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恨绵绵》 嫁入豪门:玫瑰色的婚恋 静妍的完结文《嫁入豪门:玫瑰色的婚恋》

作品简介:于晓瑜,一个倔强而纯情的女子,却因为亲情而走进了一段没有爱做基础的婚姻。

曾经的爱人方至谦对她不离不弃。

富有而冷漠的丈夫林正浩对她无动于衷,婆家人对她严苛冷淡。

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婚姻?在爱情面前,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玫瑰色的婚恋》,讲述一段缠绵悱恻的情感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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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熟悉的陌生人1 第一章熟悉的陌生人1

云海市装修最豪华、最富浪漫气息的西餐厅里,苗长恒正冲着对面的女子举杯,“林设计师,你的设计确实是大手笔,我们织云集团举办的这次服装秀,如果没有林设计师的设计,就不会如此成功了。”

苗长恒对面的女子有二十多岁的样子,长发如瀑,那头发一直漫过腰际,直顺而富有光泽,衬得她的肌肤更显晶莹,双眸若含水一般,宁静又明媚。那女子此刻微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苗总过奖了。”

放下杯子,苗长恒不禁问道:“林设计师是南方人吗?”这样莹莹若雪的肌肤,可不就像是江南的水乡熏染出来的。

林夕说道:“我父亲是南方人,我小时在南方生活过。”她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倒不带南方的口音,这时又问道,“苗总怎么就觉得我像南方人了?”

苗长恒笑道:“我们这里气候偏干燥,所以多数人皮肤易发干,我见林小姐皮肤这样好,就觉得你一定是南方人了。”

林夕婉尔,“我母亲是地道的北方人,可是皮肤比我要好很多。”

苗长恒不禁问道:“噢,林设计师的母亲是北方人,是云海人吗?”

林夕点头,“我妈妈是米家镇人。”

“米家镇?”苗长恒轻轻拈着杯子,“米家镇我去过的,很美的地方。那里的人好像大部分都姓米吧?”

林夕又微微点头,“对,镇子上的几乎都姓米。”

两个人这样聊了几句家常,苗长恒觉得再问对方的家庭情况显得有些不礼貌,就换了话题道:“我们尹总本也要过来的,可是临时有点急事过不来了,他特地让我告诉林设计师,我们织云集团以后再要举办类似的服装秀,一定要请林设计师来设计。还有,我们织云公司以后要推出自己的服装品牌,也要请林设计师加盟设计呀。”

“多谢尹总和苗总对林夕的厚爱。”林夕冲苗长恒举起杯子,“苗总,我敬你。”

林夕刚刚放下手中的杯子,就听到有人跟苗长恒打招呼,“苗总,过来用餐?”

林夕抬起眼帘时,苗长恒已经站了起来,跟站到他身旁的身材颀长的男子寒暄,“米总,你也在这里,是刚过来还是已经用过餐了?”

那个男子比苗长恒年轻,比起相貌平凡的苗成恒,显得形貌出众,但是比起苗成恒的谦和,他的身上似有一股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峻,即使面带笑容,也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不易接近。他微微含笑的眼睛望望苗长恒,又掠过林夕的脸,“我已经要走了,恰好看到苗总,就过来打个招呼。怎么,苗总,陪着美女用餐呢?”

苗长恒忙介绍道:“这是林夕小姐,在巴黎深造过的很有才华的时装设计师。这是米振扬米总,振林集团的总经理。”

林夕礼貌地站起来,冲米振扬微微点头,“幸会,米总。”

“幸会,林小姐。”米振扬伸出手去,与林夕轻轻一握,声音平静地赞美道,“林小姐不愧是服装设计师,你身上的这条裙子很显气质。”

林夕微笑谢过。她今天穿了一条墨色的短裙,样子及其简洁,秀出玲珑的身材,裙子长不及膝,露出纤细修长的双腿。

苗长恒这会儿忽然想到什么,说道:“对了,我记得米总就是米家镇那边的吧,刚刚林小姐说她的母亲是米家镇人,你们原先不认识吗?”

米家镇在云海是个有名的镇子,那里有自然古朴风景,出产上好的木材。苗长恒觉得,统共面积不大的一个镇子,大家又基本上都姓米,大都还互相沾亲带故的,那么,面前这对形貌出众的男女,认识的几率应该很大。

但是林夕摇摇头,目光淡淡地看着米振扬,“米总也是米家镇人吗?奇怪,我们以前倒是没见过。”

米振扬也声音沉静的说道:“是呀,这是遗憾,怎么我们以前都不认识呢。”又对苗长恒说道,“苗总,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望着米振扬的背影,苗长恒赞道:“米总可是咱们云海有名的青年才俊,年轻有为。”

林夕淡淡一笑,“苗总,为了这次我们那么愉快的合作,我们干了这一杯吧。”(未完待续)

第一章 熟悉的陌生人2 第一章熟悉的陌生人

不知是不是天气不好的缘故,夏末秋初的午夜,倒微微有一丝寒意了,林夕披衣而起,身后的床上传来男子沉沉的声音,“这么晚了,不会还有什么约会吧?”

“我只是想回家。”林夕说话间已经穿好了衣服。

“回家?你把你租的那套房子看作你的家?回去了,也不过是你一个人,何必如此着急?又或者,有什么人在那里等待你?”床上的人眉峰一聚,望着林夕的背影说道。

林夕回头,有些愤怒地看着他,“你究竟想怎么样?说这样的话你觉得很痛快是不是?”

床上的男人却轻笑一声,“怎么,生气了?白天里那份优雅与沉静去了哪里?穿着那么短的裙子和别的男人吃饭,还那么不动声色地说不认识我?”

“我确实不认识在西餐厅里遇到的那个你,我不认识什么道貌岸然的米总,我认识的,只是如今躺在床上的这个卑鄙的男人。”林夕本来也想回以轻笑,想做出白天那样的淡漠,但是望着此刻的一脸戏谑的他,她实在是愤怒的。

“想激怒我,然后让我负气放过你?”男子坐了起来,拉一拉睡袍的前襟,“很遗憾,我目前没有放过你的打算。”他说着,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头靠近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语,“因为,和任何女人在一起,都没有和你在一起痛快。我想大约是因为,我不够恨她们。”

林夕猛地往前踏了一步,躲开他的脸颊。但是他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打击,嘴里兀自说着,“厌恶我是吗?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你,不仅是不喜欢,还有恨!因为恨,所以我觉得跟你在一起特别的痛快。”

林夕头也没有回,嘴里说道:“米振扬,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卑鄙?”

“我卑鄙吗?”他走回床边去,坐下,“别人似乎并不这么看我。”

是呀,在别人的眼里,他是商界精英,是钻石王老五,是个有魅力的男人,可是谁知道,他得金玉外表之下装的是什么样的心?

林夕已经不想再跟他说什么,她只想回到自己租的那套房子去。这里的空气,让她有些透不上气来。她拎起了自己的包。

他说:“你要回去可以,你喜欢住在租的房子里,我也不阻拦。但是我希望,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要随时过来,最好不要出现电话打不通的情况。还有,不要随便跟别的男人吃饭,尤其不要穿那样的裙子。”

林夕这次别转头,“米振扬,你不要太过分,总是左右我的生活,真的让你觉得那么开心吗?”

“你可以不受我的左右,只要,你不在意你妈妈是否过得快乐。”他的嘴角露出无耻的笑容。

她的目光里闪过复杂的情绪,由愤怒变成痛苦,最终变作无奈,她的声音变得小了一些,“我可以随时接你的电话,但是我不能保证随时过来,因为我明天要去f市。”

“去f市做什么?”他声音沉沉的问。

“我接了一个剧组的服装师的工作。”她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

“为什么要跑到f市接这样的工作,你缺钱吗?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

林夕看着他,如果不是脸上有这样邪恶的神情,他确实算得上相貌出众,如果拿出白天的那份道貌岸然,他无疑能够迷倒不少女孩子,可是现在,他的神情让她如此的厌弃。

但是她要保持平静,她说:“你知道,我不缺钱,就是缺钱,我也不会拿你一分钱,否则,我会鄙视我自己。我接这个工作,是因为一个朋友出面联络。”

“朋友,男的还是女的?”他又问了一句。

“怎么,你很在意我身边有别的男人吗?米振扬,你让我来,是因为你恨我讨厌我,你想报复,我保证能够过来,让你在报复中获得快意。这样还不够吗,你为什么还要在意别的?”林夕的目光里已经有了挑衅的意思,在他这里,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如果不是受了某些因素的牵制,她并不是那种无比柔弱的女子。

他又轻笑一声,“认识我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我的习惯,我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即使是我喝过水的一只杯子,我也是不许别人来碰的,如果别人碰了,我就会立即扔掉。”

“是吗,可是我不是你的私有物品,如果我是你的私有物品,那么,我盼望被你扔掉。”林夕说完,拿着自己的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屋里一下子变得冷了静了,他竟然微微有些不适应,他拿起床头的烟盒,取了一支烟,点燃,在黑暗中慢慢地吸。(未完待续)

第二章 曾经的旧识1 第二章曾经的旧识1

清晨,林夕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准备出门,临走又拿出一张纸,给钟点工阿姨留言:“阿姨,我要出去几天,别忘了帮我浇花。”

林夕下楼,开车赶往f市。

走高速路的话,f城离云海有三个小时的车程,林夕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怕自己会开着车犯困,所以把车里的音乐开得大一些,她也偶尔跟着哼唱几句。她不得不承认,离开云海让她觉得轻松。如果不是妈妈离不开云海,离不开米家镇,她早就不想再生活在这座城市了。

林夕赶到湖边的片场的时候,演员们已经在拍戏了。

这是一部都市偶像剧,在服装方面追求时尚、唯美,林夕往湖边堤岸上看一眼,男女主角正在上演一场浪漫温情的海边嬉戏,女主角和男主角一前一后在岸边奔跑,风吹得女主角的裙裾飞扬,男主角的白色衬衣在阳光下也显得分外明朗耀眼,这真是一副唯美的画画。

林夕正看得有些发呆,剧务把她拉到一边,“林设计师,你觉得男主和女主的服装搭配得怎么样?”

林夕看看那飞扬的裙裾和耀眼的白色衬衣,“还不错,色彩搭得很明快,样子也比较自然活泼。”

剧务说:“是呀,我们也都觉得还不错,说实话,我们之前找的服装师也是业内的老人了,在服装搭配上很有经验。可是我们的男主总是对服装不满意,他总是说这里不合适那里不舒服,连带着女主也挑剔起来了。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把原来服装师换掉。林设计师,我告诉你这个,是为了跟你说一下,我们的男主是去年爆红起来的当红艺人,眼界高得很,对服装要求很高,你要有个思想准备。”可能是怕林夕有压力,剧务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林设计师是专业的服装设计师,应该会让他满意的。”

林夕谢过好心的剧务,这时候恰好导演喊停,林夕听到导演对着男主角说道,“阿哲,你今天一直不在状态,要好好调整一下。”

片场有临时搭建的凉棚,供演员休息,今天天气有些热,林夕看到男主角和女主角坐在凉棚里的椅子上,女主角旁边的助理在不停地给她扇扇子,女主角则探着身子,不知道在跟男主角说些什么。远远看去,帅气的男主和美丽动人的女主很是登对,像是一对璧人。

林夕还在微微发愣,剧务走过来,“林设计师,演员正在休息,你过去跟他们交流一下服装的问题吧。”

林夕就走向那凉棚,走近时听到男女主角似乎在讨论剧本,她觉得不好意思上前打扰,正迟疑着要不要走到凉棚里去,就听到一个微微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林设计师,来帮我们看看衣服。”

说话的是男主,一张帅气得无可挑剔的脸正看向林夕,露出不易觉察的笑容。

林夕这才走进凉棚,男主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此刻没有笑,却唇角微扬。林夕礼貌地问道:“两位觉得衣服有什么不妥吗?”

女主长睫毛掩映下的大眼睛眨一眨,没有说话。还是男主开口道:“我身上的这件衬衣有些别扭,我总觉得穿着不舒服。”

林夕看看他的着装,“这件式样简洁的白衬衣称刚刚那个场景挺合适的。”

男主对她的回答显然不满意,“你不觉得这衣服太平凡,显示不出人物的个性吗?”

林夕礼貌而认真地说道:“我刚刚在旁边看了看,觉得那个场景似乎并不需要凸现多少穿着个性,简简单单、随性一点的穿着更适合这样纯情的场面。”

“是吗?林设计师似乎对场景的问题很内行,可是我觉得这衣服不舒服。”男主真的是个有些执拗的人。

林夕又仔细看看他身上的那件衣服,建议道:“可能是今天天热的缘故吧,最上面那颗纽扣解开的话会觉得轻松舒服很多,也会显得更自然一些。”

男主没有答话,却把脖子微微一伸,意思是让林夕帮他解开那颗纽扣。

林夕微一迟疑,还是上前一步,伸手帮男主角把脖颈处的第一颗纽扣解开,这个动作林夕做得其实还算自然,但是在旁边的人看来,这动作大约就显得有些暧昧了。旁边的女主不由得轻咳了一声,但是男主似乎毫不介意,还扬脸冲林夕微微勾起嘴角,非常舒畅的样子,口中说道:“这样是舒服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曾经的旧识2 第二章曾经的旧识

剧组给演员和工作人员设有临时住处,林夕因为不是f市人,也被安排了房间,倒免去了自己去找旅馆的麻烦。

林夕和女主的助理被分到一间屋子。女主的助理叫菲儿,是个圆脸大眼睛的女孩,刚刚开始工作,涉世不深,没有太多城府精明,倒是蛮好相处的。她的工作比林夕累多了,助理就相当于是女主的私人保姆,女主随叫她就要随到,事情又多又琐碎。女主也是个年轻女孩,有些小名气,又有些小脾气,所以更是给菲儿的工作增加了不少难度。不过这个菲儿还算机灵,做事情麻利,所以也还应付得来。

晚上菲儿又被女主有事情叫走了,林夕一个人在房间里。她刚刚洗完澡,打开一本杂志来看,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犹豫着接起来,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还没有睡吧,出来喝一杯?”

“我……”林夕犹豫着的时候,对方又说,“现在才九点多钟,你不至于这么早就想睡觉吧?我就在你房间外面等你。”

林夕换了件衣服出来,果然在走廊的灯光下看到一张英俊的脸,那人将手插在裤兜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林夕被他看的微微有些尴尬,所以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对方还站在那里,望着林夕,“许久不见,你更美了。”

林夕得承认,如果自己是个正值豆蔻的姑娘,又恰好是他的粉丝,这会儿没准会被他迷晕过去了。当红的明星楚浩哲,几乎完美无缺的外表,迷人的神情,略带不羁的姿态,这样的他在很多女孩子心中一定是充满吸引力的。多亏他们是旧识,她认识他的时候,两个人都十分的狼狈,林夕又领略过他开玩笑也能说出一连串甜言蜜语的本领。林夕莞尔,“怎么,天天在美女堆里,还没有对美貌免疫吗,还是夸人的本领更高超了?”

楚浩哲目光里涌现出一往情深,“我说的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林夕被他的表情逗笑了,不愧是演员,连打趣调笑也能摆出这么逼真的表情。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她回到云海之后,换了手机号。

楚浩哲一听,嘴巴一扁,“还说呢,你可真不够朋友,这么久不跟我联系,换了手机号也不说一声,是存心从我这里销声匿迹吗?我想知道你的手机号码还得问剧务。”

林夕道:“我总不能换了一个城市,还用原来的号码吧。我回云海换了号之后,恰好原来的手机找不到了,丢了好多手机号码,包括你的。”

他露出失落的神情,“不过是十几个数字,你难道就不能记住吗?”

林夕禁不住笑了,“我的脑子也不是电脑,哪能记住那么多的号码?”

见他失望的表情还未褪尽,林夕说:“好吧,以后你的手机号我专门背一背。”

他这才又露出轻松之态,说道:“走吧,带你去吃东西,顺便喝一杯。”

林夕说:“可是我已经吃过晚饭了,而且这么晚了,也不想再喝酒了。”

对方却道:“那就陪陪我。”

两个人往外走了几步,林夕又犹豫起来,“还是不要出去了,一会儿被你的粉丝看到了,围追堵截的,我可做不了你的保镖。你是在想喝酒,不如我出去帮你买一瓶。”

“放心,我来做你的保镖。”他用了很轻松的口吻,“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人认出我。”说着就强拉了林夕往外走。

两个人走到外面,楚浩哲带着林夕走到一辆车子旁边。

“自行车?”林夕微微一愣。

“我的车子不在这里。再说,骑自行车出去的话不容易被认出来的。”

“这车哪儿来的?”林夕还是有些不解,剧组难不成还给演员配自行车?

“我让剧务给弄来的。我们的剧务神通广大,不但能联系上你这个远在异地的服装设计师,还能给我们搞到我们需要的一些小东西。”他说着已经抬腿上车,对林夕说,“走吧。”

林夕只得坐上了那辆车子的后座,她知道他爱玩,可是不知道他做了明星之后还是有几分孩子气。(未完待续)

第三章 久别重逢1 第三章久别重逢1

车子骑了不太远的路,停在了一家火锅店的门口。

“大热天你要吃火锅吗?”林夕又不禁问道。

楚浩哲把车子放好,“这个季节火锅店的人会少一点,你不是怕有人认出我吗,冷清一点的店不是正合适?”

“可是……”林夕的意见还没有发表完,就被对方拉了手,飞快地走进了火锅店,又飞快地走进了一个房间,以这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林夕相信,刚刚大厅里的人是肯定没有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你一定要吃火锅吗?”林夕原本以为,他只是想找一个有情调的地方喝一杯,没想到他居然煞有介事地要来吃火锅。

“拜托,这一带不是餐饮业的汇集区,能有这么一个火锅店就不错了。”他说话间已经率先坐下了,又说道,“我之前来过一次,这儿的火锅味道挺正的。”

林夕晚上已经吃过东西,现在没有多少胃口,尤其是这样的热天,看着热气翻滚的锅子,也激不起太大的食欲。不过既然已经来了,林夕还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他旁边陪着。

“怎么,你真的不想吃吗?”他倒好像真的饿了,兴致勃勃地往碗里捞食物。

“这还是白天那个有些倨傲的偶像派明星吗?”林夕望着津津有味吃火锅的他说道。

“你知道,我不想做什么偶像派明星,我想做的是实力派演员,所以不要对我施以刚刚那样的称呼。还有,你从哪里觉得我倨傲了?”

“你干嘛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林夕想起他白天故作客气的样子。

“是你先装作不认识我的呀。”他露出很无辜的表情,“你来到片场之后,看到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原来他早就看到她了,却故作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林夕说道:“那是碍于你是大明星,我怎么好过去套近乎?”

“我还以为你碍于自己是知名服装设计师,不屑于跟我们这样的小艺人说话呢。”

林夕笑了,他还是这样口齿凌厉,嘴上不肯饶人。

她不想跟他斗嘴,就换了话题问道:“最近过得还顺心吗?”

他得筷子略略一停,“说实话呢,觉得有些累,我现在的生活已经不是只有拍戏那么简单了,每天要应付那些什么通告宣传,还要根据公司的要求约束自己的言行,维护自身良好的形象。有时候我如何说话、如何做事情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林夕知道他是个有个性的人,最不喜欢受到束缚,可是如今他是公众人物,受到那么多粉丝的追捧,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样随着性子说话做事。

林夕说:“这些都是行业副产品,既然做演员是你的选择,就要学会接纳和忍耐。”

“可是我只想做一个出色的演员,不想接受这些由之而来的这些副产品。”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又透出执拗和孩子气,一如当年在法国的时候,他对她说,“既然是你把我撞成这个样子,你就要对我负责。”连这抿起的嘴唇都一模一样。

林夕不禁莞尔,“好了,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多想一想你得到的那些愉悦。”

他的不快来得快去得也快,脸上旋即换了愉快的表情,“是呀,有时候也是很愉悦的,比如今天,你来了,我就觉得愉悦。为了今天的愉悦,喝一杯吧。“他说着举起了杯子,里面有满满一杯啤酒。

林夕有些迟疑,“喝了酒,不会影响你明天拍戏吧?”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瞻前顾后了,而且还小看我的酒量?”他举起杯子,“久别重逢,无论如何也要喝一杯的。”

久别重逢?他说的这么郑重,林夕也就跟着他端起杯子,跟他一样干了杯里的酒。(未完待续)

第三章 久别重逢2 第三章久别重逢

他说:“喝酒倒是还带着几分豪气的。”又催促她,“赶紧吃一点东西,有些东西在胃里,就不容易醉。你今天怎么回事,好像对火锅完全不感兴趣,我记得在巴黎的时候,你有一次边煮菜边对我说,‘要是能吃上一顿火锅该有多好。’可是在那里找不到吃火锅的地方。”

原来她不经意间说过的一句话他还记得,今天久别相见,他是特意带她来吃火锅的。林夕心里不禁涌上一阵暖意,拿起勺子,往自己的碗里捞些青菜。

她俯头吃东西的时候,发丝微垂。

她的头发还是如缎子一样柔顺光泽,他记得当初她帮他往腿上抹药的时候,发丝就这样垂下来,垂到他的手臂上,扫得他的手臂酥酥痒痒的,她却丝毫没有在意到,还轻声问他:“怎么样,还痛吗?”

她抬起头,才注意到他已经停了筷子,正看着她,有些出神。“你怎么发呆了?”她问道。

“你以为发呆是你的专利?我偶尔也喜欢发会儿小呆的。”

她是个喜欢发呆的人,常常说着什么话做着什么事情的时候忽然就会愣一会儿神,静静呆着的时候更会出神儿。

她说:“我是想问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们找我做一个洗发水的广告,你去做其实最合适的,你的头发这样好。”

林夕说:“人家可不光是看头发,人家要的是你这张明星脸。”

他又做出一往情深的表情,“你说实话,我是不是你认识的所有人里,长得最帅,让你看着最舒服的?看到我之后,你就觉得别的男色都是浮云?”

“你的自恋一点都没有变。”林夕的话音刚落,包里的电话响了,她的心头不由得一紧,把电话拿出来,显示屏上显示的果然是他的号码。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她起身走到窗前,接通了电话。

他的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在f市?”

她“嗯”了一声。

“在宾馆还是外面?”他问道。

她回头看看坐在桌旁吃饭的那个人,轻声答道:“在外面吃点东西。”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吃东西,跟谁在一起,不要告诉我你一个人。”

他的语气让她很不舒服,但是还是按耐着性子,“跟一个朋友一起。”

“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你很闲吗?”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但是还是尽量压低声音,“米振扬,我跟谁在一起也要向你汇报吗?”

他在电话那端发出一声笑,但是笑得很冷,“干嘛压低声音,一定是跟男人在一起是不是?我想提醒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放心,我记得的。”林夕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夕回到桌旁,楚浩哲好似随意的问了一句:“谁的电话,男朋友?”

林夕摇摇头,她没办法对别人解释她跟米振扬的关系,也不想解释。她看看碗里的菜,已经丝毫没有吃的心情了。

楚浩哲也倒没有多问,只是说:“你妈妈的身体好些了吗?”她当初离开上海回到云海来,就是为着她妈妈的身体不好。

林夕说:“这阵子还好。”

楚浩哲说:“现在在这里拍戏,离云海很近,有时间的时候,跟你一起去看看伯母。”

他那么忙,哪会有时间,再说,他这样的明星,要出行是多有不便的,不过他一番心意,林夕就点头,“好。”(未完待续)

第三章 久别重逢3 第三章久别重逢

楚浩哲喝了不少酒,回去的路上,车子骑得歪歪斜斜的,还边对着坐在车后座上的林夕絮絮叨叨说些他们在巴黎时候的往事。

“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次晚上一起喝酒,那天你喝得很多,喝多了之后,就对着我哭哭啼啼的,还喊我妈妈。”他这样一说,林夕也想起来了,他们同在巴黎的时候,她真的喝醉过一次。

林夕还是鲜少喝醉的,那次是真的心情不好,真的想妈妈了,居然喝的酩酊大醉,模模糊糊的将眼前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妈妈。楚浩哲那天晚上拥抱了她,还给她唱歌哄她。对楚浩哲来说,同在国外,那样的拥抱既是给她温暖,其实也是温暖自己。

“你真的很爱你妈妈对吗?”楚浩哲虽然这样问,但是他其实是知道答案的,如果不是因为太爱自己的妈妈,林夕何必急着回国,又何必放弃了上海的待遇优厚的工作和更好的发展机会,急匆匆的回到云海来。

坐在后座上的林夕说:“我妈妈是这世界上最疼爱我的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继续歪歪斜斜往前骑车的楚浩哲忽然又问道:“现在你的生活中有没有出现一个像你妈妈一样疼爱你的,对你来说也特别重要的人?”

林夕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今晚虽然喝得不少,但是他的意识还清醒,还知道打听她这个旧相识的感情状况。林夕说:“没有。”这两个字说的轻轻的,但是又似乎很沉重,透着绝望,除了妈妈,这世上,也许不会再有这样一个人了。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楚浩哲倒一点都没有露出宿醉的样子,看来当了明星之后,他的酒量又见涨了,而且大约习惯了晚睡,昨晚回来的时候已经那么晚了,他今天还能精神头十足的拍戏。

林夕还是尽量跟他保持距离,一来她不想引得别人注意,二来还是为了楚浩哲,他是当红明星,跟任何人关系显得太近,都会引发炒作,或者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楚浩哲似乎并不介意,在林夕跟他还有女主敲定下一场的服装的时候,居然还给女主介绍道,“林夕是我的朋友,我们在巴黎认识的。”

女主美丽的大眼睛扫过林夕的脸,表情不冷不热的,“奥,林设计师原来跟阿哲是朋友,怪不得,以前阿哲对衣服很挑剔,林设计师过来之后,阿哲对你选的衣服总是很满意。你是剧组里的服务人员中,最让他满意的。”她特别加重了“服务人员”这四个字,似乎是想让林夕明白,她跟他们的身份地位不同,他们是当红的演员,而她只是剧组的一个小小的服装师,一个为他们服务的人。

林夕能够理解,刚刚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成了小有名气的艺人,时时处处被人捧着,难免会变得倨傲,目中无人。林夕倒也不甚介意,这时候楚浩哲喊她,“林夕,你帮我看看,这袖子是怎么回事,好像有点长。”他今天已经不喊她林设计师了,语气中也带着超乎寻常的熟稔。

林夕看看他的衣服袖子,说道:“绾一点儿就好了。你这场戏演的是十**岁时候的事情,那个年纪,袖子随意绾绾会显得自在洒脱。”

他却伸开胳膊,“你帮我绾。”林夕无奈,只能帮他把袖子绾了起来。

“谢谢。”他的表情不但柔和,甚至带着几分亲昵了。这个家伙最喜欢戏弄别人了,这会儿似乎故意引起别人注意似的,引得女主角又在旁边轻咳了一声。

今天的这幕戏,有一个镜头要拍是男女主角的初吻,但是拍了几遍都过不了,无奈的导演对楚浩哲喊道:“阿哲,不要那么疏离好不好?今天前面拍的时候还好,这会儿你一点都不入戏。”

旁边的男配打趣道:“阿哲,你是不是没有过初吻呀?哎,导演,阿哲没有这个情感体验,不如我来替他演这场戏好了。”他这样一打趣,大家都笑了起来。

楚浩哲虽然被导演批评了,但是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心情不好的样子,这时说道:“还是阿峻了解我,知道我是最纯情的,到现在连初吻都没有过。”大家又是一阵笑。导演说:“别再嘻皮笑脸了,赶紧找找角色感,赶快把这场戏过了。”(未完待续)

第四章 生出无数的刺1 第四章生出无数的刺1

片场临时没有林夕什么事情,她就回到住处,想到自己的月事快来了,恰好身上也没带卫生巾之类的,就想去附近的商场转一转。

林夕刚刚到了商场,电话响了,又是米振扬打来的。

他虽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人,但是林夕知道,他在工作上一向勤奋,到了公司就马上成为工作狂,不明白为什么大白天的也这么得闲,有空给她打电话。

林夕知道如果不接会惹来更多麻烦,所以还是接了起来,米振扬低沉的声音马上响了起来,“你现在在哪里?”

“商场。”林夕如实回答。

“商场?你不是服装师吗,怎么没在片场?”

“我来商场买点东西。”

对方又问:“你在哪家商场?“

“变态“二字差点让林夕脱口而出,哪个商场他居然也要问,难不成他还想实施遥控管理?

没想到对方接下来说道:“我现在在f市,告诉我你大约在哪个位置,我过去找你。”

三十分钟后,林夕透过商场对面的这家咖啡厅的玻璃窗看到了他的车,林夕还在微微发愣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她的对面坐下了。

“你怎么来这儿了?”林夕问道。

他嘴角浮现出难得的笑意,不过如往常一样冷,“别摆出这样诧异又烦感的表情,我还不至于无聊到来跟踪你,我是到f市来出差办点事儿,顺便看看你在做什么。”

“我在片场帮演员选服装,这会儿衣服都选好了,临时没有什么工作,我就来商场买点东西。”林夕用汇报的口吻说。

他看着她,“怎么,我过来就让你这么不开心,让你这么有情绪?”

林夕确实有情绪,终于能够逃离云海、逃离他一小段时间,可是这短暂的轻松也被打破了。

他还在盯着她的脸看,“你昨晚睡得很晚吧,仔细看的话,有黑眼圈。”

他得目光还真是敏锐,她昨晚是睡得晚,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因为喝了点酒,她又有一点点失眠。但是今天早上她精心化了妆的,没想到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要不要我把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打一张表格交给你?”一般情况下,林夕还是有极好的修养的,很少发怒,可是在他面前,她很容易就变得情绪激烈,容易愤怒。

每当她发怒,他好像并不生气,倒好像很享受的样子,这时候脸上浮现出无耻的笑容,“如果你不怕麻烦,我倒是不反对。”

林夕望着眼前这张英俊却令人生厌的脸,有一种站起身来,马上逃离的冲动,但是她还是按捺住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已经忍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时。“你喝什么咖啡?”她问他。

“我不想喝咖啡。”

“那你来咖啡店做什么?”

“我没有要来咖啡店,是你让我到这儿来找你的。”

“我没有让你来找我,是你自己来f市的。”

“我是来出差的,并不是专门来找你。”

两个人说话都不紧不慢,但是内容却是争执,每次在一起几乎都是这么别扭,坐下不久就开始争执,争着争着,甚至会忘记最初争执起来的初衷是什么,似乎就是为了争执而争执。又或者,他们本就是相克的两个人,因为他想报复而硬生生地呆在一起,结果就是互相生出无数的刺来去刺对方。(未完待续)

第四章 生出无数的刺2 第四章生出无数的刺

还是他先停止了争执,“中午了,一起去吃点什么吧。”

“你不是来出差的?没有客户要应酬吗?”生意人,出来出差应该也有无数的饭局才对。

“这么快就想赶我走?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要在这里待三天。”他站起身来,“走吧,去吃饭。”

饭刚吃到一半,林夕的手机又响,尽管看到他微微皱眉了,但是她还是取出来手机来看看显示屏,是楚浩哲的号码。

她还没有接电话,他就抢先说道:“为什么不接,当着我的面接不方便吗?”

他这样一说,她索性立刻接了起来,果然是楚浩哲,“林夕,你怎么不来吃工作餐,你在哪里?”

“我出来买点东西,中午就不回去了。”林夕轻声说。

“那你下午几点过来?”楚浩哲在电话那头问。

“怎么,服装有问题吗?”林夕问。

“服装是没有问题……我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片场来。”

林夕说:“我吃完午饭就回去。”

林夕放好电话之后,就见他正带着玩味的目光看着自己,林夕也不说话,继续埋头吃东西。

“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吗?你昨晚上也是跟他在一起?”他的嗅觉果然不是一般的灵敏。

林夕没有回答,继续吃东西。

他却不吃东西了,仍旧盯着林夕,“你应该知道,如果违反我们的约定,后果是什么。”

林夕这次抬起头,“是普通朋友。约定里也没有说我不能跟任何朋友来往吧?”

“普通的朋友值得你从云海跑到f市来当服装师,我知道你的兴趣在设计,如果不是有特殊的理由,你不会接服装师这样的活儿。”他是了解她的。

“可我现在就想接这样的活儿,我什么事情都想尝试一下,不可以吗?”林夕挑起眉。是的,因为某些原因,她受制于他,可是她难道就一点自由也没有了吗,连出来透透气也不行。

她愤怒起来了,他的声音倒是变得不疾不徐,“何必着急呢,我只是想提醒你,要恪守约定,不要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来。”

林夕低下头去,又开始吃东西。其实她本来没什么胃口,可是如果把这些菜假想成是他的话,她就嚼得格外起劲儿了。

沉默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她吃完了,他也放下了筷子,说道:“你是住在旅馆还是剧组给你安排的地方?”

“剧组安排的。”她回答。

“今晚上你不要回去住了,我定的旅馆就在这附近。”他说着把一张房间卡递过来。

林夕没有接,看也不看他,说道:“我还是回剧组吧。”

“晚上也要工作吗?”他的声音变冷了。

“我这两天身体不方便。”她说着,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睛里也是冷冷地光。

他的表情一滞,“你以为,我找你,就只有这个?”

“不然是为了什么?”她毫不示弱。

他这会儿掩饰不住自己的愤怒了,“林夕我告诉你,我米振扬要想找个女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我信,可是你现在缠住我干什么?”她在他愤怒的时候总是针锋相对的。

他盯视着她有一两分钟的时间,然后站了起来,“我还有事情要去办,房卡我放在这里了,不过去的话,后果自负。”(未完待续)

第五章 钻心的痛楚1 第五章钻心的痛楚1

“怎么了,我们的林服装师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楚浩哲的话让林夕回过神来。林夕抬头,楚浩哲正望着自己,帅气的脸上带着探寻的表情。

“噢,没什么。”林夕都不知道自己发呆有多久了,一下午在片场没有什么事情,所以一直在发呆,她用手捋捋头发,用力把思绪拉到此时此境中。

“你明明就有心事。”他望着她的脸,“你有心事的时候,眉心这里会有一个小小的疙瘩。还有,你今天发呆的时间比平时长,还不断的用手捋头发。”

林夕微微有些烦躁的时候,是会下意识的用手捋头发,她没想到他对自己的这些小习惯居然了如指掌。

他又问:“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中午出去的时候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其实是遇到了不想见的人。

可是有些事并不方便跟眼前的这个人讲,即使他这样问是出于关心。

林夕岔开话题,“怎么,戏拍完了?已经收工了吗?”

楚浩哲点点头,“你果然一直在走神,大家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林夕看看腕上的表,果然已经不早了。

“大家约好晚上一起去聚餐,放松一下,你也一起去吧。”楚浩哲发出邀请。

林夕摇头,“谢谢,我不去了。”

“怎么,觉得和大家还不熟悉是吗?没关系,一起坐坐聊聊,很快就熟悉了。”他一下,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不是,其实是我晚上有事情。”林夕了解米振扬,如果自己今晚上不过去的话,保不齐米振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终究还是不能跟他闹个鱼死网破的。

楚浩哲这边却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你在f市难不成还有应酬?”

林夕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奥。”

“奥什么?你晚上到底有什么事情呀?”

林夕这会儿才完全回过神来,“奥,我晚上确实有点事儿,你们去玩吧。”

楚浩哲还要说什么,男配走了过来,“阿哲,快点,大家都在等你呢。”

楚浩哲还犹豫着,回头时,却见林夕已经走了,只留一个清瘦的背影。

林夕开车去宾馆的路上,忽然觉得小腹微微坠痛,她心里有些不安起来,赶紧加快车速,因为根据以往的经验,她知道肚子会越来越疼。

林夕以前来月事的时候,也曾经痛过,最严重的时候去医院打过止痛针。不过最近这半年倒是还好,没有很厉害得痛过,这次不知为何又犯了老毛病,感觉很不好,疼痛感在慢慢加剧。

等林夕忍着腹痛打开宾馆房间门的时候,额头已经痛出了汗珠儿。

房间里没有人,大约米振扬今晚有应酬,现在还没有应酬完。

林夕勉强支撑着接了一杯热水喝了下去,就趴在了床上。

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林夕的腹痛丝毫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加剧了。她想,大约是昨晚上喝了些啤酒,又加上今天生了气的缘故,不然不会如此的痛,简直让她猝不及防。如果早知道会这样痛,应该备点儿止痛药才对,这会儿想去买止痛药也没有力气了。(未完待续)

第五章 钻心的痛楚2 第五章钻心的痛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林夕觉得自己已经痛得忍无可忍,就要准备拨打宾馆的服务电话求援的时候,门响了。

熟悉的脚步声,是他回来了。

听到米振扬走到床前,林夕想翻个身,可是强烈的腹痛左右了她的行动。

“你怎么了?”一向敏感的他马上发现了她的异样。

“肚子痛。”林夕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微微有些发抖。

他微微沉默了一下,才又问道:“很严重吗?”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感情se彩。林夕知道,他大约巴不得她病痛缠身,因为她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

林夕没有回答他,因为浪费口舌会让她觉得更疼。她咬紧牙关侧过身子,伸手去床头的柜子上摸索酒店的电话。让服务员帮忙买点药来也好,总不能就这样由认着肚子痛下去。

“你要做什么?”他看着她额前的头发已经濡湿,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手伸到柜子上去摸电话。

“我需要止痛片。”林夕已经摸到了电话。

他却伸过手去,把她的手按住拉回来,“你要什么止痛片?”

“芬必得或者布洛芬。”林夕吸着气说道。

“止痛片只能暂时缓解疼痛,吃多了有副作用,还会产生依赖性。”

这个时候了,他还在炫耀自己的医学知识吗?林夕咬着牙挣脱他的手,又伸到柜子上去摸电话。

他又一次把她的手拉回来,“还是去医院吧。”

他的声音比刚才略略柔和了一些,大约他也不愿看到她在这里出什么事情,给自己带来麻烦。

林夕说:“太晚了,不去医院了。”根据林夕的经验,深更半夜去医院的话,急诊的大夫也不过是给打止痛针,打止痛针副作用更大,她咬着牙说道,“吃片药,捱过今天就没事了。”

他略一沉吟,说道:“你等着。”随即转身出去了。

林夕知道他是去买药了,就重又趴好,没有再去摸电话。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回来了,俯身帮她翻过身来,又把胳膊放到她的颈下,扶她坐起来,然后递过药和水杯。其实有的时候,他是个细心的很会照顾人的人,只是她得到这种待遇的时候很少很少。

她吃过药之后,他复又扶她躺下。他不是个恶人,如果没有那些积攒起来的仇恨,他也许不会这样对她。

林夕躺好之后虚弱地说了声“谢谢”。

米振扬站起身,脸上亦现出疏远,“如果是别的人,我也会这么做的,倘若你在我订的房间里痛得昏死过去,我岂不是招来麻烦。”

虽然一早就知道他是因为这个,但是这样冷硬的话当面说出口来,林夕依然会觉得有些失落,她不禁暗暗地对自己说:“林夕,你还指望什么呢?难不成你还奢望他真心实意关心你吗?”(未完待续)

第五章 钻心的痛楚3 第五章钻心的痛楚

吃了药有一阵子,林夕觉得好一点了。她强撑着坐起来,“我还是走吧,在这里会影响你睡觉的。”他是个敏感的人,如果她因为腹痛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话,他会难以入眠。

“我的房间在隔壁,你影响不到我。”他说着已经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并拿出了手提电脑。

林夕倒是忘了,他从不喜欢在她身边待一整夜的,他睡着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人。所以他也不会只订一个房间。

他有自己的房间,但是偏偏又不走,而是在她的房间里打开电脑,摆出一副要工作的姿态。林夕知道,这会儿越是赶他走,他越是不会走,反又引起争执,她的腹痛并没有完全缓解,没有力气跟他争执,所以索性不理他了,闭上了眼睛。

可能刚刚被腹痛折腾得太疲惫了,林夕很快就有了睡意,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到被自己的手机铃声惊醒,林夕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了。她迷迷糊糊睁眼看看,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壁灯,米振扬还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手提电脑。不过这会儿可能也被电话铃声惊扰到了,他的眼睛看了过来。

林夕从床头摸过自己的包,取出手机,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他居然一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难道他有棘手的工作一定要今晚做完吗?

手机铃还在执著得响着,是楚浩哲,这么晚了,他打电话来,难道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林夕的小腹还有微微的坠痛感,浑身没有力气,她躺着把电话接通,听到楚浩哲的声音有些焦急,“林夕,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原来他是担心她,大约他聚餐晚归,得知她没有在剧组安排的房间里,才会觉得担心的。

林夕和楚浩哲其实只是有过一段偶遇,在各自人生的一个驿站有过一小段的交集,没想到他真的是个重情谊、懂得关心别人的人。

病中的林夕心头涌上一丝温暖,轻声说:“我没事。”

“那你现在在哪里?林夕,我怎么觉得你的声音有些不对呢?”他是个细心的人,居然听出了林夕的声音有些不对。

林夕只好解释道:“我没什么事儿,真的,我现在跟一个朋友在一起,你不用担心。”

“原来你在f市有朋友?那你今晚上就住那里了?”

林夕这边“嗯”了一声。

对方似乎还想问什么,林夕说道:“很晚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吧。”

楚浩哲那边只能说了句,“晚安,拜拜。”

挂了电话,借着房间里的微光,林夕看到了米振扬带着愠怒的目光。他一定又猜到了对方是个男人,这么晚了,林夕还在接一个男人的电话,他一定会愠怒的。不过,林夕腹痛未愈,也无心多看他的脸色,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林夕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他说道:“怎么,有人催你回去?你怎么不走呢?”

林夕闭着眼没理他。

他却似乎不想罢休,“关系好像不一般吧,不然不会在午夜的时候打电话找你?”

林夕还是闭着眼不说话,她不想在这个腹中作痛的午夜跟他展开无聊的争吵,她实在没有那个力气。(未完待续)

第五章 钻心的痛楚4 第五章钻心的痛楚4

可是林夕越是不说话却越是引起他的愠怒。

“我们的约定上说,在我终止我们的关系之前,你不可以跟别的男人交往密切。”

“我并没有和别的男人交往密切,他只是我的普通朋友。”林夕终于还是忍不住辩白一句。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他的声音又沉又冷。

“信不信随你。”林夕实在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他敏感多疑,她知道,她越是解释,他就会越心生怀疑。

“你究竟想怎么样?”他站到她的床前来逼问她。

林夕睁开眼睛,见他正目光灼灼盯视着自己,像是轻易不肯罢休,定要开始一场争吵似的。林夕的目光也就没有避让,“怎么是我想怎么样,米振扬,这话该问你,你想怎么样?”是他想要剥夺她的自由,是他处处责难她,如今却问她想怎么样。她能怎么样,这几年来,她不是一直都被他掌控于鼓掌之间吗?她能怎么样呢?

他们的目光对视良久,他才又说道:“那你说,你口口声声说的普通朋友,为什么会三更半夜打电话给你?”他依然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林夕觉得,他这样生气,倒不是出于嫉妒,他根本不爱她,也就谈不到嫉妒,他生气是因为自己的掌控力受到挑战,他是个占有欲太强的人,他一旦认为某个人或者某样东西该受他的控制,就不许别人再动一动。

可是,林夕是多么讨厌这样的控制。“难道我没有接电话的自由吗?”不知是不是生病的缘故,林夕的底气明显没有他足,声音有些虚弱。

“可是你看看现在几点,林夕,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不要以为我是瞎子?你为什么要来f市,来到f市之后,又为什么会变得魂不守舍的?你人在这里,却心不在焉,你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

林夕忽然想起“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明明是他在找茬,却又把责任全都推到她的身上。“米振扬,我再说一次,我和他只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多说无益,但是林夕还是忍不住要解释。

林夕说完这话,腹痛又加剧了,一阵强烈的疼痛从腹部传来,让她不禁缩了缩身子,把手放在了腹部。

他的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但是脸上的怒气稍微收敛了一点,没有再紧接着咄咄逼人地开口。

林夕的腹痛却又加剧了,不知是因为止痛药的药效过去了,还是因为又生了气,这会儿的疼痛依然来势汹汹,甚至更加剧烈,腹部好像牵动着全身的神经,让她觉得整个身体都在疼痛。

她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嘴唇也禁不住微微哆嗦起来,“再给我一片止痛药。”她还是忍不住对他说。

他却没有动,只盯着她,“不能连续吃止痛药,你现在这个样子,必须去医院。”

“没有医院能让痛经药到病除。打止痛针比吃止痛药副作用更大。我这么疼是拜你所赐,如果你不让我生气的话,我不会这么痛的。”林夕咬着牙没好气的说。或许她生来就是为了供他折磨的。

也许是她这副疼痛难忍的样子,让他失去了争吵的兴趣,他终于神情柔和了一些,但是没有给她药,而是说道:“你先忍一忍。”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林夕不知他去了哪里,只得自己强按着肚子起身去接水吃药,可是等她终于接好了水,他已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暖水袋,还有一包红糖。

他强行扶她躺下,把暖水袋塞给她,又快速冲了一杯红糖水,说道:“喝了这个,然后尽量忍一忍,实在忍不住了,就去医院。”

一杯红糖水喝下去,林夕忽然想到了妈妈,以前在家的时候,经期腹痛,妈妈也会给她泡一杯红糖水,这味道忽然勾起了她的眼泪,躺下之后,她闭上眼睛,两行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她闭着眼睛,仿佛听到了一声微微的叹息。(未完待续)

第五章 钻心的痛楚5 第五章钻心的痛楚5

大约是暖水袋和红糖水起了些作用,林夕的疼痛减轻了一些,渐渐又睡着了。

眼前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紫色,浓郁的青紫色,渐渐走近了,那片片青紫色就变成了片片桔梗花。

林夕穿着素色的长裙,在花田中间漫步,多么美的花田,染亮了山野,漫步在这里,林夕觉得安静、恬然。微风吹过花田,淡淡的香气也弥漫了心间。

花田的尽头坐着穿了素色长裙的妈妈,妈妈面前放了画架,她在画画,也时不时看看花田里的林夕,露出会心的微笑。妈妈最爱画画,最喜欢坐在这花田边画,即使不画画的时候,母女俩也喜欢在花田边一坐就是半天,这绵延的花田是她们最爱的地方。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她们只能回家了,林夕不喜欢雨天,她讨厌那种阴湿的感觉,而且下雨的日子,妈妈常常是忧伤的。她常常一个人静立窗前,望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林夕不喜欢看到妈妈伤感的样子。

林夕觉得肚子痛,妈妈就给她泡了红糖水,林夕不舒服的时候,妈妈的眼里只有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忧伤。躺在外公外婆留下来的老屋里的床上,喝了热热的红糖水,在妈妈温柔的眼神中,林夕的疼痛也一点点融化、消失。“妈妈。”林夕搂住妈妈的胳膊,偎依在妈妈身旁,她的心才是安宁的。

林夕往妈妈的怀里又偎一偎,身子动一动,醒了,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她确实搂着一只胳膊,可是,那胳膊是米振扬的。

他居然睡在她的身边,和衣而卧。

林夕一动,米振扬也醒了,林夕往旁边翻一翻,他动一动发麻的胳膊,坐了起来。

“你怎么睡这里了?”林夕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他从来不习惯在别人身边安睡的,难道是担心她的病?

不是。林夕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因为太晚了,他也累了,就在这里迷迷糊糊睡过去了。不过,这倒是也不像他,他一贯是个清醒的人。

他也没有解释什么,站起身来,“你的肚子不疼了?”

林夕的腹痛来得急、疼得厉害,倒是持续的时间一般也不会太长,这会儿是好多了。虽然身上没有多少力气,林夕还是挣扎着起身。米振扬问道:“怎么,你还要去片场吗?”

“剧组那边……”

林夕刚刚说了四个字,他好像又不高兴了,斩钉截铁说道:“你今天不要去了。”

“可是我的肚子已经没事了。”林夕说着已经起身,走进洗漱间照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色苍白,嘴唇也全无血色,这次腹痛果然把她折磨得好惨。

林夕取出化妆包化妆的时候,米振扬走进来,“你这个样子,还去剧组做什么,不要去了。”他总是喜欢给别人下命令,这是让林夕很难忍受的。(未完待续)

第五章 钻心的痛楚6 第五章钻心的痛楚6

林夕想起昨夜的暖水袋和红糖水,以及那只被她当成妈妈而紧紧抱着的胳膊,用了比较柔和的声音,“我既然接了这份工作,就要好好去做,我的肚子已经好了,怎么能无故请假呢?”

“我看你是急于见到某些人吧?”他盯着她,又恢复了要吵架的姿态。

林夕按耐着性子说:“我跟他真的没什么,我是以前在巴黎进修的时候偶然认识他的,他这人真诚、仗义,是个不错的朋友。”

他从镜子里面看着她的脸,“同在异国,偶然相遇,倒是很容易成就一段佳话。这会儿是想重续前缘吗?”

“米振扬,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也不要乱猜疑。你既然跟我有约定,而且这约定牵涉到……那我自然会遵守,你若信我,就不要总是这样猜来猜去,你若执意不肯信我,那就是自寻烦恼。”

“你让我怎么信你?你深更半夜还要接那个男人的电话。”原来他还纠结在那个问题上,堂堂振林集团的总经理,心胸居然小的像针鼻一样。

林夕有些生气了,刚要说话,手机就响了,林夕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那张脸上这会儿又是表情一滞。

林夕也以为电话是楚浩哲打来的,但是看看屏幕,却是妈妈。她连忙接了起来,“妈妈。”妈妈身体不好,林夕每次接电话的时候都会有些紧张,担心妈妈有什么事情,“妈妈,怎么了,你没事吧?”

“小夕,妈妈没事,就是你老长时间不回来了,妈妈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妈妈的声音总是这么柔和。

林夕确实有近两周的时间没有回米家镇了,她问妈妈:“你的身体还好吧?”

妈妈在电话那边说道:“我很好,昨天你建松伯伯陪我去桔梗花田那里画画了,小夕,现在正是桔梗花开得最好的时候,你不是最喜欢那些花田,你有时间就回来住几天吧。”

林夕这边“唔”了一声,“我这两天有点忙,过两天就回去。有建松伯伯陪着你,我就放心了。”

妈妈那边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妈妈手笨,饭也不会做,这阵子都是你建松伯伯给我做饭。”

林夕说:“谁说我妈的手笨,我妈妈的手若是笨,怎么能画出那么多那么好的画来?”

妈妈那边定然是在电话那端微笑了,声音里都有了笑意,“小夕,你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夕说:“你就放心吧。”她独立生活的能力可是比妈妈强很多。

林夕挂了电话,才发现米振扬还在身后从镜子里面望着她,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林夕说道:“你若是不希望我去剧组,我今天就不去了。”

他却冷冷一笑,“你改变主意,可是发自内心的?是这个电话让你改变了主意吧?”

他还想怎么样呢?林夕虽然心中有些憋屈,但是仍然按耐着,“你若是让我去,我就去片场,你若是让我今天陪你,我就不去了。”

“我从不稀罕虚情假意的陪伴,我还有事情要做,你愿去哪里,随便吧。”他说完,就走了,房间里变得安静了。

林夕愣了一会儿,又继续化妆。她其实已经习惯了,他每次跟她在一起,都是这样别别扭扭的,因为他们本就相克。不过,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知道他是故意折磨她,明明不停地告诫自己要隐忍,可是自己每次都忍不住跟他争吵,忍不住生真气。(未完待续)

第六章 新的投资人1 第六章新的投资人1

林夕回到片场,这会儿正在拍的是一场男主和女主游湖的戏,船已经行到湖心,在岸上看不清人,只能看到船的影子。

女主的助理菲儿走过来,“林姐,你昨晚上去哪儿了?”菲尔年轻活泼,这会儿很熟稔的挽了林夕的胳膊,“林姐,你和哲哥是不是早就认识?哲哥可关心你了,昨晚上聚餐一回来,哲哥就问我你在没在房间,说是找你有事,听说你不在,好像很着急的样子。哎,林姐,你们是在哪儿认识的?”

二十岁的女孩子,还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一气儿问了几个问题,让林夕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了。

林夕只能回答:“我和哲哥是在巴黎认识的。”其实林夕比楚浩哲大一岁,不过因为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喊他哲哥,所以也就用了这个称呼。

“是嘛。”菲儿这会儿正好没什么事,好奇心陡然提升,“林姐,是不是一场特浪漫的偶遇?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浪漫的故事呀?”

林夕摇摇头,“没什么浪漫的故事,我们认识的时候其实还挺尴尬的。”

菲儿挽着林夕的胳膊,“林姐,讲讲,你和哲哥是怎么认识的?”菲儿觉得,林夕虽然不是演艺圈的,但是看身材相貌、风度气质,也不逊于女明星的范儿,而且一看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她隐约觉得林夕和楚浩哲之间,一定有些故事。

可惜她发现林夕此刻似乎并没有讲故事的兴趣,她的目光有些迷迷蒙蒙的,神思微微有些恍惚。这样的林夕似乎更有魅力,菲儿觉得自己若是个男人,恐怕也会沦陷在这样的目光里。

这时候一个片段拍完了,演员坐的船已经划到岸边来了。楚浩哲看到了岸上的林夕,她虽然化了妆,但是仍然显出一丝憔悴,他隐隐的觉得,她昨晚上好像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楚浩哲上了岸,刚往林夕她们这边走了几步,助理走过来,“哲哥,导演说找你和曼姐有事情。”助理口中的曼姐是女主,楚浩哲就跟女主角一起来到导演这边。

“阿哲、曼曼,咱们这个电视剧的投资方换人了,投资方想认识一下演员,今晚上安排了饭局,到时候你们一起过去。”

女主角曲曼曼没说什么,楚浩哲说:“谁投资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演员,只负责演好我们的角色就好了,投资人是谁都无所谓。”

导演笑道:“阿哲,怎么能说没有关系呢,没人投资我们还拍什么电视剧?投资方特意安排了这样一个饭局,你和曼曼是男女主角,一定要去的。”又补充道,“据说投资方那边的老总都要过去,阿哲你要是不过去,人家会觉得我们拿架子。”

楚浩哲轻笑,“导演,我们还能不能投入地演戏呀,不光要应付各种通告,还要负责陪资本家吃饭。”

导演拍拍楚浩哲的肩,“阿哲,不过是吃顿饭,多接触资本家也没什么坏处。”又对旁边的剧务说,“你通知一下新来的服装师,投资方那边不知什么原因,点名让剧组的服装师也过去。”(未完待续)

第六章 新的投资人2 第六章新的投资人

“怎么拍了一阵子的电视剧中间还换投资方呀?”曲曼曼边走边问楚浩哲。

楚浩哲道:“资本家的事儿,谁知道呢?”他说话间眼睛望向林夕,见剧务正跟她说着什么,她的眉头微蹙着,像是在拒绝什么。楚浩哲知道,林夕不是那种爱热闹的人,她骨子里渴望安静,这会儿她一定是在拒绝晚上的饭局。但是热情的剧务似乎摆出了不屈不挠的架势,热切地对林夕解释着什么,楚浩哲看到林夕最终点了点头。

“阿哲,你晚上究竟去不去?”女主曲曼曼在旁边问道。

楚浩哲边往前走边说:“去。”

午餐过后,林夕正在准备群众演员的衣服,菲儿来找林夕,说女主的服装有些问题,请林夕过去看看。

林夕来到湖边,女主指着自己的裙裾,“你看,我的裙子都湿了,我想换一条。”刚刚在拍戏的时候湖水溅到了裙子上,裙子湿了一大块儿。

可是没有备用的一模一样的裙子,一个情节拍到一半也不能换成别的衣服。林夕有些为难,“能不能先拍其它镜头,然后我把湿了的裙子拿去用吹风机吹一吹?”她征询曲曼曼的意见。

曲曼曼嘴角出浮上一丝笑容,“林设计师,拍哪个镜头那是导演说了算的,你问我有什么用呢?你是服装师,怎么不多准备几条裙子呢?”

可是剧组也没有同样的裙子多买几条的先例,林夕说:“真的没有多余的,我还是给你吹干一下吧。”

曲曼曼没动,“林设计师,导演摄像都在那边都等着呢,服装准备不好,可是你工作失职。”

这时候一旁的楚浩哲说道:“曼曼,我看是你在这儿耽误工夫,不就是裙子湿了一点儿嘛,在湖边拍戏,裙子湿了也没什么关系,没准拍出来更自然一些。”

曲曼曼一听有些不高兴了,“这是一点儿吗,湿了一大片呢。”她说话间娇嗔地撅起了嘴巴,平时也是众心捧月的女孩子,却见身边的男人总是关注一个小小的服装师,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这会儿又听到楚浩哲明明是在替林夕说话,更加不痛快了。

林夕还站在一旁等着她换裙子好去吹干,菲尔也说:“曼姐,你赶紧把裙子换下来吧,我跟林姐一起帮你吹干。”

曲曼曼还在不高兴,导演那边喊道:“怎么,服装还没弄好?”

曲曼曼不开心的回道:“导演,服装没有备用的,我的裙子弄湿了。”

导演说道:“湿一点没关系,反正下面就拍到下水了。”

曲曼曼一听导演如是说,心里更觉得不高兴,旁边的楚浩哲说:“导演都说没关系了,可以开始拍了吗?”

女主角瞥了林夕一眼,没再说话。

林夕和菲尔退到一边,菲尔小声说:“我们这位,如今是当红的艺人,整天被捧着,捧出脾气来了,可不好伺候呢。”

林夕笑笑,漂亮的女孩子,多是有些小性子的。(未完待续)

第六章 新的投资人3 第六章新的投资人

林夕他们所在的片场是在f市的旅游区内,因为担心被粉丝们看到,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晚上吃饭的地点也选在旅游区内的一个酒店。

来酒店吃饭的一行人一进酒店就匆匆进电梯进房间,倒也没有引起闲杂人等围观。

投资方的人还没有过来,不过看样子今晚的饭局挺隆重的,导演、制片人、主要的演员都在,就跟要举行发布会似的。林夕真不明白,这样的场合让她这个服装师来做什么?剧务说的那样恳切,好像她不来,就要让剧组多么为难似的。难道这位投资人对服装感兴趣?

不过,林夕的疑惑随着房门的打开而消失了,因为剧组新换的投资人走了进来,而他是米振扬。

林夕还在呆呆的坐着,导演制片人一干人等已经站立起来,大家互相含喧了一番,米振扬才跟和他一起进来的人落座。林夕抬起眼帘,看到米振扬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了过来,她旋即又低下头去,她不明白米振扬为什么要跑到f市来投资这样一部电视剧,他安排这样一个饭局,又为什么要让她过来,难道是想籍此给她一些警告?

不过林夕知道,他从来不屑于让人知道他们是认识的,更不愿让人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同一般,所以也就做出见到陌生人的样子。

落座之后,制片人又为双方作了一番详细介绍,从大家的攀谈中,林夕才知道,跟米振扬一起进来的人姓方,是米振扬这次投资的合伙人,其实这部电视剧原本是这个方总投资的,米振扬只是在资金上帮了一点忙。但是在电视剧的拍摄过程中,这个方总在资金方面出了一点小状况,陷入困境,而米振扬愿意出资接过这个项目,因此电视剧的投资人就正式换成了米振扬。

看来这不是一场临时投资,在林夕来f市之前,米振扬就参与这个电视剧的投资了。林夕也知道之前米振扬就有在影视方面投资的意向,只是没想到他恰好投资的是这部电视剧,难怪他也跑到f市来了。

林夕一直保持沉默,米振扬的座位斜冲着他,也并不看她,似乎两个人真的不认识,倒让林夕摸不透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众人说话间菜已经上齐了,林夕正坐在楚浩哲的旁边,楚浩哲轻声道:“饿了吧,赶紧吃吧。”林夕也打定主意保持沉默,最好被众人遗忘,米振扬也不要找她的茬,于是就埋头吃东西。

其余的人倒是谈笑风生,米振扬在这样的场合里也谈笑自如。(未完待续)

第六章 新的投资人4 第六章新的投资人4

谈到电视剧的拍摄,男主女主自然成为话题的焦点,不过楚浩哲今晚不怎么说话,只是话题到了他身上的时候敷衍几句,那个女主曲曼曼倒是谈性很浓,林夕跟她隔着楚浩哲坐着,听到她娇俏的声音不断响起。

“米总,您的公司在云海,那您是云海人吗?”曲曼曼这声“米总”叫得麻酥酥的。

米振扬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曲小姐说的没错,我是云海人。”林夕心里暗想,他在人前一贯是道貌岸然的。

曲曼曼年纪不大,出道不久,但是人前倒是毫不拘束,非常健谈,“云海我还真没有去过。这次在f市拍戏,离云海这么近,等有空了,还真想去云海玩玩呢。只是不知道到时候米总能不能给做做向导呀?”

米振扬笑道:“无尚荣幸,为曲小姐这样的大美女大明星当向导,求之不得。”

曲曼曼那边马上举杯,“那太好了,我先敬米总一杯。”

林夕微微抬头,见米振扬正对着曲曼曼微笑举杯,笑容还爽朗得很,不知道这笑容是真的还是假的。

等林夕重新低了头,就看到自己的盘子里多了一只剥好的龙虾,她侧过脸看看楚浩哲,楚浩哲冲她做了个“请吃”的动作,林夕用只有他听到的声音说道:“谢谢,可我不太喜欢吃这个。”林夕吃鱼虾类的东西经常过敏,所以通常不吃。

楚浩哲的筷子伸过来,那只剥好的龙虾旋即又回到他的盘子里。

两个人正悄声说话,忽听到米振扬对楚浩哲说道:“阿哲也没有去过云海吧,到时候一起去,我一定当好东道主。”刚刚制片人在介绍的时候,称楚浩哲为阿哲,所以米振扬也很自然的用了这个称呼,声音听起来也还算友好。

楚浩哲说道:“那我先谢过米总了,不过,我已经找到了一个现成的向导。我身边的这位也是云海人,她答应过我去云海的话给我做向导。”又问林夕道,“是吧,林夕?”

他这样一说,满座的人都看向林夕,林夕一时有些窘了,只能点头,“是。”

曲曼曼眉头不经意地微微皱了皱,“原来林服装师也是云海人呀?真是巧。”她隔着楚浩哲看向林夕,“那你应该认识米总吧?”

林夕刚要说话,米振扬抢先说道:“对,我们认识。”

林夕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错愕间,米振扬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不仅认识,而且很熟。”说着,还用和煦无比的目光看着林夕,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从来不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米振扬这样一说,大家更是格外注意地看向林夕了。林夕觉得更加不自在,又听到曲曼曼说:“原来如此,怪不得林设计师从云海过来给剧组做服装师,原来是跟米总有交情。”

其实林夕过来做服装师跟米振扬一点关系也没有,要说有关系,那也是想逃离他的视线,不过她也不想在这里解释什么。好在在场的人还都是礼貌矜持的,没有在她和米振扬的关系上进行深究。

倒是楚浩哲在林夕耳边低语,“你真的跟那个人很熟?”

林夕怕两个人窃窃私语会引来米振扬的不满,因此只是低低地“唔”了一声。

楚浩哲却是无所顾忌的性子,仍旧旁若无人的跟林夕低语,可能两个人的样子过于亲密,连制片人都忍不住说道:“阿哲,你跟林设计师关系像是不错呀?”(未完待续)

第六章 新的投资人5 第六章新的投资人5

楚浩哲这边一笑,“吴制片,您看,您都看出来了?呵呵,我跟林夕是旧相识,认识有好几年了,我们是在巴黎认识的。”

这部剧的男二号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这时候说道:“巴黎可是个浪漫的城市,阿哲和林设计师在那里相遇,一定有些故事吧,阿哲,赶紧拣香艳的部分给我们讲讲。”

酒桌上开这样的玩笑倒是也无伤大雅,楚浩哲说道:“这个可不能随便讲给你听,这是我和林夕之间的秘密。”

男二号笑道:“阿哲,你还真是会吊人胃口,你越是不想说,我们就越是想听。”又转向林夕,“林设计师,要不然你说说?”

林夕本是打定主意默默无闻,却不想一时间成了众人的谈资,这会儿只能笑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故事。”

男二号却意犹未尽,“不像呀,哈哈,你们都不愿说,那就是真有不可告人的隐情了。”

这时候曲曼曼微蹙眉头,在一边说道:“行了,阿城,你可真是,那些娱记们还没拿我们来炒作,我们倒是自己在这里炒作起自己来了。”

她这样一说,大家都笑了。

林夕悄悄望向米振扬,见他脸上也挂着笑,只是只有林夕看得清楚,他的笑容冷淡、疏离。

曲曼曼这会儿忽然发现林夕的杯子里盛的居然是果汁,就说道:“林设计师,大家都喝酒,你怎么喝果汁呢,你可不像是没有酒量的人。”曲曼曼觉得,以前倒是小觑了眼前的这个女子,这个林夕能把阿哲的目光时时吸引到她那里去,还跟风度翩翩的米总有不错的交情,那她一定不是一般人。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竟然跟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别扭起来,越是看林夕,心中就越升起隐隐的不快,所以这会儿见她不喝酒,也一定要促狭几句的。

“我今天不太舒服,不能喝酒。”林夕解释道。

“你是谦虚吧。”曲曼曼对一旁站立伺候的服务员道,“服务员,给这位小姐倒酒。”

服务员过来倒酒,林夕忙用手一挡,“谢谢,我真的不能喝。”

曲曼曼却把酒瓶拿了过来,“林设计师,你可真是放不开,今晚大家聚在一起,那就都是朋友了,别人都喝酒了,你怎么能喝果汁呢。”说着就要往林夕的酒杯里倒酒。

曲曼曼硬要倒酒,林夕却用手挡着,一时间场面有些僵持,楚浩哲在旁边说道:“大家一起吃饭,就是为了高兴,何必强人所难呢。”

曲曼曼一听,他这话明显是站在林夕的立场上说的,心中更为不悦,更是执意要给林夕倒酒,还对着米振扬说:“米总,你不是跟林设计师很熟吗,你透个底儿,林设计师酒量如何?”

米振扬那边不急不缓说道:“她酒量还不错。”

林夕抬头看他一眼,他也正看过来,面上没有多少表情。曲曼曼趁机说道:“林设计师,米总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既然酒量不错,就给大家点面子嘛。”

可是米振扬却在这时候又说了一句,“她今天不能喝,她身体确实不舒服,昨天肚子痛了一夜。”(未完待续)

第七章 何去何从1 第七章何去何从1

米振扬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倒让林夕觉得诧异,他一贯不愿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刚刚却对大家说他们很熟,这会儿又假作体贴,为她挡酒,而且“一夜”这样的字眼太过暧昧,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果然,他这句话一出,曲曼曼把酒瓶撤了回来,干笑了两下,其余人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都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大家都觉得,怪不得这位投资人点名要服装师过来,果然与这位服装师关系非同一般。

一直和林夕窃窃私语的楚浩哲这会儿也没有了声息,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

觥筹交错间,米振扬喝了不少酒,楚浩哲喝得也不少。

待到酒席结束,大家准备回去的时候,米振扬的合伙人方总说:“米总,你今晚喝得不少,我送你回酒店吧。”

米振扬摇头,“不用了,林夕没喝酒,让她开车就行了。”说这话的语气更让人觉得他和林夕的关系不一般,林夕显然就是他的自家人。

林夕略一迟疑,米振扬酒意微氲的目光看过来,口中说道:“怎么,你还有别的事?”林夕只能摇摇头。

大家各自散去,楚浩哲却还不走,他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林夕顿觉脸上微微发烧了。虽然跟楚浩哲交情算不上太深,但是他是个不错的朋友,林夕不希望楚浩哲看轻了她。可是她也只能在他的注视下跟米振扬一起走向他的车子。

楚浩哲还站在那里看着林夕和米振扬渐行渐远,男二号阿城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一旁评论道:“很明显,她是他的情人。”

米振扬把车钥匙递给林夕的时候说道:“恋恋不舍的话就回去说点什么。”

林夕没理他,打开车门上了车。

两个人一路无话。

刚进宾馆的门,林夕的手机就开始响,她没有接,她知道是楚浩哲打来的,她不知道这会儿接了他的电话,该说些什么。

等进了房间,林夕的手机铃又响了起来,她还是没有接。米振扬这时候说话了,“怎么不接呢?对方一直在打,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他说话间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带着促狭的目光看着她。

手机铃一直执著地响着,林夕最终还是接了起来。楚浩哲问道:“你跟那个米总……”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低沉喑哑。

林夕知道他想问什么,她低低说道:“浩哲,有些事情……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你今晚喝了不少酒,早点休息吧。”(未完待续)

第七章 何去何从2 第七章何去何从

林夕挂断电话,发现米振扬的目光已经越来越寒冷,在这夏末秋初的时候都带来一种寒彻骨的感觉。

她避开这目光,她不想这时候跟他发生什么冲突。可是他却似乎故意找茬似的。

“你需要解释什么?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要对他解释?”他的话也如同他的目光一样冰冷。

林夕边走进内间边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心里清楚得很!”米振扬跟进来,身上带着酒气,“林夕,脚踏两只船的感觉很好是吗?”

林夕回头看他一眼,“米振扬,你算是我的一只船吗?”

可能是她目光里的不屑激怒了他,他的声音陡然加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林夕反问道,“米振扬,你能不能对我有点起码的信任。难道我身边出现的每一个男人都可能是我的一条船吗?”

“那为什么你们一晚上都在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你为什么要在他的面前装作跟我很陌生的样子?”

“米振扬,我们在公共场合不一直是这样的吗?我倒是奇怪了,你今天为什么要故意那样说话,故意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走到她的近前来,“怎么,当着他的面,我说我们很熟悉让你觉得不舒服了?这影响了你在他心目中的纯洁形象对不对?林夕,你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迷恋明星了?他应该比你小吧?你喜欢这样的小男人?还是在巴黎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口味了?”

林夕怒视着他,“米振扬,我是什么口味我做得了主吗?我无论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是都要乖乖待在你这里吗?”

她这样说,他愈加愤怒,“你心里有气是吗?你跟我到这里来心里难过是吗?你想在他身边呆着是吧?那好,你走!你马上走!”

林夕真想夺门而去,可是她没有那样的勇气。挣脱或许很容易,但是那个后果她承受不了。她的怒容微微敛一敛,“今晚上你喝多了,我不想跟你吵。”说着就自顾自地走进了洗漱间。(未完待续)

第七章 何去何从3 第七章何去何从

林夕从洗漱间出来,见米振扬还站在床边。林夕问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怎么,你现在看到我就觉得生气对吗?你恨不得我即刻变成他吧?”他似乎是存心要继续吵架的。

“你有完没完?”这样的争执真的让林夕太累,或许这也是他折磨林夕的一种方式,所以他永无休止,乐此不疲。

林夕坐在镜子前,把晚霜抹到脸上,又用手轻轻拍打脸颊,“米振扬你不累吗?我要睡了,你走吧。”

他却并不走,“林夕,你敢说你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吗?”

林夕停下手中的动作,“如果你把这个‘意思’定义为男女之情,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没有。”

林夕目光笃定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林夕,良久,他说:“那好,我明天回云海去,你也一起回去。”

他又开始发号施令了,林夕说:“我的工作还没有做完,我不能回去。”

“服装师的事情,我可以跟剧组说一声。”

林夕倒是忘了,他是这个剧组的投资人,换个服装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小事情。

林夕摇头,“半途而废不是我做事的风格,米振扬,我和你是有协议,可是你也不能干涉我的工作。”其实她也是执拗的性子。

他说:“你不是说你跟他没有那种关系吗,为什么还舍不得走?”

“正因为没有那种关系,我才要留下。我是为了我的工作,我不希望自己的离开给剧组带来被动。”林夕正色道,“米振扬,我希望你不要逼人太甚。”

他的目光又凝滞在她脸上良久,他不是肯轻易退让的人,最终林夕用妥协似的语气说:“我答应你,戏一拍完我马上就回去。”

米振扬眉头紧蹙,“不行。这个剧拍完的话,还要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不能在这里待这么久。”

“如果我一定要在这里呢?”

“如果我不同意呢?”

两个人对视,目光僵持。

最后,他做了一点儿妥协,“好吧,你再在这里待一周,这期间我让剧组找新的服装师,等他们找到合适的服装师,你再回去。这样就不会给剧组带来被动,也不会违背你的工作原则了吧?”

第二天林夕起床之后去敲米振扬的房间门,他不在,宾馆的服务员说他已经走了。林夕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匆匆赶去了片场。(未完待续)

第七章 何去何从4 第七章何去何从4

林夕来到片场,剧组里的人都明显对她客气很多,大约是因着对她和米振扬关系的猜测。

林夕在楚浩哲拍戏的地方站了好久,但楚浩哲就像是没看到她似的,似乎一直在专心拍他的戏。倒是女主曲曼曼对林夕态度好了很多,称呼也由“林设计师”变成了“林姐”。再怎么红的影星还是想要跟投资人搞好关系的,更何况事实证明林夕别有所属,和楚浩哲并没有什么。

下午,下起雨来了,雨越下越大,拍摄只能暂停。

大家回到住的地方。菲儿又被曲曼曼叫去了,林夕一个人在房间里,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找楚浩哲。如果过去找他,看他今天的态度,未必想听什么,即使想听,她又能说些什么呢?难道把自己和米振扬的协议解释给他听吗?

林夕正在迟疑的时候,门却被人敲响,她打开门,看到是楚浩哲,一个“你”字刚刚出口,楚浩哲忽然伸过手来,抓住她的胳膊,话也不说,径自把她拽进自己的房间里。

楚浩哲住的是单人间,两个人进了房间,倒是都一时无语了。林夕因为楚浩哲刚刚那突如其来的举动,这会儿还在心怦怦的跳。

后来,他指指椅子,“坐吧。”

林夕坐下,他也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坐下。林夕以为他又要问米振扬的事,没想到他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吗?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林夕当然记得,那是在法国巴黎,那天也在下雨,林夕没有带雨具,用包遮着头往住处跑,没想到竟然跟对面歪歪斜斜走过来的人撞到了一起。人和人相撞能有多大的力量,可是对方居然就倒在了路边,而且磕得那么寸,居然还骨折了。

巧的是,他们租住的房子居然在一座楼上,是同一个房东,只是他刚来,林夕没有注意过他。

他当时被撞之后凶得很,心烦意乱地冲她吼,林夕闻出他喝酒了,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林夕只能自认倒霉,带他去医院,并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承担了照顾他的任务。

楚浩哲起初对林夕态度很差,不过林夕看出,他并不完全是针对她,而像是生活中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林夕也没有太往心里去,都是孤身一人在异国,他的腿骨折了,行动不便,她如果不照顾他,他又能怎么办?

后来他对林夕的态度慢慢好了起来,甚至对她的照顾产生了依赖,林夕哪天下课回来晚了,他就不吃饭等着,还大言不惭地说:“你撞到我,就要对我负责到底。”林夕渐渐发现,他其实是个有些孩子气的人。

后来,他的腿伤慢慢好了,他们也顺理成章地成了朋友。那段时间,林夕在巴黎进修服装设计,楚浩哲则在进修表演,两个人互相照顾,经常一起煮饭吃,林夕帮他洗衣服,他陪林夕去服装店里寻找灵感,身在异国的两个人都从对方那里寻到温暖。

楚浩哲见林夕在出神,就在旁边说了一句:“那段日子,现在想想,真是不错。”

是呀,当时虽有求学的艰辛,但是日子倒也平静快乐,不比如今的纷繁复杂。

沉默了一阵子,他又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林夕没有接着回答。

他又问:“是从国外回来之后认识的吗?”

林夕摇头,“不,我十四岁的时候就认识他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初相遇1 第八章初相遇1

林夕十四岁跟着妈妈来到米家镇。

米家镇虽然是妈妈的故乡,可是林夕在十四岁之前只来过两次,一次是出生后一年左右,一次是外婆去世的时候。第一次来的时候她还是个完全没有记忆的孩子,第二次来的时候也是来去匆匆,对米家镇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而十四岁这一年,林夕却要常住在这里了,因为妈妈和爸爸离婚了,妈妈告诉她,以后她们都要生活在这个镇子上了。

林夕的妈妈是个非常美的女人,她的美很难用语言来笑容,她的美不仅来自于她凝脂一样的肌肤、扇贝一样的洁白的牙齿、锦缎一样的长发,还来自于她的眼神,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气质神韵。她们刚刚回到米家镇的时候她有三十**岁的年纪,但是神情中没有被岁月的风霜沾染上俗气沧桑,她的眼神依然拥有少女般的澄澈。

妈妈是在米家镇长大的,虽然她十几年前就去了南方,中间又鲜少回来,但她对米家镇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米家镇的人大部分也都是认识她的。

外公外婆虽然都已经去世了,但是他们的老房子还在,林夕和妈妈就住进了那套老房子。妈妈在南方的时候和朋友一起开画廊,离婚后来到米家镇,在这样的小镇上,画廊自然是没办法开了,而她的画也不容易卖出去。幸好有个本家的亲戚在镇上的小学当校长,说学校里正缺一个美术老师,让妈妈去做代课老师,并且还帮林夕联系好了去镇上的中学上学,这样母女俩才算是安顿下来。

其实林夕的爸爸很有钱,他在那个年代就坐拥一个庞大的企业。可是妈妈除了当时法院判的抚养费,不愿接纳爸爸的任何接济。

对于妈妈的做法,林夕也能理解,她想起爸爸领到家里的那个红嘴唇女人,想起是爸爸背叛了妈妈,她也就跟妈妈一样不愿接受爸爸的钱和东西。她甚至想过要跟妈妈姓,可是如果跟着妈妈姓,就要把名字改成米夕,叫起来实在怪怪的,所以她最终没有改。

米家镇是个美丽的小镇,人口不多,镇子上的人互相之间还都沾亲带故的。这里的人多数和气,但是思想传统、观念保守,林夕母亲离婚回来,大家当面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从心里是瞧不上这样的行为的。好在林夕的妈妈性格内向,素来不喜欢热闹,从不往人群里扎,因此纵然有些议论,她也听不到,即使听到了一言半句,也只像是没听到。

米家镇出产上好的木材,镇上仅靠一个木材加工厂就解决了好多人的生计问题,所以这里的家家户户,日子过得多还不错。除了木材,米家镇还盛产桔梗,从夏天开始,漫山遍野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青紫色,桔梗花开满米家镇的日子,是林夕母女觉得最惬意的日子。(未完待续)

第八章 初相遇2 第八章初相遇

米家镇中学离林夕家步行大约有十几分钟的路程。

林夕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所学校。灰白色的院墙,墙上有片片绿色的爬山虎,墙下是一从一从的野草闲花,墙里面是一座古香古色的楼房,院子里有花草树木,还有老旧的铁钟,有长满藤萝的小径。妈妈告诉林夕,这所学校是由解放前米家镇最大的财主家的宅子改造而来的。

妈妈把林夕送到校门口就回去了,林夕一个人背着书包来到教学楼前,看到一楼有几间房子挂了办公室的排子,就奔着初三年级的办公室走过去。

林夕刚走到门口,迟疑着要喊报告还是敲门,忽然有人从办公室走出来,是个高个子男孩,手里拿着一摞作业本,他大约没有想到门口会有人,出门走得有些急,一下子跟林夕撞到了一起,作业本“哗”地一下撒了一地。

林夕也是一惊,错愕过后急忙蹲下身子,帮着那个男孩子捡地上的作业本。慌乱间他并没有看清男孩子的长相,只看到一件白色的t恤上衣。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捡完作业本,男孩子就起身走了,林夕没有回头看他,但是觉得空气中似乎还滞留着他的味道,一股淡淡地皂香和中药掺杂在一起的味儿。

那天林夕穿了一件白色的带蕾丝花边的上衣,一条素色暗花的长裙子,她一走进办公室,一位中年的女老师问清她的姓名之后就和气地告诉她自己就是她的新班级的班主任。新班主任对桌的一位年轻的女老师看到林夕不禁赞道:“果然是江南出美女,这南方来的女孩子,真是俊俏。”尤其对林夕的穿着特别称赞了几句,还问林夕的上衣是从哪儿买的,其实林夕身上穿的本是件普通的白上衣,只是妈妈手工缝上去一些蕾丝花边,衣服就显得秀气了很多。

林夕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来到班里,班主任向同学们介绍林夕,班级里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刚刚来到一个新环境,林夕微微有些紧张,她听不清下面的同学说什么,只是微微低着头。后来班主任说道:“林夕,你去班长旁边坐着吧。”

林夕这才抬起头,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教室左边后排坐着一个男生,他旁边的座位空着,他大约就是老师嘴里的班长了。同学们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过来,唯有那个男生在低着头,面前摊着一本翻开的书。

林夕走过去,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其实她书包里的书跟新学校的课本并不配套。老师上课前特地说了一句,“米振扬,林夕刚来,还没有课本,你跟她看一本书吧。林夕是从南方转过来的,以前学的教材和现在不一样,很多知识需要衔接一下,有不会的,你课下多帮帮她。”

林夕这才知道,身边的这个男孩子叫米振扬。

米振扬听完老师的话,并没有说话,只是把自己的书完全推到林夕这边来,自己却打开了一个笔记本,似乎不打算再看书了。

林夕小声说了句“谢谢”,他也没有吭声。

林夕刚来,对新课还不能完全听懂,她恍然间闻到一股皂香夹杂着药香的味道,似乎是从同桌身上传过来的。原来是他?林夕觉得,这个男孩子,就是自己在办公室门口撞到的那个男孩子。

林夕不禁悄悄看他一眼,他的侧脸很好看,这是个帅气的男孩子,只是,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林夕,一直在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未完待续)

第八章 初相遇3 第八章初相遇

下课了,不时有同学往林夕这边看过来,但是都不好意思过来说话。林夕的到来像是往这个班级里丢了一粒小石子,引发了同学们的好奇。这所小小的镇中学,学生都是米家镇的,大家互相之间多是一起玩大的玩伴,从小就熟悉,现在忽然从遥远的南方转来一个陌生的同学,还是个穿戴漂亮、长相清丽的女孩,神韵气质都跟镇上的女孩子不一样,大家自然都觉得异样,都很关注。

不过,除了往林夕这边看看和回过头去窃窃私语之外,并没有人过来打招呼。林夕其实很想跟想跟新同学说说话,可是也觉得不好意思,就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她的同桌米振扬一下课就出去了,并没有介绍林夕认识新同学的意思,林夕隐隐觉得,这个新同桌并不喜欢她,不知是不是因为她一来就撞了他的缘故。林夕只能低头看面前的那本书,那是米振扬的课本,上面有他的字,他写字很漂亮,苍劲有力。

第二节课的课间,米振扬依然一下课就出去了,林夕独自坐在座位上,忽然觉得有人轻轻拍了她的后背一下,她回头,见一个短头发、脸蛋红扑扑的女孩,正冲着自己羞涩的微笑。

这女孩坐在林夕的后面,刚刚是她拍了林夕的后背,但是拍过之后却又不说话,只是一脸羞涩的笑。

林夕连忙冲她友好的微笑。

那个女孩终于红着脸说:“我叫米小桃,大家都叫我桃子。”

林夕心里很感激这个羞涩的红脸蛋的女孩,她是林夕来到一个新环境之后第一个跟她说话的,林夕微笑着说:“你好,桃子,我叫林夕。”

“我知道,刚刚老师介绍过了。”米小桃一笑起来,脸颊右侧出现一个浅浅的酒窝,很可爱,“林夕,你真漂亮,还有,你说话声音也好听。”米小桃由衷地赞美林夕。

这回林夕的脸有些红了。

米小桃的脸还红红的,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家住在镇西边的桥西街,你家住哪儿?”

林夕说:“我家也住镇西边,在桥东街。”

米小桃因为兴奋脸更红了,“是吗,原来我们隔得那么近。”

林夕也很开心,又听到米小桃说:“那我们放学之后能一起走吗?”

林夕自然愿意,“那太好了,桃子,认识你真高兴。”

米小桃声音小小地说:“我也是。”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米振扬也回来了,林夕就回过头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初相遇4 第八章初相遇4

林夕放学回家的之后,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端出一锅糊了的米饭,“刚刚回来,炉子锅灶不知怎么的不顺手……”

林夕乐了,妈妈的厨艺从来都是马马虎虎,在南方生活的时候,家里是有保姆的,妈妈鲜少做饭,现在需要自己动手做饭,妈妈自然就觉得生疏了。

林夕把没有糊的米饭盛出来,又往锅里看看,“妈妈,剩下这些可以当锅巴吃。”

妈妈又说:“刚刚我在画画,饭糊了,菜还没来得及做,不过我切好了,我现在就去炒。”

林夕帮妈妈解下围裙,穿在自己身上,“妈妈你去把画画完,菜我来炒吧。”妈妈炒菜的手艺还没有林夕熟练,林夕以前跟家里的保姆学过炒菜。

十四岁的林夕已经决定要照顾好妈妈,其实这个念头她在从南方来米家镇的路上就产生了。妈妈和爸爸离婚的时候,什么都不要,爸爸的财产清单妈妈看都不看一眼,只说了一句话,“除了女儿,我什么都不要。”

妈妈只要她,妈妈或许是个生活能力有些弱,做家事有些笨拙的妈妈,但是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最在意她的人,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不能不要林夕,所以林夕决定,她要照顾好妈妈,一生一世。

林夕外婆的宅子位于米家镇桥东街,这条街窄窄长长的,两边多是些老旧的民居。小镇上的人都有早睡的习惯,一到晚上,街上静极了,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或者从那家的宅子里偶然传出的狗吠声。

晚上,林夕和妈妈在街上散步的时候,整条街上只有母女俩缓缓的脚步声和细细切切的低语声。

妈妈告诉林夕,她在这条街上走了二十几年,即使夜晚的时候,她也知道哪个地方种着树,哪个地方地势低洼,自己走到了哪家的门口。林夕就问妈妈:“那你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去南方?”

妈妈没有回答,但是林夕听到妈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林夕没有再问,她想,当时妈妈的生活中一定发生了什么,否则,妈妈是不会离开这个她深深眷恋的地方的。

林夕挽着妈妈的胳膊,又问:“妈妈,你以前也是这样挽着外婆散步吗?”林夕的外公在林夕妈妈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寡居的外婆一直独自带着妈妈,直到去世也没有再嫁。林夕想,当年外婆和妈妈在一起的生活,也应该跟她现在跟妈妈在一起的生活是一样的吧,她们母女俩也一定是相依为命的。

妈妈却说:“很少,你外婆是个严厉的人,天一晚了就不允许我出来,她总是忙忙碌碌做活计,几乎没有和我一起这样散过步。”

原来外婆跟妈妈不像,妈妈是温柔的性子,而外婆是个严厉的人。

妈妈又说:“你外婆带着我挺不容易的,所以我当年什么都听她的。”(未完待续)

第八章 初相遇5 第八章初相遇5

林夕在米家镇中学的第一个朋友是米小桃。米小桃个儿不高,胖乎乎的,脸蛋儿上还带着没有褪尽的一点儿婴儿肥,她的两腮天生就红红的,像是涂了两团胭脂,害羞的时候,脸颊更红,像一个熟透了的红苹果。

米小桃学习成绩不怎么好,性子又害羞,所以有那么一点儿不自信,说话声音总是小小的、怯怯的。但是她对人真诚,跟自己好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其实还是挺爱说话的,她喜欢林夕,所以无论上学放学都跟林夕一块儿,米家镇的好多风俗,学校里的好多事情,林夕都是从米小桃那里听来的。

林夕的同桌米振扬似乎不怎么爱说话,确切的说是不怎么喜欢跟林夕说话,林夕看到他课下跟男生们一起聊天或者去打球的时候挺活跃的,老师上课提问他的时候,他也总能对答如流,班主任不在的时候,他作为班长布置个什么任务,也说话响亮、口气凌厉,只是不晓得为什么,他从不主动跟林夕说话,有时候林夕想问他一道题目,他能用笔写写过程的就绝不用嘴说,林夕偶尔跟他借个什么东西,他也只是用手推过来,从不开口说话。

林夕有一次忍不住问米小桃:“咱们的班长,就是我的同桌,他对女生从来都很冷漠吗?”

米小桃摇摇头,“也不是,他有时候也跟女生一起出板报,也帮女生修过车子什么的,只是,他不太爱主动跟女生说话,尤其是你刚来,他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吧。”米小桃还告诉林夕,“你知道吗,米振扬家是咱们米家镇最有钱的人家,他爸爸是开木材厂的,咱们镇子上好多人都在他爸爸的厂子里上班,我妈妈就在木材厂的食堂里做饭。”

原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但是林夕倒是没发现米振扬有什么骄奢的表现,穿的用的很普通,对人虽然冷漠,但是并不是傲慢,林夕想,他之所以对自己不理不睬,或许是真的不好意思吧,毕竟自己初来乍到,说话还带着南方口音,不容易跟人交流。

林夕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头发,这一点是遗传了妈妈,妈妈至今一直留着过腰的长发,那头发光亮顺滑,就像是绸缎一般。林夕的头发也长及腰部,但是她是个学生,不能像妈妈那样披散着头发,就用一条普通的黑皮筋把头发松松的竖着,垂在脑后,米小桃很羡慕林夕的头发,她说她坐在林夕的后面,常常看着看着她的头发就有些失神,她说她要是拥有林夕那样一头长发就好了,可是她的头发有些少,还黄黄的,她妈妈也总是让她剪短发。

有一天林夕歪着头从书包里找书的时候,她的发辫不小心垂到了米振扬这边,一直拂过他的手,他马上被什么东西扎到了一样,一下子把手缩到了一旁,倒让林夕一惊,急忙道歉,“对不起呀。”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林夕以为他生气了,可是当她没有找到数学书而跟他说“我的数学书忘带了,我能跟你看一本吗?”他马上把自己的书推了过来,林夕想,原来他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未完待续)

第八章 初相遇6 第八章初相遇6

米振扬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中药味儿,林夕怀疑他身体不好,一直在喝中药,可是他一到活动时间就去打球,而且体育课上长跑的时候他也是遥遥领先,又不像是体弱多病的。林夕又怀疑他家里卖中药,可是米小桃明明说过,他家里是开木材厂的。林夕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又觉得这样不礼貌,所以也就没有开口问。

米振扬第一次主动跟林夕说话是在一节数学课上。当时老师让同桌交换批阅试卷,米振扬很快看完了林夕的卷子,然后小声说道:“错了,这道题错了。”

林夕急忙抚过身去,米振扬用圆珠笔指着那道题,“你看,应该这样做……”他讲得简单明了,林夕亦听得认真仔细,两个人只顾着研究题目,不知不觉中头都挨到了一起。直到题目讲完了,两个人才感觉到挨得太近了,以至于呼吸相闻,十四五岁的年纪,已经有了些男女有别的界限,米振扬的脸先就微微红了,身子急忙坐正,林夕也赶紧坐正了身子。

他原来是个害羞的男生,林夕想。

美术课上,美术老师夸林夕画画天赋高,说她的画比全班任何一个同学都画得好。在一片艳慕的目光里,林夕觉得不好意思了,其实她只是受了妈妈的熏染,对画画有兴趣,也有一点基础罢了。

林夕后面的桃子还特别要过林夕的画去看,看过之后赞叹不已,“林夕,你画得真是好,咱们班谁都比不上你。”

米小桃的同桌也凑过来看林夕的画,而林夕的同桌米振扬对林夕的画只是匆匆一瞥,好像完全不感兴趣。

不过到了下午班会的时候,班主任问米振扬:“学校要求更换黑板报了,你觉得谁来出合适?上次你不是说对画的花边和插图不满意吗?”米振扬好像想也没想就说道:“林夕吧,她画画画得好。”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这是美术老师说的。”

班主任随即点头,“那好,林夕,你加入板报小组吧。”

板报连续出了三天,每天都在放学后出到很晚,起初的两天桃子都等着林夕一起回家,可是第三天的时候,桃子有些为难地说:“林夕,我今天不能等你了,我妈让我早点回家看弟弟。”桃子家里有个四岁的弟弟,桃子说他是个小拖油瓶,又调皮又磨人。桃子走的时候还嘱咐林夕,“林夕,你要是一个人回家,别走得太晚了。”

林夕笑着点头。

桃子走后,帮忙画线的同学也走了,教室里只剩下林夕和米振扬两个人。(未完待续)

第八章 初相遇7 第八章初相遇7

米振扬静静的写字,林夕静静的画画,教室里静得出奇。

米振扬先于林夕把该写的字都写完了,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林夕画画。

林夕的侧影瘦瘦的,长发松松地垂在后背上,她的神情认真而恬静,手轻快地在黑板上舞动,这样的林夕让人觉得像一幅画。

米振扬还在看得出神,林夕已经画完了,“班长,你看看,这些插画可以吗,不行的话我再重新画。”

米振扬有一本出黑板报专用的图册,可是林夕不用上面的插图,她画画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比照,那些画却画得格外鲜活,像是有生命一样。

“你画的是什么花?”以前画插画的同学无论板报是什么内容都画向日葵,而林夕在右下角画了一丛很特别的花。

“桔梗花。”林夕说,“米家镇漫山遍野都是桔梗花,所以我在画插图的时候,心里总是想着桔梗花呢。不过青紫色做插图太暗,我就改了亮一点的颜色。”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南方口音,柔软而和煦,她不笑的时候表情也是温和的。米振扬在她的目光里忽然就低下头去,说了一句:“走吧。”

林夕看看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妈妈虽然知道她出黑板报,也该担心了。

林夕收拾好书包,出了教室门,米振扬跟在她的身后,并不追上来,但是也并不落下,随着林夕的走路速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小镇到了晚饭时间,路上的行人很少,空气里弥漫着桔梗花香和晚饭的香味儿,林夕走了好一阵子,发现米振扬还在她身后跟着,她忍不住回头,对他说道:“你不用送我,我家不远的。”

“我没有送你,我家也住在桥东街。”他在后面说道。

原来他也住在桥东街,原来他也知道林夕住在桥东街,可是林夕怎么一次也没有遇到过他呢?

“你家住在南头还是北头?”林夕停住脚步,问。

他也停住了步子,似乎刻意和林夕保持距离,“我家住在最南头,和你家隔着九户人家呢。”

原来他还知道林夕家具体住在哪座房子里。

林夕的心头忽然漾上来一股淡淡的甜蜜,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其实回家的路没有多远,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桥东街,林夕拐进长街,米振扬还在她的后面跟着走,“你家不是在最南头吗,你怎么还往前走?”林夕又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

他在后面闷闷地说:“七婶家里有只大黄狗。”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林夕听出了话里的意思,原来他是个热心的人,怕她在天黑的时候一个人走路受了大黄狗的惊吓。

林夕心中感激,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说感激的话,只说:“我不怕的,你回去吧。”

林夕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在路边张望的妈妈,“小夕。”妈妈看到女儿,马上喊了一声。

林夕快步走过去,挽住妈妈的胳膊。

“你一个人回来的?”妈妈问。

林夕说:“不,我跟我们班长一起回来的,他……”林夕回头,却只看到一个匆匆消失的背影。(未完待续)

第九章 埋藏的秘密1 第九章埋藏的秘密1

米家镇每五天有一个集,镇上的人都是通过赶集来买些瓜果蔬菜、日用百货。

这一日正是周末,也是赶集的日子,林夕和妈妈一起来到集市上,买了些水果蔬菜,又买了些毛巾袜子之类的日用品。

回家的路上,林夕建议妈妈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些菜,这样就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用总跑到集上去买菜,可是种菜直到长出来是要有时间的,而且林夕和妈妈都不善于干农活。

林夕的妈妈虽然是在小镇上长大的,但是因为林夕的外婆是个特别能干的母亲,又总是鼓励女儿把时间多用在读书画画上,所以林夕的妈妈米书英自小很少沾农活儿,也不具有多少农业知识。

“以后我们一起学种菜。”林夕说。

妈妈冲女儿笑笑,“小夕,你可比我能干多了。”

林夕不仅遗传了妈妈的美丽的长发,洁白莹润的肤色,娴雅的气质,还遗传了爸爸的精明能干。林夕的爸爸是个脑筋活络,非常能干的生意人,林夕从小也心灵手巧,什么事情一学就会,而且愿意学习和钻研。

母女两个人往前走着,妈妈忽然站定不动了,林夕正挽着妈妈的胳膊,这回儿忽然感觉到妈妈胳膊微微有些颤抖,林夕连忙诧异的抬头,见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也像妈妈一样呆愣愣地站着,眼睛望着妈妈,却并不说话。

林夕的胳膊滑下来,有些担心地看看妈妈,妈妈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愣愣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良久,还是林夕先说道:“妈妈,你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米书英这才好像回过神来,说话的声音却跟往常不同,似乎带着一丝颤音似的,“你要去……赶集吗?”她这话是对着对面的那个男人说的。

林夕又看看那个男人,那人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魁梧,脸部线条柔和,是她在这个镇子上见过的最有风度、最挺拔的男人。不知怎的,林夕看到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个男人这会儿似乎也回过神来,“奥,书英,你刚刚去赶集买东西了?”又问,“你回来之后,还好吧?”

妈妈说道:“我很好。”声音里仍带着微微的颤抖。

那个男人这时点头说:“奥,那就好。”

两个人说了这几句,似乎就没有话可说了,妈妈拉着林夕的手,“走吧,小夕。”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这时候是冰凉的。

那个男人也没有再说什么,从她们身边慢慢走过。

母女俩往前走了好久,妈妈好像一直都心不在焉,走路的时候眼睛迷迷茫茫地望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妈妈,你跟刚刚那个人,很熟吗?”从刚才他们的对话里,林夕是在判断不出他们是熟还是不熟。

米书英只说了一句:“林夕,那个人是你建松伯伯。”就再也没有说什么。

林夕觉得妈妈今天和往常很不一样,也就没敢再问什么。(未完待续)

第九章 埋藏的秘密2 第九章埋藏的秘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当你不认识不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似乎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从来也不觉得遇到过他,但是当你注意到一个人了,就会跟这个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比如林夕在赶集的第二天就又遇到了那个让妈妈变得很异样的建松伯伯。

林夕当时写完了作业,发现妈妈没在家,知道她可能又去桔梗花田那里画画了,就想去找妈妈。

林夕刚走到街口,就看到了那个建松伯伯。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劳动装,正搬着一个什么东西往一辆带斗子的小型卡车上放。他把东西放好之后回头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了林夕。他似乎微微一愣神儿。

林夕跟他不熟,也不好意思打招呼,刚要走,那个建松伯伯却叫住了林夕,“你是……林夕吗?”

林夕站定,点了点头。

妈妈昨天没告诉林夕这个男人跟她是不是熟人,但是林夕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个坏人,是个和善而憨厚的人。

“你小时候回米家镇来,我见过你。”那个人站在车旁,望着林夕说道。

“奥。”林夕对这个人却完全没有印象,所以只是奥了一声。

那个人又问:“你妈妈还好吗?”

他昨天遇到她们母女的时候好像已经问过这个问题了,但是今天又问了林夕一次,林夕虽然觉得这问题有些奇怪,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说:“我妈妈挺好的。”

其实这是礼貌的说法,林夕知道,虽然离婚是妈妈提出来的,但是一个家就这样解散了,也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儿,妈妈最近的心情并不好。

那个男人“唔”了一声,又问,“这些年你妈妈在南方……一直也还好吧?”

这个问题让林夕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想了想说:“有开心的时候,也有不开心的时候吧。”

那个男人点点头,这时候从巷口的那户人家里又走出来一个人,站在车旁的建松伯伯对那人说道:“振扬,把东西搬到车上来吧。”

林夕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回头一看,顿时一愣,搬着一个纸箱子走出来的人是米振扬,他也看到了林夕,也不禁一愣,搬着箱子站在了原地。

米建松这时候又说了一句,“振扬,把东西搬到车上来吧。”

米振扬这才迈开步子,走到车边,也没有跟林夕打招呼。倒是米建松说:“儿子,这是书英阿姨的女儿。对了,她应该也在中学上学,你们在不在一个班?”

米振扬把箱子放在车上,没有答话,倒是林夕大大方方说道:“我们是同桌。”

“是嘛。”米建松脸上露出笑容,“原来你们是同学,还是同桌。”

米振扬好像不好意思接这个话茬儿,对父亲说道:“剩下那些东西,妈妈不让搬,妈妈刚刚又说不想搬走了。”

米建松似乎愣了一下,才说道:“我进去跟你妈妈说说。”

他进门的时候又看了林夕一眼,对儿子说:“林夕刚来,对学校的好多事情还不熟悉,你要多帮帮她。”

米建松进了门,林夕才知道,原来街口的这所宅子就是米振扬的家。她见米振扬还站在车旁,就问了一句:“这是你家?”

米振扬点点头,但是也没有说邀请她到家里坐坐或者以后来玩之类的话,林夕能够理解,他是个有些腼腆的人,不太会说客套的话,而且,他们好像正忙着搬东西。

林夕见他就站在车边,什么都不说,就说道:“我走了。”

米振扬点点头,林夕就快步往桔梗花田那边赶了,心里边想着:怪不得第一次见这个建松伯伯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他是米振扬的父亲,而且他们父子长得很像。(未完待续)

第九章 埋藏的秘密3 第九章埋藏的秘密

林夕来到桔梗花田找到妈妈,又问起妈妈建松伯伯的事情,“妈妈,你跟那个建松伯伯,以前是朋友吗?”

妈妈一愣:“小夕,你怎么忽然又问这个?”

林夕说:“我刚刚遇到他了,他家就住在咱们那条街的街口,他是我同桌的爸爸。”

“你同桌?你说是你跟他的儿子是同桌?”林夕妈妈收拾画架的手顿了顿。

林夕点点头,“对呀,那个建松伯伯的儿子叫米振扬,是我的同桌,也是我们班的班长。”

妈妈愣一愣,又开始收拾画具,边说:“奥,原来你们是同桌。”

林夕觉得妈妈还是有些怪怪的,说话又变得心不在焉了,就又问:“妈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那个建松伯伯是朋友吗?”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妈妈说。

这个是很明显的事情,在一条街上住着,大家是邻居,那当然是一起长大的。林夕又问:“那你们关系好吗?”林夕的意思是想问问,这个人跟妈妈是老朋友还是普通邻居。她实在猜不出那个伯伯跟妈妈的关系,如果不是朋友吧,他好像很关注妈妈的情况,如果是朋友,他们见面后看上去又无话可说。

妈妈已经收拾好了画画的东西,边跟林夕往回走边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妈妈说“很好的”这三个字,比其余几个字要说得重一些,让林夕觉得,这个建松伯伯在妈妈心目中是很有分量的。

林夕还想再问点什么,妈妈却更加心不在焉起来,好像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林夕也就不问了。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林夕在课间问米振扬:“你们家要搬家吗?”

桃子听到林夕的问题,也感兴趣地伸过头来,“班长,听说你们家在镇东边盖了一座很漂亮的二层楼,你们全家要搬过去了吗?”

米振扬眼睛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漫不经心似的说道:“本来是要搬家的,不过又不搬了。”他这话也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林夕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也就不再问他了。桃子也把头缩了回去。

林夕他们班出的黑板报在学校的评比中获得了一等奖,班主任老师很高兴,表扬了板报小组的同学,尤其表扬了林夕和米振扬,说板报得奖他们二人功不可没。林夕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偷眼看看米振扬,他眼睛盯着书本,好像什么表情都没有。他还真是个波澜不惊的人,林夕想。(未完待续)

第九章 埋藏的秘密4 第九章埋藏的秘密4

傍晚林夕放学回家,一走进院子就听到嘤嘤的啜泣声,这声音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林夕当时心中一紧,紧忙往门口走,但是她听出那不是妈妈的声音,是另外一个女人在哭。

林夕走到门口,不由自主的站住,她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不应该到屋里去。她站在门外的一旁,听到里面一个女人抽抽搭搭地说道:“我只求你不要去找他,我们一直过得很好,求你不要去找他……”

这抽泣着的说话声听起来戚戚然,让人心里升起一股很凄凉的感觉。

林夕妈妈米书英的声音传出来,“桂娟,你不要哭了,我没有想过去找他。”

“可是你回来了……”那个女人又嘤嘤啜泣起来。

林夕觉得她哭得好没道理,她这是不让妈妈去找谁呢?怎么妈妈回来了也要引得她哭呢?

妈妈却好像自己亏欠了谁似的,语声低低地说道:“桂娟,我和他,都过去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还存在心里做什么。”

“可是……可是……”那个女人似乎也说不出什么,只晓得哭。过了好长时间,那女人似乎才平静了一点儿,说道:“你回来了,你缺什么,或者什么地方需要帮忙,你尽管找我,但是不要去找他,你答应我好吗?”

妈妈又解释道:“我之所以从南方回来,是因为我不想待在那里了,我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所以才回来了。桂娟,你……真的不要多心。我不会去找他。”

林夕不晓得妈妈有什么短儿在这个女人的手里,又是什么人值得这个女人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不过她知道妈妈的性子,妈妈是最不喜跟人争执什么的,即便有了委屈,也总是憋在心里。她不想听到这个女人总在妈妈这里哭,就在门外说了一句,“妈妈,我回来了。”

屋子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林夕走进屋子,看见一个瘦瘦弱弱、肤色暗黄的女人坐在妈妈对面,她的头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有些零乱地垂在肩头,穿着倒是还不错,但是衣服在她身上一点光鲜感都没有,她的脸上是未干的泪痕。这个人是林夕回到米家镇后第一次见,她不知道这个女人和妈妈是什么关系。

那个女人也正看着林夕,看了一会儿才说:“书英,这是你的女儿吗?”

妈妈点点头。

那女人说:“真漂亮。”她虽然是在夸赞林夕,但是脸上并没有多么温暖的神情,这个女人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幅冷色调的古画儿,没有一丝生机。林夕跟她站得不远,隐隐约约闻到她身上有股中药的味儿,不知怎的,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

那女人这会儿说道:“书英,你女儿回来了,我也该走了,你别忘了我说的话。”

妈妈脸上的神情有些尴尬,冲那个女人点点头。

那个女人走了,林夕问:“这是谁?妈妈,她刚刚为什么哭?”

妈妈的神情还是有些不自然,“这是你桂娟阿姨。我们刚刚……说了些过去的事情。她是个爱哭的人。”

“妈妈,她刚刚说让你别忘了她的话,是什么话?”林夕又问。

米书英却支支吾吾的,“也没什么话,是一些以前的事。小夕,你饿了吧,我去做饭。”

妈妈转身去了厨房,林夕站在屋子里,发了一会儿呆,她总觉得,妈妈在米家镇有些她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是妈妈不愿意讲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九章 埋藏的秘密5 第九章埋藏的秘密5

在米家镇住久了,林夕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镇了。这里有大片的树木,有绿色的农田,有美丽的桔梗花,有和善的小镇居民,有悠悠然流淌的日子,还有桃子这样的可爱的朋友。除了微微有些干燥的气候和过早到来的寒冷之外,其余的林夕都很快适应了。

米振扬家一直没有搬走,林夕在上学放学的时候也遇到过他几次,不过,虽然他们在学校是同桌,但是在路上遇到了,并不互相打招呼,他总是从她的身边匆匆走过,似乎从来没有看到她,但是林夕知道,他其实看见了。

快入冬的时候,母女俩开始为取暖的问题发愁了。林夕在南方长大,一时很难适应北方的寒冷,格外的畏寒,天一开始冷就犯了鼻炎,米书英想早一点生炉子。

那会儿还没有暖气,小镇上的人都是靠生炉子取暖。可是生炉子要买很多的煤,米书英久已不在小镇上生活,对于从哪儿买煤,买了又如何运到家里来都一时摸不着头绪。而且家里的旧炉子的烟囱也坏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修。

米书英是个在绘画方面很有天赋的人,但是生活能力有些弱,遇到这些琐事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日清晨,米书英正准备去找一个本家的亲戚问问如何买煤,刚出门,忽然见自己家门外的街上停了一辆卡车,几个壮汉正七手八脚地往地上卸煤炭。林夕这时候也跟了出来,跟妈妈一起愣愣的看着,这些人中有一个是认识米书英的,就说道:“书英老师,这是给你们家拉的煤。”

“我们家的煤?”米书英这才回过神儿来,“可是我们没有买煤呀?”

那个人说:“我们是木材厂的,这煤是厂长让我们拉过来的,书英老师,你赶紧看看,这些煤放在哪里合适,我们好帮你运进家里去。”

米书英看着那卸下来的小山一样的煤堆愣了一愣,才说:“这煤,我们不能要。你回去跟你们厂长说,谢谢他了。”

可是那个男人却说:“书英老师,我们厂里正好买了一批煤,这煤质量不错,我们厂长才让我们拉一车来。这煤都已经拉到家门口,卸都卸下来了,怎么还有拉走之理呢。”

林夕在一旁也心中疑惑,木材厂的厂长就是米振扬的爸爸米建松,他平时跟林夕家并无来往,这会儿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就给她们家送了一车煤来?(未完待续)

第九章 埋藏的秘密6 第九章埋藏的秘密6

煤最终还是送到家里来了,那几个人还一并把家里的烟囱给修好了,米书英询问煤价,那个为首的男人说:“书英老师,我们只是遵照厂长的吩咐来送煤,其余的我们真的不知道,你还是当面把钱给我们厂长吧。”

米书英非要把钱给他们,让他们转交,可是一行人都非常为难,最后还是不由分说走了。

那帮人走后,林夕看见妈妈望着那些煤发了好一会儿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上午,妈妈递给林夕一个纸包:“这是一些钱,你送到木材厂去,交给建松伯伯。”

那个纸包并不很薄,林夕翻开一看,是十元一张的一叠钱,有好几百块的样子。“妈妈,你哪来这么多钱?”林夕问道。

米书英在学校做代课老师,每月就是二百多块钱的工资,除去母女俩的日常开销,还要时常添些画画的材料,这二百多块钱并不怎么禁花。米书英又不愿意接受林夕爸爸的资助,每次林夕的爸爸汇钱来,她只留下法院判的林夕的抚养费,其余的都如数寄回去。家里的日子其实很拮据,母女俩现在穿的衣服都是从南方回来的时候带过来的,在米家镇还没有添过新衣服。所以林夕疑惑,妈妈怎么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

米书英说:“我昨天跟学校预支了些钱。小夕,你赶紧把这钱送到木材厂去吧。”

“可是,妈妈,建松伯伯的家那么近,为什么要送到厂里去?”建松伯伯家明明就住在街口,那么近,而木材厂离桥东街很远,林夕不明白妈妈为什么非要把钱送到那里去。而且,这么多钱,妈妈为什么自己不去送,却让她一个孩子去呢?

妈妈却说:“这个时间你建松伯伯应该在厂里,你快去吧,路上要小心些。”

林夕虽然心存疑惑,但是她觉得,妈妈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原因,她把那个纸包塞进书包里,背着书包出了门。

林夕来到木材厂,却扑了个空,厂子里的人告诉她,厂长不在,他有事回家了。

林夕只得又背着书包往回走。

等林夕来到桥东街的街口,不由得往米建松家的宅子忘了一眼,她见他家的门虚掩着,在门外犹豫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林夕刚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一股中药的味儿,原来在正屋前面的煤球炉子上放着一个药锅子,里面正在熬着药,因此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中药味儿。林夕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同桌米振扬的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中药的味道,原来未必是他生病了,倒是他家里有人长期生病,总是煎中药,所以长期的熏染之下,他的身上就总带着中药的味道了。

院子里煎着药,却没看到有人,林夕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屋子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哭声,而且,那哭声听起来有些熟悉。(未完待续)

第九章 埋藏的秘密7 第九章埋藏的秘密7

林夕本是来还钱的,却被屋里传来的哭声骇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去敲屋门,就愣怔地站在院子里。

屋里的那个女人边哭边说:“米建松,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给她送煤,她又给了你什么?”

那个建松伯伯的声音传出来:“桂娟,你不要总是把人往别处想好不好,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来往,你怎么总是不信呢。”

原来那个哭泣的女人就是那天在林夕家里对着林夕妈妈哭泣的桂娟阿姨,怪不得声音有些熟悉呢。林夕听到她继续哭哭啼啼地说:“你让我怎么信你?咱们自家的煤炭都没有往回运呢,你就先给她送煤去了,你让我怎么信你?米建松,你从来都嫌弃我,你从来就对那个女人余情未了。”

米建松的声音有些不耐了,“桂娟,你不要总是说这样的话好不好,我和书英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各自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猜忌什么呢。我给她家送煤,只是觉得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小镇上度日,挺不容易的。”

那个女人凄凄切切地说:“我就知道你心疼她,你忘不了她,这些年,你何曾有一时忘了她呢。她来这条街上住了,你就催我搬家,我搬走了,就没有眼睛看着你了,你就可以随时回到这里来跟她私会,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这家我偏偏是不搬的。”

那个女人说话和哭泣的声音其实并不甚大,但是不晓得为何,那声音带着一股子冷气,让人远远听起来都觉得凉沁沁的。

米建松这会儿又说:“桂娟,你的心胸总是这么窄,咱们家的楼房盖好了,收拾好了,所以才要搬家,这跟书英有什么关系?我既然是你的丈夫,是振扬的父亲,我自然不会做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你就不要再乱猜疑了,一会儿振扬回来了,让他听到多不好。”

“我就是顾忌孩子,才不愿意当着振扬的面跟你吵,但是你如今这样无所顾忌,我还顾得了什么。你也不要这样心急,反正我的身子不好,不知道哪一天就要撒手走了,到时候,我自然就给那个女人腾了空儿。”那个女人又嘤嘤哭起来,这次是一长串的哭泣。

林夕站在院子里一时间觉得心中堵上了什么东西,她知道这会儿自己是不能进屋去了,刚转身欲走,一回头,却见米振扬站在自己身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院子来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屋子里的对话他听到了没有,林夕只看到他神色凝重。

“我……我是来还钱的。”林夕把那个纸包往米振扬的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她走得特别快,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像是要逃离什么,她只觉得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脑子里是麻团一样的思绪。(未完待续)

第十章 短暂的安宁1 第十章短暂的安宁1

“这么说,你的母亲跟他的母亲是情敌,那么你们没道理会走到一起?”楚浩哲忍不住说了一句,不过接着又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这样说好像有些冒犯伯母了。”

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林夕从往事中抽离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楚浩哲说这些,她鲜少对别人说自己过去的事情,可能是因为这是个缠缠绵绵的下雨天,可能因为她今天需要倾诉,也可能是因为楚浩哲的眼神柔和又投入,引起了一直说话的冲动。总之她说了不少,这会儿都觉得有些口干了,“能喝杯水吗?”她说。

他马上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

他递过来一只样子很精致的透明玻璃杯,林夕记得当年在巴黎的时候,他用的每一件细小的东西也都几位讲究,所以楚浩哲这个人骨子里有些讲究的,又亦或是追求完美,连一只玻璃杯也要用如此精致的。

她喝了一口水,听他问了一句,“后来呢,后来你们又一起上了高中大学,进而成了情侣,可是……”可是他凭着昨晚的印象,她觉得林夕和米振扬似乎并不亲近,甚至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全然像陌生人,林夕的脸上,也未曾写着幸福,很多时候,她倒是深思凝重,像是有无法摆脱的心事。如果是一个恋爱中的被宠爱的女人,会有这样的神情吗?

林夕还在慢慢的喝水。如同楚浩哲所说,后来林夕和米振扬是一起上了高中,因为他们当时都考入了米家镇所在的云漫区的最好的高中,而且巧的是,他们还在同一个班级。他们之间后来是发生过好多的事情,可是他们算得上情侣吗?他们从来不是。她和米振扬的关系,很难用一个什么名词来界定,仇人?情人?好像都不准确。

林夕已经说累了,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而且后面的内容,说来话长,很多东西,也没办法对别人说。所以她没有就着楚浩哲的话题说下去。恰好这时候有人来敲门了,楚浩哲的助理走进来,“哲哥,曼姐说要和你您一起对对下面的台词,想问问你这会儿有没有时间?”

林夕趁机起身,“我先回房间了。”(未完待续)

第十章 短暂的安宁2 第十章短暂的安宁

林夕回到房间不久,菲尔也回来了,见林夕有些出神,就“嗨”了一声,“嗨,林姐,你在想什么呢?”

这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似乎从来没有什么心事。可是林夕二十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也是这样无忧无虑吗?不,好像从十四岁起,林夕就跟无忧无虑告别了。

菲尔没有听到林夕答话,边坐到自己的床上,边又兀自问了一句,“林姐,你在想什么?”

“奥,也没想什么,这样的天气,待在屋子里,有些无聊。哎,菲尔,你怎么回来了?”林夕有些奇怪,那个多事的女主曲曼曼这会儿怎么放过菲尔,让她回来休息了?

菲尔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嘿嘿,曼姐现在跟哲哥对词儿呢,就把我支走了。哎,林姐,你看出来没,曼姐对哲哥有点儿意思。”

林夕淡然一笑,“别瞎猜了,可能是出于拍剧的需要,男女主角也需要培养点感情嘛。”

男主跟女主之间关系太淡漠,自然不利于投入角色,所以林夕觉得,男主和女主为了拍剧的需要,是要寻找那种恋爱的感觉的。有时候因为拍剧,产生那么一点朦朦胧胧的感情也有可能,但是剧拍完了,曲终人散,真正假戏真做的应该也不多吧。

有时候出于商业炒作,剧组这边也会故意制作出一点儿男主女主如何如何的小绯闻,但是也常常是一部剧播过去了,绯闻也就烟消云散了。

不过菲尔对自己的猜测似乎深信不疑,“我可不是瞎猜,曼姐对哲哥好像真有那么点意思。你没发现吗,别的女演员,包括女工作人员跟哲哥说话的时候,只要是表情稍微亲近一点,曼姐脸色都不好看。”

这个好像真的有一点,反正林夕跟楚浩哲说话的时候,曲曼曼似乎总是有些不高兴的。

菲尔又说:“林姐你知道吧,曼姐比哲哥出道晚,上部剧的时候她还是女二号,当时她境况挺不如意的,遇到了一些事儿,哲哥帮过她。如今这部剧呢,其实还是哲哥在带她,所以她从心理上是依赖着哲哥的。她看哲哥那眼神儿,我仔细观察过,不光是在拍戏的时候,平时也是含情脉脉的。”菲尔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男女之间的这些微妙关系格外在意,不过她又扯了扯嘴角,“不过,影视圈嘛,今天好明天散的,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将来呢,而且,我看哲哥对曼姐好像也不怎么上心。”(未完待续)

第十章 短暂的安宁3 第十章短暂的安宁

第二天清晨天放晴了,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林夕出门的时候用力呼吸几口,觉得心情顺畅了许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夕习惯于找寻压抑之中的缝隙,给自己的心灵求得一份短暂的安宁。比如现在,米振扬不在,她尚有一周不被打扰的时光,她就让自己的整个身心放轻松一些。林夕觉得,这种习惯可能来自于自己想对自己进行一些心理的自我保护,如果一直处在压抑之中,心情永远是阴沉沉的,林夕担心自己会陷进抑郁中去。

努力投入的做事情也是林夕获得好心情的方式,当一个人很投入地做着手头的事情的时候,就不会瞻前顾后,为过去或者将来烦忧。她知道剧组在一周之内会更换服装师,但是她还是认认真真为演员们挑选订制分配修改衣服,不放过每一个细节。热情的剧务有一天看到林夕忙忙碌碌的工作场景的时候,忍不住对正站在他旁边的菲尔说道:“你说这位林设计师,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儿,听说投拍咱们这部戏的大老板都格外关照她,那身份很不一般嘛,怎么还肯大老远跑到咱们这儿来做服装师,而且工作还这么卖力。真是低调呀!”

菲尔一笑,“也许投入的工作是她的做事风格吧。”

林夕又在剧组待了五天,新的服装师来了,也是业内的老人了,林夕跟她交接工作很顺利。

林夕晚上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时候楚浩哲来敲门了,林夕打开门,他也并不进来,而是手扶在门上,声音闷闷地问道:“出去走走。”

剧组住的地方是旅游区内的一个小宾馆,林夕原先并不知道,宾馆的后面原来有很大的一片绿地,这里晚上没有什么人,很安静,是个适合说说话的地方。

林夕记得在巴黎的时候,楚浩哲就善于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或者别人不太注意的去处。他在生活中,也是个有些趣味的男人。

林夕问:“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楚浩哲边走边说:“发现这里很容易,就在宾馆的后面嘛。”

林夕笑一笑,也觉得自己是在无话找话了,她主要是不想长时间沉默,但是又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后来还是沉默了一阵子,因为这里是一大片草地,并没有路灯,所以光线比较暗,只能借着微微的月光往前走路。

两个人在黑暗中找到一张长椅,坐了下来。

“你真的要走吗?”他终于还是开口问道。

林夕在黑暗中点头。

“是他的意思?”楚浩哲又问了一句,声音虽然极力平静,但是还是能够听到那么一点怅然若失。

“其实,我也想回去了。昨天我妈妈打电话,说希望我回米家镇住几天。”林夕昨天确实接到了妈妈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回去住几天,林夕决定离开剧组之后先不回云海市里,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在哪个公司有固定的工作,不如先回米家镇陪妈妈住几天。(未完待续)

第十章 短暂的安宁4 第十章短暂的安宁4

楚浩哲这边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在犹豫,不过后来他还是说了,“林夕,其实我觉得你跟那个人在一起不合适。你确信你爱他吗?”

林夕在黑暗中苦笑,她知道楚浩哲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也不希望别人看到她苦兮兮的表情。她说:“很多事情,并不是爱或不爱那么简单。”

楚浩哲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能够听出这话说得戚戚然的很无奈,他几乎可以确信林夕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并非内心所愿,他说:“既然不爱为什么非要在一起呢?”

他跟林夕在巴黎的时候朝夕相处,他知道林夕不是爱钱的人,性子略微倔强,但是对待很多事情都淡然,自然也不会去苦追一些浮华的东西,若说她是从米振扬那里贪图什么,似乎讲不通。若说是因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所以产生了难舍难分的感情,可是从林夕那日的简单叙述中,他也没有听出任何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意思,甚至觉得他们从相遇的时候起就有些疏离,那么,为什么林夕一定要执意待在那个男人的身边呢?

林夕没有回答楚浩哲刚刚的问题,而是说道:“是因为刚刚下过雨还是因为这里是旅游区,空气真不错。”

她真的不是岔开话题的高手,这时候的顾左右而言他显得这么不自然。

楚浩哲还是围绕在原来的主题上,“林夕,你是受了什么事情的牵绊吧?”他这样问了,却想不出那牵绊是什么,因为凭他对林夕的了解,她虽然是个瘦弱安静的女子,轻易不与人发生冲突,性子也足够隐忍,但是并不是那种任人揉捏的性格。如果她不爱那个人,那么纵使那个人使些手段,林夕应该也不会屈从的。

“我留在他身边,自然有我的原因。浩哲,这件事,我不想再说了。”林夕终于用这样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她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也让楚浩哲无法再追问下去了。

安静了半晌,还是林夕先开口了,“浩哲,我知道你是追求完美的人,不光是对待演戏,对一些细节的东西也如此,新来的服装师是业内老人,在服装方面是行家,你不要再挑剔了。”

楚浩哲说:“我还是希望你在这里。”

林夕却说:“浩哲,等这部剧拍完了,你若有空到云海来玩,我一定当好你的向导。”

“真的?”楚浩哲声音里同时带着怅惘和期待。

“真的。”林夕说,“就是担心这部戏太红,你的粉丝队伍又增加到浩荡无比,我们想要四下玩玩却也要被人围追堵截了。”

楚浩哲笑了一声,声音却有些干涩。(未完待续)

第十章 短暂的安宁5 第十章短暂的安宁5

林夕在开车回米家镇的路上接到米振扬的电话:“你现在在哪儿?”

他这么快就得知她离开剧组了,不,应该说这一切本来就是他安排的。

林夕说:“我在回米家镇的路上。我想回去陪妈妈住几天。”

“几天?”他问。

林夕心里升上一丝厌烦,但是还是按捺着答道:“现在还说不准,大约一周吧。”

他倒是没有说反对的话,那边似乎有人说了句什么,林夕只听到“开会”两个字,米振扬“唔”了一声,又对林夕说,“不要超过一周。”便扣了电话。

林夕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车子驶进米家镇,林夕放慢了车速。

米家镇这几年也约略有些变化,比如很多房子翻新了,村里还新开辟了楼区,两层的、多层的,错落有致。原来的土路几乎都没有了,全都铺过拓宽过,比原来好走多了。镇上的企业也比以前多了,除了木材厂还有生产耐火砖的厂子,生产咸菜的厂子。

不过旧有的风貌还是存留着,比如人们悠闲的脚步、和煦的笑容,田野里大片大片的桔梗花,山坡上鳞次栉比的树木。

林夕家已经不住在桥东街了,前年旧村改造,镇东边盖了很多的二层的楼房,每栋都有个独立的小院,比平房设施完善,冬天集体供暖。林夕觉得老房子太潮湿,妈妈住在里面,总是一到冬天就风湿腿痛,而且米书英又不善于照看炉子,有一次烟囱堵了,她一个人在家差点中毒出事。林夕实在觉得不放心,那时她已经工作,刚巧帮人设计赚了一笔钱,本村村民买村里的房子,价格很低,林夕就帮妈妈交钱,在镇东边的楼区买了一套房子。现在妈妈住在镇东边的楼房里。

镇东边算是米家镇的一个新居住区,住在这一片的多是村里的年轻人,偶有老年人住过来也是为了给儿子媳妇带孩子的。妈妈本来也不喜欢张家长李家短的凑堆儿,所以跟哪个年龄段的人住邻居都无所谓,而跟年轻人住在一个地方,他们白天多干活上班去了,倒是更加清净一些。

林夕把车停在楼区入口处的空地上,步行走向自家的房子。米家镇的空气总是新鲜的,到处弥漫着树木和桔梗花的味道,林夕不禁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林夕刚走到自己院门口,恰好看到卢医生从里面出来,而米建松跟在卢医生的后面,边跟卢医生小声说着什么。

好久没见到卢医生了,林夕赶忙打招呼,卢医生笑着说:“好巧,林夕也回来了。”

“卢医生,我妈妈的情况怎么样?”林夕来不及寒暄,就先问道。

卢医生面色温和:“放心吧,你妈妈情况不错,一切正常。”又嘱咐林夕道,“多和你妈妈聊聊天,引着她倾诉一下不开心的事情,得抑郁症的人,多半是性情就抑郁,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让她多宣泄一下,比吃药还要奏效。当然,药还是要吃一段时间的。只要她心情好,情绪一直保持乐观,情况会越来越好的。”(未完待续)

第十章 短暂的安宁6 第十章短暂的安宁6

林夕谢过卢医生,她知道卢医生每次都是从省城赶过来给妈妈做检查,就问要不要开车送他,卢医生笑道:“放心吧,建松给我准备了专车接送的。你刚回来,还风尘仆仆的,赶紧回家休息吧。”

林夕和米建松一直把卢医生送到路口的车上,看到车子走远了,才转身回家。

林夕说:“建松伯伯,谢谢你对我妈妈的照顾。”她知道,如果没有米建松的照顾,妈妈不会康复得这么快这么好。”

“这个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米建松一笑,脸上也有了皱纹,他已经是个老人了,脸上不复有当年的锐气,而是多了几分慈祥。

当年米建松在米家镇乃至整个云漫区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是云海市最早的一批民营企业家,经营的木材厂一直红红火火,是云漫区的首批支柱企业,他的木材厂,解决了米家镇好多家庭的生计问题,也曾让整个米家镇的经济水平上升了一个台阶。

而如今,米建松已经不再像当年一样痴迷于工作,他的木材厂还在,但是势头已经被后来兴办的两家木材厂盖过去了。他已经不再年轻,没有了当年的斗志,凡事只求稳妥,儿子米振扬又拒绝接手厂里的工作,自己在云海市里创业,所以如今他的木材厂只能算平稳发展罢了。

林夕知道,米建松之所以不再那么痴迷于工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把一些精力用于照顾自己的妈妈米书英。所以对于米建松,林夕是从心底里感激的。

进门之前,林夕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米建松,里面是一些现今和一张信用卡。“建松伯伯,我知道我妈这病,要花费不少钱,这些,你收起来。”林夕知道,单是每次长途跋涉接卢医生过来坐诊,花费就不低。

米建松连忙把信封塞还给林夕,“孩子,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林夕执意要给,“伯伯,您必须得收下,您照顾我妈妈,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我不能总是守在妈妈身边,心里已经是……这钱您要是不拿着,让我这个做女儿的,更加心里不安。”

两个人推让了一阵子,米建松最终推让不过,“小夕,这钱我先替你存着,你什么时候嫁人了,就等于是给你存着嫁妆了。”

林夕上前一步推门,来掩盖自己苦笑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十章 短暂的安宁7 第十章短暂的安宁7

米书英看到女儿,脸上露出笑容。她的脸上虽然也有了细细的皱纹,但是皮肤还是那样白,那样细腻,白的近乎透明,细得如同无比光洁的瓷器,她的眼神还是安详澄澈的,让谁看了都不会想到她曾经患过严重的抑郁症。

米建松悄无声息地去厨房做饭了。林夕也没有再去客套推让。

米书英不擅长家务事,这几年,林夕不在身边,她都是自己马马虎虎随便做点什么吃,有时候画画或者忙别的什么太投入了,也就不吃了。米振松就住在和她隔着两座楼的另外一栋楼上,经常过来给她做点什么。

米书英见女儿往厨房看了一眼,就带着笑意说道:“多亏你建松伯伯照顾我,你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弄。”

妈妈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微微羞涩的表情,林夕很温顺地倚在妈妈身边,搂住她的肩,有时候,她把妈妈当成是自己最好的女伴,有时候又把她当成一个小孩子,她觉得妈妈是那种一辈子都应该让人呵护的人。“妈妈,你太谦虚了,除了做饭之外,其余的事情你都心灵手巧呀,从小大家都羡慕你给我改过的衣服呢。”

米书英听到这话站起身来,拉着女儿走进卧室里去,“对了,小夕,我这阵子闷了的时候,把你的好多旧衣服拿出来改了,你看看,我改得好吗?”

妈妈从衣橱里拿出好多林夕的旧衣服,每件都经过了她的亲手改造。有的衬衣的领口袖口处加了装饰,有的裙子上加上去了手工刺绣,有的上衣缀上了串珠做的腰带,林夕笑了,“妈妈,你才应该去做设计师,每件都很漂亮,放到商店里,都是独一无二的款式。我这几天每天换一件,全都穿一遍儿。”

米书英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吃饭的时候,米建松问林夕,“小夕,你最近有没有见到振扬,他好久没有回来了。”

林夕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唔,最近没有看到他,他可能,忙吧。”

“是呀,他太忙了。”米建松跟儿子的关系并不亲密,米振扬这几年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平时是能不回来就不回来。

“我前几天去云海办点事儿,想顺便去看看他,可是公司里的人说他去f市了。”米建松又说道。

林夕说:“奥,他那么忙的人,大约经常出差吧。”她用了尽量不带感情se彩的声音。

米建松又说:“你们都在云海,你若见了他,提醒他多注意身体,别以为年轻,就可以无度地透支体力精力。”

林夕点头,“我会的,伯伯。”(未完待续)

第十章 短暂的安宁8 第十章短暂的安宁8

米建松吃过饭就回家去了,家里只剩下林夕母女俩,林夕就拿了梳子,帮米书英梳头发。林夕最喜欢帮妈妈梳头发,妈妈的头发一直都是那么柔顺亮泽,偶尔生出一两根白发,林夕总是边跟妈妈说笑边悄悄帮她剪掉,她知道妈妈是爱漂亮的,不喜欢生出白头发。

米书英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女儿帮她梳头发,边轻声说:“小夕,你是不是应该交个男朋友了?”

林夕听妈妈这么一问,笑道:“怎么,妈妈,你现在盼着我早点嫁出去了?”

其实米书英并不像别的母亲,儿女一到了适婚年龄就急得不得了,天天催着孩子相亲会异性,她很少催促林夕,这会儿说道:“是刚刚卢医生来的时候,说起他女儿都结婚了,我忽然想起,我的小夕还没有男朋友呢,你一个人在云海,太孤单了,有个人互相照顾着,总是好的。”

林夕手中的发梳轻轻梳下去,边说:“放心吧,等我找到了心仪的,就带回来给您看。您要是不喜欢,我马上就休了他。”她尽量用了和缓温柔的语气,不让妈妈听出她心底里的落寞无奈。

米书英说:“妈妈喜欢不喜欢不重要,只要你喜欢就好。你喜欢的,妈妈就喜欢。”

林夕从后面搂住妈妈的脖子,“多么民主开明的妈妈。走吧,妈妈,我们去花田走走。”

林夕在米家镇度过了几天安宁自在的日子。每天陪妈妈散散步,看妈妈画画儿,变着花样给妈妈做吃的,跟妈妈聊天儿,日子似乎回到了很多年前,回到了林夕和妈妈刚来米家镇的日子,林夕记得,那时候心里也是这样恬然和安宁的。林夕真希望一直这样静静的过日子,不要有那些纠结烦心的事儿才好。

很庆幸米振扬居然没有打电话来骚扰她,直到第五天的时候,林夕听到手机铃响,以为是米振扬,有些紧张的接起来,却是苗长恒,问她在哪里,有没有意向到他们公司的设计部去工作。

林夕想了想答应下来,从上海回来之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她一直没有找一份固定的工作,其实她还是愿意到一个正儿八经的公司去找一份能让自己正常作息、生活有规律的工作。她答应苗成恒明天就去织云集团看看。

吃饭的时候,林夕告诉妈妈自己要去一个纺织制衣集团上班,米书英说:“小夕,你喜欢那个工作吗?”

林夕点头。

米书英说:“只要喜欢就好。”又说,“小夕,其实妈妈知道,你回国之后想留在上海,在那边也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都是因为妈妈,你才……”

林夕帮妈妈夹菜,“您说什么呢,你离不开米家镇,我又何尝离得开呢,单是那一大片一大片的花田,就让人舍不得呢。”(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不变的友情1 第十一章不变的友情1

林夕回到云海先回了自己的住处一趟,她主要是惦记家里的那些花儿。

林夕放下行李就来到阳台上,她发现细心的钟点工阿姨把那些花儿照料的不错,那一个个白色或棕色的花盆里,株株桔梗叶儿碧绿,花也开得正盛。

很少有人把桔梗花养在盆里,连勤快热情的钟点工阿姨都说:“林小姐,听说这花在云漫区的米家镇满地都是,你却辛辛苦苦把它们种到盆子里。为什么不养点名贵的花?”林夕只是笑,钟点工阿姨哪里知道这些花对于林夕的意义呢。

林夕把鼻子凑近了那些花朵嗅一嗅,熟悉而清新的味道马上沁入心脾,在这样的味道里,她觉得心底涌上一丝舒适、安然。

林夕洗了洗澡,换了身衣服,又化了淡妆,这才出了门。

不知道米振扬是不是有了未卜先知的本事,林夕刚刚坐进自己的车里,手机就响了,林夕看看屏幕,显示的是“米振扬”三个字,虽然心里有些不耐,但是还是接了起来。

米振扬问:“你回来了吗?”

林夕知道骗他没好处,而且这个人一般情况下是骗不到的,就如实说:“回来了。”

“在哪里?”他又问。

“在车上,正准备去织云集团。”都在一个城市里,如果她真在织云上班了,也瞒不住他,所以林夕直言不讳。

他马上猜到了她要去织云做什么,“你打算去织云上班?”

林夕“唔”了一声,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大上午的,他作为一个公司老总,难道很闲吗,问来问去的。

“他们公司纺织方面尚可,尹建勋和苗长恒都是从苏氏纺织公司出来的,可是要说起制衣方面,他们资历尚欠,如果说设计推出自己的品牌,更是还处在探索阶段,去那种地方工作,应该会很忙。”他的声音里没有多少感情se彩,听不出是在阻止还是要忠告。

林夕说:“奥,这个我知道。”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他倒是没有再提什么意见,像是默许了她的工作意向,只问:“晚上你几点过来?”

让她过去已经是不容置疑的口气,只是还装作询问的样子,询问的也不过是过去的时间。

林夕不想一回来就跟他别扭,说道:“只要没事我就早点过去。”

他却得寸进尺,“晚上你过来做饭吧。”

林夕有些诧异,难道他晚上没有应酬,怎么想起让她过去做饭了?她问:“你晚上回家吃饭?”

他说:“最近场合太多,喝酒多了伤了胃,应酬能推就推了。”

林夕“唔”了一声,挂了电话。

他很少这么罗嗦,今天居然在电话里解释自己喝酒伤胃,所以想在家里吃顿饭,难道人生了病,就会变得唠叨。

林夕把手机塞进包里,发动了车子。(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不变的友情2 第十一章不变的友情

织云公司的老总尹建勋在不说话的时候表情跟米振扬有些相似,淡漠而深沉,眼里又让人看不到底的东西。

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却也温和,尤其是有过前面的合作,他跟林夕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所以交谈还算愉快。

谈完了大致的工作安排,尹建勋又问道:“林设计师是云海哪里人?”

“米家镇。”林夕回答。她觉得尹建勋不是擅长聊天的人,但是偶尔也会跟人聊几句工作之外的家常。她记得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问她,“林设计师名字中的‘i’”是哪个‘i’?”

林夕回答:“夕阳的‘夕’。”

他点了点头,却不再往下问了,让刚刚的问题显得很突兀。

如今他又问起林夕是哪里人,听到“米家镇”三个字之后,唇角漾起一丝微笑,“云漫区的米家镇?奥,我在云漫区待过一段时间,当时曾经去过几次米家镇,那里很美,我记得那里好像盛产桔梗,还有木材。”

“是呀,是很美,尤其是这个季节。”每每听到有人赞美米家镇,林夕总觉得心里是高兴的。

因为对同一个地方表达了共同的赞美,两个人又围绕着米家镇聊了几句,最后出于礼貌,尹建勋问林夕晚上有没有安排,想叫上苗长恒跟她一起共进晚餐。林夕想起来时路上米振扬的那通电话,还是婉言谢绝了。

苗成恒带林夕去熟悉了一下工作环境,织云是新公司,所以整座大楼都很新,设计部的办公区刚刚装修过的,简洁大方、宽敞明亮。设计部总共人不多,没有资历多深的前辈或者言行举止多威严的上司,让人从心理上觉得轻松,林夕觉得很称心。

苗长恒带着林夕参观了一圈,最后还很热情地向林夕伸出手,“林设计师,很高兴我们是同事了。”

他的手干燥温暖,脸上的微笑也和煦明亮,作为这个公司的高层,他的表情却这么平易近人,林夕微笑着跟他握手,“苗总,以后我一定遵从您的领导。”

第二天才开始正式上班,林夕从织云集团出来,开着车情不自禁地就来到超市,而且直奔蔬菜区,她都觉得有些奇怪,怎么米振扬的话对她而言就跟圣旨一样,他说让她过去做顿晚饭,她也用不着这么早就来买菜准备吧?难不成顺从他成了她的习惯,那可真是可怕。

不过来都来了,林夕还是买了不少菜,塞进了汽车的后备箱。(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不变的友情3 第十一章不变的友情

午饭的时间快到了,林夕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离桃子工作的汽车销售中心很近,干脆开车去找桃子。

林夕至今都觉得奇怪,米小桃当年是多么羞涩的性情,跟不熟悉的人说话总会脸红,长大了工作了,该做个文员之类的鲜与人打交道的工作,可她偏偏做了销售的工作,要跟无数的陌生人打交道,要想尽办法把汽车推销出去,而这份工作米小桃居然做得顺风顺水,业绩好像还不错。

时光变迁,人真的会改变,不过没有改变的,是她们之间的友情。

林夕走进汽车销售中心,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以为来了买车的客户,马上微笑着迎上来,林夕轻轻指指正在埋头看着什么的桃子,小伙子才会意的一笑,退了回去。

桃子正坐在一个长型的台子后面,面前摊着一本什么,表情认真地看着。林夕来到桃子跟前,用手敲敲她面前的台子,桃子吓了一跳的样子,一抬头见是林夕,马上换成惊喜的表情,“林夕,是你!”

不过是半个多月没见,她却像是久别重逢。

她比上学的时候瘦多了,工作装穿在身上,显得苗条瘦削。

林夕小声问:“出去吃饭?”

桃子点点头,“我正在想中午吃什么呢。”

林夕看看她面前放着的客户资料,她刚刚装作很用心地在看那份资料,却原来心里想的是中午要吃什么,这个桃子,还是那个样子,外表安稳羞涩,其实内心世界五彩斑斓。

林夕笑道:“现在能走吗?”

桃子点头,“嘿嘿,我下午休息。”

两个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餐馆,吃着饭,话题不知道怎么又扯到了米振扬身上。

“林夕,你跟米振扬分分合合这么多年了,就没想过要结婚?”只有桃子知道林夕如今跟米振扬在一起,林夕和米振扬的这种关系瞒不过多年的好友。但是有些事情,林夕不愿跟桃子讲,桃子是那种想事情很简单的人,林夕不想增加她的负担。所以桃子一直以为,林夕跟米振扬在一起,是因为他们是恋人。

“我跟他结婚,你觉得我们合适?”林夕边吃东西边说,表情漫不经心。

“有什么不合适的,认识这么多年了,知根知底的,而且,男才女貌,天造地设。”桃子如今脸上褪去了少女时候的婴儿肥,脸庞瘦削红润,在一头短发的衬托下,显得水嫩灵秀,跟当年那个羞涩木讷的小女孩真的判若两人了。

也许是做久了销售工作的缘故,桃子的口齿如今也变得十分伶俐,跟人说话的时候也很少脸红了,职业是能改变人的,林夕想。

如果桃子知道林夕跟米振扬在一起是因为契约协议,一定不会这么说。可是林夕不能告诉桃子他和米振扬在一起的真正原因。(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不变的友情4 第十一章不变的友情4

桃子见林夕不回答,又说:“我敢说,米振扬当年在学校上学的时候,班里就有一半以上的女生喜欢她。如今他是振林集团的老总,有那么好的事业,那么出众的外表,那么迷人的风度,更是抢手得不得了,林夕,你可不要太过大意,不小心把他给放跑了,白让别人捡了去。”听桃子这话,似乎米振扬是什么稀世珍宝,但是林夕心头却涌上了四个字——“金玉其外”。

林夕边慢腾腾地吃着东西边说:“谁愿捡谁捡吧。”若真有人捡了米振扬去,他又心甘情愿地去,那她倒是解脱了。

桃子嘟嘟嘴,“真不明白你们俩是怎么着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还把关系搞得这么扑朔迷离的,整天玩这种分分合合的游戏。林夕,咱们都不小了,难道你就不想求一份稳定?难不成你跟米振扬就打算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在一起呀。明明是相爱的嘛,干吗对结婚的事情这么淡漠。”

桃子居然说他们“相爱”,如果不是不想让桃子看到太多暗的东西,林夕真想说:我和米振扬相爱?见鬼去吧,简直是笑谈。

桃子看到林夕的表情仍旧淡漠,她想问一句,“难道是因为你妈妈跟他爸爸的关系,所以你们有所顾忌?”但是想了想,又把话咽了回去,觉得这样问不妥,她不想揭人伤疤。

林夕说:“行了,别说我了,你怎么样了,跟米大律师最近有联系吗?”

桃子这下垂了头,脸上露出了少女时代常有的羞涩神情,“我们根本是不可能的,我才配不上他。”

林夕说:“又没让你立时嫁给他,什么配上配不上的。哎,怎么一提他,你就好像立刻矮了半截下去,你有短儿在他手中?”

桃子也知道林夕在逗她,但是她偏偏这会儿笑不出来,嗫嚅着说道:“前几天我看到他和一个女的在一起,那个女人很漂亮,很有气质。”

林夕笑了,“据我所知,米律师目前没有女朋友,那个女人肯定是他的当事人,桃子,你想多了吧。”

桃子抿着嘴,“其实他们是什么关系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不会喜欢我。”

她说话间两腮更红,这副娇羞的样子之下,脸颊倒真像一只娇艳欲滴的水蜜桃了。

林夕说:“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要不要我帮你问问他?”

桃子却有些着急了,使劲地摆手,“别别,你千万别问他,这层窗户纸不捅破,我还能存着点儿念想,要是窗户纸捅破了,就什么都没了。”

林夕扁着嘴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共进晚餐1 第十二章共进晚餐1

林夕天黑之前就去了米振扬住的公寓,她估计这会儿米振扬肯定不可能回家,于是自己用钥匙开了门。

米振扬住的这套房子不算大,也丝毫谈不上奢华,陈设也简单,符合他丝毫没有浪漫特质的性情。

不过林夕不在乎这里是什么样子,反正她又不住在这里,她最多只是隔一段时间晚上来一次,只要时间允许,她很多时候并不会在这里过夜,这里是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关系。

俗话说狡兔三窟,米振扬现在算是有钱人,所谓的商场精英、财富新贵,所以林夕觉得他可能还有别的住处,不过这里该是他最常住的地方,因为他的衣物用品都在。

这套房子里几乎没有林夕的东西,除了几套睡衣,挂在衣帽间的一个橱子里。林夕不喜欢这里留有自己的痕迹。不过沙发旁边的藤椅上有个绣花坐垫倒是林夕的,那是天还尚冷的时候,林夕有一次奉命过来,米振扬坐在沙发上看文件,林夕不想坐在他的身边,就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看电视,可是一晚上坐下来,她觉得有些凉,再过来的时候,就顺便带过来一只自己亲手做的坐垫,后来一直放在这里,也没有拿走。

林夕换了她常穿的一双脱鞋,拎着一大兜菜直接进了厨房。

林夕厨艺还可以,她从十四岁起就经常独立做饭,为了达成照顾妈妈的愿望,她在如何煮饭做菜上很用心思,而且比起妈妈,她在此方面似乎还有几分天分,因此还能做几道象样的菜。

不过今天林夕没有做自己最拿手的酱香排骨之类,他既然胃不好,那就不适合吃太油腻的,林夕只做了清粥小菜。她想,自己这么做可不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她才不会去关心他,她只是怕麻烦,怕他见了太荤腥的东西没胃口,两个人又要发生无谓的争执。

林夕刚做好两道菜,门就响了,熟悉的脚步声,然后是换鞋、落座的声音,他没有到厨房里来,她也没有出去,但是都知道彼此在做什么。

林夕有时候觉得,她和米振扬之间,熟悉程度不亚于夫妻,但是有时候又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客厅里先是安静了一阵子,后来有电视的声响,他大约觉得无聊了。林夕本也没指望他进来帮忙,他若站在她身边,她反而会不自在。等她终于把菜做好了端出来的时候,却见电视开着,他手里却拿着一张报纸在翻看,也不知道他的注意力到底在哪里。

他一直就有一心二用的本事,上学的时候他一边做着数学题,可是对林夕和桃子争论了半天的物理问题却能一语中的,等林夕和桃子刚刚琢磨过来,他那边的数学题也已经解完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共进晚餐2 第十二章共进晚餐

林夕把一切准备停当,才边解围裙边问道:“现在可以开饭了吗?”

他这才站起来去洗手,等他回来,看到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并且还有两碗粥。这间屋子里很久没有饭菜的味道了,这样的味道让人隐约升起温柔的情绪,这样的味道,应该是他心底里家的味道。

可是一想到“家”这个字,米振扬马上皱了皱眉,他情不自禁地抵御这个词。

菜是最清淡的菜,但是味道不错。他未加评价,却吃了不少。

林夕低着头吃东西,什么话也不说,她本来想问问他的胃怎么了,需不需要去看看医生,但是觉得问那样的话太矫情,也太虚伪,还是没有开口。不说话就减少了吵架的可能性,他只要不找茬,她也不会刻意招惹他,大家相安无事最好。

饭吃得有些沉闷,后来还是他先开口道:“织云集团的新大楼还不错吧?”

林夕“唔”了一声。

“真的决定去那里上班?”

林夕点点头。

“织云哪里吸引你?”他边吃着动心,边语气淡淡地说道,“如果你想在自己的专业上有很快的发展,织云算不上很好的去处。它是新公司,而且这个公司的领导者是纺织行业出身,设计方面,不是这个公司的强项。”

类似的话他好像已经说过。

“我知道。”林夕只说了三个字,但是米振扬从她的神情里看到了主意已定,他知道这个时候,她听不进别人的话,尤其是他说的,虽然她安安静静的,像是在听。

不过,他还是又说了一句,“如果你想去那个公司是出于对集团负责人的个人崇拜,那你就看人不准了,尹建勋口碑可不怎么好,他背叛他岳父苏明远的事情在商界无人不晓。”

他这样不遗余力地分析织云的不好,似乎是不想让林夕过去工作,但是如果他真的不想让林夕去的话,按照他以前的行为方式,应该是直接说“不要去”。他只用这种淡淡的挑剔的语气说出织云的不好,似乎并不是真的要阻拦林夕,最起码,他的阻拦并不强烈。如果林夕一定要去,他不会强拦着。

那么,对于他这样的态度,林夕觉得其实可以理解为,他只是想贬低一下她选择单位的眼光。

林夕说:“我只是想做我的设计,别的什么,我没想太多。”

她这样说了,他对于织云的评价倒是戛然而止了。

直到林夕收拾碗筷的时候,他才又说:“为什么一定要去一个固定的地方上班呢,自由自在岂不更好,如果你缺钱,那么……”

那么,他可以养着她。那么,她岂不是更要看他的脸色活着。

林夕赶紧说:“我不缺钱,我说了,我只想好好做份设计的工作。”

林夕说着,端着碗盘进了厨房,他却又在她身后说道:“今晚上的粥还不错,明天早上还喝这个吧。”

林夕有些泄气地放下碗盘,他这话的意思是让她在这里待到明天早上,而且还要负责做早饭。(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共进晚餐3 第十二章共进晚餐

时间还早,林夕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屋子有点声音是好的,否则气氛过于沉闷,林夕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跟米振扬对话,因为两个人一说话,又很容易引发争吵。

米振扬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看工作材料或者翻阅公司的文件,他今晚上好像很闲,竟然也坐在沙发上,林夕看电视,他就在一旁翻报纸。林夕斜着眼看了看,那是一份娱乐周刊,大约因为最近投资拍电视剧的缘故,他对这些娱乐新闻居然也关注起来了。

两个人都坐在沙发上,林夕有些不自在起来,她不想跟米振扬挨得太近,那样总让她觉得有压迫感。

林夕悄无声息地挪到沙发旁边的那把藤椅上,这椅子是米振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心血来潮买来的,虽然跟屋里的家具风格不搭,但是倒是很趁林夕的意。林夕一直喜欢藤制的家具,所以她喜欢这个座椅,而且有这样一个座椅,她就不用坐在他的身边了。

这椅子还挺舒适的,可以半躺着,也可以把整个身子蜷进去。林夕踢掉鞋子,把两条腿都拿到椅子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把遥控器握在手里,不断地换台寻找自己喜欢的节目,在他骚扰她之前,她想尽量忽略他的存在。

林夕把电视锁定在一个选秀栏目上,其实林夕平时不喜欢太闹的节目,可是这会儿她不想这屋子里太安静。那个刚刚上场的选手唱得很不错,表情也很投入,观众和评委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怎么,你现在对这种节目感兴趣,是爱屋及乌吗?”林夕正看得入神,翻着报纸的米振扬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爱屋及乌?林夕马上明白他是在说楚浩哲。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楚浩哲的事情原来他还放在心里。

林夕做出没有听见的样子,没有搭理他。有时候装聋作哑能够避免争吵。

但是他今晚上好像很有说话的热情,“他没有再打电话给你吗,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你离开?原来巴黎的浪漫邂逅也没有多么值得介怀。”

林夕还是没有说话,眼睛盯着屏幕,神情投入。

他却把她的反应视为她内心在愤怒着,“怎么,让你离开剧组,你还在怨恨我,离开他让你不好受是吧?”

林夕终于忍不下去了,“米振扬你没看出我一直在忍让吗?我不想跟你吵架,可是你也别没完没了好吗?”

如果他存心找茬,那么她一般是躲不过的。(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共进晚餐4 第十二章共进晚餐4

“他心仪的人是你吗?”他又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让林夕听来有些无聊的问题。

林夕看了米振扬一眼,按耐着涌上来的心烦说道:“你让我离开剧组我就离开了,你还要怎么样?你明明知道,我跟他没什么。”

“我不知道。”他忽然将手中的那份报纸扔到沙发的边上,是林夕伸伸手就能够到的位置,“他说他心仪一个圈外女子,就是在说你吧?”

林夕伸手取过那份报纸,整整一版都是楚浩哲的专访,原来米振扬一直在看这个。

林夕仔细看看,采访文章中有一个小标题确实是“新兴偶像心仪圈外女子”。当记者问到楚浩哲跟新搭档的女主曲曼曼是否来电的时候,楚浩哲对记者说他已有心仪的人,记者追问那位幸运的女子是谁,他拒绝透漏名字,只说是个圈外女子。

林夕平静地把报纸放回沙发上,“我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也许他不想跟曲曼曼爆出绯闻,所以随便说了一个理由。”

他的眸光看过来,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可是公司需要他和曲曼曼的绯闻。”

“那是你们公司的事情。”林夕觉得,这些投资影视的公司也够无聊的,他们太不尊重演员的隐私了,总想左右演员的意志,连演员跟谁恋爱跟谁传绯闻也要做出安排。而凭着她对楚浩哲的了解,他知道他是最讨厌这种安排的。

米振扬的眼睛还在盯着她,“本来他答应按公司的意思来接受采访,可是在记者发问的时候,他居然临时起意,改了说法,说他心仪的人是圈外女子。你说,他非要逆着公司的意思,是不是说明,那个女人在他心中的位置很重?”

林夕转回头来看着电视,“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声音平静,口气却不柔软。

“你真的不知道吗?”他显然不肯放过她。

“米振扬,你今晚让我过来是想吵架吗?”

忍气吞声也换不来安宁,林夕实在觉得没办法忍受了。

“是我想吵架吗?是你心烦气躁吧?你心里不平静,所以我只问一问,你就觉得我要跟你吵架。”他还真是找茬的高手。

“米振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现在居然还有了凭空捏造的本领了。”林夕对他的行为嗤之以鼻。

已经有了争吵的开端,林夕也就无所顾忌了,反正吵架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家常便饭,既然躲不过,那就只能陪他吵。(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共进晚餐5 第十二章共进晚餐5

他却忽然站起身来,走到林夕近前,抚身一手搭在藤椅背上,脸靠近林夕的脸,望着她的眼睛。熟悉的气息包围了林夕,她的眼睛跟他对视一下,马上垂下眼帘。

“你干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低低的。

“我在看,你眼里有没有那个男人的影子。”

可笑!林夕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她心里有没有楚浩哲,他难道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

他的脸颊离她愈近,她能够感觉到一股热热的气息在自己的面颊上浮动,她忽然觉得紧张,“你看到他的影子了没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居然冒出来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而且,这话很傻。

他没有回答,唇却忽然覆在了她的唇上,她起初用力闭着嘴,只是感觉到他的唇由微凉变得灼热,可是慢慢的,他的吻愈发热烈,在她的唇上缠绵辗转,她忽然觉得呼吸不畅,嘴唇微微分开,意识逐渐有些模糊。

不管她有多么恨他,他的吻却每次都能让她意乱情迷。

他的胳膊伸到她的脑后,把她抱了起来,带到自己的怀里,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随着他躺倒在沙发上,她听到他在她耳边略带喘息地说道:“十一天不见面了,你一点都没有想念我吗?”

即使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林夕也不愿顺了他的意说出“想念”这样的字眼。所以,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恨他,而且她记得他们在前一分钟似乎还在为另一个男人争执,可是这一秒,他们如此炙热地贴在一切。

林夕不得不怀疑,人的身体和人的精神有时候是分离的。每一次,林夕都从心理上排斥跟他在一起,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是想念他的,每当他这样搂抱亲吻她的时候,她都会渐渐地忘记了一切,觉得自己一点点地在融化。

他的身体也强烈地想念她,这个林夕能够感觉得到,当他的吻从她的唇往下到了脖颈的时候,手也情不自禁地剥开她胸前的纽扣,探了进去,他的手有些凉,可是所到之处却让林夕的皮肤产生灼痛感,仿佛身体处处燃起细小的火苗,让她要被燃烧掉。

“你真的没有想我吗?”他还是试图听到她说“想”。

可是林夕只是微微喘息着说道:“现在是不是太早了,我想去洗个澡。”

“等一下。”他说完三个字,吻又肆虐而来。(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共进晚餐6 第十二章共进晚餐6

每次住在米振扬的房子里,林夕总会在午夜习惯性地醒来。身边当然是空空如也,他不习惯睡在她的身边,他一定回旁边的屋子去睡了。

林夕茫然地睁开眼睛,眼前却是无边的黑暗。

这样的时刻,她常常会想,如果没有遇到米振扬,那她现在的生活该是什么样子?自己会不会已经有了一个家,在这样的午夜,跟一个男子相拥而眠,、呼吸相闻,从对方那里获取一些温暖和关怀。那是她这样的寻常女子想要的寻常生活,可是这样的寻常愿望对她而言却是遥遥无期。因为她不知道,米振扬什么时候才会放过自己,而一旦他给了她自由,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还具有爱一个人的能力。

躺在床上却长时间睡不着的感觉很难受,林夕坐了起来,她觉得屋子里有些闷,就起身出屋,想到阳台上去透透气。

去阳台只需穿过客厅,不至于惊醒他。

可是当林夕来到阳台上,却见黑暗中有火星一亮一暗,有人在吸烟,原来他也没有睡。

林夕想退回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米振扬说道:“怎么,睡不着?”

他用了没有感情色彩的声音。可是林夕还是听出他有一点点心烦。

“我忽然觉得有点热,想出来透透气。”林夕说完,忍不住轻咳。

他没有马上把烟掐灭,她就走到窗边去,拉开一扇窗户。“建松伯伯让我捎话给你,让你注意身体。”

她说话间,他那支烟已经吸完了。他没有说话,在黑暗中林夕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她仍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此刻是有烦心事的,或许是生意上的事,也或许是其它。

但是林夕不想问,询问会显出虚伪的关心,他怎么样,跟她何干?而且他的事,她知道了也丝毫无法插手。

两个人在阳台上站了良久,都沉默,窗户一直开着,夜风吹进来,渐渐的有了凉意。林夕只穿了一件真丝的睡袍,这会儿觉得冷了,下意识用胳膊抱住自己的肩膀。

他站在她的身边,丝毫不能给她温暖,而她也不能带给他任何的暖意,两个人都是冰,冰与冰在一起,带给对方的也只有冰冷。

“这个时候米家镇的桔梗花该开了吧?”他忽然说了一句话,边走过去把窗户关了。

这个问题很突兀,大约是刚刚从窗外飘进来的花草的香气让他想起了这个。林夕说:“是,漫山遍野都是桔梗花,只是,花期将末,已经快开败了。”他既然还记得米家镇的桔梗花,说明他心里是记挂着那里的,那干嘛不自己回去一趟呢?

“你还在养桔梗花?”他又问了一句。

林夕一愣,她不记得自己告诉他养桔梗花的事情。

“你的身上有桔梗花的味道。”他说着,已经贴近她的身体,脸颊挨近她的脸颊。

林夕此刻更加后悔为什么要到阳台上来,简直就是惹祸上身。

果然,他下一秒就抱起了她,走向了卧室。(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别的女人1 第十三章别的女人1

早上,米振扬起床走出卧室,见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点,是一碗粥和几个煎鸡蛋,还有林夕留下的字条,“饭已备好,我上班了。”

能尽量少在一起就少在一起,她一定是不愿意再在早餐的时候面对他。

米振扬刚刚吃完早餐就接到秘书打来的电话,“米总,您是先去公司还是直接去竞标现场?云漫区那边的竞标八点半就开始。”

米振扬说:“你查了这新冒出来的黑马的具体情况了吗?”

秘书施倩说道:“是南方过来的一家企业,他们资金雄厚,在旅游区开发建设方面据说很有经验,他们之前就做了大量的工作,对这次竞标志在必得。这次连天成建工都让他们几分,估计他们今天的胜算很大。”秘书说到这里顿了顿,“当然,不到最后谁结局都是说不定的,也许我们还有希望。”

米振扬说:“我直接去竞标现场,一会儿你也赶过去吧。”

林夕从米振扬住宅区的地下车库里取了自己的车,刚开出小区门没几步路,忽然看到苗长恒站在路边,正在拦出租车。

林夕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车停在苗长恒身边,“苗总是要去公司吗?”

苗成恒先是一愣,大约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夕,随即就点了点头。

林夕礼貌地说道:“那上车吧,苗总。”

坐在林夕的车上,苗长恒解释道:“昨晚上跟尹总出去喝了几杯,有点醉意了,所以车子没有开回来。”又问林夕,“怎么,林设计师住在这附近吗?”

林夕说:“奥不,我只是恰好路过这里。苗总住在这附近?”

苗长恒点头,报出小区的名字,原来他住的小区,就在米振扬住的小区的斜对面。

两个人聊了几句,林夕就打开广播。新闻里正在播报关于云漫区旅游区二次开发招标的事情。

米家镇就是云漫区的,所以林夕格外注意听了听。

云海不是旅游城市,人文景点和自然景区都不多,惟有云漫区的风景算是不错的,前几年市政府在云漫区开发了一些旅游景点,还是取得了一些经济效益。这次是云漫区第二次进行旅游开发,项目对外对外招标,有很多企业争先恐后的参加了竞标活动。

苗长恒听了一会儿说道:“对了,林设计师是米家镇的吧,这次米家镇也划入待开发的旅游风景区了。”

林夕说:“米家镇如今仍然是一个古朴的镇子,一旦成了旅游区,来来往往的人多了,就很容易破坏原来的风貌,但愿开发商注意保持它的原貌。”

苗长恒说:“这就要看开发商是谁了。对了,听说振林集团也在竞标行列,振林的米总是米家镇的,如果他竞标成功,在旅游景点的开发建设上应该会更用心一些,大约米家镇保持原貌的希望更大一些。”(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别的女人2 第十三章别的女人

林夕没想到米振扬参加了这次竞标,他在她面前一句都没有提过,当然,他鲜少在她面前提公事。但是林夕知道,他的公司又不是做建筑的,更跟旅游不沾边,林夕对于他参加这样不对口的竞标活动有些诧异。难道他是为了米家镇?可是这个人的乡土情节从来很淡。

林夕问苗长恒:“苗总,你觉得振林在竞标中把握大吗?”

苗长恒摇头,“这个很难说,我有一个朋友也在竞标行列,他说有个南方企业此次下了很大力气,似乎一定要拿下这个项目。这个集团资产丰厚,在旅游开发方面经验丰富,这次竞标之前,他们就去云漫区考查好久,做了大量的工作,所以听说就连咱们云海的知名建筑企业天成建工也没有他们声势大。至于振林集团,这几年虽然发展不错,财力也算强大,但是他们在旅游开发方面应该不占优势。所以,我觉得这家南方企业应该比振林更有竞争力。”

林夕没再说什么,她忽然想,难道米振扬昨晚心烦是为了这件事吗?既然他对米家镇一向淡漠,那么它由谁来开发,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第一天上班,事情倒还不是太多,新同事之间也还不太熟悉,所以只是礼貌地互相认识,也没有过多的交谈。

快下班的时候,林夕接到米小桃的电话,“夕,你能过来陪我喝一杯吗?”

桃子那边声音嘈杂,她说话的语调也怪怪的,像是已经喝了酒。

林夕担心起来,桃子虽然做了销售之后性格开朗了很多,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个中规中矩的有些害羞的女孩,这会儿怎么忽然想起来喝酒了,而且去了那么喧闹的地方。

“桃子你在哪儿?”林夕急忙问道。

“莲意酒吧。”桃子的声音很大,“夕,你赶紧过来,过来陪我喝酒。”

林夕急忙收拾东西,急匆匆赶往莲意酒吧。

才不到六点钟,莲意已经是热闹非凡了,在云海几家有名的酒吧中,莲意的生意最好。

林夕一进酒吧就开始在人群中寻找桃子。

可是酒吧里灯光昏暗,人头攒动,林夕一时之间真没有找到桃子在哪里。

她走来走去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桃子的身影,正在着急,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走向一个包间。

他的背影依然笔直,但是不知怎的看上去有些颓然,那个女子紧跟在他的身旁,随着他走进了一个包间。他没有回头,所以没有注意到林夕。

林夕早就知道,他的身边定然是不缺女人的,她晃晃头,在心底默念:林夕,这是好事儿,哪天他有了离不开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恰好也能管住他,那你就解脱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别的女人3 第十三章别的女人

林夕微微愣了一会儿神儿,才又想起自己是来找桃子的,急忙又将目光投向每个角落,终于看到桃子跌跌撞撞地从厕所那边走过来,走到角落里的一把椅子上,一下子跌坐下来。

林夕急忙走过去,站到桃子近前,“桃子,你怎么了,怎么喝这么多酒?”

桃子抬起头,看到林夕,忽然露出了无比灿烂的微笑,“夕,你来了?嘿嘿,来得正好,陪我喝酒,我们喝酒!”

她笑得太厉害,眼泪都笑出来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桃子笑得在椅子上都要坐不住了,林夕过来扶她,她一把拉住林夕,“夕,你说,你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比我米小桃还要傻的人。”

她喝了不少酒,但是说话的声音还算清晰,林夕扶住她的身子,在她的身旁坐下来,一手搂住她的腰,用力把她的身子稳住,“桃子,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如果不是遇到了让她太过伤心的事情,桃子绝不会跑到这样的地方来喝这么多的酒。

米小桃却哭了起来,身子一耸一耸的,她的手抬起来,却只是摇了摇,又垂下来。

林夕更加着急了,“桃子,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你告诉我,说出来,你就痛快了。”

桃子身子又耸动了老半天,这才抬起泪痕纵横的脸,“我明明知道他不会爱我,我明明就知道,可是我还傻傻的存着希望,我以为我可以一直等,一直等。我以为说不定哪天天上会掉下馅饼砸到我头上,他忽然对我说‘米小桃,其实我也在等你。’”

林夕马上明白了,桃子今天这个样子,是为了米修平,一起在米家镇长大的云海市著名律师米修平。

“你遇到他了,他跟你说什么了?”林夕用力板着桃子的身体,让她倚靠在椅背上,不至于一下子栽倒地上去。

桃子咧着嘴看着林夕,她想笑,但是表情分明就是哭。“夕,我今天遇到他了,就走了个对面你知道吗?他身边跟着一个女人,他告诉我,那是他的未婚妻,他要结婚了。你知道吗,他要结婚了!”

这确实是令人有些绝望的事情,暗恋多年的人当面告诉你,他要结婚了,跟另一个女人。林夕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她知道桃子这些年对米修平的感情,她知道她有多痛。

看着哭泣的桃子,林夕心中不禁又涌起一丝愤怒,米修平明明也知道桃子对他的感情,虽然桃子从来没有表白过,虽然这层窗户纸两个人都没有当面捅开过,但是聪明如米修平,对桃子的心应该是心知肚明的。他凭什么要这样当面刺激桃子,在桃子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告诉她自己要结婚了,难道因为她爱他,她就变得卑微了,低到尘埃里去,还要被踏上一只脚。

“夕,他当然是属于别的女人的,对不对,他本来就不属于我,他从来就不属于我,对不对?这么多年,我一直是在痴心妄想……”桃子还在喃喃地说着。

林夕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不痛不痒的劝说这时候不会起到安慰作用,而米修平向来不是轻易开玩笑的人,他既然当面告诉桃子他有未婚妻,那他就应该离婚期不远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桃子的难过,是没法避免的。

让她哭一场吧,哭过了也许会好受些。(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别的女人4 第十三章别的女人4

林夕本来没打算喝酒,桃子已经喝成这样子了,她若是再喝了酒,两个人就没办法回家了。

可是桃子胳膊摇摇晃晃的把酒杯送到林夕的嘴边,“来喝酒,和我一起喝,你还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喝酒。”

杯子里的酒溅出来一些,溅到林夕的衣襟上,桃子整个人几乎扑倒在林夕的身上,脸上还挂着泪痕。林夕心底也觉得凄然,在感情的事儿上,谁投入的多,谁就格外的受伤。她接过桃子手里杯子,喝了一口,把酒杯放回桌子上,“桃子,咱们回去吧,你不能再喝了,啊。”

“不,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桃子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醉意和哽咽,已经含混不清,身子也一直摇摇晃晃的,但是就是不肯走。

林夕只能坐在桃子的旁边看着她,等她把杯子递到嘴边的时候就轻轻地夺过来。

桃子的酒量不怎么样,还没有林夕好,即使林夕硬拦着她不让再喝,之前她喝得酒劲儿早就上来了,已经醉得不行,意识也不清醒了。

林夕劝不走她,只能等,等她完全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再把她拖到车上去。

林夕就这样坐在桃子旁边,听她口齿不清的絮絮叨叨,然后不停地夺过她的杯子。等桃子终于意识不清地趴到桌子上去,林夕这才准备扶她起来,可是喝醉了酒的人特别重,林夕连拖了两次都没有把桃子扶起来,第二次的时候还险些被桃子坠倒。

林夕正准备第三次扶起桃子,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需要帮忙吗?”

她抬起头,不由得微微一愣,站在她们面前的居然是米修平,今晚上还真是怪了,熟人都跑到莲意酒吧来了。

米修平看样子也喝了不少酒,眼睛和脸颊都微微发红。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米振扬,女的留一头卷曲的栗色长发,身材曼妙,大约就是林夕刚进莲意酒吧时看到的走在米振扬身边的那个女孩。

他们三个人看来是在一起喝酒的,不知道怎么发现了林夕和桃子,就一起走过来了。

米修平道貌岸然地站在她们眼前,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桃子,脸上没有半分的羞赧,是呀,这些年来,都是桃子在暗恋他,他即使也结婚了,也不亏欠桃子半分,所以他是没有必要羞赧的。

而米振扬脸上也没多少表情,作为共同从米家镇出来的一对好友,米振洋和米修平共同的特点就是冷漠。林夕有时候都觉得诧异,这样冷漠的两个人,怎么互相之间是朋友,还保持着多年的友情。(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别的女人5 第十三章别的女人5

林夕觉得,此刻米修平和米振洋这两个人站在这里,就像是来看笑话的。她既不想搭理米修平,也不想跟米振扬说话,至于米振扬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林夕根本就没再看第二眼。

林夕兀自俯身,再次去扶桃子,可是桃子忽然一把抓住林夕衣服的前襟,很大声地喊了一句,“米修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是她醉倒之后说得最清晰的一句话,站在她身边的几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怪异,很多事情尽管大家心照不宣,但是从来没有人去捅破,猛然一下子捅破了,会让人产生措手不及的尴尬。

这话米修平自然是听到了,他的神情有那么几秒钟的愣怔,但那时很快恢复了平静。而林夕则就势扶住桃子的胳膊,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桃子,你喝醉了,来,起来,咱们走,咱们回去了。”

可是林夕力气太小,桃子又用力往下坠,林夕根本拉不住她,她在林夕的怀里一滑,差点坐到地上去,多亏米修平上前一步,跟林夕一道扶住了桃子。

林夕却厌恶地看了一眼米修平的手,“闪开。”这句话不轻不重,却含着威严。林夕此刻是厌憎米修平的,若不是他,桃子何至于如此。

米修平听了林夕的话,身子微微一滞,但是毕竟是做久了律师的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镇定,他很快神态自若,说道:“她醉成这样,你一个人没办法把她弄回家。”说着就强行从林夕怀里拽过桃子,半抱着桃子往外走,边对米振扬说,“振扬,你要不要回去?我看你也别再喝了。”

米振扬没搭腔,却跟在他们后面往外走了。

米振扬今晚上也喝了酒,而且喝了不少,林夕打眼一看就知道。林夕想,他今天大约是为了招标失败的事情不开心,所以约了米修平出来喝酒,但是米修平即将新婚,应该正在春风得意之时,为什么也看上去没有半分喜悦,倒也像是有心事。虽然米修平和米振洋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是作为在米家镇一起长大的多年的老同学,林夕还是感觉到,他们平静的外表下其实暗藏心事。总之今晚上大家各怀心事,所以不约而同地到莲意酒吧来喝酒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别的女人6 第十三章别的女人6

一行人来到酒吧外面,林夕见米修平结结实实地扶着桃子,而桃子整个人依靠在他的怀里,嘴里还在含混不清地喃喃说着醉话。清醒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离这个男人这么近,甚至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脸红,现在她醉了,倒是能够依靠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絮絮叨叨说说心里话,只是这个男人就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

林夕心下凄然,快步走着去把自己的车子开过来,米修平扶着桃子上了车,自己也坐了上来,林夕见桃子还紧紧倚在他的身上,就没有赶他下车。

这时候一直默默站着的米振扬忽然对身旁的那个一直保持沉默的女人说道:“施倩,你也喝了酒,让小张开车送你回去吧,我坐她的车。”

他口中的“她”是指林夕,他说完,就打开林夕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桃子醉得厉害,林夕没有心思跟这两个男人别扭,因此也就忍气吞声,发动了车子。

车开出去一段时间,大家都不说话,只有桃子呓语般的嘟嘟囔囔,也听不清是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用手抓住米修平的衣服前襟,头倚在他的胸前,眼泪鼻涕都揩到了米修平的衣服上,米修平身子也不动,任由桃子哭得颤巍巍的,肩头不住的耸动。

林夕听到桃子的哭声,心里忽然觉得憋闷,忍不住说道:“米律师,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你呀。”

米修平当然听出这话里的不满味道,但是他这个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时候只淡淡说道:“谢谢。”

“不知道你的未婚妻是何许人,大家都是老同学,以前也没听你说过。”林夕、米振扬、米修平、桃子在米家镇时都是同学,林夕和桃子情同姐妹,米振扬和米修平也一直保持着多年的友情,他们四个人虽然不经常在一起聚,但是都在云海这一座城市里,平时总还是会遇到。米修平要结婚了,林夕奇怪于之前竟然完全没听到消息。难怪桃子一下子听到这个消息会猝不及防,难过成这个样子。

米修平顿了一顿,但是还是回答了林夕的问题:“你应该认识她,她也是学设计的,叫杨佳彤。”

杨佳彤林夕还真听说过,她确实是云海是的新锐设计师,在设计方面还是小有名气的,听说好像还是云海市法院副院长的独生女。米修平跟她结婚,以后事业会更加顺风顺水。

“那更要恭喜你,你以后肯定是婚姻事业双丰收了。”

林夕今晚说话句句都带着刺激,但是米修平看上去不以为意。(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别的女人7 第十三章别的女人7

桃子这时候忽然一阵咳嗽,咳着咳着就要吐,米修平慌乱间去拍桃子的背,却不防备桃子已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吐了米修平一身。

林夕急忙停车,米振扬也从纸巾盒中抽了纸巾递给米修平,米修平手忙脚乱地把西装上衣脱下来,又拿了纸巾帮桃子擦擦脸,又忙着擦拭座椅,林夕没有帮忙,看到米修平的狼狈样子,她心中涌起隐约的快意。

车子重新发动,米振扬把玻璃按下去一点儿,这样车里可以透透气,桃子就不至于再吐了。

四个米家镇的老同学很久不曾全遇到一起,如今坐在同一辆车子上,却是这样一种场景。

桃子又开始嗡嗡嘤嘤地说着什么,米修平忽然轻声责怪般地说道:“你说你怎么喝这么多。”

林夕忍了一忍,终是忍不住,“她为什么喝这么多,你难道不知道原因?米修平,你为什么那么做?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到她的面前去炫耀你的幸福?因为他喜欢你,所以她的感情就是卑微的,就可以任你随意践踏?”林夕素来说话语速缓慢,这会儿话说得有些急,语气也重,她早就知道米修平和米振扬一样冷血,但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绝情,这样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米修平倒是没有装蒜,这会儿只说了一句,“她终会知道,早点知道或许不是坏事。”

“你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感情对吗?”林夕心里很替桃子不平。

米修平这次没有回答。

车里一阵沉默,连桃子也安静了,似乎是哭累了,睡着了。

恰在这个时候,米修平的电话响了,他从桃子的颈下抽出一只手,掏出电话,看了一眼,没有接。

电话一直在响,停了一下又响,他一直没有接。

林夕隐约觉得,这电话是米修平的未婚妻杨佳彤打来的。

电话响了三次之后,终于没有了声息。

这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林夕住的楼前,桃子跟人合租房子,这么晚了又喝成这样,回去了打扰合租的邻居,而且也没人照顾她,所以林夕决定让桃子今晚睡在她的住处。

林夕停稳了车,在米修平的协助下把桃子扶下了车。林夕想把桃子拉过来,可是桃子还用力扯着米修平的衣襟。

“我背她上楼吧。”米修平这话听起来倒是真诚。

可是林夕声音冷冷地说道:“不必了。”又说,“我得照顾桃子,恕不能送你们了。”

说完就用力扶过桃子,吃力地扶着她往前走,留下两个男人在她们的身后。

看着林夕扶着桃子走进了楼门,米振扬拍拍身边兀自立着的米修平的肩,“走吧。”

米修平转身,步子有些疲惫。米振扬说:“婚期真的定下来了?就是她了?”

米修平点头,“我婚礼的时候你务必要去,还有林夕……”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下来。

米振扬说:“我一定去,可是林夕,她未必回去。”(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别的女人8 第十三章别的女人8

林夕终于半拖半抱地把桃子拖上楼,跌跌撞撞把她扶到床上,桃子此刻什么都不说了,像是昏睡过去了一般。

林夕刚用温热的湿毛巾帮桃子把脸和手擦了一遍,手机就响了,是米振扬。林夕不知道他这会儿打电话过来有何事情,难道是要解释今晚的那个女子是谁吗?

电话接通了,米振扬只字没提那个女人的事情,林夕不禁暗笑自己自作多情,她凭什么得到他的解释呢,她在他心里算得了什么呢?

米振扬说:“其实修平不亏欠桃子什么。”

是呀,米修平从来没有对桃子表示过什么,也没有承诺过什么,所以他似乎不亏欠桃子什么。但是他既然知道桃子爱他,就不应该直截了当的跟自己的未婚妻在桃子面前秀甜蜜,尤其是在桃子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林夕对米振扬说:“你在替米修平解释吗?那你找错人了,这事儿跟我解释不着。”

“可是你今晚明明就是在怪修平。”他说。

原来他是在为自己的朋友打抱不平,责怪林夕对米修平态度恶劣。

林夕语气冷淡地说道:“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来,是要兴师问罪吗?”她这会儿心情不好,火气有些压不住了。男人,总是站在男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女人受到的伤害。

米振扬说:“桃子有权爱修平,修平也有权不接受她的爱,修平有权决定自己的婚姻。”

“那他去决定好了,只是不要到爱他的女人面前来炫耀。算了,现在什么都不必说了,这事儿只怪桃子太傻。”暗恋别人,还这么痴心,本就是傻女人的举动。林夕看看躺在床上的桃子,她闭着眼睛,头发乱蓬蓬的,小脸儿哭得皱皱巴巴的,眉头这会儿还紧锁着,梦里都在难过吧。她这个样子让人心疼。

米振扬那边忽然说道:“桃子是傻,傻得可爱,不像你,你在感情上总是聪明的。”

这话自然不是表扬。他的意思是,林夕绝不会像桃子这样投入地爱一个人。

可是难道,他想让林夕也这么痛苦,他才会心满意足吗?

林夕说:“你要是想吵架,恕我不能奉陪,我今晚上很累。”

他今晚还算知趣,说了句“那你早点睡吧。”就挂了电话。

林夕此刻脑子里忽然又浮现出那个身材曼妙的女人,米振扬也许是因为有了别人,所以不再纠缠她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别的女人9 第十三章别的女人9

早上,桃子从睡梦中醒来,睁开迷蒙的眼睛,渐渐看清楚是在林夕的屋子里。

她坐起身,还觉得头晕目眩的,宿醉的感觉还真是难受。桃子晃晃头,喊了声:“夕。”

林夕走进卧室,身上还戴着围裙,“正给你煮面呢,你醒了?”

桃子揉揉太阳穴,“昨晚上我喝多了,夕,没出什么事儿吧?”

“能出什么事儿。”林夕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只留一层窗纱,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来,屋里一下子亮了很多,林夕故意用了轻描淡写的语气轻声催促,“赶紧起来吧,上班要迟到了。”

桃子还在揉着太阳穴,“真没出什么事儿吧?我记得,我在莲意喝了很多酒,然后给你打电话,后来你来了,后来还来了几个人,对了,他……他也去了对不对?”她的声音骤然紧张起来。

林夕当然知道,桃子所说的“他”是指米修平。

林夕不说话,桃子急忙又问:“我在他面前失态了对不对?夕,我昨晚都说什么了?”

现在说起他,桃子居然还是那么紧张,可能这些年,紧张他已经成为桃子的习惯。林夕说道:“你说些什么,大家听不清楚,不过,你昨晚吐了他一身。”

桃子猛地闭上眼睛,然后用手捂住脸,“该死的酒。”她嘟囔完了,又变得有些失神,良久才说,“夕,他要结婚了,下个月就结婚。”

“这个我知道了。”林夕说道。

桃子又发了一会儿呆,这才用手搓搓脸,“失态就失态吧,结婚就结婚吧,反正,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对不对?我米小桃怎么配得上米修平,那只是我的一个梦。现在梦碎了,其实也好,我也该醒了。”

林夕站在窗前望着她,一个做了多年的梦要醒来是不容易的,桃子这样说,其实是在安慰和鼓舞自己。林夕知道,她现在能够这样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了。”林夕用平常的语气说道,“该吃饭了,起来吧。糟了!”林夕小步往外跑,“面要糊了。”

两个人坐在林夕的小餐桌前吃饭,桃子说:“夕,其实我该找个男朋友了,是吧?我妈老催我,说我老大不小了,再不找个人家就剩在家里了。我准备去相亲了。夕,等我相亲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从痛苦的醉酒状态醒过来的桃子忽然变得话唠了,这也不是什么好现象。

林夕往桃子的面碗里夹些菜,“一切从长计议。桃子,没有谁,这地球照样转。”

桃子又愣怔起来,老半天才说,“是呀,没有了谁,这地球照样转。何况,我本来就没拥有过。”停了停又说,“夕,我真羡慕你,你爱的人,恰好也爱你。”

林夕用面碗挡住脸上的苦笑,桃子虽然失去了一个梦,但是她最起码有过梦,她痴痴的爱过。可是她呢,她爱过吗?又有谁爱过她吗?(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再相见1 第十四章再相见1

这个世界真小。

林夕所在的服装设计部是个新部门,新人还在陆陆续续加入,今天,苗长恒亲自领着一个女子走进来,给大家介绍,“这位是杨设计师,杨佳彤,大家的新同事。”

林夕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微微一怔,不禁仔细看了看那个女子。

她个子高高的,足足比桃子高出一头,长长的直发,大眼睛,肤色很白。她脸上带着微笑,打眼看上去很容易接近,不过仔细看时,眼角眉梢带着微微的倔强和倨傲,是那种出身良好的女孩子身上常有的略带优越感的倨傲,林夕隐约觉得,这应该不是个性情很柔顺的女孩子。

她的办公桌恰被安排在林夕旁边,两个人隔得很近,她收拾停当后主动跟林夕搭话,“林设计师,上次你帮织云,奥,现在应该说是我们公司了,主办的那次服装秀我看过,真的很不错。”

她的声音很悦耳,态度也很热情,林夕却只是淡淡一笑。

这不是令人讨厌的女子,可是昨天林夕最好的朋友桃子刚刚因为她喝醉了,林夕很难一时间从心理上跟她接近起来。

接下来的两周中,米振扬倒是一次也没有骚扰林夕,林夕觉得,也许是因为那晚自己见到的那个女人的缘故。林夕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庆幸,她终于要逃脱他的桎梏了。不过林夕又觉得不能轻易乐观,因为米振扬这个人喜怒无常,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对别的女人兴趣缺缺了,又会想起她。

这日午后,林夕倒是接到了楚浩哲的电话,这是林夕离开f市之后第一次接到他的电话。之前林夕觉得楚浩哲已经淡出了自己她的世界,他们本来也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分开后或许再没有交集了。但是这个电话的到来让林夕想起,楚浩哲其实离自己挺近的,他一直还在f市。

当时林夕刚刚从公司的餐厅出来,往办公区走,织云集团所处的位置在郊区,附近没有餐饮区,幸亏公司有自己的餐厅,不然员工吃饭的问题还真是不好解决。跟林夕一起吃完饭的同事见她接通了电话,就笑一笑,冲她挥挥手先走了。林夕听到楚浩哲在电话那头说:“这么久不见,是不是把我忘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带着一丝丝慵懒,又有那么一点点戏谑,似乎是心不在焉,但是如果你这边有什么状况,他那边马上又能捕捉到。(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再相见2 第十四章再相见

林夕站在离办公区不远的一块草坪上,说道:“戏拍完了吗?”

那边笑了一声,“你接到电话之后是不是愣了一下,你是不是刚刚想起我,想起我在离你不远的地方拍戏?”

他还真是会揣摩别人的心理,林夕可能被他的笑声感染了,声音里也带了笑意,“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难不成我要天天想着你,天天想着你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拍戏。”

楚浩哲那边说道:“这很难吗?我可是天天想着你。”

他的口吻慵懒又戏谑,似乎认真又似乎是在开玩笑。

林夕说:“大明星也有时间跟人打情骂俏呀,戏真的拍完了?”

他那边“嗯”了一声,“是呀,已经拍完了,剧组明天要吃杀青饭了。”既而发出邀请,“你能过来吗?”

林夕马上说道:“我就不过去了。”剧组的杀青饭,米振扬作为投资人一定会过去的,她过去,岂不是要遭遇他。

楚浩哲那边声音里马上有了些许的失望,“干嘛这么着急回绝,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

林夕说:“我刚刚到一家公司来工作,事情多。”

“可是明天是周末?怎么,你遇到无良老板了,周末也要你加班?”楚浩哲说道。

“我有其它的事情。”林夕一时也找不到别的借口。

“什么事情?”他那边却步步紧逼。

“浩哲,我……”

林夕还没有想好说什么,楚浩哲那边已经把话接了过去,“这部戏拍完了,我又接了新剧,很快就要离开f市了。作为老朋友,在离开之前想要见你一面就这么难吗?要不然我明天不吃杀青饭了,我到云海去找你。”

“别,千万别。”林夕忙说,她知道楚浩哲的性子,他是说得出做得出的人。一部戏的男主,不吃杀青饭,跑到几百里外会朋友,这实在说不过去,“浩哲你听我说,我真的是……”她不善于找托词,但是又不能对楚浩哲说因为她和米振扬的关系所以不能去。

“反正你要是不来呢,我就过去,你选吧。”楚浩哲用玩笑的口吻威胁她。

林夕最终妥协,“好吧,我过去一趟,可是我就只去看看你,杀青饭我就不吃了。”

“那好。”这次他倒是没有提异议,又补充了一句,“林夕一言——”

“驷马难追。”林夕嘴角上扬,补充了一句。和楚浩哲对话是让人轻松的。(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再相见3 第十四章再相见

林夕到达f市的时候是午后,她在离剧组拍摄地不远的地方找到一家安静的小店,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给楚浩哲打电话。

电话打完不久,林夕就在窗外看到楚浩哲,他今天穿了平常的牛仔裤和黑色t恤,但是仍然掩盖不住他夺人的帅气。他还骑着剧务给他弄来的那辆自行车,带着一副大墨镜,酷酷的样子。

楚浩哲进来之后,林夕起身,带着他换到角落里的座位,这样的地方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没必要跟特务接头似的。这个旅游区经常有剧组来拍戏,大家都见怪不怪了,没有人会特别注意的。”楚浩哲摘掉眼镜,看着林夕,“你看起来还好,看来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林夕叫来侍者,“给这位先生来一杯蓝山。”她记得楚浩哲喜欢喝蓝山咖啡,所以没有征询他的意见就点了,又接着刚刚那个话题说道,“是呀,这段时间有了新工作,过得挺充实的,有事情忙的时候,状态自然就好。”

“别人都是忙起来会觉得累,你却说忙起来状态好,你是勤劳的人。”他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还在看着她的脸。林夕不得不承认,楚浩哲专注的望着一个人的时候,那种表情真是迷人,他不止是个长得好看的男人,他的身上,他的眼里,有一种东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却容易让人沉迷的东西。林夕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回避了一下,可是当她再次看他的时候,他还在凝视着她,目光里竟然带着类似于想念、爱慕的东西,看得她都有些发窘了。

当林夕再次垂下眼帘的时候,楚浩哲才又说,“你还记得我喜欢喝蓝山?”

林夕当然记得,她刚回国的时候在上海呆过一小段时间,巧的是在那里又遇到了楚浩哲,当时林夕只身待在异地,常常觉得孤单,还好有楚浩哲陪着她。那时候两个人常在一起喝咖啡,楚浩哲总是喝蓝山。林夕记得自己还问过他为什么喜欢蓝山,楚浩哲说,因为蓝山可以喝出很多种味道。林夕当时还开玩笑说:“原来你喜欢复杂的味道?”楚浩哲轻笑,“反正很多东西都是复杂的,不如学着享受和喜欢。”

如今坐在这里,林夕忽然觉得那段时光其实也是挺美好的,现在想起来,值得回味,楚浩哲真的是个不错的朋友。

她又一次望向他,他也正看着她,目光不躲不闪,“我以为你完全把我忘了。”

林夕想说她没有忘,跟他相处的两小段时光都是阳光美好的记忆,但是她其实不太会说矫情的话,所以只是语气淡淡地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喜欢蓝山,所以刚刚没有征询你的意见,就帮你点了蓝山,也不知道现在你的口味有没有变化?”

楚浩哲摇头,“我一旦喜欢什么,一般不会变。”

他的眼眸亮晶晶的,虽然他说自己喜欢享受复杂的味道,但是他的眼神其实一直保持着一种孩童般的纯真。(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再相见4 第十四章再相见4

林夕低头用小勺搅动咖啡,又问道:“又接新戏了?”

楚浩哲说:“有个制片人跟我说过几次了,本子我看过,也确实不错,很喜欢,所以就接了。”

“那很好。”林夕觉得演员遇到自己喜欢的本子,应该就像人遇到知音,是很快乐的事情。

楚浩哲眼里闪过一丝伤感,“只是,这部剧要去南方拍,要离开这里了,心里忽然觉得舍不得。”

他原来也是一个容易对某个地方产生感情的人。林夕说:“拍戏要去很多地方,你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容不得太多儿女情长的。去了新的地方,旧的地方自然就淡了。”

楚浩哲的眼睛里依然有柔和怅惘的情绪在荡漾,“其它地方也许会慢慢变淡,可这里不会,因为有我喜欢的景,有我喜欢的……”他忽然顿一顿,此刻侍者送来了咖啡,他的话也就住了。

楚浩哲喝了一口咖啡,才又道:“这里的咖啡味道不太正,好像苦味儿重一些。”

其实人在不同的情绪之下,喝到的咖啡的味道也应该不同,大约他心里染了离愁,所以咖啡也觉得苦了。林夕这样想着,嘴上却不说,楚浩哲刚刚说自己对这里的不舍,她想避开离愁这个话题。

“下一部戏拍什么,古装还是现代,女主还是曲曼曼吗?”林夕把话题引到戏上面。

楚浩哲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和他,你们还好吗?”

林夕被问得一愣,既而才明白他在问什么。“我们……”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我们很好?可是她和米振扬好吗?我们已经结束了?可是她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结束了?米振扬以前也有一个月不跟她联系,后来又招她去的时候。

林夕微微一踌躇,楚浩哲已经从她的脸上看到了欲说还休。他一直就觉得,林夕跟米振扬的关系有些奇怪,不像是一般的恋人,林夕在这段感情里,似乎没有得到什么甜蜜幸福。还在法国的时候,他就知道林夕是聪明有主见的女子,只是如今不知为何在感情上却如此犹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林夕真的想不出该如何回答楚浩哲刚才的问题,好在楚浩哲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说道:“林夕,我记得你父亲是南方人,你有没有想过去南方待一阵子?”

林夕摇头,“我在云海刚刚有了新工作,我想短时间内,我走不开。”

楚浩哲说:“去南方也可以找到很好的工作。”

林夕又摇头,“我妈妈离不开云海,所以我也会待在这里。”其实如果不是为了妈妈,她当年就留在上海了。(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再相见5 第十四章再相见5

楚浩哲刚要说什么,忽然有人站在了两个人的桌前,“哲哥,林设计师,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喝咖啡?”声音无比的热情,林夕看时,原来是剧组的剧务,姓赵。林夕在剧组待得时间不算长,但是对这个剧务印象很深,因为他是个特别热情的人。

这会儿赵剧务看到林夕,像是碰到了很有交情的旧识一样,“林设计师,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呵呵。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有眼光的服装师,可惜你中间有事离开了剧组,当时演员都觉得好失落的,尤其是哲哥,是吧,哲哥?呵呵。林设计师,希望以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他一口气就说了一长串的话,又问,“对了,林设计师今天过来,是不是特意要参加剧组的杀青宴的?你是应该来,大家都想你呢,呵呵。”

他这样热情,倒让林夕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我过来是有其它的事情。”

剧务却又热情地笑道:“那也算来得正好,杀青宴你一定要去啊,真的,大家能聚到一块儿,就说明都是有缘人,戏拍完了,大家的情谊都还在嘛,对吧?呵呵,所以今晚上林设计师一定要去,你说是吧,哲哥?”

楚浩哲点头,“那是当然。”又问赵剧务,“你一个人过来的?”说话间往他的身后看看,发现曲曼曼的助理菲儿坐在不远处,原来他们是一起过来的。

菲儿这时候也走过来,看到林夕,很是高兴,“林姐,你来了,太好了,我还真是挺想你的。”

菲儿是个圆脸大眼睛的热情可爱的姑娘,林夕跟她在一个屋住过,也很喜欢她。林夕问:“要不要一起坐下来喝咖啡?”

菲儿却摆手,脸上还现出一抹淡淡的绯红,说道,“不了,你们慢慢聊。”林夕马上看出来,她跟赵剧务是正在谈恋爱的小情侣。

菲儿扯扯赵剧务的胳膊,“走吧,咱们别在这里打扰了。”

赵剧务马上很识趣地笑道:“奥,我和菲儿还有事情要谈,那个,我们先走了。”又对林夕道,“林设计师,晚上再聊,呵呵,晚上聊。”

年轻热情的剧务和菲儿大约也是刚刚开始一段恋情,这会儿忽然遇到熟人觉得不好意思了,没有留在这里喝咖啡,另寻地方去了。

他们走后,楚浩哲对林夕说:“看他们多好,甜甜蜜蜜、无拘无束的。”

原来楚浩哲也看出来了,这样的感情是很好,没有什么压力,不用瞻前顾后。可是对有些人来说,想拥有一份无拘无束的感情是很难的事情。

大约林夕的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怅惘,楚浩哲看出了端倪,忽然说道:“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待得不开心了,去南方找我吧,我随时恭候。”

林夕又避开他的目光,故意用不经意的语气说道:“谁知道你在不在南方,你拍剧居无定处,我哪知道去哪里找你。”(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再相见6 第十四章再相见6

“只要你一个电话,我马上飞过来找你。你说去哪里,我马上带你去。”他没笑,像是说得很郑重。

他忽然这样郑重,让林夕越发觉得不自在了,忙用玩笑的口吻说:“好感人。”

楚浩哲望着林夕,“我是说真的。”

林夕低下头去喝咖啡,楚浩哲知道自己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觉得窘了,她其实一直在回避着这种一本正经的气氛。楚浩哲换了轻松的口吻说:“等我在南方拍完那部戏,马上回来,到时候要在云海好好玩几天。对了林夕,听说米家镇是个古朴自然的很美的小镇,到时候我一定到那里住几天,好好修身养性,享受一下悠闲自在的时光。你是答应过我做导游的,到时候可要尽职尽责。”

林夕微笑,“这个没有问题。不过米家镇现在被划入云漫区第二批旅游开发地了,不知道会改造成什么样子。”林夕说起这个,不禁产生一丝怅惘。本来包括米振扬的振林集团在内的很多当地企业都参加了旅游区开发竞标的,但是最后竞标成功的却是一家南方的企业,外地企业搞这里的旅游开发建设,不知道米家镇会不会被改建得面目全非。

楚浩哲说:“我想搞旅游开发的人都应该很注意保护旅游区原汁原味的自然风貌的,米家镇之所以被划入旅游区域,就说明它是有特色的地方,开发商如果把它建得面目全非,那谁还会对那个镇子感兴趣?如果他们大兴土木,完全破坏旧貌,那就只能说明开发商完全是外行了。”没想到楚浩哲对这方面好像很懂的样子。

林夕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还是有些担心,“竞标成功的是南方的一家公司,南方跟北方还是有些文化上思维方式上的差异的,不知道他们的开发思路是什么?”

楚浩哲笑道:“我觉得不用担心,这家公司是旅游开发的行家,一定没有问题。”

听楚浩哲的意思,倒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而且好像对这家公司挺熟悉似的,林夕想起楚浩哲是南方人,就问了一句,“怎么,你熟悉这家公司?”

楚浩哲搅动杯子里的咖啡,说:“知道一点儿。总之我觉得你应该放心,他们不会把你的米家镇改成乱七八糟的样子的。”

林夕听他这么一说,不禁会心地笑了。楚浩哲说米家镇是她的米家镇,林夕也才想到,米家镇在她的心目中,原来真的是很重要。

其实林夕是在南方长大的,十四岁的时候才来到米家镇,不过她对米家镇却更有感情,在她的心里米家镇才是她的故乡。(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再相见7 第十四章再相见7

两个人沉默了一小会儿,楚浩哲又说:“我没有去过米家镇,但是我觉得那里一定是我喜欢的地方。我经常做一个梦,”他的眼睛里忽然蒙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深情,“梦里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花田,花香弥漫,有我喜欢的女孩子在花田里跑,我在后面追,可是我总是追不上。”

他描绘的情景让林夕不由得想起了米家镇的桔梗花田。

楚浩哲接着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想,我之所以没有追上那个女孩,是因为我没有找到那片花田的缘故。听说米家镇有大片的花田对不对?”

林夕说:“有花田。”又笑道,“不过可能没有你梦中的女孩。我看你是电影电视演多了,所以梦里都是电影镜头。”

楚浩哲还在兀自深情描述,“这样的梦我做过太多次了,就像真的。我最近在想,我应该要去米家镇盖座房子,在那里住一段时间,我的梦中情人在那里,我得去找她。”

林夕笑道:“这蓝山果然不对,居然还有催眠作用,你怎么现在就进入梦境了,你梦中情人长什么样子?”

楚浩哲说:“因为她一直在我前面跑,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的脸,不过,她的背影很美,她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像缎子一样,”他望着林夕,“就像你这样的。”

林夕愣怔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这是不是你下一部戏里的情节,你现在就开始排练了?”

“我真的一直在做这个梦,而且一直盼望这个梦成真。”他的声音温柔而有磁性,眼神里带着朦朦胧胧的深情,林夕又一次被他看得发窘,低下头去用手把玩着咖啡杯。

这时候林夕的手机响了,她取出来一看,居然是米振扬,他还是给她打电话了。林夕心中微微紧张起来,许多天不联系了,她不知道米振扬此刻打电话来,会说些什么。

林夕手里捏着电话,一时没有接,楚浩哲说:“你怎么了,怎么不接电话?”

林夕这才把电话接起来。

米振扬的声音依然像以前一样低沉,“你在哪里?”

“我在……”林夕说,“我在一家咖啡店。”

“哪里的咖啡店?”他从来都是这样,如果她没有一下子解释清楚,他必然要问个究竟。

“我在……”林夕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米振扬在f市,他那边已经说道,“你在阿晨咖啡店对不对?”

林夕一愣,下意识地四下看看,没有发现米振扬的身影,怎么他居然知道她现在在f市的这家咖啡店?

林夕还在错愕间,米振扬那边又问:“你是来会朋友的吧?”

林夕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他那边冷笑了一声,又说:“今晚上的杀青宴,你过来吧。”

“我,我不过去了。”林夕说。过去了,岂不是平添尴尬。

“晚上七点,不要迟到。你今晚不要回云海了,我在旅游区附近的酒店订了房间。”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我……”林夕的话还没有说完,他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林夕扣掉电话,见楚浩哲眼神中带着微微的探寻意味,但是没有问她什么,她也没有解释什么。(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话别1 第十五章话别1

剧组的杀青宴设在上次林夕他们一起吃饭的那家酒店,不过这次是在一个大厅里,摆了好几桌,导演、演员、工作人员都在,大厅里热热闹闹的。

林夕跟着楚浩哲一起来到酒店,热情的赵剧务马上迎上来,说了几句话之后,林夕就锁定菲儿她们坐的那一桌,坐到了菲儿的身边。她只是服装师,而且中间还离开了剧组,当然不便坐到主桌那边去。更何况一会儿米振扬过来了,肯定要坐到那一桌去,跟他坐在一桌,太别扭了。

林夕打定主意今晚就低眉垂首在这里坐坐,让米振扬知道她来了就可以了。

林夕坐下之后,楚浩哲也在这一桌凑热闹,不过很快就被安排酒席的人硬拉到导演制片人那一桌去了。

林夕在剧组里待得时间不长,所以跟在坐的很多人都不太熟,好在菲儿坐正她的旁边,一直滔滔不绝地跟她说话,倒让林夕没有在陌生地方的尴尬。

曲曼曼还特别过来打了个招呼,虽然眼睛里没有多少热情。

她一走,菲儿悄声说:“林姐,看出来没有,曼姐不开心?”

“为什么?”林夕问,“是因为大家要分开了吗?”

菲儿附在她的耳边,“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曼姐喜欢哲哥,是真的。有一次哲哥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回来,我亲耳听到曼姐问他,‘你喜欢的圈外的女人是谁?即便公司授意,你也不愿说你喜欢我对不对?我哪里不好,难道因为我出道比你晚,因为我是你带起来的,所以你就看不起我,不把我放在心上?’哲哥说,‘我喜不喜欢一个人跟出道早晚没什么关系。’曼姐就更生气了,还摔了一只杯子。这不是明摆着吗,曼姐喜欢哲哥,但是哲哥喜欢另外的女人。反正后来曼姐就一直不高兴,不愿理哲哥,还总是对我们发脾气。”一般助理嘴都严严实实的,但是菲儿入行不久,说话好有些口无遮拦,况且跟林夕很熟,也就没什么顾忌,又说道,“还有就是听说哲哥又接新戏了,但是女主不是曼姐,曼姐更觉得不开心了。”

或许吧,曲曼曼对楚浩哲动了真感情,可是感情的事,应该是双方面的事情,一厢情愿,往往换不来什么结果。(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话别2 第十五章话别

林夕在菲儿说话的间隙抬起眼帘时,发现米振扬进来了,旁边跟着那个方总。

林夕悄悄看看他,他的步态神情还是往常的样子,但脸色似乎不如以前好看,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因为竞标的事情不开心。不过按说不至于,米振扬也在生意场上闯荡了不止一年两年了,怎么会为了一次投资失败不开心这么久呢?

米振扬没有看林夕,像是不知道她在这里一样。他在主桌落座后,脸上浮现出笑意,开始自如地跟大家谈笑,他始终不曾往林夕这里看,似乎她并不存在。

林夕觉得,这样更好,他不打扰她,她今晚上就会轻松一点。

酒过三巡,有人开始串着桌子喝酒聊天,大家互相说些难舍的话。

楚浩哲干脆坐到林夕这一桌来了,他坐在林夕身边,对她说道:“我们喝一杯吧。”

按说这酒是应该喝的,可是林夕有些为难,“我开车呢。”

楚浩哲没有勉强,自己喝完了杯中的酒。他脸上微红,大约刚刚已经喝了不少。

“少喝一点吧。”林夕知道大家今晚吃饭是为了话别,为了释放心情,但是喝多了身体会遭罪,所以还是忍不住劝了楚浩哲一句。

楚浩哲放下杯子,切切地跟林夕说话。林夕抬眼看看米振扬,他完全没有看这边,此刻曲曼曼正在给他倒酒,他脸上挂着笑。

到了八点多钟,大家还在滔滔不绝地互相说着什么,林夕小声对楚浩哲说:“这里好闷。”可能气氛太过热烈了,让人觉得热,林夕有出去透透气的冲动。没想到楚浩哲在她耳边说道:“那我们逃吧。”

林夕又偷眼看看米振扬,他还在跟曲曼曼说话,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她。这时候楚浩哲已经拉了她的手,林夕就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楚浩哲带着林夕来到上次分别时候的那片草坪上,这里安静如初,再次走在这片草坪上,两个人都忽然觉得,这里似乎成了他们专门话别的地方。

两个人在月色中找到原来的那张长椅坐下,此刻月色皎洁,初秋微风习习,比起刚刚在酒店里的时候,要清爽惬意得多。林夕用力地吸了几口气,楚浩哲在旁边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压在心里,让你不能畅快?”

这话于她而言有些突兀,而与他却似乎是已经憋了很久。

他是聪明敏感的人,对于她如今的处境怎能感觉不到。可是林夕没有办法对他解释什么,她说:“刚刚在酒店里有些闷,现在空气新鲜,所以呼吸畅快多了。”

“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

“可是别的,我无从说。”

一阵沉默。(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话别3 第十五章话别

良久的沉默。

后来还是楚浩哲打破了这种有些尴尬的沉闷,说道:“这部剧要拍大约两个月,我回来的时候,估计就是深秋了。”

如今已是初秋,两个月后,可不就是深秋了吗?

“深秋的时候,米家镇的桔梗花该开败了吧?”他又说道。

其实如今桔梗花已经开过去了。不过林夕说:“虽然那时候桔梗花的花期已过,但是米家镇的秋天也是很美的,满地都是金黄的落叶,像油画里的景象。”米家镇盛产木材,秋天真的是落叶金黄,别有一番风光。

“那我到时候回来,就可以在画中游了。”楚浩哲说完,从口袋里取出来一样东西,“送你一个小礼物。”

借着月光,林夕看出那是一串手链,黑色的珍珠手链,在月色中看得不甚清晰,但是能看到珍珠的璀璨光泽。

“这个,我不能收。”林夕下意识的拒绝。平白的忽然收他的礼物,是不妥当的。

“不是多么名贵的东西,你只当是礼尚往来。”

“可是,我并不曾给过你什么,又怎么算是礼尚往来?”

“你给过,你给我画的像,我一直挂在自己的房间里。”他说。

那是在法国的时候,楚浩哲知道林夕喜欢画画,非要让她给自己画像,林夕画完了,楚浩哲看过之后说:“不错,送给我吧。”林夕就顺手送给他了。他若不提,林夕已经不太记得这件事了。

“作为小别纪念,这小礼物你得收下。我已经留你一样东西在自己的身边,你也留我的一样东西在你的身边吧。”他的声音温柔起来,并且已经拉了她的手,把那手链带上去。

那珍珠触感微凉,而他的手温热,戴完那串手链,他的手很自然地抓住了她的手,没有放开。她试着挣脱,他却抓得更紧。

“林夕,我知道你现在并不快乐。”他说,声音里的温柔似乎带了蛊惑,要将人融化一般。

林夕下意识地又挣脱了一下,但是他的手把她的手抓得紧紧的,“林夕,在巴黎的那段时光我一直忘不了,还有回国后在上海的相遇,当时没有觉得怎样,但是后来发现再也找不到那样的感觉和时光,林夕,我也遇到过一些女孩,可是她们给我的感觉总是跟你不一样。这次遇到你,这种感觉更加真切了。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了些什么事情,跟他在一起,你是有苦衷的对不对?林夕,如果一段感情是茧,就要学会挣脱。”

他的声音微微有一点急切,似乎这些话在他的心里已经存了很久,终于一吐为快子的样子。

这一番话语中透着无比的真诚和关切,让林夕不禁动容。可是她此刻只能说:“浩哲,你别再说了。”

“林夕,你有心事,却一直憋在心里,所以你的眼里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郁,”他的手心变得灼热,“林夕,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帮你把那些忧郁挤走?”(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话别4 第十五章话别4

即使在夜幕下,也能感觉到他目光的灼热。

林夕说:“浩哲,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对你说,但是我希望你明白,我可能跟你想象中不一样,我的生活,有些很复杂的情况,我……”他们不是没有过肢体上的接触,以前在巴黎,楚浩哲骨折的那阵子,上下楼外出都要林夕扶着,可是跟如今的手握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这样的感觉让林夕觉得紧张,甚至于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我说过,我不抗拒排斥复杂的东西,有些东西,并不是我们想简简单单就可以简简单单的,林夕,我……”他是演员,在演戏的生活声音流畅,话语犀利,可是如今,他好像也紧张了,话说了一半就顿住。

在这样的月光下,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确实会产生微妙的感觉,让人紧张的微妙感觉。

林夕还是用另外一只手推开了楚浩哲的手,“浩哲,我们已经是朋友,我希望我们以后也是朋友,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变得很……”林夕如今完全不能用流利通顺的句子表达自己的意思,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她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变得尴尬,可是她也不知道如何能够一下子就让楚浩哲明白自己的意思。

楚浩哲也没想到自己今晚上会一下子就说出前面那些话,可能是这月光惹的祸,也可能是刚刚握在一起的手产生了眩惑人的力量,但是话已出口,他也不准备退缩了,“我知道你有一个他,可是你们的感情出了问题不是吗?他今晚上就像完全不认识你,这是恋人之间应该有的表现吗?或者你们的感情原本就有问题。林夕,我说的对吗?”

就算是旁观者也看出她跟米振扬的关系有问题。

可是林夕没有办法对楚浩哲解释她跟米振扬之间的事情。

她知道他是真诚的,她也知道他此刻的心跟话语一样是灼热的,可是,她不能接受这份灼热,她甚至害怕任何有温度的东西。

“浩哲,有些话,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你说,但是我希望我们两个还是朋友,是很好的朋友。”她只能重复自己的意思。

原本是来告别的,如今却成了这样的局面。

一阵风吹过,草坪上有了凉意,林夕站起来,“浩哲,天很晚了,而且有些凉了,我们各自回去吧。”

楚浩哲也跟着站起来,他知道自己今晚上着急了,他的着急让林夕觉得窘迫,她的感情原本就混乱着,自己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怎能让她一下子接受,“林夕,我今晚上喝了一些酒,我可能……但是,我刚刚说的都是情不自禁的话。”

林夕往前走了一步,“很晚了,回去吧。”

“你要去哪里?”他问。

“我在附近的宾馆订了房间。”其实是米振扬订了房间,林夕拿不准什么时候他就会给自己打电话。

楚浩哲站在林夕的身边,月色下,他望着林夕,他能感觉到她心里那些沉重的东西,只是她不想让他帮她把这重的东西卸下来。他知道今晚上自己再多说什么,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林夕,刚才我说的那些话,如果让你觉得有负担,希望你能把这些负担放下。我们现在先做朋友,就按你说的。好朋友,我明天要走了,能抱一抱吗?”他的声音比刚才轻松明亮。

林夕转向他,他轻轻地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她的发间有好闻的味道,像是柠檬的香味儿,他真想把脸颊埋在里面,用力的嗅一嗅,或者轻吻她的发丝,但是今晚,他不敢再造次了,他只是轻轻地拥着她,说道:“两个月后再见。”(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夜访1 第十六章夜访1

跟楚浩哲分开后,林夕把车开出去一段路便停下来,在车里坐了很久。楚浩哲是个不错的男人,明朗帅气,身上带着一种让人沉迷的气质。他有生活情调,不是那种无趣的人,对人的感情也热烈。可是,他今晚的表达让她害怕。

她有爱的自由吗?

她还有资格去爱一个人吗?

电话响了,是短信的声音。

林夕打开短信,果然是米振扬发过来的,上面是酒店的名称和房间号。

是呀,他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即使他有了别的女人,但是跟找点空闲折磨她并不冲突。

林夕没有马上走,她现在心里很乱,她打开车里的音乐,又拿过后面座位上的矿泉水,喝了点水,在车里又坐了很久。

米振扬刚刚坐在宾馆的房间里发完短信,门铃就响了,他没想到林夕这么快就过来了,走过去开门,却发现门外站着的不是林夕,而是唇角上扬、笑靥灿然的曲曼曼。

“米总,方便进去坐坐吗?”曲曼曼笑容更加迷人,说话间眼睛还往房间里瞟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米振扬站在门内问道。

“方总告诉我的。”曲曼曼仍然保持着迷人的微笑,“怎么,米总不方便请我进去坐坐吗?”

“请进。”米振扬这才闪开身子。曲曼曼就跟着进了屋。

曲曼曼进屋,又环视房间,果然没有别人来过的痕迹。

米振扬指指沙发,“曲小姐请坐。”他的声音很客气。其实在酒桌上的时候,他跟大家一样喊她曼曼,这会儿却客气地称她为曲小姐了。

曲曼曼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去。她还穿着酒宴时的裙子,裸色斜肩镶钻的式样让二十出头的她显出几分成熟,她的妆刚刚补过,脸颊嫣红,嘴唇莹润。“我刚刚还担心这里有别人,我来会不方便呢。”她的语声娇俏,表情娇憨。

米振扬却没有笑,不过表情是温和的,“曲小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比起在酒桌上,他显得更加一本正经了,而且说话的声音和神情都让人觉得有距离感。曲曼曼一时弄不清,他是真的一本正经还是故意要摆出这副样子。

她轻笑,“怎么,没有事情,就不能到米总这里来坐坐吗?今晚上喝酒喝多了,又喝了不少茶,实在睡不着,就想找个人聊聊。”声音更加娇柔,“今晚上米总该不会是另外有约吧?”见米振扬不置可否,又道,“若没有,不知道米总是不是介意我在这里和你聊聊天呢?”(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夜访2 第十六章夜访

米振扬给曲曼曼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原来曲小姐晚上喝了酒喜欢找人聊天,我是习惯于酒后早点睡觉。”他这话倒像是在委婉地表达不欢迎。

曲曼曼倒是没有退却,像是下了决心要在这里叨扰一般。

米振扬给自己也接了一杯水,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曲小姐这么晚了过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她这么晚了跑到他住的宾馆来,当然不会只为了聊聊天。

曲曼曼一笑,“米总,今晚上我看到林设计师也过来了。”

米振扬似乎不经意地“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他的态度让曲曼曼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米振扬跟林夕果然已经不在一起了。不过她还是又试探了一句,“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还以为林设计师是米总的女朋友呢。”

米振扬面色不易察觉地一沉,“原来曲小姐对别人的私事感兴趣?”

曲曼曼自然发觉他不高兴了,讪讪笑道:“我们做演员的,自然都知道打听别人的私生活最惹人厌的,可是我自从看到米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变得八卦起来了呢。米总,你说这是为什么呀?”她的眼睛本就生得眼角微调,睫毛又很长,看人的时候这样微微一眯,显得媚惑异常,生出无限的风情。

米振扬的神情却是淡淡的,“曲小姐还有别的事情吗?”话语里透着逐客的味道。

曲曼曼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明星,平常别人对她也是众星捧月一般,很少有人对她这样冷淡,这会儿心里自然是不自在的,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坐着,“米总,这次合作,您对我的表演还满意吗?”

米振扬说:“我听导演说,你拍戏很用心,角色诠释得也很到位,所以我相信,曲小姐在演艺方面应该会很有前途的。当然能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还要等这部剧播出后看观众的反响。”

曲曼曼说:“别人怎样评价我且不管,我最在意的就是米总的评价。米总,听说咱们振林集团又要投资新剧了,不知道这女主角定下来没有?”她的目光又开始染满风情地看过来。

米振扬嘴角微微一扬,“曲小姐应该知道,选演员是导演制片人的事情,投资方不便干涉。”

曲曼曼纤纤细手抚弄着手中的杯子,眼睛却依然望着米振扬,娇嗔般的说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对于投资方的建议,导演肯定会考虑的,选哪个演员,还不是您米总一句话的事情。”话语间这样一发嗡,倒像是两个人的关系多么亲近一般。(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夜访3 第十六章夜访

她的来意,此刻已经很分明了。

米振扬却正色道:“曲小姐,我对于表演的事情是外行,所以在选演员的事情上,我会完全尊重导演制片人的意见。曲小姐如果适合这个角色,相信导演制片人会优先考虑你的。”

曲曼曼却依然面露娇嗔之态,“米总你是知道的,现在演艺圈新人辈出,竞争是很激烈的,差不多的条件下,肯定是有背景有后台的占了先机。我呢,其实也不是没有片约,但是我更希望跟米总合作。”她媚眼如丝,“所以我对出演米总投资的新戏充满期待。”

米振扬微微一笑:“曲小姐真的觉得后台比演技更重要吗?”

“演技固然也重要,但是像我这样的新人,自然也希望有人帮忙往前推一推。所以米总你别觉得曼曼俗气市侩,我倒是真想找个后台呢。不知道米总可愿意做我的后台吗?”她的话已经更加直接了,说话间身子往前一探,神情里带了明显的挑逗。

“曲小姐今晚果然喝得不少,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米振扬此刻却不解风情地说了一句。

曲曼曼见他一本正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干脆站起来走到米振扬的身边,把手搭到他的肩上,“米总,你今晚这么严肃,可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米振扬不动声色地把她的手拿开,“曲小姐,我想不管是导演还是制片人,亦或是投资方,最注重的都应该是实力,曲小姐若有实力,就不用担心别的。”

“可是米总……”曲曼曼的手重又抚上米振扬的肩,语声也变得温柔异常,且声音低低,微不可闻,更是带了十二分的魅惑。

米振扬再次轻轻拂掉曲曼曼的手,“我今晚上也喝了酒,有些困了,恐怕就不能陪曲小姐聊天了。太晚了,曲小姐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我打电话让司机送你回去。”

“米总……”曲曼曼的眼里有了哀怨,“米总,我是真心实意过来的。”

米振扬却已经拿起了电话,“小张,你还没有睡吧,你现在去车里等一下,待会儿送曲曼曼小姐回去。”(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夜访4 第十六章夜访4

曲曼曼出了门,觉得鼻子痒痒的,用手试试眼角,却是湿润了。

就在昨天,她对楚浩哲说:“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其实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比你红。”

楚浩哲当时对她说:“你没有必要跟我比,你做最好的自己就可以。曼曼,其实你是个聪明有悟性的人,只要你的心思再纯净一点,你会成为很不错演员。”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和,倒像是在真诚的提出建议,可是她仍旧觉得气恼。她终于下定决心要放下所有、不顾一切拿到新片的女主角,却在米振扬这里吃了闭门羹。

曲曼曼拭去眼角的泪,往前走了几步,却见有人迎面而来,她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却发觉来人原是林夕。

原来,原来米振扬仍是约了林夕,他们的关系,并不像她在酒桌上看到的那样。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魅力,为什么米振扬和楚浩哲都放不下她?

曲曼曼没有跟林夕打招呼,快步与她擦肩而过。

林夕也认出了从自己身边走过的是曲曼曼,隐约还看到她的脸上有泪痕,林夕直觉得心跳陡然一下加速,曲曼曼这么晚了来这里做什么?她为什么哭?

可是林夕跟曲曼曼不熟,无从去问什么,而曲曼曼走得又特别快,像是在逃离什么,林夕只闻到一阵飘过去ne香水的味道。

米振扬来开门的时候脸色沉郁,好在林夕已经学会了尽量去忽略他的脸色。

林夕一进房间就闻到一ne香水的味道,这味道很熟悉,对了,就是刚刚曲曼曼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味道。

林夕马上下意识地往里间的床上看去,床单平整如新,内间的物品也都整整齐齐,似乎没有人进去过。她的目光回到沙发这边,见小几上放着两只杯子,有一杯水已经喝了一多半,看来,曲曼曼刚刚确实来过,只是不知道刚才这间屋里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曲曼曼为什么会流眼泪?

“这么晚了才回来,是有什么人让你难舍难分吧?”米振扬站在林夕身后说了一句。

是他在这里做了让人不齿的事情,如今却对她兴师问罪起来。林夕回头,“我早回来,岂不搅了你的好兴致。”

他脸上有明显的怒意了,不过言语间还是按捺着,“你是盼着我跟别人有事情,还是担心我跟别人有事情?”

“这两种心思我都没有,你要跟谁有事情是你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她尽量语气平静。

这番话让他更加生气,“我今晚上本没打算跟你吵架。”已经是极其按捺的声音了,但是她却没有领情,“你既然连跟我吵架的兴致都没有了,何不放过我呢?”(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夜访5 第十六章夜访5

他盯着她的脸,不知是不是因为生气的缘故,他的脸庞发着暗红色,“你怎么就能断定,我对你不再有兴趣了?”

林夕走近沙发,但是并没有坐,那香水味犹在,“原来你现在喜欢兰寇的味道?这味道自然是迷人的,但是也要人家乐意才成。当然,你若使些心思,达到目的想也不是难事,你最善于要挟别人。”

“在你的心里,我就是如此不堪吗?”

“你没做过不堪的事吗?”

两人对视,各带着怒意。

他没有解释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林夕觉得要么就是他刚刚果然做了要挟曲曼曼的事情,要么就是他根本不屑于跟她解释。

“我看你是让妒嫉冲昏了头脑吧。”半晌,他终于先平静一下,吐出这样一句话。

“你见过笼子里的鸟不渴望自由,却反而嫉妒刚被关进来的同类吗?你既然换了兴致,何不把关了好久的笼子敞开一道缝儿,让原来的鸟儿飞出去?”

“我知道你早就按捺不住,可是很可惜,我没有放过你的打算,即便有了新欢,旧爱我也不会随便丢弃。”他其实气急,但脸上偏挂了无耻的微笑。

林夕冷笑道:“旧爱?你爱过吗?旧恨倒更贴切些吧?”

“是,我是恨你,所以不要指望我会放过你。”

“你折磨别人的时候,自己又舒服吗?”林夕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又发现他脸色愈发难看。其实从他今晚去吃杀青饭的时候,脸色就不对劲,似乎是生了病的样子。但是林夕继而想道,他怎么样,跟她何干?

“你一直把我这里当成笼子,你现在心里想着那个人,所以你盼望早点飞出去是不是?可是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可能放过你。”他走到她的近前,伸出手来想去摸一下林夕的脸,可是林夕马上闪开了,眼神中露出厌弃。

“怎么,这样厌恶我,果然是心中有人了。”他喃喃说道。

林夕也不屑于辩白,他愿意怎么想,就随他的便吧。

他的手再一次抬起来,刚刚触到她的发丝,就被她一下子拂开。

他终于还是又忍不住露出恼怒,“这是为谁守节呢?你以为,在他心里,你真的就是纯洁无暇的吗?”

“是,我是陷入泥淖之中,我也没办法出淤泥而不染,但是我是迫不得已的。”

她这句话进一步激怒了他,“我就肮脏污秽,他就阳光明朗,那你为什么没有跟他走,你为什么还要过来?”

“是我要过来吗?是你命令我过来的。如果我能作主,我马上就走。”

他的嘴唇都变成青紫色,“好,你走吧,你现在走吧。”(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夜访6 第十六章夜访6

林夕今晚心里本也乱得很,现在米振扬这样赶她,她也觉得气愤已经要溢出来了,刚要往外走,忽见米振扬手捂胸口,像是呼吸不畅一般。

林夕抬起的脚又落下,就见米振扬已经跌坐在椅子上。

他从来不会装,也不屑于装,他果然是突发了什么病症。

林夕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样子,当下的反应就是错愕,见他已经呼吸急促,急忙走到他近前。

米振扬闭着双目,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

“你怎么了,怎么了?”一股巨大的恐惧占据了林夕的整个心胸。

他的手捂在心口处,一时间呼吸由急促变为不畅,话也说不出。

林夕的手开始抖,不过还强作镇定,“我们,我们去医院吧。”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抬起手来指指自己的包,林夕马上明白包里定然是有什么药物。她急忙取了那包,手抖抖的打开,见里面果然有一个药瓶,她手又抖抖的把那个药瓶取出,拿到他的近前。

“是这个药对吗?”

他点一点头。

她急忙去接了水,取了一粒药塞进他的嘴里,又揽住他的脖子给他喝水,帮他把药服下去,然后用手轻轻帮他抚心口处,待他把气喘匀。

他在她的面前从来都是强大充满威慑的,那些时候林夕倒是不觉得恐惧,可是他忽然如此,林夕真的害怕了。

良久,他的气息匀静了很多,她也就镇定了一些,说道:“要不要去医院?”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是有些抖抖的,抑制不住的那种抖。

他睁开眼睛,“别怕,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可是……可是他刚才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可能看出她的心还悬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没事。”不知是不是经过了刚才那一劫的缘故,他的声音没有了冰冷和严苛,是虚弱而温和的,“小毛病,吃点药,躺一躺就好了。”

林夕扶他去内间的床上躺下,帮他盖好被子,但是心里仍觉得七上八下的。她坐在床边,问他:“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他轻轻摇头。

她却仍觉得坐立不安,刚刚站起身,他却问道:“你要做什么?”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这会儿便问道:“你喝水吗?”

“我不喝。”他伸手攥住了她的手。

她便又坐下,一只手任他拉着,另一只手替他拉拉被子。

此刻,什么别的女人,什么怨气愤怒,一切都似乎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不要再这样吓她。

“振扬。”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轻轻地喊了他的名字,把头倚在他的胸前。

他没说话,只是用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她的泪水落到他的被子上,她心里委屈,就是觉得委屈,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

他不说话,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半晌,她哽咽着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为什么会这样?”(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忆往昔1 第十七章忆往昔1

他们的关系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们初相识的时候,是十四岁,情窦初开的年纪,那时候他虽然不主动跟她说话,但是也不至于是仇敌。林夕甚至觉得,他们正在渐渐成为朋友。

可是就在她去他家里送煤炭的钱的那一天之后,他们的关系起了微妙的变化。

那天林夕从米建松家一路跑着回到家里,米淑英见她气喘吁吁却脸色苍白,急忙问她怎么了,为什么跑得那么快。林夕说是邻居家的大黄狗把她吓到了,所以才会跑得这样快。米淑英就拿毛巾帮女儿擦额上的汗,问她钱可还了,林夕点头。她知道了妈妈和米建松之间确实有些特殊的关系,可是她没问,她不敢问,也不想问。妈妈也没有再询问她什么,比如钱是在哪里还的,交给了谁等等。

那天之后,米振扬对林夕有了明显的疏远,以前他也很少主动跟林夕说话,但是多半似乎是缘于不好意思,如今却是真正的疏远。而林夕自那日之后也是能不跟他说话就不说话,两个人同桌坐着,却似陌生人一般胡无交流,确实挺尴尬的,林夕想去找班主任老师给他们调座位,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所以只能默默忍受这种尴尬。

林夕把大部分经历都用于学习,她在南方的时候本就学习拔尖,基础很好,她聪明又肯用心,学东西很快,所以很快就适应了米家镇中学的课程,跻身于年级前三名,跟米振扬还有隔壁班的米修平一样,遥遥领先于年级的其他同学。

临近年终考试的时候,林夕的鼻炎犯了,又引起了感冒发烧,有好几天没有上学。

桃子每天放学后来看她,给她讲学校的事情,还满怀歉意地说:“可惜我成绩比你差太多了,老师讲的我又学不来,不然的话,我就可以帮你补课了。”

林夕笑道:“我现在每天打针,功课的事上学后再说吧。”

桃子说:“我看你是不在意,可是米修平米振扬他们可都憋着一股劲儿呢。”

林夕说:“你怎么知道人家憋着一股劲儿?”米振扬向来凡事不动声色,米修平又是隔壁班的,桃子怎么就知道他们心里较着劲儿。

桃子脸一红,“我就看出来了呗。你没来的时候,在咱们学校,还从来没有女生能在学习上跟他们抗衡呢。”

其实林夕没想过要跟别人抗衡,她内心里没有把米振扬作为自己的对手,没有想过要跟他一绝高低之类,至于米修平,他们并不在一个班,互相之间不熟悉,更谈不到什么暗中较劲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忆往昔2 第十七章忆往昔

米家镇镇医院离林夕家不远,米书英每天陪着林夕来这里输液。

这天下午,林夕在医院居然遇到了隔壁班的米修平。

米修平虽然跟林夕不是一个班,但是他在米家镇中学是成绩出众受人瞩目的学生,而且米家镇中学很小,一个年级统共就四个班,所以林夕跟他有过几面之缘,虽然没有说过话,但是是认识他的。

米修平是个清瘦文弱的男孩,长相清秀,沉默寡言。他虽不爱说话,但是目光犀利,看上去一点都不木讷,比起同龄人显得沉稳成熟。不过,他身上似乎有种是与生俱来的疏离淡漠,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米修平进病房时看见了林夕,目光微微一滞,他显然也是认识林夕的。在米家镇中学,林夕是唯一在学习成绩上能与他抗衡的女生,而且论长相气质,林夕都是那么出类拔萃,米家镇中学初三年级的学生没有不认识林夕的。

米修平的目光仅是短暂的一滞,就迅速移开,径自扶着一个中年男人往里面的一张病床走了。那个中年男人大约是米修平的父亲,长得跟米修平颇为相像,他不知道生了什么病,脸色很难看。

米修平父亲在病床上躺下之后就一再催促米修平回去,“你不用在这里陪我,赶紧回学校上课,我一个人可以的。”

米修平也不多说话,但是并不走,坚持留下陪父亲打针。

林夕也曾听桃子说起过,米修平的家庭是有些特殊的。米修平的父亲是当年下放到米家镇的知青,因为和米修平的母亲结婚了,所以就没有回城去,成了米家镇的上门女婿。按照米家镇的风俗,米修平生下来就随了母姓。米修平的母亲身体不好,在米修平六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只留米修平父子相依为命。上门女婿比起土生土长的米家镇人自然是不太有地位的,而米修平的母亲早逝更是让米修平父子二人地位尴尬。自米修平的母亲去世后,米修平父亲的身体也每况愈下,缠绵病床,所以带着父亲看病对米修平来说就像是常事。米修平对人疏离淡漠,但是对父亲却是极孝顺的,父亲一病,他就马上放下学业陪着父亲到医院来。

护士给米修平的父亲打上了针,林夕的母亲米淑英从外面进来了,她刚刚去给林夕灌了一个暖水袋。她看见米修平父子,忙跟米修平父亲打招呼,问起他的病情,米修平父亲说:“胃不好,老毛病了。”

米淑英问:“有没有去云漫区或者云海市的医院检查一下?”

米修平父亲干涩地一笑,“就是胃不好罢了,打打针就没事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忆往昔3 第十七章忆往昔

一到了放学的时间,桃子便到医院来了,不知是路上走得急了还是外面天冷的缘故,桃子一进病房就脸颊红红的,在林夕的床边坐了很久,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

米淑英恰好有事出去了,桃子就坐在林夕的床边帮林夕看着针。可是林夕觉得桃子今天有些异样,说话的神情不自在,有些心不在焉的,总是说错话。“林夕,你的暖水袋是凉的还是热的?”她这样问林夕,眼睛却不由得往病房最里面看。

林夕不禁哑然失笑,暖水袋,自然是热的,怎么可能是凉的。又顺着桃子游移的目光看过去,却见米修平坐在父亲床边,正捧着一本书,很专心地看着。原来桃子看的是他。

林夕忽然想起,尽管米修平跟她们不是同一个班,但是他在桃子话语中出现的频率是很高的,林夕知道桃子和米修平家住在一条街上,一直以为是自小熟悉所以桃子才会常常提到他,可是如今两个人在医院里遇到却并不搭话,桃子又是这样害羞地悄悄看他,林夕就觉察到有些异样了。

米修平眼睛并不往桃子这边看,似乎整个心思都在他手中的那本书上。倒是米修平的父亲这会儿睁开眼睛看见了桃子,说道:“小桃子怎么到医院来了?”表情声音里都是熟悉和喜爱。

桃子红着脸站起来,“叔叔,我是来看我同学的。你的胃又不舒服了?”

米修平的父亲点头,“是呀,我这个老毛病总是犯,拖累得修平也耽误功课。”

桃子说:“叔叔你别担心,他功课好,不会落下的。”说话间脸又红了。

两个人的话题明明是在米修平身上,但是米修平却像是一个局外人,没有听到旁人的对话似的,只是低头看书。

这时候又有人进病房来了,林夕看了一眼,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进来的是米振扬,他背着书包,显然是从学校过来的,他进门只往林夕这边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一般。

米振扬径自走到米修平父亲的病床那边,喊米修平的父亲叔叔,像是很熟悉的样子。他寻问了几句病情,就拿出自己的笔记递给米修平。林夕曾经听别人说米家镇中学学习最好最出众的两个男生是朋友,以前在学校倒没怎么看出他们的友情,现在看来他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林夕想着这些事情,没有留意输液瓶里的药水,桃子也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林夕的药水完全打完了两个人都没有发现,直到针头处回血了,旁边病床上的人喊了一声,两个人这才看到,一时间都有些慌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忆往昔4 第十七章忆往昔4

桃子慌忙喊护士,可是医生护士这会儿恰好都不在。

桃子着了慌,手足无措起来。林夕也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旁边病床的人说:“先把那个输液器的开关关上。”

桃子正手忙脚乱不知道关那里好,米振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林夕床前,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棉球,他也不说话,快速的轻轻帮林夕揭起手上的胶布,垫着棉球按住针头处,另一只手迅速把针头拔了出来,然后轻轻垫着棉球按住林夕的手。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轻快又熟练,倒像是一个医生似的。

林夕一直都在错愕间,等针已经拔出来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却见米振扬半蹲在自己床前,手指轻轻按压着自己手上的针眼处,一时间竟然也红了脸,手刚刚下意识地抽一下,他却用手按住她的手,“别动,否则要有淤青的。”声音低低的很柔和,似乎他们在寻常日子里不是那么疏远似的。

护士这会儿也回来了,见针已然拔了出来,有些惊诧的看着米振扬,“你竟然会启针?”

米振扬说:“经常看着我妈输液,不知不觉就会了。”

林夕这时候眼前浮现出米振扬妈妈病恹恹的样子,看来她是久病缠身,经常打针吃药的,西医也看,中药更是不断,所以她的身上和米振扬的身上都总是有中药味儿。米振扬大约是经常陪着妈妈看针熬药,所以启针这样的事情也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林夕想要说声“谢谢”,可是米振扬已经转身走了,回到米修平父亲的身边,不再往这边看,就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桃子在旁边舒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夕,你没事儿吧,可吓死我了。”又见林夕脸蛋红红的,以为她受了惊吓,又自责道,“都怪我,走神了。”

林夕坐起来,“怎么能怪你呢,我也没看到呀。”

林夕穿好鞋子要回家,桃子看上去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出病房的时候又回了几次头。

两个人出了医院,桃子挎着林夕的胳膊,一直默默不语,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

林夕问桃子:“你跟米修平不是邻居吗,怎么竟像不认识似的,刚才你们在病房里遇到了,你怎么也不跟他说话?”

桃子好像才回过神来,说:“他那么好,他怎么会看到我呢?”

这话依然是心不在焉的,说的莫名其妙不合逻辑,林夕说:“他好,跟看不到你有什么关系?他既然好,又怎么会看不到你?”

桃子说:“他长相好、聪明、学习好、孝顺,还会吹笛子,他什么都好。而我,长得不好看,脑子笨,什么都不会,他看不到我,是应该的。”她这样说着,声音里满是伤感和沮丧。

林夕知道桃子一向是害羞的,却不想她这样自卑,而且一个女孩子对男孩子的倾慕,刚才的话里也都流露出来了。同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林夕能明白桃子的心事。

她拉着桃子的手,“桃子,你别这么说,你很好,你心眼好,脾气好,有耐心,又谦虚,你什么都好。”

林夕这样说并不完全是为了安慰桃子,桃子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了解她,知道她的好。(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忆往昔5 第十七章忆往昔5

桃子红着脸笑道:“我哪有那么好,我妈总是骂我是个不成器的丫头呢。我妈总说,男孩子才是好的,他们什么都好,将来什么都要指望男孩子。”又说,“咱们班长就是很厉害的男孩子,你看他连启针都会,刚刚真是让我好吃惊呢。”

林夕说:“我也没想到呢。”

桃子说:“这也是因为他妈妈常年有病的缘故,听说他妈妈这些年中医西医都看,针打了无数,药也吃了无数,可是病就是不见好。”

林夕问桃子:“你知道他妈妈生的是什么病吗?”

桃子摇摇头,“具体是什么病,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从我记事开始,她就是病怏怏的样子,现在还是不好。他妈妈很少出门,总是闷在家里,偶尔出来走走,别人跟她打个照面,都会觉得她阴沉沉的。”

这个林夕也有同感,因为久病缠身,因为长时间闷在家里,因为她那种神情和她身上的那股中药的味道,米振扬的母亲确实给人一种阴沉沉的感觉。

桃子又在一旁说道:“不过咱们班长还好,他更像他父亲,挺有阳刚之气,不那么阴沉。林夕,看他今天给你启针的时候,像是挺关心你的样子,他似乎很着急,脸有些红,手也轻轻地抖呢。”

这个林夕倒是没有注意到,她当时一直都在错愕。

桃子又说:“看他刚才那个样子,倒像是真把你当成同桌,很关心你,只是他平时在学校都不怎么理你,好像跟你很生分,林夕,你们是不是闹过什么矛盾呀?”

他们的生疏生分连桃子都看出来了,林夕摇头,“我们没闹什么矛盾。”

桃子心中觉得奇怪,林夕是温和的性子,米振扬也不像是难相处的人,可是他们同桌这么久,平时看上去互相不理不睬的,倒真是生分得很。但是今天林夕一遇到事情,米振扬二话不说马上就过去帮忙了,又像很关心林夕的样子,他们的关系倒是好还是不好呢,真是让人想不通。

第二天林夕便上学了,复习阶段课的进度很快,林夕落下了几天的课,倒真觉得有些东西要补一补了。她向桃子借笔记,桃子有些为难地说:“我写字速度慢,常常老师讲这个,我还在忙着消化前面的内容,所以我的笔记总是记不全的。”

林夕便把目光投向周围,想着向谁借笔记来看看合适,她刚一转头,面前却“啪“地一声,有个笔记本丢过来,林夕低头看看,是米振扬的笔记本。她打开,发现这几天的内容都记得格外清晰,一看就明白。

她轻轻地说声“谢谢“,他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手中的书,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

林夕觉得,她去米振扬家还钱的那天之后,米振扬母亲一定对米振扬说过什么,她那样的人,不知道会在儿子的耳边如何描述当年的事情,林夕的母亲,在她的口中一定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吧。可是父辈的事情,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可是林夕也是沉默安静的性子,她无从去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样,她也默默地低了头,去专心算一道数学题。(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忆往昔6 第十七章忆往昔6

那借笔记,虽不曾说话,但是也算是林夕和米振扬初中阶段为数极少的一次交流了,之后的日子,他几乎没有跟她说过话。有时候林夕有什么事情需要问他,却每每被他的冷漠挡回来。

有一两次林夕跟妈妈在路上遇到米振扬,她几乎可以在他的眼里看到仇恨了。他必是听到了母亲的报怨,必是受到了母亲的告诫,所以才会这样吧。林夕觉得心里发堵,不过是前辈的事情,他又何必要如此呢?但是他是固执的人,对人对事一旦确立了什么态度,似乎都会笃定地坚持,不会轻易改变,林夕也只能无奈地接纳这样的怨恨和厌弃。

有几次,她很想问问他,他为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她,可是她终是问不出口。

夏天的时候,中考快来了。考体育是林夕最头痛的事情。她的身体不好,体育一直差,尤其是对跑步发怵,八百米跑下来,总是落在最后,还常常头昏眼花,嗓子充血,有时候还会呕吐。但是林夕她们中考这一年,体育是必考科目,要计入总成绩。尽管林夕心里有些畏惧,可是这一天总还是来了。

体育考试的地点是云漫一中,离米家镇有二十里路,林夕她们所在的米家镇中学租了大客车拉着同学们一起过来参加考试。

可能是因为过度紧张的缘故,林夕的例假提前了,在路上的时候小腹就隐隐作痛,及至下了车,她觉得小腹更痛了,但是当着老师同学的面,也只能强作镇定,默默给自己打气。

那天特别热,太阳照得云漫一中的操场白花花火辣辣的,腹痛的林夕头上一直冒汗,其余同学也纷纷嚷着热。米振扬买来冰镇汽水分给大家,林夕起初不敢喝,但是见同学们都喝得痛快,而且她又浑身冒汗,整个身体都分外渴望凉的东西。

这么热的天,喝点凉的东西可能不会有事吧,喝了凉的东西,心里也许还能冷静一点儿。林夕这样想着,也就狠狠心,把那瓶冰镇汽水喝了下去。一瓶冰镇汽水喝完,身体果然觉得凉爽了不少。林夕当时倒觉得没事,

男生先跑一千米,米振扬体育一直好,在他们组里遥遥领先,引来女生们的阵阵喝采加油声。

林夕站在场外,忽然觉得小腹又开始疼痛了,而且疼痛感渐渐加剧,等到快轮到她们这一组跑步的时候,她已经疼得紧咬牙关,不敢用力呼气了。

桃子正跟林夕同一组,看到林夕脸色不对,不禁担心地问道:“夕,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呀?”

林夕不想让即将上场的桃子为自己担心,就摆摆手,“我没事。”

桃子还是有些担心,“夕,你脸色真的很难看,你真的没事吗?”

林夕摇摇头,“我没事。”(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忆往昔7 第十七章忆往昔7

这时候点名的老师通知林夕她们这一组入场了,林夕忍着腹痛跟着大家入了场。

发令枪响了,大家争先恐后地往前跑,林夕也跟在大家后面跑,她的脑子在痛感的控制下其实是有些恍惚的,她不知道自己周围有谁,自己是踩着什么样的地面,自己跑了多久,她只知道告诉自己,要跑下去,跑下去。

隐隐约约的,似乎有同学们的加油声,好像还有人喊她的名字,可是这些声音渐渐变得模糊。林夕忍着疼痛机械地迈动双腿,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终于到了终点,林夕听到桃子的声音,“夕,到终点了,你没事吧,没事吧?”

虽然腹痛难忍,但是林夕庆幸自己没有晕倒,还有知觉。

班主任老师过来了,“林夕你今天状态不对呀,你没事吧?”

林夕机械地摇头。

后来的事情都在恍恍惚惚之中。林夕只知道自己终于跟着大家上了车,她听到同学们谈笑风生,但是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回到学校,老师觉得林夕状态太差,就对米振扬说:“你不是跟林夕住同一条街吗,你送林夕回去吧。”

米振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辆自行车,载着林夕回去。第一次坐在他的车后座上,却是她最虚弱的时候。

他不说话,她腹中疼痛,也说不出话。

骑着车子沉默着走了很久,他才开口了,“你们南方长大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娇气吗?”

原来他一直以为她娇气。这话此刻听起来这般冰冷,林夕心里涌上一阵委屈,忍着腹痛说道:“你停车吧。”

他就真的把车停下,林夕强忍着疼下了车子。

他手扶着车子没有回头,但是也没有立即走。

林夕因为腹痛蹲在地上,问他:“你讨厌我对吗?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我不是讨厌你,是恨你。”他没回头,却说出了这么冰冷的话。

“为什么?”林夕又问了一句。

“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恨你,现在是,将来也是。”他冷冷的说完,就兀自推着车子往前走了。留下林夕一个人蹲在离桥东街不远的街口。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讨厌她,或许还恨她,但是当他明明白白说出来,她心里竟然是这样的疼痛,心里的疼痛甚至盖过了腹中的疼痛。

直到经过她身边的邻居扶她起来,问她怎么了,为什么哭的时候,林夕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流泪,她擦擦眼泪,对扶她的邻居说:“没事,我就是有些肚子痛。”(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片刻温存1 第十八章片刻温存1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从那时候开始她就知道他恨她了,他明明白白告诉她他恨她,他们注定要成为仇人而不是爱人。

林夕动动有些发麻的手,这才发现米振扬已经睡着了。他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这会儿定是累急了,所以睡着了。

他的睡姿是疲惫的,还略带着一丝虚弱。

林夕从他的手里轻轻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又帮他掖掖被子。

这时候米振扬的手机忽然响了,这样的深夜里,不知谁会打电话来?

林夕担心惊醒了米振扬,急忙拿起那手机走到外间去。屏幕上显示的是卢新生的名字,这个人林夕倒是认识,是给林夕妈妈米淑英治疗抑郁症的卢医生的儿子,也是医生,在云海市中心医院工作。林夕知道,卢新生跟米振扬一直有来往,算是不错的朋友,但是她不晓得卢新生这么晚了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

林夕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振扬,你还没睡吧?”果然是卢新生的声音,他大约以为接电话的是米振扬,在电话那端兀自说道,“我忘了提醒你,药不能断,必须按时吃,并且切记不能饮酒、不能动怒。我刚刚在网上看到你投资的电视剧杀青,担心你吃杀青饭的时候喝了酒,这会儿给你打个电话问问。其实你应该在医院再多住几天的,不该急着出院。”

他住院了,原来这阵子他住院了,他果然生病了。

林夕这边顾不得许多,干脆对卢医生说:“卢医生,我是林夕。”

卢医生那边一顿,“奥,林夕,是你。”

“卢医生,你刚刚说米振扬住院了,为什么住院,他生了什么病?”

卢医生那边略略一沉才说道:“植物性神经紊乱,最近因为这个病,振扬在医院住了两周。”

怪不得这两周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原来他在医院里。

林夕问:“这个病严重吗?”其实她这样问着,心里已经觉得很严重了,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住院呢。

卢医生似乎在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说道:“不要太担心,这个病也不是太严重的病,算是常见病。”

林夕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又问:“那为什么要住院呢,而且还住了两周?”

卢医生说:“这个病严重起来的时候会影响人的正常工作和生活,让人睡眠易醒、疲劳、情绪差、甚至头晕、头痛、心慌气短、手足麻木、有呼吸不畅的感觉等等,还是有些危险的,所以病情严重的时候需要住院治疗。振扬生这个病有很久了,一直都是吃药控制的,这次犯得比较厉害,所以才住院了。”

他住院了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是有了新欢。而且卢医生说,他早就有这个病,可是她一直不知道,他在她面前一直隐藏得这样好,。林夕这样想着,又听到卢医生在电话里说:“振扬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生病,尤其是不希望让你知道。”(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片刻温存2 第十八章片刻温存

他一直是这样,他只想让她看到他强大甚至是冷酷的一面,而丝毫不愿让她看见他的虚弱。林夕这边说道:“可是我终究还是知道了。卢医生,他今晚差点昏倒了,情况看上去很严重,吃了药才好一点。”

卢医生问:“他是不是喝酒了,或者是动怒、情绪不稳定了?”

林夕说:“他是喝酒了,也生气了。”

卢医生那边说:“这样的话,出现比较严重的情况也在意料之中了。其实他这次应该在医院再待几天的,可是他急着出院,所以我一直担心他出院后情况不稳定。这个病虽然算不上是太严重的病,可是却不容易医治和去根的,药物只是暂时缓解。”

林夕知道米振扬的固执,他如果执意要出院,别人是劝不住他的,她说:“卢医生,那现在应该注意点什么?”

卢医生说:“你要特别注意不要让他饮酒和动怒。”

林夕这边“嗯”了一声,可是她其实没有把握做到这些。卢医生那边又嘱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林夕回到床边,他还在睡着,面色虚弱而温和,没有了白日里的戾气。他是睡眠极浅的人,如今大约是因为生了病,才会睡得这样沉。

此刻的他气息匀静而虚弱,眉心处还拧着一个小小的疙瘩,林夕伸手轻轻帮他把眉心处抚平。

他的内心也有虚弱的时候吧?他折磨别人的时候,心里可曾快活过吗?

林夕坐在床边,握住米振扬的手,将头偎在他的身上,闭上眼睛。

林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她稍一扭脸,就看到他的脸,原来她躺在他的身旁。她记得自己是伏在他身上睡着的,怎么如今躺在他的身旁呢?必是他夜里醒来,将她安置在床上了。

他还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他闭着眼睛的时候比睁开眼要温和很多,仔细看时,温和安然的他甚至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气息。

林夕稍微动一动,他却伸过胳膊来搂住她,“再睡一会儿吧。”

他的脸蹭到她的脸上,带来一阵温柔的酥痒。

他们很少在白日里这样亲近,现在已经是晨光熹微,林夕倒觉得有些害羞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她微微嫣红的脸颊,不禁轻轻吻了一下。

她更觉得羞怯起来,喃喃说道:“该起床了。”

他却似乎还留恋这片刻的温存,去寻了她的手握住,“再躺一会儿吧。”(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片刻温存3 第十八章片刻温存

这样的清晨,两个人偎依着躺在床上,似乎曾经的伤害,曾经的仇恨都是不存在的,倒真的像是耳鬓厮磨的寻常情侣,林夕觉得,让时光停留一下吧,哪怕是短暂的停留,也是好的。

他眼睛一直闭着,似乎也迷恋这样的时刻,他握着她的手,脸颊在她的颈间磨蹭。

那种酥酥痒痒的感觉让人产生温柔的情绪,林夕闭着眼睛将头往一侧歪一歪,柔声说道:“别动,痒。”

他的脸颊却又磨蹭过来,在她的颈间蹭一蹭,喃喃说道:“怎么没戴项链,我送你的那条?”

他是送给过她项链,卡地亚钻石项链,非常别致的款式。那天他心情还不错,曾经亲手帮林夕戴在脖子上。

林夕说:“你知道我不喜欢戴首饰的,尤其是睡觉的时候。”她不太喜欢戴首饰,总觉得有些累赘,偶尔戴,也是为了参加一些场合,配合服饰的需要。

他的手顺着她的手往上移动一下,忽然摸到了她腕上戴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他说话间睁开眼睛,把她的手拿到他们的脸前来。

林夕心里微微紧张起来,她的腕上戴着的是楚浩哲昨晚送她的手链。

“大溪地黑珍珠手链,没记得你以前戴过?”

林夕“唔”了一声。

他盯着那串手链,目光忽然一凛,“他送给你的对吗?”

他是极敏感的人,马上就猜到了这手链的来历。

林夕没想否认,他认定的事情,她也否认不了。“是他给我的。不过只是个临别的小礼物。”她轻声解释。

他温和的表情早已不在,“临别的小礼物?我看这倒不是普通的大溪地黑珍珠。”他的手还擎着她的手,不过腕力已经加大,“这串手链样子别致,倒像是专门定制的,应该价格不菲。而且这珠子格外光滑,像是有些年头了,不会是祖传的有意义的首饰吧?”他微微一顿,又说,“如果是祖传的有意义的首饰,他为什么要把这样珍贵的东西给你?你给过他什么承诺吗?”

林夕倒没有仔细研究过这手链,现在听米振扬这样一说,倒真觉得这手链样子别致,而且似乎是有些年头了。难道真是楚家祖辈留下来珍贵的东西吗?(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片刻温存4 第十八章片刻温存4

林夕不语,米振扬此刻更加生气了,“你说你不喜欢戴首饰,他给你的,你就一直戴着。”

“不是的,我只是忘了摘下来。”林夕下意识地解释。

他却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不舍得摘下来吧。”

林夕心里觉得有些委屈,却还一直记得卢医生的话,米振扬不能生气,不能激动,因此她温声说:“你若不喜欢我戴,我马上就摘下来。”

他哼了一声,“你心里想戴,只是碍于我不高兴才摘下来,这样虚伪做什么?”他的脸又有些微微发红,他愠怒的时候,脸色就是这样的,“就在刚才,我还试着说服自己对你好一点,可是你,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吗?”

只不过是一条手链,她怎么就过分了?林夕忍了忍,把那手链摘下来,塞进床头的包里,“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他真的没什么。”

他余怒未消,“手链摘下来,心里就能真放下吗?你从云海跑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见他吗,我在咖啡店外看到你的车子,就知道你跟他在一起。你现在又接受他的手链,可见你一定对他有过什么承诺。”

原来是车子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怪不得他能够报出那个咖啡店的名字。可是见面就意味着会承诺什么吗?如果往日,受了这样的冤屈,林夕定会反唇相讥,可是今日,他正病着,林夕便劝自己忍气吞声。她坐起来,“我说过了,我跟他真的没什么,就是普通朋友,我心里就是给了他一个这样的位置。你今早上还需要再吃药吗?我给你倒杯水。”

他却拉住她,“你要把话说清楚,什么普通朋友,你心里是不是放不下他了?”

林夕回望着他,“米振扬,你让我怎么说清楚,你根本就不信我,我解释有用吗?我们不要为了这个吵架好不好?卢医生说,你不能动怒。”

他好像豁然开朗一般,“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你才隐忍着。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的身体根本就没什么。”

他生起气来,其实像个孩子。

林夕说:“好了,我知道你很健康,我没有同情你。可是再健康的人也有生病的时候,现在你吃药可以吗?吃了药你才会更健康,更有力气跟我吵架。”

她说着已经起身,帮他拿了药倒了水,“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他神情中还有几分不高兴,不过还是坐起来吃了药。

林夕和颜悦色说道:“你回云海之后还是去医院再看看吧,虽然只是小小的病痛,但是还是应该好好看看,要放在心上。”

他从床上起来,“你别指望对我表示一下关心,我就会放过你,我就会停止恨你。”

“我知道。”林夕语气淡淡的,“我们十五岁那年的夏天,就是考完体育那天,你就告诉我你恨我,你会一直恨我,所以我没有指望你有一天会不恨我。”

他站在她身后不说话。

林夕说:“我们今早上就在酒店吃早餐吧,一会儿我点清淡一点的,卢医生说了,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为情所伤1 第十九章为情所伤1

林夕刚回到云海就接到桃子的电话,说约她喝酒。

晚上,两个人坐在莲意酒吧里,桃子说:“我忽然喜欢上这个地方了,在这里想喝酒就喝酒,想唱歌就唱歌,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没有人管你,你可以随心所欲,无比自在。”

林夕从她的话里倒没有听出什么洒脱,听到的是悲凉和无奈。“桃子你听我说,这世上的男人不是只有米修平一个。”林夕知道,这次桃子受伤很深,所以她现在才会较之以前又很多的变化,以前她很少沾酒,如今却爱上了酒吧。

桃子笑着举起酒杯,“我知道,夕,我知道这世上的男人有的是,所以我现在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很快就会结婚的。”

她说着还在笑,笑着把酒喝干。

林夕被吓了一跳,桃子这些年除了暗恋米修平,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怎么一下子就有了结婚的对象了?

“你有男朋友了?是谁?我认识吗?”林夕急问。

桃子又倒上酒,“你认识的,就是我们老板。”

“你们老板?”桃子在一家汽车销售中心工作,那里的老板林夕还真见过一次,那是她有一次跟桃子一起在外面吃饭,偶然遇到了他,桃子当时介绍说那是他们的老板。林夕还记得那个人近四十岁了,有些秃顶,矮胖,笑容世故圆滑。

“他?”林夕说,“你要跟那么一个人恋爱结婚?桃子……”林夕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桃子却不以为意地笑,“夕,你觉得他比我老,长得难看,为人势利是不是?可是他说了,他喜欢我,这很重要不是吗?找不到我喜欢的人,我最起码可以找一个喜欢我的人吧?他离婚了,有个女儿跟着前妻,他说他会跟我结婚,他有大房子,他可以给我一个家。”

“大房子就是家吗?桃子,你要跟这个人在一起,你了解他吗?你有一丁点儿喜欢他吗?你不能拿爱情和婚姻开玩笑,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可是没有药。”桃子苦笑着,笑出了眼泪,她又喝了一杯,“夕,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找个男朋友结婚吗,何必那么认真呢?其实结婚很简单,不就是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吗?找谁还不是一样。夕,你想过结婚的事情吗?”

林夕确实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他没有想过要跟米振扬结婚,更没有想过跟米振扬之外的人结婚。结婚对她来说是茫远的事情。

林夕沉默着看着桃子喝酒,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被情所伤的滋味不是几杯酒就能消除的。

“桃子,”待到桃子终于放下杯子,林夕说,“我知道你伤心,可是你不能因为伤心就轻率地对待感情。”

桃子拭拭眼角,“夕,你知道吗,没有什么轻率不轻率的。这个世上除了米修平,别的人我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傻桃子。”林夕说出这三个字,就不说话了,任何劝解的话,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无比苍白。(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为情所伤2 第十九章为情所伤

林夕也倒上酒,陪着桃子喝。

桃子已经喝多了,说话开始口齿不清,她眼角一直是湿润的,拭一拭,就又湿润了。

“桃子你说,如果没有遇到他,你的人生会不会快乐许多?”喝了酒的林夕,只觉得喉头热热的。

“可是我还是心甘情愿遇到他,我的人生有他,痛苦也是幸福。”

遇到他,痛苦也是幸福。

桃子,真的是特别特别爱米修平的。她爱他,已经有很多年,这种感情大约已经根植在她的身上,永不能消除。

十五岁那年的夏天,林夕考取了云海市的云漫一中,那是米家镇所在的云漫区的最好的中学。

因为体育成绩太差,林夕的中考总成绩不很理想,但是还是进入了全区前一百名。而米振扬和米修平都以全区前十名的成绩考入了这所学校。桃子的入取成绩虽然在后面,刚好卡在入取线上,但是也终于如愿考取了这所中学。

看榜的那一天,桃子兴奋的不得了,她抱着林夕,开心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夕,我终于考上了,我竟然考上了呢!我又可以和你们在同一所学校上学了。”

林夕拍桃子的背,“你最后那么努力,每天就睡几个小时,要是考不上,那可太不公平了。”

桃子说:“可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担心吗,我担心自己考不上,夕,多亏你帮我补习,还有米修平,我考试前他把好几科都做了知识树给我看,他还对我说,我会考上的。”桃子说到这里,脸颊又绯红了。

林夕已经知道桃子喜欢米修平,可是米修平一直是淡淡的,倒是看不出对桃子有什么特别的情意。不过他那样淡漠的人,能专门做了知识树给桃子,说明他还是关心她的,也是真心实意希望桃子考上重点中学。

林夕替桃子高兴,“这样说来,他还是很关心你的。”

桃子却说:“可能是因为他爸爸吧,吴伯伯喜欢我做的菜煎饼,我经常去送,我还帮着吴伯伯洗衣服,米修平说过他很感谢我。”她这样说着,又有些失落了。

桃子是家里的姐姐,下面有个弟弟,她妈妈总是让她干很多的家务活,所以做饭洗衣,她都是拿手的。米修平的父亲姓吴,桃子喊他吴伯伯,他倒是很喜欢桃子的,还曾经说过,“修平将来要是娶桃子这样一个媳妇,那可真是有福气了。”可是这只是老人的心思,桃子之所以失落,是不希望米修平只是感激她。

林夕说:“桃子,我们都还小,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多事情,还要慢慢看呢。”

桃子含着眼泪点点头,“夕,我今天真的很高兴,我终于考上了,我还能跟你们在一个学校上学。”她反复地这样说,兴奋得像老人一样一直唠唠叨叨的。

林夕开心地挽着桃子,却在人群中看到了米振扬,他的目光也正好看过来,她一看他,他马上把目光移开了。他也是来看榜的,不过脸上看不出多少惊喜和激动,大约他觉得,他考上这所学校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吧。(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为情所伤3 第十九章为情所伤

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注定,林夕居然跟米振扬分到同一个班里,而桃子跟米修平分到同一个班里。

林夕自然不希望跟米振扬分在同一个班,她害怕那种目光遇到一起的尴尬,她不希望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厌恶和仇恨。但是学校就是这样分班的,又岂是做学生的能够更改的。

班主任让大家自选座位,所以林夕终于可以不再跟他坐同桌了。林夕坐在前面靠窗户的位置,而米振扬坐在后排。林夕想,一个班就一个班吧,她可以不看他,不想到他,就当他们是陌路人。

云漫一中离米家镇有二十里路,因为高中到校早,而且晚上还要上晚自习,所以米家镇考过来的同学就都住校,只在周末回家。林夕跟桃子分到了一个宿舍,两个人都开心极了。米振扬和米修平也在男生宿舍楼上住宿。

从教学楼回宿舍要经过操场,清晨或者傍晚,米修平喜欢坐在操场外面的小树林里看书,他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大约在一早一晚,嫌宿舍里或者教室里太吵了,就独自一个人在这里温书或者背单词,他看书的时候总是旁若无人,似乎世界里只有他和书。

林夕和桃子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桃子的步子总是不由自主地慢下来,脸蛋红红的悄悄地望着他,林夕每次碰一碰她的胳膊,她就会幡然醒悟一般,脸颊更红,而且加快步子。

“你为什么喜欢他?”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时候,林夕也曾经悄悄问过桃子。

可是桃子摇头:“我不知道。”

喜欢一个人,总要有理由吧,可是桃子却说,她不知道。

桃子问林夕,“夕,你喜欢过一个人吗?如果你喜欢你一个人,你就会知道,其实什么理由都没有,你就是喜欢他。大约真正的喜欢,都是没有理由的。”十五岁的小桃子,像个小小的哲学家。

林夕摇摇头,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她真的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是她能确定,绝不会是她对米振扬的那种感觉,她总是不想看到他,总想避开他,这,绝不会是喜欢。

因为牢记中考考体育时的那种失败和痛苦的感觉,林夕决定好好锻炼身体。她每天早上都早起去操场跑步。

学校早起锻炼的学生不太多,多是练体育的同学,米振扬倒是每天都来跑步,他跑得比林夕快多了。每次他跑过林夕身边的时候,林夕都装作没有看到他,他也是目不斜视,似乎他就是来专心跑步的,别的什么都看不到。

他们果然像是陌路人了,其实这样也好,总比以仇恨的目光相对要好。

米振扬对林夕视而不见,倒是隔壁班的一个练体育的高个子男孩,每次跑过林夕身边的时候,总是吹一声口哨或者喊一声加油,还冲着林夕微笑,他肤色黝黑,但是牙齿却白,笑起来很阳光的样子。(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为情所伤4 第十九章为情所伤4

十五六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即使高中学业繁重也掩不住有些孩子的懵懵懂懂的悸动。

林夕虽然是安静恬然的性子,从来不喜欢张扬,但是出类拔萃的学习成绩,出众的长相,清丽的气质仍然让她在云漫一中很受关注。她走在校园里的时候,常常有男孩子注目,有时候有活泼一点儿的男孩子还会吹口哨儿。云漫一中有一批体育特长生,他们比起一般的男孩子,更加不羁,他们向女孩子表达喜欢的方式就是吹口哨。尤其是有个肤色黝黑的高个子体育生,每次见到林夕都会吹口哨。

桃子有次都忍无可忍了,“夕,要不然我们过去说他几句吧,他总是在你后面吹口哨,什么意思嘛。”

林夕却摇头,那个男孩子不过是吹吹口哨,又没有什么恶意,也没有进一步的不礼貌的行为,何必跟他计较呢。如果过去理论,说不定会引来许多尴尬呢。

那个男孩子好像比林夕高一个年级,他和另外几个练体育的男孩子每天下午都会在操场上打篮球,林夕从操场边经过的时候,他如果看到了,就会吹口哨,其余的男孩就在一旁发出会心的笑声。

米振扬也经常在这个时间跟一帮男孩子打蓝球,他看到林夕的时候目光从来不会停留,就像根本就没有看到。

有一天林夕和桃子经过操场的时候,看到米振扬他们正和那帮练体育的男孩子打比赛。那个高个子的男孩也在场上。本来两帮人遇到了一起打打比赛是常事,可是让人惊异的是米修平居然也在,他平时不太喜欢运动,更是很少打球的,今儿不知为何有了这样兴致。

林夕是不想在这里驻足的,一来因为米振扬在,二来因为那个练体育的高个子男孩在,林夕担心他看到自己,又会吹口哨儿。

可是桃子却拉着林夕的胳膊来到离赛场比较远的一棵树下站定,这里既能看到比赛,又不会引人注意。

林夕知道桃子一定特别想看看米修平在赛场上的样子,也就没有执意离开。

尽管不太懂球赛,可是林夕仍然能够看出这场比赛还是很精彩的。米振扬和那个高个子男孩似乎分别是本队的主力,接传球和进球都很积极,动作也格外潇洒。

这时候学校正是放学的时间,不少学生围在操场外看球,不时有人发出“好球”的喝彩声。

可能因为没怎么打过球的缘故,米修平在比赛的队伍里显得动作笨拙。他不仅动作不够灵活,甚至有些横冲直撞的,尤其是不知怎么的,他总是撞到那个高个子体育生的身上这样的冲撞不只一次,即使站得很远,桃子和林夕也能看到那个男孩子脸色已经相当难看,像是在努力隐忍这样的冲撞了。(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为情所伤5 第十九章为情所伤5

那场架打得突如其来的,林夕和桃子在树下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儿,篮球场上的比赛两方已经打作一团了。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打架这样的事儿是免不了的,可是云漫一中是重点中学,一群学生扭打在一起的场景还是很少看到的,况且米振扬、米修平这样的优秀生,平日里连跟人吵架都不会,这会儿却跟人动起手来,所以这架打得是出乎意料的。

林夕和桃子都愣在树下,等到缓过神来,才看到以米振扬为首的那几个人几乎都是米家镇中学考过来的,另外的一帮人差不多都是体育生,两帮人各自挥动拳头,打得难舍难分。又见米振扬和米修平两个人一起把那个高个子体育生压在下面,一阵猛打,那个人也在奋力反抗,但是终究敌不过两个人。米振扬边打那个人,还边说着什么,可是声音很低,大约只有那个男孩子自己能够听到。

林夕从来没见过米振扬跟人打架,而米修平平日里更是文文弱弱,跟打架扯不上半点关系,可是今天这两个人不知道是怎么了,打得特别凶,比起那些惯常打架的孩子还要凶猛,让林夕和桃子看得心惊胆战的。

这时候又有人围上来,有拉架的,也有助阵的,有另外一个体育生从背后抓住了米振扬,把他掀到一边,而那个一直倒地的高个子体育生顺势坐起,把米修平压在了下面,他也是打架打红了眼,这会儿冲着米修平挥起了拳头,重重打下去,一点也不留情。

林夕还在错愕中,身旁的桃子已经惊呼一声,呼啸着就冲着那群人跑过去了。林夕跟在后面跑的当儿,桃子已经冲到米修平的近前,拼了命似的去护住他,身上也挨了那个打红了眼的体育生几拳。

林夕赶到近前的时候,在操场另一边打球的几个老师已经围上来了,迅速拉架。老师们毕竟力气大一些,又迫于为师者的威严,打架的人终于纷纷住了手,这场争斗终于得到了平息。

几个老师拉着打架的学生往办公楼那边去,可是米修平却躺在地上起不来了,有一个老师过来拉他,却听到桃子叫了一声:“别动,他得上医院。”声音里竟带着明显的哭腔了。

周围的人仔细一看,米修平闭着眼睛,脸上和颈上都有血,大家都紧张起来,有一个老师说道:“赶紧送去医院看看吧。”(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为情所伤6 第十九章为情所伤6

学校附近的医院的医生给米修平做了一番检查,说是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就是受了皮肉伤,脸上和颈上的血都是因为鼻子被打破了流的。而刚刚倒地不起,是因为腿受了伤。

其余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桃子一直在流眼泪,一旁的老师只以为是她被吓到了,说道:“这个女孩子刚才还是挺勇敢的,怎么看到一群男生打架也敢上去拉架?”

桃子流着泪不说话,只有林夕知道,一向胆小的桃子刚才是因为米修平被人打,所以忘记了一切地冲过去,这会儿她哭,也是因为米修平受了伤。

直到医生给米修平处理完了脸上和腿上的伤,米振扬才赶到医院来,他刚刚被老师带去办公室讯问了,这会儿才得以脱身。林夕听到他扶着米修平往外走的时候,说了句:“对不起了,修平。谢谢。”

打架的起因似乎是米修平总是冲撞那个高个子体育生引起的,可是米振扬却对米修平说谢谢,林夕觉得这谢谢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桃子跟在米振扬和米修平的后面,还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后来还是米修平回过头来,看了桃子一眼,“米小桃,我没事了。”

桃子这才止住步子,林夕也追上来,拉住桃子的手,说道:“别担心了,医生也说没事了。”

“可是我看到那个男生打了他的头。”桃子的声音里还带着啜泣。

“他真的没事了。呀,桃子,你的胳膊怎么了?”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米修平的身上,这会儿林夕一拉桃子的手,碰到她的胳膊,她下意识地一缩,林夕才发现桃子的胳膊受了伤,赶紧捋起她的袖子查看,这才看到桃子的胳膊上有一大片淤青,必是刚刚替米修平挡拳头的时候受了伤。

“我没事。一点儿都不痛。”桃子说道。米修平受伤她紧张得不得了,可是自己受了伤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你可真是个傻丫头。”林夕叹息道。

这场架的结果是体育系的几个男生受了处分,因为据说是他们先动的手。而米振扬和米修平等人也受到了大会点名批评。

林夕一直想不通,平时专心学习,从不与人争执的米振扬和米修平为什么会因为一场球做出那么不理智的事情。可是她也没办法去问,因为米振扬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然陌生之至,似乎不认识她似的。

那个练体育的高个子男生大约受了处分觉得没脸,再看到林夕的时候,没有再吹过口哨。(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为情所伤7 第十九章为情所伤7

米修平受伤的第二天,桃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大土豆。

“夕,我求你件事儿行吗?”

林夕看着她手里的土豆心里纳闷,问道:“什么事儿?”

“我听说土豆片敷一敷能去淤青,米修平脸上的淤青有好几块呢,他是爱面子的,每天在班里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夕,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土豆给他,并且告诉他切成薄皮敷一敷。”

林夕说:“你跟他就在同一个班,你给他不就好了,干嘛非要绕一个弯子,让我去呢?”林夕其实跟米修平并不熟,两个人总共也没有说过几次话。

桃子的脸红了,“你知道,他其实不怎么跟我说话,而且,不知怎么的,我这几天就是觉得不好意思跟他说话。”

林夕不明白,桃子帮米修平挡了拳头,本是帮了他,按说两个人的关系应该比以前更好才对,怎么这会儿桃子却不好意思跟米修平说话了呢。

桃子又说:“好嘛,夕,算我求你了,别人我也不好意思拜托人家,怕人家会多心呢。”

看到桃子着急又可怜兮兮的神情,林夕就接过那个土豆。桃子开心了,又说:“其实用煮熟的热鸡蛋敷一敷可能也有用的,只是这法子不方便。”

傍晚林夕和桃子从操场边的小树林经过的时候,果然看到米修平又在温书。桃子先快步走了,林夕走到米修平身边,“米修平。”

虽然是在一个镇子上上的初中,可是林夕跟米修平真的不熟,这会儿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米修平抬起头来,有些疑惑地看了林夕一眼,似乎没有想到林夕会忽然过来跟自己说话。他的颧骨和嘴角处果然都还有明显的淤青。

林夕把那个土豆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他,“把这个切成片,在淤青的地方敷一敷,可能会有用的。”

米修平愣了一下,林夕就把那个土豆放在他旁边的石桌子上,“我放这里了,别忘了敷。”

“谢谢。”米修平淡淡地说道。

“不客气,是桃子让我给你的。还有,那天桃子帮你挡拳头的时候,胳膊也受了伤的,青了一大片。”

林夕心里其实微微有些不平,米修平受了伤,桃子就那么挂在心上,而桃子也受伤了,米修平根本没有注意到,连问也不曾问一句。

林夕转身欲走,米修平忽然在她身后说道:“那你把这个拿回去给米小桃用吧。”

林夕回头,“不用了,这是桃子让我给你的。”

米修平忽然又说:“其实振扬也受伤了。”

林夕没说话,他们打架生事,即使受了伤,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晚上去班里上晚自习的时候,林夕还是注意到米振扬的右眼角处是有些淤青的。林夕回头看了他好几次,他都没有知觉一样,一直在低头看书。

林夕把头回过来的时候想,他的脸用土豆敷一敷也会起作用吧?可是,如果她告诉他,他会听吗?算了,打了架,自然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就由他去吧。(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为情所伤8 第十九章为情所伤8

林夕他们上高二的时候,米修平的父亲胃病犯得厉害,到云漫区医院来就诊,米修平请了假去照顾他的父亲,桃子也变得心神不宁、忧心忡忡的。

桃子告诉林夕她要请几天假去照顾米修平的父亲。林夕都替她为难,“你怎么跟老师说呢,而且你去照顾吴伯伯,会有些不方便吧。”桃子毕竟是个女孩子,照顾卧床的男长辈,总会有些不方便的。

桃子却说:“吴伯伯把我当女儿一样的,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林夕不知道桃子怎么跟班主任老师讲的,总之她请了三天假,去医院照顾米修平的父亲了。

林夕到医院看过一次,当时桃子正在给米修平的父亲刷洗便盆,目光中没有一点的嫌弃,眼神是宁静而温暖的。后来林夕陪着桃子来到病房,米修平恰好不在,桃子就给米修平的父亲喂稀饭,那样子,真的像是亲生女儿在照顾自己的父亲。而米修平的父亲,看桃子的眼神也像是父亲在看女儿。

桃子平日里看上去弱小羞怯,可是真的遇到事情的时候,她却是柔韧而坚强的,这让林夕对她刮目相看。

这天放了学,林夕又来到医院,当时已是黄昏,米修平的父亲在做手术,手术室外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米修平和桃子两个人。

林夕走过去,小声问桃子:“吴伯伯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做手术?”

桃子的声音抖抖的,“说是胃里长了瘤子。”

林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轻轻握住桃子的手。米修平站在前面的手术室门口,背对着他们,他的背影显得格外瘦削。他是吴伯伯唯一的亲人,十几岁的年纪就要承担这样的事情,他的肩膀过早地担了太重的担子。

林夕在手术室外陪着他们站了不久,米振扬也来了。他没有看林夕她们,而是径自走到米修平旁边,拍了拍他的肩。

林夕听到米振扬对米修平说道:“是不是应该跟你那几个舅舅说一声?”

米修平摇摇头。

林夕也知道,米修平的母亲其实没有亲兄弟,所以米修平的几个舅舅都是米修平母亲的堂兄弟,平时他们因为米修平父亲多病,家境不好,所以有些歧视他们父子,跟米修平父子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如今米修平父亲患病,米修平宁愿一个人担着这样的重担,也不愿去通知那几个势利的堂舅。

“钱的问题……”米振扬考虑得总是比同龄人周全。

米修平说:“你爸爸昨天送过来一些钱,说是给我爸爸预付的工资。”

米修平的父亲在米振扬爸爸的木材厂上班,但是因为身体不好,他这个班也不能正常上,不过米建松和米修平的父亲私交好像还不错,所以知道他生病了就早早以预付工资为由送了钱来。(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为情所伤9 第十九章为情所伤9

天色渐晚,手术室里还没有动静,林夕知道,这个时候米修平是最揪心的,又见他在医院赔了父亲这几日,已经是面黄肌瘦,眼下面是由于休息不好形成的一圈乌青。桃子也是一脸的憔悴不堪。林夕就对桃子说:“桃子,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们买点吃的。”再怎么遇到事情,不吃饭总是不行的。

林夕出来,走到医院的对面去买吃的,她去收款台交钱的时候,却发现身上带的钱不够了,她出来的急,没有带多少钱,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还是差两块钱。这时候有人从她背后伸过手来,递给收款员十块钱。

林夕回头一看,是米振扬,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她的身后。

付完了钱,林夕和米振扬一前一后默默地往医院走,谁也不说话,林夕的脑子里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如果遇到事情的是米振扬,她会像桃子对米修平那样对他吗?

可是她马上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可笑,桃子是因为喜欢米修平,才会那样做,她又不喜欢米振扬,所以刚刚的假设根本是不成立的。

两个人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夜色苍茫,手术室外走廊上的灯幽幽暗暗的,此刻的米修平坐在长椅上,而桃子则坐在他的身边,桃子小小的头倚在他的肩头,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桃子这几天也太累了,所以才会睡着吧。

这个场景很温馨,却也有那么一丝丝悲凉,像是一副冷色调的画儿。林夕忽然不忍打破眼前这样的景象,远远地站在楼梯口,不再往前走,米振扬也驻足,在林夕的身侧站着,没有出声。

后来手术室的门骤然打开了,桃子骤然惊醒,一下子睁开眼睛,米修平也马上站了起来,林夕和米振扬也急忙走过去。

带着口罩的医生说:“手术很成功。”

他只说了这一句,林夕看到,桃子先就哭了,泪水纵横了一脸,林夕急忙过去帮她擦眼泪,她能感觉到桃子小小的身体微微在颤抖,她是真的喜欢米修平,才会这样的。

那天在手术室外面的场景,林夕至今还记得,那时那地,难道米修平的心里竟没有一点点的感动吗?难道他对那个跟他在难境中苦苦相依的女孩子,竟没有一点点的动心吗?

望着眼前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的桃子,林夕真的替她觉得不甘。她拨通了米修平的电话,“我们能谈谈吗?明天晚上?好吧,就明天晚上。”(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往事不堪回首1 第二十章往事不堪回首1

坐在梧桐树粥店的小包间里,林夕看了两次表,米修平还没有到。看来米修平不愧是云海市的知名律师了,真是业务繁忙,如今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业务还没有忙完。

粥店的老板打开门询问了一次,“请问,菜要现在上吗?”

林夕歉意地笑笑,“再略微等等。”

粥店老板和气地微笑着退了出去。这人长得魁伟粗憨,但是人却还挺和气礼貌的。

老板出去不久,米修平终于到了。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有个案子很棘手,刚刚跟当事人谈完,所以耽搁了。”米修平礼貌地解释。

“你现在是知名的大律师,自然是日理万机。”林夕得承认,自己是带着那么一点点情绪的,所以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够和婉。

米修平倒像是不很介意,脱下外套在林夕的对面坐下,又说:“这个地方还真不好找,七拐八拐才找到。”

他本不是个有情趣的人,吃饭也不会找这样的小地方,所以自然不熟悉。

林夕说:“这地方虽然地处偏僻,但是粥却是极好喝的。听桃子说,你是喜欢喝粥的,所以选了这个地方。”说着起身出门请老板上菜。

林夕折身回来,见米修平脸上并没有任何的异样,似乎对刚刚听她提到桃子的名字,完全没有在意。

林夕心里更觉得不舒服,难道他真的就这般薄情寡义吗?他父亲的胃病后来又复发几次,病重的那几年,他的事业刚刚起步,都是桃子想尽办法帮着他照顾老人,他的父亲也是喜欢极了桃子,临终前曾经把儿子托付给桃子,说让桃子照顾自己的儿子,希望儿子能跟桃子过一辈子。难道老人的愿望他早就抛之脑后了?难道当年患难与共的情谊已经完全烟消云散了?

粥先上来了,是极清爽的荷叶粥,林夕说:“先喝一点,润润喉。”

米修平拿起勺子喝了一口,那粥果然是清爽可口,甜而不腻,这家小店果然名不见经传。

喝了半碗粥,林夕说道:“你的婚期近了吧?”

她这么快就进入主题了,既然约他出来,她也不想拐弯抹角的。

米修平大约早就知道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平静地说道:“快了。”

林夕放下勺子,看着米修平,“你要跟杨佳彤结婚,果真是因为爱她吗?”他们两人几乎没有单独吃过饭,更不是那种推心置腹的朋友,林夕问得这么直接,是显得有些突兀,可是林夕早就打算好了,有些话,她必须要替桃子问一问。(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往事不堪回首2 第二十章往事不堪回首

米修平的勺子微微一顿,不过还是又舀起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喝完后才慢慢地说:“男人跟女人的想法可能不太一样……”

他波澜不惊的样子让林夕愤怒,“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你想说男人不在乎有没有爱情,是吗?米修平,我想问你,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在意过感情这回事吗?你从来就没有爱过一个人吗,难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进入过你的心里吗?”

这时候老板进来上菜了,他们的对话暂时停止,等到几样清淡的小菜摆在桌上,老板退出去之后,他才缓缓说道:“你是说米小桃吗?你今天约我出来是因为米小桃,我知道,可是我不可能跟她结婚。”

林夕没想到他这样直接,不知道是不是做久了律师,所以说话喜欢直击要害,不习惯绕弯子了。

“为什么?”林夕忍不住问道,“这些年,她对你的感情你难道毫无知觉吗?难道这个世上还有比桃子对你更好的女人吗?”林夕就不相信,杨佳彤对他的感情能及得上桃子。她见他沉默,又说,“不提你父亲的遗愿,不提桃子这些年一心一意的付出,我只问你,难道这些年桃子在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点位置吗,你对于她的感情,就那么毫不在意吗?”

他的勺子又放进碗里,却没有舀起粥来,“不管她对我怎么样,我都不可能跟她结婚。”

这话说得这样笃定,让林夕的心一沉,“为什么?是因为不爱还是因为你觉得她配不上你?”

米修平如今仪表堂堂、风度翩翩,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是在云海法律界很有知名度的大律师,是很多年轻女孩子心仪的对象。而桃子是普通专科学校毕业的普通女孩子,是个汽车销售中心的普通销售员,所以他这样的人,大约太在意身份地位,认为桃子配不上他吧。

“都不是。”他却这样答道。

那也就是说,他对桃子是有感情的,他也没有觉得桃子配不上她。可是,那又是什么原因让桃子出局了呢?

“我不会和她结婚,是因为她是米家镇人,我不会和米家镇出来的任何女孩子结婚。”他的声音低沉。

这是什么理由?

“米家镇怎么了?你不是在米家镇长大的吗?你不是从米家镇出来的吗?”

他却已经在沉默着喝粥了,似乎不想回答她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往事不堪回首3 第二十章往事不堪回首

所谓的青梅竹马,应该是美好的感情,怎么反倒有人因为女孩子和自己是同一个镇子的人而不愿和她结婚呢?

他保持沉默,林夕却不想罢休,既然约他出来了,她就想问个明白,“米修平,你刚才说的实在是很奇怪的托词,我不明白,米家镇哪里不好了,你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却歧视那里的女孩,这是什么理由?”

他却说道:“这个要解释的话很长,我没办法对你解释,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歧视谁,我只是不喜欢米家镇,我不想存留跟那里有关的记忆,我不愿娶一个与我的过去息息相关的女人。”

林夕知道,作为一个上门女婿的儿子,作为一个母亲早逝而受到堂舅们欺凌的孩子,可能有些往事他觉得不堪回首,可是就因为这个,他就要跟桃子斩断情丝,这实在是荒谬之至。

“那么,米修平,你觉得,你因为这个理由而辜负桃子对你的爱,这样对桃子公平吗?”

“在感情的天平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他抬起眼帘,“林夕,就像你跟振扬,这么多年,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你明白吗?而你对他,又有多少情分呢?”

话题一下子扯到林夕身上来了,尤其是他说的话让林夕错愕,米振扬对她的感情有多深?难道米修平竟会认为,米振扬在很深沉地爱着林夕吗?如果说沈琛,那是恨得深沉,爱却是没有的。

看来米修平跟米振扬虽为多年的好友,却也不知道米振扬跟林夕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林夕不想转化话题,她今天约他出来,是为了桃子,她问他:“那么,如果桃子也结婚,她要嫁给别的男人,你也一点都不会介意吗?”

他拿着筷子的手好像微微抖动了一下,可是马上就恢复了平静疏离的状态,“她有权追求她的幸福。”

他竟然如此的绝情和淡然,林夕站了起来,“米修平,你跟米振扬一样冷血。”

她说完拎起包,“账我点菜的时候就结过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林夕走了很久,快到粥店打烊的时候了,梧桐树粥店的老板走进楼上的这个包间,发现后到的那个衣冠讲究的男人静坐在桌旁,桌上的菜没有见少,新上的粥也没有动过,他大约整个晚上都这样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先生,我们店要打烊了,您看你还有什么需要吗?”老板礼貌地问道。

米修平这才颓然地起身,习惯性地往外掏钱包,老板说:“账那位订餐的女士已经结过了。”

米修平这才放回钱包,颓然地走出房门。(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温柔的劝说1 第二十一章温柔的劝说1

林夕刚走出梧桐树粥店就接到卢医生的电话,“林夕,我是卢新生,振扬现在的情况,还是应该到医院来看看,可是他不肯来。尤其是今晚上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有应酬。有应酬的话又少不了喝酒,这对他目前的状况很不利,所以林夕,你应该劝劝他。”

可是她去劝说,他会听吗?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卢医生没听到林夕的回答,又在电话那端说道:“林夕,你劝一劝的话,他应该会听的。”

卢医生太高看她了。

米振扬这样的人,倒是有几个真心朋友,比如卢医生,又比如米修平。林夕对卢医生说:“我试试吧。”

林夕走到自己的车旁,又犹豫了。他并没有招她去,她却主动送上门,万一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她岂不是自己找罪受?他已经去应酬了,喝酒也是难免的,她现在去,也于事无补,不如还是不要去了。

林夕发动了车子,决定不去米振扬那里,可是车子驶了很长一段路,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开到了米振扬住的小区前面。

我这是怎么了?自轻自贱?林夕心里暗骂着自己,不过既然来了,难道还要再折回去吗?林夕把车子驶进了地下车库。

林夕打开门,屋子里空荡荡的,米振扬还没有回来,他果然去应酬了。此刻他应该正在觥筹交错吧,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他果然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林夕先去洗了个澡,换了一套粉色小碎花的居家服,然后就到厨房里去做醒酒汤,不管他有没有喝多,喝点醒酒汤总会有好处的。

林夕被做着汤,又觉得自己的行动确实有些可笑,这些年,他恨她,他要挟她,他束缚她,他逼迫她做自己不甘愿的事情,她也是怨恨他的,那么此刻她在做什么吗?她是因为关心他吗?

不。林夕这样回答自己。

只不过因为他的父亲,建松伯伯,他在照顾自己的母亲,所以只当是一种补偿吧,如果米振扬的身体垮了,建松伯伯自然会担心的。

醒酒汤刚刚做好,就听到门响动的声音,他回来了。

林夕急忙走到门边去,等他一进门就把他的拖鞋递过去。

他似乎没有惊诧,大约在车库停车的时候看到了她的车子。

不过等他换好了鞋子,看她一眼的时候,却微微一愣怔,大约是她今天的打扮有些不一样,穿得太居家的缘故。林夕刚刚在镜子里端详自己,觉得这样的穿着有些像温婉的小妻子,大约他有些不适应这种感觉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温柔的劝说2 第二十一章温柔的劝说

林夕帮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到衣帽间里去。他就走到沙发边上,坐下来。她刚刚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大约喝了不多,像是喝得干红,她放好衣服就走到厨房去盛了醒酒汤出来。

她把醒酒汤放在他面前的小几上,就走到那把藤椅旁坐下。

她做这一切都是默不作声的,他也不说话,其实在一起这么多年,两个人早就有了一些默契,有时候不需要言语,很多行动也都顺理成章。

她此刻并不想急于劝说他,他这个人很固执,有时候又孩子脾气,如果在不恰当的时候贸然劝他做什么事情,他就会偏偏反着做。所以林夕想先观察一下他的心情再说。

醒酒汤已经晾得差不多了,林夕这才说道:“喝了吧。”

他就端起来喝掉。

他还算听话,看来今晚上他的情绪还可以。

林夕问道:“今晚上应酬结束得挺早的?”

“跟南方的一个生意人一起吃的饭,话不投机。”他声音有些沉闷。

原来他的心情不算好,今晚的应酬不够愉快。

似乎还在想着应酬的事情,他又补充了一句,“是云漫区旅游开发的投资商,我本来想跟他协商,把米家镇的开发拿过来,可是没谈成。”

原来他还一直想着米家镇旅游开发的事情,那么他前阵子身体不好住院,也应该跟这件事情有关。他竟是这样的在意米家镇的开发问题吗?

同样是米家镇出来的人,米修平说不想再存留跟那里有关的记忆,但是米振扬却不愿意对那里的一切罢手。其实他在米家镇应该也有一些痛苦的记忆吧。

林夕温声说:“其实很多事情不要太强求,他们既然是专门做旅游开发的,就应该不会做出太外行的事情。他们进行米家镇的开发,也许不会是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差。”

他没做声。他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对人如此,对事也是如此,他大约想把米家镇的开发也放在自己的控制之内。可是即使一个人再有本领,也并非事事都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她把空碗端到厨房去洗了回来,他还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待她坐下,他才说道:“你今晚上怎么过来了?”

以前她是非招不来的。这是第一次,他没有让她来,她却主动过来了。

“我今天晚上跟米修平聊了点事情,顺道过来了。”林夕这样解释。

他还保持着安静的坐姿,问了一句:“是为了桃子的事情吗?”

其实很多事情他也是心知肚明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温柔的劝说3 第二十一章温柔的劝说

林夕想起今晚上米修平平静淡漠的样子,心里还觉得有些生气,不禁说道:“你说他的心怎么就硬得像石头一样?”

“修平不喜欢米家镇,他对那个地方一直没有归属感,他父亲去世之后,他都不想再踏上那个镇子了,所以跟那里有关的记忆,他也是能忘就忘。”

原来他连这个也知道。

林夕说:“那你不也是跟米家镇有关的人吗?”他们不是照样维持着这么久的友情吗?为什么桃子就不行?

米振扬说:“修平和桃子共有的,是他最最痛苦的往事。桃子会让他想起他的父亲,想起那些年的惨境。”

林夕也知道,米修平在米家镇的时候,是受过一些委屈,可是跟她一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不也是桃子吗?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把过去的记忆埋葬,而不能把它当财富珍藏,或者坦然面对?”林夕说。

“有些记忆太痛苦,太刻骨铭心,太屈辱,太不堪回首,所以人们才想着尽一切努力去忘记。”

他说的似乎有道理,比如林夕的父母离婚的那一段往事,她至今就很排斥,不愿意想起。

“可是,”可是林夕还是为桃子不平,“为什么桃子就能把痛苦当成幸福,他就不能?他辜负了桃子。”

“感情的是,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如果是心甘情愿,就不会觉得被辜负。”

他跟米修平的理论一样,怪不得他们是多年的朋友,果然都是一样冷血。林夕心里涌上一股怨气。

他忽然侧过脸来,看着她,“我猜修平心里也不好过,这阵子他找我好几次,都是喝酒,我想,他应该是爱桃子的。”

这倒是有点意外的消息,林夕猜米修平应该对桃子有些感情,但是至于爱不爱,她还是拿不准的,但是米振扬这样说的话,可能米修平真的是爱着桃子的,他是最了解米修平的。

但是林夕继而想,真的爱又如何,他已经说了,他不可能跟桃子结婚,而他跟米振扬一样,是个主意笃定的人。林夕叹息一声,“这世上为什么总是有想爱却不能爱的事情发生。”

不知道林夕是不是听错了,她旁边的米振扬似乎也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在她的过往记忆里,他应该是不会叹息的。

“我去洗澡。”他站起身来。

“我帮你放水。”今天林夕格外的殷勤。(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温柔的劝说4 第二十一章温柔的劝说4

米振扬洗澡的时候,林夕就找出他的几件衣服来烫一烫,她都觉得自己今晚简直贤惠之至,如果这样还不能让他听取自己的意见的话,那也就真没什么办法了,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其实衣服好像之前都是专门烫过的,上面并没有多少褶儿,但是林夕如今觉得无事可做,也就以此来打发一下时间。

最后一件衣服还没有烫好,米振扬就洗完澡出来了,身上穿了她在他洗澡前就为他准备好的睡袍。他的头发还微微有些湿,贴在头上,显得他整个人柔和英俊。他不发脾气的时候,还是挺耐看的,林夕想。

林夕低下头去继续烫衣服,他却走到她身边来了,从后面环住她的腰,把脸放在她的颈窝处,他身上有清爽的浴液的香气,还有没有完全退去的淡淡的酒味儿,以及熟悉而久违的气息。

他的唇在她的颈上亲吻的时候,林夕轻轻说道:“别动,我在烫衣服。”

他却伸手把电源关掉了,然后继续吻下去。他的唇轻柔却灼热。林夕静静地站着,没有动。

等他的吻变得渐渐迷乱的时候,他的手开始解开她粉色碎花家居服的纽扣,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两周多没有在一起了,他想她了,她从他渐渐急切的动作能够感受得到。

他猛地抱起她往卧室走的时候,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以前,她从来没有这样主动过。

等到两个人从忘我的迷乱中平静下来,林夕轻轻把头枕在他的肩头。

以前,她也不曾这样,不曾这样主动地亲密地枕在他的肩头。

“你今晚就睡这里吧,不要走。”她说,以前,要么是她走掉,要么是他去旁边的卧室里睡。

他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走,用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这样的时刻,他们多像两个相爱的人,林夕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竟然觉得鼻子酸涩,似乎要流泪一样。

“明天去医院看看吧。”林夕用极其轻柔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他的声音里倒没有明显的抵触。

“我不想再看到你那晚的样子。”林夕头埋在他的颈窝处,“我害怕。”

他没有做声,但是手依然在她头上轻柔的抚动。

“明天要我陪你去吗?”她又轻声问道。

“我自己去。”他说。

林夕的嘴角弯了起来,把头又往他怀里埋了埋,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无处不相逢1 第二十二章无处不相逢1

一大早设计部的李经理就通知大家开会,并且要求带上新品发布会的设计方案。

公司近期就要举行新品发布会,要求每个设计师设计一套方案出来。

苗长恒参加了这次会议。几个设计师展示完了自己的设计方案之后,苗长恒和设计部的经理交换了一下意见。

在最后的评价中,林夕和杨佳彤的设计被看好,但是她们的设计又各有不足,林夕的设计更加唯美复古一些,时尚元素略微欠缺,而杨佳彤的设计时尚感很强,不过功能性考虑不足,重创意、轻实用,没有多站在消费者的角度去考虑设计。

苗长恒说:“这次新品展示会,对我们公司来说至关重要,我们必须拿出一套最完美的设计方案来,要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离我们的新品展示会还有一小段时间,大家回去再完善自己的方案,让自己的设计更加完美一些。”

会议结束,大家纷纷往外走的时候,苗长恒叫住林夕和杨佳彤。

“林设计师和杨设计师的设计方案各有千秋,应该说都还不错,但是若能取长补短,互相融合一下,效果可能会更好。”

苗长恒的意思,似乎是想让她们合作设计出一套方案,杨佳彤看着苗长恒,“苗总,我们回去先完善一下我们的设计,这个过程中我们肯定会取长补短,尤其是我,我比林设计师年轻,资历尚浅,林设计师要多帮帮我,多给我提些意见。”

她的话说得很谦虚,但是却并没有要跟林夕合作设计一套方案的意思,而林夕,也没有兴趣和杨佳彤合作。

苗长恒倒是没有强求,等杨佳彤率先走出会议室,他又叫住林夕,“林夕,晚上有时间吗?”

林夕一愣,这会儿在会议室,苗长恒忽然换了称呼,直接喊她的名字,她一下子有些不习惯。

“嗯,苗总有什么事情吗?”

苗长恒的笑容很温暖,“想请你一起吃晚饭,不知道能不能赏光?”他的声音也温暖柔和。

“我……”

林夕刚一迟疑,苗长恒说道:“怎么,在想借口回绝我?”话是笑着说的,“你不要为难,没有理由也可以拒绝我。”

他这样一说,林夕倒是不好意思拒绝他了,“我刚刚在想自己晚上有没有事情,倒是没想起自己有事儿,苗总,我们晚上去哪里吃饭?”

苗长恒笑意更深了,“梦香居如何,你还喜欢吗?”

林夕点点头,“好。”(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无处不相逢2 第二十二章无处不相逢

林夕回到办公室,他们设计部的李经理说:“林夕,怎么样,对如何修改设计方案,有没有思路?”

林夕摇摇头,会议刚刚结束,她还没来得及重新整理思路。

李经理说:“要不然你去几家大型商场逛一逛?”

“逛商场?”林夕有些惊讶,“现在是上班时间。”而且,她的设计刚刚受到了局部的否定,现在的时间应该用来进一步反思修改设计方案。

“没关系,正常的市场调研。”经理笑起来,“我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可是我们搞设计的,跟做别的工作不一样,我们需要随时捕捉灵感,多去商场转转,才能捕捉到时尚的脚步,没准还能激起一点小灵感。”她的话让林夕想起自己的作品缺乏时尚元素。她说得有道理,设计不能依靠闭门造车。

林夕还没等说话,一旁的杨佳彤笑起来,“领导你可不能偏心,林姐去商场的话,我也要去,我也需要捕捉灵感。”又对林夕说,“林姐,你不介意多一个人一起逛商场吧?”

林夕比她大一些,所以她称呼林夕林姐。她的笑容大大的,她笑的时候,嘴角很夸张的扬起,很是灿烂,不像桃子的笑,清浅而羞涩。

林夕其实不太习惯跟一个不相熟的人一起逛街,倒是杨佳彤热情地说道:“走吧,林姐,我们现在可是时间紧任务重,走吧。”

反正也是为了工作,林夕收拾一下东西,跟杨佳彤一起出了门。

两个人在几家大型商场里转了一上午,还是有一些收获的,不过很多东西还需要回去理一理。

马上就中午了,两个人都觉得累了,就一起来到一家餐馆坐了下来。

这家餐馆临街的墙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可以看到对面的一家婚纱店,里面的穿着婚纱的模特都看得很清楚。

等着上菜的当儿,杨佳彤说:“林姐,我结婚的时候,能不能请你帮忙设计婚纱,我特喜欢有点复古风格的设计。”

对了,她快要结婚了,跟米修平。

林夕说:“你是做设计的,怎么,没想过自己给自己设计一件婚纱吗?自己亲身设计的婚纱,穿起来多有意义。”

杨佳彤笑道:“林姐你不要推辞嘛,我其实给别人设计过婚纱,可是到了自己要结婚了,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设计了,结婚,对一个女人来说太重要了,我一下子不知道我要穿怎样的婚纱,才能衬托我那天的心情。现在婚期临近,我更加无心自己设计了。所以林姐,这个忙,你可得帮帮我。”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露出幸福的憧憬,林夕的眼前却浮现出桃子悲伤的脸,林夕说:“不是我故意推辞,我从来没有没计过婚纱,怕是担当不了这样的重任。”

“你试试吧,林姐,我相信你设计出来绝对是大手笔。”

林夕说:“你没问问你未婚夫是什么想法,他会不会早就把婚纱订好了?”

杨佳彤笑道:“他呀,是个工作狂,这些事儿,他才不会操心。林姐,婚纱的事情,帮帮忙嘛。”

娇俏着微笑的女孩子,脸上带着的恳切让人不忍拒绝,林夕说:“我可以试试。”

“谢谢你了林姐,这顿饭我请了,你可不能跟我争。”杨佳彤高兴地笑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无处不相逢3 第二十二章无处不相逢

她们吃饭的这家餐馆有两层,二楼是包间,林夕和杨佳彤正吃饭,忽然有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来,“夕,你也在这里吃饭?”

林夕抬头,竟然是桃子,她大约刚刚从二楼下来,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矮胖的略微有些秃顶的男人。

这就是她说的那个要给她一个家的男人吧。此刻这个男人站在年轻的桃子身边,两个人看上去那么不相称。他们现在已经成双入对,看来真的是在交往了,桃子那天说的不是酒话,她是真的要找一个结婚对象了。可是,这个男人,跟桃子真的不相称。

林夕站起来,“桃子,你也过来吃饭?”

桃子说:“是,我跟他出来买东西,正好中午了,就来这里吃饭,没想到遇见你。”她没有再给林夕和那个胖男人做什么介绍,似乎没有这个兴致。那个男人被晾在一边,脸上露出世故圆滑的笑容。

桃子脸上带着勉强的微笑,“夕,你跟朋友一起吃饭?”她的目光落到杨佳彤的脸上的时候,忽然笑容凝固了,显然,她认出了杨佳彤是谁。

林夕忽然觉得有点尴尬,虽然她没有故意要跟杨佳彤一起吃饭,可是这会儿遇到桃子,她觉得自己跟杨佳彤一起吃饭可能也会刺激到她。

杨佳彤倒是很大方,“林姐,这是你朋友?好像挺面熟的。”

林夕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桃子。桃子,这是我公司设计部的同事,杨佳彤。”

桃子脸上的表情终于勉强恢复了正常,说了一句,“你好。”然后对林夕说道,“夕,我们已经吃完了,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吧。”

望着桃子的背影,林夕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杨佳彤在一旁说道:“林姐,你朋友旁边的那个男人,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林夕有些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

杨佳彤说:“她们一点都不搭呀,你朋友也算是中人之姿了,可是那个男人,一看年龄比她大很多呀,他们看上去真不合适。”

她是口无遮拦才这样说的,但是林夕听了这话却觉得刺耳,说道:“合适不合适不是只从外表来衡量的。”

杨佳彤见林夕脸色凝重,也就不说什么了。

下午回到公司,林夕给桃子打了个电话,“桃子,我以前没有告诉你我跟杨佳彤是同事,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不知道怎么说。”

桃子说:“没什么,我明白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其实,我跟米修平怎么样,跟那个女孩没什么关系,我现在想通了,没有这个杨佳彤,他或许会找李佳彤,张佳彤,反正不会找我,我和他有缘无分。”

“可是桃子,你真的要跟那个男人交往吗?我觉得你跟他不合适。”

桃子那边定是在苦笑了,“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他对我挺好的。”

“桃子……”林夕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夕,你别担心我,我没事儿。”桃子倒是反过来劝她了,让林夕心里涌上一股悲凉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无处不相逢4 第二十二章无处不相逢4

梦香居的菜品总是最精致的,林夕发现苗长恒在生活中是个很会很牵就别人的人,菜都是随着林夕的口味,说话也总是围绕着她喜欢的话题,他的笑容和声音都总是那么温暖谦和。

两个人没有聊公司的事情,他们都觉得私人时间不适合聊工作。

苗长恒再次为林夕布菜的时候,林夕说道:“米总,你太太真是个幸福的女人,你在生活中,一定很会照顾人吧。”

他这样的年纪,他这样的性格,应该有个温暖和睦的家庭。

苗长恒仍旧低着头为林夕布菜,但是口中说道:“其实我离婚了。”

林夕顿时觉得刚刚有些冒昧了,“不好意思,我还以为……”

“没关系,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苗长恒的语气平常,倒是没有显出不高兴。

离婚五年了,他一直是一个人。

林夕一时觉得刚刚失言,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低下头去吃东西。

苗长恒说:“我跟我前妻是大学同学,我们有过一段患难与共的日子,她嫁给我的时候,还是我境况比较艰难的时候。我们结婚后,我的事业慢慢变得顺利,生活条件也好了,她就辞了工作,做了全职主妇。她一直很想要个孩子,可是一直没有,后来她心情变得不好,情绪很抑郁,我忙于工作,也没有很好地安抚她的情绪。我们的关系也慢慢变得不如从前。后来她对生孩子的事情有些心灰意冷,就重新工作了,把精力都投入到事业上,后来正好有个出国的机会,她在没有跟我商量的情况下就做了决定。她在国外待了两年才回国一次,回来就跟我提出了离婚。我起初不同意,想努力修复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悲哀地发现,即使是患难与共的感情,在冷淡和分离了很久之后,也真的会变淡。很多东西,没有办法修复,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原来又是一段能共苦不能同甘的故事。

他的叙述淡淡的,但是林夕知道,当时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他的内心定是经历了万千折磨的。他的叙述是客观的,没有像有些离婚的人那样,把感情的破裂完全推诿给另外一方。

林夕说:“她现在还是一个人在国外吗?”

“她还在国外,不过已经结婚了,嫁了个老外。”苗长恒帮林夕盛汤,“我们过年过节的时候还会通个电话,互相问候一下,离婚了,关系倒是比以前更缓和一些,像是朋友一样了。”

能跟前妻或前夫做朋友,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他的话语一直淡淡的,看不出内心的波澜,但是五年间一直是一个人,也许是对过去的爱情和婚姻还没有完全释怀吧。

“林设计师一直是一个人吗,还是早已经名花有主?”

刚刚两个人的话题,已经涉及到很隐私的内容,所以这会儿苗成恒这样问林夕,似乎也不为过。

“我……”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苗成恒刚才在谈到自己的感情经历的时候,很是坦诚,可是林夕却没有办法对他讲自己的感情状况。

这个时候,林夕的手机响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无处不相逢5 第二十二章无处不相逢5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林夕起身来到窗边。

是米振扬,声音沉沉地问:“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吃饭。”林夕小声回答。

“在哪里吃饭?”他刨根问底的习惯一直都在。

林夕以前找托词都会令他生疑,今天跟苗长恒吃饭也没什么好背人的,就说:“在梦香居。”

“这么巧,我也在梦香居,你在哪个房间?”

还真是无处不相逢,林夕知道他是个小心眼的人,虽然她跟苗长恒没有什么,但是如果他过来看到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吃饭,心里不知道又会怎么想,就说:“我已经快吃完了。”

“你不会是一个人在吃饭吧?跟谁,我过去打个招呼会不方便吗?”他听出她不想让他过来打扰,更是执意要过来了。

“我真的已经快吃完了。”林夕回头看看苗长恒,他见她回头,脸上露出温和而包容的微笑。

挂了电话,林夕回到桌旁坐下,苗长恒没有问打电话的是谁,而是说道:“这汤趁热的时候最好喝。”

林夕觉得苗长恒真的是个很有风度的人,可是心里又有些隐隐的不安,担心米振扬会进来,弄得场面尴尬。

可是她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没过几分钟,米振扬就推门进来了。

苗长恒看到米振扬,微微一愣,但是马上礼貌地站起来,“米总,幸会。”

米振扬微笑着走到桌旁,“打扰了,苗总,我过来吃饭,听庞总说刚刚看到你也过来了,就过来打个招呼,苗总不会嫌我冒昧吧?”

“怎么会,能在这里遇到米总很高兴。”苗长恒总是随时保持着谦和礼貌的姿态,这会儿礼貌地邀请米振扬,“米总一起坐吧。”

米振扬倒是没有推辞,看了林夕一眼,“林设计师不介意我坐一坐吧?”

林夕只能微笑着摇摇头。

米振扬坐下来,却又不说话了,林夕也不好贸然开口,还是苗长恒先说道:“米总,林设计师你见过的,就不用介绍了,我记得,你们好像还是同乡?”

“对,我们是同乡。”米振扬嘴角微微扬一扬,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他表面微笑,内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苗长恒叫来服务生,“请给这位先生上套餐具,还有酒杯。”

待米振扬面前的杯子里斟满了酒,苗长恒说道:“米总,既然今晚在这里相遇,一起喝一杯吧。”

林夕知道米振扬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饮酒,但是又不好出言阻拦,只好说道:“大家遇到了,聊聊天就好了,未必要喝酒。”

米振扬却举起杯子,“这酒一定要喝,林设计师去苗总的公司工作了,我应该祝贺一下。”

苗长恒举杯笑道:“米总消息真是灵通,已经知道现在林设计师加盟织云了。”

米振扬轻轻一笑,“自从上次苗总介绍说林设计师是我的同乡,我就格外关注,自然就知道林设计师现在在织云工作了,听说还是苗总举荐的。”

苗长恒说:“林设计师这样的人才,我若不赶紧挖进织云,怕是就被别的公司抢走了,所以我才急着吸纳人才呀。”(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无处不相逢6 第二十二章无处不相逢6

林夕无法阻拦,只能看着米振扬把酒喝下去,酒喝完了,米振扬没有久留,又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

米振扬走后,苗长恒问林夕:“米家镇并不大,林夕,你跟米总果然不认识吗?”

他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但是因为米振扬没有说二人是认识的,所以林夕只能摇头,“不认识。”

苗长恒是聪明善解人意的人,自然也不会深问。此刻林夕的手机又响,是短信,米振扬发过来的,“十五分钟后,我在车上等你。”

林夕和苗长恒又坐了一会儿,说道:“苗总,我已经吃好了,今晚上的菜都很合胃口,谢谢苗总了,改日我一定回请苗总。”

苗长恒见林夕比刚才更加礼貌,像是要故意拉开距离似的,心中有些失落,但是还是说道:“跟我不要这么客气,时间好像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林夕声音温和有礼貌,但是目光里却是全然的拒绝。苗长恒识趣,没有坚持,只说:“那林夕,你路上小心一点。”

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总是从容温和,这一点,米振扬是做不到的。

林夕上了米振扬的车,他也不理她,只声音沉沉地对司机说道:“开车。”

一路上他都脸色阴沉,林夕知道他正在生闷气,她也不肯先开口,免得早早招来一场争吵。

直到开门进屋,他还是不说话,林夕也就不理他,从自己随身的包里拿出设计图,坐在沙发上看,设计方案她白天没有改完,这会儿正好需要一个事儿做,所以不如改改方案,免得还跟兀自相对。

他从洗漱间出来,看到林夕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正盯着一叠设计图再看,轻柔的发丝覆在脸庞上,她的样子认真而太投入。

“你还真是认真工作。”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么卖力是为了公司呢,还是源于私人交情?”

林夕知道他定然会找茬儿的,她不想立刻跟他理论,如果能够忍一忍,让他过去这股愤怒劲儿,也许能够避免一场劳神的争吵。

“他对你好像不错呀,你跟他吃饭不是第一次了吧?是谈工作吗?谈工作在单位没有时间是吧?”他又一连串的发问,似乎正在争吵的兴头上,不会轻易罢休。

林夕凝神看着设计图,没有搭话。

她每每不说话,倒是更激起他的愤怒,“心里没鬼的话为什么不说话?”

实在躲不过去了,林夕这才抬抬头,说了一句,“你至于吗,我不就是跟别人吃了一顿饭吗?”声音尽量压着,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来。

“可你是跟一个单身了五年的男人吃饭,怎么,他都跟你聊了些什么?有没有痛说过往的痛苦婚姻,有没有向你讲述不堪回首的情史,然后请你给他一点儿温柔的慰藉?”他却不依不饶起来,每次走进这个屋子,两个人相对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一个喜欢怄气的小男孩。(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无处不相逢7 第二十二章无处不相逢7

林夕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设计文稿,虽然她每次都想忍,但是每次吵架还是避免不了。林夕总是想不通,米振扬也是一个有事业有见地的男人,在外面风度翩翩,说话彬彬有礼,怎么回到家里就成了一个如此小心眼的爱怄气的小男孩了呢?

“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林夕语气里开始带着不满了。

“我无聊?你跟他吃完饭就觉得我无聊了是吧?我把你叫回来,你心里不高兴是吧?”他咄咄逼人起来。

“你别胡搅蛮缠好吗,总是这样吵来吵去,你不觉得累吗?”林夕是觉得累了,这样的架,他们吵过太多次了,明明每次都没有什么结果,明明每次都是互相伤害,可是他好像总是嗜此不疲。

“你跟我在一起就觉得累,跟他在一起就谈性很浓、兴致勃勃,我很好奇,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你就这么感兴趣?”他不说话的时候深沉冷酷,一说起话来却也如机关枪一样,快速而有杀伤力。

林夕正色道:“米振扬,我就是跟苗总一起吃了顿饭,随便聊聊家常,没有过多涉及个人隐私。”

“这么说还是涉及隐私了,作为一个公司的副总,他请女员工用餐,还谈到自己的私事借以拉近距离,你说,他温文尔雅的谈吐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居心?”

他听话都往哪里听呀?林夕一时觉得有些着急了,“什么居心?苗总能有什么居心?你不要把人都想得那样不堪行吗?”

“你在为他辩解吗?”他盯着她,带着不满和探寻,“看来你们的距离是拉得够近的。”他如果心中有了猜忌,别人解释往往是徒劳的。

林夕说:“米振扬,我没有刻意要为别人辩解,我只是想说,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过就是一起吃了一顿饭罢了,难道我连跟别人吃顿饭的自由也没有了吗?”

这几天,林夕原本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以为这样的争执不会再发生了,却原来,她是过于乐观地估计了他们的关系。

“我给你的自由还不够多吗?我比你更了解男人,他看你的那眼神,你没有觉得不对吗?”他居然心思细到这种程度,是他心里存着太多的猜忌,所以才会觉得别人的眼神不对。

他继承了他爸爸的聪明能干,有胆量有作为,也继承了她母亲的敏感多疑,动辄猜忌。认识他这么多年,林夕最知道他的多疑,这是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并非他故意为之,林夕稍稍放缓了声音说道:“你不是说了吗,我去织云公司是他举荐的,所以我跟他吃顿饭也不为过。我们只是礼尚往来,再无其他。”

“可是他为什么举荐你,他又为什么请你吃饭,为什么要谈及自己的私事,你又为什么急着辩解?”

他实在有些不讲道理了,他那样询问,她解释他便说辩解,不解释他又说她心里有鬼。(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结1 第二十三章心结1

他生气的时候,是有些不可理喻的,但是林夕每每又总想说个明白,“我不是辩解,只是如实解释。”

“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你跟单身男人晚上出去。”

这才是他不高兴的真正原因,他是个占有欲太强的人,这一点也像极了他的母亲,只要是他认为应该归自己所有的人跟别人略有瓜葛,他就不能忍受。

林夕耐着性子说:“他单身与否,这跟吃顿饭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不可能跟所有的单身男人绝缘,我们公司的尹总也是单身,是不是以后我也不能跟尹总说话了?”

他显然很生气,觉得她是在狡辩,又翻出来旧话说道:“你如今越来越无所顾忌,你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这是她最讨厌的要挟,可是他总是拿出来作为钳制她的法宝。

“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可是你不能拿着这个约定限制我的一切行为,我不认为我有违背我们约定的地方。”林夕迎着他的目光说道,她发现自己一味迁就总是没用的,不如直面应对他的责难。

“违反没违反,是由我来界定的。”他声音低沉喑哑,“林夕,别忘了现在你妈妈的幸福是谁给的?凭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应该得到如今的幸福吗?”

这就是他最终钳制她的东西,他知道什么是她的软肋,他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拿出来质问她。

林夕的火气往上窜,“米振扬你别太过分了。”他今天又将她逼到忍无可忍了,“我妈妈有什么所作所为让她不配拥有幸福?我妈妈跟建松伯伯本来就是情侣,他们彼此相爱,只是因为一些阴差阳错的事情才错过了彼此,如今他们在一起,是因为彼此的情意,你不要总认为是你的施与。”

“原本是情侣,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为什么还要不甘心,你妈妈的不甘心,毁了我母亲的一生。”他说了这句话,颈间有青筋爆出,可知他已经愤怒到极点。米振扬的母亲多病抑郁,但是对儿子却是极好的,米建松年轻时忙于木材厂的生意,跟儿子的交流很少,所以米振扬对母亲的感情远远多于对父亲的。此刻,他的牙关已经咬起,“就因为你妈妈,我的母亲没有得到过一个女人应该得到的半分情爱,甚至她死去的时候,身边都没有我爸爸的影子,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妈妈的罪过?”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恨米书英,以前他母亲活着的时候,在他的耳中灌输了太多的恨,让他看到了太多的眼泪和悲苦,当一件事,一种念头,被无数次的灌输给一个人的时候,而且是由一个血缘至亲的人灌输给一个人的时候,这件事这个念头就会成为根深蒂固的事实,母亲的无数次痛苦的诉说,那无休无止的眼泪,让她相信是米书英毁了母亲的幸福,所以他恨。而母亲的去世又是那样的凄凉,她当时是那样的不甘,更在他心中拧了一个结。(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结2 第二十三章心结

关于这个问题,林夕已经没有办法跟他争辩了,争辩没有任何作用,因为他太过于固执己见。

他见林夕抿唇不语,又说:“你刚刚说你妈妈现在幸福安宁不是我的施与?那好,不消我费太多力气,我能让她现在的幸福成为一场空你相信吗?”

林夕也因愤怒而变得脸涨红了,“米振扬,你不过是仗着建松伯伯的歉疚之情。”

米振扬母亲的死,虽然也是久病缠身所致,可是因为当时的种种,她的死已经成为米建松心头永远挥之不去的歉疚,妻子死了,望着儿子愤恨的眼神,他的歉疚便转移到了儿子的身上。

米振扬的眼睛像染了血一样,变得通红,“是,他是歉疚,因为他亏欠我母亲的太多太多。我母亲的病痛,我母亲的眼泪,我母亲的那些不幸,都是他造成的。”

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可是他一直走不出的心结。她永远忘不了母亲的那些幽幽怨怨的诉说,忘不了母亲去世的时候,最后倾尽力气说出“建松”两个字,却盼不到他的身影,而那时那地,米建松跟米书英在一起,等他终于匆匆进门的时候,妻子早已没有了气息。

林夕也知道,米振扬走不出这个心结,米振扬的母亲米桂娟,一生怨恨太多,直至去世,又把这种绵延不断的怨恨转移到儿子身上,米振扬的怨恨似乎也用无休止。

现在是他最激动最气恼的时候,她说什么,他也不会听进去。

林夕也不知道今晚上是怎么了,怎么跟苗成恒吃了顿饭回来,就引发了这样的争吵,把那些陈年旧恨都翻了出来,让一切变得无法收拾。

林夕低低地说:“你现在太激动了,我看,不如我先回去吧。”看不到她,他的心情或许能够平复一些。她也是他恨的人。

他却一把拉住她,拉得太用力,她的胳膊都被捏得生疼。

她站在原地,“米振扬,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总要翻出来跟自己过不去,既然你恨我,为什么又不肯放我走?”

如果他真的想忘记过去,那么不要跟她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看到她,他就无法忘记过去。

“既然忘不掉,我就不打算忘掉,只有折磨你,才能让我心里稍微痛快一些。”他的脸色没有那么红了,但是变得冰冷。

“可是,”一股委屈无法抑制地涌上来,这些委屈已经在她的心里压抑了太久太久,“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恨我?”过去的种种,父辈过去的种种恩恩怨怨,跟她又有什么关系?他如今要这么恨她,这么折磨她?

“我恨你。”他盯着她的脸,神情里充满难言的痛苦,“我恨自己为什么要遇到你,我恨自己没有办法只恨你。”

这话说得有些拗口,也让人费解。(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结3 第二十三章心结

林夕无心探究这话里的深意,只说:“米振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明有暗,可是我们不是应该努力把明的一面放大吗?你为什么总是走在灰暗中,你为什么不选择走出来?”

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守在身边,那时那境,他内心里的痛苦,别人无法体会,可是这终究是过去的事情了,他不能总是活在以前的阴霾里。那些痛苦和仇恨,形成了一个茧,而他总是把自己放在这个茧里不肯挣脱出来。其实他如果努力的话,也许能够挣脱的。

他脸上是固执的深情,“很多东西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吗?上学的时候,老师说,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可是我当时就觉得,有时候根本不是我们来选择路,而是路选择了我们。父母我们无从选择,很多东西我们也就无从挣脱,既然我的路已经是那样了,我如何又能选择走脱?”

林夕看着他,心里涌上一丝绝望,他终究是走不出这个心结的。

他还在拉着林夕的胳膊,“你总说我不放你走,可是我们之所以有那个约定,是你先来求我的。”

对,他说的没错,这个约定的始作俑者,其实是她。

米桂娟去世之前,米书英就时常生病,米桂娟去世的时候,米建松之所以跟米书英在一起,是因为当时他陪着米书英去省城看病了。可是米桂娟走得那么猝不及防,等米建松带着米书英从省城看病回来,回到家里的时候,妻子米桂娟已经去世了,她的身边,只有眼含痛苦和仇恨的儿子。

米桂娟去世之后,米书英的身体也每况愈下,精神状态也不好,时常发呆,脸上几乎没有了笑容,她还经常忘事儿,有时候想说什么话,想了半天又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

林夕很着急,陪着母亲去看了几家医院,也吃了很多的药,身体不见好,精神状态也不见好。林夕上大学的时候,米书英一个人在家里住,甚至因为精神不济,忘记了看炉子而出现了煤气主动的事情。

当时林夕只觉得母亲是身体不好,所以带来了心情也差,再说母亲本就是多愁善感的性子,根本没有往抑郁症上考虑。

后来到了林夕大学毕业的时候,米书英的精神状况已经有了严重的问题,常常不知不觉就哭了起来,连洗漱穿衣这样的生活小事做起来也不自如了。

林夕着急了,带着母亲到省里的医院检查,医生说得了抑郁症,且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医生还告诉林夕,要做好长期治疗的精神准备,要保证患者精神愉快。

林夕带着许多抗抑郁的药陪母亲回到米家镇,很长一段时间内,母亲的病情都没有好转,加上米书英的身体也不好,病情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还出现过昏迷的情况。

米书英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下,总是喃喃叫着一个人的名字,林夕仔细听听,她喊得是“建松”、“建松”。(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结4 第二十三章心结4

米桂娟去世之后,米书英和米建松几乎断绝了来往,偶尔在路上遇到,也从不说话,各自快步走开。

可是米书英精神恍惚的时候,几乎连林夕都要不认识了,她清晰地喊出的名字,就只有米建松的。

以前米书英在清醒的时候,有一次跟林夕讲过她跟米建松的事情。

米书英有一个本家的堂伯,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后来上了年纪,总想有个孩子,就托人从外地收养来一个孤儿,这个孩子就是米振松。

米书英跟米建松同龄,两个人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感情很好,随着年纪的增长情愫渐生,也曾经有过私下里的海誓山盟,在他们彼此的心中,对方就是自己未来的伴侣。米书英的父亲生前做过私塾先生,母亲也是大户人家出身,米书英自小也知书达理,学习是极好的,又喜欢画画,后来考上了大学,学了美术专业。米建松却因为养父养母年纪大家境窘迫,高中读完就回家务农了。但是这并没有影响两个人的感情,他们依然决定,等米书英大学毕业就结婚。

可是看出端倪的双方父母都极力反对,米建松和米书英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在名义上,他们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妹,在那个年代的米家镇,未出五服的堂兄妹结婚,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米书英的父亲虽然早逝,但是母亲对她也是极严格的,她坚决不允许女儿和米建松在一起,甚至以死相逼。

少女时候的米书英,自小跟母亲相依为命,事事顺从母亲,但是在跟米建松的感情问题上,她也有她的坚持,她表面上没有反对母亲,却铁了心要等待机会,嫁给米建松是她这辈子的心愿。

可是米书英大学毕业归来的时候,她的闺中好友米桂娟却告诉她,自己怀了米建松的孩子。这个消息让米书英震惊,她去询问米建松,米建松并没有半句解释,只是说自己对不起米书英,自己这辈子没办法娶她了。

后来米书英带着破碎的心离开了米家镇,去了南方,再后来就嫁给了林夕的父亲。

米书英只是简单的叙述了那段往事,里面的种种,她没有说得详细,但是林夕却从妈妈淡淡的叙述中听到她的心痛,她知道妈妈曾经怎样深挚地爱过米建松,并且直到现在,妈妈依然爱着他。

病中的米书英精神恍惚,她失去了平日的极力掩饰,总是喃喃含着“建松”“建松”,给妈妈治疗的医生说,如果是最需要的人来照顾她,米书英的病情才有望康复。可是这太难了。出于对儿子的歉疚,米建松没有办法照顾米书英。如果想让米建松来照顾米书英,必须去求米振扬。(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结5 第二十三章心结5

后来是林夕还是去求米振扬了,林夕还记得米振扬当时的声音是那样冰冷,“我的父亲去照顾你的母亲?你是在开玩笑吧,如果我同意了,那我去世的母亲泉下有知,我该如何向她交代?”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林夕也不会放下尊严来乞求他,所以林夕向他承诺,“只要答应让建松伯伯经常去看看我的妈妈,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她还记得米振扬当时冷冰冰的手指划过她的脸,“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那你母亲欠下的,你来偿还。”

他的声音和手指都是那么冷,“如果我的父亲去照顾你的母亲,你就必须待在我身边,随叫随到,随我消遣。”

他用了侮辱她的口吻,“消遣”这个词让林夕的心猛地缩了一下。

他马上洞悉了林夕的心情,继续冷冷说道:“怎么,没办法忍受是吧?没办法忍受可以走,我不喜欢强求别人。”

林夕咬着下唇,好久,一股咸腥的滋味袭来,原来嘴唇不知不觉被咬破了。半晌她说:“可以。”她觉得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但是声音听起来却很微弱。

不过他还是听到了,脸扭向一旁,说道:“我不会跟你结婚,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这个自然。”这个条件林夕倒是答得干脆,因为这也是她内心所想。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他眉一蹙,明明是他提出来的条件,她这样爽快的应承,却又让他不快了。

“除非我中止这个约定,你没有权利先离开,这期间不允许你跟别的任何男人有来往。”因为心中不快,他说出来的条件更加苛刻。

林夕觉得这样的约定是荒唐的,但是想起母亲的病,想起母亲喃喃喊着的名字,只能含泪答应。

其实林夕一直是遵守承诺的人,这些年,她一直在默默地忍受和维持这种荒唐的关系,默默忍受他对她的折磨。

但是争吵却是难免的,因为他有时候实在太过分了,比如今晚,林夕觉得他就是在刻意找茬,她不过是跟别的男人吃了顿饭,他就这么不依不饶。

现在的林夕,眼里又含着泪了,就像他们做出约定的那个晚上,她眼里有莹润的泪光,却又努力瞪着眼睛,竭力不让泪水涌出眼眶。

她这个样子让他心里生出说不出的难受,难道跟他在一起,她就这样委屈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结6 第二十三章心结6

他的手指又划过她的面颊,这个动作也让林夕想起当年她求他的时候。她的脸不由得往后躲闪了一下。

他的手却又伸过来,捏住了她的下颌,“跟我在一起,你很难受是不是?如果不是为了你的母亲,你大概一分钟也不愿在我身边吧?”

林夕眼里依然莹润,她又咬着嘴唇,不屑于回答他的话。

他捏着她的下颌,盯着她的眼睛,“你若后悔了,可以走,只要你能承受后果。”

又是这样赤裸裸的威胁。

可是林夕总是在他的威胁下就范。米书英是林夕最爱的人,林夕从十四岁的时候,就在心里默默做了决定,她这一生都要好好照顾妈妈。她可以受委屈,但是她的妈妈不能。

林夕的泪淌下来,流到他的手指上,“折磨别人的时候,你快乐吗?你真的发自肺腑觉得快乐过吗?”

米振扬脸扭转到一旁,不再看她。

其实说到折磨,米振扬没有打过她,也没有真的打电话干扰过父亲对米书英的照顾,但是这种不正常的关系,这些无休无止的争吵,这事无巨细的控制,这绵绵无边的恨意和猜忌,让林夕无法忍受。

等他的手指从林夕的脸上滑下,林夕说:“我一直遵守我们的约定,这些年,我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交往,什么爱情,什么婚姻,早就不是我憧憬的东西。你已经毁了我的幸福,你还想如何?你不能限制我的一切自由,不能因为我跟别人吃顿饭你就胡乱猜忌,没完没了。”

他们争吵的时间太长,他几乎忘了他们最初是为了什么争吵,如今她这样说,他这才想起来,他眼前浮现出苗长恒看林夕的眼神,明明就是带着欣赏和爱慕,那样的眼神让他不能忍受。

“我早就说过,不要跟单身男人单独吃饭,你违反了约定,这会儿却又说我限制你的自由,我已经非常容忍了,你不要总是挑战我的底线。”

林夕对他怒目而视。

他现在情绪却似乎比刚才略微平稳了一点,对林夕的愤怒视而不见。他站起身来,往洗漱间走,边说:“我不可能总是容忍,你记住,以后不要跟单身男人单独吃饭,我不允许。”(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结7 第二十三章心结7

很多人都有心结,米振扬有,米修平也有。

林夕傍晚从公司大楼出来,远远正看到米修平站在车旁,杨佳彤正款款地往他跟前走,走到他近前,杨佳彤笑意融融,在他耳边说着什么,米修平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两个人一个玉树临风,一个高挑隽秀,远远看去真是一对璧人一般。

看到这番景象,林夕又不由得想起桃子,所以匆匆收回目光,往另一侧走,想打车回去,她今天没有开车过来。

林夕刚走了几步,就听到背后有人喊她,她回头,却是杨佳彤,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到了林夕,这会儿冲她招手,“林姐,你不是没有开车吗,这会儿不好打车的,我们送你一程。”

林夕在原地站住,礼貌地拒绝,“不用了,应该能打到车的。”

杨佳彤却往林夕这边走了,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林姐,大家都是同事,你何必这么客气。”说着就盛情挽着林夕的手来到米修平的车旁。

米修平这人一向冷静镇定,这会儿遇到林夕,脸上倒是没有显出尴尬,主动跟林夕打招呼:“林夕,好久不见了。”

其实他们前几天才在梧桐树粥店见过。

林夕还未及说话,杨佳彤已经在旁边惊讶地开口,“原来你们认识的?”说话间看看林夕,又看看米修平。

林夕说:“是呀,我们认识,我们是中学校友。”

“初中还是高中呀?”杨佳彤脸上的惊讶还未褪去。

林夕说:“初中高中都是。”

“是吗,那真是巧呀!”杨佳彤走到米修平这边,挽住米修平的胳膊,“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以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过?”

米修平说:“你也没有问过呀,我并不知道你们是同事。”

其实他应该知道的,看来他跟杨佳彤平时并不是那么坦诚相见的,他们站在一起,样子虽然亲密,但是总让人觉得有些作秀的成分似的。

杨佳彤却还沉浸在小小的意外带来的惊喜之中,说道:“那就赶紧上车吧,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你们也好叙叙旧。”

坐到车上,林夕回绝,“我今晚恰好有事情,就不打扰你们了。”

杨佳彤倒像有几分小小的失望,不过她很快恢复了笑容,对开车的米修平说:“修平,我不是告诉你我们公司有位同事要帮我们设计婚纱吗,就是林姐。”

米修平“唔”了一声,“那谢谢你了,林夕。”

“不用客气。”林夕的声音淡淡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结8 第二十三章心结8

林夕家很快到了,她住的是一个房屋老旧的社区,小区不大,里面的几座楼房都是旧式的红砖外墙。由于年代久远,楼房的墙面已经斑斑驳驳的,楼外的旧铁栅栏上,种着一丛丛的蔷薇,这个季节,蔷薇花已经谢了,枝蔓依旧郁郁葱葱的。林夕当年租住这里的房子,就是看中了这一丛丛的蔷薇花。从五月到九月,只消一开窗,蔷薇花的香味儿便漫进房子里,让人神清气爽、心境恬然。

林夕下了车,杨佳彤也跟着下来,挽着林夕的胳膊,四下看看说道:“这里的房子虽然老旧,但是倒是难得的古朴的去处。林姐真是眼光独到。”又说,“林姐,真没有想到你跟修平是同学,以后,你可得给我讲讲他过去的事儿,他这个人,是个工作狂,不擅长聊天,我问他以前的事情,他也不太肯跟我说呢。”说话间又带着娇嗔的神情看看站在车旁的米修平。她的神情中除了娇嗔还有爱慕,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爱着米修平的。

林夕说:“我们只是校友,不同班,他一直就是这样不爱说话,所以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多少。”

林夕话音刚落,忽听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夕。”她回头一看,不由一愣,桃子正站在离她六七步远的地方,神情凄然地望着她。

林夕没想到桃子会忽然出现在这里,她刚刚喊了一声“桃子。”却见桃子的目光已经略过她的肩头,往她的身后望过去了,林夕不回头也知道,桃子望见了米修平。

这场景一下子尴尬起来,林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桃子和米修平两人对望,也各自沉默,只有杨佳彤不知内里,她看着桃子,先开口道:“林姐,有人找你,这是你的朋友吧?对了,那天,在一家餐馆,我们好像见过?”

林夕这才回过神来,胳膊从杨佳彤的手里抽脱,来到桃子近前,“桃子,你怎么来了?”仔细看桃子的脸,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似的,林夕急忙又问,“桃子,你怎么了?”若非是遇到事情,桃子怎么会忽然到她的住处来找她。

桃子的目光还穿过林夕的肩头,望向米修平那边,林夕握了桃子的手,发现她的手是冰凉的,她轻声对桃子解释:“我今天没有开车,正好遇到米修平去接……人,所以就搭他的车回来了。”

林夕跟桃子这样解释,却见桃子还呆呆的,不知道听到她的话没有。

林夕看看不远处的米修平,他一直伫立车旁,动作有些僵硬,也不说话。

林夕这时候转身对米修平和杨佳彤说:“谢谢你们送我回来,我还有事情,就不请你们上去坐了,你们回去的时候,开车小心些。”

杨佳彤冲林夕她们挥挥手,就跟米修平上了车。(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结9 第二十三章心结9

等车子发动了,开车一小段路,杨佳彤问米修平:“修平,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跟林姐是同事,你当时怎么也没有告诉我,你们是同学。”

米修平有些心不在焉,“唔,可能当时我没有在意吧。”

他是常常心不在焉,杨佳彤总是说他,心思总在案子上,对她说的好多话,总不往心里去。

杨佳彤总觉得米修平今天怪怪的,尤其是刚才,他站在车旁,就像是一尊石雕似的,她又问米修平:“林姐身边的那个女孩,是她的朋友,你也认识吗?”

米修平好像在专心开车,眼睛注视这前面的路,声音沉沉地答道:“认识。”

杨佳彤“唔”了一声,随手开了车里的音乐,又说:“这个女孩长得虽然不算太漂亮,也没有林姐有气质,但是看上去模样还算清爽,不知怎么的,找了一个挺磕碜的男朋友,那人秃顶,矮胖,一看就俗不可耐的。前几天我跟林姐在餐馆吃饭的时候遇到她跟那个男人的,我当时就对林姐说他们不般配。”

米修平没有答话,伸手把音乐的声音开得很大,似乎嫌杨佳彤太聒噪似的。

杨佳彤觉得米修平今天情绪有些异常,但是知道问他他也不会说自己怎么了,于是就换了话题说:“我们去影楼看看吧,就是上周约好的那家,这家影楼是云海市最好的了,我看婚纱照就在他们那里拍吧。”

米修平却兴致缺缺似的,“现在这么晚了,影楼该下班了吧,还是不去了。”

“现在晚什么呀,影楼哪有这么早下班的。休息日你又说没时间,现在你又说时间晚,明明就是在找理由,我看你就是不上心。”杨佳彤不高兴起来。

米修平说:“我今天有些累了,我先送你回家。”

杨佳彤撅着嘴,沉默不语了。

此刻,桃子正坐在林夕家的小沙发上,神情木讷。

林夕在厨房里翻捡冰箱里的东西,“只有西红柿还比较新鲜,还有六个山鸡蛋。桃子,你吃西红柿炒鸡蛋还是喝西红柿蛋汤?”

半晌没听到回答,林夕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桃子躺在小沙发上,好像睡着了一般。

她过去轻轻拍拍桃子,“到底怎么了?”

桃子手肘搭在眼睛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不说话。

林夕着急了,以前桃子虽然害羞,但是也是个眼波灵动,心思细巧的人,怎么这会儿跟一截木头一样了,她把桃子的手拿掉,“你既然过来,就是有什么话想说,干嘛这样干躺着,让我看着着急,告诉我,怎么了?”

桃子的手臂有些湿,大约刚刚在流眼泪,这会儿睁开发红的眼睛看着林夕,“夕,他说,要跟我结婚。”(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结10 第二十三章心结10

林夕愣了一下,但是马上明白桃子说的是谁,她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桃子身上,“你要的不就是这个?你不是说了,除了米修平,跟谁结婚都一样?”

“可是,他真的提出跟我结婚了。昨晚上,他跟我说,他也有一把年纪了,凡事喜欢速战速决,他不想绕弯子,也不想拖着,他想尽快结婚。”桃子呼地坐起来,“夕,我本来是想跟他结婚的,我没想逃避这事儿,真的,可是昨晚上他那么一说,我忽然发现我根本接受不了。我望着他,我觉得他太陌生了,真的,太陌生了,我还不怎么认识他,难道我就要嫁给他吗?他还掏出一个戒指要给我戴,他的手一拉我的手,我简直就要哆嗦了,夕,你说,我能嫁给他吗?难道我真的要嫁给他吗?他的嘴一凑近我的脸,我马上就跑了,我从他家里跑出来了,我一晚上都没睡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要跟他结婚吗?”

桃子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林夕能够明白她的心情,桃子认为自己想好了,其实她是一时负气,一时受了刺激想要找一剂猛药来解除自己的痛苦,殊不知自己其实并没有想好,并没有真正做好结婚的准备,这会儿对方一明明白白表达出结婚的愿望,她就懵了。

林夕握紧她的手,“桃子,傻瓜,你当然不能结婚,你不爱他,连喜欢都做不到,你怎么能嫁给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们还得认真的生活,还是要认真面对自己的内心不是吗?”

桃子的泪刷得流了满脸,“夕,你说,我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

桃子是那样的无措,林夕坐到桃子身边,揽住她的肩,“没关系,别伤心,没关系的。”

林夕和桃子这样静静地坐了一阵子,桃子哭完了,才说:“夕,我其实一点都不勇敢,真的有人要跟我结婚了,我又怕了,我真的怕了,我看我这辈子,都不能结婚了。”

“别这么说,桃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的。”林夕安慰她。

桃子泪眼婆娑地望着林夕,“我以后不能在那个销售中心工作了,即使他不找我的茬儿,我也不好意思在那里工作了。”

林夕说:“那就休息一段时间,工作我们慢慢找。”

桃子把头依靠在林夕肩上,“夕,幸亏还有你。”(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心结11 第二十三章心结11

林夕包里的手机响了,林夕取出来看看,居然是米修平,他这会儿打电话来做什么?

林夕接了,听米修平说道:“她怎么了,刚刚我看她好像哭过?”

原来隔得那么远,他都能看出桃子哭过,林夕这边没有好气,故意问道:“你问的是谁?”

米修平说:“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我不知道。”林夕说,“我只知道你谁都不关心。不,你现在应该关心的人,就是你身边那位。”

“行了,林夕,不要再赌气了,她到底怎么了?”米修平那边又问。

林夕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桃子,她似乎也听出来是谁的电话了,泪眼汪汪地看着林夕。

林夕说:“既然你什么都给不了她,这样虚假的关心算什么?她伤心是她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要忘记往事吗,你不是想忘记她也忘记米家镇发生的一切吗,你又管她哭没哭过做什么?”

那边沉默了一阵,才又说道:“我知道她生我的气,你也生我的气,我本来不想打这个电话,可是我又忍不住要打,我就想知道她怎么了?”

林夕又看看桃子,桃子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眼圈也还是红肿着。

林夕觉得心中有气,所以说道:“她没什么,就是有人跟她求婚,她一时激动就哭了。她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个消息的。”

挂了电话,林夕坐回桃子身边来,对桃子说:“你说,天下的男人那么多,你怎么偏偏喜欢他呢,这种人,在感情上是最波澜不惊的,这恰恰说明他是自私的,他只想着他自己。”

“你别这样说,他不喜欢我,这不是他的错。”

到了这份儿上,桃子还在为他辩解。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桃子,那也就罢了,感情嘛,就是要两厢情愿,他追求他的幸福也没有错。可是林夕现在隐隐约约觉得,他其实就是喜欢桃子的,但是他不敢面对过去,也就不敢面对桃子的感情,他只自私地在乎自己的感受。

“桃子,你可真傻。努力把他忘了吧。”林夕这样说着,却也知道,这话说来容易,但是做起来,真的太难了。

米修平放下手机又发了一会儿呆,刚才在林夕家的楼前,桃子站在那里,神情凄然,虽然隔得远远的,他也知道她哭过。她是最不会掩饰自己的。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有学会掩饰自己。

她一直留短发,脸颊褪去了少女时候的一点点婴儿肥,显得那么瘦削,越发的楚楚可怜。

当年,坐在医院的走廊上,他的父亲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惟有她坐在他的身边,那天,她的头倚在她的肩上,她的短短的头发贴在他的颈上,发丝那么柔软,她的脸颊也是那么柔柔软软的,她闭着眼睛,就这么偎依在他的肩上,小小的身体那么柔弱,但是却又给了他些许的温暖,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她瘦瘦的小身子,她柔软的发丝,她匀静的轻柔的呼吸,似乎还在他的眼前,在他的耳边。

米修平坐着愣了一会儿神,重新把手机拿过来,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通了,米修平说:“振扬,你在忙什么,出来陪我喝几杯好吗?”(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不期而遇1 第二十四章不期而遇1

离公司新品发布会确定方案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林夕却接到一个新的案子,设计部一向温和的李经理这次很坚持,说这个案子非林夕做不可。

林夕其实有些为难,因为她的新品设计方案之前的很多想法都推翻了,现在正在重新做,还没有完全弄好,这个时候接了新的任务,自己的设计就会受到影响。可是李经理非常坚持,而且她这个人,平时没有什么架子,对林夕客气又器重,所以她亲自把案子交给林夕来做,林夕也不好推辞。

这个案子有些麻烦,费了林夕很大的力气,林夕一面还要忙着完善新品设计,每天都要忙至深夜,第二天再带着无法掩饰的黑眼圈来到公司。新品设计方案确定的日子越来越近,林夕仍然觉得自己的设计不够完美。

方案确定前一天的早上,林夕因为晚上没有睡好,早上差一点迟到,等她来到办公室,李经理却告诉她方案确定的日子提前了,就在今天。

其他的设计师好像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有林夕这么突兀地听到消息,又发现自己的设计稿忘到了家里,尽管昨天又忙到半夜,可是有些细节,她还没有处理好。等林夕回家取了设计方案回来,尹总和苗总亲自参加的会议早就开始了。

最终公司经过层层验收,确定用杨佳彤的设计。

杨佳彤在公司不是特别张扬的人,但是毕竟年轻、好胜心强,消息宣布之后,脸上难免带出喜不自禁的神情。

“林姐,你在咱们云海,是很有个性风格的设计师,设计方面少有人及,这次可是承让了。”回到办公室之后,杨佳彤特意谦虚了几句,话虽说得谦虚,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显出掩饰不住的几分骄傲。

林夕倒不是嫉贤妒能的人,只是有些可惜自己的设计,毕竟也是花了好长时间的心血,而且直到最后一直在改,这几日更是累得头昏眼花的。

李经理维持着平日的和气,还专门把林夕叫进办公室里去安慰了几句,说这次新品发布会只是一个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林夕展示才华的机会多的是。

其实设计部所有的设计师都有自己的设计,但是最后选中的只能是一套方案,所以林夕觉得,自己的未能入选也是正常的,只是若说心中毫无怅然,那也是骗人的,毕竟自己刚进公司,也很想通过努力证明自己的实力。

下午下班的时候,林夕在取车的地方遇到苗长恒,他脸上的微笑依然温暖:“林夕,其实我个人很欣赏你的设计,不过,最后如果能再精心修改一下,应该效果更好。”

林夕没好意思说自己最后接了新案子。输了就是输了,也没有必要找客观理由。

林夕回家没多久就接到米振扬的电话,说让她去梦香居一起吃饭,林夕今天心情不太好,本不想过去,怕自己情绪不佳又引起他的猜疑不满。但是米振扬的语气不容质疑,林夕前面刚刚跟他吵过架,这时候也不想火上浇油,只得换了身衣服,下楼开车赶往梦香居。(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不期而遇2 第二十四章不期而遇

米振扬订的房间在二楼,林夕上了楼梯之后穿过一条走廊,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门正好开着,林夕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却忽然看到了李经理。虽然李经理背对着门口,但是林夕能够清晰地认出是她,而她的对面,坐着杨佳彤和一个陌生的老年男人。

这样的巧遇让林夕不禁一愣,又见李经理正站起身来,笑声传到门外,“杨院长,我哥哥那个官司,多亏了你,要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杨院长?林夕马上意识到,那个男人应该是杨佳彤的父亲,云海市法院的副院长。

这时候又听到那个男人说:“李经理真是客气,我只是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罢了。佳彤在李经理的手下,没少给李经理添麻烦,这孩子年轻气盛,很多事情,还要李经理多提携着呢。这次她的新品设计获得认可,也是李经理栽培的结果。”

李经理笑道:“杨院长客气了,这都是杨设计师才华过人,设计确实好,跟我可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几个人都在笑,林夕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堵,不由得快步往前走了。

林夕走进米振扬订的房间,米振扬已经等在里面了,倒是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林夕坐下,仍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米振扬看了她一眼,“怎么了,不开心?”

他也是了解她的,就像她了解她一样,只消看一眼,就能发现她情绪不对。

林夕看看满桌的菜,却一点胃口也没有,问米振扬:“怎么忽然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吃顿饭?”

他还在望着她,“是呀,就是为了一起吃顿饭。”

他心情似乎还不错,好像前几天声嘶力竭跟她吵架的人不是他一样,林夕也倒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只是这会儿完全没有胃口,勉强给自己盛了一点汤,用小勺喝了一口,觉得寡淡无味。

米振扬见她一直踅着眉,就知道她有心事,但是她有她的固执,她不想说的时候,强问也不会听到结果。

“今天应该是你们新品发布会确定方案的日子吧?”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他连这个都知道,真是神通广大。

林夕“嗯”了一声。

“怎么,你的方案没通过?”他大约已经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挫败,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林夕说:“只有一套入选,这样的几率,我的设计选不上也很正常。”说着又喝了一勺汤,仍然是寡淡无味。

“你不是很努力地在做这个设计吗?晚上都要拿回来做。”他们吵架那天,他就亲眼看到她在看设计方案。

林夕今晚上特别不想谈到这个话题,可是他偏偏要说这个,就像是故意要嘲笑她似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不期而遇3 第二十四章不期而遇

林夕说:“大家都很努力,但是我刚刚说过了,入选的几率太小,并不是努力了就能选上的。”

“那是哪位设计师的设计入选了?”他问。

林夕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又知道他的性子,你越是回避的事情,他就越是要充满兴趣地问,所以索性说道:“杨佳彤。”

“杨佳彤?就是修平的女友吧?”他倒是把人物关系弄得挺清楚的,又一踅眉说道,“我刚刚看到你们设计部的李经理陪着杨佳彤和他的父亲一起吃饭呢。”

原来这个他也看到了。而且他对她们部门还真是关注,连李经理也认识。

林夕低了头,不想谈论这个,却又听他说了一句,“那么,杨佳彤的设计入选,跟这个李经理有没有关系?”

一句话正点中了林夕的心事,本来杨佳彤的设计挺不错的,但是刚刚看到那一幕,又联系前几天李经理硬交给林夕的那个设计,很多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林夕心里正恼着米振扬一直谈论她不想谈的话题,这会儿就头也没抬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关心我们部门的事情,你今晚上很闲吗?”

“看来我说中了。”他最善于看穿她的心事。

林夕没理他。

“被人算计了,心里不痛快是吧?”火上浇油是他一贯热衷的事情。

被他这么一说,林夕心中倒是对设计没入选的事情没那么介意了。“在职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那么容易想不通。再说,这也算不上什么算计,杨设计师的设计很不错,紧追时尚,很新颖。”虽然林夕的设计最后受到了外力的干扰,但是如果她一开始就设计出完美的作品,那么入选的机会就会很大。杨佳彤设计入选,或许有些外力推动,但是主要还是因为她的设计确实有实力。

“真的想通了?”他的目光还停留在她的脸上,似乎在寻找还有没有不开心的痕迹,“不开心的话,换家公司就是了。”

“为了一次设计没入选就换公司,岂不有些可笑。”林夕埋头喝汤,不再理睬他。

他的电话响了,他看看显示屏,接通了电话,“修平,有事吗……我在外面吃饭……你要过来?”他沉吟了一下,看了林夕一眼,林夕还在埋着头,也不看他,他说道,“在梦香居,你过来吧。”

挂了电话,他说:“修平最近不开心,想过来一起喝几杯。”

林夕说:“要结婚了,应该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我觉得对待修平和桃子的问题,你应该站得立场更客观一些。修平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选择什么样的婚姻,那是他的自由。”他比刚才的神情一本正经多了。

“他已经够自由了,怎么现在还不开心,还要借酒消愁?”林夕反问了一句。

林夕也知道,自己一直站在桃子的立场上来思考问题,可是米振扬不是也站在米修平的立场上吗?

“吃点东西吧,菜都要凉了。”他这句话说得还算温和。

她看着桌上的菜,倒都是她平时爱吃的,可惜今天胃口不佳。林夕还未动筷子,她的手机响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不期而遇4 第二十四章不期而遇4

是桃子的电话。“夕,今天我找了一天的工作,这会儿特别想吃你做的红烧鸡翅,还有骨头汤。”桃子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最近,失恋、失业一股脑儿袭来,她对林夕这个朋友特别的依赖。

“可是我在外面。”林夕说。

“在哪儿?”桃子问,“跟谁?我方便过去吗?”

林夕犹豫了一下,说道:“在梦香居。”说话间抬头看了米振扬一眼,“米振扬在……一会儿米修平也过来。”

那边的声音顿住,过了一息才说,“嗯,那……我就不过去了。”

桃子挂了电话,可是不到两分钟又打了过来,“夕,你们在哪个房间,一会儿我过去。”

林夕一愣,但是还是说了房间号。

挂了电话,林夕看看米振扬,米振扬倒是神态自若,林夕想起来,他这个人是最耐得住尴尬的。

米修平先到的,进门看见林夕,倒没有显出多少诧异,大约觉得她在米振扬身边,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倒是林夕开诚布公地说:“一会儿桃子要来,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索性回去好了。”她最近对米修平说话总是不客气。

米修平微微一怔,好像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坐了下来,他坐下不久,桃子就来了。

桃子一脸的疲惫,一看就是奔波了一整天。她这几天一直在找工作,人又瘦下去一小圈儿,林夕劝她休息一阵子再找工作,她哪里沉得住气。失业,失恋,可是日子总得过,没有工作哪成?

四个人干干地坐着,谁也不开口,气氛就这么绷着。

林夕恍恍惚惚觉得像是回到了他们上高中那会儿,她想,如果时光回转,那时的他们会不会想到如今会是这样的情境。他们当中有没有谁会盼望不如不相遇。

最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桃子,她举起手中的酒杯,“我们在同一个镇子上长大,在同一所初中和高中上学,毕业后又在一个城市生活,如今又坐在一张桌前吃饭,多么难得的缘分。我们,喝一杯吧。”

其余三人都沉默着举起杯子。

大家沉默着把酒喝下去。

桃子倒满了酒,又转向米修平,“你要结婚了,我祝贺你。”声音里是悲哀,语气却是无比的真诚。

米修平举着杯子,并没有往唇边送,目光里凝结了很复杂的情绪,一时间动作也有些僵。(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不期而遇5 第二十四章不期而遇5

桃子望着米修平,“那天在莲意酒吧,我喝多了,我醉了,可能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吧。我那样的表现,一定给了你一些压力吧?”

米修平不吱声,桃子又说:“自从知道你要结婚了,我喝酒,我哭鼻子,我找人倾诉,这些都让你觉得有负担了,是不是?”她的脸颊本来就瘦削,这阵子遇了这些事情,消瘦了很多,越发看上去下颌尖尖,让人心生怜意,但是她的声音却是清晰而坚定的,“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说清楚,米修平,我是喜欢你,从很多年以前,我就喜欢你了。可是你不用有负担,因为我有权利喜欢你,你也有不喜欢我的权利。你从来不亏欠我什么。”

此刻的桃子,眼睛里不由得罩了一层雾气,她脸上露出歉意,“你看,我又要哭了,我总是这么不争气。不过,我现在掉眼泪不是因为伤心,真的,米修平,我是因为感激。我感激你,因为有了你,我才体验到了什么是爱,我的生命才更有光彩。所以你一点都不亏欠我,你反而给了我太多。如果我之前的那些行为让你觉得有压力,那我今天我把话说清楚了,我希望你能轻轻松松地去爱别的女孩子,轻轻松松结婚。”她的眼泪已经大颗地落下来,站在她身旁的林夕也红了眼圈。

桃子过来,原来是为了说这些,她没有抱怨自己的爱没有得到回报,反而说感激,她不想让自己爱的人有负担,而是希望他轻轻松松去爱别人,这样的爱,这世间又能有多少?

林夕看看米修平,他一直不说话,但是仔细看的时候,会发现他的嘴唇在微微的抖动,手指也是,所以杯子里的酒都洒出来了。

“我干了。”桃子把一大杯酒全喝了下去。

没有人拦她,这时候去阻拦她会显得特别矫情。

米修平也把杯子里的酒喝干了。

林夕拉桃子坐下,“赶紧吃点东西。”空着肚子喝酒,会伤胃的。

桃子却有些呆愣愣的,似乎没有听到林夕的话。

这时候房门忽然开一道缝儿,有人轻轻敲了敲,然后把门推开,杨佳彤的声音响起来,“修平,你果然在这里,我刚刚看到像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屋子里的人都往门口看去,杨佳彤脸颊红红的站在门口,看样子也喝了不少酒。

她走到桌前来,“米总,你也在?还有林姐,还有……”她叫不出桃子的名字,但是看着也熟悉,“今晚上还真是巧,我就在前面那个房间吃饭,刚刚修平经过那里,我看到像是他,就想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们都在。”(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不期而遇6 第二十四章不期而遇6

杨佳彤滔滔不绝地说了这番话,米修平却没有反应,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没有走出来。倒是米振扬站起身来,“杨设计师,既然在这里遇到了,一起坐吧。”

林夕觉得杨佳彤坐下来,桃子肯定会觉得无比尴尬,就说:“佳彤,你们那边结束了吗?”

“奥,结束了,他们刚刚走了,我才过来的。”杨佳彤大大方方地在米修平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知道米总跟修平是同学,林姐也是,奥,对了,那你们大家就都是同学了,还有这位……”她看着桃子,一时叫不出她的名字。

林夕说:“这是桃子,我们大家都是同学。”说话间握了桃子的手。桃子的手很凉。

杨佳彤点点头,面露嗔怪地看着米修平,“修平你看,你这么多同学在云海,你都不介绍给我认识,我跟林夕都同事这么久了,也是刚刚才知道你们是同学。”

米修平还是没有说话,就像没有听到杨佳彤的话似的。

桃子的眼里还有湿意,这会儿杨佳彤进来,她真的坐不住了,这会儿站起来,脸颊上还带着两团晕红,对大家说:“我先走了。”

“桃子。”林夕站起来,拉着她的手,“你刚刚喝了那么多酒,还没有吃东西呢。”

“我不吃了,先走了。”桃子说,“你们慢慢吃吧,我真的得走了。”

“桃子……”林夕不放心,“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送她回去。”一直沉默的米修平忽然站了起来,不由分说就跟着桃子走了出去。

杨佳彤一时间愣了,他的男朋友、未婚夫,连个招呼都不跟她打,就兀自去送别的女人了,而且,今晚他看上去怪怪的,过分的沉默和心不在焉,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面露疑惑地看看屋子里剩下的两个人,他们却都不解释什么,她只能讪讪地说:“修平还挺关心老同学的。”

米振扬说:“他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

杨佳彤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了,“是吗,修平倒是从来没说过。”

房间里还剩下他们三个人,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米振扬叫来服务生,又点了几个热的菜,这才对杨佳彤说道:“听说杨设计师的设计入选新品发布会了,恭喜。”

杨佳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他怎么知道?她又看看林夕,似乎明白眼前的这对男女关系不一般了,就笑道:“也没什么可恭喜的,不过是一个新品发布会,还不是林姐让着我。”

其实这次杨佳彤的设计能胜过林夕,她心里确实觉得很畅快。她到织云工作之前就知道林夕这个人,也看过她的设计,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佩服的。在云海这座城市,能让杨佳彤看上眼的同行不多,所以进入织云之后,她格外关注林夕。她见公司里上至苗总下至李经理都很赏识林夕,心里更是暗暗跟林夕叫着劲儿。这次自己的作品入选,她看作是一种击败林夕的胜利。杨佳彤虽然自小生活条件优越,但是好胜心很强,是那种奋斗感很强的人,所以很看重事业上的成功。(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不期而遇7 第二十四章不期而遇7

杨佳彤已经不止一次说林夕让着她,虽然这是谦虚之辞,但是听多了让人觉得不舒服,林夕不禁说道:“佳彤你不要总是这么谦虚,我哪有让你,谁不希望自己的设计入选呢。”

米振扬也说:“是呀,杨设计师的设计入选,还是因为你的工作做得好,否则,怎么会战胜林夕,占了先机。”

他这样说,语义有些模模糊糊的,似乎是在夸赞杨佳彤的设计工作做得好,又似乎话里有话。

杨佳彤因为米修平的关系,跟米振扬见过几次,以前米振扬说话还算客气,但是这会儿话中带话的,倒让她不由得想应着他的话说几句了。杨佳彤笑一笑说:“看米总说的,我的工作哪里做得好,这次入选,也是挺侥幸的。初选的时候,我和林姐的设计不相上下,若不是我多加了些时尚元素,很难胜出的。”她看看林夕,“若说在业内,林姐可比我资格老,我早就仰慕她的设计,这次还请她帮我设计婚纱呢。林姐,我这次设计入选,你心里可别介意,苗总后来不是还说,你我的设计各有千秋。若是选两套,那你的肯定能选上。”

林夕没说话。米振扬却微微一笑,“杨设计师真的不用谦虚,你的工作确实做得好,刚刚我无意当中看到,杨设计师还有你的父亲,你们在陪李经理吃饭,可是为了庆祝一下吗?”

他这样一说,更像是话里有话了。杨佳彤觉得脸上挂不住了,他父亲确实恰好帮了李经理一个忙,李经理也因此在工作上给了她更多的赏识和便利。但是此刻米振扬这样说,似乎在暗指她是受了李经理的特殊照顾设计才会入选,这无异于贬低了她的设计。

“我们在一起吃饭,是因为另外的事,我想,米总大约想多了。”杨佳彤虽然没有马上就发怒,但是脸色却已经不那么好看了。

米振扬笑道:“我哪里想多了,我不过是说你们在庆祝嘛,我看是杨设计师想多了吧。”脸上虽然笑着,语气中倒像是带了几分讥讽。

林夕不知道米振扬今晚说话为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这时候恰好服务生端了新的菜来上了,她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就对杨佳彤说道:“佳彤,你那边饭局结束得早,未必吃得饱吧,这新上的菜还合你的口味吗?赶紧吃一点吧。”

本来今晚上米修平的表现就让杨佳彤心中不爽,这会儿米振扬又出言揶揄她,她也是心高气傲的性子,这会儿早就不想在这里待了,不由得站起身来,“其实我刚才就已经吃饱了。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情,米总,林姐,我先走了。”

她起身要走,米振扬和林夕也没有执意挽留。(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不敢爱1 第二十五章不敢爱1

杨佳彤走后,林夕说:“你干嘛要那样说杨佳彤,一点面子都不留。你这样说,就好像我有多么输不起。其实她的设计入选,主要还是靠实力。”

“除了实力还有其他的因素。”米振扬很笃定地说,“她的设计有实力,你的设计难道就差吗?我可不信她完全是光明正大得来了这次机会。”米振扬在商场上也待了不是一年半年了,所以有些东西,他自然想得透彻。

林夕说:“杨佳彤虽然好胜,但是做事却也光明,她不会为了得到机会不择手段。”何况,就只是一个小小的新品发布会,也不值得花多大心思,使多少手段。林夕现在觉得,多半是李经理主动为杨佳彤铺路的。

“她不会,李经理也不会吗?她的设计固然不错,可是你以为她父亲是可以轻易请出来吃饭的吗?就算她没有暗中使力,却未必不知道李经理对她格外关照。”米振扬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他们这样做,明显是在欺负你,你倒是很能忍气吞声。”话里透着怒其不争的意思。

林夕觉得,其实说到欺负,米振扬是最喜欢欺负她的人,他现在干嘛要一副打抱不平的口气呢?难道他自己可以欺负林夕,但是别人一算计林夕,他就看不下去了?

林夕没开口,米振扬又说道:“这样的公司,亏你还一门心思想要待在那里。”

他也是在商场上打拼的人,怎么说出这等意气用事的话。大约是他一直不喜欢林夕在织云做事的缘故吧。

林夕说:“我没觉得我们公司有多么不好,公司选择设计方案,主要还是依据设计的水准,你不要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完全否定织云。”

林夕这会儿倒是完全站到公司的立场上去了,米振扬说:“你如此喜欢这家公司,有没有个人原因?”

他大约又要旧话重提,又要把苗长恒扯进来,林夕干脆低头不搭理她,又去喝汤,米振扬却说道:“别喝了,都凉了,一晚上就喝那个汤了,真有那么好喝吗?”

其实这汤一点也不好喝,只是,林夕也不想吃别的东西。米振扬这么一说,林夕干脆把勺子放下,她心里惦记着桃子,说道:“我不吃了,我得去看看桃子。”

米振扬说:“你放心,修平是稳妥的人,一定把她安全送回去了,你这会儿去做什么?”

可是林夕还是不放心,执意要走,米振扬只好随着她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不敢爱2 第二十五章不敢爱

林夕来到桃子住处的楼下,正看到米修平下来,他步履缓慢、脸色凝重,跟林夕打了个照面也不说话,好像精神恍恍惚惚似的。林夕恰好也不想跟他说话,于是两个人擦肩而过。

桃子本来是跟人一起合租房子的,可是合租的人前不久结婚了,就搬出去了,现在这套两室的房子里只住着桃子一个人。

林夕敲门,桃子来打开门时虽然眼睛红着,但是脸色却平静。

“你没事吧,桃子?”林夕随着桃子进屋坐下,才轻声问道。

桃子拉着林夕的手,她的脸颊发红,但是手却是凉的。她说:“很多话说清楚了,心里倒是不那么纠结了。”桃子现在的样子,倒似乎真的比前几天坦然了。

林夕问桃子:“你今晚上忽然改变主意要过去,就是为了跟米修平说那番话?”

桃子点头。

林夕又说:“你就是为了跟他说清楚,让他不要有负担?”

桃子又点头,“他要结婚了,应该轻轻松松的不是吗。我前阵子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哭哭啼啼的,那样会让他有负担的。他从来不欠我什么,我只是单方面喜欢他,我不能让他有负担,我爱他,所以希望他好,希望他轻轻松松去爱,轻轻松松结婚。”

林夕觉得鼻子一酸,这就是桃子,这么多年,一心一意地爱着米修平,如今他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她又一心一意希望他活得轻松,活得幸福。

林夕揽住桃子的肩,“你呀,总是想着别人,可是你自己的感受呢?你那么爱他。”

桃子说:“我爱他,可是我配不上他,他那么好,本来就不该跟我这样的女孩在一起。我早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爱上他。如今,他要结婚了,我又忍不住难过。夕,其实我不想表现出我的难过,可是我忍不住。以前我也知道他不会爱我,不会娶我,可是他没有结婚,我就觉得他还在那里,我有个念想在那里。现在他要结婚了,他就要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我难受,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就像我身上的一部分要被刀子割走一样。这些年,他一直在我心里,似乎也在我的身体里似的,他就这样一下子没有了,我真的没办法不难过。”她的声音又微微哽咽了。

低到尘埃里的爱。

林夕替桃子难过,但是同时她又羡慕桃子的勇敢,不管怎么说,桃子爱过,她在爱的时候,不会缩手缩脚、获得患失,她付出一切去爱,她爱的全心全意。

而她,这么多年,从没有不管不顾地爱过,从不敢像桃子这样豁出去爱一场,她不敢那样爱。(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不敢爱3 第二十五章不敢爱

已经接近午夜,米振扬和米修平还坐在一家小酒馆里。

这样的地方,他们好多年不曾来过了,老旧的桌椅,简朴的陈设,简单的饭菜。这几年他们都见识过很多的奢华酒宴,也经常忙碌于觥筹交错,很少在这么朴素的地方安安静静坐一坐。

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可是因为他们付了足够的钱,所以店主欣然同意延长时间。店里只剩下这一桌了,店主去了厨房,所以此刻格外的安静,很适合说话。

米修平喝了很多酒,他以前不经常喝酒,即使喝,也不会喝多,这是最近,他总是喝醉。

“振扬,我只是想忘记过去,重新来过,我真的错了吗?”酒已经喝了不少,但是他吐字依然清晰。

米振扬看着米修平,他们一起长大,从小就是朋友,他了解米修平,米修平跟自己一样,在外人面前不轻易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但是在熟悉的人这里,不遮掩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他是很感情用事的,甚至在感情上是虚弱的,是不堪一击的。

“你就那么不喜欢米家镇吗?”米振扬问了一句。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米家镇,也不喜欢当年在米家镇的那个米修平。振扬,我跟你不一样,你的父亲姓米,你是堂堂正正的米家镇人,可是我呢,我从来不属于米家镇,米家镇也不属于我。你知道我小的时候,周围的邻居喊我什么?‘外甥狗’。不管是有恶意的,还是开玩笑的,他们都喜欢这样喊我,小孩子们也就跟着喊‘外甥狗,外甥狗,吃饱就走。’”米修平说到这里苦笑起来,“我能往哪儿走呢?那时候除了米家镇,我并没有别的去处,他们那样喊我,其实就是把我当外人。我对米家镇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产生过归属感,所以我爸爸去世之后,我就再也不愿意踏到那里半步。”

其实“外甥狗”通常情况下并没有多大的侮辱之意,是米家镇人对住在姥姥家的孩子的一贯称呼,可是当年,这样的称呼在米修平听来却是那样的刺耳,尤其是从他那几个势利的堂舅嘴里喊出来的时候。

“其实我也不是完完全全的米家镇人。”米振扬说。

“我知道,可是你跟我还是不一样的。”米修平知道米振扬的父亲米建松是被他的爷爷的收养的,也不算真真正正的米家镇人,但是米振扬的父亲米建松在米家镇的地位那么高,又有谁会给米振扬白眼和欺侮呢。所以米振扬从小就被当成堂堂正正的米家镇人,没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不敢爱4 第二十五章不敢爱4

幼年的米修平,看到了太多的世态炎凉。母亲早逝,父亲多病,家境贫寒,生活窘迫,他忘不了堂舅唐舅妈看他时候的厌弃神情,好多的事情,无论他做对做错,他总是错的,因为他是“外甥狗”。

他忘不了那些年他和父亲受得那些欺负,母亲去世没多久,就有堂舅要过来收房子,还有要分家当的,如果不是米建松出面说和,他和处在病中的父亲连个住处都要没有了。他忘不了父亲重病时候的人情凉薄,医药费交不上,他向堂舅开口时,对方的白眼和拒绝让他以后再也不愿登他们的家门了。他忘不了父亲几度病危时候他内心的那些无助和绝望。米家镇的记忆,总是和痛苦、羞辱相关。

少年时候的米修平,拼了命的学习,他就是想有朝一日离开米家镇,在外面的世界出人头地,让父亲也过一过受人尊重的生活。他终于考上了名牌大学,他还记得父亲当时兴奋得泪水都流出来了。可是他还没有完全打拼出一片天地,父亲就走了,永远离开了他。

父亲走了之后,他再也不想跟米家镇扯上半点关系。他甚至再也不想踏上米家镇的土地。他总是不愿意想起过去的自己,那个曾经生活在米家镇的米修平,那个曾经那么卑微、那么脆弱、那么无助的米修平,他不愿面对一个那样的自己。

现在的他完全不一样了,他是云海的知名律师,他打赢过无数场官司,他受人尊重,甚至很多有权有势的人求到他这里,求他帮着自己打官司。他逐渐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他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他不用再担心生计,也不用担心有人瞧不起。他有了事业,有了光明的前途,他有了出身好、有才华又漂亮的女朋友,他就要跟这样的女人结婚了。他已经脱胎换骨了,他是另外一个米修平,他要忘记过去。

米振扬看到米修平踅眉沉思,就知道他又想起了过往,他问他:“你爱杨佳彤吗?”他是第一次问米修平这个问题。

“爱或不爱,有关系吗?”米修平的声音淡漠,“她家世好,但是小姐脾气不重,还算通情达理好相处。她受过良好的教育,有些小才华,又难得的有些追求,在事业上有小小的要强,这样的女孩子,最起码是不讨厌的,她很适合我。”(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不敢爱5 第二十五章不敢爱5

“仅仅是不讨厌,就要跟她结婚?”米振扬虽然理解米修平的做法,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结婚,不就是应该找一个适合的人吗?即使我不跟杨佳彤结婚,也会找一个类似她这样的女孩结婚,我要和一个跟米家镇毫无关系的女孩结婚,这个女孩嫁给的是米修平律师,她不会知道过去的米修平是什么样子,跟这样的女孩生活,我会很快忘记过去的自己。振扬,你明白吗,我不会跟米家镇的女孩结婚。”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明显低沉下来。

他有他的坚持,他想忘记过去,他想做现在的自己,这好像是没有错的。

“可是你爱桃子,对吗?”

米振扬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让米修平心中一凛。

他没有答话,米振扬却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今晚上,当桃子说了那番话之后,米修平的手还有他的嘴唇一直在抖,这些年,米修平从来都没有这样失态过,即使面对再大的再性命攸关的官司,他也不曾这样失态过。

他是爱桃子的。

“修平,你不觉得,这个女人恰恰是你最灰暗日子里的美好吗?你不愿意接受过去的灰暗,可是那份美好可以留着。”米振扬说。

“可是我过去的每一点一滴的记忆都跟她息息相关,她融入我记忆里的每一寸,只要她在,我就完全不能忘记过去,我完全不能成为一个全新的自己。振扬你明白吗,我要做现在的米修平,我不想面对过去那个自己。”他害怕想起那种虚弱、那种绝望,那样的感觉让他窒息。

米振扬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修平,其实我们一样,我们都解不开自己的心结。”

米振扬喝完了酒,米修平说:“其实我们有时候还不如女人勇敢,我们被一些东西困住,我们战胜不了自己,我们不敢大胆地去爱。”

米振扬沉默。

两个人又喝酒,沉默了一阵子,米修平才说:“振扬,一晚上都在说我,现在说说你吧,你和林夕,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不这样又能如何呢?”米振扬的声音像老人一样苍凉。

“要么真正在一起,要么放手。”米修平说。

“这两者我都做不到。我怎么可能跟她结婚?”米振扬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我又怎么可能对她放手。”(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是我不要他了1 第二十六章是我不要他了1

“林姐,下周五我的婚礼,务必参加呀。”

一大早,杨佳彤就递过来一张请柬。林夕接在手里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半晌说了句“恭喜”。

杨佳彤倒是很热情,“林姐,你虽然是修平的同学,不过到时候可要以娘家人的身份出席呀。”

林夕自然是不会去的,但是这会儿也不能马上就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低头看那请柬,烫金请柬大方别致。米修平最终还是要跟杨佳彤结婚,他终是走不出自己的心结。

办公室里所有的同事都收到了请柬。年轻的陈设计师说:“佳彤,你现在设计入选新品发布会,紧接着又要举行婚礼,真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呀。如今最春风得意的就莫过于你了。”

杨佳彤只是淡淡一笑,也没有搭茬儿。

快结婚的人应该是充满喜悦的,林夕觉得一般情况下应该如此。可是杨佳彤发了请柬之后的几天,脸上并没有多少幸福喜悦,甚至有些掩饰不住的无精打采,就连她告诉林夕她帮忙设计的那套婚纱已经制作完工的时候,脸上也没有多少惊喜。

新品发布会举行的当天,晚上公司组织了酒会,不知是不是忙碌了一整天太累了,杨佳彤看上去特别没有精神,本该有的成功的喜悦也不明显,甚至早早地拉着林夕来到外面,说有话要跟她说。

林夕跟杨佳彤同事是有一段时间了,可是并不是什么无话不谈的朋友,关系并不亲近,林夕不知道这会儿杨佳彤拉她出来,要跟她说些什么。

杨佳彤还算是个爽快人,不过今晚的话却嗫嚅着不好开口似的。后来终于下了决心似的说道:“林姐,我想问问你,修平以前的女朋友是谁?”

这话问得确实有些突兀,林夕一时之间倒是愣了一下,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打算结婚了,再问这些好像就没什么意思了。

杨佳彤是个内心骄傲的女孩子,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怎么会向别人来寻问这个。她一定是感觉出什么不对了,才会忍不住来问林夕的。

林夕说:“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跟米修平并不很熟,他的过往,我知道得不多。不过据我所知,他以前好像没有什么女朋友。”桃子不能算是米修平的女朋友,他们根本没有谈过恋爱,而米修平似乎一直忙着打拼事业,情感生活相对冷漠,在杨佳彤之前,还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女朋友。

杨佳彤显然不太相信,“林姐,如果不是实在憋坏了,我也不会跑来问你,毕竟感情的事,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可是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却忽然明显地感觉到我和修平之间隔着旁人,这让我很不安,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把自己嫁掉对不对?所以我想知道修平的过去。”杨佳彤是直率的人,这时候真是着急了,才把林夕拉出来,急于想从林夕这里得到答案。

可是林夕说:“关于他的过去,你应该去问他。”

“可是有些东西没办法问,问了他也未必说,林姐,你告诉我,你那个朋友,就是那个叫什么桃子的,她过去有没有跟米修平好过?”(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是我不要他了2 第二十六章是我不要他了

其实在杨佳彤的心里,不愿意去猜测这样的事实,因为桃子是那么平凡不起眼的女孩子,如果她当年是米修平的女朋友,那说明米修平在选女朋友方面没什么眼光。可是,那天米修平喝多了,她扶着米修平往楼上走,米修平进了电梯,忽然迷迷糊糊摸着她的脸,嘴里含含糊糊喊了一声“桃子”。她当时一阵懵,但是等到上了楼,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个叫做桃子的女孩平凡的面孔,心里竟钝钝地痛了一下。第二天,她假装无意地问米修平:“你跟那个桃子,你们熟吗?”

米修平当时正在整理一些卷宗,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才又低下头去,继续整理东西,淡淡的说了一句,“怎么忽然问这个,那天在梦香居不是介绍过了,我们都是同学。”

“可是米总说你们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岂不算是青梅竹马?”她说完了特意观察他的表情。他脸上波澜不惊,“一起长大的人多了,难不成都是青梅竹马?”然后就拿着卷宗匆匆往外走了,边说,“我有个案子要开庭,先走了。”

可是,毕竟在一起很久了,尽管他表面波澜不惊,杨佳彤仍然可以看出他内心里的波动,他手上为何一滞,他为什么会不由自主的踅眉?那个平凡的女孩难道真的跟他有段过往?

如今她问到林夕,林夕说:“你们都要结婚了,还追究这些做什么?”

“正因为要结婚了,我才想要弄个明白,我要嫁的男人,心里不能留着别的女人的影子,哪怕一点点也不行。”杨佳彤本是追求完美的性格,从小她要的东西,都不喜欢有一点瑕疵,所以那天米修平在迷迷糊糊间喊出来的名字,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因为是在参加酒会,所以杨佳彤今天穿了露肩的裙装,刚刚出来得急,也没有戴个披肩,已是秋凉,天气有些寒意了,这会儿站在外面,她不禁觉得冷了,但是她不肯进去,她总觉得林夕一定知道些什么,她要从她这里知道答案。

林夕紧了紧身上的披肩,问她:“你爱他吗?”

她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我当然爱他,不然怎么会跟他结婚。”

可是她太计较了,如果是桃子,就不会考虑那么多,桃子不会计较感情上的得失。林夕看着她,听到她继续说,“修平是那种年纪轻轻却已经打拼出一番事业的男人,我喜欢这种奋斗型的男人,我喜欢他的上进,喜欢他的好强有主见,他的身上有同年龄的年轻男人所没有稳重笃定。”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考虑太多。”林夕说。

“他是吸引我,我是爱他,可是我要嫁给他,先决条件是他得爱我,得全心全意爱我。”她这样说,脸上带着优越感很强的女孩子的那种较真。

“他是不是全心全意的爱你,这要问你自己内心的感觉,我只能告诉你,桃子跟米修平没谈过恋爱。”林夕说着挽住她,“外面太冷了,我们进去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是我不要他了3 第二十六章是我不要他了

秋天的夜晚总是有着些凉意的,林夕半夜醒来,不禁拉了拉身上的薄被。

身边没有人,米振杨又去别的屋子了,他还是不习惯睡在她的身边。

这样也好,省得时间长了,林夕习惯了身边有个人,有一日不在一起了,午夜醒来的时候,会因为身边没有人而觉得不习惯。其实有时候习惯是一直种可怕的东西,一旦你习惯了某个人在身边,就会担心失去。

他应该不会有类似的惧怕吧?他应该就是不喜欢她睡在自己的身边,这些年,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不恨她。

其实林夕能够理解他为什么会恨她,毕竟,他母亲的病痛还有去世都给他留下了太痛苦的记忆,但是他把这些痛苦都转嫁为恨放在林夕身上,对林夕也是不公平的。林夕不明白他的恨为什么这么深,以至于这些年,他一直不肯放过她。

睡不着的时候,林夕总是习惯起来走一走,这也是这些年来不容易改掉的习惯。

林夕起身往阳台上走,阳台是林夕比较喜欢的地方,因为在那里,她觉得更能够畅快的呼吸。

林夕刚刚走到客厅,就看到有一处火星闪烁,原来他也没有睡,又在吸烟。

林夕不太喜欢吸烟的人。她记得自己的父亲也爱吸烟,尤其是跟妈妈闹离婚的那段日子,林夕有好几次晚上醒来,也看到客厅里燃着这样的小火星,爸爸在吸烟。那时候她还小,但是也明白爸爸吸烟是因为心里不痛快,只是她不明白爸爸既然不痛快,为什么还要跟妈妈离婚,为什么要把一个涂着血红嘴唇的俗不可耐的女人带到家里来,还在妈妈面前招摇过市。

所以在林夕的记忆里,吸烟是跟童年时候的痛苦相连的,她看到吸烟的人就由不得想到父母离婚的那段时日,所以她不喜欢吸烟的人。可是她从来没有对米振杨吸烟提出过异议,因为她觉得,如果自己反对的话,米振杨也许会抽得更凶,因为他讨厌她,所以自来就对她的话逆反。

还没等林夕开口,米振杨先说道:“怎么了,睡不着?”声音在这样的暗夜里听起来幽幽的。

林夕“嗯”了一声。

“有心事?”他这样问,声音里没有多少感情se彩。在一起这些年了,他似乎连虚伪地表达一下关切都不肯。

林夕说:“米修平的婚礼,你会去吗?”

“你去吗?”米振杨反问道。

林夕走到沙发附近去坐下来,“我自然是不去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是我不要他了4 第二十六章是我不要他了4

那火星儿一亮一亮的,香烟的味道飘过来,他说:“你不愿去,就完全是因为桃子的关系,还是惧怕参加别人的婚礼?”他好像情绪不佳,说话的声音也低沉,“眼看着别人都走进婚姻殿堂,自己的婚姻大事却遥遥无期,这滋味不好受是吗?”

林夕没想到他忽然这么说,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总要迁怒于她吗?为什么总要说出一些伤害她的话。林夕不觉有些气了,冷冷说道:“我倒是不惧怕参加婚礼,就算是参加你的婚礼,我也会很坦然的。”说完不等他答话就起身往卧室走。

可是她的话已经成功地气到了米振杨,他在她后面说道:“你终究还是介意的。”

他剥夺了她的自由和爱的权利,这时候又说这些雪上加霜的话,林夕站定,“如果我介意,我痛苦,你就特别开心是吗?你这样揣度我,说明你比我更在意自己的婚姻大事是不是遥遥无期,那你现在的苦闷应该比我强烈得多。”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我并没有觉得苦闷,我倒是觉得这些年你很苦闷。我想结婚的话,随时都可以,不过你知道,我是不可能跟你结婚的。”

是,他是有自由的,她让他觉得腻了的时候,他可以很容易的找到别的女人结婚,反正倾慕他的女人多的是。

林夕背对着他,“你也应该知道,即使你想和我结婚,我也不会同意的。因为和你结婚给我带来的痛苦,要远远大于终生不嫁。”

他又毫无意外的再次被激怒了,他腾地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伸手扳过她的身子,逼迫她面对自己,黑暗中他眼里的光也足以灼伤别人似的,“我知道,你从来不稀罕我给予你的任何东西,不过我也告诉你,你若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真的是遥遥无期。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她在黑暗中对他怒目而视,“我倒是盼望你能早点结婚,希望你能得到幸福,那样你就不用把所有的心思用于折磨别人了。”

她的讥讽让他更加愤怒,他用手捏住她的下颌,“即使我结了婚,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手上的力道很重,林夕的下颌被掐得很痛,但是她没有动,而是闭上眼睛,这样的疼痛算什么,她心里的疼痛早就是这个的几倍,这一生遇到她,就是她的孽债,就注定了折磨和痛苦。(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是我不要他了5 第二十六章是我不要他了5

第二天清晨林夕照镜子的时候,发现下颌往下一点点的颈部,皮肤发着淤青,用化妆品是遮掩不住的。她只得配了一条丝巾,还好,恰到好处的掩住了那一点伤痕。

林夕刚戴好丝巾,就在镜子里看到米振杨的脸,他大约看到了她在遮掩那道伤痕,这会儿脸上没有了昨晚上的气焰。

“让新生帮你看看吧。”他说的新生是卢医生。

林夕面无表情地说:“他也不是外科医生,再说,这点小伤也算不得什么。”

“你在赌气吗?”他从镜子里看着她说。

“我犯得着赌气吗?”林夕漫不经心地说。其实她心里是有些生气的,米振杨虽然一直刻意折磨她,但是像昨晚上那样动手的时候还是极少的。昨晚他下手没有轻重,掐伤了他的脖子,让她不得不用丝巾来遮掩。但是她就是要用这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他觉得她根本就没有在乎,让他觉得,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在乎。

这次她的表现倒是没有激怒他,大约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愧疚的。“新生是医生,总会懂一点,让他给你一点药膏,抹一抹会好的快一些。”

林夕已经站起来,“不必了。”

他是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这会儿装得什么假慈悲。

林夕上班不久就收到了一束黄玫瑰,没有署名,但是在花枝间有一小管药膏。他居然也学会这些招术了。

林夕把药膏放进包里,正在想要不要把玫瑰花插起来,一旁的陈设计师笑道:“夕姐,男朋友送的?”

林夕说:“唔,不是。”

“不是男朋友,谁会送玫瑰?而且是表达歉意的。”陈设计师在办公室里年纪最小,对这些花花草草的事情也最在行。

林夕一笑置之。又听到陈设计师说:“哎,今天佳彤怎么没来,已经开始休婚假了吗?”

她旁边的王设计师小声说:“听说杨设计师的婚礼取消了。”

包括林夕在内,大家都一愣。

陈设计师问:“怎么回事,请柬都发了,难不成还要毁婚?”

她的声音有些大,王设计师不禁“嘘”了一声,看看办公室只有她们三个人,才又说道:“我是今早上听李经理说的。李经理今早上搭我的车来的,她路上告诉我的,我也觉得意外呢。”

陈设计师说:“怎么会这样呢?哎,不过这样的情况还真有,我有个同学就是这样,发了请柬又毁婚的,原因是男方有家庭暴力,还没结婚就打她了,所以就在婚礼之前分道扬镳了。难道这佳彤也是……不至于呀,她未婚夫听说不是律师吗?难道律师也有家暴的?”

王设计师急忙又制止她,“别乱说,谁知道是什么原因,现在这样的事儿多了,也不足为奇。”

林夕看看身旁空空荡荡的座位,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是我不要他了6 第二十六章是我不要他了6

两天之后,杨佳彤来上班了,她没提为什么取消婚约,别人自然也不好问,就都装的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到了傍晚下班的时候,杨佳彤邀请林夕:“林姐,一起喝一杯去吧。”

林夕还没等说话,她有些哀怨的眼神看过来,“林姐,别拒绝我好吗?”

林夕点点头,“去哪儿?”

杨佳彤说:“莲意酒吧。”

林夕不明白为什么,失意的人都喜欢来莲意酒吧,桃子为情所伤的时候来这里喝酒,如今又轮到了杨佳彤。

都说杨佳彤是出了名的大酒量,林夕以前没有见识过,今日看来,倒真是很能喝,一杯接一杯的,喝得很凶。

最后林夕看不下去了,伸手按住她的杯子,“佳彤你少喝点吧。”

“我没有关系的。”杨佳彤摆摆手。

都说大酒量的人都是爽快人,这话倒是有一定道理的,林夕虽然不十分喜欢杨佳彤,但是还是要承认,杨佳彤这人除了有时过于争强好胜之外,其实为人还不错,直率有才华,也不是很难相处的人。

杨佳彤喝了一通酒之后,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林姐,你看到那边那个胖子没有?”

林夕朝杨佳彤目光所及的地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个衣着讲究、笑容和煦的胖乎乎的男人正跟这个店里的老板娘说话。莲意的老板娘林夕还是认识的,以前她到这里来的时候听别人说过,这位老板娘是南方人,还是有些经历的。因为林夕也是南方人,所以格外注意过她,觉得沈莲意倒真是个江南美人,而且听说这位江南美人如今依旧是单身一人。

林夕看那个胖男人一脸献媚,倒像是对老板娘很有意思的样子。

杨佳彤说:“这人姓庞,据说一直在追沈莲意,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痴心追了好几年了,也不曾打动沈莲意的芳心。”她纤细的手指划过杯子,苦笑道,“所以说感情的事往往就是这样,强扭得的瓜不甜。”

她是在说别人,其实也是在说自己。

林夕收回目光,又听到杨佳彤说道:“其实林姐,你说,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多事情也能过去,是不是?可是我怎么就是不行呢,什么事情,我总想要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同样作为女人,林夕能够明白她的心情,女人要结婚,总想要跟一个明明白白爱着自己的人结婚。

林夕此刻已经明白,杨佳彤和米修平取消婚礼大约就是源于这个,但是她这时候不知道该对杨佳彤说些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是我不要他了7 第二十六章是我不要他了7

“来一杯吧,林姐。”杨佳彤见林夕总是不喝,就说道。

林夕摇头。

杨佳彤也不强求,自己又猛喝了一口酒,“其实我纠结过,请柬都发下去了,忽然又不结婚了,我爸面子上都觉得过不去,他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呢。可是怎么办呢,我没法说服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跟他结婚。那天我问他,‘你爱过桃子吗?’他不回答,他这个人,如果不是事实,你硬安倒是他头上,他立即就会否认,他不否认就证明是事实,就证明他爱过那个桃子。”

她的脸颊因为酒意已经通红,显出几分妩媚,她接着说:“好吧,就是算他爱过那个女孩,我可以说服自己不在乎,谁还没有点过去呢,只要他现在是明明白白爱着我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可是我又问他,‘你现在还爱她吗?’他仍然保持沉默。这太让人很绝望了。”杨佳彤用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处,“其实如果他摇摇头,如果他告诉我他现在爱的是我,我就会开开心心结这个婚的。可是他沉默,就表明他还爱着那个女人,我没办法跟一个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结婚。”

不要说生性要强的杨佳彤,一般的女人都很难接受一个爱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杨佳彤又说:“我又问他,‘米修平,你既然爱着别人,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他说因为我们合适。”杨佳彤说到这里,苦笑起来,又开始喝酒。

林夕可以想象米修平说那些话时的表情,他倒还是挺诚实的,没有说任何的花言巧语骗取这场婚姻。

杨佳彤喝完了酒,把手一挥,“我对米修平说,‘你听着,我们分手,我们拜拜了。’林姐,呵呵,你还算潇洒吧,呵呵,我跟他说分手,即使我再爱他,我再离不开他,我也不能跟他结婚,他不爱我,我不能跟一个不爱我的男人结婚对不起。所以我跟他说分手,是我不要他了。是我不要他了。”

她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咚”地一声趴到了桌子上。

林夕被她这样猛然一倒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把手放在她背上晃一晃,“佳彤,你怎么了?”

杨佳彤已经彻底醉了,但是口中还喃喃的含混的说着:“是我不要他了……”

林夕扶着杨佳彤跌跌撞撞往外走,没想到老板娘沈莲意走过来说道:“需要帮忙吗?”

林夕礼貌地说:“不用了。”

沈莲意还是伸手扶住杨佳彤,“我帮你把她扶到车上去。”

其实林夕跟她以前没有交谈过,没想到她还是个热心人。

沈莲意帮着林夕把杨佳彤扶到林夕的车上,林夕对她说:“谢谢。”

沈莲意妩媚地一笑,“不客气,我最见不得女人失意,感情的事儿呀,受伤的总是女人。”(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从天而降的惊喜1 第二十七章从天而降的惊喜1

时候已是深秋,云海的天气已经颇有寒意了。不过周末窝在屋子里的时候,倒还觉得暖和惬意。

“桃子,搬到我那儿去住吧。”躺在桃子卧室的小床上,林夕说道。

桃子正在熨衣服,边熨边说:“还是不要了,我刚刚找到工作的那家公司,离这儿近,我住在这里方便。”桃子刚刚找了一家日用品公司做销售,离她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挺近的。

林夕是觉得桃子一个人住一套房子,比以前跟人合租的时候要多交一倍的房租,相对于桃子现在的收入,还是挺破费的。再说,桃子搬到她那边去,也互相有个照顾。她知道最近桃子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有个人在旁边排解一下,总是好的。“桃子,我住的那地方通车很方便,而且我还可以开车送你的。”

可是桃子摇头,“还是不要了,你也要上班,再去送我,多麻烦呀。再说你一个人住那里,不是已经习惯了吗?况且,万一什么时候米振杨过去了,我在那里,岂不成了电灯泡?”

林夕苦笑起来,米振杨从来没有去过她住的地方,每次他要见她,都是打电话让她过去,然后她就得巴巴的过去。桃子只知道这些年他们打打闹闹,也是一对怨偶,却不晓得自己的好友其实在受着怎样的折磨。

林夕有些失望地说:“真不去我那儿?”

桃子说:“真不去。”说话间抬头看看林夕,“夕,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真的。”

林夕问:“桃子,你最近有没有见到米修平?”

桃子摇摇头,又低下头去熨衣服。

“那他来找过你吗?”林夕又问。

桃子又摇摇头,“夕,即使他取消了婚约,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林夕知道,米修平和桃子在感情的表达上,都不是那种主动的人,可是既然彼此相爱,为什么就不能再往前走一步呢?

“夕,你就别为我操心了,我早就想通了,我跟米修平没有可能的。”

谁都有心结,以前是米修平有心结,如今桃子也有了。

林夕翻一下身,趴在床上,手肘支起来,手托着腮,“桃子,要不这辈子,我们俩一起过吧。”

桃子抬起头,扑哧一声笑了,“夕,我是喜欢你,可是我的性取向没有问题。”

林夕也笑起来,翻身坐起来,“我回去了。”

桃子说:“今天天不好,看样子要下雨了,你住这里吧。”

林夕已经开始穿外衣,“正因为天不好,我才更要回去,阳台上的窗户开着,我的那些花儿都没有搬到屋子里去,要是下雨,它们就要遭殃了。”

桃子也就不再挽留她,“你的那些花儿,可真在你心上。路上开车小心点。”(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从天而降的惊喜2 第二十七章从天而降的惊喜

因为是阴天,所以天黑得比平时早,林夕开车回家的时候的已是夜幕降临了。车子开到半路,雨已经滴滴答答下起来了,秋雨虽然不甚大,但是最是缠绵,林夕觉得,或许有好几日都不会放晴了吧。

林夕开着车,手机却一个劲儿地响,停了一下又响,林夕只得戴上耳机,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来充满磁性的声音,“林夕,你在哪里?”是楚浩哲。

林夕没想到他这会儿会打电话来,他一直在南方拍戏,这期间倒是打过来几次电话,但是一般都是在中午或者晚上,他好像特别忙,往常这个点,应该还没有收工。

林夕回答他:“我在路上。”

“在哪条路上?”他通常说话会怪怪的,就像今天,他居然询问她在哪条路上,他远在南方,对一个陌生地方的路又不熟悉,问这个做什么呢?

林夕问:“你拍完戏了?”

他那边心情似乎特别好,声音里都带着笑意了,“是呀,拍完了。而且是整部剧都拍完了。”

对了,他说过这部剧大约要拍两个月的时间,现在算算时间,似乎也差不多了。

林夕边仔细看着前面的路边说:“那祝贺你竣工,又接新剧了没有?”林夕偶尔也会看看网上的娱乐新闻,关于楚浩哲的报道很多,他现在可以算是炙手可热的演艺明星,应该有很多新戏等着他接拍吧。

他那边声音依旧带着笑意,“我推了好几部剧,为了先兑现自己的诺言。”

“诺言?”林夕说,“什么诺言?”

“到云海来找你呀,我们分手的时候说好的。林夕,你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林夕下意识地说道:“你不会是在……”这个家伙,以前就喜欢做些疯狂的举动,他现在不会真的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到云海来了吧?

楚浩哲那边已经朗声说道:“对了,我就是在云海。林夕,你家住哪里?”

他果然是不提前打声招呼就跑到云海来了。他等不及林夕的回答,又说:“赶紧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已经打到了出租车,司机问我去哪里呢?”

林夕说:“你没有预定酒店吗?”

楚浩哲那边说:“没有,你不是在云海嘛,我来就是要找你的,快点告诉我地址,司机师傅等着呢。”

林夕只得报出了自己住的地址。(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从天而降的惊喜3 第二十七章从天而降的惊喜

林夕停好车走到楼前,站在单元门前面,边躲着雨边等待,她没有穿太厚的衣服,身上的卡其色短风衣上溅了雨水,浑身都觉得冰冷。

林夕站了没有多久,就看到耀眼的车灯,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

紧接着,楚浩哲拎着一只小箱子从车上下来。

雨还在淅淅沥沥下,借着楼前的路灯,林夕看到他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雨雾中,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能够感觉到他在笑,他的笑容是让人在风雨中也能感受到明朗的。

出租车开走了,他却站在离林夕几米远的地方没有动,冲着林夕张开双臂。

林夕迎过去,忽略他的动作,伸手去接皮箱,他却依然张开着双臂,“有没有感到从天而降的惊喜?来吧,久别重逢,拥抱一个。”

他的热情,总是迫人的。林夕垂首道:“下雨呢,走吧。”

他却已经伸过手来,轻轻把她带入怀中,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风尘仆仆的气息,但是,又带着温暖和热情。

只有几秒钟,林夕就立直了身体,“走吧,先上楼去。”

他已经来到这里了,从遥远的南方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林夕只能请他先上楼,订酒店的事情上楼再说。

楚浩哲跟着林夕进了房门。

这是一套两室的房子,陈设简单,家具多为布艺,有些小挂件和小装饰一看就是自己动手设计制作的,色调都温暖柔和,走进来,马上产生一种舒适温暖的感觉。

“你的房子不错。”楚浩哲说道。

“谢谢。”林夕打开饮水机,边说,“你先把外套脱下来,淋了雨,已经湿了,一会儿我给你熨一熨。你坐下,等我给你接杯水喝。”

楚浩哲脱下外套,在客厅里的小沙发上坐下,“真好,一到这里就有人伺候了。”他的头发上也被雨水打得微湿,微微贴着头皮,这个人英俊又柔和。

林夕先去阳台关了窗户,然后回到客厅来,帮楚浩哲接好了水递过去,“你应该先打个电话,这样过来,太突然了。”

“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楚浩哲放下杯子看着林夕,“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惊喜?嗯,不满意,你脸上看不到惊喜的表情。怎么,不欢迎我?我们可是说好了,我到云海来的时候你要当好东道主的,我现在来了,你要兑现诺言。”

林夕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因为那里边洋溢着太多的惊喜、热情,还有些其它的东西,这些,都是林夕不能领受的,她只能垂着眼帘,说道:“没人说不好好当东道主,只是,你这会儿过来,天这么晚了,还下着雨,一会儿找酒店都不方便。”

“谁要找酒店呀,我住这里就好了。”楚浩哲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什么,住这里?”他还真是实在。林夕说,“你住这里……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里不是有两个房间吗。”他的笑意更深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从天而降的惊喜4 第二十七章从天而降的惊喜4

林夕说:“我这里虽然有两个房间,但是只有一个房间有床,住不开的。我这里有几个酒店的电话,一会儿我打电话帮你预定房间。”

“这么晚了,房间不好订的,再说,外面还下着雨,你忍心赶我走吗?”楚浩哲指指自己坐着的沙发,“我一会儿就睡这里好了。”又笑道,“怎么,你在担心什么,难道还怕我会骚扰你?”

多日不见,他说话还是这样,喜欢捉弄别人。

虽然林夕跟楚浩哲也算是好朋友,虽然以前在巴黎的时候,两个人是住在一个公寓楼上的邻居,但是如今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总是不太合适的。

不过外面下着雨,天又这么晚了,订酒店确实不方便。

楚浩哲是打定了主意不走了,“林夕你是了解我的,我可是最正人君子的,绝对是规规矩矩寄人篱下,你完全不用担心。”今晚的他,不是任何时尚杂志或者宣传照上的他,也不是接受采访时的他,他的笑容轻松愉悦,带着那么一点大男孩似的调皮,眼睛微眯的样子真是迷人,他见林夕还在犹豫,又说,“你说过我来云海你负责照顾我的,你要对我负责,总之我今天是不走了。对了,我还没有吃晚饭,现在饿了,能给点吃的吗?”

看来这地主之谊不尽还不行了,林夕走进厨房,只找到鸡蛋和面条,最近她总在桃子那边吃饭,家里的厨房里没什么储备了。

“鸡蛋面可以吗?”林夕冲着客厅问了一声。

“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行。林夕,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以前在巴黎的时候,楚浩哲常常到林夕那边混饭吃,如今真是好久没有吃到林夕做的饭了,这会儿又补充了一句,“你做什么都好吃。”

林夕终于又从冰箱里寻到一小块姜,他今晚淋了雨,用姜炝一下锅来煮面条的话,可能还有驱寒的作用。

林夕刚将鸡蛋打进锅里,抬一抬头,却发现楚浩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正倚在门侧望着她,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让林夕不敢直视。

“一会儿就好了,你在客厅看会儿电视吧。”林夕说。这样被人盯着真的不太舒服,她给米振扬做饭的时候,米振扬极少到厨房来,如今楚浩哲这样满含深情的望着她,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也不累。好久没见你做饭的样子了,我在这里看我的,你做你的饭就好了。”他还站在厨房门口不走。

这个时候,如果沉默会更加不自在,林夕就问:“你打算在云海待几天?”

楚浩哲笑道:“这个说不准,先在这里好好玩几天。有可能我还会从这里买套房子,拍戏的间隙就回来住,如果我接拍的新戏就在这附近的话,那在这里住的日子就会特别长了。林夕,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了,你不开心?”

林夕埋着头搅动锅里的面条,巴黎的那段时光现在想来确实是轻松而恬然的,但是在云海,是不可能找到那种感觉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从天而降的惊喜5 第二十七章从天而降的惊喜5

楚浩哲见林夕垂着头,神情安静地专心给他煮面条,此刻,她柔顺的发丝垂到脸颊上来,她轻轻用手拨弄一下,那发丝却又垂下来,她又不经意地轻轻去拨弄一下。她的脸颊怎么能够如白瓷一样莹润,她的目光怎么能够像水一样柔和澄澈,她的样子怎么就这样恬静温柔至极。这样的林夕,像一幅淡淡的安静的图画,让他觉得美丽,却又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真的又在她身边了吗?

楚浩哲微微有些出神的时候,面已经煮好了,林夕盛出来,对他说道:“走吧,到外面去,可以吃饭了。”

一碗热乎乎的鸡蛋面,热气里带着香喷喷的味道,楚浩哲边吃边说:“真的是不一样的味道,面馆里总是做不出这样的味道。你是怎么做的,是不是有祖传的做面的秘笈?”

他很善于夸奖别人,米振扬就从来不,即使他觉得好吃,也不会夸奖半句。

楚浩哲吃面的时候,林夕就取了熨衣板来,熨楚浩哲的外套。外套还没有熨完,楚浩哲已经把一大碗面吃得精光,抽一张餐巾纸抹一抹嘴,说道:“真好,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他平时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这会儿却反复地赞美一碗面,不过林夕得承认,在他热情的赞美里,自己的心情是愉快的。

她终于熨好衣服,收了熨衣板,对他说:“你一会儿住我这边,我把钥匙留给你。我去我好朋友那边住。”

他却诧异地看着她,“林夕你不至于吧,天这么晚了,还下着雨,你就为了传统的男女授受不亲的旧观念就要出去住。不可以,你雨夜开车外出我不放心,而且还会产生愧疚感、负罪感。再说,我初来乍到,对你家的一切都不熟悉,你走了,万一我洗澡触了电,睡觉找不到被子着了凉,可怎么办?”

林夕被他的话逗笑了。他接着说:“真的,别走了,我住客厅,我保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他一着急,居然说出了一连串的《论语》,林夕看着外面的暗色雨雾,雨果然是越下越大了,就笑着说:“好,我不走了,不过今晚我睡沙发,你远道而来,一路劳顿,就在床上安寝吧。”

她文邹邹的话也把他逗笑了,“你睡沙发哪儿行呀,虽然我是有点累了,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能抢你的床来睡,你别又勾起我的歉疚感、负罪感,说好了,我睡沙发。”

他执拗起来的时候,也是格外的坚持,林夕说:“那好吧,我去帮你放洗澡水,一会儿你洗完澡,就在沙发上睡吧。不过说好了,我这儿可不是久居之地,明天一早你就得联系酒店。”

“遵命。”他笑着说。(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从天而降的惊喜6 第二十七章从天而降的惊喜6

楚浩哲洗了澡出来,林夕已经在沙发上铺了床单,把新的被子拿了过来。他的头发还湿淋淋的,问林夕:“吹风机在哪儿?”

“就在洗漱间的橱子里。”林夕跟着他去洗漱间,给他取出吹风机,

楚浩哲却笑嘻嘻说道:“不然,您顺手帮我吹一吹。”

“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林夕说完,走出了洗漱间。

楚浩哲在后面叹了口气,“传统文化贯彻得真好。”

楚浩哲再次从浴室出来,林夕说:“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楚浩哲拿过来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放回茶几上,刚放下,手机又响,他有些不耐地接起来,“大哥,又有什么事情呀?嗯,住在朋友这里了……如果有事情,我再给你打电话……好了,挂了。”他接完电话干脆关机了。

林夕说:“干吗关机呀?”

楚浩哲坐在沙发上,“我大哥,婆婆妈妈的,老是问来问去的。我早就应该关机,不然,可难得过几天清净日子。”

林夕虽然跟楚浩哲认识很久了,但是并不曾问过他的家事,以前并不知道他还有个大哥,这会儿说道:“原来你还有个大哥。””

楚浩哲说:“我大哥比我大几岁,他对别人我不知道怎么样,对我是特别唠叨,我这一路上过来,接了他好几个电话了。”他样子有些不耐,但是话语间还是透着几分被关心的满足,看得出,他对他大哥很有感情。

林夕说:“有个兄弟姐妹多好呀。”林夕自小就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人。

楚浩哲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然说:“林夕,其实我的家庭和你的一样,父母在我十几岁的时候离婚的。”

以前林夕急着回国的时候,曾经告诉楚浩哲,自己是跟妈妈生活一起的,但是,没想到楚浩哲的家庭也是这样。

大约是今晚的雨勾起了楚浩哲诉说的欲望,他接着说:“那时候我只有十一岁,大哥也只有十四岁,有一天妈妈跟我们像往常一样一起吃晚餐,吃完后告诉我们,她跟爸爸离婚了。她还告诉我们,大哥以后跟爸爸,而我要跟着妈妈生活。”

林夕知道家庭破碎的滋味,但是她没有兄弟姐妹,所有没有办法体会跟手足分开是什么感觉。这时候见楚浩哲的脸上已经有了难过的神色,大约当年和哥哥分开也是让他痛上加痛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我们都一样1 第二十八章我们都一样1

楚浩哲接着说:“我和大哥当时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可是,那时候我们还小,无力挣脱父母的安排。妈妈带着我搬走了,可是我经常想念原来的家,想念大哥。大哥也想念我,他经常跑到我的学校看我,他说要跟我一起想办法让爸爸妈妈复合。可是我在妈妈面前提起的时候,妈妈却告诉我,她和爸爸已经分手了,就不会再在一起了。而且不久之后,妈妈就开始和一个男人交往了,我很生气,想尽办法阻挠妈妈跟那个男人来往,后来我发觉自己的阻挠没起太大作用,就干脆不顾妈妈的阻拦,搬回爸爸那边去住。爸爸忙于生意,经常不在家,大哥照顾我的生活,我们俩感情特别好。后来,妈妈妥协了,她告诉我,她和那个男人分手了,让我回去。可是我想和大哥在一起,就没有回去。我们一起求妈妈回来,回到这个家里来,可是妈妈不答应,她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懂,她不可能再回头了。”

在大人的决定面前,孩子再不能接受也是无济于事的,这个林夕是知道,当年爸爸和妈妈离婚的时候,林夕也曾经在妈妈面前表达自己的愿望,希望妈妈不要跟爸爸分开,可是妈妈也告诉林夕,这是不可能的,她必须跟爸爸离婚,有些事情一旦决定,就再也没办法回头了。

孩子能选择的,不过是要跟谁在一起,有时候,这个也是不能选择的。

林夕坐在沙发的另外一端,静静地听着楚浩哲说伤心的往事。

“虽然妈妈说不能回头,但是我和大哥还是心存希望,我们知道,妈妈爱我们,所以她没准哪天就回来了。可是,一直过了十几年,爸爸妈妈虽然都没有再婚,但是也没有在一起。后来有一天,我和大哥还有妈妈一起吃饭,大哥忽然劝妈妈结婚,我觉得很奇怪,大哥回家之后告诉我,他也是刚刚知道,爸爸在外面还有一个家,孩子都有十几岁了。”

说到这里,楚浩哲的嘴角微微抖动一下,当年这件事情,真的对他打击很大,“我当时没办法相信,可是大哥就开车带我过去,我们在一所房子前面看到爸爸跟一个女人在一起,还有一个长得很像爸爸的女孩子,他们好像正要出去,很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我当时不顾大哥的阻拦,上前质问爸爸,爸爸说,他早就跟那个女人相爱,而妈妈早在离婚之前就知道这个事实了。他还说,他之所以没有跟那个女人结婚,是因为顾及我和大哥的感受。”他顿了顿,似乎是为了平复一下情绪,可是情绪依然有些激动,“他说他是为了顾及我们的感受,可是其实是最不顾及我们的感受的。那么多年,我们一直被欺骗着。原来爸爸在我们之外,还另外有一个家,而我和大哥,竟然被瞒了那么多年。”(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我们都一样2 第二十八章我们都一样

林夕起身,给楚浩哲接了杯热水,静静地递给他,他静静地接了过去,继续说:“爸爸瞒着我们,妈妈也瞒着我们,他们可能认为,这是对孩子的保护和迁就,可是其实,被欺骗的感觉是最难受的。大哥劝我冷静一点,想开一些。大哥虽然只比我大三岁,但是他行事沉稳,遇事比我冷静很多。可是这件事给我刺激很大,我没办法原谅爸爸。后来过了几天,我情绪稍微冷静了一些,我觉得特别对不起妈妈,原来妈妈早就知道爸爸跟那个女人的事情,她对爸爸的心早就死了,可是这些年她一直一个人。当年若没有我的强烈阻挠,妈妈也许早就再婚了,早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后来去妈妈那里道歉,妈妈却说,不是我耽误了她的幸福,是她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我要搬回妈妈身边,并且要求大哥也过来,可是大哥不同意,他正要接手爸爸的公司。我觉得他这是自私,他为了自己的前途而去违心的原谅爸爸。我当时年轻气盛,既不能原谅爸爸,也不能理解大哥,更不能原谅自己。我想弥补对妈妈的亏欠,就执意搬回妈妈身边,妈妈却说,这些年她一个人习惯了,她喜欢四处旅游,不常呆在家里。一时之间,我觉得很孤单,觉得亲情都变得那么淡漠。后来我干脆去外地不回家,再后来就出国了。”

当遇到痛苦的时候,很多人会选择离开。离开也许是为了遗忘一些痛苦的事情,可是林夕知道,有些事情,即便离开也没有办法遗忘。

楚浩哲又说:“我刚刚出国不久,就接到大哥的电话,说爸爸要跟那个女人结婚了,让我回国参加喜宴。我没有回去。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天下雨了,我一个走在巴黎的街头,觉得特别难过,特别冷,后来就遇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

林夕忆起那天遇到楚浩哲的时候,他的情绪特别低落,确实也喝了很多酒,正因为他醉酒,而且失魂落魄的,所以他们两个人才会相撞。而且起初两个人相处的时候,楚浩哲的心情一直都不好,原来,他那时候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我们都一样3 第二十八章我们都一样

初到巴黎的那段日子,是楚浩哲心情特别灰暗的日子,就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林夕。

她是那种很安静的女孩子,对人也不十分热情,但是相处一阵子,你就会觉得,她恬然温暖,她身上有一种特别吸引人的气质。生活中有这么美好的女孩子,连同着生活也明亮美好起来了。

那个时候,一点暖对于楚浩哲也是意义非凡的。因为有了林夕,那段时间的楚浩哲,慢慢又找到生活中的亮色。巴黎的那段时光,连同林夕这个人,都成为刻在他记忆里的美好,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楚浩哲望着林夕,眼中又充满了亮晶晶地神采,“林夕,遇到你真好。”

林夕稍微一愣怔,继而被他的灼热眼神看得别开头去,说道:“都过去了,浩哲,我们应该试着原谅,父母有权利追求他们感情上的自由。”

林夕父母离婚之后,起初林夕也不能原谅爸爸,她总觉得如果不是爸爸迷恋那个红嘴唇的女人,她的家就不会破碎,可是后来,妈妈告诉林夕,她和林夕的爸爸并不相爱,在一起也不会幸福。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林夕慢慢能够理解一些东西之后,就觉得不能恨爸爸,他和妈妈在一起并不幸福,他也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楚浩哲说:“是呀,后来我回国之后,爸爸单独找我谈过,他说那些年他也一直很痛苦,一面要瞒着我们,觉得对不去我和大哥,一面也觉得对不住那个女人。他心里是不好过的。后来爸爸给了那个女人名分,两个人生活得确实比起他跟我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幸福。”他顿一顿,“而且爸爸老了,我骤然间发现他竟然有白头发,他竟然开始有些驼背了,我怎么能总是跟一个老人赌气呢,所以,我不得不试着原谅。”

他总的说来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他不像米振扬,跟往事过不去,跟别人过不去,同时也是跟自己过不去。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楚浩哲喝了点水,换了轻松一点的口吻,“今晚说这些,话题好像有点沉重。林夕,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遇到你,好像遇到另一个自己。”

“左手遇到右手。”林夕也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儿,就笑一笑说。他却样子郑重起来,“不是,左手拉右手的时候没有感觉,可是遇到你是有感觉的。”

他的目光又开始让她不敢直视了,她站起身来,“你该睡了,我也要去睡觉了。”

“林夕。”楚浩哲在后面喊她的名字。

林夕没有停住步子,“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恼人的新闻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1

秋雨噼噼啪啪敲打着窗户,林夕在这样的声响中醒来。

正是午夜,她又醒转,睁开眼睛,是一片沉沉的黑暗。林夕的睡眠很浅,很容易醒,一点小小的动静,就能够让她从睡梦中醒来。

林夕忽然想,不知道在这个城市里还有没有人像她这样,总是在这样的午夜醒来,而且总想起来走一走,透一透气。

她随即就想到,别人不知道,但至少有一个人会这样,也常常在午夜醒来,喜欢起身出去,一个人静静地站着或者坐着,又或者抽一支烟,那就是米振扬。其实他们有很多地方很像,都睡眠很浅,都敏感,都固执,都有些孩子气。

林夕翻一下身,努力驱走自己刚才的念头,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他?

她想起来走一走,以前她睡不着的时候,都会起来走一走,去凉台上站一站,看看自己那些花儿,就觉得心情平静很多。可是她忽然想到这会儿不能出去,客厅里有人,如果出去会打扰到楚浩哲睡觉,就闭上眼睛,继续睡。

林夕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继续睡,后来迷迷糊糊终于睡着,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晨光熹微。

林夕起床拉开窗帘,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不过天还没有完全放晴,看上去一片灰蒙蒙的。看看时间,已是六点多钟,她该给客厅里睡着的人做早餐了,自己说了要做好东道主,自然就要尽心尽力。

林夕来到客厅,发现沙发上早已没有楚浩哲的踪影,原来他比她起得还早。

林夕正在疑惑着楚浩哲去了哪里,阳台上传来他的声音,“你终于起来了?”

“你习惯早起呀?”林夕来到阳台上,发现楚浩哲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衫,但是一样英气逼人,这会儿正在看林夕种的那些花儿。

“不是习惯早起,而是睡沙发太难受,你的沙发太小了,我根本就伸不开腿的。”他边说边伸伸胳膊踢踢腿,“可把我累坏了。”

林夕笑了,“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林夕家里的沙发确实是小小的,可是林夕本来要把床让给他的,是他执意要睡沙发。

楚浩哲晃晃脖子,“不管怎么说,你这东道主没做好,你今天要好好补偿,先想想,带我去哪里看风景?”

这个林夕还真有点发愁,“云海不是旅游城市,没有多少山水风景,也没有著名的人文景观,如果带你去闹市区呢,那也不合适,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明星,万一云海潜伏着你的诸多影迷,看到你之后涌上来让你签名之类的,那我们可就玩得不自在了。”

楚浩哲笑了,他的眸子特别黑亮,笑起来的时候,更像是盛着两汪清水似的,这样澄亮的眼眸像是能够点染别人的好心情似的,怪不得那么多人都迷恋他,单是他的外表,就足够赏心悦目。他这会儿笑道:“那不如我们就在家里玩。”

“家里有什么可玩的?”林夕说。

“上上网,喝喝茶,玩玩游戏,都可以呀。对了,我还可以帮你浇花。你怎么种了这么多花,而且,好像都是一个品种的?这些花花期都过了,你怎么不换当开的花儿?”他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林夕说:“我喜欢这种花。”

“这是什么花?”楚浩哲还真没见过这种植物。

“桔梗花。”

“嗯。”他点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原来这就是桔梗花,听说米家镇漫山遍野都是桔梗花。”

这个家伙对米家镇知道得还真不少。林夕还在想着去哪里游玩的事情,“你来云海,难不成就是为了上上网,浇浇花,玩玩游戏?”这样的话,在哪里都可以呀。

楚浩哲扯动嘴角,“对我来说,休闲就是娱乐。”

这话虽然也没错,可是他大老远跑到云海来,林夕就让他在自己家里上网喝茶玩游戏,确实算不上尽地主之谊,林夕想了想说:“要不然一会儿我们开车去云漫区吧,那里倒是有旅游风景区,有山也有水。我们可以去那里爬爬山,不过为了防止粉丝围堵,你最好穿得严实一点儿,我可不想招来麻烦。”

楚浩哲说:“去云漫?好。对了,米家镇就是云漫区的,我们可以去那里待几天。”他这样说,倒好像富裕的时间有一大把似的。

林夕说:“几天待不了,只能待两天,周六周日这两天,周一,我还要上班的。”

楚浩哲说:“好吧,随你。”终于在南方拍完了那部戏,终于来到林夕身边,只要站在她的身边,他觉得浑身都洋溢着温柔的气息,心情也格外的好。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

林夕简单地弄了点早餐,和楚浩哲一起吃过,就准备去云漫,可是林夕的电话这时候却响了起来。

林夕看看手机屏,是米振扬打来的,如果不接的话,他会一直打。林夕还是接了。

米振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慵懒,今天是周六,他大约刚刚起床,“你在哪里?”他问。

“在家。”林夕说。

楚浩哲正在收拾东西,这时候问林夕,“林夕,你说还要不要带伞?”

林夕捂着电话,冲楚浩哲点了点头。

可是米振扬那边似乎已经听到了声音,问道:“谁在你家里?”

“嗯,”林夕说,“一个朋友。”

她的略一沉吟马上引起了他的怀疑,“什么朋友,这么早去你的住处?”

林夕看看楚浩哲,他这会儿正把一把伞塞进出门要背的包里去。她对电话那端的米振扬说:“这么早打电话,有事情吗?”

米振扬却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如果告诉他楚浩哲在她这里,如果他知道楚浩哲昨晚就住在林夕这边,那他就不会罢休了,林夕也就一刻也别想安宁了。林夕只好说:“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他来找我有点事情。”又赶紧转移话题,“你在家里吗?今天你不要去公司吗?”他这个人一直也没有什么休息日的概念,怎么听现在的语气,像是在家里。

米振扬没有再追问,又恢复了慵懒的声音,说:“我难不成就不能休息休息。”

林夕没说话,他又说:“你过来吧。”

“我,”林夕为难了,已经答应了楚浩哲要跟他一起去云漫旅游区,怎么能够去米振扬那里,她只好说,“我今天有些事情,没办法过去。”

“什么事情?”喜欢刨根问底是他的习惯。

“我想回趟米家镇。”林夕说,“好久没回去了。”

这时候他不再吱声了。他不太喜欢提到米家镇。

林夕说:“等我回来再过去。”

他“唔”了一声,挂了电话。

楚浩哲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问林夕:“给谁打电话打那么长时间,可以走了吗?”

林夕收好电话,“嗯,走,出发。”

雨后的云漫旅游区空气潮湿凉爽,如果是晴天的话风景应该更加宜人,不过楚浩哲说,这样微微阴湿的天气,其实也很适合出行,人少,山里清净,景物呢,其实也别有一番韵味。

这倒也是,林夕也不喜欢太热闹的环境,这样清清静静爬爬山倒是更觉得自在。

为了爬上,两个人都穿了运动装,林夕发现,穿着运动装的楚浩哲依然有夺人的帅气,在这样的山里,只有三三两两的游客从身边走过,身处美景之中,呼吸着湿润的新鲜空气,还有帅哥相伴,也真是一桩美事。

林夕还没有发出感叹,楚浩哲先说道:“青山绿水,如游仙境,又有美人相伴,还有什么比这惬意的呢?”

林夕轻轻笑道:“过奖了,比起和你合作的那些女明星,我可算不上什么美人。”说话间正好走到一个陡峭处,楚浩哲伸过手来拉了她的胳膊,轻语,“小心。”

林夕被他拉到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楚浩哲才说:“可是在我心里,你是最美的。”

他的目光看过来,含着盈盈的柔情,若是对着那些喜欢他的女子,该会让对方马上就醉了吧。可是这样温柔的语气和深情的眼神都让林夕觉得不自在,她轻轻从他的手里抽脱了自己的胳膊,继续往前走,边说:“就是这样的小山,爬起来不累,心中没有负担,才觉得更惬意。”

楚浩哲见她忙着转移话题,也就不再急着表达什么,跟上林夕的步子,跟她一起往山上走。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

云漫旅游区里的山都不高,林夕和楚浩哲悠闲慢行,也很快就到了山顶。楚浩哲边拉着林夕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边说:“这里的山不高,山路也不陡,爬上来还觉得蛮轻松的。”又递给林夕一条纸巾,“擦擦额头的汗,山顶上风凉。”

林夕接过纸巾,擦着额上细细的汗珠儿。她的额头特别光洁,这会儿出了一点汗,她的两腮带着淡淡的嫣红,更显得出水芙蓉般清丽,楚浩哲一时看得有些出神。

林夕擦完汗,发现楚浩哲盈亮的双眸又带着如水的神情看过来,就又觉得不自在了,她把头微微侧向一旁,说道:“其实山后还有一条路,是极难走的,比这条路陡峭多了。”

楚浩哲说:“你怎么不早说,我们选那条路上山的话,岂不是更有趣味。”

林夕摇头,“我再也不愿走那条路了。”

“为什么?”楚浩哲心生好奇。

“因为在那条路上遇到过危险。”林夕声音平淡,但是表情却变了,似乎想起了当时的困境,神情也变得痛苦起来。

楚浩哲问:“遇到过危险?什么危险?严重吗?你有没有受伤?”

林夕摇头。她当时还好,可是有人受伤了。

楚浩哲觉得奇怪,只是遇到了危险,又没有受伤,怎么会那么排斥那条路?他说:“不然我们下山的时候绕到山后,沿着你说的那条路下去。”

林夕却说:“今天天不好,没准一会儿又要下雨,我们还是走平顺的路比较好。”

深秋季节的山顶,风格外的大,两个人在这里坐了没有多久,身上出的一点儿汗就被风吹干了,林夕不觉浑身升起了寒意。楚浩哲见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胳膊,急忙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披在林夕身上,“走,我们下上吧,下山后直接去米家镇。”

林夕把楚浩哲披在他身上的外衣取下来,递给他,“这衣服你还是穿上吧,山风很大的。一会儿下山,我一走路就会觉得热了。”

楚浩哲接过衣服,重又披到她的身上,“林夕,拒绝别人的关心是你的习惯吗?”

林夕抬头看他,他的神情郑重,眉宇间全是认真。林夕其实是看他也穿得不多,所以才拒绝披他的外套,没想到他想多了。又或者,是林夕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用自己的一些小行动跟他保持距离,所以他这会儿才会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

林夕往下走了几步,才说道:“浩哲,你很会关心别人,可是我这些年自己照顾自己习惯了,所以忽然得到别人的关心,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楚浩哲这会儿笑了,露出好看的整齐的牙齿,“为什么不尝试着习惯一下呢。”又说,“你说我会关心别人,其实我是个粗心的人,从小都是我大哥在关心我呵护我,我自己不太会照顾自己,也不善于照顾别人,跟我搭档的演员们经常抱怨我我行我素,不懂得关心人。可是遇到你就不一样了,关心你是我由衷的不受支配的行为。”

他笑呵呵地说着话,语气却无比地真诚,可是他越是真诚,林夕越觉得心中忐忑。他越是关心她,她越是觉得没办法偿还他的这份情谊。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4

米振扬从昨天起就觉得有些头痛,本想在家里休息一下,可是一旦闲下来,又觉得不习惯,他觉得在家里待了好久,看看时间,原来还不到中午,他还是决定到公司去。

米振扬的办公室外面是秘书施倩办公的地方,虽然是周末,但是米振扬发现施倩也在加班。

米振扬进来的时候,施倩正在神情投入地看着电脑屏幕,米振扬就随口问道:“这几天不是太忙,不是说可以休息一下吗,你怎么又到公司来了?”

施倩大约没发现有人走进来,冷不丁被惊了一下似的,抬头见是米振扬,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米总,你怎么过来了?”她记得昨天米振扬说想休息一天的。

“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就过来了。你怎么也在加班?”米振扬问施倩。

施倩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是个很妥帖的人,工作麻利、办事周全,经她手处理的事情,几乎件件妥帖。她性子也温和谨慎,不该说的话,从来不会多嘴。米振扬是个工作狂,平时很少休息,他不休息,施倩自然也就少有休息的机会,但是她从来不会抱怨,工作勤恳认真,很少出纰漏。所以米振扬对这个秘书,一直还是比较满意的。

“我有些材料需要整理,所以就到公司来了。”施倩这样说着,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米振扬觉得,可能是她刚刚看东西太投入,被自己陡然打个招呼给惊到了,也就没太在意,边往自己办公室走边说,“你忙完手头的事情回家吧。”

施倩却叫住他,“米总,我看到一则消息……是关于以前咱们投资拍的电视剧里一个艺人的。”她今天确实是来整理材料的,只是刚刚整理完了,就随便上网看看新闻,没想到看到了这则消息。

她的声音有些吞吞吐吐的,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米振扬不由得站住,随意地问了一句,“谁的?”振林集团最近在传媒方面投资比较多,对于一些影星的娱乐新闻,米振扬有时也会关注一下。

“楚浩哲。”

施倩说完,见米振扬立即转回头来,心里不觉有些紧张起来。她刚才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米振扬,但是她知道,即使她不告诉他,这则消息他迟早也会看到,所以干脆决定告诉他。如果单是楚浩哲的新闻,倒是也没有太值得紧张的地方,可是这新闻偏偏涉及到了米总最在意的人。

米振扬走到施倩的电脑旁,一则娱乐新闻的标题赫然映入眼帘,“当红影星楚浩哲夜宿神秘女子香闺”,下面还有几张不甚清晰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暗沉沉的夜色中,楚浩哲拥抱着一个女子,有一张那女子已然站直身子,尽管只能看到不甚清晰的侧影,但是米振扬依然马上就分辨出那是谁了。

施倩在旁边留意着米振扬的脸色,她在米振扬手下工作有些时间了,她虽然从不多话,但是毕竟是聪明细心的女孩子,对于上司的感情生活,还是有意无意地知道一些的。虽然米振扬从来没在她面前谈及自己的私事,但是她知道他喜欢的女人就是林夕。而她刚刚在看到这几幅照片的时候,就怀疑照片里的女人是林夕,现在看到自己的老总脸色骤变,马上就确定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林夕无疑了。

看着米振扬的脸色由涨红到发青,施倩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她开始后悔自己多事了,但是这时候已是覆水难收,她只能站在一旁垂首不语。

米振扬在电脑前面站了一会儿,手放到了鼠标上,似乎想拖动界面,往下看完消息的内容,但是手忽然又顿住,似是不愿意往下看了。

施倩在旁边也不敢多言,但见米振扬的手微微有些颤动,像是气急了,这则新闻对他的刺激真的很大。后来,他的手离开鼠标,一言不发,直奔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施倩微微地松了口气,但是心里的石头却没有完全卸下来。她是了解他的性情的,她不知道盛怒之下的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事情,但她知道他最近一段时间内都会情绪恶劣,自己这个做秘书的还是小心翼翼工作为好。

她重新坐在桌旁,又看看那则消息,消息上说,作为当红的艺人,楚浩哲的感情生活一直是个谜,但是在过去的采访中,楚浩哲曾经宣称自己喜欢一个圈外女子,但是没有人知道那个神秘的圈外女子是谁,如今楚浩哲推掉高片酬的拍摄任务,跑到北方来会朋友,可见是情到深处。从照片上可以看到,两人紧紧相拥,举止亲密,那么照片上的女人,应该就是楚浩哲心仪的那个神秘圈外女子。

平时公司做传媒的业务,施倩也经常接触这样的新闻,都觉得很正常,没有什么。但是这次,施倩越看越觉得气恼那些狗仔队的人,怎么这些人这么敬业,居然跟踪楚浩哲到云海来了,而且雨天也要拍照,拍了几张迷迷糊糊的照片就大肆猜疑渲染,一下子搅乱了好几个人的生活。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5

林夕和楚浩哲来到米家镇,楚浩哲坐在林夕的车上,看着车外的风景,“原来北方也有这么古朴秀丽的小镇。”

林夕是在南方度过童年的,她知道南方有很多风光秀丽的小镇,如今听楚浩哲这么一说,就说道:“北方的小镇,也自由一番风情的。米家镇的美,越是在这里待久了,越是能够体会到。可惜桔梗花期已过,不然的话,整个小镇都是香的。”

楚浩哲深深地吸了口气。林夕笑了,“即便桔梗花正开着,在车里也是闻不到香味的。”

楚浩哲却眯着眼睛,“谁说?我明明闻到香味了,林夕,是不是你在桔梗花田旁边长大,熏染了太多它的味道,所以你身上永留花香了。”

林夕知道他这个人最不吝惜赞美的话,也就不接他的话茬了,只说:“前面不远就到我家了。你一会儿下车把墨镜戴上。”

楚浩哲诧异地说:“今天阴天,戴什么墨镜呀?”

林夕说:“万一这镇子上有你的粉丝呢。”

楚浩哲笑道:“你可是小心过火了,我有那么红吗?”

林夕说:“你别小看我们米家镇,虽然风景保持着多年的古朴,但是这个镇子的经济条件一直都不错的,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也很丰富。你刚才一路过来没有发现吗,这里像什么网吧、电影放映厅都有的,你拍的电视剧肯定好多人都看过。我妈妈住的那一片老年人居多,虽然不会追星,但是如果认出你,少不得要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你,你确信那样的话,你还会觉得自在吗?”

楚浩哲边带上墨镜边说:“我是无所谓,不过,我还是带上吧,免得你觉得不自在。”

两个人下车走进米家镇的楼区,今天是阴天,在外面的人不多,倒是没有人来围观楚浩哲,但是路过的人还是会多看楚浩哲几眼,有跟林夕相熟的人看到就会问林夕:“小夕,这是谁呀?”目光里带着探寻。

林夕一律回答“朋友”。

也有人啧啧赞叹,“这小伙子长得真好。”

楚浩哲在她耳边小声说:“长得帅就是没办法,即使没人认出我是演电视剧的,我依然受到瞩目呀。”

林夕轻笑一声,“真不知道什么是谦虚。”

两个人走到林夕家楼下,正遇到米建松从门里出来,看到林夕,有些惊讶,“小夕,你回来了?”

林夕这次回来没有提前打电话,所以米建松有些意外。他又看到林夕旁边的楚浩哲,目光不由得停留在楚浩哲身上上下打量一下,问道:“小夕,这位是?”

林夕说:“建松伯伯,这是我的朋友,楚浩哲。”

米建松点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似乎在揣测楚浩哲和林夕的关系。

林夕又给楚浩哲介绍:“这是建松伯伯。”

楚浩哲急忙热情地伸出手来,“建松伯伯好。”

米建松礼貌地和楚浩哲握一握手,“你好。奥,大老远回来,赶紧去家里休息一下吧。”

林夕问:“伯伯你这是要去哪儿?”

米建松说:“今天阴天,你妈妈说膝关节有些痛,我正要去镇上的药店拿帖膏药。”

原来是这样。米书英有风湿病,到了潮湿阴冷的天气,腿和胳膊常会疼痛,这个林夕是知道的。

“要不然我去吧。”以前因着妈妈身体不好,林夕也是药店的常客,她知道镇上的药店是一个从云海退休回来的老医生开的,他退休前是专门治跌打损伤的,在膏药方面最是在行的。所以一般米书英的关节炎犯了,都是去他那里买膏药的。

米建松摆摆手,“我去就行了,买什么样的膏药我比你熟悉。你赶紧带你的朋友回家吧。”这个说得也是,这些年比起林夕,一直陪在身边照顾米书英的是米建松。

林夕引着楚浩哲走进自家的楼门,楚浩哲说:“这个建松伯伯看起来气度不凡,他是你妈妈的朋友吗?”

林夕说:“对。这些年都是建松伯伯过来过去地照顾妈妈,不然的话,妈妈的身体更会让我担心。”她没有告诉楚浩哲建松伯伯是米振扬的父亲,她觉得也没有必要介绍这些。

二人进了门,米书英虽然见女儿带回来一个陌生的男人,但是脸上并没有多大的疑惑。一来米书英本就是淡然的性子,二来这些年,林夕一直都很独立,还要费心思来照顾她,她对女儿是非常放心的,很少过问,女儿交的朋友,她自然也是放心的。

楚浩哲见了米书英很亲切地喊着“阿姨”,而且称赞米书英年轻,说她跟林夕长得真像。米书英听后露出恬然的微笑。

米书英患过抑郁症,但是病愈之后,又恢复了安静恬然,她除了多愁善感之外,心里的杂念非常少,内心纯净,因此这些年神色中真的没有多少岁月的风霜,很不显年纪。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6

林夕先问妈妈的膝关节觉得如何,痛得是否厉害,米书英说:“你知道的,都是老毛病了,因为阴天,所以就有些胀痛。是你建松伯伯太过紧张了,非要去买药。”话语里带着轻微的抱怨,但是神色中却又担着淡淡的满足。

当年米桂娟告诉米书英自己怀了米建松的孩子,米书英带着一腔的痛苦失意远走他乡,可是当她生了林夕回米家镇来看望母亲的时候,才得知米建松和米桂娟的孩子其实和林夕差不多大,这样推算的话,当年米桂娟怀孕未必是事实,米建松的决绝也许另有隐情。只是当时他和米建松已经是各有家庭,很多事情也没有深究的必要了。

她怨恨过米建松,但是后来,她发现,无论如何,他都是刻在她心里的人,她总是忘不掉他。

两个人错过了好多年,如今,米建松终于得以照顾米书英,他对米书英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

林夕觉得,即使她一直留在母亲身边,也未必有米建松的这份细心和耐心,这些年若不是米建松每天过来照顾母亲,尤其是一点点帮助母亲走出抑郁,林夕真的不知道现在母亲会是什么样子。

看着笑容恬淡的母亲,林夕说:“你这关节痛是老毛病了,要格外注意,如果着了凉的话,对关节也不好。现在快入冬了,出去的时候要多穿衣服。”

她这样嘱咐母亲,米书英就微笑着点头。很多时候,林夕像个唠叨的母亲,而米书英倒像个孩子。

楚浩哲在一旁也觉得母女俩的角色好像调了个个儿,不觉微笑了,又拿出一只精致的盒子,对米书英说:“阿姨,我第一次来,这是送您的礼物。”

原来他还准备了礼物,倒是个周全的人。

米书英轻轻打开盒子,见是一只翡翠玉镯,温润晶莹,好像是上等的材质。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收呢。”米书英说。

林夕也说:“我妈妈很少戴首饰的。”

楚浩哲说:“我大老远来,自然要给阿姨带一点点见面礼,玉镯也算不上什么首饰,也不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如今见了阿姨,我倒觉得这玉镯买对了,玉的温润,正适合阿姨这样气质的人。阿姨要是不收的话,可是太见外了。”

他这样说,倒让人却之不恭了,米书英只得收了。

楚浩哲想起了什么,“对了林夕,上次我送你的手链,怎么没有见你戴?”

那条手链自那日当着米振扬的面摘下来,林夕就一直放在一个首饰盒里,再没有戴过。她对楚浩哲说:“除非是场合需要,我一直不太习惯戴这个那个的。”又问,“那手链是你买的?”

楚浩哲说:“是我奶奶在世的时候给我的,那手链有些年头了呢。”

原来真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林夕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是不该收的,改天我带过来还给你。”

楚浩哲却说:“哪有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来之理,你若不习惯戴,就收着吧。”

这时候门响,是米建松回来了,把买来的膏药递给米书英,又问林夕和楚浩哲晚上想吃什么,他一会儿好着手准备饭菜。

其实这时候刚刚是午后,没必要这么早准备饭菜,但是米建松对林夕的朋友相当重视,非要早作准备。林夕和楚浩哲都说随便,林夕说等会儿跟米建松一起准备饭菜,米建松说:“你的朋友大老远来的,你应该带他出去走走,吃饭的事情,我一个人准备就可以了。”

林夕也便不再客套,带着楚浩哲走出家门。

小镇的空气很是新鲜,纵然没有桔梗花的香味儿,但是树的气息、泥土的气息、炊烟的气息,都是林夕熟悉而喜欢的味道。走在镇上的小路上,林夕觉得呼吸都格外的顺畅。

楚浩哲也深深的吸气,边说:“古朴的民居,窄长的街道,俯仰生姿的各种树木,大片的花田,人们悠闲的步态,老人们恬然的神情,怪不得我大哥说米家镇是个充满浪漫气息的古朴小镇,这儿果然很美,景物处处都像安静的画儿。”

“你大哥?”林夕疑惑,“你大哥来过米家镇?”

他们不是南方人吗,现在米家镇还未经开发,也不是什么著名的旅游风景区,他大哥怎么会知道这儿呢?

楚浩哲说:“只要是有好风景的地方,我大哥都关注,都喜欢,米家镇他前阵子来过,说一踏上这里就觉得很喜欢。”

原来如此,听楚浩哲之前的叙述,林夕觉得他大哥应该是个忙忙碌碌的生意人,原来他还是喜欢游山玩水的。

两个人一路走着来到桔梗田边,站在垄畔,秋风吹来,却也感觉惬意。楚浩哲说:“你年少的时候,是不是经常到这里来?”

林夕点头,少女时代的林夕,跟着妈妈来到花田边,总是一待就是大半天,说是在花田边长大的也不足为过。

楚浩哲望着如今寂静沉默的花田,“我可以想象桔梗花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大片大片的花,大片大片的芳香,还有如画的人走在花田里。林夕,你就是画中的人。”

他说着转头看看林夕,眼底如同有一潭秋水,目光澄澈而深情。他总是把话题拉到林夕的身上,让林夕不知道如何接话。

他又说:“听说阿姨喜欢画画,待会儿回家我一定要看看阿姨的画作,画里一定有你小时候的样子。”又问,“这花田应该也是她最喜欢画的地方吧?”

这倒是,妈妈最常画的就是这片花田,有时候画着画着,甚至会忘却时间,这片花田的春夏秋冬,都无数次收在妈妈的画笔下。

两个人又在垄畔坐了一阵子,楚浩哲说:“林夕,可惜我认识你太晚了,我真想知道你小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林夕说:“我现在的样子跟小时候比起来变化不大,那时候不过比现在瘦小一些。”

楚浩哲声音里充满遗憾,“可是我还是想在学生时代就认识你。”

可是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怎么总是有这样的稀奇古怪的念头。

楚浩哲望着空旷的田地,又问林夕:“对了,你养了那么多的桔梗花,你可知道桔梗花语是什么?”

林夕没有立即回答,似乎不太愿意说出答案,不过楚浩哲一直带着探寻的目光看着她,她还是答了:“桔梗花有两种花语,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

怎么一种花同时有两种花语,而且如果永恒,却又无望,该是多么让人绝望的事情。”

林夕此刻的眸子里闪着凄冷的光,倒也带着那么一丝丝绝望似的,让楚浩哲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两个人又在垄畔坐了一阵子,就沿着小路往回走,楚浩哲边走边说:“如果一世都生活在这里,似乎也不错。这样安静的地方,感觉时光都是静止的。”

类似的话米书英也说过,而且她也是真的一生都守在这里,一生都离不开这里。

“可是这里就要被开发了。”林夕叹道。虽然开发商一直还没有在这里大兴土木,但是林夕想,也许是他们招标过来的其它地方还没有开发建设完毕,米家镇迟早要被改造的。林夕说:“也许这里的宁静要被打破了,也许这里的古朴将被现代取代。”

楚浩哲说:“放心吧,再怎么开发,这里不会改变风格的。”

林夕疑惑于他话语的肯定,但是心里也带着这样的期许。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7

两个人回到家里,米建松早已采买回来,正跟米书英一起在择菜。两个人坐在竹椅上,慢悠悠地择着菜,偶尔说一两句话,样子都格外的安然。米建松照顾米书英有好几年了,两个人是年少时候的恋人,如今在一起也情投意合,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提结婚的事情,大约他们觉得,年龄都大了,能够在一起互相关心,就足够了吧。又或许,他们都不好意思向孩子开这个口,而这件事,林夕是做不得主的,所以也不能提。

见林夕和楚浩哲进门,米建松就洗洗手,忙着给楚浩哲泡茶,楚浩哲也不客气,端着杯子说:“我平时很少喝茶,现在闻闻,这茶叶可真香呢。”

米建松说:“这是我和你阿姨自己泡制的桔梗茶。”

“是吗。”楚浩哲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一股甘香,慢慢地就沁入了肺腑,不禁说道:“真是不错,伯伯,阿姨,这茶真好,入口甘冽,我走的时候,能不能给我一些?”

米建松笑道:“当然,如果你不嫌弃,你走的时候,我们给你放一大包就是了。”这会儿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小夕,刚刚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大约是什么人有急事找你。”

林夕刚刚出门的时候没有带手机,楚浩哲呢,干脆一直关着机。林夕拿过自己的手机,发现果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米振扬打来的。以前他知道她到米家镇来,都不会打电话来骚扰她的,这会儿这么着急打电话,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林夕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拿着电话走到院子里,给米振扬拨了过去,“你找我……”

她刚刚说了三个字,他已经截断了她的话,“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声音格外的低沉,透过电话,林夕都能感觉到他生了很大的气,这会儿似乎是极力压抑着,声音才如此的低沉。

“我在米家镇,在家里。”林夕回答。

“你跟谁在一起?”他问。

“跟妈妈,还有建松伯伯。”林夕没有说出楚浩哲的名字,怕惹来麻烦。

他那边沉了一沉,又问:“没有别人了吗?”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可是楚浩哲昨晚上才到云海来,过来之后就直接到了林夕的住处,他没有理由知道的。

难道他还在想着早上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声音?似乎也不对,如果他对那个声音有怀疑,不会等到现在才打电话来。

林夕这样揣度着,就没有立即答话,他那边又问:“你身边没有别人吗?”

“没有。”林夕说。

他对她的回答似乎很失望,这时用命令的口吻道:“我有事情找你,你马上回云海来。”

“可是……”

她还没等说完,他已经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重复了一遍,“你一定不希望我把电话打到家里吧?你马上回来。”

林夕回到屋里,米书英问:“小夕,谁的电话?”她平时很少问这样的问题,这会儿是发现女儿脸色有些不对才问的。

林夕强作镇定,米振扬愤怒压抑的声音还在她耳边回响,她说:“妈,建松伯伯,浩哲,我临时有点急事,得回云海一趟。”

“什么急事?”米书英问,“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林夕只得点点头,因为真实的原因,林夕没有办法说出来。

虽然觉得突然,但是米建松和米书英还是露出了理解的神态。楚浩哲放下茶杯,“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夕说:“你不是一直想在米家镇住几天吗,哪能刚过来就走,你就在这里住几天吧。”又对米建松说,“建松伯伯,麻烦你帮浩哲安排一下住的地方。”

米建松点头,“放心吧小夕,我们一定照应好你的朋友。”

楚浩哲还在犹豫,林夕说:“等我忙我了自己的事情,就给你打电话。”

楚浩哲只得点头。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8

林夕开车赶回云海,直接来到米振扬的住处。

林夕进屋的时候,米振扬正站在窗前,厚重的窗帘只拉开一道缝,屋子里光线暗淡。

茶几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还有一个水晶烟灰缸,烟灰缸里是满满的烟头,他吸了那么多的烟,现在房间里都弥漫着烟草的味道。

林夕进屋很久,他都没有回转身,他今天穿了黑色的衣服,在这样暗淡的光线里显得背影更加凝重,他这个样子,比起他跟她愤怒争吵的时候更加让人觉得不安。

林夕往前走了几步,又不想离他太近,就在他身后的几米处站定,等着他开口。

他又僵直地站立了一会儿,才猛地转身,林夕这才看到,他的脸色很不正常,虽然面色上极力保持着平静,但是林夕太了解他了,知道他此刻的平静之下其实隐藏着巨大的气恼。

“你今天到底跟谁在一起?”他的声音极力隐忍,又问了这个问题。

林夕回答说:“我不是在电话里说过了。”如果说出楚浩哲的名字,等待她的,必是一番狂风暴雨,所以林夕不想说出来。

“真的是你说的那样?”他在他还是希望她自己能够说出实情。

她虽然隐隐觉得他知道了什么,但是还是淡淡地说道:“是的。”

他看着她,她今天穿着一身浅色的运动装,头发束在脑后,露着光洁的额头,不知是不是刚刚从外面赶回来的缘故,她的脸色发着淡淡的嫣红,她这个样子,倒是像十七八岁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这样打扮,她的脸色为什么这样的滋润,他只觉得一股涌动在胸腔里的气恼气息直往上涌,憋在他的咽喉处,哽得他难受。

他给了她机会,可是她似乎拿定了主意要骗他。

“为什么骗我?”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听得出是压抑着极度的怒火,“你明明跟他在一起。”

原来他真的知道了,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脸色已经发青,她知道他会生气,可是看他的脸色,又觉得他没理由生这么大的气。

她的沉默每每引发他更大的愤怒,“怎么不说话,我给你说实话的机会,你却骗我。你知道,我最讨厌欺骗。”

“我怕你误会,所以没有告诉你。”她解释。

“是我误会吗?他昨天晚上就过来了,他住在……”他似乎不愿说出这句话,咽回后半句,又说,“可是直到我揭穿你之前,你还在骗我。”

他那么霸道,那么容易生气,她能够对他说楚浩哲的事情吗?林夕说:“我不是有意瞒你。再说,我和浩哲就是朋友,你没有必要那么生气。”

“只是朋友?”他一字一顿说完,用手指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你自己看。”

林夕一愣,那上面会有什么?他为什么让自己去看电脑?

她走过去,那电脑打开着,屏幕上是一条打开的新闻,“当红影星楚浩哲夜宿神秘女子香闺”,林夕一打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图片,她的心中不由得一惊,那上面是她和楚浩哲。

昨天晚上楚浩哲说的那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只有几秒钟而已,居然被人拍了下来,配以夜色做背景,显出无限的暧昧。她现在明白了米振扬震怒的原因。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9

“不是你想的那样。”林夕听到自己的解释很无力。

“那是什么样,你告诉我事实是什么样?”他逼问。

“不过是一个老朋友久别重逢的拥抱。你知道那些娱记,有时候他们写消息是无所不能用其极的。”她只是想到粉丝有可能围着楚浩哲签名,但是忽略了娱记。

他走近她,盯着她的脸,他的眼睛本是极明亮好看的,可是这个时候射出来的光那么幽冷,“我一直在隐忍,可是我每退一步,你就进一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他的盯视让她觉得难受,她只能说:“你也知道,娱乐新闻每天都会有很多,其他的新闻很快就会把这条新闻淹没。”

“可我在意的是这条新闻本身。”他的声音加重了力度。他都不愿意再看那新闻一眼,她那样被她抱在怀里,那个迷迷糊糊的画面刺得他的眼睛生疼。

“那你让我怎么办,已经是这样了。”每次发生争执之后,林夕都想,如果自己的态度软下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扑灭火苗的作用。可是每每到了争执的时候,她的态度从来没有软过,即便是话语软软的,里面含着的也依然是硬硬的抵抗。

“你答应过我,不再和他来往。”

她答应过吗?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承诺。

“你现在出尔反尔,是因为你忍不住相见他是吗?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在你心里分量很重是吗?”他的眼眸中是燃烧的愤怒和灼灼逼人的探寻。

“你希望他在我的心里是什么分量?”每每被逼急了,林夕也常常会口不择言。

“我在问你。”

“那我告诉你,是好朋友的分量。”

“你今天一直在骗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如果你笃定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本来今天阴天,屋子里的空气就冷寂,这时候两个人的话语也冰冷。

“即使我强行留着你的人,也从来留不住你的心是吗?”他的声音里,透着那么一丝绝望。

“你需要我的心吗?”她的目光迎着他看过去。他从来不需要她的心,但是也不能忍受这颗心想着别人。这是何等的霸道和掠夺。

他眼睛盯着她,脸色暗青,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机在这个时候一直响,但是他没有接。

他本想等她来了给自己一个解释,可是他其实也知道无论她解释什么,都没法消解他内心的这份失望和愤怒,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他按了拒绝键,对她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她回问他:“现在应该是你打算怎么办?”她只能等待他的裁决,她还能怎么办?事情已然如此,她的心里倒也坦然了,暴风骤雨该来她也没法挡住。

“新闻的事情我来处理,但是你必须答应我,跟他断绝一切来往。”他的声音也有些无力。

可是她说:“不可能。”

他再次被激发愤怒,“为什么?”他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她却说“不可能”。

她讨厌他没完没了的要挟,“他是我的朋友,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我为什么要因为一条无聊的新闻跟他断绝来往?”

他瞪着她,她居然这样说,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夕的目光没有退缩,带着一种“要杀要剐随你”的意思。

原来,这个男人在她心中这么重!

“你不要逼我。”他说。

“是你在逼我。”她说。

今天林夕没有示弱,她其实心里没底他会怎么做,可是长久以来的压抑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发,她的态度没办法软下来。

“是什么让你这么勇敢?你真的……爱上他了?”说出这句话,他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

“我爱谁是我的事。”他既然非要这么说,她也懒得否认,而且补充道,“这些年你把我的人留在你的身边,你没有说过我的心也要留下。而且我的心莫说是你,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左右。”

这话让他的嘴唇微微抖动起来。

场面就这样僵持着,空气也似乎在这个时候凝结了。两个人互相盯视了良久,林夕蓦地转身,未经他允许就破门而出。

他忽然觉得刚刚绷紧了的弦一下子松开了一样,整个人都觉得有些虚空。

这时候电话再度响起,响了好久,他终于接起来,是施倩,“米总,我联系过多加媒体,他们都同意不会转载这则消息,那些娱乐小报也不会出现这则消息,并且,用来淹没这则消息的新闻已经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很颓然。

“米总,你没事吧?”施倩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这边无声无息地挂了电话。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10

林夕走出楼门,一阵风吹来,让她发昏发热的情绪冷却下来,她刚刚对他说了什么,后果她真的能承担吗?如果他把电话打到米家镇,母亲平静的生活被打乱,她真的能够忍受吗?

刚才她那么不管不顾地对抗他,是因为楚浩哲,还是因为她就是想让他愤怒,她已经无法抑制自己长久以来压抑着的愤怒?

她的脚步在楼门处停住,她问自己是不是就这样离开?那他接下来会不会做出疯狂的事情呢?她又想要不要回去,却又觉得发怵,她不知道此刻如果回到那间屋子会面对些什么?她如果请求他的原谅,两个人能够冰释前嫌吗?

林夕实在没有勇气再回到那间屋子,算了,不回去了,今天已经是这样了,不如就等着他的宣判吧。林夕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子,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骤然响了起来。

是米建松的手机号码,林夕心里一紧,难道这么快,米振扬已经打电话回米家镇了?

林夕赶忙接了电话,电话那端传来米建松焦急的声音,“小夕,你能赶紧回来一趟吗,你妈妈不舒服,我们正赶往医院呢。”

“你们正在赶往医院?”林夕来不及问详情,“好的,建松伯伯,你们去的是哪个医院?我马上就赶过去。”

林夕赶到云漫区医院,米建松和楚浩哲都在诊室的外面。

“我妈妈怎么了?”林夕走到两个人跟前急问。离开家的时候,妈妈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就到医院来了?

米建松说:“今早上你妈妈只是说膝关节有些痛,我也没有太在意,只是去拿了膏药。可是你走了之后不久,你妈妈忽然觉得胸闷,心慌气短,当时浩哲也在,我们急坏了,就赶紧带着你妈妈到医院来了。”

楚浩哲见林夕太过紧张,忙安慰她,“你先不要着急,医生正在检查,一会儿就会有结果了。”

关节痛怎么可能引起心慌气短,林夕站在走廊上,只觉得心急如焚,这些年,妈妈没少受疾病的折磨,抑郁症、关节炎、心脏病,只要妈妈一生病,她的心马上就悬了起来,实在没办法保持平静。

过了大约有十几分钟的样子,诊室里面终于有护士走出来,问道:“谁是米书英的家属?”

林夕忙上前:“我是。”米建松和楚浩哲也跟过来。

护士对林夕说:“请跟我进诊室来吧。”

林夕跟着护士走进诊室,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医生正把米书英扶下床,林夕急忙过去,扶住妈妈,问道:“妈妈,你感觉怎么样?”

米书英声音有些虚弱,“我不要紧,小夕,你别着急。”

林夕扶妈妈坐好,询问女医生妈妈的病情,女医生说:“经过我们的诊断和各种检查化验的结果,你妈妈得的是风湿性心肌炎。”

“风湿性心肌炎?”林夕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她问女医生,“也就是说不是单纯的风湿病?大夫,这种病严重吗?”

女医生给林夕大致介绍了一下这种病,林夕没怎么听明白,但是“严重者的时候会出现休克”这句话还是听得清楚,心里不由得发急。

女医生说:“你也不用太担心,一般患者不会出现这么重的情况,你妈妈的病也没有到那样的程度。不过,你母亲的身体一直很虚弱吧,我建议她住院观察一下。”

林夕急忙点头。

给妈妈安排好了病房,米书英可以躺着休息了,林夕才松了一口气。

见妈妈躺着闭上眼睛,林夕知道她累了,就轻轻地说道:“妈妈,你睡会儿吧。”

米书英闭着眼睛的样子很恬然,脸上有孩童一般的纯净,但是林夕在她的鬓边看到几根平时不易察觉的白发,妈妈是五十几岁的人了,容颜再年轻,也已经走向衰老。

林夕从很小的时候就发誓要好好照顾她,可是如今,她没有照顾好妈妈。

米建松回家给米书英取换洗的衣服和住院的用品去了,楚浩哲在医院陪着林夕。

楚浩哲大老远过来,本是来游玩的,可是林夕却遇到了这事儿,东道主也没有当好,林夕对楚浩哲说:“本来是要陪你玩玩的,可是……接下来你只能自己到处走走了。”

楚浩哲不以为意,“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阿姨,我这阵子也没有事情,我帮你一起照顾阿姨。”

他的目光中充满关切和真诚,林夕不能否认,多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自己心里确实觉得温暖和踏实一些,这些年,她独自面对的东西太多,很多时候,她也希望有个人能够分担一下,有个地方,能够让她栖息一下。

可是她怎么能让楚浩哲在这里帮忙呢,昨晚的相见已经在网络上传播得沸沸扬扬,她现在都不知道米振扬接下来会做些什么?而且,楚浩哲的出现已经让小护士们不停地往这里看,而且在窃窃私语了。

林夕对楚浩哲说:“你不用在这里陪我,你从南方赶过来,昨晚有没有休息好,你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帮你电话联系云海的盛装酒店,你晚上过去住。”

楚浩哲摇头,“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有住的地方。”

“你有住的地方?”林夕疑惑地看着他。

楚浩哲一笑,“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大哥最近在云漫区,他在这里有住处。”

原来是这样,林夕这会儿也没有心思考虑楚浩哲大哥为什么在这里有住处,米书英的病是最让她揪心的。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11

傍晚,原本只是远远看着窃窃私语的小护士开始有行动了。有个大胆的护士走上来,询问楚浩哲是不是某某剧的主演,让他签名,紧接着有好几个小护士围上来,楚浩哲忙摆手,“不好意思,我是来看护病人的。”

眼见得有几个年轻的病人也围上来,病区的走廊上变得不再安静,林夕急忙在楚浩哲的耳边说:“你还是回去吧。”

楚浩哲不同意,林夕说:“这里需要安静,你先回去,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眼看着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楚浩哲只得点头。

终于劝走了楚浩哲,林夕送他回来,发现走廊上这会儿倒是安静了。她忽然觉得很累,身体累,心也觉得累。真想睡一会儿呀,什么都不想,忘记一切,就是好好地睡一觉。

可是她现在不能睡,妈妈还病着。

林夕来到病房门前,门虚掩着,妈妈有些虚弱的声音传出来,“建松。”

“嗯。”米建松温和地应着。

“我总是生病,你却从来都没有不耐烦。”

米建松说:“我怎么会觉得不耐烦,书英,能照顾你,能弥补一点儿对你的亏欠,我心里觉得很满足。”

“建松,你不亏欠我什么,当年的事情,都是阴差阳错。”

“可是,如果我没有那么自卑,如果我能够坚持留下你,也许就不会错过。也许,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情。”米建松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

“不,你不要这么自责,我不是也没有坚持吗?当时我被桂娟的话冲昏了头脑,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有想到她会骗我,我听说她怀孕了,就完全失去了理智,我当时太冲动了,如果我能理智一点,我就会想到,你不会背叛我,不会那么做。”米书英说。

林夕想起母亲告诉过自己她当初远走他乡的原因,当初米振扬的妈妈米桂娟曾经是米书英最好的朋友,但是当米书英求学归来,她告诉米书英自己怀孕了,怀了米建松的孩子,这让米书英心碎欲裂。

今天听妈妈这样说,原来当年米桂娟说的,果然是谎言。

米建松说:“那时候你母亲刚刚找过我,我的父母也求我,他们说我们没有出五服,如果结婚就是伤风败俗,他们在镇上就没脸活下去了。你母亲还说你是大学生,以后还要深造,将来会成为画家,你的前程还远着呢。而我只是高中生,我和你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我根本没办法给你幸福,求我不要死死地拽住你不放。”米建松说起这些,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怅惘,他当年是被养父母收养到米家镇的,纵然养父母待他视若己出,那种与生俱来的自卑依然深植进他的骨子里,“我那时候软弱、自卑,我觉得自己真的配不上你了,所以当你来问我桂娟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没有否认。我当初觉得放手对你才是最好的。”他停住了,似乎情绪有些激动,“后来你走了,去了南方,我觉得自己的心也被带走了,我常常整夜地坐在桔梗田边,我觉得那里有你的气息,你的影子。”

原来是这样的。林夕也能理解,在那个年代,要挣脱传统观念的舒服是不容易的,而要挣脱内心里的自卑的困扰,更是难的。

米建松接着说:“有一晚我喝醉了,就在桔梗田边睡着了,可是我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在桂娟的身边了,而且正好他的父母走了进来。”他停了停,可能觉得有些往事不堪回首,“后来,我们就结婚了。”

病房里有一小会儿的沉默,后来米书英才说:“桂娟她爱你,她的爱太深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爱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可是不管怎么说,她爱你。”

米建松没有说话。

米书英伸手握住米建松的手,“都过去了,好在我们现在在一起。”她又喃喃说道,“建松,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约定过,要在桔梗田边举行一场婚礼。”她的声音变得轻柔深情,似乎回到了少女时代,带着满怀的憧憬,但是继而又充满了怅惘,叹息般的说,“可是,这辈子怕是不能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我们没有机会了。建松,你知道吗,能够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这话听上去那么伤感,林夕站在门外不禁心有戚戚焉,原来在母亲的心中,还是渴望嫁给建松伯伯的。

米建松默默地握着米书英的手,没有说话。他现在无法轻易承诺。年纪大的人总比年轻时候慎重,他害怕自己轻易的承诺没办法实现,会给爱的人带来伤害。儿子米振扬的态度成为米建松心头最大的担忧。毕竟他也一直觉得亏欠儿子。他来照顾米书英,米振扬虽然没有表示反对,但是他与自己越来越疏远了,知子莫若父,他知道儿子心头有一个结,若说不顾镇上人的世俗眼光他能够做到,可是完全不顾儿子的感受,他现在很难做到。

病房外面的林夕也清楚,如果没有米振扬同意和支持,建松伯伯也很难承诺什么。除了米书英之外,米振扬是这个世界上米建松而言最重要的人。再说,如果没有米振扬的同意,建松伯伯和母亲结了婚,米振扬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母亲的身体确实越来越弱,如果不能尽早实现这个愿望,也许会带来终身的遗憾。

林夕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找米振扬。

可是他正在气头上,她甚至不知道,他这会儿是否正在做着计划,正在考虑要如何惩治她。因为母亲的病,她才暂时不去想今天在他家里发生的事情。可是如今,今天早上的一切又在他脑子里盘旋,她当时脑子太不冷静了,她的那些话语对盛怒的他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他这次是气急了,虽然目前看不出有什么行动,但是评她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她却又决定回去找他,说服他让自己的妈妈和他的父亲举行婚礼,这样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可是想起母亲刚刚的话语,林夕觉得,如果能够让米书英实现愿望,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林夕想,她未来的日子,还是要米振扬牵牵连连,她这一生遇到他,就注定了纠缠。

第二十九章恼人的新闻1

楚浩哲从云漫区医院出来,很快打车来到了大哥楚浩源的住处。

楚浩哲的大哥楚浩源在云漫的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租了一套小公寓,他向来不喜欢住宾馆,即使在一个地方短暂停留,也喜欢有个固定的居所。

楚浩源开门之后,先用力弹了弹楚浩哲的脑壳,“你这个家伙,这会儿才来找大哥,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弹他的脑壳,楚浩哲说:“你用力也太大了,当心把我弹得脑残了。”说着就进了屋。

“脑残还谈不上,不过头脑发热的事情你一直在做。”楚浩源跟着进屋,“咖啡给你磨好了,马上帮你冲。你这小子,居然为了不让我骚扰你就关机,如果不是为了来这里住,你肯定不会开机给我打电话是不是?”

楚浩哲在沙发上坐下,“我关机不单是为了避免你的骚扰,更是为了斩断一切纷纷扰扰,什么经纪人、投资商、导演制片人的,这些人的电话更让人崩溃。我不关机,哪能得到片刻的安静。”

楚浩源把咖啡端过来,“可是当演员是你的选择,当初我们都劝过你别做这个,可是你执意说当演员是你的梦想,不顾我和爸爸的反对,非要去学表演。人总要为梦想付出点代价是不是?”

楚浩哲喝了一口咖啡,“还是大哥磨得咖啡好喝。”

楚浩源在弟弟旁边坐下,“见到她了?”

“你说谁?”楚浩哲继续喝咖啡。

“跟大哥还装糊涂。”楚浩源笑道,“那个女人呗。是谁为了一个女人求我一定要拿下云漫区的旅游开发,又是谁为了她求我别改变米家镇的旧貌?还有,你推掉若干工作跑到云海来,不会是因为想念大哥吧?”

被大哥戳穿了内心的想法,楚浩哲笑道:“什么叫我求你,你本来也有到北方投资的计划,在我跟你说我的想法之前,你已经来考察过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你也说过自己喜欢米家镇的,你说过你看好这个项目。”

“是,可是我当初只是来考查一下,没想过一定要投资,你知道有几家当地企业跟我竞争多么激烈,我竞标成功之后还有人找我谈,千方百计要拿下开发米家镇的项目。要不是你非要我拿下这个项目,我没准就不想费这个力气了跟他们争抢了。”楚浩源说。

楚浩哲捧着咖啡杯,“大哥,我承认我对你拿下这个项目起了一些作用,可是,你从来不做赔钱的买卖,这里如果没有钱可赚,你就是再迁就我,也不会勉强接吧?”楚浩哲和楚浩源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但是在经济头脑方面,楚浩源比起楚浩哲可谓强制百倍。楚浩哲有时候觉得,大哥天生就是要做商人的。

楚浩源又弹弹弟弟的脑壳,“要想从你小子这里听到一声感谢,那可是难死了。”又说,“你在那个女人那里,可也是这么嘴硬的?”

楚浩哲一笑,不回答。

楚浩源又说:“你关了机,一副不问世事的姿态,你可知道现在网上关于你的消息满天飞吗?”

楚浩哲不以为意地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绯闻不一直都是满天飞吗?这就是做演员的无奈,公司总说,这也是一种宣传。我现在已经习惯这种无奈的宣传了,我自己都懒得看那些东西。”

“可是有一则消息你一定有兴趣看。”楚浩源把手提电脑搬过来,打到一个网页,“看看吧。”

楚浩哲随便的瞟了一眼,目光却一下子凝住,标题很是醒目,而标题下面那模模糊糊的图片上,正是拥抱在一起的他和林夕。

“这就是那个女人?”楚浩源在旁边问了一句。

楚浩哲边扫视那则新闻边叹道:“这些娱记,可真是敬业。我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楚浩源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则消息如今只有这一家网站有,其余的网站都没有转载,那些街头小报也没有竞相刊登,而且,紧接着有好多重要的娱乐新闻把它给淹没了。你看这些……”

楚浩源又拉出一连串的新闻,好多都是关于楚浩哲的,有一条居然还说楚浩哲没有接新片是因为没有找到满意的女搭档,还说楚浩哲最满意的搭档是曲曼曼,两个人在拍摄某某影片是配合默契。甚至下面还有对曲曼曼的采访,曲曼曼亲口对记者说,她最喜欢的搭档是楚浩哲。记者问到她二人拍戏时是否擦出火花,曲曼曼笑而不答,但是新闻中说,她笑得暧昧,似乎默许了记者的猜测。

又有报道说楚浩哲的感情生活其实很混乱,跟多个女星合作时都关系暧昧。

“无聊。”楚浩哲关了电脑,“大哥,你说清清静静做个演员怎么就那么难,这些新闻,看看都觉得无聊。”

楚浩源笑道:“这就是我说的,你要为自己的梦想付出点儿代价,这些都是你梦想道路上的附属品,你不接也得接着。”又说,“你不是说那个女人性子淡然,她应该不喜欢这些纷纷扰扰吧,你说她看到那则新闻会怎么想,她会不会因此疏远你?”

楚浩哲心中一凛,他没想到自己的到来会让娱记拍到那样的照片,林夕如果看到了,也许真的会不开心的。

不过她应该没有看到,她今天那么忙。不管怎么说,这则新闻还是让楚浩哲有些不安,他拿出手机给林夕打电话,“林夕。”

“嗯,你找到你大哥了?”她的声音还算平静。

“嗯。林夕,你还好吧?”他问,忽然又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傻,又问,“阿姨还好吧?”

林夕说:“妈妈没事儿,你不用担心。你不是说昨晚上没有睡好吗,在你大哥那边好好休息一下吧。”

他还想说什么,她已经挂了电话。从她淡然的态度里,楚浩哲觉得她可能没有看到那则新闻。他还可以找机会跟她解释一下。

楚浩源在旁边看着弟弟,等他打完电话才笑道:“浩哲,我看你还真是陷进去了。听你刚才那声音,怯怯的,怎么,你对这事儿没自信,人家不待见你?”

楚浩哲放下电话,“大哥,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什么?”楚浩源饶有兴趣地问。

“罗里吧嗦的。”楚浩哲起身,“我要洗澡了,今晚我得好好睡一觉。”(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剪不断理还乱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1

林夕向公司请了假,在医院陪了米书英几天。

米书英不喜欢住在医院,这几天觉得很不习惯。后来实在觉得耐不住了,就提出要出院。林夕想起妈妈那天突然发病,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劝妈妈在医院再多住几天。医生也说米书英的病情还不太稳定,需要再观察一下,还告诉林夕,米书英心脏一直就不好,现在又有心肌炎,就她目前的情况来说,随时还是有可能发生危险的。

可是米书英执意要走,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也不喜欢医院的氛围,她对林夕说:“反正我这些年一直在生病,住在医院也是这样,回家也是这样,还是回去吧。回到米家镇,我觉得心里踏实。”

妈妈住惯了米家镇,一生病更加对米家镇充满了莫名的依恋,这个林夕能够理解,可是医生口中的“危险”二字让林夕心有余悸,她又劝了妈妈几句。可是米书英虽然性子柔和,但是认定的事情,也不容易听从别人的劝说,最后米建松说:“我看就让你妈妈出院吧,回去之后我多留心一些,让她按时吃药,如果需要打针,我们从这里买了药,然后从镇医院请医生去家里打。”

林夕也只能点头。

回了米家镇,米书英催着林夕去上班,米建松也说:“我一个人照顾你妈妈就行了,老跟单位请假总是不好的。”

这些年米建松照顾米书英一直很妥当,林夕也就听他们的劝告,开车赶回了云海。

林夕回到云海先给米振扬打电话,妈妈的病一直是压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而如今,妈妈的心脏愈发不好,还得了风湿性心肌炎,更加让这块石头加重了。她希望能早点帮妈妈实现她的心愿。

可是米振扬的手机没人接。

以前他们也总是吵架,可是过后他还是会找她的,可是这次一连几天,他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如今居然连电话也不接,难道他动了真气,从此不再理她了?他不理她,是不是意味着放过她了?可是现在她想要的不是他放过她,而是有别的期许。

林夕想了想,又把电话打到米振扬的公司,她是第一次打电话去他的公司,应该说,她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以前都是他打电话找她。

电话是一个女声接的,声音颇为悦耳,“米总今天没来公司,如果有急事请打他的手机吧。”

林夕说:“请问你们米总是不是出差了?”

那个女声又说:“米总没有出差,他只是没有到公司来。”

“他有没有说他去哪里?”林夕又问。

对方回答:“这个不太清楚,米总这几天基本都不在公司,还是请您打他的私人电话吧。”

可是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他不接电话,又没有在公司,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夕这样想着,又暗自嘲笑自己的想法,他那样的人,会出什么事情呢?

她虽然暗自嘲笑自己,但是手还是放在电话键上,不经意之间又拨了出去。可是,还是没人接。

林夕深深地吸了口气,把电话放进包里,开车去了公司。

请了这几天假,林夕一回办公室就听到同事的问候,只有杨佳彤表情淡淡的,她的婚事取消之后,心情一直不好,人也好像瘦了一圈。

几天没来,手头的事情还真攒了挺多的,林夕赶紧坐下来埋头工作。刚刚拿出一份设计稿,看了没有几分钟,办公室里的陈设计师就说道:“夕姐,苗总来电话,说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苗长恒的办公室离设计部并不太远,但是平时除非召见,林夕是不会去他的办公室的。他再随和也是领导,作为公司的员工,没有事去领导的办公室做什么呢?

林夕敲敲门,林夕传来温和的声音,“请进。”

林夕走进办公室。苗长恒这人性子淡泊,办公室的摆设也简单,偌大的一间屋子显得格外整洁空旷。

苗长恒请林夕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那茶是极清淡温和的味道,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他跟她说了几句工作的事情,就问:“你母亲的身体好些了吗?”

林夕请假的时候曾经说明原因,所以苗长恒知道她母亲病了。

林夕说:“已经出院了。”

苗长恒点点头,“林夕,你的脸色不太好,大约这阵子也没有休息好吧。今天如果觉得累了,就先回家休息一下吧。”声音里透着体贴。

林夕说:“我还好。”

苗长恒又说:“无论实在工作方面还是在生活方面,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也许这是一句客套,但是在林夕听起来也格外的温暖,苗长恒是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人,林夕偶尔也会想,如果找一个人做终身伴侣的话,苗长恒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合适、最妥帖的。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

林夕回到办公室之后一直埋头工作,她是公司的新人,来到这个公司之后,尹建勋和苗长恒对尊重她器重她,可是她一直没有做出什么业绩,没有给公司创造很好的价值,她觉得自己应该加油了。

还没到下班时间,林夕就接到楚浩哲的电话,“林夕,你现在在哪里呀?”

米书英住院这几天,楚浩哲不顾林夕的阻拦,每天都要到医院去,他一进医院,就屡屡引得那些小护士、年轻病人围观过来。病房外面的走廊上,总是一阵喧闹。

林夕多次跟楚浩哲说别再到医院去了,可是楚浩哲还是会去。他也是那种不听别人劝阻的人。米书英曾经私下对女儿说,楚浩哲这个男孩子人倒是不错,阳光明朗让人喜欢,只是他从事的职业太过光鲜和繁忙,如果跟这样的男孩子结婚,日后的生活中也许会遇到很多平常人遇不到的麻烦。林夕知道,米书英是关注自己的恋爱问题才这样说的。她就告诉妈妈,自己和楚浩哲不是恋人,他们就是朋友。

米书英是个放手惯了的妈妈,她之所以放心,是因为女儿有主见。但是这段时间,她能够看出女儿心思烦乱,她握着女儿的手,“小夕,你找什么样的人妈妈不反对,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只要是你喜欢的人,妈妈就喜欢。只是,我总觉得你跟妈妈一样,更适合过平静恬淡的日子。”

林夕点头,知女莫若母,妈妈不爱唠叨她,但是却是最了解她的。她的心里何尝不渴望日子平静,何尝不渴望有一份恬淡的感情,可是这样的生活于她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她自己的感情生活,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左右。

米书英出院那会儿,楚浩哲刚好有事情没有在医院,林夕回云海来,也忘记了给他打个电话。

这会儿楚浩哲打电话来询问,林夕告诉他自己在公司。楚浩哲说:“这么快就上班了,你身体吃得消吗?”

“我没事。”林夕说。其实没有什么吃不消的,米书英身体一直不好,照顾病人林夕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格外累。

楚浩哲又道:“我过会儿就去云海,你下班后,我去你家找你吧。”

那几张照片又赫然闪现在林夕的眼前,林夕忙说:“我今晚上有事情。”她今晚上也确实是有事情,她要去米振扬那里。

“有事情?”楚浩哲那边好像有些失落,声音闷闷地说,“那好吧。”又问,“明天呢,明天你有没有时间?”

他本是最忙碌的,这会儿偷得几天闲,就紧紧地盯住林夕不放了。林夕说:“浩哲,你好不容易到云海来,本是要好好游玩一下的,可是这几天你总是去医院帮我照顾我妈,都没有四处走走。你还是不要过来找我了。你大哥不是在云漫吗,你让他陪你到处转转。”

楚浩哲说:“我大哥忙得很,他才没有时间陪我,即便他愿意陪我,他也是一个南方人,对这里也不熟悉。林夕,你说好了当东道主的,现在又反悔,太不仗义了,反正我就是要你抽空陪我。”又说,“你现在在公司,我先不打扰你,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林夕没有在他面前提那则消息的事情,楚浩哲也没提,但是林夕还是担心再有人来拍照之类的,扰乱本来平静的生活。她希望楚浩哲不要再来找她了,但是强行拒绝他的话,她又说不出。

下班之后,林夕开车来到米振扬的住处。她取出钥匙打开门,发现整个房子里空空荡荡,他不在家。

以前他在家的时候,也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他不在,林夕忽然发现,这房子太空了,空得让人心里也跟着发空。

林夕又打米振扬的手机,依然没有人接。他去了哪里?她公司的人说他没有出差,而且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难道真的出什么事儿了?

林夕心里不禁有些忐忑,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忐忑,即使他真有什么事,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林夕在屋子里静静地坐了一阵子,又打电话给米修平,米修平说今天没看见米振扬。不过他说:“你可以去莲意酒吧看看,他这几天常去那里。”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

每到晚间,总是莲意酒吧最热闹的时候,或忙碌或清闲或压抑或烦闷或紧张了一天的人们,都到这里来放松心情。

林夕走进酒吧,看到老板娘沈莲意站在吧台旁边,正跟一个调酒师说话。她今天穿着黑色的长裙,在闪烁的灯光中却显出一份独有的艳丽。

沈莲意转头时正看到林夕,立即莞尔一笑,生意人对人的记忆力总是特别好的,她不过跟林夕有过一面之交,如今的微笑已经像熟人了。

林夕也冲她微笑,走近吧台,沈莲意笑道:“冒昧地问一句,你也是南方人吧?”她的声音里带着吴侬软语的味道,温软甜昵。

林夕说:“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沈莲意说:“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亲切,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她忽然说了一句文邹邹的话,与这里热辣的气氛很不相称似的,不过眼里的神采倒是真诚的。

林夕说:“我父亲是南方人,我小时候是在南方生活的。”

沈莲意又是一笑,“看来我真的没有看错,难得遇到这么美的同乡。”林夕长得美,有种江南水乡熏染出来的温柔甜美,眉宇间又有北方女孩的几分端雅倔强,一看气质不俗。沈莲意不禁问道,“上次忘了问你的名字,不知道你方便说吗?”

“林夕。”林夕回答。

沈莲意伸出手来,轻轻握一握林夕的手,“你好林夕,结识你很高兴,今天喝什么酒,或者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林夕摇头,“谢谢,我今天来不是喝酒的,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对。”林夕问,“振林集团的米总你可认识吗?不知道有没有在这里?”

沈莲意说:“青年才俊,自然是认识的,跟我来吧。”

沈莲意带着林夕来到一个包间外面,“就在这里,你自己进去吧。”

林夕站在包间门口,听到里面传来震耳的音乐声和喧哗声,他平时还是偏于喜欢安静的,怎么这会儿会在这样的环境里待这么久,这么嘈杂的环境,听不到电话铃声也是正常的。

林夕在包间门口略一迟疑,正好有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那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张胖乎乎的脸,不知是因为饮酒了还是因为兴奋,正泛着红光,林夕打眼看去觉得面熟,却忘记了曾经在哪里见过。

那个男人看到林夕站在包间门口,微微一愣,紧接着就一脸笑意地问道:“你好,请问,你在这里……”

林夕答道:“我是来找人的,请问米总在不在里面?”

那男人笑得更加热情,“在,在,米总就在里面,你找他有事?走吧,我领你进去。”

他也不出去了,直接带着林夕走进包间,还大声说道:“米总,有位大美女来找你。”

幽暗陆离的灯光打在暗紫色的长沙发上,给人一种恍恍惚惚的感觉。包间里有六七个人的样子,有男有女,有人在喝酒,有人在聊天,也有人在唱歌,音乐声格外的响,似要震穿耳膜似的,林夕乍一进来,觉得眼睛和耳朵都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米振扬,他坐在靠墙的一个位置上,正在吸烟,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真实似的。他身边正坐着一个穿着银色露肩装的女子,灯光太晃眼,林夕一时看不清那个女子的长相,只觉得她涂了厚重的眼影,显得眼部很是突出,眼波流转,媚态十足。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4

那个胖男人领着林夕走到米振扬近前,米振扬只是瞟了林夕一眼,目光像是遇到了陌生人一般,很是生疏,他并没有开口,还在兀自吸烟。

那个胖男人说:“米总,这位女士说是来找你的。”

米振扬指指对面的沙发,声音冷淡,“那就坐吧。”

林夕想跟他说话,可是这里的声音太过嘈杂,她想说的话又不方便大声喊出来,所以无奈之下,只能在米振扬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下。

林夕坐下之后,米振扬依然神态漠然,根本就不看她,似乎林夕不是来找他似的,他跟林夕只是生人。倒是那个胖男人坐到林夕身边来,自我介绍道:“我姓庞,请问这位美女,你贵姓?”

林夕说:“我姓林。”

“是嘛,姓林好,我认识的姓林的朋友,那可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像是盛装酒店的林正皓林总,那在酒店业可是龙头老大。还有……”这个姓庞的男人好像特别善于搭讪,这会儿一开口就滔滔不绝起来。

林夕无心跟他聊天,眼睛看向米振扬,米振扬丝毫没有察觉一般,又点燃了一支烟,他近旁的那个女子往他身边坐了坐,“哎呀,米总,你今晚上抽了好多烟了。别总是抽烟了,一起聊聊天嘛。”

林夕坐在他们对面,虽然听不太清那个女人说的什么,但是能够听到她声音的娇嗡。

米振扬没有听那个女子的劝阻,不过伸过胳膊揽住了她,那个女子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身子往他这边靠了靠,几乎倚进他的怀里。”

林夕看到这样的情景,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闷堵,似乎要透不上气来的感觉。

一直在她身边滔滔不绝的那个庞总大约看到她神情有些异样,也往米振扬那里看了一眼,见米振扬揽着那个女子,神情少有的暧昧,他收回目光问林夕:“请问,你是米总的?”

“普通朋友。”林夕答道。

“哦。”庞总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姓林的女子一身清气,不像是常常出入酒吧的人,这会儿跑到这里来找米振扬说有事情,米振扬却对她爱答不理的。她呢,也不急着过去说话,只在这里等着,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还有米振扬,刚刚一个人在角落里吸烟,也不爱跟大家说话,这会儿却搂着身边那个女子,一下子像是喧闹场里的熟客了,他这又是怎么了?

若说他们是情侣,好像不像,要是情侣,这位林美女早就应该生气了,而且他跟米振扬关系还算不错,没听说他有恋人。若说不是情侣,这女子巴巴的跑到这里来作什么呢?庞总一时倒没有看出什么门道,又问林夕:“对了,林小姐,你喝点什么?”

林夕摆摆手,“谢谢,我不喝。”

庞总又看看米振扬,他的目光根本连往这里扫都不扫一下,此刻正目光温柔地看着倚在他身上的女人,还用手轻轻拨弄了一下那个女人的头发,样子像是亲昵得很。

林夕坐在米振扬的对面,也不吃东西,也不喝酒,就静静地坐着。

庞总起先在林夕旁边说话,后来因为林夕极少回应,也就讪讪地坐到旁边去了,一旁有个女子邀他一起喝酒,他也就端着杯子跟那个女人喝酒去了。

林夕坐了很久,见米振扬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而那个女人一直倚在米振扬身上,媚眼如丝,亲热异常。

后来,那个女人干脆揽住米振扬的脖子,像蛇一样缠在他身上,米振扬的头俯下来,胳膊也轻轻揽着那女子的脖子,用手指拨弄她头发的时候,那个女子把红唇凑在他的腮边,吻了一下。

米振扬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眼睛始终不曾往林夕这边看,似乎她是不存在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光线太晦暗,还是因为音乐太闹心,林夕觉得心口处更加闷堵,再坐下去,她就会觉得眩晕了。她于是起身,决定出去。

这时候那个庞总又端着杯子过来,“怎么,林大美女,要走呀?”

林夕说:“麻烦你跟米总说,我先走一步,一会儿去他家里等他。”

庞总点点头,美女很多,可是大美女很少,这个姓林的女孩,无论相貌还是风度气质,绝对称得上大美女,现在很难看到这样的女子,即使在这样喧闹的环境里,她也自有一份端雅和不俗。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大美女却受了米振扬的冷落。

林夕走出了包间,微微透了口气,不过依然觉得这里的气氛太喧闹,太嘈杂,她要赶紧离开。沈莲意看到林夕走出来,又过来打个招呼,“怎么,要走吗?”

林夕点点头。

沈莲意见林夕脸色难看,就随口说了几句,“林夕,你看上心情不太好。作为老乡呢,我就多几句嘴,别为了男人不开心。男人嘛,没必要太在意,有时候太往心里去,是跟自己过不去。”

这几句话倒像是有感而发。

林夕知道沈莲意她这么说也是出于好意,沈莲意性子直爽,大约是觉察林夕表情失意才劝说几句的。但是有些话说来容易做来难,而且有很多事情,局外人是不明白的,是很难体会的。她冲沈莲意点点头,以示感谢,就走出了酒吧。

走出了酒吧,林夕才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又深深呼气,这才觉得心肺里的浊气吐出了大半。

她上了车,脑海中出现米振扬刚刚那副样子,不禁晃了晃头。不过,虽然米振扬刚才是那副样子,她还是决定去他家里去。林夕的车朝米振扬家的方向开去。

林夕走后,庞总坐到米振扬这边来,“米总,刚才人家林大美女来找你,你怎么不理人家?”庞总本是怜香惜玉之人,刚刚看到那么漂亮的一个大美女受了冷落,他心中都觉得略略有些不平。

米振扬不说话,他旁边的那个女人撇撇嘴,口中说道:“什么大美女,庞总,你觉得她比我漂亮吗?”说着又往米振扬身上倚,没想到米振扬忽然往旁边一闪,那个女人差点儿摔在沙发上,心中一急,撅嘴说道,“米总,你干嘛呀,差点让人家摔倒。可真是的。”

米振扬也不理她,又点燃了一支烟。

那个女人见米振扬不理不睬的,讪讪地又往米振扬这边挨一挨,“米总,刚才咱们还挺高兴的,这会儿你是怎么了,米总,别这样嘛。”

米振扬却还是不理睬她。

庞总对那个女人说:“行了,阿娅,你没看到米总今天不开心呀,你去那边跟他们唱唱歌吧。”

那个阿娅不高兴地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庞总这才对米振扬说道:“刚刚那位大美女跟你怎么回事?你怎么对人家那么冷淡,她得罪你了?”

米振扬没搭腔,庞总又说:“这样的大美女,你怎么生得起她的气来呢。人家可说了,找你有事情,人家去你家里等了。”

米振扬这才说道:“她愿意等,就让她等吧。”

庞总笑道:“米总,看不出,你对女人还真是够狠心的。”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5

林夕坐在米振扬家里的那把藤椅上等待他回来。

夜已经深了,他还没有回来。林夕只能在黑暗中坐着,等待。

屋子里静得出奇,这样的寂静居然也让人觉得有窒息感,可是若是他会来,她就能觉得舒畅吗?他的脚步声似乎随时都可能响起,但是,屋子里一直沉寂。

不知道坐了多久,米振扬还没有回来,林夕蜷在小小的藤椅上,有些昏昏欲睡了。

在一片黑暗中,她看到一排排的峭壁,她抓着草叶子往上攀爬。她累了,浑身是汗,手心也湿湿的,她用力地抓那些草叶子,手上一片滑腻,心里想着韩老师的话:“林夕,你这么柔弱的女孩子,别跟他们爬后山的那条路,还是前面这条路平顺。听话,跟老师还有这帮女生一起从前面上山吧。”

可是林夕偏偏上来倔劲儿,班里有六七个女生都能跟着男孩子们走后山的这条路,她为什么不能?高中这三年,她每天都坚持晨跑,所以她也能从那条路爬上去,她一定能。

可是,她现在那么累,爬得太吃力了,眼前的视线都被汗水遮挡了,衣衫早已湿透,而往前看,根本看不到人,同学们早就爬到前面好远了,她掉队了。

不过她没有后悔,她觉得走这条路是对自己的挑战,谁说她天生柔弱,她每天早上晨跑就是为了锻炼自己,她的体质也没有那么弱。别人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她虽然落下了,但是她能追上同学们,她能爬到山顶。

林夕心里这样想着,可是却越来越体力不支了,手脚都觉得没劲儿了,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忽然,脚底下一滑,手也没有抓牢,她惊叫一声,身子往下滑了。

林夕身子猛然下坠的那一刻,心里一凉。可是,是谁在下面托住了她?是他!原来他一直在她的后面,她刚刚只是太专注于前面的路,没有感觉到。可是她往下的力气太猛了,连带着他也往下滑了,两个人一起滑下去好长一段距离,林夕在慌乱中只觉得他的身子垫在她的下面,他们一起跌倒了。倒地之后她挣扎着坐起来,除了一点擦伤之外,她没有事情,可是他倒下的时候,头撞到了石头上。

“米振扬,你怎么样?你怎么了,米振扬?”她带着哭腔的呼喊在山上回响,她的整颗心几乎都在刹那间被绝望占领了,他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他会不会死呀?她觉得好害怕,好绝望。

同学们都离他们很远,老师更是领着另外一部分同学从前面比较平坦的路上山,她的呼喊没有立即引来救援的人,只有他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别害怕。”

可是她害怕,她俯在他的身上,紧紧抓住他的胳膊,“你别吓我,你睁着眼睛,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后来,终于有人来了,他终于被送到山下的医院里,她一直在他的身边,她用力睁大眼睛看着她,似乎她一眨眼,他就会闭上眼睛离开她一样。当她听到一个医生对另一个医生说“血库里没有这个血型的血,临时去买血怕是来不及,伤者很危险”的时候,她马上对医生说:“抽我的血吧,我是o型血,我输给他。

医生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大约觉得她太过柔弱了,所以有些迟疑,不过她坚持,她请求医生一定要抽她的血,医生就带着她去配型了。

等她虚弱地再次来到他身旁的时候,却发现他依然闭着眼睛,他伤得很重,她忍不住喊他的名字,“米振扬,米振扬,你醒醒,米振扬……”

林夕在自己的喃喃呼喊中醒来,发现自己手心里居然汗津津的,在这样冷寂的秋夜,她竟然也会出汗。刚刚她居然睡着了,蜷在这张藤椅上睡着了。这个梦她做过无数次,每次醒来都会手心汗津津的,可能那段记忆太过深刻了。

那天她和楚浩哲在云漫爬山的时候,楚浩哲提议从后山的那条路下山,林夕否决了,因为她再也不愿走那条路了,那段记忆太触目惊心了。

林夕一直没有开灯,这会儿从梦中惊醒,想打开灯看看时间。她起身去开灯,灯一亮,却忽然发现米振扬居然站在门口的玄关处,她不禁吓了一跳,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回来了。

不过,看他的样子像是刚进门,那么她刚刚在梦中呼喊,他可听见了?

林夕又看看,门口只有他一个人,还好,他没有带女人回来。如果他带那个女人回来,她在这里该会觉得多么尴尬。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6

灯亮了之后,他就往里走了,脚步微微有些踉跄,他喝了不少酒,他很少有喝多的时候,今天是他喝得最多的一次。

林夕去厨房端来早已做好的醒酒汤,他已经坐在了沙发上,身子倚着沙发背,也不看她。

“喝了醒酒汤吧。”她把汤碗放在他的面前,轻声说。

他没动。

她刚要到藤椅上坐下,他忽然开口了,“你为什么找我?”

她没有回答。

他又说:“因为你妈妈住院了,我爸爸夜以继日地照顾她,你觉得良心不安了?”

她本想说,建松伯伯照顾妈妈是自愿的,我有什么可不安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今天不是来吵架的。

“那天我情绪有些激动,所以……”她低声说道。

她已经摆出求和的姿态,可是他却没有和解的意思,“所以你担心我把电话打到我父亲那里,阻挠他过去照顾你病中的母亲?”他替她往下说,然后声音低沉地继续说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我就知道是为了这个。”

他颓然倚着沙发背,闭上眼睛。

她踌躇了一下,走到他的身边,坐在他身旁,端起那碗醒酒汤,“你喝了这个吧,你喝太多酒了。”

他依然闭着眼睛,说道:“闪开,谁要你虚情假意的关心。”

今晚他将别的女人搂在怀里,她一点都不生气,居然还能心平气和地在他家里等待他回来。他做什么她都不在乎,这会儿又来表达虚假的关心做什么?

她依然坐在那里,手里端着那碗醒酒汤,“你还是喝了吧。”

他烦躁的将手一挥,正打在那碗上,她手一晃,那汤碗啪地掉落在地上,汤溅了一地。

他睁开眼,看着她,“我说了,我不要你虚情假意的关心。怎么,那个男人走了,你现在得闲了?”

“我说过了我们就是朋友。”她努力保持情绪的平静,正想俯身去捡地上的汤碗,他却一下子捏住了她的下颌,盯着她的眼睛,“你在骗我?”

她回望着他,“我没有骗你。”

她的脸颊在灯光下更显得莹白,她的皮肤那么细腻,她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吸引力,可是,她曾经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他低低地却语气沉重地说道:“我现在没法分辨,你哪句话是真的。那天你说,你的心……你的心自己也左右不了,难道你的心里盛的不是他吗?”

她的眼光没有闪避,“那是你逼我的,你总是逼我,我也就没有了理智。”她说,“我再去给你盛一碗汤来,厨房里还有。”

他却一把拽住她,将她的身体拉过来,他的身体一靠近她,她马上闻到一股香水的味儿,是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吧?酒吧里的那一幕又在她眼前浮现,她不由得将自己的身子往后一挣。

他马上敏感的察觉到了,胳膊略略一松,“怎么,嫌弃我了,因为我身上的味道?你看到别的女人在我怀里都不生气,这会儿又为何嫌弃这一点味道?”

他似乎能够看到她的心似的,但是他却又不理解她的心。

林夕站起身来,“我去给你盛醒酒汤。”

他却又猛地将他往回一带,她站立不稳,整个人扑倒在他的身上,他的胳膊箍得太紧,她再也挣脱不开。

“怎么,他能抱你,我就抱不得了。你既然是来求和的,怎么毫无求和的姿态。”

她低低地哀声说:“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

他的嘴唇就在她的耳边,“我没有让你怎么样,是你来找我的。”

是呀,明明又是她来找他的,她为什么又总是事事较真呢。他抱了别的女人又如何,她难道还奢望他身边、他心里只有一个她吗?

她的头依靠在他的肩头,不再挣脱。

“你回来找我,你凭什么就认为我能够原谅你?”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已经不再那般冰冷了。

“如果你不原谅我,我也没有办法。”她低低地说。

她注定了跟他的关系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什么时候她想要尽力挣脱的时候,就会发现,她根本不可能挣脱,她总还是需要跟他协调一些事情,他们之间没办法断得清楚。

她来找他,是为了再给妈妈一些机会,他如果执意不原谅她,她也要做一些努力。

他抱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他整个人不再是那么僵硬的,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柔和,呼吸也变得有些灼热了,“你刚刚睡着了?”

她“嗯”了一声。

“你在梦中喊我的名字,你为什么要那样轻轻唤我的名字?”

原来他都听到了,她还在梦里的时候,他就已经进门了。

“我梦到你了。”她喃喃地说,“我梦到我们在云漫的山路上,我梦到我们摔下去,我梦到山下医院里发生的那些事。那天的情景,我总是反复梦到。”

“我也经常会梦到那天的情景。”他说,“如果那天我死了,也许我们就不用经历现在的这些纠结。”

他说的“死”字还是让她心有余悸,她说:“我不希望听到这个字,我不愿意那样。”

他的胳膊又骤然箍紧她,“我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所以,我不可能放过你,你不要指望我会放手让你跟别的男人的在一起。”

他已经开始亲吻她,今晚的吻格外的炙热,带着掠夺的苦痛似的。

她回答他:“我没想过要离开你。”声音变得模糊,因为他的唇已经覆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吻更加灼热,唇齿纠缠之间,她也暂时忘却了所有,在他的怀里变得柔软和迷离。

放下一切吧,为什么要想那么多,他整个人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了,什么都不去想了。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7

林夕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立即坐起来,第一反应就是,“糟了,迟到了。”

这句话也随着她的想法脱口而出,刚说完,就听到他的声音,“放心,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

林夕一扭脸,发现米振扬居然在她的身边,倚着枕头坐着,他穿着睡衣,像是刚刚起来过,这会儿又回到床上来了。

“你帮我请假?”林夕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她居然睡到这么晚才醒。

米振扬声音平淡地说道:“我给苗长恒打电话,帮你请了一天假。”

“你给苗总打电话?”林夕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米振扬说:“怎么,你担心苗长恒知道我们的关系?苗长恒是聪明人,他早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这倒也是,苗长恒那样通透的人,应该早就猜到他们的关系了。

林夕说:“我只是觉得总是请假不好,我之前已经请过好几天假了。”

米振扬看着她,她的脸颊这几日好像消瘦了,显得下颌尖尖,他说:“你应该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有多么疲惫,不要因为急于工作,就连身体也不要了。”

他这样说,算是关心她吗?

算了,现在已经是十点钟了,赶到公司的话也就是中午了,林夕放弃了去公司的想法。她重新躺下,闭上眼睛想再眯一会儿,躺在这样松软的床上,她深切的感觉到自己是有些累的,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在医院里,她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林夕很少在他家里赖床,此刻她闭着眼睛,在卧室明亮柔和的光线中,她显得那么迷人。她的皮肤一直就很白,这会儿更是发着白瓷一样的光芒,靠近了,可以看到细细的绒毛。她的唇看上去柔软红润,宛如花瓣,让人忍不住想亲吻。她呼吸匀静,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如花香般的味道。她的头发铺在枕头上,那么柔顺,发丝间似乎都染上了她的温柔气息。他记得上学的时候,她的头发无意间垂到他的书页上来,一股柔和的清香也飘过来,他就忍不住觉得心神恍惚,他就要极力躲闪,极力显出自己的厌弃。可是那发丝,那散发着她独特幽香的发丝,却每每让他心动,触动他内心里最柔软的情绪。

如今她就躺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切近。这样的她,对他而言如同甜而不腻的蛋糕,充满着诱惑。他忍不住抚下身来,亲吻她的脸颊。

她没有睁开眼睛,感受到他的灼热气息吹到她的脸上来,感受到他唇的微触,只是微微动一动。

他躺下来,脸颊挨近她的脸颊,轻轻摩挲。这样耳鬓厮磨的时候,他们多么像亲密的夫妻。

他本来觉得她不可原谅,可是却又如此轻易的原谅了她,这样的原谅,会不会让她更加放纵自己。可是,他还是原谅了,是因为他抵挡不了她的诱惑,还是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害怕失去,无比的害怕失去?

他能拿她怎么样,他能拿她怎么样呢?

好久,他好像睡着了似的没有了生息,林夕睁开眼睛,见他果然闭上了眼睛。她想起昨天晚上在藤椅上做的那个梦,忍不住伸手拨弄一下他额角的头发。他额角处有一道伤疤,是当年摔伤的时候留下的。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8

那是他们上高三的时候,学校里为了缓解高三学生学习的压力,决定组织学生们一起去爬爬山,放松一下心情。学校为了出行方便,不进行年级的统一组织,由各班分头组织,具体去哪里由各班自行安排。

林夕他们班决定就在云漫区爬山。一直埋头学习的同学们听到爬山的消息自然欢呼雀跃,几乎都报名参加这次活动。米振扬和林夕也都报了名。

周六的早上,全班的同学们乘着大汽车,一路欢声笑语来到云漫风景区的山下。同学们从大汽车上下来,一起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望着绿水青山,都立即觉得身体轻松、呼吸舒畅,似乎一下子挣脱了牢笼一般,心情无比的愉悦。

林夕她们班当时的班主任姓韩,才从师范大学毕业没有几年,是一个年轻的女老师。

韩老师见同学们开心,自己也很高兴,她号召学生们一起进行爬山比赛,可是有几个男生提出,山后面有一条路十分陡峭,颇具挑战性,他们想从那条路上山。建议一提出,几乎每个男生都响应,有几个女生也想加入。

韩老师起初有些犹豫,后山的那条路未经人工修建,陡峭难行,她怕发生危险。后来因为同学们要求强烈,并且有的同学说以前走过那条路,没有想象中的难走,韩老师也就点头答应了。

林夕见有好几个女生加入了男生的行列,也提出要从后山的路上山。韩老师见林夕柔柔弱弱,觉得不放心,就劝了几句。但是那天林夕非常坚持,她每天都进行晨跑,她想挑战一下自己的体力。

韩老师劝不住她,只得嘱咐她小心,然后带着剩余愿意走前面山路的女生上山。

林夕本想挑战一下自己的体力,可是没成想发生了危险,那一幕如今想来心有余悸,屡屡进入她的梦中,昨晚蜷在那把藤椅上,她又梦到了那一幕。当时米振扬为了救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如果不是及时输血,就会有生命危险。

此刻,她轻轻拨开他额角的头发,发现那道疤痕还在,虽然不似以前那么触目惊心,只是浅浅的一道,但是在林夕看来依然醒目,那里凝结着她忘不了的过去。

他伸手攥住了她的手。

林夕说:“你当年为什么在我的后面?”以他的体力,不应该会落在后面的,而以他当时对她的漠然,肯定不会故意在她后面保护她。

他喃喃说:“凑巧了,我当时落了东西,又回去找。”

“可是你为什么要救我?”林夕又问。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栽下山去罢了。”他这样回答林夕。

或许吧,或许那只是人在看到别人落难时的正常反应。林夕说:“如果我当年死了,也许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如果那时候他没有救她,她滚落了山崖,也许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些纠缠、纠结。她刚刚不许他说“死“,这会儿自己却又想到了死。

他的手一下子捏紧了她的手,“我不许,我不许你死。我已经说了,我身上流着你的一部分血,所以我不许你离开。我不会放开你的。”

这也许就是他和她的悲哀。

他再次亲吻她,她闭着眼睛想:世界上还有没有人像他们这样,如此亲近,却又恨这对方,明明应该分开,却偏又扯不断这关系。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9

林夕高考那年,班主任韩老师动员她报考北京或者上海的大学,林夕的学习成绩很好,老师说,她只要在最后阶段努努力,考上名牌大学是很有把握的。搏一搏上一所名牌大学,既为自己争取一个好前程,也为学校争光。云漫区第一中学每年都会有一些学生考取知名的大学,韩老师说米振扬、米修平还有林夕,他们都是很有希望的学生,学校领导对他们的志愿问题都很关注。

林夕起初也想报考北京的一所大学,能到那所大学学服装设计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在最后填报志愿的时候,她临时改变了主意。

林夕最终报考了本省的一所重点美术院校,一来那时候她妈妈米书英的身体不好,她不想离妈妈太远;二来,她知道米振扬报考了北京的一所重点大学,她不想离他太近。他那冷漠的眼神,他们目光相遇时候的那种尴尬和难耐,她都不想再忍受,她觉得,离他远一点,她就不会再这样难受了。

班主任韩老师觉得可惜,又给林夕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可是林夕很坚持,班主任老师也就只能作罢。

等到志愿表交上去了,同学们才知道林夕临时改变了主意,报考了本省的大学,也都觉得意外和惋惜,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忙着复习应考,都没有时间太去关注别人的事情,只有桃子对林夕说:“夕,考北京的那所大学不是你梦寐以求的吗,你不去真可惜。像我,学习成绩不够好,只能报个专科,我要是有你那样的成绩,一定报北京的学校。”

林夕知道,桃子一方面为林夕觉得惋惜,另一方面,也因为不能跟米修平一起报考北京的学校,只能分开而怅惘。林夕说:“有缘分的话将来还会遇到,没缘分的分开倒是好事儿。”

桃子有些诧异,林夕很少发这样的感慨,这会儿倒像是内心生发出许多的感触似的。

最后高考成绩下来,米振扬和米修平都考取了北京的大学,林夕也顺利考取了本省的那所美术院校,而桃子,则被本市的一家专科学校入取了,学的是市场营销。虽然上了不同的大学,但是大家都算是有了一个归宿。

大学生活平静的展开,进入新环境开始学习之后,林夕忽然觉得心里空得难受,不过她觉得,这肯定不是因为没有了米振扬那冷漠的眼神,而是因为没有了桃子的陪伴,没有了妈妈在身边,呼吸不到米家镇的空气,闻不到桔梗花的香。

开学几个月了,林夕渐渐适应了新的学习生活。临近元旦的时候,气温已经有些凉了,林夕记得那天下午,自己穿了一件灰色的薄棉外套,正准备下楼去图书馆。同宿舍的小香从宿舍门里探出半截身子,“林夕你的电话,说有人在宿舍楼下面等你。”又嘿嘿一笑,“传达室的大爷说了,是个男生。”

有人等她?林夕想,不知道是不是又有那个系的男生来约她了。上了大学的林夕,个头比以前又高了,整个人充满了青春少女的美丽,同时又有着一般女孩子没有的气定神闲的安雅气质,自然吸引了好多男孩子的目光。最近一个月,常有男孩子找人帮忙来送纸条,约林夕在某某处见面,也有自己来的,有一次一个男生居然还拿了一束花,在众目睽睽之下,弄得林夕尴尬极了。

不过林夕对这些男孩子的好意一律淡然拒绝,所以有男孩子暗地里称她为“冷美人”,其实她的神情并不冷,只是对别人的追求拒绝得太过决绝了。

所以这天下午,林夕觉得,来找他的不知又是哪个系的男生,边下楼边想着如何拒绝对方的好意,又能够不伤对方的自尊。

可是林夕来到楼下,望到了站在宿舍楼路旁树下的那个人,却不由得一下子停住步子。

林夕刹那间觉得手脚冰凉,身上的血液也凝住了一样,呼吸都觉得不畅快了。

那个站在树下的人,居然是米振扬。几个月没见,他个子好像高了,黑了,也壮了。他整个人风尘仆仆的,他赶了好远的路吧?

小香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林夕下楼来了,她平时最喜欢跟林夕开玩笑,这会儿站在林夕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禁嘻嘻说道:“林夕,树下那个就是来找你的吧?这回这个可真是超级帅。怪了,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个男生?这么帅的人居然逃过我的法眼了,嘻嘻。林夕,这个貌似跟你很般配,这回别拒绝人家了。”

她说完了,见林夕依然站在原地,好像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愣怔着,不由得又自言自语说道:“林大美女发呆了,这个有戏。”然后笑嘻嘻走了。

林夕又呆呆地站了一阵子,才慢慢走向站在树下的米振扬。

林夕她们宿舍楼前是一片树林,米振扬站在其中一棵树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在林夕的视线里,那些树,周围的人,似乎都不存在了,只剩下米振扬一个人。

她走到米振扬面前,米振扬望着她,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

站了良久,米振扬忽然拉着林夕的手臂,走进了树林,林夕这会儿整个人依然是懵的,就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走进树林里。虽然树林不大,但是这会儿暮色四合,林中幽幽暗暗的。

两个人站在一棵树下,依然什么话都不说,四目相对良久,他的唇忽然挨近她的脸,林夕的血液忽然一下子全都涌到头部,整个脸颊变得像发烧一样滚烫,可能因为神思恍惚,她竟然没有躲,居然闭上眼睛,迎接了他的嘴唇。他的嘴唇也像发烧一样灼热,而且轻微颤抖,触上他的唇之后,只是抖抖的轻轻触碰,仿佛不知道该如何亲吻,又仿佛林夕的唇是花瓣儿做成的,只要一用力就会触破了似的。

那是林夕的初吻,就在这样一种完全懵懵懂懂的情况下发生了。

后来林夕一直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在那天稀里糊涂的跟米振扬吻在一起。

林夕也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人的初吻是她这样的,跟一个一直对她冷眼以对,甚至是恨她的人发生,跟一个她极力逃离,不想再想起的人自然而然地亲吻在一起了,那吻虽然清浅,却让她浑身发了高烧一样。那种感受,林夕至今都忘不了。

林夕觉得,那天自己一定着了魔。

后来直到米振扬走的时候,林夕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忽然从北京回来,是要回家过元旦的吗?没有问他是怎么回来的,也没有问她为什么来找她?她只是从那个颤抖的吻里,感觉到他想念她了,那么恨她,对她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居然想念她了,居然冒冒然跑到她的学校来找她,而她在冒冒然之间,献出了自己的初吻。

后来米振扬在米家镇考过来的一个男同学那里住了一夜,然后就独自回米家镇去了,后来,他们的关系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漠,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宿舍楼前小树林里发生的那一幕,对林夕而言,都成了一种梦境似的。

如今林夕躺在米振扬的怀里,他炙热的唇在她的唇齿间流连,林夕也渐渐迷迷离离忘却自己。

直到渐渐退却激情醒转过来,林夕才又想,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两个人吗?同样存有亲近的冲动,存有情感的默契,却又互存着怨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10

因为起床太晚,所以早饭和午饭并作一起吃了。

米振扬的冰箱里没有多少可以用来做饭的材料,他没有往家里买菜的习惯,所以林夕只做了简单的米粥,切了一点火腿。米还是她上次买来没有用完的,火腿也是前阵子她买回来的,好在还没有过期。

他倒是没有嫌弃的意思,也没有提出去外面吃。

每当两个人激烈争吵之后,每每会换来这样的片刻安静,但是不知道这样的安静安宁能保持多久。

饭还没有吃完,林夕的手机就响个不停,她看看手机屏,没有接。电话是楚浩哲打过来的,她不想当着米振扬的面接,那样的话又要引起他的不满。好不容易换来的片刻宁静,林夕不想这会儿又打破。

可是手机铃再次响起,他手里的勺子顿住,“干嘛不接,有什么不方便吗?”

林夕犹豫着,他又说道:“接吧,是他对吗?”

他真的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吗,一猜就能猜到。

他的目光看过来,好像在看看她是不是心里有鬼似的,林夕就当着他的面接了电话。

“林夕,猜猜我现在在哪里?”楚浩哲愉悦的声音传过来。

“在哪里?”林夕问。

“在织云公司外面。马上中午了,我请你吃饭。”他说。

他怎么跑到她们公司外面去了,可是她不在公司。

林夕说:“哦,我现在不在公司。”

“不在公司,那你在哪里?”本想给林夕惊喜的他有一丝失望,不过马上又问了一句。

林夕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楚浩哲那边又说:“不在公司的话,那你在外面,告诉我在哪个地方,我过去找你。”

可是,她在米振扬这里,怎么能让他到这里来找她。

林夕说:“浩哲,我不是说了吗,你自己四下走走,我没有时间陪你。”

楚浩哲说:“你没有时间,我可以等你呀,你总不能不吃饭吧,总不能不下班吧。”他还真是有耐心,又说,“你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我在……”林夕看看米振扬,他眉头已经蹙起。林夕狠了狠心,“我在米振扬这里。”

“米振扬?”他那边重复了这个名字之后就沉默了。林夕半晌没有听到他的声息,刚刚要挂掉,他忽然又开口道,“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你跟他在一起根本就不快乐。”

林夕说:“那是我的事儿。浩哲,你不要管我的事情了,你在这里好好散散心,就回去吧。”

他又是一阵沉默,然后说道:“你说让我不要管你,可是你又要管我,我现在不会离开云海的,晚些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浩哲……”

他已经挂了电话。

林夕收了电话,发现米振扬的脸已经沉下来了,他蹙着眉说道:“浩哲浩哲的,叫得还真是亲近。”

林夕没答话,以为又要听他一连串的挖苦,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大约也不想边吃饭边吵架。

林夕刚刚收了碗筷,门铃就响了,这个时候不知道谁回来,米振扬走过去开门,见站在门口的居然是曲曼曼。

曲曼曼最近在临市拍一部电视剧,那部电视剧是米振扬的朋友苏原投资的,拍戏应该是很忙的,不知道这会儿怎么跑到云海来了,而且,她是怎么知道他家的住处的?

“曲小姐,你怎么来了,请进。”虽然她来得突然,但是总不能将她拒之门外,米振扬让开身子,请她进屋。

曲曼曼进屋,林夕正好从厨房走出来,看见曲曼曼,也有些意外。曲曼曼脸上倒没有意外的表情,早在f市拍戏的时候,她就猜到林夕和米振扬的关系了。

不知道是不是拍戏太辛苦,曲曼曼这会儿看上去比以前消瘦不少,而且拍完戏卸了妆也没有精心再化,样子看上去有些憔悴。

米振扬请曲曼曼坐下,林夕给她倒了杯水。

曲曼曼说道:“米总,有些事情,我想单独跟你谈谈。”又看看林夕,“不晓得方便吗?”

林夕说:“我正要去公司,你们慢慢聊。”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11

林夕走后,米振扬问道:“曲小姐不是忙着拍电视剧吗,怎么得空儿出来了,这么大老远跑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曲曼曼忽然睫毛抖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了。

米振扬被她的眼泪搞得莫名其妙,递过一条纸巾说道:“曲小姐如果有什么冤屈或者心里话想倾诉,我想我不是一个合适的听众,我这个人,跟善解人意扯不上半点关系。”

“可是只有你能帮我了。”曲曼曼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其实米振扬跟曲曼曼并不熟,不过是上次他的朋友苏原投资在f市拍那部电视剧的时候,中间资金出了点小问题,换了米振扬做投资人,曲曼曼是那部电视剧的女主,所以他们才有几面之交。而且在宾馆里那次,他们之间闹得还很不愉快,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连友好也算不上。后来米振扬投资拍电视剧,也没有选中曲曼曼做女主,倒是苏原在投资时选了曲曼曼去演女一号。苏原的那部电视剧据说还在拍摄过程中,曲曼曼应该是很忙的,这会儿她忽然上门,哭哭啼啼地请求他的帮助,米振扬觉得实在突兀。

见米振扬没有说话,曲曼曼说道:“米总,我知道我这样上门来实在有些冒昧,而且苏总以前说过,米总很不喜欢别人到家里来。”

听她这么一说,米振扬明白,自己家的地址肯定是苏原告诉曲曼曼的。苏原算是米振扬不错的生意伙伴,常有合作就成了朋友,他以前到米振扬这里来过。他把这里的地址告诉曲曼曼,可见他跟曲曼曼关系不一般。

曲曼曼接着说:“虽然我跟米总接触不多,但是我对米总的为人很敬佩。”她盈满泪水的眼睛倒是含着些许的真诚,“真的米总,我不是故意奉承你,你挺正人君子的,我心里确实是这么觉得。所以上次,你打电话给苏总,说让我对媒体说我跟楚浩哲是最佳搭档,让媒体觉得我们有恋情,我很配合。米总吩咐的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一定做。”

米振扬没有说话,曲曼曼的眼泪又流了出来,“米总,如果不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处,我也不会厚着脸皮上门的,米总你一定要帮帮我。”

她今天这么失态,像是遇到了很大的难事。米振扬又递过一条纸巾,“曲小姐,你慢慢说,我要听听是什么事情,才能确定我能不能帮你。”

曲曼曼擦擦眼角的泪,嗫嚅着说:“这件事很难说出口,米总,我……我怀孕了。”

米振扬的眉头微微一蹙。

曲曼曼接着说:“你知道,我现在还年轻,正是演艺生涯的黄金阶段,怀孕这样的事情,简直……我也不可能要这个孩子,我就秘密去医院打掉了。可是没想到还是让娱乐记者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还掌握了证据。你也知道这样的消息发布出来,是丑闻,会毁了我的公众形象。”

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她来找他,难道是想让他去找那个娱乐记者吗?米振扬说:“苏原现在是你的投资人,他没有出面处理这件事情吗?”

曲曼曼说:“苏原去找那个记者谈过,可是晚了一步,那个人为了发布抢人眼球的消息,已经早早就把那则消息公布出来了,现在那则消息已经在一个网站登出来了。”

已经登出来了,那就覆水难收了。

米振扬说:“既然已经报道出来了,那就谁也没有办法去掩盖了。苏原和我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他在传媒方面做得比我久,人脉关系更广,他没有及时截住这个消息的话,我再出面,结果也差不多。”话说回来,那个记者虽然急于出名,在网上发布了这样的新闻,但是他报道的也是事实,曲曼曼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就难免要付出代价。

曲曼曼说:“我现在发愁的不仅是那则消息带来的负面影响,苏原已经做了工作,网上现在只有那一则消息,不予以回应的话,也许过一段时间就能淡出人们的视线,大家也许会遗忘,也许会觉得是捕风捉影,我现在发愁的是别的事情。”

米振扬眉峰又是一聚,“曲小姐发愁的是什么事情?”

“我怕的是苏原苏总。”曲曼曼说。

第三十章剪不断理还乱1

苏原和米振扬合作多年,对于他,米振扬还算是很了解的。苏原这个人性子直爽,行事仗义,生意上不会欺诈,也不会斤斤计较。虽然偶尔行事有些莽撞,但总的来说还算是稳妥。他有惧内的毛病,因为岳父家财力雄厚,而他是穷小子出身,所以他在老婆面前总是觉得底气不足,很怕他老婆。而怕老婆的人,即便有个别莽撞的时候,但说到底还是做事有所顾忌,总不会出太大的纰漏。苏原在投资上一部电视剧的时候,资金遇到了问题,米振扬出手帮了一把,不过那部剧收视率很高,振林集团最终还是赚了一笔。

苏原这次的投资得到了岳父的支持,所以又独立投资了这部新的电视剧,也就是曲曼曼担任主角的这部剧。

既然曲曼曼是这部剧的女主,苏原应该是极力维护她才是,曲曼曼又怕他做什么呢?

米振扬对曲曼曼说:“曲小姐说的话,我实在听不明白。苏原现在和曲小姐应该是同一个立场上的,曲小姐又怕他做什么呢?”

曲曼曼好像在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要不要出口,但是狠了狠心,还是说了,“我之所以害怕苏原,是因为,我打掉的那个孩子,是他的。”

原来如此。

没想到怕老婆的苏原,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如今曲曼曼怀孕流产的新闻一发,事情就复杂了,万一这件事最终爆出是苏原所为,如果苏原老婆知道了他跟曲曼曼的关系,那苏原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苏原在别的事情上都还好说,就是怕老婆这一点,是他的软肋。如果这件事情事态扩大,那苏原为了维持家庭和谐,一定会站在自己家的立场上,不会太顾及曲曼曼了。

曲曼曼这时候又说道:“米总,你知道,我现在虽然演了几部电视剧,可说到底也是小明星、小演员,风力稍微猛一点,就能吹断我的前程的。如果这条新闻被苏太太知道的话,苏原到时候肯定会牺牲我的。他做这行这么多年,人脉很广的,他只要在我怀孕的问题上做做文章,说我感情生活糜烂,随便找个人来顶包,那把我搞臭就是易如反掌了。米总也知道他怕他太太,为了维护他的婚姻,他什么事情都做得出的。”

米振扬沉吟一下,“既然如此,曲小姐当初为什么还要跟苏原在一起?”

曲曼曼其实是个聪明人,审时度势的能力应该是有的。怎么明明知道这是个马蜂窝,还要去捅一下,如今眼看被蛰,才觉得承受不住了,才六神无主地来向别人求助了呢?

曲曼曼说:“我也知道在我跟苏原的关系中,我是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可是米总,我从来没想过要破坏他的婚姻,没想过要搅乱他的生活。我要的,只是我的演艺生涯顺利一些,我根本没有动过让他娶我之类的念头。”

看她这个样子,也没真心打算和苏原在一起。米振扬想起曲曼曼去宾馆找自己的那一晚,她太急于成功了,她太想走捷径了,所以才会出现现在这样的事情。

“曲小姐,其实凭借你的实力,再耐着性子辛苦几年,好好沉淀一下,你的前途是很好的,你为什么要急于凭借外力呢?”米振扬说。曲曼曼之前已经演过女主,演得也还不错,即使她不出卖自己,也一样有戏演,为什么非要急着借助男人上位呢?

曲曼曼说:“我也是一时糊涂,我太想红,太想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楚浩哲,她也不相信,楚浩哲不爱她,这个世上就没有别的男人喜欢她、迷恋她了。她当初觉得苏原能够把她捧红,能够让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为璀璨耀眼的明星,所以他才委身于苏原,可是没想到,一切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接着说,“我怀孕之后,苏原也说让我去打掉孩子,我以为只要我打掉那个孩子,一切就没事了,可是没想到那么倒霉,我认为事情做得很秘密,可是还是被娱乐记者知道了。”

在事情发生之后,她才看到苏原对她的感情,也仅仅是一时迷恋,他根本就负不起责任,如果一定要有人来承担这件事的后果,那那个人是她曲曼曼,苏原绝对是为了自己的家庭可以牺牲她的。

曲曼曼说自己倒霉,可是米振扬觉得,这不是倒霉,这有点咎由自取的意思。

米振扬说:“那曲小姐今天来找我,你认为我可以帮到你什么呢?”

曲曼曼说:“苏原这个人,除了怕老婆,还有一个人是他比较敬畏的,就是米总。米总在很多地方帮过他,以前说起来你的时候,总是说在生意场上,他最敬重你,说你够仗义,所以你的话,他会听的。”

曲曼曼收一收混乱的情绪,继续说:“我希望你能去劝劝苏原,让他不要因为这则消息,不要为了维护家庭,就牺牲掉我。总还会有别的办法的,对不对?”她吸吸鼻子,又用纸巾擦擦眼睛,“我是一个小演员,遇到事情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无力,苏原要把我连根拔起,让我从此在演艺区销声匿迹是很容易的,他若有心牺牲我,拍完这部剧,我可能就不会再接到新戏了,然后粉丝淡忘我,这个圈子淡忘我。”她的眼泪刚擦掉又来了,“当明星是我的梦,我不想自己苦苦奋斗了那么久,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我不想让我的梦破碎,米总,你一定要帮帮我。”

米振扬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但是说道:“曲小姐凭什么就觉得,我会帮你?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一定能说服苏原?”

曲曼曼说:“你的意见,苏原会听,而且振林在传媒界有影响的,米总能处理这样的事情。即便米总不出面,但是我想,米总是有智慧有主见的人,总会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的。”她顿一顿,“至于米总会不会帮我,我心里没有把握。以前的时候,我无意当中从苏原知道了米总家的地址,如今他若知道我来,一定会不高兴的,可是事到如今,我总要来试试。”她自己抽了一条纸巾,擦擦眼睛,“如今只有米总能帮我,我今天才不顾一切来求米总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嫌隙迭生 第三十一章嫌隙迭生1

林夕的同事小陈设计师是办公室里年纪最小的,性子也最活泼。

下班之后,林夕因为手头有些工作没有做完,还留在办公室里忙碌。大家都已经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小陈两个人了,林夕在忙工作,小陈在上网。

林夕正在电脑上修改一款裙装设计,忽然听到小陈一声惊呼,“天哪,怎么会这样!”

林夕正忙着,冷不丁听小陈这么一叫,不禁吓了一跳,问小陈,“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扭头见小陈的眼睛正盯着电脑屏幕,眼睛睁大,嘴张成o型。

小陈平时喜欢在网上看娱乐新闻,林夕想,她这会儿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惊人的娱乐头条,才会如此惊呼,对网上的那些消息,林夕偶尔看看,不十分感兴趣。

小陈还在叹息,“mygod,怎么可能?简直难以置信!”

林夕没有太在意,继续修改那款设计,又听到小陈说道:“这个曲曼曼,不会是撒谎吧?”

小陈忽然说到曲曼曼的名字,倒让林夕忍不住抬头了,“你说什么?”她问小陈。

小陈也正急于和别人分享自己新看到的消息,就对林夕说,“曲曼曼你知道吧,就是前阵子跟楚浩哲拍了电视剧的那个,那部电视剧播出之后,她还算是挺红的。夕姐你过来看,消息里边说曲曼曼怀了楚浩哲的孩子。”

听到楚浩哲的名字,林夕更加吃惊,急忙起身,来到小陈的电脑前,看到小陈的电脑屏幕上的新闻标题赫然写着“曲曼曼疑似怀了楚浩哲的孩子”。

是一则特别长的消息,林夕接着往下看,消息里说,有记者从某网站上看到曲曼曼怀孕打胎的消息,就联系了曲曼曼本人,当记者问到曲曼曼是否怀孕的时候,曲曼曼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也否认。记者又问到孩子的父亲是谁,曲曼曼拒绝回答,记者又询问孩子的父亲是否是曲曼曼的绯闻男友楚浩哲,曲曼曼亦没有否认,但是记者再要询问的时候,对方就挂了电话。之后记者拨打曲曼曼和其经纪人的手机,均关机。

“这只是猜测,标题怎么就写成这样了?”林夕看着新闻说道。

小陈说:“现在的娱乐新闻就是这样,就算是凭空猜测的事情,也要弄这么一个惊人的标题,不然怎么吸引大家的眼球?夕姐,你说这新闻是不是空穴来风呀,曲曼曼想靠这个炒作自己?不过前阵子曲曼曼在接受采访时默许楚浩哲是他的男友,楚浩哲也没有出来否认,难不成,这是真的?”又往下拉界面,“你看夕姐,下面还有。”

林夕继续往下看,消息中说,也有楚浩哲的铁杆影迷提出质疑,说楚浩哲最近这两个月一直在南方拍戏,而曲曼曼一直在北方拍戏,两个人根本不在一起,所以无论是绯闻男友还是孩子父亲之说,都是曲曼曼用来炒作自己的假话。”

林夕知道,楚浩哲和曲曼曼并不是恋人关系,若说曲曼曼对楚浩哲有点意思,那倒是有可能,可是楚浩哲分明没有那个意思。这则新闻根本就是空穴来风,把二人炒作成绯闻情侣也就罢了,居然还说曲曼曼怀了楚浩哲的孩子,这样的事情怎么也能捏造。

小陈嘟着嘴说:“阿哲可是我心目中的偶像,我希望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要是这孩子是他的,好多女粉丝心都要碎了。”又往下拉,“夕姐,你看,下面还有。”

林夕跟着小陈继续往下看,记者又说,粉丝的怀疑不无道理,但是并非事实,虽然曲曼曼和楚浩哲两个人拍戏相隔很远,但是并不代表楚浩哲不会回来看望曲曼曼,热恋中的**忍不住相聚也属正常。前几天就有记者拍到楚浩哲夜宿神秘女子香闺,而新闻中的神秘女子,其实就是曲曼曼。下面居然还有对比照,除了林夕和楚浩哲拥抱在一起的一张模模糊糊的照片之外,还有一张曲曼曼的单人对比照,照片中的曲曼曼居然穿着跟林夕那天在雨中穿的一模一样的卡其色短风衣,乍看去真跟那张模糊照片上的林夕有些像。

“这是曲曼曼吗?”小陈端详着那张雨中的照片,“是有点像。这衣服,这发型都像。”可是小陈是楚浩哲的粉丝,还是不愿轻易相信这样的事情,“像就一定是吗?夕姐,我还觉得这照片中的女人有点像你呢,难道这女人是你吗?这根本就不可能嘛。所以那个女人也未必是曲曼曼,再说,这张雨中的照片,也有可能是合成的嘛。”

林夕没说话,接着看下面的报道,下面的报道更带着强烈的感情se彩,声援了曲曼曼,谴责了楚浩哲。报道中说曲曼曼虽然没有对感情问题做出太直接的回应,但是在记者访问时她一贯愿意陈述事实,不愿意说假话。而楚浩哲作为一个男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居然躲在镜头之后,毫无担当,让曲曼曼一个人承受这样的事情,可见他以前阳光明朗的正面形象全是伪装。

消息中又说截止到新闻爆出之前,记者一直联系不上楚浩哲,而楚浩哲的经济人则回应,这样的事情纯属捏造,说曲曼曼跟楚浩哲只是搭档,并非情侣,也更不可能是曲曼曼腹中胎儿的父亲。而记者接着说,之前无论是楚浩哲还是楚浩哲的经纪人,均没有出面否认楚浩哲和曲曼曼是情侣的报道,现在又急于澄清与曲曼曼并非情侣,可见楚浩哲这边的回应是假的,是不敢担当的表现。

接下来是网友的评论,有的言辞激烈,说楚浩哲道貌岸然,原来感情生活真的糜烂,对曲曼曼表示同情。

有的表示会继续做曲曼曼的粉丝,但是希望各影视投资商一起封杀楚浩哲,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没资格做大家的偶像。

还有说的更难听的。

只有少数人表示继续支持楚浩哲,他们说相信孩子不是楚浩哲的,这一切都是曲曼曼的单方炒作。

小陈又打开一些网页,曲曼曼和楚浩哲的名字到处可见,小陈说:“现在铺天盖地都是曲曼曼和楚浩哲的消息,如果阿哲不是那个孩子的父亲,可真是被冤枉惨了。”

她话还没有说完,见林夕已经走回自己的桌子前,关了电脑,收拾包准备走了。“你不加班了,夕姐?”小陈问。

“我有事情先走了。”林夕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第三十一章嫌隙迭生

今天下午天又阴沉沉的,最近总是这样的阴霾天气。

林夕上了自己的车子,就拿出电话打给楚浩哲,刚才看到网络上的那些新闻,她替楚浩哲觉得不平,同时也有些担心。可是楚浩哲的电话关机了。

林夕想,大约他是讨厌那些记者的骚扰,才把手机给关机了。楚浩哲是有个性的演员,面对很多新闻多不喜欢出来解释,可是越是不解释,越容易让人心生猜忌。现在这样的负面消息加注在他的身上,对他太不公平了,也会对他的演艺事业造成影响的。

林夕正在想如何才能见到楚浩哲,忽然自己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林夕接了,听到楚浩哲的声音,“林夕,你在哪儿?”

还好,他的声音平静,像是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

两个人约在梧桐树粥店见面,这里抵触偏僻,周围环境安静,比较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楚浩哲神态淡然,似乎没有受到负面新闻的干扰,倒是林夕有些担心,她知道当个好演员是楚浩哲的追求,如果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消息影响了他的演艺事业,对他而言应该是个不小的打击。

粥上来了,楚浩哲喝了一点儿,说道:“这里的粥真不错,跟我奶奶做的粥味道差不多,老板是不是南方人?”

林夕说:“浩哲,我刚刚在网上看到关于你的一些负面新闻。”

楚浩哲继续喝粥,说道:“是曲曼曼怀了我的孩子那条,还是说我感情生活混乱、跟多个女星关系暧昧那则?”

他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林夕说:“这样的新闻不澄清一下,会不会影响到你的演艺事业?”

楚浩哲说:“这些事情没办法澄清,越是澄清就越乱,还不如置之不理。”又说,“我们这一行就是这样,你想清清静静做个演员,你想不卷入那些纷纷扰扰,太难了。你不制造绯闻,那些绯闻也会找上你,我都已经习惯了。倒是我的签约公司急了,连续召我回去。如果我不关机的话,电话就被打爆了。”

“可是回避也不是办法。”林夕说,“该澄清的事情还是要澄清的。”这世上也不是任何事都清者自清,一池水被人搅混了,怎么才能恢复它的清澈呢?总还是要想办法为自己讨个公道的。

楚浩哲摇摇头说:“我没那些时间和精力去澄清这些事情,而且,真的会越描越黑。”忽然抬头看着林夕,“这阵子关于我的消息很多,别的其实我可以不在乎,只有一条,”他顿一顿,“想来你也看到了,我没想到他们会跟到你家楼下偷拍,我低估了那些记者的嗅觉。对不起林夕,是我的疏忽,我真的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麻烦。”他的声音里,这会儿有了自责。可是这怎么能怪他呢?

“没关系的浩哲。”比起楚浩哲现在被制造的这些新闻,那几张照片又算得了什么呢?林夕说,“有人说那张照片上的人是曲曼曼,这样的话就更容易让人误会了,如果需要我出面澄清一下……”

楚浩哲笑起来,“你出面澄清,你怎么澄清,告诉他们那个人是你?这样事情会变得更乱。”他的眉眼间忽然涌上些许的温柔,“不过还是谢谢你林夕,本来是我打搅了你的生活,你却还要出面为我澄清,我真的觉得很开心。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可是浩哲,这真的没有关系吗?”林夕知道这样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一定会给楚浩哲的生活和工作都带来困扰,会干扰到他的演艺事业和他的梦想。

楚浩哲给林夕盛了一些粥,“公司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情的,他们实在处理不了,那就先这样吧,过段时间就好了,人们就会忘了。”

“可是会影响你的公众形象。”林夕想起新闻下面的那些评论,说楚浩哲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说他不配做大家的偶像,说他虚伪,说他欺骗曲曼曼的感情,是个感情骗子,说再也不愿意看他演的电影电视剧了。

林夕担心着,楚浩哲的唇角却露出迷人的微笑,“好了,林夕,别为我担心。好不容易躲开纷纷扰扰来喝粥,别管那么多了,现在我们就专心喝我们的粥。”

其实很多事情,他也不是不愤怒不烦恼的,尤其是签约公司打催命电话的时候,他心里也烦,可是刚刚林夕说了要出面帮他澄清,他忽然觉得心情大好。在她身边,他的心境是柔和的。这样安静的时光,在接下来的日子,该是更难得了,此刻,就只喝粥吧。

两个人接下来没有提新闻的事情,一起喝粥,一起聊聊他们在巴黎的那段日子,这家小店安安静静,除了上菜上粥,没有人会进来打扰,真的很适合静静地聊天,适合回忆一些往事。

林夕和楚浩哲从粥店出来,楚浩哲说:“本来还想去你那儿赖一个晚上,虽然那个沙发睡起来很不舒服。但是不行,万一有人在你家楼下等着偷拍,岂不是更扰乱你的宁静。总要过去这个风头。”他似乎想握一握林夕的手,但是手伸出来又放下,“你先开车走吧,我已经订好了宾馆,我自己回宾馆去。”

他的声音里有些许的无奈,即便他自己可以不在乎,可是如果伤害到她,他还是不能忍受的。

林夕跟楚浩哲挥手告别,走向自己的车子,初冬的夜晚,风有些大,她不禁裹了裹风衣的领子。她忽然想起自己那天在雨中穿的那件卡其色的短风衣,怎么曲曼曼居然有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风衣?而且今天早上,曲曼曼为什么出现在米振扬的家里?为什么她当时一脸愁容?

难道,这一切,都是米振扬安排的?

他讨厌楚浩哲,他怨恨楚浩哲跟自己在一起,所以他安排了这一切?

林夕忽然觉得胸闷,很闷,她要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以折磨她,为什么要这样诋毁别人?

第三十一章嫌隙迭生

林夕到达米振扬住处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

她开了门,发现客厅里的壁灯开着,但是没有人。

书房里亮着灯,他这会儿一定在书房里,林夕径自走向书房。

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米振扬正坐在电脑前,神情专注地看着什么,他一定在看新闻,他正在为自己的成果感到惬意吧?

林夕的脚步声很轻微,所以直到她走到他的近前他才看到,不禁说了一句,“你来了。”以往,他不打电话叫她,她很少主动过来的。

林夕看一眼他的电脑屏幕,上面果然正显示着楚浩哲的新闻,林夕不禁冷笑了一声。

他自然听出了她笑声的冷暖,手放在鼠标上,抬眼看她,“你这么晚了过来,有事情?”

林夕不想绕弯子,直接问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怎么做了,你在说什么?”他倒是一副无辜的样子,什么时候,他也学会装了。

林夕说:“你不喜欢他,你可以不跟他合作,可是你为什么要捏造事实?你为什么要把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安在他的身上?”

她瞪着眼睛瞧着他,脸因为愤怒变得赤红,她以前也会在他面前生气,可是主动引起战争的时候很少,她也很少这样激动。

他显然开始气了,“我捏造什么事实了?你这么晚过来,就是为了他来兴师问罪的?”

林夕的脸还是一片赤红,“米振扬,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卑鄙吗?你明明就知道,曲曼曼怀的那个孩子不可能是他的,你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新闻?他是真心喜欢表演的,他是个有追求的演员,他就想清清静静好好演戏,可是你为什么要干扰他的演艺生活,干扰他的梦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米振扬看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她这会儿跑来质问他,都是为了楚浩哲。看来她今晚上跟他在一起,她听了他的诉说,然后就气势汹汹跑过来给他讨公道了。

米振扬面色低沉,声音也低沉,“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个孩子不是他的?”

“他一直在南方拍戏,他什么时候来找过曲曼曼?而且你以前是曲曼曼和楚浩哲拍的电视剧的投资人,你早就清楚他跟曲曼曼只是一般的合作关系,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情侣。”林夕说。

“我不清楚。”米振扬目光不躲不闪,“别人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会清楚。而且,我现在更加不清楚他跟你是什么关系?你这么确定他跟曲曼曼不是情侣,你这么着急这么愤怒地来替他讨还公道,你倒像是他的情侣了。”

他简直是无理搅三分,林夕说:“不管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你这样做都是不对的。你现在投资传媒,这个圈子里是有一些事情虚虚实实的,可是你也应该有底线不是吗?你怎么能够凭空捏造事实!”林夕的声音很少这么不冷静。

“你凭什么就断定这新闻跟我有关?”他说。

林夕冷笑一声,今早上曲曼曼来过他这里,下午就出来这样的新闻,不是他还有谁?她说:“你又何必不承认,你什么时候变得敢做不敢当了。”

她这么一说,米振扬也冷笑起来,“是,在你心中,他是受害者,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堪的人。既然你认为是我故意加害于他,那就是吧。我讨厌楚浩哲,我还要跟别的投资商说,以后谁也不要请他来拍片子。”

“米振扬,你太过分了!”林夕不由得大声说道。

他面色冷寂,“在你心里,我一直就是个过分的人,我又何必在意再加上一个砝码。”

林夕说:“你可以针对我,你可以折磨我,可是你为什么要把别人扯进来。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跟楚浩哲没有什么,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我讨厌的人,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他声音倒是平静了,带着一种平静的冷寂。

“卑鄙!无耻!”

“我在你眼中不是一直就是这样的人吗?”他冷笑一声。

林夕觉得再也无法在这个屋子里待下去了,她眼前的这个人,明明就是做错了,却对别人完全没有愧疚之情,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猛地转身,跑到客厅里,打开门,冲了出去。

第三十一章嫌隙迭生4

躺在桃子的小床上,林夕还觉得郁愤难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愤怒,是单纯为楚浩哲抱不平,还是因为对米振扬太失望?她本来就知道他是个卑鄙的人,又何必这么失望呢?

床头柜上的小台灯还开着,桃子能够看到林夕心事重重的表情,她说:“夕,别这样了。你不觉得你有些意气用事吗?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件事是米振扬做的,万一你冤枉了他呢。”

“我怎么可能冤枉他,他这个人本来就心胸狭窄,他讨厌我和楚浩哲在一起,他看到那张雨中的照片的时候就不依不饶的,我忽视了,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和楚浩哲。而且他现在是做传媒的,他想搞臭一个演员是易如反掌的。”林夕说。

桃子说:“可是也许是曲曼曼求他那么做的。”

“求他他也不应该那么做。”做人做事情总应该有底线吧。曲曼曼今天上午去他家的时候,确实像是去求他的,可是,再怎么说也不应该陷害别人呀,他怎么能设计出这样的消息。

桃子还是说道:“夕,我觉得这事儿未必是米振扬做的,难道就因为曲曼曼去过他家里,就证明这事儿是他做的?你跟他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应该首先选择相信他。没有切实的证据,不能随便怀疑他不是吗?万一这事儿不是他做的,你这样冤枉他,他怎么受得了。”米振扬的脾气桃子也是了解的,他跟林夕一样,也是个执拗的人。

可是林夕觉得,这事儿明摆着就是米振扬做的,而且,她今晚去找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否认,他说过,他讨厌的人,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林夕闭上眼睛,轻声对桃子说:“桃子,我觉得我对不起楚浩哲,如果不是我,事情不会是这样的。他是个有理想的人,是个有追求的演员,他虽然在我面前表现的很轻松,可是我知道,他不可能不难过的。”

桃子问:“夕,是不是在你心里,楚浩哲比米振扬重要?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呀?”

林夕说:“桃子你怎么也这么想,我对楚浩哲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歉疚,他说给我带来麻烦,其实是我把麻烦带给了他。”

桃子说:“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这个楚浩哲,他的笑容挺听阳光挺明亮的,一看就不是那种阴暗的人,他跑到云海来看你,应该是对你挺有心的。可是,夕,你都跟米振扬那么多年了……”

林夕打断桃子,“别再提米振扬了。”

桃子笑道:“怎么,真生米振扬的气了。你要生气,也该先把事情弄明白。我就不明白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明明相爱,却总是别别扭扭的。”

相爱?他们相爱?作为多年的朋友,桃子对林夕别的方面都了解,但是这件事情,桃子看错了。

桃子帮林夕拉拉被子,“娱乐圈的新闻,都是热一阵,过去了,就没事了。在所很多事情,其实我们能左右的,所以夕,不要想那么多了。好了,睡一觉吧,也许明天天一亮,一切都有转机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会吗?一切能有转机吗?

第三十一章嫌隙迭生5

楚浩哲回到酒店房间不久,就有人来敲门,他过去开门,发现戴着墨镜和大口罩的曲曼曼站在门口。

楚浩哲微微一迟疑,曲曼曼说道:“对不起,我能进去说话吗?”

楚浩哲让开了身子,曲曼曼就进屋来了。

曲曼曼进了屋,却不说话,还是楚浩哲先开口道:“说吧,什么事儿?来向我道歉的?”

“我不是故意的。”她只说了一句,就哽咽了。

多日来积压在心头的压力和苦痛,在这一瞬间爆发了。

如果说在别人那里流眼泪有博取同情的成分,或者平时还能压抑着不哭,这会儿的眼泪却是止不住了,是最真实的宣泄。

楚浩哲本来一肚子气,但是见曲曼曼这么一哭,也就发作不出来了,只闷闷地说:“你坐。”

曲曼曼没坐,整个人哭得浑身颤动,楚浩哲只得抽了张面巾纸递给她,“行了,别哭了。”

她的肩膀还在不停地抖动,“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如果我有办法的话,我不会连累你。”

楚浩哲也不说话,退了两三步,就站在她的不远处,等着她情绪平静下来。

曲曼曼哭了好久,身体的抖动才渐渐停下来,楚浩哲又指指房间里的沙发椅,“坐下吧。”

曲曼曼这才坐了,说道:“我知道你肯定恨我,肯定没办法原谅我。可是我还是想来说声对不起。我是想尽办法找到你大哥才知道你住在这里的,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可我就是忍不住想来。”

她其实长得挺漂亮的,可是这几天流眼泪太多,这个脸部都给人一种浮肿的感觉。

楚浩哲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我是很不喜欢你的做法,就算你再为难,也不能无中生有,也不能随便往别人头上扣帽子。”

“可是我怎么办呢?我怀孕了,可是又没办法把那个男人说出来,如果公布出来,让他妻子知道了,我就真的完了。我找过别人,想寻求帮助,可是没有人能够真正帮我。我只好又回去跟那个男人商量,最后我们达成协议,只要让外界以为那个孩子是别人的,他就会继续捧我。”她说到这里,又微微啜泣起来,她遇人不淑,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刻,苏原考虑的只有他自己的利益。

楚浩哲说:“你们需要有人来顶包,所以就选中了我?”

“因为前几天网上刚发了我们的绯闻,说是你的话,公众比较容易相信。浩哲,但凡我还有别的办法,我不会这么做。”她抬起红肿的泪眼看着他,“你应该恨我,我都恨我自己,真的,我恨我自己。可是我就是不想这样毁掉前程,我想演戏,我没有办法。”

楚浩哲这会儿还算是心平气和,“行了,不要说了,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恨你也没有用,只是事实总归是事实,就算我现在不说,以后说不准还是有人会揭出来的。曼曼,我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你在演戏方面有潜质,只要足够努力,你可以成为一个好演员的,为什么要这么急于求成,为什么一定要为了走捷径去使用一些手段呢?事实证明,这些手段害人害己。”

她现在也知道自己或许走错了,但是事实已然如此,她也没有回头路。

曲曼曼看着楚浩哲,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带着某种目的,只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才是带着心里的喜欢的。可是现在,她却伤害了最不想伤害的人。即便现在楚浩哲不恨她,也是厌恶她、看不起她的,她的行为确实让人看不起。

她用力吸吸气,努力憋会眼泪,“浩哲,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想法设法揭穿我,今天我欠了你的人情,日后我会想办法还你的。”她猛地站起来,“我走了。”

第三十一章嫌隙迭生6

曲曼曼走了,楚浩哲刚准备洗澡睡觉,门铃又响了。

楚浩哲开门,对站在门外的人说:“你怎么来了?”

是他的大哥楚浩源。

楚浩源进屋,“我来看看你小子怎么样了,还能顶得住吗?”

“顶不住怎么办?”楚浩哲慵懒地坐在椅子上,这一天,可真够累的,“你是过来帮我扛的?”

楚浩源先问:“有咖啡吗?”兄弟两个人都喜欢喝咖啡。

楚浩哲摇摇头,“要么你出去喝,要么就在这里喝点白水。”

楚浩源自己接了一杯白水,“发生了这种事情,你的签约公司怎么说,有没有催你回去?”

“当然催了,电话都打爆了。”楚浩哲说,“要不然我也不会关机的。”

“那你还不回去?现在可不是拿架子的时候,那家公司不甩了你就不错了。”楚浩源是商人,从来就比楚浩哲善于审时度势。

楚浩哲说:“我只是想再清净几天。这会儿回去,也是面对一个烂摊子。”

楚浩源嘴角一勾,“那你能清净得了吗?你以为这里是世外桃源,网络时代,你无处可逃。现在网上可把你骂成恶棍了。”

楚浩哲也去接了杯水,喝了一口说道:“那些骂我的,本来也不是我的真影迷。”

楚浩源说:“这可未必,爱之深恨之切。”他把杯子放下,又说,“你现在的公众形象被毁得一塌糊涂,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躲在这里享清净?”

楚浩哲喝完那杯水,才说道:“怎么办?我不想回应。公司愿意回应呢,就去回应,我反正什么都不想说。”

楚浩源说:“没想到好的对策之前,沉默也好。不过有的时候沉默并不能消灭流言。曲曼曼今天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找到我,求我告诉她你现在在哪里,你也知道,我最见不得女人哭,所以就告诉她你住在盛装宾馆了。她刚才来找你了是吧?”

楚浩哲点点头。

楚浩源问:“她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在你面前忏悔了?”

楚浩哲说:“其实她也不容易,她家世一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挺辛苦的,付出很多。她害怕如过眼云烟一样红一阵就过去了,现在特别渴望能够一下子红透半边天,能够获得更多的认可,能够更成功。她太急于成功了,所以失去了定力,没有了底线。”

楚浩源眉一挑,“你还挺替她着想的,这么说,你就一点都不恨她?”

“一开始是有点生气,可是刚刚她哭得那么凶,我想想呢,她其实也可怜。算了,气大伤身,还是不生气了。”

楚浩源笑,“我弟弟心胸还是挺宽广的,大气。不过浩哲,这件事儿肯定会影响到你的演艺事业,我估计接下来那些制片人、导演就不会像以前那样热情地联系你了。这些负面新闻,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消失,你这回可是吃了哑巴亏了。要是你想还击的话,也许大哥可以帮帮你。”楚浩源说。

“算了,你别插手这事儿了,这种事情,越描越黑。”楚浩哲说,“虽然负面消息不会一夜之间就消失,不过我相信,过一阵子就会好一点的。”

楚浩源看着弟弟,“浩哲,为什么一定要趟这一条浑水呢?你有没有想过回来跟我一起做生意,虽说商场也如战场,但是咱们总还有家族产业可经营,不必看别人的脸色,不必去遭遇那么多世间冷暖。你知道,大哥一直希望你回来帮忙的。”

楚浩源原本就不支持弟弟走演艺这条路,如今弟弟遇到了挫折,他觉得正是帮弟弟收心的好机会,他也是真心希望弟弟回来跟自己一起经营家族企业。

楚浩哲明白大哥的心,但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大哥,先别急着给我找退路。这回的事儿是有点气人,不过为了这点事情就放弃做演员,那这就不算是理想,不算是真正的追求了。”

楚浩源笑道:“好,你有你的坚持。”弟弟的性子他知道,他认定的事情,常常是九头牛拉不回来的,就说,“那我先不强求你,不过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大哥随时欢迎你。”

楚浩哲坐到大哥身边,手搭在大哥肩上,“还是有大哥好呀,永远有强大的后盾,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用担心。”又嘻嘻一笑,“哎,大哥,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没结婚,感情没处投放,才对你弟弟我这么关心呀?”

楚浩源弹弹楚浩哲的脑袋,“得了,我可真是好心没好报,关心你吧,还被说成感情无处投放。再这样调侃大哥,我以后不管你了。”

“别不管我呀。”楚浩哲说,“虽然你婆婆妈妈一点,但是我还是喜欢你管我的,你要是真不管我了,我还真不习惯。我只是觉得,大哥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说也得在婚姻方面给我做点表率吧。你一直不结婚,爸爸妈妈也都觉得是个心事了。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女人,你说你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只要勾勾手指头,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楚浩源笑道:“勾勾指头就过来的女人,你大哥我会娶吗?行了,你现在自己都百事缠身了,还在这里操心我的事情。浩哲你听我说,你如果还想继续做这一行,最好配合一下公司,别跟公司闹崩了。”

“我没打算和公司闹崩呀。”楚浩哲说。

“那他们召你回去,你就赶紧回去吧。”楚浩哲是不管不顾的性子,一不开心就把手机关掉,什么都不管了,可是公司不会总是迁就他的。

楚浩哲往椅背上一倚,“经纪人也早就急了,可是怎么办呢,我还想再在云海待几天,我想再清净几天。”

楚浩源笑,弟弟的心情他最了解,“你是真的想再清净几天,还是舍不得什么人呀?”

“舍不得又怎么样,我不像你,感情无处投放。”

楚浩源又弹了楚浩哲的脑袋。(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躲也躲不开 第三十二章躲也躲不开1

林夕起床之后,发现自己黑眼圈严重。

桃子看到了,就帮她弄了冰袋来敷。桃子知道林夕昨晚上那么晚到她的住处来,夜里又翻来覆去没有睡好,是因为太过心事重重,就边看着她敷眼睛边说:“夕,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别想那么多了。”

可是林夕真的受不了米振扬的变本加厉,他现在除了伤害她,还要伤害她的朋友。是的,她有求于他,她前几天从米家镇回来,去找他,又是因为有求于他。他可以伤害她,折磨她,但是她不希望累及别人。

桃子只知米振扬和林夕是一对怨偶,这会儿劝道:“你现在是跟他过不去,也是跟自己过不去。夕,有时间你还是给他打电话吧,说不定真的是一场误会,给他个机会,他会跟你解释清楚的。”桃子也知道米振扬的性子,若让他主动解释什么,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这两个人总不能一直这么误会下去,所以她希望林夕能够主动给米振扬打个电话。

“他有什么好解释的。”林夕语气无奈,“桃子,我们的事情,你不懂。”

桃子叹口气,“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明明相爱却又互相伤害。我只知道相爱的人应该互相珍惜。”

“我不爱他。”林夕拿下冰袋,从镜子里看着桃子,“桃子,我不爱他。”

桃子苦笑起来,“一点小事就至于这么心灰意冷,夕,你这样说,我不相信。你不爱他,那你爱谁?”

“为什么我们非要找一个人来爱呢?”林夕喃喃地说。

“不是非要找一个人来爱,而是,林夕,你就是爱他,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桃子也从镜子里看着林夕,很笃定地说。

林夕不想再跟桃子争辩,她明明是恨他而不是爱他,跟桃子没办法解释清楚。

接下来的两天对林夕来说倒是风平浪静,米振扬没有找他,也许他生气了,也许他做了亏心事,也没有平时那么理直气壮了。林夕也没有再去找他,他那样的人,又什么道理可讲呢,找他除了无畏的争吵,根本也于事无补。

设计部的同事们都在忙碌的工作,织云集团的新品发布会还算成功,现在公司除了做传统的纺织之外,已经把设计和制衣作为一个主要的拓展方向,设计部的工作也愈发繁忙了。林夕极力抛开那些纷纷扰扰,用心工作。做设计的时候,是不能掺杂私心杂念的,林夕觉得那不是敬业的表现。

这天林夕正在忙着,忽然有人叫她,说李经理让她去她的办公室。

自从上次林夕无意中在梦香居遇到李经理和杨佳彤父女吃饭,回来之后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总觉得跟李经理隔了一层儿,李经理呢,自从新品发布会之后,见了林夕也更加客气,似乎心里也有了那么一点点不自在。

这会儿林夕来到李经理的办公室,李经理依旧和颜悦色,说:“林夕,刚刚苗总来电话了,说让我们十点钟去会议室开会。”

其实这样的通知,让人转达就好了,没必要让林夕过来亲自说。

林夕点头,说:“我知道了,李经理,还有别的事情吗?”

李经理笑道:“林夕,说实在话,在咱们部门所有的设计师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你,所以平时尹总和苗总问起来的时候,我也总是说你能力出众,有些重要的案子,别人做不来的,我总是提议交给你来做。”

林夕淡淡一笑,“谢谢李经理器重。”

李经理又说:“上次新品发布会的时候,你设计的作品其实也不错,可是只能选一种设计思路,而尹总和苗总看中了杨佳彤的。林夕,这事儿你别太往心里去。”

林夕说:“事情都过去好久了,怎么李经理还想着,我都忘记了。”

李经理的笑容讪讪的,“嗯,是呀,新品发布会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以后机会还多的是。”

林夕说:“李经理,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出去了。”

李经理说:“奥,你去忙吧,别忘了十点钟的会议。”

林夕边转身出来。身在职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在意的好,这点林夕明白。

第三十二章躲也躲不开

林夕十点之前来到会议室,和她一起来的还有李经理、王设计师和杨佳彤。

过了不久,尹建勋和苗长恒居然都来了,老总和副总都来参加这个会议,搞得这么隆重,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林夕正有些微微诧异,见又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林夕看时心中不禁一震,因为男的居然是米振扬。他今天穿了正装,表情严肃郑重,他忽然到织云来,会有什么事情,没听说振林集团跟织云有什么合作呀?

米振扬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子,应该是他的秘书,那女子身材婀娜,长相漂亮,一双眼睛眸光明澈。林夕一看就觉得面熟,随即想起来好像当初在莲意酒吧遇到过这个女子。那天她去莲意酒吧陪醉酒的桃子,在那里遇到了米振扬和米修平,而这个女人当时就站在米振扬的身侧。不过那天她打扮的入时,今日却穿了正装。当时林夕以为这女人跟米振扬有什么暧昧关系,原来,她是他的秘书。

林夕刚刚回过神来,米振扬和那个女子已经就座,会议开始了。

苗长恒主持会议,他先表达了织云集团能跟振林集团合作非常荣幸,才说到具体的事宜。

原来振林新投资拍摄的片子是一部时尚都市剧,男女演员的服装都需要时尚有个性,振林集团想对演员的服饰进行量身定做,所以想与织云合作,由织云来设计制作提供服装。

怪不得尹建勋和苗长恒都来参加这个会议,因为这对于织云而言是新的业务领域,再加上振林老总亲临,所以织云自然也要表现出相当的重视。

林夕正这样想着,忽然听到苗长恒说,“织云有一流的设计团队,做这个业务是没有问题的。”然后向米振扬介绍了李经理还有林夕她们。

米振扬没说话。他的秘书施倩说:“我们之所以和织云合作,也是知道织云有出色的设计师。”然后看看林夕,又说道,“我们振林希望此次拍片用的服装,由林夕设计师来设计。”

林夕原本垂着眼帘,这会儿听到说自己的名字,不禁抬起头来,往米振扬的方向看过去,他却并没有看她,似乎点名让林夕设计跟他无关。

苗长恒问李经理:“李经理,对于振林集团的要求,你们设计部有疑义吗?”

李经理摇头,“没有。”又说,“林设计师在业内很有名气,也是我们设计部最有才华的设计师之一,她接下这个任务,完全没有问题。”说着看一眼林夕,“是吧,林夕?”

林夕这时忽然说道:“我怕是不能胜任。”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透着诧异。按说作为设计师,都希望多一些机会,可是林夕却当众说自己不能胜任。

大家诧异间,苗长恒说道:“林设计师,你有什么疑义可以说一说。”

林夕说:“前段时间公司新品设计的时候,我的作品就被认为缺乏时尚元素,后来我也经过反思和对比,发现我的作品确实古典有余而时尚感不足。刚刚振林集团的施小姐说,他们要筹拍的是一部时尚剧,演员的服装是本部电视剧的一个看点,要求个性突出,时尚感强,而我又正好面临着那样的问题,所以,我觉得自己目前不适合接这个任务。”

听了林夕的一席话,织云集团这边的人还没有说话,米振扬忽然开口道:“林设计师这是谦虚吧?”又对大家说,“在林设计师来织云之前,我们曾经有过合作,当时振林也是投资一部都市言情剧,林设计师担任服装师,身受好评。所以,我们相信林设计师有能力做好这个工作。”

他说话时表情自如,侃侃而谈,好像他跟林夕并不熟悉,他们没有任何的私人恩怨,他做这样的决定,真的是在工作上很欣赏她。

他是因为前天那场架在报复她吗?他想不出什么办法可以让她难受,所以用了这样的方式?林夕可不想跟他有什么工作上的瓜葛。

第三十二章躲也躲不开

这时候李经理说道:“原来以前林设计师跟振林有过合作,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林设计师刚才说自己的作品缺乏时尚元素,我不这样认为。当初在做公司新品展示会的设计的时候,林设计师的设计思路是让作品的古典气息浓重一些,所以才有了那样一套设计。她的其它设计,时尚感还是挺强的。”

李经理是最审时度势的人,她现在看到振林集团主意已定,自然乐得把林夕推出去。反正林夕是出色的设计师,到时候也不会给设计部丢脸。

林夕本不喜欢在会议场所说太多话,这时候却要据理力争一下,她说:“之前我是给振林集团投资的电视剧做过服装师,可是我当时只是服装师,只负责演员服装的选择调配,并不是专门对演员的服装进行设计,跟这次的工作性质不一样。我个人觉得,我不合适现在这个业务,请振林集团另找人吧。”

林夕一向给人的感觉还是温文的,这会儿却语气生硬,这是在场的人包括尹建勋在内都没有想到的。

大家一时不说话,气氛有些僵硬。后来还是苗长恒先开口道:“米总,我有个建议,我们织云的杨佳彤设计师在时尚服饰设计方面很突出的,我觉得她很适合这个工作。”

没想到米振扬摇头,“我们过来目的很明确,这次我们就是奔着林设计师来的,我们只希望跟林设计师合作。”他的声音很是笃定,不容置疑。

林夕又朝他那边望过去,他这回目光也正好看过来,竟然坦然清亮,丝毫没有居心叵测的意思。林夕不禁想:他在公共场合一向如此道貌岸然,这点不能不令人佩服。

苗长恒大约看出林夕心中为难,就又说道:“李经理是设计部的主管,也是资深设计师,要不然李经理,你和林夕一起来完成这个工作吧。”

可是米振扬却说:“我们这次只聘请一位设计师,李经理是主管我们知道,可是主管自有主管的事情,李经理平时一定很忙,不然的话,上次织云的新品发布会发布的新品怎么不由李经理来设计。”

这几句话说得李经理讪讪的。

话已至此,苗长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这时候尹建勋开口说道:“既然振林集团对林设计师这么厚爱,林设计师,我看你就接下这个工作吧。如果在工作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设计部是你的后盾,你随时可以寻求同事们的帮助。林设计师你也不用瞻前顾后,过度谦虚。”

尹建勋都这么说了,林夕再要推脱,就让公司为难了,只得硬着头皮把这个工作接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躲也躲不开4

散会之前,米振扬的秘书施倩说道:“如果林设计师方便的话,我今天就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拍摄地,林设计师也可以顺便熟悉一下我们的工作内容。”

他们还真是心急,林夕说:“我手头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做完,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处理一下。”这也不完全是托词,林夕这会儿手头上确实有些工作没有完成,需要赶紧赶一赶。

苗长恒对李经理说:“李经理,林设计师手头的工作,如果是别人能接手的,你安排其他人做吧。”

李经理忙点头。她最会审时度势,自然知道公司现在重视和振林集团的合作,其它的事情都没有这件事情重要。

走出会议室,林夕觉得心情沉重,前天晚上刚跟米振扬大吵了一架,这会儿却不得不为他工作,实在让人郁闷。

施倩追上林夕,说道:“林设计师,请留步,我们米总让您去他车上说话。”

去他车上说话?难道他在家里吵架还没吵够吗?林夕对施倩说:“不好意思,不是下午才去熟悉工作吗?我现在没有时间,要回办公室跟同事们交接一下工作。”

施倩笑容淡淡的,说话礼貌得体,“米总说,他有话跟林设计师说。”

林夕现在也不顾及那么多了,说:“公事还是私事?若是公事,我下午会跟他谈,不用现在去车上谈。若是私事,请转告你们米总,我跟他没有可说的。”

施倩依然保持微笑,“公事还是私事我也不知道,米总请林设计师过去,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林设计师若是不去,可就让我为难了。”

看来躲也躲不开。林夕只得跟着施倩来到米振扬的车前。施倩为林夕打开车门,自己转身上了后面的一辆车子。

林夕上了车,米振扬也不说话,不声不响地发动了车子。

“不是说有事情要说吗?”林夕冷着脸,“有事情赶紧说吧。”

他还是不声不响地开车,林夕着急了,“你开车要去哪儿呀?”见他还是径自开车,就说道,“停车,我要回办公室呢。”

米振扬这会儿吐出三个字,“去吃饭。”

去吃饭?谁要跟他去吃饭?林夕说:“停车。要去吃饭你去,我不去。”

米振扬也不看她,眼睛看着前面的路,“明明应该生气的是我,你这会儿赌什么气呀?”

应该生气的是他,他凭什么生气呀?他设计陷害了别人,还要生气?林夕说,“米振扬,你别以为我有求于你,你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他开着车说道:“你怎么就那么笃定地认为,那件事是我做的。”

“难道不是你做的吗?”她冷冷道。

那天晚上他都说了,他讨厌的人,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就等于承认了,这会儿又想遮赖吗?

他沉默了一息,说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林夕不说话,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否定。

他很少对人解释什么,这会儿算是破例了,“那天曲曼曼来找我,是求我帮她的,可我只是打电话给苏原,让他不要因为这事儿为难曲曼曼,别的,我没有做。是,我是讨厌楚浩哲,我之前也因为他跟你在一起而和你吵架了,可是我不会去找人发那样的新闻,我不屑于那样做。”

听他的声音,倒不像是撒谎,可是有这么巧的事情吗?中午曲曼曼去了他家,下午那样的新闻就发出来了。而且,之前他正生着林夕和楚浩哲的气,他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林夕冷着脸不说话,米振扬也沉默下来,好像在专心开车。

直到车子在一家餐馆外面停下来,林夕才想起来,自己是不想跟他出来吃饭的。

从车上下来,林夕转身就往回走,米振扬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不由分说拉着她往餐馆里走。

“放开我,公共场所别这样拉拉扯扯的。”林夕压低声音,却语气很重地说道,边说边用力想甩脱米振扬的手,可是他力气很大,她怎么甩都甩不开。

已经有路过的人往这里看了,林夕不想在公共场合这样拉拉扯扯的,只得放弃挣扎。

“放心,我们都不是偶像明星,我不怕被人偷拍,你也不用担心。”米振扬说着,把林夕拉进了餐馆。

第三十二章躲也躲不开5

很幽静却有特色的一家小店,没有预定的话不随便接待客人,店里没有大厅,只有包间,在热热闹闹的都市里,有闹中取静的感觉。

林夕被米振扬拉进一个包间,包间里的陈设古香古色的,更添静意。“坐吧。”他指指别致的藤椅说道。

“米振扬,你不要以为,你随时随地都可以支配我。”林夕对他这番生拉硬拽很逆反。

“坐下吧,我只是想谈谈合作事宜。”他的声音倒是平静。

林夕这会儿又想起要为他工作的事儿,更加觉得气闷,好像她注定了要受制于他,她说:“你为什么要指名让我为你们设计?你是故意的吗?”

“不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合适,前面你在f市做服装师的时候,不是连剧务都对你赞不绝口吗?你知道的,我不会把私人恩怨随便带到工作中来,如果你不合适做这个工作,我不会找你的。”他这会儿不急不躁地倒了两杯茶,把其中的一杯推到她的面前,面色沉静,似乎昨晚上跟林夕争吵的不是他。

他一向喜怒无常,昨晚上还怒气冲冲,这会儿好像又比谁都平静,真不想是他了。倒让林夕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心里没有鬼,为什么要这样放低姿态。

林夕心里纳闷着,又听到他说,“你不会因为楚浩哲不是这部剧的男主角,就不想来设计服装了吧?”

“米振扬你什么意思?”难道他吵架没吵够,刚刚只是装得平静,其实是想在这里继续吵架?林夕说,“我跟楚浩哲是朋友,请不要总是拿我的朋友说事儿。”是他把她逼到这份儿上,这会儿她也没法礼让了。

米振扬看着林夕,明明是他原谅了她,是他一味地歉疚她,可是她这会儿还郁愤难平。但是,他却没办法拿出更狠的态度来,什么时候,他越来越对她束手无策了?

昨晚她负气离开,他忽然觉得房子里一下子就空了,他的心也空了。他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她,其实有时候无底线地原谅和放纵是因为害怕失去。在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中,表面上是她怕他,其实他内心深处更怕,他是那么害怕失去。

他以前没有发现自己的内心其实是那样虚弱,虚弱到一个人待在那间屋子里的时候会觉得冷寂得可怕。那间屋子里没有了她的气息就会变得冷寂,无比的冷寂。但是他告诉自己,这绝不是因为爱,他不爱她,只是,大约她在他身边太久了,他才不想一下子失去吧。

这些年,他一直控制自己,不让自己习惯她的存在。比如他要求自己不要在她身边睡到天亮,他害怕自己习惯早上睁开眼的时候必须看到她,害怕自己习惯搂抱着她才能安眠,害怕自己习惯闻到她身上的气息才觉得踏实。所以他总是在入睡前就从她身边走开,去另外的房间里睡。他担心自己虽然不爱她,却会习惯她的存在。他没有把握他们的关系能够维持多久,既然将来这一切总要成为过眼云烟,他就不许自己习惯、不许自己留恋。

可是,即使他那样严格地要求自己,仍旧是产生了很多可怕的习惯,当她真的不顾一切从他身边走开的时候,他的内心是那样的虚弱和空荡。他极力说服自己不要来找她,他要等着她自己就范,可是,他无法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慌和空荡。

他觉得自己已经一次次失去底线了,他一次一次模糊了自己的誓言,一次一次地忘记他们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关系,他总是在不应该原谅的时候原谅。他自己对自己的行为都没有什么把握了。

她在他的放纵会不会越来越过分,有一天会完全脱离他的掌控?就如现在,他已经如此放低姿态,可是她还在生气,她还是要强调,那个男人是她的朋友,他不能伤害她的朋友。她的表情那么愠怒,似乎真理永远站在她的一边。

可是,他现在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林夕还在对米振扬冷眼以对,这时候服务生来上菜了,菜品清淡,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他说:“吃饭吧,吃完饭让施倩给你介绍一下你的工作内容,你已经接了这个工作,难道这会儿还有的反悔吗?”

唉,她为什么要迫不得已接受这个工作呢?每次她忍无可忍终于挣脱的时候,却总是又回到他的身边。他总有办法让她就范。她从来都躲不开他的,从来都躲不开。难道,这真的是一种宿命吗?

第三十二章躲也躲不开6

林夕发现米振扬的秘书施倩是个很妥帖的人,工作中耐心又细致,从来不急不躁,说话声音悦耳,简洁如题,又得体大方。她的笑容淡淡的,但是让人觉得舒服。

林夕想,米振扬别的方面不怎么样,选人倒是很有眼光,他的这个秘书,倒是工作能力强性格又好的人。

因为振林集团投资的这部都市剧还没有开始拍摄,所以施倩先带林夕在电脑上看了拍摄地的图片,又看了男女主要演员的照片。这次拍摄的地点就在云海的临市,距离云海倒是不远,演员也都是偶像新星,个个养眼。林夕谈自己的服装设计思路的时候,发现施倩对服装还挺在行的,能够提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不禁心中更多了几分敬佩,这个女孩子还真是个全才。

林夕不喜欢到振林集团的大楼里去,所以施倩跟她谈工作的时候也约在外面。

接触了一两天,两个人也算是熟悉了,交流起来越来越顺畅,两个人的性格有些相似的地方,都公私分明,林夕工作起来从不会说题外话,施倩也从来不会多嘴,所有的话题都围绕工作展开。

这天天色有些晚了,两个人在约定的地方谈完工作各自准备回家,来到外面才发现天下起雨来了。

林夕恰好没有开车过来,施倩说:“你在这里等等,林夕设计师,我去开车过来,把你送回家。”

林夕刚要回绝,施倩已经小跑着去开车了。

两个人坐在车上,施倩随手放了一首柔和舒缓的曲子,两个人才慢慢从工作状态抽离出来。

车在雨中缓缓前行,施倩竟然不经意间跟着音乐哼唱起来,让林夕觉得,施倩不仅是个工作出众的人,也是一个内心温柔的女子。

林夕听到施倩轻声哼唱,忍不住问了一句,“施小姐这么出众,有男朋友了吗?”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说到题外话,没想到施倩倒是很直白地回答:“以前谈过,半年前分手了,目前单身。要不然,怎么会下雨了也没有人来接。”

林夕说:“自己开车,也没必要让别人来接。”

施倩笑道:“是呀,不过作为女人,即便再独立,还是渴望男人呵护的。你说对不对,林设计师?”停了停,又说,“其实刚刚天一阴沉下来,我接到过米总的电话,问我们工作谈完了吗?我觉得,他倒像是想来接人的,不过又犹豫着不敢过来,大约是怕碰钉子吧。”

她是个通透的女子,原来她早就知道米振扬和林夕的关系。

林夕也就不用再出言遮掩了,她问施倩:“他在工作中是不是时常为难你们?”

施倩摇头,“没有,米总虽然不苟言笑,工作中对人要求很高很严,就如他对自己的要求一样,但是故意为难人的时候从来没有。”

是吗?林夕以为他工作中也是个万分苛刻的人。

见林夕不说话了,施倩又说:“米总这阵子心情好像不太好,我们都猜他是感情上遇到什么不顺了。林设计师,我多句嘴,我觉得米总是个特别专一的男人,挺值得珍惜的。我跟着米总工作好几年了,他从不想有些商人一样,在感情上放纵自己。我猜他的心里,一定只放着一个人,也只放得下一个人。”

他是个专一的男人吗?还是他根本就是个无情的人,对谁都不放在心上,所以才看起来不放纵?

两个人说话间,车子已经驶到了林夕家住的小区前面。

林夕谢过施倩准备下车,施倩却又细心地递过来一把伞,“林设计师,拿着这伞,免得下车淋了雨。”

林夕说:“我跑几步就到楼下了,这伞你留下吧,免得一会儿你下车的时候淋了雨。”

施倩笑道:“我回家的时候车是开进车库的,我从车库直接回家,淋不到雨的。”

林夕推脱不过,就拿着伞下了车。

林夕撑着伞刚刚走到楼门前,忽然有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从一旁闪出来,低低叫了一声:“林夕。”(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豁出去爱一场 第三十三章豁出去爱一场1

林夕冷不丁被人这么一叫,吓了一跳,还没等发出声音,那人已经拉了林夕的胳膊,拉着她一起进了楼门。

“谁呀?你干嘛?”进了楼门,林夕忍不住一甩胳膊,挣脱了那个人的手。这样的雨夜,忽然被人这么拉近楼门,谁都会吓一跳。

那人急忙说道:“林夕,别怕,我是楚浩哲。”

他摘下雨衣上的帽子,林夕这才辨认出果然是楚浩哲。

“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林夕缓过神来,定一定心,问道。

“还不是被狗仔队逼的,我担心他们又拍到,给你带来麻烦。”楚浩哲以前不是这样束手束脚的,这回是因为上次在林夕的楼前被拍,给林夕带来了麻烦,所以才会有所顾忌了。这会儿他拉着林夕的手,往楼上走,“我保证这次不会被他们拍到了。我穿成这个样子再被他们认出来,太没有天理了。走,赶紧上楼吧,我有话对你说。”

楚浩哲的样子就像奥楚蔑洛夫笔下的套中人,让林夕有些哭笑不得,当个公众人物,真是太不容易了。

两个人进了屋,林夕拿着楚浩哲脱下的雨衣来到阳台上去,顺便关了窗户,以免雨水溅进来伤了阳台上的花儿。

楚浩哲也跟到阳台上来,“林夕,我发现你对这些花儿还真是上心。”

“它们就像我的老朋友。”林夕关好了窗户,把几个花盆挪一挪。

楚浩哲站在她身后说:“你如果离开家,会不会特别舍不得它们?”

“嗯,会。”林夕还在挪动花盆。

“你说如果把这些花儿带到南方去,它们能习惯吗?”他又在她的身后问。

林夕回转身,“为什么要把它们搬到南方?”说话间正迎上他明澈如潭水的眼睛。

他忽然上前一步,把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目光里含着如水的深情,“林夕,跟我走好吗?”

林夕被这话说得一愣,“浩哲,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之间说这么没来由的话。

楚浩哲的目光却变得灼灼,“林夕,公司催我回去,我不得不回去了。可是我舍不得走,我不想离开你。林夕,我知道我这样说很突兀,你会觉得很突然,可是跟我走好吗?跟我去南方待一段日子吧,我知道你在这里不开心。”

他知道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很难接受,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遭到拒绝,可是他就是想来试一试,他实在不想就这样离开,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浩哲,我记得我说过……”面对他灼热的表白,林夕一时语塞,他是这样的热情,她不能随随便便说出伤害他的话。

楚浩哲这时候急切地打断她,“我知道,我知道你离不开阿姨,离不开云海,只是,跟我去南方待一段日子吧,我们都换换心情。然后,我们再回来,好不好?”他的目光那么深沉那么热切,“林夕,放开一切,跟我走吧。我已经想好了,谁愿意拍就拍去,谁愿意写就写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我想光明正大地跟我爱的人在一起。”他的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也许这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所以说出来的时候都带着热力,“我知道,你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不快乐,不幸福,跟我走吧,我会尽我的一切努力给你幸福。”

他的话语里都充满了热切的期待,这样的热情足以把人燃烧掉,可是林夕此刻却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浩哲,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外面雨声大作,可是他的手上完全没有凉意,那份热力好像透过她肩膀上的衣裳温暖她整个身体一样。

“林夕,你如果喜欢住在云海,我们就在这里买房子。我只想要你一句话,我只想让你给我一点希望。假如你现在不肯跟我去南方,那等我从南方回来,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我跟你一起照顾阿姨。”他来之前就决定,一定要努力争取,一定要说出自己心里的话,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

拒绝会让他痛苦,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不是住在哪里的问题,浩哲,我真的做不到,有些东西,我没有办法放下。”

林夕试着挣脱楚浩哲的手,他却抓得更紧,“那是因为你没有尝试过,林夕,你在茧里待得时间太长了,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放不下?林夕,试着放下一切,投入地爱一次,无所顾忌,忘了自己。好不好?”

“可是,”林夕说,“我可以忘了自己,却忘不了他。”

她一下子说出这句话,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情急之下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楚浩哲的手也变得有些僵冷,“原来……林夕,难道你真的爱他?”

林夕摇头,“我不爱他,可是我永远做不到忘记他。”即便她能忘却自己的存在,也忘不掉米振扬的存在,她刚才情急之下说出的那句话,其实也是她内心的真实。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控制得太久了,他已经成为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摆脱和忘记的人。

她望着楚浩哲,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似的,她可以豁出去忘记自己,可是,她忘不掉他的存在。

楚浩哲目光里的火焰慢慢地变淡,他明白,林夕是不可能跟他走了。他问:“林夕,你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林夕摇摇头,“浩哲你不要问了,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自己都弄不清楚的问题,又怎么去回答别人。

第三十三章豁出去爱一场

楚浩哲回到宾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大哥楚浩源在房间里等他。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楚浩哲颓然坐在床上,问了一句。

楚浩源说:“我在隔壁订了房间,你走之前,我陪陪你。”他看看弟弟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他的行程不顺利,“刚才我劝你不要去,你一定要去,碰了钉子吧?”他说着起身,端来一杯咖啡递给楚浩哲,“喝点咖啡。浩哲,你要明白,她如果愿意跟你走,你以前提出来的时候,她就跟你走了,她这样犹豫,必然是有放不下的东西。”

楚浩哲说:“她不是犹豫,是断然的拒绝。”

楚浩源拍拍弟弟的肩,“下着这样的大雨,你过去找她,依然没有打动她的心吗?浩哲,以前你都没有失恋过,都是小姑娘追求你,你拒绝人家,现在也尝到被人拒绝的滋味了吧。这滋味不好受吧?”

“大哥,我现在没有心思开玩笑。”楚浩哲无精打采地说。

楚浩源说:“没有跟你开玩笑,我劝你还是死心吧,太过一根筋的话,最终伤人伤己。”

楚浩哲说:“大哥,你这样说我,你自己又能做到适可而止吗?你忽然想到北方来投资,你不要告诉我仅仅是因为想拓展生意。”他知道大哥来北方绝不仅仅是为了生意,他其实是为了寻找一个女人。

楚浩源又拍拍弟弟的肩,“你跟我不一样,我一根筋已经习惯了。”

“大哥你说,习惯是不是很可怕的东西?爱一个人,恨一个人,被一个人控制,这些是不是都有可能成为习惯?”楚浩哲问楚浩源,神情认真。

楚浩源笑了,“看来我这个傻弟弟今晚上受的刺激不小呀。怎么中了感情的毒之后,你整个人都变得深沉了?你说得对,习惯确实是很可怕的东西,有时候,我们倾尽全力也没有办法战胜它。”他把楚浩哲手里的杯子接过来,“行了阿哲,你已经努力过了,纵然被人拒绝,也不至于太后悔。早点睡吧,你明天还有行程。”

“大哥,我真的不想回南方。”楚浩哲的声音无奈之至。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公司等着你回去收拾烂摊子呢。”楚浩源说,“睡吧。”说完,离开了楚浩哲的房间。

第三十三章豁出去爱一场

林夕这一夜又没有睡好,辗转反侧,脑子里总是想着楚浩哲的话,“林夕,你在茧里待得时间太长了,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放不下。林夕,试着放下一切,投入地爱一次,无所顾忌,忘了自己。”

这样的提议是诱人的。昨天晚上他说出那些表白的话,若说自己的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那是骗人的。看着他那灼热的眼神,感受着他掌心的热力,听着他热切的话语,她的心跳确实是加速的。

可是她为什么最终还是那样的冷静和决绝。

她为什么就那样的冷静呢?可能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挣脱身上的束缚,这些年,她的内心早就学会了不再渴望,不再渴望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投入地爱一场,忘了一切。

她怎么可能忘掉一切,她没有办法忽视米振扬的存在。他也不会容许她忽视。每当她想要挣脱的时候,就会有千万条理由让她套上新的绳索。

桃子虽然痛苦,可是她最起码豁出一切爱过,杨佳彤虽然没有结成婚,但是她也爱过,只是在爱和尊严面前,她选择尊严。她爱过吗?她自己也说不清。或许她根本不在乎爱与不爱,也许她渴望爱和被爱的心,早就死了。

其实林夕很困,可是偏偏又睡不着,她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可是刚睡着没有多久,就被电话铃吵醒了,林夕摸过电话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听到楚浩哲的声音传过来,“林夕,我现在在机场,我要去南方了,跟你告个别。”

林夕一下子清醒过来,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可是她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嗯”了一声,说道:“那你路上小心一点。还有,好好保重自己,别对那些新闻太在意。”

“嗯,我没有太在意。”他顿了顿,又说,“林夕,过一阵子我还会回来的,我喜欢云海,我大哥要在这里长期投资,所以他会在这里买房子,没准我以后就要在这里定居了。林夕,你什么时候肯给我机会了,一定要给我打电话。”说到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明朗的调子。

“浩哲……”林夕一时语塞。

“别说了,林夕,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有等你的权力不是吗?你不会连等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浩哲,可是这是无望的等待。”

“林夕,我还记得那天我们一起坐在桔梗田边,你告诉我桔梗花的花语有两个,无望的爱和永恒的爱。即便是无望的,也可以是永恒的。何况,我觉得我还有希望。”他说,“林夕,我要上飞机了,好好保重自己,我会很快回来的。”

挂了电话,林夕又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直到施倩打电话来,她才回过神来。

施倩在电话里说,今天是周六,本来应该休息的,但是因为片子即将开拍,演员都去片场那边了,所以其它工作人员也要到位,而林夕作为服装设计师,这个时候要和演员见见面。

在工作上,林夕一向是尽心尽力的,她立即起身准备,早饭也没有吃就出了门。

振林集团派了车送林夕和施倩去临市的拍摄地,林夕一上车,施倩就递过来打包的快餐,“林设计师,你一定没吃饭吧,你看这个还和你的口味吗?”

林夕看看餐盒,里面有米饭,有煎蛋,有几样菜,还有粥,还基本上都是林夕喜欢吃的。林夕有些惊讶地问施倩:“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吃早饭?”

施倩笑道:“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你声音迷迷糊糊的,肯定是还没有起床。这几天林设计师很辛苦,所以一定倦了,周末是想睡个懒觉的,我却又打电话让你出来工作,所以我想,你一定没有吃早餐。”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几样菜?”林夕又问。

施倩先是神秘的一笑,接着说道:“嗯,这个,我观察的呗。我们这几天一起吃过饭,我发现我们的口味差不多。这几样菜,你真的喜欢?喜欢就好。”

施倩真是个细心又贴心的人,林夕觉得,这样的女人,简直可以称得上完美。米振扬那样一个人,却能找到这么一个能干的善解人意的秘书。

林夕又问施倩,“你是公司的秘书,应该有很多工作等着你做吧,怎么这几天你一直陪着我工作?”按说公司可以另外派人跟林夕沟通的,施倩毕竟是米振扬的秘书,他应该有很多工作需要她的协助的。

施倩又笑道:“怎么,林设计师不愿意我陪你一起工作?”

“当然不是。”林夕是很喜欢施倩的。她说,“跟施小姐一起工作很舒心。”

施倩说:“那就好了,因为我和林设计师沟通得很顺畅,所以米总说,就不用再换人跟你沟通了,这阵子,就让我陪在林设计师旁边。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就是了。”

他真的这么好心吗?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好心,施倩是个让人舒服的合作者。林夕打开粥盒,喝了一点粥,味道温暖清香,很合口味。

第三十三章豁出去爱一场4

林夕和新剧的演员见面,主要是谈服装,征询他们对设计的意见。新剧的大部分演员都比较好沟通,只有男主是个挑剔的人,对林夕的预先设计提出了很多不满意,说话语气傲慢得很,与他在影视剧中的谦虚阳光的形象十分不相称。

终于沟通完了,林夕和施倩一起来到外面,施倩都忍不住说:“这位是有点耍大牌,比起楚浩哲,他可差远了。”

她无意中说出了楚浩哲的名字,见林夕抿着嘴不说话,像是若有所思,忽然觉得自己冒失了,急忙转换话题,“中午了,一起找地方吃饭吧,林设计师,你喜欢什么风格的餐馆?”

“早上吃的东西还没有消化完,一点都不饿。“林夕说。

“可是总还是要吃饭的,走吧。”施倩说,“刚才听剧组的人说附近有家本地特色的饭店,生意很红火,菜不错,我们一起去吧。”

这家本地特色饭店门面挺大的,生意也真是红火,林夕和施倩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位子。大厅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墙上的电视屏幕上,正播着娱乐新闻,让店里更加声音喧嚷。

“好热闹呀。”林夕不禁说道。

施倩说:“这个点儿就这样。”说着帮林夕倒茶。

等着上菜的当儿,林夕和施倩都把目光投向墙壁上的电视,正在播的娱乐新闻里都是些八卦的消息,什么某某明星离婚,某某和某某明星承认恋情,某某明星被拍夜店寻欢之类的,以前没觉得这些消息有什么,林夕也不会太在意,自从经历了前几天的那件事儿,林夕就觉得这样的新闻实在无聊,而且真真假假的,根本没办法让人相信。

林夕刚要低头喝茶,忽然主持人提到了楚浩哲的名字,她的目光就没有从屏幕上移开。

报道中说,楚浩哲至今没有对和曲曼曼未婚先孕的传闻作出回应,说明这件事情更具可靠性。而且,记者又挖出新的新闻,楚浩哲之所以行为不羁,感情混乱,其实是有家族原因的。他的父亲是个商人,早年就有包二奶的经历,母亲也是感情生活混乱的人。

“这些报道太过分了。”纵然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林夕也忍不住把话说出声来。这是什么娱乐资讯呀,给楚浩哲者制造绯闻也就罢了,怎么能把他的家人挖出来进行攻击呢,这也实在太不象话了。

酒店里非常喧闹,所以只有施倩听到了林夕的话,她说:“现在的娱乐报道就是这样,为了吸引眼球,什么都敢报。现在楚浩哲正是风头浪尖上的人物,他的一切,公众都会关心,所以娱记们干脆连他的家人也不放过。”

“可是也得考虑被报道人的感受呀,任何报道都得尊重事实吧,这些消息有可靠性吗?他们做什么事情总得有个底线呀。”林夕很是义愤,觉得胸中又憋了一口气儿,卡在胸口似的,实在难受。

不知道楚浩哲看到这则新闻会是什么感受,他最讨厌别人拿他的家庭说事儿,这回他还能保持理智吗?他现在是最需要别人帮助他、宽慰他的时候,可是对他提出的同去南方的要求,她却一口回绝了。她在这个当口上给他打击,真的是太绝情了!

施倩看到林夕脸色不对,但是这会儿也不好多话,只得默默地往林夕的杯子里续水。

施倩为林夕续水的当儿,忽然听到旁边桌子上有个男孩对对面的女孩说道:“你看,你整天崇拜那个楚浩哲,这会儿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吧。这人根本就是道貌岸然,而且,他还出生在那样一个混乱不堪的家庭,从根儿上就不正。”他的声音很大,周围几张桌子的顾客都听到了。

他对面的女孩子说:“谁知道这些报道是真是假呀,再说要是报道是真的,说明阿哲是富二代,富二代不在家里养尊处优,还肯出来在演艺界打拼,说明他很上进,说明他是真心喜欢他的演艺事业。”

男孩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呀,就是被他好看的外表迷惑了,被他在影视剧中演的那些正面形象给蒙蔽了,你根本就没什么鉴别能力。”

女孩子哼了一声,“别人再怎么贬损阿哲,我还是挺他。别再人云亦云,贬低我的偶像了。”

男孩子无奈地嘟嘟嘴。

他们的对话林夕也听到了,这个女孩看来是楚浩哲的铁杆影迷,可是像这个女孩这样的影迷还能有多少,很多粉丝早就在网上把楚浩哲骂惨了。

他现在承受的压力太大了。

菜上来了,施倩说:“赶紧吃吧,林设计师,这菜看上去还不错,这店名不虚传,果然是家特色店。”

林夕拿起筷子,手却僵了老半天,她觉得胸腔里还堵得厉害,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这样为他担心和难过,是因为爱上他了吗?可是,如果她爱上他了,为什么不能抛下一切跟他走?

第三十三章豁出去爱一场5

吃过饭,施倩接了个电话,接完了,回来对林夕说:“林设计师,公司给我们安排了住处,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们今晚上就不回去云海了吧。”

其实这里离云海很近,两个来小时的车程罢了,林夕觉得不如还是回去。但是施倩说:“咱们以后的工作基本都要在这边完成,住在这里会方便一些。不过如果你实在想回去的话,也可以让司机来回接送我们。”

那样的话就给司机添麻烦了,林夕后悔没有自己开车过来。不过,住在这里的话,工作起来确实方便一些,林夕就跟着施倩来到酒店。

林夕来到自己的房间,刚才在餐馆里看到的新闻还在脑子里盘旋,她先给楚浩哲打电话,可是他的电话关机了。他那边大约太过纷纷扰扰,所以他才不想开机吧。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局面?他的事业一定会受到影响的,他的家人受到了伤害,他又要怎么面对呢?这一切,他能够应付吗?

如果昨天晚上,她答应跟他一起到南方去,她跟他一起来面对这一切,他是不是能够轻松一点?

可是,她能够走得掉吗?

打不通电话,林夕也无从得知他这会儿怎么样了。她只能放下电话,拿出电脑修改自己的设计,融合了演员的想法之后,设计又要作出大量的修改。工作起来的时候,林夕总是能够暂时忘却纷纷扰扰。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的样子,林夕的手机忽然响了,是外地号码,林夕接起来,果然是楚浩哲。

“林夕,你在做什么?”他问,声音有些无力。

“修改设计。”林夕回答。

“嗯。”他那边嗯了一声,忽然又不说话了。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林夕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有多么低落。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纱,能够看到外面的一切。林夕轻声说道:“心烦了是吧?”谁遇到这样的事情,能够不心烦呢?

“林夕,我有点累了。我忽然不想坚持了,我为什么非要做演员呢,我为什么要忍受这些空穴来风的绯闻,我为什么非要接受这些别人强加给我的东西?”他的情绪真的是糟糕透了,他不想学着妥协,可是有些事情却磨得人没办法有棱角,他接着说,“他们单单那样说我没有关系,可是把我的家庭也扯进来,我真的想不通了。”

其实楚浩哲已经算是比较想得通的人了,可是家庭一直是他不愿触碰的东西,连爸爸妈妈都要被人扯出来说东道西的,他自然承受不了。

林夕说:“浩哲,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他那么喜欢做演员,如果不是遭到了太大的打击,怎么会有放弃的想法。林夕想了想,说,“我记得以前,我的设计遭到否定的时候,我也想过放弃,不过后来还是坚持下来了。”

他那边说:“为什么?”

“因为喜欢。没有别的,就因为喜欢,所以就要坚持。”她说。

他那边没有立即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可是不一样的,我不只是受到否定,我的生活都被打乱了。”

是的,他们受到的打击程度是不一样,他现在压力太大了,来自家庭、公司、公众方方面面的压力一起铺天盖地而来,他就要顶不住了。

林夕透过窗纱,看到外面的世界,今天天空很清朗,阳光很灿烂。她说:“浩哲,现在是你最困难的日子。可是没准过了这一阵,一切就都云开雾散了。如果你真的喜欢做演员,就再坚持一下。”

他那边又悄无声息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林夕,你会支持我吗,无论我遇到什么情况,你都会支持我吗?”

男人有时候就像孩子,在遇到巨大的困难的时候,也会脆弱。

林夕这边很笃定地说道:“我会。”

两个人的这个电话有些奇怪,时而会出现沉默。

后来他的声音轻松了一点点,“林夕,你那边天气怎么样?”

“很好,是个大晴天。”林夕用进了清朗的声音说道。他前阵子到云海来的时候,总是下雨,林夕都很久没有见过这样清朗的天气了。

楚浩哲苦笑道:“我这边是阴天,这阵子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总是阴天。不知道是天气把霉运带给我,还是我的霉运影响了天气。”

林夕笑了,“放心吧,人如果太倒霉了,很快就会迎来好运的。浩哲,你要相信,好运一定离你不远了。”

“但愿如此。”他说。这时候隐约听到电话那端好像有人在喊楚浩哲的名字,他说,“他们又在催命了,好了,林夕,晚上我再打给你。”

挂了电话,林夕把窗纱拉开,打开一点窗户,让自己也透一透气。初冬天气虽然有一点点风,但是在这样清朗的日子,倒也不甚冷。南方的天气应该比这里暖和吧?希望他的事业和心情都能很快回暖。

林夕得承认,她是牵挂楚浩哲的,但是如果让她抛却一切跟他走,她又做不到,她豁不出去。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生日礼物 第三十四章生日礼物1

下午没有去片场,林夕不知不觉竟然在宾馆里工作了一下午,设计终于修改得让她自己觉得比较满意了,她才站起身来,伸个懒腰,觉得肩膀脖子酸麻,颈椎又有些隐隐作痛了。

施倩来敲门约她吃晚饭的时候,她才发现天已经黑下来了。

施倩跟林夕一起走进电梯,边说:“林设计师,我发现你也有点工作狂的意思。”

“也有点工作狂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还有谁是工作狂?”林夕问。

“当然是米总呀。”施倩笑道。

林夕脸上却没有笑意了,她还是不太想提起他的名字。

她现在说不清曲曼曼和楚浩哲的那则新闻是不是米振扬找人发的,不过,那天他说他不屑于那样做,倒是也有可能,他那个人,是有点清高的。

吃过东西,施倩问林夕要不要出去逛逛,买点东西,林夕摇头,工作了一下午,现在觉得有些头昏脑胀的,她想早点休息。

林夕回到房间,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了,就准备去洗个澡,然后早点睡觉。

林夕洗完澡出来,正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忽然发现有人赫然坐在房间里的椅子上,不禁吓了一跳。

是米振扬,他见林夕神情惊讶,就说道:“怎么,吓到你了?”

“你怎么进来的?”林夕问。

“我进来很奇怪吗,这个房间就是我订的,我怎么进不来?”他的语气,倒像是在笑她大惊小怪了。

这话提醒了林夕,这房间是他订的,她现在在为他工作。

“即便是你订的,可是你为什么会有房卡?是不是这里每个房间的发卡你都有?”虽然两个人认识不是一两天了,他常作出一些让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可是林夕仍然对他现在的做法生气,他怎么能不打招呼地冷不丁地出现在这个房间里,他凭什么拿着她房间的发卡?

他却无耻地勾起嘴角,“不是每个房间的房卡我都有,我拿那么多房卡做什么,我也不是酒店管理员。我只有两张房卡,我的房间的和这个房间的。”

本来两个人刚刚吵了架,林夕的气还没有消,这会儿他忽然出现,还说这样的话,像是要故意揶揄她似的,林夕更觉得气急,她转身找自己的包,边说:“你若是住在这里,那我走。”

他却在她后面笑了一声,“你穿着睡衣,要去哪里?”

她这才看到,自己身上还裹着睡袍,如果不是他提醒的话,她说不定一气之下会这样跑出去,那可就出笑话了。

经他这样提醒,林夕开始转而找自己的衣服,想换上衣服再出去。她没想好自己要去哪里,但是就是不想跟他共处一室。

他马上知道她在找什么,说:“不用找了,你这么晚了你要跑到哪里去?”见林夕气呼呼地不理他,就又说,“我就不明白,你凭什么这么生气,明明犯了错的是你,明明错怪了别人的是你,你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生气?”

林夕回过头来看着他,“是我错怪你了吗?”她看着他,他就迎着她的目光,眼底里全是坦然。看样子,那个新闻好像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但是,即便楚浩哲的新闻不是他制造的,他们的关系依然处在冰点上,林夕还是不想理他。

他又说:“该生气的是我,你这阵子做了那么多的荒唐事,我的气并没有消。”

他说自己没有消气,那跑到她的房间里来做什么,难道是为了羞辱她,折磨她?

林夕已经拿了自己的衣服准备去换,他却说道:“好了,这么晚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气。”这样的语气,倒像是他特别宽容大度地在哄她一样。

林夕说:“你忽然出现在这里,还拿着这个房间的房卡,让我对这个住处很没有安全感。”说着拿起衣服往洗漱间走,准备去那里换衣服。

“好了,不要赌气了,我马上就要走了,我一会儿还要跟几个演员见面。我今晚住在你隔壁的房间,明天一早,我就走了。”他说着起身,“放心吧,你住在这里很安全。”

他走了,房间里恢复了安静,林夕忽然觉得心里涌上一种很复杂的滋味,不单是难过,也不单是失落,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感觉。

第三十四章生日礼物

第二天早上,林夕起床出门,还特别留意了隔壁的房间,没有任何动静,好像根本没有人住过一样。

施倩善解人意,看到林夕的眼神,在旁边说道:“米总昨晚上住这个房间的,今天一早就走了。”

林夕没有说什么。他走了更好,免得硝烟四起,影响了她的工作。

因为新剧马上就要开拍了,头批服装需要马上设计出来并制作完成,所以接下来的几天,林夕忙得不亦乐乎,忙起来的时候,也就无暇顾及太过其它的事情。

楚浩哲又打过电话过来,说家人那边并没有因为那些新闻责怪他,他又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自己喜欢表演,不想就这么放弃,还想再坚持一下。

轻易放弃的,就不是真正的喜欢,林夕自然对他的想法表示支持。

米书英的生日就要到了,林夕想忙完手头最急的工作,就抽空回趟云海,陪着妈妈过生日。

在施倩的配合下,林夕的工作很是高效,她终于在妈妈生日的前一天,忙完了手头最要紧的工作,赶回了米家镇。

出院之后,米书英的身体还是不太好,一直不间断地吃药。林夕跟妈妈说话的时候,注意到妈妈的脸颊上现出两团晕红,不是正常的红色,林夕知道,这正是心脏不好的表现。

米建松也说:“我这几天都是一大早就过来,总担心你妈妈心脏不好,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会有危险。”

林夕也担心,虽然白天有米建松过来照顾米书英,但是夜里的时候是米书英一个人在家的,万一她心脏觉得不好,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林夕曾经动过请保姆的念头,但是米书英坚决不同意,在米家镇,还没有什么人家是请保姆的,米书英又喜欢清静,自然不愿意有个人住进来照顾她。

米建松白天过来照顾米书英,就已经要面对闲言闲语了,晚上是断然不能再过来的。这是一个保持着旧俗的古镇,不是全然开放的大都市,米建松和米书英这个年级的人,即便是抛却很多的顾及,仍然不能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眼光。

林夕望着妈妈脸上的晕红,想起她的愿望,她是多么希望和建松伯伯能够成为夫妻。如果他们成为夫妻,那流言蜚语也就随之消失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愿望,却难以达成。

本来在妈妈出院之后,她是打算到米振扬那里求和,帮助妈妈达成愿望的,可是这中间又出现了那么多的事情,让她和米振扬隔膜更深了。

第三十四章生日礼物

下午的时候,快递公司送来了包装严实的包裹,林夕知道,一定是爸爸又给妈妈邮寄过来生日礼物了。

米书英自从跟林夕的父亲离婚之后,带着林夕来到了米家镇,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再也没有去过南方,而林夕的父亲,这么多年也只来过云海一次,是当年米书英病重的时候。

他们曾经做过时间年的夫妻,可是离婚之后,他们之间除了还有一个林夕,似乎再无瓜葛,跟陌路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可是这么多年,每到了米书英的生日,林夕的父亲总要邮寄礼物,寄来的只有礼物,并无书信,连个写着只言片语的小卡片都没有。起初米书英不肯收,又寄了回去,可是礼物又从南方原封不动地寄回来,米书英只得收了。但是林夕知道,爸爸送的东西一直都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米书英从来没有戴过用过。

父亲送的礼物一般没有什么悬念,肯定是首饰,米书英从来不喜欢首饰,可是林夕的爸爸还是会送首饰。林夕一直想不明白,爸爸既然要送东西,为什么不投其所好,后来她想,或许因为爸爸是个生意人,从来也不讲什么浪漫,在他的心目中,首饰就是送给女人的最好的礼物,他认为好,所以就把自己认为好的东西送给别人。

林夕拆开包裹,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长长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果然是一条项链,看样子还价值不菲。

林夕拿出来,仔细端详,对米书英说:“挺漂亮的,妈妈,我给你戴上吧。”

米书英淡淡地笑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戴首饰。这些东西于我,真的是浪费了。小夕,这是你父亲买的东西,你若喜欢,就拿去吧。”

林夕当年是怨过父亲的,父母离婚的时候她才十四岁,那时候的林夕,还是个孩子,她把父母婚姻的破裂归咎于父亲带回家的那个涂着鲜艳的红嘴唇的女人,她认为是父亲背叛了妈妈,所以她怨恨过,来到米家镇之后,她和妈妈一样,拒绝收父亲寄过来的钱和物。

可是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林夕明白,一段婚姻的解体,不是简单的事情,爸爸和妈妈离婚,也许不单是那个红嘴唇的女人的原因,她的妈妈也从来没有爱过她的父亲,这样的婚姻,或许本该就是要结束的。

林夕慢慢理解了父亲,也就渐渐地原谅了父亲。读书的时候,父亲去学校看过林夕,林夕没有不理他,再后来,林夕进修服装设计的时候,父亲来看她,悄悄地在她的包里放了银行卡,她出国的时候,父亲也去机场送她。林夕不想接受父亲的钱和卡,但是如果断然退回去,会伤了父亲的心,她不知不觉地开始为父亲着想了,她不再怨恨父亲了。

米书英也从来没有在林夕面前说过林夕父亲的不是,所以林夕后来觉得,父母的婚姻解体了,可是父亲依然是她的父亲,母亲依然是她的母亲,这是不可改变的现实。虽然跟父亲相处太少,父亲在她的记忆里淡淡的,甚至是陌生的,但是,那毕竟是她的父亲。

林夕这会儿把父亲寄来的项链捧在手里,不知道爸爸在选这项链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或许,他是让助理或者秘书之类的帮忙选的吧,他不是个细致耐心的人。他总是在忙自己的生意。

这些年不晓得为什么,爸爸一直没有再婚,离婚后似乎跟那个红嘴唇的女人也并没有什么来往了。

林夕曾经问过爸爸,他的解释是“找个女人不难,但是找个合适结婚的人不容易。”林夕想,也许是一段婚姻的失败对爸爸造成了太大的打击,让他对婚姻心灰意冷了吧。其实她一直希望爸爸能找个人,能够在身边照顾他。妈妈身边毕竟还有她这个女儿,可是爸爸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她也希望妈妈能够再婚,对于父母亲这个年龄的人来说,一段稳定的婚姻关系,能够带来安全、温暖和幸福。

第三十四章生日礼物4

晚饭是林夕和米建松一起做,米书英去卧室里躺着休息了。

米建松这些年练就了出色的厨艺,所以林夕只是在旁边打打下手。

林夕把几个鸡蛋打进碗里,然后用筷子轻快地搅动着鸡蛋,米建松说:“小夕,你在家务事上,还是很擅长的,振扬就从来不会做家务。”

米建松提到米振扬,林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专心的搅着鸡蛋,没有答话。

米建松忽然又说道:“小夕,你知道振扬最近在忙些什么吗?”

因为林夕和米振扬同在云海,米振扬又极少回米家镇来,所以米建松偶尔会询问一下林夕。

林夕说:“大约是在忙公司的事情吧。”

要是往常,米建松随便的一问,林夕随便一答,这个问题也就过去了,米建松也不会过多地提到儿子,可是今天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这会儿又说道:“小夕,你们都在云海,你能够经常见到振扬吗?”

林夕还在搅着碗里的鸡蛋,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刚才轻快了,她说:“我们都忙,所以碰面的机会不多。”

米建松回头看了林夕一样,又转回头来看锅,说道:“你别怪伯伯多嘴,你跟上次到家里来的那个小伙子,就是那个楚浩哲,你们……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林夕把搅好的鸡蛋递给米建松,“不是,我们是朋友,但是不是男女朋友。”

米建松点点头,接过林夕手里的碗,“小夕,其实我是想问……”他犹豫着,似乎这个问题很难说出口,但是还是说了,“你和振扬,你们……”

林夕知道米建松想问什么,可是该怎么回答呢,说他跟米振扬是朋友,他们算是朋友吗?说他跟米振扬没什么,可是他们明明就是有什么。她不想骗建松伯伯,可是她也不能说出他们现在的关系。

米建松见林夕沉默着,又说:“小夕,振扬,还有你,你们都快三十岁了,我知道,你们都是有主见的孩子。可是说实话,我跟你妈妈都很期望你们都能找到感情的归宿。”

当父母的没有不为儿女操心的,林夕知道,米建松和米振扬父子虽然有隔膜,但是米建松还是牵挂儿子,操心儿子的感情生活。

可惜,她没有办法给米建松什么保证。林夕只能说:“伯伯,老人们不是都说嘛,儿孙自有儿孙福,别为我们担心了,你们生活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米建松把鸡蛋倒进锅里,然后很认真地对林夕说:“小夕,我们这代人的恩恩怨怨,我真的不想影响到你们。振扬这个孩子心思重,有些事情爱钻牛角尖,也许只有他真正爱的人,才能帮他打开心结。小夕,振扬对我有意见,他什么话都不肯跟我说,可是我知道,这些年,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人……”

林夕忽然很怕米建松说下去,她一直以为米建松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原来他是知道的。不过,他跟米振扬的关系并不是米建松想得那样。或许米建松认为她和米振扬是相爱的,可是事情不是那样的。可是,她该怎么跟米建松解释呢?

好在米建松还没有说完,米书英走过来了,站在厨房门口,说道:“晚饭别做太麻烦,需要我帮忙吗?”

“你身子虚,赶紧去躺着吧。”米建松说,“饭好了叫你。”

林夕趁机出来,手搭在妈妈的肩头,陪着妈妈去卧室了。

林夕陪妈妈来到卧室,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妈妈,我给你设计的衣服,你还没有穿上试试呢。”

林夕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是她亲手设计的衣服,这会儿拿来帮米书英穿上。稍微带点传统的样式,但是又不乏时尚的气息,这样一件衣服穿在米书英身上,真的是再合适不过。

林夕搂住妈妈的肩,“太漂亮了,妈妈,你到了多少岁,都是大美人。”

米书英说:“我女儿做的衣服,自然是最好看。”

林夕又闪开身子,端详着妈妈,“让我看看,妈妈,领口这里,似乎少了点什么。对了妈妈,如果你戴上爸爸送你的那条项链,倒是跟这衣服很搭的,没准正合适,妈妈,要不然我们戴上试试吧?”

米书英笑着摇摇头。

林夕明白妈妈的心思,米建松现在在妈妈身边,当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妈妈不会戴前夫送的项链。她也就不勉强妈妈了。

吃晚饭的时候,林夕觉得,米建松好像还想再问点什么,但是好像又不好开口,而林夕,也总是找些别的话题来说,她害怕米建松再提到米振扬的名字。

第三十四章生日礼物5

米书英生日这天,正好是个大晴天,她这阵子因为生病,久没有出去走走了,这会儿特别想出来走走,林夕就陪着她一起出来。

冬意甚浓了,即便是清朗的天气,也还是有些凉意的,林夕帮母亲围了条长披肩,生病之后米书英瘦了,披着宽大的披肩,更显得瘦弱。

两个人走在熟悉的路上,呼吸着熟悉的空气,米书英边走边说:“这几天你建松伯伯不让我出来,一下子呼吸到外面的空气,觉得真清爽。”

两个人往桔梗田边走,那是米书英最爱的地方。

冬天正是农闲季节,通往桔梗田的小路上只有林夕和妈妈两个人,林夕问米书英:“妈妈,你今年的这个生日,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米书英笑一笑,没有说话。她本是对什么都淡泊的人,所以轻易也不谈什么愿望。

但是林夕知道妈妈是有愿望的,她忍不住问:“妈妈,你是不是很希望跟建松伯伯结婚?”

米书英有一阵子沉默,正好前方的路上有块石头,林夕扶着米书英绕过,米书英这才说道:“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结不结婚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这不是妈妈的真心话,林夕明明记得她在病房里说过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跟米建松举行一场婚礼。妈妈是不想让做女儿的替她觉得遗憾,才这样说的吧。林夕说:“如果建松伯伯跟你结婚了,就可以更名正言顺地照顾你了。”

“小夕你知道吗,你建松伯伯过去是脸皮最薄的,可是这几年为了照顾我,他已经把很多的闲言碎语都抛到脑后了。只是旧俗的事情,还是不能不在乎的,我们名义上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妹呢,结婚,在米家镇的老辈人眼里,依然是不能接受的。”

林夕说:“这都什么年代了,人们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在意这些东西了。而且,你跟建松伯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米书英说:“可是还有好多东西,让我们隔着一道屏障,没有办法跨过去。或许这辈子,我跟你建松伯伯无缘成为夫妻。”

“妈妈,你总不能只是一个人。”林夕喃喃地说道。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涌起自责,如果不知自己一直那样拧,也许米振扬会被自己说服的。

米书英说:“我怎么是一个人呢,小夕,我不是还有你吗。你对妈妈来说,是最最重要的人。”

她说着,牵起林夕的手,就像林夕小时候,她牵着她一样。

米书英不是个强势的妈妈,她总是弱弱的,从来不唠叨,很多事情上都依着孩子,很少对孩子的事情提出反对的意见。她不擅长照顾人,这些年来,都是林夕在照顾她,可是她给予林夕温暖,永远是其他人所不能及的,就像这会儿,她牵着林夕的手,林夕就觉得温暖、踏实,心里涌动着一种真真切切的幸福感。

“妈妈,这些年,我没有照顾好你。”林夕又喃喃地说。

米书英说:“不,小夕,说到照顾,应该是我来照顾你,可是,你看,我不是个称职的妈妈。”又说,“如果说我今年这个生日有什么心愿的话,我希望我的女儿能够找到心爱的人。”她看着女儿,“林夕,一个女人可以不结婚,但是,总要有个心爱的人,当然,如果能够跟心爱的那个人结婚,自然是更完美的。”

林夕暗暗苦笑,她要如何去找她心爱的人?这个世界上,还能找到她爱的人吗?

第三十四章生日礼物6

母女俩说话间已经走到桔梗田边,却远远地看到有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也站在田边,林夕远远地看到他的侧面,忽然觉得眼熟,她仔细看看,觉得那个人有些像楚浩哲,可是,楚浩哲这会儿在南方,不可能站在这片田边。

米书英也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个人,对女儿说:“我们不往前走了,就在这里站一站吧。”她是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搅的,也不喜欢去打搅别人。

林夕却忍不住又往那个男人那里看一看,那人伫立在田边,正凝神望着那一片田,他没有看到林夕母女,而是长久地凝望着那片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从侧影看,他真的很像楚浩哲,可是林夕能够判断出,那不是楚浩哲。

母女俩站在田边,米书英说:“虽然现在不是开花的季节,但是依然能够看到一地的桔梗花似的。”又问林夕,“你挪走的那些花儿,都还好吗?”

“都还好。”林夕说,“我总是喜欢开着窗户,所以一下雨就要往家里跑,回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关窗户。”

米书英说:“上次你不是说你雇了钟点工吗?”

林夕说:“是呀,我雇了那个钟点工阿姨,主要也是为了浇花的,可是后来那个阿姨说,我很少在家,我住的地方其实没有多少家务可做,又不用做饭,也没有多少可打扫的,如果只是为了浇花,没有必要请她的。我后来也就没有再请钟点工了。好在那些花儿都泼辣。”

米书英说:“是呀,桔梗花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

两个人说着话,没有注意到那个穿黑衣的男人走过来了,他看到林夕母女,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走到林夕母女近前,说道:“打扰一下,请问,这大片的田地,不是桔梗花期的时候,就这样荒着吗?”

林夕从正面看这个男人,发现他身材高大,五官俊秀,一双眼睛格外的有神,长得跟楚浩哲还真有几分相像。不过这个人年纪上比楚浩哲似乎大一些,举止要稳重一些。

林夕说:“这田里并没有荒着,现在虽然不是花期,但是是孕育花期的时候。”一片田,总不能随时都是花期,不是花期的时候,可以看做是酝酿花期的时节。再说,桔梗除了开花之外,还有好多其它的作用。

那个男人勾起了嘴角,“冒昧地问一下,你们是米家镇人吗?”

林夕说:“是。”

那个人道:“怪不得这小镇这么有名,这镇上的人,气质都这么出众,穿着也一点都不土气。我还以为,你们是从大都市里过来看风景的。”他的赞美是真诚的,看去完全没有恶意。

林夕说:“我们就是米家镇人。”

男人说声“打扰了”,就沿着小路往前走了。他走了几步,忽然又回头,站定,问林夕:“请问,你是姓林吗?”

林夕一愣,他怎么知道自己姓林?

那个男人从她的一错愕中知道了答案,紧接着说道:“你是林夕吗?”

林夕更加错愕,他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

那个男人转回身面对着她们,彬彬有礼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浩源,是楚浩哲的哥哥。”

林夕这才愣过神来,她想起楚浩哲说过,他大哥最近是到云海来了,而且准备在这里投资。怪不得他跟楚浩哲长得那么像?

他今天到米家镇来,而且刚刚站在田边出神,似乎在思考着神秘,难道他就是米家镇旅游开发的开发商?

楚浩源也正望着林夕,他曾经从新闻图片中模模糊糊看过这个女子,而通过刚才的对话,他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这个女子就是让弟弟不能自拔的那个人。他回头冒昧地一问,果然验证了自己的想法。这个女子穿着打扮时尚,但是身上却又一种格外清丽的气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她的母亲吧,也跟她一样美。

楚浩源继续说道:“我投资米家镇的旅游开发,今天是过来看看的。”

原来,他就是那个神秘的投资商。怪不得楚浩哲一直说,不会有人把米家镇建的面目全非,他说得那么有把握,原来投资商是他的大哥。

楚浩源又说道:“米家镇的住户,是不是都特别不希望这里有什么改变。”

林夕点头,“如果改变太多,那这里就不是米家镇了。”

楚浩源点点头,“明白了。”然后笑着告别,临走的时候忽然又说,“林夕,我明白浩哲为什么喜欢你了。再见。”

他往前走,他的背影也很像楚浩哲。(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酒吧遇美 第三十五章酒吧遇美1

林夕从米家镇回来,先回了趟云海市里,因为演员的服装设计虽然是她来做,可是制衣的部分,还需要回公司去做,很多东西,她需要跟制作部门沟通。

在公司忙到天黑,林夕下楼的时候正遇到苗长恒,他冲她微笑:“怎么样,新接的工作还习惯吗?”声音如往常一样柔和温暖。

他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早就知道些什么,但是还是会适时地表达关心。

林夕说:“还好。”

“遇到什么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他说。

她点头。

天色已晚,苗长恒没有邀请林夕一起吃晚饭,林夕也没有邀请他,两个人就这么平淡地告别。

上了自己的车子,林夕给桃子打电话,想跟桃子一起吃晚饭,这几天一直在外面跑,好久没有跟桃子一起吃饭了,可是桃子说:“对不起呀,夕,加班呢,不能陪你了。”

桃子现在做的是一家日用品公司的销售,本来工作就忙得很,她又格外地卖力,好像一颗心都铺到工作上去了。

一个人回家也是冷锅冷灶的,林夕想不如随便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她的车子漫无目的地开出了一段,竟然开到了莲意酒吧的前面。

不如就去莲意酒吧坐坐吧,林夕想。

林夕每次来莲意酒吧都能遇到老板娘沈莲意,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缘分。

沈莲意很喜欢林夕,见到她总是主动过来打招呼。

这次沈莲意把林夕领到一张桌前。

林夕发现桌旁已经坐了一个女子,那女子短发,穿着露肩的黑色短上衣,露出光洁的皮肤和漂亮的锁骨。她化着略浓的妆,但是浓妆掩不住她的美,她的气质中略带那么一丝野性,在陆离的灯光下,带着一股魅惑的力量似的。这样的女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吸引力。

“这是我表妹赵采菱。这是新认识的朋友林夕。”沈莲意为她们介绍,又说,“大家都是南方人,难得遇到一起,一起喝一杯。”

这女子有个很古典的名字,可是人看上去却野性不羁。她的眼前是一个空的酒瓶,酒杯里的就也不多了,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

她冲林夕点点头,笑容淡而迷人,“你好,坐下一起喝点什么吧。”

她说话的时候,眸光漆黑晶亮,拥有这么明亮的眼睛的女孩,应该是聪明的内心孩子气的女孩吧。

沈莲意对二人说:“调酒师新调制了一款酒,味道不错,我请你们喝。”又对表妹说,“不过采菱,你只能喝一杯,你已经喝太多了。”

那个叫做采菱的女子说:“今天高兴,多喝点没有关系,表姐,你可不是心疼酒吧?”

沈莲意说:“我可没有看出你高兴,我看你今天是格外不开心。酒这个东西呢,喝到尽兴就可以了,喝多了,没好处。”

赵采菱眯起眼睛,她的睫毛特别长,眯起来的时候,形成浓密的阴影,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魅惑十足,“表姐,你是开酒吧的,怎么能说喝酒没好处?是不是到你这里来的人,都要被限制喝酒呀?”

沈莲意笑道:“你看你,已经开始撒酒疯了。”又对林夕说,“我表妹今年刚到云海来的,现在在一家时尚杂志社上班,林夕你是新锐的服装设计师,这样说来,你们两个还都是时尚界的人士,应该共同的话题比较多。”

赵采菱说:“我是在南方混不下去,才过来投奔表姐的。”又说,“所有的亲戚中,也就是我表姐对我最好了。如果没有表姐,我还真不知道北方有这么一座安静的小城。”说着去勾沈莲意的肩。

沈莲意看上去真的和表妹感情不错,轻轻拿下她的手,对林夕说:“她小时候不是这样子的,典型的乖乖女,那时候的她,瘦瘦弱弱、文文静静的,说话低声敛眉,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是今年到云海来,我一见到她,没想到她忽然成了这个样子,我差点都不认识她了。”

赵采菱眯着眼笑,“我成了什么样子?表姐,我这样不好吗?我这样,男人都不敢靠近我,哈哈。”她好像真的喝了不少,说话无所顾忌,不过口齿倒是还蛮清楚,她说话微微带着一点南方口音,听起来甜甜软软的,与她的野性不羁的形象不太相称。

沈莲意说:“没有男人靠近是好事吗?”又叹息似的继续说,“哪个女人不希望有男人疼呢。”

赵采菱看着沈莲意的脸,“为什么一定要男人来疼,我们自己疼自己就可以了。这世上,最靠得住的人,只能是自己,男人哪里靠得住呢。”略略一沉,又说,“姐姐,你当年放下南方的一切,追随那个姓陆的男人到云海来,可是人家现在娇妻在侧,自己去享受自己的幸福婚姻了,他可曾念及你的深情?”她的笑容愈发淡了,“所以说,男人是不可靠的。”

赵采菱说的那个姓陆的男人,林夕不知道是谁,但见沈莲意的笑容也消失了,就知道这话说到了她的痛处。

见沈莲意不说话,赵采菱往她这边一倚,揽着她的肩拍一拍,“姐,我不是故意揭你伤疤的。我只是想说,不要对男人寄予厚望,自己疼自己就可以了。”

沈莲意苦笑一下,不说话。

第三十五章酒吧遇美

三个人各自喝完一杯酒,赵采菱取出一支烟,“你们介意我抽烟吗?”

林夕没有说话,沈莲意说:“乖乖女如今也学会抽烟了,采菱,你这个样子,如果让你姆妈看到了,会伤心的。”

“别提她了,她才不会管我。”赵采菱似乎很不喜欢提起自己的母亲,这时候端起空杯子,在沈莲意眼前晃一晃,“再请我喝一杯吧。”

沈莲意说:“我这里酒多的是,可是你不能再喝了,我们聊聊天不好吗?”

赵采菱点燃那支烟,吸了一口,说道:“我们聊什么?聊聊我们曾经失意的感情生活?呵呵,没意思。我是来喝酒的,我还想喝。”

沈莲意冲一边的侍者招招手,那侍者赶紧过来,沈莲意说:“再去端三杯酒过来。”

侍者应声而去,沈莲意说:“采菱,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可是为了某个男人?”

赵采菱继续吸烟,她吸烟的样子算不上优雅,很恣意的样子,但是魅惑至极,林夕原本不喜欢吸烟的女孩子,但是眼前的赵采菱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赵采菱这时候回答沈莲意,“表姐,首先呢,我没变,你说我以前是乖乖女,那是我的伪装,我没办法,过着寄人篱下生活的时候,我没法不装得乖一点。现在呢,我想做我自己,我不想活得那么累,我不想再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装成另外一个我。再有,我不爱任何男人,所以谁也不会改变我。”

她这样说着,但是林夕却觉得,这必然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而且,必然是受过感情的伤。

侍者这时候端了酒过来,放在桌子上,又轻声对沈莲意说:“庞总来了,说找您有事儿。”

沈莲意说:“他能有什么事儿,让他等一等。”

侍者说:“这回说是有急事儿。”

侍者说到庞总,林夕倒觉得耳熟,回头往吧台处看看,那里站着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面孔果然熟悉。林夕想起,那天他过来找米振扬的时候,就是这个庞总领她进包间去的,和跟她说了不少话,好像是个很热情的人。

看来这个庞总是莲意酒吧的常客,跟老板娘关系很熟。

沈莲意也回头看了一眼,庞总就向着这边招手。

沈莲意只能起身,对林夕和赵采菱说:“我有事儿,去一下,你们两个聊聊吧。”

沈莲意走了,赵采菱问林夕,“要不要来一支?”

林夕摇摇头,“谢谢,我不吸烟。”林夕从小跟米书英生活在一起,过得是平淡传统的日子,她喝酒的时候都很少,吸烟更是从来都没有吸过。

赵采菱也不勉强,因为喝了酒,谈性挺浓的,她对林夕说:“你才是真正的乖乖女对不对?举止优雅、眼波沉静,眼神让人沉迷。你很漂亮,不,你很美。”

林夕说:“你也很美。”

两个人笑起来,她们这样说话,倒像是在互相吹捧了。

互相说起自己的出生地,原来两个人出生在相邻的两个城市,在云海相遇,真的是挺有缘分的。

赵采菱说:“云海这地方还不错,我走到这里,就想停下脚步了。这座城市平静安宁,少有纷纷扰扰。”

林夕笑道:“其实在哪里不重要,内心没有纷扰才会安宁,内心不平静,在哪里也有纷纷扰扰。”比如自己,生活在云海这么多年,何曾躲开过纷纷扰扰?

赵采菱看着林夕,目光深邃,“林夕,你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其实她才像一个有故事的人,林夕说:“你们做杂志编辑的,是不是看谁都像有故事的人?”

赵采菱笑道:“错,我们每天接触的多是些无病呻吟的人,真正有故事的人,其实不愿意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至少不愿意把自己的故事公之于众。”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还挺投机的,一会儿沈莲意回来了,对赵采菱说:“我有事情,要出去,你呢,也别在这里喝了,我顺路送你回去。”

赵采菱抿着嘴,“表姐,现在也就是你,还把我当成小孩子,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你走吧,我今天喝得不尽性,过会儿再回去。”

沈莲意说:“谁说你是小孩子了,今天你已经喝太多了,你若是不跟我走,以后我可不留你在这里喝酒。”

赵采菱说:“好吧,我亲爱的表姐威胁我了,我怕了。”笑着站起来向林夕告别,“林夕,今晚上跟你聊得很开心,希望还能遇到你。”

林夕起身,目送着她们离开。

赵采菱个子不算高,体态玲珑,但是黑色的衣服让她的背影添了几分沉重。

第三十五章酒吧遇美

林夕刚刚要了一点吃的,忽然手机响了,她的手机就放在手边,所以即使再喧闹的环境里,声音依然能够听得见。看看屏幕,显示的是米振扬的号码,林夕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这是他惯用的开场白。

“外面。”林夕说。

“你从米家镇回云海来了?”他又问。

她去米家镇的事情他也知道,一定是施倩告诉他的。

林夕说:“对,我在云海。”

“你过来吧。”习惯的命令式的口气。

林夕本想说不,但是母亲憔悴的脸忽然在她眼前闪现,他们的约定,也还没有终止。虽然这阵子发生了好多事情,让他们的隔阂愈深,但是他们之前也曾经这样,事情过后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林夕说:“好吧,你等一等,我一会儿过去。”

林夕在开车去米振扬家的路上打开了车里的广播。

广播里播的居然也是娱乐新闻,这年头,娱乐资讯无处不在。

林夕本想换台,却忽然听到曲曼曼的名字,手不由得又缩了回来。

娱乐咨询中说,曲曼曼怀孕之事又有新消息,孩子的父亲并非楚浩哲,而是另有其人。据圈内人证实,曲曼曼为演新戏女主角,与某投资人关系暧昧,并且怀了这个投资人的孩子,这在剧组,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目前,该投资人虽未出面回应这件事,但是据悉他的太太已经因为此事跟他闹翻,此苏姓投资人的太太去剧组大闹的时候,打了曲曼曼,此镜头被人当场拍了下来,并且传到了网上,可见这是不争的事实。

林夕这几天没有上网看过娱乐消息,所以对事态的变化一无所知,原来这件事情又有新的传闻了。报道中所说的苏姓投资人,应该是苏原吧,上次去f市做服装师的时候,林夕曾经见过他。

娱乐消息还在播着,消息中说,之前曲曼曼默认孩子的父亲是楚浩哲,其实是无稽之谈,只是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又说记者经过访问几个明星,他们都说楚浩哲感情生活清白,跟曲曼曼真的只是电视剧拍档,并非情侣。之前闹得纷纷扬扬的绯闻,都是曲曼曼的炒作和移花接木,而楚浩哲没有做出回应,是因为为人低调,并且为了保护朋友不惜被人误解。

新闻导向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又维护起楚浩哲来了,娱乐圈真是风云不定。也许是楚浩哲的公司做了危机公关,但是报道中说苏原的妻子去片场大闹,这跟危机公关似乎又扯不上什么关系。也许是事实总归是事实,总不会瞒过多久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楚浩哲终于清白了。

第三十五章酒吧遇美4

米振扬坐在屋子里,可能是因为冬天天气冷了的缘故,屋子里格外的冷寂,即便打开电视也无法抵挡这份冷寂。

他本来不想打电话给林夕的,他告诉自己要忍住,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自己的原则,那是对她的放纵。可是手指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放在了手机键上,还是拨了那个号码。

或许是因为这里太过冷寂了,没有一点点人气,他不是一个可以自己取暖的人。一个人的时候,内心里就会涌起荒草一样的渴望,渴望她的气息,那渴望疯长着,让他无法遏制。什么时候,他越来越不能掌控自己了。

一个人坐在冷寂的屋子里的时候,他就不由得想起那些少年时的日子。父亲永远忙碌,即便回家,也难得跟妈妈说上几句话,妈妈表情一贯僵冷,如果开口,语声必然哀怨。那天,就是林夕去他家里送煤炭的钱的那天,他无意中在院子里听到父母的对话,他知道了父母亲一直有所顾忌隐瞒着他的往事。于是,母亲也不再瞒他,后来就一直诉说着那个叫米书英的女人带给她的痛苦,母亲那哀怨的眼神,那沉郁的声音,现在还如在眼前。

他们家的屋子一年四季都带着幽冷的气息,外面的炉子上终日炖着中药,那药的气息填满了家里的每个角落。

少年时代的他,原本以为生活中永远充斥着一种气息,那就是中药味儿。直到有一天,他在办公室门口跟一个女孩无意间相撞,她身上弥漫出来一种淡雅的芬芳,他才骤然间知道,这世上不只有幽冷的中药的气息。

那天她穿着白色的带蕾丝花边的上衣,素色暗花的长裙子,像是童话书中的天使。弯腰捡东西的时候,她的发丝柔然地垂了下来,一股幽香就飘了过来。他屏住呼吸,不敢抬眼看她的长相,但是转身离去的时候,那气息长久的挥之不去。

就在那一天,在不期然之中,她闯入了他的世界,从此,他的内心失去了平静。后来,他就要永远克制自己。

米振扬静静地坐在藤椅上,他不愿意去回忆往事,如果不是这会儿心里太空了,他不会去想那些事情。

终于,他听到门响,她来了。

他从藤椅上起身,坐到了沙发上。(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纠缠 第三十六章纠缠1

林夕进门,见米振扬坐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开着暗暗的壁灯,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喜欢太明亮的环境,所以总不喜欢开太多灯。

林夕放下手中的包,换鞋子,他一直没说话,她也不说话。

林夕默默走到跟前的时候,他忽然站起身来,一手拉过她,一手插进她的头发,轻轻抚摸。他熟悉的气息一下子包围了她,她一阵懵,还没等说话,他的唇已经迎了上来,触到她的唇上,然后辗转亲吻。

很多时候,林夕和他之间,是不需要说话的,只用肢体语言能够表达出想念、渴望或者焦灼、愤怒,所有的表达,他们都互相懂得。

这种懂得,在长相厮守的爱人之间或许是一种甜蜜的默契,可是在米振扬和林夕之间,也许就是一种悲哀。

今天晚上,他表达的是渴望、需要和想念。林夕在他灼热的气息和强烈的索取中,渐渐变得迷恋,身体也柔软起来。

她的怨恨,常常在他亲近的举动下忘却或消失,林夕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没出息,但是每次她都是这样。

现在,他的唇柔软灼热,他的手顺着她的头发滑落下来,滑到她的颈上,轻轻地辗转一下,又旋开她的纽扣,把她的外衣褪下,丢到沙发上,然后旋开里面衣服的纽扣,他的手探了进去,落到她的胸前,她马上觉得自己的身体燃起一簇簇火焰一样,浑身竟然轻轻战栗起来。

她的战栗马上激起他更大的欲望,“想我了吗?”他在她耳边含混地说道。

她没有回答。她知道他想听到什么,但是那句“想你”她说不出。

他的唇顺着她的耳垂下滑,吻到颈部,又顺着解开的衣扣往下,她的呼吸已经失去了平稳,她恨这个人,可是她又那么渴望他的爱抚、他的亲近。

他拥吻着她,一起挪向卧室,躺倒在床上的时候,她觉得整个人在他的怀里融化了,连日来的恩恩怨怨,已经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似乎也在自己热切的动作中忘却了一切。

林夕慢慢清醒过来的时候,呼吸逐渐匀静,她对刚刚两个人热烈的纠缠感到有些迷惘,为什么他们吵得那么厉害,误会那么深,刚刚却又能那么亲密,难道,仅仅是因为欲望?

他此刻安静地躺在她的身边,手在她的颈上轻轻滑动,“你最近瘦了。我们公司给你的这个工作,真的很累?”

林夕前几天工作是很累,演员不满意设计稿或者她自己觉得设计有瑕疵的时候,她常常工作到深夜,第二天一早觉得有了灵感,就马上起床打开电脑。但是她瘦了,其实不只是因为这个工作累。

林夕没说话,她想起刚才在广播里听到的新闻。曲曼曼的事情好像真的不是他做的,这时候想起来,当初应该是曲曼曼和苏原一起设计了那样的新闻,为了掩盖实情,给楚浩哲扣了帽子,可是后来还是被人拍到、发现了。

她真的误会他了。他即便讨厌楚浩哲,但是他是清高的人,那种找记者给楚浩哲制造丑闻的事情,他真的不屑于做。

她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她很少这样主动的表达亲热,这会儿头埋在他的胸前,轻轻呢喃道:“对不起。”

他没说话,用亲吻回答她,两个人又纠缠在一起。

第三十六章纠缠

林夕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不知道他是半夜里去别的房间了,还是比她起得早。

林夕刚刚穿好衣服,就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响。她没有夜里关机的习惯,因为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她担心随时会有电话打过来。

电话是楚浩哲打来的。他清朗的声音传达着愉悦的情绪,“林夕,你现在在哪里?”

林夕简单地回答,“我在云海。”

“哦,你那边天气怎么样,我这边是个大晴天。”他听起来真的心情很好。前阵子被误解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出来解释,但是心里总还是压了石头,这会儿石头卸下来了,自然觉得轻松。

林夕正站在窗边,这会儿拉开厚重的窗帘,发现外面也是晴天,她说:“我这边天气也很好。浩哲,祝贺你,终于可以轻松了。”

“其实呢,也不是全然的轻松,以后可能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不过,经历了这一次,我的抗击打能力增强了,我想,以后我不会再轻言放弃了。”

他真的还是喜欢演戏的,所以他坚持过来了。林夕也为他感到高兴。

他接着说:“本来前几天片约都很少,几乎可以说没有,我也没有心情接片子,这会儿气温一回升,我又要忙起来了。不过,我还是会抽空回云海的,林夕,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

林夕这边说道:“浩哲,我……”

“好了,别忙着破坏我的好心情行吗?这样温和的天气,适合憧憬点美好的东西,适合萌发希望。”他大约猜到她要说什么,急忙阻止她说下去,“林夕,我这边阳光真的很好,比云海暖和,你不在这里,我一个人享受这样的阳光,觉得很奢侈。好在你那边阳光也好,代我向你阳台上的那些花儿问好。呵呵,助理又在冲我示意了,我要忙了。再打给你。”

林夕挂了电话,心头洋溢着美好的情绪,他的坏运气终于告一段落了,她也替他觉得轻松了。

林夕收了电话回头,忽然看到米振扬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深邃。她微微一怔,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刚刚电话的内容,他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怎么,急于对你分享他的好心情?”他大约早就站在门口了,所以知道是楚浩哲打给林夕的电话,微微沉下去的面色显露了他内心的不悦,又说,“这次只能算他走运,又或者,是有什么人在这件事情上做了手脚,不然的话,苏原的妻子怎么会知道那件事?苏原一直瞒得好好的。”本来曲曼曼去医院流产被记者知道之后,苏源是打算牺牲掉曲曼曼的,但是米振扬给他打过电话,劝他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当时曲曼曼演女主的那部电视剧也还没有拍完,所以苏原跟曲曼曼一起设计了后来那些新闻,把公众关注的焦点转移到了楚浩哲的身上。

苏源的妻子虽然强势,但是苏源在她那边一直瞒得挺好,她忽然一下子知道了丈夫和曲曼曼的关系,一定是什么人故意让她知道的,并且设计让事态闹大。而且苏原的妻子去剧组闹,打了曲曼曼的镜头还被人当场拍了下来,这也充分说明是别人的有心之举。

林夕也听出米振扬话里的意思,倒好像是楚浩哲那边对这事儿做了什么手脚。但是这怎么可能,楚浩哲远在南方,他怎么去干涉曲曼曼这边的事情?林夕觉得,明明就是纸里包不住火,苏原和曲曼曼瞒得再好,事实总归是事实,谁又能保证不败露。

不过林夕没有说话,她不想一大早就跟他起争执。但是他还是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的心情,说道:“怎么,我一说他,你就不高兴了?”

他的小心眼根本一点儿都没变。

林夕不想跟他计较,自己先往外走,边说:“你吃过饭了吗?”

“没有。”他的语气变得懒洋洋的,也不再纠缠在刚才那个话题上。

“你等一等,我去做饭。”林夕说。

林夕走进厨房寻找可以下炊的东西,米振扬就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他早上有看一会儿新闻的习惯。

米振扬刚刚打开电视,就听到曲曼曼的名字。

电视上,一个外景主持站在医院病房的外面,正在播报,“当红艺人曲曼曼于昨晚在酒店房间里割腕自杀,幸亏被人发现送往该家医院抢救。据悉,目前曲曼曼已经脱离危险,但是情绪还很不稳定,拒绝接受一切采访。记者猜测曲曼曼这次自杀是为情所伤,心灰意冷才会萌生轻生的念头。我们的记者还试图连线昨日刚爆出的于曲曼曼有染的某投资人,可是对方的电话一直接不通。看来,这才是真正不负责任的男人。想进一步了解事态发展的观众朋友请继续关注我们的节目。”

电视的音量不小,林夕在厨房里也听到了,不由得走出来。她看着电视的画面,上面自然看不到曲曼曼,只看到女主持人和身后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林夕不禁说道:“她怎么这么傻。”

米振扬听到林夕的话,扭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她不是傻,她只是对自己的前途绝望了,她太想成功了,因此格外不堪一击。”

林夕实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虽然曲曼曼不顾事实做出虚假回应,伤害了楚浩哲,但是她多半还是出于无奈。如今落到这样的境地,确实也让人觉得恻然。

林夕替她觉得不值,虽然她跟苏原的事情对她的演艺事业会有影响,但是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轻生呢?

米振扬见林夕还站在原地,说道:“怎么,你在可怜她?你应该气她才对,怎么这会儿又在可怜她呢?”

林夕没有应声,又转身进了厨房。

第三十六章纠缠

早饭还没有吃完,米振扬的手机就响了,他的手机放在不远处的茶几上,他没有起身去接。

林夕说:“一大早打电话的,多半都有急事。”他的私人号码少有人知道,这会儿打电话来的,应该不是公事儿。

他这才走到茶几那边,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屏幕,这才接了起来。林夕听到他问对方,“新生,什么事?”

打电话过来的原来是云海市中心医院的卢新生。

卢新生在电话里说:“振扬,有件事情要告诉你,米修平出了点意外,现在住在我们医院里。”卢新生是米振扬的朋友,他也知道米修平和米振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你说什么?”纵然是遇事波澜不惊,这会儿听到卢新生说好朋友出事了,也不由得一惊,米振扬问卢新生,“修平他怎么了?”

林夕也不由得抬起头来,往米振扬这边看过来。

卢新生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是今早上上班的时候听班上的护士议论,说是有个有名的律师昨晚上受了伤住进了医院,说是车祸。后来我随口问了一句,才知道她们所说的律师是米修平。我就到外科这边来了,刚刚去他的病房里看了一下,他倒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胳膊骨折了,还受了些皮外伤。他好像没有什么家人是吧?现在他身边也没有个人照顾。”

米振扬听卢新生说完,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医院。”

见米振扬放下电话神情凝重,林夕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修平出了车祸,住院了。”他没有再回到餐桌旁,而是去拿衣服,准备出门了。

纵然是因为桃子的关系,林夕对米修平有些意见,但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她也不希望米修平出什么事情,这会儿问道:“要紧吗?”

米振扬已经穿上外套,说道:“新生说他胳膊骨折了,另外还受了些皮外伤。”

林夕“哦”了一声,心中有些疑惑,米修平是最谨慎稳妥的人,平时开车都很稳当,怎么会出忽然出了车祸呢?

米振扬出门后,林夕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桃子。一则桃子日后如果知道了,一定会怪林夕当时没有告诉她;二来如果桃子从别处冷不丁得到消息,一定会吓一跳的。

林夕拨通了桃子的电话,问她在哪里。桃子现在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时快,“我已经上班了,正在忙着。我们做销售的可不像你们做设计的,总是早早就上班的。”她的声音还算愉悦,她是在经历着失业和失恋的时候找到的这份工作,于是带着感恩地心情投入进去,因此是越做越带劲儿。

林夕先问:“桃子,你最近特别忙是吧?”

桃子说:“那当然,忙得不可开交。”又说,“不过,我喜欢现在这种忙碌的生活,有事可忙比无事可做的感觉好多了。再说,我又没什么别的事情,所以就一心工作了。”

林夕略微沉一沉,说道:“桃子,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你说。”桃子那边好像正在忙什么工作,林夕从电话里能够听到她在电脑键盘噼噼啪啪的打字声。

林夕这边说道:“米修平出了点儿事故,现在在医院里。”她尽量用平淡的语气缩小事实,免得桃子太过担心。

可是那边敲打键盘的声音还是马上就停止了,桃子的声音微微变了调,“出事故了?什么事故?他现在在哪家医院,有没有生命危险?”

尽管这段时间,桃子和米修平都没有什么联系,但是从她此刻的反应来看,她一刻都没有放下过他。

林夕忙说:“你别着急,他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胳膊骨折了。现在米振扬已经去医院看他了。”

桃子那边还是急切地说道:“胳膊骨折了?夕,他现在哪家医院?”

哪家医院?这个林夕倒是没问,不过她想起刚才是卢新生给米振扬打的电话,而卢新生是云海中心医院的医生,就说道:“应该是在云海市中心医院。”

她还要再说什么,桃子那边已经匆忙把电话挂了。

这个傻丫头,一定是去请假了,她肯定要去医院的。

第三十六章纠缠4

米振扬来到医院,从电梯间出来走向米修平病房的时候,与两个人擦身而过。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穿着黑色衣服,肤色也微黑,面色凝重。米振扬不经意间看了那个男人的面孔,那面孔上带着一种现在很少看到的英气,目光又很深沉。只是随便的扫一眼,就能感觉到这是个很有气场的男人,身上带着那么一点点威慑力,又带着一点点江湖气。

那个男人后面跟着的倒是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子,他紧跟着前面的那个男人,还在他耳边耳语着什么。

米振扬跟这两个人并不认识,也就没有太在意,心里担心着米修平的病情,就快步走向了米修平的病房。

米修平正躺在床上,看样子伤得也不清,胳膊上打着石膏,脸上也有几处淤青。

“怎么搞的,撞成这个样子?”米振扬边走到床边边问道。

“有人撞了我的车。”米修平躺着,一说话牵动嘴角的伤,就感到隐隐作痛。

“是普通的交通事故,还是……”米振扬也知道,米修平平时开车是很小心的。

米修平说:“肇事司机已经被带去做笔录了,对方称是意外,不过我觉得不会是意外,他的车子是奔着我的过来的。如果不是我躲避及时,估计就不只是胳膊骨折的问题了。当时我的头撞到前面玻璃上的那一刹那,我还以为我完了。”

他的声音还算平静,带着大难不死之后的庆幸。

米修平是律师,一向思维缜密,所以不会随便猜测,他说不是意外,那这车祸就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这样的话,事情可就严重了。米振扬说:“那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米修平说:“我只是猜测,我前阵子在办一个案子的时候,对方当事人反应很强烈,还曾经找人威胁过我,让我不要给我的当事人辩护,我当时没理睬他。后来我的当事人胜诉了,他很生气,在庭外就有人想对我动手,当时人多,他们也没有把我怎么样。我估计这次那个肇事司机应该是他找的,不过目前还没有切实的证据。”

“需要我做点什么?”米振扬直接问。

米修平摇摇头,他知道米振扬就是个生意人,他不想让他介入这件事。他说:“你不用插手,刚才段五来过,他说会帮忙查这件事的。”

段五的名号,米振扬还是听说过的。段五在云海是黑白通吃的人物,名望很高,他不但名下有产业,而且听说很讲义气,黑白道上的人都挺尊敬他的。他要出面办的事情,一般没有办不成的。

米振扬没有跟段五接触过,他问米修平:“你怎么认识段五的,他为什么要帮你?”

米修平说:“以前他落难的时候,我帮他做过辩护,其实我只是尽了一个律师的本分,但是他一直觉得感激。他听说我出事,马上就到医院来了,你来之前他刚走。他说这件事情他一定要帮忙查个水落石出,让我安心养伤。”

原来刚刚在走廊中遇到的那个男人就是段五,怪不得身上有种气魄,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物。

米振扬看看米修平吊着的胳膊,又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行动很不方便,得找个人来照顾你,我帮你找一个吧。”他父母都已经不在了,现在还真是没有什么亲人,一出了事情,身边两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米修平摇头,“我一个大男人,让别人来照顾,会不习惯的。”

米振扬说:“现在还谈什么习惯不习惯,你这个样子,我看连自己吃饭都困难。”

他的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忽地被打开了,桃子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因为走得急,她的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儿。

她进了病房,望着病床上的米修平,话未出口,眼圈先就红了。

米振扬知道,照顾米修平的人来了,他连告别的话也没有说,就悄悄地退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放下心结 第三十七章放下心结1

林夕第二次从临市忙完设计工作回到云海的时候,米修平已经出院了。

林夕和桃子坐在桃子家的小餐桌旁,一起吃林夕烧的菜。桃子这阵子一直在医院照顾米修平,很辛苦,原来就小小的脸颊这会儿更是下颌尖尖。林夕特意多做了几个菜,让桃子好好吃顿饭。

林夕边吃东西边问桃子:“他出院之后你就回来了?”

桃子点头。

林夕说:“那这十来天,你就是给他做保姆去了?”两个人在医院朝夕相处了这十几天,难道就随着出院这么平淡地结束了?

桃子拿着筷子,却没有夹东西,“其实他的胳膊还没有好利落,可是他已经出院回家了,我也不方便再去照顾他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在医院照顾他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不方便呢?这个米修平也是,他住院的时候就乐得你来伺候他,现在好的差不多的,出院了,就不需要你了?”林夕把小餐桌上的菜往桃子跟前推一推,“你这十来天那么尽心尽力照顾他,他就一点都不感动吗?”这些年来,每当米修平遇到什么事情,桃子总是毫不犹豫地站到他的身边去,为他付出多少都在所不惜,就是一块石头,也该捂热了。桃子能为米修平付出一切,米修平难道就不能放下他的心结吗?

林夕这样想着,不过她也知道,让一个人放下心结,是特别难的事情。

桃子这时候也低了头,说道:“我去照顾他,不是为了让他感动,我不想让他感激我,或者觉得对我有亏欠,我就是想去照顾他,他能让我照顾我就很开心了。”

林夕叹了口气,桃子实在爱得太傻太痴了。

林夕见桃子还心事重重的样子,筷子也半天没有动过了,就给她盛了一碗汤,“吃点东西吧,你这几天都瘦了,你光忙着照顾米修平了,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

桃子放下筷子,拿起勺子,刚伸到碗里,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他还有件衣服落在我这里了。这衣服是我拿回来给他洗的,他昨天出院的时候,衣服还没有干,所以我就没有拿到医院去。夕,你能不能帮我还给他?”

林夕就不明白了,这几天桃子一直在医院照顾米修平,伺候他吃饭,给他洗衣服,怎么这会儿他一出院,两个人就形同陌路了呢?她说:“干嘛让我还给他,你自己还他不就好了?桃子,他出院的时候,就没有对你说点什么?”

桃子摇摇头,“当时米振扬去帮他办出院手续,我急急忙忙就走了,我们,什么都没有说。其实我不也不想听他说什么,如果他要说感谢的话,我会觉得不自在的。”

这就是桃子,傻傻的桃子。

林夕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样的桃子,虽然傻,但是让人怜爱。

两个人饭还没有吃完,桃子的手机就响了,桃子看了看手机屏幕,对林夕说:“夕,是他,你帮我接好吗?”

林夕不明白桃子怕什么,也许是不希望听到米修平对她说感激的话吧。但是,她帮桃子接了电话,要说什么呢?她摇头的时候,桃子已经把电话塞进她的手里,她只得接了。

果然是米修平的声音,他低沉地叫了一声,“桃子。“

林夕把免提键按开,说:“是我,林夕。你找桃子有什么事情?”

他那边一顿,大约没有想到接电话的是旁人,似乎愣了一下才说道:“嗯,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桃子,我有件衣服是不是在她那里?”

他只是想问那件衣服吗?林夕说:“嗯,那件衣服,你急着穿吗?”

他说:“也不是,我只是想说,她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拿。”

桃子一直在旁边听着,这会儿林夕用眼神询问她的意思,她就小声说:“他随时都可以过来拿。”

林夕就转达桃子的意思,对米修平说:“你随时可以过来拿,只要提前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米修平那边“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即挂电话,似乎还在等待什么似的,林夕问:“你还有事吗?”

他那边才说:“没事了。”这才挂了电话。

林夕挂了电话,把手机交到桃子手里,“你究竟在怕什么,在顾忌什么,怎么连电话都不敢接了?”勇敢的抛开一切去照顾米修平的也是她,现在羞于接电话的也是她,这样的桃子,实在没法说她是勇敢还是胆小。

桃子手中握着电话,说:“我只是不想听他说感激的话,我不想让他感激我,我想要的他不会给我,但我不需要感激。”

第三十七章放下心结

米修平的家中,米振扬坐在沙发上,端着一杯茶,他问米振扬:“你打这个电话,真的是想要回衣服?”

米修平闷闷地发下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接电话,电话是林夕接的。”

米振扬说:“我猜她怕你对她说谢谢,她是真心实意要去照顾你,她不需要感谢。修平,桃子对你的情意,不是一个谢谢那么简单,一句感谢相对于她的付出来说,太轻了。”

米修平沉默不语。

米振扬又说:“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女人,像桃子对你这样好了,至少没有人会像她一样把你照顾得这样无微不至。而且,又连个谢谢都不需要。”

这个不消他说,米修平也知道。

米振扬沉一沉又说道:“你跟杨佳彤分手之后,身边好像再没有过什么女人,你是因为杨佳彤的事情受了打击,还是因为,你发现自己心里其实不能真正容下另外的女人?”

米修平沉默了好长时间才说:“振扬你知道吗,我以前没有感觉到,我从来没有想过,她对我是那么重要的。当我的头撞到玻璃的那一刻,我以为我完了,你知道吗?那一刹那,我脑海中出现的居然是她,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我恐怕再也看不见她了。”

这回轮到米振扬沉默不语了,他知道,米修平所说的“她”,是桃子。

米修平又说:“那场车祸让我觉得,在生死面前,其它的一切似乎都能够放下。我当时以为我的生命可能就要结束了,曾经的心结一下子不再重要了,什么都能够抛开,真的。”他停一停,又说,“那天我在病房里看到她,她含着眼泪望着我,我忽然也有想流眼泪的感觉,不是难过,而是庆幸自己还能够见到她。”

这么说,一场车祸倒能够让他解开心结了?

米振扬说:“那这几天,她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你为什么不对她说出你心里想的?”

米修平垂下头去,“怎么说呢,我伤害她伤害得太深了,现在要我怎么开口呢?她照顾我的时候,我的心里觉得那么踏实那么暖,可是我对着她,什么都说不出,我开不了口。”

除了在法庭上的锐利,米修平在感情上是温吞的性子,这时候倒是比谁都羞于表达了。

米振扬扬起嘴角,“所以你想借拿衣服这事儿再去找她。”

米修平笑容有些窘了,“可是她不接我的电话。”

“你们两个呀!”米振扬叹了一句,又说,“修平,你们已经错过太久了,如果你真的能抛下心结,就去找她吧。你是男人,主动一点。”

米修平望着米振扬:“振扬,我现在觉得,其实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只要你肯。所以你的心结,也要试着放下。”

米振扬神色凝重起来,“修平,我们不一样的。”

“我们的心结不一样,但是只要努力,我们都能跨越过去的。如果你觉得没办法跨越,那是因为你们没有经历过生与死的感觉,经历过了,很多事情都能够放下。”米修平说。

米振扬摇头,“不,我经历过,我们一起经历过,当初我们在云漫爬山的时候,我看到她踩空了,我感觉上前托住她,可是没有托住。我们一起从山上滑落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后来她输血给我,我又活过来了。这也算是一场大磨难,可是即便经历了那些,我们之间的障壁,也还是没有办法跨越的。”

米修平无奈地看着米振扬,米振扬又说:“桃子爱你,可是林夕,她恨我。我们的恩怨,没办法消除。”

米振扬从米修平家下楼的时候,正遇到杨佳彤迎面走过来。杨佳彤低垂着头,似乎在想什么心事的样子,并没有看到米振扬。

跟杨佳彤擦肩而过的时候,米振扬明白,米修平的麻烦来了,他马上就要面对抉择了。

第三十七章放下心结

临市的设计工作已经告一个段落,所以林夕这几天是在公司上班,这天一大早她走进公司大楼,正遇到杨佳彤也走到电梯口,尽管杨佳彤化了比较浓的妆,但是,打眼一看,还是能发现她的眼睛有些红肿。

她见林夕看着自己,也并无遮掩的意思,没有垂下头去。

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林夕按了楼层号。这时候电梯里只有杨佳彤和林夕两个人。林夕问道:“怎么,没有睡好?”

“是,没有睡好。”她直率地答道,声音里带着那么一丝落寞与凄凉。

忙了一天,下班的时候,杨佳彤主动邀请林夕,“林姐,一起出去吃饭吧?”

林夕本来是跟桃子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的,就想着如何回绝杨佳彤。因为杨佳彤一大早就有些失意的样子,林夕担心太直白的回绝会让她更觉得难过,所以考虑着话怎么出口。忽然在这个时候林夕的手机就响了,是桃子,她说:“夕,我今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我有事情。”声音微微有些异样,似乎有些忐忑似的。

林夕马上觉察到什么,“是他吗?他约了你?”

桃子那边小声说道:“是。”

原来是米修平约了桃子,林夕也就不再问什么,会心地一笑,回头看到杨佳彤,她一脸的沉郁,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此刻杨佳彤才是最需要人陪的。林夕说:“走,我们吃饭去,你想吃什么?”

林夕和杨佳彤来到梧桐树粥店,这个地方,是个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的地方,当情绪激烈的时候,来到这样的地方,觉得气息都能够舒缓一些。

两个人在楼上的小包间坐下来,杨佳彤环顾小屋,“林姐,只有你能找到这么特别的地方。”

林夕点了几样温和清淡的粥,点完后对杨佳彤说:“这地方来过一次后就忘不了,很容易让人怀念的地方。”

杨佳彤说:“其实人如果没有记忆多好,很多人很多事情,就不必放不下了。”

她这是有感而发,但是林夕并不想问她什么,她想倾诉的话,林夕愿意做听众,但是她并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嗜好。

一个矮个子的服务生把粥和几样小菜送过来,退了出去,杨佳彤才说:“林姐,我做了一回没出息的事情。”声音里还是有掩不住的落寞。

林夕没说话。

杨佳彤又说:“我从来不想从别人那里祈求什么,我从小什么都不缺,我不需要求得任何东西。和米修平分手,也是我提出来的,我要在感情上给自己一份尊严,我不乞求别人的爱。可是,”她的眼圈倏得红了,“我忘不掉他。”

她是个要强的女子,除了在莲意酒吧的那一次,她很少这样失态。跟米修平分手之后,虽然她整个人瘦下去一些,但是从外表看起来,还是波澜不惊的。林夕一直以为,她已经放下了。林夕也知道,杨佳彤并不乏追求者,她在办公室就见到几次有人给杨佳彤送花过来。

可是现在说起米修平,杨佳彤的眼圈红了。看来,她并没有放下,只是因为要强,她努力掩饰着内心的痛苦。

杨佳彤此刻又说道:“林夕,他是我第一个真心爱上的男人。我以为我可以轻易忘掉,可是我不能。我尝试着接受别人,尽快走出上一段感情,可是我也不能。你说他有什么好,严肃、冷血、不解风情,可是,我就是忘不掉他。”她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林夕给她盛了粥,默默放到她的面前。忘掉一个人,哪是件容易的事呢?

杨佳彤努力睁大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她知道林夕不会笑她,但是她不想让眼泪落下来。“我不想去找他,我杨佳彤岂能吃回头草。可是林姐,我看别的男人时候,眼前常会出现他的影子,我努力想抛开,可是我做不到。听说他出车祸了,我心里很焦灼,可是我还是忍着不去找他,我忍了十几天,可是我最后还是忍不住了,我想去看看他。我知道他一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他和那个桃子,好像并没有在一起,所以我觉得,也许我们还有机会。昨天晚上,我鼓起勇气去了他那里。”

看来是米修平当面拒绝了杨佳彤,而他的拒绝让她太过难过了。

杨佳彤低下头去,又抬起来,她询问林夕,“我很傻是不是?”不等林夕回答,又说,“我说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复合,我可以试着不在乎他过去心里有过谁,我们重新开始。可是他说我们没有可能了,他说他发现自己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人。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个米小桃,他一直爱着那个米小桃。林姐,你说,我哪里比不上米小桃?”

为情所伤的人,常常会问出一些傻傻的问题,林夕说:“感情世界里,没有什么不得上比不上的。”

杨佳彤苦笑一声,“我丢了我的爱情,也丢了我的尊严。”

“不,”林夕说,“你没有丢掉你的尊严,你为了自己的爱去认真地挽回和表达,这没有什么丢人的。”

这也是一种勇气,林夕是很敬佩这种勇气的。

杨佳彤说:“林姐你在安慰我。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嘲笑别人,所以心里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我特别想跟你这样的人讲一讲。”

林夕说:“佳彤,我没有安慰你,我说的是心里话,主动提出分手或许是维护尊严的表现,可是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感情,也并不丢掉尊严。而且你努力过了,以后就不会觉得后悔了。”

“可是我有挫败感,很强的挫败感。”杨佳彤说。

她很少被打击过,才会这么挫败。

林夕并不擅长劝别人,这会儿只能说道:“都会过去的。佳彤,你还会找到你爱的也爱你的人的。”

“会吗?”杨佳彤苦笑着说道,“我能够忘掉他,再爱上别的人吗?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林夕也不敢肯定,她没有办法给杨佳彤一个肯定的答案,在爱情的世界里,她本就是个懵懵懂懂的人。她说:“佳彤,我请你喝一杯吧。”

“好。”杨佳彤说,“我失恋了,没有酒怎么行呢。”

林夕叫来服务生,那个个子小小的服务生是梧桐树粥店老板雇佣的唯一店员。他说:“今天店里只有白酒”

“那就来白酒吧,一瓶小二,你可以吗,林姐?”杨佳彤问。她豪爽起来的时候,特别可爱。

林夕说:“没问题,我陪你喝。”

第三十七章放下心结4

林夕今晚喝了不少酒,和杨佳彤挥手告别的时候,她已经觉得有晕晕的感觉了。

林夕从出租车上下来,往自己家的楼前走,只觉得腿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她走到楼门前,正要找单元门的钥匙,忽然看到桃子站在她家的楼门口,借着路灯光看到她神情有些异样,脸上的表情是恍恍惚惚的,但是眼睛格外的亮。

“桃子你怎么在这儿?”虽然喝得不少,但是林夕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桃子走过来,“夕,我在等你,我有话想对你说。”她说着拉住林夕的手,不知是不是在这里等太久了,她的手很凉。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林夕边拉着桃子走进单元门,边嗔怪道。

桃子说:“我刚刚过来,有些话,我等不到明天说,我今晚上就想跟你说。”

林夕带着桃子进了屋,打开灯才看到桃子的脸上泛着红晕,这红晕该是因着米修平吧?

林夕拉着桃子坐下,桃子说:“夕,今晚上就像做梦一样。一切都像梦一样。”她没有喝酒,但是也像醉了酒一样,声音轻飘飘的。

“他向你表白了?”林夕知道,只有米修平会让桃子变得如此异样,他一定向桃子表白了,林夕为桃子感到高兴。

桃子说:“他说他喜欢我,他说他不想再压抑自己,他说他想跟我在一起。夕,你说今晚上我是不是在做梦?”

林夕掐一下桃子的手,“痛吗?”

桃子点头。

“那就是真的。”林夕说。

当一个人太憧憬的事情陡然间实现了,常常会怀疑是在做梦,桃子现在就是这样的。

见桃子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反而面色凝重,林夕问:“怎么,他向你表白,你不开心吗?”

“我害怕。”桃子说。她的样子也真是忐忑。

“你害怕?桃子,你怕什么?”

桃子说:“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我怕这不是真的,我怕这只是个梦,我还怕我接受了他的爱之后,有一天这一切又没了,那个时候,我该怎么面对呢?”

太爱了,就会患得患失。

林夕搂住桃子的肩,“米修平这个人虽然有些犹豫有些面,但他不骗人,他对你表白了,就不会变的。”其实桃子应该比林夕更了解米修平,只是现在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有点懵了。林夕望着桃子,“桃子,你应该开心。”

“我应该开心是吧,夕?”桃子说话有些语无伦次的。

林夕把头倚在她肩上,“你当然应该开心,傻瓜。”

她真的替桃子高兴,桃子终于守到了自己的幸福,现在在幸福里都懵了。同时,她也羡慕桃子,桃子的幸福来临了,而她的,却遥遥无期。(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无法逾越 第三十八章无法逾越1

云海的冬天室内外温差很大,有暖气的房间里,氤氲着温暖的气息,花草一样长得旺盛,像是暖春一般。可是室外,就寒风刺骨、冷气逼人。

林夕从外面带着一身的寒气走进米振扬的家门,迎面而来的是暖扑扑的气息,可是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面孔却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

他今天心情不好,还要叫她过来,难道是要找个出气的?

林夕不想招惹他,所以进门之后先就温声问道:“晚饭吃过了吗?”

他没有应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夕只得走到他跟前,又问:“你想吃点什么?”

他看也没有看她,冷着脸说:“什么都不想吃。”声音喑哑低沉。

他的心情不是一般的糟糕,那他打电话叫她过来,就是让他看他这副冷面孔的吗?

林夕也不晓得他是怎么了,但是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也就默默地坐了下来。

林夕扭头时忽然看到窗台上插着一束菊花,心里不禁黯然,马上明白了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今天是他妈妈米桂娟的祭日。

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回米家镇祭奠妈妈,还会在家里插一束菊花。今天,他不然是从米家镇刚刚回来。

米振扬妈妈生前一直多病,她的身上,终年弥散着中药味儿,脸上的神情也总是阴郁的。

她身体不好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他很少出门,终日吃药,而且一到冬天病情会格外的严重,但是那年冬天,她的去世却依然让人觉得猝不及防。

那年冬天,米书英身体状况也很差,生了一场大病,镇上的医院说病情严重,最好找更好的医院治疗。

林夕那时候正在上高三,因为之前在学校组织的旅游中遇到危险,后来又给米振扬输过血,所以身体也差,时而生病。那阵子她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米书英,所以妈妈才会生了重病。

面对医生提出的转院建议,林夕一筹莫展,她一个高中生,纵然生活自理能力强一些,但是要独自带着妈妈去大医院治疗,还是一时间觉得不知所措了。

林夕正在发愁的时候,米建松来到她家,主动提出带米书英去省城看病。

米建松和妈妈年轻的时候有段恋情,这个林夕知道,就是因为这个,米桂娟一直恨着米书英。也是因为这个,米振扬对她心生恨意。

林夕也知道,自从她们母女回到米家镇之后,米书英和米建松没有过什么来往,即便在路上无意中遇到,也是匆匆地擦肩而过。纵然遇到再大的困难,米书英也不会向米建松开口求助的。而米建松为了避嫌,也从来没有到米书英家里来过。

这次是米建松从镇医院哪边知道米书英病情严重,还是忍不住到林夕家里来了。他见米书英虚弱的样子,马上提出带着她到省里的大医院彻查一遍身体。

当时米书英不但病得起不得床,而且神思恍惚,林夕正在发愁,所以米建松此刻的到来无疑让他成为了她们母女的救星,他主动提出送米书英去医院,虽然米书英摇手拒绝,但是林夕还是欣然答应了。

那是林夕对妈妈态度最坚决强硬的一次,她跟米建松强行把妈妈扶到他的车上。米书英虽然激烈反对,但是面对女儿的坚持和眼泪,最终妥协了。

米书英去了省里的医院,经过彻底的检查,医生诊断说主要还是心脏不好,带来了很多并发症,像内分泌失调等病症。而且大夫还告诉林夕,米书英的精神状态也不好,有抑郁症的先兆。

因为查病的程序比较复杂,而且米建松还找了一个老友卢医生为妈妈诊断神经方面的病症,而省城距离米家镇又路途遥远,所以他们三个人在省城耽搁了一天。后来他们取了药回到米家镇,才惊闻米桂娟突然病重,当米建松回到家里的时候,米桂娟已经咽气了。

守在米桂娟身边的米振扬,用无比愤怒发红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父亲,米建松就知道,儿子心中从此有了心结,他对儿子的歉疚,也无法弥补了。

林夕并不知道米桂娟的病一下子会那么严重,否则她不会那么坚决地拉着米书英上了米建松的车,让米建松带着她们去省城查病。她的心里,也蒙上了一层歉意。

因为米桂娟一直病着,到了冬天更是衰弱得很,所以米建松也大意了,想不到妻子猝然离开。

米桂娟常年疾病缠身,性格敏感忧郁,但是对儿子却是看做至宝。米建松常年忙着木材厂的事情,米振扬自小就是米桂娟一手带大,所以他对母亲的感情,是很深的,而母亲的死,给他的打击很大,母亲临终前一直喊着米建松的名字,但是终于没有看到一眼米建松,那喃喃的喊声,那份绝望与无奈,深深地刻在了米振扬的心上。米振扬的恨意,在母亲去世的那一刻,陡然升级,他觉得自己的父亲、米书英,连带着林夕,都是不能原谅的。

第三十八章无法逾越

林夕知道,这些年,每年到了母亲的祭日,米振扬都会独自去米桂娟坟前祭奠,从来不会约父亲同去,这些年,他内心的怨恨,一直没有放下。否则,他也不会那样的折磨林夕。

这个时候林夕能说什么呢?她什么都不能说,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

她只能默默地坐着,不说一句话,静静等待他的冷言冷语。他痛苦的时候,折磨她,或许会让他觉得轻松。

林夕坐了好久,没有听到米振扬开口,他大约是累了,不想说话吧。

林夕觉得口袋里一阵震动,紧接着铃声响了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是米建松的电话,赶紧接了,听见米建松声音颤抖地说道:“小夕,我正带着你妈妈赶往云海中心医院,你妈妈心脏病突然发作,休克了。”

“什么!”林夕只觉得心里一颤,腾地站了起来,外套来不及穿就往外走,她听到米振扬在后面喊了她一声,但是她没有停住步子。

林夕来到医院的时候米书英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米建松在走廊上来回踱着步子。

林夕走过去想问一句,可是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米建松见林夕这副样子,强忍着焦灼劝道:“别着急,医生说,会缓过来的。”

林夕好久才控制住发抖的嘴唇,“怎么……怎么会一下子又重了?”母亲这个冬天一直身体不好,但是前几天她打电话的时候,米书英说感觉还行,情况比较稳定,让她不要担心。

米建松说:“上午我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你妈妈还好好的。傍晚的时候,我在厨房里做饭,你妈妈在客厅里画画儿,可是忽然听到画笔当地一声落地,我从厨房出来一看,你妈妈已经倒在地上……”

林夕心里又是一阵抖。

米书英现在每加重一次病情,林夕的心里的负荷就加重一下,如今妈妈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不醒,她已经承担不了这样的负荷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监护室一直没有动静,林夕的内心更加焦灼。米建松一直在走廊上踱来踱去,步子越来越沉重。

林夕心神不宁地望向电梯那边的时候,忽然发现米振扬居然来了,他站在离林夕和米建松几步远的地方,既不过来询问,也不离开,就那么站着。

虽然米建松和儿子好久没有见面了,但是这个时候在米书英病房的外面相遇,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所以父子相对无言。

终于有医生出来了,林夕急忙走过去,嘴唇抖抖地问:“医生,我妈妈……”

“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还没有醒过来,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我们再考虑是否手术。”医生说。

“手术?”林夕有些疑惑。

“病人现在这种情况,可能需要做心脏支架。”医生说。

林夕来不及询问支架的事情,她问大夫,“我可以进去看看我妈妈吗?”

医生说:“可以,如果病人醒过来,注意不要让她情绪激动。”

第三十八章无法逾越

带着呼吸机的米书英闭眼睛躺在病床上,此刻的她,是那么安静,但是这种安静让林夕害怕。

林夕拉起妈妈的手,她的手是温热的,但是没有知觉。

妈妈昏迷着,林夕觉得心口处钝钝地疼着。这些年,妈妈一直受着疾病的折磨,她吃了那么多苦。现在她这样痛苦,她却丝毫不能分担。

不知道在床边坐了多久,林夕一直握着妈妈的手,而妈妈一直没有醒过来。

“孩子,你回去休息休息吧。”直到米建松在林夕耳边说出这句话,林夕才回过神来。

林夕看看表,已经很晚了,这才想起米建松应该休息一下。他也是年近六十岁的人了,这段日子一直在照顾妈妈,今天他又劳累又焦虑,身体早该不撑了。

林夕站起身,跟米建松来到病房外面,米振扬居然一直没有走,这会儿正安静地坐在走廊上的长椅上。他是担心她或者担心他的父亲吗?不是吧,也许他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来的吧?

不过,不管他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来的,此刻米建松需要一个住处,这么晚了,他总不能赶回米家镇吧。

林夕说:“建松伯伯,你都累了一天了,该去休息一下。”又对米振扬说,“你带建松伯伯回去休息一下吧。”

米振扬没有说话,米建松说:“不,小夕,让我在这里照顾你妈妈吧,你回去休息,你脸色很难看,别累坏了。”

米建松照顾米书英的时间长了,倒是习惯于把担子都揽过来。

林夕哪里肯让,她要守着妈妈。她对米建松说:“伯伯你现在最需要休息,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医院看我妈妈。”又对米振扬说,“你带着建松伯伯回去吧。”

米建松看看儿子,米振扬这才说道:“走吧。”

林夕知道,虽然米振扬跟父亲关系不好,但是已经这么晚了,他也不会对米建松置之不理的。

米建松父子走了,林夕又回到病房里,继续守着妈妈。

她轻轻帮米书英理理头发,“妈妈,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我也没有帮你实现内心的愿望。”

林夕一直坐在母亲的病床前,她不敢睡着,怕自己闭上眼睛,妈妈就会有危险,其实因为担心,她也没有什么睡意。

病房里静得出气,只能听到监护仪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林夕回头,发现米振扬进来了。

现在正是深夜,他怎么又回来了?

第三十八章无法逾越4

米振扬默默地站在林夕身后,他其实不想回来,他从一开始就不想到医院来,病房里的这个女人,是让他母亲一生陷入痛苦的女人,是他恨着的女人,连带着她的女儿,他也恨。

可是想起林夕接到电话后慌乱的脚步,想起她惨淡的脸色,他的行为就不受意志的支配了,他又到医院来了。

病房里还是一片寂静,林夕握着妈妈的手,忽然觉得她的手指动了动,林夕有些兴奋地看着妈妈,可是米书英没有睁开眼,她还没有醒过来。

米振扬往前走了走,说了一句:“你这样守着也无益,不如去睡一觉。”

林夕摇摇头,她凝望着妈妈的脸,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米振扬,我想求你件事儿。”

他不说话,大约在等她说出请求的内容。

林夕其实早就想说出这句话,但是一直开不了口,这会儿妈妈昏迷着,她已经顾不了很多了,她怕不说出了,以后更没有机会了。

“让我妈妈跟你爸爸结婚,可以吗?”林夕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他良久沉默,然后忽然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林夕站起来,回转身看着米振扬,“我知道,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这是我妈妈的愿望,我想也是建松伯伯的愿望。我希望你能体谅他们……”

他好像听不下去了,兀自说道:“不要说了,我不可能答应。今天是我妈妈的祭日,你却提出这种荒唐的请求,你觉得我会答应吗?”他的语气已经很重,而且努力压抑着愤怒似的。

可是既然话已出口,林夕就要做出最大的争取,“我想帮我妈妈实现愿望,只要你答应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米振扬不反对,只要他肯,妈妈和建松伯伯就可以结婚,就可以获得幸福,妈妈的心情会好,妈妈的病说不定也会有很大的好转。

米振扬冷笑道:“你做什么都可以?你还能为我做什么?这几年,你为了让我爸爸守在你妈妈身边,你不是已经出卖过自己吗?可惜,你的信誉并不怎么好,你的心并不安分,我不愿意继续相信你会死心踏地跟着我。而且,你怎么确定,我就对你那么感兴趣?”他的声音冰冷强硬,“你是不是以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他的话让她很受伤,可是她还是说道:“你再想一想,他们都已经是老人了,我们有什么资格阻碍他们的幸福。”

“阻碍他们的幸福?那是谁阻碍了我妈妈的幸福?我妈妈那么爱我爸爸,可是就因为她,”他看了一眼躺着的米书英,“就因为她,我妈妈一生都生活在抑郁之中,她没有得到一个女人应该得到的爱。你现在让我同意他们结婚,你简直是在开玩笑。”

“米振扬你听我说,你不能把你妈妈不幸福赖到我妈妈头上。我妈妈跟建松伯伯的爱情发生在少年时代,是你妈妈介入了他们的感情。后来我妈妈和你爸爸各自有了婚姻,我妈妈从来没有破坏过你的家庭,即使我父母离婚之后,我妈妈带着我回到米家镇,她为了避嫌,都跟建松伯伯保持着距离,所以你没有理由这么恨我妈妈。”这些话也在林夕心头积压了多时。

“他们保持着距离,那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爸爸怎么会跟你妈妈在一起?”说起往事,他的声音就变得激动起来。

“那是因为我妈妈病了。”林夕辩白。

“你妈妈仅仅是病了,可是我妈妈没了,我妈妈没了你懂吗?她临走的时候都没有看到我爸爸,那个时候我爸爸跟你妈妈在一起。”他的声音愈发激动,努力压抑了一下情绪才说,“我现在不想说这个,林夕,收回你刚才的想法,这永远不可能。”

他根本无法跨越那段痛苦的往事。

他们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好久,林夕失望地垂下眼帘。

米振扬走了之后,林夕发现米书英的眼角处莹润润的,像是有泪光一样,她以为妈妈醒了,急忙贴近米书英的耳朵,轻喊“妈妈”,可是米书英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睛一直没有睁开。

难道妈妈在梦中落泪了?

林夕的眼睛也湿润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决意离开 第三十九章决意离开1

米书英的心脏支架手术做得很成功,林夕终于松了口气。

这日午后,阳光煦暖,单人病房里的床前,都被阳光染了一层暖色。

林夕坐在床前看着妈妈吃东西。米书英只吃了几口,就把放着餐盘的小桌子推到一旁。

林夕把小桌子又轻轻推回去,对妈妈说:“妈妈,你得再吃一点。”

米书英做了手术之后日见消瘦,食欲特别差,林夕今天特意做了她喜欢吃的几样菜,可是米书英依然没有胃口。

林夕用筷子夹了一点鱼,对妈妈说:“来,再吃一点。”

米书英摇头,轻轻把林夕的手推开,重又把桌子推开,说道:“我等会儿再吃。”

林夕只得收收碗筷,边说:“妈妈,你得多吃东西,这样身体才恢复得快。”

米书英缓声说道:“先放着,我一会儿再吃一点。”她看着忙碌的林夕,女儿的脸颊有些苍白,黑眼圈严重,这阵子女儿真是累坏了。不,不仅是现在,这些年林夕跟着她,不但要料理家务、照顾她,还要因着她的身体担惊受怕,她亏欠女儿太多了。

“小夕。”米书英轻轻地叫了一声。

林夕忙完了手中的事情,微笑看着母亲,“嗯,怎么了,妈妈?”

米书英伸过手来,拉着林夕的手,“小夕,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

“你说。”林夕很少看到米书英这么郑重的表情,倒像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我想……去南方生活。”米书英说。

“什么?”林夕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妈妈,你说要去南方?”

米书英点点头,“对,我想去南方。”又说,“我是在北方长大的,大学毕业后才去了南方,和你爸爸结婚后的十几年间一直住在南方。可能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的缘故,我倒好像适应了南方的气候了。这些年又回到米家镇之后,反倒是不适应了,病是生了一场又一场,我想,我还是换换水土吧。”她平静地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色彩。

但是林夕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妈妈曾经告诉她,自己这一生最爱的就是米家镇,她无论如何都离不开米家镇。怎么这会儿忽然说自己对米家镇水土不服了?

林夕说:“妈妈,你不是说过,你离不开米家镇吗?如今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去南方会更不适应的。”妈妈的手术刚刚做了不久,现在还在住院观察期,即便出了院,还是要每天服药的,怎么突发奇想,要去南方?南方虽然气候暖和一些,但是这些年一直寸步不离米家镇的妈妈,怎么能拖着病体再去适应那边的潮湿天气?

米书英却说:“我想我能适应的。等过几天我出了院,回米家镇收拾一下,我就去南方。”

林夕还是疑惑于妈妈的决定,但是见她面色平静笃定,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米书英越是这样平静,林夕越觉得心里不踏实,又听到米书英说道:“小夕,如果你想跟我一起去南方住,也可以,毕竟你在那里长大,一直待了十四年,不会太过水土不服。如果你想继续待在云海,妈妈也支持你。”她的眼神中带着母亲的柔情,“小夕,这些年,你一直为了妈妈活着,从现在开始,妈妈希望你能活得轻松自在,能够随心所欲,为了你自己活着。”

米书英当年给女儿取名林夕,就是想让女儿过梦一般浪漫美好的生活,但是这些年来,林夕在现实的羁绊中离梦境的生活越来越远。

米书英忽然说出了这样想法,林夕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但是她觉得,这不是妈妈心甘情愿的决定。她望着妈妈,“妈,你怎么这么说,我一直活得很轻松自在,我的学业、我的专业、我的工作,都是我自己的选择,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愿的。”

米书英拍拍她的手,“不,孩子,你活得并不轻松,这个,妈妈知道。为了我,你当年考大学的时候,选择了本省的学校。为了我,你放弃了上海的工作。为了我,你才留在云海是不是。孩子,你已经为我做得太多了,妈妈不能再让你为了我……”她说到这里停一停,才又说,“我不是一个好妈妈,我本来就不擅长家务,不擅长照顾人,这些年我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只顾画画儿,只顾着自己的喜怒哀愁,我没有尽过一个做妈妈的责任。我是我女儿的拖累。”

林夕急忙摇头,“不,妈妈,你不要这样说,你不是我的拖累。你是个好妈妈,当年你离开爸爸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那些财产物品,你看都不看一眼,你坚持要的,只有我。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无论何时何地,抛下什么,都不会抛下我的。”

米书英的眼神变得迷迷蒙蒙的,“可是,小夕,我现在不知道我执意带你走是对还是错,我把你带到米家镇来,把你搅进我的生活里来。我一直走不出过去,我过去的一切甚至影响了你的生活。孩子,我决定了,我要到南方去。我想那里才更适合我,在南方的时候,我的身体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回到南方去,我的病也许真的会慢慢好的。”

林夕知道妈妈忽然做了这样的决定,一定有什么缘由,但是她现在不知道这缘由是什么?她问妈妈:“妈,你告诉,你怎么会突然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你怎么忽然之间舍得离得开米家镇了呢?”

米书英说:“也许是因为这场病吧,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总是梦到南方的一切,我想,我是想念那里了吧。小夕,你知道妈妈的脾气,我一旦动了什么念头,连我自己都拦不住自己。”

米书英脾气中的倔强林夕自然知道,她说:“妈妈,我们离开南方已经多年,一下子去了那边,如何安顿,这些你想过吗?”米书英是生活能力比较差的人,如果一下子去了南方,连个住处都没有,她又生着病,生活要如何适应?

米书英说:“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我昨天给你爸爸打过电话,他说他会帮我找一所房子的。他还说,他希望我回去,他会照顾我的。”

什么,妈妈给爸爸打电话了?林夕更加惊愕。原来妈妈早就想好了,她居然为了这件事情都跟爸爸联系过了。这么多年了,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米书英从来没有联系过林夕的爸爸,这次,这是怎么了?

林夕问妈妈:“妈妈,那建松伯伯呢,你走了,有没有想过他?你有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米建松是妈妈深爱着的人,她怎么忍心离开他?

那天在重症监护室,林夕鼓起勇气向米振扬提出让妈妈跟建松伯伯结婚,米振扬坚决回绝了,但是他并没有阻止自己的父亲来照顾林夕的妈妈。这些天来,林夕又要上班又要跑医院,多数时候,都是建松伯伯咋照顾妈妈?而且这么多年了,他们虽然没有结婚,但是建松伯伯一直在照顾妈妈,难道妈妈说离开就离开吗?

本来林夕觉得这是米书英离不开米家镇的最大理由,但是没想到米书英平静地说:“你建松伯伯那里,我会跟他说的。”

“妈妈,”林夕实在不知道米书英是怎么了,“你跟建松伯伯,你们……”

“我们没有缘分。”米书英说道,“这几年,你建松伯伯一直在照顾我,我们能够朝夕相处这么久,我已经知足了。”

“可是……”

“小夕,我主意已定。”米书英说得决绝。

林夕看见妈妈笃定的眼神,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无益了。

这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米建松来了,他来跟林夕换班。

米书英对林夕说:“小夕,你去上班吧,我跟你建松伯伯说说话。”

林夕犹豫着起身,她知道,妈妈一定是要把去南方的事情告诉建松伯伯。

林夕往外走的时候,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妈妈忽然这么决绝地要离开云海,难道她知道了什么?可是她没有理由知道什么呀?

第三十九章决意离开

林夕走出病房,正遇到苗长恒来了,他手里提着果篮,迎面看到林夕,就问道:“伯母好些了吗?”

这是他得知林夕的妈妈生病住院之后,第二次来看望了,林夕说:“好多了,谢谢苗总总是挂记着。”

苗长恒已经走到林夕近前,问道:“我现在方便进去看看伯母吗?”

“这个……”林夕知道妈妈正在跟建松伯伯说话,就犹豫了一下。

苗长恒马上察觉了林夕的犹豫,微笑说道:“伯母这会儿一定在午休吧,我是来得晚些了,看病人应该早些来的,是有事情耽搁了。这样吧,我改天再来看望伯母。”说着把果篮递给林夕,“这个,你给伯母拿进去吧。”又说,“林夕,你也要注意休息,你又要工作又要照顾病人,是够辛苦的。”

他的话语总是那么温暖,眼神总是那么体贴,一个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这样的温暖总是让人觉得踏实的。

傍晚的时候,林夕从公司回到医院,在医院门口正遇到脸色沉郁的米建松,他低着头走路,并没有看到林夕。

林夕叫了一声“建松伯伯”,米建松才抬头看到她,愣怔了一下才说了一句:“小夕,你下班了。”

林夕从他的神情中知道,妈妈一定跟他说了自己要去南方的事情。

林夕和米建松来到医院前面的草坪上,林夕问米建松:“伯伯,你知道我妈妈这几天怎么了吗?她为什么忽然要去南方?”

米建松摇头,“不知道,她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说完就低了头,脸色更加沉郁。

“不知道妈妈是为了什么。”林夕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米建松声音低沉地说道:“也许是这里让她太失望的缘故吧。小夕,我对不起你妈妈,这些年,她真正想要的东西,我一直给不了她。”

他说的是婚姻吧?妈妈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温暖的家。

林夕说:“伯伯,你别这么说,你是有难处的,我明白。”

米建松说:“小夕,你知道,我对振扬有愧疚,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不能不考虑振扬的感受。”

林夕明白,米建松能够抛开很多的干扰照顾米书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林夕说:“妈妈跟您说的时候,话里还有余地吗?”

米建松摇摇头,“孩子,你妈妈其实是最倔强的,她决定了的事情,别人是没办法改变的。”

林夕抬头看米建松,正看到他鬓边的白发,建松伯伯老了,今天他的脚步缓慢,心事郁积,更显得老迈。难道他跟妈妈,直至终老都没有办法在一起了吗?

米建松呆呆地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不早了,我回去给你妈妈做饭,林夕,你去病房里陪陪她吧。”

他走路的时候,有些步履蹒跚,他的背影,让林夕觉得很是凄凉。

第三十九章决意离开

林夕回到病房,米书英正闭着眼睛,她呼吸匀静,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林夕轻轻地走到床边坐下来,端详着妈妈。

妈妈的鬓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上了几根白发,在黑头发里很是显眼。妈妈虽然心里不太沾染岁月的风尘,但是年龄上,毕竟是老了。尤其是今年接二连三的生病之后,她一下子老了很多。

望着妈妈,林夕忽然觉得更加心酸,她明明知道妈妈的愿望,她明明知道妈妈想跟建松伯伯在一起,但是就是帮不了她。

妈妈其实心里恋着米家镇,爱着建松伯伯,却要绝望地选择离开。而建松伯伯,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妈妈即将离开他。为什么这世间有那么多的无奈?

林夕坐了良久,后来她帮米书英掖掖被子的时候,米书英忽然叫了一声“小夕”。

原来她没有睡着,她只是闭着眼睛想心事吧。

林夕轻轻说道:“妈妈,我在这里。”

米书英这会儿睁开眼睛看到女儿,竟然露出了微笑。

可是此刻的微笑,让林夕看得心酸。

米书英对林夕说:“小夕,我想早一点出院,明天医生查房的时候,我就跟医生说一说。下午你爸爸又来过电话了,他说已经着手帮我收拾房子了,我随时都可以去。”

妈妈说要回南方之后,就真的要急着走了?她明明不爱爸爸,为什么要接受爸爸的帮助?林夕说:“妈妈,你还在观察期,不能出院。”

米书英说:“你爸爸说,他已经帮我联系了心脏治疗方面的专家,我过去之后,可以继续在南方治疗。”

妈妈现在为了离开云海,好像其它的什么都能够接受。这是为什么呢?

林夕说:“妈妈,我还是不明白。”

“孩子,妈妈只是想去南方,动了这个念头之后,就收不回来了,你不要想得太多。”米书英说。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林夕又问,“妈妈,你真的决定了?”

米书英坐起来,林夕急忙将她的枕头竖起来,让她倚靠着。

米书英望着女儿,说道:“小夕,有件事妈妈要嘱咐你。妈妈以后虽然不住在米家镇了,但是叶落要归根,等有一天妈妈不在了,你记得把我的骨灰带回来,葬在米家镇。”

林夕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眼圈红了,努力忍着眼泪说道:“妈妈你说什么呢。”

米书英拉过女儿的手,“小夕,妈妈让你难过了,但是妈妈还是要说,妈妈身体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你,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个时候你也不要太难过。妈妈是想把自己的心愿告诉你,我是米家镇的人,活着的时候我未必在这里,但是将来一定要葬在这里。”又说,“小夕,人这一生不长,应该随着自己的心思活着,妈妈这一生活得不轻松,我希望我的女儿能够轻轻松松活着。小夕,无论做什么选择,要遵从自己内心的需要。以后要轻轻松松工作,轻轻松松生活,轻轻松松爱一个人。你答应妈妈,好吗?”

这些话真的很伤感,林夕忍着眼泪点点头。

米书英又说:“妈妈去了南方,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夕说:“妈妈,如果你一定要去南方的话,我跟你一起去。”

林夕之所以待在云海,是因为妈妈,妈妈不在云海了,她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但是想到离开这里,为什么她觉得心里钝钝的疼呢?(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诀别 第四十章诀别1

林夕在医院里看到了自己久未见面的父亲。

父亲在林夕的记忆里,就是个淡淡的影子,十四岁之前,她虽然生活在南方的家中,但是父亲终日忙于生意,和林夕的交流甚少,而跟母亲一起离开南方之后,林夕跟父亲的相见,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几次。

父亲老了,这是林夕看到父亲第一眼时的感受。年轻时候的父亲精明强干,终日忙碌从不疲倦似的,而现在,眉宇间那些踌躇满志的神采已然淡了,眼神中的犀利变为了慈祥。

“爸爸。”林夕轻轻地叫了一声,虽然声音里没有多少波澜,但是心里却是情绪万千。

林敬贤的嘴角微微抖动一下,良久才“嗯”了一声。

他刚刚已经在病房里看过米书英,前妻一看就是病情严重,身体弱不禁风,再也经不起任何疾病的打击了。他现在又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儿,女儿已是年近三十岁的人了,她从未生活在自己的视线中,却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林敬贤心中自是感慨良多。

父女俩来到医院附近一家茶楼。

林夕给父亲倒茶时,林敬贤说:“怎么你母亲生了这么重的病,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林夕确实没有想过要告诉父亲,即便是母亲昏迷不醒的时候,林夕也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这些年来,父亲跟她们的关系早已经像断了线的风筝,似乎毫无牵扯了似的,林夕没有想起他的习惯。

林夕跟着米振扬来到云海之后,父亲就淡出了她们的生活。他从不给林夕母女写信,也几乎不打电话,来看林夕的次数少之又少,跟米书英自离婚后也只见过一次。

是那年的冬天,米书英病重,当年在林家照顾林夕的老保姆也是北方人,她从南方回故乡,路过米家镇,就来看望林夕母女,也就知道了米书英的病。

大约是老保姆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林敬贤,米书英被米建松带着去省城查病回来之后,林敬贤忽然来了。

那个时候,米书英生着重病,而且米桂娟刚刚离开人世,这件事也给米书英带来一些刺激,她整个人的状态糟透了,简直可以说精神恍惚。

林夕记得当时父亲在母亲的屋子里待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出来了,她不晓得父母说了些什么,但是从父亲落寞的神情,她明白,一定又是妈妈拒绝了父亲的任何形式的帮助。

林夕当时也拒绝了父亲留下的钱,看着父亲神情落寞地离开,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现在想想,那会儿父亲不远千里而来,却失望而去,心境大约也是糟透了。

父母本无爱情可言,但是林夕的母亲一个电话,父亲就立即从南方赶了过来,作为一个已经离婚多年的前夫,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易。

第四十章诀别

林夕此刻心头虽有万千思绪,但是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还是父亲又说道:“小夕,你怎么打算的,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南方,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

林夕说:“我去南方。”

父亲点点头。他自然希望女儿能去到自己的身边。

林夕说:“妈妈急着要走,但是我手头的一些工作,还要交接一下。”

林夕在织云集团工作了这些时日,总不能说走就走,有些手头上正做着的事情,总要做个结末。做事应该善始善终,再说织云集团待林夕算是不薄,尤其是苗长恒,待林夕更有超出工作关系的情谊,林夕自然要把手头的工作完成,不能留些不好处理的尾巴。

林敬贤说:“那我可以先带你母亲过去,你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过去找我们。”

父亲做事情是妥帖的,这点林夕还是放心的。

林敬贤对女儿说:“我把你小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住的那套房子给收拾出来了,你和妈妈过去后,就住在那里吧。那套房子带着花园,你妈妈是最喜欢花的,再说,以前住过的房子,再搬进去,比较容易适应。那套房子闲置了很多年了,我找了好几个工人修那个花园呢,这个季节花不多,等到春天的时候,就满园里都是鲜花了。”

父亲还是很用心的,知道母亲喜欢花,也知道母亲是念旧的人,住老房子会比较习惯。只是林夕不明白那套房子为何闲置那么久,她问父亲:“爸爸,你后来不住在那套房子里了?”

林敬贤低下头去看着茶碗,“住在那里总是看到你和你母亲的影子,所以我就搬出来了。”

这么说,这些年,父亲虽然不跟她们联系,但是其实是想着她们的。林夕问:“爸爸,这些年,你一直一个人,你就没有想过再找一个人一起生活吗……我记得当年有个……”林夕本想说红嘴唇的女人,但是总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又换了称呼说,“我记得当年有个人,到我们家里去过,你们……”

林敬贤脸上露出苦笑,“小夕,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我故意带回去的,我以为你母亲会在意,可是,她根本不在意。”

原来是那样的。怪不得一向检点言行的父亲会忽然把那个红嘴唇的女人带到家里,在林夕母女面前招摇,怪不得父母离婚的时候,父亲常常夜里坐在客厅里吸烟,原来林夕当年的理解是错的,难道,父亲是在意妈妈的?那他当时为什么不挽留妈妈,为什么要用那么拙劣的方式让妈妈心灰意冷,为什么在妈妈提出离婚后表示同意呢?

“爸爸……”林夕望着父亲。

林敬贤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再提也无益,小夕,你母亲从来没有爱过我,跟我在一起十几年,你母亲一点都不开心。她是个理想主义者,而我呢,是个现实的商人,她不会喜欢我。我最后带着那么一丝希望用那种极端的方式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可是仍然是徒劳,她一点都不在乎。”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怅惘。

林夕望着林敬贤,“爸爸,你爱我妈妈,对吗?”

林敬贤没有直接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说道:“我还记得我第一遇到你母亲的时候,那天是几个朋友拉着我去一家画廊,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喜欢画,也不懂画,所以我对去什么画廊也不感兴趣,我是被我的朋友们硬拉着去的,就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你的母亲。那家画廊是你妈妈的一个老师开的,她在画廊里帮忙。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是从画中走下来的女子,她身上有一种仙气,是一般女人根本没有的东西。我那天一直深思恍惚,朋友都说我像傻了一样。”

还需要再说什么呢,原来,父亲爱着母亲。怪不得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再婚。

林夕望着爸爸额上渐渐凸显的皱纹,忽然心生悲凉,“爸爸,你和妈妈结婚,你后悔吗?”

米书英从来都没有爱过他,他只有十几年的婚姻生活,就要忍受分离,这些年,他一直孤孤单单一个人,也许他会后悔吧。

爸爸摇摇头,“小夕,我没有后悔过。这些年,我不想打扰你和你妈妈的生活,但是每当想到你们,我就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有人在我心里,我有女儿。”

林夕觉得鼻子发酸,她过去误解了爸爸,爸爸因为爱妈妈才放妈妈走,爸爸因为爱着她们,才不打扰她们的生活,其实爸爸一直在另一个地方,远远的默默地爱着她们。

第四十章诀别

“夕,你真的要离开云海吗?”桃子问道。

桃子最近肤色特别好看,脸庞白里透着嫣红,恋爱中的人,果然格外的美。

林夕说:“我爸爸已经带着我妈妈走了,我马上就把织云集团那边的工作完成了,我下周就走。”

桃子问:“夕,你妈妈跟你爸爸会复婚吗?”

林夕摇头,不会的,妈妈不会跟爸爸复婚,她不是一个随便向内心妥协的人,她不爱爸爸,就不会跟他复婚。爸爸愿意照顾妈妈,但是并没有要求妈妈跟他复婚。林夕也不奢望爸爸妈妈复婚,但是她相信爸爸会好好照顾妈妈的。

桃子拉住林夕的手,“夕,你真的舍得离开云海,我可舍不得你。再说,你走了,米振扬怎么办?”

桃子提到米振扬的名字,林夕的心口忽然痛了一下,这个人,一直是她心里的痛,也许离开了,她就不必痛了,她就轻松了。但是目前,她并没有轻松的感觉。

“桃子,我和米振扬的关系,不是你想得那样?”林夕说。

桃子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她就不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米振扬,林夕就说他们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她说:“那你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桃子说:“夕,我知道米振扬这人固执,他不大能接受他爸爸照顾你妈妈,他可能认为他爸爸只能爱他妈妈一个人吧。所以这些年,你们之间其实是有些障碍的,这些障碍让你们分分合合的。可是那毕竟是上一代的事情呀,这不应该成为你们爱情的障碍。现在你妈妈已经去了南方,你跟米振扬还有什么跨越不了的呢?夕,你去了南方,你们的感情难道就这么轻易撂下了?夕,你再好好想想,你别轻易离开,你们那么相爱。”

“我们没有爱过。”林夕纠正桃子。

“你们明明是相爱的。”桃子笃定地说。

为什么周围的人会这么想?就是因为这些年她和米振扬牵扯不清地在一起吗?别人哪里知道,他们之间更多的是恨,他们不是爱人。

桃子又问林夕:“你要去南方的事情,你跟米振扬说了吗?”

林夕摇摇头。

这些日子她待在医院里,米振扬除了米书英入院的第一天去过医院,两个人当时在重症监护室里还发生了争执,后来他再也没有出现过。或许他已经主动想结束了吧,结束了,对谁来说都是轻松的事情。

林夕不知道,她是不是需要去跟他告别。他们之间,需要告别吗?也许自此不相见,是更好的选择吧。

桃子拍着林夕的手,“夕,其实没有什么是不能跨越的,真的,以前我以为我和米修平在一起是梦中才能实现的事情,可是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桃子现在跟米修平在一起,沐浴在幸福之中,她终于迎来了属于她的幸福,可是林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幸福在哪里。

林夕的手机响了,是他打过来的,就像心有灵犀一般,他这时候拨电话过来了。

林夕的手捏着电话,良久没有接通,桃子在旁边说:“是他对吗,接吧,你们应该好好谈谈。”

林夕接了电话,听到他声音低沉地说道:“你在哪里,见个面吧。”

她没有拒绝。

第四十章诀别4

不知道是不是室外特别冷的缘故,今天米振扬家里气温好像也比平时低,林夕觉得有股冷冷的气息包围着自己。

他背对着她站在窗边,背影冷峻僵硬。

两个人已经默默站了很久了,他不开口,林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直地站着,好像没有要转过身的意思。总不能一直这样站着,林夕终于开口道:“我要走了。”

他忽然猛地转身,“你很兴奋是吧?你很开心是吧?你终于可以解脱了,你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你做梦都盼着这样一天是吗?”

林夕这时候看到他的脸,竟是青白的颜色,不是平日的愤怒的红色,但是他的声音里有明显的激动。

“我走了,你也可以轻松了。”林夕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些年,他折磨她的同时,内心难道快乐过吗?他其实也是沉重的。看到林夕,他就会想到那些不想回首的往事,想起自己的妈妈,内心被恨意占据的人,怎么会轻松快乐。

所以林夕的离开,对他而言也应该是解脱。

林夕说,“米振扬,这些年我们都活得太沉重了,你恨我,我也恨过你,现在我不打算恨了,恨别人的时候,自己也会很累。与其恨,不如忘记。等我走了,离你远了,你也试着把仇恨放下,轻轻松松的生活吧。”

他的眼睛里是灼热而痛苦的光芒,“与其恨,不如忘记?看来,你很容易忘记。可惜,我就是忘了我自己,也没办法忘记你。”他停了停又补充道,“恨了你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林夕忽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这样的话,她好像也说过,她就是忘了自己,也忘不了米振扬的存在,这也是源自可怕的习惯。

这个时候,她只能说:“把一切交给时间吧,时间久了,什么都会慢慢忘记的。”

他忽然往前踏了几步,逼近她,脸颊靠近她的脸颊,“你想这样走掉,走出我的视线,你想完全忘记,忘记我的存在。”他一字一顿,“林夕,你休想!”

林夕后退了一步,到不是因为害怕他的话语,而是不愿意离他太近,这个时候,她无端的害怕他身上的气息,她害怕自己会沉迷,她不愿意留恋和他有关的任何东西。

“米振扬,你又在威胁我,你知道这些年,我多么讨厌威胁。”林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是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的平静。

这话其实正中了他的痛处,这些年,只有依靠危险,他才留她在身边,而他其实也陷在深深的恐惧中,因为他无法预测,什么时候这种关系就要结束,她就要离开他的掌控,就像现在,他已经没有可以威胁她的砝码了。

他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肩膀,“如果我不许你去南方呢?”

她感觉到肩膀上的痛,但还是迎着他的目光,说道:“谁也阻止不了我。”声音笃定、决绝。

他凝视着她,她就这么想摆脱她的操控?她果然从来没有在意过他。

两个人对视良久,林夕说:“放手吧,米振扬,这些年我们都身心两疲,这样的日子,难道你还没有过够吗?我们都累了,为什么就不能放手,然后轻轻松松过自己的生活。”

他抓着她的肩头,好久,他的手慢慢地松动,最终离开她的肩头,冷冷笑道:“我只是对你主动挣脱有些气恼,其实对你,我早就厌了。”

他的情绪瞬息万变,刚刚还很焦灼痛苦的样子,这会儿语气中已变成全然的轻视。

林夕撤了一步,“那正好,厌了正好,我们早该结束这样的生活了。”她又在原地站立了几分钟,见他僵直地站着,全然没有了动静,就说,“米振扬,再见。不,希望我们,永不相见。”

她说完转身,往门口走了。

不久,他听到,门放出“当”的一声响。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他伸出手去,抓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有抓到。现在这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忽然觉得气闷,呼吸不畅。

屋里的气温真的很低,此刻,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冷寂。(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怨偶 第四十一章怨偶1

时候已近午夜,可是莲意酒吧依然热闹非凡。

这里的酒以前喝起来味道甘冽,这会儿喝进嘴里却是苦的。

林夕举着半杯酒,对沈莲意说:“我要走了,去南方,跟你告个别。”虽然是几面之交,但是因为同是南方人,所以很是投缘。如今林夕到这酒吧里来,她又恰巧在,因此林夕就顺便同她告个别。

沈莲意晃晃杯子里的酒,眼睛凝视着那杯子,说道:“如果这边没有放不下的东西,走了也好。”

“决意要放下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一旁的赵采菱说道。

赵采菱似乎酒量很大,林夕每次过来的时候,都见她喝不少酒。今天在酒的作用下,她的脸已经罩了一层红晕。

她说的有道理,决意要放下的话,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林夕端起杯子,她觉得今天心里格外的空洞,总得拿着什么东西去填充才行。她需要用饱胀感来赶走内心的空洞。

沈莲意对赵采菱说:“采菱,那边那个,是为着你来的吧?”说着扭头往不远处看看。

赵采菱捏着酒杯,“我不认识那个人,表姐,你想个办法,让人把他赶走吧。”

沈莲意轻扬嘴角,“既然你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把他赶走?我这里是开酒吧做生意的,哪有把客人赶走的道理。”

赵采菱道:“他总往这边看,我觉得不自在。算了,他在那里就在那里吧,我们喝我们的酒。”

沈莲意又往不远处看一看,说道:“我觉得那个男人还不错,长得帅,又有形,风度气质佳,他哪里得罪你了?”

赵采菱哼了一声,“道貌岸然罢了。”

林夕沉浸在内心的空洞之中,本来没有在意她们说什么。但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都是围绕一个男人在说,就不禁顺着沈莲意的目光望了过去。靠墙的位置果然坐了一个男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坐着,神情定定的望着这边。

远远看去,这是一个俊朗的男人,再仔细看,竟有几分面熟,长得很像楚浩哲。林夕想起来了,这个男人是楚浩哲的哥哥楚浩源,他们曾经在米家镇遇到过。他是到云漫投资的,怎么这会儿到这里来了?而且他一直盯着她们这边,像是有些出神似的。

林夕疑惑间,听到沈莲意对赵采菱说:“采菱,那个男人就是为着你来的,已经看了你半天了。你们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如说个清楚。”

赵采菱却点燃一支烟,“我根本不认识他,跟他说什么呀。”

说罢就兀自抽烟,根本不往那个男人的方向看。

林夕跟楚浩源也不熟,所以也没想到要过去搭话,就收回目光,见吸着烟的赵采菱眼睛朦朦胧胧,罩着一层痛苦的云雾似的。

第四十一章怨偶

林夕刚刚端起杯子,忽然有人走了过来,站在了她们的座位前。

林夕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楚浩源,他站在她们的桌前,面色沉沉,眼睛盯着赵采菱。

看来,他们真的认识,他就是为着赵采菱来的。

赵采菱却根本不看楚浩源,旁若无人地吸着烟。

楚浩源忽然伸出手来,抓了赵采菱的胳膊,“跟我走。”

赵采菱用力一甩,“这位先生,请放尊重一点儿,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跟你走?”

“采菱,你不要闹了,跟我走。”楚浩哲声音低沉,语气沉重。他又伸手抓赵采菱的胳膊,赵采菱用力一甩,又一次甩脱了。

楚浩源望着赵采菱,赵采菱却根本不看他。

这时候沈莲意对楚浩源说道:“先生,您找我表妹有事情吗?可是她说她不认识你。先生如果要喝酒,我请客,不如请回到你的座位上去吧。”

这个时候,她自然是要维护自己的表妹的。

楚浩源却站着纹丝不动,眼睛只看着赵采菱:“我一直在找你,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赵采菱冷笑道:“可是我跟你没有什么可说的,你走吧,马上走。”

看来这是两个有过往纠缠的人,从赵采菱的态度中可以看出,对他积怨很深。

林夕第一次看到楚浩源的时候,感觉他是个彬彬有礼的人,举止比楚浩哲稳当持重,这会儿却见他目光如炬,直盯着赵采菱,好像失却了以往的平静似的。在感情面前,人好像没有办法做到彻底的理智。

“采菱,逃避不是办法,有什么话,应该当面说清楚。”他说。

赵采菱干脆不理他了。

楚浩源站了一会儿,见赵采菱还在吸烟,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就忽然伸过手来,猝不及防夺过赵采菱手中的烟,“你不要这样作践自己。”

赵采菱这下急了,“我怎么作践自己了,抽烟就是作践自己?对,我忘了,你是最道貌岸然的,你喜欢的是一尘不染的淑女。那请你不要理我了好不好,我可不是淑女,我是个浑浊的人,我就是喜欢喝酒,喜欢抽烟,随随便便就会跟男人上床。”她的目光里充满了挑衅,“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

楚浩源眼神变得痛苦起来,又企图伸手去拉赵采菱,可是赵采菱却声音很大地说:“你走,离我远一点,你听见没有。”

见两个人的情绪都越来越激动,林夕却在旁边插不上话,沈莲意也不做声,只听到楚浩源说:“采菱,我们之间有误会,请你给我解释的机会。”

“滚!”赵采菱吼了一声,把林夕吓了一跳,她的情绪已经非常激烈了。

楚浩源不想轻易离开,手抓了赵采菱的肩,赵采菱猛地一晃身子,用力挣脱的同时,手挥了过去,只听见“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楚浩源的脸上。

不光林夕,连沈莲意都是一愣,周围人的目光也都刷得投了过来,赵采菱的脸已经通红,“走,马上走,不然,我不能保证我接下来会做什么。”

楚浩源先是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转身,步履沉重地往外走了。

林夕注视着赵采菱,见她眼睛睁得极大,涂着暗色睫毛膏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层雾气。

这曾经是一对怨偶吧。赵采菱肯定是深爱过这个男人的,不然,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相爱的人总要互相折磨?

赵采菱坐下,可能刚才过于激动的缘故,拿酒杯的手有些轻微颤抖。

沈莲意说:“何必当众动手呢,真有那么大的仇。”

赵采菱笑一笑,笑容极其苦涩,“他爱面子,这样的话,他才会走。”

沈莲意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第四十一章怨偶

走出莲意酒吧,一阵冷风吹来,林夕觉得一阵冷。她不禁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快步走路。

云海越来越让人觉得寒冷了,不知道南方是不是暖和?

林夕坐上车子,包里的手机一直在响,林夕取出来,是楚浩哲打来的,也就是他,常常这么晚了还不睡。

林夕接通电话,听得楚浩哲说道:“林夕,我刚刚拍完了这部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解放了,呵呵。我马上就要有空档了,我过去看你好不好?”原来他刚刚结束了一场工作,所以如此兴奋,急着给她打电话。

林夕说:“你不要过来看我。”

“为什么?”他声音里的兴奋还没有完全散去,“林夕,这次我会很小心,不会给你带去麻烦的。”

“不,浩哲,你不要过来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因为,我就要去南方了。”林夕说。

“你来南方?”他的声音更加兴奋起来,“真的,林夕,你要来南方?为什么?”

“因为我妈妈去了南方。”林夕说。

他那边沉了一沉,似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说懵了,好一会儿才顿悟过来似的,“这么说,林夕,你以后要在南方久居了?”

“对。”林夕说。

“太好了。”他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开心,“太好了林夕,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去接你。还有,你过来住在哪里,要不要我给你找房子?放心吧,你过来之后的衣食住行,一切问题都交给我解决好不好,这个东道主我一定当好。”

林夕说:“不用,房子我爸爸已经弄好了。”

他那边好像一时间兴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过了一会儿才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今天是我的幸运日吗?”

林夕却兴奋不起来,她说:“好了,浩哲,太晚了,改天再聊吧。”

“那好,”他笑道,“确实太晚了,我刚才太兴奋了,忘了时间,没想过你这个时间睡没睡,总急切地想给你打电话。林夕,你哪天过来,告诉我?”

林夕说:“下周。”

“具体是哪天?”他刨根问底。

“我现在还说不准。”

“那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好的。”林夕答应他。

他的声音温柔起来,“那好,你睡吧,做个好梦,如果能够梦到我,那最好了。我今晚上一定能够做个好梦的。”

他快乐的声音给林夕带来一点点温暖,但是电话挂了之后,林夕又觉得冷了,这个冬天,真的是太冷了。

第四十一章怨偶4

林夕终于忙完了公司的所有工作,终于可以放心无忧地离开公司了。

她收拾自己的东西,心中忽然产生了几分不舍,在织云集团工作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一切,一下子要离开了,真的有几分舍不得。

辞呈是早就交上去了,大家都知道林夕要去南方了。李经理知道林夕明天就不来上班了,非要安排一起吃顿饭。林夕本来不喜欢这种告别晚宴,离别的气氛总是让人心染悲凉,如果能够逃避,她不想面对这样的悲凉,但是李经理说得恳切,她也就只得答应下来了。

设计部的同事们都来了,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刻意回避离别的话题,都谈些在一起的趣事。觥筹交错间,酒都喝了不少。

酒喝到最后,慢慢地就染了不少悲凉的情绪。办公室年纪最小的同事小陈说:“夕姐,你干嘛非要走呢,我真舍不得你,真的。办公室里,对我帮助最大的就是你了。你知道吗,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是初入职场,别人都说职场险恶,同事不好相处的。可是我没有这样的感觉,大家对我都挺关照的,尤其是你,我遇到什么难处,或者问你什么事情的时候,你总是毫不保留地告诉我。夕姐,我真的感谢你。你业务过硬,设计方面那么厉害,但是从来低调,工作中从来不争不抢,从来不压着我们这些新人。我现在觉得,你怎么这么好呢。”小陈搂了林夕的肩,她今晚喝了不少,这会儿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林夕是那种钟爱设计,但是性子与世无争的人,工作中她从来不喜欢抢风头,所以跟同事们相处得不错。这会儿她要走了,同事们才觉得,有这样的同事真好。

小陈这么一开头,大家都纷纷跟林夕喝酒,说出来的话,也比刚才添了几分离情别绪了。

李经理也端着杯子跟林夕碰一碰,“林夕,来,喝一杯。我这个人领导能力有限,以前在工作中如果有什么让你不开心的,别往心里去。”

“别这么说,李经理。”林夕跟她一起干了杯中的酒。其实李经理总的来说还是个不错的人,不是个刁钻的领导,只是身在职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做领导的在权衡事情的时候,也有无奈的地方,林夕都能够理解。

喝着喝着酒,杨佳彤好像喝多了,眼泪流出来了,有人去拍她的肩,她的眼泪更凶了。

林夕知道,她最近一直心情不好,一喝酒,所有的心事又都勾起来了。平时一直绷着的情绪,在酒精的作用下往往会宣泄出来。

林夕绕到杨佳彤身边,“佳彤,我喝酒,你喝茶,我们一起喝一杯。”她已经喝了太多了,林夕不想再勉强她喝酒了。

杨佳彤却端起了酒杯,“林姐,来,我们干一杯。我羡慕你,你走了,是不是就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了?如果离开能让人忘却,我也想离开。”她美丽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

林夕说:“佳彤,走不走不重要,不管在哪里,让自己开心一点儿。”这样的话很无力,此刻的林夕,自己都做不到开心,又怎么能劝得了别人。

杨佳彤喝了那杯酒之后,就趴着桌子上哭起来,任谁劝也劝不住。

让林夕没想到的是,大家就要散了的时候,苗长恒来了,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就不像平时那么拘束,小陈她们上前扯着苗长恒,“苗总,你怎么这么晚了才过来,跟我们喝一杯。”

苗长恒微笑,“大家可都喝了不少了,不能再喝了,我要开车,所以也不能喝酒。”说话间看看林夕,“林设计师,我看你今晚上喝了不少酒,我送你回去。”又问大家,“还有谁需要我送回家的?”

大家都知道苗总向来看重林夕,现在林夕就要去南方了,他送一送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所以没人打算上苗长恒的车子,各自跟林夕挥手告别。

杨佳彤还在哭,有人把她拉到车上去了。

大家都走了,林夕因为喝得太多,脚步都有些不稳,苗长恒本想伸手扶她一把,但是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林夕就有些踉踉跄跄地跟着苗长恒上了车。

步履是有些不稳,但是脑子里还是清晰的。

苗长恒开着车,说道:“尹总也说舍不得林设计师这样的人才,可是我们知道,这次没办法留住你。”

林夕说:“其实我也习惯了织云的工作,可是……”

“我明白。”他说,他是最善解人意的人。

车子往前开出一段距离,苗长恒又说:“南方那边的一切,都打点好了吗?你虽然是在那边长大的,但是这些年都在北方,怕是过去了,还要有个适应过程。”

林夕说:“我爸爸一直在那边,房子呀,一些应用之物他都已经提前帮我们准备好了,所以很多东西勿需我打点。”

苗长恒“嗯”了一声,又问:“伯母已经过去了,她还适应吗?她身体现在怎么样?”苗长恒知道林夕妈妈的病情,米书英住院的时候,他曾经去看过几次。

林夕说:“我爸爸已经给她联系了那边做好的心脏科专家,现在还在继续治疗,我妈妈的情况还好。”

“那就好。”苗长恒说了这句,就不再说什么了。

车里一阵沉默,林夕想再说点什么,比如感谢苗长恒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关心帮助之类的,但是又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她不是善于表达感谢的人。所以也就保持沉默。

下车之后,苗长恒向林夕伸出手来,“林夕,我一直很……欣赏你。可是我知道,你去意已决。希望你在南方过得好。再见。”

林夕的手跟他握在一起,他的掌心很温暖,这种温暖让人觉得踏实。在云海,苗长恒是给过林夕很多温暖感觉的人。

两个人就这样握了握手,然后互相道别,苗长恒看着林夕走进楼门,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遇险 第四十二章遇险1

林夕从床上坐起来,还能感觉到宿醉带来的轻微的头痛。

室内的光线有些黯淡,好像是阴天。

这是她在云海待得最后一天,她打算去趟米家镇,临走之前,她一定要去看看她生活了若干年的地方,去桔梗田边走一走,她要跟米家镇,跟桔梗花田告别,然后再去南方。

林夕拉开窗帘,发现外面下雪了,这是云海今冬的第一场雪,居然下得还挺大的,地面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不仅路面,树上、楼顶上,也全都白了,外面已经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南方是很少下雪的,以后这样的雪景,该是很少看到了吧。

林夕下楼的时候遇到楼下的老伯,他是个勤于锻炼的人,即使雪天也要出来走走,他见林夕走向存车的地方,就说道:“姑娘,这样的雪天还要开车出去呀?雪下得不小呢,开车怕是有危险呀。”

林夕谢过好心的老伯,“没事,我会小心的。”

地上的雪是很厚,开车的话会有些打滑,但是她还是要回米家镇的。

林夕开车驶出小区,路确实很滑,所以她开得很慢。

林夕打开cd,天后王菲天籁般的歌声响起,“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她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显现出十四年前的场景。那天她穿着白色的带蕾丝花边的上衣和素色暗花的长裙子,第一次走进米家镇中学。一切于她而言是未知和陌生的,就在不期然之间,她与那个从办公室匆匆走出来的男孩撞到了一起。她不敢抬头看他,却闻到他的气息,那种淡淡的药香和青春期男孩的味道。

为什么,听到这个歌会偏偏想起这个场景?

为什么,他们要相遇?

如果没有当初的相遇,她的人生会不会轻松很多。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不,她绝对没有想他,她对他只有恨和现在决意地要忘却,可是,为什么,她的眼角湿润了?

第四十二章遇险

林夕直接将车子开到桔梗花田边。

天气阴沉沉的,空荡的花田如今是一片沉寂的白色,这白色有些晃眼,晃得林夕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林夕默默地站了很久,手脚都冻麻了也没有感觉到。直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才回首,看到米建松正站在她的身后。

几天不见,他好像苍老了不少,站在这萧索的田边,整个人显得更加老迈。

“伯伯,你怎么在这里?”林夕问。

“我出来走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嗓子怎么了,伯伯?”这些年,米建松一直照顾米书英,林夕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他下厨做饭,问寒问暖,跟米建松接触多了,他在林夕的心中,其实也是亲人了。

“感冒了,人老了,毛病多。”他说。米书英走了之后,他病了,感冒来势汹汹,他失去了往常的抵抗力,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堪一击。这是大病初愈后他第一次出门。

“那您还出来,今天太冷了。”林夕有些担心地说,望着生了病的米建松,她不禁心生凄凉。她回米家镇没有先去看米建松,就是不知道如何面对现在的他。

米建松望着白茫茫的花田,缓声说道:“站在这里,就能够看到你妈妈了,我们年少的时候,常常到这里来的。”

他沙哑的声音和怅惘的神情越发让人心生凄楚,面对分别的无奈,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天越来越阴沉了,看样子还要下雪,林夕说:“伯伯,我明天就要走了。”

米建松没有立即答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过去之后,要好好照顾你妈妈,她这个人,从来不会照顾自己。她的身体不好,南方那边又潮湿……”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不管他有多么担心,都是徒劳无益的,他再也没有办法照顾米书英了。

林夕点点头,“伯伯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妈妈的。”她知道妈妈在建松伯伯的眼里,也像个小孩子一样。她也能理解现在米建松心头的痛,理解米建松内心的落寞。

天气越来越阴沉,雪又开始飘了,没想到今冬的第一场雪就是这样的缠绵。

该走了,林夕怅然地转身。“雪下大了,伯伯,我也该走了。”

米建松让林夕回家里去坐坐,等雪停了再走,林夕回绝了,她说:“雪会越下越大的,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停的意思,我还是回云海吧,明早还要跟到省城的机场去。伯伯,你保重吧。”除了保重,她现在还能说什么呢?

米建松嘱咐她一路小心。

林夕说:“伯伯你也赶紧回家吧,你身体不好,站久了又要着凉了。”

米建松眼睛望向花田,“孩子你先走吧,我再待一会儿。”

林夕走出几步,米建松又叫住她:“小夕,你要去南方的事情,振扬知道吗?”

林夕回转身,冲着米建松点点头。

米建松嘴唇动了动,没有再说话,冲着林夕挥挥手。

林夕转身往前走,走到自己的车边又回头,米建松茕茕孑立的身影此刻看上去格外让人心酸。

回程的时候,雪更厚了,车开起来更加困难,因为雪正下着,视线不是太清晰,林夕开得更加小心。

手机一直在响,林夕只得带了耳机通话。

是妈妈,声音听起来还是虚弱的,“小夕,你明天就要过来了,路上要小心。你爸爸说到时候会去机场接你的。”米书英到了南方之后,并没有跟林敬贤住在一所房子里,但是林敬贤这阵子都没有去工作,一心一意照顾她,还给她找了心脏科的专家做治疗。

“妈妈你还好吗?”林夕问。

“还好。”米书英说。

但是林夕能够听出她声音里的无奈。林夕这几天一直在想妈妈为什么忽然执意去南方,她忽然想起那天在重症监护室里,妈妈眼角的泪滴,或许,妈妈是听到她和米振扬的对话了,妈妈不想让她再受任何的委屈,所以才选择决然离开。林夕想到这里,鼻子一阵酸涩。

“我今天看到建松伯伯了。”林夕说。

米书英那边没说话。

林夕开始后悔自己说错了话,这个时候,提建松伯伯做什么呢?

挂了电话,林夕有一点点出神,视线越来越不清晰,前面的路好像是要上坡了,那个坡度还不小,林夕想加一加油门,可是路太滑了,林夕觉得有些紧张,一紧张手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林夕一加油门,车却往一侧滑了,她用力打方向盘,可是车却不听使唤,林夕只觉得眼前一黑,车子失去了控制,向着路边的树撞过去了。

第四十二章遇险

林夕醒过来的时候,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浑身都在疼痛。她的眼睛好像被什么捆绑住了似的,她想伸手去摸一摸,胳膊也觉得疼痛得厉害。

“我怎么了?”林夕自言自语地说出声来,声音细弱无力。

“夕,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是桃子的声音,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惊喜。

“我怎么了桃子?”林夕忍着身体的疼痛问道。

桃子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林夕的手,“夕,你出车祸了,已经昏迷了两天了,你终于醒了,你可醒过来了夕,吓死我了。”桃子激动地说着。

出车祸了,林夕努力回忆,她想起来了,自己在从米家镇回云海的路上,车子上坡,她加了油门,可是车子却忽然打滑了,怎么也控制不住,撞向了路边。后来,她就没有知觉了。

“我现在在哪儿?”林夕问桃子。

“你在医院里,在云海中心医院。”桃子说。

“我现在怎么了……”林夕想动一动,却觉得浑身都痛,也分不清哪一处更痛。

“你别动,夕,你受伤了,身上好多地方都擦破了,头也撞破了,别动,好好躺着。”桃子手按着林夕的胳膊,说道。

“桃子,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的眼睛蒙着?”林夕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上是缠着纱布,所以眼前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桃子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息才说:“你的头撞到了,伤到了眼睛。不过没事,夕,你别着急,医生正在给你治疗,可能需要做一个小手术,手术之后,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她的语速有些急,声音却虚弱。

林夕了解桃子看,她这样说话,说明她很紧张,她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紧张的情绪。林夕心里一紧,她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一定不是小问题。

“你告诉我,桃子,我的眼睛究竟怎么了?”说话间,林夕的内心里升起了恐惧。

“没事儿,真的没事,夕,你别瞎想,现在医疗技术多高呀,什么都能治疗,只要做个手术,你的眼睛就会没事的。”桃子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这样的颤抖更让林夕不安。

“不,桃子,你告诉我,你告诉我真话。”林夕使劲儿晃着桃子的手,虽然她的身体在痛,可是现在这些疼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眼睛。她喜欢画画儿,她是做设计的,她不能没有眼睛。

桃子见林夕真的着急了,急忙安慰道:“夕,你的眼睛是因为撞击受伤了。”她越着急越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会失明吗?”林夕急切地问。

桃子知道林夕已经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她是最聪明的,什么事情瞒不住她,她说:“好吧,夕,我告诉你,医生说你的眼睛伤得挺重,暂时还不能视物,但是经过手术,复明的希望非常大,真的,现在米振扬正在联系最好的眼科专家,你就放心吧。”

林夕不说话了,虽然桃子极力安慰她,但是她的内心已经很笃定的知道,自己的眼睛伤情很重,复明的希望很小。如果没有眼睛,如果以后什么都看不到了,那么对她而言,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林夕忽然安静下来,桃子害怕了,“夕,你别乱想,你千万别乱想,你的车撞到了树上,你怎么能不受伤呢,我们伤到了,我能就治疗,只要配合医生的治疗,一定会治好的。”

林夕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内心被恐惧和绝望占据。其实现在对她来说,闭上眼睛和睁开眼睛并没有什么区别。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

第四十二章遇险4

林夕一直静静地躺着,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也许是睡着了,也许是在绝望中不想说话。桃子一直握着她的手。刚听到林夕受伤的消息,她简直吓懵了。

她急匆匆地跑到医院的时候,见到的是急诊室紧闭的门和在门外站着的像木偶人一样的米振扬。

“林夕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出车祸呢?”她站在米振扬面前,大声问。

米振扬却不回答,就像木头人一样站着。

“她有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米振扬你说话呀,你告诉我!”

无论她怎么着急地询问,米振扬都不说话。

后来桃子也就不说话了,他那个样子,就像傻了一样,他一定也被这个消息打懵了。这个时候,问他什么也没有用。

直到医生从急诊室手术室里出来,米振扬才幡然醒悟一般冲上前去,“医生,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你们一定要救她,花多少钱都没有关系,不惜一切代价要救她。”

大夫摘下口罩,对米振扬说:“冷静,你先冷静一下。治病救人是我们医生的职责,我们当然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来治疗,这个请你们放心。伤者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身体上有些擦伤,好在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伤者头部受撞击,眼睛也受伤了,我们给她做了紧急治疗,可能还要有后续的手术。不过,请做好心理准备,她复明的希望很小。”

米振扬心中一颤,急忙问道:“也就是说,她有可能会失明?”

医生点一点头。

米振扬忽然伸出手去,抓住了医生的两只胳膊,用力一晃,医生险些跌倒,米振扬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冷静,“你刚才说你们会尽最大努力治疗,你们尽的什么努力?你们算是什么医生!我不允许她有任何的闪失,我不允许!”

医生被米振扬忽然这么一晃,有些猝不及防,边挣脱他的手边说:“病人家属,请你要冷静,我只是把患者的病情如实相告。她的眼睛受伤很严重,复明的希望确实不大。”

米振扬一听这话,更加不冷静了,“我不管,无论你们想什么办法,都要把她的眼睛治好。”

这时候米振扬的好友卢新生来了,过来拉住他,说道:“振扬你冷静,韩大夫是我们这里最好的眼科专家了,他一定会尽力治疗的,你要冷静。”

米振扬脸色通红,“不,新生,我要联系最好的眼科专家,国内的不行我们去国外,一定要保住她的眼睛。”

卢新生拍着米振扬的肩,“好,我们联系专家,你先冷静,冷静。”

在米振扬激动的情况下,桃子也只能尽量先做到冷静,可是她的心里也升起恐惧,林夕的眼睛如果保不住了,可怎么办?

这时候床上的林夕动了动,桃子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夕?”

林夕说:“这件事情,先别告诉我爸爸妈妈。”

这个时候,她还担心着爸爸妈妈。

桃子“唔”了一声,“你放心吧,今天早上你爸爸打电话来问,你为什么没有赶到南方,我告诉她你有事情耽搁了。没把你车祸的事情告诉他。”

“如果他们再问,你就说我这边的工作没有做完,我暂时不想回南方了。”林夕嘱咐桃子,声音比刚才平静多了,但是非常无力。

“我会的。夕,你别难过,老天爷不会那么不开眼,你的眼睛会治好的。”桃子说着话,眼泪流了出来,幸亏林夕看不到,要不然她会更难过的。(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我做你的眼睛 第四十三章我做你的眼睛1

接下来的几天,林夕一直处于昏昏沉沉之中,她的精神是半清醒的,有些事情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她没有努力让完全自己清醒,她不想什么都知道,不想思考问题。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推出来推进去,被医生或者仪器进行检查,她能够听到医生护士说话的声音,或者是桃子焦急的声音,还有各种脚步声,但是她看不到任何人,也不想听他们说话的内容是什么。

就这样昏沉吧,不用面对痛苦和绝望。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林夕的日子就在昏沉和黑暗中度过。

这天在昏昏沉沉间,她似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有人走到她的近前来,但是半天没有声息。后来她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是他俯身下来了,紧接着,他柔软的唇触在她的唇上,她能够体验到那唇带着微凉和苦痛。

那唇触了一下又离开,然后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我会让你好起来的,在你好起来之前,我做你的眼睛。”

林夕鼻子有些酸,但是没有眼泪。

她一直没有动,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他在她的床边坐了很久,手一直握着她的手,可是她一直都不曾动一动,直到他离开,她一直悄无声息。当他走出病房的门,她感觉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梦境一样。

活着梦里的感觉比面对现实要好得多。

“夕,拜托你醒一醒吧,吃一点东西。总靠营养针是不行的。”有时候林夕能够听到桃子着急的声音,可是她什么都不想吃,生活在黑暗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绝望。

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又持续了一周的时间,林夕被推进手术室。她在进手术室之前感觉有人抓着她的手,那不是桃子的手,是他的。即便在昏沉之中,林夕也知道那手是他的。那只手将他的手抓得紧紧的,手心里有汗水。林夕没有挣脱,她没有力气做任何事情。

林夕还听到他焦灼的声音,“苏医生,韩医生,你们告诉我,手术的成功率到底有多高?”

“这个我们很难保证,我们只能说,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另外一个声音响起来。

“不,苏医生,你是国内一流的眼科专家,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手术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他又说道。

另外一个声音又响起来,“请留步,米总,你请留步,请在手术室外等候。”

那只手终于松开了她的手,林夕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过程持续了多久林夕也不知道,因为后来她睡着了。

等到醒来的时候,她听到他极力压抑却仍显激动的声音,“为什么手术会失败,不是说苏医生是国内最著名的眼科专家吗,术前他们不是做了会诊、作了反复论证和最周密的准备吗,为什么手术还是会失败?”能够听得出,他已经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愤怒激动的情绪。

另一个声音好像是卢新生的,“振扬你冷静一点儿,苏医生不是已经给你解释过了,林夕的眼部受伤严重,手术的成功率原本就微乎其微。”

“可是她不能失明,你让她怎么接受?一双明亮的眼睛就要没有了,她将生活在黑暗之中,你让她怎么接受?即使别人愿意做她的眼睛,可是她要的是自己看到这个世界。”他的声音更加激动。

卢新生拍了米振扬的肩,“振扬,这是个现实,无论是她还是你,你们都必须慢慢接受。”

短时间的沉默,然后米振扬的声音又响起来,“新生,去国外行吗?哪里能治好她的眼睛我就带她去哪里。总有人能够治好她的眼睛,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

卢新生说:“振扬你理智一点儿,林夕现在这种身体状况,不能急着转院,更不要说出国。沉住气慢慢来,希望不是没有的。目前,你先要稳定情绪,不然,你怎么做她的思想工作呢?她接受这个事实比谁都困难,她根本就不想面对,这也是她不肯清醒起来的原因。你应该先试着稳定林夕的情绪,鼓励她,让她学会接受。”

“我都没有办法接受的事情,如何让她接受?”他的情绪显然还没有冷静。

卢新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等麻药劲儿过去了,林夕会醒过来,那时候,你要好好安慰她,鼓励她,告诉她还有希望。现在对她而言,最可怕的就是丧失希望。”

“为什么她要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这太残酷了。”他声音低沉。

“振扬,我从来没有见你这样不冷静,可既然这已经成为摆在你面前的现实,你就要冷静面对。”卢新生反复安慰,让他冷静。

林夕始终一动不动,他们大约都以为她没有醒,才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她对麻药不够敏感,她已经有知觉了。

她的眼睛,从此真的就要永久看不见了吗?她将看不到这个世界,她将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一种绝望,占据了她整个身心。

第四十三章我做你的眼睛

“怎么办呢,她总这样是不行的,她得醒过来,她得吃东西。”林夕朦朦胧胧之间又听到桃子的声音。

“任何人接受这样的事实,都需要时间。”是米修平的声音,“林夕现在不肯清醒,也许是她遇到这种事情的应激反应,她实在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振扬现在也很痛苦,刚刚你没有发现振扬的紧张情绪已经在一个临界点上了吗,所以没必要抱怨他不做林夕的工作,他现在甚至比林夕还要痛苦,他这种情绪状态根本不适合做林夕的工作。而且林夕对振扬的话是最抵触的。”米修平好像比桃子更了解林夕和米振扬之间的关系。

“林夕为什么要抵触米振扬的话?修平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只有爱人的力量,才是最大的。能够拯救林夕的只有米振扬。”桃子说。

“能够拯救林夕的只有她自己,她要自己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才行。”米修平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如果振扬有足够的力量影响到林夕,林夕就不会不顾他的反对执意去南方了。”

一阵沉默,然后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来,是他的。

“她还没有醒吗?”他问,声音有些沙哑,好像是许久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桃子说:“没有,修平刚才说的对,她也许是拒绝醒过来,她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再这样下去,夕的身体怎么受得了?不能只靠药物来维持生命,她已经好久不愿意吃东西了。”桃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我知道夕为什么会这样,她是个设计师,她是个优秀的设计师,她比谁都需要眼睛。”

米振扬没有声息。

米修平对桃子说:“桃子,你别激动。好了,别激动,你先去给林夕准备吃的吧,没准她一会儿醒过来了,就想吃东西了呢。”

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桃子的脚步声响起来,渐行渐远。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米修平说:“振扬,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你必须得接受,你接受了这个现实,你才能更坚定地面对和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难,你明白吗?”

“她不能没有眼睛。”他喃喃地说。

米修平说:“谁都不想失去眼睛,可是,她现在就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振扬,她出了车祸,可是生命还在,这已经是一种幸运了。她的眼睛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等她的身体恢复好了,我们再考虑给她动手术。即使她的眼睛治不好,也不能自暴自弃,她还得好好活着。你应该想办法帮助她重拾希望,你懂吗?”

“可是,她恨我,她能够听我的话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修平,你应该知道我们的状况。在她出车祸之前,我已经对我们的关系失去了掌控,我一直想要掌控,可是我掌控不了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那是一种简直要让人发疯的感觉。”他停一停,又说,“上天没有让她离开云海,可是把她留下的方式太残酷了,我没法接受,没有办法。”

沉默了一会儿,米修平又说:“振扬,没办法接受也得接受,你是个男人,你就得先接受。这些年你跟林夕分分合合,我知道你们都有心结,你告诉我,你一直对林夕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有许久的沉默,然后才说道:“一直以来,我的内心都陷在巨大的矛盾中,我没有办法不恨她,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不爱她。”

这声音低沉凄楚,本来身体上的疼痛已经减轻,这时候林夕的心却剧烈疼痛起来,是一种难以抑制的疼痛。

过了许久,米修平说:“振扬,这些年你过得太苦了,你们都过得太苦了。我也曾经苦过,可是没有你们这么苦,我试着放下之后,心里获得了安宁和幸福感。振扬,现在,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呢,你们已经互相伤害太深,何必还要为难自己。”

米振扬说:“现在,其它的事情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想治好她的眼睛。”

米修平说:“你已经尽最大的努力来治疗她的眼睛,可是医生也说了,治疗不急在这一时,她不能连续做手术。而且,振扬,你也要有最坏的思想准备,有可能,她这一生,都要生活在黑暗之中。”

“我愿意做她的眼睛。”米振扬喃喃地说。

米修平把手搭在好友的肩上,不再说什么了。

第四十三章我做你的眼睛

林夕在黑暗中失去了对时间的判断,分不清晨昏,而是早晨还是晚上,是白天还是黑夜,对她而言似乎也不再重要了,反正她的世界,总是黑暗。

她只听到桃子常常地劝她,“夕,你起来,吃点东西。夕,来,吃点东西。”

可是她从来都不会动。

有时候桃子会硬把她的身子托起来,把小勺伸进她的嘴里,给她灌下米汤或者鸡汤之类的,这些东西,林夕被迫咽下去了,可是她从来没有主动吃东西。

没有眼睛,生死好像不再重要了。

这天桃子终于忍不住,“夕,你振作一点好不好,你真的没有意识了吗?你醒过来好不好?”她带着哭腔,“你难过我知道,可是别人就不难过吗,米振扬现在疯狂地帮你联系国外的医生,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几乎夜夜失眠。我想如果他能替你失去眼睛,他都会在所不惜。夕,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行呢?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妈妈怎么办?你妈妈怎么办?”

对了,妈妈!这些天,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她一直什么都不愿意想,她甚至忘记了,妈妈还需要她的照顾,妈妈本来就是虚弱的,如果知道她出事了,如果知道她不再姑息自己的生命,妈妈怎么受得了?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东西,是她没有办法放下的。

林夕鼻子酸涩,可是没有眼泪,她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眼泪。

桃子继续说:“夕,为了爱你的人们,振作一点,不要失去希望。夕,你听到了吗,你醒一醒好不好?”

这些天,也难为桃子了。

林夕躺着,心里弥漫着痛苦与矛盾。

中午的时候,桃子又来送饭,她轻轻一搬林夕的身子,林夕居然坐了起来。桃子惊喜万分,“夕,你起来了,你终于肯清醒了!”

林夕在黑暗中摸到桃子的手,桃子马上把她的手攥住,“夕,太好了,你能坐起来了,太好了。你知道今天中午我给你做了什么,你最喜欢喝的鱼汤,喝鱼汤对眼睛最有好处……”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她忽然意识到不应该在林夕面前提眼睛的事情。

林夕终于开口了,“这些日子,难为你了,桃子。”

“夕,你在说什么呢,受了苦的是你。”桃子搂住她,“夕,你受苦了。可惜,你这种苦,我一点都不能分担。”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好了,桃子,别难过。”林夕忽然反过来安慰她了。

桃子忙端起汤,“来,夕,我来喂你,你多吃东西,才能恢复得快,只要身体恢复了,什么事情都有希望。来,我们吃鱼。”

林夕刚刚吃了几口,忽然病房里响起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像是冲进来一样,带进来一阵风,这脚步声是熟悉的,好像是?

林夕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有人走到近前,说道:“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林夕?”

是楚浩哲,是楚浩哲的声音,他来了,是从南方来的吗?

林夕前几日在朦胧之间曾经听到桃子帮自己接过电话,“奥,你是楚浩哲吧,我是林夕的好朋友,我叫桃子,林夕她忙着,嗯,她没事,她忙设计,不想让人打扰……她暂时不想去南方了,她不是在忙设计吗,对,是很重要的设计,所以她不想让人打扰……”

桃子没有把林夕的病情告诉楚浩哲,大约是不想让他来添乱,可是他还是来了,而且找到医院里来了。

林夕没有说话,楚浩哲抓住了她的双臂,她的手臂能够感觉到他手的冰凉,他的声音激动而急切,“林夕,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桃子在一旁说道:“你干什么呀楚浩哲,林夕刚刚恢复清醒,请你不要让她激动。”

楚浩哲这才极力压抑自己,慢慢把声音放缓,“林夕,你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应该告诉我,应该第一个告诉我。”他扭头看着桃子,“那天是你接的电话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夕受伤了,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告诉你做什么,你是医生吗?”桃子说,“你是明星,你只会给林夕带来麻烦,林夕正病着,她一定不想有人来打扰。对了,你不会把记者引到医院来吧,这里已经够乱了,不能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我不是打扰她的,我是要照顾她。”楚浩哲望着林夕说道。她的眼睛上还蒙着纱布,露出来的面孔是一片惨白,她的内心该有怎样的绝望呀。他居然傻傻的以为,她在闭门设计,他怎么那么傻,他怎么能这会儿才来到她的身边。

“你来照顾她?你比谁都忙,怎么照顾她?”桃子在一旁说道。

楚浩哲定定地望着林夕,她的样子让他心碎,“我可以推掉一切演出,还有什么比照顾她更重要呢。”他的声音里带着痛苦和疼惜。

桃子说:“你会照顾人吗?还有,你有没有问过林夕,她需要你的照顾吗?”

桃子好像不欢迎楚浩哲,可能是因为她觉得楚浩哲只会带来麻烦。

林夕这时候对桃子说:“桃子,我想单独跟浩哲说几句。”

桃子说:“可是你还没有吃完饭呢。”

“我等会儿再吃,我有话要对浩哲说。”林夕说。这时候她的声音倒是平静冷静的。

桃子这才说道:“那好,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说话。”又对楚浩哲说,“你要保持冷静,不要刺激林夕,你听明白没有?”

楚浩哲点了点头,桃子才转身走出了病房。(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爱需要那么理智吗 第四十四章爱需要那么理智吗1

桃子走了,屋子里陷入了安静。

楚浩哲对于林夕没有按时赶到南方本来就心存疑虑,原以为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拌住了她,万没有想到她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她一直不接电话,他是在无法忍受内心的忐忑赶了过来,也许他现在还蒙在鼓里,让林夕一个人忍受这样的痛苦。

此刻他望着林夕,一时间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倒是林夕先开口说道:“浩哲,谢谢你这么样远过来看我。”

“林夕,你别这么说。”楚浩哲从林夕的话语里听到的是生份,比以前更多的生份,这样的生份让他觉得不踏实。“我过来晚了,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我不知道你……林夕,我马上就打电话取消所有的片约,我以后就只专心陪着你。”

这样的关心在这个时候显得多么弥足珍贵,可是林夕说道:“不,浩哲,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真的不需要。”她柔和平静的声音里含着的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决绝。

“不,林夕,现在是你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让我照顾你,就像当年在巴黎的时候你照顾我一样。”巴黎的那段日子,至今难忘。那个生后,他深陷人生的风雨,而她,就是他风雨里的阳光。如今,她遇到了人生的风雨,他要跟她在一起。

“那时候你只是短暂休养,可是我不一样。”林夕喃喃地说。他那时候只是骨折了,需要一个短暂的治疗和休养,可是林夕现在遇到的却是长久的失明,她的眼睛,也许永远都不能看见了。

“林夕,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跟你一起面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一起面对。”他的声音里饱含着疼惜和深情。他的手抓住林夕的胳膊,非常有力。

这种患难中的深情让林夕感动,可是她还是说道:“不,浩哲,你听我说,我不是不能面对,我已经想通了。我知道我未来会面对没有光的日子,我已经准备好了。可是我不想接受任何人的照顾,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卑的,你明白吗?”

楚浩哲没想到林夕这样冷静,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这么快就想通了,也许,她只是为了拒绝。他说:“林夕,对不起,刚才是我措辞有问题。我们互相照顾,这样好不好?林夕,给我一个机会。”他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的温柔。

“浩哲我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耽误了自己的事业。”他是个明星,他的演艺事业一片大好,他怎么能成为一个终日流连在病房里的保姆。

“是我心甘情愿的,林夕,现在没有什么比在你身边更重要。”他说。

“不,我不能接受。”林夕决然地说,“对不起,浩哲,我一直不想太过打击你,所以我没有直接告诉你,浩哲,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也不可能爱上你,所以请你走吧。”

如果林夕能够看到楚浩哲的脸,一定可以看到他的神情此刻有多么痛苦,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却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现在我们先不谈爱或者不爱,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

林夕却丝毫没有推让,“可是你留在我身边,我会觉得不舒服,一个我不爱的人来照顾我,为我付出那么多,我会觉得因为无力偿还而愧疚。这样的愧疚会折磨我,让我无法安心。所以浩哲,请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也不需要你的照顾。”

楚浩哲有一段时间的沉默,后来慢慢说道:“林夕,我从来没有怜悯你,照顾你是我发自内心的需要。无论如何,让我待在你的身边,你还记得在巴黎的时候吗,我对你说过,你那么细心地照顾我,有一天我也要照顾你,你不必觉得有任何的亏欠,因为我是在偿还。”他的声音那么笃定。

不待林夕说话,他端起床头上的鱼汤,“这个鱼汤好像凉了,我找护士帮忙热一热,然后喂给你喝。你稍微一等。”

“浩哲,不要……”林夕喊他的时候,他的脚步声已经远了。

第四十四章爱需要那么理智吗

无论林夕怎么说,楚浩哲都不肯离开医院,这几天,他一直待在这里。

林夕曾经听到米振扬和楚浩哲在病房门口压低声音的争执。

如果不是因为林夕在病中,他们也许不会做到这样的隐忍。米振扬的声音低沉冰冷,“楚浩哲,我再说一次,请你离开。你在这里扰乱了她的生活。”

“这些年,是谁扰乱了她的生活?恐怕不是我吧,你不要以为我不明白。应该离开的是你。”楚浩哲毫不示弱,声音虽低,但是有力。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米振扬一定十分愤怒了,林夕是了解他的,她能够从他的声音里判断出来。

“我爱林夕,所以我有这个资格,我不想让任何人来伤害我爱的女人。”楚浩哲丝毫没有推让的意思,他对别人很少产生畏惧感,尽管米振扬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但是也挡不住他想说的话。

“你爱她?”刚刚楚浩哲说出的三个字让米振扬难受,他居然可以当着他的面说出“爱她”,这是他无法人忍受的,“楚浩哲,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我也许还不能知道和品尝爱的全部,但是我知道,伤害一定不是爱。这些年,你对林夕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当我来到云海,我看到林夕,我就知道她过得不快乐,有人伤害了她,而后来我知道,这个人就是你。”楚浩哲说。

“所以你以为你在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你经过她的允许了吗?”他冷笑一声。

“无论如何,我不许你,也不许任何人来伤害林夕。”楚浩哲语意坚决。

两个人对视着,谁的目光都不曾避让,米振扬先说道:“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不离开,别怪我不客气。”

“我倒要尝尝这不客气是什么。威胁别人,是你惯用的伎俩吗?”楚浩哲对他怒目而视。

两个人已经都到了剑拔弩张的份上,后来桃子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她大约是送饭来了。桃子对门口的两个人说道:“你们在干什么,你们不知道林夕正病着,你们在这里争执,林夕听见了会怎么想?闪开,林夕该吃饭了,让我进去。”她走进病房又回身,“米振扬,你不是联系了一个治眼睛的老中医吗,今天不要见面了?”

桃子提着饭进了病房,外面的争执终于停止了,林夕躺着没动,但是觉得心乱如麻。

第四十四章爱需要那么理智吗

下午的时候,楚浩哲还在林夕的病房里。

“林夕,你要喝水吗?”

“林夕,我给你读小说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小说,言情的好吗?”

“我以前给影片配过音,我读小说很好听,一般人我可不给她读的。”

他一直试图跟林夕交流,但是林夕不开口。

林夕赶不走他,就闭着眼睛,什么话也不说。

后来,楚浩哲以为林夕睡着了,就帮她掖一掖被子。

病房的门被轻轻的敲响,楚浩哲过去开门,见大哥楚浩源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楚浩哲让开身子,楚浩源就走了进来。

楚浩源进屋先看看床上的林夕,低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楚浩哲把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嘘”了一声,意思让楚浩源声音再低一点,林夕睡着了。

楚浩源看看林夕眼睛上的纱布,大约明白了几分,低声问弟弟,“浩哲,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楚浩哲说:“直到她好起来。”

“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吗?”楚浩源问。

“这个我不知道。”楚浩哲声音里带着一丝苦闷,“但是我会一直陪着她,她的眼睛治不好,我就做她的眼睛。”

楚浩源说:“你觉得这样很感人是不是?可是你知道你的公司因为你毁约的事情都要急疯了吗,他们都找到我这里来了,浩哲,违约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懂不懂?”

楚浩哲不说话,楚浩源又说:“你不要感情用事,如果你还想继续你的事业,就要给公司一个交代,不能一声不响地走开,签了约不去履行,连个解释也没有,你还有没有起码的职业素养。”楚浩源从小就是个做事有板有眼的人,对于弟弟不羁的做事风格,他是很不赞同的。虽然他当初也并不支持楚浩哲从事演艺事业,但是既然已经做了这一行,总要维护自己的形象不是吗?

“可是大哥,我现在没有心思演戏。”楚浩哲说,“既然演也演不好,不如取消片约。”

“可是你不能单方面违约。”楚浩源看一眼安静躺在床上的林夕,对弟弟说,“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是个男人,你不能只生活在感情世界里是不是,你的事业还要不要?没有事业而空谈感情的日子会让人不踏实的。”楚浩源对弟弟的行为怒其不争,“浩哲,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不管不顾,我可不想一直为你擦屁股。”

他说到这里,楚浩哲忽然想起了什么,“上次曲曼曼的事情,是你插手的对不对,否则苏原的老婆不会知道那件事?是你做的对不对,哥?”楚浩哲当初被真相归来感到高兴,可是后来他知道了曲曼曼自杀的消息,他忽然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凑巧。

楚浩源没有否认,他说:“我只是将事实还给公众。”

“可是曲曼曼因为那件事情自杀。”楚浩哲的语速变快了,听得出,他有些激动。

“那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她做错了事情,就要为事情付出代价。你也不用同情她,她不值得同情,何况她并没有死,现在她还好好的。浩哲,你就是对你害你的人太过心软了,所以他们才会那样对你。”楚浩源了解弟弟,他知道弟弟虽然行为不羁,但是却是个心肠软的人。

楚浩哲说:“可是,我觉得你那样做,还是有些太过了。”

楚浩源说:“我本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可是他们不光伤害到你,还把爸妈拉出来说事儿,我不能忍受他们伤害我所有的家人,如果我不出手,他们怕是会越演越烈。我不认为我做的过分,我只是想办法让人把曲曼曼和苏原的事情告诉了苏原的老婆,他老婆她去剧组大闹的时候让人拍下照片,相比于他们之前的卑劣,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楚浩哲很不赞同哥哥的做法,“哥,你总认为你的做法是对的,为了你所谓的对,你可以不择手段。”

“浩哲,我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太不知好歹。”楚浩源这时候拿出了兄长的尊严。

楚浩哲却说:“大哥,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楚浩源叹了一句,又说,“浩哲,我今天来是想提醒你,你爱一个女人没关系,但是不能为了爱她丧失理智。”他又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林夕,“她的治疗可能是一段漫漫长路,你当真打算放弃你的事业,抛开所有的一切了?”

楚浩哲说:“大哥,如果是你心爱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如果是你心爱的女人遇到了人生的困苦,你会不会无动于衷地去忙你的事业?”

楚浩源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楚浩源又说:“该说的话我都说了,我不反对你爱她,但是我希望你的爱不是头脑发热,而应该是冷静理智的。”

楚浩哲望着哥哥,“哥,我现在才知道,无论对亲人还是对爱人,你总是那么冷静,甚至可以说冷血。大哥,难道爱需要那么理智吗?你就是太过理智了,所以你爱的女人才会离开你。”

这句话刺痛了楚浩源的心,他这几天伤口本就隐隐作痛,这时候弟弟却又撒过了一把盐。

楚浩源什么也不说了,转身走出了病房。

林夕听到,楚浩哲轻轻地叹了一声,然后他又坐到病房前面来。

第四十四章爱需要那么理智吗4

这天上午,苗长恒来了,林夕病了之后,苗长恒来过两次,第一次来的时候林夕意识还不太清醒,他只在床边站了站,就离开了。

这时候病房里正没有别人,苗长恒问林夕:“林夕,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他的声音明朗温暖,让人觉得踏实。

一个人在病中的时候,似乎不需要太多轰轰烈烈的关心,需要的是温和踏实的抚慰。苗长恒的到来,让林夕的内心平静了很多。

林夕说:“别的还好,只是,眼前总是一片黑暗,这个最难适应。”她说着欠身坐去,苗长恒急忙在她的背后塞好枕头,让林夕坐得舒服一些。林夕接着说,“不过我想,慢慢会适应的。”

“对,会适应的,林夕,什么事情都需要一个过程,时间久了,会适应的。”

他的声音温暖而坚定。他是个妥帖的人。

林夕说:“谢谢苗总,谢谢你还能来看我。”她已经不是织云集团的人了,苗长恒来看她,是出于私交。

苗长恒说:“不要喊我苗总了,如今我们已经不是工作关系了,你当我是好朋友好了。”

林夕说:“可是我已经喊习惯了。”

苗长恒笑一笑,“其实喊什么也无所谓,随你的习惯吧。”他很少强求别人,生活中总是这样随和。

这些天,只有他的到来,让林夕的心里不再那么沉重。

苗长恒又说:“林夕,我有个朋友,以前因为车祸造成了失忆,当时他非常痛苦,以为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医生也说没有办法找回失去的记忆,可是几年后,经过治疗,我的朋友又恢复了记忆。所以永远不要放下希望,只要保持积极的心态,积极治疗,一切都是有希望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成功的例子。”林夕说,“苗总你放心,即使眼睛治不好,我也要好好活着,这世上,还有很多我没办法放下的东西。”

苗长恒望着林夕,这是个坚强的女子,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逃避和不接受之后,她终于还是打算面对了。

林夕的身子轻微地动一动,苗长恒马上问道:“你需要什么,要喝水吗?”

林夕摇摇头,“苗总,有件事情,我想请你帮忙。这件事情可能有些困难,可是我现在只有找你帮忙了。”

苗长恒说:“林夕,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做。”(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放过我 第四十五章放过我1

楚浩哲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林夕的床上,一只胳膊轻轻搂抱着林夕,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水,正送到林夕的嘴边。而林夕,则安然倚靠在他的怀抱里。

楚浩哲马上冲上前去,“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这个陌生的男人,怎么能如此造次?

那人却继续平静地给林夕喂水,等到林夕喝完了水,才不慌不忙地对楚浩哲说道:“你好,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你是楚浩哲吧,我叫苗长恒。”

楚浩哲已经忍不住了,过去一扯他的胳膊,将他拉开,“我不管你是谁,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你刚刚……你……”刚刚他的那个动作也太过暧昧了。他怎么可以这样?

那人却依旧平静,“可能你还不知道我跟林夕的关系。”他目光温柔地看着床上的林夕,“小夕,告诉他我是谁。”

小夕?他对林夕的称呼居然这么亲昵,楚浩哲简直听不下去了。

可是坐在床上的林夕却说道:“浩哲,他是我……我喜欢的人。”

“什么?”楚浩哲一愣,觉得脑子一阵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林夕你在说什么,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有看玩笑。”林夕很认真地说,“这样的事情,我怎么会拿来开玩笑呢。”又对站在床边的苗长恒说,“长恒,我想吃老朱家水饺包了,你去帮我买几个来。”

苗长恒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了。

楚浩哲站在原地,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他走到床前,“林夕,你告诉我,怎么忽然冒出这么一个人?”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个人不是忽然冒出来的,浩哲,他是我喜欢的人。”林夕很笃定地说。

“我不相信,林夕,你想让我走,你想尽办法不让我留在医院。可是你也不能找这么一个人来冒充你的男朋友,这个人以前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听你提过。”

“我没有提并不代表他不存在,他是织云公司的副总,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我在织云的时候,他很关照我。”林夕说。

楚浩哲知道林夕之前在织云集团上班,但是这个副总怎么忽然就成了她喜欢的人了?

林夕又说:“以前,他对我表示好感,我心里虽然也有意,但是我不敢爱。就像你所说的,我长久以来,把自己困在茧里了,我不敢爱不敢恨,我活在自我束缚里。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再也不想欺骗自己,我想面对真实的自己,面对自己真实的感情。这些日子,我在黑暗中理着自己的思绪,我终于明白,我爱的人,是长恒。”

这太荒谬了,如果林夕说自己爱的人是米振扬,楚浩哲倒还不会觉得荒谬,可是她说她爱苗长恒,这太让人难以置信,而且楚浩哲觉得,林夕的说法根本就没有说服力。

他说:“我不相信,林夕,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林夕说,“我算是在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的人,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还会编故事,苗长恒是个妥帖的人,他就像是风雨中的一个避风港,他身上那种踏实成熟的魅力很吸引我,现在,当他说他要跟我患难与共,我真的发现,其实我离不开他。”

当一个自己深深喜欢着的女人,在你的面前说她是如何爱一个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无法忍受,现在的楚浩哲,除了无法忍受,还无法理解。

“林夕,你别这样好不好,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林夕却说:“浩哲,走不走是你的事情,我不会强迫你,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实话,我爱着苗长恒,或许以前我自己都没有面对自己的感情,但是现在我打算面对了,他也承诺会跟我一起面对以后人生。所以,如果长恒对你在这里觉得不舒服,我宁可失去一段友情,也不能挽留你。”

她真的是一个决绝的人。

楚浩哲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屋子里陷入了安静。

林夕自己摸索着把枕头放好,躺下,自己拉一拉被子,闭上了眼睛。

楚浩哲愣着的时候,有人敲了病房的门,楚浩哲慢慢走到门边,打开门不由得又是一愣,因为他公司的经纪人站在门外。经纪人说:“浩哲,你出来,我必须跟你谈谈。”

第四十五章放过我

桃子来送中午饭的时候,发现苗长恒在,而且坐在床边,一只手里端着一盒水煎包,另一只手里端着米粥,在照顾林夕吃饭。而林夕,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水煎包。

桃子一错愕,提着保温桶站在原地愣住了。

林夕大约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说道:“桃子来了。”又介绍道:“桃子,这是长恒;长恒,这是桃子。”

她对那个男人的称呼很亲昵,让桃子更是觉得错愕了。

桃子把饭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苗长恒说:“林夕忽然想吃水煎包,我就去买了。”又对林夕说,“小夕,你应该提醒我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不该让她再跑一趟的。”

林夕居然笑了,这些天都没有见她笑过,“我忘了。”她说。

桃子正一头雾水,林夕已经吃完了东西,苗长恒拿着湿巾帮她擦了擦手,又说:“我还是去接点热水来帮你洗洗手。”

林夕点头,苗长恒就拿着水盆出去了。

“这是谁呀?”苗长恒一出门,桃子马上忍不住问道。

“不是介绍过了吗,他叫苗长恒。”林夕说。

“我不是问他的名字,夕,你们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这样对你?而你,好像对他……”桃子第一次见林夕当众对一个男人如此亲昵,她在米振扬面前,还有那个小明星面前,从来都没有这样过。

没想到林夕很平静地说:“桃子,他是我以前的老板,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他对我有好感,而我现在发现,我对他也有好感。”

“你说什么?”桃子跟楚浩哲的反应差不多,“夕,你怎么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林夕说:“你觉得我现在有心情开玩笑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的。”忽然出现了这么一个男人,而且林夕告诉她,自己喜欢这个男人,这也太突然了。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我就不能对一个男人有好感?”林夕说。

“可是不应该是他呀,米振扬……”

“桃子我对你说过,我不爱米振扬。”林夕话语坚定。

“可是,夕,这太突然了,这个人以前我都没有听你提起过。”桃子是林夕最好的朋友,她都没有听林夕说过这个男人,怎么一下子,他就成了林夕喜欢的人了?

林夕说:“可是喜欢一个人常常是没有理由的,过去我的感情世界其实一直是懵懵懂懂的,经历了这一次生死考验,很多事情在我脑子里居然清晰了,我忽然很强烈地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桃子,我就是要这样的爱,他是适合我的人。”

“什么样的爱,他给你的是什么样的爱?”桃子说,“难道他的爱比米振扬的还要深沉,米振扬简直把你当成他自己的生命来爱。难道他的爱比那个明星的还要热烈,那个楚浩哲这些天你赶都赶不走他。”

“是的,他的爱不是那种热辣辣的爱,可是细腻、温和、绵长,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爱,桃子,生活中要你们多轰轰烈烈做什么,真正的爱,都是简简单单踏踏实实的。”林夕很笃定地说,“桃子,现在的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爱。”

桃子一时间觉得迷惑了,林夕的样子那么认真,像是在说真的,“可是夕,你跟米振扬有那么多年的感情,他现在还在四处给你联络医生,西医暂时不能手术,他就遍访中医,夕,难道他那么痴心的感情还不能跟这个男人相比吗?”

林夕说:“我跟他是认识很多年了,可是我们之间除了互相伤害,没有别的。”

“我不相信。”桃子说,“夕,你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你是爱着米振扬的。”

“没有,桃子。”林夕好像着急了,声音比刚才大了,“我没有,我爱的真的是苗长恒,我要的是如父如兄的爱,这个,只有苗长恒能够给我。”

桃子刚要说话,苗长恒端着一盆温水进来了,轻手轻脚地帮林夕拉过床上的小桌子,把盆子放在上面,然后拿过她的手,轻轻帮她洗,那个样子,真是温柔细心至极。

桃子看到他一系列的动作,那么自然,那么温柔,她甚至马上就相信了苗长恒爱着林夕。

苗长恒帮林夕洗完手,林夕对呆立在病房中的桃子说:“桃子,你能不能告诉米振扬,让他到我这里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他讲。”

桃子犹豫着点了点头。

第四十五章放过我

相比于桃子和楚浩哲,米振扬并不常出现在林夕的病房里。即使来,他也总是静静地来,悄悄地走,他常是沉默的,但是只要他一走进病房,林夕就能够感觉到,他的脚步、他的气息,都是那样的熟悉。

正如此刻,他一走进屋子,林夕马上就分辨出这是他的脚步声。

他依然沉默。

理想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近了,一直走到床前来。

在安静中,林夕仿佛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也能够听到他的。她觉得有股酸涩的感觉从心窝处一直向上涌起,一直涌到嗓子眼,那酸涩的感觉拥堵在嗓子眼里,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经历床边好久,他终于还是开口道。

林夕努力把那酸涩的感觉压下去,这才说道:“我想出院了。”

“你现在还不能出院。”他说。

“可是我已经一刻都不想躺在医院里了。我一定要出院。”她说。

他知道她的倔强。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跟医生商量一下,我把你接到家里,然后让医生定期去家里检查,你现在身体很虚弱,必须继续治疗。什么时候你的身体适合做手术了,我们再过来,或者,去别的医院。”

“我不会去你家的。”她说。

“那你去哪里,你这个样子,你自己根本没法照顾自己。”他也知道她早就不想待在医院里了,正在着手给她找个专门的护理和营养师,他要把护理和营养师请到他家里去照顾她。

可是林夕说:“我不可能去你那里。米振扬,谢谢你这阵子在医院里忙前忙后的,真的谢谢了,可是,我们早就结束了……”

还不等她说完,他已经打断了她,“我不想听这些。你不去我那里要去哪里,你难道想跟着他去南方?”

他所说的“他”是楚浩哲,林夕说:“不,我也不会去南方,妈妈看到我这个样子,会难过的。我没打算跟他走,我要跟我爱的人在一起。”

他的心陡然一跳,听到她接着说:“苗长恒说,他会照顾我,以后不管我能不能看到,他都会照顾我,所以我出院之后,会去他那里。”

“你说什么?”这个消息对于他一样突如其来。

林夕似乎早有思想准备似的,没有被他骤然提高的声音惊扰到,她平静地说:“以前你曾经猜疑过我跟他的关系,你的猜疑是有道理的,我是喜欢他。以前囿于我们的约定,我不能随随便便走掉,所以我不敢承认我对他的爱……”

“你在骗我,你爱苗长恒?你爱他什么?林夕,不要忘了我们认识多少年来,你是随随便便会爱上一个人的吗?”

林夕说:“我不是随随便便爱上一个人,我是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的。他的爱温柔温和,让我如沐春风,他很宽厚,能包容我,这些年,我想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爱人。他符合我所有的对于爱人的幻想和要求。我没有办法不爱他。当我躺在病床上,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所以米振扬,我想告诉你,我爱他,我要跟他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咬字很重,这些天来,他的情绪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现在,他仿佛听到这弦“啪”的一声挣断了的声音。

他不相信她爱苗长恒,可是她说话的语气和内容还是刺伤了他。

“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林夕语声变得硬起来,“我让你来,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而是通知你,我要出院了,过会儿,他就会来接我出院的,我要跟他在一起。”

他略一沉默,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不允许你跟他走。”他忽然俯下身来,抓住她的胳膊,“我这辈子都不打算放开你,永远不会。你想跟着别人走,休想!”

她使劲挣脱了一下,却挣不开,她也就放弃了挣扎,头偏向一边,安静地说道:“如果你这样,我会放弃一切治疗。”

“你在威胁我?”他手中的力道很重。

“如果没有自由,生死又有什么区别。本来这样黑暗的世界,我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她的声音平静,整个人却显得那么决绝。

米振扬抓紧她的手不由得放松了些,“你想怎么样,林夕,你究竟想怎么样?”她还嫌对他的折磨不够吗,但是她的眼睛看不到,就足以让他心碎,她还要拿生死相胁。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想,让你放过我。”她说。

他攥着她的胳膊,动作僵持,良久,两个人都无语。

如果在车祸中死掉了也许更好吧,不必有现在的痛苦,不必面对现在这样的局面。那股酸涩的滋味已经在林夕的整个身体上蔓延,她觉得这滋味要比浑身疼痛跟难受。

后来,他放开她的胳膊,声音变得喑哑,“你确信他是你想找的人?你确信他能够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她说:“我累了,倦了,只有他让我觉得温暖,觉得踏实,我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感情。米振扬,放过我吧,我已经没有了眼睛,我不能再没有爱人。如果不能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不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真的不打算再活在这个世上。”

如果此刻林夕能够看到米振扬,她一定能够看到他眼底里的绝望。

桃子在走廊上看到米振扬,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颓丧,他的步子都有些蹒跚。

他没有跟桃子打招呼,眼睛注视着前方,却迷迷蒙蒙的,像是在思考什么,但是眼神中似乎又全是空洞。

桃子喊了他一声,他像没有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桃子走进病房,“夕,你刚刚对米振扬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这样问着,但是其实心里也多多少少能明白林夕说的是什么,林夕让她叫米振扬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有预感了。

“夕,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躺在床上的林夕却一言不发,桃子走近,发现她呼吸有些困难,桃子着急了,一边拉住林夕的手一边扭头喊:“医生,护士,赶紧来,林夕她呼吸困难了。”

林夕努力喘了几口气,拽着桃子的手说:“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喊医生,我没事的。”

桃子攥着林夕的手,叹道:“为什么非要这样呀。”(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远渡重洋 第四十六章远渡重洋1

苗长恒家里新请的保姆孔嫂是个五十岁多岁的妇人,脾气温和,手脚麻利,照顾人很周到。她做保姆也有些年头了,但是从来没有照顾过看不见的人。这次是雇主肯出高工资,而且看不见的这位姑娘,也不是难伺候的主儿,她才接下了这活儿。

她只是有一点不明白,雇主为什么要雇人照顾这位看不见的姑娘,他们不是夫妻,看上去也不是恋人,因为他们一直分居两室,平时举止间也并不亲近。从外貌来看,他们也并非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人。可是若是一般的关系,谁会把这么一个麻烦带到家里来呢?这位雇主和这位姑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而且这个看不见的姑娘脾气秉性虽然还不错,但是就是不肯见外人,有个长相英俊的小伙子已经有好几次来按门铃了,非要见她一面,可是她就是不肯见那个小伙子。

今天孔嫂有些沉不住气了,对林夕说道:“林小姐,那个小伙子又来了,他还真是心诚,一定要见你一面呢。我刚刚看到他一直在楼下等着,要不然,你见见他吧。”

孔嫂本不想多嘴的,但是刚刚她从窗户往下看,见那个小伙子一直在楼下徘徊,这大冷天的,楼下只有他孤零零的身影,看上去挺萧索的。他已经来过好几次了,每次被拒之门外之后,都会在楼下待好久,不肯离开。他长得那么好看,好像是哪部电视剧中的明星一样,一看就叫人喜欢,怎么这个林小姐就是不肯见他呢?

也许他们是情侣吧,小两口闹别扭了,所以林小姐不肯见他?但是林小姐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他还这么痴心的天天来,林小姐本应见见他的。

林夕对孔嫂说道:“孔嫂,麻烦你下楼告诉他,让他走吧。”

“我跟他说过让他别来了,可是他不肯听呀,这么冷的天,他在楼下走来走去的,挺叫人心疼的,林小姐,我不知道他怎么惹你不开心了,可是如果有不开心的事情,说开了岂不更好吗?”孔嫂劝道。

可是有些东西,哪里说得清呢。

孔嫂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发现林夕再没有声息了,孔嫂觉得,她对那个小伙子还真是狠心呀,那个小伙子到底怎么得罪她了?她虽然心存疑惑,但是也不好开口问,闷闷地站了一会儿,见林夕依然没有声息,就说道:“林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去做饭了。”

林夕点点头。

孔嫂出来,走到客厅的窗前,往下一望,那个小伙在还在那里走来走去,她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四十六章远渡重洋

傍晚的时候,苗长恒回来了,他进屋的时候,林夕正坐在窗前,眼睛迎着光线,但是其实,她什么都看不见。

苗长恒轻轻地走近林夕,听到林夕问了一声:“你回来了。”

自从失明之后,她的听力格外好了,细微的声音也能听得到。

苗长恒走到林夕近前,发现她的脸颊在傍晚淡淡的光线中发着白玉一样的光,只是眼睛一瞬也不瞬。不过,即使眼波不再流转,她依然是美丽的,这时候的林夕,更有一种安静的染了淡淡忧伤的让人心动的美。

苗长恒不禁微微有些出神。

“今天回来比昨天早。”林夕现在慢慢的有些时间观念了。

苗长恒其实今下午是去跟米振扬见面了,见完面他没有回公司,直接回家里来了,所以比平时早。

苗长恒说:“今天是早一些。”低头间看到林夕手腕处有一块淤青,不禁问道:“怎么,又磕到了?”声音里有一丝嗔怪,又有一些心疼。

林夕总想自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总不能一直依靠别人照顾自己,她总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可是她太心急了,她还没有适应生活在黑暗里这种状况,她的身体也还太虚弱,再加上陌生的房屋、陌生的家具摆设、陌生的一切,她总是会不小心磕磕碰碰的。

苗长恒见那块淤青面积还不小,就转身出去,去取了红花油来,对林夕说:“你别动,我帮你抹一点红花油。”最近,苗长恒家里常备各种药品。

林夕保持着原先的坐姿没有动,苗长恒帮她涂着红花油,边说:“刚刚我在楼下看到楚浩哲了,林夕,你为什么不肯见他呢?有些话,当面说清楚了不是更好吗。”

林夕没有回答。他那样固执的人,又怎么能跟他说得清楚呢?既然要断,就要断就要狠心一些,何必再留任何的余地,这个时候,她再跟他见面又有什么益处呢?

林夕不愿回答,苗长恒也就不问了,他不是个喜欢强求别人的人。

红花油涂完了,林夕说:“苗总,我在你这里太打扰你了,明天,我准备走了。”

本来苗长恒肯帮她的忙,林夕已经很感激了,出院后又住在他家里,确实太叨扰了。

苗长恒说:“我这房子里一直太过冷清了,你住进来,我正求之不得呢。你若是走了,我倒要不习惯了。”

可是她在这里只是添乱,林夕说:“不,我不能总是待在这里,会不方便的。”

苗长恒说:“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不方便,我看孔嫂照顾你的时候也算尽心,所以林夕,你要不要觉得不方便。”

可是这毕竟不是林夕该一直住的地方,她说:“我还是走吧,谢谢你这些日子对我的照顾。”

苗长恒说:“你不能走,我们很快就要出国做手术了。”

“出国做手术?”林夕有些诧异,之前怎么没有听他提过。

“林夕,你现在这种身体状况,可以试着再做手术了。我联系好了一家国外的医院,对你这种情况,他们有治愈的先例,我们一起过去治眼睛。”苗长恒的话语里充满着希望。

林夕却摇摇头,“不,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去。”这段日子为了斩断一些人的念头,林夕住进了苗长恒的家里,已经够麻烦他了,他工作那么忙,怎么能再让他带自己出国呢?那样,她亏欠他的,岂不更多了,她要拿什么来偿还呢?

苗长恒说:“林夕,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要努力,何况,那家医院对你这种病情的治愈率很高的。”

“过一阵子,我会想办法去的,苗总,真的谢谢你,可是我也真的不能再打扰你了。”林夕说。

苗长恒沉默了一小会儿,说道:“林夕,不管为你做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不要跟我客气。你要谢我的话,等你眼睛好了,再好好谢我吧。”又说,“我这阵子工作太忙了,觉得好疲惫,我也很想休息一下,所以这次出国,就当是度假了。”

他虽然用了极轻松的口吻,但是林夕想,陪人看病跟度假能一样吗?

林夕还要说什么,孔嫂进来了,“晚饭准备好了,苗先生、林小姐,可以吃饭了。”

苗长恒扶起林夕,小心地向客厅走去。

第四十六章远渡重洋

尹建勋对苗长恒提出的长假申请有些诧异,苗长恒为人温和,但是工作起来,却是十足的工作狂,这些年他在工作上就像机器人一样,从来不知疲倦似的,公司刚刚建立的时候,一切百废待兴,做什么都困难重重,他常常一加班就是一个通宵,都从来没有叫过累,后来公司一直处于创业期,他很少休息,更是从来不要求放长假,这会儿却提出要几个月的假期。

尹建勋说:“长恒你得告诉我是什么事情。你出国是去找她吗?”苗长恒的前妻在国外,尹建勋也认识她的。他知道苗长恒跟前妻已经断了几年了,所以应该没有理由出国去找她。

苗长恒说:“我是陪人去治眼睛。”

尹建勋说:“对了,我听说咱们公司以前的那个林设计师前阵子出车祸了,伤了眼睛,还听说她就住在你那里,难道,你是要陪她出国?”尹建勋这阵子也忙,没有去过苗长恒那里,他听说苗长恒那里住了个女人,是织云集团以前的设计师林夕,还以为大家是谣传。这会儿看起来,倒像是真的。

苗长恒点点头。

尹建勋凝视着这个生意上的伙伴和老同学,“以前没发现你们有什么,怎么忽然就在一起了?”

苗长恒微笑,“怎么,建勋,我就不能身边有个人吗?我可不像你,抱定了独身主义似的。”

尹建勋苦笑一声,半晌才说:“怎么,这回真的动心了。”

苗长恒笑而不答。

尹建勋说:“你比我幸运,还能再遇到你喜欢的人,好吧,支持你,出去几个月都可以,别不回来了就成。”

苗长恒望着尹建勋,“谢谢你,建勋。”

尹建勋说:“需要钱吗?如果你那里钱不够,我……”

苗长恒摇摇头,“这个你不必操心。”

尹建勋坐在椅子上,又说道:“你要走了,我忽然觉得少了胳膊似的,不,是少了主心骨的感觉,我有点后悔这么轻易答应你走了,你保证不会乐不思蜀吧?”

苗长恒说:“放心,她的眼睛一康复,我们就回来。”

尹建勋站起身来,拍拍苗长恒的肩膀,“羡慕你,能为自己的喜欢的人做点事情。”

苗长恒对老朋友说:“建勋,你也应该试着从过去的感情里走出来,开始新的感情。其实曼茹现在一直还是一个人,我想,她是在等着你回头。”

尹建勋又是一声苦笑,什么都没有说。

第四十六章远渡重洋4

机场里,桃子搂着林夕的肩,眼圈红红的,“夕,我真想陪你一起去。”

林夕也舍不得桃子,可是她不能自私地让桃子也陪她去,她也不知道,此次行程,会迎来怎样的结果。

桃子说:“你真的不跟米振扬说一声吗?还有那个楚浩哲,他一直还待在云海,昨天他还请我想办法,说服你见他一面。”

林夕摇摇头,“既然我跟他们不会有未来,还是不给他们留任何幻想吧。”

苗长恒这时候走过啦,对林夕说:“我们该走了。”

桃子抱住林夕,眼泪哗哗流下来,流了满脸。

林夕也想哭,可是她没有眼泪。自从车祸之后,她的眼睛好像就不会再流眼泪了。

飞机起飞了,米振扬还坐在机场的角落里,呆呆的。桃子走过他的身边,站住,“原来你也过来了,你为什么不过去跟她说,你会跟她一起出国看眼睛,你为什么不再争取一下?”她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语速急急的。

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坐姿,“她不会让我陪她的,如果我陪她去,她宁愿放弃治疗,如果我不放手,她宁愿放弃生命。”这番话说出来,声音里带着苦痛。

桃子叹了一声,“你们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

他们或许真的是前世的冤家吧,上天安排他们相遇,却又不让他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折磨人的呢?

“走吧。”桃子说,“你打算傻坐在这里一整天吗?”

米振扬没有动,“你先走吧。”

他失魂落魄的。也许,他的心被带走了吧。

桃子自己走出机场的大门,迎面看到楚浩哲飞奔而来,跑过桃子身边并没有停步,桃子停下步子喊他:“楚浩哲,你站住!”

他像没有听到一样,还是往前跑,桃子又喊了一声,“楚浩哲,你站住,她已经走了,飞机已经起飞了!”

他的步子猛然顿住,回过头来,桃子这才看到他满头的汗,在这样寒冷的冬天,他满头满脸都是汗,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急的。

他站在原地不动,桃子走到他近前,“回去吧,她已经走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他怨愤的样子,却又不知道该怨愤谁。

桃子说:“如果林夕觉得有必要告诉你,她一定会告诉你的。对了,她让我转告你,既然你们没有未来,希望你轻轻松松放手,还有,他你是喜欢演戏的,要坚持自己的梦想。”

他的唇蠕动一下,却说不出话来。

好久,他望向天空,空中早就没有飞机的影子了,他只看到灰蒙蒙的一片。(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婚前恐惧症 第四十七章婚前恐惧症1

云海的八月,已经是热浪滚滚的季节。站在花田边的一处阴凉里,才觉得有那么一丝清凉。

林夕戴着一副大墨镜,站在田边,久久地凝望着花田。

如今米家镇已经是旅游区了,这个时节,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过来观赏桔梗花,花田虽然没有变样,那大片的青紫色依然召唤着她少年时代的记忆,但是这里却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宁静。

林夕痴痴地站着,在那片青紫色中寻找当年那个穿着长裙的小姑娘的影子,也寻找着母亲站在画板前的样子。忽然,有个好听的声音传过来,“林夕。”

林夕一愣,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出这是谁,她错愕间那女子已经走近,“怎么,林夕,不认识我了?”

原来是赵采菱,没想到跟她在这个地方相遇。此刻赵采菱正笑容可掬地站在林夕面前,许多时日未见,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些,披在两肩,比以前少了几分不羁,多了一丝温婉。她很美,无论是以前不羁的时候,还是此刻留着披肩的头发笑容可掬的样子,都很养眼。

“采菱,你也来看桔梗花。”林夕这才说道。

赵采菱望向桔梗田,“没想到这大片大片的桔梗花这么美,这个小镇还真是不错呀,怪不得浩源喜欢这里。”

听她话里的意思,好像跟楚浩源已经和好了。

见林夕一愣怔,赵采菱爽快地说道:“我记得你遇到过我跟浩源吵架,呵呵,我和他以前是有些问题,可是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想想有些好笑是不是,兜兜转转的,还是又回到原来那个人那里了。”

林夕望着花田,重回旧日恋人身边也许是一件好事情,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兜兜转转又走到一起的。

赵采菱看着林夕,她比起一眼在酒吧里遇到的时候更显得瘦弱,墨镜虽然遮住了眼睛,但是露出了的皮肤如凝脂一样白皙柔滑,有种吹弹可破的感觉,但是着素色长裙的她在一群人中显得格外飘逸和与众不同,她身上仿佛有那么几分仙气似的,让人站在她旁边都觉得有几分清凉。她真美,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也会心动吧。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林夕,我听浩源说,你出国治眼睛之后就没有再回到云海了,现在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林夕见赵采菱看着自己的墨镜,就说:“我的眼睛已经好了,只是光线太强的时候,会觉得不舒服。”

赵采菱点点头,“那你怎么忽然回云海来了,是为着这花田来的?”

林夕说:“我的好朋友要结婚了,我回来参加她的婚礼。”

原来如此,赵采菱忽然想起楚浩源的那个傻弟弟,当初为了眼前这个女子,他那么痛苦,现在也还是心有不甘。不过她没有提这个话茬,感情的事,只有当事人最明白,旁人说也无益。

两个人聊了几句,苗长恒拿着一瓶水走了过来,把水递给林夕。林夕介绍赵采菱给他,苗长恒微笑着跟赵采菱打个招呼。赵采菱打量一眼苗长恒,这是个带眼镜的三十几岁的男人,谈不上帅气,但是柔和的眼神、温和的话语给人沉稳踏实的感觉。

等林夕喝了几口水,苗长恒说道:“咱们该走了,你不能在这么强烈的阳光下站太久。”

林夕说:“没关系,我戴了墨镜的。”

“那也不能站太久。”他的声音温和却坚持。

林夕在他面前温顺地点头,就像个小孩子习惯听大人的话一样,“好吧,我们回去。”又对赵采菱说,“那,采菱,我们先走了。”

赵采菱冲她摆摆手,“以后有时间一起去我表姐那里喝酒,还没有好好见识过你的酒量。”

林夕微笑,跟赵采菱想比,她的酒量可不行。

林夕跟着苗长恒走向车子,望着他们的背影,赵采菱有一阵子出神,看样子,这个男人跟林夕的关系好像不一般,那楚浩哲是不是没戏了?他的痴心大约要化作东流水了。

第四十七章婚前恐惧症

林夕跟桃子一起试婚纱,桃子试了几件都不满意,她对林夕说:“夕,如果是你设计的就好了。”最了解她的人才会设计出最合适她的婚纱。

林夕以前确实想过要帮桃子设计婚纱的,可是因为自己的眼睛,错过了这个机会。她说:“可惜我的眼睛刚治好没有多久,你的婚期又不能往后拖,不然的话,我一定为你设计婚纱。”

桃子一边翻看着一件婚纱一边说:“其实我可以等呀。要不然我明年再结婚。”

林夕笑了,“真的吗?你真的愿意等到明年?你能等得了,米修平能等得了吗?”

桃子手中的动作忽然顿住,“夕,其实,我心里有些忐忑,莫名其妙的不踏实的感觉,你说我是不是得了那叫什么婚前恐惧症了?”

“你得婚前恐惧症?”林夕看着桃子,见她的神情很认真,表情中也透着隐隐的不安。林夕有些想不通,桃子和米修平那么相爱,跟米修平结婚也是她从小就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这愿望就要实现了,她终于要跟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结婚了,她应该沉浸在幸福里不能自拔才对。他们是排除万难并且心甘情愿的在一起,怎么还会得婚前恐惧症呢?

桃子转身看着林夕,“夕,你说女人在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有种强烈的幸福感和迫切的期盼吗,可是我怎么没有感觉到?我心里反而挺忐忑不安的,这几天我食之无味,睡也睡不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我也不敢跟修平说,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对结婚的事情觉得忐忑,夕,你说我是怎么了?”

当幸福触手可及的时候,她却生出疑虑。林夕问:“是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不满意吗?”

桃子摇摇头,“不,他做得很好。他比我对这场婚礼更加重视和热情,这段时间,无论有多忙,他都会暂时放下工作,主动拉着我去拍婚纱照,去订酒席,去买家具。其实我一直觉得简单办个婚礼就行了,可是他说一定要多花一些心思,要给我一个难忘的婚礼。”

看来米修平笃定地要跟桃子在一起之后,是死心塌地对她好的,可是桃子现在却忐忑着。林夕说:“桃子,他对你这样有心,你就不要再思前想后了,米修平虽然过去有过心结,可是他现在放下了,他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你对你们的感情要有信心。”

林夕一说到“信心”这个词,桃子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夕,我明白自己为什么忐忑了,就是因为没有信心。你说修平那么好,这样的男人怎么就要做我的新郎了?我配不上他,真的,他本根找个杨佳彤那样的女孩子,有好的相貌、好的家世、好的工作、好的才华,可是我那么平凡,我什么都没有,我跟他在一起,我就像是他的一个灰暗的影子,他怎么还那么心甘情愿的跟我在一起呢。”其实从米修平对她表白一直到现在要结婚,她的心理一直都没有真正踏实过,现在要结婚了,忐忑升级了,她才会这样不安,“夕,你说,这样的感情能长久吗?我最怕的就是有一天,这么美好的一切忽然又没有了,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太在意了,太爱了,就会时时刻刻恐惧失去。

林夕握住桃子的手,说:“傻瓜,你怎么把自己说的这样一无是处,你什么都没有吗?你有善意的心、温柔包容的性情、对生活困苦的忍耐、对米修平忠贞的爱,这些比什么都珍贵,你从来没有配不上他的地方,桃子,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也会成为一个很好很好的妻子。”

这时候,来自最亲密的朋友的鼓励非常的重要,桃子说:“是吗,夕,我应该自信吗?”

“应该自信,当然应该。桃子,你们的感情是经过了考验的,米修平是个慎重的人,所以无论是对你表白,还是向你求婚,他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们会幸福的。”她伸手帮桃子取下一件婚纱,“好了,别乱想了,你看,这件婚纱设计很别致,应该很适合你,赶紧去试一试。”

桃子拿这那件婚纱去了换衣间,林夕心里涌上一种复杂的感觉,桃子要结婚了,她真为她高兴,可是重回云海,物还是人还在,心境却已经是大大的不同了。

第四十七章婚前恐惧症

桃子穿着婚纱出来,林夕看看,果然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这件做工细致、设计别致的婚纱,很配桃子小巧的身材,让她显得小巧可爱、楚楚动人,真的是一个可爱又羞涩的小新娘。林夕说:“就这件吧,你穿着去楼下给米修平看看,听听他的意见。”米修平这会儿一直等在楼下。

桃子却摇头,“不,等到婚礼吧,我不想提前让她看到我穿这件婚纱的样子。”

林夕笑了,“那好,随你吧。”

桃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端详了一会儿,又说:“夕,你也去试试伴娘服吧。”

林夕说:“我现在这样瘦,脸色也苍白,不适合喜庆场合的,你还是找别人当你伴娘好了。”

桃子摇头,“不可以,林夕,我们早就说好了,谁先结婚,另一个人就当她的伴娘。”

她们确实有过约定,可是,林夕还在犹豫着。

桃子明白她在犹豫什么,她其实是担心如果那个人做伴郎的话,会有些尴尬。她说:“你回来之后,有没有见过他?”

林夕帮桃子理理婚纱的裙摆,似乎不经意地说道:“见不见面,还有什么意义。”

桃子从镜子里看着林夕,“夕,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当年做得太过决绝,如果你没有执意让苗长恒陪你,米振扬他会毫不犹豫地跟你出国治疗的。”

林夕样子看起来很平静,似乎这一切真的已经是过眼云烟了,“都过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

“林夕……”

“桃子,你不要再说了,我们今天是来试婚纱的,不谈别的。好了,你不是让我试伴娘的礼服吗,在哪里?”林夕打断了她的话。

林夕拿着伴娘服去换换衣间了,桃子这才叹了口气。

第四十七章婚前恐惧症4

林夕陪着桃子试完婚纱回来,刚刚停好车子走到楼下,忽然见苗长恒跟尹建勋站在楼下,正在说着什么。

林夕走到近前,尹建勋连忙冲她点点头,“林设计师,好久不见了。”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苗长恒对林夕说:“建勋过来看我,我刚刚送他下楼。”他和尹建勋是同学,后来又是事业上的伙伴,一起创建了织云,私交非常好。

尹建勋说:“我等不及长恒回公司,就先过来看看他了。他走了这半年多的时间,公司真的是少了顶梁柱了,我恨不得他明天就回公司上班,我好轻松一下。不过,你们刚刚回来,旅途劳顿,应该先休息几天的。”又对林夕说,“林夕,织云集团随时欢迎你回去上班。”

林夕说:“谢谢尹总,可是我……”

“先别忙着拒绝,”尹建勋说,“你若是不打算留在云海,怕是长恒也留不住。”他说着转向苗长恒,“是不是长恒?”

苗长恒笑而不答。

尹建勋笑道:“长恒,重色轻友可不成,织云有你的股份,你是大股东,也是打江山的人,织云凝聚了你太多心血了,你可不能把这打下来的江山撂给我一个人。”

三个人在楼下站了一阵子,尹建勋见林夕一直戴着墨镜,就说道:“林设计师的身体刚刚恢复,不要长时间在这里站着了,你们上楼吧,我也该走了。”

送走尹建勋,两个人一起上楼,苗长恒说:“林夕,我们在南方呆得那几天,我觉得你对那里其实也是很喜欢的。”

如果不是桃子要结婚,苗长恒觉得,林夕都不想再到云海来了。

林夕知道他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她也知道苗长恒对织云的感情,织云就像他亲手呵护照顾长大的孩子一样,她说:“长恒,不要因为我干扰你的选择,织云集团需要你,尹总也需要你,你应该留在织云。”

苗长恒沉默着,两个人这时候已经到了门口,苗长恒掏出钥匙开门,进了门才说:“林夕,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林夕好久默默地换鞋子,换完鞋子又去洗手间洗手,这个问题,她一时还没有办法回答他。

等林夕从洗手间出来,苗长恒说:“不管你今后打算在哪里,我都随着你的心愿。”

林夕沉默了老半天才说:“长恒,我试试吧,如果我还能在这里待下去,我就还待在云海。我试一试。”

苗长恒点点头,换了话题,“你今晚上想吃点什么,我马上去做。”

林夕说:“不能总让你照顾我,其实我的厨艺还不错,今晚就让我来做饭吧。”

苗长恒却阻拦,“不,你现在不能离火光太近,等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再品尝你的手艺。”

林夕说:“你就是太小心了,我现在觉得自己都成了瓷器做的了,好像碰不得似的,活得格外小心翼翼的。”

苗长恒对她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林夕长这么大,就连妈妈,也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他,这半年多的时间,在苗长恒身边,她一直享受着被呵护被宠爱的感觉。被照顾习惯了,林夕都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了,她真怕自己对他形成依赖。

苗长恒却已经走向厨房,“眼睛刚刚康复自然要小心点儿,怎么,你吃腻了我做的饭吗?”

林夕“嗯”了一声,苗长恒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回头看着林夕。

林夕笑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的厨艺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吃腻。”

苗长恒真是个完美的男人,不但性格温和,脾气好,还中餐西餐都能做,厨艺特别好。

苗长恒这才又转身,边走进厨房边说,“你看会儿电视吧,不过不要看太久。”

他又像是大人在跟小孩子说话了,不过林夕还是顺从地点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重逢 第四十八章重逢1

桃子的婚礼订在盛装酒店,经过婚庆公司按照新郎意图进行过精心的布置之后,走进婚礼现场的人都觉得是进入了玫瑰的海洋,玫瑰花设计出各种的造型,让现场充满着浪漫的气氛、四溢的芬芳。

米家镇过来的,只有桃子的父母、弟弟和几个亲戚,米修平的那些亲戚,没有接到邀请。米修平在爱情面前妥协了,但是仍旧无法在怨恨面前妥协。

林夕陪桃子待在化妆间里,帮着桃子整理头纱,桃子从镜子里看着林夕,“夕,我出汗了,你看我的妆是不是有点花了?”她今天依然忐忑着,总担心自己有哪里不对。

“没有。”林夕知道桃子紧张,就用舒缓的声音说道,“你的妆好好的,桃子,你今天真美。”

桃子拉住林夕的手,“夕,一会儿举行仪式的时候,你站在我身边好不好?你一直站在我的身边,不要走。”她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不知道其她的新娘子在这样的时刻会是何种感受,但是桃子确实太过紧张了,林夕说:“我会跟你出去,但是我不可能一直站在你身边,今天是你跟米修平两个人的舞台,有他在你身边,你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桃子,你只要想着你是米修平的新娘,你跟最爱的人结婚了,心里就会比较放松了。举行仪式的时候,你只看着米修平就好了,你眼中只有他,不要顾及别的,你就像平常跟他在一起一样。”

“可是……”桃子的手心还是湿漉漉的。

外面的音乐已经开始响了,婚庆公司的人也来催了,“新娘子准备好了吗,我们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桃子的手还在轻轻抖动,林夕反握住她的手,“桃子,走吧,米修平在外面等着你呢。”

米修平请的是云海市最著名的婚庆公司,所以司仪非常专业,也非常会煽情,现场的气氛一度陷入热烈感人的情境中。米修平深情地望着桃子说出“我爱你”并且将戒指轻轻戴在桃子手上的时刻,桃子不仅仅是热泪盈眶,简直已经泣不成声,她哭得抖动着肩膀,不能控制,后来被米修平拥进怀里,还在哭泣。

她是被巨大的幸福震撼着才会这样的,林夕看到这一幕,觉得鼻腔酸涩,但是就是没有眼泪,她的手术虽然成功了,她的眼睛虽然能看见了,但是至今她仍然没有眼泪,她似乎已经丧失了流眼泪的能力。

在盛装酒店的这个大厅里,除了凝望桃子的时候,林夕一直低垂着眼帘,她不想看到场的嘉宾,也不往伴郎那边看,她不想让自己的目光遭遇那个人。

等到婚礼的仪式举行完毕,婚宴开始的时候,林夕陪着桃子进化妆间换衣服,桃子说:“夕,我刚才是不是失态了,我不想那样,可是我怎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台下有修平的好多朋友、同事呢,大家都会笑话我的,是吧?”

“没有失态,你很好,桃子,那是你最真心最幸福的泪水,没有人会笑话你,大家都很感动。”林夕边说边帮着桃子修补哭花了的妆容。

第四十八章重逢

林夕陪着换完衣服的桃子从化妆间出来,米修平就挽着桃子走到席间去敬酒了,林夕这才觉得茫茫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些什么。她的目光顺着桃子走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期然之间居然就看到了他,他坐在远远的一张酒桌前,正好面对着她这边。

这会儿他并没有抬头,好像并没有看到林夕。

他的样子没有多少变化,只是人好像瘦了一点点,脸上的线条更加冷硬了似的。他身边坐着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孩子,此刻那女孩正亲昵地附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话。林夕远远地看到那个女孩有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附在他耳边的姿态非常温柔,看他们亲昵的样子,似乎是情侣。

她的很多不能面对原来是多余的,他早已有佳人在侧,往事,对他而言早已是过去式了吧。

林夕正愣怔地站着,忽听耳边有人说道:“怎么发呆了,累了吧?”

她这才回过神来,见苗长恒已经走到自己的身侧,朝他伸出手来,“走,我们一起到那边去坐。”无论在什么地方,她总在他的视线里,别人也许会不在意她,但是他不会。这半年多的相处,让关注她照顾她成为他的习惯了。

林夕就被苗长恒牵着手走向一张桌子。

林夕坐下来才发现,自己居然跟米振扬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她有马上站起来走开的冲动,可是苗成恒已经坐定了,神态自若,酒桌前坐满了人,她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林夕正斜冲着米振扬坐着,抬眼看一下那边的时候,他的目光似乎也正不经意地看到这边来,两个人的目光相遇,他的神色居然是淡淡的。似乎,他们本是陌生人。若是以前,他虽然在人前会假扮他们并不熟悉,但是林夕依然能从眼底看到他的在乎,可是这会儿,林夕在他脸上看到的只有淡然。

时间真的是冲淡一切的良药,当年的纠缠,当年的仇恨,当年的一切,果然早如过眼云烟了,他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他的目光很快移开,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可能怕他身边的女孩子看出他跟林夕曾经有过什么吧。

其实他们之间是不需要打招呼的,难道要说“你好,好久不见。”或者“你回来了。”这些话会让人觉得更别扭。

林夕低垂下眼帘,听到苗长恒用耳语般的声音说:“赶紧吃一点东西,一会儿我们早点走,你的样子像是很累了。”为了桃子的这个婚礼,林夕一直忙前忙后的,苗长恒有些担心她的身体。

林夕轻轻点头,刚刚铺好餐巾,忽听旁边有人热情叫道:“大美女,很高兴又见到你。”

林夕扭头看到一张胖胖的脸,有些熟悉,但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个胖胖的男人看林夕愣怔的样子,马上明白对方忘记了自己是谁,就笑道:“我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庞,呵呵,以前我们在莲意酒吧遇到过,我记得那天你是去找……”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看了一眼米振扬,又看了一眼米振扬身边的女子,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就把到了嘴边的名字咽回去,说道,“我是对你过目不忘,你再好好想想。”说完又冲着苗长恒说道,“苗总,这是你女朋友吧?以前我不知道林小姐原来是苗总的女友,林小姐可真是大美人,我见过一次就记忆犹新,我这样说米总不会介意吧?”

苗长恒笑道:“你夸我的女朋友美,我怎么会介意。”

庞总哈哈一笑。

林夕这时候也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人自己确实见过,以前有一次自己去莲意酒吧找米振扬,这个人曾经热情地跟自己搭讪,这真是个记忆力超强的人,仅仅是一面之交,他也会这样记忆犹新。

这时候苗长恒介绍道:“小夕,这是庞总,以前跟我们织云有过合作,合作很愉快。庞总为人直爽热情,很爱交朋友,在云海,生意场上的朋友,没人不认识庞总的。”

庞总说道:“这可过奖了。”

林夕听完苗长恒的介绍,也就有礼貌地对那个庞总说:“奥,你好庞总,我刚刚也想起来了,我们是在莲意酒吧遇到过。”

庞总很开心的样子,“能被大美女想起来真是荣幸呀,对了,林小姐,怎么自从上次在莲意酒吧见到你之后,好久没有再见过你,云海不大,总该有碰到的时候呀。”

林夕说:“这段时间我并不在云海,我刚刚从国外回来。”

庞总点点头,“是这样呀,原来林小姐出国了,怪不得见不到你呢,林小姐出国是进修还是有别的事情?”他是个很自来熟的人,跟刚认识的朋友也能很熟稔地聊天,问起了私事。

在这样的场合遇到,林夕出于礼貌,不能对对方的问题避而不答,就回答道:“奥,不是进修,我是去看病的,我眼睛动了个手术。”

“是吗?”庞总看看林夕的眼睛,“眼睛做手术可不是小事情,林小姐现在没事了吧?”

“已经好了。”林夕说。说完就低头夹了一点菜放在自己的盘子里,做出要吃东西的姿态,她今天不想在这里多说话。

苗长恒体恤地放了一点菜在林夕的盘子里,轻声说:“这个是你喜欢吃的。”

庞总说:“苗总真是会体贴人,怪不得林大美女会成为你的女朋友。”

苗长恒这时候也对庞总说道:“庞总,我以前就说,你是记忆力超好的人,你看没错吧。很少有人像你这样,有对人过目不忘的本领。”

庞总笑道:“这要看对什么,大美女的话我就会过目不忘,其他的,我倒没太好的记忆力。”

满桌的人都笑起来,除了米振扬。

旁边有个人大约也跟庞总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这会儿调侃道:“庞总,你要是当着沈老板这么说,她大约是要吃醋的。”庞总追沈莲意的事在朋友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庞总笑道:“莲意要是吃醋,我是求之不得呢。”

大家又笑起来。

第四十八章重逢

坐在米振扬旁边的那个女孩子这会儿附在米振扬耳边耳语道:“刚刚那个人说‘我们织云集团”,他是织云的人吗?我怎么都没有在公司见过他?”这女孩本是在织云集团工作的,已经在织云上班快半年了,从来没有见过斜对面的那个男人,她心里觉得奇怪,那个男人怎么说自己是织云的人呢?还知道织云跟庞总的公司有过合作,像是公司高层似的。

米振扬低低地说:“他叫苗长恒,是织云的副总。”

女孩恍然大悟,忽然想起自己其实是看过苗长恒的照片的,怪不得刚刚就觉得他有几分面熟呢。她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苗长恒,这个男人温文尔雅的样子,倒不像他们的总经理尹建勋那样冷峻。她又看到坐在苗长恒旁边的林夕,刚才庞总一直喊这个女子大美女,仔细一看,这个女人果然很美,长相清丽,气质出众,眉宇间自有一番动人的韵致。她又忍不住问米振扬:“苗总旁边的那个,是他的女朋友?”

米振扬这回没有回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女孩子也就不再问了,她已经习惯了米振扬的忽冷忽热,她是知趣的,知道他不喜欢聒噪的女人。

林夕纵然不抬头,也能感觉到斜对面的那个女孩在跟米振扬耳语。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其实能说什么呢,不过是情侣之间的私房话罢了。

她只想速速吃完,赶紧离开。

新郎新娘还没有过来敬酒,米振扬却已经起身了,他旁边的女孩忙问:“你要去哪里?”

“洗手间。”他只说了三个字,就面无表情地离席了。他身边的女子觉得奇怪,今天结婚的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却似乎并不开心,从来到酒店到现在,一直都没见他笑过,而且,他今天好像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样子。

米振扬走了,那女孩冲着苗长恒说道:“苗总,您好,冒昧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织云集团的新员工,我叫邢媛,在设计部工作。”

她介绍完自己,不单苗长恒,连林夕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看过去,这个女孩隔近了看也非常养眼,皮肤是白瓷一样的莹润洁白,白得几乎透明一样,眼睛特别大,目光流转时显得很有灵气,一头颜色纯正的黑发在时下的年轻女孩中已经很少见,倒显出几分与众不同,与众不同中又显出格外的飘逸动人。

这是个很聪明也很动人的女孩子。林夕想。

那女孩还笑意盈盈地望着苗长恒,苗长恒说:“你怎么知道我是织云集团的?”他都有半年多没有上班了,这女孩子进织云是在自己离开织云之后,她没有理由认识他。

那女子说:“我见过您的照片。”又很大方地笑着说道,“以后还请苗总多多关照呀。”

苗长恒也看出,这个女孩不但漂亮,而且聪明。

他对邢媛说:“原来这桌上还有新同事,很高兴认识你。”

邢媛举起杯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借花献佛,敬苗总一杯酒呢。”

苗长恒笑道:“今天是喜宴,一会儿新郎新娘一定会来敬酒的,虽然我很愿意跟新同事干了杯中酒,可惜酒量不大,只能量力而行,这样吧,我们都随意。”说着喝了一点酒。

苗长恒喝酒之际,庞总对林夕说:“林大美女,我也借花献佛,我们来喝酒。”

林夕因为在服药,不能喝酒,就推脱道:“谢谢庞总美意,可是我不能喝。”

庞总不知道林夕不喝酒的原因,还以为她是故意推让,因此就去端林夕的杯子,想递到她手中,可林夕正好去拿勺子,不想手正碰到了庞总的胳膊,酒杯一晃,酒洒了出来,洒到了林夕的衣服上,林夕忙拿起餐巾纸去擦,可是红酒色重,怎么擦也擦不掉,庞总觉得自己造次了,一个劲儿地道歉,林夕说:“没事没事。”

苗长恒这时候已经放下杯子,急忙问林夕:“没事吧。”

林夕说:“没事儿,我去一下洗手间。”就起身想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林夕起身走了,庞总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对苗长恒说:“苗总,真是对不起,没想到会这样。”

苗长恒说:“没事,庞总也是美意,小夕不会介意的。”

林夕去洗手间用湿巾擦擦衣服前襟上的红酒,终于还是擦下去了,只是这样一来,前襟上就湿了一块儿,所以林夕从洗手间出来,没有回酒店大厅里去,而是走到盛装酒店的前院里去,想等衣服干了再回去。

这个时候,大厅里喧闹异常,前院里却是安静的,林夕刚在一棵树下站定,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时候,忽然看见米振扬站在不远处的一片花草旁边。他正在吸烟,他抽烟的样子还跟以前一样,只是,眉头一直锁着,站姿有些僵硬。

林夕想马上转身回去,可是他已经看到她了,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微微一停,随即就移开了,他真的视她为陌生人了,林夕觉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怅然,但是她对自己说:林夕,你有什么可怅然的,难道你还希望他恨你、纠缠你?他已然是佳人在侧,还有什么心思再去恨一个旧人。

既然没有什么可紧张的了,林夕也就没有返身回去,而是收回目光,站在那棵树下,等着衣服晾干。

两个曾经纠缠不清的人,各自站着,谁也不去看谁,谁也没有言语。(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佳人在侧 第四十九章佳人在侧1

夏日的午后,阳光热辣辣的,纵然是站在树荫下,也能感受到一份火热的炙烤,很快,林夕的衣服就全干了。

她方一转身,见苗长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镜片后是深邃的眼神。

苗长恒见林夕转身,就说道:“好长时间不见你回去,原来是来了院里。进去吧,院子里的光线太强,对你的眼睛不好。”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没有看到米振扬,径自拉着林夕就往回走了。

林夕只觉得心也被炙烤着一般,有一种灼热的火辣辣的滋味,一时之间不能冷却也不能平静,直到坐在了座位上,还觉得心口处十分的难受。林夕实在想求一点儿镇定和凉爽,竟然不觉得端起面前的红酒一饮而尽,惊得她旁边的庞总道:“林大美女可真是好酒量。”

那红酒初入喉时觉得甘冽,可是进入腹中后却也带来一阵灼热,从咽喉到腹腔都是灼热异常,林夕觉得更难受了。还好苗长恒及时送过来一点清凉的菜,“吃点东西吧,酒不可喝得这样猛。”

林夕这才想起自己其实不能喝酒的,她还在服药,医生嘱咐过不能喝酒的,这阵子一直遵守得这样好,却在今天忘记了,好在苗长恒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林夕坐下不久,米振扬也回来,她身旁的邢媛不禁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烟的气息,就明白他是出去吸烟了,他最近烟吸得很凶,邢媛曾经说过他一次,但当时他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她也就不敢再多说了。

此刻的他,似乎也没有打算回答她的疑问,坐下之后也一直沉默着。

这桌上的人似乎都不爱说话,只有庞总滔滔不绝。他听到桃子和米修平敬酒的那一桌传来开心的大笑声,不觉叹道:“看,这结婚,真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呀。真希望天天都参加这样的宴席,每天都能沾一点喜气。”又对苗成恒说,“苗总,你是不是也快结婚了?能娶到林大美女的话,真是令人羡慕呀,到时候可别忘了早点通知我。”

苗长恒未置可否,旁边有个人说道:“庞总是幽默又爱热闹的人,我看苗总结婚的时候,就别请婚庆公司的司仪了,直接让庞总担任司仪得了。”

大家都笑,庞总也笑,“那倒是好,你还别说,若真能给苗总和林大美女的婚礼当司仪,也是我的荣幸啦。”

一桌人都在笑,只有米振扬面色凝重,庞总很快留意到了,调侃道:“米总今天怎么不苟言笑,米律师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喝朋友的喜酒,应该是最开心的。米总是不是怪米律师赶在你前面结婚了?我看没关系,你现在有现成的佳人再侧,想结婚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米振扬这才做出微笑的表情,但其实只是扯动了嘴角,眼睛里并无笑意。

米修平跟桃子到这桌来敬过酒之后,林夕再也不想在这里停留了,她对苗长恒耳语道:“我觉得累了,我们早点走吧。”

苗长恒轻轻点头,庞总说:“你们两位这么亲密,可真是让人羡慕呀。”

苗长恒一笑,对在座的人说道:“各位,我们还有事情,先走一步了。”

一旁的庞总说道:“哎,干嘛急着走呀,林大美女可是伴娘呢,肯定跟新娘子是最好的朋友,怎么能在酒席没结束的时候就走呢?”

苗长恒解释道:“不好意思,林夕的眼睛刚刚手术没有多久,还在康复期,她得多休息。”说着就拉着林夕起身了。

林夕走的时候,没有往米振扬这里再看一眼。他怎么样,再也跟她没有关系了。

第四十九章佳人在侧

林夕坐在苗长恒的车上,心里想着,她和米振扬过去是什么样的关系呢?不算是情人,也不是完全意义上的仇人,更不能算是朋友,只能是故人吧。

长久不见的故人,或许未相遇的时候会心怀忐忑,但其实见了面,才发现原来不过如此,并没有什么好慌乱的,尤其是他身边有佳人陪伴,她身侧也有细心人呵护,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过去的一切都成了云烟,就更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了。

今天遇到米振扬之后,林夕的心里倒是坦然了,回家的路上,她就对苗长恒说道:“长恒,我决定了,我回织云上班。”

苗长恒稍微有些意外,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想好了?”他知道林夕回云海都是下了好大决心,她的心里始终是有所顾忌的,没想到这会儿这么干脆的准备回去上班了。

林夕“嗯”了一声,说:“想好了。”既然惧怕见面的人都已经形同陌路,她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也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车又开出去一段时间,苗长恒又说道:“林夕,我觉得工作的事情,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你现在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设计工作又是最费眼的,所以,你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林夕却摇头,“我已经这么久不工作了,一直感觉自己就像是废人一样,我需要工作,也许工作能让我找回曾经失去的很多东西。”比如自信,比如对生活的热爱,这些要一点点拾回来,也许工作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苗长恒没有再提出相反的意见,只是说:“我先回公司,等我适应几天之后,根据公司的情况,再让你回设计部,好吗?”

林夕这次听话地点点头。

苗长恒说:“眯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大约因为林夕这次出国做手术,苗长恒全程陪伴,在他的精心呵护下,林夕的眼睛才一天天好起来的,所以苗长恒对林夕眼睛的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林夕。

林夕听从了他的建议,眯上眼睛,苗长恒放了舒缓的曲子,林夕在舒缓的乐曲中放松自己,刚刚酒宴上的紧张慢慢散去了,倦意袭来,林夕渐渐觉得昏昏欲睡了。

林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倚在汽车座椅的靠背上,苗长恒就坐在一边,微笑着望着她。

车子早已经停了,她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

她轻轻揉一揉眼睛,“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很香,不忍心叫醒你,我想,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让你在车里睡一会吧。”他说。

也就是说,她一直在他的注视下睡着,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又没有说梦话?”

他轻轻摇头,“没有,你什么都没说,你刚刚睡觉的样子,就像是个小孩子。”他的声音里也带着对孩子一般的宠溺了。

为什么,他总是对她这样好呢,她可拿什么来偿还呢?她将身子坐正,“走吧,下车。”

第四十九章佳人在侧

邢媛扶着米振扬走进电梯。

他今天真的很奇怪,开始的时候不喝酒,后来又变成了很凶地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劝都劝不住。她的话,他本来就不肯听,又有庞总在一边陪着,他喝了太多的酒,虽然没有在酒宴上失态,但是第一次见他走路都是这样的不稳。在以前跟他交往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见他喝多过,他今天是因为高兴呢,还是因为不高兴?

两个人从电梯出来,走到他家的门口,他闷闷的有些含混的声音响起来,“你走吧,我自己可以的。”

她是第一次到他家来,米振扬这个人有很多怪癖,比如,他从来不带人到他家里来,包括现在算是他女朋友的她。这次如果不是因为醉酒,他肯定不会带她过来,邢媛没想到已经到了门口了,他居然让她走,心里涌上不快,但是又不好太表露出来,就柔声说道:“你喝多了,我现在走的话,不放心。我先把你送进屋里再说。”说着就从他的兜里把钥匙摸出来,打开了门。

邢媛扶着米振扬进屋,发现这里的陈设没有想象中的奢华,屋子里因为布置简单而显得空旷,不过仔细看的时候,觉得家具用品还都应该是价格不菲的。因为所有家具的颜色还有窗帘的颜色,都偏于浓重,所以给人微微压抑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色彩也给邢媛一种踏实的感觉,从这里的陈设来看,不像是有女人在这里住的。看来他不让她到家里来,并不是因为他有别的女人。

邢媛扶着米振扬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他身子不稳,一下子倚倒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睛也不睁开。

邢媛放开他,马上寻找饮水机在哪里,发现之后马上过去打开。

她重新坐回他的身边,忽然听到他含混不清地低语着什么,邢媛耳朵凑近之后才听到他断断续续说道:“你不用故意装出关心我的样子,我不喝你做的醒酒汤。”

他怎么忽然这样说,她根本没有做醒酒汤呀,她也根本就不会做醒酒汤,他真的是醉了、糊涂了。

他却还在嘟嘟噜噜说着:“我不喝你做的醒酒汤。”

邢媛不明白他的真实意思是什么,他反复这样说,倒像是想喝醒酒汤似的,她后悔自己没有学过醒酒汤的做法,不然的话,也许今天,他们的关系会近一层呢。

水开了,邢媛起身去接了一杯温水过来,“振扬,你喝点水吧。”她是前几天才对他改了这样亲昵的称呼,可惜她无论怎么称呼他,他的反应都淡淡的,这个人,总是给人冷血的感觉,可是即便冷血,他依然吸引她。

她又说了一句,“振扬,你口渴吗,喝口水吧。”

他依然没有反应。

她身子挨近他,一手绕过他的脖颈揽住他,另一只手端着杯子靠近他的嘴唇,柔声说:“来,喝水。”

没想到他忽然用力地一推她的手,“谁要你的虚情假意,你不是要走吗,你不是要跟着他走吗,你走好了,你走吧。”

邢媛因为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大力地推自己的手,所有杯子一个没有端稳,水洒出来一半,这样还不要紧,他刚才奇怪的话语和奇怪的举动让邢媛内心升起了疑虑,这话好像并不是对着她说的,难道,他误以为她是另一个人?这些日子来,他对自己若即若离,难道是因为他心里有别的女人?

这样一想,邢媛有些难过起来,这个男人,自己对他那样好,他怎么能反过来对自己这样呢?

第四十九章佳人在侧4

过了好一会儿,邢媛才回过神来,心里想着他醉了,醉了的人所有的行为和话语往往都是荒谬的,他未必是对着别的女人说这番话,所以也就不再计较了,重新去添了些水,回到沙发这边,这次她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说道:“振扬,你喝点水吧。”

她的声音比刚才大,所以他这会儿睁开了眼睛,凝视着她的脸,好久,那目光里居然蓄满深情了,邢媛心中刹那间充满了兴奋感,原来他是喜欢自己的,刚刚真的是梦呓一样的话,自己太多心了。

“振扬,你喝点水吗?”她手里还端着那只杯子,语声无比的温柔。。

他没有接水杯,而是伸过手来抚摸她的脸,他的手指微凉,抚在她的脸上,她却觉得皮肤灼热起来。她不禁用娇嗔的神态看着他。他又开始抚摸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是他最喜欢的,她记得当初她倒在他的车前,他下车扶起她的时候,她的头搁在他的膝上,他当时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她的头发。后来她常常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一见钟情,有没有可能从头发开始?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喃喃说道:“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语声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温柔。

这样的温柔真是让人沉迷,可是邢媛又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真正说话的对象,并不是指向自己。他说她回来了,是什么意思,她根本没有离开过,又何谈回来?

他醉了,可是她是清醒的。

他靠近他,他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他的手指轻轻梳理她的头发,“你不走了是不是,你告诉我,你不会走了是不是?”

那声音注满了悲伤,又像是在乞求似的。

她想沉浸在这温柔里,可是她又明明觉得,那不是对她说的话,她看着他,“振扬,你怎么了,我是邢媛,我不会走的,你怎么了,振扬?”

他的目光由朦胧变得清亮,他好像认出她是谁了,眼中的温柔瞬间散去了,手也收了回来。

她的心一凉,他刚才那些话,那些温柔的话语,果然不是对着她说的。

他重新倚在沙发靠背上,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九章佳人在侧5

正是盛夏,她却忽然觉得这屋子里是冷的,空调没有开,怎么会这么冷呢?

她自己喝了那杯水,然后起身走到窗前,正是下午,外面的阳光刺眼,但是在厚重窗帘的遮挡下,这屋子里是一片昏暗。

邢媛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走回米振扬坐的地方,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喃喃的呓语也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她忽然发现沙发旁边有一把藤椅,上面有个素色小花的手工垫子很是可爱,是这屋子里唯一跟其它陈设不相搭配的小装饰。这个垫子,倒像是出自一个女人之手。看来,这里真的曾经住过某个女人。

她坐到了那把藤椅上。

或许是因为屋子里太安静了,她竟然也有些昏昏欲睡了。她闭着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一个很重的声音传过来,“谁让你坐那里的?”

邢媛猛地一下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忽见米振扬正对自己怒目而视,“谁让你坐在那里的?”

邢媛下意识地站起身,看看自己身后的藤椅,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发这么大的脾气,自己不就是在他家里的藤椅上坐了坐吗,他何至于生这么大的气,难道他还喜欢撒酒疯吗?

见邢媛站起来了,米振扬的神色稍微温和的一点儿,似乎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似的,“我喝多了是不是,谢谢你送我回来。”他的声音也清晰多了,像是真的醒了酒似的。

尽管受到了冷遇和遭遇了他莫名其妙的发脾气,邢媛还是想尽量保持自己温柔的形象,“振扬,不要跟我这么客气,你喝这么多酒,我不送你回来,怎么能放心呢。”

他起身,步子还微微有些不稳,他自己去接了杯水喝了,然后对她说道:“我让司机过来接你吧,你好像很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他这是第二次赶她了,他这样的表现,像恋爱中的人吗?

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她是个女孩子,在他们的感情里,不应该是他更主动一些吗?可是他总是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如今两个人单独相处,她都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他却在赶他走。

但是她没有说出一句怨言,尽管她的心里很不满,可是她不能翻脸,谁让她喜欢他呢。

邢媛坐在回程的车上,还在默默问自己:喜欢他,跟他在一起,会不会是一个错误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新人与旧人 第五十章新人与旧人1

尽管苗长恒不是很赞同,林夕还是很快就上班了。

半年多没有来上班,设计部还是有不小的变化的,李经理调到别的部门去了,杨佳彤成了设计部的主管,部门又增加了新人,有一个居然就是林夕在桃子婚礼的酒宴上遇到的米振扬身边的那个女孩。

林夕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子当时就对苗长恒说过自己在织云集团的设计部上班,只是自己当时大脑有些茫然,没有很在意,这个时候在办公室忽然遇到,林夕微微觉得有些不自在。邢媛倒是很大方地跟她打招呼,还随着老同事们一道喊她夕姐,冲着她展示一脸灿烂的微笑。

办公室的小陈是最开心的,林夕没有离开织云之前她就很喜欢林夕,这会儿干脆挽着林夕的手臂,“夕姐,你回来太好了,你以后还是要多帮我呀。”

林夕说:“现在我是新人,倒是你要多帮我了。”

小陈嘿嘿笑着,“在咱们这里,你才是大拿,论设计、论资格、论江湖地位,无论怎么论你也成不了新人。反正夕姐,以后你照着我。”

林夕被小陈逗笑了,“你可要把我捧上天了,大家都在一个部门,都应该互相关照的。”

小陈又望着林夕的眼睛,“夕姐,你眼睛没事了吧?”

林夕说:“已经好了。”

“那太好了。”小陈说着声音低了八度,附在林夕耳边,“夕姐,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是苗总陪你出国做的手术,都挺羡慕你的,苗总可是钻石级王老五呢,对你又这么好。夕姐,你好有福气。哎,你说,以前我们怎么都一点也没看出来呢。”

林夕笑笑,没说话。她跟苗长恒的关系,她不想再公司说太多。

杨佳彤今天穿了黑色的裙子,衬得脸色有些灰暗,她对林夕也算热情,亲自出来跟林夕打招呼,还拉林夕到她的办公室叙了叙旧,她并没有参加米修平的婚礼,所以今天是头一天见到林夕。

她在织云算是升职很快的,可是当上经理也不见得心情有多好,感情上的不顺让她整个人看上去瘦削憔悴,脸上也有掩饰不住的无精打采。

不过大家都是老同事了,林夕比杨佳彤到织云还要早,所以这会儿也觉得对她非常热情,“你回来太好了。”她说,“现在设计部新人多,都需要慢慢带的,让人眼前一亮的设计好久都没有了。你来了,我就能松一口气了。”杨佳彤是真心欣赏林夕,虽然当初她曾经把林夕当作自己的竞争对手。

林夕说:“在黑暗中生活了那么久,我现在觉得很多东西也生疏了,你不要嫌弃我就好了。”

杨佳彤说:“怎么会嫌弃,你的设计水平我是清楚的,若是你一直在这里,这个位置应该是你的。”

林夕摇头道:“佳彤别这么说,你现在做了我们的经理,说明公司非常认可你的能力,你可不要谦虚。”林夕是淡泊的性子,对管理素来没有兴趣,她就是一直待在织云,也不会坐到这间办公室里来的。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杨佳彤没有谈及感情的事情,林夕自然也不会提起,这里是办公室,不适合谈私事,何况,有些事情,再说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林夕刚来上班,还有好多东西要收拾,又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第五十章新人与旧人

午饭的时间快到了,林夕接到苗长恒的电话,“小夕,我今中午在外面,恐怕不能回去做饭了,你在公司吃午饭吧。”

苗长恒也是刚刚回公司工作不久,很多工作需要重新理清头绪,这几天一直忙得很,连吃饭时间也是用来应酬的。

林夕本来也打算在公司吃午饭的,就说:“你忙吧,好久没有在公司餐厅吃饭了,我跟小陈她们一起在公司餐厅吃。”

苗长恒又嘱咐道:“你不要急于做太多事情,要注意不要用眼过度。”

林夕“嗯”了一声。

小陈笑嘻嘻地凑过来,“夕姐,谁的电话?”见林夕不答,就又笑道,“我知道了,是苗总。”嘴巴抿起来,“夕姐,苗总对你可真是体贴呀,让我们这些没有男朋友的人情何以堪。”

小陈爱开玩笑,林夕也就跟着笑一下。

小陈又问:“夕姐,你中午回家吗?不回去的话,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

林夕和小陈挽着胳膊出来,在电梯口遇到了邢媛,邢媛很热情地对着两个人微笑,林夕也回以微笑,小陈却淡淡的。

等到走出电梯,跟邢媛离得远了,小陈才小声说道:“邢媛这个人,我不喜欢。”

小陈年纪小,说话也直爽。

林夕说:“她对人挺好的,见谁都笑,你干嘛不喜欢她呀?”

小陈说:“你别看她笑得那么灿烂,好像跟谁都特别好,其实这个人心机很重,你跟她接触长了就知道了。”她见林夕不说话,以为林夕不相信她的话,又说,“夕姐你知道吧,她是从外地来的,好像家境也不怎么样,靠自己打拼到今天这一步。她是那种个人奋斗型的女孩。奋斗是没错了,可是她过分要强,工作中其实总想压人一头的,表面好像不计较,但是真到了利益相关的事情,她是一丝一毫都看在眼里的。你别被她的表面迷惑,她其实特别有心计,很会算计别人的,该出手的时候决不心软,反正我不喜欢这种太有心计的人。”小陈跟邢媛年纪差不多,似乎是在工作中跟邢媛有过过节,所以不喜欢她。

林夕没说什么,小陈又接着说:“不过,她还真是好命,找了个特厉害的男朋友,振林集团你知道吧,她男朋友就是振林集团的老总。振林集团的米总我见过一次,好帅的,气场好大,很迷人。她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傍上了这种多金又英俊的好男人。”

林夕的心里被人戳了一下子似的,微微有些刺痛。

小陈见林夕一直不说话,好像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也就住了口,拉着林夕走进了餐厅。

第五十章新人与旧人

下午下班之后,林夕在办公室里耽搁了一阵子,她在等苗长恒忙完工作一起走。林夕手术之后还没有开过车,倒不是她不愿意开,是苗长恒不许。

苗长恒现在也是百事缠身,但是无论多忙,他都会推掉晚上的一切应酬,回家给林夕做饭。

林夕之前在云海的房子房东已经租给别人了,所以林夕回到云海之后暂时住在苗长恒那里,因为之前苗长恒一直照顾了林夕半年多,两个人已经相处习惯了,也并没有觉得不方便。

林夕刚刚上班,恰好也有些事情要忙,便专心忙着,直到忙到背觉得有些酸了才抬起头。林夕起身活动一下腰背,却见不远处的办公桌前也有一个人在忙碌,却是邢媛。她一直没有走,好像也是在忙工作吧。

林夕一起身,邢媛的目光就看过来,继而笑道:“夕姐,你好专心呀,我刚刚想跟你说几句话的,可是见你一直埋头工作,就没好意思打扰你。”

林夕浅浅一笑。邢媛并不是那种让人一看生厌的女子,相反的,她生得漂亮,嘴也甜,善于跟人搭讪,只是林夕没办法对她做出亲近的样子,不管怎么说,林夕心中是存着那么一点芥蒂的。

邢媛却浑然没有觉察林夕的疏远,也站起身来,对林夕说道:“夕姐,我之前在公司就经常听同事们说起你,我也见过你设计的作品,我很敬佩你,真的。”她的目光中倒是真的存着几分敬佩,微笑也甜美真诚,“夕姐,我是新人,以后我要是在设计上有什么疏漏,还请你多指教呀。”

林夕说:“你太谦虚太客气了,我们是同事,应该互相帮助的。”

邢媛这会儿似乎谈性很浓,又说道:“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的,今天多了夕姐,多了个作伴的,好开心呀。”看来她真的是工作上很努力的女子,她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但是还这样一心扑在工作上,倒真像小陈说的,是个奋斗型的人。想到她的男友是那个人,林夕心口处又有那么一点点闷痛的感觉。

林夕并不想跟邢媛多聊,好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苗长恒,“小夕,走吧。”他喊林夕“小夕”,这个称呼很亲切,让林夕觉得像是爸爸妈妈在喊自己似的。现在苗长恒就像是林夕的亲人,林夕对他产生了一种依赖的感觉。

挂了电话,林夕跟邢媛告别,“我先走了,再见。”

邢媛笑着冲林夕摆摆手,“夕姐,那你路上慢点。”她这个人真是很周到。

林夕坐在苗长恒的车上,苗长恒说:“累了吧?”

她摇摇头。她没觉得有多累,倒是他,面有倦色。其实真正累的人是他。

“第一天上班,还适应吗?”他又问。

林夕说:“还行,很多东西都是轻车熟路的。”

苗长恒说:“虽然是轻车熟路,但是好多东西许久不沾手了,还是有些理不出头绪呢。像我,马不停蹄地忙,还是忙到了这个时间,让你等了这么久。你一定饿了吧?”苗长恒看看时间,“回家做饭的话,做出来可能会很晚,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吃吧。再说,你第一天上班,我们也该庆祝一下。”

林夕点点头,“好。”在他面前,她已经习惯了顺从,反正他做什么事情总是妥帖的。

车子驶到公司外面的路上,林夕不经意间往路边看时,忽然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子,黑色的奥迪q7,他的车子就是黑色的奥迪q7,已经开了好几年了。林夕忍不住看了一眼车牌号,果然是他的车子,他这会儿到这里来,应该是过来接邢媛的吧。

林夕很快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来。

第五十章新人与旧人4

邢媛忙完工作刚开始收拾包,忽然手机响了,居然是米振扬,“你还在办公室吗?”他的话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对。”邢媛回答。

“我在你们公司外面,你出来吧。”他说。

虽然他的话语里没有多少热情的成分,但是邢媛还是觉得喜出望外、受宠若惊,他居然到公司来接她了,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工作狂,从来不会像别人的男朋友那样来接女友下班的。

邢媛飞快地收拾完东西就下了楼,出了公司果然看见米振扬的车子停在路边,她飞快地走过去,打开车门上了车。

邢媛一上车就闻到一股香烟的味道,他刚刚好像抽过烟,尽管邢媛心里很不赞成他吸烟,但是此刻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毕竟,他今天给她带来了惊喜,她可不想破坏美好的气氛。

“去吃饭吗?”邢媛在他发动车子的时候问了一句。

他点点头,继续沉默着开车。

邢媛心里有些奇怪,他忽然跑过来找自己,却不说有什么事情,还要等着自己问来问去的。不过,她的心情特别好,也就不在意他的态度。她对米振扬说:“今天我们部门来了新同事,不,应该算是旧人了,叫林夕。对了,你见过她的,就是我们在你好朋友婚礼上遇到的那个,她当时是新娘子的伴娘。”

米振扬没说话,邢媛也不知道他想起来了没有,又说道:“这个林夕表面上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的,不过我觉得她肯定不简单,就连我们杨经理也对她高看一眼,今天亲自出来把她拉进自己的办公室里聊了好半天的。”邢媛看看米振扬,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她说话,但是还是忍不住继续刚才的话题,“其实别人重视她也很正常的,她是我们苗总的女朋友嘛。”

他依然没有动静,不过邢媛看到他脸色有些难看起来,似乎不喜欢她喋喋不休说话似的,看来自己今天话太多了,他一向不喜欢女人多嘴的。

邢媛也就安静下来了。

车子驶出去好远,在云海市的生态园酒店外面停了下来。这家酒店位于郊区,占地面积很大,里面环境很好。

邢媛觉得米振扬今天虽然一路沉默、不苟言笑,但是选地方的时候还是很用心的。夏天到生态园酒店来吃饭,里面假山流水、绿树成荫,凉爽宜人,让人觉得清爽的同时也会增加食欲的。

两个人走进酒店,一股凉爽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潺潺的流水、满目的花草,让人觉得十分的惬意,夏天,大家似乎都喜欢来这样的去处,这里的人还真不少,有人在吃饭,有人在赏景,是不是能听到笑声。

服务生领着他们来到假山旁边的一个凉亭里,这个凉亭比较大,里面安了两张桌子。走进凉亭,觉得视野还很开阔,让人觉得挺舒服的。

邢媛落座之后,笑容可掬地说道:“振扬,你选的这个地方真不错,我很喜欢。”

他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已经把服务生递过来的菜单递到她的手上,“你点菜吧。”

虽然他今晚看上去心情并不十分好,但是因为他一贯如此,邢媛已经习惯了,也就不介意,拿过菜单看了起来。

第五十章新人与旧人5

苗长恒带着林夕走进生态园酒店,他觉得这样的地方林夕应该会喜欢。

刚才他们在药店买药耽误了一点儿时间,这会儿走进生态园,发现已经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服务生热情地迎上来:“两位,请问有预定吗?”

苗长恒说:“没有,还有座位吗?”

夏天这里的生意总是特别好。

服务生说:“两位稍等,我看一看。”

服务生离开了一会儿又走过来,“两位请跟我来吧。”

苗长恒和林夕跟着服务生来到假山旁边的凉亭边,服务生说:“今天客人很多,单独的地方是没有了,这个凉亭里有两张桌子的,两位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在这里坐吧。”

苗长恒和林夕走进凉亭,里面原本坐着的男女往这边看过来,双方都不觉得一愣,因为他们是米振扬和邢媛。(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到底什么关系 第五十一章到底什么关系1

云海真小,出来吃顿饭都能遇到。

四个人愣怔着,林夕产生了逃离的冲动,她轻轻地扯一扯苗长恒的胳膊,意思是离开,但是苗长恒反拉住她的手,握了一握,意思是不用走。

四个人中还是邢媛最先回过神来,她笑容可掬地开口道:“米总、夕姐,好巧呀,没想到在这里遇到,我们也是刚过来,不如一起吧?”

林夕刚要说不用,苗长恒说:“真的是很巧,既然大家在这里遇到了,一起也好。”说着就拉着林夕走到米振扬和邢媛的面前。

邢媛见米振扬愣怔着,好像没有回过神来似的,忙用手轻轻拽拽他的衣角,她的上司和同事来了,他总要热情一些,给她这个女朋友一点面子嘛。

可是米振扬好像没想到这一点似的,表情一直木然,坐下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苗长恒说:“会不会打扰你们?”

米振扬没有说话,邢媛忙笑道:“哪有,一起吃才热闹。要不是在这里遇到米总和夕姐,我们可没有这个荣幸请你们吃饭,这顿饭就让振扬请。”说着给米振扬使个眼色,“是吧,振扬?”

米振扬这会儿神色好像才恢复过来,说道:“苗总,好久不见了。”

苗长恒说:“米总说笑了,我们前几天在婚宴上才刚刚遇到。”

邢媛觉得米振扬今天真是有些奇怪,刚刚一直在出神,这会儿终于开口了,一开口又说错话。

她连忙在旁边打圆场,“那天在婚宴上苗总和夕姐走得早,我们都没来得及说话,今天又遇到一起正好说说话。我刚刚在路上还对振扬说呢,今天夕姐去公司上班,我很开心呢,我一直就很佩服夕姐的。”

这倒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孩子,有点八面玲珑的意思,只是林夕因为心里别扭,一直垂着眼帘,这会儿也不想接话茬儿。

米振扬和邢媛刚刚已经点过菜了,苗长恒说:“这顿饭我请,我再去点几个菜。”

邢媛说:“说好了振扬请客的,哪能让苗总您请呢,不过再点几个菜倒是应该的。”

这家酒店太大,饭桌都设在不同的地方,之间的距离都很远,为了不打扰客人的兴致,服务生并不一直留在这里,所以点菜的话,需要走一段,到点菜柜那边去。

苗长恒起身,邢媛连忙也跟着站起来,“苗总,我跟你一起去。”说着就跟在苗长恒的后面一起走了。

邢媛和苗长恒绕过假山走远了,凉亭里只剩下林夕和米振扬两个人。

林夕觉得窘迫得很,虽然现在他们之间没有什么瓜葛了,但是你曾经畏惧过、怨恨过的人,日后再相遇,在他面前也很难做到平静如水。

她一直垂着眼帘,他也沉默。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有窒息感。林夕真想逃离这里,可是苗长恒去点菜了,他一会儿就回来,她不能这么走掉。她其实也明白苗长恒同意拼桌的原因,就是希望林夕能够学会平静地面对过去,但是她的心却沸腾着,如何能做到平静?

她低垂着眼帘,但是垂首间也能看到他的手,他此刻握着一之杯子,大约因为太过用力,所以关节都显得有些透明似的。

他心里愤怒着吗?难道他还在恨她吗?

微风吹过来,送来一阵清凉,林夕却觉得自己很热,真的很热,热得让她觉得发闷了。

“你还好吗?”他终于还是开口了,他大约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安静。这是他们相逢之后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还算平静,没有听到气恼或者仇恨。

林夕点点头。

她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他在望着自己,但是她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睛。

“为什么还要回到云海来?”他又问了一句。

他这样说,是讨厌她再回到云海来吧。林夕本来也以为他们这一生都不会再相遇了,可是她还是回到云海来了,她这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但是他好像洞悉了她的内心一般,“是因为他吗?”他说的“他”指的是苗长恒。

林夕点点头。

凉亭里又陷入了沉默,晚风习习,空气凉爽,两个人却都觉得气闷。

第五十一章到底什么关系

林夕低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忽然听到邢媛的声音响起来,“你们在这里聊什么呢?哎,振扬,你怎么也不帮夕姐倒茶?”

林夕抬起头,见邢媛和苗长恒已经走进凉亭,邢媛正看着她面前的空杯子。林夕说:“我不喝茶的。”又解释道,“因为在吃药。”

“原来眼睛做了手术还要有好长时间的恢复期的。”邢媛坐下来,仔细看了看林夕的眼睛,“夕姐,你的眼睛一点都看不出手术过,看上去很明亮的,现在还有什么感觉吗,会痛吗?”

林夕摇摇头,“不会痛,但是在强光下久了会不舒服,还有就是有些干涩。”自从伤到眼睛之后,她一直都没有眼泪,手术之后也一直没有。

邢媛深表同情地叹息一声,“夕姐,你真是受了不少苦呢,眼睛看不见的感觉一定很让人绝望。如果是我,蒙上眼睛待一会儿都受不了的。”她见林夕并不回应自己,大约自己的话太过沉重了,就微笑着说,“不过夕姐,你这场劫难也让你看到了苗总的真心呀,苗总对你多好呀,苗总陪你出国手术,一直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的,办公室的同事们说起来都好羡慕的。”她的语气里倒是真带着羡慕,又冲着米振扬说道,“振扬,你可要多跟苗总学学。”

她这话带着撒娇的语气,但是米振扬那边沉着脸也不说话。

林夕这边也不说话,苗长恒也微笑不语。

邢媛觉得场面有些太僵硬了,就又说道:“刚刚从假山那边过来的时候,看到一片桔梗花呢。”她转向米振扬,“振扬,听说这个时候,正是米家镇的桔梗花开得最好的时候,你就是米家镇的,也从来不说带我去那里看看。”

米振扬抿着唇,没有开口。

他今晚真是怪,神情总是这么凝重,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对自己的女朋友特别不好呢。邢媛当着公司领导和同事的面受了米振扬的冷落,有些尴尬,为了化解一下,又对苗长恒和林夕说:“苗总和夕姐去过米家镇吗?那边现在是旅游区了,听说这个季节,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桔梗呢。”

苗长恒说:“我去的次数不多,林夕是米家镇长大的,她对那些桔梗花是最熟悉不过了,上次我们去米家镇的时候还带回来不少,种在花盆里了。”

邢媛有些惊讶,“真的吗?夕姐,原来你是米家镇的?”她转而又看看米振扬,米家镇是个不大的镇子,米振扬和林夕都在那里长大,应该认识的吧?怎么他们的样子,像是并不认识呢?邢媛忍不住问,“振扬,那你和夕姐,你们应该认识吧?”

他居然点了点头。他们原来真的认识,可是为什么,他们无论是上次相遇还是这一次,都像是陌生人?

邢媛一下子对这事儿来了兴趣,她见米振扬好像谈兴缺缺,就问林夕,“夕姐,你们都在一个镇子上,住的远吗?”

她这样问,林夕也不能不答,就说:“不远。”

“是吗?你们不会住在一条街上吧?”邢媛说着,看看米振扬,又看看林夕。

她没想到的是,林夕居然点了点头。

原来他们不仅是一个镇子上的,还曾经住在同一条街上,那那他们应该特别熟才对。邢媛又问林夕:“夕姐,你们是不是在一个学校上的学呀?”米家镇就是一个镇子,应该统共就一个小学、一个中学吧。

林夕又点了点头。

邢媛的心里忽然泛上一丝隐隐的不安,她也不明白这忽然的不安源自什么。

不过她脸上还是保持着笑意,“那夕姐,你应该知道振扬小时候好多秘密吧,我问他过去的事情,他都不肯跟我说,比如男孩子小时候都会有些糗事,他从来都不肯给我讲,你一会儿一定得跟我说说。”

林夕说:“这个……我其实也不是太清楚。”

“怎么会呢,你们一起长大?”邢媛做出不相信的样子。

林夕说:“我其实是十几岁了才去米家镇的,我小时候生活在南方。”

邢媛这才点点头,“原来这样,怪不得夕姐皮肤这么好。不过,就算你十几岁才搬到米家镇,那你和振扬也该是很熟悉的。”又看看米振扬,“振扬,怎么你对人家夕姐一点都热情?”

米振扬皱皱眉头,似乎是嫌她话多似的。邢媛心里觉得有些委屈,如果不是大家都过于沉默,她又何必说这么多话。

这时候服务生来上菜了,菜很快摆满了桌子。

看着满满一桌菜,林夕不禁说了一句,“点了这么多菜。”实在太多了,他们四个人也吃不下这么多的。

邢媛说:“刚刚苗总说今天是夕姐第一天回公司上班,应该庆祝一下,所以多点几个菜啦。”

林夕看看苗长恒,苗长恒冲她淡淡一下,那神情好像在告诉她,让她放松。

服务生把一瓶红酒放在桌上,邢媛说:“苗总刚刚说不点酒了,可是我觉得,今天大家在这里遇到,总要喝一点酒的,再说,给夕姐庆祝,怎么能够没有酒助兴呢。”

苗长恒说:“开车可不能喝酒。”

邢媛说:“男士们开车,那我们女士可以喝的嘛。”

没想到米振扬开口道:“你忘了她不能喝酒吗?”

这话一出口,邢媛一愣,他说的“她”,应该是指林夕,可是他怎么知道林夕不能喝酒?

苗长恒这会儿说道:“对,林夕在吃药,不能喝酒的。”

现在两个男人都出来维护林夕,苗长恒维护林夕自然是应该的,可是米振扬呢,他什么时候注意到林夕不能喝酒的消息的?

邢媛初时脸色不好看,但是毕竟在众人面前,她很快又神色如常了,笑道:“你看看我这记性,夕姐连茶都不能喝,自然也不能饮酒的,我都忘了。”说着就把酒瓶子放在了一边。

第五十一章到底什么关系

吃起饭来,苗长恒很照顾林夕,米振扬也不像刚才那么冷冰冰的了,开始频频给邢媛夹菜。

邢媛此刻终于觉得心里受用些了,就放了一个鱼丸在米振扬的盘子里,“你别光忙着照顾我,你也吃。”声音极其温柔,这会儿两个人才有了情侣的味道。

林夕微微抬起眼帘,看到米振扬盘子里的鱼丸,看来邢媛并不太清楚米振扬的口味。林夕知道米振扬不喜欢吃鱼丸,他这个人有很多怪癖,比如喜欢吃鱼,但是却不喜欢吃鱼丸,林夕以前给他做饭的时候,只做过一次鱼丸,他一个都没有吃,后来林夕再也没有做过。

林夕见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居然夹起那个鱼丸送进了嘴里。

他吃完了,邢媛望着他,笑道:“还不错吧,听说这里的鱼丸挺有名的。”

米振扬居然点了点头。

林夕垂下眼帘,心想:身边的人换了,原来口味也会随着变的。

她刚一低头,苗长恒已经把一勺青菜送进她的盘子里,轻声说:“你喜欢吃的。”

吃了一会儿饭,米振扬说:“苗总,听说你一回来,就给公司谈成了好几笔业务。苗总还是跟以前一样能干。”一谈生意上的事情,他的神色也完全恢复了自如。

苗长恒笑道:“说起来,有一笔业务还是承蒙振林集团让了一步呢。”

米振扬说:“苗总怎么知道我让了一步?”

苗长恒说:“那个影视公司一般都是先通过振林,再跟别的公司合作的,这次若不是振林让了一步,怎么可能跟我们织云直接合作。”

米振扬嘴角微微勾一勾,但是眼睛里并无笑意,“其实他们跟织云合作,也是看到织云现在的发展和实力。”

苗长恒说:“但是振林肯让,我心里自然还是明白的。”

米振扬说:“有些事情让得心甘情愿,有些事情却是无奈的。”

苗长恒说:“不管怎么说,有些事情上,我是感激米总的。”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邢媛也听不明白,她不禁插嘴道:“振扬,你跟苗总在说什么呢,倒像是在打哑谜了,我怎么听不懂?”

“你不需要懂。”米振扬说话间忽然握住了邢媛的手,很亲近的样子,“苗总,我的女朋友在你们公司,很多事情,还请苗总多关照呢。”

苗长恒说:“邢媛业务不错,又很努力,不需关照,她也做得非常好。”

邢媛被米振扬这样一握,有些受宠若惊,身子不禁往米振扬这边靠了靠,没想到米振扬趁势揽住她的肩,样子更加亲昵,“邢媛努力我是知道的,不过她毕竟年纪还小,很多时候还需要提携,苗总该给机会的时候要多给机会。”他说话间看着邢媛,眼神中倒是充满了宠溺,邢媛马上又温顺地往他身上依一依,觉得心里泛上甜意。他始终还是为她着想的。

苗长恒笑容依然淡淡的,“该给机会的时候,公司一定会给,邢媛自己也要多争取机会。很多时候机会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他说着看看林夕,“小夕有些时候就是太淡泊了,所以很多机会都给了别人。”

他说到这里,邢媛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去年咱们公司新品发布会的时候我还没去上班,但是当初的设计稿我看过,夕姐的设计真的很不错,怎么当时竟没有选上呢?”

她这样说,大约是想表达对林夕设计的认可,可是听起来却好像是揭人伤疤似的。林夕也不想提当年新品发布会的事情,就说:“都过去的事情了,还提什么呢?”

“可是你的设计真的不错嘛。”邢媛说。

米振扬的手忽然从她的肩上滑落下来,脸色沉下来,“别人不愿意提的事情,你怎么总喜欢说。”语气听起来很不满。

他今晚的情绪就像是六月天小孩脸一般,怎么总是变来变去的?邢媛真有些不明白了。

这时候林夕已经放下筷子,对苗长恒说:“我吃好了。”

苗长恒随即放下筷子,“米总,邢媛,小夕身体不是太好,今天第一天上班也累了,我们先走一步了。”

米振扬看着他们,脸上忽然显出复杂的表情,让邢媛看来,那目光里好像含着怅惘和怒意似的。

苗长恒和林夕已经走远了,米振扬神思似乎又有些恍惚,邢媛忽然说:“振扬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跟林夕到底是什么关系?”(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聪明的女人 第五十二章聪明的女人1

邢媛是聪明的女人,刚刚米振扬反常的表现本就让她心生疑虑,这会儿林夕一走,他又有这样掩饰不住的神魂落魄,怎么能不让她怀疑?

林夕跟他是一个镇子长大的,可是他们互相之间却像是陌生人,仔细看时,其实又不是陌生,他们双方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尴尬。米振扬平时是个偏于冷峻的人,但是不至于像今晚这样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情绪极不稳定。

邢媛本是忍了又忍,她也想在米振扬面前保持自己好脾气、甚解人意的形象,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自己喜欢的男人若是真的跟别的女人有什么,她不能不问。

邢媛问完了刚才的问题,就望着米振扬,期待从他那里得到回答,可是米振扬却好像根本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意思,站起身来,说道:“走吧。”

邢媛站在原地没动,可是他根本就没有看扁着嘴巴的她,径直就往凉亭外走去了。邢媛愤怒地站了一阵子,见他根本没有回头,只得忍着气追了上去。

上了车子,邢媛气呼呼地别着头,直到车子发动了,也还撅着嘴,不看米振扬一眼。

可是即使这样也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也一直沉默着,好像对于她的生气根本没有知觉似的。

后来还是邢媛忍不住了,“米振扬,你还没有回答我在凉亭里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跟林夕,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扭回头来看着他,带着娇嗔的神情,他面沉似水,没有开口。

他心情好像特别糟糕,根本不想说话似的。可是他越是这样,邢媛心里越是不安起来,今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定要问下去。她说:“米振扬,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我有权利知道你跟另一个女人的关系,你如果心里还有别的女人,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她说这话有些底气不足,其实并不是米振扬一定要跟她在一起,是她主动接近他的,在他们的关心中,她更主动。

米振扬开着车,说道:“你很喜欢打探别人的过去吗?”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不满。

他说“他的过去”,那也就是说,他跟林夕有过一段过去,怪不得在林夕的面前,他那么失态,他的情绪那么异常。

再是乖巧的女人,面对这种状况也很难做到平静,邢媛忍了一忍,还是不得不问出自己其实很不想说出来的话,“你爱过她对吗?”

他没有答话,但是她注意到,刚才她说到“爱”字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邢媛的眼睛。邢媛的心里一阵凉,刚才他的表情暴露了他的心,这充分证明,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他确实爱过林夕。

可是如果他爱过林夕,凭他这样的性情,这样的执着,为什么会跟林夕分开,为什么会由任林夕跟苗长恒在一起?如果说是林夕一定要离开米振扬跟苗长恒在一起的,似乎也有些说不通,米振扬又有哪一点比不上苗长恒呢?

邢媛心里陡然间像堵了一块石头,她看着米振扬,“米振扬你告诉我,你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似乎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她又问:“你现在心里还有她,对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了难以掩饰的激动。

其实她心里隐约有一个答案,她想听到他的回答,又害怕他的回答。

这时候车子停下了,邢媛往外一看,夜色朦胧中,她租的房子已经就在眼前了,她到家了。

米振扬手还放在方向盘上,说道:“邢媛,如果你很在意我过去的事情,那么,你可以选择不在我的身边。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没有多少表情。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发现了他的一段隐情,因为她问了几句,他就想分手了?邢媛心里恼得很,但是还是极力忍耐着,说道:“振扬,我是喜欢你才跟你在一起,我是真心真意的,你这样说不觉得太伤人心了吗?我不过是问一问,你就这样不开心。我要是不在乎你,为什么又要问这些呢?有那个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会不问一问呢?我想试着理解你,可你也要理解我呀。”

她发这些牢骚,也是有道理的,他说:“对不起,有些话,我没有办法回答你。”

邢媛觉得心里更不舒服了,她说:“振扬,过去的我也不想追究,我在乎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我只想知道,你心里还有没有她?”

她觉得自己已经让了一大步,哪个女人能够像自己这样委曲求全呢?可是他却还是脸色凝重,“我说过了,有些话,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他根本不想提起的事情,她为什么一定要问呢?他说,“我累了,先回去了,你下车吧。”

他不肯回答,或者他不想直接回答,说明他心里还在乎着那个女人。

邢媛的心里又是一阵凉,她知道,自己就是继续坐在车上,他也不会主动跟她缓和关系的,虽然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太长,但是她知道他是最执拗的人。

邢媛拿起自己的包,下了车。

第五十二章聪明的女人

邢媛上了楼,一下子坐在客厅里的小沙发上,小小的沙发接纳了她满满一身的疲惫。其实今晚上最累的是她,她要忙着调和气氛,还要忙着揣摩别人的心思,后来又受了米振扬的冷遇。她身体累,心也累。

她在沙发上坐了好久,才慢慢坐直身子,她把沙发背后的靠垫拿过来放在腿上,抱住,想着心事。

她为什么要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呢?有个好友曾经告诉她,若是没办法做到两情相悦,宁愿找个爱你的男人,也不能找一个你爱的男人。米振扬对她到底有没有爱,她其实一点都拿不准,在她面前,他是若即若离的,就像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的时候似乎充满了温柔的爱意,有的时候却又冷若冰霜。

她想起和米振扬的第一次目光交织。

那天她被他的车子撞倒,她躺在了地上,他下了车,来到她的身边,“小姐,你怎么样?”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她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那个声音的魅力。

后来他伸手扶起她,询问她有没有事,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头是枕在他的膝上的,她闻到他的气息,那是充满了男人味的气息。

他见她睁开眼睛,松了一口气,目光忽然落到她的头发上,他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痴痴的,充满了柔情,邢媛瞬间被他的神情吸引了,她被他那份柔情融化了。也许从那个刹那开始,她确信,她爱上了他。

那天,她明明觉得,他对自己也有很强的好感。

后来就是如很多爱情桥段里发生的情节一样,他因为歉意请她吃饭,他们一起聊天,他送她回家。后来他们慢慢熟了起来,她有意识地主动表达好感,而他也没有拒绝。她虽然也能感觉到他对自己有好感,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达过什么,直到后来又一次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遇到他生意场上的朋友,对方指着她问:“米总,这是你的女朋友吗?”他没有否认。

他这样算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而她,也已经从心理上把他当做自己的男友了,可是今晚他这样算什么?他有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女朋友?

第五十二章聪明的女人

邢媛坐了很久,有些累了,想去卧室休息。她把抱着的那个靠枕放下,忽然觉得那个手工做的靠枕有些熟悉,跟某样东西有些像,可是,它跟什么像呢?

她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靠枕跟米振扬家里藤椅上的那个垫子,用的是同样的布料,做工也一样,连边角上的小点缀都是如出一辙。也就是说,这个靠枕跟那个垫子应该是出于一个女人之手。

这个抱枕连同这个沙发都是上一任房客留下来的。

邢媛是半年前租的这套房子,当时她在云海还没有找到很固定的工作,所以只能在这样一个古旧的社区里租一套小一点的老房子。房东告诉她,原来住在这套房子里的也是一个女孩,她出国了,屋子里留下了她的好多东西。有些东西她的朋友过来拿走的,可是有些家具,比如床呀、沙发呀、柜子呀之类的,她的朋友也没办法拿走,所以就留在屋子里了。

邢媛当时觉得这样也好,省去了她的好多麻烦,她看了床和沙发等一些前任留下来的家具,觉得很满意,看来上一任房客是个很有品味的人。

这个手工的靠枕,邢媛原来并没有太在意的,不过就是觉得是个做工精巧的小物件罢了。可是现在一跟米振扬家里的那个垫子联系在一起,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了更多的疑问。

邢媛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不早了,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下了楼,来到这个单元的二楼,房东就住在二楼上。

邢媛敲了敲门,房东穿着睡衣开了门,脸上带着明显的睡意。

房东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平时还算好说话,这会儿看到邢媛有些诧异,因为天实在是太晚了,她都已经睡下了。

“对不起呀,李阿姨,这么晚了打扰你。”邢媛看到房主马上露出笑容,“我有个事情想问问你。”

李阿姨还是十分客气的,“是邢媛呀,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邢媛摇摇头,“不用了李阿姨,我只想问问你,我住的那个房子,上一个租客,她叫什么名字?”

李阿姨觉得这女孩子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跑来敲门问这样的问题,就问:“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呀?”

“奥,我忽然看到一些她落下的东西,不知道她是不是还需要,我就想问问您,看能不能联系一下她,把那些东西给她。”

李阿姨说:“她出国了,落下什么东西,应该也不会要了吧?是什么呀?”

邢媛说:“也没什么,是些日常用品呀,书呀之类的,我担心她还有用的。李阿姨,她真的不会回来了?她叫什么名字呀?”

李阿姨说:“她叫林夕……”

接下来李阿姨说了什么,邢媛没有听进去,她直到上楼的时候,还有一点儿恍惚,李阿姨在后面问她:“邢媛,你不进屋坐坐了?”

她都没有回答。

邢媛忽然又想起米振扬第一次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车子驶到她的房子前面,他望着外面,忽然露出有些奇怪的表情,“你住在这里?”他问。

她还以为他是个有钱人,可能觉得她住在这样古旧的社区有些寒酸,所以回答:“我是外地来的,租房子的时候也没有太经过选择,当时随便就租下来了。不过这里也挺好的,房子虽然旧了点,但是有那么多的蔷薇花,空气特别好。”

他当时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她说话,眼睛望着车外,有些出神。

他后来还问了她住在哪个单元住在几楼,听了她的回答神色更加让她捉摸不透。她以为他问得这样详细,是要上楼去坐坐,就发出了邀请,他却回绝了,说改天,后来他一直没有上来过。

原来,这里曾经住过另外一个人。

邢媛进屋后忽然觉得好冷,不是空气凉,是心冷。

第五十二章聪明的女人4

米振扬回家之后,先吃了药。

刚刚吃完药,手机就响了,又是卢新生,他在电话里说道:“振扬,你还没有打算来医院治疗几天吗,你这半年来一直受着这个病的困扰,不能不当回事儿。别再拖下去了,来住院治疗一下吧。”

卢新生说的是米振扬的植物性神经紊乱,这半年里,他确实备受这个病的困扰,发作过几次严重的,卢新生一直劝他住院好好治疗一下。

米振扬说:“新生,你不要再劝我了,我哪里有时间?”

卢新生说:“生意总是做不完的,工作总是忙不完的,可是什么比健康更重要呢?振扬,你光靠药物维持不是办法,我已经给你联系了国内治疗植物性神经紊乱的专家,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来医院吧?”

卢新生的心意米振扬明白,他也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可是他并不打算去医院,他搪塞道:“以后再说吧。你也说过,这种病不是一下子就能治好的,要慢慢来。”

“是要慢慢来,可是慢慢来不等于不治疗呀。振扬,”卢新生那边都替他着急了,“你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你前阵子去美国的时候,就应该查一查,那边对这种病应该也有他们的一些治疗办法。”

米振扬说:“好了新生,等我有了时间,我就去医院,现在我要休息一下了。”

卢新生说:“你是不是刚刚又吃过药了,去跟你说过的,这种药不能常吃,它只能暂时缓解病情,并不能起到治疗作用。”

米振扬这边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等我忙过这一阵子,一定去住院。”

卢新生知道米振扬的脾气,知道再劝下去也没有结果,只能嘱咐他多注意身体,注意保持情绪稳定,然后无奈地挂了电话。

米振扬倚在沙发靠背上,脑子里觉得一团乱,他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跑到织云集团外面的路上去了?当看到苗长恒的车子驶过的时候,他的心为什么像被什么抓了一把一样难受?

还有,当苗长恒牵着她的手出现在他的面前,又牵着她的手在他的眼前离开,他的心简直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那样疼痛,后来,那颗心似乎又被带走了。

他想镇定,可是,他又如何能够镇定呢?

邢媛今天问他的那些问题,他不是不想回答她,而是不能回答她,那些话他一说起来就会心痛,是那种真实的疼痛,他害怕那种疼痛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起了作用,他觉得越来越昏沉了,睡一觉吧,也许睡着了,那种疼痛的感觉就消失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不想有交集 第五十三章不想有交集1

忙碌了两个对小时,脖子酸酸的,小陈伸了个懒腰,看看周围的人都在忙碌,她晃晃有些发酸的脖子,看看邻桌的林夕,也在忙忙碌碌的。

小陈探过身子小声对林夕说:“夕姐,你有没有感觉到,现在咱们部门换了年轻的领导,工作节奏格外快了?”

林夕还在看着电脑上的设计图,想着怎么改一改,小陈这么一问,她只笑了笑。

杨佳彤本就是要强的人,现在感情上不如意,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带动的整个部门都忙碌起来了,这也挺正常的。

小陈轻叹一声:“忙一点倒是没有关系,可是你说整天忙成这样,哪还有时间交男朋友呀?夕姐,你看看我的脸,你有没有觉得,我老了很多呀?”

林夕眼睛从电脑上移开,看着小陈的脸,“小丫头怎么说这种话,你才多大,现在正是最好的年纪,你的脸色,很好呀。”小陈这些话对于林夕而言,可是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小陈扁着嘴说:“怎么会?像我这种没有爱情滋润的人,脸色怎么会好?夕姐,我的脸色比起你的可差远了。爱情这东西是很神奇的,我猜它都能让皮肤有防辐射功能。”

林夕被小陈可爱的表情和话语逗笑了,“你的速度是有些慢了,半年前就听你抱怨,现在你还在抱怨,怎么,你真的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吗?”

小陈看看周围,大家都在忙着工作,就又悄声说:“没有呀。我的那些闺蜜呀,谈过五六次恋爱的都有好几个呢,可是我,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总是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妈说我是高不成低不就,我喜欢的吧,人家未必看上我,别人看上我了,又未必是我喜欢的类型。言情小说里都说,这世上总有一个人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可是我的那位真命天子现在在哪儿呀,什么时候才能现身呀?”

林夕看着小陈紧皱的眉头,问道:“那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比较明确的标准?是不是你心里的标准太模糊了?”

小陈想了想,笑道:“你说的对,夕姐,太具体的标准我还真没有想过。不过呢,有几点我是很明确的。这首先呢,我是外貌协会的,长得太难看肯定不行,最好是能够长得像楚浩哲那样的。”

楚浩哲是小陈最喜欢的明星,这会儿她一提到这个名字,林夕心里泛上一点点异样的感觉。

小陈又说:“可是我认识楚浩哲,楚浩哲不认识我,她身边美女如云,即便认识我,也不会看上我,所以我知道自己没戏了。对这种梦中情人,想想可以,我知道我跟他隔着十万八千里呢。可是看多了他的影视剧,再看别的男人,我总是喜欢不起来嘛。”

她见林夕不说话,而且微微有些出神,就笑道:“别的类型的男人嘛,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成熟稳重型的我也来者不拒啦,要不然,夕姐,你把苗总让给我?”

林夕这才回过神来,笑道:“你呀,我认真问你呢,你总在这里打哈哈开玩笑。”

小陈说:“要是认真说呢,就是想找个高富帅的。”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邢媛,“夕姐,你说我怎么就没有她那样的好命。她怎么就能找到高富帅的?你说是不是仗着她那貌似清纯的小眼神?还是其实她狐狸尾巴已经露出来了,但是那个男人就是喜欢她这种有心计的女人?”

年轻的小姑娘,总喜欢比来比去的,林夕说:“你呀,别总是那么说人家了。”

小陈说:“夕姐你不了解她,她表面上清纯,实则为了钱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的,反正呀,我是没办法喜欢她。”

虽然她的声音已经很小,但是林夕觉得,同在一个办公室,这样说别人总是不太好的,就说:“你的设计稿完成了?”

小陈扁扁嘴,“唉,没有,你别提醒我好吗,完了,压力来了,我要工作了。”

林夕重新把目光放在电脑屏幕上,忽然听到有人说:“夕姐,杨经理请你进去一下。”

林夕起身来到杨佳彤的办公室。

第五十三章不想有交集

杨佳彤请林夕坐下,给她倒了杯水,“林姐,你别太辛苦,要注意眼睛。”虽然现在她是林夕的上司,但是因为之前是同事,私下里也有过一些来往,所以还是习惯性地喊林夕“林姐”。

林夕说声“谢谢”。

杨佳彤把水杯递给林夕,说:“现在有个案子,我觉得你最适合做。”

“什么案子?”林夕问。

杨佳彤说:“振林集团跟我们公司有一个合作,是给他们投资的一部电视剧做服装设计,我记得你之前做过一次,跟他们合作的非常好,所以,我觉得这个工作你来做最合适。”

林夕一听振林集团这几个字,心里先就产生了退却,她可不想再跟米振扬有任何的交集。她问:“对方这次有没有指名让谁来做?”

杨佳彤摇摇头,“这倒没有,但是我想你做过,所以轻车熟路,比别人临时去摸索经验要省事儿得多。”

林夕说:“不好意思,我可能没办法接这个案子,你看看,这个工作能不能交给别人?”

杨佳彤其实在这件事情上犹豫过一下,她之前也跟林夕米振扬一起吃过饭,她能隐约感觉到林夕和米振扬有过什么,所以她觉得林夕未必肯接这个工作。可是现在林夕已经跟苗长恒是很明显的情侣关系了,那就说明她和米振扬或者并没有什么,又或者早就结束了,所以她又觉得这并不妨碍林夕做这个工作。

她没有想到林夕马上就回绝了。

“为什么?”杨佳彤问道。

这是办公室,自然不能把私事搅进公事里来说,林夕说:“我刚回公司,有些事情还需要从头再熟悉,所以说实话,很多事情做起来还不能够做到得心应手。公司这边的工作我还都没有完全拾起来,又去做别的,我恐怕做不好。”

杨佳彤看到林夕眼睛里的为难,其实也知道她不仅是为了这个原因。她也不想太勉强林夕,但是她作为部门经理,也不方便离开公司,亲自去做这个工作,就对林夕说:“林姐,你帮我参谋一下,咱们公司的设计师,谁去做这个案子最合适。”

林夕想了想,说:“邢媛或者emily,她们年轻,对于明星服装的设计可能会有更新的眼光,还有就是,她们都是新人,更需要锻炼的机会。”emily就是小陈,她跟邢媛都是办公室里最年轻的设计师。

杨佳彤在林夕面前也不避讳,说道:“邢媛嘛,工作倒是很用心,可是她刚来,我还不是太了解她的工作能力,让她一下子出去接案子,我有些不放心。emily呢,她思维活跃,但是有些毛手毛脚的,我也不太放心。”

当了领导,自然考虑问题更全面一些,这个林夕就没有办法参与意见了,只能说:“真的不好意思,如果过几天有其它的案子,我一定不会推脱的。”

杨佳彤说:“我知道。”

或许她真的知道,或许她是给林夕一个台阶,但是林夕顾不了很多,她就是不想接振林的案子。

林夕从杨佳彤的办公室出来,正遇上邢媛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好像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射出来的光冷冷的。

下午的时候,设计部就宣布了要去做振林集团案子的人选,是王设计师。其实这倒是个不错的案子,很锻炼人,大家都想去。只是王设计师孩子很小,而这个工作要跑到别的城市去做,所以她并不开心。

小陈跟林夕说:“夕姐,这工作要是给我做就好了。”

林夕问:“为什么?”

“去给明星设计衣服,多爽呀,可以趁机跟明星合影,还可以近距离跟他们聊天,近距离过看几眼呀。”小陈很神往的样子。

其实这个工作可不是只有看看明星那么简单,真正做起来是很累的。

大家正在议论这件事情,却见邢媛往杨佳彤的办公室走去了。小陈悄声对林夕说:“夕姐,你猜她去干什么?她肯定是去抢这个案子了。”

林夕说:“未必吧,这个案子让王设计师接,公式都已经定好了。”

小陈说:“那也未必,这个邢媛神通广大的,她绝对是去争取了。对了,她不是振林老总的女朋友吗,得到这个机会还不是易如反掌,用得着去找杨经理吗?

第五十三章不想有交集

杨佳彤正坐在电脑椅上沉思,忽然有人敲门,她说了声“进来“,发现邢媛走了进来。

对于邢媛,杨佳彤并不是太喜欢,虽然邢媛笑容婉约,工作中表现出来的姿态很谦虚,但是杨佳彤能够看出她眼神中暗藏着锋芒。杨佳彤也是个有锋芒的人,但是她这并不代表她就喜欢有锋芒的人,相反的,抛开工作关系,她更喜欢林夕那种没有锋芒的人。

“有事吗?”杨佳彤问邢媛。

“杨经理,”邢媛脸上含着笑意,“我是想问关于振林那个案子……”

“奥,那个案子怎么了?”杨佳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邢媛笑道:“刚刚我听到王设计师,她孩子很小,看样子,对于去异地做这个案子,她好像有些为难,所以……”

“所以怎么样?“杨佳彤脸上的表情平静,但是却总是没有耐心听完她说话。

邢媛说:“杨经理,你也知道现在的这个工作并不是我的第一份工作,还没来织云之前,我就做过演员的服装设计,当时还是很受好评的,所以,如果王设计师太过为难的话,我觉得我可以……”

杨佳彤看着邢媛,“你曾经做过演员服装设计?那你当时是给哪家公司工作,又给哪些演员设计的?”

邢媛说:“当时我刚刚开始工作,还在做别人的助理,所以算不上是独立设计,那些演员呢,不是知名的演员,不过那份工作让我在设计经验上积累了不少。”

她的笑容很自信。杨佳彤其实也知道邢媛跟米振扬的关系,有一次她出去吃饭的时候看到她跟米振扬一起吃饭,后来知道了他们是情侣,心里还很诧异过一阵子。邢媛做这个工作的话,可能在和振林沟通方面会更容易一些。可是她是个新人,初时杨佳彤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所以决定还是让王设计师去。这会儿她这样直接进杨佳彤的办公室来请缨,让杨佳彤有些不舒服。她问邢媛,“王设计师跟你说过她的困难吗?”

“这个倒是没有。”邢媛说。

杨佳彤笑道:“她也没有来跟我说过。这件事情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这也是公司的意见。邢设计师,你的工作积极性很高,这样很好,不过这件事情公司已经决定了,下次吧,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会替你申请。”

邢媛在杨佳彤面前又站了一会儿,见杨佳彤主意已定的样子,好像没有任何的余地,就笑道:“那好,谢谢杨经理,我先出去了。”

杨佳彤也笑道:“好的,你去吧。”

第五十三章不想有交集4

小陈看到邢媛从杨佳彤的办公室出来,又探过身子悄声对林夕说:“我看她脸色不好看,一定是被杨经理拒绝了。就算知道她跟振林老总的关系,杨经理也不会轻易给这个面子的,杨经理那人多牛呀。”

林夕觉得这样唧唧喳喳的不太好,就对小陈说道:“好了,别再八卦别人的事情了,赶紧工作吧。”

小陈叹口气,“好,开始工作。不操人家的心了,反正这种馅饼也不会落到我头上。”

邢媛在办公椅上坐下,心里有些郁闷,她想了想,拿出了手机,然后走到外面去。

她的手指在按键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米振扬的电话。

他倒是接了,不过语气低沉,“什么事?”

明明是他惹她生气了,可是一点道歉的姿态也没有,一连几天,他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像根本就没打算打个电话过来哄哄她,更别说像别人的男朋友那样送束花、请吃饭,邢媛也揣摩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却要她主动打电话过去。

邢媛是觉得,关系的缓和总要有一个人做出努力,但是女孩子又不好太主动,还是应该保持一点矜持的。

本来她想解下这个案子,然后能够借跟振林合作这个契机来找个台阶,自己去给他的公司做案子,他总不能不搭理她吧?可是没想到又被杨佳彤拒绝了。杨佳彤口口声声说是上头的意思,其实这件事明摆着就是她决定的,今早上她叫林夕去她办公室,肯定就是为了商量跟振林合作的事。当时她一直担心杨佳彤会派林夕过去,那不是给林夕和米振扬制造机会吗?

杨佳彤越是拒绝她,她却偏想拿下这个案子了,可是这样一来,他就得放低姿态,主动跟米振扬求和了。

邢媛说:“振扬,你还在生气吗?那天明明是你惹了人家,你却生起气来了。”她用了娇嗔的语气,既表达自己生气了,又给了米振扬一个台阶。

米振扬那边说:“我马上要开会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他连说句话也求速战速决,这让邢媛心里不痛快,他只是对待女朋友应有的态度吗?好在他总算没有说,“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你还打电话来做什么?”这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邢媛按捺着心中的不悦,说道:“我打这个电话是想问问你,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跟你一起吃晚饭。”

他那边微微一沉吟,她又说,“你上次不是说你喜欢吃清淡的小菜,不如我亲自做几个给你吃。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尝过我的手艺呢。”

米振扬说:“我今晚上可能有应酬。”

邢媛说:“应酬总是应酬不完的,能抽出空的话,还是一起吃饭吧,我是打算一下班就去买菜的,到时候你到我租的房子里吃吧,你一定得尝尝我的手艺。对了,振扬你说奇怪不奇怪,我在我住的房子里看到有样东西,跟上次在你家看到的垫子很像呢,好像是同一个人做的一样,可是那个垫子是上任房客留下来的,不可能跟你那个垫子是同一个人做的,很奇怪是不是?”

米振扬那边没有立即表态,邢媛又说:“这样吧,快下班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如果你那时候确定能抽出时间的话,我就多做几道菜,我们一起吃晚饭,你看这样可以吗?”

她的姿态真的是放到了很低很低。

他那边终于说道:“不用等到那时候再打电话,我今晚上过去吃饭,不过时间不一定。”

“没关系,我等你。”邢媛的声音比刚才放松了一些。

挂了电话,邢媛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微笑,她觉得自己这场恋爱谈的,太累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诉说 第五十三章诉说1

林夕下班的时候接到桃子的电话,说让林夕陪陪她。

电话里听到桃子的声音有些不对,林夕急忙答应她,又给苗长恒打电话,让他不必等她一起回家了。苗长恒今晚上正有一个推不掉的应酬,就对林夕说:“那好,你吃完饭早点回家。我有应酬,可能会晚一点回去。”

林夕跟桃子一见面,果然见她眼睛有一点点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怎么了,桃子?”林夕急忙问。

桃子看到林夕,嘴角往下弯,下颌抖动一下,差点掉下眼泪。“我们吵架了。”她说。

林夕马上明白,桃子说的“他”是米修平。新婚燕尔,应该是最甜蜜的时候,怎么就吵架了呢?

林夕见桃子的眼睛已经有点湿润,忙抽一条纸巾递过去,问道:“你们为什么吵架?”

桃子垂着眼帘,说道:“都怪我,这事情都怪我。”桃子总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林夕把桃子的咖啡杯往她跟前推一推,“喝点东西,慢慢说。”见桃子也不动那杯子,又说,“你先说说是什么事情,我听听你的责任有多大?”

桃子就给林夕讲了她和米修平吵架的原因。

原来,米修平的一个堂舅生病了,在云海住院,这个堂舅的妻子,正好跟桃子母亲家有点拐弯抹角的亲戚。米家镇的人都是这样,相互之间盘根错节,大多都沾亲带故的。因为桃子在云海这边,所以桃子的母亲给桃子打电话,让她去医院看看。

桃子知道米修平跟他的堂舅们都有过结,绝对不会去的,就一个人去了医院。她到了医院才发现米修平的堂舅病得还挺重的,需要动手术,他妻子对着桃子哭哭啼啼的诉说他们的困难,说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的医药费,又说桃子在云海工作,米修平又是大律师,请求桃子看在亲戚的份上借钱给他们。她又说又哭,实在可怜,桃子动了恻隐之心,就借给他们几万块钱。

“这事儿让米修平知道了,所以你们就吵了?”后面的情节不用说林夕也知道。

桃子点点头,“我知道他肯定不同意我那么做,可是没想到他反应那么激烈。他说当初他父亲病得快要死了,几个堂舅没有一个人肯借一分钱给他,还整天算计着如何霸占他家里的房子。现在我这样做,简直就是不顾他的感受,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这是我们结婚之后第一次吵架,看到他那个样子,我真的挺受不了的。”桃子说话间眼圈又红了。

林夕知道桃子是太在乎米修平了,所以他的一点不开心她会看得比什么都重。这件事情呢,桃子似乎并没有错,她是个同情心重的人,米修平的堂舅妈哭着求她,钱她肯定会借。可是林夕也能理解米修平,他的心结太重,当初堂舅们对他的伤害在他的心里形成了太重的阴影,所以如今桃子瞒着他借钱给他的堂舅,他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林夕说:“桃子,刚才你说都是你的错,那我问你,如果时间倒退回去,米修平的堂舅妈求你借钱,你已经知道米修平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你还会不会借钱给她?”

桃子红着眼圈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夕,我这样做其实也不单是出于同情心,我也是能够缓和一下修平跟他堂舅们的关系,我想慢慢让修平放下心结。我希望他试着原谅过去伤害过他的那些人,原谅别人就是放过自己。如果心里一直有怨恨的话,他也不会开心的。”

林夕望着桃子,她真的是爱米修平爱到骨子里,什么事情都是站在米修平的角度来考虑问题。她说:“既然结果会是样你都笃定会这么做,你现在就别忙着后悔自责了。”

“我也不是后悔,我只是一想起修平生气的样子,我就觉得难过得不行。”桃子说。

“你就是太在乎他了。”林夕说,“桃子,你不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米修平身上,你多分散一下注意力好不好,你要像结婚前一样,多花些心思在工作上。”

桃子说:“还说呢,其实为了工作的事情我们也是有分歧的。修平本来不同意我继续工作,说我做销售太辛苦,让我在家里休息,他一个人工作养家就好了。可是你是知道的,我哪是能闲得住的人,我可当不了专门的家庭主妇,我想工作,所以我是好说歹说才让修平同意我继续工作的。”

米修平和米振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喜欢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或许米修平的出发点是爱,但是他没有更多的考虑桃子的感受。

林夕说:“你这样做是对的,桃子,无论你有多么爱他,都不能迷失自己。结了婚之后,你不光是米修平的妻子,你还是原来那个米小桃,你要做好米小桃,不能只做米太太。”

林夕的这番话像绕口令似的,让桃子都忍不住露出微笑了。

林夕见桃子终于有笑容了,忙说:“好了,你跟修平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最了解他,他发脾气并不是冲着你,而是他没办法面对过去,所以,别太放在心上。你晚上回去好好跟他说说,很快就没事了。”

可是桃子摇头,“我不想回去,我不愿意看见他生气,也不愿看见他难过。”

林夕笑道:“那你打算不回去了?”

桃子说:“我不知道,可是我现在不想回去。”

第五十三章诉说

两个人喝着咖啡,桃子的情绪比刚才缓和多了,就问林夕:“别光说我了,夕,你能再回云海来工作和生活,真的是因为苗长恒吗?你真的打算跟他在一起了?”

林夕点点头,“我们回国后先回南方看望了我的父母,我妈妈现在身体情况还算稳定。长恒也说过愿意陪我待在南方,可是我知道他是在云海创业的,他放不下织云集团,如果不是因为跟我出国看眼睛,他是不会离开织云那么久的,我不能太自私,所以……”

“夕,当初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不想继续留在米振扬身边,才找了苗长恒来当挡箭牌的,你为了戏演得像一些,就对谁也不说破这件事。”桃子想起当初的种种,她很难相信林夕那时候跟苗长恒就是情侣关系。

林夕说:“我们那时候确实还不是情侣。桃子,对不起,当初我连你也没有告诉,是因为那个时候,我只能那样做。可是现在……”林夕沉默了一下,喝了一点咖啡,才又说,“当一个人无怨无悔的陪你走过你人生最窘迫的日子,你亏欠他太多太多,而你又无以偿还,那么,你会怎么做?我现在能为他做的,只能是陪伴在他的身边,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桃子看着林夕的眼睛,那里面的神采安静却暗淡,桃子说:“夕,如果是为了亏欠而不是爱,你觉得,这样在一起会幸福吗?”

林夕说:“幸福有很多种,像我,当我经历了太多的爱恨纠结,甚至经历了生死劫难,现在对我而言,平静温暖的生活就是幸福。爱也有很多种,我现在对长恒的感情,也是爱。”

“可是这种爱是爱情吗?”桃子觉得自己最笨,很多话总是说不清楚,但是她觉得林夕和苗成恒的这种爱不是爱情,在她的心里,她一直笃定地觉得林夕爱着的人是米振扬。

林夕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桃子,并不是这世上所有的人都像你一样幸运,并不每没个人都能遇到爱情,我没有遇到过爱情,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跟苗长恒的感情是不是爱情。”

“你遇到过的,米振扬他……”

“桃子,别提这个名字了。”林夕说。

桃子停了后面的话,但是林夕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林夕其实还在乎米振扬。

第五十三章诉说

邢媛做了一桌子的菜,还准备了蜡烛和鲜花。

米振扬来敲门的时候,她还特意关了灯。

烛光映照着米振扬的脸颊,她能够在他的目光里看到闪烁的柔情。

她主动拥抱了他,他也没有拒绝。

她把头依偎在她的胸前,“你不生气了吧。”

他拥着她,说道:“其实你没有错。”

邢媛更紧地搂着米振扬的腰,她觉得这浪漫的气氛起了作用,他的声音也比平时温柔了很多,可是很快,他松开了拥着她的手,“我不习惯点着蜡烛吃饭,开灯吧。”

原来他是个不懂浪漫的人。

灯开了,邢媛看到米振扬的目光环绕着屋子,神情很复杂。这里的一切他应该很熟悉吧?他以前喜欢的人不是一直住在这里吗?

邢媛心里这样想着,但是不动声色,“振扬,看我做的菜,你喜欢吗?”

饭菜还是很丰盛的,现在的女孩子,懂厨艺能够一下子做出这么多菜的并不多。她是花了心思的。

只是这些菜的色味都太浓了些,记得以前,那个人做的饭菜,都是清淡的。

米振扬轻轻地摇摇头,为什么他又要想到她,她早就笃定地不要跟自己在一起了,她说过,如果他执意留她在身边,她宁愿死。

决绝到这样的地步,丝毫也没有办法转圜了,他还总是想着那些过往做什么?

他想起这些,也许是因为这间屋子吧,这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

“你在想什么呢,振扬?”邢媛见米振扬有些出神,就在旁边温柔地轻唤,其实她隐约地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她不想表露出来,她不想破坏了今晚的气氛。“我去把最后一道汤端来,你等一等。”

邢媛去了厨房,米振扬站起身来,走到客厅那边去,其实这里他以前只来过两次,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多数是他让林夕过去。

几样家具还是从前的,但是摆设变了,窗帘也换了,他往阳台上看一眼,从前的那些花儿自然也不在了。

只有她以前手工做的那个靠枕还在,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那个靠枕。可是这已经不是她的屋子,这靠枕上找不到她的味道了。

很多时候,他希望找到她的味道,比如在他的家里,她以前穿过的睡衣,她睡过的枕头,一直都在那里,他总觉得,那上面有她的气息。可是每个早上醒来的时候,他的手轻轻抚摸过去,只有一枕的微凉,她不在,她真的走了。

“振扬,你坐在那里做什么,吃饭了。”邢媛愉快温柔的声音传过来。

米振扬这才慢慢起身,走回到餐桌边。

邢媛倒好了两杯红酒,不知道以前在这所房子里,他和她有没有一起喝过红酒?她想到这里,心有些沉沉的,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要管那么多了,现在这房子的主人是她,他的女友,也是她。

“晚上喝点红酒很好的,对身体有好处。”她说。

他便举起杯子,跟他一起喝酒。

他总是喜欢沉默,不知道过去跟林夕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这么沉默?

今天邢媛也总是抛不开那个人的影子,她用力地微笑,“振扬,你吃一点这个,你尝一尝怎么样?”

他便拿起筷子,夹了一点她说的那个菜。

邢媛又问:“对了振扬,你会不会做菜?”

他摇摇头。

“那以前在家的时候,是不是都是伯父做饭?”她知道他没有母亲,所以他不会做饭的话,那就一定是他父亲在照顾他。

他没有回答。

邢媛又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还没有见过伯父呢,什么时候有时间,你带我去看看伯父?”

既然已经决定主动,那就把主动进行到底吧。

没想到他放下筷子,对她说道:“我不记得我以前是不是说过,我不打算结婚,所以我没有想过带任何人去见我的父亲。”话语平静,但是内容却是冷的。

邢媛的筷子也一下子顿在半空中,他一向外表冷酷,可是她实在没想到他这会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是早就做好了委曲求全的准备,这话对邢媛的打击也仍旧是很大的。

好久,她的手才落下来,讪讪地说道:“嗯,振扬,你喝点这个汤。”

他不说话,看着她,好像在看看她是什么想法。

她决定忍,见他还不动筷子,就说:“没关系,我没关系的。”又补充道,“只要跟你在一起,其它的不重要。”

他大约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一愣,才拿起勺子,给自己盛汤。

邢媛心里翻滚着委屈,但是现在她能怎么样呢?马上就翻脸,那么,之前的那些付出只会付诸东流。

她忽然想,林夕离开米振扬,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也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想结婚?

第五十三章诉说4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饭,还是邢媛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们公司有个王设计师,今天很不开心?”

“为什么?”这会儿他倒是接了话茬。毕竟自己刚才的态度太过僵冷,口下太不留情了,倒是她显得大度。他的态度现在缓和了一些。

“就是跟你们集团合作的那个案子,公司要交给王设计师做,可是给演员设计服装不是需要经常到片场去吗,片场又不在云海,王设计师的孩子还不到两岁,正是离不开妈妈的时候,所以王设计师很为难。”邢媛说道。

米振扬低头喝汤,“那你们公司可以派其他人呀。”

邢媛说:“我猜公司一开始是想让林设计师去的,可是她眼睛还没有恢复好,所以回绝了,对几个新人呢,公司又不放心。”

他“嗯”了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其实我以前给演员设计过服装的,可惜我是新人,公司还不够认可我。”邢媛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

米振扬说:“你想做这个案子?”

到了生意上,他倒是反应迅速。

邢媛说:“我倒是无所谓。不过能有锻炼的机会也不错,尤其是跟你们公司合作的话,我们见面的机会岂不是多一点。”

“这个案子我又不会参与,所以做这个的话,跟我见不到面的。”他说。

邢媛笑了,“对呀,所以这样说起来真的无所谓了。我呢,主要是觉得王设计师挺可怜的,她心里为难又不好意思找领导说。”

米振扬没有说话,好像在专心喝汤。

邢媛觉得,总要再试一试的,就又说:“振扬,如果方便的话,你能不能跟我们公司说说,这个事情让我去吧,我主要是想帮帮王设计师。”

没想到他说:“好。”

邢媛马上开心起来,可能是她把这个事情想复杂了,让谁去,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她的语声更加温柔,“振扬,你喝点这个粥,我煲了一晚上,很好喝的。”说着给他盛粥。

邢媛刚要继续说点什么,振扬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去接电话了。

是米修平打来的电话,“振扬,你知不知道林夕现在的电话号码?”

他说:“不知道。怎么了?”

米修平说:“桃子还没有回家,手机也打不通,我猜她现在跟林夕在一起。”

“怎么,你们吵架了?”米振扬问。

米修平那边说道:“是呀,我有些不冷静,说了让她伤心的话。”

米振扬说:“你等一等。”然后转回身来问邢媛,“林夕的电话号码你有吗?”

邢媛一愣,但是还是很快说道:“有。”说完就起身去拿自己的手机,查看林夕的号码。

米振扬把林夕的手机号告诉了米修平,回到桌前来的时候,更加沉默了。

邢媛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要林夕的号码,但是又不好问,心里觉得忐忑起来。

本来这是一个美好的晚上,可是他刚吃完饭就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振扬……”

他在她挽留的话说出来之前打开了门。

第五十三章诉说5

林夕跟桃子刚刚吃完东西,林夕的手机就响了,林夕看看屏幕,对桃子说:“米修平打来的,接不接?”

桃子觉得奇怪,从包里取出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没电了。他找不到自己,一定着急了。

林夕见桃子没有阻止自己接电话的意思,就把电话接起来。

米修平问道:“林夕,桃子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对。”林夕说。

“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我过去接她。”米修平说。

林夕说完地址,挂了电话,对桃子说:“他虽然极力保持平静,不过我还是能听出来,他找不到你很着急的。人家不都说吗,夫妻没有隔夜仇,别赌气了。”

其实桃子也不是赌气,她是害怕看到米修平烦恼的样子。

米修平很快就到了,走到林夕和桃子跟前,看着桃子,“桃子,跟我回家吧。”

桃子原本也没有赌气的意思,这会儿看到米修平,脸色红红的,顺从地站了起来。

林夕对米修平说:“桃子跟我一起吃饭,手机没电了。”

米修平“嗯”了一声,又看看桃子,桃子低着头先往前走了。

林夕和米修平跟在后面,她低声对米修平说道:“桃子特别在乎你的感受,别欺负他。”

米修平点点头。

三个人来到外面,桃子说:“夕,上车,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打车。”林夕不想打扰米修平和桃子,再说,他们也不顺路,这会儿苗长恒肯定还没有应酬完,也没有办法来接她,所以觉得不如打车回去。

可是桃子拉着林夕的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打车回去,我可不放心,走吧,赶紧上车吧。”

林夕拗不过桃子,就上了车,刚刚坐稳,却见旁边还坐着一个人,居然是米振扬。(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意外来客 第五十四章意外来客1

不知道是不是从室外突然坐进车里的缘故,林夕忽然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她觉得血液流动的速度先是一下子增快了,然后所有的血液涌到头部,就流淌不动了一样,呼吸有些困难。

她伸手把车窗降下去一点点,才觉得呼吸顺畅了,可是即便外面的夏风吹进来,她依然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气息,而今却带着一种陌生的压迫感,让林夕觉得紧张,觉得想逃离。

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他们已经是陌路,现在没有什么关系,所谓的契约,所谓的控制,早已经成为过去了,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平静,平静!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手心里出汗了。

米振扬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他动一下,这一切就会消失。他有多久没有挨得她这样切近了,此次的世界里,唯有她,唯有她的气息。可是他觉得自己像个迷恋肥皂泡的孩子,轻轻一吹,那美丽的肥皂泡就会消失的,所以,他不能动,甚至不能够用力呼吸。

今晚听说米修平要出来找桃子,听说桃子可能和林夕在一起,他就鬼使神差地坐到这车子上来了,其实,修平是出来找自己老婆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的行动好像不受自己大脑的支配。

刚刚他坐在车上,透过看到她站在路边,夜风吹动她的裙裾,夜色笼罩着她长发掩映下的脸颊,让她显得更加瘦削,更加飘忽不真切似的。她跟桃子推让了一阵子,似乎不想坐到车上来。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充满着矛盾,他希望她坐到这车上来,但是又害怕她坐上来。

等到她终于坐上来的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简直不会呼吸了。

米修平和桃子也因为闹过别扭的缘故,也都没有说话,车里的空气有些凝固了一般。林夕把头转向窗外,外面是夜色、灯箱、暗色的树、来往的车辆,她的心还在荡秋千,无心欣赏这夜景。

大约是感觉到车里的空气太沉闷了,桃子打开了音乐,可是偏偏是王菲和陈奕迅的那首《因为爱情》。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再唱不出那样的歌曲,听到都会红着脸躲避,虽然会经常忘了我依然爱着你……”

林夕忽然有想流泪的感觉,好在,她没有眼泪。不然,她就要在他的面前失态了。

为什么会有想哭的感觉,她不明白,可能是因为此刻车里太安静,而这歌声太动人吧。

他一动不动,似乎也在静静地听歌。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因为爱情,简单的生长,依然随时可以为你疯狂。因为爱情,怎么会有沧桑,所以我们还是年轻的模样,因为爱情,在那个地方,依然还有人在那里游荡人来人往……”

在歌声里,林夕仿佛看到那个从他的自行车上下来,在路边哭泣的自己;那个爬山摔下来,在医院里守护他的自己;那个在大学校园的小树林了,跟他亲吻的自己……

那些情景,一幕幕涌来,让她想抛也抛不开。

林夕真想告诉桃子,把音乐关掉,她真的受不了,可是,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米振扬一直像凝住了一样,一路沉默。

终于到了林夕住的小区,林夕下车,觉得车外的空气好舒畅,她忍不住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米振扬却也跟着下了车,林夕忽然想起,他住的房子其实很近,就在这个小区的斜对面。原来,他们一直隔得这样近。

需要道别吗?他们之间,似乎什么都不需要。

但是她刚要走的时候,他还是开口了,“你有些东西,还在我那里,你还要吗?”夜风中,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我不要了。”她说。

再没有下文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林夕转身走向小区的大门,没有说一声“再见“,他们之间,最好不要再见。

他愣怔地站在那里,手下意识地伸出来,但是忽又顿住了,他攥住拳头,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桃子和米修平的车子驶在回家的路上,音乐还在继续,桃子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然,她感到自己的手被一只手抓住,那掌心很温暖。她抬起头来,正遇上他的目光,里面是深深的歉疚和柔情。

他看见她望着自己,手更加用力地抓紧她的手,“对不起。”他喃喃地说。

桃子急忙说:“是我不好,真的,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那样做,还有,今晚上我手机没电了,我没有故意不接你的电话。”

她惊慌的时候,脸总是那样红,她害羞着急的样子还跟上学的时候一样。

“是我态度不好,以后不会了。”他说,“你知道吗,打不通你的电话,我真是着急。”

他能说这样的话,真的不容易,抵得上千万句甜言蜜语,桃子的眼泪流出来了。

快到家的时候,桃子对米修平说:“刚刚米振扬和夕,他们什么都不说,可是我知道,他们的心里其实都放不下对方。小夕总是说她没有爱过米振,可是我怎么都不信,当初米振扬为了她摔下山崖,林夕为了米振扬又去给他输血,他们为了对方都是不惜生命的人,怎么会没有爱。可是他们现在确实这个样子,我刚刚看到他们那个样子,都觉得挺难过的。”

米修平说:“他们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又或者,他们没有勇气完全按照心意做选择。”

桃子想了想说:“你应该劝劝米振扬,如果他还爱着林夕的话,让他主动一点,努力把林夕抢回来,不然的话,林夕很快就是别人的妻子了。”

米修平说:“可是主动权并不在振扬这里。”停了停又说,“并不是所有的爱情都能修成正果。能不能冲破心里的那些关口,要看他们自己了。”

意外来客

林夕打开门,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苗长恒还没有回来。

不过好像有感应似的,林夕刚进门不久就接到苗长恒的电话,“你回家了吗?”虽然知道她跟自己的朋友在一起,可是时间有些晚了,他不放心了。

“回来了。”林夕说。听到他的声音,她一直起伏不定的情绪变得稳定下来。

“我可能晚一点才回去,你早点睡吧。”他嘱咐。

她“嗯”了一声,“你要是喝了酒的话,就别开车了,让司机送你回来吧。”

挂了电话没有多久,门铃忽然响了,林夕觉得有些奇怪,他不是说晚些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而且如果是他的话,怎么不用钥匙开门,反而按门铃?

林夕走去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风尘仆仆的样子,身旁还放着一个很大的拉杆箱。

林夕不由得一愣,那个女人看到林夕,也是不由得一愣。

她是不是走错门了?林夕问道:“请问,你找谁?”

那个女人问:“这是不是苗长恒的家?”她大约也以为自己走错门了,一脸的疑惑。

林夕点点头。

那个女人上下打量着林夕,看得林夕都有些窘迫了。

林夕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难道这是苗长恒的亲戚?那这么晚到访,应该不是一般的亲戚吧?可是没听说苗长恒有什么姐妹之类的。看她的年纪,像是三十几岁的样子,长得挺漂亮的,气质高贵,林夕真的猜不出她跟苗长恒的关系。

那个女人见林夕有些错愕,就又问道:“苗长恒在吗?”

“他还没有回来。”林夕说。

女人眉头微微一蹙,好像在猜测林夕与苗长恒的关系,不过其实这没有什么好猜的,都住在一起了,还能是什么关系。

那个女人对林夕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关,关芩。我是苗长恒的前妻。”

原来,她是苗长恒的前妻。这个苗长恒是跟林夕提过的。他跟前妻已经离婚五六年了,她怎么忽然来了?她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忽然回国,而且这么晚了到这里来?

林夕一时愣在那里,还是关芩先说:“我能进去吗,我实在有点累了。”

林夕这才回过神来,让开身子,“请进吧。”

关芩拉着箱子进屋来,四下看看,这套房子她曾经住过,这是她跟苗长恒离婚前他们刚刚买的房子。不过,这里的摆设跟她住在这里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可能是因为换了女主人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他早就不想存留关于他们两个人的记忆。

林夕见关芩愣愣地站在原地,就说:“请坐吧。”

关芩坐在了沙发上,可能是因为旅途劳顿的缘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形容疲倦,林夕问:“你喝茶还是咖啡,或者白水?”

关芩还真觉得有些渴了,就说道:“白水,谢谢。”

林夕去帮她接水,她一边解释道:“我从机场回到云海,本想去我一个朋友那里,可是她恰好不在,这么晚了订旅馆也不方便,所以我就到这里来碰碰运气,看看家里有没有人。”

林夕把水放在她的面前,“喝水吧。”

关芩把水杯端起来,喝了几口,放下杯子又望着林夕,她发现林夕很漂亮,而且温温柔柔的,气质安静恬然,这应该是苗长恒喜欢的类型。关芩说:“我不会太打扰吧?”

林夕被她这样一说,觉得有些尴尬,“没有。”她说,“你稍等,我打电话问问长恒,看他什么时候回来。”

意外来客

苗长恒接到电话很快就回来了,他进门发现关芩坐在沙发上,旁边放着她的行李箱,林夕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两个人见他进来,一起望过来。

苗长恒也没有想到前妻会在这会儿造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先看看林夕,发现她的神情还算平静,好像并没有被这突然出现的状况惊到,这才微微放下心里,又看看关芩,说:“你回来了?”

关芩说:“嗯。”说话间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

林夕悄悄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把说话的空间让给客厅里的两个人。

客厅里只剩下关芩和苗长恒两个人。关芩说:“我没想到这里会有……我先去了曼茹那里,可是她没在,去别的城市旅游散心去了,我后悔没有提前打电话联系她。晚上旅馆又不好订,所以我就到这里来了,没想到这里正好有人在。”

苗长恒坐下,问道:“你怎么忽然回国来了?pierre没有一起回来吗?”pierre是关芩的外国丈夫。

关芩低了头,“长恒,我离婚了。”说着,眼圈就红了。

苗长恒是她的初恋,也是她的第一任丈夫,曾经他们有很深的感情,这会儿看到苗长恒,她就像见了久别的亲人,实在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

她双手捂住脸,她不想回国后见他第一面,就让他看到自己哭,可是她忍不住。

苗长恒也没有想到关芩离婚了,一下子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意外,他静静坐着,等关芩的情绪微微稳定了一点,把一张纸巾递过去,轻声问道:“你们不是感情很好吗?”

关芩吸了吸鼻子,才说道:“曾经是的,我一直觉得自己嫁了个老外挺好的,他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又很懂浪漫,总是能够让我在生活中体验各种惊喜。可是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些事情,我又生了一场病,他很直白地告诉我,他不爱我了,他爱上了别人,我才发现其实我们的感情一点都不牢固。”她没有说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足以破坏一场婚姻的话,应该不是小事情。

苗长恒又递过去一条纸巾。

关芩擦擦眼睛,“我能在这里住一晚吗?这么晚了,我没地方可去。”

这么晚了,关芩到他家里来,而且情绪又这么差,这么无助,他不可能不留下她,可是他不知道林夕会怎么想。

苗长恒起身,走到林夕卧室门前,敲敲门。

林夕从里面打开门。

苗长恒进门说:“关芩她遇到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太好,而且这么晚了……”他的神情中露出为难。

林夕明白他的意思,“那我去把客房收拾一下。”

苗长恒说:“不用了,我去收拾吧。”又看看林夕,“你不会介意吧?明天我就帮她联系住的地方。”

林夕说:“怎么会。”又说,“你陪她说说话,客房我去收拾。”

多亏苗长恒家里房间多,除了林夕和苗成恒各住一间外,还有书房和客房,不然的话,关芩住哪里真的就是问题了。

林夕帮关芩拿出新的被子和床单,收拾好床。

关芩在客厅问苗长恒,“她是你的未婚妻?”

苗长恒说:“现在还不是。”

他说的有些模糊,不过关芩知道苗长恒的性子,不是认定了的人,他怎么会带到家里来?

“她好像还不错,很漂亮。”关芩说。

苗长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就说:“小夕帮你收拾床了,一会儿你早点睡吧,你看上去很累。”

关芩进屋,看到林夕已经帮她收拾好了床,说道:“谢谢。”她的确累了,坐了很久的飞机,然后从飞机场坐车回到云海,来到云海之后又找不到住的地方,辗转着来到这里,天已经这么晚了,浑身都觉得疲惫,而且她身体又不好。

林夕看出她很累,就说:“你等一下,我去帮你放水,你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不用了,一会儿我自己来。这房子我住过,有些东西,我还挺熟悉的。”关芩说。

林夕说:“那好。”

关芩觉得,林夕看上去是个大度的女子,若是一般人,见男友的前妻过来,早就不高兴了,而这个林夕,却一直保持着温和和平静,不知道是为了取悦于苗长恒,还是真的不在意。

林夕来到客厅里,见苗长恒还坐在沙发上。

苗长恒见林夕出来,说道:“小夕,这是我想不到的情况,你真的没有在意吧?”

林夕摇摇头。

今晚上这局面是有些奇怪,他们三个关系微妙的人要共处一室。可是,谁都有遇到麻烦的时候,苗长恒也说过,他和前妻现在就是朋友,朋友有难,帮一帮也是应该的。

苗长恒站起身来,走到林夕近前,拉住她的手,“小夕,谢谢你的大度。”

“谢什么。”林夕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毕竟家里多了一个人。她把手抽了回来,“她这个时候能来找你,说明她心里很信任你,说明你是个好人。我也要早点睡了,晚安,长恒。”说完走向自己的房间。(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住院 第五十五章住院1

第二天早上林夕起来的时候,苗长恒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苗长恒是个无论在事业上还是在生活中,都很勤快的人,以前林夕跟妈妈在一起生活的时候,都是她照顾妈妈,现在跟苗长恒在一起,总是苗长恒在照顾她。

林夕看看桌上,清粥小菜,很清爽的样子。她想,对于在国外吃惯了西餐的关芩,能吃到这样的清粥小菜应该很亲切吧。她记得自己刚刚从法国回来的时候,就非常迷恋这样的清粥小菜。

今天是周六,林夕休息,苗长恒也没有特别的事情要去公司,可以悠闲地吃顿饭。可是这个周末家里多了一个人,要一起吃早餐的是三个人了。

林夕等了一等,见关芩还没有出来,觉得她肯定是旅途劳顿,太累了,所以才会晚起。

苗长恒说:“关芩以前的时候就不喜欢早起床,这会儿倒时差,更不会早起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

林夕摇摇头,今天有客人,怎么能不等一等呢。

两个人又等了一阵子,饭都要凉了,关芩的卧室里还没有动静。

林夕看看苗长恒,说:“我去看看。”

林夕走进关芩睡觉的卧室,见关芩正从床上坐起来,那动作像是挣扎着似的。看样子,她的确是累了。

关芩见林夕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不是已经很晚了?我没倒过来时差,一直睡到现在。”说话间只觉得浑身酸痛、有气无力的。

林夕说:“你长途奔波,是挺累的。饭好了,你一会儿出来吃早饭,我去外面等你。”

“你们吃吧,我不饿。”关芩只觉得觉得浑身又痛又难受,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

林夕正要走,忽然听到关芩说她不想吃饭,而且声音有气无力的,就又回转身,这才看到关芩脸颊潮红,不是正常的颜色,而且这会儿她已经又无力地躺回床上去了。

她是不是病了?林夕急忙走到床边去,伸手摸摸关芩的额头,滚烫,原来她发烧了。

“你发烧了。”林夕说。

关芩觉得浑身火辣辣的往外冒火,说道:“我想也是,不然不会这么难受的。”

她的额头实在太烫了,林夕说:“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关芩说:“不用,一会儿我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可是吃退烧药能解决问题吗?林夕来到客厅里,对还在等着的苗长恒说:“关芩她发烧了。你去跟她说一说,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苗长恒走进关芩的屋子,见她已经闭了眼睛,眉头锁着,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你怎么了,关芩?”苗长恒问。

“我没事儿。”关芩说话声音虚弱,“本来想一早上起来就去找旅馆的,可是没想到身体这么不争气,我这会儿一点力气都没有,可能得再躺一阵子,长恒,给你们添麻烦了。”

苗长恒说:“说这些做什么呢,你的身体最重要,你觉得怎么样,还能起床吗?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可是关芩执意不肯去医院,“我的身体我知道,我包里有药,一会儿吃几片就没事了。”

苗长恒看到脸色潮红、声音虚弱的关芩,很不放心,“你到底怎么了,关芩?”昨晚上她好像对他提起过她生了一场病,难道她此刻的身体虚弱,也是以为内之前生了病的缘故吗?

关芩这时候抬起手来,指指桌子上的自己的包,“长恒,我包里有个药瓶,你帮我把药拿过来吧,还有,麻烦你帮我接点水。”

苗长恒疑惑着打开关芩的包,见里面果然有个白色的药瓶,药瓶上的说明是密密麻麻的英文,苗长恒来不及细看,急忙把药放进关芩手里,又转身去接水。他把水递给关芩又问:“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关芩摇摇头,仰头把药吃下。

她把杯子递还给苗长恒,忽然想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每每生了病,他也是这样把药和水都递到她的嘴边来,照顾得无微不至,自从离开他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了。

关芩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发潮了,急忙躺下,对苗长恒说:“我想再睡一会儿,长恒,你去吃饭吧,不用管我。”躺好了,侧身冲着里面,又说,“你跟林小姐好好解释一下,我并不是要赖在这里,我好一点就会走的。”

苗长恒说:“这个没有关系,林夕她是通情达理的人。”

关芩没有再说话。

第五十五章住院

关芩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起来,苗长恒恰好出去买东西了,林夕正坐在客厅里翻看新的时装杂志。

林夕见关芩出来,脸色没有那么红了,但是却又像昨天那样苍白了,看样子,她的身体好像不太好。

林夕放下手中的杂志,说:“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关芩问:“长恒呢?”

林夕边走进厨房边说:“他去买蔬菜水果了。”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工作再忙也不会完全不顾生活,他是个能够兼顾工作和家庭的不可多得的男人,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是让人觉得踏实的,可是这个男人,现在属于另一个女人了。关芩心里忽然有些隐隐作痛,但是脸上还是强作笑颜,说道:“我不饿,林小姐,不用麻烦的。”

林夕说:“叫我林夕吧。”又说,“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过东西呢,怎么会不饿,你等一等,我先简单给你弄一点吃的。”

关芩看着林夕,她这个女孩子不仅长得美,而且看样子真的是好性子的人,长恒如今跟这样的女子在一起,是有福气的。关芩这样想着,坐在沙发上,浑身依然觉得酸酸的,没有力气。

林夕做了简单的菜,热了热粥,给关芩端出来,“别嫌弃,先凑合吃一点吧。”

关芩说:“怎么会嫌弃,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菜了。”

关芩吃着东西,林夕就又拿起那本杂志在旁边看。

关芩吃了几口饭,问林夕:“冒昧地问一句,林小姐,不,林夕,你跟长恒是怎么认识的?”

林夕说:“我们是因为工作认识的。”

关芩点点头,长恒这个人很会照顾人的,女人跟他在一起,会觉得很安全,很舒服。”

看来作为曾经的妻子,关芩是了解苗长恒的。林夕说:“对,他很会照顾人。”

关芩刚刚还在吃东西,苗长恒回来了,手里提着从超市里买回来的一大兜蔬菜和水果。

林夕发现他今天买了好多芒果,林夕是从来不吃芒果的,以前苗长恒从来也不买,今天忽然买这么多,林夕就明白,肯定是关芩喜欢吃芒果。

毕竟是一起生活过很多年的人,知道对方的一点一滴的喜好。

苗长恒见关芩起来了,并且在吃饭,就问道:“好些了吗?”

关芩说:“没事了。”

不过林夕和苗长恒都看出,她其实脸色很难看。

关芩说:“我一会儿吃完饭就去订酒店。”

苗长恒说:“不着急,你是打算暂时住在云海,还是以后不走了?”

关芩说:“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云海了。”

苗长恒说:“那就别住酒店了,干脆租房子吧。”如果打算长期住在一个地方,还是租个房子比较便利,住酒店不是长法。

可是租房子总要有个时间的,关芩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做电灯泡。虽然离婚之后,他们还一直算是保持着比较好的关系,就像朋友一样,可是谁又愿意看到自己曾经的丈夫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恩恩爱爱呢。

“我先住酒店,租房子的事情慢慢再说。”关芩说。

苗长恒也没有再坚持,毕竟她住在这里是不太方便。

吃过饭,关芩把自己的拉杆箱提出来,“打扰了,我走了。”

林夕看到她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她的样子也虚弱得让人担心,忍不住说:“你不要着急找住处,你身体还没有好,去酒店的话,只有你一个人,生病了都没有人照顾。”

可是也不能硬住在这里让苗长恒来照顾的,关芩说:“没关系,我已经没事了。”

苗长恒见她一定要走,就在一旁说:“你等一等,我给盛装的林总打个电话,让他给安排一下,这样你一过去就可以住下了。”

关芩这次没有拒绝。

苗长恒打完电话,对关芩说:“房间已经帮你订好了。”

关芩点点头,“那我走了。”

林夕见她脸色还是那么苍白,走路都有些不稳似的,就对苗长恒说:“长恒,你送送关芩吧。”

关芩摆摆手,“不用了,我在云海住过那么久,不会找不到地方的。”

苗长恒已经拿了车钥匙,“还是我送你吧。”说着提了一兜芒果,送关芩下楼。

关芩看着苗长恒提着的水果兜,心里涌上一阵暖意,说道:“到处都有卖水果的,你还提着这些做什么?”

苗长恒说:“小夕不爱吃芒果,放在家里也不会有人吃,我今天卖水果的时候想起你喜欢吃芒果,所以才买了这些。”

关芩又觉得鼻子酸酸的,低着头说:“谢谢你,还记得我喜欢吃的水果。”

苗长恒没说话,他们是彼此的初恋,又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很多事情,他当然都记得。

第五十五章住院

夏天的云海,只要是好天气,阳光照在身上毕定是滚烫滚烫的,大街上的行人比平时少,车喇叭的声音也格外大,在家里也要开着空调,才能觉得凉快一些。

林夕不能吹空调太久,不然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所以太热的时候,她就打开客厅里的空调,然后把卧室的门打开一点儿,自己待在卧室里,让凉风透进来一点。

她最近在设计婚纱,这是新接的案子,可是她总是找不到灵感。

林夕一直就对婚纱没有感觉,以前走过婚纱店的时候,她很少像别的女孩那样往里张望,或是看到那些婚纱,内心里就涌动着美好的憧憬。林夕觉得这源于自己曾经对爱情和婚姻的无望,那种无望让她在很久之前,就没有对婚姻的憧憬和期待了。

苗长恒在厨房里做饭,边对着林夕的卧室大声说:“小夕,别看电脑太久,眼睛会受不了的。”

林夕应了一声,眼睛还停留在电脑上,还在为设计伤脑筋。

苗长恒饭还没有做完,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就一直不停地响,他擦擦手,出来接电话。电话那边却是他的老同学苏曼茹,也就是尹建勋的前妻,这会儿她声音里充满了着急,“长恒你能到医院来一趟吗,关芩她住院了。”

“住院了?”苗长恒想起几天前关芩在这里的时候,曾经发过烧,难道她一直还没有好起来吗?他问苏曼茹,“她怎么了,还是发烧吗?什么时候住院的?”

苏曼茹的声音很沉重,“我是今天才从外地回来,知道她在盛装酒店住着,马上就去酒店看她,想把她接到我家里去。亏得我今天过去了,她在旅馆里昏倒了,我把她送到医院,结果,结果……”

“你别着急曼茹,慢慢说。”苗长恒听到苏曼茹语气里有些慌张,心里不由得也紧了起来。

苏曼茹说:“关芩她,得的是癌,是乳腺癌。”

苗长恒拿着电话的手不禁微微一颤。

苏曼茹又说:“长恒你赶紧到医院来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苗长恒说:“好,我马上就过去。”

林夕听到苗长恒接电话的声音,走出卧室,见苗长恒手里握着电话,神情呆愣愣的,他很少这样出神。

林夕问道:“怎么了,长恒?”

苗长恒说:“关芩生病住院了。林夕,菜我做了一半,还有没做的你可以先放进冰箱里,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做。你先吃饭吧,我去医院一趟。”

林夕说:“你赶紧去吧,有什么事情的话,给我打电话。”

这个时候更加发现,她真的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苗长恒手搭在林夕肩上,轻轻一拍,“谢谢你的理解,林夕,我去医院了,你赶紧吃饭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理智与感情 第五十六章理智与感情1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那天在我家里,你那个样子,我应看出来的,是我太粗心了。”关芩的病房里,苗长恒说道。

关芩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你也不是医生。”

他们现在早已经不是夫妻了,他已经是别人的男友,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呢。

苗长恒看到关芩不管是脸,嘴唇都苍白,又问:“多久了?”

关芩说:“前阵子查出来的,医生说需要做手术,可是我不想手术,我不想做一个不完整的女人,所以我回国,想试试中医。”

可是中医也不是万能的,有些病,不手术会延误病情。

挂不得她这次回来如此的形容憔悴,怪不得她那天是那样一个状态,原来除了离婚,她还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恋爱的时候,她看到一只虫子都会惊叫起来的,可是现在,面对这样严重的病,她却能够平静的说话,她是被生活逼的坚强了吗?

苗长恒望着关芩,心里也涌上丝丝疼痛,这种痛跟爱情无关,他们是做过夫妻的人,他们有过很多年的感情,如今知道她生病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两个人一时默默无语。

这时候关芩的好友,也是苗长恒的老同学苏曼茹进来了,她对关芩说:“住院手续办好了。”又说,“这里的医生也主张手术。”

关芩摇头,“如果要做手术的话,我在回国之前就做了,我不会做手术的,医院,我也不想住。”

苏曼茹有些着急了,她说:“关芩,你都晕倒了,你现在病情很严重,不住院是肯定不行的。”说话间看看苗长恒,她知道,虽然苗长恒和关芩不再是夫妻了,但是当年关芩很听苗长恒的话,苗长恒这会儿劝关芩的话,会比较有效果。无论如何,关芩总得配合治疗才行。

苗长恒也看到苏曼茹丢过来的眼色,他对关芩说:“你刚刚说想看中医,无论中医还是西医,都得在医院看。你现在这个身体情况,只能住院,你回宾馆去,我跟曼茹都不放心。你先在医院住下来,我会尽快帮你联系中西医的专家,会诊之后我们再决定治疗方案。”

关芩却翻了个身,冲着里面,说道:“不,你走吧,不要管我。”声音似乎在盐水里泡过,咸咸涩涩的。

苏曼茹知道这不是关芩的心里话,就说:“关芩,你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做什么,你们不是夫妻还是朋友嘛,长恒也是真心实意要帮你的。我和长恒一起给你联系医生,你只需要配合治疗就行了。关芩,现在乳腺癌是常见病,配合治疗的话,恢复的几率非常高。”

既然她自己比谁都清楚病情,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但是苏曼茹作为她最好的朋友,现在盼望她能够好好治疗。而治疗信心的树立和情绪的稳定,苏曼茹认为这个时候能起关键作用的是苗长恒。她对苗长恒说:“我去给关芩准备吃的,长恒,你在这里陪陪关芩吧。”

苗长恒点头,苏曼茹出去了。

关芩头头依然冲着里面,对苗长恒说:“你走吧。我不用人陪。”当年离婚是她提出来的,他们已经离婚五六年了,如今他身边也有了新人,她还有什么理由让他来照顾她呢?

苗长恒在床边坐下,问道:“你要喝水吗?”

关芩说:“不是说了吗,你走吧。”

苗长恒说:“你怎么还是这样的脾气,这么犟,你刚才没有听到嘛,曼茹说让我留下陪你,我如果走了,曼茹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肯定会骂我的。”

关芩的眼泪已经流出来,她不想让苗长恒听到她声音哽咽,就不再说话了。

苗长恒就拿了一只苹果,坐在床边慢慢削。

第五十六章理智与感情

一连几天,苗长恒都是医院公司家里几头跑,虽然他没说一句累,但是林夕能够看出来他很累。

晚上林夕做了饭,苗长恒夸奖,“你的手艺真是好。”

“好久不做,都生疏了,比你做的饭菜味道要差得远。”林夕说。

苗长恒摇头,“不,小夕,你的手艺真的不错。只是,你本来这几天就在为设计伤脑筋,还要做饭,太累了。以后我会尽量早回来做饭。”

他已经够忙了,哪有分身之术,林夕说:“以后就让我做饭吧,我需要锻炼的机会,不然,会越来越生疏的。”

吃过饭,林夕在做一点小手工,她边做边跟苗长恒说话,说着说着,苗长恒那边没有了声息。她抬头,见他已经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真的是太累了,他当初照顾自己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累的,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一个“累”字。

林夕把客厅里的音乐关了,又去拿个薄薄的夏凉被给他盖在身上,可是她一盖,苗长恒便醒了,揉一揉眼睛,说道:“我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

“你累了,长恒,我去给你放热水,你洗个澡,早点睡吧。”林夕说。

他伸手握住她还拿着被子的手,“小夕,我这几天总没有时间陪你,你没有生我的气吧?“

林夕摇摇头,“怎么会。“

关芩生了那么重的病,他去照顾她,是应该的,林夕怎么还会生气,她只是担心他再这样忙下去,也要累病了。

苗长恒还握着他的手,掌心温热,他说:“我去照顾关芩,并不是因为我们的感情还在,而是因为,她父母都不在了,她没有别的亲人,他现在刚刚回国,又陷在这样的困境里,我没有办法不管她。”

“我明白。”林夕说,“长恒,你应该照顾她,她这个时候是最需要关心和鼓励的。”

去照顾生病的前妻,说明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关芩现在正是最需要他的照顾的时候,她怎么会扯他的后腿。

苗长恒心里却觉得委屈林夕了,他声音温柔,“等过去这阵子,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好不好,就我们两个。”

林夕点点头,“好。”

第五十六章理智与感情

“你说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林夕和桃子坐在一家小餐厅里,林夕问桃子。

桃子想了想,“她是苗长恒的前妻,你去看她,她会不会以为你其实是对苗长恒照顾她有意见?”

这也是林夕犹豫着没有去看关芩的原因,其实她并不介意苗长恒去照顾关芩,甚至还动过帮着苗长恒照顾一下关芩的念头,她之所以这样想,倒不是因为关芩,是因为苗长恒实在太累了。

可是林夕又觉得自己去照顾关芩有些不妥,一来她和关芩的关系尴尬,现任女友去照顾前妻,这实在有些奇怪;二来她跟关芩不熟,关芩也不会接受她的照顾。

桃子看着林夕,“夕,看着苗长恒天天为了前妻忙得昏天黑地的,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吗?”

林夕摇摇头,“我为什么要生气呢?关芩生了那么严重的病,长恒跟她夫妻一场,怎么能坐视不管?他去照顾她,说明他是个重情义的人。”

桃子做沉思状,过了一会儿说道:“这话听起来是很有道理。可是我觉得,如果是修平去照顾别的女人,去照顾一个跟他有过感情的女人,我会觉得不自在,我宁愿自己去照顾她。”

林夕说:“长恒和修平不一样的。”

米修平本来就不善于照顾别人,他跟桃子在一起,也是桃子照顾他,他忽然去照顾一个女人,桃子自然会不舒服。可是苗长恒本来就善于照顾人呀,这会儿关芩又没有别的亲人,苗长恒在她心中就是最亲的人了,所以林夕觉得苗长恒去照顾关芩是理所应当。

可是桃子说:“反正,夕,我觉得你这种反应不对。”

林夕笑笑,“有什么不对的,难道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应该相互体谅和理解吗?”

桃子说:“不能相互体谅和理解的就不是爱人吗?太理智了,就不像是爱情了。你以前跟米振扬在一起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互不相让呢?”

林夕低了头,用勺子轻轻搅动碗里的汤,“那是因为我们不相爱。”

“不,夕,”桃子说,“我觉得你们是太爱了,纠缠得太深,所以理智就没有了。”

“桃子,别再提他了。”林夕说。

桃子无奈地摇摇头,每次一提到米振扬,林夕总是想回避,如果不爱,为什么要这样敏感呢?

第五十六章理智与感情4

林夕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关芩。

苗长恒下午要送她回家再去医院,林夕对他说:“我跟你一起去医院吧,我去看看关芩。”

苗长恒微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好的,不过她的情绪不怎么好。”

“没事,我不会说太多话的。”林夕说。

苗长恒便开车跟林夕一起来到医院。

几天没有见,关芩好像比前几天见到的时候更加憔悴了一些。

不过,她比林夕想象中的要平静,可能因为早就知道病情,她已经接纳这个事实了。

关芩见林夕跟苗长恒一起进来,就对苗长恒说:“长恒,我想跟林小姐单独说几句话。”

苗长恒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出了病房,轻轻把门带了过来。

苗长恒出来,正好看到苏曼茹来了,手里提着晚饭。

苗长恒拦住她,“曼茹,林夕在里面,关芩说想单独跟她说几句话。”

苏曼茹见过林夕一次,她知道林夕现在跟苗长恒在一起,也知道苗长恒为了林夕放下工作,陪着她出国做手术的事情。

苏曼茹说:“怎么,你来照顾关芩,她不开心了?”

苗长恒摇头,“不会,林夕不是那样的人,我想她过来,恰恰是想消除关芩的顾虑的。”

“是嘛,那倒是深明大义。你们男人总是比女人好命,离了婚照样可以找到善解人意的女人。”苏曼茹的声音里隐隐夹杂着些酸味儿。她知道苗长恒已经跟关芩离婚多年,林夕也不算是什么第三者,但是她是关芩的朋友,她总是站在关芩这边,她总是希望苗长恒更关心关芩。

病房里,关芩对林夕说:“林夕,我就这样直接喊你的名字了。谢谢你来看我。如果你不来,我也想给你打个电话了,我想,长恒能够每天都过来看我,若是没有你的支持,他也很难做到的,即便能做到,也会顾虑重重,这几天,我从他那里没有看到一点顾虑,所以我知道,你是支持他的。”

林夕说:“他来照顾你是应该的。关芩,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完全不介意长恒过来,真的,他现在还是你的朋友,他是真心关心你的,你就把他当做你的亲人吧。”

关芩摇摇头,“不,我们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不应该来照顾我,我也说过不用他来照顾。可是长恒是个重情义的人,林夕你别误会,我说的重情义,不是指爱情,我们早就没有爱情了,他现在爱的是你。”林夕这样的女子,谁又能不爱呢?关芩接着说,“他照顾我,是因为我现在身边没有亲人,他就把这个责任很自然地揽在自己的身上了。但是,林夕,我不愿意打扰你们,我跟长恒说,长恒总是不肯听,林夕,你跟他说吧,让他以后不用过来了。我的朋友会照顾我,而且,我很快也要出院了。”

“可是,你现在应该继续治疗。”林夕也听苗长恒说过关芩的情况。

关芩苦笑一下,“我这种情况,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医生,都建议手术。可是你知道吗,我没法想象我的ru房被切除之后,我会怎么样。那样,我还算是女人吗?”她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不瞒你说,我的第二任老公pierre,他就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他没办法跟一个少了一只ru房的妻子生活在一起。当然,我们离婚不仅是因为这个,但是,他的话让我明白,哪个男人能够接受女人是残缺的呢,我自己都接受不了。”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了。

林夕看到关芩的眼睛里晶莹的泪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生命比什么都重要”这样的话此刻说起来会显得很苍白。她想起自己眼睛看不到的那段日子,她甚至都不想活着了,很少有人能够坦然接受自己身体器官的失去,她够理解关芩现在的心情。她只能说:“关芩,我现在能为你做点什么?”

关芩摇摇头,“谢谢你,你不用为我做什么,你跟长恒好好生活吧。真的,我还是那句话,长恒能够找到你,是有福气的。长恒也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人,他是个难得的温柔又有责任心男人,真的,现在我才知道,他有多么好。”

关芩以前也知道苗长恒的好,但是没有现在感受这样深刻,他是那种能够跟你相濡以沫的人,可是,她却失去他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第五十六章理智与感情5

林夕从病房出来,对苗长恒说:“关芩的情绪确实有些低落,你劝劝她,没办法劝的话,多陪陪她也是好的。”

苗长恒点点头,林夕说:“我先回去做饭,你在医院多陪陪关芩。”

苗长恒说:“实在不行叫外卖吧,别太辛苦。”

做饭有什么辛苦的,林夕说:“别担心我了,关芩才需要照顾。”

林夕乘电梯下楼,刚刚走出电梯,迎面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林夕一愣,仔细看时,却是卢新生。

卢新生的父亲以前给林夕的母亲治疗抑郁症,林夕跟卢新生也有过几面之交,算是熟悉的。

林夕想起卢新生就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所以在这里遇到他也不稀奇。她说:“卢医生,你今天上班?”

卢新生点点头,问林夕,“林夕你来这里是?”

林夕说:“看一个朋友。”

卢新生点点头,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夕看出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就问:“有什么事情吗?”

卢新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振扬住院了,就在这个楼上,在十楼。”

林夕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但是什么都没有问。

好久,她说:“卢医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卢新生“唔”了一声,他知道现在林夕和米振扬已经不在一起了,但是想不到林夕会是这样的反应,根本都没有问一句米振扬的病情。

卢新生还在出神,林夕已经急匆匆地就走了,好像怕自己走慢了,就没有办法离开一样。(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我们结婚吧 第五十七章我们结婚吧1

林夕早上起床的时候,顶着一对明显的黑眼圈。

吃早饭的时候,苗长恒留意到她的黑眼圈,问她:“怎么,没有睡好?”

林夕说:“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吧,所以睡不着。”

苗长恒没有再追问什么。

林夕来到公司,同事小陈也说:“夕姐,没睡好吧,怎么有那么明显的黑眼圈?”

林夕笑一笑,问小陈:“王设计师怎么不在,我有点事情想要问她?”

小陈说:“她昨天就去g城了,怎么,你没注意吗?”

这个林夕还真没有注意,她问小陈:“王设计师去g城做什么?”

小陈说:“不是去做振林集团的那个案子了吗,电视剧的拍摄地在g城,王设计师过去跟演员见面了。”

“可是那个案子不是改为邢媛去做了吗?”前几天杨佳彤忽然又宣布振林集团的案子交给邢媛来做,说王设计师不用去了,当时同事们还议论纷纷的,说对方指名让邢媛去,还不是因为邢媛跟振林老总有特殊关系,这年头,仍旧是大树下面好乘凉。

怎么才过了几天,又改回来了呢?王设计师去g城了,可是邢媛也不在,难道一个案子还要两个人去做吗?

小陈撇撇嘴,“你昨天不在的那会儿,邢媛去找杨经理了。这回是邢媛自己要求的,听说她男朋友病了,住院了,她要请假,说没办法做这个案子了。”又降低声音小声说,“听说她男朋友病得很重呢,要不然,杨经理怎么会准假呢。”

林夕本来手里拿了一份设计稿,这会儿手把设计稿捏得太紧,那设计稿都捏坏了。

米振扬躺在病床上,似醒非醒之间,忽然觉得有轻柔的发丝抚到自己的脸上。

他闭着眼睛不敢睁开,“是你吗?你回来了?”他轻轻抓了床边那人的手,细细的手指,柔滑的肌肤,他抓紧,不想再松开。“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也不想那样,我也不想那样。”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涩,邢媛的心里都不禁染了苦味儿。他终究是放不下的,他终究放不下那个人。邢媛下意识地要把手轻轻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却因为他抓得太紧了,没有抽动。

第五十七章我们结婚吧

云海市中心医院乳腺科的医生办公室里,医生对苗长恒说:“就病人现在的情况来说,拖得时间越长,手术的危险越大,成功率就越低。”

苗长恒当然也知道这个,可是他一直在做关芩的思想工作,却一直做不下来,他对医生说:“可是她现在对手术非常抵触,我做不通她的工作。”

医生说:“我做过很多例这样的手术,通常情况下,病人都非常抵触。如果能够采用保守治疗的话,我们还是尽量不用切除的方式。可是这个病人的病已经拖了很长时间了,现在经过会诊,其它的治疗方案都已经被否定了。现在只能是尽快手术,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你一定要做好患者的思想工作,不能再拖了。”

苗长恒说:“真的就没有其它办法吗?关芩真的是太抵触了,她说什么都不同意手术。”

医生看着苗长恒,说道:“其实这个时候,丈夫的鼓励比什么都重要。病人的压力一方面来自于病情,另一方面来自于对以后生活质量的考虑,一个女人,觉得拥有完整的身体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所以这个时候,你要告诉她,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你依然爱她,在你心里,她依然是最美好的。”医生以为苗长恒是关芩的丈夫,继续说道,“你的态度对她来说很重要,现在只有你能够做通她的工作。”

苗长恒说:“医生,我想你误会了,我是她的前夫。”

医生神情微微一错愕,很快又摇摇头表示无奈,他知道,这下工作难做了。

十楼的病房里,邢媛正呆呆的坐在床边想着心事。

米振扬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不想说话。

有人轻轻敲门进来了,邢媛回头,见是卢新生。

邢媛知道卢新生是米振扬的好朋友,每天他都要过来看米振扬好几次的。

“振扬今天怎么样?”卢新生问邢媛。

“还是老样子。”邢媛有些着急,“卢医生,怎么住院几天了,一直在用药,振扬的情况也不见有什么起色?”

卢新生说:“振扬这个病本来就是顽疾,他又一直拖着不肯来就医,这次是实在出现危险了才过来的。病拖了这么久,又这么严重,所以治疗起来见效没有那么快的。”

邢媛一听更着急了,“那什么时候能好呢?他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存在危险的对吗?”

“任何病都有危险。”卢新生说:“这次给振扬治疗的孔医生是国内治疗这个病的一流的专家,他是我爸爸的学生,我特意请他过来的,他的治疗方案很完备,振扬的病控制和治疗起来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如果要彻底恢复,需要一段时间,而且需要有稳定的情绪。怕就怕振扬稍有好转又要急着出院,治疗又半途而废了。”还有一点卢新生没有说,就是米振扬现在心情特别差,情绪特别不稳定。他不说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邢媛对稳定米振扬的情绪也许起不了多大作用。

邢媛对米振扬能不能坚持治疗也很担心,她知道米振扬的脾气,他要是想出院,到时候谁都拦不住。

卢新生也没有提出让邢媛做米振扬的思想工作。他隐隐地觉得,邢媛想说服米振扬,是很困难的。这个女孩子有点像另外一个人,但只是某些地方像,比如头发,比如纤细的身材。但是仔细看时,却又完全不同。这个女孩的眼神太凌厉了,卢新生想,米振扬一定不会喜欢太凌厉的女孩子。

可是邢媛现在是米振扬的女朋友,不知道米振扬为什么肯留她在身边,难道就是因为她像那个人吗?

卢新生看看床上的米振扬,他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卢新生对邢媛说:“这里有护士,你要是累了,可以回去休息一下。”

邢媛摇摇头,“我不累,我只想让他赶紧好起来。”

第五十七章我们结婚吧

林夕接到桃子的电话,“夕,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米振扬?”

林夕没说话。

桃子有些着急,“我就不明白了,你们究竟是有什么过不去的?明明相爱,却谁都不肯迈出一步。”

“我们没有爱过。”林夕说。

“好吧,我不跟你争。”桃子知道,一提到这个,林夕就要说他们没有爱过,她接着说,“我们先不说爱不爱的问题。我们就说当初你出了车祸的时候,那个时候米振扬都要急疯了,当时如果他的眼睛能够换给你,我猜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眼睛摘下来的。夕,是你不让他照顾你,是你不给他机会的,那个时候,你做得那么决绝。”桃子一直是林夕最好的朋友,考虑问题的时候,她多是站在林夕的角度的,可是这次,她实在不能接受林夕对米振扬病的反应,“夕,现在他病了,你真的无动于衷吗?”

林夕先是沉默,好久才说:“桃子,你觉得我过去的话,对他的病情有好处吗?”或许她去了,他的病情会更重呢。

“米振扬病得特别厉害,我没有见他这样虚弱过。”桃子知道林夕的固执,但是有些话她还是要说,“夕,他不仅是身体病了,还是心病,自从你回到云海之后,他的情绪变得更加不稳定,他的病情更严重了,有心病的人没有那么容易被治好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只有你说服他好好配合治疗。夕,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单单对他那么狠心,你要是还念及一点过去的旧情,就去看看他吧。他现在状况真的很不好。”

林夕挂了电话一直在发呆,桃子说她如果念及旧情的话,就去看看米振扬,可是他们的旧情在哪里?他们过去有什么情分呢?他们之间,有的全是仇恨和伤害。

黄昏时分,关芩睡着了,苗长恒走到窗边,从病房的窗户望下去,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虽然是黄昏,虽然看得不是那么清晰,但是他能够看出那是林夕,她穿着一件蔷薇色的裙子,正步履匆匆走向住院部的大楼。

苗长恒以为她又过来看关芩了,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她来。难道是看错了吗?苗长恒收回目光,走回床边来。

第五十七章我们结婚吧4

米振扬在黄昏中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天色已经暗下来,屋子里没有灯,他于微光中见一个蔷薇色的身影站在自己的床前,这身影让他陡然心跳加速,是她吗?

他闭上眼睛,喃喃说道:“我知道不知你,这又是我的幻觉,我知道不是你,你不会来看我的。”

她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这样颓唐的声音,以前那个凌厉霸气的他去了哪里,是因为生病所以才如此颓唐的吗?

她站在他的床边,却不敢恨站到切近去,她害怕那熟悉的气息,那气息很容易让她失去理智,就这样静静地待一会儿吧,待一会儿,她就走。

他却能感受到她轻微的呼吸和心跳似的,但是他不敢睁开眼,怕一睁开,这样的幻境就没有了。哪怕是假的,也多停留一会儿吧。

他躺在床上,喃喃说道:“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极了我,你再也不肯原谅我了。可是我该怎么办,难道要我在我母亲祭日的时候答应你,让你母亲和我父亲结婚,你才肯原谅我?可是那时候,我真的做不到,我没有办法战胜我的心魔。后来每当我想弥补的时候,你总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即便你出了车祸,你在那么痛苦的情况下,你都不肯让我照顾你,你让我怎么办呢?”

他的声音里带着苦涩,林夕觉得自己的舌头开始发涩了,他的感觉,她感同身受。

他还闭着眼睛,又说:“你一直恨我,可是你知道吗,你离开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你走了,我拥有的一切,我的一切奋斗、努力似乎都没有意义了,我的心都无处安放,其它的一切,也变得没有意义了。别人都以为我是工作狂,别人只看到我比以前更加拼命的工作,可是他们谁能知道我的心,我不工作,又能做什么?”

她已经觉得嗓子哽住了,她用力地压抑着自己,不发出哽咽的声音。

“既然上天没有打算让我们在一起,为什么又要安排我遇到你?”他的声音凄然,“那天,你穿着长裙子,跟我撞在一起,为什么,从此,我的心不再属于我自己。我们为什么要遇到?”

林夕欲哭无泪。

上天为什么要安排他们相遇呢?

如果没有遇到,他们还会有今天的这些痛苦吗?

可能因为情绪太激动的缘故,他的呼吸瞬间有些急促了,好像有要窒息的感觉。

林夕看到他呼吸困难的样子,心里害怕极了,下意识地向前,伸出手去帮他轻抚胸口,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米振扬你要好好配合治疗,赶紧好起来,这样才有力气继续恨我。”她尽了很大的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可是声音里还是带着哭腔。

他忽然睁开眼睛,望着她的脸,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林夕。”他用了很轻很轻的声音呼出她的名字,仿佛稍一用力,眼前的这个人就没有了,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了。

“你真的来了,还是我在做梦,即便我在做梦,我也不会轻易放开你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被他抓在手里,他手上传来的热力让她整个人都微微一颤。

她明明不爱他的,可是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是情绪失控,她的心总是在荡秋千?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里也慢慢温热起来,让他觉得,一切是那么真实,她真的来了,站在床前的就是她。

“你肯回来了,你肯回到我身边来了?”他轻轻地但是热切地说。

“我……我是想……你应该好好配合治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忽然拉着她的手,用力往自己的怀中一带,她站立不稳,整个人扑倒在在他的怀里,她的脸触到他的脸,唇触到他的唇上,然后,他搂住了她的脖颈,温柔地亲吻。

就是她,这就是她的唇,这就是他梦里都渴望的亲吻。

不,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林夕这样想着,却觉得在他的亲吻中变得那样无力,她似乎在一点点地融化掉,根本没有力气挣扎。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回应他。

他的吻由温柔变得狂乱,这种感觉他渴望得太久了,她的唇那样柔软,那样温热和熟悉,真的就是她。

林夕最后一点理智也要溜走了,这么久过去了,她以为他们再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以为她对他再也没有半点依恋,可是没想到,她还是会在他的怀抱里变得迷乱。

不,她还仅存着一点儿理智,她挣扎了一下,他们不能这样。可是她越是挣扎,他的亲吻越发迷乱。

这时候,林夕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这个声音唤醒了林夕大半的理智,她猛地惊醒过来,拼命一挣,挣脱了他的手臂。

邢媛站在她的后面,嘴半张开,神情惊诧。

她刚刚去给米振扬准备了晚饭回来,没有想到进门看到了这样一幕,这让她受不了。

她看到林夕的脸潮红,浑身还微微颤抖着,她们只对视了几秒钟,林夕就小步跑着出门了。

邢媛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委屈的泪水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林夕的大脑一路上都没有冷却,她下了出租车上了楼打开了苗长恒家的门。

苗长恒也是刚刚回来,看到林夕失魂落魄地进来,有些吃惊,还没等说话,林夕忽然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长恒,我们结婚吧。”

“你说什么?”苗长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长恒,我们结婚吧。”她声音轻微颤抖着说道。(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求你放手 第五十八章求你放手1

林夕喃喃地说:“长恒,我们结婚吧。”

苗长恒听到林夕说这句话,心中自是感慨万千,但是面对在自己怀中哭得轻轻抖动的林夕,他的脑子还是相对冷静一些的。“你怎么了,小夕?”他轻轻的抚抚她的肩,那件裙子触感轻滑,是蔷薇色的,她今天果然去医院了,他没有认错人。他的心中有几分释然,他知道米振扬在住院,林夕的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的。

苗长恒轻拍林夕的背,轻声安抚她的情绪,“小夕,你说了这句话,我不知道有多么开心。这是我一直盼望和等待的。小夕,我当然想跟你结婚,可是,那是在我们都心甘情愿,都准备好了的情况下。结婚,不可以是一时冲动做的决定。”

“可是我是心甘情愿的。”林夕虽然没有眼泪,但是肩膀还在轻轻抽动。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可是,小夕,你现在太激动了,我们不适合在这么激动的情绪下做决定,结婚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说。”苗长恒当然希望跟林夕结婚,可是他心里是明白的,林夕现在感情上受了刺激,这种情况下的决定都是不理智的。如果结婚,他要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林夕倚在苗长恒的怀里,好久,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长恒,对不起,我今天……”

“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用说,林夕,你做什么,总有做它的理由,不用说。”他说。

他是这么好,他怎么能这么好。她又怎么能辜负这么好的他。

第五十八章求你放手

邢媛有两天没有到医院去。

那天在病房里看到的那一幕对她的刺激很大,米振扬么可以那样对她,他经常把她当成那个女人没有关系,她可以等,可以等到他把她就看作她的那一天。可是病房里的那一幕又算什么,是旧情复燃吗?那她又算他的什么人呢?

她真的不想再到医院里来了,来到这间病房她就觉得委屈,可是,她还是得来,不然,之前的一切努力、一切付出都要化作东流水了。

邢媛走进病房的时候发现米振扬坐着,精神比前几天要好一些。那天她从病房里跑掉,他一句挽留都没有,今天见她走进来,他的脸上也没有波澜。

这样也好,免得两个人要说起令人尴尬的话题。

“你好些了?”邢媛问。

他点头,“谢谢你前几天对我的照顾。”

邢媛说:“跟我说什么感谢,我是你的女朋友,我不照顾你,谁来照顾你呢?”她特别强调了“女朋友”三个字。

“邢媛你坐。”他的声音和婉,“我有话对你说。”

邢媛忽然有点紧张,他显得有些郑重的时候,她就会觉得紧张。不过她还是坐了下来。“振扬你要不要喝水?”她问。

他摇头,“邢媛,我想跟你说,我跟你在一起,其实……怎么说呢……我也想努力接纳一个人,我以为我接纳了一个人就可以忘记过去,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所以,对不起。”

邢媛微微一愣怔,既而说道:“振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邢媛,你很聪明,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还想说对不起,我们……”

米振扬还没有说完,邢媛忽然腾地站了起来,很大声地说:“我什么都不想听,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你现在病着,我是来照顾你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洗水果。”说完,她从桌子上抓起一个苹果,蹬蹬地跑出病房。

卢新生在走廊上碰到仓皇疾走的邢媛,有些诧异,他想喊住她,可是她根本没有停留的意思,疾步往前走了。

卢新生走进病房,问米振扬:“刚才怎么了,你得罪你的小女朋友了?”

“我想结束我的错误,我想跟她说分手,可是她不肯听。”米振扬说。

卢新生说:“为什么要跟她分手,因为她终究不是那个人吗?”

米振扬没有说话。

卢新生叹口气,换了话题道:“孔医生对于你能配合治疗很高兴,他说只要佐以时日,他有信心让你完全康复。”

米振扬说:“新生,为了我的病,你费心了。”

卢新生笑道:“怎么跟我还说这个,瞎客气什么。”又说,“作为朋友,振扬,我觉得你这些年活得太沉重了。我特别希望你能活得轻松一点。心情放轻松了,你的病也会好得快。”

可是他要怎么才能轻松呢?

第五十八章求你放手

尹建勋过来看关芩,刚走到门口,就遇到了从病房里面走出来的苏曼茹。

苏曼茹看见尹建勋,也是微微一怔,离婚后,他们再没有主动联系过,有一次偶然在一个场合遇到,也是匆匆而过,互不打招呼,他们已经形同陌路了。

互相闹过伤过,婚也早就离了,似乎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可是今天打了个照面,而且都是为了老同学老朋友关芩而来,所以还是打个招呼吧。苏曼茹先说:“你来看关芩?”

尹建勋点点头,“她现在醒着还是睡着?”

“睡着了。”苏曼茹说,“现在长恒在里面。”

他们站在走廊上,苏曼茹心中忽然升起无限的感慨,十几年前,他们四个人是同学,大学校园里,他们这两对情侣受到大家的瞩目,成为别的同学羡慕的焦点。那个时候,她还以为她跟尹建勋,关芩跟苗长恒,他们都可以白首偕老的,可是如今,他们都离婚了,她跟尹建勋已然行同陌路,关芩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才得以又跟苗长恒共处一室。人生真是无常。

两人来到一个僻静处,苏曼茹说:“现在关芩已经到了不得不手术的时候了,可是,她就是不同意做手术。她的病情已经很危险了。”她是关芩最好的朋友,心境上也觉得同病相怜,所以她真的替关芩着急。

尹建勋说:“你没有好好劝劝她,跟她说明利害吗?”

苏曼茹说:“我当然劝过,劝过不止一次,可是我的劝说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关芩现在很痛苦,她对未来的生活没有什么信心了,所以她也不想再做出什么努力。”

“可是没有生命就什么都没有了。”尹建勋说。

“可是有生命又能有什么呢?”苏曼茹的目光迷迷离离望向远处,“我们女人跟你们男人不一样,当感情生活陷入无望,我们会觉得生不如死。”

尹建勋沉默,苏曼茹也沉默,后来还是苏曼茹说:“现在能说服关芩的只有长恒了。”

“可是长恒也不是没有劝过,关芩似乎也没有听他的话。”尹建勋觉得,作为前夫,苗长恒做得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关芩需要的是爱。”苏曼茹说,“她在感情的路上迷失过,现在绕了一遭回来,她告诉我,只有苗长恒,现在只有他是她在这世上的牵挂了,其余的都是虚无。”这话是关芩亲口对苏曼茹说的。

“可是长恒现在身边已经有了他爱的人,他不可能再回头了。”尹建勋说。

苏曼茹说:“关芩也知道,她没有指望长恒回头,这也是她对一切都心灰意冷的原因。”

两个人又是好久的沉默,后来苏曼茹说:“你说长恒对关芩还有感情吗?如果关芩就这样走了,长恒会怎么样呢?”

尹建勋没说话。

苏曼茹又说:“可能我的心里总是向着自己的朋友,我总还是希望长恒能爱着关芩,最起码,他能为了关芩做点什么。”她脸上浮现出很坚定的神色,“我一定要想办法救关芩。”

第五十八章求你放手4

林夕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对方说:“我是关芩的好朋友苏曼茹,林小姐,我想跟你谈谈。”

林夕赶到咖啡馆的时候,苏曼茹已经等在那里,林夕看到的是一个长相漂亮、穿着时尚的女人,眼角眉梢带着一点点感情失意带来的沧桑。

林夕曾经听苗长恒说过,苏曼茹是尹建勋的前妻,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她一定要约自己出来,是要说什么。如果是让她别阻碍苗长恒去照顾关芩,那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林夕从来就没有阻止过。

“你好,林小姐。”苏曼茹主动打招呼。

林夕坐下之后,发觉对方还在打量自己,就问:“苏小姐,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

苏曼茹先点了咖啡,才说:“有些事情不太好开口,不过,我下了决心,还是要跟林小姐说说。”

林夕说:“请说。”

苏曼茹先问:“林小姐,问个冒昧的问题,你爱长恒吗?”

这问题对于还很陌生的两个人而言,确实有些冒昧。林夕说:“长恒是个好男人,他对我很好。”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苏曼茹注视着林夕。

“他陪我一起面对和走出了人生的困境,我想,我们会一起走进婚姻。”林夕又说。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苏曼茹说,“林小姐,我想你之所以不能马上就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是因为,你并不爱他。”她还在看着她的脸,很笃定地说,“你只是感激他,对吗?”

她这番话很突兀,林夕一时没有作答。

苏曼茹又说:“长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了,他的感情一直是真诚的,是踏踏实实的。我是他的同学,我了解他,我知道他是很适合做丈夫的人,他会对他爱的女人负责任。可是,他对感情的要求也并不低,他需要一个真心爱他的女人。这一点,林小姐怕是做不到吧?”苏曼茹是经历过感情纷纷扰扰的人,她对感情很敏感,自认为对人的判断也没有错,她刚才从林夕的眼神中看到她对苗长恒有感情,但那份感情不是爱。她知道苗长恒陪着林夕去国外治疗眼睛的事情,她能判断出那种感情是感激。

林夕觉得苏曼茹今天对自己说这些话有些太不礼貌了,她凭什么要来定性林夕和苗长恒的感情呢?苏曼茹也看出了林夕的想法似的,说道:“我无意评判别人的感情,你和长恒结婚也不妨碍我什么,只是,长恒对你来说是一个合适结婚的人,但是对关芩来说却是救命的稻草,现在,只有苗长恒能够救关芩。”她的神色和语气都郑重,“关芩是曾经离开长恒出国,还嫁给过老外,可是那是因为当时他们的感情出了问题。谁能保证在感情上不走弯路呢?走了一段弯路,并不能说明他们的感情就烟消云散了。他们不到二十岁就认识,他们有过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感情,我相信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忘记过去。林小姐,我觉得你也是一个懂感情的人,如果这个时候苗长恒抛下关芩跟你结婚,如果关芩的生命就此结束,你觉得长恒他日后会不会有阴影呢?”

第五十八章求你放手5

此刻在病房里,关芩对苗长恒说:“长恒,我想出院。”

苗长恒正给她剥芒果,听了这话说道:“又说傻话了,你病还没有好,怎么能出院呢?”

“不,我想出院,长恒,我想去咱们刚结婚的时候住的那个地方看看。我一回国就想去看看的,可是一回来就病了。现在,我真想去那里看看呀。”

苗长恒想了想,说:“带你去看看那里可以,但是出院不行。”

关芩一听苗长恒答应她去那里看看,开心极了,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苗长恒说:“你等一等,我到医生那里去请假。”

苗长恒和关芩刚刚结婚的时候,日子非常艰难,他们在云海最偏僻落魄的一个小区租了一套三十平米的小房子。

苗长恒驱车载着关芩来到这个偏僻破败的地方,把车停稳,扶着关芩下来。

两个人看到的是一片废墟。

这里已经被化进旧城改造的范围,并且开始施工了。

在这片废墟之上,曾经有一个破旧的小区。小区里基本上都是八十年代的旧楼房,最高的只有四层。砖头砌的墙早就被岁月的风霜洗刷得斑驳陆离,楼前的路窄窄的,凹凸不平。

两个人沿着废墟往前走一走,发现前面的几座楼,有的已经拆成了一片废墟,有的被拆了一半,更显得破败不堪,不过,他们曾经住的那座楼还在,还没有开始拆。

关芩有些惊喜,说道:“我们的房子还在。”她指着楼前的坑坑洼洼的路,“长恒你还记得吗,那时候这条路呀,一下雨就有好多积水,你怕我湿了鞋子,总是从这儿就把我背起来,一直背着我回家。”

苗长恒点点头。

两个人望着这旧房子,往事一幕幕涌现。

那时候是他们最艰难的时候,苗长恒的事业还没有起步,关芩也还没有找到工作,两个人住在那座楼的顶楼,生活非常拮据,有一个冬天他们几乎天天都吃大白菜,关芩笑着说:“再吃,我就要变成大白兔了。”苗长恒很心疼,关芩却说:“没关系,即便变成大白兔,我也是最美的白兔太太。”

冬天的顶楼很冷,没有暖气,关芩总是蹦蹦跳跳地做家务,这样会暖和一点,苗长恒回家了,两个人常常就抱在一起跳舞。

苗长恒从前是吸烟的,可是因为关芩看中了一条裙子,却不舍得买,苗长恒就狠狠心戒了烟,把省下来的钱给关芩买了那条裙子,从那个时候起,他也真的戒掉了烟。

那个时候,日子虽然艰难,但是生活是甜的。

关芩望着这熟悉的地方,想起那时候的相濡以沫,眼里有了泪光。

苗长恒也觉得心思牵动,感触万千。

“这楼马上就要拆掉了,这里的一切就要不存在了。”关芩说,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伤感。

苗长恒说:“它还存在,不过是要变变样子。”

关芩说:“可是楼没有了,很多记忆就没有了。”

苗长恒说:“不,记忆不会消失的。”

关芩看着他,“长恒你能抱抱我吗,就像过去一样。”

苗长恒轻轻地拥住了她。

不远处,林夕问苏曼茹:“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

苏曼茹望着一片废墟,“这里是关芩和苗长恒刚结婚的时候住过的地方,我是想让你看看,他们当时生活在什么样的地方,关芩跟着苗长恒吃了很多的苦,我想,这样一起从苦水里浸泡过的感情,不会轻易磨灭的。”

两个人往前走走,忽然看到了一座还没有拆的楼旁相拥着的两个人。

不仅是林夕,连苏曼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苗长恒和关芩,不禁愣住,看到他们拥在一起的样子,苏曼茹的眼睛都微微湿润了。

“我说过,他们不会忘记那段生活。”她喃喃地说。

林夕沉默着。

苏曼茹又说:“所以林小姐,作为关芩的朋友,我说句自私一点的话,给关芩活下去的机会吧,苗长恒是她活下去的理由,求你放手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离开 第五十九章离开1

苗长恒回家的时候,林夕已经把晚饭做好了,很丰盛的一桌。

苗长恒今天的脸色不太好,带着那么一点点疲惫和伤感,不过他显然不想把这种情绪带给林夕,所以微笑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怎么做了这么多菜?”

林夕边把最后一道菜放在餐桌上边说:“一直想露一手的,可是你总是不给机会,今天就让我彻底展示一下厨艺。”她尽量用了轻松的语调,但是她说话的时候没有抬头,下意识地躲避他的目光。

“喝点红酒吧。”林夕提议。

苗长恒说:“你忘了,你还在吃药呢,不能喝酒。”

林夕说:“就破例一次吧,我只喝一点。”

苗长恒见她说得恳切,想了想,终于点头说:“好,不过我们说好了,你只能喝一点点。”

他对她的要求一向严格,林夕点点头。

苗长恒去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这还是朋友送的正宗的法国红酒,味道很纯正。”

他也好久不喝酒了,因为林夕不能喝,所以他在家里从不拿酒出来的。

林夕把酒拿过来,“让我来倒。”

苗长恒没有跟她推让。

今晚林夕有些不一样,苗长恒感觉到了,她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说吧?不知为何,苗长恒的心里升起了一丝丝忐忑。

林夕倒完了酒,对着苗长恒端起酒杯,“长恒,我一直想对你说,谢谢你。”她真的一直想说,可是又觉得这三个字的分量太轻了。

苗长恒也端起杯子,“谢我什么?”

“谢谢你对我的照顾,长恒,你对我的情谊,是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偿还的。”林夕说。

“说什么傻话。”苗长恒语声温柔,“小夕,你生病的时候我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我的心里一直觉得是很幸福的,我早就说过,这是一种相互的施与,你不需要觉得有任何亏欠。”

“可是我还是感谢你。”前段日子,苗长恒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细心呵护,除了血缘至亲,谁又能做到这一点呢?林夕说,“长恒,如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从那种痛苦和绝望中走出来。”那个时候,世界是暗的,心情是暗的,林夕每天游走于绝望的边缘,苗成恒真的是充当了她的眼睛,给了她光芒和希望。

这样的相伴,任谁也无法忘怀。

第五十九章离开

苗成恒望着林夕,“小夕,其实我特别怕你对我说感谢。因为担心你是因为觉得亏欠才要跟我在一起的。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你的心里愿意,是因为你的内心深处有一种需要,你需要跟我在一起,你明白吗?”

林夕其实明白。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很多人是连感情也要求一个快速的结果的,可是苗长恒却能做到耐心地等待,这是很不容易的,她知道他在等待什么,他其实是要等待她爱上他。可是林夕也说不清,她对苗长恒的感情算不算爱情。

如果有机会让她来照顾他,她也会不惜一切来照顾,他已经就是她的亲人了,她也特别希望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而且在他面前,她总是放松的,是踏实和安全的,心里会洋溢着温暖的感觉。她对他是有感情的,但是这种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呢,她真的说不清。

林夕抬起头,看着苗长恒的眼睛,“长恒,你说的这些我明白,可是我说不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我自己也弄不明白这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苗长恒的目光跟她对视,良久说道:“不要急着问自己要答案,小夕,我可以等。”既然爱一个人,又何苦要为难她呢?

他可以等,但是有些人等不了的,关芩的病已经到了最危险的边缘。

林夕轻轻地抿了一点酒,苗长恒赶紧嫁过来一些菜,“吃一点东西。”

为什么他要这样的细心,这样的呵护会让她丧失说下去的勇气。但是她得说。林夕说:“长恒,我觉得,我们现在离得太近了,不适合冷静的思考和判断,真的,也许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

苗长恒的目光一滞,手中的动作也停止,看着林夕,“小夕,你的意思是……”

“长恒,不如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我们都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都冷静地想一想,我们爱的到底是谁,我们得把自己的感情理得清楚一些。”林夕说。

苗长恒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好久才说,“小夕,我知道,这阵子我在照顾关芩,我总是跑医院,我忽略了你,小夕,其实我……”

林夕说:“长恒,你不需要解释,我知道你跟关芩有过相濡以沫的过去,她就像你的亲人一样,你照顾她是应该的。关芩她需要你,她需要你给她信心和希望。”她顿一顿又说,“我们的事情,跟关芩无关,我要离开,是因为我没有理清自己的感情,而感情的事情不是可以轻率的。我们都是认真的人,不能稀里糊涂在一起,所以,我想还是先分开一段时间,我们都冷静冷静,这样,对谁都好。”

她的声音里尽量不带凄然,可是还是透出那么一点点的伤感。

苗长恒的眼神里已经带了明显的苦痛。

林夕又说:“长恒,公司的王设计师去g市做一个案子,可是她的孩子病了,她回来了,可是这个案子总要有人来接的。我主动要求过去接替她的工作,因为我曾经做过类似的案子,对这个工作最熟悉。g市离云海并不近,来回赶回很麻烦,所以我会在g市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也可以专心地照顾一下关芩。她能不能手术,要看你怎么做她的工作了。”

苗长恒的眼里是矛盾的神色,“小夕,其实我……我现在……”他很少这样语无伦次,“这段日子我一直很忙乱,人很忙,心里也很乱,关芩她病了,我心里很难受,我一直以为离婚了,我们就不再有任何的感情了,可是,我错了,我们比毕竟有过一段同甘共苦的过去,我们有过互相支撑一起走过来的日子,今天,当我跟她一起站在我们曾经住过的房子面前,我心中升起了很多很多的感慨,那些往事,还那么真切地在我的面前,原来,我从来不曾忘却。当她生了重病,她变得虚弱无助,她虽然极力赶我走,但是我能够感觉到她需要我的照顾,我发觉我会为她难过,我希望她能够尽快好起来,为此,我愿意付出时间、经历或者是其它的一些代价。”他对林夕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切的感受,“可是,我做这一切不是因为爱情。小夕,就像你说的,我跟关芩就像是亲人一样,我对她的这种感情不是爱情了。只是因为她曾经是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我对她还有感情,我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可我并不爱她。小夕,你刚才说我们都需要理清自己的感情,可能我的感情我很明白,我爱的人是你。”

他的目光深邃里带着那么一丝灼热,让林夕心里忽然觉得被烫了一下一样,他是真心地喜欢她,可是她却要离开了。

第五十九章离开

面对他这样真诚的表达,有些话真的不容易说出口,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林夕说道:“长恒,我想很多的爱情慢慢都会变成亲情吧。”林夕说,“大家都说,两个人一旦结婚了,感情就很容易转化成亲情了,但是最起码一开始要是爱情才对。可是我现在,我说不清我对你的爱到底是什么样的。”林夕把头低下,“长恒,请你原谅我。”

她真的是下过决心要跟苗长恒在一起的,不管她对他的感情是什么,她曾经想,感情的事,又何必较真呢。就凭他曾经那样对她,就凭她陪着她走过人生的困顿和黑暗,就凭他给予她的踏实和安全,她也要跟他在一起。

爱情是奢侈品,可是平平淡淡的幸福就在眼前,离她那么近,是经历过感情折磨的她最最需要的,她又怎么能不珍惜?她跟着他回到云海,回到这个她其实不想再面对的城市,就是因为她想,苗长恒就是未来那个陪伴她的人了,她的人生,从此要和他连在一起。

可是,现在,这份踏实的感情也是奢望了。

苗长恒说:“小夕,别说什么原谅不原谅,感情的事,有时候也未必是我们说了算的。”这话里带了苦涩,“我能明白你的心,我可以等待。你去g城待一段时间也好,工作之余,你也好好散散心,g城的空气很好,在那里,对你的身体也会有些好处。”

他总是为她着想。林夕说:“我不在云海的这段日子,你要照顾好关芩,也要照顾好自己。”

他最近瘦了,林夕看在眼里,是心疼的,虽然她分辨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但是对他的心疼,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苗长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举起杯子,“小夕,来,我干了这一杯,你喝一点吧。”

喝完酒,他又嘱咐,“去了g城,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要按时吃药,不要喝酒。”

林夕点点头,然后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尽管她没有眼泪,但是不愿意让他看到她要哭的表情。

这半年,她已经习惯了跟他在一起,忽然要离开,忽然要将这习惯从身体里剔除掉,她会觉得难受。

第五十九章离开4

第二天早上林夕下楼的时候,振林集团的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

不远处停了一辆车子,这是振林集团派过来的车。

施倩从车上下来,“林设计师,好久不见了?”

确实好久不见了,她还是那么漂亮,笑容让人觉得亲切。林夕说:“你怎么来了?”

施倩说:“你们公司的苗总给我们打电话,说你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好,不能自己开车,所以我安排了司机来接你。我恰好也要去g城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我们一道。”她说着就过来要拿过林夕手里的小小的行李箱。

林夕说:“我自己来。”

“我来吧。”施倩很热情地把箱子拎了过去,“上车吧,林设计师。”

林夕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望楼上看看,她看到苗长恒家的窗帘拉开一道,有个模模糊糊的身影伫立在窗前,是他在目送她离开。他不是那种强行挽留别人的人,他总是尊重她的想法,可是他心里一定在难过吧。

林夕觉得鼻腔里涌上一股酸涩,急忙别转了头,快步走向车子。

上了车,施倩看看林夕,说道:“林设计师的手术挺成功的,眼睛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看来美国那边的治疗水平真是不错。”

林夕说:“谢谢。”不过心里马上升起疑问,施倩怎么知道自己是去美国治疗的?也许是听说的吧?林夕也没有问。

施倩又说:“听说g城的这个案子中间换了好几位设计师了。”

听说?也就是说,她先前没有参与这个案子?林夕记得上次做类似的案子的时候,是施倩跟她一起做的。她问施倩:“你之前没有参与这个案子?”

施倩摇摇头,“我这几天一直很忙,米总病了,公司一大摊子事儿。”

林夕低头不语了。

施倩是聪明人,又在一旁说道:“好在这两天米总的病情有好转,不然,我们这些底下的人都要没有主心骨了呢。”

林夕那天去医院看米振扬的时候,也知道他还算是没有太大危险的,以前她也见过他的病发作,植物性神经紊乱,前天她刚刚在电脑上查过资料,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

车子这时候驶上了高速路,施倩又说:“我们米总这半年多来,工作起来简直不要命的,似乎一颗心都扑在工作上了,所以才累病了吧。”

林夕还是默默不语。

施倩知道她在回避什么,也就换了话题,道:“到g城我们先去跟演员见面,据说之前两位设计师的设计意向,都没有获得演员的认可呢。看来,这次演员对服装的要求很高,很有自己的想法,这个案子好像比我们上次做的那个类似的案子还要困难一些呢。”

这个昨天在交接工作的时候,王设计师也提到过,她说女主对服装很挑剔,一直没有把方案敲定下来,又说男主好像要换人,剧组还没有最终定下来。

看来这案子并不好做。

第五十九章离开5

林夕跟施倩到了片场的时候还不到中午,施倩建议先去宾馆休息一下,林夕说:“如果方便的话,不如先和演员见见面吧。”

她很想立即展开工作,工作起来,就不用再去想生活中的那些纷纷扰扰了。

施倩也就随着林夕的心意,带着林夕一起进了片场,先去见制片人。

制片人告诉她们,上次他们派过来的设计师,把服装的初步设计意图跟演员交流过,女主不太满意服装的设计,男主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刚刚换了人,所以还没有来得及跟设计师见面。

施倩说:“临时换演员的事情,我都还没有跟米总说呢,我们米总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制片人说:“这个演员绝对没有问题,比起我们之前找的男主,可是更有名气的,演技高超,是绝对的大牌。这半年他的片约特别多,他也接戏无数,被称为演艺界的工作狂呢,这次能请到他,可是很不容易的。”

施倩笑道:“其实对于演员的人选,我们很少干预的,我们一向相信制片人跟导演的眼光。”又说,“如果方便的话,安排林设计师跟演员见见面吧。”

施倩还有事情要跟制片人谈,制片人就叫来剧务,让剧务带着林夕跟去跟演员见面,谈服装的事情。

林夕跟着剧务走进一间屋子,有个人正在埋头看剧本,他见有人进来抬起头,却不由得愣住了,目光凝在林夕的脸上,良久才叫了一声,“林夕。”

林夕也是进门就愣住了,这时听到喊声才回过神来,对方居然是——楚浩哲。(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本当远离 第六十章本当远离1

半年没有相见了,如今想不到是在这样一种情境下相遇。

两个人都太措手不及,所以良久无语,真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浩哲手中的剧本已经不觉滑落到桌子上,他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

她已经回来了,她已经从国外做完手术回来了,他却一点也不知道。

这半年,他把自己封闭在演艺世界里,完全不去想外面的任何事,他只允许自己的脑子里想一件事,那就是演戏,别的,他不想,也不敢想。他希望自己能够忘我的工作,忘掉一切。

他过着封闭的生活,所以他竟然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他望着她,她的眼睛已经恢复如初了,那曾经让他的视线无法离开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含着恬淡宁静,带着动人心魄的力量。可是,那个陪伴他走过黑暗的人,不是他。

剧务见林夕和楚浩哲两个人都呆愣愣的,有些诧异,难道这两个人认识?如果这两个人认识的话,为什么又不说话呢?

剧务就在一旁笑道:“哲哥,这位是林设计师,这次演员的服装由林设计师为大家量身定做。哲哥在服装上有什么想法和要求的话,可以跟林设计师说说。”

剧务走了,楚浩哲还呆呆地站着,此刻,她如此清晰地站在自己的眼前,她静静的站着,但是他的心湖里被丢了一块小石子,一下子全乱了。

林夕在这里遇到楚浩哲,也觉得意外,所以进门之后一时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刚才经过剧务的提醒,才想起自己是来谈服装的事情的。

两个人不能只是这样呆呆地站着,还是林夕先说道:“浩哲你好。”

“林夕,你回来了?”他还直直地站着。

林夕点点头,“对,回来了。”

“你怎么……工作了?”他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林夕说:“对,我回织云工作了,这次是织云跟振林集团合作给这个剧组做服装设计的,我就是被安排过来的服装设计师。”又问他,“你对服装有什么要求吗?”

他这才微微回过神来似的,对林夕说:“坐吧。”又说,“服装由你来量身定做的话,肯定是合适的,我没有任何要求。”现在他完全没有心思谈设计的事情,但是别的,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好久不见了,但是话却无从说起,他只沉默着望着她。

两个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屋子里的空气变得沉闷凝重,林夕说:“如果你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我把初稿设计出来之后再给你看。”

他点点头。

她起身,“那我再去跟别的演员见见面。”

她走到门口,他忽然在她的身后说:“林夕,你现在完全好了吗?”

林夕回头,“已经好了。”

他又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林夕出门,低头想着心事,却忽然听到有人叫她“林设计师。”那声音很熟悉,林夕抬头,迎面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居然是曲曼曼。今天总是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曲曼曼在这里看见林夕,也有些诧异,“林设计师,你怎么在这里?”未等林夕回答,她恍然大悟似的,“原来你就是剧组新换的服装设计师呀。”

林夕点点头,曲曼曼比以前瘦了一些,不过精神还算饱满,似乎已经走出了过去的阴霾。还以为她离开演艺之路了,没想到她坚持过来了,又回来了。林夕说:“原来你是这部剧的女主角?”

曲曼曼涩涩一笑,“我哪里是女主角,我只是女二号。”

林夕知道曲曼曼在星途上遇到过很大的坎坷,如今重新回到演艺这条路的来,定有好多的不易。

曲曼曼说:“我对服装是没有多少要求,你一会儿去跟别的演员交流一下吧。”又说,“林设计师,好久不见了,等我们都有时间的时候,再一起聊聊。”

林夕点头。

第六十章本当远离

晚上,施倩因为公司有事赶回去云海了,林夕一个人在酒店。

林夕站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忽然听到电话铃响。

是桃子的电话,她说:“夕,你在那边还好吧?”桃子知道林夕的眼睛还没有完全好,她一个人在g城,桃子觉得有些不放心。

林夕说:“还好。”

桃子说:“你别光顾着工作,一定要注意眼睛。”

“我会注意的。”林夕曾经在黑暗中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她知道她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经过了那些苦之后,她现在对眼睛也格外的爱护。

桃子那边说:“米振杨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了。”

林夕这边不说话。但是桃子笃定地觉得,林夕是想听到这个消息的。

桃子又说:“还有,我今天去医院的时候,听说关芩同意手术了。我想,苗长恒在这件事情上,一定起了关键作用。”

林夕“嗯”了一声。

桃子说:“夕,你跟苗长恒,你打算怎么办?”

林夕说:“我打算等,等关芩好起来之后,我再等他来做决定。”现在是关芩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的心里一定也很乱,所以林夕不会干扰他的决定,等过了这段时间,等关芩做完手术,等她的身体好起来的时候,林夕再来等苗长恒的消息。

桃子说:“你这又何必呢?夕,如果你爱他,这种等待是值得的,可是如果是为了恩情,你这样等待又有何益?”

林夕却说:“长恒值得等待。”

桃子说:“我知道苗长恒是个好男人,就凭他能够对他前妻那样,就知道他是个好男人。他对你很好,就像你说的,他陪你走过最灰暗最窘迫的日子,但是这不能成为终生相守的理由。夕,负责任的婚姻,还应该是以爱情为前提的。再说,夕,苗长恒对你好,你焉知别人又对你不好呢??”

林夕没有应声儿。

桃子又说:“夕,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没有那么多时间在感情上去走弯路了。你能为苗长恒等待,你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吗?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了自己真正爱的人去做点什么呢?”

林夕说:“我说过了,我不爱他。”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他?”桃子说,“夕,你明明就是在乎他的,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停了停又说,“我知道你们过去都有心结,可是什么结能大得过生死?你是经历过生死劫的人,怎么那么多事情还是想不通?试着放下心结吧,夕,像我和修平,放下心结之后在一起,更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你发生了车祸的时候,米振杨明明就打算放下一切来爱你的,可是你却不给他机会。现在他那么痛苦,也是为了你,夕,你为什么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呢?”桃子真的是为他们着急,她以为林夕到了g城,跟苗长恒分开了,米振扬的机会就来了,可是没有想到林夕却说,她要等待苗长恒的决定,为什么林夕为了苗长恒可以等,可是面对跟他有多年感情的米振扬,就不肯做出一点努力呢?

林夕这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桃子你不明白,我们在一起只有痛苦,我们若想让彼此安宁,最好就是互相远离。”她的声音凄凉而笃定。

这样的声音让桃子都感到心疼。她说:“夕,如果离开可以让你们不痛苦,那米振扬为什么现在这副样子?离开他的这段日子,你敢不敢说,你的内心里是真正快乐过的?我尝过,我知道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自己爱的人却不能走上前去有多么难过。夕,与其远远的难过,不如付出一点努力,他现在这么难过,你难道就开心吗?夕,他现在需要你。”

“不,我去了只会让事情更糟,我们本该远离。他现在有照顾他的人,而我,也有为我要等待的人。”林夕说。

桃子实在觉得无奈,挂了电话,她对在一旁翻看卷宗的米修平说:“你说林夕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

“也许不是固执,是害怕,是被感情伤得太厉害了,所以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了。相比于振扬,苗长恒那里是个避风的港湾,林夕大约觉得累了,她需要一个地方栖息。”米修平说。

桃子皱着眉头,“可是我总觉得,米振扬那里才是林夕真正能栖息的地方,他们多么相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米修平说:“好了,你别在一边干着急了,那样两个不听劝的人,你着急也没有用。”

桃子看着米修平还在平静地看卷宗,说道:“你也是米振扬多年的好朋友,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替他着急呢?”

米修平说:“如果着急有用,我就跟你一起着急,可是没用,他们的感情是千疮百孔的,就是有机会修复,能一下子修复好吗,他们需要足够的时间。”

桃子扁着嘴,“可是我担心他们还没有等到修复好,在这个过程中就出现了别的事情,不如现在米振扬身边的那个邢媛。”

“放心吧,振扬不爱邢媛,他不会跟她结婚的。”米修平放下卷宗,“老婆大人,你一晚上都在替他们发愁,你看你皱着没有,眉心那里要长皱纹了,真的长了啊。”

桃子下意识地去照镜子。

听到米修平在笑,桃子知道他是在捉弄自己,这个家伙,现在也学会捉弄人了。

桃子刚撅起了嘴,米修平站起身来,“好了,老婆大人,现在,我们能睡觉了吗?”

第六十章本当远离

楚浩哲的房间里,他正在跟大哥楚浩源通话,“大哥,你知不知道她回云海的事情?”

楚浩源说:“你是说林夕吗?前几天倒是听采菱说过她回云海了,但是你当时正忙着拍戏,所以我没有打电话告诉你。”

“告诉我又能如何呢?”楚浩哲的声音里充满了怅惘,“她最需要帮助和陪伴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并不是我,我现在又有什么脸面面对她呢?”

楚浩源知道自己的傻弟弟这半年来忽然变成了工作狂的原因,他拼命接戏,接了一部又一部,他不给自己一天的休息时间,也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别人赞叹他超乎寻常的精力,可是楚浩源知道,他就是想用工作的忙碌来添补感情的空虚。他是个在感情上很痴很傻的人,他以为用心工作,就可以忘掉感情的纷纷扰扰,可是无论如何,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

楚浩源对弟弟说:“浩哲,话也不能那么说,当时他出了车祸,你做过努力的,你放下一切来陪她,甚至不惜毁约,那个时候,是她没有给你机会,所以你没有必要自责,更不用觉得无法面对她。而她当年不给你照顾她的机会,说明她并不爱你。浩哲,这是个事实,你得接受。”楚浩源知道这话弟弟听起来会不好受,但是这些话他这个做大哥的还是要说出来的。

楚浩哲说:“大哥,我想过要忘记的,真的,我努力过,可是我今天见到她之后,我觉得我整个人的状态一下子就成了懵的。我后来整个下午根本都没有办法工作,我剧本也看不进去,台词根本一句都进不了脑子里去,别人跟我说话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是空白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大哥,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楚浩哲是个演员,他拍戏的时候可以塑造不同性格的人物,也能诠释思想深邃的人物,但是在生活中,他其实是个孩子气的人,在感情上,他是很单纯的,这个楚浩源最了解,他说:“阿哲,你爱过她,所以看到她之后你一时难以平静,这很正常。但是你必须得明白,她当初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给你机会,以后也不会给你,你有爱她的自由,她也有不接受你的自由。你得学会坦然面对她。”

“可是大哥你教教我,如何才能坦然面对?我现在完全不能平静。”楚浩哲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平静。

这个楚浩源也没有办法传授经验,因为即便理智如他,在遇到感情问题的时候也没有办法做到冷静和坦然。

“浩哲,可能你一开始遇到她会不平静,慢慢就会好了。浩哲,你要相信时间的力量。”楚浩源只能这样说。

现在面对也许是好事,两座山到不了一块儿,但是两个人总难免会遇到,既然终于免不了要遇到,既然感情的事情总要面对,那就早点面对吧。

等楚浩源挂了电话,在一旁对着镜子做面膜的赵采菱问:“怎么,浩哲知道林夕回来了?”她前几天就告诉楚浩源自己在米家镇遇到林夕的事情,当时楚浩源说:“还是不要告诉浩哲了,他正在拍一步高难度的电影,别让他分心了。”

可是楚浩哲终究还是知道了。

楚浩源点点头,说道:“我这个傻弟弟,现在正在纠结呢,他是真心喜欢林夕的,所以他要想一下子从对林夕的感情中走出来,还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又要吃点苦头了。不过感情上吃些苦头也好,这样才会慢慢成熟起来。”

赵采菱轻轻拍打着脸颊说道:“浩哲是个痴心的人,在感情上很认真,一旦喜欢什么人,那就是一往情深,哪像你这么理智。”

楚浩源走到镜子那边,站在赵采菱的后面,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我理智吗?我也一直以为我是理智的,可是遇到你之后,我就不那么理智了,你说一个理智的人,会为了一个女人从南方跑到北方来吗?”

赵采菱边把面膜揭下来边说:“谁知道你从南方跑到北方来,是为了投资还是为了追人?你这个人,城府那么深,谁知道对人是假的还是真的?”

楚浩源搂住她的脖子,把头放在她的颈窝处,“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样的?那要不要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说着就吻了过来。

赵采菱咯咯笑道:“讨厌,人家还要去洗脸呢。别闹,我要去洗脸。”

“等会儿再洗。”楚浩源已经不由分说把她抱起来,向床边走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刁蛮女主角 第六十一章刁蛮女主角1

这次振林集团偷拍的又是一部时尚剧,剧组里的演员都是一帮靓男美女。女主角长得就非常漂亮,但是脾气特别差,她名叫宫云,别人都喊她“云姐”,她跟楚浩哲一样,也是当红的明星,不过她比楚浩哲架子大很多,对很多东西都挑剔。

林夕到g城来之前,邢媛和王设计师对服装的设计意图跟宫云交流过之后,她都觉得不满意,对于林夕的设计,她也觉得不称心,百般地吹毛求疵。

曲曼曼的助理菲儿跟林夕是老相识,她在曲曼曼重新出道之后,仍然还做了曲曼曼的助理。菲儿在剧组看到林夕很开心,经常跟林夕聊聊,她私下里跟林夕说:“这位宫云大小姐难伺候着呢,她那个小助理经常被她骂,都不想做了。她比曼姐当年可是难伺候多了。听说她背后有什么富豪撑着腰,又有大群的粉丝捧着,所以谁都不肯放到眼里,连对我们曼姐都爱搭不理的。”

林夕做设计,接触的客户也不少,各种性情的人倒是也见过不少,对于傲慢一点的人,也没有觉得大惊小怪。对方的态度好与差她倒是没有太在意,只是希望这设计赶紧过关,再要拖下去,服装到时候赶制不出来,就很被动了。

这天,这位美丽的女主角正跟曲曼曼和楚浩哲对台词,趁着他们休息的当儿,林夕忙拿了修改后的设计稿给她看,宫云看后撇嘴一笑,“你觉得你的这些设计符合我的形象气质吗?”

她之前已经对设计提出过很多疑义了,林夕也做过一些修改,但是总是做不出她喜欢的样子,她也并不说她心目中满意的服装到底是什么样子。

林夕说:“我在修改的时候容纳了你前面提出来的一些建议,另外我也看了剧本,在设计的时候尽量做到符合电视剧的一些情节的需要。如果你觉得设计上还有哪儿不合适,可以提出来,我再修改。”

宫云瞥了林夕一眼,“你看剧本了?你觉得你比我们更懂戏吗?我不要改,我要新的设计你明白吗?你这个设计再怎么改,都是俗不可耐。”她扫了曲曼曼一眼,“这些衣服给她穿还差不多。我的,你需要重新设计。”

正在风头上的明星,说话太过盛气凌人,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这话不仅打击了林夕,还羞辱了曲曼曼。

要是依着曲曼曼过去的性子,定要说几句话回过去的,可是这会儿她只是讪讪地别脸望着别处,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宫云把设计稿递给林夕,“这个我不满意,你重新设计吧。”

林夕站着没动,“宫小姐,那么,你能不能说说你的想法,具体什么样的服装是你有可能满意的?”

宫云见林夕安静地站在自己面前,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厌烦和不耐,但是分明是不想重新设计,她脸一沉,“我是演员,不是设计师,难道服装要我来设计吗?设计是你的职责,你得把设计做到我满意为止。总之,我对你的设计不满意,你拿回去重新做。”

林夕说:“宫小姐说得很对,你是演员,我是设计师,所以在服装设计上,我希望宫小姐也能听取一下我的意见。我觉得这些设计还应该是适合宫小姐的气质的,同时也是适合剧情需要的。如果宫小姐实在不满意,最好能指出具体不满意的地方,这样我就是回去重做,也好有个方向。”

林夕脸上的表情不卑不亢,但是沉静中却带着几分坚持,似乎并不想退让。宫云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在她这样的大明星面前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分明想将自己一军似的,这根本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宫云刚要发作,一旁的楚浩哲忽然开口道:“设计拿来我看看。”

林夕把设计稿递到楚浩哲手里,楚浩哲一张张分别端详了一下,说:“我觉得还不错,云姐,这些设计挺适合你的。别难为人家设计师嘛,在这个戏马上就要开拍了,你的服装做不出来,可是要影响进程的。”

宫云听楚浩哲话里的意思,倒像是在维护这个林设计师了,心里更添了几分不悦,她说道:“咱们的导演和制片人也说过,这次我们拍的这个剧是要打造成精品的,而服装就是这个剧里的一个亮点,所以,我不打算随随便便穿什么都行的。”她瞟了一眼楚浩哲手里的设计图,“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我觉得穿起来简直就是毁我的形象,也毁坏咱们电视剧的形象。”

楚浩哲笑道:“云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宫云比楚浩哲年龄上稍微大一点,再有就是宫云比楚浩哲出道早,所以楚浩哲喊她云姐,他说,“一来,林设计师是知名的设计师,设计经验丰富,前阵子热播的那部电视剧,里面的服装就是林设计师设计的,观众对服装的评价非常高,所以林设计师设计出来的,绝不会是乱七八糟的衣服;二来,云姐人漂亮,气质好,穿什么都不可能毁坏形象,云姐你说是吧?”

楚浩哲的笑容倒是和煦,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宫云一笑:“阿哲,别人都说你拍戏的时候不喜欢跟人交流,不爱说话的,没想到你说起话来,还是头头是道呢。可是无论如何,我对这些设计不满意,因此必须返工。不返工的话,我看这些衣服制作出来,只能是给曼曼穿了。”

她再次贬低曲曼曼,曲曼曼仍然像没有听到一样,眼睛看着别处。

第六十一章刁蛮女主角

晚上,曲曼曼跟林夕一道在离片场不远的一家小餐馆吃饭。

其实过去她们也算不上有什么交情,甚至最初相处的时候并不愉快,可是后来大家都经历了一些事,而且因为这次是第二次合作了,也算是挺有缘分的,所以距离倒像是拉近了不少。

两个人说起白天的事情,曲曼曼说:“宫云现在正是最红的时候,难免就有些目空一切,说话做事也难考虑别人的感受,林夕你也不要介意。”

林夕说:“我只是怕耽误了工作进程。”

曲曼曼说:“放心吧,你怕耽误工作进程,难道她就不担心吗?对演员来说,时间才更是黄金呢。这部剧还没有拍完,她就应该在想着下一部签约了。所以,她应该也希望服装赶紧准备好。对这样的人,她说什么,你就先应着,回去也不必做出多大改动,往后拖拖,等到她的耐性磨没了,她到时候也就只能接受这个设计了。”

林夕笑道:“这样总不太好的,我还是希望双方能够达成共识的。”

曲曼曼喝一点果汁,说道:“你要想跟宫云达成共识,恐怕很难,她过度在乎自己的感受,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你不如就照我说的做。”

她的建议虽然是下下策,但是倒也是真诚地想帮林夕一把。

林夕不禁叹道:“曼曼你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她偏要摆出一副不接纳不尊重别人的姿态,让谁都觉得不舒服。”

就说她今天对曲曼曼的态度吧,就很让人接受不了,她认为俗不可耐的东西,却说曲曼曼用最合适,这明摆着就是不把曲曼曼放在眼里,这个宫云,演技好坏先不论,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别人。林夕说:“我倒还好说,毕竟跟她接触少,你们这些做搭档的,心里怕是要经常不舒服了。”跟一个私下里盛气凌人的人相处,谁会觉得愉快呢?

曲曼曼苦笑一声,“我现在是无所谓了,我也曾经红过,后来却经历了那些事情,也曾经算是身败名裂,我算是好的坏的都经历过了,很多事情我都看淡了。我曾经割过腕,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那在当时是尽人皆知的事情。那时候我绝望地认为,我再也不能演戏了,我从此跟演艺事业没什么关系了,我在感情上也受到了特别大的打击,真的觉得活下去都没有什么意思了。”这件事情当时林夕也知道,林夕记得自己还对米振扬说过,曲曼曼自杀真是傻。

曲曼曼接着说:“我割腕却又被救过来了。我当时那么心灰意冷,觉得我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可是后来过了几个月,我发现当各种娱乐信息每天铺天盖地而来,每天都有新的消息覆盖旧的,人们慢慢就把我当时的新闻忘却了,我居然很快又有片约了。虽然我很难像过去那样演女一号了,像这次,我就演了一个不让人喜欢的女二号,但是总是有片约了不是吗?我还可以继续演戏,事情并没有我想得那么惨。我现在不指望能有什么大红大紫了,我只求能够继续吃演员这碗饭。”她眼睛望着自己的杯子,又对林夕说,“其实很多东西,无论是盛极一时,还是跌入低谷,过去了想想,都是过眼云烟,红也罢黑也罢,都会过去的,不必看得那么重。”

经历了那些风风雨雨,曲曼曼倒是成熟了,对人对事,都比以前看得开了。

林夕觉得,她能继续当演员,可能还是出于对这个行业的喜欢吧。

曲曼曼又说:“宫云看不起我,这个我知道,可是我不想跟她计较,我也有过目空一切的时候,过后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有多么愚蠢。也许她以后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的。我现在是女二号,我只想演好我的角色,别的一切,我都不愿意去计较。”

怪不得今天宫云那样说她,她看上去都毫不在意。

林夕觉得,淡然一点,不去计较一些事情自然是好的,但是当别人故意恶意出言羞辱的时候,还是应该适时地维护一下自己的。

曲曼曼这时候又说道:“跟宫云比起来,浩哲是德艺双馨的演员。不过我看得出,浩哲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这几天对词的时候,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他这半年好像一直都让自己沉浸在戏里面,他在逃避生活的纷纷扰扰。”她说着看着林夕,“林夕,请允许我这样喊你,我想问问,浩哲的情绪低沉是不是跟你有关?林夕,是不是你一直在拒绝浩哲?”

虽然和楚浩哲之间也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可是事情的始作俑者是她曲曼曼,而且在那些她人生最困顿的日子了,楚浩哲并没有对她痛下狠手还击,他给了曲曼曼很多的余地,所以曲曼曼从心里一直是感激楚浩哲的。她希望楚浩哲能够快乐。她知道楚浩哲喜欢林夕,这个她早就知道,而现在,她也能够看出楚浩哲依然喜欢林夕。

林夕说:“我和浩哲,我们过去只是朋友,以后也会是这样。”

曲曼曼说:“我明白,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我只是特别希望浩哲能够开心,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演员,他是真正的喜欢做演员,也想做个好演员。同时,他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曲曼曼说的是真心话,她说的这些,林夕也赞同,她知道楚浩哲是个好演员,也是个好男人,可是他并不适合她,而她也不适合他。

第六十一章刁蛮女主角

过了两天,林夕把自己最终的设计结果拿到片场去给宫云过目,宫云当时正在一间屋子里,那间屋子是拍摄的一个场地,道具师正领着几个人在布置屋子,往里搬运一些道具。

林夕这次只是在原来的设计上稍作了一点修改,没有按照宫云所说的重新设计,这倒不是因为曲曼曼给她的建议,而是林夕觉得这个设计确实是很适合女主,也很适合剧情需要的。

宫云一看设计稿就露出厌烦不耐的神情,“林设计师,你这是敷衍,你根本就没有重新做设计。”

曲曼曼这会儿正好在旁边,不禁说道:“云姐,林设计师的设计非常的用心,我也觉得她的设计很适合你,不如等成衣出来了,你试一试再说。”

宫云横了曲曼曼一眼,“怎么大家都替一个设计师说话,你觉得好看?可惜我和你的眼光不一样。”在宫云的眼里,曲曼曼不过是个过了气的明星,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她宫云指手画脚呢?曲曼曼越是这样说,她就越是要让林夕重新设计。

这会儿道具师正在指挥着一帮人继续往屋子里搬道具,声音有些嘈杂,宫云就大声对林夕说,“我说过了,这个设计我不喜欢,这部电视剧马上就要开拍了,你回去马上改设计,我今下午就要看到新的设计。”

搬道具的人这时候把一个硕大华美的落地灯放在宫云旁边,边说道:“小心,小心。”

屋子里忙乱,宫云心里也烦,见林夕还站在那里不动,就说:“你怎么还不去?拖久了设计不出来,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林夕站着没动,说道:“宫小姐,设计不是那么速成的,我下午没办法重新拿出一套设计方案,而且,我个人认为,这个设计比较适合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宫云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麻烦的设计师。如果不能换设计,那就换人好了。”

她说完,见林夕还站在那里不动,心里更是没有好气,手一挥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工人放在那里的落地灯刚刚放下,并没有放稳当,宫云的手一挥,正打在了那灯杆上。那灯晃了一晃,一下子倒了过来,宫云下意识地一闪,躲开了那灯,站在她旁边的林夕却没有想到灯会倒,还没反应过来,那灯已经倒了过来,林夕只觉得硬硬的灯杆冲着自己的头就砸了过来,她躲却躲不开了,“啪”的一声,灯杆砸到了林夕的头上,林夕只觉得一瞬间就头晕眼花,同时听到曲曼曼的一声惊呼。

曲曼曼过来帮林夕推来那灯杆的时候,发现林夕的头上在流血,她吓坏了,“林夕,你怎么样了?”

林夕下意识的摸头部,摸到的是黏黏稠稠的东西,是血吧?她的头流血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宫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下子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反应不过来似的,还是门外的楚浩哲听到声音,走了进来,看到林夕捂着头蹲在地上,曲曼曼在旁边惊慌失措,也一下子着了慌,冲过来抱着林夕,“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林夕,你流血了,我们马上去医院。”(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莫名的决定 第六十二章莫名的决定1

林夕闭着眼睛,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那手掌心微凉,但是那抚摸却十分的温柔,让她觉得舒服。紧接着,有人的唇挨近她的唇,轻轻亲吻,缠绵辗转,那气息是那么熟悉。

“是你吗,振扬?”她喃喃喊出这个名字。只有在睡梦中的时候,她才会这样喃喃喊着他的名字。

他不回答,只是搂抱着她,轻轻亲吻,那是她无比渴望的气息,她沉迷其中,感受着那熟悉的灼热,竟有种想哭的感觉。

许久,他忽然离开她的唇,站了起来,“我得走了,上天没有安排我们在一起。”

“振扬……”她轻轻喊着。他却转身离去。

“振扬……”

林夕在呼喊中醒转,原来是做了一个梦。为什么,她会梦到他,她会梦到他们如此的亲昵?难道她的内心深处,在渴望这种感觉,可是她明明就没有爱过他。

她睁开眼,发现四周是白的一片,一张面孔由模糊变得清晰,是曲曼曼。

“曼曼,怎么你在这里?”林夕问道,声音虚弱。

曲曼曼见她醒转,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怎么,你忘了,你头受伤了,大夫给你包扎治疗过之后了,你就睡着了。”

林夕一动,曲曼曼忙按住她,“别动,你打着针呢。”

林夕见头顶上果然挂着吊瓶,自己正在输液。

曲曼曼看着林夕的头部,缓声说道:“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当时看你流血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林夕这才觉得头上被纱布缠着,有些紧绷,不太舒服,想起当时被灯杆遭到的情景,她还心有余悸,她对曲曼曼说:“让你们也吓了一跳,给你们添麻烦了。”

曲曼曼说:“别跟我们客气。”又说,“浩哲可是被吓着了,是他一直把你抱上车的,到了医院,他的脸色比你的还要白。刚刚他一直在这里守着你的,这会儿交费去了。”

林夕记得当时自己被落地灯砸到,头痛,脑子也懵了,顿在地上只摸到黏黏稠稠的血,她记得是楚浩哲奔过来把自己抱起来的,他当时疾步奔跑,很着急,她的头依在她的胸前,能够听到他强烈的心跳。

曲曼曼也在回忆当时的场景,她说:“我们当时都很着急,急急忙忙就把你送到医院来了。只是宫云做得太过分了,她把你砸伤了,却不闻不问的,干脆都没有到医院来。”曲曼曼本是一直忍着的,但是现在对宫云的表现确实也是忍无可忍,她觉得宫云确实过分,闯了这样的祸还完全没有悔过之意,连过来问问都不来。

第六十二章莫名的决定

其实宫云这会儿正忙着呢。

她无意中弄倒了落地灯,砸到了林夕,也觉得心情沮丧,本来是想让助理去医院看看的,大不了出一点医药费,算她倒霉。可是她的小助理却说自己肚子疼,非要请半天假,她更烦了,但是见小助理一直捂着肚子,很难受的样子,也只能准假了。

下午,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却被制片人通知说投资人要过来,可能会跟演员见面。比起去医院,自然是跟投资人见面更加重要,这个投资人一直没有露过面,宫云至今还没有见过他一次,她倒想看看是何许人也呢。

傍晚的时候,听剧务说,投资人过来了,但是并没有说要跟演员见面,只跟制片人和导演见了面。

这个投资人真是挺奇怪的,一直没有露过面,这会儿露面了,又不像其他的投资人一样先跟主要演员见一见。宫云觉得受了冷落,但是她觉得自己是有身份的演员,总不要上赶着去见他的。

制片人没想到米振扬会忽然过来,因为之前听说他病了,正在住院,这边的事情,一直是他的助理施倩在处理。这会儿见了米振扬,果然见他气色不佳,像是大病未愈的样子。

“米总,听说你在住院,怎么忽然过来了?”制片人跟米振扬合作过几次,也算是关系不错的,所以说话也很体贴。

米振扬面色有些苍白,脸部的线条很是冷硬,不过说话还算是客气的,“我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听说剧组这边出了一些状况,所以过来看看。”

“出了状况?”制片人有些诧异,“米总,这个剧马上就要开拍了,所有的工作基本上已经准备就绪,目前一切还算顺利,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呀。”

“看来设计师受伤,在王制片眼里不算是什么事情了。”米振扬说这话的时候,脸色更是暗沉沉的了,以前他对制片人和导演一向是客气的,从来没有这样过。

制片人还以为他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原来是这件事情,他倒是也听说剧组的服装设计师不小心被砸伤了头,但是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所以也没有往心里去,不想米振扬倒是在意起这种小事来了。他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米总说的是这个,剧组的设计师是有些不小心,好像被落地灯砸了头一下,不过,听说也没有什么大碍。”

米振扬脸色依然不好看,“听说不是她自己不小心,是一个演员不小心,才让她受了伤。”

“这个我倒没有具体问过。”制片人更是觉得奇怪了,一个小小的设计师受了点伤,居然惊动了投资人。他都不清楚的事情,米振扬相隔遥远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看看米振扬身边的施倩,看来是这位助理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汇报给他的。制片人实在不知道林夕受伤的具体经过,就问导演,“李导演,你知道这事儿吗?”

导演也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具体细节,只是听说是宫云不小心弄倒了落地灯,才让设计师受了伤。

导演说:“好像是宫云不小心碰倒了一个落地灯,正好林设计师在旁边,所以砸到头了。”

米振扬说:“以前剧组找什么样的演员,我从来都不会干预的,完全是尊重你们的意见。但是这次,我也想谈谈我的意见。”

制片人以为他是在说换了男主角的事情,就说:“米总,演员的事情是这样的,先前的男主角在签约的时候出了点问题,他跟我们签约的同时还签了另外一部剧,档期根本就没办法完全岔开,我们觉得,他这样做太不把我们这边的拍摄当回事儿了。而且他最近一直在演艺事业上走下坡路,所以,我们临时换了楚浩哲。楚浩哲比原先的男演员名气更大,现在在演艺界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而且,他拍戏一向非常认真,算是难得的很敬业的演员。当时本想跟米总商量一下的,可是听说你住了院,病得重,就没有打搅,这事儿,我们两个就自作主张了。”制片人说着这话,忽然想起,他们换了演员之后,导演想起米振扬以前好像说过振林投资的影片是不希望楚浩哲出演任何角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当时他们想到的最合适的人选就是楚浩哲,换都已经换了,振林集团那边也没有提出异议,所以觉得这件事情也不会再有什么枝节的,没想到今天米振扬一过来就问起演员的事情了。

制片人说完了,没想到米振扬说:“男主角换了也就换了,我是说女主角的事情。”

“女主角怎么了?”制片人说,“我们的女一号是宫云,她可是当红的一线明星,如今是炙手可热,她比楚浩哲出道还要早,获过好多奖项的。”

“剧不是还没有开拍吗,”米振扬说,“换掉她。”话语简洁而笃定。

导演和制片人都很吃惊,“米总,这个,恐怕不妥吧……”

米振扬见二人很是犹豫,又说道:“如果因为换演员而造成了经济方面的损失,我愿意承担。”

“可是理由是……”制片人忍不住说道。米振扬说要换女主角,这实在是有些意外,而且太突然了。

“我们振林不喜欢这个演员,换掉她吧。”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余地。

“米总,如果换掉宫云,我们一时之间不容易找到合适的演员,剧马上就要开拍了,我们会很被动。”制片人觉得,米振扬是个商人,怎么能这么感情用事,仅仅是因为不喜欢,就要换掉演员,这太不像商人之举了。

“无论如何要换掉。”米振扬这边却不容置疑。

制片人略略一沉说道:“米总,其实宫云来出演这部戏,不仅是她合适这个角色,还有肖总的推荐……”

制片人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他提到的这个肖总是本省一个大财团的老总,资财雄厚,肖总一直在捧宫云,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李导演也在一旁说道:“我们和演员都是签过约的,如果我们提出要换演员,就是我们毁约了。”

米振扬蹙着眉头,“换演员带来的一切后果,由振林来承担。”他的态度没有半分的改变。

他说完,一直在他身旁的助理施倩对制片人和导演说:“王制片,李导演,本来今晚上米总打算安排个饭局跟两位一起吃个饭的,可是他刚刚出院,身体不太好,所以就改日了。换演员的事情,米总的意见已经很明确了,还请二位尽快找到合适的人选。另外我们希望媒体的报道要倾向于我们这边,对外界解释的时候要突出一下宫云自身存在的一些问题。”又对米振扬说,“米总,你该回去吃药了。”

米振扬这边就起身,制片人和导演虽然觉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起身,送了米振扬出去。

第六十二章莫名的决定

天已经很晚了,林夕对一直守在她旁边的楚浩哲说:“浩哲你回去休息吧,不用总在这里守着。”

楚浩哲说:“你的药还没有打完。”

林夕看看悬着的液体,也已经快滴完了,就说:“一会儿这药滴完了,我就按铃叫护士,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

他一天跑前跑后的,也该休息一下了。

他却还坐在床前,说道:“当年在巴黎,你照顾我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有跟你客气过。”

这会儿他又旧话重提,林夕说:“浩哲,你怎么总是记着那些事情,我都快想不起来了。”

楚浩哲的眼神深邃,“巴黎的那些日子,那些事情,我永远不会忘,因为那于我,是最温暖美好的记忆。”

面对他深邃的眼神,林夕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浩哲你回去吧,你在这里,我也没办法睡着。”

楚浩哲犹豫了一下,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制片人找他说有重要的事情,他只得起身,“那我先回去,有什么事情,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夕点点头。

楚浩哲走后,病房里陷入了沉寂,林夕在灯光下,看着药水一滴滴滴下来,心里忽然觉得好空。

她想起自己睡着的时候做的那个梦,为什么她会做那样一个梦呢?难道对米振扬,她还充满着想念和渴望?可是,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是自己最想逃离的人。

护士来拔了针之后,林夕就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间,又觉得有人抚摸自己的脸颊,微凉的掌心,熟悉的味道,满满的又是他的气息。

我又在做梦了。林夕想。

这样的梦,她做过好多次,她记得她在美国做手术的前夜,也做过同样的梦,也是在这样的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到有人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轻轻抚摸她的头发,那感觉还非常的真实。

此刻,她没有睁眼,因为她觉得,这就是一个梦,或许她一睁眼,这个梦就要碎了。

后来,林夕慢慢地睡熟了。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清晨,刚刚睁眼坐起身来,就听到窸窣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柔和的说话声,“林设计师,你醒了?”

居然是施倩,林夕问:“施倩,你怎么来了?”

施倩的手里还捧着一盆花,她把花放在窗台上,又转身回到床前,说道:“我昨天就来了,只是办完事情有些晚了,就没有过来看你。我给你带来一盆桔梗花,你是米家镇人,这花,你一定喜欢。”

林夕往窗台上看一眼,那果然是一盆桔梗,此时开得正艳,那飘过来的淡淡花香给她一种舒适踏实的感觉。施倩真是个细心人,居然知道她喜欢桔梗花。

“谢谢你。”林夕由衷地说。

“不客气。”施倩笑道,“你安心养伤,从现在开始,我在医院陪你。”

“你陪我?这怎么可以呢?”林夕不想麻烦任何人,何况她跟施倩也算不上是很亲近的关系。

施倩说:“你现在受伤了,总要有个人照顾的,我正在g城,临时也没有别的事情,所以才来陪你的。林设计师,从现在开始,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

她的笑容温和而美丽,可是林夕摇摇头,“我这里不用照顾,真的,我今天就打算出院了。”

“今天就出院?”施倩看看林夕的头,上面还裹着纱布,“这怎么行,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林夕说:“我伤得不重,昨天已经治疗过了,今天再打打针消消炎就可以出院了。我的设计还没有做完,再要待在医院里,要耽误剧组拍戏了。”

施倩微笑,“你都受伤了,心里还一直牵挂着工作。现在只有女主的服装没有设计好,你倒是不用着急的,因为女主要换人了。”

“换人?”林夕有些惊讶。宫云是有名的演员,怎么能说换就换呢?

施倩却很笃定地说:“对,要换人了,女主要换,这是米总的决定。”

她说米总的决定?米振扬难道来g城了,他难道出院了?林夕忍不住问道:“他的病好了吗?他出院了?”

施倩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像是有些担心似的,“米总的病还没有好,可是他急着出院,谁劝都没有用。”

他的性情,林夕最知道,特别执拗,总是不肯听劝的。现在他这样不听劝,执意出院,简直就是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他怎么可以这样!可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林夕垂了眼帘。

施倩看到林夕表情的变化,不过她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是不方便插嘴的,就说:“林设计师,出不出院,我们要听医生的。你早上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林夕说:“谢谢,我并不饿。”

施倩说:“不饿也要吃一点,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

林夕不想麻烦施倩,就说:“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施倩,我这里真的不用陪,我自己可以的,下午打完针,医生肯定会同意我出院的。”

施倩说:“不用跟我客气,我来也是……”她只说了半句,又把下面的内容咽了回去,说道,“这样,我去买几样吃的,你一定得吃一点。”

“不用了……”林夕的话还没有说完,施倩已经转身走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共处一室 第六十三章共处一室1

林夕到了傍晚就出院了,是她执意要出院的,一来她不想烦劳施倩在医院里照顾她,二来她也想尽快把剧组需要的服装准备好。现在工作对林夕而言,是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想让自己在工作中获得一种内心的踏实。

施倩开车送林夕回宾馆,路上,林夕抱着那盆桔梗花,对施倩说:“谢谢你的细心,这桔梗花带给我安宁。”

这熟悉的花朵、熟悉的味道,都让林夕觉得惬意舒适。

施倩浅浅一笑,“不必谢我,并不是我细心,这花是有人让我带来的。”

林夕心中一动,她马上知道施倩说的是谁了。她再看那盆桔梗花的时候,心中不禁微微疼痛起来。

宾馆到了,施倩的房间不跟林夕一个楼层,她要送林夕会房间,林夕拒绝了。

谢过施倩,林夕一个人抱着那盆桔梗花从电梯走进自己住的楼层,打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马上映入眼帘。

是他,他此刻站在窗前,他的侧影瘦削寂寥,这会儿林夕看了,觉得眼睛有被刺伤的感觉。

半晌,还是林夕先开口,“你怎么来了?”对于他是怎么进入这个房间,她倒是并不惊奇,以前这样的事情,他也做过。

他转过身,林夕才看到他脸色苍白,他的病还没好,非要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呢?他现在还是完全没有爱惜自己的想法吗?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语。当初他们遇到一起,常常会吵架,如今却是一味的沉默。

林夕手里还捧着那盆桔梗花,他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提过桔梗花,也绝少提到米家镇,怎么又要让人给她送这花来?

他看着她良久,看到她的胳膊微微有些颤抖,就走过来,拿过她手中的那盆花,她这才又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说完了,才想起这话她好像问过了。

他把那盆花放到窗台上,才缓缓说道:“你什么时候成了忍气吞声的性子?”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以前她经常跟他吵架,在他面前不像是忍气吞声的性子,如今被人打破了头,却没有追究。

林夕并无心说这个,他应该在医院里,而不是待在这个房间,林夕说:“你走吧。”

他回过头来,“等你的伤好了我就走。”

这么说,他打算留在这里。这这么可以?“你这又何必呢?”林夕说。他们早就该是陌路人了,她希望自己的心像一湖平静的水,可他偏偏又来丢上一颗石子做什么呢?

他望着她,“你就这么恨我?”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难道这些年,一直在恨的,不是他吗?是他一直恨着她,而她一直在他的恨和折磨下生活。

林夕说:“是你一直在恨我。”

“可是最终更决绝的是你,你一直都不肯不恨我,这么些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从来没有过放下恨的打算,对吗?”他看着她,眼底里有黑沉沉的光,深邃而苦痛。

林夕说:“我原本没有打算恨,刚刚遇到你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恨你,是你在恨我,这个问题也是我应该问你的,米振扬,这些年来,你对我的恨,你可曾想过放下?”

那簇光还在他的眼中闪烁,他说:“我想过,有两次,我想过要放下恨,我想要遵照我内心的渴望活着。一次是我们一起从山上摔下来的那一次,你把你的血输给我,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都是我们两个人的,我决心放下一切,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再也不想恨你,不想活得那么累。可是我做了那样的打算不久,我妈妈就去世了。”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你说,面对我妈妈的去世,我怎么能放下?我发现我还是放不下。”

林夕低了头,她听到他说自己的身体都是他们两个人的,鼻子就酸涩起来。

他接着说:“第二次,就是你出车祸的时候,面对那样的你,我觉得其实什么都是可以不在乎的,可是你不能给我照顾你的机会,你说宁愿死也不要跟我在一起。”他的声音愈发低哑起来。

久久的沉默,空气凝重的仿佛要让人窒息,最后,林夕抬起头,“所以,我们没有在一起的缘分,我们谁都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离得远才能避免伤害,所以,请你走吧。”

她的声音虚无飘摇,像是失却了力气。

他盯着她,她的头上还缠着纱布,她受伤了,他听施倩告诉自己这个消息之后,就不顾主治医生和卢新生的阻拦,径自跑到这里来了,他不能忍受别人伤害她,一点都不能。但是现在,她却不允许他为她做任何事情,她一再地赶他走。

“我说过在你伤好之前我不会走的。”他的话音刚落,门铃响了。会是谁呢,这会儿来按门铃。

第六十三章共处一室

林夕走去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施倩。

施倩问:“林设计师,米总在吗?”

林夕闪开身子,“请进来吧。”

施倩跟进来,看到米振扬正站在屋子中央,面色极其凝重,施倩知道这个时候他不希望别人来打扰,可是她也是没有办法,她说:“米总,剧组的女主角宫云一定要见你。她现在找到宾馆来了,说一定要见你一面。”

施倩已经跟宫云解释了半天,请她回去,可是宫云说什么都不肯,非要见米振扬一面。施倩被她缠得没有办法,只好来告诉米振扬。

没想到米振扬说:“请她到这里来吧。”

施倩应声出门,林夕问:“请她到这里来做什么?”她跟宫云刚刚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她不想在这里看到宫云。

米振扬却说:“你不觉得,她欠你一个道歉吗?”

他刚刚说完这句话,门铃又响了,林夕又走去开门,这回站在门口的是宫云。

宫云看到林夕,愣了一下,马上又露出了然的表情,怪不得制片人告诉她,投资方那边一定要更换演员,她宫云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找到宾馆来,她一定要来问个清楚。现在看到林夕在米振扬的房间里,她觉得事情很清楚了,原来自己被换掉是因为这个女人。

不过既然来了,宫云还是要进门问几句的,她看林夕的眼神中带着傲慢,“请问米总在吗?”

林夕让开身子,宫云走了进来。

宫云是第一次见到米振扬,没想到这个人很年轻,而且长相出众,只是,脸色极为冷峻。

“米总你好,我是宫云。”她开门见山地说道。

他并没有寒暄的意思,只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宫云说:“我不明白,米总为什么忽然提出换演员,我跟剧组是签过协议的,难道剧组说换人就换人吗?”

她出道以来,几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她都是被人赞着捧着,现在忽然有人要炒掉她,她能忍得下去吗?

米振扬说:“宫小姐,刚才林设计师去给你开门,你没有看到她头上的伤吗,这伤好像跟宫小姐有关吧,我好像没有听到你说道歉的话,一般情况下,我们伤害了别人,都是要表达歉意的。”

他倒是毫不遮掩,看来他执意要换掉她,还真是因为这个女人。宫云看了林夕一眼,林夕此刻站在一旁,并不说话,脸上不悲不喜,看不出是什么心思。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设计师,居然跟投资人有关系,他们是什么关系?情人?宫云心里这样想着,转回头对米振扬说:“林设计师受伤,是个意外,我并不是存心的。”

“不管是存心还是无意,伤害总是事实吧,宫小姐既没有去医院看看,也没有打个电话问问,甚至刚才跟林设计师打了个照面,都无视她头上的伤,难道当了明星,就可以失去起码的礼貌和善意吗?”米振扬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直压迫力,句句敲打着宫云的心。

宫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过了好久才说:“难道米总因为这一点小意外就要换人吗?”

米振扬说:“我不认为这是小事,如果这事情传扬出去,对宫小姐的形象怕是也有损吧,现在的观众或者说粉丝,看重的也不仅仅是演技吧,还有艺德。若是因为艺德的问题影响了演员形象,也就影响了收视率,我作为投资人,自然是要为这些做考虑的。”

他说的头头是道,宫云却觉得他是在强词夺理,她冷冷一笑,“拍这个片子,是导演制片人找的我,如今要换人,却拿不出什么理由,这实在说不过去吧。”被换掉实在是有损面子,而且若是传扬出去,也会对她的演艺事业造成不好的影响,宫云可不打算轻易罢休。

米振扬神情也冷淡:“你说没有理由,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理由吗?不但是,而且是很重要的理由。难道对宫小姐来说,艺德并不重要吗?伤害别人对宫小姐来说都是小事情吗?亏得这里没有记者,不然,要是报道出去,怕是也不好听吧。”

他看着宫云,眼里带着的威严压迫的宫云低下头去,不过,她很快又抬起头来,“米总,一次小小的不小心就要上升到艺德的角度,我觉得有些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意思。”

米振扬毫不相让,“出现意外、造成伤害却不道歉,这是一般有良知的人做不出来的,说是艺德并不过分。不管你是不是要离开剧组了,宫小姐,请你给林设计师道歉,否则的话,我会请律师跟你说话。”

什么?这点小事也要找律师?看来,他是要为这个女人出头到底。宫云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但是她也知道,如果这事儿闹大了,确实对自己的形象是有影响的。

宫云转向林夕,见她还安静地站着,虽然气不打一处来,还是说道:“林设计师,我为这个意外向你道歉,虽然这是个意外,但是医药费我来负责好了。”

林夕表情淡淡的,“医药费不必了,我已经付过了。”

第六十三章共处一室

门并没有关死,施倩敲敲门进来了,“宫小姐,米总刚刚出院身体不太好,有什么事情,宫小姐跟我来谈吧。”

宫云发现米振扬的态度果决,而且似乎抓住艺德这一点不放,让她颜面扫地,她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也许她需要找别人来说说,寻找转圜的余地,她于是就跟着施倩出去了。

两个人出去了,屋子里又陷入了安静,林夕说:“其实不必……”

“为什么一定要忍气吞声的,她对你的轻视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他打断她。

林夕也并不是不生气,落地灯事件虽然是个意外,但是如果当时宫云不是那么傲慢和激动,那个意外也不会发生。但是逼出来的道歉,毫无诚意,又有什么意思呢。她说:“那样做,是她的行为方式的问题,她并不是对我一个人这样。”

米振扬说:“所以才要换掉她,她不会红太久的。”

太过傲慢,连粉饰一下自己也不肯,这样的人星途不会是太宽广的。

虽然他是来帮林夕出气的,但是林夕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她希望他回医院去。

“你回去吧,米振扬。”她说,“我要休息了。”

他直愣愣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回云海?”

他这不是疑问,而是反问。如果她不回云海的,他又何至于这样痛苦。让他知道她就在近旁,却又不能靠近,这种感觉让人无法忍受。

林夕说:“我在哪里,似乎跟你都没有关系了。”

“可是我的身体里有你的血液。”他的声音苍凉痛苦。

“那又怎么样呢?”他们本是对方生命中的冤孽,越是靠近,就越是痛苦,林夕说,“米振扬,过去那种日子你还没有过够吗?我根本连想都不愿想起。”

她是这样的决绝,决绝到不给他一点余地。

他也想过要远离,他也想过要离她远一点,可是他的行为很多时候并不受意志的支配。她走出他的生命,就像把他的身体割得支离破碎一样,他已经没办法忍受这样的疼痛。

清醒的时候,他说不出情话,他也不会哀求,可是,他不想就这样走掉。

林夕说:“你走吧,我要睡了。”

他还站着没有动,林夕说:“你走吧,米振扬,你走吧。”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激动,她很久没有这样激动了。

他站在那里,身体僵直,许久,她听到他的呼吸有些粗重,而且像是很困难,她有些忐忑起来,他是从医院过来的,他还在病着。

好久,他还是一动不动,呼吸越来越不畅,林夕害怕了,走到他面前,见他的脸色已经由苍白变成暗红,跟上次病发作的时候很相像。

“米振扬,你怎么了?”林夕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法控制地带着颤音。

他的手轻轻捂着胸口,额头上是汗珠,林夕马上知道,他的病真的发作了。

她急忙扶住他,就在她扶他的刹那,他的身子险些栽倒。

林夕用了最大的力气扶住他,这个房间里没有沙发,林夕把他扶到床边,扶他坐下,“告诉我药在哪里?”

现在当务之急是给他吃片药。

他指指窗台,林夕这才看到有个包在窗台上,急忙奔过去,打开那包取了药,又倒了水回到他身旁。他此刻已经倒在了床上,林夕扶他起来一点点,帮他把药吃了,又扶他躺下。

林夕觉得自己的心缩成了一团似的,紧张地手脚也有些发抖。

他这次服了药不像上次一样恢复得快,很久了,他的呼吸听上去还是不匀净,脸色也依旧发红。

林夕有些不知所措了,“我们去医院吧。”

他轻轻摆摆手,声音微弱,“不用。这药服久了,药效不那么快。等过一阵子会好的。”

他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林夕忍不住说:“你这是虐待自己,明明病情越来越重,为什么不早点去医院治疗?”

他使劲喘了几口气,说话很费力,“治疗好了又有什么用,我不知道我生命的意义在哪里。”

林夕又觉得嗓子被什么堵住了。

过了好一阵子,他的脸还是一片赤红,林夕觉得自己的恐惧在加重,她知道这个人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害怕,她忽然有些明白他面对失明的自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为什么说什么都可以放下。

面对这样的他,其它的事情,好像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好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不忍离开 第六十四章不忍离开1

过了好久,米振扬脸上的红色微微褪下去一点儿,但是心跳还是不太平稳,林夕的心也愈发忐忑起来,“我们还是去医院吧。”她不能就看着他这样。

他却拉住她的手,“这么晚了,去什么医院,一会儿就没事了。”声音依然喘息断续。

他的手格外灼热,可能是因为发病的缘故。

林夕任由他拉着,似乎自己一松开,这份热力就消失了,他就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一样。

他此刻其实意识是模模糊糊的,拉着她的手,口中喃喃说着:“我不能放开,要不然,你又要离开我了。为什么,你一定要离开我?”

这样的话说得她心痛,林夕觉得有一股苦痛委屈的气息往上翻滚,一直翻滚到咽喉处,就哽在那里,说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手心依然灼热,口中还在喃喃说着,“别离开我,不要走。”清醒的时候,他说不出这样的话,但是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就能够表达内心的真实。

林夕说不出话,但是轻轻地点头,他现在这个样子,她怎么可能走。

他牵着她的手,似乎安心了很多,呼吸微微沉稳了一些,闭着眼睛躺着,气息慢慢变得匀静。

好久,他一直都没有动,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刚刚要抽一抽手,他却又抓紧,“不要走。”

她的心里又是一阵痛,以前的他,是那么强悍,对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命令和威压,那个时候,她想到的只有反抗或者逃离,可是每当他在她面前表现出虚弱的一面的时候,他说出来的话就会让她心痛。虚弱的时候,他多么像一个孩子,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林夕干脆坐在床边,轻轻说道:“我不走,我现在不走,你睡一会儿吧。”

他的手轻轻一用力,林夕还没有坐稳,身子一下子倒下,倒在他的身边。

熟悉的气息,马上包围了她。

这气息,曾经缠绕她很多年,似乎曾经也变成了她的一部分,以前她没有意识到,这会儿重新躺在他的身边,被他的气息包围,她忽然有一种丢了的东西失而复得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想流泪。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这难道不是她一直怨恨着、想逃离的人吗?她不是从来都没有爱过他吗?难道,她刚才产生的那种感觉,只是源于她曾经习惯了那个气息?

也许,对一个曾经纠缠了十几年的人,感情总会是复杂的吧。这个人让她说不清爱与恨,这个人难道真的是她生命里的毒吗?

他的手还在紧紧抓着她的手,他的脸贴近着她的脸,他呼吸到的是她的气息,这是他梦里一直在想念的感觉,此刻,她终于就在他的身边。他的旁侧,不再只有那一枕的微凉。

可是,他恐惧着,这一切,他害怕这也许只是刹那的拥有,很快,就会消失。任他怎么抓,都抓不住。

“别走。”他说话间,热热地气息就在她的脸侧。

“我不走。”她柔声说,话语间带着浓重的鼻音,她的声音哽咽,只是没有眼泪。

她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还会躺在一张床上,隔得这样近,呼吸相闻,以前她以为,自己已经逃离。而现在,面对这样虚弱的他,她没有办法决然离开。

他病着,病得这样重。

就这样陪着他吧,何必给自己那么多的原则,只要他能好起来,别的暂时不去想。

第六十四章不忍离开

午夜,林夕一直没有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片药的缘故,还是身体状况太差了,米振扬睡着了。

他熟睡的样子,像个孩子。林夕在壁灯的微光下看着他的面颊,他的面颊带着一点点残存的微红,是病中的模样。

林夕伸手摸摸他的面颊,还微微有些发热,他并没有完全恢复如常,他现在能够安静的睡着,只是那片药暂时起了作用罢了。

不能总是这样,药物已经越来越不能起到缓解作用,他必须得好好治疗。

林夕轻轻拿掉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静悄悄地起身,来到了洗手间,轻轻把门带上,她拨通了卢新生的电话。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扰你,卢医生。”林夕说。

卢新生那边的声音有些迷糊,大约刚刚在睡梦之中,不过醒转过来之后,他还是很快判断出了对方是谁,说道:“你好,林夕。”

“卢医生,我想问问,米振扬现在的病情是什么状况,为什么吃了药之后,不能马上起到医治的效果?”记得上次,也是在宾馆里,他的病发作,他吃了类似的药,很快就有起色了,可是这次,服了药之后,好久他都恢复不过来。

卢新生的声音比刚才清醒多了,他说:“他的病又发作了吗?我的担心果然没有错。振扬本来正在住院,正到了治疗的关键期,这次我们请来了国内的治疗这个病最专业的专家,想给他做个彻底的治疗,可是在治疗最关键的时刻,他偏偏要离开医院。他听说你在g城那边有事情,说什么也要走,我们谁都拦不住他。”

林夕这边沉默。

卢新生又说:“他吃的是一种特效药,这种药在短期内服用会有些效果,但是长期服用,身体会产生耐药性,所以效果一次比一次差。振扬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仅靠吃药就能维持的。他必须住院医治,不然,日后的健康状况很让人忧虑。”

卢新生是米振扬多年的好友,这个时候,他的确也是替米振扬着急的,他说:“林夕,我想,现在能够说服振扬住院彻底接受治疗的,只有你。”

林夕依然沉默着。她终于能够逃离,现在怎么能够再去蹚这一道浑水,让原本平静的一切,再翻起重重波涛。

卢新生说:“林夕,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执意离开,我只是觉得,自从你离开之后,振扬的病情进一步恶化了,他心情不好,又一味在工作中透支自己的身体,我们劝他住院治疗他又不肯,所以才会发生前阵子那种眩晕昏倒的情况。他迫不得已住了院,现在刚刚开始治疗他就又出院了,这样的治疗怎么可能有效果。林夕,现在是振扬最需要帮助和关心的时候,他这个人不善于表达,可是我想他对你的心,你应该能够感觉到。你的话对他最有影响力,你劝他住院的话,他一定会听。”

对于米振扬和林夕的关系,卢新生了解一些,但是面对他们的分分合合,他也只能在一旁看着,不便多说什么,不过今天,他真的想说一说,他希望林夕在这个时候,能够劝劝米振扬。他笃定地觉得,米振扬一定会听林夕的话。

林夕终于开口道:“我试试吧。”

卢新生那边很高兴,“那太好了,林夕,你好好劝劝振扬,最好他明天就能回医院,不然前面的治疗就前功尽弃了,另外,他的情绪必须保持平稳,否则治疗效果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第六十四章不忍离开

米振扬醒来的时候已经晨光熹微,他睁开眼就开始寻找,昨夜她明明就在身边,怎么现在又不见了身影,难道那又是一场梦?

“你醒了?”他在寻找间听到她的声音。她从洗漱间出来,刚刚洗过脸,她的皮肤看上去莹润光洁。

她的确还在,他不是在做梦。

他动一下,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昨晚上,他的病又发作了,他记得是她给自己吃了药。

她走过来,“你觉得怎么样,头晕吗?”

她的声音那么柔和,她随便说一句话,就带着魅惑的力量。他每天能够听到许多声音,有的也甜美好听,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声音像这样带着迷惑他的力量。他天生对她的声音缺乏免疫力。

他没有说话,伸手轻轻拍一下旁边,示意她坐下。

她就顺从地坐下来。

卢新生说,他要保持平稳的情绪,这个时候,还是顺从他的意思吧。

他说:“能陪我躺一会儿吗?就一会儿。”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在呓语一样。不过,终于不像昨晚那样说话断断续续,没有力气。

林夕犹豫着,她怎么能够一步步失去原则,她本来是打算好要远离他的。可是他现在就像一个虚弱的孩子,一点点拒绝和伤害,就有可能会让他的情绪和身体陷入危险之中,她顺从地轻轻地躺在他的身边。

她的发间,飘过来一缕幽香,一缕属于她的独特的熟悉的幽香。

邢媛的头发跟她有些相像,但是却永远不会有她的味道。没有一个人的味道,是跟她一样的。

他轻轻抚弄一下她的发丝,闭上眼睛,觉得这味道也带着眩惑的力量,让他的情绪变得温柔起来,但是温柔中却又含着一丝丝苦痛。

十四岁的时候,他第一次闻到这发丝间的味道,从此,这味道一直缠绕着他,让他难以自拔。

他的手轻轻牵动她的发丝的时候,也牵动了她的心,她闭上眼睛,不想睁开,她也不想思考,不想思考自己这样躺在他的身边是应该还是不应该。

就这样躺一会儿吧,管它应该不应该。

林夕觉得,自己的思想常常是分离的,有时候原则性很强,有时候又完全没有了原则,尤其是离他太近的时候,是最容易丧失原则的时候。

他在那发丝的清香里变得心笙摇荡,好想要亲吻那发丝,亲吻她的面颊,她的整个人,都带着迷惑他的力量。可是他不敢,他怕那些举动会把她吓跑,那么这样的时刻,就没有了。

如果时间就此静止,该有多么好。

两个人静静地躺着,谁都不说话,彼此能够听得见对方的心跳似的,他们曾经有过最亲密的举动,也曾经做过最最伤害对方的事情,说过让对方痛彻心扉的话语。如今,他们只是这样默默无语的紧挨着躺着。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床边也染了一片亮白,还是林夕先睁开眼,“该起床了。”她柔声说,又问,“你想吃点什么?”

“我想喝一碗你做的粥。”他说,说话间还在闭着眼睛,不想睁开。

“好。”她说,“不过在这里办不到,得回云海去。”

他没想到她会说“好”,诧异地睁开眼睛望着她。

她说:“答应我,回医院去,配合医生治疗。”

他没有说话。

她说:“我不想看到你昨晚上那个样子。”

他重新闭上眼睛,“你在同情我?”

“不,”她说,“我不可能同情你,我就是不想看到你昨晚上那个样子。你不是想喝我做的粥吗,那就住院,我会天天给你送粥,等你好起来,才更有力气吃饭喝粥。”

“你真的答应帮我煮粥?”别的,现在还无从说,他不敢提进一步的要求。她居然答应给他煮粥,这已经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只要你回去住院,我就答应你。”她说,“我这边的设计也暂告一个段落了,正好需要回公司一趟,我们现在就启程,一道回去。”

他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我一定要听你的?”

“因为你想喝粥。”她说。(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照顾他 第六十五章照顾他1

车子行驶在从g城到云海的高速路上,施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问米振扬,“米总,去公司还是家里?”

“去医院。”坐在米振扬旁边的林夕说道,且话语十分的笃定。

米振扬没有说话,施倩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司机说:“去医院。”

四个人都不说话,车里太安静,施倩就打开了音乐。

这车里放着的碟子里,都是米振扬喜欢的音乐,歌一放出来,却是很老的歌,“哪一个人哪一双眼,不需要爱人的安慰,哪一颗心哪一份情,不想要牵手到明天。情若似花开花谢,爱终究沧海桑田,别问我该如何才会到永远。看世间缘起缘灭,莫笑我无怨无悔,谁又懂怎样爱才是真永远……”

司机专心的开车,其余的人都在静静地听歌,刘德华是林夕喜欢的歌手,以前听这首《真永远》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感慨,这时候听起来却觉得那么令人怅惘,敢问这世上,可有真永远吗?有哪些人,那些感情,面对花开花谢,面对悲欢离合,不会变成沧海桑田,还会无怨无悔地想要一个真永远?

忽然间,就有一种悲伤的情绪占据了林夕的心,车里的音乐还在继续,“我看不见我听不见天长地久的诺言,我只看见我只听见曾经拥有的缠绵,我看不见我听不见天长地久的诺言,我又看见我又听见曾经拥有的缠绵,曾经拥有的缠绵……”

林夕轻轻闭上眼睛,倚在座椅的靠背上,心里各种情绪在奔涌,可是,她不想在他旁边表现得太过伤感,她想平静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没有睡好觉的原因,林夕居然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施倩回头看了一样,见林夕闭着眼睛,睡着了,米振扬则僵直地坐在她的旁边,冲施倩轻轻摆摆手,施倩会意,把音乐关得低低的。

她睡着了,额角还沾着一点纱布,她的伤其实未愈,却要急着回云海去,她虽然不说,但是还是关心他的吧?

她的眉心处轻轻皱着,似乎心情沉重,她的呼吸清浅,发间带着淡淡的幽香。

米振扬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仔细地看她,心里带着淡淡的伤感,也有些担心,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会走掉,会决然离开。

她只是劝他回医院治疗,只是答应给他煮粥,别的,她没有应许,而他,也没办法提出来。

车子开得又快又稳,林夕就这样睡得酣然,等她醒转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云海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她轻轻睁眼,见自己居然倚靠在米振扬的肩头,自己睡得太熟了,不知不觉整个身子就歪了过去,这一路,难道自己一直倚在他的身上。

他见她醒来,动作也没有变化,他安静地坐着,似乎担心自己一动,她的头就会离开他的肩。

她还是立即坐直身子,“我怎么睡着了?”往车窗外看看,“已经到医院了,怎么不早点喊我?”

他没有说话,施倩回头道:“米总见你睡得太香了,不忍心叫醒你。”

林夕的脸不知怎的微微有点发烧,急忙说道:“医院到了,我们下车吧。”

第六十五章照顾他

他还住进了原来的病房。

卢新生和主治大夫一起过来看了看,主治大夫走后,卢新生说:“振扬,你这次可要答应不能乱跑了,你这身体正在康复期,硬要出院的话治疗可就前功尽弃了。”

他不说话,卢新生看看林夕,“林夕,你的头需要去外科看看吗?”

林夕摇头,“已经好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桃子急乎乎地进了病房,她接到电话知道林夕要回云海,估计着这会儿是到了。

桃子见林夕的额头还贴着纱布,也说:“要不然去外科看看吧。”

林夕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小伤,很快就好了。”

桃子说:“什么呀,一定得好好看看的,要不人,有可能会留疤的。”

林夕说:“留疤也没什么关系的。”

“怎么没有关系,”桃子说,“你还是没嫁出去的人呢,要是留了疤,可要把男人都吓跑了。”

她这样一说,见林夕脸色有些尴尬起来,又看看米振扬,说道,“当然,有些人是吓不跑的。”

米振扬这时候说道:“还是去看看吧。”

林夕对卢新生说:“我真的没有关系,如果痛或者需要换药的时候,我再过去。”

林夕见米振扬已经安顿好了,就要走。

米振扬却忽然轻轻说道:“你要去哪里?你答应过给我煮粥的。”声音还是微微带着孩子气。

林夕说:“我就是要去煮粥的。”

虽然不想让她离开,但是也不能强留,米振扬把钥匙拿出来给林夕,“你去我那边煮粥吧。”林夕没有接。

出了病房,林夕说:“桃子,你帮我找个住的地方吧。”

林夕回云海后,一直住在苗长恒那里的,现在苗长恒家里是不能过去住了,一下子要找到合适的住处成了问题。

桃子想了想,说:“一时半会儿哪找得到合适的房子,不如你先住我们家吧。”

“这怎么可以。”林夕说。桃子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结了婚,林夕跟米修平又不爱说话,住在她家里是万万不可的。林夕说,“要不然我住宾馆吧。”

桃子笑道:“住宾馆怎么煮粥?他刚才不是说了,要喝你煮的粥。他这个人是最执拗的,你若是不肯兑现诺言,怕是他马上就要出院了,你看他现在的样子,能出院吗?”

桃子说的对,他是最执拗的。宾馆不能住,可是总得找个地方住呀。

桃子又想了想,说道:“不如你就住在米振扬那里吧。”见林夕马上露出抗拒的表情,又说,“他反正也不在家嘛,等他出院了你再搬走就是了。就算是过渡期,这几天我就赶紧帮你找房子。”见林夕还在犹豫,又说,“你对他家里的厨具也熟悉,煮粥会很方便,估计他很快就出院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林夕想了想,“可是他家里……”

桃子马上会意,“放心吧,他家里没有别人,修平去过,他说米振扬就是一个人住,从来不把别人往家里带。”

其实林夕答应给米振扬煮粥是迫不得已之举,她觉得,自己总不能看着他身体那么差,病情那么危险,却不去医治。可是她也知道,他现在身边是有别的女人的,她不应该纠缠进去的。

桃子又说:“夕,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邢媛的外形跟你有点相像,尤其是头发,我想米振扬……”

林夕打断她,“桃子,别再说了。”她不想听这些,她也不想去想这些事情,她说,“好吧,我暂时住在他那里吧。”

第六十五章照顾他

林夕身上还一直带着他家的钥匙,对此,林夕也解释不出原因,她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忘了丢掉,她一直在治疗眼睛,怎么会忽然想去去扔一把钥匙。

桃子有事情先走了,林夕出了电梯,走到他家的门口,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转,门马上开了,原来,他一直没有换锁。

重新走进这套房子,林夕心里泛起异样的情绪。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跟这里有任何关系了。

可是,她今天又踏进了这个门。

屋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沙发、茶几、壁灯、电视,就连他常常喝水的杯子,还是习惯性地放在电视机旁边。

她手工做的那个垫子还在,还安安静静地放在那把藤椅上。

屋子里没有新添的东西,有的只是一些旧物。

门口,她以前穿的那双拖鞋居然还在鞋柜里,就摆在他鞋子的旁边。林夕想,他是个在家务上极其慵懒的人,所以这一切他也懒得去改变吧?

面对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林夕的心里忽然百感交集,在这里,他们曾经有过最最亲密的举动,也曾经用语言的利剑把对方伤得体无完肤。

林夕习惯性地换上那双拖鞋往里走,觉得腿都有些紧张地抖动。

可是她还是走进来了,因为,她要给他煮粥。

林夕走进厨房才发现,他家里根本连一把米也没有了,冷锅冷灶的,大约这半年多,他很少在家里煮饭,对,他怎么会在家里煮饭?他其实根本就不会煮饭。不知道这半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看样子,他也真的没有带什么人到家里来住。

林夕也多多少少能明白他为什么不带邢媛过来,他这个人内心其实封闭得很严实,他极其抗拒别人走进来,他色厉内荏,总担心自己内心的脆弱让人看到,他很难短时间接受一个人。

也许日子长了,他就能接受邢媛了。

那是个聪明玲珑的女子,跟他在一起也许是合适的。

林夕重新换了鞋,下楼去附近的超市买了米,她还顺便买了一些菜,她总不能真的只去送一碗粥吧。林夕觉得,自己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几个菜其实也是复习一下厨艺。

第六十五章照顾他4

林夕把粥和菜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她在病房外面遇到施倩,施倩说:“你可来了,林设计师,我们本来想给米总准备午饭的,可是他不肯吃,他说等一等。我想,他一直在等着你给他煮的粥。”

看到施倩脸上也有倦容,林夕说:“施倩,麻烦你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她说完了,忽然又觉得,她站在什么立场上对施倩说感激的话呢?施倩照顾他,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施倩这时候已经微笑着点头,“那我走了,林设计师。”

林夕轻轻走进病房。

米振扬躺在床上,正在输液,眼睛本来闭着,可是她的脚步声一响起来,他马上睁开眼睛。

她把保温桶放在床头,也不说话,轻轻打开那保温桶,把粥先取出来。

他们有很多习惯是相像的,比如,都喜欢喝粥。

他也不说话,注视着她,看着她把粥端到自己眼前来。

他此刻已经坐起来,却并不伸手去接那盛粥的小碗。难道他想让她喂他?他的胳膊又不是不能动。

林夕的手停在他的面前,示意他把碗接过去,他终于还是接过去了,舀了一勺,轻轻送进嘴里。

梧桐树粥店的粥特别好喝,但是也总比不上她煮的粥的味道,这味道,是他曾经迷恋的味道。

他喝完了一碗粥,她又把饭菜碗递给他,他问:“这粥,你在哪里煮的?”

“你家。”她轻轻地说,垂着的眼帘也没有抬起。

他的表情比刚才更加放松和舒畅,接过那菜碗,吃得很开心。

吃完了,他好像又想起刚刚的话题,“你没有扔掉那房子的钥匙?”

“忘记扔了。”她说。

她的声音很平静,他的心里却掠过一道喜悦。但是见她已经在收拾碗盘,又有些着急了,“你要去哪里?”

“我收拾一下这个,然后去公司,我在g城设计的那些演员的服装,总要制作出来的。”她说。

“可是……可是你的伤还没有好?”他一时找不出阻碍她走的理由。

“这点小伤没有关系的,我得马上去公司,这个工作不能再耽误了。”她说。

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她收拾完东西,又说:“我晚上还想喝这样的粥,另外,我想吃红烧鱼。”

他孩子气的时候,让人心软。卢新生说过,他现在要保持情绪平稳、心情愉快,所以她不能违背他的意思。

她并没有看他,口中说道:“你得吃清淡的。”

他倒是很好打发,“清淡的也可以。”

他的话刚刚说完,她已经转身走出去了。

他不知道她能在他的身边待多久,清醒的时候,他也说不出让她不要走的话语,他只能像现在这个样子,留出一时算一时。

第六十五章照顾他4

林夕走出病房,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电梯门开了,邢媛走了出来,两个人正打了一个照面。

邢媛看到林夕,微微一怔,不过神态中很快露出了几分了然,怪不得米振扬忽然出院,原来是去找她了。她难道已经答应回到他身边来了?

林夕看见邢媛,也觉得无话可说,这样遇到了,说寒暄的话倒显得多余,刚要走,邢媛喊住她,“林夕。”

她没有喊“林设计师”,也没有喊“夕姐”,而是直接喊了一声“林夕”,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火药味儿。

林夕站住,邢媛说道:“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我得去公司,把设计稿交上去。”林夕说。

“那好,我等你,你从公司回来,我们谈谈。”她说。

林夕说:“好”。

林夕走后,邢媛走进病房。米振扬刚刚躺下,忽然听到脚步声,睁眼看见是邢媛,又把眼睛闭上了。

邢媛神态这会儿已经十分平静,“你回来了。”她对米振扬说,似乎对他忽然出院又忽然回来没有半分意外。

他重新睁开眼,“嗯”了一声。

他在病中,但是眼神依然锐利,他依然俊朗不凡。邢媛不禁想起第一次看到他的情景。

那时候,他正在参加一个剪彩活动,她在观众里面,她看到年轻俊朗的他,在一群人里显得那么出众,那么卓尔不凡。他的身上好像有某种光芒,让周围其它的一切都显得没有了色彩。她看到他神情冷静,笑起来的时候,只是嘴角弯着,眼睛里好像并没有笑意,那目光锐利而深邃。当时她就觉得,这是个不一般的男人,这是个注定了要做大事情的男人,那份锐利和深邃深深地吸引了她。她那时候就想,他若是成为她的男友、丈夫,那么,或许比事业上的成功更令人欣喜。

终于,他真的成了她的男友,虽然他不算是追过她,也没有表白过,他只能算是一种默认,可是他总是成为了她的男友不是吗,这关系来之不易,她要把握住,她一定要把握住。

“你吃过饭了吗?”她又平静地问。

其实她手里也提着保温桶,她上午打电话过来,卢新生说米振扬回医院了,她就立即开始做饭,这会儿刚刚做好了送过来。

不过,她刚才见林夕手里也提着一个保温桶,就明白他其实已经吃过。

他点点头,“我吃多东西了。”又说,“邢媛,有些事情,我一直想跟你说清楚……”

她没有勇气听完就打断,“你还要不要再吃一点儿?”

“邢媛你要听我说,对不起,我曾经不负责任地跟你在一起……”

“不要说了!”她忽然变得很大声,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继而声音稍微压低了一点点,但是还是有压不住的激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知道你希望她回来,你想让我走。可是米振扬,”她的眼泪涌出来泪水,“我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让我走,你休想!”

她把那个保温桶放在床头橱上,“如果一会儿你饿了,可是再吃点东西,我精心做的。我先走了。”

“邢媛……”他喊她,她却已经快步出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不服输的女人 第六十六章不服输的女人1

原来公司旁边还有这么正宗的粤菜馆,而且安安静静,很适合说说话。其实并不是整个菜馆安静,而是楼上的小房间里格外的安静,似乎把熙攘都隔在了外面。

邢媛和林夕相对而坐,她先开口道:“要喝什么酒?”

林夕摇摇头。

邢媛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对了,忘记了你不能喝酒,以前苗总经常提醒的。”说这话的时候,邢媛想起苗长恒的温和表情和对林夕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关切,不明白林夕为什么放着这么爱她的男人不要,非要过来跟自己争米振扬。

不过邢媛还是点了酒,有些话不吐不快,没有喝酒,总是不太容易说出口的。

服务生已经开始上菜了,邢媛点的还真不少,都是这家店的特色菜,邢媛问林夕:“你以前来过这家店吗?”

林夕摇头,“没有,我没留意过这个地方。”其实这家店看上去还挺正宗的,菜色不错,林夕以前倒是真的没有注意过。

“知道我为什么知道这里吗?”邢媛眼睛看着桌上的菜,似乎在想着什么,说道,“我知道这里菜还不错,而且楼上的房间又很安静,所以约你过来。在饭馆选地方我自认为是在行的,因为以前我做酒水推销,云海的大大小小的酒店我几乎都熟悉。”

“酒水推销?”这个林夕倒是没有想到,邢媛是学设计的,现在是做设计师的,怎么还推销过酒水?

“有些奇怪是吗?”大约是看到了林夕疑惑的神色,邢媛苦笑一下,“我不像你,学了设计就可以直接做设计师了,我没有你的好命。”她神情中的苦涩加重了一层,“我刚来云海的时候,根本没有大公司肯要我,我的设计也没有人认可,但是我得吃饭,我得活着。我家境不好,没有人能在背后支撑我,我只能靠我自己,为了生存,为了能有更好的发展,我做过很多工作,再苦再累我都在所不辞,推销酒水是其中一个。”

原来她有过很辛苦的经历,这倒是林夕没有想到的,她倒是曾经听小陈说过邢媛家境不好,是外地来的,打拼到现在不容易,所以上进心特别强。现在听来,她真是受了不少苦。

菜上了得差不多了,邢媛给自己倒上酒。“既然你不喝酒,那我就自己喝了。”说着先就喝了半杯,林夕知道,这干红的后劲儿挺大的,不应该一开始酒喝得这么猛,但是想起她是推销过酒水的,大约应该酒量不错。

邢媛放下杯子,拿起筷子,对林夕说,“这个素烧鹅做得不错。”看来她对这里的菜品也很熟悉。

林夕一直比较沉默,是邢媛约她出来的,自然是邢媛有些话想说一说。邢媛说:“其实我以前只是到这里来推销酒水,并不能像客人一样坐下来舒舒服服吃顿饭。我来这里,都是要看人脸色的。那个时候,这家店的大堂经理对我态度特别不好,他的目光里全是对我的轻视,其实辛苦一点我能忍,但是我特别不能忍受别人对我的轻视。他对我出言羞辱,还说我推销的酒都是劣等货。我当时无力跟他抗争,可是我暗暗告诉自己,等我有了钱,我一定要到这家酒店来,我要好好羞辱一下这个人。”她的表情里带了一点儿狠劲儿,于平时人前的谦虚温婉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想起往事,大约那些心酸引起了她的愤怒。她接着说,“所以我有了正式工作有了钱之后,我先到这家酒店来吃饭,点名让大堂经理来上菜,当着他的面找出菜的好多毛病,让他下不来台,后来我又来过几次,每次都指摘他的不是,我还投诉他,他也对我发怵了,我知道我走了,他肯定挨老板的骂,后来干脆辞职不干了。”她指指桌上的菜,“很多菜我都能挑出毛病,不过我得承认,这个素烧鹅做得真的还不错。”

第六十六章不服输的女人

林夕知道邢媛约自己出来是要谈米振扬的事情,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从这些事情说起,大约是这家餐馆引起了她对过去的回忆,不过林夕觉得,她对那个大堂经理有些过分了。大家都是外出谋生的人,就算有些言语冒犯,有些过结,又何必把睚眦必报,把事情做得这样绝呢?

两个人对着桌子上的菜,其实都没有多少胃口,邢媛还真是海量,很快那瓶干红被她喝得剩下不到一半了,林夕问:“你约我出来,到底要谈什么事情?”

邢媛放下杯子,看着林夕,“你可能奇怪我为什么跟你说刚才那些,我们不是朋友,我没有理由对着你诉苦,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都是应该遮掩的事情。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一个轻易服输的人。”

她望过来的目光里,带了微微的挑衅。

其实林夕也没有想跟她争什么,见她对自己是一心防备,就说:“邢媛,你是不是轻易服输的人,似乎跟我没有多少关系。”

“可是现在你在跟我争。”邢媛还是紧紧地盯着林夕,目光里带着迎战的意思。

林夕摇头,“我没有想过要争。”她倒不是畏惧邢媛的目光,而是她真的没有想过要跟她争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去医院?”既然坐在一起了,邢媛就是想说个明白,林夕说不跟她争,可是又去医院给米振扬送饭,这是什么意思呢?

林夕眼帘低垂,说道:“等他治好了病,我就走。”

邢媛忽然笑了,虽然笑容苦涩,“林夕,你是不是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你不是医生,也不是他的良药,你在这里,他就能好?你走了,他的病就治不了了?”她原先礼貌地称呼林夕“夕姐”,而且在她面前做出谦卑的姿态,可是现在,她不想再这样了,既然竞争格局已经形成,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退让。

林夕也看出,邢媛是那种长相还算温婉,但是真正遇到事情的时候,是不肯服半点输的女孩,她很容易把自己推到跟被人竞争的立场上,把别人当成自己的对手。

但是林夕真的没有要跟她竞争的意思。

林夕说:“邢媛,我现在出现在医院里,不是你想得那样。”她觉得自己也没有义务对邢媛解释太多,她和米振扬之间有很多事情也没办法解释。

“那是什么样的?”邢媛进一步问道。明明他们曾经是恋人,明明他对她还没有忘情,林夕这会儿去医院照顾他,还能是什么样?邢媛觉得,林夕明明就是跟苗长恒闹掰了,这时候又念起米振扬来了。

林夕重新抬头看看邢媛,见邢媛白皙的脸上微微有一丝红晕,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内心有几分激动。她的眼神很锐利,是一般年轻女孩眼里看不到的锐利。

她在等待林夕的回答,可是林夕觉得,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去医院呢?连她自己对自己都解释不清楚。林夕说:“邢媛,我没有义务对你解释我跟米振扬之间的关系,因为这是我的私事。如果我的出现对你们的关系构成威胁,那说明你们的感情还不够牢固。有些事情,你可以问他,不要来问我。不管你是不是介意,会不会误会,我得告诉你,我现在不能走,我得等他好起来。”

在邢媛看来,林夕此刻的回答是在遮掩,她这样遮遮掩掩其实就是内心有鬼的表现,她说:“你其实不敢承认,你还在爱着他是吗?”她的目光和话语都咄咄逼人。

林夕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她一直觉得,她跟米振扬从来就没有过爱,那么不存在还在爱的问题了。

但是过去的那些纷纷扰扰,林夕没有办法对邢媛说,她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她反问邢媛,“那我问你,你爱他吗?”

邢媛点点头,“从见到他的第一眼。”

“那你了解他吗?”林夕又问。邢媛和米振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林夕不知道邢媛是爱米振扬这个人,还是爱他身上的光环。毕竟,他有一家大公司,他年轻有为,他长相英俊,他身上有些吸引人的东西。

邢媛说:“你是在告诉你,你比我认识他的时间更长对吗,所以你不算是第三者,而我才算?”她已经站在了林夕的对立面,所以她思考问题也是站在跟林夕对立的立场上来思考。

林夕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爱米振扬这个人,并且真心打算跟他在一起,你就要做好吃苦的打算。我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辛苦,你问我还爱不爱他,我觉得,我从来就没有爱过。”

邢媛疑惑得看着林夕,继而一笑,她认为林夕故意骗她,“何必呢,我已经摆明了公开竞争的立场,你又何必遮遮掩掩。你明明还爱着他,或者你现在感情失意了,你想从他这里获得一点慰藉,女人都是贪心的,不管自己是不是还爱着那个男人,总想着那个男人还是爱着自己的。你要是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待在他的身边,还要来扰乱他的心,来扰乱我们的关系?”

她失去的往日的平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和激动,也许,她真的是爱米振扬的。林夕看看邢媛,又看看邢媛面前的酒瓶,那瓶酒已经见底了,她喝了不少,脸上已经开始发烧了,林夕对她说:“不管你是不是相信,我跟米振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知道我出入医院,你看到了心里会不舒服,但是,我已经答应他了,要每天给他煮粥,我就要做到。等他出院了,我就离开,那个时候,你也许就不用受到困扰了。”林夕起身,“邢媛,话我已经说清楚了,我要走了。”

邢媛见林夕要走,着急了,也起身,拉住林夕,“你觉得说清楚了,可是我觉得没有说清楚,你坐下,说清楚了再走。”

第六十六章不服输的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林夕没想到邢媛的力气那么大,一下子就把她按回到椅子上了。

林夕说:“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邢媛这时候酒劲儿上来了,她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服务员,再来一瓶酒。”然后对林夕说道,“你等一等,有些话,我还没有说完。”

酒上来了,邢媛先倒满杯子,咕咚喝了半杯,林夕想要阻止一下,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阻拦,她阻拦的话,估计邢媛也不会听。

邢媛放下杯子,说道:“你知道他对我来说多么重要吗?你还要跟我争。”她的眼睛红了,不知道因为酒精的原因,还是因为动了情,或者二者兼有,“我受过很多苦,我曾经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真正的灰姑娘,我终于找到了我的王子,我终于可以过上安全的高贵的令人羡慕的生活,你知道这一切来得多么不容易,我有多么看重,多么珍惜,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来破坏呢?”

她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醉意了,她喝多了,可是林夕是冷静的,她听邢媛这么说,忽然有些怀疑邢媛对米振扬的爱了,邢媛说自己是第一眼见到米振扬就爱上他的时候,林夕模模糊糊觉得,那可能是真的爱上了,可是现在听她说她把米振扬当成王子,觉得米振扬能够给她安全的高贵的令人羡慕的生活,林夕觉得,这爱或许就不是纯粹的了,也许是源自米振扬身上的光环。

林夕说:“邢媛,如果你真的爱他,他也真的爱你,那你们的感情,谁都破坏不了。”

邢媛手一挥,“可是我们才刚刚开始,我们的关系还没有那么牢固,你毕竟跟他在一起好多年,你们早就认识,你先入为主,你这个时候趁虚而入,当然胜算比我多。”

“感情不是战争,要看对方的心。”林夕说。

邢媛又猛灌了一口酒,“可我不知道他的心是什么样子的,我一直都摸不透。虽然我终于成了他的女朋友,可是我猜不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爱我。你知道吗,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沦陷了,我当时想,如果这个人成为我的男朋友,那该有多好。我开始打听关于他的一切,当我知道他是单身,他是单身的钻石王老五的时候,我简直激动得不得了。我想方设法地接近他,可你知道,他对我而言多么高不可及,我想法设法还是接近不了他,没有办法,我甚至精心制造了一起车祸,那天我倒在她的车前,我倒在他的怀里,他终于肯好好看看我,终于注意到我了。”

林夕听到这里有些震惊,虽然她喝醉了,但是刚才说出的情节,不像是完全的醉话。邢媛真如小陈所说,是个有心计的女孩子,她居然能够为了接近一个喜欢的男人而制造一起车祸,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邢媛还在接着说:“林夕,我没有你的好命,你还是小女孩的时候就认识他,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接近他,可是我不行,我是豁出命来才接近他的,才成为他的女朋友的,所以,我不能轻易放手,我不容许别人来破坏这一切,你懂不懂?”

林夕震惊之余忽然觉得邢媛有些可怜,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都没有错,可是怎么能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她的爱,实在是有些可怕的。

原本林夕觉得,邢媛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也许她待在米振扬的身边是合适的,她自己不至于太受伤,还能把双方的关系处理好,但是现在觉得,她的行为这么极端,米振扬其实也是极端的人,他们在一起,也许并不合适。

邢媛见林夕不说话,又说:“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这么来之不易的感情,我不打算放手,所以,不要跟我争。”

林夕说:“邢媛,你觉得你那么做,值得吗?”

“值得,当然值得。”邢媛说,“他能给我一切,我做了他的女朋友,没有人敢瞧不起我,连杨佳彤也得让步,她本来不想把工作机会给我,可是后来振林一个电话打过来,她就松口了,就同意让我去g城了。米振扬他是我的安全,是我的好生活的保证,他是我的希望。”她的目光变得迷离,却还在说道,“你不要把这一切夺走好不好,请你放过他吧。”她本来冷硬的声音里,忽然生出一点点哀求。

这样的声音让林夕觉得心软,但是她现在不能不去医院,卢新生说了,米振扬必须住院,米振扬需要保持情绪平稳,对面这个女孩子,怕是没法说服他住院,也没办法给他平稳的情绪。

“邢媛,我没法答应你现在走,但是,等他出院了,我会离开。”

林夕说着这话,邢媛却似乎没有听到,她已经喝倒在桌子上,林夕过来扶她,她使劲一挥手,差点把林夕挥倒,口中还在含混不清地说着:“谁也别想夺走他,我不允许,林夕,你要想夺走他,休想!”(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一枕微凉 第六十七章一枕微凉1

邢媛喝得不省人事,林夕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连拖带拽地拉上了出租车。

“请问去哪里?”

司机问出这句话,林夕才想起自己不知道邢媛住在哪里。

她打电话问同办公室的小陈,小陈说:“她这个人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她住在哪里?”又问,“夕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林夕也不想多生事,就说随便问问。挂了电话,她想不出该问谁,只好打电话问米振扬。米振扬有些诧异,先问:“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

出租车司机还在等着,林夕来不及解释太多,就说:“邢媛喝多了酒,你先告诉我她家住在哪里?”

米振扬沉吟了一下才说:“住在你原先租的房子里。”

原来这么巧。

林夕把邢媛送到楼下,扶着她下了车。

正是蔷薇花盛开的季节,一下车扑面而来的就是蔷薇的幽香,林夕原来租住这里的房子,就是看中了这里每座楼前的铁栅栏上,都爬满了蔷薇,每年有好几个月,这里的空气都是香的。在这些古旧的楼间小路上走一走,会觉得内心温柔而安静,觉得生活中还是有芳香和甜美的。回到家里的时候,每每打开窗户,呼吸到的都是令人神清气爽的味道,深深的吸气,那些生活中的不快和苦涩往往能够被这一席芳香暂时驱走。

林夕愣了有那么一小会儿,身边的邢媛忽然咕噜了一声,不知道想说什么,她好像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似的,整个人都倚在林夕的身上。或许她是真的伤心了,才会喝这么多的酒。她这个样子,根本没有办法独自上楼,林夕只得把她送到楼上。

林夕从邢媛的包里摸出一串钥匙,打开门的刹那,她的心里还是翻滚起了异样的感觉。她曾经在这套房子里住了好几年,这是一个曾经给过她温暖,也承载她的悲伤的地方。

林夕开灯,把邢媛一路扶到卧室的床上,她发现房子里的很多家具还是旧的,只是布置略微有些不同。

扶邢媛躺下,给她喂了一点水,然后就走出卧室,她实在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她匆匆出门下了楼。

回米振扬家煮了粥,做了两个简单的小菜,林夕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他居然真的还没有吃饭,巴巴地等她的粥。

林夕还像中午那样安静地给他盛饭盛粥,他也安静地喝粥吃菜,他吃得很慢,林夕记得他以前吃饭没有这么慢,他这个样子,倒不像是在专心吃饭,而是在消磨时光了。

饭吃到一半,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是她约你的?”

林夕点头。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他问。

“也没有什么。”林夕说,“她就是告诉我,她很喜欢你。”

“其实我……”

“不要说了,”林夕打断他,“这些事情,我不想听。”

他的筷子滞了一滞,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继续安静地吃东西。

她坐在旁边,拿出一个小小的平板电脑,开始浏览自己的设计,有些小细节还需要修改一下,她想尽快弄好。

她低垂着头,发丝都拂到脸庞上来,她太专心了,就没有注意到。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上学的时候,那时候,她常常这样低垂着头看书,发丝也常常拂到脸庞上来,发间传来若隐若现的清香,会让他的心莫名的慌乱。他总是用凝神看书或者演算的姿态来掩饰内心的慌乱,生怕她发觉。其实书中的字常常是看不进去的,就像现在,他的心其实并不在吃饭上。

第六十七章一枕微凉

林夕忙完了设计,抬头见米振扬已经吃完了,正安静地看着自己,眼眸要比平时清澈,他的样子像是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发现被他这样注视着,林夕觉得微微不自在起来,好像自己一下子成了少年时代那个会害羞的女孩子。跟他在一起,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

林夕开始收拾碗筷,边说道:“你不要总是等着我来送饭,我不一定每顿饭都送得及时。”有专门的护理保姆照顾他的,只是他不肯让人家到病房里,也不肯吃人家做的饭。

“你答应过我的。”他说,现在他就紧紧抓住她的一句承诺不放。

林夕说:“我是会来送的,可是不一定每次都准时,我还要上班,你们公司的那个案子还没有完全做完,我得等着衣服成品做出来,再看看有没有修改的地方。另外,也还有其它的工作要做。”

他倚在床上,说道:“其实你也不一定非要留在织云的。”

林夕想,他也许是考虑到她和苗长恒现在在一起工作会有些别扭,就说:“不过是个工作的地方,在哪里都一样的。”

她平静地说着,他便不再说什么,见她已经收拾完了,并且把平板电脑也装进了包里,准备要走的样子,就说:“我想吃水果。”

林夕看看表,“刚吃过饭就吃水果不好,再说今晚上已经不早了,也不适合再吃水果了。”

可是他还是坚持说:“你帮我削一只苹果。”

林夕不想逆着他的意思,医生说他的情绪要保持平稳,现在有些孩子气的他,说不准一点小事不称心就要情绪低落了。林夕便拿过水果刀削苹果,其实这个季节的苹果并不见得好吃,而且他也并不热衷于吃苹果,林夕知道,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病房里。

她削苹果的时候,他看到她的发丝垂下来,有一种想帮她撩一撩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他问她:“你打算住在哪里?”

林夕低头削着苹果,“我现在没有地方住,打算暂时住在你那里,不过你若有意见的话,我就去宾馆。”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反正那房子也空着,对了,你的睡衣还都在你的房间里。”

林夕点头,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你吃吧,我走了。”

“你晚上难道还有急事要做吗?”他好像老大不情愿似的。

“没有急事,可是现在天色很晚了,我想早点回去睡觉,我累了。”这一天,从g城回来,来医院、做饭、去公司、送邢媛,林夕是真的累了。

他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不好出言挽留,就说:“那你明天早上早点过来。”

他还真是黄世仁一样,当她是杨白劳了。

第六十七章一枕微凉

林夕出了病房门,在楼梯口遇到卢新生,卢新生微笑着跟林夕打招呼,林夕说:“卢医生这么晚了还过来?”

卢新生样子微微有些疲倦,“刚刚做完一台手术,这会儿要回家了,先来看看振扬。”

当医生也不容易,这么晚了才做完手术。卢新生对米振扬还真是不错,不但帮着他联系专家,并且只要有时间就过来看米振扬。对米振扬的病,他好像比米振扬还上心。

林夕问卢新生:“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林夕见米振扬今天精神状态还算不错,但是病情如何是普通人不能看出来的。

卢新生说:“还好,他只要肯配合治疗,只要不受什么刺激,情绪稳定,我想不出半月,他就能够康复出院的。”

半月?这么说,她还要为他煮半月的粥。

卢新生见林夕沉吟着,以为她在担心米振扬的病情,就说:“不要担心,他发病的时候虽然有些吓人,但这个病只要好好治疗,还是能够康复很快的。”又说,“林夕,你在他身边很关键,你的关心绝对能够促进他的康复。”

林夕垂了眼帘,“病能不能好,主要还是在于医生的治疗。”又告别道,“我先走了,卢医生。”

林夕回到米振扬家里,走进原来住过的卧室,忽然又有万千思绪涌上心头。有些东西,她其实不想再想起,但是看到曾经睡过的床,曾经盖过的被子,曾经穿过的睡衣,还是忍不住想起过往的一幕幕,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情景,他们互相温暖又互相伤害的情景,一幕幕是那么清晰。她不觉得自己爱过他,但是她得承认,她跟他之间有很多扯不断的东西,至今依然缠绕着她。

林夕不想这样呆呆站在想心事,所以很快的洗洗澡,很快的躺下,怕睡不熟,又从包里取了一片安定吃上,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一片安定药效太短,还是多年以来在这所房子里形成了习惯,林夕还是在午夜醒来。她习惯性地摸摸身边,空空的,一片微凉。

不知道他午夜醒来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摸到这一枕的微凉。

林夕闭上眼睛,逼迫自己睡觉。

第六十七章一阵微凉4

第二天林夕从医院赶到公司,看到邢媛也来上班了,她今天打扮得很靓丽,脸上刻意化了比平时浓的妆,但是仔细看的时候,还是可以看到一丝疲倦和失意。

邢媛看到林夕,表情微微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她昨晚上在林夕面前失态了,她喝多了酒,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比如她为了认识米振扬制造了那起车祸的事情,如果是在清醒的时候,打死她也不会说的,当时喝多了,话赶着话,不知怎么就说出来了。面对情敌,怎么能把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她清醒后后悔莫及。不过,今天早上,她看到林夕的神色还算平静,目光中有那么几分淡然,她隐约觉得,林夕不会把这事情告诉米振扬的。

倒是小陈还记得昨天林夕给自己打电话的事情,探过身子问林夕:“夕姐,你昨天为什么问我邢媛的住址?别跟她来往太多,当心被这个女人算计。”小陈对邢媛一向不喜欢,所以在林夕面前也从来不掩饰自己对邢媛的讨厌。

林夕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说太多,就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随便问问。”

这时候王设计师走过来,因为她的孩子生病,她一时间没办法完成g城的案子,正在为难的时候,林夕站出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心中觉得感激,所以对林夕格外亲近。

“林夕,昨天你回公司的时候,我正好出去有事,没见到你,你的头这是怎么了?”她神色关切。

林夕的额头上虽然扯了那块纱布去,但是明显的伤痕还在。

林夕说:“也没什么,是个小意外,有个演员不下心弄倒了落地灯,正好砸到了我的额头。”

王设计师马上说道:“是不是那个宫云?”

“你怎么知道?”林夕有些吃惊,这个,她在公司并没有说过。

王设计师说:“猜也猜得到,剧组里就属她最跋扈,我去跟她交流我的设计方案的时候,她那个居高临下的高傲劲儿真是让人不舒服,她处处刁难,直到我离开g城回来,我的方案她始终都没有认可。”

原来王设计师也受过宫云的气。

小陈这会儿正在上网,听到二人的话,小声喊她们,“过来看看,你们说的宫云被剧组炒了。”

王设计师走到小陈的旁边,林夕也往小陈这边探探身子,见小陈电脑的网页上果然正是宫云的照片,下面是一则消息,消息中说,宫云因为耍大牌,签约后跟剧组提出若干条件,剧组不堪忍受,终于决定解约,消息显然站在了剧组的立场,字里行间带着对宫云的指责之意,说她近年来因为走红,根本不把观众还有其它演员放在眼里,在剧组口碑很差,很多工作人员受过她的气,有人称她是戏霸。

王设计师说:“这样的人,就该让她走。我们如果不接触她这个人,单看她在电视剧里的样子,还以为她真的美丽善意呢,可是你去跟她打交道才知道,原来她是那么高傲、目中无人。这种人,也不该那么红,是该受受打击的。”

林夕其实早就知道振林集团想要跟宫云解约,但是没想到他们真的这样做了,这会儿又听到小陈说道:“你们看,女主换成曲曼曼了。”

三个人继续往下看,果然消息中写道,正要拍摄的这部电视剧因为女主角的离开而面临着换演员的问题,导演和制片人一致认为曲曼曼担任这个角色最合适,并且说这次曲曼曼跟之前传过绯闻的明星楚浩哲合作,不知二人会不会擦出新的火花。

王设计师说:“曲曼曼不是名声不好吗,都是过了气的明星了,怎么剧组决定让她来担任女主,会不会影响收视率呀?”

小陈嘻嘻一下,“这个你就不懂了,曲曼曼前面是有些负面新闻,可是这种新闻,过去也就过去了,演艺界有恶名的还少吗,不是照样大红大紫。她跟楚浩哲过去的纠葛,正好是炒作的一个点,剧组这样一宣传,真是提高收视率呢。”又说,“我不管女主是谁,反正楚浩哲的片子,我一定要看的。”

小陈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楚浩哲迷。

无论是楚浩哲还是曲曼曼,都是林夕熟悉的人,她因为走得急,并没有来得及跟他们告别,希望他们在g城拍戏能够顺利吧。林夕觉得,曲曼曼在演艺道路上虽然走过弯路,但是没准有了这个契机,以后还会有好的发展的。

中午,林夕抱着保温桶走进医院的大厅里,她担心米振扬等急了,他总是不肯吃别人做的饭。林夕低着头急匆匆地往电梯口走,这个时候,人倒是不很多,不用担心撞到谁。

电梯还没有下来,林夕等着的时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她抬头看了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喊了一声“小夕。”

原来是苗长恒。(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她不是别人 第六十八章她不是别人1

林夕看着苗长恒,他的目光依然温润,眼里的那份柔情也依然在,只是,林夕忽然觉得无法跟他对视。

这时候电梯来了,两个人一同走进去,林夕依然低垂着头。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林夕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跟苗长恒之间也有这样的尴尬与沉默。

“你的额头怎么了?”苗长恒先注意到了林夕额头的伤痕。

“没什么,一点小意外。”林夕说。

“怎么弄的?”他还在看着她的额头,伤痕未愈,还有些红肿,他伸出手去想触一触,手刚刚一抬,却又缩回来了。

他不在她的身边,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夕声音低低的,“真的没什么,已经好了。”

苗长恒知道林夕从g城回来了,昨天就知道了,但是他也不好去她的部门看她,他也不知道见了林夕要说些什么,这会儿见林夕手里拿着保温桶,就知道她是来看米振扬的。

“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苗长恒知道米振扬住院了,虽然他每天都到这个医院来,但是他觉得自己的立场,是不方便去探望米振扬的。

林夕这时候微微抬起头,“长恒,其实我……”该怎么解释呢,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是欲盖弥彰。

苗长恒却很理解似的,说道:“你应该去看看他。”

林夕这次完全抬了头,看到苗长恒的眸子里是深邃的光芒,似乎又带着那么点儿怅惘。

这时候电梯已经到了十楼,林夕走出电梯,苗长恒也跟着走出来,两个人就在窗边站定。

林夕问:“关芩现在怎么样了?”

苗长恒说:“手术很成功,她实在不想在医院住下起了,医生最后同意出院好好休养,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是吗,那很好。”林夕说。

苗长恒看着林夕,“我想把关芩接到我那边去住,她现在身体还有些不方便。”

林夕“嗯”了一声,关芩现在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而苗长恒是最会照顾人的。

走廊上的窗户敞开着一点,有夏风吹进来,可是两个人都不觉得凉爽,停顿了好久,苗长恒说:“林夕,我不知道我这样做对不对,我只是觉得,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此时的林夕真的特别能够理解苗长恒,其实有的时候,照顾一个人,也许跟爱或不爱没什么关系了,只是觉得,不能丢下这个人不管。

“我想你做的对。”林夕说,“如果现在不这样做的话,也许以后会后悔。”

风又吹进来,却带着热辣辣的气息,让人的心不得清爽。

苗长恒看看林夕手里的保温桶,说:“他该饿了,你去病房吧。”

林夕“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动,她觉得自己应该对苗长恒解释几句,可是又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后来还是苗长恒又催了一句,林夕才走向病房,她知道苗长恒还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她不敢回头,觉得没办法正视他的眼睛。

第六十八章她不是别人

林夕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有熟悉的女声,像是邢媛,“你不是说过你喜欢喝粥吗,这粥我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煮的,我专门从网上查过,这几样东西,对你的身体恢复最有好处,而且超有营养,你尝一口。”

声音轻轻软软的,很温柔,果然就是邢媛。

林夕的脚步就凝住,她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应不应该进去,邢媛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她却什么都算不上,这会儿进去,徒增尴尬。

林夕听到米振扬低沉的声音,“你为什么要找她,你到底要做什么?”

邢媛的声音依然柔软,“我只是觉得委屈嘛,我是你的女朋友,你生病了,却让别人来给你送着送那,我就是想告诉她,其实我也不是太在意别人来照顾你,但是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照顾你的任务还是应该交给我的。”

“她不是别人。”米振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

邢媛也较起真来,“那她算你的什么人,我又算你的什么人呢?”她话语虽然较真,但是声音并不高,还是娇嗔的语气,就像是撒撒娇,但是并没有真生气。

米振扬说:“邢媛,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清楚……”

“你跟我说清楚什么?”邢媛的声音委屈起来,“她来了,所以你就想让我走是不是,那我算什么,备胎还是替补?振扬,我有哪里不好,我比她年轻,我比她爱你,为什么,你从来就不肯真心喜欢我呢?”

他的声音有些冷,“不要拿自己跟她比。”

邢媛一听更伤心了,“我为什么不能跟她比,她就那么高贵,我就那么低贱是不是?振扬,你既然承认过我是你的女朋友,你就要对我负责任,不可以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我去找她你就生气了,可是你反过来想想,我这也是在乎你嘛,我担心我们两个的感情受到影响。振扬,在我们俩的事情上,我没有错,你不要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她说完这话,忽然又换了温柔一些的声音,“我知道你病着,心情不好,要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你就跟我说。比如这煮粥,你想喝什么样的,只管告诉我,我给你做,不必麻烦别人。现在你喝一点粥吧,要不然要凉了。”

米振扬却说:“我说过了,她不是别人。这粥我不喝,你拿走吧。”

邢媛依然拿出极大的耐心,不气不恼的,好脾气地说道:“你别这样嘛,喝一点吧。”

林夕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在这个时候卢新生来了,看到林夕站在门口,就说:“林夕,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他的声音不低,所以病房里的两个人也听到了,卢新生推开门,邢媛和米振扬的目光一起投了过来。

林夕觉得有无数的芒刺刺过来,不过,她还是跟着卢新生一起进了病房。

床头橱上已经有了一个保温桶,林夕的这个抱在手里,一时觉得没有地方放了,还是米振扬开口道:“你怎么才来,也不看看几点钟了,难道我不要吃饭了?”

他这样说林夕,也是不给邢媛面子,饶是邢媛善于掩饰,也掩不住此刻的失意,卢新生此刻也知道气氛的微妙,也不便插话,见林夕还抱着保温桶站着,就把邢媛的保温桶往旁边轻轻挪一挪,把林夕的接过来放下。

邢媛看着林夕,眼里带着明显的不高兴,但是脸上却还露出了笑容,“夕姐来了,卢医生也来了。”又说,“我刚刚还说振扬呢,他想吃什么尽管跟我说,我给他做,做不来的可以从外面订,何必麻烦夕姐。”

她是故意客套几句,显得她像是女主人,而林夕是外人。既然大家在病房里遇到,邢媛就不打算避让离开,她是米振扬的女朋友,她凭什么离开呢。

米振扬此刻看着林夕,她的表情微微有些尴尬,不过没有明显的不高兴,米振扬的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他担心她不高兴,但是又希望她不高兴。

大家一时都不说话,病房里的气氛令人窘迫。

最后还是卢新生说:“振扬不是饿了吗,赶紧吃东西吧。”又说,“今下午孔医生要给你做个全面检查,一会儿你吃完东西我陪你过去。”

第六十八章她不是别人

林夕默默地打开那个保温桶,开始往外取菜和粥,偏生这会儿手好像有些不听使唤似的,取出来的粥碗一晃,热热的粥洒出来一点儿,正洒到手背上,她被烫了一下。虽然不至于受伤,但是还是痛了一下,林夕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坐在床上的米振扬眉头也微微皱了一下,说道:“你真是不小心。”声音里含着嗔怪,又像是带着几分疼惜。

邢媛有些忍无可忍了,这房间里明明有四个人,可是在米振扬的眼里,似乎只有他跟林夕两个,这是要置她这个女朋友于何地呢?但是她还是不肯离开,她就要在旁边看着,她觉得自己走了,这一个回合就等于是她输了。

林夕用湿巾轻轻蘸蘸手背,又默默取出菜碗,然后拉开米振扬床上的小桌子,把粥和菜放上去。

米振扬开始旁若无人地吃东西,林夕呢,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等着。

邢媛看到林夕摆上去的也不过是清粥小菜,似乎还没有自己做的精心。她在旁边说道:“振扬,原来你是想喝这样的清粥,怎么不告诉我,我也会做的,不过可能没有夕姐做得这样火候恰当。这粥闻起来还挺香的,夕姐,你擅长煮粥,你可得教教我怎么把握火候,不然日后振扬要是偶尔又想喝了,我到时候未必做得这样好呢。”

她这样说着,声音和面色上都没有什么生气的意思,倒像是真的想借鉴经验、潜心学习。

林夕还在一旁安静地站着,她不想回答邢媛的问题,只想等着米振扬喝完了粥,吃完东西,自己就赶紧离开。她就是来送粥的,就是等着他喝粥的,别的事情,她不想想,也不想说。

米振扬的面色凝重起来,停了勺子对邢媛说道:“我想安静一会儿,邢媛,你先回去吧。”这会儿当着林夕和卢新生的面,有些话也不方便说清楚。

可是邢媛偏生不走,她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她觉得若是自己走了,倒把地方让给了林夕,岂不等于引狼入室。她婉声说道:“我今下午请了假的,我在医院陪你。”声音里还含着柔情,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在心里别扭的情况下,能够这样温柔的说话,也真是不容易了。

她这话虽然柔软,但是意思却很坚定。

米振扬这边忽然“啪”地把勺子一放,那粥才刚开始喝,很满,勺子这样猛然一放,就溅出来许多。他说道:“邢媛,我现在不想跟你说什么,改天,我会跟你说清楚。”

他是怒了,邢媛反倒笑了,“你要跟我说什么,不如现在就说吧,不是当着夕姐和卢医生的面,有些话你觉得不好说吧?你也说了,夕姐不是外人,卢医生又是你多年的好朋友,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米振扬已经完全停下来不吃了,脸色开始变红。

一直在旁边的卢新生看到米振扬的脸色,不禁对邢媛说:“邢小姐,有些话先别说了,什么都不急在这一时。振扬下午还要检查,如今正在治疗的关键时刻,不要让他情绪激动。”

邢媛嘴角还微微上扬着,眼里却全无笑意,“是振扬欲言又止的,我还以为他有非说不可的话。振扬你也听到了,卢医生说你下午要检查,我更是不能离开医院了,我得陪你。”

林夕这会儿拿湿巾在擦小桌子上溅出来的粥,擦完了,问米振扬:“你还要喝吗?”

米振扬摇摇头,他此刻已经胃口全无。

林夕就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完了,说了一句,“我下午还要上班,我先走了。”

“你……”米振扬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只说了这一个字,后面就顿住了。

林夕提着保温桶走出了病房。

林夕下电梯走到一楼,远远地看到苗长恒站在大厅一端的收费处那边,大约是在给关芩办出院手续,他正跟收费处的人说着什么,没有看到林夕。

林夕这个时候看到苗长恒,忽然觉得喉头微微有些哽咽,但是她并没有走到他那边去,而是匆匆离开了医院。

下午的时候,林夕接到米振扬的电话,“邢媛的事情,我会处理好。”

林夕起初没有说话,他那边又说:“你生气了?”

她其实没有立场生气,她说:“米振扬,这是你的事情,你没有必要打电话跟我说。另外,邢媛那样做,是因为她在乎你。”

米振扬那头好像还想说什么,林夕已经挂了电话。(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找上门来 第六十九章找上门来1

林夕煮着粥,桃子在一旁帮忙择菜。

桃子是第一次到米振扬家里来,“这里的陈设好沉闷。”这里的家具窗帘,所有的布置,色调都太凝重了,一看就觉得没有生气。桃子叹道,“米振扬和米修平一样,都是沉闷的人。现在修平身边有我,他还比以前柔和一些了,也能接受一点点小情小调了。可是米振扬,唉,孤家寡人,难怪连这里的摆设都冷清沉闷。”

林夕煮着粥有些出神,没有发觉锅沸了,粥溢了出来。林夕急忙把火关小,拿起抹布擦溢出来的粥。

桃子边帮着林夕收拾边问她:“想什么呢?”

“也没什么。”林夕说。

“没想什么这么出神?”桃子说,“你是不是太累了,这个米振扬,干嘛一天三餐都要你来做,我若不是到这里来找你,你都没空跟我说说话。”

林夕放下抹布,洗洗手。桃子见她其实还是有些出神,就问:“夕,你倒是怎么打算的?”

“我没什么打算。”林夕说。

“你就是单给他送送粥?你们之间难道就没有复合的可能?”桃子有点着急了。

他们之间本就没有合过,又何谈复合?林夕搅动锅里的粥,说:“我就是给他送粥,别的什么都不会发生,等他好起来我就走。”

“你去哪里?去苗长恒那里?他都把前妻接回家了,你还要等他?”

桃子说到这里,见林夕不答话,只低头搅动锅子,似乎她现在的任务,就只有专心煮粥。桃子怒其不争,说道:“你怎么就这么死心眼,苗长恒让你等他了吗?你们之间有约定吗?即便有约定,还有变数的不是吗?夕,你就不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做选择吗?”

“我从来没打算做选择,我的心意也不在这里。”林夕把桃子手里的菜接过来,放进盆子里洗着,边淡然地说。

桃子看着林夕,“你说的不是真心话,你如果不爱他,为什么要给他煮粥,为什么要去医院照顾他?夕,为什么你总是不肯看清自己的心?还有米振扬,修平劝他要好好争取一下,可是他也是这样畏畏缩缩的,你们真是让人着急。”

桃子自然是盼着林夕和米振扬在一起,可是这两个人如今看起来都是这样木讷,真让人着急。

林夕洗完菜,把菜放在菜板上,忽然有人敲门,桃子说:“是不是修平来接我们了,他说要一起去一眼看看米振扬的。”

桃子走去开门,却见站在门口的是邢媛,外面太热,她大约又走得急,所以头上有汗,脸也发红。

桃子见邢媛忽然来了,而且气势汹汹的,不禁一愣,随即挡在门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林夕在吗?”她像是努力压抑着愤怒,说道。

“你找林夕做什么?”见邢媛的样子并不友善,桃子也就做不并不友善的姿态。

邢媛看桃子这样,就知道林夕是在屋子里的,说道:“我找林夕有事情。”

第六十九章找上门来

林夕这会儿也听到声音了,来到门口,见邢媛一脸通红地站在门口,脸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平静。

邢媛也看到了林夕,见她扎着围裙,一副楚楚的小女人的姿态,心里更加泛堵,她之前是想着做出大度的姿态,那是因为那时候她心里还充满着希望,还在为自己留着余地。如果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也不想再忍着了。

“你们不要做得太绝。”

她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林夕倒是一愣,“你们”是谁?是她跟米振扬吗?米振扬对邢媛做了什么?

邢媛见林夕一脸的无辜,心里更是火往上撞,她轻轻一拨桃子,桃子没有想到她会忽然一拨,所以被她拨到了一旁,邢媛随即进了屋,站在林夕的对面,“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米振扬问我需要多少钱才能离开云海,他说许我光明的未来,许我钱财和称心的工作,只要我离开。”她的目光凝聚在林夕的脸上,她觉得米振扬之所以肯摆出这些条件,并不是为了她,倒像是不想让她叨扰到林夕,更觉得心中愤怒,她美丽白皙的皮肤此刻涨红,冲林夕说,“是,我是爱钱,可那是生活所迫,我不会为了钱抛弃一切。”

原来米振扬在电话里说会处理好邢媛的事情,这就是处理办法。

米振扬做事一向如此,林夕是知道,她也相信米振扬会对邢媛做出这样的事情,难怪邢媛是这样愤怒。

林夕见此刻邢媛已经瞪大了眼睛,像是担心不努力瞪大眼睛,眼泪流出来似的,她的情绪很激烈,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跑到这里来找林夕。

这些天来,邢媛心里其实压抑着巨大的委屈,这会儿一股脑儿地全都要倒出来了。

林夕说:“如果你觉得委屈,可以不答应。”

“不答应?”邢媛冷笑一声,“我就是个小小的设计师,我就是云海城里一个没有根基的弱女子,我有的选择吗?我若是不答应,他必然有办法让我在这里找不到工作,让我流离失所,没办法立足,今天杨佳彤已经找我谈了,说尹总的意思,让我离开公司。”

他们同在医院的时候,林夕就看到米振扬的怒色,他怒了,是什么决绝的事情都做得出的。不过,他对邢媛做的是有些过分了。

桃子这会儿在旁边听明白了,原来是米振扬想要跟邢媛分手,邢媛不同意,所以米振扬就摆出一些条件,邢媛不想跟米振扬分开,把这事情都记恨到林夕头上来了。她看邢媛怒气冲冲看着林夕,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禁有些为林夕不平,作为林夕的朋友,她相信这事儿跟林夕无关。她对邢媛说:“米振扬怎么对你,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有什么不满你应该找米振扬说去,你来找林夕做什么?”

邢媛说:“若是没有林夕,他会这样对我吗?”说话间眼泪已经在眼里打转,但是她还是用力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她觉得今天如果自己在林夕面前掉眼泪了,是一种输掉的表现。米振扬那边是一点余地都没有,态度决绝地令人绝望,她不甘心就这样出局,即便在这场战争中她赢不了,她也不想让林夕痛快。

桃子听得不顺耳,又在一旁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跟米振扬之间出了问题,跟林夕有什么关系?”

邢媛觉得自己跟桃子说不着,她只冲着林夕,她说:“你已经走了,你已经离开他了,为什么又要回来?你是不是以扰乱别人的生活为乐,你是不是要用夺回旧男友的心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她原本是跟苗长恒在一起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就离开苗长恒了,非要到米振扬这边来插一杠子,这算什么呢。

邢媛毕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这会儿带着鱼死网破的心情过来,自然是什么难听说什么。

第六十九章找上门来

林夕刚要开口,桃子在旁边已经忍无可忍了,她冲着邢媛说道:“你这是怎么说话呢,难怪米振扬不喜欢你,难怪他一定要跟你分手,原来你之前的善解人意全是装的,你也太不讲道理了。”桃子本还算是好脾气的人,但是这个时候也不由得站在林夕的立场上,跟她一起同仇敌忾了,她接着对邢媛说,“你自己得不到别人的爱,就把责任归咎到不想干的人或事情上,你这算什么呀,你走吧,别在这里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没有无理取闹,是有人破坏了我原有的生活。”邢媛是受过苦的,她原本以为她熬出头了,终于可以在云海立足了,终于有了好的工作,有了金龟婿,可是偏偏半路杀出了入侵者,她即将握在手里的一切忽然间就没有了,她看林夕,越看越觉得是祸水,越看越恨。

林夕开口道:“邢媛,他如果不喜欢你,你再怎么努力都没有用,感情的事情是买办法勉强的。”她是最了解米振扬的,米振扬若是不喜欢一个人,你再怎么强迫他喜欢也没有用。如果邢媛肯轻松放手,或许米振扬倒不一定非逼着她离开云海,非要让她失去一切。

可是当一个人认为美好的一切忽然间就没有了,往往是难以接受的,是要对别人心生恨意的,邢媛现在就是这样,她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唾手可得的幸福跑掉,而剥夺者就是林夕。她盯着林夕,“你以为他还爱你是吗,所以你充满自信是吗,我告诉你,他只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一时觉得你好,你别妄想他是爱你。”

林夕并没有妄想,她也没有期望他还爱着自己。

“越说越不像话了。”桃子在一旁忍不下去了,“邢媛,请你马上走,如果你还不走的话,我就让小区的保安过来拖你出去。”

邢媛还是冲着林夕,冷笑一声,“林夕,我告诉你,我没那么好欺负,我没那么容易放手的,不要以为钱可以打发我,我不会轻易罢手。”

她说完,转身出门,蹬蹬地走向电梯。

桃子望着林夕,见林夕表情微怔,就劝道:“夕,别跟这种人计较,吃不到葡萄的小姑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不劳而获了,却发现天上掉的馅饼一下子没有了,所以受不了。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夕却已经进了厨房,洗洗手开始切菜了。

第六十九章找上门来4

晚上,林夕把饭送到米振扬的病房里,米振扬喝了一口粥,“怎么好像有糊味儿?”

这个林夕都没有注意到,他这样一说,她才知道这粥是有点糊,听邢媛诉说愤怒的时候,她忘记了锅里还煮着粥。

林夕说:“不然你只喝点汤,不要喝这粥了。”

米振扬抬眼看她,“你怎么了?”

“没怎么。”她说。

他却看出她外表平静,其实心中有事,“是不是她又去找你了?”

如果不是有所顾忌,米振扬也不会在邢媛的事情上给她开出那么多的条件,但是他现在才发现邢媛比他想象中的要麻烦,她不是那种容易打发的女子。看林夕现在这个样子,他就知道邢媛又去找林夕了。

林夕帮他盛汤,边说:“你做事情,也不要做得太绝。”

他转回头去,“若说做事情做的绝,你可是胜过我的。”

她离开他时的决绝,是他心中的痛。

林夕不想继续说这件事情,就问:“孔医生刚才有没有过来看你?他跟你谈手术的事情了吗?”

“怎么,你盼着我赶紧手术,你盼着我赶紧出院,然后,你也就解脱了是吗?”他这会儿心里不知怎的,就涌上来一股怒气。

林夕却不接他的话茬,只说:“医生有没有说术前要注意些什么?”

他却答非所问,“医生能够治得了人身体上的病,却治不得人心里的病。”

她就不再说什么了。

其实现在,他希望她生气,他希望她像以前一样着急、愤怒,跟他争辩,但是她就是不怒,就是这样平静,这平静让他生气。

那股愤怒往上翻涌,他忍住说道:“你就打算巴巴地熬过这几天,然后你的承诺就算到头了,这里的一切都跟你无关了,所以这几日,你就忍着,就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似乎洞穿了她的内心。

她还是不说话。

他把勺子一放,不吃东西了。

林夕说:“你零点以后要禁食的,还是再吃一点吧。”

她越是这样说,他却越是不肯吃了,干脆把东西往旁边一推。

林夕知道他的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就默默地坐着等了一等,可他仍旧没有要吃的意思,林夕说:“你若是真的不吃了,我就收了。”

他看也不看她,也不说话。林夕就把饭菜收拾了。

收拾完了,她却并不走,而是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拿出平板电脑开始工作。

他躺下,闭上眼睛,过了很久,听不到她的动静,睁开眼,她还在专心地看着平板电脑。

平时这个时候,她早就走了,似乎她只是来送饭的,任务完成了,就急着走掉,完全不愿意在病房里多做停留。

“你……”他想问“你怎么还没有走,你不走了吗”,但是又不想说出这句话。

林夕抬头看他一眼,问:“要喝水吗?”医生说过,他零点以后也不能再喝水了。孔医生明天要给他做一个生物基因微导技术的治疗,所以她才打算留在这里观察一下他的情况。

“你的工作就那么忙?你的设计就那么急着要做出来吗?”他还在赌着气。

她其实并不是急着要做出什么设计,只是要不然,她做些什么呢?

“你喝不喝水?”她又问。

他摇头,说道:“我觉得脸不舒服。”

生病的人,总是像小孩子吧。

林夕起身,去绞了热的毛巾,俯身给他擦脸。

热热的毛巾轻轻擦过脸颊,让人觉得舒服。

她俯身间发丝垂到他的胸前,那股熟悉的芬芳进入他的鼻腔,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她擦完了,刚刚要直起身子,他却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有力,眼神也灼热地望着她。

林夕的心慌乱起来,急忙往外抽手,却没有抽动。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他的声音低沉喑哑。

林夕又用力抽自己的手,他却忽然拉紧她,她站立不稳,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他热热的气息在她的耳边,“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怎么做到那么平静的?”

林夕的心跳已经乱了,上身微微有些颤抖。

她挣脱了一下,想挣扎着起来,但是他的胳膊已经搂紧她的背。

她又用力挣脱,他的胳膊箍得更紧,他灼热的唇正轻触她的耳垂,“不要动,只一会儿就好。”

她一瞬间觉得那股热力从耳垂传到脸颊,又从脸颊传到全身,身体里也有一股热往上涌,涌到喉头,哽在那里,又想哭的感觉。

其实她没有用尽全力挣脱,难道,她渴望这个怀抱。

她的上身还是微微有些颤抖,但是不再用力挣脱了,他的手才轻轻撤离她的背,抚上她的头发,“你这个样子,让我难受。”那声音像是微微叹息,让她的心头也涌上苦痛。

第六十九章找上门来5

时间有些晚了,卢新生从办公室出来,忽然想起米振扬明天要手术,有些不放心,就决定到他的病房去看看。

卢新生轻轻推开米振扬病房的门,病房里只有进门处的顶灯开着,光线柔和昏暗。卢新生看到米振扬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而林夕坐在床边,身子伏在床上,睡着了。

她这样睡的话,会很累吧。

卢新生不知道应不应该叫醒林夕,刚刚往前走一步,忽然见床上的米振扬抬起一只胳膊,冲着他摆摆手,意思是轻一点,不要吵醒了林夕。

卢新生识趣,往后退了一步,米振扬又向他挥挥手,卢新生就出了病房。

有林夕在这里,米振扬应该会配合明天的手术,他也就勿需再嘱咐什么了。

林夕天快亮的时候醒过来,她揉揉眼睛,却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轻轻动一动胳膊,就触到了旁边的人,她微微扭头,发现他居然睡在自己的旁边。他此刻闭着眼睛,像是还在睡着。

她怎么会睡到床上来了?她明明记得昨晚她坐在床边,觉得眼皮打架,后来就伏在床上睡着了。

一定是他,等她睡熟了把她抱到床上来了。

一张单人病床,被林夕占去了一大半,而他却蜷在一旁,只占了病床的一点点,不知道这样睡了一夜是不是很累。她本来是要在这里观察一下他手术前的身体状况,却没想到却占了他的床,挤得他睡不好。

此刻,他们隔得这样近,她听到他清晰的呼吸声,还有热热的气息就在她的脸侧。林夕的脸又开始发烧了,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睡在他的旁边。

林夕急忙准备起身,躺在旁边的米振扬忽然说话了,“天还没有亮呢,你起来做什么。”

原来他也醒了。

林夕心里早就在责怪自己了,她觉得自己的内心越来越没有界限了,这时哪里还躺得住,急忙坐起,他却伸过胳膊,一下子把她搂回自己身侧。她的脸颊触到了他的唇上。

“也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他喃喃说着,眼睛都没有睁开。

林夕的脸颊却早已烧红了,心里也慌乱得紧。

他的唇触着她的脸颊,感觉到她脸颊的灼热,似乎洞悉了她的慌乱,轻轻说道:“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做,只这样躺一会儿,再躺一会儿。”他的声音带着含混的气息和呓语的味道,这气息和味道似乎起到了麻醉她的作用,让她的身子变得软软的,似乎没有力气再坐起来一样。

她的脸颊还在他的唇边,她轻轻一动,他的唇就能感觉到她肌肤的温润细腻,此刻这面颊对他而言简直就像糖果或者蜜桃,他忍不住想咬一口,可是他不敢这样做,怕把她吓跑了。

林夕轻轻地闭上眼睛,不再动了,她的心里此刻矛盾极了。她内心里责怪着自己的没有原则,责怪着自己的沉沦,但是她又在安慰自己,他要手术了,他不能心情不好,只是这样躺一会儿,也许没有什么关系吧。(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轰轰烈烈和平静 第七十章轰轰烈烈和平静1

手术室外只有林夕一个人,桃子本来要跟米修平一起过来的,可是早上起来忽然觉得不舒服,吐了几次,把早上吃的饭全都吐出来了,她说可能吃坏肚子里,米修平跟她先去看病了。

卢新生正有一台临时安排的手术,所以也没法过来,不过他之前跟林夕说了,米振扬要做的这个生物基因微导技术的治疗并不是很危险的手术,让她不要担心。

林夕站在手术室外,眼睛一直看着那手术室的门,那门紧紧地关着,他在里面,她在外面。她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只是因为他现在身边没有人,邢媛这几天一直没有露面,像是销声匿迹了。至于米建松,米振扬大约根本就没有通知他自己生病的事情。林夕若是不在这里,难道让他一个人面对这台手术吗?林夕反复告诉自己,她只是因为这里没有人,所以才请了假守在这里的。

大约是今天太热了,林夕的手心一直在出汗,黏黏的很难受,手里本来提着一个包,但是那包带儿变得滑了,让林夕觉得都要抓不住了。她想去洗洗手,但是又不想离开这里,万一她刚一走,他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呢,或者医生出来询问家属意见呢。

她想坐下,可是总也坐不住,在走廊上站着,后来又走来走去,她忽然想起自己在这家医院住院时也做过手术,不过那是一台失败的手术,不知道当时他望着手术室的门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卢新生说这是一个平常的手术,说孔医生是专家,这样的手术做过好多,还没有过失败的先例,但是她的心为什么还要悬着,就像在荡秋千。

手术室的门一直紧紧地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打开。

林夕正望着那手术室的门,忽然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小夕!”

她回头,却是苗长恒,此刻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此刻望着苗长恒,林夕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苗长恒见林夕的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儿,但是脸色却是煞白的,就知道她紧张。他走近林夕,“小夕,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林夕点点头,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担心,只是这天太热了,所以她才出汗了,她的手心才这样黏黏的。

苗长恒见林夕也不说话,就解释道:“今天我过来给关芩取药,听说米振扬手术,就过来看看。”他没想到自己过来,看到的是林夕一个人站在手术室外,远远的就看到她坐立不安的样子,他的心里忽然就升起一股怅惘。

她的脸色还是煞白,此刻眼睛又看向那手术室的门。

苗长恒在她的旁边说道:“听说孔医生是中心医院专门请来的专家,做这个手术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的。”

林夕回过头来,“嗯。”然后问苗长恒,“长恒,关芩在手术室里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她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太突兀了,有些不合适,但是话已出口,收也收不回来了。

苗长恒一沉吟,才说道:“担心,当然的唯一感觉就是很担心,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想,就想她赶紧从手术室里出来,赶紧平安无事。”他顿一顿,又说,“关芩就像我的亲人,亲人在里面,没有不担心的。”

可是米振扬算是她的什么呢?不是爱人,但是也不能算是亲人。

第七十章轰轰烈烈和平静

苗长恒见林夕又扭头去看那扇门,眼睛里似是凝着一团雾似的,那是浓浓的化不开的担心吧。

她最近又瘦了,从侧面看过去,她的身体单薄玲珑,让人怜惜,让人忍不住想抱一抱,想要去安慰她、温暖她。可是现在他不能这样做,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资格。他只是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肩,“不会有事情的,别太担心,坐一坐吧。”

她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还僵硬地站在那里。

米振扬已经进去很久了,为什么一个小手术会做这么久,他这个病好多年了,是不是手术特别难做?他以前有过受伤做手术的经历,会不会影响这次手术?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危险?

林夕知道自己也许是胡思乱想,但是这些念头就是忍不住往外冒。

苗长恒只能站在旁边,看着林夕眉心不经意地拧了个疙瘩。他其实是特意到医院来的,他开会的时候遇到杨佳彤,会后问了几句林夕的情况,杨佳彤说林夕的工作像以前一样尽心,说她的设计是其他设计师很难匹敌的。后来杨佳彤似乎无意的又说了一句,她说林夕今天请假了,有个朋友做手术。

所以他就到医院来了,虽然心情有些矛盾,他不知道当他看到她在为另一个男人担心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现在他尝到这感觉了,有些涩,有些不容易咽下,但是他除了咽下又能如何?

手术室里的那个人,值得她这样做。

苗长恒拉着林夕坐下来,林夕喃喃说道:“好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其实并不是很久,只是她太着急了,所以才觉得久。

苗长恒安慰她说:“你不要胡思乱想,耐心等一等,他很快就会出来了。”

他想了一想,又说:“小夕,有些事情我一直想对你说……”他刚刚说了半句,忽然见林夕站了起来,往前去了,他抬头才见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和护士推着米振扬出来了。

林夕疾步走上前去,她看到米振扬躺着,眼睛睁着,神情还算安静,他看到她,居然还露出了笑容,声音有些虚弱,但是语气轻松,“都说过了我没事。”

她觉得原本压在心里的一块石头忽然间就落了地,呼吸也顺畅起来。

苗长恒往前走,他跟米振扬对视了一下,谁都没有说话。

后来苗长恒对林夕说:“小夕,我先走了。”

林夕“嗯”了一声,这时候孔医生出来,跟林夕说话,苗长恒就转身离开了。

孔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说米振扬恢复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还说完全康复是很有希望的。

桃子这会儿也赶过来了,米修平跟在她身后,林夕想起她早上在电话里说吃坏了肚子,但是这会儿看起来像是没什么,而且她和米修平的神情中都带着那么几分激动似的。

桃子喝米修平先向前询问米振扬的感觉,米振扬说“还好”,眼睛却还看着林夕,她刚刚看到自己从病房里出来,脸上全是紧张和担心,她那个表情,让他心情舒畅。

三个人一起推着米振扬往病房走,林夕问桃子:“你的肚子好了?”

桃子的脸却嫣红起来,“我肚子没事儿,奥不,有事儿。”

“到底是有事儿还是没事儿?”林夕又问。米振扬从手术室里出来之后,她的神情也恢复正常了,脑子也没有那么僵硬了。

桃子小声说:“那个,夕,我怀孕了。”

“什么,怀孕了?”林夕不禁惊讶出声,看到桃子脸更红,不知是喜悦还是在这里说这个觉得不好意思,而米修平,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掩饰不住的喜色。

林夕这一声,连躺着的米振扬都听到了,也不禁问了米修平一句,“是真的,是真的要做爸爸了?”

米修平点头。

这个消息太意外了,林夕在惊诧之后开始替桃子高兴了。

桃子说:“还以为吃坏东西了,到了医院一查才知道,原来是……真是……”每当过度激动的时候,桃子说话常常就不利落了。

林夕说:“恭喜你,桃子,恭喜你要做妈妈了。”

桃子的脸更红,声音很低地说道:“夕,等我生了孩子,让他叫你干妈。”

她有些害羞,所以声音很小,但是米修平还是听到了,在一旁说道:“哪有管没结婚的叫干妈的,除非振扬做了孩子的干爸。”

要做父亲的他心情大好,话也比平时多,林夕低了头,不再说话了,床上的米振扬也闭了眼睛,似乎没有听到米修平的话似的。

第七十章轰轰烈烈和平静

安顿好了米振扬,林夕这才觉得腿有些酸,大约是刚才站姿太紧张导致的,这会儿全身一放松,反而觉得累了。

桃子问林夕:“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吧?”又对米修平说,“我早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这会儿正好也饿了,你在这里陪着米振扬,我跟夕出去吃点东西。”

米修平点头,又嘱咐道:“别乱吃,吃有营养的、卫生的,别吃口味重的,酸的辣的要少吃,最好不吃。”

桃子笑着点头。

走出病房,林夕说:“米修平现在也变得唠叨了,我看他是高兴坏了。”

桃子挽住林夕的胳膊,“夕,你知道吗,当大夫告诉我怀孕的消息的时候,我第一感觉不是高兴,而是懵了,就一瞬间懵了你知道吗?修平刚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懵的,我们是走在路上的时候才开始兴奋的。夕,你也赶紧结婚吧,跟米振扬结婚吧,结了婚,什么心结,什么过去现在的,什么问题都能想通了,那时候你才发现,你跟那个男人才真正成为了一条血脉似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能分开。你们朝夕相伴,一起养育孩子,多好呀。”

林夕好久没说话,后来才说:“桃子你不明白。”

“我怎么不明白,你们不就是有很难逾越的心结吗,夕,上辈人留下了的感情债,为什么一定要让你们来承担呢?书英阿姨之所以选择离开云海,我想她也是想让你轻轻松松的生活,她希望你的生活不要因为她而变得沉重,为什么你还要自己给自己沉重?很多枷锁,都是你们自己套在自己身上的,也只有你们自己努力把这枷锁取下来。夕,生活是充满了希望和美好的,它会给我们很多意想不到的惊喜,别那么消极,积极一点,努力主动争取自己的幸福。”

林夕牵着桃子小心翼翼地过马路,边说:“桃子,我的幸福不在他这里。我的幸福是安静恬淡的日子,不是大起大落起伏不定的生活,我已经不年轻了,我不是个小姑娘了,我不想天天受刺激,我不想背负着恩恩怨怨生活,我想静静地生活。妈妈跟我说过,她觉得我跟她一样,都希望过平静的生活,当时没有觉得什么,现在想来,妈妈是了解我的,我就是想生活平静一点,我害怕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害怕没来由的起起落落,害怕那种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的感觉。”

桃子抓着林夕的手,林夕的掌心有汗,但是手是凉的。桃子忽然也对自己的好友心生怜惜了,林夕经历了太多的起起落落,她想平静的生活,这好像也没有错。对很多人而言,有时候爱情是一回事儿,婚姻又是另一回事儿,深爱着的人,未必就适合做夫妻。很多恋人经历了感情的起起落落,实在受不了折腾,就分开了,并不是世上所有的人都有她和米修平这份幸运。

林夕说希望过平平静静的生活,说她害怕轰轰烈烈。桃子也分不清,轰轰烈烈和平静,到底得到了哪一个才是幸运?

但是,她还是希望林夕能够为自己的感情争取一下,“夕,为了爱情,我们有时候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这世上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轰轰烈烈爱一场的幸运,如果你真的选了平静,又岂知能不能真的平静,又岂知将来不会为了放弃轰轰烈烈而懊悔呢。”

林夕又沉默了,桃子知道,她是执拗的人,其实很难被人说服。

第七十章轰轰烈烈和平静4

病房里,米修平也正在跟米振扬说话,“振扬,我觉得林夕还是爱你的,不然的话,她怎么会放下一切陪在你身边。”

“她只是承诺了给我送粥,她这几天待在医院,只是想兑现自己许下的诺言。”米振扬说。

“她为什么要承诺你,为什么要许下诺言,还是说明她放不下。”米修平说。

米振扬神情怅惘,“修平,我觉得,她似乎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那你完全放下心结了吗?”米修平神情认真,“振扬,你跟我不一样,我以前是对米家镇怀有怨恨,而你是直接对林夕怀着怨恨,所以你更不容易跨越自己的心结,你那样对她,从少年一直到成年,你都在用你的仇恨折磨她,所以她慢慢也有了心结。你们两个人都有了难以跨越的心结。我猜林夕到现在并不能完全知道你的心,所以她才只想逃离。”

米振扬说:“修平,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放下心结,以前每一次我试着想放下的时候,总是会梦到我的妈妈,她总是怪我不跟她站在一起。”

米修平看着自己的好友,他母亲米桂娟,对他的影响太深了。

所以,他才这么痛苦,想爱不能爱,想放放不下。

米修平说:“我过去也觉得很多东西无法逾越,但是爱其实是具有无穷的力量的,爱能让人放下很多你觉得不可能放下的东西。只要迈过去了,前面就是雨过天晴,就是另外的风景。就像当初,我也觉得,我没有办法跟桃子生活在一起,因为她跟我一起在米家镇长大,她太了解过去的我,她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过去的痛苦,可是后来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才发现那些一起走过的痛苦其实也是幸福。现在,我要做爸爸了,我真的很庆幸我当初迈过了那个坎,否则我就不会拥有今天这巨大的幸福。振扬,爱是需要努力的,需要我们勇敢地往前迈一步。”

米振扬的神情并没有轻松,他的眼睛里是迷迷蒙蒙的苦痛,他低哑地说道:“即便我想往前迈,可是她,她不会原谅我的。”

“我想她现在很矛盾,过去的一切让她灰心,这就更需要你的努力,振扬,你让她形成了心结,现在也要你来解开。你要告诉她,你爱她,你离不开她。这些年,你爱得那么痛苦,你曾经为了她让我配合你打一场架,你为了她悄悄躲在花田远处的大树下,只为了能够看到她在花田里走来走去的,你为了她写了那么厚的一本日记,你在折磨她的时候,内心比她更痛苦。你爱着她,却不能说,只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她,只能折磨她。”这些年,米修平是最了解米振扬的,他了解米振扬爱得有多么苦,他实在不希望他再继续苦下去,“振扬,人生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你母亲去世多年了,你之所以梦到她那样对你说,你会梦到她怪你,其实那是因为你心中的结,如果桂娟阿姨地下有知,我想,她也一定希望你能幸福。”

米振扬闭上眼睛,又听到米修平说,“振扬,你是男人,你应该比林夕更勇敢,你应该先往前迈一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流泪 第七十一章流泪1

晚上,林夕在米振扬的房子里接到同事小陈的电话。“夕姐,能不能帮我个忙,我明天要交的设计到现在还不完善,我又一点思路没有,明天要是交不上,杨经理肯定要尅我。我都要急死了,你帮我看看吧夕姐?我把设计发到你的邮箱里了,你看完后把意见回复到我的邮箱里好不好,拜托了。”

小陈平时和林夕关系好,这会儿遇到困难了,首先想到找林夕帮忙。

林夕答应了小陈,但是却发现自己的电脑忘记带回来了,她想起米振扬的书房里有电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那间书房。

这间屋子林夕很少进来,里面的陈设简单,巨大的书橱,巨大的书桌,都是黑漆漆的色调,让整间屋子的气氛显得凝重。以前林夕也见米振扬晚上常常一个人走进书房,一待就是很久,不知道是上网还是处理什么文件,林夕从来没有进来问过。

他的手提电脑就放在书桌上,林夕按了开机键,却发现需要输入密码才能开机,她试了试他的生日,不对,又试了试他名字的全拼,不是,再试试建松伯伯的生日,也不是。

林夕实在想不出密码会是什么,只得硬着头皮电话给他,“我急需要上网收一个文件,但是电脑没带回来,我想用用你的电脑……密码是……”

他那边沉吟了一下,才说出一个六位数的号码,是一个年月日,林夕按照他说的输进去,果然就开机了,她挂掉电话,那个数字还在她的心头跳跃,她忽然想起,那是他们相遇的日子,那天她第一次走进米家镇中学,正跟从办公室出来的他撞在一起。原来,他一直记得那个日子。

林夕只觉得心头热辣辣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才打开邮箱接收小陈发过来的文件。

林夕帮小陈写好了修改意见,回复到她的邮箱里,完成了这些,她对着屏幕发呆,他电脑的屏保出来了,却是一张老照片,是一张集体照,是当年他们班的同学一起在云漫爬山的时候,在山脚下照的合影,照片上,她站在前排,他站在后排,那天她的头发被山风吹乱了,遮了半张脸。

这照片是翻拍的,还挺清晰的,没想到他一直还留着这些,还特地做了翻拍。这或许是他们唯一的合影吧,虽然是张集体照,他们以前处得那个样子,从来没有单独照过合影。

林夕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想起关掉电脑去睡觉。起身的时候,她衣服前襟上的带子不晓得怎么回事儿挂在了书桌抽屉上,她一站,那抽屉没锁,就被拉开了一小段,里面露出一个很旧的黑皮本子。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本子一下子就吸引了林夕的视线,林夕不由自主地就伸手把那本子拿了出来。

这个黑皮本子果然有些年头了,非常厚,拿在手上都觉得沉甸甸的,林夕打开,他苍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帘,这竟然是他的日记。

他居然有记日记的习惯,这个林夕倒是没有想到,她只知道他上学的时候喜欢数学,没事儿总是在那里做数学题。

她看看日记上的年月日,发现这本日记居然是从初中时代开始的。林夕本不想窥视别人的隐私,但是,她的眼睛无法从日记本上移开。

林夕捧着那个本子,就坐在书桌前默默地看,那字里行间,居然到处都是她。

林夕默默地翻页,看了很久,几乎忘记了时间,后来她觉得眼睛湿热,视线模糊,才不得不停下来,用手摸一摸眼睛,居然有泪水。

手术之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只是心里难过,鼻子酸涩,喉头哽咽,可是从来没有眼泪,她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流泪了,然而此刻,她的眼睛,居然是湿润的,她居然流泪了。

可能因为太久没有流泪了,这会儿一流就一发不可收拾,林夕的视线完全模糊,没有办法再看不下去了。

第七十一章流泪

第二天林夕到医院的时候,眼睛是浮肿的,她出门前其实用冰袋敷过,还刻意化了妆,可是还是遮掩不住。

她一进病房他就注意到了,问了一句,“怎么,没有睡好?”

她低着头“嗯”了一声。

他知道,这阵子她也累坏了,每天医院、单位几头跑,还要为他做三餐,可是如果他不让她做三餐的话,她就要走掉了。

林夕问:“孔大夫没说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出院?”

他却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怎么,你就这么盼着我出院?”

本是工作狂的他,现在住起院来倒是不着急离开了,没有像以前那样嚷着要出院,似乎住在医院很舒坦似的。

林夕不想跟他争执,就帮他往外取饭,边说:“什么时候出院,自然要听医生的。”

林夕来到办公室看到小陈,小陈对她千恩万谢的,“嘿嘿,夕姐,还是你给力,我的设计经过你一修改,那简直就成了大手笔,杨经理满意得很,还夸了我几句呢,真是太谢谢了。”她说话间又想起了什么,“对了,夕姐,你前阵子不是让我给你打听有没有小户型的房子往外租吗,我姑妈家里正好有套50平米的房子租约到期了,那套房子离咱们公司还挺近的,上班比较方便。你要是觉得合适,我就让我姑妈给你留着。”

林夕说:“谢谢,那你帮我跟你姑妈说好,这房子我租了,我过几天就搬过去。”过几天米振扬就出院了,到时候林夕就可以搬过去了。

小陈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又问道:“夕姐,你和苗总……”小陈知道,以前林夕是住在苗长恒那里的,怎么现在又急着租房子呢,难道两个人闹掰了?可是,林夕是那么温柔的性子,苗总又对她那么好,怎么就会闹掰了?她早就憋不住想问问了,可是这毕竟是别人的隐私,所以她只说了半句,就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林夕也没有回答,眼睛看在电脑上,像是没有听到小陈的话。

小陈也就回过头来,不再问了,设计交上去了,她想轻松一下,就在百度的搜索栏里输入了楚浩哲的名字,想看看自己的偶像又有哪些新消息。

小陈先进入了楚浩哲的贴吧,想一条条浏览一下帖子,结果第一个帖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这个帖子的题目是“楚浩哲昔日恋人竟是专业小三”。

这题目还真是吸引人,浏览的人已经很多了,小陈打开,仔细看起来,却是越看越张大嘴巴,看到最后,眼睛盯在照片上,小陈的嘴根本就张得很不上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小陈转头喊了一声“夕姐!”又猛地压低声音,“夕姐,你赶紧过来看看,这里居然有你的照片。”

林夕正忙着工作,忽然听到小陈这么一叫,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惊慌,就起身,来到小陈身后,果然见小陈电脑的页面上有自己的照片,而且不只一张,是一组,其中一张是自己跟楚浩哲在雨中拥抱的那张朦朦胧胧的照片,下面则是一张她自己的单人照,是用来对比的。

林夕心中一紧,听小陈轻声叹道:“发帖的人疯了吧,简直是无稽之谈。”

林夕伸手滑动鼠标,仔细地从头看这个帖子,帖子是从楚浩哲写起的,上面写着楚浩哲昔日接受采访时曾经称自己心仪圈外女子,这个女子确有其人,她其实是云海市的一个设计师,叫林夕。

连真名实姓都出现了,写这帖子的是熟悉他们的人吧。

林夕接着往下看,发帖的人写道,当时楚浩哲曾经迷恋这个叫林夕的女子,拍戏的间隙还曾经跑到云海跟她相会,娱乐记者在跟踪楚浩哲的时候拍到了他们相拥的照片,当时这事情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

发帖人又写道,楚浩哲大约是不想让该女子付出水面,而他的绯闻女友当时曲曼曼为了炒作新剧,就宣称照片上的那个女子是自己,但是仔细对比,会发现照片中这个女子比曲曼曼个子高,所以根本就不是曲曼曼,而是林夕。帖子中还说,之前楚浩哲曾经跟曲曼曼传出过绯闻,也确实跟曲曼曼在拍戏中擦出过火花,而林夕的出现破坏了曲曼曼和楚浩哲的关系,林夕应该算是曲曼曼和楚浩哲恋情的小三。

林夕继续拉动页面,下面的内容更加露骨,说虽然楚浩哲是大明星,但是林夕的兴趣并不完全在他身上,她还同时跟两个富豪有来往,此女子简直堪称职业小三。职业小三林夕致使一名富豪,也就是某集团总裁与恋人分崩离析,这位总裁的小恋人至今以泪洗面。下面是一张不太清晰的远景照片,照片上是林夕与米振扬一起从车上下来去医院的情景,米振扬的脸部被修饰得模糊,但是林夕的脸却能基本上分辨清楚。林夕记得那天是自己跟米振扬从g城一起回来,她送他进云海市中心医院,那天因为他病着,她跟他距离很近,看上去确实像一对恋人。不想这样的镜头却被人拍下来了,拍照者真是居心叵测。

林夕又往下看,帖子上写着,林夕破坏了这位总裁的恋情还不算,更有甚者,她还破坏了另一个公司副总的婚姻,致使这位副总的太太因为伤心过度而患上了乳腺癌,而这位副总直到太太手术才幡然醒悟,决定远离小三,与太太重修旧好。

下面也有她跟苗长恒的合影,苗长恒的头部也是模糊效果,而林夕的样子很清晰。

小陈现在已经不看网页了,而是双手合十看着林夕,“夕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是赤裸裸的诋毁。”

林夕却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什么也没有说。

小陈又往下拉拉页面,发现这个帖子是昨晚上刚刚发布的,但是下面的回帖已经达到了上百条,多数都是辱骂林夕的,说她放着哲哥这样的顶级男人不爱,四处破坏别人恋情和家庭,真是该死。

还有的说,这女的真有本事,能迷倒这么多男人,从照片上看并不是天生尤物,哪来的此等手段,难道有天生的狐媚。

若是一般的帖子,倒不会太引人注目,可是这个帖子发在当红明星楚浩哲的贴吧里,关注度就高了,而且这位帖子里的女主角,居然还对楚浩哲不专一,到处招惹男人,让粉丝们实在难以忍受,下面骂声一片,甚至脏话连篇,小陈看了都直咂舌。

小陈小心翼翼看着林夕,见她还在出神,想劝她两句,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不是一般的小事,简直是飞来的谣言,让人声名尽毁。

这时候杨佳彤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她直接喊“林设计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林夕这才回过神来,走向杨佳彤的办公室,小陈从背后看到她脚步有些轻飘飘的,小陈觉得,这个发帖的人太狠了,怎么能捏造这些事情,而且这个人必然是恨林夕恨到了极点。

第七十一章流泪

杨佳彤看出林夕脸色不对,大约已经知道消息了。

杨佳彤是刚才想关注一下片场的情况,因为毕竟织云跟那部剧有关联,演员的服装是他们设计的,可杨佳彤一打开网页,就看到了这个帖子,这个帖子里的内容,现在已经被转的到处都是。杨佳彤觉得看不下去了,她一定要叫林夕进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杨佳彤请林夕坐下,林夕就轻飘飘地坐下了,杨佳彤看到林夕神色恍惚,她能理解林夕现在的心情,无论是谁,平白被人诋毁了,就像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忽然从天上就掉下石头落到自己身上,心情怎么会不沉重呢。

她给林夕倒了杯水,“林姐,你得罪谁了?”

事到如今,也不用遮遮掩掩了,所以杨佳彤的文化直截了当。

杨佳彤这样一问,林夕的眼前马上浮现出一张面孔,应该是她吧,她这几天一直没有露面,但是她说过不会罢休,这会儿大约是想破釜沉舟了。

“是邢媛吗?”杨佳彤也想到了邢媛。

杨佳彤知道邢媛是米振扬的女友,但是前几天尹总忽然通知她说要辞退邢媛,杨佳彤当时觉得奇怪,硬着头皮问了几句,尹总没有明说,但是杨佳彤却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邢媛被辞退跟振林集团有关,振林那边跟尹总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尹总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小职员去得罪大客户,所以才决定辞退邢媛。

当时杨佳彤就知道,米振扬跟邢媛掰了。

凭着她对邢媛的了解,她知道这个女子不是一般人,面相清纯,实则心计很重,比林夕是要复杂多了,她绝不会甘心跟米振扬分手,尤其是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所以她一旦觉得谁影响了她的未来,必然是不惜一切代价要跟对方斗下去。

杨佳彤面露担心地看着林夕,林夕说:“我还不能确定。”

邢媛虽然破釜沉舟,但是这帖子被转得这样快,难道仅仅是因为楚浩哲的明星效应?这事儿如果是邢媛做的,也不会是她一个人做的。

杨佳彤说:“太欺负人了,林夕,你打算怎么办?”

杨佳彤觉得,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听之任之的,见林夕不说话,又说道:“你得想办法澄清。”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澄清?很多东西是越描越黑的。杨佳彤说了“澄清”两个字,忽然也觉得这样的词语此刻是很无力的,很多事情,根本是没有办法澄清的。

从林夕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她此刻心里也很乱,杨佳彤说:“如果你不回应、不回击,对方怕是会更加肆无忌惮。所以一定要想办法回击。”又说,“林姐,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把我当朋友,反正,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此刻这样的话语,让人觉得温暖。林夕说声“谢谢”,却听到自己的声音也轻飘飘的。

林夕回到办公桌前,小陈还在小心翼翼看着她,她不知道杨经理叫了林夕去说了些什么,但见林夕还是在出神,好像心思飘忽,小陈对她说:“夕姐,刚才你不在这里,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林夕这时候木木地拿起手机看看,果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其中有一个是苗长恒的,有两个是米振扬的,大约,他们也看到这个帖子了。

林夕并不想回,她这时候就想静一静,她觉得脑子里乱极了。

可是她刚放下手机,那手机铃就响了起来,林夕拿起来看看屏幕,是米振扬打过来的,她没接,手机铃一直响,小陈看过来,轻声说:“夕姐,你的电话在响。”

林夕微微一犹豫,还是接了起来,他正在康复中,还是不要让他着急吧。她听到米振扬说:“你到医院来吧。”(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不必澄清 第七十二章不必澄清1

林夕走进米振扬的病房,发现施倩也在,消息果然是施倩告诉他的。

其实施倩是昨晚上就看到帖子了,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米振扬。米振扬正住院,不该刺激他,可是这事情太重大了,她又不敢不告诉他。所以今天早上,她还是到医院来了,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米振扬。

米修平也在病房里,他坐在米振扬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脸色也比较凝重。

林夕看到米振扬的旁边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看来,帖子他已经亲自过目了,其实他在帖子上占得篇幅不多,照片也模糊到不能辨认,那个帖子的主角是林夕。

林夕进门的时候,施倩正在对米振扬讲述事态,“帖子可以删除,一些小网站转载的内容也可以屏蔽掉,只是,怕发帖的人看到删除了,又会继续发,而且,我们没办法做到把所有网站的相关消息都屏蔽掉。”

米振扬脸色很难看,手术之后,他的精神状态一直还不错,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可是今天,他的脸又开始发红,林夕一看就知道他内心淤积了很大的怒气。他这会儿转向米修平,“走法律程序的话,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吗?”

米修平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对方可以算是侵犯了我们的肖像权、隐私权等权利,但是走法律程序的话确实会费时费力,而且这事情会闹得更加沸沸扬扬,没准正称了对方的意。”在这件事情上,米修平比米振扬要冷静得多,“对方既然决定这样做,就应该已经考虑过后果了,她应该是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我们要是告她侵权,事情会越来越受关注,没准这正是对方想要的结果。”他说话间看看林夕,“对方肯定觉得无所谓了,但是我们这边,未必希望这样。”

林夕自从进门后,一直还没有说话,就在旁边站着,神色还倒平静。

米振扬又问米修平,“你觉得最便捷的处理办法是什么?”他本是有主见的人,平时处理这种事情也不在话下,可是这会儿却是乱了方寸,所以征求起米修平的意见来了。

米修平又想了想,说:“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发帖的人,找到她,事情就好处理了。”

米振扬看看施倩,施倩说:“已经派了几个人去找邢小姐了,但是现在还没有消息。她现在早就离开织云集团了,公司里自然是不见她的踪影,去她的住处,她原先住的房子也退租了。”

米振扬脸色绛红,“不会是她一个人做的这件事情,我看最先转载这个消息的几家网络媒体都跟肖建关系不错,我猜这事儿也有肖建的份儿。”

米修平倒是也听过肖建的名号,他是本省的一个富豪,名下有好几家公司,而且这人行事霸道,听说黑白通吃。如果是他参与了这件事情的话,那事情可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米修平只是有些不解,“肖建干吗参与这件事?”他一个大富豪,平白地跟林夕过不去干什么,难道邢媛跟他有什么关系?

米振扬说:“前段时间我们炒掉了宫云,而宫云是肖建一手捧红的。”

米修平点点头,这下他明白了,那这个事情还真不是一个帖子那么简单了。

米振扬又看看施倩,“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邢媛,另外,派专门的人关注网络,看看还有没有发帖的情况,有就立即删掉,也关注一下还有没有什么网站或媒体转载这件事情,如果有,尽一切可能屏蔽掉。”

施倩点头。

米修平忽然想起了什么,“振扬,邢媛既然做这件事情,那她一定也早有一些打算,这会儿肯定躲起来了,我们不容易找到她的,我有一个朋友,倒是最善于找人的,托托他的话,应该能够很快找到邢媛。”

米振扬问:“哪里的朋友,我认识吗?”

米修平说:“你还记得我上次因为一个官司被人动了手脚出了车祸的事情吗,那件事情最终就是我这个朋友出面帮着摆平的,比走法律程序可简单快捷多了。这个人叫段五,在云海是很有名的,你应该也跟他有过几面之缘。”

米修平这么一说,米振扬想起来了,米修平出车祸的时候,他曾经在医院遇到过这个段五,这人器宇不凡,身上有浓浓的江湖气,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后来他在米修平的婚礼上也见过段五一面,不过当时段五匆匆去来,他自己呢,注意力也不在段五等来宾身上,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段五在云海是很有名气的,据说有公安摆不平的事,但是没有段五摆不平的事情。他如果肯出面找邢媛,比米振扬这边派人大海捞针肯定是方便多了。

米振扬说:“可是段五肯帮这个忙吗?”段五跟他素昧平生的,而且他也是有生意的,是很忙的,他会关注这样的事情吗?

米修平说:“段五这个人很讲义气的,我不过是帮他打了一场官司,他就把我当成朋友了,他说过,我有事情随时找他,他一定会鼎力相助的,我觉得这件事情,对他来说不是难事,他应该肯帮忙的。”

米振扬说:“我现在正在医院里,也不方便出面找他,这事情就麻烦你了。”

“跟我客气什么。”米修平说。

一直站在一旁的林夕忽然说话了,“不用这么麻烦,不过是一个帖子,删了也就行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大。”

第七十二章不必澄清

她这样一说,施倩先是一愣,这个帖子完全是针对林夕发的,里面的内容大多编造,把林夕写成职业小三,对她大肆污蔑,而且引来骂声一片,让谁都会觉得受了羞辱,都会受不了的,但是林夕怎么还说不用麻烦呢?

施倩这样想着,但是没有说话,米修平也没说话,只有米振扬声音低沉地说道:“这件事是我带给你的,就让我来处理吧。”

林夕这会儿已经从纷乱的思绪中平静下来了,她声音淡淡的,“我真的不想把事情闹大,算了,清者自清。”

“闹得这样沸沸扬扬,还怎么清者自清。”他此刻是最气恼的,是他一直在医院,掉以轻心了,没想到邢媛会跟肖建联手,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林夕却态度坚决,“这帖子是写我的,你们都不用插手,帖子删除了就可以了,这件事情就此罢了,也不必费力去找邢媛了。”

“可是这个内容已经被转得到处都是了。林设计师,不是我们跟发帖的人过不去,现在是她跟你过不去,如果我们这边态度不强硬一些,她怕是会更猖獗的。”施倩都忍不住说话了。

林夕依然语气淡淡,“网上的东西,真真假假的,不看就是了。”

她看到米振扬脸色很不好,他正在病愈期,不该搅进这样的烦恼里,事情越闹,他越是不得清净,他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清净一点的好。她说:“我的态度就是不闻不问,我想过段时间这事儿就销声匿迹了,我公司还有事情,先走了。”

林夕说完,就走出了病房。施倩问米振扬:“米总,人还找不找?”

米振扬说:“找。”这事情,她不愿闹大,但是他不能听之任之。

林夕再回公司的时候,公司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虽然是办公场所,但是这样的爆炸性新闻发生在身边,还是会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的,尤其是这事儿还牵扯到了苗总,大家私下里自然都在议论纷纷。

林夕已经打算不再管这件事,就告诉自己只当是没有看到大家异样的眼神,但是当异样的目光看过来,还是会觉得不自在。。好在同办公室的人还都表现得不那么八卦,没有在林夕面前表现出太多的异常。

林夕刚进办公室,小陈就说:“夕姐,刚刚副总办公室打过电话来,说苗总请你过去一趟。”

苗长恒找她,也是为了这件事情吧。

林夕来到苗长恒办公室,苗长恒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小夕,你没事吧?”比起米振扬,他更能够表达自己的担心。

林夕说:“没事,就是一个帖子,过段时间就过去了。”

“可是发帖的人太过分了,完全是在歪曲事实。”苗长恒这样温和的人,这次也生气了,对方居然说林夕的插足导致他前妻得了乳腺癌,这是哪儿跟哪儿呢,简直是颠倒黑白。

林夕知道苗长恒这段时间为了照顾关芩也是心力交瘁,这会儿说道:“现在网络上什么样的帖子都有,依着在意,是没有穷尽的,不看也就是了。”

“小夕,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林夕说:“不管是谁做的,这事情已经过去了,帖子已经删了。”

苗长恒望着林夕,“你受委屈了,小夕,我们应该一起面对这件事情,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澄清一下。”

可是怎么澄清,发帖子?发公告?去电视台接受采访?这样事情就真的闹得尽人皆知了。林夕不想牵扯太多人进来,本来米振扬和苗长恒只有模模糊糊的照片,可是忽然都真人现身,出来澄清,岂不是很奇怪。

“长恒,你生气我明白,可是这样的事情,会越闹越大,还是算了。”

苗长恒也能理解林夕息事宁人的想法,但是他觉得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小夕,事情已经闹得不小了。”苗长恒想了想,又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楚浩哲那边先出来澄清一下最合适,他是公众人物,这件事情又是起先发在他的贴吧里,他出面澄清会比较有影响力。只要澄清的说法巧妙一点,不至于让你受了冤屈,也不把事情闹得太大就行了。”

可是楚浩哲出面的话,会把话题引得更广。林夕摇头,“真的不要了长恒,浩哲那边正在拍剧,就不要打扰他了,他以前面对的纷纷扰扰也不少了。”

苗长恒知道,林夕这会儿是不想把楚浩哲和他还有米振扬都牵扯进来,才想息事宁人的。他见林夕很坚决,而且她平静的外表下一定掩盖着内心的苦闷,所以也就不急着在林夕再说什么。但是他觉得,这件事情一定得找一个合适的澄清的办法。

第七十二章不必澄清

第二天,林夕接到关芩的电话,约她见面,林夕没想到关芩会打电话过来,说道:“有什么事情,不如就在电话里说吧。”

关芩那边很恳切,“林夕,我真的有话想跟你说,电话里说不清楚,这样吧,等你下班之后,我在xx咖啡馆等你。”

这个咖啡馆离苗长恒家很近,林夕以前去过。

林夕下班后,还是去赴了关芩的约。

关芩依然是那么清瘦,只是精神状态还可以,面色比以前在医院林夕见到她的时候好多了。

两个人见面,也没有多少寒暄,关芩先说道:“林夕,我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从何而来呢?

林夕说:“别这么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关芩摇摇头,“不,我知道你离开长恒是为了什么,我也知道长恒那么痛苦地选择让你离开是为了什么,只是我当时正要手术,我的心里苦闷急了,非常绝望,我没有余力去考虑别人,我嘴上说让长恒离开,可是他当时对我而言简直就是唯一的希望,就像一个久已溺水、濒临死亡的人看到了一块浮木,我一旦抓到了就不想放开。我这几天才想,我这样做太自私了,对你和长恒都太残忍了。我没有理由让长恒,更没有理由让你做出这样的牺牲。”

关芩的表情有些痛苦,林夕不知道该说什么,“关芩姐,”她这样称呼关芩,“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长恒他对你是有感情的,所以……”

“我知道他对我有感情,可是我们的感情不是爱情了。”说到这里,关芩的声音有些怅惘,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他是个善于掩藏自己情绪的人,你应该也了解他,他的情绪很少有大的波动,但是这次不一样,你离开之后,他是痛苦的,我能够看出他在拼命压抑内心的痛苦。我真担心他这样压抑着,会影响身体的。还有,这两天,因为你在网上的那些事情,他一直寝食不安,我问他他说没事,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担心,可是他真的很难过。林夕,现在,你才是她真正爱的女人。长恒的爱看上去不是那么热烈,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已经不是毛头小伙子了,表达爱的方式可能是委婉的,但是他会用行动表示,他的爱是绵长深沉的。”

这个林夕也知道。

关芩在林夕到来之前就帮她点好了咖啡,但是她只喝白水,她手中握着那个水杯看着林夕,“林夕,你爱长恒吗?”

林夕说:“长恒是个好人,是个好男人,他是在我最窘困的时候帮助过我的人。”

关芩很认真地看着林夕,“如果撇开这些不说,你爱长恒吗?”

林夕低下头来,她不太想正视关芩的眼睛。

关芩忽然叹了口气,“林夕,我的身体已经快要恢复了,我现在也有勇气和理智面对我未来的生活,我不会成为你们的障碍。我觉得对不起你吗,我想弥补我自私带来的错误,我希望你跟长恒在一起,因为他是那么爱你,可是我又担心你不够爱他,我担心你们在一起,他不会感受到被爱的幸福。”

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之后,关芩更加在乎苗长恒的感受,更加希望他幸福,她今天约林夕出来,本来是要劝林夕回到苗长恒身边的,可是现在看到林夕的目光,听到林夕的话语,她忽然不确定林夕是不是爱苗长恒的,忽然替苗长恒担心起来。

林夕说:“关芩姐,我现在没法告诉你我的内心感受,因为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对长恒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但是有一点我要跟你说,你跟长恒也是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础的,你不要觉得对我有亏欠,你没有,真的。”

这次林夕看着关芩,两个人目光都很真诚。

好一阵子过去了,关芩说:“林夕,那个帖子被删掉之前,我也看了几眼,我看到有人把我的病情归因于你,实在是无稽之谈,如果需要我出面澄清些什么,我不会犹豫的。”

“谢谢你,关芩姐,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了。”林夕说,“长恒最近工作很忙,他睡眠如果不好,晚上你劝他别喝茶。”林夕知道,苗长恒喜欢喝茶,有时候晚上也会喝。

关芩说:“林夕,我还是希望你能回到长恒身边,我可以立即走。”

林夕摇摇头,“不,关芩姐,你不要走,长恒现在心情不好,他需要你。”(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情敌见面 第七十三章情敌见面1

林夕一大早来公司,小陈看着电脑面露惊喜之色,冲着林夕招手,但是声音还是压得低低的,“夕姐,快来看,你的事情,楚浩哲出面澄清了。你来看,这则新闻。”小陈没有想到,林夕真的跟她的偶像楚浩哲有交情,看来还不是一般的交情,不然一个楚浩哲这样的大明星怎么会在百忙之际出来给林夕澄清呢。

林夕来到小陈旁边,小陈问:“夕姐,你看过这则新闻没有?”

林夕摇摇头,她倒是没有看过这则新闻,她这几天都不愿意上网,更不会去搜索自己或者楚浩哲的名字,小陈这会儿已经将新闻界面打开了,林夕于是就站在小陈的办公桌旁,看那则新闻。

新闻中写到,楚浩哲昨天接受了一个采访,记者问到他的贴吧里有人发帖提到的他跟云海女设计师的事情,楚浩哲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而是解释道:“她是我的朋友,是我很尊重的一个好女人,贴吧里出现过的言论全都是无端的捏造和污蔑。她绝对不是那样的女人,那些事情是子虚乌有的。”

记者又问楚浩哲现在跟林夕是否还有联系,他们是否曾经是恋人关系,楚浩哲只回答:“我们是朋友,至于其它,这是我的私事,我觉得没必要对别人解释。”

记者又追问,“那当事人面对网上的无端造谣污蔑是何想法,她是不是很受困扰,也急于想出来澄清一下?”

楚浩哲说:“她是个低调的人,从来不喜欢站在公众面前,我想这件事情对她伤害应该是很大,但是她不会想到澄清,她是很淡然的性情。”又补充了一句,“其实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还是相信清者自清”。

林夕离开g城的时候走得着急,也没有跟楚浩哲告别,这之后楚浩哲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也没有打电话过来,但是却站出来帮她说话了。

小陈看着新闻中楚浩哲的图片,双手放在胸前,“哲哥好帅呀,现在觉得他更帅了,夕姐,他只是替你伸张正义呢。对了,这个新闻也被人发到了贴吧里了,粉丝们都说相信哲哥的话,都说如果帖子里说的人是职业小三,如果她不顾哲哥的感受而跟别的男人有染,哲哥是不可能出来澄清的。所以,夕姐,大家都相信你。”

小陈说完看看林夕,见林夕的目光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又把头转回来看着屏幕,“夕姐,原来你跟哲哥真的是朋友,而且交情还这么好,怎么以前都没有听你说过?什么时候你见了他,一定记得给我要张签名,我可是他的超级粉丝。”

林夕神情还有些愣怔。这件事情,还是牵扯到了很多人,让楚浩哲拍戏也不安心,还要接受这种无聊的采访。

第七十三章情敌见面

楚浩哲出来澄清之后,舆论矛头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大家都开始觉得,林夕的那个帖子,确实是被人别有用心的造谣生事的,贴吧里开始有人指责那个造谣生事的人了。不过,这个新闻很快不再吸引人的眼球了,因为有另外的娱乐新闻盖过了这件事情的风头。

网上关于宫云的新闻忽然间满天飞了,“宫云与富豪五年情史终曝光”、“被富豪包养五年,宫云星途一路顺风”、“宫云原是小三身份,与某富豪有多年地下情”这样乍眼的标题开始出现于各家网站,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宫云这个名字的搜索量每日攀增,她一时之间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最初发的新闻里面,将宫云的星途一步步怎么走出来的描绘得十分详细,让人觉得很多资料都是真实可信的,跟宫云有染的富豪虽然没有爆出姓名,但是从隐含的信息中一看便知。新闻上还附了几张宫云跟这位绯闻男主的亲密照片,虽然照片上男人的头部做成模糊效果,但是还是被人认出来了,新闻下面有很多评论者的发言,有人直接爆出此人就是xx集团的富豪肖建。

宫云是知名红星,肖建又是有钱的富豪,这样的新闻一经报道,马上纷纷被转载,网络上自然炸了锅,有网友在评论中笑称,肖建可是有家室的,他素有怕老婆之嫌,这会儿可要后院起火了。

桃子给林夕打电话,在电话里担心地对林夕说:“这个肖建,听说是黑白通吃的,振扬这次居然把他的私生活曝光了,他那边不知道气成什么样了,夕,我总觉得这个肖建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夕没说话,米振扬要这样做,她也拦不住他。

桃子那边又说:“修平说,振扬这次非常生气,所以才会这样回击的,修平还说,这次的事情,是肖建先行挑衅的,所以这事儿说起来他理亏在先,因此他应该不会怎么样的。可是我还是有些担心。”

林夕这才说道:“没事的,桃子,你别管太多了,好好注意身体,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怎么样,这几天有没有反应?”

说起怀孕的事,桃子马上开心了,“还真是奇怪,我妈说怀我的时候她反应挺厉害的,担心我会有反应,吃不下东西。可是我就是在知道怀孕的那一天反应了一次,以后就没事了,一点反应也没有,还特能吃,我现在的食量是以前的一倍,夕,我要胖了。”

“胖点好,好好当个幸福的胖妈妈吧。”林夕说。

桃子那边笑了,然后又嘱咐,“夕,我觉得你和振扬你们还是要当心一点,别被那个肖建报复了。”

林夕说:“他还能怎么报复,那样的新闻都发过了,我还担心什么。”

桃子说:“也是,真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大富豪,会跟你过不去,都是那个邢媛惹得,她还真不是善茬。”桃子早就觉得邢媛城府很深。

林夕这边说道:“好了桃子,我们不说这事儿了。我也不跟你聊了,我这边有电话打进来。”

林夕挂了桃子的电话,手机马上又响了,是刚才拨进来的那个号码,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第七十三章情敌见面

林夕接了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马上响了起来,“林夕,我要见你。”

林夕一愣,顿一顿才说:“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对方立即说道:“别挂,求你了,别挂电话,我一定要见你。”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林夕说:“邢媛,我觉得,我们真没什么好说的。”

那边的声音很着急,“是的,我们有过结,可是我想,你也不愿意看到我出事吧,如果我出了事,你心里就会安宁吗?”

她好像真的遇到事情了,林夕问:“你在哪里?”

邢媛好像在对旁边的人说话,“她肯见我了,她真的答应要见我。”对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邢媛又对林夕说,“梧桐树粥店你知道吧,我们在那里见面。”

林夕来找杨佳彤请假,说要出去一下,杨佳彤知道林夕这几日简直是多事之秋,见她急着要出去,担心她有什么事情,就不由得问了一句,“要去哪里?”

林夕说:“有人约我见面。”

杨佳彤又问:“谁呀,我认识吗?”要在平时,她不会问这么多,现在是当真担心林夕会出什么事情。

林夕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说:“邢媛,是她约我。”

杨佳彤一愣,随即说道:“她打电话过来约你?”

林夕点头。

杨佳彤却担心邢媛来者不善,她对林夕说:“你一个人去赴约吗,会不会有危险?”

林夕说:“大白天的,能有什么危险。”

可是杨佳彤不这么想,“邢媛这个人不简单的,她居然能在网上说那样的话,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谁知道她做人的底线是什么,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吧。”

林夕摇头,“没关系的,她好像很着急见我,我还是去吧。”

杨佳彤说:“要不然,我陪你去吧。”

林夕感激地看她一眼,她一直觉得,她跟杨佳彤算不上是好朋友,甚至有段时间,她们的关系是微妙而尴尬的,可是现在她遇到事情,杨佳彤真的挺关心她的,她由衷地说道:“谢谢你佳彤,我真的没事儿,放心吧。”

上午的梧桐树粥店很安静,本来这地方就在僻静处,这会儿又不是饭点儿,所以除了林夕之外,店里几乎没见到什么顾客。

林夕刚刚走进粥店,就有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男人迎上来,“请问是林小姐吗?”

林夕一愣,不是邢媛约她吗,怎么出来一个男人?

那个青年男子呆着一副眼镜,样子挺斯文的,只是仔细看时,能看出他镜片后面是锐利的眼神,他自己介绍道:“林小姐你好,我叫阿强,是五哥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五哥?林夕想了想才明白,这个五哥应该就是米振扬和米修平提到的段五,米修平曾经建议让五哥来找人,这样要比他们慢慢寻找效果好得多。看样子,真是段五把邢媛找到的。

这个叫做阿强的青年面色和煦,一看倒不像是黑道上的人,他说:“林小姐,邢小姐在楼上,你跟我来吧。”

林夕就跟着阿强上了楼。

林夕进门,见邢媛果然在房间里面,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薄施脂粉的年轻女孩。有一阵子没见,现在的邢媛一脸的土色,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林夕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落魄的样子。以前不管怎么说,邢媛还是装扮清新,这会儿她没有化妆,灰头土脸的,肤色看上去暗沉沉的,没有一丝活力。

邢媛见林夕来了,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是愤怒还是隐忍,她还没说话,站在她旁边的那个女孩对林夕一笑,“林小姐,我叫阿黛,是五哥让我陪邢小姐一起过来的,这位邢小姐又哭又闹的,非说要见你,五哥看她实在哭得可怜,才同意她打个电话征求你的同意,如果你同意跟邢小姐见面了,才可以见。没想到你真的答应见面了。”阿黛长得挺漂亮的,而且一看是个爽快人,她又对林夕说:“林小姐你不用担心,这里的老板跟我们五哥有交情,在这里说话很方便,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邢媛看看阿黛,又看看门口站着的阿强,问道:“我能不能单独跟她谈谈?”邢媛说的“她”是指林夕。

阿黛犹豫着,“你有什么话还要背人呀?我就在这里守着,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邢媛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哀求,“我真的是想单独跟林夕谈谈。”

阿黛看看阿强,阿强说:“走吧,我们去楼下等。”又对林夕说,“林小姐有什么事情,随时喊我们。”(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离开,也许更轻松 第七十四章离开,也许更轻松1

阿黛和阿强离开房间之后,邢媛这才将目光又转向林夕。

她的脸仔细看时,能看出发着不自然的晕红,像是病了一样,她的眼里盈盈的,似乎盛着一汪泪水,但是她习惯性地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滚落下来。境遇再不堪,她依然要保持最后的要强。

她约了林夕来,倒不说话了,只是直愣愣地看着林夕,可能她此刻过于百感交集,因此一时无语。

林夕见她头发篷乱,脸也脏了,实在落魄得很,她本是个美丽的女孩,这会儿却因为怨愤,脸上表情也有些扭曲,她的裙子有些皱皱巴巴的,这会儿因为有些激动,腿微微有些抖,裙子也跟着微微浮动。林夕就先开口道:“有话坐下说吧。”语气倒是不疾不徐的。

“是什么让你这么平静?你是故意这样的对不对?”邢媛看到林夕的样子甚是平静,并没有一进门就质问自己,心里微微有些意外,但同时又觉得不舒服,自己就算机关算尽,手段用光,她这边却按兵不动,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展示风度,展示获胜者的姿态吗?

林夕说:“我并不是不生气,你做这件事手段太卑劣,我心里很愤怒,我之所以冷静,是不希望大家因为我不冷静而变得不冷静,我不希望把太多人牵扯进来。”

邢媛在心里冷笑,林夕说她不想牵扯太多人,可是却有这么多人为她出头,更让人心里窝火。邢媛说:“段五到处找我,想尽一切办法把我挖出来,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她说完,眼睛使劲睁着看着林夕,本来这阵子她一直在想怎么让林夕付出一些代价,但是她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根本不足以跟米振扬抗衡,于是想到了因为林夕被炒掉的宫云,她千方百计通过宫云找到肖建,肖建那边正想为宫云出口气,所以告诉她会助她一臂之力,她以为有了肖建的帮助,自己就有了后台依靠了,她这次让林夕难受很容易,可是没想到事情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她输掉了,彻底输掉了。

林夕说:“段五我知道,但是我并不赞成找你。”

邢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很冷。“你又何必把自己撇得那么干净?”

林夕说:“我并不是要把自己撇干净,我也不必在你面前撇干净,我只是觉得不值得。”

林夕说不值得。不值得为了她费力,不值得为了她生气,不值得为了她影响了自己的心情米振扬的病情是吗?邢媛直觉得一股气闷涌上头部来了,她能够承受林夕的愤怒,但是不能够忍受她的不屑。

她开口道:“你刚刚说我卑劣是吗?我哪里算是卑劣了?”她看到平静的林夕,自己却理智尽失,甚至忘记了自己约林夕来的目的。

林夕说:“你为什么要发那样的帖子,你为什么要捏造事实?这样做,难道还不算是卑劣吗?”

邢媛说:“除了苗长恒前妻的事情,我帖子里说的哪一条算是捏造?是,我是毁坏了你一点点清誉,可是你呢,你毁坏了我的未来,我的幸福!我那样做,充其量算是扯平了,不,根本没有扯平,我付出的代价远远大于你付出的。”她的眼里是深深的怨意,“你以为我想这样做,我这样做了,和米振扬就彻底完了,我真的不想,可是不这样做,你叫我如何咽下这口气?林夕,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但是我今天不得不求你。”她终于还是想起了约林夕来的目的,“他们找到我家里去,我父母害怕了,他们是老实人,忽然见一帮人到家里去找我,就害怕了,担心我受到伤害。但是我更担心他们受到伤害,他们就是老实巴交的平民百姓,他们没见过什么阵势,我求你让他们不要伤害我的父母。”说到这里,邢媛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了。

“他们不会伤害你的父母。”林夕虽然不认识段五,但是听说他这个人挺仗义的,他只是受人之托找出邢媛,林夕觉得,不会伤害邢媛的家人的。

邢媛的目光里却充满了狐疑,她不能完全相信林夕的话,但是此刻除了求林夕之外她又想不到任何可以求的人。米振扬那里定是恨她入骨,不然的话,也不会找了段五帮忙一直找到她的老家去,千方百计把她挖了出来,在他那里,她是什么话都说不上了。段五呢,她只见过他一面,他们素不相识,他受了米振扬之托,当然不会轻易答应她邢媛的请求。段五的名号她还在推销酒的时候就听说过,那可是个厉害角色,她是惹不起的。只有林夕,她恨这个人,她不能完全相信这个人,但是她又隐约觉得求她会起作用。所以当阿强把她带到段五面前,她呼天抢地地一定要求见林夕。

邢媛对林夕说:“他们既然能够找到我父母那里去,就说明他们想要报复我,你们把我怎么样我认了,可是我的父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一直……一直把我……当成他们的骄傲……”她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

邢媛的父母把她当成他们的骄傲,所以她才那么追求上进,她的奋斗或许不完全是为了她自己,但是她在追求上进的道路上迷失了自己。

林夕说:“首先,我觉得不管是段五还是米振扬,他们都不会也没有打算伤害你的父母,他们去你父母那里只是希望得到你的消息。其次,邢媛,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找我说这个,你不觉得在所有的人当中,我是最应该和你对立的吗?邢媛,虽然我没有你想象中的激动,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原谅你,我无法原谅你的做法。”

两个人四目相对良久,邢媛先说:“林夕,我约你来,也没有把握你能帮我,只是我觉得,如果你们去伤害了一对老人,也会良心不安吧?”

林夕说:“我们从来没有想过去伤害老人,也没有想过去伤害任何人,但是,我也想告诉你,邢媛,这次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复杂,所以我才不赞成大家找你,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允许你这样做,如果你再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会付诸法律,闹得沸沸扬扬也在所不惜。”林夕顿了顿,又说,“你这样做,你不顾一切地这样做,我想,你是因为爱他吧,但是你的方法太极端了,所以你唤不回他的爱。而且,如果你真的爱他,就该考虑你所作所为的后果,他还在病中,你觉得你这样闹,对他有好处吗?希望你以后做事情的时候要考虑后果,还有,做人要有底线。”

林夕说完起身,“我先走了。”

“我的父母……”邢媛在后面喊了她一声。

“我想,你父母不会有事的。”林夕说。

第七十四章离开,也许更轻松

林夕赶回米振扬家做完饭又赶到病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米振扬果然还在等,他从来不会打电话催她,但是她不来,他就不吃东西等着。

林夕把保温桶放下,开始动手给他拉过小餐桌,其实他现在行动已经比较方便了,平时也经常下床走走,身体恢复得还可以,但是这会儿却还坐在床上,等着她来伺候。

林夕边往餐桌上放汤放粥,边说:“其实没必要太难为她。”她的声音很平淡,似乎在说一件平淡的事情。

她没有提名道姓,米振扬却知道她说的是邢媛,“怎么,她找了你,跟你说软话了?所以你就心软了?”大约是段五那边的人告诉他邢媛跟林夕见面的事情了。

“我本来就不赞成兴师动众去找她。”林夕说,“她这样做是很过分,可是她平时不是这么没有理智的人,她这样做,是因为,”林夕一顿,才又说道,“是因为她爱你。”

米振扬忽然冷笑一声,“原来她是这样爱我的。”

“不要因为她爱你,或者因为她做错了事情就轻视她,女人在爱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做出很没有理智的事情。”林夕把勺子递到他手里。

米振扬又是一声笑,“这么说,你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因为你从来不做没有理智的事情。”

本来是在说邢媛的,怎么话题又引导她这里来了。

林夕沉默了一会儿,“她担心她的家人受伤害。”

“他的家人跟此事无关,怎么会受到伤害?”米振扬拿着勺子说道。

林夕说:“对她,也不要太过分了,她毕竟还是个小女孩。”

“她的心机可从来不小。她能够想到去找宫云,去找肖建,而且还能跟这两个人联手,就说明她的心机很大。”米振扬说。

别看邢媛比林夕小几岁,可是心计可是远远胜过林夕。

“只要她以后不这样做就行了,让段五的人放了她吧,把她留在那里是非法拘禁。”林夕说。

这会儿她的法律意识倒是上来了,米振扬不说话了,慢吞吞地吃东西。

林夕也就不说话了,坐在旁边等他吃完。

等米振扬吃完了,林夕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又问:“你什么时候给段五打电话?”

“你真的一点都不怨她?”米振扬说。

林夕低着头收拾东西,“我当然怨她,那件事我也生气,可是没必要用极端的方式来对待她。没必要对她做的太过分。”

“别人对你怎么做都不过分,让对方付出一点代价,你就觉得过分了,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他的声音很不满,“你这么容易原谅她,可是怎么那么不容易原谅……别人。”

他很少说话这样吞吞吐吐的,他说的别人,是他自己吧。

林夕没有说话。

第七十四章离开,也许更轻松

下午,林夕给桃子打电话,“桃子,你问问修平,他们把邢媛怎么样了?”

桃子说:“夕,你担心他们把邢媛杀了?你真的以为段五是影视剧里的黑帮呀,还带帮人****灭口的,不是的,他就是能量比我们大,号召力比我们强,他做事情是有分寸的,他那边只是帮忙找到邢媛,告诫邢媛以后别再那样对你,过分的事情,他们不会做。下午振扬也给修平打电话了,说让段五那边给邢媛一点钱,打发她算了。修平就在我身边,要不然你问他。”

林夕说:“算了,我不用问他。”

桃子说:“夕,你难道不明白,振扬这样做,多半是为了给你解气,你可倒好,这么容易放过害你的人。”

“他还病着,不该为了这种事情大动干戈的。”林夕声音低低的说道。

桃子这边笑道:“原来你是为了米振扬着想,只是不知道那个呆子知不知道呢。”

林夕说:“我不是为他着想,我只是想他赶紧好起来,我就不用再给他送粥了。”

桃子那边叹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夕,你对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这么没信心?”

他们有过那样一段过去,很多事情,是他和她都无力改变的。即便现在她知道了一些什么,但是,让她怎么有信心呢,也许离开能让双方都轻松吧。

林夕决定回南方,回到妈妈身边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如果不曾遇到 第七十五章如果不曾遇到1

林夕前段时间接到了一个婚纱设计的案子,这段时间反复修改了好几次设计了,可是一直觉得不满意。如果要离开的话,她觉得应该尽快设计出来,让这个工作有个结末。

“小陈,你帮我看看,为什么我设计的这组婚纱总是感觉不对。”林夕对旁边的小陈说道。有时候听听别人的意见,也许会有新的思路。

小陈来到林夕身后,“夕姐,这个婚纱系列你还没有设计完工呀?”小陈也知道,林夕负责这个案子已经好久了,以前她做别的设计可从来没有用过这么长时间。

小陈按着林夕的鼠标,一张张地看林夕的设计图,看完之后又想一想,“夕姐,我在设计上可是新手上路,有些看法未必对啊,我就是觉得这些设计吧,缺少一种感觉,一种幸福、甜蜜、梦幻的属于新娘子的那种感觉。”小陈盯着最后一张设计图又看了看,“夕姐,你的这个设计吧,给人一种什么感觉呢?就是觉得有些压抑,还有点落寞……对就是落寞。”

小陈很肯定的说完了,又挠挠头,笑道:“夕姐,我反正不懂,说的也不一定对哈。”

林夕看着设计图,她觉得小陈说得很中肯,也挺有道理的,以前她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自己的设计,这会儿她看看,确实是给人一种很落寞的感觉。婚纱,怎么能设计出这样一种感觉。

可是即便明白了问题是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修改,设计是需要灵感的,“如何才能设计出特别幸福甜蜜的感觉呢?”林夕这样想着,这句话不知不觉地就说了出来。

小陈坐回自己的椅子,说道:“设计这活儿吧,得有感觉,这个案子应该交给那些正要结婚的或者正在甜蜜恋爱中的设计师来设计,那样可能感觉一下子就对了。”又唠叨,“像我这样恨嫁但是没有男朋友的,可是设计不出来。”

林夕望着电脑屏幕,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来到杨佳彤办公室,她把设计图给杨佳彤看,等杨佳彤看完,才说道:“这个案子我接了很久了,可是,我一直没有好的思路,我怕是拿不出合适的设计了。”一直以来,做设计善始善终是林夕的工作原则,可是这次,她觉得自己短时间之内是做不出这个设计了。

杨佳彤又看着设计图,最后抬起眼帘,“这个确实需要一点感觉,这套设计的感觉不对。”又说,“找感觉确实不容易,我们做设计的,有时候感觉不来确实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如果能接手这个案子,那肯定就接过来了,可是说实话,对设计婚纱,我也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把设计稿放在一边,对林夕说,“这个设计其实还不着急,如果你一时没有什么思路,可以暂时放一放。”

可是她怕是不能等到设计完工了,林夕说:“这个设计能不能找别人做?”

这不是林夕的作风,杨佳彤忍不住问:“怎么了,林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虽然她是林夕的上级,但是还是习惯于称呼林夕“林姐”。

“其实我是想回我妈妈身边陪陪她,我妈妈在南方,身体一直不太好。”林夕最近几次打电话过去,妈妈都说自己身体还不错,可是爸爸却说妈妈身体不是太好。

杨佳彤一愣,看了林夕一会儿,才说:“我们部门很需要你,林姐,我也特别需要你跟我一起带带新人,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怎么选择是林夕的自由,杨佳彤无法阻挠,不过她是很希望林夕这样的好设计师能够留在织云的,抛去了过去狭隘的竞争意识,林夕的才华杨佳彤是很看重的。

第七十五章如果不曾遇到

孔医生到病房里来看米振扬,卢新生也跟在后面,孔医生对米振扬说:“你的身体现在恢复得还不错,现在检查的各项指标还都不错。”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米振扬问。

孔医生笑了,“怎么,你现在还是急着出院?”

卢新生在他身后笑道:“振扬只是问问,他可不急着出院,是不是?”

米振扬一笑。

孔医生说:“根据你现在情况,我只能说恢复还挺快的,但是身体并没有彻底恢复,你最好能在医院再住一段时间,便于随时观察养护,不过,这中间如果家里或者公司临时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处理,你倒是也可以请假回去看看。”

米振扬点头,如果依着他以前的性子,这会儿早就出院了,可是现在,在出院的事情上,他是矛盾的。

孔医生和卢新生离开病房后,施倩来了,拿了几份重要的文件给米振扬过目,等他看完了才说道:“g城那边的新片拍摄还算顺利,宣传也很到位,观众对于曲曼曼还是挺接受的,楚浩哲呢,接受完上次那个采访后就一直埋头拍戏,很敬业。”

米振扬点点头,施倩又说:“邢小姐已经离开云海了,钱她没有拿。她说以后不会再到云海来了,至于肖建那边,一直也没有什么动静。”

米振扬又点点头,对施倩说:“这阵子辛苦你了。”

施倩微笑,“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应该的。”

施倩刚走,米振扬的手机响了,是桃子,“米振扬,我跟夕见面的时候,我隐约觉得,她好像想走。”

“想走?”

“对,她虽然没有明确的说,但是我能感觉到,她想走,她好像想回南方去。”桃子说。

桃子知道,林夕回国后,本是想待在南方的爸爸妈妈身边的,可是因为苗长恒对她的情谊她是想偿还的,而苗长恒的事业在云海,她才陪着他来到这里,前段时间她没有想过要走,也是想等苗长恒的,这会儿萌生去意,大约是因为不想去打扰苗长恒了。

米振扬这边沉默。

桃子有些着急了,“米振扬,你也这样,她也这样,你们又想就这样分开是不是,米振扬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留住她?”桃子本是慢性子,这会儿生生被这两个人逼成急性子。

米振扬这边先是沉默,后来说道:“你觉得她会为我留下吗?”他也明白,林夕回到云海,根本不是因为他,如果是因为他,林夕情愿一直不回云海。

“这要看你有没有给她足够的信心。”桃子说,“米振扬,夕一直不敢面对这段感情,我每次问她,她要么逃避,要么不承认,她不是故意不承认,而是她心里对这段感情完全没有信心。我不知道你们过去都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夕为什么对这段感情这么没有信心,甚至想去别人那里寻找一点安全感。甚至当你想回头的时候,她却完全没有勇气回头。”桃子有一点激动,努力压抑一下情绪,顿一顿才又说,“我一直觉得她爱的人是你,只是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她心里好像有了一个魔咒,她觉得你们在一起谁都不会幸福,所以她才想离开。米振扬,你是男人,你要主动一点,如果你还想争取一下,我就告诉你,夕不要别的,她需要的是安全感和对这份感情的信心。而这个信心只能是你给她。现在能为你争取的只有你自己。”

挂了电话,米振扬出了好一会儿神。桃子说现在能为他争取的只有他自己,可是他要怎么争取?

挂了电话,桃子这边还有些小激动,拿起一把扇子呼呼扇风,怀孕之后,她一直不敢开空调。

在旁边翻阅卷宗的米修平说:“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要让他们自发的解决才行,你跟着着急也没有用。”

“他们是能自发解决的人吗?”桃子坐下来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交流不通,一到了感情问题上,就像两块木头似的。我觉得,他们两个人都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都怕感情的继续会害人害己,都对这段感情的未来缺乏信心。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爱,真是一对冤家。”

米修平说:“行了,你该说的也说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吧。”说着起身,把水果盘放在桃子手边,“吃点水果,医生说了多吃水果对孩子皮肤好。”

“还说你以后不会偏心孩子,你已经开始偏心了。”桃子小声嘟囔。

米修平揉揉她头上的碎发,“吃水果不光对孩子的皮肤好,对你的皮肤也好。好了,赶紧吃吧,要不要我喂你?”

第七十五章如果不曾遇到

晚上,林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的眼睛看看书房的门,但是目光很快又收回来,她知道,那里面有他的日记本,有他们共同的记忆,那本日记她没有看完,但是她没办法继续看了,因为只要的翻开那个本子,她就会泪流满面,根本没办法看,那些过去,不能掀开,掀开,似乎处处都结着疤,一碰,又会痛。

房子里太安静了,林夕起身打开音响,刘若英的歌声飘过来,“槴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蓝色百褶裙上……我低下头闻见一阵芬芳……你吻我的那个夜晚,让我往后的时光,每当有感叹,总想起当天的星光……而又是为什么人年少时,一定要让深爱的人受伤……”

为什么这歌,像是为她唱的。林夕倚在沙发上,静静听,“在这相似的深夜里,你是否一样,也在静静追悔感伤。如果当时我们能不那么倔强,现在也不那么遗憾。你都如何回忆我,带著笑或是很沉默……”

原来他还喜欢听这样的歌。林夕轻轻闭上眼睛,歌声在屋子里缓缓流淌,又那么缓缓地敲打着林夕的心,“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永远不会再重来,有一个男孩爱著那个女孩……”

眼角忽然有湿热的感觉,林夕抬手摸一摸,原来又流泪了。她起身,换了一个碟子。

王菲的歌声响起来,林夕忽然听到门响,声音无比的熟悉,她一愣,门已经开了,米振扬开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她起身先问了一句,不过还是走过去帮他拿拖鞋,那是她过去养成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他换了拖鞋,往屋子里走,“孔医生允许我请假。”

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她去给他倒水。

杯子递过来,他没有接,而是抬起头望着她,“林夕。”他很少喊她的名字,这会儿眸子里是深邃而莹亮的光芒,“林夕,我觉得,其实我们可以试一试……好好相处,我们像其他人一样试着好好相处,也许我们可以做到。”

他的声音低沉,话语也不甚清晰,但是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王菲的歌还在继续,她沉默。

“过去我们……我们不想那样,可是我们已经那样了。我想,我们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也许我们真的可以……”吵架的时候,他算是语言犀利的,但是这个时候,他木讷得很。

林夕这次才说道:“我们做不到。”声音里竟是带着怅惘的凉意和笃定。

两个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林夕看不到自己的神情,但是她看到他眼睛里的光芒逐渐变得痛苦。

“你真的要走吗?”他低下头去。

“云海这个地方,或许我从来就不应该来。”

“林夕。”

“米振扬,如果当初没有遇到我,你的人生或许是幸福的,你不会有今天终于的痛苦。”

“如果不曾遇到,有没有痛苦我不知道,但是幸福,也一定不会有。”他的声音低沉而苦闷。

一阵沉默,屋子里只有王菲的歌声在回荡。“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思念、爱、感情,真的都是很玄的东西,看不清,抓不住,当你想抛开的时候,又撕心裂肺的。

不知道是这歌声,还是她头发间飘来的熟悉的味道,让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了,他转脸看着她,即便她离开,这气息依然会如影随形无声无息缠绕着他,这一生,他都绕不开。

“林夕。”他的声音有些像呓语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点机会,我们为什么要永远这样苦下去?”他忽然伸过手来,拉住了她的胳膊,他一带,她就跌在他怀里。

她刚刚洗过澡,发间还有微微的湿意,她的身体的温度却通过薄薄的丝质睡衣传过来,让他心荡神驰,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也包围着她,让她的意识变得不清晰。

每一次,在他的怀里,她似乎都不能正常的思考,似乎都不能理智地想问题。有多少次,她的意志都在跟身体做着搏斗,但是最后往往是意志输掉了。林夕不想再次让意志输掉,但是她微微一挣扎,他就抱得更紧。

“不要走好吗?”他喃喃说完,唇已经落在她的脸颊,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她的脸颊和头部瞬间窜起了无数的小火苗,他的手往下轻抚,到了哪里,哪里就燃起花苗,她的身体甚至开始微微颤抖。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念我吗?”这话在此刻说出来,是带着这样强烈的蛊惑,两个人一直沉寂的身体因为相互间的触碰,都变得不自觉的微微颤抖。

身体是那样强烈的渴望,可是意识还微微残存,她在心里说“不能”,行动上却软软的没有力气,他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探进她的睡衣,轻轻抚摸,最后流连在她的胸前,她微微一挣扎,轻呼“不要”,这声呢喃却更让他不能自持。

两个人分开了太久,那种渴望一旦迸发,根本就无法抑制。

王菲的歌声还在继续,“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想你到无法呼吸,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的告诉你,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是这歌声的缘故吧,是身体太不接受意志的支配的缘故吧,林夕无法阻止自己的沉沦,她微微颤抖着被他抱起,意识越累越不清晰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大结局一 生死劫 第七十六章大结局一生死劫1

晨光熹微中,林夕的电话骤然响起。林夕轻轻挪开米振扬的胳膊,起身去客厅里接电话。

看到屏幕显示的是爸爸的手机号码,林夕的心忍不住忐忑起来,爸爸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不会是妈妈有什么事情吧?

电话一接通,爸爸焦急的声音就传过来,“小夕,你回来吧,你妈妈现在情况很不好。”

“妈妈……她怎么了?”林夕登时慌了。

林敬贤说:“本来昨晚上我跟你妈妈一起吃晚饭的,她精神状态还不错,我吃完饭就回到我的住处了,可是到了后半夜,保姆就给我打电话,说你妈妈不舒服,我赶过去的时候,她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我就把她送到医院来了。现在她已经昏迷了。”

“啊……”林夕握着电话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林敬贤说:“小夕,医生说,你妈妈这次情况很危险,你赶紧回来吧。”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着急,又说,“对了,我送你妈妈来医院的路上,她一直在轻轻叫着‘建松’,你给那个人打电话,让他也过来吧,我想……你妈妈很想见他。”

挂了电话,林夕的手还在抖,嘴唇也抖,她回转身时,才看到米振扬站在她的身后。米振扬看到林夕惨白的脸,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妈妈她?”

“妈妈昏迷了……”林夕颤抖着哭泣起来。

他愣了几秒钟,然后走到林夕身边,轻轻拥住她,“咱们马上走,我跟你一起去。”

可是他还在住院,而且,他一直那么恨林夕的妈妈,这个时候他去合适吗?

林夕抹抹眼泪,“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她强迫自己镇定,又拿起电话打给米建松,米建松那边听完,声音也微抖,“好的,我马上就出发。”

林夕已经来不及等米建松,准备直接赶到机场去,林夕打电话订机票的时候,米振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林夕打完电话对他说:“你真的不用去。”

米振扬依然沉默着收拾东西。

林夕刚刚穿戴整齐,电话又响了,是爸爸,“小夕,我想起你妈妈以前清醒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她说如果哪一天她忽然不行了,让你带着米振扬一起来。”

“您没有听错吧?”妈妈让她带着米振扬一起去,为什么妈妈会这么说?

林敬贤说:“我没有听错,就是米振扬。”

林夕回头看看米振扬,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拎起包,“咱们走吧。”

第七十六章大结局一生死劫

飞机在南方的x市降落的时候,天正下着雨。林夕爸爸妈妈所住的城市没有机场,从x市的机场赶到爸爸妈妈住的城市还有一段路程,大约有四五十公里。

林夕和米振扬走出机场就开始冒雨拦出租车,出租车司机一听说他们要去的地方,无奈地摇头,“不是我拒载,我们这边遇到了洪灾,有一段路被冲毁了,现在在抢修,你们说的地方,根本是过不去的。”又说,“我劝你们坐火车,绕过那个地方去。”

坐火车的话要赶到火车站,而且要绕很远,而且下了车还要再坐汽车,不知道到那个时候路况又会如何,林夕实在等不及了,妈妈现在在医院里昏迷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她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不是还有一条路吗?”

司机摇头,“小姐,你说的是那条盘山路吧,我可不敢从那条路上走。平时那条路就很危险的,这个季节正是山洪容易爆发的季节,现在又正下着雨,更是危险了,我们开的是出租,不是出来玩命的,那么危险的活儿我们可不接。”

林夕着急为难的当儿,见米振扬正在打电话。出租车开走了,米振扬这边也挂了电话,说道:“我有个生意上的朋友住在附近,他一会儿派人送一辆车来,我们自己开车过去。”

“可是去我爸妈那里的路遇到洪水,有一截因为抢修封路了。”林夕此刻真是心急如焚。

米振扬相对镇定,“你不是说还有一条路吗?”

“可是那是条盘山路,平时就很少有车从那里过,这个季节,又下着雨,太危险了。”

“没关系。”他抓住她的手,“我的车技很好。”

车子很快送来了,林夕想到米振扬正病着,所以提出她来开车,她说:“我对路况熟悉一些。”

她自从车祸眼睛出事儿之后,还再也没有开过车,米振扬自然不会同意让她开,他给林夕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坐进去,自己也坐进车里,对林夕说道:“系好安全带。”

这个时候,林夕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要尽快见到妈妈,所以也就不再阻拦米振扬的行动。

天下着雨,外面的路看不太清,米振扬就开了导航,林夕也紧张地看着前面,帮他看路。

车子驶出去不久就到了盘山路,路很窄,又弯弯绕绕的,平时开起来尚且难度很大,这会儿路很滑,更是难上加难。

米振扬精神高度集中,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车子驶得又稳又快,林夕因为心中忐忑着,这会儿看到前面的雨雾致使道路模模糊糊,心里更是紧张,所以此刻如同坐在过山车上一般。

雨越下越大,车子在雨雾中艰难行驶,林夕开始后悔了,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这会儿却要跟自己一起经历这样的危险,刚才实在是有病乱投医,怎么选了这么危险的路,还不如去做火车,绕一绕总比这样危险强。

林夕想跟米振扬说点什么,但是知道他此刻正在全神贯注地开车,害怕一开口会打扰他,惹他分神,于是只能默默地看着前方,后来终于忍不住说:“振扬,让我开一会儿吧。”这样精神高度紧张地开车,太累了,她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

他好像洞悉了她的心思,“放心吧,我没事。“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听到车外传来滚雷般的巨响,米振扬立即呼出一声“糟糕,山体滑坡。”就猛地一下子加快了车速,车子呼地向前窜了出去,疯狂行驶,就在刚刚的一瞬间,他们车子刚驶过的地方,一群巨石从山上滚落下来,砸毁了路面,再晚一会儿,就会有石头砸在他们的车子上。

第七十六章大结局一生死劫

太危险了!他们虽然躲过了落下来的巨石,但是因为车子猛地加速,路又十分滑,车子窜了出去之后,就像是失控了一样疯狂向前,那车子似乎已经收不住了,眼见的就要滚落路崖,多亏他用力去点刹车,车子终于在路崖边上停止,他的身子却忍不住前倾,一下子撞到了车前比例上,林夕惊呼一声,忽然看到鲜血,她瞬间觉得眼前一黑,心跳也骤然停止了一般。

他的手握在方向盘上,头却俯下去,一下子没了声息。

林夕先是呆了,呆愣愣地过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振扬!振扬!”她大声叫着,声音却是抖的。

林夕抚过身去,抱住他,“振扬,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他却一时没有声息。

林夕紧紧搂住他,“振扬,你说说话,你到底怎么了?”说话间已是泪如雨下。

他依然没有声息。

她的脸贴在他的脸上,觉得自己的脸也黏黏的,大约是沾了他的血。

林夕觉得自己的心跳跟血液都凝固住了,此刻,她惟有紧紧抱住他,心里被绝望一点点吞噬。

如果他出了什么不测,她也不想活了。

活着的时候,他们不能幸福地在一起,此刻,她只想到,死要死在一块儿。

若干年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学生,她们一起从山上滑下来,她也有过同样的绝望、同样的恐惧和同样的念头。此刻,这样的念头再次涌来,那么清晰鲜明,让她明白,他们真的就像是一个人,他们的身体里互相都有对方的血液一样,一旦失去一个,另一个活着,似乎也失却了意义。

她终于能够体会,她当初失明的时候,他的心境会是什么样的。

“振扬,你醒一醒,振扬,你醒一醒。”林夕轻轻摇晃他。只要他醒来,她只想要他醒来,如果他不醒,她就要跟她一起睡去。

终于,或许是她的体温温暖了他,他居然动了,他终于动了。

林夕一阵激动,“振扬,你醒了?你没事了,你醒了。”

他刚刚是在强烈地撞击下休克了。

这会儿他醒过来,听到林夕颤抖的声音,第一个念头是这里危险,她还处在危险之中。

他急忙挣扎着坐好,“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了。”说着就发动车子。

“振扬,我来开吧。”他现在这个样子,头上还在流血,怎么能开车?

“听我的,坐好。”他不容置疑地说道。

车子在雨雾中继续行驶,开得艰难而沉稳。

终于,他们驶出了盘山路。

林夕忽然有种重生的感觉,刚刚,她以为,他不行了,她也不想活儿,但是现在,他们居然脱离了危险。就像当年一样,她以为他们就要死了,就要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他们都活过来了。

他开着车,头上还血淋淋的,她的头上也沾了血,林夕说:“你的头……”

“我没事,放心吧,一会儿去了医院,包一包就好了。”他说着,说话间还在飞速开车前行。

第七十六章大结局一生死劫4

林夕和米振扬赶到医院的时候,林敬贤被女儿跟米振扬的样子吓了一跳,两个人的身上都湿淋淋的,头上还都有血,林敬贤忙问道:“怎么了,小夕,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们没事,爸爸。”林夕来不及详细解释,往重症监护室里望一望,却什么都看不到,她问爸爸:“我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林敬贤说:“还在昏迷。”

林夕想去推重症监护室的门,林敬贤急忙拉住女儿,“孩子,现在医生不让进去,你妈妈还在昏迷,即便醒了,你这个样子,会把妈妈吓坏的。”

林夕这才止住脚步,正好有医生出来,林夕问道:“大夫,怎么样了,我妈妈怎么样了?”

医生看林夕这个样子也有些吃惊,不过毕竟是医生,在医院里什么情况都见过,这会儿答道:“病人还在昏迷中,你暂时不能进去。”

林敬贤也说:“孩子,你们这是怎么了?遇到车祸了?先去急诊那边检查包扎一下吧。”

林夕看看米振扬,“你去包扎一下吧。”又对爸爸说,“我没受伤,洗洗脸就好了。”

米振扬走后,林夕和父亲一起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面,林夕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她回国之后先来看妈妈,妈妈那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又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了呢?

“爸爸,我每次打电话的时候,我妈妈都说她很好……”林夕的声音哽咽着。

林敬贤说:“孩子,你妈妈那是不想打扰你,她说你眼睛刚刚好,工作和生活都需要处理好,她帮不到你什么,能做的,惟有让你少担心。“

爸爸这样一说,林夕更是眼泪纵横。

林敬贤又说:“其实你妈妈这阵子身体一直不好,我动过把你叫回来的念头,可是你妈妈不同意,她说这些年一直是你在照顾她,她亏欠你太多,她想让你轻松一点。我呢,之前也没有想到你妈妈的病会一下子这么严重,都是我大意了。”

林敬贤有些自责,但是林夕觉得,其实爸爸已经做得很好了,为了妈妈,他几乎放下了全部生意,还帮妈妈请了保姆,林夕说:“爸爸,你一直对妈妈照得很好,是我,是我没有留在妈妈身边照顾她。”她说着又啜泣起来。

过了一会儿,林敬贤才问:“孩子,刚才那个男人,就是米振扬吧?他是你喜欢的人吧?”

林夕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爸爸的问题。

林敬贤又说:“米建松,他没有过来吗?”说起这个男人,林敬贤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可能比我们晚到一些。”林夕说,“我接到电话就直接去机场了,没有等建松伯伯一起。”

林敬贤点点头,这时候米振扬回来了,头上的伤已经处理了,好在只是皮外伤,没有造成脑震荡。

三个人在走廊上等了很久,重症监护室里终于有医生出来了,他对林敬贤说:“病人这会儿意识清醒过来了,她要求见她的女儿。”

林敬贤对林夕说:“孩子,你赶紧进去吧。”又问医生,“医生,米书英的病情怎么样了?”

医生说:“很危险,我们会尽全力救治的。”

第七十六章大结局一生死劫5

林夕进来,见米书英身上连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口鼻上还扣着呼吸机的面罩,她直挺挺的躺着,身子好像已经僵硬了一般,唯有眼睛睁着,迷迷蒙蒙地看着天花板。

“妈妈。”林夕进来之前告诫过自己要平静,可是看到米书英这个样子,她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了。

米书英身子微微动了动,医生走过来,轻轻把她的呼吸机口鼻面罩取下,对林夕说:“你妈妈有话要对你说。”

林夕走过来,把耳朵贴到米书英的嘴边,米书英声音微弱,“孩子,你来了……”

林夕的泪水涌出来,以前妈妈也生过病,也生过很危险的病,但是没有现在这样虚弱。

“小夕,听妈妈说……我死了以后……把我的骨灰撒在……花田里……”

这句话更让林夕泪如雨下。她担心泪水会落到妈妈脸上,忙用手擦擦,哑着嗓子说道:“你不会有事的,妈妈,你不会有事的。”

“孩子,人都有这一遭,不要太难过。”米书英的声音比刚才还要清晰了一些,“小夕,妈妈对不起你……我真的不是一个好妈妈,这些年我拖累你太多……我的女儿本来应该幸福……可是……孩子,妈妈真的对不起你……”

“不,妈妈,你别说了,妈,你好好休息,你会好起来的。”林夕含泪说道。

“米振扬来了没有?”米书英问道。

原来她真的是希望米振扬来,可是在米家镇的时候,米振扬对米书英从来都是恨而远之,他们几乎没有说过话,对于林夕和米振扬的事情,妈妈除了那次可能在病房里听到他们的交谈了,其余的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她还非要见米振扬做什么?

不过林夕这会儿忙回答妈妈,“他来了。”

“你……让他来……我有话跟他说……”米书英有些艰难的说道。

“妈妈,我们不着急,你先好好养病,先别急着说话。”林夕担心妈妈的心理有太大起伏。

但是米书英还是说道:“去,孩子,去把他叫进来。”(未完待续)

大结局二 我不让你走 大结局二我不让你走1

米振扬走进病房,这是他第二次在重症监护室里看到米书英,她这次的状况比上次更加糟糕。望着这个自己恨了很多年的如今却如此虚弱的人,米振扬心头涌上无比复杂的情绪,她是母亲口中被她害了一生的人,她是母亲致死都不能原谅的人,她是这些年他一直恨着的人,但是,她又是林夕的妈妈。因为她是林夕的母亲,他没有办法全然去恨她,但是因为她是林夕的妈妈,他又更加恨她。

但是现在,她是如此的虚弱,她躺在床上的样子,不知怎么,让他想起他的母亲米桂娟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的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悲哀。

米振扬离着米书英还有一段距离就停住了步子。他忽然间有些怯,不敢上前似的。

米书英费力地转头,看看米振扬,用目光示意他往前走走,米振扬这才走到床前。这些年,他们是第一次这么面对面要说点什么,可是却是在她已经快到生命尽头的时候。

米书英这会儿要比刚才有力气一些,说话也比较连贯。

“孩子,”她第一次面对面地喊他,却喊了一声孩子。

这声“孩子”让米振扬心中一颤,这么多年了,他那么恨她,见到她,他的目光里不由自主的都是怨,后来,他甚至远远地躲避着她,不愿意看到她,可是在她心中,他却是一个孩子。

米书英也是看着米振扬长大的,看着他从十几岁长成一个年轻人,他像当年的米建松一样高大挺拔,却比米建松多一份锐利和深沉。以前这个孩子见到她都是避而远之,她没有机会跟他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候有些话她不得不说了,她的嘴唇微微启动,“孩子,我知道,你恨我……因为你的母亲没有办法原谅我,所以你恨我……”

米振扬垂下头,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一个生命垂危的人,现在爱恨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他也早已分不清,他现在是不是还在恨她,但是他也不能否认自己恨过,曾经那么深地恨过。

米书英说话的声音比刚才高一些,像是用了所有的力气,连站在米振扬身后的林夕也能听得到。

“我们上一代人的事情,很难一句两句说清楚……我爱你爸爸,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我知道,我们有缘无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也不奢望我们能在一起,可是我没办法不爱他……爱他,是我控制不了的事情……”米书英知道自己说出心里话的机会已经不多了,所以急着要说出来,“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妈妈……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的家庭……”米书英使劲儿喘口气,又说,“你恨我,我明白,我能理解……但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事情……不要记到小夕头上去……那样,不管是你还是小夕,你们都活得太累了……这些年,小夕心里一定很苦……”

原来她全都知道!林夕站在米振扬的身后,含着泪望着母亲,原来妈妈全都知道。林夕一直以为,妈妈什么都不知道,她不是一个对儿女什么事情都要过问一下的妈妈,她从来不唠叨,很多事情都是由着孩子的意思,这些年,她从来没有在林夕面前提过米振扬的名字,也很少谈及对林夕感情的看法,林夕一直以为,妈妈不知道她跟米振扬的事情,可是原来妈妈是明白的。妈妈说她心里一定很苦,那么妈妈呢,她的心里一定也很苦。

林夕的眼泪让她的视线模糊,她只呆呆地站着,忘记擦掉脸上的泪。

米书英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有些累了,呼吸变得困难,医生走过来,要帮她把呼吸机的面罩戴上,她却用力摇头,但是用尽力气也只是轻轻摇动了一下,不过医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想再戴呼吸机,她要把话说完。

米书英终于能够接着说话,她对米振扬说:“振扬,孩子,不管你有多么恨我……我还是想要求你一件事情……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跟小夕没有关系……她不该替我接受仇恨……你们也不应该背负上一代人流下来的……爱恨……对小夕,你如果爱她,就跟她在一起,好好对她……你如果恨她,请你放过她吧……”

她看着米振扬,等待他点头。

看到米振扬终于点了点头,米书英才放了心似的,露出了稍微舒展的神情。

她说了这么多的话,好像用完了自己的力气,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林夕慌忙走过来,拉住米书英的手,“妈妈,你别说了,别说了……”

“小夕,妈妈对不起,妈妈不能陪你了……”

米书英说到这里,完全没有了力气,心电监护仪上,血压已经骤然又低了下去,呼吸也几乎找不到,医生过来强行给她戴上呼吸机面罩,对林夕和米振扬说:“家属先出去一下,我们要对病人进行急救。”

林夕泪流满面,口中呼喊着“妈妈……”声音早已喑哑,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这个样子,她却什么都不能做,一种居然的无力感让她心都在颤抖。

林夕哭着不肯离开。“请家属配合。”医生一边急救,一边大声说道。

林夕哭得浑身抖动,最后米振扬把她拥在怀里,“小夕,别这样,别让你妈妈难过……”

米书英现在还有意识,女儿这个样子,她会难过的。

大结局二我不让你走

米振扬把林夕拉出病房,林夕站立不稳,蹲在地上,林敬贤声音也微微颤抖着问一名出来关门的医生,“大夫,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她已经没有意识,我们正在抢救。”医生简短地说完,就把重症监护室的门紧紧关上了。

林夕蹲在地上,还在哭泣,心里被巨大的恐惧占据,以前她也因为妈妈的身体担惊受怕过,但是此刻却是一种即将要丧失生命中至爱的恐惧,这种恐惧让她无法控制地抖动。

米振扬蹲下身子抱住她,慢慢把她扶起来,扶到椅子上来,他什么也不说,只轻轻地抱着她,她的泪水淌到他的胳膊上,湿了一片,他就默默地由着她哭泣。

他能明白她的感觉,她这个样子让他的心也疼痛,但是此刻只能让她哭泣,如果憋着,她会更加难受,她会憋出病来。

林敬贤站在门外,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神情有些恍惚。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样子,医生才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林敬贤马上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面色沉重,“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希望家属能够冷静……病人现在已经完全不能说话了,但是她的生命体征还在,她好像在等什么人。”

她在等什么人?林敬贤明白米书英等的人是谁,可是那个人还没有来,他看看哭得神智不清的女儿,还有轻轻抱着女儿的米振扬,他们大约也说不准那个人什么时候能到吧。

林敬贤极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对医生说:“她等的人还没有来,我们能不能先进去看看?”

大夫点点头。

林敬贤走向病房,米振扬也搀着林夕起来,刚要往病房里走,忽然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人回头,见米建松风尘仆仆、步履蹒跚走来了。

林敬贤看到风尘仆仆的米建松,站住,僵硬地让开身子,说道:“去吧,她在等你。”

米建松走进病房,看见米书英安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医生默默地退到一边。

“书英……”米建松上前,声音颤抖着喊着她的名字。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医生再次取下米书英的呼吸机面罩,觉得她也许还能睁开眼睛说点什么,可是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息,眼睛也无法睁开。凑近了,只能感觉到她还有微微呼出来的气息。

林夕看到妈妈现在的样子,啜泣抖动地站不住,米振扬在旁边用力架着她,她才能勉强立住身子。

“书英……我来晚了……书英……”米建松在米书英近前喃喃地喊着。这声音,让每个人都觉得痛彻心扉。

可是,米书英还是无法睁开眼睛,只有眼角,流出两滴泪水。

紧接着,心电监护仪上所有的数据都显示为零,医生过来急救,但是很快就无奈地摇头。

“书英……”米建松失控般地悲声喊着。

“书英……”林敬贤发出凄楚的声音。

米振扬觉得心口忽然一阵凉。

林夕在米振扬的怀里呼地滑下去,失去了知觉。

大结局二我不让你走

林夕躺在病房里,微微动一动。眼前是大片的花田,那片片的青紫色是那么耀眼、那么炫目,妈妈站在花田的画画,她在田埂上走来走去。

她走一段就要回头看看妈妈,她回头的时候,妈妈有时在认真地看着画板,精心调色,有时候望着她,眼里是满满的笑意。妈妈的样子真美,她的笑容,她穿着长裙的身影,都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金色。

有妈妈在身边,林夕就觉得心里盛满了安静闲适的感觉,在阳光里,在花田里,天地间一切都是美好的。

她走累了,就跑回妈妈身边,妈妈就停了画笔,把她们常带着的那个有柄的水壶递过来,“喝点水。”说完又去画画,宁静而专心。

林夕看看妈妈的话,那画上都大片的花田和在花田间漫步的自己,“妈妈,你怎么又画我?”

米书英看着画板,“因为你是妈妈眼里最美的风景。”

林夕觉得心口一热,对妈妈说:“妈妈,你也是我眼里最美的风景,在你身边真好,我从来不知道,你对我是这么重要。”说着把头依偎在米书英的肩上。

米书英微笑着揽住她,忽然说道:“可是,孩子,我要走了,你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的。”

“不,妈妈,我不让你走,我不让你走……”她用了拉着妈妈的手,用力的哭喊。

“孩子,我不能陪你了,妈妈要走了。”米书英说道。

林夕更大声地哭喊,用力拉着妈妈的手不放,哭着哭着,林夕醒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拉着的是另一个人的手。米振扬的脸庞逐渐变得清晰,“林夕,你醒了。”那声音里是带着疲倦的惊喜。

林夕挣扎着坐起来,“妈妈呢,我妈妈呢?”

“林夕,她不在了。”米振扬声音低沉。

“没有,你在骗我,你骗我,我妈妈没有走。”林夕说着说着就哭了,泪水模糊了双眼。

米振扬试图抱住她,可是她却忽然用力地拍打他,“你骗我,我妈妈没有走,你骗我……”

他任她拍打自己的前胸,好久,她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他才抱着她,“这是事实。林夕,我知道你没法接受,可是这是事实。”

一种强烈的丧失感占据了林夕的心胸,这种感觉原来是惊天动地的难过,米书英不是个喜欢左右孩子的妈妈,她总是淡淡的,从不紧紧地捆绑住孩子,林夕一直觉得,妈妈对她的依赖更甚于她对妈妈的依赖,可是她一旦走了,林夕忽然产生了无依无靠的感觉,甚至觉得,活着没有意义了一般。原来,在感情上,她是这样的依赖妈妈,她真的不能失去妈妈。

但是妈妈却走了,她留不住。

“你告诉我,妈妈为什么会离开我,你告诉我为什么?”她泪眼婆娑问道。

米振扬知道林夕的痛苦是撕心裂肺的,他想说世事无常,他想说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可是现在他什么都说不出,只能轻轻抱着她,拍打她的后背,“林夕,别哭坏了身体。”

她还要一个好身体做什么,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要妈妈,可是妈妈没有了。

她又流泪许久,她才想起来问:“我爸爸呢?”现在爸爸是唯一跟她有血缘的亲人了。

“伯父在筹备丧事。”米振扬看到,林敬贤也是勉强支撑着为米书英料理后事,操劳加上内心的痛苦,让他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丧事”两个字又像是重锤敲击着林夕的心,妈妈的丧事,妈妈永远地离开了。

她颓然躺回床上去,闭上眼睛,眼泪顺着两颊淌下来,一直淌到脖颈。

米振扬想说“林夕,别这样,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可是这话忽然说不出口,她应该还在恨着他吧,是他,充当了一个破坏者的角色,是他,让她的母亲没办法得到幸福,让她临终前都没有见到自己爱着的人。

大结局二我不让你走4

两天之后,林敬贤为米书英举办了一个简单的丧礼。

他对林夕说:“你妈妈生前就喜欢安静,她不喜欢太多人或者太热闹的场合,我想丧礼她也希望简单一些吧。”

林夕点头,妈妈一直宁静淡泊,最喜安静,不喜热闹。

林敬贤是了解米书英的,米书英这一生只爱米建松一个人,但是林敬贤对她的爱却一直是那么深。

爸爸这几天看上去老了好几岁,头发白了好多,腰也不想以前一样笔直了。林夕看了,心里涌上一阵阵酸楚。

林夕说:“爸爸,妈妈告诉我,她想把自己的骨灰撒在米家镇的花田里。所以爸爸,我要把妈妈的骨灰带回米家镇。”林夕知道这样说,爸爸会难受,但是这是妈妈临终时的心愿,她一定要帮助妈妈达成的。

林敬贤点头,“我知道,你妈妈一定是要回到米家镇的。”

父女俩陷入沉默,许久,林敬贤问女儿,“小夕,对于以后,你是怎么打算的?”

林夕摇摇头,她暂时还没有想这个问题,她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这几天,她闭上眼睛,不管是不是睡着了,眼前都是妈妈。

“孩子,爸爸希望你好好的。”

林夕的眼泪流下来,湿了墨镜的镜片,“爸爸,你也要好好的。”

“我没事,孩子,你生活得好,爸爸就觉得好。”

现在林夕是林敬贤唯一的亲人了,他没有奢望女儿留在自己身边,他只希望女儿能过得好。(未完待续)

大结局三 大结局三1

米书英被安葬在米家镇桔梗花田附近的墓地里。

之所以没有按照米书英说的,把她的骨灰撒在花田里,一来是因为现在花田已经归旅游部门来管理,管理人员是不允许这样做的;二来,不管是米建松还是林夕,都希望米书英能够有一块墓地。

林夕觉得,葬在花田旁边,妈妈一定也能天天看到花田的。

安葬的这一天,米建松可能因为连日的心力交瘁,以至于站立不稳,差点昏倒在墓前,多亏米振扬在旁边,他扶住了父亲,终于劝着他送他回家了。

桃子因为不小心摔了一下,闪了腰,所以在家里保胎,没办法过来,米修平来了,默默站在林夕后面,他很久没有踏上米家镇的土地了,这会儿回来,他忽然发现,原来他对这个地方居然还很眷恋。

苗长恒也来了,他站在林夕身边,只说了一句“小夕,节哀吧。”其余的,也觉得无从说起。

楚浩哲没有过来,楚浩源却来了,他跟赵采菱两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带着宽大的墨镜,跟林夕一起在米书英的墓前站了很久。

后来要离开墓地的时候,楚浩源才说:“阿哲本来是要来的,但是他担心又被无聊的记者跟上,乱发新闻,打扰到林小姐,所以让我带话给林小姐,还请你节哀。”

林夕说声“谢谢”,赵采菱过来轻轻搂住林夕的肩,“我知道亲人离开的滋味,可是,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节哀吧。”

大家陆续走了,墓地里只余下林夕和苗长恒,苗长恒说:“小夕,我知道你伤心,可是阿姨一定希望你好好的。”

林夕沉默不语。

苗长恒陪她站着,好久,林夕说:“你先回去吧,长恒,我想跟妈妈单独待会儿。”

苗长恒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

林夕一个人在墓碑旁站着,她看到墓碑上,妈妈的照片淡淡含着笑,温柔地望着她。

“此刻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妈妈,就像当年我们在花田里一样。”林夕轻声说道,就像当初米书英还活着的时候,她在她身边耳语。

可是如今,没有人回应。

妈妈在另一个世界了,听不到她的耳语了吗?

另一个世界里,有没有花田,有没有桔梗花,有没有画棒和画纸?

但是那个世界应该没有病痛了吧,没有感情的折磨了吧,妈妈应该可以得到安宁了吧。

大结局三

米建松喝了点水,躺回到床上,米振扬这才安心坐下来。

好久没有回这个家里,应该说,自从米建松搬到楼区这边来,米振扬一共来过没有几次,对于这里,他甚至全然是觉得陌生的。

对于父亲,米振扬的感情是复杂的,这些年,因为怨他,米振扬对他敬而远之;因为怨他,他宁愿自己去云海创业也不接手他当年还算红红火火的木材厂;因为怨他,他不肯回家来陪陪他,即使过年过节,也是能不回来就不回来。父子两个人之间,好像横亘着一堵墙,一堵难以跨越的墙。

如果不是忽然间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忽然发现父亲如此老迈颓唐,如果不是看到他就要晕倒了,他也许还不会到这个家来的。

“振扬。”躺在床上的米建松忽然唤了他一声。

米振扬看看父亲,他的头发竟然已经半白了,当年在米家镇,米建松是响当当的人物,总是腰杆笔直、玉树临风的样子,那个时候,父亲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总是觉得父亲不可能老掉,而现在,他的样子,完全是一个颓唐的老人了。

尤其是米书英离开米家镇之后,米建松一下子老了太多,米振扬知道他心里有说不出的苦,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只能选择不见他。

“振扬,”米建松又叫了一声儿子的名字,“我知道,这些年,你怨爸爸。”

他很少在米振扬面前提这个话题,他们见面的机会本就不多,见了也相互之间话很少,即便说话,也是说一些日常琐事,从来不涉及爱与恨的问题。

今天,他却想跟儿子说一说。

“我也知道,你一直怨恨你书英姑姑,其实你书英姑姑没有错,如果我们错了,那就是我们这两个没有缘分的人错误的相遇了。我一直想跟你谈谈,可是总是没有机会,即便有了机会,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米建松这一代人,对感情的事,常常是讳莫如深的,尤其觉得对晚辈,很多话是不好说出口的。不过,米建松觉得,他还是应该跟米振扬说一说。

“我跟你书英姑姑,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是我们镇上最美的姑娘,她一笑,我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春天了。我们朝夕相处,感情悄悄萌发,又一天天变得深沉。虽然我是你爷爷奶奶领养的孩子,可是名义上,我跟你书英姑姑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妹,这样关系的两个人,如果恋爱,在我们镇子上,那是不能被允许的,大家甚至觉得是有伤风化的,于是,不管是她的父母还是我的父母,他们在觉察到我们互相喜欢的事实之后,就开始阻挠了。”

米家镇一直是个传统保守的阵子,尤其是过去,人们的传统观念很重,这个,米振扬能够理解。

“但是爱越是受到阻挠的感情,就越容易深沉而热烈,越是无法遏抑的生长,我们越来越相爱,渐渐忘记了世俗的一切约束。直到有一天,你书英姑姑考取了大学,而我因为养父母也就是你的爷爷奶奶身体不好而放弃了高考,回家务农了。我们之间从那时候起,有了不同。”

米建松目光幽深,好像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你书英姑姑对我的感情,并没有因为她考取了大学而改变,我也没有,但是她的母亲来找我,她劝我离开书英,说我们已经不一样了,让我不要阻碍了她女儿的前程,她女儿是大学生,不能跟我这样一个农民生活一辈子,再说,我们是没出五服的兄妹,我们要是结了婚,他们的老脸都没处搁,他们会觉得没办法在米家镇待下去了。所以她说她是宁死也不会让书英嫁给我的。书英还孝顺的女儿,我知道她会很为难很为难的。”

米建松的声音更加低沉,“其实那时候,我也是真的觉得有些自卑了,随着你爷爷奶奶病情的加重,我也在生活的重压下有些焦头烂额,那时候我想,也许书英离开我,会找到更好的生活和幸福,所以,我动摇了。我原先不知道桂娟也就是你妈妈喜欢我,书英去上大学之后,你妈妈经常找机会过来找我,悄悄帮我洗衣服,还给我带吃的用的,我才知道,她喜欢我,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书英那里,根本就没有注意过她,所以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感情。为了对你妈妈负责任,我跟她说了我们不可能,你妈妈心里很难过,但是还是忍不住常常过来看我。后来书英大学毕业回来,让我跟她一起走,她说到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就可以结婚了,就可以无牵绊地在一起了。可是那时候你爷爷奶奶身体都不好,我没办法离开,你妈妈见我矛盾痛苦,就跑去对书英说她怀了我的孩子。当书英来质问我的时候,我也很震惊你妈妈居然会那么说,但是我当时没有否认,我那时候就认了死理,觉得书英离开我对她也许是好事。”

米建松沉了沉又说,“书英后来真的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我才知道,真正失去一个人的滋味是那么痛。我沉沦过一段日子,我开始酗酒,常常醉倒,后来有一天我醉倒在花田旁边,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躺在你妈妈的身边,我懵了,正穿衣服的时候你外公进来了,我们都吓了一跳,当时你外公拿起棍子就要打我,你妈妈扑在我身上挡住,说这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她要跟我结婚。”

大结局三

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爸爸喜欢的是一个人,结婚的却是另一个人,以前没有人对米振扬说这些,他一直觉得爸爸只是始乱终弃。

米建松接着说:“我跟你妈妈结婚了,但是我是不情愿的,结婚之后我就开始办木材厂了,创业很辛苦,我几乎不着家,当然,我不否认,我那时候也是不想面对你妈妈,我们的婚姻一开始就蒙着一层阴影。”

童年时候的米振扬,极少见到爸爸,因为他他还没有起床的时候,米建松就离开家了,他睡觉之前,米建松很少回家,有时候忙碌了,米建松常常会睡在木材厂里,家里常常是米桂娟和米振扬两个人,米振扬看着妈妈把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心里就不由得生出对父亲的怨。

米建松望着儿子,“振扬,我虽然对这段婚姻心里蒙着一层阴影,但是,我没有想过要背叛你的妈妈,尤其是有了你之后,我一直想好好维持这个家,这是真的。”

米振扬点点头,此刻,他相信米建松的话,如果是以前,他根本不可能这样安静地坐着,听米建松说这番话,可是现在,他能够听进去。

“你书英姑姑后来从南方回来了,她离了婚带着林夕回到了米家镇,从我再次见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根本没有忘记她,她一直就在我的心里。振扬,如果你真心爱过一个人,你就会知道,感情有时候根本就不能受到理智的支配,不是你想不爱一个人就可以马上切断心里的念头的,我没有办法不爱书英,就像我没有办法爱你妈妈一样。”

米建松的声音低沉痛苦,米振扬的感觉也低沉痛苦,妈妈是那么爱爸爸,爱的痛苦而深沉,而米建松却一点都不爱她。

“我虽然爱着书英,但是我跟她的关系并不是你妈妈想得那样,我们之间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小心翼翼地互相躲避,可是你妈妈太敏感了,她总是怀疑我跟你书英姑姑背着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尤其是你无意中知道我们的关系之后,她在你面前也无所顾忌地说这件事情,所以,你开始怨我,开始恨你书英姑姑。”

妈妈是个敏感多疑的人,这个米振扬也知道,但是妈妈确实爱着爸爸,也爱这个家。

“爸爸,”米振扬开口道,“妈妈她是太在乎你了,才会那样。”

米建松点头,“是,我知道,所以我才事事忍着,我才小心翼翼地躲着你书英姑姑。但是有一天我听说她病了,病得很厉害,我实在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我想带她到省城去看看,就算是一般的亲戚,这样做也不足过吧。我只是单纯地想关心她,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没想到,没有等我我回来,你妈妈就……因为你妈妈那时候一直病着,一直在吃药打针,一直是病怏怏的,所以我大意了,我没有想到她一下子会病的那么重,甚至危及生命。振扬,这件事,我一直觉得愧疚……”米建松想起那天他回来之后,米振扬看他的眼神,他当时就知道,米振扬不会原谅他了。

大结局三4

以前这些事情,在父子二人之间是禁区,两个人都不曾提起,但是现在,终于全都说出来了,米建松反而觉得心头轻松了,“振扬,你怨我我能理解,我当时错就错在不该喝醉酒,不该跟你妈妈结婚,我根本没有办法忘记你书英姑姑。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也对不起书英。”

他停一停,又说:“书英提出要回南方的时候,我觉得很绝望,但是,我没办法说出留她的话。现在,”米建松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已经是阴阳两隔,很多东西,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用力压抑住激动的情绪,“振扬,我对你说这些,是不想让上一代人的悲剧,在下一代人身上重演,我知道你爱小夕,可是就是因为我跟书英的原因,你们也跟着受了很多苦。上一代的问题,却让下一代人一起承受,这对你们是不公平的。小夕是个好孩子,她值得有人好好爱她呵护她,书英如果活着,一定很想看到小夕幸福。现在,爸爸希望你能好好待小夕,你如果真的爱她,就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再受委屈了。”

米振扬低着头,良久才说,“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这样的资格,在书英姑姑的事情上,我……”他陷入了沉默。

他终于肯喊米书英“书英姑姑”了,可是她已经离开了人世,米书英到去世都没有达成心愿,甚至去世前都没有见到米建松一面,林夕或许永远都没有办法原谅他了。

大结局三5

“什么,你想出国?”桃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林夕。

桃子因为怀了孕的原因,前阵子晃了一下腰,在保胎,所以米书英的丧礼也没有去成,她知道林夕难过,妈妈的去世对林夕打击很大,但是忽然听说林夕要出国,还是万分惊诧。

“我想继续去法国进修一下服装,我该充充电了。”林夕说。

“你已经是知名的设计师了,还冲什么电?虽说学无止境,但是你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学习嘛。”桃子觉得,林夕现在忽然想出国其实还是因为感情问题。

她又说:“夕,米振扬这几天没有跟你联系吗?”

林夕摇摇头。

桃子一直以为,米振扬和林夕经过重重磨难,终于可以在一起了,但是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演得是哪一出,米书英安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说林夕还陷在悲伤里,米振扬那头在做什么呢,怎么忽然没有动静了,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主动吗?

林夕说:“其实我也想出国散散心。”妈妈走了,她也没有什么牵挂了,她可以没有牵绊地出去走走了。

桃子说:“那让米振扬陪你去,你们还没有一起出去过吧?”

林夕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像是真的决定要去法国了。桃子说:“夕,如果你去了法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林夕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

也就是说,她也有可能在那里久居,桃子一时着了急,“夕,你可不能走,我现在怀孕了,是最需要朋友的时候,我特别想让你陪陪我,你走了,能放心我吗?”

林夕说:“米修平会照顾好你的。”结婚之后,米修平的情商一下子提高了n倍,现在对桃子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的。

“哎呀,真搞不懂你们两个人,一个要走,一个没动静,真是把个人急死!”桃子叹了口气。

林夕没有再说话。

大结局三6

机场的大厅里,林夕跟桃子拥抱,桃子流泪了,“夕,你真的想好了,你真的要走?”

林夕说:“好好照顾自己,桃子。”

“我会想你的,夕。”桃子眼泪湿了脸颊。

一旁的米修平沉默着。

林夕强忍着眼泪,“别哭了,桃子,对孩子不好。”

桃子说:“本来孩子就不高兴,他不想他干妈离开他出国的。”

桃子的话音刚落,忽然有人喊林夕的名字,林夕回头,见是苗长恒来了,他似乎赶得很急,额上还有汗珠。

苗长恒走过来,“林夕,我有话跟你说。”

桃子看看苗长恒,对米修平说:“修平,我们先出去一下吧,我想出去透透气儿。”又泪眼婆娑对林夕说,“夕,我们先出去一下,你再好好想想。”

林夕点头,等米修平扶着桃子走远了,苗长恒拉着林夕来到一个地方坐下,“小夕,你真的要走?”

林夕点头。

她没有找苗长恒告别,她知道关芩还需要他的照顾,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不过苗长恒却又赶来了。上次也是在这里,林夕要出国治眼睛,那时候是他陪着她一起走,这时候,他却是来送行的,世事无常。

“小夕,你要走,米振扬知道吗?”苗长恒问。

这问题问得很突兀,林夕说:“没有告诉他。”不过,他应该是知道的,因为米修平知道,他也一定会知道的。

苗长恒说:“有些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他说让我不要告诉你。不过现在,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告诉你。”

他很少表述一件事情只有啰嗦,林夕疑惑地看着苗长恒,苗长恒说:“当初我们一起去美国做手术,我不可能那么快找到医院和医生的,是他联系的医院,他说你不希望他跟你一起去,就拜托我带你去,他还说不要告诉你。”

原来是这样,林夕当时也奇怪苗长恒怎么那么快联系好医院的,原来这些,都是他做的。

“还有,你在美国手术的前夕,他去看你了,那天你睡了,他进病房看过你。”苗长恒又说。

怪不得那一晚,她觉得有人抚摸自己的脸颊,她以为是在做梦,原来,当初,他真的去过。

林夕忽然觉得眼睛热热的,一摸,是泪水滚落。

广播里已经在催登机了,林夕起身,苗长恒说:“你还要走吗,林夕,你确定不会后悔吗?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他,是真的爱你的。”他终于鼓起勇气告诉林夕这些,是希望林夕能够幸福。

“长恒,再见了。”林夕跟苗长恒挥挥手,然后转身,机械地往前走几步,忽然有人喊她的名字,这次不是苗长恒,那声音那么熟悉,让她的心变得灼热。

她的脚步顿住,回头时,泪水模糊了视线。(未完待续)

番外一 桃子 番外一桃子

桃子1

桃子在街上遇到老同事窦苗,开心得跟她打招呼。

时候是初春三月份的光景,可是窦苗逛街逛得满头是汗,这会儿终于从人群中穿过来,走到桃子身边来,“嗨,桃子。”又上下打量一下她,呵呵笑道,“你这肚子还蛮壮观的。”

桃子怀孕已经八个月了,她本来是娇小的身材,但是肚子却特别大,她妈妈告诉她,女人怀孕的时候身子特别笨,八成就是女儿,若是身子轻便,才有可能是男孩,桃子身子就特别笨,肚子格外大,所以她担心极了,很怕怀的是女孩。

虽然米修平说,男孩女孩他都喜欢,最好是个女孩,因为女孩子跟爸爸最贴心。可是桃子觉得,她一定要给米修平生个儿子,她是米家镇长大的姑娘,在米家镇,自古以来就是生儿子的格外有脸,生了闺女的灰头土脸,米修平没有兄弟姐妹,如果桃子生了女儿,她会觉得给米修平家里断了香火,特对不住米修平。林夕跟她说过,这都什么年代了,思想还这么封建。桃子也觉得自己是有点儿封建,可是这种观念还是一时之间改变不了。

这会儿窦苗搀着桃子来到路边一家冷饮店坐下,边说:“你都这样了,怎么还一个人逛街?”

桃子道:“我老公也是跟你这样想,所以不许我一个人出来,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待在家里有多闷。今天他去法院办事儿了,我就偷偷跑出来了。我想起还没有给宝宝买鞋子呢,万一哪天我生了,别人帮忙买的我可未必称心呢。”

窦苗这边笑道:“你呀,可真是着急,小孩子刚刚生下了的时候是不需要穿鞋子的,以后等你出了月子,再买也不迟的。街上人这么多,你一个孕妇走来走去的,万一被挤到了,多不安全呀。”

桃子轻轻摸摸自己的肚子,“我这肚子是挺壮观的,走路还真有一点儿费劲呢。哎,苗苗,你是生过孩子的,你有经验,你跟我说说,我这样身材笨重的孕妇,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窦苗摇摇头,“这个我可没经验,我怀孕的时候肚子比你的还壮观,可我怀的是双胞胎。你要问我生男生女,我可说不准。”

桃子笑起来,窦苗生的不只是双保胎,还是龙凤胎。

桃子见窦苗身边的椅子上放着她刚刚提进来的大包小包,问道:“苗苗,你买什么买这么多?”

“小孩子换季的衣服。”因为桃子说不吃冷饮,所以窦苗就一个人吃起了冰激凌,边吃边说,“人家都是买一个孩子的,可我得买俩孩子的,所以看起来多一倍。桃子,你都不知道我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我每天就是重复地喂奶喂饭、哄孩子。喂完宝宝,妞妞那边又饿了,刚给妞妞喂完,宝宝那边又要尿尿,宝宝尿完了,妞妞又要尿尿了,白天还好办,夜里我可真是应付不来了。你这马上也要当妈妈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呢,当了妈妈,孩子一岁之前,你是别想睡一晚上囫囵觉的。”

窦苗本是男孩子性子,不擅长做家事,如今成了两个孩子的妈,天天围着孩子转,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桃子说:“你家里不是还有保姆吗,你妈妈不是也在帮你吗?”

“是有保姆,我妈妈和婆婆也都帮我,可是孩子是认人的,到了晚上,把哪个交给保姆带哪个就要哭,我又最听不得孩子哭,不管是宝宝还是妞妞,他们只要一哭,我这心里那个疼呀,所以,又忍不住抱回自己屋子里来了。”

“那你老公呢,他不也能帮你吗?”桃子说。

“是,他是想帮我,可他手笨,最多能给冲个奶粉什么的,再说,他是工作狂,白天忙了一天了,晚上看他睡得那个样子,我又不忍心喊他起来。”窦苗继续吃那支冰激凌,又说道,“累点就累点了,带孩子哪有不累的,好在我身体好,还挺得住。”

窦苗虽然话语里抱怨忙碌,但是说话时还是一脸的幸福,桃子知道窦苗和老公董沐诚也是经过好多次分分合合的,但是感情特别好,所以她宁愿自己累,也不想让董沐诚累。

“当妈妈呢,虽然累,但是一看到孩子那可爱的脸儿,再苦再累都值了。”窦苗飞速吃完冰激凌,“我得走了,桃子,我这出来有两个小时了,家里肯定不知道乱腾成什么样了。”

桃子善解人意地点点头,女人呀,一旦有了孩子,就是拴了线的风筝,想飞也飞不远了。

窦苗走到门口又站住,“哎,桃子,你一个人行吗,要不然我送你回家吧?”

桃子微笑着摇摇头,“一会儿我老公肯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让他来接我就好了。”

窦苗说:“嗯,还是你老公好,比我们家木头强。”

桃子

窦苗刚走,桃子的电话果然就响了,果然是米修平回家看不到她就着急了,“你在哪里呀?”

“冷饮店。”桃子说。

“什么,你吃冷饮了?”律师也有不冷静的时候,米修平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严重的着急了。

桃子说:“不是,我刚才碰到老同事,就是窦苗,我们一起到这个店里来坐坐,我没吃冷饮,我是出来给宝宝买鞋子的。”

“都说别一个人跑出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出去多危险,”米修平那边嗔怪道,“说你的具体地址,我去接你。”

桃子告诉米修平自己待的具体位置,觉得等着这里不如去对面的婴儿服饰店看看,等逛完了,米修平正好过来。

冷饮店前面是几级台阶,桃子刚踏到第一行台阶上,就见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往这边跑,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的妈妈,妈妈喊着:“弯弯,都说了不到夏天不能喝冷饮的。”

小男孩微微停住,回头问妈妈:“为什么?”

他后面的女子笑道:“这个,你别问我,这是你爸爸订的规矩。”那女子不是特别漂亮的那种,但是笑起来眼睛眯着,笑容阳光和煦,让人觉得如同这三月里的阳光。

小男孩歪着头想了想,“你别告诉爸爸就好了。”

那女子也歪着头想了想,“不行,你这是让妈妈撒谎,我要做个诚实的人。忍一忍吧,弯弯,夏天很快就来了。”

孩子撅起了嘴,“凭什么听爸爸的?我就想吃冰激凌。”

年轻的妈妈很认真地想了想,说:“因为爸爸是我们家长得最高的,他比我们俩都高,所以我们要听他的。”

这个回答还真是可爱。

小男孩不过三岁左右的样子,还算是听话的,这会儿悻悻地走回到妈妈身边,“妈妈,夏天什么时候到呀?”

妈妈蹲下来,搂住他,笑道:“快了,很快就到了。”

真是对可爱的母子,桃子忍不住也抿嘴笑了,边往台阶下走,可是没想到一走神儿,脚下踩了空,一下子下了两登台阶,身子一晃,摔倒了。

台阶下的母子原本在说话,忽然听到“哎呦”一声,一抬头,看到有个孕妇摔倒在台阶上,妈妈连忙松开孩子,跑过去,扶住桃子,“你没事儿吧?”

桃子先是被这一跤摔懵了,紧接着觉得肚子剧痛,心里更是慌了,“痛……我肚子痛……”她说话间额头鼻子上已经冒汗了。

“别慌,别慌。”那个年轻的妈妈急忙安慰她,“你是要生了,吸气,呼气,别慌,我们马上去医院。”说着掏出手机,拨打了10,一面又对路边一个路过的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喊道,“帅哥,麻烦你帮忙拦辆出租。”又轻声安慰桃子,“什么车来得快我们坐什么,我们马上就去医院了,你忍一忍。”

桃子痛得浑身冒汗,还不望说声“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爽朗地说:“我叫李东妮。”

桃子

手术室外,米修平不住地踱来踱去,他从来不曾这样慌乱过,即便在法庭上面对多么纷乱的局面,即便遇到当事人情绪爆发向他挥动拳头,即便遇到多么困难的生活难题,他都不曾慌乱过,可是此刻,他坐立不安。

“坐一下吧。”米振扬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

他摇摇头,他怎么坐得住?

他后悔自己今天不该去法院办事情,如果他待在家里,桃子就不会一个人出去,就不会出现早产这种事情。

“其实那个案子,可以让别的律师去做。”他不禁把这话说出了口。

米振扬说:“谁想到会这样。沉住气,不会有事的,你应该充满期待,一会儿你就要看到孩子了。”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他或许还能略略沉住气,可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他赶去接桃子,到了那家冷饮店的门口才听说刚刚有个孕妇被路人送去医院了,他急忙打桃子的手机,是一个陌生女人接的,“你好,你是桃子的丈夫吧,你妻子现在已经在医院了,对,在云海第一医院,我们就近过来的,请你马上过来吧。”

他心急火燎赶到医院,桃子已经在产房里了,只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站在产房外面。

医生出来让他签字,说情况紧急,要进行剖腹产,他当时手就微微抖了起来,签过字之后,他问医生:“我太太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医生大约面对的这种情况太多了,习以为常,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任何手术都有危险,请安心等待”,就进手术室去了。

米修平从那一刻起更加坐立不安,直到那个把桃子送进医院来的女子带着孩子走了,直到米振扬来了,他还在坐立不安。

米修平不断地看时间,心急如焚。

终于,产房的门打开了,有一个医生先走出来,说:“谁是米小桃的丈夫?”米修平急忙走过去。大夫微笑,“母女平安。不过孩子是早产,需要放进温箱里。”

米修平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见后面已经有两个医生推着手术床出来,他急忙上前,见桃子睁着眼睛,但是神情极度的疲倦,他拉着桃子的手,“你受苦了。”

“我没事儿,孩子呢?”桃子的声音虚弱。

“孩子很好,医生把她送进温箱里了,你放心吧。”

桃子这才闭上了眼睛。

桃子4

桃子醒过来的时候,见林夕站在自己床边。

林夕看到桃子睁开眼,马上露出微笑,“桃子你醒了。对不起我过来晚了,我去临市看一个服装展,刚刚赶回来,就听说你住院了。”

桃子说:“都怪我,非要一个人出去给孩子买鞋子,又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然的话孩子不会早产的。”

林夕见她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躺着,觉得她一定很累,就坐下来,一边帮她捏胳膊,一边说,“是孩子迫不及待要出来了,别责怪自己了,母女平安就好。”

桃子四下看看,“修平呢?”

“你刚刚一直睡着,他去看孩子了。我刚刚也隔着玻璃看了一眼,孩子很漂亮,特别白,粉粉嫩嫩的,太可爱了。”林夕说。

桃子睁着眼睛,目光里有微微的遗憾,“可惜是个女儿,我一直想给修平生个儿子的。”

林夕笑道:“瞧你这当妈的脑袋瓜封建的,女儿怎么了,我们不都是女的。好了,见了孩子你就不会这么说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可爱。”

桃子说:“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我只是觉得修平是独生子,他一定想要个男孩。”

林夕摇头,“我看见你们家米修平,刚刚隔着玻璃看孩子的时候,那眼神里那个爱呀,他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是他的心肝宝贝。”

桃子望着林夕,“夕,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努努力生个儿子,将来我们结亲家。”

林夕给她揉捏着胳膊,说道:“你想的可真够长远的,我还没结婚呢,生什么儿子呀。”

桃子这回笑了,“怎么,你现在也是做了干妈的人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和米振扬,你们赶紧吧,别再拖着了。”

此刻,米振扬和米修平隔着育婴室的玻璃墙望着温箱里的孩子,米振扬对米修平说:“行了,你都不错眼珠看了十几分钟了。医生不是说了,现在孩子情况很好,两三天后就可以抱出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好好抱一抱了。”

米修平说:“我现在就想抱一抱。”又说,“振扬,你还磨蹭什么,也赶紧的,我告诉你,当爸爸的感觉,真是……”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米振扬说:“书英姑姑才去世不到一年,我觉得……”

米修平这才回头看他一眼,“现在也没有守孝三年的规矩了,你们不要这么拖着了,书英姨活着的话,也希望林夕早点嫁人的。”他说着拍拍米振扬的肩,“你是男人,主动点儿。”

桃子5

林夕每天都到医院来看桃子,这天她在医院待到很晚,米振扬过来接她回家。

路上,林夕说:“天有些晚了,不如就在外面吃饭吧。”回去做饭的话,吃完了怕是很晚了。

米振扬说:“回家吧,晚饭我已经准备好了。”

林夕扭头看看他,神色有些诧异,他可是什么都不会做的,怎么准备晚饭?

“你叫外卖了?”她问。

他却卖起了关子,“到家你就知道了。”

林夕也就不问了。

回到家,林夕看到餐桌上果然摆了几道菜,虽然看上去手艺不佳,不过像是花了心思的。两外,还放着一排小蛋糕,是手工div的那种,每个上面都有图案,图案都特卡通。

“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小朋友的手工蛋糕?”林夕问。

“什么小朋友蛋糕。”他露出不高兴的样子,“这是我做的。”

“你做的?”林夕忍不住笑了。不过想想也是,他这么一个拙手笨脚的人,能做出来的蛋糕,也就是小朋友的水平。

可是,他怎么忽然想到跑去做手工蛋糕了?

林夕问:“你去哪里做的,怎么做这么多?”

他说:“我想做到满意为止。”

“那哪一个是你觉得满意的?”林夕仔细端详每一只蛋糕。

“这个。”他指着一个hellokitty图案的说道,“这个还不错吧?你尝尝吧。”

“这是做给我吃的?”林夕望着这一群蛋糕,他得做了一整个下午吧,难为他还有这个耐心。

他却垂了眼帘,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也不是,就是忽然觉得好玩才去做的。”

觉得好玩,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童心了?

米振扬又指着那个hellokitty图案的蛋糕说:“天这么晚了,你应该饿了,赶紧吃吧。”

林夕看看那个蛋糕,觉得有些舍不得,这是他最满意的作品,吃掉的话,他一定也觉得舍不得吧。

林夕还真有些饿了,就拿起相邻的一只蛋糕,打开透明的盒子,吃了起来。

“别吃这个,你吃这个吧。”他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她吃hellokitty图案的那个。

林夕已经开始吃了,就说道:“我吃这个就可以了。”

“你吃了那个,万一吃饱了怎么办,你还是吃这个吧。”

他今天说话有些奇怪,神情也有些奇怪,林夕边吃边说:“吃饱了更好呀,省的把你心爱的作品吃掉啦。”

林夕吃完那个蛋糕,真的觉得饱了,甜食就是这样,吃不很多就有饱腹感。米振扬却又把那个hellokitty图案的蛋糕打开,“你再吃这个。”

林夕摇头,“不吃了,我吃不下了。”

“不吃怎么行呢?”他好像着急了,“你一定得吃的。”

林夕诧异地看看他,又看看那只蛋糕,“可是,我已经饱了。”

“都说让你先吃这个的。”他低声嘟哝了一句。

林夕觉得他今天实在奇怪,就像一个小孩子,就说:“好吧,我就再吃一口。”

林夕用勺子舀了一口蛋糕放进嘴里,其实不管什么样图案的蛋糕,味道其实是一样的。米振扬紧张兮兮地看着她,见她要放下勺子,就说:“你再吃一点。”

难道因为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她就一定要吃掉吗,林夕实在觉得饱了,但是看到他期待的眼神,只得又冲着蛋糕举起勺子,米振扬说:“你多舀一点儿,舀得深一点儿。”

林夕纳闷地当腰去舀了那蛋糕一勺,勺子忽然触到了硬硬的东西,林夕一用力,舀出来一个硬硬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戒指。

林夕愣了一愣,抬起眼帘,见他的脸居然红了,林夕一时也觉得有些懵了似的,两个人就这样呆呆地站了很久。

后来还是他先开口道:“我以为你会先吃这一只,你却吃了另一只,我担心你真的不吃这一只了。”他像是在说绕口令。

这个人,一点都不懂浪漫,难为他想出这么孩子气的办法,林夕低声说道:“你干嘛把所有的作品都摆在这里,你只摆一个不就好了。”

他讷讷地说:“我没有想到。”

“你……”林夕忽然停了口,因为他已经拿过那个戒指,不由分说拉过她的手,帮她戴上戒指,又拥住了她。

“你还没有问我是不是同意?”林夕说。

“我就是担心你说不,所以才急着给你戴上。”他霸道地说道。

她刚要再说什么,他的唇已经覆在她的唇上,很快,她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未完待续)

番外二 施倩 番外二施倩

施倩1

施倩在整理东西,财务部的经理过来问她:“施秘书,今天米总心情怎么样?”

财务部经理姓王,才三十几岁,但是前额的头发掉得很多,已经有些秃,显得额头特别大,脑门很亮,一笑起来又眯眯眼,很有喜感。

施倩笑道:“怎么,有棘手的事情?”

一般哪个部门的人过来问到米总的心情,必然是工作中出了小披漏,怕挨批。

财务部经理摸摸有些秃的脑门,“嗯,出了一点小披漏,我怕会挨米总的骂。”米振扬发起火来的时候,是让人很有恐惧感的。

果然是出了点纰漏。施倩说:“米总今天心情好像还不错。”

王经理忙说“谢谢”,这才奔着米振扬办公室去了。

施倩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其实这阵子米振扬心情一直不错,嘴角时常浮现出以前几乎看不到的微笑,极少对人发脾气。今天早上施倩看到他的嘴角又不由得上扬,看来今天心情很佳。

果然,王经理不多时就出来了,眯眯眼笑着对施倩说:“米总今天心情果然不错,只是提醒了我几句,说让我以后一定注意,不可以再出这样的纰漏,竟然没有发火。谢谢你了施秘书。”

施倩笑着摇头,“这跟我没关系,是王经理运气好,不必谢我。”

王经理刚走,施倩桌上的电话响了,米振扬让他进去一趟。

施倩走进米振扬的办公室,见他正倚在办公椅上,眼睛微微出神,好像在沉思。“米总,您有什么吩咐?”施倩问。

米振扬这才回过神来,“你帮我订一些花来,我想布置一下房间。”

施倩禁不住在心里笑,一向是工作狂的米总这阵子变化真大,忽然间就成了浪漫的人,还童心大发,前几天问她哪里能做手工蛋糕,今天又说要用花布置房间。恋爱中的男人呀,真是跟平时不一样,看他现在这个阵势,像是婚期近了吧。

施倩问米振扬:“您想订什么花,订多少?”

米振扬说:“桔梗花,盆栽的。”

施倩一听为难了,还真没听说云海的哪家花店卖盆栽的桔梗花。她想了想,“米总,买桔梗花的话,我想还是去米家镇买,那里不是有大片的花田吗。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卖盆栽的,我可以过去问问。”现在米家镇的桔梗花田归旅游部门管,倒是没听说他们有卖桔梗花这个项目。

米振扬想了想,说:“那我去吧,我去买些花苗,把它们种到盆子里去。”

他还变得特别有耐心了,居然要亲自种花,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施倩知道林夕喜欢桔梗花,有一次林夕在g城受了伤,当时米振扬就带了一盆桔梗花让施倩给她送去。林夕出院的时候,一路上捧着那盆桔梗,像是很喜欢,心情又像是很复杂。

施倩说:“如果房子有院落或者空地的话,倒是可以种在地上,桔梗花还是种成一片更有观赏性。”

米振扬听了很受启发的样子,“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我可以买套带花园的房子,然后种上一片桔梗花。施倩,你这个主意很好,你帮我查查,咱们云海哪里的楼盘正在卖带花园的房子。”

施倩微笑点头,这还是那个思维缜密不苟言笑的米总吗?如今成了一个不断往外蹦奇怪念头的人了。恋爱中的人,难道都会有些神经质?

施倩应声往外走,米振扬却又叫住她,“对了,施倩,你谈男朋友了吗?”

他是第一次问她私事。施倩有些不适应,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他有些自责似的,“我给你的假期太少了,你哪有时间交男朋友呢,这样,忙过这两天,我给你一个长假。”

施倩说声“谢谢”退出来。不过她想,恋爱的事,不是一个长假就能解决的。

施倩

景隆地产的售楼中心,施倩听刘经理介绍他们刚刚开发的花园别墅,“这可是我们跟天成建工一起开发的云海最有品味的花园式别墅区,你看这个位置,离市区很近,但是周边环境特别好,我们对于别墅区的设计引入了很多科技元素,你看……”刘经理热情地指着图纸给施倩详细介绍。刘经理一般不亲自接待客户,他知道施倩是振林集团米振扬米总的秘书,她是来替米总看房的,正好他今天在这里,这样的有交情的公司的大客户,他就亲自接待了。

施倩仔细看了看那些图纸,说道:“房型设计好像是不错,花园也很符合我们米总的要求,可是我们米总想要的是现房,这个才刚刚开始施工。”

刘玉胜笑道:“好房子值得期待呀,现房未必有合适的是吧。我们新建的这别墅区,已经盖了一多半了,今年就能交工的,最适合城市精英人群入住。一般人我不可不这样给他做这样的推荐,米总我是知道的,跟我们陆总也是不错的朋友。我真觉得这房子适合他。”又说,“施小姐,要不我带你去施工地点看看,你去看看周边环境,你看过之后回去跟米总说说,他绝对会满意的。”

施倩说:“我只是提前出来看看,具体拿主意,当然是我们米总的事情。”

“可是施小姐也得有个具体体验不是吗,走,我带你去我们的施工地点看看。”刘经理今天心情好像也不错,非要带着施倩去施工地看看。

说起来,景隆地产是现在云海最有影响力的地产公司了,尤其是跟市里的明星企业天成建工合作,那盖出来房子应该是精品。他们的房子如果不合适,其它地方的更难说了。施倩想,去看看也好,就跟着刘经理来到工地。

景隆拿到这块地应该是很不容易的,这里位处云海近郊,周边环境还真不错,绿树成荫,草地片片,附近不远也有个正在兴建的大型购物区,听说有一块地已经划出来要盖学校了,以后生活应该很方便。刘经理对施倩说:“不瞒你说,据可靠消息,市政府也准备往这一片搬迁呢,所以,这地方以后绝对是黄金地段。黄金地段的别墅区,那可是绝对超值。”

这个消息,施倩也有耳闻,她往工地那边看一看,说道:“刘经理,能不能带我去工地里面看看?”

“进去的话可能会有危险,因为毕竟在施工吧,我们还是在外围看看吧。”刘经理今天虽然心情不错,但是也没有忘记施工是有危险的。

施倩今天兴致也挺高,“来都来了,刘经理就带我进去看看吧。”

刘经理犹豫了一下,笑道:“我这个人,最经不得美女求的,好,我带你进去看看。”

施倩

施倩跟着刘玉胜走进工地,工人们都在紧张地工作。两个人边走,刘玉胜边给施倩介绍,走了一段他才想起来,“施小姐,你在这里等等,我去给你找顶安全帽来。不然的话,真的是挺危险的。”

刘玉胜走了,施倩站在原地,四下看看,耳边是轰轰烈烈、平平碰碰的声音,她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人在边走边说着什么,看打扮,似乎是来检查施工情况的。

施倩微微一走神儿,也巧了,正好有一块小石头从上面落下来,正砸向施倩的头,施倩有一刹那的惊觉,但是躲闪不开,石头还是砸在了她的额头,她觉得额头一阵痛,用手一摸,黏黏稠稠的,好像是出血了。

这时候刘玉胜拿着安全帽过来了,看到施倩头上有血,吓坏了,“呀,施小姐,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施倩手捂着头,“刚刚不知道落下来什么东西,砸到我了。”

“哎呀,你看,都怪我。”刘玉胜很自责,急忙掏出手机,“你等着,我叫车,我们马上去医院。”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刚刚检查工地的那几个人也把目光投过来,其中一个人对工地的负责人说:“那边怎么了?”

负责人往施倩他们这边看了看,“好像是有人被砸到了,这是工地,怎么还有女人进来了?”又说,“叶总,您稍微一等,我过去看看。”

叶天成也跟着工地负责人走过来,见是一个女子,正用手捂着头,指尖有鲜血,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他倒是认识,是景隆地产的部门经理刘玉胜,刘玉胜这会儿有些惊慌,正在打电话。

“怎么回事?”工地负责人看着施倩,问了一句,“小姐,你怎么进工地来了,你这头,没事吧?”

这时候刘玉胜已经挂了电话,对工地负责人说:“是我的责任,我带这位小姐进来,这位小姐想看看施工中的房子,可是没想到发生危险了。”说话间看到了叶天成,“叶总,您也过来了?您看这,都是大意了。”

叶天成看看施倩,她头上还在流血,“小姐,你不要紧吧?”

施倩捂着头,但是还镇定地笑笑,“没关系,应该不要紧。”如果失血多,她应该有眩晕的感觉,评感觉,她觉得应该伤得不重。

这女子倒是临危不乱,而且在遭遇危险的情况下说话还这么淡定温婉,叶天成心中生出几分好感,他问刘玉胜:“联系好医院了吗?”

刘玉胜忙活:“车子一会儿就过来,我带施小姐去检查,你看,这都是我的错。”刘玉胜是莽撞惯了的人,这会儿也觉得后悔莫及了。

好在车子很快就过来,刘玉胜带着施倩走向车子,临走对叶天成说:“叶总,我们先走了,对不起,你看,我这人莽撞,跟您也添麻烦了。”

施倩4

施倩的头只是砸破了,好在还没有伤到脑子,她在医院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挂水消炎。

刘玉胜觉得愧疚,但是一个大姑娘家,他也不方便一直守着,就说:“施小姐,要不然我打电话通知你的家属吧。”

施倩说:“他们现在不在云海。”

刘玉胜挠挠头,“那,我从公司找个女的来照顾你,施小姐你放心,你安心养伤,这医药费护理费都记到我头上。”他是个粗人,但是理还是讲的。

施倩笑道:“刘经理,这事儿你不要太往心里去,是我非要进工地的,要说责任,也应该是我自己来负。”

这倒是个很大气的女子,刘玉胜说:“不,还是我的问题,要不是我带你进去,又没有及时给你戴安全帽,就不会出这种事情了。”

他话音刚落,有人敲病房的门,刘玉胜走去开门,发现居然是叶天成来了,他一愣,“叶总,您这么忙,怎么还过来了?”

叶天成说:“在我们的工地上出了事,我又遇到了,自然要过来看看。”又说,“玉胜,你可是莽撞了。”

刘玉胜点头,“是呀,都是我的错,让施小姐跟着受罪了。”

叶天成走进来,见施倩坐在病床上输液,虽然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但是神态自若,样子恬然安静。

这种神情在如今的年轻女孩身上是很少见的。

叶天成询问施倩的伤情,语声温和,表情亲切自然。

其实施倩之前曾经在一个剪彩活动中看见过叶天成,当时就觉得他特别没有架子,很平易近人的样子,他的长相也儒雅干净,不像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商人,更像个搞研究的,像个工程师。

施倩觉得不好意思,“叶总,这点小事怎么还烦劳您过来了。”

叶天成微笑,“这可不是小事,这是工地的安全问题,施小姐,是我们的疏忽造成了你的受伤,我是特地来道歉的。这个医药费呢,也要由我们来付。”

施倩笑道:“这个不用,我自己违规不小心,我自己负责任。”

叶天成说:“这个不能,我们是有责任的,就让我们负这个责任吧。施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

望着他真诚的笑脸,施倩觉得心中很舒服,头上的伤也不痛了似的。叶天成也是难得见到这么通情达理又镇定温婉的女子,心中很是敬佩。

施倩5

施倩长假回来上班,脸上的伤已经完全好了。

极少跟人开玩笑的米振扬说:“我说让你休个长假,你一直不肯,你这额头的伤就是你身体的抗议了。”

施倩笑道:“按说我这也算工伤吧。”

米振扬说:“是,你是为我看房子受的伤,医药费营养费全记到我头上。”

施倩摇头,“景隆的刘经理和天成建工那边都争着要出药费,现在您也跟着过来抢,我这点小伤,怎么牵动这么多人。”

米振扬说:“小夕也怪我不该让你代我们去看房子,害的你受了伤。”

他居然称“林夕”为“小夕”了,而且语声特别温柔。其实施倩在医院的时候林夕去看过她了,当时就说觉得抱歉,怪米振扬让施倩去看房子。

施倩就对她说:“米总让我看房子,也没说让我进工地,是我自己的疏忽。”

米振扬这时候对施倩说道:“景隆的房子我们已经过去看过来,不过我们没敢进工地,是在外围看了看,小夕很满意,说值得一等。”

施倩笑说:“那我这伤还真值了。”

“别再说受伤的是了,为这事小夕一直怪我。”米振扬说。

难为他也心生怕意了,施倩觉得心中好笑。

施倩从米振扬的办公室出来,前台的小杨抱了一盆花过来,“施秘书,有人给你送花了。”又说,“别人都是送一束花,你收到的是一盆花,好重呀,我要抱不动了。”

施倩的脸陡然红了,是他吧,她出院回家的时候已经收到了他的花,如今回到单位,他怎么又送花来了。

施倩接过小杨手里的花,小杨笑道:“施秘书,谁送的,你的追求者吧,送种在盆子里的花,真是别出心裁,是很花心思的。嗯,这是一盆玉簪花,玉簪花的话语是……好像是恬静美丽之类的,哎呀,对方很仰慕你呀。施秘书,赶紧老实交代,你的男朋友是何许人也。”

施倩笑道:“什么男朋友呀,就是普通朋友,别八卦了,怎么,今天前台不忙呀。”

小杨笑道:“施倩姐,你的脸可红了,一定是男朋友。好了,前台忙,我走了。”

施倩又笑道:“小杨,谢谢你送花过来。”

小杨笑着走了。

施倩把那盆花放在办公桌上,拿起花上的小小卡片,上面没有落款,只有两句诗,“瑶池仙子宴流霞,醉里遗簪幻作花。”这个人,真的不像商人,很有闲情雅致。

这盆玉簪花叶绿花白,花香怡人,施倩凑近了闻一闻,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未完待续)

番外三 日记 番外三日记

x年x月x日

我一直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可是今天,我忽然想提笔写一写,因为有些什么念头,搅得我心神不宁。

有些话,对妈妈是不能说的,因为她心思重,一点事情就会往心里去。她会因为一些无不足道的小事唠叨半天,也会因为爸爸的一个无心的举动就难受半天,甚至还会莫名其妙地流眼泪。

也不能对爸爸说,他那么忙,很少待在家里,没有时间听我说话,而且,我跟他从来不亲近,也从不愿意对他说起我的心事。

有些事情,对谁都没有办法说,可是当好多东西积压在心里的时候,又实在憋得难受,所以还是写一写吧。

我忽然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怎么不一样了,我自己也说不出,我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为了什么。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原因,难道,是因为她吗?

那天本是个平常的日子,班主任找我有事情,她在办公室跟我交代完了班里的事情,就让我把作业本搬到班里去,我抱着一摞作业本刚一出门,不期然间就跟她撞在了一起,我没有防备,所以作业本竟然散落了一地。我低着头去捡拾作业,她也帮我来捡,我低着头,只看到一条暗花的长裙子,还有,我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是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像是春天里的花朵似的香味儿,又像是秋天里的果香,那味道,让我有些慌。

我捡完了作业本,没有看她一眼,匆匆忙忙就走了。其实我并不是着急,还不到上课的时间,我只是忽然被那味道搅得心都乱了,我只想赶紧走开。

上课的时候,班主任却带着她走进班里,我还记得她那天穿着白衬衣,但是跟我们平时穿的白衬衣不一样,或者是因为多了几道花边,又或者是因为穿在她身上,所以就不一样了。她穿着长裙子留着长发,微微垂着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嫣红,大约是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她跟我们米家镇的女孩子不一样,但是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出。

老师居然让她坐在我身边,她慢慢地走过来,往我的身边一站,那股淡淡的香味儿又飘过来,让我觉得心跳有些不正常。在这之前,我的心跳一直平稳,即便跑完1000米,也不曾跳得这样快。但是我是班长,我不想让老师同学,尤其是让她看到我跟平时不一样,我不想让人发现我的心跳很快,于是我一直低着头,不肯看她。

一节课我都有些恍惚,老师讲的内容我没怎么听进去,因为她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不自在。

终于下课了,我立刻离开我的座位,就像要逃离什么似的。

好像就是从那天开始,我变得不一样了,总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从前我做题的时候总是很专注的,世界里只有我和那些要解的难题,可是现在她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难把心思全都集中到题目上去。

以前我从来没有脸红过,我参加比赛的时候也不曾紧张,可是现在,我会莫名其妙的脸红,我时时担心自己会脸红,让同学们笑我。

以前所有的女孩子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不是说她们的长相一样,也不是说她们的性格一样,而是她们给我的感觉都是一样的。她们在我眼里的区别只有高个子或矮个子,学习好或学习差。可是她跟所有的女孩子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说不出,总之别的女孩子从来不让我觉得紧张,但是她能。

她坐在我身边有一阵子了,可是我还是不太适应,有时候,她歪着头找东西的时候,她的发辫就会垂到我这边来,甚至会拂过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就会觉得很痒,我也一下子觉得好不自在,马上就要把手缩到一旁,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有时候我这样的举动会让她吓一跳,我其实不想这样,可是我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

我觉得在一个人面前心跳不正常是件丢人的事情,可是这样丢人的事情就是经常会发生,比如今天出黑板报的时候,最后班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写完了所有的文字,而她还在专心的画画。她画得很好,她的画画的时候格外的认真,她的侧影看上去瘦瘦的,她紧抿着嘴唇,眼睛专注地注视着黑板,手拿粉笔在黑板上轻快的舞动,我觉得她本身就像是一幅画。

看着看着,我觉得我的心跳又有些不正常,我秉着呼吸,不敢大声出气,担心惊扰了她。

她画完了,我们一起回家,我知道她家就住在桥东街,我也知道她住在哪一户。但是我一直不希望她在上学放学的时候看到我,我担心让她觉得我在故意等她,所以我平时总是走得比她早或者比她晚。

我不愿意走在她的身旁,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心跳和呼吸都不自在。于是我跟在她的身后,慢慢走。

夜风吹动她的裙子,她的背影轻盈,像一只淡色的蝴蝶。

她的脚步很慢,所以我的脚步也很慢,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希望这段路长一点。

可是终于还是到了我家门口了,我不好意思继续送她,但是我忽然想起了七婶家的大黄狗,她这样的女孩子,如果走到七婶家门口的时候,大黄忽然窜出来,她会害怕的。

我于是又跟在她的后面,后来我听到她的妈妈跟她说话,我急忙转身,飞快地跑回家,我不想让她妈妈看到我,我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我。

x年x月x日

如果人能够选择性耳聋,我真希望我没有听到今天我所听到的那些话。

今天我本来约了修平去学校打乒乓球,可是去了修平家,修平说他爸爸身体不舒服,不去打球了。我在修平家里待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可是当我走进家门的时候,忽然看到她的背影,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分明就是她,她呆呆的站在我家的院子里,身体好像凝住了一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忽然不敢动了,我怕往前走会惊扰到她,我呆呆地站在她的身后。她到我家来做什么,她为什么会这样站在院里了。

我正在狐疑,忽然听到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我听不太明白她的话,我听到她说,“我就知道你心疼她,你忘不了她,这些年,你何曾有一时忘了她呢。她来这条街上住了,你就催我搬家,我搬走了,就没有眼睛看着你了,你就可以随时回到这里来跟她私会,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这家我偏偏是不搬的。”我知道妈妈这阵子一直在为搬家的事情跟爸爸闹别扭,以前爸爸建楼房的时候,妈妈是支持他的,妈妈一直想搬到楼房里住,可是楼房真的盖好了,她却又执意不搬了,真不明白是为什么。其实我也不想搬,我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不想搬,总之我还想继续住在桥东街。

爸爸妈妈关系一直不好,这个我知道,但是他们之前从来不当着我的面吵架,这会儿他们大约没有想到我会回来,也没有想到院子里还站着一个人,所以吵声很大。我不知道妈妈说的那个“她”是谁,但是我的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恐惧,我担心那“她”会跟我前面站着的那个人有关系。

爸爸好像也很愤怒,他怪妈妈心胸狭窄,他说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家的事情,还让妈妈不要说了,说不希望让我听到。看来他们经常为了这件事情吵架,但是因为担心我听到,所以才不当着我的面争吵。

我现在也很希望他们不要吵了,因为院子里还站着她,她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但是显然是被爸爸妈妈的争吵声吓住了,所以才站在院子里不动了,我一时不知所措,只希望爸爸妈妈尽快停止争吵。

可是,妈妈今天显然情绪失控,她边说边哭,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大,话语原来越难听。

这时候站在院中的她忽然转身,她看到了我,她咬着嘴唇,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要哭了一样,她看到了愣了一下,忽然冲着我走过来,说了一句“我……我是来还钱的。”说完,把一个纸包塞到我怀里,就跑了。

我当时错愕着,想要喊住她,却张不开嘴,只能看着她飞快地消失在门外。

我在院子里呆立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爸爸妈妈还在吵,直到我走进屋子,他们的声音才戛然而止,爸爸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而妈妈一脸的泪痕,还忍不住在啜泣。

我把那个纸包塞进爸爸手里,闷声说:“给你。”

爸爸诧异地接过来,打开纸包,发现里面是一叠钱,就问道:“谁给你的?”

“她把这个给我放在手里就走了。”我说。我的眼前还浮现着她刚刚看我的样子,她咬着嘴唇,眼睛里盛满了惶惑,她该是被爸爸妈妈的争吵吓到了吧。

“她……”爸爸好像一时没有明白是谁。

我说:“林夕来过,她刚才在院子里站着,没有进屋来。”

爸爸的眼神中露出苦痛的光,而妈妈则抬起头来,停止啜泣说道:“还假惺惺的让孩子把钱送来做什么,你们这是故意气我吧。米建松,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爸爸像是努力压抑着愤怒难过的情绪,这时候声音低低地说道:“当着孩子的面,你别说这些了好吗?”

妈妈却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当着振扬就不能说吗?如果是见得人的事情,又怎么会担心孩子听到。米建松,你不要总是给自己找藉口,你根本就是忘不了她,你们一直在背着我来往对不对?你们都串通好了,只瞒着我一个人,米书英,她根本就是一个贱人。”妈妈是太生气了,说出来的话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恨,而且愤怒的情绪让她在我面前也无所顾忌了。

爸爸显然听不下去了,什么也不再说了,拿着那个纸包就走了,妈妈又开始殷殷的哭泣。

以前我也经常见妈妈哭,可是从来没有哭得这样痛。她的眼泪像是决堤了一样,总也淌不完似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没有心情说任何话,后来妈妈倒是拉住了我的手,说道:“振扬,既然你都已经听到了,妈妈也不想瞒着你了,有些话,妈妈也只能说给你听,如果妈妈不说一说,让这些话憋在心里,妈妈就要疯了。”

我望着妈妈通红的眼睛,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恐惧,因为刚刚妈妈提到的那个名字,妈妈恨恨地说到“米书英”的时候,我忽然想起,米书英就是林夕的妈妈。

后来,妈妈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我没有完全听明白,但是我听出了妈妈的委屈。妈妈一边哭一边诉说着委屈,而这委屈来自爸爸,也来自那个叫米书英的女人,妈妈恨她,因为她夹在妈妈和爸爸之间,破坏我们的家庭。

妈妈说了很久,有时候带着颤音,像是虚弱极了,又像是恨极了。

我不想听这些,可是我不得不听,因为妈妈说,如果不把这些话说出来,她就要疯了。

妈妈终日生病呆在家里,她没有朋友,她没有人可以倾诉,爸爸从来不肯待在家里听她说话,她能够倾诉的对象只有我。

原来林夕的妈妈是我妈妈的敌人,原来林夕的妈妈是造成我妈妈病痛心痛的罪魁祸首。

我的心里越来越乱,像是一团麻。

如果我不写这篇日记,这些东西积压在我的心头,我觉得自己也会受不了的。可是写了,我的心里依然像一团麻一样。

x年x月x日

当你必须要恨一个人的时候,其实也是在折磨自己。

妈妈恨米书英,所以她自己也痛苦,她一直被病痛折磨着。

自从那天我偶然听到爸爸和妈妈吵架之后,妈妈就不打算再对我隐瞒什么了,她把我当作了她最忠诚的倾诉对象。米书英的名字就被妈妈无数次提起,每次都带着深深的怨恨,每次都带着无穷无尽的眼泪。爸爸也比以前更加不愿意回这个家,我有几次想问问爸爸,可是他总在回避,我想,他喜欢那个女人,是真的。

妈妈说,她恨那个女人,永远都不能原谅,如果没有那个女人,我的爸爸不会对我们母子这么冷淡,我的妈妈不会这样因为痛苦而久病缠身,我的家也应该是幸福美满的。所以,渐渐的,我也开始恨那个女人。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她恨着的人,我也应该恨着。

而且妈妈说,不要跟她家里的任何人有来往,她们母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我也必须要恨她,那个坐在我身边的女孩。

我起初做不到恨她,我的心里是矛盾的,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觉得她的眼神里含着无辜。为什么要恨一个带着无辜眼神的女孩。

但是妈妈的病更加重了,一天重似一天,中医西医都看了,每天喝着中药,还要经常打针,但是病却一点都不见好,妈妈说,自己的身体不会好了,只要那个女人在。她说那个女人带着女儿回到米家镇来,就是要破坏我们的家庭。起初我还觉得妈妈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恨才那样说,可是后来,妈妈带着微微的喘息在病痛中说出那些话,我看到她被痛苦折磨得那么深,我觉得很心痛,我开始要恨林夕了。

我恨着她,但是心里又矛盾着。当她坐在我的身边的时候,我就做出对她视若无睹的样子,如果偶尔不期然遇到她的目光,我就用冷冰冰的目光回应她。我知道她肯定也对她妈妈和我爸爸的关系有所觉察,可是她的眸子总是清澈,这让我难受,我不相信她的母亲没对她说过什么,即便她的母亲因为羞于张口而没有对她说过什么,那她那天在我家里也听到了一些什么,她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么无辜的样子。难道她跟她的母亲一样是个虚伪的人。

她在的时候,我用冷漠和冷淡对她,可是她不在的时候,我就心神不宁,比如她几天没来,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是空的,就像我旁边空空的座位。然而心里同时又像悬起了一条线,就扯在空中,老是放不下来,我不该这样牵挂着一个自己恨着的人不是吗,但是,为什么我就是心神不宁。

米小桃说她病了,好像是鼻炎,我是在课间的时候听到米小桃对别的女生说的,米小桃还说她每天要到镇医院打针。

放学的时候,我的脚好像不太受我的控制,我总是不知不觉往镇医院那边走,然后也不进去,就又绕着路回家了,其实这样的话,我要多走一段路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习惯了恨一个人,讨厌一个人,当这个人不在自己的视线里,就忽然觉得没着没落的吧。

今天听说修平的爸爸生病了,修平下午没有来,大约又是陪爸爸去医院打针了。

傍晚放学之后,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镇医院。

走进病房的时候,我一下子就看到她,但是我马上把目光移开,我不愿让她觉得我在看她,就好像我是为她来的,我是来看修平的爸爸的。

可是虽然跟她隔着几张病床,我偏偏就能够感知到她的一举一动,后来她的针鼓了,米小桃只知道慌慌忙忙喊护士,护士不在,米小桃就没了主意。我不想管,我恨着她不是吗,她出了危险跟我有什么关系。可是我的行动并不受大脑支配,猛地就跑过去给她拔了针,拔完了,我也不敢看她,立即就走开了,但是心里忽然变得轻松,就好像刚才压了一块石头似的。

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又矛盾着,如果妈妈知道我这样对她,会很伤心的,如果我能单纯地只恨她,那该有多好。

可是我的心跟我的行动常常是逆着的,我从来不曾这样不能把握我自己。

我有点恨我自己了。

x年x月x日

今天是体育中考的日子,对我来说,这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只要正常发挥,得到满分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我的心里一直不平静,难道是因为她吗?

她的体育一直不好,比如今天,我们来到云漫一中,还没有比赛,才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她的脸上就冒汗了。

恰好有几个同学喊热,我就去给大家买了冰镇汽水,我不是因为她热才去买的,而是为了别的同学。

她好像在犹豫着要不要喝那瓶冰镇汽水,不过后来她还是喝了,再往后,她的脸色好像很不好,还用手捂住了肚子。

她真是个娇气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何,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我们男生跑完了,女生还没有跑,我就站在操场旁边的围栏外面等待,我当然不是为了她,因为我是班长,我要关注全班同学的长跑情况。

她的步子太慢了,还用手捂着肚子,真是让人着急。

她的体质怎么这么弱,一个小小的八百米就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

最后半圈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脚步跌跌撞撞,就像随时要跌倒了一样,我的心不觉提到了嗓子眼,我不是为她担心,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班的整体成绩太差。

她终于到达了终点,老师和一群女生围了上去,我远远的看不到她了,我有跑过去看看的冲动,但是我忍住了,她是我恨的人,她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回镇子的路上,她的脸色由红变得惨白,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别的同学都在车上叽叽喳喳说话,只有她什么都不说。

后来回校之后班主任不放心,让我送她回家,班主任知道我跟她是顺路的。

一路上我们都不说话,但是她坐在我的后车座上,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僵硬的,骑车也没有平时那么自在,我的心跳不太正常,我的后背也觉得火烧火燎的,可能是今天实在太热了。

后来快到家了,她一直都没有动静,我也不便回头看她,我甚至觉得她是不是昏倒了,我于是说了一句,“你们南方长大的女孩子,都是这么娇气吗?”没想到她声音低沉却有力地说了一句“你停车吧。”像是带着万分的决绝。

我就真的停了车,她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我忽然觉得心如刀割,原来,她也是恨着我的。

其实她恨我又如何,我不是也在恨她吗。

其实这时候快到家里,我也不方便再继续用车载着她了,我不愿让邻居看到我跟她一起。

但是她那个样子,我又不敢走掉,我听到她在我背后说:“你讨厌我对吗?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她的声音有些飘渺,像是已经用尽了力气,却又没有力气。

我已经看到了自家的大门,我想起了妈妈的病容和泪水,我说:“我不是讨厌你,是恨你。”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有回头,我不想看到她的脸和她痛苦的样子。

她问我为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的脑子里此刻是乱的,我只能说,“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恨你,现在是,将来也是。”

说完这话,我实在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推着车,飞快地走掉,我看到有邻居远远的走过来,他们不会任她一个人在路边的,他们会送她回家的。

回到家之后,妈妈刚刚喝完中药,她问我:“振扬,你是怎么了,脸怎么这样红,是不是考试热着了?”

我摇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就走进自己屋子里了。

x年x月x日

我特别想忽视她的存在,我不想再强迫自己恨她或不恨她,我就当她不在我身边就好了。

可是我们偏偏又分到同一个班,她在我的视线里,我做不到完全忽视她的存在。甚至,我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落到她的身上。

我知道她还是喜欢咬着嘴唇思考问题,她低头拿书的时候,头发还是会散到课桌上来,她走路的时候还是喜欢低着头,还有,她每天早上都会到操场去跑步。

我恨她。可是每当看到别的男生跟她说话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觉得不舒服,那种不舒服在我的内心搅动着,搅得我心烦意乱。还有,我早上跑步的时候看到有个高年级的体育生冲她吹口哨,已经不是一次了,每当看到那个体育生冲着她吹口哨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有一股火苗往上窜。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后来修平也看到了那个体育生冲林夕吹口哨。修平对我说:“你很生气对吗?”

修平是我的朋友,他这样说,就像是他知道我对林夕的复杂心情,我起初闷闷地说:‘我有什么可生气的。”可是修平说:“你明明就在生气。”

他还说:“她是温软的性子,不会自发打发掉那个体育生的,那个人我看是越来越猖獗了。”

我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有什么好办法?”

修平摇摇头,“除了打一架,没有什么好办法,可是我们都不喜欢打架。”

打一架的冲动这几天一直在我的身体里涌动,最终我还是找到修平,请他跟我一起设计一场架,我们商量好了之后,又找来了几个米家镇的同学帮忙。

于是,我真的打架了。

那场架打得痛快淋漓,我把那个人摁住打的时候,我告诉他,以后不许再随随便便对女孩吹口哨。

我想他应该明白了。后来他受了处分,自此不敢再嚣张了。

但是,修平因此而受伤了,我欠了修平一个人情。

修平后来对我说:“我这也算为朋友两肋插刀了。其实帮帮着你为你喜欢的女孩打一场架,也觉得挺痛快的。”

修平说她是我喜欢的女孩,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就是恨她的,但是我得承认,这场架打得痛快,也许是因为平时很少打架,所以真的体验到一种淋漓尽致的痛快。

x年x月x日

春游回来有一阵子了,我的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那天我们一起从山路上滑下来,我以为我们会一起死掉,我当时心里并不是太恐惧,我那一刻觉得如果能跟她一起死,甚至是幸福的。

后来我们还是都活过来了,我知道是她给我输了血,从此,我的血管里流淌着的不是我一个人的血,还有她的。

我的身体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我想起她跟我抱在一起滚落下来,我想起她望着我的凄凄的眼神,那种感觉既痛苦又幸福,我忽然发现,其实,我是爱她的。也许从遇到她的那天,我就已经爱她了。

“爱”这个字眼真的有些可怕,可是,这或许真的是个事实。

我决定放下,我决定不再为难自己,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为什么我一定要恨她呢。

可是,我的妈妈病又重了,她还在嘤嘤地诉说她的恨,她病得很重,都不能起床了,终日在床上躺着,等着医生来输液。

我忽然又觉得,妈妈这样恨她们母女,而我如果爱她,是不是一种罪过。

x年x月x日

妈妈去世了,从此我永远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妈妈。

我忘不了妈妈去世前那样痛苦地喊着“建松”,妈妈一直在等待他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可是他却跟那个女人在一起。我永远也忘不了妈妈绝望的眼神。

我永远不能原谅那个我过去称为爸爸的人,也不能原谅她的妈妈和她。

以后,我只能恨她了。(未完待续)

番外日记2 番外日记

x年x月x日

高考就这样不知不觉临近了,空气里充斥着热辣紧张的气息。

要报志愿了,班主任韩老师动员我报考北京的大学,我知道韩老师也找她谈了。本来我一直犹豫着要报考哪里,但是修平告诉我,他看到她的第一志愿是报考了北京的一所服装设计学院。我的心一下子落了地,我将我所有的志愿都报了北京的大学。

为什么看到她同样报了北京我就心中畅然呢,她报什么,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是一直在恨她吗?

也许是因为,距离远了,我的恨就无处附着吧?所以,我才想离她近一点儿。

今天是交最终的志愿表的日子,听说这次交上去之后,就再也不能修改了。可是老师查看过所有人的志愿表之后,我看到韩老师叫她出去谈话了,我的心里忽然觉得被一条线牵起来一样,忽而悬在空中了,这个时候韩老师叫她出去,难道,她临时改了志愿?

她出去的时候垂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她有心事,或许这心事跟志愿有关。她是个有主意的人,她沉静的外表下是固执的心,这个,我知道。我有一种预感,她一定换改了志愿。

果然,她回来的时候依旧低着头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韩老师一脸的失望。

放学后,鬼使神差的,我追上韩老师的脚步,问她:“老师,我们的志愿真的不能再改了吗?”

韩老师马上停下来,看着我的目光有些诧异和担心,“怎么,你也想改志愿?志愿已经报上去了,不能再改了。”

我摇摇头,“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话有些怪怪的。

韩老师这才放下心来似的,说道:“学校领导原本都挺高兴,说今年我们学校尖子生非常突出,考几个清华北大是没有问题的,像你,林夕,还有隔壁班的那个米修平,你们几个最起码是要报考北京上海的重点大学的,可是这个林夕,本来报考了北京的大学,但是到了这最后的关口了,又忽然改了主意。”韩老师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的预感还是被验证了,我尽量用不经意的语气问道:“老师,林夕报了哪里?”

韩老师说:“把所有志愿都报了本省的,说是妈妈身体不好,不想离家太远。”韩老师虽然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但是还是叹了一句,“倒是个懂事的孩子。”

我的心却忽然有被人抓了一把似的,感觉有种钝钝的不舒服。韩老师看着我,“振扬,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这几天拼得太厉害,你的底子好,这时候不要压力太大,马上就要高考了,保持好的状态是关键。”

我点了点头,跟韩老师说声再见,但是再迈步走路的时候,感觉脚下轻飘飘的。

x年x月x日

如果一个人能够控制疯长的思念,那得需要无比的定力吧,而我,没有这个定力。

其实我不可能思念她,可能真的是因为,现在跟她离得太远,我的恨无处附着了。所以,我有些不适应。

总之我最近心思飘忽,连上铺的哥们都发觉了,他问我:“振扬,你最近怎么了,睡觉总是翻来覆去的,我在上边都听得到。”

我是一直睡不好觉,我总是一闭上眼睛就是她,有些时候一夜里断断续续做几个梦,每一个梦里都有她。我觉得我有些魔怔了,可能恨一个人恨得太久了,太深了,这个人就会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似的,如影随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让这种感觉消失。我想,也许回一趟家,我这些感觉就能消失吧。

刚来北京那会儿,我打算一个学期都不回去的,本来我跟父亲关系就不好,我们在一起也难得说得投机。那个家,有什么回的意义呢?可是现在,我决定回去,我买了车票,但是不是去米家镇的,而是去省城的。

我一再告诉自己,我不是出于想念,而是因为我想看看我恨的那个人,看看我离她远了,她会不会过得很惬意。

走进她生活的校园,我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我想见到她,但是又害怕见到她。几个月没见了,她会不会有变化,万一她的身边站着某个男生,那么……我不想继续往下想,这个问题让我心口发痛。

我问了路上的同学,知道了她的宿舍楼在哪里,既然来了,我总要见她一面的。

女生宿舍楼自然不许男生入内,我请宿舍楼下传达室的大爷给她打个电话,大爷长得挺严肃,不过还挺爱说话的,他边拨电话边说,“又是找林夕的。”

传达室的大爷对她的名字都这么熟悉,这么说,经常有人找她,都是男生吧?一起我能让修平帮我一起收拾对着她吹口哨的男生,可是现在,我离她这么远,我什么都没办法控制了。我的心里又钝钝地难受起来。

电话打完了,我就站在楼前路旁的树下等待。

终于,她下来了,几个月不见,她比以前高了似的,更加显得亭亭玉立,简单的灰色棉外套也遮掩不住她的美。

远远得看到她走过来,我忽然觉得呼吸不畅。

她看到了我,忽然停住了步子,大约她没有想到我回来,内心有些错愕吧。

有个女孩子走到她的身边,嘻嘻地跟她说了几句话,她的神情一直呆呆的,我想,她不仅出于错愕,还因为,她不想见到我。我恨她,她也恨我,一定很恨,她临时改报志愿,一来是为了照顾她的妈妈,更有,也许是为了逃离我的视线吧。如今我却又站在她的面前,她自然不想看到我。

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子笑嘻嘻地走了,她又呆呆地站了一阵子,才慢慢走向我。

我觉得空气忽然带了温柔的气息,刚刚的种种猜测,种种混乱的思绪都不在了,我的视线里只有她。

几个月不见,我对她居然没有一点陌生感,可能是因为她一直在我的梦境里,每日跟我相伴的缘故吧。

如今,她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面前,我只有一种感觉,是一种冲动,我想抱抱她。

她站在我面前,她什么话都没说,我也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种冲动一直在我血液里奔涌,我根本没法控制自己。我拉着她的手臂走进了树林,暮色四合,林中幽幽暗暗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的行为不受理智的支配。

我的唇挨近她的脸,我马上感受到她的嘴唇的柔软与芬芳,像是雨后刚刚绽开的花瓣儿,带着清新的气息与迷人的娇嫩。我微微一触碰,就忍不住身心的战栗。

我是第一次吻她,也是第一次吻一个女孩子,这样的感觉,那么美好,那么让人迷恋。但是我不敢吻太久,好东西是不能太贪心的。

我放开她的时候才看到,她的眼睛是呆呆的,好像懵了一样。

我想,我一定是着了魔,才会这么冲动,才会吻了她。

我在一个高中同学那里住了一晚,就买了返程的车票,我没有回米家镇,坐在火车上的时候我的精神有些恍惚,我这次回来似乎只为了看看她,只为了这一吻。

我的意志告诉我,我应该恨她,但是我的真心告诉我,我爱她,昨天的那个吻告诉我,我真的爱她。

x年x月x日

今天我接受了一个杂志的专访,是云海市的一个时尚杂志的采访。我很少接受专访,我不喜欢看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某本杂志上。

可是这个人是林夕的朋友,叫做赵采菱,林夕说让我务必给她的朋友一个面子,她的朋友是从南方来到云海一个杂志社工作的,经历很坎坷,对工作也很热爱,很有想法和追求,林夕希望她能尽快做出一点业绩,让我支持一下她。我只得勉为其难答应了。

这位赵记者倒不像那些八卦小报的记者,只对别人的隐私感兴趣,她问得一些问题还是蛮有见地的。我们的谈话还算是很愉快的。

赵记者说到米家镇的时候不禁微笑了,“我去过米家镇,那里很美,听说当初米总一直在跟逸水集团争夺米家镇的旅游开发,你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你对米家镇有着特殊的感情?”

我点了点头。

如果在以前,我是不肯承认这件事的,因为那里曾经让我太痛苦,每次踏上那片土地,我的心情是沉重的。

可是现在,我乐于承认,我当初之所以极力想尽办法跟逸水集团争夺米家镇的旅游开发权,是不希望别人动米家镇,我是担心别人把米家镇开发得面目全非,我不喜欢米家镇变化太大,那里埋藏着我的太多记忆,有痛苦的,也有美好的。无论如何,它是我的家乡,我后来发现我其实很爱它,不希望任何人去改变它。再有就是,我知道林夕有多么爱那个地方,我知道她有多么爱那些花田,我担心别人破坏她心目中最宝贵的东西。

赵采菱提到了这件事,我就说道:“逸水集团的楚先生还算是真正的旅游开发行家,他很懂得如何保持一个地方固有的特色,没有让那里面目全非。”

赵采菱还在微笑,“那个地方的很多东西值得保持,我第一次去那里就喜欢上它了,这个小镇古朴安静甜美,那大片的花田总是让人心中惬意,站在花田边,会觉得呼吸顺畅,会觉得整个世界是浪漫而美好的。对了,米总既然是米家镇长大的,想必对那些花田也很熟悉吧?你种过桔梗吗?”

我也忍不住微笑了,种桔梗是这阵子才开始的事情,因为林夕喜欢桔梗,所以我就在新房子的花园里种满桔梗。那天我在花园里忙碌,林夕拿了毛巾帮我擦汗,说道:“你这样,还真想是米家镇的花农。”

我说:“如果有你陪在身边,做一辈子花农也心甘情愿。”

好久没听到她说话,抬头看她一眼,发现她的脸竟然红了。

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时候,我也学会说这些肉麻的话了。

我赶紧再去侍弄那些花,来掩饰我的不好意思。

赵采菱见我有些出神,又问道:“米总,问个有意思的问题,你知道桔梗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我不是个浪漫的人,对于什么花语之类的也不关心,但是桔梗花我最了解,现在我知道它的很多养殖知识,也顺带着查过它的花语,我知道它的花语有两个,我对赵采菱说,“桔梗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和绝望的爱。”

赵采菱点头,“是呀,怎么有一种花,有这样截然相反的两种花语,如果一份爱是永恒的,却又是绝望的,那真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了。”

我说:“如果有一份爱是令人绝望的,但是因为它永恒,也许会有生出希望的一天。”这样的爱,像极了我跟林夕的,所以我深有感触。

赵采菱微笑了,合上记录本,“是呀,爱会创造奇迹。谢谢你,米总,谢谢你接受我的采访。”她向我伸出手来,“也希望你和林夕能过得幸福。”

这是我现在最喜欢听到的祝福,我也伸出手来,很开心地跟她一握。

我知道,放下心结,大胆去爱,绝望会慢慢生出希望。

我会努力幸福,也要让林夕幸福。(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1】 此情无计可消除【1】

“看看这个。”mimi姐把一张纸啪地放在赵采菱的桌子上。

赵采菱正忙着修改自己刚刚写好的稿子,这会儿只是瞄了一眼那张纸,上面有张照片倒是蛮醒目的,是个很有型的大帅哥,赵采菱说:“mimi姐,我现在没时间看帅哥,改稿子呢。”

mimi姐伏过身来,胳膊搭在赵采菱肩头,“谁让你看帅哥了,这是新的采访任务。”

赵采菱目光还集中在自己的稿子上,“采访这个帅哥是吗,这么好的事儿怎么落到我头上了?”

mimi姐笑道:“你知道这是谁吗,这是逸水集团的总经理楚浩源。”

逸水集团赵采菱还是知道的,r城著名的旅游开发企业,楚浩源的名字她也有耳闻,这会儿又看看照片,“没想到富豪也长得这么帅,真没天理。mimi姐,你刚才说什么,让我采访他?”

mimi是赵采菱实习的这家时尚杂志社的资深编辑,也是赵采菱他们这一组的组长,因为跟赵采菱是校友,所以她平时倒是很关照赵采菱。mimi说:“这位楚公子上我们这个杂志挺适合的吧,这位不单有钱,你看这穿着这气质,说是时尚界人物也不为过吧。这个采访任务呢,说是好事还真没错。”她压低声音,“采菱,你不是想留在这里上班吗,主编对你实习期的工作表现还算是挺满意的,要是这个活儿办漂亮了,估计你留在这里做正式编辑是没有问题了。所以,我才给你争取了这个活儿。”

“真的?”赵采菱抬眼看着mimi姐,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太谢谢你了mimi姐。”

mimi揽着赵采菱的肩膀,“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这位楚大公子可不是一般人,听说从来不肯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我电视台那边有个朋友,说跟他联系过好多次了,都被他拒之门外了。他曾经在朋友圈里说过,自己崇尚低调,不喜欢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听说是特有个性的一个人,不好啃的骨头呀。所以,采访他也是个特难的活儿。”

赵采菱一听,倒是来了兴致,“采访他真的这么难?”

mimi点点头,“采菱,你要是能采访到他,那你就不但能留在咱们杂志社,估计在业内都会名声大噪。”

赵采菱点头道:“那我一定得试试,谢谢你啦,mimi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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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城旧城区的一个破败的老居民区,巷子是格外的窄,一到阴雨天,巷子里就阴仄仄的,到处都是发霉的气息。旧的石板路上,泛着灰绿的青苔,高跟鞋踩上去,一步一滑的,走路都要格外的小心。

赵采菱穿着高跟鞋踏踏走在巷子里,遇到弯腰驼背的老妇人,或者是头发乱蓬蓬的的中年女人,都跟她打招呼,“采菱回来啦,听你妈说,你现在是大公司的编辑了,不得了啦。”

赵采菱只是一笑而过。

走上阴仄仄的狭窄的旧楼梯,赵采菱拿出钥匙,打开已经有些生锈的破旧防盗门,开门的时候,这门发出吱拗一声响,赵采菱想,该给这门打打油了。

屋子了外间空荡荡的,方形木桌上是散放的乱七八糟的麻将,地上还有烟头和瓜子皮,赵采菱冲着卧室喊了一声“妈”。

卧室里传来女人慵懒的声音,“刚眯一会儿你就喊,叫魂呢。”

赵采菱看屋子里实在乱得看不过眼,就拿起扫把扫地,边冲着卧室说:“刚刚六点钟,你又睡觉,晚饭还要不要吃的?”

屋里的声音依旧慵懒,“我先睡会儿,我现在困了,你不要吵我。”

赵采菱无奈地扫完地,又去厨房里扒拉一下有没有可以下厨的菜,厨房里也是脏乱不堪,中午吃饭用过的碗还堆在池子里,赵采菱只得挽挽袖子,先把碗筷刷出来。

饭菜做好了,卧室里才有了动静,有个五十几岁的风韵犹存的女人汲着拖鞋,顶着烫过的乱蓬蓬的鸡窝一样的头发走出来,连连打着哈欠,“真是困死了。”

赵采菱把筷子放好,“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打麻将打通宵,白天又打,能不累吗?”

五十几岁的女人有些不满,“你还真是大了,这嘴越来越凌厉了,连妈都要管。”

赵采菱就懒得再开口了,低了头,闷闷地吃饭。

过了一会儿,年长的女人想起了什么,“对了,现在快月底了,你有没有发工资的?”

赵采菱边吃着东西,边说:“工资月中就发了,不是已经给过你一千块了。”

采菱妈一撇嘴,“一千块够干什么的,你在那么大的杂志社上班,我不信人家就给你发那么一点点工资。”

“实习期就是一千多块,我还能瞒你不成。”赵采菱说,“你急着要钱做什么,是不是又跟人家赌钱了?”

采菱妈低声嘟哝道:“我就是随便玩玩,你知道不玩玩钱,单是打麻将没意思的。”

赵采菱这下气了,“妈,咱不是都说好了吗,以后不能玩钱的。”

采菱妈嘟哝,“闺女大了真是不得了啦,反过来教训妈了,我养你这么大,跟你要要工资这么难的。你当了我多少年拖油瓶,现在指望你来养我了,你就给我脸色看啦。”

采菱说“我没有说不要养你,我也不能挣钱来供你赌的,妈妈,你玩玩麻将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再赌钱了。”

采菱妈已经听得不耐,把碗一放,“吃顿饭也吃不痛快,邻居听说你在大公司做了编辑,还都羡慕我,说我苦日子熬到头啦,人家以为你成了我的摇钱树啦,可是其实呢,我这里哪有什么好处啦。”

采菱听了更气,“妈,你以后别跟人家说我是什么大公司的编辑,我现在只是实习编辑,能不能留在那家杂志社还是未知数呢。”说着也不吃了,走到卧室里去换衣服。

“你去哪里呀?”采菱妈在外面问道。

“去酒吧打工呀。”赵采菱边换衣服边说。

采菱妈在外面唠叨:“其实妈妈也不想让你这么辛苦,可是现在这物价又高,什么东西都老贵的啦,我又没有什么工作,我们要靠什么生活啦……”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赵采菱已经换好了衣服往外走,走到屋外啪地关了门,把妈妈的唠叨声关在了门里面。(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2】 此情无计可消除【】

夜晚,酒吧总是最热闹的地方。热舞、喧闹、拼酒,人们在这里释放着自己的热情或苦闷。

赵采菱到调酒师这里来端酒,调酒师阿凡说:“阿采,你知道吧,晖哥回来了。”

赵采菱眼皮都没抬,“他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调酒师笑道:“别说得这样绝情嘛,阿采,好歹你们有一段的。”

赵采菱不理他,把酒放在托盘上端走了。

白天改了一天的稿子,晚上又要工作到深夜,赵采菱有些困了,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中都忍不住眼皮打架。她再次回到吧台的时候,调酒师阿凡看看她的脸,“你今天特别没精神,是不是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我只是困了,我哪像你,白天在家里睡觉,我白天还要上班的。”赵采菱晃晃脖子,努力让自己精神点儿,上次她因为打盹,摔坏了盛酒的杯子,老板让她赔过钱的。

阿凡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拼命,女孩子,不是非要挣辛苦钱的,你长得这么漂亮,想来钱,其实很容易的……”

赵采菱像没有听见一样,没搭理他。

阿凡又说:“真的,阿采,你长得这么漂亮,你一笑,那,那就是春天啦。”

阿凡跟赵采菱在一群楼里长大的,酒吧打工的这份工作,还是他给赵采菱介绍的,所以算是再相熟不过的,有时候也斗几句嘴,赵采菱冲阿凡咧咧嘴,“我冲你笑笑,你给我钱吗?”

阿凡也咧着嘴笑,“我想给你钱的,可是我没有多少钱,晖哥现在肯定有钱的,他跑那么远去跟人家做生意,肯定赚了不少。他说过他愿意养你的。”

赵采菱轻轻“切”了一声,“阿凡你咒我吧,我有手有脚的,干嘛要别人养,你咒我手脚出问题吧。”

阿凡说:“阿采,我是看你太辛苦嘛,白天上班,晚上打工,每天睡不了几个小时的,现在漂亮的女孩子,哪有像你这样子的。我听我妈说,你妈妈最近又跟人家玩赌钱的,你挣的钱,可没有她耍得快的。”

赵采菱瞥了他一眼,“我的钱怎么挣怎么花是我的事,我乐意。”说完就走开了。阿凡在她背后摇摇头。

午夜,赵采菱从出租车上下来,原先她不舍得打车的,夜里没有公家车,她都是骑车子,可是这几天她的车子坏了,而且最近这一片不太平,发生了好几起被人抢包抢首饰的事儿,她觉得打车会安全些。

她下了车,就快步钻进巷子,往自家的楼走,她得赶紧回家睡一觉,不然明天上班又没有精神了。

夜已经深了,楼区的住户都已经沉睡,巷子里没有路灯,四处一片漆黑,声音也是一片寂静,只有赵采菱的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塔塔声。她走到巷子中间,忽然看到路边有火星一闪一闪,像是有人在吸烟,她越走越近,就闻到熟悉的香烟味道,她在黑暗中目视前方,继续往前走,走过那吸烟的人,头都不偏一下。

路边那人倒是也没有说什么,不过赵采菱走了几步,听到后面有窸窣的脚步声,那声音也是异常熟悉,她继续往前走,那脚步也跟着往前,她终于停住,“你跟着我做什么?”

后面的脚步声也停住了,有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我想告诉你,我回来了。”

“我知道了,你走吧。”她说完,继续往自己家走,后面的脚步声再没有跟过来。(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3】 此情无计可消除【】

赵采菱六点钟准时起床,她洗漱停当准备出门的时候忽然发现妈妈出她的卧室里出来了,这是破天荒的时候,平时这个时候,她要么在别人家里打麻将没回来,要么在睡觉。

“又不在家里吃早饭呀?”采菱妈嘟哝了一句。采菱妈叫杜美艳,年轻的时候也算是远近出了名的美人儿,这会儿五十多岁了,依然有几分风韵,只是她生活作息混乱,所以皮肤越来越差,早上刚起床没洗脸没化妆的时候,脸色干枯发黄。

赵采菱说:“我路上买点吃的就好了。”说着就开门往外走,她的单位离家很远,路上不能耽搁的。

赵采菱出了门,忽然想起昨天列好的采访提纲没带,又回来取,杜美艳边开门边说,“什么脑子,又忘东西。”

赵采菱拿了采访稿往外走,杜美艳又伸过胳膊给她开门,赵采菱忽然被母亲手腕上的东西晃了一下眼,定睛一看,亮闪闪银灿灿的,竟是一条白金手链,再往母亲脖子上一看,竟然也多出来一条白金项链。

赵采菱不禁撤了一步,问母亲:“哪里来的?”

她知道母亲最近跟一个男人有来往,但是那个男人也不像是有钱的,不可能忽然间就送给母亲这些东西。

杜美艳被女儿看得不自在,低声嘟哝着说了一句,“什么哪里来的?”

赵采菱说:“你手上和脖子上戴的,谁给你的?”

杜美艳知道瞒不过去,就笑道:“怎么样,好看吧,现在黄金的戴上都俗气,就是这白金的,戴上才好看的。”

“我问谁给你的?”赵采菱又问了一句。

“阿晖给我的,昨天晚上你走了之后,阿晖来过的,说好久不回来了,所以带了礼物给我。我看阿晖这回出去是挣了大钱了,出手好阔绰的,一下子就送了我两样白金的,份量蛮足的,成色也不错。”杜美艳说话间眉开眼笑,“还算阿晖有良心,发了财还没有忘了长辈。”

杜美艳这样说着,赵采菱已经皱了眉,“妈,你一会儿你把这些东西给他送回去。”

杜美艳一听着急了,“为什么啦,我为什么要给他送回去,这是阿晖送给我的,收都收啦,我干嘛要送回去?”

赵采菱说:“你怎么能平白的收人家东西,妈,听话,给他送回去。”

杜美艳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金链子,喜欢得不得了,“我才不要送回去。”又说,“阿采,我知道,你不想跟阿晖好了,你现在是大学毕业生,又有了像样的工作,你看不上阿晖的,妈也没想让你嫁给阿晖啦。可是这东西又不是给你的,是阿晖给我的,他说孝敬我的,一定让我收下,我看他现在钱多,这点东西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我要是给送回去,多不给他面子啦。”

赵采菱这边很坚决,“妈,你一定得给他送回去,我们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不好收他这么贵重的东西。”见妈妈是万分舍不得,又说,“我答应你,等我有了钱,我给你买,买比这还要好的。”

杜美艳那边嘟哝道:“人家刚刚给我,这还没有捂热呢,你又让我送回去,你说给我买,你拿什么给我买,昨天问你要工资你都不肯给的,哄哄我罢了。”

赵采菱这边又催促,“妈,你要是不送回去,以后我工资多的时候,也不给你啦。我上班了,你一定听话,把东西送回去。”说完,担心迟到,这才又急匆匆出了门。(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4】 此情无计可消除【4】

逸水集团的大楼在r城算不上显眼的,就像这个集团的负责人一样低调。但是走进去,内部装潢是不错的,有开阔醒目、赏心悦目的感觉。

赵采菱披着柔顺的长发,化着淡淡的妆,穿着长裙,上面罩了米色的蕾丝小罩衣,很淑女地走到前台,露出温婉的微笑,“请问,你们楚总在吗?”

前台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也面带微笑对赵采菱说:“请问您有预约吗?”

就知道她会这样问,赵采菱保持微笑:“我现在预约可以吗?我是r城歆周刊的记者,我姓赵,我想采访一下楚总。”

前台大约接待过不少赵采菱这样的记者,这会儿显得很有经验,“不好意思,赵小姐,我们楚总今天很忙,另外,楚总一般不会接待记者。”

赵采菱依旧微笑,“你没有问过,怎么知道楚总会拒绝见我呢,麻烦你帮我问一声好吗?”

前台有些犹豫,赵采菱就面含期待地一直望着她,她只得拿起电话,拨通了总经理助理办公室的电话,“温助理,我是前台,有位周刊的记者想采访楚总……好的,我知道了。”

前台挂了电话,对赵采菱说:“不好意思赵小姐,楚总真的没有时间。”

“那他什么时候会有时间呢?”赵采菱不慌不忙地问道。

前台保持着耐心的微笑,“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知道。”

因为早就知道采访楚浩源不是易事,所以赵采菱并不着急,她对前台说:“我在这里等等的话,不会太打扰吧?”她早就瞄到了大厅角落里的几盆绿色植物后面有几把椅子,准备到那里去坐坐。

前台说:“赵小姐,以前也有记者来过,楚总没有接受过采访的,所以你在这里等也没有用,没有预约上的话,我想,你还是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赵采菱却微微一笑,径直走到那几盆绿色植物后面的椅子上去坐下,从随身背的包里取出一本书,低头看了起来,前台不禁摇摇头,但是,她也不好去把赵采菱撵走。

她觉得,等赵采菱的耐心耗尽了,就会走的。

中午下班的时间到了,赵采菱还在埋头看书,前台走过来对她说:“赵小姐,我已经打过电话了,总经理助理说了,我们楚总不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所以,赵小姐,您还是请回吧。”

赵采菱却说:“我还是想等一等,没准什么时候,楚总就改变主意了呢。”

前台见过记者,但是没讲过这么死心眼的记者,她说:“我劝赵小姐还是不要再等了,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难道赵小姐不饿吗?”

她这样一说,赵采菱倒是真觉得有些饿了,她收起书站了起来,冲前台笑笑往外走了。

前台松了口气,这位小姐最终还是识趣的。

可是下午上班的时间一到,前台发现,赵采菱又回来了,这次她直接就奔着绿色植物后面的椅子去了,坐下来就从包里拿出书,旁若无人地看了起来。

前台想,这可真是一个执着的记者。(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5】 此情无计可消除【5】

傍晚时分,前台见赵采菱依然坐在那里看书,除了渴了的时候喝一点水之外,其余的时间都安静。年轻的前台实在沉不住气,就走过去对赵采菱说:“要下班了,赵小姐,你在这里等了一天,并没有什么收获,我劝你还是走吧。”

赵采菱这才放下书,微笑着说道:“你们楚总也要下班的嘛。”说着眼睛看向往外走的人们。

前台其实是个比赵采菱还要年纪小的姑娘,这会儿也实在对她这股劲头觉得有意思,就说道:“你未必能够在这里看到我们楚总的。”

赵采菱用诧异地眼神询问前台为什么?就算楚浩源中午不从这里经过,在公司里吃了工作餐,那下午呢,他总要下班回家的,她不信自己一直等的话会看不到他。

前台不晓得为何,动了帮帮她的念头,低声道:“我们楚总常常直接就去车库,从那里回家,不从这里走的。”

原来如此,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个。赵采菱也低声道:“谢谢。”马上背起包走了。

赵采菱来到车库出口外面的一片草坪旁边等待,可是她也分不清楚浩源开得是什么样的车子,等了好久,见开出来的车倒是不少,其中有好几辆是奥迪,大约这是公司为某个职位的人统一配的车子吧,那么,作为总经理的楚浩源应该不会开奥迪。

她打电话给mimi姐,“mimi姐,你知道楚浩源开什么车子吗?”

楚浩源的材料是mimi姐给的,她对楚浩源的情况应该更清楚一些。

mimi那边笑道:“怎么,还没见上人呢?嗯,材料上还真没有说他开什么车子,我想这样的有钱人,也不会只有一辆车子,不过,据我对楚浩源的研究,我觉得他开迈巴赫或者宾利的可能性比较大。”

赵采菱正跟mimi说着话,忽然看见一辆银灰色的宾利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她忙说:“不跟你说了mimi姐,车库里有辆宾利开过来了。”

赵采菱挂掉电话,就冲着宾利走过来,伸开手做了拦车的动作。

车子因为刚刚驶出车库,车速比较慢,所以赵采菱拦车倒是没有什么危险,司机踩了刹车,对车子后排坐着的楚浩源说:“老板,有个女人拦车。”

楚浩源今天有些累,所以坐进车里就开始闭目养神,忽然听司机这么一说,不禁睁开眼睛往车窗外面看去,见一个长发长裙的女子果然伸着手,拦住他的车子,她眼睛正望着车里,她一定看不清车里的人,但是神情很专注,像是特别想看清车里的人。

楚浩源对司机说:“你下去问问,她有什么事情?”他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些不悦,居然有人跑到车库外面来拦车,难道保安没有发现吗?

司机下了车,问赵采菱:“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楚总的车子吗?”赵采菱问,“楚总有没有在车上?”

司机说:“楚总让我问你有什么事情?”

这么说,楚浩源真的在车上,mimi姐的猜测还真准。赵采菱对司机微笑道:“我是歆周刊的记者,我想采访楚总。”

司机微微一愣,怎么还有堵在这里拦车要采访的记者。这位司机给楚浩源开车好几年了,也知道楚总从来不接受媒体的采访,于是说道:“小姐,不好意思,楚总有些累了,要回家去,另外,他从不接受媒体采访的。”

司机的话刚说完,没想到赵采菱已经走到车旁,伸手轻敲车窗玻璃,“楚先生,我是歆周刊的记者,我想采访您。”(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6】 此情无计可消除【6】

楚浩源隔着车窗玻璃往外看,看到的是一张小小的脸,眼睛却特别大,睫毛很长。此刻那双眼睛里正带着期盼和执着的光,染得她的双眸亮晶晶的。

记者楚浩源见过不少,但是他从不喜欢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他没有按下车窗玻璃,这时候司机已经走过来,“小姐,请您不要打扰楚总,楚总不会接受采访的。”

赵采菱却并不气馁,继续用手轻敲车窗玻璃,“楚总,我是歆周刊的记者,能不能耽误您几分钟的时间,我就跟您说几句。”

这个女孩子真够执拗的,楚浩源今天本来就累,这时候又被人拦车,心情愈加烦闷,就按下一点点车窗玻璃,“小姐,请你走吧。”

他不想多说话,目光里已经带了全然的拒绝。

赵采菱见车窗已经降下来一点点,心里却燃起了希望,“楚先生,我只说几句话,就几句。我们歆周刊有个栏目,是专门针对时尚人群的,楚总不但是商界奇才,而且也算是时尚界的领军人物,所以……”

楚浩源根本没有兴趣听她说完,“小姐,我不接受采访,请你走吧。”声音里一点余地也没有。说完,车窗已经上升,直至全部关上。

司机这时候说道:“小姐,楚总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请您离开这里吧。”说罢就上了车。

“楚总,楚总……”赵采菱还想说什么,车子已经往前开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她跟着跑了几步,但是纵使她跑得再快,却哪里追得上车子,车子越开越远,她只能灰心地站在原地。

赵采菱在路边站了一会儿,电话响了,是mimi姐,“怎么样,采菱,那位楚总同意接受采访了吗?”

赵采菱这边有气无力地说道:“确实是块硬骨头。”

mimi姐说:“别泄气呀,干我们这行的,就得有点锲而不舍的精神,有时候,脸皮都得舍出去的。”

赵采菱觉得,执着自己是能做到,但是看楚浩源那边,好像真的一点余地也没有,她说:“mimi姐,我看这个人,真的是不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mimi姐说:“真是个大仙级人物。采菱,那你也得再努努力呀,我跟你说,虽然你实习期表现很好,但是你知道吧,今年我们刊物就想留一个人,可是好多人排队等着呢,据说总编的侄女也想来。很多事情你明白的,能力是一方面,可是人情面子也占一定比例的,这个采访要是成功了,你才更有把握留在我们杂志社。”

mimi姐的话让赵采菱顿感压力又重了,她说:“那我再努努力,我一定想办法采访到这位大仙。”(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7】 此情无计可消除【7】

一连几天,逸水集团前台的孙小姐总是一上班就能看到赵采菱。孙小姐发现这位年轻的女记者比这里的工作人员来得还准时,她总是带着一本书,坐在公司大厅的角落里,安静地看,但是当有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她的目光也会看过去。

孙小姐也不禁产生了一丝同情,这年头当个编辑记者的也不容易,为了采访到一个人搞得跟特务跟踪似的。可是孙小姐觉得,赵采菱这其实是在做无用功,多少知名的报刊杂志电视台的记者慕名来采访楚总都被拒绝了,她这样日日过来又有什么用。

年轻的孙小姐出于同情心的作祟,甚至还给总经理助理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曾助理,歆周刊的赵记者天天都来我们公司,她今天又来了,一直坐在我们大厅里。”

总经理助理那边说道,“你让她走吧。你告诉她,楚总绝不可能接受她的采访。”

前台挂了电话,又来到赵采菱身边,“赵记者,我刚刚又打电话帮你问过,楚总绝不会接受采访的,你还是别在这里等了,你这样天天守在这里,不是要耽误其它工作吗?”

赵采菱知道这位前台是出于好心,可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采访楚浩源,这甚至关系到她的工作去留,所以无论如何她要尽最大努力争取采访到楚浩源。她早晚上下班的时候在车库外面等,上班时间就在这里等,她期待着能跟楚浩源说上话。

可是她这样痴痴地等,居然就没有看到楚浩源。早晚车库里进出的车辆太多,她没有再看到那辆宾利,其余她猜到有可能坐着楚浩源的车子,因为进出太快,也来不及拦截。见楚浩源一面还真不是易事。

不过她想,如果一直在这里等,总能等得到的。

赵采菱她对前台孙小姐说:“谢谢你。我坐在这里,也并不影响你们工作,让我再在这里等等好吗?”

赵采菱很瘦,身材瘦,脸颊也瘦瘦的,下颌尖尖,愈是在这样瘦削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就愈显得格外黑白分明,里面的光澄澈莹亮,连同为女孩子的前台孙小姐看了都觉得不忍拒绝。

孙小姐无奈地回头,不经意间却看到楚总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口中禁不住喃喃出声,“楚总。”声音虽是微不可闻,但是赵采菱却听到了,也可能是她对这个名字格外敏感。

孙小姐还没回过神来,赵采菱已经一个健步冲了过去,站到了楚浩源的面前。“楚总,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歆周刊的赵采菱,我们前几天见过面的,您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吗?”赵采菱觉得,如果能争取来几分钟,就有机会说服楚浩源接受采访。

楚浩源正要外出办事情,没成想一个女孩子忽然冲到面前拦住了去路。他微微一愣,这个女孩说曾经见过自己,他倒是一时没有什么印象了。这时候,眼前的女孩子眼睛直盯着自己,眼里是热切的光芒,这是一双特别明亮的眸子,黑白分明,显得特别澄澈。这双眼睛让他觉得熟悉,终于,他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前几天曾经拦过他的车。今天,她居然又跑到公司大楼里来拦住他。他不禁打量一下这个女孩,这是个看上去柔弱文静的女孩,长发掩映下是一张瘦削的脸,黑葡萄一样的眼眸澄澈有神采。这样一个看似柔和的女孩怎么会几次做出这样的举动?

楚浩源平时性子还算温和,耐心也还可以,可是今天他的确有急事,而且他最讨厌记者围追堵截,所以他蹙起眉头,“不好意思,小姐,我想那天我应该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接受任何采访,请你走吧。”

赵采菱终于等到了楚浩源,这会儿哪里肯罢休,“楚总,为什么不给我们也给您自己一次机会呢,接受我们的采访对您绝没有损失,相反的,这是双方受益的事情。”

“我现在有事情,小姐,请你让一让。”楚浩源急着要走,赵采菱挡住她的去路让他十分不耐。

这时候大厅里的工作人员和来往的人都已经看了过来,赵采菱却浑然不觉,还想说服楚浩源,“楚总,您听我说……”

楚浩源回头看一眼自己的助理,“曾助理……”

他的助理是个中年男子,听到楚浩源喊了自己一声,马上会意,对赵采菱说道:“小姐,我们楚总有急事外出,请你让开,否则,我们只能让保安来处理了。”

“楚总,我知道您很忙,我只想跟您约个时间,等您不忙的时候……”

赵采菱的话还没有说完,楚浩源已经绕开她的身子,往前走了,赵采菱追上几步,却被楚浩源的助理拦住,“小姐,请不要继续跟着我们,否则,我们就当是骚扰,请留步小姐。”

赵采菱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停住了步子。(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8】 此情无计可消除【8】

灯光幽暗的酒吧包间里,楚浩源跟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在喝酒,坐在他身旁的陈少已经喝多了,搂住一边的何总要跳舞。

这帮人中,陈少的酒品是最差的,何总呵呵笑道:“陈少,我也不是女人,你跟我跳的哪门子舞呀?”

陈少还攥着何总的胳膊不放,有人打趣道:“陈少最近难不成变了喜好,开始对男人感兴趣了?”陈少那边口齿不清的骂道:“你才对男人感兴趣。”大家都哈哈大笑。

这时候,酒吧的女服务生来送酒了。服务生身材纤细玲珑,身上穿着的银色短裙亮闪闪的,上面露出一大片的脊背,下面露着洁白修长的腿。她刚刚把酒放下,就被陈少一把抓住,“妹妹,陪我喝一杯。”

女服务生忽然间被陈少这么一拉,有些猝不及防,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身子往后一撤,挣脱了陈少的手。她的动作麻利,但是低头敛目的,神情温和,并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

陈少已然喝得大醉,这会儿那里肯放,往前探身又去拉她,却是拉住了她的腿,他胳膊伸开圈住她的腿,“妹妹别走,坐下来喝一杯。”

女服务生一边挣脱一边说道:“对不起,酒吧有规定,我们不能陪客人喝酒。”她的声音不大,但是语声坚决,挣脱的力气也很大。怎奈陈少酒醉之下用的是蛮力,任她怎么挣脱也睁不开,周围人也有发出笑声的,有人说道:“陈少,你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坏了。”又有人笑道:“这里的姑娘身经百战,哪有那么容易吓坏的。”

女服务生脸色已经因为用力挣脱而微微变红,虽然没有动怒,但是声音明显提高,“请放手,我还要给别的客人送酒。”

陈少的胳膊依然用力,头也几乎靠在女服务生身上,“别走吗,你还没有喝酒呢。”说话间手还拍了女服务生一下,正拍在她的屁股上。

女服务生急了,大声说道:“请你放尊重些。”说着猛地一挣,因为太过用力,身体一个趔趄,碰到了酒杯,随着酒杯“啪”地落地的声音,她也终于挣脱了陈少的手臂。女服务生的态度激烈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愣,楚浩源在旁边看到她身体纤细,但是情急之下力气却很大,动作的坚决可以看出她是有些脾气的人。

陈少虽然醉醺醺的,但是此刻也还是生气了,语音含混说道:“你干嘛,你对客人这么无礼,把你们老板叫来!”

气氛一时有些僵了,今天是楚浩源请客,他不想闹得不愉快,于是说道:“算了算了,陈少,杯子坏了,换几个就是,来,你要喝酒,我来陪你。”

一旁的何总也说:“陈少,楚公子都发话了,你就不要再闹了。”

女服务生听到有人帮自己解围,声音还颇为熟悉,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正遇到楚浩源看过来的目光,不禁微微一怔。

楚浩源也是微微一愣,这个女孩的面目很是熟悉,尤其是那双眼睛,虽然这时候化了厚厚的一层眼影,但是依然能看到清澈的光芒。就在白天,他也看到过这双眼睛,楚浩源努力想了想,这不是白天拦截自己的那个记者,怎么这会儿成了酒吧的服务生,还穿成这个样子?此刻,她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含了几分哀怨也含了几分疑惑。这是双让人难忘的眼睛,此刻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楚浩源不觉心中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

赵采菱也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楚浩哲,这会儿又担心那个陈少继续纠缠,连忙闪身走出包间,出来才轻轻呼了一口气。这样的情况以前也遇到过,上次还因为和客人闹僵了而被老板扣了工资,要不是因为这家酒吧给的钱多,她才不想再在这鬼地方打工。

赵采菱无精打采地走到吧台,调酒师阿凡看了她一眼,“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客人为难你了?”

赵采菱说:“遇到醉鬼了。”

这种情况在酒吧是司空见惯的,阿凡边晃着手中的瓶子边说:“你这个人,明明受不得这个,可是又偏要留在这里上班。你白天上班,晚上还要上班,就像是铁打的,晖哥明明愿意养你的,可是你偏……”

“别在我面前提他好吗?”赵采菱变了脸,扭头走了,阿凡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调酒。(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9】 此情无计可消除【9】

楚浩源坐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他的助理打电话进来,“楚总,前台打电话过来说那个歆周刊的记者又来了,坐在我们一楼的大厅里不走,她已经连续在我们公司待了好几天了,您看,要不要我下楼去把她打发走?”

一双目光澄澈的眼睛在楚浩源的眼前浮现,他沉吟一下,说:“你让她上来吧,就说我同意见见她。”。

曾助理那边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立即说道:“好的。”

几分钟后,赵采菱就叩响了楚浩源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全然是处理公事的语气。

赵采菱走进楚浩源的办公室,进门后的第一感觉是宽敞舒适,他的办公室装修设计独具匠心,墙壁的设计、摆设的放置和绿色植物的搭配都融入了融融的山水画意,这倒是她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很特别的办公室。

当她的目光望向楚浩源的时候,这才看到他正坐在办公椅上打量着她,目光很是锐利。这几日她虽然一直不遗余力地想办法见他,但之前她的注意力都在能不能跟他说上话,还没有仔细注意他的长相,这时候才看到他的确长相不错,比资料照片上更要好看,而且眉宇间有种她所欣赏的淡淡的锐气,锐利中又带着儒雅和温和。

见她进来,他没有开口,也没有让座,一直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

“楚总,谢谢您肯见我。”听到前台孙小姐告诉她楚总同意见她,赵采菱心中很是惊喜,能否采访楚浩源关系到她能不能留在歆周刊工作,这对她来说很重大。

楚浩源这才说道:“请坐吧。”说着用目光示意她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语气里保持着有距离的礼貌,同时又加了一句,“我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一会儿我还要开会。”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机会了,赵采菱的脑子里马上涌上一连串的说服他接受采访的话语,她快速筛选,想着先说那几句就能够让他欣然接受采访。

还没等她开口,楚浩源先问道:“你贵姓?”

“奥,我姓赵,赵采菱。”她忙快速自我介绍,生怕耽误了时间。

他略带玩味的目光又看过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昨晚上在酒吧遇到的那个,也是赵小姐吧?”

她点点头,想起昨晚上的那一幕,还觉得有几分尴尬。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现在做记者真不容易,为了采访到一个人,什么办法都要想。”

他说完这话,她马上明白,他误会了,他一定以为她昨晚是为了接近他才去酒吧的,可是她一早就在那里工作了。虽然时间紧迫,可是赵采菱还是解释了一句,“楚总我想你误会了,我本来就在那里打工。”

“是吗?”他的嘴角依然轻扬,神情中有明显的不相信,又是车库拦车,又是大厅里挡路,又是酒吧里巧遇,这个女孩为了“遇到他”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他的神情让赵采菱很难受。不过现在采访到他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赵采菱说道:“楚总,我们歆周刊……”

楚浩源却打断了她的话,“赵小姐,我请你上来,是想告诉你,你不用再费心等在我们公司了,我不会接受你的采访。还有,我知道现在有些女孩子,会想法设法接近她们想接近的人,可是,这些对我徒劳无益。”这样的女孩子他不是没有见到过,为了接近他,引起他的注意,可以找到无数借口,甚至故意制造各种巧合。

他的声音温和,神情也保持着一贯的风度,但是赵采菱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么一点儿蔑视,他以为她在想尽办法接近他,或许在他心目中,采访倒未必是最重要的,她是像蜜蜂一样的女孩子,正不遗余力地往他身上扑呢。

赵采菱觉得心中一阵搅动,被人误会的滋味很不好受,但是她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无论如何她要争取机会的,她说:“楚总,我想你真的误会了,昨晚是不期而遇,至于等在您公司的大厅里,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想采访您。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

她的目光依然明澈,楚浩源不禁想,拥有这样眼神的女孩子,怎么又会如此有心机?可是从她的种种行为看来,她就是个有心机的女孩。他说:“赵小姐,该说的我都说过了,采访不可能,其它的更不可能,请你走吧,我要准备开会了。”

声音仍然带着有距离的礼貌,但是逐客的态度很是坚决。

赵采菱刚刚的兴奋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站起来,但是没有迈动步子,而是说道:“楚先生,您还没有给我一点时间介绍一下我们歆周刊,介绍一下我们的栏目,楚总请你听我说……”她一着急,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

他脸上却涌起了防备的神情,“赵小姐,对你们杂志,我完全没有兴趣,对你,我也完全没有兴趣。”

最后的半句刺伤了她,她站定,眼睛盯着他,此刻她也忘却了所谓的礼貌,“楚先生,你可以不接受我的采访,但是不能侮辱我。我是很想采访你,很想完成杂志社的工作,可是您却主观臆断,歪曲了我的来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钱很有魅力,所以我以采访为由想接近你。楚先生,我可以明白告诉你,我对你,也完全没有兴趣。”她说着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站住,回头说道,“楚先生,希望你以后不要以己度人,因为自己的狭隘而羞辱了别人。”说完快步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10】 此情无计可消除【10】

夏末的天气,依然是骄阳似火,空气里带着一股儿闷热,像是要下雨了。

赵采菱坐在路边的长凳上,一气儿吃完了一个冰激凌,又望着草地发会儿呆,这才给mimi姐打电话,“mimi姐,自从我进杂志社实习,你很照顾我,谢谢你了。”

mimi那边一愣,继而说道:“怎么搞得跟临别赠言似的,怎么了采菱,采访没戏了?”

“我跟那个楚总谈崩了。”赵采菱说话的时候想起楚浩源嘴角轻扬的神情,刚刚她坐在这儿,回想起自己在他办公室里说的话,并没有觉得后悔,如果时间倒流回去她还是会那样说的,谁让他那么看不起人呢?

mimi知道赵采菱是个在工作中肯付出百分之百努力的人,做事情超级执着,尽管年龄不大,但是做事情还算老道,为了采访楚浩哲她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而且这件事情又关系到她能不能留在歆周刊工作,不明白她怎么费了半天劲儿却跟楚浩源谈崩了。她那边问道:“就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赵采菱这边“嗯”了一声。

mimi姐那边叹口气,“今天总编的侄女已经到杂志社来了,说是来看看环境,不过神情中已经带了势在必得的意思,采菱,本来你还是有机会的……”

赵采菱望着草坪,她原本也是想抓住这个机会的,她需要这份工作,需要一个饭碗,可是她要的又不仅是一个饭碗,她还想要起码的尊严。她说:“mimi姐,我努力过了,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杂志社不留我,总还会找到工作的。”

mimi觉得有些可惜,现在的小姑娘,像赵采菱这样有灵气又肯吃苦的可不多,她留在杂志社,能分担好多活儿,而且她最大的优点是没什么毛病,比安进来一个领导的关系要好伺候多了。可惜杂志社的事儿,她说了也不算。她又叹口气说,“我再跟领导说说,也许还有机会。”

可是赵采菱觉得,还能有什么机会呢?

黄昏时分果然下起雨来,若不是有随身带伞的习惯,赵采菱就要被淋在路上了。

下雨天,楼前小路湿滑,走路要格外小心,尽管她走得小心翼翼,但是溅湿裙子还是难免的,及至回到家,赵采菱长裙的裙摆已经湿了一大片。

她收伞进屋,忽然闻到一股饭香,是久违的味道。幼时放学回家,进门就是这样的味道,妈妈扎着围裙忙碌的身影,爸爸温和的笑脸,那是多少年前的情景了,从爸爸去世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赵采菱微微一愣怔,就听到母亲杜美艳的声音,“回来了,吃饭吧。”抬眼就看到妈妈的笑脸,不过,早已没有当年的神韵,多出几分刻意的讨好。妈妈已经好久不做饭了,回家总是冷锅冷灶的,今儿太阳像是打西边出来了。

赵采菱换了衣服洗了脸出来,母亲的笑还挂在脸上,“吃饭吧。”

桌子上的两道菜是糖醋藕块和笋烧肉,都是她喜欢吃的。她拿起筷子,一样吃了一点,妈妈好久不做这两道菜,但是做出来味道如初,依然好吃。

“怎么样,还好吃吧?”杜美艳在一旁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看着女儿,“好久不做了,手都有些生了。”

赵采菱点点头,“挺好吃的。”说着继续吃东西。

杜美艳帮女儿盛了一勺粥,这才说道:“采菱呀,你在酒吧打工好辛苦的,他们给你的钱多不多,要是不多,你可不要去做了。”

“还行。”赵采菱低着头吃东西。

“那个……”杜美艳有些吞吞吐吐的,“采菱,你能不能……再给妈妈一点钱?”

赵采菱这才抬起头,她刚才就隐隐觉得,妈妈有什么事情要说,这会儿她果然又是要钱了。

“采菱,妈妈最近跟人家打麻将,输了一些钱……”

赵采菱说:“不是说过别赌钱吗?”

“也不是赌钱,就是不押点什么,打着没有意思嘛,你知道,我没有钱的,所以借了祥叔一点点,可是,他的钱是有利息的嘛,所以……”杜美艳声音里显出了为难。

“你怎么能借祥叔的钱?”祥叔是远近闻名的民间放贷者,大钱小钱都放,但是他的钱利息很高,到时间不还他会让人上门来闹。赵采菱虽然生气,但还是问道,“你欠了多少?”

杜美艳低着头嘟着嘴,半晌才说,“连利息,一共两万八,要是这一周不还,祥叔说了,下周就要还三万呢。”

“三万?”赵采菱一时又急又气,妈妈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做事就这么没有谱儿。她说,“我哪里有那么多钱?”(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11】 此情无计可消除【11】

杜美艳看着女儿,“那你有多少?”她知道女儿一直在酒吧打工,虽然每月也给家里一些补贴,但是手里总还是应该有些余钱攒着的,采菱比别的女孩子要节省,不爱乱花钱的。

赵采菱沉了半天才说:“我最多能拿出一万。”她现在才刚刚大学毕业,虽然没白没黑的打工,但是收入大多都补贴家用了,虽然因为担心妈妈手里留不住钱而自己攒了几个,但是要拿出三万那是不可能的。

“一万呀?”杜美艳有些失望,眉头一蹙,眼圈红了,“你知道祥叔那个人的,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的,他说最多再宽限我两天,两天之后要是再还不上,就对我不客气了。”她眼圈愈发红了,“要是到了日子还不上,祥叔还不把咱这家给抄了。”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母亲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好像是跟第三任丈夫离婚之后吧,越来越自暴自弃了。望着眼圈通红的母亲,赵采菱的心里压上了一块石头,她只说了一句,忽然就觉得浑身失却了力气一样,连话都不想说了,低了头,筷子在盘子里拨动,却丝毫没有胃口了。

见女儿不说话了,杜美艳着急了,“你上班的地方不是一个大公司呀?你跟他们说说,看能不能先预支一部分钱给你?没钱给祥叔,咱这日子也没法过的。”说着就抽抽搭搭起来。

再怎么怒其不争,杜美艳总还是她的妈。赵采菱不想把自己工作丢了的事情告诉母亲,只说:“我现在是实习生,哪里能预支工资的。”

“那可怎么办。”杜美艳抽抽搭搭地说道,“我也没有别的指望,现在唯有指望你,你要是不想办法,你可就没有妈了。”

这哭声搅得赵采菱心里难受,她站起来,去自己屋里拿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我只有这些钱,一万多一点点,祥叔要的时候,你先给他这些吧,就说其余的,我们慢慢想办法。”

杜美艳从餐巾纸盒里抽一张纸,抹抹眼睛,“祥叔哪里会容我们慢慢想办法,这钱我已经跟他拖延了好久了,他如今是再也不肯等了,再说,等一天有一天的利呢。”她看着女儿,“除非托人说说人情,阿晖不是回来了,你去找阿晖,让他跟祥叔说说。”

赵采菱低着头也不看杜美艳,低低说道:“他跟祥叔有过节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杜美艳这才想起来了,“唉”了一声道,“我倒是把这个茬儿给忘了。”不过这时节她没哭,眼泪未干的眼里泛着莹莹的亮光,“可是阿晖现在有钱了呀,采菱,你去跟他借钱吧,他不会不借给你的,你们毕竟好过一场的。”

赵采菱这下急了,“妈,你把我当什么!”

杜美艳被女儿这一声吓了一跳,扁嘴说道:“妈妈能把你当什么,你跟阿晖的确好过嘛,即便成不了夫妻,那还是有人情在的嘛,他现在有钱,几万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赵采菱却愈发烦躁起来,干脆起身,“妈,我只有这些钱,都给你了,其余的,你自己想办法。”说完就去卧室换衣服了。

杜美艳跟在她后面,带着哭腔说道:“现在连你也不管我,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啦,改天祥叔找上门来,我干脆死了算了。”

赵采菱也不搭腔,匆匆换上衣服就往外走,杜美艳在后面喊,“养个女儿也没良心的,你真的不管我了呀……”(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12】 此情无计可消除【1】

酒吧里灯光幽暗,映着赵采菱幽暗的神情。

“怎么今天还是没精神,你是不是太累了?”阿凡见赵采菱无精打采的,又忍不住问道。

赵采菱把托盘放在吧台上,手肘支在吧台上,低声问阿凡,“你手里有没有余钱?”

“怎么,想借钱?”阿凡手肘也支在吧台上,往前探探身子,“阿采,你居然向我借钱,你知道我一向是过了今天不管明天的,手里没可能有余钱的。”

这话倒是不假,赵采菱也知道阿凡手里攒不住什么钱的,他也不是赚大钱的人,花钱又大手大脚,手里的确不可能有余钱,她刚刚是太着急了,所以存着一线希望,就问起阿凡来了。

赵采菱手肘还支在吧台上,微微在发呆,阿凡问:“怎么,遇到难处了?”

赵采菱跟阿凡也算是不错的朋友,这会儿也不瞒他,“我妈欠了祥叔的钱。”

“什么?”阿凡微微诧异地一张嘴,但是马上想到采菱妈喜欢打麻将,立即明白是赌钱了,叹道,“借谁钱不好,偏要借祥叔的,祥叔心狠手辣翻脸无情谁人不知呀。你妈可真是的,偏要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个时候,赵采菱也说不出什么,只为了钱的事情发愁,她又低声问阿凡,“你说我如果向瑛姐预支两万块,她会不会肯?”

阿凡用力晃晃头,“这怎么可能,不要说两万块,就是两千块,瑛姐也不可能预支的,你见谁从她手里提前要出过钱呀?”瑛姐是这酒吧的老板,在钱的问题上,是不太好说话的,不但没有预支薪水的先例,就说发薪水这事儿,早一天她都不会干的。

阿凡歪着头想了想,“阿采,有句话我说了你别生气,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一提晖哥你就不高兴,这事儿你去找晖哥好了,他准能帮你摆平的。”

“怎么摆平,你忘了当年祥叔要卸他一条胳膊了。”都是在一条街上长大的,这事儿赵采菱和阿凡都知道。

阿凡不以为然地一笑,“那是当年,现在祥叔老了,晖哥却正当年,你看祥叔还敢放那种话出来吗?他如今也怕着晖哥一份子的。再说,你知道晖哥现在跟着谁,他现在是跟着段正德做事情的。”

段正德赵采菱也听说过,是远近闻名的富商,名下有好多产业,这个人经历丰富,据说黑白通吃,跟他相比,祥叔只能算是个小喽啰罢了。

“他跟谁做事情是他的事。”赵采菱语气里带着冷漠。

阿凡一直以来就不解,当年阿采跟晖哥那是远近都知道的一对儿,怎么忽然间就掰了,而且现在阿采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提,他说:“阿采,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不爱理晖哥,他可还惦记着你呢,昨天我遇到他,他还问我你现在怎么样,在酒吧里做事是不是开心……哎,你别走呀……”

赵采菱已经走远了。

赵采菱还是硬着头皮找到瑛姐,“瑛姐,那个,我现在急需要钱,能不能先预支些薪水给我?”

瑛姐化了浓妆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你说什么,预支薪水?阿采,你在这里上班好久了,你知道这里的规矩的,从来没有预支薪水这一说的。”

“我知道瑛姐,可是我实在需要钱。”

瑛姐却坚定地摇头,“我不能为了你有事情就破了规矩,你不要为难我。”

赵采菱知道瑛姐是很难说动的,但是还想再试试,“瑛姐,你刚才也说了,我在这里上班好久了,那你是了解我的,我不会白拿薪水,我会尽心尽力干活的,而且只要手里一有了钱,我马上就还上。”

虽然赵采菱说的恳切,但是瑛姐不为所动,“阿采,不是我不想帮你,是我实在不能破了规矩,钱的事,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又说,“那边包间里的客人要酒呢,你给送过去吧。”(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13】 此情无计可消除【1】

赵采菱端着酒走进包间,有人正在唱歌,声音严重走调,一听就是五音不全,而且喝多了。

她把酒放下,刚要走,歌声忽然停止,那唱歌的人说道:“小妹,又是你。”

她抬头看那客人的脸,那面孔微胖,下巴极为圆润,面皮白白净净的,长相倒不是很粗鲁的那种,但是从微微发红的眼睛可以看出这人嗜酒。她当然还有印象,这是昨晚上喝醉了硬扯着她要喝酒的那位,别人称他为陈少。今晚上他似乎依然喝了不少。

不过他好像没有昨晚上醉得那么厉害,不然不会一眼就认出她。

赵采菱低着头不说话,这个时候,说话才会带来麻烦。客人正说着话,她不好马上走掉,要不然对方会说还没有吩咐完便走,很容易找茬儿。她微低着头站立,等着对方说话。陈少这时候脸上倒是挂着笑,“小妹别害怕,我可不是记仇的人,昨晚上虽然你没有给我面子,但是我还就是喜欢有点脾气的姑娘,所以今晚上我还到这里来喝酒。小妹,昨晚上你没有陪我喝酒,今晚陪我唱一曲如何?”

旁边有人应和道:“是呀,小姑娘,这回不要驳陈少的面子啦,唱唱歌嘛。”

赵采菱看看那个陈少,他虽然弯着眼睛笑着,但是笑容还算不上猥琐,看来他就是喝多了喜欢闹一闹,也并不是存心找事儿或者故意调戏姑娘的人。

她昨晚上其实也做得有些过,这陈少没有到老板那里去挑理也算是不错了,她现在眼看已经失去杂志社的工作了,如果这份差事再丢了,那她和母亲的生活都要成问题了。

赵采菱这时候微微抬头,说道:“您想听什么歌?”

陈少一听对方答应了,很开心,“随你随你,你想唱什么就唱好了。”说着把手中话筒递给赵采菱。

赵采菱这会儿倒是大方,接过话筒,大家以为她会唱一首或者活泼或者绵软的歌,没想到她唱了一首《天路》。

赵采菱刚开口唱了第一句,包间里马上就安静下来了,大家的目光都忍不住聚拢过来,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个酒吧里的服务生,居然唱得这样好。

她的声音宛如天籁,带着澄澈与清凉,让人即使身处闹境,也不由得静下心来,心境渐渐变得柔和清亮。

这首歌的调子很高,她却唱得丝毫没有勉强,那声音是自然的高上去,但是一点都没有累的感觉,而是让人觉得柔和入耳。澄澈的声音在包间里飘荡,柔和又铿锵。大家都听得入了迷似的,直到她唱完了,包间里还是一片安静,最终是陈少先拍起手来,大家这才醒过神来似的,跟着一起拍手,口里说着“难得,难得。”

陈少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敬意,“小妹,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唱得这样好,再来一首吧。”

赵采菱这时候却摇头,“对不起了,我还要工作。”

“我跟你们老板说一声。”陈少说道。

“不好意思,我真的要工作了。”赵采菱礼貌地拿起托盘,往外走了。

她一出门,包间里有人对陈少说道:“陈少,人都走了,你的眼睛怎么还直勾勾的。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

又有人笑道:“陈少本就是多情种子,哈哈。”

陈少那边好像还在回味,“唱得真好,尘世里难得的天籁之音呀,哎,你们说唱得怎么样?”

有人说道:“唱得真是不错,刚才我都觉得不是在酒吧里,是在特高雅的文艺场所,那歌声,很有穿透力,能让人忘却俗世烦恼,真的是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呀。连带着这姑娘,都飘飘欲仙似的,一点都不像这喧闹场里的人了。”

那人说话声音夸张,大家都笑起来。有人扭头看楚浩源,见唯有他不笑,而是若有所思,就说道:“楚总,怎么这么严肃,有心事吧?”

楚浩哲没搭腔,举起了杯子,“来,咱们再喝一杯。”(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14】 此情无计可消除【14】

夜色深沉,在深夜的时候,夏日的风也是有些强劲的,赵采菱穿着无袖的裙子,没有罩外衣,这时候站在路边都觉得有些冷了。她不由得抱了双肩,眼睛盯着过往的车辆,等待着出租车。

这个时间不好打车的,她总要等上一阵子。

一辆车在她身边戛然而止,后面的车门开了,陈少从车上下来,“小妹,真的是你?在等车?”酒精起着作用,他的声音微微含混,不过兴奋的意味很浓,“这个时候打车很难打的,不如乘我们的车吧,送你一程。”

“谢谢。”赵采菱礼貌地回绝,不能乘陌生男人的车子,这对她来说是常识。

“怎么,小妹不敢坐我们的车子?放心啦,车上不止我一个人,这是楚少的车子,我也是搭顺风车的。”陈少说着上前就要拉赵采菱的胳膊,“小妹,我们很有缘分的,你的歌唱得真好,来,上车吧。”

赵采菱连忙闪身,她身材瘦削,动作灵活。陈少一把没有抓住她,倒是也没有恼,笑道:“小妹就是有个性的人,越是这样,越是不忍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路边,放心,就是送你一程,绝无它意。”

“真的不用。”赵采菱声音不大但是果决。

陈少还不肯走,非要送赵采菱回家,赵采菱坚决不同意,两个人僵持不下。

这时候前面的车门打开,楚浩源走了下来,他看看赵采菱,在夜色中,瘦削的她染了一层楚楚动人的光彩,倒是惹人怜惜。

忽然见到楚浩源,赵采菱也并没觉得意外。其实在唱歌的时候她就看到楚浩源了,他在一群人中显得格外安静,目光深邃,很容易被注意到。但是她并没有再跟他搭话的心情,采访已然成为不可能,他又当面出言羞辱过,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真的在这里打工吗?”楚浩源问了一句。

赵采菱把头扭向一边,这话让他生气,他还在怀疑她是为了接近他才装成酒吧的服务生,这个问题,仍然带着猜忌与羞辱的味道。

这个男人真是过于自负,他是有钱,人长得也俊朗,但是,难道就因为这样,她就要像蜜蜂一样叮上去吗?

陈少用微微发红的醉眼看看赵采菱,又看看楚浩源,“原来你们认识的?那就更好了,小妹,上车吧。”

这时候路对面有辆出租车驶来,打了空车的标志,赵采菱忙拼命挥手,然后小跑着奔路对面去了。

眼见得赵采菱上了出租车,陈少叹道:“真是个不一样的姑娘。”

楚浩源微微愣了一会儿,后来出租车已经开远,他才对陈少说:“上车吧。”(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15】 此情无计可消除【15】

赵采菱一夜没有睡好,拿出几万块钱,可能对很多人而言算不得难事,可是她们母女生活常常是捉襟见肘,被钱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状况,已经不止一次了。

她把还有联系的亲戚朋友在心里过了一遍,能开得了口借钱而且肯借给她两万块钱的,实在没有想出来。

早上六点,赵采菱的闹钟准时响起,她翻身起来,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找工作。杂志社的工作黄了,她得赶紧找份新工作,工作有了,钱才能有着落。

赵采菱一边洗漱一边想起,找工作不是易事,一天两天难以找到,而且即便自己今天就能找到工作,两万块钱也不可能立即拿到,找工作于那两万块钱而言,其实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可是,不找工作又能怎么办呢?

她要出门的时候,发现母亲的卧室里没有动静,很奇怪,昨晚上她回家的时候,母亲居然已经睡了,没有再对着她哭闹,这实在有些反常。

她本来要出门的,但是实在不放心,于是又折回来,敲敲母亲卧室的门,杜美艳声音里还带着睡意,“干嘛呀,不上班敲门干嘛呀?”

她的声音里完全没有哭腔,甚至连愁闷都听不出来了,难道钱的问题解决了?

赵采菱走到妈妈床前,杜美艳身上搭着毛巾被,眼睛闭着,还没有睡够的样子。

“你怎么还在睡,不怕祥叔找上门来了?”赵采菱问道。

“他找上门,我就把钱给他。”杜美艳不慌不忙地说。

“你哪儿来的钱?”赵采菱又问。

杜美艳这才睁开眼,坐了起来,嗫嚅着,“你又不肯管,我实在逼得没法子,就去找阿晖了。”

“妈,我不是跟您说过了,你不要去找他,我们不能要他的钱?”赵采菱看着睡眼惺忪的母亲,真是又气又急。

杜美艳低声嘟哝,“你不让我去找阿晖,那就是想眼看着我被祥叔逼死呀,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一点都不替妈妈想想。阿晖现在老有钱了,拿出几万块给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杜美艳的声音里充满着艳羡。

“无论如何不能拿他的钱。”赵采菱对母亲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也不能说拿他的钱嘛,我是借他的,等我有钱了,我就还他的。你说,要不然怎么办,到了时间还不上钱,祥叔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杜美艳挠挠头发,继续嘟哝,“行了,你上班去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还是我亲生的呢,还不如阿晖关心我。”

“妈,咱真的不能拿阿晖的钱。”赵采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母亲才能听自己的。

杜美艳白了她一眼,“那好,你给我两万,你现在给我两万块,我马上就把阿晖的钱还回去。”

“我……”赵采菱如今的确是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如今,这两万块她钻天入地也拿不出来。

杜美艳又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怎么,你今天不要上班了,要迟到啦。你放心,我一有了钱就还阿晖,你呢,也赶紧上班,赶紧挣钱帮妈妈还。”

赵采菱出了门,阳光火辣辣地照得人难受,她往一眼前面的路,一切发着耀眼的白,却又都朦胧不清,她撑开伞,遮在头顶,快速往前走。(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16】 此情无计可消除【16】

歆周刊的mimi最近换了男朋友,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居然巧遇了楚浩源。

“这是逸水集团的总经理楚浩源,我的同学。”mimi的男友为mimi介绍。

原来这就是楚浩源,真人果然器宇不凡,mimi起身笑道:“楚总您好,你可是跟我们杂志擦身而过的人。”

楚浩源本想打个招呼就走的,忽然听到mimi这么一说,不禁驻足,“跟你们杂志擦肩而过……”

“对呀,”mimi望着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年轻才俊,“我是歆周刊的编辑。”

一双乌黑澄澈的眼睛忽然在楚浩源的眼前浮现,他禁不住重复了一句,“原来你是歆周刊的。”

mimi男友见楚浩源还站在原地,忙热情让座,“浩源来坐一坐,老同学好久不见了,叙叙旧。”mimi的男友是楚浩源的中学同学,关系还算不错,楚浩源于是坐下,对mimi道:“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几天你们杂志的编辑确实过来要采访我的。”

“可惜遭到了楚总的拒绝。”mimi莞尔一笑。

“我不单拒绝过你们,我是一切采访都拒绝。”楚浩源说。

“可是您这次的拒绝可害得我们赵编辑丢了工作了。”mimi忍不住说出了这件事。

楚浩源眉峰不经意的一动,“是吗,怎么会这样,应该不至于吧。”

“按说是不至于,可是赵编辑是实习编辑,采访你的任务能不能完成直接影响到她的去留。”mimi见楚浩源很认真地在听,就又补充道,“这个女孩子一直很努力,很不容易的。”

楚浩源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是吗,她如何不容易?”

“她家境不好,父亲过世早,跟妈妈一起生活,尝的人生甘苦自然就多。她在我们杂志社是工作最认真最努力的,她白天上班,晚上还在酒吧打工,一天睡不了几个小时的。”mimi跟赵采菱是校友,对她的情况比较了解,这会儿忍不住为她说几句。

楚浩源的眉峰又是一动,但是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是说道:“你们周刊为什么一定要采访我?”

“瞧您说的。”mimi弯眼笑,“咱们这个城市里,哪家媒体不想采访你呢,好多记者都把能采访到你作为一种成功呢。”

“可是我不想生活在公众的视线里。”楚浩源说。

“可是你已经是公众人物了,越是拒绝采访公众就越好奇,要不要生活在公众视线里有时候也不是单纯的个人选择,楚总的坚决拒绝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自己的身价。”mimi一向是直爽的人,这会儿也口无遮拦。

“这么说,我倒是应该接受一下采访啦?”楚浩源的表情比刚才和缓了很多。

mimi一听很是兴奋,“真的,楚总,你真的愿意接受我们的采访了?”

楚浩源点点头,“是的,我现在有这个意向了,如果你们杂志还要采访我,那么我有一个要求,还让那个赵编辑来采访我。”(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17】 此情无计可消除【17】

赵采菱接到mimi电话的时候,刚刚从一群领表的人中挤出来,要填张应聘表都这么难,挤出了一身汗。

她是从人群中挤出来才听到电话响的,刚一接通就听到mimi叫道:“采菱你干嘛呢,电话打了好几遍都不接?”

“忙着找工作呢。”赵采菱抹抹额头上的汗,这几天她一直忙于找工作,可是至今一无所获。

“先别找了,杂志社这边你还有戏。”mimi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兴奋劲儿。

“什么?”赵采菱有些诧异,杂志社的主编已经明确告诉她歆周刊现在不缺人,怎么这会儿mimi又说有戏了?

“是楚浩源,他同意接受我们杂志的采访了,而且点名让你采访他。”mimi的兴奋劲儿还没有褪去。

赵采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楚浩源曾经那么傲慢而果决地拒绝了自己的采访,怎么忽然之间又回心转意了呢?可是mimi的声音真真切切,“采菱,你时来运转了,楚公子变了主意,你的机会又来了。你今上午就赶到逸水集团去吧,我刚刚给你约了十点半。”

“十点半?采访楚浩源?”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赵采菱有些难以置信。她看看表,这会儿已经九点四十了,离采访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小时,她现在距离逸水集团还有好远的路呢。“mimi姐,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还需要准备什么呀,采访提纲你不是早就烂熟于心了?”mimi那边说道,“你赶紧过去吧,万一迟到了,楚浩源又变卦不接受采访了,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可又付诸东流了。”

赵采菱忙小步跑着出了招聘中心的大门,来到马路边拦车,天上掉馅饼了,她无论如何得接住。

赵采菱赶到逸水集团大楼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半了,等她飞快地跑到电梯口,匆忙乘电梯来到楚浩源的办公室,正好晚了一分钟。

楚浩源眼睛看看墙上的钟表,“赵记者,你迟到了。”声音倒是没有明显的不高兴,只像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件事。

“实在不好意思。”赵采菱额头上还挂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这一路赶得太急,心中又火急火燎的,所以出了不少的汗。

“楚先生,谢谢您答应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赵采菱这会儿也不想解释太多,直接进入正题吧。

楚浩源一旦答应了什么事情,倒是还挺爽快的,立即点头答应,不过提出了条件,“赵记者,采访稿写完了,我希望能够交给我的助理看看,我不希望采访有过度润色和夸张的地方,也不希望有任何的失真。”

“放心楚先生,我也不希望那样。”赵采菱的目光那么澄澈,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莫名的信任。

整个采访过程非常顺畅,楚浩源也非常配合,及至采访完了,赵采菱对楚浩源的印象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这个人原来并不是傲慢,他只是不希望太多地走进公众的视野,他希望自己活得自在一些,活得低调一些。他一旦同意了什么事情,就一点都不矫情,大方地回答问题,说话干脆,语声温和,声音充满磁性。

赵采菱站起身来,“楚先生,非常感谢,采访稿我写出来就立即发给您的助理过目,您很忙,我就不继续打搅了,再见。”

她倒也是个干脆的女孩,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虽然是个实习生,但是工作中一丝不苟,表现出了很专注和专业的态度,楚浩源说道:“赵记者不必急着走,已经中午了,不如我请赵记者吃个饭?”

他的声音倒是真诚的,不过赵采菱并不想接受他的邀请,“不好意思楚先生,我得赶着回去写稿子,这个采访,杂志社等了好久了,改天如果有幸,我请您吧。”

她真的不是他一开始认为的那种小蜜蜂一样的女子,楚浩源没有勉强,赵采菱匆匆离开了逸水集团。(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18】 此情无计可消除【18】

赵采菱最终留在了歆周刊,跟主编的侄女一起。因为她成功地采访到楚浩源,杂志社特别增加了一个新编辑的名额。

“不如把酒吧的那个活儿给辞掉吧,你这样白天晚上连轴转,身体会吃不消的。”mimi在祝贺赵采菱成为正式成员的时候,也顺便提出建议。

赵采菱一直把能够遇到mimi这样的师姐同事作为自己的幸运,她知道自己能够留在歆周刊也是托了mimi的福,但是mimi的建议她却没有办法听取,妈妈还欠着债呢,只凭这点工资怎么还呢?

赵采菱把晚饭做好了杜美艳才回家,进门的步子懒洋洋的,一脸的疲倦。赵采菱摆好碗筷,“又去打牌了?”

“摸了几把。”杜美艳表情讪讪的,“阿采你知道的,不让我打打麻将打打牌,我太闷了。每天闷在家里,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啦。”

“在家看看电视,出去跳跳舞,干点什么不行呀。”赵采菱对母亲打牌这件事,实在是深恶痛绝,吃亏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她就是改不了呢?

“你让我出去跳那老年舞蹈,那有什么劲呀。”杜美艳到了这个年纪,很难听进劝说,她看到女儿沉着脸,眉头紧锁,又说,“你放心啦阿采,我以后就是打打牌,不会再赌钱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这种保证不知道有多少回了,可是她从来没有兑现过。

“你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办法。”杜美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把饭碗端过来,“这回呀,我也知道你是怎么对我的了,你妈都要让人逼到绝路上去了,你可倒好,一点都不上心,这回要是没有阿晖,我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赵采菱觉得饭也要吃不下去了,“你还好意思说,你说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惹出这种事儿。你不是说有了钱就还给阿晖吗,什么时候还?”

杜美艳点头吃着饭,“我哪有钱还呀,要还你还。”

“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了?”杜美艳放下饭碗,“阿采你是越来越没有良心了,你说我养你这么大图个什么,遇到难处你连一根手指头的力也不出的,早知道这样,我当初生你做什么……”

赵采菱干脆放了饭碗出了门,这些唠叨让她头大。

赵采菱来到酒吧,在吧台旁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么多日子没见,他好像没有太大变化,侧影瘦削挺拔,他左手拿着一支烟,阿凡帮他点燃,他吸烟的时候也还是老样子,虽然在迷离的灯光中看不太清楚他的脸,但是她知道,他一定还是那种微微皱眉的表情。

赵采菱站在留吧台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不想走过去,事情过去好久了,可是她还是不愿意跟他面对面地站着,更不愿跟他说什么。(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19】 此情无计可消除【19】

客人要酒的时候,赵采菱还是要到吧台那里去取的。她走过去取酒,只跟阿凡简单的对话,仿佛他身边的人并不存在。倒是阿凡神情有些尴尬了,“阿采,晖哥他……”

赵采菱已经端起酒走了。

阿凡看看阿晖,“晖哥,你当年倒是怎么得罪阿采了,她怎么当你是空气似的?”

叫作阿晖的男人又点燃一支烟,并没有答话。

阿凡凑近阿晖,小声道:“晖哥,你告诉我,你当年有没有跟阿采睡过,我记得你们……”阿凡眨眨不大的眼睛,“晖哥,按说如果你跟她睡过,她更应该对你服服帖帖的,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忽然停了嘴,因为见阿晖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他只得叹了口气摇摇头。他心里觉得,女人呀,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阿晖吸完了那支烟,对阿凡说:“我先走了。”

“你不等等阿采?”阿凡这样说着,但是心里也明明知道,就算是阿晖一直在这里等,阿采也不会理他的。

等到阿晖离开了酒吧,赵采菱又来到吧台这边的时候,阿凡有些替阿晖抱不平,“阿采,晖哥现在明明还是在乎你的,你干什么要那样对他?”

赵采菱也不答话。阿凡又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了,你也不说,他也不说,真真让人费解。”

赵采菱这才说道:“阿凡,你下次见他的时候告诉他,我妈妈借他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他。”

阿凡说:“晖哥为你,连命都不惜的,何况是钱。阿采,其实当初晖哥砍断了阿团的胳膊,就是因为……”

赵采菱却打断他,“当年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想再提了。阿凡,你若是还当我是朋友,就别在我面前再提这些事。”

阿凡还要说什么,这时候有另外的服务生过来唤赵采菱,“阿采,那边包间的客人点名让你过去呢。”

赵采菱有些诧异,“不是轮到你负责那个房间吗?”

那个服务生笑道:“里面有位陈少,点名让你去,阿采,他是不是看上你啦?”

赵采菱一听陈少,微微一蹙眉,对那个服务生道:“还是你去吧,你告诉他们,我们这里是轮房服务的,你现在负责为他们房间服务。”

“可是我已经说过了,那个陈少就是要你去,我也告诉瑛姐了,她也说让你过去的。”服务生为难地说。

赵采菱只得走进陈少他们的包间,陈少看到她,微胖的脸上马上浮现出笑意,“你叫阿采对吧,我听瑛姐讲了,你叫阿采。来,阿采,到我身边来坐。”说着拍拍身边的座位。

赵采菱站在原地,“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有规定,我不能过去坐。”

陈少依然笑着,“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啦,阿采,过来坐啦。”

旁边有人笑道:“阿采,陈少自从那天听了你唱歌,对你念念不忘,你就过来坐坐吧。”

其余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20】 此情无计可消除【0】

陈少喝了酒,脸微红,“阿采,你看,我们这样有缘份,大家就算是朋友了嘛。你也不要总是这么矜持,放开一点啦。”说着就起身,身子微微有些摇晃,绕过一个人就走到赵采菱近前来,伸手拉住她的胳膊,“阿采,你那歌唱得真好,比起外边驻唱的那个,可是强多了。你喜欢唱歌对吗?我娱乐圈有不少朋友,你要想当歌手,我帮你啦。”

因为有过前嫌,赵采菱此刻不想翻脸,于是想轻轻甩脱陈少的胳膊,边勉强笑道:“谢谢,我并不想当歌手。”

怎奈陈少酒后总是下手极重,若想轻松甩脱并非易事,这时候他还攥着赵采菱的胳膊,带着氤氲的醉意说道:“不想做歌手也没关系,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啦。来坐下,陪陪我。”

“对不起陈少,我还要负责别的包间,真的不能坐。”赵采菱的胳膊被陈少抓得生疼,这会儿努力压着不情愿,勉强保持着礼貌,又加大力气去挣脱。

陈少那边醉眼含笑,“我都跟瑛姐说好啦,你就负责这个包间,别的地方你不必去。”说着就用力去拉赵采菱,想拉她坐下。

赵采菱见势用力挣脱,胳膊往后拉,身子也跟着往后一挣,陈少本就喝了酒,正如腾了云一般站着,这会儿被赵采菱这样一挣,一时站立不稳,身子朝赵采菱这边扑了过来。

陈少身材壮硕,赵采菱则窈窕纤细,哪里经得起他这一倒,两个人都觉得猝不及防,瞬时扑腾倒地。

陈少正压在赵采菱身上,脸贴到了赵采菱的脸上,嘴唇触到了她柔软的面颊,陈少一时间有些发懵。过了足足有两分钟,陈少才反应过来,这才问躺在他身下的赵采菱,“你……没事吧?”

这一下摔得倒不甚重,因为陈少的胳膊恰好为赵采菱垫了一下,但是被人压着的感觉很不舒服,赵采菱当时猛地一摔,也觉得发懵,这会儿醒悟过来,觉得陈少的身子有千金重似的,她急忙用手推他。

周围的人先是一愣,后来发出一阵笑声。等到陈少爬起来,笑声还没有止住。有人笑道:“陈少,你是真的喝多了,还是故意的。”

陈少没有理会身后的笑声,这会儿去扶起赵采菱,可是她已经迅速爬了起来。

陈少问道:“你没事吧?”

赵采菱不答,但脸色早已变得又羞又怒。

陈少的手又攥向她的胳膊,却被她一下子闪开。

“别生气吗,阿采。”陈少还想上前,赵采菱已经飞快地走出包间去了。留陈少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动作。

旁边有人笑道:“算了,陈少,小姑娘不识趣。回来坐,别扰了喝酒的兴致。”

陈少半晌才悻悻地回来坐下,旁边有人说:“怎么,陈少,你可是情场高手,你谈过的女朋友,那可是数也数不过来的,这会儿怎么被一个小姑娘迷住了?”

对面一个人说道:“哪里,陈少只是觉得这姑娘有些个性,故意逗逗她罢了,对吧陈少?”

陈少却没有了往日的诙谐,这会儿一直不说话。

又有人打趣道:“看来陈少这次真的动心了。”

赵采菱出来,来到吧台旁边,阿凡刚刚调好了酒,见赵采菱一脸羞愤的神色,忙问道:“怎么了,又被客人纠缠?”

赵采菱说:“真不想在这里做了。”

阿凡附和道:“我觉得你也没有这个必要,你现在正式工作也有了,没必要把自己搞的这么累。而且这地方本来就不适合你,你这个人太犟了,一点不懂得周旋,在这里做这么久,已经算是不容易啦。”

赵采菱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可是我需要钱。”

阿凡说:“你是想尽快还上你妈妈借晖哥的钱对吧?阿采,你以为晖哥会在乎那几个钱吗?”

“都说了不要提他。”赵采菱转身走开了。(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21】 此情无计可消除【1】

“采菱,你的花。”

赵采菱刚刚听到声音抬起头,就见一大束玫瑰百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股浓郁的芳香直冲着鼻腔而来。

杂志社的行政小秦从这一大抱鲜花中偏过身子露出脸来,“采菱,赶紧接着,这花好大,抱着都觉得累人呢。”

赵采菱对花粉过敏,这会儿被这一大束花的气味闹得有些头晕,但是也不能让小秦这样抱着,急忙接过来。小秦说:“采菱,追求者送的吧?这人是不特有钱,送花都是这大手笔的。”

赵采菱也有些疑惑,伸手拿出花里的小卡片,只见上面写道:“你是磁铁,深深吸引我。”下面的落款只写着一个字“陈。”

有些肉麻的话语和一个“陈”字,立刻让赵采菱想起酒吧里陈少那张微微白胖的脸。这时候一直站着没走的小秦问:“谁呀,谁送的?”

周围的几个同事也都看过来,赵采菱轻轻一笑,“是恶作剧。”又说,“小秦,我对花粉过敏,麻烦你帮我丢掉吧。”

“什么,丢掉?”小秦觉得诧异,“就算是恶作剧,也不能丢掉呀。”

“可是我实在是对花粉过敏。”赵采菱说着提起那花,想要自己去丢掉。

好心的小秦接过来,“好了,我帮你拿走。谁会拿这么一大束花来搞恶作剧,这人一定是喜欢你吧?”说完,见赵采菱并不搭言,就抱着花走了。

赵采菱刚刚坐下,手机就响,果然是陈少的声音,“花收到了吗?”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真的是他。赵采菱说:“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工作地点和电话的?”

陈少那边笑道:“这还不容易,小小的r城,我陈少要想查一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赵小姐,奥,阿采,没想到你是歆杂志的编辑,才女哈。”

赵采菱有些反感陈少的做法,这时候说道:“陈少何必费心思调查我,我就是个小编辑,可不是什么才女。另外,请以后别给我送花了,我对花粉过敏。”

“是嘛,”陈少那边忙说,“是我疏忽,阿采,你下班后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好吧?”

有钱的公子哥儿就是闲,赵采菱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我要工作了,挂了。”她不想给陈少继续纠缠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赵采菱下班走出杂志社的大楼,就看到有辆兰博基尼停在路边,很是抢眼,她正收回目光往前走,那车上有人走下来,却是陈少。

“阿采。”陈少满面含笑走过来,“赏个脸吃顿饭。”

赵采菱站定,看着陈少微微白胖但是还算斯文清秀的面庞,不明白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对她苦苦纠缠,她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时间。”

“那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陈少表现出不屈不挠的劲头。追女孩,他是有丰富经验的。

赵采菱指指近旁的公交车站,“你看,公交车马上就来了,不烦劳您了。”

她声音尽量保持着礼貌,拒绝的态度却是坚决的。

陈少并没有因为她的几分拒绝而灰心生气,反而继续笑道:“搭公交很挤的,阿采,看在我等了好久的份上,让我送送你吧。”

看来话不说透了很难让他死心,赵采菱微微一笑,“陈少,如果你想交朋友的话,我想我们两个不是一路人,如果你想追我,那我只能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

这话已经很不给对方面子了,可是陈少依然没有生气,“何必找托词呢,阿采,我查过,你根本没有男朋友的。”

他连这个都查了,赵采菱觉得心里一阵怒,努力压着火气说道:“如果这个人没在我身边,你自然查不到,如果这个人在我心里,你又怎么查得到。”说完就飞快地朝着公交站牌走了。

“阿采。”陈少在后面喊她,赵采菱头也没有回。(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22】 此情无计可消除【】

“你就真的喜欢上那个小姑娘了?”楚浩源问苦着脸的陈少。

陈少放下酒杯,“浩源,你说我也算是阅人无数吧,自认为对女人那还是相当了解,相当有免疫力的,可是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那个阿采,她那小脸一直在我眼前晃悠,晃得我没心思做事情,连喝酒都觉得没意思了。”

他见楚浩源只是沉默不语,又道:“我围追堵截好些日子了,可是这个阿采就是不肯给一点机会,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故意吊人胃口,倒像是真的不在意我。”

很少见到陈少这么灰心的样子,楚浩源笑道:“看来你这情场高手要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了。”又问,“那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倾诉一番?”

陈少这会儿完全没有了平时打哈哈的神情,“浩源,你帮我想想办法啦。”

“我帮你想办法?”楚浩源嘴角微扬,“不会吧,在追女孩方面,我可没法跟你同日而语。你都无计可施,我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陈少这时候帮楚浩源倒上酒,“阿采不是采访过你嘛,你能接受她的采访,她一定心存感激,你若是约她出来,她不会不出来的。”又说,“你我是同学加生意伙伴,我们的关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你不会这点忙都不帮吧?”

楚浩源说:“就算我约她出来,你就有办法降服她了?据我看,这个小姑娘是个厉害角色,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

“总要约出来,才有可能进一步发展嘛。”陈少对这个赵采菱还真的是上了心。

楚浩源说:“我是可以帮你把她约出来,可是,你若是只想玩玩,我劝你换个对象,这个女孩不是想追就追想甩就甩的。”虽然跟赵采菱接触也不是太多,但是赵采菱的认真和倔强楚浩源是领教过的。

陈少说:“我极少在一个姑娘身上这般认真,浩源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赵采菱没想到楚浩源会约她吃饭。采访的事情早已经结束,文稿写出来之后赵采菱先发了一份给楚浩源的助理,对方称楚总对这篇稿子比较满意,没说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所以很快顺利发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辑,能够成功采访到从不接受采访的楚浩源,这件事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赵采菱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才得以成为杂志社的正式员工的。

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所以赵采菱觉得她也就不会再跟楚浩源打什么交道了,她心里对这个人也并没有什么好感,大约是他曾经的鄙夷吧。

忽然接到楚浩源的电话,赵采菱微微有些意外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楚浩源毕竟是她留在歆周刊的缘由,所以她没有拒绝他的邀请。

r市有名的西餐厅里,悠扬的小提琴声中,楚浩源跟赵采菱相对而坐。

“楚总约我出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赵采菱还是喜欢开门见山。他是著名的逸水集团的老总,如果没有什么事情,不会得闲约她一个小编辑出来的。

“上次的报道,赵编辑写得不错。”楚浩源脸上浮现出礼貌谦和的微笑,最初见面时,他的那种冷漠和高傲荡然无存了。

赵采菱的微笑也浮现在脸上,“谢谢。”不过她知道,楚浩源约她出来,绝不仅仅是为了赞美她。

果然,楚浩源说道:“你们周刊是不是还要继续采访其他的人物?”

赵采菱点头,“是的。”

楚浩源说:“那我给赵编辑推荐几个人选如何?”

赵采菱欣然道:“那自然好。”

“我给你推荐的第一人选是我的同学兼合作伙伴陈功,他可以算是这个城市里的时尚先生,无论是从生活上、品位上,还是从行为方式上,我觉得他都特别适合成为你们的周刊人物。”

赵采菱对楚浩源的热情推荐有些疑惑,难道他真的很闲吗?陈功?这个名字也很陌生,她初入杂志社不久,还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赵采菱说:“不怕楚总笑我孤陋寡闻,这位陈先生,我倒真的没有听说过。”

“其实这个人你认识。”楚浩源依然彬彬有礼,这时候目光投向不远的地方,赵采菱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陈少正朝这边走过来。(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23】 此情无计可消除【】

楚浩源见陈少已经走到近前,就适时起身,“陈功,赵编辑,你们聊,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没想到赵采菱忽然开口道:“楚总留步,我还有话要说。”

楚浩源看了赵采菱一眼,她是那种脸颊小小的女孩子,而眼睛又特别大,所以在她小小的脸颊上,一双眸子格外的清晰明澈,刚刚两个人一起喝咖啡的时候,这双眸子里还流露着那么几分感激与尊敬,可是这会儿,这眸子里的神采却变得冷冰冰的,又有那么一丝委屈似的,而且她也正看着楚浩源,那种挽留让人无法拒绝。

楚浩源只好又坐了下来,“赵编辑有话请说。”

陈少今天很高兴,也坐下来,在旁边打哈哈道:“看来二位聊得很投机呀。”

赵采菱这会儿微微一笑,“一开始倒是很投机的,我接到楚总的邀请很意外,原本以为楚总真的是带着诚意邀请我出来的,又听说楚总要给我介绍新的采访对象,更是喜出望外。”她这样说着,语气里却并无感激。

楚浩源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忙说道:“我对赵编辑的邀请,真的是带着诚意的。”

“那是什么样的诚意呢?”赵采菱迎着楚浩源的目光看过去,不躲不闪,神情不卑不亢,“如果楚总约我出来真的是因为我的采访稿写得还不错,就是邀请我出来吃吃饭,聊聊曾经的采访,而并无它意,那么,我认为这是怀着诚意的。但是如果有其它的目的,只是把我叫出来,然后等到真的约我的人来了,马上找个借口走掉,那就算不得有诚意了。”

楚浩源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说话还是蛮厉害的,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回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也真的是对赵编辑写得那篇采访稿赞赏有加,而且陈少一直对赵小姐颇有好感,所以……”

“所以楚总就为了朋友找借口把我约出来。”他不必说完,赵采菱已经把他下面的话接了过来,“楚总,谢谢你的咖啡,饭我就不吃了。您肯接受我的采访,而这个采访帮我保住了一份工作,所以无论如何我还是感激您的。另外关于是否采访陈少,这个栏目是由我们杂志社的mimi姐负责的,我会把这个提议告诉他。”她说着起身,“我告辞了。”

“赵小姐。”“阿采。”楚浩源和陈少的声音一起发出,但是赵采菱已经坚决走掉,而且直奔收款台去结账。

楚浩源急忙追上去,对服务员说道:“我来结账。”

赵采菱已经把钱递过去,“不,两杯咖啡,我还是请得起的,楚总不要跟我争了。”说毕,并没有再看楚浩源一眼,就匆匆走出了餐厅。

赵采菱出了餐厅,陈少也走到楚浩源身边来,说道:“现在知道了吧,这个女孩子脾气性情很不一般。”

楚浩源点头,“陈功,我看她似乎真的对你无意,你不要再费工夫了。”

陈少说:“越是这样,我还越是觉得有兴趣。浩源,你一定要帮我的。”

楚浩源苦笑,“你也看到了,她现在已经迁怒于我,我还怎么帮你呢。”

“她刚刚也是说了,她还是感激你的,所以你一定能帮到我。”陈少还是满怀信心,“浩源,我现在不方便去追她,麻烦你帮我把她送回家,并且解释一下。”

楚浩源已经觉得发怵了,“我现在去追她,不合适吧?”

“浩源,你就再帮帮我,如果她真的是不给面子,那我也感激你这个朋友。”陈功满脸堆笑。

楚浩源只得点头。(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24】 此情无计可消除【4】

楚浩源追上赵采菱,边走边说:“赵编辑,等一等,我送你回去。”

“谢谢,不必了。”赵采菱没有停下脚步。

两个人一直走到路边,赵采菱停下来,想要拦出租车。楚浩源这才又说道:“赵编辑,今天约你出来,确实有些唐突冒昧,但是也请你相信,我和陈功,我们都没有恶意。”

微风出过来,带来一丝清爽,赵采菱这时候思绪比刚才沉静了一些,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了,不过,楚浩源和那个陈少的行为确实可气,难道平时戏弄女孩子是他们的习惯吗?

赵采菱转头看看楚浩源,他的脸上正带着微笑,倒也谦和,好像并没有半分揶揄的意思,她的气不觉消下去几分,说道:“楚总,我真的要赶着回家,先走了。”

楚浩源想起赵采菱白天在杂志社工作,晚上还要打工的,所以才这样赶时间,心里觉得这女孩子也不容易,“赵编辑,今晚的事情,我觉得很抱歉,原本是想成人之美的,没想到引得赵编辑不开心了。为了表达歉意,我一定要送赵编辑回家。这个时候打车不容易打到的,赵编辑如果赶时间,就请给我一个表达歉意的机会。”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而且带着一种特有的真诚,让人觉得不好拒绝,其实赵采菱这会儿想想,陈少也不过就是往杂志社送了送花,也不过就是对她表达了一下好感,自己今天见到他就觉得心生厌恶,甚至迁怒于约自己出来的人,好像是有些过分了。车子确实不好打,赵采菱也不想跟楚浩源闹得太僵,就没有再拒绝他送自己。

车子一路行驶,驶到旧城区,慢慢驶到赵采菱住的小区附近。楚浩源没想到赵采菱住得离工作的地方这样远,而且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赵采菱所住的这一带在r市是有名的乱市区。这里楼房破败不堪,卫生脏乱差,住户都是社会底层的各色人等,听说治安还不好,有黑帮出没。政府早几年就想把这一片划入拆迁的范围,可是很多居民不配合,钉子户太多,没有地产公司愿意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来啃这块硬骨头,所以这些楼房虽然有些已经快成了危楼,但是迟迟没有拆迁政策下来。

不过楚浩源还是保持了良好的风度,见车子已然没办法开进前面的窄门窄巷,就停了车,下来帮赵采菱开了车门。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在微暗的光线里,赵采菱仍然能够看到楚浩源在微笑。“赵编辑,今晚的事情,还是再次表达歉意,让赵编辑没有吃好饭,改天有机会,我一定认认真真补请赵编辑。”

堂堂逸水集团的老总,表现出这样的姿态也实属不易了,赵采菱也微微一笑,“谢谢楚总了,其实是我今天的表现也有些不礼貌,还请楚总见谅。”

两个人互相客套了几句,赵采菱就告辞往前走了,楚浩源上了车,坐在座椅上,并没有立即发动车子,他看着瘦削纤弱的赵采菱走在一片破败的楼区里,背影苍凉而倔强。

赵采菱走得很快,她今晚是跟酒吧那边请了假的,倒是不用赶着过去上班,但是她觉得累了,也饿了,想赶紧回家吃饭、休息。

可是她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阿采。”那声音相当陌生,她一愣,微微扭头,见一个人影从一个楼门洞里闪了出来。(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25】 此情无计可消除【5】

赵采菱被忽然从楼门洞里闪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定下神来才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到这人穿了灰色的衣服,在夜色里显得晦暗阴森。

“阿采,你不认识我了?”这人又走得近一点,赵采菱能看清他的脸,他正涎着一张脸在笑,但那笑容也显得阴森乜邪。

赵采菱很快想起这个人是谁了,虽然他的脸并不熟悉,虽然她跟这个人以前几乎没有怎么说过话,虽然这人从这一带消失过好多年,但是他身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能让人一下子判断出是谁的特征,那就是他只有一条胳膊。

这个人叫做阿团,是祥叔的侄子。

他那条少掉的胳膊,是当年被阿晖给卸掉的。

赵采菱隐约记得少女时代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场景,有一次她回家,也是走在巷子里,忽然有人从楼门洞里闪出来喊她的名字,那个人也是阿团。这个阿团是这一带有名的小混混,仗着自己是祥叔的侄子,做了很多恶事,打架骂人赌钱偷东西,看到漂亮女孩子的时候表情还特别猥琐,所以赵采菱从小就讨厌这个人,遇到他的时候都是躲着走。那天阿团忽然拦住她的去路,并且笑容极其猥琐,让赵采菱很不自在。她忘了当时阿团都说过一些什么话,总之是表达了想跟她交个朋友之类的意思。她那时候年纪小,觉得害怕,多亏阿晖从她身后不远赶过来了,她着急地回头喊阿晖的名字,阿晖走上前来,跟阿团对视,两个人的目光都很凶。赵采菱担心他们打起来,就拽拽阿晖的胳膊,小声说:“我们走吧。”

阿晖带着赵采菱从阿团旁边走过去,走了一段路,阿团忽然在他们后面喊了一声:“阿晖,别以为我不敢动她,我喜欢的女人,都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阿晖蓦地站住,拳头紧紧攥了起来,赵采菱急忙用力拽着阿晖的胳膊,她知道阿晖虽然厉害,但是阿团跟着祥叔,手下有一帮小喽啰的,阿晖跟他较起劲来,是会吃亏的,所以就强拉着阿晖走掉了。

后来阿团倒是也没有怎么骚扰到她,再后来不知道为了什么,阿晖跟阿团打了起来,砍掉了阿团的一条胳膊,祥叔很生气,曾经扬言要卸掉阿晖的一条腿,但是不晓得为什么并没有报警。后来阿晖消失过一阵子,再后来阿团也从这一带消失了。

今天是赵采菱第一次再在这个地带遇到阿团,他那种乜邪的笑容依然如当年一样令人厌恶。

“阿采,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的。”他的嘴本来就长得有些歪,当色迷迷看人的时候,嘴更歪,整个面部都有些扭曲似的,“阿采,听说你并没有嫁给阿晖,看来即便他为了你不惜命,也没有用处的。哈哈,阿采,哥哥这些年……”

他一说话,赵采菱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污浊起来,她不想听,就径自往前走,可是阿团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阿采,这么多年没见,我可是一直想着你的,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别走嘛,怎么,你连几句话都不想说的。”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见他想要用强的样子,赵采菱更加心生厌恶,干脆也态度强硬起来。

不想阿团忽然伸手,捏住了赵采菱的胳膊,“阿采,你可是不知道,哥哥当年为了你……阿采,不管发生过什么,我还是喜欢你的……”说着话,他的手居然在赵采菱的胳膊上摸索起来。

赵采菱觉得一阵恶心,一边用力一挣一边说:“你干什么!”

赵采菱声音很大,而阿团却只是微微一笑,“你喊什么,你以为会喊到为你出头的人,你和阿晖分都分了,你还指望他来救你呀。”

“你放手。”赵采菱甩了一下没甩脱,就用了更大的力气用力挣脱阿团的手,并且大声叫道,“你放尊重点,不然我就喊人了。”

“哎呀阿采,你喊人来对你有好处的吗?不要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我喜欢你是你的福气。”他的脸更加扭曲。

赵采菱已经忍无可忍,大声叫道:“阿团你放手。”

阿团的手却死死拽住她的胳膊,这时候身后有脚步声切近,一个声音响起来,“请你放手!”(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26】 此情无计可消除【6】

赵采菱在一刹那间觉得是阿晖来了,曾经有那么多次,当她遇到危险困难的时候,阿晖总会出现,可是不是,一团黑色的身影站到她的身边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居然是楚浩源。

楚浩源坐在车上还没有离开,就看到了阿团纠缠赵采菱的一幕。他当时心里并没有半分犹豫,他只觉得,自己一定要下车来解救这个女孩子。

楚浩源比阿团长得高出去半头,身姿提拔,但是若说凶恶的气势,那可丝毫不能跟阿团相比。

阿团借着夜色打量一下楚浩源,虽然光线暗淡,但是他从笔挺的衣服、挺拔的站姿、斯文的气质,马上判断出这个是个有钱人。而这个有钱人此刻已经伸出手来,将赵采菱一拉,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阿团嘿嘿一笑,“阿采,我说你怎么把阿晖那小子甩了,原来是搭上有钱的公子哥了。”

赵采菱此刻被楚浩源挡在身后,不晓得为什么,楚浩源身上淡淡的香味虽然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却给她带来那么一点点踏实的感觉,她比刚才底气更足了一些,对阿团说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阿团依然在涎着脸笑,“阿采,你不光脸蛋长得好看,迷惑男人,更是有的是招数。”又转向楚浩源,“你是有钱人吧?你喜欢阿采还是想跟她玩玩?不管怎么样,我都劝你赶紧走,你大概还不知道我是谁吧?你不走,我把你打残了信不信?”

楚浩源发出一声冷笑,似乎不屑于跟阿团搭话,对赵采菱说:“赵编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阿团哪里肯让,挡在二人身前,冲楚浩源嚷了一声,“小子,我告诫你,不要到这一片来蹚浑水,要蹚,先去打听一下这是谁的地盘。”

“谁的地盘上也不能随便欺负人。”楚浩源的声音淡淡的,他拉了赵采菱的手,“走吧。”说着,想拉着赵采菱侧身而过。

阿团却往外一步又挡住去路,一拳就奔着楚浩源挥过来,大约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出手,楚浩源躲得稍微慢了一点,阿全的拳头就落到了他的肩上,楚浩源的身子不禁一晃。

赵采菱心里一惊,她是厌恶阿团的纠缠,但是也不想平白地把楚浩源搅进来,而且别看阿团只有一条胳膊,但是他是混混,从小就是跟人打架长起来的,又是打起人不要命的,恐怕楚浩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她慌乱间扶了楚浩源一把,“楚总,你走吧,这里的事情,你不用管。”

楚浩源再次轻轻把她拉到身后,“今天这事儿,我管定了。”

阿团一听,嘿嘿冷笑,“就你这样的公子哥儿,也想要英雄救美吗?”说着再次挥拳过来。

眼看着楚浩源跟阿团打在一起,赵采菱心中着急,但是又插不上手。他们这一片叫做太平巷,可是一直不太平。这里的人晚上都没有出来的习惯,这个时候在家看电视打麻将的居多,因为治安是一贯的乱,所以大家即便听到外面有动静,也不会出来的。

赵采菱眼睛四处瞅瞅,在地上寻找石头,她知道像楚浩源这样的斯文人,跟阿团过不了几招就要败下阵来,她不能让楚浩源为了她受伤,也不能让阿团得逞。

赵采菱还没有找到石头,却听到一声惨叫,有人应声倒地,她心中一慌,原本以为是楚浩源倒了,定睛一看却是阿团,捂着肚子躺倒在地上,楚浩源却完好无损地站在一旁。

赵采菱心中一喜,她没想到楚浩源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能把凶狠的阿团打倒在地。她听到楚浩源对倒在地上的阿团说:“以后不要欺负人,尤其不要欺负女人。”说毕,问赵采菱:“要不要打110?”

赵采菱也不想多事,就说:“算了。”

楚浩源也没有坚持,对赵采菱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阿团躺在地上,很难受的样子,但是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算你狠。”

楚浩源伴着赵采菱往她住的楼房走,赵采菱说:“楚总,实在不好意思了,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今晚上,谢谢了。”她的声音低低的。

楚浩源说:“没想到太平巷这边的治安真的很差,你以后要格外小心。”

他们走了没有多远,楚浩源忽然感觉背后一阵风声,还没有反应过来,回身间觉得胳膊一阵疼痛,阿团手拿一把小尖刀,已经插到了楚浩源胳膊上。(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27】 此情无计可消除【7】

医院的走廊上,赵采菱垂眸站立,听到曾助理问她:“扎伤楚总的到底是什么人?”

赵采菱这会儿只觉得心中火烧火燎的,她本就不想把楚浩源搅进自己的事情中来,可是楚浩源却为了她受伤了,她心中又是歉疚又是着急,她回答曾助理:“是太平巷的小混混,叫做阿团。”又说,“曾助理,我还是想进去看看楚总,我……”

“楚总住的是vip病房,各方面护理都是一流的,是无需赵小姐进去护理的。再说,楚总的胳膊刚刚做完手术,这会儿好不容易睡着了,赵小姐进去恐怕不太方便。”曾助理显然因为楚浩源的受伤对赵采菱有些看法,但是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也不想在赵采菱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好恶,只是拒绝了赵采菱进病房的要求。

这会儿已是深夜,走廊上异常安静。赵采菱想起刚刚的事情还心有余悸,当时她和楚浩源正往前走着,阿团忽然从后面冲过来,拿着一把小尖刀直扎向楚浩源,如果不是楚浩源有所感觉,来了个急转身,恐怕刀子扎到的就未必是胳膊,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赵采菱当时看到楚浩源受伤,心中又惊又急,慌乱中大喊来人,不知是因为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是因为扎伤人之后阿团也心生怕意,他这才跌跌撞撞跑掉了。赵采菱掏出手机拨打急救号码,同时想起手机里存有曾助理的号码,就又给曾助理打了一个电话。她的语气着急慌乱,倒是倚在墙上的楚浩源强忍疼痛说了一句,“赵编辑,你不用这么慌,我只是伤了胳膊。”

可是这胳膊伤得不轻,医生说刀子刺得很深,伤到了骨头,需要做个手术,还要住院观察。曾助理赶过来的时候楚浩源已经在手术,赵采菱看到曾助理神色凝重,在走廊上踱着步子,手里捏着电话,一会儿看看屏幕,一会儿手又放下来,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曾助理,要不要通知楚总的家人?”

曾助理其实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在犹豫,这会儿说道:“董事长身体不太好,深更半夜地打电话告诉他楚总受伤了,有些不妥。”

赵采菱一听心里更加歉疚,楚浩源受伤时因为她,她不知道该如何弥补自己的亏欠。

等到楚浩源做完了手术,被送进病房,赵采菱只是在他被送进病房的路上匆匆看了他几眼,他受了伤,又动了手术,脸色自然是不好看的,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后来楚浩源住进病房之后,曾助理就让她出来了。

现在站在走廊上,曾助理又对赵采菱说:“今天已经太晚了,明天楚总醒了,我再问问他这件事情如何处理,那个阿团的具体住处,你可知道吗?”

在曾助理看来,这事情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可是在楚浩源说如何处理之前,他也不便自作主张。

赵采菱说:“我也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里,但是他就在太平巷那一带没错的。”

曾助理点点头,“赵小姐,你可以先回去,等到楚总醒了,我再给你打电话。”他说完就走向病房那边了。

夜更深了,赵采菱并没有离开医院,她觉得自己总要等楚浩源醒了之后对他说些什么,这事儿因她而起,让跟她毫无交情的楚浩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总要道歉的。(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28】 此情无计可消除【8】

赵采菱被轻微的说话声吵醒的时候已经是晨光熹微。她竟然坐在医院的走廊的椅子上睡着了。不知是什么人站在走廊上对话,她才醒过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熟悉,她睁开眼看清楚是陈少跟曾助理。

陈少很少这样一本正经,“曾助理,到底怎么回事儿?”

“楚总为了帮一个女孩,跟人打起来了,对方用刀子扎伤了他的胳膊,扎得很伤,伤到了筋骨。”曾助理的声音不大,听上去有些疲惫,大约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

“对方是几个人?”陈少问。

曾助理说:“一个。”

陈少似乎有些诧异,“按说不至于呀,浩源的跆拳道相当了得,还在朋友开的武馆里学过拳法,一般人打不过他的。”

赵采菱这才明白楚浩源昨晚上为什么轻松打败阿团,原来他是练过跆拳道和拳法的,他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点都看不出有两下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呢。

曾助理答道:“对方本来被打倒在地的,楚总就带着那姑娘走了,没想到那人从后面偷袭。”

“原来是这样,那小子真是可恶,我一定把这事情查清楚,替浩源出了这口气。浩源这次受伤都是为了我。”陈少的声音有些自责,说话间朝赵采菱这边看了一眼,赵采菱就站了起来,朝他们两个这边走过来。

陈少看了赵采菱一眼,“你没什么事吧?”

“我没事。”赵采菱说。

她的神色倒还自若,陈少这才想起刚刚曾助理说楚浩源是在天平巷一带受的伤,那么赵采菱就是在太平巷长大的,那里长大的姑娘,打打杀杀应该没少见过,所以遇事比一般的姑娘要镇定。

曾助理这时候问陈少,“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董事长。楚总是一定不希望把这件事情告诉董事长的,可是我担心日后董事长知道了,会怪罪下来。”

曾助理这样问陈少,看来陈少跟楚浩源的关系不一般,是很不错的朋友。赵采菱看到陈少微一沉吟才说道:“先不要跟楚伯伯说吧,他最近因为他们家二公子出国的事情刚刚生了气,身体不太好,这会儿如果知道浩源受伤了,又要着急上火。日后如果他知道了,我来解释这件事好了。”

原来这个陈少不喝醉酒的时候,脑子还是挺清醒的,也有些担当,赵采菱对他的看法比先前好了很多。

陈少对曾助理说:“你在这里待了一夜,也累了,再说公司这几天有什么事情,还得你多上心,拣重要的过来跟浩源汇报,所以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反正有专人照顾的,你不用担心,我今天会待在医院里。”

曾助理点头,又看看赵采菱,也没有说什么,就走了。

陈少这才转向赵采菱,“你一整夜都待在这里,就睡在走廊上?”

赵采菱点点头,“事情因我而起,我想等在这里看看楚总的病情。”

陈少再度看赵采菱的时候,看到这个瘦削的姑娘此刻虽然一身疲惫,但是身子还是站得挺拔,脊背挺直,整个人显得坚韧倔强,她的身上有很多现今的小姑娘身上没有的东西。陈少说:“你跟我到病房来吧。”

陈少带着赵采菱走到病房门口,有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正从里面走出来,陈少对她说道:“武姐辛苦了,大半夜的曾助理就打电话把你叫过来了,老爷子那边没起疑心吧?”

被叫做武姐的妇人摇摇头,“我本来也是专门负责大公子那边的打扫和做饭的,这阵子没在董事长那边,董事长不会起疑心的。”

陈少点点头,问道:“浩源醒了吗?”

武姐答道:“刚刚醒了,我正要去给准备早饭。”

陈少说:“那好,你赶紧去吧,我进去看看。”

赵采菱跟着陈少进了病房。

vip病房就是不一样,房间格外大,各种设施齐全,除了各种东西的颜色一片雪白之外,让人感觉是进了宾馆的房间一样。赵采菱想起当初妈妈住院的时候,六个人住在一个比这间屋子还要小的房间里,走路都要人蹭人的。这就是有钱跟没钱的区别。

“浩源你醒了。”赵采菱听到陈少说话,这才把目光收回来,看向躺在床上的楚浩源。

他身后倚个枕头,半躺在那里,精神还算不错。赵采菱微微放了心,听到陈少说:“阿采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等了一夜,说一定要进来看看你。”

他这样一说,楚浩源的目光落在赵采菱身上,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往前走了走,“楚总,真的很抱歉,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伤的。”(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29】 此情无计可消除【9】

倚在床头的楚浩源微微一笑,“是我不小心的,没想到他会从背后偷袭。”

他的笑容里没有受伤后的沮丧,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如果没有这件事情,在赵采菱的眼中,楚浩源不过就是她曾经采访过的青年才俊,是个有些倨傲有些冷漠的人,是个外表斯文生活精致的普通公子哥罢了,但此刻他露出这样的笑容,赵采菱忽然觉得他很男人,原来是不是具有男子气概不能凭外表判断,男子气其实更关乎内心,是骨子里的东西。

楚浩源不知道赵采菱在想什么,只看到她清澈的眸子里盛着一汪泉水似的,此刻澄澈中又带着异样的温柔,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陈少会陷进去,为什么会对眼前的这个女人着迷,这样的眸光,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赵采菱这会儿回过神来,对楚浩源说道:“如果您不去送我,就不会受伤。”如果楚浩源不去送她,如果他不出手帮她,还不知道她要深陷怎样的窘境,不知道她要受到阿团怎样的羞辱。赵采菱此刻对楚浩源满怀感激,又看到他打着石膏、缠着厚厚的纱布的胳膊,心中更生出愧疚,“楚总,医药费住院费一定要让我负责,还有,请您允许我每天过来看您。”

她如今虽然经济紧张,但是该她负的责任她还是不愿回避的。

楚浩源笑起来,这个小姑娘一直是这样较真。“医药费的事情赵小姐无需操心,不过有美女每天来看我,我倒是求之不得。”

他说话轻松诙谐,似乎胳膊的伤痛并不存在。

一旁的陈少此刻真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这会儿说道:“浩源,你可是为我受的伤,我也会每天过来看你。”

楚浩源笑道:“你每天那么忙,能不能兑现诺言可难说。”他的话音刚落,陈少的手机就响了,陈少走到窗边,接了电话,“什么,怎么会……你等等,我马上回去。”

他回头的时候,脸上露出沮丧,“浩源,我得走了,有一单生意出了点小状况。不过我一处理完就回来。”

“赶紧忙去吧。”楚浩源善解人意地笑道。

陈少转向赵采菱,“阿采,你也要上班的吧,我们一起走吧。”

赵采菱摇头,今天是周六,她休息的,她说:“你先走吧,我今天休息,再在医院里待会儿。”

陈少那边好像真的有急事,当即告辞离开,临走前又对楚浩源说:“伤了你的那个人,我马上让人去查,这事情就交给我了,你安心养伤。”

陈少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楚浩源和赵采菱。赵采菱倒有些局促起来,摸一摸头发,才觉得头发乱蓬蓬的,她一整夜都在走廊上,现在脸也没洗头也没梳,一定邋遢极了,她更觉得窘迫了,“楚总,如果你不介意,我能用用洗漱间吗?”

“当然。”楚浩源倒是神态自若。

赵采菱很快洗漱出来,因为来医院来得突然,她一点化妆品也没有带,只能素着一张脸出来。

楚浩源看她一眼,这个女孩子未施粉黛,脸蛋儿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嫩得几近透明,眼神更加澄澈,她是那样干净,就像清晨里的一滴露水。

赵采菱在楚浩源的注视下有些不好意思,“楚总,您需不需要我帮你打水洗漱?”赵采菱觉得,自己理应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

楚浩源笑道:“这些我自己可以,我的腿并没有受伤。”

住了院的他没有了平时工作中的那种一本正经,倒显得可爱了,也让人觉得很亲近。赵采菱看看楚浩源的胳膊,“可是你伤得是右胳膊,总会不方便……”

“我生活中是左撇子。”

他说了这话,两个人都笑起来,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变得轻松了。(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30】 此情无计可消除【0】

赵采菱每天都到医院里来,她发现非工作状态下的楚浩源真的是个随和的人,甚至是幽默的。两个人还很快找到了一项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看欧美大片。他们对影星的喜好居然也一致,比如他们都喜欢布鲁斯威利斯和汤姆克鲁斯。有天晚上两个人关了病房的灯在看《太阳之泪》,房间里很安静,他们都是喜欢安静的看电影、在看的过程中从不交流的人。

其实这部片子赵采菱已经看过两次,但是看到惊心动魄的地方,依然会紧张;看到感人之处,依然会流泪。如果开着灯,她会在那些感人氛围中强忍自己的眼泪,可是黑着灯,谁都看不清谁的脸,所以她可以放纵自己的表情。

不过楚浩源还是感觉到她在流眼泪,他两次默默地递过来纸巾。楚浩源不觉得这片子的情节有多感人,看惯了美国大片之后对那些血淋淋的情节也觉得不过如此,但是因为身边的那个人时悲时喜,他这次也看得格外投入。

看到终场,两个人都没有急着开灯,而是黑暗中等到情绪回到现实中来。

后来还是赵采菱打开灯,脸颊上早已没有了眼泪,不过眼圈微红。楚浩源并没有盯着她的眼睛看,而是笑道:“布鲁斯真的是大动作英雄。哎,采菱,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两个都喜欢老男人,哈哈。”他对她的称呼已经不知不觉变为“采菱”。

是呀,赵采菱喜欢老男人,她对那些三十岁以下、尚显稚嫩的影星歌星都不感兴趣。赵采菱说:“可能我的心态比同龄人老吧。”

时间已经不早,赵采菱觉得自己该走了,刚要起身告辞,忽然听到武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董事长,您怎么来了?”

紧接着,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传进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居然不告诉我。”

“大家都怕您担心……”武姐的话还没有说完,病房的门就开了,一个中等个子的老年男人走进来。

他长得跟楚浩源有些相像,个子比楚浩源矮一些,但是身上有一种特别威严的气场,这会儿他沉着脸,目光落在楚浩源的身上。

楚浩源原本半躺在床上,这会儿已经全然坐正了身子,神情变得郑重,好像进来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威严的上司。

“如果不是今天我去公司,还不知道你住院了。你还打算瞒我多久?”老年男子声音里带着不满。

“只是一点小伤。”楚浩源的声音低弱,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

“胳膊骨裂算小伤,那什么样的伤算是严重的?”楚安江的目光落在儿子的胳膊上,“你现在难道也和浩哲一样,喜欢自作主张,什么事情都不愿让我知道了。”

“不是的,爸爸,我是想等痊愈了再告诉你的。”楚浩源的语气里充满恭敬。

“现在还有疼痛的感觉吗?”楚安江的身子往前移动一点,声音里隐约带出了一丝疼惜。赵采菱觉得,这才是一个父亲应该有的语气。

“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了。”楚浩源还是正襟危坐。

赵采菱觉得好笑,怎么刚刚还谈笑自若的他一见了自己的父亲就如此毕恭毕敬起来。难道因为父亲的职位是董事长,而他的职位是总经理,他们在生活中也成了一种上下职位的关系了?她站在一旁,不好搭话,也不好马上说告辞,有那么一丝尴尬。

这时候楚安江才注意到病房里还有一个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正站在儿子床边,她没有穿医生或者护士的衣服,看样子也不像是特别护理,他的眉头不禁微蹙,“这位是?”(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31】 此情无计可消除【1】

楚浩源忙在旁边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赵采菱。”

他说她是他的朋友,所以赵采菱就喊了一声“伯父”。

楚安江打量着赵采菱,“哦,朋友?”这么晚了,这个姑娘还待在儿子房间里,而且自己刚刚走到病房外面的时候,病房里是漆黑一片,是什么样的朋友要黑着灯说话?

楚浩源见父亲还面带狐疑,又补充道:“采菱是歆杂志的编辑,前阵子关于我的那篇采访稿,就是她写的。”

采访稿的事情楚安江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一向为人低调,从不喜欢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而这个姑娘却能够采访到儿子,他不禁更对这个女孩子心生好奇。他发现眼前的女孩子身材纤细,长相清秀,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如同山间的泉水一般,除此之外,这女孩子好像也没有过人之处。这么年轻的一个姑娘,应该是刚刚工作的新人吧,她怎么就有办法成功采访到浩源?

赵采菱在楚安江的注视下有些局促,他的目光里带着审视,好像是在揣摩她跟楚浩源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在局促之下不禁说了一句,“楚总这次受伤都是因为我,所以我经常到医院来看他。”

她本是为了解释一下自己过来的原因,可是楚安江却一下子蹙起眉来,“因为你?”儿子受伤也是因为她,浩源并非鲁莽之人,居然因为她受伤,那这姑娘对儿子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物了?

“其实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楚浩源忙在一旁解释。

两个人说法不一,更让楚安江心生怀疑,正要询问什么,病房的门忽然开了,有人走了进来,一边进门一边说:“这几天有档棘手的生意,一直忙到这么晚才来看你,浩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病房里的楚安江,站定之后才又说道,“伯父也在?”

“陈功,你来了,你既然早知道浩源受伤的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进来的是陈少,楚安江显然跟他非常熟悉,这会儿带着嗔怪的语气说道。

陈少一笑,“伯父,我本来是要告诉您的,可是浩源怕您知道后担心,所以说暂时瞒着您。您看,他这也是一片孝心嘛。”

楚安江没有在是否告诉他这件事情上追究,而是转向赵采菱,“你刚刚说,浩源受伤是因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赵采菱刚要解释,陈少站到她的身边来,“伯父,其实也不能说是因为她,其实浩源是为了我,阿采是我的女朋友,浩源他其实是在帮我。”他说着话,还轻轻伸出胳膊,绕过赵采菱的腰,胳膊搭在她的胳膊上,样子亲昵。

赵采菱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但是被他的亲昵样子弄得很不自在,就轻轻拂掉他的手。

楚安江知道陈少喜欢追女孩子,那眼前的这个姑娘是他女朋友也不稀奇,只要不是儿子的女朋友就好。他“嗯”了一声,终于舒展了眉头。他对陈少说:“时间不早了,陈功,你送这位赵小姐回去吧,我还有话对浩源讲。”

陈少正巴不得有机会跟赵采菱单独相处,这会儿忙对赵采菱说:“阿采,我们走吧。”

赵采菱觉得此刻自己继续呆在病房里也不合适,就拿过自己的包准备离开,楚浩源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32】 此情无计可消除【】

陈少跟赵采菱离开之后,楚安江又沉声说道:“不管是朋友的女友也好,还是采访你的女编辑也罢,都要注意分寸。”他说话间看着儿子,“听你潘叔叔说,雅彬明天就要回来了。这个,你应该知道吧,你跟雅彬经常通电话,她应该告诉你了吧?”

“我知道。”楚浩源低声答道。

“别看你潘叔叔有儿子,可是雅彬在他心目中,那是比儿子更能干的,这次你潘叔叔让雅彬去日本谈这笔生意,而没有让儿子过去,他的意图就很明显了。”楚安江又说。

楚浩源又低声说道:“我知道。”

楚安江转身看看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武姐,“武姐,看样子浩源还要再在医院待几天,这阵子就辛苦你了。”

武姐点头,“这都是我份内的事情。”

楚安江又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他刚走,楚浩源的手机就响了,他接了起来,对方是个悦耳的女声,“浩源,明天下午三点钟我就能到机场,你到时候方便过来接我吗?”

“雅彬,抱歉,我可能过不去,我现在还在医院里。”楚浩源温声说道。

“你在医院,你怎么了?”对方的声音紧张起来。

“没什么大事情,不小心伤了胳膊而已。”楚浩源的声音依旧温和平静。

“那我明天到r城之后就去医院看你。”

楚浩源这边“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又出了一会儿神。

楚安江从病房出来之后打电话给陈少,“你在路上吗?”

“嗯,伯父,我在医院门口。”陈少本来是要送赵采菱回家的,可是赵采菱拒绝之后就匆匆上了出租车。陈少有些失落,正目送出租车离去,就接到了楚安江的电话。

“那我过去跟你说几句话。”楚安江说。

“不,伯父,我刚刚看到您的车子停在哪里,我过去找您。”陈少这人虽然喜欢玩乐,但是在长辈面前还是保持恭敬的。

他来到楚安江的车上,楚安江问道:“我听曾助理说,浩源受伤的这件事情,是你找人处理的,现在怎么样了?”

陈少答道:“伤了浩源的人叫阿团,是太平巷一带的小混混,这个人当年就因为跟人打架斗殴,废了一条胳膊。据说他离开r市多年了,最近才忽然回来的。这次打了浩源之后,人又不见踪影了。”

“跑了?”楚安江倚在座椅上问了一句。

陈少说道:“伯父您放心,人会找到的。他伤了浩源,自然不能轻易放过他。太平巷一带有个祥叔你该知道的,这个阿团是祥叔的侄子,只要盯着祥叔,总会找到线索的。这种事情报案的话会闹得满城风雨的,我知道您跟浩源都是低调的人,所以没有报案。我正托段正德来帮我们处理这件事,相信人很快就能找到。”

楚安江听到段正德的名字,点了点头,似乎放了心,“段正德答应帮忙的话,这个人就一定是跑不了的。这次的事情是不能轻易罢休,不然的话,那些人还以为我们这些人是可以随便招惹的。我们是生意人,不会随便招惹人,但是也不能白受了委屈。浩源虽然做事周到,但是过于低调,这次的事情,我不想轻易息事宁人。”

陈少点头,“我知道,伯父你放心,这事情就交给我吧,等有了结果,我向您汇报。”(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33】 此情无计可消除【】

作为远近闻名的富商和曾经造就商界传奇的人,段正德的名号在r市那是家喻户晓的。他有神秘的创业史,如今名下有好多产业,他的资产是人们无法猜测的巨大数字,他在黑白两道的影响力也无人能及。不过随着年事增高和生意的忙碌,他已经不像当年一样随随便便接下一些别人拜托的棘手事情,但是陈少这次拜托的事情,他还是要帮的。

一来,他跟陈少的公司还有楚安江的逸水集团都免不了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二来,当年楚安江曾经帮过他的忙。“受人点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段正德一直遵循的处事原则,这也是他出了名的讲义气的原因。

一早,他把得力的手下阿晖叫到自己家的花园来。

阿晖走进花园的时候,段正德正在给一株花木浇水,他的腰背微微有些伛偻,动作稍稍有些迟缓,他最近身体不好,人一下子显得颓唐很多。纵然是再厉害的传奇人物,也是遮挡不住岁月带来的老迈的。

阿晖在段正德的身后站了良久,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直到段正德回过身来看到他,他才说道:“您找我?”

段正德放下水壶,走到竹椅旁边,自己坐下来,又指着另一把竹椅,“你也坐吧。”

阿晖有一丝犹豫,段正德又道:“坐吧。”声音慈祥,如同一个温和的老人。

阿晖就坐下来,等着段正德开口。家里的老佣人胡伯端了一壶茶来,给段正德倒了茶水,也给阿晖倒了一杯。

胡伯走了,段正德才说:“阿晖,你也是太平巷长大的,对阿祥的侄子阿团应该是很熟悉吧?”别人都称太平巷一带混混的头目为祥叔,可是在段正德心里,他不过是个小喽啰,所以他称他为阿祥。

阿晖点点头。

段正德又说:“那个阿团最近扎伤了人跑掉了,人家找到我这里,要求我帮忙摆平这件事。这本来是件小事,我想随便找个人过去就能解决的,没想到这个阿团跑得没了踪影,阿祥那里口风也很严。”他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下,又说,“所以阿晖,这件事情还是你去办吧。”

阿晖点了点头。

段正德指指他面前的杯子,“尝尝这茶,我侄子前几天送来的,上好的白茶。”

“我也不懂茶。”阿晖喝了一点点就起身,“你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马上去办这件事。”

段正德点头,又嘱咐了一句,“我知道你跟阿祥有过结,这次只要找到阿团就好,没必要跟他翻旧账。”

阿晖点头,“您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34】 此情无计可消除【4】

“你还请假,你都一周没来上班了,瑛姐那边已经颇有微词了。”阿凡在电话里说道。

“我最近不是有事儿嘛。你跟瑛姐说,我明天晚上就去上班。”赵采菱这边说道。她最近每天下班后都去看楚浩源,所以酒吧这边一直在请假。

“好吧,那我代你请假。阿采,改天可得请我吃饭,为了帮你请假,我还得看瑛姐脸色的。”阿凡趁机说道。

“好。”赵采菱挂了电话,对花店的店主说,“来一束菊花。”

赵采菱提着一包东西、抱着一大束菊花在路边拦车,上车后对出租车司机说:“去灵安墓地。”

司机边按下计价器边说:“现在时间可不早了,灵安墓地离这里可不近,到那里估计天都要黑了。”

赵采菱看看腕上的表,已经是六点钟了,是有些晚了,今天下午她本打算请假,可是杂志社临时有棘手的事情脱不开身。“师傅请你开快点。”赵采菱对司机说。

来到墓地已经是暮色苍茫,赵采菱来到一座坟前,她看到坟前放着一大束黄灿灿的菊花。她目光微微一滞,才把自己手里的花放下,把带来的东西摆好,“奶奶,我今天来得有些晚了,不过,我买到了你最喜欢吃的烧卖,还有你最喜欢的菊花。”

晚风吹过松林,响起一阵沙沙声,除此之外,就是寂静,这样安静的地方,奶奶会觉得寂寞吧。赵采菱在坟前默默地站了良久,才又开口说道:“他回来了,奶奶,所以你不要再担心了,他现在过得挺好的。”

暮色越来越沉,光线越来越昏暗,赵采菱对着小小的墓碑说:“奶奶,我得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您。”

赵采菱在安静的墓园里缓缓走路,忽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那声音有些熟悉。她没有停住脚步,继续往前走,那脚步声也跟过来,她加快了步伐,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紧了起来,后来后面的人终于出声,“阿采。”

她站住,但是没有回头。

“阿采。”后面的人只喊了她的名字,但是并没有下文。

刚才她看到坟前的菊花,就知道他来看奶奶了,今天是奶奶的忌日。

晚风吹动赵采菱的头发,带来几分凉意,她没有动,但是也没有开口说话。

“阿采,你还是不肯原谅我。”那个声音如这晚风一样苍凉。

“不是我不想原谅你,是我没办法说服我自己。我曾经答应过奶奶要跟你在一起,可是,我实在做不到。”

半晌无言,好久,她才听到他发出一声叹息。

“你一个人好好的吧,别让奶奶担心你。”她说完,继续往前走,后面的脚步声又跟过来,“阿采,其实我……”

“别再跟着我了。”她说完,加快了脚步。

赵采菱回到家里,杜美艳刚刚吃完一碗面条,“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这几天晚上都要去医院看朋友吗?”杜美艳说话的时候总是懒洋洋的,眼圈周围微微有些发黑,一看就是睡眠不足,她最近又开始打牌了。

“今天没去,我去给奶奶上坟了。”赵采菱说。

“奶奶奶奶的,叫得好亲的,好像她是你的亲奶奶,她是阿晖的奶奶好不好。”杜美艳低声嘟哝。她嘟哝完,又问道,“你这样殷勤地去上坟,是不是跟阿晖和好了?”

“阿晖是阿晖,奶奶是奶奶。”赵采菱不想跟母亲解释太多。

“其实阿晖也还不错啦,他现在是有钱人了,对你又有心……”杜美艳的话还没有说完,赵采菱已经走进卧室里去了。(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35】 此情无计可消除【5】

赵采菱觉得很累,不想去做饭,也不想吃东西,干脆躺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间,不知道有谁在撕扯她的衣服,动作迅猛粗暴,她由羞而怒,用力捂住自己的衣服,拒绝对方的撕扯,可是她的力气太微弱了,完全抵挡不住对方的来势汹汹。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对方的脸,可是她睁不开眼睛,她喃喃地喊一声“阿晖,别这样。”可是她听不到回答,只听到对方粗重的呼吸,还能闻到扑鼻而来的酒气。

这不是那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阿晖了吗,他为什么像变了一个人,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那粗鲁的动作让她觉得无比耻辱,她本能地拒绝,“求你,别这样。”可是,对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手撕扯她的衣服,另一只手还在她的身上揉捏。她挣扎着,可是力气越来越微弱,她想叫喊,可是声音忽然发不出来,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昏厥过去了。

赵采菱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刚才的梦境无数次出现过,每次她都因为在梦中挣扎而出一身汗,每次她都在恐惧中惊醒。

她起身,觉得像跟人打了一场架一样,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自己刚刚就想躺一躺,怎么就睡着了呢?她想去倒一点水喝,刚走动手机就响了,这么晚了,谁会给她打电话呢?

她意识还微微有些模糊,机械地拿过自己的包,取出手机接通了。传过来的是楚浩源的声音,“采菱,你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嗯?”她微微清醒过来,他怎么会这样问?她说,“没有什么事情。”

“那你怎么没有过来?”他问。

之前她是每天晚上都会过去看他的,今晚没去,毕竟她去他那里只是探望,并不是上班,所以也就没有跟他说一声儿。她说:“我今天去看一个亲人了。”

他“唔”了一声。

她问:“有事吗?”这会儿已经九点多了,他打电话过来,难道是有事情。

“也没有什么,我只是想说,我让曾助理带来好多碟,本来想跟你一起看的。”

“奥,那改天吧,改天我们一起看。”她说。

他那边又“唔”了一声,说道:“那,晚安。”

“晚安。”她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恐惧和憋闷这会儿好像消散了一些,他的声音不知缘何让她觉得踏实了一点儿。

赵采菱放下电话,听到关门的声音,她妈妈好像出去了,她追到门口,打开门,“妈,这么晚了你又去哪里?”

杜美艳站在楼梯上说道:“我去摸两把,你先睡吧。”

“妈,你不要去了。”赵采菱真的不明白,麻将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让妈妈乐此不疲。

“就去摸两把,很快就回来的。”杜美艳头也不回地走了。(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36】 此情无计可消除【6】

第二天一下班赵采菱就赶到医院,可是护士告诉她楚浩源已经出院了,今下午刚刚出院的。

她站在病房的门口忽然有些茫然,过去这几天,她每天都到医院来,陪他下下棋、看看碟,有时候两个人还一起吃薯片,像小孩子那样讲笑话,陪伴他于她而言似乎成为一个任务,但是是一个轻松欢喜的任务,如今这任务忽然没了,她就不由得觉得失落。

她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听到包里的手机在响,她取出来,打电话过来的楚浩源,“你在哪里?”他问。

“医院。”她答,“我刚知道你已经出院了。”

“你到我家来吧。”他说。

她有些诧异,去他家?虽然这几天他们相处还算愉快,虽然他也在他的父亲面前称他为朋友,可是他们的关系还亲近不到她到他家里去的程度。再说,这么晚了,去家里造访似乎真的不妥。

赵采菱犹豫的当儿,楚浩源那边又说道:“我一个人住的,没有什么不方便。主要是,曾助理帮我找的很多碟,我不想一个人看。”他的声音很温和,还带着那么一点儿殷切,让她不忍拒绝。他又说,“你就等在医院吧,我一会儿让司机过去接你。”

“不用了。”用不到这样兴师动众的,赵采菱说,“你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楚浩源独自住的地方居然是个旧社区,楼的外观古朴凝重。赵采菱对这个地方很熟悉,因为她当年上高中的时候,学校就在这群楼的附近,这群楼的斜对面,就是当年她们学校老师的宿舍区。

带着微微的诧异,赵采菱上了楼,普通的多层住宅,没有电梯,楼梯不甚宽,是普通的大理石台阶,高跟鞋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哒哒声。

她刚到门口还未抬起手来敲门,门就开了,楚浩源的一只胳膊还吊着,另一只手把门敞开,脸上现出欣喜,“听到你的脚步声,果然是你来了。”

他居然能听出她的脚步声,真是令人意外。

赵采菱进了屋,不由得四下环顾,三室两厅的房子,老式的设计,中式的装修摆设,家具都是有些年头的,唯有一些电器很新,有些土洋结合的意思。她有些想不明白楚浩源为什么住在这样的地方,他们这个城市的很多有钱人都是住在别墅区的。

他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这是我们家当年的老房子,一直还留着,我通常会住在这里。”

原来是这样,难道,他是一个喜欢怀旧的人,可是怀旧不是老年人的喜好吗。

“请坐。”他指指香樟木的中式沙发请赵采菱坐下,又问,“你要喝水吗?”

她摇摇头。以前在病房的时候也常常是他们两个人,但是从来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这会儿也是他们两个人,但是因为在他家里,忽然觉得微微拘谨了。

“你还没有吃饭吧?”他想起她应该是刚下班不久。

赵采菱点点头。他笑道:“其实我也没有吃饭,武姐这阵子很辛苦,所以今下午我给她放假了。”

“那……”赵采菱看看他吊着的胳膊,这样子出去的话,会有些不方便吧。

他忽然问道:“你会煮面吗?”

赵采菱点点头,不光煮面,她样样家务精通。

“我家有面,我胳膊不方便,你能煮两碗面吗?”

赵采菱又点点头。(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37】 此情无计可消除【7】

可能武姐因为楚浩源要出院,已经做了些准备,赵采菱在冰箱里发现了一些蔬菜还有鱼和肉。不过晚上最好还是吃得清淡一些吧。

只过了二十来分钟的样子,两碗飘香的西红柿鸡蛋面就端上了餐桌。

楚浩源洗完手,先探身看看两碗面,微笑道:“看上去很好吃。”

不过是普通的面条而已,却得到称赞,赵采菱开心地把筷子递给他,“吃吧。”

他左手持筷,开始吃那碗面,吃了几口抬头,“果然好吃,你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西红柿不是一块块漂在碗里,而是做成很浓的汤汁,而且鸡蛋也像是融在汤里一般?”

“因为我提早把西红柿切碎放进锅里煮的,鸡蛋是先绞好了趁着水没有沸腾的时候倒进去的。”赵采菱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自己煮饭,面条是她最常做的饭食。

原来她的手如她这个人一样灵秀,一碗普通的面也做的只有精心和好吃。楚浩源低下头大口吃面,抛却了斯文礼节的他显得家常却可爱。

两个人很快就把碗里的面条吃光,吃完后他的额头上出现一层薄薄的汗,他拿过纸巾擦汗,边说:“吃得好痛快。”

赵采菱拿起碗要去洗刷,可是这会儿眼前忽然出现另外一个人的样子,那个人在吃她煮的面的时候也常常会出一头汗,并且说:“好痛快,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煮出这么好吃的面。”

那个时候的她,还以为会给那个人煮一辈子的面,可是后来却是怀着恨意各奔东西。

楚浩源见赵采菱手里拿着碗在发呆,就说:“你要累了,就不必洗碗了。”

赵采菱这才回过神来,收了碗筷,边说:“没关系。”

后来两个人就熄了灯坐在沙发上看碟,看的是一部浪漫温情的片子——《初恋50次》,其实这片子赵采菱曾经看过一次,但是此刻再看依然觉得感动。

像以前一样沉默着看完,楚浩源沉默着递过纸巾,赵采菱擦擦眼角说道:“为所爱的人做一次两次浪漫的事容易,难的时时刻刻、一生一世。”

“如果真的爱,或者能做到永远耐心执着地呵护。”他说。

“不,这世上没有永远。”

她走过去开了灯,虽然光线柔和,但是两个人的眼睛还是要有个适应期,等他完全能够适应光线,才看到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微微有些出神,眼睛通红,脸颊上还有未擦干的泪珠。这样的她,让人产生说不出的感觉,不仅是怜惜,甚至是充满诱惑力的。他递过纸巾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总之在不知不觉之间,他的唇触在了她的唇上。她的唇柔然芳醇,让人不想离开,他忘记了应该与不应该,似乎他的行为并不受理智的支配。他开始辗转亲吻,而她,也安静地坐着,没有拒绝。(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38】 此情无计可消除【8】

赵采菱坐在车上良久脑子才冷静下来,刚刚她跟楚浩源居然吻在一起,她居然没有拒绝。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她这几天一直情绪有些异常,难道是因为那温馨的电影所形成的气氛太过微妙,难道是因为她压抑的感情需要有个出口?总之,她此刻觉得那个吻是不应该的,但是却已经是事实了。

“赵小姐,太平巷到了。”楚浩源的司机说道,声音很恭敬。

“唔。”她这才注意到,车已经停下来了。

她对司机说声“谢谢”然后下车,车外是黑漆漆的一片,太平巷这一带一直没有路灯,唯一的光亮的淡淡的月光和居民楼里透出来的一点微光。

赵采菱往前走,发现司机一直在后面跟着,她站定回身,“我家就在前面不远了,你不用送了。”

司机的声音依然恭敬,“不,楚总吩咐过,这一带不太平,让我一定要把赵小姐送回家。”

他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怕了吧。赵采菱指指前面的楼房,“那就是我的家了,你看,马上就到了。”

但是司机还是跟着她一直走到她家楼下,这才说道:“赵小姐请上楼吧。”

家里黑着灯,已经十点多了,母亲还没有回来,母亲这个年纪的人,听不进劝说的,肯定又去打牌了。

赵采菱洗完澡躺下了,外面还没有动静,母亲大约又要打到半夜才回来吧?

第二天早上,赵采菱起床后习惯地喊声“妈”,没人应声,妈妈居然还没有回来。她不禁有些担心,但是以前杜美艳也有过打牌一夜未归的情况,所以她只是叹了口气。

赵采菱晚上下班的时候顺道买了菜,回到家里,妈妈居然又不在。她四处看看,早上放在餐桌上的碗还在,厨房里似乎也没有人进去过,她走进妈妈的卧室,被子还保持着前天的形状,根本没有人动过。妈妈一直没有回来,从前天晚上到今晚,她一直没有回来过。

赵采菱这下着急了,开始往妈妈那些牌友家里打电话,可是他们都说没有见过杜美艳。

赵采菱更是慌了,她抓起外套出了门,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她妈妈,可是街坊邻居都说没有看到。最后她来到常跟她妈妈打牌的吴阿婆家,吴阿婆正跟一帮老年人在搓麻,见赵采菱心急如焚的样子,就说道:“好几天没有看到你妈妈了,昨天我还往你家里打电话的,但是没有人接。怎么,你妈妈不见啦?”

赵采菱心里越是七上八下了,这时候坐在吴阿婆对面的蒋阿婆说:“前天我倒是遇到过你妈妈,她当时说要去南三巷,她可能去那里打牌了吧。”

“南三巷?”赵采菱心里一惊,那是祥叔常待的地方,那里的牌局都是祥叔手下人安排的。难道,妈妈又去祥叔那边赌钱了?

赵采菱转身要往外走,吴阿婆好心地说道:“阿采,你要去南三巷找你妈妈吗?那边最近很乱的,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去啦。”

可是她怎么能不去呢?赵采菱出门就直奔南三巷的方向跑去了。(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39】 此情无计可消除【9】

太平巷并不是一条巷子,它方圆几公里,是一个很大的社区。而南三巷位于太平巷的南端,据说解放前就是黑帮出没的地方,而如今那里也是小混混们混居的地方,格外的乱。所以即便是太平巷的人,也都不喜欢往南三巷这边来。

这会儿南三巷的一户民居里面,祥叔正跟阿晖面对面坐着。

“我这里的茶可能比不上段老爷子那边的,但是你也尝一尝吧。”祥叔指着阿晖面前的一盏茶说道。

“谢谢,我今天不是来喝茶的。”阿晖表情平淡。

祥叔长得中等个子黑面皮,右脸上有道骇人的刀疤,乍看上去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是目光锐利,仔细看时有戾气冒出来。他对着阿晖一笑,但是笑容里没有任何暖意,“阿晖呀,我知道你跟阿团有过结……”

阿晖那边也是一笑,笑容也很冷淡,“我找他并非因为我们之间的过结,是段老爷子找他。”

祥叔放下茶盏,目光落在阿晖脸上,这个当年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经长成了壮硕的青年,此刻在自己对面也能做到波澜不惊、泰然自若,他缓缓开口:“阿团也没想到这次扎伤的居然是逸水集团楚安江的公子,我知道楚安江跟段老爷子有交情,阿团这次也怕了,想躲起来,可是却被你追的无处可躲。”他顿一顿,又说道,“我也知道这小子混,我也气他就爱惹是生非。可是你知道的,我老娘还在,阿团是我老娘唯一的孙子,要是阿团有个三长两短,可就要了我老娘的命了。”

祥叔是行走黑道的小头目,在这一带名声坏透了,可是却是个孝子,对他八十岁的老娘一直孝顺得不得了。

阿晖说:“段老爷子只说让我找到阿团带过去,楚家是生意人,也不会把阿团怎么样。祥叔是明白人,应该知道阿团扎伤了人,肯定不能不了来之的。”

祥叔看着阿晖,目光依然冷森森的,“可是我老娘最近身体不好,再也经不得任何风吹草动,若是阿团再少一条胳膊,我老娘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

阿晖迎着他的目光看过来,“可是,这事儿我觉得阿团躲不过去的。”

祥叔看着阿晖,“阿晖,咱们今天明人不说暗话,当年你伤了阿团的一条胳膊,他那条胳膊没保住,现在算是半个残废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当时可是放了你一马的。若是当年把你送到警局,你怎么也要待上几年的,阿团这小子当初哭着喊着让我卸掉你的一条腿呢,可是我没有那么做。”

阿晖微微一笑,“我倒是觉得,不是祥叔定要放我一马,是我幸运躲过一劫。”

两个人互相对视,目光都无比冷峻,谁都没有退让之意。良久,还是祥叔开口道:“我知道段老爷子一定要找的人,是很难躲开的,可是阿晖,我要你保证阿团安全的回来,不能少掉一根头发。”

他说得底气十足,似乎阿晖还是当年那个小毛孩子,而他亦是跺一脚南三巷就颤三颤的祥叔,但阿晖显然不以为意,说道:“祥叔,这事儿,我保证不了。”

“你必须保证。“祥叔冲着左右的人使个眼色,“去,把人带过来。”(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40】 此情无计可消除【40】

不多时,有人从别的房间里带了一个女人出来,只见那女人蓬头垢面,从乱蓬蓬的头发里只露出窄窄的一道脸,眼睛红肿,腮上有泪痕,手还被人用布条子捆住了,动弹不得。

阿晖一看那人,神色变得不再平静,脱口叫出:“师母!”

这女人是赵采菱的妈妈杜美艳,因为赵采菱的父亲生前是太平巷学校的老师,好多在太平巷学校上过学的人都喊她“师母”。

杜美艳抬起浑浊的眼睛,一下子看到了阿晖,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刻大声说道:“阿晖,你是阿晖!阿晖,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帮我!”大约因为哭过,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这会儿看到阿晖,又是眼泪纵横了。

祥叔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对杜美艳说道:“你欠了我那么多钱,此刻谁能救得了你?”

“她欠了你多少钱?”阿晖终于又镇定下来,问祥叔。

祥叔说:“原本欠三万,没还,现在已经欠了七八万了。”

杜美艳低着头,殷殷哭泣。

阿晖看着杜美艳,“师母,上次你说欠了祥叔的钱,我不是给过你三万。”

杜美艳还在抽泣着,说道:“我当时觉得亏,想着拿它做本,还能赢回来的,所以……”

阿晖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声,祥叔这里的钱时能赢回去的吗,师母这么这样傻。他转头对祥叔说:“师母欠你的钱,我还给你。我给你钱,你把师母放了。”

祥叔却摇头,“我知道你现在有钱,可是我不要钱,也不会放人。”

“那你要什么?”阿晖问。

“我要我的侄子好好的。”祥叔的目光笃定,“阿晖,只要你让我的侄子完好无损地回来,我就分文不收把你的师母放回去。你知道我说话向来作数的。”

赵采菱刚刚走到南三巷附近,就有一个光头穿黑色背心的人冲她吹声哨,见她只顾走路不理不睬就笑道:“小妹,哪里去呀?”

赵采菱干脆站定,问那人:“祥叔安的牌桌在哪里?”

那人笑容乜邪,“怎么,小妹也喜欢赌的,可惜,祥叔安桌子的地方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那人见赵采菱不再睬他,又继续走路,就又说:“小妹,你自己找不到地方的,你若让我领你去,就给我亲一亲。”

赵采菱看也不看他一眼,加快了步子。她刚刚拐进南三巷,忽见阿晖从里面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她本想低头走过去,阿晖却叫住她,“阿采。”

赵采菱站住,阿晖走到她的近前来,“你是来找师母的?”

赵采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

阿晖声音低沉,“师母在祥叔那里。”

赵采菱的心一沉,母亲果然又去祥叔那里赌。她即刻就想绕过阿晖往巷子里走,可是被阿晖一把拉住,“你现在去也没有用,他们不会放人的。”

赵采菱身子往前一挣,她的母亲在祥叔那里,她怎么能沉得住气。

阿晖拉着她,“你放心阿采,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放师母的。”

她抬眸,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还是如以前一样深沉笃定,“你的事,我不会不管的。”这句话他以前也说过,也是这样笃定的语气,中间隔了这些年,隔了那么多的事情,她还是情不自禁要相信他。她终于不再挣脱,而是轻轻放下了胳膊。(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41】 此情无计可消除【41】

跟在阿晖后面的年轻人叫阿青,也是太平巷长大的,比赵采菱还要小几岁。阿晖让阿青送赵采菱回家,自己则匆匆走了。

回家的路上,赵采菱问阿青,“你见过我妈妈吗?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

妈妈又到祥叔那里赌钱是肯定的了,但是如果单为了要钱,为什么祥叔不通知她这个唯一的亲属呢?赵采菱心中疑惑,阿青却守口如瓶,只说:“我是在祥叔那里见过你妈妈,但是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我妈妈欠了他们多少钱,他们开出的放人条件是什么?”赵采菱又问。

阿青说:“我也不晓得,阿采姐,这些事情你不要问我了,晖哥说过要帮忙,就一定会帮你的。”

赵采菱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只觉得心中如同揣了只兔子,上蹿下跳的不得安宁,又如同被热水浇过,火烧火燎的难受,祥叔是心狠手辣的人,妈妈如今在他那里不知道境况如何?

此刻阿晖正在段正德的宅子里,段正德正在喂鱼,听到阿晖的话不禁回头,“什么,你说放过阿团,为什么?”

阿晖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因为,我有个朋友的妈妈在祥叔手上。”

段正德放下鱼食,走到藤椅上坐下,“阿晖,你知道,我们只需要把人交给楚安江,至于怎么处理,是楚安江的事情。”他见阿晖神色中带着微微的紧张,就知道被抓的人对阿晖是很重要的,阿晖跟着他这些年,慢慢地从一个毛头小子蜕变为遇事镇定能够独当一面的得力手下,他如今很少会紧张了,可见他此刻很关注那个人的安危,才会乱了方寸。段正德又说道,“楚安江是商人,他不会施行黑道上那些办法的,顶多是把那个叫阿团的悄无声息地送进警局,打人这样的事情,量刑也不会太重。”

“可是……”阿晖露出为难的神色。

段正德坐在藤椅上略一思忖,说:“你等一等,我去打个电话。”(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42】 此情无计可消除【4】

楚浩源这两天有些神思恍惚,他不明白自己那天晚上是怎么了,怎么会鬼使神差地去吻了那个女孩子,他那种莫名的冲动究竟源自什么?

在他三十年的人生里,他一直是理智的,无论对于事业还是感情,他觉得一切都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是,那天晚上,他忽然尝到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叫做情不自禁。

他的脑子有些乱,即便今晚被父亲叫到别墅这边来,他依然有些心不在焉。

“浩源,公司那边没什么事情吧?”楚安江问。

楚浩源这才稳稳心神,说道:“曾助理每天都向我汇报,最近还算诸事顺利。”

“那就好,你呢,以后要注意,不能再做这种不冷静的事情了。三十岁的人了,还在街头跟人打起来,实在有些不像话。”楚安江说完,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正搁在他的手边,他看看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接了起来。

“段兄,这件事真的是麻烦你了。”他的声音很客气,因为对方也算是他多年的老友了,“你说阿团怎么处理?你等一下。”楚安江有些奇怪,依照段正德的性子,这种事情他不会过问的,只会把人交到他手上任他处理,这次有些奇怪。

楚安江看看儿子,“你段伯伯问,那个扎伤你的阿团要怎么处理?”既然对方扎伤的是儿子,那么就听听儿子的意见。

楚浩源眼前出现了阿团纠缠赵采菱的情景,那个人的确可恶,如果能够把他抓起来的话,对太平巷那一带的小混混或许会起到震慑作用,那赵采菱晚上回家的时候,也会安全很多。他说:“我觉得可以悄无声息把他送进警局。”

这也正是楚安江所想的,他对电话那端的段正德说:“这种事情我们也不好私下处理,我和浩源的意见,都是把他送进警局,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引起媒体注意,只悄无声息让警察来依章处理就好了。”

段正德那边说:“楚兄没想过别的处理办法,比如让他赔偿?”

楚安江这边一笑,“段兄说笑了,我们肯定不要他的赔偿,我们只想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浩源这次伤得不轻,我不想让这件事情轻易过去,否则也不会麻烦段兄帮我们找人了。”

段正德挂了电话,对阿晖说:“楚家这次很生气,他们不想轻易放过阿团。你朋友的事情,只能另想办法了。”

阿晖这边也只能点点头。(未完待续)

此情无计可消除【43】 此情无计可消除【4】

楚浩源很晚才回到自己住的房子,其实父亲今晚叫他过去,是希望他能够在别墅那边住几天,可是楚浩源说在老房子这边住习惯了,换了地方反而睡不好,楚安江也就没有勉强。与弟弟楚浩哲的叛逆相比,这些年楚浩源对父亲一向是恭敬和顺从的,可是因为这份恭敬和顺从,他和父亲之间反而更有距离。

楚浩源回到住处就给赵采菱打电话,他知道她一向睡得晚,这会儿肯定还没有睡。

电话一响赵采菱就接了,只是声音微微有些异样。

楚浩源先问:“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声音有些不对?”

赵采菱那边说道:“没有。”

楚浩源这边“唔”了一声,道:“那个阿团找到了,我会让他进警局,受到应有的惩罚。”

赵采菱“嗯”了一声,现在这些事情她根本无暇顾及,她正在担心母亲的安危。

楚浩源那边又一次感觉到异样,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她现在遇到的这些事情,跟他说了也无益,他的伤还没有好,就让他安心养伤吧,阿晖说了会帮忙就一定会帮的,赵采菱说:“没事。”

手机还没有挂断,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赵采菱马上觉得紧张不安,对楚浩源说:“有人打电话过来,我先挂了。”

赵采菱放下手机去接家里的电话,却是阿晖,声音里有些许的沉重,“你一定担心得睡不着吧?我明天就想办法让师母回家来,放心吧,祥叔不会把师母怎么样的。”

曾经,他的许诺是最让她安心的,即便现在,她仍然相信他会不遗余力地救自己的母亲,只是,她一直迷茫,她不晓得母亲为什么要被扣留在祥叔那里,祥叔这样做肯定不仅仅是想要钱了,这中间究竟还有什么别的隐情?

“实在不行就报警吧。”赵采菱说。祥叔再怎么嚣张,对警方还是有所忌惮的。

阿晖说:“报警的话对师母也是不利的。”

是呀,母亲是去赌钱,警察参与进来的话她也会被扣留的,母亲这辈子不易,经历过丧夫之痛、大病之苦,难道还要经受牢狱之灾吗?

赵采菱问阿晖:“我妈究竟欠了他们多少钱?”

阿晖那边说道:“钱的问题你不用管。好好睡一觉吧,师母很快就会回家的。”

赵采菱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可是一直被一些混乱的梦缠绕,一会儿是年少时候的自己,坐在阿晖的摩托车后座上,穿过太平巷的大街小巷;一会儿是阿晖的奶奶坐在家里的竹凳上,一边包着烧麦一边给她讲一些老故事;一会儿是母亲满脸是泪的呼喊爸爸的名字,而个子小小的自己揪着母亲的衣角刹那间觉得天旋地转;一会儿是母亲躺在病房里,医生向她们催缴医药费,转身却见继父离他们越来越远;一会儿是第三任继父带着妈妈去打牌,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孤单地吃着面条;一会儿又是妈妈被绑到祥叔的牌桌旁,祥叔让人用鞭子打妈妈……

赵采菱还是惊醒,出了一身汗。这个时候,电话铃又突兀的响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