发行的「参数版」似乎就是兰巴哈大人口中「检视自我参数的道具」。有了那个东西之后，不但可以确认参数资料，公会的登录手续也得以顺利进行。


    举例来说，驯兽师公会的登录必须满足『使用从属魔术或是召唤术』的条件，如果参数版所显示的技能栏位当中出现从属魔术，就可以立刻登录。若未出示参数版，就必须等上一段时间，在工作人员的面前与事先准备的史莱姆签订从属契约的手续，完成之后才得以登录。


    事情就是这样，于是我们改变计画，前往设于基尔姆城的创世教堂。另外众多史莱姆都留守在旅店。若只是前往驯兽师公会，大可带著史莱姆一起同行，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来到教堂之后，迎接我们的是穿著修道服的年长女子，脸上带著稳重的微笑。


    「欢迎你们，今天是来做礼拜的吗？」


    「我想替这孩子申请参数版。基于某种原因，他到现在还未持有参数版。」


    「请务必帮忙。」


    「原来如此，请往这边走。这就带您前往受洗厅。」


    除了受洗者之外，其他人都不许进入受洗厅，因此我暂时与陪同前来的众人告别，跟在穿著修道服的女子身后走进教堂。


    「这边请。」


    「麻烦您了。」


    走进房间之后，里面摆著一颗水晶球以及台座，乍看之下，就跟先前在凯雷邦城的办公室见到的款式相同。除了台座有个跟手掌差不多大小的直立式长方形凹槽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一模一样。


    「参数版在这里。等等我会先将这块板子嵌入台座，接著再请你碰触水晶球，结束后就算是受洗完毕。接触水晶球的时候会发出强光，基本上对人体无害，请尽管放心。」


    「明白了。」


    拿出一块透明板的女子如此解释之后，就将板子嵌入台座，走到台座的另一边。


    「现在请碰触水晶球。」


    「好的。」


    带著些许的紧张，我慢慢地碰触水晶球。结果水晶球在一瞬间绽放出跟我乍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同样的强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我也被光芒刺得闭上双眼。


    穿透眼皮之后变成红色的强光持续发威，之后逐渐衰弱。


    「呜……？」


    感觉到光线完全消失，于是我睁开双眼，结果眼前的景色已经不是之前的房间了。


    ……错不了的，忘也忘不了。之前也来过一次，这里是众神的……


    「喂——！龙马老弟！」


    「在这里！」


    「后面啦！」


    就在我兀自发呆的时候，声音传入耳中，于是我回过头一看，顿时映入眼帘的正是将我送到这个世界的三位天神。他们就站在那里，彷佛早就在等待我的到来。既然他们出现于此，代表这里正是那个地方没错。


    「凯因、库佛、露露迪亚……我又死了吗？」


    「不不不，你很好，只是心智稍微抽离而已，马上就会回到意识中了。时间也是停留在当下。」


    「我也没想到又会在这种情况之下碰面。不过这应该是因为你住在森林的时候，每天都对著我们的石像祈祷的关系。」


    「隐居在森林中的这三年以来，你每天都不忘修行、研究以及祈祷。自给自足的三餐就某种意义而言也算是粗茶淡饭，所作所为几乎跟圣职者的修行没什么两样。」


    是这样吗？


    「过去你亲眼见到了我们，因此打从心底相信我们的存在，这三年以来也几乎每天都为我们献上祈祷。你已经充分满足条件，能够透过这次的受洗习得神托技能了。」


    「虽然还要隔一段时间，不过你以后也可以听到我们说话。」


    「原来如此……不管怎样，还是很高兴再度见到你们。」


    总而言之，我先如此表示。如果可以跟他们说话，我该说些什么才好呢？当初虽然针对这个问题思考了许久，只是这个时机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一时之间完全想不起来要说的话。


    「我们也一样。谢谢你遵守诺言，到教堂来看我们。」


    「你在全新的人生似乎过得挺愉快的嘛。我们一直在观察你，一路上真的发生了很多惊喜呢。」


    「没想到你居然在森林里面一窝就是三年。对我们来说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对人类而言可就不是这样了。再说那里虽然是相对而言比较安全的森林，却不是完全没有危险。我们以为顶多只会待个一年而已。」


    三位天神聊得很愉快，感觉起来却还是有些许苦笑的意味。


    「你将自身具备的技能与魔法运用于日常生活，创造出良好的生活环境。别说是三年了，就算是永远住在森林里面也没问题。」


    （插图012）


    「森林中的家乍看之下虽然朴实无华，整体环境却十分舒适。安全性无话可说，既宽阔又整齐，各项设备也十分完善。尤其是附设澡堂的住家在这个世界可是豪宅等级的，而且放眼全世界，大概也只有你家的厕所既乾净又没有臭味。」


    「老夫也没想到史莱姆的研究居然可以造就出如此惊人的成果。世界上根本没有主动研究史莱姆的人，尤其是那两种……清洁史莱姆和清道夫史莱姆更是令老夫大吃一惊，那可是新品种呢。」


    「……啊，嗯。果然是新品种吗？我也问过偶然遇到的从属魔术师一家人，他们表示没见过，所以我想应该是新品种没错。」


    「嗯。史莱姆原本是老夫创造出来的，当初只有赋予它们适应环境的性质以及繁殖力，因此之后的进化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不过史莱姆实在太弱小了，容易被其他动物驱赶，勉强出现一些品种之后，数量就几乎不再增加。


    而且不同的环境所能产生的史莱姆品种似乎是固定的，因此老夫也完全忘了新品种史莱姆诞生的可能性。你的表现实在太优秀了！」


    史莱姆这么没有研究价值吗？


    「毕竟连老夫这个创造者都忘了这件事。说不定你对史莱姆的瞭解程度，已经在老夫之上了呢。」


    「超越天神的知识——仅限于史莱姆方面？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你对史莱姆应该还有其他的想法吧？先前观察了你的研究过程，这才发现老夫没想到的地方，你全都想到了。


    天神并不是万能的，也是有擅长与不擅长的领域。有时见到某些人所创造出来的发明，一想到那些人就是诞生于自己所守护的世界，著实令老夫瞠目结舌。」


    「举例来说好了。我们是神，不会被你们这些人类所伤害，不过若你现在攻击我们，绝对可以轻易地把我们打得满头包。因为我们完全没有战斗技术。


    在神力的保护之下固然可以让你碰不到我们，不过我们不可能就技术层面战胜你。如果换成擅长战斗的战神，或许不至于落败吧。」


    「哦，原来如此。」


    完全不知道这回事。


    「没办法。只要提到天神，人类总有一种无所不能的印象……不过快乐最重要，而且没想到你居然跟那家人扯上关系。」


    他们知道贾米尔公爵家的人吗？不，他们毕竟是天神，知道也很正常。


    「从说话的口气听来，那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不是身分，而是就天神的角度来看。」


    露露迪亚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那些人的祖先，是我们从地球传送到这个世界的人。」


    「真的吗？」


    「嗯，她真是个好孩子。当初是以成为动物的调教师为目标，虽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却为了得到让动物听话的能力而来到这边的世界。」


    「那种能力，该不会就是从属魔术吧？」


    「答对一半，因为当时有类似的技术。她学习那种技术之后，再加上我们所赐予的力量，才造就出从属魔术。创造从属魔术、藉由从属魔术建立许多功绩、承蒙当时的国王授与贵族的爵位、再加上人长得漂亮大受欢迎、跟邂逅的贵族恋爱结婚。之后也代代相传下去，是正统的从属魔术师家族。」


    「而且贾米尔家的兰巴哈受到老夫、兰哈特受到库佛、艾莉莎受到露露迪亚的庇护。再加上女儿艾莉亚莉亚从我们送到这个世界的转生者身上继承了浓厚的血统，出现了明显的返祖现象，更是众所皆知。」


    「我们经常观察她的生活情况，频率大概仅次于你。」


    「是哦，所以那位小姐也有从属魔术的天赋啰？」


    「有是有啦，不过她明显继承的天赋并不是从属魔术。从属魔术师的天赋是来自父系的血统。


    她所继承的血统源自母系家族的另一个转生者。那个转生者是典型的阿宅，原本就很不喜欢运动，因此完全放弃武术，在魔法方面达到无双的境界。而且那个人跟你不同，当初也追求魔力的强化，因此魔法威力以及连射力非常惊人。不过也就是因为这样，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学会多种魔法。」


    「而且他一开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自律。」


    「幸好那个人生性懦弱又胆小怕事，直到死前都没有为非作歹的勇气。当初那种能力是我们赐予的，这么说或许不太厚道，不过在他过世之前，我们真的都过著心惊胆战的日子。」


    那个转生者到底是多厉害？不过话又说回来……


    「之前有听你们提过，转生者似乎满多的嘛。我会碰到他们吗？」


    「从地球取得魔力的时候，必定会物色一名转生者过来。就算时间再怎么短，好歹也有200年的间隔，同一个时代是不可能出现多名转生者的。」


    「爆发战争的时候，魔法的使用会造成战斗的剧烈化，因此必须临时从地球物色其他转生者，平常的时候就没有了。目前没有大型战争，应该在你还活著的期间都不需要才对。」


    「想要瞭解转生者的话，也可以从书籍下手。他们大多都被赋予天神的力量，具备高等级的技能或是特殊能力，经常成为传奇故事中的主角。


    例如刚刚不是提到艾莉亚莉亚的母方家族里，有个无双的魔法使吗？差不多在同一个时期有个因为战争爆发而临时被召唤过来的转生者，那个转生者在战斗中大显神威，被世人称为英雄以及勇者。至于其他的案例，有个横行霸道的转生者被当成魔王遭到讨伐，这段过程之后被改编成民间故事。还有在旅行途中，你不是听说过炼金王吗？」


    「嗯，讨论錬金术的时候有提到他。炼金王也是转生者？」


    「没错，不过他是个非～～～常令人火大的家伙！」


    「当时他说想要使用炼金术，希望可以当成转生的赠品，可是当我们表示这里的世界没有炼金术的时候，他居然命令我们立刻创造。而且『炼金王』的称号也是他要求部下这么称呼的，总之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无奈之余，老夫只好顺著他的意思随便弄出来。」


    「随便？难道炼金术的使用方法其实很容易？」


    「嗯，因为是老夫随便弄出来的东西。」


    「果然不出所料！当初我就觉得简单画个魔法阵、将材料放在上面、在内心想像分离的物品、然后将魔力注入魔法阵之后就成功了，这样子也未免简单了一点，结果原来是这么回事！炼金术不像其他魔法一样需要控制或是调整魔力量，当初就觉得怪怪的。」


    「老夫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他任性的要求之上。虽然平时闲得很，与其弄得自己不愉快，老夫宁愿闲得发慌。」


    「这点我也同意，不过……」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这样子也算很困难了。这个世界跟地球不同，没有元素之类的知识。炼金王之前是地球的学生，才能靠著炼金术大发横财，然而接下来就算是在炼金术的全盛时期，除了炼金王之外的炼金术师甚至连小小的分离都办不到。


    炼金王眼里只看得到钱，不希望别人跟自己竞争，因此在死前都不曾将知识或是技术传授给任何人。现代炼金术师所崇尚的神秘主义，就是承袭自炼金王的行为模式。」


    「所以才会这样……」


    其他的转生者可真是乱来。


    「你跟之前的转生者比较起来就老实多了……或许你会觉得自己总是受制于周遭的环境，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你总是自行做出判断，遵守应该遵守的规矩，在合理的范围之内以自己的方法多方尝试。对于我们，不，对于你所存在的这个世界、亦即赛尔佛尔而言，最需要的就是像你这种转生者。」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呵呵。我们好歹也是天神，该说的还是要说。」


    「啊，也对。」


    「不必把事情想得太困难。即使在之前的世界过著身不由己的生活，现在也未必一样。而且身不由己的生活，也不尽然都是坏事。」


    「只要能够享受人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错……嗯，谢谢。」


    「不必放在心上。我们是天神嘛，这种建议只是举手之劳。」


    「而且你也提供了我们不少乐趣，就当作是回礼吧。」


    「……其实是因为你能够待在这里的时间就快到极限了，所以我们才趁现在给你一点建议。」


    「谢谢。很抱歉，我从前世开始就是个不擅言词的人，只能说声谢谢，不过我真的很感激你们。」


    「我们都能感受你的心意。」


    「因为我们一直在观察你。」


    「不过这阵子其他的天神也在偷窥。」


    「咦？其他？」


    这句话实在突兀，我不由得睁大眼睛。


    「战神和魔法神对你颇有兴趣。他们向来厌恶转生者，这实在不太寻常。」


    「虽然我们的频率还是比较高，不过其他的天神只要一想到就会偷窥你。」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他们并未对你做什么，倒也没什么关系。啊，不过技术与职人之神似乎有赐福给你。反正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别在意了吧。」


    「那家伙也是酒神，似乎很欣赏你前世的酒量。虽然你在前世喝酒的时候不怎么快乐，不过酒量方面还是赢得了他的青睐。


    另外他也说你在训练的时候所施展的醉拳相当有趣。」


    「醉拳？住在森林的时候经常模仿电影的情节所做出的事，难道被看到了？没想到这么令他中意……」


    「人生总是充满了惊喜。对了，这样子刚好，替你准备的身家背景之中，抚养你长大成人的祖父被设定成矮人。铁昆……也就是酒神，那家伙主要也受到矮人的信仰。」


    「这样子就没问题了吗？」


    「应该没问题吧……这次似乎该到此为止，时间真的到了。」


    咦？啊，是哦。


    闲聊中，离别的时刻在我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降临了。那道光又开始在我身边发亮了。


    「好久没见面了说……」


    「用不著这么遗憾。下次到教堂来，就可以跟我们短暂交谈了，也能像这样直接与对方见面。真是意想不到的结果啊。」


    「……也对，那就下次再见了。」


    「嗯，再见。」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我们会每天守护著你，期待下次见面的机会尽快到来。」


    凯因话才刚说完，柔和光芒自眼前弥漫而出。当光辉消逝之际，教堂的受洗厅以及穿著修道服的女子映入眼帘。


    「真是不得了的强光。光芒愈是强烈，愈是受到天神的喜爱，说不定还受到某位天神的加持呢。请您等一下记得确认参数版。」


    正如凯因所言，这里的时间看来真的是停止的。不过她不问加持是怎么回事吗？


    「谢谢，您对加持没有任何问题吗？」


    「加持是天神对您的赐予，除了您与提供加持的天神之外，任何人都无从置喙。若您提问，我自然会就一己所知倾囊相授，不过我并没有主动探听的意思。


    而且除了基本的姓名、年龄以及种族之外，一般而言参数版并不会显示其他资料，毕竟那是个人的隐私。想要隐藏参数版的显示，只要在心中默念想要隐藏的资料就可以了，您试试看吧。」


    于是我打量参数版所显示的资料。


    ──────────


    姓名：龙马?竹林


    性别：男


    年龄：11


    种族：人类


    体力：11052


    魔力：198000


    日常系生活技能


    家事（10）　礼法规矩（7）　演奏乐器（3）　歌唱（3）　计算（5）


    战斗系技能


    体术（7）　剑术（7）　短剑术（6）　暗器术（7）　枪术（4）　弓术（6）


    棒术（6）　分铜术（4）　投掷术（7）　隐密术（7）　陷阱（6）


    身体操作（6）　气功（5）


    魔法系技能


    从属魔术（2）　结界魔术（2）　回复魔法（1）　炼金术（2）　火魔法（3）


    水魔法（3）　风魔法（2）　土魔法（4）　无魔法（3）　雷魔法（1）


    冰魔法（2）　毒魔法（2）　木魔法（3）　光魔法（2）　暗魔法（1）


    空间魔法（3）　魔力探知（3）　魔力操作（4）　魔力回复速度上升（2）


    生产系技能


    药学（6）　锻冶（1）　建筑（3）　木工（3）　造型（4）　绘画（4）


    耐性系技能


    肉体的痛苦耐性（8）　精神的痛苦耐性（9）　健康（7）　恶臭耐性（3）


    特殊技能


    神托（3）　生存术（5）　生命强化（3）　超级回复力（3）　耐力强化（6）


    称号


    以下克上


    穷困人生的终结者


    众神的宠儿


    贤者的弟子


    武神的弟子


    加持


    创造神凯因的加持


    生命神库佛的加持


    爱情女神露露迪亚的加持


    酒神铁昆的加持


    ──────────


    众神在我转生之前说过魔力是愈用愈多的，所以这点姑且不提，不过等级提升的技能也有好几种。而且像这样摊开来看，果然还是魔法系的技能比较多……？这个某某人的弟子是那个吗？跟来到这个世界之际的那封信所记载的技能等级还挺吻合的。加持的部分，共有凯因他们以及酒神的加持。我姑且依照女子的吩咐，隐藏除了姓名、年龄以及种族以外的资料吧。


    「好了。」


    「好的，现在就带您前往那间房间，去跟其他人会合。详细情形不妨询问其他人吧。」


    我在女子的示意之下走出房间，外面顿时传来小孩子的声音。


    「不要跑——！不要跑——！」


    「啊哈哈哈！在这里啦！」


    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几个穿著旧衣服的孩子正在窗外玩耍。


    「他们是教堂所收容的孩子，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事情做完之后，就会像这样跑到外面游玩。」


    不知道是孤儿还是问题家庭的孩子，不过原来是这么回事。


    「好了，我们走吧。」


    被带到一间房间之后，公爵家的人以及赛巴斯先生已经等候多时。


    「让大家久等了，受洗顺利结束。」


    「各位，让你们久等了。」


    「那我就先告退了。离开教堂之前，这间房间可以供大家随意使用。」


    「谢谢。」


    「哪里，告辞了。」


    跟大家会合之后，女子立刻转身离去。于是我看著女子离开房间之后关上房门的身影。


    「兰哈特先生，她好像急著离开的样子，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参数版的情报是个人隐私，她不便在场。」


    「这里也是特别为了让受洗者跟家人针对参数版的内容私下讨论，所准备的房间。」


    「原来是这样。」


    「嗯，不要随便传出去比较好。以前隐藏情报可是违法的，不过由于利用个人情报从事不法行动的案例逐渐增加，现在隐藏情报已经成为惯例了。」


    「透过各项技能，多少可以推敲出特定对象的资历。如果是准备上战场的人，一旦自己的战斗模式或是绝技曝了光，局势将大为不利。体力与魔力总量跟战斗力息息相关，如今除了是非常信任的人之外，大多数的人几乎都不会向其他人公开这些资料。加持也一样，理由同上。公开的资料仅限于姓名、年龄和种族，有些人也会公开称号。」


    「原来如此。」


    「所以你的资料也务必保密。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找我们讨论，不想让别人知道的项目，就不要告诉别人。」


    这些人真是太亲切了，之后再来决定应该让他们知道哪些项目吧。


    「我明白了。」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兰巴哈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以严肃的表情如此表示。


    「龙马，趁著制作参数版的这个机会，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什么事？」


    「跟你的能力有关。就我观察的结果，你的能力比同年龄的孩子高出许多。如此一来，势必会吸引许多好事之徒。不喜欢这样的话，要不就是隐藏实力，或者是尽快爬上高位，才能有效保护自己。


    不过你的能力实在太高强了，不太容易隐藏，所以还是尽快找个公会完成登录，取得较高的地位。具体的做法就是到公会去判定等级。若遇上什么麻烦，我们一定会出手相助，不过你自己也得提高警觉。」


    「你的年龄跟实力差距太大，一看就知道是来自天神的加持。有时候天神的加持会引起他人的觊觎，这点一定要特别小心。」


    ……我确实是不太自律，不过真的那么奇怪吗？截至目前为止，我还没使出全力呢。


    「我会注意的……？」


    这时小姐又跟之前一样偷瞄了我好几眼。今天我没做什么，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不对吗？」


    「咦？」


    「看你好像想问什么的样子。」


    「这……」


    听到我这么说之后，小姐迟疑了片刻，这才吐露真心话。


    「其实我是对你的魔力总量感到好奇。」


    「魔力总量？」


    「是的。因为我之前见到你使用许多魔法，却没有发生耗尽魔力的情况。我询问父亲大人，他也说一般人早就不支倒地了，因此我才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魔力。」


    魔力总量，这应该可以告诉他们吧？更何况他们都已经见到我使用『一般人早就不支倒地』的魔法，没什么好顾忌的。其实我只是以生活在森林中的感觉使用魔法而已……啊，这就是所谓藏也藏不住的意思吧？总算明白了。


    「嗯——……刚刚检测的结果是19万8000。」


    听到我的回答，公爵家的人无不稍微睁大了眼睛，小姐的眼神更是复杂。不过就只是这样而已。


    咦？反应好像不如预期中的热烈？


    「19万8000。以这样的魔力总量，你居然能够使用那么多魔法。」


    「魔力愈多，能够使用的魔法也就愈多。」


    「咦？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居然能够好好使用那么多魔法。」


    「好好使用？」


    「呃……？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眼见两人的对话牛头不对马嘴，小姐顿时大伤脑筋。这时赛巴斯先生开口了。


    「龙马大人该不会不知道魔力总量所造成的弊病吧？」


    「弊病？有这种东西？」


    听到我的回答，小姐顿时大为惊讶，赛巴斯先生和其他大人也是目瞪口呆。


    我试著询问之后，得知大量的魔力对于魔法使而言是一项利多，这点是对的。不过累积于体内的魔力过多的话，就会变得难以控制，也不容易学习新的魔法。


    这就好比明明只打算释放少许的魔力，结果魔力却像是从坏掉的水龙头大量溢出。相较于一般的魔法使，更需要加强抑制魔力以及控制大量魔力的训练。


    ……这么说来，我倒是有类似的经验。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曾经使用过魔法break　rock，结果顶多只能挖出容纳一个指节的小洞。


    由于还是产生了效果，因此我并未发现自己无法控制释出体外的魔力，导致魔力消散于大气之中。这么一来，等于是并未达到魔法应有的效果。简而言之，当时我处于魔力大量流失的状态。相较于消耗的魔力，只有得到一小部分的效果。


    随著魔法经验的持续累积，我明白了这个道理，习惯之后也掌握了操纵魔力的窍门。等到可以维持魔力的时候，同样的魔力消耗量可以得到倍增的效果。


    经过三年来的改进，结果就是之前遇到山崩的时候所使用的魔法。同样都是土魔法，威力与自由度可是比过去强化许多。由于魔法对我而言是『不会也是理所当然』的东西，因此我并未感到特别困扰，纯粹只是觉得自己又进步了而已。


    事实上进步是进步了，然而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拥有大量魔力的孩子居然可以正常使用魔法，若不是经过后天严苛的训练，就是天生的奇才。


    ……把自己称做是奇才固然有点怪，不过我总算是明白了。


    「之前没有比较的对象，所以一直没发现。」


    「可以轻松使用魔法，真的非常了不起呢。我也跟你同年，却不太会使用魔法。」


    「也？」


    「……其实我的魔力也有20万左右。」


    「20万！」


    这不是比我还要多吗？大人的反应之所以那么冷淡，原来是因为这样！这么说来，凯因他们刚刚也说了，小姐继承了转生者祖先的纯正血统，那个转生者还是魔力无双……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这就是她一直偷瞄我的原因吗？明明魔力大概跟她差不多，我却可以正常使用魔法，所以她才会对我特别感兴趣。


    「就各方面而言，都可以理解。」


    「那就太好了。我是第一次遇见魔力总量跟我不相上下的人。不瞒你说，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会使用多少种魔法，又是怎么学会一身魔法的，偏偏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如让大家看看参数版上面有关魔法的项目如何？我也想知道自己的程度大概到哪里。」


    于是我操作才刚出炉的参数版，显示出魔法系的技能之后，拿给大家参考。


    「嗯……涵盖范围相当广，实在了不起。而且就年龄而言，等级还颇高呢。之前就听说你是全属性，实际上真的可以使用全属性的魔法？」


    「下位属性全都是等级2以上，中位以上也有等级2或是3的水准，这就已经足够了。」


    「尤其是土系和空间的等级特别高。听说空间魔法的等级很难提升，居然能有这种水准。」


    「未来可能会超越我呢。而且竟然还具备了魔力感应、操作、回复速度上升的技能。」


    「我只是为了在森林中生活，所以每天都使用魔法而已。火和水是用在料理和洗澡，土和空间用在狩猎，几乎每天都会派上用场。」


    「嗯，使用攻击魔法吗？」


    「不，基本上都是使用弓箭或是陷阱来狩猎。虽然可以使用fire　ball，却会把肉烤焦，能吃的部分没剩多少，所以很少使用。至于earth　needle的魔法，则是用来取代陷坑中的尖刺。」


    「原来如此，所以之前几乎都是靠著生活中所使用的魔法，把等级提升到这种程度……既然如此，最好还是练习一下攻击魔法。一方面是学会了也没损失，而且不怕武器、只能以魔法攻击来对付的罕见魔物毕竟也是存在的。」


    原来也有这种魔物。若是以异世界为舞台的小说，这种魔物根本就是基本款不是吗？长久以来一直窝在森林里面，几乎把这件事给忘了。往后也开始练习攻击魔法吧。


    「说得也是，我会试试看的。」


    「下位属性的魔法比较简单。就您现在的等级而言，只要稍微训练一下，就可以使用中级的魔法了。由于您的魔力非常充沛，如果是土魔法的话，说不定上级魔法也可以运用自如。」


    「龙马的魔力特别多，而且透过魔力操作的效果，也可以降低魔力的消耗。若再加上回复速度上升，更是很快就可以恢复魔力。这么一来，光是一天的时间就可以多次练习了。」


    「这对魔法使来说可是一项利益，千万别浪费你的天赋。」


    「是，我会努力的。」


    知道自己在森林外面的世界可以被划入相当优秀的程度之后，一直默默地盯著参数版的小姐口中的喃喃自语传入我的耳中。


    「龙马先生的训练方法，就是在日常生活中持续使用魔法……如果我也比照办理，一定可以……」


    「就算不是在日常生活，只要有空的时候就拿魔法来玩游戏，迟早有一天会掌握诀窍的。」


    「拿魔法来玩游戏？」


    小姐看起来似乎有一颗上进的心，于是我提及过去曾经在森林中做过的事情，结果小姐露出怪异的表情。


    「你没有拿初级的基本魔法尝试各种用途吗？」


    「没有，每次都是正确使用单一魔法的练习。」


    「魔法的功力跟收入以及生活的安定息息相关，很少听见有人拿魔法来玩乐的。」


    「例如火魔法用在锻冶或是制铁这些需要强大火力的地方，冰魔法或是空间魔法则是用在粮食的保存以及搬运。土魔法和木魔法用在建筑以及农业，各种领域都有魔法的需求。所以只要真的有本事，就会大幅降低找不到工作的风险。就算已经找到工作，转换跑道的时候也比不会魔法的人来得容易。」


    原来如此。我知道被禁止的原因与宗教无关，原来一般人把魔法当成吃饭的工具，所以才会有拿魔法来玩乐＝浪费魔力的认知。这么一来，还是不行吗？


    原本我是这么认为，想不到三个大人却大表赞成。


    「拿魔法来玩乐或许有点不太习惯，不过若你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试试看。」


    「说得也是。就算稍微用来玩乐，艾莉亚剩余的魔力也足够应付日常的训练。」


    「当作训练与训练之间的休息也不错。」


    这么随便真的好吗？我忍不住询问，这才得知小姐的魔力非常充足，浪费一点点也不会怎样。最重要的是，这是魔法实力才刚受到认可的我所提出的建议，若真的有效，等于是赚到了。他们只要求我确认这么做没有危险而已，而安全性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既然如此，乾脆指导小姐怎么拿魔法来玩乐好了。心里面虽然这么想，不过现在是借用教堂的房间，时间和地点都不适合。


    「以后有机会的话，再慢慢教你吧。」


    「真的吗？到时候就麻烦你了！」


    小姐拉著我的手，看起来十分高兴。其实也只是拿每个魔法使都会使用的初级魔法来玩游戏而已，不过看到她这么兴奋，我也是满高兴的。


    「好了，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应该在这里讨论的事情都已经讨论过了，还有其他事情得去处里呢。」


    兰哈特先生说得没错，我们还要去公会进行登录。想起这件事之后，我跟大家一起离开教堂，这次真的要前往驯兽师公会了。

 1章12话 公会登录

    来到驯兽师公会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系在周边停车场的马车以及魔兽。这里是矿山城镇，以驮运用的魔兽居多，因此到处都看得到大型魔兽的身影。就眼前所见的范围，大多都是类似牛马的魔兽，其中也有看起来像是野猪的种类。


    小型魔兽好像可以带进公会，如果是使用缩小化技能之后的史莱姆，应该可以带在身边才对。


    实际进入公会内部之后，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人类，不过负责搬运行李的哥布林还是随处可见。于是我们就跟在兰哈特先生的身后，在人群之中朝著工作人员所在的柜台一路前进。


    「欢迎来到驯兽师公会基尔姆分部，请问今天需要什么服务？」


    「我想替女儿和这孩子登录，顺便提供情报。」


    「好的，请到里面的房间。」


    工作人员带著我们进入后面的房间，接著又端出茶水招待。几分钟之后，穿著打扮比先前那位h作人员略为气派的男子带著书写文具走了进来。


    男子的头发是由白红两色构成的，比例大约是8：2，以发胶固定起来，似乎颇有年纪。房子外面的光线射进屋内，照得男子的头发闪闪发光。男子透过金边眼镜打量著我们，之后才开口说话。


    「好久不见了，兰巴哈。还有兰哈特少爷以及艾莉莎小姐。」


    「好久不见。」


    「精神不错嘛，提拉。」


    看来这名男子似乎认识公爵家的大人。


    「还过得去。这两位我是第一次见面对吧？我是提拉?司密特，驯兽师公会基尔姆分部的负责人……兰巴哈，你有两个内孙？我听说是一个才对。最近老是忘东忘西的，如果弄错了，还请多多包涵。」


    「老夫的内孙只有艾莉亚莉亚而已，是孙女。那个小男生叫做龙马，前阵子基于某种原因有缘相识，希望让他跟孙女一起登录。另外可以的话，也想尽快提升他的等级。」


    拜托这种事情好吗！？我忍不住看著兰巴哈大人的脸，兰巴哈大人却直截了当地这么说道。


    「龙马，提拉跟老夫是老交情了，是个可以信任的男人。没问题的。」


    紧接著提拉分部长又以稀松平常的语气如此表示。


    「既然是兰巴哈介绍的人，给个方便当然是可以的。不过想要提升等级，应有的实力与成绩还是必要的，这个可不能作假。」


    「这点尽管放心吧。之所以提出这种要求，就在于龙马具备超龄的实力。」


    「藉以牵制有心人士吗……？然很想问个仔细，不过还是先完成登录吧。登录本身是没问题的。」


    提拉分部长从夹在腋下的一叠文件当中抽出两张纸，分别交给我跟小姐。


    「首先填写表格当中的项目。龙马，你需要有人帮忙代笔吗？」


    「感谢您的好意。我多少会写字，自己填写就好了。」


    于是我迅速填妥表格交了出去。必填的项目是姓名、年龄、种族、习得从属魔术或是召唤术之后所历经的期间。


    「……小姐于前几天完成第一次的契约吗？恭喜。」


    「谢谢。」


    「希望你未来可以成为优秀的从属魔术师。」


    提拉分部长对艾莉亚莉亚报以和蔼的微笑之后，开始检视我所填写的表格。


    「龙马的第一次契约是在三年前吗？现在的从属魔兽是什么？」


    「史莱姆。」


    听到我回答史莱姆，提拉分部长顿时面有难色。


    「史莱姆就有点……不，应该是相当难办了。这座城镇的从属魔术师几乎都在矿山担任搬运工，若不是哥布林或犬精，就没办法介绍工作给你了。就算想要承接任务，公会的规矩也是禁止将任务介绍给不适任的人。


    想要提升等级，就必须先做出成绩才行。透过承接并且完成任务的程序，慢慢累积自己的成绩……简而言之，无法承接工作的人，也就无法提升等级。」


    如果任务失败，公会也会失去信用，因此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如此，谈谈我的研究如何？打定主意之后，我先是看著兰巴哈大人他们。直到取得他们的首肯，这才将我发现的两种新品种史莱姆，以及发现如何跟大史莱姆订定契约的方法说了出来。


    提拉分部长对于新品种的史莱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静静地听我说话，不过当话题进入跟大史莱姆订定契约的时候，却连忙制止了我，同时以更阴沉的表情陷入沉思。


    「嗯……如果跟大史莱姆订定契约的方法是真的，个人认为确实是一大功劳，不过……」


    「有什么问题吗？」


    于是苦著一张脸的分部长开始解释。


    「最近驯兽师公会吹起了一阵风潮，大家都认为驯服强大魔兽的人才是优秀的从属魔术师。」


    「这已经不是最近才开始的吧？咱们小时候不就有这种大放厥辞的人吗？」


    「确实如此，不过近年来这股风潮愈演愈烈，而且公会高层也出现许多抱持著这种想法的人。这里的分部还在我的控制之下，不过就算是在这个适合驮运的大力士魔兽聚集、成员进出频繁的地方，还是有这么认为的人。从属魔术师的优劣明明就不是只取决于魔兽的强大或是等级而已，真是不胜唏嘘。」


    稍微偏离话题一下，据说研究的成果也可以提升等级。不过哪个人提升到什么等级的情报，是随著等级提升的幅度与原委一起被送到位于王都的本部，由本部来进行统整。之后再根据记载内容审查提升等级的决定是否妥当，若被认定为不妥当，就会遭到纠举，甚至是被迫降级的处分。


    再加上因为先前提及的那种风潮的关系，跟史莱姆有关的魔兽向来不被重视。就算大史莱姆的成就受到认可，无法升级的可能性也相当高。即使顺利升级，也无法获得足以牵制他人的地位。


    在这种情况之下发表研究成果，只会替自己惹来一身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我看还是算了吧。


    「跟老夫经常出入的时候比较起来，公会还真是变了不少。」


    「这也算是时代的演变吧。一、两个老战友退休之后，公会高层就多了几张年轻的面孔，对于从属魔物的认知也跟著……不行不行，这样子等于是在发牢骚。


    总之还是把程序走完吧。完成登录之后，在公会替从属魔物购买饲料的时候享有折扣，需要的话也可以接受前辈的指导。如果这些都用不到，公会卡还可以当成身分证，带在身上也没什么损失。刚刚填写的表格没有不妥的地方，接下来只剩下确认从属魔术。可以出示参数版上的从属魔术技能，或者是实际演练从属契约吗？」


    于是我跟小姐出示参数版的从属魔术技能。


    「很好，现在将参数版放在这边的石版上面。」


    分部长取出的石版有个四方形的凹槽，就跟之前在教堂受洗的台座一样。不过石版的凹槽内镶嵌著金属片，参数版似乎是要放在空无一物的版状平台上面。


    小姐先来，接著才轮到我，于是凹槽的金属片浮现出文字。


    「这么一来，两位就完成登录了。欢迎两位从属魔术师的新人加入我们驯兽师公会。」


    提拉分部长如此表示之后，又再度询问我的身世背景，不过这次加上了「在可以被他人得知的容许范围之内」的但书。于是我把当初告诉公爵家的那一套重新描述了一遍，结果分部长这么说了。


    「……既然是这样，不如暂时将驯兽师公会的等级搁在一旁，先去冒险者公会登录比较好吧？既然独自在森林中住了三年之久，甚至还具备多次狩猎大黑熊的实力，在那边应该没问题才对。」


    「当初是觉得在你的地盘比较放心，所以才交给你的。」


    「原来如此。抱歉，帮不上忙。」


    「这也不是你的错。不过以龙马的实力而言，就算在冒险者公会一样吃得开。」


    冒险者公会一样不会替实力不足的人媒合工作，不过判断标准几乎著重于生存能力以及战斗能力，这样子应该没问题才对。


    「等级的事情虽然帮不上忙，若碰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就对了。出个主意倒是还可以。」


    于是我向最后如此表示的提拉分部长致谢之后，就跟著大家一起前往冒险者公会。


    抵达冒险者公会之后，立刻碰到地痞流氓来找碴……类似的老套剧情并未发生，就只是在柜台听取说明而已。


    首先冒险者公会的等级从g一直到s，共有8个阶段，基本上只能承接跟自己的等级相同的任务。


    不过若好几个人组成冒险队伍，或者是公会集结多个冒险队伍进行大规模作战的时候，由于参与人数较多，难度降低，可以承接高于一或两个等级以上的任务。


    最低登录年龄为10岁，因此我通过了年龄限制这一关。不过在13岁之前必须由公会检测各自所具备的能力，即使自己的等级相符，也只能承接公会认为可以完成的任务。这是为了避免比较没有自制力的孩子铤而走险的安全策略。


    14岁以后就没有这种限制或是提醒，不过任务失败之后，自己也要负起相关责任。违约金的支付自是不在话下，有时也会面临失去生命的危险。


    另外当城镇遭遇危机的时候，若人在城镇之中，就会收到公会发布的召集令。虽然可以拒绝接受，却必须提供正当的理由，或者是高额的免责金。若无故拒绝甚至是逃亡的话，就会受到处罚，情节严重的时候甚至会被取消冒险者的资格。


    说明结束之后，接下来就是接受战斗能力的测试。


    「我应该全力以赴吗？」


    「这个嘛……此时理应全力以赴，展现自己的实力。」


    「嗯，就这么办。」


    「若有什么状况，我们会从旁支援的。」


    「好好加油吧。」


    「不必担心，放手去做。」


    公会后面的训练场已经准备就绪，我正在训练场的角落接受大家的建议以及声援。这时柜台的工作人员以及一名体格健壮长相凶恶的男子走了进来。


    「你就是今天的受测者？」


    「是的。我是龙马?竹林，请多多指教。」


    「嗯。其他人是亲友团？」


    「没错，万事拜托。」


    「请自由旁观，不过测验期间请不要出手。」


    「那当然。」


    于是男子转身面向我。


    「你擅长的武器是长弓吗？好，这就开始吧。首先站在那条线后面射向五个标靶，一共有五支箭。每一箭射向一个标靶。」


    男子所指定的是单纯排成一横列的五个标靶。于是我依照指示，站在男子指定的白线前面瞄准标靶。双脚打开与肩同宽、弯弓搭箭、瞄准目标之后射出。整个过程十分流畅，毫无窒碍，依序将箭矢射向不同的标靶。


    不需惊慌，也不需焦躁，我就这样静静地射完五支箭之后，每一支箭都分别射中五个标靶的正中心。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的弓术就在狩猎之中大幅提升。以前虽然也学过弓术，前世的射速没办法快到这种程度。


    另外我的流派并非现代弓道，而是弓术，不会像弓道的※射法八节那样停止动作。虽然想在途中停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家中所传下的弓术理念是如何迅速且正确地命中敌人。以前我曾经在途中停下来，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还是立刻换来老爸的铁拳以及咒骂。（编注：「全日本弓道联盟」官方定论的现代弓道指标。分为踏足、构身、上箭、举起、拉开、集中、分离、残心八个基本动作。）


    命中目标之后突然想到了这些，不过我马上意识到测验还没结束，立刻看著负责监考的男子。他已经朝著标靶走去，就近确认之后又走了回来。


    「全部都正中红心。虽然是不会移动的标靶，表现还是相当不错。接下来是活动的标靶，看看对面的墙壁吧。」


    男子粗大的手指指著训练场入口对面的墙壁。墙壁的前面立著柱子，柱子旁边有个类似凹槽的小洞。


    「那个飞行道具的训练用魔法具，是很久很久以前叫做健吾的冒险者制造出来的。据说他使用一种叫做霰弹枪的魔法武器，当时相当有名。」


    摆明了就是转生者嘛，居然把霰弹枪带到剑与魔法的世界。


    「后来由于魔法武器无法使用，等级一直停留在c，不过这个装置也让他之后过著一辈子不愁吃穿的好日子。这也证明了这个装置确实有训练方面的价值。」


    无法使用？是保养不当，还是弹药没了？……那家伙一定把凯因他们给惹毛了！否则应该会得到保养或是制造子弹的能力才对。关系还不错的话，不至于连这么点支援都没有。就在我左思右想的同时，男子的解说也持续进行。


    「标靶会从那个柱子的小洞飞出来，你只要把出现的标靶射下来就可以了。等一下出现的标靶共有50个，我也会给你50支箭，成绩就视你射下多少标靶而定。」


    简而言之，就是要我以弓箭射飞靶的意思。


    「知道了。」


    「好，听我的笛声指示。好好加油吧。」


    男子将箭筒的魔法道具交给我之后，就退至后方。我举起长弓，静候指示。

 1章13话 测试结果之后

    龙马连续射中五个标靶之后，旁观者当中只有艾莉亚莉亚大为兴奋，其他四人全都看得哑口无言。


    「好厉害喔！父亲大人，对不对？」


    「嗯、嗯……」


    「我一直以为弓箭应该要慢慢射出去才对，想不到速度居然这么快。」


    艾莉亚莉亚的说法听在耳中，赛巴斯与兰巴哈连忙予以纠正。


    「不是这样的，小姐。那是因为龙马大人的技术好，一般的射手是没办法这么快的。如果不考虑命中率的问题，训练有素的射手或许有可能，不过……」


    「艾莉亚，不要以龙马为参考标准。一般人是不可能兼顾那种速度以及命中率的。恐怕在国军之中，也没几个人有那种能耐。」


    「真的吗？龙马先生真厉害！」


    「确实是很厉害，不过……」


    「看来我们似乎低估了龙马的实力。」


    本人虽然没有自觉，不过前世的训练加上狩猎的实战经验之后，龙马现在的能耐已经异于常人了。


    不会动的标靶结束之后，接下来是类似射飞靶的测验。龙马站在指定位置弯弓搭箭，由于标靶出现的墙壁跟艾莉亚莉亚等人的方向相反，因此众人跟监考官一样，都看不到龙马的表情。


    将集中力提升至极限，没有紧张，也不会焦虑，却也不至于兴奋或是激昂。除了平静还是平静，双眼直视前方，不带任何感情。


    外表看起来虽然稚嫩，好歹也是从前世的幼年期开始锻炼了将近40年的男人，因此练就一身的集中力。虽然很少在日常生活中派上用场，从事单调重复的工作之际却是不可或缺的至宝。


    这点就算连平常对龙马非常苛刻的同事或是主管都不得不承认，结果反而加重了众人将龙马视为『好用的工作机器』的对待方式。然而龙马并没有完全释放出自身所具备的集中力。


    最能让龙马发挥集中力的场合，是从小亲近的武术。龙马每天都进行同样的模拟训练，用身体去学习技巧，举手投足之间宛如行云流水，就像是呼吸一般地自然。身形流转自在，心无所阻，尽现武术之精华。这才是龙马真正的全力以赴，也是他在前世就具备的天赋。


    为了迎合周遭大众，不得不压抑自己，无法行使锻炼之后的力量与技巧。一旦使用在他人身上，势必会让旁人心生畏惧，渐行渐远。来到异世界之后，地球的法律以及常识已经与龙马无关。逃离前世的牢笼，龙马现在的力量已经不受任何压抑了。


    监考官的笛声响起，标靶从右侧的柱子飞了出来。龙马瞄准标靶行进路线的前方放箭，标靶中箭落地。下一个标靶从左侧的柱子飞了出来，龙马再度瞄准行进路线的前方放箭，将标靶射落在地。


    射出标靶的柱子虽然有左右之分，该做的事情还是一样的。利用多年来的训练所累积的技术估算标靶的飞行轨道，就只是重复同样的步骤，不断放箭。


    标靶的射出速度以及间隔逐渐出现变化，难度提升，然而龙马依旧应付自如。同时飞出数个标靶的时候，首先射穿其中一个，接著再迅速从箭筒抽出新的箭矢，在标靶消失在另一侧小洞前发射。


    最后同时射出四个标靶，龙马乾脆以所有的指缝夹住箭尾，一口气从箭筒抽出四支箭矢同时射出。于是测验结束的笛声，就在四支箭矢精确命中所有标靶的时候响起。


    ■　■　■


    （插图013）


    ～side　龙马～


    呼……！


    「！『earth　needle』！」


    测验结束的笛声响起。就在我放下长弓，准备喘口气的时候，一把小刀从身后飞了过来。我下意识地以手指夹起，将小刀扔回给监考官。


    「啧！」


    趁著监考官以长剑击落小刀的空档，我丢下长弓，使用『earth　needle』。石针自眼前朝著天空隆起，我将之从根部折断之后，拿起速成的长枪摆开架式。


    「暂停！抱歉抱歉，测验算是结束了。你通过了第一、二、三次的测验，赶快把那个危险的东西收起来吧。」


    「……」


    男子如此表示，我从他身上感受不到敌意。看来刚刚的飞刀也是测验的一部分。警戒的同时，我以『break　rock』破坏速成的长枪。


    「真是不好意思。刚刚的小刀是我在测试弓箭手的时候一点小小的警告。毕竟很多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标靶上面，疏于警戒四周。


    如果这里是森林，我的小刀是魔兽的攻击，那可就必死无疑了。这就是我想表达的意思。大多数的人认为这明明就只是测验，因此而露出不满的神情，或者是接受了我的说法，向我表示谢意……勉强闪过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过小小年纪就有本事连消带打，这种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对你的弓术没有意见，也不会附带限制条件。只要是等级相符的任务，一切都任你选择。」


    仔细一看，被击落的小刀是圆头的，刀刃也没开锋。看来这真的是测验的一部分，这位男子也颇为热心。于是我放下戒心，向他表示谢意。


    「谢谢。」


    「嗯，我对你相当期待。好好加油吧，不过不必勉强。我是冒险者公会基尔姆分部的负责人沃刚，请多指教。」


    这个人居然是公会负责人！？


    「请多指教，原来您是公会负责人。」


    「嗯，那当然。」


    公会负责人朝著站在旁边的五人瞥了一眼。


    「我是不知道原因啦，不过公爵家的人陪同前来的受试者，怎么可以随便交给其他人呢？」


    这倒是真的。


    「您说得是。」


    「所以为什么公爵家的人全都在场？」


    「我在森林中狩猎的时候巧遇现任公爵兰哈特大人，之后两周的时间都受邀一起旅行。」


    「这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不好意思，打断两位的谈话。测验似乎已经结束了，可以告知结果吗？」


    在我们对话的时候插进来的人，正是赛巴斯先生。仔细一看，小姐也紧张兮兮地等待公布结果。


    「真是抱歉。他的表现无可挑剔，已经通过测验。未来承接任务的时候不受限制，在实力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样。恭喜您了，龙马大人。」


    「龙马先生，恭喜你！」


    小姐跑了过来，抓著我的手原地打转，好像是在跳舞似地。她真的是以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地方表示内心的喜悦。不过看到她这么高兴，我也跟著高兴了起来。


    「小姐，请放开龙马大人。龙马大人还有手续尚未办妥。」


    「啊！说得也是……」


    「谢谢你了，赛巴斯先生。」


    于是我被带到另一间房间……其实是公会负责人的办公室，完成冒险者公会的登录作业。


    「龙马，刚刚我也说过了，你在承接任务的时候不受限制的条文就记录在这张公会卡。这么一来，你就可以自由承接符合等级的任务，不过相对地，在工作的时候也要特别小心。」


    「是，我会努力的。」


    「就实力而言，从e等级开始也无妨。不过一次跳太多，恐怕会引起旁人的反感，就从g等级开始慢慢地展现实力吧。只要你认真一点，很快就会爬上来的。」


    「感谢您的体恤。」


    我低下头表示谢意，沃刚先生却摇了摇手，阻止我这么做。


    「好了好了，别这样。跟我说话用不著这么客气，太麻烦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跟谁学的弓术？精灵吗？」


    「跟祖父学来的。不是精灵，而是矮人。」


    「矮人……使用长弓的矮人虽然少见，不过他们是天生拥有一双巧手的种族。虽然比不上精灵，还是有少数弓箭的名家吗……也罢。登录手续到此结束，把这东西带在身上吧。」


    公会负责人递给我一只信封。


    「这是什么？」


    「这是介绍信，对象是我熟识的锻冶屋。从你弹飞我的小刀之后的行动看来，应该也会使用长枪吧？那里有不少从其他地方买进来的东西，货色齐全，不如去物色适合你的武器吧。虽然不是专业店家，里面的护具也有不少上等货色，总比到三流的商家购买要强多了。」


    这真的是太令人感动了。


    「感激不尽。需要新武器的时候，我一定会前去拜访的。」


    致谢之后，我离开公会负责人的办公室。


    由于天色已暗，于是我跟等在另一间房间的五人一同回到旅店，结果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赛巴斯先生。这间旅店也买得到雕刻神像的石材吗？」


    「可以，您又想雕刻神像吗？」


    「因为我在今天的受洗过程中，得到了以前完全没祈祷过的天神加持，所以想雕刻那位天神的神像。」


    「原来如此。方便的话，可以请教是哪一位天神的加持吗？」


    「参数版上面说是酒神铁昆的加持。」


    「酒神铁昆吗……？居然会对人类赐与加持，这可真是少见。铁昆大人虽然是酒神，同时也是技术与职人之神，基本上是受到矮人崇拜的对象。您是否知道原因？」


    「收留我的祖父是矮人，而且我曾经帮忙祖父从事锻冶的工作。」


    这是跟凯因他们讨论之后敲定的说词，赛巴斯先生倒是立刻就接受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或许是那个时候发生的某件事情，让铁昆大人特别欣赏您吧。不过为什么不是技工神的加持呢？这点实在令人费疑……」


    「技工神的加持？」


    「铁昆大人的加持分为技工神以及酒神两种，加持的效果各自不同。技工神的加持可以让锻冶的技术进步神速，创造出更优质的作品。


    酒神的加持效果则是不管喝了多少酒都不会酩酊大醉，隔天更不会宿醉。而且比较容易遇到好酒，甚至大幅增加入手好酒的机会。这点固然令人羡慕，倒也不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加持。」


    「原来是这样。」


    「有点偏离主题了。若要雕刻铁昆大人的神像，这种石材应该满适合的。」


    话才刚说完，赛巴斯先生就从道具箱中取出我利用山崩的土石所制造出来的石材。


    「这是……」


    「是龙马大人亲手制造的石材。在镇上需要用到钱，而且这石材的尺寸统一，数量又特别多，拿到镇上出售的话，刚好可以当成龙马大人的生活费，所以我就带过来了。因为龙马大人一定会拒绝我或是领主大人的援助。」


    「感谢您的费心。」


    「哪里哪里。关于石像，据说铁昆大人不喜豪奢，因此诚心制作的精巧石像是最适合铁昆大人的。另外在石像面前供奉美酒也挺不错的。铁昆大人的画像跟石材一样都可以购买，旅店也买得到美酒。」


    「那我倒想买买看。」


    于是我跟赛巴斯先生一起去找旅店的工作人员，表达来意之后，得知刚刚才进了一批名叫盖洛米之泪——平常很难入手的高级酒。


    我对美酒的行情不是很瞭解，只买了三瓶当作供品，赛巴斯先生却是脸色大变，一口气买了两桶。据说这是兰巴哈大人最爱的酒，不过一年的产量有限，非常不容易买到。


    这也是拜龙马大人所得到的加持之赐——笑开怀的赛巴斯先生向我致谢。看来不是只有兰巴哈大人而已，赛巴斯先生该不会也是同道中人吧？


    之后我回到房间制作石像供奉美酒，之后又吃了晚餐，洗了清洁史莱姆浴，然后就上床就寝。于是基尔姆城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1章14话 镇上的第一份工作

    隔天。


    今天我独自来到冒险者公会。


    公爵家的人在早餐的时候表示今天必须到镇公所会晤官员，于是我只好单独行动。夫人虽然表示不喜欢一个人出去的话，大可留在旅店，不过既然都已经在公会登录了，我决定去承接第一次的任务。


    首先就从简单的药草采集开始吧。


    于是我背著在森林中所使用的附箱特制背负架（里面装著史莱姆），站在张贴委托任务的告示牌面前，依序检视等级g的任务。除了药草采集之外，还有打扫或是搬家的工作，内容相当丰富，看起来十分有趣。


    原本打算选择药草采集，不过好像是采集了药草之后就可以承接。既然如此，不如就在从事其他任务的回程顺道采集吧。因此我寻找药草采集以外的任务，结果在满坑满谷的任务之中，有两张单子贴在特别醒目的地方。


    任务内容是住家的清扫，以及打扫街上的公共厕所。住家不是重点，公共厕所应该可以利用清道夫史莱姆以及之前编辑的魔法来搞定。乾脆到柜台问个仔细吧。


    「不好意思，想请教一些事情。」


    「欢迎，请问有什么问题？」


    「贴在那边的两项任务，能不能请教一下详细内容？」


    「我看看……啊，那两项啊？全都是贴出来很久的任务了。内容就只是单纯的清扫，不过又脏又臭，没有人愿意承接。而且范围又很大……」


    「范围很大？」


    「没错，非常大。首先是这个住家的清扫，委托人的家就在垃圾场的旁边。当时虽然不怎么喜欢那栋房子，却看在价钱便宜的份上买了下来。


    可是买下之后过了几个月，地下室分隔住家与垃圾场的墙壁崩塌，垃圾直接溢入地下室里面。结果臭气闷在家中，委托人只好对外求助。


    除非修复墙壁，否则不管再怎么清扫，垃圾还是会一直溢进来。想要修复墙壁，又必须先处理垃圾才行，结果就陷入了无限回圈。


    至于另一个公共厕所的任务，原本应该是镇公所聘请贫民窟的人来打扫的，结果在酬劳的支付方面出了问题，被贫民窟的人拒绝了。如今没有人清理排泄物，一放就是三个月之久。难闻的恶臭引起居民的连番抱怨，所以才转到公会来。」


    解说的语气虽然温柔，内容却是不堪入耳……不，光是不堪入耳还无法形容。


    「抱怨事小，会不会生病反而令人担心……两件都是……」


    「咦，你懂得很多嘛，真了不起。没错，大家都说病魔会聚集在不乾净的地方，容易爆发传染病。所以才想要设法处理，却没有人肯接下这个任务……」


    「实际范围大概是多大？」


    「住家任务的地下室大约是200平方公尺，公共厕所的横宽是7公尺，从入口到最里面共有30座2公里长的净化槽。公共厕所的任务是以一座净化槽为单位来承接的。」


    「垃圾的内容物呢？公共厕所就免了，反正不问也知道。」


    「住家那边大多都是家庭制造出来的生鲜垃圾，另外还有木材的废料，就这样而已。」


    这些垃圾可以让清道夫史莱姆吃掉。


    「这样啊……那我可以承接住家那边的委托任务吗？」


    「咦！？你愿意承接？」


    「是的。我刚好有一种可以用来清扫的魔法，不过由于需要较多的魔力，听说会的人并不多。」


    「是哦～那就把公会卡拿出来吧。虽然没有期限，不过若中途放弃，可是会罚款的喔。」


    「知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无人承接，抑或纯粹是柜台小姐非常敬业的关系。只见她手脚俐落地做好准备，于是我依言将公会卡交给她，办妥手续之后出发前往委托人的住家。


    委托人的住家位于基尔姆城的东部，在住宅区当中算是比较廉价的地区。周边的建筑物大概都颇有年代了，此行的目的地也是砖造的破旧房屋。


    我敲了敲门……没有人出来。再敲一次，还是没人……不在家吗？于是我又敲了一次，这次还加上了叫门声。


    「不好意思！我是冒险者公会派来承接扫除任务的人！」


    扯开喉咙大喊的瞬间，屋子里面传出好像是有人正在奔跑的急促脚步声以及木板的倾轧声，大门也以惊人之势开启。


    「你说你是来打扫的，此话当真喵！？」


    「！」


    出来的人是个头上长著猫耳，腰后有一条尾巴的猫人族女子。我具备猫人族的相关知识，之前在公会的时候也曾经匆匆一瞥，不过这还是我首度跟『兽人族』实际打交道。内心的喜悦固然让我的情绪稍微高涨，遗憾的是我与兽人族的首度交流伴随著惊人的恶臭。不过这也是在做生意，千万不能失去前日本人的笑容！


    「是的。我叫做龙马?竹林，是冒险者公会派来的人。您就是委托人吗？」


    「没错喵！真的是来打扫的喵！我已经快要死心了喵～！」


    「请先确认委托书。」


    「嗯、嗯！没错喵！我就是委托人咪雅喵！谢谢你特地过来一趟喵！」


    「请等到任务完成之后，再向我道谢吧。」


    「……呜、呜喵喵喵！」


    哭了！？


    我本是抱著平常心来应对的，结果咪雅小姐看了委托书好几次之后，居然哭了出来……这、我该怎么办？


    「等、等一下！请您先冷静一点，好吗？」


    「对不起……我实在太高兴……之前的冒险者都很不愿意过来，要不然就是拚命埋怨，大家都中途开溜喵～……更可恶的是有人受不了玄关的恶臭，直接掉头就走……像你这么积极的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喵……」


    之前的冒险者，这点你们就稍微忍耐一下吧。如果是害怕生病也就算了，连门都不进就太


    （插图014）


    过分了一点。


    「我想立刻进行作业，是在地下室吧？」


    「没错喵。不过你打算怎么做喵？」


    「听说垃圾的种类是生鲜垃圾以及木材的废料，我这边刚好有一种用得上的魔法。」


    「真的喵？」


    「嗯。由于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懂的人并不多，不过确实有这种魔法。而且我也有从属魔兽。」


    「你是从属魔术师喵？……算了，只要能够清乾净，什么都行喵。那就拜托你了喵。」


    「好的。为求慎重，我想请教一下，地下室有没有您需要的物品？」


    「没有喵，地下室本来就当成仓库来使用喵。就算真的有好了，被垃圾埋起来的东西也该丢掉了喵。」


    这倒是。除非是很重要的东西，否则长时间埋在生鲜垃圾里面，确实是该丢掉没错。这样子刚好。


    「既然如此，应该会提前收工。将地下室的东西全部清理乾净，这样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喵，拜托你了喵。」


    「那我这就开始工作。地下室的入口在哪里？」


    「在这里喵。」


    咪雅小姐带著我来到通往地下室的阶梯。沿著阶梯往下走，转角处有一扇门。打开之后，苍蝇和其他虫子盘据在大量垃圾之上的画面映入眼帘。我顺势关上门，接著从背负架取出巨大清道夫史莱姆丢进门内。


    再度关上门之后，我在内心对史莱姆做出分离的指示，于是大量的史莱姆塞满了整间地下室，似乎快要碰到天花板。


    稍微让史莱姆发出恶臭之后，我也感受到苍蝇和其他虫子立刻聚集而来，结果立刻遭到史莱姆的捕食……这对清道夫史莱姆而言，似乎是人间美味。


    接下来的作业，就只是静待清道夫史莱姆吃掉生鲜垃圾而已，不过看在旁人的眼里会以为我在偷懒，因此我还是以隐蔽结界把自己藏起来。这纯粹是心情问题。


    大概等了20分钟，我感受到清道夫史莱姆已经接触到地下室的地板了，于是我这才进入地下室。


    情况虽然比一开始好多了，味道还是很臭。而且公会的柜台小姐说得没错，新的垃圾又从墙上的大洞倾泄而下。


    看来这间屋子是建在斜坡下方，上面又盖了一座垃圾场，因此垃圾是被这间屋子挡住，才不至于从斜坡滚落。


    是谁在这种地方盖房子的？而且大概是为了掩埋垃圾而重新挖掘的关系，墙壁另一侧的地质相当松软。不过若是这个问题，把垃圾场的垃圾全部吃光就可以获得改善。


    「咪雅小姐。」


    「嗯……什么事喵？」


    「涌入地下室的垃圾，是从走出家门之后左转的地方来的吧？」


    「垃圾场是在那里没错喵。」


    「为了不让新的垃圾涌入地下室，我去一趟垃圾场。有什么问题的话，请叫我一声。」


    交代委托人之后，我走出屋外，打算将史莱姆部署于垃圾场。


    「…………」


    「史莱姆耶！」


    「是啊……」


    ……路过的母子对我报以讶异的眼神。为了避免麻烦，这里也启动隐蔽结界吧。在从属魔术师的陪伴之下，而且魔兽又是史莱姆的话，并不会构成法律上的问题，不过或许会引起他人的厌恶。


    隐蔽结界是使用暗属性魔力的结界魔法，具有不易让附近的生物察觉结界内部的效果。一旦接触结界，就会产生将弯路当成直路的错觉。


    这么说来，刚学会隐蔽结界的时候，我好几次都被自己设置的结界所骗，过了家门而不入。


    我一边想著这些事情一边协助史莱姆，结果布下结界之后差不多过了1个小时，垃圾场的垃圾就被吃得精光了。


    ……这些史莱姆的身体到底是什么做的？史莱姆的食量其实并不大，明明就花不了什么伙食费，却是给它们多少就吃多少。


    ……也罢。不管怎样，垃圾总算是清空了。不过墙壁还是很脏，因此接下来就轮到我出马了。再度回到地下室之后，我对清道夫史莱姆以及清洁史莱姆做出指示，先以除臭液喷洒地下室内外的墙壁，去除臭味之后，再以清水洗净墙上的污垢。


    「『mist　wash』。」


    压缩水魔法制造出来的清水，化成水雾之后清除脏污。


    当初我在森林中研究魔法的时候，曾经试图创造出重现高压水刀的『water　cutter』，结果却以失败收场。不过见到污垢从被当成标的物的岩石表面脱落之后，发现这种魔法可以用在扫除方面，于是才正式成形。


    顽强的污垢也可以轻易清除，不过使用过程中必须一直消耗魔力，光是打扫一间房间就会用上许多魔力。优点是持续注入魔力就可以长时间使用，不过对于魔力有限的人来说，无疑是不怎么好用的魔法。


    「好，这样就行了。」


    墙壁的污垢大致清除乾净，清洗后的污水也被清道夫史莱姆喝光，一点问题都没有。不过地下室打扫乾净之后，我开始注意起墙上的大洞……把洞就这么放著实在太不保险了，想办法堵起来吧。


    于是我利用『create　block』，将外面的泥土制造成砖头大小的石材，接著再同样以『create　block』将墙上的大洞修整成长方形。现在只要将黏液史莱姆的硬化黏液当成水泥，以石材填补洞穴即可。在史莱姆的协助之下，大约20分钟就完工了。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于是我请清洁史莱姆清洁我的身体，把所有史莱姆请入背负架之后，就跑去找咪雅小姐。


    「咪雅小姐。」


    「喵？你居然跟来的时候一样乾净……怎、怎么会喵……？难道你不干了喵……？」


    「……没错，不干了。因为已经结束了。」


    「……喵？怎、怎么说？」


    与其多费唇舌，不如用看的比较快。


    于是我带著头上彷佛出现一个问号的咪雅小姐来到地下室。看到乾乾净净的地下室之后，咪雅小姐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你……你做了什么喵！」


    「打扫。」


    「太厉害了喵！真的变乾净了喵！外面的垃圾不断涌入，之前每个人都竖白旗投降喵！这么说来，连大洞都补好了喵！」


    「不能让以后被丢弃的垃圾跑进来，所以我利用土魔法制造的石材填补大洞。不过跟旁边的石材还是有明显的差异，若您看了碍眼，这就立刻拆除。」


    「不必喵！我很中意喵，而且原本就打算清扫乾净之后，要找木匠来把大洞补起来喵。非但不碍眼，反而还很感谢喵。」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任务算是达成了吧？」


    「当然喵！这么快就打扫乾净，还帮我把墙壁修好，这一定要多给一点酬劳喵！」


    「感谢您。」


    于是咪雅小姐笑著在委托书的确认完成栏位上签名，如此一来任务就算达成了。


    这里已经没有我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只要拿著附带签名的委托书回到柜台，就可以领取报酬。


    我在咪雅小姐的道谢之中告辞离去，内心浮现出首次任务完成的成就感，以及在这个世界的城镇依然可以工作的安心感，踏著轻快的脚步返回公会。

 1章15话 有一就有二

    回到公会一看，替我解说委托任务以及发派工作的柜台小姐还在里面。


    「不好意思。」


    「咦，早上的那个孩子？」


    「我是来报告任务达成的。」


    「什么？达成？距离承接任务的时间还不到3小时，确定不是放弃？」


    「是达成没错。」


    我拿出委托书当作证据。


    「……真的是达成任务呢，而且酬劳还加成……你可真是厉害。这个任务虽然难度不高，却是臭得可以，而且大家都拿持续从大洞涌入的垃圾没辙呢。」


    「我只是刚好具备派得上用场的魔法。」


    「也是啦，辛苦你了。任务达成的报告完毕，这30枚中银币是你的酬劳。」


    柜台小姐将银币放在托盘上，拿到我的面前。


    嗯？比委托书记载的金额多出不少。


    「我知道酬劳加成，不过会不会太多了？」


    「打从不再有人愿意尝试的时候开始，委托人咪雅小姐为了继续让公会仲介不惜提高酬劳。再加上委托人又做出酬劳加成的指示，所以是这个金额没错。」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另外公会负责人交代我看到你回来之后，就请你到办公室去找他，你要不要顺便过去一下？」


    「公会负责人吗？」


    结果回答这个问题的人不是眼前的柜台小姐，而是在隔壁柜台办手续的男子。


    「别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常有的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龙马?竹林。」


    「我叫做杰夫?古朗朱。那个大叔很热心，经常提点新人或是像你这种13岁以下的冒险者，提供必要的协助。我还是新人的时候，也经常受到他的照顾。虽然他的尊容比盗贼还像盗贼，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原来如此，谢谢您。」


    「一点小事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从柜台后面向我们出声。


    「没错，不必跟这家伙客气。」


    「啊，公会负责人。」


    「啧，是大叔！」


    「当著我的面前啧什么！还有，你说谁长得比盗贼还像盗贼？」


    「不管是谁来看，大叔本来就是一张盗贼脸！」


    「闭嘴！长得一脸凶相又不能怪我！可是我才没有盗贼那么夸张！」


    「女人和小孩在晚上的时候碰到大叔，不都是大声尖叫之后急忙逃命吗？」


    「唔……可是镇上的人都没这个问题！」


    「那是因为大家都习惯了好吗？」


    「唔唔！……算了！龙马，跟我来。」


    被杰夫先生伤透了心的公会负责人摀著自己的胸口，返回柜台后方的同时不忘叫了我一声。我跟杰夫先生和柜台小姐打声招呼之后，便跟在公会负责人的身后追了上去，最后来到昨天才来过的办公室。


    「随便坐。那个箱子是什么？看起来颇为引人注目。」


    「那就打扰了。箱子里面装的是我的从属魔兽。」


    「你是从属魔术师？我还以为是猎人之类的呢。」


    「我的从属魔兽只有史莱姆，顶多只能算是从属魔术师的见习生。就当我是会使用从属魔术的猎人好了。我经常结合黏液史莱姆来制造陷阱，也会将毒物史莱姆的剧毒涂在箭簇上面。」


    公会负责人闻言，顿时露出一抹奸笑。


    「……这可是相当刁钻的组合。」


    「会吗？不过就是史莱姆而已。」


    「既然你经常这么做，自己应该很清楚才对。如果是普通的史莱姆也就罢了，可别小看了上位种。


    许多冒险者都将上位种当成普通的史莱姆，以为没什么大不了……事实上大多数的史莱姆上位种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碰到强酸史莱姆的强酸，身上的装备可是会严重受损。若一连遇上好几场战斗，等到回来的时候，全新的装备也会变成破铜烂铁。中毒会出人命，黏液史莱姆也很要命，万一在无法动弹的时候遇到其他魔兽，那可就再见了。


    跟这些史莱姆交手之后吃到苦头的冒险者，绝对不会把史莱姆当成弱小的魔兽。如果吃了苦头之后还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又在其他地方做出类似的行为……就这样一路往上爬的话，恐怕也不会活太久。冒险者就是这样的职业。」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还是冒险者公会比较容易找到工作。驯兽师公会那边好像吹起了使用史莱姆就被视为无能的风潮。」


    「那边的公会负责人经常跟我提起类似的话题。你是从那里过来的吗？」


    「是的。史莱姆不适合从事劳力工作，所以我到这里来寻找出卖劳力以外的工作。」


    听到我的解释，恍然大悟的沃刚先生频频点头。


    「原来如此……关于工作的事情，听说你今天承接了一项任务，而且好像还圆满达成是吧？」


    「是的，委托人非常满意，还做出酬劳加成的指示。」


    「第一份工作就有这种成绩，表现非常不错。我只知道是去打扫而已，到底是哪一项任务？」


    「打扫委托人咪雅小姐的住家。」


    公会负责人闻言，顿时睁大眼睛。


    「你去打扫那家伙的家？」


    「您认识她？」


    「那当然，咪雅也是住在这座城镇的冒险者。她常常到公会报到，跟我有数面之缘。」


    「原来是这样。」


    「不过……既然任务达成，代表真的扫乾净了？」


    「是的。」


    「没想到居然有人可以把她的家打扫乾净……怎么做的？」


    「我知道刚好派得上用场的魔法。由于必须消耗大量的魔力，不怎么容易使用，一般人似乎都不知道。」


    「哦？既然如此，还有一项任务想要交给你。」


    该不会是……


    「打扫公共厕所的委托任务吗？」


    「怎么，原来你知道啊？」


    「是的。今天在承接任务的时候，为了不知道该选择哪种任务而犹豫了好久。」


    「这样子事情就简单了。镇公所委托公会打扫厕所，还对全体居民表示若厕所没有打扫，就是公会的责任，搞得大家都跑来公会抱怨。归根究底，问题明明就是出在镇公所拖延贫民窟那些人的薪水。」


    「这我也听柜台小姐说过，是真的吗？」


    「嗯，千真万确。你知道最近几年城镇的收入减少许多吧？」


    「听说是矿山的铁矿产量降低的关系。」


    「没错，所以镇公所想要削减各方面的费用。其中又以城镇管理费的削减为大宗，结果就影响到一般市民了。」


    首当其冲的人，好像就是贫民窟的居民。


    过去镇公所以逐渐减少雇用人数来降低人事费用，如此一来人手自然不够。接著又抓住忙不过来这点大作文章，将工作做不完的原因归咎于贫民窟的人不够认真的关系，以此为藉口延后支薪，或者是强迫砍价。


    自从引发民怨之后，为了改善情况，镇公所似乎决定大量雇用工作人员。可是却又提出『贫民窟的人工作都不认真』这种近乎偏见的理由，只肯支付非常廉价的薪资，弄到最后贫民窟的人全都不愿意应徵。


    「就算需要用钱，如果付出与报酬不成比例的话，贫民窟的人也不会工作。再说他们又不是狮子大开口。只不过那些人都是勉强度日，一旦罹患疾病，治疗的费用一定会造成生活上的负担。若只有近乎做白工的薪资，他们所面临的风险反而更大。」


    原来如此，这就没办法了。


    「我明白了。做好准备之后，我会尽快承接任务的。快的话，大概明天早上吧。」


    「感激不尽，那就拜托你了。到时候酬劳一定会加倍支付。」


    「万事拜托。」


    顺便也向兰哈特先生他们报告一下吧。毕竟他们握有最大的权限，而且那几个人一定想问我今天做了些什么。他们知道这件事之后，应该会有因应的办法。


    「……你在想什么？」


    想法写在脸上了吗？


    「没什么。我今天是单独行动，想说昨天陪我来登录的那些人一定会抓著我问东问西的。」


    听到我的回答，公会负责人又露出一抹奸笑。


    ……看到他脸上的这种表情，就会觉得杰夫先生说得没错，确实是个一脸盗贼模样的男人。


    「你可真是机伶……所以你觉得他们会行动吗？」


    「只要知道这件事，应该会有反应吧。」


    「有什么根据？」


    「倒也称不上是根据啦，不过我是个孤儿，当初因为无处可去而住在森林里面，结果前阵子巧遇他们。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各方面对我关照有加，我可是个素昧平生的人呢。


    如果只有我也就罢了，换成贫民窟的所有人，或许不可能以同样的要领对待每个居民。不过我认为他们只要知道了这个情况，应该不会什么感觉都没有才对。」


    「……原来如此，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是……我可以告辞了吗？想要替明天的任务预做准备。」


    「嗯，那项任务就交给你了。我会交代公会的人，只要看到你一出现，就优先把类似的任务分配给你。不过也没人想要承接，称不上优不优先就是了。」


    「说得也是。」


    两人相视而笑之后，我便从公会返回旅店。途中找了家贩售制作衣物的布料以及裁缝工具的商店，买了一些便宜的布料以及一整组的裁缝工具，接著又购入卷线器。

 1章16话 为了承接更好的工作

    在旅店的房间里面将买来的东西一字排开之后，我开始动工。


    首先在布料的表面涂抹黏液史莱姆的黏液，利用只会产生微风的『breeze』以及产生火焰的『fire』所组合而成的魔法『dryer』吹乾，制造出大量的防水布。


    『dryer』的驾驭一旦出了差错，在风势助长火势的情况下，就会产生猛烈喷发的火焰。我将这个命名为『me　thrower』，当成发射火焰的攻击魔法，不过用在这里可是会出人命的，不可不慎。


    光是注意这点，时间就已经过了中午。属性相同就比较轻松，不同属性的魔法组合在一起，驾驭起来可真是困难。不过现在抱怨这个也没用就是了。接下来请黏液史莱姆吐丝，以卷线器收集起来。


    黏液史莱姆吐出的细丝会随著黏液与硬化液的调配比例而改变强度，只要配合使用目的调整比例，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


    例如若黏液与硬化液的比例是7：3，就会变成精致的软质丝线，适合拿来裁缝；6：4的话就会成为坚固耐用的丝线。5：5的比例兼具可以用来制作陷阱的柔软度，以及人类或是野兽碰触之后就会断裂的强度，4：6则是足以绞杀人类或是动物的高强度丝线。


    在森林中测试丝线强度的时候，我将许多4：6的丝线缠绕在树林之中，然后引诱黑熊过来测试。结果丝线耐得住黑熊的第一次冲撞，也在黑熊的身体表面留下小小的伤口。


    视使用方式的不同，这可是非常危险的陷阱呢。当时我就是这么觉得，于是便连忙封印了起来。之后除了出现大批哥布林的情况，否则几乎都不曾使用。


    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偶然想起前世的吉他，而利用森林中的木头制造吉他的时候，将丝线用来当作可以调整粗细的琴弦。虽然有强度，却不至于锐利到一碰就割伤指头的程度，往后只要继续研究，一定可以找到安全的用途。


    手边做著单调的作业，回忆还真的会不断涌现出来。啊，6：4的丝线卷好了，接下来是防水布的裁切。于是我小心翼翼地依照不同的部位切割出好几份备料。


    我想要制作的是类似前世的连身工作服以及长筒靴。明天开始就要清扫净化槽式的厕所，即使大部分的工作都交给清道夫史莱姆负责，更可以利用清洁史莱姆来清洁身体，我也不想穿著平常的衣物前往工作地点。既然可以事先准备，那当然是有备无患。


    就在类高筒马靴制作完毕的时候，有人敲了敲房门。


    「龙马大人，听说您回来了，在房间里面吗？」


    原来是赛巴斯先生，于是我连忙打开房门。


    「我在。」


    「没出什么问题吧？」


    「倒也没有。」


    「原来是这样。跟旅店的工作人员问起，听说龙马大人一大早就出门，中午回来之后就窝在房间里面，也不出来吃午餐，所以……」


    啊……说得也是，还没吃饭呢。


    「对不起，我好像太专注于手边的工作了……让大家挂心了吗？」


    「可以的话，请您跟大家见个面吧，尤其是小姐和夫人。若您所谓的工作是裁缝的话，在夫人她们的房间也能做，还可以请两位女仆帮忙。」


    反正我也想找大家商量，刚好一拍即合。于是我将工具和布料丢进道具箱，带著史莱姆前往公爵家的房间。


    赛巴斯先生带著我来到房间之后，夫人和小姐立刻凑了上来。


    「不要紧吧！？发生了什么事？」


    「龙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好了好了，两个都冷静一点。」


    「不要靠这么近，龙马都没办法说话了。」


    在兰哈特先生以及兰巴哈大人的劝说之下，两人才离远一点。


    「呃……对不起，让大家替我担心。我并没有发生什么问题，只是工作的时候过于认真，忘了吃饭而已。」


    「是哦，谢天谢地～」


    「真是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呵呵呵，没事就好。」


    「是什么工作？」


    「裁缝。我正在制作扫除用的工作服。」


    于是我从道具箱把东西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嗯……看来这些都做过防水加工是吧？」


    「是的。这道加工程序从我回来之后就开始了，一直到过了中午之后才结束。接下来一直到刚刚的时间，都是在制作衣服。」


    「怎么突然做起这种衣服来了？」


    于是我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明一遍。由于大家可以接受我边做边说，因此我就接受好意。


    「——事情就是这样，于是我承接了清扫的任务。万一爆发传染病就麻烦了，因此我想尽快著手，才会急著制作工具。」


    「嗯……」


    「明白了，我们也很感谢你的付出。不过没想到这里的镇公所居然做出这种事……赛巴斯。」


    「是。」


    「到街上去搜集情报，看看镇公所是不是真的做出刚刚龙马所说的那些事情。若是真的，城镇的管理费应该会逐年递减才对，然而今天的报告却还是跟往年一样，可能有人在背后贪赃舞弊。」


    「遵命。」


    赛巴斯先生立刻离开房间。


    「谢谢你，龙马。或许你协助了我们揭发密谋的犯罪行为。」


    「嗯。贪污本身就是无法容忍的行为，若是将原本应该用在城镇以及居民身上的经费收入自己的口袋，对居民的生活造成影响的话，那更是不能原谅。而且支付贫民窟居民的薪资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定案了，不准任意砍价！居然敢糟蹋老夫的苦心……」


    兰巴哈大人的苦心？


    「公共厕所的营运以及雇用贫民窟居民担任清洁人员，是公公基于贾米尔领地的传染病防治计画以及贫民窟居民的社会福利救济，特别推动的公共事业。」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向各个城镇的行政首长发布命令，由他们实际负责设施的营运。若碰到对于雇用贫民窟居民的做法抱持存疑的情况，老夫还曾经无视于旁人的劝阻，亲自去找贫民窟的地下领袖进行交涉。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才完成所有城镇的工程以及人员的雇用。一想到这些苦心全都付诸流水，真是令人痛心疾首……」


    兰巴哈大人的表情真的很难过，说不定其中另有不只是工作而已的特殊情感吧。


    「总而言之，若真的有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轻易饶恕。就算其他人不想深究，贾米尔家也一定会追究到底。」


    「龙马，真的很感谢你。幸好你在我们滞留于这座城镇的时候掌握了情报，可以确定的是其中一定大有问题。如果老夫所推行的事业顺利营运，公会不可能接到这种委托任务。」


    「哪里，不客气。」


    「嗯，就请女仆来协助你缝制衣物吧。亚萝涅、莉莉安，过来帮忙。」


    「「遵命。」」


    由于多了两位女仆的支援，我将工作内容细分成三大项。莉莉安负责手套，亚萝涅负责连身工作服，我则是负责可以用在许多场合的绳索。


    「龙马大人，这是什么的丝线？这种又细又滑的美丽丝线居然这么坚固，我以前从未见过。」


    「嗯，那是黏液史莱姆吐出来的丝线。」


    「史莱姆会吐丝？」


    「只有黏液史莱姆而已，说不定仅限于我的黏液史莱姆。当初觉得是不是能用来做些什么，就将史莱姆的黏液和硬化液混合在一起，这才发现可以加工成丝线。后来想说能不能让两种液体在史莱姆体内混合后直接吐丝，结果一试之后还真的可以。这可是我在森林中制作衣物的时候不可或缺的好材料。」


    我找来大黏液史莱姆，让它吐出丝线。


    「就像这样。而且随著两种液体在体内混合的比例不同，还会改变丝线的强度。」


    于是我让大黏液史莱姆吐出各式各样粗细不一的丝线，亚萝涅和莉莉安立刻要求我将丝线卖给她们。


    「别这么说。平常承蒙两位的照顾，不嫌弃的话，还请尽管收下。」


    听到我这么说，两人顿时喜上眉梢。亚萝涅已经在公爵家服务多年，经常跟御用裁缝师接触，连她也从未见过品质如此优良的高级丝线。大概是我在地球的时候见多了化学纤维的制品，还真是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之后跟兰哈特先生等人商量，决定将这种丝线连同雨具一起上市。后来又从接下来的闲聊当中得知，前任领主兰巴哈大人大力整顿领地内的城镇以及村落的环境，因此贾米尔领地的城镇以及村落向来以乾净整齐著称。


    为了让父亲所整顿的领地成为更好的家园，兰哈特先生打算发展商业，活络领地的经济。所以我在无意间所开发出来的史莱姆制品，看在他的眼里著实是充满了吸引力。由于兰哈特先生亲自低头致意，希望与我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我也低头回礼，表示往后请多指教。贾米尔家的人都很善良，我想帮助他们。


    于是我们边聊边做，顺利完成了工作服。我试著套在身上，尺寸倒是没什么问题。


    戴上手套之后，将尾端塞进衣袖之中，再以附在连身工作服袖口的抽绳适度绑住手腕，避免污水跑进去。身上穿著防水布制成的连身工作服，又穿上跟靴子合为一体、高度直达腰际的长裤，再以绳子固定起来。见到我这副模样，大家都觉得很奇怪。


    不过工作服的实用性获得高度评价，虽然还没正式决定，不过兰哈特先生倒也表示可以考虑当成上市商品之一。

 1章17话 扫除作业

    隔天。


    带著昨天制作的工作服，备妥史莱姆之后，我向大家道别。


    「那我走了。」


    「拜托你啰。」


    「路上小心，龙马先生。」


    「加油喔。」


    「我们也会在这边预做准备。」


    在大家的送行之下，我来到公会。


    「早安。」


    「咦，这不是昨天那个孩子吗？你叫做龙马对吧？终于来了。」


    「是的，我想承接任务。」


    「嗯，已经听说了。谢谢你愿意接受那个任务，那真的是个大麻烦呢。」


    「不用客气，相关手续就拜托了。」


    「好的好的……这样就行了。带著委托书，从西区的方向过去。还有这是净化槽入口的钥匙，可别弄丢了。」


    「知道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路上小心。」


    离开公会之后，我依照柜台小姐的指示，前往基尔姆城最西边的角落。


    公共厕所的净化槽……这里吗？我拿著柜台小姐交给我的钥匙，打开设置于砖墙上的门扉之后，里面有间跟墙壁一样用砖头砌成的小屋和门扉。


    穿过第一扇门，我打算从里面把门关上，却找不到内侧的钥匙孔。看来是不能从里面上锁的双层结构。也罢，打开也没差。


    背对著阖上的门扉著装之后，我打开通往净化槽的入口。


    「呜！？」


    结果我立刻把门关上……好几个月没清理的净化槽散发出惊人的恶臭。鼻子受到强烈的刺激，连眼泪都流了出来。清道夫史莱姆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于是我先让它们进去，同时分离之后进行处理的指示，不过我还是没从惊吓当中恢复过来。


    一段时间之后，我终于恢复平静，于是便请清洁史莱姆将除臭液喷洒在覆盖口鼻的手帕上面，藉以对抗恶臭。而且之前连眼睛都大受剌激，于是我将一只史莱姆顶在头上，当作护目镜遮住眼睛，避免受到刺激。清洁史莱姆的身体几乎是透明的，视界方面不成问题。清洁史莱姆的用途真广。


    全副武装进入之后，里面设有阶梯。走下阶梯，来到宽广的地下道。中央大道的两侧，清道夫史莱姆正成群结队地拚命处理堆积如山的污物。我跟在后面，利用『mist　wash』清洗附著于天花板以及墙壁的污物，再以自创的雷魔法『微波』加热附著于天花板和墙壁的水滴，藉以进行消毒。


    这里实在是太脏了，当初只是抱持著稍微弄乾净一点的想法才这么做，结果似乎成功了。


    利用『鉴定』调查之后


    从『骯脏的天花板』


    『到处沾满污物的天花板』


    变成


    『石造的天花板』


    透过打扫与加热之后，基尔姆城公共厕所净化槽的天花板被消毒、清洁完成。


    手边的情报从骯脏的天花板变成石造的天花板。试著调查更进一步的情报，加热消毒似乎有效……不过我一直有这个疑问，这个情报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也罢，反正从未出现过错误的情报就好。


    于是我就在偶尔想到毫无关系之事的情况下继续打扫，结果光是搞定其中一个净化槽就花了五个小时。之后遇到偶发事件，又追加了三个小时。


    「毕竟昨天和今天都吸收了满满的养分。」


    清道夫史莱姆完成了开始分裂的准备，可是还有其他的净化槽必须清理。考虑到提升效率的问题，还是让史莱姆分裂比较好。反正这里也没其他人，就让史莱姆分裂吧。光是这个过程就耗上三个小时。


    不过这么一来，清道夫史莱姆的数量立刻增加为1464只。分裂之前是730只，其中有4只分裂两次。我固然对于史莱姆居然吸收了这么充足的养分感到讶异，不过接下来的工作应该


    （插图015）


    会更加顺利。


    总之今天的工作只剩下任务回报而已。这里不像前世，不会有人在旁边催促。于是我悠哉悠哉地确认史莱姆是否出现变化。


    察觉清道夫史莱姆的某项技能出现变化的瞬间，我不禁冷汗直流。


    打扫之前的技能如下。


    技能　抗疾病（5）　抗毒性（5）　乱吃东西（5）　清洁化（6）　除臭（6）


    除臭液（4）　释放恶臭（4）　养分还原（3）　跳跃（2）　消化（6）


    吸收（3）　分裂（6）


    至于现在的技能。


    技能　抗疾病（7）　抗毒性（6）　乱吃东西（6）　清洁化（7）　除臭（7）


    除臭液（5）　释放恶臭（6）　养分还原（5）　跳跃（3）　消化（7）


    吸收（3）　分裂（6）


    技能的等级整体往上提升。而且值得注意的是抗疾病，居然一口气提升了两个等级。其他还好，没问题。不过抗疾病的等级提升需要病菌的元素。也就是说……这里根本就是病菌的温床！


    不，这点我早就知道了。虽然不好启齿，不过污物累积的地方本来就会成为病菌的温床。不过……之前我向夫人询问清道夫史莱姆的技能，夫人说等级5的抗疾病技能已几乎不会罹患导致重症的恶性（当然也会危及生命）疾病。


    如今居然提升两个等级，不就代表有瘟疫等级的病原菌吗？就在这里！情况不妙……慢著，其他地方也是吗？不行，一定要尽快通知大家……不对，应该先帮自己杀菌消毒才对！万一不小心把病原菌散播出去，那可不是闹著玩的！


    突然发生这种事情，心里面多少有些慌乱。于是我试著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急急忙忙地回到净化槽的入口，利用从属魔术以及鉴定检查史莱姆的状况……ok，现阶段并未感染疾病。


    首先我请清洁史莱姆将收纳史莱姆的箱子、其他史莱姆们、以及我的身体彻底清洁一遍，接著又清洁我曾经行走过的入口周围，以无属性魔法的『鉴定』检查所有的物品以及史莱姆，确定情报之中没有『污染』『骯脏』『病原菌』等等的辞汇。


    幸好结果全都是『清洁』，看来清洁史莱姆与清道夫史莱姆的消毒还是有效的。于是我锁上大门，为求慎重还利用结界魔法将出入口堵起来，这才飞快赶往公会。


    前往公会的路上，我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因为时间太赶了，来不及换衣服。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一定要尽快将这件事通知公会负责人以及公爵家才行。


    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的我一路狂奔，直到接近公会的时候才猛然惊觉——若直接跑到公会的柜台说出传染病的事情，情节轻微的话会被当成恶质的谣言，严重的话可是会引起一阵混乱。还是假装自己是完成任务之后回到公会的少年冒险者好了。


    于是我在快到公会的时候放慢脚步，调匀呼吸之后才进入公会。由于身上穿著奇装异服，立刻吸引众人的目光，其中还不乏指著我哈哈大笑的人。不过我丝毫不在意众人的视线，直接走向柜台。事实上我也没有在意他人的闲工夫，光是强作镇静就够我累的了。


    「不好意思。」


    「是你啊，龙马……这身奇怪的装扮是怎么回事？」


    「这是清扫作业的工作服！怎样？虽然不怎么帅气，行动起来却很方便，而且也不必担心会沾上污物，就算在泥巴或是沼泽里面也不会弄脏喔！」


    「确实是这样没错。」


    周围有好几个人频频点头，看来是颇有兴趣。


    「对了，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所以我想跟负责人报告一下。现在方便吗？」


    「咦？跟公会负责人报告？」


    「可以帮我问一下吗？……有件事想要告诉他。」


    「是哦？～……我问问看好了。不过他现在有访客，可能要等一下。」


    「好的，那就麻烦您了。」


    于是柜台小姐走到里面，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龙马，他说可以。过来吧。」


    看来可以马上见到公会负责人，运气真好。不过抵达办公室之前，柜台小姐特地提醒我一件事。


    「现在办公室里面有好几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千万别失了礼数。虽然你应该没这个问题，不过还是要提醒一下。」


    「谢谢，我会注意的。」


    抵达办公室之后，柜台小姐敲了敲门。


    「打扰了，龙马已经带到。」


    「进来。」


    我依照公会负责人的指示进入办公室，赫然发现贾米尔公爵家的四人以及赛巴斯先生也在里面。


    「辛苦你了，龙马。」


    「大家……怎么会在这里？」


    「公会负责人也提起你昨天谈到的事情。我已经动员所有的护卫，出去搜集情报。」


    「原来如此。」


    虽然有点意外，不过这样子刚好！


    「怎么，找我有事？」


    「有一项机密必须向您报告。」


    「出了什么事？还有这是什么衣服？昨天的箱子也一样，自从首次见面之后，你的穿著打扮就愈来愈奇葩了。」


    「这是清洁作业用的工作服。由于讲究的是功能性，就别在意好不好看了。不过这不是重点，今天我去镇上的公共厕所，执行清扫净化槽的工作。」


    虽然有点不自然，我还是改变了话题。于是公会负责人以及公爵家的人似乎察觉到我的气氛不太对劲，全都露出严肃的神情。


    「昨天你提过了，这件事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吗？」


    「我采取的是水魔法搭配清道夫史莱姆的清扫方法。清道夫史莱姆性好动物的粪便或是腐肉之类的东西，具有清洁化的技能，可以用来处理污物。」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史莱姆……好，现在我知道你是用这种方法打扫了。」


    「接下来才是重点。污物当然不乾净，容易成为病菌的温床。食用污物的清道夫史莱姆具有抗疾病的技能。之前我的清道夫史莱姆在抗疾病技能的等级是5，可是今天收工之后进行确认，居然提升至等级7。」


    我的说法惹得大家惊呼一声，办公室弥漫著紧张的气氛。


    「你说什么？」


    「此话当真？」


    「是真的。那个净化槽应该出现了足以让抗疾病技能的等级从5提升至7的病魔。


    幸好我在离开净化槽之前发现这件事，利用跟清道夫史莱姆同样具有清洁化技能的清洁史莱姆处理身上以及物品的污物，之后又以无属性魔法的『鉴定』确认一切乾净之后，才回到这里。


    净化槽的入口附近也经过史莱姆的处理，再以『鉴定』进行确认。现场能做的处理，我都已经做了。清扫的工作虽然结束，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把今天清扫的净化槽入口锁上，还以结界魔法彻底封锁。」


    「原来如此，做得好。不过一旦里面的病魔蔓延开来……」


    「公会负责人，幸好我的史莱姆的清扫可以处理这种问题。以后我会继续承接这个任务，不过在完全清除乾净之前，可以请您严格禁止外人进入我清理过的净化槽，同时也必须请人负责看守，杜绝万一有人误闯的情况吗？」


    「这是当然的。不过你明知有爆发传染病的可能，还是打算继续清扫吗？」


    「实际工作的不是龙马，只有史莱姆而已，这样子没问题吧？龙马可以在远处对史莱姆下达指令，对不对？」


    「传染病的处理是很危险的！」


    「我们也会负起责任指派人手。」


    大家都想要阻止我，这可不行。我有我可以做的事情。明知如此却将事情交给别人，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心里面过意不去。


    「遗憾的是光靠史莱姆无法完全清理乾净。污物累积了许多，附著于墙壁或是天花板的污物必须以水魔法清除，才能供史莱姆食用。若没有处理完全，又会再度蔓延。


    我很感谢大家的关心，不过还是让我来吧。贸然投入过多的人力，只会提升感染的机率，让传染病更容易蔓延出去。


    就这点而言，史莱姆跟我一个人就可以处理了。而且我不会有事的。虽然这种工作谁都可以做，不过我应该是速度最快，同时也是最安全的人选。」


    试著说服他们的同时，我取出参数版，显示四种技能。


    健康（7）


    生命强化（3）


    超级回复力（3）


    耐力强化（6）


    见到这些数值之后，大家都吃了一惊，公会负责人的反应尤其夸张。


    「这……！？」


    「健康等级7，这种技能可以对抗疾病或是剧毒这些有害健康的因素。一旦到了这种等级，罹患疾病的危险性自然比其他人低了许多。就算真的被传染，在生命强化等级3以及超级回复力等级3的加持之下，我也比一般人韧命，而且恢复速度又快。耐力强化也能发挥功效。就算两、三天不睡也不会怎样，得以提前作业的进度。


    应该没有人比我适任才对，不知大家觉得如何？」


    我所说的话让房间里面的所有人陷入沉默，看来似乎是无法反驳。不过感情上还是难以接受，因此个个都苦著一张脸。沉默的空气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之后，兰巴哈大人终于开口了。


    「……确实是如此没错。看到这些数值，应该是找不到比你更适任的人选。虽然这等于是让你暴露在危险之中，不过还是万事拜托。」


    兰巴哈大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著我深深一鞠躬。


    「这是当然的。」


    「……当初觉得让小孩子染上疾病说不太过去，不过既然是这样，确实还是你比较安全。就这样吧，龙马。负责看守的人由我来挑选，我会找几个口风够紧，而且又具备抗疾病技能的人过来。既然要做，就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才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是的。幸好公共厕所的设施完善，目前好像还没扩散出去。提早发现是再好不过的了。」


    「也是。万一传染病蔓延到镇上，那可就惨不忍睹了。」


    「嗯。清洁史莱姆跟清道夫史莱姆同样都位于净化槽之中，不过清洁史莱姆的抗疾病等级并未提升，由此可知在那个净化槽蔓延开来的传染病不是空气感染的类型。只要妥善处理污物，应该是很安全的才对。」


    「你所谓的空气感染是指什么？」


    没有空气感染这种说法吗？……这个世界存在著对于地球而言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魔法药，而且先前的对话之中频频出现的『病魔』，似乎也是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存在……


    听说日本以前也是这样看待痲疹的。或许这个世界对传染病的知识，比现代的地球还要落后。


    「传染病不是会传染给很多人吗？疾病的扩散就叫做感染。而且感染的途径可说是五花八门，包括从发病的患者身上传染给其他人，或者是类似毒物一样溶解于食物和饮水之中往外扩散。其中传染病的病毒飘散于空气之中，藉由被人吸入体内对外传播的方式就叫做空气感染。这种类型的传染病很容易四处扩散，处理起来异常棘手。


    不过这次并未直接处理大量污物的清洁史莱姆本身，抗疾病等级并没有提升，所以应该不是空气感染，而是身体接触污物之后沾上病毒导致发病的接触感染，或者是以沾上病毒的手拿取食物、吃下染有病毒的饮食导致发病的媒介物感染。这种情况只要妥善处理造成感染的污物，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由于公共厕所的污物直接进入净化槽，其他人无法接触，接下来只要我提高警觉，不要把传染病带出来，应该就可以解决问题了……不过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本身的知识或许不是那么完善。」


    「都已经说了那么多，还叫做不够完善？我可是连听都没听过。」


    「龙马，我……不，应该是在场的大家都有这个疑惑才对。你到底是从哪学来这些知识？」


    这个世界对于传染病的知识果然还是不够成熟吗？


    「跟祖母学来的。祖母以前专门研究药物，对于疾病非常瞭解……其实我也只是在调制药物的过程当中听祖母提过而已，不算是正式的拜师。」


    这种说法似乎被大家接受。不，应该说大家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话题也转到往后的因应对策。


    讨论了一段时间之后，由于接下来的作业要等到明天才能开始进行，于是我和公爵家的四人暂时回到旅店休息。


    另外我并不是没有感染疾病的可能，所以回到旅店之后就要求更换房间，以免传染给大家，结果遭到包括两名女仆在内的七人坚决反对。


    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万一真的发病了，到时候该怎么办？结果他们要求我至少要待在大家看得到的地方，以便即时处理状况。


    ……最后我不敌夫人和小姐的泪水与怒斥攻势，只好选择了屈服，不过还是很感谢他们的这番心意。

 1章18话 正式引见

    隔天。


    冒险者公会的会议室一大清早就出现了8名男女。


    「哦，维尔安娜，你们也来啦？」


    「这不是杰夫吗？他们也找了你啊？……你觉得今天找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


    「天晓得，其他人也都不知道。无论是等级、年纪或是种族，全都没有共同的交集。大家就是不知道挑选的标准到底是什么，所以刚刚才在议论纷纷。你们那边也不知道吗？一整个队伍都被找来的人，就只有你们而已呢。」


    「我根本是一头雾水。我们这些人共同的交集，大概也只有大家都是女兽人而已。不过这应该毫无关系吧？」


    「也是。我是男的，又是人类。其他成员分别是人类两名、矮人以及龙人，应该跟种族与性别无关才是。」


    这时另一名女兽人走了进来。


    「大家早～喵？维尔安娜、米赛莉亚，连希莉亚也被找来了喵？」


    「咪雅，你也被找来了吗？」


    「没错喵。昨天傍晚结束工作之后回到公会，柜台那边就叫我今天到这里报到喵。没想到你们三个也来了喵。」


    「我也是……嗯？你身上的味道没那么臭，终于搬离那间垃圾屋了吗？」


    「之前不知道说过多少次，要你早点搬离那个鬼地方，结果你就是不听。」


    「终于无法忍耐了吗？」


    「不是喵，我还是住在那里喵。那里虽然不怎么样，好歹也是我花钱买来的家喵，不住在里面实在太可惜了喵。」


    「既然如此，为什么臭味没那么重了？」


    「前天有个孩子承接了我好久以前就请公会仲介的委托任务喵，那个孩子帮我打扫乾净了喵。」


    「那个恶臭无止境的扫除地狱？居然扫得乾净，真是不简单。」


    「当时我也大吃一惊喵。不到两小时就把地下室收拾乾净，还帮我把墙上的大洞补起来喵。好像是利用魔法来打扫，整间地下室乾乾净净的喵。」


    「就某种意义而言，还真是了不起。对方是怎样的人？」


    「好像是新人喵。应该还不到13岁，背著木材与藤蔓编织而成的大箱子喵。」


    听到咪雅所描述的特徵，名叫杰夫的那名男子立刻出现反应。


    「嗯？不到13岁，大箱子？那家伙该不会叫做龙马吧？」


    「没错喵！就是这个名字喵！」


    「怎么，你认识？」


    「也不算认识啦，就是前天完成工作回到公会的时候，看到他被大叔叫进去而已。当时他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我就跟他说大叔是个很热心的人。那个孩子说话特别客气呢。」


    「确实是个彬彬有礼的孩子喵。」


    这时又有一个人进入会议室。见到对方之后，咪雅大叫一声。


    「不好意思，这里……」


    「啊！就是他喵！」


    「咪雅小姐？连杰夫先生也来了。」


    「嗯，几天没见了。你也被找来啦？我们正在谈论你呢。」


    「我？」


    这时名叫维尔安娜的女子来到龙马的面前。


    「初次见面，你叫龙马是吧？我是犬人族的维尔安娜。咪雅是我的老朋友，我们以前是冒险队伍的伙伴。听说你去咪雅家打扫是吧？真是不可思议，居然有本事把那种地方打扫乾净。」


    「买房子不是不好，不过你也看到墙壁崩塌的惨状了吧？我们兽人族的嗅觉特别灵敏，实在受不了那种臭味。好几次都劝咪雅搬家，她就是不听……啊，我是虎人族的米赛莉亚，你好。」


    「我是兔人族的希莉亚，请多指教。」


    「我叫做龙马?竹林，也请几位多多指教。」


    「这三位以前都是冒险队伍的伙伴，我们经常在一起工作喵。自从染上家中的臭味之后，我尤其知道对于犬人族的维尔安娜是一大折磨，不过我说什么都不想放弃那间房子，所以就离开冒险队伍喵。当时也对其他人造成困扰喵～」


    「咪雅有时候还真是固执。」


    「不管其他人怎么劝，就是硬要住在那里。」


    「就是说啊，那种地方居然还能住上五年。」


    「五年吗？这真是……难为她了。」


    龙马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这时杰夫询问龙马。


    「对了，前天你也背著这个大箱子吧？里面到底装什么？」


    「从属魔物，我是从属魔术师。」


    「原来是从属魔术师，饲养什么魔兽？」


    「好几种史莱姆，我还只是个见习生而已。史莱姆的移动速度缓慢，赶时间的时候还是装在箱子里面用跑的比较快。而且引起镇上居民的嫌恶也不太好。」


    「原来如此。」


    这时公会负责人进入会议室。


    「很好，大家都到齐了。随便找地方坐吧。」


    于是大家依言就座。


    「现在就来说明今天请大家过来的原因。不过在这之前，请大家先立下誓约，绝对不能把今天在这里所得知的消息泄漏出去。无法配合的人，请离开会议室。我要事先声明一下，就算听到接下来谈论的事情，也不是非承接这项任务不可。只要不把接下来的谈话泄漏出去，就算拒绝也没关系，不会受到惩罚。」


    大家闻言，纷纷毫不犹豫地点头。


    「好，首先说明的是选择各位的标准。第一项标准是基于某种程度的信任，以及是否能够保守秘密。至于第二项，则是具备抗疾病技能。大家应该都具备吧？」


    「确实是具备该项技能没错。大叔应该知道我原本住在贫民窟，那里的人都具备等级1或是2的抗疾病技能。而我的等级是5。」


    「我们以前为了任务前往其他城镇的时候，也得过传染病。」


    「幸好只是轻微的传染病，大家才能活著回来，不过也因此取得了技能。」


    「没记错的话，大家都是等级3吧？」


    「我已经提升到4了喵。虽然很不愿意这么说，不过也是因为住在那种屋子里面的关系喵。」


    之后看起来像是老经验冒险者的男性矮人推敲出事情的真相。听到男性矮人的发言之后，另一名年轻的冒险者顿时慌了起来。


    「抗疾病技能，难道是传染病？」


    「爆发了吗？」


    「谢尔，冷静一点。哥顿猜得没错，确实跟传染病有关，不过目前尚未蔓延开来。」


    「目前的意思，是指出现了一、两名病患吗？」


    「不，传染病蔓延的地点是偶然被发现的。发现者就是这位龙马，截至目前为止并未找到病患。」


    众人闻言，视线顿时集中在龙马身上。接著公会负责人沃刚针对清道夫史莱姆的特性，以及局势和疫情的判断进行说明。


    「……事情就是这样。清道夫史莱姆的抗疾病等级从5上升至7，可以想见等级6也无法完全对抗的传染病占据净化槽的一部分，或者是全部蔓延开来。


    这次的任务，就是在传染病蔓延全镇之前加以围堵。另外这件事被外界知道的话，一定会引起大恐慌，所以必须秘密进行。」


    「我们的工作是传染病的防治……也就是清理净化槽吗？」


    「不，你们九个人不需要从事这项作业。真正进入净化槽处理污物的人，只有龙马而已。」


    「等一下！你打算让一个小孩子来处理？这不会太扯了吗？小孩子更容易生病，太危险了！」


    「而且一个人也不可能清理镇上所有的净化槽。一个净化槽至少也要10个人才能搞定。」


    「这点我也有想到，不过这是最好的办法。首先龙马已经利用史莱姆清理了一个净化槽，而且只花了昨天一天的时间就结束了。


    再说你们九个人的抗疾病等级最高也只有杰夫的等级5，处于等级6也无法完全对抗的传染病蔓延地区，风险反而很高。


    就这点而言，龙马的健康等级是7，罹患疾病的风险最低，再加上又具备了生命强化等级3、超级回复力等级3、耐力强化等级6的技能。在场诸位当中，就属龙马在罹患疾病之后的存活率最高。」


    九人闻言，顿时以惊愕的眼神看著龙马。其中希莉亚询问沃刚。


    「……我可以理解他是最佳人选。不过完全交给他处理的话，我们又该做些什么？」


    「龙马处理污物的期间，请你们轮流把守入口，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毕竟在作业期间，入口的门锁一定是处于开启状态。


    当初是基于慎重起见，才请具备抗疾病技能的你们过来。等到龙马清理完毕走出来之后，再请能够使用无属性魔法『鉴定』的人，确定他没有将传染病带出来吧。」


    「光是看守入口，就需要九个人？」


    「……龙马似乎能够连续花上两、三天的时间日夜赶工。龙马的『健康』似乎是结合抗疾病、抗睡眠、抗毒性于一身的技能，这点已经获得证实了。」


    「原来如此，所以才需要轮班。你叫做龙马是吧？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已经习惯连续两、三天日夜赶工了。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对我来说反而轻松。」


    「原来如此。」


    「承接任务之后，各位也可以关心一下龙马的工作情况，确定他不会过劳……现在我给大家10分钟的时间。就某方面而言，这次的任务比讨伐魔兽还要危险，因此我不勉强大家，就算拒绝也没有罚则。稍微考虑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承接吧。」


    说完后，沃刚就跟确定加入的龙马离开房间。其他人考虑了一段时间之后，杰夫开口了。


    「哎，该怎么办？」


    名叫哥顿的矮人冒险者回应了杰夫的这句话。


    「我要加入。这里是我生长茁壮的家乡，太多的朋友都住在这里，我不能独自逃跑。」


    其他人纷纷呼应。


    「也算在下一份。传染病是一种威胁，必须防患于未然。」


    「没想到传染病居然出现在这座城镇。情况虽然不妙，但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那个孩子的身上。」


    「没错。而且我们的工作只是在外面看守而已，那家伙必须独自从事最危险的任务，我们怎能临阵脱逃？」


    10分钟的考虑时间似乎太长了。等到沃刚和龙马回来的时候，大家都表明参加的意愿。于是沃刚将地球上有关传染病的知识告诉大家，很快就排定了看守的轮班表。顺道一提，沃刚的知识是从龙马那里听来的，龙马则是宣称从祖母那里学来的。

 1章19话 与前辈冒险者的合作

    ～side　龙马～


    准备完毕。


    我比其他人早一步在欲清理的净化槽前面完成准备。这是因为工作服实在太过醒目，如果后面还跟著一整排的冒险者，难保不会成为众人注目的对象。而且他们也有各自的准备工作，我也想事先确认病原菌是否外泄。


    现在就等看守小组随后抵达——啊，已经来了。


    脚步声停止，通往外面的大门开启。走进来的是当初在会议室见到的其中三人，之前委托任务的咪雅小姐以及我当初工作结束之后在公会碰到的杰夫先生也在其中。


    「辛苦了。」


    「嗯，不过我们还没开工呢。」


    「几天没见了喵，龙马。你应该认识我跟杰夫，不过我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喵。我是猫人族的咪雅?凯特，叫我咪雅就好喵。」


    咪雅小姐动了动覆盖著褐色体毛的耳朵以及尾巴，彷佛是在证明自己是猫人族。


    「呃，之前也提过了，我叫做杰夫?古朗朱。话先说在前面，基本上我没念过什么书，可以的话不太想用文诌诌的说话方式。你也不必太拘束，轻松一点就好。」


    「谢谢您的体恤，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勉强。」


    「那就好。接下来是……」


    「就是在下了。」


    这位有著近乎黑色的深褐色发色、剃著短发的男子，我就没见过了。当初在会议室的时候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说话的语气倒是颇有时代剧的风格。而且武器是刀……从长度来看，应该是太刀吧。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武器。盗贼的武器也没有刀，这个人到底是……？


    「在下是浅葱，为了展开修行之旅而离开龙人之里，目前是在这座城镇安顿下来的冒险者。正所谓相逢即是有缘，还请多多指教。」


    「我是龙马?竹林，也请多多指教。您是龙人对吧？」


    听说龙人族正如其名，身上具有龙的特徵。不过类似的特徵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我一直以为是普通的人族。


    浅葱先生似乎察觉到我的疑惑。


    「是不是一直没发现在下是个龙人？」


    「不好意思，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所以……」


    「不必放在心上。龙人跟其他种族、例如咪雅的猫人族不同，特徵不见得会出现在特定的位置。大部分都只是身体的某个地方长出鳞片，极少数的案例是头上长出小小的犄角而已，其他地方跟人族没什么不同。如果鳞片长在不容易看见的地方，光凭外表是很难分辨出来的，就像在下这样。」


    说话的同时，浅葱先生掀开上衣，从脖子到胸口的地方确实有跟头发颜色相同的鳞片。不过我更好奇的是浅葱先生的说话方式，以及他身上的武器。


    「不好意思，可以请教一下吗？」


    贸然询问对方的说话方式似乎有些不妥，于是我试著从浅葱先生的故乡切入，结果得知龙人之里似乎是过去疑似来到这个世界的转生者，在遥远的岛上所建造的部落。


    「大部分的龙人都比人族具备强健的肉体以及丰沛的魔力，这点在以前也一样。过去的龙人经常挟著优势的武力横行霸道，完全不把其他种族放在眼里。


    可是建造龙人之里的人物虽然来自人族，却是个体格更胜于龙人的剑术达人。传说中他靠著自己的实力一一打倒鱼肉乡民、欺凌弱小的龙人，却不会无故杀害自己的手下败将。当时有个龙人受到他的感召，决定拜他为师。


    于是他们一起迁移至不受外人威胁的无人岛建立部落，将武士的战技以及斗魂传承下来，一直到了今天。这就是传颂龙人之里诞生的『流放岛之歌』的其中一小节。」


    浅葱先生是拜入门下的那名弟子的后代子孙，说话方式是代代传承下来的习惯，甚至连名字都是取自在传说中登场的武士集团制式服装的颜色。据说是那个转生者所尊敬的武士集团。


    ……只是从浅葱先生的描述听来，有时会对那个转生者的言行举止产生违和感。或许只是口耳相传的过程中所造成的失真，不过我总觉得他就像是对日本文化产生微妙误解的外国人。


    「……这是个不错的话题，不过也差不多该开始工作了吧？」


    「啊，说得也是。」


    「一个不小心就聊得忘我了。」


    杰夫先生的提醒让我想起了正事，于是我们开始进入工作。


    「我现在要开门，你们先将围在脸上的手帕浸在这个里面。」


    我对清洁史莱姆做出指示，将除臭液吐在事先准备的容器之中。


    「这是什么？」


    「清洁史莱姆的除臭液，可以大幅消除恶臭，阻止毒物之类的有害物质进入体内。」


    「原来如此。」


    见到我将自己的手帕浸泡在除臭液之后缠在脸上，三人也同样以浸泡过的手帕掩住口鼻。


    「那就开门了。」


    于是我开启门扉……


    「我这就出——」


    「呜咕！……恶……」


    我本来想打声招呼之后再开始工作，结果浅葱先生突然作呕了起来。


    「不要紧吧？」


    「抱歉……开门的时候，在下事先预想到一定会很臭，结果什么也没闻到，所以才会掉以轻心，以为没有想像中那么夸张。龙人的鼻子其实跟兽人族一样灵敏，在下只是手帕稍微偏掉而已，就变成这副德行。」


    啊，所以才会那样。我一开始也是如此。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连我这个人族在昨天都出现同样的反应。味道实在太难闻了，连眼睛都吃不消，要不是还有史莱姆在场，我一定撑不下去。我会留一些除臭液下来，请自行取用。那我就出发了。」


    于是我带著史莱姆一起进入里面，这个净化槽的情况果然跟昨天一样惨烈。我想说在清理之前或许可以调查病原菌，于是就使用鉴定，结果如下。


    抱抱病菌：大量的污物长时间置放于难以分解的潮湿环境之下，所产生的罕见病原菌。置放时间愈久，愈容易产生。原本是对人体无害的常在菌，突变之后会具备病原性。将污物埋入土中，或者是以焚烧等等的方式妥善处理，就不会滋生病菌。


    潜伏期：感染后十小时内发病。


    症状：依序出现头晕、发烧、发冷、手脚酸麻、全身麻痹、意识模糊、心跳停止的症状，有生命危险。


    后遗症：手脚酸麻或是麻痹。


    感染途径：经口感染。


    备注：对于高温与乾燥的耐力低，有特效药。


    果然有麻烦的病原菌！上次在发觉之前就已经处理了，无从鉴定起，早知道就应该趁昨天事先鉴定。这样子才能提供正确的情报嘛。不过居然有特效药？


    得知病名的瞬间，治疗的药品以及制作方式立刻浮现脑海，彷佛我早就知道似地。看来这资讯应该包括在众神赐予的知识之内。赶快跟留在上面的人报告吧。


    「各位，听得到我说话吗？」


    「有什么事喵？」


    在门前消毒全身以及四周环境之后，我稍微拉开小门对外面说话，结果咪雅小姐第一个察觉。


    「我在清理之前使用了鉴定魔法，结果得知里面有造成抱抱病这种传染病的毒物。而且抱抱病还有特效药，所以我特别回来向大家报告这件事。」


    「真的喵？」


    「嗯，不会错的。特效药需要一些昂贵的药材，现在可能稍微迟了些，不过可以请大家联络公会吗？」


    「我这就赶回去一趟。只要知道病名以及治疗药物，就算材料再怎么贵，大叔至少也会准备我们需要的份量。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我马上出发。」


    「请等一下，也把药物的制作方式一起带回去吧。如此一来，只要找齐了材料以及药师，应该马上就可以制作药物。」


    「你连药物的制作方式都知道？」


    「祖母传授的知识当中，也包括了这一项。」


    「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就说吧，在下负责记录。」


    浅葱先生立刻拿出自己的文具，于是我将药物所需的材料以及制作方式告诉了他。虽然浅葱先生对于专业术语的含意不是很瞭解，不过我稍作解释之后，他立刻飞快地将内容记下。


    我已经好久没写毛笔字了。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使用的不是羽毛笔，就是木头削成的笔。不过前世的时候，我也只有在写贺年卡的时候才会使用毛笔。


    「写好了，这样子行吗？」


    我请浅葱先生朗读内容，确认没问题之后，杰夫先生就立刻接过笔记飞奔而去。于是我再度回到净化槽。


    现在不需要鉴定污物了，直接展开清理吧。史莱姆啊，拜托你们了！


    下达指示之后，脚边的史莱姆顿时像气球一样膨胀，掩没了净化槽的阶梯。


    经过昨天的分裂之后，清道夫史莱姆的数量已经超过1千只了。合体之后不是变成巨大等级，而是清道夫史莱姆之王，体型比过去还要大上许多。


    超过1千只好像就会变成某某史莱姆之王，不过还是可以继续合体的样子。如果数量继续增加，依然有出现变化的可能性。虽然不知道能够变化到什么程度，不过技能如下。


    清道夫史莱姆之王x1


    技能　抗疾病（7）　抗毒性（7）　乱吃东西（8）　清洁化（8）　除臭（8）


    除臭液（5）　释放恶臭（7）　养分还原（6）　抗物理攻击（3）


    肥大化（4）　缩小化（6）　跳跃（3）　暴饮暴食（1）


    少了消化以及吸收，多了暴饮暴食的新技能。尝试使用的结果，肥大化的技能让清道夫史莱姆之王迅速膨胀，几乎快要顶到净化槽的天花板了，处理速度自然是平常的好几倍。


    由于身体变大了，能够将清道夫史莱姆碰不到的墙壁或是天花板清理得乾乾净净，如果让清道夫史莱姆之王分裂成两只，配置到地下室的两端，中间再部署一般的清道夫史莱姆，这样子似乎挺不错的。


    不过大概是技能等级只有1的关系，一只的处理速度固然是快了许多，感觉上好像还是昨天730只一起处理的效率比较好。今天还是以数量取胜吧。


    打定主意之后，我向史莱姆下达分离之后处理污物的指示，便著手于清除天花板以及墙壁的污物。


    清道夫史莱姆的数量加倍，果然发挥了极大的功效。今天虽然还是在不休息的情况下清完一个净化槽，却比昨天的作业还要提早两个小时完工。


    结束工作之后，我不忘先消毒衣服以及用具，然后才走到外面。结果……


    「啊，又有什么事吗？」


    「这里的清理工作已经完成，也做好了卫生检查，前往下一个目标吧。」


    「已经结束了喵？」


    「不是说好一天清理一个净化槽吗？」


    咦？……啊！原来如此，昨天我清理的净化槽只有一个。得知这项情报之后，浅葱先生三人才会误以为一天只能清理一个地方。


    「看来似乎产生了微妙的误解。昨天清理完毕之后，清道夫史莱姆出现分裂的徵兆，于是我在净化槽里面进行分裂与订定契约，才会多耗了一些时间。其实清理一个净化槽所需的时间大约是五小时，史莱姆分裂之后的数量加倍，更是缩短了作业的时间。」


    「数量加倍？不就只是一只变成两只吗？居然，呃，吃得那么快？」


    「这种史莱姆平时是以缩小化的技能变成小小的，实际上却是名叫清道夫史莱姆之王的上位种。您知道大型史莱姆吗？」


    「嗯，知道。就是大只的史莱姆。」


    「大型史莱姆以上的上位种，是许多同样品种的史莱姆集结之后的群体生命体。看起来虽然只有一只，其实是由许多史莱姆所组成的。」


    我当著三人的面前，将20只清道夫史莱姆分离出来。


    「唔喵！？」


    「呜喔……真的假的……」


    「这……」


    「前几天从大家口中得知几乎没有人在研究史莱姆，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跟我主动告知的朋友而已。我一直在研究史莱姆，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才会以那种口气跟大家说话。真的很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工作顺利进行比较重要。不过这是多少清道夫史莱姆所组成的？」


    「1464只。」


    「破千！？啊，抱歉。原来是这么多只，难怪效率这么好。」


    「请各位将史莱姆当成工作上的保密义务，不要随便说出去。」


    跟大家提起这件事、再次确认、得到首肯之后，我移动到下一个净化槽，执行清理的工作。一直重复著类似的行动。

 1章20话 事后回想起来的事情

    三天之后。


    这里是最后一个了，这三天以来我几乎是不眠不休。虽然还是有稍微跟大家聊上几句，但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投注在清理工作上面。如今这项彻夜不眠的任务即将结束，我自然而然地回想起过去的往事……


    「这里也结束了，到下个地方去吧。」


    「喂喂喂，你知不知道自己连续工作了几小时？」


    「太阳都下山了喵。」


    「净化槽的清理工作已经完成了两个地方，稍微休息一下如何？」


    「我的体力和魔力都还能负荷，而且我想尽快结束工作。」


    「……你看来似乎一点都不勉强。」


    「在下也有同感。」


    「我的看法也相同。没道理阻止他喵，快点结束比较好也是不争的事实喵。」


    首日的第二个净化槽清理乾净，我在得到杰夫先生三人的同意之后，换个地方继续清理。再度走出来的时候，负责看守的人已经换班了。


    「哦，出来了。」


    「你们是咪雅小姐的朋友……」


    「我是维尔安娜。」


    「米赛莉亚。」


    「我叫希莉亚。从今天晚上到明天早上的这段时间，轮到我们来负责看守。请多指教喔，龙马。」


    「请多指教。事不宜迟，这里已经结束了，还请确认一下。另外听说你们准备了补给品以及恢复魔力的药水……」


    「是有准备。」


    这个世界的药品大致分成两大类。一种跟地球一样，利用大自然的药草或是矿物所含的药效成分提炼而成的『药』，以及透过素材所含有的魔力，或者是从被魔力改变性质的物品当中，所取得药效的『魔法药』。药水是魔法药的一种，泛指可以立刻生效的种类。


    我请长了一对兔耳朵的希莉亚小姐负责鉴定，从长了一对虎耳朵的米赛莉亚小姐手中接过类似试管的玻璃容器。里面装的是深绿色的清澈液体。


    米赛莉亚小姐所提供的一瓶药剂，大约可以恢复2千单位的魔力。一旦恢复量超过自己的魔力总量，身体就会因为魔力摄取过量而产生不适，陷入名叫『魔力醉』的情况。于是我接受米赛莉亚小姐所提出的警告，在确认自己的魔力存量之后，将现有的十瓶魔力恢复药水全部喝个精光。


    「谢谢，现在可以清理下一个净化槽了。」


    「这么快？先休息一下吧。」


    「听说你在咪雅他们当班的时候，连一次休息都没有。应该也没吃饭吧？拿去。」


    说完之后，维尔安娜小姐将装在篮子里面的三明治递给了我。


    「这是任务委托人身边的管家请我转交的。前往下一个地点之前，先吃了这些三明治吧。」


    「管家？该不会是赛巴斯先生吧？」


    「是这个名字没错。你跟他认识吧？他说你认真工作的时候往往会忘了吃饭。他好像另有工作在身，所以才先回去，其实他一直等到刚刚呢。」


    体力方面其实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是真的忘了吃饭，于是就抱著感谢的心开始用餐。这么一来，与她们接触的时间自然也跟著增加了。


    「有关传染病的消息，应该已经送到了吧？」


    「公会负责人请朋友帮忙，明天之前就可以备妥我们所需的特效药……不过你真的打算不眠不休地彻夜加班吗？」


    「我也是会休息的。」


    「太少了。应该是每结束一个地方，就要休息一次才对。」


    「就是说啊……说实在的，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太勉强了呢。」


    「我对体力颇有自信。不过考虑到我的年纪，希莉亚小姐会担心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新人冒险者为了求表现，往往会承接超出能力的任务，最后落得失败的下场。这种事情我们看多了。」


    「我也有同感。若不是你主动展示参数版的技能，我一定会反对到底。才刚登录的新人冒险者没有成绩，不可能光凭本人的自告奋勇，就让他承接失败的话会危及整座城镇的任务……不过现在我倒觉得你颇为适任。」


    「不，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请不要放在心上。」


    米赛莉亚的语气虽然歉疚，不过我从一开始就不认为自己可以从今天才刚见面的人身上获得全面的信任。若是没有参数版这种好用的工具，就算被当成普通的孩子，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现在的我真的是个小孩子。


    于是我在闲聊的同时结束用餐，再度回到工作岗位。下一次的休息，已经到了曙光乍现，负责看守的人又换了一批的时候。


    「不好意思，我们来换班了。」


    「辛苦你们了，谢尔、雷宾、哥顿。」


    「也辛苦你了，希莉亚。」


    「工作的进度如何？」


    「似乎比想像中还要快，不过龙马不会累坏吗？」


    「他很努力，体力也还很充沛，但目前暂时停止作业。」


    「出了什么问题？」


    「请先看看这个。」


    「看什么——呜哇！？」


    「史来姆的数量也太惊人了，连站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是听说龙马使用史莱姆工作，该不会泛滥成灾了吧？」


    「泛滥？龙马说是分裂。」


    「分裂？这种数量叫做分裂？」


    我为了提升工作效率，再度让史莱姆分裂，完全不知道又到了换班时间。


    「下一组负责看守的人吗？我是龙马?竹林。不好意思，情况有点混乱，史莱姆开始分裂了。分裂结束之后，工作效率就会提升许多，请不要踩到史莱姆。」


    「嗯……我是哥顿，你好。」


    「我是谢尔。」


    身形矮胖，手脚粗壮，半边脸长满了浓密的胡子，哥顿先生的外表就是典型的矮人。至于在意史莱姆的同时自报姓名的是人族谢尔，他看起来就像是中学生或是高中生。


    另一个人呢？我心想。结果戴著眼镜、拄著拐杖，看起来像是学者的中年男子正直盯著史莱姆。


    「嗯，看起来并未衰弱，所以应该不是泛滥……嗯？啊，不好意思。吾辈是雷宾，为了研究魔兽而成为冒险者的人。想请教一个问题，这不是泛滥吧？」


    「我是龙马?竹林，兴趣也是研究史莱姆。请恕我以问题来回答问题，不知道所谓的泛滥是指什么？」


    「就是指史莱姆突发性的分裂。当史莱姆处于可以分裂的状态，若从属魔术师持续透过命令妨碍分裂，就会在不听从命令的情况下进行超越极限的分裂。这可说是繁殖行为受到干扰之后的本能行动。


    一旦发生泛滥的情况，数量就会呈爆炸性的增加，然而原始的个体以及分裂出来的个体会因为过度的分裂而极度衰弱，试图透过随意食用周遭的物品来补充营养。」


    「原来史莱姆会出现这种行为，我完全不知道。」


    「毕竟野生的史莱姆不会任意分裂，而且过去的研究资料也曾有偏离事实的案例，史莱姆向来不被研究所重视。事实上吾辈也从未亲眼目睹。」


    「结果看到这些数量，才起了疑心是吧？」


    「正是如此。」


    于是我跟雷宾先生提起史莱姆的数量原本就超过1千只以上，之后聊到大型史莱姆的时候又激发出他的兴趣，于是我一边拿著恢复魔力的药水持续跟史莱姆订定契约，一边跟雷宾先生针对史莱姆以及魔兽研究的话题聊了开来。


    结果在契约结束的时候，谢尔老弟和哥顿先生呈现完全跟不上话题的状态。


    ……除此以外，每当我结束清扫走到外面，就会收到赛巴斯先生一天送一次的便当。有时候他也会在门口等我，篮子里面偶尔也放著小姐写的信，表示她会照顾留在旅店的史莱姆，要我不必担心。除了九名看守之外，我也在其他许多人的支持之下，过著清扫之后休息、休息之后清扫的生活。


    之后清道夫史莱姆又继续分裂，现在的数量已经高达3033只了。每1011只就形成清道夫史莱姆之王，共有三只一字排开执行作业，替我省了不少力气。技能的等级也有所提升。


    清道夫史莱姆之王x3


    技能　抗疾病（7）　抗毒性（7）　乱吃东西（8）　清洁化（8）　除臭（8）


    除臭液（6）　释放恶臭（8）　养分还原（7）　抗物理攻击（4）


    肥大化（5）　缩小化（6）　跳跃（3）　暴饮暴食（4）


    抗疾病的等级不再提升，看来等级7已经足够对抗抱抱病的病原菌。


    取而代之的是……这种说法不知是否恰当，暴饮暴食以及抗物理性攻击却莫名其妙地提升了。是身体一直跟墙壁摩擦的关系吗？还是因为跟旁边的史莱姆撞在一起？虽然不知道原因，不过等级愈高愈没烦恼，所以就算了。


    于是我跟在史莱姆后面行走，利用mist　wash和微波，持续加热以及消毒墙壁之后，真的就看到终点了。


    最后我抵达净化槽的尾端。朝著史莱姆处理过的墙壁以及天花板喷洒大量的水，再一口气加热之后，透过鉴定确认消毒的效果……没问题。


    这几天以来一直默默从事的工作，终于到此告一段落。


    于是我带著史莱姆走了出来，途中还不时以鉴定进行确认。迎接我的是负责早上到中午的哥顿先生、谢尔老弟以及雷宾先生三人。


    「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


    「干得好！这下子全都搞定了！真是好不容易啊！」


    「几乎是日以继夜呢！」


    「只有吃饭的时候可以好好休息。」


    「确实是这样没错。啊，请雷宾先生检查一下。」


    「嗯……很好，没问题。衣服、物品以及周边区域全都『鉴定』过了，非常乾净。可以回到公会报告任务成果了。」


    「谢谢，那这就出发吧。」


    「慢著，吾辈带你过去吧。『warp』。」


    雷宾先生以空间魔法中的中距离传送魔法『warp』把我送到公会门口。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有点不可一世，却是个相当体贴的人。


    进入公会之后，柜台小姐立刻把我带到公会负责人的办公室。


    「龙马，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公共厕所总共30个净化槽，全都处理完毕。没问题了。」


    「哦？那就太好了……好！今天大家就先回家好好休息！我这边会通知其他人，就说任务结束了。你明天再过来公会一趟，我会支付酬劳。这次几乎都是你独立完成作业，酬劳绝对是值得期待的。」


    「好的，那我就先告辞……对了，负责人！」


    「怎么？」


    「没出现感染者吧？我几乎没有镇上的情报，所以……」


    「放心吧。我在配药的时候顺便请对这方面满在行的老婆婆帮忙，目前还没出现抱抱病的疑似患者……这种抱抱病的毒物进入体内之后大约十小时之内就会发病对吧？」


    「是的。鉴定污物的结果，确实是这样显示没错。」


    「那就没问题了。你所提供的药物一直都在持续生产，目前已经备妥某种程度的数量，一旦出现患者，马上就可以救治。所以你赶快回去休息一下吧，不是几乎未曾阖眼吗？出现患者的时候，我会通知你一声的。到时候万一精神不济，那可不是闹著玩的。」


    「……说得也是，那我还是先告辞好了。」


    说完之后，我便离开冒险者公会。向其他三人道别，我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对象，只能带著熬夜加班之后令人怀念的那种脚步虚浮的感觉，顶著让身体发冷的凉风，朝著旅店一路前进。


    任凭舒适的凉风吹拂熬夜之后的身体，我摇摇晃晃地回到旅店，结果公爵家的成员全部到齐。


    「你回来了，龙马先生！」


    「欢迎回来，龙马。」


    「哈啰。」


    「终于平安回来了，很好很好。」


    「您回来了，龙马大人。」


    「请将行李交给我。」


    「用餐了吗？」


    七个人一起迎接我回来。这种感觉好怀念……像这样有人迎接自己的归来……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自从母亲过世之后吗？不过艾莉亚莉亚他们好几次都迎接过我，为什么我还有这种感觉？


    「龙马，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不……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过去的往事……自己的家人……！」


    家人？没错，这些人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像……


    前世的记忆像走马灯似地复苏。


    最古老的记忆当中，我已经握紧了拳头。


    当时家里面有一座虽然不大却很气派的练习场，是从祖父那一代就传下来的。我在懂事之前，就在练习场接受武术的特训，由父亲在一旁指导。当时我还没上学，练习场应该是我在幼年时期待得最久的地方，父亲则是我最常接触的人。


    父亲是职业刀匠，从年轻的时候就被誉为未来的国宝级人物，获得高度的评价。即使是出自年轻刀匠之手，家境富裕的支持者总是会以高额的价格收购父亲打造的刀具。因此铸刀的委托总是络绎不绝，我还记得以前经常看到亲自登门造访的大人。


    然而父亲很少承接委托工作。


    刀匠一年所能铸造的刀具数量有限，据说年轻的刀匠就算逼近产能的极限，也很难靠著铸刀过活。然而父亲却只铸造足以养活一家人、或者是基于工作需要必须拿来做人情的刀具，把时间挪出来指导我的武术。


    登门造访的大人总是异口同声地表示『你是个得宠的孩子』。当时年幼的我听到这句话，也是倍感幸福。


    ……可是随著年龄的增长，这种认知逐渐出现了变化。


    进入小学之后，跟别人接触的机会增加了，小孩子的世界愈来愈宽广。过程当中固然出现了类似交朋友或是念书之类的许多变数，不过人多的地方总是会有冲突与争执。


    事情发生在低年级的某一天。当时我不擅于跟他人交际，为了练习武术，放学之后几乎不曾留下来跟朋友一起玩。在班上也是遭到孤立，他们应该看我不太顺眼吧。已经不记得是怎么发生的了，总之我被五个男生围在墙角。


    他们臭骂了我一顿，不过我一点都不害怕，多次反唇相讥。只是他们当然听不进去，对我报以更激烈的言语攻势。由于对方人多势众，我根本没办法让他们闭嘴，愈是反驳，就愈是激发他们的怒气。


    最后有一个人再也忍受不住，终于动手了。可是我接受过父亲的指导，想也不想就避开了那一拳。结果事情就这样闹大了。


    由于我被逼入墙角，拳头又是对准脸孔正面而来。也就是说只要我一闪躲，后面就是墙壁。拳头并未在中途停止，而是正中墙壁，那个男生顿时惨叫一声。


    惨叫声让其他男生吃了一惊。放心不下的朋友把那个男生的手抬了起来，结果弄痛了他，甩掉朋友的手之后哭了出来。这下子几个小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忙把他带到保健室，这才知道他的手骨折了。于是保健室的人立刻通报导师，除了骨折的那个人之外，大家都被找了过来。


    「怎么会发生那种事？」


    导师当然询问事发原因，于是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出来。除了我跟周遭同学合不来之外，也表示那个人受伤并不是我的错。然而老师最后还是做出『是我使用暴力，在同学倒地的时候踩住他的手』的判断。原因很简单，因为其他四人如此坚称。


    我当然拚命否认，却是孤掌难鸣。结果他们把我逼到墙角的行为只换来轻微的口头告诫，老师认定那个同学的伤势是我造成的，于是将家长请到学校。


    放学之后，出面的是父亲。起先接到电话的似乎是母亲。见到父亲出面，老师吓了一跳，在父亲打招呼之后跟著低头致意。


    之后我被痛殴了一顿。


    一拳、两拳、三拳，硬邦邦的拳头打在脸上。


    我以手臂护住头脸，结果这次轮到肚子遭殃。


    直到老师回神之后，才制止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攻击。被老师制止之后，父亲立刻把头垂得低低的。


    「这次犬子对别人家的孩子使用暴力，实在是非常抱歉。」


    从突然其来的暴力行径转变为真诚的谢罪，父亲丕变的态度想必让老师感到大惑不解。沉默降临之中，我突然想了起来。这不合理，我并没有使用暴力。


    然而就在我打算替自己解辩的时候，父亲的拳头又打了过来，还不准我找理由，要我好好反省。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幸好对方的骨头只是稍微裂开，治愈之后也不会留下后遗症。希望您回家之后可以好好教育贵子弟，让他知道使用暴力是不对的。」


    宛如时间倒转的谈话之后，老师做出最后的嘱咐，我才得以跟父亲一起回家。


    口中嚷著暴力是不对的老师，似乎将发生在眼前的暴力视为『管教』。因为父亲是声名远播的职人？身为一流的职人，家教自然严格的关系？总觉得老师似乎对父亲颇为尊敬。


    可是在回家路上，幼小的心灵实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于是我刻意落后了数步之遥，口中喃喃自语，表示同学不是我弄伤的。


    走在前面的父亲停下脚步。我还以为自己又要挨揍了，于是便缩起身子。


    「那种事情不重要，我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罢了。」


    结果飞来的不是拳头，而是冷漠的话语。


    那种事情？不重要？


    相较于躲过皮肉痛的安心感，内心的混乱更胜一筹。


    愈是理解这句话的意义，就愈是比误解更加无法接受。


    见到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父亲开口了。


    「训练时间之前回家。我想要铸刀，先回去了。」


    父亲只留下这句话，就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那一天见到父亲的背影之后，我第一次对父爱产生明确的怀疑。


    就年龄而言，当时刚好正值反抗期，随著我的武术日益精进，父亲也拨出更多的时间来铸刀。漠不关心的态度逐渐浮现表面，彷佛只是在尽义务罢了。同时我也慢慢见到父亲不容妥协的一面，之后一颗心就渐渐远离了父亲。我很怀疑父亲是否有所察觉，还是就算察觉了，也不当一回事？


    这样的我跟父亲之间的关系，全靠母亲来维系。


    每次发生了什么事，经常都是父亲出面解决，母亲并不是那种喜欢站出来的人。不过她总是在背地里支持著我们，母亲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我没有留下印象深刻的回忆，每当我发愁或是难过的时候，母亲总是陪在身边。


    升上中学之后，父亲直接指导的次数逐渐减少，埋首于铸刀的日子增加了。其实刀子并不是一个人就做得来的，除了打造刀身的刀匠之外，一般来说还需要制造刀鞘的『鞘师』，以及负责研磨的『研师』来协助制作，不过父亲却将触角伸进了那两个领域。父亲从很早开始就为了学习而出入职人的工作室，如今算是真正开始著手。


    于是我以模拟练习为主的独自训练，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只有早餐的时候才一定会跟父亲碰面。共进早餐是出于母亲的坚持，母亲似乎想要将已经很少说话的我们联系在一起。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一阵子，就在我中学即将毕业的时候，父亲开始不理会母亲的要求，很少在早餐的时候露面。应该是为了新作品吧。父亲在细心琢磨的刀身面前倒下，脸上还带著心满意足的表情。死因是心脏病发作。父亲向来没有宿疾，人该死的时候就是会死，我也不例外。


    之后我和母亲的生活出现了变化。


    父亲是高收入族群，花起钱来却没有节制，而且也为了学艺散尽家财。结果留下的存款不多，当时我又只是个中学生，找不到什么工作，结果就自然而然演变成卖掉原本的房子，母亲出去工作的局面。


    打理家务的同时，我也不忘进行已经成为例行公事的独自练习。升上高中一直到毕业的这段期间，还出去打工赚钱。


    母亲每天都很晚才一脸疲惫地回家，我们只会在就寝前的短暂时间碰面。


    我们经常在晚上聊当天发生的事情，不过母亲倒是从未抱怨过这种生活。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生活虽然不怎么轻松，却也满幸福的。


    之后我进入大学就读。当时家中的经济状况颇为窘困，然而母亲说什么都不允许我高中毕业之后就出社会上班。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我选择了让步。幸好打工的选择比高中时代还要多，只要不排斥高处作业之类的危险工作，薪水还是不少的。


    于是我一边打工一边念书，勉强拿到毕业证书之后，找到一份正式工作。乍看之下似乎还满顺利的，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就离开了那家公司。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迫于无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若继续留在公司，只会替大家带来困扰。当初是主管拜托我离职的。


    然而这个社会对于不到一年就离职的新鲜人并不友善。


    每一家公司对这点相当在意，询问离职的原因之后再『祝我好运』。我完全找不到工作，每天都过著浑浑噩噩的生活，除了打工就是训练。当时的我根本想不出来自己有哪些朋友，结果在经济面以及精神面上支持我的人，也是我的母亲。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正是现代人俗称的血汗企业。回家的时间虽然不固定，至少生活比较稳定了。这么一来，母亲也会比较轻松。就在我开始这么觉得的时候。


    母亲过世了。


    过劳。


    葬礼是由我和母亲任职的公司私下举行。


    一切都结束之后，我成了孤零零的人。


    没什么难过的感觉。


    反而是缺了什么的失落感比较强烈。


    明天还要上班。


    堆积如山的工作是没在客气的。


    我埋首于工作之中。


    不知不觉中，这成了『习以为常』。


    失去的东西找不回来了。


    却又得不到新的缘分。


    对我来说，已经是不可能了。


    ……被我放弃的缘分，如今就在眼前。


    「龙马先生？你还好吧？」


    小姐的声音让我察觉自己好像哭了。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从下巴滴落在地。


    「……对不起，我没事，只是稍微想起家人而已。各位给我的感觉跟自己的家人重叠在一起……虽然长相完全不一样……」


    母亲长得不算丑，却也没有特别好看，就是普通的长相。跟这些帅哥美女美少女所组成的团体比较起来，差太多了。


    「哎呀呀。」


    「先进来再说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就在我想些傻事的时候，夫人一把将我抱在怀中，小姐也拉著我的手臂。


    「坐吧。」


    兰哈特先生搭著我的肩膀，示意要我坐下。


    「晚餐还没吃吧？」


    「我这就立刻准备，不知您想吃些什么？」


    兰巴哈大人轻抚我的头顶，赛巴斯先生以及两名女仆也以和蔼的眼神看著我。


    「花茶，可以让我静下心来。」


    「晚餐就为您准备一些轻食如何？」


    「这个嘛……我想要之前特地送到工作地点的三明治。」


    「遵命。」


    大概是察觉到我有些害臊吧，没有人提及眼泪的事情。


    大家反而是忙著替我招呼一些琐碎的小事。


    茶杯空了，就有人替我送上新的花茶，觉得房间里面有点热，就有人让夜风吹了进来。


    尤其是夫人和小姐特别殷勤。


    （插图016）


    我的眼角余光捕捉到莉莉安的身影。她的工作被抢走了，只好站在后面待命，注视著两人的行动。


    到底是应该为了履行职责挺身而出，抑或是顺著两人的意思暂时退下呢？莉莉安的心中一定很纠结，外表看起来一点都不平静。


    于是我就这样接受他人的慰劳，同时答覆比较含蓄的问题。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熟悉的三明治终于送到了。


    「我开动了。」


    新鲜的生菜以及培根的风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味道就跟之前送到工作地点的三明治一模一样。我很快就习惯了这种味道，同时也感到莫名地安心。


    「谢谢招待。」


    不需要多少时间，盘子就被清空了。


    「龙马大人，洗澡水已经放好了。可以的话，请去泡个澡吧。」


    于是我依言进入浴室。出来之后，大家又一起送我到自己的房间。


    「这几天真的辛苦你了。」


    「虽然很想好好跟你聊聊，不过今天就先休息吧。」


    「你一连好几个晚上未曾阖眼，应该很需要睡眠吧？」


    「想找人聊聊的话，明天随时都可以。我们就在附近。」


    我已经好几年没熬夜了，总觉得大脑似乎没在运作。不过感觉倒也不差。


    于是我钻进被窝，举起手来表示自己想睡了，大家便静静地离开房间。


    我身处独自一人的房间之中。


    但是，今天彷佛在我旁边萦绕著周围的人所迎来的温暖。


    逐渐朦胧的意识之中，直到现在才涌现出达成任务的成就感。


    我笼罩在言语无法形容的满足感，任凭舒服的睡意占据自己的身体。

 特别短篇?转生前夕

    「你是第一天来的新人吗？」


    杯子伴随著怒吼迎面而来，失去温度的咖啡朝著一名男子当头淋下。


    「对不起。」


    「哼……给我重做，我今天就要。赶快把这里收拾乾净，回去工作吧。」


    「先告辞了。」


    男子朝著视线落在文件资料的主管行了个礼，拾起咖啡杯。


    「啊，主任！既然你要去洗杯子，顺便帮我倒杯咖啡吧！我现在分身乏术呢！」


    「噗！」


    「呵呵……」


    「糖跟奶精呢？」


    「不必。」


    刚好路过的部属丢了一些杂事过来，男子默默地迈开脚步。


    （备用的衣服……算了，反正今天没有需要外出的工作。）


    「呀！」


    才刚进入茶水间，就听到女性的惨叫声。


    「真是的！啊……」


    「抱歉，吓到你了。」


    「不会……」


    「前、前辈，这位是？」


    「三课的竹林先生。」


    跟茶水间的两人点头致意之后，名叫竹林的男子开始泡起咖啡。


    两名女子无视于他的存在，对话从他背后传来。


    「吓我一跳……那个身材比一般人大上两倍的肌肉男是谁啊？」


    「就跟你说是三课的竹林先生……他好像有在练格斗技还是什么的，每年各部门合办的尾牙都会表演才艺，年底你就看得到了。」


    「原来如此。他是在泡咖啡吗？弄得湿答答的。」


    「常有的事。」


    「常有的事？真是笨手笨脚的人。」


    「……看一下场合好吗？我话说在前面，最好别跟那个人扯上关系。」


    「他果然是很可怕的人吗？」


    「其实他本人还挺不错的。刚刚不是说他是三课的吗？……三课收留的都是一些不适用的员工，为了替其他部门减少累赘而特别设立的『垃圾堆』。


    而且我们公司不是承包商吗？为了避嫌，客户的大老板总是喜欢把儿子女儿送进来，当然是靠关系。这样子上面的人也比较有面子。三课都是那样的人，要不就是跟他一样负责善后的。表面上虽然挂主任头衔，实际上却是地位最低的，根本就是被降职……总之不管他人品好不好，你尽量别跟三课的人扯上关系就对了，知道了吗？」


    「嗯……」


    在前辈突来的千叮万嘱之下，女子打量著竹林的背影，眼神有些迷惘。这时手边工作刚好结束的前辈又对她展开深入追击。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到时候自讨苦吃可别怪我。」


    「我、我明白了！」


    泼了一盆冷水之后，前辈旋即离开茶水间。后辈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两人消失之后，男子独自一人在茶水间泡咖啡。


    （就不能选个安静的地方说悄悄话吗……？）


    男子端著咖啡回到自己的部门之后。


    「啊，主任，我们去吃午餐了。」


    「课长请客喔。」


    「听说很不错吃，好好期待吧！」


    「对不起，咖啡我不需要了。」


    拜托男子泡咖啡的部属完全没有歉疚的意思，跟主管一起离开公司。


    目送社员接二连三地离去之后，办公室只剩下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对著电脑输入资料的年轻男子。


    「……田渊老弟，要不要喝咖啡？黑咖啡就是了。」


    「啊……不好意思，那就不客气了。」


    喝了一口多出来的咖啡之后，田渊叹了口气。


    「……走光了吗？」


    「……都走光了。今天碰到一个不怎么强势的主管，运气还算不错……对了，刚刚在茶水间看到疑似新进的女职员。」


    「主任居然会提起女孩子，这可真是稀奇。对方很可爱吗？」


    「她一见到我就惨叫一声。」


    「原来是这种反应的人。」


    「就跟田渊老弟初次见到我的时候一样。」


    「主任的身材太好了，第一次看到你一定会被吓到。穿上衬衫后，肌肉更是突显了出来。」


    「一直到比较熟悉之前，我说起话来可都是轻声细语的。毕竟肌肉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删除的东西。」


    「再怎么轻声细语，也是很吓人的。」


    两人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主任是武家的后裔是吧？连名字都叫作龙马。」


    「只是代代继承古武术的技法罢了，家世没那么显赫。名字好像也是随便比照厉害的人而取，例如老爸叫做『※武藏』，祖父的名字好像是『※连也斋』。」（译注：武藏＝宫本武藏，连也斋＝柳生连也斋，两人都是日本的剑豪。）


    「在求职网上传这种履历，可是会无人问津的。」


    「到了这个时代，大概会变成这样吧。不过若电视上知名的古武术家真的出现在眼前，敢这样说的人应该不多就是了。」


    「是是是，无视我的意见就对了……这不重要，既然主任的体格这么好，为什么还要当系统工程师呢？直接当个格斗家不是很好吗？」


    「只有一小部分的人才能靠格斗技吃饭，我要的是稳定的生活。」


    「要不要转换跑道？」


    「变成格斗家吗？」


    「格斗家之外的工作也行，主任打算一辈子待在这里吗？不想结婚吗？」


    「将近40岁的年纪，恐怕很难找到转换跑道的机会。那你自己呢，田渊老弟？不是才20几岁而已？我能教的都已经教给你了，经验方面不成问题。而且若连这里的工作量都能够搞定，不管到哪里都可以独立作业。」


    「我吗？以后再说吧。」


    「这是我个人的建议，最好趁早跳槽到其他地方。别期待这家公司会有所改善。」


    「……之前就失败过了。」


    「这种时间还待在这里，其实你也跟我差不了多少。」


    寂静的办公室之中，两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事情就是这样，劝你最好早点跳槽。你的身体虚弱，趁还来得及的时候快点走吧。」


    「不是我的身体虚弱，是主任太强壮了才对……好吧，我会考虑的。对了，今天早上我买了这本书。」


    「嗯？『濒死少年与恶魔的契约』？已经出书啦？」


    「主任喜欢这种的对吧？半价卖你如何？」


    「你不看吗？」


    「内容不错，不过插画很破坏形象，这种的我不行。」


    「原来如此，就卖给我吧。」


    谈好价钱之后，中年大叔支付半价的金额，如获至宝地将轻小说收进公事包。


    竹林龙马就是这样的人。


    ■　■　■


    当天夜里。


    （今天的运气真不错。）


    难得赶在最后一班电车之前结束工作，公事包还摆著跟部属买来的小说。光是这样就已经让竹林感到比平常幸福了，结果前往车站一看，电车刚好在他抵达月台的时候进站。


    「……？」


    拜这些细碎的幸福之赐，竹林比平常还要早回到家，结果在公寓门口发现四处游荡的人影。


    「晚安。」


    「嗯？原来是竹林先生。」


    「好久不见了，房东。」


    发现可疑的黑影是熟人之后，竹林松了口气。


    不过被竹林出声招呼的那个人也一样。


    「真是……这么壮的人不要无声无息地站在我后面好吗？心脏差点被吓得停止跳动。」


    （我又不是偷偷摸摸地接近你……）


    心里面虽然这么想，不过房东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于是竹林还是向语带惊吓的老人道歉。


    「不过你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做什么？而且还喝醉了是吧？」


    「嗯……我是喝了一点，却没有喝醉。只是有点不方便回家……！痛痛痛痛……」


    「不要紧吧！？」


    「用不著担心，只是白天撞到腰罢了。竹林先生，之前是不是也发生过这种事？」


    「呃？……经您这么一说，还真的有呢。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事情吧？您在打扫公寓的时候从楼梯跌下来，刚好被正准备回家的我看见……站著说话也不是办法，要不要上楼坐坐？」


    房东身上穿著家居服，显然不是外出做事，从便利商店的购物袋中也看得到酒和小菜。


    再加上不方便回家这句话，竹林认为房东应该是碰到麻烦了，便邀请他到家中作客。


    「……那就打扰了。」


    房东虽然一脸难为情的模样，不过他似乎是无处可去。


    「请进。」


    「不好意思。」


    两人移往客厅，备妥茶水之后相对而坐。


    「痛痛痛……」


    「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要修剪庭木，结果从梯子摔了下来。这一幕刚好被儿子撞见，那小子就说什么上年纪了之类的废话，而且一直到晚餐的时候还在喋喋不休，结果我就火大了。」


    「所以才离家出走是吗？」


    「不光只是这样而已。那个小子仗著最近流行的什么it公司赚了不少钱，居然干涉起我的工作来了。他说这种资产运用的方式已经过时了，也不想想养育他长大成人的钱就是这样赚来的。空房间很多是事实，可是赶走房客兴建停车场，也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那个小子对房东的工作根本就不瞭解……痛痛痛……」


    （……似乎真的很痛。）


    听著房东激动不已的抱怨，竹林不忘观察房东的情况。见到房东痛成这样，便从冷藏库拿出小小的保鲜盒。


    「房东，这种药膏对于跌打损伤很有效，要不要用用看？」


    「那小子……嗯？这该不会就是你先前给我的药膏吧？」


    （……记性真好。）


    竹林记得之前房东从楼梯跌下来的时候，也曾经用过这种药膏。


    「是的，这件事你也还记得？」


    「我记得隔天疼痛就全部消失了，毕竟我的记性还没衰退……那就不客气了。」


    「哪里，请用。」


    竹林用了点药膏放在房东手上，房东便将手伸进衣服里面，在疼痛的地方涂抹。途中房东开口了。


    「这种药膏在哪买得到？」


    「这是自制的，外面买不到。对于练习格斗技的人来说，跌打损伤可说是常有的事，因此这种药膏就跟格斗技一起被传承了下来。」


    「原来如此。其实是因为我的孙子每天回家的时候，也把自己弄得全身都是伤。」


    「您还有孙子？」


    「还是个小学生。男孩子嘛，精力特别旺盛。虽然很爱惹麻烦，却真的很可爱。竹林先生，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不考虑结婚吗？没有女朋友吗？」


    「说来惭愧，我一直专注在嗜好以及工作，不知不觉就到了这把年纪。」


    「没有适合的对象吗？……你的外表虽然凶了点，人倒是不错。而且工作也跟我儿子差不多吧？口袋应该很深才对。」


    「只可惜一直没有认识异性的机会，收入应该也比不上令郎。毕竟我只是个小职员，不是大老板。不过家里只有我一个，多少也存了点钱下来。」


    「那就去相亲如何？我老婆在这方面可是专家呢。」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平常工作忙碌，很难挤出时间。」


    「是吗？不过单身也有单身的好处啦。」


    「例如？」


    「现在大概想到的就是……遗言吧？……几个儿子也提到这个。我知道自己上年纪了，什么时候过世都不奇怪。这么一来，就会为了该留下多少财产而烦恼。我又有好几个孩子，财产的分配也是个烦恼。每次听到为了留下来的财产骨肉相残的事情，就会为了该不该捐出去而烦恼……反正有很多种烦恼就是了。」


    「我的确跟这种烦恼无缘。」


    「不过也是有那种没有小孩子就无法体会的幸福就是了……对了，竹林先生，还是你把这栋公寓买下来？」


    （……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竹林感到十分困惑。嘴巴上虽然没说话，脑中已经充满了问号。


    「对不起，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


    「就是你要不要买下这栋公寓的意思。钱的问题不必担心，这种老公寓本来就不怎么值钱，我会尽量算你便宜的。而且你也到了应该置产的年纪了，这间房间就当作老年生活的居所，其他房间就租出去吧。这样子也是一笔收入呢。关于这部分的详细情形，我可以将委托的房仲业者介绍给你。」


    「请等一下，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而且从刚刚的谈话听来，这栋公寓不也是重要的遗产吗？」


    房东闻言，顿时以鼻子哼了一声，从塑胶袋拿出一瓶酒打开瓶盖。


    「噗哈！……孩子们都有他们的工作。如果是在市中心也就罢了，像这种勉强算是都内的老公寓，他们全都异口同声表示不想要。而且刚刚也说过了，就算当成遗产，也会被立刻拆除，改建成停车场的。


    他们对房东的工作毫无兴趣。其实这也无妨，毕竟孩子有孩子的人生。不过……万一继承所有权利的孩子决定将这里改建成停车场，包括你在内的所有房客都会被要求搬走的。就算必须支付搬迁补助费，如果有利于将来的收益，难保那几个孩子不会这么做。


    听说他们也认识手段高明的律师。房客虽然受到法律的保护，一旦打起官司，可就没完没了。对于被赶出去的那一方而言，更是情何以堪……不过若你愿意买下，我的那几个孩子可就没戏唱了。再加上是透过正当手续进行买卖，而且又拿到钱的话，相信他们也是无话可说。」


    「就算是这样，为什么找上我？恕我失礼，不过对于双方而言，彼此的交情似乎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吧？」


    「或许是这样没错，不过我瞭解你的为人。」


    房东环视房间之后做出回应。


    「竹林先生，你已经在这里住上好一段时间了。这些年来的表现，我这个房东全都看在眼里……回想起来，你也老了呢。刚搬进来的时候，明明就还是个20岁出头的年轻人。」


    「……当时您都叫我龙马老弟。」


    「没错没错，不过你现在的面容已经不能称之为『老弟』了。多亏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愿意住在这栋破旧的公寓。至少在目前的房客当中，就属你的资格最老，也比任何人都瞭解这栋公寓。


    只要有空，你也会主动修剪花木，或者是打扫公寓四周的环境，房间的使用状况看起来也很珍惜。我认为你可以管理整栋公寓。」


    「保持房间整齐是当然的。至于打扫环境，那是因为我想把那里当成练习场地……」


    「理由不重要啦。就算话说得再好听，若没有伴随著实际行动，那也是毫无意义。有做就是有做，可以就是可以，这样就足够了。而且我刚刚说你是资格最老的房客，却从未听见其他房客数落你的不是。前阵子我才听楼下的小朋友说，你每次都会帮他修理玩具。」


    「……那个孩子吗？」


    起因是连续好几天为了加班而睡在公司，导致回家的时间乱了套，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白天回来的那一天。当时发现有个男孩子坐在通往这一层的楼梯上哭泣，询问之下才知道玩具从楼梯掉下去，结果摔坏了。于是竹林以房间里面的工具替他修好。自从那天起，竹林回家的时候，偶尔会看到门把上挂著装有坏掉的玩具或是糖果的袋子，里面还附上一封信。


    「应该是那个孩子经常拜托，你才会帮忙修理吧？我也不会对每个人都提起卖房子这件事，不过既然要卖，还是想卖给会好好珍惜这栋公寓以及所有房客的人。怎样，意下如何？」


    注视著房东斩钉截铁的表情，竹林感到更加为难。


    短暂的沉默之后，竹林做出的回覆是……


    「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现在无法回答您。我很喜欢这栋公寓，不过我对不动产的行情不是很瞭解，不知道合理的价格。我知道可能会被迫搬家，不过若真要买下，也必须准备一大笔金钱才行。最重要的是若贸然做出决定，对房东您也未必是好事。这个提议确实令人心动，不过我还是无法当场决定。」


    「……嗯，我想也是。」


    「未来的事情还很难说，可以确定的是现在这栋公寓是属于房东的，也是将来留给家人的重要资产。因此无论是卖是留，都请房东重新思考一下比较妥当，尽量不要留下遗憾。」


    「其实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呢。」


    「您先前提到有些幸福是没有小孩就无法感受的，这就代表您非常疼爱自己的孩子，还是重新考虑看看吧。」


    「……好吧。事实上我也是临时起意，之后会好好思考的。」


    「嗯，这就对了。」


    顺利解决问题之后，竹林松了口气。这时房东放下空罐子，撑著受伤的腰部勉强起身。


    「怎么了吗？」


    「差不多该告辞了。待到这么晚，真是不好意思。」


    「这倒是无妨，不过您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回家。那几个家伙应该还没睡，我想稍微跟他们谈一谈……应该说突然有了这种念头。也喝了一点小酒，不是刚好吗？」


    「这样的话，让我送您回去吧。」


    「我自己回去就好。知道左邻右舍都是怎么说你的吗？『不管何时拜访都不在家的人』。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


    被爽快拒绝之后，竹林只好送房东到玄关。


    「不好意思，今天要你听我抱怨。还有，谢谢你的药膏。」


    「哪里，小事而已……啊，您忘了东西！请等一下！」


    「没关系啦。钱包已经带在身上了，应该是啤酒和下酒菜吧？不嫌弃的话，就留给你独自享用吧。」


    「我？」


    「虽然抵不了对你造成困扰的精神补偿，以及药膏的费用，还请将就一点。那我先告辞了。」


    「谢谢，路上小心。」


    「先前的提议你还是考虑一下吧。我会先跟那几个家伙谈一谈，不过若情况有变，就算真的卖给你也不是不行。」


    看不到房东离去的背影之后，竹林才轻轻关上房门。


    他打量著映入眼帘的时钟，还比平常的回家时间早了许多。


    「偶尔在家里喝两杯也不错。明天早餐就以快要过期的那个来打发……不如晚餐多煮一点，留到早上再吃吧。到时只要加热就好，也乐得轻松。」


    他脑中盘点冰箱里面的材料构思菜色的同时，身体也忙著打扫和洗衣服。


    打扫、洗衣、做菜。竹林向来是利用处理这三项工作的短暂空档，著手于其他工作的事前准备，以更有效率的方法来做事。这是多年来的独居生活所训练出来的本事。


    像这样解决家事、晚餐、洗澡之后，就没有其他该做的事情了。


    「很好，今天可以好好看书了！」


    竹林利用节省下来的时间阅读今天早上的轻小说，一看就看到深夜。


    （真好看……应该劝田渊老弟仔细看过一遍吗……？）


    于是沉浸在微小幸福之中的竹林心满意足地就寝。


    就某个角度来看，这是不幸。就另一种角度而言，则是幸运。


    竹林完全不知道这是通往那种未来的第一步。

 后记

    看到这篇文章的读者应该都购入『众神眷顾的男人1』，而且看到最后一页才对。在此特别感谢大家购入我的作品。


    说不定有人是跟朋友借来的，不过只要看到最后，我还是很高兴。


    这部小说原本是从『成为小说家吧』的网站开始的。


    2014年，当时的我没有写作的经验与知识，还只是一个利用这个网站的读者。由于住在国外的关系，语言以及文化的隔阂，以及随著时间的流逝逐渐淡薄的友谊，著实让我感到既寂寞又心烦。


    现在回想起来，我忍不住会想，不是有脸书之类的社群媒体吗？不过我完全没有使用这些东西，却不知为何将作品投稿在「成为小说家吧」。


    希望有人留下感言。到时不知道能不能以日语沟通？就像这样，这部作品其实也可以视为对外联系的一种管道。


    我当然对小说很有兴趣，不过那时就只是当成单纯的兴趣而已。


    结果我写著写著，开始想要写出可以让所有支持我的读者感到满意的作品，这四年来对于写作所抱持的心态也出现大幅度的转变。


    尽管反覆尝试却不尽人意的情况多不胜数，但在各位读者的建议与支持之下，这次总算成功地将作品出版为实体书了。


    假如没有各位的支持，我大概不可能坚持写到现在，也不可能出版实体书吧。


    在此由衷感谢过去给予我支持以及建议的所有人。


    未来我想继续创作出不辜负各位的作品。怀抱著这样的决心，接下来我将会继续写下去。


    因此，从今以后也请多多指教了。

 特典 不为人知的努力

    某日，于冒险者公会。


    「情况如何？尚未泄漏出去吧？」


    「目前没有。」


    「商业公会的老太婆呢？杰夫带回来的药品相关情报，应该已经送到她的手中了吧？」


    「负责传达讯息的人，目前尚未回来。」


    公会负责人的办公室里面，沃刚与职员正铁青著脸互相交谈。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们正面临一个严重问题，只要稍微出了差错，就会让整座城镇陷入混乱。


    而且他们将问题托付给一名少年冒险者来解决，自己则是致力于防范混乱的发生。由于身分敏感，他们不能直接赶往现场，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段空白的时间更是替大家带来心神上的煎熬。


    「公会负责人！商业……」


    「进来！」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沃刚就允许对方进入办公室。于是女性职员走了进来，准备向沃刚提出报告。


    「那个老太婆说了些什么？药物的制作方式是否正确？」


    「是的！经由公会负责人以及药物制作者共同检视之后，确定是抱抱病的特效药无误！商业公会为了预防有人罹病，不但马上派人备齐材料，同时也物色有本事制作特效药的药师！」


    「很好！有没有提到实际上大约需要花上多少时间？」


    「药师的物色大概今天就可以搞定，药物的制作最快也要花上一天。这种药物的制程似乎颇为复杂，商业公会的负责人也对我们居然知道制作方法感到十分惊讶。


    ……只是在情况失控之前刚好发现罕见疾病的传染源，而且又碰巧遇见了具备特效药相关知识的冒险者，对方一度怀疑这是不是自导自演的戏码。」


    「……那个老太婆没见过龙马，也难怪会起疑心，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是不存在的。我不认为龙马会这么恶质，而且就算是为了提升自己在公会的评价，风险也太高了一点。那家伙不是喜欢算计的人，不过这种程度的盘算还是有的。


    ……真的不放心的话，找个适当的机会让他们直接见面就好了。只要问题顺利解决，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不好意思，你就再跑一趟，跟老太婆传达我的意思吧。」


    「这么做妥当吗？」


    「有什么不妥的？那个老太婆不是省油的灯，真想见面的话，再多的藉口她也编得出来。那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呢。直接见面之后，她应该就知道是自己想太多了。而且你应该告诉过她那家伙有公爵家的人当后盾吧？那个死老太婆绝对不会乱来的。


    而且她之前都想方设法占我们便宜。现在稍微让她烦恼一下，也有助于活化老人家的脑袋。」


    「……好像有假公济私的感觉。」


    「每次跟对方交涉，公会负责人总是一路被压著打。」


    「……言归正传，至少治疗的方法有了著落。现在就从镇上的冒险者当中，选出可能具备抗疾病技能的家伙吧。


    目前这个问题是全权委托给龙马一个人处理。他所使役的史莱姆固然不少，过程当中还是会用到魔法。光凭一个人的力量，天晓得能撑到什么时候。如果龙马无法继续处理，就只好找人轮班了。


    你必须持续留心街头巷尾的流言以及相关情报。罕见疾病的事一旦曝了光，街上一定会陷入混乱。还有……镇上的公共厕所已经封闭了吧？」


    「是的，以扫除的名义封闭了。处理完毕之后，就会进行检查。只要确定没有问题，便依序开放。」


    「很好，那边也继续拜托你了。我们也要打起精神，尽量在台面下处理好事情。」


    「「是！」」


    相较于秘密清除传染源的现场部队，冒险者公会的人们也在他们的舞台上，为了维护镇上的安宁而努力。

 特典 冒险者公会的内部作业

    龙马在冒险者公会完成登录的当天晚上。


    所有职员齐聚在公会的一楼，现场正在举行检讨会。


    「这是最后的事项。」


    会议主席是公会的最高负责人沃刚。只见他先是环视与会众人，之后才开口说话。


    「应该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一带的领主贾米尔公爵以及家人在今天中午来访，当时有个叫做龙马?竹林的孩子登录于公会，请大家务必注意那个孩子的动向。」


    「可以发问吗？所谓的注意，比较实际的做法大概是什么？」


    「再怎么琐碎的小事都行，总之只要他发生任何情况，立刻向我通报。把他当成一般的冒险者来看待就好，不需要特别提供协助。」


    「这样子妥当吗？」


    「不碍事。只是据说这家伙一直生活在森林里面，过著与世隔绝的生活。若发现他不适应城镇，或者无法跟其他人打成一片，希望大家在不著痕迹的前提下伸出援手。


    还有一件事。如果公会里面有人想找他的麻烦，立刻出面制止。不管说什么都行，反正就是要主动出声，千万不可以让对方动手。


    如果口头警告无法阻止，那就什么也别做。」


    沃刚的吩咐根本就是前后矛盾，于是一名职员提出疑问。


    「若演变成动手的局面，也不必制止的意思吗……？」


    「若双方真的动手，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旦演变成这种局面，就立刻过来通知我一声，即使因此而丢下手边的工作也没关系。千万不要随便找附近实力不够的冒险者帮忙，只会增加无谓的牺牲。」


    苦著一张脸的沃刚搔搔后脑，又继续说下去。


    「那个叫做龙马的孩子今年虽然只有十一岁，实力却不容小觑。那家伙可是以满分的成绩通过我所设下的考验。其中包括了规定的项目，以及我个人所指定的项目。」


    职员之间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在通过登录之后的战斗能力测试中合格并不怎么罕见。即使是才刚完成登录的新人，如果曾经担任过猎人或是士兵这些跟战斗有关的职业，多半都具备相当的实力。


    不过若是拿下满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再加上沃刚自行追加不在规定之中的考验，对于即将成为冒险者的新人而言，更是宝贵的经验。


    只不过这位古道热肠的男人，从自己过去的经验当中归纳出『亲身体验之后吃了大亏的人，才会牢记在心』的结论，因此对于接受考验的人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


    「那个孩子这么强？」


    「他的实力是不容怀疑的，同时也深不可测。外表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孩子，感觉弱到不行，然而从考验当中的动作以及身体灵活度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而且他跟常见的那种靠天赋吃饭的人又不一样，感觉似乎长期接受了正规的训练……实在令人摸不著头绪。外表跟实力完全搭不起来。再怎么保守估计，至少也有等级c以上的战斗能力。


    不过实际与他谈话之后，他倒是表现出温和老实的个性。但这又更令人搞不懂他这个人了。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基本上可以将他当成一般的冒险者无妨。主动寻衅的一方是很危险的，假使他跟别人起了冲突，你们在双方动手的时候介入，恐怕也不乐观，所以那个时候一定要跑来通知我。


    若真的必须寻求冒险者的协助，也要选择战斗能力等级b以上的人物，听到了没有？」


    『知道了！』


    「很好！至于不在现场的同仁，就由各部门的主管明天再另行转达今天的决议事项。


    检讨会到此结束，想回家的回家，想喝两杯的就去吧！」


    「辛苦了！」


    「大家辛苦了！」


    「工作辛苦了！」


    互相慰劳彼此的辛劳之后，现场的职员纷纷收拾物品离开公会。


    ■　■　■


    第二天。


    一名职员来到公会负责人的办公室。


    「不好意思，我送资料过来。」


    「嗯，放在那里就好。」


    「好的，另外……」


    「嗯？还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看到那个名叫龙马的少年承接任务。」


    「哦，这么快？怎样的任务？」


    「好像是打扫某个地方。」


    「什么？打扫？」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


    「原来如此……他怎么会选择打扫的任务呢？」


    「或许是第一个任务的关系，所以才选择内容比较容易的吧？」


    「那个人挺冷静的，或许是这样没错吧。只是既然有长期居住在森林里面的实力，驱逐有害野兽或是采集物资应该难不倒他才对。」


    「还是要找负责接洽的职员过来？」


    「这倒不必。如果那孩子回来报告任务进度，可以请他过来一趟吗？我直接找他问个清楚。」


    「知道了。」


    于是过了几个小时之后，沃刚与龙马再度相见。


    之后沃刚介绍了新的工作，然而此时此刻的龙马却还不知道，这件事将会替镇上的人带来莫大的冲击，自己也因此被迫接下了更多的工作。

 特典 仓库之中

    卡纳森林。挖掘断崖所建造的住家仓库里面，艾莉亚莉亚、两名女仆以及四名护卫正在协助龙马收拾行李，以便明天踏上旅程。


    「龙马大人，我们整理出大量的衣物，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些衣物的状况并不好，就算清洗乾净，也不适合穿在身上，要不要拿来当抹布之类的？」


    「（确实是相当破烂，只剩下这类用途而已……丢掉吧。）……将它们当成史莱姆的食物。」


    「遵命，那就跟废弃物收在一起了。」


    「麻烦你了。」


    「数量还真不少，这全都是盗贼的东西吗？」


    休兹眼前的行李，可不是只有10袋20袋而已。他见到仓库中堆积如山的大小麻袋之后，开口询问。


    「三年来所累积的成果。」


    「搜集了这么多？盗贼出现的频率这么高吗？」


    「……大概是因为邻近水源的关系。」


    「便于野营想必是原因之一，而且附近的人应该都知道，这座森林跟其他地方比较起来相对安全。虽然一般人不会因此就毫无缘由地闯进森林深处，不过若是以避人耳目为行动准则的盗贼……」


    「反而会主动来往于森林之间。」


    「所以才会累积这么多东西。」


    「嗯……我反而讶异龙马居然打倒那么多盗贼。」


    「基本上、都是偷袭。住家、有个隐密逃生门。」


    「不，就算是这样……」


    「卡密儿，这种事不重要啦。不管是用哪一种方法，反正盗贼都被解决了，龙马也好好地活了下来。还有，大家的手全都停下来了。」


    「好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数量真是可观。」


    「若去狩猎，尽量不要、浪费猎物。」


    正如龙马所言，他在打倒盗贼后虽将盗贼的武器或是行李塞进仓库里面，倒也未曾丢弃。情况允许的话，找不到用处的皮袋之类东西都被当成史莱姆的饲料。


    「嗯，这很重要。」


    听到这句话之后，吉尔先是轻抚龙马的头顶，接著跟停止作业的其他人一起返回工作岗位。


    另外从物品的数量来判断，龙马所击退的盗贼显然不是少数。


    然而大家却没注意到，附近连一座坟墓也没有。

 插图



 2章1话 休息日的午后时分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真妹控


    扫图：撸管娘


    录入：勤奋的懒惰的羊


    修图：撸管娘


    第二天。


    我睁开眼睛，阳光已经照进屋内。


    啊～……睡得真舒服。好久没熬夜工作了呢……时间好像已经不早了…………时间不早？…………惨了！


    「早安，龙马大人。」


    「赛巴斯先生，现在是什么时间？」


    「快要中午了吧。您果然是累了，睡得特别香甜呢。要不要吃些什么？」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得先去公会一趟，回来再说吧。」


    「原来如此，好的。」


    我迅速完成外出准备后，立刻赶往公会。伤脑筋，时间不够……那就没办法了。


    『笼罩吾身、掩人耳目，「隐蔽」。』


    我在四周开启隐蔽结界，让自己隐形之后，接著又发动无属性魔法的『肉体强化』。魔力笼罩全身后，我便利用经过强化的肉体能力，跳上周遭建筑物的屋顶，然后直接在屋顶上拔足狂奔，抄起了捷径。没有立足点的地方，我就使用空间魔法的『teleport』，一路朝著公会直线前进。


    「不好意思，打扰了！」


    急急忙忙地冲进公会之后，我被带到一间房间，其他人早已等候多时。


    「龙马，你来啦？这下子所有人都到齐了。」


    「让各位久等了。」


    「虽然差点就没赶上，不过距离约定时刻还有一点时间。既然没迟到，就没什么好在意的了。现在开始发放这次的酬劳！」


    于是酬劳发放了下来。我所承接的净化槽清扫总共获得中银币3枚＋小金币30枚，其他人各自得到10枚小金币。


    「喂喂喂，会不会太慷慨啦？」


    「就是说啊。既然真的要给，那我就笑纳了，不过我们只是把守出入口而已喔？」


    「酬劳好像太多了吧？虽然有罹患疾病的危险，不过我们并没有直接贡献，一半的金额就很足够了。」


    「不，就是这个数字没错。至于原因……龙马。」


    「怎么了吗？」


    「记得你曾经说过，潜伏于那个净化槽的传染病是抱抱病对吧？」


    「是的。这是经过鉴定之后的结果，错不了的。」


    「目前已经确认那是相当危险的传染病。我认识一个对这种疾病相当瞭解的臭老太婆……根据她的说法，抱抱病的死亡率在所有传染病当中虽然不高，却很容易广为传播，而且还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据说幸运存活下来的人，手脚都会无法动弹，导致根本没办法工作，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所以这次的酬劳才是这个数字。抱抱病的死亡率虽然不高，对于老人和小孩而言还是相当致命。而且就算存活下来，往后无法工作的话，照样是死路一条。」


    这番话令在场众人冷汗直流。


    的确相当可怕……尽管这还要看后遗症的程度而定，不过无法工作就意味著赚不到生活费。这个世界没有保险或是国家的急难救助，到最后势必会落得饿死在荒郊野外的下场。


    「幸好防患于未然喵……」


    「就某方面而言，真的比高死亡率的传染病还要可怕……」


    「患病之后若不幸死亡，就直接到那个世界报到；万一幸运存活下来，也是跟坠入地狱没什么两样……」


    「听说镇公所因为这次的事件遭到弹劾，所长和好几个底下的人都被逮捕。剩下的人则不知道怎么处理公共厕所的净化槽清扫工作，全都乱成一团。」


    「不是外包给贫民窟的人就好了吗？」


    「遗憾的是无法这么做。克扣款项的公所所长虽然在这次事件当中被拔掉了，不过就算往后承诺会支付当初说好的金额，也无法获得贫民窟的信任。再说，贫民窟的人大多已经找到新工作了。


    这里跟其他地方不一样，附近就有一座矿山，只要不排斥出卖劳力或是容易把全身弄得脏兮兮的工作，在人力方面还是有相当程度的需求。既然其他地方也能赚钱，又何必局限于净化槽的清扫呢？这是贫民窟那边的说法。


    这次的事件本来就是公所理亏，而且也没道理要求已经找到工作的人辞职不干，所以公所那边几乎放弃雇用贫民窟的人了。」


    「既然如此，他们打算怎么办？这次幸好是龙马在偶然的情况下及时发现，往后若一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可不是闹著玩的。」


    「就是说啊……结果昨天公所把这项工作丢给公会，还说会支付酬劳。往后净化槽的定期清扫可能会变成一种处罚，强制要求任务失败率过高或是违反规定的冒险者去执行吧……」


    「这个工作交给我们吧，总有办法解决的。」


    「说得倒是很简单……」


    「好了好了，我待在镇上的期间会承接净化槽的清扫，趁这段时间想想办法吧。」


    「感激不尽。」


    「喵？龙马，你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喵？」


    这么说来，当初因为是直接开始工作，没什么跟大家聊过。


    于是我将来到※基姆尔之前的经历描述一遍。（编注：考虑音译问题，此城镇名自第二集起更正为基姆尔。）


    「8岁之后就独自在森林中生活，你也真是了不起……」


    「之后打算回到卡纳森林吗？」


    「这点我正在挣扎……我在森林中的家住了三年，对那里已经有感情了……不过说不定我会在附近的森林找个地方定居下来。」


    「既然都是在附近，乾脆住在镇上吧。何必特地跑到森林呢？」


    「利用魔法建造自己的家，三餐就靠打猎解决，不觉得这种生活也挺惬意的吗？而且又不必花钱。」


    「龙马，在下认为这么年轻就过著与世隔绝的生活，似乎稍嫌太早了。」


    「就是说啊……我也有一点这种感觉。」


    「也罢，相信这应该是你深思熟虑之后得出的结论。有你在固然很好，不过你也不必因为没来由的责任感，勉强留在这座镇上。尽管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总之，这次涉嫌侵占公款的那些人遭到撤职查办，财产也悉数充公，对侵占公款的行为闷不吭声的部属们也受到减薪的惩罚。多出来的款项当中，提拨了部分金额当成镇上的行政维持费，因此还有一点钱。情况再怎么不济，祭出高薪雇用人手也不是不行。


    ……好了，该给的都给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最后还有一件事。从后天开始，公会将会承接一项大任务。预定于今年报废的那座矿坑，事实上早在去年就已经废弃了。如今那座矿坑聚集了许多魔物。虽然都是小角色，由于它们活动范围很大，所以会招募冒险者前往讨伐，希望大家踊跃参与。以上！」


    解散之后，大家各自离开，我也回到旅店。


    小姐和其他人正在旅店等我回来，似乎是为了跟我一起吃午餐。我道了声谢后坐了下来，这时，小姐提出这样的话题。


    「龙马，要不要一起训练？」


    「怎么突然问这个呢？」


    「从今天开始我就要接受魔法特训，想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事实上这次旅行的目的除了到处看看之外，同时也是艾莉亚的实战训练。」


    仔细一问，才知道贾米尔公爵家的孩子到了一定年纪之后，就必须外出旅行。这项传统没有男女的分别，而且只要本人愿意，还可以成为冒险者。


    「透过旅行增广见闻是一件好事，不过举凡保护自己的能力，需要的条件可不少。安排护卫随行固然是个办法，但这样子就太无趣了。如果没在难得的旅行中尝到什么苦头，收获可是会减半的，因此真正的目的在于让艾莉亚得到保护自己的能力。」


    「就算不是为了旅行，如果领地出现魔兽或是盗贼，有时候还是得参加讨伐行动才行。」


    兰巴哈大人以及兰哈特先生的解释，让我微微一惊。


    「小姐也是吗？」


    「不是只有艾莉亚而已，通常大规模的讨伐行动都需要贵族亲自参与。一方面是为了提振士气，同时也是为了对外宣示自己正在保护领地，因此贵族们需要某种程度的力量。」


    原来如此，而且魔法的能力似乎也跟性别无关。


    「这就是我从今年开始就要前往王都的学校，学习魔法以及学问的原因。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要稍微累积经验。」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来到这里。」


    「没错。我今天早上一直练习到刚刚才结束，下午还要继续训练。龙马，你愿意加入下午的训练吗？」


    ……嗯，这是个好机会。之前也有过传授魔法游戏的承诺，如果方便的话，我也想主动提出要求。


    我表示加入训练的意愿后，小姐爽快地应下了。于是，我们很快便敲定下午一起外出训练的行程。训练内容好像跟魔法有关，地点则选在距离城镇大约20分钟车程的岩石地带。


    ■　■　■


    午餐过后。


    我们搭乘马车一路晃到岩石地带后，吉尔先生和其他人出面相迎。


    「小姐，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龙马也来啦？那三天真是难为你了。」


    「吉尔先生，也辛苦你们了。听说你们也忙得不可开交。」


    「还算过得去。」


    「好了，别只顾著聊天，快点开始吧！」


    干劲十足的小姐催促著我们。她这么期待魔法游戏吗？


    「对了，不知道小姐使用哪一种属性的魔法？为了传授魔法游戏的玩法，必须先知道属性才行。」


    「我擅长的是火系和冰系的魔法。由于魔力非常多，只要加以训练，就可以发动许多强大的魔法。」


    发动许多强大的魔法？是偏向火力强大的类型呢。不过火系跟冰系……


    「有什么问题吗？」


    「水魔法和土魔法比较安全，所以有很多玩法，火系和冰系的选择就不多了。」


    「确实不该在森林中玩火。」


    「万一引起森林火灾，那可不是闹著玩的。」


    站在远处旁观的休兹先生与吉尔先生低声说道。两人言之有理，不过我认为最不能当成儿戏的魔法，应该是毒属性才对。


    「火属性的魔法当中，只有这种可以拿来玩游戏。『darkness』、『little　fire　flower』。」


    我以暗属性魔法的『darkness』将手掌附近的空间化成黑夜之后，再利用浮现于食指指尖的小型火球释放数十秒钟的火花，照亮黑暗的空间。这是重现仙女棒的魔法。


    「好漂亮喔。」


    「没错。」


    「咦，消失了。」


    「最后有一种落寞的感觉。」


    毕竟是仙女棒嘛。除了看起来很漂亮之外，这种魔法没有其他的意义。未来虽然也想重现打上半空中的烟火，不过得先稍微提升魔法能力才行。


    至于冰属性的游戏，则是滑冰和冰雕。滑冰得在一开始先制造出大型冰块，之后只要使用保冷魔法维持就好，但还是很费事；至于冰雕，由于我前世的时候有担任冰雕助手的打工经验，因此做得出来，不过这其实特别花时间，而且刚开始的时候会很不顺利。有些作品需要堆叠冰块，算是相当费力的工作，万一崩塌的话，冰块还有从天而降的可能性，非常危险。不过危险归危险，薪水倒是挺不错的……而且在炎炎夏日把冰块放进山洞里面，可是特别凉爽呢。


    小规模的玩法，大概就是以冰块做成的透镜集中光线，藉此制造火种。不过说实在的，这并不怎么耐玩。想要火种的话，使用火属性的魔法绝对比较快……真是伤脑筋啊……


    「既然如此，水怎么样？虽然不是很擅长，但我也会水系的魔法喔。」


    「这倒是有适合的。像是……『bubbly　water』。」


    我将左右两手的指尖贴在一起，呈现一个圆形的空间，然后在空间中把水制造出来。不过这种水的黏度高于一般的水，会沿著手掌的边缘形成一层薄膜。朝著薄膜轻轻吹口气，就会吹出一颗泡泡，变成跟一个人的头差不多大小的时候，再让泡泡飞上天空。


    接著再发动风魔法的『breeze』，以较强的风吹拂剩下的薄膜，数不清的小泡泡便会立刻飞上天空。


    背景是一片万里无云的蓝天。泡泡缓慢地飘荡于无风的天空，在毫无遮蔽的情况下沐浴在阳光之中。泡泡表面反射阳光，营造出五彩缤纷的光芒，彷佛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段时间之后，泡泡随即纷纷破裂并消失不见。


    「这倒是很有趣，好像肥皂泡泡。」


    「好美。」


    这种魔法可以产生类似肥皂水的液体，似乎受到了女性阵营的喜爱。肥皂虽然已经普及至一般民间，不过价位颇高，应该没有人会用于吹泡泡上。男性阵营看起来也满乐在其中的。


    「这是利用水属性的魔力，让水产生黏著力。例如……『water』、『wave』。」


    我以其他的魔法搅动掌中的水。


    「『wave』可以在水面上形成水波，是水属性的基本魔法。不过这么一来，利用水属性的魔力搅动水，就可以制造水波。所以只要稍微练习一下……嘿！」


    大喝一声的同时，我将掌中的水高高拋上天空。如果是普通的水，应该会受到重力的影响而下坠；然而被我拋上去的水，却迟迟没落下来。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抬起头来往上看，只见水形成一颗圆球，飘浮在我的正上方。事实上是我以驱动水的魔法，让水在魔法的作用下飘浮在半空中，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现象。


    水属性魔法也有像是water　ball这种以水球攻击敌人的魔法，因此周遭的反应十分平淡。不过接下来才是重点。


    『喔喔！』


    我稍微搅动清水，将清水的形状从圆球变成小鱼之后，四周顿时发出轻微的惊呼。这三年来，我为了打发时间，已经让水鱼进化成连鱼鳞都精密重现的程度了。当我操纵这条水鱼在空中移动，每隔一段距离就摇头摆尾一番的时候……


    「看起来好像在空中游泳呢！」


    「真是厉害。」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让我不禁渐渐害臊起来。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当时我想说既然要搅动水，能不能灌注魔力之后，让水体产生黏性呢？结果刚刚的bubbly　water就诞生了。就是像这样，将水滴结合起来，串连在一起的感觉。」


    「这样吗？『bubbly　water』。」


    小姐所制造出的水具备一定程度的黏性，已经可以在手掌上形成薄膜，只不过轻轻一吹就破掉了。


    「多使用一点水属性的魔力，试著想像那种不易流动又特别黏手的感觉，就像是黏液史莱姆的黏液。」


    既然小姐都成功一半了，我试著以实际的范例解释给她听。


    只见小姐从体内释放出宛如洪水的魔力，同时咏唱咒文。


    「『bubbly　water』。」


    这次的水在形成的过程中就明显具备强大的黏性。小姐将水注入双手所形成的圆圈之后，轻吹一口气，崭新的泡泡顿时飞上天空。


    「成功了！」


    「泡泡的大小会随著吹气的轻重而改变。等到熟练之后，只要增加使用的魔力，还可以这样喔。」


    我再度以较多的魔力制造新的泡泡。等泡泡变成跟篮球一般大小后，我让泡泡飘浮在眼前……然后轻拍了一下。


    「嘿！」


    「咦！？」


    被我轻拍一下的泡泡虽然改变了形状，却没有破掉，而是朝著小姐的方向缓缓飞去。就近观察的小姐似乎颇感兴趣，只见她接住突然飞过来的泡泡，当成皮球拋上拋下。


    「这个……跟一开始的不同，不会消失呢。」


    「较多的魔力会强化黏性，形成这种摸了也不会破的泡泡。不过用力的话还是会破，而且若丢著不管，迟早也是会消失的。」


    另外，这种泡泡只是透过魔力让一般的水变成这种状态，不会对人体或是环境造成伤害。就算被婴幼儿误食，也十分安全。


    「总觉得这看起来也很像史莱姆呢。」


    小姐轻戳不易破裂的泡泡，看著泡泡抖来抖去的模样，笑得十分愉快。


    看到小姐这么高兴，总算是不枉我费心指导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让小姐见识其他属性的魔法吧。

 2章2话 魔法训练

    「好了，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玩了好一阵子的泡泡之后，今天的训练似乎要开始了。


    「小姐就接续上午的课程，进行魔法的控制训练。龙马大人想要训练什么呢？」


    「各属性的攻击魔法。诚如先前在教堂所言，我几乎没在使用攻击魔法。」


    「说得也是。攻击魔法的话，比较适合的人选是……」


    「就是我了吧？」


    赛巴斯先生的目光望向卡密儿先生，看来他会是待会儿负责指导我的人。


    「龙马老弟会使用所有属性的魔法对吧。我会使用下位属性的全部魔法，再加上雷属性和冰属性。虽然我没办法传授毒属性、木属性和上位属性的魔法，不过除此以外的初级魔法全都可以传授给你。」


    「原来是这样。那就请多指教了，卡密儿先生。」


    「彼此彼此。」


    「龙马，那就待会儿见啰。」


    小姐似乎要到比较远的地方接受训练，打声招呼之后，她就跟著夫人以及其他人离开了。


    我目送小姐离去，心里想著为什么不是在同一个地方训练呢？


    我试著询问卡密儿先生之后，得到这样的答案。


    「恐怕是基于安全考量吧。你应该知道小姐的魔力特别丰沛吧？」


    「嗯，听说过。」


    「就是因为这样，小姐在魔法的控制方面吃尽了苦头。最近几乎不会了，不过小姐以前经常出现发动的魔法到处乱飞的情况……而且每一发的威力，往往是实战中使用的好几倍之多。」


    这的确挺危险的……


    「但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刚刚也说过，小姐最近很少发生那样的情况，所以今天只是为了预防万一而已。」


    卡密儿先生特别强调绝对没有问题。毕竟是自己所侍奉的主人，讲出这些话多少有些尴尬吧……继续这个话题好像不怎么厚道，于是我提议开始训练。


    「也好，我们也开始吧。你应该会一点攻击魔法吧？」


    「是的，但我只会使用初级的攻击魔法。」


    「瞭解。那么可以让我看看你会哪些攻击魔法吗？」


    「好的。」


    于是我朝著附近的岩石，施展火水风土雷冰毒属性的基本攻击魔法——『fire　ball』、『water　ball』、『wind　cutter』、『earth　needle』、『stun』、『ice　shot』、『poison』。


    「嗯，虽然是基本的魔法，倒也相当熟练。看样子接下来的魔法，龙马老弟应该很快就能学会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先依序示范，你看过一遍之后再试著使用新魔法，如何？」


    「那就麻烦您了。」


    「好，开始啰。首先是火属性的『fire　arrow』。」


    卡密儿先生咏唱魔法的瞬间，自掌心冒出的火焰立刻收缩成箭矢的形状，朝著岩石直线飞去。箭矢笔直命中目标岩石，火焰伴随著清脆的声响四处弹射。


    「这就是火属性的初级攻击魔法『fire　arrow』。比『fire　ball』飞得更快，贯穿力也更强，在火属性当中是最好用的魔法，广受大家的喜爱。龙马老弟，你也来试试看吧。」


    「好的。」


    我回想卡密儿先生的『fire　arrow』，试著重新呈现。以『fire　ball』的要领在掌心产生火焰，想像压缩收束之后化作箭矢发射出去的画面……


    「『fire　arrow』！」


    结果，我所施展的『fire　arrow』，就跟卡密儿先生的魔法一样被制造出来、发射出去，命中岩石之后四处弹射。


    「嗯，成功了。居然一次就成功，领悟力果然不错。」


    咦？这种时候不是会被当成小说的刻意安排，进而遭到怀疑吗？稍微模糊一下焦点好了。


    「我会使用弓箭，所以比较容易想像。」


    「是哦，这种情况的确也会有呢。」


    「这种情况也会有？」


    「嗯，不是魔法使的人经常发生这种情况。有时候魔法技能等级高的人只是没学过攻击魔法而已，但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魔法的时候，就已经累积了能使用攻击魔法的技术。


    这种人只要可以想像那种感觉，稍微练习一下就会使用攻击魔法，有些人甚至练习个两、三次就不成问题了。」


    真是的。小说中不是经常出现学习魔法的速度快得异常的情节吗？原来没有这回事啊……太好了。这么说来，小姐刚刚不也是练习两次，就学会了bubbly……water吗？真的有种白操心的感觉……


    接下来，我以同样的要领学习攻击魔法的『water　shot』、『wind　hammer』、『rock　bullet』、『stun　arrow』、『ice　arrow』，并且顺利学会。甚至连防御魔法的『fire　wall』、『water　wall』、『wind　shield』、『ice　shield』也一下子就学会了。


    不过这么一来，反而发生了一个问题。


    「唔～……没东西可教了呢……应该进入中级呢，还是提升熟练度呢……唔～～…………」


    看来我的魔法学习速度虽然不到异常的程度，还是比一般人快了许多，结果卡密儿先生今天预定传授的魔法已经全都教完了。这时，赛巴斯先生走了过来。


    「有什么问题吗？」


    「赛巴斯先生。」


    「龙马老弟的领悟力特别强，已经把今天传授的魔法全都学会了。」


    「原来如此，接下来就由我来指导吧。如果是空间魔法的话，应该还可以稍微指导一下。」


    这真是太好了！居然可以向国内屈指可数的空间魔法使讨教，我的运气真好！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好好加油吧，龙马老弟。」


    「卡密儿先生，谢谢您的指导。赛巴斯先生，还请多多指教。」


    我先向卡密儿先生道谢，接著又向赛巴斯先生低头致意。赛巴斯先生爽朗一笑，这么说道：


    「那就开始吧。首先必须确认一下，除了道具箱之外，龙马大人学过其他的空间魔法吗？」


    「我会使用teleport。」


    「可以示范一下吗？」


    「当然可以。那么，『teleport』！」


    ■　■　■


    ～side　赛巴斯～


    龙马大人发动teleport，移动到附近的岩石旁边。接著又连续发动四次teleport，在周围绕了一圈之后，回到我的面前。


    由于这是在剎那之间移动到其他地方的魔法，因此初学者在移动之后失去平衡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然而龙马大人却完全没有这种迹象，实在相当了不起。虽然这只是基本魔法，但从发动的速度以及发动前后的动作流畅度来看，龙马大人显然十分熟练。看来是经过反覆的练习，才充分掌握其中的诀窍。


    「真是太精采了，龙马大人。既然已经有这种本事，我想您应该很快就可以使用中级魔法的dimension　home，以及中距离转移魔法warp了。」


    「真的吗！？」


    「嗯，是真的。龙马大人知道空间魔法为什么被归类为上位属性，而且又是人称最难使用的魔法吗？」


    「我不知道。」


    「那么，您可以说明空间魔法是怎么使用的吗？」


    「基本上就是以魔力干扰空间，然后再加以扭曲。」


    「正是如此。不过……以魔力干扰空间虽然是空间魔法的基础，却也是让绝大多数的人铩羽而归的地方。


    所谓的空间虽然一直存在于身边，但能够深切意识到空间的存在，进而转换成魔法的人可是很稀有的呢。」


    记载空间魔法的教科书大多采用『涵盖世界万物』这种模棱两可的描述，因此大多数的人无法在心中描绘出确实的画面，只能做出模糊的想像，如此一来，他们对于空间的干扰自然不够完整。


    然而，施展空间魔法真正的重点，在于如何精准并确实掌握自己所在的地点，以及使用魔法的空间，偏偏这种概念只能意会，无法言传。光是字面上的理解还不够完整，只能透过一再的训练，靠著自己的感觉去掌握。这点若办不到，就无法学习中级以上的空间魔法。


    「很多人都会对这种说法感到很惊讶，但事实上初级的空间魔法与中级的空间魔法是相同的。」


    「！？」


    呵呵……果然吃了一惊。


    「在我们诞生之前的遥远过去……据说空间魔法并没有现在的初级魔法，另有一说是甚至连初级或是中级的区分都没有。原因在于空间魔法必须在精确掌握空间之后，才算是终于往前踏出一步。


    无法做到这点的人，他们的空间魔法往往被视为失败或是不够完整的魔法。随著时代的推移，能施展空间魔法的人愈来愈少，空间魔法使的整体素质也大幅降低，原本被视为基础的魔法成为现今的中级魔法，不完整的中级魔法则是被当成初级魔法。」


    「意思是，只要利用跟道具箱或是teleport同样的想像，就可以使用中级魔法的dimension　home以及warp吗？」


    「是的。关于dimension　home另有但书，不过warp确实是如此没错。只不过施展warp的移动距离比teleport更远，精确掌握移动地点之后，再加上足够的魔力总量，不管多远的地方都可以抵达。这样好了……您先以那块岩石的顶端为目标如何？」


    我指著肉眼可视的范围之内最远的一块巨大岩石。那块岩石的顶端刚好是一个平台，可以稳稳地踩在上面。而且高度有限，就算摔下来也不会受到重伤。


    「知道了，我试试看。」


    龙马大人立刻试著挑战。像这种听话受教的态度，老师才愿意倾囊相授呢。


    回想起来，我像这样教导过多少人魔法了？……我天生具备空间魔法的才能，任职于贾米尔家的同时不忘精益求精，只为了能够一展长才。年轻时的我每天都在训练以及管家的工作之中度过。


    跟前任主人一起旅行的时候，空间魔法起了很大的作用。旅行结束之后，每天都忙著辅佐前任主人……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吧，大家开始把我吹捧成国内屈指可数的空间魔法使。辅佐前任主人的时候，我总是将大量的行李收纳至dimension　home之后跟著主人一起行动，或许这就是原因之一吧。当时也经常在公共场合露面。


    结果许多人跑来请求我收他们为徒。对于这方面的来函，我全都采取无视的态度，不过其中也不乏透过前任主人代为传话，挟著自己跟前任主人的关系，要求我将空间魔法传授给家臣或是子女的人物。


    这些人的要求我总不好视而不见，于是只好开班授课……结果还真的很不好说。当学生的人数突破百人之后，我就不再计算了，最后学会中级以上的学生应该不到十人。尤其是有几个家族的子嗣，我已经清楚表明空间魔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却依然充耳不闻。上课的时候总是不停抱怨，也没接受过几次训练。


    像龙马大人这种愿意听话，又专注于魔法训练的学生，指导起来真是一大乐事。再加上龙马大人又天生具备魔法长才，那更是有趣。截至目前为止，我是否曾经心甘情愿地主动指导他人魔法呢？可能有吧，不过我也不记得了。


    就在我思前想后的时候，龙马大人闭上双眼集中精神，整个人进入深层的寂静，彷佛完全听不到周遭的任何声音。小小年纪就有这种集中力，实在是令人激赏，不过龙马大人到底是有过怎样的训练，才练成这一身本事的呢？


    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龙马大人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个异于常人的少年。一开始，我只听闻龙马大人是个没有父母、独自住在森林里的奇妙少年。实际见面之后，我才发现龙马大人虽然长期居住在森林里面，穿著打扮却十分乾净。不仅如此，龙马大人起初说话的时候虽然有些结巴，但仍是以有礼貌的口吻跟我们说话。我们进入家中作客后，他还以最顶级的红茶和高级蜂蜜招待我们。屋内的摆设简朴而耐用，显然是个舒适的家，甚至还有浴室呢。光就设备以及舒适度而言，这名少年的家完全不亚于贵族的豪宅。


    其中最不正常的，莫过于龙马大人的知识与技术。龙马大人不但持续研究他人不屑一顾的史莱姆，利用清洁史莱姆以及清道夫史莱姆提升生活品质，甚至制造出防水布以及迄今我从未见过的丝线。


    搭乘马车前往基姆尔的路上，龙马大人还宣称可以利用炼金术替产自卡纳森林的岩盐去除毒素。当兰哈特大人表现出兴趣的时候，甚至还表示『由于数量不多的关系，流通到市面的话，竞争不过其他产地』，充分展现出若没有接受过贵族或是商人的教育，这种年纪所不可能具备的商业知识。


    抵达城镇之际，龙马大人空虚的眼神，以及保护小姐不受恶棍骚扰的手法，迄今依然历历在目。不仅如此，刚抵达这座城镇，龙马大人就已经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完成了防范传染病于未然的丰功伟业。普通的孩子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在这个少年的手中一一完成。龙马大人平时的行为举止稍嫌老成，不过最近似乎稍微对我们敞开了心房，有时会出现年轻人特有的反应。龙马大人他……


    「赛巴斯先生。」


    唔，好像过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上得去，我试试看。」


    「请便。」


    「…………那我走了，『warp』。」


    剎那之间，龙马大人的身影突然消失，接著又出现在我先前所指定的岩石之上。见状，我也跟著移动到岩石上面。


    「恭喜，中级空间魔法『warp』成功了。」


    「好耶！赛巴斯先生，谢谢！」


    呵呵……这才是年轻人的反应。


    「接下来开始练习dimension　home吧。基本上跟道具箱一样，先在空间开个洞，试著想像扩大内部空间并且加以维持的画面，然后制造出一间大房间吧。


    到这里都跟道具箱一样，我就不再详细说明了，不过请记住，这个时候制造出来的空间就跟周围的空间一样，都是有环境的。dimension　home跟道具箱不同之处，在于里面有空气，所以可以在里面生活，也能用来饲养魔物。这就不是属于初级魔法的道具箱所能办到的了。」


    「明白了。」


    于是龙马大人再度集中精神。这是比warp更加复杂的高难度魔法，龙马大人似乎拚命想要掌握感觉，不过好几次咏唱dimension　home，却都出现黑色的洞穴，代表咏唱失败。我这么告知后，龙马大人便重新集中精神，又挑战了一次。结果还是失败。


    重复了好几次之后，龙马大人的身体开始冒汗，然而集中力并未因此松懈。


    龙马大人持续练习，累了就稍微休息一下。差不多过了四个小时之后，龙马大人压低嗓子，咏唱咒文。


    「……『dimension　home』。」


    出现在龙马大人眼前的洞穴……是白色的。


    「恭喜，『dimension　home』也成功了。」


    「很好！太感谢了！以后就可以把史莱姆放在里面带著走了！」


    「很高兴帮得上忙。如果刚刚制造出的空间太狭窄，可以透过制造空间的程序增建新的空间，不过这样子会消耗许多魔力就是了。开启的洞穴若是黑的，就代表失败，白色的洞穴才算成功，这点请务必留意。」


    「明白了。」


    「天色不早了，回去找小姐他们吧。」


    「咦……？啊，已经过那么久啦？」


    看来龙马大人并未察觉时间的流逝。若迟迟未能成功，我也没出声提醒的话，龙马大人说不定会一直挑战下去呢。不过一般人恐怕会先遇到魔力枯竭的问题，进而发出哀号才对……龙马大人的魔力总量果然跟小姐不相上下。


    「那是因为您在练习的时候心无旁骛的关系。我们出发吧，『warp』。」


    虽然有很多不放心的事情，往后还是静静地在一旁守护著他吧。

 2章3话 接获邀请

    ～side　龙马～


    注意力过于集中，导致我完全忘了时间……赛巴斯先生将我拉回现实世界后，便利用warp带我回到小姐等人的身边。抵达目的地之后，我才发现当初为了练习warp，好像跑到相当远的地方。


    「龙马先生，您回来啦。」


    「回来啦？怎么这么慢呢？到底跑哪去了？」


    「学会新魔法了吗？」


    发现被传送回来的我们后，小姐和其他人立刻飞奔而至。


    「嗯，这都要归功于卡密儿先生和赛巴斯先生的指导。」


    「那就太好了。若还有剩余的魔力，要不要秀两手来看看？」


    于是在大家的要求之下，我先将卡密儿先生传授的魔法展示一遍，紧接著是dimension　home……我光是打开入口，就得花上十秒钟来集气……看来还需要加强训练呢。


    「『dimension　home』。」


    顺利成功施展了。我开启入口之后，回头一看，发现赛巴斯先生以外的人全都石化了…………这么说来，我这种年纪的人光是能使用道具箱，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呢，一时兴奋就忘了这回事……算了，反正赛巴斯先生知道这件事，就算我刻意隐瞒，还是会传出去的。现在那四个人已经围绕在赛巴斯先生的身边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过来赞许我的表现。我知道自己很厉害，不过被人摸头的感觉还是有点害羞……


    之后由于太阳就要下山了，于是大家决定返回旅店。不过反覆练习才是学习空间魔法的不二法门，因此我以练习为藉口，利用warp踏上归途。为了预防万一，赛巴斯先生也跟在身边。


    回程途中，赛巴斯先生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主动开口询问道：


    「龙马大人，明天我们预定前往废弃的矿坑，协助小姐累积与魔兽作战的经验。没事的话，要不要一起来？」


    「好啊，我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可以，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除了长弓以外，龙马大人有其他的武器吗？矿坑内部的空间狭窄，不建议使用长弓。另外还需要护具。」


    「短剑如何？我还会魔法以及格斗技，不过没有护具。」


    「武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矿坑的魔物多半弱小，到时候也会有护卫同行。此行的目的在于协助小姐累积经验，因此敌人也是经过特别挑选的。」


    「那我就使用短剑好了。至于护具……」


    土魔法可以制造出堪用的武器，但粗制滥造的护具可是会妨碍行动的。


    ……对了，我有公会负责人的介绍信，不如趁这个机会大肆采购好了。


    「我想等回到镇上之后再买。手边刚好有冒险者公会的负责人写的介绍信。」


    「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　■　■


    抵达城镇之后，我们在门口道别。赛巴斯先生先回到旅店，我则是到街上寻找武器店。之后，我找到公会负责人介绍的武器店，并走进去一看，只见人高马大的壮汉立刻出来相迎，脸上堆满了骇人的笑容。


    「欢迎光临！想找些什么呢？」


    「呃、那个……我正在寻找可以在矿坑等狭窄空间使用的武器，例如短剑。另外还有护具。」


    「短剑在那边的架上，请自由参观！」


    「……不好意思，您的笑容好像有些勉强。」


    「………………看得出来吗？」


    「……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壮汉的笑容只维持几秒就消失了，变成奇怪的表情……就我的感觉而言，这名男子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冷漠。


    「不干了、不干了！抱歉，主要是因为朋友嫌我太冷酷了，所以才改走热情路线，结果还是学不来。」


    「原来如此。对了，这里是迪卡武具店吧？」


    「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冒险者公会的负责人给了我一封介绍信，要我到这来看看。」


    「沃刚？这可真是稀奇……你是新人吧？我卖的东西都很贵，不过品质也是挂保证的。你有钱吗？」


    「有的。我对武器的行情不是很清楚，不过30枚小金币还付得出来。」


    「这样就足够了。你以前使用哪种武器？」


    「平常是使用长弓，不过这在废弃矿坑不好施展的样子。」


    「原来如此……那就是你刚刚提到的短剑，要不就是短枪或是单手剑比较适合呢。」


    「那我就拿两把短剑。这里有投掷用的小刀吗？」


    我明明具备投掷术的技能，却只丢过石头而已。不如趁这个机会购入小刀吧。


    「十把1枚小金币。虽然贵了点，品质却相当不错，只要使用之后确实回收，可以用上好一段时间。」


    「那武器方面，我就拿十把投掷用的小刀，以及两把短剑。」


    「短剑一把的价钱是2枚小金币，两把短剑加上十把小刀，一共是5枚小金币。另外，你也需要护具吧？」


    「是的，最好是容易活动的护具。这里有什么选择呢？」


    「强调活动性的话，那就是皮甲了。魔兽的兽皮所制成的防具，很多比普通的金属盔甲来得坚固。如果是附加魔法的护具，即使是连身盔甲，活动性也未必比皮甲逊色……不过这种好东西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店里面也没有。」


    「那就给我魔兽的皮甲好了。」


    「好的。不过以你的尺寸只有两种皮甲可选，其他种类必须花上一天的时间来修改。怎样？全都要看看吗？」


    明天就要使用了，还是选择今天买得到的吧。


    「废弃矿山的探险是在明天，请给我看看今天就可以带走的护具。」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于是男子走到里面，带回两套盔甲。


    「这两种都是以魔兽皮革制成的盔甲。其中一副是叛逆蛙的兽皮制成的护具，可凹可折便于行动，也具备不错的防护力。价格是4枚中银币。」


    质感有点类似橡胶。叛逆蛙……难道是青蛙的皮甲？


    「另一种是硬皮蜥蜴的皮制成的盔甲。价钱比较高，要5枚小金币。」


    「价格差真多。」


    「这是因为材料的关系。硬皮蜥蜴是栖息于荒野的魔兽，很不容易找到，而且又会使用类似无属性魔法的肉体硬化，增加狩猎的难度。若没有相当的实力，一般的武器根本伤不了硬皮蜥蜴，而且使用魔法的话，经常会毁了整张皮。话虽如此，这阵子价格已经降低很多了。」


    肉体硬化是将魔力覆盖皮肤，提升防御力之后让身体不易受到伤害的魔法。如果有魔兽使用这种魔法，确实很不容易猎捕。


    「打倒硬皮蜥蜴需要运气以及实力，不过硬皮蜥蜴制成的盔甲质地轻盈，同时具备灌注魔力之后就会硬化的特质。其不但保留皮甲特有的柔软度，同时还大幅提升强度，造就出这种轻薄而便于行动，却又不失防护力的盔甲。而且还可以利用魔力，让平常就已经很坚固的盔甲变得更坚固。魔法使大多都是体力不行的家伙，因此这项装备可是大受魔法使的欢迎呢。


    只不过……这玩意儿是拿很久以前被送到这里来制造盔甲之后的剩余皮革制成的，由于材料有限的关系，只能制成像你这种小孩子的尺寸。成年的冒险者穿不下，尚未成年的冒险者买不起，偏偏我手边没有材料，又没办法修改尺寸，所以两年来一直都卖不掉。既然预算足够，我当然希望你愿意买下。而且就品质而言，也是这一件比较好。」


    听老板这么一说，绝对是这一件比较出色无误。这里好歹也是公会负责人推荐的店家，应该不是黑店吧……


    「好，那就给我硬皮蜥蜴的皮甲。」


    「感激不尽。武器跟盔甲加起来，刚好是10枚小金币。」


    我从道具箱取出小金币的袋子付帐。男子确认金额无误之后，将短剑、小刀以及盔甲交给我，我再把东西收进道具箱。


    「谢谢。直到现在才自我介绍，真是不好意思。我的名字是龙马竹林，以后需要的时候还会过来打扰，还请多多指教。」


    「嗯。我是这里的老板达森迪卡。在正常使用的情况下勤于保养，这件盔甲可以用很久的。你穿到长大后不合身时，再过来找我买新的盔甲吧，到时候我会给你一点折扣的。」


    对老板的好意表示感谢之后，我走出武具店，回到下榻处。


    ■　■　■


    第二天。


    我们一大早就乘著马车，摇摇晃晃地前往废弃矿坑。路况愈来愈糟糕，不过天气倒是相当晴朗。目的地距离镇上大约是三小时的车程，照理说应该就快到了……


    「……」


    该怎么说呢？坐在旁边的小姐看起来不太对劲。早餐的时候，她就很少开口说话，似乎陷入了沉思。


    「小姐，你还好吧？」


    「嗯，我很好。」


    至少看起来不像是身体不适，难道是太紧张了？


    「这么说来，小姐跟魔兽战斗的经验……该不会这是第一次吧？」


    「当然不是，不过也称不上经验丰富就是了……」


    「那就放轻松一点吧，艾莉亚。」


    「爷爷。」


    「就是说啊。稍微镇静一点，否则可是没有半点说服力呢。」


    「连母亲都这么说……」


    「哈哈哈，大概是跟上次隔了一段时间的关系吧。目的地就快到了，稍微复习一下今天的任务如何？」


    分散注意力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于是兰哈特先生开启了话题。


    「首先，我们今天的目的地是『基姆尔北矿山』。从地名就可以得知，那是位于基姆尔城镇北方的矿山，很早以前就废弃了。好了，所以我们的目的是？」


    「调查矿山。我们准备向冒险者公会提出扫荡矿山魔物的委托任务，因此事先过来搜集情报，顺便充当我的实战训练。」


    「没错。镇公所的管理纪录当中包括了定期巡逻的报告，原本我们应该以其作为参考资料才对……然而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我们针对镇公所进行调查，发现北矿山的管理预算极有可能遭到挪用，报告的可信度令人怀疑。


    所以我们今天要深入好几条坑道，观察内部的情况，同时在遭遇魔物之后搜集情报，藉此敲定应该向冒险者公会提出怎样的委托任务。」


    目前不知道栖息于北矿山的魔兽大概有多少，可以预期的是需要好几天的时间才能悉数歼灭，这可是相当大的工程。所以今天我们才会过来做个简单的调查，顺便当成一种训练。


    镇公所的报告虽然没什么可信度，倒是没有发现高等级魔兽的身影或出没痕迹的报告，非常适合当成小孩子练习的场所。


    我打量著神情紧张的小姐，以及马车窗外的蓝天，心情轻松地随著马车左摇右晃。

 2章4话 调查废弃矿坑

    「准备好了吗？」


    「「好了！」」


    抵达目的地之后，我们决定立刻著手调查，目前正站在一条坑道的入口前。这里的地面几乎被跟人一样高的杂草所覆盖，坑道周边暴露在外的岩石也爬满了藤蔓……看来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无人进出了。


    一同进入坑道的人，包括小姐以及吉尔先生所率领的那四名护卫。其他的护卫也来了，不过似乎是在另一条通道狩猎魔兽。


    另外，兰哈特先生与夫人是两人一组，兰巴哈大人甚至要独自进行调查。


    我问了「这样子妥当吗？」之后，吉尔先生是这样回答的。


    「不需要担心。那三位都曾经是四处旅行的冒险者，兰巴哈大人过去还曾在跟邻国之间的小规模军事冲突中立下功勋。栖息在城镇附近废弃矿山的小小魔兽，是伤不了他们的。」


    「其实根本不需要我们这些护卫。那三人都喜欢自由自在地逛街，也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只要赛巴斯先生陪在他们身边就够了。之前在街上移动的时候，我们不是也没跟上去吗？」


    「小姐一家人跟大多数的贵族不同，不喜欢摆场面。像我们都是不懂礼数的粗人，不过只要真的有能力，还是会受到雇用。而且除非是在正式场合或是其他贵族的面前，否则公爵一家人都会要求我们用平常的语气说话。」


    看来三人都是剑术或是魔法的高手，具备相当程度的实力。这么一听，我固然瞭解，不过真的妥当吗？应该很妥当才对吧，一定是这样没错。


    「我们也要加油喔，龙马！」


    小姐平常会穿著乍看之下朴素，却连我都看得出来，是用高级布料裁制而成的洋装；今天她则是选择方便行动的衬衫以及长裤，外面再套上一件应该是魔兽的皮革制成的皮甲，斗志显得十分高昂。


    她没那么紧张了吗？


    就在我们闲话家常的时候，站在不远处坑道前方的夫人朝著我跟小姐挥了挥手。该不会听到小姐的声音了吧？于是我们也向夫人挥了挥手。只见夫人再次用力挥手之后，旋即跟著兰哈特先生一起进入坑道。


    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之后，我们也踏进坑道。瑟夫先生打头阵，接下来是吉尔先生与休兹先生，再来是我和小姐，最后才是卡密儿先生以及我的史莱姆大军。


    我们排成一列前进，不过坑道里面实在很暗。才走了几十步，洞口的光线就照不进来了。


    「啧，没有坑道用的油灯还是不行。」


    「大概都被搜刮到东矿山使用了吧？」


    「正式废弃之前，应该设有备用的油灯才对……不过从外面的景象判断，管理报告显然都是杜撰的。毕竟直接挪用这里的设备，可以暂时压低东矿山的费用支出。」


    「省下来的钱，全都进了他们的口袋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


    「不管真相为何，他们如今都变得很容易引起他人的怀疑。失去信用的人就是会落得这种下场，这点请小姐务必铭记在心。『light』。」


    吉尔先生做出总结之后，利用光属性的初级魔法制造出光球。


    光球飘浮在我们的头上，照亮了黑暗的坑道。虽然照不到最里面的地方，却足够明亮，令我们得以辨识四周的环境。


    「小姐、少爷，坑道凹凸不平，移动的时候请务必小心。这里以前是矿工工作的地方，我想应该没有陷阱才对，如果是迷宫的话就会设有陷阱。找出陷阱的所在，就是我这个斥候的工作。这次虽然只是训练，还是请你们千万不要跑在我的前面。」


    「嗯！」


    「收到。」


    就这样行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前方好像有什么东西。瑟夫先生看到有异状的同时便停下脚步，我们也跟著停了下来。仔细一看……


    「虫？」


    那好像是一只类似螳螂的昆虫。不过它的体型跟我差不多，以螳螂的标准而言，显然大得出奇。这一定是魔兽无误。


    ……如果那不是魔兽，而是一般的昆虫，讨厌昆虫的人一定会抓狂吧……


    「看到了吗，少爷？那是叫做洞穴螳螂的虫型魔兽。它们的习性便是利用双手的镰刀在地面挖洞，发现洞穴或是坑道的话，就会定居下来。」


    「啧！居然住著这种麻烦的东西……」


    「很强吗？」


    「一点都不强。它们的镰刀不算锐利，甲壳也很软。如果矿工在矿坑中发现这种魔兽，大概会直接拿十字镐海扁一顿，然后成功消灭掉吧。


    只不过它们繁殖速度快，数量可能很多，有时还会夹杂高等的快刀螳螂。这种魔兽外表跟洞穴螳螂很像，不容易分辨。」


    「快刀螳螂的镰刀比洞穴螳螂来得锋利，若过于大意，没注意到里面夹杂著快刀螳螂的话，可能会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这点请务必小心。」


    继瑟夫先生的提醒之后，吉尔先生也针对快刀螳螂做出补充。这样的话——


    「那么该如何分辨呢？」


    「快刀螳螂的体型稍微大一点，不过差距很有限就是了。想要立刻分辨出来，就只能靠经验了。出现在前面的刚好是洞穴螳螂，不如我把它引过来，就近观察一下吧。」


    瑟夫先生这么说完，便独自接近洞穴螳螂，引起洞穴螳螂的注意之后又退回原地。接著他站在我跟艾莉亚看得到的位置，以手中的小圆盾抵挡洞穴螳螂的攻击。


    「那就是洞穴螳螂。镰刀的攻击速度还挺快的，请务必小心。」


    「小姐，趁著瑟夫承受攻击的时候，以魔法打倒对方吧。」


    「不能用火魔法，浓烟在洞穴中散不掉。」


    「我知道了……」


    「随时都可以上喔，小姐！」


    「那就……『ice　arrow』！唔！『ice　arrow』！」


    小姐第一次释放的ice　arrow被躲开了，不过紧接著释放的第二波攻势，成功地打倒了洞穴螳螂。


    「发动魔法的速度还可以，不过准度还有加强的空间。」


    「我明白了。」


    于是我们再度迈开脚步，差不多过了两分钟之后，又遇到洞穴螳螂。这次共有四只。


    「怎么办呢？刚刚是小姐出手，原本想说这次轮到龙马……不过一下子就对付四只，会不会有点吃力？」


    面对这个问题，我回答道：「我试试看。」


    「自己小心。」


    闻言，我点点头，抽出悬挂在腰间的两把短剑，并发动无属性魔法的『肉体硬化』。我冲向洞穴螳螂之后，其中一只发现到我的存在，高高举起右手的镰刀。


    趁著镰刀还没落下的时候，我举起左脚朝著支撑洞穴螳螂的右前脚用力一踢，将之踢断。洞穴螳螂失去平衡，倒了下来。我一脚踩扁洞穴螳螂滚落在地的脑袋，迎向逼近中的第二只。


    第二只高举左手的镰刀，于是我相准镰刀落下的时间，以逆时针方向旋转身体四分之一圈。险险闪过之后，再利用右手的短剑卸下洞穴螳螂的关节，身体回正的同时倒持左手短剑，砍下对方的脑袋。


    第三只紧跟在后。我将左手倒持的短剑改成正手，身体以逆时针方向转动。以右手的短剑化解攻势之后逼近对方，再以左手的短剑砍下脑袋。


    「叽！」


    这是第四只的叫声吗？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洞穴螳螂以左手的镰刀破空横扫。对方显然是瞄准我的脖子，不过我往前踏出一步，躲过了镰刀的利刃。接著以右手的短剑挡下镰刀，以左手的短剑卸下洞穴螳螂的关节。现在轮到右手的镰刀了。要领是相同的，不过这次换成左挡右切。失去双手的镰刀之后，洞穴螳螂毫无抵抗能力，被我轻易地砍下脑袋。


    ……没什么问题。短剑也完好如初，并未出现刀刃倒卷的情况。


    确定洞穴螳螂全都被消灭之后，我回到小姐等人身边。


    「辛苦了，近身战似乎没问题。小姐，虫系的魔兽很耐打，除非像龙马那样砍断脖子或是直接爆头，否则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晓得了。」


    「为求慎重而使用硬化魔法，这是正确的判断。有了硬化的加持，洞穴螳螂的攻击完全不是问题。」


    「龙马真是厉害。」


    这是因为我以前住在卡纳森林的时候经常遇到绿毛虫，早就已经习惯对付虫系的魔兽了。绿毛虫虽然弱小，却是生命力强大的魔兽。只要每天过著猎捕绿毛虫喂食史莱姆的生活，再怎样都会习惯的。


    结束今天的第一场战斗之后，我们继续在坑道中前进。大约过了10分钟之后，换成我走在前面，小姐跟在身后，两人一起对付途中遇见的魔物。


    一路上，我们遇到的敌人只有洞穴螳螂。这已经不是实战训练，而是单调的驱逐工作了，因此吉尔先生等人认为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深入坑道之后，洞穴螳螂的数量随之增加，不但一次出现四、五只之多，遇到的间隔时间也愈来愈短。这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


    「嘿唷！」


    洞穴螳螂真的很弱。


    然而，问题出在小姐身上。小姐会利用冰魔法狙击远处的敌人，藉以削减敌方数量，或是弱化敌方战力。对我而言，有人提供后方支援当然很轻松，但小姐好几场战斗接连使用魔法的结果，似乎让她有些疲惫了。当她发动魔法之际所感受到的魔力，也逐渐增加。


    若真的出状况，后方的四人应该会保护小姐吧……


    「『ying　cray』。」


    「！？」


    我让洞穴螳螂踏稳在地的脚突然下陷，趁著其身体失去平衡的时候轻松解决掉之后——


    「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提议休息片刻。


    「来，这是肉乾。吃点东西，心情会比较好。」


    「谢谢。」


    大家爽快接纳我的提议。


    于是我们在坑道深处，一边警戒著尚未出现的敌人，一边坐在地上稍事休息。『light』的光线足以照亮四周，也有不知道通到哪里的换气孔，因此一点都不觉得难受。除了潮湿一点之外，这里算是非常适合休息的地方。


    「小姐，你还好吧？」


    「谢谢你的关心，我的体力和魔力都还可以。不过说也奇怪，我好像比平常更容易疲倦。」


    「在不熟悉的场所以及环境跟敌人战斗，往往会特别累人。这是常有的事情，尤其是在这种不知道经过多少时间的场所。反正只能想办法习惯了，这也是训练的目的之一。这么说来，龙马老弟，你还可以吧？」


    卡密儿先生向小姐提出建议之后，旋即转过头来看著我。对我来说，这里反而比较接近我所熟悉的环境。


    「还可以，以前家里大概也是这种感觉。」


    「啊，说得也是。」


    继恍然大悟的卡密儿先生之后，突然想起什么的修兹先生也开口了。


    「对了，龙马。刚刚绊倒洞穴螳螂的魔法是什么？我只知道是土魔法而已。」


    「ying　cray吗？那是利用魔力，暂时将土壤或岩石变成黏土的魔法。」


    这项魔法的要领就跟土石流的时候所使用的create　block一样，结合土魔法的『rock』与『break　rock』两者，利用break　rock分解土壤的同时，以rock维持粒子凝聚力。这是我在还不怎么会使用魔法的时候，自行创造出的土属性玩乐魔法。名字也随便取为ying　cray——意即用来玩的黏土。


    「那时候，我还很难一次就以『rock』制造出想要的形状，只能利用手工来塑形。像这样手里拿著小石头，注入魔力之后将其化作黏土，再来塑造心目中的形状。逐渐习惯之后，『rock』的能力就提升不少了。」


    另外，将之化作黏土用的魔力消耗殆尽之后，黏土就会恢复成材料原本的状态。本来是泥土的话，就会恢复成泥土；本来是石头的话，就会恢复成石头。


    因此，这项魔法可以让石头软化之后，填补墙壁的缝隙或是裂痕，重新粉刷墙面的时候也很好用，相当便利。不过我当初发明这魔法的时候，倒是没想到这些。


    结果我话才说完，包括小姐在内的五人顿时露出傻眼的神情。


    「喂，卡密儿、吉尔，你们怎么想？你们不是魔法担当吗？」


    「学不会初级魔法，乾脆自创新魔法……龙马老弟的行动可真是出人意表……」


    「虽然不是不可能，却相当麻烦。有人指导也就罢了，真要自创的话，还不如勤于修练比较快。」


    众人议论纷纷的期间，我兀自养精蓄锐。顺道一提，那群史莱姆一直在后面啃食被我们打倒的魔兽。虽然是很单调的工作，对于坑道的清理可是贡献良多。

 2章5话 真正的炼金术

    「呼啊～！还是外面比较舒服！」


    栖息于第一条坑道的魔兽很快就被驱逐殆尽。我们走出坑道之后，休兹先生露出畅快的笑容。


    「现在不是享受新鲜空气的时候，必须尽快回去覆命。」


    「我知道啦。回去覆命之后刚好是中午，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于是在休兹先生的招呼之下，我们一起往废弃矿山的入口前进。


    这里原本是矿石以及采矿器具之类的物资搬进搬出的广场，因此跟充斥著陡坡以及岩石的其他地方不同，铺设得非常平整。今天被我们当成停靠马车以及集合的地点，全盛期的时候似乎也有让工作人员休息的设施。


    「哦！」


    我们拨开长达腰部的丛生杂草，行走在陡坡以及岩石之间，有时还会吹来一阵强劲的风。大概是因为小径的另一侧就是悬崖的关系吧。温暖的阳光在毫无遮蔽物的情况下洒落一身，凉爽的山风令人感到身心舒畅。


    朝著山风吹拂而来的方向望去，便能将基姆尔城通往这座矿山的道路尽收眼底。笔直延伸的道路在万里无云的晴空之下划破绿意盎然的森林，营造出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


    「少爷，还请小心一点。那边就是悬崖了。」


    「谢谢。」


    瑟夫先生提出警告。再往那边移动的话，确实有可能一脚踩空。脚底下全都是杂草，实在看不到路面……


    我的视线再往下移动，赫然见到大量的土石，杂乱地堆积在悬崖下方。那应该就是采矿的时候挖出来的泥沙，亦即所谓的废弃土石方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呢。


    虽然称不上美景，不过见到堆积如山的红土掩没在杂草之下，多少令人感受到大自然的生命力。不过……


    「真是浪费啊……」


    听说这座矿山的产铁量已经趋近于零，不过那只是挖不出铁矿石罢了，土壤之中不是还有铁的成分吗？红土会呈现那种颜色正是氧化铁，亦即铁锈的颜色吧？使用炼金术的话，说不定还能提炼出铁矿……不过这里的人向来将炼金术视为骗术，把炼金术师视为诈欺师，并且已是根深蒂固的印象了，所以才不能那么做吗？


    我左思右想的期间，集合的广场已近在眼前了。又往前走一段距离之后，兰哈特先生以及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正等在广场的入口。


    「欢迎回来～」


    「情况如何？」


    「母亲大人、父亲大人，我打倒了好多洞穴螳螂喔！」


    「嗯，看来挺顺利的。」


    「途中龙马替我挡住洞穴螳螂，我才得以安心使用魔法。而且龙马打倒的洞穴螳螂比我更多呢！」


    「是龙马保护你了啊，谢谢。」


    「不过话说回来……居然有那么多洞穴螳螂？」


    「看来我们进入的坑道，似乎是洞穴螳螂的巢穴。其他的魔兽连一只都没看见。」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下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进入其他坑道？我们也想目睹艾莉亚和龙马对抗魔兽的英姿呢。」


    「真的吗？我一定会加油的！」


    「啊哈哈，不过还是先吃午餐吧。其他人也差不多就要回来了。等待的期间，想听听你们在第一条坑道的详细经过。」


    于是我们做出详细的报告之后才吃午餐。等用餐完毕，就要前往第二条废弃的坑道了。


    ■　■　■


    「对了，龙马，你之前在想些什么？」


    「之前？」


    我跟公爵家四人一起用餐。大家针对上午的感想以及艾莉亚的作战方式闲话家常，结果当这个话题告一段落的时候，小姐突然开口这么询问，可是我完全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之前欣赏风景的时候，你不是说真是浪费吗？」


    啊，原来是那个时候。虽然理解了小姐指的是什么，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呃，也没什么啦。」


    太假了。


    这显然是敷衍了事的说词，连我自己也很明白。


    「一定有问题。」


    「真的很不会说谎呢。」


    「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吗？」


    「想说什么就说吧，不必客气。」


    告诉他们应该没关系吧……？


    「还记得抵达基姆尔之前，我在乘坐马车的时候提过的那件事吗？就是有关……岩盐的话题。」


    「嗯……原来如此。放心吧，这里只有我们几个、赛巴斯、亚萝涅和莉莉安而已。亚萝涅和莉莉安的口风很紧的。」


    「是这样吗？那我就说了。大家知道我会炼金术吧？」


    「是听说过。」


    兰哈特先生如此回答，我的注意力却集中在亚萝涅和莉莉安身上。两人似乎对炼金术这个词汇感到有些惊讶，不过看起来倒是没有厌恶的情感。我松了口气之后，继续说下去。


    「是、是这样的，这座矿山已经废弃了对吧？」


    「没错，相关手续已经完成了。」


    「有什么不对吗？」


    「我觉得还可以开采铁矿，使用炼金术的话。」


    话一出口，这次除了我之外，所有人全都僵在原地。


    「此话当真？」


    「是的。我曾经提过可以从卡纳森林的岩盐当中去除毒素，对不对？」


    「这事确实提过。」


    「以同样的要领，从废弃的土提炼铁质就好了。我认为红土的颜色是铁锈的颜色……呃，举例来说好了，将碰到水的长剑丢在一旁不去处理的话，是不是会生锈？」


    「那当然。」


    「同理可证，土壤里面的铁质生锈，才会变成那种颜色。因此我认为针对那里的土壤进行一、两次炼金术的分离，应该可以单独提炼出铁元素。只不过，已经废弃的矿山突然出现大量的铁矿，不是容易引人注目吗？再加上炼金术本身也有争议……所以我才会觉得很可惜。」


    「确实是这样没错，不过……龙马，若可行的话，不如试试看怎样？我满有兴趣的，而且也有在不引起轩然大波的情况下合法贩售的方法。」


    「好啊。」


    我爽快答应。


    如果是在使用炼金术也不会发生问题的地方，我也不想刻意隐瞒。毕竟这个世界的炼金术非常简单，是过去凯因基于转生者的要求而随便创造的。只要具备在地球的学校所学过的元素跟科学知识，一般来说都可以使用。这个世界的炼金术之所以并不普及，主要是因为相关知识的不足，以及先入为主的偏见。


    不过说真的，若要抽离铁元素的话……


    氧化铁是什么呢？就是氧化的铁。


    氧化又是什么呢？就是某种物质跟氧结合。氧化铁就是铁元素与氧的结合。


    氧又是什么呢？现在呼吸的空气中的一部分。


    炼金术能做些什么呢？利用魔力去除结合的氧，将其恢复成铁（还原）。


    ……只要传授这点知识，我想兰哈特先生以及小姐立刻就能上手。


    若还是不够的话，针对氧的性质做进一步的说明即可。光是这个部分，就算解释好几次，也花不到一个小时吧。只是如果他们不问的话，我也不想详细说明就是了。


    不管是自己想要尝试，或者是做一番事业都行，他们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毕竟这虽说是基于转生者的要求而被创造出来的产物，但好歹是这个世界的技术。


    ■　■　■


    午餐之后。


    「龙马，这样行吗？」


    「可以，感谢。」


    我在地上画了一个炼金术必备的魔法阵（圆圈里面有个四边形的图案），将红土置入一个替我准备好、人抱起来刚刚好的石器之中，放在魔法阵上面。


    「准备开始了。为了避免危险，千万不要踏入魔法阵。」


    提醒大家之后，我将魔力注入阵中，于是魔法阵绽放光芒，形成一层光膜。目睹眼前的现象，在场的观众全都不发一语，只是兴致勃勃地看得目不转睛。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是那样的感觉……但我已经变成偏向开启电脑的那种感觉了……说不定现在打开电脑反而会引起一阵骚动吧，实在是太怀念了。唔，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得赶快进行接下来的程序……


    炼金术有好几种魔法阵，每一种的功能都不一样。现在使用的是『分离』的魔法阵。我在心中默念将氧化铁自土壤分离出来之后，土壤就自动浮起，被送到魔法阵的外面。这时只有土壤可以通过光膜，等到光芒消失之后，魔法阵中的石器只剩下红褐色的颗粒。我使用无属性魔法的『鉴定』，确认那确实是氧化铁没错。


    同样的程序再做一次，这次是将氧元素自氧化铁中分离出来，最后只剩下闪闪发光的银色沙粒。在这状态下，感觉风一吹就会飞走……于是我在『分离』的魔法阵旁边，画了一个圆圈与五芒星所组成的『结合』魔法阵。


    虽然这项操作有其限制，使用者必须想像画面，而且对原始物质及结合后的物质都充分瞭解才行，不过只要这么做，就能将魔法阵上的物质结合。所以将其凝聚成一大块后……很好。


    为了进行最后的确认，我试著鉴定完成之后的金属块，结果证实了是纯度100％的铁块。确实是铁矿无误。


    ……嗯，之所以只有这种想法，证明我已经对炼金术很习惯了。我刚开始还为了这种超自然现象大为兴奋或是陷入沉思，忙得不可开交呢。眼前有个可以比较的对象，让我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习惯。


    「兰哈特先生，成功了，请您确认一下。」


    兰哈特先生一直凝视著我的手。于是我将金属块递了过去。他先是轻轻抚摸，又稍微敲了敲，还不忘翻过来对著太阳。结束这番举动后，他才使用鉴定魔法。


    「铁，嗯，确实是铁没错……真的提炼出铁了………………抱歉，龙马。」


    「咦！？怎么突然道歉！？请抬起头来！」


    突如其来的致歉让我慌了手脚。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兰哈特先生抬起头，脸上依然带著歉疚的神情，接著开口道：


    「那个……变出黄金的说词是典型的炼金术诈骗手法。我不认为你是在诈骗，却也没想到居然真的变出铁来。我怀疑了你，也怀疑你的说词。」


    原来是这么回事。


    「明明是我请你示范的，实在是不该有所怀疑……」


    「这跟诈骗的手法很类似，会怀疑也是无可奈何的。再说我也没有受到实质上的伤害。」


    「感谢你的宽宏大量。不过话说回来……真正的炼金术实在了不起，居然可以从泥土之中制造铁矿。」


    「而且这块铁好漂亮，简直跟白银一样。」


    「这倒是真的，炼金术制造出来的东西都会变成这样吗？」


    「遗憾的是这不能成为商品。这确实是真正的铁没错，龙马大人的炼金术也很了不起，不过……」


    问题恐怕出在炼金术，不，应该说是纯度吧。这是利用魔法的力量，将铁元素集结在一起的纯铁。超高纯度的铁具有光泽，质地柔软、便于延展，而且比普通的铁更不容易生锈。


    ……这些知识是很久以前从电视新闻看来的。之前的我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制造出纯铁块。不过电视新闻也没介绍过100％的纯铁，毕竟这已经属于魔法的范畴了。就前世的常识来判断，从透过魔力进行分离的阶段开始，就已经不太正常了。


    也罢，这不是重点……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就可以思考解决的方法。既然纯度过高，降低纯度不就好了吗？


    于是我画了一个圆圈加上六芒星的魔法阵，将先前的制造过程所产生的土壤放在魔法阵上面，注入魔力。


    六芒星的魔法阵是用来『混合』的，可以平均混合多种材质。虽然是使用机会比较少的魔法阵，不过只要可以降低纯度……我这么心想的同时仔细观察著，铁块的颜色逐渐褪去，转变成漆黑的色泽。虽然颜色最后接近普通的铁制品，但这毕竟不是一般的工法。铁的种类繁多，每一种的杂质以及含量都有所不同。例如碳的成分愈高，硬度就会增加，取而代之地则是失去韧性，变得特别脆弱。杂质与含量的不同，造就出其中的差异。


    简而言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堪用的鐡块。兰哈特先生闻言，笑著对我这么说。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我认识可以信任的商人，不如就请对方鉴定一下吧。龙马愿意的话，也能介绍给你认识。」


    「真的吗？请务必帮忙。」


    「当然没问题。谁比较好呢……慢著，还是锻冶职人比较恰当吧……？」


    既然做出来了，多少也想知道品质如何，所以我才会拜托兰哈特先生……


    在那之后，兰哈特先生专注于物色商量的对象，不克参加下午驱逐魔兽的行动。


    结果小姐因此而稍微露出不悦的神情……该怎么办才好？

 2章6话 午后的探险与礼物

    兰哈特先生不克参加午后的训练，因此由我、小姐、夫人以及兰巴哈大人四人共同进行。


    「父亲大人也真是的，一碰到工作就会变成那样……」


    「居然把女儿和龙马丢在一边，实在很糟糕呢。你不觉得吗？」


    「毕竟我也是原因之一，实在很不好说……而且兰哈特先生只是热爱工作，总比懒惰虫强多了。」


    「也是啦……到了，就是这里。」


    在两名大人的带领之下，我们抵达大型坑道的入口。


    「接下来的行动，就由你们两个来决定吧。我跟公公就跟在你们的后面，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出手相救，除此之外不提供任何协助。」


    「这么做是为了累积艾莉亚的经验，毕竟龙马的经验已经很丰富了。不好意思，龙马，到时候可以请你尽量别开口吗？」


    小姐突然受到考验。


    「我会努力的。」


    「好的。」


    看到小姐理所当然地接受指示，丝毫没有惊慌失措的模样，显然已经很习惯于突然被两人考验了。于是我们毫不犹豫地进入坑道。这次的坑道比上次还要宽阔，岩壁长满了青苔，感觉一个不小心就会滑倒。还是小心一点吧。


    「里面很暗，根本看不远呢。」


    上午的时候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我经常在夜间狩猎，早已习惯昏暗的环境，不过小姐跟我不一样，看不到前面的路。


    「龙马，你在夜间狩猎的时候是怎么做的？使用光魔法吗？」


    「如果是在就算被对方发现也没关系的情况下，确实会使用光魔法。若是要在不被对方发现的情况下展开行动，例如袭击盗贼的时候，我会使用无属性魔法的探查。虽然还是有可能被对方察觉到魔力的存在，但总比light不容易被发现。」


    「我不太会使用探查，你是怎么做的？我学到的方法是感觉将意识扩张，不过我不是很明白。」


    探查啊……我稍微想了想之后，以土魔法制造出石器器皿，然后将水魔法制造出的水注入器皿之中。


    「请看。」


    「？」


    我示意小姐看向器皿后，朝著正中央丢了一块石头，水面理所当然地激起一阵波纹。


    「请将正中央的石头当成自己，将波纹当成魔力的流动。以自己为中心，让魔力化成波纹，朝著想要侦测的范围扩散。这么一来，如果魔物存在于范围内的话……」


    我又放进好几块小石头，然后以魔法镇住水波，再朝著正中央丢了一块石头。于是水面再度产生波纹，但部分的波纹被小石头所阻挡。


    「波纹碰到魔物之际就会中断。如果把这个现象当成人或是魔兽被侦测到的反应……」


    「原来如此，比我之前学到的解释更清楚。唔……『探查』！」


    小姐立刻发动探查魔法。下一瞬间，无数魔力以小姐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除了我自己之外，过去从未感受到如此强大的魔力。


    不需要集中精神，就特别有感觉的魔力。这种说法虽然老套，还是让我觉得真的很厉害。不过这么一来，万一敌人之中有魔法使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被发现吧……？


    利用魔力感知去感应自己体内的魔力，是一个人在使用魔法的时候最基本的技巧。也就是说，无法感应魔力的魔法使是不存在的，顶多只有高明与否的差别。


    「稍微前面一点的地方，好像有很多东西。」


    「成功了，不过动用了过多的魔力。若魔法使在场，有很大的机率会被对方发现喔。」


    「是、是哦？看来需要练习才行。」


    「探查交给我，我来负责打头阵。小姐就跟上午一样，专注于魔法的使用吧。」


    「好的。那就拜托你了，龙马。」


    于是我接下这个任务。由于小姐表示前面有很多东西，所以我也试著使用探查确认，果然前方有为数众多的魔物，不过似乎是单一个体的特别小集合体。


    「前面的道路变宽，形成一个巨大的山洞，洞顶爬满了不知名的物体。既然是在洞顶，该不会是洞穴蝙蝠吧？」


    「聚集在洞顶的话，应该是洞穴蝙蝠没错。但是若数量多到爬满洞顶，对艾莉亚来说可能有点吃力。」


    「若只有一、两只，还可以用来训练魔法的准度，如果是一大群的话，不管攻击哪里都能命中目标。」


    洞穴蝙蝠的体型还不到成年人的手掌大小，是以昆虫为主食的蝙蝠型魔兽，生态跟地球的蝙蝠没什么不同。它们几乎不具备任何攻击手段，连小孩子都能轻易打倒，相当弱小。然而，它们飞行速度快，动作又很敏捷，非常不容易击中，魔兽等级是f。若遇到一大群的话，那可是相当麻烦的事情。两名大人看起来都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


    「那我可以做个实验吗？」


    「「「实验？」」」


    「是的。顺利的话，或许可以将洞穴蝙蝠一网打尽。」


    首先我再次确认洞穴蝙蝠的生态，果然跟地球的蝙蝠相差无几。因此，我提出的方案就是『声音』。利用魔法将巨大的声音送进洞穴蝙蝠聚集的地方，或许可以让它们失去意识。


    事实上，前世就有震撼手榴弹这种没有杀伤力的武器。至于声音的部分，『silent』可以压抑空气中的振动，达到消音的效果；相反地『big　voice』则是强化振动，藉以提升音量。除此之外，还有类似以氦气来变声的『voice　change』、在肉眼可视的范围内让声音传到远方的『whisper』，以及结合『big　voice』和『whisper』的『sound　bomb』等等。过去我曾经在森林中研究跟声音有关的魔法，并创造出各式各样的魔法，应该有办法对付它们才对。


    尤其『sound　bomb』曾经在实验中创下震破黑熊的鼓膜、使其当场失去意识的成果。音系魔法比较让我不放心的地方在于，当初为了练习『whisper』，我一直把自己关在室内喃喃自语，结果觉得这么做实在很空虚，之后就变得一年难得用上一次……不过除非魔法发动失败，否则应该对蝙蝠有效才对。


    除此之外的问题还有三点：巨大的声响会不会引起坑道塌陷？洞穴蝙蝠附近有没有其他人在？以及万一无法消灭洞穴蝙蝠的时候该怎么办？


    「坑道的问题不必担心。为了预防塌陷，这里的坑道都经过土魔法的强化，塌陷的可能性不高。至于有没有其他人的问题，已经以探查魔法确认过了。无法消灭洞穴蝙蝠的话……」


    「……就请史莱姆上场吧。」


    「也好。如果还是不行，我们会出手的。」


    于是大家取得共识，我随即从dimension　home取出大黏液史莱姆。


    「看你的了！」


    史莱姆巨大化的身体塞满坑道后，我向其下达指示，以不惊动洞穴蝙蝠为前提慢慢逼近它们，同时将身体化成网子。史莱姆依照我的指示，张开充满黏性的网子。最后，我再利用结界魔法开启遮音结界，不让外面的声音传入里面。结界的有效范围从史莱姆网子，一直到位于队伍最后方的夫人。


    「准备完毕。」


    「随时都可以开始。」


    「好，『sound　bomb』。」


    剎那之间，结界外面似乎响起了惊人的爆炸声，撼动整条坑道。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能看见从坑道顶部坠落的黑影。


    「好像成功了，我们走吧。」


    我解除结界，将史莱姆网子充当盾牌往前推进，接著发现大量的洞穴蝙蝠从洞顶坠落，掩盖了坑道的地面。绝大多数的洞穴蝙蝠都在来不及逃跑的情况下失去意识，勉强保持清醒的个体中，能飞行的也不到10只。这些洞穴蝙蝠当中，有好几只飞得歪七扭八，一头撞上墙壁之后又掉在地上。飞到我们面前的洞穴蝙蝠不是没有，却全都落入黏液史莱姆的网子。


    「嗯，真是了不起……」


    「居然只靠施展一次魔法就打倒了呢。」


    「龙马，你好厉害！」


    「好久没使用这种魔法，幸好成功了。洞穴蝙蝠灵敏的听力，反而成为它们的致命伤呢。啊，可以让史莱姆吃掉吗？」


    「这是你打倒的魔物，任凭你处置。」


    「而且洞穴蝙蝠也没有可以卖钱的地方。」


    于是我对大黏液史莱姆做出分离的指示，一共364只的黏液史莱姆开始享用洞穴蝙蝠大餐。


    啊，有几只黏液史莱姆变成处于可分裂的状态了。回到旅店之后，得让它们分裂才行……


    之后，在我的建议与史莱姆的支援之下，小姐持续以魔法狩猎坑道中剩余的魔物，整个过程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


    ■　■　■


    「喂——！龙马！」


    第二条坑道的驱逐工作结束之后，我们走出坑道，兰哈特先生已经等在入口了。


    「有什么事吗？」


    「关于铁矿的事情，我想请你制造一块样品，带给对方鉴定一下。可以的话，最好是类似金条那种长条形的形状。」


    「这没问题。炼金术中也有只用来改变形状的『变形』魔法阵，很快就完成了。」


    「真的吗？那就拜托你了。」


    于是我跟兰哈特先生换手，开始制作铁块的样本。兰哈特先生原本想要帮忙，不过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做就够了，于是把他赶到了小姐那边。这项工作没那么花时间，并不需要帮忙，还是让他多陪陪家人吧。


    样本的制作一下子就完成了，证明我当初的看法是正确的。移动到废弃土石方所需的时间，几乎等于样本的制作时间。


    「赛巴斯先生，样本做好了。」


    「确实呢，那就由我先收起来了……对了，龙马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嘛……」


    我原本打算回去狩猎魔兽，不过小姐他们已经进入矿坑了。


    要独自一人进入某处的矿坑吗？可是这里的魔兽实在很弱，说实话完全不是我的对手，而且考量到返回镇上的时间，似乎也没那么充裕……更何况今天的目的是调查，之后好像会雇用大批的冒险者讨伐坑道中的魔物，实在没必要急于一时……乾脆趁现在增加史莱姆数量好了。


    「史莱姆好像快分裂了，我想订定契约或是训练史莱姆。」


    「既然如此，请到广场去吧。那里空著没人用，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听得到声音。」


    于是我让史莱姆分裂之后进行训练，悠哉地打发剩下的时间。


    一小时之后。


    小姐和其他人回到广场时，广场一隅已被依照种类各自分开的史莱姆所占据。


    「龙马！」


    「啊，小姐。训练结束了吗？」


    「嗯，今天已经结束了。龙马，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


    「呵呵呵……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小姐和夫人如此表示之后，兰哈特先生将石制的盒子递给了我。


    「里面是魔兽。虽然很弱，打开的时候还是要小心喔。」


    听兰巴哈大人说是魔兽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下一瞬间，我的目光立刻被盒子里面的魔兽所吸引。


    「史莱姆？」


    里面有一只从未见过的深灰色史莱姆爬来爬去，似乎正在寻找出口。


    「史莱姆有很多上位种，这是其中之一的金属史莱姆。我们偶然在坑道中发现，就把它抓起来了。」


    「真的要送我吗？谢谢，真是太高兴了！又发现了一种新的史莱姆……」


    「史莱姆也是魔兽，还是先订定契约比较妥当喔。」


    啊，说得也是。


    兰巴哈大人的提醒让我冷静了下来，于是开始进行从属契约，结果盒子里的金属史莱姆立刻安分许多。我将其拿起来一看，果然颇有金属的质感，而且比至今见过的其他史莱姆都来得沉重。这就是金属史莱姆，所以它的饲料就是金属吗？


    「对了，兰哈特先生。我能拿一些含有铁质的泥土，当成史莱姆的饲料吗？」


    「让史莱姆吃土？」


    「我想直接喂食土壤，或是提炼铁质当成饲料。之后也想喂食其他史莱姆，做个实验。」


    「既然如此，用不著跟我客气，需要多少就拿多少吧。那原本就是开采过程当中所产生的废弃物，要不是听你提起，我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呢。」


    「感激不尽！」


    我将其堆放在dimension　home一角，应该能用上好一阵子。金属史莱姆是吃铁的吗？以铁质喂食史莱姆，就会变成金属史莱姆吗？还是变成其他的史莱姆呢？……真是令人期待。


    「对了，龙马，你刚刚在做什么呀？」


    「我在增加史莱姆的数量，并对它们稍微进行战斗训练……」


    「史莱姆？」


    小姐露出不解的神情。也罢，我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之前经过多次的说明之后，小姐已经知道史莱姆很好用了，不过对于战斗方面的表现还是很怀疑。毕竟大家对史莱姆的评价，只是种连小孩子都可以轻易打倒的g等级魔兽，代表史莱姆真的很弱。


    不过史莱姆拥有半液体状的柔软身体，而且还具备只要没伤到体内核心，就怎样都死不了的优异特性。


    除此之外，史莱姆可以让核心在体内自由移动。例如被踢上一脚的时候，就让核心移动到相反的位置。藉此保护核心的同时，半液体状的身体也能起到缓冲作用。万一被踢飞出去，落地的时候就能利用同样的要领缓和冲击力，避免受到伤害。我认为这些事情史莱姆应该办得到才对。


    由于野生史莱姆动作迟钝，我起初以为没办法做到。不过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后，我发现史莱姆变得灵活许多，便一直在森林中进行训练。


    我训练它们遵照格斗技要领，当对手挥落武器时钻进其怀中，藉此躲过攻击，然后再缠住对方因挥动武器而近在眼前的手臂。另外，我也传授它们以闪避或防御为主的技巧，例如活用半液态身体的特性，化解对方的武器攻击等等。如今已经出现能利用部分延伸的身体，操使长枪或棍棒的史莱姆了。


    「话虽如此，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它们还是无法打倒哥布林，整体来说力量还稍嫌不足。」


    「不不不。光是史莱姆会使用武器这点，就已经很厉害了。」


    「龙马，不如到驯兽师公会接受初学者课程如何？可以知道一些常识呢。」


    「应该是对方请龙马当讲师才对吧……？」


    大家已经逐渐瞭解我的史莱姆了，不过这种说法还真过分呢。


    眼见三位大人同时突然展露出疲惫的神情，我打了声招呼后，便跟表示愿意帮忙的小姐一起去拿废弃土石方的红土。


    直到他们表示该回去了，得离开矿山的时候，dimension　home的角落已经堆积出一座红土的小山。

 2章7话 摩根商会

    「龙马，你看起来很累，不要紧吧？」


    从矿山返回城镇的路上，兰哈特先生主动表示关心。


    「回程的路上，我想说顺道拜访协助贩售铁矿、史莱姆丝线，以及你所开发的防水布的人……」


    「我没事，只是魔力使用过度而已。」


    我施展create　block，将大量红土凝聚成红砖，导致魔力几乎耗尽，感受到好久没体会的疲惫感。不过除了有些疲累之外，倒也没什么大碍。毕竟我并非把魔力用得一滴不剩，这么点疲惫还不至于对工作造成影响。


    兰哈特先生主动关心之后，我们又搭乘了一个小时的马车才抵达城镇，然后停在某间商店的门口。大型的木造建筑物看起来不怎么华丽，不过本体以及周边倒是整理得很乾净，弥漫著朴实稳重的气氛。既然公爵家的人会这样亲自拜访，我想应该是间相当高级的商店，不过店面没有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级感，出入之际不会感受到压力。


    进到里面之后，我们立刻被带到最里面的大型会客室。这间房间墙上挂著壁画、角落放置著装饰用的水瓶，相较于店面的外观，显然相当奢华。我们在带路人的殷勤劝说之下坐在沙发上，不过沙发实在太软了，我整个人都陷到里面。


    ……这里比前世记忆中每一家客户的会客室都还要豪华，总感觉自己在这里有些格格不入……我还是乖乖坐在赛巴斯先生的旁边好了。


    于是我以不至于太过丢脸的态度，低调地坐在沙发上等候。不久之后，一名体态丰腴的男子出现了。他应该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


    「欢迎欢迎，贾米尔公爵阖家光临呢。」


    「好久不见了，赛尔吉。」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平常承蒙公爵家的照顾，不过一直没机会像这样碰面。各位看起来气色不错，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这位应该是初次见面吧？我是赛尔吉摩根，是这间摩根商会的会长。」


    啊，他居然也向我打招呼了。


    「我是龙马竹林，有缘受到贾米尔家的照顾，还请多多指教。」


    我这么问候完，对方随即回以笑容。听说他是个可以信任的人，不知道是怎样的人……


    「那么，我想就立刻进入主题吧……」


    「今天也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吗？」


    我还在思索时，两人已经开始谈起生意了。对方说「今天也有」，意思是兰哈特先生过去也经常像这样，把商品带到这里吗？


    「鉴定之前，还请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不能泄漏任何跟待会儿拿出的东西有关的情报。我当然信任赛尔吉你的为人，只是稍微提醒一下。」


    「这是自然，交易对象的情报对我们来说也非常重要。交易方不希望情报流出去的话，我们绝对会守口如瓶，同时也会采取保守秘密的相关措施。不过，兰哈特大人居然会这么说，这倒是相当稀奇呢。」


    「这次情况比较特别……这次的商品虽然有隐情，不过相较于之前的商品，我很肯定能创造出莫大的利益。」


    那些东西竟然这么厉害吗？雨衣之类的，在前世是理所当然的物品……感觉实在不知道衡量的标准在哪里……


    「赛巴斯。」


    兰哈特先生吩咐一声之后，赛巴斯先生随即从道具箱取出防水布、史莱姆的丝线，以及我所制造的铁块样品。


    「这是以特殊方法加工而成的布料。」


    「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当然。」


    赛尔吉先生拿起布料之后，立刻露出认真的眼神，抚摸并观察防水布，似乎颇感兴趣。


    「嗯，触感不错。」


    「不只触感不错，这种布料能将水分阻绝在外，不会渗到里面。」


    「……真的吗？」


    「你大可鉴定看看。就算将其包在手上后浸到水中也没关系，毕竟这次我们带来的是试用品。」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赛尔吉先生找来佣人准备盛水的容器，然后趁著东西还没准备好之前，以鉴定调查布料的情报。只见他的双眼一亮，等到先前的佣人把水送来后，立刻以布料包裹拳头浸入水中，确认布料的防水性。接著，他开口道：


    「兰哈特大人，这东西实在太神了！」


    「我就说嘛。不觉得以这种布料制作雨具，一定卖得出去吗？」


    「卖得出去！一定会大卖！」


    也太快上钩了吧！


    「不只这个，接下来是这种丝线。」


    「请容我开开眼界。」


    这次，赛尔吉先生拿起丝卷后，经过观察、触摸、轻扯，仔细调查一番，然后说道：


    「这该不会是以用于布料加工的相同材质所制造出的丝线吧？」


    竟然察觉到了！？明明我们没有提供任何线索，对方却光靠手感或是其他方法，就做出判断了吗？


    听到赛尔吉先生这么说，兰哈特先生笑著点点头。


    「真不愧是赛尔吉，没错。手法虽然稍有不同，确实是使用同样的材质。怎样？应该是上等丝线吧？」


    「确实，专门制作高级服装的职人应该会争相购入。丝线本身的美感不在话下，重点是质地够坚韧。」


    「我手边有一套利用这种丝线和布料制造而成的衣物。」


    在兰哈特先生的指示之下，赛巴斯先生拿出我制作的连身工作服以及长筒靴……咦？我的工作服和长筒靴还在身上，难道是全新制造的吗？这是什么时候做的？


    「这是在水里或是容易弄脏的地方所使用的工作服。设计虽然前卫了点，性能却相当不错。」


    「您说得不错，劳工朋友应该有这方面的需求。口碑传出去后，有一夕爆红的可能性。」


    「要一夕爆红，应该还需具备其他因素，不过确实很有这种可能。然后，最后是这个。」


    兰哈特先生将连身工作服及长筒靴搁在一旁之后，拿出最后的铁块样品。


    「可以鉴定一下吗？」


    「当然。」


    取得兰哈特先生的首肯之后，赛尔吉开始鉴定，结果以略为失望的神情向兰哈特先生报告鉴定结果。


    「这的确是优质商品没错，不过……请恕我直言，这就只是普通的铁块而已，没什么特别之处。」


    「那你再看看这个铁块。」


    赛巴斯先生取出另一个铁块（高纯度的铁），递给赛尔吉先生。


    「这是轻银吗？不过这种重量……待我瞧瞧。」


    赛尔吉先生这么说后使用鉴定，结果大吃一惊。尽管他强作镇静，脸上却冒出豆大的汗珠，其内心的动摇不言而喻。


    「兰哈特大人，这个铁块是……」


    「很惊人吧？这玩意儿若流入市面，不觉得会引起一阵骚动吗？」


    「一定会的。其光泽足以媲美白银，而且知道这是铁块之后，任谁都看得出其跟现有的铁块完全不同。到时候一定会有人追问制作方式，或是四处探听供货的源头。」


    「正因如此，我才会准备之前给你看的样品。那样品是现在你手中的铁块另行加工之后的产物，比较接近在市面上流通的铁块。」


    赛尔吉先生点点头，似乎听出了刚刚那句话的弦外之音。


    「我大致明白了，那就当成普通的铁块来处理。这样子不会特别吸引他人的目光，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么做也行。我们想循合法的途径，低调贩售这个铁块。因为其来自于废弃矿坑，并不是找到新的矿脉。」


    「原来如此，所以兰哈特大人才会想隐密出处及制作方式，贩售完成的铁块是吧？」


    「正是如此。就实际执行面上而言，希望能外销至其他国家。流通于国内的铁矿必须标注产地，如果是外销的话，应该只要标注生产国家就可以了吧？」


    「是的，不会出问题的。」


    光是这样就不会出问题！？管理也太松散了吧！？


    「另外，我之所以将铁块送到这里，也是基于不希望制造者曝光的考量。我信任你，所以才请你帮忙。」


    「非常感谢您的信任。」


    「至于制造者……这三种商品都是由同一个人开发出来的。」


    现在可不是吃惊的时候，兰哈特先生要把我介绍给对方了。


    「这三样产品都非常出色，居然全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兰哈特先生闻言，先是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然后才开口说道：


    「没错。而且制造出这些的，就是如今在你眼前的龙马喔。」


    兰哈特先生话才刚说完，赛尔吉先生顿时以惊讶的眼神来回打量著我跟兰哈特先生。


    「您说什么……？」


    「我刚刚说站在你面前的龙马，就是开发出这些商品的人。你恐怕不相信，不过这就是事实。」


    「真的是竹林大人开发出来的吗？」


    「没错，是我开发出来的。」


    「这是真的，请你务必保密……龙马年纪轻轻，不仅是位优秀的研究家，同时还是位炼金术师。」


    听到炼金术师这四个字之后，赛尔吉的眼神似乎流露出些许诧异……看来炼金术师真的一点信用都没有……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他当初是当著我的面制造出这块铁块，绝非招摇撞骗之徒。」


    「原来如此，是当著兰哈特大人的面前做的啊。方便的话，可以让我亲眼见证那项技术吗？」


    怀疑归怀疑，却没有当场把我扫地出门，而是给我证明自己的机会。毕竟我是公爵家带来的人嘛……虽然魔力好像不太足够，不过现在也只能当场示范一次了。


    「今天消耗了许多魔力，可以选择小东西吗？」


    「如果是这个问题，我这就叫人准备好陈列于店面的魔力恢复药水，请不用客气。这是我主动提出的要求，理应有所表示。」


    咦？真的要给我喝吗？那就没问题了。


    「既然如此，除了药水之外，可以顺便借我两张纸和书写用具吗？我需要绘制魔法阵。」


    于是赛尔吉先生再度唤来佣人，请对方去取魔力恢复药水以及纸笔。


    「这些可以吗？」


    「可以，谢谢。」


    我道谢过后，便拿起笔在两张纸上画出两种简易的魔法阵，然后从道具箱取出五块赤红色的石材。


    「这是利用土魔法将废弃矿坑的泥土凝聚起来的产物。我待会儿要用这个当作材料，请您先检查一下。」


    赛尔吉先生立刻使用鉴定。


    「确实是泥土没错。」


    「为了避免发生危险，过程中请不要把手伸进魔法阵。现在就开始吧。」


    我将魔力注入魔法阵，一阵闪光之后，便将制造出的板状铁块交给赛尔吉先生。


    「请确认。」


    赛尔吉先生在制作过程中就已睁大双眼，接过铁块鉴定之后，更是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非常抱歉！」


    他深深鞠躬，致上最尊敬的标准礼节。


    「不不不不！！千万别这么做，请把头抬起来！我知道炼金术师经常受人怀疑，摩根大人的态度已经比其他人友善多了！」


    即使有公爵家背书，我也只是个年轻人，不，该说只是个小孩子而已。看到长辈以这么诚恳的态度表示歉意，反而让我感到十分愧疚。


    如果赛尔吉先生只是随口说几句话蒙混过去，或者是怪罪我的行事作风令人起疑，我反而可以像面对以前的主管时一样，只把他当成工作上的协力厂商而切割开来……


    「感谢您的宽宏大量，没想到您居然是真正的炼金术师……该不会，您的实际年龄与外表不符吧？」


    ……啊？……不会吧，被发现了吗！？


    「怎、怎么突然这么问呢？」


    「听说真正的炼金术师，能够制造长生不老或是返老还童的仙药。我原本以为那只是诈骗的话术，不过既然您是真正的炼金术师……」


    「不是这样的。」


    真是的，原来是指这个啊，害我吓了一跳。


    于是我出示参数版的年龄。


    「我不会制作长生不老或是返老还童的仙药……或许真的有人会制作那种仙药，不过我没那种本事，顶多只能像您刚刚看到的那样，将土壤中的铁质集合起来并做成铁块罢了。」


    「原来如此，是我失礼了。」


    这时，兰哈特先生加入我们的对话。


    「那么，既然你相信了龙马是真正的炼金术师，我们就继续谈下去吧。诚如先前所见，龙马具备惊人的技术以及知识，可以制造出这种铁块以及防水布。


    只不过，他的炼金术师身分一旦被众人知晓，恐怕会遭人误解是诈欺师。再者，就算他人真的瞭解龙马的实力，但以他11岁的年纪，恐怕会被他人看轻，或是引起有心人士觊觎。


    因此，我希望你以合理的价格收购龙马带来的商品。当然，不能让外界知道这些商品是龙马所提供的。」


    「遵命，这种小事请包在我身上。」


    「龙马，赛尔吉是可以信任的商人。以后有什么东西打算售出的话，就带到这里吧；购物的话，也是选择这里比较安全。」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好意。赛尔吉先生，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哪里、哪里，随时欢迎龙马大人大驾光临。」


    「对了，龙马，往后需要废弃土石方的话，尽管去拿就是了。当成史莱姆的饲料也好，制作成铁块拿来赚钱也行。」


    「这样可以吗？但是这么一来，兰哈特先生您们的利益……」


    「那里早就是废弃的矿坑，本来就没什么利益可言。你将铁块卖给赛尔吉之后，我反而还可以从税收方面获得利益呢。不管怎样，我们都没什么损失。


    而且防水布的高获利是可以预期的。你制造出的防水布可以送到这里，或是其他摩根商会的分店也行。没问题吧，赛尔吉？」


    「是的，当然没问题。若蒙惠赐住所，我还能通知附近的分店亲自到府上收购商品，过程中绝对不会暴露龙马大人的身分。」


    这样的确让我心怀感激，不过他们人也太好了吧……


    在那之后，我提起自己曾经住在森林里面，结果让赛尔吉先生大吃一惊。并且表示，我目前正在考虑要不要回归森林，等到最后决定住在哪里之后，再将住所告知赛尔吉先生。如今因为我暂时居住在这座城镇，所以这段期间会将商品送到这里；若之后真的回到森林，我再将防水布送到卡乌纳可镇——也就是公爵一家人所在之处的分店。


    我承蒙公爵家的一再照顾，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答谢才好……总之，趁著停留在这座城镇的期间，我还是多制作一些丝线以及铁块送到店里卖吧。抱持著清空两天份的魔力，持续使用魔法的话，应该能制造出一定的数量……刚好赛尔吉先生送给我大量的魔力恢复药水，为他对我有所怀疑的行为表示歉意。


    不管怎样，真庆幸找到了安全交易的对象。赛尔吉先生还表示，无论我以后制造出怎样的商品，都欢迎随时来找他。这么一来，就不怕碰到黑心商人了吧。


    之后，我们在赛尔吉先生以及女仆的送行之下回到旅店。

 2章8话 大规模讨伐的委托

    第二天。


    小姐昨天经过一番检讨后，为了活用经验，今天似乎又要待在废弃矿坑进行训练了。


    至于我则是被兰巴哈大人要求前去承接委托。废弃矿山的魔兽讨伐任务，会于今天正式委托给冒险者公会。小姐本来也想跟我一起，结果遭到兰巴哈大人以及夫人的反对。


    经过昨天的训练之后，我才发现自己跟小姐的战斗经验差距太大，实际上的战斗能力也有巨大的落差。在讨伐魔物这点上非但没效率，小姐还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一直依赖我。


    面对小姐的央求，我确实很难拒绝……


    因为这些缘故，我来到了公会。而当我一进公会后，随即被请去公会负责人的办公室。


    「你来啦，龙马。」


    「听说您有事找我，请问是什么事情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刚公爵家的管家来过一趟，提出从明天开始的讨伐魔兽委托，所以关于这项任务，我想跟你做个确认。你昨天是不是跑到废弃矿坑了？」


    「是的。」


    「我想请你说说在那里遇到哪些魔物，以及矿坑荒废的程度。那位管家已经提供了必要的资讯，不过我还是想要多方面搜集情报。」


    「原来如此。我碰到了洞穴螳螂、洞穴蝙蝠还有小鼠，小姐好像还打倒了史莱姆。另外，金属史莱姆也栖息在矿坑之中。


    至于荒废程度，感觉那里应该好一段时间无人出入，满地都是杂草。不过我进入的坑道还满坚固的，也没听说其他地方出现地层下陷或是坍方的情况。」


    「既然如此，开放g等级以上的冒险者承接任务，应该没问题呢。不过，居然有金属史莱姆？」


    「是的。当时我没有一起行动，是其他人抓到之后当成礼物送给我。已经订定契约了。」


    「这么说来，你尽是搜集史莱姆对吧？听说已经超过一千只了。」


    「是的，目前我有728只黏液史莱姆，323只毒物史莱姆，211只强酸史莱姆，11只清洁史莱姆，3033只清道夫史莱姆，2只治疗史莱姆，1只金属史莱姆。总计是4310只史莱姆。」


    「这也搜集太多了吧？」


    公会负责人微微苦笑，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吧。


    「清道夫史莱姆的数量之所以变得那么多，主要是因为之前的任务。那次的任务让史莱姆在短时间之内分裂好几次，数量因此超过三千大关。


    史莱姆有水就可以存活，养起来相当轻松；若换成其他魔兽，我恐怕就得为了饲料问题而苦恼，必须拚命工作才行呢。」


    「原来如此……对了，公会又接到清理净化槽的委托。可以的话，就请你接下来吧。」


    今天的工作还没排定，所以承接这项任务也没关系，不过这也太快了吧？


    「距离上次的清扫，不是才过没几天吗？」


    「好像有不少人想，上次好一段时间都没清理，天晓得下一次的清理要等到什么时候，乾脆趁早提出委托任务。对方还威胁我们，如果一直没人过去处理，就要卯起来客诉。


    镇公所那边，到头来还是说服不了贫民窟的人。据说目前由部分职员下去清理，不过他们平常养尊处优惯了，跟你的工作效率完全没得比。」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今天有几个地方？」


    「总共30个地方，可以搞定吗？」


    「经过上次的任务之后，史莱姆的处理速度增加不少，若花上一整天的时间，应该有办法清理完毕……况且量应该也不多吧。」


    「那就全部交给你了，省得镇上的人在那边啰唆。」


    「好的。对了，废弃矿山的委托手续呢？」


    「这点不用担心。等你完成今天的任务后，再回来办理即可。反正那项委托没有人数限制，我会先交代下去的。」


    「知道了，那我就先离……啊，明天开始讨伐完的魔兽，可以由我收购吗？就算猎物无法当成素材，也能拿来喂食史莱姆。」


    「如果是卖不到好价钱，或是乏人问津的猎物，当然可以。」


    「感激不尽！」


    公会负责人二话不说立刻答应，于是我高高兴兴地离开办公室，跑去找之前同一位柜台小姐办理手续。总觉得一直叫对方柜台小姐似乎不太妥当，于是我问了对方的名字，才知道她叫做梅琳。


    另外，在上次的任务当中，一处净化槽的清理视为一项任务。我总共处理了30个净化槽，不看工作内容的话，等于是达成20项委托任务的目标，满足了从g等级晋升至f等级的条件。因此从今天开始，公会将我视为f等级的冒险者。


    至于晋升至e等级的条件，则是完成30件以上的委托任务，以及一件以上的讨伐任务。将上次剩下的10件任务与今天的任务加总起来，我只要参加明天的魔兽讨伐，就可以顺利成为e等级的冒险者了。


    一天晋升一个等级，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结果一问之下，梅琳小姐是这样回答的。


    「确实是快了点，不过e等级之前的魔兽讨伐，几乎都是成年人可以轻松取胜的弱小魔兽，整体而言，很多算是任谁都能胜任的工作，所以这个阶段可说是公会对冒险者的观察期。


    公会藉由检视委托任务的成功率及频率做出判断，像是『这个冒险者会在途中放弃任务呢～』，或是『虽然承接任务的频率不高，却会确实完成每一项任务～』之类的。只要认真工作，公会设下的条件根本就是有跟没有一样。


    关于这点，你到现在还没有任务失败的纪录，而且委托者对你的评价都很不错，不会有问题的。」


    得知评价不错之后，我顿时松了口气。不过与我相反，我才刚离开柜台，就听到梅琳小姐自言自语著。


    「真是的……与其勉强接下任务后却落得失败的下场，还不如跟你一样承接类似杂务的工作，这样子我们也比较好办事……我最讨厌好高骛远的冒险者了……」


    她的喃喃自语萦绕耳畔。


    一般的新人冒险者都不喜欢承接杂务委托吗？……或许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是这样吧。以后我要经常承接类似的工作，才不会辜负梅琳小姐对我的信任。


    下定决心之后，我迎向今天的工作。


    ■　■　■


    隔天。


    第二次的净化槽清扫很快就结束了。由于昨晚提早就寝的关系，我今早醒来的时候，还有不少多余的时间。目前是早上5点。


    总之，我先完成早上的梳洗，不过距离出发的时间仍是绰绰有余。男人的梳洗实在花不了太多的时间。因此我一边喂食史莱姆，一边打发时间，等到时间差不多之际，才悠哉地离开旅店，前往冒险者公会。这时，已经有许多冒险者涌向公会，好几辆马车在路上来回奔驰。


    「人数比想像中还要多呢……」


    停靠在公会门口的马车，全是为了那些承接讨伐任务的冒险者所准备的公共马车。听说早上8点前抵达公会，就可以免费搭乘，不过没想到居然聚集了这么多人。


    既然路上这么拥挤，我又还有时间，乾脆直接用跑的过去，顺便运动一下如何？反正只要赶在11点之前，在废弃矿山前面集合就好……


    就在我心想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从远处叫住了我。


    「喂——！龙马！」


    「咦？啊，杰夫先生！」


    叫住我的人，正是杰夫先生。仔细一看，雷宾先生和谢尔也在一起。


    「早安，杰夫先生、雷宾先生，还有谢尔。」


    「嗯，早啊。」


    「早安，龙马。」


    「早上好。龙马，你也有承接这次的任务吧。」


    「是的，大家也是吗？」


    「我们是被大叔特别指定一定要参加的。虽然这次委托，即便对g等级的冒险者而言也很安全，不过万一碰上大尾的魔物，那可就惨了，所以我们也得参加。除了我和雷宾之外，咪雅和浅葱也都来了，不过他们两个早已先走一步。」


    「以前也有类似的大型任务，不过今天的参加者特别多呢……」


    「这也难怪，毕竟这次栖息于废弃矿坑的魔兽，连g等级的冒险者也能轻松搞定。而且任务是由领主提出委托，光是参加就能得到不错的酬劳，若打倒魔兽并把尸体带回来的话，还可以获得额外奖金，虽然金额不高就是了。对于赚钱机会比较少的低等级冒险者而言，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呢。」


    「不过，到底是谁愿意提供额外奖金，收购那些魔兽尸体啊？从已经确认的魔兽名单看来，全是身上每一个部位都卖不了钱的杂鱼魔兽呢。」


    「说要拿来研究嘛，这种大规模讨伐所能得到的数量也太多了。虽然这对我们来说有利无弊，不过确实有点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用途啦，就只是拿来当成从属魔兽的饲料。」


    「龙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小道消息？」


    「当然知道，因为收购魔兽尸体的人就是我。」


    「什么？收购魔兽的人居然是你？如果是拿来当成史莱姆的饲料，那倒是说得通……毕竟你的史莱姆数量可是相当壮观呢……」


    「平常它们的饲料怎么办呢？」


    「伙食费应该很可观吧？有些种类的从属魔兽特别花钱呢。」


    闲聊之际，一辆公共马车开过来了。难得遇见熟人，我们三个便一起搭乘公共马车。


    几小时之后。


    马车顺利抵达目的地。公会在废弃矿山的入口设了一个简易的报到处。马车的车夫表示已经抵达之后，我们便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完成报到手续，然后在一旁待命。11点的时候，公会方面要大家集合在先前那处广场。


    「今天的参加人数是264人！基于安全考量，每6个人组成一队共同行动！不许互相争夺猎物！没有加入冒险队伍的人，我们已经替你们分组了，请确认之后到这里来集合！最后……今天能赚多少，就赚多少！」


    公会负责人以简明扼要的方式宣告任务开始，于是大家高呼一声，分别随著自己的队伍进入坑道。


    ……咦，这样就结束了？不能继续愣在这里，我应该去和哪一组集合才好？


    确认分组表之后，我的伙伴是杰夫先生、咪雅小姐、维尔安娜小姐、米赛莉亚小姐以及希莉亚小姐，刚好都是认识的人。这样子真的比较轻松，该不会是公会负责人特地安排的吧？不管怎样，得赶快去跟大家会合……


    我环视四周、寻找一番后，发现维尔安娜小姐带著其他四人，朝这里走了过来。


    「维尔安娜小姐，今天请多指教。还有其他人也请多多指教。」


    「好说，龙马。」


    「拜托你了喵。」


    「请多指教。」


    「身为冒险者前辈，我会好好指点你的。」


    「米赛莉亚，你不行啦。虽然刚刚才见过面，不过还是请多指教。」


    「喂！杰夫！这种说法对我很没礼貌耶！？」


    「毕竟你虽然实力不错，但很冒失嘛。」


    「你说什么！」


    「你们两个在干嘛啊……龙马，别管他们了。我想确认一下战力，你的武器是什么？另外，洞穴蝙蝠以及小鼠姑且不提，你有没有和洞穴螳螂战斗过的经验？」


    「我曾和洞穴螳螂交手过。平常使用长弓，不过也会运用短剑以及施展格斗技，另外还会魔法。」


    「那你就尽量以魔法攻击会飞的敌人吧。除了你之外，我们这个小队没有人会使用攻击魔法。」


    「也不是完全不会喵，只是兽人的魔力本来就比较少喵，所以不必指望我们的魔法喵。希莉亚的魔力是比较多啦，不过……」


    「我只会回复魔法而已，不好意思。」


    「我跟米赛莉亚完全对魔法一窍不通。除了无属性的强化与硬化之外，其他全都忘光了！」


    「不要把我跟你混为一谈，我可是特别专注在强化及硬化上呢！」


    「……说词虽然有所差异，其实是一样的喵。龙马，你是哪一种属性喵？」


    「全属性，其中以土属性为主。」


    「全属性？这可真是罕见喵。」


    「战术运用的模式又增加了呢。土属性的话，那就是earth　needle啰？」


    「我会施展earth　needle和rock　bullet。如果是其他属性的魔法，在洞穴中可以使用的，大概是冰属性的ice　arrow以及雷属性的stun　arrow吧。」


    「懂得这些魔法就足够了。好，我们出发！」


    于是讨伐开始了。

 2章9话 一般的冒险者

    「一点都不过瘾。」


    我们打起精神之后踏入新的坑道，结果途中遭遇的魔物都很弱小，进度只能以神速来形容。这已经是第三条坑道了。


    「面对小鼠以及史莱姆这种等级的魔物，就别太奢求了吧。」


    「若真的遇到让杰夫大呼过瘾的敌人，那反而很麻烦喵。我们是没差啦，可是万一被其他g或是f等级的冒险者遇上，岂不是很危险喵？」


    「我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待在废弃矿坑里面，以备不时之需。」


    「若只是待在这里，岂不是被等级比我们低的冒险者看扁了？」


    ……这种谈话内容以及截至目前为止的战斗难度——尤其是战斗难度，可是比我在这个世界所遇到的盗贼还要高出许多。这些人该不会都是高等级的冒险者吧？为什么我会跟他们混在一起呢？


    「嗯？龙马，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大家似乎都是高等级冒险者，为什么f等级的我会跟你们编在同一队呢？恐怕是公会负责人的贴心安排吧，毕竟跟认识的人一起行动，比较没有压力。」


    「不是这样吧？大叔确实很照顾人，不过在委托任务方面，他向来将实力放在优先顺位啦。」


    「我想大概是因为光靠我们五个的话，万一碰到只能以魔法打倒的魔物，恐怕会很难应付，而且龙马的体力与实力应该也获得不错的评价喔。」


    「龙马，其实我们前进的速度非常快，如果是一般的f等级冒险者，得拚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喔？」


    「我们原本打算等到龙马感到疲倦的时候，再放慢速度，可是看你轻轻松松就跟上来，才一直维持同样的步调。」


    是这样吗？我完全没发现。


    「龙马，你的实力一定不只f等级。」


    「截至目前为止，你所打倒的魔兽当中，最强的是哪一种？」


    「我遇过最强的敌人不是魔兽，而是栖息于卡纳森林的黑熊。」


    听到我的回答，五人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黑熊不是f等级的冒险者所能打倒的野兽喵。比较安全的狩猎方式，应该是d等级的冒险者组队挑战才对喵。」


    「既然可以独自打倒黑熊，代表龙马的战力相当于c等级。你该不会曾经在公会负责人面前展现实力吧？」


    这么说来，倒是有过。


    「登录的时候，实力检定的测验官就是公会负责人。」


    「一定就是那个的关系。」


    「错不了的，你从那个时候就被盯上了。」


    「所以才会被编入这支队伍吧。这就难怪了。」


    「既然实力不弱，就别在意等级差距了喵。假以时日，你也会升至跟我们一样的等级喵。」


    「这么说来，大家的等级是多少呢？好像没听你们说过。」


    「没说过喵？」


    「我们全是b等级。」


    「这是总算能自称为一流冒险者的等级。」


    「顺带一提，之前一起出任务的谢尔是d等级、哥顿是b等级，浅葱和雷宾则是a等级喵。」


    我们就这样边聊边走。这时，维尔安娜小姐突然将意识集中在正前方，似乎正以嗅觉探索前面的情况。


    「怎么回事？」


    「从味道来判断，前面有一群洞穴蝙蝠，而且数量非常庞大。虽然不构成危险，不过在全部打倒之前，可能会有一小部分溜走。」


    「真是麻烦喵……」


    「前面没有其他人吗？」


    「没有其他人的气味。能不能使用什么大范围攻击的魔法？」


    「我这里有种魔法，虽然不具杀伤力，倒是挺合用的。」


    于是，我将昨天获得实证的sound　bomb解释一遍。


    「居然有这种能耐？」


    「完全没听过这种魔法呢。」


    这也难怪，因为这是我参考地球的知识，自行开发出来的魔法。


    「这魔法只能让洞穴蝙蝠陷入昏迷，暂时无法行动吧？那么在它们醒来之前，可以全部解决掉吗？」


    「只要能让蝙蝠陷入昏迷，事情就好办多了。至于来不来得及，这就不能确定了。」


    「关于这点，到时候再请随后跟上的其他人帮忙如何？」


    我的提议获得五人的赞成。


    「话说回来，原来你也察觉了吗？」


    「毕竟我在森林中住了三年，对于气息很敏感。」


    「原来如此，那就先在这里等一下吧。」


    ……其实，有个六人组小队一直保持著一段距离，跟在我们后面。由于对方没有敌意，所以就任凭他们跟著。根据五人的说法，对方应该是收入比较有限的g～e等级新手冒险者。他们大概是打算捡拾被我们解决后弃置原地的魔物，藉此换取一些金钱吧。


    维尔安娜小姐表示，g～e等级的酬劳低廉，为了支付平常的生活费，再加上讨伐所需的装备费用，手头拮据的新手冒险者屡见不鲜。


    「如果没有其他的业外收入，大概要升到d等级之后，才能靠著委托任务过著安定的生活。」


    「升上d等级之前的花费很多喵，还会有受伤或是意料之外的开销喵。」


    「尽管很多人会事先存一大笔钱，不过在提升等级之前的阶段，主要还是看个人的工作表现。不少人都因为不熟悉工作而出差错，导致升级遥遥无期，甚至耗尽积蓄。」


    「相较之下，若能稳定完成d等级的委托工作，就可以填补开销，得到生活所需的金钱。升上c等级的话，就可以过著富裕的生活。咪雅大概也是那个时候买房子的。


    我是觉得咪雅太早买房了，不过在我们这年纪就足以存下买一栋房子的钱，能如此有赚头的工作并不多。冒险者的工作性质虽然危险，收入却很可观，这算是比较容易理解的案例。」


    诚如希莉亚小姐所言，咪雅小姐看起来大概20岁出头，虽然我不知道那间房子是她在几年前购入，不过以日本来看，她的年纪相当于大学生。这种年纪就可以用自己赚来的钱买一间房子，仔细想想还真的满厉害的。我一直到死前还住在便宜的公寓呢……虽然我对此也没什么不满啦。


    「一旦成为b等级以上的冒险者，就只会接到非常危险的委托任务，而且件数也会减少许多，不过报酬倒是倍数成长。除非是一掷千金，或者是习惯放弃任务的人，否则都不会有金钱方面的问题。


    e等级以前的冒险者虽然没什么风险，财务方面却是最艰困的一群人。所以像后面那几个家伙，大概都还不到d等级。」


    在讨伐任务当中所击毙的魔物向来都归击毙者所有，不过若带不走的话，多半会舍弃没有价值的物品。被舍弃的物品等于是主动放弃所有权，因此才会出现捡拾这些物品来变卖的冒险者。


    这种行为虽然并未明文禁止，却也不值得鼓励。由于容易在事后引起争议，一般来说很少人会在没有事先打过招呼的情况下这么做，算是处于灰色地带的行为。


    暂时在原地休息之后，后面那群人似乎也发现我们正在休息，于是停下了脚步。这时，维尔安娜小姐大叫一声。


    「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家伙！我们早就已经发现你们了，给我滚出来！」


    六人立刻慌了手脚，不过还是缓缓地现身。


    对方有四名人类以及两名兽人，男女都有……这么说或许有点失礼，不过看起来确实有点寒酸，果然是生活贫困的冒险者……不过也太年轻了，所有人的年纪大概只比我大上一点。


    「你们几个为什么一直跟著我们？」


    「捡拾、被丢弃的、魔物……」


    「……基本上我并不是对这点有意见。」


    六人的表情稍微开朗了些，大概是这句话让他们松了口气吧。


    「我只是想问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是的！其实我们都是g或是f等级的冒险者……手头很紧……」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可是购入武器和护具之后，就把钱花光了……」


    「我是在讨伐委托的任务中出了差错，所有的钱都拿去支付违约金……」


    「我们连吃饭钱都要斤斤计较，东省西省才勉强活了下来。知道这个委托任务之后，就二话不说立刻报名，主要是认为这个任务可以替我们赚进好一阵子的生活费。魔物都很弱小，风险不大，而且只要参加就有钱可领，把魔物的尸体带回去的话，还可以卖钱，所以才会觉得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赚上一笔！」


    「结果任务开始之后，看到你们进入这里的坑道。所以……」


    他们口中的理由都跟先前听到的差不多，可见这真的是常有的事。


    我静静地听他们说话，这时其中一名人类女性欲言又止的模样引起杰夫先生的注意，于是他便追问下去。


    「所以怎样？」


    「所以……」


    「我们看到你们带著一个小鬼，想说带著小鬼进入坑道的人，应该不会介意让我们拿走被打倒的魔物才对。毕竟都愿意把一个只会碍手碍脚的小鬼带在身边了，应该会对我们睁只眼闭只眼。」


    这名少年的说法让其他五人都露出尴尬的表情。这也难怪，我好歹也是这支队伍的成员，正常人不会挑明了说我是没用的废物。


    只是不知道其他五人是不是也这么认为，还是因为当初也表示同意，所以才会做出这种行


    为，如今已经在深切反省中，总之没有任何人试图阻止他说下去，或是提出反驳。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的立场……」


    维尔安娜小姐打算针对这种鄙视我的言论教训对方一顿，却被我劝下来了。在意这种小事没什么意义。


    「没关系啦，维尔安娜小姐。」


    「龙马，这种时候应该好好训斥对方一顿才对。」


    「就算真的开骂，也改变不了这种想法。我看起来就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好吧。不过你们几个！做这种事之前，礼貌上应该要先跟对方打个招呼吧？一声不吭偷偷拿走，这样子跟盗贼有什么两样？」


    「「「「「「对不起！！」」」」」」


    六人道歉之后，将身上的魔物尸体交给我们，准备转身离去。这时，希莉亚小姐和米赛莉亚小姐叫住了他们。


    「慢著！我们针对的是你们在没有事先告知的情况下拿走尸体的行为，并不是不准你们捡拾尸体。」


    「手头紧的话，就尽管拿去吧，反正我们也用不到。不过下次这么做之前，记得先取得对方的同意。」


    「若觉得被拒绝很丢脸的话，要不别这么做，要不就是培养出不需要这么做的实力。」


    六人听到这番话之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立刻向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五人致谢。维尔安娜小姐对这点相当不高兴，咪雅小姐则是按照预定计画，开口请六人留下来帮忙。


    「其实之所以把你们找来，还有另一个原因喵。前面有一大群洞穴蝙蝠，数量相当庞大，必须花上好一段时间才能解决喵。所以你们愿意帮忙吗喵？尸体全都给你们带走也行喵。」


    六人当然接受了邀请。趁著我利用探查魔法确定前面有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咪雅小姐简单说明一遍。


    「龙马会先朝著里面施展魔法，之后大家再冲进去喵。」


    「那孩子的魔法，只会打草惊蛇吧？」


    六人表示出内心的不安，结果遭到维尔安娜小姐喝斥道：「有意见的话，就给我滚回去！」于是便集合在不远处低声交谈。内容大概是对我的怀疑，以及不管怎样还是赚钱比较重要之类的。


    我完全没将此放在心上。确定没人之后，便开启遮音结界。


    「准备好了。」


    「好！动手吧，龙马！你们也过去！」


    「开始了！『sound　bomb』！」


    魔法发动，在坑道内引起音爆。不过在遮音结界的运作下，我们听不到爆炸的声音，结果那六个人随即以为魔法失败了。


    「什么也没发生啊。」


    「应该失败了吧？」


    「其实是成功了。这是风属性的魔法，肉眼看不见。」


    如此表示后，我跟维尔安娜小姐等人一起深入坑道。那六人虽然内心存疑，还是跟了过来。


    结果才刚进到里面，六人就呆呆地注视著地面，因为坑道内部散落著无数的洞穴蝙蝠。


    「这些蝙蝠全都只是失去意识而已，请尽快分头行动，给它们致命一击。」


    说完之后，我也立刻展开行动。等到了结所有的洞穴蝙蝠，由于这里已经是坑道的最深处了，于是我们将那六人留在原地，离开了坑道。接下来的善后工作交给他们就好，毕竟这对他们也有好处。


    此时，维尔安娜小姐主动询问道：


    「龙马，你真的什么都不说吗？」


    「刚刚的魔法多少展现了实力，若亲眼目睹后仍不相信，说再多也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是没错啦，不过……」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方是看到证据之后就会闭上嘴巴的人，这么做就足够了；若纯粹只是为反对而反对，就算说破了嘴也无济于事。如果那六个人属于后者，大不了以后不相往来就好。就算耗费无数的时间以及劳力，也未必能够『改变一个人』。无论时间过了多久，或者是付出多大的心力，不会改变的人就是不会改变。碰到这种人的时候，我认为也只能跟对方划清界线。


    「反正他们的手头好像挺拮据的，这次就当是一群年少轻狂的少男少女，为了生活而努力求生吧。」


    「年少轻狂……你的年纪明明比他们小，怎么会这么说？他们最大的大概15岁喔？」


    「龙马，你真的是11岁吗？」


    「既然龙马这么说，那就算了喵。」


    毕竟我身体虽然是小孩子，心灵却是42岁的大叔了嘛……我不想为了小孩子做的事情发脾气，而且大家已经指责过他们的不是，我也展现了魔法的实力，接下来只能看他们有没有反省能力了。


    「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很介意，我看起来真的那么瘦弱吗？」


    好歹我曾经在森林中靠著自己的力量生活了三年，也曾经跟盗贼交过手。仔细想想，还真的有点介意。


    「平常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厉害。」


    前世的时候，公司的年轻人可是在背后把我比喻成『本身的存在就是无声的压迫』，果然还是因为外表的关系吧？


    「这个嘛……看到今天的表现，就可以得知你的实力确实不弱。只不过你没跟敌人交手的时候，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厉害』……」


    「这么说或许有点失礼，不过这该说是你没有那种气息吧……当然先前的任务已经证明了你的体力不错，听到你有狩猎能力之后，也认为你应该不至于成为累赘。只不过在实力方面，光看外表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虽然能力强大到某种程度后，就会隐约察觉对方的能力强度喵……」


    「老实说，龙马在战斗中的表现超乎预期，真的让我大吃一惊。」


    「气息是一种很直觉的东西，有些人天生敏锐，有些人比较迟钝，而我们兽人属于比较敏锐的那一种。不过你的气息跟实力完全搭不起来……该不会是故意隐藏实力吧？」


    「不，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这里不像前世必须伪装自己，我也不怎么在意。其实我只是不想采取毫无意义的威吓行动，不过这应该属于合理的范围，不算是隐藏实力。


    「那就是天生如此了呢，这就是所谓的个人特质吧。」


    「是这样吗？在森林中遇上盗贼之类的时候，敌人显然每次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结果最后都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我不是不能体会这种感觉。不过话说回来，那盗贼的运气真不好。」


    「当初一定以为就跟狩猎史莱姆一样轻松吧喵……」


    「结果却遇到比黑熊还要强大的敌人。」


    「希莉亚说得好……这么说来，龙马算是天然的陷阱啰？」


    不知不觉中，我被当成吸引盗贼上门的蟑螂屋了。


    闲聊之际，似乎差不多到了午餐时间，于是我们决定回到广场。

 2章10话 魔兽讨伐的休息时间

    「吃饱了。」


    午休时间，我在冒险者聚集的广场一隅，将发配的午餐吃个精光。不过放眼望去，其他冒险者要不是还在用餐，就是才刚刚开动而已。


    一个人用餐的时候，我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吃得特别快，恐怕是前世养成的习惯……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为了交换情报，杰夫先生和维尔安娜小姐等人各自跑去跟不同的冒险者用餐了……


    无事可做的我稍微想了想，决定来照顾一下史莱姆。


    「不好意思。」


    于是我来到专门负责讨伐行动以外的业务，例如情报汇整之类的临时柜台，跟里面的工作人员打声招呼。


    「是你啊，龙马。」


    「你好，梅琳小姐。现在方便说话吗？」


    「可以啊，有什么事？」


    「在午休时间结束之前，我会暂时离开这里去喂食史莱姆，所以先过来跟你说一声。另外，已经收到被猎杀的魔兽了吗？」


    「全都集中在另一边，请自行取用。款项昨天已经先付清了，所以这点负责人特别交代过，如果公会的人员问起，只要出示公会卡就没问题了。


    另外公会也接受单独行动，注意安全就好。午休时间结束之前就会回来对吧？」


    「等一下点名的时候，会以小队为单位对吗？」


    「是的。若来不及赶回来，请不要直接执行任务，先到临时柜台露个面。这么做是为了杜绝领取日薪之后在途中偷偷跑掉的投机份子。若没到柜台露个面，就会被视为放弃任务，到时候可是领不到酬劳的。」


    「我知道了，感谢提醒。」


    于是我在梅琳小姐的提醒之下离开柜台，直接走到另一边领取相当于四个竹笼份量的魔兽尸体之后，这才离开广场。


    ■　■　■


    「就选在这里吧……『dimension　home』。」


    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我爬上陡峭的斜坡，找到一处人迹罕至又视野辽阔的地方。如果有人或是魔兽接近这里的话，立刻就会被我发现。


    看著众多史莱姆从白色洞口陆续爬至宽广的山道上之后，我立刻将先前所领取的魔兽尸体丢给它们。


    首先由清洁史莱姆负责清理血污，之后我将剩下的尸体分成四区堆积起来，旁边再放上四个装满水的大型容器。一切准备就绪后，一得到我的允许，维持大型甚至是巨大史莱姆状态的毒物、黏液、强酸，以及清道夫史莱姆立刻以身体推倒堆积如山的饲料，开始大快朵颐。


    我以余光望著众多史莱姆狼吞虎咽的画面，想著得替金属史莱姆准备饲料才行。我脑中才刚这么想，金属史莱姆就在我著手准备的这段期间，利用坚硬的身体挖掘地面，好像想要吃地上的泥土。


    它打算摄取泥土中的铁质吗？……可是根本没挖出多少泥土呢。


    这样子根本不像在挖土，反而比较像是只有自己没饲料可吃，一个人躲在旁边闹脾气。于是我加快手上速度，将装满铁粉的容器放在地上，金属史莱姆便不再挖掘地面，以超级慢的速度缓缓接近。透过契约的效果，我可以感受到金属史莱姆内心的急迫，不过它的动作实在非常缓慢，这是因为金属身体特别沉重的缘故吗？


    于是我坐在金属史莱姆的旁边，欣赏它吸收铁粉的模样，悠哉地打发时间。顺带一提，治疗史莱姆不需要进食，透过光合作用就可以生存，因此在其他史莱姆进食的期间，一直在我的背后做日光浴。


    史莱姆们用餐完毕之后。


    我想要确认一件事，于是各自留下一只的毒物、黏液以及强酸史莱姆，这才将其他的史莱姆收回dimension　home。


    「拜托了。」


    我把盘子放在三只史莱姆的面前，请它们吐出体液，于是盘子里面各自装满了毒液、黏液以及酸液。


    金属史莱姆的身体非常坚硬，技能当中也包括了『硬化』。我知道这拿来对抗物理攻击非常有效，不过碰到毒液之类的又如何呢？这我就不清楚了，所以才想做个实验。


    虽然是实验，也不过是拿著盛满体液的盘子靠近金属史莱姆，藉以观察它的反应罢了……首先是盛著毒液的盘子。


    「……没事吗？」


    金属史莱姆完全不为所动。换成黏液史莱姆的话，应该会当场退缩……但金属史莱姆动也不动，就跟毒物史莱姆一样气定神闲。接下来是黏液的盘子。


    「……这也不怕？」


    金属史莱姆依旧维持毫无反应的态度，不过对接下来的强酸就有反应了。我端著强酸的盘子靠近之后，金属史莱姆的身体开始蠢动，大范围溶解似地以比平常更快的移动速度缓缓离开。


    「畏惧强酸吗……令人不禁回想起自然课的实验呢……」


    以前好像做过将金属片浸在盐酸里面的实验……真是令人怀念。


    一直让史莱姆处于畏惧状态并不是好事，于是我结束了这次的实验。端走盘子进行处理之后，金属史莱姆就跟平常一样安静了下来。不过大概是刚刚急著离开的关系，我发现它的身上沾了一点泥沙。


    ……帮它擦乾净吧。


    于是我拿出手帕擦拭金属史莱姆，结果它身体的形状随著擦拭的动作慢慢改变。一般的金属不会有这种奇妙的触感，真的挺有趣的。回过神来，我就像是个捏泥巴球的孩子，将金属史莱姆擦拭成一颗球体。


    「好了！啊，时间好像差不多了……」


    拿起别人送给我的时钟一看，不想太赶的话，现在就该出发了。


    于是我准备将史莱姆收回dimension　home……结果，这时一个没注意，我将金属史莱姆放在了地上。


    金属史莱姆平常呈不规则的形状，现在却是球体，再加上这里是陡峭的斜坡。


    「dimension　ho——！？」


    刺耳的声响传入耳中，于是我转过头来，赫然发现一颗球正以惊人的速度滚落斜坡。我陡然一惊的同时望向脚边，金属史莱姆不见了。


    「啊！」


    基于下意识的反应，我立刻打算追上去，可是这里还有三只史莱姆被放在外面。


    就这么放著它们，万一冒险者出现的话……


    于是我连忙抄起三只史莱姆，追赶在几秒钟之内滚得老远的金属史莱姆。


    一个人如果撞到不该撞的地方，就算只是跌倒也会出人命，更何况普通的史莱姆即便不是撞到致命处，也难保不会出事，所以我认为它们正是因此才会拥有柔软的身体。虽说金属史莱姆进化之后获得坚硬的身体，但我多少还是有些不安。


    不久之后，金属史莱姆就被斜坡下方的杂草堆挡了下来，然而，完全不见它做出史莱姆应有的动作。


    「不要紧吧？」


    我冲上前去一看，只见金属史莱姆的表面逐渐浮现波纹。或许是前所未有的体验让它大受惊吓，身体虽然僵硬，倒是没有生命危险。


    真是吓死我了……下次再测试看看金属史莱姆耐得住多大的冲击吧。如果避开核心，只测试金属的部分……不行，基于安全考量，还是等数量增加之后再说吧。


    做出结论之后，我拾起金属史莱姆。


    「……！……………？」


    「……！！」


    「嗯？」


    声音？……我竖起耳朵之后才勉强听到，不过这应该不是错觉。那是人声，而且还是好几个人的声音。方向是……好像来自接近广场之处，一定是承接任务的冒险者。


    不过听那声音，似乎正在争论什么。详细的内容听不太出来，但感觉气氛相当剑拔弩张。


    「真是令人放心不下……过去看看吧。」


    就算以工作期间遇到的问题为由，而找公会负责人或是柜台商量，但只是听到像是在争吵的声音就麻烦他们，想必对方会感到很困扰吧。


    决定绕过去看看之后，我将黏液史莱姆顶在头上，让毒物和强酸史莱姆坐在肩上，接著屏住气息，朝著声音的方向走去。


    ■　■　■


    找到了。


    我循著争吵的声音前进，就在差不多快要走下矿山的时候，发现了一群全副武装的冒险者。半山腰的草木遮蔽阳光，四周笼罩在微暗的阴影之中，从悬崖上方被推落下来的红土堆成一座小山，他们就待在那座小山的一处角落。人数超过十人，似乎将另一群人团团围住。由于视线被废弃土石方挡住，我看不清被包围的那群人到底是谁。


    「喂，你们几个不要太过分了！」


    「只会偷窃他人猎物的盗贼！」


    采取包围态势的人骂得相当难听。不知道他们是因为愤怒影响了口气，抑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总之现场的状况相当险恶。


    这是在吵架吗？


    「我们不是盗贼！！这些是别人送的！！」


    咦？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小鬼、偷窃他人猎物的盗贼、好像在哪听过的声音。这几个关键要素勾起我模糊的记忆。


    难不成是……


    于是我以狩猎的要领留意风向，躲在树木以及杂草之间，移动到那些人的背后。接近到只剩50公尺的距离之后，证实了我的推测无误。


    只见三名少女被困在狭窄空间中，左右两侧都是废弃土石方，前后则分别被冒险者以及断崖所阻。而在她们前方，有三名少年像一堵墙地挡著。六名男女虽然感到畏惧，却还是护著彼此，共同对抗眼前咄咄逼人的冒险者男子们。


    正如我先前的臆测，他们正是在坑道之中尾随于我们后面的少年少女。


    ……咦？所以这件事到底是因何而起？


    「贫民窟的臭小鬼，不要把我们当傻瓜！！」


    到底是基于怎样的原委，才会演变成这种局面？……所幸气氛虽然险恶，目前仍停留在口头争论的阶段。我总不好像对付盗贼那样突然以武力压制，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说吧。


    超过十名的冒险者将一群少男少女包围起来痛骂一顿的画面映入眼帘，多半会觉得那些冒险者一定是坏人，不过被包围的是那六个人的话，情况就很难说了。


    他们……至少当时是在并未取得许可的情况下，擅自捡拾我们所留下的猎物。如果之后又对眼前的那些冒险者做出同样的行为，很难说冒险者真的理亏。那种行为就算不构成窃盗，被要求一个道歉也是应该的。


    只不过，动用这么多人把对方包围起来之后严词讯问，似乎也不是很妥当。


    当初我们，应该说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也把他们叫到面前来说话，不过当时纯粹只是提醒，杰夫先生等人也是为了他们著想才出言训斥，并未堵住去路之后恶言相向。就身心的自由与侮辱的有无而言，两者相差甚远。


    而且我们当时是双向沟通，现在他们却是单方面承受辱骂。不仅如此，率先开骂的那几个人看起来就快要动手了，现场的状况可说是一触即发。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把能够镇住全场的人找来，偏偏我的『warp』没办法一次就抵达广场，也难以像赛巴斯先生或是雷宾先生那样，带著其他人一起移动。当然，无视可能发生意外的风险而勉强为之的情况除外。而且若要找人帮忙的话，光是说明地点的所在，又会浪费好一段时间。


    那几位冒险者当中，只有随时可能对那六人动手、看起来就是素行不良的问题人物，以及理解眼前的状况后，以怜悯的眼神作壁上观的人……所以我不想浪费太多时间。


    虽然我也是选择旁观的人，不过在现场的话，我有自信能以武力阻止冲突发生。


    这下子可伤脑筋了……


    考虑到最坏的情况，留在现场还是比较保险。不过这么一来，就没办法寻求他人的协助。


    若把有力人士找来，大可把事情交给他们处理。只是把人找来之前，无法保证少年少女的安全。


    ……当个独行侠固然轻松，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很不方便呢……


    我住在森林的时候向来不曾受制于人，已经好久没有这种人手不足的感觉了，令我不禁在内心低喃。


    嗯～……包围方的冒险者共有十二人，大概都是20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不过其中倒是有个将近30岁的大胡子。


    看起来比较厉害的人，就只有大胡子而已，其他人都不怎么样。尽管如此，就连大胡子也没发现我躲在附近。之前我处理过的盗贼之中，不乏更厉害、更难缠的人物，所以他的危险性并不高。


    只是比起那六个人，实力还是高出许多。在这种情况下开战的话，人数屈居劣势的六人组看来便毫无胜算，甚至连自卫都不可能。


    「喂，说话啊！」


    ……如果他们真的偷东西的话，其实也是揍个十拳、二十拳就能解决的事情。在我还年幼的那个时代，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学校，体罚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今体罚虽然会在现代日本引起轩然大波，不过这里是异世界，体罚是管教小孩理所当然的手段。


    偷窃是犯罪行为，理应由冒险者公会将人犯交给治安机关接受惩处，若挨个几拳就能了事，已经算是非常宽大了。


    捡拾他人留下的猎物虽然称不上犯罪行为，却容易引发争执，这点杰夫先生等人已经在上午的时候提醒过他们。如果他们对此充耳不闻，又因为同样的行为引起争执，我倒是希望他们可以自己解决。毕竟我们只有一面之缘，就算我出面，也没什么意义。


    不过反应过度也不好。拳头之说也是以真的做错事情为前提，若什么都没做，他们自然没有挨揍的必要。


    所以最后的关键在于，那六个人到底有没有做错事……我本想从对话来判断，结果他们像是跳针的唱片般，一直重复同样的几句话，根本无从判断。


    ……乾脆直接发问比较快。好，就这么决定了。


    于是我只把训练度较低的金属史莱姆静静地放在地上，然后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


    『！？』


    「是谁！？」


    「在那里！」


    「史莱姆！？而且还会说话！？」


    「看清楚一点，笨蛋！下面不是有个脑袋吗？」


    「那个小鬼怎么把三只史莱姆放在身上？」


    「这不是重点，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百忙之中打扰各位，真的很抱歉。」


    我直接分开草丛往前走去，几名男子不客气地报以怪异的视线，彷佛把我当成了可疑的人物。少年和少女似乎也同时认出我来，其中一名少女忍不住惊呼一声。


    「啊，是你……」


    少女的喃喃自语传入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几名男子耳中，他们顿时表情扭曲，露出诡异的冷笑。


    「怎么，你是他们的伙伴？」


    「不，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已。」


    听到我跟他们撇清关系，几名男子顿时露出讶异的表情。


    「各位看起来也是参加讨伐任务的冒险者吧？集合时间就快到了，所以我打算走回广场，结果刚好听到争执的声音。」


    「真的吗？这些家伙好像认识你呢。」


    「你该不会也是小偷吧？」


    「明明是个小鬼，身上却穿著昂贵的盔甲。」


    几名男子开始对我评头论足了起来，眼睛一直盯著我的装备。


    「我跟这六个人只是在上午的时候于同一条坑道碰过面而已，他们偷了什么东西吗？」


    「没错，这几个家伙……」


    「才没有！！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魔兽的尸体是他的小队送给我们的！」


    「我们没有偷窃你们的猎物！」


    「你们给我住口！」


    「有证据吗！？根本没有吧！」


    「是真的，我的小队在上午的时候同意将猎物送给他们。不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请小队的其他成员出来作证。除了我以外，其他成员都是功绩赫赫的冒险者，他们说的话应该足以信任。


    诚如先前所言，集合时间就快到了，刚好可以替各位引见一下。」


    客观陈述事实后，我向彼此叫嚣的双方做出这项提议，结果几名男子的态度登时一变。


    「这、这样就太麻烦你的小队成员了……」


    「毕竟这是我们的问题。」


    「你该不会打算拖延时间，藉机湮灭证据吧？」


    「说不定是企图哀求某人出来打圆场！鬼才相信你说的话！」


    「我们也想好好解决这件事。」


    「一旦把事情闹大，不觉得这些家伙以后很难承接任务吗？」


    光从话语中或许听不太出来，不过那些人的神情和态度，让我想起在工作中犯下大错之后试图隐瞒的年轻人。看来他们并不希望第三者介入其中。


    发现这几名冒险者以委婉的语气阻止我循正常管道投诉之后，我内心的天平开始从水平的状态倾向六人组的那一边。这时，从头到尾都在一旁观看的其中一人开口了。


    「一直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点我也同意。」


    「沙奇大哥！？」


    名叫沙奇的大胡子男子开口了。他果然是老大，其他人全都不敢吭声。也是啦，毕竟他看起来最厉害。


    「你这小鬼颇有胆识，而且到底是怎么瞒著我们偷偷接近的？为了防备魔兽，我可是提高了警觉呢。」


    「我虽然是个小孩子，长久以来却一直靠著狩猎生活，自然练就一身躲藏的本事。」


    「原来如此……你们几个，别再浪费时间了。这个小鬼也说了，再过不久就是集合时间，所以就做个了结吧。」


    沙奇的说词倒是跟我有几分相似，神情和态度也非常坚定，完全不像是这群只会在一旁起哄的恶质冒险者的老大，之前大呼小叫的几名男子看起来也都不敢违抗他的意思。


    于是挡在六人组前面的几名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并各自拔出武器。

 2章11话 恶质冒险者

    「『earth　fence』！」


    「啊！？」


    「可恶！？」


    相当于两个大人高度的石制栅栏从地底窜升，将露出马脚的几名男子以及六人组隔开。


    其中一名男子勾到栅栏，被一同带了上去，一阵挣扎之后才掉下来。突然出现的栅栏稍微逼退了我所警戒的敌人，于是我径直踏入被净空的包围网。一旦少年少女们被他们当成人质，只会增加我的麻烦。


    「到底发生什么事……？」


    「魔法！」


    「这个魔法是你干的好事？」


    「你们都已经拔出武器了，我在仓促之间也只能这么做。顺带一提，这种魔法叫做『earth　fence』，是将同属土魔法的『earth　needle』当成一根一根的柱子后改造成栅栏的魔法，因此尖端就跟长枪一样锐利……若当时这个人再往前走一步，下场恐怕相当凄惨，幸好只是跌上一跤就没事了呢。」


    我带著牵制意味地针对魔法做出说明之后，方才被吊起的男子以及其他人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僵硬，大概是想像到那画面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继续耗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再过不久就要集合了，得赶快做个了结……这说词虽然跟大胡子刚刚所言一样，背后的意义却正好相反。文字真是一门大学问啊！


    ……也罢，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们对这种事情似乎已经很有经验了。刚开始拔出武器的人全都将武器对准了我，之后靠近六人组的两人则将武器对准他们。大概是想要压制六人组之后，将他们当成人质吧。


    在他们听到沙奇指示并展开行动之前，并没有彼此讨论过该做什么。既然如此，若非事先分派完毕，就是已经累积了许多经验，完全不需要再讨论。


    这种手法跟盗贼没什么两样，就算是靠著打打杀杀讨生活的冒险者，也不可能在对抗魔兽的过程中学会类似的手法。这下子冒险者男子们这边完全黑掉了，而且似乎还有其他的罪行。


    「你们这些混蛋，不要替自己找藉口！」


    「老大……」


    「小鬼头所使用的魔法能够强到哪去？不要给他出手的机会，他自然就玩完了。你们真的这么没用，连一个小鬼都对付不了吗？我的弟兄之中……可没有这种废物！」


    「喂……喂！」


    嗯？


    就在沙奇训斥同伙的同时，我的身后传来轻微的呼叫声。转头一看，原来是六人之中身材特别矮小的人族少年。他双手抓著栅栏探出头来，那模样很像是被关在牢笼里。我还记得他就是在坑道之中被其他人质问的时候，清楚说出我是个累赘的那名少年。


    「快逃！他们是来真的！你的魔法再怎么厉害，也对付不了那么多人！」


    看来他总算是承认我的魔法实力，不过还是认为我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既然如此，你也准备逃命吧。」


    我透过风魔法的『whisper』，告诉他我会在适当的时机解除栅栏。


    可是当著敌人的面前，果然不能秘密交谈。


    或许只是听到我送入他们耳中的低语，又或是从六人听到低语之后的态度察觉异状，沙奇再度做出指示。


    「喂，站在那边看热闹的家伙也过来帮忙，这个小鬼可是逃跑的高手。」


    「嘿嘿嘿，谢啦，老大。」


    「真是令人同情。当初别跑到这来，不就没事了吗？」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不过只要乖乖付钱，我们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所以说他们偷东西只是藉口？」


    「不，我们真的认为他们偷了东西。他们可是贫民窟的小鬼，只要手头没钱，就会去偷别人的东西。」


    「如果你愿意替他们付钱，或许可以放你们一马。你看起来比这些小鬼有钱多了。」


    「身上穿的盔甲这么昂贵，应该付得起吧？分期付款也行。付不出来的话，也可以直接找家长付钱喔？」


    沙奇命令并未拔出武器的旁观者一起加入。几名旁观者犹豫了片刻之后，也拿起手中的武器。这些冒险者见状，气焰更是嚣张了许多。


    ……………………………………真令人烦躁。


    盗贼之中也不乏把我当成小孩子看待，傲慢之余说出那种话的人物，却都不像眼前的这些家伙令人望之生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应该是我感到最不耐烦的瞬间。这不是比喻，而是事实。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爽，大概是因为这等于是自杀宣言的关系吧？


    前世的双亲早已不在人世，我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双亲。凯因和其他诸神勉强算是设定上的父母，但他们也不在人世，所以我只能在死者、神、死者之中三选一。若要直接找家长的话，不管选择哪一个，都必须先死过一次才行。


    公爵家的人待我不薄，却也不会付钱给这种人。更别说这些人根本见不到公爵家的人，我也不会让他们见面。


    打量著这些对于人数以及战力抱持著过度自信的家伙，我的双眼流露出些许的杀气。就在这个时候——


    「慢、慢著！」


    原本在一旁静观其变的青年冒险者突然出声。坏了兴致的青年冒险者换来众人的白眼，不过惊慌失措的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件事。


    ……我什么都还没做喔……？


    「这孩子该不会就是最近大家都在讨论的那个小孩吧！？若真的是他，那可千万不能出手！」


    「……你是说这阵子带著史莱姆出入公会的那个小鬼吗？」


    「不就是一个怪模怪样的小鬼，经常在街上或是公会游荡吗？」


    「这有什么不妥？」


    「你只是没胆子动手而已吧？」


    率先抽出武器的那些人对此嗤之以鼻，不过青年冒险者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他们变了脸色。


    「有人看过那个怪模怪样的小孩子跟公爵家的人一起住进高级旅店！说不定他跟公爵家有什么关系啊！？」


    「你是说这个小鬼？」


    「不可能啦！那种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喂，今天的任务委托人……不就是公爵家吗……？」


    「不、不会吧！」


    「不过我确实听说公爵家的人停留在基姆尔。而且公所遭到整顿，许多人都受到惩处……」


    难怪那位青年冒险者会慌成那样。他似乎并没有一开始就加入这次的恶行，深怕对我出手之后，可能会引起公爵家的不快。只是现在才慌了手脚，未免太迟了呢……


    不过，疑惑与混乱弥漫全场的现在，正是我动手的大好机会。


    敌人的人数刚好左右两边各有六人。广场位于左边的方向，六人组……已经完成准备了！


    「『create　block』！」


    「喂！」


    我将冒出栅栏的地面变成一整块石材，利用体内的气强化身体以及栅栏，然后无视沙奇的阻止将栅栏拔起，直接扫向左侧。


    「阻止他！？」


    「咕！？」


    栅栏化作大面积的钝器，同时将三名男子击飞出去。


    「就是现在！快跑！！往那边！」


    「好！」


    「别让小鬼跑了！！」


    「给我站住！！」


    一群大声嚷嚷的凶神恶煞从右侧逼近，于是我朝著他们挥动栅栏。


    「啊！？」


    「哇！？」


    同时追上来的男子一共有五人，结果遭到宛如大型苍蝇拍的栅栏迎头痛击。唯一幸免于难的沙奇愤恨地瞪著我们，同时举起了惯用的巨斧，于是我将肩膀上的史莱姆们丢向左边。


    「「！」」


    逃过第一波栅栏横扫的两人试图攻击逃跑中的六人组，但两只史莱姆朝著他们的侧脸飞了过去。他们下意识挥舞长剑试图防御，不过除非命中核心，否则是没有效果的。


    黏答答的水声听起来格外响亮。两只史莱姆附著长剑之后，现场传出凄厉的哀号。


    「啊！呜哇！我的身体、我的脚……」


    「呀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我所投掷的史莱姆是毒物以及强酸，它们各自喷射出的毒液和酸液正在侵蚀两人的身体。


    「可恶的小鬼！」


    单刃的巨斧朝著我的颈子直扑而来，但被我以拉开距离的方式轻松闪避。


    「你好大的胆子！」


    已经无法维持先前从容不迫的态度了吗？


    沙奇高举巨斧奋力一挥，涨红的脸浮现青筋。


    「你们还要躺到什么时候？快去把那几个小鬼追回来！！」


    被栅栏压在下面的几名男子爬了出来，在第一波横扫当中被击飞出去的男子们也撑起身体勉强起身。唯一的例外，只有中毒的那名男子。


    「不要停下来！快跑！！」


    他们快点逃离现场，我才比较好办事。于是我朝著停下脚步的六人大吼一声，他们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旋即卯起来拔足狂奔。


    「可恶！给我拚尽全力去追那些小鬼！不管这个小鬼跟公爵家有没有关系，只要他们有人一状告上公会，你们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反正丢下工作不管的新人到处都是，抓起来之后好好教育就是了！」


    「可、可是沙奇老大……这样子真的不好啦！」


    当初我是以开辟逃亡路线为优先，因此站起来的冒险者伤势都不重。尽管如此，他们全都退缩了。只要自己落入下风，就嚣张不起来了吗？


    「我来动手！不管背后有没有公爵家撑腰，把他教育成不敢跟其他人哭诉就好了。之前不是让你练了好久的回复魔法吗？」


    「可是……」


    「啰唆！这是唯一的方法！再来！」


    沙奇大吼一声，同时挥动手中的巨斧。只见他跟野兽一般缩短距离袭来，目标是我的肩膀。不过他打算以斧背殴击，似乎并非要取我的性命。只是虽然没有刀刃，前端毕竟还是金属块，威力足以破坏人体。


    于是我往前踏出一步，左手臂撞上沙奇持斧的右手，化解这一波的攻击。


    「唔！？」


    接著，我看准他因挥落一击而伸直的右手手肘内侧，以右臂勾住，然后同时朝他右膝内侧用力一踢。光是这样就让沙奇失去平衡，趁他跪地之际，我再固定住他的手臂。我俩交错而过时，只见沙奇满脸惊愕。紧接著，我加强了固定手臂的力道，直到他的肩膀传出一声闷响。


    「咕啊！？啧！」


    松手之后，沙奇的右手虚软地垂下。他手中的巨斧掉落在地，再也捡不起来了。


    强忍疼痛的沙奇顾不得全身冷汗直流，反手就是一记左拳，然而威力却小得可怜。我在扣住他手臂的同时，踩上他跪地的右脚并加重力道。伴随著采断树枝的触感，沙奇的身躯微微一震后，我以手刀劈断了他的左手骨头。


    「——！！——！？呜咕……」


    「……咦？」


    「老大……」


    「居然被秒杀……？」


    颓然倒下的沙奇趴在地上呻吟。两处骨折外加一处脱臼，理应很痛才对，这大概是他的矜持吧。


    眼前的局势显然大出众人所料，本打算随后跟上的冒险者全都面容扭曲地停下脚步。


    「接下来轮到哪一位？」


    我的脸上漾起了最灿烂的笑容，如此说道。


    「我、我们、那个……」


    「！！」


    「啊！？」


    「不许一个人逃跑！」


    「『teleport』。」


    我瞬间移动到试图逃跑的男子面前。


    「打算去哪里啊？」


    「咿！？」


    「空间魔法！？」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饶命啊！我们只是不敢违抗沙奇的命令而已！」


    「等一下再自己去跟公会负责人解释吧。总之……可不能让你们去追那些逃跑的孩子，只好请大家跟我走一趟啰。」


    在那之后基于保险起见，我借助史莱姆的力量，将这些不断哀号的乌合之众五花大绑。只是没想到居然花了不少时间。


    这下子铁定赶不上集合时间了。

 2章12话 矿山的魔兽讨伐?第1天结束

    「这样就好了。」


    做好预防这些不良冒险者逃跑的措施之后，我本来想找人过来帮忙，结果听到有两人的脚步声慢慢接近。我本以为是敌人的帮手，因此稍微提高了警觉，但立刻证明是我想太多了。


    「好像已经搞定了呢。」


    「浅葱先生！还有雷宾先生！你们怎么会到这来？」


    「之前有几个惊慌失措的少年冒险者跑来求救，说他们被恶质冒险者找麻烦，有一个人留下来断后。」


    原来那六人组跑去求救了。


    「听他们说留下来断后的人带著史莱姆，吾辈想说应该不会这么巧吧，结果真的是你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对了，那中间是怎么回事？」


    「他们似乎还没死呢……但全都动也不动啊。」


    两人打量著被我抓起来的不良冒险者之后，如此表示。


    为了避免不良冒险者趁我离开的时候逃跑，同时也是基于治疗的需要，我将树枝垫在他们的手脚下面，再利用杂草及黏液史莱姆的硬化液固定，做了类似打石膏的处理，另外还以开了呼吸用小洞的石制物让他们咬著，并用毒物史莱姆的痲痹毒令他们身体无法动弹。


    万一受到魔兽的攻击就麻烦了，因此最后我让无数的史莱姆将他们团团围住，不留半点空隙……不过数量好像太多了。


    「那已经可说是被史莱姆掩埋起来的状态了……」


    「嗯……这里交给在下来看守。在下不会让这些人逃走的，你还是先收回史莱姆，赶快回柜台那里报到吧。杰夫他们应该也正在等你。」


    「啊！说得也是，必须尽快赶回去才行！」


    「吾辈也要回去报告，就顺便以魔法带你回去吧。」


    于是我接受雷宾先生的好意，决定搭他的便车。


    顾不得两人惊讶的神情，我连忙让史莱姆回到dimension　home。


    毕竟我已经迟到了呢。


    回到柜台之后，我跟柜台小姐解释原因，随即得到返回工作岗位的指示。


    听说得知消息的公会负责人前不久才刚与我擦肩而过，罚则之类的问题留待日后通知。所以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


    「对不起，我迟到了！」


    我向久候多时的五位小队成员道歉。


    不过得知事情原委之后，杰夫先生和其他人并没有生气，只是稍微揶揄了几句。


    工作结束之后。


    就在我准备搭乘冒险者专用的马车踏上归途的时候，公会负责人把我找了过去。


    「你来啦？……坐吧。」


    公会负责人坐在临时柜台的椅子上，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


    不管处罚是什么，都是我自找的。不过……真的会重罚吗？


    「……我把话说在前头，你不会受到任何处罚，所以不必露出这种有所觉悟的表情。」


    「无罪释放吗？」


    「你是因为顾虑先被找碴的那些人的安全，才没办法对外求助的，不是吗？而且就是因为你出面相助，那六个人才能平安无事。他们跟你在柜台的说法是一致的。你对沙奇他们……虽然手法有点另类，好歹也是以安全为前提加以逮捕。关于迟到这点，也是基于帮助他人的正当理由，因此不予追究。


    所以这次没有任何处罚！相信你也不想接受处罚吧？」


    他说得没错，既然如此，公会负责人的脸色为什么这么憔悴呢？


    「另外就是……正因为是沙奇那伙人。事实上认定这件事错不在你的原因之一，就是那些家伙不能信任的缘故。」


    「他们说词不一的关系吗？」


    「这不是最重要的。毕竟他们在去年之前，一直都是素行不良的冒险者所组成的集团。」


    「去年之前？」


    这句话似乎有什么弦外之音。


    「如今在带领那些人的沙奇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不过他以前可是一位积极进取的实力派冒险者。」


    我完全无法苟同，于是默默地听下去，这才知道沙奇是在升上c等级之后才走偏的。


    「对于冒险者来说，c等级升到b等级的过程是一道关卡。成为c等级之后，很多人都不想继续往上晋升。沙奇就是在原地踏步的期间逐渐堕落下去的。」


    想要升上b等级，对于伙伴的要求就会变得更高，因此沙奇沉迷在打架以及酗酒之中，迷失了好一段时间。


    「结果他突然跟菜鸟冒险者组队，而且还集结了许多素行不良的人物。之后脱序的行为有收敛许多……直到今天为止。


    只会惹是生非的家伙突然不再制造问题，而且那群人的实力比以前提升许多，完成了很多任务……刚开始我还有点怀疑，之后逐渐认为沙奇总算是痛定思痛，期待他在培育新人方面助我一臂之力。


    结果只是变得比以前更会欺上瞒下而已……可惜啊。」


    这大概就像被自己所信任的部下背叛的感觉吧？……严格说来，应该是准备信任的部下才对。


    不去信任，就没什么好难过的，只是内心虽然有点怀疑，长期观察下来多少会投入感情。结果内心的期待愈是膨胀，察觉真相之后的失落感也愈是强烈。同样的情况往往会重复好几次，却还是很难令人习惯。


    「……这种温暖的眼神是怎样？」


    总有一天会看开的，到时候就解脱了。


    尽管我没说出口，眼神却露馅了。


    「感觉上你好像想要安慰我，不过我之所以累成这样，你也是原因之一喔？……任务期间发生问题（你被找碴），我可是得跟公爵家提出报告才行。接下来的报告真是令人郁卒……」


    这样啊，他现在是担心当权者可能会提出无理的要求。公会负责人要操心的事情果然很多，毕竟公爵家的人总是对我特别关心。


    虽然我不觉得他们会为了这种小事百般刁难，不过倒是可以理解公会负责人的不安。


    「你明明只是个小孩子，真不知道过去到底遭遇了什么……」


    感觉他的视线流露出明显的怜悯之情。


    「总之，姑且不论公爵家的因素，公会和我个人都认为问题不在你身上。没事了，你可以回去了……若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地方，自己好好想想后再提出来吧。」


    「谢谢。」


    替这次的谈话做个结束之后，我从座位站起身。


    ■　■　■


    中午发生的事情在马车搭乘处成为冒险者们打发时间的话题，不少贴心的冒险者体恤我的辛劳，都愿意让我插队。我坐在提早登上的马车，回想起中午发生的种种。


    我一点都不后悔打倒沙奇和其他的同伙，况且他们确实让我感到烦躁不已。虽然确实有必要打倒他们，但我到底是不是因为意气用事而出手呢？这点我真是想破头也找不到答案。


    也就是说，我很有可能是基于这种原因。


    因为我还小？不对。我的身体虽然是小孩子，心灵已经是42岁的大叔了，是个理智的大人。


    我真的有理智吗？……不能说完全没有，却有可能在受到刺激之后彻底失控。


    因为不爽才揍人？因为对方找碴才揍人？……这样子跟那些不良冒险者又有什么差别？


    技术以及力量不成问题，精神层面却大有问题。


    ……回想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好像什么也没改变。独自躲在森林里面，前世就不怎么喜欢的人际关系能免则免，就这样一直在森林中生活。然后遇到了兰哈特先生他们。


    若不是遇见他们，我就算想著要离开森林，恐怕也会一延再延，到头来还是窝在森林里面吧。自从遇见他们之后，我就一直受到各方面的照顾。他们替我打点住处以及三餐，把我当成一家人，给予我温暖……我是不是开始依赖他们了？


    如今仔细回想，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不断逃避讨厌的事、没吃过什么苦、在公爵家的盛情招待之下到处玩乐………………………………………………这样不行，迟早会变成没出息的废物。只有战斗能力比其他人强，这样子更是糟糕。


    我很感谢公爵家的所有人，不过还是暂时离开他们吧。我应该重新自我锻炼。像这样一直接受公爵家的恩惠并不是好事……我要自立自强。


    至今为止，我好几次思考过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他们才好，然而像我这种吃住都靠别人的食客，在自立之前居然想以这种身分报恩，脸皮实在是厚到极点。


    返回城镇的途中，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终于在抵达旅店的时候做出结论。

 2章13话 报告

    抵达旅店之后，我造访公爵家住的房间。


    亚萝涅小姐立刻出来迎接，带著我来到四人所在的圆桌。


    「你回来啦，龙马。」


    「欢迎回来。」


    「你回来了呀，今天好像很辛苦呢。」


    「可别太勉强自己了。」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了。


    「谢谢大家的慰劳……虽然有点唐突，其实今天我有件事想要告诉各位。」


    我接在致谢之后说出的话，让四人变了脸色。


    「什么事啊？说来听听。」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龙马？」


    兰哈特先生以严肃的神情示意我继续说下去，小姐则是面露不安地说道。


    「我已经决定好之后要做什么了。承蒙大家这段期间的照顾……我想离开各位，独立生活。」


    我话才刚说完，小姐便立刻从座位上起身，走到我面前。其他三人则默默地坐在位子上。


    「这也太突然了吧！？」


    「再这样下去，我只会一直依赖大家，变成什么都不会的废人。这一、两个星期以来，我一直把大家的好意视为理所当然，过著非常享受的生活。现在我想要自立自强，重新锻炼自己。」


    「既然要锻炼自己，不如就跟我们走吧。很多人都可以提供指导……」


    「和各位在一起的话，我只会继续依赖大家，所以我想暂时离开。」


    这时，夫人开口问道：


    「既然说是暂时，并不代表以后就不会见面了吧？」


    「是的，我离开的理由并不是对大家感到厌烦。等到自我锻炼收到一定的成果，若到时候大家还愿意跟我见面的话……」


    「当然愿意！其实依赖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龙马才11岁，正值就算跟父母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年纪。只要你愿意，随时都欢迎你回来！」


    「母亲大人！？您不阻止他吗？」


    「艾莉亚，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龙马了。就像你去学校上课一样，龙马也有想要学习的事物。坦白说，我觉得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不如说龙马你需要的是跟我们撒娇才对。」


    「艾莉莎，这件事已经谈论过也决定了吧？」


    「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反对，只是陈述意见罢了。」


    已经谈论过并决定了？他们聊过什么？


    「那个……请问谈论过并决定的事情是指什么呢？」


    我提出这个问题后，兰巴哈大人和赛巴斯先生回答道。


    「其实在来到这座城镇的时候，我早就料到龙马老弟迟早会提出这项要求。老夫这把年纪可不是白活的呢。同事、部属、敌人之中，身分虽然不同，好歹也见过几个像你这样的人。


    我们不会阻止你的，不过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努力固然是好事，若不懂得适度的休息，在开花结果之前所付出的努力可是会白费的。」


    「或许龙马大人觉得是在依赖我们，不过我们并不这么认为。在之前的旅途中，确实是公爵家提供食宿没错，不过也仅止于此而已。龙马大人在陌生的城镇登录为公会的冒险者，还主动承接任务，认真完成工作，俨然将这么做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我们才会认为您迟早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兰哈特先生接著开口：


    「每次看到你，就会想起我的好朋友。不过你们两人的个性南辕北辙，你做事勤奋认真，他则是能混就混，经常将问题丢给部下或是其他人，自己跑去浑水摸鱼……变成那样当然不行，但我觉得这就是你欠缺的地方。适度的休息，偶尔依赖他人，就像赛巴斯以及父亲说的那样，这样子有些事自然会迎刃而解。事实上，我的那个好友靠著这种方式，做得还不错呢。」


    ………………众人的叮咛和嘱咐让我感动不已，我完全不知道大家这么替我著想。


    不知不觉间，泪水夺眶而出。


    「谢谢……谢谢大家。」


    「别客气，不过也要请你遵守几个承诺。第一，你可以离开，但一定要回来找我们。毕竟这是个危险的世界，更何况你又是名冒险者。我想你应该很明白才对，总之一定要活著回来，偶尔回来看看我们也可以。」


    「第二，定期写信给老夫，报告目前的状况。若老夫发现你在逞强，也会写信过去提醒你的。」


    「或者是由我直接以空间魔法拜访龙马大人也行。」


    「第三，遇到问题的时候，请立刻向我们求助，千万不要客气！这点没得商量！你的知识、魔法以及战斗能力在现阶段都非常出色，早已达到公爵家的聘用标准。若发生什么变故，也可以考虑回到公爵家工作。」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除了感谢之外，还是只有感谢。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字汇贫乏真的很令人困扰……


    「龙马。」


    声音传入耳中，于是我看著来到身边的小姐。她直盯著我之后，这么说道：


    「以前我没什么机会跟其他人一起做些什么，所以觉得有点难过……若这是你的决定，我还是会予以尊重……但是！」


    小姐伸出手，指著我大声宣布。


    「我也要对你设下一个条件！」


    「……条件？」


    「除了父亲大人、祖父大人以及母亲大人的三个条件之外，再追加一个条件。我们再度见面的时间，是三年后以及六年后。」


    「三年后与六年后……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之前就想告诉你了，我从今年开始要进入王都的学校就读。那间学校六年之后毕业，不过在第三年结束的时候有个长假，藉以区分校园生活的前半段与后半段。我们就约在那个时候见面吧。在那之前我会努力用功，透过学习让自己的魔法实力大幅成长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知道了。」


    「那就好……万一你因为热衷于某件事，忘了这个承诺的话，我可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小姐说完之后，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倒是很有可能，我一旦太过投入于某件事，确实会忘记时间的流逝……


    「我会努力记住的。」


    「这种时候应该断然地说绝对不会忘记才对！真是受不了你……」


    小姐的语气流露些许的无奈。这时，兰哈特先生笑著开口询问。


    「哈哈哈，应该没问题啦。对了，龙马，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已经有腹案了吗？」


    「我身边跟著那么多史莱姆，所以打算搬到城镇的外围生活，然后在这座城镇当个冒险者，跟其他人保持联系的同时自我锻炼。」


    「嗯……既然如此，可以委托你一项工作吗？」


    「什么工作呢？只要是我能力所及之事，还请尽管吩咐。」


    「我想请你负责管理废弃矿山，就是你承接并前去讨伐魔兽的任务地点。因为只是荒废一年而已，没想到竟吸引了许多魔兽在那边栖息……


    我不希望看到城镇附近出现魔兽的巢穴，所以想请你定期巡视废弃矿山，讨伐定居在那里的魔兽。若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向公会提出委托吧。


    堵住入口固然是个办法，不过洞穴螳螂之类的魔兽会以镰刀挖掘地面，藉此构筑巢穴，似乎没什么意义。」


    「若这样就可以的话，我愿意接受这项任务。」


    「感谢。为了表示谢意，那座矿山就随你使用吧。在那里训练或是使用魔法的话，不会对其他人造成困扰喔。」


    「这……」


    对我来说，那里不正是最适合的地方吗！有兴建住家的空地，跟其他人居住的城镇距离适中，而且平常人烟罕至，适合当成训练场所，史莱姆可以自由活动，制作铁块也很方便。对我来说，那里的价值更胜于金钱。


    「这是正式的交易。魔兽之中不乏更危险的种类，如果让那些魔兽在距离城镇不远的废弃矿坑筑巢，甚至是大量繁殖的话，你应该知道情况的严重性吧？一般来说，应该是由管理矿山的公所职员负责巡逻，或者是雇用其他人代为执行……不过这座城镇的公所之前似乎完全没在管理，所以只好雇用我所信任、又有相当实力的人物。


    原本应该支付管理人薪水才对，但这个部分，就以允许你自由使用对我们及这座城镇来说都已毫无价值的废弃矿山来代替了。如此以来，我们不但省下一番工夫，还不必付钱。」


    ……或许是这样没错，不过连我也听得出来，这些是特别替我量身打造的说词。毕竟怠忽职守的公所职员已受到惩处，现在公所理应在新任长官的督导之下，致力于确实执行公务。


    大概是察觉到我内心的想法吧，兰哈特先生微微苦笑著如此表示。


    「唉，你这个人就是太认真了……过度在意细微末节的小事。乾脆这样吧，你在那里制造铁块，我们也会有收益。所以在不至于过劳的前提之下，你就多做一点吧。」


    「……知道了，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之后设定每月目标，定期将成品送到赛尔吉先生的店面吧。这样子才对得起兰哈特先生。


    「其实也不必这么拚命啦……」


    「还有，我们停留在这座城镇的期间，你还是住在这家旅店吧。」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们本以为还可以一起旅行一阵子，结果你却这么快就做出决定，所以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


    「我们顶多只会再停留一、两个月而已，之后龙马你再自我锻炼也不迟。对于总是努力过头的你来说，这样子刚刚好。」


    ……一定要拒绝，否则我就会继续依……


    「这不算是继续依赖我们，龙马大人。」


    难道赛巴斯先生会读心术吗！？


    「龙马老弟，不论是方才还是现在，你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喔。」


    「很容易从表情看出你的内心呢。」


    这么明显吗？


    「不管怎样！在我们离开之前，你都要住在这间旅店！没问题吧？」


    「但是……」


    「没问题吧？」


    「不过……」


    「没问题吧！就是没问题！」


    除了「没问题」，夫人似乎不想听到其他的答案…………没办法……我的意志力居然这么薄弱……？这个提议真的很让人感动……


    「我明白了。在大家离开这座城镇之前，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很好，这就对了～」


    到头来我还是无法拒绝。


    毕竟我不想辜负大家的好意，而且不管怎么说，有人照顾的感觉还是很窝心。


    于是我再度向大家致谢，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2章14话 矿山的魔兽讨伐?第2天

    今天继续昨天的任务，也是展开魔兽讨伐。


    昨天晚上已经发表自立宣言，趁现在把能做的事情先做一做吧。


    首先，最低限度的物品以及食衣住方面都不成问题。衣物不够的话，可以到街上购买，而且我打算住在废弃矿山，居住方面也没问题。食的方面，我会去寻找新的猎场，不足的部分就到街上采买。只不过，要买东西就需要钱。


    我目前的财产，共有讨伐盗贼所得到的奖金700枚小金币，以及原本在盗贼身上的40枚中金币，另外还有之前工作赚来的酬劳，生活暂时不成问题。事实上，这笔金额足以来一场豪华旅游了，但钱当然是花掉就没了。


    不过，只要到公会承接净化槽的清扫工作，处理30个地方就有3枚中银币，相当于3000斯特，等于是30天的生活费。将铁块或防水布送到赛尔吉先生那里的话，也可以大赚一笔。所以我根本不必烦恼钱的问题，反而还觉得赚钱太容易了……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下去的话，想必未来会很堕落吧。尤其净化槽的清扫已经交给清道夫史莱姆了，我根本不必做什么事。若以净化槽的清扫当成收入来源，一直过著轻松自在的生活，那就失去道别公爵家的意义了。


    所以我应该思考冒险者以外的收入来源吗？嗯……基于某种原因无法继续当个冒险者的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直到遇见兰哈特先生他们为止的三年内，我一直过著连1斯特都没花的生活，所以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只要收入刚好可以支付生活费就好了。目前手边的那一大笔钱，就当成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必要的时候再来动用……一天花费100斯特就好。为了老年生活而存钱固然很好，但我只要能够稳定赚到最低限度的100斯特，应该就足够了。


    「龙马。喂～你有没有听见～？」


    唔，糟糕！我想事情想得出神了……


    「对不起，我在思考。有什么事吗？」


    「在战斗中思考很危险……原本想这么说的啦，不过……」


    「感觉明明就是心不在焉，却还是轻松打倒魔兽……」


    「我们连一只猎物都没打到。」


    「啊，对不起。我的身体在无意识中自己行动，所以……」


    「是没关系啦，不过可以请你不要一边碎碎念，一边轻松解决魔兽好吗喵？看起来很恐怖喵。」


    「那真是不好意思……」


    我竟然说出口了吗……


    「关于碎碎念的内容，你有金钱上的问题吗？好像提到了生活费之类的。」


    「其实是……」


    「集合！！到矿山入口前集合！！」


    就在我准备解释的时候，一名男子冲了过来，看起来相当慌张。难道出了紧急情况？


    「发生什么事了！？」


    「哥布林在坑道的某个区域建立村落，规模好像还不小。幸好无人死亡，不过已经有好几个g等级的家伙挂彩了。」


    「哥布林的村落吗？真是麻烦。不快点歼灭的话，数量会愈来愈多的。」


    「我还要去通知其他人，你们先到矿山入口集合！！」


    留下这句话之后，男子就跑走了。


    ■　■　■


    矿山的入口已经聚集了大批的冒险者。静待片刻之后，公会负责人走上事先准备好的高台。


    「绝大多数的人应该都知道了，不过我还是解释一下！不久之前发现了哥布林栖息的坑道，同时也在附近发现了村落！因此歼灭哥布林的作战行动正式开始！大概是中度规模，数量推测在500只左右！为了尽量减少伤亡，以d等级以上的冒险者为主！现在依照等级各自集合，听从公会的指示！！」


    说明告一段落之后，公会负责人叫了我的名字。


    「另外……龙马，你在现场吗？」


    「我在这里。」


    「你现在是等级f，不过实力确实在e等级以上。而且经过这次的委托任务之后，就会满足晋升至e等级的条件。虽然仓促了点，但我希望你以e等级的身分参加这次的行动。」


    「明白了。」


    「其他人没有意见吧？」


    没有人对公会负责人的安排表示异议，大概是昨天发生的事情起了效果吧。


    「好，各自做好准备！若有人需要什么，或者是欠缺什么的话，尽管来找我！只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帮你们准备好的！一切就绪后，依照等级各自集合，把作战计画装进脑袋！」


    于是大家依照等级各自集合。e等级的冒险者推举一名叫做布洛莉亚的女性冒险者为队长，由她来负责主持作战会议。


    「现在大致说明这次的作战计画……我们的任务是带领f、g等级的冒险者切断哥布林的逃亡路线，打倒漏网之鱼。」


    于是布洛莉亚指著大型地图，开始解释计画的细节。


    「首先，由a、b、c、d等级的冒险者以夹击的方式，包围并且进攻哥布林的坑道以及村落。他们会解决绝大多数的哥布林，不过由于哥布林数量庞大，应该会出现少数的漏网之鱼。因此他们会刻意净空包围网的一角，朝著那个方向展开追击，然后由躲在前面待命的我们将逃跑的哥布林悉数歼灭，一只不留。


    另外，我们必须带著缺乏战斗经验的f、g等级冒险者一起行动。如果大家有什么可以确保我们跟他们的安全，同时又能顺利完成任务的方案，还请举手发言。」


    此时，有好几个人举起手来提出建议，于是我也打算举出曾经在森林中使用的方法。


    「你是龙马吧？有什么建议吗？」


    「是的，这是我过去在面对许多哥布林的时候所采用的战术。在巢穴与我们埋伏的地点之间利用土魔法挖掘壕沟，让我的从属魔兽强酸史莱姆们在其中待命。然后……」


    我从道具箱取出前端装了一把短刀的长棍，有点类似镰刀。


    「哥布林接近之后，就拿这个东西让它们跌进壕沟，再以强酸解决。至于远处的敌人，则以弓箭或是魔法加以歼灭。利用这个方法，跌进壕沟的哥布林将会暂时失去战力，而且只有少数几只爬得出来，到时候再趁著它们攀爬之际，利用长枪将它们推落壕沟即可。接下来，只要提防会使用弓箭的哥布林弓箭手，或是会使用魔法的哥布林法师就没问题了，即使是缺乏战斗经验的冒险者，我想也能参与战斗。」


    「原来如此……需要多少史莱姆才能办到呢？」


    「这方面我会准备。」


    看来对方觉得我的方案有讨论的价值。经过短暂的问答之后，逐渐讨论到细节的部分，最后终于决定采用以我的提议为主轴的作战计画。


    「那就请各位立刻开始行动吧。」


    队长静静地下达指示，于是大家分头从事自己负责的工作。


    我的任务是带著几名会使用土魔法的冒险者，事先前往埋伏地点挖掘壕沟。


    「到了现场实际一看，悬崖比当初描述的还要高呢。」


    「这么一来，哥布林绝对爬不上去。」


    选定的地点类似谷底，道路的两侧都是高崖，横向逃离的空间有限。于是我打算以土魔法挖掘长度4公尺、宽度50公尺、深度3公尺的壕沟，紧缩能够通过的空间。


    「『create　block』！」


    「这种魔法好厉害！」


    「这是『rock』与『break　rock』的混合技！很有效率呢！」


    「我也可以试试看吗？」


    「当然可以！」


    我很重视效率，因此在挖掘地洞的时候，不忘时不时指导其他人魔法。之后，我又在壕沟的底部挖出好几个洞口，制造出一个个空洞。这些空洞是为了让强酸史莱姆隐藏住核心，降低核心被哥布林的身体或武器所伤的风险。到时候，强酸史莱姆会从洞中伸出触手状的身体分泌强酸，溶解掉入壕沟的哥布林。


    小洞准备完毕之后，只要放入强酸史莱姆，就会自动形成强酸性的消化液水池。


    「可以把这个丢进去试试看吗？」


    「我们想确认一下效果。」


    「当然可以。」


    话落，冒险者便把小鼠的尸体丢进水池里面。


    只见尸体的表皮立刻被烧得焦烂，白色的骨头慢慢显露在外，最后沉入池底。


    「……好恶心……」


    「强酸史莱姆是这么可怕的魔兽吗……？」


    「若只是被吐上一口，顶多只是表皮灼伤而已；但如果像这样全身浸在消化液里面无法逃脱，到最后就会被溶解成白骨。由于强酸史莱姆溶解猎物并取得养分之后，会更容易吐出消化液，因此计画顺利执行的话，消化液的水位会愈来愈高。一旦高到某种程度，我就会做出暂停的指示。」


    「打死也不想掉进去……」


    「不好意思！请问东西要放在哪里？」


    哦，运送物资的机动队抵达了。在其他冒险者的指示之下，从四周的森林砍下的长条木棒，以及这两天被消灭的洞穴螳螂的镰刀纷纷堆积起来。


    洞穴螳螂的镰刀虽然不怎么锋利，却满坚固的，所以我提议用其当作打击以及勾住哥布林身体的器具。于是我对黏液史莱姆做出指示，利用硬化液将木棒和镰刀黏起来。


    接著，我和其他的土魔法使又利用挖掘壕沟之后所产生的泥土制作扶手，以避免冒险者们不小心掉入壕沟里面。另外还替弓箭手及魔法使制造高台，创造出方便他们进行远距离攻击的地形之后，准备工作就此告一段落。


    高台容易吸引敌人的注意，因此我对其施展了结界魔法中的对物理结界。必须注意的地方是魔法可以直接穿透对物理结界，因此我请大家务必留意这点。


    回报队长之后，我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


    「任务确认！f、g等级的冒险者在壕沟旁边以镰刀对付哥布林，e等级的冒险者从壕沟两侧发动接近战、将敌人赶入壕沟，并且确保f、g等级冒险者的安全。发现哥布林弓箭手或是法师之后，请弓箭手以及魔法使优先排除。」


    散落各地的冒险者纷纷向队长表示瞭解。


    「那么，正式行动之前，请大家自行休息。」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就只需静待时候的到来了。除了负责警戒四周的冒险者之外，大家纷纷开始休息。结果我又跟昨天一样闲著没事干了，要再次确认史莱姆以及武器吗？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一下吗！？」


    「呃？」


    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于是我回头一看……


    「啊，你们是昨天的……」


    那六个人就站在那里。

 2章15话 听取情况

    对了，这次是跟f、g等级的冒险者一起行动，所以他们也在场。


    「是的！昨天承蒙照顾！」


    『承蒙照顾！』


    继率先发话的女孩子之后，其他人跟著复诵一次并朝我低头致意，结果吸引了周遭好奇的目光。我很想叫他们别看著这里，不过似乎不太容易。毕竟许许多多的史莱姆正聚集在我身边，协助准备工作的进行。史莱姆的数量之多，已经占据了待命地点的一个角落，本身的存在就很引人注目。


    「呃，你们这是……」


    原因大概猜得到，不过他们的态度跟昨天完全不一样。


    「我们想对于你先前出手相助表示谢意，同时也要为昨天的态度向你道歉。」


    「不敢当，你们没事就好。我是人族的龙马竹林。诚如各位所见，这些史莱姆是我的从属魔兽。」


    今天是我跟他们第三次见面了，不过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既然他们是来道谢的，不如我先来个自我介绍吧。结果他们虽然紧张，还是依序报上姓名。


    结果倒是让我吃了一惊……


    男生的部分有——


    小猿人族的贝克，13岁。


    犬人族的鲁斯，12岁。


    大猿人族的威斯特，11岁。


    女生的部分有——


    半精灵的玛尔达，12岁。


    半矮人的菲妮亚，12岁。


    犬人族的路咪儿，12岁。


    我原本以为他们之中有两名兽人族和四位人族，结果并不是这样。


    两名混血儿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是人族，大猿人族和小猿人族更是完全分辨不出来！


    顺带一提，小猿人族的贝克就是那位最聒噪、也最矮小的家伙。虽然从他的身高和粗俗的口吻看来，他活脱是个年轻气盛的小孩，不过在六人当中是年纪最大的一个，所以遇到事情的时候，似乎总会由他主动出面。


    另外，大猿人族的威斯特尽管年纪最小，身材却是最高大的。我还以为他的年纪最大呢。


    「身、身高的问题跟种族有关，这是大人说的……」


    而且这孩子的个性简直就是懦弱的代名词。由于他如今给我的印象，实在跟昨天像一堵墙壁挡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有些差距，于是我姑且一问，这才知道他在执行冒险者的工作，尤其是遇到昨天那种情况时，总会拚命武装自己，以免被别人看扁。他默默地站在原地的话，确实会散发出一股超龄的威严。


    听闻他们分别是大猿人族和小猿人族后，我再次仔细观察，感觉他们好像是黑猩猩和金丝猴……尤其是发色，更给我这种感觉。虽然基于礼貌而没说出口，不过还真的是愈看愈像。


    总之，这问题先放一边……


    他们虽然都是小孩子，却具备了不同种族特有的身体能力或是魔力。


    鲁斯和路咪儿具备了犬人族特有的敏锐嗅觉，以及均衡发展的身体能力；半精灵的玛尔达则是擅长魔法；小猿人族的贝克身体轻巧灵活，可以轻易爬上大树；大猿人族的威斯特与半矮人的菲妮亚则具备一身蛮力，在这年纪的孩子中相当惊人，这点从他们跟我握手的时候就获得了证明。


    像这样比较种族的特徵实在有趣。不过……


    「真是厉害，每个人都具备优异的身体能力呢。」


    「一点都不厉害。」


    「我、我的力气还是第一次输给年纪差不多的人。」


    「看吧……他们两个虽然输了，单就『力气』来看，其实跟大人冒险者没什么差别。我们之所以成为冒险者，就是想要利用这些优势来赚钱。可是就算比大人更努力，大人赚的钱还是比较多，所以我们才会瞧不起年纪更小的你，甚至还说出那种话。真的很对不起。」


    具备高度的身体能力当然比较有利，不过这未必代表工作能力比较强。就拿狩猎来说好了，举凡寻找猎物的方式、猎杀的时机以及方法的选择，应该注意的地方实在太多了。而他们还没有这种技术，换言之就是经验不足。


    「之前已经说过了，我并没有把你们的轻蔑放在心上。不过倒是有几个疑问。」


    「尽管问吧，我们没什么好隐瞒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那时我正在喂食史莱姆，结果金属史莱姆滚了出去。我去把史莱姆捡回来的时候，正好发现附近有骚动。不过，你们怎么会跑到那种地方呢？」


    他们恐怕是被那群冒险者带到那里的，可是当时正值午餐时间，在广场的时候应该可以求救才对。闻言，他们的表情顿时蒙上一层阴霾。


    「当初你们那个小队转让的魔兽尸体，我们一次搬不完。」


    「因为袋子不够。」


    贝克解释原因，菲妮亚再加以补充。这么说来，若光靠他们搬运的话，数量或许真的太多了。况且，他们应该不会使用空间魔法的道具箱。


    「你们是去搬运尸体的时候被盯上的吗？」


    「我想就算不去搬运尸体，迟早也会被找麻烦。事实上，那些家伙昨天来找我们碴，已经是第二次了。」


    我要求路咪儿针对刚刚的发言做出更详细的说明后，六人露出有些不甘心的表情。


    「上星期我们接到采集药草的任务，于是前往北方森林。那些家伙的其中五人也刚好在那里工作，结果怪罪我们把猎物吓跑，将我们臭骂了一顿。他们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盯上我们的。」


    「后来还好吧？」


    「那时我们确实搞砸了，又不想跟对方起冲突，而且他们不像昨天那样提出无理的要求，所以我们选择花钱消灾。当时，那个叫做沙奇的家伙刚好路过，他表示陷阱里面的诱饵报销的话，大概也是损失这么多，还说委托任务的违约金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告诉我们很多事情……天晓得他居然跟那些家伙是一伙的。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一定是早就串通好了。」


    假装调停，实际上却是骗钱走人。


    「不过，那么多人平分的话，每个人能分到的钱也是少得可怜吧……」


    「昨天他们说我们赚的钱虽然不多，也够他们喝上一个晚上的酒了……」


    小钱也没关系吗？还是他们也从其他人身上骗到了钱？也罢，公会应该会介入调查这一块。比起这个，我想知道别的事情。


    「下一个问题……从先前的描述听来，你们多少也有狩猎的本事对吧？」


    至少打倒洞穴蝙蝠以及小鼠应该没问题才对。听我这么一说，六人立刻点点头。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偷拿别人的猎物？」


    「……因为赚得比较多。」


    「起先我们也跟大家一样讨伐魔兽，不过这样子很花时间。后来看到大人的冒险者嫌带走猎物很麻烦，直接丢在原地之后……真的很对不起。」


    玛尔达再度低头致歉，不过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是我的问话方式不好，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们这么缺钱。难忍生活的穷困，还是有其他原因？」


    「生活是很穷困没错，不过主要是为了缴纳住民税。」


    鲁斯的答案令人意外。


    「住民税？我姑且问一下，这是指向居住城镇缴纳的税金吗？」


    「也只有这个答案了吧？既然住在镇上，本来就非得缴纳税金不可。」


    这个世界的住民税主要是用来维护城镇的外墙、支付警备队的薪资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费用，缴纳住民税的居民同时享有不被魔兽或是盗贼侵犯的权利。之前我一直住在位于城镇以外的森林，从来没支付过住民税，不过要在镇上定居，自然就有支付的义务。他们的说法是正确的。


    虽说如此……还真是抱歉。知道你们乖乖缴纳税金，我其实感到有些意外。


    「不好意思，我对镇上的住民税不是很瞭解。基姆尔的住民税这么贵吗？」


    「基姆尔的住民税是一人400斯特。其他地方我没住过，所以不太清楚，不过就算觉得很贵，也只能乖乖付钱。毕竟不肯缴税的话，就不能住在镇上了。」


    六个人加起来就是2400斯特。换作是我，这笔钱很快就拿得出来；但对于手头拮据地度日的他们而言，想必是一笔庞大的金额吧。


    「既然如此，你们过去都是怎么支付的呢？」


    虽然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父母，不过既然一直住在镇上，理应有什么支付税金的方法。


    「打扫厕所来赚钱。」


    「……该不会是净化槽的清洁？」


    「原来你知道啊？打扫那里的话，公所就会付钱。可是金额愈来愈少，贫民窟的大人也说打扫那里只会生病，要我们别干了，所以我们才会成为冒险者。」


    「嗯，原来如此……」


    这种无力感是怎么回事？我原本就没生他们的气，听到这些理由之后，更是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不、不太清楚……不、不过他好像生气了……」


    啊，我似乎引起他们的不安了。


    「我没生气，尽管放心吧。呃……关于那个住民税，没有救济措施吗？」


    就我所知，即使付不出住民税，也不会立刻被赶出去……


    「听说矿山那边也有工作机会。」


    「救济措施？……如果你是指付不出钱的时候该怎么办的话，听说也可以靠无偿工作来折抵……不过那可是不肯付钱给我们的家伙所指定的工作耶？别说那些家伙不能信任了，扫厕所的工作没了之后，伤脑筋的可不是只有我们而已，工作机会未必轮得到我们。


    还有，矿山不会雇用小孩子，这不知道是谁以前决定的。就算我们体力再好，因为想要这份工作的大人实在太多，所以被以不能打破惯例的理由赶走了。」


    净化槽事件的影响层面居然这么大……


    「总而言之，我想问的都问清楚了，谢谢。」


    「啊？好的。」


    突如其来的致谢似乎让六人摸不著头绪，于是我表示这没什么之后，告诉他们目前净化槽的清洁工作是由冒险者公会负责处理。当他们得知酬劳不会被克扣后，便以认真的表情问我这是不是真的。看来他们真的很想好好工作。


    除非是不得已的情况，例如清道夫史莱姆的食物不足，否则以后还是别接净化槽的清洁工作吧。

 2章16话 集体战斗

    跟贝克他们六人和解（？）之后，我请他们尽量将净化槽需要人手的消息流传出去。之后又过了几十分钟，到了展开作战的时间。


    「大家都就定位了吧？动作快点，敌人马上就出现了！请务必提高警觉！」


    布洛莉亚小姐的提醒激起了众人的斗志，四周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之中。


    我也拿起长弓保持警戒。过了十分钟左右，第一批哥布林现身了。


    「出现了！前方三只！后面还跟著一大群！」


    『喔——！！』


    爬上大树的贝克发现第一批敌人后立刻告知众人，四周顿时传出阵阵怒吼。哥布林似乎也发现我们了，但仍然采取直线突击，毕竟它们的脑袋本来就不怎么灵光。


    第一批的三只哥布林当中的其中一只没注意到壕沟的存在，自己跌了进去；第二只虽然发现前面有壕沟，并停下脚步，却被冒险者以附带镰刀的长棍勾了下去；第三只试图跳过壕沟，却因为距离不够而摔了进去。


    被强酸腐蚀之后，三只哥布林不禁发出痛苦的哀号，但几秒钟之后就安静了下来。随后跟上的其他哥布林们，也依序步上相同的后尘。


    偶尔会出现手持长弓的「哥布林弓箭手」，或是使用魔法的「哥布林法师」，它们会站在远处不肯靠近，而这些个体就由冒险者的弓箭或是魔法来处理，进展得相当顺利。


    顺带一提，我们所使用的弓箭全是涂上毒物史莱姆毒液的毒箭，一点小伤就可以让敌人失去行动力，因此哥布林的弓箭以及魔法目前还并未造成任何伤害。


    哥布林弓箭手拿著弓箭，一眼就能辨认出来；另外，只要拥有魔力感知技能，辨识哥布林法师也是轻而易举。再者，哥布林似乎本来就不擅长使用弓箭或是魔法，动作非常迟钝，因此若是哥布林法师出现，可以在感应到魔力之后，抢在魔法发动之前将敌人射穿。


    情况对我们非常有利，不过敌人数量远高出预期……目前虽然无人受伤，但这种数量真的是前所未见。被我们打倒的哥布林，已经超过原本估计的500只了。本队该不会出事了吧？


    强酸史莱姆的消化速度渐渐赶不上哥布林出现的速度，壕沟中开始堆积来不及消化的尸体。


    虽然还不需要惊慌，不过再这样下去，情况可不太乐观……周围的冒险者似乎也有所察觉，开始感到疑惑。


    「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没错，数量太多了。」


    「再这样下去，弓箭会不够用的！」


    「我这边的弓箭也所剩无几了！」


    「喂！不要浪费弓箭！」


    「呼……呼……哪来这么多哥布林……简直是没完没了！！」


    哥布林的体型跟人类的小孩子差不多，力量虽然不大，却具备使用武器的智能。而且最可怕的是繁殖力强大，数量非常多。若以为哥布林是弱小的魔物，不把它们当一回事的话，难保不会在一瞬间被啃得精光。


    它们会吃动物，也会吃人。长相虽然类似人类，却不可能与我们和平共处。


    尽管它们战斗技巧拙劣，但光是拿著刀子挥舞就足以造成危险了，而且若好几只同时出现，除非是具备相当实力的冒险者，否则一个人根本不是对手。根据作战会议所听来的情报，光就人数而言，我们这边高达一百多人，然而其中一半以上都是f、g等级。他们的实力只能勉强跟哥布林一对一交手。这种程度的实力，当然不能投入可能会陷入混战的最前线。


    因此前线必然只能由e等级的冒险者负责挺住，但这么一来就有人数不够的问题浮现。况且，e等级也只是新手罢了，都是些经过训练才好不容易具备某种程度实力的冒险者。


    再更进一步地说，并不是所有e等级的冒险者都具备近身肉搏的能力。其中不乏使用弓箭或魔法的人，也有些冒险者专精于回复魔法，因此能近身肉搏的冒险者只有28人。而他们从战斗一开始就固守前线，如今纷纷显露疲态。好几个人已经多次接受过回复魔法的治疗，又立刻返回战线。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耗尽体力。


    漏网之鱼的哥布林就算比预期中还要多出一些，应该还应付得来，只不过现在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幸好哥布林不是集结成小队，如雪崩般直扑而来，如今勉强还可以对付。但是……


    情况不妙……最前线的冒险者就快要撑不住了。


    「布洛莉亚小姐，不如把我跟我的史莱姆派到前线吧。局势看起来应该会演变成长期作战，趁我上阵的空档让第一线的人休息一下。」


    「龙马……公会负责人的确说过你的实力在e以上……也好，可以拜托你吗？不必太勉强，请尽量多争取一些时间就好。」


    我向负责指挥的队长如此提议，表示希望调动岗位，几秒钟之后便得到回应。


    「收到。」


    「左右两边的第一线弟兄！龙马和史莱姆将前往支援！请在换手之后退回来休息一下！」


    于是我点名在后方待命的黏液史莱姆、毒物史莱姆及清道夫史莱姆，从左右两侧进驻面对哥布林的最前线。我自己也从高台跳下，在飞跃壕沟、抵达对岸的同时，向史莱姆下达指示。


    「让眼前的哥布林见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的锻炼成果吧！」


    剎那之间，所有史莱姆都抖动它们的身体，展现出强大的斗志。大家各自将身体的一部分化为触手，迎向眼前的哥布林。


    黏液史莱姆不知道从哪里捡来哥布林遗留的木棒，得心应手地操使起来。只见一群史莱姆拿起木棒将哥布林打倒在地，之后又以黏液让哥布林无法动弹。


    毒物史莱姆则是拿起哥布林所使用的粗糙长枪，将毒液涂在枪尖之后展开突刺。


    清道夫史莱姆滑到哥布林的脚边，以触手绊住哥布林的双脚；或者是故意让哥布林踩上来之后挪动身体，再趁著哥布林跌倒之际覆盖对方的脸部。


    史莱姆的力量有限，难以直接致哥布林于死地，不过就算是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它们也不会遭到杀害，而且总是以组队抱团的模式，利用各自的方法解决哥布林。


    尤其毒物史莱姆的剧毒更是强大的武器，大大提升了战果。


    交给它们应该没有问题。


    于是我以余光观望著史莱姆们的战况，拔出腰间的两把短剑。


    迎面而来的哥布林应该是把我当成了猎物，我直接冲进对方怀中，一剑刺入心脏。


    拔出短剑之后，紧接著又砍断另一只哥布林的颈动脉。


    「咕叽！？」


    「啊嘎！」


    「嘎喔！！」


    哥布林高举长剑，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地袭来，于是我砍断哥布林双手的肌腱，一脚将对方踹倒在地。接下来就交给史莱姆了。


    「叽咿咿咿！！」


    接著，我躲过来自后方的长枪突袭，移动至哥布林的背后，以短剑贯穿它的后脑勺后，哥布林就像断线的人偶般，倒地不起。


    神似人类的长相是哥布林的特徵之一，而且不只外表而已，它们连体内的构造也与人类一样。哥布林虽然比人类耐打，不过只要精确命中人体要害，还是可以一击毙命，切断手筋或是颈动脉，也能瘫痪对方的战力。


    至少我至今遇到的哥布林们都会因此失去战斗能力，并且很快断气，现在也是如此。总而言之，依照同样的诀窍来应付，应该没问题才对。


    每当杀死一只哥布林，血花就会漫天飞舞。哥布林的哀号听在耳里，我依然无动于衷，只是专注于屠杀直冲而来的哥布林。


    然而，这场战斗真的是没完没了。数量这么多的哥布林，到底是从哪来的？


    哥布林依然如排山倒海一般不断涌现，不过双方的战力大概是五五波。而且数量方面是我方占了优势，总算有了转圜的余地，于是我命令并未跟敌人战斗的史莱姆回收箭矢。


    「等一下……呼……那个孩子……也太强了吧……亏我们之前……还打得那么辛苦……」


    「得救了……」


    「看来暂时交给那个孩子应该没问题……趁著他替我们争取时间的空档，稍微休息一下吧！然后再去跟他换手！！」


    「「「「「「「喔！！」」」」」」」


    「那真的是史莱姆吗？」


    「那些史莱姆的枪术相当高明，搞不好比我还要厉害……」


    「厉害……不如说，史莱姆怎么会使用武器啊！？」


    「尽管疑点重重，至少我们得救了……嗯？箭矢？」


    「！？弓箭队！史莱姆替我们把箭矢搜集起来了！你让一让！史莱姆要过去！」


    我听著担任前线的冒险者们彼此交谈，看来他们有好好地休息到了。


    话说，会使用武器的史莱姆果然很少见……但你们已经有讨论这种事情的闲情逸致了吗？


    我在有感而发的同时，再度感受到魔力。又是哥布林法师出没了吗？


    于是我将右手的短剑收回剑鞘，取出投掷用的小刀随手一丢，解决了对方。


    在其他人恢复体力之前，我和史莱姆们一直重复同样的行动。

 2章17话 结束的战斗，持续的战斗

    经过多次的轮流休息，受伤的人接受治疗之后继续战斗，直到打倒的哥布林超过两千大关的时候，哥布林总算不再出现了。


    在使用回复魔法的冒险者以及治疗史莱姆的努力之下，冒险者阵营并无伤患，不过隔了一道壕沟的最前线上，哥布林的尸体堆积如山，甚至连可以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这时，突然有四名男子利用空间魔法出现在战场上。


    「大家都还好吧！？」


    「抱歉！救援来迟了！情况如何？」


    「似乎没事……不过这里也满地尸体啊。」


    「雷宾先生、浅葱先生、哥顿先生，还有谢尔！你们都来啦？」


    另一边似乎也遭遇相当猛烈的激战……除了魔法使雷宾先生之外，另外三人身上都沾满了哥布林的鲜血。


    「嗯！龙马，你没事吧？」


    「看来你也经历了一场苦战呢，身上的血迹真是夸张。」


    「不过我们也没好到哪去就是了。」


    「这倒是真的。话说，这数量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至少涌来了两千只以上。照这个情况看来，你们那边的数量应该也不少才对……」


    「嗯，看来有详细说明的必要。」


    「这里的负责人是哪位？请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


    「是我！」


    于是布洛莉亚小姐跑了过来，向四人说明方才的状况。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是的。幸好有龙马和史莱姆在，我们才能撑过一波波的攻势，否则早就全军覆没了。」


    「毕竟数量实在太多了……所有人几乎都毫发无伤地存活下来，这真是一大奇迹。」


    「不管怎样，幸好大家都平安无事。」


    「请问本队那边的情况如何？」


    「无论如何，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不过……」


    「尽管无人死亡，却受到了重创。当初在侦查的时候没发现，事实上哥布林的数量远远超出预期，甚至还有哥布林之王，其身边的哥布林骑士也不在少数。」


    「竟然有哥布林之王！？」


    布洛莉亚小姐的惊呼引起众人之间掀起一阵骚动。


    「大家听好！哥布林之王已经被干掉了，不需要担心！」


    哥顿先生的这句话让大家稍微冷静下来，紧接著又爆出如雷的欢呼声。他静静望著这一幕之后，继续说明道：


    「当初我们是参照废弃矿坑的地图拟定作战计画，不过那些哥布林好像自行挖掘坑道，扩展道路以及村落。侦查小队的探查魔法无法深入矿坑的内部，那里似乎有著没有描绘在地图上的路径，与离这里稍远处的其他坑道相连。」


    「在下以及其他人攻击的哥布林村落，其实只是整体的一部分。哥布林的族群早已迅速扩展，连原本的巢穴都容纳不下了。它们真正的村落和大魔王位于坑道的另一边，我们直到发动攻击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才惊觉情况不对。


    许多哥布林在那段期间沿著其他路径逃了出去，最后全都聚集在这里。这是我们的失策，非常抱歉。」


    「原来如此……我们这边无人受到重伤，其实没什么好埋怨的……但既然是规模这么庞大的村落，为什么之前都没人发现呢？」


    「它们大概是以坑道中的其他魔兽为食，并未出现在城镇附近，所以才一直没被发现，最后发展成庞大的族群。我们在巢穴中发现了大量的小鼠、洞穴蝙蝠等魔兽的骸骨，而且自从去年以来，似乎就无人接近废弃矿坑……」


    「这是公所的职员怠忽职守的关系。挖不出铁矿就没有收入，坑道的管理费自然成为单纯的开销。不过……」


    雷宾先生环视四周之后这么说：


    「面对这么大群哥布林，居然所有人都平安无事，这真的是万幸。既然这里没问题，应该可以由我们带走几位懂得回复魔法的人吧？我们想请他们协助治疗另一边的伤患。」


    「我知道了。身上还有剩余魔力、可以使用回复魔法的人，请过来集合！」


    在布洛莉亚小姐的召集之下挺身而出的人，包括我在内一共四人。


    「唔……很抱歉，吾辈的空间魔法最多只能带走三个人。其中一人必须自行前往……」


    「那我留下来好了。最近我也学会了空间魔法，很快就会跟上去。」


    「那自是再好不过。」


    「对了，雷宾先生。稍微增加一点行李，应该没关系吧？」


    「只要不是体积过大的行李，都没问题。」


    听到雷宾先生的回答之后，我找来两只治疗史莱姆。


    「那请带著这两只史莱姆一起同行吧。目前我只能转移自己，所以……」


    「明白了，不过这是什么史莱姆？」


    「治疗史莱姆，可以使用回复魔法。」


    「哦！这就是治疗史莱姆吗？吾辈多年来研究魔兽，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没问题，吾辈会负起责任，把这两只史莱姆带过去。」


    「万事拜托了。」


    「嗯，那我们就先到另一边等候了。『warp』！」


    话才刚说完，雷宾先生就带著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三人一起转移。我跟布洛莉亚小姐和其他人打声招呼之后，也准备立刻跟上。


    「布洛莉亚小姐，我把史莱姆留在这里，还请帮忙照看一下，让它们待在原地就好了。」


    「交给我吧。另一边也拜托你了。」


    「好。那就……『teleport』！」


    我重复多次短距离转移后，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才施展中级的『warp』。


    ■　■　■


    抵达目的地之后，许多受伤的人正在接受治疗。


    「龙马！在这里！」


    雷宾先生也在。于是我跑了过去，取回两只治疗史莱姆后，就被带去见负责治疗伤患的人，准备接受指示。


    我和两只治疗史莱姆负责治疗伤势比较轻微的人。他们的意识都很清楚，每次史莱姆利用回复魔法进行治疗的时候，总是会让他们受到惊吓。


    这里的工作完成之后，我还来不及休息，就接到了协助治疗重伤患的指示。


    由于魔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于是我一边喝著前阵子赛尔吉先生赠送的魔力恢复药水，一边著手治疗伤患。


    性命垂危的重伤患只有少数几个人，然而他们大多严重失血，经由好几个回复魔法使多次施展中级回复魔法的high　heal之后，才勉强保住一命。这些人的伤势不是靠我和治疗史莱姆所能治愈的，不过他们目前已经度过危险期，所以我们也参与治疗。我将手边的魔力恢复药水分了一些给其他的回复魔法使。


    「咕……」


    必须尽快止血才行，这可是分秒必争的要务。一旦停止施法，眼前的伤患就会往死亡更接近一步。


    现场的忙碌程度不亚于刀光剑影的战场，完全没时间胡思乱想。


    「咦！？」


    就在我默默地治疗伤患的时候，负责治疗另一名伤患的其他人突然发出惊呼。


    「怎么了！人手不够吗！？」


    听到惊呼声之后，我跟一起治疗同一名伤患的男性回复魔法使大声询问。


    「不、不是！没有问题！」


    「协助治疗的史莱姆突然使用high　heal，把我们吓了一跳而已！」


    ……什么！？我的治疗史莱姆！？治疗史莱姆应该只会使用heal吧？之前也没见它们使用过heal以外的魔法……


    听到对方的回答之后，男性魔法使以眼神询问，你的史莱姆会使用high　heal？


    「应该是刚刚才学会的，毕竟我以前没见过它们使用。」


    「人手增加是好事！」


    丢下这句话之后，男子继续手边的治疗工作。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连治疗另一名伤患的治疗史莱姆也开始使用high　heal了。虽然是出乎意料的成长，倒也起了作用。


    过程姑且不论，至少治疗的效率大幅提升，配合我从道具箱取出的大量魔力恢复药水，总算治疗成功了。虽然他们得修养好一段时间才能正式回到职场，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治疗告一段落之后，我试著查询治疗史莱姆的技能，才发现回复魔法的技能等级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3。我顺便查询自己的参数版后，发现等级也上升为2了。


    「使用次数增加，等级也会跟著上升吗……嗯？」


    这时，突然有十几个人把我团团围住。原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原来他们是卯起来向我道谢。这些人的同伴，好像就是我和治疗史莱姆负责疗伤过的伤患。他们哭得稀里哗啦，纷纷表示若没有我和史莱姆的治疗，以及魔力恢复药水的提供，同伴恐怕早就没命了。


    就在我疲于应付的时候，公会负责人翩然降临。他要我回去向埋伏部队传达命令，给了我逃离现场的藉口。至于命令的内容，则是到矿山入口集合。


    （感激不尽！）


    在内心感谢公会负责人之后，我连忙赶回埋伏地点。


    ■　■　■


    还有行动力的冒险者们，各自在矿山入口集合。


    「大家辛苦了。今天的任务出奇艰困，不过酬劳也会加倍给付！」


    公会负责人出现之后立刻如此宣布，现场顿时欢声雷动。


    「这次所有人至少都会得到1枚大银币的酬劳！」


    这句话更是赢得众人的高声喝采，其中又以f、g等级冒险者的反应特别激动。1枚大银币相当于5000斯特，等于是50天的生活费。这应该是他们首次获得这么高额的酬劳。


    「大家都没意见吧？很好！时间虽然还早，接下来只要把哥布林的尸体清理乾净，今天的工作就告一段落！」


    这时，公会负责人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看著我开口道：


    「对了，龙马！」


    「怎么了吗？」


    「魔兽的尸体虽然由你负责收购，但哥布林就免费赠送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过真的不用钱吗？」


    「反正哥布林没有可以卖钱的地方。大家都没意见吧？」


    许多在场的冒险者不知道这次的魔兽是由我负责收购，因而大吃一惊，但并没有人表示反对。其中甚至还有人认为这样很好，可以省下一番工夫。据说一般的处理方式是集中起来烧掉，然而火属性魔法使的魔力几乎消耗殆尽，若还要负责发动魔法，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份苦差事，因此避之唯恐不及。


    「那我就笑纳了。就让所有史莱姆饱餐一顿，当成这次给它们的奖励吧。」


    话虽如此，单方面接受馈赠实在不好意思，之后再提供清洁史莱姆浴服务给需要的人吧。


    于是冒险者各自回到岗位，我也返回埋伏地点。


    我回收将酸液吸收乾净的强酸史莱姆，并将哥布林的尸体丢入清空的洞穴之中，再让黏液史莱姆以及毒物史莱姆进入壕沟大快朵颐。如此一来，毒物史莱姆会专挑中毒的哥布林食用，其他的哥布林则是交给黏液史莱姆负责。


    我要求清道夫史莱姆将残留地面的鲜血以及碎肉吃掉，等到它们吃完之后，现场连半点血迹都看不到。


    将它们用来湮灭犯罪证据的话，应该算是地面最强的吧……？可不能交给坏人呢。反正我也不想交给任何人。


    ……接下来还有一项工作。


    趁著史莱姆食用哥布林的空档，我将清洁史莱姆的能力告诉一起进行善后工作的e、f、g等级的大家，同时自己做个示范。结果我的身体、装备以及衣服所沾上的污垢和恶臭全都消失无踪，顿时吸引了许多感兴趣的人。更精确的说法，应该是全部的人都想尝试看看。


    11只清洁史莱姆将所有人身上的污垢清理乾净之后，我静待壕沟中的史莱姆用餐完毕，接下来就轮到本队负责的地点，也就是哥布林的巢穴。


    在这里，我也同样处理被集中在好几个地方的哥布林尸体，以及替搬运尸体的冒险者清洁装备。至于地面以及哥布林巢穴中的血污，则是交给清道夫史莱姆来负责。


    由于哥布林的鲜血、体液以及臭味非常不容易去除，因此清洁史莱姆浴跟方才一样，获得空前绝后的好评。


    处理完毕之后立刻解散，冒险者们纷纷搭乘公共马车踏上归途。


    我凝视著眼前的这一幕，待在不远处的地方与史莱姆一起休息。


    让史莱姆吃掉今天的哥布林之后，毒物、强酸以及清洁史莱姆好像又可以分裂了。不过以我现在的魔力无法订定从属魔兽契约，因此我静待魔力恢复。


    为了尽快恢复魔力，我不急著搭乘马车，打算坐上最后一班马车悠哉地回去。


    参与治疗的工作之后，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现在还真的有点累了……

 2章18话 回家

    「龙马，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带著史莱姆坐在距离马车搭乘处不远的地方发呆，这时杰夫先生出声招呼。之前一起打扫净化槽的其他人也跟在后面。


    「不回去喵？」


    「大家辛苦了。排队等候公共马车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想搭乘最后一班马车慢慢晃回去。」


    「你也一样？」


    「难道大家都是吗？」


    「今天已经够累了，实在不想跟那么多人挤在一起。」


    「真是的……虽然当初雇用我们的用意就是为了预防今天的状况，不过真累人啊。」


    「今天真的很夸张呢。除了那么一大群的哥布林之外，还加上哥布林之王，这可是必须经过完善的事前准备，才能付诸执行的任务啊。我在战斗期间还想起了那个故事……就是那个面对弱小的魔兽，也千万不能大意的故事。」


    「啊，很久以前被10万哥布林大军灭国的真实故事吗？当时我也想到了呢。应该说今天居然没有人不幸死亡，真的是一大奇迹。」


    有这种故事？


    哥顿先生将粗壮的两条手臂绕到后脑勺低语，米赛莉亚小姐则深表赞同。大家真的是累了呢……我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的同时继续听下去，结果谢尔开口道：


    「咦？龙马，你不知道吗？那则故事很有名呢……」


    「我没有听过的印象……」


    「你该不会是从小就只看艰深难懂的文字书，而不是童话故事的那种人吧？」


    杰夫先生的说法获得大家的同意。单纯的无知被误解成奇怪的方向，看来在他们的心目中，我变成了一个书呆子。


    「在这故事中，士兵以及冒险者试图保护国家，但他们的努力并未奏效，一路兵败如山倒。现在虽然可以笑著讨论这件事，可是若不是你和史莱姆在场，埋伏部队恐怕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就算臂力再强，若敌人不在手臂能及的范围之内，也是毫无意义……毕竟大家都说人多势众嘛。


    「想起来了！」


    就在我细细咀嚼哥顿先生那番话的时候，雷宾先生突然大叫一声。


    「雷宾大叔，你是突然想起什么啦？」


    「龙马，可以让吾辈看看刚才的治疗史莱姆吗？吾辈只听说过，从未亲眼见过呢。」


    「好啊。」


    于是我找来两只治疗史莱姆，将它们抱了起来，便于让雷宾先生看个仔细。


    「请便。」


    「感激不尽。嗯嗯，体色白皙，在史莱姆的品种当中算是比较娇小的。使用回复魔法这点是吾辈亲眼目睹……果然跟传闻一样。食物以及其他方面，也跟一般的史莱姆相同吗？」


    「除了水之外，它们一概不摄取其他食物。清洁史莱姆平常也不吃肉，不过只要下达命令，还是会吃，我认为这应该是喜好问题……但是治疗史莱姆就真的只会喝水而已，这点跟其他史莱姆大不相同。」


    「居然是这样？」


    「光靠喝水是怎么活下来的？」


    「治疗史莱姆具有光合成技能，只要暴露在光线之下，体内就会自动形成生存所需的营养素。好像就是因为这个技能的关系，它们能只喝水维生。」


    「竟然拥有这种技能！？嗯嗯嗯，真有意思……不对，植物系的魔兽图鉴上似乎记载著拥有这种技能的魔兽呢……」


    「这种史莱姆很强喵？」


    雷宾先生陷入沉思之后，这次轮到咪雅小姐发问。


    「非常弱小。它们毫无战斗能力可言，就连普通的史莱姆都打不过。」


    「这么弱喵……」


    「或许这就是治疗史莱姆非常少见的原因。治疗史莱姆出生之后，很快就会被其他野兽或是魔物杀害，没有被人类发现的机会。」


    「毕竟弱小的野生动物本来就很难存活……治疗史莱姆连自卫的手段都没有吗？」


    原来雷宾先生一直在听我们说话。


    「已经演化成耐力了。除了回复魔法之外，它们还具备生命力强化的技能，一旦受到攻击，就会在自我回复的同时逃离现场。」


    「硬撑下来之后自我回复，然后再逃跑吗？」


    「治疗史莱姆的耐力其实相当强大，不过野生种似乎都活不久。这些家伙似乎也颇有自知之明，就算我让它们自由行动，也不会离开我或是其他的从属史莱姆。在我或是其他史莱姆受伤的时候固然可以立刻回复，不过也只能专职回复而已，不能参与战斗。应该说无法参与战斗才对。」


    「原来如此……感谢你让吾辈大开眼界。」


    「很少遇到对史莱姆的研究抱持肯定态度的人呢，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往后你若对其他魔物有什么疑问，还请尽管开口，别跟吾辈客气。吾辈有自信，绝大多数的问题应该都回答得出来。而且跟你讨论之后令吾辈眼界大开，非常有意思。世人对史莱姆一直抱持著负面的评价，这点实在是太可惜了。」


    浅葱先生闻言，也加入了对话。


    「在下对于从属魔术不是很瞭解，不过听说操纵的从属魔兽数量愈多，似乎就愈不容易控制。既然龙马你可以操纵这么多从属魔兽，在驯兽师公会应该可以获得高度评价吧？」


    「我是才刚登录不久的新人，还没做出什么成绩，而且驯兽师公会的评鉴标准著重于从属魔兽的强弱以及等级，光靠史莱姆是无法获得高度评价的。再加上那里向来轻视史莱姆，反而容易引起他人的侧目，因此我并未在公会发表史莱姆的研究报告。」


    「毕竟很多人都将史莱姆视为没有价值的弱小魔兽。可是你发现了清洁以及清道夫这两类新品种的史莱姆，而且都具备非常好用的能力。考量到研究成果的说服力，吾辈个人认为可以再提升几个等级。


    然而，身为一名魔兽研究者，吾辈当然清楚史莱姆的地位，可以想见龙马若在这时将相关知识公诸于世，恐怕很难得到应有的评价，也难怪你不想发表研究成果。不是只有驯兽师公会而已，毕竟世人对史莱姆弱小无能的认知，已经根深蒂固了……」


    「是这样吗？就连没读过什么书的我，都看得出这两种史莱姆的价值。如果我会从属魔术的话，也想弄几只过来呢。」


    「若多几个像你这种不以先入为主的偏见来判断的人，或许总有一天会得到应有的评价呢。」


    维尔安娜小姐的说法获得在场所有人的认同。经过净化槽的清洁任务，以及今天的哥布林讨伐之后，大家都体认到清道夫与清洁史莱姆的价值。


    看到大家的反应之后，我突然有个点子。


    「开个洗衣店的话，应该可以赚点生活费……」


    「洗衣店？」


    不是只有想到而已，我好像还脱口而出了。


    「这是我刚刚想到的点子。如果利用清洁史莱姆，以『超低价！哥布林的血污也能轻松去除！』的口号向冒险者广为宣传，说不定可以藉由承接清洗衣物的工作来赚取生活费呢。」


    「所谓的超低价，大概是多少？」


    「这个嘛…………制作专用的袋子，每袋衣物收取1枚小铜币或是1枚中铜币如何？」


    『有赚头。』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们已经知道可以洗得多乾净了喵。如果一袋只收1枚中铜币，那实在太便宜了喵。」


    「尤其今天又沾染了哥布林的血渍和油脂，特别难以清除……」


    「每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会变成怎样，整个人就会忧郁起来……」


    「我都乾脆把脏衣服丢掉，直接买新的。反正再怎么洗还是有臭味，根本不想穿。像我这种嗅觉特别灵敏、收入又到某种程度的兽人族其实还不少，如果1枚中铜币就可以清除污垢以及臭味，大家应该会请你代为处理的。毕竟比直接买新的还要便宜。」


    兽人族真的对臭味很敏感，这点获得四名兽人族女性的背书。


    「如果是这种收费，冒险者以外的其他人应该也会找上门吧。考量到清洗衣物的劳力以及时间，还是交给你处理比较快，而且又轻松。」


    「我大概明天开始就会去报到了，事实上家里积了不少……」


    「吾辈完全不会做家事。尤其是埋首于研究之后，更是从不洗衣服的。过去总是聘请专人处理，不过费用可不是闹著玩的。」


    「雷宾的情况是脏衣服堆积太久，污垢特别难处里，必须额外追加费用的缘故……不过聘请专人确实会花费一笔不小的开销。除非家境不错，或者本身就是贵族，否则一般人不会这样花钱的，太不划算了。关于这点，如果是你所说的价格，市井小民也可以轻松买单。」


    大家都是单身吗？四名男性成员提供了稍嫌邋遢的意见之后，由浅葱先生做出总结。


    众人的反应比想像中还要热烈……


    「如果你真的打算这么做，非常有可能大赚一票，而且到时候我也会光顾的。」


    「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点子呢？」


    对哦，我还没告诉大家那件事……


    「其实昨天经过慎重的考量之后，我决定独立生活了。」


    「什么意思？」


    「大家应该都知道才对，我是跟著公爵家的人来到这座城镇，而且还受到许许多多的照顾……最近我发现自己过于依赖公爵家，因此跟公爵家的成员讨论之后，决定不再接受援助，出来过著自食其力的生活。」


    「拒绝公爵家的援助！？」


    「真是可惜……」


    「虽然婉拒援助，目前还是由公爵家支付旅店的费用……公爵家确实待我不薄，不过我逐渐将他们的好意视为理所当然……有点过度依赖的感觉。我现在想著这么做，是为了当公爵家的人离开城镇之后，能打起精神独立过活。」


    「就算是这样，也不必这么做吧？正常人都不会拒绝公爵家的援助，甚至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呢。」


    「不过这种想法相当了不起。」


    「哈哈哈……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我与他们承诺接下一份工作并定期联络，决定继续留在这座城镇，所以才想找几个靠自己赚取生活费的途径。


    我会继续当个冒险者，不过由于接下公爵家所委托的工作，必须定期回到这座城镇，因此才打算事先备妥几个赚钱的方案，到时候就算不能从事冒险者的工作，也不必担心生活的问题。」


    「原来如此，那就好好加油吧。」


    「既然打算留在这里，往后就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候还请多多指教。」


    「哪里，也请大家多多指教。」


    之后，大家聊些不著边际的话题，搭乘最后一班马车返回城镇。


    ■　■　■


    回到旅店之后，我被叫进小姐他们的房间。


    「你回来啦～」


    「龙马，今天工作辛苦了。」


    「今天的工作提前结束了吧？矿山那边还顺利吗？」


    「咦？你们还没接到通知吗？」


    「今天我们在公所针对矿山的管理进行诘问……看来真的好一段时间无人管理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今天发现哥布林的村落，大家便前往歼灭了……据说哥布林之王也在场，引起了莫大的骚动。」


    听到我的报告之后，众人顿时大吃一惊。


    「哥布林之王！？」


    「大家都没事吧！？」


    「幸好我的工作是将逃跑的哥布林一网打尽，倒也没什么大碍。其他冒险者也无人死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原来如此，那就好……」


    「不过哥布林的巢穴规模庞大，甚至连哥布林之王以及哥布林骑士都坐镇其中，光是往我们这个方向逃跑的哥布林就高达两千只之多。由于大家历经了一场硬仗，因此公会方面宣布将哥布林的尸体处理完毕之后就可以回去休息，于是众人就原地解散了。」


    「居然无人死亡，真是不简单……」


    「哥布林之王的讨伐是由高阶冒险者负责执行，我们这些低阶冒险者勉强以陷阱对抗哥布林。另外还有一件事。」


    我说出从那六人听来的事情。少了净化槽的清扫工作，影响确实不小。


    结果公爵家的人似乎有些沮丧。


    「原来如此……」


    「目前公所的情况如何？说些可以告知的内容就好。」


    「做出处分之后，目前正在重新调整人力。涉嫌贪污的首谋已经入狱，如今正在分案调查是否另涉不法。」


    「今天发生的事情，应该也会被列为罪状之一吧。另外，净化槽的清扫是由公会负责的吗？」


    「是的，之后我还会再过去承接一次任务。」


    「就公会的立场而言，应该也不愿让委托人等太久吧。」


    「我已经告诉那六个人可以到公会承接任务，公会也会如实给付酬劳。他们虽然还是有点怀疑，却似乎颇有兴趣。」


    「真是抱歉……我们这边也会跟新上任的负责人知会一声。」


    于是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好了，不愉快的话题到此结束，平安无事就好。」


    「干了一番大事之后，肚子一定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什么？」


    「那就麻烦了。」


    「史莱姆也很努力吧？它们呢？」


    「今天吃了很多哥布林，而且还多到晚上会再度分裂的程度，应该已经足够了。」


    「咦，是这样啊？哪一种史莱姆会增加？」


    「强酸、毒物、清洁，另外黏液史莱姆也会稍微增加。」


    「一口气增加这么多？」


    「毕竟今天进食的量真的很大。不管是哪一种的数量增加，都会对防水布及丝线的产量或者是环境的改善产生正面效益，的确是件好事……只不过，使用于订定从属契约的魔力也增加许多，实在有点吃不消。」


    「数量太多，这也无可奈何呢。可别太逞强喔。」


    「是的。如果今天无法完成，我会分成两、三天来订定契约。」


    「这样就好。」


    之后大家一边用餐，一边询问我日后的打算，于是我表示往后会继续当个冒险者，同时也在考虑其他的谋生方式。


    这么说来，我好像还没询问大家打算待到什么时候……不如就趁现在问问看吧。


    「请问大家准备在镇上待到什么时候呢？我至今都还没问过……」


    「我们没说过吗？直到叛逆蛙大量出现的时期结束为止。艾莉亚入学之前只要还有时间，都会一直待在镇上。」


    叛逆蛙不就是……


    「那是一种皮可以用来制造盔甲的魔兽对吧？」


    「嗯，它们的皮确实可以使用在盔甲上，而且内脏本身也是一种药物。每年的这个季节都会在附近的沼泽大量出现，所以我们才会带著艾莉亚来到这里。」


    「地点刚好位于从这座城镇前往废弃矿坑的半路上。进入森林之后，有一座红色泥巴的沼泽。」


    「所以要打倒叛逆蛙吗？」


    我原本以为又是训练，结果好像不是。是会训练没错，不过只是顺便而已。他们真正的目标好像是随著叛逆蛙大量出现的同时成群来到此地、一种叫做利穆尔的鸟型魔兽。


    「那种魔兽拥有非常漂亮的蓝色羽毛，啼声也十分优美。它们飞行速度很快，是相当受到欢迎的魔兽。不过，猎捕的难度非常高，几乎没有人把它当成从属魔兽，因此一般很难见到。可是那种魔兽会聚集在这里，庞大的数量几乎填满整座沼泽，你也不妨趁著这个机会开开眼界吧。利穆尔鸟绝对值得我们一直待在这里。」


    原来魔兽不全是令人望之生畏的种类……但既然它们以叛逆蛙为食，难道是肉食的鸟类吗？……提到吃肉的鸟，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翻垃圾的乌鸦……不过从颜色来判断，难道是孔雀？……搞不懂，有点好奇。这种鸟飞来的时候，我也去见识一下吧。


    「真想亲眼看看。」


    「那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大量出现的时候，请让我一起同行。」


    「当然！这是一定要的！」


    于是我跟小姐达成协议，用餐完毕之后便回到房间。


    我在就寝之前先让史莱姆分裂，并进行从属魔兽的契约，然而才进行到一半就耗尽魔力，只能将剩下的部分留待明天处理。虽然还有少量的魔力恢复药水，不过我舍不得使用。

 2章19话 创业谘询(前篇)

    魔兽讨伐，第三天。


    前天我让一群不良冒险者无法参与行动，昨天哥布林之王的骚动又造成多人受伤，因此魔兽讨伐的进度似乎不如原先的预期。


    为了避免昨天的意外再度重演，我所加入的小队正式解散。杰夫先生他们各自带领低阶的冒险者，确保安全的同时肩负起指导的任务。


    我虽然不必接受指导，但等级不高，而且不久之前才刚成为冒险者，实在没什么把握能指导他人，因此我独自带著史莱姆进行狩猎。


    工作还挺顺利的。只要让黏液史莱姆将黏液吐在棒子上，再拿起来挥舞，就会像黏鸟胶那样轻松捕捉到洞穴蝙蝠或小鼠。至于洞穴螳螂，只要让毒物史莱姆拿起长枪，站在镰刀的攻击范围之外，就可以轻松解决；或者是趁洞穴螳螂跑出来的时候，从旁边当成猎物吃掉也行。


    该怎么说呢？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之后，这些史莱姆不但学会了多数暴力，也各自拥有不同的力量……而且看到它们跟洞穴螳螂作战的景象，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个……就是地球上的电玩，叫做什么呢？有一段时间大受欢迎的那个。印象中主题曲明明很悠闲，歌词却充满杀气。


    我在努力工作之余，保持著适当的悠闲，甚至轻松到可以想这些琐碎小事。


    上午的工作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告一段落。如果每天都发生类似昨天的事，那可是很要命的呢。


    虽然发现了五只哥布林，不过附近并没有遇上其他的同伴。基于保险起见，我还是往上呈报，结果被视为昨天村落遭到歼灭之际幸运逃脱的残存份子，就这样不了了之。


    下午的工作进行到一半，我开始针对黏液史莱姆的战斗方式做实验。


    例如让黏液史莱姆黏在洞顶，身体往下伸展，以悬挂在半空中的方式在坑道中前进。这是因为洞穴蝙蝠总是在坑道里面到处乱飞，令人联想起恼人的苍蝇，于是我就模仿捕蝇纸的原理尝试看看，结果还真的抓到不少。黏液史莱姆黏住一只又一只的洞穴蝙蝠，将它们吃个精光。


    之后我又挑选看起来特别机灵的黏液史莱姆，下达跳跃后将身体像网子一样张开的指示，结果也成功了。我把那只史莱姆拿起来一丢，史莱姆在半空中张开网子，抓住洞穴蝙蝠之后滚落在地。


    于是我拿其他史莱姆再做一次……再做一次……再做一次……平均下来，一次可以抓到四、五只。


    这在很多地方似乎都可以派上用场呢！黏液史莱姆实在太方便了！该怎么说呢？总觉得黏液史莱姆的用途非常广泛，无论是战斗或是日常生活都很好用。


    直到工作时间结束为止，兴致高昂的我一直利用黏液史莱姆猎捕小型的魔兽。


    傍晚。


    工作结束之后，我搭乘公共马车返回城镇，结果马车的车轮在进入城镇的时候坏掉了。不过倒也无人受伤，只是马车突然故障，摇晃得特别激烈而已。继续行驶难保不会发生危险，于是包括我在内的乘客纷纷在那里下车，步行回到各自的住处。


    「也好，就当成散步吧。」


    夕阳西斜之下，不知道从哪飘来一阵晚餐的香味。大概是附近的餐馆吧。手脚快的人似乎已经开始饮酒作乐，不时听到爽朗的谈笑声。我细细咀嚼这种欢乐的气氛，带著平静的心情信步而行，结果来到赛尔吉先生的摩根商会门前。


    ……这么说来，昨天赛尔吉先生赠送的魔力恢复药水可是帮了大忙呢……不如就进去看看吧，说不定可以找到洗衣店当成收费标准的袋子。


    我漫不经心地走进店内，便见赛尔吉先生正在跟柜台后面的女店员说话。


    「欢迎欢迎，龙马大人！」


    他的眼睛很利，很快就注意到我，并立刻把我带进会客室。既然他正在工作，其实我大可在店面一边参观一边等候……


    「不知今天因何事前来？」


    「赛尔吉先生馈赠的魔力恢复药水，在昨天的委托任务当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因此特地前来致谢。另外我正在找一样商品，但不知道哪里有其他优质的商家，所以……」


    「原来如此，很高兴我所提供的商品派上用场。特地来到小店寻找商品，也是本店莫大的荣幸。请问您要找什么呢？」


    「我需要几个坚固耐用的袋子，使用便宜的材料也无妨。至于大小……目前还没决定。」


    「嗯……可以请问是做什么用的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其实……」


    于是我提到想要过著独立自主的生活。赛尔吉先生闻言吃了一惊，却以钦佩的眼神看著我，并且表现出对洗衣店工作感兴趣的模样。


    「思考冒险者行业空档期间的副业，甚至连退出冒险者行业之后的安排都想好……龙马大人小小年纪，居然就这么懂得生涯规划。」


    毕竟我真正的年纪是42岁……或许比不上日本同年龄的大叔，至少我知道自己从事的是高度风险的职业，必须做好事先的规划。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保险或是年金之类的，就算真的有，条件也一定很严苛。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


    「不，是您太谦虚了……不过，洗衣店啊……如果一袋的收费落在1枚小铜币到1枚中铜币，除了冒险者之外，一般民众应该也会广为接受。只不过，必须募集足够的洗衣人手，而且成果还得让客人满意才行。就算一开始很顺利，当顾客逐渐增加之后，光靠一个人绝对是忙不过来的。」


    啊，我忘了提起清洁史莱姆了。


    「有件事忘了告诉您，还请稍待片刻。」


    于是我从dimension　home取出一只清洁史莱姆。


    「这是我的从属魔兽，名叫清洁史莱姆的史莱姆。」


    「嗯？从来没听过的种类呢。」


    「这是我在无意中发现的新品种。相关资讯已经提供给驯兽师公会，目前全世界应该只有我订定契约。」


    三大神都说是新品种了，除了我的从属魔兽之外，应该没有其他的清洁史莱姆。


    「这种史莱姆跟洗衣店有什么关系？」


    「这种史莱姆具备的技能跟清洁有关。只要使用该项技能，史莱姆就会专挑脏污来食用。脏污被吃掉之后，物品自然就变得乾乾净净，效果甚至比一般的清洗更好。」


    听到我这么说之后，赛尔吉先生呆呆地张大嘴巴。他果然不相信……


    于是我决定做个实验。


    「光是听我描述，应该很难相信吧？请您过目一下，这是哥布林身上的腰布，我在今天工作的时候取得的。不介意的话，我想让史莱姆当著您的面前把腰布的脏污吃掉，恢复成一块乾净的布。」


    听我这么一说，赛尔吉先生咽了口唾液之后，这才轻声开口。


    「那就麻烦您了。」


    「为求慎重，需要鉴定吗？」


    「请让我鉴定一下。这块布臭成这样，一定是哥布林的腰布没错，不过……」


    赛尔吉先生轻笑一声，旋即开始鉴定。确定真的是哥布林身上的衣物之后，便将腰布交给清洁史莱姆。只见清洁史莱姆一如往常地将腰布吸收至体内，宛如洗衣机一般搅动后，腰布上面的脏污逐渐消失。最后清洁史莱姆将腰布吐在会客室的桌上，前后花费的时间不到30秒。


    腰布的颜色显然跟先前不同，于是赛尔吉先生颤抖著双手捧起腰布开始鉴定，最后的结果确实是一块乾净的布。赛尔吉先生兴奋地表示『居然可以将沾上哥布林脏污的腰布，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清洗乾净！』，拉著我的手赞不绝口。


    可是我的手刚刚才碰过哥布林的腰布，还很脏呢……或许是注意到我的视线，赛尔吉先生的表情闪过一抹阴影。这刚好是个好机会，于是我简单介绍清洁史莱姆浴之后，请他亲自体验一下。当然，只有双手而已。


    之后，赛尔吉先生鉴定自己的双手，然后又拉著我的手盛赞一番。


    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不会以貌取人而看扁我，不过一直被他卯起来夸赞，心理压力真的很大……


    「抱歉，让您看笑话了。不过这种史莱姆真的非常出色。只要有了这种史莱姆，龙马大人的洗衣事业绝对不成问题。收费、速度，以及成果……我彷佛已经看到门庭若市的荣景了。」


    他一个人在那边幻想什么啊……


    「所以大概多大的袋子比较适合呢？不好意思，我对行情不是很清楚。」


    「这个嘛……拿几个过来看看吧。」


    赛尔吉先生这么说之后，请女佣拿了几个袋子过来。


    「诚如您所见，从左到右愈来愈大。最左边的大概可以容纳一套大人的衣物。」


    「再大一点比较好呢。若是家庭的话，衣物的量会变得更多。而且单身男子之中，也不乏因为懒得洗衣服而堆积如山的人。


    再加上，相较于一件收费1枚中铜币，还是四、五件加起来只要1枚中铜币比较便宜，客人也会感到划算。不管是一件还是五件，我这边付出的劳力其实没什么差别，而且我只要可以赚到最低限度的生活费就好，并不要求单次的获利。因此我希望压低每一次的价格，促使更多的人重复利用，藉以创造利润。」


    这种薄利多销的商品，在前世的时候真的帮了大忙……例如中午的牛肉丼饭店之类的。


    我经常购物的商店几乎都是固定的那几家。站在那些店家的角度来看，我大概就是所谓的回头客。在前世的时候，住家附近的那几间商店不知道已经赚走了我多少钱。不过这并不是抱怨，毕竟我很感谢那些店家支撑著我前世的生活。


    站在这个角度思考，留住回头客可说非常重要。为了吸引顾客再度上门，便宜的收费势必将成为强大的武器。当然，前提是顾客满足我们所提供的服务。


    就在我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赛尔吉先生以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盯著我……


    「了不起。龙马大人果然是高瞻远瞩，已经拟定了不被眼前的利益所惑的经营方针。在下深感钦佩。」


    怎么回事，这种感觉真诡异。我只是基于前世的经验才这么说，结果却被捧上了天，这已经不是尴尬而已，甚至还产生了罪恶感……总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那些在日本认真学习经营学的人……也罢，就当作是集思广益的成果吧……


    「既然如此，这边的袋子如何？大概可以让三～四人的一般家庭装入两天份的衣物。」


    「的确不错。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大概可以装进一星期左右的份量，这样子比较容易计算。那就决定这个吧。另外可以请您提供两、三个容量大上一倍及五倍的袋子吗？」


    「这就立刻准备，不过会不会太大了？」


    「之前的可以当成个人用的袋子；一倍大的是提供给冒险队伍之类的小型团体；五倍大的则是专门为冒险者公会、招收许多学徒的打铁铺，或是建筑工地的作业员之类的大型团体设计的。」


    举例来说好了。


    「个人用的袋子以一天1人份来计算，七天就是7人份；一倍大的袋子是14人份，五倍大的袋子则是可以装入35人份的衣物。


    个人用的收费为1枚中铜币，也就是10斯特；一倍大的收费为1枚中铜币又8枚小铜币，也就是18斯特；至于五倍大的袋子，我打算针对团体客实施优惠措施，收取4枚中铜币，也就是40斯特。不知您觉得如何？如果有优惠，想要尝试看看的客人也会跟著增加吧，而且若人数不够，还会将洗衣店的服务告诉其他人，凑齐可以享受优惠的人数。就结果而言，等于是帮洗衣店广为宣传……


    而且人数一多，很容易就会累积待洗的衣物。如果是一个人可以累积14天份量的袋子，换成14个人的话，等于是只累积1天……客人经常上门的话，等于是我每天都有现金流，而且每位客人所分担的费用又比一人用的袋子便宜许多。长期看来确实是可以获利，全面推广的话，应该可以当成一门生意。」


    集思广益，是一种不必评估内容是否可行，先提案再说的发想方法。


    好久没这么做了，看来似乎还行。


    「再加上铁匠或是建筑工人都是容易弄脏衣物的职业，工作服也必须清洗。一旦送洗工作服的顾客知道洗衣店的好处，本人或是职场上的其他同事也有可能将工作服以外的私人衣物送过来清洗。


    铁匠或是建筑工人的职场向来以男性居多，有些人不擅长洗衣服，也有些人懒得洗衣服，就这样把脏衣服丢著不管的人应该不少。事实上，今天我就从这种冒险者那里听到这样的需求……如果能够接到职场上的大订单，说不定类似的客层就可以……」


    这时，我注意到赛尔吉先生的反应。


    ……啊！唉～……又出糗了，赛尔吉先生已经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我从以前就有这种一个人滔滔不绝的习惯……前世年轻的时候，还因此多次在职场上或是人际关系方面吃了大亏……我已经好久没像这样聊起跟前世的工作有关的话题，结果失去警觉了吗？

 2章20话 创业谘询(后篇)

    总之，得先处理赛尔吉先生才行……


    「不好意思，我有时候会突然一个人说个不停，这已经是我的老毛病了……若让您感到不舒服，还请接受我的道歉。」


    「哪里哪里！没这回事！我只是有些惊讶而已。记得龙马大人今年应该是11岁，却接二连三地提出非常有建设性的方案，所以……」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也对，我现在是11岁的小孩。一个小孩子大谈商场上的经营策略，即使是再怎么简单的道理，多少也会让人大吃一惊……这就像是有些父母亲会因为小婴儿自己站起来而高兴得手舞足蹈的道理一样，通常不会有人以大人的标准来要求小婴儿。所以我也是因为这样，才获得高度的评价吗？


    而且这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只是擅自解释现代的宣传手法之后所列举出的意见……这些做法并未经过精密的计算，恐怕是漏洞百出吧。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商家从不打折吗？


    「请问，大家都不会打折吗？」


    「当然会打折，不过长期打折的做法倒是从未听闻……通常都是基于未来可能有的利益，想要给对方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时候，或者是急著脱手想早点卖掉的商品时才会这么做。随便打折的话，只会让赤字一直攀升。


    另外，希望麻烦的客人早点回去的时候，也会如此……若是比较黑心的店家，也会采用先提高售价再打折的方式，让客人以为捡到便宜，但商品其实是以高出行情的价格售出。」


    赛尔吉先生是认真这么说的吧……？


    「既然这样，我建议龙马大人到商业公会登录。」


    「商业公会？」


    「是的。镇上也有分部，马上就可以登录。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商业公会，掌管国家整体的商业行为，举凡叫卖、固定式摊贩或是移动式摊贩都包括在内。想要做生意，都必须经过公会的许可。」


    咦！？这么说来……


    「那我之前打算做的事业，不就违法了吗？」


    「不不不。各国虽然由公会掌管商业行为，却也不是每个地方都管得到。例如边境的村落之间往往会自行互通有无，将自己在旅途过程中采集的药草卖给药商，也是被允许的做法。


    同样的道理，小孩子或是冒险者为了赚取零用钱，而不透过公会承接一些杂务，进而取得酬劳，这也是没有问题的。只要不是异常高额的报酬、不是违法的行为，在当事人双方取得共识的情况下都不成问题。


    不过，龙马大人今天所提到的工作，有可能出现庞大的现金流，这就不能称之为赚点小钱了。搞不好会被公会视为新的商机，因此被盯上也说不定。」


    「真是好险……感谢您的建议，赛尔吉先生。」


    「哪里。看来我还是太低估您了，没想到您居然打算经营成那么大的事业。我原本以为您只是打算在冒险者工作的空档期间赚点小钱，所以才略过了登录的事不提。」


    不，其实如你所想，我并没有考虑那么多……总之，姑且当成是这么回事吧。


    「所以若要经营洗衣店，就必须向公会登录对吧。我已经加入冒险者公会以及驯兽师公会了，应该没问题吧？」


    「请放心，到时候我会向公会推荐龙马大人，一定可以顺利登录。旗下成员同时加入其他公会的话，比较容易取得更多的情报，基本上公会方面是采取欢迎的态度。可以的话，不如明天就去登录如何？就由我陪您一起去。」


    「明天……我明天还有冒险者的委托任务，回来的时间可能跟今天差不多。」


    「没关系。商业公会一定有几位职员坐镇其中，随时可以承办所有的手续。对于商人来说，情报就跟生命一样重要，必须在情报的新鲜度降低之前呈报上去才行。」


    难道是24小时营业……？


    「既然如此，如果您方便的话……」


    「当然没问题！」


    呜喔！？


    「龙马大人所构想的洗衣店实在太了不起了！其他商人都还没注意到这一块，不但可能创造莫大的利益，更对这个世界的商业模式投下一颗震撼弹！我赛尔吉摩根愿意替龙马大人克尽棉薄之力！」


    会不会太夸张了啊——！居然演变成这么重要的事……我原本只是想赚点零用钱而已……


    「感、感激不尽。有您的支持，我就放心了。」


    「哪里，您言重了。这么一来，就必须考虑开店的地点才行。」


    开店！？可是我不想将事业版图扩展成这么大！


    「嗯……从表情看来，龙马大人似乎没有全面拓展事业版图的意思是吧？」


    「是的，只要可以赚进最低限度的生活费就够了。所以在街角弄个摊位也行，直接到府服务也无妨。一旦变成店面，就不能当成冒险者的副业了。」


    「原来如此。经营方面倒是不成问题，我可以从店里派几个人过去帮忙。」


    不对，这样不好吧？


    「毕竟是自己的店面，总不好完全丢给别人处理……」


    我话才刚说完，赛尔吉先生就露出一抹苦笑，如此说道：


    「嗯……我大概可以理解公爵家的人为什么那么说了……龙马大人，交给别人经营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咦？


    「第一次开店的人确实通常会自己打理一切，不过像我这样经营到某种程度之后，就会拥有许多分店。如此一来，光靠我一个人不可能顾到每一家店，更别说是经营了。这时就要挑选可以信任的部属，好好栽培之后，将分店交给部属去经营。您觉得这么做很奇怪吗？」


    经赛尔吉先生这么一说，的确不无道理……日本的连锁店也会雇用店长，而不是老板自己下去经营……


    「的确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的。而且世界上有些人适合经营，当然也有不适合的人。与其让不适合的人勉强下去经营，雇用适合的人代为经营，反而有助于店面的发展。」


    「这点我也明白。」


    「至于龙马大人……目前我还无法判断。您有满腹的好点子，也具备付诸实行的能力以及经营方针，可说是一个适任的经营者，不过在权谋变数方面就不太行了。心里面想什么，立刻就表现在脸上。」


    这么明显吗？


    「以龙马大人的年纪来说，其实已经比一般人更懂得隐藏了，不过商人毕竟见识过大风大浪，还是瞒不过我们的。」


    「是哦……」


    我对前世的那张扑克脸还满有自信的呢……难道那只是我的错觉？


    「再说，我之所以愿意提供人手，也不全然是出于单纯的善意。兰哈特大人介绍龙马大人的时候，曾经嘱咐我对您多加提携，而且我也相当看好您未来的发展性。」


    「未来的发展性？」


    「是的。龙马大人小小年纪就制作出防水布、丝线和铁块，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的产品，就算没有兰哈特大人的介绍，我也会特别注意您的。再加上今天的谈话令人非常期待日后的获利，身为一名商人，更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我想要参与龙马大人的事业，就算只是提供袋子也行。需要的话，我也愿意投资创业资金。」


    ……都已经这么有诚意了，就答应吧？不过……


    「投资创业资金，万一失败的话怎么办？」


    「担心失败是不可能扩展事业的。只要是事业发展到一定规模的商人，多少都背负著不同程度的风险。


    最重要的是，我认为龙马大人的事业有很大的获利机会。万一真的不幸失败，到时候再请您大量生产铁块、防水布以及丝线，充当投资金额的赔偿即可。只要清洗衣物的工作完全交给史莱姆，就可以大幅压低作业成本，绝对足以弥补损失。


    成功的机率很大，又有弥补损失的保证，再加上看起来没有生意场上常有的诱人陷阱，若这样还不跳进去，就不能自称是商人了。」


    原来如此，制作铁块确实可以赚钱……


    「我明白了，那就请您多多帮忙了。」


    「您终于答应了吗？」


    「是的，不过暂时婉拒金钱方面的投资。幸好之前讨伐盗贼的奖金还剩下不少。」


    「那么，人手方面呢？」


    「这就要拜托您了。另外，除了袋子以外，关于店面所需的其他杂物，只要是这里买得到的，希望可以从这里购入。至于铁块，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会另外带到这里来贩售。废弃矿山的管理工作已经交给我来负责了，我原本就有制作的打算。」


    「感激不尽，希望彼此合作愉快。」


    于是双方达成共识，我跟心情大好的赛尔吉先生购买袋子之后，便走出商店。


    ■　■　■


    沿著昏暗的街道走回旅店之后，怒气冲冲的小姐正等著我回来。


    「小姐……？」


    「龙马，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到底跑哪去了？我好担心……」


    小姐收起满脸的怒容，直接哭了出来。似乎是因为昨天哥布林之王出现的关系，因此她格外担心我的安危。


    这都是我不好。


    一想到这里，我便默默承受小姐声泪俱下的责骂。后来，又是流泪又是生气的小姐似乎累了，表示想要回去睡觉，于是我目送小姐在女仆的带领之下离去。


    「对不起，让大家替我担心。」


    「没关系，反正艾莉亚已经臭骂你一顿了。」


    「不过我们确实是很担心。」


    「下次要特别注意喔。」


    「是，我会铭记在心的。」


    「所以你这么晚才回来，到底是跑哪去了？」


    于是我解释由于马车发生故障，因此在回来的途中顺道拜访赛尔吉先生的店。


    「原来是待在赛尔吉那里，而且还已经想到了新的工作。」


    「明天应该也会比较晚回来。对不起，今天才刚惹小姐生气，结果我又……」


    「没关系，事先联络一声就好。明天有什么事吗？」


    「赛尔吉先生要陪我到商业公会登录。工作的规模在讨论的过程中逐渐扩大，若要开一家洗衣店，就必须到公会登录。」


    「什么？难道你要做的不是用来补贴生活费而已的杂务？」


    「刚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可是跟赛尔吉先生讨论之后，就不小心得出了可以正式开店的结论。」


    「正式开店？进展这么快？」


    「赛尔吉先生表示『能预见未来蓬勃发展』，还说可以从他的店里派几个人过去支援。」


    「没想到赛尔吉居然这么看好。既然如此，预计什么时候开幕？」


    居然神色自若地询问起开幕日期！？我还以为他们会被吓一大跳呢。


    「包括店址在内，还有很多事情必须决定……话说，听到我这个11岁的小孩准备开店，大家好像都不怎么惊讶呢。」


    「开店又没有年龄限制。有些年纪跟你差不多的孩子本身就是固定摊位的老板，在一般店家担任掌柜的案例也不是没有。」


    「不过真的开一家商店的11岁幼儿倒是没有，你大概是第一个吧。」


    「而且，总觉得龙马跟一般的孩子不一样呢。既然有赛尔吉背书，应该没问题才对。但是若遇到什么困难，记得要回来找我们求援，也别忘了定期联系喔。」


    这样就好吗？


    「知道了。」


    之后我带著难以释怀的心情回到房间，继续昨天未完成的史莱姆分裂以及契约的订定。


    今天的史莱姆总数如下。


    黏液史莱姆x907


    毒物史莱姆x666


    强酸史莱姆x666


    清洁史莱姆x22


    清道夫史莱姆x3033


    治疗史莱姆x2


    金属史莱姆x1


    史莱姆x1


    黏液史莱姆超过900只了，再过不久就会破千。


    毒物史莱姆和强酸史莱姆增加之后的数量相同，不过666这数字总觉得很不吉利……


    清洁史莱姆增加一倍，这点著实令人高兴。而且大概是昨天对抗哥布林的关系，史莱姆的实力增强不少，在大型或是巨大状态之下所获得的物理攻击耐性非常出色，不过我倒是没想到史莱姆居然学会了棒术、枪术以及体术。


    过去我在训练史莱姆方面下了不少工夫，但从未想过它们会得到这样的技能。往后也试著多方教育吧……

 2章21话 速战速决

    魔兽讨伐，第四天。


    今天结束在废弃矿坑的工作后，我一回到镇上就直接去找赛尔吉先生。


    「晚上好，赛尔吉先生。」


    「我一直在等您呢，龙马大人。这就出发吧。」


    于是我们搭乘事先备妥的马车，从城镇的中心稍微往南边移动。


    不久之后就抵达目的地了。商业公会是一栋质朴刚强的建筑物，没有多余的缀饰，入口的门扉微微透出一抹亮光。里面的人并不多，除了先前提到的职员之外，似乎还有其他人。


    走向柜台之后，这里的柜台小姐也是立刻把我们带到里面的房间。赛尔吉先生以熟练的口气表明来意，柜台小姐先是向他郑重行礼，这才转身离去。就两人之间的互动看来，赛尔吉先生在这里显然备受礼遇。


    毕竟是大型商会的会长，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几分钟过后，这次轮到高瘦体型的男子以及驼背老婆婆走了进来。老婆婆笑著制止了起身致意的我们，这时男子开口道：


    「原来是你啊，赛尔吉。好久不见了呢。最近一直没听到消息，想说你到底在做啥呢。」


    男子说话的语气……是似是而非的关西腔？这种腔调著实令人怀念，不知道是怎么翻译过来的就是了。我记得以前也碰过类似的主管呢……


    「好久不见，毕欧罗。」


    「今天有何贵干？你平常只在聚餐的时候露面，今天遇到你可真是稀奇。这位小弟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我是古莉希艾拉婆婆，这间商业公会的负责人。」


    「我的名字是龙马竹林，今天是来登录的。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还请不吝批评与指教。」


    「哎呀，真是有礼貌。赛尔吉，这孩子是你家的佣人吗？」


    「就是说啊。我是毕欧罗西园寺，你好哇。放轻松一点，不必拘束。」


    「我是龙马竹林，请多指教。」


    西园寺？听起来根本就是日本的姓氏。再加上黑头发与黑眼睛，连氛围都很类似……难道是过去转生者的子孙？


    「龙马是吧，记起来了。不过赛尔吉，我的问题跟古莉婆婆一样，你到底是来干啥的？」


    「龙马大人今天前来公会进行登录，我只是顺道陪同而已。」


    听到赛尔吉的回应之后，两人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公会负责人更是一直打量著我。


    「嗯嗯……先等我一下。」


    话才刚说完，古莉希艾拉婆婆就拿起手杖大喝一声，朝著赛尔吉先生的脑袋戳了下去。


    「你这个大笨蛋！干嘛对个孩子毕恭毕敬的！」


    「公会负责人，这样很痛，请别用手杖好吗……」


    「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这孩子是个严守分际的人，被你这个明显大上好几十岁的老爹当成长辈来伺候，只会让他畏惧惶恐、坐立难安罢了。」


    她怎么会知道我偷偷在心里想些什么！？难道具备读心术的技能！？


    「你叫龙马是吧？我不会读心术。」


    根本就会啊！


    「我虽然年纪大了，长年经商所培养出来的眼力可是还没有老化喔。你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所以我多少可以洞悉你内心的想法。」


    「原来如此……」


    「这个老太婆很可怕对吧～？虽然每次都这样说，其实根本就是会读心术。」


    「与其说是可怕，应该是很厉害才对。毕竟我最不会的就是洞悉人心了。」


    「熟能生巧。只要环境许可，多少会随著年纪增长自行学会。你才刚开始而已呢……你过去好像发生过什么事情，不过仍有崭新的未来。」


    「谢谢。可是……您真的不会读心术吗？」


    「当然不会。只是当我提到人心的时候，便注意到你似乎在凝视远方，所以才猜到的。」


    真的假的！？


    「我真的露出了那种眼神吗？」


    「没错，彷佛是中年人遥想过去的样子。」


    竟然猜到了！


    「好像把你吓了一跳呢，话说你是来公会登录的吧？天色已晚，快点完成相关手续吧。」


    她说话的同时，将登录文件递给我。


    为什么会带在身上……难道她真的……也罢，先办好手续再说。


    「嗯……这里的职业是指什么？职业不就是商人吗？」


    「这里要填写你想做的生意。例如，想卖武器的话，就写武器商人之类的。一次填写多种职业也行。若有需要的话，也可以事后追加，所以不必急著现在就写上一堆。背面是基本的职业种类表，可以看过之后再填写。」


    「我明白了。」


    这么说来，听说冒险者也会行商……就先填写旅行商人吧……然后再填入开店所需的城镇商人这种职业。


    ……这个叫做吟游诗人的职业是怎样？我知道吟游诗人是什么，不过这也算商人吗？


    胡思乱想之际，我将填写完毕的登录文件交给公会负责人。她检视一遍之后这么说道：


    「咦，你是冒险者吗？那得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还有，你想开店？」


    「其实我正在考虑做一种比较特别的生意。刚开始我只打算将其当成冒险者工作空档期间的副业，多少替自己赚点生活费，不过赛尔吉先生认为应该当成大事业来经营，因此建议我到公会登录。」


    「赛尔吉？」


    「这可有趣啰，是啥工作？」


    「洗衣店。」


    「洗衣店？收钱之后替人洗衣服？……赛尔吉，这不必特地跑来登录吧？虽然登录也没啥损失，不过有没有登录还不都一样？」


    「刚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听龙马大人描述之后，著实大吃一惊！若不先到公会来登录，恐怕会因为日后赚太多而惹上麻烦。」


    「……这么好赚？」


    「若真的可以创造出连公会都会视为一大问题的利益，我倒是想听听看。」


    赛尔吉先生笑著对我使了个眼色。向这两人说明，应该没问题吧？我担心自己解释不清，便请他代为开口。两人听著赛尔吉先生的说明，先是大为震惊，接著开始喃喃赞叹，之后又笑了出来。


    「嘻嘻嘻！只要活得够久，偶尔就会遇上这种有趣的事情呢！龙马，你的想法相当有意思！没想到居然是史莱姆，而且还是新品种！这是个好兆头呢！」


    「若刚刚所说的事情真的可以实现，确实可以大赚一票。到时候若没登录的话，公会铁定会出来说话的。没想到小小年纪居然掌握了这么有趣的商机，还请接受我的一拜。」


    毕欧罗先生居然对著我祈祷，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不必把毕欧罗的行为放在心上。只要发现可以赚钱的商机，或者是跟掌握商机的人谈话，他就会变成这样。」


    「运气可是操在老天的手上。看到可以带来财富的人，不是应该要心怀感激吗？」


    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不过今天真的是大吃一惊，惊讶的程度大概是八年的总和。可是我也知道，这种生意我们是做不来的。姑且不论做生意的手法，若没有这种史莱姆，洗衣店的生意怎么做都不划算；但是拥有史莱姆的龙马一定做得起来。这是一门好生意，对自己有信心吧。」


    「我很欣赏你喔。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我可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而惊讶……你的前途不可限量，有空就到这里坐坐吧。我会备妥茶水和点心，好好跟你聊一聊的。」


    「谢谢，我会努力的。」


    「接著就来挑选店面吧。公会负责人，麻烦你了。」


    「赛尔吉，你就只会使唤我这个老人家。毕欧罗，你左边的架子上面那一层，把从右边数来第二份文件拿过来。」


    「还说别人只会使唤老人家，你不会自己拿啊？」


    「别说那么多废话，快点拿过来。」


    「好好好，我知……这啥啊？全都是有瑕疵的物件资料。龙马的店面可是很有发展性的，就不能拿出比较好的物件吗？要不然我也投资好了！」


    「你这个笨蛋！我不就跟赛尔吉说过了吗？这孩子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界线分得很清楚。就算你想出钱，也会被他婉拒的。」


    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把我的脾气摸得这么清楚。我以前确实总被人说是超级老实人或一板一眼的人，再说我也不想拿别人的钱来开店。借钱不是儿戏，若问我是否不惜借钱也要开店，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商人的眼力真可怕……不是武力的那种可怕。


    「毕欧罗说得没错，这一叠资料里面全是有问题的建物，不过价格十分低廉。这么说或许夸张了些，但你只需要柜台以及置物架而已吧？」


    「是的。所有工作全都交给史莱姆，甚至连水源都不需要。」


    「靠洗衣服做生意的人居然不需要水源，平常我一定会质问对方到底想不想干才对……对了，你的预算多少？」


    「我有700枚小金币。」


    「这么多？真令人意外呢。」


    「我以前住的地方有盗贼出没，最后被我毒死了。在那之后，我才知道他居然是被通缉的罪犯，而且赏金还不少。」


    「既然有这么多的预算……公会负责人，我的店面附近不是有块空地吗？那里如何？」


    「这个嘛……应该在这里……」


    公会负责人喃喃说道，开始翻阅资料。


    「……找到了，面对住宅区的地点。以前有间大型酒馆兼旅店，以及存放物资的仓库，条件算是不错。


    只不过旅店后来发生火灾，只留下半间被烧成焦炭的建筑物。目前杂草丛生，建物本身已经不能使用。若选择这里的话，必须先拆除旧有的建筑物，重建之前也得进行整地，相当花费时间以及金钱，所以才会一直没卖出去。除了建物本身以及需要整地之外，没有什么缺点，你觉得呢？」


    「龙马大人，听说您是个优秀的土魔法使。那里有足够的空间，可以依照您的意思自由使用，不知意下如何？」


    可以自由使用，这点相当有吸引力。


    「既然会使用土魔法，只要花点时间，应该可以搞定吧？」


    「是这样没错……」


    create　block之类的土魔法，再加上黏液史莱姆的硬化液………………嗯，可行。


    「没问题……从地图上看来，这里很接近住宅区，条件真的很不错。」


    基姆尔是被南北稍微狭长的椭圆形城墙所围绕的城镇。


    城镇的正中央是从北门延伸到南门的笔直大道，东边为住宅区，西边则是制铁厂以及其他工厂进驻的工业区。


    南门周边有很多旅店，目前我投宿的旅店也位于南面。


    北门的道路通往矿山（已废弃），除了在矿山工作的人之外，一般人很少使用。自从矿山废弃之后，听说连矿工都不会走那里了。


    东门也是通往矿山的道路，这里并不是废弃的矿山。为了方便矿工前往矿山上工，东面也设有住宅区。


    至于公会所介绍的土地，位于市中心的正东方，刚好在住宅区与大马路之间。那里距离住宅区与冒险者公会都很近，距离西面的工业区则远了些，但是道路倒也简单明瞭，非常接近最完美的开店地点。


    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之后，公会负责人予以肯定。


    「没错，那里以前可是有名的酒馆，市民、冒险者以及许许多多的人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都经常聚集在那个地方。如果在那里开店，一定会吸引很多人的注意，不过当然也需要一大笔的预算。」


    「原来如此……那就选在那里吧。」


    老实说，我对当地的土地情况不是很清楚，不过这块地的条件确实不差。住宅区以及冒险者公会就在附近，这是一大优点，而可以任我自由使用，更具有莫大的吸引力。既然这是赛尔吉先生介绍的，公会负责人以及毕欧罗先生看起来又是好人，应该可以信任吧。


    「确定吗？」


    「是的。位置确实无从挑剔，整地、拆除建物或是重建的工作，利用魔法与从属魔兽史莱姆似乎就能设法搞定。最重要的是可以自行规划店面，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刚刚也提过，这块地的价格比较贵，要580枚小金币。而且由于面积较大，土地税要10枚小金币，商业权以及每年的会费加起来则是60枚小金币，合计650枚。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这么一来，还剩下不少生活费呢。」


    「手边留有50枚小金币，确实可以到处吃喝玩乐，整整一年都过著贵族般的生活……好，就把这块土地卖给你吧。


    另外有件事我忘了说，商业权的费用仅限登录的时候收取，土地税也只有在购买土地的时候才会加倍徵收。从明年开始，每年只要缴纳5枚小金币的土地税，以及依照收入按比例徵收的税金就好，可别搞错了。」


    「知道了，感谢您的提醒。」


    在那之后，公会负责人又告诉我一些事情。其实在这个世界开店并没有那么困难，就只是透过公会购买土地或是物件，在那里开张。接著，在帐册记录有多少收入和支出，每年向公会缴纳营利所得的税金以及土地税就好。只要税金缴得出来，年龄和性别根本不重要。


    这么说的话，感觉重点好像是在能不能赚钱，以及能不能支付税金上面呢……


    另外，一开始土地税的加倍徵收，应该可以视为地球的押金或是礼金。商业权的税金则依照商业规模而有所不同，固定式的摊位大概只要5枚中铜币，若在我所购买的那一大片土地上开店，税金则要2枚小金币。


    最后是每年的会费，这有点像是给公会的捐献。本来会费的金额并不大，但没有明定缴纳上限，若一举缴纳大笔会费，等于是彰显自己有这种财力，除了可以提升自己在公会中的地位，也会获得许多礼遇。这种模式果然很有商人的作风。


    完成各项手续之后，我向三人道了声谢，旋即离开公会。


    赛尔吉先生最近好像要参加商业公会主办的会议，必须留下来跟公会负责人以及毕欧罗先生讨论，因此我便在公会跟他道别。


    继冒险者公会的工作之后，接下来得过著大兴土木的日子吗……自从前世的打工以来，已经好久没兴建不是洞穴的建筑物了。以前工作时虽然感到吃力，却可以看到辛苦之后的成果，感觉还是很不错。


    有点期待呢。

 2章22话 开店?1

    魔兽讨伐第五天，兴建店面第一天


    「龙马，我们需要你的帮忙喵……」


    工作进入午休时间，就在我领取午餐、稍微休息的时候，咪雅小姐一行人走了过来，杰夫先生、浅葱先生以及雷宾先生也跟在后面。每个人都沾染一身鲜血，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以请你清除我们身上的血迹吗？这简直臭得我无法忍受啊。」


    「你们遇上了哥布林吗？真是惨烈啊。」


    我在说话的同时，立刻命令清洁史莱姆将七人的身体清理乾净。


    「啊～总算乾净多了……你的清洁史莱姆真是好用呢。」


    「多谢帮忙。刚刚那副模样，在下根本不敢去领取午餐。」


    「真是的，这都怪杰夫的工作态度太随便了。」


    「我不是已经道歉了吗……」


    等待七人领取午餐的同时，我边吃午餐边听他们说话，得知他们好像又摧毁了新发现的哥布林巢穴。敌人是上次幸存下来的哥布林，巢穴的规模不大，他们七人再加上其他少数几名冒险者就可以轻松解决，问题是出在讨伐成功之后。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杰夫先生以自己的长枪将尸体串起来之后随手一丢，以这种豪迈的方式集中在一个地方。


    「虽然这样子比较快，不过哥布林的尸体堆积起来之后，变得很不稳定。结果就在在下等人打算回到这里的时候，堆积如山的尸体就崩塌了。」


    虽然躲过了滚落的尸体，却躲不过从尸体喷出的血沫，雷宾先生甚至被尸体撞个正著。


    「真惨……」


    「就是说啊。要不是有你在，我们就得带著一身的臭味吃午餐，然后再继续投入下午的工作。」


    「居然这么容易就搞定哥布林的血污，真的是太厉害了。」


    「谢谢。」


    这时，我突然想到还没跟他们提起洗衣店的事情。


    「对了，还记得我在三天前提到的洗衣店吗？」


    「当然记得，那件事怎么样了？」


    「我打算尝试看看。」


    「哦，真的吗？什么时候开始做？」


    「店面还没准备好，得等上一段时间。收费就跟我先前说的一样，是1枚中铜币。」


    「店面？意思是你打算开店吗？」


    「我跟认识的商人讨论之后，才决定要开店的。我已经到商业公会登录了，刚好以前打倒的盗贼让我获得一笔赏金，所以土地也买好了。店员可能直接透过公会雇用，或是由跟我讨论的商人提供人力，所以我还是能继续当个冒险者喔。」


    「原来如此。这种年纪开店确实令人惊讶，不过仔细一想，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吾辈自是不在话下，其他冒险者知道你的史莱姆具备的能力之后，一定也会光顾的。更有甚者，当成罕见的生意广为流传的可能性也非常大。生意做起来之后，光靠一个人应该忙不过来吧。」


    「也许没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但这么一来，你就能抽出时间从事冒险者行业了。」


    「是的。事情演变超出我的预期，我自己也相当讶异，但是既然这样能继续冒险者的工作，也挺好的。开店之前会正式通知，到时请多加利用。如果是团体客的话，还会在价格上另做优惠。」


    「哦，真的吗？那我试著去询问其他人好了……」


    「龙马，你已经变成商人了喵。」


    「因为龙马说话方式本来就很有礼貌，完全没有不对劲的感觉呢。」


    于是大家在闲聊之余用完午餐，继续卖力投身于下午的工作。


    ■　■　■


    「龙马大人，这里就是您的土地。」


    「真的很大呢。」


    工作结束之后，我直接拜访赛尔吉先生，一起去看买下的那块地。


    如今，我们眼前有一栋已经崩毁的两层楼建筑物，以及比少棒练习场稍微小一点的空地。这块地大概20mx40m左右吧？光就占地面积而言，恐怕比赛尔吉先生的商店还要大。


    从地图上看的时候，我还以为会再小一点呢……


    「以前在这里营业的酒馆也兼著经营旅店，所以有客房也有仓库。」


    「原来如此……真的可以随我改建吗？」


    「是的。只要是在地界的范围之内，都随您高兴。今天就要开工吗？」


    「嗯，今天我想割除杂草，再拆除部分的建筑物。」


    于是我从dimension　home请出清道夫史莱姆，命令史莱姆吃掉建筑物远处的杂草。只要交给它们，除草的工作应该就可以顺利进行。


    我以余光确认草堆依序被清道夫史莱姆压倒并吃掉之后，于建筑物四周张开防音结界，以避免噪音扩散出去，然后从二楼开始慢慢拆除天花板。只要注意噪音以及安全的问题，就不会对左邻右舍造成困扰。


    暴力拆除的作业顺利进行，等到全部的天花板破坏完毕，我以『break　rock』将隔间的墙化成泥土。确认安全无虞之后，再将天花板的碎片、家俱的残骸以及墙壁所化成的泥土一股脑儿地推到外面，如此一来就搞定内部了。


    剩下的骨架以及梁柱，则是以『wind　cutter』慢慢拆解。


    我的建筑知识应该只有在打工的时候听从他人指示的单纯作业，以及随之而来的一知半解的认知……然而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似乎被赋予了跟等级相符的知识，现在只要动点脑筋，就可以设计简单的建筑物。至于在拆除作业方面，我也知道该破坏哪里才能让建筑物倒塌，做起来相当得心应手。


    建筑技能万岁。魔法真是太好用了。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除草以及拆除建筑物的工作已经完成一半了。由于夜色已暗，因此我决定先返回旅店。


    顺带一提，赛尔吉先生在过程中一直盯著我看，对于史莱姆的数量以及我挟著庞大魔力所展现出的高速作业感到十分讶异。


    ■　■　■


    魔兽讨伐第六天，兴建店面第二天。


    矿山的魔兽讨伐到今天告一段落。虽然发生了许多意外，但委托任务总算圆满达成，因此公会负责人主动慰劳所有参与的冒险者。


    往后这里就要由我来负责管理了。就算再怎么忙，也不能怠忽职守。搬到矿山之前，至少每周得巡逻一次吧。这时，公会负责人把我叫了过去。


    「龙马，你过来一下。」


    「好。」


    「首先，这几天辛苦你了，今天的魔物尸体也堆放在老地方。另外，由于你完成这项委托任务，正式升格为e等级了。还有一件事……我听公爵家的管家提起，以后废弃矿山要交给你管理，对吗？」


    「是的。」


    「由你来做应该不成问题，但还是要小心一点。人手不够的话，随时跟我说一声，报告这件事也是你的工作之一喔。」


    「我瞭解了。」


    「话说回来，居然婉拒公爵家的援助自力更生，你可真是下定了决心呢。」


    「我发现自己过于依赖公爵家，想要好好振作一下。」


    「你只是个孩子，别太逞强了。不过接下来才是重点……为了自力更生，我听说你打算利用清洁史莱姆投入洗衣的行业，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您已经知道了啊？」


    「这件事早就在承接这次任务的冒险者之间传开了，他们似乎都很期待你正式开店。我猜大家应该都有置之不理、堆积如山的脏衣服吧。」


    「这真是值得高兴。我会加快店面的兴建速度，只能请大家再等待一下了。」


    「嗯。另外我还想问一件事，我也可以送洗吧？价钱怎么算？」


    「当然，任何人都可以利用。至于收费方面，一个专用袋收费1枚中铜币。此外，团体客适用的优惠方案有两种，选择团体方案可享折扣。」


    「哦？那我得把所有职员集合起来，问问看有没有人想试试……恕我直接这么问，大概可以便宜多少？」


    「若比较个人方案与人数最多的团体客方案，以一星期所支付的费用为基准的话，后者每人支付的平均费用比前者少了两成。」


    「这么便宜？」


    「这份工作的用意，原本只是在冒险者工作的空档赚点最低限度的生活费，所以收费本就不高。而且优惠并非只适用于第一次，依据所选择的方案，每次都可享折扣，因此以公会的名义发包比较划算。」


    「原来是这样，那更得询问大家的意愿了。」


    「还请参考看看。」


    谈话结束之后，我回到镇上继续拆除建筑物。


    废弃矿山的工作在中午之前就结束了，因此拆除建筑物以及割草的工作全部完成之后，还剩下不少时间。建地的整理差不多这样就可以了，接下来应该兴建怎样的建筑物呢……


    我心不在焉地望向建地前方的道路，赫然发现好几名小孩子正站在远处打量著我。


    「有什么事吗？」


    我以不会吓跑他们的语气主动询问，那群孩子当中看起来年纪特别小的少年开口回答。


    「我没看过你，你是谁！」


    「里克！你太没礼貌了！」


    少年语带挑衅的发言被一旁的少女厉声喝斥，这时，另一名年纪似乎最大的少年代替他表示歉意，低头说道：


    「非常抱歉，里克说话总是特别冲，而且我们打扰到你工作，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之前一直专注于工作，所以才没注意到你们。而且目前工作已经告一段落，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问题。」


    比起这个，我比较好奇孩子们的年纪。


    他们应该是小孩子吧？该不会跟那六人组一样，看起来最稚嫩的人，反而是最年长的吧？


    「这样啊？谢谢。你很厉害呢。年纪看起来跟我们差不多，就已经会使用那么强的魔法。」


    「大哥哥是魔法使吗？」


    「是冒险者？」


    周遭的孩子们一口气提出好几个问题。面对这种天真无邪又毫不客气的追问，我感到有些压力，但仍然打算回答他们。就在我开口前一刻，一道女性的声音抢先发声。


    「你们给我安静一点！一次问那么多问题，教人家怎么回答！」


    我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一看，一名身材丰腴的女子映入眼帘。


    「不好意思，我们家的孩子和附近的小鬼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言重了。另外，谢谢您替我解围。」


    「咦？小小年纪就这么懂礼貌，真希望我们家的孩子可以学著点。你是冒险者吗？」


    「是的，前几天才刚登录。」


    「原来如此，好好加油吧。今天承接了什么任务吗？闲置多时的空地变得乾净多了呢。」


    「不是。我准备在这里开洗衣店，所以先进行前置作业……啊，抱歉，我叫做龙马竹林。」


    「我是波莉努，这个说话很冲的家伙是我儿子里克，这凶巴巴的丫头则是我的女儿蕾妮。」


    「我叫里克，可以收你为小弟！」


    「不要胡说八道！抱歉，我是蕾妮，请多指教。」


    「我是托尔，你好。」


    「很高兴认识大家，我是竹林龙马。大家都住在附近吗？」


    「嗯，我们和这群小孩都住在这里的住宅区。另外，我在这块地的隔壁经营花店。」


    「原来如此，那就是邻居了，往后还请多多关照。日后请容我登门造访。」


    「没关系啦，别这么客气。比起这些，你刚刚说要开洗衣店吧？只要付钱就可以替人洗衣服的商店吗？」


    「是的。」


    我从道具箱取出专用袋子，简单说明道：


    「这是家庭用的专用袋，一整袋衣物收取1枚中铜币的清洁费。」


    听我这么一说，波莉努小姐似乎颇感兴趣。


    「一袋1枚中铜币？比想像中便宜呢。」


    「不嫌弃的话，等到洗衣店正式开张的时候，可以免费招待一次。毕竟大家都是邻居嘛。」


    「真的吗？那倒是可以试试看。」


    接下来我稍微探听这一带的情况，最后跟波莉努小姐道谢后，才踏上归途。

 2章23话 开店?2

    店面兴建的第三天。


    昨天晚上在旅店考虑的结果，觉得我的建筑技能顶多只能兴建地下一层至地面二层的建筑物。因此基于对建筑技能极限的测试，我决定挑战兴建地下一层至地面二层的建筑。


    只不过整块地拿来当成店面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我决定一半拿来兴建店面，四分之一作为员工宿舍，剩下的四分之一则规划成后院。


    我在店面建设预定地使用create　block，同时挖掘地下室与制作石材。完成的石材交由史莱姆搬运以及存放。


    接著，我施展运用建筑技能知识所开发出的土魔法『pavement』，铺装并强化挖出来的大洞，让地面形成坚固的地基。感觉上就是压实地面，将其变成没有缝隙或缺口的平坦大岩石。如此一来，等于是一口气完成了地球上基础工程中的碎石层、混凝土垫层以及混凝土基层。


    日本的话，有在混凝土垫层以及基层之间打入钢筋的程序，不过这个世界的建筑知识没有这种做法。这样子保险吗？有点担心耐震强度……还是说没有地震的国家，就不会有这道程序？


    我对地球的建筑知识还停留在打工时期，并不是很清楚，这个世界的知识又没有这一项。不管怎样，若以这个世界的建筑方法为基准，基础工程已经全部完成了……自作主张增加程序的话，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反而麻烦，所以这样就好。


    我以黏液史莱姆的硬化液取代接著剂，将先前制造的石材堆砌起来，固定之后再予以补强。这道程序不需要魔法，因此在史莱姆的协助之下迅速进行，之后再以魔法设立石柱。打造出地下室空间并砌好墙壁、铺完一楼的地板之后，再来是制作店面的外墙。


    魔法真的很方便。截至目前为止，我没用到任何木材，金钱方面更是连1斯特都没花到。虽然只是在石制房子里设置石柱以及墙面后补强，手法非常简单，但其强度倒是不在话下。


    由于过程实在太顺利了，我突然玩心大起，想要改成学生时代曾经在课本见过的神殿石柱，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把店面的地下室弄得那么气派，似乎没什么意义。


    魔力已经消耗不少，今天就到这里告一段落吧……


    ■　■　■


    兴建店面第四天。


    我在一楼的地板上，利用硬化液以及石材制造墙壁及房间隔间。在那之后，也搞定了二楼的部分。今天光是做这些工作，就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


    ■　■　■


    兴建店面第五天。


    我要制造天花板，并进行内部装潢。于是我砍下废弃矿坑附近的大树，依照木工技能的知识，试著以魔法进行加工。


    我用炼金术稍微去除水分，模仿地球上用来加工木材的圆锯机，利用风魔法的wind　cutter开发出新魔法『circle　saw』。原木被切割成一片一片的木板之后，再以风魔法与土魔法结合而成的『polish　wheel』将木板的表面打磨光滑。


    这魔法实际上就是先以break　rock制造出砂砾，附著在风魔法circle　saw的周边，像轮胎一样转动。它并不是用来切割物体的魔法，而是透过在强风中高速旋转的砂砾，拋光物体的表面。


    至于利用炼金术脱水的原木，若失去过多的水分，反而容易出现变形或是龟裂的情况。也罢，反正不是拿来当成柱子。


    虽然有能力加工木板或是木材，不过光是木材的加工，就耗费了一天的时间……


    ■　■　■


    兴建店面第六天。


    我利用昨天的木材制造出棚架及柜台，再以黏液代替光油均匀涂抹后静置乾燥，并且以黏液将木板贴在墙面及地板上。毕竟以店面而言，石造建筑物的内部装潢实在过于厚重。


    之后我还以土魔法进行微调，让内部装潢呈现原木风。这时，我注意到清洁史莱姆出现不寻常的动作。


    它们居然吃起装修过程中所产生的木屑和垃圾。清洁史莱姆会食用脏污，但过去从未主动食用过垃圾……这向来是清道夫史莱姆会做的事……嗯？它们并不是食用，而是搜集起来之后吐在同一个地方……难道这是在打扫！？


    我连忙针对清洁史莱姆进行魔兽鉴定，发现增加了清扫作业等级1的技能。居然有这种技能？不对，应该说这是史莱姆能学会的技能吗？…………算了，事到如今，这也不算什么了。毕竟都有史莱姆学会棒术之类的了。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我调查了其他史莱姆，竟发现强酸史莱姆学会了木工等级1。


    我只是让强酸史莱姆处理拆除建筑物之后的木料、提供器具或削削木材、溶解木材之后做些简单的加工而已……这个世界的技能这样子就能够取得？


    ……也罢。既然可以提升工作效率，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那之后，我负责切割木板，调整大小以及形状的工作就交给强酸史莱姆负责，大大提升了工作速度。我仔细打量完成后的木材，发现强酸史莱姆的工作能力还不差呢。


    ■　■　■


    兴建店面第七天。


    客人看得到的内部装潢已经完成，如今只剩下外部的整理。其实维持土砖原色对于做生意无碍，不过我还是想要稍微加工一下。洗衣店，也就是乾洗店……一般的印象是白色的。所以我想将外墙尽量改成白色，至少也要是比土色更具清洁感的颜色。


    这点土魔法可就办不到了，于是我跑去请教赛尔吉先生。


    「将墙壁变成白色……？」


    「没办法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用来做生意的店面很少这么做。白色的石材价格昂贵，脏了之后又特别醒目，多半都是使用在贵族的宅邸。」


    「确实是这样呢……可是我觉得外墙现在的颜色实在不适合洗衣店。相较于土色的外墙，白色的外墙看起来比较乾净吧？」


    「没错，这点我很认同，不过库存量实在没那么多。」


    「这样啊……」


    话说，碰到盖房子方面的问题，一般人都会去找木匠或是建材行吧？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


    而且，重点应该在有少量的库存才对。


    「摩根商会的优点，就在于品项齐全。就算没有库存，只要给我们一段时间，绝大多数的商品都可以弄到手。」


    意思是可以订货啰？不过为了买下那块地，我已经花了不少钱…………等一下，这里不是一座有铁矿山的矿山城镇吗？


    「赛尔吉先生，这座镇上有制铁厂对吧？」


    「有的，不知您有什么打算？」


    「既然有制铁厂，制铁的时候不是会用到石灰吗？」


    「您真是博学多闻，确实会用到石灰没错。」


    「买得到石灰吗？愈便宜愈好。」


    「当然可以。小店也有经手石灰，而且那本来就不是什么昂贵的商品。」


    「太好了。或许我可以把石灰凝固起来，制造出白色的石材。」


    石灰在日本是灰泥的材料，当成建材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只可惜我没有灰泥制作方法的知识，但以魔法凝固即可。表面再涂上黏液史莱姆的黏液，就不容易沾上雨水或是灰尘了。


    赛尔吉先生似乎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做，立刻替我准备了生石灰。我利用水和炼金术将生石灰变成熟石灰之后，再凝结起来精制成石材。


    赛尔吉先生似乎对于低价的白色石材颇感兴趣，因此我买进大量石灰之后就立刻闪人。他人虽然不错，不过我现在想集中精神在建造店面上。


    回到店里之后，我默默地生产大量的石材，再默默地贴于外墙上。最后，我赶在日落西山之前将白色石材覆盖墙面，以魔法与石灰填补空隙之后，动员所有的黏液史莱姆涂上一层黏液。于是，附著一层黏液的白色外墙终于完成了。


    石灰还剩下不少，暂时先收进dimension　home吧。


    「大概有个样子了。」


    经过连续好几天的施工，建筑物大致成形。但店面变成白色后，四周反而显得有些单调。


    我想种些花花草草，不要只是露出一片裸露的泥土…………


    …………这么说来，隔壁就是花店，说不定有卖种子之类的东西。


    打铁要趁热，过去问问看吧。我才刚站在店门口，就有人出声招呼。


    「欢迎光临——！啊，龙马！」


    「你好……蕾妮小姐。」


    我方才一时之间想不起名字。


    「小姐是多余的！我的年纪比较小，叫我蕾妮就好！需要什么吗？」


    「好，蕾妮。我想要买花卉或是草皮的种子。」


    「种子？有好几种呢。你等一下。妈——妈——！」


    蕾妮朝著店内大吼，正在柜台跟两名女子交谈的波莉努小姐这才有所回应。


    「干嘛这么大声？一点气质都没有。」


    「谁教妈妈只顾著跟别人聊天！有客人来啦！」


    「咦，这不是龙马吗？你来买什么呢？」


    「什么？这孩子就是龙马？」


    「小小年纪就那么厉害。」


    方才跟波莉努小姐闲话家常的两名女性也跟了过来。


    「初次见面，您们好。我是龙马竹林。」


    「哎呀，真的很有礼貌呢，希望我们家的孩子也能学著点。我是琪亚拉，你好。」


    「我是美莉，很高兴认识你。我们都听过关于你的传闻喔。」


    「传闻？」


    「你最近不是一直在隔壁盖房子吗？由于房子盖得比众人预想中还要气派，大家都说你是个厉害的魔法使呢。」


    「我一直都在使用跟日常生活有关的魔法，只是比较熟练这种工作而已。」


    「可以建造出那么坚固的房子，就已经很厉害了。不仅如此，大家也说你饲养了大量的史莱姆喔。」


    「这件事确实是真的。」


    「我们当然知道，毕竟我们可是亲眼目睹呢。」


    「我们看到数量惊人的史莱姆运送你制造出的石头喔。」


    「原来被各位看到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史莱姆会做那种事，结果忍不住看得入迷了呢。」


    「从属魔术师在基姆尔不算少见，不过他们身边跟著的都是面目狰狞的可怕魔兽。啊，你是来买东西的吧？需要什么吗？」


    「花卉或是草皮的种子，这里有吗？」


    「有啊。花卉种子的价格视种类不同而定，草皮则统一为一袋130斯特。你大概需要多少？」


    「我想要能将刚建好的店面周围土地全部覆盖起来的量……」


    我正在思考需要多少数量的时候，一直看著我的波莉努小姐伸出援手。


    「让我参观一下好吗？可以给你一点建议。」


    「那就麻烦您了。」


    于是我替波莉努小姐领路，蕾妮、琪亚拉小姐以及美莉小姐也跟在后面。大家都要来吗？


    来到我的店门前之后，四人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起来。


    「有什么不对吗？」


    「吓了我一跳呢，这店面今天早上还不是这种颜色吧？」


    「刚刚才改好的。既然是要经营洗衣店，土色的外墙似乎少了一点清洁感。于是我买来石灰，利用魔法和史莱姆做了点改变。」


    「呼～你的工作效率真好。」


    「这样子的确比较好看。」


    「洗衣店是吗？好像可以尝试看看。省下洗衣服的时间，做些其他的家事就不会那么匆忙了。」


    「请务必试试看。今天相识也是有缘，第一次就免收一个专用袋的费用吧。」


    我从道具箱取出袋子，分送给两人。当然要趁著这个机会抓住顾客才行啰！


    在那之后，我请波莉努小姐估算了一下，购入15袋草皮的种子以及四种花卉种子各2袋。明天再来播种吧。


    对了，不知道听谁说过，好像可以在公会的公布栏张贴广告……？


    为了让清道夫史莱姆制作肥料，明天就跑一趟公会吧。


    就这么决定了，回去之后还得思考广告的文案才行！

 2章24话 开店?3

    「唔～……」


    回到旅店之后，我开始思考广告文案。然而，有件事我迟迟无法决定，那就是店名。我的脑海中只浮现出简单的名字而已……


    就在我陷入苦思的时候，赛巴斯先生来访了。


    「龙马大人，您回来了吗？」


    「是的，我在。」


    「龙马大人，小姐和其他人想邀您一起喝茶。」


    「好啊。我刚好卡在一个地方转不过来，那就欣然接受了。」


    藉此转换一下心情吧。


    「终于等到你了，龙马。」


    「来来来，这边坐。」


    「谢谢。」


    热茶端上来之后，我喝了一小口。这时，兰哈特先生主动询问。


    「你最近好像挺辛苦的，会不会过劳啊？」


    「不会，没问题的。」


    「工作的进度如何？」


    「店面几乎完成了。接下来明天要在店面的四周播下草皮与花卉的种子，以木属性的魔法培育，然后再制作招牌以及营业中的牌子。这么一来，就大致完成最低限度的准备了。」


    「咦！？进展这么快！？」


    「龙马，你真的没有逞强吗？」


    「没有，我并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龙马大人，听说您以土魔法兴建店面，不知道每天耗用多少魔力？」


    「这个嘛……在魔力耗尽的症状即将出现之前，我就会停止使用魔法了。之后就以手工做些能做的事情。」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在场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叹了口气。


    「这根本就是过劳了……」


    「龙马大人的魔力即将耗尽的前一刻，等于是使用了足以让宫廷魔道师倒地不起的魔力。对于一个人的工作量而言，绝对可以称之为过劳无误。」


    也对，我的魔力异常地多。


    「竟然露出现在才发现的表情。」


    「总觉得突然有点担心呢，真的可以让你独自生活吗……？」


    「没问题的。跟以前的工作环境比较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以前的工作环境？之前从事过什么工作吗？」


    「呃……？」


    一个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不过就算说我是系统工程师或是程式设计师，他们应该也听不懂吧……还是谈谈打工好了。


    「我以前做过不少工作呢……像是一般的搬运工，稍微复杂的人偶我也做过。」


    「原来如此……你从不觉得工作很辛苦吗？」


    「也有辛苦的时候，不过若不工作，就没办法养活自己嘛……而且也不全是痛苦的回忆，就像刚刚提到的搬运工，就是在建筑工地搬运建材，看到建筑物逐渐成形，我便觉得很有意思，竣工的时候也特别有成就感；人偶制作是在指定的地方涂上指定的颜色，虽然一再重复相同的步骤，可是完成的时候也会特别高兴。」


    「原来如此，将来我也想从事这种可以乐在其中的工作。」


    咦？小姐打算工作？小姐您可是公爵家的千金啊。


    我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发现小姐似乎对人偶的话题颇感兴趣。果然是女孩子呢……


    「不介意的话，下次小姐也来做看看吧。」


    我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之后才猛然想起我以前制作的都是以男性客层为主的产品。


    「真的可以吗！？等到我空出时间之后，一定要试试看！」


    ……惨了！！就各种意义而言，显然大事不妙！当初我基于兴趣与实质利益制作了不少，不过这里的人应该不懂哏在哪里吧。更不用说，还有以小姐的年纪不宜观赏、专为大朋友设计的那种……


    「有什么不对吗？」


    「这……原型有点那个……而且我负责的工作是上色，刚刚才想到根本没有材料……」


    「是吗？龙马对土魔法不是颇有心得吗？」


    ……是没错啦。土魔法虽然好用，却在这个时候反咬我一口……


    没办法。话是自己说出口的，就随便挑个人畜无害的东西来做一做吧。


    「好的。等到小姐有空的时候，再来一起制作吧。」


    「拜托你啰。」


    「赛巴斯先生，请问哪里买得到画具和颜料呢？」


    「需要的话，这些东西明天之前就能帮您准备好。」


    「谢谢。我打算用来制作店面的招牌，需要多一点颜料，麻烦您了。之后我再把钱给您。」


    「好的。」


    在这之后，我们聊了些不著边际的话题，我才回到房间。离去之际，大家不忘提醒我不要太逞强……我还是注意一下吧。


    慢著，店名怎么办？…………………………简单的店名也好，反正容易记住才是重点。


    超便宜！哥布林的血污也能清除！代客洗衣　bamboo（竹）　forest（林）！


    广告就这样决定了。


    ■　■　■


    兴建店面第八天。


    取得画具和颜料之后，我向赛巴斯先生道谢，旋即前往公会。结果公会的柜台小姐梅琳叫住了我。


    「咦，这不是龙马吗？废弃矿坑的任务结束之后，你就一直没到公会来报到，害我有点担心呢。」


    「抱歉，最近比较忙。」


    「我想也是，准备开店对吧？公会负责人说的。小小年纪就要开店，真了不起。」


    「谢谢。对了，关于这件事，我想请教一下。」


    「你想问什么呢？」


    「我听说公会的布告栏可以张贴广告，这是真的吗？」


    「广告？嗯～公会没有这项服务喔，我想你听到的应该是那个吧？」


    梅琳小姐指著位于公会一隅的小小布告栏。


    「那是招募队员的布告栏，需要队员的人可以在上面填写自己的资料或是招募条件。替商店宣传的布告栏倒是没有。」


    「原来如此，谢谢。」


    这么一来，就只能靠自己去宣传，或是耐心等到做出口碑吗？传单或是海报都需要用到纸，偏偏纸的价格又很贵……


    唯一的例外是卫生纸，几乎是爱怎么用就怎么用。听说很久以前有个人（应该也是转生者）制造出生产牙刷以及卫生纸的魔法道具，并且推广到全世界，但总不能把广告印在卫生纸上面四处发放吧。


    卫生纸那么脆弱，一定马上就被丢掉。看来洗衣店的宣传只好暂时搁在一边，现在先办正事再说。


    「梅琳小姐，今天有没有清除垃圾之类的工作？」


    「既然如此，不如你先去找公会负责人吧。他交代过我，下次遇到你的时候要请你去找他，大概是跟工作有关吧。」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于是我来到公会负责人的办公室，他随即笑著迎接我的到来。


    「龙马，你终于来了！」


    「您好，大概一星期没见了吧？我这段期间一直忙于开店的事宜。」


    「那我直接切入主题了，请去承接清理净化槽的委托任务吧。」


    什么？那六人或贫民窟的人没有承接净化槽的清理工作吗……？


    「关于这点……如今包括你提过的那六个人在内，其实已经有不少人承接这项任务了，不过人手还是不够。之前跟你发生冲突的沙奇那伙人当中，我也让罪行比较轻微的家伙去打扫净化槽，然而还是不够。而且他们打扫起来，就是没有你那么乾净。


    其实我跟你一样，很想把工作转介给需要钱的人……不过公会不能让委托人等太久。而且在你承接任务之前的那五个月，情况不是很恶劣吗？有些急性子的家伙已经跑来抱怨了，他们说『再也受不了当时那种臭味！』，还说『既然曾经有段时间乾净到连一点臭味都没有，这次也给我这么做！』，所以拜托你了，只要处理人手不足的地方就好！」


    呜哇……难道是打扫得太乾净了吗？生活环境提升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吗？……不无可能，毕竟那五个月真的很难熬吧……


    「嗯，我也不是不能体会，那种臭味真的很可怕………………我接受任务。」


    「感激不尽。」


    于是我立刻承接任务，开始清理净化槽。


    只要让清道夫史莱姆的能力完全发挥，两三下就结束了。


    回报任务并领取酬劳之后，我重新返回开店的准备工作。


    我拜托清道夫史莱姆利用养分还原的技能，把透过进食所摄取的养分吐出来当成肥料。然后将没有臭味、类似泥巴的『肥料』埋入店面四周的土壤，撒下草皮以及花卉的种子之后浇水。


    「天色暗了呢……」


    大概是打扫的工作花了不少时间，我只是做了这么点事情，夕阳就已经开始西斜。


    也罢，反正昨天大家都说我太劳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　■　■


    兴建店面第九天。


    我一大早就利用魔法在撒下草皮及花卉种子的地面浇水，再以木属性魔法的『grow』促进种子成长。施展魔法后大约过了三小时，店面四周便顺利呈现绿草如茵、百花绽放的景象了。


    这魔法固然好用，但是土壤本身的养分及水分不足的话，反而会增加魔力的消耗量。而且利用魔法让植物快速成长，有很大的机率会耗尽土壤的养分，算是一大缺点。若没有清道夫史莱姆的肥料，我的魔力总量再怎么庞大，也无法在短时间之内绿化这么广泛的区域。


    不管怎样，结果总算是成功了……之后利用风属性魔法适度修剪过长的草皮，让清道夫史莱姆将修剪下来的杂草吃掉，四周环境的整理就告一段落了。紧接著，终于轮到洗衣店的门面，也就是挂上招牌。


    我拿出一片切割整齐的木板涂上白色，先大大地写上『代客洗衣　bamboo　forest』的字样，两旁再加上竹林，以及躲在竹林根部的史莱姆之后，暂时将其静置晾乾。接著，我再做防水处理以及涂上透明漆，就算是大功告成。


    等待晾乾的期间，我制作了洗衣收费表之类的一些小东西，完成店面的最后确认。接下来……确认接待客人以及营业的流程吗？


    既然如此，乾脆请杰夫先生他们充当客人，来个试营运如何？……不对，乾脆顺便办个完工的庆祝活动吧！


    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确定最低限度的开店准备大致就位之后，我在返回旅店之前顺道拜访赛尔吉先生。


    「欢迎欢迎，龙马大人。」


    「晚安，赛尔吉先生。请容我直接切入主题，店面的准备已经在今天大致成形了。」


    「真的吗！？手脚真快啊……」


    「冒险者公会的朋友希望我可以早日开店，所以这几天我致力于店面的筹备，如今总算是有个样子出来了。既然已经完成准备，我想邀请几位朋友过去坐坐，作为店面开幕的同时，顺便请朋友们充当客人，以便确认一连串的作业流程有没有问题。」


    「意思是要在正式营业之前做最终确认对吧？」


    「是的。洗衣店将在试营运的隔天正式营业。在试营运结束之后，我会准备一些小点心，请大家一同庆祝完工。可以的话，希望您能一同参加，不知什么时候比较方便？」


    「感谢您的邀请。这个嘛……明天另有行程，不过后天之后的两个星期都没有预定计画，这段期间以您方便的时间为主就好。」


    「谢谢。我向其他朋友确认之后，再决定日期。」


    「龙马大人，到时可以容我带两个人一起参加吗？」


    「当然没问题。是毕欧罗先生和公会负责人吗？」


    「不，是敝商会的人。之前跟您提过，会介绍几位能力不错的人过去帮忙。为了让他们尽快上手，希望能早点让双方见个面。」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


    之前确实提过这件事。明明都盖了员工宿舍，我却把店员的事情给忘了。若只有我一个人顾店，以后可就不能承接冒险者的工作了，这点非常重要。真的很感谢赛尔吉先生的细心。


    郑重道谢之后，我离开店面。


    接著前往冒险者公会，向公会负责人以及梅琳小姐提出同样的邀请，询问两人的时间。他们好像三天后有个休假，而且还会替我通知杰夫先生他们以及一起参与防疫作战的人。明天再过来公会一趟吧。


    之后我又跑到商业公会，想请那边的人代为转达公会负责人，结果被直接带进会客室。


    「你来啦？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进展还顺利吧？」


    「托您的福，店面总算是有个样子了。」


    「已经完工了吗？虽然也要视建筑物的品质而定，不过你已经可以当个工匠了呢。」


    「我只能兴建结构简单的建筑物而已。」


    「这样就够了，只有贵族或是神经病才会盖那种奇奇怪怪的房子。」


    也是啦。


    「今天是来报告店面已经完成了吗？」


    「除此之外，我想找几位朋友过去委托我洗衣，确认营业的步骤与程序。在那之后我会准备一些小点心，和大家庆祝一下。这次承蒙公会负责人的大力帮忙，不介意的话……」


    「想邀请我吗？」


    「我没办法准备什么山珍海味，到时候现场也会有其他的朋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嘻嘻嘻，轻松愉快的小聚会是吧？这样子反而比较好。成为公会负责人之后，已经很少人邀请我参加这种聚会了。有时候表面上是轻松的聚会，到现场实际一看，全是一群放不开的家伙。不过，既然冒险者的同伴也会出席，应该真的是轻松的小聚会才对吧？」


    「是的，毕竟我也不喜欢过于正式的场合。说话的方式虽然客气，其实也是为求表面上的和谐。」


    「好，什么时候？」


    「目前暂定在三天后，但还是要先问过其他人之后才能决定……明天我会在公会留言的。另外，可以请教毕欧罗先生的联络方式吗？他的时间允许的话，我也想邀请他一起来。」


    「如果是三天后，那家伙没问题的啦。他在其他镇上设有据点，应该已经以参加明天的会议为藉口请好假了。我会帮你跟他说一声的。」


    「那就麻烦您了。」


    道了声谢后，我随即离开商业公会。


    接著又到驯兽师公会露个面之后，我才回到旅店，邀请小姐和其他人参加洗衣店的试营运以及庆祝会，结果获得莫大的回响。公爵家四人与赛巴斯先生、亚萝涅小姐、莉莉安小姐，以及护卫当中的吉尔先生与其他三人都愿意参加。


    这么一来，参加者为小姐等11人、冒险者公会的11人，以及商业公会的5人，共计27人。包括我在内，一共是28人。由于我没做出什么成绩，因此今天没能见到提拉分部长，所以尚未得到他的回应。如果他也来的话，那就是29人了……举办庆祝会的地方选定在员工休息室，那里空间宽敞，想必能容纳很多人。


    明天再去确认冒险者那边的参加情况，并且联络其他人吧。


    ■　■　■


    第十天。


    跟公会确认之后，熟识的冒险者全都决定参加。另外，昨天在驯兽师公会的留言似乎确实获得传达，提拉分部长透过柜台表示可以参加。


    得知这项消息之后，我立刻在赛尔吉先生的商店以及公会留下讯息，表示大后天的早上开始试营运，中午之后举行完工庆祝会。


    接著，我前往睽违一星期之久的废弃矿坑执行巡逻任务，同时讨伐途中遇见的魔兽后便回到旅店，将大后天的活动告知小姐和其他人，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2章25话 开店?4

    第十一天。


    我从一大清早就四处采买，购入大量食材，把时间用在准备今天就能提前动工的料理。


    明天的菜色是沙拉、肉酱义大利面以及牛排。甜点则是苹果派。


    起初我因为不知道该端出什么料理而伤透脑筋，不过这个世界也有义大利面和牛排。端出这种常见的菜色，应该不会让大家难以接受吧？只不过不太像派对料理就是了。


    提到派对料理，披萨是我的首选，但我目前尚未在这个世界看过披萨，所以打消了制作披萨的念头。


    饮料的部分，我准备了开水、酒以及两种果汁。


    既然是庆祝会，自然不能太小气，所以我直接向店员表示打算以3枚小金币的预算购入30人份的酒，并且买下店员所推荐的种类。至于果汁，则是自己制作的。


    炼金术在制作料理的时候意外帮了大忙。例如义大利面的面条成形之后，只要以炼金术抽离水分，立刻就变成了乾燥面。如此一来，明天只要把面条煮熟就好。果汁也一样，只要把水果打碎之后将果汁分离出来，就可以轻松去除残渣，变成100％的纯果汁。


    炼金术用在这种地方，应该也可以吧？


    另外……制作肉酱的时候，需要用到前世市售的原味高汤，不过这里没有这种东西，所以我趁今天把蔬菜和鸡骨高汤先做起来。明天把番茄和今天在肉摊买的绞肉丢进锅中拌炒之后，再加入这锅高汤调味，应该就有个样子了。


    我将所有的半成品都放入表面涂抹一层黏液史莱姆硬化液的木箱，然后再收进开启防寒结界的保冷库。防寒结界本来是阻绝外部的冷空气，不过我施加在保冷库的结界刚好相反，变成防止内部的冷空气泄漏到外面。


    顺带一提，使用鉴定魔法查看这个保冷库之后，除了其本身的说明之外，还会附带内部的〇〇已经变质之类的提醒，可以确认存放物品的种类以及新鲜度，是一项很不错的物品……严格说来，这不是保冷库的效果，而是鉴定魔法的小功能才对。


    搞定料理之后还不到傍晚，卡在有点尴尬的时间点上。


    现在去公会的话可能太晚，直接回到旅店嘛，似乎又太早了一点……


    于是我就这样在街上闲晃，结果发现一座教堂。


    对了，最近一直没时间祷告，不如就进去祈祷吧。


    临时起意的我走进教堂，今天由一名十几岁的少女出来迎接。


    「欢迎来到教堂，今天有什么事吗？」


    「我刚好有一点时间，想为神献上祈祷。」


    「我知道了，这边请。」


    我被带到祭坛前面排列了许多椅子的大房间，好像可以在这里自行祈祷。少女留下「请随意」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请随意啊……于是我在附近挑了张椅子坐下，合起双掌、闭上眼睛。


    几秒钟之后。


    似乎有什么东西自体内抽离，却又不至于感到不舒服。


    我睁开眼睛一看……赫然是过去曾经见过两次的白色房间。


    「我又来了吗……？」


    「嗯，又来了喔。」


    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回头一看，库佛的身影随即映入眼帘。


    「库佛，我们又见面了。」


    「还不到『好久不见～』的程度啦，毕竟距离上次见面才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嘛。」


    「凯因和露露迪亚今天不在吗？」


    「嗯，他们外出一下。」


    「咦？他们也会外出？」


    「不常发生就是了。」


    「这样啊——他们去哪里呢？」


    经我这么一问，库佛顿时露出说溜嘴的表情。


    「啊……呃，其实是你原本的世界。」


    「地球！？为什么又去那里呢？难道还要找人过来？」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这次是……」


    库佛欲言又止。


    「这次是怎么了吗？难以启齿的话，我就不追问了……」


    「嗯～…………告诉你应该没关系吧？其实是去观光啦。」


    「什么？」


    观光？


    「露露迪亚是去你的世界进行甜点巡礼，凯因则是迷上了日本的偶像团体。」


    「这算什么理由啊！？虽然这对我而言没什么关系……不过你们真的可以随便往来于不同的世界吗？」


    「基本上神并不会互相干涉彼此的世界，但是我们跟地球之间，从很早以前就以导入人力和魔力的形式进行交流……而且这个世界的娱乐实在太少了。就拿露露迪亚的甜点巡礼来说好了，这个世界的甜点种类不多，口味又比不上你的世界。」


    「或许是这样没错。」


    「我之前也去参观过地球的秘境。身为生命之神，我挺想目睹在严苛环境存活下来的生物。因此造访了亚马逊、撒哈拉沙漠、亚特兰提斯、深海之类的。」


    「里面混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啊！？」


    「事关神的威严，这件事可别告诉其他人喔。」


    「不要装作没听到啦。不过就算说出去，大概也没人相信吧……」


    「说得也是。」


    库佛发出一如他外表所示的开朗笑声。


    ……谈话内容若不够宏大，就会差点忘记他是尊神呢。


    「凯因的兴趣姑且不论，露露迪亚喜爱的甜点应该可以稍微推广一下吧？这个世界的转生者不是很多吗？」


    「是没错啦，可是食谱很难推广喔。这个世界没有像地球的……网路？那么方便的东西，砂糖或是香料更是不容易入手。你应该知道，这里的香料通常都是用在高级料理吧？」


    「嗯，没错。」


    「虽然有几项被当成王族或是贵族的奢侈品而流传下来，不过一般的庶民根本无法取得材料。所以就算转生者打算在这个世界制作故乡料理，不是根本做不成，就是做出来之后也无法流传后世，即使流传下来，也会落得逐渐失传的命运。举个例子来说好了……你最近不是遇到一位叫做毕欧罗西园寺的人吗？」


    「没错。从西园寺这个姓氏来判断，他果然是转生者的子孙吗？」


    「嗯。那位转生者是大阪烧店家老板的儿子，就读于料理学校。他原本打算在这个世界重现大阪烧料理，却苦于酱料做不出来，也无法取得大阪烧内馅所需的海鲜，结果为了搜集材料而行遍天下。由于要赚取旅费及购买材料的费用，他曾经当过旅行商人，还摆过流动摊贩。最后虽然成功做出大阪烧，却没能普及。


    另外，他成功制作大阪烧前，利用在旅途中所建立的人脉以及对于食材的专业知识，成立了以食材买卖为主的商会，而这就是现在的西园寺商会的起源。


    就另一个角度来看，在他所生存的那个时代，必须先行遍天下后成立商会，才能取得制作出完美大阪烧所需的材料，难度之高可想而知。如今因为有其他商会模仿西园寺商会的经营模式，食材的取得多少比以前来得容易。」


    原来还有这种事……


    「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方面，不是只有食材而已。技术也好，知识也罢。事实上，并不是所有转生者都像他那么热情；有些人则空有热情，实力和知识却严重不足；或是因为运气不好而失败的例子也很多。除此之外，也有因为战争或是其他转生者的关系而失传的技术。」


    「经你这么一说，我总算明白了。可是，因为其他转生者而失传又是怎么回事呢？由于引进更好的技术吗？」


    「……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很久以前，有个医学院的学生来到这个世界，大力推广跟医学以及疾病有关的知识。可是现在大家几乎都不具备这些知识，对不对？」


    「这么说来，公会负责人确实欠缺跟疾病有关的知识。」


    「其实，在你前面的前面来到这里的女孩子……说她想要成为圣女。」


    「圣女？在教堂中受人膜拜的那种人吗？」


    「对对对。就是拥有神秘力量、可以治愈他人的那种。她想要藉此获得旁人的崇拜，不过本性倒也不坏。虽然爱慕虚荣，却也不是没有想要帮助他人的意愿。


    所以露露迪亚、我和凯因决定给予加持，让她获得虽然无法让死者复生，只要还留有一口气在，任何伤势或是疾病都可以治愈的力量。至于她本人则是享有不怕任何毒物或是药物、不会生病、绝对不会受伤、也不会被任何人束缚的守护之力。于是终其一生，她一直克尽圣女的职责，不断地四处活动。可是……」


    「可是？」


    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可以治愈所有疾病，但其他人只懂得普通的回复魔法，没办法治病。当时有一种疾病是这个世界的医学所无法治愈的，除非接受她的治疗，否则罹患那种疾病的人最后都难逃一死。


    看到这一幕之后，她便想到这样的人在自己死后会变得愈来愈多……于是她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行使神的力量，祈求所有的疾病都自这个世界消失。」


    「让所有的疾病消失于这个世界！？这种事情办得到吗？」


    「一般人是办不到的，然而她是直接从我们身上获得力量的转生者。而且她多年来的付出凝聚了许多人的信仰，这么多人的心愿也强化了她被赋予的力量，成为莫大的助力。说白一点，就是开大招的意思。


    再加上，她真的奉献出自己的一切。行使力量之后，她就失去了生命，甚至连灵魂都被消灭了。照理说灵魂应该会轮回转生，然而她连转生的力量都耗尽，结果只能灰飞烟灭了。」


    「这个人真是了不起……」


    「当初她因为憧憬圣女而展开宗教活动的时候，著实让我们有点伤脑筋，可是在使命感的驱使之下，她最后成为了名符其实的圣女。


    对我们来说，将信仰转换成能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从她那么做之后，虽然称不上完全消失，不过在接下来将近四百年的期间，这个世界罹患疾病的人确实大幅降低。由于人还是会受伤，因此回复魔法被流传了下来，然而关于疾病或是药物的知识却有部分失传，造就了今天的局面。


    目前她的力量已经失去效果，但是失传的知识却再也回不来了。」


    「原来如此……」


    不过，很难相信一个人的力量居然有那么大的能耐，就算是开外挂也一样……


    「只要做好灵魂消失的心理准备，其实同样的事情你也做得到喔，只是没有她那么夸张就是了。」


    「真的假的！？」


    「人类的灵魂与神的力量结合，可以创造出非常强大的力量。所以我们才可以利用像你这种人的灵魂，从另一个世界将魔力带到这个世界。


    不过就算比照办理，现在的你顶多只能让疾病消失个几年而已。当时她从周遭的人身上获得强烈信仰，加上她的能力本就锁定在治愈方面，所以才能撑个四百年。可是你没有获得信仰，能力又是并未锁定在任何方面的全能型，因此无法撑太久。


    不过这也代表你的成长几乎没有上限，成长速度又特别快。假以时日，你很有可能获得比他人更强大的力量。最重要的是，我们观察起来也比较有趣啦。」


    「最后还是回到这件事上面啊。」


    「毕竟神界基本上什么都没有，真的很无聊嘛～」


    库佛说话的时候，四周开始发光。应该是那个吧？


    「时间到了吗？」


    「咦，这么快？……我懂了！凯因和露露迪亚不在，我一个人可以停止的时间缩短了许多！龙马！」


    「怎么了？这么紧张……」


    「我是有事情要告诉你，才把你找过来的！结果时间都浪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面，所以我就挑重点说了！当初忘了告诉你，返老还童的肉体会影响到精神状态，出现幼稚化的迹象！这点其他转生者也是一样的！


    你既是在地球生活了30多年之后才死去的竹林龙马，也是目前生活在这个世界、今年只有11岁的龙马竹林！之所以无法控制自己，或者是不能维持扑克脸的表情，原因就出在这里！修行或是重新自我锻炼固然可行，但千万别太勉强了！」


    惊慌失措的库佛说完之后，我的视野立刻被强光所占据，再度回到教堂的大房间。


    这是什么意思？我的精神层面受到肉体的影响？实在搞不太懂……不过应该满重要的吧？


    关于幼稚化，我多少有些感觉……毕竟我在前世的公司上班的时候，可是人称完全不知道心里面打什么主意的扑克脸，然而现在经常有人说我总是把心情写在脸上。记得小时候好像也常常被人这么说……也罢，反正该做的还是要做，这点不会改变。不过既然库佛特地提醒，还是留意一下好了。


    我在内心向库佛致谢之后，捐了点钱便离开教堂了。


    天色开始暗下，于是我决定返回旅店。


    明天大家都要来店里参观，今天还是早点休息，好好加油吧！

 特别短篇?被留下的其他人以及变化的徵兆

    「田渊！！竹林还没来吗！？」


    「是、是的！」


    「有没有跟公司联络？」


    「没有！我这边也联络不上！」


    「快去想办法！客户已经打电话过来，说竹林并未出席会议！」


    「这还能怎么办……」


    「不准顶嘴！！有时间顶嘴，还不如再打一次电话！竹林不来的话，他的工作就交给你处理！……听清楚了没有！？」


    「是、是的！」


    「那就快点动作！真是受不了……全都是一群废物。部门里面有个没用的家伙，倒楣的可是我们呢。」


    「就是说啊。」


    「那种前辈真是靠不住。」


    「不过主任怎么会跷班？」


    「天晓得，我才懒得理会那个大叔。」


    「至少也该打个电话吧？都已经几岁了，连社会人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这下子一定会被开除。明天早上一到公司，就会发现自己的座位不见了吧？」


    「……」


    莫名其妙发飙的主管，莫名其妙被骂的田渊，以及看著这幕而幸灾乐祸的一群年轻同事。


    旁边也有默默做事的其他社员。


    深怕被扫到台风尾的他们一句话也不说，在内心盼望著龙马快点出现。


    不过，龙马今天当然没到公司露面。


    因此——


    「真是受不了，为什么我非得做这种事不可？」


    「……」


    难掩内心不满的男子以及田渊的身影，出现在还不到下班尖峰时间的电车之中。


    「井口先生，这里是电车车厢内……」


    男子霸占刚好没人的博爱座，以旁若无人的态度出声抱怨，而且音量还不算小。


    同车厢的其他乘客，当然不会对这种扰人的态度抱持著什么好感。


    「啊？啰唆！反正人又不多，没差啦！」


    开口劝说的田渊无功而返，反而还被对方瞪了一眼。


    「……死老太婆，你看什么看！」


    「井口先生！」


    大概是刚好瞄到的吧。井口的视线移动到对他的言行举止感到不悦的两名中年女性身上，正准备起身的时候，被田渊挡了下来。


    「我们走吧。」


    「也好……」


    「……」


    井口似乎注意到其他乘客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不是只有田渊以及移动到其他车厢的两名女子而已。于是他以锐利的视线扫过整个车厢，见到乘客纷纷别过头去之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不要一直挡在我前面，让开！你的鲔鱼肚太占空间了！真是的……」


    「对不起。」


    「到了之后叫我！」


    井口推开挡在面前的田渊，从口袋里面拿出播放器，开始听音乐。田渊打量著眼前的井口，不禁心想。


    （让这个人一起来……摆明了就是跟我过不去。）


    主管向两人下令，明天就算是用拖的，也要把龙马拖来上班。然而，若只是前往龙马家传达命令，田渊一个人就可以胜任了。井口既不知道龙马住在哪里，也没兴趣知道。现在他之所以会坐在电车里面，纯粹是因为主管的命令。


    况且，以一句话来形容井口这个人，那就是『流氓做派』。


    他靠父母的关系进入公司之后，隶属于被公司的其他人戏称为资源回收场的开发三课。在公司内以『暴躁易怒』的特质为人所知，名气相当响亮。


    进入公司任职的时候，他在形式上必须缴交的资料档案，以『天不怕、地不怕』来形容自己，不过这只是比较好听的说法。事实上，他只是个不懂得察言观色、不会看场合说话、发起牢骚绝不跟你客气的那种人。这次拜访龙马家的任务也引起他的一阵抱怨，最后主管以能早退为交换条件，才让他勉强答应。


    公司当然不可能让这种人出去拜访客户，或是从事必须离开公司的任务，因此他平常只在公司里面负责有做跟没做都一样的杂务。正因如此，这次主管也是基于他『在不在公司都无所谓』的考量吗……


    （居然挑选这个态度超级恶劣的家伙，甚至还不惜允许他早退……想来想去，还是摆明了跟我过不去吧。）


    「……你那是什么表情？看了就烦，给我转到另一边去。」


    顺带一提，今年是井口入社之后的第二年。论资历的话，田渊算是前辈，年纪也比较大，不过在公司内部的地位，还是有背景的井口占了上风。


    ■　■　■


    「呜哇，好破旧的公寓。那个大叔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田渊带著才刚抵达就出言不逊的井口走上二楼，按了按最角落那间房间的电铃。


    然而，应该出来开门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喂，大叔！听到了没有！？不要给我无故旷职！」


    「请等一下，井口先生，说不定他已经出门了。你看，早报还留在这里……」


    「什么？意思是他无故旷职，还跑出去大玩特玩啰？」


    「可能是去医院，或者是买东西……若真的生病了，主任家里也没其他人，所以……总之，也只能等下去了……」


    「啥？」


    井口看起来非常不高兴。


    「那个……课长要求我们一定要当面谈，再说就是因为电话打不通，我们才特地跑这一趟……」


    「开什么玩笑……喂，大叔！其实你在里面吧！？不要假装不在家！」


    「你、你冷静一点……！」


    井口提高音量，卯起来拚命敲门。


    由于他身上穿著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很像是讨债集团的人。


    恐怕是感受到这种不寻常的气氛，一名老人从楼下出现，主动开口道：


    「请问一下，你们找住在那里的人做什么？」


    「死老头，你谁啊？」


    「对不起！不好意思，吵到您了。我们跟住在这里的人是同事，不过从今天早上开始就联络不到他了。」


    「竹林先生吗？」


    「是的，您知道什么吗？」


    「这个……昨晚遇到的时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死老头，把我当空气是吧？你谁啊？」


    「我是这里的房东。」


    「房东？那刚好，把门打开吧！」


    「开什么玩笑。我是有钥匙没错，不过没得到住户的允许，可是不能随便开门的……再说，你们真的是竹林先生的同事吗？」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名片。」


    欠身行礼的田渊从怀中掏出名片递了过去。


    「唔……你喜欢机器人是吧？」


    「呃？是、是的，是很喜欢。」


    「以前听竹林先生说过，他有个姓田渊的部下很喜欢机器人……」


    「就是他啦，我们跟那个大叔是同一个部门的。这家伙是个死宅泡，都年纪一大把了，还喜欢小孩子的玩意儿。反正快点帮我们开门啦！」


    「……田渊先生还好，这位的说话方式就不行了，完全不像个上班族呢。」


    「你说什么？」


    「井口先生，冷静一点。」


    现场弥漫著险恶的气氛。


    「给我安静一点！」


    这时，隔壁房门打开，另一个人的怒吼撕裂了现场的空气。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外面鬼吼鬼叫！有没有公德心啊！」


    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从隔壁走了出来。


    他的黑眼圈十分明显，以惺忪睡眼瞪著三人。


    「不好意思，浦见先生。」


    「突然跑到这来大吵大闹，应该要说『打扰到您休息，真的是非常抱歉！』才对啊……啧！」


    名叫浦见的男子依然气愤难平，不过看到田渊主动介入之后，稍微收敛了怒火。


    「……算我求你们好不好？隔壁的人应该不在家吧？这里的墙壁不是很厚，如果在家的话，一定听得到你们的声音啦。」


    「真的很不好意思，您知道他到哪去了吗？」


    「我哪知道，该不会根本就没回来吧？住在隔壁的人好像经常没回家啊。」


    「咦，这怎么可能……昨天提早下班，他说要回家看书呢。」


    「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啦。」


    「只要那个死老头肯开门，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吗？」


    井口双臂抱胸，摆出一副悻悻然的表情大放厥词。隔壁男子朝井口瞥了一眼后，附在房东的耳边说话。


    「房东先生，能不能拜托一下？」


    男子不认为井口是个可以沟通的人。


    因此跟这件事毫无关系的男子也开始游说房东，希望房东赶快开门，好打发井口走人。


    于是，四人为了开与不开的问题争论了起来。


    「没办法……」


    结果房东主动退让了。


    「总算愿意了！」


    「若竹林先生不在家，请你们立刻回去。」


    「知道啦。」


    「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哼……真是难为你了。」


    房东朝著频频低头致歉的田渊瞥了一眼，用钥匙打开房门。


    「竹林先生！你在家吗？」


    「站在这里大叫，跟站在门外有什么差别？给我让开！」


    「唔！？」


    「哇！小心！？」


    房东站在玄关出声，却被井口推了一把，眼看著就要跌倒了。


    田渊连忙上前扶住房东，井口则是满不在乎地直接闯了进去。


    「喂！大叔！」


    井口的叫骂声从房间内传出来的同时，房东也在玄关大声喝斥。


    「这是什么态度！」


    「真的非常抱歉，您没受伤吧？」


    「我没事。不过田渊先生，那个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他是同事，你们公司怎么会雇用那个小子？」


    「这个……不瞒您说，他是靠关系进公司的……」


    「靠关系也是新人，难道都不教新人该怎么说话吗？完全没有社会人应有的样子！」


    「别再睡啦！！」


    井口的怒吼格外大声。


    声音传入耳中，田渊顿时呆愣原地，房东也忘了生气。


    「睡……？」


    「意思是主任在家？」


    「喂！给我起来，你这个废物！年纪一大把了，还搞这种旷职的把戏！替别人想想好不好！」


    接著，传来像是在跺地的声音以及怒吼。


    「……我们也进去吧，别让他把房子拆了。」


    「好……」


    走进房间之后，他们仔细一看。


    隔壁的中年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进来，站在起居室的墙边面露苦笑。


    沿著男子的视线往前看去，赫然发现身形魁梧的壮汉正躺在紧临起居室的卧室。


    不仅如此——


    「给我起来！瞧不起我是吧？叫公司开除你喔！」


    即使掀起棉被、提高音量，男子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井口再也按捺不住，朝著男子就是一轮猛踹。


    「等、等一下！这就太夸张了，井口先生！！」


    田渊连忙加以制止。


    「少来烦我！死胖子！」


    「呜！」


    只可惜田渊非但无力阻止对方，还被焦躁不已的井口朝肚子狠狠揍上一拳。


    然而——


    「请冷静一点……不要使用暴力……」


    气喘吁吁的田渊痛得弯下腰，却还是挡在了井口和竹林之间。


    「让开，死胖子！我要叫醒这个大叔！」


    井口一张脸涨得通红。只见他慢慢抡起拳头，彷佛在向田渊示威。


    「还是你想挨揍！？」


    「混蛋东西！」


    这时出面制止的竟然是房东，只见他一记铁拳挥了过去。


    「好痛……死老头，你干什么！」


    「我才想问你在干什么！开口闭口都是低俗无礼的字句；房门一开，就大剌剌地闯进别人家中，甚至还肆无忌惮地对别人动手！你从小到底是接受怎样的教育！」


    「唔！？……」


    房东就像日本以前的顽固老爹，面对其他人家的小鬼也是照骂不误，完全没在怕的。


    这记当头棒喝让目中无人的井口缩起身子，魄力足以威镇全场。


    「田渊先生，竹林先生还好吧？」


    「啊、是！……居然还在睡……？主任？」


    田渊一开始注意力完全被井口的暴行以及腹部的疼痛所吸引，如今终于发觉不对劲了。


    竹林并非穿著睡衣，而是t恤和短裤。他的身体以放松姿势仰躺在地上，左手置于肚皮上面，双眼紧闭，彷佛睡著了。


    可是现场一片混乱，身体又被踢了好几脚，这样子还睡得著吗？


    仔细一看，身上还有类似瘀青的痕迹。


    田渊跟竹林已经是老交情了，他很清楚竹林的身体比一般人还要强壮许多。


    然而，都已经被踢到瘀青了，应该不可能迟钝到一点感觉都没有。


    「主任？主任——？」


    感到不妙的田渊声音愈来愈大，竹林却动也不动。


    最后他终于察觉了。


    为了观察反应，田渊一直注视著竹林的胸口，结果发现那里完全没有上下起伏。


    「……请快点起来！」


    田渊以近乎哀求的语气大喊，双手同时碰触竹林的身体，试图将他摇醒。


    「好冰……」


    结果只得到失去温度的肉体僵硬的触感。


    即使田渊再怎么不愿相信，依然接收到竹林已经死亡的讯息。


    ■　■　■


    「感谢配合。」


    「是……」


    确定竹林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之后，房东立刻报警，当时在场的人都必须接受侦讯。


    如今，田渊虽然自警察手中获得解脱，外面却聚集了许多闻风而来的好事之徒。


    他避开恼人的视线，踏著沉重的脚步来到公寓的庭院。


    「辛苦了，田渊先生。」


    「啊，房东先生。」


    跟田渊一样躲避人群的房东也在这里。


    「喝吗？」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房东突然递出一罐茶饮。


    将茶饮递给田渊之后，房东望著警察在竹林房间进进出出的模样。


    「田渊先生，刚刚真是不好意思。」


    「咦？」


    「进入房间之前，我不是因为看不惯那个小子的态度，把怒气发泄在你身上吗？」


    「啊……请不要放在心上，毕竟真的是我们理亏。」


    「也真是难为你了。另外……竹林先生的事情我很遗憾。」


    「……我原本以为主任会活得比我久呢。」


    「我也是，没想到他居然先走一步……」


    沉重的空气笼罩在两人之间。


    「田渊先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我得先向公司通报才行，另外还要等井口先生做完笔录。」


    「那个小子还没结束吗？」


    「应该还没有。结束的时候，会通知一声吧。」


    「放手！」


    「「！？」」


    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


    为了做笔录，警察向房东借了一间空房。而就在两人开始谈论井口的时候，他正好被警察从后方压制著带出房间。


    「井口先生！？」


    「不要靠近！待在原地！」


    打开房门的另一位警察制止了想要跑过去的田渊。


    「抱歉，我是他的同事。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在接受侦讯的时候动手打人，现在也是……」


    「放开我！人不是我杀的！在我出脚之前，那个大叔就已经死了！」


    「好好好，回到局里再慢慢说。」


    「就跟你说……！？喂，田渊！待在那发什么愣啊？快来帮我！？」


    「这、这要我怎么帮啊？」


    挡在田渊前面的警察摇了摇头。


    「你给我记住！回去之后一定要宰了你！」


    「……带走。」


    「是！」


    井口撂下跟自投罗网没两样的狠话之后，就直接被押进停在外面的警车。


    「请问他会怎样？」


    「对警务人员行使暴力，相当于妨碍公务，暂时会留置在警察局。等过几天冷静下来之后，就会获得释放。这种事情多半会以缓刑处理，除非情节特别严重，否则缴纳罚金就没事了。」


    「原来如此……可以让我联络公司吗？」


    于是，竹林龙马的死讯被呈报上去。


    各关系部门接获消息之后，应该会有所因应。


    然而，这个时候……


    「啊，主编，您辛苦了。我是浦见。其实我刚刚挖到一条挺有趣的题材……是，手机偷拍的影片已经传送过去了，还请您确认一下。是。方才还在大叫隔著一层袜子和肌肉根本分辨不出来……详细情形请参阅电子邮件。总觉得影片中的人物以及周遭环境似乎大有问题……是，那就拜托了，之后再与您联系！」


    确认竹林已经死亡之前的那场骚动，居然让杂志记者对井口以及他所任职的公司产生莫大的兴趣，各个部门都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神赐给竹林平凡的苦难。


    他的职场以及生活环境，等于是为了豢养猛兽而准备的『铁笼』。


    不过若猛兽不在了，铁笼就失去存在的意义，也不需要创造适合的环境。


    巨大的水坝，总是从小小的裂缝开始瓦解。


    竹林这头猛兽死了之后，他的公司以及社员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名为『世人的眼光』这条毁灭的道路。

 插图



 2章26话 与部下见面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真妹控


    扫图：撸管娘


    录入：勤奋的懒惰的羊


    修图：不会修图的kid


    第十二天。


    早上，一辆马车在基姆尔镇上缓缓行驶著。车上的乘客有商业公会的古莉希艾拉、毕欧罗和赛尔吉、驯兽师公会的提拉分部长，以及两名赛尔吉的部下。那两人为一对双胞胎男女，经由赛尔吉的介绍前来协助龙马。


    「应该快到了吧？」


    「没错，就在前面第二个转角。」


    拥有相似面貌的两人藏起心中的紧张与不安，随著赛尔吉这句话看向窗外。


    事情起源于数天前，一封来自总店的人事令寄到了他们原本隶属的路易安镇分店，要求两人交接工作后来基姆尔镇。信件内容是由商会会长赛尔吉亲笔书写，并附上签名。


    在那天之后，周遭的人纷纷祝贺他们荣升总店，他们也依照命令完成工作交接，并于今天早上来到了基姆尔。


    因为天候的缘故，两人晚了一天抵达。到达总店后，却得知他们并非要在总店工作，而是要被派遣至他处。不仅如此，派遣单位的老板兼上司，还是个与公爵家有关系的11岁小孩。之后，他们为了参加开幕派对，连忙换掉旅行装束，搭上这辆马车。


    即使经营失败是理所当然的发展，也要与这名想必是贵族子女的少年打好关系。两人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工作将决定他们的前途。


    「看到了，就是那间。」


    「哦哦，那孩子还挺能干的嘛。」


    「好棒的店面啊！他只花一个多礼拜就盖好了？」


    「姊姊，你看。」


    「嗯……」


    店铺的外观很单纯，纯白的墙壁上四处都附有窗户，周围则是养护良好的草皮与花坛，充满乾净整洁的感觉。


    六人下了马车并进入店里，目光首先被设置在天花板附近的架子，还有上面的四尊神像所吸引。接著，他们环顾店内，在木头装潢的温暖氛围中，可见带有柔和光泽的右l字型柜台等设备。赛尔吉等人因这栋建筑的完成度感到惊异；卡尔姆和卡尔菈则因明亮的店面而对未来抱持些许希望。


    「欢迎光临！这里是代客洗衣店，bamboo　forest！」


    龙马现身了。对两人而言，他是往后的上司，也是不安的源头。因此他们看向龙马的目光，自然带上了品头论足的意味。


    「龙马，谢谢你今天连我都邀请了，我太开心啦～」毕欧罗率先开口道。


    「这间店感觉很棒，未来值得期待喔。」


    「恭喜您建成了自己的店面。」


    「谢谢大家。」


    龙马面露笑容，向众人打招呼，看起来只是个直率的普通小孩，并不适合当商人。先不论好坏，在两人眼中这名少年表里如一。如果他是街坊邻居的小孩就无所谓了，偏偏是自己的上司，不免让人预想到未来的辛劳。做生意并不是件单纯的事，年纪轻轻便在商会里工作的两人对此更是深有体会。


    「也谢谢提拉分部长大驾光临。」


    「恭喜你。我还想说你登录之后怎么无声无息的……毕竟你是兰巴哈特地介绍的人。」


    少年面对分别来自于两间公会与两所商会的四位掌权者，仍能侃侃而谈。两人见状后互看一眼，便瞭解彼此的心思了。他们如今更加认定，眼前的少年是某个贵族的小孩。


    「赛尔吉先生，这两位是？」


    「哦，不好意思，还没向您介绍。他们是来协助龙马大人您的。」


    「我的名字是卡尔菈诺拉德，之前与弟弟一起在摩根商会的路易安分店工作。」


    「我的名字是卡尔姆诺拉德，还请您多多指教我们姊弟。」


    「幸会，我是龙马竹林，也请你们多多指教。」


    「这两个人虽然年轻，不过几天前还在担任路易安分店的副店长与其助手。他们在摩根商会工作时日长，能力值得信赖，想必能帮上您的忙。」


    「这……」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听闻两人的询问，龙马连忙解释道：


    「我只是因为你们比想像中优秀而惊讶罢了，业务上没有任何问题。感谢两位这样的人才愿意提供协助，然而店里要交办的工作并不困难，不晓得能否充分发挥两位的能力……不，我绝对没有不需要两位的意思。」


    如此优秀的人才，用在单纯的柜台业务和搬运待洗衣物上，是不是太浪费了？龙马本意为此，然而原本就抱持著不安的两人，把他的话想得太远了。


    赛尔吉察觉这对姊弟的模样有些不对劲，出声说道：


    「你们有点太紧张了吧？这——」


    「龙马！我们来啰！」


    正当他想安抚两人时，十一名男女的响亮招呼声霎时打断了他的话。他们从另一个入口进入店内，是冒险者公会的人。


    「欢迎光临！这里是代客洗衣店，bamboo　forest！请到空柜台这边来。」


    「哦，很像样嘛……呃！？为什么臭老太婆会在这里！？」


    「你说谁是臭老太婆？我的确是老了，但可不是臭老太婆！受不了，沃刚你当了冒险者公会的负责人这么久，嘴巴还是一样臭。你就是因为这样，以前才……」


    「不要每次见面就提起以前的失败！可恶，你打算当公会负责人到什么时候啊，真是个顽强的老太婆……所以，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被邀请来的。」


    「……算了。龙马，该怎么委托洗衣的工作？」


    「是的，我马上来……啊，卡尔姆先生、卡尔菈小姐，我趁这个机会说明工作流程，请进来这里。赛尔吉先生您们也请过来。」


    龙马打开柜台的部分出入口，请六人进入其中。


    「首先，请客人购买专用的洗衣袋。一人份的袋子是20斯特，这个袋子不管来店使用几次都可以，下次就不需要再度购入了。」


    「好，那给我一袋，只要把待洗衣物装进去就行了吧？」


    「是的，另外今天为了感谢各位陪我练习工作流程，我会免费提供服务，袋子也不用钱。各位将袋子带回去之后，下次请再带来。」


    「太棒啦。」


    「然后是卡尔姆先生和卡尔菈小姐，顾客来店支付费用后，请依照不同的价格，将专用石片放到柜台右侧的这根棒子上。」


    龙马从柜台下方拿出垂直开孔、颜色各异的薄石片，同时指著柜台角落的置物架。放置石片的置物架由棒子和罩子组成，棒子恰好能穿过他手中石片的孔洞。


    「这是什么？」


    「是我灵机一动做出来的道具，用来计算营收。根据在店里购买的袋子大小，洗衣费可分成1枚中铜币、1枚中铜币与8枚小铜币、4枚中铜币三种价钱。假设接了一袋个人用的袋子委托洗衣，就收取1枚中铜币，并将一枚黑色石片放到黑石片放置架上。放置架画有刻度，可以放入100片。


    累积100片之后，请在放置架下面的纸上写1，再把放置架里的石片全部放回柜台下方的柜子里。反覆执行这道流程，打烊后再确认并计算营业额。


    假如柜台的纸上纪录显示，代表1枚中铜币营收的黑色石片放置架放满了三次，且架子里还有42片，就表示个人用的营收是342枚中铜币，即3420斯特。


    这三种洗衣费，加上三种大小袋子的购买费，以及为冒险者提供的铠甲、武器与全身洗净服务，总共有七种费用。只要在打烊后确认并加总，我想应该就能轻松计算当天的收益了。另外，这样也能得知营收里个别项目的销售额，哪个尺寸的袋子需求量最大……这种事必须试营运一段时间后才会明白呢。」


    说完，龙马便回去接待沃刚；听了说明的商业公会人士，则是紧盯著那个道具不放。


    龙马只是想起前世的回转寿司店，以盘子颜色区分价位后结帐的模式，并试著导入其制度而已。不过，在这个没有收银机的世界里，这种模式大大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究其原因，这个世界的识字率远低于龙马曾经生活的现代日本，不少人连四则运算都不太会，这种倾向在乡村尤其明显。然而，使用这个道具只需要正确收取费用，依照规定好的流程确实处理就行了。


    如此一来，有时候不会算数的人也能担任柜台店员；改变计算单位的话，或许也可以应用在自己的生意上。五人察觉其中蕴藏的可能性，眼神蓦地变得锐利，不过龙马对此毫无所觉，继续平淡地接待顾客。


    「收取费用及装著待洗衣物的袋子后，从柜台下方的柜子里拿出这对牌子，一片绑在束紧袋口的绳子上，另一片交给客人。交付洗好的衣物时，请核对客人手上以及绑在洗衣袋上的牌子，再还给对方。」


    龙马说明了如何用号码牌防止顾客取错衣物，接著将衣物投入设置在内墙上的洞口，其外观类似大楼的垃圾投入口。


    「里面的房间有清洁史莱姆……啊，关于清洁史莱姆——」


    「听赛尔吉大人说，那是会吃掉脏污的史莱姆。」


    「谢谢你的说明，卡尔菈小姐。那么……两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据说那是新型的史莱姆，真的能把衣物洗乾净吗？」


    卡尔姆马上提出疑问，正想问同样问题的姊姊慢了一拍，于是闭上嘴。


    「没有亲眼见识或许很难相信……有哪位能在这里打开洗衣袋吗？」


    「可以用我的。」


    龙马向大方扔出袋子的杰夫道谢，请两人确认里面的血污后，绑上号码牌放入洞口。


    「我已经对史莱姆下达指示，从这里投入的东西要立刻弄乾净，然后搬到隔壁房间，所以只要丢入衣物就会自动洗好，运送至里面放乾净衣物的地方。之后只要将其回收，并照刚刚所说，确认后交还衣物给客人就好。这就是整套流程。」


    为了减少弄丢衣物的风险，让员工能专心接待顾客，这份工作只负责清除脏污，不会打开袋子摺叠衣物。


    仅仅花了几秒钟说明后，龙马进入里面回收洗好的衣物。当袋子再次打开，只见脏污不留痕迹地消失了。


    「真的变乾净了……不管什么脏污都能清除吗？」


    「我至今还没遇过去不掉的脏污，不过可以的话，还是在交付时检查一下比较保险，要是不乾净就再洗一次。」


    「染过的衣物会不会掉色呢？」


    「如果是以草木汁液染色的布，我曾用同样取自草木的染料弄脏，测试了好几次，并没有掉色。不晓得史莱姆是用经过的时间、新鲜度还是别的标准来判断的……这点在收取衣物时提醒一下顾客比较安全。还有其他流程上不清楚的地方吗？」


    「「……目前还没有想到。」」


    「这样啊，那遇到问题再说……要不要分头接待顾客看看？」


    龙马请卡尔姆和卡尔菈一起来柜台，三人处理起剩下的九人份待洗衣物。看到两人得心应手地工作著，龙马放下心来。只要工作没问题就够了，紧张感可以花时间慢慢消解。


    这一天，龙马与两人成为工作伙伴，踏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并维持著些许误解。

 2章27话 忙碌又欢乐的宴会

    不久后，公爵家一行人也到了。于是龙马带著总共二十九位宾客，进入里面的房间。


    「这边是员工专用的，原则上禁止客人进入。有员工的更衣室、接待室、办公室、休息室、厕所等，还有茶水间。」


    「可以逛一下吗？」


    「请便。」


    二十九人跟著龙马逛遍各个房间，他心中觉得就像在为前世的观光巴士游客导览一样。最后带著所有人到员工休息室之后，龙马去进行料理的准备，让其他人暂时在休息室等候。


    顺带一提，龙马离去之际看向众人，这才注意到自己干了缺乏常识的事。他竟然不管身分差距，将公爵家等地位崇高的人找来私人聚会。


    他之所以举办这场聚会，纯粹是想回报照顾自己的人们，也是对前世不曾拥有的良好交际心怀憧憬。不过看到这幅景象后，他在厨房私自反省起自己的轻率。


    虽说如此，在场的冒险者多半等级很高，并不像龙马所想那么介意。一部分等候的人虽然心中紧张，表面仍然沉稳地闲聊著。


    ■　■　■


    过了十分钟左右，维尔安娜突然露出躁动不安的样子。


    「维尔安娜？你怎么了？」


    「不知道从哪传来了很香的食物味道……大概是龙马做的料理吧。」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气味上，但除了维尔安娜以外，只有三名兽人和龙人浅葱有闻到。


    「喵！？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有好香的味道喵！」


    「真的耶……」


    「我啥都没闻到……」毕欧罗则如此说道。


    「对人类的鼻子来说，这味道应该有点淡吧？应该只有兽人闻得出来……」


    「不，在下也闻到了。这是肉？还是面包的香味？……不管是什么，总之是很香的味道。」


    「对了，之前龙马做的料理也相当美味。」


    「是这样吗？兰哈特大人。」


    「嗯，尽管材料很少，依然可见他的用心。那时吃了加入吉迦根的炒兔肉，味道令人赞不绝口呢。」


    「毕竟龙马大人年纪轻轻就有等级10的家事技能，厨艺值得期待。」


    「这么小就等级10，真了不起。虽说这是容易提升等级的技能，也很少人在四十岁前就升到这等程度。」


    又过了五分钟，龙马回来了。


    「让各位久等了，料理已经完成。」


    「我等不及了喵！」


    「太慢啦！味道这么香，你知道我忍得多辛苦吗……」


    「咦，味道传出来了吗？我有设置隔绝气味的结界……可能是中途失效了吧？」


    「那不重要，快上菜吧。」


    「瞭解。」


    「「「我来帮忙。」」」


    龙马道谢后，和赛巴斯、亚萝涅、莉莉安一起上菜，并向史莱姆下达搬运饮料的指示。商业公会的五人和提拉分部长在此之前，对于龙马的史莱姆动作与一般史莱姆不同毫不知情，因而感到惊讶，于是周遭的人向他们说明。


    这段期间料理和饮料陆续送到所有人面前，接著由龙马讲起开场白。


    「呃～非常感谢各位今天来到这里，庆祝我的店面完工。虽然没什么了不起的料理，不过份量十足，请好好享受用餐时光。乾杯！」


    『乾杯！』


    所有人一齐喝下杯子里的酒，哥顿高兴地高声惊呼：


    「这酒是怎么回事？品质太高了吧！」


    「毕竟这是庆祝会，我买了好一点的酒。」


    「这是什么酒？」


    「酒铺老板说是杰米斯之泉。」


    听到这回答，哥顿看著酒杯笑道：


    「原来是杰米斯之泉！我听说这是好酒，但从没喝过。」


    「是这样吗？」


    「你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买的？杰米斯之泉可是只有内行人才懂的名酒喔？」


    「我完全不清楚，只是因为酒铺老板推荐，就买下来了。」


    「你运气真好，虽然杰米斯之泉的价位相对便宜，但很受人喜爱，往往一下子就卖光。」


    「这样啊，运气……啊！」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明白了自己为何能得到这么好的酒。」


    「原因是什么呢？」


    「嗯，因为我有酒神铁昆大人的加持。」


    「你说什么！？真的吗！？」


    「小弟你说的是真的！？」


    龙马的回答让哥顿与毕欧罗做出夸张的反应。


    「呃、嗯，是真的，怎么了吗？」


    「好羡慕……」


    「羡慕～超羡慕的啦～」


    「铁昆大人的加持对矮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祝福啊，尤其是酒神的加持。」


    「不是技工神的加持，而是酒神比较好？」


    「你想想看，我身为一名冒险者，就算提升锻造能力也没用。再说，要依靠加持来提高锻造实力的家伙，不配当一名工匠，实力是要自己锻炼而来的。


    换个角度来说，每个矮人都认为能喝到好酒比较重要，希望得到酒神的加持。而且个人再怎么努力也不见得能遇到好酒，酒神的加持却可以将其化为可能。」


    龙马接受了这个说法，接著询问毕欧罗：


    「原来如此……我明白哥顿先生的理由了。毕欧罗先生也爱喝酒吗？」


    「是不讨厌，但老实说我是从商人的角度羡慕著你。我还没跟你说过，我的商会主要是做食品生意的，所以才会羡慕你能轻易入手好酒。」


    「这样啊。」


    聊到这里，维尔安娜朝龙马喊道：


    「龙马。」


    「什么事？」


    「麻烦再来一份。」


    「好快！你已经吃完了！？」


    「龙马，我也要。」


    「我也是。」


    「我也一样。」


    「杰夫先生、休兹先生还有公会的……沃刚先生也要？各位吃得真快啊。」


    维尔安娜闻言，随即说道：「因为你煮的料理太好吃啦，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餐点呢。」


    「是吗？听到你这么说，我煮这一顿就值得了……」


    「我也赞成她的意见，到了这把年纪，下巴没有力气……镇上的餐厅端出来的肉都咬不动了。不过这道义大利面里的肉就很好入口，牛排肉也相当柔嫩，好久没有吃肉吃得这么满足了，幸好今天有来到这里。」古莉希艾拉也这么说道。


    「您喜欢就好，请尽量吃到饱吧。」


    龙马说完便回房准备四人的第二份餐，接著米赛莉亚、咪雅、兰哈特、浅葱这四个人也清光了盘子，向他再点一份。


    「连兰哈特先生也要啊，看来这很合您的胃口，真是太好了。」


    「哈哈，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做的料理呢？」


    「真的吗？我还以为您在宴会上能吃到更好吃的食物……怎么了吗？」


    龙马这话才刚说出口，就看到兰哈特的眼神蒙上了阴影。


    「龙马，让我告诉你一件事。」


    「啊、是的。」


    「昂贵的料理未必美味。」


    据兰哈特所言，在宴会这种众多贵族齐聚的场合，比起味道，更重要的是尽量准备豪华且


    稀有的餐点。


    「毕竟口味因人而异……如果只有一、两个人，当然是提供对方喜欢的料理就好，但人数一多就办不到了。然而，作为接待宾客的一方，最好能让所有人都不要有一丝不满。


    所以很多人会用高级食材或当地难以取得的珍贵食物，表达自己款待宾客的诚意，这是从以前就有的安全牌。」


    艾莉莎接著说：「相对地，有不少料理会让人觉得香辛料是不是放太多了。」


    「厨师也煮得很辛苦，毕竟点餐的人是贵族嘛。吃是能吃，但平常不会想尝到那种味道，老夫年纪大了，更觉得调味太重……就这点来说，龙马的料理调味恰到好处。」


    「龙马做的料理可以吃得很安心呢。」艾莉亚也如此表示。


    「大家喜欢就好……不过我还有准备甜点，请留点肚子喔～」


    听到公爵家四人的说法，龙马对不惜牺牲味道也要用昂贵食材的意义深感疑惑，但这就是这个国家的贵族举办宴会时的作风，理解这点的他不打算深究了。


    尽管龙马向众人提醒留点空间给甜点，然而要求再来一份的声势依然不减。大家都至少喊了一次，维尔安娜和杰夫甚至多要了四份，让他怀疑食物究竟被吃到哪里去了。


    之后，他端出切好的苹果派和红茶，众人品尝过后眼神顿时闪闪发光。味道自不待言，里面还加入高级的蜂蜜。所有人都相当满意，尤其受到女性的青睐。


    「噗哈……吃得好饱喵，今天有来真是太好了喵。」


    「很高兴你喜欢。是说大家的胃口真好……特别是杰夫先生，食物都跑到哪去了呢？」


    「啊？只要我想，就能继续吃喔，因为我有储藏进食的技能。」


    「储藏进食的技能？」


    「你不知道吗？一次吃掉大量食物，然后好几天不进食，这种事做多了就能学到的样子。不过我是从开始当冒险者赚钱之后，把钱几乎都花在吃饭上，吃多了自然学会的。」


    「包含储藏进食在内，杰夫在贫民窟的生活中学到很多耐性系技能喵。所以他才能接连完成对一般冒险者来说过于严苛的委托，成为知名冒险者喵。」


    「杰夫先生真了不起。」


    「我只是挑好赚的工作就变成这样了，没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你愿意的话也能办到一样的事吧，连我不具备的耐性系技能你都有，改天要不要一起接委托啊？就算是比较辛苦的工作，感觉你也跟得上。」


    「到时还请多多指教。」


    「要是龙马和杰夫能组队工作，对公会来说简直求之不得呢。杰夫的步调和其他人不合，所以总是一个人接委托。


    然而有些工作必须两人以上才能承接，这类委托就乏人问津了。」


    「例如什么委托呢？」


    「这个嘛……有件c级委托是去火山挖掘火炎矿石，如果没有恶臭耐性可是很痛苦的，半路上和挖掘时都得长时间暴露在臭鸡蛋一样的火山臭味中。而且火山遍布著轻微的毒性，有些地方甚至会致人于死。」


    「火山毒吗……轻者会让眼睛肿胀流泪，重者无法呼吸，是这种毒没错吧？」


    「哦，正是如此，你连这种事都知道啊。」


    「只是稍微听说过而已。」


    「瞭解这些知识，对你当冒险者确实有帮助。你知道怎么应对吗？有没有能解这种毒的药？」


    龙马想了一下，这个世界没有关于这种药的知识，无法保证能在这里做出地球上的药物。


    「很遗憾，我不知道。不过毒似乎是包含在火山或地下喷出的烟与空气中，只要用风魔法之类的方式覆盖身体，或许就能安全无虞……」


    「哦……看来教你毒和药物知识的祖母真是学识渊博啊。我长年担任公会负责人，听你说起毒和疾病还是只有惊讶的份。」


    龙马略感惊慌，微笑著以「她是个了不起的人」一句话带过，然后向卡尔姆和卡尔菈搭话。


    「卡尔姆先生、卡尔菈小姐，料理的味道怎么样？」


    「「非常美味。」」


    「那就好……话说回来，两位愿意在这里工作确实令人感激，不过真的可以吗？就如我先前在店面说的，这个职场可能没办法充分发挥出两位的能力。」


    「关于这件事，我刚刚已经与弟弟商量过了。」


    「请务必让我们在这里工作。」


    「咦……发生什么事了吗？两位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龙马发现这两人的话中毫无迷惘，与刚来到店里的样子截然不同。


    「先前让龙马大人您见笑了，实际见识到您与店铺的样子后，我们随即改变了想法。」


    「尽管一开始极为不安，但看到您做的道具与营业模式后，我们认为有许多地方值得学习。」


    「想法转变得真快……」


    「龙马大人，年轻就代表他们能灵活地吸收新事物。只论能力或经验的话，还有更资深的人选，但我是因为灵活性而选择这两人的。」


    「「我们想尽棉薄之力，不让承蒙赛尔吉大人介绍的摩根商会，以及龙马大人的竹林家蒙羞！」」


    两人坚定地说道。龙马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赛尔吉的影子，于是回答：


    「我明白了，有商业知识丰富的人愿意协助，我也备感放心，没有任何不满。从今以后还请两位多多指教。」


    「「是！」」


    两人露出灿烂的笑容回应，赛尔吉欣慰地看著这一幕。


    「不过请别太勉强自己，正常工作就行了。先不说摩根商会，我家可没什么蒙不蒙羞的。」


    「不，这是必须具备的心态。毕竟即使是微不足道的恶评，在贵族之间也会迅速传开。」


    「咦？卡尔姆先生，贵族们会将每家新开幕的店都当成话题吗？」


    「大多数人都会注意其他家族的动向……我想姊姊说得没错。」


    「其他家族……？难不成两位都以为我是贵族？」


    「「……不是吗？听说您与公爵家有关系。」」


    「如你们所见，的确有关系，但只是偶然相识罢了，我并不是贵族……赛尔吉先生？」


    「……非常抱歉，我并没有明确说过龙马大人不是贵族……」


    至此，龙马和两人终于察觉了矛盾之处，开始与赛尔吉谈话解开误会。


    另外有一群人则是在稍远的位置看著龙马，同时进行交谈。


    「喂，臭老太婆。」


    「什么事？莽夫。」


    「龙马的店真的有这么好赚吗？虽然确实是罕见的商家……」


    「当然赚，不过我也不晓得他能赚多少。」


    听到这话的沃刚蹙起眉头。


    「不给他一些建议吗？」


    「我打算旁观一阵子，让那孩子照自己的想法做做看。」


    「没问题吗？」


    「赛尔吉已经派了两个人帮他，就算被心怀不轨的家伙盯上，应该也能应付吧。情况危急时他可以求救，到时我也会以商人的身分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很难保证不会有贪婪的商人不择手段地行使武力，这方面你可要好好盯著。」


    「我知道啦，不过那家伙或许不需要我帮忙喔？他之前还和奥特莫之牙那群人打了一场。」


    「那是最近引起话题的恶质冒险者对吧…………他们被那孩子打垮了？」


    「没错，那伙人在委托途中找小朋友麻烦，被龙马撞见了。之后就跟你听说的一样，而且战况是一面倒。


    接著在讨伐哥布林的战斗中，龙马和他那一大群史莱姆也相当活跃……虽然我也只是听来的，但你可别因为是史莱姆就小看它们。」


    「它们会使用武器对吧？」


    又一个人加入了两人的对话。


    「提拉老爷子你也听说啦。」


    「公会的职员间在流传，前些日子有冒险者来询问史莱姆会不会使用武器。不过我今天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我该劝他去听一次讲习了。」


    「让他瞭解一般的从属魔术师是什么样子比较好……总之要多注意点啊。」


    「我知道啦。」


    「我很欢迎优秀的人才，何况还受了兰巴哈的嘱托。」


    龙马没注意到房间一角有过这段对话，他享受著前世无缘体会的、与朋友或同伴共同度过的时光。


    不久后完工的庆祝会落幕，所有人对龙马表示「别勉强自己」之后便陆续回去。结束后龙马收拾完宴会的狼藉，从外头看著整间店铺。


    「……」


    他一时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充实感里，这也是他前世不曾体会过的感觉。

 2章28话 开店

    隔天。


    ～side龙马～


    昨天聚会之后，卡尔姆先生和卡尔菈小姐表示「明天就可以开始营业！」，我抵挡不了他们的热情，决定今天开店，所以一大早就来到店里。


    现在是早上五点。


    「果然有点太早了吗……」


    一不小心按照前世上班的标准时间出门了，真是失策。那两人还要一段时间才会过来吧。


    没办法，我只好跟史莱姆玩闹，藉此打发时间了。


    ■　■　■


    「「早安，店长。」」


    「早安，卡尔姆先生、卡尔菈小姐，从今天起请多多指教。」


    两人到店之后，我们进行简单的确认，做好开店的准备。虽说如此，只是把清洁史莱姆放入待命房间，备妥零钱和洗衣袋而已。


    洗衣袋是两人事先订制好带来的，马上就立了功劳。


    「好……那我走啰。」


    「「请您路上小心。」」


    开幕第一天就把工作交给别人好像不太好，但这里没办法靠传单或广告进行宣传，所以我决定去公会接工作时顺便宣传。再说，赛尔吉先生介绍的人才确实能处理一切事务……根本不需要我了吧？不过这本来就是雇用人手的目的。


    我如此心想，并在去公会之前拜访邻居，得告诉波莉努小姐开店的事才行。


    「不好意思，有人在吗？」


    店面开著，却没有人在店里，因此我出声喊道。接著波莉努小姐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了来了，哎呀！这不是龙马吗？你今天也是来买种子的？」


    「不，从今天起代客洗衣店bamboo　forest顺利开幕了，因此前来通知您。」


    「哦哦，已经开店了？真快啊。」


    「是的，托各位的福。之前给您的那一袋是免费的，请务必利用一次看看。也请告诉美莉小姐和琪亚拉小姐这个消息，我已经和两名店员说好了。」


    「你雇用了人手？」


    「是认识的人介绍的。我在进行冒险者的工作时，会完全交由那两人顾店。在经营状况上轨道之前，必须靠当冒险者赚的钱来付工资。」


    两人最后说过「只要能在这里工作，我们可以不领薪水！！」这种话，但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何这么想在我这里工作。比起我的店，赛尔吉先生那里应该更能一展长才，工资也比较多吧……是为了人脉吗？


    不过这帮了我大忙，没什么好抱怨的。


    「考虑到店面的大小，这是必要的做法呢。加油啊，我也会捧场的，今天就马上去试用好了。」


    「谢谢您，那我去工作了。」


    我打完招呼离开店里，到了公会之后，立刻就有人朝我喊道：


    「龙马，洗衣店很快就要开幕了吧？」


    「几点开始？」


    「希望能早点开始营业～」


    自从参与废弃矿坑的魔兽讨伐后，我和公共马车上认识的冒险者们闲聊的频率增加了，他们也在期待洗衣店开幕。


    「代客洗衣店bamboo　forest，今天开张喔。」


    「真的吗！？」


    「是的，我们也有为冒险者提供包含防具和武器的全身洗净服务，请多加利用。」


    「太好啦！今天回程一定要去一趟！」


    为了宣传，我刻意大声说明开幕消息和店铺位置。今天接的委托是采取药草，前往矿坑巡视时顺便解决吧。


    ■　■　■


    几小时后。


    虽说店已经交给两人去顾了，但我还是放不下心，所以早早结束巡视便回去。


    结果……开幕第一天就聚集了一大票人潮。


    ……呃，店外的人数居然超过二十人！？


    我连忙进入店里，卡尔菈小姐迎了上来。


    「欢迎光……店长！」


    「卡尔菈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生意好得不得了！」


    「店长！附近的太太已经来委托洗衣了！」


    在里面搬运衣物的卡尔姆先生也走了出来，如此说道。总之要先消化掉这个人数才行！


    「我也来帮忙，两位负责接待顾客，搬运全部交给我！」


    下达指示后，我卯足了劲接待客人和搬运衣物。


    忙碌的时光持续著，这段期间客人依然不断上门，这是怎样！？


    等到人潮散去，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三点。虽然不能说还有很多人，但要一一说明店里的流程，相当耗时。


    看来这间店的价位真的很便宜，还有人问「真的以这种价格委托洗衣吗？」、「之后不会用别的方式要求大笔费用吧？」……也有人始终抱持怀疑，解释起来非常辛苦。不仅如此，短时间内聚集一大群人，还引来了巡逻中的警备兵盘查。


    不过，幸运因而不期而至。警备队长从查访的士兵那里听说了洗衣店的事后，申请三十五人份的方案，请我们洗警备队的衣物，并购买两个袋子。


    据说警备队到去年为止都有雇人洗衣，但自从镇公所的前任负责人下令缩减经费，就无法再雇用人手了。队长表示还好薪水没有减少，同时流露出对镇公所的怨言，接著说会先委托一次看看，效果好的话再继续让我们洗衣。没想到这么快就签到大笔订单了。


    话说回来……早上八点开店……一名顾客平均耗费三分钟吧？不晓得客人是从几点开始上门的，不过卡尔姆先生和卡尔菈小姐没吃午餐也没休息，连续工作了七个小时的样子。


    ……这不太妙吧？我就算了，两人的身体……这样下去这间店会变成黑心企业！无论如何都要避免演变成那种局面！！赌上我的前世！


    「辛苦了，卡尔姆先生、卡尔菈小姐。」


    「店长辛苦了。」


    「来客量真是惊人呢。」


    「是啊……问这个或许太早了，是不是增加人手比较好？」


    「是的，早点增加比较好。考虑到休息时间的轮替，应该需要四到六人左右。今天主要是向客人说明流程，但从客人们的反应来看，我想很快就会连进行作业的人手都不够用。」


    卡尔菈小姐立即回答出需要的员工人数。


    「客人似乎非常满意洗衣的速度和品质，明天起恐怕会有更多顾客上门。只要在公会招募，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可雇用的人才。」


    「这样啊……要雇人的话，工资该给多少呢？」


    「一天120～150斯特就够了，这足以让人过普通的生活，还能储蓄。刚上工就有这么优渥的待遇，即使是急徵也可以吸引人们应聘。」


    「如果不像这次一样紧急，也可以花一些时间物色工资低廉的人才，不过现在应该以雇用即战力为优先。」


    「那我马上前往公会，毕竟愈早解决愈好。」


    「「麻烦您了。」」


    我接受了两人毫不迟疑地给出的意见，急忙离开店铺。问题要尽量早点解决比较好。


    不过才刚踏出店门，我就遇到了抱著大袋子的一家四口邻居。


    「哎呀，龙马。」


    「波莉努小姐、蕾妮、里克还有吉克先生都来了，那些东西是？」


    「我想去你的店委托洗衣。因为我是开肉铺的，有很多沾了血污的衣服。」


    回应我的人是吉克先生，他是波莉努小姐的丈夫，在花店隔壁的肉铺工作。用在庆祝会料理上的肉，都是在吉克先生的店买来的。


    在动画中，肉铺老板总是一副筋骨虬结的肌肉男形象，但这个人完全相反。尽管身高不算矮，但他的身材极为纤瘦，看起来是个会被风吹走的不健康男性。


    「我从冒险者那里听说，只要拿到龙马的店就能洗净血污。」


    「所以我们就把原本预计要换新的衣服拿来洗洗看。」


    「非常感谢。冒昧请教一下，您有雇用员工吗？」


    「包含我在内有十个人。」


    「这样的话，我们有七人以上的方案可以申请，还请多加利用。一袋可装十四人份的洗衣袋，收费只要1枚中铜币和8枚小铜币，非常划算。」


    「真的吗？简直赚到了。」


    「那我要用那个方案。」


    当我在推销时，里克插嘴说道：


    「龙马你在干嘛？跷班吗？」


    「哈哈哈，你会这么想也很正常。不过我没有跷班，是要去商业公会。」


    「是吗？」


    蕾妮问道。


    「因为生意比预期更兴隆，照这样下去似乎会人手不足。」


    「真的假的！？这才开幕第一天吧！？」


    「虽然我确实做了很多宣传，却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得紧急去雇用人手才行。」


    「真是惊人，有这么多顾客上门啊？」


    「是的，两名员工从早上开始工作，七个小时都没休息。」


    聊完之后，我向四人道别，来到商业公会。独自进入接待室后，公会负责人出现了。


    「你来啦，不过今天不是要开店吗？出了什么问题？」


    「生意好得超乎预期，从第一天开始就有人手不足的倾向了。」


    「第一天就这样？这连我都没想到呢……你今天是来补充人手的？好吧，我会找来明天马上就能上工的人，你在这些人里挑选吧。」


    说完，公会负责人很快便走出房间，让我在接待室等候。


    ■　■　■


    我接到人找好的通知，并被带到会议室里。


    男女老幼、性别种族各异的三十人已经在此等待了。


    嗯？


    「「……」」


    有个奇怪的二人组……他们一瞬之间朝我投来视线，又立刻转向正面。难道他们跟我一样，在评估人吗？虽然还有很多人朝我看了一眼，又像失去兴趣一般移开视线……


    「好了，这些人都会基本的算数，每个人都能立刻在店里派上用场。」


    「我知道了。各位幸会，我是经营代客洗衣店bamboo　forest的人，名叫龙马竹林。感谢各位今天在百忙之中聚集于此。」


    这段话让周遭掀起议论，从我听到的只字片语判断，这些人原本以为我不是雇主，而是跑腿小弟之类的吧。


    原来刚才的视线不是在对我做出评价的意思吗？毕竟我的外表是11岁小孩嘛……


    我忽视打完招呼后热情明显下降的人们，接著问道：


    「呃，首先我想问待在这里的各位，对于在我的店里工作这点，有没有异议？」


    一问之下，陆续有人对我的问题提出负面回应，主要是年轻人。


    虽说人手不足，但我不需要只因店长的外表是11岁小孩，就失去干劲或不情愿做事的人。因此最后再提薪水的事比较好，毕竟我不想他们为了高薪一拥而上。而且人数太多，我也想利用这个机会减少一些。


    有些人表达了不满，所以我说「不想在我的店里工作的人，我不会勉强」，请他们离开房间。


    一人、两人、三人……咦？


    不断有人离开。竟然这么轻易就走了？怎么不在面试中讨价还价呢……至少参加面试到最后一刻也好啊？虽然是我自己说可以离开的……


    ……最后，有六分之五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五个人。不过我也能理解离开的人心中的不满……先向愿意留下的人道个谢吧。


    「留下来的五位，我就当作是有在我的店工作的意愿了。在说明开始之前，我想先感谢你们愿意在我这种小伙子经营的店做事。」


    我低头道谢后，谈起具体的事务。


    「接著容我进入正题。我的店铺bamboo　forest，目前正在招募能接待顾客及搬运货物的人才。不过要搬的货物只有衣服而已，所以女性也能胜任。但有一点要注意，店长我是个从属魔术师，店里有我的从属魔兽史莱姆，而我将史莱姆视作人手来利用。」


    这段话让剩下的五个人吓了一跳。从属魔术师并不稀奇，但把史莱姆当成人手似乎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因此畏惧或讨厌史莱姆的人，想必难以在我的店里工作。这部分各位考虑得如何？」


    我说完之后，一名女性举起手。


    「请说。」


    「你是因为人手不足才使用史莱姆，还是说即使人手足够也会使用呢？」


    「即使人手够也会使用。这么说或许有人会觉得厌恶，我想请各位把史莱姆当作同事来对待。」


    我如此答道。于是她和另外两名男女表示「即使只是史莱姆，我也不想和魔兽一起工作」……然后离开了。这样一来，留在房里的只剩下一名中年男性与一名年轻女性。


    面试就是这样吗？不，是我的做法有问题吗？


    被找来的人只是能立刻上工而已，并非本来就想在我的店工作，但这种情况还是令人讶异……虽说明确地表达出yes或no，让人很好理解就是了……奇妙的是，剩下的两人正是我一开始注意到的二人组。

 2章29话 雇用

    我向剩下的两人问道：


    「愿意留下的两位都能接受史莱姆吧？其他人都离开了……」


    两人默默地点头回应我的话。


    「那么，可以告诉我两位的名字吗？如果对待遇有什么要求的话，也请务必提出。就从这位男性开始好了。」


    我先对右前方的男性说道。包含那名女性在内，这两人让我很在意。他们的服装和我在镇上看到的人大相径庭，就像功夫电影里的中国人一样，因此我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另外，男子手中的杖和女子的发饰……


    正当我观察著两人并思考时，男子开口说道：


    「我叫做斐，她是我女儿李琳，希望你能雇用咱们父女俩儿。」


    连说话腔调都很像中国人！而且他和另外那名女性是父女吗……？


    「两位是父女关系吗？」


    「女儿长得像妈不像我，另外有件事儿得先说清楚。」


    斐先生说完，露出了他的右脚。只见他的脚上以木头支架固定著。


    「我是从吉马尔这个国家来的商人，因为战乱而逃到国外。不过来到这个王国后，钱财几乎都被抢走，只余下行李和女儿。


    一开始身无分文，为了赚点钱，我只好去矿山干采矿的活儿，却因坑道崩塌折断了右脚。我没钱委托回复魔法使，要痊愈得花上不少时间。就这瘸腿儿，你也肯雇用么？」


    骨折吗……我记得用上几次中级回复魔法high　heal，或是一次高级的mega　heal就能治好。虽然两者我都不会，不过交给治疗史莱姆就行了吧。要是这样还治不好，只要让斐先生在治愈前专门负责柜台工作就可以了。


    「只要你在治好前专门负责柜台业务，脚伤就不成问题。」


    「真的么？」


    「是的，柜台工作也很重要，只要你能好好接待顾客就没问题了。对于工资，你有什么要求吗？」


    「没有，只要拿到的钱儿足够生活就行。」


    「这样啊，那再来是女儿……李琳小姐对吧？你有什么需求吗？」


    「我跟爹一样，工资足以过活，能跟爹一起被雇用便行。可以的话，希望能包住宿，或是


    帮忙介绍便宜的旅店。咱们现在住的是公会的临时宿舍，找到工作就得搬出去才行。」


    「很多人看到我的脚就说无法雇用，现在是由女儿在公会做杂务，勉强把我给养著。老实说，我们已经没剩多少钱儿了，只要有便宜的住处便毫无怨言。」


    我一时兴起盖的员工宿舍还空著，住宿方面并无问题。再来，两人说薪水低一点也没关系，那么预计好的工资应该绰绰有余。尽管他们是从外国来的，沟通上也顺畅无碍。


    而且这两人似乎隐藏了强悍的实力，跟杰夫先生他们一样找不到破绽，战斗能力比我以往打过的盗贼还有前阵子的冒险者强多了。雇用他们的话，说不定还能作为店里的保镖。


    「既然如此，我有准备员工用的房间，你们可以住在那里。」


    「真的么！？还好我有问问看！」


    毕竟其他人都回去了，我想这两人的能力也足以胜任。只是有个问题……


    「最后我想问一件事……在那之前，公会负责人。」


    「什么事？」


    「非常抱歉，可以请您暂时离开这个房间吗？我有点店里的事要谈。」


    我嘴上说得轻巧，其实心中认真希望她离开。


    这两个人之前多半不是从事正当的职业。


    「「……」」


    应该说他们身上散发著尸臭味吗？


    在这个世界里，因为正当防卫而杀人的情况并不少见，我至今也杀死了三十个盗贼。不过这两人手下亡魂应该远远超越这个数字。包含前世与今生，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若是有个万一，我可以独自应付，但要在战斗中保护公会负责人就很困难了。


    我认真希望她离开的意思似乎确实传达给她了，然而……


    「为什么要把我赶出去？有事就说给我听。」


    她却反过来认真逼问我理由。


    「这是跟店里的机密有关的事。」


    我表示出无论如何都希望她离开的意思，同时关注著两人。


    这时，斐先生那边传来动静。


    「够了，公会负责人，咱们的事儿已经瞒不过老板了。」


    这句话让我感到内心的紧张感似乎用错了地方。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你是何方神圣？咱们原本是杀手，但并没有与你敌对的意思，对公会负责人也是。」


    的确感受不到他们的战意，可是……


    「公会负责人，您本来就知情吗？」


    我如此问道，公会负责人叹了口气。


    「那当然，别的地方我是不清楚，但我对于公会要介绍工作的对象，特别是从其他国家来的人，必定会以这双眼亲自确认身分，毕竟我可不能介绍一个间谍啊。这对父女确实是从别国逃出来的，不过真亏你能察觉他们的身分。」


    「咱们自认为巧妙地伪装成一般人呢……」


    「至今只有在公会负责人和你面前暴露而已，老板你能发现咱们的秘密，不是等闲之辈啊，真令人好奇。」


    李琳小姐一副消沉的样子；斐先生则错愕地露出微笑，向我发问。


    「我没有公会负责人那样的眼光，但因长年习武，可以隐约察觉对手的强弱，而且……」


    「而且？」


    「两位偷偷带著武器，令我非常在意。」


    「斐！李琳！你们把那种东西带进来了！？」


    「哎呀……这也暴露啦。」


    「我以前被灌输过暗器的知识，熟悉到令人生厌的地步。教导我的人说在这个世上最可怕的生物是人类，不但会使用头脑、欺骗他人，还会让人疏忽大意并伺机攻击。而将其发挥到极致的杀人手段就是使用暗器。为了从这类攻击中保护自己，必须学习并瞭解暗器……」


    这是我亲生父亲说的话，现在想起来真令人怀念……


    「日常生活中，例如在家里擦身而过时，我经常遭到暗器瞄准……」


    「你以前到底过著怎样的生活啊……？」


    「是跟咱们同样类型的人吗……好像不是，气息不一样。」


    「很接近咱们，但并不相同，有种只学了招式的奇怪感觉。」


    凭气息就能瞭解到这种程度吗？这两人真厉害……


    「我的确从师父身上学到了招式，实际运用是从三年前开始，只对盗贼用过几次而已。」


    「看来是经验上的差距呢。咱们在原来的国家从事的工作，是收拾犯法的盗贼与背叛者。那个国家战乱四起、治安败坏，要是没有咱们这种人到处杀人，便无法保证安全。方才说的商人那段话并非谎言，我平常确实有在当旅行商人。」


    「咱们原先效忠的主子打输了战争，国家和工作对咱们而言都失去意义，于是来到这儿。咱们没做过体面的工作，即使知道这些，你也愿意雇用么？」


    斐先生和李琳小姐说明了来龙去脉。


    ……嗯。


    「既然你们是公会负责人认可的人，那就没关系，能正常工作就行了。」


    只要对我没有害处、好好工作，我并不打算追究过往的事。每个人活著都会有秘密。


    「真的么？咱们还以为一旦暴露，就得不到工作机会了。」


    「还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不不不，你们逃跑的话，我会很困扰的。店里现在人手不足，其他人又全都走了……重要的是现在，过去不成问题，请来我这里工作吧。还有一件额外的工作，要是有个万一，可以请你们担任保镖吗？」


    公会负责人明知他们的来历，却不出手处理，就表示没问题吧。她的眼光比我精准多了。


    我偶尔会觉得，她似乎看穿了我的真实年龄超过四十岁这点……希望这是错觉。


    「咱们会好好工作的。」


    「保镖的事也交给咱们吧。」


    「那我就正式雇用两位了，往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们向彼此行礼，接著公会负责人出声说道：


    「谈好了？那就去吧，我在外头准备好马车了。」


    「非常感谢您，公会负责人。」


    「这点小事不必在意。斐、李琳，你们要好好工作，这孩子的店可是前途无量啊。还有，以后不准偷带暗器过来！」


    「「要是不带暗器，就放不下心呀。」」


    「你们要把自己当成杀手到什么时候！如今你们可是商人！……龙马，虽然他们这副德行，但并不是坏人，姑且没有犯罪，两位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另外把这个带走吧。这是两人的履历，上一份工作写的是兵役。拿给赛尔吉派来的那两个人看。」


    「明白了。话说，这种东西应该一开始就拿出来吧……？」


    「嘿嘿嘿，我想看看你的眼光水准如何，在缺少背景情报的前提下能挑出多好的人才。大多数的人一下子就离开，吓了我一跳，不过这两个人你挑对了，他们都有做事的能力。而你的眼光也不错，虽然很难说是商人的眼光。总之好好加油吧。」


    「非常谢谢您。」


    于是我带著斐先生和李琳小姐，搭乘公会负责人准备的马车返回店铺。


    ■　■　■


    回到店里，迎面而来的是不像中午那么多的大量顾客，以及忙碌的两人。


    「「店长，欢迎回来！」」


    「好多人儿呀……」


    「这就是老板的店铺？生意兴隆呢。」


    「我失陪一下。卡尔姆先生、卡尔菈小姐，我来帮忙，你们先接待客人。」


    「老板，我也要工作，搬东西我还行。」


    「我也是，可以搬衣物。」


    「那就帮大忙了！不过不要勉强，做能力范围内的事就好。」


    既然两人主动说要帮忙，就让他们帮吧。斐先生原本是要专门负责柜台的，但稍微活动一下似乎没问题。


    就这样，我们撑过了傍晚的尖峰时段，顺利迎来打烊的时刻。


    我挂上打烊的牌子，关起大门。


    「呼……各位辛苦了！」


    「「「「辛苦了。」」」」


    「龙马大人，他们就是今天录用的新人吗？」


    「是的，男性是斐先生，女性是李琳小姐。」


    「我的名字是斐，请多指教。」


    「我是李琳，请多指教。」


    「我叫做卡尔姆诺拉德。」


    「我是卡尔菈诺拉德，也请你们多多指教。」


    「原本预计两位明天再开始工作，结果今天就上工了。」


    「你都让咱们住在这儿工作了，这是应该的。」


    「忙碌时帮忙是应有之义。比起这件事，可以问个问题么？」


    「什么问题？斐先生。」


    「咱们今天搬运的衣物，是什么时候洗好的？我只是从客人那儿收下衣物，放进墙上的洞里，再由史莱姆交给我而已。」


    「这么说来，我还没说明具体的洗衣方式呢。」


    我用清洁史莱姆和哥布林的腰布进行熟悉的示范后，两人便理解了。不仅如此，他们亲眼目睹今天忙碌的样子，似乎还瞭解到公会负责人所说的前途无量并非虚言。顺带一提，当我说今天是开幕第一天之后，他们更为震惊。


    刚开幕就有这么多人上门……在前世大概跟柏青哥店差不多吧？总而言之，在这个世界开店当天就生意兴隆，似乎是极为罕见的事。根据我从来店的顾客口中简单打听到的情报，消息似乎是从冒险者传开的。


    由参加过哥布林讨伐战的冒险者，告诉认识的冒险者、家人或一般市民；再加上我跟波莉努小姐打过招呼后，主妇圈子里口耳相传的关系，各种管道都有人闻风而来。


    「因为费用低廉，早上有很多人抱著尝试的心态前来。」


    「下午则增加了从试过的顾客口中听到消息的人，我想这种状况至少还会持续好几天。」


    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手机和社群媒体，我就小看了口碑的效果吗？还是说不该一抓到机会就宣传呢……不，这对店铺来说是好事。


    已经过去的事就先不管了，既然工作告一段落，来治疗斐先生的脚吧。


    「卡尔菈小姐、卡尔姆先生，之后的事可以交给你们吗？」


    「「没问题。」」


    「谢谢。那么两位请跟我来。」


    我让父女俩在里面的休息室等著，然后带了两只治疗史莱姆回来。


    当我说明这两只史莱姆会用回复魔法high　heal之后，两人又是一阵惊讶。不过他们表示能获得疗伤的机会就感激不尽了，于是斐先生接受了治疗。


    结果在治疗史莱姆的努力之下，斐先生的脚彻底痊愈。治疗骨折时，施展魔法次数视严重程度而定。刚才一只使用三次，总计用了六次high　heal才治好。


    「得救了，还好这脚能治，真的很感谢你。」


    「向回复魔法使求助要花很多钱儿呢，真的不用支付费用么？」


    「让员工能顺利工作，是我这个店长的义务。只要是我或史莱姆办得到的事，就不需花钱，这点小事不用付费啦。」


    镇上也有回复魔法使会用回复魔法为人治疗，但因技术和魔力的缘故，每施展一次都要付一笔不小的费用。若要彻底治疗骨折，必须施展好几次魔法，价格更是高昂。因此斐先生之前没有去治疗，似乎是打算在公会内做做杂务，花时间慢慢痊愈。


    「要是能从国内带更多钱儿出来，就可以马上靠魔法治愈啦。但咱们逃出国时，为了跨越国境而把钱儿用在贿赂上了。」


    「所以才会身无分文吗？」


    「咱们国家的国境守卫贪婪得很，只要付钱儿，即使犯罪或逃亡国外者，都会理所当然地放行。没钱儿的话，那些家伙就会把人抓起来，交给国家以换取赏金。钱儿可不能舍不得，不然赏金一提高，咱们不是被抓就是很难逃离。」


    「因为咱们在国内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工作……咱们这种人一旦身分暴露，赏金铁定比一般人高。反过来说，也有人抱著这种怀疑抓捕一般人。因此从咱们国家逃出去的人，几乎都在国境交出所有财产，要活命就必须舍得才行。」


    斐先生和李琳小姐平静地述说著。


    吉马尔真是个危险的国家……两人还说过那里战争四起，看来是个兵荒马乱的地方啊。


    稍微聊聊之后，我为这两人安排了员工房间，让他们各自去整理行李。


    接著才回到店里，询问卡尔菈小姐今天的营业额，结果吓了一跳。


    「本日营业额是791枚中铜币和8枚小铜币，总计7918斯特。」


    我询问两位专业人士这样的利润大约多高，得到的回覆是，在没有贵族顾客的商会之中，中等规模的商会一天的利润大概是4000斯特左右。即使从今天的营收中扣除成本，开幕第一天的利润就超越了这个数字，真令人惊叹。


    「这利润真是惊人！」


    「照这样看来，利润很快就能匹敌没有贵族顾客的大型商会旗下的一间店铺了！」


    「那是指一天赚到多少呢？」


    「大约是20000斯特，再往上就无法一概而论了。有贵族顾客的话，收入会三级跳，即使成本花费不少，贩卖高级品仍能获得莫大的收益。」


    「因为有很多人将钱投入多余的享受之中。」


    「原来如此，不过我们的店就算来了贵族顾客也不会提高收入。如果是今天营收的二点五倍，的确有可能赚到等同于大商会的利润呢。」


    「今天就有这么多了，或许能在一个月之内达到目标。目前还没有从冒险者公会来的客人，算进去的话还会更多喔。」


    「说不定有朝一日，每日营业额能达到中金币呢。」


    「哈哈哈，那应该不太可能吧。」


    中金币等同于50000斯特，再怎么说都达不到吧。


    「「有可能喔。」」


    咦，真的吗？


    「这座城镇邻近矿山，有大量矿工和制铁厂的职员。偌大的矿山被废弃之后，据说人数比几年前少了很多，但依然有一万人喔？」


    「而且客人一次不见得只洗一袋衣服。虽说平常收入很难超过中金币，但像是冒险者公会发布大型委托后的情况，我认为就有可能达到。」


    「原来是这样……」


    说不定能赚到一次的意思吗？


    「接下来，只要您在别的城镇开分店，一天的收入恐怕就能轻松达到中金币了。」


    「现在就谈分店的事，言之过早了吧？」


    「您说得或许没错，但先做考虑也没有损失。」


    「如果有值得信任的人手，增加分店的事也应该列入考量。」


    的确，光是今天刚开幕就赚了不少，还是先放在心上吧。不过目前应该再观察一下情况。


    「啊，差点忘了。这是今天录用的那两人的履历。」


    「「还请交给我们拜读。」」


    于是两人开始阅览我拿出来的履历。


    「虽然那两人都说只需要能够过活的低廉工资，但我还有拜托他们担任保镖，所以一天请支付150斯特。」


    「两位都是当过士兵的人啊，真是可靠。」


    「我明白了。」


    在那之后，我向四人道别，返回旅店。


    回旅店后，我向兰哈特先生他们报告第一天的营收，让他们吓了一大跳。

 2章30话 追加人手

    隔天。


    早上做完开店准备后，我为了欢迎两名新人而上街购物，回来时只见……


    「已经有这么多人来了？」


    我从八点开店时离开，大概花了一小时买东西，所以现在应该是九点左右……真好奇顾客上门的时间带，尤其是尖峰时段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如此心想，并从员工用的入口进入店铺里面的房间。现在是由卡尔菈小姐和斐先生负责接待工作，卡尔姆先生和李琳小姐分别负责搬运待洗衣物和交还给顾客。目前店里没什么问题，于是我将工作交给他们，著手准备料理。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忙起来，我想趁有空时请他们来吃。


    我揉捏面团，使其变圆摊平，然后在做好的饼皮上涂抹肉酱。


    顺带一提，这肉酱是两天前完工庆祝会用剩的。我运用结界魔法做了冰箱，比放在外头更能长时间保存。为了保险起见，我用鉴定调查过，品质没有问题。要是赛尔吉先生听说冰箱的事，可能又会大呼小叫吧。


    ……不，会大呼小叫的人应该是毕欧罗先生吧？毕竟他说过自己是做食材生意的。


    我将起司、切片的洋葱和少量香草撒在完成的披萨底上，放入预热的窑里烘烤，并在这段期间准备沙拉和饮料……


    做完这些事后，披萨烤好了。


    我试吃了一片香气四溢的披萨，顺便作为自己那份。


    ……嗯，做得不错，时间也刚好是在尖峰之前吧。


    「各位，我准备了食物，请轮流吃午餐吧，我也会帮忙。」


    「「「「谢谢。」」」」


    一开始是李琳小姐和卡尔菈小姐跟我换班，两人吃完后换斐先生和卡尔姆先生。所有人都小憩一番并吃了午餐。


    然而，一过中午，状况又变得跟昨天一样，派出所有店员才勉强度过了今天。


    「各位辛苦了。」


    「「「「辛苦了！」」」」


    虽然情况比起昨天有所改善，但也只是从有人会过劳倒下的程度，变成勉强能正常营业而已……只要少一个人就会负担过重。再说这样一来，他们也没时间做午餐……


    「今天也来了很多客人呢，营收状况如何？」


    「我计算过了，总计11877斯特。」


    卡尔菈小姐顺带给我看她的笔记。


    大约是昨天的一点五倍，以每日增长量而言相当不错。


    「营收数字很漂亮呢。」


    「何止漂亮，生意简直好得不得了呀。」


    「照这样看来，客人还会再增加呢。」


    「李琳小姐、斐先生，你们也这么想吗？……果然要再增加人手才行吧？毕竟原本就预计要雇用三到四人，照现在的状况，万一有人不能工作的话，会对其他人造成很大的负担。」


    「您说得没错，人手多一点比较好。」


    「虽然昨天才去过一趟，希望您今天也能去公会招募新人。」


    「我知道了。另外我还想雇一名厨师，这也能在商业公会招募吗？」


    我问了刚才想到的事，卡尔姆先生答道：


    「可以，但为何要雇用厨师呢？」


    「各位光是工作就忙不过来了，没时间煮午餐吧？所以我想雇个厨师，负责提供料理。」


    「您说得是没错，但这种事通常是佣人在做的。」


    「可是雇用专业人士会比较轻松，而且吃美味的食物更能提起干劲吧。这是员工福利。」


    「我赞同您的意见……但什么是员工福利呢？」


    「呃……该怎么说呢……就是为了让员工工作时更舒适，在店里施行的制度或理念。」


    这里没有员工福利的概念吗……还是说这种想法并不普遍？


    「龙马大人的确很为店员的待遇著想呢。」


    「有宿舍住还能拿到这么多薪水，如此优渥的待遇，可不多见哪。」


    「工资丰厚、房间住起来温暖舒适，今天的午餐也好吃极了。我和爹都去不了别的店啦。」


    「很高兴你们这么说，那接下来可以交给各位吗？我去公会招完人后，便直接回旅店。」


    「「「「好的，辛苦了。」」」」


    我在四人的目送中离开店里。


    ■　■　■


    到了公会，我再度被带到接待室里，与公会负责人面谈。


    「辛苦啦，你今天也是来招募人手的吗？」


    「因为店铺运作得比想像中顺利，资金也很充裕。」


    「这样啊……那你想雇几个人？」


    「我想找三名负责店里工作的员工，还有一名厨师。」


    「厨师？」


    「因为工作繁忙，员工没空自己做午餐；况且机会难得，我想请他们吃点好料。另外为了健康著想，希望能考虑到营养均衡。」


    「就为了这个特地找专业的厨师吗？真是罕见的做法……」


    「这种事果然很罕见吗？」


    「一般都是叫某个店员煮，如果是大型店铺就会雇用杂工，很少人会特地请厨师做饭。也罢，这不是什么坏事。你等一下，我去找应徵者。」


    「麻烦找昨天不在的人。」


    就这样，我等了一阵子之后，公会负责人介绍了她今天亲自找来的四个人。


    「幸会！我叫珍！」


    「我是玛丽亚～」


    「我的名字是菲娜。」


    「我是厨师谢尔玛。」


    前三人是一起从贫穷乡村来镇上赚钱的年轻女孩。珍小姐看起来很活泼、玛丽亚小姐气质沉稳、菲娜小姐感觉相当可靠，这是我对她们的第一印象。谢尔玛小姐年纪比三人大，但应该没有相差二十几岁那么多，散发出一股母亲的氛围。


    她们是公会负责人选出来的，应该比我挑的更可靠，不过我还是姑且问了一下她们的工作意愿，所有人都点头回应。她们的理由不外乎是听到生意兴隆的传闻，或是昨天亲眼见到大排长龙的景象，再加上公会负责人似乎为店里的安全挂保证。


    包含我在内，店里的员工的确都经过公会负责人亲自评鉴，女性也能放心吧。


    乡村女孩三人组表里如一，虽然不具备特殊技能，但也没什么问题。谢尔玛小姐之前在普通的旅店工作，她说自己不会做高级料理，不过这点也不成问题。所有人看起来都品格良善，所以我决定全部录用。


    从我抵达公会到现在，仅仅过了十分钟左右。


    有人脉真的很重要啊……


    今天录用的四人也希望住在员工宿舍，因此签约后我们便搭著不知何时准备好的马车回到店里。在那之前，公会负责人对我说道：


    「龙马，如果生意兴旺的景况依旧，就考虑在别的城镇开二号店、三号店吧。马上开也


    行，到时再找我商量。」


    公会负责人说的话跟卡尔姆姊弟一样，令我不禁愣住了。这时，她用手杖轻轻敲打我的背，激励道：「振作点啊！」


    之后我把四人送到店里，卡尔姆姊弟还没有回去。


    「「店长，您不是回去了吗？」」


    我说明自己带了希望入住的新人过来，介绍过后便交给他们处理了。


    ■　■　■


    四天后。


    雇用新人之后过了四天。


    三名女孩工作勤奋，谢尔玛小姐的料理也很美味。第一天我为了保险起见待在店里，结果毫无问题；前天我还有时间在店外清洗墙壁、养护草皮；昨天甚至前往废弃矿坑巡视。


    开幕一个礼拜，营业额仍未下降。光是一天的营收，就足以过上三个月省吃俭用的生活。尽管有些戒慎恐惧，但这都是拜大家毫无怨言地努力工作所赐。


    店里就算少了我也无妨，这么一来，就可以回去当冒险者了…………我才刚这么想，今天便被赛尔吉先生叫了过去。


    「让您久等了。」


    「龙马大人，欢迎欢迎，请坐这里。」


    「失礼了。」


    「很抱歉突然请您过来。」


    「不会，店里的事已经可以交给员工处理了，您派来的那两位工作表现也非常优异。」


    「这样啊，看来那两人有帮上忙，这样我就放心了。」


    「我总是受您诸多关照。」


    「彼此彼此，托您的福，我这边也赚了不少，毕竟您每天都会购买大量的袋子和日用品。」


    「您也帮了我很多忙，生意顺利得让人有些害怕呢。」


    「您那间店最近成了镇上的话题，在公会也相当引人注目。」


    接著赛尔吉先生停顿了一下，说道：


    「另外还有个赚钱的法子要谈，您可别吓到了。」


    正当我对赛尔吉先生的话表示疑惑时，他如此说道：


    「龙马大人，我指的是防水布的事。」


    「啊，原来如此……」


    我完全忘了这回事……


    「您知道叛逆蛙大量出现的时期很快就要到了吧？」


    「是的，我有听说。」


    「叛逆蛙是栖息于沼泽的魔兽，皮可以制作防具，内脏则能做成很棒的药物，因此得以卖出高价。很多冒险者会在叛逆蛙大量出现的时期，前往它们栖息的泥沼。


    这是宣传以防水布制作的连身长筒靴等商品的好机会，我希望多少开始制造、贩卖一些……因此才会请您过来，想请教那种布料的产量。」


    这个嘛……目前有907只黏液史莱姆……还得看布料有多大。


    「因为是对普通的布料进行加工，所以要请您提供布料。加工前的布料一疋大概多长呢？」


    「若是由我这边提供的话，一疋大约70公尺。」


    要是接下无法完成的量，之后只会造成彼此的困扰……算得宽裕一点，10只史莱姆一天应该可以做出一疋。即使用20只做一疋来算，一天总共也能加工出45疋。


    「这样的话，只要做好准备，一天应该能制造45～90疋左右。不过还要花时间乾燥，或许产量会再少一点。」


    我说完之后，赛尔吉先生露出欣喜的表情。


    「刚开始一天只要10疋就够了，如果有更多的话自然是感激不尽。」


    「瞭解。事不宜迟，我就从今天开始制作吧。」


    「拜托您了。」


    「那么，我想购买布料……」


    「我会无偿提供给您。既然您要加工成防水布再给我，交货时我支付您加工费就好。加工费该怎么算呢？」


    「交给您决定，请依照适当的加工价格来算。」


    我这么说完，赛尔吉先生随即轻笑道：


    「如果是商人，在对自己有利的买卖中就会虚报出高价喔。您这做法倒是帮了我大忙……问个题外话，您要在哪里进行加工呢？要是知道您是制造者，说不定会有不速之客找上门。您心中有安全进行作业的地方吗？没有的话，我可以为您准备。」


    「我想在先前成为废弃矿坑的矿山中进行作业。」


    「那里的确不会有人靠近，不过没问题吗？」


    「我有管理人的头衔，即使在那里徘徊也不会惹人怀疑。另外，我会以土魔法打造宽敞的作业场地。」


    谈好之后，我收下布料离开店铺，前往废弃矿坑。

 2章31话 废弃矿坑里的作业

    抵达废弃矿山后，扣除清洁史莱姆，我派出剩余的所有史莱姆巡视坑道，接著整备矿山里位置最高的坑道，按我说过的改建为作业场地。


    虽说如此，我其实只是在本就宽敞的坑道里，用土魔法量产构造单纯的工作台罢了，没做什么困难的工程。


    我在布摊开直到两端的位置之间，用砖块堆出平台，并在平台一角挖沟槽。


    接著准备大小符合沟槽的棒子，加以固定。


    然后利用黏液史莱姆的黏液，把布的两端黏在棒子上。


    这道工程只需重复四十五次。


    再来只要对黏液史莱姆下达指示，请它们把黏液涂在固定好的布料上就行。


    作业中需要注意的，大概就只是虫子或魔兽吧。看来迟早得在这里设个门呢……


    我思考著改装的事情，对黏液史莱姆做出指示。


    ……观察一阵子后，工作台确实有发挥作用，史莱姆也很勤奋。


    这样的话，就没有我能做的事了。如果待在店铺，至少还有很多事务性工作可做……


    闲来无事的我决定进行训练。


    ■　■　■


    三小时后。


    我做了一轮格斗术训练和冥想，布料仍然没有完全乾燥。


    因此我让史莱姆们也和我一起训练。


    我以炼金术将外面的木头乾燥，再以circle　saw和polish加工，制作大量的棒子和训练用长枪。就用这些来锻炼它们在不知不觉间学会的棒术和枪术吧。


    ■　■　■


    ……史莱姆的训练也告一段落了，然而布看起来还需要再乾燥一阵子。这是因为布料吸水的缘故吗？我还是第一次尝试加工面积这么大的布……


    再度变得闲闲没事做，我只好默默看起自己的参数版。


    ……哦，魔力回复速度上升的等级加1，变成3了。是因为建造店铺，消耗很多魔法的缘故吗？另外，从属魔术、炼金术、风魔法和雷魔法的等级，也各自提升了1级，毕竟这些技能也很常用呢……啊，对了，小姐曾说想看我做的人偶，要现在做吗？材料用这里的土就好，再随便想一下要做什么……


    「『create　block』、『rock』、『break　rock』。」


    我准备了石材和简单的工具，用break　rock塑造出大致的核心形状。


    「『ying　cray』。」


    接著把变成黏土状的土用作模型的补土，覆盖在核心上并用工具雕塑细节……这么说来还剩一些石灰，拿来当成上色前的涂层好了。


    在『light』的光源照耀的坑道中，我独自依据需要发动魔法，制作无害的人偶打发时间。


    ……我原本只是这么打算的。


    「好！做了不少只呢……」


    回过神来，我已经被人偶包围了。


    「现在几点了？………………呃！」


    快傍晚了！


    我连忙收起人偶和乾燥的布回去。


    ……魔力似乎消耗过度，感觉有点难受，可是得在太阳下山前赶回去……以后还是别在废弃矿坑里进行会浑然忘我的作业好了。我本来就容易忽视时间，这下更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就在我反省的时候，太阳逐渐下沉，我不得不在奔跑之余连续使用空间魔法回到城镇。


    ■　■　■


    「累死我了……」


    我总算在天黑前抵达旅店。


    休息片刻后，我为了报告这几日的事而拜访小姐等人的房间，亚萝涅小姐带我进了房。


    「龙马，欢迎你来。」小姐率先招呼道。


    兰哈特先生接著开口询问：「龙马你主动来我们房间还真稀奇，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先从工作说起。」


    我说明了自己和赛尔吉先生的交易。


    「今天成功生产45疋防水布，已经交付赛尔吉先生的店了。因为还有余裕，明天起我打算慢慢增加产量，测试能做出多少。」


    「这样啊，看来防水布的产量没有问题，还有呢？」


    「我在等待布乾燥的期间，做了之前小姐想看的人偶。」


    「真的吗？请让我见识！」


    我从道具箱里拿出好几种人偶。


    「就是这些。」


    首先是有木材与石材之分，在原本的世界里以土产闻名的熊木雕。为了配合这个世界，设计改为我在卡纳森林猎过的黑熊.


    「哦，是黑熊的摆设呢，有著正在抓鱼的跃动感。」兰巴哈大人感叹地说。


    小姐随即说道：「这边的小巧又可爱呢！」


    那是用瓶盖公仔的风格，以洞穴蝙蝠、洞穴螳螂、小鼠等魔兽为范本做成的迷你模型。


    「还有这些，这是我做得最用心的人偶。」


    接下来拿出的是普通的人型公仔。我想不到别的题材，因此便以公爵家四人，加上赛巴斯先生和两名女仆小姐作为范本。


    「这是我吧。」兰哈特先生说道。


    「这个是我呢。」夫人也如此说。


    「还有我喔！」小姐同样欣喜地说道。


    「也有老夫、赛巴斯、亚萝涅和莉莉安啊。」


    「真是精致的人偶……虽然知道龙马大人会制作神像，但这技术实在高明。」


    听到别人在面前表达对人偶的欣赏，感觉有点新鲜又令人开心。前世只有田渊会喜欢这种东西。


    对了，我死前是不是有被田渊拜托制作公仔……咦？到底有没有？


    ……算了。


    「因为制作时没有范本，所以我是照自己的印象做的，能受各位喜爱是我的荣幸。」


    此时，小姐问道：「龙马，我可以收下这些吗？」


    「喜欢的话请随意带走。」


    「谢谢！」


    他们这么喜欢，我做这些东西就值得了。下次再做些别的吧……


    「有机会的话，下次我会再制作的。」


    「拜托你了。」


    之后我和兰哈特先生等人闲聊了一阵子，接著回到房间。回房时赛巴斯先生说要支付人偶的费用，并拿出10枚中金币，但这钱实在太多了，所以我一度拒绝对方。


    这是我打发时间的产物，材料也很便宜，更别说这种东西竟然能换到10枚中金币，我无法接受！最后我还是拿了五分之一，也就是2枚中金币，不过这样好吗？


    正当我如此心想时，赛巴斯先生说道：


    「有不少贵族希望在宅邸或镇上摆放自己的石像，若是接受这些人的委托制作石像，这笔钱跟报酬相比只不过是零头罢了。以您的技艺来说，委托人应该会相当满意吧。」


    真的假的！？


    这段话让我极为震惊，回房后便呆呆地想著明天等布乾燥时要做些什么，然后在不知不觉间睡著了。

 2章32话 史莱姆的异变

    隔天。


    早上我先到店铺露面，确认店里没有问题后前往废弃矿坑。


    今天也顺利地开始制作防水布，但又闲下来了。昨天还在想要做什么时就睡著了……完全没有想法。若是在前世，就能用轻小说或游戏来打发时间……


    收到的布跟昨天一样是45疋，作业已经结束。或许是熟练的关系，速度比昨天快上许多……该怎么办呢……史莱姆的训练也做完了……


    我想了一下，决定今天让清道夫史莱姆合体为清道夫史莱姆之王，一对一战斗看看。


    现在的清道夫史莱姆之王技能如下：


    技能　抗疾病（7）　抗毒性（7）　乱吃东西（8）　清洁化（8）　除臭（8）


    除臭液（6）　释放恶臭（8）　养分还原（7）　抗物理攻击（5）


    肥大化（5）　缩小化（6）　跳跃（3）　暴饮暴食（4）　体术（2）


    或许是清道夫史莱姆具备抗物理攻击的影响，清道夫史莱姆之王的抗物理攻击也提升了1级。清道夫的体术是等级1，清道夫之王却是等级2。跟单只清道夫相比，整体技能有所提高。尽管无法肯定，但可能是因为合体时个别史莱姆的经验也融合了吧？


    顺带一提，在我与清道夫史莱姆之王的格斗战中，我发现它的抗物理攻击效果很强，攻击难以奏效。全身的弹力增加，能顺利卸开攻击和其冲击力道。尽管技巧仍未成熟，但在防御方面相当优秀。


    就算我拿出部分真本事进行打击，清道夫史莱姆之王也能承受。当然，为了安全起见，我没有瞄准核心，但仍费了一番工夫才贯穿身体。


    缺点是攻击力很低。用肥大化变大的话，虽然可以增加质量压制对手，但史莱姆的力量没那么大，稍微认真应付就能挣脱，而且打击也毫无威力。


    这点实在难以解决，于是我想了几招教它。例如将身体伸长为触手，像鞭子一样攻击，或是缠住对手紧贴压制；利用对手的攻势、身体的弹力与肥大化技能，做出类似过肩摔的招式等等。


    基本战法是卸掉对手的攻击保护自己，运用借力使力的摔技来战斗，对手倒地后就用肥大化进行压制。


    如此教下来，耗费不少时间，但布仍未彻底乾燥……只差一点点，去跟史莱姆散步一会儿就会乾了吧。


    我抱著这个想法召集史莱姆，正要离开坑道时，突然有一只订了契约的史莱姆模样变得很奇怪。因为从属契约的效果，我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握它的状态，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


    我连忙赶到出问题的史莱姆那里。那只模样奇怪的史莱姆，是我为了实验能否进化为金属史莱姆而抓来的。它的身体不断抖动，但不像是状况很差的样子。这样的话……


    「难道是进化！？」


    我以为还要很久才会进化，但如今只想得到这种可能。


    我默默地观察著，史莱姆的动作停了下来，可以感觉到微弱的魔力。


    它似乎在释放魔力，但并非魔法……它现在在吸收吗？把放出的魔力吸收回去？这是为何？进化所需吗？还是无意识的行为？


    在它反覆好几十次释放、吸收魔力的过程中，身体颜色逐渐变化，最后成了银白色的史莱姆。这是顺利进化了吗？状态是……目前很正常，没有任何异变。不过，金属史莱姆应该是深灰色，这只却变成闪耀著光泽的银色。


    我用魔兽鉴定一看……


    钢铁史莱姆


    技能　硬化（3）　抗物理攻击（2）　跳跃（1）　消化（3）　吸收（3）


    分裂（2）


    名字是钢铁史莱姆，技能似乎跟金属史莱姆一样，不过硬化的等级高了1级。钢铁，是铁吗……因为让它吃了铁，所以才变成这样，可是……


    「金属史莱姆也吃了铁吧？」


    明明吃了相同的食物，为何会变得不一样呢？


    「钢铁是铁，而金属有很多种……！」


    我拿出喂给金属史莱姆的石材，使用鉴定。


    石材　（红土）


    将弃置在矿山的砂土以土魔法固定的产物。


    金属成分：氧化铁、氧化铝


    「果然如此！有些红土也含有氧化铝啊……」


    我想起以前在道路工程的现场打工时，后辈曾提过的事情。


    「金属史莱姆不只吃了铁，还有铝。说不定还有其他金属混在里面……」


    我用炼金术从砖块里抽取出铁和铝，并叫来钢铁史莱姆和金属史莱姆，分别给它们两种饲料。


    结果钢铁史莱姆只吃铁，金属史莱姆则是铁和铝都吃。


    我把金属史莱姆叫过来抚摸。


    「你呀，在金属这方面是杂食的样子……钢铁史莱姆的身体是铁，你又是如何呢？铁和铝的合金吗？」


    我向金属史莱姆发问。当然，它没有回应。


    「总之我明白进化条件了。这么说，我还是第一次看著史莱姆进化呢……」


    以往不知为何，它们都是在我睡觉时进化。只要好好喂食，大部分会在半年内进化，但不晓得准确的进化时机，要熬夜观察也很困难。


    话说回来，进化时原来会吐出再吸收魔力啊……这是……不行，现在想这些又会晚归了，得思考别的事情才行……


    「对了，我也稍微瞭解鉴定的机制了。」


    看来无属性魔法的『鉴定』就像在网路上搜索资料一样。如果模糊地想著「这是什么？」就只会出现名称，单纯想著「我想要详细资料」也只能得出简单的情报。


    不过之前清扫净化槽时，鉴定天花板便出现了杀菌这个词，鉴定污物后则显示病原菌。或许这是根据使用者的知识而定，知识量的差别，会导致得出的资讯有所不同。


    我测试了好几次，发现要调查细节的话，在脑中将其内容以自己具备的相关知识来呈现，就能得到更加详细的资讯。


    例如这块石材的重量，以及其中铁和铝的含量与百分比是多少？


    石材503.9g（红土）


    将弃置在矿山的砂土以土魔法固定的产物。


    金属成分：氧化铁4.2％　21.1638g、氧化铝5.1％　25.6989g


    可以得出如此详细的资讯。这也是因为想像让情报变得更详细的缘故吧。这种方法很有用！…………真的是这样吗？


    能获得详细资讯是很好，不过目前并没有这种需求……大概就是下次把铁块拿给赛尔吉先生时，能以公克为单位统一重量吧？


    还是请他帮我找来在这个世界上流通的品质良好的铁块，当成我制造铁块的范本？如果能让我做的铁块变得不那么显眼，倒是值得去做，但目前我不常使用鉴定……以往的功能就堪用了。


    之后，在等待防水布乾燥的期间，我持续练习制作一个500g、纯度80％的铁铝合金。


    等防水布乾了便立刻收拾好，回到城镇向赛尔吉先生的店交付货物，并收下对方提供的300疋布料，然后返回旅店。因为还有点时间，今天要接委托又太晚，所以我打算去看看店铺的情况再返回住宿地。


    ■　■　■


    到了店外，只见人潮依旧汹涌，应该说客流量又增加了？


    我从员工用的出入口进入休息室……没有人在。难道必须全员出动才顾得来吗？


    我如此想著，打开通往店面的门，找到了离乡三女的其中一人——菲娜小姐。


    「店长，辛苦了。」


    「辛苦了，休息室里没人，我想说是不是很忙。」


    「虽然不悠闲，但也没那么忙，毕竟员工人数不少。最近我们开始能掌握客人变多的时段，会一同配合做出应对。」


    哎呀，在我撒手不管的期间，大家已经完全习惯店里的工作了，看来不需要担心。


    如此心想的我，突然发现一件事。


    「啊……」


    「怎么了？」


    「清洁史莱姆准备好要分裂了。」


    「咦？」


    对清洁史莱姆来说，这种洗衣方式也算进食。看样子连日的大量进食，让它们进入了可以分裂的状态。


    「洗衣的史莱姆要增加了。它们已经做好准备，我去处理一下。之后洗衣的效率会提升喔。」


    「真的吗！好厉害！」


    「厉害的是史莱姆就是了。我会在这里待一阵子，请不用在意。」


    「是的！」


    菲娜小姐回应后，抱著手边洗好的衣物跑走了。


    好，我也来做事吧！


    ■　■　■


    我让清洁史莱姆分裂并与它们订下契约，现在的数量总计有54只。清洁史莱姆明明不常分裂，这回却有10只个体分裂了两次，果然是做这份工作的缘故吧。不仅如此，让它们分裂以增加数量后，洗衣作业变快不少，效率应该超过一倍以上？可不能浪费这个效率呢。


    「啊，菲娜小姐、卡尔姆先生，你们来得正好。」


    我简短地对来拿衣物的两人说明缘由，请他们也去接待顾客。


    另外，以往接待的人也会负责收取和交还衣物，但现在员工人数增加了，因此我提议拆分作业。


    「我负责搬运衣物，两位就负责交还吧。」


    「是要提升效率对吧，我们试试看。」


    于是两人前往外面的柜台，我则开始收集并搬运洗好的衣物。


    「下一位客人！」


    「请来这里～」


    「十八号的客人！」


    「您还满意我们的服务吗？」


    「哎呀，真的变乾净了……价钱也很便宜，不错呀。」


    「非常感谢！期待您下次光临！下一位是……八号的客人～！」


    作业拆分后过了几分钟，人流明显加速了。或许是史莱姆刚分裂而处于空腹状态的缘故，感觉它们比以前更有活力地工作著。


    偶尔会出现加上备用号码牌依然快不够用的状况，或是等待衣物交还的人数变多，但只要暂时回到原本的接待方式就能解决。清洁史莱姆和窗口的增加，确实提高了处理速度，不断消化著顾客。


    就这样，我们度过尖峰时段，顺利迎来打烊的时间。

 2章33话 打烊后

    我喂打扫店铺的史莱姆喝水之后，卡尔菈小姐前来向我报告营业额。不过，她散发的气氛好像跟平常报告时不同……


    「店长，关于今天的营收……」


    「怎么了吗？难道亏损了？」


    「不，没有亏损，是盈利。」


    「盈利？至今不是都赚了不少吗？」


    「龙马大人，金额与以往不同，光是今天的营业额就达到了26036斯特。」


    26036！？


    「等一下，昨天和前天不是才比16000多一点而已吗？为什么突然就多了一万？」


    「今天早上您离开店里之后，我们马上就接到大笔订单。铁匠和土木工匠的总负责人，以及制铁厂的职员似乎听说了这间店的传闻，陆续登门造访。他们买了大洗衣袋，并当场利用我们的服务。


    不仅如此，个人和小团体客也增加了，有不少顾客一个人就拿好几袋衣服来洗。洗衣袋也在持续贩售中。」


    「可以告诉我详细的营收状况吗？我不是怀疑你，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


    「当然，请在办公室稍待一会儿，我马上拿帐目来。」


    我照她说的前往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等待。


    …………这么说来，我还是第一次坐在办公室里。平常都是亲自搬运衣物、接待顾客，或是待在休息室……


    我如此思索的时候，卡尔菈小姐拿了一张纸过来。


    「表示今天营收的石片数量就写在这里。」


    「谢谢你。」


    我接过卡尔菈小姐手中的纸看了起来，上面写著详细的营收石片数量。


    我看看喔……


    个人用一次　　　　10斯特998次　共9980斯特


    14人份一次　　　　18斯特152次　共2736斯特


    35人份一次　　　　40斯特55次　　共2200斯特


    个人用洗衣袋一袋　20斯特159袋　共3180斯特


    14人份洗衣袋一袋　25斯特68袋　　共1700斯特


    35人份洗衣袋一袋　30斯特50袋　　共1500斯特


    装备洗净服务一次　15斯特316次　共4740斯特


    总计26036斯特……没错。


    「的确没错，令人惊讶，没想到会这么多……真的吓到我了。」


    就算扣掉洗衣袋还在贩卖这点，也有将近两万。这都多亏了清洁史莱姆和大家的努力。


    「对了，其他人呢？」


    「在休息室里一起确认营收。」


    「确认营收？」


    「因为赚到的钱混杂著中铜币和小铜币，大家在进行区分和计算的作业，确认金额是否对得上帐目。」


    「原来是这样，那我也去帮忙。」


    「不，那是下属的工作……」


    「但我也不是不能做吧？我姑且算是这间店的店长，也是各位的工作伙伴，让我帮忙吧。」


    再说了，这对双胞胎做起事务性工作太优秀了。虽说我并非无事可做，但要做的事很少，而且有得力助手，一下子就做完了。这对常备营养饮料的我来说，实在是意犹未尽。


    「我明白了，不过龙马大人，您并非姑且算是，而是这间店真正的店长。」


    说完，卡尔菈小姐和我一道前往员工休息室……但也只是对面的房间罢了。


    「各位辛苦了。」


    「店长您辛苦了。」


    「「「「「您辛苦了。」」」」」


    进了房间，包含卡尔姆先生在内的六名员工向我打招呼。他们将大量铜币放在休息室的大桌子上，正在用手一枚枚地数著。


    「谢谢各位每天的努力，将工作交给各位，真是帮了我大忙。」


    「别这么说～这间店的待遇超好的～」玛丽亚开口道。


    「是啊，龙马大人，对我们这些受雇的员工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房间里的所有人听了卡尔姆先生所说的话后纷纷点头，在我后面的卡尔菈小姐也是。


    「是吗？我很高兴你们这么说。那就继续工作吧，只要数完这些铜币的金额就好了吧？」


    「是的，不过这交给我们做就行了。」


    「人手愈多愈好啊，而且这数量这么庞大。」


    今天的营业额是26036斯特，其中全部是小铜币和中铜币，也就是1斯特和10斯特，自然会有大量铜币。确认之后会保管在地下的金库里，定期存到在商业公会开的户头……那也很累人吧……


    「那么，请来这里。」


    「我这儿有空位喔。」


    「失礼了。」


    我坐在斐先生旁边的位子上数起铜币，不过用手数实在很花时间……包含我在内，这里有八个人，速度的确会变快啦……


    数了一分钟左右，我突然灵光一闪，应该说想起某件事。


    我从道具箱里拿出装了石灰的袋子，于是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到我身上。我不以为意地鉴定小铜币。这一枚铜币的直径跟厚度是多少呢？


    小铜币　1斯特


    面额最小的硬币　铜制　直径0.9cm　厚度2mm


    很好！我要订正白天说过的话，鉴定或许意外地好用。


    「老板，你在做什么？鉴定铜币这事儿……难道有假钱？」


    「不是，我是想做点工具。」


    「工具？」


    「请看，『create　block』。」


    我把袋子里的石灰变成长方形的石材，不过石材内部是空的，跟盒子一样。接著以break　rock去除盒子的其中一边，形成只要倾斜就会让里面的东西掉出来的构造。


    再将中空的部分用土魔法划分出5x10共50个格子，每格边长1cm，以凸起的线条隔开。凸起的部分高度2mm，这样一来一格可以容纳1枚铜币。


    最后用黏液史莱姆的硬化液做出薄薄的涂层，即使徒手去碰也不会受伤，还能防止工具受损，可说是一石二鸟。


    鉴定的话会如何？


    钱枡　长14cm宽7cm高1cm


    江户时代的人用于数硬币的工具，以土魔法固定石灰制作而成。


    好，完成啦！


    「店长，这是什么？」


    「这是要这样用的。」


    我抓了两把小铜币放到做好的石材里，按著边缘前后左右摇动了几秒钟，铜币发出锵啷锵啷的声音。把手拿开之后，只见里面的铜币掉了一大堆，但每个格子里都留有1枚铜币。


    「斐先生，可以请你数数看留在里面的铜币吗？」


    「好，我数数儿。」


    然后斐先生以锐利的目光数了铜币。


    「正好50枚。老板你又做了方便的玩意儿啦？」


    斐先生说完，卡尔姆先生、卡尔菈小姐和李琳小姐都发现了这块石材的好用之处。然而离乡三女似乎还没察觉，于是我接著让这三人数数看。俐落地将小铜币放入石材并摇晃后，我把剩下的铜币交给三人，让她们理解。


    珍小姐个性开朗、工作热心，但不太擅长思考，所以理解得晚了点。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我便开始量产钱枡，依照人数制作了能放50枚小铜币、100枚中铜币的种类。原本一个钱枡好像就能对应各种硬币，这就留待以后再调整吧。


    多亏有钱枡，在那之后数钱作业只花十分钟就结束了。


    数完后一看，几乎都是小铜币。我本来以为中铜币会比较多，实际上大多数顾客都是支付小铜币的样子。


    之后我问了大家店铺的状况，有没有什么困扰。


    「困扰吗？」


    「没有耶～」


    「这间店待遇很好，没什么好抱怨的。」


    「会抱怨这间店待遇的人儿也过得太奢侈啦。」


    「是吗？先不论工资，休……！！」


    糟糕，我忘了给各位员工休假！！工作没有休假算哪门子的员工福利啊！！


    「怎么了？老板，你的脸色突然变差了。」


    「……我忘了为各位安排假日。」


    听到我的话，所有人都露出怀疑自己听错的表情看了过来。接著珍小姐叫道：


    「店长！难不成我们还能获得规定的休假吗！？」


    咦，这反应是怎样……这不是当然的吗？虽然至今都忘了这点的我没资格这么说。


    仔细一瞧，其他人也同样惊愕地看著我。


    「每周休息一天是不是比较好？看是要订一天公休日，还是大家轮流休假……」


    我一说完，离乡三女莫名变得欣喜若狂。正当我为她们的反应感到困惑时，卡尔菈小姐说明道：


    「店长，一般来说到外地赚钱的劳工很少有规定的休假。如果不具备某项技能，通常只能当打杂的而受到压榨，工资也相对低廉。然而这间店待遇良好，还会支付高额的工资，因此正常人会认为休假很少才对。」


    「休假这点不限于到外地赚钱的劳工，小型商会或蔬果店等小卖店，在没有祭典或特殊活动的日子里是不会休息的。一旦停工就会经营困难，所以被迫全年无休的情况也并不稀奇。尤其是刚开幕的时候，一般在生意上轨道之前都不会有休假。」


    负债经营吗？也是有这种店存在。


    「我们在离开村子前，还受到家人再三道歉喔～？说对不起逼我们去吃苦。」


    「要是不幸被恶劣雇主雇用，不只会以便宜工资被压榨，听说还会遇到贞操危机……」


    「我们对这部分很小心呢。」


    这个世界的员工待遇有这么惨吗？如此心想的我看向卡尔菈小姐……


    「以雇主的立场胁迫发生肉体关系，是触犯法律的行为，但遗憾的是仍然有雇主会做这种事。这是受雇用的人需注意的要点之一。」


    前世也有性骚扰，这种事情即使换了个世界也不会变啊……


    「我们的店很重视员工，是以健全经营为目标，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我说完，所有人都带著笑容说「今后也请您多多指教」。


    关于休假，他们说在目前顾客源源不绝的情形下订公休日太浪费了，于是采用大家轮流周休一日的方式。


    在讨论的同时，我们吃著谢尔玛小姐做的晚餐。察觉时间快九点后，我便向大家告辞离开店里。毕竟再次晚归的话，搞不好会被骂……


    ■　■　■


    抵达旅店时，小姐他们已经回来了。


    我们喝著茶聊天。听他们所说，今天前往镇公所接受招待了。新任负责人抵达，引发各种丑闻还留在公所的人们试图讨长官欢心，但献媚一点用也没有。


    我可以想像在写著欢迎会的华美布条旁，召开审问会的景象。


    而真实状况与我的想像相去不远……


    除了告诉我事情经过的兰巴哈大人与赛巴斯先生之外，其他人都去睡了。


    今天待太久感觉会造成困扰，所以我就此告辞。

 2章34话 偶获珍宝

    隔天。


    「呜、呜呜……头……好痛……」


    为了看看昨晚没见到的小姐等人，我造访了他们的房间，只见兰哈特先生因宿醉而躺在床上。


    「哎呀，早啊，龙马。」夫人看到我前来，开口招呼道。


    「各位早安。」


    「龙马……」


    「感觉很痛苦呢，我调些药给您吧？」


    「……可以麻烦你吗……？」


    于是我用warp跑遍镇上的商店，买了对宿醉有效的药材，还有可以一并食用的水果，回到旅店。


    「来，请喝下这个，另外补充些水分会比较好。」


    如果有卖柿子就好了……或是蛤蜊味噌汤。这个世界有很多转生者，搞不好会有？下次来找找看吧。


    「谢……谢谢……我不客气了……」


    「还是别喝太多酒比较好喔。」


    「惭愧……昨天……呜呜……好痛……」


    痛苦的兰哈特先生告诉我的是……一个溺水者试图抓住救命稻草的故事。在昨天的宴会上，镇公所的人想讨兰巴哈大人与兰哈特先生欢心，甚至连夫人和小姐都被他们不停劝酒，并以豪华的餐点献媚。


    据说夫人还好，但小姐还不太习惯这种场面，于是兰哈特先生替她接下应酬，多喝了一些。


    听了这段话，我有点担心，小姐这样没问题吗？长大后这种机会就会变多吧？我有铁昆大人的加持，所以不会宿醉或烂醉如泥，多少可以放心……虽然不晓得这副身体有多能喝，但我还有前世的经验。


    我是不是应该确认一下，自己能喝多少酒？


    想著这些的同时，我看著兰哈特先生喝下药和果汁，之后便离开旅店。


    ■　■　■


    今天晚了一点去店铺露脸，简单确认之后，我便离开店里。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太好了。


    我转换心情，接著前往废弃矿坑。


    有件事情想试试看，希望能在路上捕获史莱姆。


    顺便采取药草好了。


    「你好，梅琳小姐。」


    「啊，龙马，今天是来公会接工作的吗？」


    「是的，店铺那边已经可以完全交给员工了。」


    「拥有自己的店铺还能雇用员工，以你的年纪来说真是了不起呢。」


    「我是运气好啦。」


    「是吗？啊，有件事情虽然不是委托，但对你而言或许是好消息喔。」


    好消息？


    「有个从其他城镇来的五人冒险者队伍，捕获上位种史莱姆并带了过来。」


    什么！？


    「请你说得详细一点。」


    「如果抓到稀有的魔兽，或是得到其出没情报，卖给驯兽师公会可以换到不少钱。即使是史莱姆，上位种也很稀少，于是那个队伍把偶然发现的那只史莱姆拿到公会去卖。然而，驯兽师公会却当场拒绝收购。


    假如跟你的治疗史莱姆一样，是会使用魔法的种类，那么在上位种之中就有贵重的用途，能以高价收购……但他们抓的应该不是这类史莱姆吧。他们的资历尚浅，事前的情报收集好像也有问题，以为只要是上位种史莱姆就能高价卖出，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


    「也就是说，只要出得起钱就能向那支队伍购买稀有史莱姆吗？」


    「就是这样，你想要吗？」


    「非常想，你知道那支队伍在哪里吗？」


    「应该是住在城镇东部一间叫穴熊亭的廉价旅店，队伍名称是希库姆的栈桥，说出这个名字应该就能找到了。」


    「非常感谢，那我马上过去。」


    我立刻冲出公会，赶往穴熊亭。


    预定计画？变更！


    ■　■　■


    「…………就是这里？」


    我很轻易就找到穴熊亭了，不过…………外观极为破烂，这是废墟吗？


    总之我踏进旅店，只见柜台有一名典型的大叔。


    「欢迎，是客人吗？」


    「我有事找住在这里的冒险者队伍，名称是希库姆的栈桥，他们在吗？」


    「在啊。」


    大叔说著，指了指右边的门。


    「里面是餐厅兼酒吧，他们在那边吃饭。有个人大白天就喝酒发牢骚，你小心点。」


    「谢谢您。」


    虽然外表粗鲁，但大叔是个好人。我开门踏进餐厅，只看到五名客人，显然他们就是那支队伍了，所有人应该都是十五到二十岁左右。


    「不好意思，请问各位是希库姆的栈桥这个队伍的成员吗？」


    我出声搭话，于是他们都看了过来。


    「嗯？你是谁？」


    「抱歉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龙马竹林，是一名从属魔术师，正在当冒险者。」


    「哈！你这小鬼也算是冒险者？」


    「别这样，赛因。抱歉，这家伙现在心情不好……」


    「理由我瞭解，你们带了稀有的史莱姆去驯兽师公会，结果对方不愿意收购对吧。」


    「嗯，所以……」


    「啊啊！？你是怎样！想打架啊！？」


    名叫赛因的男子站了起来，在走到我这里之前被其他队伍成员制止。


    「我不是来打架的。」


    「什么？那你是把我当白痴吗！？连这种小鬼都要呛我……混帐！！啊啊对啦！我们就是白痴！以为卖掉稀有的魔兽就能发大财，结果来到这里才知道卖不掉，吃了大亏！！但是连你这家伙都瞧不起我是怎样！！」


    赛因喊完这段话，当场崩溃大哭。看来他完全喝醉了，被害妄想很严重。


    「赛因。」


    「冷静一点啦。」


    「我带赛因回房间，他这样根本无法对话。」


    「我也一起去。」


    名为赛因的男子被两位不知姓名的人抬进了房间。


    「重新介绍一下，我们是希库姆的栈桥，我是队长希恩。」


    「我叫凯，我为刚才赛因的行为向你道歉。」


    「不会，没关系。」


    「感谢你的谅解，那么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没错，这才是重点！有醉汉在场这种事根本不重要！


    「是的，我希望能买下刚才提到的、你们没卖成的史莱姆。」


    「你要买那只史莱姆？」


    「你愿意买是很好啦，不过为什么？驯兽师公会那些家伙可是在暗地里说了不少坏话喔？」


    「我正在搜集并研究史莱姆，因此稀有的史莱姆对我来说是务必取得之物。」


    「这还真是稀奇，不过跟凯说得一样，你肯买就是帮了我们大忙。」


    「可以卖给我对吧？请问开价多少？」


    「这个嘛……可以由你决定吗？驯兽师公会那边说它毫无价值，我们也很难开价。」


    「就算是你觉得付了也不心疼的价钱，对我们来说也没有损失，毕竟我们本来就打算明天把它处理掉。」


    「这样啊，那可以让我看看那只史莱姆吗？如果是我有饲养的种类就便宜点，没养过的史莱姆则高价收购。」


    「就照你说的吧。」


    「我现在去拿，你等等。」


    凯先生说完便离开位子，三分钟后拿著石盒过来。


    「史莱姆就在里面，看的时候要小心点。」


    「失礼了。」


    我谨慎地打开盖子，看到了里面的史莱姆。


    它拥有红黑色的身躯，比起一般的史莱姆，质感更接近黏稠的液体。我确认后盖上盖子。


    「怎么样？」


    「是我没有饲养的史莱姆，我会用高价收购……冒昧请教，各位来这里花了多少钱？」


    「五个人总共5000斯特左右，虽然尽量节省开销，但这已经是极限了。」


    听到这个数字，我从道具箱里拿出2枚小金币。


    「那我算上你们回程的旅费共10000斯特，再加相同金额10000斯特作为史莱姆的价格。」


    听到我这句话，两人慌了手脚。


    「真的假的！？总计20000耶！」


    「为了一只史莱姆花2枚小金币……你出这么多钱没关系吗？」


    「没关系，多亏了各位我才能获得新的史莱姆。」


    为了新的史莱姆，2枚小金币不算什么！


    「是、是吗……我没意见。你也没有吧？」


    「怎么可能会有。」


    「那么，请收下吧。」


    希恩先生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我把钱放在上面。


    「我确实收下了。」


    「那我就带走这只史莱姆了，谢谢你们。」


    「该道谢的是我们才对。」


    「这样一来暂时不必担心钱的问题了，赛因也能冷静下来吧。」


    我隐约能理解那名男子的心情……有时没钱会让人极为不安，我也经历过这样的时期。


    对了，我记得很快就会出现能大赚一笔的委托吧？


    「想赚钱的话，我认为暂时留在这座城镇比较好喔。根据我听到的消息，每年这个季节在城镇附近的沼泽，某种魔物会大量出现，那种魔物可以作为药材高价卖出。只要能忍受沼泽的恶臭，就是一份收获颇丰的工作。」


    「真的吗？」


    「是的，你们可以去公会确认。虽然不晓得确切的出现时期，但应该会在近期内发生。」


    「太棒啦！」


    「谢谢你提供有用的情报，有什么我们可以报答的事吗？」


    我不需要报答……对了，趁这个机会宣传吧。


    「这样的话，下次请来我的店光顾吧。我的副业是代客洗衣业者，虽然现在的规模已经不能说是副业了。」


    「代客洗衣？」


    「是的，只要能装进店里卖的洗衣袋，一次不管洗几件衣服都是1枚中铜币。另外还有提供给冒险者的铠甲装备洗净服务，价格是1枚中铜币和5枚小铜币。」


    「还有这种店啊。」


    「我知道了，价格便宜，我们会去的。」


    「非常感谢，地点在城镇东部的住宅区前面。有很多冒险者会光顾，找不到路的话只要问人应该就能马上知道了。」


    「我们一定会去。」


    「请多多关照。」


    在那之后，我迅速前往矿山。


    那里不用在意其他人，最适合研究史莱姆。


    ■　■　■


    抵达矿山后，我想既然都来了，顺便加工防水布。今天就先做50疋吧。


    做完其他该做和能做的事之后，终于要来订契约了。


    我轻轻打开石盒盖子，注视著里面的史莱姆，咏唱从属契约魔法。


    液态的身体一瞬间扬起激烈的波纹，接著逐渐平息。契约成功了！


    于是我施展魔物鉴定。


    血腥史莱姆


    技能　吸血（4）　除臭（3）　抗疾病（3）　抗毒性（1）　假死（10）


    消化（2）　吸收（4）　分裂（1）


    是血腥史莱姆啊，还拥有吸血技能，食物绝对是血液吧。


    具备除臭和抗疾病，以及低等级的抗毒性技能。这个假死技能是什么？装死？算了……这个之后再调查就好。


    问题在于饲料，要以血当饲料的话该怎么做……


    「随便狩猎个野兽或魔兽好了。」


    我向史莱姆们下达「只要别跑太远就可以自由行动」的指示，带著血腥史莱姆去狩猎。


    结果有几十只史莱姆拿起训练用的棒子和枪，开始自主训练。


    那只是我放著让它们防身用的，这些小家伙还真有热忱……有好几只形成一组，一丝不苟地做出我教导的棒术、枪术和体术的基本动作，反覆练习。也有两两一组进行对练或比试的，它们的动作都愈来愈熟练了。


    这是好事，不过这不是一般史莱姆会有的行为吧……


    我抱著疑惑四处寻找猎物，然后发现了有角的兔子——长角兔。


    我从道具箱里拿出弓箭俐落地解决长角兔，再对血腥史莱姆说可以吃掉。于是它就像一滩流动的血液般靠近长角兔，开始吸食从伤口流出的血。


    原来是从伤口吸血的啊，地球上也有蚊子和跳蚤这类吸血生物……这么说来，还有会吸血的鸟类，就是像这个样子吗……！？


    我观察著血腥史莱姆的行为，一边想像其生态。接著它那比一般史莱姆更接近液体的身躯，黏性变得更低，竟然消失在长角兔体内了。


    「是从伤口钻进去了吗？」


    这真是出乎预料。


    血腥史莱姆的身体比其他种史莱姆更缺乏黏性，还能从黏稠状变成流动的液体。看来它就是以此进入生物的血管之中，吸光其全身的血液。


    「这……跟至今遇过的史莱姆大相径庭呢，原来还有这种史莱姆。」


    在我为血腥史莱姆的行为感到讶异时，它似乎吸完了血，从长角兔的体内钻出来……因为它的身体是红黑色的，画面就像在喷血一般，有点令人毛骨悚然。


    确认血腥史莱姆完全出来后，我对长角兔的尸体使用鉴定。


    状态如何呢？


    长角兔的尸体


    可以剥取角、肉与毛皮。


    因为是脖子受到一箭毙命，角与毛皮的损伤很少，品质很高。


    由于毙命后迅速且彻底进行放血，腥臭味剧减，肉为最高品质。


    角和毛皮还能理解，肉经过放血？这应该是血腥史莱姆的吸血行为造成的，不会有什么病菌吧？


    我再次发动鉴定试著调查，结果没有病菌，看来很安全。


    「对冒险者或猎人来说，这是不是超级便利啊？」


    我回到矿山解体长角兔，烤了肉试吃看看，真的毫无腥臭味，味道很棒。这点或许跟除臭技能也有关系。一试就发现它有这么方便的能力，真是买对了。


    不过要刻意让史莱姆进化为血腥史莱姆的话，应该需要大量血液吧。


    「为了实验，无论如何都需要很多血……但也不能大量猎杀这里的野兽或魔兽……」


    派出所有史莱姆应该能搜集到不少，不过这样或许会扰乱生态系，也会抢走其他冒险者的工作。


    「对了！去和吉克先生商量看看。」


    地球有将动物血液当作食材的料理，但这个世界没有。


    因为血液里含有该生物的魔力，喝血的人会把魔力吸收进体内，造成俗称魔力晕的魔力过剩症状。


    这和魔力缺乏症一样，不需要进行什么治疗，但人们还是会尽量避免。


    吉克先生是肉铺老板，他说过会收购冒险者带来的肉。如果是在店里进行放血，说不定能得到处理好的血液。


    回到镇上之后去问问看吧。


    之后我正要返回废弃矿坑时，想起自己忘了捕获史莱姆，于是在坑道内成功捕获并与三只史莱姆订下契约。因为布还没有乾，我决定直接进行实验。

 2章35话 提供饲料

    我调匀呼吸，对著三只史莱姆释放魔力。


    史莱姆则是……抖动身体朝魔力扑去，喜悦的感情传达了过来。


    乍看之下，史莱姆只是在抖动而已，不过我有魔力感知技能，知道它们正在一点一滴地吸收魔力。


    「果然如此……」


    昨天看到进化的史莱姆从体内放出并吸收魔力后，我思考了魔力与史莱姆的关系。


    首先，因为治疗史莱姆会用回复魔法，肯定拥有魔力。进化为治疗史莱姆的原因，我认为也是回复魔法。


    我想说是不是也有史莱姆能用火属性或水属性的魔法，于是进行过实验。但那时只造成史莱姆被攻击魔法打伤的结果，所以实验中止了。这次又会如何呢？


    会使用各属性魔法的史莱姆。既然有史莱姆会用回复魔法，我曾推测应该存在会用其他魔法的史莱姆，而前阵子梅琳小姐说的话让我确定了这点。


    现有的史莱姆种类，很可能跟至今变异的史莱姆相同，是经由食物进化而成。再来，就看史莱姆会不会把魔力当作食物了……


    我再度释放魔力，这次是像在使用火属性魔法一样，想像魔力变得有如瓦斯般可燃。据说想像的内容因人而异，像这样就能把人体具有的无属性魔力，转变为用来施展火属性魔法的火属性魔力。


    这种变换是使用属性魔法必备的技巧，不过通常会在变换的同时释放出魔法。我还是第一次在魔法成形前停下来，保持属性改变的魔力状态并释放出去。


    「这比正常使用魔法更费神啊……」


    应该是不熟练的缘故吧……


    「不喜欢无属性吗？」


    我试著放出原本（无属性）的魔力，感觉它们吸收的量比刚才更少了。


    于是我尝试著变换为其他属性，发现三只史莱姆之中，两只吸收最多的是土属性魔力，一只则是暗属性。


    看样子，不同个体对于魔力的属性会有各自的喜好。


    难道魔力有味道吗？


    不管如何，史莱姆很开心，以后就继续喂吧。


    在等布乾燥的期间，我一直喂到魔力存量见底的前一刻，休息之后再收起乾燥的防水布。之后便返回城镇，前往吉克先生的肉铺。


    ■　■　■


    「欢迎光临！今天想买什么肉？」


    一名十几岁的男孩在肉铺招呼我，外表看起来是……十四或十五岁左右吧。


    「不好意思，我有事想跟店长吉克先生谈谈，可以耽误一些时间吗？」


    「这样啊。店长！有客人来找你！」


    男孩如此喊道。身穿沾染血污衣服的吉克先生，随即从里面的工作区走了出来。


    苍白的肌肤、病态般的纤细肢体、沾满血的衣服……这个人在工作时的外表，与沃刚先生有著不同层面的恐怖呢……


    「是龙马啊，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我说了想拜托他的事情。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史莱姆啊。没问题，现在就需要吗？今天好像有新人冒险者猎了很多猎物，有大量血液。」


    「谢谢您，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直接被带到工作区，有五名男性正在里面工作。墙边有许多钩子与绳索绑在天花板的粗横梁下，垂挂著滴血的野兽。


    「来这里。」


    我被带到野兽下面，有两个大沟槽装满了血，沟槽的长度跟房间差不多。


    「谢谢，可以就这样让史莱姆喝吗？」


    「可以啊。」


    获得许可后，我把血腥史莱姆放入沟槽里。接著，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取血液，把沟槽里的血喝得一乾二净。


    「哦……感觉很方便呢。」


    「吉克先生您也这么认为吗？」


    「放血之后还有把血舀到外面丢弃的作业，就算不这么做也得仔细清洗才行……而且沟槽又大又重，处理起来很辛苦。」


    「尤其是有大型猎物的时候，或是像今天一样要大量放血时，就非常费工又麻烦。」


    「原来如此。」


    连一旁的员工都开始抱怨，可见这些不得不做的工作有多麻烦。


    我顺便问了有没有用血做成的料理。


    「把血当成食材？不晓得耶。」


    「一般来说会把血丢掉吧？」


    「如果能吃的话，丢掉是很浪费没错啦……」


    「我听说血液里的魔力只要放一段时间就会流失，不过在流失的期间血会腐败或乾掉，那也不能吃了。」


    含有魔力的血液，似乎真的是麻烦的废弃物。


    在那之后，吉克先生他们说以后需要血的话可以随时过来，而且卖剩下的腐肉和骨头也可以送我，大方地表示既然是垃圾就没关系。这下清道夫和强酸史莱姆的饲料也有著落了。


    「非常谢谢您！」


    获得了超乎预期的好处，我开心地向吉克先生道谢后离开肉铺。


    然后……


    「好好走路！」


    「很痛欸！」


    「喂混帐，你们看屁啊！」


    「不准看！」


    「闭嘴，快走！！」


    几名凶神恶煞的男子被警备队押著，从我的店里走出来。


    发生了什么事！？


    我连忙冲进店里，所有员工都在一起。


    「各位没事吧！？」


    「啊，店长！」


    「我看到几个男人被警备队押著，从这间店离开……重要的是各位有没有受伤？」


    「放心吧～没有人受伤喔～」


    「斐先生一个人就制伏对方了！」


    「这样啊，谢谢您，斐先生。」


    「不用在意，这也是我该做的事儿。」


    「今天真是得救了，除了理当感谢的斐先生和李琳小姐之外，幸亏龙马大人有先见之明雇用了两位，店铺、店员以及客人才没有遭受任何损害。」


    「不不不，我什么事都没做。」


    我完全是在事情结束后才来的。


    想到这里，李琳小姐叫住了我。


    「老板，我有点儿话要说，必须为今后制定对策才行。」


    听到这话，我把店交给斐先生和三人组女孩，与可靠的双胞胎一起前往办公室。


    「虽然刚才说要制定对策，但现在这样不碍事儿，只要有我或爹在店里就没问题了，小混混只需一人便足以对付。不过有一点我想问问老板，你有遭人怨恨的印象么？」


    「遭人怨恨的印象？」


    「那群小混混是受人雇用的。从爹制伏他们到警备队过来之前，咱们用身上的自白剂让他们招了，肯定没错。」


    「受人雇用？」


    听到她这么说，我开始思考……


    「顶多是之前有个恶质冒险者团打算勒索小朋友，而我揍了他们一顿……」


    来这里之前，我一直窝在森林里，更早的时候甚至在别的世界。来到城镇后，我遇到的大都是好人，应该也没有挑衅到别人才对。要说纷争的话，真的只有那个时候了。


    「刚才的小混混说他们收了一大笔钱呢，虽然做的事儿很小家子气。」


    「小家子气？具体来说是怎么一回事呢？」


    「骚扰一旁的顾客，大声怒吼把人骂跑这种程度。」


    「他们揪住上前警告的斐先生，反过来被斐先生制伏了。」


    看来对方的目的不是破坏店面或加害员工，而是妨碍营业。


    「……我还是完全没有头绪。」


    「说不定是嫉妒，在别人的角度看来，我们是一间突然窜起、生意蒸蒸日上的店吧。」


    「这种人到处都有，总之还是提高警觉吧。」


    「要是小混混知道更多事儿就好了。幕后主使似乎藏得很深呢。」


    「一旦生意赚钱，或多或少会遇到这种事，只能做好准备，见招拆招了。」


    讨论继续进行。首先决定由卡尔菈小姐和卡尔姆先生，向赛尔吉先生与商业公会的负责人传达今天的事；我则是告知公爵家的人们。


    此外，今后原则上将白天的警备交给斐先生和李琳小姐，夜间就放出史莱姆们守著店铺内外。


    回到旅店后，我跟兰哈特先生提了这件事……结果他说要动用公爵家的关系雇用店铺警卫，差点搞出大事。


    兰哈特先生以能立刻雇用为前提，提出的人选全都是前军人或前骑士。他说能为我介绍退役或负伤辞职、实力高强的人，但每个人的头衔都不是我这种店雇得起的。


    顺带一提，其中最强的人是退役隐居的前骑士团长，据说是兰巴哈大人的战友……我怎么可能雇用这种人！！


    我花了点时间交涉，请他们目前先静观其变。


    对了，我之前不小心忽略了自白剂……李琳小姐父女俩还带著这种东西啊……算了，这样也很可靠。


    今天就到这里，睡觉吧。

 2章36话 从属魔术

    隔天。


    「龙马，你醒了吗？」


    一大早小姐就造访了我的房间，赛巴斯先生也跟她一起。


    「有什么事吗？」


    「今天父亲大人他们要教我从属魔术，你要不要一起来？」


    从属魔术吗……这么说来，我如今会用的是从属契约、魔兽鉴定以及解除契约……还有其他的魔法对吧？我现在也有时间。


    可是还有昨天的小混混那件事……


    我如此心想之际，赛巴斯先生靠了过来，在我耳边说道：


    「事出突然，听说您最近能腾出时间来了，可以请您把这当成休假，陪陪艾莉亚小姐吗？因为小姐即将在这座城镇和您分开，她希望尽量把握和您相处的时间。至于店铺那边，我们今天会派人去站岗。」


    啊……这么说来，自从我决定独立生活后，一直埋首于赚生活费和店铺的事情，跟小姐在一起的时间比旅行时还要短。


    一起进行魔法训练那时，她好像也很高兴的样子……应该是交到朋友让她很开心吧。


    ……我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她啊……


    「我明白了，可以一起教我吗？」


    「真的吗！？」


    小姐露出炫目的灿烂笑容说道。


    不知为何有股罪恶感……应该说，是被人提醒才注意到这点的我有错……


    之后，我先去一趟店里说了这件事，大家都带著笑容回覆：「店里的事请交给我们！」


    明明昨天才出事情，大家却毫无怨言……如果是以前的职场，早就抱怨连连了。


    真的是一群好人，幸好雇用了他们。


    ■　■　■


    我们来到的地方，是我已经见惯的废弃矿坑广场。


    训练似乎要在这里进行，只见夫人拿著鸟笼来到我和小姐面前。


    「好，开始吧。首先，艾莉亚你说说看从属魔术是什么？」


    「从属魔术是与魔兽订下契约，借用魔兽力量的魔法。订下从属契约时，施术者与魔兽之间便建立了魔力连结，可以藉此与魔兽进行沟通。」


    「没错，而我们今天要教两位的，就是利用这种连结的感觉共享魔法。顾名思义，这是让施术者与从属魔兽共享感觉、获得情报，或是通知从属魔兽施术者遇到危险的魔法。」


    「这是召唤术办不到的魔法，是从属魔术的特色。」兰哈特先生补充道。


    是这样吗？


    「为什么召唤术办不到呢？」


    「通常召唤术的契约是以魔法之力强迫魔兽服从，即使有连结也是单方面的。」


    是这样啊……我并不瞭解召唤术。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


    「要掌握感觉共享，就必须习惯使用它。也有人说愈是长时间帮助彼此、加深瞭解的从属魔兽，愈能轻易且清晰地共享感觉。不过你们两个今天要与我所准备的魔兽订下契约，进行训练。」


    小姐闻言，开口问道：「为何要故意这么做？用史莱姆训练不行吗？」


    夫人随即回答：「史莱姆的确也可以使用感觉共享，但效果很难判断，也没有意义。」


    兰哈特先生则说：「因为史莱姆没有眼睛、耳朵和鼻子，就算使用感觉共享也无法分辨视觉、听觉、嗅觉还有味觉。连它们是如何理解外界的样子，都没人知道。」


    这样确实很难判断效果。


    「我瞭解了。」


    于是我和艾莉亚要与鸟笼里像是鸽子的魔兽库鲁鸟订定契约。


    对了，我还是第一次和史莱姆以外的魔兽订契约！


    想到这点，我有些紧张，不过契约顺利完成了。


    「订好契约了吧？接著将意识放在自己与从属魔兽之间的连结上，专注想像自己正透过连结看著对方眼中的景象。无须咏唱咒文，这样就能施展感觉共享了。」夫人向我们说明道。


    我想像日本电器行里头连接著镜头的电视，于是很快便有影像传入脑中……可是……


    「……感觉很恶心……」


    自己的视野和从属魔兽的视野同时进入大脑，这种感觉很难用言语说明，大概就像被强迫同时观看两个不同的电视画面，并且被迫硬要理解的感觉吧？这感受实在不太好……


    「哎呀，龙马你已经成功了吗？」夫人如此说道。


    「真了不起，这可是相当困难的魔法，很多人无法掌握想像的要诀啊。」兰巴哈大人也这么说。


    「因为难度颇高，需要耗费长时间来训练，我们才打算早点教你们……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是所有刚成功的从属魔术师必经之路，能靠训练克服，所以努力习惯吧。刚开始可以闭上眼睛，集中于从属魔兽的视野就好。」


    需要习惯吗……我照兰哈特先生所说闭上双眼，精神集中于从属魔兽的视野。


    与我订下契约的库鲁鸟在地面上，视野极为低矮，不过只有这一个画面。


    ……嗯，这样就好多了。


    接著我花了两小时左右训练，最后还是只能闭著眼，但成功在感觉共享的状态下对库鲁鸟下达飞行指示，并看到其身处空中的影像。这招用来警戒或监视周遭很方便呢。


    我如此心想的时候，小姐似乎也成功施展出感觉共享了。


    「这……有种奇怪的感觉呢……」


    她果然也觉得怪怪的。


    话说我是因为具备地球的知识，才能做出类似的想像；小姐从零开始就能在今天之内学会，真厉害啊。


    我们两个都成功之后，决定先休息片刻，于是亚萝涅小姐她们为大家泡了茶。


    「话说回来，两位学得还真快啊。」兰巴哈大人感叹地道。


    「艾莉亚是贾米尔家的血脉，我知道她很快就能学会，但没想到如此迅速。另外，我本来以为龙马要费一番工夫才能学会感觉共享呢。」兰哈特先生也如此说。


    夫人则说道：「很好啊，学得快不是坏事。再来只差训练了。」


    「那种感觉以后还会持续下去呀……」


    看来小姐即使闭上眼睛，依然难以习惯那种感觉。毕竟突然混入了一份视野……我是以看电视的感觉去适应的，所以还好，但她好像是当成自己的视野……就算想教她，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没有电视概念的人。


    加油吧，小姐。


    谈话之间，夫人向我问道：


    「龙马，和史莱姆之外的魔兽订契约的感觉怎么样？会不会觉得不对劲？例如连结很稀薄之类的？」


    「不，我并没有产生这类的感觉。」


    「那你或许跟鸟类魔兽也有适性呢。」


    适性？她指的是什么？


    「请问适性是什么意思？」


    回答我这个问题的人是兰哈特先生。


    「你不知道吗？从属魔术师和召唤术师都有各自的适性，与哪种魔兽较为合适、要跟大量魔兽订契约，还是少数而强力的魔兽，这些适合程度都因人而异。类似于魔法的属性。


    我想你跟史莱姆的适合度应该很高，不然无法与那么大量的史莱姆订下契约。」


    「分析适性、找出适合自己的从属魔兽，对从属魔术师来说是必要的功课。适性很模糊，只能靠自己探索。例如老夫和有鳞片的魔兽适合度很高，虽然无法与太多魔兽订契约，但每只都相当强大。」


    兰哈特先生接著说道：「我的适性是针对大部分四足步行的魔兽，相对地，完全没有鸟类魔兽的适性，连订契约都办不到。」


    「至于我呢……」


    此时，夫人轻声低喃，身边随即出现一只巨狼，其银色的毛皮散发著光辉。


    「！？」


    我吓了一跳，但其他人都不为所动地坐著，夫人也笑著要我放心。


    我缓缓放松瞬间凝聚起来的力量。


    「抱歉吓到你了，这孩子叫做洛古，是我的从属魔兽小芬里尔。」


    芬里尔……那不是传说中的存在吗！？


    「哎呀，难不成你把它当作芬里尔了？」


    「难道不是吗？」


    「不是喔，芬里尔是神兽，小芬里尔则是魔兽。小芬里尔是会使用一点冰魔法的狼型魔兽，但实力强悍这点我不否认。」


    「这样啊……」


    好厉害啊，小芬里尔……还有看起来完美驯服它的夫人……


    被夫人抚摸的小芬里尔现在舒服地趴在她脚边，就像狗一样。


    「这孩子是族群里的头目，还有二十只跟它一样的小芬里尔，以及一百只其他种类的狼型魔兽，它们都是我的从属魔兽。我跟狼魔兽的适合度很高喔。」


    有二十只这种小芬里尔！？


    尽管数量比不上我的史莱姆，但水准高太多了，现身时的压迫感也跟黑熊截然不同。


    「艾莉莎是一名强大的从属魔术师，一般人根本无法让这么多小芬里尔臣服。我以前看到她时，心里还产生了自卑感呢。」


    「哎呀，是这样吗？你嘴上不是说著『我有一剑足矣！』，毫不在乎地一心锻炼剑术吗？再说，你也不是没有从属魔术的才能呀。」


    「……与父亲大人和你相比，程度一般的从属魔术师只会黯然失色。」


    「即使如此，你也没有特别介怀吧？追根究柢，明明是你从小就拋下从属魔术的训练，全


    心投入于剑技训练之中，可别怪在老夫等人头上。」


    我听著兰巴哈大人的抱怨，侧眼看著洛古思考。


    能役使二十只小芬里尔和一百只狼魔兽的夫人，以及实力与她相提并论的兰巴哈大人。


    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说，这应该不普通吧？刚才兰哈特先生也说他们很优秀。


    这时，小姐向我搭话道：


    「龙马，你在想什么？」


    「嗯……我在想能与夫人相提并论的兰巴哈大人，也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呢。」


    艾莉亚听到家人被称赞，开心地露出笑容，不过一旁的夫人否定了我的话。


    「龙马，你说的有点不对。跟公公相比，我还差得远了。」


    「是这样吗？」


    「是呀，公公的从属魔兽层级太高了。虽说数量不到二十只，但全都是在冒险者公会的讨伐委托上超过a级的魔兽，有一半是龙种。」


    「龙！？」


    虽然我还不曾见过龙，但将近十条龙有多恐怖自然不用多说。而且全都是a级以上的魔兽，以单人拥有的战力来说也太夸张了吧！！兰巴哈大人……感觉比我更外挂耶？


    「唔……龙怎么了？」


    兰巴哈大人听到我的声音，过来问我们在聊什么。


    「我听说了关于您的从属魔兽的事。能让许多龙种魔兽成为从属魔兽，真是惊人。」


    「老夫只是运气好罢了，尽管有适性，但主要是因为第一只订下契约的龙特别强大，跟随它的龙种也一起成了老夫的从属魔兽罢了。它们虽然是可靠的伙伴，不过老夫很少叫它们出来，毕竟那么做会引起周遭的骚动。」


    我想也是……


    「再说，老夫等人远远不及从属魔术的开山祖师——志穗贾米尔大人。根据记载，志穗大人具备所有魔兽的适性，无论多么强悍、难以订契约的魔兽，都可以与之订下契约，从属魔兽的数量也没有限制。」


    毕竟开山祖师是转生者，这是神给的外挂吧。听凯因他们说，那位似乎是个好人。


    对清楚缘由的我而言，比起开山祖师的话题，我更好奇兰巴哈大人的龙群平常都在做什么。


    「那位志穗大人真是了不起呢……话说回来，兰巴哈大人的那些从属魔兽平常都在做什么呢？」


    「它们住在领地的山里，那是栖息著强悍魔兽的危险山地，所以没人会靠近。我让它们住在那里，也是为了防止魔兽从山里跑去人类村落。」


    「洛古它们也住在别的山里，那座山能采到珍贵的药草，有很多盗采者，所以我让它们在那里担任警备。」


    「原来是这样。」


    「从属魔术师拥有的魔兽愈强，就愈会为它们住的地方烦恼。你将来如果和强力的魔兽订了契约，不知道该让它住哪的时候，就来依靠我们吧。」兰哈特先生如此说道。


    「谢谢你们。」


    要是空间魔法的空间不足，就去找他们商量吧。

 2章37话 强制休假

    休息完之后，我本以为要继续训练……但今天的教学似乎到此结束了。


    「你们两个都知道如何施展感觉共享了，再来只需自己花时间练习，习惯就好。龙马你接下来就悠哉地听听艾莉亚的演奏吧，或许是我身为母亲的偏心之见，她很擅长演奏乐器喔。」


    「为何突然要演奏？」


    这是怎么回事？


    小姐随即回应道：「之前不是提过利穆尔鸟的事情吗？」


    「是的，就是各位来这座城镇的目的对吧？」


    「没错，利穆尔鸟的飞行速度很快，还会使用风魔法，所以要在不伤到它的前提下活捉非常困难，而且极为罕见。不过，利穆尔鸟是魔兽，可以订定契约喔！」


    原来如此，可以的话，还想与之订契约是吗……那为何会说到乐器呢？


    「这跟演奏有关吗？」


    「大有关系。因为要与利穆尔鸟订契约，演奏是不可或缺的。」


    是这样吗？这时，赛巴斯先生为疑惑的我进行补充说明：


    「利穆尔鸟的体内蕴藏大量魔力，也具备高度智慧，因此正常订立契约时会遭遇抵抗，进而失败。


    不过利穆尔鸟有依靠悦耳的叫声沟通和判别同伴的习性，在订契约前演奏音乐，获得它的喜爱，就有可能让它接受契约。」


    不愧是异世界，这种捕获方法超越了我的常识！居然能用演奏受到认可、成为伙伴……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订契约啊，我都不晓得。」


    「因为成功率极低，也有人怀疑其真实性。但不曾听说有人靠别的方法成功订下契约，这可说是可行性最高的方法了。」


    兰哈特先生接著说：「就是这样，艾莉亚也想通过演奏尝试与之订契约，今天下午就是为此而练习。」


    「龙马，请待在这里听我演奏吧。要睡觉或是不想听也没关系，但可不能回去喔。」


    什么意思？如果是叫我好好听的话还能理解，但是小姐说可以不听但不能回去……


    我无意间看向赛巴斯先生等人，发现他们正笑著看我。


    ……………………啊，难道说！！


    「看来你察觉到了？」兰巴哈大人率先开口。


    夫人随即说：「因为你连日来工作得太勤奋了，我们想让你休息一下。」


    「从讨伐魔兽到开设店铺，雇用新人的期间还在接冒险者公会的委托，再加上巡视这个地方、制作防水布，听说根本没有好好休息。


    昨天还有暴徒去那间店，为了应付这件事，你接下来可能会变得更忙。所以在那之前，我们以今天要训练从属魔术作为藉口，让你远离工作。」兰哈特先生则如此说道。


    「我们在情况允许的范围内，将龙马大人您的工作量告诉相关人士，所有人都爽快地表示谅解。」


    「什么时候做了这种事……」


    我完全没发现。


    小姐接著说：「我们今天会彻底监视你，绝对不会让你去工作。」


    「这种休假方式或许没办法放松心情，但若不强迫你休息的话，恐怕会搞坏身体。如果你今后依然保持这种工作步调，就算要来硬的，老夫等人也会把你带回家喔。」


    「让各位担心了。」


    「或许你并没有勉强自己，但一般人要是每天都照你的工作量做事，身体肯定会吃不消。说不定你只是没有正在勉强的自觉罢了，请保重身体。」


    「所以我们今天要让你强制休假，那么，我要开始演奏了。」


    小姐的态度前所未见地强硬……还是平常就很强硬？……应该说是天真烂漫才对。


    我如此想著的同时，小姐从赛巴斯先生手中接过小提琴，开始拉了起来。原来这个世界也有小提琴啊……搞不好是转生者带来的。


    我一边想著无谓的事情，一边欣赏乐音。小姐演奏得还满好听的。


    曲调悠扬，令人放松。


    她拉完一曲之后，问我感想如何。


    「龙马，我演奏得怎么样？」


    「真的很好听。」


    我不是在说客套话。前世的我弹过别人送的吉他，不过不算擅长。虽然我不具丰富的音乐知识，但确实听得出来这是让人心情舒畅的演奏。


    这句简单的称赞让小姐心花怒放，她接著演奏下一曲。


    我听著演奏，同时抚摸意外亲人的洛古和史莱姆们，度过一段悠闲的时光。


    没多久便到了喂食时间，我摸著新捕获的三只史莱姆，让它们吸收魔力，结果……


    「哦！？」


    其中一只出现了变化。


    「要来了吗！」


    「什么！？」小姐发出一声惊呼。


    「龙马，怎么了吗？」


    「什么东西要来了？」


    我的话让小姐停止演奏，其他人也疑惑地靠近这里。


    「史莱姆要进化了！」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我摸过的史莱姆上，它就跟钢铁史莱姆那时一样抖动身体，然后突然静止，反覆释放并吸收魔力。


    同时它的身体逐渐变色，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瞧著。


    这次是……变成褐色了。


    进化结束后，我对它使用魔兽鉴定。


    大地史莱姆


    技能　土魔法（2）　抗土属性（8）　土属性魔法吸收（1）　跳跃（1）


    消化（3）　吸收（3）　分裂（1）


    土魔法！实验成功了！！


    「龙马，它变成什么了？」小姐率先开口询问。


    「大地史莱姆，它进化为会用土魔法的史莱姆了。」


    兰巴哈大人随即道：「哦哦！竟然又变异成罕见史莱姆了。」


    「龙马，大地史莱姆也是相当稀有的史莱姆喔。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被问到这点的我说明了喂食魔力的方式，于是小姐和夫人照著我说的方法尝试。然而——


    「为什么呢……？」


    「意外地困难呢……」


    据她们说，属性变化后的魔力在释放时会变成魔法，或者变回无属性。


    看来要将魔力维持于变化后的状态，必须具备很高的魔力控制能力。这对我来说只是稍微费神的程度，但那是因为我一直在用魔法玩游戏，魔力操作技能提升到了4级的缘故。结论是她们两人目前还办不到。


    小姐或许是觉得不甘心，不再练习演奏，开始进行控制魔法的训练。但她始终没有成功，最后说出今后要把学会魔力操作技能当作目标这番话。在挑战的时候，她的目光都紧盯著被我喂到进化的史莱姆们……


    总而言之，这下就有两只大地史莱姆，还有一只进化成了暗黑史莱姆。


    暗黑史莱姆


    技能　暗魔法（2）　抗暗属性（8）　暗属性魔法吸收（1）　跳跃（1）


    消化（3）　吸收（3）　分裂（1）


    尽管史莱姆引起了一点骚动，不过我的魔力见底后，气氛再度变得悠闲起来。


    「……………………啊，长角兔。」


    我欣赏著重新流淌的音乐，抚摸史莱姆，并随意让库鲁鸟飞在空中，然后发现了一群长角兔。


    肉……这可以作为谢礼，送给店里的员工们吗？


    我向大家说了一声，打算去狩猎，结果兰哈特先生和小姐等人也来帮忙，因此轻松获得了大量猎物。


    我用弓箭射了几只，黏液史莱姆和兰哈特先生等人则朝著待命的人那边追赶，再来就只剩捕获和收取的简单工作了……人数一多，在狩猎上要耗费的劳力果然也不一样。


    我想著这些，走回小姐他们那里，然后解除回到鸟笼的库鲁鸟契约。


    夫人说我可以把它带走，不过我婉拒了她的好意。


    就算少了库鲁鸟的视野也没什么问题，有需要的话我想自己捕获。


    「那么，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当我注意到时，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


    在天色变暗之前，我们搭上马车返回城镇。因为没必要赶路，一路上的摇晃平稳且舒适。加上不晓得是因为白天的悠闲心境犹存，或是累积的疲劳比我想得更沉重，那天我就这样打起瞌睡，到了旅店便直接回房睡著了。

 2章38话 准备雇用

    隔天。


    我精神饱满地醒来，在开店之前前往店铺。


    「各位早安。」


    「「店长早安。」」


    「「「「「早安。」」」」」


    「昨天托各位的福，好好休息了一天，谢谢。」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过劳对身体有害，请您自爱。」


    「老板你太勤奋啦，咱们听说你的工作量后都吓了一跳。」


    「只花十天左右就盖好这间店儿，实在太乱来了，连我和李琳都做不到。这么年轻就开始拚命工作，会早死喔。」


    「我会注意的。」


    「请您务必留意。」


    「店长虽然很老成～但还只是个孩子啊～」


    「不可以做连大人都觉得很勉强的工作喔？」


    连店里的人们都在担心我吗？因为有大家帮忙，其实我并没有勉强自己。


    不过大家的担心让我既感激又单纯感到高兴，我道谢之后走向厨房。


    「谢尔玛小姐在吗？」


    「我在喔，怎么了吗？店长。」


    担任员工餐厅主厨的谢尔玛小姐独自待在厨房，是在煮某种汤吗？她离开正在搅拌的锅子，朝我走来。


    「我昨天休假时去了镇外，当时猎到的猎物被我当作伴手礼带来了，大家一起吃吧。猎到之后，我马上将其放血、冰起来，状态应该还不错。」


    说完，我从道具箱拿出肉。


    「哎呀呀，谢谢您。这是长角兔对吧？请放到冰箱里，午餐时再让大家一起享用吧。」


    「麻烦你了。」


    说著，我将剩下的肉也放进冰箱里。


    「哎呀，这还真多……」


    「因为发现一大群长角兔，就将它们一网打尽了。」


    「还好有冰箱呢，这个冰箱真的很方便。」


    「是吗？的确是很便利没错。」


    话虽如此，每天都必须重新设置一次保冷结界，还挺麻烦的。如果结界魔法的造诣再提高一点，就可以延长有效时间了……不过比起一开始在森林里使用时，需要每小时重新设置一次，现在已经方便多了。


    「很方便啊，一般来说没用完的食材很快就坏了。蔬菜还好，肉真的是一下子就会坏！在夏季或大热天里一天就会腐败，有些食材还容易受伤。可是有了冰箱后，剩下的食材包含肉也能留到隔天使用，可以藉此减少浪费粮食，还能省钱。


    我听说过有类似的魔法道具……但价格太贵，实在买不下手。」


    「啊啊，这么说来……我以前都是在森林猎自己要吃的份，有剩的话会在腐败之前让史莱姆吃掉……要存放的话就进行加工。」


    「史莱姆们也很方便呢。它们会吃掉动物骨头或做料理剩下的垃圾，真的帮了我大忙。」


    闲聊之后，我重新设置好冰箱的结界，便离开厨房。


    接著卡尔姆先生叫住了我，似乎有事情要商量。


    「增加人手吗？」


    「一般的店员现在这样就够了，但今后如果要增设分店，到时再开始培训人才将会耗费多余的时间。要不要先培训分店店长这类店铺的核心人才呢？」


    「说得也是……只要找到好的人才，要增设分店也没问题。我也知道教育新人要花时间，最后应该会交给你们处理这些事吧……不过，这样一来还需要从属魔术师对吧？」


    「的确，以这间店而言，清洁史莱姆和从属魔术师都是不可或缺的。得考虑如何雇用值得信任的从属魔术师，免得史莱姆被带走或盗卖才行。」


    「在驯兽师公会里，专攻史莱姆的人好像也很稀少……不过，据说这也表示史莱姆是任何人都能役使的魔兽。这样的话，问题果然在于……」


    「问题在于对方的人格和是否能信任这点对吧……」


    「……对了，关于妨碍营业的事情，目前没问题吧？」


    「是的，除了那一次之外，没有小混混来捣乱。」


    「……总之还是小心一点吧。我会去驯兽师公会询问，考虑怎么雇用从属魔术师。」


    「拜托您了。」


    我接著离开店铺。


    「呼喔！唔唔……这不是龙马吗？」


    我今天也打算去废弃矿坑，途中遇到了杰夫先生。


    杰夫先生难得没穿铠甲，也没带著枪。他买了烤肉串大口嚼著，同时朝我走来。


    「早安，杰夫先生，今天休假吗？」


    「毕竟每天战斗会累嘛，你今天也要工作？」


    「我正要去废弃矿坑巡视。」


    「废弃矿坑啊……是我们之前去狩猎的那个地方吗？」


    「是的，我成了那里的管理者，要定期巡视以免魔兽定居。」


    「你还有这种工作要做啊？冒险者、洗衣店、管理者，不觉得忙吗？」


    「洗衣店已经雇用员工，完全交给他们了，所以没事要做喔。冒险者可以自由决定休假，管理者方面也不是每天都要巡视。以后要增设分店的话应该会很辛苦，但在那之前并不忙碌。」


    「那就好……对了，要吃一串吗？我请你。」


    杰夫先生说著，朝我递出手上装著烤肉串的袋子。


    「那我不客气了……唔！」


    一口咬下后，充斥嘴里的不是香草或盐的味道，而是混著香辣调味料的肉。


    因为砂糖和香辛料价格昂贵，这类摊贩料理多半是以盐巴来调味食材……但这个真好吃！！


    「这个好好吃！」


    「对吧？那里的摊贩卖的烤肉串会用一点香辛料，虽然价格昂贵但味道很棒。对面有座小广场，难得有美食，就坐著好好品尝吧。」


    我跟著杰夫先生穿过小路抵达广场，坐在一张围绕著水井设置的长椅上。这里是类似公园的场所吗？


    「不过你才刚开店没多久，现在就打算开新店吗？你刚刚说了增设新店铺之前什么的。」


    「是商业公会的负责人和店里的员工要我考虑这件事，不是马上就要开，而且还有很多问题……」


    「怎么，你有什么困扰吗？」


    「因为以后会在别的城镇开店，得雇用从属魔术师，或是由我亲自频繁地在城镇间移动才行。毕竟我的洗衣店必须有个管理史莱姆的人。」


    「这没什么好烦恼的吧，去驯兽师公会雇用不就行了？」


    「这也是个方案，不过我听说那里没有史莱姆的专家。史莱姆是给初学者用的，一般人根本不会多看一眼，都去找别的魔兽了。另外，之前有一群拿钱办事的小混混来店里捣乱……虽然被保镖制伏了，但我现在觉得要重视人品问题。」


    说完，我咬了一口烤肉串，辛辣的刺激带出了肉味，味道真是一绝。


    接著杰夫先生拿了第二串，说道：


    「这样的话，我有个好提议。」


    「真的吗？」


    「是啊！虽然生意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谈到人手就能出一份心力了。既然驯兽师公会找不到人，那就雇用贫民窟的人怎么样？」


    「雇用贫民窟的人？」


    「没错，贫民窟的人穷归穷，但不是一无是处。我本来也是贫民窟的人，现在却以冒险者的身分生活对吧？我还认识好几个同样会用从属魔术的人。


    而且或许是这座城镇的工作比较多的缘故，就算穷困也很少人会饿到走投无路，选择犯罪。也有很多人并未丧失人性，最重要的是他们很团结。只要你不像镇公所一样恶意克扣工资、背叛他们，我想贫民窟的人也不会背叛你。


    那些家伙也希望获得稳定的收入和宽裕的生活，如果只是要找人，他们随时可以被雇用。之后要怎么建立信任关系，就看你怎么做了。」


    这就叫茅塞顿开吗？


    他这么说我才想到，公会只是个介绍所罢了，有人脉就没问题。我可以自己找人，再透过驯兽师公会或商业公会正式雇用。


    听起来不错吧？兰巴哈大人也雇了贫民窟的人们清理净化槽，至少不是不能用，也有可能找到值得信任的人……


    「你就把这种方式放在心里，考虑看看吧。真的想雇用的话，我可以当个中间人，我现在在贫民窟还是吃得开的。」


    「谢谢，我会考虑的。」


    杰夫先生站了起来，似乎要去别的地方。


    正好我也吃完了烤肉串，向他道谢后再次出发前往废弃矿坑。


    ■　■　■


    我利用已经颇为熟练的空间魔法，一下子就到了。


    上次制作50疋防水布也没问题，今天便加工70疋。


    加工完之后接著训练。


    黏液、毒物、强酸、清道夫史莱姆还可以……但血腥史莱姆似乎无法提升战斗能力。


    因为其身体比一般史莱姆更接近液态，完全没有打击能力，也缺乏攻击手段……优点是动作流畅，移动速度最快。该说幸好有逃跑的能力吗？只能先观察一阵子看看了。


    金属和钢铁史莱姆虽然防御力高，但订下契约的日子尚短，无法使它们灵活运用身体。不能把身体变成触手状啊……要是能办到，就可以搭配硬化玩出各种花样……也只能把目光放到未来了。


    经过证实，大地和暗黑史莱姆确实能用魔法。


    大地史莱姆会用『rock』和『break　rock』，以及类似低威力的『earth　needle』魔法。暗黑史莱姆会施展让周围变暗的『darkness』，以及射出黑暗球体的『dark　ball』。


    dark　ball……我很少使用，这应该是用来夺取生命力的攻击魔法。虽然它的动作跟普通史莱姆一样，不过只要锻炼魔法能力，或许能胜任可稍微移动的炮台吧？


    要将攻击魔法用于实战，需要相应的经验累积，总之得先花时间练习才行。


    现在……既然确认了两只大地史莱姆会用break　rock和rock，就教它们create　block好了。


    我抱著这般想法尝试教学，结果这两只竟然只练习几次就学会了。我被它们的学习速度吓了一跳，不过快是好事。于是我让大地史莱姆在训练时顺便制作石材，做好的石材就运到一条坑道里堆放，应该能派上用场吧。


    暗黑史莱姆则让它自由使用魔法……于是它开始练习dark　ball？


    ……我对暗属性也没什么研究……跟它一起花时间训练好了。


    一边观察史莱姆，一边活动自己的身体，还满好玩的。


    加上今天的状况比平常还要好，练习的时间反而比布乾燥的时间更长。


    ■　■　■


    夜晚来临，我回到旅店拜访公爵一家的房间。


    「龙马，欢迎你来。」小姐率先向我说道。


    「你来啦。」兰巴哈大人也出声招呼。


    兰哈特先生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有点事情想商量。」


    「哦，什么事？」


    我说了今天跟杰夫先生的对话，大家的反应大致上还不坏。


    「要雇用贫民窟的人也可以，前提是对方能够信任，既然你有信赖的人脉，应该就没问题了吧。」兰巴哈大人听完，如此说道。


    兰哈特先生接著说：「能尽量增加他们的就业机会，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不过还是透过公会雇用比较好，尽可能减少未来的漏洞。」


    「您说得没错。我想让他们依照自己的意愿，在驯兽师公会或商业公会进行登录，没关系吧？」


    「没问题，就像你是从属魔术师，但也有在商业公会登录一样，选择什么工作是个人自由，没理由遭受非议。」夫人如此回答道。


    兰哈特先生随即开口：「我认为先向两边的公会负责人报备比较好，这样应该更能顺利处理事情。」


    说得也是，好！


    「那我明天就去两间公会拜访。」


    得出结论后，我和大家喝著红茶闲聊了一会儿，接著返回房间。

 2章39话 事前交涉

    今天一早来到商业公会后，依然是被带到接待室里。每次都一样，我已经开始习惯了……


    「你来啦，龙马，又是人手的事情吗？」


    「是的，不过我有点事要商量。」


    「嗯？什么事？」


    我先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如此……毕竟我第一天介绍的情况不太成功。好吧，如果你有信任的人就带来，反正这也不是犯罪，我会做好能立刻办完手续的准备。」


    「那么，一旦找到人我就会带来这里，麻烦您了。」


    「嗯，加油吧。」


    事情谈得很顺利，于是我从沙发上站起身，却被对方叫住了。


    「龙马，等一下。我有件事忘了说，坐吧。」


    「是什么事呢？」


    于是我坐回沙发上。


    「是关于刚才提到的，前阵子你的店被小混混骚扰的事。我也做了些调查……虽然知道他们是受人所雇，却抓不到背后的雇主。有可能跟地下公会那些人有关，你要小心点。」


    「地下公会……」


    她说的是犯罪集团没错吧？


    「是盗贼或刺客之流的集团吗？」


    「没错，不只是单纯进行犯罪的人们，还包括提供违禁品与犯罪工具的人，以及负责联络的人，总之是一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不只偷窃和恐吓，还有专门杀人的人，你要有所提防。」


    「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忠告。」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还有，你接下来也要去提拉那里对吧？有个东西希望你顺道帮我带去。」


    公会负责人朝外面喊了一声，并对进来的职员吩咐几句话，让对方拿来一个玻璃瓶。瓶子里装满淡绿色的液体，底部有粉末沉淀。


    是药？


    确认没拿错之后，瓶子便被收进由职员一起拿进来的木箱里。


    是说那瓶药液的颜色、黏稠度、沉淀物……从这些特徵可以得知那是营养品。


    而且是滋补效果很强的那种。


    「你很好奇？」


    「啊，不好意思。」


    虽然知道这不是我该关切的事，但难免会令人好奇，所以我还是问了。


    「说起来，提供沃刚建议的人也是你呢。既然你知道这是什么药，那我也不必说明了，不是得了特定的疾病，不用担心。上了年纪后，有时就是会消除不了疲劳。」


    公会负责人说著，用手边的纸笔写了些东西后交给我。


    「把这封信交给柜台，用这箱子已经是惯例了，只要这样对方就能瞭解。我在上面写了会由你直接转交，顺便谈你要商量的事情即可。」


    「实在是感激不尽。」


    「替我向那个老头子问好。」


    我在公会负责人的目送之下，正式离开公会。


    ■　■　■


    「事情就是这样，能否由公会招募，或是让我找到的人才在公会登录呢？」


    「原来如此……」


    我以运送货物为由见到了提拉分部长，并说明我对商业公会的负责人提过的内容。商业公会那边爽快地接受了提案，但听完说明的提拉分部长却一脸为难地陷入思考。


    「……嗯？哦哦，抱歉，我来泡个茶吧。」


    「啊，让您费心了。请问，是不是哪里有问题呢？」


    「不，该说是问题吗……你等等，坐下来慢慢谈吧。」


    分部长站了起来，从放在房间角落的小柜子里拿出茶具。


    茶具中还有类似卡式瓦斯炉的魔法道具，分部长开始泡茶。


    「您会自己泡茶啊。」


    「这样就不必费事地叫人来，也可以当作放松嘛。」


    分部长以不逊于公爵家女仆们的熟练动作，泡好红茶端了过来。


    「好了，刚才也说过，你的提案本身没有问题。无论是自己找信任的人带过来，还是招募现在隶属于公会的人都可以。这属于我们的正常业务，我甚至想倾公会之力支援你的店铺……但有个令人不安的要素。」


    「不安要素？还有支援的意思是……？」


    「唔嗯……你的店如果能在驯兽师公会招募人手，就等于多了一条介绍工作的管道。未来若逐渐增设店面，便能提供更多人就业的机会，这是公会乐见的发展。


    更重要的是，要在你的店工作，史莱姆是不可或缺的魔兽，这点是我想支援你的理由之一。你还记得登录时我说过的话吗？」


    「……难道是指我无法承接工作的事吗？」


    分部长肯定地点了点头。


    「驯兽师公会会判断从属魔术师和其从属魔兽具有完成工作的能力，再分派相应的工作，若是认为对方明显不可能达成委托，便不会安排。反过来说，只要有对方能做的工作就会介绍，但根据魔兽的种类，总有适不适合的问题。


    很难找工作、工资低廉、饲养从属魔兽要花钱，这些理由让一部分人生活困苦。遗憾的是，工作数量也是有限的……想换个从属魔兽，向没有适性的魔兽出手结果失败的案例时有所闻。」


    为了减少这种情况，公会尽可能网罗多样化的工作，但也有其极限。


    说到这里，分部长提起了史莱姆。


    「史莱姆能力弱小、动作迟缓，被盖上没用魔兽的烙印。然而身为从属魔术师，每个人想必都曾受过史莱姆的恩惠。」


    「因为一开始会用史莱姆练习对吧。」


    「正是如此。我做这行很久了，每年都会听说几个只能与史莱姆订契约的案例。至于连史莱姆都无法订下契约的人，就表示他真的学不会从属魔术。这么轻易便能订下契约，也是史莱姆被用来练习的原因之一。


    ……我不知道你的店薪水多少，但只要有工作能靠史莱姆养活自己，或许就可以减少生活困苦的从属魔术师数量，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我嘴上说无法为你介绍工作，这种想法实在太自私了。」


    「不，没这回事……」


    我理解公会不想让人去做明知办不到的工作。


    「谢谢你的体谅。总之因为这些原因，我认为倾公会之力支援你也没问题，然而……问题出在公会的高层。」


    分部长低著头，喝了一口红茶。


    这是放了砂糖、味道偏甜的红茶……他却显得一脸苦涩。


    「如果只是提供支援，以我的权限就能处理……但若要以公会的名义支援，这件事就得向上层报告才行。这样一来，他们有可能会从旁干涉。」


    也就是让公会变成股东？或者说既然提供了支援，就要乖乖听他们的话之类的？


    「应该也有人改不了史莱姆是废物的认知。」


    「……例如克服穷困的生活，好不容易能稳定过活的人。一想到有人靠著最弱又容易捕捉的史莱姆就能养活自己，即使脑袋能理解，心里也无法接受。会出现这种人对吧。」


    要是有人因此迁怒到我头上就麻烦了，不过我并不打算停业。


    「不过根据我听到的消息，你应该不需要支援吧。招募人手不见得会有好结果，总之我先私下向你介绍几个信得过的人。」


    「非常感谢，那就麻烦您了。」


    「没什么，反倒是只能帮这点忙的我该道歉才对。对了，你今天还有事要忙吗？」


    「这个嘛……我接下来打算去冒险者公会，与介绍人手给我的人见面。」


    「你还真性急啊，我以为事情会进展得慢一点。」


    「听了您说的话，我有点改变主意了。的确应该谨慎行动才对，但若增设店铺能稍微减少为生活所苦的人，那就是好事一桩，所以我觉得做事可以更积极一点。


    这次不管怎么说，雇用人手的事几乎已成定案，要考虑后续发展，也得早点商量才行。」


    「唔嗯……我很高兴你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也不用太过在意。另外，难得来到这里，在红茶喝完之前能否陪我聊聊呢？」


    「乐意之至。」


    分部长晃了晃茶壶，为我再倒了一杯红茶。


    在喝完这杯之前，我们闲聊著与正题无关的事，室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2章40话 新的从属魔术师

    太阳接近头顶的正午时分。


    「来啦！」


    我听说杰夫先生今天很快就会回来，于是在公会角落等了一小时。发现他之后，等他报告完委托达成的事，我便看准时机向他搭话。


    「杰夫先生。」


    「嗯？是龙马啊，怎么了？」


    「我想拜托你前几天说的事。」


    「哦，真快啊，我还以为会更晚一点。那现在就过去？」


    「可以吗？」


    「可以啊，我今天本来就要去贫民窟，而且我家也在那个方向。」


    「那就麻烦你了。」


    我跟著杰夫先生，路上帮忙买了食物等物资，似乎是他要带去给贫民窟人们的伴手礼。据说原本住在贫民窟的基姆尔镇居民，都会像这样尽量援助他们的生活。


    「尤其是最近的贪污事件，让他们收入减少不少。你看，就快到了。」


    我们边聊边走，周围的人烟渐渐变得稀少，建筑老旧，偶尔见到的小孩身上穿著寒酸的衣服。


    他们看到杰夫先生会挥手打招呼，他也会一一回应。看起来气氛和乐，他们似乎真的很仰慕杰夫先生。走在后面的我也受到了注目，不过我并没有察觉到恶意，看来不用担心拦路抢劫之类的。


    又走了一阵子，我们来到一间老旧但盖得很稳固、比其他房子大了一点的建筑物前。


    「老头子在吗？」


    杰夫喊道，轻轻敲了敲门，接著门自己打开了。


    我感知到了微弱的魔力，这是魔法吧……


    「看来人在，我们进去啰。跟我来。」


    我跟著杰夫先生踏进屋里，内部是没什么摆设的宽敞房间。


    穿过门后，眼前是一张朴素的桌子，对面有名六十岁左右的男性坐在大椅子上。


    「你又来啦。」


    男人摸著自己的一头白发，身体靠著椅背，平静地说道。


    「杰夫，谢谢你平常帮了我不少忙，但我还没有老到要被叫老头子。」


    「明明就是个老头。」


    「我的腰腿还很硬朗，不是老头。不谈这个，这小孩是谁？又要我照顾了吗？」


    「他可是相当优秀的冒险者，有能力自己赚生活费。不是你想得那样，他带来了一个对贫民窟也有好处的提案。」


    「哦……」


    听到这话，男人看向我。


    「初次见面，您好，我的名字是龙马竹林。」


    「在这里不需要用拘谨的口气说话，我叫利布尔，是基姆尔贫民窟的老大。你是杰夫介绍来的，算是可以信任，但我还是先说一声，别在这里乱来。若能保持良好的关系，我们也会心存感恩。」


    他说这段话的同时，我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该说真不愧是老大吗？


    「当然，我也不希望发生无谓的争执。」


    我一说完，利布尔先生哼了一声，咧嘴笑道：


    「没有吓到发抖吗……胆子很大嘛。」


    「那当然，他可是我认同的人啊。」


    「这样啊，那么，有好处的提案是什么？」


    「这就由我来说明吧。」


    这件事关乎我的店铺，理当由我来谈。


    「——就是这样。」


    「有来历不明的人到店里找碴，于是你想找值得信任的人手，即使是贫民窟的人也无所谓……


    确实是不错的提案，只要你那间店支付能让人过正常生活的工资，我也没有意见。


    既然雇了人会好好付钱，那就随便你把人带走吧，这样一来我这边每个人分配到的粮食和物资量也会增加。」


    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谈成了，我还想过对方会收取仲介费之类的……是杰夫先生介绍的关系吗？总而言之，接下来重点是如何获取未来员工的信赖。


    获得允许的我和杰夫先生离开老大的家，前往杰夫先生认识的从属魔术师住处。途中他叫住两个小孩子，似乎是让他们去叫人了。


    「他们去哪里了？」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过不久，我们来到一栋房子前，杰夫先生粗鲁地敲门。


    「喂！柯金大叔！你在吧！快出来！」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像是在讨债一样……我才刚这么想，门就被人用力打开，一名骨瘦如柴的中年男性冲了出来，他给人的感觉就像被裁员的上班族。


    「吵死了杰夫！不用敲门敲得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还不是因为你经常叫了也不出来！」


    「是你在我研究时来访的错！」


    「最好是啦！」


    「没做过研究的你懂个屁！研究就是要潜入思考的深海里，在有如梦幻泡影般的灵感消失前进行验证，没空为别的事物分心！」


    「就是因为你不在乎别的事情，才会把一大笔钱投入没有成果的研究，结果破产来到这里啦！」


    「唔，这话无法反驳……算了，你有什么事？」


    「我们是来邀请你的，要不要以从属魔术师的身分工作？」


    听到这句话，被称作柯金的男子瞬间眨了眨眼。


    「请我工作？而且是从属魔术师的工作？」


    「是啊，委托人就是旁边这位龙马。」


    这时对方似乎才注意到我。


    「幸会，我叫龙马竹林。」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你就是委托人？从属魔术师的工作又是……」


    「先让我们进去吧，柯金大叔。」


    男子醒悟似地抓了抓头，让我们进房后关上门。建筑物里只有一间昏暗的房间，以一颗灯之魔法石作为光源。剩下的东西只有房间角落的一块布，应该是用来当作棉被吧。


    因为连椅子都没有，于是我们坐在地上谈话。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很不巧，我身为从属魔术师，实力说不上优秀。如果你想让我发挥从属魔术师的能力，我可不知道能不能回应你的期待。如果是研究的话，我想还能帮上一些忙。」


    「请问你做的是什么研究呢？」


    听到我的问题，他自嘲地说道：


    「是我以前待的研究所留给我的最后一项研究题目……史莱姆。」


    他说史莱姆！？


    「真的吗！？」


    「是啊，还没研究出成果就被解雇了。那是距今超过十年前的事，但我依然对研究所抱持留恋，所以继续进行研究……………………你怎么眼睛闪闪发光的？」


    柯金先生以自嘲的语气回答道，看到我之后一脸疑惑。


    「那是在研究所里被当成闲职，上头想赶人时会命令对方去做的研究，我也属于这种情况。不过你为何一副兴奋的样子？」


    「我个人也在进行史莱姆的研究。」


    「什么！？」


    我和柯金先生默默凝视彼此几秒…………然后同时伸出右手紧紧交握。


    「同志！」


    「前辈！」


    「刚才那几秒发生了什么事啊！」


    「呃，一时情不自禁……」


    「与进行同样研究的同志相遇的这种喜悦，外行人是不会瞭解的。」


    「我的确不懂……」


    这时敲门声响起。


    「又有客人？今天还真热闹……」


    柯金先生起身去打开房门，只见外头站了一男一女。


    「柯金先生？我们听说来这里可以得到工作，是真的吗？」


    「我没想过有机会获得从属魔术师的工作，所以急忙赶来了！」


    「什么，消息已经传到萝贝莉亚和东尼那里啦。正在找从属魔术师的委托人来了，而且还是我们的同志喔！」


    「同志？」


    「你的意思难道是……」


    「总之先进来吧！」


    柯金先生说著便把两人拉进房，并关上房门。


    然后我和这两人打了招呼，进行自我介绍。


    首先是名叫东尼的男性，23岁。他是优秀的从属魔术师，但才能受人嫉妒。老实的个性让他吃了大亏，被上司和同事欺骗，结果实验失败和丑闻的责任都推到他头上，害他被降职。上头命令他进行史莱姆的研究，再以得不出成果为由解雇了他。


    我问他既然能力优秀，为何没做从属魔术师的工作，得到的回答是他在以前住的城镇里得罪了公会的掌权者，工作机会被封杀。他在驯兽师公会的情报网里已经被传成恶劣的从属魔术师，即使去其他城镇也得不到从属魔术师的工作。现在的职业是领日薪的矿工……


    「……你去过这座城镇的驯兽师公会吗？」


    「我在别的城镇受够了……连饲料费都赚不到，放生从属魔兽之后才来到这里。」


    他来这座城镇是为了在矿山工作，对驯兽师公会已经不抱希望了。


    是不是应该让他和提拉分部长见一面呢……


    「这种事很常见啦。」


    出言安慰东尼先生的女性叫做萝贝莉亚，25岁。她在担任研究者时遭到上司性骚扰，当时她专注于研究，与男性接触经验少，不擅长应付这种状况，一惊之下让自己研究中的从属魔兽发动了攻击。


    那只魔兽不强，只造成了威吓程度的伤害，但这行为让上司发飙，丝毫不提自己的丑态便将她降职。在那之后，她进行了史莱姆的研究并被解雇。现在一周有三天会在妓院打杂，另外以缝补衣物来维持生计。


    「原来如此……」


    先前柯金也做过自我介绍，只剩下我了。


    于是我顺便说明了工作内容，他们都表示深感兴趣。


    「有这种史莱姆吗？」


    「我是第一次听说。」


    「能力也很罕见呢。」


    那就来实际演示一下吧。


    为了维持身体清洁，我平常会把一只清洁史莱姆放在dimension　home里。我拿出那只史莱姆，先让它清理鞋子。


    「「「哦哦……」」」


    「确实是史莱姆。」


    「鞋子上的脏污真的消失了，是被消化了吗？」


    「不过鞋子本身还完好无缺。」


    「唔唔……它真的只吃脏污吗……」


    为了证明安全性，这次我用自己的身体洗了个清洁史莱姆浴。


    「「「……………………」」」


    不知是担心还是期待，我承受著三人观察的视线，跟平常一样做完清洁史莱姆浴。


    「机会难得，要不要体验一下？」


    展示完安全性之后，我向三人推荐道。


    「「「那我来……咦？」」」


    三人争先恐后地提出意愿。


    不过我今天只带了一只，所以让他们轮流尝试。


    结果莫名花了不少时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洗完清洁史莱姆浴之后，肌肤色泽都变漂亮了。


    「哦……我觉得这比肥皂还好用耶。」


    「感觉变得好清爽。」


    「不知道有几年没这么乾净了！」


    看来他们在贫民窟生活中没洗乾净的脏污和角质，现在都一并洗掉了。


    因为脏污太多才花了比较长的时间，更显得清洁史莱姆的效果显著。


    「真令人感兴趣，我们的工作就是和这种史莱姆一起经营洗衣店对吧？空闲时间可以进行研究吗？」


    「这样一来……就能让那些瞧不起我们和史莱姆研究者的家伙刮目相看了！」


    「而且薪水比现在高多了……还能再次成为从属魔术师……我要做，请让我做这份工作！」


    ……他们的气势和热情反倒让人有点不敢恭维，就另一个层面而言，害我犹豫要不要雇用了……算了，我也没资格说别人，只要找到不会背叛的人才就好。


    或许是目标相近的缘故，我觉得可以雇用看看。再来就是在能完全信任他们之前，让卡尔菈小姐等人帮忙监督。这样的话……


    「三位辞掉现在的工作没关系吗？」


    「我目前没工作，前几天接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不晓得什么时候才有下一份，正在苦恼呢。」


    「我也是一直在当临时工，所以没问题。」


    「我只要和妓院那边说一声就好了。」


    「这样啊，那三位都会算数吗？」


    「「「当然，大致上都会。」」」


    「那么，请务必来我的店工作。不过二号店的地点还没决定，也得让你们先熟悉工作一阵子才行……房子怎么办？可以选择继续住贫民窟，或是住在店里的宿舍。」


    「「「我要住宿舍！」」」


    「那就这么决定了，接下来……虽然想说要带你们去店里……杰夫先生，这附近的服饰店在哪里？」


    说起来很抱歉，这些人的衣服太穷酸了。尽管清洁史莱姆替他们去除了一身脏污，但衣服破损和有洞的地方还是维持原样……通常是高级商店才会有制服，一般店铺的店员都是穿便服工作，我的店也是如此，但总不能让他们穿这样工作。


    于是我拜托杰夫先生和萝贝莉亚小姐，去最近的服饰店买几件衣服过来。如果都是男的，杰夫先生一个人去就行了，不过女装只有萝贝莉亚小姐清楚，只能让她自己去买了。


    在这段期间，我得去一趟店铺，告知卡尔姆先生雇用新人的事。

 2章41话 预兆

    从店里回来之后，我和杰夫先生与换好衣服的柯金先生等人会合。


    「好了，那我走啦。」


    「杰夫先生，非常谢谢你！」


    「不客气，再见！」


    杰夫先生的任务结束了，于是换他离开。


    我目送著他的背影并低头致谢，带著柯金先生他们前往公会。


    顺带一提，三人登录的是商业公会。我问他们想在哪个公会登录时，所有人一致做了这个决定。


    到了商业公会后，我们一如往常地被带到接待室，与公会负责人面谈。


    「他们就是你说的新人？」


    「是的，刚才透过熟人的人脉找到的人才。」


    「你每次行动都这么迅速，今天早上不是才来商量而已吗……不过行动迅速果决，以商人来说是个优点。那么，你们是想在这孩子的店里工作吗？」


    「「「是的！」」」


    听到这句回答，公会负责人看著三人，惊讶地眼睛微微睁大。


    「哦哦…………龙马你做了什么？感觉这些人莫名有企图心啊？不过似乎不会背叛你，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今天初次见面的样子。」


    真了不起……


    或许是因为柯金先生三人都当过史莱姆研究者的缘故，才能察觉清洁史莱姆的价值，并不受我的年龄与外表影响，给予我这个发现者相当高的评价。


    不仅如此，他们恐怕积郁许久，如今有一吐怨气的机会，还能得到稳定生活的薪水，其中的喜悦与安心感让他们对于相识没多久的我抱持好感。尤其是因为驯兽师公会而饱尝辛酸的东尼先生，似乎积累了很深的怨气……


    无论理由为何，经过公会负责人判断没问题之后，三人进行登录和签约。


    他们主要是负责管理清洁史莱姆，为了防止史莱姆被交给别人，我们在公会职员的见证下签了一份正式的契约。签约用的纸似乎有很多种类，这次用的是原本仅在大笔交易时才会用到的特殊契约用纸。


    虽然没有用上魔法，不过这种纸本身就是重要文件的证明，在公会的严格管理之下，不可能伪造或改写契约书，违反契约则会受到严重处罚。


    例外条件是当店铺要增加时，可以在我的允许下，将史莱姆让渡给负责那间店的从属魔术师。不然就开不了新的分店了。


    大致上完成必要的手续后，我们向公会负责人道谢，一起离开了公会。


    ■　■　■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我打算把三人介绍给卡尔姆先生等人，然后请他们立即上工。


    「13、14、15号的客人——！」


    「38、39、40号，请放在这里！」


    顺带一提，去店铺和公会的路上，我听闻柯金先生原本是贵族。或许是因为这样，他说话的语气有点自大，所以我让他负责搬运衣物。


    东尼先生之前是领日薪的矿工，体力似乎满好的，因此也负责搬衣物。


    萝贝莉亚小姐之前的工作有很多接触人的机会，于是我请她负责柜台的工作。虽然是临时上场，但她表现得很好。另外，不知她是否在前一间店学到了什么……有几个来店的冒险者竟被迷住了？她穿的服装明明不算暴露……应该跟服装无关吧。裸露并不代表一切。


    总之，我就想成被迷住的男性冒险者很可能会成为以后的常客吧。


    仔细想想，这间店雇用的女性都是美女呢……不，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整体水准很高的缘故？我至今好像还没遇过长得丑的人，即使是上了年纪的人，也算是老得好看。


    正当我想著这些，店面传来了响亮的说话声。


    「这不是柯金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种说话方式，是雷宾吗！？」


    「……原来两位彼此认识啊？」


    柯金先生还抱著搬到一半的衣物，雷宾先生则隔著柜台一脸惊愕。我对著僵直不动的两人问道。


    「唔、唔嗯，雷宾是我以前的同事。」


    「我们是在同一时期进到魔兽研究所工作的，吾辈待几年便辞职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柯金，你什么时候来这座城镇的？」


    「这个嘛……」


    感觉他们需要深入聊聊……


    「柯金先生可以去休息喔，雷宾先生也请到里面来聊聊吧。」


    于是我请两人利用内部的接待室。


    ■　■　■


    在那之后，过了几十分钟。


    雷宾先生听说了来龙去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比吾辈更早来这座城镇……吾辈还以为你是最近才来的。」


    「……我也没想到你在这座城镇，还以为你会追逐魔兽踪迹，穿梭在各个城镇之间呢。」


    「四处穿梭也得有个城镇作为据点。话说回来，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场合重逢，世上竟有如此惊人的巧合啊……」


    「我也以为没有机会再见了。每次回想起那段时光，都觉得要是你从研究所辞职时，我有接受你的邀请就好了。」


    「所以吾辈才说，我们虽然会做研究，个性却不适合待在研究所。」


    「我跟你不一样，没有魔法才能，也不具备驯服魔兽的本事。冒险者这一行对我来说太危险了，没办法跟你一起走，所以当时才会拒绝你。关于这点，我至今仍认为这个选择没做错。


    ……只不过，我应该早点放弃研究所的职位才对。这样或许就不会浪费资产，还把自己搞到破产了吧。」


    柯金先生的这段话让气氛变得感伤起来，但他随即打破了这股氛围。


    「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在这个地方工作了，这样的人生或许也不坏。毕竟在这里有机会让那些嘲笑我们的家伙刮目相看。另外，尽管才过几小时，但我瞭解清洁史莱姆之后，原本抱著不甘、遗憾和惰性持续进行的史莱姆研究，也找到了其中的价值。我很感谢店长。」


    闻言，我随即说道：「今后还要麻烦你了，请好好加油。」


    「那当然。」


    「……也罢，你还平安活著就好。既然在龙马的店里工作，也不用担心以后的生活了。」


    谈话告一段落。话说回来，雷宾先生是来干嘛的？好像也没有委托洗衣……是把衣物放在道具箱里吗？


    「对了，雷宾先生今天是来委托洗衣的吗？」


    「对喔！吾辈今天不是来洗衣服的，昨天已经洗过一大堆了，所以不需要。」


    这样啊，是我不在的时候来的吗？


    「今天是有事要通知你，你知道叛逆蛙吗？」


    「那是会在这城镇附近的沼泽大量出现的魔兽吧？皮革可作为铠甲材料，内脏可入药。」


    「知道就好说了，叛逆蛙已经开始大量出现了。」


    「真的吗！？」


    「高峰期推测是在三、四天后，不过明天开始公会就会发布捕获委托了。叛逆蛙这种魔兽可以作为药材高价卖出，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另外，以叛逆蛙为食的利穆尔鸟，则在从属魔术师和贵族之间颇受欢迎。


    能和利穆尔鸟订下契约的从属魔术师，身价将水涨船高，在公会里的评价也会提升，有兴趣的话不妨试试。」


    的确，先不论驯兽师公会的评价，据说利穆尔鸟的飞行速度极快，应该能作为便利的联络手段。


    「谢谢你提供的情报，要在其他城镇开分店的话，有个迅速确实的联络手段也比较好，我会试试看的。」


    「这样啊，加油吧。」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从说话声听起来应该是卡尔姆先生，不过也很像卡尔菈小姐，只凭声音很难分辨是谁……


    「店长，浅葱大人与其他四名冒险者来了，他们有事想与您谈谈。」


    是什么事呢？我先以眼神向两名先来的客人致意，取得谅解，再回答道：


    「请带他们来这里。」


    「好的。」


    卡尔姆先生先行离开，柯金先生则表示他要回去工作了，反正以后还能见到雷宾先生。来者与他擦身而过，分别是浅葱先生、咪雅小姐、维尔安娜小姐、米赛莉亚小姐和希莉亚小姐。


    「欢迎各位过来，有什么事吗？」


    「抱歉突然来拜访喵。嗯？雷宾也在喵？」


    「吾辈是来告诉龙马，叛逆蛙大量出现的事情。」


    「唔，你也是啊。在下等人要说的事情也与此有关。」


    维尔安娜小姐接著说：「我就直说了，龙马你之前穿的工作服是在哪里买的，可以告诉我们吗？」


    米赛莉亚小姐也开口道：「衣服只要委托给你们洗就好，但回程路上很痛苦，对我们这些兽人跟龙人来说更是如此，所以我们想要比较不容易弄脏的衣服。」


    啊啊，原来如此……来得正好，就向他们介绍赛尔吉先生的店吧。防水布已经交货，对方应该开始制作了吧。


    「这座城镇的摩根商会有在卖喔。因为知名度还很低，需求不多，不晓得他们准备了多少库存，说不定数量有限……不过在这间店的完工庆祝会上，各位曾经见过会长赛尔吉先生，只要说是我介绍的，我想应该有得商量吧。」


    至少不会被人忽视才对。


    「真的吗？谢谢你！」希莉亚小姐欣喜地说道。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维尔安娜小姐和米赛莉亚小姐随即开口。


    「不，你真的帮了我们大忙，毕竟兽人的鼻子比人族所想更加灵敏。」


    「即使是残留的味道也很令人难受……」


    有这么难闻吗……


    「不胜感谢，那么在下立刻造访摩根商会，就此告退。」


    浅葱先生说完便随即离开。


    「他怎么了？难得见他这么急。」


    「的确，平时浅葱应该会为突然来访的事道歉，多待一会儿才对……」


    「啊！？」


    「什么喵！？」


    「怎么了？希莉亚小姐？」


    「龙马的工作服！说不定数量有限对吧！？」


    「「！！」」


    「原来如此！」


    「浅葱是怕自己买不到，所以才急著走！」


    「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喵！快走喵！龙马谢谢你喵！」


    咪雅小姐等人也匆匆忙忙地离开了。那味道有这么令人讨厌吗……兽人和龙人的嗅觉到底有多灵敏啊？


    「真是一群吵吵闹闹的人……」


    「雷宾先生不去吗？」


    「吾辈已经习惯恶臭和脏污了，这是研究魔兽无可避免的事。再说，吾辈是以魔法捕捉叛逆蛙，不会踏进沼泽，所以不太会弄脏。」


    「原来是这样。」


    在那之后，我和雷宾先生聊了一阵子关于魔兽的事。


    听说如果把叛逆蛙卖给公会，一只可以卖1枚中银币，因为用其内脏制作的药具有各式各样的效果。


    听闻这件事，我回忆起来到这个世界时被灌输的药学知识，以叛逆蛙作为材料的药物至少有五十种。而且其中有很多是壮阳或滋补的药，这些药在贵族男性之间能卖到高价。


    重要的是处理方法，外行人处理容易让材料劣化，虽说仍然能入药，但药的品质会降低，也有些药会因此做不出来。所以公会发布的委托是捕获，似乎还会提醒人千万别自行解体。


    放血的处理特别重要，必须尽可能仔细地把血放乾净，不然品质会大幅劣化……咦？只要有血腥史莱姆，不就能完美放血了吗？


    接下来的步骤是使其乾燥，以利于保存。用一般的方式处理会伤到材料，必须以风魔法之类的方式迅速处理才行。乾燥的速度会对品质产生很大的影响……不过这用炼金术就好了吧？


    处理简单、用途多样，还可以保存。


    不接委托就找不到贩卖管道，或是在贩卖时容易被杀到低于市价。虽说如此，也可以跟采药草一样，不接委托就去捕捉叛逆蛙。要不要留一些当作药材呢……


    时间就在我们聊著这些话题时默默流逝。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抱歉打扰你了。」


    「不会，我聊得很开心。」


    我目送雷宾先生回去，不久后营业时间也结束了。


    我决定确认完店铺营收就返回旅店。

 2章42话 准备

    在小姐等人的房间里，我一如往常地享受著亚萝涅小姐泡的红茶，同时向众人报告近况。


    夫人闻言，问道：「你向公会报备了吗？」


    「是的，而且今天就雇用了三名从属魔术师。」


    「已经雇了？会不会太著急了？」兰哈特先生诧异地道。


    「或许吧，不过我找到了优秀的人才，商业公会的负责人也认证过没问题。」


    兰巴哈大人随即开口：「哦，那就可以放心了。」


    「另外，他们原本都是被降职的史莱姆研究员，似乎干劲十足，还说『这样就能让人刮目相看了！』之类的话……」


    「原来是这么回事。」兰哈特先生表示理解。


    「或许比随便找理由掩饰的人更值得信赖呢。」夫人也如此说道。


    说完店铺的事，我也从兰哈特先生那里听说了叛逆蛙大量出现的情报，他们预计在后天与利穆尔鸟订契约。


    ■　■　■


    隔天。


    我一早便去店里露面，向大家说了明天要做的事，以便排开行程，于是柯金先生告诉我与利穆尔鸟有关的注意事项。


    「谢谢，你对此很瞭解呢。」


    「哈哈哈，因为我每年都会尝试订契约，看能不能东山再起。尽管一直没有成功，但知识倒是增加不少。」


    「那今年呢？」


    「到昨天为止，我还打算去尝试……不过因为能在这间店工作，利穆尔鸟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他以豁达的表情说道。


    真高兴自己的店能让他产生这种想法。我愉快地走出店铺，接著前往赛尔吉先生的店。


    「龙马大人，欢迎光临。」


    「早安，赛尔吉先生，我是来交付防水布的。」


    「谢谢您，这是前天的布对吧。昨天多亏您进行了宣传，有五位顾客上门。」


    「销售状况如何？」


    「除了您介绍的五人以外，每天都会卖出好几件。特别是冒险者，不少人事先瞭解了商品，也有人连同伴的份一起买下。」


    「这么说来……之前承接清理净化槽的委托时，我每天都穿著那套服装走在镇上，应该是那时引起了注意吧。」


    「我想正如您所说。照这样看来，说不定需求量会比原本预期的更快提高呢。」


    「我今天带了70疋，不过产量还有提升的空间。我会扩大作业场地，尽可能提高产量的。」


    「麻烦您了，但也别太勉强自己。」


    啊，赛尔吉先生也听说了我工作过度的事情吗？


    「请放心，店里已经不需要我了，而制作防水布耗费的时间大都是加工后等待乾燥而已，我其实闲得没事做。」


    「那就好……」


    赛尔吉先生用隐含怀疑的眼神看著我，然后检查我拿出来的防水布，并支付加工费。我收下加工费和今天的未加工布料之后，随即前往废弃矿坑。


    ■　■　■


    抵达废弃矿坑后。


    我让黏液史莱姆加工布料，带著两只大地史莱姆和清道夫们去别的坑道，建造新的作业场地。


    两只大地史莱姆用create　block挖洞，清道夫们负责搬砖，我则是补强壁面。在分工合作之下，作业顺利进行。完成后，便以新的作业台努力增产防水布。


    结果成功加工了上次的两倍数量，140疋。黏液史莱姆似乎还游刃有余，不过……还是限制在150左右吧，太勉强它们也不好。


    「接下来……可以自由活动喔。」


    今天已经让史莱姆做很多工作了，所以我决定取消训练。


    我用土魔法做出石器，倒入以水魔法制造的清水。


    ……哦哦，它们慢慢聚集过来了。正在喝水呢……嗯？


    看著聚集的史莱姆，我突然想到。


    大地和暗黑以外的史莱姆也会吸收魔力吗？


    ……试过才会知道。


    于是我缓缓释放无属性的魔力。


    ……虽然吸收幅度与大地和暗黑史莱姆不同，但每只史莱姆都会吸收魔力。


    我改变属性后，发现黏液喜欢无属性、毒物是毒属性，金属与钢铁则偏好土属性魔力。大地和暗黑史莱姆自然不用多说。


    令人惊讶的是，血腥喜好无与水、强酸是毒与水、清洁史莱姆是水与光、清道夫是土与暗……它们对两种属性有同等程度的喜爱。


    原来也有喜好复数属性的情况……


    至于治疗史莱姆则喜欢无、水、光三种属性，但最喜欢的是回复魔法。为何只有它们不是喜欢魔力而是魔法呢？也罢，这样可以顺便训练我的回复魔法……


    想到这里，我发现治疗史莱姆可以进行分裂了。魔力也算是营养吗？今后要验证这点……


    总之我让它们分裂并订了契约，这样就有四只治疗史莱姆了。


    之后，我为了准备明天与利穆尔鸟订契约，从道具箱里拿出吉他开始练习。


    「……马马虎虎吧。」


    我基于兴趣会弹点吉他，不算是弹得很好。若凭藉这点技巧也能顺利订下契约就好了……顺其自然吧，不行的话再找其他鸟类魔兽就行了。


    我打发时间等布乾燥，回到城镇后照惯例前往赛尔吉先生的店。


    「辛苦了。」


    算上今天加工的份，目前防水布的库存量似乎不用担心。对方表示加工成衣也需要时间，暂时不需要交货了。看来他果然心存顾虑，不想让我做太多工作。其实加工都是交给史莱姆做的……


    把剩下的布料全部做成防水布存著好了。


    我走出赛尔吉先生的店，看著天空思考了一会儿。


    「……又在尴尬的时间结束工作了……」


    现在回去也没事做，要去废弃矿坑训练也没那么多时间……这种时候就去教堂吧。


    ■　■　■


    到了教堂，今天在门前的人是为我制作参数版的女性。


    「哎呀，您是之前的……」


    「先前承蒙关照。」


    「欢迎，您今天是为何而来？」


    「我是来祈祷的。」


    「这样啊，请往这边走。」


    我跟上次一样坐在礼拜堂的座位上，合掌献上祈祷。


    ……………………………………………………嗯？


    奇怪？我以为会跟往常一样前往神的世界，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每次都去那里才奇怪吧。


    想到这里，下一瞬间眼前就变得一片纯白。


    「！？这里是……跟平常一样嘛。刚才那奇怪的间隔是……」


    「抱歉抱歉，俺很少用这种力量，费了点工夫。」


    背后传来应答声，我随即转过身，只见一名毛发浓密的矮大叔站在那里。他右肩扛著酒桶，左手则拿著酒瓶正在灌酒。我知道了，他毫无疑问是酒神！


    「您是酒神铁昆大人吗？」


    我姑且问道。对方闻言，从嘴边拿开酒瓶回答：


    「没错，俺就是铁昆。你不用这么拘谨，毕竟俺是神，只要有心就能窥探你的念头，说敬语没有意义。更何况太麻烦了，叫俺铁昆就好，坐吧。」


    这么说也对……对人姑且不论，面对能窥探想法的神，说敬语也没意义……


    我依言跟著铁昆原地坐下。


    「那就正常说话吧……初次见面，我是龙马竹林，谢谢你的加持。」


    「俺偶尔会看看你，所以感觉不像初次见面呢。别在意加持的事，俺有时看到有趣的家伙就会给对方加持，你只是刚好成为其中一员罢了。」


    铁昆说完，举起手上的酒瓶喝酒。


    「今天只有你在吗？」


    「是啊，其他神各自过著随心所欲的生活，战神、魔法之神、大地之神……这里看起来一片纯白，其实有著不同的舒适之处，大家就在其中开辟人类所谓的家，住在里面。」


    「原来是这样，我都不晓得……也就是说，这里是你家吗？」


    「不，俺没有家。俺是酒与职人之神，酒和职人遍及各处，俺会随意往来于那些地方。」


    「往来于那些地方？」


    「神界与你们生活的世界算是连接在一块的…………详细说明去问别的神吧，俺说不清楚。那不重要，喝吧。」


    铁昆从虚空拿出一只斟满酒的杯子，形状是高脚杯的样子，整体金色，各处装饰著银和小颗宝石。


    「来，乾杯！！」


    「乾、乾杯！」


    一时冲动跟对方乾杯了，于是我喝了一口。


    「……真好喝！」


    是带有甜味的琼浆玉液。


    「这是在大地之神加持的土地上，由受了农业之神加持的人类种植的果实和花蜜，再经过俺加持的职人酿造的水果酒，当然好喝啦。」


    「哦……我回去之后买得到吗？还有，土地也可以获得加持？」


    「很高兴你喜欢，不过这是供品，除了供奉给俺们的份，剩下的多半会由职人和自己人分光，应该很难获得吧。


    至于加持……俺只能赐予人类加持，但大地之神可以给土地加持，也有其他神会加持自己中意的地方。你认识的凯因还曾经给予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加持呢，毕竟他是创造神嘛。」


    说起来是这样没错。


    「不过，如今这个世界的生物都成长了，各自产生变化，因此得到凯因加持的地方逐渐减少。俺也一样，有时候会中止加持。


    举例来说，俺以前看中一个对锻造怀抱热情、踏实修行的人，所以给了他加持。结果他有能力打造出好东西之后，成了个会偷工减料的家伙，于是俺就收回加持了。」


    说完，铁昆又举起酒瓶喝了一口，然后开口问道：


    「对了，你知道最近凯因他们去了哪里吗？」


    「去了哪里？」


    「对啊，最近很少看到他们，常常一下子就不见了。尽管工作不算多，没造成什么困扰，但以往都没发生这种事，所以俺很好奇。」


    「就算你这么问，我只有被呼唤时才能来这里，要说……」


    这时，我突然想起上次库佛说过的话。


    「说不定是去我以前生活的世界了。」


    「你的世界？……是叫做地球的那个吗？」


    「没错没错，我之前来这里时，库佛说过凯因他们去地球观光了。」


    「什么！？去异世界观光！？那些家伙在搞什么啊！」


    铁昆惊愕地喊道。


    「这有什么不对吗？」


    「……一般来说，神不会干涉并非自己所管理的世界，原则上不干涉。之所以从别的世界把你这样的人带过来，是因为这个世界陷入危机，属于特例。不能随便去观光啦。」


    「可是我之前见到库佛跟他聊天时，他就是这么说的。凯因迷上了偶像，露露迪亚在进行甜点巡礼，库佛自己则四处探访地球的秘境之类的。」


    听到这段话，铁昆陷入了沉思。


    「这是怎么回事？你说的是真的吧？俺是不懂什么叫偶像啦……」


    「嗯，我没骗你。」


    「要去也不是不行……但一般会被那里的神排斥吧？再说，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这种事不……难道说！！」


    铁昆突然气愤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


    「那群混蛋……该不会是吃饱太闲，与那里的神交涉，藉此取得观光许可吧？没事做的又不只有他们，却只顾自己享乐，这样对吗？」


    铁昆气到发抖，连忙扛起放在地上的酒桶，叫道：


    「俺待不下去了！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铁昆这么说著就想跑走，我急忙叫住他。


    「喂、喂！那我要怎么办！？」


    「啊，抱歉……时间到了应该就会回去吧？你就喝著酒，慢慢等待回归好了。别担心，只要对那只高脚杯灌注魔力，就有源源不绝的酒可以喝。抱歉，俺现在很急，再见啦！」


    「等等……好快！？」


    神不可貌相，铁昆以极快的速度飞奔离去，而且他的步幅和移动距离根本对不上。啊啊，已经看不到他了……真的把我丢在这里啊……


    「没想到会被扔在这种地方不管……总之先喝酒等等看吧……」


    我喝了一口杯中物。


    「嗯，真的很好喝。不过难得有美酒，真想配个下酒菜。」


    然而这里只有酒与酒杯。铁昆说对高脚杯灌注魔力就会有酒涌出来，但也只有酒，没有下酒菜……既然能动用魔力，魔法是不是也可以？


    「『道具箱』。」


    空间中开了一个黑洞，看来可以使用道具箱。


    「竟然能用……不受地点影响吗？也罢，可以当下酒菜的食物……要说食物也只有水果……连水果都没有？最近都住在旅店，食物全都放进店里的冰箱了……」


    我随意拿出道具箱里的东西，但找不到可以当成下酒菜的食物。


    就在这时，代表回归时刻的光芒亮了起来。


    糟了！得赶紧收拾才行！


    我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酒，把东西胡乱塞回道具箱，尽量收得愈快愈好。


    收纳完所有物品，关闭道具箱入口的瞬间，光芒变得更加强烈，然后我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哦哦……有赶上吗？」


    我再次施展道具箱确认，在那边拿出的东西确实都放在里面。太好了……


    ……话说回来，我最后一口气乾了那杯酒，好浪费啊……要是能静静地品尝就好了……


    那种酒真的很好喝，更加令人遗憾。


    我第一次因为一杯酒而萌生这种心情。


    于是我带著些许失落的心情，捐了一点钱之后返回旅店。

 2章43话 前往沼泽

    隔天。


    今天终于要尝试与利穆尔鸟订契约，为此我和公爵家四人，以及赛巴斯先生、吉尔先生、瑟夫先生、卡密儿先生、休兹先生总计十人，一起走在通往废弃矿坑的路上。


    小姐和其他人装备了铠甲与武器，跟在坑道训练时一样，我则是穿工作服。只有我穿著风格特异的服装，好突兀……


    为了训练小姐，我们没搭马车，不过她的体力意外地好。虽说途中有休息几次，但她到现在都不曾喊累也相当了不起。


    「呼……龙马，你还好吗？」


    「我没事喔。」


    「你的体力还真好……」


    小姐显得有些沮丧，我觉得累也没关系啊？


    这里是山路又是上坡，加上路面没有铺过，难以行走，会觉得累也很正常。没把疲劳挂在嘴上已经很了不起了。


    卡密儿先生或许是跟我有一样的想法，对艾莉亚鼓励道：


    「没关系的，小姐。跟同年纪的一般孩子相比，您的体力已经够好了。」


    「是啊小姐，别跟龙马比，他已经脱离正常范围了，一般人这时就算累瘫也不奇怪。是说龙马，你好歹流个汗啊。」


    「就算叫我流汗也没用啊。」


    这是生理现象耶……


    「少爷，正常人就算不说也会流点汗喔。」


    「因为要配合小姐的脚程，我们的速度不算快，再加上如果是跟我们一样经过锻炼的人还能理解……龙马，你到底受过怎样的训练啊？」


    「这个嘛……简单来说……锻炼到极限之后，要是倒下或休息，就会招来足以使人受重伤的连续攻击，被迫选择要受苦还是继续锻炼。每天不断进行这种修练，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的师父是魔鬼之类的吗！？」


    「我无法否认。」


    小时候老爸只让我感到害怕……甚至怕到他一出现在面前，那股压迫感就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正当我想到这里时，众人要出发了。


    「得在艾莉亚的汗完全止住前动身才行。」


    「只剩一点路了，加油。」


    我们再次迈步，从休息处步行大约三十分钟后离开道路。进入森林又走了三十分钟，鼻子开始闻到恶臭。这就是沼泽的味道吗……


    继续前进后，红褐色的沼泽映入眼帘。


    位置正好处于森林与矿山的交界处附近，虽然还在森林里，但树木变得稀疏，矿山的泥土因为下雨之类的原因崩落，流到这里形成了泥沼。接近之后臭味愈发剧烈，小姐用手遮住口鼻忍耐著。


    「这里就是之前说过的沼泽，周遭树木的落叶与栖息于沼泽的生物尸体腐烂，造就了这股臭味。」


    小姐喃喃道：「真是可怕的味道……」


    「的确很可怕，不过要去其他领地的话，就必须习惯这种环境才行。」夫人随即说道。


    这么说来，贾米尔公爵领因为兰巴哈大人有进行整顿，环境比其他领地更好……也就是说除了贾米尔公爵领之外的领地……希望不会跟这里一样可怕。


    「唔嗯，看来这一带还没有出现叛逆蛙和利穆尔鸟。沼泽不只一处，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兰巴哈大人说完，众人再度移动。过了十分钟，我们发现一座面积约是刚才三倍大的沼泽，只见那里有三十名左右的冒险者或从属魔术师，以及两百只以上的蓝鸟。


    「那就是利穆尔鸟！」


    「那是……」


    「好漂亮……」小姐惊呼出声。


    其外表类似大型鹦鹉，但有如长尾鸡的长尾羽非常引人注目。利穆尔鸟身体呈蓝色，头尾则覆盖著美丽的绿色羽毛，难怪会受人欢迎。它们与红褐色的沼泽构成了不可思议的景色。


    虽然很美，但也让周围的冒险者显得相当碍眼。


    「跑到你那边了！」


    「快点抓起来！」


    「啊！？」


    「快一点！要赶在它们被吃掉之前！」


    冒险者们踏进沼泽，与利穆尔鸟争夺叛逆蛙。


    一群肌肉男浑身沾满泥巴，用网子或徒手扑向颜色与沼泽相同、很难分辨的红褐色青蛙……这画面看起来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沼泽边有两名年轻男子拿出了乐器。


    「你们两个，那些人要尝试订契约了，看著吧。」


    其中一人开始吹笛，那是类似直笛的乐器，不过吹得实在不算好。


    见状，我开口问道：「演奏实力对契约会有多大的影响呢？」


    「很难说，因为是由对方下判断的。」


    「据说有个案例是自信满满地演奏出的曲子失败了，生气敲坏乐器时发出的声音却让那个人成功与利穆尔鸟订下契约。」


    「那还真是难以言喻……」


    不久后男子吹完一曲，停止演奏，利穆尔鸟一齐发出鸣叫。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啊哈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就像人类在嘲笑别人时，发出的令人不爽的笑声。


    柯金先生提供的情报也有提到，利穆尔鸟听了演奏后若是不认可，便会发出警戒音，那是令人极为讨厌的声音。


    原来讨厌的声音是这个意思啊！的确……这声音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或许这是常有的事，冒险者们看起来完全不在意，甚至趁这个机会把叛逆蛙集中起来。这举动更加营造出了不将对方放在眼里的氛围。


    「我想你听到就懂了，这就表示失败，这样一来契约是订不成的。虽然可以重来好几次，但要是连续失败太多次，利穆尔鸟便会展开袭击，所以只能演奏一次，最多两次就要停止。」


    就在兰哈特先生说明时，另一名男子开始吹笛。他吹得比刚才那个人还差……这次在曲子吹完之前，利穆尔鸟便发出哄笑声。


    男子似乎被惹火了，他从腰际拔出防身短剑，踏进沼泽靠近利穆尔鸟。


    「唔，不妙……你们别大意。」


    「「「「是！」」」」


    四名护卫回应兰巴哈大人的话，站到前面，连赛巴斯先生和兰哈特先生等人都进入警戒状态。夫人则来到我和艾莉亚身边。


    「咯——！」


    「呜啊！咿、咿！！」


    男子拿著刀刃接近，离他最近的利穆尔鸟似乎察觉到危险，发出鸣叫声。紧接著，男子肩膀被割出一道浅伤，他高声惨叫著。


    「风魔法……」


    其他利穆尔鸟也同时看向他，男子先前的愤怒消失无踪，恐惧与焦虑让他只顾著逃跑。在他附近的人们也被卷入其中，同样慌慌张张地撤退。


    几只利穆尔鸟瞄准他的背后，射出wind　cutter。


    攻击的精准度不高，因而全部打偏了，但这下让男子逃得更拚命。


    「不可以跟那名男性一样喔。尽管利穆尔鸟是温和的魔兽，却不代表它们弱小。要是瞧不起它们，想凭蛮力驯服，就会遭到抵抗。」


    夫人如此提醒道，但我注意的是那名男子正朝我们这边过来……糟了！


    他抵达沼泽边缘，可能是一时松懈的缘故，动作停了下来。


    这时，利穆尔鸟趁机射出一道攻击，击中了男子的脚。


    「呜啊！？啊啊……」


    「「『earth　wall』！！」」


    『咯——！！』


    我和卡密儿先生立刻咏唱魔法，在男子与利穆尔鸟之间制造出土之障壁。瞄准男子的十几发wind　cutter发出切削声，总算是成功挡住了。


    wind　cutter的攻势停止，但下一瞬间周围回荡起响亮的鸣叫声。


    「咕咯——！咕咯——！！咕咯——！！！咕咯——！！！！」


    「呀啊啊啊！」


    「唔！？」


    「这是！？」


    「大家！振作一点！！」


    所有人突然露出痛苦的模样，小姐当场颤抖得连站都站不稳，夫人与赛巴斯先生连忙扶著她。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我环视周围，发现沼泽里的冒险者们也一副痛苦的样子，或是失去理智地叫喊著蜷缩在地。


    如此广范围的影响，以及同时感受到的强大魔力，不管怎么想，原因都出在鸣叫声……可是，这到底是哪只鸟发出的？


    我寻找起声音和魔力的来源，几秒后视线落在群体里的其中一只上。看来原理跟我的风魔法一样，它藉由控制空气，让声音往周围散播。多亏如此，我才能比预期得更快找到。


    「『silent』！」


    我对著那只魔力的来源施展魔法。


    既然原因出在声音，只要用风魔法停止空气振动的话……


    如我所料，声音停了下来，兰哈特先生等人的表情也变得和缓。


    看来这招有效…………但还真艰难。


    理所当然地，对方正在抵抗。


    跟我的『big　voice』一样，对方用的是增幅空气振动的魔法。彼此同样以风魔法持续做著相反的事，展开了一场魔力与魔法控制力的对决。一旦松懈，声音便会泄漏出来。


    双方的控制能力相等……不，我逐渐占了上风。那么……硬上就行了！


    我动用比刚才更多的魔力，再次咏唱咒文。


    「『silent』！」


    「……咕咯——！」


    那只利穆尔鸟反抗几秒后，似乎感到处境不利，突然飞了起来，其他利穆尔鸟也跟著它一起飞到空中。正当我警戒著空袭时……鸟群头也不回地远离了。


    「逃走了？……事情告一段落了吗？」


    「卡密儿治疗那个男的！吉尔、瑟夫、休兹，把倒在沼泽里的人带到沼泽边缘！赛巴斯，艾莉亚状况如何？」


    兰哈特先生做出指示后，向赛巴斯先生问道。不过小姐自己回答了。


    「我没事……」


    「艾莉亚，你还好吗？会不会觉得不舒服？」


    「还好……只是突然觉得害怕而已……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是吗？太好了……龙马，谢谢你，刚才是你救了我们吧？」


    「原因出在利穆尔鸟的叫声对吧？因为看起来是那么一回事，我就先封住了对方的声音，不过它到底做了什么？」


    「「咦？」」


    夫人和小姐发出疑惑的声音。


    小姐随即问道：「龙马，你没有任何感觉吗？」


    「完全没有……」


    顶多觉得叫声很吵而已，所以我才有余力关注周遭的情况……反倒是其他人倒下或面露痛苦的事更令我惊讶。


    「你只觉得很吵而已？」


    「是的。」


    我的回答让夫人大惑不解，她身旁的兰巴哈大人和赛巴斯先生随即向我解释。


    「你封锁叫声的那只恐怕不是一般的利穆尔鸟，而是上位种梦魇利穆尔鸟。除了风属性魔法之外，这个种类还会使用暗属性魔法，最大的特徵就是会随著叫声一起释放暗属性的精神攻击。」


    「听到那种叫声便会陷入恐惧、混乱或错乱，也有人会看到幻觉或是昏过去，就像那些人一样。」


    赛巴斯先生用手指著躺在沼泽边缘的人们。他们被吉尔先生等人和平安无事的人救出，大部分坐在地上，但仍有一部分人似乎失去意识，或是仍然深陷恐惧之中而蜷缩著身子。


    「这状况还真是惨不忍睹……」


    「这就是强力精神攻击的威力，肉体的强悍与精神的强悍是两回事，即使是资深冒险者也可能因此失去意识。他们几乎都还是新人，这结果可说是理所当然的。」


    「就算历经千锤百炼，痛苦的事依然不变，只是能够忍耐而已。」


    这么说来，我拥有精神的痛苦耐性技能，会不会是这个缘故？


    我说了这件事后，原本疑惑的夫人恍然大悟，说道：「就是这个！」


    我的耐性太高，别说忍耐了，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


    据他们所说，精神攻击恐怕对我无效。我以前都没考虑过这类魔法的对策，虽说无效是好事，但连受到攻击的自觉都没有的话，就得小心一点才行……


    交谈之际，吉尔先生等人回来了。看来他们救助在场人们，以及治疗伤者的行动结束了。


    「那边的损伤如何？」


    「伤者只有一人，就是引起事件的男子。他也已经治疗完毕，应该能平安回到城镇。」


    「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办？刚才的骚动让利穆尔鸟全都逃走了。」


    闻言，我开口问道：「要寻找它们的鸟巢吗？」


    「这很困难喔，少爷。利穆尔鸟在空中飞行时，会以风魔法制造风，乘风飞翔。因此它们的速度和飞行距离都和其他魔兽截然不同，要搜索的范围太大了。」


    「所以想订契约的人才会在这个沼泽埋伏，不知道它们今天还会不会来，要等吗？」


    「我要等，都来到这里了，我想试试看。」


    于是我们听从小姐的话，决定在这里待一阵子。这段期间，沼泽边缘的冒险者们渐渐恢复，昏倒的人也醒了。


    不过，那些人今天似乎不想继续狩猎，抑或是公爵家的人在场，让他们想尽快离开，最后所有人都走了。留下来的我们在离沼泽有段距离的地方做出石椅，坐下来随意闲聊打发时间。


    在闲聊之中，我得知梦魇利穆尔鸟的精神攻击不但强力，想靠攻击制止它的话还会引来周围的利穆尔鸟围攻，让战况陷入胶著。要避免这种状况就只能忍耐，或是暂且逃走，这是一般的应对方式。


    我的silent不算攻击，只是消音而已，所以没关系吗？还好事前有听柯金先生和公爵家的人们说过，不能采取加害利穆尔鸟的行为。


    另外，利穆尔鸟的上位种据说是极为罕见的魔兽，大概十年才有一起目击案例。尽管遭遇了险境，但我们的运气真好，尤其是清楚见到其身影的我。


    「它长什么样子呢？」


    「感觉身体色泽比其他个体更暗一点，与其说暗，应该说是深色……高雅的深蓝和深绿色这样。除此之外的特徵……」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气氛突然变得感伤起来。


    「要与龙马离别一段时间了呢……」


    小姐这么一说，我才察觉到这件事。他们是为了欣赏利穆尔鸟，并尝试订契约而来。今天来到这里的当下，这个目的就几乎可说是达成了。之后他们就会回去，相处时间所剩无几。


    ……该怎么回应才好？虽然会觉得寂寞……


    说「是啊」……这也太平淡了。


    说「不要走！」……超过四十岁的大叔说这话还真恶心！！


    以我的外表来说或许ok，但精神上实在无法接受。


    说「还会再见面的」……就这个吧，虽然我希望自己能说出更贴心的话。


    「艾莉亚，你们又不是再也见不到面了。对吧？龙马。」


    就在我思考时，被夫人抢先开口了。


    「当然。」我如此回应道。


    兰巴哈大人随即说：「你们可以透过书信往来瞭解彼此的近况啊。」


    「是呀……说得没错！还能再见吧！龙马，请你记得写信喔，我也会写给你！」


    「我会写的。」


    「笨蛋！是男人就给我抱紧她！」


    休兹先生说著，狠狠拍了一下我的背，害我差点跌下椅子。


    「唔喔！休兹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应该说你在想什么啊！？你不是护卫吗？一般来说是负责制止的人吧！」


    「啊？因为看起来很有趣啊！」


    休兹先生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还握拳翘起拇指，比了个赞。


    「这种事可以被容许吗？」


    「哎，若是以朋友的身分就没关系吧，以朋友身分的话，嗯。」


    「这又不是什么该受责备的行为，而且你们才十岁左右。」


    兰哈特先生看起来心情有点复杂，兰巴哈大人则是毫不介意的样子。


    就像欧美一样，拥抱是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对吧？冲了冲了，是男的就硬起来，不抱得乾脆点反而才害羞。」


    「……」


    「呃啊！？你、你这家伙……」


    我莫名觉得火大，所以用略重的力道朝他身体揍了一下。回过头来，我与小姐四目相对，感觉她的脸有点红……这反应让我很为难……我看向夫人，希望她像刚才一样救场。然而夫人好像打算彻底静观其变，甚至显得乐在其中……


    「喂……你……干什么……咕呼……」


    休兹先生按著腹部蹲下，痛苦地问道。


    「啊……这是在掩饰羞怯。」


    我在回答什么啊……虽说是脱口而出，但这也太烂了吧？


    「这可不是掩饰羞怯的一击！如果是没练过的人被这击打中的话，意识会……好痛痛痛……为什么隔著铠甲受到打击还会这么痛啊……」


    「啊，这是我的习惯，不好意思。」


    毕竟这种打击就是以穿著铠甲的对手为假想敌，我也没办法嘛。


    ……糟糕，我的情绪也变得有点奇怪了……冷静点啊！


    此时气氛依然尴尬。


    「…………」


    「…………」


    「…………」


    「…………」


    「哔咻咻咻咻咻咻！！」


    「！？」


    「呼咦！？」


    宛如哨音的声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只见那群利穆尔鸟从声音传来的方向，朝这里飞了回来。

 2章44话 挑战契约

    看著飞来的利穆尔鸟群，我哑然失声。


    树林之间隐约可见矿山的红色地表，利穆尔鸟以此为背景，展开晶莹的蓝色羽翼回旋于空中，青绿长尾随之飘舞。它们降落在沼泽的优美身姿，我实在找不出贴切的话语来形容。


    数量似乎比先前多了一点，但又不像是带了援军回来复仇的样子，它们各自从停留的枝桠上捕食叛逆蛙。


    目前看起来没有危险，不过群体中有一只正紧盯著我。仔细一瞧，我马上发现它就是刚才那只上位种。它没有捕食叛逆蛙，视线一秒也不曾离开我身上。是先前的举动让它对我保持警戒吗？


    在我身后的小姐正从赛巴斯先生手里接过乐器，进行准备……


    「兰哈特先生。」


    「怎么了？」


    「我暂且离开一下。刚才的事好像让那只上位种有了戒心，一直盯著我，我待在这里恐怕会妨碍到小姐……」


    「没关系。」


    小姐本人打断了我的话。


    「所谓的契约，必须自己与魔兽正面对决才行。因为有龙马在而失败，这只不过是藉口而已，我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小姐散发出前所未见的凛然气场，坚定地说道。


    「而且，我想请你见证我订下契约的那一刻。请待在这里，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小姐说完，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可能离开。


    「我明白了，请你加油。」


    「好的！」


    我自然地为她加油，退到后面。


    小姐做了几次深呼吸之后，开始演奏。


    跟之前一样，她演奏的是一曲悠然的曲调。开头是微弱而沉静的旋律，接著声势逐渐上涨，音量有如海浪般上下起伏。


    无论声音大小，清亮的旋律毫不止歇，回荡于整座沼泽。


    仔细一看，利穆尔鸟群的反应也和先前男子们演奏时不同，正配合著音乐左右晃动脑袋与身体。


    接著，悠扬的乐曲迎来尾声。


    「…………！」


    小姐神色紧张地看著利穆尔鸟，鸟群齐声发出鸣叫。不是面对男子们的嘲笑声，而是宛如竖琴或钢琴这类乐器的音色，并非随便乱叫的噪音。


    鸣叫声听起来就像一场有模有样的演奏，持续了一分钟左右。接著群体中有一只特别闪耀的利穆尔鸟带头，一共九只利穆尔鸟聚集到小姐脚边。


    这就代表成功了吧！快订契约……想到这里——


    「小姐，契约、从属契约。」


    「对喔！」


    大概是被成功的喜悦冲昏头了吧？只见僵著不动的小姐听到我的话后，才回过神来专心进行从属契约。看她接连订下契约的模样，果然是成功了。艾莉亚最后与最漂亮的那只利穆尔鸟订了契约，终于高声欢呼。


    「我成功了！！」


    「做得漂亮！！」


    「辛苦你了。」


    「太好了呢，艾莉亚。」


    「恭喜你。」


    「恭喜您，小姐。」


    订了契约的利穆尔鸟共有九只，据说连一只都很难成功，没想到她能与这么多只结下契约。


    「你看，有好多只这么漂亮的鸟儿呢！」


    被利穆尔鸟围绕的小姐蹲了下来，抚摸并与它们玩耍著，彼此似乎已经相当亲近，还有几只站在她的腿上与肩膀上。


    看起来有点像是要打开装著鸽子饲料的袋子时，因为用力过猛让饲料撒出来的样子。真可悲，为何我的眼睛看到如此感人的画面，脑中想的却是这种无聊的事情……


    这幅景象明明很适合加上『与鸟群嬉戏的美少女』这种标题，变成一幅画的……


    思考这种事没有意义，我也顺著这股风向试试看吧！


    于是我从道具箱里拿出吉他，眼尖的小姐瞬间注意到它。


    「龙马，那是乐器对吧？你也要订契约吗？」


    「我弹得没有你那么好就是了，我想沾你的光试一试。」


    「请加油！」


    「加油，龙马。」


    「老夫很期待喔。」


    我在众人的加油声中做好准备。


    学小姐做了一次深呼吸。


    我没有正式学过吉他，只是以前住在公寓时，邻居搬走前给了我不要的吉他和教材。我为了打发时间看起教材，不知不觉学会和弦，便随意弹出来听听，仅此而已。


    尽管远远不及小姐的演奏，我依然尽力弹奏。


    选曲是前世电视里播放过的一首曲子。我没买过乐谱，这只是熟悉曲调后凭感觉弹出来的，说不定已经跟原曲相去甚远了。


    不过，这也无所谓吧。


    虽然弹得不算好，却也没那么糟，我只要弹得开心就好。


    「！」


    利穆尔鸟开始随著音乐摇晃身体。


    它们捧场了？有点好玩。


    弹完一曲之后，利穆尔鸟的动作静止了几秒。


    结果………………宛如演奏的鸣叫声响起！！


    「咦！？」


    有六只飞到我脚边，吓了我一跳。但更令人惊讶的是，其中一只就是先前的上位种。原来你不是对我抱著戒心啊？


    此时，小姐叫道：「龙马，订契约！」


    哎呀，糟糕，我也不禁发呆了。


    我连忙一只只订契约，顺利与六只成功结下契约。


    「呼……成功了。」


    告知众人后，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道贺。


    「恭喜你，龙马！」小姐率先说道。


    「艾莉亚和龙马两人都成功，真是太好了。」


    「恭喜您，龙马大人。」


    「干得好啊，少爷。」


    「与利穆尔鸟订契约可是非常困难的，你们两个竟然能一次与好几只结下契约，真是太厉害了！」


    夫人说完，大家的目光移到我们订下契约的利穆尔鸟上。接著，我那只上位种，以及小姐那只最漂亮的凑在一起，感情深厚地飞舞于空中、在地上跃动。


    小姐那只利穆尔鸟真的很美，虽说我订下契约的六只也十分漂亮，不过总觉得那只的色泽特别明亮闪耀。


    「……小姐，可以请您呼唤与龙马大人的上位种在一起的那只，进行魔兽鉴定吗？」


    似乎有件事让赛巴斯先生感到在意。尽管小姐有点疑惑，还是马上把它叫回身边，使用魔兽鉴定。


    顺带一提，她叫回那一只的时候，我的那只也飞了回来，停在我头上。


    为何要故意停在头上……虽然它很轻，我是无所谓啦。


    「咦！？」


    就在我被头上的家伙吸引注意时，小姐发出了惊呼声。


    「怎么了？」


    「它、它也是上位种！」


    什么！？不是说利穆尔鸟的上位种要十年才会出现一次吗！？


    「是这样吗！？不过颜色和我的不一样……」


    「嗯，种类不是梦魇，而是魅影利穆尔鸟。会用的并非暗魔法，是光魔法。」


    「原来还有这种啊。」


    我只觉得稀奇，不过赛巴斯先生等人惊愕到说不出话来了。恢复正常后，他们高兴得就像要把艾莉亚拋起来般，口中称赞个不停。


    冷静下来后，我听他们说魅影利穆尔鸟虽然也是利穆尔鸟的上位种，但比同为上位种的梦魇更加稀有。


    真的假的！？色泽的确不一样……群体里有两只稀有个体这点真令人惊讶。


    不过大家的惊愕似乎在我之上。在那之后，众人踏进沼泽捕获叛逆蛙，当作训练小姐的一环时，注意力仍是放在利穆尔鸟那边，甚至连我们是来训练的这点都差点忘了。


    只要不介意泥沼的臭味，要捕捉叛逆蛙还满简单的。我们就像在打胜负已分的比赛，平淡地进行单纯的大量捕获作业。因为现场没有其他人在，让作业变得更加单调。要是人像刚来时那么多，事态就会因争夺猎物而变得复杂。


    总之我们捕完之后离开沼泽，以清洁史莱姆浴去除脏污后，便决定返回城镇……从训练的角度来说，这样没问题吗？目的不是要习惯被弄脏的状态吗？还是说小姐的史莱姆也会进化成清洁史莱姆，所以没关系？


    ……既然没人制止，那就算了吧。


    在回去之前，我们先休息了一阵子。


    夫人和小姐一起受到我们的利穆尔鸟围绕，兰哈特先生则在远处羡慕地看著她们。听兰哈特先生说他和鸟类魔兽的适性很差，但没想到他光是靠近就会遭到威吓……


    兰巴哈大人下了准备宴会的指示，于是赛巴斯先生用warp先回城镇，通知亚萝涅小姐她们进行准备。大家一起为今天的成果感到开心。


    ■　■　■


    回到旅店后，只见加入适量香辛料的豪华餐点与最高级的酒已经准备好了。宴会顺理成章地开始，主角自然是小姐与我。我们在兰哈特先生等人多次的称赞中进食。


    小姐很快就吃饱并专心享受聊天时光，但我仍旧摆脱不了穷酸本质，边聊边扫荡眼前的餐点与酒，结果吃太多也喝太多了。


    因为要是食物有剩，那多浪费啊？


    话说回来，好久没吃得这么尽兴了……而且这一餐与前世有许多相异之处。以前虽然会在人群环绕下喝酒，却不曾如此开心。不仅如此，明明是前世的料理更加精致，我却觉得今天吃到的料理才美味，酒也一样。


    ……这么说来，铁昆好像说过，我前世没喝到愉快的酒。愉快的酒应该就是指现在这样吧。不管如何，我今天想向铁昆献上祈祷。


    宴会结束后，我拿了一些剩下的高级酒当作供品，回到房间。想起之前做的石像放在店里，我又做了新的石像进行祈祷。


    来到这个世界后，这是第二次参加宴会。和前世不同的是，我变得能乐在其中了，谢谢你。虽然这高级酒是拿来的，还请让我献给你。


    ……这样就行了吧？我对著石像行了一礼，上床就寝。


    今天应该能睡得很舒服吧……

 2章45话 离别前日(前篇)

    隔天。


    我一早去拜访小姐等人的房间，只见好几名大人在房间里呻吟。


    「呜呜……龙马，不好意思……再给我药……」


    「老夫也要拜托你，都这把年纪了，不该喝这么多的……」


    「我也要……」


    毕竟大家昨天喝得太嗨了……


    仔细一看，亚萝涅小姐和莉莉安小姐的脸色也不太好。为了庆祝，这两人在乾杯时喝了一点，或许是酒量不好的缘故吧。


    在大人之中，唯独赛巴斯先生与众不同。我记得他喝了很多，此时却表现得与平时无异。另外，小姐这年纪不晓得在法律上能不能喝酒，还好她只喝了一杯做做样子，所以没事。


    于是我跟之前一样，以warp跑去药店和蔬果店买药材，再回到旅店调合并开药。


    喝了药之后，兰哈特先生他们提议道：


    「龙马……不好意思，今天能不能麻烦你照顾艾莉亚？」


    「老夫等人这副模样，实在没有余力照顾她。」


    「就是这样，拜托你啰。」


    因为会有段时间见不到面，他们是想让我们留下回忆吗？


    这样的话，我也无法拒绝。


    「当然没问题。」


    我如此回答。三人说了声「交给你了」便走进寝室，看来他们受宿醉所苦是事实。


    目送三人回房之后，我向小姐问道：


    「那么，今天要做什么呢？」


    「龙马你有工作要做吧？不会很忙吗？」


    「店铺已经交给别人打理了，我只要早晚去露面就好。」


    「……那可以让我看看你平常都在做什么吗？」


    「可以是可以……」


    这样就行了吗？


    「那就麻烦你了！」


    就这样，我带著小姐和作为监护人跟来的赛巴斯先生到店里露面之后，一同前往废弃矿坑。


    ■　■　■


    抵达废弃矿坑后，我一如既往地开始加工布料。不同之处在于进行作业前，我从dimension　home里放出利穆尔鸟，让它们自由嬉戏，还有请小姐帮忙加工。


    这样好吗……？


    我忍不住这么想。随后思考到应该和小姐一起做点事情，可是该做什么才好呢……正当我寻思时，小姐问道：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没有固定要做的事。向黏液史莱姆下达涂黏液的指示后，只要等布乾燥就好。等待时间还满长的，所以很闲，我会在这段时间进行训练或制作人偶。」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总是在工作呢。」


    「店里的事交给别人处理之后，反而经常闲著没事做……我看起来很忙吗？」


    「我想说你没有休假，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工作嘛。」


    「我有时候会发呆，也会想办法打发时间，还有制造盖房子用的石材之类的，其实颇为悠闲。」


    「这样啊……对了，刚刚提到用来盖房子的石材，你真的打算住在这里吗？」


    「要巡视的话住这里比较方便，而且训练时即使施放魔法也不会造成别人的麻烦。」


    「那你什么时候要开始建造？不会就这样住在坑道里吧？」


    这个嘛……


    「我会用石材先盖一间简陋的小屋，或是在坑道里挖洞窟，暂时住在那里，之后再慢慢补强。」


    「这样的话，可以稍微聊聊吗？」


    「当然可以。」


    我们走出作业场地，来到阳光明媚的外头，用土魔法做出椅子后坐著聊天。


    「小姐你今年就要上学了对吧？」


    「嗯，所有贵族子女从十二岁开始，会去王都的学校就读。这不是义务，但若没有特殊原因就不去的话，在贵族之间会有不好的风评。」


    「原来如此。」


    「……其实我也不想去，可是没办法。」


    「咦，是这样吗？」


    「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还有祖父大人也说过，若没有这项惯例，其实不必去上学，也不想让我去上。」


    「……为什么？」


    「王都的学校大门会对一般人敞开，每年都有大量学生就读。而校内虽然对不同阶级的学生一视同仁，但也有人会引发各种问题……」


    哦哦……该说是老套的模式吗……


    「而且学校教的内容，请家庭教师来教就够了，学校那边……」


    小姐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


    「学校那边？」


    「……很可能找不到值得学习的事物。」


    「那学校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我也不知道。父亲大人他们叫我去交朋友，又说要注意别被校园里的风气影响得太深。读书方面就算学不会学校教的事情，成绩差也没关系，要做的是家里教过的训练。」


    呃……那三个人竟然说到这种程度？


    我询问赛巴斯先生后，他随即回答道：


    「对于贵族或是有一定富裕程度的家庭而言，正如小姐所说，可以请具备专业知识的家庭教师，因此学校作为社交场合的功能更为明显。然而学校作为开放的机构，不问身分地提供广泛的知识让人学习这点也没有错。当然，龙马大人想必没有上学的必要。」


    「所以父亲大人他们也没邀请你去上学对吧？」


    「啊，这么说来……」


    他们的确没说过。


    「没这个必要吗？」


    「你去上学的话，肯定会因为成绩优秀而被贵族们当成眼中钉，至少在剑术和魔法课上会如此。」


    「无论结果好坏，麻烦事都会变多吧。」


    「原来如此……」


    「所以我才不太想去。要是没有这种惯例，我比较想跟你一起训练。」


    唔嗯……我也不曾觉得学生生活很开心，所以无话可说……不管怎样，小姐身为公爵千金，不会被人霸凌才对……应该吧？


    「我的确不会被人欺负，但也没有亲近到能称作朋友的对象。大家都害怕我的身分或魔力，不愿意接近我。」


    这么说来，在制作参数版那时也有说过这件事。


    不过先不论身分，魔力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并不觉得有这么令人畏惧啊。


    在意这点的我问出口后，小姐露出有些悲伤的表情。


    「因为我以前搞砸过……」


    她之前说过魔力太多会很难控制，这就是原因吗？


    「那是在我五岁左右发生的事。」


    小姐似乎是那时开始学习魔法的基础。


    「我擅长的属性是火和冰，还记得当时会用相对安全的冰魔法，练习让杯子里的水结冻。我每次都让杯子连同底下的桌子一起冻结。」


    ……威力也太强了吧。


    「我一直处于无法好好控制的状况。有一天，家里来了个比我大一点的男生……他的双亲好像想和我拉近关系。」


    总觉得气氛有点变了……


    我默默地听著。对方是和贾米尔公爵家有交情的贵族之子，应该打著政治联姻的算盘吧。两人见面之后，长辈们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叫他们自己去玩……被留下来的两人找不到其他话题，便聊起了魔法。


    「他很擅长魔法，说要让我见识见识……于是就在家里的练习场演示给我看。他的fire　ball确实用得很好、很稳定，跟我截然不同——当时我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那个男生应该有点骄傲，所以邀小姐练习，并表示会教导她。然而，不管练习几次，结果都一样。


    「在这期间，他的心情也变差了。」


    「他一定只是想在女孩子面前耍帅而已……」


    身为男性，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他还只是个孩子……而且听起来是小学生，要说年长也顶多是国中生的年纪吧。魔法一般是由家庭教师教导，以小姐的家世而言绝不会请个半吊子来教，一名小男孩不可能教得比老师更好。


    魔法施展不成功、比小姐大几岁的男生心情愈来愈差，而事件就在这时发生了。


    小姐心想这次一定要成功，用力过度之下释放出灌注太多魔力的冰魔法。


    那道魔法失控的结果，是交情破裂。


    「魔力朝著与目标不同的方向释放……我不小心冻住了那个男生。」


    他的身体有好几处被冰封，惊愕之下跌到一起被冻住的地面上，受了一些伤。之后自然引起了骚动，不过他的性命无碍，彼此的双亲告诫自己的小孩，并没有责备对方的孩子，就这样和解了。


    然而日后却传出，贾米尔公爵家的小姐性格恶劣，会对看不顺眼的人施放攻击魔法；或是一旦惹她不开心，就会不由自主地发动魔法进行攻击，诸如此类的传闻。


    空穴来风的谣言在贵族之间传开了。


    「原来是这样……真是场灾难呢……」


    「的确是我打破了规矩，才会搞砸的……」


    唔嗯……好像踩到她的地雷了，真想换个话题。


    不过转太硬会很尴尬，我也说说类似的经验吧。


    「你也有这种经验？」


    「嗯，我还在村子里的时候，学校……不对，规模没那么大，那只是大人为了教村里的小孩剑术而成的聚会。那是我参加聚会时发生的事。」


    我以这个设定为背景，谈起国中时期的体育课。


    在我就读的国中，体育课包含了剑道课程。


    而我在国一初次上课时就搞砸了。


    「那天其实只是在说明以后会教什么东西而已。」


    课程内容从暖身运动教到穿戴护具的方式，还有基础练习等等。最后老师说未来要举办比赛，有没有练过的人可以比试一场作为示范。


    一开始老师让练过的人举手，我才知道那时班上有好几个人练过剑道。然而老师第一个挑中且愿意示范的人选太糟糕了，对方似乎是在当时的剑道界赫赫有名的选手。他有好几次参加剑道大会并获得冠军的经验，即使没拿到冠军也是名列前茅的强者。以前我曾在教室里听人聊到他的话题，老师也是知道这件事，才会第一个叫他吧。


    他理所当然地上前，老师则徵求其他学生当他的对手，但接下来就没人自愿了。谁都不想打赢不了的比试，何况是在班上同学的面前。不知不觉间，表示有剑道经验者的人之中，只剩下我还举著手。


    「就这样，我和他比试了一场……」


    从结论来说，我轻松赢下了比试。


    他似乎想迅速定胜负，一开始便积极进攻。我为了迎击，将竹刀挥向他的护手，就此分出胜负。开场两秒他就让竹刀脱手，当场倒下缩成一团。


    「虽然隔著护具，但我仍然打碎了他的腕骨，比试跟课程也马上结束。在那之后就没有学生愿意当我的对手了……甚至传出我是故意让他尝到苦头的流言。」


    而且，这是隔天当事人如此主张的。他说我当时看著缩成一团的他，面露嘲笑。


    我没有打算这么做，硬要说的话，那时的我应该是面露呆滞才对。但因为彼此是面对面比试，从四周同学的角度来看，应该很难看到场上的人的表情吧。


    既然真伪难辨，那就要看信任度的高低了。


    「对方具有压倒性的高人气，我自然比不过。虽说如此，在事情发生之前，我就莫名受到周围的人避忌，有没有这件事都没差……我怎么自己说一说就悲伤起来了呢……」


    「别、别沮丧，那个……」


    不知不觉间，反倒是我被小姐鼓励了。


    我完全搞错话题走向了……

 2章46话 离别前日(后篇)

    「总、总之！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受到疏远的。」


    小姐试图强硬地为我的故事划下句点。


    现在就配合她吧。


    「真是被谣言害惨了呢……」


    「毕竟就是有人会对夸大的传闻深信不疑……」


    如果长辈在家里摆出那种态度，孩子也可能会照单全收吧。


    小孩子会在大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关注大人的行为。


    「话说回来……」


    「是，怎么了？」


    小姐战战兢兢地问道：


    「龙马，你没关系吗？」


    「什么意思？」


    「因为我说了那件事，开始介意起来。」


    「啊啊……」


    她是在问我会不会改变对她的态度吧。


    「我并不在意。」


    「可是我让魔法失控，害人受伤是事实。」


    但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况且我也一样，那时打碎别人的手腕是事实。这几年我还解决了好几十个闯入森林的盗贼，而且是出于自己的意志。


    相对地，小姐对这件事抱著反省和后悔之情，其中并没有道德上的瑕疵。再说我见过很多次她的魔法，那点程度闪得掉，若是ice　arrow还能击落。只要将气缠绕在身上，即使被打中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吧。


    结论是……没问题。


    我连同理由向小姐说明之后，她轻笑著说道：


    「是吗？那么龙马，请别忘了三年后要再见面的约定喔。」


    「我不会忘的。」


    「那三年后我要来检查喔。要是你醉心于工作，我就用三年来锻炼的魔法打到你想起来为止。」


    好恐怖！她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


    「哈哈哈，还是饶了我吧……是说，你从哪学来这种话的？」


    感觉跟平常小姐的形象有些不同耶？


    「听说以前母亲大人就是用这种方式，让忘记约定的父亲大人回想起来。」


    「这、这样啊……」


    幸好兰哈特先生还平安活著……


    「再说我的魔法对你无效不是吗？」


    我的确说过这种话……但这是两码子事吧？


    我如此心想时，她露出恶作剧成功的笑容，接著好像突然想到了某件事。


    「我想到一个好方法了。赛巴斯！」


    「是，小姐有何吩咐？」


    小姐突然把赛巴斯先生叫到身旁，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接著他点点头，从道具箱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小姐接过盒子后递给我。


    「龙马，请你收下这个。」


    「这是什么？」


    「是我十岁生日时，母亲大人给我的项炼。」


    小姐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条漂亮的项炼，炼条与台座为金制的，台座上镶嵌著一颗小指指甲大小的红宝石。虽然款式简单，但这想必是高级品吧，而且这颗红宝石……


    「有魔力？」


    不知为何，能从红宝石上感觉到魔力。


    「哎呀，你发现了？真厉害。这条项炼上的红宝石是魔宝石。」


    「※魔法石，跟灯之类的一样吗？」（译注：魔宝石和魔法石的日文发音相同。）


    「不是，你说的是魔法石，是单纯的魔法道具。呃，你知道魔石吗？」


    「魔石……我记得世界上有一些魔力浓度高的地方，在那里经常能采到蕴含魔力的石头，是指这个吗？」


    「没错，一般的用途是在使用魔法时，把魔石里储藏的魔力抽出来利用，或是作为控制魔法的辅助。而在魔石之中，材质并非普通石头，具有宝石价值的就叫做魔宝石。另外，如果是矿石的话就叫魔矿石。」


    魔石可用来辅助魔法，魔矿石则能用在魔法道具、魔法武器等各种用途上。


    「至于最重要的魔宝石则是什么都能做到，无论是辅助魔法，还是提升魔法道具的性能都行，当然也能当作宝石。不仅相当方便，用起来效果通常也比普通的魔石更好，但其特徵便是极为珍贵、出产量稀少。」


    小姐一口气说完，休息了一下。可是——


    「……也就是说，这东西非常贵重？」


    「没错。」


    「什么没错，我不能收下这种高级品啦。」


    「我想请你收下它！」


    「不是，我就说这种高级品……」


    这种东西怎么能收！


    我坚持拒收，小姐也坚持要给我。这时，赛巴斯先生介入我们之中。


    「请两位都冷静一点。龙马大人，虽然小姐说请您收下这条项炼，但并不是要送给您，而是请您在下次见面前保管它。」


    「保管？为什么？」


    「看来龙马大人不知道，据说如果把自己重要的东西交给即将长久分离的友人，并许下重逢的愿望，就会有很高的机率重逢。虽然不晓得是从哪个时代、由谁开始流传的，但这是自古以来风行至今的讨吉利习俗。」


    啊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所以你才希望我收下这条项炼啊。」


    「就是这样。」


    「……这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没关系吗？」


    「不行的话我从一开始就不会说了呀。我相信你，三年后请还给我。」


    唔……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许愿重逢的习俗吗……


    既然她认真许下了这个愿望……


    「我明白了，就让我保管吧。」


    「真的吗！」


    「相对地，我一定会还你喔。」


    「那当然。」


    我收下盒子，直接放进道具箱里。


    只要一直放在里面，就不用担心弄丢了。


    「然后……」


    如果要遵照习俗，我也应该给小姐东西吧？


    ……我的重要之物是什么？钱？毛皮？收到这种东西只会觉得占空间吧，而且也不算重要……石材、铁块、防水布……没一个像样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我过著自给自足的狩猎生活，总是想说有需要再去搜集材料就好。这些东西都谈不上重要，还有没有别的……


    几经思考后，结论是——


    「『dimension　home』。」


    我从dimension　home里各抱出一只治疗史莱姆和清道夫史莱姆，递给小姐。


    「龙马，这两只是？」


    「我想给你重要的东西，却找不到像样的……要说重要的事物，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史莱姆。这两只应该能派上用场，请你带走它们吧。」


    小姐愣了一下，然后摀著嘴忍住笑意。


    果然很奇怪吗？话说我为什么要选史莱姆？就算找不到其他适合的……不，要说史莱姆适不适合当礼物，这也是个问题……没有更好的东西吗？


    「呵呵，对不起喔，龙马。我觉得这很符合你的作风……那我就感激地收下它们了。」


    「是吗？谢谢你。」


    「不会，我才要谢谢你把重要的从属魔兽交给我照顾。」


    我把抱在手中的治疗史莱姆和清道夫史莱姆放到地上，解除契约，然后看著这两只与小姐订下契约。


    「契约成功了，我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拜托你了。」


    之后我们聊了关于史莱姆和魔法的话题，并一同展开练习。


    「这就是我常用的冰魔法。」我向小姐这么说道。


    「『ice　cube』这招我也会，但『cooler』我还不会使用。」


    ice　cube是制作方形冰块的魔法，可以加到饮料里；cooler则是结合冰与风属性，吹出冷风的魔法。这两个魔法都能在夏天大放异彩。


    「『mist　wash』。」


    「啊，成功了。」


    我也和赛巴斯先生聊到水魔法，并教了他mist　wash。不愧是老手，赛巴斯先生只尝试几次就完美地学会了。


    「哦……虽然要消耗不少魔力，但似乎能用来清除顽垢呢。」


    这样的话，他应该也能学会更难一点的魔法吧。


    于是我教他创造『mist　wash』时原本的目的——『water　cutter』。


    虽说如此，我只是简单说明这是将水压缩后射出的魔法，并用一旁的岩石实际演示而已。


    赛巴斯先生兴味盎然地观察之后……


    「是这样吗？『water　cutter』。好像不太够，『water　cutter』。」


    他练习了五次，一开始就比刚练习的我熟练多了，第四次便超越我的威力，第五次更是把我用来演示的岩石砍成两半。


    ……这就是水魔法的高手用出来的效果吗？


    ■　■　■


    时间来到傍晚，我们用空间魔法返回城镇。


    从城镇大门到旅店的途中，我去看了店铺的情况。店里聚集了去过沼泽的冒险者，以及抱著散发恶臭的袋子、看似药师的人们，看来生意兴隆，很好。


    「你回来啦，龙马。」


    「谢谢你今天照顾艾莉亚。」


    「不会，我也过得很开心。」


    「龙马教了我好多魔法，虽然还没办法好好掌握，不过我会努力练习的！」


    「真是太好了，艾莉亚。」


    「是的！他还把治疗史莱姆和清道夫史莱姆交给我照顾。」


    「哎呀，是这样啊？你要好好珍惜它们喔。」


    「那当然。」


    回到旅店后，大家都恢复了精神。因为是最后一天，我们聊了许多今天还有相遇至今发生的事，直至深夜。


    ■　■　■


    离别的早晨到来。


    在旅店后面的马车乘车处，公爵家一行人与所有护卫都已经搭上马车，从车窗陆续向我道别。


    「要注意身体喔。」


    「别太勉强自己。」


    「适度休息很重要。」


    「要是出了什么事，就马上联络我们。」


    「有空的话也来我们那里吧。」


    「加油啊，少爷。」


    「要保重喔。」


    「好好活著吧。」


    「祝您今后鸿图大展、身体健康。」


    吉尔先生等人与亚萝涅小姐也向我道别。


    「小姐和大家都要保重，谢谢各位至今的照顾。」


    说完，我低头行了一礼。我不擅长长篇大论，这种时候更是对自己言词贫乏感到遗憾万分。要是能更完善地传达自己的心情就好了……


    「龙马。」


    「是的，怎么了吗？小姐。」


    「就是这个。」


    「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在说什么？


    「昨天收下史莱姆之后，我就觉得很在意……我们是朋友没错吧？」


    是朋友怎么了吗？尽管困惑，我仍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那么，请你叫我艾莉亚。父亲大人他们和亲近的人都是这么叫的，你也不是服侍我家的人对吧？明明是朋友却叫我小姐……我觉得怪怪的……」


    「啊……原来如此，我瞭解了。」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很奇怪。


    「好吧，既然小姐允许的话，就容我叫你艾莉亚。可以吗……艾莉亚。」


    「——好的！龙马，下次见面前，我会提高自己的魔法实力喔！」


    「我也一样。」


    艾莉亚在马车上宣示道，我也如此回应。


    「「你也要加油。」」


    话声重叠，我和艾莉亚都笑了。


    启程的时间到了，带头的护卫马车开始移动。


    艾莉亚等人从马车窗户探出身子，不断向我挥手。


    我也挥著手目送他们离去。


    马车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好了……我也走吧。」


    我去店里露面后前往废弃矿坑。今天开始不住旅店，要在废弃矿坑生活了。


    小姐……艾莉亚都说她会努力了，那么我也要加油。


    还得先盖好新家才行呢……


    「没空踌躇不前了。」


    我出声为自己打气，迈出步伐。


    为了展开与昨天之前有些不同的新生活。

 2章47话 诸神的动向

    闲话


    神界的某个地方。


    外表是纤瘦男性的神伫立不动，接著又有三位神现身。


    「唉～……好累……」


    「你们终于回来了。」


    「什么，费诺贝利亚你来啦。」


    「难得看到你从自己的领域里出来呢。」


    站在原处的是魔法神费诺贝利亚。


    三神则是带龙马到异世界的凯因、库佛以及露露迪亚。


    「我是被强行带来这里的，不过我也有点在意。」


    「「「强行？」」」


    就像在回答他们的疑问一般，四位神凭空现身，包围了凯因他们。


    「咦、喂，这什么状况？」


    「为何要包围我们？」


    「可以说明一下吗？」


    某个神上前一步回应他们的疑问——是铁昆。


    「你们扪心自问，俺可不准你们说没有头绪。」


    「你干嘛突然生气！？」


    「好了啦，铁昆。这么咄咄逼人也谈不下去。」


    「我说啊，冷静一点，喝杯酒呗。」


    劝诫铁昆的两位神，分别是大地与丰饶之女神薇瑞莉丝，以及农业与家畜之神格林普。他们的个性在众神之中特别温厚，外表分别是高雅的中年女性与扛著铁锹的中年男性。


    顺带一提，这两位是夫妻。为了让铁昆冷静下来，格林普陪他喝酒，薇瑞莉丝则趁这时候说明，默契十足地当起和事佬。


    「我们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听说你们到异世界去玩了。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是铁昆，他气冲冲地表示自己也想打发时间，便把我们找来了。」


    费诺贝利亚插嘴说明：


    「铁昆为了借用我的力量寻找你们，特地叫了薇瑞莉丝和格林普来。」


    「这么说，你之前不惜使用神力，也要让铁昆进不去你的领域对吧……」


    「因为他除了会制造物品之外，就是个粗鲁随便、爱喝酒闹事的麻烦家伙，很碍事啊。」


    「喂！混帐，俺都听得见！」


    「反正你也很少有事找我吧。再说，进不去我那里的又不只你一个……先不说这个，竟然去原本不该干涉的异世界玩乐，你们在想什么啊？」


    「等一下，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铁昆闻言，回答了露露迪亚的问题。


    「别装傻，龙马已经告诉俺了，是库佛说的不是吗？虽然觉得很抱歉，但俺那时读了他的心，他可没说谎喔？」


    听到他的回答，库佛扶额低语：「哎呀……我确实有叫他别告诉其他人，但没说不能告诉神啊……」众神决定先坐下来再谈，于是他们坐在凭空出现的椅子上，围成一个圆展开议论。


    「好了，你们该解释一下吧？是说也带俺去啦！」


    「先不论娱乐，频繁往来异世界这种行为实在无法忽视。」


    「希望你们说明说明呗。」


    于是凯因开口道：「唔嗯，其实……我们去探查了地球神的情况。」


    库佛接著说：「之前有提过吧？龙马似乎有受到地球神奇怪的干涉这件事。」


    「是有听说，对方做了身为神不该做的事。当时听闻后震惊的感觉还记忆犹新咧。」


    露露迪亚随即道：「所以我们去探查了一下。」


    「不是去玩的吗？」


    「那是因为我们没对龙马说过关于他在前世时地球神做的事，赶紧蒙混过去的说词啦。」


    这个回答让铁昆一下子收起怒气。


    「什么嘛，原来是这样。」


    「铁昆，你只会为了娱乐的事生气吗……」


    「频繁往来异世界也是个不小的问题耶？」


    铁昆的反应让费诺贝利亚和薇瑞莉丝感到傻眼。费诺贝利亚转换心情后问道：


    「做这种事没出问题吗？」


    凯因他们听了这个问题，随即皱起眉头。


    「是没出什么问题，不过……」


    「要在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偷偷过去那边，实在很费力……」


    「尽管没有关键性的发现，但有些地方不对劲……我们找到了好几个跟龙马一样，运气被刻意变差的人，只是程度不一。不过，被夺走的幸福并没有使用的迹象。」


    「老夫等人一开始以为，对方是把夺走的幸福赐给自己的信徒之类的，然而调查之后发现并非如此……他只是夺走而已，没有给予任何人。」


    「还有，他对世界的管理很松散。那里的人类在技术和各种层面上都相当发达，说不定是因此而没事做吧……原则上神不会干涉其他世界，所以过去时要小心不被发现，但我们潜入时，简直轻松得令人错愕，显得费尽心思的我们跟笨蛋一样。」


    「这反倒让老夫等人怀疑是不是有陷阱，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那个样子，要是有魔王从异世界侵袭，应该也来不及应付吧。」


    「竟然管理不善到这种地步吗？这完全是放弃了神的工作吧？」


    「说不定正是如此……」


    「说到底，夺走人的幸福干啥？对我们这些神来说没用呗。」


    「就是这点无法理解啊……」


    「如果失去了人们的信仰，是可以藉此维持力量……但世界没出事的话，神应该不会丧失最低限度所需的力量。这部分情况如何？」


    「老夫等人也考虑过这点。比起这个世界的人，多数日本人的信仰的确较为薄弱，但其他国家的人仍有坚定的信仰。世界本身也还没出问题，尽管环境受到破坏，大自然变得荒凉，不过力量尚未丧失。正因如此，才有魔力可以送至这个世界。」


    「确实，我问了个蠢问题啊。不过这样的话就真的毫无用处了，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此时，一直不曾发言、保持沉默的神开口了。


    「……这种事无所谓吧？只不过是我们不会夺走人类的幸福，所以才不知道罢了，说不定有某种用途喔？就当是这样吧，要是对方想找我们麻烦，只要击溃就行了。」


    「基丽芮尔，你又把事情说得这么简单……你这女的还是一样无脑又暴力啊。」


    刚刚发言的是战争女神基丽芮尔，她那经过锻炼的身躯披著铠甲，手放在挂于腰际的剑上。身体强健结实，却也尽显苗条的女性曲线。虽然有著阳刚的说话语气，但她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女神。


    「谁无脑又暴力！我也会用脑子思考好吗！」


    「你只有在想战争的战术时才会用脑吧。」


    「那也改变不了我有在用脑的事实！这样反倒比你龟缩在自己的领域里还健康吧？」


    「我们又不会搞坏身体，哪有健康不健康可言。」


    这两位神的个性与生活风格完全相反，一旦碰面就会像这样争吵，因此众神都习惯了。在场面变得无可挽回之前，凯因插话向基丽芮尔问道：


    「先不说这个，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没被铁昆叫来吧？」


    「老头你在说什么啊，我可是战神耶？有纷争之处便有战斗，有战斗之处便有我！我感知到铁昆在生气，一问之下听说老头你们去异世界玩了，想说这下子肯定需要惩罚一番，所以就在此待命啦。」


    「才不需要！！」


    「这可不是闹著玩的啊！？」


    「你也是神，这样很危险耶！？」


    「别担心啦，这次我什么都不会做。我都听到了，明白是地球的神有问题，还害龙马的灵魂出现某种奇怪的状况。


    既然如此，今后过来的人，灵魂也可能会有异常。就当我是对此保持警戒吧，这理由应该很有说服力吧？面对地球的神，若没有对方侵略我们的世界之类的理由，实在无法出手啊。」


    基丽芮尔在诸神之中最擅长战斗，也拥有守护世界免于遭受危害、讨伐敌人的审判女神这一面。虽说这种事极少发生，但当人类引发会造成世界重大危害的事态，需要众神出手制止时，主要便是由她降下天罚。


    奇妙的是，这次由其他四神制裁三神犯下的罪，不过凯因他们其实连基丽芮尔一个神都打不赢。反过来说，同样身为神的她若是全力以赴，尽管不轻松，但她甚至有可能消灭三人。


    话虽如此，他们应该不会随便被消灭。然而，三神能想像到自己或许会遭受不小的痛苦与伤势，因此听到基丽芮尔的话之后终于放心。


    「这对心脏不好……」


    「会折寿的……」


    「别恐吓上了年纪的神……」


    「神又不用担心寿命和心脏。算啦，看来这次不需要我出场，差不多该回去了。现在还有人处在战争之中，我可是很忙的。」


    「哦，不好意思啊。」


    「又不是铁昆你叫我来的，是我自己要来。还有凯因、库佛、露露迪亚，去地球也该有个限度喔？」


    「你说得对……」


    「的确如此。」


    「下次开始就轮流吧。」


    「你们还要去啊？」


    「因为还没……」


    露露迪亚欲言又止，铁昆紧咬不放。


    「还没？还没什么？」


    「没事。」


    「还没掌握地球神的底细。」


    「没错没错。」


    凯因等神表面上显得若无其事。这时薇瑞莉丝问道：


    「你们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


    这句话让铁昆再次散发出危险的氛围，追问道：


    「你们真的是去地球调查神的事情吗？」


    「是啊。」


    「那当然啰。」


    「我们调查了那里的神。」


    「既然有发现正在被夺取幸福的人，这部分应该不是谎言。换个问法好了，除了调查神的事情之外，你们什么事都没做吗？」


    三神听到这里表情一僵，别过脸去。


    「怎么样？库佛，听龙马说你自称有在地球进行观光啊？」


    「这个……因为要从整个世界的人之中找出被神夺取幸福的人，自然会经历不同的景色或环境嘛，所以我用观光作为掩饰。」


    「也就是说，只要想观光就做得到吧。」


    费诺贝利亚的低语让库佛身体一颤。


    「喂，这是诱导讯问吧！？」


    「库佛，你这说法就像是在说，自己在找人的时候顺便进行了观光喔……」


    格林普低声说道。此时，氛围再次变得危险的铁昆转而向凯因问道：


    「凯因，俺听说你迷上了偶像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


    「偶像是用唱歌跳舞的方式，带给地球人快乐的人们。地球上有种能映出画面的盒子叫做电视，在窥探街道的时候，经常有机会看到偶像出现在电视上。老夫可不是有意去看的喔。」


    「唱歌跳舞这个世界也有，何必……」


    听到唱歌跳舞，铁昆一瞬间收敛了那股险恶的氛围，并且放缓穷追猛打的逼问。然而，这次换凯因的眼神变得锐利，激动地反驳：


    「别把这个世界的歌舞拿来相提并论！！地球的偶像不仅可爱，还拚尽了全力！！会让人想为她们加油！！」


    「哦，哦哦！？」


    铁昆被这股气势吓到了，凯因则露出「这下糟了」的表情。看到这副模样，薇瑞莉丝总结道：


    「这番话彻底表明了，你有多认真欣赏那群被称为偶像的人呢……」


    接著铁昆看向露露迪亚。或许是认为已经瞒不下去了，她在被问之前便老实回答：


    「在地球进行活动时得绷紧神经，所以我休息时偶尔会吃一些地球上的甜点。」


    在那之后，铁昆的怒吼与凯因等神的惨叫声响彻了神界……

 特别短篇?被留下的人们(前篇)

    ～side田渊～


    发现主任遗体的隔天，职场上弥漫著沉重的气氛。


    昨天回到公司之后，公司内……特别是开发三课陷入了骚动，没有余裕感受什么沉重气氛。


    ■　■　■


    「田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踏进室内，看到我的课长就脸红脖子粗地怒吼，并把他的手机抵在我眼前，距离近得甚至能闻到菸味。


    我接过手机看著画面，只见如今几乎无人不知、可以「推送」简短讯息的社群软体已经打开，上面显示的讯息是：


    『在〇〇线发现超恶劣乘客』。


    不仅如此，还附上我和井口先生去主任家途中的影片。影片似乎经过一些剪辑，从他大声发著牢骚到恫吓周遭人们的画面，可说是一览无遗。


    也有很多人在讯息底下回应，内容几乎都是在指责井口先生。再加上——


    『这家伙跟他是同一个人吧？』


    这则讯息附的连结，是井口先生被两名警察压制著，从主任的公寓押进警车的影片。


    看到讯息的瞬间我就理解了，因为警车停在外面，吸引了群众围观。而且他很不识相地进行抵抗，让警察保护当事人的原则形同虚设，所以才会暴露出穿著和长相。


    当然，两部影片中的主角被判别是同一个人，致使井口先生被带走时的状况也随著情报散布出去。


    『他是谁？杀人犯？』


    『好像只是发现了遗体，人不是他杀的。』


    『似乎以为对方只是在睡觉，对遗体又打又踹，狠狠揍了一顿。』


    『他被带走时一直大喊大叫，听一听就能掌握大致情形了吧。』


    『之后赶来的警察一问话他就发飙，就跟影片里看到的一样，挣扎著说人不是他杀的。』


    『警官明明说只是单纯的确认而已，他完全是以为自己被怀疑了吧。』


    『如果他真的没把人踢死，从推定死亡时间就能证明清白了，还特地让自己被抓，白痴。』


    『就算没杀人，也有毁损尸体之类的罪责要追究吧？』


    『我知道这个人，直到两年前他还是在当地作威作福的流氓，名字是井口元治。』


    『很有名？』


    『恶名昭彰。总是带著跟班流连于电子游乐场之类的地方，人品超差，打格斗游戏赢了会踢尸体，输了就搞真人快打。』


    『游戏里踢尸体，现实中也踢尸体啊？』


    『他很能打吗？』


    『应该没多强，顶多打得赢不习惯打架的人吧？而且他会烙人围殴。面对别的流氓或看起来很强的家伙就缩了，根本纸老虎。』


    『烂透了w』


    『为什么这种杂鱼可以作威作福啊？当地的流氓都比井口还废吗？』


    『他老家是地主，家里开公司又有钱，找他碴以后就麻烦大了，所以没人会这么做，跟班就是想分点甜头。大家都在私底下抱怨他，所以很出名，只有本人不知道这件事，还自以为很厉害，嚣张到不行。』


    『找到他住的地方、老家还有读过的学校了。』


    从时间轴来看，发文不到三十分钟就被肉搜到了。


    我才刚看到这里，手机就被课长拿了回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我才派你一起去的吗！？刚才他爸爸打来发火了！害我现在状况危急，你懂不懂啊！？」


    事情我明白了，不过这要求根本是强人所难。先不说搭电车那时，我们在不同房间做笔录后的事，我也无能为力。


    不过这理由行不通，课长显然激动到完全听不进我说的话。


    「我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课长！有您的电话！」


    「……拿来……您好，换人接——！？常董！这次的事情，这个，是、是……已经找到公司了，有许多人打来……到总裁办公室一趟……是，我明白了……！当事人田渊现在在这里！不需要……是，明白了，我立刻过去……失礼了。」


    课长无力地放下听筒，缓缓转过头来。


    「喂田渊，快回去工作。竹林死了是吧？他的工作全部交接给你，知道了吧！」


    课长用尽最后的力气迁怒于我之后，一脸悲怆地离开了。那天，他再也没有回来。


    ■　■　■


    到了今天早上的上班时间，毫无生气的课长去向井口先生的长辈谢罪后，到现在仍然没有联络。


    「嗯……您好，我是田渊。松村小姐？」


    「啊，田渊？总算打通了～真是的，其他人的手机都打不通，是在干嘛啊？」


    「我也不清楚……有什么事吗？你好像在外面。」


    「啊，对了对了，我今天请假。就是啊，因为井口的关系，公司不是很糟吗？结果我爸叫我今天不要去上班，还说为了避免麻烦，乾脆休假一阵子。就这样，我暂时不会到公司。这是我爸的命令，你要好好跟课长说喔，就交给你了。」


    ……对方说完想说的话之后，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田渊老弟，刚才那是松村小姐？她今天没来上班，有说什么吗？」


    「她说今天请假，可能有一阵子不会来。好像是因为井口先生的事传进长辈耳里了。」


    「松村小姐那里也一样吗……」


    「已经中午了，她也太晚联络了吧……」


    「她说有联络大家，但电话打不通。」


    「反正一定是骗人的吧，只是想表示自己没有错。再说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说爸爸叫自己休假是怎样？这还算是社会人吗？」


    「有联络还算好的吧？除了我们之外，大家几乎都是无故缺勤。」


    因为诸多原因，三课的人数比其他部门多，总共有32名职员。然而，现在这间办公室里只有10人，包含课长在内的外出职员有4人，在公司负责其他工作的有3人，确认有来上班的总计17人。


    剩下15人全员缺勤。


    「算了，他们不来也比较能安静做事……」


    这句没有特别针对谁的话，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


    「……好，那我去出外勤了。」


    「咦？田渊先生，你今天有外勤的行程吗？」


    「不是我的，是从主任那边交接来的工作。」


    「啊……」


    感觉室内的气氛变得更沉重了。


    在这里的人们或多或少会在乎主任过世的事。


    或许还刻意埋头工作，试图忘掉这件事。


    「……我走了。」


    『路上小心。』


    工作伙伴神色尴尬，我就像在逃离他们的视线一般，离开了公司……


    ■　■　■


    「唉……」


    我向主任负责的客户打过一轮招呼后，天已经黑了。


    奔波劳苦，但与对方的交谈更令人痛苦。


    『非常抱歉，这件案子就当它不存在吧。』


    『贵公司还真是雇了个不像话的员工啊。』


    『我们现在处于关键时期……请回吧。』


    『竹林先生过世了？真令人遗憾……』


    『虽然外表看起来像个黑道，但他是认真的好人。』


    『在明知勉强的前提下，用很赶的交期拜托他时，他也努力帮我们处理了。』


    井口先生的事件让公司的形象受到打击，好几件案子都被取消了。


    很早就认识主任的负责人谈起回忆时，老实说很痛苦。


    沉重的脚步愈发凝滞，然而工作依然堆积如山。


    我勉强挤出力气，回到公司后……


    「我回来了……？」


    三课已经成了一具空壳。


    「辛苦了，田渊老弟。」


    「呜哇！？啊，马场先生……」


    「抱歉，好像吓到你了。」


    「不会，我才要道歉……只有你一个人在吗？」


    只有课内年纪最大、快要退休的马场先生在公司？


    他好像刚好处在我的视线死角，所以我一开始没发现。难道课内其他人都出外勤了？


    现在已经晚上了，出外勤也得配合对方的时间，这不可能。


    「大家都回去了。」


    「回去了！？」


    这怎么可能？这个部门平常明明会有四、五个人加班到深夜耶。


    更别说如今主任过世……


    「课长打电话说他出完外勤会直接回家，然后大家决定今天准时下班……毕竟竹林老弟过世的事，让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样啊……」


    「明天能做的工作就明天再做，反正不管今天做还是明天做，都是地狱，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了不是吗？」


    「说得也是……」


    「……很痛苦吧？你也回去吧，你和大家现在的精神状态都没办法好好做事，硬要做只会犯错，让工作增加……我也要回去了。」


    「好的……」


    对方语重心长地劝著我。


    这些话语就像渗入了身体里一般。


    ……回过神来，我已经站在家里的玄关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


    而且手上除了公事包，还有装得满满的超商大袋子，里面放著大份量便当、饭团、冷掉的热食、超商甜点、零食。到底是什么时候……？


    「啊。」


    仔细一看，袋子里有计程车的收据，不过顾客名字写的是『马场先生』。


    「……」


    先换衣服吧。


    我放下手上的东西，将西装挂在衣架上。


    『挂在椅子上太久会有皱褶。』


    此时，我忽然忆起刚进公司时，主任对我说过的话。


    当时他好像介绍了一种可以装在公司椅子上的椅子衣架。


    「……！」


    放在外套里的手机响了。难道是叫我去工作？


    脑海瞬间浮现自己因为准时下班被骂的样子，令我不禁忧郁起来。


    「……喂。」


    「一雄？」


    「什么嘛，原来是老妈……」


    「你什么意思？怎么可以对妈妈这种态度？再说，你都没有好好联络家里。」


    「……有什么事吗？」


    「……一雄啊，我昨天听附近的太太说，最近某间公司有个叫井口的人闹出丑闻，名字跟公司都在网路上传开了。」


    「……所以呢？」


    「我问了那个人所在的公司名称，那不是跟你上班的地方同名吗？我担心地查了一下，据说那间公司是黑心企业，你还好吧？」


    「……确实很忙碌，所以我要挂了。」


    「等等！欸……你要不要回来？」


    「回去干嘛？」


    「家里还有房间，雄二和他太太也赞成让你一起住。工作只要回来后再慢慢找就好啦。」


    「不用啦，我要继续在这里工作。」


    「听说有个让离职员工匿名讨论的网站，我叫雄二去查了，愈查就愈觉得你那公司很可怕！至少在身体搞坏之前回来吧！你爸爸也有在反省那时候的做法，别赌气了。」


    「……」


    「一雄？你有在听吗？一雄！」


    「我很忙。」


    我按下挂断的按键。


    「事到如今……还叫我回去。」


    『和家人相处是很困难的……』


    ……又想起了主任说过的话。


    有一次公司午休时，老妈打电话过来，我一不小心用粗鲁的口气说话，被主任听到了。在尴尬的气氛之下，我坦白说出自己和父亲关系很差，与家人有隔阂的事，结果主任也说他和自己的父亲关系不好。


    『和家人相处是很困难的……』


    主任神情苦涩，不过之后又露出了笑容……当时他对我说了什么？


    「……唉。」


    想不起来，应该说脑袋根本没在运转。


    这种时候就要喝那个。


    我走到大小足以应付独居生活的狭小厨房。


    从橱柜里找出装在密封袋里的粉末。


    「……对了，这也是主任教我的……」


    刚进公司时，这东西成了负责带我的主任和我破冰的契机。


    当时的我害怕外表凶神恶煞的主任，不敢靠近他。其实他只有长相可怕，内心是个温和的人。


    主任在准备自己的饮品时，体贴地想顺便帮我泡咖啡。不过他一时疏忽没泡到咖啡，反而弄了两杯自己常喝的『饮品』，于是歉疚地问我要不要喝。


    「当初我只是觉得无法拒绝而已。」


    不过喝了之后，感觉身体莫名变好，而且味道很像风味特殊的咖啡，不知不觉间就喜欢上了。我问主任这是什么、哪里有卖，得到的回答是那是他家祖上代代相传的自制『药汤』。


    说实在的，我当时只觉得他在说什么鬼话？


    或许是我的想法表露在脸上，主任难为情地试图解释，自顾自谈起家里的事情。听了内容之后，我愈发觉得真像轻小说会有的情节，讶异之余也涌起了兴趣……之后又得知主任也能理解阿宅的兴趣，我和他的距离便一口气缩短了。


    过了一个月，我们的关系已经好到会聊喜欢的轻小说和游戏。知道他有宅兴趣之后，我还怀疑他家的事情是脑内设定。为了验证真相，还请他实际演示给我看。


    「刚好是一杯的份量吧。」


    找到的袋子里只剩下一点点粉末。


    ……只能全部用光了。


    「呼——好烫……」


    光是闻到这股味道就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真不可思议。


    以蒲公英的根为主材，辅以艾叶、银杏叶，再加上十几种药草调合。具有增进肝脏机能、恢复食欲、治便秘、改善消化不良、利尿作用、净血作用、降低血胆固醇、稳定精神、滋补强身、舒缓压力等等……总之具有改善各种症状的效果。


    我一开始还半信半疑，但现在觉得自己能持续工作至今，有一部分都是拜这个药汤所赐。特别是酒会隔天，这已经成了必需品。


    以往都是主任分我他调合的药粉，但他已经不在了。


    公司那边应该还剩下常备的份。


    不过用完了该怎么办？


    我知道制作方法。


    这似乎不是什么秘传药方，熟稔之后主任就大方教我了。


    所以我去向他讨的时候，他总是说「偶尔自己做啦」，然后把药给我……


    ……尽管以后还能喝到，但已经没人会帮我制作了……


    开始运转的脑袋，将回忆与事实摆在眼前。


    「他还在这间厨房做过好几次料理呢……」


    从乡下老家来到都会之前，我都没在做家事，私生活极为惨烈。


    平常不是吃外食，就是泡面或调理包。主任关心这样的我，教我做简单的料理。


    甚至连打扫的诀窍和本地的垃圾分类制度，都是主任查了之后教我的。


    自从破冰之后，我们的私交也逐渐加深。


    据说有很多都会人讨厌受到干涉，但在乡下长大的我只觉得感激。


    主任真的对刚来都会的我很好。


    直到我能在这里生活为止，我受了他诸多帮助，这些回忆接连涌上脑海。


    「我以为先倒下的人会是我……但为什么，你却比我先死了啊……！！」


    压抑不住的声音响起后消逝，我的心逐渐填满悲伤与空虚……

 特别短篇?被留下的人们(后篇)

    隔天。


    我跟往常一样，比规定的上班时间更早到公司，然后先去马场先生那里。


    「早安。」


    「早，你昨天平安回家了吗？满令人担心的……」


    「是的，幸亏有你帮忙，还有这个。」


    「你还帮我留著收据啊？谢谢你的费心。」


    「咦？马场先生你不是也在车里吗？」


    「没有啊？我有点事情要办，只是把你推进计程车并付了钱而已……难道你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我不知不觉就回到家了，还拿著没印象有买的超商商品。」


    「这样啊，你当时的确一副茫然自失的模样。超商的商品是跟我一起离开公司后买的……对了田渊老弟，虽然有点突然，你今晚有空吗？」


    「今晚？」


    此时，一旁的同事开口道：「马场先生说想一起去喝酒，就我们这些人。」


    「难得马场先生会主动约喝酒呢。」


    「有时候就是会有这种心情啊。就当是为过世的竹林老弟祈福，而且我有话想对大家说，怎么样？」


    「顺带一提，课长今天也要去打招呼和解释，不会来公司。今天应该也能准时下班吧。」


    「……好啊，那就趁这机会喝个开心吧。」


    或许是看淡工作的事了，我不甚在意地得出结论。


    ■　■　■


    当天夜晚。


    『乾杯！』


    第一次来的居酒屋包厢里，聚集了十五名职员。


    「辛苦啦。」


    「辛苦了。」


    从我进公司以来，可说是第一次参加没有问题人物在场的酒会。我就不用说了，其他人也是一副沉不住气的样子。


    马场先生是出于什么想法提议办这场酒会的？他究竟想说什么呢？


    「喝吧，田渊老弟。」


    「啊，谢谢。」


    疑问不断涌上，不过还是先乾杯吧，马场先生好像在等大家喝得差不多的时机。


    「啊～……好吃！」


    「真的，这里的料理很美味呢。」


    「对吧？这家是我私人推荐的餐厅，对课长他们绝对要保密。」


    「原来是马场先生的私房餐厅啊。」


    「准时下班还有美食好酒，太赞啦～」


    「连续两天准时下班，是进公司以来头一遭吧？」


    平常不可能发生的事，还有如今没人打扰所以能做的事，如此珍贵的机会令人内心雀跃不已。然而，没有人打从心底享受这一切，现场弥漫著微妙的氛围。


    「……要是主任在这里就好了。」


    三课资历最浅的原小姐忍不住说道。


    这一瞬间，包厢内安静了下来。


    「……啊，对、对不起！」


    身材矮小的她发现自己说错话，缩起身子。


    每当她瑟缩地向四周低头道歉时，丰满的身体就像要撑破衣服一般。


    「不用在意，大家都跟你想的一样。没错吧？」


    「是啊……」


    「马场先生说得没错，小原。」


    「虽然谁在什么时候死掉都不奇怪，但我觉得唯独主任不会死。」


    「我也这么觉得。」


    「我也是。」


    「……大家果然都是这么想的。」


    「在我的记忆中，主任从来没有在非假日的时候请过假……」


    「而且我每次假日出勤时，他都会在公司……」


    「就算累了，也完全看不出他的身体状况有变差……」


    「对了，田渊先生，主任几岁啊？」


    「三十九岁。」


    「咦！？主任还不到四十！？」


    「看不出来呢。」


    「话说回来，竹林先生是什么时候开始待在公司的……」


    「我进公司第七年了，当初他就已经在了。马场先生应该知道吧？」


    众人的目光聚集到马场先生身上。


    「我也不清楚，我是从营业部门被踢到三课的。」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因为那是超过十年前的事了，不过他去年拿到任职十五年的纪念品，所以应该是第十六年了吧？」


    「竟然在这间公司待了十六年。」


    「他果然不是人类。」


    「反过来说就是勉强自己十六年，若非如此……」


    后续的话没能说出口，转为苦涩的沉默。


    「对、对了，马场先生你今天要说的事是什么？」


    我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结果不小心像是在催促般地问道。


    马场先生微微露出沉思的表情。


    「是关于我们今后的事。」


    那语气和严肃的表情，让我不禁绷紧身体。


    「大家接下来要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就是说啊。」


    「还想继续在这间公司工作吗？」


    ……没有人回答。


    「竹林老弟过世了，让人感到非常遗憾，但也必须为自己考虑才行……不回答也没关系，希望你们听我说……你们觉得少了竹林老弟的公司，未来还待得下去吗？」


    『……』


    「老实说，以前我看准他人很好这点，把自己的工作丢给他做，利用他减轻自己的负担。所以我才能以这把年纪，在三课的庞大工作量中撑下来。如今他不在了，我应该扛不住那么大的工作量吧。」


    『……』


    马场先生慢慢环顾四周，与他对上视线的人都尴尬地别过脸。


    对于他说的话，每个人或多或少心里有数。


    「所以我提议，大家要不要一起辞职？」


    「大家一起？」


    「办得到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辞了之后要怎么办？」「会没工作的。」「再度就业很困难啊。」


    一个人开口，另一个人随即跟上。


    声音此起彼落，毫不留情地予以否定。


    马场先生沉稳地接受这些反驳。


    「大家的担心都很有道理。」


    在场的同事们踊跃发表意见后，他莫名冷静地如此说道。


    接著说出的内容，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其实我已经找到新的职场了，在场的各位都有位子。」


    『咦！？』


    他无视我们的惊愕，开始说明：


    「就如刚才所说，我原本是营业部门的人。我拜访了当时的客户和熟人，尽管关系一直都很疏远，但他们还记得以前的事，谈起来顺利得连我都吓了一跳。」


    难以置信。


    马场先生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意见，拿出公司或窗口名单，并附上负责人的名片。


    有些公司甚至准备了详细资料。


    我确认著同事们传阅过来的资料。


    要说是骗人的话，这也太大费周章了……


    「虽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在同一个职场，不过这些公司都说愿意接受有经验的专业人士。我也确认过待遇，有些地方表示只要能力受到认可，就会考虑加给或调薪。即使没有，待遇也和现在差不多，我认为每间都在容许范围内。


    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尽量避免假日出勤，加班会付加班费，这方面的规定比现在这间公司更确实。」


    「……真的假的？我知道这间公司。」


    「这间最近业绩很好吧。」


    「我也知道！是公司里有午睡室和健身房的企业对吧？他们很强调员工福利。」


    「其他公司也是不错的地方。」


    「……这种东西不都是表面工夫而已吗？」


    「我懂你怀疑的心情，不过，就算真是如此，也跟继续待在这里一样不是吗？」


    「这……」


    熊谷先生难以尽信好过头的待遇，提出否定意见，闻言后沉默不语，其他人也跟他一样。既然已经身处深渊底层，那状况就不会变得更差了。


    能待在更好的职场、过更好的生活，这种机会如今从天而降。


    然而，众人仍然踌躇不前，跨不出那一步。


    「……马场先生，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事？田渊老弟。」


    「你怎么会突然做这种事？」


    马场先生应该也忙于工作才对。


    想跳槽的话，只要找自己一个人的工作就行了。


    能找到或许只是偶然、时机正好。


    不过追根究柢，为何他要帮所有人找工作？


    「我表达得不太清楚……我想说的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


    众人的视线聚集过来。我变得语无伦次，勉强传达出心里挥之不去的疑问。


    接著他垂下目光，挤出声音说道：


    「……是竹林老弟说的。『要是自己出事了，拜托你照顾大家』。」


    我的心脏猛然跳了一下。


    「主任拜托过这种事？」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自己直到前几天才想起来……我本来很讨厌竹林老弟。」


    他的话让我的内心更加动摇。


    就我所知，他们两人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说讨厌也是过去的事了……刚刚说过，我是从营业部门被降职调来三课的。那时公司高层开始收容不想工作的大客户子女，以此获得案子，我无法接受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提出反对后就落得这种下场。」


    马场先生语带自嘲，平淡地讲述著。


    「从营业部门被调来的我缺乏知识与技术，为了灌输这些……负责带我的人就是竹林老弟。


    在我们那个世代，『年功序列』是基本文化。我强烈排斥年纪小的人变成头顶上司，内心觉得羞耻，于是眼里只看到他的缺点，更加深了厌恶感。我甚至把被降职的愤懑发泄到他头上，虽然嘴上没说，但我想他有注意到。」


    然而，主任锲而不舍地教导马场先生，让他能够独立进行工作。调职后经过将近十年，他终于改变了认知。


    「有一次加班时，我忍不住发火，对同样在加班的竹林老弟说教，尖锐地批评他做事不得要领，所以才总是被别人硬塞工作。现在想起来，我只是在找藉口酸他，自以为了不起罢了。


    他跟平常一样，隐隐带著笑容对我说『没办法，大家太忙了』，表示自己体力很好所以没关系……我不管说什么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想气也气不起来。最后我说你倒下的话会给其他人添麻烦，想就此结束话题。」


    主任似乎就是在这时拜托马场先生刚才说的事。


    「『如果是会做事、比我更能掌握要领的马场先生，应该可以想想办法吧』……他当时这么对我说。我顿时以为他在反讽一直酸他的我，但他露出了毫无心机的笑容，于是我也彻底消气了。」


    ……这很像主任会说的话。


    「就算给他添了麻烦，他也会大方地处理。」


    「这点反而让我很不安……想说他会不会其实在生气。」


    「对啊，而且他又很不会说话。」


    接著现场一阵沉默。


    然而，这次的气氛比之前柔和了一点。


    「……我想他一定忘了自己说过的话，但我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思考具体的内容之后，结论是想做点什么改善公司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马场先生才会寻找新的职场，提议让我们所有人辞职。


    「希望大家好好考虑，是要继续在这间公司被压榨，还是去新的职场赌一把。我不会勉强各位，请自行做出不会后悔的选择。只是……我希望你们能抓住机会。」


    马场先生站了起来，深深鞠躬。


    那副模样简直像是道歉记者会出席的高层，不过他的心意已经充分传达到了。


    同时，我也有了看见未来希望的感觉。


    「非常谢谢你！马场先生。」


    「为马场先生和主任乾杯——！」


    周围很快响起热烈的掌声，以及众人由衷的心声。

 插图



 3章1话 离别后的忧郁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真妹控


    扫图：撸管娘


    录入：勤奋的懒惰的羊


    修图：超级大咸鱼


    我目送公爵家的人们离去之后，决定用跑的回去当作锻炼。


    在前往废弃矿坑的途中，只见冒险者的数量比平常还多。


    ……对喔，这条路可以通往叛逆蛙的栖地……再去抓一些好了。


    我从道具箱里拿出连身长筒靴，将目的地改为沼泽。


    「好多人啊……」


    今天沼泽也被大量冒险者占满了。


    光是视线范围内就超过一百人，也有人去了别的沼泽，所以聚集在这片区域的人远不只如此……另外，不时能看到穿着工作服或连身长筒靴的人，看来销路还不错……哦。


    我的目光停留在一队五人组上，他们全都身穿工作服和连身长筒靴，而且长相很眼熟。仔细一瞧，原来是卖我血腥史莱姆的希库姆的栈桥成员。


    难得遇见认识的人，于是我靠近他们想打声招呼。但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凯先生的表情有些不悦，身旁的人们正轻拍他的背，纷纷安慰道「别在意」、「这也没办法嘛」。


    「你们好。」


    「嗯？你是那个时候的龙马对吧，前阵子谢谢你了。」


    「不会，我也获得了很棒的史莱姆。」


    我这么说后，之前那位醉醺醺的男子来到我面前。


    「你就是买下那只史莱姆的人？」


    「是的，没错。」


    「这样啊，当时真抱歉，我是赛因。我喝醉那时好像有找你麻烦，虽然我喝太多记不清楚了……你买下那只史莱姆真的帮了大忙，而且还告诉我们有用的赚钱情报，我很感谢你。」


    他跟先前的样子判若两人，当时只是个醉汉，现在则是相当正经的人。


    「不必介意，是说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看凯先生一脸苦恼的样子。」


    「不算什么大问题，只是有点麻烦。我先跟你介绍一下他们。」


    凯先生看向之前把赛因先生搬回房间的两人，他先是将手放在身高略矮的那位肩上。


    「他叫启，是我的弟弟。」


    「我是启，请多指教。」


    「也请你多多指教。」


    「然后他是──」


    「我叫佩隆，多多关照。」


    「请多指教。」


    「你知道我们五个人组成了希库姆的栈桥这个队伍吧？」


    「是的。」


    「其实我们以前是渔夫。」


    渔夫？正当我疑惑他为何要突然提起这个时，希恩先生接着说道：


    「不好意思，凯的表达能力不好，接下来就由我来说明吧。」


    据他的说法，希库姆是一座村庄，位于这个国家最大的湖旁边。


    在当地土生土长的他们原本是渔夫，因此擅长使用渔网。尽管在水里和泥沼撤网的手感多少有些不同，他们依然比其他冒险者更快抓到了许多叛逆蛙。


    这几天他们借此赚了一大笔钱，今天也成功捕获了超过二十只……但就在他们的注意力稍微从装着叛逆蛙的笼子上移开时，笼子被人掉包了。这种笼子是从公会借来的配给品，许多人都拿着同样的款式，因此找不出犯人是谁。


    「原来如此，猎物被偷了是吗？」


    「该说是这样……吗？」


    这句不干脆的回应是什么意思？就在我这么想时，启先生拿了笼子过来给我看。


    「只论猎物数量的话，被掉包之后还比较多……」


    笼子里有二十几只叛逆蛙，不过每只看起来都很虚弱，最惨的两、三只甚至伤重到奄奄一息。


    「应该是某个技术很差的人在捕获时失手，错误的捕捉方式让叛逆蛙变得虚弱，这样价值会降低，要是死掉就更不值钱了。就算现在马上去城镇，这些叛逆蛙也很可能在路上死掉。」


    「我们那些状况良好的猎物就是被掉包成这样。」


    「虽然再抓就有了，但终究令人不爽。事情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对了！


    「把这些叛逆蛙拿去卖的话，各位知道能卖多少钱吗？」


    「以抵达公会时的状况来算，虚弱状态是200斯特，死掉的话价值会折到50斯特，奄奄一息的叛逆蛙应该是介于两者之间吧。前阵子的事让我们学到了教训，所以这次做过充足的事前调查。」


    「状况良好的话一只是1000斯特对吧？」


    「是没错，怎么了吗？」


    「这样的话，能否用一只300斯特的价格把这些叛逆蛙卖给我呢？」


    听到我的提议，希恩先生疑惑地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这样好吗？」


    「这比卖给公会的价格更高，对我们来说是赚到了没错……」


    「但你会吃亏喔？」


    「卖给公会的话的确会吃亏，不过我有个人用途，所以没问题。」


    「个人用途？你会制药吗？」


    「是的，因为叛逆蛙能用来制造解毒剂等药物，我来这里就是想抓一些做成常备药物。」


    「这样啊，你愿意用比公会更高的价格收购，我们自然是感激不尽。」


    「要卖给公会的份再抓就有了，这些你就全部买下来吧。」


    「非常感谢。」


    就这样，我花了7500斯特，从希库姆的栈桥那里收购了25只叛逆蛙。


    「你还真厉害……」


    「先前你用小金币来买史莱姆时我就在想，你竟然能轻松拿出这么多钱。」


    「不过看到那间店生意兴隆的样子就可以理解了。」


    啊，他们去过我的店啦。


    「你们已经来敝店消费过了？」


    「我们原本只打算去一次而已，可是洗衣店又快又便宜，而且比自己手洗更干净，现在还满常去的。」


    「这几天会沾到这座泥沼的脏污，所以每天都去呢。」


    「一开始还吓了一跳，原来史莱姆也能派上用场，试过之后才发现这是好东西。」


    哦哦，良好的体验让他们变成常客了。


    「回去之后可能会懒得洗衣服呢，你要不要在我们住的镇上开分店啊？我可以跟渔会商量一下，帮忙介绍好地点给你喔。」


    「我经常跟别人谈到这个话题，不过目前还没办法开设分店呢。」


    「毕竟开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嘛，但如果你要在希库姆开分店的话，记得联络我们，我们可以帮你找店面。」


    「我们基本上不会离开村子，顶多是到附近的村庄，应该不会联络不上吧。」


    「比起商业公会，利用渔会的管道说不定能找到更好的地点喔。」


    渔会似乎是比商业公会更贴近当地的组织，或许是个好选择。


    「谢谢，那到时就拜托你们了。」


    很高兴能完成这笔好买卖。


    我向他们道别，接着前往废弃矿坑。


    ■　■　■


    我来到了废弃矿坑。


    首先将那些史莱姆和利穆尔鸟放出来……


    「你们自由去玩吧。」


    这样就行了。接着随意找一条坑道挖掘洞窟，建造生活据点和调剂室。


    柜子等家具也是石制的，暂且将就一阵子吧。


    「把血腥和清洁史莱姆叫回来好了。」


    我在刚盖好的调剂室里开始处理叛逆蛙。虚弱的叛逆蛙得快点处理才行，而且前天抓的一大堆也还放在dimensionhome的水槽里。


    在健康状态下捕获的叛逆蛙可以活一个星期左右，一般的药师会争取在这段时间内谨慎处理。不过我有史莱姆，不需要花费这么多时间。


    我先在调剂室的地面一角描绘分离的魔法阵，依照要解体的部位数目准备石制容器。然后从dimensionhome取出叛逆蛙，转移到调剂室角落的石笼里，这样就准备完成了。先从今天收购的部分着手处理吧。


    「血腥。」


    我随便拿出一只叛逆蛙。它在我的手中不断挣扎着，于是我紧紧按着不让它逃跑，并用小刀了结其性命，再将血腥史莱姆送进伤口里，完成放血。


    接着是解体。我平静地依照药学技能的知识，分离出需要的部位。处理过程中一滴血都没有流出，血腥史莱姆的放血完美无缺。


    解体之后是去除黏液和脏污，要以水清洗分离的部位，去掉表面的黏液以及解体时沾到的脏污。


    黏液如果没有去除干净就会影响品质，但这非常难以去除，而且处理过程太粗鲁的话会伤到内脏，这也会导致品质下降。因此动作必须温柔且仔细，尽可能将黏液洗干净。这是极为辛苦又耗费心神的工作……以一般的处理方式来说。


    「拜托你们了。」


    我下达指示后，清洁史莱姆们将整个容器包进体内，开始去除黏液，仅仅花了几秒钟便完成作业。我确认了一下成果，这么做确实既快速又不伤素材，处理得很完美。


    再来是最后一项作业，让处理完的部位干燥化。


    一般是用风和火魔法进行加工，时间和热度会使药效成分发生不可避免的劣化；但我可以用炼金术分离水分，这种方法不会让成分变质，也不需耗费过多时间而使得品质降低。


    如此处理之后，我用鉴定检视叛逆蛙的各部位内脏，得到「所有部位都经过完美的处理工序」的详细说明。当然，全都是最高品质。史莱姆在处理素材这方面也能派上用场。


    我默默处理着叛逆蛙，结果今天收购的25只里，有6只是最高品质。剩下19只因为捕获过程太粗鲁，一开始就伤了内脏使血液循环变差，无法避免劣化。不过由于处理得相当迅速，这19只仍旧算是高品质，拿来使用也绰绰有余。


    顺带一提，解体后剩下的皮和肉被我拿去喂利穆尔鸟了。据说它们不管是肉、鱼、水果、蔬菜或谷物都吃，不会挑食的样子。


    利穆尔鸟是杂食性……姑且以肉为主食吗？还是去驯兽师公会询问一下好了。


    ■　■　■


    就在我进行解体作业时，外头不知不觉间变暗了。


    为了保险起见，我让史莱姆和利穆尔鸟聚集在坑道内确保安全。虽然史莱姆们已经变得很强，但夜晚依然危险。坑道入口也用石材堵住，只留下通风孔好了。


    「接下来…………好久没这样过夜了……」


    我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情况……


    当时我读了凯因他们写的信，找到建造住处的悬崖，然后学会土魔法并挖了洞窟。一开始只能用breakrock削掉指尖大小的岩石……好不容易才挖出能容纳自己身体的洞穴，并用rock做出石壁随便堵住洞口，那个住处就是如此简陋。


    接着我逐渐改善环境，熟悉森林之后还会在夜间进行狩猎或训练……


    「……但我现在不想做这些事……难得有材料，来制药吧！」


    一时兴起的我进入调剂室，将卡纳森林出产、保存在道具箱里的药草全部移到柜子里，并进行确认。我想把药草保存在木制的药柜里，改天做一个好了。


    以现有的材料能做的药是…………解毒剂，用叛逆蛙肝脏制成的解毒剂材料正好足够。


    要用的材料有叛逆蛙的肝脏、一种叫迦丝莉的毒草、用来弱化毒性使其入药的克纳希果实、具有些许滋补作用的朱绣花，以及有利尿作用的乌夫卢草这五种。


    我先以土魔法做出两套锅子和搅拌用的锅铲，还有研钵与研磨杵。这些工具我决定下次要用买的，以往我都靠魔法勉强应付，但还是买正式的工具来用比较好。


    接着，我用水魔法在锅子里加水，倒入切碎的迦丝莉草和克纳希果实，再以雷魔法『微波』快速加热并搅拌。有些材料会有不耐热的成分，不过迦丝莉草和克纳希果实的药效成分不怕加热。


    煮沸后材料的颜色溶在水中，让锅中的液体呈现剧毒般的紫色。


    我看准变色后的时机停止加热，在等液体自然降温的期间，仔细地磨碎干燥的叛逆蛙肝脏。


    「差不多了吧……」


    我把手放在锅中的液体上面，在适当的温度倒入磨碎的肝脏。


    接着再搅拌一会儿，待液体冷却后加入朱绣花和乌夫卢草。我用手把这两种材料撕成适当大小并丢进锅中，缓缓搅拌直至沉淀，然后静置一阵子，等药效成分渗出来就行了。


    「在那之前该做什么好呢……」


    我走出调剂室，看见了利穆尔鸟。


    于是我从道具箱里拿出吉他，连续弹了两首国民动画的片尾曲。因为我偶然从通风孔里看到了月亮，所以弹的是跟月亮有关的歌。


    就在曲子弹完的时候……


    「「「「「「──────！！」」」」」」


    洞窟内响起了无法分辨的声音。


    「唔喔！？耳朵好痛……安静一点啦……」


    声音的来源是那些利穆尔鸟，它们似乎跟订契约那时一样发出悦耳的鸣叫声……但在坑道内回响后变得模糊不清，而且声音太大了。


    我的听觉遭到预料之外的伤害，不过利穆尔鸟们好像没事。


    它们的耳朵是怎样啊……？


    顺带一提，史莱姆们没有听觉，所以也没有任何问题。


    之后我听着压低音量的利穆尔鸟叫声，吃完晚餐后前往调剂室。


    朱绣花和乌夫卢草的药效成分萃取得很快，应该已经结束了才对。


    于是我鉴定锅中的液体……


    未完成的解毒剂（高品质）


    利用叛逆蛙的肝脏制成的解毒剂。


    分解有毒成分、活化新陈代谢，经由这两种效果将毒素排出体外。对多种毒素广泛有效，尤其对于麻痹毒能发挥极大的效果。使用时补给充足的水分，效果更佳。


    「好，到这里为止都成功了。再来是……」


    我从道具箱里拿出一大块布，让清洁史莱姆弄干净。这本来是我在森林打倒的盗贼身上的东西，因为孔隙很小，正好可以用来过滤药或药草的残渣。看起来是颇为高级的布料，不过那不重要。


    我将那块布包在空的锅子上，用黏液史莱姆的丝固定住，接着从上面慢慢倾倒药锅里的液体。药就这样流入空锅，残渣则被布过滤掉。


    倒光液体之后，我拿起布将残渣挤得一滴也不剩。


    再用干净的锅铲轻轻搅拌做好的药，鉴定后只见未完成的单字消失了。


    品质也从高品质变成了最高品质。先前是在还没过滤时鉴定的，这个结果很正常。


    ……虽然顺利做出药了，不过该拿它怎么办呢？


    「要长久保存的话就不该做成口服液，应该做成药丸……不，材料不足也没办法。」


    仔细想想，我有抗毒性技能，一般的毒对我无效，根本很少有机会使用解毒剂。就算小心起见准备一些，也不需要一大锅这么多……我不小心做了二十瓶的份量。


    总之我用土魔法做出漏斗、勺子和大量瓶子，一瓶装入一份药液。


    「……」


    我把十九瓶药水收进道具箱，手中无意识地玩着最后一瓶，走出调剂室后前往居住空间。


    「怎么办呢……拿去赛尔吉先生那边卖，还是给杰夫先生他们？」


    就在我思索时，手里一时不慎让瓶子掉到地上。


    「哎呀……」


    因为方才一直把玩瓶子，盖子并没有盖好，瓶子掉落后里面的药液便洒了出来。


    「总觉得提不起劲……」


    这就是库佛说过的幼稚化影响吗？没办法好好转换心情。虽然现在是11岁，但精神上已经超过40了，没想到我都这把年纪，还会因为离别而感到寂寞……


    前世的公司经常有同事辞职，或是因工作太辛苦而过劳倒下之类的，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尽管没有寂寞到哭泣的程度，可是一旦没事做就会莫名觉得忧郁。


    我又思索了十秒左右。


    「……去睡觉好了！」


    与其浑浑噩噩地做事，不如去睡觉。得出结论后，我为了清理洒出来的药而看向掉落的瓶子。


    「咦？药不见了？」


    地上只有瓶子，洒出来的药已经消失无踪。


    房间里有好几只史莱姆在闲晃，其中也有清洁史莱姆，是它们自行清理了吗……算了，我正好省下清理的工夫。


    我随便找理由说服自己，走向床铺。

 3章2话 紧急事态

    隔天。


    我醒来之后到外头一看，天色还有些昏暗。


    昨天太早睡了吗？现在去城镇也太早了。


    想到这里，我决定在坑道里增设厨房和仓库，然后整理道具箱。


    药草类的东西大都放到调剂室里了，但还有没卖掉的毛皮等物。


    毛皮、毛皮、毛皮、毛皮、毛皮、红茶……红茶要放在厨房。毛皮、毛皮、毛皮、毛皮、毛皮、毛皮、钱……啊，从这边开始是盗贼的持有物……武器、防具、防具、武器、武器…………这么说来，我都忘了还有梅尔森这名盗贼拿的长枪，下次试用看看吧。再来是……毛皮。


    「又是毛皮，也太多毛皮了吧……我干嘛全都乖乖收起来啊，明明给史莱姆吃掉就不会浪费了。」


    我就这样整理一阵子后，发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


    手边有一只高脚杯。


    我的餐具都是用土魔法做的石制品，或是用木头削成的木制餐具……但这个高脚杯是银制的，而且还加上黄金和宝石作为装饰。


    为何这么高级的物品会出现在我的道具箱里？至少这应该不是盗贼的持有物，我离开森林前有全部确认过一遍，当时还没有如此奢华的东西……但我总觉得它似曾相识……


    我没有多想，对高脚杯使用了鉴定。


    神器∠酒神铁昆的高脚杯


    由酒神铁昆所制作的神器。


    灌注了酒神之力，只要持续献上魔力作为代价，就会涌出无穷无尽的酒。


    持有者：龙马∠竹林


    咦！？咦！？咦！？等一下，这什么鬼，我怎么会有神器这种夸张的东西…………！！


    「我想起来了！这是见到铁昆的时候收到的，我竟然把它带回来了！？」


    回想起来，那时我慌忙地把拿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塞进道具箱……可能是不小心混进去了……


    「这很不妙吧……总之先去教堂！」


    我轻轻将高脚杯放进道具箱，再把史莱姆们收到dimensionhome里。


    然后往城镇全速冲刺。


    ■　■　■


    抵达城镇后，我直接前往教堂，到那里时大门正好打开。


    「哎呀，您是来做礼拜的吗？」


    「是的，现在方便吗？」


    「没问题，请便。不过一大早就来还真稀奇呢……」


    我现在没空闲聊……


    「因为我最近工作繁忙，只有这个时段有空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


    今天也是由对方带我到礼拜堂。老实说我已经记住路了，真想直接甩掉她跑起来，尽快到达礼拜堂。尽管如此，表面上我依然平静地向带路的少女道谢，然后坐到礼拜堂的椅子上开始祈祷。


    铁昆！快把我带去神界！！


    许愿后过了几秒，我的视野便充斥着一片白光。他听到我的祈祷了吗！


    光芒才刚消失，回过头就看到铁昆的身影，确认这点后我忍不住松了口气。


    「龙马，你叫俺啊？话说你是怎么呼唤的？俺刚刚清楚听到你的声音咧。」


    「我是在教堂祈祷的。」


    「喂喂……光是这样怎么可能成功啊。要是身处教堂就能轻易呼唤神，俺们不就得一直被人叫来叫去的吗？」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无法回答……先不提这个，我有事要跟你说。」


    「怎样，发生什么事了？」


    在说明之前，我先从道具箱里拿出他的高脚杯。看到这一幕的铁昆夸张地瞪大双眼，交互盯着道具箱的洞口和高脚杯。


    「上次见面时，你不是扔下我自己跑走了吗？」


    「是、是啊……」


    「当时我在道具箱里找下酒菜，突然到了转移的时间……我急急忙忙地收拾东西，不小心把高脚杯混在里面，今天早上整理道具箱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那个，不好意思擅自把它带走了。」


    「是没关系啦，但你竟然可以把它带走？」


    「只是放在道具箱里一起带着而已，不过在那个世界也能拿出来。」


    「居然能拿出来，喂喂……再说魔法──不对，魔法需要的是精神和魔力……你都不会用不了吗？」


    铁昆抓了抓头，接着说道：


    「拿来给俺看一下。」


    他用手指着高脚杯，于是我递了过去。


    铁昆似乎在确认某件事，反复摩娑并瞧着高脚杯。


    「…………龙马，你拿了这东西，其实无所谓哦。虽然它在人类之间被称作神器并受到崇敬，不过这点程度的东西，俺们要做多少就有多少。而且，它好像已经变成你的所有物了呢。」


    「我的所有物？这么说，当时鉴定结果的确写着『持有者：龙马∠竹林』……」


    「应该是俺当时交给你就离开，所以变成是俺赐予你神器的意思，这下它完全属于你了。总之，来喝吧。」


    铁昆不知从哪拿出酒瓶，将酒注入高脚杯后还给我。


    「这么随便没关系吗？还有现在才一大早……」


    「不用在意啦，现在的你只是灵魂，身体不会醉的。重要的是，要聊天就得喝酒对吧？高脚杯的事刚才也说了，这东西俺要做多少都行，所以无所谓。再说，俺们过去也曾赐予人类神器。俺们依照转生者的要求给予的物品或能力有千百种，大部分都算神器喔？所以将神器赐予人类这件事并没有问题，相较之下酒重要多了。」


    这么随便真的好吗！？


    「不过被人知道你带着神器的话可能会引起骚动，还是藏起来比较好。只要在一个人喝酒时使用就好了吧？」


    「是吗……我知道了，总之没问题就好。虽然我不是故意的，但发现自己擅自带走这里的东西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收下高脚杯后喝了一口酒，今天的酒也很好喝，但跟上次比起来，感觉酒精浓度低了不少。这是铁昆特意为我挑的吗？


    「哇哈哈，的确有些东西被带走会有麻烦，应该说会很不妙。不过那类事物都在严格管理之下，别说不小心带走，你应该连看都看不到，所以不必在意啦。


    况且，这只不过是会涌出酒的杯子罢了，比起能提升使用者能力，或是依据使用者的力量，把城墙当成纸斩破的剑之类的神器，这东西安全多了。硬要说的话，俺还比较在意你能把神器带走这点……算了，这也无所谓。」


    「这样好吗？是说这东西带不走吗？」


    「那当然啦！神界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带走……话说回来，光是人类能来到这里就很奇怪了。」


    这么说也对……


    「我来了好几次，都忘记这件事了。」


    「你来到这里的事也一样，多半是凯因他们把你叫到这个世界后产生的影响吧。」


    「这句话我常常听到，这样没问题吗？」


    「不知道……俺是酒与职人之神，回答不了这种问题。如果是费诺贝利亚，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吧。」


    费诺贝利亚？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费诺贝利亚是谁呢？」


    「啊啊，原来你不认识，是魔法神啦，魔法神费诺贝利亚。那家伙总是龟缩在自己的领域里，不晓得在干什么，不过他是最了解魔法和各种知识的神。但就连同为神的俺都很少见到他，你能不能见到就难说了。」


    「这样啊，虽然平常没什么问题，凯因他们也说没有不好的影响，所以我并不在意。不过能知道理由的话，还是会想了解清楚。」


    「毕竟是自己身上发生奇妙的事情，你会这么想也很正常。」


    铁昆说完之后，周围开始发光。离开的时刻好像比平常还要快到来？


    「啊，时间到了。」


    我连忙把酒喝光，将高脚杯放进道具箱。


    「哦，原来你回归时是这个样子啊……」


    「这么说来，上次我回归时你没看到呢。在那之后你有遇见凯因他们吗？」


    「有啊，他们一回来就被俺逮个正着，果然是去你那个世界了。俺已经逼他们答应，下次要让俺去地球进行美酒巡礼！」


    铁昆说完，豪爽地哈哈大笑。


    「这样啊，饮酒要适量……呃，酒神不会喝挂吧。」


    「没错！俺要大喝特喝，喝到爽为止！」


    「对了，这样一来地球的酒会变得如何？突然消失之类的吗？」


    「不会消失啦。不管在哪个世界，俺都是用神力制造出同样的东西，借此享受饮食。你那个高脚杯也一样，只要灌注魔力就会在杯中制造出美酒，再怎么喝都不会害其他人的酒变不见。」


    「原来如此，那我就能毫无顾忌地使用了。」


    听到我的话，铁昆笑着说：


    「就是这样，好好享受美酒吧！酒就该开开心心地喝才对！」


    正当我要回应他的话时，视野变得一片空白，接着便看到了礼拜堂。


    「……没赶上啊，在这里祈祷的话他接收得到吗？」


    谢谢你，我会在这边好好享受的，祝你在地球的美酒巡礼玩得开心。


    最后我捐了钱，离开教堂。


    好了，去店里吧。今天去得有点晚，开店时间已经过了。


    ■　■　■


    我走在通往洗衣店的路上，听到店铺附近传来很多人的笑声。


    听起来很欢乐的样子，声音是从哪来的……是我的店？


    笑声的来源就是我那间店，店外的人不知为何正在大笑，他们在干嘛？


    我往店内看去，只见李琳小姐打昏了两名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安，李琳小姐。」


    「啊，老板早安。你等会儿，我把这两个人绑好。」


    李琳小姐迅速将两名男子绑了起来，我则在这段期间请店里的负责人卡尔姆先生说明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


    「跟上次隔了一段时间，又有小混混来闹事。」


    「咦？那刚刚客人们大爆笑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尖叫还好理解，为什么会笑？」


    「其实……」


    根据他的说明，这两名小混混想对我这间店的洗衣能力挑毛病，好让店的评价下跌，所以故意让衣服沾上一般来说洗不掉的顽强脏污。然而这招对清洁史莱姆行不通，因此小混混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喊「脏污没有洗掉喔！」，摊开的却是彻底洗净的衣物。


    有人被那副蠢样逗笑了，于是笑声一个接一个传播，最终演变成众人大爆笑的场面。小混混正想发飙，却迅速被李琳小姐抓起来，接着我就来了……事情似乎是这样。


    另外，有位客人叫住偶然路过店铺前的警备队员，于是小混混因妨碍营业而被带走了。


    「不知该说运气好还是不好……」


    「没时间儿从他们嘴里挖出情报呢。」


    我去店铺里面叫来卡尔菈小姐和斐先生一起商量，结论是先维持现状。等警备队的讯问结果出来，如果各自有想到什么能采取的行动再讨论。


    对了，昨天的解毒剂。


    「这是我昨天制作的解毒剂，请放在店里以备万一。」


    「我明白了。」


    卡尔菈小姐和斐先生带着与员工人数相符的药瓶离开。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有没有办法加强店内的防盗措施……对了，这间店的窗户不太坚固，能不能用那个？


    ■　■　■


    为了实验灵机一动的想法，我马上回到废弃矿坑。


    我在开阔的坑道里画了三座魔法阵。


    接着让黏液史莱姆对另外准备好的箱子吐出硬化液。


    再用其中一座魔法阵，从硬化液里分离出一半的水分。


    「麻烦再一次。」


    黏液史莱姆对着抽出水分、体积减少的箱子内容物追加硬化液。


    然后我以混合的魔法阵使其融合，再用分离抽出水分。


    如此重复好几次，让黏液史莱姆的硬化液逐渐浓缩。


    我还住在森林里那时，就曾试过用炼金术浓缩黏液史莱姆的黏液，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当时的结果是硬化液变得更加坚固。一般情况下，只要用点力硬化液便会发出清脆声响，随之碎裂；但浓缩的产物得用上强化魔法才能勉强打破。


    「好，这样就行了吧。」


    这座炼金术的魔法阵，是由圆形和两个方形以四十五度角重合而成的『变形』之阵。变成棒球大小的块状浓缩硬化液，即便我使出全力都难以打碎。


    只要把它从球体变成板状，就可以当成玻璃窗使用。


    「我以前怎么都没想到呢？」


    这种浓缩硬化液的透明度相当高，尽管称不上无色透明，但只有混入淡淡的黄色而已，不说别人就看不出来。将其变形为板状之后，完全可以取代玻璃窗。


    至少比这个国家常见的木窗更坚固，而且可以透光，不用担心开窗户会让冷风灌进来。


    玻璃也能透光。像瓶子之类的吹制玻璃，因为一般的工匠就能做，所以价格便宜，普及于生活中；然而窗户用的板状玻璃是由魔法生产，因此价格昂贵。


    虽然吹制玻璃也可以做成板状，但在维持品质的相关规定下，只有熟练工匠才做得出能贩卖的商品，产量非常稀少。


    根据我的建筑知识，一片玻璃再怎么便宜都要以中金币来计算，我建造店铺时也是用木头来做窗户。可是有了这种浓缩硬化液做的透明板，就可以代替玻璃窗了！不仅如此，其强度很适合防盗，材质也非常耐火、耐高温。


    ……顺带一提，浓缩黏液也会硬化，但强度并不高，甚至可说脆弱。而且其色泽混浊不透明，又容易燃烧。一般的黏液干燥后会比布料难烧一点，可是浓缩黏液的团块却极为易燃，跟硬化液的性质完全相反，令人惊讶。


    我原本觉得浓缩硬化液太硬，浓缩黏液则太脆弱，而且会用火魔法的我不需要燃料，于是放着不管，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现用途。


    「毕竟有土魔法和结界就能克服寒冷了……以前根本没想到这里。」


    我就这样不时自言自语，持续进行着作业。到傍晚为止，总共做出了五十片窗户用的浓缩硬化液板。

 3章3话 毒与药

    隔天。


    早上起床做好准备后，我召集了史莱姆。


    ……这是什么史莱姆？


    我的眼前出现一只没见过的史莱姆，但它毫无疑问是跟我订了契约的史莱姆。


    于是我发动魔兽鉴定……


    药物史莱姆


    技能　药液制造（3）　抗毒性（3）　抗疾病（5）　抗物理攻击（1）　跳跃（3）


    消化（3）　吸收（3）　分裂（3）　枪术（1）


    药物史莱姆……我不记得有跟这种史莱姆订过契约，所以是进化而来的吗？


    「技能里有枪术，代表它本来是毒物史莱姆吗！？」


    仔细一想，就如药物会依据使用方式变成剧毒，毒有时也能作为药来使用。


    「以往不曾看到进化过的史莱姆再度进化，原来这是可能发生的啊。但为何会突然进化呢？是在什么时候满足了条件吗？」


    我已经证实过史莱姆会依据食物而进化，那么药物史莱姆的进化条件是药吗？它什么时候吃了这种东西……对了，我记得前天晚上药液洒出来之后，地面不知不觉间被清理干净了。当时我以为是清洁史莱姆做的，原来是它吗？


    为了确认，我叫来毒物史莱姆们，往石制容器倒入一瓶剩下的解毒剂。于是五只史莱姆聚集到容器边，开始喝解毒剂。


    「哦哦，它们在喝了，果然是毒物史莱姆啊……」


    之前洒了一瓶药，让一只毒物史莱姆进化，单纯以此计算的话五只就要喝五瓶，因此我又往容器倒了四瓶解毒剂。


    在它们喝药的期间，我做了几个容器，向药物史莱姆下达指示：


    「让我看看你会做什么药。」


    我说着便递出容器，于是药物史莱姆接连对着容器吐出液体，从黏稠到清澈，各种液体都有。


    我一一鉴定这些液体。


    伤药


    止血剂


    解毒剂


    毒药（速效性）


    毒药（迟效性）


    麻痹毒药（速效性）


    麻痹毒药（迟效性）


    抗菌药


    「哦哦，种类好广泛……药液制造真的包含了毒和药呢……这个抗菌药是什么？」


    我详细鉴定，出现下面的说明：


    抗菌药


    在药物史莱姆的体内生成，具有良好杀菌效果的液体。


    涂抹后可消灭该处的杂菌与病毒。


    若不用密闭容器保存，水分很快便会蒸发。对人体无害。


    原来是消毒水！太好了！我原本还有点担心离开贾米尔公爵领地后的卫生问题呢。


    刚刚做这些事似乎花了不少时间，去一趟店里吧！


    ■　■　■


    我急忙收回所有史莱姆并前往城镇，这时店已经开门了。


    我从员工出入口进去店内，找到卡尔姆先生。


    「早安，店长。」


    「早安，卡尔姆先生。」


    「店长，您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咦？你的意思是？」


    「您以往都是在开店前过来，这两天却是开店后才来，所以我想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哦哦……没什么问题，我只是这两天有点繁忙而已。」


    「是吗？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事请找我商量。」


    「好的，谢谢你。」


    「另外，我想趁这个机会，请您以后都在这个时段来店里。」


    这个时段？


    「为什么？」


    「您在开店前过来的话，一定会自己做好开店的准备，这样下面的人就没工作了。这也是为了训练新人，请您借此习惯用人的方式，将工作交给部下来做。」


    我抢走了他们的工作吗……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


    我明白他的理由，但这样一来我的工作又减少了……啊，对了，我得说一下窗户的事。


    「对了，卡尔姆先生，斐先生或李琳小姐现在有空吗？」


    「现在店里由斐先生负责，李琳小姐应该在休息室里。怎么了吗？」


    「其实我有个关于防盗的方案，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原来如此，那您在办公室等一下，我马上去叫人。」


    我依照卡尔姆先生所说，在办公室里等待，他和李琳小姐很快就过来了。这也是当然的，房间就在对面嘛。是说他不用特地去叫人，我过去就好啦……


    「老板早安，听说你找我有事儿。」


    「早安，李琳小姐。我要谈的其实是这间店的窗户。那种窗户只要有心就能打破，然后轻易地闯进来对吧？」


    「对呀，只要准备槌子或斧头便轻而易举，咱们平常也会防备这点。」


    「谢谢你们平日的努力。那么，要是能让窗户不会被打破，是不是可以减少劳力呢？」


    「是没错，不过要怎么做？」


    我从dimensionhome里拿出一片昨天做的浓缩硬化液板，卡尔姆先生看了之后眼睛一亮。


    「这是玻璃窗吗？」


    「有点不一样。」


    「可是这个透明度和形状，怎么看都是玻璃窗。不，即使不是，这也可以代替玻璃窗使用！这是店长您做出来的吗？」


    原来他是看上了这点……虽然我的确是想拿来当作玻璃窗的替代品，但目前不打算贩卖。


    「不好意思，我不想把它拿来卖，毕竟产量很少。」


    「这样啊……失礼了。」


    「别介意，事实上正如你所说，我打算把它当成玻璃窗的替代品。这东西看似玻璃，但强度远比玻璃更高。」


    我用没有施加强化的手用力敲打它，示范给两人看。


    看到这一幕，李琳小姐眯起眼。


    「老板，可以让我试试么？」


    「当然，尽管试。我还有备用的，打坏了也没关系。」


    于是我让出一片空间给李琳小姐，她随即摆好架势，用拳头打了好几次，然而板子毫发无伤。接着她似乎施展了强化魔法，但最多只造成一点裂痕而已。


    「……的确很坚固呢。如果把它装在一楼的窗户位置，袭击者肯定很难闯进来。不过，要是咱们被逼入绝境，也没办法迅速破窗逃离，这点必须注意点儿。」


    原来还有这样的缺点！


    「说得也是……得做点设计，让窗户能从内部轻易打开……需要思考一番呢。」


    「不过这东西用来防止敌人入侵非常棒，也可以装在几个地方，减少能钻进来的路线。只要一开始就知道在哪儿，就能采取对策了。」


    「原来如此，那么店里的窗户就换成这个，可以吗？」


    「麻烦了。」


    就这样，我开始把店里的窗户从木头换成浓缩硬化液板。


    先从没有客人的店铺后方着手，接着是与旁边店铺比邻的侧面，还有面对道路的侧面，最后是店铺正面、面对住宅街的窗户……就在这时，店里传来了怒吼声。


    「你们是怎么洗衣服的啊！这间店会把客人的衣服搞得破破烂烂的是吗？」


    我连忙来到店门口，只见一名面相凶恶的男子向菲娜小姐找碴，斐先生则介入两人之间。


    柜台上有一件从领口破损到腰部的衣服……可是我们洗衣服的方式并不会让衣物破成这样。外面的洗衣袋看起来完好无缺，想必也不是在整个流程中勾到哪里而扯破的。


    我知道这只是借口罢了，但还是很不爽。如果是正当的客诉就算了，这种摆明找碴的行为我可不接受。


    应付奥客，最重要的是以坚定的态度拒绝对方。如果对方说的话有道理，或是真的发生问题，那当然不在此限，但无理的要求可不能答应。


    我朝着在店门口大喊的男子出声道：


    「这位客人，您有什么事吗？」


    「老板？」


    斐先生比男子更快做出反应，我瞥了男子一眼，向斐先生示意今天由我来处理。斐先生领会了我的意思，让出空间并保持随时能采取行动的态势。


    「啊啊！？你这小鬼是谁，给我滚开！」


    「恕难从命，我是这间店的店长，请问我的店出了什么问题吗？」


    男子抽动了一下眉毛，接着向我发难。


    「喂喂喂！你这间店是怎么洗衣服的啊！我的宝贝衣服都被你们洗得破破烂烂的！快赔我啊混帐！！」


    「可以让我看一下您的衣服吗？」


    我接过那件衣服进行调查，必须展现出愿意倾听顾客投诉的态度才行。若不好好确认就断定对方是在找借口，会给消费者留下坏印象。我并不在乎眼前的小混混怎么想，可是周围还有围观者──一般客人在看。


    话说回来……被撕破的衣服领口上，明显有刀刃划开的痕迹，应该是被人从那处裂口用力撕破的吧。如果是用人力手洗，就有可能在洗衣过程中扯破衣服；但就算有刀痕，清洁史莱姆也不具备扯开衣服的力气。


    这果然是显而易见的借口。


    用这种方式栽赃我的史莱姆根本不可能成功，这个借口显示出对方的事前调查不足。我在开幕第一天就已经公开说明过，负责洗衣服的是史莱姆，要栽赃的话至少该拿溶解的衣服来才对。


    「这位客人，请不要用这种借口找碴。」


    确认完之后，我正面注视着男子如此说道。


    「啊啊！？你说我是在找碴！？这件衣服明明就破了啊！！你不只没道歉，还说是我的错！？这什么烂店啊！！你这个黑心业者！！」


    男子开始大声嚷嚷，似乎想说服周围的客人。


    「那就让我证明给你看吧。」


    「啊？」


    听到我的话，男子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周围顾客的目光也聚集到我身上。


    「请稍等一下，我会在现场各位客人的眼前演示这家店的洗衣方式。看了之后想必各位很快就能明白，敝店清洗的衣服并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把现场暂时交给斐先生，从内部带了一只清洁史莱姆走出柜台，回到客人们面前。


    「好了，我说要实际展示洗衣过程，为此还需要待洗衣物，有没有人愿意借我衣物呢？我会免费为您洗干净。」


    说完，现场响起了零零落落的回应。


    「那就这位先生，谢谢您的协助。」


    我从一位男性顾客手中接过一人用的洗衣袋，把里面的衣物拿到柜台上。这是一套沾满血污的上衣和裤子，很适合示范。服装本身很普通，不过看得出这个人体格结实，应该是冒险者吧。


    「各位请看。」


    我向清洁史莱姆下达指示后，它开始跟平常一样洗衣服，沾满血污的衣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干净。这一幕让周围掀起了惊呼声，上衣和裤子只花十几秒就洗好了。


    「您觉得如何？过程就像这样，衣服当然不会变成您那种状况。」


    「这、这只是……」


    「您想说这只是偶然的话，那就洗到您满意为止好了。」


    洗完十人份的衣物之后，男子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我再次有理有据地进行说明，补上最后一击。


    「史莱姆根本没有能力造成这种裂痕，因为它们并不具备可以撕破衣服的爪子或牙齿，也缺乏力量。敝店的史莱姆是将衣物吸进体内，吃掉上面沾到的脏污。它们不会像一般人洗衣服那样用力搓洗，别说破损，连衣服的材质都很少受损。


    我至今用这种方式洗了三年，衣服因此变得不能穿的经验一次也没有。我可以自信地说，您这裂痕并不是敝店造成的。」


    除了小混混之外，其他客人似乎都接受了我的说明。既然这件事不是我们的过失，那只要别让其他顾客留下坏印象就行了。一旦众人心服口服，就没必要再理会小混混了。


    「好了，因为您妨碍营业，我要将您交给警备队处理，请束手就擒吧。」


    「唔！！开什么玩笑！」


    男子下意识地向我挥拳，但这只是一记没有用上腰力的软弱攻击。


    于是我扭转身子，反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后使出过肩摔。


    「咕啊！？」


    因为围观群众并不想靠近小混混，只要注意摔的地方就不会波及到旁人。小混混的腰先落地，脚撞到柜台，店里随即响起低沉的撞击声。


    「唔喔喔喔喔……！」


    腰撞到地上的冲击，让小混混痛得满地打滚。


    「这是正当防卫。」


    有很多不是冒险者的客人在看，还是到此为止吧。


    「斐先生，可以麻烦你吗？」


    「好咧，交给我吧。」


    才刚说完，男子一下子就被压制住并带往店铺内部去了。


    接下来只要去叫警备队来就行了……啊。


    我不经意地看向柜台，只见清洁史莱姆正在努力清理柜台。我摔那名男子时，他的鞋子似乎掉了一些泥巴在那上面……这画面看起来有点疗愈。店铺恢复正常营业，我们将男子交给过来的警备队员之后，这场骚动便彻底平息了。


    「午餐做好啰。」


    哦，时间正好到中午了。


    先吃饭的我和负责柜台业务的斐先生他们一进入内部，菲娜小姐便对我们道谢。


    「店长、斐先生，谢谢你们。」


    「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再说我今天没做什么事儿，都是老板做的。」


    「毕竟我是店长嘛，待在店里的期间有人前来找碴，本就该由我亲自出面解决才对。」


    「店长也好厉害呀～」


    「不过老板，免费替人洗衣这样好么？」


    「少赚这一点钱不会对营收造成什么影响，更重要的是让其他客人理解到，那个男的只是在借故闹事。要是这件事被认为是我们的疏失，才真的会有客人变少、营收下降的风险。」


    「店长说的确实没错。」


    卡尔菈小姐赞同我的意见。


    我本来就不认为所有人都会接受这间店，肯定有人抱持不满，那是对方的自由。我不可能完全搞定那些人，也不想这么做。然而，我不希望其他顾客被这种人带风向。


    「不过，您要亲自处理的话请先说一声，我都快吓死了。」


    「我们都不知道店长的实力那么强……」


    对喔，我的外表只有11岁……我经常忘记这点。


    「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们。」


    报告、联络、商量，这很重要！


    尽管发生了这件插曲，吃完午餐后我还是顺利把店里的窗户都换成了浓缩硬化液板。


    到了傍晚前。


    我决定在回家之前，先去一趟赛尔吉先生的店。毕竟如今多了药物史莱姆，我想买一些药瓶和工具。


    「欢迎光临，龙马大人。」


    「赛尔吉先生您好，我今天是来买自己要用的东西。」


    「这样啊，您需要什么？」


    「我想购买大量的药瓶。」


    「大量？」


    「是的，我从祖母那里学会了如何制药，现在有空想做一些。当冒险者经常会有受伤的危险，药物有备无患。」


    「原来如此……不过要购买大量药瓶的话，先在商业公会以药商的身分进行登录，经由公会向批发商进货就能大幅压低价格喔。」


    这么说也对……


    最后我遵从赛尔吉先生的建议，放弃在店里买药瓶了。


    相对地，我以有空制药就有空加工为由，从他那里额外拿了做防水布用的布料，这才离开店里。


    ■　■　■


    到了商业公会后，我又被带到接待室里。


    「今天有什么事吗？又是人手不足？」


    「不，我今天是为其他事情而来。」


    于是我说明来这里的理由。


    「原来是这样，因为想买药瓶而来……你制药的技术怎么样？」


    听到这个问题，我从道具箱里拿出前天做的解毒剂给对方看。


    公会负责人对瓶子使用鉴定之后，笑嘻嘻地说道：


    「你还真能干啊，这已经可以当作商品了。做得出这种品质的药，我看你去卖药也能赚大钱吧？」


    「我目前没有这种打算就是了。」


    「毕竟现在只要能开分店就够你赚了，卖药可以当作万不得已时的退路。要是你缺少开分店的资金，把它当成副业也不错啊？干脆由我来收购你做的药吧。」


    「可以吗？」


    「我对你可是抱着很高的期待呢。况且，我在爬到现在的地位之前，就是以药物为专业。你这药的品质很好，不管有多少都能透过我的管道销出去。」


    原来公会负责人以前是药物专家……我都不知道。


    「谢谢，那到时就麻烦您了。」


    我向公会负责人道谢，买了大量药瓶和一套制药用的锅子、漏斗等器具。接着在通往城镇大门的路上顺便买了粮食之后，前往废弃矿坑。


    因为天还没黑，我没用魔法跑回去，与不少冒险者擦身而过。这些人应该是在狩猎叛逆蛙的回程上，我从他们身上闻到沼泽烂泥的味道，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清理净化槽那时，曾把除臭液涂在手帕上以应付臭味……除臭液能不能拿来卖呢？前世也有各种除臭商品，明天早点去店里，和卡尔姆先生他们商量看看吧。


    ■　■　■


    当晚。


    我早点吃了晚餐，整个晚上都在调查药物史莱姆，结果忘了时间以致晚睡。


    不过这么做是值得的。今天早上我喂五只毒物史莱姆喝解毒剂，现在看到它们进化的样子了，我的猜测果然是正确的。这样的话，其他史莱姆也拥有更多进化的可能性……史莱姆真是深奥啊。


    见证五只史莱姆进化后，我感觉事情终于告一段落而放松下来，拿出铁昆送的高脚杯，决定睡前小酌一番。这时，我发现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这是人家好意送我的东西，没什么好抱怨的……不过消耗也太大了吧？」


    正如铁昆所说，对高脚杯灌注魔力就会涌出酒来，但制造一杯酒要消耗近三万魔力。我用参数版确认过了，不会有错。即使魔力全满，我也只能制造六杯啊……不，晚上喝六杯酒好像太多了？一般情况是怎样？因为是用魔力凭空制造出酒，所以消耗大量魔力也是正常的？而且考量到饮酒要适量，这样刚刚好？


    我以前不会独自喝酒，不清楚怎样的量算正常……总之今天喝个两杯就好。


    喝光高脚杯里的酒之后，我躺到床上。今天的酒也很好喝，但我喝着喝着又忘了准备下酒菜，真可惜，下次要记得。

 3章4话 流言蜚语

    到了早上，平常这时应该要出门了。


    但我从今天起要晚点去店里，于是开始建造房屋。


    「先采用基本的形式就好了吧……」


    首先设计成在宽度较长的墙面加上窗户和门的房子。我修正着画在地上的预想图，并整理出脑中想像的样子。


    生活所需的设施可以借由改造废弃矿坑做好，房子只要能住就行了……不，最近又有小混混在店里闹事，要是有人袭击这里就危险了。


    不过若要盖坚固的房子，就需要相应繁复的工程。


    「干脆把房子当成伪装好了。」


    跟以往一样以废弃矿坑作为生活据点，新房子就当作被袭击时的诱饵。


    「用住宅挡住废弃矿坑的入口，要通过屋子才能进入坑道……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住在屋子里。」


    这样就能争取时间，做好逃跑或迎击的准备，顺便设置陷阱之类的……


    「但是太讲究的话又很花时间……」


    简单一点的做法是配置史莱姆，对入侵者喷射酸液、毒液或黏液……先不说酸液和黏液，毒要进入体内才能发挥效果，所以毒气会比毒液更有效。要是有会用毒属性魔法的史莱姆就好了，但目前还没有。如果史莱姆会用火，就可以做燃烧后放出毒烟的药物……


    愈是深入思考，策略就变得愈繁琐。总之先以酸液和黏液作为陷阱就好，毕竟不先盖房子便无从谈起。


    「不过这样的话，盖个容易修理的房子比较好呢。」


    房子有可能遭受袭击而损毁，作为诱饵的最低要求是维持外观，最好能尽快盖好……那就选择『组合屋』吧。


    组合屋是预先于工厂做出零件，在现场组装完成的建筑物，或是指其工法。因为减少了现场作业的程序，可以很快盖好。另外，在建造同一种建筑时，品质稳定也是其优点之一。


    如今没有工厂可以发包，只能自己制作零件，不过只要做出一套零件作为标准，之后就轻松多了。而且我已经验证过，可以用『createblock』做出大小一致的石材，稍加改造应该就能用了吧。


    「『createblock』。」


    我马上开始实验，试着调整石材的形状。从基本的砖头形状放大之后，在中心开洞，变成混凝土砖……这种程度轻而易举。


    要把这些砖块叠成墙壁的话，就需要水泥或黏液。不过我没有这么做，而是在砖块的上下做出凹凸设计，让底面的凹陷和上面的突起可以组合起来，这样就能暂时固定了。


    以正方形的砖块为标准……只有一个突起的话会让人担心受损时的稳定度，于是我分为四等份，底下的凹陷也做成四个。如果突起处太尖的话容易受伤，所以我磨掉棱角……


    「……这不是○高吗？」


    不知不觉间，石材变得跟世界知名的积木玩具一模一样。


    以目的来说，这样好像一点也没错？


    至少在施展魔法时能帮助我想像。


    我将这种制造石材的魔法命名为『buildingblock』……


    「『buildingblock　cube』。」


    「『buildingblock　rectangle』。」


    透过石材形状的指定，我可以自由做出正方形和长方形的建筑用砖块。


    我试着用这种砖块盖出墙壁，石材本身的重量让它不会被轻易撼动。接着，以魔法将土变成黏土状，涂在墙上加固之后，强度和外观都无可挑剔的墙壁就完成了。


    这其实算是装配式混凝土pc建筑技术，只要照这个样子做出零件，就能实现组合建筑了吧。


    ……差不多可以去店里了。


    ■　■　■


    「早安，店里的情况如何？」


    我照昨天说好的，拖到很晚才去店里，应该没问题吧？


    「店长早安，有几件事情要向您报告……首先，今天早上提拉大人来到店里了。」


    「分部长来了？不是以顾客的身分？」


    「不是。前阵子在店里闹事的男子，似乎是隶属于驯兽师公会的从属魔术师，提拉大人是为成员引发丑闻的事来赔罪的。」


    「分部长亲自来赔罪？真不凑巧……」


    故意晚来的第一天，竟然就有重要的客人来访……不过这么不凑巧反倒有点令人怀念。那么我该怎么做呢？要去驯兽师公会造访是可以，但对方也有自己的安排吧。


    「犯人的底细是什么？连续两天都有人来对吧？」


    「他们都是单独犯，理由是自己作为从属魔术师，长年过着贫困的生活，但龙马大人身为只会使役史莱姆的新人却能赚大钱，因此心怀不满……简单而言就是嫉妒。


    这些人觉得在店门口闹一下不会被判重罪，于是轻率地挑起事端。为了发泄一时的郁闷，他们应该会付出代价高昂的罚金，或者被命令义务劳动吧。


    关于这件事，公会方面表示需要赔偿的话可以进行协商。」


    店铺并没有遭受需要赔偿的损害，既然分部长都亲自过来了，不用我嘱咐他也会多加注意吧……


    「不需要金钱赔偿，对方应该也有规定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吧，只要他们照办就好了。」


    「我就知道您会这么说。驯兽师公会将依据规定惩罚这些犯罪的人，并向所有成员公告事实与罪行的严重性。可是……」


    「有什么问题吗？」


    「处置犯人这方面没有问题，但还有一件事想请您留意。似乎有人因为这次的事件而拥护我们，并责怪提拉大人。」


    「为什么不是责怪犯人，而是分部长呢？」


    「据说那些妨碍营业的人使役着还不差的魔兽，工作了颇长一段时日，照理来说地位该比现在更高的。他们是因为不公正的评价而跌落社会底层，所以才会闹出这种事情。如此一来，我们就成了倒楣受害的商家……有很多今天早上听到传闻的客人，因为担心而前来慰问。我每次都会回说没问题，并表示感谢提拉大人的处置。」


    虽说我们的确有受害……


    「是我多心了吗？总觉得这个情况太突然了。」


    「虽然提拉大人是驯兽师公会的负责人，但我也觉得事件发展有点跳脱常理。」


    「我想了解这件事的详细情形。」


    「我明白了，让卡尔姆去收集情报吧。」


    「麻烦你们了。」


    其他报告不值一提，我和往常一样确认了店内事务。


    然后，我今天找到的第一件工作是──


    「请给我五只长角兔的肉。」


    「多谢惠顾！你是来帮忙跑腿的吗？真了不起。」


    「哈哈……差不多吧。」


    以我的外表来说，被误会也无可奈何，但还是觉得心情复杂……


    「嗨，这不是龙马吗？史莱姆的饲料已经准备好啰。」


    「谢谢您，我把买完的东西送到店里之后立刻过来。」


    吉克先生从肉铺的工作区探出头来，我道谢后正想先回店里一趟时──


    「啊，可以等一下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请你店里的史莱姆打扫一下我这间铺子？衣服变得比以前干净之后，工作区的臭味就让人难以忽视了……我们当然有每天打扫，可是沾上的味道实在难以消除。」


    「那么我等等拿除臭液过来，如果问题只有臭味，这样应该就能解决了。」


    接着我回到店里，着手准备除臭液。


    当晚。


    终于迎来店铺打烊的时间。正当我在检查文件时，卡尔姆先生回来了。


    「辛苦了，有查到什么情报吗？」


    「请看这个。」


    他把情报统整成文件了，效率真高。


    「看来责怪分部长的流言已经传开了。」


    「是的，尽管内容多少有些差异，但全都是对提拉大人不怀好意的传闻。另外，商业公会的古莉希艾拉大人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据说可能有人在背后败坏提拉大人的风评。


    看来提拉大人在公会内处于尴尬的立场。」


    「的确……」


    我往下阅读资料，后面是驯兽师公会的权力结构图与简单的历史说明。


    我知道驯兽师公会内部的人有两种思维模式，没想到还形成了派系。


    一个是重视强悍的魔兽与力量，为现在的主流派系。


    另一个派系重视的则并非魔兽的力量，而是如何对待它们，试图与魔兽共存。


    追根究柢，驯兽师公会的起源是过去的转生者志穗∠贾米尔将完成的从属魔术推广到世间，向当时的人们与魔兽指明一条共存共荣的道路。


    这条路想必并不轻松。虽然公会建立的来龙去脉被省略了，但借由实际展示使役魔兽的利益，驯兽师公会与志穗∠贾米尔的思想逐渐被人们接纳，公会才能存在至今。


    遗憾的是，物换星移之下，继承她思想的人渐渐变少。


    驯兽师公会的工作内容，大都可以想成是以魔兽来取代人或动物的工作。讨伐魔兽有专业的冒险者，送信之类的小事用快马或人也能办到。因此，只有魔兽才能做的工作相当稀少，多半有竞争对手存在。


    为了谋生而工作的公会成员，变得更倾向使役工作效率高的强力魔兽……特别是寿命较短的人族和兽人族，每一代的师徒传承都会使公会创设时的思想逐渐被遗忘……


    「如今只有精灵之类会花长时间学习和传授知识的长寿种族，或是接受其教导的人们，继承了一部分创始者的遗志，提拉大人就是其中一人。虽说这里只是分部，但也有人对他身居高位这件事心怀不满。」


    「原来如此。对了，这和我们的店受到妨碍有没有关系？」


    「不能说毫无关联。」


    「我想也是……」


    说不定对方的目标不是我或店铺，只是将我们当成一颗好用的棋子而已？


    嗯……


    「可以由我们这边散布新的传闻吗？不是谎言，而是以广传事实的方式。」


    「商业公会是情报的宝库，有很多对新情报和传闻相当敏感的商人，只要利用他们就能轻而易举地散布传闻。您想散布的内容是什么呢？」


    「其实我最近成功与利穆尔鸟订了契约，而且有六只，所以已经不是『只会使役史莱姆的从属魔术师』了。


    从资料上来看，有人针对这点大作文章，把我贬为废物，批评分部长没有看人的眼光。也有些传闻会让我们的风评变差，但这招怎么样？能不能带起分部长有先见之明的风向，洗刷污名？」


    因为利穆尔鸟在社会上是一种很难订契约的魔兽。


    听了我的话，卡尔姆先生露出欣喜的笑容。


    「效果十足，而且也能讽刺对方才是有眼无珠的人，徒留笑柄。」


    「这样的话……可以请你掌握好分寸吗？尽量不要树立敌人。」


    「明白了，我立刻去办。」


    「啊，等一下……现在是晚上，也不晓得对方是谁，你找斐先生或李琳小姐一起去以防万一吧。这是契约范围外的工作，所以也要给额外的报酬。另外──」


    我告诉他自己正在建立废弃矿坑的防卫机制这件事。


    「就是这样，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我明白了，但还请您不要太勉强自己。」


    卡尔姆先生离开了房间。


    接下来，我等他和斐先生回来之后才返回矿山。

 3章5话 散布传闻

    隔天。


    我来到店里，发现人都聚集在厨房，便问道：「大家早，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店长。」


    「早安～」


    「是这个。」


    离乡三女挪出了空位，于是我看到她们刚才在看的东西。那是堆积如山的香肠，放在工作台的盘子上。大量香肠彼此连接，绕成一圈圈的样子，总共有三盘。就算可以久放，这么大的量还是相当惊人。


    「隔壁的太太说，这是庆祝店长和利穆尔鸟订下契约的贺礼～」


    「还有店长昨天送的除臭液，她说只用史莱姆的饲料当回礼太过意不去了。」


    「除臭液好像很好用，太太满脸笑容地送来香肠，刚刚才离开喔。」


    「原来是这样，我们刚好错过了呢。」


    「今天的午餐就决定用这些香肠了。」站在冰箱前面的谢尔玛小姐如此说道。


    她会用烤的吗？还是拿来煮汤呢？不管哪种都令人期待。


    我和回去工作的三名女孩打过招呼，来到办公室听取卡尔姆先生的报告。


    「看来传闻已经流传开来了。」


    「因为都是事实，要散布消息并不困难。接下来状况会如何发展，就暂时静观其变吧。」


    「这样啊……那店里的情况如何？」


    「没有特别的变化，也没受到妨碍……啊，对了，有太太来问我们有没有在卖除臭液。」


    「问除臭液的事？是从吉克先生那边听说的吗……虽然可以保证效果与安全性，不过这东西会卖吗？」


    「其实已有人表明购买意愿，这跟店铺的工作内容不算无关，我认为能摆在店里贩卖。」


    「这么做对员工的负担会增加吗？」


    「装瓶这种工作任谁都能做，而且柯金先生他们会在空闲时间进行各种研究，这时去拜托他们帮忙也没关系吧。」


    「……那为了保险起见，明天让柯金先生他们一起来重新检视除臭液的安全性。没问题的话就放一些在店里贩卖，我也会准备好记帐用的石片。」


    我思考着贩卖除臭液的事，午餐做好前都在店铺内部悄悄进行这方面的工作。


    ■　■　■


    午餐后。


    「好了，下午该做什么好呢……」


    我如今完全无事可做。他们留给我的工作量本就很少，今天开始为了让我培训柯金先生他们成为未来的储备店长，更是将我的工作都抢走了。


    既然在这里没事做……那就努力建造房子陷阱吧。正当我如此想着，动身返回废弃矿坑时──


    「这不是龙马吗？」


    「浅葱先生你好，今天休假吗？」


    「唔嗯，偶尔也得让身体休息一天。这么说，你今天也在工作吗？」


    「我刚好没事可做，正要回去呢。」


    「是吗？如此甚好。」


    浅葱先生慢条斯理地从身上的包袱里拿出一只瓶子。


    「在下记得你接受了酒神的加持对吧？请笑纳。」


    「有酒味……难不成是日本酒？」


    「哦哦！原来你知道，这是在下的故乡出产的大吟酿，是一种名为日本酒的酒类。」


    「真是感激不尽。」


    「这是别人送给在下的，据说请有酒神加持的人喝酒是一件吉利的事。」


    这么说来好像是有这种常识。


    「那么，我在喝的时候会祝你好运的。」


    日本酒真令人怀念，好久没喝了。


    「话说回来，你还真了解在下的故乡啊。」


    「因为我经常听祖父母提起。」


    「这样啊。」


    「……对了，我想问别的事情，你是从哪里获得刀的呢？」


    为了不暴露来历，我问起之前就很想问的事。包含防卫的需求在内，我想要一把好用的刀。


    「在下用的是故乡定期送来的东西。你是想把刀当作艺术品，还是作为武器使用？」


    「我想拿来使用。」


    我有学过如何使刀，但这个国家是以长剑之类的西洋剑为主流，之前去的迪卡武具店也没有卖刀。


    「很遗憾，这一带没有入手管道。虽说去王都就能找到有卖刀的店家……不过在下的故乡不仅将刀视为战斗用的武器，也是向外国夸耀的艺术品，更是吾等武士的象征与灵魂所在。


    因此刀尽管会卖给外人，要获得却是所费不赀。就算你开店能赚不少钱，持续用刀还是会有所消耗，届时花在刀上的支出将不容小觑。在下也曾不得已在王都的武器店买过刀……倘若每次都用买的，生活实在难以为继啊。


    听闻有外头的锻冶职人曾获得许可，学习刀匠的技术，然而此门路相当狭窄……至少在下不认识这样的人，想直接与对方交涉并不现实。」


    「真的没有定期且花费低廉的办法可以获得刀吗？」


    「唔……应该有人透过拜师学艺，正式成为某个流派的弟子，并获得配发的刀吧。可惜在下尚在修行之中，没有资格收徒弟，而有收徒资格的熟人也不在此地。」


    说到底，浅葱先生是为了修行而离开故乡，在修行中与故乡的联系受到规矩所限。他只获准在少数时候写信报平安，或是收受酒之类的东西讨吉利，刀也是因为有其必要性而例外允许罢了。


    「你是在哪里学到刀法的？在下认为依靠这条管道最快。」


    「我的祖父会锻刀，刀法也是向他学的。」


    「这样啊……想说你怎么对在下家乡的事物如此熟悉，原来是这么回事。」


    就当作是这么回事吧。


    「不过这么一来，也只能购买昂贵的刀，或是换个武器了。」


    「这样啊……谢谢你的建议。」


    「抱歉帮不上你的忙。」


    这不是浅葱先生的错。我为他送我贵重的酒道谢之后，双方就此别过。


    我离开城镇，步行在空无一物的平静道路上，忍不住想着。


    ……干脆自己锻刀怎么样……


    现代刀的材料是玉钢，而制造玉钢需要的是木炭和铁砂。


    我会做木炭，毕竟原本身为一名日本的上班族，我的脑中不知妄想过几次退休后的画面，那就是烧制木炭度过安稳的生活。在卡纳森林生活时，木炭则是用来过冬的重要燃料。


    至于铁砂就更简单了，最具代表性的是黑色的四氧化三铁。虽然结构和喂给金属与钢铁史莱姆吃的氧化铁不同，但它一样是铁fe和氧o的化合物。只要使用炼金术，就能将废弃矿坑里要多少有多少的氧化铁变成材料。


    要说锻刀的知识……我也有。老爸的职业是刀匠，我小时候就经常看他打造刀具，也曾被带去吹踏鞴炼铁的现场。体能锻炼到一定程度之后，老爸还会强迫我帮忙，并偷偷教我锻造刀的方法。


    只是他很早就认清我没有锻冶的才能而放弃了。


    材料和知识我都具备，但缺乏技术，应该做不出堪用的刀吧。至少这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完成的事，真的要做的话就该找个刀匠拜师……可是这样要耗费很长的时间。


    不过在理解这点的前提之下，我还是觉得自学锻刀或许会很有趣。


    「早知道就该打听这样会不会触犯规矩了……」


    下次再问浅葱先生吧。


    这么决定后，我突然想到。


    好像有个能用的武器，虽然不是刀……


    ■　■　■


    「『道具箱』。」


    一回到废弃矿坑，我便让从属魔兽们自由活动，然后独自找起那个东西。


    应该收在道具箱里面才对………………找到了！


    我拖出以前打倒的盗贼──梅尔森的枪，这把枪长度略长，但品质良好，没有生锈或变形。不仅如此，重量意外地很轻，材质好像不是铁……是火炎矿石吗？我看不懂鉴定的结果，改天再问别人好了……总之拿来当作武器应该还不错。


    金属史莱姆等从属魔兽从称不上坡道的短斜坡上滚落，然后又爬回去。我确认它们自由活动时不会靠近这里之后，试着挥舞了几下。


    「……使用上没有问题，不过还是……」


    我从老爸那里继承的武技，据说是来自一名在战国时代存活下来的武士。他的家世不差，不仅擅长武艺，也对学问有兴趣。但他并非家中嫡子，养成了自由自在的性格，不晓得是自己离家出走还是被赶出家门……因此过了很长一段时期的贫困生活。


    他年轻气盛的时候还不在乎这些，但晚年就改变了想法。他既无金钱也无妻儿，更没有靠着一身本事扬名立万。回首一生发现自己碌碌无为，没有留下任何事物，悲哀之余便想到将自己的武技和知识流传至后世。从此以后，那名武士便将所有余生耗费在寻找与指导弟子上，故事就是这样。


    对他这种存活于战国时代的武士来说，主要的武器是枪，刀只不过是失去枪时的备用武器罢了。因此那名武士以及继承其武技的我都会用枪，但老实说刀比较容易上手，这只能说是时代的潮流……开玩笑的。


    硬要说原因的话……应该是我老爸的缘故吧？


    我从老爸身上学到的有刀、枪、棍、胁差、弓、手里剑、锁镰、徒手格斗，其他还有暗器之类。他在教我这些武技时订下了优先顺序，最重要的就是徒手格斗与刀术。这两者锻炼到一定程度之前，他不准我接触其他技巧，教学一开始就严格命令我要多花点修行时间在刀上。


    原因并非他自己是刀匠的缘故，应该是更为现实的理由──能否适用于现代。


    使用武器的技术本来就是要在拿着武器的状态下才能成立，然而在现代社会里，武器的持有和携带都遭到禁止，有些场所还会以金属探测器等各种器材来进行检查。在这时代就连随便拿着一根树枝走在路上，都会成为警察问话的对象。


    格斗术不需武器就能施展；至于刀剑在现代能以艺术品的定位获准持有，并且比枪或长棍更短，只要有心便能藏在身上……我想老爸以这两者为优先，就是基于这些原因。


    我并没有实际问过老爸理由，但他的想法总是脱离一般的社会常识。虽然他在外人面前会装乖，因此得到很高的评价……


    『若是用我锻造的刀砍人，不知会有多锋利呢？』


    「！？………………」


    「咯咯咯咯！」


    我好像听到了老爸的声音……？不……


    这附近看不到其他人，也没有人的气息，只有从属魔兽们随心所欲地活动着。它们都没有察觉什么异状，硬要说的话是我吓到了利穆尔鸟的样子？


    「……是错觉吗？」


    我在四周绕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应该只是我想起老爸的事，才会出现这种错觉吧。


    「只要有老爸的刀，就能用看看了……要是转生前有这么祈求就好了……」


    我想以它原本的用途来测试实用性，不过杀了人就不能锻造刀了，所以我不会拿来砍人。


    先不论老爸的人格，他就像是为了锻造出最棒的刀而生的人，人们都对他身为刀匠的实力给予高度评价，可想而知他的刀相当优秀。真希望手边有一把他做的刀，但如今后悔也没用。


    「还是别想了……就算在森林那时有刀，没办法保养的话现在也会……嗯……对了。」


    我记得这把枪是魔法武器对吧？只要灌注魔力就会射出某种魔法，来验证一下好了。


    我的兴趣转移到这把枪上，渐渐享受起实验的乐趣。


    冒出火了……这把枪附带一点火魔法吗……还可以射出去，是fireball。其他的呢？只有点火和fireball这两种吗？灌注的魔力量………………无论多寡，输出都是固定的。灌注的魔力似乎哪种属性都可以……不过灌注跟施展魔法相同属性的魔力，消耗会比较少。看来别做多余的事，用火的效率最高。


    我就这样检测着梅尔森之枪……应该说是在玩。


    「天色变暗了……」


    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虽然玩了这么久说这种话很没说服力，但它的功能实在不太方便。魔法武器跟炼金术一样可以简单使出魔法，可是无法灵活变通。


    这把枪很适合不会魔法的人，在面对只能以魔法对其造成伤害的魔兽时使用。不过我自己就能施展火魔法，而且无论是魔法威力或种类都能自由调整……虽然这把枪很好玩，但以武器来说跟普通的枪差不多。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我把枪收进道具箱里。


    接下来，该准备晚餐了……

 3章6话 打烊后的交流

    散布传闻那天之后，过了一个月。


    「各位今天辛苦了。」


    「「「「「「「「「「「辛苦了。」」」」」」」」」」」


    今天店铺的工作也顺利完成了，要回宿舍的人们陆续走出休息室，剩下我和柯金先生、东尼先生、萝贝莉亚小姐这三人一起留在房间。


    「雇用各位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在这里工作的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这是最棒的职场！」


    「不仅待遇好得无可挑剔，而且是很有价值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能靠史莱姆创造收益这点真是太棒了！」


    另外两人听了柯金先生说的话，纷纷用力地点头。


    「那就好，我还担心新人研修加上研究工作，是不是太勉强你们了。」


    「跟我们比起来，店长你才是没问题吗？最近顾客增加了……而且今天也有人来找你吧？」


    自从我和利穆尔鸟订契约的消息公开之后，批评我和提拉分部长的流言便逐渐平息。相对地，希望与我商谈的人增加了。


    「那个男的很快就回去了，他到底想干嘛？」


    「对方好像是贩卖魔兽的仲介业者，他说利穆尔鸟不管是活着或是做成标本都有需求，希望能高价收购。如果我需要送信，他可以提供替代方案之类的……总之都是跟钱有关的话题，我听到一半就马上请对方回去了。」


    来找我的人几乎都在谈这件事，或是希望我雇用他。我本来就决定不会卖利穆尔鸟了，现在要雇用员工的话，对方也必须有推荐信才行。


    「不过我现在会谢绝直接找上门的面谈，负担并不大，谢谢你们的担心。」


    「要是店长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会很困扰。这里待起来比研究所舒适多了，生活非常充实。」


    「比起沦为有名无实的研究者那时，现在真的好多了。」


    「以前心里只有对未来的绝望而已……」


    「有严重到绝望的地步吗？」


    「店长你不了解史莱姆研究室有多悲惨，所以才会问这种问题。生活只能说比贫民窟居民好一点，在某些研究所里的待遇简直跟奴隶一样，甚至更惨呢。」


    「是这样吗！？」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只要进入研究所，地位都很高……原来有待遇凄惨的地方吗？也对，就算是有劳基法等规定的前世，黑心企业依然到处都是，这个时代甚至流行将其员工称为社畜……即使世界不一样，人性依然没变啊。


    「被调去史莱姆研究室还会留在岗位上的人，要不是无处可去，就是像过去的我那样执着于研究所。」


    「因为那变成了用来赶走眼中钉或讨厌部下的部门，每个地方的待遇自然都很糟糕……奴隶主有保障奴隶最低生活条件的义务，但研究者只需支付薪水，没有生活保障……」


    「尽管能获得生活所需的薪水，但不能有更多奢求，而且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被扣薪水，经常被迫过着缩衣节食的生活。有意见也只会被要求辞职，毫无交涉的余地。」


    根本就是社畜嘛。


    「具体来说是什么小事？」


    「最常见的理由应该是研究没有得出成果吧。」


    「史莱姆研究室的课题是掌握史莱姆的生态，以及大史莱姆的驯服方法，然而目前还没有值得一提的进展。」


    「就是因为这个研究如此困难，才会被当作降职的手段……」


    「为什么没办法掌握呢？」


    虽说就连科学进步的地球，也同样有些生物尚未被人类掌握其生态……


    「首先是史莱姆的栖息地广泛，种类太多样了。生存环境与其能力都千奇百怪，建立假设之后，总会有某个地方存在不符合假设的史莱姆。」


    「加上它们的资讯稀少。研究其他魔兽时会解剖研究对象，从中获得资讯……比方说看到牙齿的形状，就能大致推测它是肉食性还是草食性。


    可是史莱姆死亡后只会留下核心，身体则消失不见，因此无法解剖。而且身体透明的种类解剖也没意义，剩下的核心还会变成脆弱的石头，连它有没有内脏的功能都不知道……」


    这么说来，史莱姆死掉之后身体会消失……虽说上位种有时会莫名留下体液之类的东西。


    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因为打倒的史莱姆身体消失，只留下核心，我还以为那是掉落道具之类的，这个异世界的法则就是这样。之后看到其他魔兽的身体并没有消失，必须解体以获得肉和素材，我才发现自己搞错了。


    反过来说，为何只有史莱姆会这样？我也曾对这件事抱着疑惑。


    习惯后我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这个现象，改而将心思放在进化这方面，不过这确实很难研究呢……


    「虽然史莱姆进化成上位种的案例不少，但我们仍旧搞不懂进化条件。」


    嗯？明明进化了，却不清楚条件？


    「是进化成什么种类的史莱姆呢？」


    「只能说什么都有，几乎每次都进化成不同的上位种……」


    萝贝莉亚小姐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抱着头叹了口气。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先不管这个，他们在研究所都喂史莱姆吃什么呢？


    「你们都喂史莱姆吃什么饲料呢？」


    「饲料？都是随便喂……对吧？」


    东尼先生问道，另外两人点了点头。


    「因为研究几乎得不到预算，很难挤出饲料费，一般来说是拿其他研究室饲养的魔兽吃剩的饲料来喂。研究所发的薪水光是要养活自己就很勉强了，能省钱就得尽量省。


    甚至有研究员会偷走要当作饲料的肉，自己拿来吃，很少有人自掏腰包买饲料。」


    「史莱姆对食物来者不拒，唯有这点经过证实，所以一般都是有什么就喂什么。毕竟这种魔兽即使身处于截然不同的环境，也能靠当地的食物活下来。」


    听到萝贝莉亚小姐和东尼先生的说明，我不禁张着嘴发愣。


    只要命令史莱姆，它们的确是什么都吃……好吧，我了解原因了。就是因为他们随便乱喂，导致史莱姆的进化没有规律，结果忽视了饲料的重要性和进化条件。


    我下意识抱着头，抬起头来发现三人都盯着我看。


    「店长，你干嘛突然抱着头？」


    「呃，那个……」


    该怎么说呢……还是开门见山地告诉他们吧。


    「史莱姆的进化条件……就是食物。」


    「咦？」


    「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史莱姆会根据吃下的食物进化为不同种类。」


    于是我说明了在森林确认过的进化条件，还有我养的史莱姆全都是找出条件后使其进化的事。听完后，三人都惊愕不已。


    「怎、怎么会……」


    「我们一直都相信着错误的学说……？」


    「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错误学说是什么……难道是饲料与进化无关的说法？」


    「没错，虽然那是很旧的论文，但至少主流学派与知名的魔兽学权威都一致断言两者没有关联。」


    「应该说，我没听过有史莱姆相关的新论文出现……包括我们在内，现代对于史莱姆的认识，基本上都来自于以前的论文。」


    对『理所当然』的事抱持怀疑的态度，意外是件难事呢。


    或许我是因为在毫无知识的情况下开始研究，才没有被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


    我说出自己的看法后，萝贝莉亚小姐和东尼先生默默地抱着头。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我说的话『彻底颠覆了以往的常识』，想必很难马上接受吧。


    ……咦？唯独柯金先生表现得莫名安静……！？


    「柯金先生！？」


    他低着头一动也不动，沉默地掉泪。


    究竟是怎么了！？


    「店长……」


    「是、是的……」


    他以缺乏起伏的语气，平静地娓娓道来。


    「我非常能接受你刚才说的事情，其实我在研究所时曾探究让史莱姆进化为大史莱姆的方法。过程中我注意到大史莱姆栖息的地方，往往也栖息着强悍的魔兽，于是建立了一项假设，让史莱姆持续进食强悍魔兽的肉，是不是就能变成大史莱姆？看到其他人全都做不出成果，使我想从与众不同的研究角度切入……」


    人们似乎把大史莱姆当作是史莱姆的进化。


    不过从这段话听起来，柯金先生已经很接近事实了吧？


    「就如同刚才萝贝莉亚说的，史莱姆研究者光是要喂饱自己就很勉强了，根本买不了强悍魔兽的肉给史莱姆吃。不过我以前好歹是一名贵族，多少有点钱可以花。


    当时的我一心想做出成果，借此调到别的部门，于是雇用冒险者狩猎魔兽，不断将猎来的肉喂给史莱姆。当然，每天运送肉的人员和费用也是自掏腰包付钱。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一年，史莱姆终于进化了。」


    只吃魔兽肉的史莱姆吗？会进化成什么种类呢？


    「结果并非大史莱姆，它进化成一种名叫肉史莱姆的种类。」


    「肉史莱姆？是肉吗？」


    「正是如此，它的饲料是肉……」


    柯金先生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咬紧下唇。


    「不只饲料，它连身体都是肉。」


    「连身体都是肉？」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只能这么形容……那只史莱姆的外表就像个蠕动的生肉块。」


    「蠕动的生肉……」


    唔哇……听起来好恶心的感觉……


    「你可能想像得到，那副样子诡异到极点……接着我马上被研究所开除了。在那之前的花费，让我赔上了房子和几乎所有家产，因此无法继续进行研究。如果店长你说的条件是正确的，就能解释我的史莱姆为何会变成肉史莱姆，所以我可以理解……事到如今说这个也没用，但要是能早点知道就好了。一想到当时若继续研究会怎样，我就觉得好不甘心！」


    说着说着，柯金先生再度流下悔恨的泪水。


    的确，他会觉得不甘心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若继续研究下去，说不定能解开一部分谜团……话说回来，我第一次见到柯金先生时，杰夫先生曾说他为了研究投入所有财产，原来是这个缘故啊……以后把店交给他管时，一定要配一个擅于管理财务的人。


    「柯、柯金先生你别难过了啦！我们都已经被这间店雇用了耶！」


    「就是说啊！今后在店长手下工作，还能继续研究史莱姆的实用性呢！」


    「说得也是……没错，没时间沉浸在悔恨之中了！我要把这段经历当成前进的动力！」


    萝贝莉亚小姐和东尼先生的话似乎触动了柯金先生的心弦，他马上就振作起来，还莫名变得比之前更有干劲……还好他不是个会钻牛角尖的人。不过我还知道驯服大史莱姆的方法，要是说出来又会害他受到打击吧……


    我没有勇气现在就告诉他这件事，也缺乏圆滑的口才……还是先别说出来好了。


    「话说回来，我们本来在聊什么？」


    「是在向店长说明史莱姆研究室的待遇有多糟吧？」


    「没错，然后话题跳到进化条件上。店长，你还有其他问题想问吗？」


    我有兴趣的是史莱姆的种类。


    「在研究所进化的史莱姆有哪些种类？」


    东尼先生闻言，回道：「这个嘛……要说我在研究所看过的种类，顶多只有店长养的黏液史莱姆。我那边建立的假设是锻炼史莱姆让其累积战斗经验，变强之后就会进化为大史莱姆。我的工作是捕获史莱姆以增加其数量，并让它们和其他魔兽战斗，但只是一再送死而已。」


    这样当然没有机会进化。


    「我以前养来当研究材料的史莱姆，曾经进化成树木史莱姆喔。」


    哦！是第一次听到的种类！


    「那是什么样的史莱姆？」


    「刚开始跟一般的史莱姆没两样，接着核心慢慢长出了树。」


    从核心长出树，树木史莱姆的核心是种子吗？


    「之后变得怎样了？」


    「就只有这样而已。」


    「咦？」


    「树木逐渐成长，就这样在地面扎根变成了普通的树。树木里面的核心还在，看起来还活着，不过已经不能动了。」


    「有没有什么活用它的方法？」


    「没有耶……顶多可以当作木材吧。」


    木材……


    「店长，能有效活用的史莱姆一般来说是很难发现的，了不起就是把黏液史莱姆的黏液当作黏着剂使用……」


    「而且用普通的浆糊或明胶就好了，没有必要特地用黏液。」


    「进化为上位种的史莱姆就不再是研究对象，会被当成失败的例子处理掉。」


    看来研究所的职员对史莱姆毫无热情，或许是因为待遇太差、没有未来而让他们失去干劲，但这也太惨了……要不要认真推广史莱姆的实用性，作为我在这个世界一辈子的目标呢？


    不过我还是搞不懂，为何人们不使用史莱姆？它们的确很弱小，但就算不是上位种，也能在很多方面派上用场。


    「虽然史莱姆很弱，但它们察觉危险的能力相当强，能早一步发现魔兽或盗贼正在接近，并通知主人。还可以获得在自然环境中生存所需的情报，像是早上能喝的露水或水源地的位置等等。」


    「我从以前就这么觉得了，店长跟史莱姆的适性真的很好呢。」


    「好像是吧，我能使役的数量还满多的。」


    「这点也是因素之一，不过我指的是理解力。」


    理解力？


    「就算同样说是与从属魔兽的适性良好，表现上还是有个人差异。举例来说，即使找来一群与特定魔兽适性良好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以相同的方式和从属魔兽沟通。」


    根据萝贝莉亚小姐的说法，有些从属魔术师能体会从属魔兽的感情，也有人是看到动作进而理解，各种类型都有。


    「虽说能进行某种程度的沟通，才能称作适性良好……不过有极少数人远超于此，与魔兽沟通时就像在面对人类一样，店长你应该就是这种人吧。顺带一提，我只能分辨出史莱姆觉得不高兴的情绪而已。」


    「我也是，就算订了契约，也无法得知危险或水源之类的情报。而且店长的史莱姆经常会伸展身体，灵活地搬运东西，就是因为能进行明确的沟通，才办得到这种事吧？」


    「要是一般大众都能理解店长说的话，说不定现在史莱姆就是从属魔术师必带的魔兽了呢。」


    原来如此……我和大多数从属魔术师相比，在沟通能力上有很大的差别，这应该是针对史莱姆才有的能力吧。或许这也是史莱姆研究迟迟没有进展的原因之一。


    在那之后，我们深入聊了相关话题，谈论至今被人确认过存在的史莱姆种类与特征，度过了一段开心的时光，回过神来已经半夜了。

 3章7话 夜路

    ……有三个人。


    史莱姆的话题聊至深夜，当我走在昏暗的夜路上时，发现有人在后面跟着。


    在这种深夜时分、杳无人烟的地方，几个人彼此间隔一定的距离，还用一定的速度跟我朝同一方向前进……意图还真是明显，不过他们似乎不完全是外行人。


    如果把跟着我的三人想成一个小队，他们应该正彼此配合。看样子，若不打倒其中一人就没办法往后面逃走。前面看起来空荡荡的，有敌人埋伏在某个地方吗？


    继续走下去会抵达北门，那里有警备队，要袭击我的话只能在那之前行动。既然如此，我就在到北门前确认吧。


    于是我在下一个转角往右拐，然后急忙弯过第二个转角再往右。才刚冲过去，说话声便传来了。


    「被发现了吗？」


    「他的行为没有异状……」


    「……在那个转角！」


    「哎呀……」


    一名男子叫道，接着仓促的脚步声接近这里。


    我连忙逃走，然而……


    「……他在这边！」


    我不断隐藏行踪，对方依然追了过来……一般在这种状况下应该追丢了才对，看来他们有办法掌握我的位置。


    ……四周除了追兵之外没有其他人，也没有能取得广阔视野的高耸建筑。这样的话……就去那里吧。


    ■　■　■


    「喂，小鬼呢？」


    「一直在逃跑，现在躲在某个地方，应该就在这附近才对……」


    「他一定发现我们在追他了吧。」


    「不然我们早就抓到他啦，竟然逃到这种地方……」


    「可恶！麻烦死了。」


    这里是基姆尔东北部靠近贫民窟的地带，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干净。路上放着障碍物，也有很多地方铺了遮阳用的布。


    现在是黑夜，拜这副孩童体型所赐，对方难以掌握我的位置。原本负责埋伏的同伙好像已经和他们会合，是时候了……


    「还好这里没有别人，我们有数量优势，翻遍这一带──！？」


    「怎么了──咕啊！？」


    「快趴下！是弓箭！」


    「『teleport』。」


    「啧！在那边！？」


    「什么，这边也有！？」


    「难道是他的同伴！？」


    「『teleport』。」


    我在障碍物之间进行短距离转移，并用涂了药物史莱姆的麻痹毒（速效性）的箭矢射向他们的手脚，很快便压制住对方，轻松收工。


    「唔……」


    「可恶，是毒箭吗……」


    「你们会有好一阵子无法动弹，我测试过这种毒，毒性还满强的。」


    「唔！你这臭小鬼！」


    「竟敢做这种事！」


    「我才要问你们想对我做什么，目的是？」


    我靠近动不了的男子们，用枪指着其中一人。


    「嘿……敢做这种事，别以为我们会善罢甘休……但只要你把利穆尔鸟和赚到的钱交出来，我们就饶了──好烫！好烫！快住手！」


    「你为什么还这么嚣张啊？」


    我用枪射出fireball，虽然没有打中，于凉爽空气中掠过的热风还是能让对方感到炙热。


    「啊。」


    我反射性地击落朝我飞来的物体。


    「叽──！？」


    「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是一只外表像深色猫头鹰的魔兽。


    ……悔恨枭。其爪子上的毒素能使神经过敏，抓住敌人时会将利爪深深刺入肉里，让猎物受伤并给予剧痛。另外，它是夜行性魔兽，擅长融入黑暗的环境，悄悄狩猎敌人……


    因为悔恨枭的脚和爪子也能变成药材，所以我知道它是什么样的魔兽。不过这一带并不是它的栖息地，几乎可以肯定是从属魔兽。这些人就是为了让它偷袭我，才会大吵大闹吧。


    「什么！？你怎么办到的……」


    「只是很正常地打下来而已，我对空中也有在保持警戒。」


    刚才那一击打断了它的翅膀。见到从属魔兽摔至地面，男子失声叫道。


    他明明有看到过程吧。是说对方先前理应看不到我，当他们准确追来时，我就料想到有从属魔兽存在了。虽然起初不清楚那是什么魔兽，毕竟它的颜色这么深又飞在空中，实在看不见。


    「唔，来了吗？」


    「哔咻咻咻咻！」


    「在这里！」


    「你们这些人！不准动！」


    「是警备队！？」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喂，龙马！你没事吧！」


    「公会负责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逃跑时找机会放出了利穆尔鸟，所以知道警备队会来，不过为何连沃刚先生也来了？


    「你果然平安无事……我在回家路上看到警备队追着利穆尔鸟跑。」


    他知道那是我的从属魔兽，于是跟了过来。


    「让您担心了。」


    「老实说，我并没有很担心……」


    「打扰了，可以请你说明一下现在的状况吗？」


    接下来，我也一同前往警备队的驻所，接受了问话。


    ■　■　■


    隔天。


    「受您关照了。」


    「别再过来啰。」


    这名男警备队员看似一板一眼，没想到人还满好的，还是说这才是他的本性呢？真是难以捉摸的人。我向他道谢后前往店铺。


    昨晚本来就晚归，再加上袭击和问话就更晚了。后来对方表示不能让我一个人回去废弃矿坑，于是我就在警备队的驻所住了一晚。


    顺带一提，我睡的不是牢房，而是正常的房间。据说那里原本是用来让即使无罪也不能释放，或是留在驻所比较好的人暂时借住的房间，对方还提供了很不错的床铺。


    「大家早！」


    「老板早安，今天来得真早呀。」


    「店长您早，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来到店里，我先在休息室找到了卡尔菈小姐和李琳小姐。


    我向她们说明昨晚发生的事，才刚说到遭遇袭击的部分──


    「店长，我认为这件事应该让所有人知道。我去叫员工们过来，请稍等。」


    卡尔菈小姐说完便离开房间，几分钟后全体员工都聚集在休息室里。


    「那个，店长要说什么事啊～？」


    「该不会要炒鱿鱼吧……」


    「各位用不着担心这个，店长请说。」


    于是我重新说明昨晚发生的事，现场随即充斥了有别于方才的紧张气氛。


    「就是这样，如各位所见，我毫发无伤。不过各位请小心，尽量在白天出门并走人多的路。另外，斐先生和李琳小姐两位的警备工作或许会增加。」


    看到两人点头表示了解，我继续说道：


    「今后我会考虑增加警备人员。刚才说过，冒险者公会的负责人刚好在现场……据他所说，今天在商业公会有一场公会负责人之间的定期会议，到时他会找机会商量这件事。


    因此我中午要去一趟商业公会，卡尔菈小姐和卡尔姆先生，希望你们其中一人跟我一起过去。」


    「那就由我去吧，店铺交给卡尔姆来管。」


    「我明白了。」


    「最后是谢尔玛小姐。」


    「店长有什么事要向我吩咐吗？」


    「我问了公会负责人要带什么伴手礼，他拜托我准备午餐，所以我想借用一下厨房。」


    「这样的话，我也来帮忙，顺便做店里的午餐吧。」


    「我要说的事情就是这些，和公会负责人商量的结果出来后会再通知大家。各位如果有注意到任何状况，请尽管报告……骚动说不定还会发生，请多多担待！」


    『是的！』


    向所有员工说明完毕后，大家急急忙忙地准备开店，我则和谢尔玛小姐一起制作料理。


    ■　■　■


    「进来吧。」


    「打扰了。」


    中午来到商业公会之后，我难得在别的房间等了一会儿，接着被带到与平时不一样的房里。


    室内有一张很大的长桌，对面和左右两边分别坐了几名熟悉的公会负责人。我和卡尔菈小姐在他们的招呼之下，于面前的位子坐下。


    「好了，你应该知道今天叫你到这里来的原因……不过先吃饭比较重要！」


    「沃刚，你这个人啊……」


    「有什么关系，会议都开完了，现在是私人聚会的时间，再说吃饭的时候也可以谈事情吧。」


    于是我从道具箱里拿出准备好的料理，分配给众人。


    「公会负责人──」


    「在这里就叫名字吧，大家都是公会负责人，太容易搞混了。」


    「那么沃刚先生，您的是香肠汤和面包。」


    「哦！看起来很好吃嘛。」


    「毕竟这是我们店里的厨师精心制作的料理。然后古莉希艾拉婆婆是这份，提拉先生则是这个。」


    「哦，我的是汉堡吗？有种庆典的感觉呢。肉看起来好软啊……」


    「我这边是加入葡萄干的面包，还有像派一样酥脆的食物……每种都很适合搭配红茶的样子。」


    古莉希艾拉婆婆的牙齿不好，所以我做的是柔软的食物；提拉分部长的食量很小，因此我准备了轻食茶点。这些餐点是应沃刚先生的要求所做，不知道是否合他们的胃口。


    「唔呣……这个面包没有种子的味道呢。」


    「我的也是。」


    「今天的面包是用酵母做的。」


    两人所说的种子是一种用来做面包的植物种子，功用和『酵母菌』一样，市面上的名称就叫作『面包种』。使用方式是切开种子，把里面的东西加到面团里。用法简单，保存和运送也很方便，因此人们通常会用它来制作面包。


    相对地，我今天是用天然酵母来做面包。虽说如此，人工酵母也是从适合发酵的天然菌种培养而来，种子同样是自然生长的植物，所以每种材料都是天然的……先不管这个。总之我用的是麦子和葡萄干加水之后，自然发酵而成的酵母。


    「最近有了多余的钱和时间，而且如今和住在森林那时不同，可以去店里直接购买或订购食材。以前做不到的事，现在都能办到了。」


    制作酵母一般要耗费一个礼拜左右，期间每天都必须搅拌一次容器。前世的我上班时间不固定，有可能突然好几天回不了家，所以很难做这种费工的东西。跟烧制木炭一样，这是我从前世就一直向往的事情。


    来到城镇后，如今不管是工具或材料都能轻易凑齐；至于购物的钱，店铺的营收扣掉员工薪水和应付紧急事态的存款，到我手上的份仍然绰绰有余；时间方面，我则过着很晚去店里、每天都能回家的生活。这么一来，我就没有理由不尝试这些事情了。


    另外，为了检验药效和成分，我开始买材料制作试剂等等。


    我的生活正逐渐发生变化，不再像前世那样，生活只有往返于职场和家而已！！


    「你怎么一脸开心的样子啊？明明昨天才遭遇袭击，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这是两码子事。」


    「你喔……」


    「不过看样子似乎没问题了。」


    他们在担心什么？


    「我们是在谈你怎么看待走夜路遭人袭击、却孤立无援这件事啦。虽然我说过不用担心了。」沃刚这么说后，古莉希艾拉婆婆接着反驳：


    「那是结果论吧？我们可都没在当下看着龙马啊。」


    「就算我们再怎么想帮忙，要是你打算收掉店铺，就变成是我们多管闲事了。」


    「对啦对啦……总之这两个人担心你被昨天的事吓到，会不会说要终止营业。」


    「就是这样，我们想知道你亲身遭遇危险之后的心情如何。」


    「没想到你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我一路走来受到许多人帮助，要是被袭击就喊着要收手，那也太任性了。而且我手下还有员工，收掉店铺会害他们不知该何去何从，再说我今天就是来谈未来的对策啊。」


    「知道啦、知道啦。」


    听完我的理由，古莉希艾拉婆婆无奈地笑了。


    「那就不用拐弯抹角了，龙马你再忍一阵子并加强戒备，我们会搞定的。」


    「您的意思是？」


    「意思是很快就没人会对你出手了。」


    「自从负面风评传开之后，我们也独自进行了调查，结果找到散布流言并教唆犯罪的那家伙的线索。到这里还算顺利，可惜的是……对方昨天掩盖了行踪。我们马上动员搜索，却得到你被袭击的消息。」


    「另外，我们查了昨天袭击你的那些人，发现他们两天前才刚来到这座城镇。有人告诉他们，你是个拥有利穆尔鸟的有钱小鬼，而那个人的相貌和我们盯上的家伙一致……」


    也就是说……


    「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吧？」


    「很有可能，从前阵子的流言来看，逃走的那个人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之所以对你出手，是想让我们分出人手保护你，减少自己的追兵……他应该是抱着这种打算吧。」


    「即使撇开私情不谈，正常来说我们也不能怠慢公爵家的人所托付的对象，万一你出事就糟了。」


    「所以说，对方是为了方便自己逃跑才对我出手。」


    「我们是这么认为的，然而他相当狡猾，一发现自己被怀疑就消失无踪，多半不会再回来了。如果他有打算回来，应该会假装无辜或采用不被人怀疑的做法。不过，也可能只是他没有消除嫌疑的余裕罢了……当然，我们不会让他就这么拍拍屁股逃走。


    这么说或许有语病，但你不是普通的小鬼，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所以请你把心力全部用于守护店铺和自己，我们会全力追查犯人。」


    逃走的那个人期待我变成拖油瓶，而我要让他期待落空的意思吧。


    「我已经让维尔安娜的小队和咪雅、杰夫，以及会用空间魔法的雷宾加入搜索队伍，追踪对方的足迹。」


    「不过对方也是这一行的专家，无法保证一定能抓到人……是说龙马，你一直在默默听着，没问题吗？」


    被古莉希艾拉婆婆这么一问，我思考了一下。


    「首先要确保店铺安全无虞呢。」


    「别担心，我可没说完全不提供帮助。我已经跟哥顿和谢尔稍微提了这件事，他们虽然不擅长搜索，实力却无庸置疑。而且两个都是本地人，风评也不错，最适合担任店里的护卫。另外，我让杰夫也推荐了一个能信任的男人，不过他并没有在公会登录，所以我没办法评断。」


    斐先生和李琳小姐，再加上那两个人啊。虽然不认识杰夫先生推荐的人，但很难想像他会推荐实力明显不到位的人。姑且先照这个安排，多少充实店铺的警备能力吧……


    「卡尔菈小姐，如果把警备队的配合也纳入考量，你觉得如何？」


    「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这点令人不安……但考虑到店铺的规模，这样已经足够了。更重要的是，不用为您派遣护卫吗？」


    没这个必要。万一情况不妙，派护卫给我的缺点还比较大。


    毕竟最糟的情况就是我打不赢对手，那么到时只能选择逃离现场。若是有别人在，就会害我无法自由逃跑。空间魔法没办法带人一起移动，我又不忍心抛下别人离开。若是要抛弃别人，还不如一开始就选择独自战斗或逃跑。


    「这么说，对手是人类对吧？」


    「对方有可能会使役从属魔兽，但基本上是人类。」


    「那我一个人对付比较好。」


    地球没有魔兽，我修习的招数全都是以面对人类为前提，因此最熟悉的还是对人战斗。


    「我以前的训练对手都是祖父，所以人类或人型魔兽打起来最顺手。」


    「……而且你还有以往的战绩……」


    「沃刚也能为龙马的实力打包票。」


    「不必担心，在战斗力这方面，我的眼光比你们更好。」


    于是我们讨论起具体的防卫策略，还有遭遇袭击的事后处理，最后提拉分部长交给我两份文件。


    「在此认可持有者具备足以使役史莱姆与利穆尔鸟的实力……这是什么？」


    「是我认可你能好好管理从属魔兽的证明文件。另一份是声明文件，主旨是你的店铺虽然有在使用魔兽，但营业方面由商业公会管辖。」


    因为有公会卡作为身分证明，这种文件似乎很少开立。不过这两份文件上面都有提拉分部长的署名和印鉴，带在身上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分部长他……应该是觉得这次的事件是自己把我卷进来的，心里过意不去吧……

 3章8话 会议后的动向

    ～side　？？？～


    一个月后。


    在人们熟睡的半夜时分，基姆尔镇的一角响起了一群男人的惨叫和怒吼声。


    「快逃！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臭小鬼，呀啊啊啊！！」


    「咕嘎！？」


    「唔……」


    「白痴啊！我不是说快逃吗？怎么还有人冲过去！」


    出声的男子们是来袭击龙马的匪徒，如今正受到龙马的反击，一下子就被压制住了。


    醒悟到自己赢不了的袭击者老大向还没被打倒的三名男子下达指示，但被冲昏头的男子们无视了。结果三人分别被打断手脚的骨头，下巴也被打碎，失去意识。


    「等、等等，我投降！我们不会再对你们出手了！」


    「非常抱歉，这种说词我不接受，我会对你采取和至今那些人一样的处置，还请见谅。」


    「怎么……嘎哈……」


    男子开口求饶，龙马却以他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迅速接近，将人打昏。


    「顺利解决。」


    龙马环视周围，看着十三名已经晕厥、或手脚被打断而不住呻吟的男子们。


    「好久没遇到了……」


    他如此低语，几秒后四名男子从远处跑来，是警备队。


    「出了什么事！原来是你啊，龙马，这些家伙就是今天的歹徒吗？」


    「是的，老样子拜托你们处理了。」


    「好。从没受重伤的人开始绑！伤者……你今天也要来那一套对吧？」


    「是的。」


    「快做吧。」


    「了解。」


    于是龙马放出一只治疗史莱姆，和它一起对男子们的手脚施放highheal。他逐一治疗自己打伤的人，并陆续交给警备兵绑起来。


    「今天有七个人，总计十二根骨头啊……看来又是代价高昂呢。」


    「highheal一次1000斯特，治好一根骨头要六次共6000斯特，十二根的话就是72000斯特呢。稍微给个优惠，就算整数70000斯特吧。」


    听到这段话的男警备队员脸颊抽搐。


    「虽然知道这是必要的策略，但还真可怕。」


    「……要是没有人袭击，我也不必做这种事情……」


    「总之来一趟驻所吧，得办完支付手续才行。」


    「我知道了。」


    自从龙马当上老板，第一次遭遇袭击至今，像这样直接下手的人变多了。从声称自己是受了唆使的人，到单纯以有钱人为目标的强盗都有。当然，看到他本人或这幅情景便会知道，袭击全都以失败告终。每次龙马都会细心地治疗负伤的袭击者，然后榨取高额的治疗费用。


    根据这个国家的法律，在正当防卫下使人受伤并不会被问罪，先动手的人即使被打伤也不能有怨言。若是因正当防卫而打伤人，放着对方的伤势不管也没关系；但如果治好对方的伤，则能获得收取正当治疗费的权利。


    把人打得遍体鳞伤后擅自治疗，再强迫收取治疗费，这行为听起来就像是恶劣的敲诈手法，但若是出自正当防卫，在这个世界里就是勉强合法的行为。


    龙马一开始听到榨取治疗费的手段也面露难色，但这个方法可以提高袭击者的风险，弥补龙马的自保能力和店铺防盗措施上的不足之处。古莉希艾拉说服他说这能杀鸡儆猴，有效让事态早点平息。于是龙马接受了这种做法，将其当成必要之恶。


    毕竟龙马的外表还是个孩子，很难引起他人的警惕，最好能以实际行动让人留下无可抹灭的印象，就像地球上的『监视摄影机运作中』、『警员巡逻范围内商家』这类的告示贴纸一样。虽然龙马的做法相对粗暴了点，但只要对他出手，不仅肉体会尝到苦头，连荷包也会大失血，这点确实让袭击者逐渐减少了。


    「这是今天的份，70000斯特，你确认一下。」


    「……我确实收下了，感谢您。」


    龙马在警备队驻所里收下治疗费，向对方道谢。


    「没什么，又不是我们的荷包失血。我们只是代垫而已，之后会让那些家伙好好付清的。再说偶尔会有人为了还债，在强制劳动之中洗心革面，所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谢谢您，这么说让我觉得轻松多了。」


    龙马再度道谢后，走出驻所。


    「辛苦啦。」


    「您辛苦了。」


    曾经有一个礼拜，龙马每天回家时都会遭遇袭击并去一趟驻所，因此认识了更多警备队员。他打着招呼，并向笑咪咪地挥手的警备队员挥手示意，就这么返回自家。


    ■　■　■


    隔天。


    早上开店之前，龙马到店铺露脸时，在柜台见到了卡尔菈。


    「卡尔菈小姐早安，昨晚的情况如何？」


    「店长早安，昨晚也没有遭遇袭击，您那边怎么样？」


    「来了十三个人呢。这是昨天拿到的钱，请先放在金库里，跟营收一起存进公会的户头吧。」


    「我明白了。」


    龙马通过继续进行准备的卡尔菈身旁，走进内部。途中他与忙于开店的员工们打过一轮招呼，为了不妨碍他们而进入休息室。里头有人正在报告店铺的防卫事宜。


    「大家早！」


    「「早安。」」


    「噢，早啊。」


    「龙马早安。」


    「哟！」


    「你们在开会吗？」


    「正好开完，结论是晚上也没有问题。」


    现在店里有五个人负责警备，除了斐与李琳父女之外，还雇用了冒险者哥顿与谢尔，以及杰夫推荐的人选──拥有贫民窟自警团员经历、名叫多尔切的青年。


    斐和李琳从袭击活动开始之前就抓了不少在店里闹事的小混混，针对店铺的夜袭开始后，更能发挥出过去身为刺客的实力。


    哥顿和谢尔是沃刚推荐的人，实力经过认证。不过更重要的是，当他们白天在店门口站岗时，会收到许多善意的招呼。


    比方说，粗鲁的男人大都会卖哥顿几分面子，而且不分冒险者或一般人。若是顾客之间因撞到肩膀之类的小事起争执，他很快就能平息纷争；谢尔则是对人亲切又有礼貌，特别受中老年女性的欢迎。


    经由杰夫介绍而雇用的多尔切，是一名相貌粗犷、有些冷淡寡言的男子，但他面对同僚与工作的态度极为认真。


    他们组成了完善的警备体制，每每挡下针对店铺的夜袭。要说店里有受到什么损害的话，顶多是小混混想硬闯进来时，会对大门或窗户造成轻微的裂痕，需要耗费材料与魔力进行修复罢了。


    这笔修缮费用会透过警备队向小混混收取赔偿，更何况这间店原本就是龙马用魔法盖出来的，几乎不用花钱。如此轻微的代价在他眼中算不上损害，反而觉得这些袭击带来了预料之外的好处。


    所谓的好处……就是『交流机会』。


    「好！我是恶质冒险者！要开始闹事啰！」


    这里是店铺的用地，龙马在空地一角盖了墙壁，穿着连体工作服，以讲解的语气说道。在他的对面，则是在魔法建造的柜台内架着透明盾牌的离乡三女。


    「「「多尔切先生！」」」


    「！」


    「哎呀～这下糟了～嘿！喝！」


    女孩们迅速拉开距离，被叫到的多尔切则手持『刺叉』逼进龙马。龙马见状，发出很假的叫声逃跑，背后接连飞来球状物体，但他灵敏地闪开并拉出一段距离。


    「……好，感觉还满不错的吧？」


    因为龙马的演技拙劣，看起来像是小短剧一样，但这其实是店里的防盗训练。


    遇到危险顾客，非战斗人员要快速架起盾牌、呼叫其他人并逃跑的训练；负责警备的人要立刻回应求救的训练；不要追赶逃跑的犯人，而是朝对方投掷颜料球的训练等等。关于出事时员工该采取什么行动，龙马也征询了五名警备人员的意见。


    为此，龙马参考前世的防盗用品，陆续开发出各种样品。


    「多尔切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行动无碍。」


    「好像没问题！大家记住这种感觉！」


    「店长，午餐准备好了。」


    「谢谢你，卡尔姆先生。那么各位收拾一下，去吃午餐吧。」


    「「「好！」」」


    开始遭遇袭击之后，龙马再度加强店铺的防卫能力，一天之中待在店里的时间因而增加。他如今已放弃还不习惯的迟到行为，从一大早待到深夜才回家。这段期间虽然有工作要做，但他并不是将时间都花在工作上。


    龙马将多出来的时间，全都用来与员工和顾客交流。


    撇除熟悉暴力事件的斐和李琳，一般员工想必会觉得不安，于是龙马制作防身用品并教大家使用，尽量让人能够安心。多亏如此，店里没有出现显而易见的混乱，也没人说要离职。


    而且龙马更常与员工聊私人话题，缩短了同事之间的距离。


    众人走进休息室后，交流的成果便呈现于眼前。


    「哟，训练辛苦啦。」


    「我先开动了。」


    龙马坐到正在休息的哥顿和谢尔隔壁，伸手拿取桌上的面包。


    「咦？这个面包好像比平常更松软耶。」


    「呵呵，我是以葛连莓为材料，跟菲娜她们一起制作店长你教的天然酵母，这样就能做出蓬松又美味的面包了。」


    「是那种小小的红色莓果吗？啊，仔细看会发现里面略带粉红色。」


    「酵母会因为材料而出现差异，真的很有趣呢，而且不用处理种子。」


    「对呀、对呀，虽然一开始做起来很花时间，但使用时非常轻松。」


    「种子的皮处理起来很麻烦呢～切开的时候还容易混进去～」


    「要是皮没有去干净，面包就会变得不好吃。」


    「相对地，酵母必须管理好制作过程，不然会有危险。」


    「是喔……那我们应该没办法自己在家做吧。」


    「制作流程本身并不困难，只是有几点要注意，像是瓶子要先消毒之类的。不过在谈这个之前，哥顿先生你不是不会下厨吗？」


    「是没错啦，但最近骚动渐渐平息了对吧？所以我们的契约也快到期了，换个角度想就是吃不到这里的饭了啊。」


    「谢尔玛小姐煮的午餐很好吃呢，而且在这里不用烦恼该吃什么。」


    「太幸福了。」


    「哎呀哎呀，大家等一下喔。今天的肉是用店长给的燃料──是叫做炭吗？用那个烤的，真的很好吃呢。」


    端来料理的谢尔玛听到众人的赞美，开心地离开休息室。下次出现时，想必她会带来盛得满满的肉类料理吧。


    如此这般，龙马与店里的人们并没有因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而影响生活，并且逐渐远离危险。

 3章9话 启程

    ～side　龙马～


    美味的面包和炭火烤肉让我大饱口福之后，我被卡尔菈小姐叫住了。


    「店长，我想请教关于二号店的事。」


    「嗯，请说。」


    「恕我直言，现在的营收加上治疗费用，资金相当充裕，是不是该开设分店了？」


    「这么快？经营店铺不是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吗？」


    「您说得没错，可是柯金先生他们原本就是研究者，读写与算数都不成问题。一般来说还有采购、与其他商家或客户的交涉技巧等，需要花时间学习各种事务。然而我们的洗衣店没有竞争业者，也不用与客户交涉，所以我和卡尔姆的教学是以发生问题时该如何应对为优先。而且记帐方法已经教完，我认为剩下的事情在实务中累积经验比较快。」


    「……也就是说，开分店不只能增加收入，也可以当作店铺负责人的培训机构？」


    「正是如此。当然，一开始会由我或卡尔姆在分店工作一阵子，指导之余判断未来能否把分店交给对方管理。另外还有一点──」


    卡尔菈小姐交给我一份文件，我看了之后，发现内容整合了至今为止的收支报告。


    ……从开幕到昨天的收支明细都在这上面……嗯？后面还有页数。


    收支报告底下的是……收支预测表，似乎重写了很多次，将好几张纸绑在一起。而且从墨水和纸的触感来看，这些表格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写好的。


    ……或许是刚开幕那时，我到处宣传和展示洗衣的缘故，预测与实际的数值之间有巨大的误差……不对，预测数值本来就有将这部分的来客数计算在内，其中的变动是因为用其他行业作为假设参考的缘故吗？


    「……难不成这是为了订立今后的经营计划，所做的情报收集？」


    「您真敏锐。目前只有我们以洗衣作为主要业务，这是极为罕见的职种，因此能作为指标的情报也很少。包含收支在内，我们以各式各样的考量来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在摸索的状态下经营到现在。具体而言，就是面对出乎预料的来客数和营收，该如何把握机会。


    如今的成果好得超乎预期，但就算成果丰硕，『没办法正确预测今后的走势』这点依然没变。因此在附近的地区增设店铺，借此收集更多情报，以建立更正确的预测和经营计划，我认为大有助益。」


    在我雇用柯金先生等人之前，店铺就已经能顺畅运作……现在其他人也熟悉工作，变得更熟练了。再说也不是突然把店交给别人，还有类似研修期的缓冲时间，应该没关系吧。


    袭击骚动开始平息，店里还有护卫们在，我一个人出行也没有问题。如果今后要继续开洗衣店，先为不断增加的清洁史莱姆准备好容身之处也不错。


    我很想说多的史莱姆就由我自己收养，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与多少史莱姆订契约。虽然目前完全看不到极限，可是这种情况能持续多久还是未知数。这么想来，增加店铺和从属魔术师人手，除了赚钱之外还有别的好处。


    从这点来说，我个人觉得要发展成加盟连锁的形式也行，至少比为了保护商业机密而处分史莱姆更好。不过目前还不会发生那种情况，而且这么做应该还需要一定的知名度吧。


    话说回来……比起经营者，我的心态还是更像一名员工。默默做事就会有难题摆在眼前，即使是乱七八糟的要求，也得排除万难在期限前解决，这就是我们以前的工作……现在店里有卡尔菈小姐和卡尔姆先生真是太好了。


    「我知道了，就朝开设二号店的目标行动吧。我该做的就是决定要在哪座城镇展店，取得镇上的土地并提供店面对吧？」


    「可以吗？」


    这是卡尔菈小姐作为经营者前辈的建议，加上我自己的考量所得出的结论。


    我将得出结论的过程一并告诉对方，她放心地笑了。


    「谢谢您的理解，那就拜托您了。」


    「那么，麻烦你挑选要在分店工作的员工，我去公会询问店铺选址的事。」


    如此这般，我又要前往商业公会了。


    ■　■　■


    「你来啦。」


    「感谢您平日的关照，容我直接进入正题，我今天是来请教二号店的相关事宜。」


    「你终于打算开分店啦，我早就想好推荐展店的城镇了。戴尔玛、阿斯尔、希库姆、吉尔曼、卢菲斯，其他还有很多。」


    看来公会负责人都帮我准备好了，实在是感激不尽。第一次开分店，我觉得地点离基姆尔近一点比较好，因为一旦出事就能马上赶过去……


    「你比较想开在离这里近的地方吧？这种选项我也准备好了。」


    我有点习惯了……她那种看穿我心思的本事。


    「谢谢您。」


    「总之，距离近又推荐的城镇有休奇洛、哈肯、雷纳夫这三个，其中最近的是雷纳夫镇。」


    「那座镇上的土地可以买吗？」


    公会负责人狡黠地笑道：


    「已经准备好了，不过面积没有你现在的店那么大。」


    她所介绍的土地，占地面积只有我那间店的一半左右，但地点在城镇中心附近，还附带一栋可以使用的建筑。我看着平面图听她说明，那栋建筑原本是杂货店，还有仓库之类的设施，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当成洗衣店。若是无法使用，只要拆掉重建就行了。


    「这里位在毕欧罗的店斜对面，我请他勘查过了，建筑物很牢靠，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购置手续必须到那边的公会办才行。」


    「这样啊，非常感谢您，我这就去买那块土地。」


    就这样，新店铺的选址有着落了，有值得信赖的帮手兼专业人士在真省事。


    我立刻回到店里，向卡尔菈小姐与卡尔姆先生报告我在公会的对谈。接着和柯金先生等人商量开分店的事，并再次请他们承诺不将清洁史莱姆交给别人。这点在我透过公会雇用他们时已经写进契约里，如今提醒只是以防万一，而他们三人也毫不犹豫地承诺了。


    到了傍晚。


    「打扰了。」


    我今天提早离开店铺，回家前去了一趟赛尔吉先生的店。


    告诉对方我准备开二号店，因此这段期间要去雷纳夫镇的事之后，我收下大量布料并带回家。明天开始要为旅行做准备，在那之前我得尽量多做一些防水布，以免库存耗尽。


    据赛尔吉先生所言，用防水布制造的产品逐渐普及，销路也很不错。主要客群是冒险者与旅行商人。很多冒险者为了能迅速行动，只会带少量必需品在身上，因此希望尽量减轻负重吧。


    至于会买防水布的旅行商人，几乎都使用没附车顶或篷布的马车，因此买来防水布替商品挡雨。他们以往是用皮革来覆盖载货台，但这么大片的皮革重量不轻，也容易占据载货台的空间，同时多少增加马匹的负担。这么一来，可以载放的货物就相对减少了。


    如果硬是让载货马车增加重量，被魔兽或盗贼追赶时便难以逃离。另外，加重马匹负担、让它在短时间内便跑到不支倒地的话，就得再买下一匹马，这会使得收益大幅降低。坏处还不只这些，据说在旅行商人的潜规则里，马匹属于生意上的伙伴，不珍惜马的人没资格当旅行商人，若是被其他人知道的话将受尽白眼……从这方面来说，用防水布覆盖载货台具有不占空间、轻巧、效果卓越三种优点，因此很多旅行商人会买来替换。


    看来我要给黏液史莱姆多一点食物，让它们快点增加数量。今后可能需要增产防水布，得减轻每一只史莱姆的负担才行……


    我脑中想着这些事情，回到家里。


    ■　■　■


    四天后。


    我拜托众人帮忙处理离开城镇这段期间的事，将时间花在准备上。另外，我更改了几项店铺的经营事务。


    第一项是趁着开设分店的机会，在洗衣袋上印制由竹子与史莱姆的图案，以及店名bambooforest组成的商标。我请赛尔吉先生的店合作的职人制作店铺专用的烙印，以此做出新款洗衣袋。新店铺一开始就会用这种袋子，基姆尔镇的店则是当旧客上门时交换洗衣袋。


    第二项是设定店铺的公休日。以往是员工们从一人到好几个人轮流休假，但这样店里的人很难相约外出，所以我决定改变休假方式。


    这两项变动会在店里放置看板，通知大家约一个月后正式改变，并在这一个月之间让顾客把洗衣袋换成新的。


    第三项是清洁史莱姆的管理模式。因为柯金先生他们全都要去分店，基姆尔总店将暂时缺少从属魔术师，今后我恐怕就不能出远门了……但情况并不会变成这样。


    其实在这两个月之间，离乡三女之一的玛丽亚小姐学会了从属魔术。据本人所说，她的祖母是魔法师，虽然小时候祖母过世让她失去了学习魔法的机会，但她身上具有充足的魔力。


    我最近经常和玛丽亚小姐聊天，某天建议她尝试从属魔术。在那之后，她便在关系变得亲近的萝贝莉亚小姐指导下，利用假日练习，并成功与史莱姆订下契约。


    因此今后史莱姆会交给玛丽亚小姐和柯金先生等人管理，我只要回收超出他们契约数量的史莱姆就好。


    ……话说回来，我真的有契约数量的上限吗？之前听说从属魔术的开山祖师──那位转生者是没有上限的……她似乎专门强化了这方面的能力……下次问问凯因他们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


    我走出店外，所有员工一起为我送行。


    「那我出发啰。」


    「「「「「「「「「「「「「路上请小心。」」」」」」」」」」」」」


    于是我迈出步伐。


    不久后穿过城镇大门，只见早晨的日光映照着晴朗的天空，我在笔直延伸的平整道路上奔驰。仔细一想，这可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踏上单人之旅呢！

 3章10话 前往雷纳夫

    搭乘马车去雷纳夫镇要花上三天，途经四座小村庄才能抵达。听说那里不及基姆尔，但也算大型城镇。一般来说这段路程再快也要耗费三天，但我能用空间魔法和气功大幅缩短时间。


    旅途中，我基本上是以『warp』进行移动，顺便借此练习，不过因为要保留一定程度的魔力量，我会改用气功强化身体后奔跑，借由这段时间让魔力恢复。如此一来，我便能以一般人学不来的步调移动了。


    慢慢前进、沿途与魔兽战斗也不错，但这一带只会出现不用气功与魔法也能轻易打倒的魔兽。这两个月我在自家和城镇间往返、出远门至能当天来回的地方时，这点便得到了证实。


    听说最近雷纳夫镇周遭出现了有点强的魔兽，早点过去说不定能和那种魔兽战斗。另外，古莉希艾拉婆婆顺便托我转交东西给毕欧罗先生，反正我无论如何都会去向他打声招呼，所以接受了这项委托，这应该也是愈快办完愈好吧。


    因此我尽情消耗魔力与体力进行移动，穿过森林、跨越草原，经过四座村庄里的第三座。就在我走到第三座与第四座村庄的半路上时，天色开始变暗了。


    「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


    我走到道路旁边，发动dimensionhome，在里面准备晚餐。


    今天的餐点是出发前买的几种携带粮食，这是我基于好奇，在基姆尔的店买来的。这个世界一般的携带粮食会是什么味道呢？


    首先，我咬了一口像市售甜饼干的方形薄片状干粮。


    「…………口感酥脆这点还不错，可是好干……」


    既不美味也不算难吃，于是我用水魔法在杯中倒水喝下。接着尝尝骰子形状的褐色方块。


    「我看看……好硬……虽然咬得动……这是干面包吧，因为做得很厚实才这么硬吗？」


    再来是肉干。


    「好咸……咸到不行……嚼得愈久就愈咸……完全吃不出肉味，只有盐味。还是别吃了，感觉对身体不好。」


    最后是绿色的面包。


    「这个看起来也好硬……拿在手上就觉得硬邦邦了。」


    这面包硬得跟石头一样，根据老板娘的说法，不能用液体把它泡开。


    她再三告诫我这么做绝对是白费工夫，味道会变得难以下咽。


    ……只能一鼓作气咬下去了！


    「好痛！？好硬……这面包也太硬了吧。」


    这真的是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我只好用气功强化下腭之后再咬，总算咬得动了，但它没有味道……我如此想着并继续咀嚼，然后……


    「哇……咳咳……！好难吃！！」


    我连忙喝水，但还是无法冲淡那股味道，只好制造更多水并喝下。


    「唔喔喔…………这什么鬼！！」


    这是什么味道啊。草？难道是药草吗？感觉混杂太多东西，吃不出来。嚼得愈久，与唾液混合后就会产生青草汁一般的草腥味，还有苦味、涩味与恶心感，各种味道在口腔里扩散，总之非常难吃！！


    相较之下，从休兹先生那里拿到的肉干还算能吃……唉，真不该因为好奇而买携带粮食。其他的姑且不论，这种绿色的东西我绝对不会再买了。


    我在心里做出决定，啃了一口用来清口腔的水果。幸好有将水果存放在道具箱里。


    冲击性的味道让我失去了食欲，于是我用一颗水果解决晚餐后，便直接在dimensionhome里面就寝了。


    虽然从dimensionhome里出来时需要注意周围的情况，不过有这个魔法就不用搭帐篷，真的很方便呢……


    ■　■　■


    隔天。


    我安全地度过了一晚，跟昨天一样开始移动。过了中午之后，远方的雷纳夫镇城墙便映入视野之中。进入城镇后，我打算直接去毕欧罗先生的店……还是先在dimensionhome里洗掉汗水和旅途上沾到的脏污好了。


    「呼～」


    洗完清洁史莱姆浴后，我离开dimensionhome，直接前往城镇大门。这里的大门和基姆尔一样，只要出示冒险者公会的公会卡就能轻易通过。我顺便向负责守卫城门的男性打听西园寺商会的位置，对方告诉我从这座东门直直走到底再往右走就能看到了。


    于是我向那名男警卫道谢后，便照他所说在宽敞的道路上步行。过不久，我看到一座被高耸坚固的墙壁围住的建筑。许多人带着货物在这栋建筑物进进出出，虽然不晓得这是什么建筑，但这里就是路的尽头。


    往右走了一会儿之后，我找到写着西园寺商会的招牌。


    「好大啊……」


    肉铺、蔬果店、鱼店、干物与可存放食品店、香辛料店等店铺排成一列，聚集在同一区。这些店都挂着西园寺商会的招牌，角落还有一间小小的熟食店。


    「该从哪一间进去才好呢……」


    先去香辛料店问问看吧。要说为什么选这家，只是因为我没有预约，觉得尽量选客人少的店家比较不会给人添麻烦而已。或许是香料很贵的缘故，这里的人很少，应该说连一位客人都没有，正合我意。


    「不……」


    「欢迎光临。」


    一走进香辛料店，我就听到了招呼声，不过没看见出声的人……于是我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少女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她的年纪应该跟我和艾莉亚差不多，拥有一头金色长发与白皙的肌肤，还有头上那是狐耳吗？


    少女先前应该是在进行某种作业，头发有些凌乱。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从柜台后方走出来。


    「客人今天有啥需要？」


    「不好意思，我不是客人。基姆尔镇的商业公会有东西托我转交给毕欧罗∠西园寺先生。」


    「原来是给爹爹送东西来的呀，多谢。」


    爹爹……她是毕欧罗先生的女儿！？


    「冒昧请教，你是毕欧罗先生的女儿吗？」


    「你认识爹──家父吗？」


    「是的，前阵子有缘认识。」


    「这样呀，抱歉还没自我介绍，咱是毕欧罗∠西园寺的女儿米雅毕∠西园寺，请多指教。」


    「我是龙马∠竹林，也请你多多指教。」


    「龙马……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总之请进吧。」


    米雅毕小姐带我通过香辛料店内部的走廊，来到会客室。过了一分钟左右，她和毕欧罗先生一起出现了。


    好快！她离开时还说要等一下，结果根本不用等。


    「龙马，两个多月没见啦！想不到你来雷纳夫了。」


    「好久不见了，毕欧罗先生。我才刚到而已，这次是来开设分店的。」


    「你要在这座城镇开分店？这样的话我带你去镇上的商业公会吧。」


    「在此之前，请收下货物。」


    我从道具箱里拿出受托的小包裹，交给毕欧罗先生。


    「对喔，这是啥？」


    「我没被告知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样啊。」


    毕欧罗先生说着便打开小包裹，里面有一封信。他读完之后点了点头，收起信并对我说道：


    「看来你最近遇到不少麻烦呢。」


    「信上写了有关我的事吗？」


    「只有最后面写了一点点，古莉婆婆要我助你一臂之力，不过她不说我也会帮忙啦。」


    「非常谢谢您。」


    「别在意、别在意。对了，跟你介绍一下，这家伙是我女儿，年纪比你大一岁，好好相处呗。」


    听到自己出现在话题里，直到刚刚都没有插嘴的米雅毕小姐说道：


    「爹爹，啥叫这家伙？咱可是有米雅毕这个名字，要介绍的话好歹叫名字才对吧。再说，咱早就告诉他名字啦。」


    「是喔？那我就多说一点好了。西园寺商会创始人的女儿也叫米雅毕，我是为了致敬祖先而为她取这个名字的。」


    「突然说这个干啥！又没人问你！」


    咦？怎么回事，他们在表演漫才吗？不管怎样，我可不能毫无反应。


    「那位祖先达成了什么丰功伟业吗？」


    「她并没有留下这种轶事，好像是很普通地当店里的招牌女孩，很普通地结婚，最后在家人的看顾下幸福地离世吧。」


    「原来如此，您是希望女儿能像那位祖先一样，过着幸福的人生……」


    「不是不是，那位名叫米雅毕的祖先，她的父亲是创始人对吧？然后你面前的米雅毕父亲就是我，也就是说我在致敬创始人啦！」


    「原来致敬的人是你啊！」


    啊！我忍不住吐槽了！


    「失礼了。」


    「没关系、没关系，刚才的吐槽很不错喔？虽然还太嫩了。最近我女儿变得不太会吐槽，你这样正好。」


    太好了……是说原来这个世界也有吐槽啊，想必是转生者带来的文化吧。


    说到吐槽……以前我有个上司是关西人，要是装傻被人无视就会发飙，似乎害我养成条件反射了？当工作忙不过来的时候，遇到无聊的装傻真的很烦……但无视他的话就会浪费更多时间，所以我偶尔会勉为其难地吐槽，但基本上都会在无意间忽视他，结果惹来一顿臭骂。


    稍微回想起前世的我甩开思绪，和毕欧罗先生一起前往商业公会。没想到他带我去的地方，正是我到西园寺商会前，道路尽头的那栋高墙建筑。


    第二次见到它依然觉得相当巨大，这道墙说是城墙也不为过吧？


    我抱持这种想法跟着毕欧罗先生走进公会，只见里面的装潢也有如城堡。


    「如何？这间商业公会很壮观吧？」


    我在这座城镇的商业公会也被带到会客室。此时，毕欧罗先生询问我的感想。


    「是啊，我觉得外面的墙壁看起来好像城墙……」


    「那当然，因为这栋建筑原本是座要塞嘛。」


    「要塞？」


    「没错，在很久以前的战争时期，这里是前线基地。这座城镇就是在当时的要塞遗迹上建立的，因此位在城镇中心的这间公会也参考了要塞的建造方式。」


    「原来如此。」


    「另外，这里会盖成这样还有一个理由，你从那边的窗户往外看看。」


    我从毕欧罗先生指的窗户往外看。或许因为这里是商业公会的会客室，窗户采用高品质玻璃，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


    「好厉害……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大型魔兽。」


    窗外可以看到大量魔兽，从中型到大型的鸟类魔兽，到有双足飞龙之类的龙种都有。还能看到好几个人坐在魔兽身上，魔兽的脖颈到背之间戴着类似马鞍的东西。眼前这幅光景，让人真切体会到这里是奇幻世界。


    「这些魔兽全都是为了运送人或货物而聚集于此的。」


    「全部都是！？」


    「只要利用会飞的魔兽，就能运送易腐坏的物品或大量运输，不过这就需要魔兽的待命场所、装货与卸货处、起飞场等各种设施。为了建造这些设施，公会便参考了要塞的设计。」


    「原来是这样啊……」


    的确，魔兽的待命场所等等都是必要的设施，有大型魔兽出入的话更是如此。


    「而想出这种利用魔兽运送物资的机制、指挥城镇的建造以实现这个想法，并将此命名为『空港』的人，就是西园寺商会的创始人。怎么样？你不觉得他的命名品味很赞吗？」


    不，这个名称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可是这话我说不出口……！有朝一日，当别的转生者来到这里并看到我的洗衣店后，说不定也会想说「这才不是那家伙发明的！」……毕欧罗先生的说话腔调，还有他和米雅毕小姐那漫才一般的互动，便在在体现出转生者口吻与其无意间行为所遗留下来的影响。


    「空港吗……毕竟各式各样的事物都会汇聚到港口城镇呢。」


    「对吧？你很懂嘛！」


    心情愉快的毕欧罗先生用力拍打我的背。此时，一名女性公会职员进入会客室，开始进行商谈。开头表明要买下店面的人是我而不是毕欧罗先生时，对方有些惊讶，不过手续还是顺利办完了。看来是因为毕欧罗先生事先调查店面的状况，让公会方提前做了准备以便迅速交件。虽然对方弄错购买者，但工作效率还真高。


    在那之后，我们从商业公会移动到买下的店面，确认内部状况。


    这间店有两层，一楼是仓库和店铺的营业空间，二楼则是会客室和办公室。里面还并设了前任老板的住宅，这也包含在我买下的占地内。


    除了客厅之类的公共空间之外，有五间空房可以当作宿舍。虽然没办法让每位员工都住个人房，不过两、三名佣人共住一间房似乎也很正常，应该没关系吧。


    「没有问题吧？」


    「是的，只要做出家具和柜子就能马上入住。现在联络基姆尔总店的话，分店的员工最快三天、最慢五天就会过来，我已经安排好了。」


    说完之后，我从dimensionhome里放出负责联络的利穆尔鸟。


    「准备好了吗？德莱。」


    我这次带来的利穆尔鸟名叫『德莱』，这个名字的意思取自德语里的数字3。前阵子收到艾莉亚寄来的信，信上说她为自己的利穆尔鸟取了名字，于是我也久违地为从属魔兽命名。


    我起初有为史莱姆命名，但数量一多就变得无法一一取名并记住名字。借由从属契约的效果便能辨别每只个体，因此在不会为此困扰的前提下，我很久没有为从属魔兽命名了。


    顺带一提，我的梦魇利穆尔鸟名字取自1的发音，叫做艾因斯，其他四只分别是茨怀2、菲尔4、凤芙5、杰克斯6。艾莉亚则是以音乐用语来命名的样子。


    「哇～你真的和利穆尔鸟订了契约呢。」


    就在我从道具箱里拿出纸笔书写联络内容时，毕欧罗先生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德莱。


    如果与利穆尔鸟共享感觉并让它飞行的话，眼中的景色流逝就有如以前搭新干线时那般。假设两者速度差不多，利穆尔鸟的飞行时速应该就有200km到300km吧。正常的飞行速度就这么快，若是以风魔法卷起顺风，飞行速度和距离还会有飞跃性的提升。


    只要拜托它们，三天的马车路程根本不算什么。即使途中遇到需要绕路的情况，也能在今天之内联系到基姆尔那边的人。飞行速度是从我的主观感受评估而来，总之速度很快就对了。


    「好了。」


    我将写好的信塞入专用封筒，跟一块有着金属配件的红布一起装在利穆尔鸟身上。准备完毕，这样它就可以独自获准进入城镇了。


    「拜托你啰！」


    「哔咻咻！」


    我把德莱带到外面，它就像在回应我的话一般发出鸣叫，接着飞往高空。不久便看到它在云朵附近悠然转了一圈，然后不断加速、失去踪影。


    「这样就行了。」


    「再来就等那边回信吗？」


    「是的。」


    「我说龙马，你找好旅店了吗？」


    啊，糟糕，我忘了找旅店投宿！


    「还没，我忘了。」


    「这样正好，你在这边办完事之前就住我家吧。」


    「真的可以吗？」


    「当然啰！别跟我客气，安心住下来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就这样，毕欧罗先生让我住进了他家。

 3章11话 怀念的味道

    确定要借住在毕欧罗先生家的我，被带到西园寺商会的香辛料店，看来他家也跟店面相连。


    「欢迎光临。呃，什么嘛，原来是爹爹。」


    「你这啥态度，而且不只有我，龙马也在。」


    「打扰了。」


    「龙马先生，客房已经准备好了，用不着客气，请好好歇息。」


    跟白天一样，顾店的人是米雅毕小姐。


    是说她怎么知道我要住下来？这明明是刚刚才决定的事。


    「咱还以为你要住在家里，难道搞错了？」


    「没有，承蒙你们的好意，只是因为这件事才刚决定……」


    「客房平常就有在整理，不论什么时候有人要住都行。而且从爹爹的性格来想，他一定会要你住下来的。」


    「原来如此，谢谢你。」


    「别在意，那咱带你过去？」


    「麻烦你了。」


    毕欧罗先生回去工作了，于是我跟着米雅毕小姐前往客房。


    「请当作是自己家，放轻松些。」


    她带我进入一间相当宽敞的单人房，里面摆着不会太高级的家具，散发出温暖的氛围。


    「咱们会准备不愧对西园寺商会之名的美味晚餐，敬请期待。」


    「谢谢你，我很期待。」


    听到我的答复，米雅毕小姐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啦，咱先回去了，晚餐前请好好休息吧。」


    她沉稳地离开房间。


    ……一个人被留下来之后，我开始好奇晚餐会吃什么。


    ……再怎么说都不会是昨天那种可存放的粮食吧，会是肉还是鱼呢？不过这个国家很少出现鱼类料理，因为是不靠海的内陆国家，能确保来源的鱼大都是河鱼或鱼干。新鲜的水产要不是价格高昂，就是根本买不到。


    有几座位于湖畔的城镇是例外，像是希库姆之类的，这些盛行渔业的地方反而是鱼料理比较常见。


    说到水产就会想到日式料理，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吃过呢……既然转生者很多，或许日式料理在一定程度上有流传开来，但我没在基姆尔看过。要不要问毕欧罗先生有没有酱油或味噌呢？他在经营食品生意，说不定有办法获得类似的东西。


    我思考着料理的事，同时让身体好好休息，以冥想打发时间。过了一阵子后，一名男佣人来通知我晚餐做好了。


    ■　■　■


    「你来啦，龙马，来这边坐吧。」


    房间里只见毕欧罗先生、米雅毕小姐还有一位狐人族女性已经就座。女性长得和米雅毕小姐很像，应该是毕欧罗先生的太太吧，真是位美女……


    「失礼了。」


    「不用这么拘谨啦。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在你左边的人就是米雅毕的母亲、我老婆克拉娜。」


    「咱是克拉娜∠西园寺，请多多指教。」


    「我是龙马∠竹林，也请您多多指教。」


    「听说你是个前途无量的人。」


    「不不不，只是运气好罢了。而且这都多亏周遭人们的关照与帮助，我只不过是雇用了一群优秀的人才，将事情都交给他们而已。」


    我是说真的，要是没有各位员工，别说开分店了，连总店的存续都有问题。


    正是因为我遇到各式各样的人，得到大家的帮助才有办法走到这里。


    「这么年轻就能真心说出这种话，咱认为已经很了不起了喔？」


    「就是说啊，经常有年轻人一下子出人头地后就得意忘形，忽视周围的人，以为自己啥都能办到。」


    「顾客与员工都很重要，毕竟要有人才能做成生意。要是忘了对周遭的感谢之情，轻视他人的话，作为商人的生涯就完了。到这个地步，若不是才能出众或是耍小手段的人，是没办法继续做生意的。从这点来说，咱觉得深明事理的龙马先生十分优秀。」


    是这样吗？


    「商人的手腕可以慢慢学，现在光是说话礼貌就很棒啦。哪像米雅毕，平常的用词一点礼貌也没有。」


    「爹爹！为啥要拿咱来比较呀！」


    「我有啥办法，刚好有个容易比较的对象在嘛。」


    「米雅毕，不用勉强自己，照平常的说话方式就好啰。」


    啊啊，她先前果然是在勉强自己吗？


    「龙马你也察觉到啦？米雅毕勉强自己改变说话口吻的事。」


    「有一点，不过对客人说话的口吻跟平常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我并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你看吧，连刚见面的龙马先生都瞒不过。你这孩子才没那么机灵，能靠临阵磨枪改变用字遣词。」


    「超级不甘心……」


    她好像沮丧起来了……这种事有这么令人不甘吗？


    「不好意思呀，这孩子的事请别放在心上。」


    「米雅毕从小就跟我一样对做生意有兴趣，会主动帮忙顾店。我是很高兴啦，但她从以前就在角落看着我和顾客交涉，结果个性变得有点强势，前阵子还被客人说没有女人味。」


    「咱可不是因为想被人说有女人味才改的，只是……」


    「只是什么？」


    「咱看那个出言批评的大叔不顺眼！要是咱真的表现不出贤淑的样子，会有种输了的感觉！」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过这样总比钻牛角尖好。


    「简单来说，咱家女儿就是不服输，龙马先生不用在意。」


    「现在更重要的是吃饭，今天准备了稀奇的料理喔。」


    毕欧罗先生举手向站在房间一角的佣人示意。他说的稀奇料理是什么呢？


    「因为你很会下厨，若不在味道这方面下点工夫很难让你吃惊，所以我准备了风味迥异于平常的料理。」


    「希望能合你的口味。」


    此时，佣人端出料理，香味顿时钻入鼻腔……这是！


    「这个味道……是味噌汤？」


    我忍不住低语。毕欧罗先生闻言瞪大了双眼，接着露出失望的样子；克拉娜小姐则促狭地笑了。


    「什么嘛龙马，原来你知道味噌汤啊。亏我还想吓你一跳，结果失败啦～」


    不，是大成功！我吓了一大跳！


    「不、不会，我非常吃惊。毕欧罗先生，您有办法获得味噌吗？」


    「有啊，不过会买的人很少，所以我没有大量进货，你想要吗？」


    「我想要！请务必卖给我！」


    「老实说这也不是啥昂贵的东西，我分你一点吧，要是你喜欢再来店里买。」


    「好的，非常感谢！」


    「别客气。对了，既然你知道味噌，那酱油应该也认识吧？」


    「还有酱油吗！？」


    「有喔。」


    我们在佣人将料理上桌的期间闲聊，结果不只味噌与酱油，连醋和味醂他们都愿意分我一点。


    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有这么多调味料！听毕欧罗先生说，一部分龙人会在居住的岛上生产这些调味料。然而，作为生产源头的部落，在文化上崇尚清贫的美德，认为能发挥食材本身风味的料理才是最好的，因此调味料的用法很少，市面上也缺少需求所以不常流通，成了一种嗜好品。这是多么浪费啊。


    「先吃饭吧，要聊天可以边吃边聊。」


    「说得也是，那我开动了。」


    我拿起跟料理一同上桌的筷子，先吃了一口白饭。好吃！我已经三年没吃到米饭了！！这里是以面包为主食，虽然我不讨厌面包，但米饭实在令人怀念。接着是淋上酱油的烤鱼，还有味噌汤……真美味……跟地球的食物一样……


    「真令人怀念……」


    「怎么？龙马先生你曾经住过龙人之里吗？」


    「咦？不，并没有。」


    「是吗？咱看你的反应，简直就像个离乡多年的龙人呢。」


    「是这样吗？」


    「是呀，不只是反应，你用起筷子也很熟练。虽然筷子是配合这道料理而放在旁边的，但我很少看到龙人以外的客人使用呢。」


    「龙马先生，你是从哪里来的呀？」


    这种时候就要搬出设定……


    「是一座森林里的小村庄。我祖母以前做过好几次味噌汤，筷子的用法也是当时学会的。我的祖父母以前是冒险者，曾在世界各地留下足迹，大概是在那个时期知道这种料理的做法吧，至于材料就用木属性魔法搞定。」


    「这样啊。」


    蒙混过关了吗？


    「话说回来，龙马你明天之后要做什么？店里的员工要三天后才会过来吧？」


    「在他们来之前，我想制作家具或从事冒险者活动当作修行。」


    这时克拉娜小姐问道：


    「哎呀，龙马先生你也是位冒险者？」


    「是的。虽然现在已经分不清店铺和冒险者哪个才是本业了。」


    「目前的等级是？」


    「我现在是e等级。」


    「e？你不是比咱小一岁吗？」


    「我在两个月前才刚成为冒险者。」


    「这么年轻就e等级已经很厉害了，你还接过一次讨伐委托对吧？」


    在那之后，我们聊着矿山那次的讨伐委托，还有这座城镇的事。


    这是一座由转生者──西园寺商会的创始人带头建立的商业城镇，镇上老字号商家的老板与员工，以及其他在雷纳夫镇土生土长的人之中，也有不少人的说话方式类似关西腔。顺带一提，克拉娜小姐也是在这里出生的。


    这种语言风格应该不是转生者刻意推广的，不过一想到转生者的影响自然而然地流传至今，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慨。我会不会也流传什么事物到后世呢？


    「其他还有啥想问的吗？」


    「那我想听听公会的事，毕竟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建筑物。」


    「当然大啰，它的东西南北各有不同的出入口，里面包含了商业公会、冒险者公会、职人公会和龙骑兵公会四个机构。」


    龙骑兵公会？第一次听到这个公会。


    我疑惑地询问后，米雅毕小姐说明道：


    「这是空运业的公会，其前身是驯兽师公会中，那些拥有可载人或载物的飞行魔兽的从属魔术师集团。空港完成后，他们就独立出来了。驯兽师公会负责使役魔兽，进行狩猎、战斗等各种任务；龙骑兵公会的从属魔术师则是专门负责空运货物与人，以及担任相关护卫。


    要让魔兽载着货物或人类飞行似乎相当困难，所以由龙骑兵公会培育相关的专业人才。另外，他们独立后跟驯兽师公会之间依然有联系，据说第一次与能载人的魔兽订契约的从属魔术师，会被要求去龙骑兵公会接受讲习。」


    「原来还有这样的公会啊……」


    我还有很多事情不了解呢。虽然这点我早已心知肚明。


    「冒险者公会负责网罗各种素材；职人公会统筹职人，将收集到的素材加工为商品；商人公会经手买卖这些商品与素材；龙骑兵公会负责在本地与遥远的城镇之间运送物资。就这样，四个公会合作让城镇变得繁荣，而这也是拜咱的祖先努力所赐呀。」


    米雅毕小姐挺胸自豪地说道。毕欧罗先生也是如此，他们都为空港、这座城镇以及转生者祖先感到骄傲。


    我听着城镇的故事，享受久违的日式料理，心中如此想道。


    回房之后我无事可做，洗了清洁史莱姆浴便早早休息。


    明天要做什么呢……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晚餐的满足感与旅途的疲劳令我萌生睡意。虽然可以撑着不睡，但这么做也没什么意义，明天再想吧……毕竟还有时间……

 3章12话 设定目标

    隔天早上。


    我俐落地梳洗整装，米雅毕小姐恰巧在这时来到房间。


    「龙马先生，早安呀。」


    「早安，米雅毕小姐。」


    「咱正想来叫你起床呢，你起得真早。早餐已经做好了，吃得下就来吃吧。」


    「谢谢你，那我不客气了。」


    我被带到跟昨天一样的餐桌用餐，大家的吃饭速度都很快，不过我也差不多就是了。


    吃完之后，毕欧罗先生和克拉娜小姐似乎要去工作。


    「米雅毕，之后就拜托你啰。」


    「要好好帮上人家的忙喔。」


    「交给咱吧！」


    他们在说什么……？


    「龙马先生今天打算做什么？你还不熟悉这座城镇吧？咱带你逛逛。」


    「感激不尽，不过放着工作不管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虽说咱是会长的女儿，但也才12岁耶。咱有工作跟没工作差不多，顾店只是为了未来的练习而已。」


    原来如此，这么说也对。


    「尽管咱眼前就有一个罕见的人，11岁便拥有自己的店铺还打算开分店，不过这可是例外哦？」


    这话好像的确有道理。既然她要带我逛逛，那我就放弃冒险者的工作，来制作家具好了。


    「那么我今天想制作店铺的家具，希望你带我去可以买到木材的店家。」


    「没问题，咱会带你去很棒的店。」


    于是我跟着自信满满的米雅毕小姐走出屋子，这时昨天派去基姆尔传递消息的德莱向我飞来。


    「喔。」


    「怎么啦……呀！？」


    德莱停在了我的肩膀上。它方才正好穿过我和米雅毕小姐之间，让她吓得往后一跳。哦哦，她的尾巴动得好厉害……！前世听说狐狸不太会用尾巴表达感情，难道狐人族就会吗？不过米雅毕小姐先前并不会特意甩动尾巴，这次单纯是被吓到的反应吧？就像脊髓反射一样……总之，先为吓到她一事道歉吧。


    「抱歉吓到你了，它是我的从属魔兽。」


    「从属魔兽？这样啊……仔细一看，这只魔兽还真漂亮呀。」


    「这种魔兽叫做利穆尔鸟，我之前请它传信到基姆尔镇的店里。」


    我一边说明，一边从绑在利穆尔鸟脚上的封筒里取出信阅读，确认店铺那边真的回信了。根据上面的内容，我寄出的信在昨天打烊前就送到基姆尔了。于是大家决定今天一早出发，预计三天后抵达。都跟事先计划的一样。


    我向米雅毕小姐告知这件事后，两人再度走了起来。接着我在木材加工所买了木材，收纳在dimensionhome里面，这才前往我买下的店面。


    ■　■　■


    我挑了一间仓库作为工作区，由强酸史莱姆制造零件，我和黏液史莱姆则用钉子与硬化黏液组装并补强──靠着这样的流水线作业，我们不断成功做出桌椅和柜子等家具。


    米雅毕小姐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一开始我想说她是不是很闲，不过她似乎并不只是看着而已。经过一段时间后，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龙马先生，这些小家伙是？」


    「史莱姆啊。」


    「不不不不，不对，绝对不是吧。咱可没见过这种史莱姆！为啥史莱姆会使用工具呀！？」


    「教了之后就学会啰？不只是工具，还有会用棒术、枪术和体术的史莱姆喔。」


    「真假！？」


    「真的。」


    于是我用polishwheel将一块余料研磨成木棒，交给一只黏液史莱姆让它演示棒术。


    「……真的在挥棒。」


    「我说得没错吧？」


    「史莱姆是这么灵巧的魔兽吗？」


    「它们起初就跟你印象中的史莱姆一样，但反复训练之后就能变成这样了。」


    「是喔，咱都不知道这件事。」


    「一般人都不知道的样子，大家第一次看到我的史莱姆都很吃惊。」


    「这要是公诸于世，会成为大发现吧？」


    「很难说呢，毕竟史莱姆本身不怎么受人青睐，再说我目前还不打算积极公开。」


    米雅毕小姐喃喃说着「好可惜呀」，目光再度放到史莱姆身上。场面一时陷入沉默，过了几分钟后她又问道：


    「……龙马先生，你明年打算怎么办？」


    「你指的是什么？」


    「你现在11岁对吧？明年12岁不是就能去王都的学校就读吗？你的店铺生意似乎很好，不可能付不出学费吧？不去上学吗？」


    学校啊……


    「我不打算上学，我想自由地训练或从事冒险者活动。而且听说学校是个人际关系复杂的地方，能学到的东西很少。」


    听到我的答复，米雅毕小姐叹了口气。


    「唉～原来你知道啊。」


    「你也了解那所学校的事？」


    「那当然呀，咱今年就要去那所学校就读，自然会事先收集那里的情报，再说爹爹也会告诉咱各方面的事。」


    「原来如此……那你为何要问我上学的事？」


    「你看起来个性不错，有熟人在咱比较好过日子，毕竟那里的人际关系好像很难搞。况且咱算是擅长魔法，到了学校后说不定会很显眼，然后因此被奇怪的贵族盯上。」


    「既然有这种缺点，为什么还要去上学……」


    「身为商人，得为了将来建立人脉呀。那所学校的校规公开表明，校内对贵族与平民一视同仁，因此比别的地方更容易接近贵族。当然，要完全平等是不可能的……总之咱觉得，如果有个可以轻松聊天的对象就好了，而且你也很擅长魔法，感觉挺可靠的样子。」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这么精明……商人真可怕。话虽如此，实际上抱持这种目的入学的学生应该不少吧。先不谈这个，原来米雅毕小姐的魔法厉害到会被周围的人嫉妒吗？


    「你很擅长魔法？」


    「只是能施展一个火属性中级魔法的程度，但以学生而言，这样已经算数一数二了。」


    详细一问后，据说多数新生只会使用初级魔法，也有不少人直到入学后才开始在基础课程上学习初级魔法。在这种情况下，能使出一种中级魔法就相当突出了。


    这么说来，狐人族虽然是兽人却拥有大量魔力，这在兽人族里非常少见……我之前在公会里和人闲聊时，好像有听过这件事。米雅毕小姐就是因为这样才擅长魔法吗？


    在这个国家里，歧视或迫害其他人种的状况几乎不存在，米雅毕小姐身为混血这点没有任何问题，应该不需要担心吧。若是以种族为由歧视他人，会遭人白眼的反而是做出歧视行为的人。据说很久以前，歧视与迫害的情形极为普遍，不过比我更早来的转生者们费尽心力改变了一切。当然，难免会有人对于种族上的优势心怀羡慕或嫉妒。


    「原来是这样。」


    「唉，既然你不去那就没办法了。这种事勉强不来，而且咱本来就没有抱着多少期待。要是你去上学的话，咱还打算提醒你别跟奇怪的贵族走到一块儿，再帮你介绍不错的贵族呢。」


    米雅毕小姐竟然还想着怎么帮助我？看来她虽然精明却不是个坏孩子，希望她能努力度过辛苦的校园生活。


    我在心中为她加油，同时继续制作家具与工具，一些简单的作业则请她帮忙一起完成。


    我对米雅毕小姐说要去一趟冒险者公会再回到店里，结果她如此说道：


    「龙马先生，现在这座城镇没有多少冒险者的工作可以做喔？顶多只有镇上的杂务，或是在南边的草原采取药草、狩猎小动物之类的。」


    「是这样吗？可是我在基姆尔听说这里有强悍的魔兽出没。」


    难道已经被人狩猎了？


    「啊～你有听说这件事呀？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害得现在只有e等级以上的人可以走北边那条路喔。」


    「那种魔兽有这么强吗？」


    「不，d等级的队伍就足以解决了，可是这座镇上e等级以上的冒险者并不多。」


    这座城镇存在龙骑兵公会，经常有双足飞龙等大型魔物飞行往返，因此魔兽似乎会被吓得逃跑，很少在城镇附近出没。


    当冒险者的等级变高，无法满足于这里的赚钱机会和猎物，就会前往别的城镇。的确，我能想像人们从赚不到钱的城镇离开的情形。


    警备队毕竟是负责守卫大门和维持城镇治安的公职，这种时候实在难以指望……先不谈这些，总之目前城镇北侧因为魔兽的缘故，只有e等级以上的冒险者能出去。还好不是限制在d以上的冒险者。


    「e等级就能出去对吧？」


    「对呀，因为能在北方森林采到的药草有其需求……这么说来，你是e等级呢。咱不会叫你别去，但你可要小心喔，要是看到那种魔兽就马上逃跑。」


    于是我向米雅毕小姐道谢后，独自前往公会。对于并非冒险者的女孩子来说，冒险者公会想必很难靠近，所以我婉拒让她带路了。


    ■　■　■


    到了公会后，我直接去柜台收集情报。情报来源是一名公会的男性职员，他似乎属于那种平淡地处理工作的类型，我一拿出e等级的公会卡，他没有对我的年龄与外表多说什么，便迅速确认并拿了城镇北方可以承接的委托过来。而我也得到了在北方出没的魔兽情报，那种强悍的魔兽人称重击野猪。


    重击野猪……我记得那是一种牙齿较短的野猪魔兽，身躯庞大并拥有强韧的生命力，皮粗肉厚，实力普通的人很难对其造成致命伤……


    我询问魔兽的特征，确认它跟我想的一样。讨伐它的任务要d等级以上才能承接，于是我接了采取药草的委托后，便决定回毕欧罗先生的店。


    回去的路上，我回想着来到这个世界时拿到的信件内容。


    在我的『身分设定』里登场的祖父母，是这个世界上实际存在过的人。凯因他们编造设定时还特地将两位过世之人的灵魂叫出来，取得许可让我使用名字。


    这一对设定上的祖父母以前居住的村庄名叫科露米村，位于休露司大树海这座丛林之中。


    休露司大树海是珍贵药草的宝库，散落其中的洞窟还能挖掘到品质良好的贵重矿石。丛林内外有好几座村落是以采取这些资源为目的所建，科露米村也是其中之一。


    然而，休露司大树海是魔兽的巢穴，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危险地区，栖息在树海外围的魔兽群落最弱也有d等级以上。不仅如此，有许多冒险者为了采取资源而死在树海里，他们的遗体最后变成丧尸、骸骨、幽灵等不死系魔兽，在里头四处徘徊。


    那块区域的危险程度，和我来到雷纳夫的路途上遇到的魔兽有着天坏之别，没事最好别靠近。然而我获得祖父母名字的使用许可时，一并获赠了遗物的所有权。因为没人继承他们的遗产，那些东西便一直不见天日。两人希望我在继承遗产之余，能够完成他们的愿望。


    虽然这只是期望，不具有强制力……但要拿到遗物，就必须独自前往树海才行。凯因为此给了我一个忠告，表示有机会的话，最好在去村子前先和行动类似的魔兽战斗，而重击野猪便是那些『行动类似的魔兽』之中的一种。


    只要运用武术和气功，即便是刚来到这世界的时候，我也能顺利抵达那座村子。只不过，我没有把握能平安生还，因此选择了留在卡纳森林里锻炼……然后在那段期间我沉浸于兴趣之中，度过了三年的森林生活……现在既然离开森林，就去村子看看吧。那里不但资源丰富，强悍的魔兽也正好可以用来训练。再说，那两人虽然是设定上的祖父母，但我今后还要借用他们的名字，作为感谢我想完成这个心愿。既然如此，得先做些前往大树海的准备才行。


    我想着这些事，回到毕欧罗先生的店。今天的晚餐也在他们家吃。


    吃饭时，我提到明天要去北边的事，毕欧罗先生问我能不能顺便狩猎重击野猪，开口的下一瞬间就被米雅毕小姐责备，克拉娜小姐则露出恐怖的笑容告诫他。


    我把重击野猪视为训练对象；不过对毕欧罗先生而言，只是阻碍通行、能变成好商品的魔兽。据说它的肉在野猪之中特别软嫩又没有腥味，非常好吃。


    要是猎到重击野猪，就带回这间店吧。即使没有承接讨伐委托，一旦遭遇就不免与之交战，毕竟没有人会放弃抵抗乖乖被杀，也不可能放水。


    偶然遭遇魔兽，然后不小心收拾掉对方──这种结果任谁都挑不出毛病吧？咦……？我的个性原本就是这样吗？该不会是因为最近对付小混混，变得粗暴了……？还是注意点好了……


    吃完晚餐后我回到房间，开始为明天的活动做准备。

 3章13话 狩猎重击野猪

    隔天。


    「要小心喔！」


    我在米雅毕小姐目送之下前往城镇北门，步行途中悠闲地眺望着镇上的喧嚣，不过逐渐接近大门后，我便绷紧了神经。


    到了大门，我理所当然地被拦下，但证明自己是e等级的冒险者后就顺利通行了。接下来，我打算前往重击野猪的出没地点附近，在药草的群生地采取药草。


    今天带的装备是弓箭与小刀。虽然道具箱里还有长枪，不过我并不打算使用。狩猎重击野猪时用长枪或大剑比较有效，但我要营造出偶然遭遇野兽的情境，所以故意不用对重击野猪有效的武器。毕竟我登录成为冒险者时，公会卡上填的擅长武器是『弓』，若是精心准备来对付重击野猪，很容易遭人怀疑。


    我就这样采了一阵子药草……没有发现重击野猪。


    虽说打听到了魔兽的所在地，但魔兽自然不可能像药草一样待在原地不动。话虽如此，我还是第一次过了这么久都没看到猎物，用探查魔法也找不到，而且其他魔兽也没有出现。真的跟米雅毕小姐说的一样，这一带很少有魔兽出没呢。


    我离开群生地，继续寻找并采集药草，同时搜索着重击野猪。


    不久后，在我发现重击野猪前，就先凑齐需要的药草数量了。委托期限是后天，不用在一天内完成也没关系……不过现在的通行限制似乎让药草变得难以获得，无论数量多少都有人愿意收购，所以多采一些也不吃亏。就在我如此心想时，耳中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唔啊啊。」


    这是人的声音？似乎距离有点远，还是我听错了？


    「────救命──」


    ……又听见了！不是我的错觉，这次确实听到清晰的求助声！


    我架起弓箭、收敛气息，前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接着两名冒险者被巨大魔兽追赶的画面映入视野。


    那就是重击野猪吗？外表比起野猪，更像是家猪吧？虽然长着看似獠牙的部位，但形状小又不尖锐。体型倒是超乎预料，跟牛差不多大。


    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种事的时候了！


    我搭箭上弦，看准时机放箭。箭矢穿过树林，刺中以庞大身躯拨开小树狂奔的重击野猪右眼。巨兽痛得猛烈挣扎，悲鸣声响彻四周。


    此时，被追赶的两名冒险者停下脚步回头。你们在干嘛啊！


    「不要停下来！快逃跑！」


    听到声音的两人发现我之后，顿时惊慌失措。我想再喊一次话，但情况并不允许。重击野猪也注意到这边，以剩下的左眼狠狠瞪着我。


    虽然跟计划好的不同，但还是动手吧……我背起弓箭，让真气流转于全身，紧盯着对手。


    重击野猪的外表跟家猪一样，特征是从下腭往脸颊两旁长出、又小又钝的獠牙。牙齿上没有毒性，但它正面冲撞的威力很大，必须注意。棘手之处在于它的体型，虽然外表是家猪，身躯却有我印象中的牛的一点五倍大，里面显然包着极为厚实的肉。它的毛皮上面有许多伤口，应该是那两名冒险者造成的，但别说内脏了，连有没有伤到肌肉都不知道。


    攻击躯干似乎难以奏效……那就瞄准肉比较少的头部！


    「噗喔喔喔喔喔喔喔！」


    重击野猪发出咆哮朝我冲来，或许是树木造成阻碍之故，它的速度不快，动作很容易看清。我向右躲开冲撞，它因收不住势，撞上并扫倒我背后的树木，但下一秒便转身再次冲来。


    这次我配合它的动作往左移，擦身而过的瞬间朝右太阳穴打出一记以真气强化过的掌击。


    「噗叽！？」


    它发出比先前更细小的悲鸣声，停下了脚步。看来攻击确实奏效了，就打击的手感来看，那里的肉的确比较薄。下一招！


    重击野猪甩动头部，试图用獠牙刺我。我后退一步让它打空，再朝露出破绽的左太阳穴踢出一脚。


    「噗、叽……」


    这一脚造成的伤害比刚才更大，重击野猪的右前脚屈膝跪地。我再度追击，抓住它的獠牙并以右手顶肘攻击下巴。


    「！」


    沉闷的声响与骨头碎裂的触感传来，与此同时，重击野猪四肢颤抖着当场倒下。


    轻轻松松就……解决它了……？好像是这样没错。


    「那、那个！」


    「感谢您救了我们！」


    「啊啊……不客气，你们有没有受伤？」


    我正在确认猎物还有没有气息时，刚才那两人便从身后走来向我搭话。之前离得很远，加上对方穿着防具所以没注意到，其中一人是女性。


    「托您的福，我们没受伤。」


    「不过我们还有一位同伴负伤，如今待在别的地方。很抱歉还没报答您的救援就要离开，但请容我们先到同伴身边。」


    既然有伤者，那我也该过去吧？


    「当然，方便的话我也一起去吧，我会使用回复魔法。」


    「真的吗！？」


    「谢谢！拜托您了！」


    「啊，不过这只重击野猪不能在没人顾的情况下丢在这里……」


    「不好意思，您的名字是……」


    「抱歉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龙马∠竹林。」


    「龙马是吗？请您待在这里，我们会把同伴带过来的。」


    「这附近有恶质冒险者，还请小心。」


    两人说完就离开了。恶质冒险者？这是在插旗吗？说了这种话，感觉真的会出现……


    于是我保持警戒观察，但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气息……总之先放血好了，这只要拜托血腥史莱姆即可。然后把治疗史莱姆也放出来……啊，已经放完血了？交给血腥史莱姆处理果然很快。


    等一会儿之后，恶质冒险者依然没出现，不过刚才那两人背着一名负伤的女剑士回来了。


    「搬到这里来！我马上开始治疗！」


    ……她是被重击野猪撞了吗？看起来全身遭受了猛烈撞击，肩膀和脚骨折，还有大量擦伤。她的脸上流着黏腻的汗水，幸好肋骨和躯干受的伤不重，但内脏的伤势要观察几天才知道……这种伤还有办法治好。


    「『highheal』、『highheal』、『highheal』、『highheal』……」


    「……谢、谢……」


    我多次施展highheal治疗女子的伤势后，她的呻吟和汗水逐渐止息，甚至能开口道谢，短时间内展现出极大的变化。


    「真的非常谢谢您！」


    「谢谢，多亏您救了我们……」


    「不用客气。不过，失去的体力并不会因此恢复，请不要太勉强自己。」


    「这点程度不算什么，幸好有您与史莱姆的回复魔法。」


    大家正式进行自我介绍，受伤的女剑士是菲莉小姐，至于被重击野猪追赶的两人，男的是肯先生，女的则是露璃小姐。


    「受了您的大恩，我们却无以回报。」


    「请先收下这个。这点报酬想必远远不够，等我们回到城镇后再支付剩下的部分。」


    肯先生拿出一个装着钱的小袋子，可是我并不缺钱……这三人似乎也是e等级，经济上应该不宽裕……姑且只收下这一份就好了吧。


    「我只收这些钱就好，你们不用再给了。相对地，能不能告诉我刚才提到的关于恶质冒险者的事情？」


    「这样就行了吗？」


    「这对您来说太吃亏了……好吧。其实我们平常都是三人组队行动，但今天原本还有另外两个人加入。」


    据说那两人是从别的城镇来的c等级冒险者。双方在酒吧相谈甚欢后，对方便表示要讨伐重击野猪，希望三人帮忙带路。


    至于提出的报酬，则是指导三人战斗方式并借此让他们累积经验，再加上会分出一小部分的讨伐报酬给他们。


    「我们看过公会卡，确认他们真的是c等级。再说一旦惹祸或者违反公会规约，事件要旨就会被记在公会卡上，这点您知道吧？他们没有这类纪录，所以我们最后判断没问题……」


    「从金钱方面来说，对方提出的报酬也是正常的金额。」


    「可是……那些家伙以累积经验为由让我们去战斗，战况一陷入不利，就把我们当作诱饵、自行逃走了。我因为被撞飞无法动弹……他们两个为了保护我，吸引重击野猪的注意后逃跑，到这边我都记得很清楚。接下来的事，就如您所见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们被骗了吗……还是说那两人虽然达到c等级，但其实实力不足呢……无论如何，对方的确不是正派的冒险者。至少这三人应该没有说谎，毕竟两个人被重击野猪追赶，一人真的受了重伤无法动弹，要说是假的也太拼命了。


    「那个，真的只要这样就好了吗？还是多给些钱……」


    「没关系啦，是我自己说要用回复魔法的，这是优惠服务。」


    「可是……」


    「露璃，我知道你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不过硬要给人钱也很失礼喔，我们就接受人家的好意吧。」


    看着菲莉小姐如此说服同伴，我突然想到一个提案。


    「方便的话，能不能帮忙我把这只重击野猪带回城镇？另外，因为我擅自进行讨伐，希望你们为我向公会证实，我是在偶然遭遇的情况下不得已打倒它的。」


    经过放血之后，重击野猪的重量变轻，以强化魔法或气功强化肉体就抬得动了。可是我现在的身体娇小，无论如何都会让它的身体在地上拖行。而且我也希望有人提供证言，增加自己行为的正当性。


    「如果您觉得这样就好的话。」


    「请让我们帮忙！」


    「谢谢你们。」


    于是我借助三人的力量，将猎物搬运到镇上。城镇守卫虽然被吓了一大跳，不过我简单说明这是近期镇上戒备的魔兽之后，就获得了通行许可。


    ■　■　■


    我们顺利抵达毕欧罗先生的店，途中当然引来了众人围观的视线。


    「唔哇！？」


    「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可以让我们通过吗？不好意思。」


    店铺前的顾客看到我们背上的重击野猪，纷纷发出惊叫。


    店员在我喊人之前就出来察看了，毕欧罗先生等人也跟着走出来。


    「龙马先生！？这只大家伙是怎么回事！？」


    「啊，米雅毕小姐辛苦了，这是重击野猪。」


    「这一看就知道了啦！咱问的是为啥重击野猪会在这里！咱都说很危险了，你还跑去战斗！？」


    毕欧罗先生安抚着咄咄逼人的米雅毕小姐，这时三人帮我说明了来龙去脉。


    「就是这样，他之所以和重击野猪战斗，都是我们害的。」


    「要是没有他出手相助，不晓得我们会落得什么下场。」


    「请不要太过责备他，拜托了！」


    「唔……」


    看着低头请托的三人，米雅毕小姐叹了口气。


    「是为了助人呀……那就没办法了……」


    「听起来龙马也不是有勇无谋地冲上去战斗，没啥不好吧？」


    「抱歉让你担心了。」


    「真受不了……算啦，今天就放过你。爹爹，这只猪不赶紧解体的话，肉质会变差喔。」


    「对喔！不能放在这里，搬进店里去呗！」


    在毕欧罗先生的带头下，我们把重击野猪搬进肉铺的解体区。


    「那就开始解体啰？」


    「等一下！」


    正当职员要开始解体时，来解体区露脸的克拉娜小姐出声喊停。似乎有冒险者公会的职员来访。


    「有啥事？可以请对方等等再说吗？现在时机正好呢。」


    「对方表示要检查这只重击野猪，应该是想确认最近在北方作乱的家伙真的被讨伐了吧。」


    对了，我在大门那边有说过会卖给西园寺商会……消息是从那里传过去的吗？


    过了一会儿，昨天见过的男性职员走进店里，毕欧罗先生上前迎接。


    「欢迎光临。」


    「抱歉打扰您工作了，一旦确认重击野猪被讨伐，我就会立刻回去。」


    他说完便绕着重击野猪走了一圈，检查之后松了口气，点头说道：


    「确实是重击野猪没错，感谢您的配合，如此一来北门的通行限制就可以解除了。」


    接着他又对我们行礼致谢。


    「非常感谢各位讨伐了重击野猪，这样就能处理北方的委托了。」


    男性职员说完，正打算回去时，三人连忙向他叙述事情经过。


    「这样啊……那么我来制作那两人的调查报告，能否请三位一起来公会呢？龙马大人随时都能带着重击野猪的讨伐部位来公会，我们会支付您讨伐报酬。」


    「感激不尽。」


    三人最后又对我道谢一次，便跟着男性职员离开了工作区。


    我目送那四个人离开，回到解体区时只见员工们已经准备好解体，正在等待指示。


    「虽然刚才被打断，但现在可以开始解体了！」


    『是！』


    「龙马，这些肉真的可以全部卖给我们吗？」


    「是的，反正我也不知道其他买卖的管道。不过我可以拿一点自己要吃的份吗？剩下的全部卖掉。」


    「小事一桩，大家说对吧？」


    员工们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然而，开始解体后，他们纷纷提出疑问。


    「发生啥事了？」


    「这只重击野猪连一滴血都没流。」


    「怎么会这样？血凝固了吗？就算如此也不该连一滴血都没有吧。」


    「真的连一滴都没流出来。」


    毕欧罗先生自己也检查了肉，一脸困惑地歪着头。


    啊！这么说来，我用血腥史莱姆放过血……


    「不好意思，这是因为我已经为它放血了。」


    众人的视线朝我投来。


    「我没看到放血的伤口欸？再说放血也不可能放得这么干净吧。」


    「我用的方法有点特殊，各位知道有一种史莱姆叫做血腥史莱姆吗？」


    听到这句话，一名员工出声说道：


    「我记得那是会吸血的史莱姆吧？我小时候在森林里看过，问了别人才知道的……」


    「正是如此。」


    「原来有会吸血的史莱姆啊……龙马，你让它吸了重击野猪的血？」


    「是的，我猎到的猎物都会这么处理，尤其重击野猪的身躯庞大，我想尽量减轻它的重量。肉的安全性没有任何问题，这样没办法收购吗？」


    「我已经用鉴定确认过，肉质没有问题，品质甚至好得不得了，我都想要那只史莱姆了。」


    在那之后，我对毕欧罗先生详细说明了血腥史莱姆的事，并以目前只有一只，若是没有从属魔术师与它订契约就会成为野生魔兽，有可能引起问题为由，拒绝出让的请求。


    不过要是将来血腥史莱姆的数量增加，毕欧罗先生雇用了值得信赖的从属魔术师，我也不会吝啬出让。毕竟这有助于让世人了解史莱姆的价值，而且交给毕欧罗先生的店也能令人放心。另外，血腥史莱姆与清洁或清道夫不同，只要用心寻找就有可能找到，严格控管并没有什么好处。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解体结束了。我拿到自己要吃的肉、贩卖所得的一枚中金币，以及能作为讨伐证明的重击野猪獠牙。


    今天颇为疲劳，明天早上再去公会交付药草吧。

 3章14话 二号店完成

    隔天。


    今天一早，我从毕欧罗先生那里拿到了味噌和酱油等调味料。


    心情愉快的我一来到公会，便交出昨天采的药草和重击野猪的獠牙。对方表示会立刻提供报酬，昨天那位男性职员似乎已经报备过了。


    亏我还为了假装是偶然讨伐而想了各种说词，结果都没用上……不过这只是结果论罢了。原本对方可能会追问更多细节，还好我救了肯先生他们，才没有遭受怀疑。


    想到这里时，负责处理的职员拿了报酬过来，还对我道谢。我问他为何道谢，才知道他是那三人的朋友。于是我顺便打听那两名跟他们组队的冒险者，那两人好像已经被抓了。


    据说昨晚有一名公会职员下班后去酒吧，目击到那个双人组正在向e等级队伍搭话，于是通报后迅速逮捕了他们。根据后来的调查，两人承认罪行并暴露出伪造公会卡的事。因为罪名不只一条，他们除了被冒险者公会除名之外，经过严格侦讯后，最少会被惩处五年以上的矿山强制劳动，或是成为无限期的奴隶。


    「公会卡是有可能伪造的吗？」


    「毕竟公会也要记录或删除赏罚之类的资讯，所以这并非不可能的事，不过那需要专用的魔法道具，一般冒险者办不到这种事。这次的情况纯粹是他们利用了『别人的』卡片。


    他们捡了别人的公会卡，其中一面维持原样，另一面用故意毁损的卡片接起关键的部分……有些粗鲁的人会把卡片搞得满是伤痕，而他们就是巧妙地把接合面做成自然毁损的样子，虽然这不是值得称赞的事，但他们以假乱真的手法确实高明。那两人似乎原本是某间工房的学徒，因惹祸而被逐出师门。」


    也就是用正版零件做出拼装物吗？先不谈人格问题，他们的确有一定的技术。


    「自己的卡片也必须谨慎保管才行呢。」


    「呵呵，麻烦你了。」


    「谢谢。」


    我向提供情报的职员道谢后，离开了公会。


    接下来……要做什么好呢？我在这里该办的事都办完了……总之先回毕欧罗先生的店吧。


    ■　■　■


    「竹林大人，刚才会长在找您。」


    回去之后，一名员工如此对我说道。我表示自己随时可以会面后，便被直接带到毕欧罗先生的办公室里。他有什么急事吗？


    我喝着对方端出的茶水，听听他要说什么。


    「龙马啊，用重击野猪的肉、酱油和味噌，能做出啥料理吗？」


    「料理？」


    说到猪肉做的日式料理……应该是猪肉味噌汤、涮猪肉片、猪肉盖饭、姜烧猪肉这些吧。


    「有好几种喔。」


    「你可以教我做吗？虽然烤鱼和味噌汤都很美味，但只有这些还是会吃腻。我从很久以前就在想，要是酱油和味噌有更多用法，应该会卖得更好吧？」


    原来如此，我也希望能更轻松吃到日本料理，就教他一些料理的做法吧。


    「那就做姜烧猪……不对，吉迦烧重击野猪肉怎么样？」


    这里有猪肉，也有酱油和味醂，生姜则可以去药店买。也就是说，能做出真正的姜汁烧肉，而不是只有生姜风味的烧肉！


    「虽然对客人提出这种要求不太好，但你能不能做那个吉迦烧肉给我们吃？店里的材料可以任你使用。」


    「真的可以吗？」


    「当然，毕竟是知道新料理的我们赚到了啊。」


    于是午餐就决定由我来做了。令人惊讶的是，克拉娜小姐和米雅毕小姐也要一起下厨。我还以为要教的是某位佣人……我说出内心的想法后，两人笑着说道：


    「娘说料理是女人的爱好，经常教咱下厨。咱不讨厌做料理，而且身为经营食材的商家之女，要是不会下厨就太逊啦。」


    「咱很期待没听过的料理和龙马先生的厨艺呢。」


    我在两人的关注下，用事先请对方准备好的食材与工具开始料理。


    首先要洗米煮饭。这么说来，我前世没有用灶煮饭的经验呢。


    为了搭配姜烧猪肉一起享用，先做猪肉味噌汤以配合完成时间好了。于是我用类似昆布的海藻和小鱼煮出高汤，汤料则是葱、牛蒡、蘑菇、重击野猪肉和各种蔬菜。我到城镇后便发现，这个世界的店里卖的蔬菜，意外地有许多种类和名称都和地球上的蔬菜相似，想必是受到转生者的影响吧。


    制作猪肉味噌汤的期间，饭主要是由米雅毕小姐负责顾着。猪肉味噌汤做好之后，我将多煮的高汤倒进从道具箱拿出的瓶子里，再加入酱油、味醂和醋调味。这时，在旁边看着的克拉娜小姐问道：「龙马先生，这是啥？」


    「是用酱油、味醂、高汤和醋混合而成的调味料。当然，不同的材料比例会让其味道改变，这就看个人的喜好了。我自己觉得加一点拉檬汁之类的，味道会更清爽美味，不只可以用在沙拉上，也很适合搭配肉和鱼。」


    「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呀……」


    克拉娜小姐盯着瓶子瞧，但注意力很快又回到猪肉味噌汤上。


    过了一会儿，猪肉味噌汤完成……差不多要开始做姜烧猪肉了吧？


    我用平底锅煎削薄的肉片，并在这段时间内将吉迦磨泥，混入适量酱油和味醂做出酱汁。


    肉片煎熟变色时便倒入酱汁，平底锅顿时滋滋作响、香味四溢。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肉上面，不过接下来只需搅拌而已。好，姜烧猪肉完成！这是一道简单又美味的料理。


    姜烧猪肉有好几种做法，也有人会先用酱汁腌渍肉片，但我很少这么做。因为前世的我偏好不花时间、能快速做好的美食……话虽如此，下次做些费工的料理好像也不错。


    再来是将高丽菜切丝，并把比小番茄大、比普通番茄小的奇怪番茄切成四块，作为配菜。这样就行了，饭也已经煮好…………


    我正想走到灶那边时，视野边缘映入一名黑发男性的身影。


    「毕欧罗先生？您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话音刚落，毕欧罗先生便从厨房门口的阴暗处现身，他看起来有点尴尬的样子。


    「哎呀～我闻到食物的香味，不知不觉就来了。」


    啊，刚煮好的米饭和姜烧猪肉的香气，真的很能勾起食欲呢。


    「爹爹，你这样很没礼貌喔，要看的话就光明正大地看呀。」


    我看了一眼被女儿训斥的父亲，同时盛好四人份的料理。


    「午餐已经煮好啰。」


    「噢，真假？那赶紧来吃吧。」


    佣人们将料理端到餐厅，我们则坐到餐桌前。


    「请用，这是吉迦烧重击野猪肉套餐。」


    「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咱开动啦。」


    米雅毕小姐开始用餐，只见她熟练地用筷子夹起肉片，接着放入嘴里。下一瞬间，她的狐耳挺立，开口道：


    「好吃！这超好吃的呀！」


    「哎呀，真的呢。咱在料理途中就觉得会很美味了，实际尝起来更是令人惊艳。」


    「吉迦烧肉和这道汤品都很赞，这是叫猪肉味噌汤吗？里面放入很多蔬菜，营养相当均衡。要是做法传出去，肯定会让酱油和味噌大卖！」


    看来料理很合他们的胃口，我很高兴他们吃得这么开心。虽然毕欧罗先生的感想夹杂了部分商业考量，但他确实相当中意。


    我也在说明之余品尝自己做的料理，默默在心里感到满足。


    毕欧罗先生彻底爱上吉迦烧肉，饭后甚至表示今天傍晚开始就在熟食店试卖看看。而正如他所说，熟食店傍晚便贴出传单推荐吉迦烧肉并开始供应。


    工作效率真高啊……


    ■　■　■


    隔天。


    我享用早餐之后走到外面，打算去我那间店。


    这时，一台载货马车在西园寺商会前停了下来。


    嗯？坐在货台上的人是……


    「卡尔菈小姐！」


    「咦？店长！」


    真的是卡尔菈小姐。她刚才背对着我向其他人下指示，完全没注意到我，因此一脸惊讶。


    「你们到了啊，长途旅行辛苦了。」


    「店长，让您久等了。请问那间店在──」


    「就在斜对面那边。」


    我用手指着店面说道。卡尔菈小姐闻言，便先对一群我不认识的人下达指示，让他们去店里。这些人应该就是新雇用的员工吧。


    接着，我带卡尔菈小姐和柯金先生他们去向毕欧罗先生打招呼，然后进行开店准备。


    ■　■　■


    在那之后过了四天。


    我们花了两天打理店铺细节、确认工作分配，第三天就开幕了。


    这间店的新进员工有五名，先前似乎接受过简单的讲习，工作起来相当流畅。其中一人是分店专属的厨师，另外四人则是店员兼保镖。


    这几位兼任保镖原本是c等级冒险者，谈到来店里工作的理由时，他们表示当冒险者还算得心应手，但渐渐开始感觉到达极限。就在这时，偶然遭遇的魔兽夺走了两名伙伴的生命。


    当时他们连那只罪魁祸首的相关知识都不具备，除了逃跑几乎什么都办不到，能活下来除了靠运气，还因为魔兽的注意力转移到伙伴身上的缘故……由于伙伴领悟到负伤状态下无法逃跑，而且根本撑不到城镇，便拼命地替他们引开了魔兽。


    侥幸存活的他们冲进公会后，便传达魔兽的情报，让公会采取对策。幸运的是，刚好在镇上的a等级队伍顺利打倒了那只魔兽。他们想去看一眼仇敌的尸体聊表慰藉，待在公会的时候得知了那是一只b等级的魔兽。


    那只杀死同伴、让他们只能逃跑而无力对抗的敌人，竟然只比自己高一个等级；而其他冒险者队伍轻松便能将之猎杀。当他们意识到这一切后，就放弃成为b级以上的冒险者了。


    靠c等级委托赚的钱足以令生活无虞，于是他们一边存钱，一边寻找能安稳度日的职场。我的店恰好在这时出现，他们便前来应征了。


    这些人原本是c等级，尽管实力不足以应付b等级魔兽，但处理小混混绰绰有余，公会负责人也对他们担任店铺保镖的能力挂保证。


    另外，他们听说我也是冒险者后，还找我聊起自身经验，提醒我注意安全，是一群个性豪爽的好人。他们想必能与其他人融洽相处吧。


    顺带一提，肯先生等人在昨天刚开幕时来到店里，因为客人还很少，我抱着让他们变成常客的期待，向他们介绍了这间店和店员……结果聊到前几天重击野猪那件事时，三人的故事似乎触动了四位店员们的心弦，他们纷纷主动指导和提出各种建议。刚才说到他们不当冒险者的来龙去脉，其实就是我在介绍三人时一起听闻的。


    总而言之，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了，因此我将雷纳夫分店交给卡尔菈小姐负责，自己回去基姆尔镇。


    毕欧罗先生和卡尔菈小姐等人为我送行到城镇大门。


    「加油啊龙马，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渐渐增加店铺数量吧！」


    「要小心喔。」


    「店长，这里的事请放心交给我。」


    「我们也会尽快学会如何经营店铺！」


    「放心吧，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花钱如流水了，一定会让这间店生意兴隆的！！」


    「店长，请保重身体。」


    「你们也要保重。」


    「龙马先生，不能太勉强自己喔。虽然不知道下次何时会再见，可别死了呀。」


    「当然，我不会这么早死的。」


    我不但要寻找祖父母的遗产、进行研究，还有史莱姆们要照顾，以及与艾莉亚之间的约定。


    对了，米雅毕小姐今年要去王都的学校就读吧？她说不定会遇到艾莉亚。既然艾莉亚说自己没有朋友，而米雅毕小姐打算建立贵族人脉的话……


    「米雅毕小姐。」


    「啥事？」


    「你说过今年要去王都的学校就读对吧？」


    「是呀，那又怎么了？」


    「这样的话，我有个请求。」


    「啥请求？说来听听。」


    「今年王都的学校会有一位名叫艾莉亚莉亚的女孩子入学，我希望你能跟她做朋友。她是个好女孩，而且是贵族，应该有助于建立人脉吧。还有，请帮我跟她说声加油。」


    「好呀，只要她没跟奇怪的家伙打交道就行。」


    「谢谢你，你也要加油喔。」


    「那当然，你也是呀。」


    于是我对着来送行的各位行了一礼，踏上回基姆尔的旅途。

 3章15话 若干变化

    隔天。


    我在中午时抵达基姆尔，并直接去店里露面。


    「店长，您辛苦了。」


    「卡尔姆先生你也辛苦了。」


    打完招呼后，便是互相报告店铺情况的时间了。然而……


    「虽然营业上没有问题，但前阵子发生了一个小事件。」


    「事件？请说的详细一点。」


    「是的。关于您放在厨房里的木炭，您说有让空气变好与除湿的效果对吧？」


    「效果会依木炭的量和材质而有所不同，不过我的确是这么听说的。」


    「菲娜小姐她们说，既然有好处就在其他房间也放木炭吧。这不会造成什么麻烦，所以我准许了。然而隔天发现有一部分木炭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木炭小偷一事暂时引起了骚动。」


    「木炭小偷……暂时的意思是，事情已经解决了？」


    「是的，犯人是清洁史莱姆。」


    「清洁史莱姆？」


    难道说！


    「史莱姆吃了木炭吗？」


    「放在史莱姆待命室里的木炭全都被吃了。根据玛丽亚小姐的说法，吃了木炭的那几只史莱姆，在那之后就不再吃衣物上的脏污。请问这是生病了吗？」


    「应该不是，总之我想先看看那几只史莱姆。」


    「我明白了。」


    卡尔姆先生走出办公室，想必很快就会把史莱姆带来了。


    吃木炭的史莱姆……名字会直接变成木炭吗？还是别种进化呢？


    「打扰了，我将史莱姆和玛丽亚小姐带过来了。」


    「打扰了～」


    我的心思都放在史莱姆上，只觉得卡尔姆先生一下子就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看起来不太自在的玛丽亚小姐，两人各自抱着一只清洁史莱姆。


    「两位辛苦了，请过来这里。」


    我观察着出问题的史莱姆，同时听玛丽亚小姐说明。她在开店的时候对史莱姆下达『可以吃饭啰』的指示，结果发现了喜欢吃木炭的清洁史莱姆。


    「我听说它们只吃木炭？」


    「唔～……应该说比较喜欢木炭～对待洗衣物的态度变得很消极～然后脏污就被其他史莱姆吃掉了。」


    「啊啊，原来是这样。」


    看来它们还有能力工作，但也没必要继续勉强它们洗衣服就是了。


    「这不是生病之类的，应该是准备进化了。进化之后，在能力和食性上可能会改变，这两只就交给我照顾吧。此外，今后如果出现这种改变嗜好的史莱姆，麻烦联络我一声。视情况不同，说不定会造成衣物损伤，届时该如何应对就交给卡尔姆先生决定。


    玛丽亚小姐请继续管理史莱姆。若是未来有顾客受到损害，就从补偿对方、隔离史莱姆两方面来处理。」


    「我会努力的！」


    「麻烦你了，卡尔姆先生和我都会帮忙，所以不必太钻牛角尖……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反而想向你道谢呢。」


    新种史莱姆即将诞生的预感让我极为期待，甚至想包个红包给玛丽亚小姐。回去之后得赶紧扩建炭窑才行……这些话似乎让她放下心来了。


    于是那两只的契约转移到我身上，史莱姆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我让玛丽亚小姐回去工作，接着换我进行报告。


    「……雷纳夫分店顺利开始营业，接下来会定期送来报告书。」


    「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关于店铺的报告到此结束……其实我还有一件私事要讲。」


    我表明自己为了取回祖父母的遗物，决定回去故乡一趟的事。


    为此，今后会更常把店铺交给员工来经营。


    「就是这样，我打算逐渐增加冒险者活动的频率。」


    「原来如此，意思是要遵照当初的计划走对吧。」


    「虽然我们认识的时日尚短，不过你至今的工作表现让我非常信任。不好意思，以后要多麻烦你了。」


    「没问题，店里的事请放心交给我，有需要的话我也会尽力支援。」


    卡尔姆先生带着干劲满满的笑容答应下来。


    这样一来，店铺就能交给别人管了。


    「对了，店长的故乡在哪里呢？我对那个村庄的名字没有印象。」


    「你知道休露司大树海吗？就在那里面……呃，怎么这副表情？」


    听到地名的瞬间，总是拘谨又冷静的卡尔姆先生露出了我不曾见过的表情。


    「咳咳，失礼了，我只是有点惊讶……真亏您能平安活到现在……」


    他勉强挤出的感想竟然是这句话……


    「那里果然是个危险的地区对吧。」


    「那是一座环境严苛的广大丛林，栖息着无数魔兽，进到深处还会遭遇a等级魔兽……听说若没有前人建立的据点，连补给都有困难。一般认为，光是能活着离开就是奇迹了……」


    「哈哈哈……总之我想以正规方法回去，必须先提升冒险者等级才行。我会在这段期间做好万全的准备和练习，然后再出发。」


    「这样的话，建议您找赛尔吉大人商量，他应该能协助您筹措物资。而且摩根商会有很多分店，相当便利。」


    他好像在烦恼该不该劝阻我，但最后还是提供了有用的情报并为我加油。


    ■　■　■


    回家前我去了一趟摩根商会，总觉得气氛比往常更慌忙。


    是不是应该改天再来拜访呢？……正当我这么想时，认识的店员便招呼我进去，让我见到了赛尔吉先生。


    我说明来意之后，他的反应跟卡尔姆先生差不多。


    「原来龙马大人出身自大树海……想必相当艰辛吧。」


    「不，我当时为了离开而拚尽全力，细节几乎都记不得了。」


    「是吗？这也难怪，该怎么形容那个地方呢……我曾听进入过那里的冒险者说，目睹了在严苛环境中挣扎求生的人类韧性。我这种人实在无法进入那里。不过，您怎么会突然想回故乡？」


    「因为前阵子在雷纳夫遇到的魔兽跟故乡的有些相似，勾起了我的回忆。另外，我听说村子现在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以那片土地来说，这种事很有可能发生……」


    「我想去确认这件事，现阶段只是准备而已，我打算把它当成冒险者活动的目标。」


    「原来如此，那就让我在背后支援您吧，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利用我们摩根商会。」


    「谢谢您，还请多多关照……对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感觉商会的人比起之前，如今显得格外繁忙。


    这个时候来访是不是打扰到他们了？


    「不，不如说您今天来得正好。从明天开始为期一个礼拜，我要前往在凯雷邦镇举办的魔法道具市集，现在正为此进行准备。」


    「魔法道具市集？听起来很有意思。」


    「您有兴趣吗？」


    嗯？总觉得赛尔吉先生的眼神变了，这是……阿宅的眼神？


    「毕竟很少有机会接触到这么多种类的魔法道具。您喜欢魔法道具吗？」


    「不瞒您说，我在同好之间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收藏家，这次参加市集有一半是因为工作，另一半则是兴趣使然。」


    「原来是这样啊。的确，光是逛逛感觉就很有趣。」


    「就是说啊，即使是用途相同的魔法道具，不同的职人或工房出品的就是不一样。而且这种市集很容易出现平常做生意看不到的实习作品，或是仅此一件的独特商品。从中找到中意的东西或有前途的人才，又是另一种乐趣了。」


    赛尔吉先生的眼神变得闪闪发光。


    「我自己也曾试着制作魔法道具，但终究没有职人那种能力。」


    「赛尔吉先生您会使用赋予魔法吗？」


    「不不不，我的魔力很少，连属性魔法都不太会用。不过有些种类的魔法道具不需要魔力也能制作。您稍等一下。」


    进入阿宅模式的赛尔吉先生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开房间。


    接着他很快就抱着一个木箱回来了。


    「请看这个。」


    他从木箱里拿出来的东西是齿轮，乍看之下平凡无奇……


    「啊，转起来了。」


    赛尔吉先生注入魔力后，桌上的齿轮开始缓慢地旋转。


    「这是赋予了无属性魔法『spin』的齿轮，如您所见，只要输入魔力就会朝固定方向旋转，主要用途是作为装置里的动力源，最具代表性的商品便是『魔动车』。」


    那是魔法道具版的汽车吗？虽然没见过……


    「没错……遗憾的是实用性不高。魔动车可以用人的魔力驱动，也可以使用魔石。然而要载运车体、人类和货物的重量，它的马力稍嫌不足，而且魔石所费不赀，工作方面还是普通的马车更加优越。不过有人在王都举办一年一度的大型赛车活动，我也基于兴趣而拥有一台。」


    我从他那冷静的语调中，感受到了惊人的热情……！


    「哎呀，话题扯远了。其他还有各式各样的种类，只要利用订制的魔法道具，就能在完全不使用魔力的前提下制作新的魔法道具，有很多职人的专业就是这方面。」


    「原来如此，听起来真有趣。」


    「若您不嫌弃的话，请收下这个。」


    「不，这怎么好意思……」


    赛尔吉先生将齿轮连同整个箱子递给我。


    我实在没办法厚着脸皮收下，所以拒绝了，但他搔着头说道：


    「这是在去年的市集买的，但我收着也是浪费……」


    这是某个年轻学徒的作品，他似乎是抱着前期投资的想法，跟看上眼的商品一起买下的。


    赛尔吉先生说得很委婉，一言以蔽之就是……『老实说这东西没用』的意思。


    由于对他而言放着也只是占空间，于是我最后收下了箱子。


    「谢谢您，突然来打扰还送我东西。」


    「我才要谢谢您收下多余的库存。」


    「要是哪天我想到什么有趣的道具，会做出来给您瞧瞧。」


    「哦哦！那就拜托您了，我很期待呢。」


    就这样，我告别了满脸笑容的赛尔吉先生。


    今天心里涌起了一股对他的亲近感。


    好了，回去照顾史莱姆吧。

 3章16话 优秀的新人

    「我回来了～」


    利穆尔鸟都外出了，这里只有不会回话的史莱姆在。


    空虚的声音在废弃矿坑中回荡，我就在此时整理行李并喂食史莱姆。


    「接下来……」


    为了刚获得的会吃木炭的清洁史莱姆，来增建炭窑吧。


    「盖在这里就好了吧……」


    地点在房子旁边的岩壁。


    我选了两条并排坑道的入口中间。


    用土魔法挖出新的洞窟，与原有的坑道平行。


    从狭窄的洞口逐渐拓展出一个近似椭圆形的广阔空间。


    我只需偶尔用rock进行补强，同时不断挖掘就行了，其实并不费工。


    最后，我挖出了足以让一个小孩子站立和步行的天顶，还有如同一到两名大人适用的帐篷大小的空间。


    接下来就要靠史莱姆了。


    我叫来一只大地史莱姆，让它叠在巨大清道夫史莱姆身上，然后将之往上举到天顶附近。大地史莱姆将天顶的一部分转变为土石使其落下，清道夫再将大地举到挖空的地方，继续让土石掉下来。


    史莱姆反复进行这项工程，很快就打通了天顶。


    「很好！做得好！」


    大地史莱姆从挖掘洞窟的地方打通到上面一层的坑道，并从那里出来。


    因为它看起来行有余力，我让它直接回来顺便补强壁面。这样一来烟囱就几乎完成，也可以说炭窑大致上盖好了。


    整个工程简单到让人怀疑的程度，但实际上这样就能烧木炭了。


    烧木炭有很多种做法。可以挖洞建造框架，塞入作为材料的木材，上面再用木材或土埋起来……除了这种传统而费工的炭窑，也可以利用铁桶或篝火等等。重点是在不让热量散失的前提下，能调整空气的流入量，同时闷烧木材。


    再来是准备盖在烟囱上的盖子……好了。调整空气只要用石头和水合成的红土就行了。


    工程到此结束，接着要去巡视矿山。


    这里还没有经过整顿，离房子远一点的地方依然杂草丛生。不过把这些杂草当成燃料也不错，只要割一点这些长得能盖过身体的杂草，将之放在晒得到太阳的地方，天气好的话就会变成生火的助燃物。


    当然，杂草也能用来烧炭。正当我一边巡视一边割周围的草时……


    「哔咻咻咻咻咻！」


    「哔──哔咻咻咻！」


    「嗯？」


    利穆尔鸟的声音传来。我仰望天空，只见我的利穆尔鸟正全体在空中来回飞翔，不过它们的样子跟平常有点不同。


    「那是鸟群？」


    因为逆光看得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除了利穆尔鸟之外，还有许多小小的生物在飞。利穆尔鸟在空中包围它们，似乎还用了魔法让其无法逃脱……啊。


    「咕嘎──！咕嘎──！咕嘎──！」


    它们限制对方的行动后，艾因斯发出激昂的鸣叫声，接着那些小小的身影一同往下掉。


    「……原来是在狩猎啊。」


    明明是鸟，狩猎方式却像海豚一样。


    以群体包围猎物，再由梦魇利穆尔鸟发动招牌的精神攻击。


    对方应该是昏过去了……它们接连失去控制，掉落至地面。


    我还看到好几只利穆尔鸟在空中叼住猎物，是在偷吃吗？


    「去看一下好了……」


    决定之后，我来到预估的掉落地点，也就是废弃矿山的山顶附近……


    「喔，找到了。喂──！」


    「哔咻！」


    「哔咻咻！」


    「你们可以吃完再回应啦……」


    它们回应时正吃到一半，嘴里的猎物掉下来，营造出一幅有点血肉模糊的画面。话说猎物原来是洞穴蝙蝠……


    「它们原本在哪里？」


    「……哔咻！！」


    一听到我的问话，其中一只便飞到某条坑道前面叫了一声，然后回来。看来就是那条坑道了，数量没有之前那么多，应该是这阵子趁我有几天不在住进去的。


    「……哔咻咻咻？」


    「不，不用拿给我。」


    是因为发现我在看洞穴蝙蝠，它们以为我想要吗？只见德莱叼了一只过来，不过我不太想吃蝙蝠。要是利穆尔鸟吃剩的话，我可以帮忙存放，毕竟这是它们猎来的，有权利吃掉。


    对我来说，它们自行狩猎魔兽也是帮了大忙，于是我对它们说声加油之后就离开现场。


    ……话说回来，没想到利穆尔鸟会集体进行狩猎……


    我到现在看过不少次它们狩猎的样子，但每次都是单独狩猎，因此有些意外。


    ……既然利穆尔鸟会用风魔法，能不能教会它们soundbomb呢？


    要是能用这招的话，在狩猎时应该会很有帮助，下次教教看好了……


    ■　■　■


    隔天。


    「早安。」


    「哎呀，龙马你今天要在这里工作？」


    我早上去冒险者公会，只见梅琳小姐正在将委托贴到告示栏上。


    「是的，店铺的经营已经稳定下来，我想开始认真从事冒险者的活动。」


    「哎呀！是吗？这真是个好消息，那你想接什么样的委托呢？」


    「关于这点，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商量，请问方便吗？」


    「当然可以，我们的工作就是协助冒险者嘛，随时都能商量。不过实际上能不能帮到忙就要看内容而定了，商量完之后……」


    「不、不行！」


    嗯？柜台那边好像很吵闹。


    「哎呀……抱歉，我离开一下。」


    梅琳小姐嘴里喃喃说着「真没办法……」，走向两名男子和没见过的柜台小姐所在的地方。


    「喂喂，你们两个好了啦！不要调戏人家。」


    「噢，梅琳小姐。」


    「抱歉，我们做得太过火了吗？」


    两名男子态度轻浮，却老实地道歉后离开了。


    接着，那位柜台小姐不断对梅琳小姐低头道歉……？梅琳小姐在对我招手，有什么事吗？


    「怎么了吗？」


    「一点小事。先跟你介绍一下，她叫派娜，是上礼拜来的新人。」


    「我、我是派娜，请多多指教。」


    「我叫龙马∠竹林，也请多多指教。」


    「你应该了解了，她的个性有点软弱，容易被年轻男性调戏。」


    「呜呜……对不起。」


    唔嗯～……她的年龄大概跟高中生差不多吧？看起来是人族，但配上娇小的体型，让她散发出小动物般的气质。外貌跟梅琳小姐相比少了点亮丽的感觉，但五官端正，让人觉得质朴又温暖。的确是很容易被人找麻烦的样子。


    ……哎呀，她变得消沉了，赶紧换个话题吧。


    「梅琳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就像我刚才说的，接受冒险者的咨商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可以让她来负责吗？当然，我也会在旁边协助，要是有不对的地方会出声提醒的。」


    「完全没问题。派娜小姐，麻烦你了。」


    「是、是的！我、我会努力……」


    于是我被带到了别的房间。


    这个房间不大，但桌椅齐全，足以用来商量事情。


    「原来还有这种房间啊。」


    「是的，这里是指导像我这样的新人，或是侦讯犯罪的冒险者时会用到的多功能房间……啊！请坐，还有茶……」


    「啊啊，不用费心了。」


    「久等了，我拿饮料过来啰，那就开始吧。」


    梅琳小姐处理完张贴告示栏的工作，将托盘上三人份的饮料一一放好，示意我们开始。


    「那么……您今天想商量什么事情呢？」


    「是关于今后的冒险者活动。我有一个目标，虽然现在才e等级，但未来打算升到c等级。还有……在升级的过程中，我想找跟这份清单上的魔兽有关的委托。」


    「请让我看看……树精、疯狂火蜥蜴、卡里夫猴……」


    为了前往休露司大树海，我将相关的魔兽名称整理成清单。派娜小姐拿了清单后，开始比对她手上的资料。


    「上面包含了e等级无法获准讨伐的魔兽呢。」


    「这部分等我提升到可以承接的等级再说就行了，不过我还是想先获得魔兽的情报。听说公会也有买卖地理和魔兽相关的情报，可以用文件的方式获得吗？」


    「是的！只要有钱并花时间等待就可以，内容较多的话可能要耗费数日。您需要什么程度的情报？」


    这个嘛……我想要清单上魔兽的生态和栖息地等基本情报。


    情报最好是新的，但应该无法马上就全部准备好……若是栖息地之外的目击经验，这种会随着时间经过失去意义的情报就不需要了。总之先用这个条件，请对方提供现有的情报吧。


    「还有关于休露司大树海，以及栖息于该地区的魔兽情报，希望同样以文件的方式提供。」


    「等等。」


    「怎么了吗？梅琳小姐。」


    「你说休露司大树海，再仔细看这份魔兽清单……龙马，你打算去那座树海吗？」


    「这就是我的目标。」


    我向她说明了对赛尔吉先生他们说过的事。


    「……就是这样。」


    「……这样啊，抱歉插嘴了。既然你打算提升到规定的等级，做好该做的准备，公会这边也没有权利阻止你。继续吧。」


    「谢谢。这样需要多少情报费呢？」


    「从这个情报量来看，花费应该不小……不好意思，前辈。」


    「如果是文件的话，需要支付用来制作文件的纸钱和墨水钱，再加上公会职员的工作加给。这么大的范围……验证情报与制作文件要花两个礼拜以上，但不会超过一个月；至于费用方面，最便宜也要几枚小金币，最贵不会超过十枚。目前能说的就这些了。」


    「没问题，我不希望因为乱砍价造成情报缺漏，只要是正确的情报，我不会吝惜花钱的。」


    「正确性会由公会做保证，想必你也付得出钱……那么派娜，你去拿签订契约用的纸，我教过你怎么办手续吧？」


    「是的！」


    我看着派娜离开房间，室内剩下我和梅琳小姐。


    「话说回来，没想到你是出身自树海那边的人。」


    「梅琳小姐对大树海很熟悉吗？」


    「嗯……因为工作的缘故，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但也只是知道那里很危险而已。不过，这样我就能理解了。」


    「理解？」


    「嗯，因为你的能力跟一般小孩比起来实在太强了。想想废弃矿坑那时的工作，你不但加入了b等级冒险者队伍，之后又和一大群哥布林战斗……不久前还在职员之间造成话题呢。」


    「是、是这样吗……」


    真不敢想像话题的内容……


    「呵呵，干嘛露出这种表情，又不是坏话。放心吧，大家对你的评价都很好，说你实力坚强，还愿意承接搁了很久的杂务委托。」


    「那就好。」


    「说到实力……既然你能独自走出那座传说中的树海，实力锻炼到这种程度，哥布林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这是我个人的感想啦。听说那个地方无论是魔兽个别的强度或袭击的频率，都和哥布林之流截然不同。」


    「久等了！」


    派娜小姐回来了，有东西忘了拿吗？不对……她说久等了……手上好像还拿着文件……


    「……嗯，没问题，可以继续了。」


    「谢谢！呃，龙马先生确认内容之后，请在这两个地方签名。」


    「啊，好的……」


    契约内容没有疏漏，刚才说的必要事项都有写进去。


    「麻烦了。」


    「好的！交给我吧……这是交易证明，在交付文件时需要用到，请妥善保管。」


    「我知道了，『道具箱』。」


    只要放进道具箱里就不会弄丢了。


    「呃，这样就行了，接下来……啊，您今天要接委托吗？」


    「也对，我还得提升等级……说得贪心点，有没有任务期间短、可以快速提升等级的工作？地点不远的话，就算辛苦也没关系。」


    「如果能接受辛苦的工作，那倒是有不少……啊，请稍等，我去确认一下。」


    派娜小姐慌慌张张地离开，然后带着一张委托书回来。


    「让您久等了！确实有符合您期望的委托……呃，先向您确认，您刚才用的是空间魔法对吧？方便的话这件委托如何？」


    「运送货物，目的地是凯雷邦吗？我知道这个地方，听说近期要开魔法道具市集，不过……期限是『愈快愈好』？」


    「这个……委托人派出马车载运要交纳的货物后，发现有东西漏放了……对方希望能赶上后天中午的交货时间，但即使超过时间，只要送到了就不会究责。因为这本来就是委托人的疏失，途中没有丢失货物或破损，就不会视作任务失败。


    原本对方只是想在准备好下一辆马车之前，张贴委托碰碰运气……我想说如果是会用空间魔法的人，应该就能赶上期限……吧……对不起……」


    「你完全没有犯错，不用道歉啦！反倒是我该感谢你这么用心服务……」


    她制作文件的速度相当快，而且看到我不经意地施展空间魔法，就拿了适合的委托过来……就算文件有固定格式还是很厉害，委托则是必须在脑中清楚掌握才想得到……老实说我本来以为她有冒失属性，但考虑到她才刚到职一个礼拜，这样应该算优秀吧？


    我朝梅琳小姐看去，她露出苦笑点了点头。


    「她很能干喔，只是个性懦弱了点，所以我才说要抬头挺胸……」


    「对不起……」


    总觉得是个相处起来比较难以应对的人啊……


    不过她推荐的委托无可挑剔，于是我爽快地接下了。

 3章17话 迪诺姆魔法道具工房

    两天后。


    「好，没问题。」


    「谢谢您。」


    我顺利通过了凯雷邦的城镇大门，途中没有遭遇袭击。


    「啊，不好意思，我想请教一件事，您知道『迪诺姆魔法道具工房』要怎么走吗？地址好像在这边……」


    「这个地址在东边，从这条路直走到24号道路…………不好意思，那一带的路太复杂了，很难说明……」


    「没关系，告诉我这些就已经帮大忙了，非常感谢。」


    「这样啊，那你路上小心。啊，搭那里的公共马车会比较快喔！」


    我向亲切有礼的城镇守卫道谢，走向他说的马车乘车处。


    那里停着一辆没有车篷和座位的马车，像是放大版的载货车。


    马车上只有车夫一个人……我应该没搞错吧？


    「不好意思，到24号道路要多少钱？」


    「24号？两枚小铜币。」


    「那我要搭。」


    「去后面坐吧，差不多要出发了。」


    「好的。」


    看到我坐上马车后，男车夫便开始行驶。


    「这锅子不能再便宜一点吗？」


    「大姐你饶了我吧！」


    「喂──！别走散啰！？」


    我悠闲地眺望着流逝的街景，感受城镇的活力。


    上次来的时候人也很多，但现在的人潮似乎更加汹涌。


    「小弟弟，你是从哪来的？」


    「我是从基姆尔来的。」


    「满近的嘛，你一个人来观光？」


    「我是个冒险者，打算完成委托之后再来观光，听说这里会举办市集？」


    「是啊，就在明天，这次办的是魔法道具市集。」


    「还有其他市集吗？」


    「难不成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附近的？镇上的市集在基姆尔，应该说周边城镇都很有名喔。一年举办六次，商品主题会换，但每次的会场都在中央广场。另外，市集周围固定会有小吃摊之类的，不过只要在这里住个几年就不觉得稀奇了。」


    一年举办六次，也就是两个月一次的频率，这对当地人来说确实不稀奇呢。


    「多亏有市集，我们赚钱的机会还不少。嘿，要稍微挤一下啰。」


    马车停了下来，一下子多了好几位乘客，这人口密度还真高……


    「嗯？……大家抓紧了！接下来可能会有点晃喔！」


    男车夫大喊道。乘客们闻言，各自抓住载货台的边缘，我也学着他们抓住边缘。发生什么事了？这边的道路比较颠簸吗……？正当我疑惑时，只见右前方出现了一台缓缓前进的小拖车。


    「慢吞吞的搞屁啊！！」


    「臭老头你太慢了啦！」


    一位年事已高的老爷爷正拖着载满大桶子的拖车，几个嘴巴不干净的年轻人驾着马车接连超过他。


    「真危险……」


    公共马车的车夫皱眉说道。的确，连我这个外行人都看得出来，年轻人的超车方式相当粗暴。不过老爷爷的速度真的很慢，或许有人会觉得碍事吧，不晓得车夫指的究竟是谁呢……


    「喂喂……」


    「那个人要上车吗……」


    这次是周围的乘客开始议论纷纷。


    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一位体格有如相扑力士的大婶站在下个乘车处……


    「麻烦载我到24号道路，嘿咻！？」


    「咕噗！？」


    大婶用力过猛，倒在我身上。


    「对不起！」


    「没关系……」


    我向对方表示虽然有点压迫感，但我并没有受伤，接着大婶就这样坐在我旁边……狭窄的马车感觉变得更挤了……


    ■　■　■


    「就是这里。」


    「谢谢您！」


    「不客气，工作要加油啊。」


    我在隔壁大婶的指引下，抵达送货目的地『迪诺姆魔法道具工房』。


    说真的，要是没有这位大婶，我可能会找不到来这里的路，还好有问她。


    「『道具箱』。」


    我拿出货物和委托书……好！


    「欢迎光临！哎呀？来了一位可爱的客人呢。」


    穿过店门后，正面就是柜台，里面坐着一名体态丰腴的女性。


    店内实在称不上宽敞，要比喻的话，就跟火车站月台上的小卖店差不多。


    「没见过你呢，是来跑腿的吗？灯具在这边，火种在那边喔。」


    女性指着柜台下的货架说道，里面摆着看似商品的小型魔法道具。


    不过很抱歉我不是客人，而是来送货的冒险者，我如此告诉对方。


    「送货？」


    「是的，麻烦在这里签名。」


    「你等等，爸爸──！」


    「噢！？等一下！」


    「稍等一下喔，他马上就来了。」


    听到这段对话后过了几分钟，一名满脸胡子的男性出现了。


    「什么事？」


    「有人来送货，因为收件人是爸爸，我觉得你自己收下比较好，拿去。」


    「送货……？哦，是零件啊，我还以为赶不上了……好了。」


    我收下签完名的委托书，这样委托就完成了，只要回去报告就好。


    「谢谢您，那我告辞……」


    「等等，你是从基姆尔带着这东西过来的吧？不赶时间的话就喝杯茶再走吧，虽然这茶只是便宜货就是了。喂，之后就交给你啰。」


    「好啦好啦。」


    结果说要请我喝茶的人自己性急地回到店铺内部，由女儿开始泡茶。


    ……既然都来了，就喝一杯吧。


    「来，请用。」


    「那我不客气了。」


    我在柜台角落喝了口茶……嗯？这茶的味道好像咖啡。


    「怎么样？你觉得好喝吗？」


    「好喝，我很喜欢。」


    「那就好，因为这种茶满少见的，我还担心你喝不惯呢。」


    「我以前喝过类似的饮料，这是用炒过的豆子泡的吗？还是花的根？」


    「好像是丹特花的根吧，详情我也不清楚，但据说对身体很好。」


    原来如此，这是蒲公英丹特咖啡吗？真令人怀念……我在公司上班那时，常喝用这个加工制成的饮料。


    「这东西哪里可以买到？」


    「你这么喜欢啊？……平常是附近的药店老爷爷送给我们的，这好像是他出于兴趣制作，不是商品……」


    「这样啊，谢谢您。」


    既然知道了花名，那只要想办法取得材料，自己做就行了。如果我记得没错，地球上的蒲公英咖啡是先把根洗干净后晒干，再炒过并煮成咖啡……这些步骤并不困难。


    「感谢招待。」


    「招待不周。你要走了吗？」


    「是的，我得去订今天要住的旅店才行，谢谢两位请我喝茶。」


    我道谢后打算离开店铺。


    就在我的手握住门把时，门的另一侧传来一股开门的力道。


    「哎呀。」


    「啊，失礼了……」


    开门的人和我为了避免碰到彼此，动作同时停了下来。


    看到对方之后，我们更是僵住不动。


    「龙马大人？」


    「赛尔吉先生？」


    站在眼前的人正是赛尔吉先生。


    对方还叫了我的名字，不可能是外表相似的另一个人。


    「您好，还真巧呢，虽然我有听您说要来魔法道具市集……」


    「就是说啊，龙马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作为冒险者来完成送货的委托，因为案子紧急，所以来得有些仓促。」


    「原来如此……我正在到处打招呼，这里是跟我有交情的工房之一。」


    「这样啊。」


    「赛尔吉老板！你终于来啦。」


    「哦哦！失礼了，迪诺姆大人好久不见。」


    「才两、三个月没见，老板你也太夸张了，不过看到你这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话说回来，你和这位小弟弟认识啊？」


    刚才那名男性从店内走出来打招呼，然后疑惑地朝我看来。


    「我叫龙马∠竹林，平时受赛尔吉先生诸多关照。」


    「不不不，受关照的人是我才对……如您所见，龙马大人相当年轻，不过认识的人都会想与他保持良好的关系，而且他也对魔法道具有兴趣的样子。」


    「哦……没想到老板会如此称赞你。我是迪诺姆，有兴趣的话要不要进来看看？」


    「可以吗？」


    「就是可以才会邀请你啊，刚好我也有东西要给老板看。」


    迪诺姆先生丢下这句话，不等人回应便进入店铺内部，赛尔吉先生则跟在后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作风。我向他的女儿低头致意，然后跟上两人。


    「在这里。」


    「哦……」


    穿过通往内部的门之后，我来到印象与先前的店铺截然不同的宽敞房间。首先映入视野的是四台看起来只是在箱子上装车轮的东西，那应该就是所谓的魔动车吧。房间角落可以看到零件和工作台，另一侧则装了供器材进出的大门和大窗户，整个空间显得明亮且开放。


    「你可以随意参观，只要不乱碰东西就好。老板来这边。」


    听到这话我也不知该从何看起，干脆跟着赛尔吉先生。


    他似乎正在听取魔动车的说明。


    「这就是最新型吗……好像没什么改变啊。」


    「外观看起来没变，但动力经过强化，车体也轻量化了。你看，就是这样。不过……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没办法解决。」


    「不能载运货物吗……」


    「是可以载轻的东西，只是承载能力不太理想。若进一步减轻车身重量，坚固程度就会有疑虑，不能因此牺牲安全性。」


    「没错，这就是问题所在，毕竟赛车总是伴随着意外与车祸……」


    他们不时谈起魔动车竞赛的话题，我猜是要参加比赛吧。迪诺姆先生是制造者，赛尔吉先生则是赞助商这样？


    两人刚开始说的话我还听得懂，但后来他们时不时就启动手边的魔法道具，聊起狂热者之间的话题。


    就在他们谈到动力的转数时，我悄悄离开了现场。


    我在工房里四处逛……但老实说，光用看的我也搞不懂这是在做什么……嗯？


    「这东西……很普通。」


    在几台只有箱子和车轮的魔动车之间，有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


    话虽如此，两者的差异只在于有没有连接马的部分而已……那台车还附有车夫的座位，不是魔动车，而是别的魔法道具吗？


    好奇的我在两人话题告一段落时，问道：


    「迪诺姆先生，那是什么魔法道具呢？」


    「那个啊？那是没有装任何魔法道具的普通马车，附近的人委托我修理的。」


    原来如此。我接受了这个解释，然而在一旁听着的赛尔吉先生疑惑地说：


    「您竟然会接修理普通马车的工作，这还真少见。」


    「嗯，这个嘛……」


    看到对方支支吾吾的样子，我试着询问这是什么意思，于是赛尔吉先生以低沉的嗓音告诉我：


    「自从几年前迪诺姆大人的孙子出生后，他的个性就变得相当圆滑，但依然不愿意经手魔法道具以外的东西。我原本以为他会拒绝修理，说马车坏了就去马具店或马车行……」


    「……老实说我想赚更多钱……为了我的孙子。」


    迪诺姆先生似乎觉得这件事羞于启齿，红着一张胡子脸，粗鲁地说道。


    「是要买礼物吗？那也让我提供协助吧。」


    在莫名温馨的气氛之下，赛尔吉先生如此提议。


    不过对方拒绝了。


    「抱歉啊，老板。我不是要买礼物，而是筹学费。」


    「你说学费，难道是王都的学校？」


    「是啊。要说为什么要送去那里的话……」


    迪诺姆先生以装模作样的语气说道，明显散发出想说得不得了的氛围。


    难道说……


    「我孙子说不定是个天才啊！他才刚满四岁而已，就经常来听我们谈工作的事。我那最小的弟子摆出一副哥哥的架子，教了他一堆事情，我本来想说这个半吊子有什么好得意的……可是，你们看看这个！」


    ……迪诺姆先生不再掩饰那副宠小孩的样子，从工作台的抽屉里拿出几个齿轮。他慢慢地把其中一个放在手上，注入魔力。


    「哦？」


    注入魔力的齿轮开始转动，看来是跟前几天赛尔吉先生送我的齿轮相同的魔法道具。不过……与之相比，眼前这个齿轮的转动速度非常慢，而且就像生锈了一样，动作断断续续的。


    「从这话听起来，这是您孙子做的？」


    「小弟弟你很懂嘛！就是这样，很厉害吧？虽然不能当成商品，不过他才四岁喔？」


    「真的学得很快呢。」


    「没错！说不定是因为婴儿时期我背着他工作而学会的……不过这还真是惊人。」


    「我不会用赋予魔法，所以有点羡慕呢。」


    面对这种人不要随便插嘴，但又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没在听，因此以肯定的态度附和对方才是最安全的。


    我根据前世的经验法则采取行动，结果被迫听他炫耀孙子好一阵子……

 3章18话 试做与评价

    「辛苦了。」


    「赛尔吉先生您也是。」


    我和赛尔吉先生听迪诺姆先生炫耀孙子之后，一起走在街上。


    幸亏他巧妙地将话题带到别的方向，所以现在还是白天。


    「话说回来，龙马大人您相当受到他中意呢，真是高明的手腕。」


    「我只是尽力采取最安全的应对方式罢了，您的话术才真的是了不起。」


    这段狡猾商人和恶质官员的对话是怎么回事……


    「对了，您打算拿那个东西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


    我手上有一个放在小盒子里的齿轮，是心情愉快的迪诺姆先生说『这是未来的知名魔法道具职人值得纪念的处女作』而送给我的……究竟有没有这份价值呢？


    「他那位孙子的才能……实际上怎么样？」


    「这个嘛……偶尔会有年幼的小孩子模仿父母的行为，自然学会魔法。这种案例相当稀少，也可能代表他有一部分才能，但将来能否朝那个方向继续发挥才能，这就难说了……」


    「我想也是……」


    「嗯……虽然现在变得圆滑了，但以前的迪诺姆大人是个挺难相处的人。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体现出他对工作的责任感，而他也会严格指导自己的弟子。既然他认可了，就算考虑到偏袒孙子的情况，未来也值得期待吧。」


    希望这份期待在将来不会变成孙子的负担。


    「对了，赛尔吉先生，有件事我很在意，您的护卫呢？一个人走在街上很危险吧？这座城镇的治安似乎不太好。」


    身为大商会的会长，至少会配一名护卫才对，我却没看到任何护卫。


    也不像是偷偷跟在一旁的样子……


    「我已经不知道在这座城镇待过多少次了，天黑前几乎没有危险。像这次一样举办市集的期间，城镇会加强警备，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不会碰到危及性命的事。要是被扒手偷走东西，那就算是我的疏忽。


    而且在我打招呼的对象之中，有的讨厌别人带不相干的人过去……万一发生危险情况，我也做好了准备。」


    赛尔吉先生如此说道，轻轻敲了一下腰间的皮带扣。乍看之下，那只是一条做工精致、装饰优雅的普通皮带……


    「难不成那是魔法道具？」


    「正是。这是我的收藏品之一，只要注入魔力就会瞬间张开结界魔法的防护壁。另外这件手环是能发出烟幕的魔法道具，可以暂时隐藏身形，在街上使用不但容易引人注目，人们也可能会以为发生火灾而聚集过来。」


    原来如此，在街上走的话就用不着担心吗？


    「龙马大人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要先找好旅店，毕竟机会难得，我打算明天逛过市集之后再回去。」


    「那就介绍我住的旅店给您吧，安全有保障，而且面对主道路，搭公共马车就不用担心迷路了。」


    就这样，获得住宿情报的我前往旅店。


    赛尔吉先生还要去别的地方打招呼，因此与我分开行动。


    不过我们约好要共进晚餐，明天他还会带我逛市集。


    ■　■　■


    三十分钟后。


    我顺利订了房间，但也变得很闲。


    现在没有什么迫切的需求，逛魔法道具的乐趣要留待明天享受，晚餐则是等赛尔吉先生回来再吃。喂完史莱姆之后，我现在真的无事可做。


    要是因为出门而错过赛尔吉先生就麻烦了……这时我重新认识到手机有多方便，如果有这种魔法道具就好了……魔法道具……趁这个机会做点东西打发时间吧。


    道具箱里放着拿到之后就没碰过的齿轮，dimensionhome里则有铁。我可以用炼金术做到一定程度的变形加工，不过使用这些能做出什么呢？最好是能在生活中派上用场的东西。


    我从这些条件思考……


    「……咦？一下就能想到不少东西呢……」


    电风扇、通风扇、电钻、旋转式割草机……


    旋转轴的知识包含在木工技能的马车与车轮构造里，只要沿用就好了。再来是制作必要零件，并将齿轮组装进去吧？齿轮本身是靠魔力旋转，那些电器的核心功能做起来应该满简单的。总之，边做边研究吧。


    于是我开始制作……


    「龙马大人，您在吗？」


    「在！」


    糟糕，我又太过投入了。


    赛尔吉先生回来了。


    「赛尔吉先生您回来啦，是要一起吃晚餐对吧？不好意思，可以稍等一会儿吗？我整理一下房间。」


    说完这句话，我急忙收拾房里的东西。


    让人家等太久也不好，因此我只是把东西丢进道具箱里而已。


    「让您久等了。」


    「那我们走吧。」


    他带我来到一间店内有许多壮汉的餐厅，氛围类似居酒屋，主要客群应该是体力劳动者。因为这是赛尔吉先生推荐的，我原本想像的是高级餐厅，没想到价位满低的样子，还是说他在配合我？


    「这家餐厅有豪迈的肉料理，吃起来相当过瘾，也很适合配酒，我每次来都会忍不住吃太多……」


    「哎呀，赛尔吉先生！要坐平常的位子吗？」


    女店员已经记住他的长相和名字了，看来他真的是这里的常客。


    「麻烦你了。」


    「我明白了。哎呀？今天还跟着一位可爱的小孩呢，是您的儿子吗？」


    「儿子！？」


    「他是我的客户，嗯。」


    我们的年龄差距看起来的确像是父子，但实际被人这么一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赛尔吉先生也微微露出苦笑。


    「那么，请跟我来二楼！」


    于是我们跟着店员来到楼上。


    「嗯？哦。」


    门一打开就有凉爽的风吹来，二楼的位子没有墙壁和窗户，只有屋顶与柱子。从这边可以看到底下往来交错的行人，以及被建筑物亮光点缀而成的街景，配上喧闹的气氛，宛如身处露天酒吧。不过座位被树皮编成的屏风隔开，形成一间间遮蔽视线的包厢，所以也有一定程度的宁静。


    「两位要点什么？」


    「每次点的料理来两份，上菜之前先喝一杯，有什么酒？」


    「赛尔吉先生您的运气真好，主厨说今天进的艾尔啤酒品质比平常更好喔。」


    「那就来点小菜和一大杯艾尔，龙马大人要喝些什么吗？」


    「我点跟赛尔吉先生一样的。」


    「一样的话就是艾尔啤酒对吧，小杯的吗？」


    「请给我大杯的。不用担心，我有铁昆大人的加持。」


    「那么第一杯就由本店招待您！」


    我开放参数版上酒神的加持这一栏，出示给女店员看，结果她如此说道。


    「……真的可以吗？」


    我只是抱着出示证件的心情，却像是拿到一杯酒免费的优惠券一样……这心情实在难以言喻，我不禁担心这样到底有没有问题。


    「进到好酒的当天就有受酒神大人加持的顾客来店，不请您喝酒才说不过去呢！」


    「餐饮店的酒水品质与营收息息相关，有很多店会借此讨个吉利。」


    「那我就承蒙好意了。」


    「好的！请稍等一下。」


    我目送打消我疑虑的女性离开，心想就算出事也只要付钱就能解决了，嗯。


    「话说回来，这里的景色还真漂亮。」


    「毕竟眼前这幅景色就代表了城镇的活力呢。」


    「或许是每道光源都很微弱的缘故，夜空中的星星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有种自然与人工的光调和得恰到好处的感觉……」


    「自然与人工的光之调和，原来还有这种欣赏角度啊。」


    「两位久等了！这是艾尔啤酒和小菜。」


    「好快！」


    「这间餐厅的啤酒和小菜都会很快上桌。」


    「因为这两项的点单会一直来！两位也请尽管喝！」


    看来这间餐厅的出餐效率很高。


    「龙马大人，先来喝一杯吧。」


    「好的，那么……」


    「「干杯！」」


    我举起大酒杯干杯，喝了一口艾尔啤酒。


    「嗯！」


    喝下去的瞬间，香气在嘴里扩散开来，有种水果的甜香，似乎还有香草的味道？


    酒水包覆着顺口的泡沬，从舌尖滑顺地流入喉咙。


    苦味微弱，酒精浓度也不高，我不禁一口接一口畅饮。


    「……咕噜……噗哈！真好喝！」


    「就是说啊！和小菜也很搭……唔嗯，这也很棒。」


    小菜是撤了盐的坚果，似乎有稍微烘烤过，闻得到些许香味。


    艾尔啤酒的甜味、坚果的咸味与香气，构成了绝妙的组合。


    「这可以说是工作完之后最棒的享受了。」


    「这还不算，等这家餐厅的肉料理上桌后才是真正的享受。」


    这话真令人期待，我得注意别在主菜上桌前喝太多才行。


    「呼……对了，刚才在您房间里的东西是魔法道具吗？」


    「被您看见啦，真不好意思。或许是在外面受到了刺激，我忍不住想试着做点东西。」


    「哦哦！那您做了什么？方便的话能告诉我吗？」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是我将这作为酒桌上的话题，拿出几个刚刚做的小东西给赛尔吉先生看。


    「怎么样？」


    「……我从以前就觉得，龙马大人您总是有些奇思妙想呢。」


    「这话怎么说？」


    「例如这边的『风扇』和『通风扇』，这两个都是用来送风的魔法道具对吧？送风的魔法道具并不稀奇，但像这样旋转叶片来产生风的设计，我从来没见过。


    如果只是要送风，赋予风魔法就行了，这是魔法道具业界的常识。毕竟这样一来，就能省下制作叶片等零件的工夫和材料费，也更容易量产。虽然大家会为了改良方便性或外观而进行加工，但像这样组装机械构造的职人是少数派。」


    原来如此，那样的确能减少成本，也更容易制作。


    「我认为这种做法和魔动车很像。」


    「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若要论魔动车的历史，起源是一张夹在历史上重要书本里的笔记。笔记上写着魔法道具的发想，虽然完全没有记载详细构造，但有些东西被人成功再现出来，如今受到人们活用。例如用暖风让室内保持温暖的『暖气』、反过来用冷风降温的『冷气』，以及用冷气维持食物新鲜度、可以保存和搬运的『保冷箱』等等。


    听说龙马大人您的店会利用结界魔法与冰魔法保存食物……尽管做法不太一样，但功能与『保冷箱』相同。您的思考方式或许和写下笔记的那个人很像呢……」


    ……从这些东西的命名来看，那个人多半跟我一样是转生者。


    但这话可不能说，我只好含糊回应，尽量不乱说话。


    「唉，要做出好东西果然没这么简单呢。」


    「不，我认为这个大有可为喔。」


    「咦？您说这个？」


    赛尔吉先生指着我放在桌上的东西之一。那是表面凹凸不平、看似卫生纸卷筒加小梳子一般的『音乐盒』，外观连我自己都觉得丑。


    注入魔力后，齿轮与组装的滚筒就会转动，使表面的凹凸演奏出童谣。不过它只能不断重复单调的旋律，换成钢琴的话用一只手指就能弹奏了。


    「您指的真的是这东西吗？」


    「没错。我身为收藏家，看过各种魔法道具，这个会自动演奏音乐的装置真的很有意思。尽管在生活中派不上用场，但以玩具来说十分具有商品价值。有不少贵族喜欢这一类的玩具，只要在装饰部分下点工夫，就能拿来贩卖了。」


    赛尔吉先生微微压低了音量，看来他这番话是认真的。


    地球上的音乐盒是在欧洲中世纪时期完成的，但其原型是更早之前就存在的『钟琴』（教堂用来报时的钟），我记得大学上课时有听过。之后人们将手动的乐器自动化，结合时钟变成了报时装置……


    这时，我想起以前公爵家的人曾送我时钟，那也是魔法道具，里面完全没有复杂的机械构造。


    「没有会像这样发出声音的魔法道具吗？我常听到教堂的钟声，要是太晚敲钟就糟了吧。没有应用在这方面的东西吗？」


    「……没这个印象呢。是有结合笛子、发出警笛声的魔法道具，但没有纯靠道具本身演奏的……一般来说，庶民要听音乐会找流浪艺人或吟游诗人，贵族则是请音乐家演奏。


    况且，教堂敲钟是修道士或修女的职责，跟规律生活一样都是他们修行的一部分。用魔法道具代替……应该不太可能，虽然我没有确认过。」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还没出现录音技术吗？如果做出留声机和唱片，人们会不会有兴趣呢？现在还不用想得那么远，总之我了解音乐盒具备超乎想像的商品价值了。


    「看样子您本来没打算把它当成商品，但我认为放着不管着实可惜。」


    「……若要商品化的话，具体来说该怎么做呢？不可能由我亲自制作贩卖吧。」


    「首先……」


    「两位久等了～这是本店招牌的特制肉排佐香草奶油！」


    哦，料理上桌了。


    奶油、香草与肉的香味随着热气飘散，让人食指大动。


    「我们先吃完再谈这件事吧。」


    「说得也是。另外，麻烦再来一杯艾尔啤酒。」


    赛尔吉先生又点了一杯酒，我则赶紧收拾桌上的道具。

 3章19话 魔法道具市集1

    吃完晚餐后，我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到旅店。


    我买了艾尔啤酒当作伴手礼喂史莱姆喝，自己和赛尔吉先生手上也拿着一瓶，两人继续谈先前的话题。


    「关于音乐盒，完全委托给别人生产比较好吧。」


    「果然还是这个办法妥当。」


    我一个人做不来，也不具备专业知识。不过这样一来，问题就变成要委托谁来生产了。贩卖交给赛尔吉先生和摩根商会就好，但负责制作的职人呢？


    「我心里有许多人选，先问问看迪诺姆大人如何？他的手艺不错，而且有魔动车的开发经验，能理解这一类的魔法道具知识。另外他喜欢新奇的事物，也和您实际见过面，我想您会比较放心。」


    「的确……这不会造成他的负担吗？」


    「这得视生产计划而定，但想必没问题吧，毕竟迪诺姆大人手下还有三名弟子。况且，这种音乐盒的构造连我也能理解，一旦开始贩卖，市面上应该很快就会出现类似的产品。


    为了保护这项技术与产品开发者的权利，可以申请『专利』……这件事在防水布那时有说过，没问题吧？」


    「是的。」


    我有听过关于专利的说明，跟地球上的制度差不多。


    只要向职人公会申请专利并获得认证，公会就会帮忙取缔未经许可下使用该技术的人。不过为了防止侵权，产品与技术的详细资料会向职人公会的所有成员公开。若不公布相关情报，公会就难以取缔侵权行为，因此要申请专利的话便不得拒绝公开。另外，只要支付专利使用费并获得许可，其他人也能合法使用该技术。


    要以专利的形式公开，还是保密并独占技术，这是开发者的自由。防水布的例子是因为赛尔吉先生提供贩售管道，为了确保顾客来源而选择保密。而且就算制造方式曝光，也能满足我想让史莱姆受人重视的小小希望。


    「也就是说，若音乐盒热卖，其他人也会盯上这个商机，因此迪诺姆先生那边订单爆满、应接不暇的可能性很低。」


    「您说得没错。」


    赛尔吉先生认为这次应该要申请专利，可是……


    「有什么事让您挂心吗？」


    「与其说是挂心……要申请专利的话，必须先在职人公会登录对吧？」


    「是这样没错。」


    「我不太想只为了申请专利而登录……您应该知道，我在驯兽师公会也有登录，却没有承接工作。身为公会成员却不做事，感觉很过意不去……」


    利穆尔鸟能做的送信工作已经有专业人士在做了，史莱姆则是不用多说。虽然提拉分部长对我很好，但愧疚感也因此倍增。


    要登录的话至少该做点工作……我是这么想的，但老实说冒险者和店铺的事就够我忙了。硬要做还是做得来，可是公爵家的人们叮嘱过我不要勉强自己，我不想把他们的话当耳边风。


    ……没想到我会考虑起这种事……要是前世的我就会觉得「硬要做就办得到？那就快点解决！」，这就是成长吗？


    「对了，反正要委托别人生产，可以让对方去申请专利吗？这样我也乐得轻松。」


    「这……是可以请他申请，可是……唔唔……」


    赛尔吉先生突然抱头陷入烦恼，有什么问题吗？


    「申请者是谁都没关系，不过迪诺姆大人……他可能会拒绝这个提议，坚决表示不想盗用别人的成果。」


    原来是自尊心的问题。


    「再说，若是由别人代理申请，专利权就不属于您了。最坏的情况是您可能因此拿不到钱，这部分您怎么看？」


    「这得看最坏是怎样的状况……」


    如果要追究专利权的归属，其实我本来就没有权利赚这个钱，有资格的是前世的某位古人。我只是在这里仿造出音乐盒，偶然得知可以拿来卖，又没人会出面指责而已。现在的状况比清洁史莱姆那时，更有坐享其成的感觉。


    我对于音乐盒的专利权和获利并不执着，但也没有坚定拒绝这份利益的正义感或自尊心。简单而言，我的心态是能赚就赚，没有就算了。虽然对赛尔吉先生很抱歉，但我自己的看法就只有这样。


    因此，我对赛尔吉先生的答复是……


    「我不在乎最后的委托对象是谁，也不打算汲汲营营地获利。既然对方是魔法道具的职人……未来我进行冒险者活动时，若有什么需求，只要对方愿意陪我商量魔法道具的问题，或是在购买商品时给些优待就行了。


    我不想因为一点小问题就把事情闹大……但如果对方的做法实在欺人太甚……老实说我还有一个与这产品类似的点子。」


    「……想必不只是换首曲子而已吧。」


    「这东西我还没有试做过，不晓得能否成功。倘若成功做出来……可能会成为比音乐盒更优越的商品，足以让音乐盒的价值一落千丈。」


    赛尔吉先生用手抵着下巴，似乎正在咀嚼我这段话。


    我在餐厅时有想过留声机和唱片，这两个东西都是在音乐盒之后才发明的，并取代了音乐盒过往的定位。要是能完美重现的话……


    「……您的意思是，即使音乐盒的专利权被人夺走，您也有打垮对方的策略吗……」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


    以前家里有本儿童杂志，附录是留声机的简单制作套组，因此我多少了解其构造，应该能用魔法做出来。问题在于唱片要怎么制造，这部分模糊不清，不晓得能重现到什么地步，没办法保证做出能普及于社会的商品。


    「若是打不赢对方……就表示我没有眼光、见识短浅，知识与实力都不足。那就到时再说吧。」


    说到底，结果如何还是得做了才知道。


    听到我的回答，赛尔吉先生大大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那就朝这个方向谈下去吧。」


    「可以吗？」


    「没关系，不过我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


    我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笑着说道：


    「您还有比音乐盒优越的产品点子，的确挺令人惊讶……不过更令我意外的是，从您口中听到利用它抢走顾客这种强硬的意见。我一直认为您是倾向和平解决事端的人呢。」


    「我基本上偏好和平解决，但也会采取强硬的手段，例如遭遇袭击的事……我不否认自己是个悠哉的人啦。」


    「这表示我也还不成熟呢……看来我有所误判，不过这样也别有一番乐趣。」


    「您现在指的又是哪件事？」


    「呵呵呵……我的意思是对龙马大人未来的期待升高了。」


    刚才的话题跟这个有什么关系？还是他喝醉了？


    事情已经谈妥，而且赛尔吉先生的状态令人担心，于是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


    我送他回房，约好明天的行程后回到自己房里。


    ■　■　■


    隔天早上。


    悠闲地吃完早餐后，我们两人来到街上，只见主街道的热闹程度更胜昨日。川流不息的马车通过身旁，我们与变多的行人一起走在步道上，好不容易抵达了中央广场。


    「这里就是定期市集的会场，呼……」


    广场上井然有序地排列着大量摊位帐篷，一目了然。这里禁止马车进入，货物会从马车搬到人力货车上，行人可以在帐篷之间自由步行。


    「老板！来我的店看看吧！」


    「小弟弟，我这里有好玩的玩具喔！」


    「从王都进货的最新款魔法道具在这里！我们走在流行的尖端！」


    「……吆喝声太多，真令人茫然，现在该从何逛起呢？」


    「我每次都是随便走进感兴趣的摊位……龙马大人您有想找的东西吗？」


    「这个嘛……没有特别想找什么，不过我之后想在家里盖个炉灶，如果有这方面的好用工具，或是让我在整顿废弃矿坑与旅行时更加便利的东西，我就会想买。」


    「那就一边寻找这方面的魔法道具，随意逛逛吧。」


    于是我们开始在帐篷之间闲晃。


    「这里只卖农具吗？」


    「这些是赋予了肉体强化魔法的农具，只要注入魔力就能让工作变得更轻松，平常就有固定的需求。」


    「哦……好像能用来整顿环境呢。」


    「欢迎光临，想找什么东西吗？」


    「有没有伐木用的斧头和割草用的镰刀呢？」


    「斧头有好几种，镰刀只剩这把了。」


    「是大镰刀啊。」


    「因为小的就算没有赋予魔法，也能轻松使用。进货的量全都卖完了。」


    ……这把应该能一次割掉大范围的草，只要用习惯就没问题了吧。


    「好，请给我那把大镰刀和斧头，还有……那把草叉。」


    「有使用魔石和自己的魔力两种款式，客人您要哪一种？」


    「用自己魔力的。」


    「那总共是29000斯特。」


    「麻烦找零。」


    「多谢惠顾。」


    我付了三枚小金币，对方找给我一枚中银币。


    把买来的东西塞进道具箱之后，我们走向下一家店。


    「这里卖的是什么？」


    摊位上摆着光看外型搞不懂功用的商品。


    「唔嗯……这里是适合业者来逛的店，例如这个魔法道具是建筑业界在用的。」


    那是一根金属棒，上面有七个固定间隔的圆形突起。这个要怎么使用啊？


    「这些圆形的部分各自设置了威力不同的土魔法『breakrock』，只要依照顺序对石材或墙壁使用，就能测出它抵抗土魔法的强度。因为就算使用了可以抵抗土魔法的涂料，放着不管的话效果还是会随着时间劣化。」


    「原来还有这种道具啊。」


    「顺带一提，以前您卖我的石材，我用同样的工具验证后发现它的强度相当高喔。」


    「现在提到那件事，有种怀念的感觉呢。」


    「虽然还不到一年就是了……唔？」


    「怎么了吗？」


    「我发现一家令人在意的店。」


    赛尔吉先生走向广场某个角落，在一家地垫上摆了几件商品的店前弯下腰。


    「可以让我看一看吗？」


    「好、好的！」


    年轻的男店员看起来很紧张。


    他看着正在端详商品、神色严肃的赛尔吉先生。


    「……这个石臼的spin是你赋予的？」


    「是的！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


    「恕我失礼，你隶属于哪间工房？」


    「我……目前没有加入工房……」


    听到他的回答，赛尔吉先生露出笑容，买了小型石臼并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交给对方。男子看了那张纸之后，深深低头行礼，目送我们离开那家店……


    「赛尔吉先生，那东西很重吧，可以先放在我的道具箱里。」


    「谢谢您。」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话说回来，那个人是？」


    「他的店没有帐篷对吧？那些帐篷是由市集的营运委员会租给申请摊位的工房与商店，因此没有帐篷就代表那是个人摊位，也可以用来表示『自己正在寻找雇主或修业场所』。


    他应该是因为学得太慢，被某间工房赶出来的。虽然控制方面看得出来还很稚嫩，但让石臼旋转的速度相当不错。而且他看起来个性认真，如果在好一点的地方修业，说不定能因此脱胎换骨。」


    原来是发现有潜力的人才啊。这么说来，那张纸是介绍信吗？


    「正是如此，我介绍他去的地方是迪诺姆工房。」


    「……您打算让他制造魔动车的动力部位吗？」


    「这也包含在未来的期待里。」


    就算他被工房录取，要参与魔动车制造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该说赛尔吉先生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吗？


    我们聊着天，并继续在魔法道具市集里四处闲逛。

 3章20话 魔法道具市集2

    「来喔来喔，那边的冒险者！看看这个，乍看之下只是普通的箭筒，但并非如此。这赋予了道具箱效果，箭矢收纳量最高达300支！只要有了它，平常狩猎根本用不着担心箭矢耗尽！咦？你说300支射完就没了？狩猎不会持续这么久吧？如果有300支箭还解决不掉一只猎物，你还是别使弓啦！」


    有个商人正在用小短剧吸引顾客。


    「那个箭筒多少钱？」


    「优惠价……只要二十万斯特！」


    商人一向那位看似冒险者的男性说出价格，顾客就纷纷散了。


    「二十万斯特满贵的呢……赛尔吉先生您怎么看？」


    「这并不算暴利。要制作魔法道具，职人必须自己会使用赋予魔法和想要设置的魔法，反过来说，职人不会用的魔法就无法赋予在道具上。而空间魔法在属性魔法之中的难度很高，会赋予空间魔法的职人在魔法道具职人之中也很稀少，使得这类道具的价格居高不下。


    另外，那个箭筒和龙马大人您买的农具，都是以几个月甚至几年的长期使用为前提。一开始会觉得贵，但好好珍惜使用应该就能回本了。」


    原来如此。


    「小弟弟，你对魔法有兴趣吗？我这里有好东西喔。」


    「这是什么？」


    向我搭话的男子店里摆着堆积如山的商品，那是用绳子捆起来的书本和金属棒套组。


    「是用来当作教材的魔法道具。买家能用附属的书本和魔法道具施展魔法以确立想像，借此习得该魔法。不过……这不是魔法公会的出版品吧。」


    「我可以发誓这些东西都没有违法。」


    「我知道个人制作和贩卖并不违法，可是老板，没有经过公会认证，信赖程度会大打折扣喔。即使是同样的魔法，魔法道具的性能和书里的解说是否正确也不得而知，若能让我检验道具性能与书本内容就另当别论了。」


    「这可不行……！你先付钱就可以看内容了。」


    「那就没得谈了。龙马大人，我们走吧。」


    「呿！」


    「真是什么样的店家都有呢……」


    「没错。正因如此，发现好商品与人才时才更令人雀跃……哎呀？龙马大人，您看那边。」


    我循着赛尔吉先生的视线望过去，只见昨天见过的迪诺姆先生正在一顶大帐篷下，对女儿和看似弟子的青年做出指示。


    「要不要去和他打个招呼，谈谈昨天那件事？」


    「他正在忙吧？」


    「似乎并不忙，您瞧。」


    「……喔喔。」


    仔细一看，有个小孩子蹲在他的脚边。迪诺姆先生一下完指示就马上坐在木箱上，开始抚摸那个孩子，脸上露出宠溺的表情。


    「那个小孩就是他的孙子费德勒吧，看样子他把接待顾客的事交给家人了……不过现在去打扰，会不会惹他生气啊？」


    「他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跟工作有关的话题应该没关系。只要别在工作时打扰他，基本上还满好说话的。更重要的是，龙马大人您会使用隔音的结界魔法对吧？可否请您施展呢？」


    「当然没问题。」


    这件事跟我有关，没理由拒绝。


    我点了点头并看向帐篷那边，只见弟子也注意到我们，远远行了一礼。


    「师傅！赛尔吉老板来了！」


    「嗯？老板和龙马一起来啦！欢迎欢迎，这孩子就是我昨天说过的费德勒，怎么样啊？嗯？」


    「你好，我叫龙马。」


    「龙马～？」


    「真是可爱的小孩。」


    「对吧！？不过眼神好像有点锐利……」


    「迪诺姆大人，我已经见识到您的孙子有多可爱了，其实我们有件事想找您商量。」


    「啊？什么嘛，早点说不就得了，来这边。」


    迪诺姆先生带我们坐在帐篷角落的椅子上。这应该是休息空间，虽然有点狭窄，但用来谈事情已经足够了……


    「呃……有什么事吗？」


    不知为何，费德勒抓着我的衣服不放。


    「龙马，来玩嘛？」


    「哦，看来费德勒很喜欢你喔。」


    「来玩嘛？」


    「呃……赛尔吉先生？」


    「这个嘛……这件事我一个人谈也可以，您就陪他玩吧。」


    「迪诺姆先生，这样可以吗？」


    「没关系，毕竟让你陪我们谈话也很无聊嘛。」


    交涉这方面应该可以交给赛尔吉先生吧。


    于是我依照事先说好的，迅速张开隔音结界。


    「你用了结界魔法？」


    「是的，这样一来声音就不会泄漏到外面了。我和费德勒去玩，之后就麻烦两位了。」


    我留下显得有些惊讶的迪诺姆先生，跟费德勒离开结界范围。


    帐篷里的景象并没有改变。不过……


    「好了，要玩什么呢？」


    「文字接龙！从魔法道具的『具』开始！」


    游戏规则似乎和地球上的一样。


    就这样，我开始陪他玩文字接龙……


    「我输了～……再玩一次，从『具』开始！」


    「好喔！」


    文字接龙究竟要玩到什么时候？我把获胜比例控制在三分之一左右，刚才那场是第十五胜。虽然没有仔细数过，但我们应该玩超过四十场了，以时间来说大概过了两小时吧？现在说出来的词几乎都是先前讲过的，不过费德勒自己玩得很开心，就算了吧。


    「辛苦了，不好意思让你陪我的孩子玩，这个给你。」


    「谢谢。」


    迪诺姆先生的女儿请我喝饮料，冰凉的果汁浸润了干渴的喉咙。


    「龙马～『具』。」


    「不可以喔，稍微休息一下。」


    「我没关系的。」


    毕竟我都喝了人家的饮料，还能继续陪他玩。


    「真的？你不觉得烦吗？我爸爸应该会很开心地陪他玩啦……」


    因为结界的缘故，我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不过那两人不时看向我这边，目前仍在对坐长谈。交涉陷入僵局了吗……我还是不要随便介入比较好。


    「龙马～『具』！」


    「对了，『灰狼』。」


    「『费德勒』！」


    看来可以用自己的名字来接。


    就这样，我们又连续玩了三场。


    「再来，从『具』开始！」


    「你真的很喜欢文字接龙耶。」


    我如此说道，打算接着玩下一场的时候──


    「没有啊？」


    费德勒否定了我的感想。


    「咦……？你讨厌文字接龙？」


    「不讨厌～可是也不喜欢～」


    「咦？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外面！可是妈妈他们说不可以一个人出去，这里也没有玩具，所以就玩文字接龙！」


    ……没想到费德勒只是因为没有其他事能做，所以才会一直玩文字接龙……


    看他玩得这么开心，我还以为他喜欢文字接龙。


    要是早点问就好了。不过这样的话……


    「那要不要玩别的游戏？」


    「要！」


    我都还没说明，他就干脆地答应了。


    「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借一下那个垃圾桶？」


    「你说这个吗？可以啊。」


    「谢谢。」


    我从道具箱里拿出一块布，铺在借来的圆筒状垃圾桶上，用绳子捆住加以固定。


    「这个要用来干嘛？」


    「这是平台……你知道『贝陀螺』这种东西吗？」


    日本人应该至少听过这个名称，这个世界的小孩认不认识就不得而知了。是说现在的日本小孩也有人不知道这东西……但它在我的少年时期还是相当普及的玩具。


    贝陀螺原本为铅制，不过这个是我昨天在制作魔法道具时顺便做的，所以是铁制品。我从道具箱里拿出两个贝陀螺和两条绳子，将之放在平台上。费德勒目不转睛地盯着，似乎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很有兴趣的样子。


    「就像这样……嘿！」


    「啊！」


    好久没玩了，不过身体还记得打陀螺的方法。扔出去的贝陀螺画出圆形的轨迹，往平台中央靠近。


    「转起来了！」


    「费德勒要不要也试试看？我教你怎么玩。」


    「嗯！教我玩！」


    「首先是缠绳的方式，像这样……」


    我尽量教他基础又简单的缠绳方法，但这对四岁小孩来说还是很困难。


    失败了好几次之后，我在他失去耐性前给他缠好绳子的贝陀螺。


    「丢出去的方式是这样，然后这样！」


    「这样！啊……」


    「抽回来的时候要用力一点。」


    为了让他丢歪时不会砸到东西，我挡在他和店面之间。


    就这样，费德勒练习着扔掷、缠绳子，就在他反复操作的时候……


    「久等了。」


    「费德勒～爷爷的工作结束啰～」


    结束商谈的两人走出结界。


    「爷爷！」


    「赛尔吉先生，结果如何？」


    「没问题，迪诺姆大人接受了我们昨晚说好的条件。」


    「这样啊，非常感谢两位。」


    「不用道谢，你让我们赚钱，我们帮你处理麻烦事，这是对等的交易。不过给你优待的程度要看那东西的利润怎么样，魔法道具的事只要不在我工作时就可以商量，有需要就来店里吧。」


    「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哦，多多关照。」


    「爷爷，你来转这个！」


    「哦～？什么什么～？说真的……老板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起来像是龙卷螺……」


    「这个叫贝陀螺，龙卷螺是什么？」


    「是和这东西很像的木制玩具，外型更大一些，中心插着一根棒子。玩法是用双手夹住棒子，像这样让它转动。」


    赛尔吉先生的手势看起来像是在玩竹蜻蜓。


    「这东西是缠上绳子，像这样丢出去！」


    「哦～」


    「果然是一种龙卷螺的样子，不同地方的玩具经常会有差异，这是龙马大人故乡的东西吗？」


    「是的。」


    「原来大树海的龙卷螺是长这个样子啊……」


    「转起来～」


    「哦哦，龙马，这样缠对吗？」


    「咦？」


    迪诺姆先生明明不认识贝陀螺，却已经缠好了。


    「这样就可以了。」


    「是这样吧！」


    「啊，是……」


    「转起来了！」


    他扔出去的贝陀螺漂亮地在平台上旋转着。


    「您原本就知道玩法吗？」


    「没有啊，我只是刚才看到你缠好丢出去的样子而已。你以为我靠这身手艺吃了几年饭啊？这点程度看一眼就能学会啦！」


    「爷爷好厉害！」


    「真的吗～？谢谢你喔～」


    我也觉得很厉害，不过他瞬间就沉醉于孙子的赞美里了。


    ……把贝陀螺送给他们两个好了。


    「真的可以收下吗？」


    「是的，您教费德勒怎么玩吧。两个人都会的话，就能同时丢出去让贝陀螺相撞，费德勒也想和爷爷玩对吧？」


    「嗯！！」


    「是吗、是吗！不好意思，那我就收下了。另外虽然谈不上回报，不过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没有特别计划。」


    「这样的话，今天市集结束后我们会庆祝一番，两位也一起来吧。」


    他在邀请我们去庆功宴吗？


    考量到今后的交情，就去叨扰他们吧。


    就这样，我多了一条魔法道具职人的人脉。

 3章21话 实验

    两天后。


    我和还有事情要办的赛尔吉先生道别，自己先回到了基姆尔。


    抵达时间是深夜，因此我直接回家。照顾完从属魔兽后，我本想上床睡觉……却无法如愿。


    我和一只清洁史莱姆待在废弃矿坑的房间里，那是前阵子从店铺收回来的其中一只，没想到它这么快就开始进化，这下子可不能睡了。


    每当清洁史莱姆进行一轮魔力的放出与吸收，透明的身体就逐渐变得暗沉。我看着它的样子，迫不及待地等着进化结束，时间就这样流逝着……


    「哦！结束了吗？」


    魔力平息下来后，史莱姆开始在室内蠕动。它的整个身体呈现毫无光泽的纯黑色，就像是把粉碎的木炭搓成汤圆状的『炭团』。不过仔细看便会发现，它的身体跟其他史莱姆一样是果冻状，应该说是没有光泽的黑色黏液才对……？


    好，来确认种类吧！魔兽鉴定……哦。


    『除臭史莱姆』


    技能　吸臭（8）　脱臭（6）　除臭（8）　防臭（5）　释放恶臭（2）


    释放刺激性臭味（2）　吸臭液（7）　脱臭液（5）　除臭液（7）


    防臭液（4）　恶臭液（1）　刺激性臭液（1）　抗疾病（5）　抗毒性（5）


    抗物理攻击（1）　清洁（4）　清扫作业（1）　跳跃（3）　分裂（1）


    「竟然是除臭史莱姆，我本来猜的是炭，结果是这方面啊……」


    从这些能力看来，除臭史莱姆应该是针对臭味的强化型态。从其技能几乎都有个『臭』字，便一目了然了。总之先把能检验的部分做一做吧，既然会臭就去外面好了……


    ■　■　■


    换了个地方验证之后，我得出以下的结论：


    吸臭是吸收空气中味道的技能。


    脱臭则是从接触的物体上吸收味道。


    这两个技能效果相似，但作用范围不同。


    除臭的效果跟字面上一样是消除味道；防臭则是抑制、防止味道沾染到别的物体。


    释放恶臭这个技能和协助实验的清道夫史莱姆相同，是放出难闻臭味的能力。


    释放刺激性臭味只是改变臭味的类型而已，不具毒性。


    不过其刺激性强到光是闻到一点就差点令我流泪，必须小心使用。


    这个技能要是继续成长，或许会变成催泪弹的等级。


    至于○○液技能，就只是吐出有○○效果的液体而已。


    所有液体都跟它的身体一样是黑色黏稠状，我自己觉得用黑泥来形容比较贴切。


    剩下的就是清洁史莱姆原有的能力，与先前没有差异。


    最后是关键的食物……似乎是炭和脏污两种都吃。


    「没变成炭史莱姆的原因说不定就是这个……再调查一下它的液体好了。」


    我先撇除恶臭和刺激性的臭液，采取除臭史莱姆吐出来的液体。


    另外还准备了清洁史莱姆的除臭液作为对照组，用鉴定与药品来检测。


    「……和清洁史莱姆有点不同呢。」


    经过我和柯金先生等人的检测，清洁史莱姆的除臭液现在成了店里的商品，并依照浓度区分为效果最差的『一般』、比它更强的『强效』，和效果最强的『超强效（原液）』三种。每种的用法都是朝目标喷洒液体，或是用涂的。


    然而，若以同样的方式使用除臭史莱姆的除臭液，会把目标物弄脏，很难拿来当作衣服之类的除臭剂。相对地，这种除臭液具有『可以人工进行稀释、混合』的特性。


    清洁史莱姆的除臭液没有这种性质，原因不明，但一旦加入水或其他液体，除臭效果就会显着降低。因此店内贩卖的三种商品，都是让清洁史莱姆自行在体内调整浓度而来的。


    「是因为炭让成分产生变化……变得更稳定了？」


    即便鉴定也得不到答案，谜题依然未解，但可能性变得更宽广了。


    「吸臭液和脱臭液必须仔细测试才行。」


    除了无法稀释之外，清洁史莱姆的除臭液还有其他缺点。虽然效果确实不俗……但某位经常购买大量除臭液的猫人族女性如此说道：


    「洒了这东西之后，垃圾场的臭味因而消除是很棒没错喵，可是当垃圾再度堆积起来时，又会发臭喵……」


    此外还有人表示，尽管鞋子的臭味可以消除，但穿上去一阵子还是会变臭。


    清洁史莱姆的除臭液作用范围只有液体的接触面和周围，持续时间也不长，因此在开阔的场所或臭味源源不绝的环境下，有时难以奏效。


    如今除臭液在嗅觉灵敏的兽人族顾客之间是畅销商品，若能提供新商品弥补以往除臭液的缺点，想必能创造更大的利益吧。


    问题在于吸臭液和脱臭液的效果与持续能力……先不论效果，要测试持续能力就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不只是这座废弃矿坑，还要确认它能否在一般家庭里派上用场，检验过后才能作为商品推出……所以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先冲个澡好了。」


    时钟显示的时间，正好能让我慢悠悠地做好准备再去店铺。


    ■　■　■


    「事情就是这样。」


    「所以您一觉也没睡就过来了吗……」


    我简明扼要地报告了到今天早上为止发生的事，卡尔姆先生闻言一脸无奈。


    「因为我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停手。所以说，可以在店里进行这东西的实验吗？」


    「这个袋子……里面装的是您说的吸臭液吗？只要没有危险性应该就没问题。」


    「我想测试吸臭液在这个状态下能不能发挥效果，还有在人们实际活动的环境里效果能持续多久，基本上只要放着一段时间就好。目前已经确认这种液体会吸附味道，但单位量的吸附能力是有极限的。若是碰上清道夫史莱姆的恶臭，就会很快抵达极限。」


    「换言之，超过极限就会失效吗？」


    「是的，也可能是清道夫史莱姆释放的恶臭太强烈了。总之，我想先放在各式各样的地方收集资料。吸臭液没有毒性，所以不会有危险。」


    「这样的话我也没有理由反对呢，顺利的话还能成为新商品，希望有好的结果。」


    「那我今天就先走了，还要去找愿意协助实验的人……啊，差点忘了，这是我在这趟旅行买的名产，是凯雷邦最近颇受好评的烤点心。我吃了一点，味道不会太甜，很好吃喔。」


    「谢谢店长，女性们应该会很高兴吧。」


    我拜托卡尔姆先生分发名产后，便前往隔壁的花店了。


    「您好，波莉努小姐。」


    「是龙马啊，最近都没看到你，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之前接连去了雷纳夫和凯雷邦，所以比较少碰到呢。还有这是旅行时买的名产烤点心，虽然可以放一段时间，但请尽早享用。」


    「哎呀，还送这么好的东西，谢谢你，孩子们一定会很开心。你是特地来送这个的吗？」


    于是我拜托波莉努小姐帮忙测试吸臭液……


    「好啊。」


    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毕竟我家经常受你的店照顾嘛，而且我也很期待新商品，放一个小袋子根本不是问题。」


    「谢谢您，要是有什么瑕疵，希望您能直接告诉我，以便作为改善商品的参考。」


    「那如果发现问题，我可是会大肆抱怨的喔。」


    波莉努小姐豪爽地笑着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您这里有丹特花吗？」


    「丹特的话，今天早上有进货喔。」


    她说完便从摆满花的角落拿了一个容器过来，里面放着几十朵黄色的花束。花茎与花整体偏大，花瓣彼此相连……颜色很像黄色的蒲公英。


    这就是丹特吗？找到我要的花了。不过仔细一看，这里的花全都是切下来的鲜花，没有最重要的根。


    「请问花的根呢？」


    「进货之后就被我切下来扔掉了……原来你想要的是根啊？」


    「是的，因为用丹特根熬煮的饮品和我故乡的味道很像。」


    「不好意思，今天进货的份都已经丢掉了，下次进货还要等一阵……等等，你之前有催生草皮对吧？也就是说，你会用木魔法啰？」


    「对，我会用。」


    「既然如此，要不要买丹特的种子回去？已经开花的要等一个礼拜才会进货喔。」


    「好的，价钱怎么算？」


    「一袋50斯特。」


    我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装了几十枚种子，形状类似向日葵的种子。不过要拿来煮茶的话……


    「一袋可能不够呢。」


    「我的店比较适合有种花兴趣的人来购买，所以都装成小袋的，库存量应该有三十袋左右。」


    「这样的话……刚开始就当作实验，请给我十袋。」


    「好，我现在就去拿。」


    将这十袋全部培育的话，就算扣掉可能失败的部分，数量也足够了。先确认能不能成功，再来考虑是否大量生产……对了，要拿钱出来。


    「来，总共500斯特，要用木魔法的话得小心魔化喔。」


    「魔化……那是什么？」


    「就是用木魔法让植物生长时，植物变奇怪的现象。了不起的专家学者好像会用更难懂的方式来称呼，总之你就想成这种现象会造成植物的颜色或外型跟原本不同，或是变得拥有毒性、像魔兽一样能够活动之类的。据说这是受到魔力的影响，还有分容易魔化和不易魔化的植物……我不是专家，了解得没那么详细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第一次听说。」


    「啊哈哈，不过好像要用上很多魔力，例如好几个人一起施展魔法，才有可能让植物魔化。这种事很少发生，应该不用担心吧。比起这个，你成功做出饮料、觉得好喝的话，再跟我说喔。不管是花还是种子，如果你要买我就多进一些。」


    「谢谢，到时就拜托您了。」


    魔化吗……听起来有各式各样的变化，我有点好奇植物会如何改变，改天可以实验看看……但现在要先制作蒲公英咖啡。


    我把买来的种子小心地收进道具箱，向花店老板娘告辞。


    接下来要去肉铺商量吸臭液的实验，有机会的话顺便拿血液。接着去咪雅小姐的家，然后是……雷宾先生如何？还有……


    就这样，我到处拜访可能愿意协助实验的人们。

 3章22话 烧制木炭

    隔天。


    我决定今天一整天都用来整顿废弃矿坑，还有烧制木炭。


    之前用的都是储存备用的炭，现在存量快见底了，要是不在用完之前烧制新炭，除臭史莱姆就会没食物吃。另外，前阵子割的杂草差不多可以拿来烧了……


    「喔，感觉不错。」


    多亏最近无雨的天气，我本来打算没干的话就用炼金术一口气干燥化，结果杂草都彻底晒干了。


    「好，来用用看吧。」


    我用新买的草叉聚拢散落在地的杂草。


    「哦──这还真厉害……」


    这是将魔力注入柄上配件，就会发动肉体强化魔法的魔法道具。在这样的效果之下，我产生了手中的草叉重量于一瞬间消失的错觉，可以像在玩一样轻松聚拢杂草。


    将堆成一座小山的杂草收进dimensionhome的时候，这种简单工作获得的成果一目了然，感觉非常有趣。


    「再来是……割下次烧炭要用的杂草吧。」


    我接着从道具箱里拿出……『大镰刀』。虽然这在轻小说里大多作为武器登场，但这是农具。外型是单手用的镰刀巨大化，并从刀柄延伸出两根彼此平行的棒子，与刀刃的方向垂直。


    「这个……是这样用对吧？」


    两根棒子上装着跟草叉相同的配件，我握住那个地方，让巨大的镰刀与地面平行。刀刃的尖端向前放平，呈现悬空的状态。我没用过镰刀所以没什么自信，但应该没有做错。


    「嘿！」


    右手往前，左手拉回。碰到刀锋的草大半只是被扫倒，不过还是割了一些，看来使用方式是正确的，再来只需练习就行了。


    「呼、呼、呼……嗯。」


    我反复尝试、练习了一个小时，割草效率逐渐提升。感觉使用的重点跟用刀一样，挥刀的轨迹要正确；挥舞时比起手臂，要更注重腰部的转动，手臂的力量只是用来支撑。另外，刀刃与草接触的部位必须靠近刀锋。


    只要遵守这些原则挥动大镰刀，就能爽快地割下碰到刀锋的草。而且，转动腰部挥刀就能扩大一次能割取的范围。


    割掉的草与还没割的草形成交界，我逐渐推进这条分界线。这比只能割手臂范围内物品的单手镰刀更有效率，熟练之后也很好玩，真是买对东西了。


    「……这样就行了吧。」


    割草到此为止，接着要在山麓砍制炭用的木材。


    当然，这时用的也是魔法道具斧。斧头的重量不轻，是它的威力所在……而这把斧头组合了魔法道具，可以在不减轻重量的前提下，让使用者轻松挥舞。


    我个人觉得比起攻击魔法，这把斧头好用多了。


    木头只要有四、五根就够了吧。砍倒后搬运，之后再削掉树枝并分割成适当大小，就可以拿去烧了……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升到头顶的位置。


    休息一下，顺便吃午餐好了。


    ……？这声音是……


    「危险！」


    我稍微往旁边挪动身体，下一秒就有一颗铁球通过我的头原本所在的位置。


    「小心一点啊！」


    我告诫着通过身旁的铁球，应该说钢铁史莱姆，于是它就在掉下来的地方待着不动了。


    「你可以走了。」


    说完，钢铁史莱姆再度变成球体，朝着爬上废弃矿坑的方向滚动。


    ……最近钢铁和金属史莱姆的成长出乎预料。


    或许是因为我参加废弃矿坑的魔兽讨伐那时，曾用摸的把它们的身体变成球体之故，记得这件事的它们在练习变形时，先是金属史莱姆变成了球体，后来连钢铁史莱姆也能变成球了。


    我本来只想说它们有在慢慢成长……没想到过了几天之后，金属史莱姆和钢铁史莱姆都变得能在球体的状态下自由自在地滚动。


    调查后发现，尽管它们的身体是又硬又重的金属，内部的核心依然能自由且迅速地活动，因此可以借由身体和核心的重心转移，朝着想前进的方向滚动。起初我还以为是偶然，但如今它们彻底学会将这种偶然变成『快速移动的手段』了。


    原本在我的史莱姆之中动作最迟缓的两个种类，现在是移动速度数一数二的存在，而且还学会了『高速移动』这个新技能。


    不过这在没有倾斜角度的平坦地面才能办到，在坡道上就会无法抵抗重力而滚下来……


    话虽如此，在当事人（史莱姆们）的心中这样似乎很好玩。它们会在放养的日子里频繁地从坡道上滚下来，但要是冲得太猛，就会飞出轨道，像刚才那样从天而降。毕竟它们的身体是金属制，一旦脱轨就十分危险。


    此外，我每天都喂金属和钢铁史莱姆充足的食物，因此数量也增加了，而且全都在滚动着。


    ……是不是该找一条坑道盖专用轨道给它们啊……


    近期订好相关计划吧。


    ■　■　■


    吃完午餐，我终于要开始烧制木炭了。


    我先将分割成适当大小的木材从炭窑的深处开始塞，外面堆上晒干的杂草和削掉的枝叶，然后点火。我用的是迪诺姆先生送的点火魔法道具样品，从喷火的前端到把手之间的长度适中，用起来很方便。


    窑口生好火之后，等一段时间让热量传递到窑里面。接着烟囱开始冒出白烟，且规模不断扩大。继续燃烧，等到烟的状态变成透明带点蓝色时，便用石头和揉成团的红土堵住烟囱与窑口，限制空气流入。


    ……说起来简单，但在熟悉工程、掌握时机之前，我吃了不少苦头。


    我是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开始烧制木炭的。前世缺乏这样的环境与时间，因此只在电视节目和网路上看过做法，并心生向往罢了。除了这些记忆之外，我不具任何烧炭知识，有好几次不小心烧光窑里的木材，或是在它变成木炭前就熄火的经验。


    如今我已经熟练，根据经验得知烟雾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出现变化，可以悠闲地眺望。不过就这样发呆，也是满无聊的……


    「……强化战力。」


    要去休露司大树海，这是必须做的准备。我已打算好收集情报与讨伐魔兽，但仅仅如此不能保证安全。有没有其他能做的准备呢？临阵磨枪多半行不通，要确实磨练自己的技术……


    寻思一番后，我想出了四个方向。


    目标1　『强化装备』


    不仅限于大树海，我的战斗方式是以肉体和武器打近身战为主。因此要凑齐好武器和防具，不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目标2　『训练、开发魔法』


    先不说生活用的魔法，老实说我在攻击魔法上的造诣并不高。尽管能施展所有属性的魔法，但专攻魔法的老练冒险者想必更强。这也无可奈何，只能勤加训练以掌握相关技巧。


    不过我有前世知识这项优势，利用这点说不定能创造出方便好用的魔法。为此还需要具体的目标，以及大树海的环境资讯……等公会的文件做好再说吧。


    目标3　『研究药品与毒药』


    我有来到这个世界时获得的药学知识，至今为止都用在制药上，但只要想做就能做出毒药。再加上毒物与药物史莱姆分别擅长毒与药，能够协助制药；素材方面，如今还能于镇上订购。在这样的条件下，制作用于战斗的毒物也是个不错的手段。


    幸运的是，我随便想都能举出商量的对象，像是古莉希艾拉婆婆、斐先生还有李琳小姐。


    目标4　『开发新道具』


    如题……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称作「新」，总之我想试着用这个世界的素材，重现出前世的野外求生用品或方便的道具。如果已经有一样的东西就算了，没有的话能派上用场那是再好不过了。话虽如此，目前还没想到具体方案……啊。


    此时，远处传来金属的声响。


    「又掉下去了吗……」


    这次是哪种史莱姆呢？我知道两种掉下去都不会有事，所以并不担心，但还是希望它们尽量不要坠落。自从它们学会变形为球体之后，就因为能快速移动而过于兴奋……？


    「慢着，那就跟其他史莱姆把身体变成触手状一样，它们只是因为种类的特性是金属，变形成球体。也就是说……」


    说不定……只要我指定形状，它们也能变成刀刃或钝器？既然变成球体的契机是由于我将它们摸圆的……那么一开始由我亲手塑形，仔细教导的话……或许行得通。


    一发现这点，我就忍不住想试试看。


    我马上叫来那两种史莱姆，一边观察炭窑的状况，一边把钢铁史莱姆调整成小刀的形状。


    「哦哦！行得通！这招可行！」


    连日变成球体的经验，似乎让史莱姆自身的技术提升了。我用手辅助它变形，很快就做出了大致的形状，再来只要调整细节，让刀刃的部分变薄……


    「总之先这样如何？」


    我下了指示让它保持完成的状态，试切一束干燥的杂草。


    「……原来如此。」


    我的脸上肯定露出了微笑。


    由钢铁史莱姆变成的小刀……很钝。刀刃的厚度不均匀，有些地方歪歪斜斜，如果拿去卖肯定是劣质品。


    可是杂草束被砍断了。虽然要像锯子一般前后割个几下才勉强弄断，但依然成功了。只要仔细训练，就能跟磨刀一样慢慢修正有问题的地方……这结果对我来说十分值得期待。


    「既然决定了……那就动手吧！」


    在炭窑的状态进入下一阶段前，我不断磨练钢铁与金属史莱姆。


    然后木炭差点烧制失败。

 3章23话 在镇上

    隔天早上。


    「店长，有客人要找您。」


    「客人？」


    我一早去店铺露脸，就听说有客人在等我。


    「咪雅大人说要谈关于实验的事。」


    原来如此，我带着理解的心情前往会客室……


    「打扰了。」


    「龙马！我等你好久了喵！」


    「早安，抱歉让你久等了。」


    「我才要说抱歉喵，突然跑过来，可是我真的很想要新的吸臭液喵。」


    「也就是说，已经失效了吗？」


    根据咪雅小姐的说明，前天中午设置吸臭液，到隔天晚上就感受不到效果了，持续时间大约是一天吧？


    「昨天早上还有效果吗？」


    「没错喵。这个液体好厉害喵，彻底消除了垃圾场的臭味，空气清新到让我忍不住深呼吸……结果被来丢垃圾的邻居用奇怪的眼神看待喵……」


    「呃……」


    我想像了一下，难怪她会被当成怪人。


    「不过那个人靠近垃圾场之后，也察觉没有臭味的事，理解我的行为了喵。因为那个人也有体会到效果，所以早上确实还有效喵。」


    「原来如此，不过持续时间只有一天……果然很短呢。」


    「喵？你早就知道了喵？」


    「多多少少。」


    从除臭史莱姆刚诞生时进行的实验，我就发现它吐出的液体效果有极限。假如对眼前失去效果的吸臭液袋子使用鉴定……


    『吸臭液袋』


    装入除臭史莱姆吸臭液的袋子。


    由于内部的吸臭液将臭味分子吸附到极限，因此失去了效果。


    会出现这样的说明。


    就如字面所述，它将臭味分子吸附到了极限，所以无法再吸收更多味道。而我也知道吸臭液的吸附容量相对较少，就算持续时间比清洁史莱姆的除臭液长，也不会超过一个礼拜，可想而知没办法长时间维持效果。


    「只是因为那个实验是让清道夫史莱姆释放强烈恶臭来进行的，我不晓得在一般的家庭环境下能维持多久，为了测试这点才会拜托你。」


    「原来如此喵～……难道没有长时间有效的种类喵？」


    「那么这次可以麻烦你测试脱臭液吗？」


    将等量的两种液体放在清道夫史莱姆的恶臭之中，实验结果显示吸臭液几分钟就会失效，而脱臭液的效果则维持了将近一小时。相对地，脱臭液从周围聚集臭味分子的能力比较弱。


    持续能力强，但广范围的效果不彰，这就是脱臭液的特点。


    「我明白了喵，只要放在跟之前一样的地方就好了喵？」


    「拜托你了。」


    「交给我喵，我个人也希望你能尽早完成这个商品，会不遗余力地提供协助的喵！」


    说完，咪雅小姐便带着脱臭液袋回去了。


    「完成吗……」


    其实我已经预见了商品完成的样子，何止是提示，答案甚至就在眼前。


    我看向答案……应该说吐出脱臭液的除臭史莱姆，于是它抖了抖身体。


    事到如今用不着说明，除臭史莱姆能在体内合成脱臭液和吸臭液，并具备跟这些液体相同的能力。而它吐出来的液体和清洁史莱姆不同，可以混合或稀释。


    那么把两种液体混合会怎么样？


    吸臭液从周围聚集臭味分子的效果很强；脱臭液可以蓄积更多臭味分子，并从别的物体上抢走味道。如果混合这两种液体，应该就能补足双方的弱点，或许还可以用来作为别的材料。


    不过目前的除臭史莱姆数量太少了，若要商品化得等一段时间……哦。


    除臭史莱姆正在吸收桌上用过的吸臭液袋，看来它想吃上面吸附的味道。


    ……对它来说，吸臭液是捕食用的陷阱吗？


    我思考着除臭史莱姆相关的事，时间缓缓流逝……


    ■　■　■


    在店里工作并吃了午餐后，我前往协助实验的人们那里询问吸臭液的状况。结果除了咪雅小姐家之外，其他地方的效果都还在持续着，果然是因为她家的环境特别差吧。


    连吉克先生经营的肉铺都还有效……就在我内心浮现有点失礼的想法时，目的地到了。


    「打扰了。」


    「欢迎光临。」


    一进入店里，右边就传来招呼声。只见柜台有一位用手撑着脸颊的年轻男子，看起来不是很热情的样子。


    「咦？你不是bambooforest的小弟弟吗？」


    「是的，我叫龙马∠竹林，您知道我的店？」


    「请多指教，我是丹斯贝尔，如你所见在这家书店工作，不过是老爸硬要我顾店的。另外，我家最近很常去你的店洗衣服。要是有想找的书，不妨说出来让我帮你找吧？」


    他看向昏暗店内中占满空间的书架，这么说道。没想到这个人还满多话的。只见架上塞了满满的书籍，要从中找到想看的书好像很困难。


    「可以麻烦您吗？我想找药草图鉴或是跟药物有关的书，没有特定的目标。」


    无论是药物或毒物，都需要知识与技术才能制作。虽然我拥有药学知识，但那是被灌输而来的，藉这个机会从基础学起也不错。可是我没有时间向别人拜师，所以想看看参考书。


    「那就跟我来吧，在这边。」


    对方带我来到靠近柜台反方向角落的书架。


    「这一区是跟药有关的书架，要读的人是你吗？这类书籍大都很难懂喔。」


    「我从祖母那里学了不少药学知识，应该没问题，我只是想印证基本概念而已。」


    「是喔，这样的话……这几本比较适合你吧。」


    他从架上拿了三本书，两本是厚重的药草与毒草图鉴，剩下那本是讲解药品调合的基础知识书。每一本的封面都印有医疗公会监修的文字，看来内容值得信赖。


    「三本要多少钱？」


    「咦？你打算全买？」


    「只要价格许可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男店员摇了摇头。


    「仔细想想，你的店好像很赚钱嘛。卖得出去就好，因为书很贵，能随意买下的人并不多。」


    「有这么夸张？」


    「嗯……可以长期保存的纸，便宜的一张也要10斯特左右不是吗？一本书有好几百张，光是纸钱就要几千斯特了。再加上书写内容用的墨水钱，还有作者的稿费等等，有各式各样的成本包含在内。」


    顺带一提，他挑的这三本书加起来要15000斯特。我是买得起，不过这价格确实高昂，不是一般人能随意购买的。


    「既然如此，你要不要顺便买这本，还有这本？」


    看到我是有钱人，男子开始推荐别的书。不过这些书看样子都没有经过公会监修，应该是个人自费出版的吧。


    「我先买这三本就好。」


    「这样啊……好吧。」


    对方没有强迫推销，迅速为我结帐。


    「如果有需要的书欢迎再来喔，卖不掉的书我会多少给点优惠，随便来逛逛也行。」


    回到柜台后，他又变回那副懒散的样子，目送我离开书店。


    感觉这个人还不坏，若是那几本书能让我满意，再来这里也不错。


    「唔，这什么臭味……」


    我看向突然吹来臭风的方向，只见一群小孩子正拖着载满垃圾的拖车，其中还有熟悉的面孔。


    「你好，你是威斯特对吧？」


    「啊，我、我记得你叫龙马？」


    我向在前头拉车的高大少年搭话，他似乎还记得我。


    「喂──！干嘛停下来……是龙马？」


    「对、对不起！」


    「我才要说抱歉，打扰你们了。」


    一名以这个年纪来说身材娇小的少年从拖车后面走过来，威斯特听到他的声音后再度迈步。


    这两个人是大猿人族的威斯特和小猿人族的贝克，以前曾参加废弃矿坑的讨伐委托。


    「抱歉突然叫住你们。」


    「我又没有对你或威斯特生气，是他太胆小了啦。」


    「这样啊，你们还真是没变。」


    「你有什么事吗？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我只是刚好看到你们，所以来打个招呼……今天有工作？」


    「我们在顾这些小孩啦。」


    顾小孩？除了威斯特以外，这些搬运垃圾的孩子看起来的确很年幼。


    「你们在搬运镇上的垃圾吗？」


    「对啊，从镇上回收垃圾，运到贫民窟的垃圾处理场。这就是他们……应该说贫民窟的小鬼常干的工作。」


    「哦，运过去的垃圾会怎么处理？」


    「在处理场由大人烧掉，或是运到镇外埋起来吧。虽然我们在当冒险者之前也会搬运垃圾，但负责用火和出镇的都是大人，所以我也不清楚详情。」


    这么做应该是怕小孩子遭遇魔兽之类的威胁吧。


    「就算在镇上也得小心马车或人，不然很危险。大人都早出晚归……中午搬运会比较轻松，但这些家伙还太小了，所以我们有空就会来看看，鲁斯他们也在别的地方跟着。」


    「……也就是说这不是委托之类的，你们是自愿来顾小孩？」


    「我们当初在搬的时候，也有成为冒险者的前辈来看啊，这很正常吧？」


    「我不晓得这算不算正常，但很了不起呢。」


    他们或许赚不到钱，却没忘记年幼的自己受人照顾的恩情，长大后便换自己来照顾更小的孩子。这些人就是这样成为一个集体，过着彼此互助的日子。


    若是打从心底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即便在金钱上匮乏，精神上也可以说是富裕的人吧？


    「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那温暖的眼神是怎样？」


    「我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觉得很了不起。」


    「什么嘛，恶心死了……」


    「抱歉抱歉，那我先走啰。」


    尽管初次相遇时发生了不少事，但他们一定没问题的。仔细一看，他们的脸色也比以前更好了，至少没有那种神情紧绷的感觉。希望他们未来也能如此持续下去……我这么想着，独自踏上了归途。

 3章24话 魔法与学问之神

    从雷纳夫回来之后，正好过了一个月。


    我醒来后走到外面，早晨清爽的蓝天随即映入眼帘。虽然早上还很凉，但最近白天的天气堪称炎热，今天的气温也很快就会升高吧。如今在冒险者公会时，经常能看到会用冰魔法的冒险者意气风发地表示赚钱机会来了……夏天到了呢……


    这几天为了准备长途旅行，我预先做了一大堆防水布，因此心中更觉得爽快。天气这么好，若在坑道里度过一天就太浪费了。


    工作正好告一段落，今天就放假吧！


    ■　■　■


    ……临时决定放假的我并没有计划要做什么，于是不知不觉来到自己的店里，却发现店门没开。


    对了，这个月开始实施公休日的制度……


    明明是自己的店，却不小心忘了这件事。没办法，我只好在镇上随便逛逛。就在我这么想──


    「哎呀，这不是龙马吗？你在做什么？」


    旁边有人向我搭话。


    「波莉努小姐早安。我只是因为店铺公休，在镇上闲晃罢了。今天天气很好，我觉得待在家里太浪费了。」


    我边说边走近波莉努小姐。她笑着说道：


    「的确，这么好的天气待在房里很浪费。对了，难得在外面遇到你，顺便去我老公的店一趟吧，他有帮你留史莱姆的饲料。」


    「谢谢你们平日的关照。」


    于是我跟着她去吉克先生的肉铺，拿废弃的血液、肉和骨头。或许是因为夏天快到了，肉容易腐败，所以量比平常多了一些。


    受了这么多照顾，要不要送他们冰箱呢？……不，这样一来我会忙于奔波。而且我不在这座城镇时，店里的冰箱会变成普通的箱子，还是别把冰箱当成礼物吧。


    就在我想着这种事时，店里突然响起大喊声。


    「老妈！」


    「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啦！」


    大喊的人是波莉努小姐的儿子，顽皮的里克小弟弟。


    「龙马你也在啊。」


    「早安，里克。」


    「你给我好好打招呼！」


    波莉努小姐轻轻戳了一下里克，里克则揉着被戳的地方。


    「你来这里干嘛？」


    「对喔！我在等托尔一起过去！」


    「哎呀，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啊。」


    「里克你要去哪里？」


    「什么，龙马你不知道吗？今天是教堂的清扫日耶。」


    「每两个月一次，镇上的孩子们会去帮忙打扫教堂、做些杂务。」


    「为了感谢神，我们要去把教堂扫干净！」


    类似地方上的清扫活动吗……


    我正为了里克说的话感到佩服时，波莉努小姐却苦笑着说道：


    「不要被骗了，我儿子怎么可能说这种了不起的话。他只是从别的地方听来，随便借用的啦，真正的目的是打扫完可以拿到点心。」


    啊，里克将头撇向旁边，被说中了吗？


    「不说这个了，龙马你不去打扫吗？」


    「我现在才听说有清扫日这种活动。」


    唔嗯……地方上的活动是不是该参加比较好？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要做。


    「我也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啊。」


    「那我想参加看看。」


    「好！那就跟我来吧！」


    里克活力十足地举起右手迈步前进，我向波莉努小姐告辞之后，跟上他的背影。


    「龙马！你很慢欸！」


    「我正要过去呢。」


    虽然里克的语气完全就是个狂妄的小屁孩，但他还是乖乖停下来等我，说不定将来会是个体贴的好哥哥。


    我抱着这种想法，在外面跟等着里克的蕾妮和托尔会合。到了教堂后，我们接受以前见过的修道服少女指示，沿着看板前往礼拜堂。正如她所说，教堂各处都立着箭头形状的看板，这么一来就算对这里不熟悉也不会迷路了。


    礼拜堂里只有小孩子和一名负责统领的女性，粗略一数大约有六十名小孩。这个活动似乎是自由参加，以镇上的小孩来说这算是很少还是很多呢？


    开始打扫之前，大家先坐在位子上等待，于是我和托尔他们一起坐在礼拜堂的椅子上。


    这时眼前浮现了光芒……光！？


    ■　■　■


    「…………这里是哪里？」


    怪了……今天明明没有祈祷，却看见了一如既往的光芒，然而周遭的景象并不是平常的纯白空间。


    「图书馆？」


    只见四周被木制的巨大书架所包围，架上放着满满的书，每本看起来都很厚重……不过书架不只出现在地面上，也有浮在空中的。看到这幅景象，只能说这不是一般的图书馆……


    「唔嗯……我也能呼唤啊。」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我仰望上方，只见一名纤瘦的青年不知何时飘浮在那里，正在缓缓降落。


    ……总之先打招呼吧。


    「初次见面，我是──」


    「我听说了，你就是这次的转生者对吧？大家都说这次来了一个有趣的家伙。」


    知道这件事就表示，他果然是神吧。


    「我是司掌魔法与学问之神──费诺贝利亚。这里是我的领域，虽然跟你以往和其他神会面的场景不同，让你有些惊讶，不过一样是在神界。时间一到你就会回去了，在那之前可以放轻松点。」


    「谢谢您的关心。」


    魔法神费诺贝利亚……就是铁昆说过很难见到的神吗？似乎有点难相处的感觉，至少比铁昆更不近人情。


    「这点程度是理所当然的。你认识的诸神会将生者的灵魂与意识呼唤到这个地方，于是我也趁这个机会尝试了。我不会怠慢自己擅自叫来的人。」


    根据说明，他在调查我能来到神界的原因，想获得查明真相的线索，于是就把刚好去教堂的我叫了过来。简单来说就是在做实验。


    「我想问你一些问题，可以吗？」


    我没有理由拒绝，应该说我也无法拒绝，只能乖乖回答问题。


    内容从前世的事情、跟这个世界的生活有关的问题，到喜欢的食物这种日常话题，还有被叫来神界时心里在想什么、对战争与奴隶有什么想法等等，涉猎范围极广。


    我姑且是有问必答，却找不出这些问题有什么规律……然后，终于到了最后一题。


    「感谢你的配合，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这个世界如何？」


    觉得如何……？这个问题太笼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不过我觉得这是个很棒的世界。当然，我还没有走遍整个世界，也不熟悉世间种种。不过我遇到的人几乎都是好人，也交到了朋友。魔法和史莱姆之类的有趣事情多不胜数，生活相当充实，可说是无可挑剔。我打从心底认为，能来到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


    「唔嗯……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咦？我刚刚有说话吗？」


    「没有，我只是读了你的心。」


    ……被读心这种事真的很难靠自己发现啊。


    「抱歉，因为我有些戒备，所以擅自读了你的心。」


    「戒备？」


    「很遗憾，并非所有转生者都是像你一样的人。」


    据费诺贝利亚大人解释，有些转生者会沉溺于自己获得的力量，进而犯罪。也有人尽管没有恶意，却因误用力量而在无意间引发惨剧。因此他面对初次见面的人，会先观察一阵子。


    这个理由我可以接受，毕竟诸神也不希望自己给予的力量被人用来作乱。


    「正是如此。明显拥有危险思想的人，我们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把他带来这个世界；但后来才沉溺于力量的人，我们就无能为力了。一般来说当对方转生之后，我们便几乎无法出手，顶多只能以神谕说服他停止犯罪并偿还罪孽而已。


    若发生可能毁灭世界的事件，我们是可以直接介入，但这种状况非常少见。况且，当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时再出手，就已经太迟了……感谢你的谅解。」


    他又读了我的思考吗？


    对于我心中所想的内容，费诺贝利亚大人像在发牢骚一般解释了几句，然后回过神来道了声谢。


    「今后我还会进行各式各样的活动，不过我会小心不要沉溺于力量的……很抱歉没办法做出绝对的保证……」


    「会轻易说出绝对这种话的家伙不值得信任，就当作你已经真心把我的话听进去了吧。」


    「谢谢您，我会持续努力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熟悉的光芒开始闪耀。


    「看来时间到了，最后让我再说一件事。关于发生在你身上的异常情形……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要是从地球来的转生者，或多或少具备与你相似的倾向。」


    异常指的是我能来到神界，还有带走神器的事吗？真的没问题？


    「原因尚未解明，过去也有人能将原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化为可能，只是不知为何，这种倾向在你身上特别显着。凯因他们也是因为有前例可循，才会说你的肉体与精神都没有问题。其他人也具备这样的倾向，但没有人因此猝死或突然精神失常。」


    这么说来我之前听库佛说过，有位圣女死亡时让疾病从整个世界消失了，这确实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事。


    ……我一直以为自己并不在意这件事，难道其实很在意吗？听到刚才这番话，我觉得放心了不少。


    「谢谢您告诉我这些事。」


    与此同时，我的身体被光芒笼罩，意识随即返回礼拜堂。


    ……他有听到我的道谢吗？我搞不懂离别的时间点，所以有点不放心……


    内心的思虑似乎表露在我脸上，一旁的托尔等人问我怎么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神的召唤来得太突然，害我忘了这三人的存在……

 3章25话 志工活动

    我敷衍带过三人的问题，等时间到了之后，照顾小孩的女性讲起开场白。她先是简单感谢大家参加清扫活动，接着陆续分配工作给孩子们。


    我也和其他小孩一起开始打扫，这次没有魔法和清道夫史莱姆它们的出场机会。虽然用了绝对比较快，但周围的小孩子都在卖力打扫，要为了效率而派出清道夫也太不识相了，因此我很普通地用打扫工具来清扫。


    打扫完宽敞的教堂后，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我吃了分配给大家的三明治作为午餐，在配合周遭的人行动下，很快就到了发点心的时间。里克看起来相当期待，一副静不下来的样子。


    拿到的点心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给你，谢谢你今天来帮忙。」


    「我才要说谢谢。」


    原来如此……女性发的是一个用缎带绑住袋口的小袋子，里面放了四片饼干。孩子们似乎都是当场吃掉，于是我也吃了一块。烤点心的香气扑鼻而来，入口微甜，里面加了一点类似果酱的东西，有强烈的水果香气，的确很美味。


    吃完三明治和饼干的孩子们各自结伴在庭院玩游戏，或是看向教堂入口等待着。


    ……在玩的小孩我能理解，那些等待的小孩是在等什么呢？


    托尔、里克和蕾妮也在等待的那一边，问他们好了。


    「你们三个在做什么？」


    「等大叔！」


    里克抢先回答，但这只让我知道他们在等人而已。


    「每次打扫完之后都会有个大叔过来，他会教我们剑术和战斗的方法。」


    「战斗方法？」


    据托尔所说，有个原本是冒险者的男性每次打扫完都会过来。他不只捐钱给教堂，还会无偿教住在这里的孤儿们战斗方法，好让他们成长到必须离开教堂的年龄时，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也就是志工。


    渐渐地，因为可以免费学习战斗技巧，清扫日时向往成为冒险者的男生们也会一起参加训练。虽说是训练，但考量到小孩子的年纪，不会太勉强他们。从我或从事冒险者活动的人看来，这样的训练相当松散，不过这也没办法。


    「我明白里克的理由，但托尔和蕾妮也想训练吗？」


    里克的个性淘气，想参加训练也不奇怪。但托尔并没有给我这样的印象，是因为男生都会向往成为冒险者吗？


    「没人规定女生不可以战斗吧？以后说不定会被奇怪的男生缠上，再说我还得照顾里克呀。」


    「我是被妈妈说要锻炼一下身体……可是我不觉得自己有这么怠惰。」


    「是因为你的个性太软弱啦！经过训练应该能变得更有男子气概吧！」


    「唔、嗯……」


    原来是这样啊……是说托尔你对女生也太听话了吧？


    就在我如此心想时，四周的孩子们开始吵吵闹闹的。


    「来了～！」


    「大叔！」


    「长得很可怕的大叔来啦～！」


    我朝入口看去，一名长相确实很可怕的男性走了过来。


    「喂！刚才是谁说我长得很可怕的！这句话是多余的！」


    「啊……」


    这位大喊的男子是冒险者公会的负责人──沃刚先生。周围的孩子们或许是习惯了，听到喊声也不害怕，有人反而去抓他的身体。正在应付小孩的他突然看向我这里。


    「哦，这不是龙马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是店休日，我在镇上闲晃时听说教堂清扫日的事情，所以就来参加了。我想说有这种和地方上的居民交流的机会，还是参与比较好。」


    「这是好事啊……对了，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帮我个忙？」


    「帮忙？」


    「是啊，你听我说……」


    「……原来如此。」


    听完他说的话，我决定帮这个忙。当孩子们在广场上接受跑步等基础训练时，我从dimensionhome里叫出二十只清道夫史莱姆。


    「好了！今天跟平常不一样，要进行实战训练喔！龙马，麻烦你了！」


    「了解。」


    我把这群清道夫史莱姆带到孩子们面前，他们惊讶地看着这二十只史莱姆。虽说是史莱姆，但他们似乎是第一次实际以魔兽为训练对象。


    「今天大家要试着跟这些史莱姆战斗。」


    「受伤的话我会用回复魔法治疗，所以不用客气。」


    不过我想有可能受伤的是孩子们。


    清道夫史莱姆经过至今的训练，加上拥有体术与抗物理攻击的技能，面对武器为木剑、只有小孩子力量的对手，基本上是不会受伤的。


    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史莱姆们以回避为主，加上攻击只能用身体撞击这个条件，保障孩子们的安全。他们顶多会被撞得失去平衡，跌倒造成擦伤罢了。


    「龙马，可以吗！？」


    我回答没问题后，听到这话的里克自告奋勇要第一个上场。


    我看向沃刚先生，得到了可以让他试试的回应。


    「我要上啰！」


    里克用喊声为自己加油打气，然后架起儿童用的训练木剑。其他小孩认真地看着他的模样，战斗双方正面对峙。


    「……」


    清道夫史莱姆没有主动攻击，而是默默等待对方出招。里克见状，看准了一动也不动的史莱姆，由上往下挥剑。


    不过这只是初学乍练的剑招，而且他的动作太大，破绽多又迟钝。以他的岁数来说，这也无可奈何……当然，清道夫史莱姆避开了这记攻击。


    不甘心的里克接连出招，剑术该有的架式渐渐溃不成形，变得只是在胡乱挥剑。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后，他开始疲惫，结果史莱姆的撞击漂亮地命中他举剑后空门大开的躯干。


    看起来不会痛的样子，里克就像被轻推了一把，一屁股坐倒在地。


    「到此为止！里克你还小，训练也不精实，就算输了也不用觉得焦躁。不过以后你要注意，别因为攻击被躲开就失去冷静。你刚才除了一开始的攻击之外，架式都一塌糊涂、充满破绽。心要放在雕琢每个动作上。」


    里克不甘心地点点头，回到观战的孩子们之间。


    在那之后，每个学生都在大家面前打了一场，听取沃刚先生的指导。


    「好！接下来把我教的事情放在心上，再打一场试试！」


    所有人各自分配到一块地方和一只史莱姆，一起开始练习。被指出攻击力道太弱的部分学生，我则是提供坚硬的钢铁和金属史莱姆，让他们练习打击。


    我负责观察孩子们的状况，施展回复魔法；沃刚先生则是在巡视间进行个别指导。训练一直持续到傍晚，在天色变暗前结束。


    「大叔再见！」


    「回去路上要小心喔！」


    我和沃刚先生目送孩子们陆续回去，总算松了口气。虽然我只是在四处巡视而已，但小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受伤的状况，带给我的紧张感与平时截然不同，幸好从头到尾都没有意外发生。


    「您辛苦了。」


    「哦，辛苦啦，今天谢谢你了。」


    「反正我今天很闲，本来想说要休假，真的休息时又觉得没事做很无聊，这样正好。」


    「是吗？那下次有空的话再来陪这些孩子训练吧，你的史莱姆对他们来说是很好的训练对象。你也可以在冒险者公会接教育新人的工作喔？」


    「这个嘛……」


    要我当战斗对手还可以，教官就难说了。虽然在工作上我有好几次教育部下的经验，却不曾教人战斗的技术。即使这算是有过经验的工作，我的指导能力也绝对称不上高明。


    我明白教学相长的道理，然而要教的人是新手冒险者，必须认知到对方会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这些招式。半桶水是最危险的，要学的话还是找经验丰富、熟知教学方法的师父拜师学艺比较好。


    再说如果要由我来教导武技，我首先想到的是老爸的做法。


    基本上他教了一招之后就会马上进行实战练习，不断对打，而且攻击真的会命中。要是我被打倒他就追击，没起来的话会再度追加攻击，一直打到我起来。没有点到为止这回事，也不会中止练习，老爸的教学方法就是不会停下来。


    无论是遭受攻击还是倒下，敌人都不可能等你。


    这个想法本身是对的，但如果我模仿这种教学方法，恐怕会产生大量伤者……况且我面对人类时，不太会控制力道。


    「是这样吗？」


    「因为我以前的训练对象只有一个人，面对师父不需要放水对吧？」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个世界都有许多人拜师学艺，但应该没人在面对师父时放水吧？要是有的话，那就等于是瞧不起师父。至于实战就更没必要放水了。


    「这么说也没错，但总有跟朋友吵架的时候吧？而且你之前不是遭受袭击，但只是把对方抓起来吗？」


    「吵架这种事不该轻易动武，要先试着对话才对。」


    「你这标准回答接得还真好啊。」


    「遇到袭击或盗贼这类没办法讲道理的情况，不需要手下留情。非这么做不可时，只要用空手战斗并以四肢为目标就行了。我已经学会避开头部和主要内脏所在的躯干，即使全力攻击也很难杀死对方！」


    「……这么说来，你把他们的骨头打断了呢。不然就是用药物或史莱姆的黏液，硬是让对方无法动弹。」


    只要分清楚该动武的时机，就几乎不需要留手，因此力量的发挥只有0与100两种，这是家族代代相传的教诲。我不敢说自己从没放过水，但前世面对纷争时，我多半选择忍让。在那个社会里，一旦动手便会引来多不胜数的麻烦事，所以我没为控制力道的问题烦恼过。


    而这带来的害处是……一开始教史莱姆体术时，训练中的死亡事故频发。还有前阵子雇用多尔切先生作为店铺护卫时，我也搞砸了。


    「两位辛苦了。」


    就在我斟酌该如何解释时，两名修女拿了饮料过来。


    「沃刚先生，今天谢谢您了。」


    「也谢谢龙马，这是送你们的。」


    「谢谢。」


    我心怀感激地收下饮料。


    之后我们聊了一会儿，那位帮我制作参数版的女性名叫蓓塔，少女叫做蓓儿。令人惊讶的是，这座宽敞的教堂竟然只有两个人管理。她们不只要打理建筑物，还得抚养孤儿耶……


    「人手不会不足吗？」


    「虽然并不轻松，但这也是身为修女的修行一环。」


    「谢谢您的担心，抱有相同想法的孩子们还有镇上的大人也会协助我们。」


    两人表示这不成问题。


    另外，提问的人不只有我，她们也问了我问题。


    「饲养史莱姆会不会很困难呢？」


    「果然得先学习从属魔术才行吗？」


    这两人似乎想在教堂里养几只史莱姆，问了许多关于史莱姆的问题。


    我仔细回答了这些问题，最后忍不住问她们为何想养史莱姆……


    「看到今天的情况，我觉得史莱姆很可爱。」


    「只要以从属魔术确保安全无虞，我认为这对孩子们的情操教育有益。」


    这样好吗！？用史莱姆来陶冶情操……这就像国小养兔子那样吗？是说这个世界也有情操教育的概念啊……总而言之，两人说还没有正式决定，但今后说不定会养史莱姆。


    「那么当两位决定后，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商量。」


    「可以麻烦您吗？感激不尽。」


    话题到此告一段落，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告辞后离开教堂。


    回家路上回顾今天，这是个与以往有点不同的日子。


    教堂的清扫活动……每个人都自然地接纳了我。


    参加地方上的活动后，我觉得自己逐渐融入这里，成为了城镇的一份子。


    ……明天也好好努力吧。

 特别短篇·杂志记者发觉事情并不单纯

    这里是光线昏暗的咖啡厅，两名男子避开耳目，坐在客人稀少、生意不怎么好的店内桌位。


    「感谢您的协助。」


    「……不要再来找我了，还有──」


    「我知道，您的事情不会被写上去，我们想写的只有您公司的事而已。那就告辞了。」


    「……」


    其中一名男子起身离座，留下不悦的男子。


    他结完帐离开店里之后，便从怀里拿出手机。


    「喂，我是浦见。」


    「浦见啊，事情办得怎么样？」


    「万无一失，证言也拿到了。」


    「干得好！」


    「我会继续打听，傍晚回公司。」


    「好，期待你的表现。」


    「交给我吧。」


    在短短的交谈中交代完重要事项后，浦见确认通话已经挂断，看着画面上显示的时间。


    「……吃点东西好了。」


    他决定在下一个工作前填饱肚子，进入另一间咖啡厅。


    浦见毫不犹豫地点了菜单最上面的三明治与咖啡后，点燃香烟。


    「呼……」


    白烟袅袅，只有在这样抽一根烟的短暂时光，他才能放空脑袋。


    「久等了，这是您的鸡蛋三明治与咖啡。」


    店员放下餐盘离去，浦见默默地看着对方。


    吸完香烟之后，他才伸手去拿三明治。


    他用烟灰缸压熄烟头，思考同时重新开机。


    （虽然对邻居很抱歉，不过他让我捡到了超乎预期的好题材呢……）


    住在隔壁的龙马遗体被人发现时，浦见也在现场，自始至终见证了整件事。


    他是一名杂志记者，正在调查井口──或者说龙马的职场。


    （话说回来……那间公司还真是内幕重重。）


    龙马任职的公司现在正因为井口的行为被传到网路上，引来舆论的炮火。


    自称是『匿名的前公司职员』接连现身，在网路上发泄对公司的不满。相关情报被热心人士收集起来，今天早上还建立了以井口事件和该公司为主题的懒人包网站。


    对杂志记者浦见而言，这是在编辑部内提升评价的好机会，也是轻忽不得的状况。


    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必须挖出更多情报。


    因此浦见以龙马在公司认识的人为中心展开调查……但这次的工作实在太顺利了。


    （虽然想过会有内幕，但这还真是一条大鱼，调查得愈深就能挖出愈多猛料。拜此所赐，我的评价也水涨船高……话说回来，口风这么松的公司，真亏他们有办法遮掩到现在……算了，工作乐得轻松，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用尽一切手段，将隐藏在重重帷幕内的丑事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这就是他的工作。在这样的工作中，会时而受到法律或权力阻挠，使得身心逐渐磨耗。因此从以往的经验看来，这几天的工作光用『轻松』还不足以形容。


    虽说有些情报只是枝微末节罢了，但只要出手就必有所获。


    无论打听什么、去哪里打听，都不曾空手而回。


    （调查太顺利，反而有点诡异……）


    浦见将三明治塞进嘴里，配着咖啡吞下肚。


    （还有一点也很诡异……为什么那个人会继续在那间公司工作呢？）


    负荷过重的工作、蛮横的上司、帮靠关系进来的部下擦屁股、所属部门受到冷落……在调查该公司的过程中，浦见多少掌握了龙马在职场上面对的环境。这些事情每一项都可能发生在任何一间公司，丝毫不稀奇。然而就连因工作关系经常听闻这类话题的浦见，也觉得龙马的情况太超过了。


    （至少换成是我的话，早就丢辞呈走人了。）


    这就是浦见心中最强烈的念头，因此他无法理解，龙马怎么能在那种环境下持续工作十六年。


    「……唉……麻烦结帐。」


    「好的。」


    浦见没有浪费时间在吃饭上，结完帐之后便再度上街收集情报……


    ■　■　■


    「就是这里吗？」


    浦见来到了都内的繁华街。


    到了夜晚，这里就会充满绚丽的霓虹灯光与人潮的活力，不过现在是白天。周围的店家大都挂着准备中的牌子，行人也稀稀落落。浦见从道路转入小巷子，造访一间招牌老旧的人妖酒吧『mithuko』。


    「不好意思。」


    回应从昏暗的店内更深处的位子传来。


    「干嘛……外面不是挂了准备中的牌子吗？现在是非营业时间，出去吧。」


    「抱歉突然来访，我是做这一行的。」


    浦见没有把正在擦桌子的女性（？）讶异的视线放在心上，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你……给我回去，我不会告诉记者任何事。」


    「请别这么说，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话呢？」


    「我拒绝。不用听我也知道，一定是竹先生和他公司的事对吧？你们连死人都能拿来糊口。」


    这名六十几岁的女性摇晃着身上的薄洋装与赘肉，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打算赶走浦见。然而浦见并没有放弃。


    「别这么说，还请通融一下。」


    「我不是已经拒绝了吗！再不回去我要叫警察啰！」


    「拜托，说点什么也好。就算我和我的出版社没有炒作话题，也一定会有别人或别家出版社将这个事件写成报导。您知道那间公司已经在网路上引起舆论了吧？」


    女性的表情显得更不悦了。


    「那又怎样，我为什么要跟你说？」


    确实，她说得没错。


    将这件事写成报导，肯定会为浦见和他的公司带来利益，他最大的目的也是如此。


    然而──


    「我个人也想了解他的事情，其实我当时正好在发现他遗体的现场。」


    「你说什么？」


    这句话出乎女性的意料。


    浦见接着说明自己住在龙马隔壁的事。


    「……你和竹先生很熟吗？」


    「算是有点交情……我们都很忙，遇到彼此的机会并不多。不过我刚搬到那里时受了他不少照顾，他是个好人。」


    「……他真的是个好好先生，而且还很笨拙，结果却遭遇不幸死了……」


    女性一脸寂寥地喃喃说道，浦见也配合她谈起自己与龙马的回忆。


    这些只不过是他受到龙马亲切对待的日常琐事罢了。


    不过对女性来说，这些内容会让她想起生前的龙马。


    「我想揭发一直压榨他的上司，还有公司的行径。我不否认这会为我带来利益，但我还有更大的疑问。为何他受到冷落还要继续待在那间公司？……有没有什么能为已故的他做的事……？拜托了，能否请您提供协助呢？」


    浦见对女性动之以情。


    他绝不是那种有正义感的热血男人。


    反而更接近女性先前讽刺的对象，为了新闻题材可以不择手段。


    然而，这次事件的开端是他认识的邻居死亡一事。


    而且他刚好身在发现遗体的现场，引发的好奇心自然比平常的工作带给他的感觉更强。


    其行动力与些许的热情，打动了女性的心。


    「……过来这里吧，我拿点饮料给你。」


    女性才刚说完便走向吧台。


    浦见跟着她坐在吧台的一个位子上。


    「刚才真抱歉，我有点不耐烦。」


    「该道歉的是我，突然来打扰您。」


    「没关系，反正至今都来了这么多人。」


    「是来采访的吗？」


    「不知道是从哪得到消息的，自从竹先生过世那天之后，不分昼夜都有人来店里。今天早上甚至还跑到我家，被我全部赶回去了。」


    「身为同业人士，我很抱歉……」


    浦见在心中咂舌。


    （这种老旧的做法……现在这个时代，人们对大众媒体的眼光可是很严厉的。到底是哪家的白痴，害我受到牵连。）


    「所以呢，具体来说你想问什么事？」


    「……我想知道竹林先生，或是他公司的人们在店里的情况。」


    「这个嘛……竹先生是这间店的常客，不过他好像只是陪其他人过来而已，我听他说过若非如此，他是不会喝酒的。之所以会来我们这里，是因为其他人看中了这间店吧。」


    在没列为拒绝往来的店家之间──女性补充了这一句。


    「拒绝往来是怎么回事？」


    「那些家伙的酒品烂透了，每次来这里都会骂我和店里的小姐是恶心的死人妖！明明是自己要来这间店人妖酒吧的。平常态度就很嚣张，总是居高临下地找别人麻烦。就是因为这样，这一带有许多店家都拒绝让他们入场。


    这间店则是因为竹先生总是会向我们低头道歉，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他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呢……我可以抽根烟吗？」


    「请便。」


    女性从吧台里拿出香烟并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再吐出。


    她用手撑着脸放在吧台上，继续讲述：


    「那个人只要想的话，应该随时可以把那些家伙揍扁吧。但他没有这么做，一直毫无反抗，任由对方谩骂……虽然我们也有被骂，但跟竹先生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谩骂的内容具体来说是什么？」


    「骂什么……像是工作态度，还有看不惯他的嘴脸之类的。他们摆出前辈的架子，自以为了不起，但隔天说出来的意见就会完全相反，内容根本毫无意义……啊，这么说来。」


    浦见握紧了手里的笔。


    「那些家伙醉了之后，就会叫竹先生『背叛者』。他们常说『你这个背叛者，还能待在公司就该心存感激了』这种话来找碴，我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我知道竹林先生在公司里受到非常恶劣的待遇，不过『背叛者』是怎么回事……」


    「详情我不清楚，我也很在意这点，但是他本人不愿意回答。不过，竹先生是个不会说公司坏话或抱怨的人，我不觉得背叛这件事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想他不是自愿照顾那些家伙的，只是他终究个性正直。况且，要是有背叛公司的心机，应该早就辞掉工作了吧。」


    有什么特殊理由，或者单纯是犯了错造成公司的亏损呢？


    两人都不清楚详情，但背叛这个词令人在意。


    浦见把它视为该调查的项目，仔细地写进手上的笔记里。


    「关于谩骂的事，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老实说这部分相较之下并没有那么引人注目，因为他们逼竹先生一口气喝光生命之水，还有用酒瓶殴打他的画面，反而更让人胆颤心惊。」


    「这件事也请您详细说明。生命之水是那款以酒精浓度将近100％闻名的酒对吧？而且对方使用了暴力？」


    「这两件事就是我说的那样。生命之水的酒精度数是96％，一般的威士忌平均是40度左右吧？大部分的人要是一口气喝光一整瓶威士忌，就算发生急性酒精中毒也不奇怪。然而他们却逼竹先生喝下度数超过两倍的生命之水，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敢置信。」


    「那喝完之后怎么样了？」


    「……竹先生没事，他的酒量异常地好……虽然看起来快醉倒的样子，但还是自己走回家了。要不是这样，他早就出大问题了！我当时甚至想帮他叫救护车……以前店里会放用来调酒的生命之水，就是因为这种事发生了好几次，现在才没放的。」


    「这样啊……那暴力又是……」


    「那是被他们称作『课长』的人带头干的，刚才说过的找碴发展到下个阶段，他就会生气地当场拿酒瓶殴打竹先生，也不管里面还有酒。接着他的跟班也会参一脚……这种事经常发生，我都见惯了。」


    这时她沮丧地垂下肩膀。


    「现在想起来，要是当时我有报警就好了，明明有这么多机会。」


    「……我不打算责备您的判断，也不会写进报导里，所以请告诉我，为何您没有报警呢？」


    「原因有很多……我不想让自己的店跟警察扯上关系，而且竹先生自己也拜托我不要引来麻烦。他好像很怕惹麻烦……或许是因为本来就被公司冷落，一旦出事就真的位子不保了吧。」


    「他没考虑过辞职吗？」


    「谁知道呢……应该是没办法辞吧？只有局外人才说得出辞职就好这种话，就是因为当事人想辞却辞不了，最近才会有黑心企业的问题不是吗？」


    「这倒也是……」


    「或许还有别的理由吧？我做这一行听过很多人的抱怨，有人无法忍受高薪却没办法准时下班，也有人只要加薪就愿意加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不过，我是不觉得那些人渣的公司有哪里吸引人啦。」


    「他看起来怎么样？受到这种对待，会不会生气之类的？」


    「这个……可以说是完全不会。竹先生不管是被打或是灌酒，总会说『我的身体很强壮，没事的』……反过来说，他可能觉得就算出事也没关系吧？」


    「……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他有『要是自己死了，那也不坏』的想法。那个人平常表现得很开朗、若无其事的样子，偶尔却会在一瞬间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浦见虽然跟龙马是邻居，但双方的交情并没有多深。


    他仔细地写下女性口中对于竹林龙马的印象。


    另外，他也打听了跟龙马一起来店里的人物特征与言行，以备不时之需。


    就在情报打听得差不多时，他那忙于记录的手蓦地停了下来。


    怀里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


    「没关系，请便。」


    浦见致歉后接了电话。


    「您好，我是浦见。总编，我正在采访……什么？现在在那条繁华街，是……不会很远，有什么事……」


    浦见隔着手机听到了编辑部的喧嚣，以及对方慌忙的声音。他可以肯定有事发生了，于是如此询问，结果得到的回答让他忍不住提高音量。


    「伤害案件！？唔……」


    对方告诉他，自己正在调查的公司又发生了事件，而且还是跟中心人物龙马同一部门的人引起的。


    这件事想必会让受到舆论抨击的公司风评再度下跌，对浦见来说也是新的切入点。


    「了解，我会尽快前往，地点和犯人是……？」


    浦见顾虑到吧台的女性，压低了声音。他查看着刚才写的笔记内容。


    上面写的姓氏跟他从电话里听来的、有关新事件的男性犯人情报一致。


    「那名男性的外貌是……黑发戴眼镜，乍看之下很正经的人……总编，有件事让我很介意，我先挂了，之后会再打过去，拜托了……不好意思！」


    「还真是吵闹，怎么了？」


    「刚才听您说的用酒瓶殴打竹林先生的男人之中……有没有这个男的？」


    浦见点进传到自己手机里的连结，然后把画面转向女性。


    「我看看……对对对，就是这家伙！这个男的是课长的跟班！他干了什么事吗？」


    「据说他在大白天跟认识的人喝酒，对方拿职场被炮轰的事开玩笑，于是他用酒瓶殴打了对方。」


    「唉！我就觉得他迟早会干这种事。」


    「我得去采访这件事才行，先告辞了，感谢您接受我冒昧的访问。」


    「啊，你等一下！」


    女性叫住浦见，随后冲进酒吧内部。


    浦见很想尽早赶到现场，但对方都愿意让他采访了，只好待在原地等待。


    就这样过了一、两分钟，女性拿着一卷录影带回来。


    「你把这东西拿走吧！」


    这是现今难得一见的录影带。被硬塞一卷录影带的浦见询问里面的内容后，女性回答道：


    「这是竹先生和那些家伙在这间店喝酒时的画面。」


    「竟然有这种东西！？怎么会这么刚好……」


    「是以前店里的小姐忍不住偷拍的，因为侵犯了肖像权，而且擅自做这种事只会给竹先生添麻烦……所以最后并没有派上用场，但也没有扔掉，而是放在店里。昨天打扫时偶然间发现，我正想把它处理掉呢。


    ……到头来，直到那个人死前都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的我，或许没资格这么说……但我拿着这东西也没用，希望你能给那些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就这样，浦见又获得了想要的新情报。


    他将利用这些情报做什么，想必昭然若揭。


    届时他会有什么想法──


    而未来又会发生什么事，且待后话……

 插图



 3章26话 信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真妹控


    扫图：撸管娘


    录入：勤奋的懒惰的羊


    修图：零食


    「哔——哔咻咻咻。」


    「哦？」


    一只利穆尔鸟从远方飞来，宛如划破早晨的天空一般。我的鸟全都在这里，考虑到它没有成群结队，只有一只……果然是艾莉亚的利穆尔鸟。它的脖子上绑著代表从属魔兽的装饰布，上面还有家纹的图案。


    「哔咻咻咻。」


    「辛苦了。」


    我拿下它送来的信，让它跟我的利穆尔鸟一起喝水进食，休息一会儿。


    「我看看…………」


    我读起信件，一开始提到的是大树海的事。


    艾莉亚自己只听过传闻而已，她要我小心一点。另外，大人们对此并不反对，只是希望我不要勉强并做足准备，出发前说一声以免他们担心。


    回信就写我会好好联络吧。接下来是……啊，她很快就要入学了。


    信上写著入学时期将近，为了熟悉新环境，下个月她就会去王都。这样的话……


    我和艾莉亚目前是藉由利穆尔鸟来联络彼此。


    艾莉亚还在这里时，我曾让自己的利穆尔鸟跟著她送来的一只飞去公爵家，藉此记住双方的地址，确保直接联络的方式。据说能记忆路线抵达目的地这点，也是利穆尔鸟在鸟类魔兽中获得高评价的原因之一。


    不过她搬去王都之后，联络方式会变成经由公爵家中转吗？就学时似乎要住在宿舍，说不定会遇到禁止养宠物之类的问题，这方面还是问一下好了。


    再来就是询问近况如何……嗯？


    「听说基姆尔最近将举行祭典，平日的工作加上准备事宜想必相当辛苦，请加油…………什么祭典？」


    我没听过祭典的事，找个人问问看好了。


    ■　■　■


    到了上班时间。


    「关于近期将举办的祭典……」


    「不好意思，我并不晓得这件事，要调查看看吗？」


    「您说祭典吗？」


    「我们不太清楚……」


    「毕竟是不久前才来到这里的嘛～」


    「对不起喔。」


    「我觉得问问在这座城镇住了很久的人儿比较好。」


    「谢谢大家。」


    我问了卡尔姆先生等人，但没人知道相关情报。


    仔细想想，店里的员工几乎都是外来者，斐先生和李琳小姐甚至是从外国来的，对这座城镇的活动不熟也很正常。这样一来，有可能瞭解的人是……


    「多尔切先生，现在方便说话吗？」


    我问了保镖多尔切先生之后……


    「应该是『创立祭』吧？庆祝这座城镇诞生的祭典。说到这个时期的祭典，我也想不到别的。」


    「你知道准备祭典要做些什么吗？」


    「……视店铺或个人而定。」


    我请他说明得详细一点，得知创立祭的重点有五项。


    1、下下个月举办。


    2、地点是以主街道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延伸。


    3、依照往年惯例，差不多下个月就开始准备。


    4、准备要做的事大致上是装饰店面，以及参加地方上的清扫活动。


    5、只要提出申请就能摆摊。


    摊位这方面除了原本就在这座城镇营业的商家之外，也有在城镇之间旅行的艺人或吟游诗人，还有其他『摊贩』会来摆摊，所以不用担心。


    只是在祭典期间有个习俗，要用颜色鲜艳的布装饰家户和店面。另外祭典过后城镇会变得脏乱，因此当地居民要协力打扫的样子。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这样可以吗？」


    「是的，帮大忙了。」


    地方上的清扫活动也能增进邻里间的交流，还是尽量排出行程参加比较好……不摆摊的话应该不会太忙才对。


    艾莉亚是不是以为我会摆摊做点什么呢……？反正还有一段时间，现在先记住有这个活动就行了吧。


    等等通知大家好了，如果有人想摆摊的话，跟员工们同心协力做点事情也不错。


    总之回信就写些近况，要她不必担心。


    「……要不要顺便送她搬迁贺礼？」


    入住王都的宿舍也算是暂时的搬家……


    该送什么才好呢？


    跟火有关的东西、太占空间的东西、设置时会伤到房间的东西都不行。鞋子之类的……在日本不能送，不过在这里有『踏出新的一步』的含意，拿来送礼似乎没问题。可是我不知道她穿的尺寸，也不懂流行，所以还是不纳入考量。


    搬到新居后会有各种开销，这时收到现金或礼物卡之类的会很令人开心……但她是公爵千金，财务方面应该不虞匮乏。还是送方便好用的消耗品比较保险吧……


    解决祭典的疑惑后，这次换成搬家贺礼的事让我陷入了烦恼。


    ■　■　■


    隔天。


    「派娜小姐辛苦了，采取五十株拉克冬草的委托已经完成，麻烦你确认一下。」


    日正当中时，我采完药草来到公会。


    「四、五，好的，确认正好有五十株。」


    拉克冬草是一种药效弱但适用症状广泛的药草，主要作为感冒药使用。除了极端严酷的环境之外，几乎在任何地方都有生长，因此价格低廉又容易取得，但采取报酬也低到十株只有1斯特。


    「报酬5斯特，请您查收。」


    「谢谢你。」


    用这笔报酬买个点心回去好了。


    「请、请问……」


    「是的。」


    「龙马您对药草很瞭解吗？」


    「以前祖母教过我基础知识，怎么了吗？」


    「这些药草都采收得很漂亮，我就想说是不是如此……如果您会分辨帖拉草的话……」


    帖拉草……是一种对神经痛很有效的药草，跟拉克冬草一样在各种环境都能生长。但它据说是妥拉草这种毒草的变种，帖拉草生长的地方必定会伴生妥拉草。另外，两者的外观特徵极为相似，经常被人搞混。


    我是分得出来啦，应该说……


    「我手上就有帖拉草，是在南方草原采来自用的药草。」


    「真的吗？只要有五株就能完成另一件委托了。」


    那就一并解决那件委托好了。


    我拿出五株帖拉草放到柜台上，派娜小姐随即以魔法开始鉴定。


    「确认这些全都是帖拉草。不过真的可以吗？如果您要自用的话，可以拒绝委托……」


    「没关系，我没有急用。」


    「这样啊，那么报酬是70斯特，请查收。」


    一株14斯特，报酬还满高的。我抱著「赚到了」的心情离开公会，今天就在太阳还高挂在天空时回家吧。


    ■　■　■


    「好，开工吧。」


    我在平常不会使用的废弃矿坑里，准备制造给艾莉亚的搬迁贺礼。


    今天要做的是『肥皂』。我挑的搬迁贺礼是安全又具有实用性的消耗品，肥皂在这个国家也有流通，所以不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不过买市售肥皂送人这种做法缺乏巧思，而且考量到公爵千金的身分，艾莉亚想必见惯了单纯的高级品吧。


    因此我决定送她自制肥皂。


    制作肥皂……这在转生题材的轻小说中可说是基本款。


    「收集兽脂和灰加以熬煮……」


    书中的主角往往都是经过各种努力才做出肥皂……可是！


    我不需要经历那些辛劳！！


    「材料有……ok，齐全了。」


    我准备了以炼金术精制的水、油和盐，还有其他各种材料。用灰和兽脂制造肥皂是在地球上很久以前就有的做法，现代广为人知的是更为简单、利用『烧硷』来制造肥皂。不过这就需要……


    「要先做出烧硷才行……」


    烧硷是『氢氧化钠』的别名，化学式为naoh。我从食盐（氯化钠）之中分离出钠这种材料，此时具毒性和腐蚀性的氯气会随著被分离的金属钠一起产生，必须特别注意。


    另外，金属钠这种物质在空气中非常容易氧化，一旦加入水分就会发热或引起爆炸，因此要慎重地以炼金术将其变成块状，再去除氧气。表面无可避免地会稍微氧化，为了尽量避免氧化，我将钠保管在装满油的容器里。


    接著准备水。


    往装满水的容器里加进一块小小的金属钠碎片后，碎片发出让人联想到导火线点燃的声音，开始在水面上滑行。这正是水解产生氢氧化钠和氢气的证明。


    我对容器内部使用鉴定，水已经变成了氢氧化钠水溶液。再对水溶液使用分离，便获得水和我要的氢氧化钠，也就是烧硷。


    不过将金属钠放到水里，除了有爆炸的危险之外，由于氢氧化钠是强硷，具有腐蚀性，要是皮肤沾到也很不妙。因此我在平常不会使用的坑道，选择通风良好的地方进行作业，并全程穿戴工作服和清洁史莱姆版的护目镜与安全帽，手上则戴著新买的手套。作业中必须穿好全套装备，不露出肌肤才行。


    我成功精制出氢氧化钠，要是以金属钠和水作为原料，直接用结合的炼金阵制造，应该会更安全又有效率吧。毕竟炼金术可以跳过中间的『反应』过程，直接做出成品……


    总而言之，以盐和水制备烧硷后，终于可以开始制作肥皂了。


    因为还要处理烧硷，全套装备不能脱下来，但接下来的作业其实并不困难。


    准备好一定量的烧硷和水，将烧硷加入装了水的容器里混合。这时两者的反应会产生热量，必须注意冒出的蒸气和急遽沸腾的水溶液。容器里先装水再慢慢加入烧硷，这样较为安全。


    接著以隔水加热的方式热油，慢慢加入冷却的烧硷水溶液。彻底搅拌液体，直到阻力变大后放入香油之类的素材增添香气，然后倒进模型就算完工了。


    再来只需维持温度，让它不要冷却得太快，放置几天后就会凝固……


    据说凝固后的肥皂若是残留烧硷，使用时就会被灼伤，这点也必须注意。虽然我有几次用废油制造肥皂的经验，但这次不是要自用，而是给艾莉亚的礼物。为了以防万一，一开始我想遵照最基本的做法，不随便更动制程，实验并观察烧硷的份量与放置的时间。


    另外，肥皂的色泽、起泡、触感、效用等等，会随著使用的油和添加物种类而改变。制造肥皂本身相对简单，但我也想藉此钻研药学知识。


    而且还需要时间放置……于是我决定白天工作，每晚慢慢试做肥皂。

 3章27话 急事

    我每天过著同样的生活，很快就过了一个月。


    除了每天早上的基础锻炼，药学也多亏有先备知识而顺利学习中。最近我积极承接驱除害兽的委托，在采药草时顺便获取食物兼作锻炼。金属和钢铁史莱姆也渐渐掌握了变形成武器的诀窍，具备一定的实用性。


    某天早上我一来到店里，就收到雷纳夫分店的紧急联络。


    内容是史莱姆的数量增加太多，超过了柯金先生等三人订契约的极限。


    这么一来，只能由我去收留那些史莱姆了。


    我确认行程上没有问题后，便从基姆尔出发。


    就在太阳即将西沉时……我抵达了雷纳夫分店。


    先前来这座城镇时直到隔天中午才抵达，这次却是当天日落前就跑完这段路程。就算是奇幻世界，城镇之间的距离也不会随意变动，只能说我的移动速度确实提升了。


    从家里到基姆尔、从基姆尔到镇外，我持续将空间魔法运用在通勤和委托上，应该是在不知不觉间进步了吧。感觉自己的跑步速度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大概是一次转移的距离变长了。


    这件事改天再验证。平日训练的成果在此体现，著实令人高兴。


    我体会著小小的成就感，通过店铺大门。


    店内仍在营业中，还有些顾客在里面。


    我正想跟著排队，柜台那边的人刚好结束待客并向我搭话。


    「店长！」


    「各位辛苦了。」


    「您来啦，真是太好了。」


    「我当然要来啰。东尼先生，那些史莱姆在哪？」


    「在这边，萝贝莉亚小姐、卡尔菈分店长。」


    「没问题，这里交给我们。」


    「史莱姆就拜托两位了。」


    东尼先生将待客工作交给另外两人，带著我来到员工住处。


    看来他们将居住空间的一间房暂时用来收容史莱姆，管理相当严谨，房间前面站著一名雇来当保镖的男性冒险者。


    「好久不见，谢谢你一直担任店铺的警卫。」


    「是店长啊，我才要谢谢你雇用我。」


    「里面的情况如何？」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房间地上塞满了史莱姆而已。没人入侵，也没有史莱姆从里面逃出来。柯金老兄在房里，详情你还是问他比较好。」


    于是我踏进房里。


    「柯金先生，好久不见。」


    「哦哦！店长，你比我想的更快抵达呢。」


    「我一接到联络就赶过来了，等待契约的史莱姆全都在这里吗？」


    房里有双层床、书桌和椅子，柯金先生似乎在桌上写著什么，他的脚边挤满了清洁史莱姆。


    「没错，总共75只。」


    那就尽快开始订契约吧。


    ■　■　■


    「『从属契约』……这是最后一只了吧。」


    「正好75只，确认完毕。」


    「你的魔力还够吗？要是觉得辛苦的话，这里有药水……」


    「没问题，我的魔力还满多的。」


    而且比起之前跟大量清道夫史莱姆订契约的时候，这数量并没有那么多。


    话说回来，史莱姆突然增加的原因是什么？


    「我把原因整理在这份文件里了。」


    柯金先生将放在桌上的文件交给我。


    ……原来如此。


    原因1、顾客急遽增加。


    由于这座城镇有『龙骑兵公会』，是利用可飞行魔兽、以运输业维生之人的据点，除了公会成员之外，寄送货物的委托人和有移动需求的乘客也会频繁进出。于是在店铺的常客口耳相传之下，最近经常有听到消息的外来者前来光顾。


    当然，一旦工作变多，史莱姆的进食量也会增加。


    原因2、除臭液的产量调整。


    清洁史莱姆摄取大量营养之后，产出的除臭液远远超过需求量，一直卖不完。虽然没有造成店铺的损失，但他们还是稍微减少了产量。


    「所以将营养储存下来的清洁史莱姆就分裂了？」


    「就是这样。」


    「我们打算今后不限制除臭液的产量，多余的份就废弃，防止这种状况再度发生。」


    「虽然只有几天，但还是让各位多费心了。」


    「反正再多史莱姆也没办法订契约，这样就行了吧。」


    要是数量太多，大史莱姆的秘密说不定会曝光……虽说让柯金先生等人知道也无所谓，但他们目前还在学怎么管理店铺，我不想害他们分心。


    分享新种类的情报还没关系，大史莱姆的情报对他们来说大概就像炸弹一样吧。幸好史莱姆的总数即使超过一百只，要是跟不同的从属魔术师订契约就不会合体的样子。


    是因为命令系统不同吗……有人协助的话，这方面的调查应该能有所进展。我打算以后找机会告诉他们，但不是现在。


    总之他们这次处理得很好，所有员工似乎都为史莱姆的管理与警备问题伤透了脑筋，不过终究解决了清洁史莱姆的问题。


    「还有其他状况吗？」


    「除了寄到基姆尔的定期报告之外，没有别的事了。」


    「毕竟这里不像总店那样会遭受袭击……顶多只有一些小事，像是打烊时喝醉的客人迟迟不回去之类的。」


    「营收也相当不错。由于城镇规模不同，跟基姆尔比起来常客较少，但每天都有一万斯特的纯利润。」


    「经营方面没有问题……」


    这么一来，我得准备分店交给柯金先生他们管理才行……开店资金想必不久便能凑齐了，这么顺利真教人高兴。


    既然如此，告诉他们除臭史莱姆的情报好了。


    ……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


    难得来到雷纳夫，顺便去西园寺商会打个招呼吧。要是拖得太晚，说不定会因为谈话而忘了这件事。


    「打扰了。」


    「欢迎光临！哎呀？是bamboo forest的小弟弟。」


    「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啊。」


    我踏进香辛料店，只见上次打过照面的员工正在顾店。


    「毕竟我们会长对你赞誉有加，上次你还带了那么大的猎物过来。况且你的店就开在斜对面，想忘也忘不了啊。」


    「这么说也对……」


    「今天有什么事吗？」


    「我突然有事来这座城镇，想说顺便和毕欧罗先生打个招呼。」


    「这样啊……很抱歉，会长三天前去王都做生意，大小姐也因为入学时期将近，跟著过去了……」


    「原来如此……真是遗憾。」


    「啊，不过夫人正在店里进行商谈，稍等一会儿就能会面了。」


    那就在这里等一下好了。毕竟我还带了伴手礼，可以的话希望能当面交给对方。


    「这样的话，可以让我逛一下商品吗？我想买点香气不错的东西。」


    「当然可以，说到香气不错的东西，本店有新进的肉桂……唔！？」


    「！？」


    店员正想从柜台出来……背后的店铺内部就传来女性的悲鸣声……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那个声音……难道是夫人？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我去看看情况。」


    店员致歉后便冲进内部。


    然而，过了好一段时间对方依旧没有回来。就在这时——


    「很抱歉造成您的困扰。」


    一名态度毕恭毕敬、模样消沉的男子从隔壁店铺走出来。他低头鞠躬了好几次，在微风吹拂的街道上逐渐走远。


    ……好臭……


    就在他通过香辛料店前面时，一丝臭味随风飘来。不只离去的本人表情扭曲，周围的行人也纷纷避开他……


    「久等了，请进。」


    哦，我被叫到了。


    ■　■　■


    「龙马先生，欢迎你来。」


    「克拉娜小姐您好。」


    我被带到的地方不是会客室，而是餐桌。


    不过更令人在意的是……她的鼻子，是患了鼻炎之类的吗？


    克拉娜小姐依旧美丽，她以优雅的动作试图遮掩，但还是看得出在偷偷吸鼻子。


    「克拉娜小姐，您身体不舒服吗？」


    「别担心，不是你想的那样，咱只是刚才吃了不得了的东西……」


    「不得了的东西？」


    「好像是叫『莎芭雅』吧？据说是将鱼浸泡在盐巴和各种药草混合的液体里，使其发酵而成的食物……」


    「……啊，难不成那东西臭得不得了？」


    「你知道呀？」


    「虽然不清楚是不是同一种东西，但我知道类似的加工食品。」


    大概是『臭鱼乾』那类的食物吧。


    有人来卖那种食物，让克拉娜小姐试吃。


    不过兽人族对气味很敏感，这对她来说难以接受。


    「那么请收下这个，希望能帮您清除嘴里的味道……这是在我们店里的女性之间大受好评的蛋糕。」


    「哎呀，谢谢你。」


    我把蛋糕交给克拉娜小姐，然后与她愉快地闲聊了一阵子。


    ■　■　■


    隔天。


    我和店里的研究团队聊了一整个晚上，直到天明。


    就在我吃完早餐，打算回基姆尔时，通往城镇大门的道路传来骚动。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向聚集在路旁的人出声问道。


    「冒险者之间发生争执，互殴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但他们中途开始互扔奇怪的桶子，唔……！」


    风向一改变，就有种腐败的臭味随风飘来……靠近臭味来源后甚至有股刺激性。


    「这股臭味是……」


    「好臭啊……唔噗……」


    由于风向改变，围观群众纷纷散去。


    视野因此变得清晰，只见昨天看到的男性被男女老幼围著不放。


    「喂！你处理一下这个味道啦！我的装备臭死了！」


    「你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店铺前面变成这样，客人都不上门了！再说你干嘛在桶子里装垃圾啊？」


    「这不是垃圾！是叫做莎芭雅的储藏食品！」


    「大家冷静一点，他跟你们一样是受害者啊。」


    「这我知道……可是我的店面和商品都沾到这个臭水了。店面和装备可以清洗，商品却不能卖了耶？」


    「我们会向斗殴的人要求赔偿，请你们先说明来龙去脉和损害情形。」


    现场遍洒著混浊的汁液和鱼肉，应该就是臭味的来源。那些液体原本似乎装在可以单手提起的小桶子里，被人拿来互丢就造成了这个结果……


    尽管警备队努力想收拾局面，但主张自己遭受损害的人实在太多，迟迟无法收场。一部分的人还将愤怒的矛头指向桶子的原主，也就是那名低声下气的男子。


    不过他自己也是受害者，这样还要被骂也太可怜了。


    ……我来帮点忙好了，就当顺便宣传洗衣店。


    我走进杳无人烟的小巷子里，准备起负责除臭的除臭史莱姆。

 3章28话 礼物

    「各位觉得如何？」


    「太惊人了……小弟弟谢谢你啊！」


    「想不到史莱姆这么有用，时代真是变了呢。」


    「这个送你，虽然是卖不出去的东西，不好意思……」


    我尽可能地为遭受损害的道路和店铺除臭，结果收到了许多受害者的感谢和回礼。我心怀感激地收下礼物，不忘宣传自己的洗衣店，然后离开城镇。


    「请等一下！」


    「？」


    刚走出大门，我就被人叫住了。我疑惑地回头一看，刚才遭受责难的腐臭储藏食品原主正乘著马车，接受通行检查。


    「还好赶上了……」


    「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为刚才的事情道谢，不过回到那里才听人说你已经离开了。」


    包含这名男子，这次事件的受害者都被带去警备队的驻所一趟。当然，不是要逮捕他们，而是确认损害状况并给予赔偿。而我在这段期间清扫道路，并从先回来的人开始帮他们除臭……这个人是最后一位回来的，因此刚好跟我错过的样子。


    「啊，既然你也是从这个大门离开，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看你是用徒步的，不介意的话可以坐在货台上喔。」


    以移动速度来说，我一个人走还比较快……但相逢即是有缘，既然他说要道谢，那我就搭个便车吧。


    ■　■　■


    「哦，蒙多先生已经行商十二年了啊……是资深的商人呢。」


    「哈哈，我还没到资深的程度啦。经商三、四十年的大有人在，我只是好不容易才能独当一面而已。而且是黎提尔……你知道这个名字吗？是在『莱特因湖』附近的村子。」


    「我不晓得黎提尔，不过莱特因湖是这个国家最大的湖泊对吧？」


    那里也是我要用来训练的魔兽栖息地，在公会给我的文件上有记载。那一带座落著大量渔村，其中一个就是之前认识的冒险者队伍出身的希库姆村。


    「希库姆村就在黎提尔的对岸附近，我基本上是以那里和其他小村子为中心，四处贩卖日常用品。」


    「……咦？不是食品吗？」


    「你是指莎芭雅吗？那是在我的故乡黎提尔制作的。我父亲是渔夫，他说既然我不继承家业还要离开家里，至少得找出销路为村子做点贡献，就在我回到村子时硬塞了那些给我。」


    「原来是这样。」


    「可是一直卖不掉……只要在吃之前仔细用水清洗，再用烤或煮的就能多少去掉一些臭味……但还是会臭。虽说卖不掉也不会被骂，不过我就是觉得不甘心……」


    「我有看到您去了西园寺商会。」


    「你看到啦。要是能推销到那里就好了，但还是没办法解决臭味的问题。唉，只能耐心一点，去各个地方试试看了……对了，你要走哪边？」


    远处出现了岔路，我要去基姆尔，所以是左边那条路。


    他率先开口说道：「我是往右。」


    「那就要在此告别了呢。」


    「你要往左吗？那么……」


    马车停了下来。


    他慢条斯理地翻找著货台，然后拿出一个被重重密封的桶子。


    「不介意的话就带走一桶吧，这是我对你的报答，顺便祝你旅行平安。带著它就不太会被野生动物或魔兽袭击了，尤其是鼻子灵敏的那种。」


    光是让我搭便车就十分令人感激了，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好意，所以我决定乖乖收下。这东西似乎能在旅途中驱赶魔兽……已经连食品的用途都算不上了。


    啊，难不成他父亲硬要他带著这些桶子，就是这个意思吗……


    「谢谢您。」


    「我才要道谢，路上小心，祝你旅途愉快。」


    我告别偶遇的蒙多先生，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之后，一路朝著基姆尔奔驰而去。


    ■　■　■


    隔天。


    由于途中去采了药草，我抵达城镇时已经中午了。


    我直接去店里交换情报，营业方面依旧是一帆风顺。


    但除了营业以外，还有两件与平时不同的报告。


    一件是最近少有的预约会面，而且对方是赛尔吉先生。


    「我当然没问题，他要谈什么事？」


    「只说是魔法道具的事。」


    啊啊，是音乐盒吧，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等到见面后再想好了。


    「总之就依照预定的时间会面吧，另一件事是什么？」


    「菲娜小姐她们的村子寄来了感谢函与谢礼。」


    感谢函……？我有做什么值得对方送礼的事吗？


    「她们似乎会定期以书信联络家乡，感谢函的内容写著『谢谢您厚待女儿们』。送来的礼物已经搬到二楼了。」


    二楼？


    那个房间原本是要当作暂时保管衣物的仓库，开业后由于衣物的消化速度很快，顾客马上就收回去了，所以毫无用武之地。那个空间还满大的，要特地使用就表示对方送了相当大量的东西过来吧？


    卡尔姆先生说要带个人过来解释，于是我先爬上二楼看看。


    「哦～…………好惊人啊……」


    二楼堆满了神秘的麻袋，而且不只十或二十袋。摸起来的触感像是谷物之类的东西……还有从里面传来的这个味道，该不会是『芝麻』吧？


    「『鉴定』。」


    赛米沙果实。


    富含油脂，营养价值高。


    是栽培相对容易的农作物，香气强烈而独特，加热后会散发出更强的香味。


    果然是类似芝麻的农作物。


    我记得地球上的芝麻要炒过才会有这么香的味道，这种则是在生的状态下就很香了。


    「店长，我把珍小姐带来了。」


    「谢谢你，卡尔姆先生。珍小姐，我想请你说明一下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店长不好意思，我们在信里写了这间店工作环境很棒的事，结果爸妈就擅自寄来了。里面是麦子和一种叫赛米沙的农作物，对身体很好。他们说这是给照顾我们的店长和其他人的谢礼，今后也请多多关照。也就是说……」


    珍小姐正在思考用字遣词，应该是想说天下父母心吧……


    「是贿赂。」


    「唔哇，太露骨了吧。」


    她好像放弃修饰用词了。性格老实是很好啦，但这种说法会让人忍不住想马上吐槽耶。


    「这种送礼的行为很常见吗？」


    「偶尔会发生，主要是希望能让小孩在良好的环境下工作……因为上司不见得是好人，尤其孩子是女性的话，难免会让家人担心。如果工作环境良好，就希望孩子能藉此长久受到雇用；工作环境恶劣的话，就用礼物转移上司的注意力。大概有这样的含意吧。」


    「唔嗯……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他们的担忧之情，想必比我这个没当过父母的人所认为的还要强烈……不过，送这么大量的作物，会对村子造成负担吧。」


    珍小姐等人本来就是为了赚钱而离开家乡的，我不觉得她们的父母或村子有这种余裕。


    我把想法讲出来之后，珍小姐表示并不会造成负担。


    仔细一问才知道，她们的村子位于基姆尔的东北方，靠近隔壁领地的边界。那里直到十年前还是一座颇为富裕的农村，主要产物是麦子和马铃薯，另外还种了赛米沙和蔬菜。


    村里的农作物大部分会运到隔壁领地去卖，然而……十年前那座领地开始推行农地开拓计画，双方交易的规模因而逐渐缩小。


    据说开拓计画的负责人是领主家中无法继承家主位置的儿子，在领主的支援下花费了大量成本，甚至雇用专家来规划。结果开拓大成功，使隔壁领地一跃成为知名的谷物产地。


    相较之下，珍小姐等人的村子被抢走客户，现金收入剧减。附近的村子也维持著原有的交易管道，没有余力再收购他们的产品。于是在找不到新销售管道的状况下，只好让体力充足的年轻人出外赚钱。


    不过缺钱的原因是作物卖不出去，因此粮食不虞匮乏的样子。


    「当作税金上缴的份和村子里大家要吃的量并没有改变，只是卖不出去的部分几乎都留在当地剩了下来。啊，但品质我可以保证喔！」


    「你们不减少收获量以避免浪费吗？就算不刻意减少，年轻人都出外赚钱的话，种田这方面应该会人手不足吧？」


    「要是没有存粮，歉收时会很危险，而且有很多人想保住村子代代相传的田地，所以大家凑钱买了魔法道具和牛，用在农作上。多的麦子可以当作饲料，刚好减少浪费……不过认真种出来的作物卖不出去，还是教人难过……」


    总觉得珍小姐说到后来变成在发牢骚了。话说回来，要是把这些礼物送回去，好像也只是白白浪费而已。


    「……我明白了。不过下次联络时请你们向家里转达，不用送这些礼物过来也没关系，我不会因为有没有送礼而改变各位的待遇。另外，对我而言，只要是会认真工作的人，我愿意今后雇用从你们村子里出来赚钱的人当员工。」


    「真的吗！？」


    我对于靠关系录取的员工并不反感，而且日后要开分店的话也需要人手。这方面还得跟卡尔姆先生商量，但就我自己来说，只要员工认真工作就没问题了。


    再说，我至今也靠著公爵家、摩根商会和公会负责人等人脉行事，没资格批评别人。


    「我的底线就是要认真工作，不随便引发麻烦的人。若是雇用了大家介绍的人，我不会答应给对方任何特殊待遇，也不允许偏袒熟人这种事。如果有体质或疾病之类无可奈何的状况，可以另外商量。」


    「这是当然的！应该说这些条件已经很宽松了！」


    「那就好，卡尔姆先生觉得如何？」


    「只要确实进行面试和监督就行了。正如店长所说，我们迟早需要雇用新店员，能保证来历的人也比较合适。」


    「太好了。啊，关于这些农作物的处理，有办法估价吗？」


    「大致的价位我已经整理成文件了，如果您需要精确的价格，找商业公会的食品负责人估价会比我更确实。」


    「这样啊，既然已经有资料了，可以请你按照这个价格，将适当的金额附上信件寄回村子吗？白白收下这么大量的礼物，终究有些不妥。」


    「我明白了，就依您的吩咐处理。」


    「等等！也就是说……这些全都要由店长买下吗？太令人过意不去了！明明是我们村里擅自送来的。」


    「可是把东西送回去也只会浪费掉吧？这些作物可以用来煮员工餐，不必介意。」


    「唔唔……那、那请尽量以低价收购。」


    「那么就用接近原价加上运输费的价格收购吧，这样两位能接受吗？」


    「我没意见。」


    「这样的话，我也没问题。」


    卡尔姆先生提出了折衷方案。珍小姐虽然嘴里嘟哝著「这样好吗」，但还是姑且接受了，这样就好。不过，我想最好的解决之道，还是她们的村子能找到新的销售管道吧。

 3章29话 音乐盒贩卖计画

    晚上。


    就在营业时间快要结束的时候，赛尔吉先生造访了店铺。


    「听说您今天要来谈音乐盒的事情。」


    「是的，容我先报告现况……我们与迪诺姆魔法道具工房合作，预定好开始贩售的时间，目前正在制造一定的库存，以待发售日的到来。」


    才过几个月而已，就已经到了能上市的阶段吗？


    我请赛尔吉先生展示样品，并接著问道：


    「音乐盒分成贵族版与普通版两种款式？」


    「是的，贵族版的音乐盒就如您所见，是将魔法道具装在装饰盒里。这个装饰盒是委托盒子工匠制造的，可以依照客户的需求决定风格和材质。」


    换言之，就是打造成独一无二的高级品。由于盒子是另外订制，这样也能减少迪诺姆先生的负担。


    相对地，普通版则是装在表面有烙印的小木盒里，没有其他装饰，这个款式可以用亲民的价格买到。


    「贵族版是以订制的方式贩售，所以要上市的是这款普通版对吧？」


    「正是如此。我的商会已经准备好向贵族们推销了，普通版音乐盒则是打算利用这次的创立祭来展示。」


    「所以要摆摊？」


    「没错，要用在音乐盒上的乐曲是由最近声名鹊起的吟游诗人提供，条件是在盒子上记入曲名与他的名字。那位吟游诗人率领的流浪艺人团体『山姆瑞德剧团』即将在基姆尔举行公演，我们打算当场贩售音乐盒。」


    这么快就找到行销音乐盒的高招啦……


    「我想去听听看，他们在哪里公演？」


    「关于这点，我想与您谈谈。」


    原来对方想问我能不能在祭典当天，借用店铺作为后台休息室，以防盗训练用的区块（几乎是一片空地）来当公演会场。


    ……这件事也得询问其他人的意见比较好吧。


    于是我请赛尔吉先生稍等，找来卡尔姆先生和保镖的领队斐先生，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加入两人后讨论的结果是，空地的使用没有问题，后台休息室则是利用员工宿舍的空房而非店铺。当然，除此之外的场所不能进入，以此条件达成了共识。


    「感谢诸位的合作，这下我也有好消息通知对方了。那个剧团预计将在两周后抵达基姆尔，等他们到了之后会再来打声招呼。」


    就这样，我与赛尔吉先生谈妥了。


    就在我送他到门外，刚回到店里时——


    「咦？刚才是不是有奇怪的声音？」


    「是从厨房传来的，我去那儿看看。」


    斐先生迅速前往厨房。


    「……刚才有什么声音吗？」


    「有，不过真的很小声。」


    就在我和卡尔姆先生交谈之时，斐先生回来了。


    「老板，厨房有个发出异味的桶子，谢尔玛小姐似乎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打开它了。」


    「发出异味的桶子……？啊。」


    是别人送我的莎芭雅，因为是食物所以被我放在厨房，然后就没管它了……


    「不好意思，是我放的，那是别人送我的储藏食品……」


    「是老板的东西？那得快点儿过去才行，不然会被扔掉喔。」


    被扔掉！？那就太对不起蒙多先生了！


    「我这就过去！」


    我来到厨房，只见谢尔玛小姐皱著一张脸，正要把手上的莎芭雅桶子丢进垃圾桶。


    「住手！！」


    「呀啊！？店长，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谢尔玛小姐，那是别人送我的储藏食品。虽然很臭，但并不是垃圾。」


    「啊！哎呀呀，原来是这样啊？真抱歉。」


    「是我忘了告知这件事，不好意思，我马上除臭。」


    我盖上桶盖，用除臭史莱姆消除厨房的恶臭。


    这工作我已经习惯，所以一下子就结束了。


    「除臭完毕。」


    「谢谢店长。不过，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谢尔玛小姐难以置信地说道。这股味道的确很强烈，我有恶臭耐性的技能，加上前世就吃得下这类食物，所以没问题……但对于不习惯的人来说想必很难接受吧。


    「给我的人说吃之前用水仔细清洗，多少能去除一些臭味……你要吃吃看吗？」


    「身为厨师是有兴趣没错……但还是有点害怕呢……」


    看来不经意间打开桶子对她造成很大的冲击，只见她紧紧皱著眉头，似乎想起了那股直接闻到的臭味。


    ……等等，莎芭雅汁液的臭味可以用除臭史莱姆处理，这点已经获得证实了，那如果把莎芭雅泡进除臭史莱姆的液体里会怎么样？


    「可以让我做个尝试吗？我会设置结界在里面进行。」


    虽然我是店长，但管理厨房的人是谢尔玛小姐，况且晚餐已经要做好了。我徵得她的同意后，开始进行实验……应该说调理。


    我先从桶子里取出莎芭雅，放进大碗里。我原本以为鱼肉会变得软烂，没想到形状依然颇为完整。一字排开之后，只见大部分都是剖半对开的小鱼。接著，我拜托除臭史莱姆吐出脱臭液，直到鱼肉完全泡进去为止。


    「先泡个十分钟试试看吧。」


    ■　■　■


    十分钟后。


    我从脱臭液里取出莎芭雅，用缓慢的流水清洗以避免鱼肉散掉。虽然除臭史莱姆的液体没有毒性，但还是要慎重地用水魔法洗掉，不留污渍……哦，不臭了！


    跟一开始相比，清洗过的鱼肉已经几乎没有臭味了。味道怎么样呢？


    我用火烤过之后吃了一口。


    「！！」


    细细咀嚼后，熟成的鱼肉鲜味便逐渐渗出。我本来想说味道可能会变差，但这相当美味。


    不过感觉还是有点汁液的臭味渗出……好像有又好像没有？要延长浸泡时间吗？不知道是鼻子已经麻痹了，还是恶臭耐性的缘故，总之对我没有影响，因此我没自信保证它好吃。


    「谢尔玛小姐，臭味已经消除大半了，要不要尝尝看？」


    「哎呀，真的耶，那我吃一口……嗯……还是有一点臭味。」


    「这样啊……」


    「不过跟一开始相比进步很多了，原本臭到令人受不了，现在是有一点臭味的程度，也能确实尝出美味之处。只要跟香草之类的佐料一起调理，不要单吃鱼肉的话，应该会受人喜爱吧？」


    这样就能解决臭味的问题吗？那就用吉迦……但我没带在身上，也没有香草。


    ……对了，就用那些赛米沙吧。


    我从二楼拿来一袋赛米沙，以炼金术榨油。光是这样，油就具备了独特的香气，加热的话香味应该会更强。我在平底锅铺上一层薄薄的油，然后加热。


    ……强烈的香气逐渐传出！我放入消除臭味的莎芭雅，煎好一面之后翻过来换另一面，将两面都煎到表皮酥脆为止。


    「完成了？」


    「是的，味道如何？」


    「……嗯，臭味比之前更不明显了，拿来当正餐或下酒菜应该都很适合。」


    味道有问题……？


    「……怎么了吗？」


    「啊，没事，那个……」


    「我们闻到怀念的味道！」


    「所以就过来看看了～」


    察觉视线的我转头看去，只见离乡三女站在门口。


    「因为赛米沙是我们故乡的味道，忍不住过来了。」


    「这个味道会勾起食欲呢！」


    「原来如此。」


    「店长～这是今天的晚餐吗～？」


    本来只是实验而已……


    「好啊，把它加进菜单里吧。」


    就这样，实验结束。


    以结果而言，今天晚餐的配菜增加了。


    ■　■　■


    晚餐后。


    谢尔玛小姐今天做的料理也相当朴素美味，一起摆上餐桌的赛米沙油煎莎芭雅也受到各位员工好评，看来用脱臭液除臭的效果非常显著。


    发现脱臭液的新用途是很好，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有点可惜，要是当时再买多一点就好了。粮食是人类生存的必需品，好吃的储藏食品永远不嫌多……


    「店长，请用。」


    「谢谢你。」


    珍小姐帮我泡了餐后的丹特（蒲公英）咖啡，其他人也各自拿著爱喝的饮料，度过悠闲的饭后时光。


    「哼哼嗯～」


    ……话说回来，珍小姐的心情还真好。另外两人也一样……用她们故乡的食材料理，真的让她们这么高兴吗？


    问了之后得到的回答是，除了这个之外还有中午那件事的缘故。


    「一想到村子里的大家说不定也能被这间店雇用，就觉得很开心～」


    「啊，要在分店分开工作当然也没问题喔。这个职场环境这么安全，我们也是出外赚钱的人，一旦自己在工作上行有余力，就会担心起其他孩子……」


    「再说我们村子再这样下去，今后或许会有更多人出来讨生活。到时只要有一个安全的工作管道，我们就能放心了。」


    「原来如此……」


    「不过最好还是让农作物卖得出去呢！」


    「对呀～这样大家又能一起生活了～」


    「那么美味儿的食材，扔掉实在太浪费了。」


    「这种事在咱们的国家根本无法想像。」


    斐先生和李琳小姐也加入了话题。


    「在两位的国家里，人们都吃什么呢？」


    「咱们的国家是以『面』为主食，那是用面粉和水揉成的玩意儿，类似面包。但咱们不会烤来吃，而是放到汤里煮。做成细长状的叫『里面』，薄片状的叫『巴面』，有各式各样的吃法和名称喔。」


    面……是面吗？斐先生的说明听起来很像是面类，放进汤里的做法类似面疙瘩吧？


    「真有趣～」


    「外国的料理不知道会怎么调味呢……」


    「谢尔玛小姐有兴趣么？那下次让我来煮吧。」


    「哎呀，李琳小姐，真的可以吗？」


    「我也想吃好久没尝到的味道呢。材料只有面粉加水，还有某种汤而已。咱们国家的人都很穷，不需要特别的材料，所以没关系。」


    感觉话题变得很欢乐。


    「……要不要摆摊呢？」


    「咦？」


    「卡尔姆先生？」


    我正疑惑为何突然说要摆摊，他就接著提起赛尔吉先生那件事。


    「将场地借给剧团是没有损失，但我想说乾脆进一步为店铺创造利益。我们可以贩售异国的轻食给来观赏公演的客人，只要准备好让人驻足的地方和吸引人的商品，就会有好奇的人来买。祭典期间人们会更容易从荷包里掏钱，就算销路不好，也能藉此加深我们与当地居民的交流，可说是稳赚不赔。」


    卡尔姆先生……一开始似乎是临时想到这个主意，但规划起来相当严谨呢。


    洗衣店的经营非常顺利，有充裕的资金，这些赚来的钱或许多少可以回馈社会……将心力花在摆摊上也是一种享受祭典的方式……


    「大家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要摆摊的话，光靠我和卡尔姆先生是办不到的。


    问题在于能否得到大家的协助。


    「……要做的话我会帮忙。反正……祭典期间我也没事。」


    令人意外的是，最先开口的人是多尔切先生。


    我还以为他在埋头写日记，原来有听到啊。


    「虽然没有在祭典摆摊的经验，不过我喜欢让许多人品尝自己做的料理，要是客人说好吃就更令人开心了。」


    接著，谢尔玛小姐也兴致勃勃地这么说道。


    「跟平常营业时一样，只要大家轮班负责不同时段，就有时间逛祭典了。」


    「嗯～……整天都在玩的话会把钱花光的～这样说不定正好呢～」


    「我赞成。」


    「我的意见跟女儿一样。」


    「我也是。啊！副店长，可以把我们村子的麦子拿来当食材吗？」


    「必须做出适合保存粮食的环境才行……只要品质没变差就可以吧。怎么了吗？」


    「拿到摊位卖的话，说不定会有顾客好奇地询问麦子的产地呢。」


    「你在说什么傻话呀。」


    「啊哈哈，果然想得太美了吗？不过我赞成摆摊，感觉很好玩。」


    对珍小姐的发言感到傻眼的菲娜小姐也跟著表示赞同。


    这么一来就是全场通过了。然而，众人的态度比起「我们来摆摊吧！」这样充满干劲的热情，更接近「要摆摊也不是不行吧？」这种随兴的感觉。毕竟是顺著话题得到结论的，这也没办法。


    「那么关于要在摊位上贩卖的料理试作、材料费估计，以及知会摩根商会等事务……就从明天开始进行必要的勘查吧。」


    如果之后大家还是想摆摊的话，就决定在祭典上摆摊吧。

 3章30话 山姆瑞德剧团

    两周后。


    店里同时处理著正常业务和祭典的准备，变得有些繁忙。


    在这两个礼拜之间，大家重现了各自家乡的料理、确认调理的相关事宜、与摩根商会的负责人开会讨论警备与待客安排等等……四处奔走著。


    尽管如此，繁忙的准备工作并没有削减大家的士气，让我暗中松了一口气。


    前世的公司每年都会为了增进员工团结，举办公司内部的娱乐活动，但全都是高层一厢情愿的企划。只有包含企划负责人在内的少数人在自嗨，其他员工只是被迫参加公司活动，白白浪费了难得的假日。


    我明白公司的意图，员工能团结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是公司的惯例，那也无可奈何……但我不希望店里员工的表情，变得跟那间公司的员工一样。


    不过目前大家看起来算是乐在其中，摆摊计画也逐渐成形，愈来愈有干劲的样子。


    另外，这次不只店里的员工在准备摆摊，还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合作者。


    「店长——！肉铺的吉克先生来了！」


    「好——！我马上过去！」


    正在整顿空地的我停下动作，前往会客室。


    「久等了。」


    「不会，这些是今天的份，东西已经搬到厨房里了。」


    「……比原定价格更便宜一点呢。」


    「因为你们买的量很大，我稍微给了点优惠。」


    吉克先生是合作者之一。


    他不只提供试做料理要用的肉，祭典当天还会带店里的员工来摊位帮忙。前阵子去找他买了很多试做用的食材后，他见购买量不同寻常便问我要做什么，说明到最后就发展成这样了。


    据吉克先生所说，他和肉铺的员工想跟家人一起享受祭典，但要是浪费掉这个赚钱的机会，会被老婆责骂。于是在两天的祭典期间，他们会帮忙摊位一天，我们则支付打工费，就此达成利害一致。


    对他们来说，跟我们合作摆摊，工作负担相对较轻，能花在祭典上的钱也会变多；我们这边则是能藉此减轻员工当天的负担，还可以增加与人交流的机会。


    缔造出双赢的关系后，听说这件事的波莉努太太和她的朋友琪亚拉小姐、美莉小姐，也以相同条件帮我们试做料理、支援当天的摊位。她们现在正与谢尔玛小姐在厨房进行各种尝试。


    顺带一提，由于太太们的加入，山姆瑞德剧团公演的消息也透过太太情报网扩散出去。我去波莉努小姐那里打招呼时，她说有很多朋友会去观赏演出……到时会像刚开店那时一样门庭若市吗？看来得考量爆满的可能性，事先做好相应的准备才行。


    「那么龙马，晚上再见。」


    我目送吉克先生回自己的店，决定继续整顿空地。


    今晚这个地方会成为摆摊菜单的最终审查及居民交流会的会场，至少要整理到堪用的程度呢……


    ■　■　■


    晚上，营业时间结束后。


    我在办公室检查文件并等待客人，这时卡尔姆先生走了进来。


    「店长，赛尔吉大人和山姆瑞德剧团的代表来了。」


    「谢谢你的通知。」


    我连忙前往会客室。


    「让两位久等了。」


    「打扰了，龙马大人，这位是山姆瑞德剧团的团长。」


    「鄙人名叫普雷南斯山姆瑞德，率领著流浪艺人剧团，今后还请年轻的贤者大人多多指教。」


    房内的沙发上坐著赛尔吉先生，旁边还有一位头发宛如银线般闪耀、鹤立鸡群的美男子。他站起身后与我握手……但言行举止有些装模作样……


    「也请您多多指教，叫我的名字就好，贤者什么的实在不敢当……」


    「哎呀，贤……龙马大人真是谦虚。


    音乐盒——那种装在小盒子里的魔法道具所奏出的细腻音色……实在太美妙了，与我们的演奏相比具有不同的『韵味』。而且还能收录我谱出的乐曲，让更多人知晓。这份喜悦……如果您这位发明者不能称为贤者，还有谁担得起这个称号呢？」


    是因为这东西对音乐界人士来说就是这么神奇……还是单纯的客套话呢……


    虽然有些失礼，但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很难相处』。


    「我该说谢谢您吗？」


    「该道谢的是我才对，不仅是音乐盒的事，您还给了我们展现技艺的地方。」


    「是的，不过那只是偶尔会用到的空地罢了。」


    「我们来这里的路上稍微看了一下，那块地十分宽敞，剧团的伙伴们也欣喜不已。」


    「您的同伴已经到了？」


    「是的，他们去交流会的会场了。」


    跟预定计画一样，音乐盒的详细情报以及我是发明者的事不该公开，因此只有各方代表聚在这里确认相关事宜。


    「让其他人等太久也不好，我们赶紧进行确认吧？」


    取得大家的共识后，我们开始讨论。


    ■　■　■


    「那么跟舞台有关的事，就全权交给山姆瑞德剧团的各位了。」


    「请放心，这可是难得能在大舞台上表演的机会，我们绝对会让观众大开眼界。」


    大舞台……据说他们才刚开始出名，平常都是在镇上的广场或酒馆之类的狭窄空间表演，很少有机会像这次一样得到可容纳大量观众的场地。


    「拜托您们了，有什么事请尽管找我商量。若是需要物资或人手，可以找赛尔吉先生或我们店里的卡尔姆；如果是搬运货物或设置舞台等劳力工作，我也可以帮上忙。」


    「万分感谢您的协助。」


    「下一个议题是……啊，这就是最后一件了。」


    「没错，之后若有什么问题就到时再联络吧。」


    「那我们走吧。」


    大致确认完之后，我们前往交流会的会场。


    「真热闹啊。」


    场上有六间用土魔法建造的临时店铺，尽管每间店的规模都跟路边摊差不多，但调理所需的基本设备都准备妥当。四周聚集了店里的员工、邻居们还有不认识的男女老幼。


    「啊！龙马——！快点过来——！」


    是里克，蕾妮与托尔也在。他们是合作者的家人，可以请他们以小孩子的角度对料理进行评价，是珍贵的美食评论家。


    「我肚子饿了～妈妈说今天的晚餐要在这里解决。」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乖乖待著。」


    「啊哈哈……」


    「店长辛苦了，差不多该……」


    「嗯，开始吧。」


    「那么，请您发表开场白。」


    由我来开场真的好吗？尽管有些疑惑，但我还是作为这场交流会的东道主，单手拿著饮料站到宾客们面前。


    「感谢各位今天在百忙之中齐聚一堂，我是洗衣店『bamboo forest』的代表龙马竹林，请容我向各位打声招呼。」


    「……」


    里克朝我投来「还没说完吗？」的视线。


    「……似乎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就让我长话短说吧。正如各位所知，我们将在这次的创立祭设立各自的摊位……我希望共用同一个场地的人能尽量协助彼此，因此今天准备了这场活动作为第一步。现场想必有不少人是初次见面，请务必趁此机会多多交流，那么……乾杯！」


    『乾杯！！』


    众人同时举杯高喊，现场有将近四十人，可说是相当热闹。


    其中负责调理的人离开人群，在临时店铺上准备起料理。不过大部分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只剩最后的步骤就能在短时间内做好料理。没过多久，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便接连从店铺传来。


    我观望著现场的情形，四处和人打招呼，分发用来决定商品的投票单。


    单子以十张为一组，其中包括『想尝尝看的料理』以及『吃完觉得美味的料理』各五张，让参加者自己投票。正式摆摊要卖的商品，将会依照这次投票结果来决定。


    「真是热闹呢。」


    普雷南斯先生一手拿著装著料理的餐盘，带著一名年约五十岁的男性走过来。


    「托您的福，食物的味道如何？」


    「超乎预期地美味，剧团的团员们也很享受，您看那边。」


    他指著会场一角。这场交流会的形式类似立食派对，不过也有预留一块地摆放桌椅供人歇息。只见那附近有一群身穿旅行装扮的人，正在与周围的人谈笑用餐。其中有位气质活泼的女性特别引人注目，她陆续清空了摆在桌上的大量料理。


    「您很在意她吗？」


    「因为她的吃相实在太惊人了。」


    「哈哈哈，就是说啊。她叫迈雅，是团里食量最大的人。」


    「她之所以成为流浪艺人，就是因为想吃到各种美食的执念啊。」


    普雷南斯先生身后的男性无奈地说道。


    「他是索尔迪欧，跟迈雅一样是名剑舞师。」


    「请多指教。」


    ……没听说过这种职业，是用剑来表演技艺的人吗？


    「我们会一个人表演跳舞、切东西，或是由多人进行华丽的演出，有各式各样的节目，不过你的认知大致上没错。」


    「他是迈雅的叔叔，担任剧团的副团长兼护卫。不只拥有出众的技艺，身为剑士的实力也相当高强。祭典上容易发生骚动和争执，出事的话可以找他。」


    「谢谢您，保护摊位的人增加，大家也能更放心了。」


    「只要我有空，随时都可以叫我帮忙，也尽管使唤迈雅没关系。」


    「叔叔你叫我干嘛？」


    刚才她被索尔迪欧先生挡住，所以没看到她。此时，她双手拿著空盘子站了起来。


    「我们在谈协助警备的事。」


    「这样啊。啊，你是刚才的代表，听说很年轻，结果是真的呢。」


    「迈雅，你这话很失礼喔。」


    「没关系，我不介意，毕竟年轻这点是事实。」


    况且她并没有表现出瞧不起小孩子的态度。


    「比起这个，您还满意这场交流会吗？」


    「当然啰！不只有稀奇的料理，就算是常见的食物，吃了之后也让人惊艳呢。像是那个热狗堡，松软的面包搭配多汁的肉肠，我走过这么多地方，能做出那种味道的店可是很少见喔。」


    热狗堡在这个国家也是祭典中常出现的料理。我们这里用的是以前我教谢尔玛小姐做的天然酵母面包，还有肉类专家吉克先生等人为了搭配这种面包而想出的特制香肠，由肉铺老板娘波莉努小姐烤得恰到好处，夹在面包里成为一道奢华的料理。


    专业人士的力量充分发挥出食材的味道，造就了令人惊艳的多汁美味，远远超出常见料理的范畴，在众多候补中可以预测会是大家的最爱。


    「还有那个吉马尔料理，汤底让人身心都暖了起来。」


    斐先生和李琳小姐端出的料理是『巴面』，比起面疙瘩，更接近馄饨汤。尽管食材简单，但炖煮入味的肉和蔬菜构成了美好的味道。由于口味清淡，我喜欢搭配用赛米沙油炒的肉与青菜一起吃。


    「也有少见的东西呢。」


    普雷南斯先生这么说道，他的盘子里装著剥壳后用盐炒过的丹特种子。我为了泡蒲公英咖啡而买的丹特种子，在某些地区似乎被视为珍贵的食物。


    因为这个缘故，我更搞不懂它比较接近蒲公英还是向日葵了……根可以泡咖啡、种子可食用又能榨油，于是我用清道夫史莱姆的肥料与木魔法大量增产。


    「很高兴您喜欢，我们准备了很多食材，请尽管吃。啊，不过还是别吃得太饱比较好，再等一下就会提供甜点了。」


    「真的吗！？」


    是真的。


    甜点大部分是我自己做的，有芝麻豆腐和芝麻团子。


    芝麻豆腐是用赛米沙加上从马铃薯萃取而来的淀粉制成。我花了一段时间将赛米沙细细磨碎，直到口感变得细腻为止。接著加入淀粉后加热，等其变成柔滑的液状便倒入模型，冷却凝固。要吃的时候，再淋上黑糖蜜。


    芝麻团子则是先以赛米沙和黑糖做成芝麻馅，再用糯米粉加水以及丹特种子榨的油揉成团，包住内馅。最后用生的赛米沙撒在团子表面，以丹特油炸过之后就完成了。


    炸的时候必须用丹特油而不是赛米沙油。若是以后者来油炸，会由于赛米沙的香气太过强烈，不管炸什么都变成赛米沙的味道，分辨不出食材的原味与香味。


    从这点来说，丹特油不会抢走味道、香气适中。我鉴定之后发现，其中不饱和脂肪酸的油酸比例相当高，是清爽又具有高营养价值的优质油。


    只不过，从丹特种子榨出的油量很少，精制1毫升的油需要15公克的种子。假设油炸一次要用800毫升的油，就需要12000公克，也就是12公斤的种子。


    丹特种子只要别吃太多，可以算是健康食品，不过榨油有些费工，感觉很适合用来锻炼我的魔力就是了。


    这么做是值得的，两种甜点的味道都令人心满意足……缺点是光准备材料就很费工，以及黑糖和糯米粉的成本较高。先不说制作工序，价格订在一个20斯特就已经是极限了，以摆摊贩售的点心来说有点贵。


    我另外准备了替代方案，用便宜的面粉饼皮以削减成本，做成『芝麻饼』。这么一来，芝麻团子可能就会变成废案了。


    我向他们说了这件事之后……


    「那就得趁今天吃到它才行呢。」


    迈雅小姐嘴上说知道了……却又去拿新的料理。


    我看她已经吃了两、三人份，看来她的食欲永无止尽啊。

 3章31话 草原的传闻

    就在酒酣耳热之时，我听到一件令人在意的事。


    「道路上出现了魔兽？」


    「嗯，我们是从南方草原那条路过来的，离开凯雷邦之前在草原上听说有人看见了『魔蚁』，害我们一路上都绷紧神经，比平常还累。」


    『魔蚁』是蚂蚁型魔兽的统称，种类繁多，一般具有坚硬的甲壳以及群聚的习性。危险程度依其种类而定……


    「难不成是杀人魔蚁？」


    杀人魔蚁有著强韧的甲壳与下颚，对其他生物极为好战，是一种肉食性的巨大蚂蚁。一旦成群发动袭击便会形成相当大的威胁，冒险者公会依据巢穴的规模，将其分类为c等级以上的讨伐对象。


    「不不不，要是那样我们就会改走别条路了，种类据说是隧道魔蚁。」


    「嗯……不好意思，能不能告诉我那种魔蚁的情报？」


    「这个嘛……除了甲壳坚硬这种魔蚁共通的特色之外，听说下颚、爪子和力量都比其他种类还要弱，也不具毒性。总体来说攻击能力很低，在魔蚁之中算是温和的类型，不太会主动攻击人或野兽。


    相对地，隧道魔蚁擅长挖掘柔软的地面，特徵是巢穴的范围会扩得非常大。问题就在于巢穴……要是乘坐马车时没注意到，通过巢穴上方，就会因为地面下陷而动弹不得。」


    巢穴经过隧道魔蚁的体液补强，人走在上面不会崩塌，但无法承受载著货物的马车，强度就是如此微妙。


    看来隧道魔蚁本身的危险性不高，但对搭乘马车走陆路的人来说是相当棘手的魔兽……


    「这么一来，以运输维生的人想必相当艰辛吧。」


    「希望不要对祭典的准备和游客造成影响……」


    一旁听到这件事的赛尔吉先生也担忧地说道。


    ……这样的话，我明天去那一带看看好了。


    「龙马大人要过去？」


    普雷南斯先生露出疑惑的表情，于是我向他说明自己有在当冒险者，顺便说了我正以前往休露司大树海为目标一事。


    「原来如此，所以一开始才会提到杀人魔蚁啊。」


    除了杀人魔蚁，大树海还栖息著几种魔蚁系的魔兽，我想这应该可以作为参考。


    「这件事对物流的影响也令人在意，我想先找一天去看看情况。」


    「您这么做真是帮大忙了。」


    「我们也想拜托您。」


    不只赛尔吉先生，连普雷南斯先生也这么说？


    「毕竟我们不能让客人看到尚未成熟的表演，所以想在离基姆尔有段距离的草原找地方练习。」


    像他们这样的流浪艺人会在城镇之间旅行，因此大多没有固定的练习场所。另外，对他们来说表演就是商品，不能让客人看到不成熟的表演，所以要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偷偷练习。


    然而这次选的草原出现了隧道魔蚁，为了以防万一，他们不想在那里练习。若是有人能尽快驱除魔蚁就好了……大概是这样。


    「……这样的话，你们要不要在我家练习？」


    要说人迹罕至的地方，我住的废弃矿山就是如此。公爵家说我可以自由使用，练习表演这种事自然也能获准。而且我已经检查过，那里不会出现危险的魔兽，就算出现也有索尔迪欧先生可以应付，毕竟他看起来很强的样子。


    「真的可以吗？在我们这种流浪艺人之中，据说有些集团会干偷盗或诱拐小孩子的勾当。当然，我们是没有这种打算……」


    「啊……这方面不用担心，虽说那是我家，但没放什么值钱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基本上都收纳在道具箱里，借用广场给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不如说，要是擅自闯入我家，反而是对方有危险。里面有些东西乱碰可是会倒大楣的，像是熟成中的肥皂，如果还残留烧硷的话就糟糕了。


    「真的只是借用场地的话，其实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万事拜托了。」


    「您们要什么时候开始练习？」


    「如果龙马大人不介意，明天早上可以吗？」


    他们才刚到这座城镇，这样好吗？


    「我知道了，那么明天早上恭候大驾。地点是从基姆尔的北门出镇后直走，我想应该不会迷路。」


    就在我们讨论明天开始的行程时，今天的交流会结束了。


    ■　■　■


    隔天。


    我为来访的山姆瑞德剧团提供了练习场地。话虽如此，我只是向他们说明哪些地方有危险，并准备饮用水，之后就交给普雷南斯先生，自己去工作了。我在中午前抵达冒险者公会，感觉人比平常还要少。


    不过也因此不用等待……


    「哎呀，这不是龙马吗？」


    「梅琳小姐你好，我听说南方草原出现了隧道魔蚁。」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要找工作的话这里有喔。」


    梅琳小姐才刚说完，就把几张委托书放在柜台上。


    「……讨伐隧道魔蚁、搜索巢穴，还有挖掘作业？前两个可以理解，但挖掘作业是什么？」


    「把地下的巢穴整个挖出来的意思。如果只破坏里面的卵，魔蚁之后还会出现，而且留下巢穴容易发生意外事故。」


    「原来如此……难道今天公会里人这么少，就是去了那边？」


    「没错。如今已经发现好几处巢穴，很多人都前去处理了。」


    「……隧道魔蚁造成的损害情况怎么样？」


    「目前还没有发生重大损害，可是……」


    梅琳小姐露出担忧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隐情。


    「刚才说发现了好几处巢穴对吧？不晓得它们是从哪里来繁殖的，新生的隧道魔蚁很可能会寻找新的居住地。今后说不定还会找到更多巢穴，也会有人受害……大概是这样。


    所以公会希望能加强搜索巢穴的力道，讨伐和挖掘作业有驯兽师公会协助，进展还算不错。」


    驯兽师公会的协助？


    「这部分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


    「详细就是我说的这样啊，有时候公会之间会依状况进行合作，处理问题。像这次就是希望能尽早解决，尤其这座城镇离矿山很近，驯兽师公会有不少人会使役力气大的魔兽。」


    「……虽然这话问你好像有点失礼，去驯兽师公会也能接到同样的委托吗？」


    「应该可以，你要在那边接吗？」


    唔，梅琳小姐的视线刺得我隐隐作痛。


    「其实我也有在驯兽师公会登录，受了那边的公会负责人不少照顾……但因为从属魔兽特性的缘故，至今都没有委托能接，连一次也没接过。」


    「你是想报恩吗？可以啊，别露出这么尴尬的表情，要不要接委托是个人的自由嘛。」


    她笑著说道，看来并没有因此而心情不悦。


    「太好了，不好意思，这次我就去那边接委托。」


    「好的，要是你改变主意，也可以在这里接喔。」


    「谢谢你。」


    我向出言体谅的梅琳小姐道谢，离开了冒险者公会。


    ■　■　■


    「去那里要小心点啊！」


    在南门守卫的目送下，我朝著南方草原迈步前进。由于我很少去驯兽师公会露脸，一度被当成是要来登录的新人，除此之外则是顺利地接下了委托。


    「好，出发吧！」


    『咕咯咯咯！』


    一群利穆尔鸟随著我的呼喊飞上天空，组成v字队形。它们负责从空中寻找可能有隧道魔蚁巢穴的地方。


    根据驯兽师公会提供的情报，隧道魔蚁会把筑巢时产生的砂土排向四周。虽然它们不会建造蚁丘之类的东西，不过只要发现被挖掘过的地面，附近就很可能有巢穴。


    「咯——！」


    「哦，这么快就找到啦。」


    我透过感觉共享观察艾因斯的视野，只见绿油油的草原上有一部分出现了土堆组成的斑纹。以我的肉眼只能看见连绵无尽的苍翠景色，但利穆尔鸟从上空俯视便一目瞭然。


    不需要去已经开始挖掘的地方，正在讨伐魔蚁的也一样。于是我用空间魔法跟在利穆尔鸟后面，前往其中一处远离城镇、杳无人烟的地方。


    在这一带找找看好了……


    「『dimension home』。」


    我把从废弃矿坑带来的金属和钢铁史莱姆放到草原上，到齐后让它们排成一列，数量竟然有四百只。


    我原本的目标是让它们合体成两种大史莱姆，于是积极增加数量……结果食物给得太多，导致数量暴增。大史莱姆只需一百只就可以了，现在的状况却是各两百只。不过，有些事情就是要这么多只才能办到。


    我下达指示，让最擅长变形的史莱姆变成刀。


    「就这样慢慢前进！」


    排成一列的金属球体拨开沾满砂土的草前进著。


    几分钟后。


    「发现了吗？」


    史莱姆虽然弱小，察觉危险的能力却很强。进化之后这方面的能力或许多少有点衰退，不过一部分钢铁史莱姆有表现出反应。再往前进一点似乎有什么东西，它们纷纷进入警戒状态。话虽如此，它们看起来只是停下动作而已。


    我来到史莱姆前面，谨慎地前进。一步、两步、三步……钢铁史莱姆示意的位置就在眼前，这时——


    「！」


    一对触角从地面窜出，接著是复眼。身长大约到我胸口的巨大蚂蚁出现了。


    它给我的第一印象接近洞穴螳螂，我趁对方尚未完全钻出地面时，朝其脖子挥了一刀。


    「哔叽……」


    「这就是隧道魔蚁啊。」


    我用同样的手法打倒接著窜出来的两只。


    再来就……没出现了。


    根据驯兽师公会的情报，为了避开外敌较多的时段，隧道魔蚁会在夜间行动。它们白天很少离开巢穴，大都在深处睡觉，只有负责警戒的个体会在入口附近放哨。只要不让外面的哨兵返回巢穴，基本上就不会出现下一批。


    这个巢穴的哨兵应该就是刚才那三只吧。


    「总之找到了一处巢穴……『earth needle』。」


    今天的任务是搜索巢穴而非讨伐，记录位置资讯并在附近做标示之后，工作便告一段落了。再来要避免惊动巢穴，一边寻找其他出入口，并和史莱姆们离开现场，前往下一个候补地点。


    「机会难得，用跑的好了。」


    平常史莱姆只能在废弃矿山奔跑，趁这个机会让它们在草原上奔驰吧。我传达这个讯息后，两种史莱姆隐约露出了开心的氛围。接著一声令下，它们随即滚动起来。


    好快……总觉得它们最近变得很爱急速狂飙啊……

 3章32话 好管闲事

    「发现第五个巢穴……好了。」


    我让利穆尔鸟从空中决定目标区域，再利用史莱姆的数量优势进行搜索，最后由我确认并记录。这种分工合作的方式很快就能找到巢穴，接下来只要向公会报告就行了……不过这么轻松就找到，感觉有点不够尽兴。


    虽然工作内容只是发现巢穴，但我还行有余力，能不能提高报告的品质呢？要是能查清楚巢穴大小和敌人数量就好了……把史莱姆送进去是可以进行调查，但它们恐怕会遭遇深处的魔蚁，这么一来就很可能脱离调查范畴了。


    若是能歼灭当然很好，就怕敌人数量太多会有漏网之鱼，更何况隧道魔蚁这种魔兽能在地底穿行……『探查』。


    「……不行啊。」


    或许是因为蚁穴的通道狭窄，魔力的流向过于复杂，只能掌握入口附近的情况。如果想像是在倒模般灌入大量魔力……魔力的消耗会太剧烈。


    思索了五分钟后。


    我不经意地看向脚边，只见被挖出来的土经过踩踏后，留下了清晰的脚印。


    ……………………说不定……试试看吧。


    我再度施展探查魔法，不过这次不是用无属性，而是土属性的魔力。跟rock和break rock一样，想像魔力渗透地面后扩散……


    「『探查』……哦！」


    成功了！


    魔力透过地面传导扩散，没有土壤的地方则无法通过。在探索范围内出现魔力空缺的空白地带，如实反映了巢穴的形状，至于隧道魔蚁……似乎没有反应。


    因为这并不是在探查巢穴内部，所以无从得知敌人的详细数量，但也不会惊动到里面的魔蚁。另外从巢穴规模和一只隧道魔蚁的大小来思考，就能大致推测出一座巢穴能容纳的最大数量。


    趁我还没忘记巢穴的形状，赶紧制作粗略的模型吧。这工作用『rock』便能轻松完成，然后在笔记上记下调查时间……好了，之后调查时就加上用土属性探查的流程吧。


    ……土属性的探查讲起来有点不顺口……虽然是探查却不是无属性……命名为『earth sonar』好了。


    「下一座！」


    我带领著史莱姆前往下一个候补地点。


    左右两边都有，该往哪个方向呢………………咦？


    艾因斯的视野里出现了正在拖货车的六人组，从体型看起来是小孩子。总觉得似曾相识……啊，果然是贝克他们。


    「去打个招呼好了…………喂——！」


    那六人好像在休息，为了避免引起戒备，我高声彰显自己的存在并接近他们。


    「这不是龙马吗？最近经常遇到你呢……后面的是史莱姆？」


    「毕竟我们都在同一座城镇活动嘛，它们是金属史莱姆和钢铁史莱姆。」


    「又、又是这么惊人的数量啊……」


    威斯特的脸颊抽搐著，他害怕史莱姆吗？


    「所以呢，你有什么事吗？」


    「我正在搜索隧道魔蚁的巢穴，这是驯兽师公会的工作。偶然间看到你们，所以来打个招呼……你们也是吗？」


    「我们算是在讨伐。」


    「最主要的目的是取得隧道魔蚁的甲壳……」


    记得没错的话，这两人是半精灵的玛尔达和半矮人的菲妮亚吧？他们的目的是甲壳？


    「贫民窟的大哥拜了防具工匠为师，只要把材料拿给他，就会用便宜的价钱帮我们制作防具。」


    「虽然他说是练习作品，但那是得到老大认可的防具耶！」


    犬人族兄妹补充说道。


    「鲁斯和路咪儿说得没错，魔蚁的甲壳比金属轻，又比皮革坚固，可以用来制作铠甲或盾牌。大哥说只要拿多一点材料给他，就会有更多折扣。而且讨伐成功可以获得报酬，我们想趁这个机会充实所有人的装备。」


    「再说……我、我们经常来这片草原采药草……希望这里能尽快回到之前的情况……」


    「原来如此……」


    然而我看他们拉的货车上，只有一只隧道魔蚁的尸体。


    「唉，结果就跟你看到的一样。」


    「我们找不到隧道魔蚁……」


    「果然要等晚上比较好找吗？」


    「公会的大姊姊是这么说的……」


    「可是晚上很暗，而且不知道会有多少只跑出来。」


    「要、要是数量太多就糟了……」


    看来他们有考虑到安全数量……


    「这样的话，我告诉你们有魔蚁的地方如何？」


    我如此提议。


    我的工作是『搜索巢穴』，只需寻找不必讨伐。不过一接近巢穴就会有几只哨兵跑出来，不得不打倒对方。那么我只要带这六人找到巢穴，将打倒哨兵的任务交给他们不就好了？


    「……这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帮了大忙，但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嗯……我也只能说是一时兴起……」


    尽管刚认识时发生了不太好的事，但他们也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著。几次看到他们的情况，让我变得想提供援助，理由就是这样。


    「真是个怪家伙……我们可不会跟你客气喔。」


    接著贝克通知其他人休息时间结束。


    虽然不知道他说我怪是什么意思，但看起来提起干劲了。


    增加六名同伴之后，我再次投入于工作中。


    ■　■　■


    「很好——！」


    这是六人加入之后找到的第七座巢穴，他们刚刚打倒了哨兵。贝克等人积极地战斗，我完全变成了负责搬东西的人。贝克说不会客气，我还以为他们会多依靠我一点，结果我的工作真的只有找出巢穴而已。而且巢穴大都是从属魔兽找到的，我几乎什么都没做。


    「龙马，下一个就是最后了。」


    「已经够了吗？」


    「材料十分充足，而且货车也载不下了。」


    货车上载了十二具尸体，如果只留甲壳的话还能再装一些，但据说那位工匠要他们别擅自解体，不然素材品质会下降。我也没有解体魔蚁的经验，所以乖乖照办。


    要帮他们把一些尸体收进道具箱也行……不过下一场打完就结束的话，应该能在日落前回城镇吧。


    「瞭解。」


    我把他们打倒的魔蚁堆到货车上，开始移动。我没有奔跑，而是以悠闲的步调前进。


    话说回来，竟然有这么多巢穴……是因为繁殖期到了吗？


    魔蚁系的魔兽通常会有蚁后这种个体，不过隧道魔蚁就算没有蚁后也会筑巢繁殖的样子。若是有蚁后，巢穴规模会变得更大，但很难判断。


    「……就在这附近。」


    我瞥了一眼准备战斗的六人，用『earth sonar』确认巢穴位置与规模。


    ……？


    「……贝克，这里说不定会有危险。」


    「是很大的巢穴吗？」


    「相反，跟之前的巢穴相比很小。但入口离最深处很近，或许没办法跟先前一样，只打倒哨兵就结束。」


    规模大概只有一般巢穴的三分之一吧？尽管巢穴小代表魔蚁的总量也很少……但从他们至今的表现看来，一次顶多只能稳稳对付三到四只而已。


    「要换别的巢穴吗？」


    「这个嘛……但我们也得习惯应付数量多的敌人才行，可以等我们一下吗？」


    他们六人聚在一起，讨论了一阵子之后……


    「龙马，我们要在这里战斗，毕竟像之前那样的事说不定还会再发生。」


    这样啊。也好，隧道魔蚁应该不至于造成死亡。


    「那我也来帮忙吧。」


    超出他们能力范围的敌人，就由我来应付好了。


    「真的可以吗？」


    「提供一些支援应该没关系。」


    ……这让我想起公司的事。


    无论是过去的部下，或是眼前这六个人，他们做事都有很多不牢靠之处。可是以新人而言，做事不牢靠是很正常的，没有人一开始就什么都会。少数聪明伶俐的人很快就能学会做事的方法，但真的从一开始就能独当一面的，都是曾在别的公司工作过、二度就业的人。


    新人必定会在公司接受培训，年资较久的我也带过好几次新人。遗憾的是，我的指导能力不怎么样……唯有忍耐这点是我自豪的特质。


    假设一个成熟的员工一天能完成10件工作，新人只能做到0～1件。我自己有10件工作要做，而上司要求新人也得完成10件的工作量，结果就是新人做不完的9件工作都堆到我身上，变成我要完成19件工作。


    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先给对方1件工作，让他能确实做完，习惯后再增加到2件。若是在对方还没掌握处理好1件工作的时候，就将其工作量提高到3、4、5件，导致他连1件工作都做不好，那就毫无意义了。即使工作量增加到19件，所耗费的劳力至少比20件更轻，只要新人的完成度逐渐接近10就行。


    我抱持著这种想法，新人有什么缺陷就去弥补、有错误就指正、有问题就回答，无论重复几次都不厌烦。


    ……贝克等人目前的实力还不够，或许很难靠自己的力量找出巢穴，但他们有能力收拾面前的隧道魔蚁。


    既然如此，我认为他们现在只要好好学会与隧道魔蚁战斗的方法就行了。其中包含身体的动作与伙伴间的配合，应该有很多东西要学。学会之后再找其他对手，或是学习如何寻找巢穴。


    为此，我目前能做的就是弥补他们不足的技巧，达到均衡的结果。


    不过以前的部下几乎都在能达成3件工作的阶段就放弃了……


    「龙马？怎么了吗？」


    「……不，没事。」


    想起无谓的事了。贝克他们不是我的部下，所以不算数，他们是不一样的人。


    收拾心情之后，我让另一只钢铁史莱姆变成刀，做好战斗的准备。

 3章33话 未老先衰的前兆

    「辛苦了。」


    跟我料想的一样，最后这座巢穴连深处的隧道魔蚁都跑出来了，加上哨兵总共有十五只。我先打倒了五只，剩下十只交给贝克他们解决。


    这个数量接近他们能安全应对的两倍，但还是勉强打完了。尽管被撞倒、咬到好几次，不过没人受重伤。


    「需要水或回复魔法吗？」


    「不用……只要清洗伤口的水就好了，我们有带饮用水。」


    聪明。我用魔法在石制容器里装水。


    「啊，不需要用同一桶水，我会准备所有人的份。」


    「咦？可、可是水还很乾净，这样太浪费了……」


    「不不不，照你们这种用法，水会愈来愈脏的。就算只是擦伤，如果有奇怪的细菌跑进伤口就糟了。」


    「ㄒ1ˋ　ㄐㄩㄣˋ？※最近？」（编注：日文的「细菌」与「最近」同音。）


    「呃——你就当成是一种病魔好了。」


    「……威斯特，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你就别啰嗦，乖乖用就对了。」


    「嗯、嗯……那么……」


    贝克清洗完伤口便去搬隧道魔蚁的尸体，威斯特也跟著照做。等到其余四人也轮流清洗完伤口，我便叫回所有史莱姆和利穆尔鸟，收进dimension home里。


    在返回城镇的路上……


    「欸，龙马，你为什么会这么强啊？」


    鲁斯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讨伐哥布林那时，还有今天的隧道魔蚁，你都能轻松打倒它们。」


    「那些魔物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你自己一个人绝对能更快解决吧。」


    因为亲自打过同样的魔兽，所以切身体会到双方力量的差距了吗？


    以我的角度来说，我锻炼的时日比他们多了一段人生，这结果可说是理所当然。要是他们拥有与我同等的实力，反而会让我有些失落。我跟他们的外表看起来都是小孩子，所以他们感觉到失落了吗？


    这样的话……


    「嗯……应该是因为我有师父吧。」


    有实力坚强的教练指导，加上日常生活有人照顾，让我得以挤出时间锻炼。我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这部分真的很重要。


    「你双持细剑的武技就是师父教的吗？」


    「这不是剑，而是刀。还有我之所以会用两把刀，是因为做过单手持刀的训练。」


    「只要这么做就能变强吗？」


    贝克兴致勃勃地问道，然而光是单手挥刀并没有什么意义。


    这种训练还包含了强化握力与肌力的目的……但最重要的理由是，为了应对『一只手不能用的时候』。


    战斗经常伴随著受伤的风险，未必能以万全的状态与敌人战斗。要是在战斗中负伤导致一只手不能用，挥不动武器的话就会没命。若是技巧不够熟练，面对让自己在万全状态受重伤的对手也很难奏效，肯定会陷入压倒性的劣势。


    因此我接受过仅凭单手使用一把武器的训练，刚才则是左右手各使一把刀，随心所欲地挥舞两把武器。比起二刀流，这种说法较为准确。


    当然，这么做之前必须具备一定程度的基础。勉强以单手操使连双手都没办法正确运用的武器，只会变得不伦不类，还是先在公会或其他可靠的地方接受训练比较好。


    话说回来，贝克他们没有师父吗？


    我问了之后得知，贫民窟的前辈曾教过他们基本技巧。不过对方也很忙，他们大多只能自主练习。虽然还有拜托公会指导这个方法，但他们担心学费不够让自己掌握战技。


    「得先存钱才行啊……」


    「我、我也可以问你问题吗？」


    「可以啊，你想问什么？」


    「龙、龙马你……战斗的时候都在想什么？那个……不会害怕吗……？」


    原来如此……威斯特确实比较放不开，战斗时总是不积极进攻。


    从他们的战斗方式来看，先是贝克发挥灵敏的身法，以短剑和徒手格斗进行牵制。然后在玛尔达的木魔法支援下，由鲁斯和路咪儿用剑与枪压制敌人，最后交给力量大的菲妮亚和威斯特用槌子打出致命一击。这就是他们的基本战法。


    这是他们针对隧道魔蚁制定的战法，我没什么意见，不过可以看到威斯特自己不积极上前攻击的状况。


    不只是因为害怕，该说是太温柔吗……他的力量放不开，往往要两、三次打击才能收拾敌人。要是他使出全力的话，只需一击便能打倒敌人了。


    既然他问我心态的问题，应该是有这方面的自觉吧。


    「又在说这种软弱的话了，我不是一直跟你说，只要一股脑打下去就好了吗？」


    「嗯……可是对手一出现在眼前，我就忍不住害怕……」


    看来这情形果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不过该怎么回答呢……


    「我……没想什么。」


    「咦？」


    「战斗时只想著跟战斗有关的事，专注在敌人的行动和自己的应对上。」


    只要锻炼出一定的实力，自信也会随之而来。这话说了或许会让他自责，但我与隧道魔蚁对峙时并不会感到恐惧。


    「要克服恐惧，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训练并累积经验吧。」


    这根本是老生常谈，要是我能更好地回答就好了，但我并不具备这种沟通能力。威斯特难得问我问题，真不好意思。


    「龙马你没有错！那些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嗯？还有别的原因吗？」


    「不，没什么——」


    「威斯特被人说不适合当冒险者啦。」


    「唔！」


    贝克忽然插嘴道。这句话让威斯特顿时陷入沉默，看来是说中了。


    「是谁说了这种话？」


    「其他人，贫民窟小孩在当冒险者的不只有我们。」


    「毕竟冒险者任谁都能当，而且有冒险者资历的人，找工作比较容易被录取。」


    「贫民窟出身……会受到戒备，当过冒险者的人比较令人放心。」


    「前提是要留下认真工作的纪录就是了。」


    贝克不爽地说道，女生们接著补充说明。


    一旁的威斯特垮下肩膀，显得十分消沉；鲁斯正在安慰著他……


    「你们跟那些孩子关系不好吗？」


    「与其说关系不好，那些家伙很擅长战斗，赚的钱也比较多。最近他们开始瞧不起只会采药草的人。尤其威斯特力气大、块头也大对吧？但他个性比较软弱，所以更被人瞧不起了……威斯特你也别忸忸怩怩了！那些家伙跟你不一样！再说要比实力的话，他们也打不过这个怪物吧。」


    我被拿来举例了，但怪物这称呼也太过分了吧？


    话说回来，小孩子之间的事也很复杂呢……


    「可是……继续当冒险者的话，听说有时候还要杀人耶。」


    「这种事连那些家伙也还早得很吧！」


    「但贝克你不是也说过吗？」


    「说过什么！」


    「叫我要更有攻击性一点。」


    「笨蛋！我的意思跟那些家伙不一样啦。」


    ……贝克的情绪太激动了。


    「等一下，你们两个在这里争论也没意义啊。」


    他们似乎有点被冲昏头的样子，于是我出言介入。


    为了让两人冷静点，我们边走边说话……


    1、那些孩子对威斯特说了刚才那些话。


    2、正如贝克所言，他们也说了不少跟当前无关的状况与心态的问题。


    3、事实上，继续当冒险者的话，的确有可能遇到这种事。


    4、威斯特认真地思考这些问题，希望能尽快独当一面，帮上伙伴的忙。


    5、贝克认为慢慢来就好，也打算陪他一起成长。


    重点就是这几项。


    威斯特对自己的问题有所自觉，尽管个性软弱但有进取之心，也因此给人一种无头苍蝇乱窜的感觉。而贝克虽然察觉到这点，但以他的个性来说，应该是当成『只要一笑置之就行了』这种程度的事，所以搞不懂为何威斯特会如此烦恼。


    ……真是复杂。


    「总之，以我个人的意见来说，威斯特确实有点想太多了……」


    「我就说吧？」


    「怎么会……」


    「不，你们听我说完。现阶段确实没必要太在意，但思考未来的事、对伤害他人或生物有所抗拒，也是很重要的事。」


    「你到底支持哪边啊？」


    「不是『支持哪边』的问题，比方说……这个嘛……如果在镇上觉得肚子饿了，你们会怎么办？」


    「当然是吃东西啊。」


    贝克毫不犹豫地答道。倘若身上没带食物呢？


    「去店里买。」


    「现、现在这个时间也可以去餐厅吃饭……」


    「外食很贵喔，愿意花点时间的话，离开城镇去采野草之类的食材比较省钱。」


    「用其他东西跟邻居换食物。」


    他们接连提出意见，就是这样。


    「其他还有种田收获农作物，以及偷取食物这种不好的手段。」


    『不可以偷窃。』


    六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之前明明还想擅自拿走我们留下的猎物呢。」


    「呜。」


    「那、那是因为……」


    我一提起那件事，他们的表情就迅速变得尴尬起来。我好像太坏心眼了。


    「我不是要责备你们，毕竟你们已经反省了，再说那件事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回到正题吧。偷窃确实是坏事，但也算是『一种手段』。我想说的是，要达成一个目的，可以采用各式各样的手段。刚才的问题也一样，除了贝克和威斯特的意见之外，还有别的答案。你们两个都太极端了。」


    「那、那龙马你是怎么想的？与魔物战斗的时候……」


    「我之所以夺取对方的性命，是『因为有必要』。」


    为了取得食物、为了做成衣服，或是为了工作，都是『因为有必要』所以夺取猎物的生命。


    面对袭击，无论对手是魔兽还是人类，为了保护自己都『有必要』夺取其性命。


    就只是这样而已。


    「说得严厉一点，会让身手变得迟钝的烦恼，只不过是战斗的累赘罢了。」


    一只飞虫与一个人类，同样都是生命。


    『平时对飞虫有若待人，战斗时砍人便如驱虫』。


    在一瞬间的犹豫便会丧命的状况下，唯有舍弃或搁置烦恼才能提高生存机率。


    这是我家自古流传的家训。


    我认为这个道理是正确的。


    虽然我仍旧无法把人和飞虫当成同等的存在，但在战斗中并不会让抗拒感影响到自己的身手。


    ……我觉得自己算是分得相当清楚的人。


    不过——


    「正因如此，对伤害非人生物抱持抗拒感，是极为正常且重要的感情。我可以肯定，威斯特的心态以人来说并没有错。我不会叫你马上看开，只要找个自己能接受的平衡点就行了吧？」


    「……嗯。」


    ……我说得有点极端，是不是刺激性太强了呢……所有人都没什么反应。我也没给出明确的答案就是了，这种事终究要看当事人自己是否能接受。


    「为此……贝克！」


    「叫我！？」


    「其他人也是，偶尔大家一起冷静地商量看看怎么样？不要被情绪冲昏了头。或是听听其他冒险者的说法，有很多事能做。威斯特你也不用著急，现阶段还是会继续老实地当冒险者对吧？」


    「嗯、嗯！虽然战斗很可怕……但才开始不到一年，我想跟大家一起当冒险者……」


    「那就慢慢思考吧。从今天的表现来看，你只要不鲁莽乱来，应该不会受重伤。」


    无论威斯特最后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否定他。


    要是他不当冒险者了，或许可以邀他来我的店工作，不过这话现在不能说……哦。


    我们抵达了城镇大门，出示公会卡后穿过门。


    「接下来……你们要去冒险者公会吗？」


    「是啊，得先去报告才行。」


    「我要去驯兽师公会报告，那就再见啰。」


    「我知道了，今天谢谢你啊。」


    「受、受您照顾了。」


    「你帮了我们大忙。」


    六人纷纷道谢，我告别他们后独自前往驯兽师公会。


    ……真不像我会做的事……


    想起刚才的事，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呢？


    我是想帮他们打气，但会不会只是多管闲事而已呢？


    明明自己也是新人，却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总觉得我变得很爱说教……


    「店长！」


    「啊！菲娜小姐和李琳小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咱们是来采买的。」


    「因为最近连日试做料理，调味料都用完了，还有纸之类的消耗品需要补充。店长呢？」


    「我刚做完工作，现在正好回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一脸有心事的样子。」


    「我有露出这种表情？」


    「感觉在烦恼呢，有什么困扰吗？」


    「也不是烦恼……只是觉得我是不是老了呢……」


    「「咦？」」


    两人露出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

 3章34话 著眼点

    报告完之后回到家，耳边传来了热闹的音乐，看来山姆瑞德剧团的各位正在练习。


    我悄悄靠近声音传来的方向，避免打扰他们。


    「……」


    几分钟后，我找到一处能看见他们所有人的草丛并躲在里面。


    现在练习的是先前介绍过的两名剑舞师——迈雅小姐和索尔迪欧先生的节目。索尔迪欧先生手持缀有装饰的圆盾与长剑；迈雅小姐则是拿著两把同样的剑，像是在打斗般舞动著。


    普雷南斯团长与其他会演奏乐器的人待在假想舞台的线外，正演奏著音乐。随著舞台上的两人动作变得激烈，曲调也转为激昂；当两人拉开距离瞪著彼此时，曲调便改而营造出山雨欲来的沉静感。


    再加上剑与剑相互交击时，经常出现火花迸散的魔法效果。明明没有任何歌声或台词，感觉却像是在看著一场戏剧。


    今天早上离家之前，我将场地借给他们时有稍微看了一下练习的情形，不过那只是热身而已。如今呈现在眼前的一切，具有远超那时的精采与魄力。


    我收敛气息以免中途打扰他们。


    最终乐曲迎来高潮，迈雅小姐的剑沿著差点砍到索尔迪欧先生脖子的轨迹挥出，擦过华美斗篷底下的颈根，松开扣环让斗篷掉落。索尔迪欧先生同时倒下，看起来就像脖子被削断般。


    接著乐音大作，表演随之落幕。


    我隔了几秒钟，确认他们告一段落，气氛缓和下来之后，忍不住起身鼓掌。


    「龙马大人，您是从什么时候待在那里的？」


    「不好意思，我已经看了好一阵子，因为回来时听到音乐声。」


    擅自偷看是不是不太好啊？


    「被您看见是没问题，不过我们完全没发现呢。」


    「吓了我一跳。」


    「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的工作就是被人观看，因此对视线非常敏感。本来对此还很有自信的……」


    我好像吓到他们了。


    「对了，草原的情况如何？」


    「关于这件事，听说不太妙的样子。」


    我去向公会报告时，听说除了我以外，公会陆续收到其他发现巢穴的报告。柜台希望我明天过后也继续承接搜索委托，或是协助挖掘作业。对方积极地发出呼吁，期望能尽量招来更多人手。


    「要是太晚采取对策，那一带的交通可能会被阻断，不晓得会对来客和进货造成多大的影响。我这一阵子会在那边工作，各位的练习场地若是没有问题，明天过后也请继续使用。」


    「那就承蒙您的好意了。」


    以普雷南斯先生为首，剧团所有人对我低头行了一礼，之后便收拾道具，准备返回城镇。


    刚才看的节目似乎是今天练习的最后一出。


    目送他们离开后，我接著进行锻炼。


    基于一时兴起，我试著模仿他们舞剑的动作。


    但是结果不太顺利，施展魔法时总觉得动作有点卡卡的。


    ……用魔法来表演，或许很适合作为同时使用魔法和武器的训练。


    将魔法与武器组合在一起使用，以这点来看，他们的动作比我更加流畅。


    嗯～……


    ■　■　■


    隔天。


    「关于魔法的表演？」


    「难不成你对剑舞师有兴趣？」


    我迎接来练习的剧团后，直接询问两位剑舞师。


    「看了昨天的节目之后，我想学习两位的技术。」


    「教你是可以，但你为何要学这个？」


    被问到理由后，我坦然回答昨天察觉的事。


    我的战斗方式主要是以武器和徒手格斗进行近身战，虽然我会用魔法，但在战斗中很少用，所以并不熟练。我向他们表示，希望能拓展自己的战斗手段。


    「也就是说，你想将我们在表演时使用的魔法换成攻击魔法啰？」


    「是的，要是你们有时间的话，请务必教我。」


    「这样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是啊，稍微教一下也不会花太多时间。你用的武器不同，应该没办法做到跟我们一样的事……这样也可以吗？」


    「是的，当然可以！」


    「那你能不能在与昨天差不多的时间回来？毕竟你也有工作要做，等我们全部练习完再教你吧。」


    「感激不尽！」


    如果他们说那是秘传招式，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结果他们意外大方地愿意教人。


    「需要特别准备什么吗？」


    「只要带自己的武器就行了，今天要先确认你的实力。」


    「啊，记得要保留魔力喔。」


    「我知道了，那么傍晚再见，到时就拜托你们了。」


    「你也要加油喔～！」


    ■　■　■


    到了傍晚。


    我从早上就抱著期待的心情搜索巢穴，最后找到昨天的两倍数量后回家。


    我在约定好的时间回去，只见剧团众人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抱歉我来晚了，你们等很久了吗？」


    「我们也才刚结束练习，马上进行准备吧。迈雅！」


    「来啰～！」


    迈雅小姐抱著一包东西，从货车后面走过来。


    「来，这是龙马的份。」


    「这是……木柴？」


    看起来像是小小的圆木。他们似乎将木柴切成单手就能握住的大小。


    「我们收拾完之后马上开始，你等一下喔！」


    「啊，等等……」


    她走掉了。


    「那边交给迈雅他们处理就好。」


    ……的确，从剧团成员的动作来看，他们有一套自己的工作流程，随便插手反而会帮倒忙的样子。


    「在练习之前，你先看看这个。这是我和迈雅使用的剑。」


    和之前看到的一样，剑上有著繁复的装饰。不过近看才发现，装饰之中还绘有奇妙的纹样，表面似乎涂了某种东西。


    「这是用彩虹蛞蝓的体液加工而成的涂料，可以蓄积照在上面的光，具有维持些许光芒的性质。」


    虽然发光方式不同，但这就跟萤光涂料差不多吧。我这么想时，索尔迪欧先生实际用魔法展示给我看。接收到光魔法的照射后，光芒沿著涂料绘出的线亮起。这么一来，只要在剑或盾交击的瞬间巧妙使用，就能让观众像是看到激烈的火花迸出一般。


    虽说表演流程是固定的，但要实现这点，就必须在武器交击的时候，迅速且正确地控制魔法才行。


    「要办到这种事情，首先得在一定程度上熟练运用剑与魔法。所以今天一开始会先测试你的实力，我再根据结果思考教学方式。」


    「那就拜托您了。」


    「喂——！准备好啰！」


    场地似乎整理好了，于是我们移动到那里开始练习。


    剧团众人站成一个圆圈，我走进圆的中心。


    ……嗯？


    「各位这是……」


    「我们也来帮点忙。」


    「有一半是出自兴趣啦。」


    「这样啊，谢谢你们的协助，请多指教。」


    「那么，把武器朝向迈雅那里。」


    我架好钢铁史莱姆刀。


    「她会丢出刚才那些木柴，你负责把它们砍断。」


    砍断别人扔出的物品是剑舞师表演的项目之一，据说也是在学习多人交战之前的一个阶段，现在则用来测试我的实力。


    「你可以随便砍没关系，但要记得尽量砍木柴的中心部位。」


    「我知道了，请赐教！」


    「要来啰～！」


    迈雅小姐拋出一根木柴。因为才刚开始，速度并不快。木柴划出平缓的拋物线，一进入攻击范围内便被我砍断。


    「啊，成功了？好厉害、好厉害！我要继续丢啰！」


    她看到被砍成两半的木柴后，接著投出下一根，被我同样砍断后继续投来。木柴投掷的速度愈来愈快，间隔也愈来愈短，但我依然能应付。


    结果她的木柴先耗尽了。


    「最后一根！」


    「好！」


    我砍断最后一根木柴，测试结束。我想知道结果如何，于是看向索尔迪欧先生，只见他露出苦恼的表情……


    「下一阶段。」


    剧团众人帮忙回收完所有被砍断的木柴后，索尔迪欧先生将其分配给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然后只在他和迈雅小姐的木柴上下两端涂上红色颜料。


    这次的测试是要躲开剧团其他人丢出的木柴，只砍两人丢的部分。


    「要来啰！」


    一开始砍断索尔迪欧先生丢过来的木柴后，木柴便接连从四周飞来。


    一次丢来的数量大多是一到两根，最多三根。我闪躲著那些木柴，只砍两人丢过来的部分……


    「……」


    「……」


    这时，起初站在定点投掷的两人彼此默默点头，抱著木柴开始移动。他们沿著剧团众人围成的圆圈开始在外围奔跑，从缝隙之间投掷木柴。不仅如此，索尔迪欧先生还会配合其他人，在很难砍中的时机与位置丢出木柴，有点棘手。


    我关注著两人的动向，发挥躲避木柴的『注意力』、分辨要砍与不能砍的『判断力』，以及实际行动的『执行力』。


    测试结束之后。


    「您觉得如何？」


    「你的剑术实力无可挑剔。」


    「嗯嗯，真的很厉害！不过……这样还需要用魔法吗？」


    眼前散落著被我砍断的木柴。这场测试的结果连我自己也颇为满意，但迈雅小姐反而因此产生了这个疑问。


    事实上，不擅长攻击魔法这点，至今并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困扰，但这是为了今后著想。


    「真是上进呢。」


    「你也该向人家看齐。你再这样下去，恐怕很快就会被超越喔。」


    「我觉得自己的剑技已经输了耶？」


    闲聊过后，接著进行魔法测试。


    这部分只是很普通地施展魔法给他们看，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不过我听到了一件令人深感兴趣的事。


    「无咏唱？」


    「嗯，顾名思义，就是在不出声的前提下施展魔法。我们剑舞师会在表演中透过表情来营造情境，若能无咏唱发动魔法，就不需要动到嘴巴了。」


    「话虽如此，这方面不同流派的做法不一样，有人会戴面具遮住嘴巴，也有人在表演时光明正大地咏唱，将其当成戏剧的一部分。另外，也可以把剑换成剑舞专用的魔法道具，应该说这才是主流。」


    迈雅小姐如此说道，索尔迪欧先生则不满地哼了一声。


    「那种做法是邪魔歪道。过去的剑舞师是纯粹以卓越的剑术与魔法实力迷倒众人，如今却是依靠面具或魔法道具什么的。魔法全靠简单的道具，剑术只是记住套路罢了。就是因为这样，剑舞师才会被说只不过是艺人，根本是实战上派不上用场的摆设。」


    「好好好，我知道啦。真是的～我只是说明一下嘛。」


    虽然不知道索尔迪欧先生口中的『过去』是多久以前的事，不过从这段话可以得知，他应该是以守住自古传统为重吧。


    「总之你加油吧！」


    「是的！请多多指教！」


    难得有这种机会，我想努力将可以学的技术全都变成自己的东西。

 3章35话 创立祭第一天1

    创立祭当天。


    从我开始向索尔迪欧先生他们学习剑舞师的技术后，已经过了两个礼拜。


    他指出我的问题在于『剑术实力无可挑剔，但魔法的实战经验不足』，于是我专注在熟练运用魔法，以及移动中施展魔法上，而他们也教了我练习的方法。


    像是施放魔法时比起威力更重视速度，或是以一定的间距连续发射。当然，这么短的期间远不足以让我完全掌握。但他们说跟之前相比，我的精准度和发动时的动作看起来都更熟练了。


    有人教果然会进步得更快。


    另外，我参考那天的木柴测试，将金属与钢铁两种史莱姆的横冲直撞，加进每天早上的基础锻炼里。


    源源不绝的金属块从360度全方位高速冲来，很适合训练我的回避和格挡能力。两种史莱姆具有合适的坚硬度，再加上我用真气强化自身，目前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两点若是少了其中一项，训练就会变得极度危险……


    不仅如此，这也能当成史莱姆的攻击练习，我昨天还看到某只个体正在击退不知哪来的洞穴螳螂。以前曾发生好几次史莱姆意外击倒入侵者的事故，如今它们已经把冲撞当成一种攻击手段了。


    看来它们可以成为防卫废弃矿坑的战力，今后也继续训练吧。


    至于隧道魔蚁在草原上出没的事件，由于公会迅速采取对策，以道路安全为优先，将城镇和交通的损害防范于未然。尽管城镇多少有些骚动，但在人海战术与魔兽的力量下，最后成功驱除魔蚁。于是游客纷纷前来造访，镇上充斥著热闹的祭典氛围。


    这天早上。


    众人一脸干劲十足的样子，聚集在店里。


    「大家早！」


    「龙马早安，要不要吃个早餐？」


    「谢谢您，波莉努小姐。」


    我吃了一份做好的热狗堡当早餐，顺便当作确认最后的成品。


    「龙马，方便的话过来一下……」


    「谢谢您，吉克先生。」


    肉铺的吉克先生邀我过去。


    「别客气。话说回来，这个地方还真是变了不少呢。」


    的确，一开始什么都没有的空地，如今摆满了各种事物。


    以面向道路的那一侧作为出入口，对面的正中央是山姆瑞德剧团的舞台。剧团里有人具备便于组建舞台的技能，众人以他为首，很快就用不知从哪来的材料搭建好了。


    由于是在我讨伐隧道魔蚁的期间搭建的，我并没有看到过程，但似乎大概只花一、两天就完工了。


    舞台前方摆了许多桌椅，桌椅之间的空隙很大，看起来有些杂乱。不过，这其实是在普雷南斯先生的监修下确实设置的。考虑到动线问题，这样布置不但可以让观众清楚看到舞台，移动上也不会造成困扰。


    面向舞台的左侧是与我的店并排的食物摊位，和位于右侧的摩根商会摊位相对，感觉就像百货公司的美食广场一样。


    另外，左右两边的摊位后方都有预留一块空间。摩根商会那边是当作仓库使用；我们这边则是作为备好料的商品搬运路线，以及山姆瑞德剧团的舞台通道，因此是以从舞台延伸出的布幕和石墙分隔开来。


    不仅如此，我们还有在角落设置公厕，让客人和行人随意使用。当然，我也将史莱姆和洗衣店的商品价值发挥到最大程度。


    总之，能做的准备我们都做了。


    「再来就等祭典开始吧。」


    创立祭是从早上八点开始。


    主道路上已经有客人在逛提早开张的摊位了，但我们会配合正式的活动时间开卖。


    话虽如此，第一天主要是由吉克先生与波莉努小姐，以及两人率领的肉铺员工与太太集团负责顾摊，我和洗衣店员工要明天才会成为摊位主力。


    「时间差不多了吧？」


    「是啊。」


    与人说话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比较快。


    为了赶上开店时间，我赶紧吃完早餐收拾一下。


    「那就拜托各位了，我下午会回来。」


    「交给我们吧！」


    「龙马你也去好好享受祭典吧。」


    不是客人又不做事的人在场会妨碍到别人，因此我在开张前打声招呼之后便离开了。


    背后传来粗犷男子与太太们的声音，我则是朝著镇上街道走去。


    ■　■　■


    我在街上闲逛了几分钟后，教堂的钟声响起。


    「哦，开始啦。」


    虽然大半的人似乎都早已开始逛祭典，但像这样打出信号，感觉具有不同的意义。


    人们的情绪更加高涨，城镇的喧嚣更为热烈。


    至今累积的能量就像溃堤般涌出。


    在缤纷的布料和花朵装饰下，街景看起来闪闪发光。


    接下来该往哪里走呢？


    刚吃完早餐，食物类的摊位应该放到后面再逛。可是……


    「来喔来喔！我这家的汉堡超赞的喔！」


    「周游城镇三十年！传统的炸薯条！」


    「有爆米花喔～！很好吃喔～！」


    路旁林立的摊位上卖著令人怀念的食物，从商品名称和内容看来，应该是地球的转生者传来的东西吧。


    「不好意思，我要一份薯条。」


    「没问题！5斯特！」


    因为太怀念了，我忍不住买了一份。


    「刚好5斯特。」


    「多谢惠顾！」


    付钱之后，我拿到一个用大片叶子卷起来做成的筒状容器，内部装满了香气四溢的炸马铃薯。我马上吃了一根，单纯将马铃薯切成条状再炸过的朴实风味，加上淡淡的盐味，在嘴里扩散开来。


    「好吃。」


    「对吧？」


    这商品无论是名字或味道，都完全符合我的想像。我满足地一根接一根吃著，很快就吃光了。虽然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到此为止吧，不然感觉会没完没了。


    「哎呀？欸欸，你等等。」


    「啊，您好。」


    从路过的店里向我搭话的人，是我经常去采买东西的药店老爷爷。他平常都不招呼客人，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著店里……不过今天似乎有贩卖什么。


    「你这孩子经常来店里对吧？来，拿一个走吧。」


    「谢谢您，这是糖果吗？」


    外型是一根棒子前端连著圆形的块状物，像是没有苹果的苹果糖，不过表面粉粉的，颜色相当鲜艳。我问过之后，确认它是糖果。


    「！？」


    ……放入口中的瞬间，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


    「嘿嘿嘿，天气热的时候吃这个对身体很好喔。」


    有一股强烈到会让人打冷颤的苦味、酸味与些许咸味，仔细品尝可以发现，里面似乎放了几种有消暑效果的药草。既然这个糖果里包含了盐分，应该也可以预防中暑。先不论味道如何，这是类似『盐糖』的东西吧？的确很适合在大热天吃的样子。


    「我明天也会在这里卖，喜欢的话就买一些吧。」


    这味道也不是无法忍受……明天再来买吧。


    我向对方道谢后继续逛祭典。


    ……仔细一看，似乎有人会趁著祭典时卖各式各样的东西。


    ……水果是还好，蔬菜卖得掉吗？也有人在卖锅子和菜刀，不晓得谁会在这种场合买。不过看起来既热闹又开心，所以不用管卖得好不好吧？


    这边在卖玩具，那边则是打靶。打靶用的弓感觉相当不错。


    「那边的小弟弟，要不要来玩一次？」


    「谢谢您，下次再说吧。」


    一眼看去没有想要的奖品，所以我离开摊位，接著抵达城镇的中心。


    东南西北的道路在此交会，因此这里的装饰也特别华丽。


    这一带还有很多街头艺人。


    「四～五～然后是六个～！」


    有不断增加数量玩拋接球的杂耍艺人。


    「嘿！」


    还有站在由椅子堆成的不稳立足点上、摆著姿势的杂技师。看样子，这部分跟前世没什么两样。我个人比起料理或杂耍，对他们用的魔法道具和魔兽更有兴趣。像是站在类似巨大犰狳的魔兽身上、玩著踩球杂技的男性，不知道谁才是主角……咦？


    我在人群的缝隙间看见了似曾相识的身影，对方还穿著与周遭有点不搭调的服装……啊，果然没错。


    一名修女独自伫立在人来人往的摊位前，四周的喧嚣和她的服装形象格格不入。正在顾店的年轻人和路过的顾客也频频投以关注……但她本人好像在烦恼著什么。


    那是什么……！！


    『彩色史莱姆』。


    摊位的招牌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蓓儿小姐早安。」


    我马上靠近并出声搭话，她听到声音后猛然回过头。


    「哎呀，竹林先生，早安。」


    蓓儿小姐开朗地回应我的招呼。只见她的身后有一个大箱子，里面放著色彩缤纷的史莱姆。


    这个组合让我想到，两位修女曾问我要如何饲养史莱姆。不过，在那之后她们并没有再跟我说这方面的事情，现在决定要养了吗？


    「是的，后来问过孩子们，他们说想饲养看看。于是直到上周为止，我都在学习从属魔术与契约魔法。」


    「原来是这样，所以今天想在这里买吗？」


    「是没错，但我有点烦恼……」


    为了不妨碍营业，我们换了一个地方说话。原来她已经确定要担任饲育史莱姆的负责人，也得负责准备史莱姆。不过到了真的要入手的时候，她便开始烦恼该委托公会请人捕捉，还是在刚才那家店购买。


    「在那间店买会比委托公会还便宜，可是……总觉得和我在驯兽师公会看到的史莱姆相比，店里的似乎没什么精神。」


    「啊啊……你的感觉应该是对的。」


    被勾起兴趣的我靠近一看，那些史莱姆肯定不是上位种，只是让普通的史莱姆喝下颜料水，使其身体染上那种颜色罢了。至于蓓儿小姐觉得史莱姆没精神的原因，恐怕正是出自这种颜料。


    「史莱姆的身体颜色常会因吸收进去的东西而改变，但那只是在消化之前的暂时现象。消化的难易度会依吸收的东西而不同……那家店大概是为了长时间维持色泽，选用难以消化的染色剂吧。」


    从那股微微飘散的独特香味来判断，老板用的应该是米兹利那草。这种药草可以做成绿色的染料，其独特的气味也能当作除虫药使用。另外它的纤维很难消化，要花上不少时间。


    由于这种草含有少许杀虫剂成分，容易造成史莱姆虚弱，这也是消化缓慢的主因。


    「原来是这样啊……」


    自从我发现史莱姆的进化方式以来，有些草只要史莱姆自己不想要，我就不会喂，米兹利那草就是其中一种。顺带一提，会想吃这种草的是毒物史莱姆。


    「人类吃下去之后，除非肠胃特别虚弱，不然只会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再说，这种草也会用在衣服上，不算有危险性……但小孩子应该会频繁接触史莱姆，我个人不怎么推荐就是了。」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要是进化成毒物史莱姆会有点危险。


    「不嫌弃的话，由我来提供史莱姆如何？我是冒险者，离开城镇的机会很多，甚至每天都是从镇外通勤的。」


    「这样的话，可以麻烦您吗？」


    我欣然允诺，毕竟平常受教会这么多照顾，今后也会继续麻烦人家。身为一个自己开店的人，受到教会赏识可说是再好不过了。圣职者在地方上拥有不小的发言权，呵呵呵……这样就能慢慢向世人推广史莱姆了……我如此谋划著。


    「嗯？」


    「怎么了吗？」


    「呃，看那边。」


    一名小孩子一脸泫然欲泣地伫立在路边的转角处。从覆盖著毛皮的垂耳来看，是兽人族的小孩。性别不明，外表看起来年纪还很小，不该一个人走在街上…………然而周围没见到类似亲属的人。


    我才刚说那名小孩的样子有些奇怪，紧接著——


    「呜……妈妈……妈妈——！」


    「不能放著他不管呢。」


    「果然是走失的小孩吗？」


    话音未落，蓓儿小姐便跑了过去，我也跟在她身后。

 3章36话 创立祭第一天2

    「斐先生，麻烦给我一份『里面』和炒青菜。」


    「……老板你怎么啦？刚回来就一脸疲惫的样子。」


    「发生了很多事……」


    我和蓓儿小姐发现走失小孩后，便先前去确保其安全，然后在四周找了一会儿，但是依旧没找到他的亲人。我们只好将小孩带到警备队的派出所，然而这时又发生了新的问题。


    走失的小孩怎么样都不肯离开蓓儿小姐。


    原本在他即将放声大哭的时候，对小孩很有一套的蓓儿小姐会连忙安抚他。结果……嗯，真是惊人，原来小孩子能哭得这么大声啊。再加上派出所的警备队员都跟我一样……是没有小孩的男人，大家只能举双手投降。


    最后小孩只能托给蓓儿小姐照顾，我去帮忙买食物之类的……但过一阵子之后，她看著时钟，显得一脸困扰。


    因为教会也有举办慈善义卖活动，贩卖孩子们做的玩偶和居民捐赠物，而她负责顾摊的时段快到了。然而眼前的小孩不能放著不管，她也不放心交给我们这些不习惯照顾小孩的人。


    于是乎，我就代替她去帮忙顾店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儿？」


    「虽然对方说只要传话就好，但我想说帮点忙也没关系。结果不知为何，我一开始帮就变得很忙，还出现了难搞的客人。」


    大部分的顾客都很有礼貌地买东西，但也有些粗鲁的人。甚至有一群人因为祭典的气氛喝了太多酒，大叫著『向铁昆大人乾杯！』，试图闯入关闭的礼拜堂……又不是在成年礼上大闹的年轻人，都一把年纪了，真希望他们喝酒节制一点。


    另外，顾摊的人以教会照顾的孩子为主。当然也有来当志工的大人和警备队在，但因为临时发生一些小事，导致人手不足。我的外表是小孩子，对他们来说也是照顾的对象，不过年轻女子（明显是一般市民）面对一群体格魁梧的醉汉，要是经验不足可是难以应付的。


    为了不让基于善意与常识行动的她们和警备队颜面无光，我谨慎地注意醉汉们的动向，同时站在孩子们的最前线接待客人。偶尔跑去仓库补货，然后继续回去接待。一旦出状况，就冲过去压制闹事的人。


    不过这种时候由于是在孩子们面前，我有克制自己别做出太粗暴的举动。再说这些人虽然造成困扰，但也不能当成之前袭击洗衣店的犯人对待。


    老实说，这些顾虑害我费了不少工夫。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基本上过著无压力的生活，好久没遇到这种疲劳倍增的情况……这证明我太松懈了吗？要是取回前世的心态………………感觉反而会变得更糟。


    「不管怎样，老板辛苦啦。久等了，里面儿和炒青菜做好啰。」


    「谢谢。」


    总之先吃吧。


    我付钱后接过放著餐盘的托盘，开始寻找座位。舞台上有山姆瑞德剧团的成员在定期表演，因此美食广场的来客数颇为可观，没办法像早上那样轻易找到空位。


    「龙马大人！」


    「啊，赛尔吉先生！」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后，我转头看去，只见赛尔吉先生举起了手，他正混在一般客人之中用餐的样子。


    「如果您在找位子的话，可以坐这里。」


    「谢谢。」


    我接受赛尔吉先生的好意，坐在他的对面。


    「您也在吃饭啊。」


    「是啊，这里能看见我们的摊位，而且食物美味又平价。我的员工也几乎都在此用餐。」


    「这话真令人高兴……您那边也是盛况空前呢。」


    摩根商会的摊位也能看见大量客人。


    「托您的福，顾客源源不绝。在人潮聚集的地方开店也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哎呀，正好，请看那里。」


    「？」


    我朝他说的方向看去，摊位上的店员似乎与客人起了争执，只见客人手上拿著音乐盒。


    「欸，再让我买一个也没差吧？」


    「非常抱歉，目前这个商品一人限购三件。」


    「拜托你通融一下啦，我想带伴手礼给女儿、儿子还有兄嫂啊。」


    「……不好意思，客人您来敝店几次了？」


    「啊？我是第一次来啊。」


    「是这样吗？在我的印象中，您已经来两次了……」


    「那是你的错觉吧？」


    「真的是这样吗……？」


    「…………好啦。」


    「感谢您的谅解。」


    客人放下音乐盒之后快步离去。


    「那是？」


    「他的目的大概是转卖吧。随著音乐盒开始贩售，我们就被像他那样的人盯上了。尽管我们为了避免有人囤货而限制购买数量，还是有不少转卖业者会隔一段时间来重复购买。」


    「这样没问题吗？」


    「不必担心，我找来很多人手，不会影响到一般顾客购买。事前订立的计画中也有考虑到转卖的情形，若是音乐盒的存在因此广为人知，也能利用这点拓展销路。」


    由于周围还有一般顾客，赛尔吉先生省略了细节，但我可以感受到他的自信。


    「也就是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对吧。」


    「我设立了专门处理音乐盒销售的部门，并请迪诺姆工房尽管量产。工房那边也对这份事业兴致勃勃，招募了大量工匠呢。」


    「招募大量工匠？」


    「凯雷邦的魔法道具工房不只有迪诺姆大人那一间，他还有认识已久的朋友，是值得信任的人。另外，他们还收购了几间资金周转不灵的工房。」


    「还真是大费周章啊。」


    「从工房到学徒全都直接变成迪诺姆大人的属下，他们自己的工作内容和指挥系统几乎原封不动，因此并不算是大费周章喔。


    目前迪诺姆工房建立了更加完善的量产体制，成功减轻负担。其他工房也分到制造音乐盒的工作，达成稳定经营的目标。至于商品贩售和资金周转的问题，则由我们商会提供协助。」


    我们和迪诺姆先生的约定，就是让他代替我作为音乐盒的开发者站在台面上。只要遵守这点，不管是增加工匠还是并购工房，都没有我插嘴的余地。既然缔结了双赢的合作关系，我应该为他感到开心才对。


    「另外，这次并购对龙马大人您也有好处喔。迪诺姆大人的工房本身能做的魔法道具只有无、火、水、光四种属性，如今其他工房的工匠也归他管，有需要的话能为您制造其他属性的魔法道具。」


    原来如此，只要迪诺姆先生履行约定，这样确实很方便。


    「我想对方很快就会来催促，问您有没有想要的东西了。」


    「那我得先想好才行呢，乾脆趁这个机会开发新道具好了……」


    我提供点子，让他们开发魔法道具作为报酬，然后又提供新点子、获得新的报酬……虽然点子总有一天会用尽，但这样的无限循环感觉还会持续一阵子。


    赛尔吉先生应该也想到类似的事了，他默默露出笑嘻嘻的表情。


    ……啊，吃完了。


    「我吃饱了。」


    「哎呀？您已经吃完啦，真快。」


    「毕竟我是冒险者。」


    要是花太多时间吃饭就会压缩到午休，搞不好还会被迫放弃吃饭的机会。


    一边谈话一边快速进食，这是前世培养出来的上班族必备技巧。


    「我去买点饮料，您要喝什么吗？」


    「那可以帮我买『麦茶』吗？」


    「我明白了。」


    于是我走去摊位，买了两人份的冰麦茶回来。


    「久等了，请用。」


    「谢谢您……呼——……哎呀，麦茶也是个好东西呢，这种跟红茶和香草茶不同的香气真让人欲罢不能。」


    「很高兴您喜欢它。」


    「话说回来。」


    赛尔吉先生看向我那边的摊位。


    「龙马大人的摊位有很多稀奇的东西呢。」


    这么一说，确实是这样。


    我们的摊位贩卖的东西是以下八种。


    水


    果汁


    麦茶


    里面


    炒青菜


    丹特种子


    芝麻饼


    热狗堡


    水、果汁和麦茶只是将事先准备好的饮料倒进杯子贩卖，所以不算，其他五种商品则是透过之前的投票选出来的。


    其中说到少见的东西，首先是麦茶。刚才赛尔吉先生也说过，这个国家是以红茶和香草茶为主流，没见过麦茶。或许跟蒲公英咖啡一样，某个地方有人在喝，但至少在这个国家里并不普及。


    接著是里面。这个世界基于安全与资金层面的问题，不像地球一样能轻松去海外旅行。因此除了部分职业特殊的人之外，对一般人而言光是异国料理就是罕见食物了。再加上斐先生父女的祖国吉马尔似乎真的是个危险的国家，很少与其他国家进行外交，因此稀有程度倍增，让许多人抱著好奇心点餐。


    另外，丹特种子在某些地区似乎被当成山珍海味，芝麻饼也是相当新奇的点心。如此这般……在这里的一般市民眼中，我们摊位上的八种商品之中有一半，也就是四种是『罕见食物』。


    交流会的投票结果如实反映了这个道理。


    「一直吃常见的食物也是会腻的，看起来果然是那四种稀奇料理比较多人点。」


    我环视四周，的确很多客人在吃那几种食物。


    「哦～原来吉马尔料理尝起来是这种味道啊。」


    「跟泡在汤里的义大利面不一样呢。」


    「好烫，不过很适合搭配冰麦茶，好好吃！」


    「原来赛米沙可以做成这种酱。」


    在我听得见的范围内，顾客的评价也相当高。


    「对了，您下午有什么计画吗？」


    「今天要用舞台的雕刻。」


    由于我这阵子接受山姆瑞德剧团的索尔迪欧先生指导，和剧团众人有许多交流的机会。有一次我不经意地提到自己会冰雕，结果他们大感兴趣。实际展示之后，团长和负责设置舞台的人灵感似乎受到激发，隔天就向我提出了用冰雕装饰舞台的具体方案，并整理成文件，吓了我一跳。


    由于山姆瑞德剧团白天的节目是以两位剑舞师和杂技师们为中心，强调动感与视觉上的享受，所以冰雕是从日落之后开始展示。傍晚以后的表演以音乐为主，届时会把冰雕搬到舞台上营造气氛。


    「台下会设置备用的照明魔法道具，让冰雕闪闪发光喔。」


    「我有收到部下的报告，感觉很有看头呢。」


    「我打算现在过去制作，赶在今晚展示……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欣赏表演。」


    「的确，照这样看来您应该没时间放松吧。虽然对生意人而言，忙碌是一件好事。」


    聊到这里，我们相视而笑，饮尽杯中的饮料。

 3章37话 创立祭第一天3

    「大概就是这样吧。」


    店里的休息室被我用结界与冰魔法打造得像冰库一般。我站在休息室内，观察著摆放在其中的冰雕。


    「嗯……唔嗯。」


    应该没问题。于是我前去叫人过来检查。


    「普雷南斯先生，冰雕已经完成了，麻烦您检查。」


    我来到一间借给剧团当休息室的房间，普雷南斯先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穿纯白色的服装，披著一件敞开前襟的长袍。唯一的装饰是胸口的金色刺绣，整体来说颇为朴素。


    这身装扮要是沾到脏污就会很显眼，但上面纤尘未染，而他自己又是一位银发帅哥，营造出神秘的氛围……


    「就在这里。」


    「哦哦……」


    为了避免冰雕融化，室内相当寒冷。但他彷佛毫无所觉，从各种角度观察著摆放好的冰雕。


    「一对鸟、盛放果实的盘子、奔跑的野兽，以及我的竖琴，每一件都符合要求。」


    今晚的重点表演是一位旅行者打倒人人畏惧的野兽，使其服从于己的故事，而冰雕就是配合故事题材制作的。


    放置冰雕的木制底座由剧团提供，可以直接搬运到舞台上进行设置。


    「设置就按照计画进行？」


    「嗯，下一个表演结束后，我们会将这些冰雕搬过去。很抱歉，临时提出强人所难的要求。」


    「没关系，这是为了打造更棒的舞台嘛。」


    「呵呵呵……我们会展现出不输舞台装饰的技艺给您看的。」


    普雷南斯先生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笑容。我们确认过一些地方后，他回到休息室，我则前往摊位。


    「辛苦了，有没有哪里缺人手的？」


    「店长，那么麻烦你清洗一下盛装里面用的盘子！」


    「瞭解！」


    适合用来包食物的植物叶子在这个国家有流通，摊贩经常会使用这种叶子。但它不适合盛装液体类的商品，因此我们也会使用木制餐具。


    来帮忙的其中一名太太——美莉小姐的丈夫是木工职人，他豪爽地提供了这些餐具。客人吃完后会将餐具放到占了一个摊位的回收口，由专人负责执行垃圾和餐具的分类作业。


    「餐具和垃圾交给我！」


    「好！」


    我抱著分类好的袋子走进洗衣店。


    摊位的回收口只是用来分类的地方，毕竟店里有清除脏污的专家在。


    「拜托你们啰。」


    虽然处理的东西跟平常不同，不过清洁史莱姆还是照常营业。再来只要把垃圾交给地下室的清道夫史莱姆，回来后盘子就洗好了，之后再把洗好的餐具搬到摊位上。因为餐具一开始就经过分类，工作时不需要思考，洗完后放回餐具架就行了。


    「下一批麻烦了！」


    「好！」


    然而顾客数量众多，商品片刻不停地卖出，于是使用完毕的餐具也不断增加。


    「……真是惊人。」


    就在我反覆运送餐具的时候，排队的队列似乎变长了一些。


    「卡尔姆先生！要不要我来整队！？」


    「好的！拜托您了！」


    卡尔姆先生……平常服装和发型都整理得一丝不苟，现在却因为热气和忙碌而脱了外套，用头巾包住一头乱发……完全变成了一名摆摊大哥。


    见识到如此罕见的画面，可见摊位有多忙。


    「龙马大人！」


    「哦哦，赛尔吉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您好像很忙呢，我这边有多的人手，不介意的话请用。」


    「感激不尽！」


    我承蒙他的好意，借到了帮忙的人手，请他们去架设整队用的绳子。


    「找到了！店长！」


    「是！？怎么了吗？」


    「刚才去厕所的人说，厕所的水快没了。」


    「厕所的水……啊，是洗手用的吗？我知道了！马上就去修！」


    我对来帮忙的人说明情况，暂时离开现场。


    「不好意思，我是这里的管理者，借过一下。不好意思……太好了。」


    这个问题马上就能修好，应该说这本来就不是故障。


    这里没有自来水，需要事先在水塔装满水，让其流到内部设置的大容器里。用放在一旁的小桶子取水之后，容器里的水就会自动补充，但现在只有一半的水量。


    原因单纯是水塔的水没了而已，既然开放给一般民众使用，水会加速消耗一空也很正常。


    我连忙跑到水塔下，用水魔法装满水塔后，水就流出来了。


    「修好……啊！」


    水的问题解决了，但我发现设置在洗手台的肥皂被人偷走。


    我原本是将肥皂放在用黏液史莱姆的丝编成的网子里，跟小水桶一样用绳子绑在洗手台上，结果被人特地用刀割断绳子后拿走……


    网子、绳子和肥皂都是我自制的，几乎不需要成本，但还是通报警备队比较好……麻烦的事增加了……


    我姑且先设置备用的肥皂，用店里的清洁史莱姆把身体弄乾净后回去工作。


    明天开始乾脆用强度最高的丝线编制绳子和网子好了……可是把强度提高的话，用手搓肥皂时也会更痛呢……


    「喂，那边的！」


    「您叫我吗？」


    正当我思考著对策并走在路上时，一名眼神锐利的大婶叫住了我。


    「你是这边店里的人？」


    「是这样没错。」


    「这孩子一个人跑进店铺范围里了。」


    大婶的身体往旁边挪开，后面出现了一个小男孩。难不成是……


    「他好像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结果跟父母走散了。不好意思，你可以去叫警备队吗？」


    「明白了，我马上就去，不介意的话请坐在这边稍待一会儿。」


    我向卡尔姆先生打了声招呼，送了麦茶给他们，然后奔往警备队驻所。


    这种祭典活动虽然好玩，但愈是热闹，经营方就愈是忙碌啊。


    ■　■　■


    时间来到夜晚。


    八点之后，第一天的营业画下了句点。


    祭典的热度尚未冷却，有些男人接下来似乎还要去居酒屋续摊，不过这个时间大部分的女性和小孩都会回家。顾客也大多回去了，只剩赶在截止前点餐的人。员工们都松了一口气，正在收拾摊位。


    至于我……正与代表肉铺的吉克先生，还有代表太太们的波莉努小姐一起，计算今天的营业额并分配利润。


    「那么……今天的总收入是这样，材料的成本是这样，扣掉成本的利润是这样。以此计算事先说好的报酬，一个人是312斯特，没问题吧？」


    「……没错。」


    「还真是赚了不少呢，这下大家都会很高兴的。」


    尽管每道料理的单价不高，但有太太们协助压低成本，又卖出了大量商品，利润超乎预期地高。来帮忙的人获得的打工费已经超出零用钱的范畴，相当于三天的生活费。


    「承蒙各位的协助，帮了我们大忙。」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也有拿报酬，不用这么客气啦。」


    「给了薪水之后，说不定会有人想把这个工作当正职呢。」


    两人笑著如此说道。


    「话说回来，真是夸张的人潮呢。」


    「就是说啊，毕竟这里有表演和摩根的新产品之类的。」


    「不但有很多引人注目的东西，还很适合休息。」


    看来明天的来客数也值得期待。


    「好啦，那我们把这些钱分一分之后就回去了。虽然家就在隔壁，但也不能放著孩子不管。」


    「明天见，休息的时候我会来露脸的。」


    「好的，两位辛苦了。」


    两人离开房间，我打声招呼之后也回去好了。


    到了店外，只见山姆瑞德剧团的人正聚集在舞台通道。


    ……他们在做什么？


    虽然聚在一起，但没有对话声传来，所有人都默默地看著同一个方向。由于他们背对著我，我的视线被挡住，不知道他们在看什么……这股氛围就像一群人达到精神统一般。


    感觉不要妨碍他们比较好。我等了几分钟之后，状况毫无预兆地发生变化。


    「辛苦了。」


    「唔，辛苦了！」


    『辛苦了。』


    我是不是吓到他们了？待在最后面的年轻男子猛然一震……


    「龙马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在回去前来打声招呼，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我们在祈祷，你看。」


    祈祷？迈雅小姐这么说后，指著他们刚才看的东西……那是被大量色彩缤纷的布包起来、脸上戴著面具的雕像。每一片布料都只有手帕大小，但数量很多，看起来就像穿著多重衣物一般。


    「这是神像吗？」


    我没听过有这样的神……


    「很少见对吧？光说名字你可能不认识，这是玛诺艾罗亚大人的雕像喔。」


    「玛诺艾罗亚大人……」


    ……啊啊，神话知识里有这个名字。虽然没见过，但似乎是与凯因他们并列的神。


    「那位风之神吗？」


    「正是。玛诺艾罗亚大人作为巡游世界的风之化身守护著人们，是伟大的神祇。不仅如此，祂同时也是旅行与演艺之神，因此流浪艺人大多崇敬玛诺艾罗亚大人。」


    据说他们平常会进行个人祈祷，公演获得大成功的当天，则由剧团所有人一起向玛诺艾罗亚大人献上祈祷。


    「这个装饰是什么？」


    「我们流浪艺人不会长久停留在一个地方，春风、夏风、秋风、冬风……与风一同造访城镇，与风一同前往下一座城镇。这些布每一片都代表著我们旅行的证明。」


    「这个嘛，每当我们遇到值得留念的好事，例如伙伴增加、遇见好人，或是公演大成功的时候，就会在那座城镇买一片布，毕竟旅行不能带太多东西。我们会把这片布当作回忆，踏上新的旅程。包在神像上面的意义，是感谢神赐予我们美好的相遇。」


    「一言以蔽之就是流浪艺人的习俗，虽然不晓得是从何时开始流传的。」


    多亏迈雅小姐和索尔迪欧先生的说明，我瞭解了。


    地球上也有用身体部位对应某种事物，藉此记忆的方法，这或许是过去的流浪艺人为了留下回忆而创造的习俗吧。


    我如此心想，同时看著剧团众人收拾神像的样子。

 3章38话 创立祭第二天

    隔天。


    「麦茶？给我三杯，还有两杯水。这些钱够吗？」


    「好的！」


    我从早上开始顾店，会用冰魔法的我负责准备饮料。


    「让您久等了！三杯麦茶和两杯水。」


    「好冰啊，太赞了，谢啦。」


    「请慢用～下一位客人请点餐！」


    「麻烦给我两杯麦茶。」


    我接待著源源不绝的顾客，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此时，面前出现了一张熟面孔。


    「下一位～……啊，杰夫先生！」


    「生意不错嘛。」


    「托你的福。」


    「总之先来七人份的麦茶吧。」


    「好的。」


    我迅速准备托盘和麦茶。


    「杰夫先生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该说是朋友吗……你也认识他们，就在那里。」


    「？」


    我朝著他说的方向看去，确实是我认识的人……


    「咦，是贝克他们？」


    只见新手冒险者六人组分头买了我们摊位的料理。


    「你前阵子有给他们建议吧？叫他们问问其他冒险者。」


    「啊啊……我的确是这么说过。难不成，他们问了你吗？」


    「是啊，经由沃刚大叔介绍，我要负责照顾他们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来，请用。」


    「好，你也加油。」


    杰夫先生付了钱，接著和贝克他们会合。


    没想到会由杰夫先生负责照顾他们……不过，杰夫先生实力坚强，而且同样出身于贫民窟，或许更容易理解贝克他们的想法。虽然这件事跟我无关，不过我有些放心了。


    在那之后，他们享用完料理离开，似乎要一起去逛祭典。杰夫先生看顾著难以抑制兴奋之情的贝克等人，脸上带著微笑离去。


    大约十分钟后，又有其他熟人前来造访。


    「嗨。」


    「欢迎光临！」


    冒险者公会的公会负责人——沃刚先生，和武器店的迪卡先生一起来了。


    「我要麦茶，你呢？」


    「我也要一样的。」


    「好的！话说两位这组合还真少见呢。」


    「会吗？我们以前可是在同一个队伍进行冒险者活动喔。」


    「咦，原来是这样啊？」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那是引退之前的事了。」


    「在以前的伙伴之中，迪卡看装备的眼光是最好的，对金钱也很细心，我们队伍的资金就是交给他管理。说到引退后的职涯，他现在的工作根本是天职吧。」


    「先不说眼光好不好，以前那只是因为你们太荒唐而已。钱要是放著不管，就会变成酒和女人，隔天一毛钱也不剩。」


    「我们当时还年轻嘛，而且这很符合冒险者的作风啊。你说是吧？」


    「您问我也没用啊。」


    希望沃刚先生别向我寻求认同。


    「你别在意，而且不要学他那样比较好喔。」


    「你说什么？」


    「两位的关系真好呢。『freeze』，好，久等了。」


    「这就是麦茶吗？」


    「这些钱够吗？」


    「是的，多谢惠顾！」


    两人拿著麦茶正要离去时，迪卡先生像是想到某件事一般，转过来问道：


    「你最近都没来店里，装备没问题吗？」


    「是的，没什么大碍，之前买的小刀和铠甲还是很常使用。」


    「那就好……刀的事情怎么样了？在那之后就没听到消息。」


    「啊啊……请把耳朵借我一下。」


    我小声而简短地说明来龙去脉，他听完后睁大了双眼。


    「没想到你用这种方法解决了。」


    「总觉得很抱歉。」


    「能用就好，要如何运用从属魔兽的能力不是我该插嘴的，别乱来就行了。」


    「谢谢您。」


    之后他和沃刚先生会合，休息片刻后便回到街上了。


    「你好。」


    「欢迎光临！」


    这次是教会的修女蓓塔小姐带著孩子们来到摊位。已经快中午啦。


    「谢谢你昨天来帮忙，蓓儿那件事也帮大忙了。」


    「不会不会，这点小事随时都可以找我，毕竟我平常受你们诸多关照。事情我已经听说了。」


    两位修女在教堂照顾无依无靠的孩子们，生活并不富裕。为了让教会的孩子们和普通小孩一样享受祭典，节约度日的修女精打细算，拨出了零用钱给孩子们。


    「十八人份对吗？」


    「是的，麻烦你了。来，你们也要说。」


    『麻烦了！』


    「好的，我明白了。」


    孩子们齐声大喊，声音在四周回荡，引来其他人温暖的目光。


    昨天的义卖会上，在教堂一起工作的小孩对我说「我们明天要去逛祭典！」，那孩子买了所有人份的热狗堡，现在正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让你们久等了，份量很多有点重，要小心一点喔。」


    『谢谢！』


    「不客气。下一位客人～！」


    「哈啰～」


    「龙马，好久不见了喵。」


    「过得还好吗？」


    「麻烦给我们四人份的麦茶。」


    这次是咪雅小姐和维尔安娜小姐等人的队伍。


    「好久不见，最近都没看到你们呢。」


    「我们因为工作的关系离开城镇，咪雅也是。」


    「平安无事就好。来，冰镇麦茶好啰。」


    客人接二连三地上门。


    我找机会和员工们轮流用餐与休息，埋头于摊位的工作中。


    好忙。可是亲身感受到人们的热情与城镇的活力，让我的心也跟著跃动起来。


    等我回过神来，周遭的景色已是一片昏暗。远方的太阳逐渐沉入地平线，只剩余晖照耀。然而周围的人们依然喧嚣，彷佛在说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我回来了～店长～换你去吃晚餐啰～」


    「谢谢，那就交给你了。」


    我提早去吃晚餐。话虽如此，晚餐只是这里的特制热狗堡而已。


    「店长今天也在这里解决晚餐吗～？」


    包含准备期间，我最近经常在这边吃饭，所以才会被人这么说。


    可是我们店的料理真的很好吃，而且店员特权让我不用排队，最重要的是能马上回去工作，非常方便。


    热狗堡是由碳水化合物与肉组成，蔬菜则可以藉由炒青菜充分摄取，这么吃营养意外地均衡。硬要挑剔的话，就是油和盐有点多吧？不过白天这么热，工作又消耗了不少体力，我想这样应该刚刚好……嗯，没问题，毕竟我的身体还年轻嘛。


    上了年纪之后，就会发现这种想法是陷阱……常听到别人这么说，但前世也没出问题，所以我一点实际感觉都没有。我毫无顾虑地点了四份热狗堡和一盘炒青菜，自己倒了麦茶之后，付钱并开始找位子。


    ……哦，那个位子是空的吧？


    有三名女性似乎正要离开四人座……她们站起来了。


    我顶替了她们的位子。


    「我开动了。」


    一口咬下热狗堡，先是尝到松软的面包，接著咬破弹性十足的表皮后，肉汁在嘴里炸开。搭配淋在上面的番茄酱的酸味，唾液不断流出。虽然份量不小，但吃起来会让人一口接一口。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


    此时，普雷南斯先生的声音响彻四周。我如今坐在靠近入口的位子，但他的声音完全没有被周围的喧嚣盖过，清楚地传到耳里。


    他宣布公演开始后，三名舞娘便取代他来到舞台上，配合乐团的演奏跳起舞来。人们的注意力聚集在她们身上，喧闹的现场自然而然地安静下来……


    虽然我看过好几次他们练习时的样子，但依然觉得相当精采。


    或许是因为轻小说的影响，说到舞娘总有一种衣著轻薄、裸露度高的印象，但她们的衣服并不裸露。服装统一是质地厚重的连身裙，缀有色彩缤纷的荷叶边。她们只露出一点手脚，轻轻拎起裙襬，踩著轻快的舞步。


    裙子末端还加上了增重的装饰，偶尔进行旋转时，裙襬会高高飘起。


    因此位子靠近舞台的男客人经常忍不住想窥视裙下，但往往遭到周围的女客人冷眼对待，还有带家人来的丈夫被太太打了。


    「真是盛况空前啊。」


    「是啊，托您的福……？公会负责人！」


    我还想说是谁向我搭话，原来是商业公会的古莉希艾拉婆婆。她后面则是驯兽师公会的提拉分部长，以及一名不认识的年轻男性正端著托盘在一旁等候。


    「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公会外遇见她……


    「不偶尔出门的话对身体不好啊。」


    「我们两个老人想说趁这个机会结伴在镇上散步。」


    「这样啊，不嫌弃的话要不要一起坐？」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失礼了。啊啊，不好意思让你帮忙拿行李。」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请别介意。」


    ……这位男子是谁？我一开始以为是两间公会之一的人，但感觉又不像。


    「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阿诺德伯恩海德，您是龙马竹林大人对吧？」


    他认识我？总之我先回了个得体的问候。


    话说回来……他的外表是人族，体型纤瘦，年纪大概在二十后半到三十前半。全身打扮得一丝不苟，气质与卡尔姆先生相近，不过锐利的眼神和黑框眼镜让他有种严厉的印象……至少我应该没见过他才对。


    「恕我失礼，我们以前有在哪见过面吗？」


    「没有直接见过，我是透过上司的指示听说您的事迹。」


    「龙马，镇公所的那些家伙不是被痛骂了一顿吗？当时所长被解雇之后，他就是继任者。」


    「啊啊，是那时的……」


    哦，听说有新的所长上任，原来就是他啊。


    「久仰您的大名，您不但给了我整肃风气的机会，还帮忙收拾善后。不仅如此，听说前阵子您以承接委托的方式，为城镇做出贡献。」


    先不说之前的事，前阵子是指隧道魔蚁那件事吗？


    「拜您所赐，我的工作量大幅减轻，得以专心整肃公所职员的风气。」


    「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今后还请务必继续发挥您的能力。」


    根据他的说法，刚上任时他就想跟我见一面，然而工作交接和处分部下之类的待办事项堆积如山，让他没空外出，但又不能为了道谢而叫我过去。再加上他正在调查、揭发贪污勾结的弊案，要避免随意接触外人……总觉得这位新上任的所长很古板呢。


    不过他就是为了纠正歪风而就任的，不严谨一点就糟了吧。而且他不愿意造成我的麻烦这点，令人十分感激。如果至今的生活和店铺经营能持续下去，我也不反对提供协助。


    「感激不尽。站在我的立场上，虽然不能给您特殊待遇，不过我会尽力监督，不让您因法律漏洞而遭受不公正的对待。


    当然，若您今后对城镇有所贡献，我会毫无虚假地将事实呈报上去，结果说不定能为您带来某些特权。」


    古莉希艾拉婆婆闻言，说道：「虽然你说得很婉转，但到头来还是会平等对待的意思嘛。」


    提拉分部长接著道：「毕竟足以获得特权的贡献，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达成的啊。」


    「我的意思是会抱有如此期待。」


    「就当作是这样吧。」


    「说不定有一天真的能办到呢……」


    古莉希艾拉婆婆说道，将视线停在赛尔吉先生的摊位上。


    「……你是不是提供了什么好点子？」


    「您是指什么事呢？」


    虽然我没有隐瞒她的意思，但还是先装傻蒙混过去。


    「对了，龙马。」


    「是。」


    「镇上的生活如何？你来到这里已经好一阵子了，住一段时间后有没有发现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想到什么尽管说，这老头子不常遇到你，所以很关心你的状况。」


    「这个嘛……跟以前相比的确很不一样，不过真的没什么不便之处。硬要说的话，可以轻松购物这点反而是变得更方便了呢。」


    ……话说回来，我本来是在地球上的日本出生，死过一次之后来到这个世界，又从卡纳森林来到基姆尔……回想起来还真是遥远的旅途啊。


    如今往左能看到店里的伙伴，往右是商业客户，前方是正在进行公演、相识没多久的剧团，身旁则有刚认识的公所首长。


    还有今天光顾摊位的客人中……有书店老板的儿子丹斯贝尔先生、不知道名字的药店老爷爷、因为准备祭典而认识的邻居太太们，以及之前工作时遇到、还记得我的公会成员们。


    熟人也变得这么多了。


    跟待在森林的时候相比，很难说哪个比较好。


    森林有森林的优点。


    然而……


    「唔嗯，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没问题吧。」


    「是的，我也这么想。」


    现在的生活也不错。


    我细细品味著这份幸福，夜色逐渐加深。

 3章39话 最后一夜

    隔天。


    热闹的祭典之夜迎来黎明，基姆尔镇慢慢回到日常的状态。


    街角各处还留有祭典的装饰，不过这两天应该就会收拾乾净吧。从别的地方过来摆摊的人几乎都将摊位收好，也有些团体已经离开城镇了。


    「来逛祭典的观光客也陆续踏上归途，南门现在想必水泄不通吧。」


    我经过北门时，守卫一脸悠哉地如此说道。


    至于我嘛……


    「这个零件可以重复使用！」


    「瞭解！我把它们分开！」


    正在依照山姆瑞德剧团的大道具负责人指示，进行舞台的解体作业。


    虽然我对建筑工程很熟，但舞台或相关设备的构造截然不同。于是我趁此机会学习，就算只是帮忙解体也能理解一部分构造。


    「不好意思，这个像螺丝一样的柱子是什么？」


    「那是舞台装置，所以会重复使用。使用方式是转动下面的把手，让站在上面的人或物体上升，不过这次没用到就是了。」


    「原来如此。」


    有些隐藏装置从外面无法看见，真的相当有趣。


    「店长。」


    「多尔切先生？怎么了吗？」


    「警备队来谈前几天肥皂被偷的事情。」


    「我知道了。不好意思——」


    「我听到了，你去吧，不用在意我们。」


    「谢谢您。」


    我跟多尔切先生一起返回店里，路上与许多顾客擦身而过。


    虽然昨天在祭典上忙著工作，但我的洗衣店今天照常营业。


    我本来考虑要不要休假一天，可是主妇们纷纷表示『准备祭典的期间太忙，积了一大堆衣服没洗』、『准备和收拾摊位害衣服变脏了』。既然有需求，我便决定照常营业。相对地，今晚预计会像之前的交流会那样，召开慰劳大会。


    这个决定看来是正确的，早上来排队的顾客比平时多了两成，而且其中包含昨天刚认识的阿诺德先生。据他所说，由于创立祭每年都会举办，用来装饰的布和旗子会重复使用。


    往年在收进仓库前，会由负责人分类出废弃物与可重复使用的物资，然后将能继续用的拿去洗。今年考量到费用和效率的问题，他打算委托我的洗衣店清洗，因此先用自己的衣物来尝试。


    虽然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大笔生意上门。


    「失礼了。」


    好了，来会客吧。


    我踏进会客室后，一名男性警备队员从沙发上起身。


    双方礼貌地打过招呼之后，马上进入正题。


    「关于前几天获报的肥皂偷窃案，我们已经抓到犯人了。被偷的是这个没错吧？」


    他从放在旁边的包裹中，连同网子拿出装好的肥皂。


    竟然真的抓到了。这么说对拚命搜查的人很不好意思，但我还以为赃物是找不回来的。


    「当然也有找不回来的时候。不过，这次偷肥皂的犯人有犯下其他偷窃案，因此昨天才会被抓。我们去他住宿的地方没收行李时发现了这个，由于有接获报案，质问之后他便坦承了犯行。」


    运气真好，之后向凯因他们祈祷吧。


    我如此心想。接著，对方请我确认赃物并在归还证明书上签名，我检视一遍内容后签了名。


    「……好，确认完毕，感谢你的配合。」


    他露出笑容收下文件，然后行色匆匆地回去了。


    看来警备队也相当忙碌呢。


    「哼、哼、哼～」


    我送警备队员到店外，正好看到菲娜小姐正在店铺内部，一边搬东西一边哼歌。


    「你的心情真好呢。」


    「咿呀！？店、店长，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就在刚才，我送警备队的人回去。」


    「啊啊，是刚才那个……」


    「吓到你了？」


    「有一点……你听到了？」


    「是普雷南斯先生的曲子对吧。」


    菲娜小姐涨红了脸。我是觉得她哼得满好听的，不需要在意……话说她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吗？


    「啊，对了，店长你听我说。其实我刚才接待顾客时，很多人在问能不能继续贩卖麦茶，他们说昨天在摊位买了，觉得非常好喝。」


    哦……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至今一直卖不出去的麦子，做出来的茶被人称赞好喝，总觉得很令人开心。」


    毕竟这就是她离乡背井来赚钱的原因……是说这样的话，试著做麦茶来卖怎么样？


    「在这间店卖吗？」


    「我的意思是在你的村子卖喔。要是麦子卖不出去，就做成别的加工食品来卖如何？」


    说要加工后再卖，就会遇到要加工成什么、能不能做出畅销商品的问题。不过这次已经有人来询问并希望我们贩卖了，也就是说麦茶多少有市场。


    顺带一提，根据昨晚的统计，麦茶占了摊位饮料销售额的七成。似乎还有些回头客不只买一杯，而是买了好几次。


    才两天就卖成这样，要是采用适当的行销手段，或许想买的人还会增加。


    只要在村子栽培作为原料的麦子，加工成茶叶卖到别的地方就行了吧？一旦实现，多少能降低麦子的浪费，也能增加村子的现金收入。


    有需要的话，我还能写介绍信给毕欧罗先生，说祭典上贩卖的麦茶是用她们村子栽培的大麦，在我这里烘焙制成的。那座村子应该也做得出来，再加上西园寺商会的协助……嗯，我觉得可行。


    或许我想得太美了，但可能性并不是零。


    「不过还有许多事情必须考量和执行，像是麦子的收获量之类的。」


    「村子每年都会种植好几种麦，藉此应对作物病害的情况。大麦占整体的三成，明年过后要增加应该也可以。不过由村子贩卖真的没关系吗？」


    「我记得之前好像有人说过类似的话……不过我只是提出想法，若要自己实现就得付出一定的劳力。虽然我常在店里露面，但现在的目标是准备回乡，没空做贩卖麦茶这种事。」


    有顾客表示想买麦茶，又有村子想把麦子换成金钱。


    既然如此，让她们的村子和西园寺商会去做这个生意，才能有效发挥其价值，至少比在我手中荒废更好。


    「店长之前说过愿意面试离开村子来赚钱的人，可是麦茶生意好赚的话，或许会有人选择不离开。」


    「反正我们店里也还没开始雇人，只要想在城镇打拚的人过来就行了，人手不足的话就用一般的方法从其他地方找人。我不希望他们非自愿来工作，况且想留在村子的人留下来不是好事吗？有句话说『子欲养而亲不待』……若有机会跟家人一起生活，我认为就应该把握这段时光。」


    只要他们偶尔送茶叶过来，我就满足了。


    「……店长，我可以写信给父亲，向村子转达这件事吗？请让我们整个村子商量一下。」


    「当然可以，我也要寄信给西园寺商会说明这件事。毕竟突然提出商业合作，恐怕会给人家造成困扰。」


    「菲娜——！你在做什么呀——！」


    「啊，对不起！」


    我们在工作中聊得太久了。


    「不好意思，珍小姐，是我叫住她的。菲娜小姐也是，抱歉，我们之后再讨论吧。」


    「好的！」


    我和两人分开，回去帮忙拆解舞台。


    当天晚上。


    美食广场上的舞台和摊位几乎都收光了，与上次交流会相同的成员再次聚集于此。


    「我肚子饿了～妈妈今天也唔唔——！」


    「就叫你别多嘴了。」


    连开场前的互动都跟交流会一样，这场慰劳会就在笑声中展开了。


    上次准备了摆摊要卖的料理，这次则是以剩余食材为主，摆出不一样的东西。


    像是谢尔玛小姐煮的汤料多味美，里面盛满了热狗堡用的香肠和炒青菜用的蔬菜。


    而我准备的料理则是『盐味炒面』。


    面和蔬菜是沿用里面的材料，并将拉檬汁和胡椒盐加进鸡汤里做成特制盐味酱汁。接著以炼金术做出铁板，在上面翻炒蔬菜与面，倒入酱汁后……铁板滋滋作响，散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嗯～！真香！给我一盘大份的！」


    「我也要！」


    「收到！」


    迈雅小姐和里克马上被味道吸引过来，我接著提供给其他参加者。


    「久等了！所有人都拿到了吗？」


    「还有七人儿。」


    「加上我们是十人。」


    「瞭解！那下一批炒好就告一段落。」


    我开始制作十人份的盐味炒面，包含来帮忙的李琳小姐和斐先生，当然还有我自己的份。


    ……好了，我也开吃吧。要去哪里呢……


    「店长！」


    哦，卡尔姆先生在叫我，赛尔吉先生和普雷南斯先生也在一起，就加入他们好了。


    「欢迎欢迎。」


    「来来，站这里。」


    「先乾杯吧，您今天要喝什么？」


    「这个嘛……」


    有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小孩子在场，还是喝麦茶好了。


    「各位辛苦了，乾杯！」


    「「「乾杯！」」」


    香气十足的麦茶流入喉咙，令人神清气爽。


    「呼……有种祭典终于结束的感觉呢……」


    「是啊，不过对我们来说这也是新的开始。」


    「普雷南斯先生要前往新的城镇对吧。」


    「嗯，明天早上会前往一座叫多巴南的城镇，那里接下来要举办祭典。」


    祭典一结束就马上动身吗？真辛苦……


    「这次从住宿到表演场地，一切都仰赖各位提供，其实并不算辛苦。」


    据说像他们这样卖艺维生的人，为了确保能占到好场地，有时候必须在公演结束的当晚离开城镇才来得及。偶尔订不到旅店时，还得睡在马车上……


    这么说来，他们现在还待在这里没关系吗？是不是在勉强自己参加慰劳会？


    「请放心，时程方面绰绰有余。而且我们与摩根商会签了契约，安排旅店和场地的事变得轻松不少。」


    「为了让山姆瑞德剧团的各位帮忙宣传音乐盒，我也想尽量让他们在好场地工作。所以我联络了分店，下达确保场地的指示。」


    「原来是这样啊。」


    「我们准备的音乐盒也完售了，未来的发展真令人期待……说到期待，听说您打算把这种麦茶拿去卖？」


    「咦？您从菲娜小姐那里听说这件事了吗？」


    回答我的人是卡尔姆先生。


    「她刚才来问我关于麦茶需求和利润的评估，并说您已经同意了。虽然不晓得村子的负责人会如何判断，不过她们似乎打算认真说服对方。」


    这样啊。


    「那你的评估是？」


    「这种饮料的单价应该会比红茶便宜许多，换言之就是庶民也能轻易享受。从摊位的销售额来看，麦茶十分具有商品价值，至少不会亏损。假设能透过店长获得西园寺商会的协助……尽管在食品方面我还是个门外汉，但我认为其中的商机不可小觑。」


    「我也持同样的意见。虽然卡尔姆说是假设，不过毕欧罗肯定不会拒绝，那个男人不会放过主动上门的商业机会。」


    既然这两人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在祭典一角贩卖的饮料，随著事态变化拯救了一座村子…………这可以写成诗歌呢。」


    现场唯有一人的著眼点不同。这种事能写成诗歌？


    「某人或某种事物被拯救的故事，不管在哪里都能受到一定程度的欢迎，不太会偏离观众的喜好，因此经常被拿来当作题材。不过以一杯饮料作为拯救手段这点非常新颖，若您不介意的话，能否让我以麦茶为题材写一篇故事呢？」


    话题朝著意想不到的方向展开。麦茶的故事？这该怎么判断才好……


    「只要故事里不出现我的名字就没关系，其他请找菲娜小姐她们商量，毕竟要卖的是她们和村子里的人。」


    结论是丢给其他人决定好了。


    「那么我先告辞了。」


    普雷南斯先生起身，很快便找到她们并上前搭话。


    「他是认真的吗……不，说不定是醉了……」


    「他应该没喝这么多才对。」


    「顺其自然吧。」


    事情究竟会变得如何……


    「龙马。」


    「啊，迈雅小姐。」


    「最后一晚了，要不要一起表演？」


    只见几名剧团成员聚集在原本架设著舞台的位置。


    最后啊……好吧。


    「不好意思，我离开一会儿。」


    「店长加油。」


    「就让我拭目以待。」


    接著，我和新人剑舞师一边打著拍子，一边展现自己练习的成果。


    每当我配合曲调的抑扬顿挫砍断木柴时，就会得到一阵掌声。


    表演完一曲之后，现场响起更大的掌声。


    一时兴起之下，我甚至拿出吉他，演奏起星期日晚上和星期六早上会播放的动画歌曲……


    我混在快乐地表演技艺的剧团众人之中，留下了离别前的回忆。


    4章1话 采取委托


    创立祭结束，山姆瑞德剧团离开这座城镇后过了一个月。


    以祭典为分界，这一个月来可以感受到夏日的暑气逐渐消退。这段时间，我捕捉并筛选要捐给教会的史莱姆，从中还发现了偏好风属性魔力的史莱姆并让它进化，同时过著脚踏实地训练的生活。


    自从我与公爵家的人们道别以来，今天正好过了半年。我来到冒险者公会露面时，被沃刚先生叫了过去。


    「龙马，最近你表现得很好嘛，我原本还想说你会不会朝著商人的道路前进呢。」


    「啊哈哈……毕竟我这冒险者当得很随意。」


    「唉，人一旦身居高位，不管自己适不适合，都得面对相应的责任和工作……总之，赶紧进入正题吧。从下礼拜开始的两周你有空吗？」


    我已经预先做好防水布，目前也没有紧急的工作。


    「我有空。」


    「这样啊，那我有个委托希望由你承接。工作内容是采取，不过因为要求的数量庞大，需要会用空间魔法的人。如果你能加入工作团队，负责搬运就太好了。顺带一提，采取的地方会出现你想战斗的魔兽喔。」


    「真的吗？」


    「是啊，对象是树精，要采取的也是树精的素材。」


    是树精啊！


    树精是树木外型的植物系魔兽，会拟态成周遭的树木并袭击人类或其他魔兽。休露司大树海也栖息著许多树精，它们擅长拟态与偷袭，属于相当危险的魔兽。


    「详细情况等召集到其他成员后再说明，你想听的话，明天中午再来公会一趟。要是听完之后愿意承接，就当场登录参加。」


    「我知道了，那么明天中午再见。」


    「好，回去路上小心。」


    既然决定要出门，我得去说一声才行……


    隔天。


    我在说好的时间来到公会某个房间，只见咪雅小姐也在那里。


    「喵？龙马也被叫来了喵？」


    「听说团队需要会用空间魔法的人。」


    「竟然要收集这么多的量，到底是用来做什么喵？」


    「我也不知道……」


    等待的期间我们随意闲聊了一会儿，维尔安娜小姐等人和雷宾先生，还有浅葱先生也陆续进来。最后沃刚先生过来进行说明。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总结一下他的说明，委托内容是取得木材，只要打倒树精并将它们带回来就行了。数量最少要三百只，超过的部分会追加报酬。


    我不清楚一只树精有多大，所以也不知道三百只的木材量是多少。不过这数量的确不小，难怪要叫会用空间魔法的我和雷宾先生过来。


    出发时间预计是两天后。


    感觉没什么问题，于是我决定参加。看看周围的情况，其他人似乎也都会参加。


    当所有人都完成承接委托的手续后，维尔安娜小姐提出了疑问。


    「收集这么多树精木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啊……你知道这座城镇的人口正在减少吧？」


    「当然知道，毕竟有一座矿山被废弃了，工作机会减少自然会有人离开。」


    「之前的镇公所所长对这个问题不怎么热心，所以什么也没做。但新来的所长对此相当积极，他做了很多事想增加人口、收益以及改善城镇的环境。


    这次的委托起因是某个职员的提案被采用，目的是打造城镇的名产，吸引人过来……然而这座城镇除了矿山和铁之外，没什么特色。」


    将利穆尔鸟聚集的地方当作观光胜地不就好了吗？


    「你这个点子也有人提案，但那个时期大家要狩猎叛逆蛙，不适合观光。要是放弃狩猎就会缺少叛逆蛙相关的收入，所以提案被驳回了。再说那只是一时的现象，公所那些人是想将整年都有的东西变成名产。」


    咦……要振兴城镇应该没这么简单吧。虽然我也不太清楚该怎么做，不过有卖点不就好了吗？别挑三拣四，应该活用既有的优点吧。不能把它当成像祭典一样的事物吗……？


    「一时的现象也可以吧？当成季节性的特殊风景。」


    「季节性的风景是不错，但这座城镇是矿山城镇对吧？将来一旦矿山被挖空，就会变成只有那个季节有收入。公所那边似乎就是为了应对这点，才会想将整年都有的东西做成名产。」


    啊，这样啊……说得也是。


    「不过我明白你想说什么，现在的状况还没这么紧迫，我也觉得慢慢来就行了……总而言之，计画就是朝这个方向发展，最终要在南门外建造一个观光用的城镇，并在中心部位盖『竞技场』作为新的卖点。


    出场比赛的人与观众会利用旅店和其他设施，还有竞技场的观战门票与赌博收入，就是这样的计画。虽然要耗费庞大的经费才能完成，但盖完之后的收益也很可观。」


    「竞技场和赌博吗……或许收益是不小，但治安也会变差的样子。」


    的确，我可以轻易想像出流氓混混四处徘徊的画面。


    「所以才要盖新城镇，观光客和竞技场参加者要住的旅店等设施，一切都在新盖的城镇里提供。这座城镇依然是以往的矿山城镇，不会有任何改变。只是两个地方一起受到管理，想成是南边多了一座城镇就好。


    维持治安所需的经费会大幅提高，警备队的人数也会增加。赌博将在城镇的管理之下，彻底取缔违法行为。


    接下来的内容就跟维尔安娜的问题直接相关……那座竞技场的设计与建筑将由佩多尔贝肯汀经手。」


    除了我之外，所有人听到这句话都吓了一跳。他是名人吗？


    「这个人是谁？」


    「唔，龙马你不认识他吗？他是贝肯汀子爵家的次男，原本应该辅佐哥哥经营领地，却离开家族当起建筑师，将心力投注在建筑上。」


    「以建筑师来说是知名的天才，当今无人能和他相提并论，但性格也是出了名地古怪。」


    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个特别的人呢……虽然我完全不认识他。


    「据说商量之后，他脑中浮现了灵感，当场就决定接手。但他同时也提出条件，表示『竞技场的重点部分要使用树精木材，别的材料盖不起来！』。所以他们才想说从现在开始慢慢收集树精木材。」


    这是艺术家的坚持吗？听说树精木材不是不能用在建筑上，但一般都是作为魔法使的魔杖材料，不会用来盖建筑物。


    佩多尔贝肯汀这个人，就算提出一些强人所难的要求也会被接受，想必身为建筑师的实力相当不凡。毕竟他都被称为无人能比的天才了。


    我如此心想的同时，此次话题结束，众人就地解散。


    ■　■　■


    到了出发当天。


    我这段时间做了不少准备，不过大部分是将保管在dimension home里的东西，转移到我在废弃矿坑盖的仓库，然后用土魔法堵住入口稍作整理，防止被偷而已。


    此外还有尝试扩大赛巴斯先生教我的dimension home。


    每次扩张都会有负荷增加的感觉，但我依然驱使著庞大的魔力，当作训练反覆尝试，结果面积扩展到跟基姆尔店铺的员工宿舍一楼差不多。虽然不知道一只树精有多大，但这样应该能收纳不少木材吧。


    如此心想的我正待在基姆尔镇的南门，等待著其他人前来会合……


    「还没来吗？」


    我环视周遭，但没看到人。还没来啊……就在这时，雷宾先生和浅葱先生从稍远处走来。


    「早安！雷宾先生、浅葱先生。」


    「早安。」


    「早啊龙马，身体状况如何？」


    「没问题。」


    接著我们与咪雅小姐等人会合，在大门处收下公会负责人安排的马车和两匹马，以及配给的粮食后，踏上了旅途。顺带一提，马车的种类是载货马车，由米赛莉亚小姐担任车夫。


    基姆尔南方是一片偶尔能看见树木的平原，舒缓的景色在马车的晃动中流逝。


    这段时间里，我们以担任队长的浅葱先生为中心，确认这次委托的行动方针。


    「那么，到森林后，基本上由在下、咪雅还有维尔安娜等人打倒树精，雷宾和龙马搬运已讨伐的树精。另外，雷宾负责搜索树精并戒备周围，龙马则是担任其护卫。大家对这样的安排没意见吧？」


    我点头表示同意。大致上是这样没错，但我也并非完全不参与战斗。大家都知道我是为了累积与树精战斗的经验而来，同意让我协助讨伐树精。


    接著众人以魔兽专家雷宾先生为中心，确认树精的弱点与注意事项。


    根据他的说明……由于树精会挥动树枝进行攻击，必须注意从上方而来的攻击。弱点是长在树干上、类似人脸的树瘤，只要对那附近造成重伤，或是砍断、折断树瘤下方的部位，就能解决对方。不过这次的委托目的是取得木材，尽量采用伤口较小的致死手段比较好。


    虽然不需要勉强减少伤口，但还是要将这点放在心上。


    若是遇到树精的上位种就更需要小心，上位种的动作虽然比一般树精慢，但挥舞的树枝更粗、威力更大。而且还会使用木魔法伸长树枝或藤蔓，阻碍敌人的行动，对前锋而言是相当棘手的魔兽。


    顺带一提，分辨树精与普通树木的方式是『用魔力感知来察觉其魔力』。树精除了拥有人脸般的树瘤之外，外观上就跟普通树木没两样。因此若树瘤长在视线死角的部位，要凭外观分辨极为困难，但只要能感知其丰沛的魔力就可以轻松辨认了。


    最后这点算是闲聊，树精似乎也能移动。尽管速度比史莱姆还慢，但它们可以抽出树根，以爬行的方式移动。


    树木具备意识还能移动，这画面实在难以想像……应该说听起来违反常识。


    追根究柢而言，魔兽是什么呢？


    「魔兽吗？」


    说完必须注意的事之后，我问了雷宾先生这个问题。所谓的魔兽，是动植物及自然物因魔力而变异的存在。以树精为例，树精是普通的树木拥有魔力后变成的魔兽。既然魔力会引起突然变异的现象，那么树木变成魔兽也就不奇怪了。


    这么说来，之前曾听波莉努小姐提到『魔化』的话题……那应该也是植物因魔力而发生变化的现象吧。


    「人类没有这个问题吗？」


    「要是身体吸收过量魔力，会发生『魔力晕』这种不适症状，但身体里的魔力并不会累积到能引起变异的程度。」


    人体有防卫本能，一般来说会自行排出魔力，所以不会变异的样子。


    我顺便问了关于魔力晕的事，原本就拥有大量魔力的人不太会发生魔力晕。而一般人除非用太多魔石或魔力回复药，或是吃太多魔兽的肉，不然也不会得这种症状。


    雷宾先生还说，生物的魔力大多蕴藏在血液里，肉则不用太过在意。就算因为吃肉而产生症状，程度也轻微到可以开玩笑说是运气不好或真是稀奇。


    我们聊著这个话题，一边保持对周遭的警戒，悠闲地进行移动。


    雷宾先生告诉我，魔兽会本能地避开明显不好惹的对手，在基姆尔周围没有魔兽敢袭击有七名冒险者搭乘的马车。正如他所说，这天离开城镇之后，我们到现在都没遭遇袭击。


    一路上我和雷宾先生畅谈魔兽与史莱姆，听米赛莉亚小姐聊她至今旅行过的地方，并与浅葱先生热烈讨论味噌与酱油的话题。


    「味噌汤，真令人怀念啊……没想到雷纳夫镇能获得味噌和酱油，这个情报太棒了，感激不尽。」


    「可以的话，今晚我来煮味噌汤如何？手上正好有材料。」


    「真的吗！？那就拜托你了！」


    于是晚餐由我负责料理。


    我们在雷宾先生的dimension home里吃饭，我做了味噌汤、马铃薯炖肉和米饭。


    大家都赞不绝口，浅葱先生喝到味噌汤还怀念地流泪。


    「浅葱，你很久没回故乡了？」


    「唔嗯，在下的故乡岛屿离这里很远，没办法轻易返乡。最重要的是在下学剑的道场规矩，剑术达到一定程度的人必须成为冒险者，被迫踏上旅程，几乎跟被赶出去没两样。接著要在冒险者公会完成委托升至s等级，或是旅行五十年之后才能返回岛上。」


    「五十年？为何要这么久？」


    「据说这是道场的开山祖师环游世界的年数。这段时间可以拚命磨练剑术实力，也可以在旅途中增广见闻。在外面的世界存活下来既是一种修行，也是试炼。毕竟这里存在岛上没有的强大魔兽，还有各式各样的人。」


    「故乡的防卫力量足够吗？厉害的人出外旅行五十年不归，不会造成什么问题？」


    「用不著担心，会被迫踏上旅途的只有想钻研剑术到极致的人，依旧有许多实力坚强的人待在故乡，像是为了防身而学剑的人、负责保卫乡里的人、还在道场修行的人，以及道场的师范们，因此大可放心。」


    我们就这样边吃边聊，然后准备在各自的睡袋里就寝。


    话说回来，这里还真宽敞……


    「吾辈曾经长期不回据点进行研究。家当、整套工具、研究资料和魔兽标本……为了把这些东西全部塞进dimension home里，吾辈耗费多年持续扩张成现在这样。


    不过如今很少离开基姆尔，平常会将大部分行李放在家里，这次更是减少了行李。」


    跟打扫相比，扩张空间更快又省事，这个出发点有些微妙……但其成果确实了不起。因为少了行李，感觉更是宽敞，实际大小轻易就超过我的dimension home的两倍。我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准备好就寝后，无事可做的我早早入睡。


    早点睡，明天要在日出的时候出发呢。

 4章番外1 与此同时1

    就在龙马进行悠闲的马车之旅时，王都的某间学院正在上课。


    「那么开始上课，首先是——」


    教师语气平淡地读著教科书，课程单调乏味，学生们默默听课。在这些学生之中，有位名叫艾莉亚莉亚的少女。


    她坐姿端正、笔直地看著讲台上的教师并乖乖听课，内心却觉得无聊，只能忍受这段时光。


    ■　■　■


    上午的课一结束，艾莉亚便马上起身朝校舍一角的魔法练习场走去。尽管那个地方开放给学生进行自主训练，但除了上课之外很少人使用，也就是没人会在。


    她坐在练习场角落的休息用长椅上，吃起事先准备好的午餐，接著进行魔法训练打发时间，直到午休结束。上完下午的课之后，她就会回到自己被分配到的宿舍房间。


    自从她进入这间学院就读，已经过了一个月左右，这就是她固定的行为模式。


    「呼……」


    艾莉亚停止施放魔法，叹了一口气。


    （明明才过了一个月，我就觉得无聊到快受不了了……没想到上课会这么无趣……）


    在这所学院里，入学第一年到第三年会学习各种基础知识与教养，第四年到第六年则是重点式学习专业知识与技术，毕业后再依照自己的职涯规划修行或拜师。


    刚入学的艾莉亚上的课是基础中的基础，简单的国家历史与地理、算数、魔法，还有以锻炼学生体力为目的的剑术。对贵族而言，第一年的课程全都是在入学前就已经学完、理所当然知道的内容。


    因此课程对她来说太过简单，就算成绩好也没有成就感。再加上同班同学虽然将近四十人，却没有一个人向她搭话。当然，这不是无视或霸凌，只是一般学生和贵族学生都敬畏公爵家千金这个头衔，还有她所拥有的庞大魔力，因此不敢跟她打招呼或进行不必要的互动。


    而艾莉亚也有察觉自己被疏远，不打算积极与同学交流。有些人单纯是她觉得个性合不来，除此之外若想勉强进行交流，对方会既害怕又不敢拒绝，她不想建立这样的关系。


    结果就是已经入学一个月，她依旧没交到朋友，只能在学校度过无聊的时光，忍受内心的孤独感。


    「虽然这种事在入学前就知道了……唉……」


    就在她第二次叹气时，突然有人向她搭话。


    「你怎么啦？」


    「咦！？」


    听到这句话，艾莉亚才发现有个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她的身后。


    「哎呀……你是维尔丹伯爵家的……」


    艾莉亚转过身去，对方看到她的样子后，惊讶地报上姓名并行了一礼。


    「失礼了，我是维尔丹伯爵家的长女，名叫蜜雪儿。刚才从背影没认出您是贾米尔公爵家千金，请原谅我的无礼。」


    蜜雪儿维尔丹，虽然是伯爵家千金，但这位女学生身上并没有多少女人味。一头短发随意切齐肩膀，服装则是男用长裤搭配女用上衣。身上带著重视实用性、朴素的黑色大背包。长相中性，看起来就像女扮男装的样子。


    「别说什么无礼，身分高低在这个地方无关紧要，再说我的打扮也认不出身分。」


    表面上，这所学院为了让学生不要意识到身分差距，规定学生无论贵族或平民都必须穿著制服，不过饰品就没有规定了。


    于是许多贵族学生会刻意把豪华饰品戴在显眼的位置，例如华丽的金发饰或镶满碎宝石的手环，也有人藉由装饰品的豪华度夸耀自身家族的财力。


    然而艾莉亚没有戴著华丽的饰品，这是为了遵循校方关于制服的理念……但在蜜雪儿眼中，就变成了打扮朴素的平民女学生。


    「谢谢您。」


    「……我可以叫你蜜雪儿同学吗？」


    艾莉亚笑著说道。从蜜雪儿身上感觉不出疏远感，加上刚才心中想的事情，让她决定试著对话。


    「当然可以，大小姐。」


    「别叫我大小姐，请称呼我艾莉亚。刚才也说过了，在这里没有身分之别。」


    听到这句话，蜜雪儿露出笑容回道：


    「……呵呵，那我就叫你艾莉亚了。另外用字遣词也请多包涵，要我毕恭毕敬实在太累了。」


    「当然没问题，我也希望你这么做。」


    「这样啊。对了，刚才我有问过，你怎么了吗？」


    「不，并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只是这所学院的课程……」


    「啊啊……我也有这种感觉，现在只是假装有在听课罢了。而且为了避免卷入复杂的派系之中，连休息时间也不太与人说话。」


    「哎呀，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很受欢迎呢……」


    听到这句话，蜜雪儿再度笑著回答：


    「哈哈，刚入学的时候确实如你所说，有些女学生因为我的服装而产生某种误会，喜欢黏著我。但我只是因为穿起来比较轻松才会这么穿的，并不是刻意女扮男装。那些女生知道之后，大部分都离开了。再说我也不是一个擅长社交的人，反而会因为怕麻烦而避免人际接触。」


    「原来是这样呀，所以你才会来这里吗？」


    「今天不是这样，我是来做这个实验的。」


    蜜雪儿说著便从背包拿出一张纸，纸上以铅笔画了一个魔法阵的草稿。


    「魔法阵……你是炼金术师吗？」


    这句话让蜜雪儿一瞬间睁大了眼，但她立刻露出比先前更灿烂的笑容答道：


    「很遗憾，我并不是炼金术师。我是在学习魔法阵学这门学问。」


    「魔法阵学？」


    所谓的魔法阵学，是从注入魔力后就会发光的炼金阵衍生出来、极为冷门的学问。主要是研究为何会引起这种反应、这种现象能不能拿来利用等细节。


    听了说明的艾莉亚兴味盎然地看著画了魔法阵的纸。


    「还有这种学问呀。」


    「由于是从炼金术衍生的学问，加上没人研究出像样的成果，正处于衰退当中。我之所以来这间学院就读，就是因为听说有老师能教授魔法阵学……然而那位教师听说在去年辞职了，我只好选择自习，毕竟时间多得是。」


    「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对了，艾莉亚。」


    「什么事？」


    「真亏你知道炼金术要使用魔法阵呢。世上流传著形形色色错误的传言，还有人说需要的不是魔法阵，而是可疑的药品或活祭品之类的。另外，你对炼金术似乎也没有厌恶感。」


    听到对方这么说，艾莉亚觉得自己说溜嘴了。蜜雪儿似乎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我对炼金术并没有偏见，反而该说有兴趣才对。」


    「兴趣？」


    「因为魔法阵学是以炼金阵为契机诞生的学问，所以我对源头的炼金术有点兴趣也不奇怪吧？就算讨厌以炼金术为名进行诈骗的人，我也不认为所有炼金术师都是诈欺犯。就跟魔法阵学一样，这个世界上一定有真正的炼金术师依然在研究，只是尚未得出成果。我是这么想的。」


    听了这段话，艾莉亚多少松了口气。


    「这样啊。」


    「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教我炼金术的知识。」


    然而艾莉亚自己并非炼金术师。虽然认识龙马后多少获得了一点相关知识，但没有掌握到能教人的程度。再说就算蜜雪儿没有偏见，她也不敢将龙马介绍给才刚结识的人。


    「很遗憾，我只是以前遇见过一位炼金术师，没有在学炼金术。」


    艾莉亚理所当然地拒绝了，而蜜雪儿也没有强人所难，坦然地放弃并准备进行实验。


    她将刚才那张纸放在地面上，从背包中拿出粉红色的粉末，加进墨水里混合。


    「蜜雪儿同学，这是什么？」


    「墨水只是普通的墨水，粉末则是将火属性和无属性的魔石粉碎后混合的产物。魔法阵学用的阵与炼金术不同，光靠魔法阵本身无法使魔力流通。所以要将粉末状的魔石混进墨水里，让魔力流通，描绘出与炼金阵不同的魔法阵。」


    「这么一来会有什么变化？」


    「我只知道魔法阵的效果会随著混进墨水的魔石属性而变化，以及可以利用魔石调合的比例来调整威力。


    例如用混了火属性魔石的墨水画出来的阵，注入魔力后魔法阵就会喷出火。以墨水的比例调节火力，魔法阵便能控制喷出的火焰。


    阵不是随便画的，要先画圆之后在里面描绘某种纹样，但就是这部分令人搞不懂。」


    「搞不懂的意思是？」


    「圆里面的纹样会改变反应和效率，但如今并不清楚什么纹样的效率是最好的。因此只能不断尝试描绘各式各样的阵，找出高效率或符合目的的种类。这么一来就需要大量魔石，还有与之相关的研究资金，所以研究才会迟迟没有进展。」


    「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做这个研究呢？」


    「因为有趣啊。研究的人很少、迟迟没有进展，换言之就是还有广大的探索空间对吧？我想解开部分谜题，为这门学问贡献一份心力。


    另外，我再怎么说也是伯爵家的千金，维尔丹家代代都是研究者，所以家人都能理解我的想法。他们说只要我有想研究的事就尽管去做，也会提供一定的资金。」


    说出这段话的蜜雪儿，在艾莉亚眼中有点像龙马。接著，蜜雪儿用墨水画出阵后说道：


    「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反应，稍微离远一点。」


    艾莉亚立刻与阵拉开距离，蜜雪儿确认这点后便将魔力注入阵里，魔法阵随即发出红光。


    看到这幅景象，蜜雪儿连忙离开魔法阵。五秒钟之后，几个小火球猛然从阵中飞出，在阵上炸开并发出鞭炮般的声响。


    「「呀啊！？」」


    「哦哦，原来是这种反应……嗯？」


    蜜雪儿先是被阵的反应吸引了注意力，但她随即察觉刚才有两人发出惊呼声，于是转头望去。另一个出声的人，是刚好在这时走进练习场的狐人族女学生。


    「好像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这里是练习场，发出巨响是很正常的。反而是我打扰了你们的样子，非常抱歉。」


    「不不不，没这回事。我记得你是米雅毕同学对吧？」


    「我们是同一个班级的学生吧？」


    「能被维尔丹伯爵家与贾米尔公爵家的千金记住名字和长相，是我的荣幸。」


    面对贵族，米雅毕以有些恭敬的口吻应答著。


    「不需要这么敬畏，米雅毕同学接下来要进行训练吗？」


    「其实我有事情想告诉大小姐……」


    「告诉我？」


    「是的，有位熟人请我传话给您，所以我今天就来找您说话了。」


    由于拜托米雅毕传话的人是男性，为了不让周遭的人知道后传出奇怪的流言，她这一个月都在寻找艾莉亚一个人待著、可以好好说话的时机。就在入学后过了一个月的今天，她来到艾莉亚平常独处的练习场……没想到蜜雪儿刚好也在场，让她心中有些慌张，不过还是足以冷静地与对方顺利应答。


    「有人传话给我？」


    「是的，您对龙马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是龙马！？」


    龙马虽然想制造机会让艾莉亚交到朋友，但他觉得是否真的要成为朋友、今后要不要继续相处并瞭解彼此，是两人自己的决定。所以他制造了相遇的机会，却完全没告诉艾莉亚有关米雅毕的事。既然有自己这个共通的友人兼话题，她们应该不至于聊不起来才对。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龙马出于小小的恶作剧心态，想让艾莉亚吓一跳。


    「看来您认识他。」


    「嗯，不过你为什么会认识龙马？」


    「是经由我父亲认识的，我说自己要去学院就读之后，他便托我传话给在那里的艾莉亚。」


    「原来是这样呀……」


    此时，蜜雪儿加入两人的对话。


    「那个叫做龙马的人，是艾莉亚的熟人？」


    「嗯，虽然有点奇怪，但他是我的朋友。」


    「他的确很奇怪……」


    「是喔……」


    听到艾莉亚的话，米雅毕喃喃说道。蜜雪儿听说龙马是个奇怪的人，似乎涌起了一点兴趣。


    「那龙马说了什么？」


    「他只说了加油这一句话，似乎是在担心您。」


    这句话让艾莉亚大致察觉了龙马的心意。


    龙马没有必要只为了这一句话就拜托别人传话，想说加油的话写在信里就行了。也就是说，他记得自己离别前在基姆尔镇说的『没有朋友』这件事，刻意制造机会让米雅毕与自己相遇。艾莉亚得出了这个结论。


    「谢谢你，我确实收到传话了。还有……米雅毕同学，相逢即是有缘，能不能请你当我的朋友呢？」


    「真的可以吗？跟我这种人当朋友。」


    「在这里没有身分之别，而且今后的校园生活若是没几个朋友，会很寂寞的。」


    「好呀，请多指教。」


    「这样的话，可以让我加入你们吗？我的朋友也很少。」


    米雅毕笑著接受了邀请，蜜雪儿也主动加入。


    就这样，相遇的三人彼此握手，午休便在此时结束。


    她们回到教室，开始下午的无聊课程。


    不过这一天的心情，或许比平常更快乐了一些。

 4章番外2 与此同时2

    放学后，三人在中庭的角落闲聊。


    午休结束、回到教室的途中，她们谈到决定先多瞭解彼此。


    而在认识加深到一定程度时，蜜雪儿如此提议道：


    「两位不嫌弃的话，要不要来组个实习小组？」


    学院内的魔法与剑术等课程中，有以五到六人为一组进行的实习课。


    不过除了单纯的个性不合、价值观差异、缺乏协调性等理所当然的理由之外，也有一些贵族学生不想与平民并列，因此分组方式是由学生自己商量、邀请来决定。


    贵族只找贵族、平民只找平民，不然就要找互相认可的人同组，这样才能减少麻烦和内讧。


    只不过，过了期限还没加入小组的学生，无论平民或贵族都会被强制编组，或是加入某个人数有缺的组别。此时不会考量学生的身分和意愿，这是为了展示学校作为『有教无类的场域』这个原则。


    但这么做的结果不难想像，学生可能会因为跟组员处不来而留下讨厌的回忆，没有小组的人只能祈祷彼此合得来了。


    艾莉亚和蜜雪儿想必不会受到冷落，不过既然遇到了实际说过话后觉得个性不错、能相处愉快的对象，自然是尽早组成小组比较好。因此蜜雪儿如此提议，而艾莉亚和米雅毕两人也同意加入小组。


    「不过这样就得再找两到三人才行呢，毕竟一组规定要有五到六人。」


    「对呀，不然就会有找不到组的人加进来。」


    「不分贵族或平民，总之先以个性不扭曲，最好不会在意身分的人为条件，你们有想到谁吗？」


    「我现在只想得到一个。」


    「是谁？」


    「莉艾拉库利弗德，库利弗德男爵家的长女。」


    「库利弗德男爵家……记得没错的话，那是先祖以骑士身分建功立业并获得爵位、代代都有优秀骑士辈出的家系对吧？」


    「你说得没错。虽然她自尊心有点高又拘泥于规则，但不会因为身分高低而做出鄙视别人的发言。对于有实力的人会直率地给予认可，面对任何学生都会平等对待。」


    「的确很适合，她是你的熟人吗？」


    「我们以前有段时期经常见面。不过自从我将时间花在读书和研究兴趣、莉艾拉忙于锻炼之后，就很少遇到对方了。」


    于是三人决定邀请莉艾拉库利弗德加入，并付诸行动。


    她们前往剑术训练场。


    一到那里，蜜雪儿很快便指向训练场一角。


    「她在那里，我们走吧。」


    蜜雪儿带头往一名气质凛然的女学生走去。对方将头发在背后绑成马尾，正在持剑练习空挥。


    以这个年纪而言，她的身高相当高，长相也很漂亮，因此极为醒目。


    周围还有许多男学生从远处看著她。此时，蜜雪儿出声向她搭话：


    「莉艾拉，现在方便说话吗？」


    「是蜜雪儿啊，怎么了吗？还有这两位是……」


    「那、那个男的是怎样？」


    「竟然带著两个女生……」


    「而且还找库利弗德同学说话。」


    「明明是个瘦皮猴。」


    「简直跟女的一样，仔细看连长相也……咦？那家伙是男的吗？」


    「男、不对是女……嗯？」


    「……总之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吧。」


    无礼的目光和各种误解让蜜雪儿露出苦笑，她带著莉艾拉离开了训练场。艾莉亚和米雅毕则跟在两人身后，来到一个没什么人的休息处。


    一行人坐在设置好的长椅上，说明到目前为止的一连串经过。


    「原来如此，所以你们是来邀请我的……我明白了。这是我的荣幸，请让我加入你们三人的小组。」


    「真的吗？」


    「太好了！」


    艾莉亚和蜜雪儿相当开心，米雅毕却心有疑虑地询问莉艾拉。


    「真的可以吗？听说你的剑术成绩顶尖，有好几个小组来邀请你。」


    「的确有人邀请我，但他们都是些令人看不顺眼的家伙。许多人明显想把我当成提高小组成绩的工具，或是毫不掩饰地用下流的目光看著我……另外，言行间经常轻视平民的人也令人不敢恭维。那些把贵族的荣耀和傲慢混为一谈的家伙，我不想成为他们的同伴。」


    胸中满怀稚气与热情的莉艾拉坚定地说道，尽管她还只是个学生，心志却足以媲美了不起的骑士。


    就这样，莉艾拉成为了同伴。众人问她心中有没有人选时……


    「……我想不出来，毕竟我的交友圈很狭窄。」


    「莉艾拉从以前就只对剑术有兴趣呢。」


    「蜜雪儿你还不是只对读书有兴趣……没资格说别人吧。」


    「的确。那就只能靠米雅毕啰，你是见习商人，人脉应该很广吧？」


    「你这么说就太抬举咱了。入学才刚过一个月，要找到个性好又还没加入任何小组的学生，范围会缩小很多呢。再说咱们都是女的，新的组员也是找女生比较好吧？」


    「可以的话找女生比较好。话虽如此，如果不会投来令人不快的视线，那男的也完全没问题。」


    「因为莉艾拉同学的身材很好呢……」


    「就是说啊，以前明明跟我差不多，什么时候差距变得这么大了？而且该紧实的地方真的很紧呢。」


    「你在看哪里！」


    「嗯……整体吧？」


    「不要盯著我看！就算同样是女的也很让人羞耻啊！」


    「好啦好啦，莉艾拉同学你冷静点。这样的话，就几乎没有多少候补了呢……」


    「意思就是有啰？」


    「有是有，但小组的平衡性会很差喔？咱目前想到四个人选，其中有三人是以魔法使为目标。至少咱们四人现在去上战斗实习的话，只有莉艾拉同学有近战能力。要是找那三人之中的两个人加入小组，就会变成一位剑士与五位魔法使的队伍。」


    「这样平衡性的确很差呢。」


    「我并不在意成绩，但实习也有其危险性……」


    「我一个人要保护五人确实很吃力，一旦被包围就完蛋了。虽说实习会有老师负责监督与援助，但不该依赖这点。可以的话，还是希望再找一名有近战能力的同伴。」


    「可惜最后那个人选虽然不是完全没有战斗能力，但她擅长的领域是隐密行动和设置陷阱，在队伍中担任斥候角色……啊，说人人到。」


    「呜呜……今天又被拒绝了……」


    艾莉亚等人顺著米雅毕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名女学生坐在稍远处的长椅上垂著头，一对犬耳从切齐的短发上蹦出，给人活泼的印象。


    「就是她？」


    「她的名字叫佳南，平民出身。手艺灵巧，擅长制作小东西和工艺品……将来似乎想当工匠，学院的基础课程结束后也会选择这方面进修。」


    「原来如此……要邀请她吗？」


    「只要个性好，我就没有意见。就算她不能战斗，我也会努力保护大家。」


    「我也没问题。」


    「那咱去找她说话，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喔……佳南同学，现在方便说话吗？」


    「咦！？」


    米雅毕上前搭话后，那名女学生原本低垂的头猛然抬起。


    「啊，我记得你是米雅毕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咱们正在找实习小组的同伴，于是想来邀请你加入……」


    「真的吗！？」


    佳南立刻做出反应，抓住米雅毕的手。米雅毕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总而言之，其他同伴也在这里，要不要去和她们聊一下？」


    「拜托你了！」


    佳南被米雅毕带到艾莉亚等人面前之后，眼神闪闪发光，大声打著招呼：


    「我叫佳南修札！请各位多多指教！」


    这个家名让蜜雪儿察觉了一件事，率先回应道：


    「也请你多多指教。有件事让我有点在意，修札这个家名难不成是……」


    就在她说出家名的瞬间，佳南的表情蒙上一层阴霾，于是蜜雪儿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不过佳南已经知道她想问什么，便坦然回答道：


    「是的。说来害臊，我就是那个魔法道具职人的名门——修札家的女儿。可是我作为魔法道具职人的实力不入流，所以请不要对这方面抱有期待。」


    「不入流？」


    「其实我是以赋予魔法为专长的赋予魔法使。」


    「原来如此，所以才……」


    「不好意思，能不能说明一下？」


    佳南、蜜雪儿和米雅毕三人似乎都明白其中的隐情，但莉艾拉和艾莉亚并不清楚。


    于是佳南开始针对赋予魔法进行说明。


    「据说在很久以前，赋予魔法是由天生具备特殊体质的人所创造的魔法，唯有继承其血脉的人才能使用这种魔法。


    在其子孙开枝散叶的现代，已经有不少赋予魔法使诞生于世，但其中有极少数人具备跟最初的那个人相同的体质，也就是专精于赋予魔法的赋予魔法使。」


    那是一种『完全不能使用赋予魔法以外的魔法』的体质。


    「要将魔法赋予在物品上时，必须同时使用赋予魔法与想要输入的魔法。然而我除了赋予魔法以外，一个魔法都不会用，所以没办法独立制作魔法道具。」


    「原来是这样……抱歉问了这么伤人的问题。」


    「不会！如果你们要决定是否让我加入小组，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得坦白才行！」


    佳南毫不迟疑、斩钉截铁地说道。实习中的战斗很难说没有危险，要加入别人的小组之前，说清楚自己办得到与办不到的事确实很重要。然而有必要是一回事，能否毫不犹豫地说出对自己不利的情报就是另一回事了。对于难以启齿的事，人们常会含糊其词，性格恶劣的人甚至会若无其事地隐瞒或说谎。


    而佳南明确地说出自己办不到的事，这点在四人眼中留下了好印象。


    「我觉得她可以加入，大家怎么看？」


    「我也赞成。」


    「我非常希望她能加入小组。」


    「那就这么决定啰。」


    听到众人的回答，佳南愣愣地张大了嘴，然后说出这么一句话：


    「咦……你们要让我加入吗？我既不会用魔法，剑术也跟门外汉没两样耶？」


    「用不著在意这种事。」


    「能力是次要的。」


    「不能战斗的话，就由我来保护你。」


    「就是这样，佳南同学加入咱们的小组吧。当然，你不想要的话可以拒绝……」


    「没这回事！！谢谢你们！！我到现在已经被好几个小组拒绝，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今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这一天，佳南成功避免了因分组而度过悲惨校园生活的未来。然而在那之后，她发现除了米雅毕之外其余三人都是贵族，其中两位还是公爵与伯爵千金，简直快吓死了，不过这件事暂且不提。


    重要的是，她们交到了能轻松交谈的朋友。或许有时会发生争执，但她们的校园生活想必会变得比以往更加精采。

 4章2话 探索森林1

    我在摇晃的马车上度过了三天。


    这段时间我主要负责准备餐点，还有从米赛莉亚小姐和咪雅小姐那里学习如何驾马。


    远离基姆尔之后，我们遭遇了好几次哥布林等魔兽的袭击，但很快就被雷宾先生的魔法收拾掉了。魔兽的数量再多，也碰不到这辆载著一群高手冒险者的马车。


    我完全没机会上场战斗，要是没有分担一些工作，时间根本多得用不完。因此当我听闻会驾马车的话相当便利，就向两人询问能否教我，她们随即爽快地答应了。


    如此这般，我正在学习前世也没有经历过的驾马车技巧。


    「看来你已经大致掌握基本技巧，再来只要熟练就没问题了。」


    哦，在一旁观察情况的米赛莉亚小姐为我挂了保证。


    「谢谢你，米赛莉亚小姐。」


    但我还称不上彻底掌握。等这件委托解决，要是不练习应该会忘掉吧，回去之后要不要买辆马车呢……？好像没什么机会用到，有种浪费的感觉。不只是马车，还得买马才行，仔细思考后再决定吧。


    在那之后过了大约四小时，听说已经快到离目标森林最近的城镇了。


    马车继续前进二十分钟后，城镇大门映入眼帘。


    从这里开始人潮会变多，于是我将驾驶的工作转交给米赛莉亚小姐。


    我悠闲地眺望大门和街景，这座城镇似乎比基姆尔小很多，但也颇为热闹。镇上的建筑物全都是木造的，堆著木材的马车频繁通过旁边。这是一座林业发达的城镇吗？


    ……想到这里，我们抵达了旅店。我们一行人有三名男性与四名女性，分成两间房。接著，我们一同前往冒险者公会收集树精的目击案例等情报，准备应对明天的讨伐任务。


    ■　■　■


    隔天。


    「大家都准备好了吧？」


    我们彼此点头回应浅葱先生，踏进森林里。


    走在前头的是咪雅小姐和米赛莉亚小姐，接著是希莉亚小姐和维尔安娜小姐，然后是我和雷宾先生，浅葱先生则负责殿后。


    森林之中光线昏暗、郁郁苍苍，光就这点来说跟卡纳森林差不多，但有某个地方不同。总觉得空气有些混浊，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唔……这么快就出现了。咪雅，你看得到前方十公尺左右、比其他树木更粗的那棵吗？」


    「你是说那个喵？」


    「没错。」


    咪雅小姐指著一棵树问道。她指的是一棵针叶树，树干直径约在三十公分到四十公分之间，高约四公尺。外观真的和周遭的树木没什么区别，就如雷宾先生所说，感觉比旁边的树更大、树枝更长，但不仔细看就不会注意到这点。


    从雷宾先生那里得到肯定的答覆，并确认四周没有其他树精之后，咪雅小姐和米赛莉亚小姐拿著单手斧接近它。由于今天要对付的是树精，女性都带著柴刀或小型斧。


    两人靠近之后，刚才被指出的那棵树弯曲树枝，从上方像鞭子般朝她们挥出。


    两人轻松躲过，然而树精的树枝看似质地坚硬，却能自由自在地弯曲，试图缠住躲开攻击的米赛莉亚小姐。


    她马上用斧头砍掉树枝，接著树精的树枝微微下垂，树干缓缓倾倒。


    「已经没事了喵！」


    「解决啰！」


    我们靠近挥著手的两人，只见咪雅小姐的斧头插在树精身上。


    从我刚才站的地方没办法看到，她似乎将斧头打进人脸般的树瘤里，将人脸完美地分成两半。


    「只要避开树枝这么做，一击就能解决了喵。」


    「只有一个敌人的话还满轻松的，下次出现一只就交给龙马来打吧。」


    「谢谢……？」


    在提供建议的两人旁边，只见雷宾先生露出沉思的表情。


    「雷宾先生，怎么了吗？」


    「我们发现得太快了。树精这种魔兽喜欢待在森林深处的幽暗地带，很少出现在这么靠近森林入口的地方。」


    这么说来，昨天在公会获得的情报里也没有入口附近的目击报告。


    「说不定深处会有一大堆呢。」


    「或许只是离群的树精走失到这里来了，但我们前进时依然不可大意。」


    包含我在内，所有人都绷紧神经，从死掉的树精身上砍掉树枝，将之收进雷宾先生的dimension home后再度出发。


    走了一阵子之后，我们又遇到一只树精。


    「找到了，龙马，你来打打看。」


    「好的。」


    我上前拔出大钢铁史莱姆刀，顺带一提，刀鞘是大金属史莱姆。由于硬化技能的缘故，刀的强度和锋利度都很不错。如今它们已经习惯变形，万一刀刃弯折或缺角也能立即修复，是一把值得信赖的武器。


    ……我用魔力感知重新确认目标树精，将真气缠绕在身体和刀上，摆出刀刃直立于身侧的架势。这次的树精比刚才那只更细，我缓缓靠近后，一进入它的攻击范围，树枝便从上方发动袭击。


    我躲过树枝并绕到右边，看见其弱点树瘤，便马上朝那里挥刀。结果就像从旁边把脸削掉一般，成功砍断了树瘤。


    砍下的瞬间，树精发出了类似呻吟的声音，但没造成什么危害。被切下的树瘤掉落时撞到树根，发出骨碌碌的声音在地上滚动。


    看样子一刀就能收拾掉。树精的魔力急速流失，就跟之前那只一样垂下树枝后随之倾倒。


    「看来没什么问题。」


    「我们要收集的数量不少，就照这个样子继续前进吧。」


    树精的危险性在于它们会拟态成周围的树木并发动偷袭，反过来说若能在进入攻击范围前发现对方，危险性便会大幅降低。总之一对一战斗没有问题，至于面对群体会怎么样……这是接下来要确认的事。


    在那之后，我们在森林里讨伐到中午，获得大量树精。当我逐渐习惯战斗时，我们遭遇了树精群，最后由大家一起歼灭并回收尸体。


    我们数了数战利品，惊讶地发现剿灭的树精群有147只。这里原本是一块空地，供进入森林的人休息，但刚才到处都是树精，看起来就像森林连绵不绝一般。这也是昨天的情报里没有提到的。


    「时间还很充足，我们不用这么急著收集树精木材。更重要的是，树精的数量远远超出之前获得的情报，还是尽早向公会报告比较好……」


    的确，情报跟现状差太多了。算上先前狩猎的数量，我们收集了将近两百只树精。原本计画是最少三百只，既然现在已经过半，我们便决定提早返回城镇。


    我们在公会向柜台小姐……准确地说是有些年长的女士，报告了今天森林的状况，她露出严肃的表情说道：


    「这样啊……谢谢你们的情报。其实刚才也有人跟各位一样，表示森林的状况不太对劲，我们正打算派人去森林深处调查。」


    「原来如此。对于树精大量出现的现象，你有什么头绪吗？」


    「有可能是长老树精出现了。那座森林整年都栖息著树精，每隔几年到十几年会接到一次发现长老树精的报告……」


    「果然是这样啊……我们可以进入森林吗？有没有什么限制？」


    「可以自由出入，各位都是a等级和b等级的冒险者，想必不会有问题。」


    其实我是e等级，但还是别说出来好了。女士似乎也不打算把我一个人挡住，反而拿了讨伐委托过来，表示既然我们要进入森林，就顺便接下这次的树精讨伐委托。


    冒险者可以同时承接复数委托，例如接了一个委托之后，顺便接下在那附近能完成的其他工作，藉此增加收入。对于行有余力的冒险者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做法。


    这次的情况则是在这里获得树精的讨伐报酬，再将打倒的树精带回基姆尔，拿到收集树精木材的报酬。这里的委托目标是打倒树精，基姆尔的则是收集树精木材，两者不冲突也不会多费工夫。只要像今天这样狩猎树精就能解决。


    于是我们获得必要情报的同时，顺便接下了讨伐树精的委托。


    明天会再进入一次森林，在那之前是自由时间。


    「多出了预定之外的空闲时间呢……」


    我不想浪费时间，便进入dimension home里，跟史莱姆一起训练。


    今天就以毒物史莱姆的枪术训练为主吧。


    想到就做。训练了几十分钟后，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把梅尔森之枪交给毒物史莱姆会怎么样？


    那把枪一直放在道具箱里生灰尘，虽然有点重，但毒物史莱姆应该勉强能用。可是能发挥出魔法武器的功能吗……？史莱姆在进化的时候会释放魔力，不过这是只限进化的情况吗？还是平常随时都能用？


    这个疑问要试了才知道答案。


    我叫出一只毒物史莱姆，让它尝试释放魔力。结果它很轻松地开始释放，这样说不定行得通！


    接著我马上从道具箱里拿出梅尔森之枪。


    让面前的毒物史莱姆拿著枪注入魔力，下一秒……枪尖猛然喷出火来。


    「！成功了！可以就这样挥舞枪吗？」


    毒物史莱姆操使著喷火的长枪。或许是因为枪太重，动作有点迟缓……但姑且算是能用。可是它拿得愈久，动作就变得愈迟钝。


    「史莱姆累了……明明平常完全感受不到疲劳，是魔力耗尽了吗？」


    让它停下来吧。


    就在我如此心想的瞬间，毒物史莱姆失手让枪掉落，身体逐渐缩小。


    「怎么了！？」


    我冲过去察看，它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有点虚弱。身体变成一般毒物史莱姆的一半左右，动作也很迟缓……总之先给它毒属性的魔力再看看状况。


    「身体变小的原因并不是缩小化……一般的毒物史莱姆应该没有缩小化技能才对……」


    我用魔兽鉴定检查，果然没看到缩小化技能。那为何会变小？是因为消耗了魔力吗……？我只想得到这个理由，紧接而来的疑问是，为何用了魔力就会使得身体缩小？


    「身体……魔力…………消耗？」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否能假设史莱姆的身体是由魔力构成的？这样就能解释使用魔力会缩小和变弱的事了，应该说我也想不到别的原因。


    然而魔力不是眼睛看得见的东西，也不像史莱姆的身体一样碰得著……可是史莱姆死亡之后身体会消失，如果其身体是魔力组成的，说不定就能说明这个现象了……但这么一来……


    「…………先把这件事放一边吧。」


    总之先将史莱姆身体是由魔力构成这点当成假设，之后再找雷宾先生问问他的意见。


    晚餐时我问了雷宾先生，结果他也不知道个中原由。


    说到底，把高价的魔法武器交给史莱姆，本身就是一件没人想过的事，史莱姆会释放魔力使用魔法武器这点也让他吓了一跳。


    最后得出的结论仅是「有这个可能」一句话。魔兽体内本来就寄宿著比普通动物更多的魔力，即使是不会用魔法的种类也不例外，所以史莱姆拥有魔力这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要说缩小的原因是使用了构成身体的魔力的话，那么像大地或治愈史莱姆这些会用魔法的种类却不会缩小的理由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还需要持续不断地研究才行……


    ■　■　■


    隔天。


    今天也是去森林狩猎并收集树精。


    话说回来，树精数量真的很多……我们从早上到中午轮流休息并进行狩猎，两天大概收集了六百只树精的木材。


    「吾辈的dimension home空位所剩不多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各位觉得如何？」


    如今目标已经达成，时间绰绰有余。没有人提出异议，今天的工作便到此结束。


    「！龙马！你看那个！」


    就在我们步行穿越森林时，雷宾先生突然指著天空喊道。


    我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绿色的小球在树木之间飘浮著，球上面是……一大团蒲公英绒毛？那是什么？


    「那是史莱姆！」


    「史莱姆！？」


    「是一种叫做绒毛史莱姆的种类，拥有飞行能力，你应该没有饲养过……」


    「我确实没有养，也不认识那种史莱姆。可以捕捉它吗？」


    「小事一桩，『pick up』。」


    雷宾先生盯著空中的史莱姆，手向前伸出并咏唱咒文。下一瞬间，原本在空中的史莱姆便出现在离他的手不远的位置。


    「这是？」


    「将对象转移到自己的手边或附近的空间魔法，对象必须处于可见范围内才能使用。而且这个魔法很难锁定目标，所以很少人会用。优点是可以在无伤的前提下捕捉部分对象，因此吾辈会以这种魔法捕捉要研究的魔兽，抓叛逆蛙那时也有使用这招。」


    「原来如此……」


    这么说来，狩猎叛逆蛙那时他说过要用魔法抓，原来就是指这个啊。


    「比起这个，快点签订契约吧，毕竟这里也不能说是安全的地方。」


    「对喔。」


    我连忙与面前的绒毛史莱姆订下契约。


    尺寸刚好跟我的手掌很合，是小巧的掌上型史莱姆。


    我将其放入dimension home，跟雷宾先生一起向帮忙戒备周遭的各位道谢，然后再次迈步。我的脚步不由得加快。


    一行人回到城镇时接近日落时分，我直接返回旅店，对绒毛史莱姆使用魔兽鉴定。


    绒毛史莱姆


    技能　飞行（1）　促进成长（5）　轻量化（10）　光合作用（3）　吸收（1）


    分裂（8）


    或许是因为有光合作用，所以不需要消化。吸收的对象是水吧。飞行、促进成长和轻量化是第一次看到的特色技能。另外……分裂的等级好高！它身上有类似绒毛的东西，所以会像蒲公英一样增生吗？


    为了确认技能，我把绒毛史莱姆拿起来，试著让它发动轻量化。


    「！」


    突然之间，它轻得像是重量消失了一般。它原本就比其他种类的史莱姆更轻，但还是有重量，现在却完全消失了。


    大小没有变化，我很好奇它的质量变得如何……看来能变轻的只有自己的身体。也对，要是能让别的东西变轻的话，应该早就有人发现并用来搬运货物了吧。


    嗯……在轻量化的状态下，光是我挥手造成的微风都会让它飞走，这大概就是飞行技能……准确地说应该是浮游才对。虽然多少能靠轻量化来调节高度，但基本上就是随风飘浮的样子。


    我结束观察后去找雷宾先生，他说绒毛史莱姆有时会乘著风移动到非常遥远的地方，因此到处都有可能看到这个种类。


    不过它们很少大量出现，明明分裂技能这么高，这是为什么呢？


    询问后得到的回答是，它们分裂时如我所料，会像蒲公英的绒毛一样飘散，但并不是所有绒毛都能变成绒毛史莱姆。


    另外要是真的大量出现，其绒毛会造成人们的困扰，因此附近的城镇或村庄经常会发布讨伐委托来清除它们。


    这次的工作结束后，我再来慢慢思考绒毛史莱姆能做什么吧。

 4章3话 探索森林2

    隔天。


    今天的行程依然是狩猎树精。要说有什么不同，大概是我已经习惯与树精战斗，效率比第一天更高吧？


    我们原本预计要花一个礼拜左右，状况差的话甚至得花上两个礼拜才能收集完树精木材。但多亏树精增多与效率提高之故，我们考量到这几天的收集进度，决定今天或明天就结束工作，返回基姆尔。


    「喝！」


    我将树精的脸孔从额头到下巴一刀两断，再把右边那只的脸从左下方斜切成两半。接著躲开另一只树精挥出的树枝，从侧边削下树瘤。


    这画面……每次都让我觉得，从侧面削下的树瘤就像面具一样……


    我一面想著无谓的事情，一面收拾三只树精，并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个体。


    「看来龙马对付树精已经很熟练了呢。」


    「他的剑技本就相当扎实，很快便能熟悉打法。」


    「动作非常洗炼喵。」


    「谢谢你们的称赞。我的武术经过祖父彻底打磨，所以有一定的自信。」


    尽管此处算是危险的地方，但大家还是有轻松对话的余裕。太松懈固然不好，不过太紧绷也有问题，现在这样正好。


    然而，当我们前进到更深处时，周围的气氛突然改变了。


    我将精神集中于魔力感知……！


    「雷宾先生。」


    「唔嗯，数量还真不少……很遗憾，从这里无法完全掌握。浅葱。」


    「前方恐怕有长老树精。在确保退路的前提下前进，若是判断无法解决，就带著情报返回公会。」


    于是我们保持警戒继续前进……


    「「喝！！」」


    「喵呀！！」


    「——！」


    「嘿。」


    「『wind cutter』！」


    前进方向出现新的树精群。它们发现我们一行人之后便缓缓爬行，朝这里袭来。由于数量实在太多，我们不得不全体出动。


    女子组以单手斧和柴刀攻击脸孔，浅葱先生持太刀将其颜面下方一刀两断，雷宾先生用魔法支援他们。我负责解决试图绕到我们背后的树精，以免陷入包围。


    「……」


    树精源源不绝地从深处涌出，幸好它们的个体实力不强。而我们解决的树精由于正在移动，树根并没有埋入土里，被打倒之后就会倒在地上，让我们的视野保持畅通。


    「目前还应付得来，但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没有人回应希莉亚小姐的这句话，但能隐约感受到所有人都表示同意。


    「根据魔力感知的结果，这一带的树木几乎都是树精！抱著全部采伐的气势上吧！」


    「大家不要勉强！撤退并不是耻辱！」


    「我知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相较于对话内容，大家并没有特别严肃的感觉，只是单纯做个确认，然后马上处理下一只树精。不愧是a等级和b等级的冒险者，对他们而言这种场面根本不算什么吧。


    我也专注于自己该做的事，往我这边过来的树精变多了一些。


    我收刀入鞘，并让原本当刀鞘的大金属史莱姆分离。


    「唔！？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稍微加快节奏！」


    一百只分离的金属史莱姆聚集在我脚边，我拿起其中两只下达指示，它们便遵照指示变形。


    金属史莱姆变成了投掷用的『斧』。


    因为是投掷用，我理所当然地以真气强化身体，然后扔了出去！！


    「喔……」


    「喔……喔喔……」


    两把斧头划出漂亮的弧线，插在两只一拥而上的树精脸上，打倒了它们。接著我立刻让别的金属史莱姆变成斧，投掷出去。投出后再换下一批……如此反覆，不断投掷斧头！！


    至今为止的经验让我知道，树精的魔力是有偏向的。


    整体而言感觉魔力是均等分布，唯有一个部位的魔力比其他部分更多，那就是『脸孔』这个弱点。


    看来树精的脸孔是让魔力流通于全身的关键，就像人类的心脏一样，魔力集中于此处。一旦这个部位受伤，魔力就会一口气从伤口流失，导致死亡……把脸换成心脏、魔力换成血的话，简直就跟人类没两样。


    然而魔力的流动跟血不同，可以靠魔力感知来掌握。换言之，只要会使用魔力感知，树精就是一种弱点位置明显的魔物。因此，我可以靠魔力感知来掌握该瞄准的位置。


    然后从对方的攻击范围外一招打倒它。


    这种打法不需要使用魔法，因此魔力不会枯竭；身体经过真气的强化，不容易疲劳……老实说还满轻松的。


    另外，一般的投掷武器只要丢完身上带的武器，就无法再进行攻击了。但我投掷的是金属史莱姆，刺中敌人之后会自己回来，所以无须担心弹药用尽，也省下回收的工夫，可以轻松打倒敌人。


    再加上丢出去的金属史莱姆返回之际，树精会对其产生反应并发动攻击。这时原本就迟缓的脚步会停下来，变得更容易瞄准，让我得以在进入攻击范围之前就打倒对方。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接近单纯的作业了。


    顺带一提，受到攻击的金属史莱姆全都平安无事。木棒打在金属块上，一点效果也没有。


    我就这样单方面收拾那些想绕到我们后面的树精，其他人则蹂躏著前方的树精。


    树精的数量逐渐减少，周围的森林变成了尸横遍野的广场，只有零星的普通树木生长著。


    「总之撑过这一波了……但果然很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


    我向低语的雷宾先生问道。


    「首先是树精数量过多这点，吾辈从没看过这么大的群体。再来是这个地方，树精是树木拥有魔力后变成的魔兽，但吾辈没听说过这么大范围的树变成树精的案例。最后是压轴的那个。」


    在雷宾先生示意的方向上，一棵巨木矗立于远方。从那棵树上面能感受到强大的魔力，恐怕是……


    「那就是长老树精吗？」


    「应该是……吾辈见过几次长老树精，但身躯如此巨大、魔力如此强悍的个体还是第一次看到。另外，为何那只长老树精不朝我们过来，这点也令人在意。」


    听到这段话，正好靠过来的咪雅小姐比我更早问道：


    「会不会是没发现我们喵？」


    「都被我们打倒这么多同族了，这不可能。虽说或许是认为打不赢我们才不攻过来，但这么一来，留在那个地方不逃走这点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样的话……


    「它有某种不能离开那个地方的理由？」


    「这个猜测很合理，不过没有前例。至少吾辈不曾听说长老树精既不逃跑也不攻击这种事。」


    「放著不管有点危险啊……必须讨伐或是带一些情报回去才行……雷宾、龙马，你们还有魔力吗？」


    「吾辈没问题。」


    「我也是，毕竟刚才几乎没用过魔法。」


    「说起来的确如此，没想到你能把史莱姆变成斧头丢出去……那就保持警戒休息一会儿，然后去狩猎长老树精。」


    我们决定狩猎长老树精后，重新确认了敌人的特徵。


    就跟之前听到的一样，它是树精的上位种，必须注意木属性魔法。接著进入休息时间。


    休息时大家都对我的史莱姆投掷很有兴趣，特别是平常使弓的希莉亚小姐向我问道：


    「龙马，你用的武器是史莱姆对吧？」


    「是的，之前给大家看过巨大清道夫史莱姆，现在只是换成由多数金属与钢铁史莱姆组成的集合体。


    我擅长的武器是刀，可惜目前难以获得，所以就用这种方式解决了。」


    「解决问题是很好，不过这些金属史莱姆是变成斧头啊。」


    「没错，这是利用史莱姆『身体可以变形』还有金属与钢铁『身体是金属』两种特性，打造而成的可变式武器。前阵子去买保养装备的用品时，武器店的迪卡先生跟我谈过这个话题。」


    迪卡先生经营武器店，对这种事兴致勃勃，于是跟我聊了不少。


    后来话题转到『既然能自由变形，那也可以变成别的武器』、『可以视猎物特性与当下状况，自由变换武器』、『就算外型相似，若不具备实用性的话反而很危险』。最后在迪卡先生的协助下，我成功教会史莱姆变成大多数的武器类型。


    「刀和小刀的部分，迪卡先生一开始就认证没有问题，不过平常不会当作武器的斧头就被他说还太嫩了。」


    「结果就是刚才那样吗？要教会这么多史莱姆应该很辛苦吧？」


    「它们会共享经验，只要在大史莱姆的状态下学会，之后分散也没关系，其实并不辛苦。」


    顺带一提，就如同先前展示过的，不只是投掷后会自己跑回来，大史莱姆还拥有『肥大化』和『缩小化』技能，从单手剑到大剑等大型的重武器都能自由自在地变形。而且刀刃缺角也能靠史莱姆自己变形加以修复，是理想的武器。


    「以武器而言，简直是突破了常识呢。」


    「省下了买新武器的工夫，还可以省钱。」


    「更重要的是能毫无限制地持续使用，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远距武器最令人头痛的就是弹药用尽了喵……这有点犯规喵。」


    女子组傻眼地发表评价。


    「啊，对了……」


    我从道具箱里拿出一条绳索给大家看。


    「你们不觉得这条绳子很坚韧吗？是用我的黏液史莱姆吐出的、强度最高的丝线揉合而成。」


    「的确，明明很细却很坚固喵。」


    「米赛莉亚小姐，请用这把斧头切切看。」


    「好啊……咦？好难切啊。」


    「很坚韧对吧？我和迪卡先生讨论过这种丝线材料，他说要试著用这个来做成防具呢。」


    「感觉龙马总有一天会变成全身都是史莱姆装喵。」


    我们在休息时聊著这些事，接著再度出发。


    不过就在我们朝长老树精迈步的途中，金属史莱姆突然发生异变。


    「请等一下。」


    「怎么了？」


    「金属史莱姆的状况……这是恐惧……？它们在害怕著什么。」


    我透过契约效果瞭解金属史莱姆的状态，它们现在怕得想要马上逃跑。这种恐惧感……有什么令它们害怕的事物吗……？


    「还好喵？」


    「不好意思，看来金属史莱姆没办法在这种状态下战斗。」


    「还是别勉强它们比较好。」


    我遵循雷宾先生的意见，将金属史莱姆收进dimension home。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在意……它们的恐惧程度超乎寻常，我还想说会不会是天敌之类的……但视线范围内只有一只长老树精。


    「长老树精对史莱姆来说是天敌吗？」


    「吾辈没听过这种事。」


    ……的确，害怕的只有金属史莱姆，钢铁史莱姆似乎没事。它们到底是怎么了……？还好钢铁史莱姆能参战，虽然我有备用的武器，但还是钢铁史莱姆刀最好用。


    众人再度保持警戒前进，接著四周出现了异变。


    「左边的树！」


    「喵！」


    就在我们通过零星的树木旁边时。


    那棵树在我的魔力感知中是普通的树，在雷宾先生的感知里应该也一样。然而当我们通过的瞬间，树木突然变成树精并发动攻击。


    虽然雷宾先生立即发现，并由咪雅小姐收拾掉了……


    「这是怎么回事？」


    「雷宾？」


    「这棵树直到刚才为止都不是树精，是在刚刚那一瞬间变成树精的。这种事原本不可能发生。」


    树精是树木拥有魔力后变成的魔兽，但不可能一下子就完成转变，一般来说要耗费时间缓缓变化。


    就在他解释的时候，四周零星生长的树木又传出了变化为树精的气息。


    「雷宾先生。」


    「唔嗯，树精正在持续诞生。」


    「真是出乎预料呢……」


    「这种状况也无法预料啊。」


    尽管数量远比刚才少，应付起来不成问题，但这么异常的事态实在教人在意。我如此心想，并将意识集中于魔力感知以应对周围的树精，结果从土里感觉到了魔力。


    「土里有东西！『break rock』、『breeze』！」


    我用break rock破坏感受到魔力的地面，再以风魔法的强风吹开土壤。


    只见树木的根穿过其中，还能感受到魔力的流动。


    雷宾先生也注意到这件事，大声喊道：


    「是长老树精的根！难不成……它是透过这些根向树木传递魔力，将其转变成树精的吗？这样就能解释为何长老树精一出现，树精的数量就会快速增加。但没想到会有个体将这招用来发动奇袭，真是惊人的发现！」


    「比起研究，应该先考虑怎么应对吧！」


    「总之要解决这个状况，只能打倒长老树精了吧？」


    「很有可能，要是放著它不管，说不定树精的数量会变得更多。」


    「距离长老树精还有五百公尺左右……一口气接近并解决它吧。龙马，麻烦你殿后。我们负责对付长老树精，请你挡住追来的树精！」


    「瞭解！！」


    决定方针后，大家迅速展开行动。


    维尔安娜小姐、咪雅小姐、米赛莉亚小姐、浅葱先生四人在前头，讨伐前进方向上的树精；我、雷宾先生、希莉亚小姐则跟在他们后面。


    幸好树精的动作迟缓，不会造成阻碍。不过当我们接近长老树精后，它的本体开始直接发动攻击。


    我们离树枝的攻击范围还有一段距离，但土里的树根会窜出地面袭来。


    而且它似乎用了情报里提过的木魔法，伸长树根试图抓住我们。


    雷宾先生施展wind cutter，我们则以武器切断树根，但数量实在太多了，从脚下出现的攻击更是难以闪避……对了！


    「『pavement』！」


    这是我在建造店铺时使用的铺装魔法，用这招加固地面，多少能争取时间吧。


    「我来支援！」


    「谢了！」


    就这样，我们一口气朝长老树精发动突击。

 4章4话 探索森林3

    我们切断袭来的树根，朝著长老树精奔驰。


    长老树精的表面是浅黑色，树干周长超过十公尺，高二十公尺左右，是兼具规模与特色的巨木。树干突起的部位有许多裂痕，比起壮观，更接近骇人的感觉。


    另外，靠近根部的树干上长著一张椭圆形的脸，大小约是大人身高的两倍，其质感与尺寸更是突显出诡异的氛围。


    「龙马和雷宾在树枝的攻击范围外提供支援！希莉亚掩护他们两个！」


    听到这话的我们停在原地，以一句瞭解和行动做出答覆。


    我用pavement铺装地面，同时投掷钢铁史莱姆斧，清理潜行的树精。雷宾先生以魔法提供支援，希莉亚小姐则是切断朝我们两人袭来的树根。


    ……浅葱先生等人正对长老树精的本体施加攻击，但它出乎预料地难缠，巨大的身躯加上木魔法『grow』相当棘手。


    这种魔法原本并不具备回复效果，不过长老树精是植物系魔兽，促进自己的身体成长就能获得与回复一样的效果。目前战况依然是我们占优势，但不能掉以轻心。


    「喔喔喔喔喔喔！」


    此时，分不出是呻吟还是吶喊的声音响起。


    我瞥了一眼那边的战况，只见米赛莉亚小姐将斧头砸进长老树精的脸孔。先前已经击中了好几次，这一击则是造成更为深刻的伤害。维尔安娜小姐和咪雅小姐立刻上前追击。


    然而——


    「啧！」


    「呜喵！？」


    长老树精的反击出人意表，嘴里竟出现一颗黑色球体，朝维尔安娜小姐射去。她惊讶之余躲开球体，却因紧接而来的树枝追击，不得不放弃攻势。


    刚才那招是暗魔法的dark ball！


    维尔安娜小姐停了下来，但还有咪雅小姐……我才刚想到这里，长老树精便接著吐出黑雾般的东西，咪雅小姐见状也拉开了距离。


    「什喵！？」


    咪雅小姐惊讶地喊道。我朝她看去，只见她手上的斧头逐渐生锈。


    「这是怎么回事！」


    「前面那招是dark ball！这只个体会使用暗魔法！斧头的反应，恐怕也是暗魔法造成的效果！」


    ……喂喂，我们可没听说这种情报啊。


    「意外状况太多了！先暂时撤退并拟定对策！」


    于是我们没有勉强硬上，而是决定先撤退。


    ■　■　■


    我们远离了长老树精的攻击范围，边休息边商议对策。


    「咪雅，你的手怎么样？」


    「手没事，但这东西已经不行了喵。」


    咪雅小姐拿出斧头给大家看，金属部分整个生锈，刀刃也崩了。


    「碰到那股黑雾之后就变成这样了喵。」


    「太惨了。」


    「武器坏成这副模样，根本无法好好战斗啊。」


    「雷宾，你有什么对策吗？」


    「吾辈没听过长老树精会使用木属性以外的魔法，对于会使武器生锈的暗魔法也毫无印象。要说针对暗魔法攻击的应对与治疗手段，有一种是灌注光魔法，用光属性的魔力清除暗属性魔力……但这招在战斗中无法常驻。」


    那个暗魔法的效果是让武器……不对，是让金属生锈？难不成……金属史莱姆害怕的原因就是这个？不过这样的话为何……这么说来……虽然这还只是假设，但可以跟大家讨论看看。


    ■　■　■


    我告诉大家自己的假设，最后我们决定再挑战一次长老树精。


    这次打长老树精虽然发生了许多意外，但它的威胁性其实并不强，要是遇到危险可以撤退，因此有策略的话试试无妨。


    「上吧！」


    「『pavement』。」


    我再次以铺装地面来抵挡树根的攻击，接著大家展开突击。接近长老树精之后，或许是因为它依然对我们抱持戒心，只见它再度吐出了黑雾。


    「来了！」


    「我试试看！」


    我拿著一把钢铁史莱姆的投掷斧，用力朝长老树精的脸扔出。


    被丢出去的斧划出拋物线，穿过了黑雾。


    「喔喔喔喔喔喔！」


    钢铁史莱姆斧漂亮地命中长老树精的额头中央。


    透过契约效果，我得知钢铁史莱姆没受到伤害。


    「没问题！那个魔法果然对钢铁史莱姆无效！」


    「好，大家一起上！」


    浅葱先生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冲向长老树精的脸，接著咪雅小姐、米赛莉亚小姐、维尔安娜小姐也跟在后面，最后是我一面射出fire arrow一面砍杀过去。


    我向大家提出的策略，就是『使用钢铁史莱姆变形而成的武器与防具战斗』。


    在那之前，我先请大家回想起与长老树精战斗前，金属史莱姆畏惧的表现，并推测它们身体是由金属组成，所以本能地对长老树精抱持恐惧。雷宾先生对此表示理解。


    接著预测同样是金属却没有害怕的钢铁史莱姆，说不定能对抗那个黑雾。不仅如此，我装成是从祖父那里听来的，告诉他们一个前世的知识。


    铁这种物质具有纯度愈高愈不容易生锈的性质，而钢铁史莱姆是只吃我用炼金术提炼出的铁进化的，身体由超高纯度的铁组成。


    另外，长老树精的雾不会让所有金属都生锈到一样的程度，这个想法也是我决定尝试的理由之一。


    魔法是以魔力和想像来实现一般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并不是有了这两者就什么都办得到，必须在某种程度上遵循自然法则。


    用魔力和想像发动的魔法可以扭曲自然法则，但扭曲的幅度愈大，消耗的魔力也愈多，而且有其极限。所以我预测，那个魔法的效果难以作用在不易生锈的金属上。


    话虽如此，只是现阶段不易生锈，战斗时间一长，钢铁史莱姆可能依旧有危险，不过大家帮我解决了这个问题。


    先投掷一只观察情况，失败的话就赶紧回收并撤退，再以雷宾先生说的方式治疗就好。史莱姆最重要的是核心，表面生锈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在生锈侵蚀到核心前止住就有救。


    如果没问题就继续战斗。于是我们以方才战斗中获得的情报来拟定对策，目标是在短时间内决胜负。战斗结束后为了以防万一，会用光魔法进行治疗。若是没能解决对方，到时再撤退就行了。


    大家表示会在撤退的同时帮我回收史莱姆，因此我们再度挑战长老树精。


    「嘿、咻！」


    这次我也加入了前锋，因而遭受更猛烈的攻击。


    第一击是来自正上方的树枝攻击，第二击是dark ball，第三击则是被树根堵住道路。


    而且树根还试图缠住我，我切断它之后冲了过去。


    正面就是长老树精的脸，就这样接近，让它吃我一刀吧。


    「喔喔喔喔喔喔！！」


    尽管我这么心想，但长老树精当然不可能乖乖被我砍。只见它凝聚出dark ball，同时挥舞树枝。


    我扭转身体，配合树枝从右到左画了个圆，一刀斩断树枝，让其从切口处掉落地面。


    接著躲避飞来的dark ball，迅速靠近长老树精的脸孔下方，以人类来说就是脖子的部位，从左到右一斩。缠绕真气的刀刃毫无阻碍地划过去，留下一道大伤口，大量魔力从中喷出。


    「唔喔喔喔！」


    长老树精应该也觉得情况危急吧？它放缓攻势，开始用木魔法治愈伤口。


    然而，在场没有人会放过这个机会。


    「『mence』！」


    雷宾先生的支援炮火打中了伤口处。


    火属性中级魔法『mence』。


    猛烈的火焰钻进其体内，造成了绝大的效果，长老树精的回复速度明显下降。


    咪雅小姐等人趁机围攻，各自拿著武器，对长老树精的脸孔和周围部位施加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另一方面，我没有加入他们，而是准备追加大招。


    我让大钢铁史莱姆变形，再叫十五只钢铁史莱姆分离出来。


    大钢铁史莱姆迅速变化成需要双手合抱的大铁球，表面布满尖刺，并加上一个中空的半圆形把手。接著分离后的钢铁史莱姆各自变成环形，组成锁链连接我的右手与铁球把手。


    耗费时间约五秒，武器从刀变成了附锁链的铁球。


    「我准备好了！」


    这颗铁球是特别强化一击的威力、对大型魔兽用的武器，拉动手臂上连接的锁链便会发出锵锒声响。铁球重到必须具备相应的力量或使用强化魔法才甩得动，但我只要用气功强化就行了。随著我甩动的劲势，锁链与铁球发出了风切声。


    我也用得还不熟练……但要打中不会动的敌人绰绰有余！


    「好，散开！！」


    浅葱先生打出信号，正在集中攻击的众人立即空出位子。


    目标是长老树精的脸孔中心！


    「喝啊！」


    「——！？」


    铁球正中鼻尖。


    长老树精的颜面发出碎裂声响，窜出巨大的裂痕并喷发魔力。


    或许是先前的攻击让它的脸上到处都是伤口，本来就容易打碎……铁球砸了进去。应该是承受不了冲击吧。


    原本预计要砸四到五次，但它似乎已经失去战斗能力，周围的树根和树枝动作都停了下来……仅剩一丝微弱的气息。


    「龙马，给它最后一击吧。」


    「毕竟这次功劳最大的人是你和史莱姆。」


    「好好结束这场战斗。」


    「瞭解。」


    我再次挥舞锁链提升劲势，这次将全力一击砸在其额头上。


    咚轰——伴随著低沉的巨响，长老树精的脸孔破碎的声音响彻四周。


    魔力喷发的力道一度变强，然后逐渐减弱，最后完全感受不到魔力。


    「这下解决它了吧？」


    「可以放心了。」


    众人各自确认没问题之后，我用光魔法治疗钢铁史莱姆。虽然看起来完全没事，但还是小心为上。还好它们都没怎么样。


    我如此心想，并对集合的钢铁史莱姆击出light ball。这时——


    「任务告一段落了。」


    浅葱先生如此说道。他的视线朝向今天打倒、尚未处理的满地树精残骸。


    的确，光靠我们自己不晓得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捡完……更重要的是，我和雷宾先生的dimension home已经放不下了。


    「无须担心，史莱姆的治疗一结束，我们就先回城镇向公会报告，顺便请他们准备人手帮忙搬运木材。费用等回到基姆尔之后，再向公会申请必要经费就行了。」


    就这样，我们回到城镇，向公会提交报告与委托。


    木材要明天过后才回收，今晚就先好好休息吧……

 4章5话 探索森林4

    隔天。


    我们带著十五名公会派遣的冒险者，探访昨天与长老树精战斗的现场。


    今天要借用他们的力量回收木材，不过除了收纳在雷宾先生的dimension home里的份以外，其他都要暂时保管在这座城镇和公会的仓库，改天再用马车载到基姆尔。


    理由很简单，我们解决的树精数量太多了。派遣来的冒险者们一开始也吓了一跳，总数超过一千只。


    当时树精不断聚集而来，我们只能一直打下去。包含我在内，所有人俐落地收拾进入攻击范围的敌人，全部加起来便造成了大量讨伐的结果。


    砍倒这么多由森林树木变成的树精，我本来还担心森林的存续。不过当地的冒险者听到我的问题后，轻松地表示用不著担心。


    据他们说这座森林是由一种叫『崔吉里』的树木组成，虽然生长的地方有限，但其生命力极为强盛，生长速度非常快。即使从根部砍倒树干，只要半年便能长回原本的样子。若从树苗开始种植，一年内就会长到可以采伐的大小。


    像这次砍倒的树木，明年就会恢复原状，对城镇的收入没什么影响。冒险者们还补充说，人们本来就很少来到这么深的地方采伐林木。


    我听完他们的说明后表示理解，同时想起这里是异世界这件事。


    在地球上从种下树苗到变成木材，要耗费几年甚至几十年，这里只需要半年。有些事情没办法套用地球的常识啊……


    「好了，开始上工吧！」


    我们一面解决不时出现的树精，开始回收木材。


    浅葱先生等人将木材集中到一个地方，我和雷宾先生再将木材装进dimension home，并往返于城镇和森林之间。


    透过人手与魔法进行往返运输，木材回收作业在下午三点左右结束。最后我让艾因斯飞回洗衣店，托员工联络基姆尔的冒险者公会，让他们做好接收木材的准备。


    这么一来跟树精木材相关的事务就告一段落，来帮忙回收木材的冒险者们都返回城镇了。


    然而，我们还剩一件非做不可的工作。


    「接下来……就剩最后这个大家伙了。」


    长老树精的解体与回收。


    我们在基姆尔承接的委托内容是收集树精木材，长老树精不在委托范围内。


    这种情况下，素材可以任由打到的人自行处置，若是委托冒险者公会采伐与搬运，就得自付委托费。可是长老树精的木材是制作魔法使魔杖的高级素材，在市场上可以卖出高价，丢掉实在太浪费了。所以我们要自己把这只长老树精带回去，虽然这么大的体型很费工夫就是了。


    「唉，这是最后的工作了，赶紧收拾吧。」


    维尔安娜小姐拿出柴刀，首先要进行的是剪枝作业。她爬上事先准备好的梯子后砍掉树枝，但这只长老树精长得太大，有些树枝是在用梯子也构不到的位置。


    于是其他人负责梯子构得到的位置，构不到的地方就由我处理。


    我用的工具是以黏液史莱姆的丝编成的强韧绳索，以及变形成钩爪和固定身体用扣环的金属史莱姆们。


    先在绳索一端绑出圈套和绳结，再让金属史莱姆牢牢抓住，钩绳便完成了。我挥舞钩绳提升劲势，瞄准目标扔出去。


    钩绳准确地飞到粗大且牢靠的树枝上绕了几圈。


    我试著拉了几次绳索，结果纹丝不动，看来强度没有问题。


    靠绳索爬到上面之后，我从能瞄准的距离开始，用wind cutter逐一砍下树枝。直到周围没有能砍的树枝后，就换个位置重复操作。


    我一开始觉得若能把树放倒就轻松多了，但据说树枝比树干更适合做成魔杖。先把树放倒的话，珍贵的树枝就会折断，只好乖乖攀爬。


    众人默默地进行作业，好不容易在今天之内完成剪枝，剩下的部分留待明日。要是爬树只有一、两次倒也还好，反覆攀爬多次实在很累人。


    翌日。


    我们接续昨天的长老树精回收作业。


    剪枝已经结束，今天的工作是把树根挖出来切断，然而……


    「各位！过来一下！」


    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我和大地史莱姆一起用土魔法挖掘根部，结果在长老树精正下方发现了大量腐朽到失去原形的木箱。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这里似乎埋著什么东西，你们看。」


    「这是……木箱？」


    「数量还真多喵。」


    「为何这种东西会埋在下面？」


    「总之先拿几个来调查看看吧。」


    如此提议的雷宾先生慎重地取出箱子后将之打开。


    只见里面装满了许多混浊的白色石头。


    「这是什么？」


    「是魔石，而且已经用完了。魔石在蕴藏魔力时会像水晶一般透明，一旦失去其中的魔力便会渐渐变成混浊的白色。这些魔石……魔力全都消耗一空了。」


    「……这件事还是通知公会比较好。」


    「吾辈去通知吧，大家可以继续挖掘并检查箱子吗？」


    没有人提出异议，于是雷宾先生用转移返回城镇。


    留下来的我们陆续取出其他箱子并打开来查看，里面几乎都装满了用完的魔石。然而，也有找到少量没有完全耗尽魔力的魔石，是无属性与暗属性的魔石。


    而这里有这么多魔石的理由也随之揭晓。


    「吾辈回来了，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您们好，我是公会派来的……咿！？」


    雷宾先生带来的女性正想打招呼，却看见了我们脚边的东西。


    在没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看到它，受到惊吓也很正常，因为那是人类的尸体……


    「这、这是？」


    「是跟这些箱子一起埋在底下的。」


    尽管肉体已经腐朽，但从骨骼来看应该是几名男性的遗体。


    「还剩下一些身上带的东西。」


    「谢谢……」


    「你没事吧？」


    「受伤或流血的画面我可以接受……但这种状态的遗体就有点害怕……不好意思，可以帮忙我一下吗……」


    我们跟脸色苍白的公会职员一起检查遗物，从里面的帐簿发现这些遗体是魔石商人，而且是经营走私、盗卖的黑市商人，这里的大量魔石似乎是他们的商品。


    不知道他们是想在人迹罕至的森林深处进行交易，还是把这里当成埋藏走私品的地方，总之长老树精吸收了大量魔石的魔力后，成长并巨大化了。


    它很可能是藉由魔石的魔力生出大量树精，甚至学会使用暗魔法。我们推测长老树精之所以待在这里不动，是因为拿著大量装满魔石的箱子，所以无法动弹。


    「感谢各位的协助，您们可以继续进行回收作业，我就先告辞了！」


    调查……应该说确认完状况之后，她便逃跑似地离开现场。


    众人目送她的背影离去，重新展开作业。


    我们放倒了长老树精，用钢铁与金属史莱姆变成的大锯子解体，然后收纳到我的dimension home里。这样我们在这座城镇要做的事就完成了……不过最后发现的东西，让这份成就感变得有些微妙。


    如此这般……


    「今天要不要来喝一杯？」


    为了挥别微妙的氛围，我们决定晚餐后举办一场小小的庆功宴，慰劳至今的辛劳。场地就在我的dimension home。


    「虽然还没回到基姆尔，不过树精木材已经收集够了，可以当成这次的委托完成。今晚就小酌一番，乾杯！」


    『乾杯！』


    浅葱先生说完乾杯的开场白，大家便开始喝酒，并拿起面前的下酒菜。


    今天的下酒菜是天妇罗。


    在我们狩猎树精的森林里似乎能采到不少野菜，镇上的蔬果店卖了一大堆。


    除了浅葱先生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天妇罗是什么。不过来到这座城镇的旅途中我经常煮日本料理，所以他们都兴味盎然。


    另外让人惊讶的是，这个国家的人似乎很少有机会吃到炸物。


    「可是之前创立祭的时候，我看到不少摊位卖炸薯条耶。」


    「并非完全不吃，只是……你想想看，要做炸物难免会浪费大量的油对吧？听说重复使用的油对身体有害，为了做炸物而花这么多钱不是很浪费吗？品质好的油可不便宜啊……」


    「而且对料理方式不熟的话容易酿成火灾，所以这类料理是在祭典时吃的东西。」


    因为这些理由，一般家庭对炸物可说是敬谢不敏……


    对我而言，不做炸物反而比较可惜，不过要用大量的油是事实。而且重复使用的油会氧化，的确对身体不好……我自己是可以用炼金术从氧化的油之中分离出氧气，只要油本身没有弄脏就能重复使用。


    ……是说只把油分离出来的话，连脏污都可以去除。事到如今，我已经用炼金术对果汁、油和料理做过各种改造，这是正确使用炼金术的方式吗？算了，就算是错误的，我也不打算放弃这么方便的用法就是了。


    「话说回来，龙马的史莱姆真的很奇怪呢。」


    「史莱姆是杂食性，会喝酒也不奇怪，可是……」


    「它绝对是在品尝酒的味道吧，还配下酒菜。」


    没错，其实这场庆功宴除了我在内的三名男性与四名女性，合计七人之外，还加了一只我的史莱姆。


    以前我曾给它喝过艾尔啤酒，后来每到晚上小酌一番时，这只史莱姆都会靠过来跟我一起喝。刚开始它就跟其他史莱姆喝水时一样，冲过去将容器里的酒一饮而尽。


    然而最近它开始会用我制作的史莱姆专用酒杯，配合我的步调慢慢品尝。


    现在喝完时还会倒酒，也会吃下酒菜。


    就在大家聊著这个话题时，史莱姆突然开始抖动。


    「哦，难道是……」


    「怎么了喵？」


    「史莱姆开始进化了。」


    「咦！？」


    ……没错，它正在进化。我说了这件事之后，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史莱姆身上。


    接著它跟其他史莱姆一样，反覆放出与吸收魔力十分钟左右后进化了。


    「……它的动作停下来了。」


    来看看进化后如何了……


    酒醉史莱姆


    技能　酒精制造（4）　抗疾病（3）　消化（5）　吸收（1）　分裂（1）


    加持　酒神铁昆的加持


    ……等等。它会喝酒，所以酒醉史莱姆这个名称没有问题；全新的酒精制造这个技能我也能理解，毕竟原因肯定是酒。可是为何会出现铁昆的加持？史莱姆可以接受加持吗？


    ……算了，这件事以后再问铁昆吧。先确认它喜欢的魔力……是暗、水和木属性啊。


    这时，雷宾先生朝我问道：


    「龙马，它变成什么样子了？」


    「啊、嗯……它变成了酒醉史莱姆，拥有酒精制造的技能，应该会吐出酒吧。」


    「又是一种奇怪的史莱姆呢。」


    总之我拿出新的容器，让它展示酒精制造技能。如我所料，酒醉史莱姆吐出的液体散发出酒精的味道。


    根据鉴定的结果，酒精度数大约四十，对人体无害。于是我试喝了一口，可是……


    「呼～……的确是酒，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单纯的烈酒，没有味道。」


    既没味道也没有酒香，所以并不好喝。或许不该直接喝，浸泡水果做成梅酒之类的水果酒会比较好，这部分就有待研究了。


    我如此心想，接著大家为了庆祝史莱姆进化又乾了一杯，今天就在享受美酒与下酒菜中结束了。

 4章6话 培训营的邀请

    几天后。


    我们一回到基姆尔，便直接去冒险者公会报告，公会很快就准备了一间会议室。


    「抱歉久等了，我已经透过龙马的信件得知大致经过，你们没事就好。那就麻烦你们马上进行详细的报告吧。」


    公会负责人说完，浅葱先生便开始报告。他将重点整理得清楚易懂，就算加上确认各处细节的时间也花不到十分钟。


    等到公会负责人说我们可以离开之后——


    「哎呀不好意思，龙马你留在这里一下。」


    只有我被叫住了。


    虽然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但既然他这么说就没办法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我和沃刚先生两人。


    「你等一下喔……我记得是放在这附近没错……」


    室内响起翻动文件的声音。


    「……找到了！就是这个。因为你比预期的时间更早回来，现在还来得及报名。要不要参加看看？」


    他拿给我的文件上写著，针对新人冒险者的培训营相关事项。


    ……根据上面的内容，培训营从五天后的早上开始，为期五天。培训内容是冒险者活动必须具备的『野营技术』，将以实践的形式前往被称作『毒虫草原』的地方学习。


    文件下方就是报名表，只要写上名字交出去就能参加的样子。


    文件本身没什么不妥……只有一点，这份报名表不是给接受培训的学生用的，而是写著教官用。


    「这是野营，而且是针对新人的培训喔？又不是要去雪山之类特别严酷的环境，你都在森林里隐居这么多年了，如今哪需要接受培训啊。」


    说得也对，所以才叫我以教官的身分参加吗？


    「这是原因之一，不过以长远的眼光来看，这个委托对你也有好处。」


    「这话怎么说？」


    「你为了去休露司大树海，打算提高等级对吧？冒险者的等级不是只看实力来决定的，积极承接这类委托会让你的等级提升得更容易一点。」


    哦……原来是这样啊。


    「当然，大前提是你具备那个等级该有的实力。不过我们作为一个组织，总是在为如何培育底下的人才而苦恼。对于积极协助培训的人，我们会给予一些优待。你的情况是实力没有问题，但年纪还是太轻了。


    再说，能进入那座树海的『c等级』中，有不少放弃朝更高等级迈进、打算赚得差不多就引退的家伙。一般冒险者要活动好几年，好不容易才能升到这个等级。如果你想尽快提升，最好也接这方面的委托。」


    「原来如此……」


    「另外，等级提升后委托的危险性和难易度都会上升。单人无法承接的工作也会增加，有时要与初次见面的人组成临时小队。


    ……从你登录那时看到现在，我觉得你应该只是喜欢一个人自由地做事，并不是缺乏协调性对吧？这次的委托加上净化槽，你和浅葱他们合作了两次；与咪雅等人则是加上废弃矿坑，一共三次。这几次组队我都没听说你给谁留下了坏印象，或许你会觉得麻烦，但应该有能力与他人并肩合作才对。我不会害你，趁现在多与别人组队习惯一下吧，包括不认识的对象。」


    这么想来，这个委托还真符合我的需求。


    「我是这么想的，刚才说的临时小队也是，担任队长的大都是等级最高或实力坚强的人。我看你应该能升上高等级，所以才提出了这个建议，要是到时才发现自己当不了队长就太丢脸啰。」


    ……毕竟是公会负责人亲自推荐的……既然有好处，就算是不擅长的事也得试试看。


    「明白了，我接受这个委托。不过资料上只写了目的地和日期而已，其他教官呢？」


    不用事先商量指导方针之类的吗？


    「啊啊，这部分用不著在意。当天早上会简单打个招呼，这样就够了。」


    我询问了详情，看来这跟我想像中的培训营做法有些不同。


    首先，作为学生的新人冒险者会以个人或自己的队伍身分参加，自行做好野营准备后集合，再与担任教官的冒险者们一同离开城镇。但这个时候还不会为学生安排负责人。


    「我会选一个经验丰富的人担任指挥，你要做的就是辅助那个人。准备好必要的东西，在指定时间集合。关于野营的指导方式，你只要以自己的做法野营就行了，我对其他教官也是这么指示的。


    同样叫野营，有人会事先准备好工具，也有人会在现场设法筹备，各式各样的方法都有。让学生就近观察并学会，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所以才任由教官自行发挥吗……


    「指导时也不用太常插手或多嘴，看到你们的做法之后，想学的人自然会效法，只要被问到问题时好好回答就可以了。教官的工作以确保安全为主，要是看到学生做出相当危险的举动就制止他。不过在回复魔法能治好的范围内，可以容许让他们受点伤。」


    还真是粗糙的指导方针，似乎将学生遭遇失败与挫折作为前提，教官的任务只是别让事态恶化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这种做法对学生来说，记忆会比较深刻吧。然而对教官而言，负担说不定比正常的教学更沉重……


    ■　■　■


    「辛苦了，梅琳小姐。」


    离开会议室之后。


    我将dimension home里的树精木材放到指定的地方，然后来到柜台。


    「哎呀，龙马，你是来拿报酬的对吧。」


    「还有报名参加下礼拜的培训营，另外也想买一些情报。」


    我交出公会卡和报名表。


    「情报的话……来，这个怎么样？」


    梅琳小姐从柜台下方拿出小册子，里面似乎整理了关于『毒虫草原』的情报。


    「你在『毒虫草原』的培训前说想买情报，我就猜是这个，我猜错了吗？」


    「不，没错。不过这本册子里记载了多少情报？」


    「这个时期栖息在毒虫草原上的魔兽，还有可以采取的药草等等，也有简单的地图与地形资讯。这是为了这次培训所做的册子，要在那里野营所需的情报相当充足喔。」


    既然梅琳小姐这么说，我就相信吧。


    「那我就买这个，情报费请从树精的报酬里扣掉。」


    「谢谢惠顾，要不要顺便接委托？」


    这次她拿出了写著委托内容的清单。


    「这是？」


    「参加培训并不是单纯去野营，在那里完成某项工作也是培训的一环，所以受训者有义务在培训期间承接一个委托。担任教官的人不做也没关系，但可以当成赚外快。」


    是喔…………咦？


    我检视了一遍清单，内容多是采取药草或毒虫。每个材料都是制药用的，这点并不奇怪，可是……


    「不好意思，这个采取吉亚玛那草根的委托，可以把东西带去其他城镇的公会缴交吗？」


    发现并采取吉亚玛那草很简单，但这种药草的药性流失得非常快，从土里挖出来后，半天或是最晚一天内就没办法用来制药了。虽然不晓得毒虫草原在哪里，但从培训的日程来考虑，即使是从那边出发的前一刻采取，也很可能在带回这里之前就失去效用，连能不能当成劣质品收购都很难说。


    清单中还包含了采取后必须进行特殊处理，或是根本难以采取的药草。


    尤其是这个『托马克的树皮』，季节根本不对吧？


    以药材来说，托马克的树皮专指过冬之后、在入春时自然脱落的树皮。现在这个季节就算削掉树木表面，树皮中也几乎不含需要的药效成分。


    「我忘记说了，你耳朵借我一下。」


    梅琳小姐越过柜台，美丽的脸蛋靠了过来。


    「这话不能大声说出来，其实这份清单藏了培训用的『陷阱』。每个都是有事先收集情报的话，就能达成或是选择放弃的委托；但要是疏忽就肯定会失败。不过不会留在纪录中就是了。」


    「啊啊……果然是这么回事。」


    这种做法在这里很普遍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呢。每间公会都会进行培训，但环境会随著公会位置而有所不同，做法也交给当地的公会决定……应该有些地方的做法跟这里一样，还有的会举办为期一个月的密集讲座。终究得看各单位负责人的想法吧。


    顺带一提，这里的培训内容是公会负责人想的喔。」


    这么说来，我在登录测试时也有被偷袭呢……瞭解了。


    「这件事可以告诉担任教官的人，但要对受训者保密喔，拜托你了。」


    「我明白了。另外，这次我决定不接委托，相对地会更加注意情况。」


    「麻烦你了。那么这是这次委托的报酬，已经与队伍伙伴均分再扣掉情报费了。公会卡也还给你。」


    「谢谢你。」


    我收下装在袋子里的报酬，离开了公会。

 4章7话 负面遗产

    我去店里露脸，报告自己回来的事，并听取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的报告。


    一如既往地没什么问题，不过今天除了工作之外，还有两件联络事项。


    「这是从怀岑寄来的。」


    卡尔姆先生拿出信件，并将两张裱框的书状放在办公室桌上。


    怀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称……啊，是菲娜小姐她们的村子名称！她们有写在履历上，但我完全忘了，这么说来的确是这个名字……


    「寄件者是怀岑村的村长吗？」


    ……信件内容是告知他们决定在村子里制造并贩卖麦茶一事，并表达对我的感谢。


    看来村子的人在这方面意见一致，与西园寺商会的合作也进行得相当顺利，每个家庭都忙于加工储藏的大麦。他们还与毕欧罗先生商量，计画建设能容纳多人作业的加工厂，并增加原材料大麦的产量。


    据说会长收到我寄过去的介绍信和样品后，亲自跑了一趟村子。当时除了大麦之外，他还收购了其他剩余的谷物……总之信里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作为感谢的证明，村长给了我一张感谢状和怀岑村麦茶工厂的『顾问』地位。两件裱框的书状内容就是这个。


    这个顾问似乎是名誉职位，没有工作、义务与责任，也没有报酬。不过他们会以谘询麦茶味道和品质为名目，定期送来做好的茶叶。


    「恭喜您就任顾问。」


    「谢谢。」


    虽然我什么都不会做，但既然对方愿意送来就收下吧。


    「还有一件联络事项是？」


    「是的，我听到了令人有些在意的传闻……近期在贫民窟的居民之间，传出了『为了建设新镇，贫民区会被消灭』、『居民会被赶走』的流言。」


    「真是动荡不安啊。」


    这是怎么回事？呃，我明白字面上的意思，但不晓得为何会变成这样。


    卡尔姆先生同样感到不解，于是立刻调查了事实真相。


    「我透过商业公会确认了，镇公所并没有这种计画。不过……在我们姊弟来到这里上任之前，公所曾经出过丑闻对吧？」


    「对，所以才换了新的负责人上任……难道他不受人信任？」


    「正是如此。尽管事情在处分并撤换负责人之后告一段落，但失去的信用依旧没有挽回，看来人们的猜疑正不断加深。」


    该怎么说呢……


    我的脑中浮现创立祭那时认识的男性面孔。


    负责为前任擦屁股的人也很辛苦啊……


    「我们的店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吗？」


    「目前没有，但我听说这几天有不少贫民窟的居民在找工作，积极拜访正在徵人的商家。我们这间店现在没有贴出徵人的讯息，不过可能会有人主动上门请求雇用，我认为应该先决定到时该如何应对。」


    「这个嘛……目前店里有需要补充人手吗？」


    要支付薪水是绰绰有余，不过现在的人手就足以运作店铺了。就算未来要增设店铺，也没有理由急著增加人手吧？至少我想不到要这么做的理由。


    可是我的洗衣店从开幕到现在受过贫民窟的人不少帮助，我自己也有很多熟人出身贫民窟。如果他们遭遇困扰，我想提供助力。


    「虽说想法因人而异，但我与大家一同工作至今，对这座城镇的贫民窟并没有什么坏印象。」


    「我也是，一开始还以为那里是个危险的地方。」


    「大部分贫民窟都跟您想像的一样。只要城镇规模变大，出现一些连警备队都进不去的地方也不稀奇。以这点来说，这座城镇的贫民窟能让人去调查环境，可说是相当安全呢。」


    是这样吗……啊，话题扯远了。


    关于工作，是可以让人负责搬运衣物，但人手太多……会太多吗……？如果是顾客很多的忙碌时段，应该可以增加人手吧？以短时间打工的方式雇用之类的，这样就能减轻一人份的负担。乾脆增加服务窗口好了，只要提高顾客消化率，客人的等待时间也会减少。


    我提出刚才想到的方案。


    「你觉得怎么样？」


    「只要事先进行面试，不让对方直接接触清洁史莱姆，藉此防止绑架的话应该可以……多的人手并不会浪费，我觉得不错。若是找到有潜力的人，也能当作正式员工候补。」


    「那可以麻烦你依照这个方针执行吗？」


    「我明白了，那么今天的报告就到这里结束。」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付出，五天后又要拜托你了。」


    「请放心交给我吧。对了店长，您今天还有什么行程吗？」


    「这个嘛……总之我打算先回去巡视废弃矿坑。要是我离开的期间有魔兽进驻，就得驱除才行。」


    「您才刚结束旅行回来，请好好休养身体。」


    「谢谢你的忠告。」


    报告完毕后，卡尔姆先生回去店面工作，我决定承蒙他的好意早退。


    ■　■　■


    「哦。」


    就在我沿著住宅区的道路往北门走时，一股清爽香甜的味道钻入鼻腔。


    香味的来源是……这栋房子吗……咦？这是一间店？


    『咖啡厅猫额头　营业中』。


    一间小巧精致的木造独栋建筑映入眼帘，入口旁挂著一块门牌大小的招牌。


    这么说来也快中午了……去吃点东西吧。是说真的可以进去吗？


    虽然写著营业中，但没有客人出入，小小招牌上的笔迹显得很随意……不能排除是小孩子在扮家家酒的可能性。


    「龙马大人，您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嗯……啊！」


    我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名打扮整齐、腋下夹著破旧小包包的男性——镇公所的现任所长出现在这里。


    「午安。」


    「嗯，午安。龙马大人也是来吃饭的吗？」


    「我被这股香味吸引，停下了脚步，但还在想说能不能进去。」


    「原来如此，这间店看起来的确像是民房，我一开始也犹豫过。不嫌弃的话，要不要一起进去？」


    对方邀我共进午餐。正好我肚子也饿了，趁这个机会一起吃个饭也好。


    「欢迎光临。」


    「老样子，红茶和每日三明治，餐后来个拉檬派。今天是两位，麻烦准备两倍的份量。」


    「随便坐。」


    踏进店内之后，正面就是吧台，里面坐著一名上了年纪的猫人族女性。她冷淡地接受阿诺德先生的点餐后，消失在店铺内部。


    「来吧，请坐。」


    阿诺德先生熟门熟路地带我来到一桌四人座，位置在面对吧台的右侧墙壁边。


    左侧也有一桌同样的座位，整间店内就只有这两桌，共八人份的座位而已。


    「如您所见，这间店并不宽敞。菜单也只有我刚才点的三种，但每种味道都相当不错。」


    「哦，您经常来这里吗？」


    「这个嘛，最近大概一周会来五天。」


    几乎每天都来啊……


    「剩下两天会在公所附近买，因为我没办法自己煮。」


    「毕竟您很忙嘛，听说要在南边建造新城镇。」


    「您知道啊，不过现在还在准备阶段，接下来才要开始忙。」


    他如此说道，脸上的表情让我彷佛见到前世的同僚。


    「……要是我说错了很抱歉，您是不是非常疲劳？」


    「我露出了疲劳的表情吗？」


    「没有，只是我见过氛围类似的人，隐约有这种感觉。」


    听到这话的阿诺德先生看著我，大大叹了一口气。


    「看来再掩饰也没意义了。」


    「请慢用。」


    接下来我一边吃著上桌的三明治，一边听他说明。


    简单用一句话概括就是『问题堆积如山』，这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


    首先，现在的公所以前任所长这个组织里的毒瘤为首，许多人都受到了处分，因此人手有些不足。尽管补充了新职员，但难以当作即战力。


    有些没被解雇的资深职员还能工作，但他们是在前所长的淫威下不敢反抗的人。虽说情有可原，但不少人畏首畏尾，缺乏积极性。


    「……真的辛苦您了……」


    「您那里也有这种职员吗？」


    「啊、不，我对现在店里的员工很满意。是以前发生过一些事。」


    糟糕，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会露出马脚。


    ……对了，刚才只谈到公所，没说贫民窟的事。实际情况如何呢？


    我丢出这个话题。


    「您也知道这件事啊……新城镇的建设计画中，并没有包含要把贫民窟居民赶出去的内容，我也没这种打算。可是……」


    他蹙起眉头，喝了一口红茶。


    似乎有什么内情，恐怕是复杂又令人头痛的问题吧。


    「那片区域有些人没有房子而露宿街头，很多道路的交通因为他们的临时居所而受到妨碍。我们也发现，有些人住在明显没有满足安全标准的废墟里。


    ……我们正在要求这些人撤走私有物、搬迁或是进行适当的修补。这是根据法律采取的处置，不做的话就变成是我们怠忽职守了。」


    ……这件事传到后来，不知不觉就演变成『要把贫民窟的人从镇上赶走』的流言是吗？


    「我查过纪录，最近几年因房屋倾倒或破损引起的事故，还有冬天游民的冻死事件有增加的倾向。我不希望继续放著这个问题不管。」


    话虽如此，阿诺德先生也不认为贫民窟的居民有能力马上搬家或请人修补房子，他理解这些人有经济上的困难。因此考虑到居民的反应，他并没有强制撤离，目前只是要求而已。他还设立了专门制定相关对策的单位，建造新城镇或许也有提供他们工作机会的目的在里面。


    然而，游民又是一桩棘手的问题。


    「是啊，但我们会尽可能朝减少而非排除的方向努力，这既是我们的职责也是义务。」


    「真是令人敬佩。」


    ……是说，前任负责人那时没有这些问题吗？


    难道他在这些工作上也怠忽职守……？


    「这是拉檬派。」


    「谢、谢——！？」


    这是什么？的确是放在盘子上的派没错，但为何会是一整个圆形蛋糕的样子？这是两人份？


    「我把空盘子收走啰。」


    这时，老板娘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又放了一盘拉檬派。原来一盘是一人份啊！


    「这是……」


    「……不好意思，看来我不该点平常的两倍份量。」


    「平常的意思是，你每次都点一整个派当甜点？」


    「因为一次吃不完，剩下的我会带回去在工作的休息时间吃。我这个人一旦疲倦，就会想吃甜食。」


    他看著眼前的派难为情地说道，并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这个人会不会得糖尿病啊……


    如此心想的我也吃了一口派。


    ……派皮的味道朴实温暖，鲜奶油衬托出了拉檬清爽的香气和酸味，组成了绝佳的美味。糖分似乎不多，但我吃两、三片就觉得够了……剩下的带回去吧。


    「……」


    阿诺德伯恩海德。


    他露出我至今见过最放松的样子，不停吃著派。


    ……这是在他繁重业务之间仅有的疗愈时光吧。如此难得的享受，还是别泼冷水好了。

 4章8话 贫民窟的看法

    隔天。


    自从雇用柯金先生他们之前的那次拜访以来，我久违地来到这里。


    这栋房子在贫民区里还满大的，我敲门之后感受到一股魔力，同时门被打开了。


    「进来吧！」


    「打扰了。」


    我听从声音的指示走进房里，眼前的男性依然没变。


    「好久不见了，利布尔先生。」


    昨天听到的流言让我很在意，便拜托多尔切先生找个熟知内情的人邀约会面，结果他介绍的人就是利布尔先生。根据多尔切先生的说法，利布尔先生不但身为贫民窟顾问，当公所的人前来交涉时也会出面当团体代表，因此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询问这件事。


    「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拨空会面。」


    「说个话而已，没关系。你坐那张椅子吧。」


    于是我借用放在房间角落的椅子，坐在他对面。


    「我听多尔切说了一点，你又要雇这里的人啦。」


    「我正在准备徵人，不过只限特定的时段。」


    「这样就够了。你知道的，最近这里心怀不安的人愈来愈多了……你想问的也是这件事吧？具体而言想问什么？」


    「方便的话，希望您将来龙去脉都告诉我。」


    「我听说你有调查流言？有些事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我有听卡尔姆先生说过他调查流言的结果，昨天则是与偶然碰面的所长聊过这件事。然而对于贫民窟的状况，我几乎一无所知，顶多是听完两人的说明后从中推测罢了，连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都不清楚。


    我想瞭解错误的流言，以及镇公所和居民间在认知上可能存在的落差。


    另外，这边应该也有自己的一套说法，我想听听这点。


    若有力所能及的事，我愿意提供协助，但不希望因为多管闲事，反而变成扯人后腿。


    「既然如此…………首先，流言传出的原因和我们无法完全相信公所有关，这点确实没有错。我们从很早之前就接受公所的调查，却有人被要求撤离，因此不安的情绪逐渐累积。」


    「无法信任的理由果然是……？」


    「大家都知道上头换人了，但不可能因此将以前的遭遇都当作没发生过。要这里的人忘记之前那些家伙做过的事，时间还太短了。」


    「毕竟还不到一年……」


    「是啊……不过我自己是觉得现在的公所老大可以信任。」


    哦？这么说或许有点失礼，但我有些意外。


    「为何您觉得阿诺德先生可以信任？」


    「他跟你一样来过这里，仔细解释了他那边的状况、这里的环境，还有要求撤离的理由后才回去。占据道路、阻碍交通、崩塌的危险……关于这部分，我认为他的说法有道理。以前公所的人不会这么认真地来调查和指导……我们也有利用那些家伙疏忽的部分，这点无可辩驳。可是……」


    他乾脆地承认之后，接著说道：


    「公所拖欠清扫净化槽的工资，导致不少人失去了家。」


    「……」


    我说不出话来。


    于是我默默听著他的说明。据他所说，有一部分靠清扫净化槽维持生计的人，因为减薪而付不出房租，被赶出住处。结果不少人因此不得不露宿街头，或是住进废墟。


    也就是说，事实上正是过去公所的所作所为，造成游民增加。


    对受害者来说，就是夺走家的人叫自己别露宿街头去住房子。大概是这样吧……


    「大致上就是这种感觉，所以才引起大家强烈的反感。无家可归的人们都尽可能借住在熟人家，但这件事自从失去房子后大家都在做。事到如今，游民的数量不可能因为公所一句话就轻易减少。尽管他们有招募志愿者，以拥有建筑相关技能的人为中心进行修补，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原来是这样啊……」


    看来能做的事居民们都已经做了。


    「我们正在寻找新的解决手段……还有镇公所，那个叫阿诺德的年轻人好像有提供工作机会，但多数人对此心怀戒备。他们觉得就算上头换了个人，做的事情也不会变。」


    结合刚才听闻的事，受害者的心态也是情有可原……我不禁如此心想。必须恢复信任…………嗯？


    「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些人的生活还过得下去吗？」


    我记得清扫完净化槽之后，应该是隔天吧？去公会拿取工作报酬时……


    『附近就有一座矿山，只要不排斥出卖劳力或是容易把全身弄得脏兮兮的工作，在人力方面还是有相当程度的需求。』


    『既然其他地方也能赚钱，又何必局限于净化槽的清扫呢？』


    印象中沃刚先生这么说过，贫民窟的人便是以此为由，拒绝了清扫净化槽的工作。


    「啊啊……因为事件刚过，那些话多少有些逞强的成分，不过吃饭的问题勉强可以靠大家互相帮忙来解决。要是当时镇公所什么话都没说，想必不会造成这么大的骚动吧。」


    「先把公所的信用放一边，若能解决居住的问题，事情会变得如何？」


    「人们没理由抱怨公所，流言也会平息吧……那又怎么了？」


    「……我原先可能搞错了应该关注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听说『贫民窟的人正在找工作』，让我太在意收入和经济层面的问题。他们之所以要赚钱，是因为有了住处之后，生活也能获得保障？


    「是啊，要租房的话，房租会带来比现在更重的负担。一旦拖欠房租被赶出去，下次想租房就会变得困难。同一座城镇里，情报会在同业者之间迅速流通，就算去其他地方也会受到戒备。即使勉强租了房，付不出房租就得回到街头了。」


    ……镇公所的信用牵扯到各种问题，但只要解决居住问题，说不定状况就会暂时平息了。然而就算集中焦点，需要考虑的事依然不少。


    「会积极找工作的人还算好，他们有心要靠自己脱离街头生活。至于没这份心的家伙，就算你把工作、金钱和房子都准备好，他们也不见得会振作。有些人刚开始状况不错，但不知何时就回到街头去了……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真的很复杂呢……」


    ……如果我处在跟他们同样的状况下，我会怎么做？


    ……有土地的话就自己修建房子，没有就离开城镇。


    ……拿自己当标准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在那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得到的结论是只能耐心观察情况，在能力范围内持续努力。


    「很高兴你为我们著想，不过用不著这么烦恼，这是我们跟镇公所的问题。光是提供安全的工作机会，你就已经帮上很大的忙了。」


    回去之前，利布尔先生如此对我说道。我行了一礼后离开他的家。


    ■　■　■


    与镇公所之间的纷争持续下去也不会获得任何好处，大多数的人应该都理解这点，可是……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我家已经到了。


    「『dimension home』。」


    我放出从属魔兽。


    『哔咻咻咻咻！』


    率先飞出来的是利穆尔鸟。六只一起飞上高空之后，就像在品评无数废弃矿坑一般靠近洞口又离开。又有什么生物住进去了吗？下次把洞口一一堵住好了……不过自己住进来的生物还可以当作利穆尔鸟的饲料，多的也能给史莱姆，真让人犹豫。


    想到这里，我听见了轻微的破裂声响。


    利穆尔鸟发现猎物了吗？之后得去确认……？


    「……好像有东西在动……」


    我盖来伪装用的房屋隔壁，烧制木炭的窑入口处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靠近一看，那里有一道在灰烬上爬行的痕迹。


    「……啊！」


    我小心地窥视窑里，发现了一只正在拚命钻进灰里的史莱姆。


    于是我马上订契约捕获它。


    「只是不小心跑进来而已吗？」


    不知道，连它是从什么时候待在这里都不得而知。不过这只史莱姆先前似乎是在吃灰，窑里残留的灰烬量比我记忆中的更少。我试著给它灰烬后，它马上开心地吃了起来。


    它有可能进化成新种史莱姆吗？


    「之前的绒毛史莱姆也成为同伴了，来做个统整吧。」


    我移动到废弃矿坑内的房间，写下史莱姆的种类。


    现在养的史莱姆有……


    毒物史莱姆


    强酸史莱姆


    黏液史莱姆


    清洁史莱姆


    除臭史莱姆


    清道夫史莱姆


    金属史莱姆


    钢铁史莱姆


    血腥史莱姆


    药物史莱姆


    治疗史莱姆


    大地史莱姆


    风史莱姆


    暗黑史莱姆


    光明史莱姆


    还有昨天结束的旅途中新加入的绒毛史莱姆和酒醉史莱姆。


    总计十七种。


    等刚才捕获的食灰史莱姆进化……其实潜藏著进化为新种史莱姆可能性的不只这一只，强酸、清洁、黏液这三种史莱姆中，也出现了有明确喜好的个体。


    趁这个机会整理一下。


    首先，强酸史莱姆喜欢的食物，是我制作肥皂用的『烧硷』，还有作业后剩下的硷性水溶液。由于这些东西直接倒掉会有危险，我便利用强酸史莱姆加以中和，这时便发现了喝起中和后液体的个体。


    在那之后，我做完肥皂会顺便给它吃中和后的液体。一直到最近，它变得会直接将烧硷吸收进去了，现在就等它进化。


    从清洁史莱姆中发现特殊个体的契机，也是因为制作肥皂。它对烧硷没有兴趣，只吃完成的肥皂，如今也等待著它进化。


    最后是黏液史莱姆，那只个体喜欢吃我为了蒲公英咖啡和种子而种的丹特的茎，这是在创立祭的准备期间发现的。明明吃种子或根也可以，为何是茎呢……前面两种史莱姆我还能想到几个进化的可能，唯有这只个体完全无法预测。有待观察，同样等待进化中。


    现在再加上吃灰的史莱姆，真期待它们进化的那天到来。

 4章9话 开始培训

    三天后。


    培训营从今天开始，我依照吩咐在集合的一个小时前来到公会，只见性急的年轻冒险者已经渐渐集合，他们应该就是受训生吧。我穿过这些人身旁，前往二楼。


    「打扰了。」


    一踏进指定的会议室，八个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到我身上。每个人我都不认识，也有人的视线带著质疑的意味。


    「喂！」


    这是要找碴吗！？


    我一瞬间冒出这个想法……


    「你是龙马对吧！？」


    「咦？嗯，是没错……」


    朝我搭话的中年男性带著毫无虚假的笑容靠过来，他看起来态度非常友好，还叫了我的名字。


    也是啦，这里应该都是负责指导的人，不同于一般小混混。可是……


    「不好意思，我们在哪见过面吗？」


    「哈哈，这也不能怪你。我是罗修，看来你已经忘记了，我曾经被你救过一次。你们也过来吧！」


    自称罗修的男子这么说后，身旁出现了两名粗犷的中年男性，还有两名中年女性。


    ……我好像真的在哪见过他的同伴，这些人的长相勾起了我的回忆。不过是在哪见过呢……


    「想不起来吗？」


    「这很正常啦，当时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大堆人啊。」


    「不可能记住每个人吧？毕竟我们也只见过那一次面。」


    「……？抱歉，我完全没有头绪。」


    「春天在北方的废弃矿山，不是有大量出现的哥布林讨伐委托吗？你不记得了？」


    「那是……！！」


    我想起来了，四名同伴和罗修先生的脸。


    「难不成是那时治疗的伤患？」


    「你想起来啦！那时真是得救了，要是没有你和治疗史莱姆的援助，我可能已经死了。」


    「顺带一提，我和他也被你治疗过轻伤。」


    「我叫哈瓦德，他是卢卡斯。」


    两名粗犷的男性用手指著彼此。再仔细看那两名女性，原来是当时一面向我道谢、一面哭得满脸泪水的人。没马上认出他们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话说回来，会来到这里就表示你也是教官？」


    「是的，公会负责人问我要不要试试看。」


    「这样啊！那么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罗修，在这次的委托中担任队长。等等会稍微做个说明，有什么不懂的事就问我吧。」


    「谢谢您。虽然野营是我擅长的领域，但我几乎没有指导别人的经验，还请您多多提点。」


    看来工作能顺利进行，太好了。话说回来，真是不可思议的缘分。


    另外，两名女性的名字分别是露西和密米儿，都是魔法使。


    ■　■　■


    「各位受训生！注意！」


    确认担任教官的冒险者全员集合后，我们简单开了个会便离开会议室。


    刚从公会一角露面，罗修先生便站在一群学生前高声喊话。他的语调跟之前有些不同，应该是为了指导吧。


    根据刚才听到的话，他和伙伴们这几年来逐渐减少冒险者活动，呈半是引退的状态，将重点放在类似这次的新手培育上。他们不仅是资深冒险者，正如沃刚先生所说，作为指导者也是经验丰富。


    对学生说明完注意事项后，各个教官开始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


    顺序从队长罗修先生的小队开始，我是十五人里的最后一个。


    「大家早，我叫龙马竹林。来到这座城镇之前，我曾在一座名为『卡纳』的森林里过了三年的野营与狩猎生活，因此等级只有e，但在野营和获取食物、分辨药草与毒草这方面具备充足的实力，公会负责人对此也给予认可。或许有人会觉得我的年纪比较小，这点还请放心。


    擅长的武器是弓箭与刀，也会一些基础魔法，回复魔法则是能使用high heal的程度，要是途中受伤，随时可以来找我。


    那么五天的培训期间，请各位多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


    ……唔～嗯……虽然没人吵闹或发出不满的声音，不过反应不太好啊……算了，这也没办法。


    「这样开场就大致结束了。现在外面停了五辆马车，六人一组坐上去！各马车分别坐三名教官！十分钟后出发！在那之前可以自由决定座位，或是去上厕所！听见没？十分钟后！那么暂时解散！」


    聚在这里的人们同时开始动作。


    今天的参加者有包括我在内的十五名教官，还有两倍数量的三十名学生。总计四十五人一起离开，使得公会门口变得水泄不通。先去上个厕所好了。


    我预留了一点时间，悠哉地离开公会，学生这时大都已经搭上马车了。好，我也找一辆上去吧……哦？


    「嗨，龙马。」


    「咦？贝克你们也参加啦？」


    正中间的马车上竟然坐著熟悉的六人组。


    「杰夫大哥教了我们很多事之后，总算存到所有人份的钱了。」


    「而且杰夫哥哥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所以我们决定在他去工作的期间来接受培训。」


    「原来如此。」


    「我们才想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是当教官喔。」


    「是公会负责人推荐我来的，彼此加油吧。」


    简单说几句话之后，我便和他们分开。


    虽然马车上还有空位，但我既然担任教官，还是尽量避免做出类似偏袒熟人的行为比较好吧。最后，我搭上了有罗修先生和一队陌生少年的马车。


    「……」


    ……气氛好沉重！


    五辆马车排成一列，我们这辆位于正中间，能听见前后马车传来开心的说话声。然而，这辆马车上似乎都是个人参加者，出发后过了一小时依旧没人说话。


    「……龙马。」


    「是的，有什么事吗？」


    「你的行李特别少，没问题吗？」


    罗修先生或许是受不了这股沉默，开口向我问道。


    的确，我的行李只有一个毛皮制的背包，跟带了好几个背包、上面还绑了寝具和野营用品的罗修先生和其他参加者比起来少很多。


    「没问题，我有用空间魔法保管五天份的物资。」


    「你会用空间魔法啊。」


    「是的，我想尽可能轻便一些，所以这个背包只装了最低限度的必要物品。我有自信只靠背包里的东西野营两到三天，加上道具箱的话五天也不算什么。」


    「会用空间魔法的人在这方面还真轻松啊。我们以前挑战过，但没人能运用空间属性。我们还找过魔法道具，可是价格昂贵、收纳量也很少，最后就放弃了。


    大家也可以自由聊天啊，这场培训不会因为随便说话就扣分数或惩罚之类的。」


    「太紧张的话很快就会累喔，在抵达野营地之前可以适当放松一下心情。」


    罗修先生和露西小姐说完，马车里的气氛便有了点软化的迹象。


    话虽如此，六名学生似乎想聊也找不到话题的样子。


    突然说可以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这种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


    「罗修先生，您有没有能让所有人开口聊聊的话题？」


    「话题……对了，你们觉得冒险者要往上爬，最重要的能力是什么？」


    「……是实力吗？」


    罗修先生向马车里的学生提出这个问题后，一名少年战战兢兢地开口回应。


    以这句话为契机，大家慢慢开始发言。


    实力，具体来说是使用武器或魔法的能力，也有人回答忍耐力。


    「这些确实是必要条件。」罗修先生这么说后，这才公布答案道：


    「正确答案是『协调性』以及与他人的『对话能力』。


    冒险者工作的难度会随著等级而上升，若是讨伐类型的委托，危险度也会跟著提升，因此冒险者会组成队伍。虽说组队不是必须的，不过大约从d等级开始，单独进行活动的冒险者数量便会剧减，c等级以上则是屈指可数。到了这个程度，冒险者需要的就是『协调性』与『对话能力』。」


    露西小姐接著说道：


    「理想的队伍组成能弥补各成员不擅长的领域，但最好别以为自己一次就能遇到最棒的伙伴。若要一起活动，重要的不只是能力，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契合度与工作上的配合。大多数冒险者都会在好几个队伍间游走，反覆解散与组成小队。」


    队伍会因为成员引退或受伤，暂时脱队或加入新人。有时同伴之间会因分配报酬而起争执，或是遇到委托人刁难等等，冒险者这份工作与人交涉的机会意外地多。


    「委托的报酬基本上是由公会与委托人商量，决定适当的费用。但也有不少委托人会直接与冒险者交涉，试图压低报酬。毕竟等级愈高的委托，报酬也愈多。」


    再说这不限于冒险者，沟通能力自然是愈强愈好。


    「学习如何与人交涉是不会吃亏的。」


    「龙马说得对，不过大家回答的实力这个答案也不是错的。缺乏实力的人本来就没办法爬到更高的等级，除非过程出了什么大差错……要是真的发生那种事，反而会比脚踏实地升级的人更辛苦吧。有什么问题吗？」


    「关于组队的方式有什么诀窍吗！像是要去哪里比较好，该在哪种酒馆找人之类的。」


    学生们渐渐变得积极起来。


    「总之公会还是最保险的地方。」


    「没错，只要找柜台窗口商量就能为你介绍伙伴，总比在奇怪的地方跟来历不明的冒险者组队来得安全。如果对方是素行不良的冒险者，公会也能事先告诉你。」


    这么说来，之前我在雷纳夫遇过几个找酒馆里气味相投的人组队，结果战斗时被当成诱饵的人。


    「选择队伍时要注意的是『频率』。太频繁招募队员的队伍，代表成员替换的频率很高，其中应该有某种理由。同样地，长期挂著招募讯息的队伍也要小心，正常的队伍招募后，大都很快就会找到人。」


    露西小姐回答完问题后，罗修先生像是想到什么般补充说道：


    「可以的话还要注意对方的人际关系。冒险者应该重视彼此之间的横向连结，但有些人会在公会的管辖范围外组成集团。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错，只是有些家伙会利用这种集团来干坏事。


    像是春天那时，基姆尔就有一个名叫『奥特莫之牙』的不良冒险者集团……」


    ……的确有这种人呢……


    我想起那起感觉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件，两人则接著详细地向学生说明来龙去脉。


    这辆马车上的六人当时都不在场吧，只见他们专注地听著两人的叙述。


    「……就是这样，那伙人被反将了一军，事件也因此曝光。」


    听完事情经过的少年们一脸严肃。


    当他们将来要找伙伴时，会不会回想起这番话呢……？希望这样能帮助他们找到好伙伴……


    「顺带一提，当时反杀那伙人的少年冒险者，就是坐在那边一脸若无其事的龙马喔。」


    『！？』


    「啊！？」


    六人惊讶地看向我。


    紧接著，针对那起事件的提问便宛如连珠炮般飞来。


    我承受著他们变得积极的问题攻势，直到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才获得解脱……

 4章10话 野营第一天

    「带著各自的行李集合！」


    罗修先生一声令下，除了要顾马车的教官之外，所有人都前去集合。


    「我想应该有人知道，但还是从基础开始说明。


    首先，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经常有方便旅行者野营用的场地，这里就是其中之一。就如你们所见，这只是一块在山路途中开辟的土地。可是看看我身后，立了一块看板对吧？」


    的确，看板上画著河川的图示和箭头，示意水源的方向。


    「大多数野营场会有容易设置帐篷的土地和水源，是作为土地拥有者的领主为了旅行者们，以及冒险者前辈为了我们和你们这些后进，特意开辟成这个样子的。


    所以任何人都能自由使用野营场，我们当然也有这个权利，不过使用时别忘记需要遵守的规则……这些几乎都在常识范围内，规则不多也不困难，别紧张。


    确认完这些规则之后，你们今天就各自准备野营。如果有不懂的、想瞭解的事情，就主动来问我们教官。夜晚我们会跟你们一起轮流守营，除此之外就是自由时间。要是有多的时间可以用来休息，或是收集明天过后要吃的食物。只要不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做什么都行。」


    粗略说明完行程后，接下来是使用场地的注意事项……


    不要弄脏野营场、离开时尽量复原到使用前的状态，除了这些真的很基本的事情之外，罗修先生也说了有其他使用者在场时的惯例等等。


    接著大家依照行程，准备进行这次培训的目的，也就是野营。首先要确保自己睡觉的地方，教官们也各自开始准备。


    我也为了准备而前往野营场一角，再来就用土魔法……


    「『earth wall』。」


    我从地上造出四道土墙，围出适当的空间。其中两道墙的长度做得较长……好，这大小足够将里面分成床和厕所两块空间。接著另外做出两道薄墙，取下来做成屋顶。然后用土堵住墙壁与屋顶之间的缝隙，再用rock加固，今天的住处便大致完成了。


    最后是收尾。


    「『道具箱』。」


    呃——那东西跑到哪里去了……


    「请问——」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我转过身子，看到五名表情怪异的少年少女。他们并非跟我搭乘同一辆马车的学生，从刚才就看到现在，终于向我搭话了……老实说我一直在等他们出声，反而莫名地紧张。


    「我们看你用了魔法，是在准备野营吧？」


    「是啊，虽然现阶段看起来还只是个石头箱子，不过我接下来要在这里开洞，把这些东西装上去。」


    向我搭话的少年感觉挺活泼的。我回答他的问题后，从道具箱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门和纱窗，实际装上去给他们看。


    「野营会用到这么多魔力吗？根据我学到的知识，冒险者通常会保留体力以备不时之需，魔法使必须尽可能不浪费魔力才行。」


    这次是一名盛气凌人的女生发问，从那身轻铠和魔杖装备来看，她应该是一名魔法使。


    「你说得没错。在城镇外活动时，野营很难像在安全的城镇那样充分休息。为了应对意外状况，应该避免浪费魔法，我认为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不过，为了休息得更舒适而使用魔法，我觉得不算是『浪费』。」


    在恶劣的环境下休息与在舒适的环境下休息，两者的品质截然不同。为了保留体力、维持专注，延长能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最大的状态，打造更好的环境并不是浪费的行为。


    虽说我是因为天生拥有大量魔力，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魔法，其他人或许难以直接效法，但若只是改善一部分环境的话呢？


    「你们来这里一下。」


    我带著五人移动到建设中的据点隔壁。


    然后以土魔法做出四根支柱，用绳索连结起来绑紧，再往四角形的框架内部铺设绳索，一下子就完成一张简易吊床。我跳上去确认吊床的强度，并展示给他们看。


    这时，我再从道具箱里拿出大片防水布，将其挂在支柱上……这个吊床马上就有了能遮风蔽雨的顶篷。


    「只要有这种程度的准备，四根支柱就能做出一张床了。这个方法可以避开在地上爬的虫子，也不太需要挑选场所。最重要的是，魔力消耗比建造那种房子少很多，这样应该就不会造成太大的负担吧……比方说这位。」


    「我？」


    我向刚才那名活泼的少年问道：


    「你看起来应该不是魔法使，战斗时会使用魔法吗？」


    「不会，应该说我对魔法一窍不通。」


    「可是你有魔力对吧？」


    「多少有一点，但就算会用，也顶多只能打出两到三发攻击魔法吧。」


    「既然如此，你把魔力用在别的事情上也无所谓吧？」


    即使只有一道墙壁，也可以用来挡风或防日晒，不会用魔法的话还有魔法道具。既然是不使用魔力的战斗型角色，只要小心别把魔力耗光，应该不会有什么困扰。


    不必像我一样大部分事情都靠魔法解决，但稍微将魔法用来提升便利性，我想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如此说道，五人向我道谢后离去。


    「原来还有那种思考方式啊。可是魔法道具……」


    「你试著练习自己用魔法如何？我可以教你基础。」


    「话说回来，那个人意外地正经呢……」


    『意外地正经』是什么意思？不是怀疑我的知识或指导能力，而是根本没把我当成一个正经的人吗……？我已经屏除史莱姆和炼金术这些只有我会用的技术，认真思考过教学内容了耶……是说，这种话应该在离我远一点的地方说才对吧？


    「嘿嘿嘿……第一次指导辛苦了。」


    「啊，哈瓦德先生，辛苦了。」


    「你教得满不错的嘛。」


    「是这样吗？」


    「他们看起来知道你要讲什么，也变得会自己思考了。应该说，不懂你要说什么的人就太愚钝了。这么想来，你算是教得很好喔。」


    「那就好。」


    哈瓦德先生给人一种自来熟的印象，或许他是想消除我的紧张吧。我顺便问了他一件有点在意的事。


    「话说回来，我的野营方式很少见吗？」


    「硬要说的话确实如此。刚才他们也说过，在城镇外应该避免浪费体力和魔力。虽然你说将魔力用在野营上不算浪费，但一般人还是会在镇上准备好帐篷和工具再带过来。


    空间魔法的高手似乎会制造安全的空间进去里面，但新人肯定做不到，顶多是用火魔法生火，或是在没有饮用水时用水魔法补充罢了。你看起来一副没事的样子，剩下的魔力够用吗？」


    「完全没问题。我很幸运地天生拥有大量魔力，曾经被人说只论魔力量的话，甚至足以匹敌宫廷魔导师。」


    「所以你才能表现得这么轻松啊。既然不是在勉强自己，那我觉得这种方式也可行。」


    「龙马，可以打扰一下吗？」


    哦？是卢卡斯先生。


    他在三名伙伴之中体格最好……虽说只是体型大了别人一圈，但结合背上那把大铁锤，看起来就像个豪爽的大力士。然而，他现在手上拿的却是垫在木板上的纸和羽毛笔。他用左手撑著木板，小指和无名指之间夹著一个小墨水瓶。


    「关于守夜的轮值顺序，你有想轮值的时段吗？如果有很难叫醒或是体质上的问题，我们会尽量配合你的需求。」


    「我没有特别想轮值的时段或体质问题，不过夜晚可以保持清醒。我有时候会在深夜进行狩猎，夜视能力也算不错。」


    「没有期望时段和体质问题。夜晚可保持清醒、夜视能力佳。」


    卢卡斯先生覆诵一遍我的回答，并用沾了墨水的笔书写著。


    不晓得有没有低血压的冒险者？


    ……我没经历过所以不清楚，但回想起以前的同事就觉得应该很危险。


    「好，谢谢配合。等等会通知分配结果，你有空的话就去四周巡视一下吧，哈瓦德也是。」


    「瞭解。」


    冒险者乍看之下豪爽，其实是非常纤细的工作呢。


    ■　■　■


    「喂，那边拉得再用力一点啊。」


    「我有在拉了啊。」


    「我去汲水。」


    由于自己的准备已经做完，我便和哈瓦德先生一起巡视。


    「看来没什么问题呢。」


    虽然有些人稍微费了些工夫，但还不到需要帮忙的程度。


    「这还只是第一天，没人会这么快惹事——」


    「你说什么！？」


    「呃，我话才刚说完就起争执了？真是的。」


    「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们绕过设置好的帐篷，走到声音传来之处。只见四名少年和贝克他们正默默瞪著对方，气氛莫名险恶。


    「喂，你们在吵什么？」


    「唔！」


    「没有到吵这么严重啦。」


    「对对对！」


    「说得没错。」


    听到哈瓦德先生的声音，四人略显慌张地否认。


    「我们只是谈到要去找食物的事。」


    「然后他们就来找我们的碴，说话声音不小心大了点而已。」


    「先找碴的人是你们吧！」


    贝克的一句话让四人有所反应，原本快要缓和的气氛再次变得紧绷。


    「龙马，看来暂时把这两组人分开问话比较好。」


    「说得也是，那我负责问这边的六人组可以吗？他们是我认识的人，谈起来应该比较容易。」


    「好啊，那这四人就交给我吧。」


    如此这般，我把六人带到自己的野营场前。


    我用土魔法做出简单的桌椅，开始问话。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与其说发生什么事，不如说老样子……之前跟你说过，有些人瞧不起威斯特对吧？就是那些家伙。」


    啊……的确有听过，就是那四人啊。


    「那些家伙很强，虽然个性令人不爽，但很擅长狩猎。」


    「然后……跟摘药草相比，狩猎更好赚。所以那四个人一直在狩猎，跟比较常采药草的我们一比，赚的钱多了不少……」


    「他们常常嘲笑都在采药草的我们。」


    「今天谈到要不要去找能吃的东西时，他们就说『你们到这里还要除草吗？』这种话。」


    这句话似乎就是引起争端的导火线。


    我问了他们详细的事情经过，果不其然……争吵的人主要是贝克。一旦被人挑衅就乖乖上钩，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不过包含这次的事件，他们至今都没有真的动手过。


    「好，我知道了。」


    「那个……我们会受到惩罚吗？」


    「我不晓得罗修先生他们会如何判断……不过以我个人来说，只要告诫一下就好了。既然你们和对方都没有受伤，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那么没动手这点应该就是事实。而且根据你们的说法，对方也有错。


    虽说我认为贝克容易生气的个性还是克制一点比较好……可是当伙伴被人嘲笑的时候，我也觉得勇于发声比沉默不语更好……」


    尽管这样容易变成火上浇油，但我并不讨厌。


    总之对于这次的事件，我只是告诫了他们一番。


    我叫他们自己反省就好，然后去向其他教官报告。


    之后贝克等人的处分跟我所想差不多，就是由教官告诫当事人。


    另外，我们再次告诉所有人『除了盗贼或魔兽出没这类与安全有关的情报交换之外，基本上不干涉野营场里的其他人』这条默认的规则。

 4章11话 毒虫草原

    隔天。


    在野营场度过一晚之后，我们一大早就出发，然后于太阳升到天顶时抵达目的地『毒虫草原』。


    「所有人都到齐了吧……？很好！从今天开始的三天内，我们会以这个地方作为据点进行活动。首先跟昨天一样，各自做好野营的准备！接著我会在这里说明今后的行程。宣布完毕！准备开始！」


    参加者三五成群地散开。


    这里就是『毒虫草原』……眼前是一片广阔的草原与平缓的丘陵地，稍微走一段路还可以看到随著季节开始变色的树林，凉爽的风带来青草的气息。这是一块祥和的土地，也没有强大的魔兽栖息。最近的日晒明显变得柔和，在这里野餐想必很舒服吧。


    然而……在这里需要注意『毒虫』。此处被称作毒虫草原，自然是因为有大量会螫人的毒虫。


    尽量不露出肌肤、准备驱虫手段并在踏进草原前使用、身处草原时保险起见要做好防虫对策。做好这三点是在此处进行活动的基础，要是疏忽的话……


    「总觉得好痒啊……」


    「是不是被虫子叮了？」


    「大概吧……」


    「这是怎样，太衰了吧。」


    现在似乎就已经有学生被螫了。


    根据我事前购买的情报，这里没有毒到螫一下就要人命的虫，但若不做好防虫对策，隔天早上会被搔痒与疼痛折磨得苦不堪言。另外，体质特殊的人若被特定种类的毒虫叮咬，有可能会危及性命，需要特别小心。


    ……好，这样就行了。


    「总之确保睡觉的地方了。」


    跟昨天一样，我用土魔法设置了居处。今天盖的是地上爬行的毒虫难以进入的高脚屋，窗户也不忘贴上防止虫子入侵的纱窗。


    「再来是……啊，罗修先生！」


    「什么事？」


    「我打算焚烧驱虫药，烟雾会有点多，所以想事先知会一声，刚好看到你来这边巡视。」


    「原来是这样啊，我知道了。话说我昨天就这么想了，真亏你能盖出这种东西……这已经是小屋了吧。」


    「哈哈哈……」


    的确，周围几乎都是帐篷，只有我盖了一栋由坚固石墙组成的建筑。再加上今天盖的是高脚屋，高度跟其他人相比更是突兀。


    「嗯？你受伤了吗？」


    受伤？啊啊，是因为我从行李中拿出绷带吗？


    「这是驱虫药，浸泡过调合药液后乾燥化的产物，携带方便。我还准备了好几种驱虫药，像是涂在身上的液体型，以及揉合药草而制成的芳香型。不过要在建筑物之类宽敞的范围内使用的话，还是这个比较好。不但成本低廉，效果也相当良好，燃烧后会散发大量烟雾，非常方便。」


    我边说明边剪下一公尺长的绷带，用魔法燃烧其中一端。这是棉花材质，本来会马上整个烧起来，但泡过药液的绷带不容易著火，跟线香一样从点燃的部位开始缓缓燃烧。与此同时，足以遮蔽视野的大量白色浓烟喷出。


    确认绷带著火之后，我从门口把它扔进去并关上门。大约等个十分钟，直到绷带烧完后，室内的除虫就完成了。在这十分钟的等待期间，我用事先准备的铁制三叉（握柄为木制）叉著剩下的除虫绷带，点燃整体使其著火。接著钻入高脚屋的底下，用火团喷出的烟熏起整栋建筑，窗户和门口底下熏得特别仔细。


    「这样就行了。」


    「龙马，你说自己带了好几种除虫道具对吧？」


    「是的，这东西有备用的，也有一套止痒和治疗的药物。」


    我是在学习药学时顺便制作的，道具箱里的量还不少。


    「是吗……」


    「你在担心什么吗？」


    「不，我只是觉得这次真轻松。」


    「不好意思，能请你具体说明一下吗？」


    「在这里进行培训时，每次都有人被虫搞得痛苦不堪，至少会有两、三个人出事。太小看这边的虫子、没有正确施行防虫对策、节省药钱结果半途就不够用，各式各样的理由都有。这次要待三天，明后天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吧。


    所以我们会带备用的药物，但分配药物也需要人手，有熟悉药物知识的人在就轻松多了。另外，我会趁这个机会讲解除虫和常备药物的重要性，但偶尔会有特别好学的人提出刁钻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会有学生提出很棘手的问题吗……」


    「他们应该没有恶意啦。我们也答得出一定程度的内容，可是太专业的问题就答不出来了。」


    「这种时候会保留回答吗？」


    「是啊，总不能不懂装懂乱回答。密米儿遇到这类问题，会在回到城镇后查询相关知识。因此她在我们之中是最熟悉药物、负责相关事务的人，最近还取得了紧急医疗救护冒险者资格呢。」


    『紧急医疗救护冒险者资格』？虽然可以推测其内容，但原来还有这种资格啊。


    「你有兴趣吗？」


    「因为是第一次听说。你知道怎么取得资格吗？另外，我也有点好奇资格有什么种类。」


    「说到资格的种类，像是各种武器的运用、制作与解除陷阱、制作地图等等……类型实在太多了，说明不完。但不管是要取得哪种资格，都必须先向公会报名，然后接受专业培训与实技测验，合格的话就能取得资格了。


    有些资格一开始就能接受测验，不过刚才说的『紧急医疗救护冒险者资格』在冒险者公会报名后，一定要到指定的医疗公会接受讲习才行。这部分的细节还是问柜台比较正确。」


    我都不知道公会有在办理这种业务。


    「有没有你推荐取得的资格？」


    在前世，有无资格会影响到薪水和就业，所以我很在意这点。


    「这个嘛，去上个礼仪讲习比较好，他们会教你如何与委托人沟通。d等级以后可能会碰上具有一定规模的商家经营者，贵族的委托有时也会把社交礼仪的技能加进承接条件里。」


    礼仪讲习……这部分跟前世一样呢。


    「不过，资格只是冒险者学会某项技术的证明而已，重要的是透过培训掌握『技术』与『知识』。只要能真正掌握，就算没有什么资格，也会反映在教会制作的参数版上。


    毕竟那是人力无法介入、由众神赐予的事物，要证明的话反而是参数版更受人信任。以证书来说，它的信赖度是最高的。」


    这么说的话，只要把资格的意义想成是学会技术的附赠品就好了吧。


    「就是这样。要是你已经具备相关技术，就没必要特地取得资格。虽说有资格不会吃亏，但没有也不会造成什么困扰。因此公会会推荐新人接受培训，却很少推荐他们取得资格。由于态度太恶劣而被迫接受礼仪讲习，或是基于兴趣而收集资格等等，这类事迹倒是偶有所闻。」


    「是喔……其实我没在公会接受过培训，真是上了一课呢。」


    「也就是说，野营以外的技术你也是本来就会，然后才去公会登录的吗？」


    「没错，因为我的祖父母当过冒险者。」


    「这样的话目前应该没问题。不过等级提升后委托也会变难，到时若感觉力不从心就不要勉强，还是去找公会柜台的窗口商量看看喔。」


    「我知道了，谢谢您！」


    虽然我是以教官身分参加的，但也学到了很多东西。


    ■　■　■


    又过了几十分钟。


    做好野营的准备后，所有参加者在马车前集合。


    「现在说明今后的行程。首先，各位受训生可以和昨天一样休养身体，或是寻找食物。但是！你们应该都在基姆尔接了某些委托，包含今天在内，我们会在这里待三天，希望你们能在这三天努力完成委托。


    多数委托都有期限，就算执行时间很短，只要接了就必须负起责任完成。做不到的话就算失败，不仅要支付违约金，公会对你的评价也会降低。」


    委托失败、违约金。这些词一出现，学生们的表情便逐渐紧绷。


    「要是因为生病或受伤之类不得已的理由而失败，有时会酌情免除惩罚，但把希望放在这上面的人是当不了冒险者的。祝你们能在这三天达成各自的委托。


    另外，虽然委托要靠自己完成，但野营相关的事可以找教官提供建议。我们的工作就是趁这个机会，尽量帮你们多学会一些技术。积极提问并找我们商量吧，说不定会听到对解决委托有帮助的知识喔？听懂了吗！」


    『听懂了！』


    「很好！接著是给教官的联络事项。基本上依旧是让各位自由按照自己的方式野营，但为了指导学生、应付意外，这里随时要有五个人待命。各位应该还记得开会时决定的轮班时段，我姑且做个确认。」


    罗修先生拿著一张纸开始朗读，上面写著教官各自的轮班时间。


    顺带一提，我今天轮班的时段是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其他时间也会回应提问，这只是在此处待命的时间而已。待命时只要能迅速回应问题即可，要坐著、躺著还是吃东西都无所谓。


    ……我以前曾做过体育类的打工，新人连休息时都不准坐下，而且没什么理由……跟那时比起来，这条件相当宽松。


    既然资深冒险者都说无所谓了，那我也没必要唱反调。


    「最后，守夜的安排跟昨天一样，麻烦各位受训生和教官了。宣布完毕！除了轮值教官外，所有人解散！」


    就这样，『毒虫草原』的野营培训正式开始。

 特别短篇?重逢的两人

    『暴力事件再起！』


    办公大楼内，一间挂著『开发三课』牌子的办公室，在上班时间之前就聚集了同部门半数左右的员工，他们都将注意力放在手上的杂志或手机新闻上。


    『对于这个光天化日下发生的事件，各位怎么看？』


    还有一个人用手机看起电视节目。


    谈话性新闻节目的重量级来宾低声说道，声音空虚地回荡著。


    名嘴接著发表看法。


    『就如您所说，这个事件实在令人叹息……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那名被捕男子的言行举止。』


    『这话怎么说？』


    『我准备了事件的懒人包，请看字卡。』


    名嘴拿出的字卡上，整理了男子从事件发生前一刻到被逮捕为止的行动，简洁地叙述从入店到事件发生的来龙去脉，让观众更容易理解。


    『加害者和被害者，这两名男性似乎是朋友呢。』


    『没错，根据几位同桌女子的证词，他们是在店里偶然相遇的。另外，当时那名加害者已经持续喝酒两个小时，醉得很厉害……同桌男子的无心之言引发了事件。』


    以同事竹林之死与井口遭到逮捕的事为开端，在新闻和网路上引起骚动。


    男子因此名声败坏，为了纡解压力而喝酒。


    不晓得友人是出自恶意，还是纯粹担心朋友而说话。


    能确认的事实只有他提到了公司的话题，结果造成那起事件。


    『男子用酒瓶殴打被害者后，店里马上陷入骚动。其后男子遭到员工压制，随即交给警察……另外，男子被逮捕后声称「我把他和上司搞错了」、「我没有恶意」，承认犯行的同时主张「这是意外」。』


    新闻还在继续，用手机看电视节目的男子不知道第几次叹了口气。


    「又火上浇油了……」


    「田渊先生，这已经不是火上浇油了。是大爆炸！爆炸！」


    田渊的视线离开手机，一名女员工将杂志抵在他面前。


    根据杂志爆料的事实，那名正在电视上被报导的同事，平日就会对前辈竹林做出跟那起事件一样的暴行。


    「你再看看这个，同一间杂志社的网路文章。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还有影片耶？」


    「……唔哇，真的是细谷先生和主任……虽然有打马赛克，不过跟他们在一起的人是课长吧？从这套西装和声音来看。」


    「肯定是，这下课长被抓也只是迟早的事吧？」


    「网路上已经出现很多叫他们撤掉马赛克的声音，算上井口、细谷和课长就有三个人被逮捕，还泄漏了很多我们公司黑心的地方……」


    「这间公司应该真的要完了吧。」


    员工之间的交谈流露出不安与解脱，还有些微的乐观。


    尽管觉得自己可能会失业，但理由可以接受。另外，最年长的马场暗中帮他们找了下一份工作，这份希望让他们还能保持冷静，否则可能难以像这样轻松交谈。


    在公司面临危机的状况下，三课的气氛却莫名悠哉。


    就在这时，一名男性突然神采飞扬地走进办公室。


    「嗨各位！过得好吗？」


    「课长！？」


    『早安！』


    发现闯入者身分的员工们马上打招呼；被他们称作课长的男子则满脸笑容，叫大家放轻松一点。不过这话对员工们来说，只有诡异的感觉。


    「有一名同事死了，两个人才刚被逮捕耶……」


    「居然问我们过得好不好……」


    「应该说，为什么他的心情这么好啊……」


    「嗯？有人说了什么吗？」


    员工小声抱怨著，幸好这些话没传入课长耳中。


    不过他的目光停在员工手里的杂志上。


    「唔，这本杂志是……」


    「啊……这是……」


    「算了，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没关系啦。毕竟是自己公司发生的事，你们难免会在意嘛。」


    『！？』


    看到课长这副明明知情却表现得宽宏大量的样子，三课的员工们不禁心想：平常不管是不是上班时间都会怒吼「有空看杂志还不如去工作」的人，竟然会说出这种话，究竟是怎么了？


    此时，最年长的马场出面开口。他做好觉悟，询问课长真正的想法。


    「课长，您今天是怎么了？」


    「马场你也在啊，那正好！我有几件事要告诉大家，安静下来听我说。」


    课长扫视了所有人，确认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后，乾咳一声开始说道：


    「虽然最近一直发生不好的事，但今天有一件好消息。公司决定要为大前天死去的竹林举行葬礼，也就是所谓的『公司葬』。啊……安静点，听我把话说完。」


    他张开双手，让窃窃私语的员工闭嘴。


    「我知道各位想说什么，这个决定在我们公司的历史上也是特例。然而！竹林毕竟是为这间公司奉献了……十年以上的男人。看在他辛勤工作的份上，高层出于善意决定送他最后一程。


    一般来说公司葬不会为非干部阶级的一般员工举办，这可是一件风光的事！竹林想必也会觉得高兴吧！掌声鼓励！」


    员工们有如条件反射般回应诡异的鼓掌要求，但他们脸上的表情极其苦涩。


    「下一件事是……马场。」


    「是的。」


    被叫到名字的马场出声回应，课长慢条斯理地伸出右手。


    「来握手吧，马场。」


    「呃、好……？」


    「恭喜，你从今天开始就是课长了！」


    「课长不是您吗？」


    「……井口的事，还有昨天细谷引起的事，关于这阵子发生的诸多丑闻，必须有人负起责任才行。于是在管理部下失职的名目下，我接受了降职处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课长了，今后由你来带领这个部门。好了，大家掌声鼓励！」


    众人再次鼓掌，不过这次的掌声比之前更加响亮。与此同时，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前课长再度开口为止。


    「然后呢……马场，有件工作要交给刚就任课长的你。公司高层在昨晚的会议上决定，要针对这阵子的丑闻召开记者会，而你将以三课课长的身分出席。」


    「什么！？」


    「喂，这不就是——」


    「宣布完毕！马场你十一点要去五楼的第三会议室，有一场记者会的事前会议要开。」


    「课长！请等一下。」


    「课长已经变成你啰，马场，公司也下了正式命令。我作为竹林的前上司，得去准备葬礼才行，就先告辞了。工作交接什么的以后再进行，总之别忘了今天十一点，你要去五楼的第三会议室。其他人认真执行平常的业务！」


    前课长以不容许别人反驳的姿态，匆匆丢下自己想说的话后，无视周围的混乱离开了。留下一群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员工们。


    「烂人！！」


    「还以为他乖乖接受降职处分了，结果只是不想在记者会上被当成箭靶，所以逃走罢了……」


    「还敢说竹林先生的葬礼，事到如今这又有什么意义？」


    「不仅强加于人，还想在社会上留下好名声，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连死掉的人都要利用……」


    就在员工们忿忿不平地唾骂时，唯独被硬推上新课长地位的马场陷入沉默，察觉这点的田渊朝他走去。


    「该说时机正好吗……」


    「马场先生？」


    「啊、嗯，田渊老弟，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看你突然沉默，有点担心……时机正好是指什么？你都被推出来挡枪了。」


    「啊啊、嗯，我接下来的确会被当成挡箭牌也说不定。不过换个角度思考，这件事也有好处。」


    最吃亏的本人说出这番正向的话，让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到他身上。


    「总之，成为课长这件事已经无可挽回。所以我现在要以课长的身分，向各位下达一个命令……马上写辞呈。」


    「请等一下！你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说得也是，我好像太心急了……大家先前不是商量好了吗？这是将那件事推到下一步的好机会。」


    马场轻轻抓了抓头，开口说道。


    向公司请辞是有相关流程的。


    不是丢下辞呈就结束了，有许多文件要向公司缴交，还得从公司那里收到东西。


    为了跑这些流程，通常要在离职日的一、两个月之前，向直属上司提出『离职意愿』。


    然而在这间公司里，拒绝接受员工的离职意愿或离职申请是很常见的事。


    「所以各位才会看到这么多前同事突然间不来公司，或是不知不觉就离职了对吧？」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根本无须回答，答案显而易见。


    「不过如今我是你们的上司，会收下你们的离职申请，并留下意思表示的证据。」


    说到底，日本宪法承认人民有『选择职业的自由』，民法也有『在离职日的两周前表明意愿即可离职』的规定。公司方本来就没有权利拒绝离职申请，这间公司也没有明文规定将这段期间延长至三十天或一个月。


    马场紧接著表示，现在正是提出辞呈的好机会。


    「我的事不是前课长决定的，他也没有为竹林老弟办公司葬的决定权，有这个权力的人是这间公司的高层。」


    「这么说是没错……」


    「虽说已经决定辞掉工作了，但我在离职之前还是公司的员工。离职前好好完成该做的事，才算得上是社会人士。」


    『……』


    尽管内心觉得难以接受，众人却反驳不了这番正确的论调。马场就像在安慰他们一般，继续说道：


    「而且老实说，我有点庆幸。要走也得走得好看点对吧？竹林老弟、井口和细谷都是认识的人，我想至少见证这个事件的结局。或许这么想是一种奢望，但我希望尽量以自己能接受的方式画下句点。


    ……前课长没有能力实现，我想高层应该也理解这点吧。」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马场持续说服在场众人……


    ■　■　■


    到了当天傍晚。


    （结果被马场先生说服了……虽然知道这也无可奈何，但这样真的好吗……）


    田渊在摇晃的电车上烦恼著。


    由于公司频频传出同事的丑闻，发包厂商纷纷取消委托给他们的工作，有些业务因此不得不延后处理，至今累积的疲劳也一口气涌现。另外，因为记者会的缘故，员工获准比平时更早下班，让他得以避开通勤的尖峰时段，坐在位子上休息。


    奔驰的电车演奏出平稳的节奏，这是最适合沉思的情境。


    然后他就这样沉入梦乡……


    「…………………………！？啊、咦？唔哇，坐过站了……」


    当田渊下一次睁开双眼时，电车已经通过他要下车的站了。


    发现这件事的田渊马上确认行李，在下一站下车。


    （还好我是要回家，要是在跑外勤的话……！）


    这个失误对工作没有影响，让他松了口气。就在他查反方向的下一班电车时，察觉到一件事。


    （这里是离主任家最近的车站……）


    这里刚好是发现竹林遗体的那天，他和井口一起下车的车站。


    而自己正站在这个地方。


    田渊感到内心躁动不安，立刻前往对侧月台。


    他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然而，就在这时——


    「不好意思～」


    「啊！？什、什么事？」


    一群态度轻浮、大学生年纪的男性包围了田渊。


    「就是啊～你应该是之前那个杀人案的犯人跟班吧？」


    「白痴喔！不是杀人，是妨碍公务啦。」


    「是喔？随便啦，反正就是这个影片里的。」


    其中一个男的拿出手机，上面播放的正是前几天前课长给他看过的、井口在电车内闹事的影片。


    「啊，我们没有要对你做什么，这点可以放心喔。」


    「是啊是啊，只是有些事想问你而已。」


    「你知道nownews吗？」


    「……难不成你们有在上传影片？」


    「「「「谢谢你知道我们～！」」」」


    田渊知道，那是在知名影片平台上颇受欢迎的影片上传者。


    田渊理解，眼前的人正是那些影片的制作团队。


    田渊心想，自己竟然要被当成影片题材，开什么玩笑。


    「啊。」


    「欸！？」


    「这件事我不能说！不好意思。」


    「等——一下啦！」


    「一下下——就好——」


    田渊跑了起来。他突破包围，冲下一旁的楼梯。通勤用的储值卡，让坐过站的他得以直接出站。又跑了一会儿之后，田渊疑惑地想道。


    （……我干嘛这么慌张？）


    他本来就不擅长应付对方那种人，或许是因为突然被包围，让他失去冷静了吧。要是真的留在刚刚那个地方，事情说不定会变得很麻烦，但有必要这么慌张地逃跑吗？


    缺乏运动的身体开始发出悲鸣，田渊边走边调整呼吸。


    「咦？难不成是田渊先生？」


    「咿！？」


    突然有一道声音向他搭话。


    「我吓到您了吗？不好意思，不过我们以前见过面吧？」


    「啊？我、我记得你是……住在主任隔壁的……」


    「我叫浦见，您今天有什么事吗？」


    「欸、啊、没有，我工作提早结束，不知不觉间……浦见先生呢？」


    「？我也是刚下班，正要回家……」


    「咦！？啊……」


    或许是突然跑起来，让田渊下意识选择熟悉的路，他竟然来到了竹林的公寓前。


    然后——


    「……我看您好像很累的样子，不嫌弃的话要不要进来坐坐？」


    杂志记者浦见、竹林的部下田渊。


    对彼此几乎一无所知的两人，这时再度碰面了。

 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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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章12话 采集食物

    台版 转自 天使动漫论坛


    天使动漫录入组


    图源：真妹控


    录入：kid


    在毒虫草原举办的新人培训来到第二天，教官们轮班指导学生，到我负责的时段前还有段自由时间可以利用。


    我已经准备好这段期间的住处，接著要确保粮食和水。我带著采集用的皮袋与皮手套……


    「我出发了。」


    「好，要小心点喔。」


    保险起见，我向罗修先生打了声招呼，前往稍远处的树林。


    看来这场野营培训是想教学生事先调查的重要性，特别设计成知识的有无会大大影响野营难度的样子……我买的小册子上钜细靡遗地记载著野营的注意事项，还有河川的位置与可食用的野草种类等等。


    只要好好记住册子里的内容，不熟悉野营的人也能想办法解决问题。


    「？」


    我走在马车道路上，突然感到有人在看我。


    转头看去，只见那是一名学生。


    对方应该不是有事找我，只是我刚好进入他的视野。发现我在看他之后，他低头行了一礼并走向草原。不知道他是在执行委托，还是跟我一样寻找食物？除了他之外，还可以看到几名学生同样前往草原。


    我祈祷著他们不要受伤，顺利抵达目标树林。


    「好，会先发现什么呢……哦！是赤伞菇。」


    才刚踏进树林就找到了可食用的菇类，顾名思义，这是一种有著红色蕈伞的蘑菇。乍看之下感觉有毒，其实没有，是充满香气与鲜味成分的美味蘑菇。这可真是个好彩头。哦！


    一旁的树木背后长了『晶针菇』，根部还有布满尖刺、看起来很危险的『十枪菇』从地面伸出。两种都是可食用的蘑菇，全部放在一起煮一定很美味。


    「对喔，已经到了这个季节了。」


    夏去秋来，而秋天是蘑菇的季节，在这个国家似乎也是如此。卡纳森林到了这个季节也会出现许多蘑菇，每年都可以享受到各式各样的美味蘑菇。


    今天就多采一些，做一顿豪华的晚餐吧。只要优先使用无法久放的蘑菇，剩下的再晒乾带回去就行了，也可以拜托谢尔玛小姐用在店里的餐点上。


    这个国家尚未建立人工栽培蘑菇的技术，想吃的话只能采集自然生长的，或是买别人采收的蘑菇。因此收获量要看运气，还会受到天候或是为了过冬而寻找食物的野生动物影响。


    就像日本直到江户时代之前，晒乾的香菇是高级品一样，蘑菇在这个国家也有不俗的价值。能像这样自行采收各式各样的种类，吃到新鲜的蘑菇，是猎人和冒险者的职务之便。


    蘑菇不仅好吃，还能用来煮汤头，要是整年都可以轻松买到就好了……


    「既然如此，乾脆自己栽培看看？」


    栽培的方式有『原木栽培』和『菌床栽培』这两种。


    原木栽培是将含有蘑菇菌种的木片植入木头，以原木进行培育的方法。


    菌床栽培是将菌丝与可作为营养来源的材料混入木糠，以培养基进行培育的方法……记得是这样。


    虽然不清楚合适的温度、湿度与其他细节，但我瞭解大致上的做法……试试看吧。就算不知道细节，只要掌握大致流程或许就有可能成功。


    不过我也听过有人投资人工栽培，希望一夕致富结果破产的故事，所以还是要适可而止。成功的话就当好运赚到，以轻松的心情尝试吧。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该做的是确保粮食……？


    「找到了吗？」


    「你那边呢？」


    「没有，那你呢？」


    「找不到啊。」


    树木间传来小孩的声音，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好奇的我悄悄接近，发现是第一天就和贝克他们争吵的四人组。


    「果然是在草原那里才对吧？」


    「岩蜥蜴是会伪装成岩石的蜥蜴吧？这一带都是树和草，几乎没什么岩石啊。」


    岩蜥蜴这种魔兽，在我买的册子上连名字都没有记载。也就是说，这些孩子挑到了无法达成的陷阱委托……虽然没有罚则，但这种委托被设计成只要疏于事前调查和确认内容就会失败。因为公会负责人的方针就是要人从失败中学习……


    总之先离开这里吧，万一被他们发现后寻求意见就麻烦了。


    我躲在树荫中，悄悄地离开了现场。


    ■　■　■


    几十分钟后──


    「我回来了！」


    「辛苦啦。」


    「辛苦了。」


    我把行李放在据点后，向待命中的教官们报告自己返回的事，并得到回覆。


    「那片树林的食物很丰富喔，而且就在容易发现的地方。」


    「是喔，那这次应该不会出现哭著说食物没了的孩子吧。」


    「还会出现这样的人啊？露西小姐。」


    「不习惯野营的孩子还不少喔，有时会搞错事先要准备的份量，或是出了某种问题导致食物坏掉。如果是有食物的土地，只要教他们采集的技术就行了，不需要担心。」


    「说得也是……对了，学生们都在做些什么呢？我有看到一些人在树林里。」


    「其他学生也一样在树林里。」


    「他们在树林和草原上执行委托，或是采集食物，所以我们除了照顾马匹之外无事可做。」


    「轻松是轻松，但也很无聊啊，哈哈。」


    所有学生都外出了吗？有干劲总是好事。


    啊，对了，林子里有件事让我有些在意。


    「另外，有件事让我有点在意。」


    「什么事？」


    「那片树林好像长了很多菇类，虽然有可食用的种类，不过也有不少外观与其相似的毒蘑菇。」


    不要随便把可疑的东西放进嘴里，这是基本常识，之前我们也有再次提醒学生们。


    但他们如果以为那是可食用的种类，采取后没发现有毒，说不定会直接吃下去。


    「看来应该要加强检查学生们采集到的食物。」


    「是的，这么做会比较好。我带的药物比平常多，有需要的话请叫我一声。我也可以根据毒的种类，用树林里有的材料制作解毒药。」


    「我知道了，到时候再拜托你。」


    「那就待会儿见。」


    我得去处理刚刚采来的食材，先从水开始。


    依照册子上的内容，我在树林里找到了河川。其位置并不难找，但水质有问题。那条河不算清澈，所以我想先过滤一下。


    我在经过烟熏、虫子彻底消失的据点外面采取土壤，以此为材料用土魔法制作沙子、砾石、大漏斗上加装圆柱的贮水槽和工作台。接著把这些东西搬进据点，从道具箱里拿出布和碎木炭。


    然后在贮水槽里铺上布、木炭、布、沙子、布、砾石、布……像这样隔著布做出分层，就能去除混在水里的杂质。最后将它设置在房间一角，下面铺一块布以防漏水。


    「简易净水器，完成！」


    我用大水瓶装了河水，接下来只要在有需要时过滤并煮沸，就能得到安全的饮用水。


    「马上来试试看。」


    我将水注入贮水槽，确认运作状况。


    在等水过滤的期间，多的砾石和布就用来做另一件事。


    以魔法将砾石聚集成型，不需要多深，只需做出又扁又大的盆栽，往里面投入清道夫史莱姆的肥料。再把剩下的砾石变回土壤加以混合，很快就准备好了。


    「然后把这些撒下去……」


    我把在林子里采来的、芝麻大小的豆子撒在土上，以水魔法制造出清水给予水分，盖上布之后放置于暗室。接著用木魔法强行使豆子发芽……于是豆芽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在黑暗中浮现出白色的样子。


    「豆芽就完成了。」


    将盖在上面的布拿掉后，从窗外洒落的日光将豆芽那纤细白皙的表皮照得闪闪发亮。


    我先采收了今晚要吃的份，剩下的让其继续生长。


    这种豆子的生长速度跟杂草一样快，只要同时使用肥料与魔法，很快就能长出新的豆子。采收后明天又能生产豆芽了，我在卡纳森林受到这种食材很大的恩惠，有种怀念的感觉。


    ……说到令人怀念的食材，还有一个。


    『小穗枪草』。


    这是一种类似芒草、群生于河岸的植物，成熟后会在长长的尖端结出许多小种子，因此从某种角度看起来有点像长枪。它与麦子和稻米一同被分类为谷物，磨成粉之后可以烤成类似未发酵面包的食物，是一种便于食用的草。


    但也只是能吃而已，味道并不好，充满杂味，一般人视其为杂草。通常没人会拿它当作主食，若非在野外求生存，正常都会吃面粉做的面包。


    话说回来……现在有各种蘑菇、豆芽、小穗枪草、采来的山菜和野草，以及我带来的保存粮食和调味料，看来今晚能顺利吃到像样的一餐了。

 4章13话 工作与评价

    「有采到吗？」


    「当然有！」


    「哦。」


    学生们陆续回来，让整个野营场变得嘈杂起来。


    「嗯……？」


    我朝窗外看去，发现马车旁边聚集了不少人。


    「是在检查食材吗？」


    教官先前说要加强检查，看来学生一起回来让教官费了不少工夫。


    虽然现在比我负责的时段早了一些，不过我也来尽教官的职责吧。


    「辛苦了！我来帮忙！」


    「多谢！」


    「帮忙检查食物吧！」


    「瞭解！下一位！这边也可以检查喔！」


    排在队列之中的一名学生走到我这里。


    「麻烦你了。」


    「好的，我收下了，你采到了很多食物呢。」


    我利用马车的载货台检查收下的袋子内容物。


    ……看来这个学生对植物还算有点知识，主要采集的是树木嫩芽和可以吃的野草，不过……


    「几乎都没问题，但这个蘑菇不能吃喔。」


    「咦！？」


    「它的外观跟可食用的赤伞菇很像，可是你把蕈伞背面和真正的赤伞菇比较看看。」


    「啊，不一样。」


    「没错，蕈伞背面也是鲜红色的是可食用的『赤伞菇』，接近混浊茶色的是有毒的『红伞菇』。若吃下这种毒菇，会引发腹痛、下痢、呕吐和晕眩的症状，必须小心谨慎。」


    「原来是这样……」


    「总之这些蘑菇就先由我回收，不过其他部分你都有正确挑到可以吃的食物，成果还不错喔。」


    「谢谢您。」


    「嗯，那么下一位！」


    「嗨──」


    唔，这个学生也有能力分辨可以吃的东西，但采集方式不好。这种树的嫩芽可以吃，不过要摘的话只能摘最上面的『顶芽』。要是连旁边生长的二芽或三芽都采收了，虽然手上的食物会变多，隔年却会变得无法采收。


    另外，生长著这种芽的树木本身非常脆弱，不细心摘采很容易断裂。实际上袋子里就有连同树枝将二芽、三芽整个取下来的部分。


    ……在乡村里，有时附近的居民会进森林寻找生活所需的粮食。如果在这种地方以他的方式采收，有可能会引起纷争。


    就这样，我针对发现的问题进行说明和提醒，接著有学生带著植物以外的东西出现。


    「不好意思，可以教我怎么解体吗？」


    「解体的做法呀，那是那个人负责的喔。」


    我请对方去找待在马车后面的男性冒险者。


    我现在负责的是植物与蘑菇。


    「处理猎物要从放血开始，你知道吧？」


    「是的！」


    「不过作业时要注意周遭，尽量在安全的环境下放血，因为会有魔兽被血的味道吸引而来。这次就算了，但最好在远离野营地的地方进行。」


    「如果是不得不这么做的时候呢？」


    「这种时候就挖个洞，把放掉的血和不需要的部位埋进去，有埋绝对比没有好。如果荷包和行李能够负荷的话，可以买一瓶这个，bamboo forest的『除臭液』。」


    咦？那不是我店里的商品吗！？


    「除臭液？」


    「你不知道吗？今年出现了一间以便宜的价格清洗衣物、名为bamboo forest的店，那里有卖。强效的除臭液就连哥布林溅出的血味都能一下子消除，很方便喔。还有兽人用了一次之后就离不开它了，不过目前好像只有洗衣店所在的基姆尔和雷纳夫有流通。」


    原来野营时也能用啊……我自己就是贩卖者，却不知道这件事。


    「下一位──咦？」


    刚才那位学生似乎就是最后一人，排在面前的队伍消失了。


    「龙马，你那边结束了吗？」


    「好像是这样，密米儿小姐。」


    「那你可以帮忙收集不能吃的东西吗？我要拿去处理掉。」


    「我明白了……对了，收集到的毒蘑菇我可以拿走吗？」


    「毒蘑菇？是可以啦，反正我只是要处理掉……啊，你要拿去喂史莱姆？」


    「是的，虽然对人类来说有毒，但正好能当作毒物史莱姆的饲料。」


    「既然这样，那你就拿去吧，小心别搞错吃下去了喔。」


    「非常感谢！」


    得到许可后，我收拾了一下，向其他负责人回收不能吃的东西。顺便与教人解体的男子谈好，拿到了放出来的血。


    我先回到自己的据点，把毒蘑菇之类的放进dimension home，再带著装在瓶子里的血腥史莱姆回来。


    「久等了。」


    解体作业场上有著以木头组成的工作台，挂在台上的猎物正在滴血。


    「我们不用特别做什么对吧？」


    「是的，我会把史莱姆放进盆子里，各位只要正常进行放血就好了。」


    我一面说明，一面在用来承接血液的三个大盆子里，各放入三只血腥史莱姆。


    尽管数量增加得很顺利，但依然不到二位数，能不能增加得快一点呢……


    话说回来，它们混进血洼里之后，还真是无法分辨呢……


    「龙马──！」


    「我在这里！……是什么事呢？不好意思，我过去一趟。」


    被呼唤的我连忙绕到马车背后。


    「啊，你来啦！」


    「久等了。」


    只见在等我的是一名女教官和男孩子。


    「怎么了吗？」


    「我买的药没有效。」


    「所以他说会不会是被骗，买到了假药，但我不懂这方面的事，你说过自己很瞭解药物对吧？」


    「是有一定程度的知识，可以先让我看看那个药吗？」


    如果是在正常的店铺买的，一般来说不会被骗。


    只是制作的话还好，在这个国家卖假药是犯罪行为。


    如果是对使用者有害的药物，罪责还会加重。


    所以原因应该是……


    「就是这个，药店推荐说有点贵但效果很好，我才咬牙买了下来。」


    「我看看……」


    男孩子正隔著衣服抓痒，我从他手中接过小瓶子并检查内容物，大概理解了是怎么回事。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药，用了几次？」


    「今天早上开始的，因为没效，所以涂了五次左右吧……」


    「我明白了，这不是假药，只是劣化而已。」


    「劣化？」


    「你是不是把瓶子放在照得到直射日光的地方？这确实是用有点贵的材料做的驱虫药，但不耐阳光照射，要是没保管在阴影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另外，这种药对于肌肤敏感或是一次涂太多的人来说，可能会伤到皮肤，因此你的痒或许不只是被虫螫到的缘故。这部分在购买时，老板有没有说明──」


    「根本就没说过！」


    是他漏听了，还是对方真的没说明呢？这点不得而知，总之药是货真价实的。


    「谢谢你的解说，只要知道这些，剩下的就由我来讲吧。」


    「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不好意思──」


    「好的，我马上过去！」


    ……还满多人问我问题呢……


    ■　■　■


    从第一天的气氛来看，我本来以为自己不怎么受人信赖，没想到会这么忙。


    我尽可能仔细地回答问问题的人，试著进行指导，就这样过了一小时。


    或许是因为冬天快到了，最近的日落时间比较早。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回来了，提问的热潮也告一段落。


    「龙马，可以过来一下吗？」


    「什么事？罗修先生。」


    「有人还没回来，是第一天引起骚动的四人组，你有看到他们吗？」


    「那四个人……我很早之前有看到他们在树林里寻找委托的猎物，后来就没看到了，至少没过来我这边。」


    「这样啊，我去那一带看看好了，是树林对吧？」


    「我是在树林看到他们的，只是……请把耳朵靠过来一下。」


    「嗯？」


    「……那四人好像接到了陷阱委托，因为在树林找不到岩蜥蜴，所以他们在商量要不要去草原。」


    所以我无法肯定他们还在林子里。


    「是吗，那还得派个人去草原…………不，看来没这必要了。」


    「？」


    罗修先生突然推翻了自己刚才说的话。就在我问他原因之前，他用粗大的手指指著我背后。


    「……原来如此。」


    我看向后面，只见那个四人组平安无事地走过来。虽然动作看起来有点迟钝，但没有受伤的样子，应该是疲劳或扛在身上的猎物重量的缘故吧。


    「你们回来得还真晚。」


    「抱歉！」


    「我们抓猎物花了点时间。」


    「结果抓到了不少喔！」


    「请看这个！」


    四人各自回应罗修先生，并举起自己的猎物展示给他看。


    「是草鼠啊，而且有八只。」


    「嘿嘿。」


    「因为我们很擅长打猎。」


    「只要找到巢穴，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喂笨蛋！不好意思。」


    嗯？这态度是怎么回事？我一出声，他们就乖得跟什么一样。


    「那个～……我做了什么吗？」


    「你是bamboo forest的店长对吧？」


    四人之中对我说话的态度最轻松的人，说出了洗衣店的店名。


    「是没错，这跟店有什么关系吗？」


    「你那间店对我们贫民窟的人也很友善对吧？所以我们被人提醒过，不要给你的店和相关人士添麻烦。」


    「被人提醒？」


    「是贫民窟的大人啦。你想想，我们不是穷人吗？就算没做坏事，有些店还是不想让我们这种人靠近，甚至会把人赶走。就算没这么露骨，只是态度比较差，这种店的情报也会马上传开。我们是不会故意去找麻烦，但要是出事就危险了，所以大人会叫小孩子不要靠近。


    反过来说，像你的店那种友善的地方，就跟刚才说的一样，大人会叫我们不要添麻烦。」


    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评价，都会在同伴之间共享是吗？


    「我们很早就听说过那间店的店长是小孩子，还有他把恶质冒险者和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并交给警备队的事情。可是我们不晓得你长什么样子，昨天发生那件事之后才知道你就是传闻中的店长，所以这些家伙有点怕被大人骂，或是直接被你痛扁一顿。」


    「我才不怕呢！」


    「只是觉得说话要有礼貌一点而已。」


    「就是这样。」


    男孩子承受著同伴们的嘘声，一边笑著说明来龙去脉。


    不过──


    「理由我明白了，但我并不介意昨天的事，就算多少有点不爽也不会揍人喔。要是有人来杀我就另当别论了。」


    「我就说吧，不然大人就会叫我们别靠近你了。啊，我叫加赛尔，请多指教！」


    「嗯，彼此彼此。」


    感觉是个直率的孩子，虽然听说这些孩子常和贝克他们起争执，不过我不觉得他们阴险，反倒是个性爽朗？小孩子就是要这么有活力才好……这是我个人的意见。


    「对了，我们想解体猎物，有固定的地方吗？」


    「就在马车后面喔。」


    「谢啦，那我们去解体了。大家走吧！」


    名叫加赛尔的少年带著同伴消失在马车后面。


    「真是个有活力的孩子。」


    「是啊，只要有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在，队伍的气氛就会变得开朗。虽说太有活力有时也会引发问题……昨天你也在现场嘛。聊过就会发现他不是个坏孩子，只是有种不坦率的感觉。你年轻的时候也……」


    话说到一半，罗修先生闭上了嘴。


    「怎么了吗？」


    「不，我只是想到要说年轻，你也才十岁左右……没看著外表跟你说话，总觉得不是在跟小孩子交谈，而是年纪更大的人。」


    「我常被人这么说。」


    因为内心住了一个大叔啊，大概跟他的年纪差不多吧。


    「话说回来，罗修先生，刚才他们说有听过我的事情。」


    「毕竟你是教官中最年轻的，在学生眼中比自己还小，又在野营时盖了那么精美的房子，当然会引人注目。那些孩子大概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吧。


    学生大多才刚登录，但有不少教官参加过那场哥布林讨伐战。你面对恶质冒险者团伙和哥布林大显身手、拥有自己的店铺、反击强盗……事迹这么多，就算新人听过一两件也不奇怪。」


    我确实是干了不少事。


    「这下大家都知道，我就是传闻中的那个人了。」


    「是啊，这样你就不会被人小看了，不是很好吗？」


    「或许吧。」


    是好是坏难以判别，总之我的实力受到一定的认可了吧。


    无论如何，这下就能确认所有学生平安无事了。


    闪耀的星空下，学生们生起的火堆在野营场中摇曳著火光。


    那是为了煮晚餐，也为了暖和被夜风吹得发冷的身子。


    我看著学生们围绕火堆露出的笑脸，心境逐渐变得一片祥和。


    「呜哇！？」


    「那是什么！？」


    「！？」


    然而，这种时候往往会出状况……


    ……静谧的野营场突然响起了某人的叫喊。

 4章14话 发生状况

    「怎么了！」


    我跟著罗修先生赶往马车后面，只见猎物的解体作业场一片嘈杂。


    「发生什么事？有没有人受伤？」


    「我们才刚开始放血，桶子里的血就突然乱动了起来。他们只是吓了一跳而已，没人受伤。不过这是怎么回事？有动物掉进桶子里了吗？」


    「啊啊，是我的史莱姆在里面……真奇怪，它们是怎么了？」


    血腥史莱姆传来了慌乱的氛围。


    不过这里并没有会被它们当成外敌的气息……！


    「加赛尔！你们刚开始放血的猎物是哪一个！？」


    「猎物？那就是最旁边的那个。」


    「『鉴定』！」


    我调查著吊挂在工作台的肉。


    『草鼠的尸体』


    草食性的啮齿类，广泛栖息于草原等草木茂盛之地。


    肉质新鲜，但受到毒素入侵。


    在经口摄食的状况下，若口中没有伤口则无害。


    并非无法食用。


    「果然，这里面有毒。」


    「毒！？」


    「我们才没有用毒！」


    加赛尔的同伴如此说道。鉴定结果毫无疑问是有毒，但他们说没用毒应该也不是在说谎。


    这样的话，某处大概会有……找到了！


    「是这个。」


    虽然因为血和体毛而难以看清，但在前脚内侧有两个并排的小洞。


    「这是蛇咬的痕迹，恐怕在被你们捕捉之前，它就已经受到毒蛇袭击了。」


    当下它勉强活了下来，却在躲进巢穴之后，被来打猎的孩子们抓到了。而侵蚀身体的毒素残留在血液里，经由放血进入史莱姆待的桶子。


    史莱姆之所以乱动，或许是想避开混杂毒素的血，不过……


    「哦？安静下来了。」


    「……血腥史莱姆似乎将血液连同毒素一起吸收了。」


    「这样没问题吗！？有没有什么药能用啊？」


    说到这一带的毒蛇，而且是经口摄取无害的毒，应该是灌木蛇……虽然有药，但那是人类用的口服药，并非直接投入血中的药物。我想先尽量稀释毒性成分。


    我从其他桶子收回血腥史莱姆们，尽可能收集血液。


    「还有七只草鼠对吧？不好意思，如果那七只检查后没有毒，能不能把血让给我？这和培训内容无关，所以我会支付报酬。」


    「这件事的原因是我们的过失，你不用出钱啦。大家说是吧？」


    「对、对啊，血这种东西随便你拿就好。」


    「反正我们也只会把血扔掉。」


    「没错。」


    「谢谢你们！」


    我马上检查其他七只，然后让血流进去。


    「希望这样能让毒性变得稀薄一点……就算不行，也能让血腥史莱姆摄取营养。」


    （插图008）


    虽然它现在表现出痛苦的样子，但情况并不算危急。灌木蛇的毒性偏弱，而且血腥史莱姆有抗毒性，尽管不如毒物史莱姆强，应该也能多少承受一些。稀释毒性并让它摄取营养之后，暂时观察一阵子吧，给史莱姆吃没试过的药是最后的手段。


    「就让它静养一会儿吧。谢谢你，加赛尔。」


    「干嘛道谢？我们几乎什么都没做耶。」


    「光是给我血就帮大忙了。史莱姆的事有一部分是我疏忽了，希望你别在意，那边的三人也是。」


    被我点到的三人虽然有回话，但都是一副尴尬的样子。


    罗修先生绕到他们背后，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背。


    「叫你们别在意或许是强人所难，但只会在意的话就什么都没有改变。不要在沮丧中结束，而是要反省这次的事，想想下次该如何应对。龙马，这样可以吧？」


    「是的，您说得没错。」


    虽然这次的毒经口摄取几乎无害，但他们很可能没发现毒，直接把肉吃下去。万一是用吃的也有害的毒就危险了，最糟的情形甚至会当场完蛋。


    「听好了，人在开始习惯某件事的时候，容易因为松懈而犯错。而对冒险者来说，松懈很可能引发致命性的失误。你们要以此为鉴，即使在擅长的狩猎中也得绷紧神经啊。」


    「「「「是！」」」」


    「那就继续进行作业吧。龙马，我对史莱姆的治疗一窍不通，不过要是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就尽管说，我会尽量帮忙。」


    「我们也是！」


    罗修先生说完，加赛尔等人也跟著说要帮忙。


    要是有什么需要就拜托他们吧。


    ■　■　■


    隔天早上，太阳尚未升起的时候……


    「啊，到换班的时间了吗？」


    「是啊。」


    「辛苦了，我来换班啰。」


    我带著装有血腥史莱姆的壶，一面观察情况一面处理工作，接著换班的人集合了。


    「听说史莱姆把毒吞下去了，情况怎么样？」


    「托各位的福，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


    在守营期间，瞭解事情的各位教官与学生给了我不少方便，让我照顾史莱姆。因此我能以『巡逻』的名义在离野营场不远的范围内打猎，把猎物的血给血腥史莱姆吸收。多亏如此，它们平安度过了难关，虽然还很虚弱，但刚吞下毒那副痛苦的样子已经消失了，恢复速度比我想的还快。


    「真是太好了。」


    「是的，多亏各位的帮忙。」


    「话说回来，龙马你真的带著史莱姆呢。」


    嗯？这是什么意思？从语气来看，好像不是在质疑我为什么要带著这么弱的魔兽……


    「难不成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称呼的？」


    「最近只要谈到『带著史莱姆的冒险者』，基姆尔镇上每个人都知道是在说你吧？」


    「……是这样吗？」


    「像是在废弃矿坑大展身手、开了稀奇的店铺之类的，还满有名的喔。」


    「认识长相和姓名的人应该不多就是了，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就是那个人，但在开会时一看到史莱姆就马上认出来了。」


    是喔……不知不觉间，我在镇上变得这么出名了吗？


    总觉得有些害臊，话题就适可而止，去休息一下吧。


    「毕竟还有明天嘛，虽说已经是今天了。」


    「好好休息吧。」


    「晚安。」


    虽然可以直接回据点……不过血腥史莱姆的状况令人担心，我完全没有睡意。它们状态稳定，用不著担心……应该是这样没错……仔细想想，我很久没让毒物以外的史莱姆吞毒了……


    我以前曾为了进化实验喂史莱姆吃毒草，只要挑选主动想吃的个体，几乎都能安全进化。自从发现了这点之后，这是我第一次让史莱姆吃毒，如果我的记忆没错的话。


    「……『魔兽鉴定』。」


    我默默对其中一只吞了毒的血腥史莱姆发动魔兽鉴定。


    『血腥史莱姆』


    技能　吸血（5）　除臭（3）　抗疾病（3）　抗毒性（2）　假死（10）


    消化（2）　吸收（4）　分裂（1）


    ……跟之前相比，吸血和抗毒性的等级各提升了一级。


    若说吸血是至今进食的结果，那么抗毒性……之前应该没喂过有毒的食物才对。抗疾病等级没有变化。会不会是原本的等级相对较高才没有变化，还是喂给它们的血液里混入了某种东西？


    ……不，没这回事。我至今只让血腥史莱姆喝过自己打猎获得的新鲜血液，还有吉克先生的肉铺里经过控管的血。如果这不是抗毒性升级的原因，那就是因为这次的事件了。


    现在状态稳定的事实，以及抗毒性等级的上升。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克服了毒性？」


    说到底，抗毒性技能就如字面所示，是对于毒的抗性、抵抗力。并非剑术或枪术等技术，而是体质层面的能力，与抗疾病一样是与生俱来的体质，或是透过经验来培养。


    这似乎和免疫功能有关，也就是说，抗毒性是『抗体』？


    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一个晚上就……………………难道是因为史莱姆吗？


    原始的史莱姆是获得了适应环境的性质与繁殖能力的魔兽，说这话的正是创造这个世界与史莱姆的创造神（凯因），情报有误的可能性极低。


    由于血腥史莱姆也具备这种适应力，所以身体在一夜之间适应了吞下的毒，活了下来……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


    「血腥、血、稀释的毒、抗体……说不定可以藉此做出『抗血清』……」


    我突然想到这点，或许检查之后就能知道它有没有抗体。


    「我要拿一点你的身体喔。」


    我从吞了毒的血腥史莱姆身上，采取一部分躯体作为样本。


    ……就和酸、毒液、除臭液一样，血腥史莱姆的血也能采取。


    普通的史莱姆死后会消失不见，但进化成上位种后，其性质也会接近作为饲料的物质吗？


    ……现在不用去想这个，重点是血清。


    血清是血液里含有的物质，于是我用炼金术进行分离。


    放置一段时间应该也能分离出来，但我现在想尽快知道结果。


    「『鉴定』！」


    我对容器里残留的橘色液体发动鉴定……


    『血清』


    从血腥史莱姆的体液中，以炼金术萃取出的血清。


    含有针对灌木蛇毒的抗体。


    「唔！」


    这一刻，血腥史莱姆的血清里含有抗体这点获得了证实。


    适应力这部分还没有脱离推测的范畴。然而含有抗体的血清已经得到确认了。


    这次的灌木蛇有人类用的解毒剂，但并非所有的毒都有解毒剂。虽然统称为『蛇毒』，但其成分会因蛇的种类和成长状况而有所变动。世人所认知的毒物之中，没有解毒方法的毒可说是数也数不清。


    ……这个血清是否能用在人体上当作抗毒血清，还有其安全性都需要另外调查。在过去的地球，人们把抗原打在马的身上，从血液中制作血清用以治疗。有这个事实当对照，成功的可能性应该不是零才对。


    更重要的是，用这种方法制作血清不会耗费成本。


    还得考虑保存方式以备紧急时的需求，不过根据毒的种类，只要准备好抗体，即使当场制作也来得及。


    将来血腥史莱姆的数量增加，应该也能进行量产吧。


    为了以防万一，务必要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话说回来，虽然我至今利用过不少地球的知识，但血清的发明对地球的医学造成了重大影响……兹事体大，我不得不谨慎一点。


    关于血清的研究，还是私下进行好了……

 4章15话 收获

    「呵呵呵呵……这真的是大发现……」


    由于获得了针对毒的抗体，血腥史莱姆的抗毒性等级提升。


    那么抗疾病呢？我抱著疑惑调查，发现它也有针对病原菌的抗体，而且种类比毒物更丰富。血腥史莱姆的血清里，说不定隐藏了能对付毒和病菌的抗血清。


    「咦？对了，现在几点……！」


    我拿出来的时钟指针，不知不觉间指著早上集合时间的两分钟前。


    「糟了！」


    我连忙涂抹驱虫药，然后跳出dimension home冲向马车那边。


    回去之后要去一趟迪诺姆先生那里，委托他开发有闹钟功能的时钟！


    迈步的同时，我在心中如此决定，接著看到了学生们的背影。


    已经有很多人集合了，我绕过学生们，来到更前面的教官团队里。


    「哟，龙马，时间刚刚好呢。」


    「不好意思，罗修先生，我太专注在史莱姆上了。」


    「这样啊，后来怎么样了？」


    「托您的福，情况总算稳定下来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是的，非常抱歉打扰到各位了！」


    幸好集合地点离野营场很近，勉强没有迟到。聚集在这里的人似乎也听说了昨晚的事，大家都在注意倾听，于是我藉此机会报告。


    「那么时间也到了，开始朝会吧。注意！……各位！在毒虫草原度过一晚的感想如何啊？」


    「好痒喔！」


    「睡不著……」


    听学生们发出的感想，大多数都被虫螫到了的样子。


    朝会的主要目的是点名和确认安危，所以不会花太多时间，最后是以这段话作结：


    「被虫螫到的人，应该是防虫措施做得不够确实吧。尽可能进行治疗，然后重新检视自己准备的道具状态和使用方式！你们还要在这里野营两次，要是没有任何改善，只会一直吃到苦头喔！再三强调，可以自由找教官提问！报告完毕，解散！」


    命令下达的同时，学生们便开始走向帐篷或教官。


    嗯？罗修先生往我这里靠近了。


    「龙马，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商量？


    「有好几个教官收到了学生对于战斗方式和武器的谘询。虽然不在预定计画中，不过我们刚才在讨论让教官进行简单的模拟战顺便说明。可以的话，你能不能以弓箭参加？」


    「可以是可以，但只限使用弓箭吗？」


    「我不会要求你只能用弓箭，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斗方式。不过既然要做，我想让学生见识各式各样的武器与打法。这次的教官大多以近战为主，可以的话希望你尽量在远距离进行战斗。我听说你在夜晚守营的时候，射下了正在飞行的鸟？」


    他应该是听某个守营的人说的吧。为了给血腥史莱姆喂血，我的确在偶尔看见夜行性的鸟类在飞的时候，会把鸟射下来。


    「有这样的实力，我想学生应该能学到东西，可以拜托你吗？」


    「没问题。」


    虽然拒绝好像也没关系，但我在这里的工作是担任教官，尽力让学生学到更多东西，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我去准备模拟战用的箭矢，换上不会刺伤人的石制箭镞。」


    「这样啊！那我也去和其他人商量看看，等等再联络。先告辞了，可不能让学生等太久。」


    就在罗修先生说完正要离开，我想马上去准备箭矢时，背后传来草皮被踩踏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


    「贝克？」


    「哟。」


    印象中平常总是和同伴在一起的贝克，今天独自伫立著。


    他刚才没和别人说话，而是看著我这边，然后就像接替罗修先生一般朝我走来。


    是有什么事要找我吗？


    「……不管再怎么小心，虫子还是会跑进帐篷，我想问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贝克，今天说话莫名支支吾吾。


    ……让我想起以前的部下田渊老弟。


    「虫子吗……就算做好对策，虫子还是经常会随著人的进出而入侵呢。检查衣服和鞋子上有没有附著，像这种小地方也要注意……方便的话，我教你一个简单的驱虫方法如何？只要将这一带生长的药草磨碎就可以了，将其涂在帐篷的入口附近，便能让飞虫难以接近。」


    「这个、嘛，麻烦你了。」


    于是我带著贝克移动至草原地带。


    「这附近可以吗？虽然还没走几步路。」


    「只要是日照良好的草原，这种草基本上到处都有长。」


    老实说，就算不离开野营场，我想也能找到。


    「你看，这就是巴米尼斯特。这种草含有丰富虫子讨厌的成分，仔细磨碎并加水之后，就会变成简单有效的驱虫液体。持续时间视浓度而定，但最长也不会超过一天，所以采取后最好等到要用时再磨碎。另外，它会伤到肌肤，不要直接涂抹在身上。总之先采集今晚的份，大概是两手拿得起来的量。」


    「我知道了。」


    我们背对著彼此，默默开始采取。


    周围杳无人烟，花花草草在风中摇曳著，摩擦声听起来特别响亮。


    「欸。」


    「什么事？」


    贝克或许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平静地开口说道：


    「听说加赛尔他们给你添麻烦了，那个……对不起。」


    「咦？为什么你要为这件事道歉？」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毕竟同为贫民窟的小孩，我从以前就认识他们了。老实说，我们直到成为冒险者之前关系还不差。」


    「原来是这样啊。」


    「……这么说来，我好像总是在向你发牢骚。在登录公会之前，我还说要跟那些家伙组队。可是听到威斯特他们也要登录，担心的我就决定跟威斯特他们一起行动了。在那之后我们愈来愈常分头行动，不知不觉间……」


    原来如此，虽然他们长久以来关系不和，但贝克并没有把对方当外人看待。


    「说威斯特他们坏话的事另当别论喔？这点我还是很不爽，也不打算退让！」


    「原来如此……总之你放心吧，那件事我已经不在意了，而且他们也有当场道歉。」


    「是喔？这我倒是不知道。」


    看来贝克当时并没有在场，而是听到其他的参加者谈论那件事。


    「话说回来，难道你以为我会狠狠地惩罚他们吗？」


    「呃，你虽然很好说话，但对敌人毫不留情不是吗？你把盯上史莱姆的强盗痛扁了一顿，而且我常常听说『对龙马的史莱姆下手会很惨』喔。」


    「……痛扁强盗是事实，我也听加赛尔他们说过这件事，但真的有这么常听到吗？」


    「我干嘛说谎啊。」


    看来我该找卡尔姆先生确认一下比较好……


    ■　■　■


    如此这般，我们采完驱虫的草，消除了贝克的不安。


    不过他为了和我说话而与同伴分头行动，不晓得他们现在在哪里。既然如此，贝克提议与其和同伴会合，乾脆帮我做事当作原谅加赛尔的答谢。


    于是我们前往树林，顺便再采集一样东西。


    「要来到这么深的地方喔？」


    「因为外围和河边昨天取水和采集食物时去过了，我想有的话应该会在深处。」


    「是叫『吉尔柯达叶』对吧，那东西可以卖出高价吗？」


    「一点也不贵。除了药效之外还有毒性，药店也没有收购或贩卖，不过可以当作衣服和书本的防虫剂就是了。」


    尽管被认定是药草，不过平常很少有机会见到这种素材。我没看过实物，是在确认这一带的情报时发现了它的名称和说明。


    「吉尔柯达的特徵是会结出有臭味的果实，碰到果实的话皮肤会起疹子，小心一点。」


    「既然会臭，要是鲁斯和路咪儿在这里就能马上找到了吧？」


    「那对犬人族兄妹吗……说不定可以，但他们会很不情愿吧。」


    「有那么臭吗？」


    「虽然没见过实物，但我知道有种药草的叶子特徵、药效和中毒症状跟它一样，所以才想亲眼确认一下。」


    会结出臭味果实的吉尔柯达树，我调查详细情报后发现，它和日本当作行道树、以黄叶点缀秋天的『银杏』有一致的特徵。


    这个世界存在著魔兽等地球没有的动植物，另一方面，平常用来做料理的小麦、马铃薯，药草的话有和艾草很像的『埃草』等等，许多种类拥有和地球动植物相似的特徵与性质。


    如果吉尔柯达真的是银杏树的话。


    想到这里，一阵风带著臭味钻进了我的鼻腔。


    「你说的臭味是指这个吗？」


    「是那个方向，我们走吧。」


    我们朝上风处走了几分钟后。


    「……」


    「好壮观，可是好臭……」


    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大片叶子染成鲜黄色、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银杏树。


    「『鉴定』。」


    『吉尔柯达叶』


    含有药效与毒性成分的叶子。


    药效成分：类黄酮、银杏内酯


    毒性成分：银杏酸


    我对落叶使用鉴定，结果出现了认识的成分名称。


    这毫无疑问就是银杏！


    「『道具箱』。贝克，用这个布巾和除臭液，还有采集用的背笼和手套。」


    听说行道树的银杏只放不会结果的雄株，不过这里没有这种顾虑，是原本的自然样貌。


    我沉浸在美丽黄叶带来的感动里，做好臭味和疹子的对策后著手采取。


    ■　■　■


    「谢谢你的帮忙，我才能收集到这么多。」


    「不用谢啦，我也有个好话题可以带回去和威斯特他们说。」


    我们顺利采集完吉尔柯达，回到野营场。


    「那我走啰，得在他们回来之前做好防虫才行。只要加水磨碎就可以用了对吧？」


    「没错，只要别碰到肌肤，注意涂的地方就行了。」


    「明白了！」


    贝克抱著一大堆巴米尼斯特草返回帐篷。


    「我也来动手吧。」


    我回到据点，在室内发动dimension home。必须在值班时段来临前，处理好采取到的素材。


    首先是银杏叶，虽然装满了两个背笼，不过里面还有沙粒之类的细微脏污。


    先把叶子全都移到大容器里，用炼金术轻松除去脏污。炼金阵里只留下容器与叶子，将脏污排到外头。排出来的脏污由清道夫史莱姆清乾净，顺便分离毒性成分银杏酸。这样一来，安全的银杏叶就完成了！


    「先把这个放到一边……」


    接著是回来途中采集的菇类，要用来进行蘑菇的栽培实验。昨天因为血腥史莱姆的事而没空做，今天还有时间。


    「『道具箱』。」


    我拿出在树林里找到的倒木。


    这部分也先用炼金术除去虫子和脏污，交给清道夫处理。


    「『polish wheel』。」


    接著把倒木磨成木糠。半乾燥的倒木在高速回转的风沙下逐渐被磨碎……感觉有点粗糙，不过第一次实验就这样吧。完成的木糠先放在一旁。


    接著把蘑菇移到容器里，以炼金术分离。


    若想培育出蘑菇，手边没有菌种就无从谈起。


    以木糠作为培养基，取得菌丝当作种子。再从帮忙清除脏污的清道夫史莱姆身上获得肥料，作为营养来源。


    凑齐三种材料后，以炼金术均匀混合，移至一张榻榻米大小的扁平容器里，适度给予水分。


    「结果会如何呢……」


    我没有栽培蘑菇的经验，希望能顺利做出菌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再来是……啊，对了。」


    昨天不小心在dimension home里度过了一整晚，今晚我打算好好睡在据点里，得为此做些准备才行。


    我带著大约二十只黏液史莱姆离开dimension home。


    「拜托你们了。」


    下达指示后，黏液史莱姆们迅速从地面爬到墙上，附著在天花板，然后垂下触手，就成了以前曾用过的简易黏蝇纸。


    要是室内有飞虫入侵，就交给它们驱除了！


    轻轻晃动的触手传来充满干劲的气息，真可靠。


    接著只要设置蚊帐，放驱虫香和小猪造型的蚊香，就能度过舒适的一晚。


    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就这样，我在时间到之前努力改善居住环境。

 4章16话 内部参观与下午茶时光

    「里面竟然变成这样了啊。」


    「天花板都是史莱姆……不过那是为了捕虫吧。」


    「这边的小房间是厕所。」


    「真的假的？连这种设备都有喔。」


    「这个水筒是什么？」


    「那是净水器，用来过滤水、让水质变乾净的东西──」


    我正在向学生公开展示据点。


    第二天的值班时间一到，就有一个男生说想看我的据点。答应之后，听到这件事的学生逐渐聚集过来。虽然现在只有六个人，但这间屋子并不大，感觉人口密度变得很高……


    「龙马，你在吗？」


    「嗯？我在！」


    外面传来加赛尔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事？


    「找到了，你看！」


    我从屋子入口探出头，只见他双手高举著猎物。因为我的位置比较高，所以他从下往上举起，尽可能靠近我的脸。


    「今天连鸟都有啊，而且还满大只的呢。」


    「对啊！我昨天设了陷阱。」


    「这样啊，所以你昨天才会那么晚回来？」


    「嗯。然后陷阱顺利抓到了猎物，它的血就送给史莱姆，血可以变成营养对吧？」


    哦，帮大忙了。话说回来，这些孩子真的很擅长打猎呢。


    「不过今天到现在只有抓到这个，所以肉要还我。其实我很想大方送你的……」


    「这样就够了，我马上准备放血。虽然算不上回礼，这段时间你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是用河水和附近采来的药草泡的香草茶。」


    「有得拿就要拿，还有我也可以参观屋子里面吗？」


    他果然是个性格爽朗的好孩子，非常好懂。


    「当然可以。啊，大家要不要也来喝茶？反正用这一带采得到的材料就能做了。」


    「我就不用了。」


    「我也是，而且还得准备过夜。」


    「是啊，我差不多该告辞了。」


    「谢谢你让我们参观房子里面。」


    「我会把它当作参考。」


    「谢啦！」


    我送六名来到屋子的学生离开，著手泡起了茶。


    「稍微把虫子拍掉之后就随意进来吧。」


    加赛尔乖乖照我说的话做，一进来就开始凝视著墙壁。


    「有什么让你在意的东西吗？」


    「我只是觉得这墙壁真结实，我家的墙壁老旧又会漏风。相较之下，这里明明是暂时的住处，却盖得很牢固呢。」


    「原来是这样啊。」


    「要是我也会用土魔法就好了……」


    他不擅长土魔法吗？


    「我完全不懂魔法啊，不过看到这个就忍不住想，如果我会用魔法的话，是不是就能修好家里的墙壁了。」


    「有这么老旧吗？」


    我把茶递给加赛尔并问道，他笑著点点头。


    「好烫、呼……我们的家还算好了，大人会关照我们，也可以商量事情，墙壁只要修补一下就不成问题。虽然看起来很脏，但能正常居住。真正糟糕的是我们家隔壁的老婆婆家对吧？」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那个老婆婆是住在前阵子听说的、跟废墟没两样的建筑里吗？


    「不过只要再忍耐一阵子就行了。」


    「忍耐？」


    「是啊！因为我也成为冒险者了。虽然现在等级还很低，但经过锻炼之后就会愈赚愈多。到时候不只是修补，而是能一口气改建成又大又能让大家住得舒服的房子了。」


    「原来如此。」


    看来他有很强的上进心。


    「具体来说是多大？」


    「多大……这我还没想过。」


    有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哎，这也很正常，以后再慢慢想就──」


    「我决定了！」


    「好快！？」


    咦？什么意思？他马上就想好了？这决定下得也太快了吧？


    总之先问问看吧……他想要多大的房子。


    「跟你的店差不多大。」


    「为什么？」


    （插图009）


    怎么突然提起我的店了？


    「因为我想起来了，那间店有二楼对吧？」


    「你注重的只有这点！？」


    「有二楼就代表很宽敞吧？」


    「居住空间的确会变得比较大没错。」


    「对吧？而且有二楼的建筑物很少见、很引人注目不是吗？」


    是这样吗？


    不过委托业者耗时又花钱，没办法随便改建吧。我觉得他再慎重一点比较好……但他们终究得先存钱才行，目前有个大致目标就足够了。


    还是别啰哩叭唆，老实地说些鼓励的话就好。


    「对了，你刚才说『我们的家』，那栋房子只有小孩子住吗？」


    他还说大人会关照之类的，说得像家里没大人的样子，这点教人在意。


    「对啊，虽然跟教堂或孤儿院不一样，但贫民窟里也有好几间房子聚集了没有亲人的小孩。晚上会在那里过夜，白天就出去工作。」


    「有没有团体生活的规则？」


    「年长者要照顾年幼的人吧。附近的大人也会提供生活上的协助，教导我们各式各样的事。我们的打猎技巧也是向当过冒险者的大叔学的……啊，差不多要到从镇外收集木柴的时期了。为了过冬，有空的人要负责捡树枝回来，这也算是规则吧？


    总之就是这样，虽然没钱，大家还是想办法活了过来。所以大家就像兄弟姊妹一样，跟我一起参加培训的三人也住在同一间房子里。」


    「这样啊。」


    没有亲人的孩子们，透过努力自助与周围的协助过活。难怪他们的横向联系和同伴意识会这么强……


    听完原先不瞭解的贫民窟内情，茶杯也见底了。


    「谢谢招待，茶很好喝。」


    「招待不周。」


    「那我走啰，委托的猎物还没找到呢。」


    「啊……这、这样啊。」


    「嗯？对喔，教官不能教跟委托有关的情报，不方便谈这个话题对吧。」


    「嗯，就是这样。」


    「那我们也只能靠自己找了，再见！」


    加赛尔充满干劲地离开了据点。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猎物并没有栖息于这一带……


    ……我也回去待命的地方吧。

 4章17话 队长的视角1

    ～side　罗修～


    「呃，就是这样，比试从今天下午三点开始。场地是草原，龙马会在这里看得到的地方盖观战席，各位就以此为地标集合。不过观摩并不是强制性的，应该还有人尚未完成接到的委托，可以去工作。反过来说，工作还没做完也可以观摩，之后的事自己负责。那么，解散！」


    有人很快就离开了，也有人在和别人说话，朝会结束后能见到学生的各种情况。


    「罗修，可以打扰一下吗？」


    「怎么了，卢卡斯？」


    「比试的分组表做好了，你确认一下有没有问题。」


    卢卡斯交给我的文件上写著两人一组的参加者名字，以及各自的武器。


    「你写的文件还是一样钜细靡遗呢……十人共五场比试，全都没什么问题，顺序也照上面写的就好。」


    「那我去通知参加者出场顺序啰。」


    「麻烦了。话说回来，你觉得这一批人怎么样？」


    「虽然技术还很拙劣，但学生大多充满活力。而且这次或许是因为有龙马在，看到和自己年纪相同甚至更小的小孩，混在大人之中担任教官，难免会有些想法吧，应该有不少学生在关注他。」


    「我想也是，冒险者就是要有点志气才好。」


    「所以你才会在第一天的马车上揭露龙马的事迹吗？」


    「硬要说的话，那是因为我觉得如果他被人小看会不利于工作。毕竟他虽然很有能力，但看起来是不太爱表现自己的人。」


    见到他的据点，就能大致看出其土魔法实力与需要的魔力量。


    能办到同样事情的大人，只要去找就有。


    但若加上跟龙马相同岁数这个条件，那就难说了。


    而且盖完之后还一派轻松，兼具这般魔力量的人更是屈指可数。


    这远远超越了同年纪的平均水准。


    不仅远远超越……


    「喂，卢卡斯，你有听说吗？龙马那家伙的魔法还在『练习中』，他的拿手本事跟我们一样是近战的样子。」


    「你说什么？可是今天的比试……」


    「嗯，那是因为我拜托他用弓箭战斗。他好像会用各种武器，虽然不晓得实力怎么样，但从那隐约透露出自信的语气听起来，应该比魔法还要强吧。」


    「考量到今后的成长，这还真是令人害怕啊。」


    「所以才让人伤脑筋啊。」


    「伤脑筋？」


    「你知道公会负责人事先对我说过什么吧？因为要让龙马参加，所以要多多关照他。」


    「这我有听过。」


    「现在想来，这句话别有『深意』啊。」


    我听到的说明是龙马的实力和野营经验都十分充足，是个冷静的人等等。


    「当时我以为公会负责人只是和平常一样鸡婆，看到龙马本人之后才发现不是这样……龙马还没有伙伴，虽然曾在工作时组过临时队伍，但也仅此而已。」


    「……难道他想让龙马组队？他们的确都是新人，经验也差不多，但实力差距太大了，公会负责人不会不明白这点吧。」


    我知道卢卡斯想说什么。既然是一群人组成的团体，成员之间有力量差距也很正常，但差距太大的话之后容易出问题，新手更是如此。


    「我也不赞成让龙马和学生组队，那个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这么一来……」


    并不是要在这里让龙马跟别人组队，而是促使他产生组队的想法，是这个意思吗？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那孩子登录才不到一年，虽然一个人工作经常会遇到危险，但他有在森林独居的经历。用不著以这种迂回的方式急著让他找队友吧。还是说有什么理由吗？」


    「这我也不清楚。」


    可是我也不觉得自己会错意了……


    「龙马救过我的伙伴一命，有需要的话我也想帮上忙。但这不是正式的委托，现在要优先处理这边的工作。既然公会负责人没有明说，想必有他的理由吧……只要不是单纯忘了说的话。」


    「你说得没错。」


    还是先做好份内的工作吧。


    ■　■　■


    接著……到了中午。


    我去问龙马观众席的事。


    「这样如何呢？」


    「很好。」


    如果是简陋的做法，只要摆好椅子并在旁边立个显眼的标志就行了。然而龙马做出了三列可供十五人并排的椅子，而且是前后高度经过调整、让坐在前面的人不会挡到后面视野的阶梯状观众席。


    另外他还整地并加固作为补强，建造出结实的土台。观众席加上了防止跌落的扶手，为了提高观战时的安全性，还设置了抗物理与魔法的结界，以防流弹或魔法攻击。


    我没有要求龙马做到这种地步……不过他本人露出一副大功告成的满足表情，还是别说出来好了。


    「可是龙马，你也会参加比试吧？耗费这么多魔力没问题吗？」


    就算魔力没有耗尽，只要使用魔法就会伴随著一定的疲劳。我本来担心这会影响比试，但他和建造那间屋子时一样不当一回事。


    「盖了这种东西还这么轻松，你的魔力量真不得了。」


    「谢谢，我也对魔力量有自信，不会轻易输给别人。」


    哦……平常谦虚的人竟然这么说，看来他的魔力量真的很多。话说回来……


    「龙马啊，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想当冒险者？」


    仔细想想，我并不瞭解这个家伙。虽然从同伴和公会负责人口中听说过他的事情，但前几天才直接见到面。


    「想要钱、想出名，有很多人抱著这种梦想成为冒险者，但你的目的不一样吧？如果目的单纯是钱，你已经有店铺了。再说拥有这么高的魔力量，还会使用结界魔法，就算年纪小，也有很多就职管道能让你以魔法使的身分赚钱，用不著特地选择有生命危险的冒险者……我只是对此有点好奇罢了，你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


    「是可以回答，但理由没什么大不了的喔？可以说当时成为冒险者本身就是我的目的吧……我对在森林生活的技能有自信，而且这样也方便我取得正式身分，我是这么想的。另外就是老掉牙的『憧憬』这个理由吧？我的祖父母好像都曾当过冒险者……啊，还有工作的自由度很高这点。」


    「原来如此啊。」


    『憧憬』。


    年轻人常见的理由，这部分跟他的年纪相符。虽然夹杂了有点现实的言词，但这并非坏事。


    「罗修先生，我也可以问您问题吗？」


    「只要是我能回答的，尽管问吧。」


    「你刚才说我有很多就职管道时，听起来就像结界魔法很重要似的。会不会使用结界魔法，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吗？」


    「……你自己明明会用，却不晓得这点？」


    「我知道这是很困难的魔法，实际上学起来也比其他魔法费了更多工夫……但惭愧的是，我活到现在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与人交流，所以不知世事。」


    「简单来说，结界魔法比我们平常用的属性魔法更讲求技巧。魔力一旦放出体外就会逐渐消散，这你知道吧？」


    哦，他点头了。这是魔法的基础知识，再怎么说都该知道吧。


    「魔力也能在使用者有意识地操作下避免消散，这也是魔法的基础。属性魔法不需要太专注维持也能使用，因为释放魔力后只要在消散前用掉就行了。虽说威力会有所下降，要成为专业的魔法使还是必须锻炼意识……但这件事先摆到一边。」


    而关键的结界魔法，则是『用魔力』做出遮蔽各种事物的墙壁，其性质让它多半被用在防御上。不像攻击魔法是发挥一瞬间的效果，更讲求在目标位置持续一定程度的长时间运作。


    「为此必须操作容易消散的魔力，维持并固定在现场。拥有这样的魔力操作技术，是成为结界魔法使的最低要求。而这种『最低要求的技术』，据说换成属性魔法的话至少要会中级魔法，否则根本无从谈起。


    但严格来说，属性魔法的实力与魔力操作的技术是两回事，所以会用中级魔法不代表能用结界魔法。龙马你是怎么学会的？」


    「是祖母教我的。」


    他的祖母是冒险者兼结界魔法使吗？还真少见。


    「在野营的时候很方便呢。」


    「方便是方便，但这种魔法的门槛很高。再说除非是像你这样身边有人可以当师父，不然想学结界魔法的人大都要先以中级魔法为目标，寻找拜师的管道。开始修行后，还要耗费大量时间才能独当一面。


    另外，结界魔法使经常要满足有钱人的需求，几乎都是和师父一起被雇用，不然也有很多单人的就职管道。因此学会结界魔法后，很少人会去当冒险者，毕竟就职后就有稳定生活了嘛。


    你的情况则是已经会用结界魔法了，即使实力还不到家，以你的年纪来说也是未来可期。只要认真去找，应该能相对轻易地找到拜师学艺的对象。就算不拜师，会用结界魔法也能证明你具备超过平均水准的魔力操作技巧。如果要找魔法相关的工作，这是一大优势……我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想瞭解得更详细的话就去问露西或密米儿吧。我只是为了向学生说明而做过一点调查，魔法相关的知识是她们的专业范围。」


    「谢谢您，这些情报非常值得参考！」


    为什么他的眼神这么闪亮？明明有很多部分是常识，看起来也不像是为了给我面子而佯装不知……这么说来，之前回答问题时，他也露出了这种表情……本来以为他有著不符年龄的沉稳和丰富知识，这样没问题吗？


    总觉得他在奇怪的地方满脱线的，真令人担心。


    ……难道公会负责人想说的就是这个……？

 4章18话 队长的视角2

    「到此为止！胜利者是卢卡斯！」


    观众席扬起欢呼声，不晓得和我的宣告比哪个比较早。


    教官之间的比试顺利进行，第三场是由我们小队的卢卡斯获胜。虽然胜败并没有什么奖惩，但同伴胜利总是令人高兴。


    不过当裁判还是要秉持公正就是了。


    「接下来是上课时间，请两位说明吧，先从卢卡斯开始。」


    「瞭解。我的武器一开始介绍过了，就是这把槌子。虽然被人批评太重难以运用，但正如各位所见，只要透过训练加强腕力便足以弥补。最重要的是，一旦漂亮地命中，威力非常巨大。」


    「我整个人连同盾牌被打飞了呢。」


    对方剑士轻笑著补充道。他灵活运用右手的单手木剑和左手的盾牌战斗，但被卢卡斯的槌子正面打中一次后，就一下子陷入了劣势。


    虽然统称为盾牌，但其实盾的种类繁多，像他拿的那种单手盾无法承受重量大的武器攻击。一般的剑或枪尖还好说，面对槌子时必须从侧面格挡攻击，不然抵销不了冲击力。


    但他格挡失败，正面承受了槌子的攻击，不仅盾牌凹陷，持盾的左手也使不上力的样子。


    两人回顾整场比试，教导学生武器的特性，说完后换下一场的参加者上场。我趁这个时机向对方搭话。


    「卡门，你的手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感觉麻到不行，但不会痛，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别勉强自己啊。最好还是去龙马那里一趟，他会叫史莱姆施展回复魔法。」


    在第一场比试开始之前，龙马说自己带来了治疗史莱姆。


    为了应付比试，他要保留魔力，于是治疗伤者的任务就交给现在待在他头上的史莱姆。


    「顺带一提，培训营期间是免费的喔。」


    「那还真令人高兴，乾脆趁这个机会请他帮我诊断全身好了……但我怕做了多余的事，结果发现奇怪的疾病……」


    「不，有病的话及早发现比较好吧。」


    是说回复魔法只能治疗伤势，而且会说奇怪的疾病，难道他心里有数吗？


    「罗修！已经准备好啰！」


    「哦，我马上过去！」


    下一场比试准备好了吗？


    「我走了，要好好去做诊断喔。」


    我向卡门道别，回到裁判的工作上。


    「接下来……魔法使露西对双剑使波斯可！第四场比试，开始！」


    现场再次掀起欢呼，然而……


    「呜喔、喔喔！？喔啊啊啊啊！？」


    粗野的大喊夹杂在欢呼声中，让学生陷入沉默。


    出声的波斯可身体陷入地面，丢下手中的剑挣扎著。


    他并不是自愿这么做的。


    我看向他的对手露西，该说不出所料吗……她正一脸得意地看著我。


    「啊……到此为止，这场比试由露西获胜！」


    这次宣布并没有欢呼声回应。


    相对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学生议论纷纷。


    先救波斯可……已经有几个人去拉他了。总之他看起来没受伤，脏污之后再拜托龙马处理就好。


    治疗的事也一样，那家伙在幕后还真活跃啊……工作效率也很高，队伍里有一个这样的人会变得轻松不少。


    「露西，请你说明一下。」


    「好啦好啦。注意！总之呢，大家知道这个状况是我造成的吧？」


    毕竟我宣布了她的胜利啊，学生全都点了点头。


    「我是『魔法使』，这个结果当然也是用魔法引起的。有没有人知道我用了什么魔法？」


    「土魔法！」


    「是水魔法吧！」


    「可是大人的脖子以下都被埋起来了，是土魔法才对吧？」


    「你仔细看地面，她用水魔法把地面弄湿了。」


    学生的意见大多是土或水魔法，虽然不算错，但这样的答案还不够。


    「是土和水两者都有运用的复合魔法吗？」


    哦！呃，什么嘛，原来是龙马，竟然自然地混在学生之中。


    「答对了，龙马！这是偏向高手使用的技术，魔法不只能用一种属性，还可以混杂运用，这就是『复合魔法』。虽然用起来很困难，但可以拓展魔法的利用范围喔。


    例如我刚才用的土水复合魔法，也可以称为『泥魔法』。这只是俗称，并没有『泥』这个属性，但正如你们所见，可以将地面化为泥泞，变成类似无底沼泽的样子。」


    波斯可的长处是善用速度优势，踏实地战斗。他的实力并不弱，但这次完全被泥泞封住强项了。


    「使用魔法需要高度专注，所以在发射前容易变得毫无防备。因此想成为魔法使的孩子，首先要与敌人拉开足够的距离。基本上要设法不让对方靠近自己，先学习近战的技巧也不错。」


    她的指导内容没有问题。硬要说的话，希望她能想个好一点的做法。


    竟然用这么不留情面的方式，打倒在这次的教官中年纪只比龙马大的年轻人，他在后面陷入消沉了耶？


    算了，这也让波斯可上了一课……之后再帮他说话吧。


    好了，接下来很快就到了最后的比试。


    龙马和哈瓦德接替两人走到前面。


    「准备好了吗？」


    「我好了，龙马你呢？」


    「没问题。」


    哈瓦德拿的是将树枝削成棒状、前端包著布的模型枪。龙马则是单手持弓，肩上背著有点大的箭筒……


    「里面装的是？」


    「我换成了神头矢。」


    神头矢？


    我请龙马让我看看箭矢，箭尖换成了类似砝码的东西。


    「这个东西在你的故乡叫做神头矢吗？」


    「是啊，或许在这里并不普遍。原本是木制的，这次因为事出突然，所以我用土魔法制作。」


    「只要不会刺伤人就行了。请多指教啰，龙马。」


    「也请你多多指教，哈瓦德先生。」


    在比试开始前，两人之间弥漫著和平的氛围。


    先不说平常就很悠哉的哈瓦德，龙马不会紧张吗？


    「直到几年前为止，我会在年末的庆祝会上表演武技，可惜我没有别的技艺能在这种场合表演。另外，我在今年的创立祭认识了剑舞师，还获得上台的机会。」


    「原来如此。」


    「啊，不过比试就没什么经验了……我表演给人看时都是以物品作为攻击目标。」


    「在人前展现武艺这点是一样的，别介意，尽管射过来吧！」


    「是！」


    龙马很有精神地回应，然后跑到起始位置。


    为了简单明瞭地强调弓箭的优点，我让两人拉开二十公尺这么大的距离。


    「那我也要过去啰。」


    「交给你了……哈瓦德。」


    「嗯？怎么了吗？」


    「别大意了喔？听说龙马的实力相当了得。」


    「哦，你是说那件事啊，我知道。」


    哈瓦德的表情微微一凝。这个男人平常看起来轻佻，其实关键时刻非常能干。他的心里应该比脸上的表情更紧绷吧。


    「准备好了吗！？」


    我向在起始位置面对面的两人进行最终确认。


    「随时可以开始！」


    「没问题！」


    那就开始吧。


    「第五场比试！」


    就在我作为裁判放声高喊的下一刻。


    「开始──！？」


    变化突如其来，又确实地发生了。


    现场的气氛变得有如被压扁一般沉重，我不是透过头脑，而是以身体和肌肤感知到了这件事。

 4章19话 队长的视角3

    「喝啊啊啊！」


    哈瓦德！？


    他猛力蹬著草皮，从起始位置冲出去。之所以发出咆哮，是为了鼓舞自己，也是在威吓敌人。那家伙流著兽人族的血，虽然淡薄到没有显露于外表，却有在战斗前大叫的坏习惯。


    听说他年轻时会在夜袭之类需要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忍不住大叫，吃了些苦头，好不容易才矫正，如今很少会发出咆哮声。现在叫出声来，代表哈瓦德是认真的。同时也立刻让人理解，现在就是那少数的时刻。从他的动作来看，还用气功强化了肉体与武器。


    对手肯定会先被这股气势震慑，哈瓦德的狂暴引起观众席一阵骚动……不过说到正面承受这股气势的龙马──


    这是什么表情啊……


    与哈瓦德形成对比，龙马的表情宛如静谧的水面般毫无波动。但他的眼神锐利无比，对手在他眼中只不过是攻击对象，其中没有威吓的意思。『平淡地狩猎对象』……仅此而已。


    跟平常温和的样子判若两人，感觉就像被武器无情地抵著身体。光是待在龙马和目标之间，就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两人宛如猛兽与冷酷的猎人。


    以比试来说，这股魄力太过异常，我还来不及考虑是否要阻止他们，龙马就对狂奔的哈瓦德射出了箭矢。


    「打不中啦！」


    破风的一箭精准地朝哈瓦德飞去，但这里是草原，在没有遮蔽物、身影完全暴露的状态下，射箭的时机一清二楚。再说这是一场比试，对手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被瞄准了。


    若是多人齐射大量箭矢，那还另当别论，但仅凭一人射出的一箭，哈瓦德只要斜向改变路线就能避开。


    下一瞬间……


    「啧！」


    哈瓦德在面前挥枪，弹开了射来的箭矢。


    「预判对手会避开第一支箭，朝回避路径射出第二支……间隔还真短啊。」


    （插图010）


    在我低语的期间，龙马不断放箭。他没有瞄准面积较大的躯干，而是故意朝难以瞄准的双脚、长枪和持枪的手部不规律地射箭。另一方面，即使箭头是圆的，打中头部或心脏附近还是会有危险，他没有瞄准这些部位，是因为理解到这只是『比试』吧……龙马的目的应该是削弱哈瓦德的机动力，让他无法将自己纳进枪的攻击范围，运气好的话还能破坏武器。


    箭如雨下，简直像是有两三名弓箭手在放箭一般。尽管没有命中哈瓦德，但确实拖慢了他的前进速度。


    ……光是能一个人维持那种连射速度与准度就教人吃惊了，不过箭矢的消耗应该也很快才对。


    弓箭与魔法一样，攻击次数受到限制，再说哈瓦德也不会这么轻易败北。现在虽然陷入苦战，但可以看到他在草原上纵横驰骋，抵御猛攻的同时寻找机会的样子。


    话说回来，龙马的实力还真不是一般高明。lv4？说不定有到lv5吧？哈瓦德正靠著经验和意志力撑过攻势，一旦松懈……如果是在森林里遭受龙马的奇袭，队伍甚至可能会全灭。


    但在这个状况下，他缺乏决定性的手段。


    就像在印证我的想法一般，均衡的战况很快就被打破了。


    「好机会！」


    或许是在意箭矢的残量，龙马的连射速度慢了下来，哈瓦德趁机冲向他面前。


    「『earth fence』！」


    然后被等间隔排列的大量棒状物挡住了。


    龙马是打算用这些从地面伸出的障碍物阻止对方靠近，并透过缝隙攻击吧。


    不过哈瓦德认真起来的话，这样是阻止不……


    「喝啊！！」


    「『break rock』、『storm』！」！！


    龙马连续发动魔法，扬起了烟尘。


    「呜喔！？」


    「欸！？」


    「烟尘竟然吹到这里来了……！」


    不晓得观众席那边有没有听到这句话。


    这的确是惊人的魔力，不过龙马用的只是相当基础的魔法。他察觉哈瓦德试图打断挡在面前的那排棒子，于是自己让棒子崩解并卷起狂风。


    这招毫无攻击性，但能令视野变得很差……！


    在烟尘中奔驰的小小身影「反过来」冲进了哈瓦德的攻击范围。


    龙马在极近距离里没有用弓，而是刺出手里的箭矢。


    「哇啊！真的假的！？」


    他的目标是哈瓦德的眼睛和喉咙。


    真正的箭镞虽然很小，但依然是尖锐的刃物，可以轻易刺伤人的眼球。而且箭矢可以在一定距离贯穿铠甲，所以也能用来突刺吗……？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用箭矢来打近战，至少他不像是自暴自弃的样子。


    龙马迅速灵巧地在正手和反手持箭之间切换，发动各种轨迹的突刺攻击。


    「太扯了吧！？」


    被敌人靠近的时候，可以用这种方式应急是吗？


    哈瓦德拉开距离后退，龙马也同时退下。


    下一秒，一支箭擦过哈瓦德的脸颊。


    「哦哦哦！？」


    刚才用来近战的箭矢，一拉开距离随即上弦射出。


    加上吹拂的风让视野逐渐恢复清晰，龙马再度开始连射。


    取回有利间距的龙马，肩上的箭筒内有著充足的箭矢，脚边还有一个空箭筒。


    「是藏在道具箱里吧。」


    只要事先以空间魔法储存，就能减轻弓箭的弱点。他准备的箭不只有一开始让人看见的那些，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这并不算犯规。


    原本以为抓到机会冲上去的哈瓦德被压制回来，战况又回到五五波了。


    ……接下来双方会如何出招呢？


    「『teleport』。」


    原来是这招！


    「他在哪里！好险！」


    「『teleport』。」


    龙马以空间魔法瞬间移动到对手的死角，毫无徵兆地发动攻击，接著立刻离开。光是在一瞬间脱离视线范围，就会让哈瓦德的反应变得迟钝。尽管这招要耗费许多魔力，但龙马的魔力量之多也是众所皆知的事实。


    「战斗节奏完全被掌握了呢。」


    看到这里，我明白公会负责人在意龙马的理由了。


    龙马很强，虽然不晓得是哪边的流派，但他的动作看得出经过扎实指导后学会的招式。


    魔法技巧尽管不如武器，但也很厉害。刚才的魔法连发相当迅速，魔力量更是惊人。


    他的生活能力也很高，不仅会用土魔法盖房子，拥有丰富的药物知识，采集食物也没问题。回到城镇后，他还有自己的店铺，没有比这更稳定的生活了。


    无论哪一项都是远远超出平均的高水准，在这个岁数拥有如此实力，只能说惊为天人。我可以断言，只要龙马认真，不出五年就能成为b级以上的冒险者。目前大多数的事情都难不倒他。


    ……然而，换句话说就是『他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因为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自己解决，所以没必要依靠别人。


    就算别人想帮，胡乱出手也只会造成妨碍。


    太过优秀、什么事都做得到，反而会让龙马陷入孤独。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实际作为裁判看了这场比试后，我痛切体认到这个想法必须大幅修正。


    冒险者的工作经常伴随著危险，等级提升后危险程度会增加，安全的委托也会变少。一般人会在低等级时受挫，体会到个人力量的极限与伙伴的必要性，但龙马恐怕不适用这种模式。若是疏忽大意，任务搞砸「还算是好的了」。


    『愈优秀的新人死得愈早』。


    只要谨慎认真地工作，在低等级搞砸的可能性就会变低，有实力的人更是能迅速完成。而势如破竹地向上爬的人，在瞭解自己的极限时，往往已经闯入了无法回头的地方。


    就算不说出来，每个拥有一定资历的冒险者都明白这个道理。


    『为什么是他？』、『明明那么强』、『只要不乱来的话，将来……』。


    在公会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句子。


    有时缺乏才能、被称作蠢蛋的人，反而比别人当冒险者的时间更长。


    所以公会负责人才会关照龙马吧。


    我也明白，龙马竹林拥有才能，而且是容易早死的那种人。


    他的实力比我原本预想的还要高好几个层级，闯入了更加危险的境地。


    要是没有能阻止他的伙伴……


    「公会负责人是想做点什么吧……趁著还能挽回的时候。」


    在那之后过了大约一分钟，箭雨打在哈瓦德身上。

 4章20话 比试之后

    ～side　龙马～


    比试结束之后，观众不分学生与教官，看著我的视线都分为两种。


    「龙马！刚才的比试好厉害啊！」


    「你是怎么练习的？」


    「真了不起！这下我们也不能输啊！」


    一边是包含加赛尔和贝克等人在内，抱持善意认同我的实力的人。他们在解说结束后，依然像这样聚集过来找我说话。


    另一边则是远远看著我，有种避开我的感觉。罗修先生慰劳完参加者，下达解散的号令后，他们马上逃也似地回去了……原因怎么想都是刚才的比试内容吧。


    「我做了什么糟糕的事吗？总觉得有人很怕我……」


    回答完学生的问题后，我决定找罗修先生商量。


    「……我想的确有害怕的部分在。」


    果然如此，我有这么可怕吗？


    我还以为自己看起来很弱，贝克他们一开始也瞧不起我的样子。


    「因为你已经展现出自己有多强了，而且你可能只是认真起来而已，但模样跟平常差太多，连我都觉得你看起来缺乏人性……被天敌盯上的动物就是这种感觉吗？大概是这样。」


    ……我变成这副模样后，总算减少了别人对我的惧怕。


    以前没想过战斗时给人的印象这种事，有点令人烦恼。


    「别这么烦恼啦，大家只是一下子无法接受，有点困惑罢了。随著时间过去，我想有些人就会冷静下来了。」


    罗修先生安慰道。


    「……我换个话题，之前不是问你为何要当冒险者吗？接著要问的是，你有没有作为冒险者的目标？」


    我本以为他想转移话题，但他的语气相当认真，于是我端正坐姿。


    然后回答现在的目标是前往休露司大树海。


    「竟然偏偏是那里啊……」


    听完我的答覆后，罗修先生一个人表示理解地点点头，同时抱头苦恼。我的目标有什么问题吗？


    问了之后，他说根据自己的推测，公会负责人希望让我组队，之所以介绍这次的委托，或许也包含了这样的期望。


    「组队吗……话说您这样说出来没关系吗？」


    「公会负责人的意思只是我的推测。我没有被要求保密，也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罢了。


    等级愈高，冒险者的工作就愈危险，你作为目标的休露司大树海也是如此。在那里活动需要的c级，是『最低』c级的意思，c级冒险者要是真的独自前往，一般来说跟自杀没两样。听好啰？」


    他用掉在地上的树枝，在地面画了两个同心圆。


    「既然是你的故乡，或许这些都是已知的事，也或许你有不同的想法……你就把我接下来说的话当作外人的认知吧。


    首先，休露司大树海从外侧往内部走，栖息的魔兽会愈来愈强。假设这个是大树海，一般c级冒险者能单独活动的地方，顶多是这个外侧圆的边边，真的只有树海浅层的部分而已。一旦踏进内部，b级和a级魔兽便会自然而然地出没，树海中心则是根本无法开拓的领域。


    我不知道你的故乡在哪个位置，从刚才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在浅层的地区。大概是在很深的地方，必定会遇上连续战斗。再说真正的『大』树海名符其实，范围相当广大，就算没有魔兽也无法在一两天之内走完。即使利用中继地点，拥有空间魔法，单人也难以到达。」


    他严肃地告诉我单独前往有多危险。


    「老实说，我和公会负责人都没有权利阻止你。我在朝会上说过好几次，冒险者的工作多半是为自己负责。只要你达到规定的等级，要不要去或是跟谁去都是你的自由。」


    所以公会负责人才会介绍我这份工作，罗修先生才会对我说这番话吧。不过……


    「……不好意思，我很难想像自己和别人组队的样子。」


    我和杰夫先生、咪雅小姐等人临时组队过几次，在创立祭之前也和贝克他们一起工作过，不管哪边都没出问题。


    但要我每次都和他们组队，或者一直待在一起？我的脑中很难涌起真实感。


    即使换个角度重新思考，依然有种挥之不去的怪异感。


    「也不用现在就组队，老实说我觉得你有能力在外围活动。你的战斗表现相当精采，我已经体会到你有多强了。然而有时候这种人反而更危险，希望你记住这点。


    我是因为有伙伴才能活到今天，当我误判了抽身时机时，有好几次都是同伴阻止了我。要找到与你实力相符的同伴应该很难，但在去树海前还是考虑一下吧。」


    「谢谢您。」


    虽然无法回答我的决定，但我真的很感激罗修先生的这份心意。


    「别介意，这也是我身为前辈的工作。再说我不想看年轻人因鲁莽而死，如果是救过自己一命的人就更是如此了。要是我再年轻一点的话，要跟你一起去也行……如今去了也只会碍手碍脚吧。」


    「是这样吗？」


    罗修先生转动肩膀，叹了口气。


    「我以前是接近升格a级的程度，但现在是差点被哥布林骑士偷袭致死。你治疗时也看到了吧？」


    啊啊，那个时候……是说罗修先生原本是b级冒险者？


    「可是我记得一开始自我介绍时，您说自己是c级？」


    「我的队伍都是从b降一级变成c的人。虽然很少人这么做，但只要有正当理由，透过一道手续就能降级了。


    我是因为年轻时太乱来，受过好几次伤，对身体造成了后遗症。尤其是这几年上了年纪，持久力下降。短时间战斗还好，但像大树海那样的连续战斗就吃不消了。


    升格为a级的事也让我烦恼过一阵子，结果被同伴提醒说抱著半吊子的心情工作很危险，最后就决定放弃升格了。之所以降级，也是因为商量后觉得可以藉此斩断留恋心态……呃，我怎么讲到这里来了。」


    罗修先生尴尬地抓了抓脸颊。


    「总之就是这样，我们决定把剩下的时间用在培育后进和赚钱养老上面。」


    原来如此，这也是一种冒险者的选择吗…………总觉得感慨颇深。


    「对了，罗修先生，难不成您很瞭解休露司大树海？」


    「谈不上有多瞭解，但去过几次。」


    原来是经验人士！


    「方便的话，能不能请您多说一些呢？」


    「是可以，不过你不是从那里出身的吗？」


    「这个嘛，因为我和村民几乎没有交流过……祖父母还活著的时候一直是在他们的陪伴下生活，而两人过世后马上就离开村子了。」


    「原来如此，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我是父母，应该也不会想让小孩染上那个地方的风气吧……」


    这是什么意思？


    「啊，抱歉，我无意说你的故乡坏话。」


    「不会，我对祖父母以外的人没有亲近感，所以没什么感觉。我只是纯粹好奇这是什么意思，请告诉我外人的认知。」


    「这样啊……？简单来说，在大树海里『强者即为正义』。因为那是片危险的土地，格外讲求实力，强悍的冒险者会受到款待。虽然这种情形无论在哪都多少会发生，但大树海则是太过头了。比方说……」


    罗修先生指著野营场。


    「现在大家在那里野营，假设这里不是毒虫，而是危险的魔兽徘徊的地区，你觉得会变得如何？」


    正常来想，应该得倾力保护学生才行吧。


    「是啊。在这种状况下，要是我们这些教官把学生丢著不管会怎样？」


    ……虽然不太愿意去想，但应该会变成悲剧吧。


    「在冒险者进行活动的中继地点也有不少商人或工匠，他们的工作是收购冒险者采取的素材、贩卖补给物资，以及整备武器与防具。少了这些人提供的支援，冒险者的工作会变得难以进行。冒险者是在他们的支援下努力防卫据点，并执行据点外的工作。」


    所以双方本来是对等的关系……罗修先生像在发牢骚似地继续说道：


    「经过漫长的时间，『保护方』与『受保护方』的权力关系发生了扭曲。强者很伟大，弱者必须接受保护才能生存。我们最后一次去那里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整个区域都弥漫著这样的氛围……也有人在那里生活的时间一长，就染上了那种氛围。」


    「变成那样之后呢？」


    「在大树海会被容忍的粗暴行为，在外头就会招致不满。听说有些人不想去外面吃苦头，于是回到了树海。另外……因为流行著只要实力强，行事多少会被容忍的风气，所以容易聚集风评不好的冒险者。」


    不管是素行不良、接近罪犯，还是在别的公会受到冷遇的冒险者，只要有实力、会工作就能被接纳。这应该说是文化差异了，休露司大树海的人们就是抱持这样的认知……


    「所以要去工作就算了，我可不想在那里养小孩。我听到你来自那个地方时还有些惊讶呢，看来你有个相当正派的好家庭。」


    「谢谢您。」


    虽然比试后发生了有点令人遗憾的事，但也因此获得了建言与经验谈。


    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应罗修先生与公会负责人的苦心，回去之后在能力范围内调查一下组队的事吧。

 4章21话 虽然踏上了归途

    隔天。


    发生各种事件的培训，终于在所有人平安无事的情况下迎来最后一天。事前定下的停留期间结束，接下来只要返回基姆尔就行了。大家从早开始准备出发，在中午前提早吃完午餐后，乘著摇晃的马车踏上回程。


    「已经第五天了呢。」


    「时间过得真快。」


    「我本来还以为会很漫长。」


    马车的分组跟去程相同，也就是说，跟我同一辆马车的成员和前往毒虫草原那时相同。他们似乎透过培训营打成一片了，第一天是靠罗修先生的帮忙才开启对话，如今不用别人开口，便自然地聊起昨天以前发生的事。


    「别闹得太过头喔！」


    「没错，虽然只剩下回程，但培训还没结束呢。」


    罗修先生等人告诫道。虽然明白学生们的心情，但在城镇外随时有可能遭遇魔兽或盗贼。被告诫的学生们则听话地开始戒备四周。


    虽然表现得认真，但一眼就能看出他们还不习惯这种事。看著学生们紧绷到接近疲劳的样子，罗修先生和露西小姐默默露出苦笑。不过马车里弥漫著安稳的气氛。


    再加上全程都没遇上魔兽或盗贼，这一天平安抵达了野营场。


    然而……


    「罗修先生。」


    「嗯，看来今天要和别人共用了。」


    就在我们从马车下行李的时候，远方传来车轮的声音。我看向那边，只见一台附蓬顶的大载货马车正朝这里驶来。载货马车接近我们之后放慢速度，隔著一小段距离停在旁边。


    「这里有空位吗？角落也行。」


    「嗯，没问题。」


    载货马车的车夫和罗修先生简短地交谈后，似乎要在野营场一角扎营。


    与此同时──


    「注意！各位有学过利用野营场的规则吧？今天要使用这里的不只我们，我们就算了，别给别人添麻烦喔。忘记规则的人过来确认！」


    这边也在提醒学生别对无关的人造成麻烦，另外教官都默默对载货马车保持警戒。因为在野营场里，偶尔会有盗贼装作同样是使用者的样子袭击旅人。


    有人单纯以人数或暴力取胜，有人会趁睡觉时偷袭，也有人带著人畜无害的笑容接近，试图让人喝下掺了药的酒或食物，各种手法都有。所以这种野营场的安全原则，就是使用者要极力避免干涉彼此。


    但原则归原则，也有例外的情况。


    「可以打扰一下吗？」


    一位原本待在载货马车里、身材纤细且衣著华美的男子向我们搭话，他身边跟著看似护卫的男性。


    「有什么事吗？」


    「你们是从那个方向来的吗？是的话我想询问路上的情报，例如地面状态或是否有魔兽出没等安全方面的事。」


    「这种事情队长比较清楚，我来为两位带路。」


    「帮大忙了，谢谢你。」


    对旅人来说，道路的状况关乎生死，若是不小心踏进危险的道路，甚至会危及性命。


    事先在城镇收集情报是基本功，不过情况很可能会在半路上发生变化，因此提出交换情报的要求也很正常。


    「队长，这两位想瞭解道路的情况。」


    「我知道了。」


    对话交给罗修先生，我则留在一旁观摩学习。


    不过他们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感觉毫不拖泥带水，双方真的只讲了道路的状况而已。


    对话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两人没有纠缠，很乾脆地返回载货马车。


    「……龙马，你觉得他们如何？」


    就在我目送两人的背影时，罗修先生小声地问道。


    「虽然没什么可疑的感觉……但除了护卫之外，那个自称商人的好像也有战斗能力呢。」


    护卫当然会战斗，而那名自称商人的男性，手上也有习惯握持武器所产生的老茧。不过身形举止倒是没有非常洗炼……


    「力量大概跟那个护卫差不多吧……」


    根据经验，盗贼之中的确有不少这样的人。


    但在这个魔兽和盗贼频繁出没的世界上，要出外活动除了依靠护卫，自己学会运用武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以我认识的商人来说，记得西园寺商会的毕欧罗先生手上也有使用武器的老茧。虽然没有特地问过，但我想他应该掌握了短剑的基础用法。


    摩根商会的赛尔吉先生似乎不会用武器，但我之前看过他带著自卫用的魔法道具走在路上。


    所以单凭这点无法断定对方可疑。


    「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不，我的看法跟你一样，并不觉得他们很可疑。不过那个时期快到了……」


    什么时期？


    「现在快入冬了对吧？从冬天到春天，尤其新年前后是贵族的社交季，他们要准备宴会用的食物与酒、礼服与饰品，还有其他各种东西。另外，有些农作物的收获期是在入冬之前。这是生意人赚钱的时机，对于盯上这些目标的盗贼而言也是一样。」


    「原来如此……」


    对喔，仔细想想才发现再过几个月就是年底了。住在森林里的时候，感觉只是从秋天到冬天会变冷，暖起来就是春天，没有意识到新年前后这件事……


    「总之保持警戒不是坏事，龙马你是负责夜晚的警备吧？」


    「是这样没错。」


    「那就拜托你啰。还有，万一遭受袭击，你有和盗贼战斗的经验吗？杀得了人吗？」


    「没问题，我以前讨伐过『红枪的梅尔森』这个悬赏对象。」


    「毕竟你的招式怎么看都是那种取向的嘛。」


    罗修先生似乎早就明白，只是以防万一确认一下。


    不过那种取向是什么意思？


    「我是指对人战斗。不晓得是你的流派本来就以对人战斗为前提，还是教你武技的爷爷对其他村民抱持戒备的缘故？在对上哈瓦德的战斗中，你的战斗方式给我一种佣兵或士兵的印象。」


    「这种事看得出来吗？」


    「这一行干久了就可以。冒险者会面对各种敌人，而人类和魔兽的动作截然不同。擅长对付魔兽的人会参与魔兽讨伐，而擅长应付人类的就会讨伐盗贼或担任护卫。这种专业化的冒险者看多了，自然就分辨得出来。


    你的情况大致上不出预料，既然能解决悬赏对象，那就足够了。要是有什么万一就拜托你啰。」


    「我会全力以赴。」


    「至于实际遇袭时的战斗方式……」


    团体战和个人战的打法不同，商量到最后，罗修先生传授了我一招密技。


    当天晚上。


    我做好随时能迎击的准备，执行警备工作。


    「换班啰。」


    「谢谢，辛苦了。」


    结果平安无事地迎来换班的时间。


    ■　■　■


    隔天早上。


    「早安，哈瓦德先生。」


    「哦，早啊。」


    我也考虑过对方在熟睡的黎明时分发难的可能，但并没有遭遇袭击。


    「什么都没发生呢。」


    「这是常有的事，就是因为难以判断对方是不是盗贼，所以才麻烦……要是盗贼打扮成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样子就轻松多了。」


    「……那感觉反而会令人迷惑呢。」


    「哈哈，的确没有盗贼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不过对方也有可能从背后发动攻击，别太松懈喔？等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就马上出发，龙马你有空的话就去看看学生的情况吧。」


    「瞭解。」


    我自己要做的准备只有把整理好的行李放进道具箱而已，很快就处理好去巡视，接著马上遇到从水源处走过来的威斯特。


    「早安。」


    「早、早安，龙马你在巡视吗？」


    「嗯，因为我自己的准备已经做好了。」


    「这样啊，真快。」


    「威斯特，你是去汲水和洗东西？」


    看他带著与人数相符的水壶和携带用的锅子，应该没错吧。


    「嗯，还有保养这个……」


    威斯特转过身去，露出背上背著的大盾。盾牌刚好可以遮蔽他以这个岁数来说相当魁梧的躯干，背影看起来就像甲虫一样。他的四肢也戴著大概是以昆虫甲壳这种有光泽的素材制成的护具，看起来更像是甲虫了。


    回想起来，贝克好像也穿著类似素材的防具，不过没像威斯特那样全副武装，所以没什么印象。


    「一阵子没见，你的装备变了不少呢。」


    「嗯，盾牌是杰夫哥教了我不少事，存钱买下的。防具则是用之前你帮我们狩猎的隧道魔蚁做的……」


    凑齐全身装备后，只要他不说话，看起来就有一定的强度。


    「是以防御为主吗？」


    「嗯……里面还有单手就能使用的短枪，但我还是不太敢攻击。不过我有力量，多少可以靠这个保护大家……大概吧……」


    要是语气再肯定一点就好了……不过他有在慢慢努力，找寻自己能派上用场的方向。


    「我们彼此加油吧。啊，不介意的话，以后要不要再一起工作？」


    「咦咦！？这怎么可以，我还跟不上你的工作啦……」


    「不，我偶尔也会接杂务类的工作喔。」


    杰夫先生也会作为导师和他们一起活动，只要不会造成困扰，我也可以一起工作吧。而且等级比杰夫先生更接近，对我来说可以当作与别人合作的练习。


    「只要你有这个意愿就好了，有机会的话再多多关照啰。」


    「嗯、嗯，请多指教！我也会跟大家说这件事！」


    「也会跟大家说」是吗……


    威斯特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触动了我，我有些迷茫地看著他朝帐篷区走去的背影。


    「啊，早安！」


    「……」


    「……」


    接著被路过的两位男教官无视了。


    ……我开始认真怀疑自己的沟通能力了……

 4章22话 公会负责人的决断

    出发后过了三十分钟，排成一列的马车行驶在左右两边被树木包围的山道上。由于树荫茂密，这里在白天也略显昏暗，凉爽的风吹得肌肤有些发冷。


    就在我享受这样的气氛时，罗修先生向我搭话。


    「欸，龙马，你不打算使役史莱姆以外的从属魔兽吗？」


    他看向在我头上帮忙警戒四周的治疗史莱姆。


    「史莱姆以外的话，我还有利穆尔鸟喔。」


    「是喔？我还以为你只搜集史莱姆呢。」


    「史莱姆占大部分这点是事实没错。」


    「你不想用更多其他种类的从属魔兽吗？」


    「啊……我并没有打算执著于史莱姆，只是史莱姆种类繁多，实在很有趣。反正这样也没什么困扰，不需要优先向别种魔兽出手。」


    「是吗……我还想说人类不行的话，靠从属魔兽来充实战力也是一种方法。」


    代替组队的意思吗？不过人类不行是怎样……


    「罗修，我知道你很担心龙马，不过用不著这么急吧？」


    「唔，也是啦。只是开始思考之后就觉得放不下心……」


    「真是的，这下你也没资格说公会负责人啦。抱歉喔龙马，你应该觉得很烦吧？」


    「不会，毕竟罗修先生是为我著想才这么说的。」


    我回答自己觉得很感激，露西小姐笑著说真是好孩子。


    「鸡婆的人很多，没有必要完全听从别人的意见喔。我也认为不该做危险或鲁莽的行为，但也不应该牺牲你想做的事。」


    「谢谢您。」


    「不会。啊，不过如果要加上我的意见的话，从属魔兽只有史莱姆感觉有点可惜。搜集史莱姆是没问题，但既然你会用从属魔术，多考虑一下别的种类也好吧？


    像是小红马或战马之类的马系魔兽可以骑乘移动，收服能代步的魔兽会方便不少喔。」


    「的确如此。」


    目前我的移动手段只有自己的双脚和空间魔法。虽然这点没造成困扰，但有从属魔兽辅助移动的话，应该就能保留魔力和体力吧。


    史莱姆和利穆尔鸟大概没办法载我，就算能也是我自己移动比较快。要实行这个方案的话，就必须捕捉新的魔兽才行……


    「觉得烦恼的话，去找驯兽师公会商量看看怎么样？我记得那里有窗口可以接受这类谘询，应该说对方没有向你推荐过吗？」


    「老实说……虽然我有登录，但一开始只有史莱姆所以接不到工作。开店后我把来找碴的公会成员交给警备队，在那之后就很少去公会露面了。并不是有什么嫌隙，但总觉得没事的话很难过去。」


    「这样的话，或许你该趁这个机会去一次看看。从你的情况来看，大概没接受过『从属魔兽适性诊断』吧？」


    「没有耶，原来还有这种东西？」


    我完全是第一次听说。


    「听说驯兽师公会会准备各种魔兽，让你尝试和它们订契约，再把结果拿来对照过去的纪录，在一定程度上筛选出适合或不适合的魔兽。」


    「第一次是不是免费啊？」


    「对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所以龙马你去试一次看看也好。」


    的确，虽说目前感觉没什么不方便，不过去接受测试也好。趁我忘记之前去试试看吧。


    「对冒险者来说，什么样的魔兽比较有帮助？」


    「我觉得还是移动型，像双足飞龙之类能骑著飞行的魔兽很令人向往啊。」


    「我应该会选妖精种吧？它们会使用魔法，订契约后还能提高自己的魔法效果。虽说不管是寻找还是收为从属魔兽都相当困难就是了。」


    这两位经验丰富的人，说的话真的很有意思。


    然而一直聊下去之后，话题逐渐用完，最终迎来了沉默。


    『……』


    一安静下来，马车内的气氛就变得好沉重……


    『……！』


    我看向学生们，结果他们身体一僵。自从前几天比试之后，我觉得自己有被部分学生疏远，但他们是认可我的那一边。只是这些人把我看成『总之很厉害的家伙』，变得无法掌握距离感的样子。


    他们和罗修先生等人可以正常说话，但我一加入，对话就会中止，最后成了这种状态。他们看我的眼神接近羡慕，这样也满难相处的。不过总比在员工旅行时，讨人厌的上司搭上巴士的气氛好一点……


    ■　■　■


    安静的车内、凉爽的风与马车的晃动，加上前一天熬夜，让我逐渐感受到舒适的睡意。


    『请让我辞职……拜托了……』


    『你害我的心生病了。』


    『请你适可而止！』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大家的身心都不像你那么坚强。』


    ……


    『竹林老弟，这样不行啦。要多关照一下新人才行，你不是负责带人的吗？雇用人是很费工夫的，新人教育也要从头开始，这部分你懂不懂啊？嗯？说话啊！』


    『你听说了吗？竹林那家伙又把新人操爆了。』


    『噗哈！又来了喔，笑死～！他进公司几年了？连好好指导部下都不会。』


    我自己是打算细心地进行指导。


    但总是被我带的人讨厌。


    最后几乎都离职了。


    我不曾动粗。


    也贯彻不怒吼的原则。


    随时注意要冷静地说话，对方有不懂或做错的地方就不厌其烦地教导。


    休息时间就让人休息，原则上只会在上班时间进行指导。


    尝试过各式各样的办法，结果却依然没变……


    我做错了什么？


    我有哪里不对？


    ■　■　■


    「看到啰！！」


    「嗯……？」


    ……看来我小睡了一会儿。


    还梦见了令人怀念、年轻时的自己。


    这么说来，我以前还为这种事烦恼过。


    如今做这种梦，就像返老还童了一样。


    ……啊，我的确是返老还童了。


    糟糕，我得清醒点才行，我有睡这么久吗？


    我确认四周，太阳的位置没什么变化。


    不过远方可以看见基姆尔的大门。


    「终于到了……」


    「我们回来了呢。」


    「太好了。」


    学生们安心地松了一口气，让气氛稍微变得和缓。


    「哎呀？镇外的人数还不少呢，看起来好像不是冒险者。」


    「是啊，似乎在测量什么的样子。」


    「听说城镇要扩张，应该是为了这件事吧。」


    虽然还在准备阶段，但城镇确实在逐步发展。


    我们看了一眼正在进行作业的人，穿过南门直接前往公会。


    「你们回来啦！」


    公会负责人似乎在等我们，一进入公会就看到他以豪迈的站姿迎接我们。


    「参加培训的学生来这里集合！…………看来所有人都平安回来了。怎么样？这次的培训有学到东西吗？」


    学生们聚集在公会一角，回答著问题。


    「这样啊。那么罗修，请你做个收尾的招呼。」


    「我知道了……各位！


    五天的培训辛苦了，希望这次培训学到的东西，未来能为各位带来助益。」


    统整重点后大概是这样的内容，接著提醒事先承接各自委托的学生们要做达成报告之后，罗修先生很快就宣布培训结束并解散。


    「龙马，辛苦了。」


    「公会负责人！」


    「怎么样啊？第一次的培训。」


    「这个嘛……我从罗修先生他们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简直是学生会有的感想啊。」


    「因为有很多事我实际上是第一次听到。」


    「的确，不管年纪多大，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学无止境嘛……你跟我来一下。」


    公会负责人一脸严肃地向我招手。


    「公会负责人，我可以一起去吗？」


    「是罗修啊，反正还要报告，你也来吧。」


    我们被带到公会负责人的办公室。


    首先由罗修先生报告培训中发生的事，接著谈到我。


    内容可以说不出所料，是比试后的事。


    「看到龙马的表情，我还想说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这样啊。」


    公会负责人把手肘抵在桌上，双手交握支撑著头，似乎陷入了烦恼。


    「罗修，把其他人的反应再说得详细一点，避开龙马的人是什么样子？」


    「刚开始的恐惧与困惑平复后，也有人改变态度。学生大概一半一半，年纪较大的教官一开始就认同龙马，或是在今天早上找回心态了。还在疏远的主要是年轻人，教官则是包含波斯可在内的几个人比较露骨。」


    「波斯可还年轻，其他人看到龙马的实力也焦躁了起来吗……」


    「非常抱歉。」


    「别道歉，你是为了学生好才展现实力的吧？你没做错事，只是结果有点令人遗憾罢了。那么罗修，你怎么看龙马的实力？老实跟我说。」


    「说实话，就算我回到全盛期也不想和龙马敌对。要是我和波斯可同样年纪，没有处理好想引退的心情的话，恐怕会和他表现出一样的态度。」


    罗修先生对我的实力给予很高的评价，听到这段话的公会负责人也默默点头。


    「说到龙马打赢和哈瓦德的战斗这件事，他确实用了气功对吧？」


    「毫无疑问是全力以赴。」


    「是吗……我知道了。龙马。」


    「是。」


    「我们公会负责人有限制冒险者活动的权限，也有反过来拿掉部分限制的权限。其中一种是『与盗贼有关的委托』，由于这类委托是以人为目标，基本上要c级以上的冒险者才能承接。因此当你升上c级，这个限制就会自动解除……不过只要满足几个条件，实力受到有头有脸的公会负责人认可，即使未满c级也能透过许可承接盗贼相关的委托。」


    「公会负责人！？这……」


    罗修先生想提出异议，却被一个眼神制止了。


    「罗修，我明白你的心情。你对龙马说过的话，我也全都考虑过了。我犹豫过该怎么对待他，但他是能照顾自己的人。我担心放著不管的话，他会一直是孤单一人，独自迈向更高的境界。但龙马的人生就是会包含这些部分，这你也明白吧？」


    「……」


    「如果父母什么都帮孩子准备好，小孩就能平安长大。相对地，也可能成为只要父母不在就什么都做不到的大人。身为公会负责人，我不打算选择这样的教育方式。再说龙马从登录的时候，就已经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阶段了，他已经可以靠自己的双脚前进，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我想拜托你的事情，是最后的确认。我要知道在自已以外的人眼中，龙马是什么样子，自己是否以客观的角度看待他。正是因为我同意你的意见，所以才会这么做。」


    「原来是这么回事。」


    「是啊。所以我……会为龙马提供支援，不会阻挠他。」


    说到这里，公会负责人眼神严肃地向我递出一张纸。


    「龙马，我以冒险者公会基姆尔分部公会负责人的权限，给你承接『盗贼讨伐』委托的许可。回去时把你的公会卡和这东西交给柜台，这样公会卡上就会记载我给出许可这件事。好好运用的话，应该能让你更快升格到c级。


    不过这是承接盗贼讨伐委托的许可，不是让你一个人承担所有事情的许可喔。能结识同伴的话就去做，有什么事都别客气，来找我商量……这点可别搞错了。」


    「……！是！我明白了！」


    「很好，答得不错。」


    听到我的回应，他轻轻松开了拿纸的手。


    「啊……还有其他人看你的眼神，某种层面来说那是无法避免的。就算是一般人，只要往上爬就或多或少会遇到。别放在心上，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只要是在不会触法的范围内就行。」


    我想怎么做，这件事早已决定。


    「放心吧，什么都不会变，今后我也会一如往常地继续工作。」


    我并不会因为这次被人疏远，就想回到森林里独居。


    说到底，要让遇到的人都喜欢我是不可能的。来到这里之后，我有幸结识许多好人，但只要与人交流的机会变多，这种事情难免会发生。又不是我和那些好人的联系断了，我打算跟平常一样随心所欲地生活。


    「不会变吗？你就是这样的人呢，无论好坏。」


    「啊，虽然说不会改变，但我会考虑同伴的事。」


    毕竟罗修先生和公会负责人是为我著想，才提出了这个忠告。


    没办法肯定地说会找同伴，这点令我有些难受。


    「不要勉强自己喔。」


    公会负责人如此说道，然后让我离开。


    他的脸隐约流露出疲惫的神情……

 4章23话 异世界到了年底也很忙碌

    好了，回到城镇后，该做的事和想做的事堆积如山。


    我先去店里露个脸，得听外出期间的报告才行。


    「店长，欢迎回来。」


    「卡尔姆先生。」


    相隔五天来到bamboo forest，迎接我的人是掌管店铺的卡尔姆先生。


    他站在员工用的入口附近，难道也是在等我吗？


    「虽然我知道公会培训大致上的结束时间……」


    但并不是一直在这里等人──他如此否定道。


    「我是在看他们的状况。」


    「他们？」


    我走到一旁让视野变得开阔，看到几位陌生的女性在搬运货物。


    「是新的员工吗？」


    「是的。前阵子提到『只要增加忙碌时段的人手』，我付诸实行了。」


    「原来如此。」


    所以她们是打工的吗？


    「其他还有许多报告，请在办公室稍等一下。」


    许多报告，这还真稀奇。


    平常报告大都是固定内容，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照他说的在办公室等，结果他抱著比平常还要多的资料来到房间。


    「先从平常的收支报告开始统整可以吗？」


    「麻烦你了。」


    这部分我已经很熟了。


    数字上也看不到奇怪的地方。


    虽然收益并没有特别增加，不过既然没问题就换下一个吧。


    补充的备品清单，没问题，许可。


    雷纳夫分店的报告书，没问题。


    大部分的事都由优秀的卡尔姆先生整理好了，我的工作主要是确认和许可。跟以前的工作比起来，负担大幅减轻了。


    我不断处理著工作，平常的工作只剩下最后的文件。


    「谢谢您，接下来有几件事情要联络。首先……店长您在意的贫民窟和公所的问题有进展了。」


    「情况变得如何？」


    「从结论来说，公所那边做出了一部分让步，贫民窟的气氛有所软化。」


    「这样啊。」


    稍微放下心来的我继续问详细情报，公所似乎调查了游民非法占据的广场等地方的使用状况，承认了几个场所的居住权。


    「公所的基本方针没变，但他们表示不会采取大家担心的强硬手段，于是贫民窟的居民也冷静下来，陆续有人愿意接受公所的就职支援。


    尽管还有许多人抱持著深重的戒心在观望，但应该可以说双方的关系正在逐步改善吧。」


    虽然问题依然存在，但状况正在逐渐好转是吗……


    改天再去那间咖啡厅看看好了，那个人说他一个礼拜会去五天嘛。


    「接著是？」


    「摩根商会的赛尔吉大人向您提出了邀约。」


    邀约的内容是去贾米尔公爵家打招呼。


    昨天罗修先生也说过，现在对商人来说是赚钱的时期。为了从客户那里拿到年底交货的订单，以及贵族们在年底会忙于社交的缘故，许多商人会在这段时期去各个贵族的家中打招呼。


    尤其是像赛尔吉先生这样的人，有交情的贵族家不少，听说再不开始会跑不完，他本人已经开始到处打招呼了。于是他邀请我下个月在公爵家宅邸所在的卡乌纳可镇会合，一起去打招呼。


    「您意下如何？」


    「说到底，我真的可以去吗……呃，受到邀请是很令人开心没错啦。」


    「我能理解您的担忧。虽然我们的事业发展顺利，但依然是新来的。追求利益、想和公爵家建立交情的商人络绎不绝，要将时间分给新来的人想必很困难吧。」


    但这只是一般的情况──卡尔姆先生接著说道。


    「店长的情形是早已受到公爵家的人们青睐，只要想要就能请对方空出时间。如果可以，去打个招呼绝对比较好。


    带赏识的人去打招呼这种事并不少见，和赛尔吉大人同行也比较不会受到恶意的注目。虽然您的外表可能会被当成随从……不过那是另一个问题。」


    打招呼是基本礼仪，既然如此就从善如流吧……但这么一来──


    「得准备礼服与礼物对吧？」


    「是的。我已经去找了订制和贩售成衣的服饰店，整理成一份清单，请您收下。」


    不愧是卡尔姆先生，工作效率真高。


    「问题是赠礼要选什么，拥有店铺的人多半会送跟其生意有关的东西。」


    「我们店里只有除臭液……」


    「酒之类的安全牌就由我来准备，希望店长您去找些独特的东西。」


    「这应该是最好的做法了。」


    我们决定分头去找礼物。


    「还有……请看这份清单。」


    「全都是药呢。」


    「商业公会的公会负责人古莉希艾拉大人说，会以比平常更高的价格收购清单上的药品，如果您拥有或是能制作的话，请务必拿去公会贩卖。这也是季节需要呢。」


    「……意思是贵族的需求增加了吗？」


    「想常备药品以防万一的人变多了。」


    事情变得麻烦了啊……


    「接著是最后一件事，迪卡武具店的迪卡大人要我转达『试做品完成了，有空的话去店里一趟』。」


    这么说来，我找他商量过，能不能用史莱姆的素材制作对冒险有帮助的装备，原来已经完成啦。


    「我知道了，近期会去拜访。」


    「报告到这里结束。」


    「谢谢你。」


    我向报告的卡尔姆先生道谢，做了一个工作清单。


    或许是接近年底的缘故，工作确实变多了。不先整理一下，我心里会不安。


    首先，优先程度最高的果然还是公爵家那边。礼物可以再想想，先订礼服吧。接著是去迪卡先生的店……啊，还有驯兽师公会的适性诊断。以时间来说大概是明天处理吧。


    回去之后还得巡视废弃矿坑，补充史莱姆和利穆尔鸟的饲料。至于血腥史莱姆的实验……虽然想做，但没必要著急，让它们休息一会儿……还有蘑菇的栽培实验，找地方做个完善一点的环境比较好……看来真的会变得有些忙碌。


    我把想到的工作全部写出来，检查有无缺漏之后，从优先程度高的开始处理吧。


    ■　■　■


    「就是这里吗……」


    根据卡尔姆先生提供的情报，我来到了订制礼服的店。可以透过橱窗从外面看到几种展示的衣服，应该是样品吧。


    店铺看起来不大，入口前有一座小花坛给人温馨感，二楼延伸出的阳台有种彷佛在俯视人的高级感。整体打理得乾净漂亮，感觉是高价位的店。


    毕竟在这里说到礼服，基本上就是要订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欢迎光临。」


    一踏进店里，一位气质高雅的男性向我打招呼。


    他穿著上衣下襬很长、类似无尾礼服的服装。


    「您是bamboo forest的竹林大人对吧？敝店恭候多时了。」


    「您认识我？」


    「事情我已经从副店长卡尔姆大人那里听说了，您将要拜访某位贵族，所以需要礼服，恭喜您。」


    原来如此，卡尔姆先生在调查的时候就已经知会过对方了，工作效率真高。而光从这点就能感觉到，他在这件事表现出的魄力……


    「谢谢您。我想尽快订制礼服，可以请您陪我商量该选什么样的款式比较好吗？」


    「当然，请看这边。」


    店内整片墙都设置了衣柜，多数服装是上下成套挂著。除了礼服之外还有别的类型，每一套都是由高级的布料或皮革制成，而且种类非常多样。


    「这边展示的全都是样品，可以参考这些衣服，自由挑选您想要的款式、材质和颜色。先从款式开始吧，礼服的话从这里……到这里是基本款。」


    他指定的衣服只占全体的一小部分，但依然是双手合抱也抱不完的量。我逐一检视，有许多感觉在前世的教科书上看过的服装，而且时代乱七八糟……呜哇，好夸张的蕾丝，这是首饰吗？半径长达一公尺左右。


    「您对这个拉夫领有兴趣吗？」


    「这、这个嘛，因为很大所以吸引了我的注意。这种款式在贵族之间很受欢迎吗？」


    「是的，贵族的客人偏好大而华丽的拉夫领，也有很多人藉由这种细节来展现自己的财力。因此若是商人穿戴比自己更华丽的拉夫领，有些贵族会心生不满。虽说一定程度的装饰是必要的，但竹林大人还很年轻，内敛一些会比较安全。」


    「那就好，我也不喜欢太华丽的款式。」


    要是他推荐我穿这个就伤脑筋了。


    「这样的话，这种款式如何？」


    「这是……」


    只有在话剧里看过的王子服饰……


    「这套内部填充的五分裤与丝袜类品是以上等的丝绸制成，不只是外表，穿起来也很舒适──长袖衬衫上有著职人细心的绗缝──另外手臂的开衩部分，也在整体的高雅中微微表现出冒险者的强悍──」


    对方滔滔不绝地推销著。


    发现我反应不怎么热烈后，他便换下一套服装，但一直没有出现让我中意的款式。


    我听得懂对方在知识范围内说明的内容，但我的审美观完全继承自前世，所以不太能理解这些款式好在哪里…………嗯？


    「不好意思，那套衣服是礼服吗？」


    「您是指这个吗？是的，这边也是礼服柜……」


    「请让我看看！」


    他从大量蕾丝装饰的服装之中，抽出一套被埋到几乎看不见的衣服。


    「啊，果然……」


    （插图011）


    我不可能看错，这可以说是前世最熟悉的商务西装……商务西装和礼服似是而非，但……如果可以当作礼服的话，我就选这个了！


    「据说这是数百年前的国王陛下喜欢并推广的传统款式礼服，即使到了现代依然颇受重视传统的贵族世家欢迎。穿这套无论出席什么场合都没问题……但有些偏离近年的流行，您可以接受吗？」


    「没问题，我要订这个款式！」


    还是这种穿习惯的最好！我没办法接受别的款式！


    「我明白了，那么款式就选『西装』，看来您比较中意这套，颜色也一样是白色可以吗？」


    「不好意思，颜色请改成黑色或深蓝色。」


    我对白西装的印象只有牛郎或搞笑艺人。


    「黑色或深蓝色，很适合您的头发与眼睛呢。您想要什么花纹？」


    「可以的话我想要素面的。」


    「这样的话，还需要准备装饰品，稍微增添一点光彩吧。」


    「什么装饰品？」


    「男性多半是戒指或手环，首饰或耳饰也可以。如果是穿西装的话，还有在胸口的『领带夹』上面镶嵌宝石这种做法。」


    在那之后还有装饰品的材质、利用的宝石等各种项目要挑选。


    虽然我还不习惯以异世界的标准挑礼服，但对方的应对非常细心有礼。


    或许也因为找到了西装的关系，让我有种不可思议的安心感。

 4章24话 一点豪华主义

    虽然订制礼服花了点时间，但太阳还高挂天空……接下来去迪卡武具店吧。


    「您好。」


    「是龙马啊，你委托的东西完成啰。」


    店长达森先生说著便走进店铺内部。


    等了一会儿之后，他带著一个略大的木箱回来。


    「这就是成品。」


    箱子里放著淡绿色的上衣、裤子、斗篷，乍看之下是很普通的整套服装。


    「我按照要求，用你给我的那种强韧丝线织布。制作部分是拜托老交情的防具工匠，不过我有好好确认过品质。虽说是试做，但这可是我有自信拿得出手的装备。」


    他从箱子里拿出一块布和小刀。


    「你看。」


    店长试图割断布，但不管怎么割、怎么刺都只留下伤痕，没有破掉或割出大裂缝。


    「这是用你带来的丝织成的布，两片叠在一起的样子。这套衣服全都是用这种东西制成的，抵挡刃物的效果十分值得期待。外观和穿起来的感觉跟普通衣服没两样，实际上接近锁子甲，如果当成穿在铠甲里的衬衣，就能拥有超强的防御力。」


    「一件衣服耗费的金额和生产性怎么样呢？」


    「这个嘛……由于强度很高，加工尤其是剪裁花了不少时间。不过这素材是你自备的，跟类似的素材相比感觉划算多了，还算不错。」


    「类似的素材是指什么？」


    「『金属蜘蛛』这种魔兽的丝。这种素材不耐热，稍微烤一下就会软化，可以轻易切断。以加工难度来说绝对比较方便，但容易加工的特性也会成为弱点。


    为了弥补这点，一般会把适合赋予魔法的素材加工成丝状，编在一起之后赋予能抵抗火和热的魔法，做成魔法防具。金属蜘蛛的丝本身就是颇值钱的素材，再加上赋予相关的费用，就成了价格不菲的高级品。」


    虽然耗费时间，不过性价比好像很好。


    我拿起一件成品，衣服内侧的质地与外侧不同，指尖传来丝滑舒适的触感……


    「内侧是丝绸吗？」


    「是啊，因为你那种丝线毫无吸水和吸湿性，织出来的布料也一样。于是我考虑到这点，在内侧用了丝绸。」


    「原来如此，谢谢您。有了这个，即使在杂草丛生的地方活动也不用担心呢。」


    「何止杂草，一般的狼牙或刃物都不用怕了，不过打击还是会奏效。」


    「需要多少费用呢？」


    「小金币5枚。」


    以订制装备而言，这真的很便宜。


    「真的可以吗？」


    「毕竟素材是你自备的，虽然织布和剪裁费了一番工夫，但并没有做什么特殊加工。防具工匠能用稀有的素材工作也很高兴。即使算上耗费时间的补贴，小金币5枚也足够了。」


    「这样啊，谢谢您。」


    既然这么便宜，乾脆发给店里的大家好了，至少负责警备的人要穿……要不要送给公爵家的人呢？警备的人应该需要，而即将到来的年底又要常备解毒剂……找老板商量一下吧。


    「贵族应该自己会筹备这方面的对策，不过送了也不会显得无礼。只要你提供相应的材料和费用，我可以帮你制作。要送人的话，最好再做一件普通大人尺寸的样品给你带著。


    到时测量好需要的尺寸，改天再把尺寸相符的成品送过去就行了，带你店里的员工过来量也可以。不管怎样，订制数量多的话，我还能多少给点优惠喔。」


    于是我又订购了作为样品的衣服。


    「我会在明天前准备好丝线材料。」


    「知道了，那我也去联络工匠。」


    总之，礼物候补之一就这样决定了。


    不过要大量制作的话，丝线也需要相应的量。


    ……趁这个机会准备黏液史莱姆用的卷线机好了。


    回程去一趟赛尔吉先生的店吧。


    ■　■　■


    「大概就这样吧。」


    我把史莱姆们从dimension home中放出来，跟利穆尔鸟们一起巡视坑道。


    才离开五天，就已经有洞穴螳螂定居下来了。


    我马上除掉了它们，要不要把入口封得更牢固一点呢……


    虽然对我来说，魔物全都能当成饲料，狩猎它们并不亏就是了。


    「接下来是……」


    我挑了一座深度刚好、略带湿气的坑道，用土魔法做出简单的土台。


    然后从dimension home把前几天做的菌床移过去。


    「嗯？」


    奇怪……


    用炼金术做出来的菌床上，已经长出了类似金针菇的菇类。我又没有用魔法促进其生长，不可能这么快长出来……难道是别种菇类？既然长出来，可以说蘑菇栽培成功了吗……总之先放置一段时间观察看看吧。


    我把它移植到坑道里，装上门以防外敌进入……这样就行了。


    「再来是……啊啊。」


    是追加变多的工作，不过这些可以同时处理。


    我将黏液史莱姆召集到平常制作防水布用的坑道，摆出买来的卷线机。由于库存问题只买到五台，应该够用吧？


    卷线机的构造非常简单，外型就像放在桌上的缝纫机。只要转动旁边的把手，在土台上的线圈就会以柱子为支点旋转。先将线头绑在空的线圈柱上，丝线就会直接缠卷起来。


    先让一只史莱姆吐丝，由我转动把手，教导史莱姆做法。


    并吩咐吐丝的史莱姆注意，别让卷起来的丝太偏离线圈中的位置。


    接著和别的黏液史莱姆换手，让它负责转动把手。


    这个作业不需要太多力气，应该没什么问题。


    ……两只一组的史莱姆正在确实地卷线。


    其他四台卷线机也配置史莱姆，让它们练习一阵子。


    这段期间我再做一件工作。


    耳边传来喀啦作响的纺车转动声，我准备好木炭，在地上描绘炼金阵。


    接下来要做的是『宝石』，以碳素为原料的『钻石』。


    「总觉得紧张起来了……要有一定的大小比较好吧……」


    没有任何装饰的深蓝色西装虽然可以当作礼服，但以这里的标准来看似乎太朴素了，不符合贵族社会常识的喜好。过于朴素的服装会被人认为很寒酸，如果是受邀参加，还可能造成邀约者的麻烦。


    ……订制礼服的店员是这么说的。我觉得他讲的话有八成是事实，两成是行销话术。最后决定的对策是将钱花在装饰品而非衣服上，采用一点豪华主义。


    不过，连被批评朴素的西装都要价50万斯特，也就是小金币50枚。光是如此就要一大笔钱了，其他服装更是贵了两到三倍。听说地位高的贵族穿的礼服，加上装饰品甚至可能要用白金币来支付。


    贵族社会的物价也膨胀得太严重了吧！虽然这也能让金钱流通至民间……总之要去打招呼的话，平民就必须以平民的方式花钱，尽量配合对方的阶级。


    我是这么理解的，具体而言要怎么做呢？


    基本上我不会穿戴宝石，为了花钱而在身上戴一大堆宝石感觉很恶俗，我不想要这样。既然如此，结论必然会导向『用大颗又高价的宝石』。


    要入手高价宝石好像也不容易，那就自己做吧！


    然后当作是我祖母的遗物。


    「先分离碳素并去除杂质，接著……结合！」


    钻石和黑铅一样是碳的同素异形体。


    基本上就是纯粹的碳素结晶。


    不同的是结合方式。


    因此钻石具备更高的硬度、透明度、导热性与电绝缘性。


    我在脑中反刍相关知识，注视著发光的魔法阵，事先准备的碳素粉末逐渐变化成一块透明的结晶。


    「……」


    又过了一会儿，魔法阵的光芒消失后，留下一块形状扭曲的透明结晶。


    「『鉴定』。」


    『普露姆钻石』


    不含杂质、特别的钻石。


    颜色：透明


    重量：21834公克＝10917克拉


    「普露姆？」


    虽然变成了钻石，但这是什么意思？说明文里的『特别』也教人在意……还是问一下可以信赖的人比较好吧。


    而且这尺寸明显很异常。


    我记得在前世02公克等于1克拉，世界最大的钻石应该是500还是600克拉。


    而眼前这颗钻石是10917克拉。


    「材料放太多了……」


    总之先分成小块，调整大小与形状吧。

 4章25话 宝石之谜

    隔天。


    我在早上稍晚的时间造访了商业公会。


    「欢迎光临，请问今天有什么需要吗？」


    「关于前阵子公会负责人古莉希艾拉大人提到的事……」


    昨晚进行准备时，我做了一些清单上的药品。


    除了让公会收购，希望能顺便拜访公会负责人。


    「这不是竹林大人吗？欢迎来到商业公会。」


    以前数次接待我的职员从里面走出来，让我去会客室。


    看来我的长相已经被记住了。


    ■　■　■


    「你来啦，今天是来谈收购药品的事对吧。」


    才刚碰面，我今天来的目的就被古莉希艾拉婆婆推测出一半了。


    「您怎么知道？」


    「因为是我拜托的啊，我想你应该多少会答应。另外，我听说你去参加冒险者公会的培训了。考量到培训结束、听到传话、制作药品的时间，大致上就能预料到你会在今天或明天过来。」


    她对人的预判还是一样准得可怕。


    不过我今天的目的不只这项。


    「还有一件事，我想找您商量。」


    「嗯？那就赶紧处理完收购药品的事吧。」


    「麻烦了，『道具箱』。」


    我做的药大概有五十瓶。


    「我用手上的材料在够用的范围内制作，叛逆蛙的素材还有剩。」


    「若是提供材料的话，你愿意帮忙制作吗？」


    「只要我做得出来就行。」


    随意挑选药瓶来鉴定的公会负责人用鼻子哼了一声。


    「那个清单上有你做不出来的药吗？」


    「有些药虽然知道做法，但我没有实际制作过。这次也有想让您看看，作为确认的意思。」


    「这样啊。我看了几个，品质很稳定，效果也没问题，没有地方可以挑毛病。我会备齐库存稀少的药品材料，下次能请你带过来吗？」


    「我明白了。」


    答应之后，她马上叫来职员，命令对方检验、保管药品，然后随即准备报酬与素材。接到指示的职员离去之后──


    「那么，你说除了药之外想商量的是？」


    「普露姆钻石。」


    我在她的催促下说出这个词，结果她的眼神立即变得锐利起来。


    「您知道这是什么？」


    「毕竟我干这行很久了。你有这东西？」


    「是祖母的遗物，她说过要是缺钱的话可以卖。」


    我顺便说明自己正在准备礼服的事。


    「……就是这样，我想说那颗宝石能不能当作装饰品，但又不清楚它的价值，适不适合使用。」


    「你没有随便拿去别的地方，而是来找我商量，这点我要称赞你。那东西你现在有带在身上吗？」


    我从道具箱里取出一个布包，默默交给对方。


    里面放了一颗被我分成拇指指甲大小的普露姆钻石。


    分割和调整形状并没有改变鉴定结果，所以我应该没弄错……


    公会负责人打开布包，仔细地检视宝石，然后使用鉴定魔法，接著傻眼似地叹了口气。


    「这是假货吗？」


    「是真的，真亏你有这么大颗的普露姆宝石，透明度真不得了。而且还是钻石，颜色也是漂亮的透明无色……虽然切割方面有点可惜，但还是很棒的宝石。」


    详细询问后才知道，『普露姆』是用来表示宝石等级的专业用语，在某个地区的古语中有著『特别』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是最高级品。」


    「不是高级，是『特别』。听好啰？一般来说，宝石或多或少会有沙粒、细微伤痕或空洞这种多余的东西在里面。」


    啊……


    她说了我才想起来，自然的宝石在形成过程中，成分的确会含有别的物质或空洞。相对地，用炼金术制作的宝石就没有这些东西……


    「……你明明不知道普露姆是什么意思，却有这方面的知识？」


    「我刚刚才想起来。」


    「你的知识还真偏门，算了，既然知道就好说了。这颗宝石完全没有那些成分，这也是宝石冠上普露姆之名的条件。然而，现代并不出产这种宝石。」


    「现代没有？」


    「虽然不晓得原本就是这样的宝石，还是从普通的宝石中只切下漂亮的部分，不过据说在我这种老太婆出生的更早以前──古时候曾经存在过。


    有些是在某座遗迹被发现，或是用在自古相传的国宝上。我曾听说这种宝石流入市面，受到贵族大举争抢的传闻。现存的实物大都是被当作传家之宝吧。」


    过去存在过……也就是说，以前也有人用炼金术制作宝石。


    跟我一样是转生者……是以前凯因他们提过的『炼金王』吗？有机会的话调查看看吧。


    「做成装饰品会很不妙吗？」


    「没必要这么担心。虽然这种事的确不该到处宣扬，不过你只会去公爵家打招呼对吧？那应该不会引起什么麻烦。


    就算被奇怪的贵族盯上，突然动粗的可能性也很低。对方大概会先要你卖给他，到时再卖掉就行了。反正你对遗物没什么执著吧？」


    「看得出来吗？」


    「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插图012）


    公会负责人嘻嘻笑道。


    她的意思是虽然不会深究，但这部分也很可疑吗……不可以说多余的话。


    「总之，如果你真的很在意的话，比起隐藏，还是早早变卖比较不会出问题。」


    也就是说，在持有的那一刻，即使担心也来不及了。乾脆大方点拿来当装饰品。


    剩下的是要弄碎喂给史莱姆吃呢？还是给公爵家──


    「打扰了，报酬和素材准备完毕。」


    喔，刚才那个人回来了。公会负责人把钻石塞回我身上，应该是叫我赶快收起来吧。


    「进来吧。」


    看到我收好宝石之后，公会负责人下达许可。接著三名职员进来会客室，一人拿著好像很重的皮袋，另外两人抱著大大小小的袋子。他们将这些袋子摆在桌上，最后将一张纸交给公会负责人并离去。


    公会负责人看了那张纸一会儿，理解地点点头，接著把纸递给我。


    「你确认一下报酬和材料。」


    ……我照她说的进行确认，注意到报酬的金额。


    上面写著我带来的药一瓶是3000斯特。


    「总觉得报酬太多了。」


    「好的解毒剂近期需求源源不绝，毕竟顾客都是贵族或有钱人嘛。为了不让货被买光，导致真正需要的人拿不到药，生产者得加把劲才行。这些药的品质很高，以这个时期来说，价格相当正常。


    但要是过了这段时期就会回到原本的价格，今天交给你的素材要早点制成药带来喔。」


    「我明白了。」


    反正近期没有出远门的计画，尽早制作吧。


    「对了龙马，你从沃刚那里得到了讨伐盗贼的许可对吧。」


    「您怎么知道？」


    「给你许可的那个人告诉我的，在谈另一件事时顺便提到……你有打算做这份工作吗？」


    「毕竟战斗是我擅长的领域，要和人战斗也没问题。」


    「我知道，所以他才会给你许可啊。这样的话，你可以经常来商业公会露个脸。毕竟盗贼的动向对我们的工作也会造成影响，情报商人的情报网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的确……谢谢您。」


    「能利用的东西就要尽量利用，这才叫商人。如果你能用那些情报狩猎盗贼，结果也能让我们赚钱。」


    这倒也是。


    公会负责人的建议也有考量到利益问题。


    ■　■　■


    「那就麻烦您了。」


    「好的……」


    我向昨天那位店员道谢，将钻石交给对方并离开店铺。


    看来他跟我不一样，很清楚普露姆钻石的价值。


    应该是工作上的关系，对宝石类很熟吧。我一说想要用这个，把钻石拿给他看的瞬间，他就知道那是个好东西的样子。接著他拿在手上确认后，对我的态度就变了，原本的礼貌感觉变得更加恭谨。


    我多付了一些钱作为封口费，不过用在装饰品上的宝石费用也省了下来，两者算是打平吧。我还瞭解了制作宝石的注意事项，以学费来说算便宜了。


    接下来的行程是……罗修先生告诉我的从属魔兽适性诊断。


    我本来想慢慢走过去，结果一下就到了，那间店和驯兽师公会的距离出乎预料地近。


    「你好，我听说这里有在做从属魔兽的适性诊断，今天可以进行吗？」


    「欢迎来到驯兽师公会，适性诊断是吗？可以喔，请出示您的公会卡。」


    来到久违的公会，我照柜台说的拿出卡片。


    「哎呀？您连一次都没有做过呢。」


    「是的，因为我在这里登录之前就有从属魔兽了。」


    「这样啊，适性诊断第一次是免费的，请拿著这个到基姆尔的东门。」


    对方还我公会卡并附带一份文件，似乎是受测证明。


    「东门是吗？」


    「是的，适性诊断是让您尝试和公会提供的多种魔兽实际订契约，从结果观察共通点与倾向，判断您适合什么样的魔兽。因此无论如何都需要可供管理大量魔兽的土地。


    而基姆尔的东门并设著我们经营的大型魔兽用住宿设施，为适性诊断提供的魔兽也在那里一起管理。」


    所以才会叫我去东门啊。


    「谢谢您，我明白了，马上就会过去。」


    「不客气，祝您好运。」


    就这样，我要前往东门了。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第一次去东门啊？

 4章26话 魔兽适性与过去的伟业

    「好，你可以过去了，测试加油喔。」


    「谢谢。」


    我受到有点误会的男性大门守卫声援，离开了东门。


    眼前出现一片与北门和南门不同的风景。


    「原来这边是这个样子……」


    道路两旁竖立著木制栅栏，围栏中有牛、马和我没见过的大型魔兽悠哉地生活，气氛就像牧场一样。


    稍微走一段路就能看见一栋大建筑，那应该是驯兽师公会的分部吧。旁边还矗立著类似※筒仓的高塔，让它看起来真的就是一座牧场。（编注：在农业和工业领域用来储藏物料的设施。）


    「打扰了。」


    里面的氛围也和镇上的公会不同。整体来说，有很多人穿著工作服，若事先不知道的话，可能会以为这里是休息所。仔细一看，进门后站在正面柜台的人员也穿著方便活动的打扮。


    「这边为您服务！」


    大概是被人认为我不知所措，一名待在柜台的女性向我搭话。


    「您好，听说这里可以进行从属魔兽的适性诊断，这是我的文件和公会卡。」


    「先为您保管。龙马竹林……好的，是第一次呢。那么会场在里面，从那条通道直走到底，进入尽头的房间后，把这个交给有空的职员。」


    「谢谢您。」


    我遵照对方说的，从左边绕过柜台，在连接内部的走廊上直直前进。


    进入尽头的房间后，只见右侧摆著长椅，左侧则有五个柜台。


    房间的格局就像银行的等候室一样。


    不过接受适性诊断的人好像很少。


    只有内侧正在接待的两个柜台有开，在长椅等待的人连一个都没有。


    「啊，请坐在空的柜台稍后一下。」


    正在接待别人的女性摇响手铃，大概是用来呼叫职员的道具吧。


    我在最靠近的柜台前坐下，几乎同时听见柜台那边的某处开门的声音。


    「久等了，哦？是龙马啊。」


    「分部长！」


    来的职员不知为何是提拉分部长。


    「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也是驯兽师公会的一部分啊，我偶尔会来这边工作兼视察。不这么做的话很少有机会和新人说话，也会忘掉现场的气氛。


    你是来做适性诊断的吗？这么说来，登录第一天没推荐你呢。」


    「因为那时我很快就去冒险者公会了，而且我没有打算换从属魔兽……啊，现在也不打算换就是了。」


    「无所谓，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魔兽总不会吃亏。」


    柜台对面的分部长在手边的文件写了些东西，单手拿著它并指了指跟我进来的位置相对的门。


    「赶紧开始吧，那边聚集了用来进行诊断的魔兽。」


    两道门隔著柜台相邻，我穿过其中一道后，鼻尖突然传来腐臭味。


    这股臭味就像动物园……不，这里应该说是宠物店？


    房间里设置了许多小笼子，可以看到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魔兽。史莱姆自不用说，还有来到这座城镇后见惯的小鼠和洞穴蝙蝠，以及以前曾订过契约的库鲁鸟。


    「这里是聚集小型魔兽的房间，往里面走还有大一点的中型魔兽，更里面则是有大型魔兽的空间。」


    从另一边的门走出来的分部长解说道。


    「如你所见，这里准备了各种魔兽，让你实际与它们订契约……不过史莱姆和利穆尔鸟就跳过吧。还有没有其他订过契约的魔兽？」


    「库鲁鸟有订过一次。」


    「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问题？它会确实听从指示吗？你能理解它的感情吗？」


    我回答都很顺利，也成功共享了视野。


    「第一次练习就有这样的成果，看来适性很好呢……」


    分部长把听到的结果记在纸上，我看向那张纸，上面印著大量魔兽名称的列表。


    「你很在意上面写了什么吗？」


    「是的，有点。」


    我老实回答，分部长微微笑道：


    「这张表上记录著受测者和各种魔兽订契约的成功与否，并以四个阶段评价成功时的感触。诊断方式就是从这个结果寻找共通点，找出擅长的魔兽倾向。所以我们才搜集了一整个房间的魔兽。」


    要和这个房间的魔兽全部订过一遍契约，感觉会耗费不少时间和魔力。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不过大部分的人似乎很快就能弄清楚倾向。


    「大多数从属魔术师只要从爬虫类系、哺乳类系、鸟类系这种大致上的分类中，找出自己擅长的系统就结束了。会花时间的是在这些系统之中，进一步限缩到特定魔兽，或是有某种特殊标准的情况，就像你认识的公爵家成员那样。」


    「我记得……兰哈特先生是『四足步行的魔兽』，夫人是『狼系魔兽』，兰巴哈大人是『有鳞片的魔兽』对吧？」


    「正是如此。艾莉莎小姐是从哺乳类系细分出来的狼系特化型，只要是在该系谱上的魔兽就能签订契约，而且契约数量的上限远超其他类型。


    兰哈特少爷只要是四足步行的魔兽，无论种类、系统为何都能订契约，唯有鸟类不行。」


    这句话让我想起以前和利穆尔鸟订契约时的事。


    当时大小姐的利穆尔鸟甚至拒绝兰哈特先生靠近……


    「兰巴哈大人呢？」


    「那家伙……层级不同，就像只取兰哈特少爷和艾莉莎小姐的长处加起来一样。只要是有鳞片的魔兽，无论蜥蜴人还是龙都能订契约，而且数量很多。也不像儿子那样有无法签订的系统，虽然多少会有些不擅长，但根本算不上缺点。」


    听说兰巴哈大人能使役龙，他果然是个很厉害的人吗？


    「你不知道吗？他的事迹还被写成书，应该传遍整个国家了吧。」


    「是这样吗！？」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


    「是有听说兰巴哈大人过去建立过功勋，还有夫人说他和自己层次不同，但也只有这样。」


    「最有名的事迹应该是那个吧，层次不同也是事实，不可以把他当作标准。」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存在著被称作神兽、受到诸神加持的特殊魔兽。它们被诸神赋予了守护各自土地的使命与加持，从远古时期就一直守护著自己的地盘。其力量别说是我们人类，与人类认定为s级的魔兽之间也有决定性的差距。」


    「……会在这个时机提到这件事，难道说……」


    「兰巴哈和神兽签订了契约。」


    果然是这样……


    「那是他年轻时还隶属于军队的事……这个国家的国境上有一座被称作炎龙山脉的山。」


    提拉分部长露出飘渺的眼神娓娓道来。


    「炎龙山脉由好几座至今仍持续活动的火山相连，对人类来说是严苛的环境。中心部位是神兽的地盘，栖息著大量强力魔兽。相对地，那里蕴藏著魔石、宝石和各种矿物，对人类而言也是珍贵资源的宝库。过去邻国曾派兵前往，试图获取那些资源。」


    结果邻国的士兵惹怒了神兽，一下子就被击溃了。


    如果只有这样的话，那就是邻国自作自受罢了，然而──


    「国境终究是人类擅自划定的事物，神兽对于国境与山脉接壤的我国，也和邻国一样抱持敌意。事态演变成其龙族眷属在国境附近大闹，我国派了军队去保护国境，当时的兰巴哈就率领著其中一支部队。」


    「于是兰巴哈大人和神兽签订了契约。」


    「没错，只有这个办法了。光是要讨伐一条龙，就得做好会有大量牺牲者的觉悟，而战场上至少要同时面对十条龙。一旦挑起战斗，可以说军队必定会全灭。


    但这点反而值得庆幸也说不定，因为军方不得不在战斗之前，先透过从属魔术尝试进行交涉。这时在适性上最有可能成功签订契约、家世良好的兰巴哈便受命负责交涉，虽说没人想到他竟然会成功就是了。」


    「他与神兽达成交涉了对吧。」


    「嗯，幸好神兽具备能够沟通的高智慧。虽然传说故事中有这样的描述，但那家伙应该是第一个实际确认这点的人。根据兰巴哈事后的叙述，神兽提出了『以人类之手对付来袭的人类』这个接近命令的条件。」


    在这件事传入负责人耳中的瞬间，敌人就变成了邻国。


    比起没人有胜算的龙群，他选择与邻国的士兵敌对。


    我方士兵的士气高昂，由于先进行了交涉，损害相当轻微。


    相对地，邻国虽然先做好了战争的准备，但也因此被大幅削减战力，士气掉落至谷底。


    结果显而易见，战线撑不到三天，敌国的士兵就从炎龙山脉撤退了。


    「在那之后，两国之间发生许多政治上的争端，但我国顺利避免了与神兽和龙族眷属展开争斗。再加上兰巴哈顺势让神兽继续承认契约，也和其龙族眷属签订契约。甚至以不侵犯神兽地盘为条件，获得了在其他地方开采资源的许可……」


    「这……想必造成了轰动吧。」


    「岂止是轰动啊。」


    分部长无奈地笑道。


    「虽说神兽许可的范围有限，但光是能安全获取炎龙山脉的资源就是大功一件。况且兰巴哈收服许多龙族，获得了强大的战力。」


    于是兰巴哈大人无论在政治或军事上，各方面都造成了重大影响。家世与功绩兼备的他，存在大到难以被组织容纳。


    最终他离开了军队。


    「只要那家伙认真协助某个派阀，就会使派阀之间的力量平衡崩解，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混乱。正好就在那个时候，他的兄长遭遇不幸。于是他以代替兄长成为领主，专心治理贾米尔公爵领为由，远离了国政与军方。」


    「真是不得了的人生……对我来说根本无法想像。」


    我是真的打从心底这么想。


    我只知道兰巴哈大人是比我更扯的外挂角色。

 4章27话 诊断结果与新的史莱姆

    「哎呀，现在不是聊这种事的时候。」


    提拉分部长看向手边的表格。


    「我记得龙马你养了超过一千只史莱姆对吧。」


    「是的。」


    「虽说史莱姆容易签订契约，但这数量实在很多。我有预感会花上一些时间，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


    「麻烦您了。」


    这么说来，一般人大概能与多少魔兽签订契约呢？


    「在我认识的人之中，与最多魔兽签约的人养了大约三百只『锁链虫』。就算没这么多，只要与二十只魔兽签订契约，要说拥有很多从属魔兽也没人会反驳。一般人不会与很多史莱姆签订契约，所以不清楚，但不管是什么种类，我从没听说有人拥有超过一千只从属魔兽。」


    这样的话，我的从属魔兽数量果然是超乎常理。


    心中突然涌起的疑惑得到解决，我正式开始诊断。


    ■　■　■


    「唔嗯……原来如此。」


    开始诊断后过了两小时。


    在这两小时之内，我与数不清的魔兽尝试签订了契约。


    光是鸟类魔兽就有麻雀、老鹰、猫头鹰等等，不断变换种类，反覆签订与解除契约。


    而昆虫、鱼类、哺乳类与爬虫类也同样如此。


    并且每次都成功了，目前还没遇到无法签订契约的魔兽。


    虽说可以签订，但有许多魔兽感觉不像史莱姆那样确实听从命令。


    这些魔兽不太听话，代表我果然有适合和不适合的类型。


    问题是我搞不懂其中的法则。虽然在签订契约的闲暇间可以听闻魔兽的名字和姿态，但我缺乏其生态相关的知识，遇到这一带看不到的魔兽就会满头问号。不过分部长似乎找到了方向。


    「龙马你似乎与『拥有成群结队习性的魔兽』之间有著良好的适性。」


    「群体活动的魔兽吗？」


    「应该是这样。我比较你判断适性良好的魔兽之后，发现了这种倾向。利穆尔鸟也是群体活动的魔兽，史莱姆大概是和你的研究成果有关吧。如果要举出别的可能，那就是『多产』。虽然不像群体活动那么明显，但条件共通的魔兽很多。


    我很想一一说明给你听，但那样太花时间了。我会介绍魔兽相关的书给你，详细情报你就自己读吧。可以把书买下来，也可以在公会的资料室里免费阅读。魔兽的知识对冒险者的工作应该也有帮助才对。」


    「谢谢您。」


    接下来就自己用功吧。


    话说回来，『拥有成群结队习性的魔兽』吗……为什么是这种条件呢？


    「这部分的原因据说和个人资质与思考方式有关……简单说就是没人知道确切的原因。只要当成那就是你的个性就行了，重点不在于那是什么条件，而是知道条件后『接下来要怎么做』。既然要拓展今后的活动范围，那就去找适合这个目标的魔兽如何？」


    「今后……我对用来代步的魔兽有兴趣。」


    以前我想过让金属史莱姆变成脚踏车的车轮，可是它们是靠自身的体重来滚动，我坐上去就会动不了，毫无意义。变成大史莱姆状态是可以乘坐，但太过显眼，无法当作移动手段。


    可惜的是，可以完成大多事情的史莱姆，都无法用来当作交通工具。


    应该说，弥补这点也是我的任务之一。


    然而──


    「前阵子一起工作的冒险者这么推荐，让我涌起些许兴趣。而且冒险者公会给了我讨伐盗贼的许可，今后活动范围或许会变广。」


    「原来如此，移动的话基本上会选马系的魔兽。可以骑乘、拉马车，又有群聚的习性，应该很适合你。若是能以从属魔术进行沟通，也能减轻几分车夫的负担。」


    此外，如果想提高一天的移动距离，就要挑持久力优秀的种类。根据不同的载重与移动距离，选项也会变多。


    提拉分部长教导我，对从属魔术师而言，瞭解魔兽并发挥其长处、弥补短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要获得新的从属魔兽，也得先做好功课再说。


    ■　■　■


    不晓得是不是聊得太久了，我离开公会建筑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不过这趟来得相当值得。


    不仅瞭解自己的适性，看到许多魔兽，也让我想到对今后活动有帮助的史莱姆用法。


    视察完店铺之后，今天就先回家吧。


    ……于是我去店里露脸。


    「店长，您来得正好。」


    结果难得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


    我在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之后，卡尔姆先生拿来一个陌生的木盒。


    「这是什么？」


    「里面是史莱姆的上位种，应该是您没有饲养的种类。」


    「史莱姆？」


    这勾起了我的兴趣，不过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刚才有人带过来的，对方说是在这座城镇到矿山之间的路上发现。店长您之前是不是有在哪里收购过史莱姆？」


    「血腥史莱姆是向冒险者买来的。」


    「对方好像在别的地方听说了这件事，想把偶然发现的史莱姆换成金钱，于是带来店里。


    虽然事出突然，但这是我和店长工作时没见过的种类，我想说您应该会想要，便答应收购。」


    「谢谢你的用心，我很高兴。花了多少钱呢？」


    「1000斯特。」


    咦，这么便宜？


    「毕竟是史莱姆，似乎也不会使用魔法，在别的地方收购价应该更低吧。再说连有没有人想买都不知道，这个价格也让卖家喜出望外。」


    「原来是这样啊。」


    那就好。


    「今后若是再遇到类似的情况，需要收购吗？」


    「如果不会造成大家的负担，请务必买下来。」


    「我明白了，那就让带史莱姆来的人在店铺内部进行交涉。还有，可以请店长给我一份您饲养的史莱姆清单吗？我想作为收购价的参考。」


    「当然可以。」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还有一件事，修女蓓儿小姐托我转达，养在教堂里的史莱姆身体长出了草，孩子们担心它生病了，希望您有空去检查。」


    「它的健康状况看起来很差吗？」


    「不，似乎没有这样的迹象，只是长出草而已。」


    「那应该是进化吧……我知道了，等一下马上会去看。」


    就这样，我决定回程去一趟教堂。


    不过要先检查盒子里的史莱姆。确认没有联络事项后，我轻轻揭开木盒的盖子，只见里面……


    「……石头？」


    （插图013）


    有一块平凡无奇、拳头大小的石头。我一瞬间担心是不是被骗了，但卡尔姆先生不可能没确认就买下来。总之，为了防止它逃走──


    「『从属契约』。」


    发动魔法后确实签订了契约，可以肯定这是魔兽。


    再来是魔兽鉴定。


    『岩石史莱姆』


    技能　硬化（2）　抗物理攻击（2）　消化（3）　吸收（3）　分裂（3）


    拟态（10）


    的确是史莱姆，技能类似金属和钢铁，但拥有这两种史莱姆没有的拟态技能，而且等级特别高……就跟血腥史莱姆只要不动，看起来就像一滩血的道理相同吗？这只则是外表完全跟石头没两样……真亏那个人能发现啊。


    「据对方说是因为和同事处不来，火大之下踢飞了它。看到掉在地上的石头自己动起来，因此吓了一跳。」


    「那个人的运气还真好。」


    这只史莱姆的食物肯定是『石头』吧。是否会对不同的石头有偏好，这点很重要。除了从各种地方捡石头来确认之外，还要思考它能做什么……


    「店长，我先告辞了。」


    「啊、好，谢谢你。」


    我目送卡尔姆先生回去工作，脑中暂时充满了岩石史莱姆的事。

 4章28话 教堂的惯例

    「哦，你今天做完魔兽适性的诊断，正要回去是吗？」


    「是啊，然后我去了一趟店铺，有人来卖岩石史莱姆。接著又听说教堂的宠物史莱姆状况有异，过来之后发现它进化成了野草史莱姆。对我而言真是幸运的一天。」


    「两个都是会拟态而难以发现的种类呢，不错喔。」


    「可是龙马，那只野草史莱姆是孩子们的宠物吧？小孩子没哭出来吗？」


    我和往常一样被叫来神界，和凯因、库佛、铁昆三位神明边喝酒边聊近况。


    「这部分倒是还好。的确有孩子觉得不舍，但野草史莱姆似乎不只自己的身体，还具有让周围长出杂草的能力，整个教堂的院子都长满了杂草。


    而且鉴定后得知它的分裂技能有lv8，是繁殖速度快得异乎寻常的类型。我和两名修女商量后说服了孩子们，当然也答应会好好对待史莱姆。」


    「是吗？没有留下遗憾就好，再来一杯吧，你的酒杯空了喔。」


    铁昆豪爽地笑著，凭空取出酒瓶倒酒。


    我连忙接好不让酒洒出来，然后一口饮尽，芳醇的葡萄香气在体内扩散。


    「话说回来，我也渐渐习惯被叫来神界了呢。」


    「毕竟你每次在教堂祈祷，都会有人呼唤你嘛。」


    「而且你认识的神也变多了。」


    「虽说有变多，但除了凯因、库佛和露露迪亚，也只多了铁昆和费诺贝利亚大人而已。」


    「什么，见过的连一半都不到啊。」


    「像是玛诺艾罗亚大人，只有在获得的基础知识中知道名字，没有实际见过……他是个什么样的神呢？」


    「玛诺艾罗亚……这问题真难回答。」


    「啊，很难回答的话就不用勉强了，库佛。」


    「不，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也有好几年没看到他了。」


    「俺也是。」


    「老夫也一样。」


    「咦！？连同为神明的你们都没见到他？」


    「因为那家伙有流浪癖……虽然可以肯定在神界，但他总是到处乱晃，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


    「另外，因为他也是艺术之神，会打扮成各种模样。有时打扮得很正常，有时又怪异到超乎想像。而且总是三分钟热度，是个奇怪的神。」


    「对了，以前他还曾经全裸跑来跑去，主张那是自然之美呢。」


    「啊！的确有这回事！他连一块腰布都不穿，还被露露迪亚和基丽芮尔痛骂了一顿呢。」


    神明也有各式各样的性格呢……


    「这么说来，露露迪亚今天在做什么？」


    「她好像找了女神，召开女生聚会什么的吧？」


    「据说是从地球学来的知识，虽然完全搞不懂那和宴会有什么不同。」


    「之前还在叹息人很难找齐呢……现在应该有个爱照顾人的女神在陪她吧。」


    真的是各种神都有呢……啊，说到各种……


    「我可以换个话题吗？有件事想问凯因和库佛。」


    「当然可以。」


    「发生了什么事吗？」


    「来这里之前，我不是去做了魔兽适性的诊断吗？结果我适合的好像是『有成群结队习性的魔兽』。我的从属魔兽知识和能力，是你们在转移时给我的对吧？我能和史莱姆签订契约的数量也多得异常，其中有什么意义吗？」


    我问起突然想到的事，凯因和库佛露出思索的神情。


    「虽然不是刻意给你的，但也不能说和我们没关系。」


    「当时的确决定了让你能使用从属魔术，但具体要和什么魔兽签订契约应该没有决定吧？所以我们没有插手魔兽适性，而是交给你自己决定。」


    「也就是说，我的魔兽适性是自己原本就有的素质吗？」


    「与其说素质，应该是愿望？」


    「我们给了你期望的力量，这点是事实。你的心愿应该有反映出来，造成了某些影响。老夫认为你和史莱姆的适性特别好，也是出自这个原因。」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愿望是想和龙系订契约，就会变得和龙的适性良好吗？」


    「也要你打从心底这么期望才行，如果只是想试试看，应该不会成功。」


    「而结果就是我寻求了史莱姆。」


    「不对喔，你在抵达卡纳森林的时候就已经获得了力量，所以魔兽适性也是在那时就决定了。即使之后研究史莱姆并产生兴趣，也不会改变你的适性，我们也没有管这么多。」


    「再说就算会变也不该变成『拥有成群结队习性的魔兽』，以你的情况而言是『史莱姆特化』才对。真正的原因大概是你前世的环境吧？」


    「这话怎么说？」


    「有点难以启齿，你在地球不是过著接近『边缘人』的生活吗？尽管隶属于公司，也有同事和部下，但亲近的人却没几个。」


    「是这样没错……」


    「没有融入群体或集团之类团体的你，虽然安于孤单，但并不是对群体生活没兴趣。我猜是这种愿望在潜意识中影响了魔兽适性。」


    「原来是这样……好可悲啊！！」


    这个悲伤的理由是怎样！自己说就算了，从别人口中听到总觉得有点受伤。而且因为是神说的，可信度超高！


    「哈哈哈！人生在世总会碰到这种事，好啦，多喝点。」


    态度随便的铁昆又为我倒了酒，于是我再度乾了一杯。


    「以结果来看，你可以和多种魔兽订契约，还能大量收集，这不是很好吗？」


    「的确，我对此没什么不满。」


    虽然难以释怀，但我对自己的魔兽适性并没有不满。


    为了转换心情，我顺便问起神兽的事。


    「我听说公爵家的兰巴哈大人和神兽订了契约，说到底，神兽是什么？据说是受到诸神加持的魔兽，有著守护地盘的使命。」


    「就是这样没错。看来因为有订下契约的人类在，利佛尔王国流传的是正确的情报。」


    「对诸神来说，那是很重要的土地吗？」


    「不只我们，对世界和你们而言也很重要喔。神兽的地盘是被称为圣域的地区，也是这个世界孕育出魔力的关键。」


    「又出现令人在意的词了……我可以问得详细一点吗？」


    「可以啊，这和你来这边的原因也不是毫无关联。」


    「应该说得让你知道才行，因为你今后也会和圣地扯上关系。」


    「今后会有关联？」


    「啊──先从圣地的说明讲起吧，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


    库佛像是在脑中整理著内容，开始娓娓道来。


    「首先这个世界有魔力，人们和魔兽会利用魔力，这你也知道对吧。」


    「由于生产量跟不上消耗量，所以要从地球转移魔力，这也是我来这个世界的理由。」


    「就是这样。虽然需求与供给的平衡令人遗憾地崩坏了，但这个世界依然在努力制造魔力。那么具体而言是什么在制造魔力呢？答案是『自然环境』。」


    草木石头、河川山谷，这类自然环境与魔力的生产有很大的关联。


    「普通的森林可以，人类的城镇也多少会生出魔力。不过自然比例高的地方效率比较好，城镇只有一点点就是了。」


    「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会制造魔力，『圣地』则是其中产量特别多，效率良好的地区。形成条件是『尚未被人类开发的土地』、『超过一定程度的面积』、『自然环境丰富』……大概是这样。」


    「要是这些地区被外来的人类或迷途魔兽破坏就糟了，为了防止这种事，我们以前就赐予特殊魔兽加持，让它们保护这些地方。」


    我懂了，而且也能猜到为什么他们会说这跟我有关。


    是因为我打算去人类难以踏足、自然环境丰富的地方吧。


    「休露司大树海也是『圣地』啊。」


    「嗯，就在那座树海的中心。在那个基点产出的魔力影响下，那座树海蕴藏著大量珍贵的药草与矿石，但没有神兽就是了。」


    原来不是所有圣地都有神兽。


    「这样没问题吗？」


    「那里距离人类活动的区域还很远，所以没关系。再说只是没有神兽，防御还是很坚固的，有费诺贝利亚在。」


    说得那么有自信，结果不是自己管理的。


    「休露司大树海是费诺贝利亚负责的区域。我也跟他说过放神兽就好了，结果他回答『赐予魔兽强大的力量再交给它管理的确很省事，但这样太轻松了』，所以只靠一般的魔兽和环境整备来防御。你怎么看？」


    「这应该是很重大的事……但这说法太轻率，我只觉得就像玩电玩时限制玩法一样。」


    「电玩我知道，限制玩法是什么？」


    「就是故意不用能用的道具，或是以自己加上限制的方式来达成游戏的目的。」


    「哦～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感觉！」


    「竟然认可了！？」


    「虽然不是在玩，不过费诺贝利亚就是会刻意采用麻烦的做法。因为他很擅长精细的作业，看到我负责的圣地还说太草率了。」


    ……看来库佛在这件事情上和费诺贝利亚大人起了争议，在回去的时间来临前，我一直被迫听他抱怨。


    不过能得知休露司大树海的生态系，这点收获颇丰。

 4章29话 异变

    ──史莱姆观察纪录──


    今天从属魔兽新加入了两种史莱姆。


    于是我统整了一份观察纪录。


    岩石史莱姆


    技能　硬化（2）　抗物理攻击（2）　消化（3）　吸收（3）　分裂（3）


    拟态（10）


    这种史莱姆的外表就如同路上随处可见的石头。


    食物也跟我想的一样，只会吸收石头。


    目前看来对石头的种类或里面的成分没什么偏好。


    不过喂它吃捡来的石头时，它会变成和那块石头一样的颜色，连质感也能重现。


    我试著闭上眼睛，让它在地上稍微滚动之后再张开眼，结果就找不到它了。


    虽然透过契约效果得知位置并回收成功，但光靠视觉应该很难发现。


    另外在别的实验中，我发现它『喜欢土属性魔力，身体会被土魔法影响』。


    今后要增加数量，寻找对魔石、矿石、宝石等各种石头有反应的史莱姆。


    野草史莱姆


    技能　生命力强化（5）　光合作用（5）　消化（1）　吸收（1）　促进成长（5）


    分裂（8）　拟态（9）


    和石头史莱姆一样，这种史莱姆的身体会长出随处可见的杂草。


    当它钻进草丛里时，同样难以发现。


    食物是杂草，我提供过储备的药草与毒草，它都表现出没兴趣的样子。


    不过前阵子培训时采取的『小穗枪草』它吃了。


    是因为那算是杂草吗？还是这只个体喜好谷物呢？


    目前无法判断，要先增加数量再来比较。


    幸好当作饲料的杂草和肥料不用钱，随便找都有。


    而且它好像是繁殖快速的类型。


    想必很快就会增加吧。


    或许是野草史莱姆和植物有关的缘故，它喜欢木属性、土属性与水属性的魔力。


    我喂它清道夫史莱姆做的肥料时，它也吃得很开心。


    绒毛史莱姆也喜欢肥料，这是植物系史莱姆共通的喜好吗？


    今后要继续观察与实验。


    无论哪种，都得先从增加数量开始……


    「对了，说到增加。」


    血腥史莱姆


    现在正在观察状况。


    毒似乎已经没有影响了，让我放下心来。


    关于今后的情况，目前已经确认它有针对灌木蛇毒的抗体。


    不过抗毒性和抗疾病技能是以前就有的。


    这样的话，可以推测它也有对抗其他毒或疾病的抗体。


    这部分今后也要进行检验。


    为此需要增加数量，得准备相应的饲料才行。


    目前最大的供应来源是吉克先生的肉铺。


    但他已经大方地让我每次都从店里拿走全部血液了。


    不可能再增加供应量。


    这么一来，我就必须寻找别的供应来源。


    我首先想到的候补管道是『西园寺商会』，那边也会解体食用肉类。


    不过这样就要把血腥史莱姆托给雷纳夫分店的人，请对方帮忙繁殖。


    如果考虑附近的场所，冒险者公会应该有附设的解体场。


    只要支付使用费，所有人都能利用，我在前阵子的培训中听过。


    我没去过那里，所以不知道解体后的垃圾是怎么处理的。


    但说不定能获得血液。


    就算不行，只要有被舍弃的骨头或肉片，也可以带回来当作饲料。


    问问不吃亏，我决定下次去问看看。


    「……大概是这样吧。」


    我收起经过简单统整的笔记。


    晚餐已经吃了，今天还有什么事要做吗……啊。


    「对了，不晓得那些蘑菇怎么样了……」


    昨天长出了纤细的某种菇类。


    打算在睡前确认一下的我，前往放置菌床的坑道。


    「……有声音？」


    一打开昨天设置的第一道门，耳边就传来声音，像是某种小东西正在搔刮内侧的门。难道有小鼠跑进去了吗？


    「『探查』……！？」


    我保险起见发动了探查，结果门内有不只十几二十个反应，而且不是小鼠的样子，是更小型的东西。


    我马上叫来黏液史莱姆，设置黏著陷阱。


    ■　■　■


    「准备好了。」


    确认黏著陷阱，还有光魔法的亮光，后面的门也关紧了。


    我保持警戒，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东西，然后打开内侧的门。


    接著──


    「！！」


    「！！」


    「……？」


    只见蘑菇正在奔跑。


    菌柄部位长出两只脚，是蘑菇的魔兽？


    它们似乎试图逃离开门的我，奔跑后撞到坑道的墙壁跌倒。


    「……难不成是『奔驰菇』？」


    虽然我不认识这种魔兽，但有其作为药物素材的知识。


    『奔驰菇』。


    顾名思义，是『会奔跑的蘑菇』。


    这是受到魔力的影响而魔化（变质）的蘑菇，也是极为珍贵的魔法药材料。


    效果是滋补强身与改善体质，更重要的是能提升完成的药品效能。


    但若原本的蘑菇具有毒性或药效，也会一并受到强化，使用上要小心。


    不仅比一般的蘑菇更稀少，还会用脚四处逃跑，提高了入手难度。


    主要产地是努梅尔湿地，尤其是雨季会有更多发现报告。


    除了稀有之外，由于发现的地区隔年蘑菇的收获量会增加，所以也被发现者称作招来幸运与金钱的蘑菇。


    明明在人们口中是如此稀少珍贵的蘑菇……但光是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就有七、八十只跑来跑去？


    「是不是别的种类啊……『魔兽鉴定』。」


    『奔驰菇』


    技能　胞子制造（6）　胞子散布（4）　高速移动（6）


    啊，我没弄错，的确是奔驰菇。


    另外，这些技能让我搞懂隔年的收获量增加的理由了。


    「应该不可能是自然发生的吧……」


    这些奔驰菇毫无疑问是从我培养的蘑菇菌床中诞生的，仔细观察奔驰菇的外观就能发现，除了长有尖爪的双脚之外，每个都和我想栽培的蘑菇一样。


    「我明明是想培养普通的蘑菇啊。」


    奔驰菇是蘑菇『魔化』后的产物，所谓的『魔化』，是受魔力影响而变质的现象。


    也就是说，这件事跟魔力有关……是在哪个部分吸收了足以造成影响的魔力呢？虽然我是用水魔法来浇水，但这种程度会引起魔化吗……？奔驰菇非常珍贵，我不觉得仅凭那一点魔力就会造成魔化……


    不，说不定原因是清道夫史莱姆的肥料？史莱姆的身体有可能是魔力构成的，假如清道夫制造的肥料中蕴含魔力……


    无论如何，这样下去栽培不了普通的蘑菇！


    「虽然没吃亏，但好可惜啊……」


    ……总之先把它们抓起来处理吧，其他的之后再想。


    既然可以当作药的材料，药物史莱姆会不会吃呢？


    反正我还得做交货用的药，做点什么也好……


    我一面思考著捕捉后的用途，一面像牧羊犬一样把奔驰菇赶进陷阱里。


    ■　■　■


    一小时后。


    我搞砸了……不过这样好像也不错？


    一只药物史莱姆在调剂室地上滚动，并传来「吃到奔驰菇好幸福！」的强烈感情。


    「吃得还真不少……」


    一开始我只喂它吃了一株，但当时不小心把放了加工后奔驰菇的篮子丢著不管，直接开始制作新的菌床。于是药物史莱姆趁机用触手接连吃掉奔驰菇，当我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被它吃了十株以上。


    为了以防万一，我本来想先喂它一株看看情况的……幸好身体状况没有变差。


    不过──


    「『魔兽鉴定』。」


    『药物史莱姆』


    技能　药液制造（5）　抗毒性（3）　抗疾病（5）　抗物理攻击（1）　跳跃（3）


    消化（3）　吸收（3）　分裂（3）　枪术（1）


    ……蘑菇确实造成了影响，药液制造技能提升了两级。


    再检查能制造的药液种类。


    营养液


    强身液


    药效强化液


    跟以前相比，多了这三种药液。


    「感觉能做出能量饮料和壮阳药的药液……」


    看来是受到奔驰菇的影响，变得能制造同样效果的药液了。感觉很难以运用，尤其是第三种。


    『药效强化液』


    与药品中的魔力产生反应，强化药品效能的液体。


    太强的药效有时会成为毒性，使用上需注意。


    不晓得这种药液的强化幅度是多大。


    用奔驰菇制作药品时，已知既有配方适当的用法和用量，但药物史莱姆的药效强化液则否。另外，还不能完全肯定这和奔驰菇的效果一样，不先进行实验会有安全上的疑虑。


    无论如何都不是能马上拿来用的东西。


    这也当作今后的课题，等一下写在纸上吧……


    ■　■　■


    隔天。


    「你这孩子啊……」


    我以做好的药为藉口来到商业公会，结果公会负责人彻底傻眼了。


    「事情接二连三，还真不让人觉得无聊呢。如果是四、五株还能理解，竟然一次带三十株以上的奔驰菇过来。」


    这还是让所有药物史莱姆吃饱后剩下的呢……


    「每次都给您添麻烦了。」


    「……你本来想栽培自己要吃的蘑菇，尝试之后却发现全都变成奔驰菇，所以想知道该怎么培养普通的蘑菇，是这样没错吧？」


    「是的，我认为只要在培养时不使用魔力就没问题了，所以想请您告诉我，有没有不含魔力的肥料。」


    「你说肥料啊……我可没经手过蘑菇用的肥料。再说栽培蘑菇这种事只不过是兴趣，我本来还想这么说呢……你乾脆把奔驰菇拿来吃不就好了？看起来原型是食用蘑菇，听说这种奔驰菇相当美味喔？」


    是这样吗！？我只知道药效而已。


    「我自己也没尝过就是了，应该说我做不出这么浪费的事。」


    「这倒也是。」


    以奔驰菇为材料，能做的药品种类非常丰富，包含被视为棘手病症的治疗药物。即使是在产地，一株也要价十万斯特。根据不同地方和时期，价格还会往上涨，光是把这些卖掉就不愁吃穿了。


    对我来说，重要的是味道……咦？如果比普通的蘑菇更美味，那吃这个不就好了？


    ……不，要是因为药效而出问题就糟了。


    「那我安排一些农家一般会用的肥料给你，自己去试哪种对蘑菇有效吧。相对地，你给我一株奔驰菇，并且再接一次调合药物的委托，费用和手续费就这样抵销。」


    「谢谢您！」


    「那些药也让我赚了钱，彼此彼此。」


    接下来，在对方准备制药材料的期间，闲聊中谈到一件令我在意的事。


    「盗贼？在这一带吗？」


    「我收到了好几件可疑人物正往这里移动的目击情报，不过人数顶多只有四、五人。据说卡乌纳可有个盗贼团被讨伐了，说不定是他们的残党。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打算在这附近作案，总之离开城镇时要小心点。在你眼中或许是不错的猎物吧，先不论实际情况如何。」


    「谢谢您的情报。」


    去冒险者公会确认一下委托好了。

 4章30话 搜索委托

    「龙马！」


    才刚来到冒险者公会，我就被柜台小姐叫住了。


    「你来得正好。」


    「梅琳小姐你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公会的联络网收到了『莱特因湖』周边城镇的公会传来的通知，是有关疯狂火蜥蜴的。」


    疯狂火蜥蜴！那是我想打的其中一种魔兽。


    「每年疯狂火蜥蜴都会在冬眠之前去莱特因湖觅食，这对湖上的渔业人士造成了很多问题。尤其是对小渔村而言，甚至可能牵涉到生死。」


    说到莱特因湖，我记得是之前卖我血腥史莱姆的那些人的故乡。


    「希库姆这个村子所在的地方也是吗？」


    「疯狂火蜥蜴在莱特因湖全域都会出现，希库姆也不例外。总之要防守的地方很多，也需要大量人数协助讨伐。因此公会发布了讨伐委托，募集能帮忙防卫村子的冒险者。从讨伐到简单的杂务类委托都有，方便的话要不要去看看？」


    我很想去，不过委托会在什么时候发布呢？


    「两个月后似乎是损害最严重的时期，大概在那个时候去就行了。你有什么事要办吗？」


    「两个月后就没问题了，我是下个月有事。谢谢你的情报，我会过去的。」


    「太好了。那么今天想做什么工作？」


    对了。


    「我刚才从商业公会的公会负责人那里听说……有一群可能是盗贼残党的可疑人物，正朝著基姆尔过来。有没有其他关于盗贼的情报或委托？」


    「对喔，龙马已经拿到许可了嘛。你等一下喔。」


    她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卷羊皮纸。


    「最近和盗贼有关的情报有两件，一是你听说的那件事，二是怀疑和那件事有所关联的盗贼团。不过那个盗贼团好像在卡乌纳可附近遭到讨伐，所以委托已经没了。可疑人物尚未确定是盗贼，所在地也不明。」


    还在注意的阶段，那今天继续制药好了……


    「那个～……」


    嗯？我还想说是谁，原来是优秀的新人派娜，她还是一样怯生生的。


    「抱歉龙马，稍等一下喔。」


    「打扰你们说话，对不起！」


    「不会不会，请说。」


    「他都说没关系了，你就说有什么事吧？」


    「有个人想委托工作……」


    我从压低声音对话的两人身上移开视线，人少的公会内部映入眼帘。


    ……大多是休假的人吧？


    这个时段的人多半在看著布告栏发呆，或是和一旁的冒险者闲聊的样子……嗯？


    一位满脸胡须的男性从柜台另一端走来，从身高来看应该是矮人吧。


    「小弟弟，抱歉让让。小姐！」


    男子来到我这边的柜台，呼叫里面的派娜小姐。


    「来了，啊！这样不行喔！我会好好接待，请在原来的地方等候。」


    「抱歉，但我直接说明比较快，希望你们尽快去找佩多罗。」


    看样子是有人不见了……


    看著突然过来低头拜托的男子，梅琳小姐一脸为难地来到面前。


    「是凯兹先生对吧？非常抱歉，这件委托以您出的委托费来说……」


    「我知道是在强人所难，可是现在拿得出来的钱只有这些了。只要找到佩多罗，他应该带著货物，卖掉的话就能追加报酬。就算没有货物，只要有时间就可以筹钱，问题只有时间啊。」


    （插图014）


    总觉得他看起来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为数不多的视线也开始聚集到他身上。


    「地点应该离这里不远，有没有冒险者能帮忙找人？」


    ……


    「派娜小姐。」


    「？是，怎么了吗？」


    「能不能告诉我那个人发生了什么事？」


    我莫名觉得在意，于是向同样被排除在对话外的派娜小姐问道。


    接著她思考了一会儿，仰望著我和正在对话的两人的脸。


    「这个嘛，他的委托还没有确定受理，本来不方便谈个人的事情……可是竹林先生说不定很适合……」


    虽然很抱歉害她陷入了烦恼，不过这也无可奈何，只好竖起耳朵等她得出答案了。


    「可不可以麻烦您从头开始再说明一次？」


    「好，我叫凯兹，在西区经营一间小铁匠铺。前几天托人把我做的武器送到凯雷邦镇，今天早上却收到客户寄来的信，说货物还没送到……希望你们帮我找运送武器的男人佩多罗。」


    「前几天，具体而言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依照预定行程，他应该早就抵达凯雷邦，昨天踏上回程了才对。」


    「但货物却没有送到。」


    「没错，买货的老板那边紧急传来了联络。」


    梅琳继续询问详情。


    「会不会是因为某种理由而迟到了？」


    「我委托过那家伙好几次一样的工作，他对路途很熟，最近的天气也不坏，没出什么事应该不会迟到。」


    「这倒也是……」


    有什么头绪吗？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


    「竹林先生，借一步说话……」


    烦恼的派娜小姐似乎下定了决心，她在稍远处的柜台摊开地图，纤细的手指在上面滑动。


    「请看，基姆尔在这里，凯雷邦则是在这里。而那位行踪不明的人是走这条路……」


    「……跟之前培训时走的路同方向呢。」


    「的确很近，不过这是在山脚那边往左走就是了。」


    这样我就知道大致的位置了，是从南门离开走山路的路线。


    培训时的路是在山的低处迂回，她指的则是越过山岭的路。


    「这条路在两座城镇的正中间……这个地方有座驿站城镇。为了方便旅人和马车通行，道路盖得很宽敞，不管是徒步或驾车都很好走。因此很多人利用，魔兽也不常出没，是危险性较低的道路，遭遇不测的可能也很低。」


    「但并不是完全没有危险对吧？」


    「的确如此。不过就如我刚才所说，路上行人不少，出事的话很可能被行人发现……如果遭遇意外或魔兽突然出现，先不说人，至少会留下马车的残骸……」


    「原来如此……」


    然而对方行踪不明，最后的目击证词是三天前……听说这种工作最重要的是起步。


    「派娜小姐，这个委托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嘛，『搜索失踪者』是非常花钱的委托。因为不晓得要多久才找得到，甚至无法保证找到人……所以为了更容易找人并提高效率，必须招募一定的人手……」


    「人事费用之类的，应该要花很多钱吧。」


    「是的……尤其这次是在山中搜索，最少也要二十人左右，可以的话多一倍更好。而持续搜索的期间每天都要支付费用，对委托人的负担非常大……」


    若是在地球上登山遇难，找民间救助队发动搜索与救助的话，一天要花一百万圆以上的费用，因此有『登山险』这种保险以防万一。在这个世界请人搜救，果然也很昂贵。


    「呃，若以现在提出的金额招募必要的人员……无论有没有成果，一天的报酬是97斯特。找到车夫、马车或是平安带回货物的话，成功报酬是3000斯特……而这笔钱两天就会用完。


    山中的搜索可能会因天候等状况，使得危险程度大幅提升，以工作量来说，这样的报酬实在太低了……保护冒险者的利益也在公会职员的职务范围内，若是不能支付适当的报酬，我们无法受理委托……虽然我个人很想受理。」


    这就是受雇于人的辛酸啊。


    「……事出突然，我手边没什么钱……但只要给我时间，就能准备更多钱了。」


    「事后支付的话必须提供某种担保，或是接受审查──」


    那边的对话也因为报酬而陷入僵局……


    「派娜小姐，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我自己』可以接受这个金额。」


    还好重要的事昨天就处理完了，目前没有急事要做。


    这种距离我用空间魔法就能迅速抵达，还有利穆尔鸟可以从空中进行搜索。如果出了什么事，还是早点行动比较好，我个人也很在意这件事。


    「……我再去和前辈商量一次看看。前辈！」


    她说完便走向梅琳小姐，不到一分钟后带著正在那边说话的两人回来。


    「小弟弟，你真的愿意帮忙找佩多罗？」


    「我叫龙马竹林，好歹是个d级冒险者，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如果能获得许可，我愿意尽己所能，虽然无法保证结果如何。」


    「我明白，光是愿意找人就感激不尽了。」


    「龙马。」


    梅琳小姐向我招手，过去后她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姑且确认一下意愿。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这种委托经常是努力无法获得回报，也有人后悔承接。说到底，连发生了什么事都尚未确定喔？」


    的确会有这种情况，然而──


    「谢谢您的担心，不过没关系。再说如果什么事都没有，不就能当作笑话了结了吗？」


    「……我知道了，那就以编制一人『调查失踪者的行踪』的形式受理委托。工作内容是经由驿站城镇前往凯雷邦，调查有没有类似目标的人物。搜索范围基本上是道路周边，若是有什么发现就自行应对。」


    「谢谢。」


    只有我一个人承接委托，到时再依现场判断该如何处理。


    「请做好准备，还有不可以乱来喔？好了，拿出公会卡吧。」


    梅琳小姐如此说道，手上已经开始制作文件了。


    在处理委托手续的期间，我向那名自称凯兹的男性打听失踪者的样貌。


    「……完成了。凯兹先生，请确认委托内容与条件，然后在这里签名。」


    「……没问题！拜托你了。」


    「好的，我会全力以赴。」


    就这样，我接下了搜索失踪者的委托。


    ■　■　■


    两小时后。


    收回卡片离开公会的我，先在店铺做好准备后再从城镇出发。


    因为用空间魔法一口气缩短距离，天还没暗就抵达了草原与山路的交界。


    从这里开始的道路，左右两边被树木与草丛包围著。


    「路宽大概是三台马车……跟我听到的一样宽敞，地面的状态也不差。」


    总之先走在路上寻找吧。


    「『dimension home』。」


    我放出利穆尔鸟。


    道路本身照得到太阳光，但左右两边有些地方会被树木与草丛挡住视线，幸好能让它们从空中进行搜索。


    「以我的头上为中心，呈8字飞行。要是在森林里发现了什么就用叫声通知我。」


    『咕咯咯咯！』


    六只利穆尔鸟张开蓝色双翼，一下子飞到空中。


    我抬头仰望，只见它们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全身闪耀著比平常更漂亮的色彩。


    「若不是情况紧急，真想好好欣赏一番……」


    有时就是会在这种状况下遇到美景啊……

 4章31话 驿站城镇

    「发生事故的马车……？我没看见，你呢？」


    「我也没看到。」


    「就是这样，不好意思啊。」


    「对了，你要不要搭我们的车？城镇很快就到，天也已经暗下来了。」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还想再找一下。感谢两位的协助。」


    「是吗……那工作加油喔。」


    「两位路上小心！」


    「你也是啊！」


    我目送人很好的老夫妇乘著马车离去。


    「……呼。」


    从基姆尔到驿站城镇的道路几乎被我走遍了，利穆尔鸟们也在努力寻找，但遮蔽物太多，连一点线索都还没发现。


    这座山标高大约一千公尺，不用担心高山症，有一条好走的路。但偏离道路后就会突然被斜面上杂乱生长的无数树木，以及茂盛的枝叶影子包围……是因为有方便的道路，所以很少人会踏足这里吧。


    是在哪里看漏了，还是更前面呢？


    目标踏入远离道路的地方了吗？


    这样的话，是往左右哪一边呢？


    「只要能找到某种线索的话……」


    只要能缩小至一定的范围，就可以动员所有史莱姆去找。虽然机动力不高，但超过六千只史莱姆能从360度全方位进行地毯式搜索。这不是人海战术，而是史莱姆海战术……总之希望能找到线索。


    我一面思考，一面在道路周边不停来回走动，将注意力放在视野变得愈来愈差的树林之间。


    我找著找著，最终抵达了驿站城镇。大量圆木构成的简朴防御墙把城镇围了起来，大概是砍伐附近的树木再打进地面盖出来的吧。


    「我说你！是旅人吗……？怎么举止鬼鬼祟祟的，你在这种时间做什么？」


    我表现得很可疑吗？


    抵达城镇入口之前，一名男性的大门守卫表情险峻地叫住我。


    「我是从基姆尔来的冒险者，正在执行搜索失踪者的委托。这是公会卡……还有委托书，请过目。」


    「……的确没错。」


    我慢慢接近对方并交出身分证明与文件，他的表情和缓下来。


    「抱歉怀疑你，你可以通过了。」


    「工作辛苦了。我有件事想请教，最近这一带有没有人失踪，或是发现坏掉的马车之类的？如果有这方面的情报就好了。」


    「我没听说这方面的事呢，看到这份文件也觉得很疑惑。」


    「这样啊……」


    「你今天要在这座城镇住宿吗？」


    「我是这么打算的。」


    我还有体力，也很擅长夜间行动，但搜索难度终究比白天高，效率也会下降。更重要的是地方不同，地形也不一样。若是在卡纳森林，要我找一整天也没问题，但这座山我还不熟悉。


    有利穆尔鸟在，是不至于连我这个搜救者也遇难……不过考虑到风险，还是别在没有线索的状况下进行夜间搜索好了。相对地，今晚我想在镇上打听看看。


    「我也推荐你这么做。这附近的道路虽然经过整备，但也有不少一偏离道路就是陡坡的地方。」


    「这样啊……那您知道哪里有不错的旅店吗？」


    「你可以沿著主道路直走，走到『特雷希食堂』，它对面的旅店价格实惠、房间乾净，颇受好评。」


    「谢谢您。」


    我把利穆尔鸟收回dimension home，马上前往他介绍的旅店。


    ……这座驿站城镇的规模理所当然比基姆尔小，不过主道路上灯火通明，有许多木造旅店和餐厅，论活力并没有输。


    ……哦，就是这里吗？还满近的呢。


    「晚安，是大门守卫介绍我来的，请问有一间空房吗？」


    「有喔，住宿一晚50斯特，附一份餐点的话是70斯特。」


    「那我想住一晚附餐点。」


    「多谢惠顾！」


    付钱之后，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小木牌给我。


    「要吃饭的时候就带著这个去对面的食堂。」


    看来这是餐券。


    「把这东西交出去就能吃一餐吗？」


    「能换的餐点是面包、汤、沙拉和一道当时的推荐料理，其他要另外花钱，这点要注意喔。」


    我听完略显轻佻的小哥说明后前往房间。房里的确很乾净，似乎有好好打扫，看不到脏污。不过光是床铺和小桌子这两件家具就占了七成空间，也没有放任何摆设……


    毕竟是驿站城镇，平价取向大概就是这种程度吧。有工作在身、正在移动的客人，应该不太会连日住宿。有种类似胶囊旅馆的氛围，让我觉得莫名亲近，并不讨厌。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清除脏污之后去吃饭吧。


    ■　■　■


    「欢迎光临！呃～小弟弟一个人吗？」


    「晚安，我是在对面的旅店住宿的人，牌子在这里。」


    「好喔，一位这边请～」


    来到特雷希食堂，一名开朗大方的女孩为我带位。店内被并排的餐桌占满，享受美酒和料理的人们笑声不绝于耳。这间店有两层楼又宽敞，每个角落都充满人的温暖。


    跟之前赛尔吉先生带我去的露天酒吧很像……但这里的气氛更居家。与其说喧闹，更像是家人团聚的和乐……


    「让您久等了～」


    出餐速度很快，以我个人来说非常棒。


    那就赶紧来尝尝看。


    「我开动了。」


    我喝了一口像炖菜般浓稠的汤，首先感受到的是热度。热量从舌尖到喉咙深处，通过食道传达到胃里，让身体从里到外暖了起来。我的身体似乎比自己想的更冷。


    煮到软烂的蔬菜渗出自然的甜味，加上数种香草的香味，消除了切成碎块的肉腥味，还能感受到野性的肉味。


    「……好吃。」


    仅此一句感想脱口而出。


    我拿起面包，虽然又黑又硬，但撕成小块泡在汤里就会变软。汤的滋味与小麦香味相辅相成，比单喝汤更有饱足感。


    套餐的沙拉是水煮菜叶、红色豆子淋上沙拉酱。豆子有股甜味，与程度适中的拉檬酸味相得益彰。


    我一口接一口，一下就吃光了盘子里的食物。


    「真美味……」


    身心都感到温暖，又能继续努力了。


    接下来……


    「不好意思。」


    「来了～哎呀，你已经吃完了？」


    「是的，非常好吃。」


    在她收拾空盘的时候，我顺便打听情报。


    「我在找一个叫佩多罗的人，请问您认识他吗？」


    「嗯～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啊？」


    根据委托人提供的情报，身高大约170公分、从头发到胡子都是褐色、熊人族男性，最大的特徵是『绿色的鼻子』。


    说了这些之后。


    「哦哦！是那个人啊。」


    「您知道？」


    「只是看过长相而已。」


    「您还记得他最后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吗？」


    「嗯～……我只知道他来过好几次……」


    女子正在回想，等她一下吧。


    「……啊！」


    「想起来了吗！？」


    「没有，抱歉，我不知道。」


    「这样啊……」


    「不过我知道经常跟他一起吃饭的人，那些人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您知道那些人在哪里吗？」


    「知道，据点也在这座城镇，应该找得到。就在前面的道路一直往对面走──」


    看来打听情报有个好的开始！


    ■　■　■


    「……就是这里吗？」


    我依照在特雷希食堂幸运获得的情报，寻找佩多罗先生熟人的据点，接著来到马车比行人多的道路。


    四周林立著相对巨大的建筑物，视线范围内都是正在下货的人与其护卫。


    ……看来这里是仓库街。


    介绍给我的人是佩多罗先生的同伴吗？


    「货运行『山犬』……啊，是那里吗？」


    我在仓库街的一角发现了一个招牌，上面画著眼神锐利的巨犬坐著的样子……是狼吗？


    「不好意思。」


    「嗯？小弟弟有什么事吗？」


    「要在这种时间委托送货？」


    我向站在外面的两名警卫进行简单的自我介绍，然后问他们问题。


    「找人吗……阿西莫的确是我们的职员。」


    「他现在不在喔，那家伙现在应该在哪个酒吧喝酒。」


    「知道是哪一间酒吧吗？」


    「谁知道……不、等等。欸，今天的酒是谁请的？」


    「哦，记得是在布告栏上叫人……！对喔，你等一下，我去查看看。」


    「谢谢您！」


    其中一名男性走进里面。


    「话说回来，失踪这种事在这附近很少听说呢。」


    「果然是这样吗？」


    「顶多是和别的马车发生擦撞，听到的几乎都是这种程度的小事故。我们的工作是在基姆尔和凯雷邦之间运送大量粮食，因此与其他货运行和马车有联系，要是有异常状况马上就会传开。那个叫佩多罗的男人会不会是利用别的道路啊？」


    无法否定有这种可能，不过目前的情报只有他平常会走这条路而已。除了在这里寻找之外，没有其他线索。


    「小弟弟你也不容易啊，总之加油吧。」


    「喂──我找到啰。」


    我得到两名警卫的加油和情报，离开了仓库街。

 4章32话 格格不入的酒吧

    「就是这里吗？」


    我从主道路钻进小巷子，走了一会儿便看到要找的酒吧。


    外面的大道上有许多光鲜亮丽的店铺，这里的店面则是缺少装饰。由于建筑老旧，给人寂寥的印象，不过店内不断传出男人们的笑声，生意似乎颇为兴隆。


    我推开彷佛西部片里会出现的酒吧门……没这个必要，用走的就直接从门下面穿过去了。


    ……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嘛……还是酒吧门的位置太高了？这高度有些微妙。


    店里意外地宽敞，好像还满深的。座位的间隔让人觉得有点太挤，随便数都超过三十桌。


    「啊～？为什、嗝……小孩子会在这种地方啊？」


    「是来接人的吗？」


    「喂喂～！是不是有人的老婆在发飙啊？」


    我没想太多就过来了，看来这具身体在这种酒吧很显眼……


    醉醺醺的男人们看著我，口齿不清地开口说话。


    单纯感到疑惑的视线、觉得有趣的视线，以及厌恶的视线。


    各种视线不客气地往我投来。


    除了酒味之外，还有很重的菸臭味，我还是赶紧打听完回去吧。


    我是这么想的……但人实在太多，不知道谁是我要找的人。


    从店面位置和氛围来看，这间店的顾客应该都是当地人和常客，只要问店员就知道了吧？


    「……这里是酒吧，没有小孩子能喝的东西。」


    我才刚走向吧台，唯一的店员就展现出明显是在叫我『回去』的态度。


    我不是来喝酒的所以无所谓……但还是拿出自己的参数版给对方看。


    「……你有酒神的加持啊。」


    「我正在找人，请问阿西莫先生有没有来这里？」


    男子用下巴示意著店里一角。


    「谢谢您。」


    我放了一枚中铜币，走向他指的桌子，只见八个男人坐在并桌的四人座上。这些人应该都是送货员吧，虽然种族和年纪各异，但全都有发达的肌肉。


    「抱歉打扰你们聊天，我听说阿西莫先生在这里。」


    「怎样，找我有事吗～？」


    我向他们搭话后，位子离我最近的人转过头来。他是二十几岁的人族，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酒，心情很好的样子。这样正好，我马上进行自我介绍并说明情况。


    「你想问佩多罗的事啊～」


    「是的，至少能不能告诉我，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哦哦，好啊。可以是可以……但问人问题不是要有点诚意吗～」


    「艾尔啤酒可以吗？」


    「喔喔，谢──！？」


    「混帐。」


    「好……痛……」


    坐在旁边的男性揍了他一拳，他的声音马上从开心变成痛苦。


    「痛痛痛，老大……」


    「不要叫小孩子请自己喝酒，你喝太多了，真是……」


    「对不起……喂，小弟弟，我两天前有看到佩多罗。」


    「是在这座城镇吗？」


    「是啊，两天前的早上。我去吃早餐的时候，刚好在店里看到他……我们还聊了天，毫无疑问是本人。」


    「在那之后的事情您知道吗？」


    「那家伙先到店里，先离开的也是他，之后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有提到自己跟平常一样要去凯雷邦。」


    「所以他肯定走了这条路……您对他到今天还没抵达凯雷邦的原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欸，小弟弟。」


    此时另一个人出声说话，是更为年长的男性，可能超过五十岁了。


    「我也认识佩多罗，从他老爸那一代开始。他从小就会走这条路，无论是危险的地方还是驾马的方法都很熟悉。再说阿西莫，你是早上看到他的对吧？」


    「是啊，一大清早，不过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那就不是在昏暗的夜路上遭遇事故了。另外，有没有人是今天从凯雷邦回来的？」


    「我是今天回来的。」


    「有马车在路上拋锚吗？」


    「只有看过几次正在休息的人，不过佩多罗不在其中。我也认识他，有遇到的话会记得的。」


    「我也有走那条路，但没看到他……」


    镇上有目击证言，却没有之后的目击情报……出事的可能性提高了。


    「有没有可能发生什么事，让他回到基姆尔了？」


    「委托人说有去他家看过，但他不在。」


    「那就不是回到镇上了啊。」


    「回到镇上去住旅店之类的呢？」


    「笨蛋，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只是在浪费钱罢了。」


    「……不行，我喝太多，脑子转不过来了。」


    「喂，阿西莫，没有其他线索了吗？你们一起吃饭，不会只讲了这点话吧？」


    「那时我几乎是被迫听他炫耀自己的恋情，他好像想向正在交往的女人求婚，说回去之后就要开口什么的。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认真听啊，可恶！啊，不过他还有说为了买衣服、戒指等各种必要的东西，要先存钱的样子……？」


    「该不会是因为这样沾上可疑的工作，结果被人除掉了？」


    「这也想太多了吧，顶多是货物堆得太多，发生事故之类的？」


    这些都没有脱离臆测的范围……我还是觉得凯雷邦那边的山道很可疑。今天走过那里的人也提供了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证言，要找的话果然得往远离道路的森林里面走。


    「从刚才就吱吱喳喳地吵死人啦！」


    「？」


    背后好吵。


    我转向后方，只见众人安静下来，视线集中在一名从吧台位子看著我、满脸通红的男客身上。


    「就是你啦！那边的小鬼！」


    椅子倒下，男子踩著粗鲁的步伐穿过狭窄的座位之间，来到我面前。


    「这里什么时候成了小孩子的游乐场？啊啊？」


    「不好意思，我在找失踪的人──」


    「谁管你那么多啊！」


    哎，我想也是。


    「从刚才就在眼前晃来晃去，我很不爽啦！不想吃苦头的话就快点滚出去！」


    「问完话我就会马上离开了。」


    我微微低头致歉，但这显然不是他要的答覆。他咂舌并握紧拳头。看来就算世界不同，没办法跟醉鬼讲道理这点还是共通的。


    「喂。」


    「你别──」


    周围的人连忙喝止一下子就动手的男人，我无视他们并前进一步，从正面单手接下了对方挥出的拳头。


    「啊？」


    男子大概没想到自己的拳头会被接住，发出愣愣的声音。他看著被抓住的拳头，讶异地试图抽回手臂。


    然而放手的话他又会打过来，所以不能放。


    与这个场合格格不入的人是我，这我承认。所以我才低头致歉，打算办完事就马上离开。但我也不想被打。


    「嗯！？唔啊！？哼嗯──！？」


    我站稳脚步，对抗著硬是想抽手的男子力量。能让脚卡住的柱子就在旁边，横向的拉扯不会输给对方。要是他往上提，我就会吊在他的手臂下面了……但他现在被怒火冲昏了头。


    前世遇到这种情况，一是忍受，二是忍让，没有三和四，五是忍耐。放弃抵抗任人殴打，是后续最不会惹麻烦的选项。不过在这个世界，没必要故意被人打，不晓得有多轻松。


    ……但仔细想想，我也没有放弃抵抗之外的处理经验。


    接下来该怎么做？刚才想帮忙的人们大概是发现我不需要帮助，纷纷回到位子上旁观……面前这个人倒是不放弃。


    「唔喔喔喔喔喔喔！！这小鬼是怎么回事！？给我放手！杀了你喔！」


    「啊。」


    说到杀……让我想到前阵子的比试。可以用那招吗？


    「大哥，你也喝得太多了吧？」


    「呜！？」


    男子身体颤抖，被我抓住的拳头突然脱力。


    「先冷静下来好吗？」


    我松开手，展现出不想争斗的态度。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咦！？啊、等等！？」


    ……结果事与愿违。


    「好痛！」


    「喂，给我小心点！！」


    「酒都洒出来了！！」


    男子逃跑了……他毫不顾虑其他客人，硬是穿过座位之间，以最短距离冲向出口。


    「……我做得太过火了吗？」


    我在前阵子的比试中被人说很可怕，本来想说只要回想起当时的心情，说不定就能遏制对方……啊。


    原本坐在男子后面的客人们同时转移目光，看向不相干的方向，或是假装不胜酒力地低头打瞌睡，男兽人的尾巴缩成一团……总之就是避免与我视线相交。果然太过火了？是说那个男的是不是没付钱啊？


    「啊……」


    本来就很醒目的我，这下更突兀了……总之先去吧台吧。


    「不好意思，这样够付刚才那位客人的花费吗？」


    我在冷淡的店员面前摆出三枚银币。


    「……太多了。」


    「多的份请当作其他客人的酒钱。特别是那位酒洒出来的人，还有告诉我情报的各位。」


    「哦！？小弟弟你说什么！你要请大家喝酒！？」


    在店员回应之前，先前注视著这边的客人叫道。


    「是的，抱歉打扰了各位的欢乐时光。」


    「太好啦！」


    「免费的酒！！」


    「喝到爽啰！！」


    下一瞬间，酒吧回到了原本热闹的气氛。


    切换得好快！……这样对我而言也比较轻松就是了。


    「惊扰大家了。」


    「喔喔，回来啦。」


    我回到货运行那群人的座位，向他们道谢并说自己该走了。


    「很抱歉打扰到各位。」


    「没什么，争吵在酒吧是常有的事，」


    「对啊对啊，你还满厉害的嘛。」


    「好歹我也是个冒险者。」


    「不过还是早点回去比较好。」


    「谢谢你请的酒！」


    「我才要感谢各位拨空回答我的问题。」


    接著我离开酒吧。


    尽管发生不少事，但光是知道佩多罗先生曾待在这座城镇，就已经算是有收获和进展，来到这里是值得的。


    另外，虽说是对方找碴，但我还是对醉汉做了有点不好的事，得好好反省。


    话说回来，那招竟然这么有效……贝克他们只说是『有点可怕』的程度，是因为对方体型魁梧却个性胆小吗？


    我如此心想，无意间看了自己的参数版。


    「……」


    『威吓（3）』


    上面多了一个陌生的技能。


    「……为何一出现就是『3』？」

 4章33话 利穆尔鸟的活跃

    「欢迎回来～」


    我烦恼著新技能的事回到旅店，柜台的男性向我打招呼。


    因为入口一片漆黑，我还以为没人在……不过正好。


    「不好意思，这附近有没有放出从属魔兽也不会造成困扰的地方？是鸟类的魔兽──」


    既然佩多罗先生确定走过这条路，我想再观察一次森林。


    我向柜台的男性说明缘由。


    「既然这样，你可以利用屋顶，这个时候没人使用……啊啊，如果有洗好的衣物就小心点吧。」


    「谢谢，帮大忙了。」


    「道路的安全也和我们的安危息息相关嘛。」


    对方爽快地允许，于是我马上前往屋顶。


    我依照指示爬上木造楼梯，来到屋顶打开门。只见满天星斗之下，月光照耀著晒衣服用的绳子。其他只有屋顶边缘防止坠落的扶手，可以从这里自由地朝任何方向起飞。


    「『dimension home』。」


    「「「「「「哔咻咻咻！」」」」」」


    「哎呀！」


    这里是夜晚的旅店，安静一点。


    「「「「「「哔……」」」」」」


    谢谢你们的理解。


    「还有，希望你们再帮我一个忙，从镇上俯瞰整座山。」


    「「「「「「哔！」」」」」」


    六只利穆尔鸟排成v字，飞上万里无云的星空。


    带头的是唯一的上位种，梦魇利穆尔鸟『艾因斯』。在狩猎食物时，只要我没有下达指示，就是由它负责指挥。它偶尔会把我的头当作栖木停在上面，是这六只里的老大。


    接著是『茨怀』和『德莱』，这两只好像觉得送信很好玩，寄信时大都是拜托它们其中一只。不过它们食欲旺盛，回家后总是精明地要求更多食物。


    我会答应要求作为谢礼和奖励……不过总觉得它们的体型比订约那时更大了。根据回信上不经意提及的情报，收信的那边也会准备奖励……这是单纯的成长还是变胖呢？这两只需要多多注意。


    跟在这两只后面的是『菲尔』和『凤芙』，六只里只有这两只是雌性，各自和茨怀、德莱感情很好的样子。这些离开大群体跟著我的利穆尔鸟，说不定近期就会增加家人呢。


    最后是飞在尾端的『杰克斯』，它的体型是六只里最小的。但以不组队飞行的样子来看，飞得最快的应该也是它，是为了配合其他只才会飞在尾端，大概是这样吧？


    它纯粹地喜爱飞行，偶尔会用子弹般的速度在废弃矿山上空飞来飞去。有可能是速度狂，希望它跟金属史莱姆一样小心事故。


    「哔咻咻。」


    以小声传到耳中的艾因斯叫声为信号，六只利穆尔鸟完美地朝六个方向各自散开。


    那我也来……共享视野。


    「……好。」


    没什么问题，脑中浮现出艾因斯从高空俯视山里的视野。驿站城镇的灯火在黑暗中像星星一般闪耀著。


    「飞得还满高的耶……」


    其他只的情况呢？


    我试著切换视野，每个都是差不多的画面。


    「毕竟是晚上嘛……」


    整体看起来是一片黑暗。


    从属魔兽与施术者的距离如果太远，会变得无法共享视野，但那种情况应该连黑暗都看不见，所以我想不是距离的问题……


    现在最远的是杰克斯，切换到它的视野就能看到山脚……看来它在没有障碍物的空中尽情冲刺了一番。飞得开心是很好，但别忘了寻找线索喔……？


    我如此提醒它，接著突然注意到一点。


    从这里到山脚的直线距离，应该不只一两百公尺才对。虽说它在高空可以看得很远……这么说来，沟通好像也比以前更顺畅了？


    难道我的从属魔术实力突然提高了？如果是这样，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契机是什么……？要说跟从属魔兽有关的事，大概是接受了适性诊断吧。但光是这样就会影响实力吗？


    「……啊。」


    凤芙似乎发现了什么。这件事先放在后头，我切换视野。


    「……看不清楚。」


    它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但我的眼里只有夜晚的黑暗，勉强可以看见针叶树的枝叶。


    到底看到了什么……会动的东西？是动物还是人……声音？看来它并不是看到身影，不知道那是不是人。不过这是目前为止第一件报告，而且凤芙飞的方向是凯雷邦那边的道路，又是山脚……


    「大家先集合。」


    小心起见，还是让六只一起重点式搜寻那一带吧。


    我下达回来的指示，于是凤芙的飞行方向转向这里。其他只……应该也有听到吧？


    我切换视野进行确认。


    艾因斯ok、茨怀ok、德莱ok，菲尔也正在接近这里。杰克斯是飞得太远了吗？虽然会变成最后一个，但它也正在返回。


    ……要一一切换有点麻烦，不能一次看到所有画面吗……


    虽然契约效果让我能与它们沟通，发生什么事也会传来讯息，不过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随时看见所有视野。


    我把共享视野想像成摄影机与电视画面的样子，那就加入分割画面的想像……这么说来，我以前当过警卫呢……哦？哦！好像行得通！


    一个是原本在看的杰克斯视野，另一个是已经抵达城镇上方的艾因斯视野。两者没有交融，而是分别浮现于脑海。虽然有点杂讯的样子……嗯。


    就像集合了监视摄影机影像的监控室一般，我加强想像著在复数画面上播放不同影像的光景，于是影像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种方式可行。同时看三个以上还需要练习，两个画面勉强办得到。


    看来我的从属魔术实力果然提升了。令人疑惑的是，我没有特别训练过的印象……下次问问公会负责人或公爵家的人好了。


    「辛苦了。」


    我请在尝试时集合的六只再度发动搜索，这次由凤芙带大家迅速前往一开始有所发现的地方。抵达后分成两组各三只，重新进行搜索。


    也有可能是魔兽，要谨慎一点……觉得危险的话可以立刻脱离。


    六只传来瞭解的讯息，同时降低高度。其中两只视野里的树木变大，几乎看不见星空。影像比在高空时更暗……勉强可以分辨出树木的轮廓，这样可以探索吗？


    ……速度没办法太快，但没问题的样子。对了，它们本来是候鸟，可以像夜行性鸟类一样在夜空中飞行。我请它们继续搜索。


    「……」


    它们开始分成两组进行搜索，我利用共享视野观察情况，然而……


    「……看不见……」


    利穆尔鸟认真移动时，即使是在黑暗中也快到我的眼睛跟不上。


    利穆尔鸟似乎看得见，有没有夜视效果之类的啊……说到底，鸟与人类在生物上的眼睛构造就不一样，光是看得到人类能理解的影像就很方便了……但我觉得有夜视效果也不奇怪，是因为我还不成熟吗？


    只能像这样看著它们拚命工作，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


    「！！」


    德莱、凤芙、杰克斯这三只传来报告，似乎发现了什么。杰克斯的视野尚未出现变化……我下达了暂且待命，并和艾因斯、茨怀、菲尔会合的指示。


    我看著两只的视野飞上高空，祈祷那是佩多罗先生或是相关线索。接著六只顺利在空中会合，再次展开探索。


    利穆尔鸟们的速度放得比之前更慢，穿行于树木之间。它们似乎听到了某种声音，全都很肯定那里『有某种东西』。


    「……………………！停下来！」


    是光，摇曳的光芒透过树木的间隙流出，应该是火堆的光吧。也就是说，有人在那里生起了火堆。


    再小心一点观察状况吧。


    影像逐渐靠近光源，接著看见了人影，一个、两个？三个……


    「不是佩多罗先生……」


    在那里的是围绕著火堆的五人组，一群遍体鳞伤的男人带著筋疲力尽的表情坐在木箱上。

 4章34话 从属魔兽们的活跃

    「应该是盗贼吧。」


    虽然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没什么自信，但有在卡纳森林看过盗贼的经验。而且不只一两次，见过的次数和人数都不少。


    映在利穆尔鸟视野里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地披头散发，脏得像好几天没洗澡一样。这个地方一般人不会轻易踏入，就算是樵夫之类的职业，也会打扮得更正常一点才对。至少把他们当作可疑人士没有问题。


    「看起来是小喽啰的样子……」


    视野里的男人有五个，却像是将不到三人份的装备瓜分来穿一样。武器和防具要是不装备就毫无意义喔！


    ……rpg里经常会看到这种台词，但在山野躲藏的盗贼根本没有充足的装备，这种事并不罕见。地位更高的人拿走好装备，最后只能穿剩下来的，这是缺乏供给的盗贼团喽啰常见的类型。然而，所有人都拿著跟新品没两样的剑作为武器……这显然不对劲。


    「不管怎么看，这些人都不是能得到上层赏赐好武器的老手……」


    他们遍体鳞伤、注意力涣散，对周围的警戒也充满漏洞，完全没注意到利穆尔鸟的视线。同伴之间没有聊天，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与贫乏的装备不搭调、统一的新品装备『剑』。


    而佩多罗先生运送的货物，也是由身为锻冶职人的委托人打造的『剑』。


    「……说不定已经太迟了……」


    他们知道些什么的机率很高，换个角度便会令人联想到最坏的结果。


    总之我需要情报，为此必须活捉这些人。


    准备战斗，万一他们不是盗贼，也得准备道歉赔偿。


    一切就绪之后，我取消了住宿。


    ■　■　■


    我活用史莱姆与特制绳索，充分发挥体力，在森林里直线前进了一小时。在没有道路的地方移动多少花了点时间，不过已经很接近负责监视的利穆尔鸟了。


    我稍作休息并共享视野。


    「……在睡觉啊。」


    对方留下两人负责警戒，其他人睡得正熟，没有察觉我方动作的迹象。不过四周看起来不方便用弓箭，山中的树木太密集了。这种环境很难用平常的麻痹毒箭。


    地面的状况也说不上良好。


    「这次就彻底依靠它们吧。」


    ■　■　■


    『咕咯──！咕咯──！！咕咯──！！』


    「什么！？啊啊啊啊啊！？」


    「头、我的头啊！？」


    「咿咿咿！！」


    「快住手──！给我消失！」


    「啊、呜……啊……」


    呜哇……


    「这么一看，威力还真是不得了。」


    虽然这招很少用，容易被遗忘，不过艾因斯……梦魇利穆尔鸟能用暗魔法发动广范围的精神攻击。在订契约之前就有让周围陷入混乱的实绩，相信能帮忙压制敌人。


    事实上它不仅是帮忙，甚至让对方精神错乱，直接昏倒了……总之先把人抓起来。


    「拜托了。」


    我的刀和刀鞘各自分离出九只钢铁和金属史莱姆。它们以三只为一组，缠上男人们的手脚和脖子。我戒备著对方的反击，帮忙把男人的手脚绑在一起，接著史莱姆们迅速变化为金属手铐、脚镣和项圈。


    确认男人们完全受到拘束之后，我把史莱姆们的「食欲」当作金属探测器来运用，解除对方的武装，再随便找棵树让他们靠在根部。


    「咕耶！」


    「呜……！？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喂！……小孩子？」


    随便搬动的冲击让三个人恢复意识。


    一开始他们无法理解现况，陷入困惑，发现自己被拘束之后就好说了。


    「喂！是你这家伙干的吗！快解开，混帐！」


    「咳，你知道我们是毒蜘蛛党还敢这么做吗！？」


    「毒蜘蛛党……？我记得那不是前阵子被讨伐的盗贼吗？」


    「「……」」


    我一套话，他们就马上露出后悔的表情。看来我猜对了。


    ……还好他们是盗贼，这样就不需要赔罪了。


    「还有那边的人，我知道你已经醒了。」


    「……嘿嘿嘿。」


    五个男人排成一列，呛我的人是最后排在右边的两人。一开始搬到最左边的男人虽然被两人的声音吵醒，却一直别脚地装睡，马上就看出来了。男人没有怒吼，也没有试图逃跑，只是尴尬又轻浮地陪笑著。


    「喂！你也说点什么啊！？」


    「该不会是打算自己一个人逃走吧！？」


    而且他们开始内讧了，声音又让一个人醒来并加入争执。


    这些人还真不合群……根本是浪费时间。


    「『earth fence』。」


    「啥！？」


    「咿！？」


    「呜……！」


    「唔，你想干什么！？」


    宽阔的石栅栏朝争执的三人斜斜飞出。这是以攻击魔法为范本开发的副产物，其尖端在眼前停了下来，硬是将男人们的注意力拉回我身上。


    「内讧请之后再做，我有些事情想问，你们的队长是谁？」


    「「「是我！」」」


    「……到底是谁？」


    「就说是我啦！」


    「开什么玩笑！谁是你的手下啊！？」


    「哈！你们可别说自己是队长这种蠢话。」


    「那个～小少爷？就如你所知，我们的老大被讨伐了，嘿嘿嘿……」


    最左边的陪笑男子战战兢兢地开口，好像想讨好我，语气令人非常不舒服。不过这家伙感觉最容易沟通。


    「我有些事想问你们。」


    「啊啊！？」


    「做这种事，别以为我们会善罢甘休！」


    「混帐，现在放开我们还可以饶了你！」


    「我什么都愿意说！」


    ……只有一个人特别老实。


    这家伙是怎样？老实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别有居心。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笨蛋！这种时候要交涉才对！」


    「少在那边装乖啦！」


    当然，他被同伴破口大骂了。


    「吵死了！！我们已经被抓了耶！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啦！小少爷！我什么都会说，拜托饶我一命！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请放过我吧！」


    然后他豁出去似地背叛了同伴……


    「「「开什么玩笑啊混帐！！」」」


    男子的发言让内讧更加剧烈。


    面对让人听不下去的谩骂，我悄悄拜托艾因斯。


    「咕咯──！」


    「「「！！」」」


    光是一个叫声就有让人闭嘴的威力。安静下来后，我终于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请你们回答我的问题。话先说在前头，封住你们手脚的是我的从属魔兽，不像一般的手铐脚镣那样有钥匙孔，若没有我的指示是不会松开的。」


    这是我为了讨伐盗贼而想出来的、新的金属系史莱姆活用法。在这个状态下就算从我面前逃走，只要史莱姆还跟著对方，就能透过从属契约的效果掌握其位置和方位，要追踪非常容易。而且由于抗物理攻击的效果，强度非同小可，连我也很难靠蛮力取下。


    「你这小鬼嚣张个屁啊。我是不知道从属魔兽有多厉害，但用这种东西就代表你太天真啦！反正你根本没打算杀我们对吧，啊啊？」


    「我不打算无谓地杀人，但有必要的话就会杀。」


    「哈！你不想杀人这点可是藏不了的喔？」


    「连小鬼都不会被这种把戏吓到。」


    看来这些男人真的认为自己不会被杀，开始得意忘形了。


    威吓技能跑到哪去了……威吓技能大人，请您赶紧回来吧～……我在想什么啊。


    「喂，我再说一遍。快放了我们，这样就饶你一命。」


    「……那个男的也说过了，你明白现在的状况吗？」


    他们看起来不像在隐藏实力，也没有什么妙计的样子。我让利穆尔鸟戒备著四周，并没有发现埋伏。实在不懂他们为何在这个状况下，态度还如此嚣张。


    「再说你们重获自由之后会怎么做？去自首吗？还是洗心革面，认真工作？」


    听到我的问题，叫嚣的男人们闭上了嘴。


    即使他们表示会反省，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让人相信。就这样释放的话，他们应该会继续当盗贼吧，至少我是以此为前提行动的。


    「要是就这样把你们放走，说不定会制造出新的受害者……我的确不想随便杀死你们，但也不打算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行为。」


    既然抓到人，我会把他们交给某座城镇的驻所，不让更多受害者出现。要是敢抵抗……后果就是被抓的人自己要负责。


    「呿！小鬼耍什么帅。」


    「你可别得意忘形。仔细一看，你穿戴著好衣服、好武器、好铠甲，还有从属魔兽和魔法，看起来还很有钱嘛。只要把你全身扒光拿去卖，应该能换到一大笔钱吧。」


    「原来是有钱人啊，我讨厌有钱人……轻轻松松地吃喝玩乐，瞧不起穷人……像这种玩意儿！」


    男人带著辛酸与怨恨低语，将手放在自己的项圈上。


    这可不行。


    「呜……什、什么，这个项、圈……」


    「喂、喂！你怎么了！？」


    「感觉、变紧……」


    「忘了说明，我对项圈的从属魔兽下了内侧要贴著肌肤的命令。」


    要用蛮力试图拉开是很容易，但『收到贴著肌肤命令』的史莱姆会立刻变形，流入并填满被拉开的空隙。因此在对方制造空隙的那一刻，对脖子施加的压迫会维持不变。


    「另外为了应付紧急状况，当穿戴者剧烈挣扎、没有许可就离开我一定的范围，以及对我发动攻击时，它们会根据我的指示绞紧脖子。当然，也可以在我主动命令下绞杀。」


    虽然史莱姆力气很小，但只要正确地压迫颈动脉一定时间，就能致人于死。就像奇幻系轻小说里的常见道具『奴隶项圈』一样，不过这次完全是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不要再说明了！」


    「快让它住手！」


    为了脱离痛苦，他再次制造出空隙，结果脖子被掐得更紧。


    反覆几次之后，男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然而不上不下的压迫，让他不会失去意识。


    「你干嘛默默看著啊！？」


    「他会死耶！？」


    到了这个地步，男人们似乎终于感到自己有生命危险，脸上浮现焦躁的神情叫喊著。


    只会情绪化地大叫自己想说的话，莫名让我想起前世的上司。我对著他们……


    「……那又如何？」


    拋下了这么一句话。


    （插图015）

 4章35话 盗贼的真心话

    他们的眼神就像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事物。


    「你在说什么？」


    「他真的会死喔！？」


    「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隐情，至少现在是盗贼对吧？就算被杀也不能有怨言。而且我说了不打算无谓地杀人，但如果你们试图反抗或逃走，我也没理由让你们活著。」


    讨伐盗贼的原则是歼灭。尽管活捉可以提高报酬，但并非义务。若是像这次一样有问出情报之类的理由则另当别论，基本上还是要以自己的性命为优先。


    「我有几件事想问……你们愿意回答吧？」


    「是、是的！！当然愿意！我什么都会说！我不想死啊！」


    只有一个人还是一样老实。


    「就是这样，其他人就算少了一个也没差吧。」


    「开、开什么玩笑！？」


    「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杀人啊！？」


    「我才不想被盗贼这么说呢，那些剑是你们杀了人抢来的吧？」


    就在我说出这句话时，痛苦挣扎的男子终于失去意识倒下。


    ……威胁到这种程度就行了吧。


    「算了，忘记警告的我也有过失，这次就原谅你吧。」


    我向变成项圈的史莱姆下达变大一点的指示。


    「喂、喂……」


    「他还活著吗？」


    「我怎么知道？」


    「你说什么……」


    「既然胸口有在动，那就是还活著不是吗？真的死了再说。」


    我没有特地靠近他确认生死，要是被他趁机打过来也很麻烦。


    「而且人体有血肉、骨头和内脏，都是我的从属魔兽喜欢的部位。我不会浪费死去的生命，这点还请放心。」


    「「「……」」」


    意识清醒的男人们同时身体发抖。


    我也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等自己死掉之后才珍惜生命就太迟了。


    虽然我在这里重生，但完全不晓得地球的身体怎么样了……


    「总之别挣扎就好。放弃抵抗，乖乖听我的话，这样就不会被杀了。」


    等他们终于安静下来后，我问起剑的事情。


    「我在找一个失踪的人，那个人走过上面的山道，把武器装在载货马车上前往凯雷邦。而你们拿的剑每一把作工都一样，还很新对吧。我稍微看了一下，那个木箱里装的也是金属。


    我就直接问了，是你们袭击他的吗？」


    「是、是的！我们的剑是不久前抢来的，箱子里的东西也是。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记不清长相了，不过应该是你说的那个人……地点也是在这上面没错。」


    果然是这样。


    「你们是怎么袭击的？我打听之后只知道他走过这条路，但每个人都说没有遇到异常情况。」


    「啊啊，我们本来想挡住马车，只抢走货物。可是箭矢射中马匹害它大闹起来，马车就这样偏离道路，倾斜后一口气滚落……我们以前常被要求做掩盖袭击痕迹的工作，所以消除了车轮的痕迹，让马车坠落的悬崖杂草长得更茂盛之后，就带著值钱的东西逃走了。」


    「……车夫呢？」


    「不知道……」


    不知道？这怎么可能，马车又不会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行驶。


    「别想隐瞒，全都给我说出来，你们杀了人吧？」


    「没有！不，我们没杀人！马车滚落时他失去了意识，所以我们把他的手脚绑起来，藏在那个一直没醒来的家伙用魔法促进生长的草丛里。接著只偷走货物就离开了，所以不知道之后的事！我说的是真的！」


    「……你们没有了结他的性命吗？」


    明明做了掩饰工作，要是受害者说出来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这说词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为了博取好印象而说了谎。


    「没有！再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人，只想抢了货物和食物就逃跑！也没打算让马车从道路上滚下去！所以我们没杀车夫，应该说我从来没杀过人啊！」


    「啊？」


    从来没杀过人？


    「你们不是盗贼吗？」


    「我们是负责收拾善后的杂务小弟，因为老大怕我们在现场搞砸……所以这是第一次直接袭击别人。不只是我，这几个逞强的家伙其实也没杀过人，顶多是闯空门或当扒手……」


    「也就是说你们怕了，是这样吗？」


    「虽然我们是盗贼的同伙……但害怕杀人有什么错！我们才不像你或老大那样杀人不眨眼！」


    现在看来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但……


    「别开玩笑了。」


    听到他们的辩解，我觉得自己的脑袋逐渐冷却。


    「害怕杀人有没有错？当然没错，这是正常的感情。但『你们』没资格这么说。」


    这些家伙到底在说什么鬼话？


    「因为害怕杀人，所以没了结对方的性命？但你们之后也没有救他吧？」


    「那又怎样，难道要我们带他去城镇吗？」


    「你们检查过他昏倒的原因了吗？就算缺乏医学知识，也该知道用力撞到头很危险吧。即使外表没事，也不晓得内部的情况如何，搞不好会在昏厥中死亡。」


    不只如此，这一带的危险生物虽然不多，但哥布林之类的不管在哪都有可能遇到，连诸神保证过『相对安全』的卡纳森林也有。在别人昏倒时把手脚绑起来，一旦他被魔物发现，毫无疑问会被凄惨地杀死。


    「刚才也说了，那个人还没被找到，尚未确认安危。你们说没打算把他推落悬崖？没亲手了结性命，所以不算杀人？开什么玩笑。」


    遭遇事故而死的例子数也数不清。


    不仅有交通事故，也有小孩子天真地玩起危险的游戏，结果意外死亡。


    世界上每天都有许多人死去。


    但那些加害者难道是抱著『好，来杀人吧！』的觉悟引起事故的吗？


    没有这种人吧，有的话那不叫事故，而是故意杀人。


    杀人不需要觉悟。


    只要做出相应的行为，即使不是故意的也足以致人于死。


    他们明确地以『强盗』为由做出这种事，结果就算让一个人死亡也毫不奇怪。


    再加上没确认对方的安危就丢著不管，做到这种地步不该宣称『自己没杀人』吧。


    「「「……」」」


    「又说不出话了吗，刚才的气势到哪去了？」


    「……是在说教吗？你这小鬼懂个屁啊……」


    说教？才不是这样。


    「我没杀人、不想杀人……我只是看不惯对一个人见死不救的家伙们，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罢了。」


    ……我没空和这种人斗嘴。


    「喂！？等等！你不是要放过我吗！？」


    「虽然我看你不顺眼，但我不会杀你。相对地，你要带我去马车坠落的地点。」


    七十二小时，在地球上遇难若超过这个时间，据说生存机率就会显著下降，而且这是在有食物、饮用水与保温手段的状态下。要是不具备这些条件，时限还会根据有无受伤而变得更短。


    「『dimension home』。其他人我也不会杀，但会让你们待在这里面，下次出来就是在某个城镇的驻所了。」


    我扛起从头到尾都没醒来的那个人如此宣告，著手拘留这些人。


    ■　■　■


    「是这里没错吧！？」


    「是的！没错，小少爷！」


    「……别叫我小少爷，感觉很恶心。」


    「失礼了！！」


    我让诚惶诚恐的男子坐在临时制作的背负式坐凳上，在没有道路的地方不断往上爬。


    根据我命令他带路后得到的回答，犯案现场果然是在凯雷邦附近的路上。


    不过由于他们在山里来回走动了好几天，不先回到道路上就没办法带路的样子。


    于是我只好放弃直线前往犯案现场，优先返回道路。


    多亏有利穆尔鸟飞在前面，让我不会迷路。


    「……我有件事想问你。」


    「是！请尽管问！」


    「你们是在两天前袭击他对吧？为什么还待在那个地方？一般来说不是要赶紧逃走吗？」


    「因为我们发现下山后是草原，没有地方能藏身。这副打扮遇到人难免会被怀疑，只好回到山里了……」


    「那如果这次没被我抓到，你们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竟然没有计画喔。」


    「因为我们光是要逃离讨伐队就拚尽全力了……」


    「这么缺乏计画，之前是怎么度过的？」


    「我们有在讨伐队来之前做杂务搬运的粮食，逃跑时就带在身上，一路吃到这里。但那些食物在三天前吃光了，我们只好袭击别人。」


    于是他们盯上了刚好路过的佩多罗先生是吧。


    「你们之所以带走货物，是为了什么？」


    「被讨伐的老大和某个地方的商人有联系，会用抢来的货品和钱换取粮食与武器，所以我们想说带著应该有用。」


    「……我问你，你知道该怎么找那个交易对象吗？」


    「……我们只是觉得万一机会到来，身上不能什么都没有。」


    竟然毫无头绪吗！


    「你们也未免太鲁莽了吧。」


    虽然我也算是看心情做事的人，但还不至于这么鲁莽。


    「真亏你有办法当盗贼当到现在。」


    「因为我是负责杂务的，只要听从老大或别人的指示就能勉强过活……打扫和洗衣服之类的事，我在故乡的村子也做过。」


    「……我觉得比起当盗贼，你还是回故乡比较好，有什么不能回去的理由吗？」


    「嗯，那个……我因为殴打村长而被流放了……」


    「……就算对方是比你还大的掌权者，打个架有必要流放吗？说到底，你为什么要殴打他？」


    「一般的村子是不至于，但我的村子是由村长统整后向领主缴税。管理农作物收获量的也是村长和其家族，他们会写字、算数……还利用这项优势，把一部分当作税金的农作物和钱收到自己怀里。」


    我默默听这个男的娓娓道来。他有一次工作时，为了偷懒而前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途中刚好经过村长和儿子在商量私吞公款的小屋后面。提出质问后，答不出话的父子让他火大起来，于是殴打了村长。当这场骚动引来人群之后，他被栽赃是『威胁村长儿子让他逃漏税』。


    「他们把事情说成是儿子不愿服从，村长则是来叫我住手的。因为关键的对话只有我听到，最后村里的人都相信村长。大家以白眼看我……村长则是假惺惺地表示因为我没得逞，所以流放就行了。不接受的话就向来收税的徵税官报告，说我是想侵占税金的男人，判我死罪。于是我不得不离开村子。」


    若侵占要上缴给领主的税金，那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然而村长逃漏的是『村民多缴的份』，每年都有依照规定额度确实缴税。


    只要缴纳该交的税金，徵税官就会对村长的说词照单全收……至少不会进行严格调查。要是贿赂的话，还会在一定程度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徵税官到访村子的实情，男人如此说道。


    不知道这段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总之这个男的就是抱持这种想法离开了村子。


    「……然后你就成了盗贼？」


    「我在镇上的店里打杂过一阵子，也当过冒险者……唉，全都因为一直犯错而做不久。最后连吃饭都有困难，当起了小偷，在快被抓的时候逃走，不知不觉间就变成盗贼了……」


    「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他们应该跟我差不多吧，都是走投无路了。再说要是头脑好到可以考虑这么多，一开始就不会去干什么盗贼啦……啊、没事！对不起！」


    「我并没有要求你用恭敬的语气讲话。」


    他是以自嘲的语气脱口说出这段话。


    在那之后我们就没有对话，默默在没有道路的山里往上爬……


    「哔咻咻咻。」


    「喂，来到道路上了，该往哪里走？」


    「等一下……不是这么高的地方，是更靠近山脚的位置。」


    「那就是左边啰。接下来会沿著道路前进，到了类似的地方要马上告诉我。」


    「好的。」


    我跟著先到的利穆尔鸟，又走了一小时。


    「？等一下！」


    「就是这里吗？」


    「应该是，我想看一下背后。」


    「这样可以吗？」


    「啊、可以……就在这前面，道路稍微向右弯的地方。」


    再前进了一点，只见道路蜿蜒曲折，有一部分被树木遮住，从远方看起来是死角。


    那里有个杂草丛生的区块，若是不知道来龙去脉就不会注意到。


    后面是……幅度很大的陡坡。


    「是这里吗？」


    「没错。」


    我放下男子，把绳索缠绕在附近的树上，做好往下垂降的准备。


    「……怎么了？」


    我无意间发现，男子正伸长了脖子往悬崖下面张望。


    「……我在想那个人是不是还活著。」


    虽然为时已晚，但他受到了罪恶感的苛责。


    「我就是要去确认这件事，你要在这里等吗？」


    就算他不愿意，我也会带他一起去就是了。


    「……有我带路会比较快找到人。」


    「很好，拿著这个。」


    既然有这个心，就让他自己下去吧。我把绳索交给他，让负责手铐的史莱姆固定住末端。同时下达指示，解除手铐和项圈以外的束缚。


    「不管是要带走遗体还是救人，背著你会很碍事，所以你自己爬下去。我已经让你可以走路了。除了项圈之外，还有鸟类的从属魔兽在监视著，你可别乱来。」


    「喔、好……」


    我瞥了一眼战战兢兢起身的男子，爬下陡坡。


    不久之后就发现了失踪者。


    还好有人带路，要找到他并不困难。


    我分开并砍断覆盖其身躯的杂草……


    「佩多罗先生！你听得见吗！」


    「……喔……啊……」


    对方还有呼吸！


    「我是冒险者！现在就来救你！请放心吧！」


    「……冒……者……？太好……」


    我持续向佩多罗先生搭话，加快去除缠在他身上的杂草，并尽量不造成他的负担。


    「你还好吗？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


    「腰……好痛……」


    「腰。」


    脸的部分露出之后，模糊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不过他的脸上流著大颗汗珠。


    「失礼了。」


    他在发高烧，还有脱水症状，看来体力消耗相当剧烈。幸好还有应答的能力，但不快点把他搬到城镇接受治疗的话……


    「喂！快过来！」


    「是！」


    男子不敢靠近差点被自己杀掉的人，我把他叫过来，从道具箱中拿出石制的长嘴壶和瓶子给他。


    「让他喝这个瓶子里的东西，不要勉强，一点一点慢慢喂。懂吗？」


    「是、是的……」


    男子战战兢兢地喂著加入盐和砂糖的水，我在旁边继续进行作业。


    「呜咕！？咳咳！」


    「你、你没事吧！？」


    「佩多罗先生。」


    「呜……我的腰……」


    「是腰对吧，头会不会痛？」


    「头、还好……没怎样……」


    喝了水之后，他的声音变得更清楚了，但身体开始颤抖。


    「毛毯……有了。我要盖毛毯啰。」


    ……看来至今把他隐藏起来的杂草，正好也保护他不受冰冷的夜风侵袭。


    「……好了。」


    缠绕全身的草都切断了，再来是从道具箱里拿出担架……


    「你带的东西还真多……」


    「我接了委托，当然要准备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更重要的是把他搬到这上面，我会松绑你的手，来帮忙。」


    「好……」


    整辆马车坠落，接著陷入昏厥，从这点来考虑的话，有可能撞到了头。我轻轻将他放到担架上，再固定住全身。


    「『dimension home』……你搬那边，轻轻放到里面。」


    「我知道了……」


    我希望尽量在不晃动到佩多罗先生的前提下搬运，最好的办法就是放进这里面。


    「欸……」


    「怎么了吗？」


    「谢、谢啦……小兄弟『们』……」


    「唔！！」


    ……他不记得这个男的吗？还是知道却依然道谢呢？对此，知道这句话的对象包含自己的男子撇开了脸。


    「走吧。」


    男子心中或许充满纠葛，但现在不能沉浸在感伤中停下动作。必须赶紧把人送到城镇接受治疗才行。


    「……啊！？喂，等一下！」


    「你不是说只要乖乖待著就不会杀了我们吗！？」


    「是不会杀，不过状况改变了。我要比之前更彻底地拘束你们，让你们连动都不能动。」


    「……」


    安静下来的男子和先前抓到的人都被史莱姆淹没全身，加以束缚。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加害佩多罗先生之后，我朝著最近的城镇全力奔驰。

 4章36话 下山

    隔天早上。


    「谢谢你昨天这么晚还提供协助。」


    「彼此彼此，我才要感谢你们让我住下来。」


    「别客气。来，这是昨天那五人的赏金。」


    「感激不尽。」


    我从女警备队员手中接过小麻袋，从凯雷邦的驻所来到街上。


    人烟稀少的早晨，风轻柔地吹抚脸颊，让我的身体逐渐冷却。


    「唉……」


    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昨天我在一个晚上之内四处奔波……也不负苦心地找到佩多罗先生。到了凯雷邦之后就把事情交给驻所的警备队员，结果他的伤势似乎比我想的还要轻，今天早上就脱离生命危险了。听说兽人族的生命力很强，实际上或许超乎我的想像。


    不过他目前还是需要静养，腰痛应该要好一阵子才会消失……但只要还有命在就能够重新振作，在场的人都这么说。


    还好避免了最坏的结果，虽然会很辛苦，但他还有个特地提出搜索委托的熟人，想必不用担心。


    「哎呀。」


    手上的麻袋差点掉落，紧握的拳头中传来银币的声音。


    只要活捉盗贼，不算悬赏金额也有每人2000斯特的报酬可领。报酬意外地高，这不仅是因为危险，也是要透过利益的保障，让冒险者主动去讨伐盗贼。


    顺带一提，被抓的盗贼会被科以服役或是刑罚劳动，报酬就由被抓的本人以刑罚劳动来偿还。也就是说，我交出去的那五人今后也会被带到某个地方，度过劳动生活吧。


    他们知道佩多罗先生还活著之后，或许是在无法动弹的状况下后悔、反省过了，最后变得特别老实……希望他们顺利走完刑期，洗心革面后回归社会。


    「……嗯？」


    我走著走著，不经意间路过一栋看似教堂的建筑物前面。跟基姆尔的教堂相比大小差不多，不过入口大门相当雄伟，还有许多布幕之类的装饰。可以看到里面有个身穿修士服的中老年男性，带著五名年轻的修道士正在打扫，应该是教堂没错吧。


    ……这么说来，第一次来到这座城镇时，护卫们告诉过我。


    镇上有『创世教』与『神光教』这两个信仰同一尊神的不同宗派的教堂。


    虽然平常没有意识到，我去的基姆尔教堂是以质朴刚健、清贫为宗旨的『创世教』教会……


    「你是不是迷路了呢？」


    哎呀。


    大概是因为我一直盯著建筑物，中老年男性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我没有迷路……请问这里是教堂没错吧？」


    「没错，这里是神光教的教堂。」


    「这样啊，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宏伟的教堂，所以吓了一跳。」


    「原来如此，你是觉得这样的教堂很少见啊……对了，方便的话要不要进来看看礼拜堂？」


    「礼拜堂？可是我是创世教的信徒耶。」


    「身为信仰相同神明的人，宗派的差异只是枝微末节。诸神一视同仁地爱著我们，有时间的话不妨来做个祈祷。」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反正我没有急事要办，也不好一直拒绝别人的邀请，于是决定跟著男性走。


    我们爬上庄严的石造阶梯，走进铺著深红地毯的建筑物。


    途中擦身而过的修道士对我露出欢迎的笑容，以眼神致意。


    「这里就是礼拜堂，请进。」


    对方打开门，只见内部陈列著擦得光亮的黄铜烛台，形成道路通往设置了诸神神像的祭坛。道路两边摆著色调沉稳的长椅，应该是给来礼拜的信徒使用吧。


    似乎还没有人来的样子。


    「别客气，你可以靠近一点。」


    我照对方说的，在离神像最近的地方献上祈祷。


    「……」


    啊啊，这里也行吗？


    跟他说的一样，即使宗派不同也没关系。


    献上祈祷的瞬间被光芒包围的感觉，我已经习惯到有种安心感了……


    ■　■　■


    「欢迎～！」


    「呜喔！？」


    一来到神界，露露迪亚很快便来迎接我。而且感觉就像在说「来得正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实说我跟不上她的情绪起伏。


    「两位，特别来宾登场啰！」


    「两位？」


    我顺著露露迪亚打招呼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两位陌生的女神。一位是如贵族般气质高雅、感觉很温柔的中年女性。另一位是兼具美丽与野性的女战士。两位神明给人的印象正好相反，只见她们正围著一张桌子喝茶。


    「哎呀哎呀，是新客人，欢迎。得多拿些茶和点心来才行呢。」


    「哦……我听说过你的事，没想到真的是叫了就能来到这里啊。」


    「初次见面，我叫龙马竹林。」


    「我知道，是之前从地球过来的人对吧？我是薇瑞莉丝，被称作大地与丰饶的女神。这次有你协助守护我们的世界、人们与魔兽的生活，真的是感激不尽。还请放轻松一些，你已经把露露迪亚当作自己人了吧？不以同样的态度对我，我会很寂寞的。」


    「这、这样啊……既然您这么说……那就承蒙好意了。」


    感觉她的应对比我至今遇过的所有神明更礼貌。话说回来，另一位该不会是……


    「我是战争与审判的女神基丽芮尔，请多指教。」


    「也请您多多指教。」


    果然是战争之神，我还想请她多多关照。


    「龙马，你太死板了啦！」


    「虽然我已经习惯这里了，但对方毕竟是初次见面的女神大人……而且是一次见到两位，难免会吓到……还是需要一点时间来熟悉。露露迪亚，发生什么事了吗？」


    从一开始有有种欢迎的氛围。


    「我试著召开地球上的『女生聚会』，可是完全炒热不了气氛，话题就这样用完了。」


    「啊啊，这么说来凯因他们有提过这件事……？」


    等等，这件事是昨天听说的。日期跨了一天，所以她们是在两天前开会。


    「聊了这么久，话题当然会用完啊。」


    「我也是被硬拉来的，虽然是聊了很多没错啦。」


    基丽芮尔大人对露露迪亚翻了翻白眼。


    「基丽芮尔的话题杀气太重了啦……纷争地区的事情一点也不适合女生聚会！」


    「明明是你说要聊最近的事情耶！」


    女神之间开始争吵。


    「不好意思啊，没有好好说明就变成这副样子。请用茶和点心。」


    「谢谢您。」


    我行我素的薇瑞莉丝大人拿了茶和点心给我。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去教堂？有人找你吗？」


    「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在刚好路过的教堂前，受到一名男圣职者的邀请……难不成露露迪亚做了什么？」


    「？你等一下喔。」


    她说完便闭上眼睛。凯因他们要调查事情时，也经常会这么做呢……


    「我知道了，她并没有做什么事。在教堂前面邀请你是那名男性自己的判断，他好像是想劝你加入他的宗派。」


    「原来他的目的是拉人啊。」


    「是呀。不过他不是坏人，没有打算要求外表是小孩的你捐钱，纯粹是想传教而已。


    另外，『神光教』虽然积极募集信徒与捐赠，但也会用资金大规模地进行赈济，积极保护孤儿。很多信徒会认真为人们著想，这点还请你别误会喔？」


    薇瑞莉丝大人的个性真的很温柔，她考虑到我觉得宗教有点可疑，于是用心补充说明。虽然那个人的目的应该是拉人，但怀疑人家也很失礼。


    「我明白了，谢谢您。」


    「别在意，事实上你戒备的那种圣职者的确存在。小心谨慎是很重要的，尤其是你身上不只露露迪亚，还有凯因和库佛的加持。」


    「是的，还有铁昆。」


    「是这样没错……一个人接受复数加持虽然有前例，但那是极其罕见的状况。要是你有四种加持的事传开来，一定会有教会相关人士找上你。


    特别是在神光教里，拥有加持的人类被视为『圣人』，与我们同为信仰的对象。这件事一旦曝光，事态发展很可能会违背你的期望。这对我来说也是不乐见的情形，请你务必小心。」


    「再三感谢您的忠告。」


    「可不可以别谈这个话题了……」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嘛……哎呀，你们两个刚才在聊什么？」


    「我们在聊今天来这里之前，邀请我进行礼拜的那个人。」


    「哦，那个人啊。」


    「因为龙马来的时机太刚好了，我们在想是不是你做了什么，露露迪亚。」


    「欸～我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我知道，刚才已经确认过了。」


    总觉得今天露露迪亚有点麻烦，就像在刻意营造女生聚会的气氛……


    「话说回来，龙马，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


    「话题也转得太随便了吧！？直到几个小时前，我还在山里奔波，处理失踪者的搜索委托。」


    我说明了到昨晚为止发生的事。


    「真是辛苦你了。」


    「这次多亏了各个从属魔兽的努力……应该说几乎都是靠史莱姆和利穆尔鸟解决的。」


    不，平常好像就是这样……我也有好好工作吧？


    「你不是从盗贼口中问出了情报吗？」


    「想成是大家同心协力解决的就好啦。」


    「回去之后要给它们奖赏喔？毕竟立下了功劳。」


    「这是当然的。」


    正如基丽芮尔大人所说，尤其是利穆尔鸟，它们为了搜索飞行了相当长的时间，发现那群盗贼的也是它们。回到基姆尔之后，我想为它们准备一顿大餐。


    我如此回答，接著基丽芮尔大人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咦？说起来，我记得不知道是谁说过『战神讨厌转生者』。但眼前的她却没有给人这种感觉，反而大方又容易亲近。


    「嗯？怎么了，我的脸上沾到什么了吗？」


    我本来有一瞬间想说没事，但对神说谎也没用，于是老实地说了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类说容易亲近……然后，我讨厌转生者？这话是谁说的啊，讨厌转生者的明明是魔法神（费诺贝利亚）吧。」


    当事「神」似乎毫无头绪的样子。


    「我不记得是谁了，只知道是某位神明。」


    「应该是个性不合吧，毕竟地球人的常识和这里不同。」


    「！」


    薇瑞莉丝大人的话好像让她明白了什么。


    「的确，很多转生者的个性和我合不来。」


    虽然不是说不可能，但在我看来她是个好沟通的人。


    「请你回想一下，能像这样对话的转生者，你是第一个喔。」


    「以往的转生者只能由我们单方面看著他。」


    「对喔，没办法长时间对话，也就无从拉近关系。」


    「应该还有基丽芮尔的职责和转生者的选择标准问题吧。」


    我详细询问后才知道……


    从地球召唤转生者时，会先由地球的神提供多位『候选者』。


    接著露露迪亚他们从这些『候选者』之中，选出一名像我这样的『转生者』。


    在这个阶段，明显不适应这个世界的人、思想太危险的人，还有性格过于暴力的人会被排除在外。


    「因此与战斗、争执无缘的人容易被选为转生者，而基丽芮尔是战争女神对吧？虽说严格禁止欺凌弱者与无益的杀生，不过为了生存而狩猎，还有保护自己或他人的战斗行为，都是受到认可的战争。没错吧？」


    基丽芮尔大人接在薇瑞莉丝大人后面说道：


    「我不会否定为了生存而拚尽全力的家伙，这是我的决定。无论是虫子、动物、魔兽或人类都一样。也不会否定为了这个目的而拿起武器战斗的行为，用你故乡的话来说，这就叫弱肉强食。


    若能用沟通来解决问题，那也没什么不好，但人活著总有不得不战斗的时候吧？即使如此，依然有不少人不接受这种想法，甚至有人认为我是在推广、煽动战争，还把我当成邪神。这种人实在和我合不来啊……」


    感觉她有些忿忿不平……不过我能理解，受到这种对待，这么想也很正常。若是没有消除误解的方法，那隔阂就更深了。


    「从这点来看，龙马一开始就适应了呢。」


    「甚至在刚抵达的森林住了三年。」


    「狩猎和打倒盗贼都有如家常便饭，我没理由讨厌你，而且你原本的实力就相当了得。」


    「谢谢您。」


    看来基丽芮尔大人对我的印象还满好的。


    另外，实力受到战神兼司掌武术的神明称赞，真令人高兴。


    「对了！机会难得，我和龙马来打一场看看吧？」


    「……………………什么？」


    我好像突然听到一个奇怪的提议……

 4章37话 罪与罚……之后

    「不可以。」


    薇瑞莉丝出声制止。


    「一下下就好了嘛。龙马难得过来，在这里就不会受伤了吧？」


    「不行。现在的龙马外表看起来是人，其实是只有灵魂的状态喔？肉体的确不会受伤，但可能会伤到灵魂，造成的影响反而更严重，搞不好会变成废人。无论如何都想打的话，得请铁昆准备防具之类的，或是找费诺贝利亚商量才行。」


    她一改刚才的温和印象，态度坚决不容妥协。听到这番话，基丽芮尔大人明显露出不情愿的表情。


    我也不想出事变成废人……


    「先不说铁昆，要找费诺贝利亚商量很麻烦耶……他多半不会帮忙……」


    「相较之下，教他威吓技能的用法怎么样？龙马，你刚才说搞不懂对吧？」


    「是的，面对盗贼时用不出来，想用时派不上用场。」


    「看，这个就行了吧？」


    如果是口头教学就可以──薇瑞莉丝大人点头答应。


    「我觉得实战演练会比较好懂……算了，反正今后你还会来这里，有朝一日再战也可以。老实说，我觉得威吓技能很难喔。」


    「这是什么意思？」


    是我的实力不足吗？


    「正好相反，有你这种实力，一般来说自然而然就会用了。听好啰，威吓是引起对方的恐惧与戒心、诉诸本能的行为。具备一定实力的强者可以用来控制敌人的行动，也能当作佯攻。在高手之间的战斗中，这部分可说是理所当然的技术。


    ……而你已经抵达这个领域，『战斗时』可以确实发动。然而没那个意思时可以说是完全用不了，一般说话大声的小混混还比较强。」


    将这种事化作日常行为也能学会威吓技能，但学到的是等级1或2的样子。


    「这个嘛……你想像一下，眼前有个大汉蹲在地上发抖。他一面嚎啕大哭加失禁，一面大喊著要杀了你。你会害怕这样的人吗？」


    「……不会，多少会觉得诡异就是了。」


    「对吧。要让对手害怕，只靠言词是不够的。必须伴随相应的态度与意志，不然对谁都没有效果。」


    原来如此……那我的情况呢？应该不是这具身体的问题。我的态度应该很坚定，实际上也有威吓成功过……但还是有时成功有时失败。


    「你的情况……想必是心的问题。」


    心的问题……


    「你原本是地球上的日本人对吧？抱持著『让我们丢掉武器来对话吧！这么做的话，人与人一定能相互理解！』这种主义的人。」


    「……基丽芮尔大人，我觉得这句话有很深的偏见，虽说日本的确经常被别的国家说很安全。」


    「是这样吗？以前来到这里的日本人之中，经常出现这样的家伙耶。」


    「经常出现吗……应该说，有那么多日本人来这里？」


    「啊……你想想，刚才也说过我们会挑选安全的人带过来，说不定这就是日本人占高比例的原因。」


    「当然，也有日本以外的人过来。」


    「大多数人会习惯这里的做法，或是假装没看见，但也有人贯彻不争斗的原则而死。虽然我无法理解，不过那个人很了不起喔。」


    还有这种人啊……话题扯远了，还是回到正题吧。


    「虽然日本也有各式各样的人，但基本上是个安全的国家，这你同意吧？」


    「是的。」


    「在这种安全的国家里，你在日常生活中会以自己的意志威胁他人吗？」


    「……不会。」


    虽然我的外貌受人畏惧，但我不曾以自己的意志恐吓别人。


    正因为外表可怕，我反而会努力不吓到别人。


    即使如此，那个时候还是不够努力……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让你养成了习惯。真正必要的时候用得出来，再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心……但你总会下意识地压抑自己，造成放水或半吊子的结果。看来你的成长过程相当扭曲啊。」


    扭曲这个词教人在意，不过在我问出口之前，觉得失礼的薇瑞莉丝大人和露露迪亚就朝基丽芮尔大人投去尖锐的视线。


    「呃，总之就是心理问题啦。」


    她尴尬地转移话题，害我错过了追问的时机……虽然在意，但还是另外找机会再问吧。


    「心理问题不是我的专业，用你那边的话该怎么说……心理谘商？我没做过那种事，就算会也要耗费很长的时间才有效果。比起言语，我更倾向用身体来学习……教人也是。」


    「不行喔。」


    「我知道啦……老实说我投降了。你就耐心地累积实战经验吧，总有一天会抓到诀窍。」


    「没有捷径，只能多加练习是吗？」


    「就是这样。你的身体还有成长的潜力，想变得比现在更强也有大把的时间锻炼。」


    的确，这具身体只有十几岁，寿命应该不会在十年或二十年内结束吧。


    我也打算今后继续讨伐盗贼……对了。


    「我换个话题，盗贼被抓之后还能回归社会吗？」


    我想起自己曾祈祷让那些被抓的人洗心革面，于是问道。


    「很遗憾，犯过罪的人再犯机率很高。尤其是因为盗贼行为被抓的人会遭到公会流放，出狱后也无法再次登录，求职必定会变得更困难。当然，不透过公会要找工作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大多数职场都会通过公会来雇用身家清白且更安全的人才……」


    「这里跟日本不一样，『自己的安危自己保护』的观念根深蒂固，很少人会雇用有前科的人。」


    「我听说你有雇用贫民窟的人，就算他们没犯过罪，社会上的一般人大多还是会怕出意外而忌讳他们。」


    真是令人感同身受的例子。


    我也不是不懂雇主的心情。


    要是现在的店铺用了奇怪的人，对各位员工造成伤害……想到就觉得可怕。


    然而……


    我的脑中窜出一件回忆。


    「只要有工作，情况就会变好吗？」


    「这个嘛……只能说还是得看当事人对犯罪的悔意、洗心革面的意愿，还有对偏见目光的承受度有多高。有份职业的确更容易回归社会就是了。」


    「你想到什么了吗？」


    薇瑞莉丝大人对我问道。


    「想起一点过去的事……薇瑞莉丝大人不晓得我过去的经历吗？」


    「在我知道的范围内毫无头绪。」


    「我也是，因为挑选转生者是露露迪亚他们的任务。我们知道的只有他们联络过的事项，还有你在这边的生活以自己的眼睛看过的范围。要将一个人的人生从头到尾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很花时间的。」


    我还以为所有神都知道我的经历，这么一说就能理解了。


    「我年轻时有段复杂的经历，现在可以一笑置之了。不过说这个有点像在博取同情。」


    「哎呀……」


    「哦……」


    「？」


    薇瑞莉丝大人和基丽芮尔大人，连露露迪亚也有所反应──虽然程度不及她们两个。


    这段话有那么令人在意吗？


    「龙马，方便的话可以说给我们听吗？我不会勉强你说，只是我们的话题已经用完了。」


    我接受了露露迪亚的说词。毕竟刚才也说过，这场聚会已经是第三天了……


    「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我无所谓，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发时间。」


    就算话题太无聊也别生气──我如此声明之后，找了适合的切入点开始说起。


    ■　■　■


    事情发生在我成为社会人士第一年的时候。


    深夜的回家途中，我去便利商店买东西时，倒楣地遇上了强盗三人组。


    那些人连脸都没遮，一踏进店里就各自以手上的枪朝天花板乱射。他们嘻皮笑脸地看著店内陷入骚动，要求包含我在内的几名顾客交出钱包，也命令柜台的店员拿出所有现金。


    当时他们的语调就像喝醉酒一样怪异，现在回想起来依然令人毛骨悚然。只少能从言行举止看出，他们的精神状态并不正常。


    害怕的店员开始为三人组准备店里的现金……但他手脚发抖，不时让钱币掉在地上，动作非常缓慢。看到这种情形，三人组依然嘻皮笑脸地催促著店员。


    问题出在下一瞬间，其中一人像是想到什么似地出声，并突然将鎗口对准店内的一名女性。


    『那就先杀了你示众吧～！』


    一听到这句开朗无比的宣言，我的身体马上动了起来。


    虽然对方明显失去了理智，但我知道这句话是认真的。


    男人们的意识全都放在女性身上。


    他们彷佛在期待一场有趣的表演，完全没注意别的地方。


    也没察觉到我的动作。


    结果我轻易压制了这三名强盗，但在过程中造成一人内脏破裂、一人头盖骨骨折、一人锁骨下动脉损伤，被一段时间后抵达的警察以防卫过当的嫌疑拘留。


    ……不，说不定警察是错把我当成强盗犯了。我记得自己不是在同意下被带走，也没有好好说明，就被铐上手铐押进警车里。在警察局最先听到的嫌疑，真的是『防卫过当之嫌』吗……那时我没有余力注意，记忆也有些模糊。


    总之留在我心中最深刻的印象，是警官抵达现场后的惊愕表情，以及混杂著混乱与恐惧的视线。


    在那之后，拘留期间经过不断延长，最终做出结论──


    1、对方全都拿著真鎗，而我则是空手。


    2、根据后来的调查，男子们使用了毒品。


    3、从进入店里之后的扫射行为研判，他们很可能真的会射击那名女性。


    4、对方有三个人，只击落武器很可能会遭受反击，警方判断在这样的状况下无法斟酌下手的轻重。


    5、虽然结果是我造成对方重伤，但攻击动作只有扫开持鎗的手，以及针对身体或头部的一击。


    6、攻击后随即指示众人联络警察与医院，并在能力范围内做了紧急治疗。


    7、监视摄影机有拍到事件始末，警方判断我只进行了最低限度的攻击。


    8、还有其他目击事情经过的店员与顾客提出证词。


    以上八点是正当防卫受到承认的关键。


    既然被认可为正当防卫，我在法律上就是无罪的……但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在我被拘留的期间，带著手鎗的强盗三人组被一名男子打倒，而且『武装的强盗』受重伤的新闻在社会上传开，引起轩然大波。


    『我儿子的确做了坏事，但也用不著让他受这么重的伤吧！』


    『要不是医院就在附近，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一开始我还被当成英雄，但毫不客气的媒体一拥而上，采访加害者的年迈家人。他们声泪俱下地向镜头控诉的画面出现在电视上，让网路和周刊杂志连日围绕著这个话题揶揄起哄。


    ……一段时间后我重获自由，公司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即使理由是助人，在别人眼中我依然是差点杀了三个人。


    以前会温暖地打招呼的前辈和同事不再靠近我。


    还有人在背地里骂我是没有偿还罪孽、厚脸皮活著的人渣。


    即使话题已经在社会上逐渐冷却，若当事人就在面前，那便不会轻易消弭。


    复职后不到一个礼拜，我跟上司一起被高层叫去谈话。


    这就是所谓的『被自愿离职』。


    『听说你今后打算继续为本公司效力……我不会害你，这样下去对你也很痛苦吧？请你离职去找条新的道路……公司业务好像也停滞了？对我而言，这就是你能做出的最大贡献。』


    当时我的上司听到这句话，甚至向高层下跪求情。


    但事情依旧无法挽回，高层的回应是……最后做决定的人是我。


    只不过──


    『造成损失的责任以及同事的不满，会由挽留你的人承受。』


    也就是在我身旁的上司……他是个非常好的人。


    会为搞砸的部下收拾善后并道歉，面对不合理的命令也会向上面提出意见。


    虽然在工作上很严格，但他是个可靠且值得尊敬的人。


    在我被拘留的期间，申请保释的手续也是他费尽心思去办的。


    而他也是个溺爱孩子的父亲，一有机会就给我看三个小孩的照片，说那是他的宝物。


    现在连恩人的立场都岌岌可危，而公司不惜如此。


    于是我离开办公室后，马上就决定辞职。


    『非常感谢您至今的关照。』


    最后说出这句话时，他看起来既不甘又愧疚，但也隐约松了口气。毕竟这件事对他造成相当大的负担，这是当然的。


    之后我四处寻找新的职场，但上一份工作从就职到离职的期间实在太短，面试时不得不说明离职原因，因此一直无法被录用。最后终于找到的工作，就是我待到死为止的公司，黑心中的黑心企业……事情就是这样。


    ■　■　■


    「以上，各位觉得这出戏如何？」


    我试著说笑，但三位女神都面色沉重。不过我本来就不期待她们会觉得好笑就是了！


    「该怎么说呢，跟我听到的日本印象差好多。」


    「你是说事件的内容吗？的确，这应该是相当少见的案例。毒品在日本被彻底管制，用鎗引起的犯罪也极少发生……虽说并不是完全不存在。」


    实际上，我想每年都有新闻在报某人持有毒品被捕，也有印象看过体育选手和艺人被抓的新闻。尽管少见，但该有的地方还是会有，只是刚好当时是那三个人持有并使用罢了。


    「比起这个，那些叫做警察的人，处理方式也太奇怪了吧？你和三个强盗，谁对谁错不是很明显吗？为什么要一直把你抓起来不放啊？而且还传出负面传闻，害你丢了工作。然而你现在还能若无其事地谈论这件事，到底是为什么？」


    基丽芮尔大人的表情彷佛在说，这一切都让她无法理解。


    在我至今遇过的神之中，她的感情简单明瞭。


    「这个嘛……刚才也说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更重要的是，当时的事对我来说也很莫名其妙。」


    虽然觉得警察的处理有疑点，但他们也不会告诉我内部有什么隐情。


    至于新闻媒体那种强硬的采访方式和偏颇报导，在现代绝对会被骂爆，但在当时非常普遍。


    我也不晓得这件事是从哪里传出去，导致公司和邻居人尽皆知。


    不过公司有很多人聚在一起工作。


    就算有员工住在我家附近、有媒体相关人士在那里也不奇怪。


    「事件当时我的确想了很多，但如今只觉得是运气不好。要刻意营造出那种状况，应该只有神明才办得到吧。」


    这句戏言刚说出口，我就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三位女神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我失言了，非常抱歉。」


    「咦？」


    「哎呀？」


    「你干嘛道歉？」


    我马上低头致歉，但三位女神纷纷表示疑惑。


    ……咦？不是因为我刚才把这件事说成『是神的错』，所以让她们不愉快吗？虽然我无意指责露露迪亚他们，但还是把自己的不幸推给『神明的错』，这种话对神而言应该难以忍受吧。关系再亲也要以礼相待，何况有两位是初次见面，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


    我是这么想的，然而……


    「啊──不不不，完全不是这样，你想错了。」


    「基丽芮尔说得没错，不是你想的那样。放心吧，我们并没有生气。」


    「就是说啊，我们明白你不是在说我们，所以没关系。站在你的立场上，会这么想也很正常。」


    那就好，不过她们刚才为何会露出那种表情？


    「话说回来，这个经验跟你刚才问『只要有工作的话』那件事有关是吗？」


    「啊，是的。就是因为经历过这种事，我能体会没有工作的不安、生活的痛苦，还有周遭的目光有多冰冷。」


    过著这种生活的人不见得犯过罪，无辜的贫民窟居民也有类似的状况，他们没犯罪并承受了下来。我在前世也多次濒临崩溃，还有像刚才说的被拘留、差点被告的经验。即使如此，我依然认为自己认真活到了最后。


    所以看到昨天那些人才会感到不爽吧。他们以自己的意志成为盗贼，当杀人者的共犯，却又说自己不想杀人、因为没有直接下手所以不算，这些家伙若无其事地如此宣称，实在令人不悦。这种一切都用『我也没办法』来带过的人真教人不爽。


    「可是，光是打压这样的人毫无意义。」


    先说明前提，无论是日本还是这个世界都有完整的法律，尽管有程度之差和不平等的部分。由于禁止私刑，动用私刑也是属于违反法律的犯罪行为。


    而曾经犯罪的人，也就是犯罪后被关进牢里，然后『出狱的人』，也可以说是『偿还了罪孽的人』。犯了罪的事实当然不会消失，也会留下前科。我明白有前科的人有可能再度犯罪，难以信任。


    然而，难道我们可以因此虐待他、给他低得不合理的薪水、让他在恶劣的环境工作吗？要如何看待罪业是个人的自由，但依照实际的法律裁定罪与罚的不是个人，而是法院的法官所做的『量刑』不是吗？


    所谓的量刑，就是判断『这个罪应当判处这种程度的刑罚』，当罪犯获准出狱的时候就表示还清了。即使有人觉得这个结果不适当，那也仅是个人的情感。若是凭自己的心情欺负有前科的人，那已经算是一种『私刑』了吧？若要谴责罪人、诉诸法律条文，动用私刑不是本末倒置吗？


    再说有前科、曾经犯罪的人无法信任，不会对再犯有所抵触。既然有这样的疑虑，那么因为一时的情感让他陷入『容易犯罪的状况』，这不是更不合理吗？


    更重要的是，若能提供正常的就职环境，累犯者不就失去以『我也没办法』作为藉口的余地了吗！


    「你想表达的意思我也不是不懂，但你会不会想太多了？像这种道理之类的。」


    「我不知道各位是怎么看我的，不过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喔？」


    我本来就是个遵守规则和指南的人，从小就被说很死板。如今则是体现在解决盗贼这件事情上。


    我如此笑道，接著基丽芮尔大人默默开口：


    「果然，这和威吓的事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避开有前科的人，对一般人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行为。理由刚才也说过，是因为可能有危险。为了在意外状况中保护自己、为了安全著想……而你却不需要担心这些。


    不管在你的世界或这个世界，你作为一个人类都非常强悍。而且你口中的『倒楣事』实际上让你遇到了各种危险。我有说错吗？」


    「我的确遭遇过一些危险，在来到这里之前，那些事最后都勉强过关了。」


    「正因如此，你被一般的小混混袭击也能打赢。既不需要威吓赶走对方，也有能力靠近并伸出援手。要是对方攻击你，只要把他揍扁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我太自负了？」


    「一般的小混混确实不是你的对手，而且你应该遭遇过正常不可能发生的厄运吧……或许是潜意识中的自信心态，这就看你怎么想了。


    总之我要说的是，很少人能像你一样思考。只是想想的话还好，有能力实行的人就更少了。」


    「……龙马你的想法既合理又理性，以法治国家而言我认为是正确的。可惜就像基丽芮尔说的，普通人面对有前科的人，首先会感到『恐惧』或是『忌讳』。


    这是极为自然的事，不该受到责备。要以理性压抑这种情感，向别人伸出援手就更难了。这点……不用说你也明白吧？」


    「我活了三十九年，自认对情感的棘手之处有一定的理解。要是能用道理解决一切该有多好，我也无数次这么想过。」


    听到这段话，薇瑞莉丝大人看我的眼神变得有如守护孩子的母亲一般，她将茶倒入我的空杯子里。


    「我知道自己说的这些事太好高骛远了，这不是能轻易实现的事。所以才叫理想，跟现实不同。」


    「那么，你明知现实就是这样，却依然不放弃吗？」


    听到这个问题，我有种以往隐约想过的事被刺中核心的感觉。


    但总觉得似是而非，是哪里不对呢？这个疑惑比我想得更快解决。


    「……日本有句话说『有丢弃之神，亦有捡拾之神』，意思是这个世上有人会拋弃别人，也有人会帮助别人……」


    我是被真正的众神──露露迪亚他们从候选者之中捡了起来，如今才会在这里。回首过往，自从转生后到今天为止，我一直过得很幸福。生活无虞、随心所欲，有亲近的人，也不愁没钱。做什么事都很顺利，可以说状态绝佳，每天都过著以前无法想像的快乐日子。


    这就是我现在的『现实』……至于帮我带路的男子所说的冤罪与不讲理、不当盗贼就活不下去的状况，在这个世界也是存在的。而『我也没办法』同样是前世的我用过无数次的句子，让我想说这句话的事数也数不清。我是不是对这样的『现实』抱持著厌恶感呢？


    就在我继续思考的时候，嘴角逐渐扬起笑意。


    「这也算是逃避现实吗？」


    「跟逃避现实这种消极的发言相比，你看起来还满开心的嘛？」


    「开心……是啊。露露迪亚说得没错，我现在好像很开心。」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每当我这么想，闷在内心深处的感情就会烧得更旺。


    我对这股感情有印象，本来以为在很久以前，顽固又不知变通的孩提时代就忘掉了。身为大人、身为社会人士自然压抑下去的感情，那就是──


    「『我不能接受』，这就是我最能接受的答案，薇瑞莉丝大人。」


    我注视著薇瑞莉丝大人如此回答，这就是我的本心，打从心底这么想。


    这个世上存在著无数不合理的事。有时不能纠正错误的事，有时必须忍耐原本没必要忍的事，有时得以无可奈何为由，被迫接受自己不能接受的事。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这种想法很任性，是小孩子或不瞭解现实的笨蛋才会说的话。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接受。是转生让我返老还童的影响吗？」


    「哎呀呀，难道不是因为你本来就是这种人吗？」


    「对啊……你转生前的资料上也写著个性颇为顽固之类的喔？」


    「什么！？那是谁写的……地球的神吗？露露迪亚，可不可以借我看一下？」


    「很遗憾！资料只有神才能看！不过我认为关于你的个性描述是正确的喔？就像你自己刚才说的，上面也写说你是个爱讲理的人。


    拥有独特的感性与理论，个性顽固。经过小学、国中、高中到大学，成为社会人士后也经历了许多事，逐渐变得会压抑自我，配合周遭的人……这在团体生活中会过得很辛苦吧。」


    「呜！我没办法反驳……」


    看到我和露露迪亚的互动，两位女神笑了出来。就在这时，我身上亮起了一如往常的柔和光芒。


    「哎呀，看来话题差不多该结束了。」


    「说了这么多，到头来你打算怎么做？龙马。」


    「这个嘛……」


    我想了一下要怎么回答基丽芮尔大人。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自由而快乐的生活。所以我想守护它。」


    不过──


    「洗衣店有增设分店的计画，我完全没打算中止。未来十年、二十年，只要继续扩展店铺，就会雇用许多人。还有研究史莱姆，如果想到什么点子，或许涉猎的范围会更广。另外，如今包含公爵家的人在内，有许多人愿意帮助我。」


    因此除了守护自己的幸福之外，也要向周围的人们回报至今收下的幸福。


    「我想进一步追求理想，为此必须更瞭解这个国家与世界……毕竟我现在十一岁，还有时间。还是说我得放弃理想呢？」


    至今的幸福多半来自周遭的人们与运气的恩惠。或许是因为有诸神的加持，就算消极行事也能过得幸福。我只想著怎么守住这份幸福。现在想来，每次别人劝我扩大店铺时，我的态度与其说是慎重，更偏向消极。


    今后要更加积极地思考并抓住幸福。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已经接近理想了，即使维持现状也能获得满足……但难得拥有第二次人生，进一步追求理想也不错。放弃这种事前世做得够多了，这次的人生还有什么理由放弃！


    我抬头挺胸地说道，回答我的不是基丽芮尔大人，而是露出和煦笑容的薇瑞莉丝大人。


    「的确，你现在才十一岁，要放弃梦想或理想还太早了……不，不管几岁，要追逐还是放弃理想都是你的自由，因为你是一名人类……刚才虽然说这很难被人理解，但我认为你为了他人著想的心意相当尊贵。愿你一生都能保有这份心意。」


    说出这番话的薇瑞莉丝大人散发神圣的气质，正是名符其实的女神，我自然而然地低下头。


    「好痛！？」


    结果有只手用力拍了我的背。


    「干嘛突然打我啊？基丽芮尔大人。」


    「不用这么毕恭毕敬啦，刚才那又不是启示之类的。话说回来，你虽然有一部分像那个阴险眼镜，但也意外有著很笨的地方嘛。」


    （插图016）


    喔喔……我被神明说很笨了……阴险眼镜应该是指魔法神（费诺贝利亚）吧。


    「不过有这种傻劲才符合我的喜好。我说过了吧？战争女神基丽芮尔不否定争斗。争斗不是只有输赢和平手，还包含了相互拚尽全力。所以有战争的地方，自然也会发生变化与发展。


    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生存方式，总会有遇上争斗的时候，即使是随波逐流的生活也一样。若要追求理想，那更是不计其数。届时不管输几次都无所谓，逃跑也没关系，强化后再重新挑战也行。直到生命终结为止，为了不留下悔恨，尽管去争斗吧。」


    虽然叫人去争斗这种说法很独特，不过其中无疑包含了鼓励的心意。


    「非常感谢──」


    「啊──！」


    正当我要向两位女神道谢时，基丽芮尔大人突然大叫。


    「就说你太古板了啦！」


    「龙马，这段时间已经够让你熟悉了吧？」


    这么说来……好吧。


    「谢谢你们，薇瑞莉丝、基丽芮尔。」


    「很好！」


    「呵呵呵，下次见面前请保重。下次就向你介绍我的丈夫吧。」


    「毕竟能来到这里的人类很少见嘛。我也会偶尔看著你，有朝一日来比试吧。」


    「等一下！你没提到我的名字耶──」


    我的意识返回肉体……

 4章38话 为了未来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回到基姆尔的时候已经晚上了，我去店里露个脸，员工正在吃晚餐。


    「你们在吃饭啊。」


    「店长要吃吗？」


    「外面下雨，应该很冷吧。喝个汤也好。」


    以厨师谢尔玛小姐为首，女性们暂停用餐，帮我准备我的份。


    我接受她们的好意，喝了一口汤。


    「呼……」


    身体从里到外暖了起来……


    「谢谢。」


    「不会不会，店长工作辛苦了。」


    「这次的工作是什么？」


    「还满突然的呢。」


    我说明了昨天踏进公会之后，刚好有人发布失踪者的搜索委托，我接了那个委托，经过各种事情找到并救助失踪者。


    「于是我把那个人送到凯雷邦，和那边认识的人打过招呼后就回来了。」


    「最后那个人获救，真是太好了呢～」


    「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本来要运送的货物成功回收并送达武器店了，对方也体谅受害者，今后工作上想必不成问题。啊，对了，『道具箱』。卡尔姆先生，这个给你。」


    「？是魔法道具的清单啊。而且说到迪诺姆魔法道具工房，那不是之前创立祭时和摩根商会合作制造音乐盒的地方吗？听说他们最近顺利扩展势力，前景看好。」


    不愧是卡尔姆先生，知道得真清楚。


    「刚才说认识的人就是他，之前因故和他有些私交，并约定由他提供魔法道具……」


    我去拜访魔法道具职人迪诺姆先生时──


    『音乐盒的事该怎么回报你才好？那卖得太好了，我欠你一笔人情。』


    他如此说道。


    于是我拜托他开发附有闹钟功能的时钟，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从店里拿出了成品。在订制前就做好，还说那是我的主意，让我有些混乱。原来他是从赛尔吉先生那里听说我有提过这个点子。


    仔细一想，我记得自己在展示音乐盒给赛尔吉先生看的时候，有聊到这方面的事。


    不过迪诺姆先生表示一个新型时钟不够抵这笔人情债，追问我有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可是野营时派得上用场的东西、必要的东西我都有了，也没有坏掉不能用，想不到其他需求……那位魔法道具职人给了我一张可以调度的魔法道具清单，如果有店里需要的东西就告诉我，只要能派上用场就可以投入使用。」


    「具体的额度呢？」


    「这部分对方没有回答耶……他叫我别客气，尽管提出需求。约定的时候赛尔吉先生也在，所以我信任并把事情交给他了。


    听他这么说，感觉是真的不用客气。若是要求太多，他应该也会找我商量吧。而且以我来说，有需要的东西用买的也完全没问题……我们的预算有余裕这么做吧？」


    「是的，只要当成必要的设备投资就完全没问题。」


    「那就好。麻烦你向大家徵求意见，挑选需要的东西，也告知雷纳夫分店一样的事。」


    「我明白了。」


    「我我我！副店长，也给我看看那份清单！」


    「有什么样的东西呢～？」


    「如果有能用在警备上的魔法道具，咱们会想要呢。」


    「李琳说得没错，没有也无所谓，但有的话还真让人儿感兴趣。」


    员工们似乎都很感兴趣，众人传阅清单，各自提出好奇的魔法道具。


    「我有听过这个叫『火炉』的魔法道具。虽然没用过，不过据说调整火候非常方便，可以的话真想用用看。其他还有很多少见的调理器具。」


    「谢尔玛小姐果然选了调理器具啊～毕竟你每天都会下厨呢～不过我也想用用看～」


    「我的话……最近快变冷了，暖气设备之类的如何？」


    「如果是魔法道具……就能省下捡木柴的工夫了。」


    「多尔切先生，店里要用的木柴不用捡没关系，用买的就好。不过有些东西好像是魔法道具比较划算……这部分要查了才知道，只要找到好东西就行。」


    大家热闹又温暖地用餐。


    晚餐告一段落后，卡尔姆先生说有几件事要报告，于是我们来到办公室。


    ……因为我在不正常的时间回来，害他加班了啊……


    「抱歉……」


    「这点程度不算是加班喔。第一件事，前几天店长订制的礼服，服饰店告知将在三天后完成，在那之后随时可以交货。」


    我还想说这么快就做好了，原来三天完成的只有西装，当作装饰品的领带夹要花一个礼拜才会做完。不过我觉得这样也很快了……


    「原本就提早下订单了，这样要赶上拜访公爵家宅邸的那一天，可说是绰绰有余。接单的工匠也表示要大展身手，不愧对收到的宝石。」


    「感觉对方充满了干劲呢。」


    我老实说出感想，卡尔姆先生轻笑道：


    「对方应该是将您判断为贵客了。对了，店长要去打招呼的时候，请带上斐先生作为护卫。」


    让斐先生当护卫？虽然他的能力值得信赖，但有这个必要吗？


    「不只是确保路上的安全，也有形式上的意义。」


    形式上的意义吗？有资格拜访公爵家的人，一般都会有随从跟著吧。既然如此，那就接受这个提议，不过……


    「卡尔姆先生你呢？」


    「不能连我也离开店铺，礼仪方面的事我会在出发前告诉您。」


    「这样啊。少了斐先生，店里的警备没问题吗？」


    「为了小心起见，我想增加警卫数量。」


    「那就跟以前一样，委托冒险者公会吧。」


    「这也可以，但要不要雇用新的专属警卫？雷纳夫分店在姊姊的指导下，柯金先生等人顺利地学习如何当经营店铺的负责人。将来若要把新分店交给他们，现在就是雇用能信任的警卫的好机会。」


    唔嗯……的确听说柯金先生他们进展顺利，也有谈到再怎么力求完美，说不定明年就能把新分店交给他们了。这么一来，负责人以外的人才也得安排妥当，提早雇用就能看清对方是否值得信赖，也可以进行教育。


    「那么两边都去找人好了，首要任务还是保护店铺。」


    「明白了。接著是……失礼了，报告到此为止。接下来是柯金先生他们寄来的私人信件，好像有关于史莱姆研究的新发现与提案。」


    「真的嘛！？」


    「共有两项发现，都和清洁史莱姆的运用有关。」


    会是什么呢？我开始期待了……


    「第一个是以萝贝莉亚为主，『关于清洁史莱姆的美容效果』。


    她每天都会在就寝前让清洁史莱姆清洁身体，并发现肌肤的状态变得比以前更好了。接著她请员工们协助实验，也观察了购买全身洗净服务的顾客，确定具有改善肌肤状态的效果。尤其是对于痘痘，有非常好的除痘效果……店长？」


    「没事……这是个盲点。」


    我没想过美容这方面的效果……这么说来的确有用的样子。


    清洁史莱姆喜欢的食物是脏污，全身洗净时应该会连附著在身上的老废物质与老化角质也一并去除。而长痘痘的原因是多余的皮脂堵住毛孔，只要全部去除，就能协助维持皮肤健康。这就和美容效果有关了……吗？


    「详情整理在这份文件里。」


    「谢谢，之后我会把自己的考察心得写在信上。另一个是？」


    「是东尼先生发现的『清洁史莱姆的活用法』。


    他在工作中，从洗好的衣物会去除脏污，还有衣物不会残留水分这两点，灵机一动将写错的文件拿去清洗。结果文件……应该说『脏掉的纸』变成了『乾净的纸』，成功使纸张重复利用。


    写错文件这种事不管再怎么小心都有可能发生，尤其是还不熟悉工作的时候。这项发现能减少未来的经费支出，虽然还需要注意一下……」


    唔～嗯……这也是一个盲点。听起来会觉得很简单，但我连想都没想过。


    「对于这些发现，能不能提供奖金给他们？」


    「史莱姆的研究不算在业务范围内，不过我认为这次的成果对店铺而言也有价值，所以我赞成。问题是奖金的金额。」


    以业绩奖金来说，前世的公司是一个月份的薪水（核定后可能减少）。


    「他们的日薪是多少？」


    「由于是以店长候补的身分研修中，现在是一天150斯特。」


    这样的话，一周工作六天，一个月大概是3600～4000斯特吗？不过这些研究对店铺有帮助，希望他们今后继续努力。兼作研究资金的话大约三个月份，取整数给每人一万斯特如何？


    「我本来想的是两个月份……不过营业额还有余裕，若当作是对未来的投资，包含研究资金的话……还在容许范围内。那我就照这样通知他们。」


    「麻烦你了。」


    好，这下报告就结束了。


    正好可以商量我和露露迪亚她们聊到的事。


    前世和诸神的部分当然有隐瞒……不过就算没讲，卡尔姆先生的表情还是逐渐蒙上阴影。


    他果然是站在反对的立场吗？


    我压抑著想问出口的心情，等待他沉思后的回答。


    「现阶段我是反对的。尤其是雇用有前科的人这点……我能在理论上理解您让这种人就职的意图。但我们开始经营才第一年，业绩也很漂亮，若是想招募人才，一般的求职者就找不完了。我认为没必要刻意录用有风险的人才，至少也该等到分店更多、根基稳固之后再进行。」


    「果然是这样啊。」


    这是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也不觉得马上就会被接受。


    以稳固根基为优先，这个意见也很正确。


    「所以我有个提案。」


    嗯？


    「提案？」


    「是的，我理解您的心情。老实说，这种事应该是治理各地的领主或教会的工作……不过我来到这里超过半年，见识了店长在店里工作的样子。您的经营理念虽然让我惊讶，但也能够接受。


    这次商量的事……要实行的话，从各方面而言都为时尚早，但我并不是打从心里反对，而是需要耗费相应的时间做好准备，分阶段逐步实行，即使是雇用犯过罪的人，只要将其当作最终目标，我想就没问题了。」


    ……我本来打算为了传达理想坚持到底，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接受了……


    「没想到你这么轻易就认同了。」


    「说得难听一点……看到店长您毫无偏见地对待不具备特别出众的技术、离乡赚钱的女孩与贫民窟的居民，给予所有人优厚的待遇，有种现在说这个也太晚的感觉……但也多亏如此，我们这些员工才能安稳地工作。尽管这件事必须小心谨慎，但您也像这样事先找我商量了，我心中没有强到要坚决否定的嫌恶感。


    不只是金钱，还考虑到『社会责任』，这对经营者而言也是很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因为我见识了您至今的工作态度。


    另外，正如我刚才所说，若要实行这个方针，就得拥有比现在更稳固的根基。只要店长为此而更积极地行动，就结果而言对店铺也有益处。」


    「原来如此。」


    卡尔姆先生理解我那可以说是愿望的做法，同时也很懂要怎么利用我，真是精明。


    「谢谢你，那么具体来说要从哪著手呢？」


    「试著购买奴隶如何？」


    这么说来，奴隶是合法的呢。


    「我对于奴隶只有最低限度的知识，不太清楚详情……可以说得具体一点吗？」


    他欣然讲解给一头雾水的我听。


    根据说明，这个国家的奴隶分成『贫困奴隶』、『债务奴隶』、『犯罪奴隶』这三种。


    贫困奴隶是为了寻求生活上的保障，或是为了家人，把自己或家人卖掉的人。


    债务奴隶是到了期限无法偿还债务，以奴隶的身分进行劳动作为担保的人。


    而犯罪奴隶则是犯了罪，被判处堕落为奴隶作为刑罚的人。


    「成为贫困奴隶与债务奴隶的人，多半是出于遭遇不幸的事故等各种理由，身上有某种隐情。我想对于人员补充和未来实现店长的想法，有建立心态与对策这方面的助益。


    另外，犯罪奴隶被施加了特殊魔法，防止他们逃走或加害别人，风险比前犯罪者更低。」


    卡尔姆先生接著说，有些奴隶是遭遇了不幸的事故或无可奈何的霉运，也有人是过著自甘堕落的生活，最后沦为奴隶。


    「贫困奴隶和债务奴隶……他们是不得不以『自由』为代价，寻求『生活保障』的人。当然，其中也有人希望尽早得到解放。我们店铺的薪水不错，想必可以为这样的人提供机会。」


    「原来如此。购买奴隶时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需要保障最低限度的食衣住，禁止不当的暴力对待。不过以您现在的经营方针而言，所有条件都满足了。对我们来说，跟透过公会录用人才几乎没什么差别。」


    「这样啊……」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卡尔姆先生问道：


    「您讨厌奴隶吗？」


    「与其说讨厌，应该说是不熟悉。」


    我知道真的有这样的制度存在，但从未想过自己购买奴隶。


    不过卡尔姆先生说的话，我多半都能认同。


    奴隶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普遍存在的职业，这是我学习这方面知识的好机会。


    这么说了之后──


    「那么，建议您造访在卡乌纳可开店的『莫尔顿奴隶商会』。我和姊姊在这里受您关照之前，赛尔吉大人曾说过那是安全的奴隶商。如果需要奴隶的话，利用那间商会比较保险。」


    说到卡乌纳可，那是公爵家宅邸所在的城镇，打招呼时刚好可以顺便去一趟商会。


    ……难不成他的提案考虑到了这种地步？


    觉得受到诱导的我不经意地朝他看去。


    卡尔姆先生依旧维持著脸上的温和微笑。


    ……真可靠。


    下次再向赛尔吉先生道谢吧。


    我在心中如此决定。

 闲话 贵族的内幕

    ～side　？？？～


    正当龙马在思考将来的事时……


    「这样今天的行程就结束了吧？」


    「是的，您辛苦了。」


    「您要用餐吗？还是先洗澡？」


    「……怎么办好呢？艾莉莎，交给你决定吧。」


    「我……洗澡想要慢慢来，先吃饭好了。」


    「我明白了，请稍待一会儿。」


    散发出高级感与沉稳氛围的摆设，让豪华的室内风格统一。兰哈特与艾莉莎公爵夫妻目送女仆离开之后──


    「「唉……」」


    嘴里吐出深深的叹息。


    连日工作与接待来访者，让他们身心俱疲。


    「受不了……每年都是这样，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就是说啊……如果只有来打招呼的人，至少还能轻松一些……」


    虽然明白这就是自己的职责，但他们毕竟是人，难免会累。


    在没有其他人的室内，两人毫不掩饰自己的疲惫感，看著堆积如山的文件。


    「这些陈情书，你觉得有多少是真的？」


    「谁知道……希望有七成吧。」


    「真伤脑筋……」


    那些全都是有交情的贵族送来的陈情，内容主要是『申请借款』。


    「至少这个很可疑。」


    「哪个……？哦，是这个啊，真正想要的明明就是用来满足虚荣心的钱……」


    「这件申请是第几次了？这个人还真会乱花钱。」


    （插图017）


    对贵族来说，接下来是重要的社交季。为了拓展人脉或加深交情，所有人每天晚上都会开派对。现在他们正投入大笔金钱进行准备，深怕丢了自己的脸。


    其中的负担绝对不轻，不少家族除了社交季之外，平常不得不尽量过著和一般市民相同，甚至更加节俭的生活。太急著出人头地，结果乱花钱导致破产的家族，每几年就会出现一个。


    而年底的社交季即将来临，现在也是私下向财务稳定的家族借钱的贵族变多的时期。


    「这个驳回……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兰哈特保留了判断，有个理由让他不能随便拋弃对方。


    「其他人的理由也几乎都是针对魔兽的防卫费用，还有遭受魔兽袭击的损害。」


    「他们得到了麻烦的藉口啊……」


    若是真的遭遇魔兽之灾，导致保护城镇和居民的费用大增，那便有考量的余地。特别是在自己治理之下的贵族，如果不得不依靠借款，就有必要谨慎处理。


    要是处理得不好，可能会在贵族之间传出各种负面风评。


    也很可能埋下日后的祸根或是关系恶化的种子。


    虽说公爵家拥有与地位相符的权力，但触怒贵族也没有任何好处。


    更棘手的是，人们发现这几年国内全境都有魔兽增加与活性化的倾向。


    因此陈情书的内容不能全都看作是藉口而拒绝，必须先收集情报，再谨慎地做出判断。


    「对了，龙马就快过来了呢。」


    「怎么突然提到他？」


    「魔兽是三年前开始增加的对吧？我只是突然想到，他说过自己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住在森林里。」


    「这么说好像也是……真亏那孩子能离开故乡来到外头呢……」


    「的确，他好像打算返乡去那个魔兽的巢穴看看情况，不知道会不会有问题。不，他本来就住在魔兽的巢穴，所以无所谓吗？」


    「从报告听起来，他在城镇过得很好，我是觉得用不著特地去做危险的事……」


    「我也不希望龙马去冒险，但他的生存方式是由他自己决定的。他也是个男孩子，而且毫无疑问拥有相应的实力。」


    「这我知道，但还是会担心呀。再说艾莉亚也去了学校，人家会寂寞嘛。」


    妻子的这句话，让兰哈特露出苦笑。


    「放心吧。龙马过得很充实，也有人会当他的同伴。听说艾莉亚也多亏有龙马的帮忙，交到了好朋友不是吗？」


    「……是呀，他们不会一直都是小孩子……但我的心情还是没变～要是公公在的话，我还想拜托他让我去看看情况呢。」


    这句话让兰哈特脸色大变。


    「别这样，拜托不要连你也离开。工作进度会停滞的……爸爸要是让赛巴斯留在这里就轻松多了，但他却把人带走……」


    「呵呵。公公是说『艾莉亚去了学校，你们差不多也不需要帮忙了吧』，然后一下子就飞走了呢，吓了我一跳。」


    「竟然被他逃掉了，真是的……」


    话题不经意地转到家族上，气氛逐渐变得安稳。


    这时，刚才离开的女仆回来了。


    「餐点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我们马上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两位的气色都比刚才好了一些。」


    「我们闲聊了一会儿，稍微放松了下来。」


    「对了对了……近期会有来打招呼的客人要住下来，麻烦你准备客房。」


    「我明白了。」


    「还有那件事的准备，这个时期有很多事要忙，辛苦你了。」


    「请两位放心，那部分一定会安排妥当。对我们来说那也是同僚的大事。」


    女仆坚定的答覆，让两人满意地走向食堂……就在这时──


    「少爷。」


    另一名女仆来到两人面前，手上拿著一封信。


    「……你手上那个是？」


    「刚才送到的信。」


    「是谁寄来的？」


    兰哈特看著信封上的署名，表情瞬间变得不悦。


    「又要追加了。」


    「……真的会让人想去看看艾莉亚呢。」


    「忍耐一下，现在先吃饭吧。」


    两人只能眼睁睁看著父亲与优秀的管家这两个战力离开，踏上探望女儿的疗愈之旅。


    他们的辛劳还会持续一阵子……

 特别短篇·熟人的熟人与竹林的坏习惯

    ～side　田渊～


    「打扰了。」


    「哦，房东先生，欢迎。请进。」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呼～最近真冷……嗯？你不是田渊先生吗？」


    「您、您好……」


    「怎么，你也是被这个人叫来的啊？」


    「不，我和田渊先生是碰巧相遇，对吧？」


    「对……」


    我因为发呆而坐过站，逃离上传影片的年轻人，结果跑到了这里。


    这么一说明，还真是一件蠢事。


    而且还接受了偶然遇见的浦见先生邀请，进到房间里。


    「我看他很累的样子，正好和房东先生约好要询问事情，想说能不能一起聊聊。」


    「唉，看得出来他状态很差……田渊先生你可以接受吗？这个人是某家杂志的记者喔。」


    对，没错。他来到房间后重新做了自我介绍，我才知道这件事。


    浦见先生是一名记者，他任职的杂志社──刊载了最多揭发我公司丑闻的报导。


    那些报导正是他写的。


    我本来不该在这种时期随便接受杂志记者的采访。


    可是……


    「……没关系，反正今晚公司好像会召开正式的记者会，事到如今隐瞒也没用。」


    我依然不打算离席。


    「虽然我可能无法保证让两位放心，但还是先说明一下。只要以匿名采访的形式，将事情说给我听就行了。我希望两位提供能写成报导的素材，若说完全没有这种想法是骗人的。


    不过……经过采访之后，我想进一步瞭解去世的竹林先生是怎样的人。这次进行的采访，我个人的感情占了大半理由。」


    「……好。」


    「既然田渊先生可以接受，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呢？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竹林先生平常的事或回忆之类的，什么都好。啊，我还准备了酒和下酒菜，我们边喝边聊吧。」


    浦见先生说著，从厨房拿了几罐啤酒和装著下酒菜的超商袋子过来。


    「来，请用。」


    「唔嗯……」


    「我不客气了……」我顺著他的意思收下啤酒，该说什么好呢……这么说来──


    「对了，浦见先生你和主任──竹林先生很熟吗？」


    「啊……应该没有两位那么熟悉。虽然我们是邻居，偶尔会碰面，但我因为工作的关系，回家时间相当不规律。要说互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我刚搬来这里的时候吧。


    我在玄关前遇到竹林先生，跟他招呼了几句……记得当时他说晚餐做得太多了，于是送我大量咖哩当作是敦亲睦邻。


    在那之后，我回到家时偶尔会发现门把挂著装在塑胶容器里的小菜，我则是会送他工作出差的伴手礼。虽然很少直接碰面，但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著。」


    这么说来，我想到一件事。


    主任有时会毫无预兆地带著观光地的日式馒头，或是地方上的点心来公司。


    他每次都说是别人送的，原来那是浦见先生送的东西啊？


    我也有收过他自己做的料理，尤其是刚开始一个人住时受了他不少关照。


    「我也收过料理。我内人还向竹林先生问过可乐饼的做法，也有教他怎么做炖煮料理呢。」


    「啊啊，马铃薯留著一半不要完全碾碎，吃起来会有扎实的口感，这样也很美味。」


    「对对对，田渊先生你也知道啊。我儿子也特别爱吃那个，以前我家是在附近的肉店买可乐饼，在那之后就变成自己在家做了。」


    尽管这只是漫无目的的闲聊，不过有共通的话题，加上酒的影响，使我和两人拉近了距离，对话进行得愈来愈顺利。


    「所以说，我们之中认识竹林先生最久的人，是房东先生对吧。」


    「是啊……毕竟有十几年？总之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当时他还很年轻，跟母亲一起搬来这里。」


    「是喔～主任年轻时是什么样子？」


    「……顶多是外表比较年轻吧。他以前和死前没什么不同，硬要说的话就是有点阴沉。」


    好难想像……无论工作或其他事，主任总会说『没关系』──我对他这种印象比较强烈。


    「当时他因为打倒了超商强盗，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周刊杂志不负责任地抨击他防卫过当、杀人犯什么的，让他搬来这里躲避。你不知道吗？」


    「是有听说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但不清楚详情。原来还有这种事啊……我完全想像不到。」


    「毕竟田渊先生很年轻，事件当时还只是个孩子吧。现在我才说得出口，一开始我也对他抱持戒心，想说只要他引起一点麻烦就请他退租。结果发现他是个一边找工作，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普通青年……回想起来，被电视新闻的报导带风向的自己真丢脸。


    然而，就在他克服名誉受损的问题，找到工作正要重新振作时，母亲却过世了……竹林先生是个好人，但运气实在不好啊。」


    房东感慨地低声说道，我忍不住同意这番话。主任的确是时运不济，应该说身边总会发生倒楣事的人。


    「运气不好……」


    「浦见先生？怎么了吗？」


    「其实我调查竹林先生的周遭，发现有很多奇怪的事。例如刚才说的打倒强盗那件事，在他的遗体被发现后，我很快就知道了。我拜托在警界有人脉的同事调查这起事件与事故，结果只知道竹林先生打倒强盗、被电视新闻报导，还有之后被警方拘留等『事实』，至于其原因，『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则是一头雾水。」


    我请浦见先生说明这是什么意思，他一脸困扰地回说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由于事件过去太久，当时的搜查资料被销毁。寻找那时与事件有关的警察，就发现对方已经死亡，线索在关键处中断了。同事还说搞不好是警方抓错人，整个组织掩盖了这件事。当然，他是开玩笑的。


    至于我写成报导的公司内幕和丑闻，反而是报导材料自己送上门来。情况顺利到让我觉得可疑的地步。」


    ……我不懂杂志记者的工作，但说到奇怪的事，我也有些头绪。


    「主任身边的确常发生怪事。」


    「怎么说？」


    「例如一搭电车，电车就会停止行驶，搭计程车的话就会大塞车。这种事经常发生，这是我从前辈那里听来的。」


    那是我进公司之前发生的事。


    我的公司规模不算大，不过当时难得有从海外来的委托，或是从it产业快速成长的国家接收人才。体力过人的主任经常在日本和某个国家之间来回奔波。


    于是主任必然要搭飞机，但他预定要搭的航班总会出问题。延迟或取消航班还算好的了，起飞后才出问题的情况也很常见。


    「虽然没有坠机，不过在附近的机场直接以机身著陆的经验，据说两年内发生了三次还是五次。前辈还对我说电车就算了，绝对不要跟主任一起搭飞机。」


    「好几年前的确有过这种事呢，飞机事故频发、航空公司受到猛烈抨击的年份。」


    「主任的类似事迹还有很多，像是高中时代打工的地方由于裁员或破产，总是在刚学会工作内容时就被迫离职之类的。」


    「没错，他就是会莫名地一直遇上这种只能说是『运气不好』的事。」


    房东也表示同意。


    这么一想才发现，主任的运气真的差到让人觉得他是不是被诅咒了。


    「不过有时候是他节外生枝、自作自受就是了。」


    「自作自受？可以说得详细一点吗？」


    「详细……不是有句话说『老实人总是吃亏』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主任是个好人，但也因此会主动背负一大堆事情。」


    要是公司有员工身体出问题，能代班的工作他就会去做。


    如果有人碰到结婚纪念日之类的日子，很想请假，他就会帮对方代班。


    交期明显是强人所难的工作，他会用超乎常人的体力与专注力硬干，赶上交期。


    『没关系，因为我有体力，身体很强壮。』


    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


    他总是说著这种话并揽下工作，工作量是别人的好几倍。


    「这么说或许有些失礼，主任对于我们公司的工作并不是非常拿手，也不是天才那类的人。他只是以超夸张的体力和专注力，不眠不休地维持效率一直工作……」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主任说的话是真的。


    他确实体力充沛，即使流感在公司蔓延，他也不受影响。


    就算扛了一堆工作，他的疲劳程度看起来还是跟其他人差不多。


    而我们也太依赖他了。


    或许本人没有自觉，现在想来他身上的负担确实太重了。


    「可以再给我一罐吗？」


    「请用。」


    我打开一罐新的啤酒，一口灌下。冰凉的液体通过喉咙，话语从腹部深处发出。


    「没关系、没关系……这是主任常挂在嘴上的话。而他扛下的不只工作，这个酒也是。」


    同样在三课之中，有人只要喝一杯啤酒就会睡著。我虽然没这么夸张，但酒量也不算好。为了不让我们被课长或其他人灌酒，主任总是帮我们挡酒。只要被命令喝酒，他就会代替我们喝，独自承受蛮不讲理的暴力。


    举个有代表性的例子……


    「这也是我从前辈那里听来的喔，我们公司有个虚有其表的工会。」


    表面上是假装公司在这方面有完善的制度，其实工会代表和干部都固定由和社长等高层有关系的人担任，根本是御用工会。所以不管是谁、有什么诉求都不会有动作，说到底连谈判的权利都没有。


    他们会说已经交涉过了，向高层报告是谁申诉了什么内容。要是不遵从高层的意向，申诉的人就会因为表面上不相干的理由受罚。这根本不是为劳工著想的组织，而是捕捉心怀不满员工的陷阱。


    「现在还有联合工会这种组织，不过据说那是更早以前的事。」


    从结论开始说起，主任明知那是陷阱，依然提出了改善待遇的诉求。


    根据前辈的说法，当时同事们接连搞坏身体，晚上哭著入睡。所有人都满腹怨言却又说不出口，只有主任以自己一个人的名义替大家表达意见。


    就算是陷阱，声音也会传达到上面。而主任依旧说自己可以承受，所以没关系。


    「最后他虽然没有被开除，但待遇不用说也知道很惨，上级这么做一部分是为了杀鸡儆猴。知道当时那件事的人，像是课长从此就叫他背叛者……那个人真的是既精明又笨拙，应该说会顾虑他人，对自己却漠不关心。」


    无论是工作或私人的事，我都受过他许多帮助。


    这不仅是我，也是三课所有人共通的认知。


    虽然我真的很感谢他──


    「你希望他活得更聪明一点，是这个意思吗？」


    「对！房东先生说得没错。主任的肉体和精神都特别结实，不畏险阻，遇到困难时连没必要解决的问题都会正面硬闯，克服一切……不过主任交接给我的客户也说过，『就是因为竹林先生以这种心态面对工作，我才会信任他』。」


    「原来如此。」浦见先生深深点头，又拿了一罐新的啤酒过来。


    该说不愧是杂志记者吗？他很擅长从别人嘴里问出事情。


    每当我回答接踵而至的问题，堵在胸口的东西就会消散，变得轻松不少。


    于是我──


    「所以啊，听我说～」


    「这样的话，我也有话要说。」


    面对几乎是初次见面的两人，不知不觉间就像在跟主任说话一样，尽情发著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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