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意》 序篇 “我不想为这天,不想为这地,不想为这众生,唯愿放肆一回只为你。” “不求今生,但求来世,此身此心唯你一人!” 前世欠,今世偿。 此时花开,彼时花落。 缘起缘灭渺如梦。 这情不知从何而起,但愿你我从此一往情深,相爱相惜。 。 。 。 。 自盘古开天地,洪荒启开,历经征战,神族、人族、幽冥族以天启山、灵渊河为界三分天下,这几十万年间互不干涉,四海升平,相安无事。 这天伴随一阵孩提的哭声,凤翎宫殿上方霞光万丈如凤舞九天,金光斑驳,神庭三皇子诞生了,小皇子着实白净软糯,异常乖巧,眼如铜铃,忽闪忽闪的看着四周众人景象。 天君颇为欣喜,赐名翎羽,虽然这是第三位皇子,但他出生时便伴随天之异像,真真实实的是为天选之子。神界众神君仙官齐拜在天门下,他们庆贺的正是天界储君的的诞生。 时光流转,日月更迭,不觉间已过两万余年,按照神族律例,这储君养至两万岁,必须离开神庭,前往集灵苑修学仙道,这集灵苑居于山间河界处,汇聚三界灵气,是战乱平息后,神族辟得的一块清净灵秀之地,以供神界上神在此讲学论道,也是神界仙官之子修学之所。 《花间意》序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初入集灵 送学这天,君后吩咐御膳备好一日膳食,另外叮嘱随侍仙官需好生照顾太子。不知不觉已到出发的时间了,君后蹲下将翎羽的衣服整了整“孩子,到了仙地之后,母后就没办法亲自照顾你了,你要知作为天选之子,着实不易,修学仙道固然重要,但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晓得这为君之道,切不可失了自己的身份”君后抱住翎羽,虽不舍,但不能让他见着自己的眼泪,不想自己软弱的一面让孩子记住。 掩住泪水,君后摩挲着翎羽的头发“好了,时间到了,出发吧!按照规矩,母后也只能送你至这南天门外了,以后要靠你自己了!”翎羽握住母亲的手,点着头“母后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听神官话的,学期满了,我就回来了,那时孩儿也长大了,所以不用担心,母后和父君也要多加保重。”车马已前行,翎羽探出小脑袋,不舍的朝君后挥了挥手,又回到车里。 车马延着天启山一路向西,行至一天,便到达了集灵苑地界。山间弯路一过,豁然开朗,眼前景色一览无遗,集灵苑似众星捧月般嵌在这丛山之中,两侧高山满目苍翠,高耸云间,西侧瀑布倾泄而下,水汽烟雾缭绕,果真是一人杰地灵之地。 行过山间石桥,车至苑门,随侍将翎羽引下车,“今日开始我便在此学道了,不过你们记得为了不引起麻烦,你们切不可唤我太子殿下,父君让我隐去名讳,称为墨意。你们也只唤我一句公子即可。”翎羽说完后,随侍一并作揖应下。 这时苑门打开,走出来一蓝衣神官,这位神官虽留有一长须,却并不苍老“墨公子,在下是这仙苑的管事,你唤我林管事就行,虽不授课,但因管着一众神友的衣食住行,如今后有何起居事宜,皆可来寻我。”林管事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众人走入苑内。 “今天起墨公子就住在这西苑的上间,这两位随侍住一旁的偏屋,这西苑共有三个上间,另外两间,住着同公子年岁相仿的仙童。一位是东海三皇子长霖,一位是神界萧将军家大公子萧倾。东苑住的是一位小姐,是苑宗的女儿若忻。南苑是前来讲学仙友们的住所。” 不知不觉已到西苑上间“今日已露重,公子就先早日歇息,明日我领你前往翠竹坞。”说完林管事便作揖离去。 墨意环顾房间,布置的十分幽雅肃穆,进门这是一书屋,竹制的案桌倒也与这幽雅相得益彰,里屋为卧室,虽比不得神庭宽敞明亮,却刚好合适。这车马劳顿,也是疲惫,吩咐两位随侍下去后,墨意也准备上塌休息了,这些年在神庭从未离开过,换了住处倒有些不适应,离开一日也有些想念母后,自小被当作储君培养,虽有兄长父君,但因神庭事宜众多,倒不怎么相见,也只有母亲偶来陪伴照顾,想到这些,难免流泪神伤,想着想着竟有些期待同住的两个邻友,虽未见面,倒也想以后会是什么样。屋里点着安神香,不片刻墨意就安然入睡。 天亮鸟鸣,晨光铺进房内,墨意被光照住,惺忪的睁开眼,起后唤来随侍的之木之水,洗漱后整了下衣衫,便下了楼。 “你就是刚到的墨意?”话音处是一翩翩少年郎,梳着马尾笈,长得十分秀气,个头稍比自己大些。 “你是?”墨意第一次见着他,倒觉得十分亲切。 “我啊,我是长霖,东海的”少年笑着“还有个家伙睡懒觉呢,等下去一起闹他起来?那家伙只要不喊,起码能睡到日上三竿,昨天还被教课的神官责罚呢,可就是没的记性!” “这样不好吧,我刚来”墨意有些尴尬,这个哥哥虽然自来熟,但毕竟吵闹刚认识的邻友似乎不妥。想着说不必的话,手已被长霖拉着直奔另外一上间。 “萧倾,你懒虫么?再不起来赶不上开课了,快起来见见刚到的兄弟喂”长霖不客气的推门而入,扯开萧倾身上的被子。 “吵吵吵,你吵啥吵,我还想再眯一会儿,神官夫子骂就骂,我还是想睡!”墨意不好意思的伸头瞧了瞧,见一微胖的小子边和长霖抢被子,边把头往被子里塞。就不经笑了起来,在神庭似从没有见过这般洒脱的人儿。 经过一番拉扯,小胖子终究抵不过长霖,极不情愿的半睁双眼爬了起来,“不好意思,你刚来,就让你看笑话了,别介意别介意。”小胖子挠了挠头“我是萧倾,我怎么看着都比你大不少,你就和长霖一样,喊我老萧就行。” “对对,看着你似还小。就别客气拘束了,有我们两哥们儿带你!”长霖也是个不客气的主,上来还没熟呢,就开始称兄道弟的了。墨意想想,其实还不错,神庭是过的挺拘束,不自在开心,也没有兄弟关心,这来仙苑一日便多出两个兄弟朋友。“两位哥哥若不嫌弃小弟,以后就多多照应。” 长霖拍了拍墨意肩膀“好说好说,看你这身小老成样,得改改!” 说的时候还不忘盯着萧倾,催促他快快洗漱。 终于整理完毕,用过早膳,他们三人便结伴前往翠竹坞。 “对了,除了我们两铁打的兄弟,流水的仙友,还有一个等下你也会见到,就是那个啥都不能说啥都惹不起的大小姐,若忻!”长霖边说边敲了敲萧倾的背,“对吧!老萧!” “对对对,那婆娘尽量少去惹!凶得很!”萧倾摊了摊手,一副即生气又无奈的表情。 听着这两兄弟的叽叽喳喳,墨意倒是有一点想见到这个他们口中的姑娘。 一路拉扯戏玩,三个少年走到了竹坞门前,门下是来迎接他们的林管事,“墨公子昨夜休息的可还行,如果缺什么尽管和我说……” 不等林管事说完,长霖和萧倾就推攘着墨意径直往里走“管事大人,你就去忙你的吧,这兄弟我们两个照应着呢!” 突然,一个石块从天而降,长霖霎时间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好在石块砸在脸上的前一瞬,被一只手接住。 “呀,你这反应够快的!”树间跳下一人,跳下后,还低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树枝残叶“你是新来的?” 墨意望了过去,是个小丫头,一袭红衣映衬着粉粉的脸蛋,似乎更加红润,如丝的长发随风飘着,整个透着机灵古怪。 “嗯”墨意微扬嘴角,这小丫头也不好意思的点头微笑。 “你这坏婆娘,还搞偷袭!”长霖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被吓的着实不轻,这丫头居然一点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迈着大步子就想扑到跟前扯一把头发,就在手快够到的时候,墨意用手拦住了他,“算了算了,和姑娘家的就不要计较了!” 这丫头也皮厚的很,做了个鬼脸之后,就一溜烟的逃走了。 “哎,这个就是那若忻。”萧倾一边说,一边叹气着。 留给墨意的只是一溜烟飘走的红色背影。 第二章-苑中魔头 他们走到了一竹屋,里面整齐摆放着好几排竹案,空气里还存有墨香,“这个是神官讲学的地方,今日是轮休的时候,所以不开课。” “那今天,我们是要修习什么课?”墨意有点迷惑的问道。 “今天么,今天是在后面的竹坞清修棋艺,你以前有学过一些么,我是觉得,这个有点太难了,还不如修炼法术……”萧倾对于这棋艺着实烦恼,自己平时就爱舞刀弄棍,哪怕是擦伤破皮都不觉得苦闷,反而是这棋间博弈太伤神。 说到这里长霖跑过来连连反驳“我和这家伙洽洽相反,这法术修炼啥的,我不爱,却偏偏喜欢这棋艺,读书。墨意,你呢?是不是也觉得,这些不错?” “我?”墨意这两万年来,神庭都是请的最好的师父来教导,五千岁开始,每天就已经排满了各种课,有时候他也羡慕别的孩子,在他埋头苦读苦练的时候可以尽情的玩耍嬉戏,但是他知道,自己从出生就和别人不一样,身上肩负的使命也是不一样的,虽然刚开始,自己苦恼过,但这些年过去,反倒是成为自己的一种习惯,有时候这些能够沉静自己的心。“我还好吧,多多少少都学了点,不说喜欢也不说讨厌……” 慢慢的,陆续来听讲学的神友都各自落座,长霖与萧倾坐在了一最远的桌前,想必他们一来是躲着授课的神官,二来就是躲着那个令他们头大的丫头吧,墨意径直走到最前一桌落座,而这对面坐着的就是若忻。 若忻是第二次看见这新来的少年,刚才的第一次碰面,因要赶紧逃离那两个混世魔王的魔爪,都没有仔细的看过眼前这个生疏的面孔。 这少年,虽然看上去比那两个家伙年纪要小点,但是这眉宇之间,确和他们大大的不同,安静,秀气,确也透着一股与这年龄不符的英气和威严。 “刚才躲着那两个家伙,没来得及问你名字。”若忻把头凑过来,盯着墨意看了一眼,又转头四周张望,生怕夫子发现,低声细语道“看的出来你挺安静内向的,可千万别和那两个魔王天天混在一处,会带坏你的!” “你唤我墨意即可。”墨意朝着姑娘微笑着说道。 这棋艺课太过浅显,这些年的神庭中,墨意早就没有了对手,这课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为了提高棋艺吧,只是能静心养性而已,山林泉水,鸟语花香,这番景象着实静谧,相比神庭中仆从仙娥在旁服侍关注,不用时刻端着太子的身份,也不用在意那些礼仪规矩,这里却也潇洒自在。 鉴于夫子在席间游走讲课,长霖萧倾两个人,倒还算安分,只是时不时的对着墨意这桌挤眉弄眼,若忻要是正好与这两人对视上,总会举着拳头狠狠的比划,要不是夫子的缘故,这中间隔着的案桌都不能拦住她,下一秒这拳头就会落到两个人的头上去。 “你未免太安静了,都不大说话,是不是刚来不适应啊,看你年纪小,怎么如此老成?”若忻习惯了两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倒有点不大接受的了如此安静的人。 “我只是在想着怎么去把棋下的简单点,总是赢你好像不大好!”墨意捏着棋子盯着棋盘,之前的每一步都下的小心谨慎,生怕自己棋招过猛。 “好吧,你也别老让着我啊,我也没那么弱,对了,下了课后你准备去做什么啊,刚来这边,要不带着你逛一逛吧。” 夫子一唤下课,长霖就扯着萧倾的臂膀奔到了墨意这里,“走吧,去逛逛,小丫头,你也跟着?” “那不是废话么!怎么说我也是生长在这苑中,总要尽尽地主之谊不是。墨意我们走,别理他们!”若忻边收拾着棋盘,边抬头朝墨意笑着说道,然后转眼又白了两个不安分的家伙一眼。 说是不跟着,两个人还是跟着若忻和墨意,生怕撇下他们独自游玩。 行至西面竹林深处,是一道瀑布,声如奔雷,水汽蒙蒙,珠玑四溅,瀑布下方的池子中,种有不少白莲,莲叶间池?清澈可见,长霖随手捡着池边的石子,挥手投入莲池中,水花四溅,鱼儿被惊着四处逃窜,“这里就是千渊瀑,我们有时候会在这池边大平石上开茶席或者佛理课,有时候我们三个会趁着不开课的时候来捉这池子里的鱼烤着吃,下次你也加入可好?”若忻戳了戳墨意的手臂,这小个子老是闷着也不说话,有时候也挺无趣,刚才这会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是发呆。旁边两个倒是说不完的话,不是扔着石子去惊那鱼,就是用树枝搅着池边的淤泥,将这本是清澈的池水搅的浑浊。 “嗯,好!”墨意虽然不主动去找个话题和他们聊着,但是,不说话也着实不是特别的礼貌,虽然以前没做过这些个逾矩的事情,毕竟这里不是神庭,或许可以寻着一些个该是这个年纪去做的事情。 “对了,北边的怪石林,就不带你去了,那边是苑中禁地,虽不知里面究竟是什么,但是从我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人主动提起过,我也问过父亲,他都不大想和我讲这些,时间久了,我也就不大问了,只知道既然是禁地,总有他们大人们的理由。”若忻叮嘱着墨意“你最好不要过去,也不要打听。尤其这两个人,忽悠你过去,你也不要理会他们,若是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虽然因为好奇,我们也没少想偷偷进去过,但是只要一靠近就会被逮到,每次总少不了一顿责罚,后来我们觉得这过去也讨不着好处,反而要吃皮肉之苦,也就不想去了。别的地方,我们两个随便带你玩,就那边,偏偏不敢,所以,你也记着吧,苑宗他们惩罚的法子可多了,不能吃力不讨好。”长霖倒是一改以往调皮的样子,说着话的时候,难得的一本正经。旁边的萧倾也跟着不停的点头,想着也是经常一起受苦,有点后怕了。 回住所的路上,墨意回头望了望北面的山石怪道,着实阴气深重,周围无花无草,放眼过去都是石头,周遭围绕一股雾气,既然是禁地,自己也不是个好奇的人,遵守规矩总是不错的。 第三章-蝶引花现 来这集灵苑也有些时日了,修学的课程也不是很多,多是一些个静心修身的课业。休息的时间里,墨意自然是和三个少年一起,但是多半,他是自己找个干净的地方坐着,拿本书卷,携壶清茶,陪着他们嬉闹的。这三个人也会拖着自己去干些戳鱼捉鸟的事,基本上,也是帮着他们望风,享一享他们的成果。这三个人也不嫌弃自己话少,倒是乐意带着他。谁不愿看着清秀的脸蛋呢,至少他们三个是这么认为的,这墨意话少归话少,但是只要他坐在那里看书喝茶的样子,就和画一样,赏心悦目。 今日满月,皎月当空,周边零星挂着几颗不那么显眼的星星。月光洒满整个庭院,风吹竹叶的摇曳声夹着屋檐的风铃声,也是格外悦耳动听。墨意坐在院内的石桌旁品茶望月,想着父君母后是否安好,不免又有点感伤,但想着这些呆在这里的时日,有和自己年岁相同的伙伴,也不必拘束着自己,想来也是开心快乐的,总归心情会舒畅一点。时已深秋,日头渐浅,落日后,天气就寒凉了起来,墨意只着了一件单衣,虽有披风护着,也不免觉得有些凉,便准备收拾收拾回屋休憩去了。 刚准备起身时,远处竹林飞来一只荧光蝶,迎着风,缓缓落在了茶盏上,墨意觉得此刻格外美妙,就停下想走的心思,盯着这蝴蝶,停留一时半刻后,荧光蝶离开了茶盏,萦绕在墨意身子周围,墨意收起书卷,站了起来,这蝴蝶也奇怪,他身体动了之后也没有惊吓飞走的意思,继续盘旋着,墨意抬脚想走的时候,蝴蝶飞到了他视线前,扑闪着翅膀,“你不走么?”墨意盯着蝴蝶,自言自语道。 蝴蝶似乎明白他的言语,没有离开的意思,往前飞着,墨意走一步,它都会停下来盘绕,然后继续往前飞。来回了好几次以后,墨意有些迷茫,“你是要带我去哪里么?”蝴蝶在眼前绕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飞了一段,墨意跟着蝴蝶,一步走,一步停,不知不觉已经出了院门,墨意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竹屋,想着时辰尚早,这蝴蝶似乎真的是在引路,自己也有些许好奇,便继续跟着。蝴蝶或许是觉得墨意懂了它的意思,便不再停停绕绕,扑着翅膀径直的飞向前去。 一路跟着,等停下来的时候,墨意发现自己竟然跟到了北面山石林入口处。“是让我进去么?可是,这里是苑中的禁地,苑宗他们也一再吩咐,切记不能进入。怕是不能继续跟着你了。”蝴蝶停在墨意视线前,飞进入口,然后又飞回来绕着墨意的身子几圈,似乎是让他继续跟着。 石林在月光的照射下,格外光明,雾色在这光下也皆散去,甚至可以看到这怪石底下冒出来的小草野花,深秋后,没有了蛙叫蝉鸣,此时格外寂静。 墨意环顾了下四周,这等凉风天,也没有人在外散步。要不要进去这件事情,自己也想了一会儿,这地界虽为禁地,却也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蝴蝶想着让自己跟进去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既然都已经到这儿了,进去下,可能也没有那么危险吧,再说自己也是有一些修为的,即使遇到些许危险,自保还是可以的,这个时辰没有人在附近,也不用担心被发现。“自己是不是真的被那几个家伙带坏了,竟然也会有好奇探险的时候。”想到这里,墨意就笑了一笑。 他谨慎的踏出去一步,算是已经进入到这石林中。石林并不是特别大,走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已经到了这石林的顶头,这一路虽连野猫野狗什么的都没有遇到一只,着实奇怪,但也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墨意竟有点诧异,为何这里会是禁地。 石林顶头能够看到的,是一个深邃的石洞,蝴蝶还在带着自己往前走,它是想让他进去么,墨意边想着,边紧跟蝴蝶继续前进,进入这洞口,月光已经洒不到了,能见到的,只有荧光蝶翅膀上微弱的星点,继续前进便要抹黑探路了,于是他变出一盏夜行灯提着,慢慢的跟在蝴蝶后头,又行了一会儿,已经可以看见对面的亮光了,说明这洞是通着外头的,这外头,通往哪里? 这时已经过了这山洞,可能是在洞中行的久了,这地界因为这月光照的格外清楚明亮。墨意环顾四周,这边和石林风景卓然不同,有树有灌木,虽至深秋,却无落叶,反倒郁郁葱葱,中间一处石砌的平台上,可以看到一处泉眼,泉眼周围灵气磅礴繁盛,“莫非,这个是缚灵泉?”看这仙气,多半是了,墨意虽没见过这泉,但在神庭中也偶有耳闻,据说此泉上可通天,下可连冥,乃是上古神化身而成,很是传奇。走上这平台,除了这泉眼,旁边还有一株灌木,中间立着一白中带青的花苞。但是,墨意奇怪的是,这仙气磅礴的泉眼没有封印,而这朵花的周围却带着禁制,莫非,苑宗他们说的禁制其实是指着花? 墨意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花,一般的花朵,总是一簇,而这花格外孤单,孤零零的独立于灌木丛中,不似牡丹般娇艳,也不似兰花般淡雅,虽然这月光甚亮,却能感到这花散出来的幽淡莹光。 引路的荧光蝶,这时也盘旋在这花苞禁制的外围,似乎这个就是它花了时间心思最终要带墨意来的地方。 蝴蝶渐渐的停落在墨意的肩头。 “这里仙气甚浓,这花吸纳天地灵气却没有开放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究竟是何花种,我也不知,没听人提起过,更没见过。这禁制保护着它,想来,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能触碰吧!” 这时,墨意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时候,这花的光芒似乎又有闪烁。墨意揉揉眼睛,盯着看了许久,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它究竟是什么?是仙幻化?还是冥界妖邪? 墨意有些迷糊,但是一想,这里有着缚灵泉,或许也不是很奇怪,这本就是联通三界的神秘区域。 “我着实不知你为何物,或者花朵只是表象,我也不知这荧光蝶带我来此地是何用意,但已近子时,我来这里本就违反了集灵苑的规矩,此地我也不便多呆。我稍许片刻总是要走的。你虽似听懂人语,但却无法回应。我今日不能多呆了,被苑里人发现就不好了,或许等到有时机了,我会再来。”花苞竟又闪出一丝微光,“放心,这件事情,我也断然不会和外界的人提起。”墨意转身离去时,回头又看了这花苞一眼。 回到住处,墨意有些睡不着了,这究竟是什么?从来不曾有人提到过,遇到此花的情景,也不便让旁人晓得。这北边石林统划为禁地,而有着禁制却只是这朵花而已,这封印更是不普通,这也让人很奇怪。是保护人,还是保护花?今天这蝴蝶引我入此禁地,又是为何? 第四章-归来病起 次日,墨意比以往起的晚了些,醒来时只觉着身上有些发冷,窗边的低案上铺着一层水珠,桌上散落的书卷,过了这水汽,上面的字都被化了开来。 墨意想将这窗关一关,看着窗外园中的地上洒落了厚厚一层的树叶,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想必这雨从深夜就已经开始落下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凉风终究还是透过这窗的缝隙,漫了进来。 昨夜从这禁地回来时,已过了这子时,原本只在天际处的黑云,也慢慢的压了过来,将月光收起。 墨意有些恍惚,在西苑的门口估摸立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将这一切经历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终究也没得出个什么结论。 大概是昨夜太过寒凉了,自己又在这寒风中行了不少路,才有了些病气,只能先喝几口热茶暖暖了。 虽然身体感觉有些无力,但墨意还是早早的到了竹坞。 今天的修习课还没开始,墨意漫不经心地来回翻着案上的书卷,渐渐的,这书卷上的文字变的越来越模糊,一时间竟有些精神恍惚起来。 “你想啥呢?如此出神,我今天看见你就觉得不大对劲,没话算了,这眼神桎梏,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样,是不是谁得罪你了?”长霖手握书卷,捅了捅在发呆的墨意。 墨意许久才缓回神来。“对啊,墨意,你今天怎么了?”若忻也有点奇怪墨意今天的反应,一点都不似平常的他,平时就算安静了点,倒不至于这般脱神。萧倾这时也点头直勾勾的盯着墨意。 “哦,没什么事,可能是昨夜有点着凉了,身子不是很爽快,可能有点晕吧。”墨意显得有点无精打采。 若忻有点着急,伸出手来摸了下墨意的额头,“我的天,你在发烧。” “可能吧,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院里了。”继续呆在这里,墨意觉得这身体更加难受,便用手撑着案台站起身来,许是坐的有些久了,脚上的酥麻,和头顶的眩晕,一起袭来,差点就要跌坐下来,好在若忻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站定后,墨意同三人作揖后便准备离去。 “他这些时日有点反常。你们两个送他回去吧,这阵这样的眩晕,可别摔着了。”若忻不便跟着去他寝屋,只能叮嘱着两个不大靠得住的家伙了。 若忻呆呆的站在了原地看着他们扶着墨意离去,细细算着墨意来着集灵苑也有不少时日了,平日里见着他都是一副沉稳老成的模样,话很少,但从未见他这般眉头紧锁,颇有心事的样子,他的身体也一向很好,怎么今日却病了,平日自己生病总会有些征兆,可是这墨意却像突然病倒一样,心中不免担心起来。 长霖和萧倾陪着墨意回到了院中,喊来了随侍的两位侍从,“你们公子病了,准备点热水,让他泡一泡,再准备点姜茶,这几日他着凉了,哎,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服侍的。”两个侍从着实有点惊讶惶恐。 “你们不必自责,多半是我自己没当心罢了!”墨意似有点倦意,却不想这两人太过担心,二人行礼后赶忙去着手准备。 “只是偶感风寒,可我却真切的病了,难道是因昨日闯了禁忌之地的缘故?”待长霖二人离去,墨意用真气运行探究了一番,这身体却无不妥,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公子,这是此地草药熬制的汤药,您先服下吧!”之木端来一碗汤药服侍墨意喝下。“你二人不必担忧,我生病一事也不用回禀神庭,终是我自己不曾在意,不必让母后他们过于担心!”“小的们明白,热水业已准备妥帖,公子还是泡一泡去去体内的寒气。”说完,之木便退了下去。 墨意褪去衣衫,进入已经准备好的热水中,这药效来的甚快,加上热水的效果,片刻后就不觉得体内的寒凉了,只是有些嗜睡,今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趁着这机会休息一番吧。不一会儿的功夫,墨意就在这热气腾绕中睡了过去。 眼前是一片悠长黑暗的通道,四周怪石耸立,脚下的石块上,现着一层青苔,一片一片相接着,光着的脚丫踩在上头,潮湿温润,不知漫步了多久,远处的光点,终于一点一点一点的放大,是这出口的光亮。 出去后的一刹那。整个人,漫进这光里,脚下变成洁白色的沙地,光在这地面上肆意的闪耀着,风中有着青草沐雨后的青涩气息,又有着清新雅致的鲜花香气。 一阵风吹了过来,将周围树上盛开的花朵吹开,漫天的花瓣也随着这风慢慢轻舞。 在这迷朦的梦境里,墨意似乎又来到了这禁地之中,眼前还是那株白中带青的花苞,孤独的立在这园中,闪烁着青白色的微光。 在它四周的禁制,融合在这微光之中,一丝丝地升腾,然后渐渐的消散。 墨意俯身过去,想要再靠近它一点,再近一点。 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位少女的声音,铃般清脆“你为何会能进入此境,你究竟是谁?” “是谁。。。是谁。。。是谁。。。” 这声音在山谷中回响,越飘越远,越来越轻,直至淹没在空气之中。 “我是……” “公子!公子!” 思绪突然被拉回现实。“公子,你怎么睡着了,水已经快凉了,莫要再加重病情!”墨意这才从这梦境里清醒过来。 穿好衣服,躺在了塌上,刚才一定是太累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象,这花。。。。。香气,微光,如银铃般的声音,这梦里的一切。 这若是梦,那声音为何听得是如此真切。 “木之,这集灵苑内,可有书室?” 关于这花,不能直接去寻这苑宗,这地界既然集三界仙者,这几十万年内必定有记录在册,不至于一丝记载都无。 “公子身体还未痊愈,不可过度操劳烦心,据小的知晓,书室在竹坞之侧,是否需要先告知苑宗,让他安排一二,寻个适当的时间前往。” “不用,你先下去吧,我自有打算。” 第五章-病中解疑 墨意休息了一晌午,感觉身体已无大碍,便穿好衣物,前往竹坞。 巧的是这苑宗此时正在这竹坞中整理书册。 “苑宗大人,这书屋是否可以随时前往?里面多有哪些藏书?” “墨公子,这集灵苑内,确实有不少藏书,多半也是这几十万年内各路仙者的仙学典籍,杂文野记。不晓公子需要找哪类的?”苑宗边说着边在一旁开始找寻藏书名册。 这些年轻仙者很少有喜爱这些古书的,前来借阅的不过就是些个打发时间的闲书。时间久了,这书室之中倒是落了不少灰尘,免不得要经常前来打扫,整理。而这墨公子年纪虽小,却十分好学,不论是棋艺还是佛理道法,都是这辈中之翘楚,连自己有时候都感叹学识浅陋,不及这后起之秀。今日这公子即有心多习,必然要极力相助。 “这便是书苑内的藏书名册,公子请过目。” 墨意接过名册,翻阅起来,琢磨此等上古秘事,这一般的书籍中未必会有记载,这名册上的书籍,大多是些文人墨客无事之时写的些酸文。对于自己的疑惑用处不大。“这些都是么,很多我早已阅览过,不知有没有其他的古籍,我对于上古史记颇为感兴趣,苑中可有没有造册的书籍。” “这。。。。”宗苑心中一惊,倒不是为了墨公子博览群书而惊,却是由于他为何想要这不在册的古籍。有一些书,其中的内容牵扯甚广,很多都已失传,或有一些确实不大能够公诸于世。 看着苑宗有所迟疑,墨意心中也知这书室里必定有自己想要了解一切。 “想必苑宗对于我的身份也是有所了解……?为了行走方便,我也不便透露,这书册,也劳烦苑宗帮我遮掩一二。我却有一些要紧的事情想要确认。” 这公子的身份。。。苑宗从他来前就已经知道,这是仙使亲自前来相托之人,能得仙使亲自前来的人,必定身份尊贵。自己不过一卑微小仙,如今公子想要去看这古籍,也是不好相悖,而且集灵苑中的书籍也大多不是什么凶狠禁忌之物,只是其中记载的一些事情,怕被有心之人看去,引起波澜罢了。 “小仙明白,公子就随我前来吧,这事情,我也必保守秘密。”说完,苑宗便领着墨意来到书室最里处,见他立定,对一处墙壁施了法咒,只见墙壁处显出一道木门,木门启开时掉落不少尘土,想必也是这十几万年间都不曾开启过。 苑宗递给墨意一盏夜明灯,便作揖退下了。 墨意把室内桌椅上的尘灰拂去,这古籍甚多,想必这一时半刻也不定能够寻出些眉目,他早备下些茶水,利用今日因病偷闲的时间,或许能有所收获。 这密室中的书籍,齐齐整整的分在三座书架内,“该从何找起呢?或许。。。。”墨意想着,这缚灵泉想必和这花有些许的关联,就从这泉的来历找起吧。找了片刻,终于从中间书架的一摞书中翻到了一本上古纪事集。 书中记载,几十万年前,幽冥族首领卿离曾在这地界内,大开杀戒,一时间生灵涂炭,神族死伤无数,上古之神玄祇为了平息战乱,不惜以身祭阵,引这幽冥冥主卿离入阵剿灭,幽冥冥主虽以身灭,但其魂魄依旧存刹不宁,玄祇便用自身血脉铸一泉眼,魂化为水,洗涤这残存浊气。卿离一灭,幽冥各部落就连连败退,投降于神族,为保幽冥无辜百姓,神族网开一面,辟得一方水土,让其繁衍生息,但仍施以禁锢,幽冥后代无论是谁,都不可再踏入天启山,只能退居灵渊河北,为方便往来,也只在河岸设一摆渡船,一年间也只可通行一次,每次也只能半日。这集灵苑也是当时顺势而造,表面上是各路仙者修习之地,实则却为神族保护泉眼之所。 “但这禁制……?书中却未曾记录,这花也没有提及。既然玄祇与卿离在此地界都已羽化神灭,那这花……或许和这有所关联?但究竟为何挑起战乱,却不得而知。”墨意能够从书中得知的也只有这零星一丝信息。这场战乱的起因从未被提及,三界众仙,三缄其口,想必其中必有因由。 墨意用仙术隐去这入口,退出了书室。 “公子可否找寻到自己想要的?”苑宗在外等候墨意,看见他出了门,便起身相迎,“还没有。”墨意问道“苑宗可知这上古之战因何而起,又因何结束么?” “小仙也是只知这战事延续多年,但是其中的因果并不知晓,集灵苑此界也是从那时建起,中间历经也有好几世的苑宗,不晓今日公子为何突然想起问询这上古之事,是神族之内有何不妥?” “苑宗不必多虑,只是在神族我不曾有读过此类书籍,也是对于这事有些好奇之心,想着此地既已开设这数十万年,会有所记载,偶感兴趣而已。”墨意心知不能将遇花之事与人提及,找到这个合理的理由,将苑宗搪塞过去。 “那就好,不知公子是否需要常来这书室,小仙可将这开门之法告知公子……” “不必了,这书室既有心隐匿去,想必也不便经常开启,今日我已读了些许,也算解惑一二,若将来真有所求,到时再来叨扰苑宗。今日之事,还望苑宗替我保密,切不可向神族提及,我怕到时反起波澜。” “小仙知晓,夜已深,公子请先歇息吧。”苑宗熄灭了房中灯火,退出书室锁好门户。 墨意趁着月光,踱步回院,路中经过了那处石林,他驻足望向其中,今日月光皎洁,万里无云,石林借着月光,却不似那日一般可以一览无遗,而是笼着一层薄雾,在月光的反射下,这薄雾泛着白色的光,时而浓烈,时而清淡。一时间,墨意竟有些恍惚,那日的情景本该历历在目,怎的今日却觉得像是梦境一般,或是那日,本就是因为病中体虚,才有这幻象? 回到住所后,墨意还是将这事思来想去一番,觉得也不必自寻烦恼,来这集灵苑本就是修身学道,何必多生事端。关于上古之战之事,或许等之后寻个合适的时间,去天尊或是父君那边问询便是。 第六章-相差千里 次日,墨意觉着身体已无大碍,想着已经休了一日,万不能把这惰性给养起来,就起身去往竹坞修学。 若忻看见墨意前来,便笑脸相迎“墨意,今日的气色果然好多了,今日的修学并无重要之处,为何不再歇息几日,却赶来这里。这雨后天气越发寒凉了,你还是要多多当心自己的身体,马虎不得呀。” “哟,难得看见这大小姐温柔的一面,莫非?”长霖顺势打趣到,只见若忻瞬间面如红绯,咬紧嘴唇,鼓着腮帮,将手里的书卷结结实实地扔了过去,“我看几日不修理你,你便好了伤疤忘了疼么?”长霖顺势把头一偏,一把接住这扑面而来的书卷。 “不敢不敢,萧倾,我们撤远点,不要惹了这母老虎。”看着萧倾楞在那里,长霖就使劲扯着他的衣服拉了过去。看着现下面露惊讶的萧倾,“怎么是不是也挺惊讶的,这母老虎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走走走,大概现在她还在这儿发着咱俩的怨气呢,我们找个能避雨的地方去做点“坏事”去?听说苑宗最近让人整了不少人间的吃食,要不去整点来尝尝鲜?”长霖边和萧倾打趣,边把若忻扔过来的书又反丢过去,然后搭着萧倾的肩,逃到了这门外。 “是的。。。。这。。。”萧倾自打来了这集灵苑,因为年龄相仿,便跟着长霖混迹一处,时不时的还就喜欢拿这苑中不多见的女娃娃的打趣,从来都是这姑娘不给自己好脸色看,长霖和自己怎么欺负这姑娘,顶多过上一日,她也就会想个别的法子把这气再还了回来,偶尔心情好时,也会跟着两人,闯些个祸事。活脱脱一个假小子。 可是自打这墨意来了之后,若忻就和变了个人似的,何曾见到过若忻这般温柔的模样,连这说话声音都变得这般柔声细语,哪似平日里那般叽叽喳喳。也只有对着他,才能露出这娇羞的样子。 也是,今日这般戏弄她,哪里能知道她明日会寻个什么法子再戏弄回来,自己也不会自打没趣的惹了这大小姐,转身瞪了若忻一眼后,就和长霖躲离了这竹坞,寻些个开心去了。 “墨意,不要理会这两个无赖,他们就会这般戏弄我,他们的话别放在心上。对了我听父亲说,昨夜你生着病还去书室研读,晚上我还被父亲训责了一番,说我不像个姑娘家,老是和长霖他们混迹一处,荒了学业,希望我也如你这般刻苦,让我多多和你讨教呢。”若忻看着有点苦恼,她一直是这集灵苑的小魔头,就是长霖和萧倾也要忌惮她几分,课业虽说看的过去,比起那些个小子来说不知好了多少,而这墨意,聪慧异常,所有书籍过目不忘,棋艺精湛,仙法了得,就连那些年长于他的仙者都自叹不如。自己和他这么一比,相差何止千里。 “你不必在意,各人有各人的长处,毕竟我家人对我比较严苛罢了,我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多学一点,所以才加倍刻苦。”听若忻说着苑宗对她的苛责,墨意也不知该如何去开导现在正在眉头紧锁的若忻,只能将自己说的身不由己一些。 “也是,总比不了你们男孩子,将来要承袭家国重担,女孩子嘛,能学一点是一点,不要让自己太无学识就行。再说了,我和长霖他们比,也算不赖不是。” 若忻想了想也是,这才眉头稍微舒展了一点。因为原本自己就不喜欢这针线女红什么的,爹爹特地同意自己跟着这些个仙者一起上课修习道法。如今也算是有些成就了,但是自己想要同墨意来比,自是怎么比都没法追上的。 再怎么苦恼也没用,就只能在自己多努努力了呗。 “夫子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先准备准备吧,不去想了,哎!” “嗯”墨意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姑娘终于不同自己倒苦水了。 在神庭中,没有同自己年纪相当的兄弟姐妹,就是那两位比自己大了许多的哥哥,也是在这神庭之外仙府,有着各自的神职,平日中就算相见,也都是恰逢他们回神庭交付差事时那零星半点的空档,偶尔会一起在母后的宫中用些茶饭,仅此而已。 席间说着的也大多是些在外界遇到的新奇趣事,从来都不与自己促膝谈心,自己的心事自然也不会与他们分说。 在这神庭里,碍着自己的身份,更没有什么朋友,大部分的人对于自己的只有着恭敬,而一些人对自己来说,也仅仅只是点头之交。 所以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慰他人。 说是这三界最为尊贵的身份,但也最为孤寂,此次下界来,遇到这些个人,这才有了些许的烟火之气,让自己觉得和旁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这些同别人相处的事宜,还得慢慢的来,该怎么说话,又该如何拿捏分寸。 对长霖萧倾如此,对于这若忻亦是如此。 这些时日,集灵苑中一切如旧,每日上课修习,长霖三人也是依旧没心没肺地变着花样捉弄教习夫子,插科打诨,或是心情好了,再去将这若忻惹上一惹,引得这姑娘前来打闹,再或是闯些个祸事,时不时把自己拿出来挡上一挡。这也许就是他们平日间的乐趣所在吧。为了他们二人,自己有时候也学会了扯些个无关紧要的慌,帮着他们圆上一圆。惹的这苑宗也是怨声载道,想要处罚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看似这日子过的平顺,但是墨意实则心中藏起了事,白日里或许还不会有所思虑,但是每当夜晚降临,众人皆散去,只留一人之时,思绪总是会被拉回那日遇到这花的情境之中。 看着手中的书卷,彼时阅读的古籍中的那些零星片语总是会越过这纸张上的文字,铺将开来。这书中其实并没有提及这花的由来,可为何这蝴蝶会偏偏引着自己前往这禁地,这些疑惑,自己终究不能把这些事情去同长霖他们去说的,只能一个人细细体会罢了。 每当日暮下沉,墨意也总是会寻个无人之时,在这石林入口驻足一时半刻,但是自那日过后,这半个多月间,那蝴蝶也不曾再出现,就似当日不曾前来一般。 第七章-雪中涉险 不知不觉,就快到这年末,按照以往的规矩,前来修习的仙者都会回各自仙山府邸几个月,苑内也会利用这难得几个月的时间,将房屋陈设一类的修缮修缮,以待来年春暖花开之时,迎接再次前来的仙者们。 前日里长霖和萧倾也同墨意辞别,跟随着府中派遣来的使者回去了,这集灵苑瞬间清静了许多。 这些时日里,不用再去这竹坞研习,墨意倒是觉得这生活之中少了些乐趣。这年关岁末每年都有,对于墨意来说并无不同,就算回去,也多半只是一个人在宫中呆着,自己也本就不喜热闹,这回去不回去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不同。 从前日开始,这雪花柔如风,轻如烟,在这天际之间,肆意飘洒,婉转无声。这寒风虽凌冽,但在这房中,燃上炉火,煎上清茶,独坐在这窗边向外眺望,倒也是一番宁和寂静的画面。 苑中的仙者都已散去,若忻闲来无事,便撑着伞在院中散步欣赏着这初雪之境,远处墨意的院落之中,顶头之上,还有一腾腾的热气升腾,想必是还有人在这院内,她便慢慢踱步到这儿来了,不一会儿撑着青色纸伞的一袭白衣,从这融为一体的雪景中,渐渐走近,立在这院落之中。 她抬眼便望见了在这窗内,手持书卷的墨意,大家皆离去,他为何还独留在此。 “你不回去么?”撑着伞的若忻望向了这窗内的人影,有些诧异。边说着,边上了这楼。 推开了紧闭的门,若忻将手中的伞抖了抖,这一片片的雪,落在地板之上,融化为水。寻好一处,放妥了纸伞,若忻便搬上一个矮凳,来到墨意身边坐下。 “前些时日,家中已有书信,因却无要紧之事,我便留了下来。”墨意放下手中的书卷,将手边的茶,倒了一杯递给了若忻,“这天寒凉,如无什么事,早些休息去吧,别贪图这景致让自己受凉。”若忻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她想着墨意既然还留在此处,自己倒是有些事情要去求他。“明日,可以陪我去后山采些红梅么,母亲忌日快到了,她生前最喜这红梅,我想撷几枝。长霖他们都已回去,我找不到人相陪,后山地界时有野兽出没,我一个人不敢前往。还有,不要让我爹爹知道哦,我一个人去,他肯定不放心,所以你可以陪我前去吗?”看着若忻摩挲着手掌,一副恳切渴望的样子。 墨意应下了。 一来是确实自己尚无事可做,来这集灵苑,还未各处行走过,倒是可以借机游历一番,也不算枉顾这雪景,二来,若忻一个小姑娘,独自前往,确实不妥,雪天路滑,路况不明,万一再遇到些许个危险,也说不定。 “那明日,我会早早前来寻你的哦!”若忻开心的撑伞离去。 次日,天刚微亮,这若忻便蹑手蹑脚的前来扣门了。 这雪将整个集灵苑裹上一层银纱,到处一片洁白,天地浑然一色,就算长青的松树,也被覆盖的只剩一抹绿色,登山的时候,石板小路上的雪,被踩的吱吱嘎嘎作响,只留下身后一长串的脚印,树上落下晶莹剔透的碎末,如同蒲公英般随风散落。 “听爹爹说过,母亲甚是喜欢这红梅,在我印象之中,每当这雪落时,母亲总是会携回几枝,把家中的白色瓷瓶洗干净,放上些许水,将这梅花插在其中,她说,这梅花凛冬而开,这娇艳的颜色,能给这冬日带来一丝暖意。” 若忻将冷得发冻的手,放在了嘴边,哈了哈些许热气。 “母亲故去时,我还很小,只是见着愁容满面的父亲,每日对着这红梅发呆。他或许实在是太思念母亲了吧,在母亲仙逝后不久,便将这红梅在这后山之中细细栽种,苑中若无事,他会带上些锄头铁锹,到这后山里来为她们松土施肥,也会把这些肆意蔓长的野草清上一清,他说,这样做,待着雪花飘落,这些红梅才能开的更好,就和当年母亲喜欢的那般。” 行了半晌路,眼前在这白色中显现一抹嫣红,这便是到了这后山的红梅林了。 “起初父亲会偷偷来这里,躲着我,我偷着跟着他来过几次,每次在远处看着他忙碌完,有时候,他还会带上些酒,坐在这梅花树下,边饮着,边盯着这枝头发呆。” 在苑宗这许多年间的精心照顾下,这些红梅,铺满纵横交叉的枝头,凛冬绽放。穿梭其间,阵阵的梅花香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若忻用手扫去花枝上残留的雪花,轻轻地摘下了一枝,递到墨意手中。“你看这梅,每年的这个时候,它都开的这般好。”若忻对于母亲的印象,经过这些年,已经有了些许模糊,但她总觉得,她母亲就如同这红梅一般,是穿着红色的萝裙,迎着寒风轻舞的仙子。 不一会儿,墨意手中就多了一捧红梅枝丫,这枝头的梅花,有些已经绽放,还有一些,只是一个个圆圆的花苞。红褐色的花托将这花苞紧紧包裹,宛如一双双小手托着这诱人的红色鲜果。 “那边,花开的更好,我再去摘几枝。”若忻奔向梅林深处。墨意将手中的梅花抱的紧了些,急急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时,突然她脚下一滑,踩了一空,跌了下去,墨意见着不妙,赶忙飞奔而去。 这地方本是一处深壑,因为积雪,这地面界限已经分不清晰,怕是若忻走时不曾注意,这才身陷下去。好在,这沟壑中有几枝树叉伸了出来,掉下之时她用手够到了一枝,这才挂在半空。 若忻有些吓着了,一只手用力抓着树枝,一只手胡乱的在空中甩着,墨意伸出身子,“快把手给我!”试了好多次,刚要碰到的手又离开了自己,可惜自己的个头并不是太高,这样怕是会耽搁好久,墨意便再把这身子往前挪了挪,好不容易,才够到了那只在空中胡乱甩动的手。 可是,这树枝在经过这寒风侵蚀,早已经脆的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只听咔嚓一声,就已断裂。若忻也跟着一起开始下坠,墨意一下子就被这突然下沉的重量带着, 也紧跟着跌落下去。 第八章-白衣少女 疼痛,蔓延全身,墨意挣扎中睁开双眼,他极力的用胳膊将身体撑着坐起,此时,洞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而这四周的山洞并非黑暗无光,眼前一丝微亮着的竟是一簌火光,墨意迷糊中有些诧异,不知为何这洞中生着一团篝火。 “若忻!”墨意突然一惊,从这么高的地方摔落下来,自己都已伤成这样,那若忻想必……赶忙借着这微光,在身边搜寻起她的身影。 透过这火光墨意看到了对面躺着的姑娘,只见若忻躺在一团枯草之上,双目紧闭昏睡的深沉,身上的白袍边有着些许血迹,想必是摔下之时受了些伤,他强忍着身体上的痛,想慢慢的用手撑着挪过去,这底下的石砾将这手心扎着生疼无比,不由的哎呦了一声。 “你受伤了,别动!”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墨意耳中,墨意停止挪动,定在了原地寻声而去,这才看清这篝火边,坐着一位白衣少女。 她乌黑的秀发在头顶处盘出一发髻,几缕青丝低垂在耳畔,眼眸如同一旺清水一般,被这火光映照的闪耀灵动。这脸庞上的血色似因寒凉的天气,甚是淡泊,竟透着一层晶莹的白。 此时的她正用树枝拨弄着燃烧的篝火,将这火苗挑得更旺了一些。 少女朝着墨意的方向看了过来,见到这少年已经醒了过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露出一丝微笑。 看着墨意呆在那里,她站起身来,整了一整白色衣裙的一角。 “你躺好,我去采些草药来,这姑娘没什么大碍,你毋需担心。”说罢这少女便离开了洞穴。 墨意依旧呆呆的伏在原地,看着少女走出山洞的背影,想着。 这少女究竟是何人,我同若忻是从这山洞之上刚刚跌落了下来。大雪封山,这山路极其难行,集灵苑内的众人这时大概都在苑内准备年下苑中需要的物品,怎会有其他的人来到此处。墨意只觉得昏昏沉沉,周身疼痛却又在这时袭将而来,这片刻的清醒后,他又沉沉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墨意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又安稳的躺在了石头上,身下也铺了厚厚的一层干草,再望向这篝火,这白衣少女坐在若忻的身边,还昏睡着的若忻,头紧紧的靠在她的肩膀,少女将手中端着的汤药仔细地一点点喂到若忻口中。 “你醒了”白衣少女将若忻嘴边残留的药汁用丝帕擦了擦,再把她轻轻放平,又将她身上袍子盖了严实些,便拿着药碗朝墨意这边走了过来。 “这山壑还好不是特别深,她落下来的时候,身下有着厚厚的草垛,才没有受重伤,只是受到了些惊吓这才昏睡过去,而你因为跌到这石头之上,伤似比她更重些,身子各处都有些破皮流血,这草药是在这山洞周围采摘的,对跌打损伤甚是有效,你先喝下些汤药吧,喝下后你或许会觉得身子轻快些。”少女将墨意脚边的石头拂了一拂,径直坐下了,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墨意。 “现在是何时辰?”墨意心底有些担忧,和若忻从集灵苑出来到这梅园,并跌落谷底到现在,应该过了很久很久,得等身子好一点,赶快出了这山谷才是。 白衣少女,将转头望了望洞外“现在天已经很黑了,具体什么时辰,我也不是很清楚,估摸着这是应该快近子时了吧,好在现在是冬日,外面没有野兽蛇虫出没,在这里还算安全。你且安心休息便是。” 墨意伸手揉了揉有些肿胀的额头,“你是谁?为何在这风雪天来到这山谷之中。是这山中住着的仙友么?”墨意心中十分疑惑,如果这是集灵苑内之人,为何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如果不是这苑中的人,看这姑娘的气息,既不似是神庭的人,也不似这人间的人,更不是幽冥族人,那她是从哪里而来,又将往哪处去。说完这话,他有些后悔,觉得好像自己问的是否有些太过急切了。 少女没有回复他,只是静静的从墨意手中把药碗又拿了过来,回到篝火前,重新将这药在火上温了起来。 此时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耳中听到的只有洞外呼呼的风声,还有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着的声响。 看这药已经温的有些发烫了,白衣少女赶忙将它端了起来,又重新递到了墨意的面前。 “我只是偶尔途径此处,听得这洞中有异响便过来看了一下,却发现你二人跌落其中,你伤的不轻,这药已经不凉了,你还是先趁热把它喝下吧。” 墨意接过汤药喝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感到身体的疼痛消了一些,这草药还是很有功效的。 看着墨意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少女便说道“好些了么,夜已经很深了,又下起了大雪,怕是这山路也不大好走,看来你只能等着天亮再出去了。正好多休息休息,等这身体好一点再同这姑娘回家吧。” 墨意看着洞口处,这雪又开始下着了,洞外白茫茫一片,积雪比起早前更为厚重。后又转头看向了这少女,若不是这位姑娘出手相救,这样寒凉的天,就算身体没有受什么重的伤,想必自己和若忻也会双双交代在此。墨意便又急切的想要知道这女子的身份,“此番涉险还要多谢你的搭救之恩,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以便来日报答一二。” “举手之劳,不必介怀。”这少女似乎并不想让墨意知晓她的姓名,只是朝着墨意微笑点了点头,并示意他躺好,便起身想要离去。 墨意此时身体还有些虚弱,硬撑着爬起,跟在少女身后,想要追上她再问询一番。 “好疼!”这时,墨意的身后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之声,他赶忙转过头去,看到若忻因这疼痛已经有了些许清醒。 待他再次转头,这白衣少女竟已经消失在这白茫茫的雪中,没有了一丝踪迹。 第九章-雪停回苑 多日未出的太阳将光芒洒落在这大地之上,厚厚的积雪中的冰晶,似点点星光闪耀,将这山洞内也照耀的无比光亮,洞外的寒风,透过洞口吹了进来,一阵凉意袭过,墨意渐渐睁开双眼,昨夜的篝火刚刚熄去,还残留着一些温热,这白衣少女的草药甚是有效,身上的伤已不大要紧,就连这伤痕也都止血结痂。墨意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定坐片刻,便起身来到了若忻身边。 夜里,若忻疼醒了两次,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墨意一直在边上守着,等她的呼吸平顺,闭眼睡去,这才到另一边的石块上休息。 “若忻,你好些了么,起来看看,受伤的腿能不能走,我们该回去了。”若忻被墨意喊醒,揉搓着双眼,渐渐坐了起来,伸了下懒腰。“身上被摔的还有些疼”若忻用手敲了敲胳膊,“咦,天亮了!我们是在这洞中过了一夜么?”若忻有些诧异,转而又担忧的说道“我们一夜未归,我爹爹怕是要担心了,这么怎么办啊。得赶快赶路回去了。”说完便站了起来,可是这腿似乎一点都不听使唤,将要立定的时候,又一个不小心,坐在了草垛上。 “我的腿,好像是扭到了,走不了。”若忻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墨意赶紧走了过来,帮她细细的检查,若忻的脚上有些淤血,整个脚面都已经肿了起来,还能看见里面清晰的血脉,周围一圈变的青紫。索性也就这一处伤的有些不轻,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气息也比昨夜平顺许多。 “看来是不能让你自己走了,不然这腿伤很难痊愈”说罢,墨意转过身蹲了下来,“上来吧,我背着你回去。” 若忻脸上红了起来,“这怎么好意思,还是不要了,你应该也伤的不轻,看,你手上都还有血迹呢。” 墨意没有理会若忻,还是将她背了起来。 虽然这太阳已经出来,让这空气温热了一些,积雪有些融化,但是凛冽的寒风还在不停的吹着,在这清晨中,将雪刚融成的水冰冻起来,周围的树上,也纷纷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凌。 这结冰的山路比昨天更难行路,背着若忻的墨意只能缓慢的一点一点往前挪步,万千小心,生怕把这受伤的若忻再跌落下来。 “我自己能走”若忻看着墨意如此辛苦的背着自己前行,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再抓的紧些,你要是再这么动,怕是到晚上我们都没办法回到苑中。”墨意对着身后的若忻急急的说道。 若忻扭不过他,只能将环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再紧了些,烧的脸上都有些发烫。 此时的集灵苑中,苑内的侍从,仙者们都在苑门处集结,因墨意与若忻二人至今未归,从昨夜开始,苑宗就派出众人在这苑内寻找,但也未曾找到,本想再着人去山内搜寻,何奈傍晚时分就开始大雪纷飞,山中极难行路,为了众人的安全,苑宗只能让他们先回各自住处,待这日出雪停再去寻他们二人。 苑宗思来想去,若忻母亲忌日将至,她这时出门,必定是前往后山的梅园之中。 于是带着数十位仆从奔往这后山境地。 行至半山腰处,这远处现出一弱小身影,苑宗赶忙上前,来得正是墨意二人, 只见墨意一瘸一拐一步一停,若忻乖巧的趴在他的背上,想必是受伤了。 “苑宗昨日我们在这后山梅园中跌落洞底,好在若忻身后垫着草垛,伤的不重,只是这脚怕是扭到了,还要让医官查看一二” 苑宗赶忙将若忻抱了过来,看着墨意似也伤的不轻,于是便让苑中管事扶住他。 “爹爹莫要担心,我并无其他不妥,只是这脚怕是这一时半刻好不了。”若忻蜷缩在苑宗怀中,这手中还捏着昨日采摘的红梅,苑宗瞬间老泪纵横,这女儿,都已经受伤如此,还不忘这梅花。“回去好好养着就行,我也不会责怪于你。” 说罢便加快脚步,赶至苑中。 经过医官查验,这二人索性没有伤了仙元,苑宗这才放下心来。 “是墨意救了我,早起时,我还看见他准备的汤药,还有篝火,他还将我背了回来。”若忻低声和苑宗说着。 苑宗抬手将若忻额头零乱的青丝拨了一拨,“你个傻丫头,想要去这后山采梅,你为何不同我说一声呢,昨夜下了如此大雪,你还受了这些伤,好在墨意在你身边照顾,要是只有你一人,该怎么办啊。今天好好睡一觉,再起来用些汤药。”苑宗安慰了几句,将若忻身上的辈子盖的严实了些,便起身前往墨意的住处。 “公子,昨夜你舍身救了小女,老夫万分感激,受下我这一拜”苑宗伸手作揖,双膝将曲之时,墨意赶忙将他扶起。 “苑宗,这万万不可,快快起来吧。”墨意示意苑宗在中庭内坐下。 待他坐定,墨意便急急的问道。 “苑宗,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若忻妹妹受伤了,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没有什么,只是如今有一事想问你。”墨意为苑宗倒了杯热茶,然后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集灵苑境内,是否还有其他的住所,是否有一位和我们年纪相当的姑娘。” 苑宗一惊,这集灵苑境内,存有缚灵泉,连同这集灵苑也是神庭管辖,这方圆十里内除了集灵苑外,却不曾听说有过其他的人家。更何况还是位年轻的少女。 “这,老夫从未听闻。是否昨日跌落山谷之事和这女子有些关系?难道是这幽冥族人前来进犯?” “那倒不是,苑宗不必担忧,只是昨日我和若忻二人因脚下踩空,才双双落入这山壑之内,幸得这女子施救。这篝火和汤药也是她备下的,可是,她不等我问清她的姓名和由来,就离开了洞中,我身上有伤也不便去寻找。对于这事,我只是有所疑惑罢了。” “公子不必担忧,这些时日我在这苑内加强的守卫,顺便再派几个侍从在这山中细细寻找一番,如果,有这女子的消息,我便即刻前来回复。” “如此甚好。” 墨意将苑宗送出了院子,而后又思虑起来。 第十章-禁地寻踪 墨意躺在塌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只因此时脑中映出的全都是这白衣少女清丽的面容,乌青的秀发,闪亮的明眸,皓如白雪的肌肤,还有得知自己无事时,挂在嘴边的那一抹浅笑。 突然,一阵寒风将本就没有关严实的窗户猛地吹开,相互敲打,吱吱作响,墨意下了床,走到了窗前,想重新将这窗户关起来,此时风中带着白雪清冽的气味扑面而来,阵阵凉意将这墨意冻的异常清醒。 那银铃般的声音,在他脑中清晰地回响着,而这时他猛地想起那时病中迷迷糊糊听到的那句……“你究竟是谁?” 会是她么,为何她们的声音如此相似。 那声音只是在自己的梦境之中,这梦境之地却在这集灵苑的禁地深处,那片开有白色花朵的灵气之地。 原来她竟是这梦中的女子么,那她和这禁地中的花又有何样的关系。 禁地,上一次前往,是多久以前? 墨意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记不大清了。 那日的场景却又历历在目,他将这散落在记忆深处的碎片,一块块拼接,粉色的荧光蝶,怪石耸立的石林,黑暗悠长的山洞,洞口的月光,碧绿的树林,仙气缭绕的泉水,金色的禁制,青白色的花。。还有,这白衣少女。 昨夜又为何她会在这山洞之中营救自己,而现在,她又身在何处。 在这禁地之内么? 思前想后,墨意还是将自己包裹严实,躲着之水之木,趁着这微亮的月色溜出了院子,他一路穿过竹林,走过石桥,一时半刻不知不觉间,竟又站在这石林入口,这脑中模糊的意识,终究是带着自己来到了这里。 经这几日的大雪,石林也被这大雪覆盖,此处的怪石,枯枝被大雪压着,显露轮廓,似满院的玉树琼花,不同往日的满目狰狞,此时的石林却现出一片幽雅恬静。幽幽白雪穿透这漆黑的夜,反射月光将这禁地照耀地恰如白昼。 墨意环顾四周,这苑内的房屋皆已熄灭烛火,劳累一天的人们都沉沉睡去,想必此时无人会经过这里,便不假思索的径直踩着积雪,走向这石林深处的山洞入口。 他点上一盏等,迈了进去,手中的灯火照亮前路,悠长的山洞,与初次来此时一样,也同那日的梦境不无一二,一样的石头,一样的青苔,仿佛是印刻在那梦境记忆中的模样,清晰显现。弯弯绕绕行了一路,这山洞微亮的顶头便是当日自己被蝴蝶带入的缚灵泉禁地。 当墨意再次踏入进来,他闭上双眼,穿过这最后一段阻隔,沐在了月光里,睁开双眼的瞬间,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让墨意不禁惊叹起来。 大雪封山数日有余,可在这别有洞天之处,没有一丝积雪,四周依旧满目翠色欲流,轻柔入这云际,和这山脉一山之隔,此处竟是初夏之景,这洞外的寒风竟一丝一毫都没有渗透进来,轻轻抚在脸庞之上的,是阵阵的暖意,温热湿润。 露珠,映衬着这月光,点点萤光,宛如一颗颗的珍珠散落在草间。将这浮于草上的野花细细罩住。 墨意轻轻踏上草地,柔和软糯,他放任着这露水将自己的鞋袜打湿,行过之处,温润的空气中,满是青草混合泥土的芳香。 一步一步,享着温暖微风,在这片刻间来到了泉眼旁,泉眼四周,雾气缭绕,深在其中的禁制还如当日一样,金光闪烁,安稳地罩在这花苞四周,将这雾气打散随风消逝,而这中间青白色的花苞仍孤零零的立着。 许是因为这月如银勾,光亮不似满月般明亮,使得这花中的微光也不似此前的那般明亮,竟有点黯淡。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花在这微风下,跟着节奏轻轻地摇动,仿佛是在熟睡之中,一呼一吸。这风中散漫开花中散发的阵阵香气,一股股萦入鼻间,让人舒畅惬意。 此时周围寂静无声,只有这风起时,草地中摩挲的沙沙声。 这一切让人贪恋,这轻盈隐约,何须解语。让人沉醉其中,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墨意这时脑中又浮现出昨日的白衣少女。 “喂……你在哪里?”墨意放高声音,对着这境地呼喊,他期待着这禁地内有所回应,可是,泉水之境本就不大,在这泉水旁就能将这境地一览无遗,除了这花,这泉,还有这满目苍翠,便再无其他。 待这回响过后,四周重新恢复寂静无声,境地中没有丝毫回应,这里终究是没有自己想要寻找的人。此时墨意竟有一丝丝的失望,许是带着伤,走久了有些累了,他便寻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在了上面。 墨意的目光最终还是停留在这花上,看着它的微光一时闪起,一时暗去。金色的禁制就仿佛是一道厚厚的墙,阻隔着墨意同这白色花苞,让人不能再上前去。 这弹指间,天边已经微亮,渐渐的,茫茫天际间弥漫起一层轻飘的白雾,太阳将这墨色的天幕拉开一角,终是冲破这云霞,洒将开来,霎时间万道金光,穿透树梢,将这禁地,染上了一整片的胭脂,在这红光的映衬下,白色的花苞也似披上了一件红色的绸纱。 墨意看着这幕出神,竟忘记了时间。 在过些时间,苑中的众人该苏醒了吧,若此时,他们发现自己不在这苑中,若是发现他在这禁地。。。墨意觉得,是该离去的时候了。 然而自己来这禁地寻找白衣女子,恐怕是多虑了,这花和这白衣少女,或许并没有什么联系,在这禁地之内,既然找不到这白衣女子,只能再盼有个机缘能再次相遇了。 他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别有洞天之境,穿过山洞,又返回了这苑中。 踏出石林离开之时,他又转身望去,在这石林之中零乱的脚印竟都隐去,似他从来没有走进去一般。 第十一章-白色丝帕 红紫色的火焰,此时已将黯淡的天空照亮,渐渐撑开一望无际的蓝色绸缎,与恰似弯钩的银月一同映在这天幕之上,金红色的光透过竹叶的间隙,分成一根根光柱,将脚下的石路照得光影斑驳。林间的雾气肆意分撒,润湿在这万物之上。 墨意踩着这霞光,回到了西苑。 此时之木之水正站在这西苑的入口,焦急的等待着墨意。 前日,公子刚受伤归来,他们二人甚是担忧,这整个晚上都在厨房里忙碌,为墨意熬粥,备药。 怕这寒风侵体,还早早备好洗澡水,想着等公子早上进食后能泡上一会儿,驱驱身体中积攒的寒气。 前些时日里,他就病倒过一次,但是他没有将这件事情,伸张出去。若是此事被神庭知晓,兄弟二人必定会被神庭责罚,治个照顾不周的罪过。 之水之木两兄弟是在墨意来集灵苑之前,神庭君后特地从凤翎宫中挑选出来的,君后想着这修习的岁月悠长,得好好的挑选这服侍之人,这两兄弟本就是贴身嬷嬷的孩子,知根知底,那日嬷嬷将他们领过来的时候,君后就十分满意,这二人平日里干活也是十分勤快,又是十分细心,派这两兄弟前去,一来是不至将这两兄弟分开,二来这二人与太子年纪相仿,对于孤单的太子来说也是很好的陪伴。 便嘱咐了了他们回去准备准备,待太子启程的时候一同前去。 来到这苑中后,墨意平日中待这二人也是极好的,从不用自己的身份压着他们,很多时候,一些事,他都自己去做了,反倒让这兄弟二人多休息,比起神庭中的其他侍从,如今他们二人在这集灵苑中,也是乐的逍遥的,殊不知有多少神庭的人羡慕他们,能有这福气跟着公子。 看着天已经微亮,估摸公子就快起床梳洗,之木赶忙将这粥盛了一碗,让之水端上楼去,自己则留在了厨房中,再多烧些热水。 打开房门,端着粥进屋的之水,看到这床榻上空无一人,吓的这手中的托盘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一碗滚烫的粥也顺势倾倒下来,将之水的手上也烫出一片红斑,但是他顾不上手中钻心的疼痛,飞奔下楼。“之木,快些出来,公子不在房中,赶快帮忙前去寻找。” 还在厨房中忙碌的之木,听闻后,立刻出了这厨房。 前夜里,墨意和若忻离开了这集灵苑,许久未归,他二人怕这公子有危险,赶紧就禀报了苑宗,为了搜寻他们,整个苑中还留守着的人都派了出去。 而这个时辰里,这些累极了的人们大概还在熟睡着,此时也不便去找苑宗。一时间焦急万分,但是想着公子带着伤,想必也不会走多远,或许是乘着他们忙碌的时候,出了门,这时大概也只是在苑内散步,为了不惊动整苑的人,他们两个商量后,就只是傻傻的等在这苑门处。 之木之水探着头,四处张望,只见远处,墨意正缓缓走来,他们二人,赶忙奔了过去。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之水赶忙上前帮墨意披上已经准备好的斗篷,将这绳子细细地系好。“公子,早晨寒凉。你可得当心身体啊!” “你的手怎么伤了?”墨意此时注意到之水手中被烫伤的那片已经有些开始起泡了的红斑。 之水赶忙将手收了回去,将袖口遮掩住。 “小人不小心将这粥碗打碎了,公子莫要怪罪,这是小伤,小伤而已。早上不见你在,我们十分担心,现在见着你回来就好了。。” 墨意转身对着之木说道“之木,你随我到房中来取些膏药,帮之水涂上吧,他这手怕是涂好药膏一段时日里还碰不得水。近来年下的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这几日还要劳烦你再辛苦一点,将这苑中的杂活多分担些。” 说罢便让之水回住所,领着之木进了寝室。之木看着这破碎的粥碗瓷片和腾着热气的粥还洒落在地板上,赶紧将地面洒扫干净。 墨意在衣橱中,将药膏拿出,递到了之木手中“这粥你再去帮我备一碗吧,现在腹中确实感觉有些饿了,放心,这粥我会好好喝下。你们也忙了许久,今日怕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们也早些下去休息吧,沐浴之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不用在旁伺候了。” 之木接过药膏,谢过墨意便关门退下了。 墨意将这刚送过来的热粥喝个干净,这一夜里,都没有合过眼睛,此时放松下来,瞬间觉得有些疲惫,想着在这水中泡上一会儿再去休息,会更好些,便径直走到浴桶前,开始宽衣,当这衣服解开之时,从胸口渐渐滑落出一方白色的丝帕,墨意看到后,将它拾起,仔细端详。 这白色丝帕温润细腻,在这丝帕的一角,绣着一朵青白色的花,针脚摸上去十分细腻,这花一瓣贴紧一瓣,一层一层的绽开。栩栩如生,恰如将要完全绽放一般,这时候墨意注意到,花瓣的边缘,沾上了些许血迹,在这白色的针线中十分显眼。再细细看着,墨意发现在这青绿色花茎旁,竟绣着一个十分娟秀小巧的字。“尘。。。” “为何会有这丝帕在我的身上。”墨意霎时间想起了那夜之中营救自己的白衣少女。“想必这是那少女遗落下来的,而这帕上的血迹,怕是为了擦拭自己伤口而留下的吧” 墨意将这丝帕又贴近了点,闻见这帕上除了淡淡的血腥之气外还有着一股悠淡的香气,清甜内敛。 墨意用清水,仔细的将这丝帕上残留的血迹擦拭干净,将它放在炉火之上细细烘干。 看着这白色丝帕,墨意竟一时间不晓得该将它放在何处。这时他突然想到,出来之时,君后给过他一个镶玉的楠木锦盒,便在这橱里翻找起来。 “原来在这里。”他从一堆锦袍的深处,把盒子拿了出来,将里面的细软都倒了出来,用水将盒里外都仔仔细细的擦拭了一遍。 准备妥当后,他将这丝帕细细的叠整齐,把它放了进去,又用手将这帕子整理平顺,盖上了盒盖。锁在了箱子中。 他想着若是自己真的还有机缘再遇到这白衣少女,一定要将它再还回去。 如果还能遇见。。。 第十二章-想去走走 若忻躺在床上好几日了,脚上的肿块早已经消了下去,只是苑宗知道这姑娘平日里大大咧咧,调皮惯了。生怕她好不容易养好的脚会再次受伤,所以将她拘在房里,始终没准许她出来走动,还特地让她院子里的嬷嬷将她仔细看管起来。 若忻哪里耐得住,才几日便有些憋不住了,这两日里,哭闹了好些次,今日甚至将厨房送来的饭菜也退了出来,不愿再吃。苑宗终究拗不过她,勉强答应她,只能在这院中稍许活动下筋骨。 一连吹了好些天的冷风,今日也终于消停了些。阳光还算明媚,晌午时分便将这院子照的暖暖的。 若忻可不想辜负这难得的暖阳,便让嬷嬷将房中的躺椅搬了出来。嬷嬷怕她着凉,还在这躺椅上铺上厚厚的狐毛垫子。 “嬷嬷,这几日你时时都跟着我,也累了,快去休息一会儿吧。我这脚还伤着,也走不远的,只是躺在这里晒晒太阳而已。不必担心。” 嬷嬷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丝被递了过来“小姐把这被子盖上吧,不要着凉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就是。”说完便离开了。 若忻总算是透了口气。 这时看到远处,之木托着一个茶食盒走了过来。“若忻小姐,这个是公子吩咐我们做的糕点。多放了些糖,在喝完汤药后吃点,最好不过了!” “你们公子呢,他怎么没来?这些日子他在忙些什么呢?”若忻想着自那日受伤归来后,就没再见到他了。 如今,没有长霖他们在这苑中,小姑娘觉得这日子都没了些趣味。自己受伤的脚走起路来还不是特别利索,也没办法去寻墨意。但是墨意怎么也不来找自己了。不会那日他也摔得不轻,伤的重了些吧! “公子没什么事,小姐不用担心。只是你这脚伤?” “我挺好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等过几日能走动了,我再去寻他吧!长霖他们不在这里我确实有些无趣。” “糕点即已送到,小的先回去复命了。”说罢之木便退了下去。 又过了些时日,若忻已经可以利索的走路了,苑宗一解了她的禁闭,她便活蹦乱跳的去寻墨意了。这些天在院子里呆着,感觉人都快发霉了。 “墨意,你这些时日怎么也不来寻我啊!我被爹爹关在屋子里都憋坏了。”若忻苦着脸对墨意说道。 “你受伤了不应该再好好休息休息么,这些时日里,我只是呆在住处整理下书籍之类。而且你是女子,去你那里也多有不便不是!” “好像也是。那之后我能来找你么?我真的不想再呆在屋子里了。” 墨意无奈的点了下头,若忻看见他答应了便开心的回去了。 之后的几天里,她果真会时不时的来叨扰墨意,许是前些日子里的禁闭关的久了,她最近话特别的多。多半时候也只是她说着墨意听着。墨意能做的也就陪着她偶尔下下棋什么的,只是她这棋艺实在是不怎么样。 “听说,过几日这人间会有场盛大的上元灯会,你不想去看看么!”若忻抠拨着手边的棋子,一脸期待的望着墨意。 “你是想又框我陪你前去么?上次和你去采这梅花就遇险了,去到凡间还不能用这法术傍身,到时候再来个什么弯弯绕绕的事情。我该怎么同你父亲交代呢?”墨意瞅着这姑娘兴致勃勃的劲头,又不太想驳了她的兴致“或许你去问问你父亲,他要是同意你前往,我倒是乐意作陪。” “哼,你等着,我这就去求爹爹,他要是准许我去,你到时候可别食言!”说罢,扔下棋子,一溜烟的跑了。只留下墨意在原地止不住的摇头。 苑宗屋内,若忻像是个小跟屁虫似的粘着她爹“你就让我去玩玩吧,这些时日,你都关了我多久了,再说我的脚伤都已经好了!再说……再说我这么大还没怎么出过这集灵苑呢,就除了之前你回神庭带我吃了次酒席,我都没看过这苑外的景色。”若忻使劲摇着苑宗的手臂,一个劲的撒娇。 “你这脚刚刚复原,才蹦哒几日,竟好了伤疤忘了疼?去人间?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你不晓得外面有多危险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苑宗狠狠的瞪着若忻,然后甩开她缠着的手,自顾自的又整理起书卷来。 若忻呆呆的站在房中,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苑宗心疼这姑娘,更是见不得她抹泪的模样,怕是刚有些急了,话说的重了些,便将这语气放缓些。“忻儿啊,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么,虽说我们仙籍不高,但总有些法术傍身,哪怕如你当日跌入这谷底,也就只是伤了些皮肉,可是这人间,鱼龙混杂,遇着些危险,我等仙者也不能用这法术,否则就会被这法术反噬,你才多大的人,爹爹这般也是爱护你的啊!” 若忻哪管的了这么多,她就是憋坏了想着去这凡间走走,寻着点新鲜的玩意儿,或许等这长霖和萧倾回来,还能同这二人吹嘘一番。 想着便又放大了这哭声。 苑宗也是个好脾气,他知道,因为这若忻小的时候就没了娘,也是特别的疼爱他这唯一的女儿,之前很多事情,随着她闹也就算了,大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凡间他望不着,也管不到,万一出危险就不好了。所以还是任由她闹去吧,想必过个几日她就消停了,也就不再来扰他。 可是若忻哪里肯放过他爹爹,这天里苑宗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 苑宗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最近苑内也需要采办点物品,你若实在想去,我派些人陪着你,但是你不能离了他们的视线,相去也只能三日。”若忻听后立刻破涕为笑。“爹爹,你最好了,还是爹爹疼我。你若是不放心,我让墨意也跟着一同前去。”说完便辞了苑宗奔到了西苑。 “你看,我爹爹同意了!你总不能食言了吧,就陪我前去呗!” 墨意看着这丫头的眼眶红着,想必是对着她爹软磨硬泡使了些手段。 “行吧,我正巧也去看看这人间有没有些新的书卷,只能陪你走一趟呗。但是你得紧跟着,不要再出什么差池!”墨意看着溜走的身影叹了口气,想必是苑宗太过疼爱了。才让这若忻这般跳脱。 “哎”墨意此时也只能叹气了。 第十三章-上元灯会 “墨意你快来看。这个灯笼真好看!”若忻提着一个粉色的莲花灯对着在旁边摊位翻着书的墨意喊道。 墨意慢慢的合上书页,将它重新放回摊子上后,朝摊主不好意思的点头微笑了一下,便朝若忻走了过去。 看着若忻手中的灯笼,这莲花灯的做工还算不错,细细的竹签框架上还缠着些金色的丝线,薄薄的粉色彩纸在里面烛光的映照下,散着微光,竟有些透明,小小一支颇为精巧,看着若忻爱不释手的模样,墨意就吩咐随行的侍从给摊主付了钱。 若忻提着灯笼,一蹦一跳的又跑了向前,墨意赶紧跟了上去。 人间这灯会,一年一度,当日里张灯结彩,满目的红色将这雪景中的集市装点的分外喜庆,一年里难得放下劳作的人们纷纷走上街来,拿着自家的拿手玩意儿摆摊售卖,街头人群一簇簇,有带着亲眷的,有带着孩子的,还有带着兄弟姐妹的,三五成群好不热闹,这摊位上售卖的玩意儿对若忻来说也是新奇万分,很多都是平日中在集灵苑里见不到的,还有这人间才有的皮影戏,杂耍。 若忻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玩,该在哪里驻足观看,她拉着墨意在各处穿梭,渐渐的将苑宗派着的仙者们甩开极远。 这时若忻似又看到了前面售卖面具的小摊,开心的奔了过去,这摊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有小狐狸小狗的动物面具,还有些看着面目狰狞的妖怪模样,若忻都挑花了眼,她摆弄着手中的面具,挑出一个白面小生的递到了墨意面前。“这个给你,带着好看!”墨意接过这面具,并没有带上的意思,若忻觉得着实扫兴,便抢过这面具自己帮墨意戴在了头上,“不许摘掉哦!”墨意无奈的又帮她付了钱。 不一会儿,她又将墨意拉扯到了一处糕点摊,摊位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米糕,若忻指着其中的梅花形状的糕点,对着摊主说道“这个糕点好吃吗!” 摊主看着这个小姑娘微笑道“小姐,这个梅花糕点是我家的秘方做的,用米做的皮面,豆沙做的馅,这馅里面还加了些今年新梅酿成的花露,吃上一口满满的梅花香气哦!您要不要尝一尝?” “好啊!” 摊主赶忙用小块油纸托上一块,递给若忻。这米糕的外皮看着白白的,软软糯糯的,上面还洒上了些许米粉,像是在这糕上铺上了一层雪花一样,若忻将它拿起,轻轻的咬上一口,这馅入口时有着一丝微甜,将它咀嚼一下,霎时间嘴里就满是这梅花的香气,在这唇齿间萦绕开来。咽下后,还回甘无穷! “这太好吃了!墨意你快快尝一口!” 若忻将这糕点递到了墨意面前,墨意摇了摇头“我不大喜这甜食,你自己吃吧!。。。。” 若忻不等墨意说完,便把墨意的面具拉了上去,将这糕点塞到了他的口中。 若忻满是期待的望着墨意“是不是特别好吃!” “还不错!”墨意看着姑娘殷切的眼神,只能夸上两句! 若忻转过头,开心的指着这一排的梅花糕对摊主说道“这些我全要了,你帮我包起来。” 摊主乐呵的赶忙将这糕点一块块的码好,再找上了一块大的油纸,细细的包裹好。递到若忻手上。 “墨意,你帮我付钱吧。我再去前面看看!”看着若忻蹦蹦跳跳的又往前行,墨意赶忙掏出一些碎银放到摊主手里“老板,我还有事,这银子不必找了,多下的你收好吧。”说罢便赶忙去追上若忻。只留下摊主在身后喊着“公子。。。这银子多给了……受不起啊,公子。。。” 跟着若忻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墨意的手中便多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包袱,有些用手提着,有些用胳膊夹着,可这若忻似乎还没有逛够,还在前面急急走着,奔走于各处的摊位。 若忻在一座小桥上停下来,对着后面跟着的墨意呼喊“墨意快些,快些!前面好多人,我们也快去看看吧!”然后又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许是奔的快了些,“哎哟”一声,一不小心竟撞到前方走着的人,一股冲劲将那人撞的一下踉跄。 立定后,这被撞的少年,转过身来。 看向这撞到自己的少女,她一袭红衣,身后披着雪白色的斗篷,梳着利落的发髻,脸上白皙的皮肤被这灯火照映,现出好看的红色,而此时的她正拍打自己的衣服,揉着自己撞疼的手臂,将掉落地上的灯笼捡起。“哎呀灯笼有些歪了!” 少女捡好灯笼,将有些歪斜的莲花花瓣整了整,才回过神来“实在是不好意思,走的快了些。你不要紧吧!” 不等少年回复,这少女朝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就举手呼唤她身后的少年。“墨意快点,那边的戏就要开始了,不要错过了啊”说完便飞奔向前走去。 一个穿着白色衣衫,带着小生面具的少年慢慢地走上前来,对他点头示意,然后紧跟着那个姑娘走了过去。 少年看着少女和那白衣少年的背影呆在了原地。 “少主!你无事吧!身上可有受伤?”身旁的随从走上前来问道。 说完便朝着少女离去的方向走去,想来是想去同她再去理论一番。 这时,少年用手挡住随从的去路“不必了,我并无大碍,还有些事情要办!莫生事端!我们走!” 前方,若忻拉着墨意,钻进人群,挤到了这最前一排,木台子上的人穿着好看的罗裙,头上还簪着一朵牡丹绣花,体态轻盈,待这锣声响起,婉转的曲调从台上跃起,引得底下围着的人群一阵阵喝彩。 这美则美矣,但是人间的戏本子若忻着实听不明白,不一会儿便失了些兴趣。墨意只好又同她从这人群之内慢慢退了出来。 “现在做什么好呢?”这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若忻的肚子中传来,“哎呀,逛了这么久,都没吃什么,现下有些饿了呢!”若忻不好意思的朝墨意挠了挠头。 “我们去寻一处稍许安静的地方,弄些吃食吧!”墨意陪着若忻走的久了,有些疲惫,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对于他来说也吵闹了些。正想找个机会,去歇息片刻。 说着说着,二人便走入这街边的小巷之中。 第十四章-怎又是你 远离了这熙攘的人群,四周已经安静了许多。 此时冰清如玉的月亮,挂在天际之上,肆意撒播着柔和月光,小巷之中的积雪,早因这人间的繁盛之气消散殆尽。脚下的青石板,将这融融月光一一反射,似一块一块的银盘嵌在这大地之上。 巷子两侧的房屋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灯笼,点点红光,把这地下的银盘照耀的有些了温暖之色。 巷中,偶尔有一些人在其中穿梭前行。墨意二人也随着这人群,向前挪去。 这姑娘或许是真的逛了有些累了,脚步渐渐地也缓慢下来。墨意这才也跟着放慢脚步,在她身后紧紧跟着。 在这巷子的另个端头,灯火通明的房屋顶头,红色的幡布,随着一点点的微风轻轻摇摆,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大酒字。微风之中这阵阵的饭菜清香,夹着些许美酒的香气,在这窄巷之中铺开。 饥肠辘辘的若忻,闻到这美食的味道,肚子中的馋虫立刻跳将出来,她赶忙回头拖着还在后面慢慢踱步的墨意,来到这酒楼之下。 酒楼里,三五成群,将这不大的房屋,坐的是满满当当,酒席间,小二端着热腾腾的酒菜,飞快的在这桌子中间来回穿梭,这席间,还不时的传出猜拳声,谈笑声,还有这杯盏相互碰撞声,热闹非凡。 柜台后的掌柜,忙着招呼这来来往往的食客,不一会儿,才注意到这门口站着的两个穿着不俗的年轻人。赶忙将手中的算盘放定,出了柜台,上前招呼道“这二位客官,里边儿请了您嘞!,鄙人小店是这镇中的百年老店,店里各色吃食都有,色香味俱全……” 墨意对着滔滔不绝的掌柜说道“这里可否还有靠窗的雅阁?” 掌柜止住话语,连连应声“有,有,二位客官随我上楼。”说罢便领着二人来到了楼上一处靠窗的桌边。 “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小店吧,小店这东西南北的口味应有尽有,不知有何中意的菜式。” “我仅二人,你看着上些你们小店的特色菜式吧,再帮我拿壶温热的清茶即可。”墨意说着,终于打发了这聒噪的掌柜去准备吃食了。 这不大的小店,二楼装点的倒是格外雅致,每一座木台间用雕花的屏风细细隔着,席间铺着红色缎子做成的厚厚垫子,木案上每桌都点着一个青铜雕着的香炉,炉中青烟,一缕缕随着微风摇摆散开,味道也还算清淡。 从木窗向外望去,街头之上熙攘的人群,满处的点点红灯,更远之处的墨色山峦,清晰地尽收眼底。 一时半刻后,小二便端着酒菜上了楼来,一一将它们放在长案之上。“客官慢用。” 若忻看着眼前的吃食,哪里管得了许多,不等和墨意说什么,便拿起筷子快速将盘中的肉夹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一会儿,这眼前盘中的白斩鸡,就被消灭殆尽。 墨意将清茶倒上了一杯,递了给她“慢些吃,别噎着。” 此时在墨意对面相隔不远的席间,一位黑衣少年将酒杯中的酒添上一些,送到口中,对着他们的方向观望。 “有趣!” …… “客官慢走!”掌柜殷勤地将墨意二人送至门口。 若忻这时敲了敲吃的鼓起肚子,转头对着墨意慢慢说道“好饱好饱,我们再去这集市中逛逛吧。”说罢便又快步往前。 墨意这又急急地跟了上去。 行了片刻,她突然注意到前方的一个小摊位,这摊位上玲琅满目的簪花、玉坠,在这簌簌红光之中,闪闪发亮,十分夺目。 虽说在这集灵苑的日子里多半是和长霖萧倾这些个男孩子为伴,都没有与自己年纪相当的女孩子,但是这些玩意儿,总是女子们喜好的,这其中她一眼看中了一个梅花形状的簪子,白玉色的长柄之上,嵌着一朵朵朱色的梅花,长长的玉珠顶端,也点缀了些许梅花形状的坠子。 她看定后,便伸手将这玉簪一把拿了过来,这时她才发现这簪子之上停着的一只白嫩纤细的手,她便抬眼望了过去。 “怎么又是你?” 只见这竟是先前在那桥头之上自己撞到的黑衣少年。 而此时此刻,四目相对。 那少年的眼神肃穆,竟透着一股寒气。 “这是我先看上的哦,实在不好意思了!”若忻朝着少年急急地高声说道。 黑衣少年身旁的随从看此情景赶忙挡在了这少年的身前。 “你们都退下。”少年嚇退了左右,走上前去。 这时,本在若忻身后的墨意也走了上前,将若忻护在了身后。 墨意仔细端详着这眼前的少年,一袭黑色衣袍罩身,眉目十分凌厉,探寻着,竟不是这人间之人,周身有着一股幽冥族人的浓烈气息。 “在这人间灯会,想必你也不想多生事端,只是一枚簪子而已,不至于大动干戈,既然我这妹妹最先看上这簪子,何不相让。”对着这黑衣少年墨意冷冷地说道。 少年的脸色瞬间低沉下来,似这心中压着一股怒气,但是他此时又转望向了墨意身后正在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着的若忻,将紧皱的双眉舒展开来,手里攥紧的拳头也渐渐放开。 “既是姑娘家想要,我确实不该强取。我们走。” 他望了墨意一眼,便带着随从从墨意的身边离开了此处。 “公子,为何这般相让?”身旁的随从有些气不打一出来,之前这女子将公子结结实实的撞了一次,公子不让动手就算了,这次又是这女子,竟然和公子抢一个簪子。这气何以能忍? “这女子和这少年是神族之人,今日只是一个簪子而已,确实没必要引起两族不快。看这灯会这会儿也差不多快结束了,我们这就回去吧。”黑衣少年转头又望了望墨意他们站定的摊子。 “那人是谁啊,好生凶狠。”若忻想起那少年透着寒气的目光,有些后怕地询问起墨意。 墨意望着那黑衣少年离去的背景,对着若忻轻声说“不相干的人罢了。” 这时,远处奔来两个人影。气喘吁吁的二人,是先前和墨意走散的集灵苑侍从。 “公子,小姐,小的们可算找着你们二人了。马车我们已经准备妥当了,既没有什么事情了,我们准备准备就回苑吧,切不可再逗留了,再晚怕是苑宗会担心。” 既然已经汇合,墨意想着这人间也不便多呆,也是时候离开了,便跟随着侍从,回到马车,将手中的物件都收拾妥帖,准备回程。 回程的路上,若忻开心的盘弄着刚买的梅花簪子,没心没肺的笑着闹着。 而墨意这时候却面色凝重,思虑着那遇到的黑衣少年。 来者不善。 第十五章-重返幽冥 繁闹的街市尽头,一处茶室外停着几匹黑色的骏马,那黑衣少年正坐在这木桌前,将手中的茶盏添上些热水,轻摇晃动着。身旁站着的,正是刚刚想拦住若忻他们去路的两名随从。 一位随从俯下身,对着那少年说道“少主,距离这灵渊河渡船开启还需等上三四个时辰,不知是否还有事情是还没有办妥的,属下可去再检巡一番。” “不必了,等这茶水喝完,我们就启程吧。”说罢,少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示意随从将银两放在了木桌上,便站起身来。 “驾……”一阵烈马嘶鸣过后,清脆的马蹄声便响彻夜幕,地面震动着,碎石细沙不断地跳动,将这身后扬起一片沙土,少年紧握缰绳,伏在马背之上,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皮鞭,寒风呼啸着从他的身旁掠过,将这身上的墨色斗篷甩动在空中。 三匹骏马飞奔如箭,仿佛踏着流星一般在这山地之中穿梭前行。渐渐地,这群山便被抛在了身后,眼前渐渐呈现出一片碧绿的河水,深不见底,望不到边。这河面上星星点点,闪现荧光,不时有这波涛翻涌而上,再倾泻而下。 马儿渐渐放慢了脚步,滴答滴答地沿着这河边漫步向前。远处,河岸的渡口逐渐清晰。 原本,这神庭将此地加以禁锢,只准一年通行一次,而这些年来,四海升平,三界之内又互为通商,天君固将这每年一次的渡船更改为一月一次,待这每月十五,月圆之日,皆可乘坐渡船,往返两界。此番举措为的也是安抚黎民,谋求福祉。 人间这上元之节,正是这开船之日。 此行三人,不久便来到这渡口。 渡口处,神庭将士在此驻守,将来往货物,检验一二,虽是和平盛世,但神庭依旧没有放下警惕,唯恐有宵小之徒浑水摸鱼,给这三界带来灾祸。 这渡口的外围,此时正聚集了三五成群的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货物,排着长队等候神庭将士查验。 “少主,我们的货物可有不妥?”其中一个随从,轻声的询问这黑衣少年。 “无妨,只是些茶叶,瓷瓶而已。” 不消片刻,便轮到这三人。 他们牵着马走到了这神庭将士面前。 “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来看看。”身着白色盔甲的将士指着他们马背上的货箱喝道。 黑衣随从随即将货箱从马背上取下搬到了将士面前,将箱盖一一打开。“军爷,你看这箱子中,装的都是些茶叶,还有些许瓷瓶瓷碗,这是今年我家老爷让我们去外界采办回来的,一些小生意,一些小生意。” 神庭将士朝箱子瞪了几眼,便摆手喝道“快走快走,别挡着别人道。……后面的,上前面来!”说罢还用脚踢了踢这货箱,好在此前用厚厚的干草铺满了整个箱子,瓷瓶还算结实,才不至于在这一脚之下破碎。看着货物没有大碍,随从立刻将箱子盖上,重新绑在了马背之上,牵着马上了船。 一时半刻后,船夫们合力用着竹竿将船撑入河水,收了这船锚,将船慢慢驶了出去。 这船至幽冥,还需半日。 随从们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收拾好给黑衣少年休息,他们二人则在不远处,寻了一个地方坐着,时不时的看着过往来去的人们,或是看着黑衣少年的方向。 此时,黑衣少年促膝而坐,紧闭双目。 他的脑中闪过一个红色身影。 就在这身影将要转身之际,他猛的睁开了双眼。 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经挂上了些许汗滴,待这汗滴干去,他站起身来,走了出来,两名随从看着这少年从船仓里走出,便询问道“少主,有何不妥么,怎不再休息片刻,此时船刚行至河中,到达彼岸还需要些时辰。” “我去这船头待一会儿,你们留在原地即可,无须跟着。”说着便径直向船头走去。 这时清冷的圆月高高的挂在墨蓝色的天际之上,几片薄云在这月光下穿梭。河水轻轻的拍打着船身,哗哗作响,水面泛起的涟漪,将这明月的倩影细细拨弄,漾着淡淡的绿色,由近即远消散开来。 黑衣少年,站在船头,任由这凛冽的寒风,罩满全身。 水天一色之际,渐渐地浮现出山峦轮廓,墨色的山峦连成一线,闪现淡淡荧光。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渡船缓缓靠岸,随从们将货物再系的牢些,牵着马走向船头处。 “少主,我们到了。” 黑衣少年回过神来,走向二人。 待船夫将这渡船停稳,便放下了木板,船上的一行人,纷纷开始下船登岸。 他们的脚再次踏上了这片冥界之地。 黑衣少年身旁的随从相互开心地喊道“终于回来了!” 此时,街边的早市已经渐渐的活跃起来。早起的人们将摊子支了起来,吆喝声也渐渐此起彼伏。 三人牵着马,在这幽都鬼城的街道中前行,这时身边忙碌的一些人停下手中的劳作,呼喊道“快看,二公子回来了。” “二公子殇陌回来了!” “二公子,二公子回来了。” 一时间,许多人围了上前,纷纷叩地跪拜。 在这人群顶头,一队人马,迎了上前,领头的是一位褐发老者,他将双手合于胸前,再伸至身外,双腿屈膝,跪了下去。 “微臣吕禄恭迎二公子回朝。” 殇陌放下缰绳,赶紧上前,将这跪拜的老者扶起。 “吕相快快请起,无须多礼。” “公子此番车马劳顿,老朽已经备好车马,公子请先随我回宫吧。”老者说罢,便领着殇陌上了马车。 一行人随即也起身,浩浩荡荡的继续行路前往这幽都冥宫。 幽冥界本是水土冷幽之地,天色青冥,但此时这幽都深处,冥宫之中,宫女们将这火红色的莲灯,一盏接一盏的点燃,这殷红色的微光,相互融合,将这本来黯淡无光的幽冥宫殿照耀得如同烈焰一般。 殇陌下了马车,辞别吕相,踏入宫门,道路两旁正在忙碌的侍从们停下手中的事情,纷纷跪拜。 殇陌从这些跪拜着的侍从身旁穿梭而过,径直走向了这深宫之中。 第十六章-母子重逢 “夫人!二公子回来了。”宫女快步奔入了凝月宫的清心居内,听到宫女的呼喊,原本坐在床榻上静养着的寒玉夫人,将身体缓缓的立了起来,用细弱的声音,对着身旁正在添置炉火的宫女急急地说道。“陌儿,回来了,陌儿回来了!快,快扶我起来,帮我把这发髻重新梳一梳……不对,先帮我把镜子拿过来。………” 宫女们瞬间忙做一团,赶忙从梳妆台上将一枚铜镜交到了寒玉夫人的手中,夫人凝视铜镜,将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拂着,摇着头说道“我这脸是不是太过苍白了些,快!再将我的脂粉拿些过来,帮我涂上一些。陌儿回来了,不能让他看见我这般的模样。”她们将这脂粉轻轻的拍打,夫人的面颊上这才渐渐显露出些许红晕来。宫女又将夫人凌乱的头发细细梳理平顺,一络络盘出发髻,用一枚玉簪簪起,而后,为她换上了一件黑红相间的罗裙。 准备好一切后,夫人在宫女们的搀扶下移步出屋,在门廊之中凝望着不远之处的宫门,殷切盼望能早些见到殇陌。 细细算着日子,殇陌离开这幽冥宫已经有三百多个年月了,每日里,寒玉夫人总是会在这门口站上一会儿,她希望睁眼闭眼的瞬间,殇陌就能出现在这入口,可是这些年过去了,每每询问冥主殇陌的归期,冥主总是劝慰她,让她宽心,可是这孩子离了身边这么久,信中答应的归期也是一拖再拖。她又如何能够安心呢,而如今,他总算回来了。 殇陌踏进宫门,看见这门廊上熟悉的身影,连忙加快脚步飞奔过去。跪在夫人面前“母亲,我终于回来了。” 夫人连忙俯下身去,将跪在地上的殇陌紧紧抱住,眼泪挣脱出眼眶,止不住的洒落。 殇陌将她扶起,将她眼角的泪滴一点点拭去。 寒玉夫人用手轻轻托住殇陌的脸庞“快!让母亲看看,这些年,瘦了没有,长高了没有,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有没有生病……”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该去询问些什么,自己最想要听到的答案又是什么。 殇陌握住她的双手,将她们更加贴近自己一些。“母亲,一切都好,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了么。” “咳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后,寒玉夫人有些力不从心,直不起身子来。殇陌赶紧将她扶入房内,“我不打紧的,只是站在这门外有些着凉了,你不用担心。……咳咳咳……”夫人怕殇陌担心,急急的和他解释道。可是这话还没完全说完,她又开始不断的咳嗽。 “旧疾而已,今天着实是着凉了,才会如此,稍后吃些药就好了。你看,你父亲让人还送了不少的千年山参过来。我没事,挺好的。” “母亲还是躺下吧,我再让她们拿个手炉过来,你放在手中暖暖”殇陌还是将她扶到了床边,让她躺了下来,将被子又裹紧了些。 渐渐的看着她睡去,他才蹑手蹑脚的退出了屋子,唤来了这贴身伺候的嬷嬷“母亲的旧疾,近日来更加严重了么?” 嬷嬷面色阴沉地说道“不瞒二公子,夫人这些年里,旧疾更重了。原本冥主大人想将夫人送去神界将养些时日,可是她一直担心你,怕你突然回来会找不到她,担心她。所以,一直不肯前去,可是她的身体哪里受得住这幽冥的寒凉啊!” 殇陌紧皱眉头。 他母亲寒玉夫人本就是这神界天启山旁的神女,当年因救下了在人间遇险的冥主,照顾许久,而后二人朝夕相处,暗生情愫。冥主便将她迎至这幽冥宫中,赐她居住离这冥宫大殿最近的凝月宫,万般宠爱,不久后并生下了殇陌。 可是,这幽冥界整日都被这厚厚的乌云缠罩,不曾有一丝阳光能冲破这云层,各处都阴凉无比,久而久之,她便染上陈疾,久久无法痊愈。 冥主不忍,便在这天启山边寻了一处将养之地,原本每十年间,她总是会带着殇陌回这天启山旁呆些时日。 可是,自从殇陌去往这人界历练,这几百年间,她便从未离开这幽冥宫中。 以致体内的寒毒越积越深,一朝病起,精神不济。 “夫人这身体,越发地消沉下去了,因为快到她的生辰,冥主早早的便安排了工匠,修葺宫殿,布置这生辰宴会,还着人将公子唤回。 希望夫人看见你回来,会好的快些,等这生辰宴后,还会安排夫人和您同去这天启山的庄子上修养。 夫人今日确实是有些着凉了,看见公子回来也是激动的伤了些神的,老奴现在去给她再熬些药温着,待她起来的时候伺候她喝一点。 公子也不必担心,这些年了,夫人的病也是这般上下起伏的,只是这次病的更沉了些。” 这时,冥主身侧伺候的侍从前来通报“冥主命小的前来请二公子去往大殿,冥主大人有话需同二公子说。” “你先回去复命吧,我即刻就到!”殇陌回这幽冥界,第一个来的地方就是寒玉夫人居住的凝月宫清心居,此时,他还没有去冥主处拜见。 殇陌安排好嬷嬷后,便沿着宫中回廊,前往这幽冥大殿。 凝月宫离这大殿不算太远,他在这回廊里,只需拐几道弯便到,转了前面的池塘。他看到前方出现的另外一个人,此人也正在前往这大殿。由远及近,他这才看清,这来者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大哥,殇休。 四目相对时,两人异口同声“多日未见,别来无恙啊!。。。” 说着便并肩走入了这大殿之中。 “儿臣拜见父亲。” 冥主示意他们立起身来“陌儿啊,你回来就好!今日喊你兄弟二人前来,是想着你们母亲生辰快到了,宫中也布置准备了一番,你们兄弟二人许久未见了,找这么个时机好好聚一聚,添添喜气。陌儿你既已回来也就多去陪陪你母亲,她最近身体有些微恙,得好生照顾着,看见你回来她开心了,会好的快些。” “好的,那我就先回宫中了,等晚些时候再来同父亲请安。”殇陌对着冥主行完礼后,便离开大殿返回凝月宫。 这时留下了殇休还站在殿内等候冥主的示意。 “如今你弟弟已经回朝,你还需多多帮衬着他,很多事情他还不是太通熟的。望你兄弟二人能齐心合力,守着这幽冥一族。” 殇休赶忙应下,“儿臣知道了,儿臣先行告退。” 说完便转身迈出大殿,当一脚踏出这大殿之时, 他脸上的笑容即刻收敛起来,将手心攥的更紧了些。 目光逐渐凌厉,一股杀气腾绕而已。 “殇陌,你回来了,你居然还活着!” 第十七章-雪夜刺客 清水居的别院中,殇陌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衣衫层层褪去,露出那裹缠周身的白色绷带,每一根绷带上早已被殷红的鲜血浸透,一些陈旧的血迹也已黯沉。 汗滴从身体的每一处皮肤深处,渗透上来,汇聚成滴,从额头上,脖颈间丝丝条条不断滑落。他咬紧牙关,强忍着那钻心的剧痛,将被血染透的绷带一点一点和皮肉剥离,将它们一一丢入塌前燃烧着的炭炉之中。 这时“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小宫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她哪里见过这般鲜血淋漓的场景,“啊……”吓的喊了出来,奔出门去,将这碗中的汤水米饭洒落满地。 “拦住她!”殇陌朝着门口的随从高声喝到。 小宫女瞬间被这五大三粗的随从挡住去路,束缚手脚,提到了殇陌面前,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公子……奴婢不是故意的……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宫女这时候已经吓得浑身发抖,一边摇头,一边眼泪直流,不知道自己还是否有活路。 殇陌捂着胸口,忍着痛“我不会要了你的命,只是今日所见之事,你切不可同外人说起,尤其是夫人那里,如果……如果你胆敢透露一个字,该是什么下场,也不用我细说了……” 小宫女跪在地上,连连的磕头,嘴里一直念叨着“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随从将这小宫女又提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折返回屋,站在了面露些许怒色的殇陌身前。 “你这差事办的真是越来越好了,先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许放任何人进来吗,稍后你自己去这监理司领罚吧!” “公子,是小的该死,小的自会去领罚,只是您这伤。。”随从看到此时公子身上的伤口,在绷带揭去之后,皆已暴露在这视线之内,这伤口由浅入深,将这肌肤连同血肉生硬地劈开,还有一丝丝的距离就将伤至骨髓,这用剑之人何其狠毒,每一道都是奔着夺取性命而来。 “还愣着做什么,把那金疮药递过来。” 随从赶紧将这桌案上的药和纱布拿到跟前,帮助公子将这金疮药细细的洒落在伤口之上。 殇陌忍着疼痛,重新用干净的绷带包扎好伤口,披上了衣服,让随从退了下去,站到了窗前。前几日袭击自己的究竟是何人,自从离了这幽冥鬼都,在人间和神界之内行走,万事皆万般小心,从不曾暴露过自己身份,亦不曾挑起过事端,何故这行人对自己下此狠手。。。 。。。 彼时。 雪已消停,自收到冥主手书之后,殇陌就和两名随从将行李准备妥帖,快马加鞭返回幽冥。 离这渡船开启还需几日,他们日夜兼程已经抵达灵渊河十里之外,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寻了一处僻静的客栈,准备再过两日趁着人间上元灯会之时,混迹在这渡河的人群之中。 这客栈的掌柜见着眼前这衣冠楚楚的公子,自然殷勤相迎“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随从走上了上前“这客栈有上好的客房么,我们公子需在此休息几日。” “自然有,里面请……”掌柜边将他们迎入堂中,边知会在席间忙碌的小二“楼上天字一号房” 殇陌跟着小儿上了楼,到了这房中“客官觉得如何,小的不打搅您休息了,有什么吩咐,呼喊小的即可。”说罢小二便关上了房门。 行了数日,甚是疲惫,殇陌将这行李放好,虽然快近灵渊河境地,但毕竟此时仍然身在人神两界交汇之处,幽冥和神界夙有恩怨,他一时也不能放松警惕,固将短剑收放在了自己身旁,只在这塌上盘腿而坐,休息片刻。 窗外,风雪虽停,但这寒风仍然肆虐飞舞,将这些枯枝摇晃的哗哗作响,时不时,还有冰冻着的积雪掉上地面的啪啪之声,这风不断从窗户的缝隙之中挤了进来,发出一阵阵似狼嚎般的嘶吼。 时至深夜。 一点烛光透过薄纸,在这门框之上印现出几个黑色的人影,殇陌将手中的短剑攥紧,他们踢门而入的瞬间,殇陌踏碎木窗,翻身跳至楼下,此时在这马棚旁休息的随从见此情形,也将手里的剑鞘拔去,将这锋利的剑锋,指了向前,将殇陌护在身后。 地面的积雪把这月光反射开来,将这院落之中照的无比清亮,几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人,从这楼上破碎的窗户跳入院内。 此地还有其他的住客,不便引起更大骚动,这小小的院落也不是个可以施展拳脚的地方,殇陌带着两名随从,边退边行,来到了这深林之内。 “你等为的这财,还是这命,何不报上名讳,褪去这蒙面遮罩”随从对着这其中领头的那名男子嚇道。 “自是领了些差事,要你们的项上人头,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多言语,有的话你留着下了这地狱再去分说吧。” 一道凌厉的剑光,划开这夜空,朝着他们三人冲了过来,这道剑光发力凶猛,挡在殇陌身前的随从,被这股力量后推,深深的退到后侧数十米,他身旁的另外几个人,看到这情景,立刻将剑锋纷纷指向了殇陌。 几人同时冲着他飞跳而来,殇陌将剑横在胸前,抵住几人的刺向自己的剑锋,但终究这力量过于凶猛,站定的双脚,不住的后移,将这地上的积雪划出一道深深的痕印。 继续这样僵着不是办法,体力消耗极大,殇陌灌注全力在这剑身之上,找准他们松懈的时机,将这几人抵开,用手中的剑在空中舞出一阵剑风,将他们推倒跌落在地面的积雪之中。 领头的男子见着先机尽失立刻倒转方向,剑锋回转,从侧面刺了过来。殇陌反应及时,一跃而起在这空中旋转,在这男子身后落定下来,眼见男子这一剑落空,殇陌反守围攻,将手中短剑回刺过去。 剑锋来势凶猛,白光闪动,男子急退两步,但是这剑锋还是险些砍断手臂,袖口割出一道长长口子,血顺势滴洒了下来。 这时,两名随从起身又重新站定在殇陌身侧。 而那几人也纷纷起身,和这领头的男子一起,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住。 第十八章-暂留你命 狂风袭过,将满树的积雪吹散,星星点点铺在空中,而此时树下的空气如同凝固一般,两方人马在这里僵持着。 其中一位蒙面人对着这领头的男人点头示意,然后猛地从他们的身后刺出剑,直奔殇陌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他用剑在身后反手抵挡了这猝不及防的攻势,而后顺势转身画出银白色的一道弧线,刚才袭击他的那名男子,只顾进攻,却没来得及反应殇陌这紧接而上的招式,即刻便被这剑气自上而下的劈将开来,应声倒下。 刚从这刹那间的杀伐中回过神来的黑衣人们深知这单对单,他们跟本不是殇陌的对手,所以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便一拥而上,场面逐渐混乱起来。 虽然在人间这地界不能随意动用法术,但殇陌的两名随从身上也是有功夫的,不肖片刻便将那其余几个人打的趴在地上,昏的昏,死的死。只留了这领头的还在和殇陌僵持着。 他用剑撑着站起身来,朝着旁边淬了口唾沫,将这剑又提在了手里,凶狠的盯着殇陌和他那两名随从。 这时地面上躺着的黑衣人,突然睁眼,用法术挑起一团积雪,朝着他们打去,这人想必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加持了法术的雪球威力极大,在这空中爆开,瞬间眼前雾气四起,视野模糊不清。 那领头的男人找准机会,乘着殇陌他们闭眼之时刺了过来。 殇陌躲闪不及,硬生生的扛下了这瞬间闪过的剑光,往后退了几步。 眼见那人飞扑上前转身刺杀这两名随从。他没有来得及思索,把真气运入手心,一把推了过去。将那男子推出数十米远,趴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殇陌本就受伤,而刚才的那法术带来的反噬让他伤上加伤,一口温热的鲜血吐在地上,将地下的积雪融化。 随从将那些个黑衣人一一检查,没放过任何一个,转而走到这领头的人旁边。 “留个活口。”殇陌捂住胸口,从身后走上前来,“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我等皆为死侍。公子想要知道的,我无可奉告。”说罢趁着他们反应不及,将长剑抽出,抹了脖子。 没了这唯一的活口,他们只得将这些人的身上搜摸一遍。 一枚令牌被他们从这领头人的身上翻出“神校营…” 这令牌背面的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莫非是这神庭知晓今日我们三人在此留宿。想要趁机刺杀?” 。。。 一阵寒风吹过,将殇陌从这前日里的记忆中拉回,他突然又想起前日在集市中遇到的白衣少年和那红衫女子,但是他们…他们只是这神庭之中偶来人间玩乐的,不像是这刺杀的谋划者。想必这神庭之中还有其他的人,想要了他的性命。 想到如此,他将这门口守卫的随从喊入屋内,“你这些时日中,去找些人去神庭打听一番。务必要打听出这些人的来历。” 随从接过殇陌手中的令牌,应声退了下去。 远处,丝弦管竹之声此起彼伏,婉转悠扬,想必是从那大公子殇休的宫殿之中传来。 此时,青梧宫的大殿内,鲜红衣衫的舞女们,正踩着这乐曲翩翩起舞,身段婀娜,举手投足尽显妩媚,撩拨人心。 大公子坐在这大殿之上,举着杯盏,侧身而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舞池中的女子们,身旁的侍女将这酒坛内的酒再倒出一些递给殇休。“公子今日为何这般开心。” “开心?…” 殇休停顿了一秒,将手中的杯盏甩下阶去,杯盏破碎,瓷片在这地上蹦将开来。吓的这些舞女停住步伐,连连后退。 殇休猛地转身掐住身旁侍女的脖子,将她按倒在地,“你觉得我为何开心?为了这殇陌回来,还是为了这寒玉夫人生辰,我开心?” 身下的侍女被掐的脸已经有些青紫,一时间呼吸都将停止一般。 殇休放开掐紧脖颈的手,将这侍女推了出去。 “滚!” “都给我滚” 侍女心有余悸,吓得赶紧和底下的舞女们一起逃离了这大殿。 殇休怒吼着将这案桌一并掀了去。 “他为何还能活着回来,”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冥主最在意的人,冥主从来都是将他带在身边,他想要的,冥主都会一一答允,可是自从这寒玉夫人被迎进冥宫,生下殇陌。一切就都变了! 冥主不再在意自己,不再时常陪在他的身边,就连他母亲的寝宫也不再来。 他可怜的母亲本就不得冥主欢喜,只因生下他来,才得了这冥后之位。冥主偶来探望,为的也不过是来关切他而已。 寒玉夫人一入宫中,便得了这冥主万般疼爱呵护,连这居住的凝月宫都是离冥殿最近的。身旁跟随的人也渐渐变成了这殇陌,自己偶有所求,冥主也不将这放在心上,只是随意敷衍。每每这殇陌惹出事来,怪罪惩罚的也只是自己,说着身为兄长,却不能很好的照看幼弟。 要打要骂要处罚就罢了,自己默默受着就是,可是……母亲生患重病之时,这冥主又在哪里,不过是这寒玉夫人偶感风寒,便带她去往了这神界别院,一住数日。 可怜母亲独留这冥宫,每日心结郁闷,病如山倒,回天乏力,最后郁郁而终,就连这葬礼都是草草的办了。 这些个文武百官也趋炎附势,早早认定这殇陌才是冥界的后继之君。 哪里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如今,殇陌回来了,冥主还为这寒玉夫人修葺宫殿楼宇,大肆准备着宴席。 开心!这些年何曾有过开心! 这时,殿门之外,一个人影踏过殿门,走到了殇休的面前。 “国师,为何此刻前来。连你也是来看本公子的笑话么?” 这国师将这桌案扶起,对着殇休说道“大公子你想要的不过也只需些时日,何故这般沉不住气。” “时日,还要等多少时日,你派出去的那些人也不过是群草包。这般机会都不曾拿住,竟让这殇陌毫发无损的回了朝来。如今他在这冥宫之中,如何动手?” “大公子,这寒玉夫人如今早已命如游丝,不过是用些药吊着,而这二公子嘛!臣听闻过些时日,冥主就会让他陪着寒玉夫人前往神界别院,这离宫了还怕没有机会动手么?再说如果将这殇陌斩杀在寒玉夫人面前,你觉得这夫人还能有回这冥殿的一天么?”国师边将地下破碎的瓷片拾起,边不紧不慢的和这大公子说道。 “那我就再忍耐些时日!那这些时日还需劳烦国师谋划周详,待他们启程后,即刻动手!” 大公子殇休这时才露出了一丝狡邪的微笑。 第十九章-人间去否 说集灵苑最美的是这春日盛景一点也不为过,朦胧的春雨打破冬日的禁锢,滋润万物,柳树原本枯朽的树枝上头,冒出嫩芽,垂下万绿丝绦。满山的桃花竞相而开,连绵千里,恰似这初现苍翠的群山披上了粉色烟霞。 昔日离苑的仙者们也踩着这满目春色纷至沓来,冷清的苑中热闹了起来。 “你们看,这些是我从人间带回来的各式玩意儿,新奇吧!”若忻终于有机会在长霖和萧倾面前嘚瑟一下上元灯会淘回来的宝贝,她将这些个物件的油纸一一拆开。摊在本就不大的石桌之上。 “哎呦,想不到苑宗大人竟准许你出外游玩,让我看看你带回来些什么好东西。”萧倾不客气的,一个包裹一个包裹的翻着。“长霖,你看这个短刀不错。” 一把不大的短鞘,上头镶着不少的翠石,雕琢的龙凤纹路也颇为精细,他将这鞘轻轻拔开,反握在手,试了试这挥斩的角度,手感颇佳。 “大小姐,这个我喜欢。”萧倾最喜欢这些个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段兵器不占地方,用着还顺手,而且最重要还是若忻挑选回来的,自然是爱不释手。 长霖见不得这些个冷冷的玩意儿,就在这堆里面挑出来一把翠竹制成的长箫,“我试试这个!”说罢他便将它轻移唇边,吹奏起来,因是把新制的长箫,萧声初期,有些干涩,而后逐渐清丽婉转,和着这绵绵细雨,飘然远至,余音袅袅。 一曲吹罢,长霖转动着手中的长箫“看来这个也不错。” “拿去拿去,这些本来就是为了你们挑的。只不过,我这些个玩意儿送与你们了,你们该怎么谢我呢?”若忻很满意自己的眼光,开心之余又想起了之前的盘算。 “看不出来,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还能想着我们啊,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有求于我们,找个法子来框我们?”长霖觉得,这姑娘平日里这般蛮横地对待他和萧倾两人,这时候好心送这些个东西,有些反常。 若忻一把抢过长霖手中的萧,丢在了桌上,准备重新把他们包裹起来“你爱要不要,我可没这么好心,再送你第二次。” “别啊,好歹是个心意不是。”长霖叹着气,又将这萧从包裹中重新拿了出来。 “咦,墨意呢,他怎么没来,你没买些个什么玩意儿送与他么?”萧倾只顾着看这姑娘买给自己的短刀都已经出了神了,这才发现他们之中少了个人。 “有啊,早就送了,这次还是他陪我去的呢。”说完,她的脸上便渐渐地泛起了红云。 长霖萧倾目目相觑。 这墨意向来是个书呆子,眼中也只识这书卷棋盘,居然背着他们两个跟着这姑娘去人间游玩,一时间无比羡慕。 “别发呆了,想和你们商量个事情……”若忻用手中核桃扔到了这二人身上,打断他俩的思绪。 “你送我们东西果然是有预谋的不是。长话短说吧,想框我们两个去做什么?”长霖就知道她这番殷勤,心里肯定有鬼。这不,被自己给猜到了。 “来来来!”若忻用手将他二人招的更近了些,小心的低声说道“你们不想去外面走一走么,这人间可好玩了,各处都新奇……” 偷偷溜出去?萧倾朝着若忻瞪大了眼镜。长霖此时却开心无比,附和道“今日就走么,要不要准备点什么啊,那墨意那里?”摩拳擦掌,恨不得即可就启程。 “最近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不晓得在忙些什么,再说他跟着,一会儿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若忻心里虽然走到哪里都想带着他,但何奈墨意本就是这么个奇怪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要思虑周全,各种逾距的事情在他的眼中都是禁区,虽然平日里也没少跟着他们,但多半是他们闹着,他只是当个看客,从来不曾参与其中。 这偷溜出苑的事情,想必他也是不肯应允的,之前自己想出苑去人间游玩,也是问过了苑宗,等到许可才不是特别情愿的陪她走了这一趟,而且,当时也是有苑宗派遣的侍从在侧的。 这件事情,她盘算了好久了,这才等到这哼哈二将回苑。 “就我们三人?”长霖和萧倾异口同声的问道。 “嗯,今天本就是趁着墨意不在,特地找你俩商量此事的。怎么,你们是愿意去,还是不愿意去啊,我可是想去好久了呢!” 既然是这姑娘心心念念的想出门,萧倾想着好不容易,抛开这墨意,陪着这姑娘一起游玩,还能在她身侧多呆些时日时刻保护着她,是不是她的目光就会在自己身上停留的多些,想到这里,他一口答应了她“我去的,你呢?” 转头他又望向了此时正雀跃无比的长霖。 “我肯定是愿意去的啊。” 若忻点了点头“那我们就趁着此时苑中人多杂乱的时候,偷偷溜走吧,今晚戌时如何。” 他们二人也纷纷点头“可是你这苑中的老嬷嬷,你该怎么打发呢。” 若忻将一个小小的白色纸包从衣衫的束带处掏了出来。“有这个。。”这个药包,她是趁着医官外出看诊的时候,偷偷从他的药房里拿来的。 “这不是什么有毒的吧。”长霖有些害怕,急急的问向若忻。 “怎么会呢,这个是我爹爹头风发作的时候,药官为他制的助眠药,挺有效果的。今天我先去安排,你们只管在这苑门处等候我就是。” 这小丫头既然都已经安排的如此妥当了,他们二人自然没有什么别的建议,收拾完了桌上的一应东西,便各自回苑去等着这时辰即可。 下了两日的春雨,在傍晚时分,渐渐停歇了下来。夕阳扎破这黯淡的乌云,重新将一束束的余晖照在地上。屋檐上还有些积水,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底下盛满雨水的大缸之中,泛着点点的涟漪。 这时候的西苑内,墨意正手拿书卷,坐在窗前,欣赏这雨后的夕阳,映红漫天。 这几日里,苑中人头攒动,对于他来说太过热闹了些,想着长霖他们此时应该也已经回到这集灵苑,但是这几日想必也会有许多事情等着处理,此时他也不便前去打扰,便只能在这苑中自顾自的找些清净。 而他不知,此刻别的院落之中,好戏才慢慢开演。 第二十章-按计出苑 东苑里,婢女们在厨房里奔走忙碌着,大小姐今日早早的就安排她们制作数十盒的糕点,想来也是,回春渐暖,各处的仙者都从自己的仙山洞府回到了集灵苑里,她这番也是尽了些地主之谊,感叹着这个姑娘终于长大了,能帮着她的苑宗父亲分担这苑中的些许小事了。 何奈这姑娘心里想的可不是什么社交礼仪之类的俗气事情,她如此安排,为的不过是把这些个碍事的侍女们支出去不妨碍她的大计罢了。 集灵苑的地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来往各处仙君的住处想必也要个一时半刻的,这会儿院落里已经几乎没什么人了。 只有这嬷嬷还在房内,忙着将前日里就已经晾晒妥当的被褥,皮毛这些都收拾收拾,换一换季。 她之前没这样偷偷遛出去过,第一次做这在茶水中下药的事情,还是有点紧张的,避着嬷嬷,抖抖索索的从腰间将那白色的小包拿在手中,打开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将这细细的粉末洒了进去,用竹筷搅了一搅。 这药渐渐融在了水里,这个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苦味,嬷嬷喝的时候会不会觉察异样,她自己也不能去亲自尝上几口,想着就拿了些多日前吃多下来的红枣,细细掰开,丢了进去。 这个甜度应该可以了,她开心的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嬷嬷这时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从她的卧房里走了出来。 “嬷嬷,你辛苦了……今日有些湿寒,我这边备了点红枣茶,你趁热……趁热喝些下去吧!暖一暖。”说这话的时候,若忻的心里就像是有千万个小鹿奔腾着,话在嘴里不住的打转,紧张万分,好不容易把这些话给挤了出来。 嬷嬷看着眼前这个脸涨的有些红的小姑娘,欣慰地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水。 她很久之前,是一直跟着若忻母亲的,夫人病逝的时候,若忻还小,她自然留了下来,照顾起了这个孩子,她也算看着她从小长到大的,这若忻,虽然是姑娘家,但是在这几乎都是男子的集灵苑中,渐渐的也变得男孩子气了些,平日里调皮捣蛋的事情没少做过,惹的苑宗每次都怨声载道,吩咐她多教些若忻女子该做的事情,比如绣花,女红什么的,可是这姑娘一点都不喜好,每次好不容易让她静下心来绣些小东西,她几乎都十分不情愿,绣的东西也多半就开了点小头就半途而费了。 前些日子,若忻和这墨公子去了人间一趟,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不少的朱钗玉器给这苑中的婢女们分了些,自己只留下了那梅花簪子,近日里也是日日带着。 嬷嬷感叹着这姑娘许是真的长大了,总算寻了些女子喜欢的事物,而今天,也是十分贴心的为自己泡了这红枣茶。 嬷嬷开心的将手中的茶喝的一丝都不剩,若忻看着这杯盏里的茶已经喝尽,又怕这么小小一杯或许药效还不至于让这嬷嬷睡个半日的,就又拿起茶壶往她杯子里再添了一些,看着嬷嬷喝了下去。 这应该可以了吧,这毕竟是药,量多了怕是对嬷嬷身体有什么影响,若忻有些担心,就没再继续灌嬷嬷茶了。 “嬷嬷要么你先回去休息吧,天也暗了,这边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就在灯下看看书就行,累了我自己去塌上休息。”、 “好好好,小姐也早些休息,不要太晚了,灯下看太长时间书,怕是这眼镜得坏了。” 若忻连连点头,将嬷嬷送了下楼。 手里拿着书,可她一直望着窗外,掐这时辰,听着楼下没了什么动静,她就将衣服,书卷打了打包,再从橱中翻出了些银两揣着,捏手捏脚的下了楼。 她轻轻的走到嬷嬷的住所外面,透着窗户上的薄纸往里望着,这嬷嬷果然已经入了梦乡,睡的沉实。 她开心的在苑中寻了一些平日里不大有人走动的小道,弯弯绕绕的来到了苑门口。 此时天已经暗的看不见一点点的光亮,只凭着这门外挂着的两盏竹灯照明。地上还残留着的水洼,泛着些许的烛光。 她在这门口,四处张望,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这两个人,莫不是被院子里的随从还绊着,怎么还没有过来呢,真是的,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若忻踩着地上坑坑洼洼的小水坑,气的跺起了脚。 这时候从这门旁冒出一个小石块,不偏不倚的砸在了她脚前的水坑里,溅起了不小的水花。吓得她赶紧后退了一步,呆呆的立在了那里。 她转过脸朝着黑暗中望去。这黑黝黝的一团树影后,两个人影窜了出来。 “别低头郁闷生气了,我们在这里。” 这打头的正是长霖,后面畏畏缩缩跟着萧倾。 “你们是要把我吓死么!”若忻气不打一处来,这么黑的天,自己都有些害怕,这突如其来的石子更是吓得她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嘘”长霖边嘘声着,边把若忻从这灯火之下的门口拉入了黑暗里。 “小声点,这个时辰苑里还有人在走动呢,别惊动了大家,不然我们谁也跑不了。” 若忻立马将声音放到最低,小声的说“嗯,你们出来没被绊着吧,看看这时辰,我们还需快些离开集灵苑才是,晚了我苑中的侍女回去了,发现我不在,怕是会起疑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边走边说。”萧倾说着便先带头往这下山的路上走去了。 若忻和长霖互相点了点头,便紧跟着离去。 出了这苑门许久,想必是没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了,长霖这才将声音放到了平日中的大小,“我出来的时候,只说了去找墨意有事,好在平日里我都是不怎么在这苑里,他们也没什么疑心。出来的还算顺利,你呢,这嬷嬷睡着了?” “嗯,我把院子里的人都派出去送糕点了,把药放在了红枣茶里,骗着嬷嬷喝下了,我还在房间里等了许久,听着没动静了,就去看了下,她睡的很沉,这才放心的出门。萧倾你呢,遇到阻拦了么。”若忻望着身旁的萧倾,好奇的问道。 “我和长霖差不多,没遇到什么阻拦,我出门他们这些人问都不曾问,只当是我出去玩耍了,不久便回的。” “那就好。”若忻想了想“那我们都出来了,接下去到哪里去呢?” 长霖二人瞪着眼睛望着她,“你就想了怎么出来,没想过去哪里么,我的天。” 若忻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嗯,我也不熟。之前是跟着马车出来的,具体什么路我也不是很熟,要不我们先沿着这天启山走着吧,逛到哪里算哪里呗,总归下了这天启山就离这人间不远了。” 月亮在这薄云中,时不时的探出脑袋,洒下些许青白的光芒,刚下过雨的地面,还有些湿润,他们走的有些小心翼翼。 他们无奈的点点头,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跟着这姑娘这样溜出来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第二十一章-这是去哪 “嬷嬷,快醒醒,快醒醒……”东苑之内早已乱做一团,侍女们一个个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其中几个人此时正在嬷嬷的床前围住,不住的摇晃着她,可是都喊了半天了,嬷嬷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 “苑宗大人……不好了,小姐不见了。……”侍女气喘吁吁的奔入苑宗的苑内,听闻声响,在此守夜的侍从赶忙来到苑宗门前急急的敲门。 房内,烛火亮起,苑宗披了件单衣打开了房门,“慢慢说,小姐怎么了?” 此时侍女走上前来,将气息调匀“刚才我们几人为苑中的仙者送些糕点过去,回来的时候,小姐房中的灯亮着,我们想着该是时候伺候小姐洗漱休息了,可是小姐房中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前去寻嬷嬷,但是嬷嬷沉睡着怎么喊都喊不醒。……这才过来禀告苑宗大人。” 苑宗赶忙带上医官,一行人来到若忻的院子里。 “医官,快去看看,这嬷嬷是怎么回事。” 医官走了上前,把了把脉,“嬷嬷气息探着无妨,可是她不知是食了什么。” “嬷嬷今天是和我们一起用的饭菜,我们都好好的呀。”侍女相互看着,疑惑这底是发生了什么。 “医官,随我去小姐房里去看下吧。” 侍女将房门打开,看着这屋内并无什么问题,这时,苑宗注意到桌上放着的茶壶,里面还有一小半的茶水,茶水上还飘着一些被水泡胀的红枣,“医官,快去看看,这茶有什么不妥。” 医官上前,将这茶壶拿起,放在鼻子前细细闻了一闻,再用银针在这茶水里搅了一搅,沾上一些茶水放入口中。 “苑宗,这里面放着大量的助眠药,这药……这药是当时为了您的头疼病我特地用草药配制而成的,这。。。”医官发现,在这桌子一角的底下,还洒落了一些细白色的粉末,他蹲下沾上一点,在手中细细研磨片刻。“错不了,正是这药。” 侍女又细细在房里检查了一番,发现小姐的衣柜内少了几件衣服,平日里小姐放金银细软的盒子也轻了许多。 “苑宗,小姐怕是独自出门了。。。” 苑宗气的捶手顿足“快去把平日里和小姐混的比较熟的那两个小子找来,我记得他们前些日子已经回苑了的,这姑娘去哪里,怕是他们知晓一些内情。快去!……” 侍从赶忙分别前往了长霖和萧倾的苑内,不一会儿,他们又急急赶了过来。“苑宗大人,长霖仙者和萧倾仙者,此刻也不在苑中。我们去寻时,正巧看见了他们的侍从跑过来,也是要禀告苑宗大人的。” “墨公子,墨公子那边,他们在那边么。”苑宗想起平日里和若忻他们走的比较近的,还有这墨意,赶忙差人前去寻找。 “小人立刻就去。” 片刻后,墨意带着两名侍从跟着苑内的管事,来到了东苑之中。 苑宗见着墨公子前来,便走上前急着问询,“墨公子,若忻这几日有和你说过她要去哪里么,此时这长霖和萧倾也不在这苑内。” “苑宗大人,若忻他们三人这些时日并没有来寻我,此时他们都不在这苑内,想必他们是三人结伴出了这集灵苑,大人莫要着急,稍后我出苑找寻他们。” “既然墨公子去寻,甚好,甚好,待你寻着他们三人,务必要马上将他们带回苑中。”苑宗觉得若是派其他的人去寻,他们三人也未必肯乖乖回苑,既然墨公子有心去寻找,如此最为稳妥。 “之木之水,你们二人就不必前往了,我独自去寻即可,苑宗,还需劳烦您派些人手在这山前山后再寻上一寻,若有他们三人的消息,即刻派他们二人来通知我。” 墨意安排好众人,便急急地离开了集灵苑。 “这混账丫头,这是要去哪里啊!…………”苑宗又急又气,这时候他只能朝着这桌子不停的敲着,撒一撒气,现在还没寻到他们三人,再急也是无济于事。 此时,若忻三人正逍遥地在这山间小路上走着,“你们等等我呀,我有些累了,这山前山后怎么什么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啊,你们看,再过几个时辰都该天亮了。” 若忻插着腰,大口的吐着气,停了下来。长霖和萧倾倒还是精神奕奕的在前面走着。他们回头看着停下来的若忻,又赶忙的返回了过来。 “还有片刻就能出这林子了,要不我们找个干净的地方先休息片刻吧。这一时半刻的苑子里的人也未必能赶到。”长霖在树旁找到一块不大的石头,地面下过雨还有些潮,他留下了萧倾,一个人在树丛中找了些还算干燥的树枝抱了回来,支起了一小团篝火。 “天还有些潮,你先在这石头上坐着休息吧。”萧倾将自己的斗篷摘下,铺在了石块上,让若忻坐着休息,从包袱里拿了些干粮,递给了若忻。 走了许久力气用了不少,若忻此时也有些饿了,“我走的急,都忘记准备干粮了,还是你考虑周到。” 萧倾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这姑娘真是好不容易夸赞自己一回。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长霖将小石头丢在了萧倾身上“我们这没目的的瞎走也不是办法,这都快出山了,得商量个方向才是。” “之前出门,我只记得这马车是一路朝着西面走的,沿途我掀开车帘看过,这山下似乎有个庄子,要不我们先赶到那里去,可好?” “行吧,总比无头苍蝇似的乱走好。而且我们出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总得找个干净的地方先落落脚,再准备点之后的干粮才行。”萧倾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只要能陪着若忻,这样就很好,至于去哪里,跟着她的喜好便是。 “我没意见!”长霖也附和道。 “那我们等下就直接往庄子里去吧,我休息了会儿已经好多了。那我们快些走吧!多逗留怕是苑子里的人会赶来了。”若忻起身将斗篷拍了拍,又递给了萧倾。 长霖将这篝火踩灭,他们又启程了。 第二十二章-庄外遇袭 虽然这天启山境内禁了些个强大的法术,但不至于用不得这腾云驾雾之法。 墨意此时在这云头细细的搜索着他们的踪迹,他庆幸着这三人好在平日里的法术修为不至于能顺畅地用这腾云的法术,为了不惊动苑中的仙者们,也没有牵上马匹,这些时辰光凭自己脚力不至于走的太远。 只是天启山方圆数千里,究竟去往了哪里他并不知晓,就算在这云头借着微弱的月光,所用的时辰也不会太少。 这后山之地,一时半刻内倒是并没有发现三人的踪迹。 墨意想着他们出游不一定是在这天启山内,唯一可行的方向或许是前往了人间,前段时日,他陪着若忻下过一次凡间。那里的事物对于他们来说,要比这天启山更吸引他们前去。 想到这里他调转方向,朝着人间前行。 时间流转飞速,这昏暗的天际已经泛起一层白色,若忻三人赶了一夜的路,眼见着就快出了这山林。 已经能够看到远处的山峦下冒起的阵阵白烟。 “前方像是有人家。”萧倾对着身旁已经有些疲惫的长霖和若忻惊喜的说道。 此前每次出行几乎都是坐着马车的,哪里走过这般夜路,若忻早已困倦。听到萧倾这番说着,她又重新打起精神,顺着萧倾指着的方向望去。 虽然天还没有完全亮起,但确实那丛山的山脚处有了些许微弱的光芒。看上去就和之前自己看到的庄子差不多大的样子,“我们快到了!终于有个可以歇脚放松的地方了,等下去这庄子处询问下,是否可以让我们留宿休息一下。” 既然有了方向,三人收起倦意,又快步赶去。 不久这阳光就已经布满大地,山林中的万物苏醒,清脆的鸟鸣声不绝于耳,这树旁的鲜花经过一夜的休养,带着露珠绽放开来,微风中随之夹带着甜润的花香和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沐浴在这春日的清晨中,整个人都变得清爽无比。 眼见这庄子越来越近,此时长霖发现远处浩浩荡荡的行来一大批人马,“前方的那些是什么,好大的阵仗!” 若忻和萧倾也停下脚步,远远望去,只见着这车马前后有数百米远,前头有人骑着马,还有一顶硕大的轿辇夹在这人群之中。 “走我们再到前面去看看!”若忻有些好奇,距离有些远看不大清晰,只能看到这群人皆是穿着墨红色的衣衫,不晓得这是一群什么人,他们去往这庄子里又是为何。 说罢他们便加紧脚步,往着庄子的方向又近了一些。 “是他!”若忻这时看清,这打头骑在马上的那个人竟是那日在人间上元节集市中撞到的那位黑衣少年。 “是谁?你见过他?”长霖有些诧异,平日里若忻几乎都是在这集灵苑中,怎会识得其他什么人! “那日我和墨意去人间的灯会,不小心撞到了这个人,后来我买簪子时又遇到的也是这个人。” “既然你遇到过这个人,说不定人家对你也是有些印象的,我们去庄子里是不是还方便些。”萧倾想着如此也好,或许还能让人通融一二。 他们刚想着上前去和这少年打个照面顺便再说上几句时,前面树丛中似乎有些动静,惊得他们停下了脚步。 只见从这树丛之中突然跳出几个带着面具的男子,手中拿着长剑,朝那少年跳将过去。 “小心!”若忻见状不妙,赶忙朝着黑衫少年的方向大声呼喊,那少年听见远处丛林中传来的女子的声音,便转头望去,才看见这几个蒙面的男子,一把长剑即将砍至自己身前,好在他反应迅速,躲过了这突入其来的攻击。 只是这马突然受惊,一时间抬起前蹄,仰天吼叫起来,而他身后的仆从侍女们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瞬间分走四散。 这几个蒙面男子见这黑衣少年躲过这一击,便调整站位,将这少年和他身后的轿辇团团围住。 “我们怎么办?”萧倾转头问向了长霖和若忻。 “他们人多,那少年有些寡不敌众。既然我们遇见了,还是出手相救吧!”说罢,长霖丢下身上的包袱,将手中的长剑拔出剑鞘,跳到了这群人的身后。 “你留在原地别动!先躲起来。前面交给我和长霖就行!”萧倾和若忻说完,便也奔到了前方。若忻将他们的包袱捡起,躲在了树丛之后。探出头来,观望着他们。 那几名蒙面男子这时看到又跳出来两个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少年,有些吃惊“这又是从哪里过来的帮手?头儿,上头只说要这黑衣少年的命,这两人如何处置?” 这时那领着头的蒙面男子对着长霖他们的方向嚇道“你们若是要趟这趟浑水!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罢便示意其中两人调转矛头直指长霖二人。急急的将手中的长剑刺将过去。 这时迟那时快,一道闪耀的白光从空中急速的冲了下来,将这即将刺向长霖的剑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摔在了地面之上。 “墨意!” 躲在树丛中的若忻看到,这从天而降的白衣竟然是墨意,他已经从这集灵苑赶到,又正在这恰当时出现在了此处。 看到立在了自己面前的墨意,长霖大舒一口气,若不是他出手及时,自己想必早已受伤。 “晚些时候再和你们理论。现下先帮这黑衣少年解决了这些人!”墨意说完便又对着刚才动手的蒙面男子丢出一团真气,那男子瞬间就被这股力量打的后退数十米,生生的倒在了地上。 看着墨意这般出手,长霖和萧倾瞬间精神起来,将其余的两名蒙面男子牵制住。 带头的男人见着这般情景,也不示弱,用尽全力将自己的剑又重新刺向了刚从马背上下来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将手中的金刚扇打开,旋转,抵挡住了这全力的一击。 但是毕竟这蒙面男子身型体格本就比自己要大了许多,而且前日里受得那剑伤还未曾痊愈。一时间也有些力不从心,后退了几步。 这些人的身手都可算非凡,各种招式都异常毒辣,长霖他们这般年岁,抵御他们渐渐的有些吃力起来。 墨意钳制住其中的两人,虽他法力比这长霖要强上许多,但是毕竟那群蒙面男子人多势众,一时半刻内也分不出些个胜负,体力消耗有些巨大。 蒙面男子们见着这群少年逐渐有些抵挡不住,便又加紧攻势,招式刀刀致命,更加凶狠起来。 墨意对着两人,有些分身乏术,其中一人剑落风起,一道锋利的剑光从上而下砍了过来,墨意躲闪不及,手臂还是被这剑划出一道伤痕来,霎时间鲜血从这伤口奔涌而出,而此时另外一人钻了些许空档,将这剑又狠狠朝墨意刺了过来。 第二十三章-她的名字 墨意看见这冲向自己的剑锋,身体后撤,将仙力运至手心,准备接下这凶猛的攻势。 突然一阵风划过,空中一时间落下无数的花瓣,似雪花般轻盈飞舞,突然这花瓣变似一把把利刃将这蒙面男子的手背划破,生生的打落这即将刺向墨意的长剑。 蒙面人们看到这番场景,都退下攻势,撤到了一侧。众人也都纷纷望向了空中,只见这花瓣雨的顶头,缓缓降下一位少女,飘洒的白衣,墨黑的长发,朱红的唇。 众人皆目瞪口呆,这女子从何而来,周身竟然散发着与这年纪不相符合的深厚仙泽。不知是哪处的仙君正巧路过解了这番危险之境。 这面容!别人或许不识,而墨意却记起了这藏于心底的那一袭白衣。 那时的他与若忻跌入谷底,前来相救的正是这白衣少女。而今日她为何又恰巧来到此处,又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救了自己。 只见那女子落定,缓缓转身,对着墨意浅浅的微笑道“你没有大碍吧?” 墨意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若忻从草丛中探出身来,望着这少女,她从没见过这般清丽的女子,这白衣乘着她那洁白如玉的肌肤都显得异常暗淡,墨色的发丝随着这微风轻轻飘洒着,这面庞美的连同神殿之上的女仙们都不及其万分之一。 而这女子与墨意竟是相熟一般,她顿时心中竟突然有丝消沉。一时间呆站在了那里。 这群蒙面男子们,见着这从天而降的女子功力如此深厚,深知不是她的对手,便渐渐后撤,想要趁机逃离此地,这时他们注意到这身旁草丛边立着的若忻,便冲了过去,一人用刀抵住了她的咽喉。 “今日事败,我等就先行撤退!你们谁都别过来,否则我们就对这姑娘不客气了!上头要的不是这姑娘的命,待我们退到安全地界就会放了她。”这领头的蒙面男子,对着远处站立的墨意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压着若忻,步步后退。 白衣少女看到这番情景,甩开衣袖,一阵狂风夹带着花瓣瞬时冲到了这群男子身边,强大的力量将他们一个个的都掀倒在地,这时白衣少女又将这风猛然拉回,这带头的男子也被这风瞬间带着,一时跌落翻滚跪在了她的面前。 “既已被女仙擒获,本就是我等技艺不精,要杀要剐随便处置!”这带头的男人倒是有些骨气,大摆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我不会要了你的命的。”白衣少女用真气探了探这男子的气息,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不知道你是师承何处,竟将这幽冥族身修的有了七分神族气息,怕是连同这神庭中有些阶品的仙者都无法辨别清楚。而如今你等借着这副身骨前来刺杀幽冥界的人又是为何?” 萧倾此时将有些受到惊吓的若忻也带到了他们身边,这群人听到这白衣少女的这番言语都吃惊的面面相觑。 黑衣少年听到这些也走上前来。诧异的看着这个少女和此时正跪坐在地上的蒙面男子。 她看出了他是幽冥族人,也看出这男人也是幽冥族人,可是他的身上一丝的幽冥气息都无,分明就是这神庭之中有些仙力的仙者。可这少女究竟是何人,为何功力这般深厚,竟有这般境地。 “这个人交给你吧!”白衣少女走到他的身前,依旧淡淡的和他说道。 说罢便又回到了墨意身边“你受伤了!”墨意这时才注意到先前被剑划伤的手臂正淌出殷红的鲜血,将衣袖染红了一片。“不碍事的,可是你。。。今日又是何故出现在这里?” “只是路过。” 又是这个理由,那日她也是这般同自己解释,可是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每次自己身陷险境,她都会适时的出现在自己身边,不管如何去想,这都似她是为了自己特地前来,莫非是父君为了自己,安排在身边保护自己的安危。 黑衣少年吩咐侍从将这群蒙面男子关进庄内的牢房,又转身去看了一眼那顶轿辇,看到里头正昏睡着的寒玉夫人并不曾受着波袭击的影响,放下了心来,而后走到了墨意他们的身边。 “我是幽冥族的殇陌,不知仙友们如何称呼!今天之事万分感激各位的出手襄助。” 墨意这才仔细看清这黑衣少年,原来,他竟是那日在人间集市之上遇到的那位。 “原来是你!你我也算有缘!你称我为墨意即可”转身又将萧倾,长霖,若忻向他介绍了一遍,他又看向了那白衣少女,她的名字。。很早之前他就问过,可是她并没有告知。“连同这次,你已相救我两次,但我还不知该如何称呼于你。” “我。。好像没有名字!” 墨意有些惊讶,这少女怎会没有名字,这时他突然想起那日放在自己胸口的那方白色丝帕,依稀记得那丝帕的一角绣着的“尘”字。 “你有一方丝帕,那雪日里落在了我这里,那上面绣着一个尘字。只是今日出门寻这长霖三人,走的有些急了,并没有带在身边。等着以后有机会,再将它还予你。” “不要紧,一方丝帕而已,你留下便是。”说完这话,她陷入了沉思。 尘。。是啊,曾几何时,脑中仿佛总是围绕着这个字,但是要再细细记起时,那些片言只语都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片段。 是谁一直在耳边低诉。 想不起来了,而如今,这个字又再被提起。 墨意想着是否这女子的名字中带有这个尘。“沐尘!这名字如何?”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看着这眼前的少年。 “此番遇袭,大家多少耗费仙力受了点伤,如不嫌弃,就先请前往庄内休息些时日。关于这袭击之人,我也会细细去审问,给到大家一个答复。”殇陌看着这疲惫的众人,想着若此时让他们离去似乎有些不大仁义,便将众人邀进庄内。 “我就不同你们前去了。。”沐尘低声的同墨意说道。“我已出来许久,该是回去的时候了。”说着她有些眩晕起来。 墨意赶忙将她扶住,“消耗这么多仙力,你怕是也有些伤着了,何不进庄休息片刻,再离去?”这时墨意才注意到她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汗滴。 “我不要紧,第一次出来这么久,动用仙力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终究是要走的。”她将手臂抽离了墨意的手心,转头便有些步伐不稳的离开。 虽然不必强求留下她,但墨意此时心中却又十分想要她留着,看她这时有些虚弱,便有些不放心地偷偷跟了过去。 第二十四章-紧跟身后 看着前方的白色身影,墨意心中却有些迷茫,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还有那日今日的过往,在脑中不停的回想。 这少女究竟是何处的仙君。 作为储君培养的他,从小就被父君带着。各种朝会,各处宴席,他从未落下过,神庭之中那些法力深厚的的神仙,他多半也都是见过的,但看她的法力,那些神庭中的女神仙们修炼到这境地的,年纪几乎都比天君君后要长上许多,而整个神界之内,也只不过那零星半点的几位。还有那些法力无边的神尊们,也都不曾听说他们之中有谁收过这样的徒弟! 而她。。这般年轻却拥有如此的法力,但这一招一式之间却又毫无章法,只是凭借着这仙力来施力而已。仅仅简单的两招,她竟有些受伤。 墨意默默地紧跟着她,时而行走,时而停歇,还是有些担心的。被仙力反伤这件事情可大可小,本就在于仙者自己的修习程度。要是知道这化解的心法口诀也罢,不肖片刻就能痊愈。若是无法将这伤缓解,怕是真要伤了自身仙泽,而这种伤无法回转,药食无灵,就连同这神界之上法力无边的浮黎尊神也都无法化解,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墨意便着急地想要走上前去搀扶住她,可是他又觉得,这样做又是否过于唐突了些。 这时他又有些矛盾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立在了天幕的顶头,万里无云,光芒万丈。树林中光影斑驳,早晨的雾气消散殆尽,温度也逐渐回暖起来。 前方的林间,一汪清澈的泉水,在微风中,泛着涟漪,将阳光反射而上,闪闪耀眼,她看到之后慢慢的走近过去,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许是走的有些热又有些渴了,她俯身下去,用手舀起一些泉水,捧着喝了下去,又将这湿润的手在脸上轻轻的拍打开来。 墨意为了不让她察觉,只能在远一些的地方,默默的看着她。 这时,一道荧光闪现出一粉衫的姑娘,渐渐地朝着她走近。 “小姐,我寻了你许久!”粉衫的少女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前些时日的伤未痊愈,今日怎又伤上加伤,你是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啊?”说着有些抽泣起来。 她转过身来,抬头看向了粉衫少女“努力在往回赶呢,法术有些不大熟悉,用的不好。速度慢了些,但不用难过。我身体还好!”说着站起身来,用衣袖拂了拂粉衫少女的脸庞。 “我带你回去吧!回去好好养着。接下来的日子你可不能再冒然的出来了。” “好!听你的,回去养着。你也听话,不要伤心了。” 粉衫少女点点头,搀扶住她,让她紧紧的靠着自己,甩开衣袖。点点荧光闪现消散,她们二人随着这荧光消失不见。 墨意走到了那泉水旁,抬头望向了空中。 “墨意!墨意。。。” 林中不断回转着响起他的名字,墨意转过神来。 萧倾带着若忻从他来时的方向,追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到这里来啊!我找了你好久好久!”若忻见到了墨意,担心的神情终于消散,露出了笑意。 “是啊,我们本来都已经进了庄子,但是没有看见你,这姑娘非吵着要来找你,我总不能让她一个人来,只能跟着了。”萧倾又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不是来找我们几个的么?怎么看见个漂亮的女仙,就一声不吭的走了,我们还以为你跟着那个女仙跑了呢!” 这时一个拳头,敲在了萧倾的头上,力道有些大,敲的他脑袋一嗡,生疼生疼的,他赶紧的揉了揉脑袋。 “你又在胡说什么!”若忻这时已经收起笑容,恶狠狠的瞪着萧倾,刚才敲的那一记,着实有些用力,自己的手都疼的不行,她使劲用嘴吹了吹,然后揉了揉。 “我。。。” 萧倾这话还没能蹦出口,就见着若忻又举起了握紧的拳头,想要再朝他打来。赶紧将下面想说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我们先回去吧。有事回去再说。”墨意觉得现在若是说些别的,怕是这两人就要疯魔的对打起来了。 而且这庄子和那黑衣少年殇陌,还有那群刺杀的人还不知是何事,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得赶紧回去了解一番才是。 萧倾总算是解了这危机,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了,就连这回去的路上也是闭紧了嘴巴。只是听着若忻叽叽喳喳的绕在墨意身边说些有的没的。 此时,庄内的殇陌正坐在寒玉夫人身旁,将手中的软布在水里湿了湿,绞了绞,放在了夫人的额头上。 寒玉夫人最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每天都身寒出冷汗,这两日内竟又发起了高烧来,整个人虚弱无力,一时间昏睡,一时间清醒,殇陌只能每日趁着她清醒的时候,让她喝下些熬的清粥,或是喝下些用人参灵芝草煎出的汤药。 从冥宫到这神山的别庄路途有些远,寒玉夫人身体又如此凌弱,路途颠簸,冥主本不打算让她前来,只是这寒玉夫人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心心念念的想要回到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每日茶饭不思。冥主有些拗不过她罢了。 可谁知前两日里白日天气有些热,夜晚又特别寒凉,冷热交替,她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病气又重了一些来。 不过殇陌在担心之余又有些庆幸,好在寒玉夫人从凌晨就有些昏睡,不曾见到这杀手袭来的情景,那些人当真是想要自己性命,怕是如被她看见,当时就会心悸殒身。 殇陌将寒玉夫人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弄的整齐了一些,再帮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你们好生在外伺候着,有任何的事情,第一时间来寻我!” 侍女们纷纷应承下来。 “那几位仙者们现下在庄里何处,你们可曾安排妥帖?”殇陌想到先前他们的出手相救,当时场面极其混乱,先下离去的墨意和他那两个前去寻他的朋友此时应该已经重新返回了庄内。 该是去好好的感谢他们一番了,顺便再去了解下这刺客的事情。 “回禀公子,他们此时在庄内的云泽居内。” 殇陌听罢便径直走向了云泽居的方向。 第二十五章-原是故人 云泽居位于庄内的一方水泽之上,两侧雪白的早樱,沐浴春光,竞相开放,随着微风飘落的花瓣,犹如细细的雪花飘洒,在这春日中形成难得一见的“雪景”之境。 水泽中心的居屋虽算不得富丽堂皇,却也是特别的清新雅致,窗上竹帘两角悬挂的银铃随着这风摇曳,合着清脆的鸟叫声叮当作响。 屋内,若忻闲不住的左顾右盼,许是在集灵苑中住的太久,屋内的陈设对她来说都是新奇万分。 堂中摆放着的一颗巨大的梅花树,洁白的玉雕琢的树干姿态妖娆,这玉枝上头用红色玛瑙嵌做的一簇簇红梅,闪射着微光,异常好看。 这时,殇陌正巧迈进屋内,一眼就望见了正抬眼望着玉树出神的若忻,那墨色的秀发上头还簪着那日在集会上被她抢先一步买去的那枚红梅簪子,发丝间镶嵌的梅花与这玉梅树倒是十分应景,相得益彰。 坐着的墨意等人见到殇陌进来纷纷站起了身。 “客房皆已准备妥当,几位若不嫌弃庄内屋舍简陋,就多留些时日,养好伤再走不迟。”殇陌看着墨意的手臂处,衣衫已经划破,被这流出的鲜血染得殷红,转身对门口伺候着的侍女说道“你去将我的衣物准备一件出来,替这位公子换上,再去取些治疗剑伤的药膏来。其余的人就先下去吧,我有些事情需同公子们商议,没有我的允许都不准进来。” “是!公子!”侍女们听后都纷纷退出了云泽居。 殇陌走到墨意身前,从衣袖中掏出一枚令牌,递给了他。 “不知墨公子可识得这令牌?” 墨意接过他手中的令牌,仔细端详。“这?”他自然是识得这枚令牌的,这神校营的令牌只有神庭的军中统领才能佩戴,怎会此时在这幽冥公子的身上。 “这却是我神族之物,不知怎会在你身上?”墨意疑惑的看着殇陌。 “实不相瞒,今日刺杀已非第一次,就在集市遇见你们之前,我就曾遇袭一次,这令牌便是从那刺杀者的头目身上搜出,何奈当日那伙刺杀者皆已殒命,不曾能够问出一二,今日承蒙各位相助,想着这是神族之物,便想向你们问询问询。” “那今日那些人又是?”墨意紧接着问道。 “此时那群人已被关入庄内牢狱,先有我侍从拷问一番,待公子伤好些,你我可一同前去。只是。。今日那白衣女子竟说这些人实则是我族之人,此中缘由还需拷问之后才知。”殇陌心中十分疑惑,神族与幽冥族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那些人即是冲着要拿自己性命而来,必定是知晓自己的身份,而幽冥族内又会有谁同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也是不得而知。 “也行,今日我三人有些疲惫,此时去拷问也是不合时宜,我等就在庄内叨扰几日,届时你我同去。”墨意想着这件事情关乎于两族之间的深层关系,一同去了解清楚也是有些必要,便应了下来。 这时,门外的侍女有些急切的禀报“公子夫人醒了!” 殇陌谢过墨意,便出了门。 不一会儿,他却又返了回来。 “我母亲刚有些清醒,听闻你们几人的到来,甚至高兴,只是,她又听说你们之中,有位少女头簪梅花,便有些想要相见,不知,若忻是否可与我同去一回?” 若忻有些惊讶地用手指着自己,“你母亲想要见我?” 殇陌默默地点了点头。 若忻有些迟疑地看着墨意,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去还是不该去,就想着问问墨意的意见。 “你去去也无妨,我们不曾去拜会他母亲,又要在此叨扰他们母子几日,你过去先帮我们顺便带声好就是。等过几日她身体无碍,我们再一同前去。”墨意对着若忻点头说到。 若忻见墨意肯许自己前去又想着只是见上一面也没什么要紧的,就跟着殇陌出了云泽居。 庄子并不是很大,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了寒玉夫人的居所,推门进去,只见最里处的床榻上坐卧着一个妇人,面色有些苍白,见到她来了后,身体又稍许坐起来一些。弱弱的对着她说道“你走近一些,让我仔细瞧瞧!” 若忻听闻赶忙又往上前走了几步,来到了她的塌前。 “我听闻殇陌今日带回些朋友来,其中就有个甚是喜爱梅花的姑娘,便想着邀来一见,这样仔细一看,你和你娘年轻的时候长得十分相像!连同喜爱梅花这一点也是一模一样!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若忻有些吃惊的看着床上的这夫人,片刻才回过神来,“您唤我忻儿吧!可您说您见过我娘?” 寒玉夫人点了点头“我也曾是住在这天启山中,和你娘亲一同拜师学艺,同吃同住,情同姐妹,这细细算起来都有好几千年之久了,但是自我出嫁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咳咳咳。。” 她刚刚苏醒,还有些有气无力,才说了这些话就有些气喘干咳,若忻上前坐在了床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您先喝口水,慢些说!” 她递过侍女手中的茶盏,看着寒玉夫人喝下了一些。 喝完热茶,缓了一缓,又轻声问道“我而后只听闻你母亲也嫁做人妇,不知。。咳咳咳。。。不知你娘现下如何?” 若忻一想起她娘来眼泪就有些止不住“我娘很早就已经故去。在我映像中,她也时常会提起同她一处的女仙,竟不知是您。” 寒玉夫人见着眼前可人的姑娘此时泪眼婆娑,有些心疼起来,用丝帕轻轻的擦拭去她的眼泪。但却也没有察觉自己的脸上也早已挂满泪痕。 殇陌见状也赶忙过来安慰起了母亲“母亲不可过份伤心,您的身体要紧。” 寒玉夫人展开手臂将此时难过不已的若忻抱在怀里,“不伤心了!不伤心了!” “你现在住在何处啊,你爹爹是否安好!”她想着不能让这孩子太过于伤心,便询问起若忻的近况来。 “我母亲之前同您一处学艺,我便唤您一声姨娘吧。回禀姨娘,我和父亲现下住在天启山的集灵苑中,父亲大人在这苑中任着苑宗一职,管些苑内的杂事!身体还算康健!” 寒玉夫人终于露出些欣喜之色“这样甚好!。。咳咳咳。。。我见了你心中十分欢喜,你就在这云泽居里多留些时日吧!你爹爹那里我派人去和他说。。。陌儿,你也好生的招待人家。。。陌儿。。陌儿。。” 这时殇陌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若忻,这才听见他母亲同她说的话“好的母亲。孩儿知道了。您还是多多休息,养养好身体,若忻既已经住下,同您说话的时日还长。” 若忻看着此时已经有些疲态的寒玉夫人,也赶忙说道“姑姑还是多加休息,我明日再来陪您说话。” 说完便起身作揖准备离去。 “陌儿,你去送送她吧,让侍女们好好伺候她。晚些时候你再来我屋中,我有话同你说。” 殇陌听完应承了下来。 一路上想着母亲休息怕是要到傍晚才会再好些,便先回了自己的住所之中。 但是母亲究竟要同自己讲些什么?他此时却有些捉摸不透起来。 第二十六章-波涛暗涌 庄中的侍女们领了寒玉夫人的差使,一丝一毫都不敢怠慢,细心的服侍若忻沐浴更衣。 侍女们拿出一件稠纱罗裙,这紫粉色的罗裙十分飘逸,摸上去丝软光滑,手过之处如同清泉包裹,还有那么一丝湿润感。外头罩着的薄纱,丝线纵横交错间闪现着一点荧光,透过这烛火细细观看,如同夜幕的繁星一般。 若忻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衣裙,于是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侍女们将她头上的发髻重新梳理整齐,插上了梅花簪子。再给她抹了些胭脂水粉,若忻将这红色的纸衔在嘴里,轻轻的抿了抿,嘴唇便似樱桃一般红润。 集灵苑里很少有女子,若忻在这男人堆里也从来没有在意过穿着打扮,而今天,经过这细细装扮,若忻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竟有些认不出,惊讶起来,她没想过,自己也能这般好看。 侍女们看着眼前的若忻,一个个的争相夸赞,这幽冥界何曾见过这般水嫩好看的姑娘。 她将这紫粉色的罗裙穿好,可是却有些苦恼起来。因为这么好看的衣裙穿上身后却显得特别不自在,就只剩下好看了,平日里穿着简单干练惯了,此时的若忻是迈不开步,撒不开手,长长的衣袖就像是个累赘一般,拖着也不是,卷着也不是。 “算了算了,你们还是把我行李中的衣服拿出一件来,替我换上吧。” 侍女们不敢怠慢,赶紧重新替若忻换上了那件红色的衣衫。 “这样穿才舒服,只是可惜了这罗裙了。哎”若忻还是眼巴巴地盯着那件裙子,虽然穿着不是特别舒服自在,但是就这样被收走也是有点可惜。 “小姐若是喜欢便留下吧,夫人吩咐过这是特地给小姐准备的。” “我能收着么?”若忻有些开心起来。 “奴婢们可不敢诓骗小姐。”那些侍女们纷纷点头起来。 云泽居内烛火摇曳,墨意和长霖萧倾他们各坐一处,在这台案之上,皆是正当时的各色水果,还有不少鲜香四溢的牛肉,果茶。 殇陌为了这些相救自己的仙者们倒是尽心尽力,特意准备了这些美食款待他们。 席间丝竹之声悠扬而起,几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这时,门外,几个侍女陪伴着若忻走了进来,一时间,这几人都傻傻的盯着这人群之后穿着一袭红衣的若忻。 长霖和萧倾已经看傻了眼,这哪是平日里如同男孩般的若忻啊,他们从没见过如此美艳的她,这红色的衣衫衬着那肌肤如雪,脸庞红润,如同神界下凡的梅花仙子一般。 若忻看到这两人痴痴傻傻地盯着,立马朝着这两人瞪了一眼,他们二人瞬间一个机灵,没错了,这还是以前若忻,吓得他们赶紧将手中的果茶喝上两口,脱离了那凌厉的目光。 在这中间坐着的殇陌也一时间看呆了,那日在集市中碰到若忻,她也是这样一袭红衣。那身影也是一直从未自己的记忆中消散。 若忻这时倒是不客气的,寻了离墨意相近的座位直接坐下,看着他。 相比其他人的反应,墨意倒是有些平常,她有些失落,自己虽然这样打扮一番,却也不及那白衣少女的零星半分。 算了,不去想了,到头来还是这美食不可辜负。 若忻叹着气,将这台上果盘中切成薄片的香果抓了一把塞进口中。 这一天里行路疲累不说,还着实受了些惊吓。看着满桌的美食,她竟有些狼吞虎咽起来,墨意看着这样没了礼数的若忻,只得好意提醒了一番。 若忻心中有着气,此时哪肯听从他的劝解,倒是更加洒脱开了。 这倒是看的中桌之上的殇陌心中欣喜“不要紧,大家都累了,就放开心性吧,不必拘束。” 吃饱喝足的长霖和萧倾也放开了身子来,都快撑的躺下了。 看着此时众人也有些疲惫,丝竹声停了下来。这几人便谢过殇陌的招待准备回各自的住所。 只是墨意留了下来。 “不知你庄中侍卫审问如何。”墨意没有丝毫放松,此次留宿这庄内,这才是桩最为要紧之事,便面色凝重的看着殇陌问道。 “这几人皆为死侍,口风倒是紧的狠,只是承认是有人指使,却未曾提及这指使的究竟为何人,一时半刻内也询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倒是。。”说到此处,殇陌却有些欲言又止。 墨意环顾四周,此时宴席已经散尽,各处的侍从也都相送长霖三人返回住所,“有何不妥么,此时屋内并无其他的闲杂之人,公子但说无妨。” 殇陌会意地点头又说了起来。“我等幽冥族人,在这手臂之上皆有黑色火焰印记,我让这侍从细细查验过,这几人确确实是我族中之人,那白衣少女倒是所言不差,只是,我在族中并无仇家,平生也未曾与人结怨,在神族呆的这些年月里,也只是负责族中一些商业贸易之事。不过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墨意倒是有些知道他想问什么,也就随口说了出来“你是否想问,如果这群既然是你们幽冥族人,却为何有神族的军中立牌,而神族是否有人想要了你的性命?” “不错。”自殇陌第一次碰到这墨意,他就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管是相貌还是这由内向外散发的气质,都是与众不同。他此时能够问出这番话来,也是非同一般。 “幽冥族同神族之间曾有大战,虽然这已经是几十万年前的事情了,但如今,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内里,是否波涛暗涌。不管是我族内,还是你族内,想必都有这翻江倒海,想要颠覆世事的人吧。我虽在这集灵苑中修习,但神庭之内,还是有些关系,若殇陌公子信任与我,倒是可以等候些时日,待我探听一些。只不过你们族内的情况,不知到时,你是否也会同我分说一二?” 殇陌觉得虽然之前在集市上,有些许的误会,但墨意这人看的通透,做事也磊落,倒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刺杀这件事情,虽然只是冲着他一个人而来,但自己毕竟是这冥界的二公子,这层身份终究是抛不开的,如果自己身死,就凭着那枚军中的令牌,也足以将两族之间几十万年的和平相处毁于一旦。这背后操纵之人,倒是下了一步狠棋,只不过这棋是早已步好,但也免不过有些不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比如这墨意等人,还有那白衣少女。 “公子放心,如果我这里有任何可靠的消息,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墨意想着这件事情终归是要水落石出的,自己和殇陌等的也不过是些时日而已,“神庭之事,我今日会去安排。待明日天明,我们还是一同去这地牢亲自问询一番吧。” 第二十七章-还有七人 庄中的地牢虽然点了几盏油灯,但还是有些昏暗,只有几个细小的气窗中能透出一些光亮,这里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进来过,空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霉味,还夹杂着一些血腥气味。 殇陌和墨意小心翼翼的踏着石阶,到了这地牢的最里处。 侍从看见两位公子过来,连忙将桌子上横七竖八摆放着的碗碟收了起来,将凳子抹干净了些,示意他们坐下。 “有没有些新的情况被审问出来?”殇陌看着此时正被吊在铁链上被鞭打的已经几乎快气绝的那个男子,询问起来。 “回禀公子还没有,他交代的还只是前日问出的那些。其余的他再也不肯透露。现在他这样也怕是问不出来些什么了。” “那其他人呢。”殇陌环顾四周,发现边上那几处牢房内,其余几人正蜷缩在一处。 “就他吧,提出来问问。”墨意指着其中一个正朝着他们瞪大眼睛看过来的男子。 牢门打开,侍从将这男子给拎了出来,估计是看到自己的头目已经被拷打的有些不成人形,那男子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两位公子,手下留情,我说,我都说。” “我们不急,你慢慢说,我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你。”墨意同殇陌一起在凳子上坐下,侍从见着连忙从手边找了两个干净的茶盏,为他们倒上一些水。 “你们是何处的人,是谁让你们来刺杀的。”墨意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水,看着这名男子。 “我们,我们是幽冥族里的赤焰阁。自小就被这帮主养在身边,一直跟着帮主修习神族功法。” “自小?那你们可知这阁主是何人。阁内多少人。”殇陌有些好奇,他生在这幽冥之内,可从未听说过什么赤焰阁。幽冥族人练就神族之功,本就有些逆天,这功法已经将这些人的身里经脉毁了半数,这群死侍,修习这么久为的不过是要自己的性命,不管这件事情成或不成,也皆是命不久已。不难看出这背后指使之人的手段极尽残酷。 “之前七人也领了这刺杀差事,只是他们也未曾回来复命,想必也都早已殒命。而今日,连同我在内,一共留有六人,这样算下来,存下来的也只剩七人,而这剩下的七人,功力皆在我等之上,我等被公子擒获,不知那几人何时会再领了差事,再次前来刺杀。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阁主的底细,也不是我们这些低等的人所能知晓的。” “还有七人?”殇陌有些错愕“那你们居于何处?” “只是我们这些人,长时间在幽冥的阁内居住修习,从未出过赤焰阁,具体是在哪个境地,我们也不得而知。而另外那七人,我们从未见过,只知道,在我们这群人上头,有着七位长使。阁主也不曾透露过这几人的真实姓名。我只是听闻了些许名号。” 殇陌觉得既然养了这些个杀手,想必这赤焰阁的地盘也不会太小。只要这地方还在这幽冥界内,若是自己派些人来,细细打听,或许也能知道这地域所在。只是他们的名号? 那男子看着此时有些诧异的殇陌,赶忙说道“据我所知也就只有排行第七的蚀骨,第五的血煞,好像其中还有一名女子,听闻其功力了得,手段毒辣,阁主大人唤其魅影,功力在何排位,并不知晓,而且这几人隐姓埋名,鲜少露面,据闻连这阁主大人对着他们也是卑躬屈膝之态,想来他们地位非常。” 殇陌转头又看向了对座也有些惊讶的墨意。“不知墨公子还有些什么可以询问的。” 墨意看着此时跪在地上的男子,对着他说“不晓得你们除了领这刺杀的差事外,你们阁主是否有其他的吩咐,我手中这令牌,你可眼熟。”说完便将手中的令牌丢给了这男子。 男子看到这令牌,摇了摇头“阁主只是给了我们画像,让我来刺杀殇陌公子,并无其他交代,而我们不曾见过这令牌。” 这时殇陌突然想起那日在那客栈遇袭之事,对着墨意急急地说道“此事有些蹊跷,今日这人同我们说当日被打死是七人。可我当日里遇到袭击,遇见的却是八人,除了这领头的人身上搜出令牌来,其余几人,搜遍全身,也皆无所获。他们是否还有其他帮手,这有令牌之人必定同神族神校营有所牵连,我也不便过问神庭诸事,还劳烦公子去神庭之内打探。” 墨意将这令牌拿回收好,点头应了殇陌“我知这令牌或许就是这事情的关键点,早已拓下这纹样,发信去往了神庭,想必过几日就有回复。公子不必担忧。” 走前,墨意对着仍然跪在地上的男子说道“你们几人,因修习神族之功,早已心脉俱损,我会派人送来些药丸,你们服下,来日不至太过痛苦。其他的也没法再帮到你们,你们就在此处好自为之吧。”转头又和这庄内侍从吩咐道“这为首的男子,既然已经命不久矣,何况他也是个汉子,有些骨气,你们也就不必再为难他了,将他抬入牢内,叫这些个人好生照顾吧。”地上的男子赶忙连连磕头,感谢他们不杀之恩。 说罢,墨意便跟随者殇陌,出了这地中牢房。 “你有何打算?”墨意也听了些大概,此次刺杀不成功,便还有七人还在待命,这指使之人既然筹划许久,想要殇陌的性命,必定不死不休。 殇陌倒是有些淡定“他们既然要去我性命,那便来就好,我也不是这怕事之人。但是……”转而他却又有些表情凝重的对着墨意说到。“但是,我只是想不明白,他们既要我性命,为何不在我年幼之时,那样不是更为方便,为何要修炼许久,等至这些时日。而且,这剩下的七人,也并没有乘我们受伤之时前来。墨公子是否也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寻常?” 殇陌说出的话,也是墨意此时能想到的。“不错,我也是这般看法。如果说刺杀你只是要你性命,倒是大可不必这般筹谋,想必他们也要借助此时挑起两族纷争,只不过要看,挑起事端,对谁更有益处些,毕竟两族经历远古之战,几十万年间通商贸易,早已化干戈为玉帛。至于这另外七人……” “墨公子有眉目么,觉得应该如何去查。” “我觉得敌在暗,我们在明,此时重要的是要将这身上的伤先养好一些,如果他们还想要继续刺杀,必定早就有所行动,现在大可不必太过担忧。”墨意觉得目前没有明确的目标方向,想的太多反而有些太过长远。自己和长霖他们此时在这庄内,他们也有所忌惮,暂时也不会有所行动。 听到墨意如此说,殇陌觉得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静待事情的发展。 这时,侍女走过来,低声对殇陌禀报“夫人醒了,此时想和公子说些话。” 殇陌谢过墨意,便转身同侍女一同离去。 第二十八章-只做兄妹 自那日寒玉夫人清醒以来,她将若忻一直唤在身旁,说的不过就是些若忻她娘亲的过往琐事,再见故人之女,寒玉夫人自是感慨万千,总是二人说着说着便笑了,笑着笑着便又哭了起来。 若忻对于娘亲模糊的记忆也变得渐渐清晰起来。他爹自娘亲过世之后总是黯然神伤,她这成长的万年间很想询问关于娘亲的一切,却又是不晓从何说起,更是不敢提及,只是在举家团圆的时节中默默的思念着。 她也未曾想到在这神人交界之地竟可以遇到这样一位和蔼可亲的姨娘。 不过,寒玉夫人的身体早已细弱游丝,经这大喜大悲,精神状况也有些时好时坏,她虽担心,也想着让夫人多多休息,这日早晨拜见后,便早早的回了住处。 寒玉夫人趁着身体尚有些气力,吩咐侍女将殇陌请了过来。 殇陌跟着侍女轻声的进入了房中,怕惊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母亲。 寒玉夫人还是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缓缓的睁开了双眼,起身靠了起来。 “陌儿,你来了,快坐到娘亲身边来。”寒玉夫人朝着屏风边站着的殇陌招了招手,又轻轻地拍了拍床沿,示意他坐下。 殇陌赶忙上前扶住了寒玉夫人的手,坐在了旁边。 寒玉夫人将殇陌额前凌乱的发丝细心的理了理,语重心长对他说道“陌儿,你和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了若忻姑娘。” 殇陌有些被他娘亲的这句话惊到,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去回应,呆呆的看着寒玉夫人。 “知子莫若母,你分明已经有些脸红,又何必瞒着娘亲呢。” 殇陌这才觉得这整个脸庞延伸至耳后,甚至这脖颈都有些发烫,有些难为情的点了点头。 “是啊,若忻这姑娘我也是十分欢喜,和魔族的女子们不同,她活泼开朗,那一颦一笑,真是惹人怜爱。可是…咳咳咳咳”寒玉夫人话说一半,又有些咳嗽起来,殇陌赶忙将床边侍女们备下的热茶端给了寒玉夫人,“娘亲说可是,可是…什么?” 喝下热茶,寒玉夫人渐渐缓了过来,见殇陌满眼疑惑,便又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陌儿,你也知晓你父亲的意思,他是极力想把自己的冥主之位传予你,可如果你承了这冥主之位,你可曾想过你毕生都需长留冥界之中。” “儿子未曾有过这等想法,我只是想当一个闲散公子,能陪着母亲而已,可是这和若忻有何干系,母亲为何…” 不等殇陌说完,寒玉夫人便对着他摇了摇头,“为娘也本是这神族之人,虽与你父亲恩爱这几万年之久,可是冥界毕竟与我体质相冲,这些年里,也是拖累了你和你父亲,而这剩下的日子,也不知还有多久。终是不能与你们陪伴余生,我看的出来,你这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这般上心,你看她的眼神就如同你父亲当年看我那般,可她若与你成婚,必也是陪同你长留冥界,母亲这些年身体这般,你也是看在眼中。我只是担心,害怕,不想她也步了我的后尘。” 殇陌此时也是有些忧虑起来,他自见到若忻第一眼起,就已经将她的身影深深烙在了自己的眼底心间。 刚开始,自己还有些诧异,但看到若忻与墨意他们亲密无间的模样,心中竟有些不快和纠结起来。今日母亲这般一说,自己也明白了自己早已对若忻心生欢喜。 只是这欢喜背后,自己从未考虑过到她的神族体质本就不适应这冥界之气。看到母亲这些时日中,身体日渐消瘦,精神不济,他此时心里也生起些担忧。 “陌儿,若忻是个好孩子,她又是为娘昔日好友的独生女儿,为娘怜惜她,不舍得她将来会变得同我这般,我也是希望你万万要断了这般念想,对她,对你,都是有益的。” 殇陌的眉头渐渐紧锁起来,寒玉夫人看着自己的孩子心中痛苦,便又赶忙相劝道,“你若是舍不得她,何不将她当作妹妹般疼惜。为娘也是有意将她收做义女。你看如何。” “母亲,我会记着你的话,会好好考虑这件事情的。您说了这么多的话想必也是有些疲惫,您还是躺下好好休息休息。儿子在这边陪着你。” 寒玉夫人将手亲亲的抚平殇陌紧锁着的眉头,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寒玉夫人便又深沉的睡了过去。 殇陌轻声退出房间,将门合上。 走回住所的路并不长,可是殇陌却一点一点,慢慢的走着,他出神的望着满树的飞花,将手伸入衣襟,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青白色的玉佩上雕琢着簇簇梅花,在阳光的映衬下晶莹透亮。 殇陌盯着这玉佩出着神,仿佛在其中再次显现了那日一袭红衣的活泼少女,对着自己挤眉弄眼,想到这里,殇陌的嘴角浅浅扬起了一抹微笑。但片刻回过神来后,他却又将玉佩收在了怀里。“这终究没能送到她的手里。” 想着寒玉夫人对自己说过的言语,殇陌将自己的心境调整一下。还是决定将这份情感先埋在心里。 此时的房中,墨意三人都摊在了案边,席地而坐。 “你们有何打算,还是不想同我回苑内么?”墨意将手中的杯盏轻放在身边的低案上。眼睛直直的盯着此时都有些醉意的两人。 “我觉得还是要问一下若忻的意思,这姑娘一向都任性,还没游玩就被喊回家,怕是这十天半月里我自己都要遭殃。”长霖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老萧,你呢,打算如何?”墨意又转头望向了此时醉的有些晕乎乎的萧倾。 “我,我没啥意见,但是我也是有些怕,不对,有些担心若忻会发小脾气。到时候我们都得,都得,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萧倾刚说完,就一股酒劲上了头,顺势趴在了低案之上。 墨意看着这喝的酩酊大醉的两人,止不住的摇头,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便想着召唤几个侍从过来将二人扶至各自的房中休息。 他刚起身,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从门缝中探出一个人来。 第二十九章-错认佳人 许是也喝下不少酒的缘故,墨意起身时也有些天旋地转,摇摆不定,看着从门缝中探出的那一袭白衣,他恍惚间又想起了沐尘。“沐尘!是你么?” 说罢身子沉了下去,这身影越走越近,这时他才看清眼前的人儿“是你啊!” 若忻将他轻轻扶住,“你觉得我是谁?是那位白衣少女么?” 她有些神伤起来,细细算来,自这墨意到集灵苑也有些时日,几乎每日都能与他相处在一起,自己对于他的心思,就连同最没有脑筋的萧倾都能看出,墨意怎会不知。 而这朝夕的相伴,尽不如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白衣少女么?虽然她这般相助,应该感激才是,可是每每想到墨意看她的眼神,对她言语的温柔,心中不免如同刀绞一般。 年长的人们常说,酒后吐真言,今日墨意酒醉之中却将她认作那白衣女子,他的心中当真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么? “若忻,你怎么来了。”长霖勉强撑开眼皮,一句话打破了此时略有些尴尬的气氛。 “我就不能来么?只许你们在这边饮酒作乐么,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的,真没出息。” 墨意有些尴尬的将手臂从若忻的手中抽出,坐在了低案旁。 “你们是在商议什么大事,都不曾带上我,是已经把我忘记了,还是有些嫌弃我了呢?”若忻对着长霖瞪着眼皱着眉。这番架势让之前还醉意朦胧的长霖顿时犹如一盆冷水浇头,从头到脚的清醒起来。 “大小姐,我们哪敢呐,只是我们想着是不是要回苑了,这次出门一路遇到这样的袭击,想想都有点后怕,我们不要紧,皮糙肉厚,你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可是有千万个脑袋都没办法同苑宗交代啊!” “好吧,等你们酒醒了,我们便起程回苑。”若忻说完有些神伤地径直离去。 “她。。。”长霖本以为说出回苑之事,这姑娘定是一哭二闹的,哪里晓得她竟然这般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一丝多余的话也没有。“她是吃错什么了么?”他转头看向墨意。 看着飘然远去的白色身影,墨意也顿时清醒过来“她既然答应,明日我们便辞别殇陌公子,启程吧!”他无多余的话语,说完便也起身离去。 这两人是怎么了?长霖呆呆的瘫坐在席上,看着此时已经因醉意酣睡的萧倾。 “老萧,醒醒!”长霖使劲摇晃着萧倾“准备准备明日就回苑了!” 萧倾睁开惺忪的双眼,略带醉意的喊道“怎么了,怎么了,房子快塌了么?” 长霖将手边空置的酒盏丢向萧倾,清脆的破碎之声将迷糊中的萧倾炸裂的顿时清醒“刚刚发生了什么?墨意怎么走了。”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我们是要准备回程了么?若忻同意了?”萧倾这才反应过来,他没有听见那姑娘吵闹,也没有看见她撒泼,这不合常理的举动也一时间惊的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夜总归是个无眠之夜,若忻从前堂退出后便有些魂不守舍,今日,她特地穿上一袭白衣,前去寻找墨意,却不曾想他竟然将自己错认,那女子的样貌总是浮现眼前,还有墨意关切的眼神,想到这,她将这桌上的胭脂洒落一地,盯着镜中的自己漠然流泪。 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得墨意的关注,若说样貌,就算上入神庭,自己也是能攀的上名的。若是别的,他们也不过就是几面而已,更谈不上了解,自己的朝夕相伴,刻意迎合,在墨意面前不过只是笑话而已么…… 而此时,墨意也已回到居所之中,他侧身倚坐窗前,夜晚的凉风从窗中透了进来,夹杂着白色的花瓣肆意飘洒,他用手接住那洒落的花瓣,衬着这月色洁白剔透。 她,是否安好?那日,她耗费法力将这伙匪徒打退擒拿,可分明她自己也伤的不轻。而她又去往了何处? 沐尘,这名字虽是临时起意取了罢了,但却是十分衬她,出世凡尘却不染,不晓得她是否亦喜好这名。 此夜渐深,漫身的酒气也逐渐散去。出来已有几日,墨意出来匆忙,不曾携带什么行囊,既然睡不着,那便等待天明,再行上路。 “你们何不多留些时日?”殇陌站立门前,极尽挽留。 可墨意等人去意已决“我们出来已有时日,在庄内也叨扰了几日,多留怕是不便。” 殇陌看向在人群之后的若忻,此时的她正低头不断地拨弄着脚旁的草叶石砾,眼圈微红,精神也欠佳,看着她这般样子,殇陌只当她是辞别母亲略有不舍,这时也不想再去扰了她的心情,也就没再多言。 一行人启程,墨意特地滞后,他将殇陌喊至一旁“令牌一事,待我有消息,便修书与你。至于你族内之事,我也不便多问。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且将信送至天启山集灵苑中,我必倾力相助!” “那便先在此谢过墨公子了!若是有缘,你我必再相会,先就此别过。多加保重!”殇陌谢过墨意,看着他们的身影在林中越行越远,渐渐消失。 回去这一路,若忻一反常态,一路无言,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兴奋劲头,长霖和萧倾小心的跟在身后,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是什么说错做错,会突然惹到她。 墨意也默默的在他们身后跟着,环顾四周,警惕前行。 “我累了!先休息片刻吧!”若忻这时才冒出今日的第一句话语,萧倾瞬间提起精神,将行囊中殇陌公子准备的干粮拿出,长霖也顺势递上了干净的泉水。 萧倾急切的想要询问安抚几句,话到嘴边却又深深咽下。只得默默的看着此时脸色有些不大好的若忻。 倒是长霖有些胆大,半开玩笑的说道“不要难过了,等有机会你还是能去看看那位夫人的。”若忻抬起头来,狠狠的瞪着长霖,看着这个架势,长霖收起笑脸“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也是了,这两人或许不晓得自己究竟为何神伤。 罢了。 只是自己多情罢了。 第三十章-苑中异动 苑门前,立着一众人,他们先前接到墨意传送回苑的信息,算着时间等候在此。 远处的人影逐渐清晰,“他们回苑了!”之木首先穿过人群,迎了上前“公子,总算盼到你归来了!” 墨意看着这等仗势,不免有些奇怪,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具体的事情,一句两句有些表述不清,待回到苑内,再细细同您禀报吧!” 苑宗面色凝重,吩咐嬷嬷上前扶住若忻,身为父亲,他自是看得出这姑娘的心情有些低落,面色也不是很好,竟有些不大忍心再去责怪她私自出苑,既然已经回来,也是没有什么大碍,等待她恢复一些再耐心教导她吧。 待墨意坐定,之水将茶水添置一些,这才同他说道“公子,前些时日,这苑内,有些异动!” “哦?”墨意环顾了下四周,放下手中茶盏,走到了门前,“观这苑中并无什么异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才看你们立在苑门之前,有些担心,却似有些话又不方便言语。此时只有我等三人,你们但说无妨。” 之木怕之水交代不明,便抢先说道“前日正午,这苑北石林宛如天摇地动一般,一时间惊的苑内众人皆立石林之外,因我等仙法不济,恐无法进入石林深处,便在这林外等候,苑宗领着几位法力甚强的仙者深入石林。不消片刻,他们便安全出来了,但是他们三缄其口,不肯透露是因何事引的这石林地界震颤。” 石林之内,墨意是去过的,莫非缚灵泉有异?但是这件事情并不能让其他的人知晓,听见之木如此一说,也只能装作不知晓的震惊之态。 那之木紧接着说道“这地界我们有些知晓,神庭之上的仙君们偶然提起过,听闻这里面似乎禁锢着缚灵泉,觉着这件事情或许和神庭有着重大关联,不敢掉以轻心,我们二人,便等这众人散去,寻了个机会潜入了苑宗的院内。倒是听到了些机密之言。不过我听到的并不是特别清晰,这还得靠之水来同您说” 墨意转身看向之水,“你就挑些重点的来说吧。” “公子,听那苑宗说,这林中的禁制之障似有破裂之相,而且缚灵泉中的灵力亦在外泄。只是那一瞬的地动山摇之后,又归于平静,并没有发生其他什么严重的事情,这苑宗派了几位苑内的仙者守在林外。不允许他人进入,我们对于缚灵泉的了解甚少,也没办法进入林中查看,只能焦急等候公子回苑,立刻禀告!” 墨意自是去探究过这背后的秘事,但却所获甚少,苑中异动怕是神庭也有所感。关于缚灵泉,甚至关于这花,想必还是得回到神庭一番才可得知。 “你们暂且留在苑内,密切关注苑宗那里的情况,有何风吹草动,都冷静处之,我速回神庭,不在的几日,也务必帮我遮挡一二。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行踪。”墨意觉得这件事情确实十分蹊跷,或许这关乎神庭甚这三界苍生,一刻都不能懈怠,便急急的离去。 之木之水将这院门紧闭,也不敢违背公子的叮嘱,挡住了想要前来寻找公子长霖等人。 苑宗和这群仙者也不敢放松警惕,将石林周围方圆几里划出禁制,日夜监守。不让任何人接近这石林,苑宗不便离开,更是修书一封,派苑内最可靠的侍从前往神庭,将此事禀明天帝,寻求解决之法及调派人手。 离了这集灵苑,墨意并未直接去往神庭,而是先行前往浮黎仙尊的黎山神邸。 仙门之外的小童见到神族太子急匆匆的前来,自是不敢怠慢,赶忙将他领入仙尊的茶室,转而去拜请仙尊。 不等墨意开口,仙尊便道“我知晓你来此的目的,你先随我前去一处。” 这浮黎仙尊在这万世之中虽早已不问世事,但是,但凡这三界之内的大小事情,都无法避其耳,遮其目。 此番前来之前,墨意也知晓,如果是贸然前往神庭询问父君,他一定不会将这背后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必定有所隐瞒。 仙尊究竟将自己领往何地?墨意自是不敢多问。 他跟随仙尊抵达至府邸深处的一山涧之处。悬于其上的一片瀑布,倾泻而下,数十万年间竟已将这底下层次不齐的乱世削打得圆滑异常,水瀑拍击而腾起的水雾,环绕其间,扰人视线,那其间的万物都模糊不清。脚下辨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路,一时间墨意竟有些踉跄,浮黎仙尊并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径直的朝前走着,墨意调整稳当步伐,继续默默跟随。 浮离仙尊停下脚步,抬起手示意墨意站在原地,自己则起身飞至瀑前,用手掌硬生生的将这瀑布劈将开来,那水瀑因这股强大的法力,竟同轻柔的纱帘一般,渐渐的朝着侧边缓缓展开,没有这水瀑拍打,周围的雾气也顺势渐渐散开,立于后方的墨意,这才发现,这水瀑之下实则别有洞天,虽离得远,有些看不大清晰,却也隐约瞧着那瀑布之后高耸沉厚的两扇石门。 浮黎仙尊转身看向墨意,“你随我前来。” 仙尊从袖中取出一枚红色的圆形璞玉,将他放入这石门之上的孔洞之中。 随着一声闷响,这石门的缝隙之中不时洒落一片片尘土,和一些细碎的石块,朝着洞内慢慢打开。 仙尊走入这石洞之内,墨意赶忙紧跟其后,,他们所经之处,石壁上的灯火也沿路点燃,却也看不清这石阶的深处通往何处。 墨意惊叹于这看似不大的仙山之岛竟有如此深谜之处,但想到此地乃是浮黎仙尊遁世的居所,到也就不足为奇了。 观这漫漫几十万年,沧海桑田,万世变迁,还能立于这世间的上古神祈寥寥几人而已。其余的或征战而死,或已化归于尘,或是神隐于世,只有这浮黎仙尊还显于尘世之中,辟得这黎山仙岛,乐在逍遥罢了。 墨意猛地感到这空气中的水汽寒凉起来,有些刺骨,或是觉得他的步伐渐渐缓慢下来,浮黎仙尊转身走到了他的身前“将手递我。” 墨意疑惑地将手伸出,只见仙尊在他手中轻轻一点,只是这一点,自己的身体竟回暖了过来。 “此地不宜现于世人,故施了些法咒”说罢又转身继续前行,墨意抬眼望去,前方不远之处,逐渐显出一方冰色禁制,而这禁制中间,立有一柄玄冰长剑,在这长剑的四周,还立有四方铜鼎。 这究竟是为何处? 第三十一章-上古玄冰 距离这冰色禁制越来越近,墨意也渐渐看清这禁制之中的景致。 那四方神鼎之中飘离着四团蓝色的仙魄,恰似火焰一般,跳动着火苗,忽而凝聚忽而离散。而这石台上方凌空而悬的冰剑也跟随着这仙魄跳动的频率,发出一丝丝嗡鸣。 “这剑,还有这仙魄?”墨意看向浮黎仙尊,仙尊并没有言语,而是挥动手臂,将这禁制打开了一丝入口。 墨意紧跟着他的脚步,进入了这禁制之中。 当他塌进之时,这悬着的剑突然抖动起来,那嗡鸣之声也尖锐起来。 “那日,集灵苑中发生异动之时这玄冰剑也如这般,莫非你。。。?”仙尊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惊叹这柄玄剑对于墨意竟产生了共鸣,他来此仙岛本为避世,但更重要的却是守此秘境,如今过了十几万年,从未有过变化,可就在这几日之内…他也有些许不解,仔细又端详起面前的这位少年。 关于这位神庭少主,他并不陌生,他随吉象而生,凤翎宫上方的万里霞光足足七七四十九日才渐消散,这番景象,神庭之中也未曾现过几次,天君自然十分欢喜,待这孩子能言会语便托付于神庭各处仙君,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浮黎仙尊自己。 每每各处朝会,天君必定将这孩童带在身旁,他早已避世,不问凡尘琐事,从未有过收徒授业的打算,对于天君的嘱托也只是口中而应,却不曾放在心上,更没有再细细了解。 而如今这少年,眉宇间透着英气,虽说年岁不大,但周身仙泽磅礴,内力深厚,不输于神庭中的众多仙者,在集灵苑中修习,也是一番历练,今后必定有所作为。 “仙尊,这上古玄剑是何来历?”墨意此时也有所思虑。 “这柄长剑所造之材乃是天启山巅上古玄冰,不消不化,削铁如泥,其中更是注有玄祈三成神力,所劈之处,寸草无存。只不过。。。”仙尊却有些欲言又止。 玄祈,墨意这时想起在苑中书室里看到了那本密册,对于这位上古神的生平事迹,早已搜寻不得,更多的关于他的事情都是坊间各色传闻。而那本密册中记载,早在十几万年前,他已身死神灭,唯独留下那一缚灵泉。 “仙尊不妨直言,对于这玄祇,我亦有所了解。” “哦?”浮黎仙尊有些好奇“你从何而知,这玄祇?” “一本秘册,藏于集灵苑之中,那日他与这幽冥卿离生死一战,早已魂散,集灵苑中的缚灵泉……” 浮黎仙尊,对着那玄剑一声长叹,“玄祇,乃是我同门师弟,我与他二人,从小一同修习,但他的法术修为却远远在我之上。那日大战,我也在场,但是他这阵中设立结界,我却无法近身,他与那卿离同归于尽之时,魂魄离散,我散尽满身修为,才仅仅为他保了这四鼎仙炉中四魄。还有三魂三魄怕是早已与那缚灵泉合为一体,镇摄卿离了吧。”仙尊说完,突然眉头一紧,将墨意的手臂抬起。“你莫要运气。” 墨意感到自己周身,有股力量,不断游走,不消片刻竟有些抵挡不住,头上的汗珠一颗颗冒出,又因这寒气凝结成霜,这时浮黎仙尊及时抽走仙力,将有些虚弱的墨意扶至台阶处坐下。“你且将这丹药服下。” “仙尊,我身体是否有恙?为何?……” 仙尊抬眼望了望那四团仙魄,“你身上,竟有这玄祇的一魂一魄!难怪这玄冰剑对你有所反应。” 墨意十分惊讶,自己不过才三万多岁,那玄祇已是十几万年前的尊神,自己怎么同他有关。“仙尊……” “刚才,我仅是用神力探你元神,你虽功力深厚却也有些抵不住我的灵力,待休息片刻便可恢复,恢复后,你暂且回神庭吧,今日之事切勿同他人透露任何消息,你身体内有玄祇的魂魄,实属有些蹊跷,待我明日上到神庭再询问神君。”说罢,仙尊便将墨意一同带至出口,寻了一处干燥之地将墨意放下。 墨意还没回过神来,刹时间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乃是要询问那朵缚灵泉中的花,可此时仙尊早已离去。 此境地呆的越久,墨意的身体就越发的虚弱,怕不是因这玄祇的仙魄影响。墨意盘坐在地上,将仙力渐渐行至全身,原来,此前仙尊在探自己元灵之时,已经将体内大半的寒气消除,现只需将剩余的寒气一点点逼出,渐渐的,他身体缓了下来。 墨意起身看了看天,在这秘境里耗费了许多时间,不知不觉,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心中的疑惑也随着仙尊的探寻,又多了几分。他赶紧踏往回神庭之路。 仙尊离去之后,将自己关进了住所的密室之中,吩咐仙童们把守入口,他们从来未曾看见过仙尊如此紧张,纷纷议论起来,怕不是这神庭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但毕竟大家都是猜测,既然仙尊入关前有所嘱托,他们也只能照办,一刻都不敢松懈。 驻守天门的将士,看到太子匆匆归来,纷纷列阵相迎。 “我父君现在何处?” “回禀太子,神君正在大殿内与各处仙君商讨集灵苑之事。让我等先去秉告……” 不等这将士说完,墨意便急急的前往大殿之内。 “儿臣翎羽,拜见父君,各处仙尊。”墨意走上前去,半跪殿前。 神君看到担心多日的翎羽归来,收起愁容,快步踏下阶梯,将他扶起。“孩儿归来的正是时候,快快同父君讲述下当日集灵苑的情形。” 翎羽没有抬起头,有些愧疚的说道“那日,我并不在这苑中,未曾感受到这异动。。。” 说罢,便将当日所遇之事,一一秉告了神君。 “幽冥族?这些宵小终究是活的有些不耐烦了。” “孩儿不知那殇陌公子究竟为何人,而那些黑衣人又同他有何过节,不过,从那些擒获的黑衣人手中,确实是了解到了一些事情,只是。”他说着便环顾四周,有些话似乎不太能够让这些在场的仙君知晓,神君自是看出翎羽的用意,便遣散了众人。 待他们一一退出大殿,翎羽才拿出放在身上的那枚神族令牌。 “神校营?这事竟同神校营有干系,那莫非集灵苑中的禁地出现震荡,也是同他们有关?”神君惊讶不已,“这神庭内竟然有人同幽冥族有所勾结,待我将这神校营统领提来,细细审问,若真是同他们有关,必定严惩不待。” “父君,万万不可,我在明,敌在暗,切勿打草惊蛇,孩儿倒是有一计,或为可行。”翎羽打断了神君,凑至神君耳旁,同他细语起来。 “我儿的计谋甚好”神君听完,连连点头。“今日你披星戴月急急归来,先去你母后的宫中请安吧,自你走后,她已经许久不曾有过笑脸了,你好生陪伴安慰她吧,神庭中的事情,我明日挑几位心腹,一一安排。” “那儿臣先行告退。”说完翎羽便退出大殿,前往凤翎宫。 “来人” 神君将手中的信叠好,放入信封,用灵力封印起来,丢给了此时已经跪在阶下的侍从。 “将我这封书信,递往幽冥界,务必亲手送到吕禄手中。” 第三十二章-幽冥寿宴 夜晚的幽冥城中灯火通明,将终日暗淡的天空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今日乃是吕相的寿辰,为了巴结这位冥界实际的掌权之人,各处界主早早的就前来想送贺礼,不算太宽的相府门前被这纷至沓来的仪仗轿队堵的水泄不通。 府内,更是热闹非凡,莺歌燕舞,仆人们穿梭在这熙攘的人群之中,为冥城中各色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家眷们添茶送酒,期间的祝祷之声,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一人穿过人群静悄悄地来到了内阁的偏殿之中。 他塌进房门,四处张望,悄无声息地将这殿门关上,殿中的正座处,背对殿门的正是吕相,闻得声响,他转过身来,询问殿下跪着的侍从“今日有何急事,令得天君冒这般风险,差你前来?” 这殿下跪着的人不敢怠慢,赶紧将书信从袖中掏出,起身将它双手奉于吕相,“这是天君亲笔手书,他差我不得假借他人之手,务必亲手交于吕相。” 说罢便叩首,退出殿外,消失在了熙攘的人群之中。 吕相拆开封印,将这信细细读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得有些惊恐,这时,偏殿的门被人打开,吱吱呀呀的声响,在这时的空气中显得由为刺耳,吕相赶紧将信纸卷起,放在了案台的烛火之上,当那身影渐渐靠近,吕相的紧张之神才有所舒缓,“霜儿,原来是你!是否宴会之上有什么异样?” 台下的女子,蹦跶的跳到他跟前,有些俏皮地说道“今日本就是爹爹的寿宴,怎么能少的了主角呢?你为何偷偷地溜到了这里。让女儿一顿好找!爹爹你这是在烧什么呀,味道这么冲?”她用手捂了捂鼻子,皱起眉来。 吕相甩了甩手中燃烧殆尽的信纸,将最后一点索性丢在了烛台之上,笑着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爹爹这就陪你到前厅去…”还没等他说完,这丫头就迫不及待地挽起他的衣袖,几近拉扯地将吕相拉出了偏殿。 刚才还各自都在有说有笑的众人看到吕相出来,纷纷停止了说闹,内侍也叫乐司们停下了手中的敲击。 吕相漫步坐入席之中,“府中有些事务需我亲自办理,耽搁些时辰,不知众位可否尽兴?” “托吕相的福,这幽冥界许久不曾这番热闹,我等皆可开怀畅饮,好不。。呃。。好不自在!众位同僚贤友们,一起恭祝吕相,福泽万世,寿与天齐!”这举杯之人有些酒醉,起身时都有些站不大稳当,身旁的老妇人赶忙将他扶住,这才不至摔倒下来。 众人也纷纷举起手中杯盏,齐声高贺“恭祝吕相福泽万世,寿与天齐!” 吕相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吕相好酒量。。。”说罢,这人便晃晃悠悠地瘫坐下去。 “孟相,能请到您老来参加鄙人的寿宴,实属有幸。今日务必多饮几杯,多饮几杯。”吕相抬手示意身旁的婢女再去孟相桌前斟满了杯中的酒。 孟相醉的有些厉害,看着斟酒的婢女有些迷糊起来,“这是霜儿么!许久未见都这么大了!” 婢女被惊到,手中的酒壶都有些晃悠起来。 “世伯,霜儿在这儿呢!您老人家是真的有些醉了哦!” 听闻声音从那婢女身后传来,老丞相立马伸首望去,迷迷糊糊中这才看清那娇媚的人儿。 今日的霜儿,应着大好日子,特地着了一身红色的衣衫,虽不是轻纱罗裙,少了几分女子的柔美,却也是英气逼人,娇媚万分。 “这姑娘出落的越发娇美了,吕相真是莫大的福气啊!”孟相带着几分醉意,不时称赞起来。“听闻冥界二皇子已归来,不知是否吕相府内办喜事的日子也临近了呢?哈哈哈哈” “爹爹…”霜儿有些娇羞的躲在了吕相身后,用手不停的摇着他的手臂。 “这孩子。还早…我想再多留几年。”吕相将手中刚斟满的酒饮尽,“府中事务繁杂,不能同各位冥友同饮了,还望见谅。”说罢抬手示意乐工舞姬继续奏乐起舞,“霜儿,你继续代为父招呼他们,爹爹还有些事情要办!” 他起身走出殿门,唯留霜儿在案前顿足。。 “大公子。吕相求见!” 殇休此时正坐殿内,仔细把玩着手中那闪着蓝色悠光的琉璃净瓶,听闻是吕相到来,有些差异“今日不是那老夫子的寿辰么,他不好好在家中贺自己的寿辰,怎的会跑来到我这青梧宫,我可是听说恨不得这大半个幽冥界的人物都可是去了他的府中!你莫不是走眼了?” “大公子好兴致!不来我的寿宴也罢,实属是我面子小,请不来您这大尊神!” “尊神!吕相怎的也和他们一样学了这般腔调,我这不是刚得了这宝物,想明日送去相府,表表我的心意么!”殇休将净瓶放在楠木盒中,示意身旁仕女将盒子捧到了吕相跟前。 “多谢大公子美意,只是老夫今日前来,不为这生辰礼而来,却是有桩要事同大公子商议!”吕相环顾四周。 “你们都退下”殇休遣散了殿内众人“吕相有何事,竟在寿辰之日这般着急。” “大公子前日里,是否私自派遣杀手前往天启山?” “吕相何故知晓此事?真是养了一帮废物,时至今日,未曾有一人前来复命,怕是皆已失手!”说到这里,殇休气急,将手掌沉沉地拍向案台,在这空荡的殿中嗡嗡地回响。 “大公子糊涂啊,这般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意图,现下事情更为麻烦!当日遭伏的众人之中,你可知有谁?” 殇休一脸疑惑“谁!还能有谁!不就是殇陌那小子还有他那病怏怏的老娘么!还能有谁!再说了,那些废物未曾得手,想必都已暴毙!难不成还能被俘么?” “大公子糊涂啊!那日不知为何,神界太子竟也在这人群之中,而你说本该暴毙的那废物们,现下都在山庄的地牢之中!此事已经惊动神界,你我筹谋的事物,怕是有些瞒不住了。” “神界太子。。。”此人殇休竟从未听闻!“他为何会与这殇陌一处。。。” 第三十三章-幽宫谜影 夜渐深,黑云遮月,整个冥宫被这团黑夜罩住,只有在这青梧宫中,才露有一丝光亮,此时大殿之内,吕禄望着眼前这陷入思绪的殇休直摇头,甚至有些懊悔对于殇休的扶持,但是相比聪颖且难以琢磨的二公子来说,这大公子偏执蠢笨只会更加有利操控全局。 只是吕相不想这大公子是个只会沉溺女色,纵酒享乐的蠢材,而且竟会蠢笨到如此境地,究竟这颗执于手中的“棋子”是会成为自己棋盘中的定局之子还是最大隐患,奈何箭早已在弦,不得不继续将这枚子丢入棋盘。 “废物,一群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按照神庭的规矩,太子这个年纪确实会在天启山的集灵苑中修习,派出的杀手皆已殒命,以至于为何这太子会出现在启灵山庄,早已不得而知。今日老夫特来提醒,这次行动,已经打草惊蛇,大公子接下来切勿再轻举妄动。否则所有努力将前功尽弃,老臣这就告退,公子早些安睡。”说罢吕禄甩袖而去。 当那老朽退出殿外,殇休打了一个响指,在这空荡的大殿清脆响亮,响声渐消,从殿内烛灯的暗处走出一黑色身影,立定在案边。 “你来了,这老匹夫,今日竟然胆大包天,敢到本公子的殿中教训起我来了。待日后我登上这冥主之位,必定将其亲自斩杀于殿前,为这登基大典讨些个红色彩头。” 黑影渐渐抬起头来,“听闻大公子此次计划皆已失败,宫主特地派我过来,共同商讨日后大计。还有这个。。。”黑影从衣袖中掏出一封信笺,将它放在了殇休面前。 “不必了,既然这次生了些枝节,短期内想要再次刺杀,怕是毫无胜算,而且,我并不了解这神族太子的底细,麻烦回禀宫主,暂且只派出些人手四处打探吧,待到合适时机,我自会安排下一次的刺杀。”殇休边说,边将信笺展开,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墨色纸上竟一个字都没有。 只见黑影将手掌悬于纸上,手掌之中,烈焰升腾,这墨色占染火星,一点点燃了起来,零星的火苗四散开来,这燃着的墨纸中竟然显现出两个字,“神皿” “宫主这是何意?” “近日,我宫中秘境之中,妖魂之火竟已重燃,而此神皿乃是宫中秘术,用以承载这魂火,你勿需知晓太多,只管从这三界寻得此皿,且此皿需得神庭女仙之活体,极纯至阴,才可承载。寻得之时,宫主所求之事方可大成。而公子所求之事,亦能如愿。”黑影将手中烈焰烧的更旺了些,连同这字和纸片一同化为灰烬,散落空中。 没等殇休反应过来,黑影又重新隐回暗处,消失无踪。 “从哪里才能寻得?来人!”殇休一声令下,殿外的侍从赶忙进殿齐齐地跪在了殿前。 “从今日起,你等化作人界之人,接近这天启山与神庭交界之处,凡所有落单女仙都替我带到这青梧宫地牢之中!” “谨遵公子吩咐。” “还不快滚……” 侍从们赶紧起身,欲撤出殿外。 “慢着,务必切记,要活的!” “是!” …… 彼时,神庭内,一道微光划过天际,轻降在院内,这光逐渐显形,墨意拂袖而立,他抬眼望去,“藏书阁”刻有三个大字的牌匾,挂在这高耸的殿门之上,此地正是神庭之中最大的书室,古今书籍,仙法秘术,无一不全。这次上到神界,除了被探出身体之内竟有上古战神玄祈魂魄这件天大的事情之外,一无所获。而关于这玄祈的一切,还有那禁制中的花到底是何来历,奈何浮黎仙尊并未告知详情,此时又并不是合适时机询问天君,只得自己前来探究一番了。 院外,巡查士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墨意赶忙用仙术隐去身形,悄悄的进入殿阁之内。 “玄祈,天地灵气化形而生,上古战神,师从开天圣君,削一切邪魔,创世之功,断情绝爱杀伐果断,修得此间最上乘之妙法万霆降雷,可摧万物剔骨削神,协上古神器镇魂珠,千方鼎,握上古玄冰剑,内存神力,剑过之处寸草不生。 大战,一人可敌幽冥十万大军,然为消幽冥冥主卿离,以身祭阵,散尽修为,神死魂灭,以一身换得三界万世太平……” “原来这就是玄祈。这等创世之神的仙魄为何会在我的体内。。。他既有这神功,无人可及,为何只是对付这冥主一人,却神死而去。。而这卿离。。又是何人。。”彼时没有弄清明的事情还有许多,而此时却又多了这么多谜团。 “卿离。。。不对,我已经将这藏书阁里里外外,都已寻遍,却找不到关于这位冥主的丝毫。。”墨意脑中被绞的混乱无比,一时不注意,脚边一绊,将木几之上的书堆散落,一册册竹简,齐刷刷的掉落,将这地面敲击的叮咚作响。 “何人在此?”这动静着实大了点,不小心惊到了门外正在此地巡逻的仙军们。他们火速来到了这门外。 “喵~”门打开的一刹那,一只通体白色的猫趁势从这门缝中窜了出去,将这几个仙军惊了一跳。 “原来是那只天后宫中走丢的灵兽。我们当是有贼人偷偷至此。” “都撤了吧。”领头的仙军甩出符鉴,收了那只马上就要逃出院子的白猫,对着身后几人摆了摆手,随即撤出殿外。 墨意从殿门后探出头,四处观望,周围已经没有旁人“今日,有惊无险。这里不知可否藏有密室,就如同集灵苑中那座石室一般,只不过,天已快亮,星君想必已经在去往落星台的路上。时间来不及了,只得找个时间再来一探究竟了。” 午中,艳阳镶在这蓝色的绸缎之上,宛如闪耀无比的珍珠一般,这光照的人都有些晃眼。 昨夜冒险去探藏书阁,总算没有白费,目前至少已经知道了玄祈所谓何人,卿离既是大战中的始作俑者,那当时见过此冥主面目的神仙肯定不是只有浮离仙尊和天帝二人而已。 突然,墨意想起一个人来。 他猛地喝完杯中的茶水,出了这宫门。 第三十四章-归去来处 “你是何人,胆敢闯我元君仙山。”仙童将手中的扫帚举的比个头还要高上许多,直直的戳向眼前在阶下站着的墨意。 “可否麻烦仙童,前去禀告元君,神庭翎羽特来求见。”墨意后退一步,朝着这小童深深的拒了一躬。 “我家元君哪是你能见就见的,有拜帖么,没有拜帖不可见。”这小童气呼呼的朝着墨意吼道,将手里扫帚戳的更远了些。 “住手!休得无理”墨意寻声望去,这台阶上方缓缓显现出一位仙侍的身影。 “小仙拜见殿下,这小童刚入师门不久,多有唐突,还请殿下原谅,元君知晓殿下今天必会前来,特让小仙在此相迎。” 墨意紧随其后登上长阶。 竹林深处的大殿内,元君此刻正闭目端坐在其中。墨意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跪拜在了元君身前的蒲团之上。 香案上的檀香袅袅升腾,不晓过了多久,墨意此间忐忑的心渐渐平稳下来。在这空气中,连同呼吸声都溺了下去。 “万物皆有灵,草木亦有心。”元君这时才缓慢的睁开紧闭的双目,望向座下的墨意。 “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生即是灭,灭即是生。本不曾生,亦不曾灭。” 这深意,墨意有些不解,便想要将心底的疑问再一一追寻。 “从来处来,归来处去。” 元君拂袖而起,身形似一缕青烟消散而去。 “归去来处!”下山之际,墨意将这话反复思索,“何为来处,难道是?” 那些往日的过往在他心里,走马灯一般回想过去,所有的疑问凝结在那处寻梦一般的石林深地。 墨意不想在神庭耽搁,去天后宫中匆匆地留了口信,便又急急地下了届。 不消片刻,已经又落在了集灵苑的山门。 “之水之木,我不在的这几日里,苑中可还有异样。” “回禀公子,神庭先前派了不少人前来查探,并无异样,现下守卫的侍从早已撤去一大半。对于此处为何这样,苑宗守口如瓶,我等更是多方打探,也不曾听说缘由。” “罢了,你们先去别处忙吧。” 夜色逐渐深沉,墨意走到床塌边,打开柜门,将之前放入其中楠木盒取出。 他轻轻打开盒盖,那方白色丝帕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一角的尘字,还有在空气中弥散的香气,此刻才觉得是如此的熟悉,在他脑中也渐渐显现出那日的身影,青白色的衣裙,墨色的秀发。。。。禁制中的花。。一切似薄雾散去般一一对应,一一清晰。 墨意小心的将它取出,放在了贴近胸口的衣襟之中。 小心翼翼地趁着夜色,来到了怪石秘境。 虽说撤走了很多人,但依然在此把守的侍从仍有不少。 墨意无法保证自己隐身之术不会被发现,不敢惊扰他们,只得在他们视线不及的地方寻了一处,细细等待时机。 “这地方连飞禽走兽都没有,我等已经把守好几天了,这么个鸟不拉屎只有石头的地方究竟里面有何玄机?”把守的侍从们早就呆的有些不耐烦了,只得相互抱怨起来。 “是啊,你看这石林四周全是阵法。包围的连一只苍蝇都没办法飞进,何必多此一举,天色也不早了,睡一会儿吧。”说罢几个人都放下武器。簇在一处沉沉睡去。过了片刻,四周重新寂静下来。 “阵法……”墨意抬眼望去,此时的天际浑然一色,墨色深沉,隐约可见石林上方确有金色法阵,薄薄一层,隐约闪烁着金色的仙气。将整个地界全部都罩在其中,空中飞过的鸟,在触碰到那层金光的同时被弹开,停止飞行,沉沉坠下,就在跌落地底的前一刻才重新煽动起翅膀,急急地逃离了此处,不敢再接近。 “莫非是因为前日里异动,神界重新在此加设?”可当墨意的一只脚试探的靠近这法阵的时候,那层金色的光茫却像是撕开一条裂缝一般,将他整个身子都迎了进去。 墨意回首望去,那层金色的薄雾在他进入的那一刻,又重新合上,挡在了身后。 管不了那么多了,离着天亮的时辰已经不多,如果耽搁时间,被守卫发现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想到这里,墨意赶紧加快脚步,进入这林中深处。 这一路走过来,周围的一切都不曾改变,还如那些日子走过看到的一般。这深处的秘境,仍然郁郁葱葱,而这风也依旧温暖湿润。 他环顾四周,静谧的夜色中,这缚灵泉暗流汹涌,吐纳万般灵气。透过灵气的微光看去,那泉水旁的金色禁制中,那支青白色的花苞,正低垂着。随着这风的频率一阵阵摇曳。 墨意立在其旁的一刻,这花朵似乎在这空气中感觉到了瞬息间的气息变换。竟一点点的将低垂的花苞缓缓抬起,重新泛起了青白色的莹辉。 墨意被此时的画面惊住,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花朵对于自己到来的回应,那种感觉有些莫名的熟悉。 “沐尘?”墨意终是将这两个字轻声挤出。 时间一点一滴地前行。 思索于脑中想要望见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墨意甚至想要用手抚去眼前的那团隔绝在花前的金光。但当他的手碰触到金光的一瞬间,那金光连同花朵竟却消失不见,地面之上也空空如也。如同先前看到的景象如同海市蜃楼一般。犹豫片刻之后,他只得将手抽回,但这金色的遮罩居然在他手离开的那一刹那连同花苞再次重新显现。 红日的光辉,在这秒中冲破厚厚的云层,铺洒在这深林之中,不留一丝的黑暗。 暖红色的晨光映照过来,包裹着层层金光,将光芒更加牢固的锁在了花苞之上。 他失落的慢慢起身,从胸口拿出那方白色丝帕,轻柔的将它放在了身旁的灌木之上。有些不舍地离开了这里。 不晓得过了多久,那花朵之上的层层金光,一点一点的消散开来。金光之下也逐渐地显露出白色的身影。 “你为何不与他相见?” 第三十五章-似曾相识 促膝抱着的人儿,睁开了惺忪的双眼。 远处停留的蝴蝶,扇动翅膀,缓慢地降了下来,一阵荧光抖落。化出一位粉衣少女,停留在了这花的身旁。 “你的身体现在如何?前些时日里你的元神强行冲破这禁制,只怕灵力消耗极大,现在应该好生休息才是。”粉衣少女面露愁色,对着禁制里的白衣少女,轻声说道。 “你说他是觉察到我了么?为何在唤我沐尘这个名字。”白衣少女,盘缩着双腿,将头埋的更深了些。 “我不知在这里呆了多久,沉睡了多久。而我又是谁。。。”她抬起头来,将双手捧在胸前,细细端详。 “我只晓得他第一次来到这集灵苑时,我便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那气息竟能将我从这沉睡中唤醒,化出人形。” “那日你不顾危险,引他前来,这种感觉更是越发强烈,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气息似曾相识,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与他熟识。那日里他同我说了好些话,可是我刚刚有些意识,还无法同他有所回应。” “那之后呢?你几次冒着元神消散的危险,只是为了去见他么。” “我不知,为何每次他有危险之时,我心中都会如针刺火燎一般的疼痛,我的内心告诉我,我要去保护他,我不想让他有一丝的危险。” 白衣少女想的有些出神,那夜,就是这种感觉,将自己从睡梦中强行拉入现实,那原本散落四周的仙力竟逐渐在这胸口凝聚,她还没有从这情形中明白过来时,刹那间,凝聚着的力量竟冲破包围在身外的禁制,将整个身体都抽离出来。 循着那丝气息,停在了天启山的山谷之中,那眼前分明是两个跌入这谷底的少年,是他! 这是那日,独自前来这泉旁的少年,此时的他跌落在这山石之上,身上满是伤痕,这伤痕处不断的淌着炙热的鲜血。 她将这少年连同身旁的少女安放在平稳的地上,盘坐他们身旁,用手中散出的仙力,一点点拂去那大大小小的伤,再细细地用丝绢擦拭干净身上残留的血迹。因为这雪,洞中甚是寒冷,少年的身体冰冻,感受不到一丝暖意,甚至被周围寒意侵的有些发抖。 初次使用这不大熟悉的仙力,虽然可以缓解他们身上的伤,却没办法让他们的身体回暖如初。 她环顾四周,好在这个山洞之中,多有些干枯树枝,拾起一些,在他们身边支起篝火,渐渐的,少年的身子便渐渐的暖了起来。 她将这少年看的仔细,脸上虽没有血色,但是,这面容,她觉得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噼里啪啦的炸裂声,在这空寂的洞中,格外清脆。火势有些消沉下去,她若有所思地将这火再拨弄的更大些。 这时身旁突然响起的声响,打断了她的思绪,他醒了。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固,她想着如果再用仙力,怕是会引起麻烦。于是她便转身前往洞外,寻了些草药,用这篝火温热着给他服下。他清醒着,急切想要询问自己的来历,但是她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只能谎称自己路过搪塞过去。 看着二人,已无大碍,而自己的身体因离开禁制太久,又动用了体内的仙力,渐渐的有些无力,便赶紧不再与他言语,径直出了这山洞。 花费了不少气力,才终于回到了泉水旁边。 这里虽不知是何地,但确是一个仙气磅礴之地,自有意识开始只记得自己就是生长在了这里,也是这股灵气,一直给予自己所需的养分,保护着自己。但是这禁制十分强大,无时无刻不在约束着自己,由不得自由进出。今日也不知道是为何,自己可以从这禁制之中脱离片刻。 好不容易又回来了,许是太累,塌入这禁制之后,她重新显出真身,又沉沉睡去。 这一沉睡又不晓过了多久,直到这少年再次来到了这里,她才又在神识之中,感觉到了他的到来,重新又睁开了双眼。 身体有些虚弱,她听见了呼喊,即刻想要去回应,但是这禁制阻隔了自己发出的声音,将话语淹没。他没有办法听到,只能眼睁睁着他失望的离去。 。。。。 又是那曾经感觉到过的刺痛,惊醒了她,她猛地睁开了眼。 “他受伤了!我要去救他。”这股强烈的信念,让身体中的那不知何处而来力量汹涌而出,一瞬间竟震裂了那外层罩住的禁制,碎片炸裂,一时间这天地也为之颤动,林中的飞鸟被惊吓四散。 她惊讶的看着四周那些破碎的碎片洒落满地。 “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跃入空中,又一次奔赴到他的身边。 …… “沐尘,这个名字如何?”看着他温柔关切的眼神,默默点了点头。 这个尘字仿佛是早已刻在骨子里一般,而这个名字在她的印象中应该一直有人不断的去呼喊过,心里的那个身影究竟是谁?是他么?那身影模糊不清,每当自己想要看清的时候,都会猛的惊醒。 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 “你还好么?”看着眼前的陷入思绪的她,粉衣少女有些担心起来。“那天我好不容易将你寻回,但你昏昏沉沉地又沉睡了这么久时间。这禁制说也奇怪,将你扶坐在这里的时候,那些碎片竟然一块块的又重新拼合了回去,只是,我能感觉得到,这封禁的力量已经大不如前。你是否也感觉到了?” 白衣少女闭上双目,将体内游走着的仙力沉入丹田,轻轻地抚过外身笼罩的金光。 原本坚硬的遮罩变幻的似薄翼一般,在她抚过的一刹那如水泛起涟漪。但这涟漪拂过之后又重新凝结起来。 她不住的摇了摇头“不行,我有些虚弱,暂时还有办法让自己走出来。” 这时,她注意到灌木上静静躺着的那方丝帕。伸手将它取了过来。 沾染血迹的丝帕,已被洗净,上头还留有那少年的气息,她用手轻轻摩挲那花茎之处的尘字。 “蝶衣,既然这禁制开始薄弱,我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冲破这禁制出去。我想要陪在他身边。还有很多的事情,我想要去弄明白。”说着便立起身来,手落风起,四周零散的金光,卷积而起,一丝丝顺着手臂收入胸前。 “停手,不要……你受不住这仙力。。”粉衫少女想要上前阻止她,可是,那力量将两人阻隔,她无法靠近。 沐尘看着她“你快快后退,我不想伤你。切勿阻我,我想要去追寻这之中的缘由,我身在何处,我是谁,他是谁。”说罢将她推出数丈之远,重新开始凝神聚气。 金色光渐渐融进了她的身体,体内青白色的光辉也升腾而起。瞬间,这两股充斥灵气的光芒汇聚在一起,猛地同时迸发出来,震开了那层早已变得薄弱的禁制。 一阵眩晕,她的身体沉了下去。 这时,一双手将她紧紧抱住,在空中缓缓的降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荧蝶诉原 胸口的血一点一滴,从掌心滑落,她抬起头来,可模糊的视线始终不能看清眼前的男子,但却是可以听见自己微弱的声音。 “我欠你的,今日算是还清了,你要的四海升平,终是如愿了。” 身体每丝每寸皆如同被火焰灼烧一般,将胸口的疼痛渗透全身。 。。。 那钻心的疼痛不断拉扯,瞬息之间将她从这似有非无的梦境中牵醒。睁开双眼,猛地坐起身来。 刚才的梦境为何如此真切,那男子究竟是谁,胸间的痛和那血。 “啪。。。”一阵清脆的声响将她惊住,抬起双眼寻声望去,那光的阴影处,是面露惊喜之色的粉衫姑娘。 “你醒了,刚才真的吓死我了。好怕你就这样沉睡过去。”粉衫姑娘丢弃掉手中的茶盘,奔到床前,将她扶住。 她环顾四周“蝶衣,这是哪里?我为何会在此处?” “刚才墨意救了你。将你从秘境中带出。” “墨意?” 话音落时,从那门扉透出的光中,缓缓走入一袭白衣。 “是你!” “沐尘,你现下觉得身体可好些?”少年健步如飞感到床前,伸出的双手想要将她扶住,却又停滞。 蝶衣见状赶忙退下“这药我刚才弄洒了,我再去煎盏新的!”说罢便走出屋子,将门轻轻虚掩上。 “我。。还好!” 墨意将斗篷取下,披在了她的身上“清晨露重,不要着凉了!” 沐尘将斗篷紧了紧。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现在身体还有些虚弱,再躺着休息片刻吧。那姑娘有些毛手毛脚,怕是煎药这事也不大顺手,我且去帮帮她。”墨意说罢便又转身想要离去。 沐尘急急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我没什么大碍了”她将床边的椅子又挪的近了些,“留下吧。” 墨意停住脚步。 “你。。。” “你。。。” 两人竟乎同时发声,有些尴尬的相视一笑。 “你为何没走?” 墨意注视着她“直觉告诉我,不论是那时的山谷,还是那日山庄门前的援助,都让我觉得你的气息十分熟悉,我亦知晓,那禁制中的花就是你。这才又返回了回来,庆幸我又回来了。可你为何会在这禁制之中。” 沐尘摇了摇头“我并不晓得,当你刚入这苑中,我便苏醒过来,化出人形。似乎我和你之前总有一种缘由不断牵扯着,让我一次又一次的从睡梦中惊醒,又一次次的沉睡。至于那禁制,我却不知,那层金光,像是保护者我,却也像是约束于我。” “我花费了很多时间去寻找关于你的消息,但是却没有得到只言片语,只是探寻到这里是集灵苑的禁地,曾经是上古战神玄祈陨身之处。” “玄祈!”这个名字再次被人提起,沐尘有些惊讶,“这个名字,好熟悉。” “你知晓玄祈?”墨意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姑娘,这姑娘,年纪同自己不相上下,刚刚化出人形,可是她为何会知道万年前的战神。 一些回忆的印记,混乱不已地往脑中钻了进去。心痛,头痛,那样的感觉,又再次的袭来,沐尘痛苦地将自己抱紧。不住地眩晕,她有些支持不住地倒了下去,墨意赶忙托住她,轻轻地放下。 那本就白皙的面庞,此时看上去竟有些煞白,嘴唇的颜色也像蒙上了一层雪霜般,她为何会是这样,墨意担心的用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并没有大碍,或许是刚刚出了秘境,身体有些经受不住吧。” 他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为她盖上了被子。 为她输送了些许仙力,算是稳住了她的心神,看着她那唇色慢慢的恢复淡粉色,气息也平稳了不少,他才放心地关上门扉。 “她如何了?”蝶衣有些担心地询问刚出屋外的墨意。 “我为她输送了点仙力,她现在已经安好,只是有些虚弱,现下已经睡了过去。” “没事就好!那我再把这药去炉火上温着,她醒来时再服用。”蝶衣转身便往炉火处走去。 “你当初为何会将我引入禁地,沐尘和你?”墨意喊住想要离去的蝶衣。 蝶衣停下脚步,走近了一些。 “我本是天启山一只普通的荧光蝶,因缘际会落入这禁地之中,她为花之时,那禁制四周的灵气有疗愈万物的效果,这几千年中,那灵力更是助力我修出人形。待我恢复,本想离去,但觉得那花朵在这灵泉边有些孤单寂寥,所以我会时不时的回到那里呆上一段时间。至于沐尘,是你为她取的名字吧。有一日,回到秘境,惊喜地发现,禁制中的花竟然现出人身,她有些微弱地同我言语,询问了很多关于这地方,还有外界发生的事情,对于她的来历,我不知晓,但我同她是一见如故,那些漫长岁月之中,不管她是清醒的人身,还是变成花朵沉睡,我都时常伴在她的左右。” “有一日,我询问她,是何时化出人身,她有些迟疑的告诉我,说是因为一个人,是因为这个人,她才从沉睡中苏醒过来。但是她并不知道是何人会对她有了这般影响,我只是好奇之下,才在这集灵苑内寻找,直到那日,看见了在苑中独自赏月的你。算了算,你到这苑中的时间,和她苏醒的时间,莫名地重合,所以我也是冒了些许危险,才将你带入秘境内,看来,我当时的直觉是对的。她口中的那个人,竟真的是你。” “原来竟是我。”墨意十分惊讶地看着蝶衣。“那她每次的出手相助。。” “你们之间究竟有何联系?她每次都是感受到了你的危险,冒着负伤的风险,不顾一切的去救你。她不知晓的事情,或许还是问一问你自己吧。” 墨意不住的摇头,这些时日的见面,自己也是疑惑万分,那其中隐秘的缘由,或许需要在日后逐一追寻。 “我并不知,就在刚才,沐尘片刻清醒时,我亦询问了她,这些事情混乱无序,我和她之间的那些丝丝缕缕的联系,或许要在之后再去慢慢追寻。现下,还是她的身体要紧,让她过多的去会想,也毫无意义。” “嗯,现下阳光正好,公子就在这里休息片刻吧。如果有何事,尽管唤我。先告退了。” 这里距离集灵苑有些偏远,虽然这木屋有些简陋,但深在密林,四周有花有草有潺潺的清泉,安静不会被发现和叨扰,还算是个将养身体的好地方。既然已经传信回苑,这些时日,就呆在此处,待沐尘恢复,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