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秘传系列》 序章 新的秩序 台版 转自 轻书架 图源:轻书架录入组 录入:无语 在离地五百公尺的高空上,祭迎着强风回头看。 「鸣人,你单独一个人去,真的不要紧吗?」 「嗯。」鸣人直盯着远在下方的敌方阵地说:「我没问题啦。」 「可是,你的手还没……」 「那些家伙,我一只手就能解决了啦。」 祭用超兽伪画做出来的大鹏鸟潜伏在夜色中,躲避地上人们的视线。 但是,鸣人的双眼却能将地表上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虽已是三更半夜,他们要捉拿的目标所躲藏的荒山深谷中,依然亮着许多火把,还有好几个忍者站在山谷的周围把风。 此处岩壁陡峭,山峰棱线就像剑山一样锐利,在冰冷月光的照耀下,看起来漫着湿意。 「这里简直就是天险要害……」祭代替鸣人说出他心中的想法。「原来我龙就是在这种地方来来去去啊。」 「是啊,他靠着地势杀了许多波之国的人民。」 鸣人恨得咬牙切齿。 这是一个强风呼啸的九月夜晚,距离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已经过了一年。 强风不断从山谷之间刮过,凄厉的风声就像在啼哭一般。 短暂飞离该处后,大鹏鸟载着祭与鸣人又掉头转了回来,再次来到我龙基地的正上方。 「鸣人,你不要想太多了。第四次忍界大战并不是人类的最后一场战争。」 「……」 「很遗憾,今后也会持续不断出现对斑的思想产生共鸣的人。」在鸣人从大鹏鸟背上跳下去之前,祭对他说:「就像我龙一样。」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鸣人纵身跳入夜空,破风之声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他将左手食指与中指交缠,扭成一个十字。这是他在与佐助交战失去右手后,新练成的结印方法。 「多重影分身之术!」 砰的一声,卷起一阵白烟。在地上监视的那些忍者才刚回过神来,我龙的基地就已经被影分身包围了。 「敌人来袭!」 四处响起了怒吼声。 「快去保护我龙大人!」 从沿着岩壁建造的小屋,以及四处分布的洞窟,瞬间涌出了许多敌方忍者。 影分身们射出苦无,随即有好几个忍者倒下。 有人砍中鸣人后背,他砰的一声爆开,化为白烟消散。 中央广场转眼间沦为战场,四处不断传来吼叫声。 鸣人的目光扫视周围,寻找卡卡西事前告诉他的那个洞窟。 据卡卡西所说,那个洞窟顶部垂着两根尖尖的岩石,看起来就像两根牙齿一样。我龙的基地被群山隔绝,那里是唯一的出入口。 「既然如此,如果他想逃跑,就只能逃进那个洞窟了!」 影分身们跟敌人展开缠斗的地点不远处便是那个洞窟。 洞窟入口看起来就像是野兽张开嘴巴露出尖牙一样,前方有许多忍者在看守,一名矮小的男子拖着长袍正往洞口跑去—— 「我龙啊啊啊啊!」鸣人的声音于岩壁间形成了回音。「我绝不会让你逃掉的!」 在回音消失之前,一个忍者冲出来挡在鸣人面前,他穿着一套全身雪白的忍者服,戴著白色的钩状花纹面具。 「不要妨碍我!」 鸣人立刻射出苦无。 但是,当苦无一碰到面具忍者,对方马上化为雾气消失踪影。不仅如此,他还瞬间绕到了鸣人背后。 「冰遁?地锁连冰!」 鸣人被人从背后轻轻戳了一下,往前踉跄几步,不过并没有跌倒。 他站稳脚步,转身向面具忍者射出了苦无——不,他是打算这么做的,但…… 无法出手。 「怎、怎么回事……?」 鸣人的体内产生宛如被拉扯般的感觉,接着转变成剧痛。 劈哩、劈哩……劈哩劈哩劈哩劈哩! 简直像是从血管中长出无数冰冷的尖刺,将体内割成了碎片一样。 「唔唔唔唔……」 鸣人跪倒在地,口中吐出了白色的气息。 就算夜晚的山中再怎么冷,现在也不过是九月而已。然而,鸣人的牙齿却止不住打颤,极度的寒意让他身体剧烈颤抖。 这种寒冷简直要让身体冻结。打从面具忍者戳了鸣人一下之后,寒意就从被戳中的一点迅速扩散到全身。薄霜开始覆盖住鸣人的身体、手脚,甚至蔓延到他脸上。 劈哩劈哩劈哩劈哩劈哩劈哩劈哩劈哩! 鸣人想尽办法试图扭动身体,但却只让数片薄冰从他身上剥落而已。寒冷的束缚就像是锁链一样,紧紧捆绑住鸣人不放。 面具忍者对渐渐冻僵的鸣人不屑一顾,转身跟在我龙后面。 「我龙大人,请往这边走……」 但是我龙却一动也不动。不仅如此,原本跟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三名忍者,也接连倒在地上。 「!?」 敌人藏在钩状花纹面具下的脸庞,似乎皱起了眉头。 我龙背后的暗影中,冒出一只握着苦无的手。 「这么说来,白好像也是戴那种面具呢。」鸣人将苦无架在我龙的脖子上说道。「会使用这种冰之忍术……你是雾忍者村的逃亡忍者吧?」 「那果然不是本体啊……」面具忍者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打倒的鸣人。「我刚刚就觉得奇怪,漩涡鸣人好歹是打倒过宇智波斑的家伙,未免也太好对付了。」 被冰封的分身砰的一声爆开,马上消失了。原本封锁住分身的冰块,也发出清脆的声音,碎裂散落一地。 鸣人和面具忍者互相凝视。 「请把我龙大人还给我。」 「这我做不到。」鸣人狠狠地瞪着面具忍者说:「你们害死了波之国数百条人命。」 「这是为了要达成我们的理念。」 「斑的理念吗?那已经在那场战争中——」 「宇智波斑之所以会失败……」开口打断鸣人的是我龙。「就是因为他想要同时对全世界施展无限月读。」 鸣人低头看向被自己拿苦无架住脖子的男人。他身材矮小,肤色偏黑,全身却充满无可动摇的霸气,他完全不把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苦无放在眼里。他将一头白长发束在脑后,下巴蓄著白胡,双眼细长,其中一眼呈现混浊的白色。 「但是斑的想法本身并没有错。」强风吹动着我龙身上的长袍,他继续往下陈述。「只有无限月读才能让世界不再发生争端,实现究极的正义。斑已经死了,无限月读也被宇智波佐助永远埋葬了。即使如此,斑的理念还没有死去。我深信即使使用其他方法,也可以一步一步接近斑的理念。」 「你们打算做什么?」 「什么是究极的正义?那就是所有人都一律平等。这个世界上所发生的不幸,都是起因于不平等。那么,要如何实现平等呢?这就必须控管个人的自由。储蓄的自由、比其他人拥有更多东西的自由、比别人轻松的自由——我们是为了控管这些自由而战。如果我们能够顺利成功,之后其他国家也会开始赞同我们。如此一来,这个世界的所有自由都会处于控管之下。这就是宇智波斑理念的精髓,和世界的崭新秩序。」 「所以你们才把波之国当成实验场吗?」鸣人气得咬牙切齿之余,不忘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这个国家没有忍者村啊。你们竟然连不懂得如何作战的人也杀……这里原本是个和平的国家,你们却将憎恨和悲伤带来这里。」 「只要这个世界仍然不平等,就不可能有国家没有憎恨和悲伤。」 风吹进了洞窟中,鸣人缺少右臂、空荡荡的袖子随风飘荡。 「这个国家因为没有忍者村,许多逃亡忍者便栖身于此。来到波之国的这些逃亡忍者厌倦了互相残杀,他们隐瞒自己曾经是忍者的过往,打算以普通人的身分活下去。他们的愿望十分渺小,就只是想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而已。但是,他们从小到大只曾接受过杀人训练,还能从事什么其他工作?波之国的人们瞧不起他们,认为可以用钱买到他们的尊严。需要武力的时候,波之国的人们只要出钱雇用像你这样的人就行了,不需要弄脏自己的手。他们认为只要有钱就可以解决一切。钱!钱!钱!没钱的家伙,甚至不被当成人看!刚刚与你战斗的对手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鸣人望向戴着面具的忍者。 「他抱着被虎头蜂螫到的儿子到医院,但医院里却没有医生。赶去另一间医院,再另一间,也是同样情况,到处都没有医生。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否称得上是医生的诡异巫师,但这时他儿子已经陷入休克,濒临死亡了。当然,巫师的咒语没有办法挽救他儿子的性命。如果当时能立刻得到治疗,他的儿子或许能够得救。但是波之国的医生却全部消失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讲到这里,我龙停顿了一下,语带苦涩地说:「为了治疗在第四次忍界大战受伤的忍者,五大国花钱把所有医生都雇走了。」 「!」 「你说波之国很和平,那其实是践踏穷人,创建在钞票之上的和平。」我龙如此说道。「这样,你还能真心认为这个国家没有憎恨和悲伤吗?」 鸣人默不作声。假面忍者蹲了下来,一掌拍向地面,喊道: 「冰遁?地锁连冰!」 「!?」 冲击波传来,地面随之裂开,窜出无数冰柱。冰柱刺穿了洞窟的顶部,但巧妙地避开了鸣人与我龙站着的地方,一路延伸到洞窟深处,堵住了逃离的路线。 「我的地锁连冰只要有一点水分,就能够冻结任何东西。」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面具底下传出。「这么一来,你就动弹不得了……请把我龙大人还给我吧。」 敌方的忍者们逐渐聚集到此处。 「我很同情你儿子的遭遇。」 「……」 「但是,我没有办法认同你们的所作所为。」鸣人说道。「杀了不肯放弃自由的人,其余的人就能得到幸福吗?这么做只会产生新的憎恨而已。」 「变革必定伴随着痛苦。」敌人隔着面具表示。「这是实现新秩序,所必须忍受的阵痛。」 「应该还有其他方法才对吧?」 「我不打算在这里跟你讨论这个。」 「……」 「你不过来的话,我攻过去了喔?」 「抱歉,我并不想跟你战斗。」 鸣人话声刚落,单手抱着我龙,往地面一蹬,跳向了空中。 「别想逃!」面具忍者迟了一拍,也跳向空中,并迅速在半空中结印。「冰剑之术!」 有如玻璃碎裂般的声音响彻山谷之间。 大气中的水分凝结压缩,化为无数把冰霜短剑往鸣人袭来。剑锋反射月光,不断闪烁。 不过,鸣人却露出一抹充满自信的微笑。 在快要被冰剑刺穿的前一刻,突然卷起一阵黑色旋风,带走了鸣人和我龙。冰剑失去了目标,划过空中刺到岩壁上。 哔哔——!鸟叫声缭绕于山谷间。 面具忍者落地之后,以仿佛燃烧着火焰的青白色眼睛,抬头望着被黑鸟载走的我龙。 「时机抓得真好!」 「任务顺利完成。」 在大鹏鸟背上,鸣人与祭击掌欢呼。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六年多了啊……这么说来,我当时才十二岁而已吗?那是我们第七班第一次运行的任务。当时有卡卡西老师、小樱、还有佐助那家伙也在——」 「才不过六年而已啊。」 伊那利纠正鸣人的说法。虽然伊那利现在才十四岁,但外表看起来却比年龄还要成熟。他的腰间挂着一个皮制工具包,里面装有铁锤和锯子。 「只不过短短的六年,波之国已经完全变了个样。鸣人大哥,你应该也发觉了吧?况且连你也……」 「你是指我的右手吗?」 伊那利别开视线。鸣人自从与佐助一战之后,就失去了右手手肘以下的部分。 「这不要紧啦!」鸣人张大嘴巴,豪爽地放声大笑。「因为我得到了比手还要重要的东西。」 「……你的手不会复原了吗?」 「现在纲手奶奶正在帮我制作义手。所以,你不用担心啦,伊那利。」 「这样啊……」 「先不说这个了,波之国现在的状况如何?」 「那时……遇到鸣人大哥的时候,我和爷爷都以为,只要盖好鸣人大桥,大家就能获得幸福。」伊那利说完,露出了寂寞的笑容。「但是,鸣人大桥让交通变得更便利,生意因此兴荣了起来、有钱人跟着增加,之后大家的眼里就只在乎钱了。像卡多那种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家伙,现在随处可见。」 「之前我曾稍微跟你碰过面,记得那是……」 「是培因破坏木叶忍者村,我们过去修理的时候。」 「那时候,我都没时间好好跟你聊一聊啊……原来如此,现在波之国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沉默当中,鸣人低头看着桃地再不斩和白的墓碑,两个墓碑看起来就像是依偎在一起。 这两个简陋的墓碑不过是用木头钉成十字而已,岁月在墓碑上留下了六年的痕迹。当年卡卡西插在再不斩墓旁的斩首大刀,后来被佐助的伙伴水月拿走了。 一阵风吹拂过草原,野生的波斯菊随风摆荡。 鸣人伸了个懒腰。 「对了,达兹纳大叔现在如何?他过得还好吧?」 伊那利迟疑了一下,接着才下定决心告诉鸣人:「飞丸即将大功告成了,所以他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工作,最近一直住在港口的造船所里。」 「他在建造新的船吗?」 「是船没错,不过是飞行船。」 「咦?」 「波之国现在正着手创造新的运输系统。飞丸完成之后,波之国就能一跃成为运输界的龙头。现在用船或人力要花上好几天运送的货物,走空路运输的话,便能在短时间内送达了。」伊那利说的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他的口气听起来却有些冷漠,带着一种自嘲的感觉。「这件事其实还是秘密,不过我觉得可以跟鸣人大哥你说没关系。等一号机完成,预计会招待波之国的大人物上船举行开航仪式,在空中游览飞行。这是为了要让大家见识飞丸的厉害之处,以募集更多资金。等筹备到更多资金后,将打造更多艘新船,甚至把船卖给五大国。这件事也还是秘密,但爷爷他们说在游览飞行时会请木叶忍者村来帮忙警备。」 「在忍者当中,也有一些人能够在空中飞行啦,不过……真的有办法做出在空中飞的船吗?」 「趁着五大国忙于战争之际,波之国一直在开发新的技术。」 「那艘船很大吗?」 「爷爷他们现在在建造的船,应该可以搭载五、六十人。如果资金丰沛,还能造出更大的船。」 「你们是如何让那么大一艘船在空中飞行的?」 「你就把它想成一个很大的气球就好了。」伊那利说道。「气球装满了比空气还轻的气体,下面挂着铁篮子以乘载人和货物……这叫做吊篮。你可以想像成吊篮和气球结合成一体的样子。船尾装设着六具螺旋桨,就是靠那个的力量来前进。」 鸣人脑中想像出的是一个竹篮子上面挂着许多小气球。竹篮子顺利升上了天空,但是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群乌鸦,把气球一个一个啄破了。坐在竹篮子里的人就这样头下脚上地坠落到深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那种东西我绝~对不敢坐。」鸣人不禁打了个冷颤。「你说要招待大人物上船,这东西真的安全吗?」 「已经进行过许多次飞行测试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东西,伊那利?」 「……咦?」 「你的想法都表现在脸上了。」鸣人耸耸肩。「你脸上写着『其实根本不需要那种飞行船』。」 「……嗯。」伊那利垂下视线。「等飞丸完工,确实会带动波之国的经济。」 「你不希望如此吗?」 「能赚钱是件好事。」 「……」 「但是,我想应该有很多人会因此失业。」伊那利抬起头来,直盯着鸣人瞧。「我们波之国原本就是靠运送货物维生的。那些用人力扛着货物的人,以及用船只运送货物的人,恐怕都将失去工作。然后,你觉得会怎样?大家会开始憎恨飞丸,憎恨我们这些制造出那种东西的工匠。」 钱!钱!钱!我龙的声音在鸣人耳边响起。你说波之国很和平,那其实是践踏穷人,创建在钞票之上的和平—— 「总之,谢谢你帮我们抓到我龙。」伊那利看鸣人面色凝重,于是开口转换话题。「他们一开始就很反对建造飞丸,多次袭击工匠,杀了好几个人……我龙应该会被送到鬼灯城吧?」 「嗯嗯……应该是吧。」 鬼灯城是由五大国合资,在草忍者村创建的监狱。当然,也是由五大国共同管理。 鸣人在数年前曾经因某件任务潜入过鬼灯城。当时鬼灯城因故全毁,后来被伊那利等波之国的工匠修理好了,鸣人也知道这件事。 「对了,鸣人大哥你好像曾经被关到鬼灯城里啊?你一定是因为偷看女澡堂之类的罪行被抓的吧?」 「我不是说过了,那次是因为任务啦!」 看到鸣人气得双眼瞪视,伊那利不禁大笑。 鸣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反正,世界总是不断在改变。」鸣人笑着继续说。「金钱大概就跟苦无和忍术一样,依照使用方法的不同,能成好事也能做坏事吧。」 伊那利点了点头。 「如果你能够正确运用金钱,相信许多人会因此而获得救赎。」鸣人说道。「虽然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认为这应该是对抗我龙那种人的最佳方法吧。」 =============== 第一章 犹豫 鸣人还是跟以前没两样,端着一碗拉面,就从一乐冲了出来。 「卡卡西老师!卡卡西老师!」 但卡卡西此刻并不想见到鸣人。 所以,他埋首在看到一半的爱书——『亲热策略』当中,而且还是全系列中亲热戏份最多的第三章「闭上嘴跟我来吧」——打算装作没听到。 「卡卡西老师,我在叫你耶!」鸣人这家伙完全无法体察别人的心情。「搞什么啊,我从刚刚就一直在叫你耶……你应该还没到耳背的年纪吧?」 「嗯?……啊啊,是鸣人啊。」卡卡西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哎呀,抱歉抱歉……我太专心看书了,没注意到你在叫我……哦!你的义手做好了吗?」 「对啊,不过用起来还不太习惯。」鸣人说着,右手握着筷子一张一阖,动作不甚灵活。「不过,我也不能要求太多啦。」 「是啊。」 「对了,卡卡西老师,你还不打算举办就任仪式吗?」 「咦?」看吧,就知道他会问这个。「是啊,因为我不太喜欢这种仪式。」 最近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这么问。每次遇到这个问题,卡卡西就感到不太愉快。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火影了。 但是,他担心自己无法胜任火影一职。要是举办了就任仪式,就真的没办法回头了。他有时甚至会想,第四次忍界大战才刚结束,应该不需要这么急着就任火影吧? 「火影岩也已经做好了喔。」鸣人用僵硬的动作操控着新的右手,吃起拉面。「大家都很在意……如果不先将火影人选确定下来,就没办法作为其他村子的榜样了。因此,才需要举办就任仪式吧?」 「纲手大人还健在,我这种人就……」 「纲手奶奶已经不行了啦!」鸣人竟然以肯定的口气,断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在之前的战争中差点死掉,现在已经没办法全心投入工作了。」 「……这样啊?」 「她大白天就在喝酒,有时还突然跑得不见人影,结果却是在赌场跟人大打出手……大概是那场战争让她醒悟到自己已经老了吧?」鸣人放声大笑。「反正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干脆就尽情玩乐吧。她应该是这样想的吧?」 然而,卡卡西却笑不出来。因为他感受到鸣人背后潜藏着一股惊人的黑色杀气。 「不过纲手奶奶确实已经一把年纪了,我也能理解她想准备退位、享受退休生活的心情啦。」 「呃……喔,是这样吗?」杀气愈来愈明显,卡卡西只好支支吾吾地回应。「我觉得纲、纲手大人还很年轻啊。嗯,我是这么认为的!」 「哪里年轻啊!远看可能看不出来,但是近看的话,就可以发现她脸上一堆细纹啊!」 「哇啊啊!这……这种事情不要说得那么大声啦。」拜托,求你闭嘴别再说了! 每当鸣人多嘴一句,背后的杀气就变得更加浓厚。 「你在慌张什么啊,卡卡西老师?」鸣人的背后,有两颗眼珠正闪烁着精光,但唯独他本人没有发现。「虽然这件事不好大声张扬,不过她最近动不动就发脾气……还老是忘东忘西的呢——」 这家伙死定了。 卡卡西闭上眼睛,没有看到纲手一拳打下鸣人脑袋的情景。不过「砰!」的惊人巨响,就算他不想听,也还是传进了他耳里。 「你说谁常忘东忘西啊!」纲手的怒吼声响彻四周。「我会动不动就发脾气,还不是因为你总是惹我生气!」 卡卡西张开眼睛,就看到鸣人脑袋上肿了好大一个包,倒卧在地。 「卡卡西!」 「是、是!」被纲手锐利的眼神一瞪,卡卡西说话的声音变了调。「我、我觉得纲手大人现在也还很年轻……」 「就任仪式的日子还没决定好吗?」 「……」 「我知道你必定会感到犹豫。」纲手的表情转为柔和。「因为我当初也是这样。」 「是……」 「当上火影之后,就不能像现在一样随心所欲地生活了。」纲手用下腭指向倒在地上的鸣人。「也没办法继续陪这个笨蛋玩了。」 卡卡西一言不发,听着纲手说话。 「第六代只能由你来继承。」纲手说道。「鸣人确实变强了,但如同你所看到的一样,他现在还不足以担任火影。而且,你在五影会谈的时候,不已下定决心要成为火影了吗?」 「因为当时我还有写轮眼。」 「……」 「失去写轮眼,就代表失去了雷切……必须具有写轮眼的动态视力,才能完成雷切这个忍术……我很担心,自己以现在这个样子当上火影,是否能够保护好木叶忍者村呢?」 「卡卡西……」 「抱歉,纲手大人……这件事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再谈吧。」 你要当上第六代火影啊,卡卡西——带人的声音再次于耳边响起。那之后,带人把写轮眼送给了自己。 我到底在犹豫什么?卡卡西在心中啧了一声。写轮眼本来就是别人借我的,有使用期限的啊……唉,我大概是太过依赖写轮眼了吧。 「你这次是要负责飞丸的警备吧?」纲手换了一个话题。「你们人手够吗?」 「勉强够。今年轮到我们村庄负责监控鬼灯城,阿凯班和鹿丸率领的第十班都去那边支持了。」 「鬼灯城吗……希望能早点击出新的城主。」 「毕竟要找到像无为那样的高手很不容易啊。」 数年前木叶忍者村和云忍者村联手运行的某个任务中,鬼灯城遭到毁灭。虽然城堡本身已经完成修复,但是能够使用「天牢」这种秘术管理囚犯的城主无为,也在那次任务中丧命。之后,便由木叶、砂、云、岩、雾忍者村轮流看守鬼灯城。 「鸣人必须留下来保护村子,所以这次我会带几位上忍同行。不过,只是替仪式提供警备而已,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只要船能顺利起飞,我们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这么说来,阿凯跟我提过希望能参加这个任务……他的脚都那样了,竟然还说这种话。」 「他只是想看飞行船而已啦。」卡卡西说道。「他啊,就算坐轮椅,也会想尽办法到达波之国吧。」 「飞行船啊……真是难以想像的东西呢。虽然目前尚未对各国公开飞丸的存在,但是……」 「嗯,消息马上就会散播开来。这样一来,各国都会派各自的忍者出马,前往波之国窃取飞丸的技术吧。」 也就是说……卡卡西在心中又追加了一句话。接下来,为了争夺空中的利益,忍者们又会开始互相欺骗、残杀吧。 第二章 历史性的一刻 虽然这次的活动是秘密举办,但游览飞行还是以盛大的仪式开幕了。 开幕仪式会场位于海边的草原。彩球迸裂,白鸽展翅翱翔,乐队游行,纸花漫天飞舞。除了要搭乘飞丸的贵宾之外,一般参观者也穿着正式服装,对这历史性的一刻表达敬意。 贵宾接连上台发表祝词。位于讲台对面的飞丸全长二百二十三公尺,直径三十四公尺,最高时速七十公里,船尾设有六具推进螺旋桨,流线型的巨大船体看起来气势十足,船体下方连接着客舱吊篮。 飞行船的气球上画了一只巨大的,一眼就可以看出船名取自于此,身上的背鳍及胸鳍也都仔细地描绘了上去。 今天天气晴朗,上空万里无云,还有晚秋时节的凉风吹过,让草原如波浪般舞动。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达兹纳看着自己亲手打造的飞丸,眼眶含着些微泪水。「这样一来,波之国又能变得更强盛了。」 「恭喜你。」卡卡西回应他。「达兹纳,你打造了一艘很了不起的船呢。」 「你知道吗?那个巨大的气球称为气囊,里面装满了氦气。」 「氦气比空气还轻,也不容易燃烧……对吧?」 「嗯,飞丸就是靠氦气浮起来的。你看,船尾不是有六具螺旋桨吗?」 卡卡西点了点头。 「那些螺旋桨会推动这艘大船前进。这次的游览飞行预计耗时两小时半,但如果加以调整,可以让船飞行更久。为了避免被其他国家发现,飞行高度维持在最高不超过五千公尺的范围内。只要今天的飞行路线不超过五千公尺,就不会被其他国家看到,我已经调查过了。之所以把船体涂成淡蓝色,也是为了让船体融入天空。」 「但是,现在已经被木叶知道了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达兹纳原本满面喜色,现在却蒙上了一层阴影。「就算我龙被送到了鬼灯城,他的残党还散布在各地。」 「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安排木叶的老练忍者潜伏于船内了。」 「那还真是值得依赖啊。」 「那么,现在就请各位贵宾上船了!」讲台上传来司仪充满自豪的声音,他正招呼贵宾坐上飞丸。「五十七位拿到邀请函的幸运嘉宾,请移步到飞丸旁边!待会将有专人带领各位到船内!」 「终于要开始了呢。」 听到卡卡西的话,达兹纳似乎充满了感慨,眼睛眯了起来。「嗯,历史性的一刻终于要来临了。」 两人往人群望去,可以看到盛装打扮的人们一边谈笑,一边往飞丸走去。 乐队的演奏也变得更加热烈。 当最后一个乘客站上登船阶梯,准备拍纪念照的时候,突然从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等一下!」一位女性拉着蓝色长裙的裙摆,奋力朝这里冲了过来。 「我要搭!我也要搭这艘船!」 女性将手高高举起,手上握着的正是漆上金箔的邀请函。 当她跑过卡卡西身边时,突然绊了一跤,发出「啊」的惊呼声,往前倒去。 卡卡西几乎是以反射动作伸手接住了她。 她睁大了眼睛,在流动的风景中与卡卡西对望。 波浪般的卷发、微微打开的嘴唇、水汪汪的大眼——时间一瞬间停止了,世界上似乎只剩下卡卡西和这位女性。 穿着长裙的女性咚的一声倒在卡卡西怀里。她抬起头来时,一头长卷发擦过了卡卡西的鼻尖。 「你没事吧?」 「啊……不好意思。」那位女性慌忙从卡卡西怀中离开。「因为我赶时间才……谢谢你在我差点跌倒的时候救了我。」 卡卡西点了点头,那位女性似乎感到有点害羞,移开了视线。接着,她又拉起了裙摆,一边大喊,一边往飞丸冲去。 「等一下!请等一下啊!我要搭!我也要搭那艘船!」 「竟然有人这么期待这次的游览飞行啊。」卡卡西望着那位女性跑远的背影,对达兹纳说道。「工匠真是个了不起的职业呢。」 「那位女性真美啊。」达兹纳叹道。「说到职业,你的就任仪式什么时候举行啊?」 又来了。 卡卡西暧昧地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望着长裙女性的前方——正准备离陆的飞丸。 「虽然我不太懂,不过火影的就任仪式,就像是你和木叶忍者村的结婚典礼一样吧?」 卡卡西盯着尾翼的螺旋桨,心不在焉地回答:「嗯,或许可以这么说吧。」 「若是如此,不烦恼才奇怪呢。况且大家都很期待吧,这样肯定会更为难。」 沐浴于朝阳,飞船的影子投射于青翠的草地上,卡卡西定睛凝视。 「要比喻的话,就假设刚刚那位美丽的女性逼迫你和她结婚好了,不管她再怎么漂亮,是男人都会退避三舍吧。」 「嗯。」卡卡西漫不经心地回答,达兹纳的话几乎没有传入他耳中。「或许吧。」 「女人太过积极,男人反而会退缩呢。我年轻的时候就像一条饥饿的狗一样,老是追在女人后面跑——」 「达兹纳。」卡卡西打断对方的话。他的眼睛直盯着从船尾跳下来的可疑男子。「好像有工作要忙了。」 卡卡西丢下脸上冒出问号的达兹纳,直接往飞丸飞奔而去。 刚刚那位女性踏上了登船梯,她似乎是最后一位乘客。作业员正在把固定船体的绳子给解开。 淡蓝色的船体发出低沉的鸣声,准备离陆。 「喂。」 被卡卡西从背后叫住,穿着黑色斗蓬的男人僵住了。 他正是刚刚卡卡西在跟达兹纳说话时,从船尾偷偷跳下来的那名男子。 「你不是贵宾吧?」 才刚讲完,那名男子便拔腿逃跑。 「站住!」 卡卡西追了过去,对方从斗蓬里踢出凌厉的一脚。 卡卡西身体往旁边一摆,闪过对方的攻击,马上发动连环攻击。 一招、二招、三招,双方打得难分难解。由此可知,对方的功夫相当高强,毫无一丝多余的动作。 但当双方过到第四、第五招的时候,卡卡西就看穿对方的套路了。 卡卡西猜想对方应该会同时使出踢击和拳头,结果他真的就这样攻了过来。他觉得对方应该是把扫腿当作假动作,实际上是要对身体发动连环攻击,而敌人也完全照着他所预测的模式行动。 卡卡西很熟悉这套攻击模式。而且,从刚刚开始,对方身上就没有散发出一丝杀气,也完全没有要发动忍术的感觉。卡卡西再度确认,对方虽然穿着黑斗蓬,但这个身形是—— 卡卡西低下头来闪避敌人的踢击,然后一口气冲进对方的怀里。 之后,他流畅地躲过对方挥来的一连串攻击,压低身子扫腿攻击对方下盘,再迅速用拳头和手肘发动五连击。 砰! 咚! 「呜哇啊啊啊!」 敌人被打飞,倒在地上,手脚不断痉挛抖动。 「真是的……」卡卡西走近对方,把盖在对方脸上的斗蓬掀了起来。「既然你在这里,就代表阿凯那家伙也来了吧?」 斗蓬下面的脸孔,正是已经被打晕的李洛克。 穿过看热闹和拍照的人群后,卡卡西跑到了飞丸连接地面的最后一条绳子前。 他凝聚查克拉,单靠手臂的力量就爬上了那条绳子。 然后,他脚一蹬,利用离心力飞身跳到船体上面。 跳过去的时候,他通过客舱的窗户一眼扫过了船里盛装打扮的乘客,但里面没有一个人发现卡卡西从窗外掠过。 卡卡西直接站在浮力部——也就是气囊的侧面上,压低身子承受强风,往尾翼的方向斜斜冲了过去。 但是……卡卡西心想,对方身体状况不佳,竟然能够躲过安插在仪式会场各地戒备的上忍,潜入这艘飞丸……还是说他收买了那些上忍? 船体缓缓浮起,下方观众的身影愈来愈小。 卡卡西抵达了船尾,用一只手拉开推进部的护罩,里面是直径五公尺长的螺旋桨。 那家伙应该是从这里入侵的吧。自己也得在螺旋桨开始转动前进到里面才行。当他正这么想的时候,右侧三具螺旋桨几乎在同时开始转动。 「……!」 螺旋桨发出轰、轰、轰的低音,渐渐加快转动速度。飞丸也跟着慢慢往左方回旋。 上空的空气比卡卡西所想的还要冷。随着高度提升,风也愈发强烈。 卡卡西将查克拉集中在手脚上,为了不被风吹走,改用攀爬的方式前往另一侧的推进部。 飞丸似乎已经对准了前进方向,在空中暂时停止了一下,接着左边的三具螺旋桨也准备转动了。 卡卡西逆风钻进推进部里面后,螺旋桨立刻缓慢地转动了起来。 他使劲一踢,一头往正在旋转的螺旋桨跳了进去。幸好螺旋桨的速度还未变得太快,没有把他绞成肉酱。 但他才刚通过,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背后的螺旋桨就开始高速运转,产生的吸力将他吸了过去。 「!」 卡卡西使出全身的查克拉,紧紧抓住推进部内侧,但是风速实在太快,几乎要将他的身体扯了出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慢慢匍匐前进,好不容易离开了推进部。 成功离开之后,他抬头往周围望去。 浮力部的气囊挡在他的正面,但有个梯子连接着推进部,可以借此往下爬。 下面似乎是机械室。 这时,一道奇怪的声响传进卡卡西耳里。 卡卡西一眼扫过,看到有个人影穿着跟小李一样的黑色斗蓬,坐在轮椅上穿越了横跨机械室半空中的铁架。 「别想逃!」 卡卡西飞越过铁栏杆,直接往悬挂在空中的铁架跳了过去。铁架正下方似乎就是船舱,上面堆了好几个大型木箱。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位于跟卡卡西平行的另一条铁架,拚命往前移动,动作似乎不是很顺畅。 卡卡西往地上一蹬,跳到旁边的铁架上。 「阿凯,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轮椅停了下来。 「小李都跟我说了。」卡卡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听说……你对他说,如果不帮助你搭上飞丸,就要跟他断绝师徒关系?」 阿凯在与斑的战斗中,右脚骨头被打碎,之后就只能坐轮椅生活。 医生声明,他再也没办法走路了。 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男人经过不懈怠的修练之后不仅克服了逆境,发挥出全力时,甚至还能站起来行走,复原状况良好。 「就算没有小李在,我也可以随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阿凯滔滔不绝地说道:「人类就算少了一两只脚,也可以好好活下去。我要亲身证明这一点。」 「我说啊……」卡卡西瞄了一眼阿凯打着石膏的右脚。「你只是为了这件事,不惜入侵飞丸?」 「听好了,卡卡西……我还可以继续担任忍者。现在我用左脚做一、两千次深蹲,也不成问题。只要我希望,就算坐着轮椅,入侵这艘船也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哇哈哈哈!」 卡卡西半眯着眼,冷冷地看着这个永远积极向前看的男人。 「我先讲清楚,我并没有特别想坐这种船喔。」阿凯兴奋地说道。「对于这艘人类初次建造出能飞行于空中的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上空五千公尺的风景?看了又有什么意义?全长二百二十三公尺、总重量两百吨以上的船,到底为什么能飞在空中,背后的原理我也一点都不在乎!」 这家伙……卡卡西心想,他根本非常想坐这艘船嘛。 「你、你那眼神是怎样?」 「说起来,我记得你会晕船呢。」 「唔!」 「你要怎么办啊?」卡卡西不禁叹息。「我先说好,就算你吐了,我也不会管你喔。」 「说、说什么蠢话!就算是船,但这可是一艘飞船啊!」 「就算是飞船,船还是船啊。」 「别小看我了!这点小事怎能打败我疯狂阿凯呢!」 他才刚说完这段话,脸色就突然发青,胃里的东西翻腾涌了上来,差点让他吐了一地。 「你到底想做什么?」真是的,卡卡西忍不住抱怨。「派来潜浮在这艘船的上忍名单,都事前知会波之国了。如果发现不在名单上的我们出现在这艘船上,可是会影响木叶的信用啊。可能会被误会我们是要窃取飞丸的情报。」 「没问题。」 「啊?」 「因为这次的游览飞行对各国保密。」阿凯促狭地笑了。「在官方纪录上,飞丸是不存在的。所以,我和你自然没办法入侵一艘不存在的船。」 「喔,原来如此。」 「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哇哈哈……呕……先不管这个了,我的爱徒呢?」 「你指小李的话,他已经回鬼灯城了。」 「这样啊。他没问题的!他继承了我的青春力量,绝对能够好好看管犯人的!」阿凯的声音突然转为低沉。「反正我这种身体,连监视犯人都做不到啦。就算偷偷溜走一下,也没影响。」 「你……怎么跟你刚刚说的完全不一样啊?」 「别担心,不会被发现的啦!先不说这个了,我有一件事要找你商量……呕……啊啊,好难受啊……难得都潜进来了,你帮我推轮椅,我们在船里面到处逛逛吧——」 这时,阿凯突然闭上了嘴,表情也变得非常严肃。他正看着铁架下方深处的船舱。 当然,卡卡西也发觉了。 「是忍者吧。」 「嗯。」卡卡西同意阿凯的说法。「除了我们的上忍之外,这艘船不应该有其他忍者出现才对。」 对方的行动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全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即使在摇晃的船中行走,脚步也相当稳定。由此看来,这两个进到船舱里的男性不可能只是普通的乘客。 卡卡西和阿凯隐藏自己的气息,观察着下面那两个男人的动向。 从上方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只知道他们的打扮看起来跟其他乘客差不多。 那两个男人没有察觉到头上的卡卡西和阿凯。他们蹲在高高堆起的木箱旁边,好像在做些什么,但马上就离开了。 卡卡西和阿凯互看了对方一眼。 等那两个男人一消失,卡卡西就从铁架上跳了下来,检查木箱的周围。 他马上就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喂,卡卡西——」阿凯低声呼唤道。「你找到了什么吗?」 「嗯。」卡卡西的回应声宛如呻吟。「看样子,事情变得很麻烦了。」 那是一把黏着引爆符的苦无。 不久,餐厅休息室传来了一阵惨叫。 第三章 天空中的袭击 「唔!不能再更快了吗?啊啊,真让人焦急啊……如果我的脚没受伤的话,现在早就抓住那两个家伙,让他们说出一切阴谋了……动作快,卡卡西,敌人可不会等我们啊!」 「我说你啊……」 卡卡西推着阿凯的轮椅,在吊挂于半空中的铁架上狂奔,穿越过仓库。在这段期间内,阿凯的嘴巴一秒钟也没停下来。 「怎么啦,卡卡西?你的速度变慢了喔!你这样也算得上是木叶的忍者吗!?」 「你真的很会治愈人心耶。」 「你也要热血一点才行啊!这样不但能拯救别人,自己也会得到救赎。所谓的治愈人心,说起来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卡卡西的挖苦对他完全不管用,疯狂阿凯这个男人就是如此。 卡卡西在厨房把轮椅搁下,先让阿凯进到通风管里面,然后自己也跳进了通风管。 他们两个在通风管里匍匐前进。走在前面的阿凯光靠腕力爬行,就能不断向前进。 这么说来,这家伙不只让左脚练习深蹲,整天还像个笨蛋一样死命在做伏地挺身……看着爬在前面的阿凯,卡卡西不禁心想:真是的,你过人的毅力实在是治愈了我的心灵啊,阿凯。 当他们正要从餐厅休息室的天花板爬出来时,阿凯突然停了下来。 卡卡西因此一脸撞上了阿凯的屁股。 「不要突然停下来啦……」 「嘘!」 阿凯动了动手指,叫卡卡西过来。 他们通过天花板上的格子网往下看。格子网旁边,垂吊着巨大的水晶灯。 可以看到休息室的角落有一台白色的平台钢琴。四周放着沙发和桌子,窗边还有一个小酒吧。 「他们在做什么?」 「嗯……」卡卡西回答道:「似乎不像是在做什么快乐的事啊。」 数名忍者,绑架了休息室内的乘客。他们拿着苦无威胁乘客,一边斥骂推挤,把乘客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 乘客们无论老幼男女都露出困惑的表情,像羊群一样被驱赶到休息室的正中央。其中也有小孩子紧紧抱住母亲的腰在啜泣。一个男人开口抱怨,被忍者给打倒在地上。 「敌人总共有几人?」卡卡西问道。 「从我这边看来,有六……不,有七个人。」 「刚刚那两人也在里面吗?」 「不知道。」这次换阿凯问卡卡西:「潜伏在船内的木叶上忍有几个人?」 「三个。」 他话声刚落——那三个上忍就展开行动了。 一个假扮成乘客的上忍,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双手的苦无往敌方忍者射去。 马上打倒了两个人。 接着又传来一阵惨叫声。卡卡西和阿凯往声音来源看去,就看到豪华水晶登下有另一个上忍正拔刀跟敌人搏斗。 不知是否是因为他们没料到乘客会展开反击,敌人纷纷紧张了起来。他们没有瞄准就乱丢手里剑,好几个乘客被手里剑波及而倒下。吃了敌人一记踢击的上忍,飞了出去撞倒其他乘客。 「你们在做什么!?」站在休息室中央的巨汉大吼。「华冰到底在干嘛!?」 看样子,这个男人就是这帮人的首领。他穿着深蓝色的忍者服装,披着锁帷子,下巴留着胡子。 华冰这个名字…… 卡卡西对这个名字有很深的印象。 第三个上忍往平台钢琴一踢,跳了起来,双手握紧苦无,朝带头的男人冲了过去。 敌人也将原本藏在外套里的太刀拔了出来应战。 双方之所以没有随便使出忍术,是因为这里是离地面五千公尺的高空。一个弄不好,伤到船体的话,可能会发生大惨剧。 木叶忍者的苦无和敌方首领的武器相碰,火花飞溅。另外两名上忍也在跟其他敌人对峙。 「我们也过去帮忙吧,卡卡西!」 「你现在身体这样,要怎么……别说了,稍微等一下吧。」 胸中涌现一股不安的情绪,使他压下了前去救援伙伴的冲动。卡卡西马上就了解了个中原因。 华冰。 就像他们派人混入乘客中一样,敌方似乎也握有杀手锏。 然后,卡卡西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一开始的迹象,出现在阿凯的嘴边。他出声催促卡卡西时,嘴角竟冒出了一阵白烟。他口中呼出的气体是白的。当他察知这件事时,也感觉到船舱内的温度急遽下降。 他将注意力移回休息室,发现我方忍者的动作停止了。 起先,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三个上忍似乎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们拚命扭动上半身,但是下半身却像是冻结了一样,动弹不得。 卡卡西马上看出,这种说法并不是比喻。他的伙伴真的被冻结了! 薄冰发出啪喀啪喀啪喀的声音,像只活生生的生物似地,在他们身上爬窜。过不了多久,忍者们从头到脚都被冰封住了。 「怎、怎么回事……」阿凯惊讶到嘴巴合不起来,这时他口中呼出的气体已经不是白色的了。「发生什么事了?」 「敌人也混进乘客当中了。」卡卡西的肌肤感受到温度开始回升了。「看样子,应该是有会使用冰遁的忍者在。」 「你大概猜得到是谁吗?」 「二个月前,鸣人抓到我龙的时候——」卡卡西咬紧牙根,低头看着被冰冻的同伴,一边说道。「似乎遇到了会使用冰遁的忍者。」 「既然如此,那这些人就是我龙的党羽了?」 「恐怕是。」 「那么,我们要怎么做?」 「等一下,他们好像要采取行动了。」 「我们是龙波武装同盟的成员!」看似首领的巨汉高声大喊。「所有乘客,现在马上集中到房间中央!」 说完,他手下的忍者就拿着苦无威吓,把那些害怕、哭泣的乘客逼赶到餐厅休息室中央。 之后,又来了四个新同伙,他们慌慌忙忙跑进了休息室里。卡卡西心想,敌方恐怕是兵分两路,在船内各处粘贴了引爆符。 劫机犯分散在乘客的四周看守,每个方位有两人。 「我们的要求是立即释放被不当监禁在鬼灯城的我龙大人!」首领以如雷般的声音说道。「如果今天正午之前,没有达成我们的要求,我们将会每隔十分钟处决一个乘客!」 乘客中传出了悲叹声。 「我们知道木叶忍者村有派人来护卫这次的游览飞行!然后,我们也很清楚漩涡鸣人的力量。如果木叶派漩涡鸣人来解决这件事,应该会被人批评为不顾人质性命的村子吧!」 卡卡西和阿凯不解地互望了一下。 「我们在这艘船上的好几个地方粘贴了引爆符。如果我们的伙伴看到漩涡鸣人,甚至是长得像漩涡鸣人的鸟,飞丸就会马上化为天空中的尘埃!」 距离正午——还有三十分钟。 第四章 传来消息 上午十一点三十五分,一支绑着消息的箭射进了木叶忍者村的火影执务室。 上面记载的内容,和五分钟前飞丸乘客听到的内容分毫不差。此外,还写着劫机犯潜入飞丸的方法。 人在火影执务室的纲手,马上就展开行动确认事情真相。 她用第四次忍界大战后导入的无线通信系统联系波之国,请对方搜索那封箭书上所提到的地点。 结果,找到了十二位全身被剥光、双手双脚遭捆绑的人——他们是被招待要上飞丸搭乘的客人。举办游览飞行开幕仪式的广场附近有一间小屋,他们全部都被关在那里。 现在,距离正午已经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了。 「也就是说,这封箭书上写的事,并不是在开玩笑。」纲手请静音调整无线电频率,通知位于鬼灯城的鹿丸。「可恶,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那么,要释放我龙吗?」鹿丸抬高声调,朝着无线对讲机问道。「我是不知道那个武装同盟是什么东西,但是一旦接受了他们的要求,之后就会出现更多仿效的人啊。」 「那上面的五十七条人命该怎么办?」 「而且,如果木叶自作主张随便释放犯人,其他村子也不会默不作声吧。」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了!」 「等等……你先冷静一下啦,纲手大人……总之,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让鸣人知道。那个笨蛋一定会不顾后果,单独冲过去。」 「嗯,我知道。」 这时,无线对讲机突然传出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个……不好意思,纲手大人……我是小李。」 「怎么了吗,小李?」 「呃……其实……」 「怎么了?有话快说啊!」 「是……其实,阿凯老师和卡卡西老师,都坐上了飞丸。」 「你说什么?」 「阿凯老师说他无论如何都想坐上那艘船……所以,今天我悄悄送他上船了。卡卡西老师追着阿凯老师,也跟着一起上去了……真对不起!」 「阿凯那家伙……」纲手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我绝对饶不了他!」 「小李……你说的是真的吗?」鹿丸的眼神瞥向井野。「这样的话——」 「嗯。」井野点点头。「我用心传身之术试着联系他们看看。」 纲手闭起了眼睛。 在这阵沉默之中,只有无线对讲机发出沙沙的杂音。 「静音。」纲手睁开眼睛之后,对静音下令:「立刻召集村子里除了鸣人之外的所有忍者。」 第五章 处决 剩下不到二十分钟,就会有人质被处决。 在这十分钟之间,卡卡西和阿凯躲在通风管里观察敌人,得知他们在地上也有伙伴接应,而且已经把这次劫机的事情告诉木叶忍者村了。 不只这样而已。 他们炸开了操舵室的门,挟持了里面的操纵士。 「你就是火影吗?」首领的大吼声连他们也听见了。「已经释放我龙大人了吗!?」 看样子,他们正在跟纲手交涉。 「我没办法等那么久!你们只剩二十分钟,过了二十分钟,我就要处决第一个人质!」 「——」 「我们是认真的!如果你们没有在正午之前释放我龙大人,我们就会每隔十分钟处决一个乘客!」首领大吼完后,走出了操舵室,对全体乘客说:「你们都听到了吧!你们是生是死,全掌握于木叶忍者村的手中!」 乘客们彼此靠在一起、缩成一团,心中产生了动摇。 「卡卡西,我们该怎么做?」阿凯机警地低声问道。「如果随便采取行动,他们可能会炸掉这艘船。」 「总之,得先想办法降低船的高度才行……这条通风管也有通往操舵室,应该可以直接爬过去,那里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你打算怎么做?首先必须收回所有的引爆符……呕!」 「哇!笨蛋,你怎么在这种时候——」 阿凯吐了一大堆东西出来,让占据餐厅休息室的劫机犯察觉了异状。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就像是捅到蜂窝般,底下骚动了起来。「唔……这股酸味是怎么回事?」 「呜哇!有东西从天花板滴下来了!」 「天花板!有人躲在天花板上面!」 「喀喀喀!」好几只苦无顿时刺穿了天花板,擦过卡卡西的鼻尖。 卡卡西和脸色苍白的阿凯,迅速地一左一右逃跑。 在这瞬间,一把枪刺了上来,划过阿凯的脸颊。 「阿凯,你没事吧!?」 「这、这点小事没什么啦……呕!」 不,那并不是枪。 那是形如冰柱的冰剑。 割开通风管的冰剑,追着他们不放。 「操舵室那边就拜托你了,阿凯!」 「交、交给我吧……」 两人分头行动,在通风管中迅速匍匐前进。 卡卡西扭动着身体,躲避冰剑。冰剑就像是从下面长出来的獠牙一样,不断压迫而来。 不仅如此,冰剑还从前方袭击过来。 「唔!」卡卡西及时聚集了查克拉,使出忍术。「雷遁?紫电!」 卡卡西手中迸发出淡紫色的雷光。砰的一声,冲着他来的冰剑全部被炸得粉身碎骨。 雷遁?紫电,是卡卡西失去雷切之后,新练成的招式。 卡卡西在千钧一发之际从通风管洞口逃了出去,随后冰剑射中了他刚才的所在位置。 「!?」 他落下的地方,是一间厕所。当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压在一个身穿蓝色长裙礼服的女性身上。 眼看那位女性张大了嘴巴准备尖叫,卡卡西迅速摀住她的嘴巴。 「嘘!」 「唔唔唔唔!」那位女性嘴巴被摀住,扭动着身体,想挣脱卡卡西的压制。「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我不是什么可疑人物!」 这时,卡卡西才发现他见过这位女性。波浪般的卷发、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卡卡西脑海里仍记忆犹新。 「我们刚刚见过面!」卡卡西向她说道。「你差点摔倒,是我扶住你的……你还记得吗?」 那位女性似乎也想起了卡卡西。 「我会把手放开的,但你可以保持安静吗?」 女性露出害怕的眼神,点了点头。 「我是木叶忍者村的忍者。」卡卡西松开摀住她嘴巴的手,对她说明。「负责担任这次游览飞行的警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那位女性调整了一下呼吸,回答卡卡西的问题。「他们发动袭击的时候,我人正好在洗手间……」 「所以你就一直躲在这里吗?」 那位女性又点了点头。 在狭窄的厕所里面,两人几乎紧贴着身体。微微的薰衣草香味,触动了卡卡西的嗅觉。 「总之,先离开这里比较好。」 卡卡西抬头往厕所天花板上的洞口望去,那些冰剑已经消失了。应该是施术者解除了忍术。 不知道阿凯有没有顺利逃脱? 「从这个洞离开吧。」卡卡西为了让那位不知所措的女性安心,对她露出了微笑。「别担心,马上就能走到隔壁的厨房了。」 那位女性的眼睛眨个不停。 「怎么了吗?」 「没事……」她匆忙地移开了视线。「我们走吧。」 之后,卡卡西把她往上抬,推进了通风管里面,自己也跟着爬了上去。 两人匍匐前进,没过多久就从之前潜入的那个出入口跳进了厨房里。阿凯的轮椅还放在那里,保持离开时的样子。 那位女性好像想说些什么,但卡卡西制止了她,并迅速往自己的大拇指一咬,按在地板上。 「通灵之术!」 砰的一声,四周卷起了一阵白烟。帕克、普鲁、乌鲁希、古鲁克、芝、尾助、五黑、秋野——八只忍犬随之现身。 「怎、怎么回事?」那位女性睁大了眼睛。「这些狗是哪来的?」 「这里是哪里啊?」普鲁问道。「哦,这不是卡卡西吗?好久不见啦!」 「嘘——!」卡卡西用食指抵着嘴巴。「普鲁,你每次讲话都太大声了。」 「看你穿得这么寒酸……」戴着太阳眼镜的秋野笑了笑。「看样子你还在犹豫是否要正式接任火影啊,卡卡西?」 「抱歉啊,我就是穿得这么寒酸。」竟然连狗都在说这件事。「先不说这个了,我需要你们助我一臂之力。」 「怎么啦,卡卡西?」帕克说道。「难得看你这么紧张。」 「我现在没时间详细说明。总之,你们现在正位于离地五千公尺的高空中。」 忍犬们的表情刹那间凝重了起来。 「这艘船的好几个地方都贴着引爆符。」卡卡西紧接着说道。「请你们避开敌人耳目,将所有引爆符找出来。」 「好!」 由帕克领头,八只忍犬一起冲了出去。 「你躲在这里就好。」 卡卡西对她交代完,转身就要跳进通风管,但那位女性拉住了他的衣服。「你想做什么?」 「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处决第一个人质了。」卡卡西表示。「我必须去阻止才行。」 「他们的要求是释放我龙吧?」 「……」 「虽然我躲在洗手间里,但他们讲话的声音很响亮,所以有听到。」 卡卡西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释放我龙不就好了吗?」那位女性继续说道:「你们愈是迟疑,牺牲者就会愈多啊。」 「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 「一旦答应他们的要求,秩序就会崩毁。」 「秩序?」女性用鼻子冷笑了一声。「不到一年前你们还在战争,现在却讲求起秩序了?」 「……」 「对不起……」那位女性垂下眼睛。「但是,每个把秩序挂在嘴上的人,都认为自己是正义的。而战争就是两个不同的正义互相冲突,才会发生的。然后,历史只会认同在战争中获胜的那一方的正义。也就是说,只要拥有力量,就能成为正义。」 「我可以理解你的意思,龙波武装同盟也有他们自己的正义。」 「既然这样……」 「但是,我们还是无法释放我龙。」 「就算拿所有乘客的命来换?」 「我一定会保护大家的安全——」卡卡西耸了耸肩。「——如果我能这样说的话,该有多好。」 「……」 「我想,恐怕还是有人会因此牺牲吧……尽管如此,我想尽可能去拯救眼前的每一条性命。」 那位女性的眼眶逐渐湿润,嘴唇开始颤抖。 「两种正义互相冲突时,最重要的是能赌上性命、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卡卡西在跳上通风管之前,如此说道。「为了让别人认同自己的想法,毫不犹豫夺取无关人士性命的人,没有资格谈什么正义。」 卡卡西回到通风管继续匍匐前进,接着他敲破了格子网,跳进餐厅休息室里面。 喀咚! 看到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的忍者,龙波武装同盟的成员全都惊讶不已。好几个人拔出了苦无,朝卡卡西冲去。 卡卡西压低身子,用手挡开敌人的苦无,并迅速挥拳攻击。把一个人打飞后,他马上又踢飞另一个人,一点停顿也没有,立刻就对第三个人发动连续攻击。 转眼间,三个敌人就倒在卡卡西的脚边了。 「开什么玩笑!」剩下的敌人杀红了眼,冲向卡卡西。「大家一起上!」 首领的怒吼声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等一下!」 敌人立刻停止动作。 「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不要忘记你们的任务是监视人质。而且,对手可是拷贝忍者卡卡西,就算你们全部一起上,也打不赢他的。」 卡卡西巡视周围,包含倒在地上的敌人,总共有九人。这是他眼中看到的所有敌人人数。 聚集在休息室中央的乘客,表情掺杂着惧怕与期待,观望着事情发展。 「拷贝忍者卡卡西……啊?」首领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不过,失去了写轮眼的你,就只是普通的卡卡西罢了。」 「就算只是普通的卡卡西,也有办得到的事。」 「像是什么?」 「比如说,把你们这些害虫给赶跑之类的。」 「你还真敢说!」 「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的事了。」卡卡西说道。「木叶不会跟你们这种违法乱纪之徒进行任何谈判的。」 「是这样吗?」 敌人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随意往某个乘客一指。 就只是做了这个动作而已。 「啊啊……啊啊,怎、怎么会……」被指到的乘客,身体马上被冰冻住。「怎、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 那个男人就这样带着惊恐的表情,结成了冰块。 「呜哇啊啊啊啊!」 乘客中传出了惨叫声。他们开始乱窜,想尽可能从龙波武装同盟的首领身边逃远一点。 「就算这样,你们还是不想跟我们谈判吗?」 「住手!」 卡卡西凄厉的叫声,对于这个双眼闪着黯淡光芒的男人来说,听起来反而像是让他浑身舒畅的赞美。他满足地闭上眼睛,像交响乐团的指挥一样举起手来,指向下一个牺牲者。 被指到的男人维持着逃跑的动作,直接被冻成了冰块。 休息室再次恢复了宁静,除了女性乘客的啜泣声之外,鸦雀无声。 「虽然时间还有点早,不过反正预定时间也快到了。」首领再次面向卡卡西。「我本来只打算杀一个人而已……旗木卡卡西,都是你害我杀了两个人。」 「你这家伙……」 「你应该察觉到了吧,我已经在所有人质的身上施术了,只要我想,就可以将这里的所有人一口气结冻。」 「你敢这样做……」卡卡西怒瞪着对方说道。「你们就没有谈判的条件了。」 「你这话还真奇怪。」 「……?」 「木叶不是不跟我们这种恐怖份子谈判吗?这样的话,我们有没有谈判条件,应该跟你们无关吧。」 「!」 「木叶终究会跟我们谈判的啦。」首领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如果木叶不跟我们谈判,到时我就带着这里的所有人,一起到黄泉继续游览飞行吧。」 「唔……」 卡卡西气得咬牙,说不出话来。 「你把一个人质带去操舵室,将刚刚看到的状况告诉木叶。」首领对其中一个部下下令,再次看向卡卡西。「旗木卡卡西,如果你乖乖束手就擒,我就让人质多活十分钟。」 「……!」 「如果你敢反抗,就休怪我动手。相信我刚刚已经证明过了,自己是个不会手下留情的人。」 两人的视线交错。 卡卡西看着对方虚握成爪的双手,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应该真的会下手。我只要动一根指头,他就会将所有人质杀光。 卡卡西叹了一口气后,解除了缠绕在身上的斗气。 数名劫机犯马上冲到他身边,将他的双手绑在身后。 刚刚被打倒在地的忍者也站了起来,狠狠挥拳往卡卡西脸上揍去。卡卡西原本就有道伤痕的眼角被打到裂开,流出血来。 事情还没有结束。 首领走到卡卡西身后,确认绳子有没有绑紧。下一瞬间,卡卡西右手的食指突然一阵剧痛。 劈哩! 清楚响起骨头被折断的声音。 「唔啊!」 卡卡西下意识往后一仰,首领出手抓住他,再次轻易地将他左手的食指给折断。 劈哩! 「唔啊!」 「这样就好了。」卡卡西背后传来满意的声音。「这样他就没办法挣脱了。」 卡卡西直冒冷汗,身体垮了下来,半跪在地。 「要杀的话就先杀我吧!」 卡卡西这么喊了好几次,但敌人只是回以冷笑。「你的命有一百个人质的价值……在跟木叶谈判的时候,或许能派上用场。」 因此,十分钟之后,卡卡西再次目睹了人质被处决。 这次是一位女性。 她穿着华丽的黑色礼服。和她身上穿戴的宝石饰品一样的无机质光芒,渐渐围绕住她。对此,卡卡西只能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看你们是要释放我龙大人,还是让人质继续死亡,快点做出选择!」怒吼声从操舵室传了过来,每个乘客都听得一清二楚。「在十分钟之内和我们联系!不然,接下来我们就一次杀掉两个人!你们木叶将害许多人丧失性命!」 可恶。卡卡西开始后悔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如果飞行高度能降低的话,还有办法采取一些对策。可是…… 该怎么做才好?强烈的焦躁感甚至压过了手指被折断的痛楚。到底该怎么做—— 下次处刑的前三分钟,一道声音直接响起于卡卡西一片混乱的脑袋。 『卡卡西老师,你有听到吗?卡卡西老师?』 「!?」 『卡卡西老师?听到的话请回答我。卡卡西老师,你现在人在飞丸上面对吧?卡卡西老师——』 『井野,我听到了。』卡卡西马上就明白这是井野的心传身之术。『为什么你知道我在飞丸上?』 『我听小李说的。』 原来如此! 『卡卡西老师,你没事吧?你被他们捉住了?』 『我没事。你有联系上阿凯吗?先不说这个了,三分钟后他们又要处决人质了。』 『请你偷偷往天花板的通风口看,不要被他们注意到。』 卡卡西照着她所说的抬头一看,阿凯从之前被撞破的格子网后面,悄悄露出头来,伸出大拇指比了个赞。 『卡卡西老师叫帕克它们收集回来的引爆符,现在都在阿凯老师那里。』井野的声音在脑中回响。『阿凯老师等一下会去袭击敌人的首领,到时请卡卡西老师趁这个机会引导乘客进入仓库。纲手大人已经跟波之国确认过了,仓库里的大箱子装有降落伞。可以用那个——』 『不行!』卡卡西对井野说道,并用眼神制止了待在通风口的阿凯。『凭阿凯他现在那副身体……而且还有敌人混在乘客当中。』 『!』 『祭在吗?』 『是,他在纲手大人的执务室待命。』 『叫他过来,他的超兽伪画或许可以救出乘客。』 『我马上去。』 『还有,我想知道龙波武装同盟是怎么混入船上的。』 『听说是冒充乘客的身分上船的。』 『这样啊……总之,我会引发骚动,设法争取时间。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开始下一次的处决了。』 井野的声音自脑海中消失。 卡卡西瞥往通风口的方向,看到阿凯依旧对自己露出微笑,翘起大拇指。 笨蛋!卡卡西用眼神制止了阿凯。你可不要做出多余的事啊,阿凯! 龙波武装同盟首领响亮的脚步声从操舵室渐渐靠近,几乎同一时刻,阿凯的头也缩回了通风管里面。 「时间差不多到了!」 乘客们都倒抽了一口气。 「要恨,就恨对你们见死不救的木叶忍者村吧!」首领高声说道。「那些人认为,关着一个没有罪的人,比你们全部人的性命都还重要!」 之后,他像只老虎一样,慢慢在乘客面前踱步徘徊。 首领一走近身边,乘客立刻闭上眼,蜷缩起身体。然后,首领的手臂缓缓举起…… 「虽然很可怜,不过下一个就是你——」 轰轰轰轰轰! 船尾爆发一阵巨响,将他还没说完的话给盖过。 船体重重往旁边一沉,乘客发出惨叫,滚倒在地上。 当然,劫机犯也失去了平衡,必须抓着东西才能支撑住身体。 警铃大声响起。 「怎么了!?」首领高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船尾失火了!」一个忍者从操舵室飞奔出来,大声喊道:「有人在推进部引爆!」 是阿凯做的吗?卡卡西翻了一个白眼。他一定是用了帕克它们收集回来的引爆符。 「你还有同伙吗?」首领一脸愤怒,走向卡卡西,一把将他的头发抓起。「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卡卡西冷冷地看着对方。「先别管这个,你们还是早点去灭火比较好吧?」 「唔唔唔唔唔……」 「浮力部的气囊就在推进部正上方。再继续拖拖拉拉下去,可是会轰一声地爆炸喔。」 但是,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后,却是卡卡西露出了狼狈的神色。 「……?」 对方脸上焦急、愤怒的表情都消失了。不仅如此,他似乎还露出了胸有成竹的表情,就像是在享受这种状况一样。 卡卡西背脊发凉,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警报铃声停止后,乘客们一脸惊慌地站了起来。 「火势已经被扑灭了!」去察看情况的忍者回来后对首领报告。 「有两具螺旋桨坏掉了,但浮力部没有损伤。被炸开的洞也补好了,可以正常滑翔!」 「!?」 「你的表情看起来像在说——不可能,这也太快了吧?」看着眼神游移的卡卡西,首领打从心底发出愉快的笑声。「我早就猜到木叶会派忍者潜入这艘船了。你以为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吗?」 「是华冰……吗?」 对方脸上得意的笑容消失了。 「那就是你们的王牌吧?」卡卡西说道。「我知道他会使用冰遁。你们就是靠他的冰遁来灭火及填补被炸开的洞吧。」 「真不简单,竟然连这个都被你知道了。」 「虽然在找出你们的王牌之前,就先掀开自己的底牌,有点失算,不过……」 对方眯起眼来。 「也未必如此呢。」卡卡西说完,抬头往天花板望去。「你看上面。」 「!?」 敌人抬头往上一看,便看到——阿凯从空中发动的踢击。 无论刮风下雨……阿凯出院后,每天都独自在锻炼,这一切卡卡西都看在眼里。 因为右脚没办法操控自如,阿凯常常在没人看到的地方不甘心地呐喊,也多次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放弃锻炼。小李在他身边时,他总会露出爽朗的笑容,伸出大拇指。「听好了,小李,脚只不过是身体的一部分。」阿凯不以为意地说。「其他健康的部位不需要去配合受伤的脚。特别是心灵,绝对不可以受到影响。就算右脚不行了,还有左脚;如果左脚也不行了,还有两只手啊!」 我实在太小看你了,阿凯。 「木叶高傲的苍蓝猛兽,驾到!」 砰! 阿凯的脚跟狠狠砸到了敌人脑袋上,让船体为之震动。 这一招的威力异常惊人,甚至把地板踢出了一个大洞。如果地板底下没有配管空间的话,敌人的身体大概会直接穿破船底,掉到半空中。 地板底下阴暗处,被扯断的电线发出了劈哩劈哩的声音,不断冒出火花。 「久等啦,卡卡西。」 「阿凯!」 「啊——痛痛痛痛痛痛痛!」 「……」 漫天烟尘扬起,四周一片雪白。 「各、各位乘客……」从烟尘中出现的,是因为脚痛而泪眼婆娑的阿凯,他依然摆出了帅气开朗的姿势。「木叶高傲的苍蓝猛兽?疯狂阿凯来了,各位可以放心啦。只要待在我身后……呕!」 讲到这里,他便趴在地上,不断呕吐。 「啊啊,结果反而让晕船更严重了……」卡卡西说完不到一秒钟,立即大喊:「阿凯,小心后面!」 「咦?」 阿凯猛然抬起身子,刚好一头撞上从后面袭击过来的忍者。 那名劫机犯整个人被撞飞了出去。 「奇怪……?」看着倒在地上的敌人,阿凯忘了脚痛,呆站在那。「这家伙是怎么了啊?」 不过,这一击确实制住了其他忍者的行动。他们拔出刀子,围在阿凯四周,却不敢贸然靠近。 「一、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啦!」阿凯用一只脚跳着走,双手插腰、挺起胸膛。「大家都看到了吧!这就是木叶忍者的实力!青春的力量是无敌的!」 「你不要一脸惨白地说那种臭屁的话啦……先别管那个了,快点帮我把绳子切断。」 「没问题!」 咚轰! 阿凯正起步要往卡卡西身边时,眼前的地板突然炸开了。巨大的拳头从地板底下窜了出来。 「!?」阿凯立刻往后跳。 眼前再度扬起漫天烟尘,屏蔽了视线。 被炸飞的木片有如雨点般打到了卡卡西身上。 「罗冰大人!」那群劫机犯纷纷欢呼。「您没事啊,罗冰大人!」 「罗冰。」从烟尘中走出来的,正是他们的首领。「这是将要取你性命之人的名字。」 第六章 必杀!晕船拳 「喂!你这家伙!」阿凯大吼道。「我很难过啊!」 罗冰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疯狂阿凯非常了解你的心情。就算再怎么努力,总是会有人从旁边跑出来抢走锋头,而且那个家伙还被人称之为天才。」阿凯别有深意地看了卡卡西一眼,继续奋力说下去。「但是你看看我!我现在虽然只能用一只脚走路,但是我并没有因为这点小事而气馁!脚踏实地去做自己能做到的事,耐着性子慢慢累积经验之后,就能像我一样,再次用自己的脚站起来。然后,总有一天,讨厌的天才也会来求我帮忙。现在这个家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阿凯说完,用手狠狠指向卡卡西。 「你啊……在这种时候,到底在说什么……」 「来吧,罗冰。马上停止这种行为。不要再增添自己的罪孽了。不要怨恨这个世界。不可以怨恨……」阿凯沉醉在自己的言语中是很平常的事,此时他更是充满感情,热情的泪水流个不停。「来吧,把你的烦恼都说出来吧。就让我疯狂阿凯用满满的青春力量来承受吧!」 乘客们已经都躲到角落去避难了。 「那么,就请你好好承受吧。」罗冰压低身体,快速结了一个印。「冰遁?碎冰槌!」 「阿凯,现在不是自我陶醉的时候了!」卡卡西大叫道。「对方要攻过来了!」 罗冰的拳头瞬间就逼近了身边,阿凯反应迟了一步,被一拳打穿了肚子。 「!」 阿凯不禁睁大了眼睛。 罗冰嘴角上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但下一瞬间,原本被打穿身体的阿凯,却化作海市蜃楼般的幻影,摇晃了一下便消失了。而阿凯的本体早已准备施展出后旋踢。 「木叶旋风!」 「唔!?」罗冰迅速向后退开,挥出下一拳。「碎冰拳!」 阿凯的后旋踢和罗冰的刚拳硬碰硬,狠狠撞在一起。 喀锵! 这阵冲击碰撞出一道闪光,让船室的墙壁震得喀喀作响。 双方同时被往后震飞。 卡卡西屏气凝神,仔细看着这场战斗。 「啊——痛痛痛痛痛痛!」阿凯抱着打有石膏的脚,单脚跳来跳去。「唔唔唔……这、这种小事不足一提……青春力量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 「你……」罗冰开口。「你的脚看起来伤得相当重啊。」 「就算我的脚断了,我的心灵是不会屈服的。」 「这样的话,我就让你的心灵也受创吧。」 「看、看样子,光用说的没什么用呢。」脚部的疼痛让阿凯汗如雨下,但他还是提起精神鼓舞自己。「好,来吧!」 「你们不用出手!」罗冰大声声明。「这家伙由我解决。」 罗冰的双手变成铅灰色,化为钢铁。从卡卡西站着的地方,也能感受到集中在他双手上的庞大查克拉。正如其名,他的双手就好比能够击碎冰块的碎冰槌。若被打中,就算是阿凯恐怕也撑不住吧。 阿凯迅速挥动双臂,「双袭牙」——阿凯专用的双节棍——像魔法一样突然出现在他手上。 「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能够突破双袭牙的防守,成功攻击到我。」 阿凯才刚说完,就以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挥动双袭牙。 双节棍发出咻咻的风切声,环绕在阿凯身边。看上去就像是生物一样,也像是阿凯身体的一部分。 双袭牙撕裂空气,发出咻咻咻的声音。有时夹在腋下,有时缠绕在脖子或身体上。看到阿凯随心所欲操控着双袭牙的模样,连罗冰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一脸吃惊。 卡卡西心想:「很好,这样就能对抗罗冰了!」双袭牙的速度,以及对双袭牙操控自如的阿凯,让罗冰不敢马上出手攻击。 虽然看起来很顺利,不过阿凯终究还是阿凯。他唐突地停止了动作,之后就这样僵立在原地。 罗冰不禁蹙起眉头,卡卡西也一样。 「……?」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下一个瞬间,阿凯的口中不断涌出呕吐物。 「!?」 「呜呜呜呜……卡卡西……」阿凯望着卡卡西,眼神仿佛在跟他求援,他的眼眶里充满了苦闷的泪水。「我、我好想吐……脚也好痛……」 这下根本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卡卡西吓了一大跳。恐怕是因为他看着自己挥舞的双袭牙,使晕船的症状加剧了吧! 「唔唔唔唔……」罗冰的额头冒出青筋。「竟敢耍我……」 罗冰脚步用力往前一踏,朝阿凯受伤的脚踢去。 阿凯的表情扭曲,显得非常痛苦。 罗冰的碎冰拳瞄准他的头挥去。 「受死吧!」 但这次幸运女神还是选择站在阿凯这一边。 由于晕船的缘故,脚步不稳的阿凯身体往后倒去,右脚顺势抬了起来,刚好踢中了罗冰的下腭。 咚! 阿凯的右脚打着又大又重的石膏。 罗冰被这重重的一脚往后踢飞,眼睛睁得老大,迟迟没办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最惊讶的还是阿凯自己。 「看、看到了吗……这、这就命名为……」阿凯一边单脚跳跃,一边思考。「呃……就命名为、晕、晕、晕船拳!」 「……」 你高兴就好……卡卡西不得不这么想。 「开、开什么玩笑……」 罗冰咬牙切齿,发动如烈火般的猛攻。 阿凯虽然开发出了新招式,但其实他目前还是没办法战斗。除了一只脚不能动之外,再加上严重的晕船,让他眼前看到的影像都扭曲了。 地板宛如麦芽糖一样软绵变形,让他站也站不好,时不时还会蹲下来呕吐。 所以,当阿凯再次勉强躲过朝他头部挥来的拳头时,卡卡西认为那只是偶然。 但是,事情有二就有三。 不仅如此,甚至还有第四次第五次。阿凯摇摇晃晃地蹲下来呕吐,又晕头转向地翻白眼,身体摇来晃去,但是罗冰的攻击却怎么也打不到他。 「这家伙……」卡卡西又一次为阿凯的行为吃惊。「他已经把晕船拳练得很好了嘛!」 「混蛋……不要动来动去!」 罗冰怒上心头,攻击动作愈来愈杂乱。然而,他的碎冰拳每三招里面已经有一招可以擦中阿凯了。 「喂,卡卡西。」 罗冰的拳头碰倒了酒柜,这时一个细小的声音呼唤卡卡西。酒瓶摔了一地,裂成碎片。 卡卡西低头一看,发现帕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 「我们已经把所有引爆符都收回了。」帕克说道。「我现在就帮你把绳子咬开。」 在帕克跟绑住卡卡西双手的绳子搏斗的时候,阿凯和罗冰的战斗依旧持续着。 阿凯踩到溢出的酒,摔了一大跤。 罗冰毫不留情地抡起拳头往阿凯挥去。 阿凯在地上滚来滚去,罗冰的拳头无一命中,把地板打穿了好几个洞。 接着,阿凯跳起来反击,但是他挥拳的动作太大,每次都被闪过,最后还被敌人逼近身边。 「这拳一定要收拾你!」罗冰压低身子,眼中精光暴射。「碎冰拳!」 刚拳击中了阿凯的腹部。 咚!沉重的声音响彻船舱,阿凯的身体被打飞到半空中。他的眼球和体内的空气全被挤了出来。 罗冰确信自己赢了,露出得意的笑容。 但是,从阿凯体内被挤出来的,并不只有空气而已。 「呕!」 「!」 罗冰回过神来,阿凯嘴里一口气喷出的东西便溅了他整张脸。 「啊啊……抱歉抱歉。」阿凯战战兢兢地说道。「好像……有点喷到你了?」 「我、我要杀了你……」酸臭的液体从罗冰脸上滴下,让他不禁怒吼。「唔喔喔喔喔!」 连绵不断的攻击袭向阿凯。 踢击、戳击、掌底、肘、膝、拳——他将能够打伤对手的地方全都用上了,好像没有用尽就会吃亏一样。罗冰不断攻击、攻击、打个不停。 「阿凯!」 帕克已经快把绳子咬断了,卡卡西用力一挣,将绳子扯断。 「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吗,卡卡西!?」 「谢谢你,帕克……下次我会请大家吃美味的肉!」 帕克露出得意的笑容,砰的一声,消失在白烟之中。 卡卡西往地板一蹬,跳到半空中,一口气将查克拉灌注在手上,放出紫色的电流,滋滋作响。被折断的指头仍然很痛,但他现在无暇关心这种事。 「!?」罗冰发现异状,用杀红的双眼望向卡卡西。「你到底是怎么……」 阿凯的身体垮了下去,卡卡西从他背后冲了出来。 「紫电!」 敌人来不及做出反应。 但是,卡卡西还是没办法将全身的紫电轰到敌人身上。 咻! 传来一阵撕裂空气的声音,让卡卡西反射性地躲开。发出银色光芒的苦无,在卡卡西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伤口。 「!?」 卡卡西一着地,就马上往后逃跑。 紧追不放的苦无,唰唰唰地刺到了地板上。苦无一刺进地板,瞬间就融化消失了。 那不是苦无……卡卡西压低身子,往新来的敌人那边瞥了一眼。那跟在通风管中攻击他的冰之獠牙是一样的东西! 「华冰!」罗冰大喊道。「你在做什么!你现在不应该现身吧!」 「如果我没有射出冰剑,大哥你已经被干掉了。」穿著白色忍者服,戴着钩状花纹面具的新敌人现身,对罗冰讲完话后转头望向卡卡西。「马上就杀了你实在太可惜了……旗木卡卡西,让我来当你的对手吧。」 第七章 冻结之雷 「冰遁?地锁连冰!」 华冰结了一个印,将手掌按在地板上。 冰的结晶像条蛇一样,往卡卡西的方向窜了过去。结晶转眼间就变成巨大的冰柱,化为獠牙。 卡卡西也立刻采取了对策。 「紫电!」 卡卡西把手掌按到地面。薄紫色的电流流过洒得满地的酒,发出劈哩劈哩的爆裂声,向冰之牙展开迎击。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冰与雷产生激烈冲突,引发了让船震动摇晃的大爆炸。 乘客们发出了惨叫声。 被爆炸气流震飞的平台钢琴飞向来不及逃跑的小孩,但有人快速地将那个小男孩抱起,跳到了半空中。那人正是不在乎断脚、依旧充满青春力量的阿凯。 钢琴重重砸向了墙壁,使天花板上的吊灯剧烈晃动。 阿凯把哭得一塌糊涂的男孩带回他母亲身边后,转头往罗冰瞪去。 「看样子,光用讲的对你们没有用呢。」 「哈哈哈!」罗冰一边大笑一边往前冲。「这下变得愈来愈有趣了!」 拳对拳、脚对脚——阿凯与罗冰战得平分秋色,双方不断过招。十招、二十招、三十招,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你……」卡卡西面对着自己的对手。「是两个月前在我龙身边保护他的那个人吧?」 「我不认为自己能够赢得过你们木叶。」 「……」 「但是,只要我牺牲性命,我们想表达的消息一定能传达给其他人。」华冰静静地说道。「然后,将会有其他人采取行动。这样一来,我们的意志便能够传承下去。」 「我龙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麻烦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会为了理想,不惜烧毁全世界。」 「这种世界——」 「干脆毁灭比较好。」 「……」 「你想这么说吧?」卡卡西眯起眼盯着对方。「宇智波斑还有我过去的朋友,恐怕也都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认为那些人其实是最深爱着这个世界的人。」 华冰藏在面具下的眼神似乎开始犹疑不定。 「我从鸣人那里听说了,你因为波之国的关系,而失去了孩子吧?」 「……!」 「这样的话,你会想毁灭世界也无可厚非。」卡卡西说道。「只要身为忍者,必定会面临自己深爱的人的死亡。」 「薄冰……我儿子不是战死的!」 「……」 「薄冰他……薄冰他……是被波之国的那些人杀死的!」 「所以,你才会发誓要对波之国复仇吗……?」 「忍者的死,是他自己选择的!」华冰大吼道。「成为忍者时,那个人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觉悟……我……我和大哥都不希望薄冰过那种生活。所以,我们才会成为逃亡忍者,躲藏在波之国。我们只求不要伤害任何人,宁静安稳地活下去而已。但……」 「你错了。」 「……!?」 「只要活着,我们就必须不断战斗。」卡卡西表示。「无论是忍者或普通人,都没有差别。挥舞苦无与挥舞钞票,都是一样的。只要活着,随时都得面对赌上性命的战斗。」 「唔哇啊啊啊啊啊!」华冰怪叫一声,往卡卡西冲了过去。「你懂什么啊!」 「……!」 华冰使出的攻击,被卡卡西冷静地挡开了。敌人的拳头挥空、被挡下,踢击则只命中了卡卡西的残像。 「伙伴的死,和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之死,完全不一样!」 卡卡西蹲低身子,躲过华冰的回旋踢。 「失去伙伴的悲伤,总有一天会被时间冲淡!」 卡卡西用手掌挡下了华冰的肘击。 「你怎么能了解父母得知孩子遭到杀害的心情!」 卡卡西紧紧抓住华冰挥出的拳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夺走其他人的孩子的性命?」 「!?」 刚刚被阿凯所救的孩子,用害怕的眼神望着这里。 「你们所处决的对象,也是别人的孩子吧?」卡卡西说道。「就算毁灭了世界,你的悲伤也不会消失。」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华冰挥开卡卡西的手,将手掌用力拍向地板。「冰遁?地锁连冰!」 「!」 比之前还要大上许多的巨大冰柱,包围住华冰的周围,并向外扩散开来。 那简直就像是华冰为了冻结自己的感情,而绽放出的巨大冰花。 冰之獠牙不仅袭向掉头逃跑的卡卡西,还袭向了罗冰、阿凯,以及乘客们。 冰之花瓣不断往外延伸,刺穿了天花板,掀起了地板,尖端甚至触及到了船壁。 「住手啊,华冰!」罗冰大喊道。「我们现在还在海上!你要忍耐啊,华冰!」 华冰已经浑然忘我,大哥的声音没能传入他的耳中。不仅如此,他还继续散发出更强烈的查克拉,让冰之花愈窜愈猛。 罗冰只好跳过冰柱,挥出铁拳,往华冰的腹部深深打了一拳。 咚! 华冰失去了意识,倒在罗冰的怀抱中。 但是,还是慢了零点几秒钟。 砰轰! 华冰失去意识的同时,忍术也解开了。但是在冰之花烟消云散之前,船体已经被戳破了一个大洞。 空气会从气压高的地方流往气压低的地方。因此,五千公尺高空上的稀薄大气发出了轰隆声,一口气将餐厅休息室里的空气往外吸,是很合理的情况。 「!?」 乘客接连从船体上的破洞被吸出去。餐盘、刀叉、汤匙、地板上散落的木片、破酒瓶,以及为了游览飞行而带上来的许多东西也一起被吸了出去。 大部分的缆绳似乎都断了,现在只剩下一只水晶灯垂吊在天花板上,摇摇欲坠。 乘客的惨叫声消失在呼啸的强风声中。 罗冰抱着华冰,抓住身边的柱子,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没有被强风吹跑。 「唔喔!」阿凯的身体浮到半空中。 「阿凯!」卡卡西探出身子,抓住阿凯的手,但因为手指断了的关系,没办法出力。「可恶!」 尽管如此,他还是奋力抓住了从墙壁破洞中飞出来的电线。他就这样一手抓着阿凯,被抛在船体外面。 「呜哇!」 卡卡西和阿凯的身体就像一面破旗,在风中激烈摆荡。身体被吹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多次狠狠撞在船身上。 「卡卡西,把手放开!」阿凯大吼道。「这样下去,你也会掉下去的!」 「你、你不要乱动啊,阿凯……」 「够了,放开我!我不会有事的!只要靠我的青春力量,这点高度根本不足一提!」 「梦、梦话就……等你睡着再说吧。」 卡卡西抓着阿凯的那只手,还有抓着电线的那只手,食指都被折断了。 无论他再怎么用力,电线还是不断从手中滑脱而出,卡卡西完全无计可施。 『卡卡西老师?你听得见吗,卡卡西老师?』 他现在也没有余力去回答井野的呼唤。 从船上掉落的乘客,掠过卡卡西的眼角,但他看到的不只有这些而已。 『遭到袭击的宾客,已经在纪念仪式的会场附近找到了,目前受到我方人马保护。』 宛如落叶般飞舞飘动,又似白色花瓣的物体—— 『卡卡西老师,你有听到吗?波之国刚刚已经把被袭击的人的情报传达给纲手大人了。』 卡卡西在那东西的表面上看到钩状花纹时,才发觉那是华冰的面具。 虽然卡卡西快要被吹跑了,但是他仍找到了华冰所在的位置。在餐厅休息室的深处,罗冰正把全身瘫软的华冰抱在怀里。 华冰的一头长卷发随风扬起—— 『卡卡西老师?龙波武装同盟袭击的那十二个人之中,有十一位男性,以及一位女性……你有听到吗,卡卡西老师?被他们袭击的那十二个人之中,有十一位男性,以及——』 「!?」 这一瞬间,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声音、风、甚至连时间都消失了。 卡卡西的手终于从电在线滑落,他跟阿凯一起往下坠落。眼中最后看到的是—— 『——以及一位女性。』 是那位穿着蓝色长裙礼服的女性。 第八章 距离死亡深渊还有五千公尺 被抛到半空中的卡卡西身边,还有同样无能为力、只能慢慢摔下去的乘客们。 他跟阿凯对看了一眼。 阿凯对他点了点头,卡卡西知道阿凯也已经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了。 就算是忍者,从五千公尺的高空摔到地上,会产生的结局只有一个。 可恶…… 卡卡西闭上眼睛,眼中浮现了穿着蓝色长裙礼服的华冰。 你们愈是迟疑,牺牲者就会愈多——躲在厨房的时候,她用恳求的眼神对卡卡西这么说道。 你怎么能了解父母得知孩子遭到杀害的心情!——在面具之下,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 我做到了什么?我有帮上她什么忙吗?想到这里,一种可笑的感觉自体内涌现。算了……反正一切都结束了。 死亡终于——来临了。带人、父亲、在战争中失去性命的伙伴们,我将要前往他们那边了。 因为卡卡西已经做好死亡的觉悟,所以当他的身体违反重力,开始飘浮起来的时候,他一瞬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 「还好有赶上。」 他睁开眼睛,就看到祭正低头俯视着自己微笑。 「你忘了吗?卡卡西老师,是你叫我来的吧?」 「!」 卡卡西猛然坐起。 他现在正在祭画出的大鹏鸟背上。 卡卡西抬头望向上下左右。 在遥远上空的飞丸之下,超兽伪画所做出的一大群大鹏鸟正回旋盘绕,就像是一片黑云一样。 大鹏鸟的脚抓着阿凯,他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对卡卡西竖起大拇指。随后,他又抬起受伤的那只脚,打着石膏的脚底写着〈青春〉两个字。 被飞丸甩出来的那些乘客,有的紧抓着大鹏鸟的背,有的则是被大鹏鸟叼着,或是被大鹏鸟的脚抓着。 「没事的。」祭说道。「所有人都得救了。」 「你知道船现在高度多少吗?」 「这个吗……」卡卡西抬头望向飞丸,祭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大约五千五百到六千公尺吧。」 因为餐厅休息室的东西和人都被甩了出来,所以飞丸的重量变轻了。卡卡西心想:恐怕是因为这个缘故,让飞丸的高度稍微又往上浮了一点。 上午的天空没有一片云,但是现在有数朵乌云从西方飘了过来。空气中稍微带着一点水气。 「你们知道劫机犯的身分了吗?」 「不,现在纲手大人正在四处调查……」 「主嫌是一位叫做罗冰的男人。」卡卡西犹豫了一下,又附加了一句。「还有他的妹妹华冰。」 祭点了点头。 卡卡西抬头望向浮在上空的飞丸。 飞丸正朝西北西的方向前进。 那里有什么呢? 卡卡西绞尽脑汁思考。 龙波武装同盟的要求是释放我龙。他们把人质拿来当条件,以达成他们的目的。 但是,他们当然不认为木叶会轻易答应与他们谈判。所以,他们肯定准备了谈判破裂时的备案。 他们的王牌就是华冰,这点不会有错。 卡卡西想到了答案。 「他们正前往鬼灯城。」卡卡西开口说道。「他们的要求被木叶拒绝了,因此打算改从上空救出我龙。得赶快加强鬼灯城周围的防守。」 「……!」 华冰可以使用忍术,把我龙推往上空。只要用地锁连冰的冰柱,就有可能做到。之后,只须开飞丸接走我龙就行了。 『井野。』卡卡西在心中呼唤。『井野,你有听到吗?』 『我听到了。』井野马上就回复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卡卡西老师。』 『飞丸正朝鬼灯城的方向飞去。』 『!』 『他们恐怕是想从空中救出我龙。』 『我知道了,我马上通知纲手大人。』 「祭。」 「是。」 「把我送回飞丸上面吧。」 「……」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卡卡西说道。「而且,也不能放着船上剩下的人质不管。」 祭的大鹏鸟乘着上升气流,突破雨云,瞬间就飞到了飞丸的上空。 船体上被打穿的那个大洞,已经被冰块补了起来。华冰的地锁连冰所产生出的冰柱从那个洞里突出,吊挂在半空中。 她平安无事。 卡卡西松了一口气,同时打起精神。 这里的空气非常稀薄。 祭说这里大约离地六千公尺,他的估计应该没错。卡卡西一边找寻进入飞丸的入口,心里一边在计算。到七千公尺左右为止,就算没有压缩空气提升船内的气压,乘客也不会马上失去意识才对。 但氧气不足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就卡卡西所见,飞丸仍在逐渐上升。 操舵室的仪表或许故障了。所以,操纵士才没发觉机体正在上升吗—— 「那里。」祭指向一个地方。「在客舱的吊篮上有一个洞。」 卡卡西往祭指出的方向探出身子,从流动的云缝中,努力寻找能够进到船内的入口。 气囊的下部,也就是刚好在的胸鳍连接身体的位置,有个能够容纳一人进去的小洞。 「好,我就从那里进去吧。」 祭点了点头,让大鹏鸟的翅膀往旁边倾,斜斜在空中滑行下降,停靠于洞旁。 第九章 纲手的决断 在木叶忍者村火影执务室中,纲手正以超人般的速度发号施令,简直像是有三头六臂一样。 「静音,波之国都过了那么久还没传来消息吗?根据井野的报告,劫机犯首领似乎是叫罗冰和华冰的家伙。把这件事通知波之国,查出这两人的身分!鹿丸,鬼灯城那边怎么样了?如果囚犯有什么骚动的话,不用客气,马上镇压!小樱,你去召集医疗班,立刻前往鬼灯城!静音,让暗部先待命准备!」 之后,纲手闭起眼睛,在心中默念。 『井野,卡卡西现在怎么样了?』 『根据祭的报告,他似乎又潜入飞丸了。』 执务室的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阿凯靠在祭的肩膀上,冲了进来。 「纲手大人!疯狂阿凯回来——」 砰! 纲手的铁拳狠狠敲在阿凯的脑袋上。 「喔喔……喔喔喔喔……」 「阿凯,你……」阿凯表情痛苦地摀着头,纲手揪住他的领口,不断摇晃。「听说你丢下任务不管,跑去飞丸里啊!」 「不,哪有……怎、怎么可能呢!其、其实是……呃,其实是……啊,对了对了!我的脚状况不太好……然后我的主治医生人在波之国……对对对!所以我只是在前往医院的路上,碰巧看到飞丸——」 「你这家伙……竟敢扯这种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谎言!」 「纲手大人,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纲手握紧拳头,打算对阿凯的头部挥出第二拳,静音从后面架住了她。「岩忍者村的大轩大人用无线电传来联系了!」 「对、对啊,纲手大人!」阿凯松了一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飞丸的事啊!」 「唔唔唔唔……阿凯,你去把敌人的长相画出来。」纲手交代完,转头面向放在工作桌上的无线对讲机说:「有什么事吗,土影?」 「你连声招呼也不打啊,纲手公主?」对讲机传出大轩的声音。「算了……先不管这个,在你们国家上空飘浮着的东西,是波之国私底下机密研发的船吧?」 纲手无言以对。 「喂喂,我们可是忍者啊。像纲手公主你这种等级的人物,应该不会以为自己有办法藏住那么大一艘船吧?」 「从岩忍者村……也看得到吗?」 「不只岩忍者村,其他忍者村应该也都发觉了。但是,为了对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中并肩作战的伙伴表示敬意,所以大家都装作没看到。那艘船的警备任务,似乎是木叶的极机密任务吧。」 「两天秤老头,你……」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竟然是艘那么大的船。」 「现在我这边很忙!」纲手对土影大吼道。「有什么事就快点说吧!」 「真是的,年轻人就是性急。」无线对讲机中传来一声叹息。「我就直说吧。几天前,在狼嚎村出现了一群陌生的面孔,据说他们买进了大量的青火粉。」 「!?」 「如你所知,狼嚎村是药师的村庄……他们炼制的青火粉,爆发力是引爆符的数倍啊。」 「你想表达什么?」 「我们正在追查那批青火粉。如果那种东西被带进岩忍者村,可就不得了了啊……先不管这个,重点是,那批青火粉似乎就在飘浮于空中的那艘船里。」 「!」 「波之国打算用那艘船,在运输业界掀起旋风。」土影再次开口。「但是纲手公主,无论何时,技术革新都是一体两面。有人做了麻醉药,就会有人把麻醉药改造成毒品;有人做出菜刀,就会有人拿菜刀砍人——」 「有人制造飞船,就会有人想利用飞船当作空中战斗的兵器……吗?」 「其他忍者村现在之所以默不作声,是因为想观察那艘船的动向。如果那艘船刚才没有朝着岩忍者村的方向驶去,我原本也打算继续保持沉默。」 「……」 「纲手公主,你仔细听好。」大轩说道。「现在那艘船里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打算去深究……但是,如果那艘船之后仍然没有变更航路,直接往岩忍者村飞去的话,我就会把它打下来。」 纲手心想,如果卡卡西的猜想没错,飞丸应该会飞往位于草忍者村的鬼灯城……而鬼灯城正建造在草忍者村与岩忍者村的边境上。 「那艘船正开往草忍者村。」纲手瞪着无线对讲机。「万一,船越过了草忍者村,我会把它打下来。」 执务室一片紧张。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安心了。」在切断通信之前,土影补充道:「那艘船上载满了青火粉,让它在头上绕来绕去,实在不怎么舒服啊。」 那个两天秤老头,不可能因为这样就感到安心……在安静无声的对讲机前面,纲手陷入了沉思。他恐怕已经在草忍者村的边境安排好人马了吧。 阿凯、祭、小樱、静音、牙、志乃,以及暗部们——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沙——沙沙——沙—— 杂音响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无线对讲机又传出了人声。 「火影!」一道焦急的男性声音,响彻了整间执务室。「我龙大人还没被释放吗!?」 「……你是罗冰吗?」 罗冰停顿了一拍,笑了一声。「被你们发现了啊……」 「罗冰,快点改变航向。」纲手大喊道。「继续往前开的话,飞丸可是会被打下来的……就算木叶不动手,其他的村子也不会默不作声。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快点掉头回波之国吧。」 「飞丸的目的地,由我来决定。」 「听我说——」 「闭嘴!」 「……!」 「现在马上释放我龙大人!三分钟……过了三分钟之后,如果你还不接受我们的要求,我就要开始处决人质!」 喀嚓一声,无线对讲机被他粗鲁地挂断了。 三分钟……纲手不禁咬牙切齿。在这段期间内,卡卡西一个人到底能做什么? 虽说如此,她也不能释放我龙。如果屈服于罗冰那种恶党的要求,木叶将在五大国之中失去立场,导致工作的委托量减少,村民会因此没饭吃。 可恶,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执务室陷入沉郁的寂静当中,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喂,快看那里!」牙冲到了窗边,指着天空大喊道。「我看到飞丸了!」 不知何时,空中乌云密布,在那下方有一只巨大的,缓缓朝西方飞去。 那、那是什么!?村里来往的行人,全都吃惊地大喊大叫。一只大鱼飞在天空中啊! 「祭。」纲手将双手托在下腭,闭起眼睛。「飞丸还要多久才会抵达鬼灯城?」 「因为上空的风向是顺风,所以……」祭说明。「继续朝着那边飞的话,大约还需要二十分钟。」 「纲手大人……你是认真的吗?」小樱畏畏缩缩地出声问道。「你说要把飞丸打下来……可是卡卡西老师还在上面啊!?」 漫长的沉默经过,这段时间久得让人以为是永恒。 纲手睁开眼睛,毅然决然地下令。 「祭在空中待命!叫井野把土影刚刚说的话传达给卡卡西!然后,全部人一起前往鬼灯城,注意不要被鸣人发现!」然后,她又加了一句:「万一飞丸直接通过鬼灯城……就算只是被风吹过去的,也要马上把它打下来!」 第十章 心 井野将土影的意思传达给卡卡西的时候,他正在通风管中匍匐前进,就快抵达操舵室的通风口了。 『对方马上又要开始处决人质了……只剩两分钟左右。』 但是,堆积在这艘船上的青火粉,于卡卡西心中跟处决人质占了相同份量。 可恶,那些家伙到底把青火粉藏在哪里!? 『卡卡西老师,请快点从船上逃跑吧……纲手大人是认真的,如果发生什么事,她真的会把飞丸给打下来。』 『谢谢你,井野。』卡卡西一边在通风管中匍匐前进,一边回答。『但我不能这么做。』 『可是!』 『就像你担心我一样,也有人担心着被留在这艘船上的人们。』 『……』 『如果我能这么简单就舍弃这些人,就算我成为了火影,也没办法守护好村里的人吧。』 卡卡西从通风口跳下来之后,以迅速流畅的动作,悄然无声地打倒了看守操舵室的敌人。 两位操纵士以惊慌的表情回头望向卡卡西。 「嘘!」卡卡西把食指抵在嘴唇上。「我是木叶的忍者。」 两位操纵士点了点头。从他们前方的大窗户,可以看到一片灰色的云海。 「冷静一点,尽可能保持这个高度。就算敌人要你们降低高度,你们也要想办法敷衍他,绝对要保持在这个高度。」 卡卡西之所以会这样要求他们是有原因的。 如果青火粉真的在这艘船上,那么敌人恐怕是准备拿来爆破鬼灯城。 而在地上待命的龙波武装同盟成员,将趁这阵混乱救走我龙。 他们大概会把青火粉从鬼灯城上空抛下去吧。也就是说,为了提升命中率,就必须降低船的高度。 这时,从餐厅休息室传来一阵惊呼声。 「……!?」 「救命啊!」女人哭喊的声音响起。「这孩子……这孩子有先天性的气喘!」 卡卡西压低脚步声,走近休息室,躲到柱子后面。 「他很期待能坐上飞丸,所以我才带他来的……拜托!要杀的话就杀我吧……作为交换……请你们救救这孩子吧!」 一个小孩子正大口喘着气,看似他母亲的女性紧抱着他。仔细一看,那正是之前差点被钢琴砸到,遭阿凯拯救的那个男孩。 由于华冰把船身打破了一个洞,让船内的气压一口气下降,造成空气变得稀薄……卡卡西猜想,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他的气喘才会发作。 卡卡西的眼神往四周扫去。看样子,刚刚那场骚动把三分之一左右的乘客都抛出船外了。 原本有十二个敌人,现在只剩下七个。如果将刚刚在操舵室打倒的敌人也算进去,就是八个—— 「刚刚那场骚动,把他的药弄不见了!」那位母亲拚命地在求情。「这样下去,他会因为无法呼吸而死的!」 但是,罗冰只是用毫无感情的冰冷眼神,看着那对母子。 「拜托!拜托!请你们救他一命……」 「我没有办法为了一个小鬼而让船着陆。」 「!」 「你是波之国的人吧?」罗冰问道。「你做的是什么工作?」 「我、我先生是医生……」 「医生吗?」罗冰的表情露出了残酷的喜悦之色。「我的外甥因为波之国的医生撒手不管,所以死掉了……就是现在站在你身边的我妹妹的儿子。」 那位母亲抱着痛苦喘气的孩子,泪眼盈眶地抬头望向华冰。 华冰低着头,眼神朝着地面看。 「这就是因果报应吧。」罗冰说完,耸了耸肩一笑。「这次轮到我们对你的孩子撒手不管了。」 卡卡西听着罗冰刺耳的笑声,皱起眉头盯着华冰看。 华冰一动也不动。她长长的卷发,在没有戴面具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影子。 从柱子后面走出来之前,卡卡西看到了大鹏鸟的影子掠过窗外。 「救救那个孩子吧。」 「旗木卡卡西?」罗冰身上涌起了杀气。「你还真是学不乖……」 「华冰。」卡卡西没有理会罗冰,直接对华冰说:「你之前对我说过,『你怎么能了解父母得知孩子遭到杀害的心情』……但是,你应该很清楚吧。」 华冰的身体震动了一下。 「拜托,请你救救这个孩子吧。」 「你是笨蛋吗?」罗冰大吼道。「我这次一定要送你下黄泉!」 「闭嘴。」 「!」 被卡卡西的眼神一瞪,罗冰僵住了。 「没有必要让船着陆。」卡卡西的眼神移回了华冰身上。「我的伙伴正跟在这艘船后面飞行。只要把那孩子交给他就好——作为交换,你们就把我处决吧。」 隔着一头长发,华冰瞪视着卡卡西不放。 「这样的话,那你就先死给我看吧。」罗冰又从旁插嘴。「说不定我释放那个小鬼之后,你又会改变主意了。」 「……」 那群劫机犯发出了下流的笑声。 卡卡西没有犹豫。他将查克拉集中在右手,以放出紫色电流的手刀砍向了自己的脖子。 罗冰大吃一惊,倒抽了一口气。 但是最惊讶的却是卡卡西本人。 「……!?」 他的紫电确实发动了。但是,手刀却只是啪嗒一声打中脖子,没有流血,头也没被砍下来。 原本炽热的右手,迅速冷却下来了。 不只如此,他的脚边还冒出了寒冷的白烟,血管像是被冰针扎过一样,全身剧痛。 冰霜伴随着劈哩劈哩的声音,从他的脚渐渐爬了上来。 「!?」 卡卡西迅速让查克拉遍布全身,原本已经爬到他膝盖的冰霜,瞬间烟消云散。 「你没有必要死。」华冰静静地说道。「我会救这个孩子的。」 「喂,华冰,你不要擅自乱来——」 「大哥,你安静!」 「……!」 「我们的目的不是要滥杀无辜。」华冰打断了他大哥的话,盯着卡卡西的双眼。「而且,卡卡西现在什么都做不到了。」 「是什么时候?」卡卡西谨慎地凝聚查克拉,同时对华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施术的?」 「在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 「!」 为了搭上飞丸,拉着蓝色长裙礼服裙脚向前飞奔的华冰不小心跌倒——卡卡西扶住她时,就中了她的忍术? 华冰走近那对母子,对母亲点了点头之后,把那孩子抱了起来。 卡卡西觉得,华冰抱着那位不停喘气的男孩,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抱自己的小孩一样,她的侧脸充满了悲伤。 她挥了一下手,原本塞住船身破洞的冰块立刻裂开一道能让一人通过的缝隙。 目前船内的气压已经跟船外相当,所以不会有人被吸出去。 跟冷风一起出现在船外的,是坐在超兽伪画大鹏鸟背上的祭。祭摆出随时都可以发动攻击的架势,让大鹏鸟靠近那道裂缝。 华冰伸手把那个男孩子递了出去,并说道:「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就把人质杀了。」 「……」 祭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将身子往前倾,默默接过那个男孩。 华冰转过头来,对那位母亲说: 「来,你也过来吧。」 那位母亲哭得满脸都是泪水,不停「谢谢你、谢谢你」地向华冰道谢,接着她拉起祭伸出的手,离开了船上。 「这、这样太不公平了!」留在休息室的乘客当中,有人开始抱怨。 「为什么只有那对母子可以受到特别待遇?早知道我也带一个生病的小孩上来就好了!」 华冰将冰块上的裂缝重新封闭好,没有回过头就挥动了手臂。 「反正处决的时间也要到了。」 刚刚开口抱怨的那位男性,从脚边渐渐被冻结。之后,没有人敢再出声。 「我发动了之前施放在你身上的地锁连冰。」华冰转身对卡卡西说道。「如果你不想被冻结的话,就得一直凝聚查克拉,让热力遍布全身。」 「原来如此……所以没办法凝聚查克拉的一般人,就会像那样马上被冻成冰块。」 「只要你持续使用查克拉抵抗地锁连冰,就没办法把查克拉用在其他忍术上。也就是说,旗木卡卡西——」华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 「原来是你啊……让大家冻结的原来不是罗冰,而是你啊。」 「能够使用地锁连冰的只有我而已。」 「为什么之前你都没有对我发动呢?」 华冰犹豫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诉说。她的声音里掺杂着苦恼、痛苦、以及悲伤。 旗木卡卡西,刚才你说过吧?『只要活着,随时都得面对赌上性命的战斗。』 但是,有些人连想要参加这场战斗都没办法。 我们逃离的雾忍者村就是这样。 虽然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雾忍者村从以前就有着某种阶级制度。最伟大的是历代祖先都在雾忍者村出生长大的家族。接下来,是在漫长的战争历史中,支持雾忍者村的家族。最下等的,则是像我们家这样,被雾忍者村打倒而并吞的家族。 木叶接受的任务,是按照忍者的实力来分配的吧。 但是雾忍者村不是。最危险最肮脏的工作……总是交给我们这种下等人来做。跟实力完全没有关系。 站在村子的角度来看,我们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背叛雾忍者村的人,也就是所谓的危险份子。所以,他们才会把危险的任务分派给我们。 能顺利完成任务最好。就算没办法顺利完成,因此丧命,对村子来说也是件好事。 到了现在的水影这代,状况已经比以前好上许多了,但是至少在我的时代还是那样。据说前一代水影被宇智波斑所操控。总之,当时有很多人对于这样的雾忍者村感到失望,舍弃了村子。 你应该听过桃地再不斩这个名字吧?他被人称为雾忍者村的鬼人。他是最早离开村子的那批人之一。我听说他还小的时候,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你知道吗?雾忍者村从前被称为「血雾之乡」,为了成为忍者我们必须接受一个考验—— 忍者学校的学生要互相残杀。 我想这部分你应该也知道吧。但你不知道的是,接受这个考验的,只有我们这些最下层的忍者而已。 在这场毕业考试之中,还是孩童的桃地再不斩,将超过百名的忍者预备军少年全数杀光。 在那之后,他就获得了「鬼人」这个称号。后来,他成了逃亡忍者……为了活下去,收钱杀人。听说,他最后被身分不明的人暗算,死了。 我的先生视桃地再不斩的失败为教训。他认为逃离村子这件事本身没有错,毕竟继续待在那种地方也不会有未来。不过,为了不让逃亡忍者到了其他地方难以生活度日,他想在波之国建造一个让逃亡忍者得以生存下去的地方。 如同你所知道的,波之国并没有忍者村。 我先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没有忍者村,并不代表不需要忍者。他觉得,如果我们能够接下波之国原本委托给五大国的任务,那么逃亡忍者或许可以在那里过着像样的生活。 但是他的想法只对了一半。 波之国的人确实开始把任务委托给我们,因此我们才有办法在那里过活。 但是,对于承担肮脏工作的忍者,没有一个人尊敬我们。 我先生的心灵逐渐受到侵蚀。没错,就像桃地再不斩一样。 不过有一点和桃地再不斩不同,他不是将愤怒宣泄于外,而是往里面吞。 后来,他开始沉溺于酒精之中。 接下来……就跟常见的情形一样,他一直喝酒、喝酒、喝酒……最后终于在某个夜晚落海溺死了。 先生去世之后,我就离开了逃亡忍者的村庄。我带着年纪还小的儿子,好不容易才以波之国居民的身分活了下去。 我做过许多任务作,虽然都是些无聊的工作,但是全都不用伤害别人,所以我很满足。当时虽然贫穷,但我认为自己能够跟儿子两人一起重新展开新的人生。 我原本是这么想的,但是…… 我儿子薄冰,继承了我的血继限界。 某天,他在跟朋友玩的时候,那个朋友半开玩笑地把石头砸向了虎头蜂窝。 生气的虎头蜂向他们发动了袭击。 薄冰一心想拯救朋友,在没有人教过他的情况之下,自己施放出了忍术,拚命要保护他的朋友。 薄冰遵循写在他血脉中的方法,制造出一把冰剑,保护朋友不受虎头蜂所害。 就算自己被虎头蜂螫得浑身是伤,他还是拚命要击退袭击他朋友的虎头蜂。因此,他的朋友只被虎头蜂刺到了几个地方而已。 然而,薄冰全身上下都被螫伤了。 接下来,你猜怎么了? 那个朋友抛下薄冰,一个人逃回家了。 因为太阳下山了,薄冰都还没回家,我就去那个孩子家找他。结果,对方竟然用像是看到怪物的眼神看着我。他母亲甚至对我说……早知道薄冰是逃亡忍者的孩子,就不会让自己的小孩跟薄冰一起玩了。 不过,我还是想办法问出了两个小孩子之前是在哪里玩。 到了天色完全变黑的时候,我总算找到了薄冰。薄冰……我的儿子一个人倒在森林之中。 他全身都肿了起来……我甚至几乎认不出他的脸。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断用肿起来的嘴唇,在半昏迷的状态下喊着:「不可以对虎头蜂的巢扔石头……快点逃跑……快点逃跑……我会帮你解决虎头蜂的——」 华冰讲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餐厅休息室里一片寂静。 卡卡西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他没有孩子,所以很犹豫是否该成为火影……成为木叶忍者村的父亲。他觉得,像他这种人所说的话,除了伪善之外,什么都不是。 华冰的眼睛是干的。 比起流泪,卡卡西认为她那干枯的眼睛更显得悲伤。 华冰空虚的眼神让卡卡西心中非常沉痛,那是人们在见证过许多不愿看到的事情后,才会有的眼神。 然后,他想起了桃地再不斩死前的一刻。 那是第七班的第一个任务。鸣人、小樱,和佐助都在吧。 那原本应该是个简单的任务,只须平安护送木匠达兹纳回到波之国。 但是,海运公司的大富豪卡多,却派了再不斩和白两个杀手来杀达兹纳。 再不斩和白都是难以对付的强敌,甚至连佐助都差点被杀。 谁也想不到那场战斗是以这种方式落幕……鬼人桃地再不斩竟然被卡多手下的小喽啰蜂拥而上给刺死了。他死前的愿望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能葬在白的身边。 当时的情景——并列躺在地面上的再不斩和白的样子,跟抱着死去的孩子不知何去何从的华冰身影,在卡卡西眼中重叠了。 「为什么我没有马上对你发动忍术呢……」华冰的嘴唇微微颤动。「或许,我是希望你能够阻止我们吧。」 「……」 「不过已经太迟了吧?」 我能够做什么呢?卡卡西紧紧握着拳头,用力到连指头的关节都发白了。该怎么做,才能拯救这位女性的心呢? 「从前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为止吧……」罗冰对手下下令:「把这家伙关起来!」 忍者们把卡卡西抓了起来。 华冰不再望向这里。 第十一章 冰之泪 卡卡西被关进了厨房的食物储藏室。 两名忍者粗暴地将他踢了进去,然后喀嚓一声锁上门,哈哈大笑。 「你相信吗?我们竟然抓住了那个旗木卡卡西耶!」其中一个忍者一边大笑一边说道。另一个忍者则是大笑着发出怪声:「呜哈!龙波武装同盟最强了!」 船内的气压下降,氧气明显变得不够。大脑一旦没有得到充分的氧气,人类就会变得异常亢奋。 「喂!卡卡西!你可别想一直嚣张下去啊!」忍者不断用力踢着门。「我们可是抱着跟这艘船一起赴死的决心来的,少小看我们啦!」 没错,就和现在这两个家伙一样。 陷入亢奋之后,接下来就是失去集中力和判断力,肌肉渐渐无法使力、晕厥,最后陷入昏迷状态。最坏的情况则可能死亡。 所以卡卡西打算孤注一掷,演一场戏,等待敌人失去判断力。 他看向摆着蔬菜和肉的架子,找到了一瓶牛奶。想了一想后,决定利用这瓶牛奶。 他打开牛奶的盖子,咕噜咕噜地喝光了一瓶。然后,再把第二瓶牛奶尽量含在嘴巴里不吞下去。 他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将原本含在嘴巴里的牛奶吐了出来,还刻意装出呕吐的声音。接着,他放大音量假装咳嗽,又含了一口牛奶再吐出。 当他重复这个步骤三次之后,门外安静了下来,可以得知敌人正在专注倾听里面的动静。 卡卡西倒在地上,让身体蜷缩起来。 之后,门上方用来窥视的小窗户打开了,敌人探头进来,两颗眼睛骨碌碌地打转。 「喂……怎么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 卡卡西假装掩住嘴巴,将指头伸进喉咙深处,把刚刚喝下的牛奶一口气吐了出来。 「怎、怎么回事?」那两个忍者看到卡卡西不断从口中吐出白色的液体,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卡卡西吐了耶!」 「我、我头好痛……」卡卡西不断喘着大气,断断续续地说道。「船、船的高度正在……上升……」 「怎么?就只是这样而已?」 「你们……知道吗……从现在空气如此稀薄的状态来看……这艘船的高度……恐怕已经……超过一万八千公尺了……」 卡卡西当然是胡扯的。 「那又怎样?」敌人慌了手脚。「船的高度和你呕吐有什么关系吗?」 「你、你们不知道吗……高度到达一万九千公尺之后……血液的沸点就会……变得跟人类的体温一样。」 这是事实。 「所以这又怎样啊?」但是,敌人还是一窍不通。「就算这样,你也不用呕吐吧?」 「就我看来……大概只剩下五分钟。」 两个敌人面面相觑。 「再过五分钟……继续上升的话……再过五分钟……高度就会到达一万九千公尺。」卡卡西虚弱地说道。「我们的血液……会被体温给煮沸……大家……都会死。」 「!?」 听完卡卡西最后一句话,敌人脸上露出了狼狈神情,让卡卡西不禁想对他们道歉,很不好意思骗了他们。 「该、该、该怎么办才好啊!?」他们一人猛抱着头,一人则是不停来回踱步。「要、要马上报告罗冰大人才行——」 「这样就来不及了!」卡卡西大喊道。「让我离开这里……说不定我的招式能够把浮力部打穿一个洞,让高度下降。只能这么试了!」 「这怎、怎么行……你不是中了华冰大人的地锁连冰,没办法凝聚查克拉吗……」 这时,卡卡西再次把手指戳向喉咙深处,又吐了一大滩牛奶出来。 「你们以为我是谁啊……」卡卡西一边喘气,一边抬起上半身。「我可是木叶的……旗木卡卡西啊。」 卡卡西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号竟然如此有效。 敌人望了彼此一眼,点了点头,打开了锁,而且竟然还想伸手扶卡卡西起来。 这时,卡卡西的眼睛突然精光暴射。 咚锵! 啪砰! 「可别怪我啊。」 一分钟后,卡卡西把那两个晕倒的忍者关进食物储藏室,离开了厨房,从吊挂于半空中的铁架跳进了船舱。 他原本想再召唤帕克他们出来,但是只要他一改变查克拉的凝聚方式,脚边就会开始冻结。 看来只能自己去搜索青火粉了。 堆在船舱的木箱中,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东西。只有酒、食物、还有降落伞背心—— 青火粉只要遇水就会爆炸。平常大多是把青火粉和水分装在容器的两边,之后再借由冲击来让青火粉和水混合。 但是,他到处都找不到类似的容器。 卡卡西心中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 如果我是罗冰,会把青火粉藏在哪里? 其实用不着思索。卡卡西抬头望向浮力部,站在半空中的铁架上,看着提供飞丸浮力的气囊底部。 如果罗冰想让这艘船直接撞向鬼灯城,那么把青火粉放在气囊里面,是最有效率的方法。水分可以靠华冰的冰。船体撞到鬼灯城的冲击能够引燃气囊,让冰融化,青火粉便会瞬间爆炸,把鬼灯城炸得粉碎。 不,不可能是这样。卡卡西打消了这个不吉利的念头。如果让飞丸撞向鬼灯城,那么他们想要救出的我龙,也可能会被爆炸卷入而死。 他们有伙伴在地面上待命。罗冰大概会把青火粉从空中洒向鬼灯城,趁鹿丸等人陷入混乱的时候救出我龙。 『井野,你听得到吗?井野?』 『我听到了,卡卡西老师。』 『他们打算把青火粉洒在鬼灯城上面。』 『我听纲手大人说了。』 『既然要从空中洒粉,地面上一定有个标记才对。你们去鬼灯城周围戒备,他们说不定会点狼烟之类的东西。』 『我知道了。』 这时,空荡荡的船舱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人从船梯上走了下来。 「!」 卡卡西迅速躲到了木箱的后面。 两名忍者现身之后,就直直往一个木箱前进,仿佛木箱上有着只有他们知道的记号。他们喊了一、二、三,一起把木箱抬了起来。 一阵风吹过,让船体突然倾斜了一下。 其中一人不小心松手放开了木箱,在另一侧撑着木箱的人怒骂道: 「小心一点!你想死啊!」 对方的态度,让刚刚松手放开木箱的那个人,脸色整个发青。或许是因为氧气不足,让他失去了集中力吧。 两人慎重地搬着木箱,把木箱往餐厅休息室的方向抬去。 他们走了之后,卡卡西立刻检查了剩下的木箱。看样子,他们搬走的木箱,是装着降落伞背心的木箱。 「……?」 平常卡卡西可以一口气跳上半空中的铁架,但他现在没办法随心所欲地凝聚查克拉,所以他爬上船梯,经过铁架跑回了厨房。 他本来想爬上通风管,但转念一想,直接悄悄地走近了餐厅休息室。他现在无法顺利凝聚查克拉,如果在通风管中遭到华冰的冰柱袭击就完蛋了。 所幸,在连接厨房和休息室出入口的附近,横躺着平台钢琴。 卡卡西迅速躲到钢琴后面,观察情况。 罗冰在操舵室的出入口附近,打开了刚刚那个木箱。他的头上吊着倾斜的水晶灯,看起来摇摇愈坠,十分危险。 乘客们被劫机犯驱赶到用来堵住破洞的冰块附近,挤成一团。 华冰也在那里。 「我们龙波武装同盟不喜欢无意义的杀戮!」罗冰大喊道。「现在,我们将释放人质!」 乘客们面面相觑,当忍者们把降落伞背心交给他们时,响起了欢呼声。 「对不起。」华冰也帮忙将降落伞背心发给乘客。「虽然释放你们并不足以让你们原谅我们……真的很对不起。」 船外风声呼啸而过,飞丸又晃动了一下。 飞丸闯进了乱流之中,但刚从恶梦中解脱的那些乘客,完全没注意到这件事。他们争先恐后地在抢降落伞背心。 「不要慌!」罗冰大喊道。「每个人都有降落伞背心!」 太奇怪了……卡卡西的第六感发出了警告。那个罗冰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释放人质? 但是,温柔协助乘客的华冰,脸上完全看不出一丝邪念。她应该是打从心底觉得抱歉。 「很好。大家都穿上降落伞背心了吧?」罗冰确认道。「跳下去之后,把胸前的绳子解开,这样降落伞就会打开了。」 华冰手一挥,原本塞住船身破洞的冰块瞬间融化消失。 外面的风和云雾吹了进来。 乘客们不禁大呼小叫,有人蹲在地板上,有人抓住附近的东西。然后,劫机犯扶着他们,让乘客一个接着一个跳了下去。 罗冰正在询问部下目前的风速以及乘客将降落的地点,卡卡西一直盯着他不放。 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会释放人质?卡卡西望向窗外,眼前只看得到灰色的雨云。而且,为什么罗冰会这么在意乘客降落的地点? 「!?」 不、不会吧……卡卡西突然闪过一个小小的念头,那个想法马上在他脑中延烧开来。劫机犯把降落伞从仓库搬出来时,其中一个人不小心松手把木箱放开。当时他们慌张的模样,再次浮现于卡卡西眼前。罗冰他该不会—— 「不行!」卡卡西在思考之前,身体就先展开了行动。「不可以穿上那些降落伞背心!」 「旗木卡卡西!」看到卡卡西从钢琴后面冲了出来,罗冰瞪圆了眼睛。「唔唔……你到底是怎么——」 「那些降落伞里面装有青火粉!」卡卡西大喊道。「一着地就会因为冲击而爆炸!」 华冰张大眼睛,来回看着卡卡西和罗冰。 「脱、脱不掉!」乘客们吓得腿软。「这个降落伞背心脱不掉啊!」 「哇哈哈哈!」罗冰的笑声响彻船舱。「已经太迟了!去吧!」 忍者们抓住那些惊慌逃跑的乘客,把他们一个一个推下船去。 听着他们渐渐远去的惨叫声,罗冰瞪向卡卡西。 「如果你们早点释放我龙大人,我就不必做这种事了。一切都是你们木叶的错!」 卡卡西一时怒火攻心,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往敌人扑过去了。 「冰遁?碎冰槌!」 罗冰瞬间将双拳硬化,迎击卡卡西。 卡卡西敏捷地左右移动,用苦无刺向对手,但是他现在没办法凝聚查克拉,速度并不算快。 罗冰看穿了苦无的走向,闪躲过他的攻击,将化为钢铁的拳头往卡卡西腹部打去。 「唔啊!」 卡卡西全身上下的空气似乎都被挤了出来。罗冰再补上了一脚,把卡卡西踢飞到休息室的另一端。 不过,他马上又重整架势,准备发动下一波的攻击。 「紫电!」 卡卡西不顾身体冻结,发动了忍术。 「什么!」罗冰明显慌了。 雷电化为刀刃,在地板上奔流。卡卡西迅速将查克拉分散到全身,原本已经爬到腰上的冰霜就这样被抑制下去。 罗冰迅速往空中一跳。 但卡卡西的目标并不是罗冰。 紫色的雷电打到了乘客身上,切掉他们身上的降落伞背心。 这对卡卡西来说,是个很大的赌注。如果他的攻击稍微偏了一吋,青火粉很有可能会爆炸。 背心的扣环发出火花,接连被砍飞。乘客们连忙脱下背心,把背心扔在一边,互相紧抱在一起,尽可能远离船身的那个破洞。 卡卡西侧眼看着事情经过,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气,肩膀不住起伏。他现在只要稍微运用一点查克拉,就会非常疲惫。就算拚上性命,他现在的体力大概也只能再用一次紫电了。 「看样子,你已经到极限啦?」罗冰露出奸笑,挥拳往卡卡西打去。「这样就结束了!」 「……唔!」 卡卡西踏在地上的脚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将双手交叉挡在头上,准备抵挡敌人的攻击。 但是,罗冰的铁拳并没有轰到他的头上。砰的一声,拳头被冰之牙给弹开了。 「!?」 卡卡西吓了一大跳,但敌方也一样惊讶。 「华冰,你做什么!?」罗冰怒吼道。「你为什么要妨碍我!?」 「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吗?」华冰用如冰块般寒冷的视线,直直盯着罗冰不放。「那些背心……里面真的装了青火粉?」 「冷、冷静一点……华冰。」罗冰神色慌张,不知所措。「抱歉,我不应该瞒着你……但是,这都是为了救出我龙大人——」 华冰的眼中流出了一行泪水。 「……!?」 休息室陷入一片寂静。仿佛一切的声音都被封印在那滴泪珠里。 华冰的泪水滴落,在空中冻结,掉到地板上之后,像玻璃一样——碎裂四散。 仿佛洒在大地上的种子开始发芽一样,冰之牙轰的一声,从地板上窜了出来,袭向卡卡西。 「!」 卡卡西迅速往旁边一跳,锐利的冰柱擦过他的身旁。 华冰接连不断使出招式。 冰之牙像蛇一样爬行,追着卡卡西不放。卡卡西蹬着墙壁逃跑,随后冰柱马上破坏了那道墙。卡卡西跳到半空中,冰柱也跟了过来,刺穿了天花板。 卡卡西将剩余的查克拉集中在右手,往华冰的方向跳去。 「紫电!」 当卡卡西想用紫电轰向华冰时,产生了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他的身体没有冻结。 当他发现这件事的同时,也注意到华冰的眼睛闭了起来。 卡卡西放出电流的右手距离华冰的脸约两公分时,他将手上的杀气解除了。 「你为什么不动手?」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把忍术解除了?而且,你刚刚是故意没打中我的吧。」卡卡西说道。「你想被我杀掉吗?」 华冰慢慢睁开眼睛,她脸上挂着的不是忍者的严肃表情,而是初次跟卡卡西见面——她装作跌倒,偷偷对卡卡西施术时,那副带着困惑与悲伤的神情。 「我一直……在思考你所说的话。」虽然卡卡西看不到华冰隐藏在长卷发后面的眼睛,但他能感受到华冰的声音在颤抖。「『两种正义互相冲突时,最重要的是能赌上性命、站在对方的立场思考。』……我……我所追求的就只是这样而已……当时,如果波之国能够稍微站在我们这种人的立场想想,我儿子或许就不会死了。」 卡卡西安静地听着。 「但是,我现在……正在做跟我最憎恨的那群人一样的事……我……」 华冰没能讲完这段话。 忽然产生一阵乱流,让飞丸的船体大为倾斜。连着水晶灯的最后一根缆绳也因此断掉了,直直砸了下来。 而且,就掉在装了降落伞背心的木箱上。 轰隆! 「!」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遍了船舱,火舌一瞬间便吞噬了整个休息室。 从船底裂到船侧的那个大洞,轰的一声喷出火来,好几个劫机犯因此被吹到了外面去。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现在已经分不清楚惨叫声来自哪一边了。 事情不只这样而已。 浮力部的气囊跟客舱的连接处发出啪啦啪啦的恐怖撕裂声,接着地板突然陷了下去。餐厅休息室大幅倾斜,天花板也破了好大一个洞。 「大家快点逃向船尾!」卡卡西大喊道。「这里已经撑不住了!」 乘客们滚落在倾斜的地板上。 「冰遁?地锁连冰!」 冰柱砰的一声伸了出去,挡住那些乘客,让他们免于自燃烧的大洞中掉出船外。 吹进一阵强风,让火势愈烧愈旺。 火焰迅速就形成了火柱,火势直达气囊底部。 赤红的火焰不断延烧,把华冰的地锁连冰给推了回去。冰霜发出劈哩劈哩的声音,遍布在气囊上面,防止火焰的侵袭。 华冰拚命在结印,卡卡西则将乘客一个接一个引导到厨房避难。 「就这样直直冲过去!通过厨房之后,直接前往船尾!」 「已经不行了!」操纵士们三步并两步,急忙从操舵室逃了出来。「客舱要掉下去了!」 「来这里!」卡卡西抓住他们的手,按着他们的背,把他们推进厨房。「快点!」 卡卡西眼角瞥到了正往这里跑来的罗冰。 地板更加下沉,让罗冰绊了一跤。平台钢琴滑过他身旁,撞到一名劫机犯,就这样一起冲出船外。 「过来吧,罗冰!」卡卡西往地板的方向探出身子,拚命把手伸长。「抓住我的手!」 罗冰似乎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快点!」卡卡西大吼道。「不要磨磨蹭蹭的!」 罗冰抓住卡卡西的手,这时地板刚好往上掀,让罗冰壮硕的身体被抛到了空中。 「……唔!」 卡卡西抓住罗冰的手传来一阵剧痛。他现在才想起自己的手指断了。 卡卡西的手使不出力气。 尽管如此,他还是咬紧牙关,拚命抓住罗冰。 「为、为什么……」罗冰向他询问:「为什么你要救我这个敌人……」 「因……因为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卡卡西的手臂继续用力抓着他。「但是,为了达成正确的目的,就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做,实在大错特错……」 「!」 「想改变世界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多么痛苦,都必须让自己永远走在正确的路上。」 罗冰睁大了眼睛。 「大哥!」 华冰总算把火全部扑灭了,她奔跑于倾斜的地板上,往这里冲了过来。 但一切都太迟了。 华冰探出身子想要抓住大哥的手,这时底下传来一阵冲击,船底整个脱落。 巨大的力量把卡卡西抓着罗冰的手给扯了开来。罗冰被甩向半空中,他的脸上似乎写着「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哥!」 「罗冰!」 他们无计可施。地心引力张开巨大的手,将一切拉往地面。 「旗木卡卡西……」不断往下坠落的罗冰,脸上露出了柔和的表情。「原来也有像你这样的忍者啊。」 卡卡西抱着不停哭喊的华冰,在千钧一发之际冲进了厨房。 一秒钟后,客舱裂成了两半,脱离飞丸往下坠落。 第十二章 人类炸弹 从鬼灯城的中庭也可以看到,飞丸在半空中失火、爆炸了。 「喂,大事不好啦!」囚犯们大呼小叫。「那艘船不会就这样直接掉下来吧?」 鹿丸也目睹了这一幕。 数分钟前,鬼灯城的上空突然打开了几具降落伞。 鹿丸判断应该是卡卡西顺利让乘客逃脱了,便派小李和祭在天守阁的屋顶待命,自己带着小樱和丁次走向囚犯们吵闹不已的中庭。 鹿丸数到第二十一具降落伞的时候,飞丸被一阵闪光包围了。 虽然火势马上就被扑灭了,但没有降落伞再从飞丸上跳下来。 然后,失去控制的飞丸变得愈来愈小,这点鹿丸应该没有看错。 考虑到上空的风向……鹿丸计算着。飞丸撞向鬼灯城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但是—— 「那艘船再这样下去会很不妙……」 虽然感受到丁次的视线,鹿丸仍盯着飞丸不放。 「客舱掉下来了。现在那艘船就像失去了压舱石一样……不断往上升。」 丁次屏住气息,吞了一口口水。「鹿丸,这是怎么一回事……?」 「到了上空一万九千公尺左右,血液的沸点会降到跟体温一样低。」鹿丸解释。「留在船上的人都会死。」 「!」 「怎么办……」小樱脸色大变。「卡卡西老师还在里面啊!?」 「现在飞得这么高,连祭也没办法上去了……」鹿丸痛苦地说道。「总之,我们先做我们做得到的事吧。」 「降落伞要掉下来了!」天天在瞭望台上喊道。「朝着天守阁的方向!」 背对着从乌云缝隙中穿出的微弱阳光,第一具降落伞摇摇晃晃地飘往天守阁。 鹿丸抬头往上看,站在天守阁上的小李对他点了点头。 突然吹来一阵横风,把降落伞给吹偏了。 降落伞和人之间绑着的绳子——也就是吊索,让人像个钟摆似地左右摇晃不停,直接飘过在天守阁上等待的小李等人,往监狱上方降落。 「牙和志乃在那里待命——」 着地点突然发出一阵炽烈的白光,传出爆炸巨响,使鹿丸将下半句话给吞了回去。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 监狱被白烟包围,马上就烧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 「鹿丸!」鹿丸呆立在原地,这时耳边传来井野尖锐的声音。「降落伞的背心里面藏了青火粉!」 「……什么?」 「卡卡西老师联系我的!」井野从天守阁的窗户探出头来,大声喊道。「敌人马上就要攻来了!」 「真的假的……」 下一具降落伞,就落在城门外边。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爆炸气流将城门给吹跑了。 囚犯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在接下来的爆炸把监狱外墙炸毁后,他们有如大梦初醒一般,爆发出欢呼声,四处奔逃。 「呀呼——!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粪坑啦!」 「降落伞再多来一点吧!把这里彻底炸烂吧!」 混乱不仅仅只有这样而已。 「我龙大人!」一群全身漆黑的忍者潜入了城内。他们大声喊道:「我龙大人,你在哪里!」 「啧……这下事情麻烦了。」 鹿丸在一片混乱之中,瞄准要降落到地面的降落伞影子,使出了忍术。 「影子绞首术!」 鹿丸的影子猛然伸长,抓住了降落伞的影子。影子变成了支撑,让降落伞在空中停住了。 「天天!不要伤到背心,把降落伞的扣环砍断!」 天天从瞭望台跳了过来,扔出忍具。挂在半空中的男人因为身上的背心扣环被砍断,身体从降落伞上滑落了下来。 「呜哇啊啊啊啊!」 「哼!」丁次用力接住了掉下来的那个男人。「嘿!」 降落伞悬挂着空的背心,被风吹跑了。 现在没有时间休息了。 人类炸弹正不断从空中掉落下来。 「影子聚集术!」 不具有实体的鹿丸影子,瞬间化为无数的触手,一次将十个人钉在半空中。这种忍术本来是利用影子将物体抓到手边,但也可以将物体——也就是降落伞,固定在原本的地方。 天守阁的方向传出爆炸声。 「我龙逃跑了!」天天一边砍断背心的扣环,一边大喊道。「鹿丸,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鹿丸现在正在施术,没办法移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忍者护送我龙离去。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祭的大鹏鸟在空中徘徊,接住从降落伞上掉下来的人。 志乃的寄坏虫在上空聚集,化为乌云,包围住降落伞。虫子把背心的扣环咬断,小李跳到半空中,接住那些掉下来的人。 牙、丁次,以及暗部们追着那些逃跑的囚犯,发动了牙通牙及肉弹战车,将逃犯们通通撂倒。 在一片混乱之中,鹿丸抬头往空中看。 还剩下四具降落伞。 「志乃!」鹿丸大叫。「降落伞可以交给你吗!?」 「嗯!」志乃一边操控虫子,一边点头回答。「你去追我龙吧!」 鹿丸的眼睛聚焦在人群前方的黑衣忍者团体上。在染红的枫叶飘落处对面,那群忍者正保护着我龙逃离。 「站住!」 数人回头望向鹿丸,朝他扔出苦无。 「让开!」鹿丸躲过苦无,一边奔跑一边结印。「缝影术!」 鹿丸的影子化为锐利的针,一口气刺穿敌人的脚。 敌方忍者双脚流血,倒了下来。 鹿丸继续追着我龙,但是才走没几步就停了下来。 「……?」 怪事发生了,对方竟然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怎、怎么了吗?我龙大人!?」那些黑衣忍者也吓了一跳。「来,我们快点走吧!」 「让开啦!」我龙推开那些忍者,往鹿丸跑了过去,不断挥着手说「鹿丸~!」 「怎么回事……?」 鹿丸皱起眉头。我龙的声音有这么娘吗? 我龙夹紧腋下奔跑而来的动作,简直就像个少女。鹿丸摆出架势喊道:「止步!」 「真是的,你在说什么啊……我龙已经被我抓住了,你快和丁次去追那些逃跑的囚犯吧!」 「……」 「你在发什么呆啊……是我啦!是我!」 「啊啊……是井野啊?」 看样子,是井野用身心转换术潜入了我龙体内。 「你们给我听好啰!」井野……肉体是我龙的井野,面对敌方忍者威胁道。「你们如果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把你们的老大给杀了!」 那些忍者吓得往后退。 「鹿丸,你在做什么啊……快点走啊!」 「嗯……我知道了。」 鹿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等他回过神来时,他的手已经摸上了井野……应该说是我龙的屁股了。 「呀啊!」我龙……肉体是我龙的井野跳了起来。「你做什么啊!?」 「我一直很在意……就算你现在外表这样,还是会发出『呀啊』的声音呢。」 井野的……井野借用我龙的拳头,重重地揍向鹿丸的脑袋。 距离一片混乱的鬼灯城遥远的西方,有三颗流星划过天空。但现在还没有人发觉。 那东西乍看之下只是一般的流星,但跟普通流星却有着极大的差别,那三个发光的物体并不是从天空落下,而是逐渐往天空上升。 第十三章 天国的阶梯 卡卡西抱着华冰,遮住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到罗冰从飞丸掉下去的那一幕。 华冰埋头于卡卡西胸口放声痛哭,发泄失去兄长的悲痛。 即使华冰的哭嚎变成了呜咽,卡卡西依旧紧紧抱着她。之后,他告诉华冰一件不得不说的事情。 「在你这么悲伤的时候我其实不想提这个,但是……看样子,飞丸正在不断往上升。继续这样下去,我们全部都会死。」 她没有回答。 「我还有办法拯救这艘船上的人命。」卡卡西像在哄小孩一样,温柔地对华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打算尽我所能去做。」 华冰的脸仍埋在卡卡西胸膛。她低声问:「……你要怎么做?」 「把浮力部的气囊开一个洞。」 「……」 「建造这艘船的大叔说过,船的浮力使用的是不易燃的氦气。所以,就算发生火灾,也不会引起大爆炸。如果顺利在气囊上开洞,或许就可以让飞丸平安降落。」 「……如果不顺利的话呢?」 「你曾用针刺向充满气的气球吗?」 「……」 「我也是第一次刺这么大的气球呢——」 卡卡西突然闭上了嘴不再说话。华冰抬起哭肿了的脸。 「……怎么了?」 卡卡西举起手,作势制止华冰。『什么?抱歉,井野,我听不太清楚……我龙已经抓到了吧?』 『这件事不用担心。』井野的声音在卡卡西脑中轻轻响起。『鹿丸他们还在追逃犯,但是……刚刚纲手大人联系我,说土影大人已经出发前往你们那边了。从我这边也看得到。』 卡卡西从吊篮的裂缝中望向底下灰色的云海漩涡,看到了三个发光物体正以惊人的速度冲过来。 『嗯,我这边也看见了。』卡卡西在脑中回复。『他们打算在飞丸进入岩忍者村前,把它打下来吧。』 这样的话,在气囊打一个洞,只会造成反效果……卡卡西低头盯着往这里接近的大轩等人,脑袋拚命思考。从洞里泄漏出的气体,会推动船体往前进……不对,如果于气囊前方开洞的话,会产生反方向的力量,把船推回来…… 华冰的长卷发在风中飘荡。卡卡西见状,注意到风向是由东往西吹。 不行,如果在气囊前方开洞的话……卡卡西再次回到思考当中。飞丸会变成逆风,一个搞不好,会被气流给卷得团团转。 这样我们会在船里上下左右不停碰撞,即使死了也会继续在船里跳动。没错,就像是被丢进洗衣机一样。 这时,光点的速度突然放慢,在船的下方停住了。 「……?」 卡卡西一瞬间觉得奇怪,但马上就察觉到理由了。飞丸已经上升到超过土影能飞行的高度了。 『我不会让他们打下这艘船的。』 『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什么?』 『卡卡西老师,请你仔细注意听。』井野说道。『这是纲手大人的指令。请立刻爆破飞丸。』 『等一下……船上还有幸存者……』 『我知道。』在切断通信之前,井野不带感情地说道。『这件事纲手大人也知道。』 卡卡西回头望向蹲在厨房内侧的人们。 已经有几个人倒在地上大口喘气。由于气温急速降低,每个人都频频发抖。 「现在高度大约多少?」 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操纵士抬起头来,张开冻成紫色的嘴唇回答:「我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仪表器,所以无从判断……但就空气稀薄的程度来看……我想大概超过一万三千公尺了。」 一万三千……卡卡西开始计算。距离飞丸严重损毁,才经过不到十分钟而已。 原本飞丸是以高度五千公尺在飞行,但由于之前的纠纷,高度应该变得更高了。 假设当时飞在七千公尺处,而现在他们位于一万三千公尺高,那么在大约十分钟之内就上升了六千公尺。 十分钟上升六千公尺。也就是说,如果继续以这个速度往上升,再过十分钟,这艘船就会到达一万九千公尺。 血液会在体内沸腾。 不,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卡卡西拚命思考着。在这之前,气囊大概就会因为跟外界的气压差距过大而爆炸了吧。这样看来,或许还是以人为方式破坏气囊降低高度比较好。至少气囊不会在出乎意料的情况下突然爆开。 但是,在这种气流中破坏气囊……现在的我有办法控制住飞丸吗……? 「那个光点是什么?」 华冰的声音完全没有进到卡卡西耳里。她又问了一次,这时卡卡西才总算回神过来。 「是岩忍者村的土影。」卡卡西回答她。「他知道这艘船上放了很多青火粉,所以想在船进入岩忍者村之前打下来。」 「……」 「不只这样。刚刚木叶对我下令……必须要炸掉这艘船。」 「怎么这样!」华冰大喊道。「这艘船上还有幸存者啊!」 卡卡西痛苦地垂下头来。 「对不起……」华冰说道。「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 「我是忍者,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但是……这艘船上的乘客们,原本只是很期待这趟游览飞行而已,万万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吧……」 华冰紧紧咬住嘴唇。 「抱歉……」卡卡西继续说道。「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 「不。」华冰摇了摇头。「你责怪我是当然的。」 「我已经……无计可施了。」 「只要在离开草忍者村之前,让这艘船着陆就行了吧?」华冰的表情染上了一股奋不顾身的神色。「既然如此,就弄破气囊吧。」 「不行。」这次换卡卡西摇了摇头。「如果在气囊上打洞,这艘船会被气流卷得团团转。」 「我没有说要『在气囊上打洞』。」 「……?」 「我说的是『弄破气囊』。」 卡卡西皱起了眉眼 「也只能赌一把看看了。」华冰的大眼睛里,涌出她的决心。她说:「我不想再让任何一个人死去了。」 卡卡西照着华冰所说的去做,动身前往船尾。 他穿过悬挂在半空中的铁架,爬上铁梯,抵达了他当初潜入飞丸时利用的推进部。 操舵室跟客舱一起掉下去了,所以推进部的螺旋桨也停止了运转。 卡卡西直接爬上梯子,走到作业员平常维修用的平台。因为从这里可以近距离碰到气囊。 只能动手了。 如果飞丸继续上升,全部人都会死。不,在那之前,一旦乘着风离开了草忍者村的领空,就会被土影给打下来。就算打破气囊,也可能让这里陷入火海,害大家被烧死。 「前进是地狱,后退也是地狱吗……」 乘客们已经到船舱去避难了。 卡卡西做了一个深呼吸,将灌满查克拉和气势的苦无射往气囊。 喀锵! 苦无的刀刃贯穿了气囊,擦出火花。 劈哩劈哩……微弱的声音传到耳边,氦气猛烈地喷了出来。 「!」 然后,卡卡西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一开始是小小的红色火焰。过了短短十秒钟后,那道火焰就在整个气囊后部燃烧起来。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气囊的外皮一口气烧了起来,火焰吸入空气后开始熊熊燃烧。转眼之间,火势就延烧到了整个浮力部。 同时,飞丸的鼻尖也朝向地面,往下坠落了。 卡卡西跳下梯子,跑回悬吊在半空中的铁架。他头顶上遭火舌肆虐的气囊,像是被神用橡皮擦擦过一样,只剩下骨架而已,渐渐燃烧殆尽。 浮力开始消失了。 当他冲进厨房时,华冰已经结完了印,正在发动忍术。 「冰遁?地锁连冰!」 她的声音被风声盖了过去,但她施放的忍术并没有。 坠落的船体,突然被一阵巨大的冲击顶了上来。 「!?」 飞丸往上跳了一下,接着掉在华冰用地锁连冰做出的冰板上面。这次的冲击又让吊篮的一部分松脱了。 华冰继续保持结印,表情凝重地集中于施术上。她现在的负荷应该很大,只见她的手臂不断颤抖,头发朝天扬起,紧咬着牙关,嘴边流出了血丝。 凝聚了查克拉的冰板,就像从飞丸的船底生出来一样,在飞丸的去向前方不断延伸。 飞丸的头部闯入云海,云一口气被往外推开,将船包围。 每当船要被气流吹走时,就会出现冰之触手硬是将船推回原处。 「我会就这样让船着陆……」华冰从紧咬着的齿缝间吐出了这句话。「我绝对会成功着陆的。」 云海中一片灰暗,什么都看不到。 由于飞丸急速下降,大家的耳朵跟不上气压的变化。吞了一口口水,原本塞住耳朵的空气就跑了出去,耳边的风声变得更加鲜明。 仅仅不到一分钟,气囊就烧得只剩骨架,烧剩的骨架整个被烟熏得黑漆漆。 火焰像是还有东西可以烧似地继续往前烧。卡卡西和华冰的头上,除了蓝色的火焰和灰色的云之外,什么都没有。 飞丸突破云海继续下坠。船身左右晃动,但被华冰用冰柱稳住,没有从冰板上滑到外面。 严重损坏的飞丸,不断下降。 这时,大家突然感觉身体浮了起来。 「!?」 实际上,卡卡西的身体确实有一瞬间浮到了空中。 「发生什么事了!?」 「水分不够!」华冰大喊道。「水分不够,无法制作冰块!」 「!」 卡卡西从厨房破掉的地板往下一看,发现之前乘载着飞丸的冰板,消失得无影无踪。 遥远的下方是一片黄色的大地,上面有枫红遍布的山脉,以及闪闪发亮的河流。 飞丸失去冰板的支撑,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往下坠落。 他们看到了急忙飞来的土影,知道现在高度已经不到五千公尺了。 大轩带着黑土和赤土,三人并排在飞丸旁边飞行。 「喂,卡卡西,看样子已经没救了!」土影对卡卡西喊道。「只救你们两个还行……女人、卡卡西,跳过来吧!」 卡卡西和华冰对望了一眼。 华冰点点头。 就只是这样而已。 仅只如此,卡卡西就知道她跟自己抱持着同样的想法。 「你在做什么!?不快点过来的话,我就只能连你一起把那船轰掉——」 但卡卡西没有耐性等对方说完话。 华冰发出了「啊!」的惊呼声。 卡卡西像是要一口气向前冲般,往破掉的地板一蹬,直接跳向了船外。 他的身体飘浮在半空中。 卡卡西和大地之间距离数千公尺,周围什么都没有。风吹乱了他的一头银发,他的眼中蕴含着如冰一般的坚定意志。 「很好,来吧!」 但是卡卡西跳过了大吃一惊的大轩头上,脚直接踩在赤土的头上,又继续往前跳。 「你、你在做什么啊!」 「卡卡西!」华冰也放声大叫,音量不输土影。 卡卡西把全身的查克拉集中在右手。「我绝对会让天空下起雨来!」 「卡卡西!」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华冰!」 卡卡西的右手发出炽热的白色光芒,他将手往后一拉,用全身的力量往雨云挥出了紫电。 「唔喔喔喔喔喔喔!」 轰隆! 紫电的威力太过强大,把云砍成了两半,一瞬间露出了蓝天。卡卡西自己都被这招的反作用力给弹飞了。 土影讶异得睁大了眼睛。 卡卡西全身迸发出雷电,宛如触手一样朝四面八方伸去,贯穿了雨云。 雷电吸引了更多雷电,让雨云集中,开始不断放电,滋滋作响。 「危险啊,土影大人!」赤土大喊道。「快点躲在我背后!」 「不用你多管闲事!」大轩大喝一声。「真是的,木叶的家伙也太乱来了吧……」 雨云发出低沉的雷鸣声——落下一道闪电,将地上的枫树巨木劈成了两半。 「黑土!去救那个笨蛋!」 黑土听从土影的命令,动身向失去意识往下坠落的卡卡西追去。最初一粒从天而降的雨滴,滴到了黑土的脸颊上。 卡卡西以为自己昏迷很久了,但实际上他只有失去意识几秒而已。 冰冷的雨滴打在脸上,让卡卡西缓缓睁开了眼睛。 突然,一个巨大的影子从他眼前飞过。 「!?」 卡卡西睁大了眼睛,看到华冰正站在破损的吊篮之中,拚命结着手印。 下个不停的雨水被地锁连冰吸了过去,在化为残骸的飞丸船底不断形成冰之结晶。 从船底延伸出来的冰之结晶,在空中不断连接伸长,像是在半空中搭了一座亮晶晶的白银溜滑梯。 飞丸在那道溜滑梯上滑行。 船一通过,后面的冰晶就开始碎裂,在空中飘浮,反射出闪亮的光芒。飞丸看起来就像是拖着一道尾巴的彗星。 卡卡西看着飞丸发出巨响滑过的样子,不禁心想:如果有通往天国的阶梯……那一定就是这种感觉吧。 天空中布满了蓝白色的冰晶,无声地飘荡着。 「这家伙好像醒了。」耳边传来一道声音。「老头,该怎么做?」 卡卡西正倚靠在黑土的肩膀上。 「这家伙可是真心想找死啊。」土影说道。「不必多做什么。反正那艘麻烦的船看样子是不会掉到我们村子了。这样我们就无须待在这里了。」 「啊!」赤土忽然大叫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鬼灯城的方向飞过来了!」 祭默默地坐在大鹏鸟上,靠近黑土身边。 土影点了点头,黑土就「嘿咻」一声,把卡卡西抛向大鹏鸟背上。 「沉浸于战胜后欢天喜地的气氛,也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帮我把这句话转告给纲手公主。我们差不多该把接下来的道路让给下一代了。」 大轩留下这段话之后,就这样飞走了。 这时,卡卡西才发现自己已经相当接近地面了。他往下一看,看到冒著白烟的鬼灯城中庭,有许多人像蚂蚁一样在攒动。 飞丸滑降到城堡周围的广阔草原上。已过鬼灯草盛开季节的草原,扬起了漫天黄烟。 飞丸在草上滑行,最后以前倾的姿势停了下来。 从城堡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之后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城门冲了出来,跑向飞丸。看样子,那人似乎是小樱。 城堡的南边正在进行激烈的战斗。只见那边卷起了一阵旋风,将逃犯们一口气打飞了。那一定是小李的木叶旋风。 可以看到城堡中庭中有个正在伸缩的影子,卡卡西知道那是鹿丸在奋力战斗。 将囚犯接连打倒的巨大球体,是丁次的肉弹战车。 朝着通往城堡的道路笔直奔来的,正是纲手和静音。 志乃的虫、天天的忍具、牙与赤丸——看着这些伙伴,卡卡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温暖的感动之情。 土影说得没错,差不多该轮到我们继承接下来的道路了。 就在这时,卡卡西的心中产生了决定性的变化。 我只不过是把失去写轮眼这件事,当成逃避接任火影的借口罢了? 他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成为火影,就代表要保护的人增加了。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面临失去带人那时的悲伤。我原本以为,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决心能承担那种悲伤。 村子里的伙伴们,在现在这一刻,仍在默默互相支持。他们脸上挂着理所当然的表情,仿佛早晨来临就会睁开眼睛醒来一样自然。鸣人、纲手大人、鹿丸、井野、阿凯、小李、天天、丁次、小樱、祭、雏田、静音、伊鲁卡、志乃、牙——大家的脸孔一个个在卡卡西心中浮现而过。 他打从心底对木叶忍者村,对村子里的伙伴感到自豪。 如果这些人需要我的话……卡卡西心想,我愿意将他们的悲伤全部吞噬。没错,就用理所当然的表情这么做。然后,跟他们一起承受悲伤。 成为火影,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第十四章 首次发号施令 雨终于停了,乌云也被风吹散。 鬼灯城的混乱逐渐告一段落。 城堡的火灾已被扑灭,逃跑的犯人也有暗部的忍者去追捕。 寒冬中草木枯萎,强风吹过原野,飞丸的残骸横躺在大地上,木叶的忍者们正在飞船四周紧紧看守着。 飞丸的浮力区已全部烧毁。支撑气囊的骨架,也因为坠落的冲击近乎全毁。吊舱看起来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给扭去一半,风吹进去,便洒落许多碎木块。 第一个人影从破掉的船侧踉跄地走了出来,这时纲手吼道: 「把双手放在头上,慢慢走出来!」 听到纲手出声,牙、丁次、志乃、小李、天天慎重地慢慢靠近飞丸。 或许还有敌人混在乘客里面。 上空则有祭在待命。 「大家没事吧?」只有小樱走到乘客附近,关心他们的伤势。「有人受伤吗?」 乘客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出来,他们非常疲惫,神色也相当憔悴。 每个人都先茫然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才缓缓前进,好像在确认自己脚下踩着大地的感触一样。其中也有人刚踏到地面上,身体就垮了下来。 纲手一点头,忍者们就用毛毯围住乘客,喂他们喝水。坠落时骨折或流血的人,就由小樱负责包扎。 「不准动!」 纲手视线的前方——正是华冰。 木叶的忍者们也迅速地摆出战斗架势。 但华冰只是默默伫立在严重毁损的船体旁。她茫然若失的大眼睛,好像正在寻找什么,一头长卷发在风中飘荡。 「你是龙波武装同盟的华冰吧?」 华冰认出纲手,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船里还有你的伙伴吗?」 华冰慢慢地摇了摇头。这是对纲手的回答吗?还是说她也不知道?或者她已经灰心丧志,觉得这种事情已经无所谓了?没有一个人能够肯定。 「看你们做的好事……你们害得木叶的信用一落千丈啊。」 华冰继续保持沉默。 「波之国已经完全放弃开发飞船了。」 纲手压抑着愤怒,挤出这句话来。「你应该不会以为这件事会就这样算了吧?」 华冰露出有所觉悟的眼神,点了点头。 「把这家伙带下去!」纲手挥动手臂下令。「在事情了结之前,把她关在牢里!」 「纲手大人,请等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不只纲手,连其他的忍者也一起转头过去。 华冰脸上露出惊讶与放心的表情,带着一抹潮红。 站在那里的,是靠在鹿丸肩膀上的卡卡西。 「卡卡西!」纲手大声喊道。「你没事吗?」 「纲手大人。」卡卡西离开了鹿丸的肩膀,一个人直挺挺地站着。「她……华冰的惩处,可以交给我吗?」 「什么?」 在这瞬间,纲手的视线跟卡卡西的视线交错而过。 「你有什么打算吗?」 但是,卡卡西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面向华冰。 一阵风吹过两人之间,彼此心中都涌上了一股无以言喻的怀念和悲伤。 「我们直到刚刚都还在那里。」 卡卡西抬头望向无垠无界的天空说道。 天上还有些许乌云,淡淡的月光从乌云的缝隙中照射下来。 「这次能活着回来,真是不简单。」卡卡西把视线移回到华冰身上。「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像我这么好运。」 华冰垂下了头。 「在五十七名乘客当中,有十八名丧命了。」卡卡西继续说道。「你的伙伴之中,除了你和另外两个被我关进粮食储藏室的家伙以外,也都死了……关于这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华冰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华冰。」 「……是。」 「我要宣布你的惩处。身为飞丸袭击事件的主谋,你——」 「那个……」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卡卡西的话。「请等一下。」 卡卡西转头过去,看到一位女性牵着一个小孩,站在他后面。 卡卡西皱起了眉头。 「我是……当时被你救了一命的那个人。」那位女性对华冰低头致谢。「我的儿子气喘发作,是你帮我和我儿子离开船上。多亏你的帮忙,让我儿子的气喘能平息下来……但是,我没有办法原谅你们所做的事。」她转头看了卡卡西一眼,继续说道:「但是,我还是想要跟你说声谢谢……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华冰痛苦地垂下了头。 那个男孩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他放开妈妈的手往前跑去。当他跑到华冰身边时,抬起头对华冰咧嘴一笑。 「阿姨,谢谢你。」 「……!」 「我那时候很害怕……」然后,他急忙压低声音说道。「但是……我觉得有点有趣喔。」 华冰目送那个男孩子往妈妈身边跑去,这时她的眼眶已经充满了泪水。 「华冰。」卡卡西叫住了她。「你身为飞丸袭击事件的主谋,必须判处死刑。」 「!」 「这次事件导致了那么多人牺牲,会这样判决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是的。」华冰的声音在颤抖,但是她的声音同时也包含接受一切的觉悟。「无论何种处分……我都会坦然接受。」 「但是,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是对忍者五大国有益的人,就能够罪减一等,改判无期徒刑。」 「……这是什么意思?」 「就我看来,你的地锁连冰能够派上用场。」 「…………」 「卡卡西,你在说什么?」纲手说道。「这家伙的忍术可以在哪里派上用场?」 「纲手大人。」卡卡西转头望向纲手。「她的地锁连冰,如果对普通人施放的话,对方马上就会被冻结。但如果对能够凝聚查克拉的忍者施放的话,忍者就得让查克拉遍布全身,制造热能,防止身体冻结。所以,只要中了地锁连冰,就必须要随时凝聚查克拉。也就是说,囚犯没办法利用查克拉进行逃亡……你觉得如何?现在鬼灯城没有城主能够好好监禁囚犯。我觉得她正好适合这个位子。」 「原来如此……」旁边的鹿丸点点头。「我记得之前的城主无为,是使用一种叫做天牢的忍术,只要囚犯用了查克拉,全身就会起火……而这个女人的地锁连冰刚好相反……纲手大人,这家伙或许真能派上用场。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之后,每个忍者村都相当疲惫,人手不足。如果能让大家免于轮流担任这个麻烦的看守者,木叶的评价或许会稍微提升。而且,这也可以作为一个警惕。」 「警惕?」纲手说道。「什么样的警惕?」 「我龙不是一直强调,究极的正义就是要控管个人的自由吗?」鹿丸耸了耸肩。「这样的话,就让信奉他思想的这个女人,去管理他个人的自由吧。」 纲手仔细思考了一番之后,应了一声并点了点头。「卡卡西,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多谢纲手大人成全。」 「不过,你的就任仪式可要好好举办啊。」 「……」 「就把这当作你身为第六代火影的第一件工作吧。」纲手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你该不会想要拒绝吧?」 卡卡西紧紧盯着纲手的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后,转头望向华冰。 「你在船上说过。『只要拥有力量,就能成为正义』。如果你当上鬼灯城的城主,你就拥有了力量……到时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正义吧。」 「……」 「你会让我见识吧?」 「……是。」华冰的泪水不住从双眼落下。她的泪水滑落脸颊,是绝对不会冻结的热泪。「谢、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你……」 「那么,我就以第六代火影的身分下判决。」卡卡西大声说道。「华冰,我要将你监禁在鬼灯城,刑期是永远。你要在那里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同时负责监视囚犯,每天都要尽力看守,不可以让任何一个囚犯逃亡!」 纲手点了点头。 忍者们以自豪的表情望向新任火影。 「我不怎么担心你。」卡卡西的眼神中充满了温和的光芒。「因为你能够体会别人的痛楚。」 「我会拚命努力……不会辜负你的期待……」华冰拭去泪水。「如果能帮上卡卡西大人的忙……不管什么事我都愿意去做。」 「卡卡西。」纲手将披风披上了卡卡西的肩膀。「嗯,很适合你呢。」 「……」 卡卡西转头过去,看着自己的背后。 〈第六代火影〉 卡卡西紧紧握住了这件沉重的披风。 在他身后,村子里的伙伴各个露出温和的微笑。 微风吹过燃烧殆尽的飞丸。 终章 敬启者,第六代火影大人 在村子西边的森林,卡卡西在一棵巨大的枫树底下坐了下来。 以三月而言,今天算是暖和。阳光从他头顶上的针叶树树梢洒落,让他开始出汗。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撕开封口之后,有一股微微的香气掠过了他的鼻尖。这股香气让他回想起四个月前的那起事件——没错,就是龙波武装同盟袭击飞丸的那一天。 这次的偶然还满有意思的。刚好在昨天,五影之间达成了关于鬼灯城管理营运的正式协定。之后,土影、水影、风影、雷影前往鬼灯城视察。雷影甚至还说要测试华冰的力量,跟她打了一场。 根据当时在场的人所说,雷影的铁拳在城墙上打穿了好几个新的洞。他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连雷犁热刀都使了出来。 当然,大家并没有认为雷影使出了全力。但每个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就算雷影只用了五分力,一般忍者也不可能像华冰那样优雅地跟他战斗。 华冰避过雷影的攻击,冲进对方怀里,然后在雷影面前弹了一下手指。 就只是这样而已。 雷影的胡子就冻结了。 「唔唔唔唔,你是什么时候施术的……」 「抱歉,雷影大人。」面对瞪大眼睛的雷影,华冰微微笑道。「弄坏您美妙的胡须了。」 这场比试以无人受伤收场。不过雷影失去了自豪的胡子,被云忍者村的人们在背后大肆嘲笑了一番。 其他影也觉得这件事很有趣。 「想不到那个不爱听话的家伙,竟然会露出这种吃惊的表情!」据说土影这么说道。 无论如何,其他影也亲自见过了华冰,并做出了结论。 华冰的实力跟前任城主——草忍者村的无为不相上下,没有比华冰更适合担任鬼灯城新城主的人,所以全部人都支持第六代火影的决定。 卡卡西将对折两次的信纸打开。 敬启者,第六代火影大人,不知您近来可好?我—— 「很好!」阿凯热血到令人感到闷热的声音,在森林中大声回荡。「今天也要使出全部的青春力量,小李!」 「是的,阿凯老师!」 然后,小李就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阿凯,不断从卡卡西眼前经过又折返回来。 「哎呀?」阿凯露出惊讶的表情。「在那里的不正是第六代火影旗木卡卡西大人吗?」 「……」 「然后那封信……」阿凯故意放大音量,凑到小李耳边说道。「卡卡西那家伙啊,在飞丸发生意外那天,趁着我努力拯救乘客时,竟然不知羞耻地去引诱敌方的女忍者!」 「原来村子里的谣言都是真的啊。」小李悄声回应道。「我不会变成那种大人的,阿凯老师。」 「你们两个……」卡卡西把信折了起来,放回胸前的口袋。「我不是说过好几次了吗?我和华冰不是那种关系。」 但是,阿凯和小李却装作没听到卡卡西说的话,开始用单脚进行深蹲训练。 「我的徒弟啊!你说得真好!」阿凯用一只左脚轻松地进行深蹲训练。「就算那种家伙当上火影,我也会好好辅佐他的!很好,今天就用单脚进行深蹲训练五千次吧!」 「遵命,阿凯老师!」 卡卡西站起身来,悄悄离开了现场。 接下来,他转移阵地到茶馆看信。他点了一杯抹茶,在等茶送上来的时候,再次打开了华冰的信。 敬启者,第六代火影大人,不知您近来可好?我—— 「哦!卡卡西老师!」 卡卡西抬头一看,发现鹿丸和丁次慢慢走向了茶馆。 「你在看什么啊,卡卡西老师?」丁次一边吃着洋芋片,一边问道。「啊,该不会是卡卡西老师滥用职权据为己有的那个女人寄来的信?」 「什么『据为己有』,我说啊……」卡卡西迅速把信塞回口袋。「你们似乎对我有什么误会。那是我当上火影的第一件工作,绝对没有滥用职权——」 「算了,不要这样说他啦,丁次。」鹿丸打断了卡卡西的话。「卡卡西老师早就超过三十岁了,就算他有一两个女人也不奇怪吧?」 「不,所以我说……」 「听说那个叫华冰的女人很漂亮呢。」丁次说道。「虽然年纪有点大了。」 之后,两人一脸奸笑地望着卡卡西。 「……」 卡卡西连茶也没喝,付了钱就离开了茶馆。 他走在村子里的大街上,村民一一向他问好。但是,每当他一走远,身后都会传来窃笑声。 这太奇怪了……自我意识过剩的卡卡西心想。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我收到了华冰的信? 卡卡西走向了四处无人的小巷子里。 他望向巷子的两端,仔细确认没人之后,再次从口袋里抽出了那封信。 敬启者,第六代火影大人—— 「快看!」 「!?」 「他竟然露出那种奸笑,真是下流。」 卡卡西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发现小樱、井野,还有雏田正从墙壁上探出头来偷看。 「哇!」卡卡西吓了一大跳,那封信不小心脱手而出。「你、你、你们……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你们看,他竟然慌张成那个样子。」井野说道。「他一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会那么慌张。」 小樱用看到脏东西的表情看着卡卡西。「那个传言是真的吗?」雏田问道。「听说卡卡西老师拿鬼灯城城主的地位作为交换,胁迫华冰小姐……」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啊!」卡卡西大喊道。「到底是谁在散布这种无凭无据的谣言啊?」 但女孩们无意听卡卡西解释。她们彼此嘀咕了几声后,像三只麻雀一样不停对他说道:「咦?是真的吗?」「真是难以置信!」「你们连这种事都做过了?」一直吱吱喳喳吵个不停。 卡卡西又走向别的地方。 看样子,能够保有隐私的地方,就只有火影的执务室了。 他回到大街上,正慢慢往前走时,看到聚集在一起的一小群人。在那群人的前面,有一个人正用高亢的声音喊着。 聚集在他身边的人哄堂大笑。 「我真的亲眼看见了!」身在人群正中央的,正是鸣人。「卡卡西老师写了信又撕掉、写了信又撕掉……那绝对是一封情书啦!」 「……」 「由那种人来当第六代火影没问题吗?」鸣人信口开河,大声说道。「不,我并不是要他不要谈恋爱,但是他现在的病情实在很严重啊……之前他还摘了一朵花,将花瓣一瓣一瓣地掰下来,口里念着喜欢、讨厌、喜欢、讨厌……他竟然在做这种事啊!」 「原来是你……」卡卡西眼露精光,站在鸣人身后。「就是你在散布一些有的没的谣言吗?」 「……咦?」鸣人转过头来,眼中浮现恐惧的神色。「卡、卡卡西老师!等、等一下啊……」 砰! 「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卡卡西一拳砸在鸣人脑袋上。「根据你的理由,我有可能不原谅你!」 「因为、因为……」鸣人泪眼汪汪,一边摀着头一边说道。「因为只有我没有参加啊……大家都在鬼灯城战斗……在卡卡西老师快要死掉的时候,我还在村子里摸鱼!」 「鸣人……」 鸣人用手臂擦了擦眼泪。 「抱歉,我不应该打你的。」卡卡西说道。「而且我之所以会对你隐瞒这件事,也是希望万一我真的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你必须要代替我保护村子。」 「这种事我也知道啦……」 「啊啊,你这个人真是不通人情!」鹿丸和丁次从对街走了过来。「这个笨蛋虽然到处说些有的没的,但没有一个人认真相信他的话啦!」 丁次点了点头。 「对啊。」小樱、井野,以及雏田也从反方向走过来。「大家只是想闹一闹卡卡西老师而已啦。」 「鸣人……你没事吧?」雏田伸手扶起鸣人。「卡卡西老师,你竟然因为这种事就打他,实在太过分了。」 「咦……可是,是鸣人那家伙……」 「鸣人他心里很难过啊。」鹿丸说道。「你身为火影,好歹也该理解这一点吧?」 「不,就算你这样说……」 「卡卡西老师,我觉得你应该要跟鸣人道歉。」小樱和井野在旁边起哄。「他只不过是开了个天真无邪的玩笑而已啊。」 「啊啊,真是的!」卡卡西终于大喊了一声,说:「好了,我知道了……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鸣人和鹿丸互看了一眼,露出了一丝奸笑。 糟糕!看到这一幕,卡卡西发现自己被算计了。被这些家伙摆了一道! 「要抚慰我受伤的心灵……」鸣人说道。「就只有拉面了啦!」 「……」 全部人都屏气凝神,等待着卡卡西的回复。 「好啦好啦……」卡卡西只好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 「那么等一下大家就一起去吃拉面吧?」 「耶——!」众人扬起了一阵欢呼声。「太好了!」 「作战成功啦!」 真是的……卡卡西在心中摇了摇头,不禁笑了出来。就算当上了火影,做的事情还是一样。每天吃饭、睡觉,烦恼一些无聊的事情。我的工作,就是尽可能地守护与这些家伙像这样做些蠢事的日子吧。 我说得没错吧……带人? 之后,一脸满意的学生们动身前往一乐拉面,卡卡西也追在他们身后。 阳光洒落地面。 黄莺在某处啼叫。 敬启者,第六代火影大人,不知您近来可好?我最近每天都被工作追着跑,但在这个一步一步接近春天的季节中,我每天都安稳地完成我的工作—— 春天已经近了。 插图 木叶 鹿丸秘传 暗默浮云 作者:矢野 隆 台版 转自 轻书架 图源:轻书架录入组 录入:无语 一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不再把「真麻烦」这句话挂在嘴边了呢……? 鹿丸抬头仰望蓝天,思考着这件事。 风虽然不是很强劲,细长的云却一片接一片从自己眼前飘过。这种匆忙的样子,简直就像自己的心灵一样。鹿丸如此想着,自嘲地笑了。 总之就是忙得要命。 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已经过了两年多,世界总算开始慢慢沉静下来。大战爆发时随之诞生的五影同盟,现在依然持续运作,让忍者的世界产生了剧烈变化。 这个同盟原本是由五个忍者村组成,但是自大战之后,附近的小国也接连表示想要参加。目前组织已从同盟发展为大型联盟,全大陆的忍者都加入了。 在联盟成立之前,原本是每个忍者村各自接任务,现在全改为直接委托联盟。而加入联盟的各忍者村会派出代表开会协调,将任务分配给各个忍者村。这样一来,就可以确保各村都有稳定的工作,让各村之间的差距得到平衡,忍者世界终于迎向了和平稳定的时代。 「唉……」 叹气声消逝在空中。 鹿丸躺在石板上,背后传来阵阵寒意。他虽然觉得这样继续躺下去可能会感冒,还是不愿意起来——这是有原因的。 因为还有工作在等着他。 而且工作量多到恐怖。 所以他才没办法下定决心起身。 只要把这个当作是短暂休息,就能像这样于大白天躺在石板上。但如果站起来就不一样了,脑袋会马上进入工作模式。他自己也知道,当他的思考切换成这样,就没办法再次躺下来打盹了,所以才会继续躺在石板上。 只要没人来找他,他打算继续维持这个状态。 他躺在火影执务室的屋顶上。 圆形屋顶的对面有一座岩山,上面刻着历代火影的脸孔。从左到右分别是初代火影柱间、柱间的弟弟扉间,接下来是大蛇丸攻打木叶时战死的第三代火影蒜山,与黄色闪光波风凑。第五代火影则是跟大蛇丸、自来也合称传说中的三忍——纲手。 以上是历代的前任火影。 然后,目前担任火影的那个男人,他的脸孔就位于纲手旁边。 他的头发像铁丝一样粗硬乱翘,底下掩着一双带有睡意的眼睛。鼻梁挺拔,面容端正,下半部的脸被口罩给盖住了。 火影是木叶忍者村的象征。只有所有木叶忍者都认同的人,才能当上火影。这面岩壁应该要刻着火影的完整脸孔作为纪念,但那个男人下半部的脸却被口罩给隐藏了起来。 旗木卡卡西…… 这就是现任火影的名字。 终结第四次忍界大战的两位英雄是他的徒弟,在忍界没有人不知道卡卡西的名号。但对鹿丸来说,卡卡西和那两个英雄都跟自己太亲近了,因此大家大肆宣扬的那些事情,鹿丸听在耳里完全没有真实感。虽然每个人都称赞他们是英雄、是传说,但鹿丸并不认为这些形容词适合套用在他们三人身上。 卡卡西这个男人,在关键时刻虽然会展现魄力,但平常却是一个慵懒又没用的大人。 而另外两个被称为英雄的家伙也是一样。 其中一个是超级大笨蛋,另一个则超级顽固,两个人都是无可救药的家伙。但是他们还是被称作「活着的传说」,实在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鹿丸不禁让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 他自己是绝对无法成为英雄的那种类型。首先,他根本就不想当英雄。例如磨练忍术功夫,在战场上大展拳脚这种事,他完全不曾如此打算。他也没想过要学习医疗忍术,当一个在后方援护的专家;也不想练习算术或辩论技巧,成为一个出色的文官。 各方面都得过且过…… 这就是鹿丸的梦想。 成为一个普通等级的忍者、完成普通的任务、娶一个普通的老婆,跟普通的孩子一起生活。然后,过着普通的退休日子…… 没做什么大事也没发生什么大事,一天就结束了。 应该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日子吧? 应该是没有了。 天气好的时候,就像这样躺着仰望天空,想像天上的白云飘往哪里,下雨天就喝酒下将棋。没有人期待鹿丸闯出什么成就,也不会有人给他多余的压力,他的心中毫无一丝负担。 这样的人生真是美妙极了。 「唉……」 鹿丸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口气沉重到仿佛是从腹部深处挤出来一样。 「现实」这个敌人实在太强了。 假使敌人跟自己一样是人类,那肯定有胜算。就算敌人是宛如神一样的存在,只要有实体,应该就会有破绽。实际上,在前一次大战中面对的敌人,每个都强得像怪物一样。尽管如此,鹿丸等忍者们还是同心协力打倒了他们。 他有办法打赢实际上的敌人。 但是…… 面对「现实」这种没有实体的敌人,他实在没办法获胜。 无论他是否希望如此,无情的现实仍然把鹿丸推往不想去的方向。鹿丸明明只想要过着「普通」的生活,现在却成了忍者联盟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他必须将各国的领主及人民委托的工作大致分为a~d的等级,再依据各村的特色,将任务分配给适当的忍者村。除此之外,鹿丸还得负责在五大国之间进行各种交涉协调,甚至还要陪年老的土影下将棋,可说是什么工作都得做。 甚至有人这样说: 「忍者联盟在哪里,木叶忍者村的鹿丸就在哪里。」 鹿丸不想出名、不想出人头地,但他愈是抗拒,就愈是被周围的人推上去。 而一切错误的开端,就是那场中忍选拔考试。 五大国以及周边小国的下忍,在中忍考试时都聚在了一起。由于木叶忍者村的逃亡忍者大蛇丸暗中兴风作浪,加上第三代火影的死引起了一阵混乱,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鹿丸成功升格为中忍。 他是这场考试唯一及格的人。 这并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 在一对一比赛的时候,鹿丸的对手是一个气焰嚣张的女忍者,她拿着巨大扇子刮起大风。他出招突袭让对方大吃一惊之后,接下来便无计可施,最后只好主动投降。 这一点让他得到了很高的评价。 当上中忍之后,就得率领部下。因此,中忍最重要的特质是要能精准判断状况。鹿丸毫不犹豫地认输,让考官认为他做得非常好。 这种意外的好评反而让他很困扰。 中忍考试是他的老师猿飞阿斯玛强迫他参加的,他本人其实并不想参加,也没有什么干劲,更没有想要获得好评。 但现实却让鹿丸升上了中忍,村子里的人对他的看法也改变了。 从那时开始,他的人生规划就逐渐偏离了方向。 佐助离开村子时,他担任小队的队长,跟同期的忍者一起去追佐助。之后,他在同期的忍者之中,也被当成出类拔萃的精英,使得高层常会交付任务给他。 鹿丸愈是抵抗,现实就愈是将他往上推。 第四次忍界大战结束之后过了两年…… 鹿丸十九岁了。 这个年纪已经不能称为小孩子了。 被人期待是多么值得感谢的事,被人需要又是多么美妙的事,这些事情不用说他也知道。实际上,鹿丸的朋友仅仅是因为希望「被人需要」,就一路奋斗,当上了村子的……不对,是当上了忍界的英雄。 人类这种生物,需要别人的帮忙才能活下去,这点他也知道。所以,听到别人说「我非得要你来帮忙」时,他并不会觉得不舒服。只要别人需要他,他就会全力相助,从来不曾轻忽过任何一项任务。 他出生在世界上,已经过了十九年。 有许多的枷锁缠绕在他身上。 「晓」这个想要控制世界的组织,杀害了他的老师阿斯玛。阿斯玛当时有个叫做红的女朋友,红的肚子里还怀有阿斯玛的孩子。这个孩子现在已经两岁了,名叫未来。 我要成为未来的老师…… 这是鹿丸必须完成的约定。 鹿丸的父亲四角,在第四次忍界大战时担任联军的参谋。当时带人让十尾复活,而十尾的尾兽玉击中了联军本部,引发爆炸,四角和井野的父亲亥一双双丧命。 鹿丸的父亲和亥一最后的遗言,至今仍深深刻在鹿丸的脑海里—— 『我们会永远活在你们心中,别忘了这点!』 我要成为像父亲那样了不起的男人…… 这是鹿丸对让自己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所立下的誓言。 然后…… 关于鸣人。 他是一个勇往直前,深信自己会成为火影的忍界英雄…… 与十尾战斗时,濒死的鹿丸在接受小樱的治疗时,心里同时想着:除了我以外,没有人可以担任鸣人的顾问了…… 我要让鸣人成为火影,然后成为他的左右手。 这曾是鹿丸的梦想。 他的身上背负着数也数不清的枷锁,但这确实是让鹿丸得以前进的力量。因为有大家的支持,鹿丸才得以成长为现在的鹿丸。 即使如此…… 他有时候还是会感到疲累。 真正的自己,其实并不是大家心目中所想的那样。他对于任何事都感到麻烦,希望能过着普通的人生,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平凡男人。愈是被人期待,他就愈想要逃避,这就是鹿丸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以前的伙伴了解自己很怕麻烦,也知道自己没有干劲。 那么是从何时起大家开始产生误会的? 是从什么时候,鹿丸不再把「真麻烦」这句话挂在嘴边? 感觉两者是从同一个时期开始的。 「那是在……」 鹿丸仰望着云朵,眉心之间挤出深深的皱纹。 他细长的眼睛,直直盯着半空中的一个点。 在他视线的前端,有一只老鹰…… 西方的天空开始染上淡红色,一只老鹰展开雄壮的翅膀,慢慢在空中盘旋。鹿丸正好位于老鹰盘旋的轨道中央。不,正确来说,是老鹰绕着鹿丸所在的火影执务室盘旋。 现在不能只坐起身子观看。 他整个人站了起来。 原本在苍茫大海中徘徊的心灵,现在变得跟刀刃一样锋利。 他的眼睛直盯着老鹰不放。 漆黑…… 那只老鹰浑身漆黑,就像是用墨汁画出来的一样。 不。 那只老鹰真的是用墨汁画出来的。 超兽伪画…… 那是祭的忍术。 祭从前曾代替佐助,加入鸣人与小樱所属的第七班。他擅长使用超兽伪画,可以让墨汁画出的鸟兽得到生命,并驱使那些鸟兽行动。 在鹿丸头上飞翔的老鹰,也是祭画出来的。 「终于来了啊……」 鹿丸念念有词。老鹰在他的视野中停止盘旋,开始下降。 鹿丸朝着往下的阶梯跑去。阶梯下方是火影执务室,老鹰的目的地就是那里。当鹿丸的手碰到阶梯的扶手时,老鹰擦过他的脸颊旁边,消失在建筑物的角落。鹿丸从阶梯飞奔而下,在走廊上奔驰。 来到办公室门前。 他没敲门,便直接把门推开。 「是鹿丸吗?」 卡卡西问道。 桌上堆满杂乱的文档、书籍,卡卡西正站在桌前,打开卷轴阅读。 「刚刚祭的老鹰来到这间房间……」 「嗯。」 卡卡西把看到一半的卷轴翻了过来,作势要鹿丸也看,写在白纸上的文章于是映入了鹿丸的眼中。 鹿丸马上跑过去看那份卷轴。 「看样子,状况似乎比我想得还要严重。」 卡卡西说完,望向鹿丸。他的眼神非常凌厉,简直就像是在瞪着鹿丸一样。他今天一改平常慵懒的口气,难得认真了起来。 看到卡卡西这种态度,鹿丸心中不禁升起不祥的预感。 鹿丸的眼睛扫过卷轴上写的字。 「我已经不了解自己了……」 以纤细的笔触写在卷轴上面的最后一行字,看起来格外鲜明。 二 第六代火影大人。 我没什么时间了,就简短说明吧。 关于您在意的那件事,我们已经完成初步的调查了。但其他十名伙伴都没有回来,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目前还不知他们是生是死,但我想恐怕已被敌人发现了。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吧。 那个国家的内情,比火影大人猜想的还要严重好几倍。如果继续放着那个国家不管,忍者联盟总有一天会陷入危机。不,我认为世界的情势甚至有可能会因此改变。 有一个男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个国家。 他的名字叫玄语。 玄语就是那个国家,那个国家也是玄语。 就算说那个国家的一切都是为了玄语而存在也不为过。 「蛊惑人心」。 这是最适合用来形容那个男人的词语。 玄语或许会成为改变世界的人。 而我大概正希望事情如此发展。 忍者不正是一种无可救药的生物吗? 能够忍耐的人,才叫做忍者。 这样真的好吗? 火影大人。 不,卡卡西。 我已经不了解自己了…… 鹿丸看完卷轴后抬起头来,轻轻叹了一口气。卡卡西就坐在他眼前的椅子上,手肘靠在桌面。身为火影,他运行公务或外出时常会戴斗笠,不过这时没戴着。卡卡西的头发比两年前稍微长了一点,用护额往上拨了起来,不过他的鼻子以下依然戴着口罩。 卡卡西双手撑着下腭,静静看着鹿丸。 「你怎么想?」 卡卡西轻轻问道。 在火影执务室里,除了他们两人以外,没有其他人。 「为什么祭没有回来,只送了超兽伪画过来呢?」 「是啊。」 卡卡西把双手从下巴移开,用力往椅背一靠。他扬起脸望着天花板,叹气声比鹿丸刚刚那声还大。 「从文章内容来看,祭以外的人应该已经落入敌人手中,或者是被杀了。」 「恐怕是这样。」 「祭是这支小队的队长,而其他十名队员在暗部中也是屈指可数的高手。他们不可能愚蠢到露出破绽让敌人发现行踪,看样子敌人应该也是相当厉害的高手吧。」 「嗯……」 卡卡西一边坐在椅子上听鹿丸分析,一边转动躺椅,一下子让椅背面对鹿丸,一下子又转了一圈回到正面。卡卡西这个男人,无论处于多么严重的状况,都是这副懒洋洋的样子。 平常来说,人愈是遇到紧急的状况,身体和思考就愈会变得僵硬。但卡卡西刻意采取这种轻松的动作,来避免思考僵化。这名本领高强的忍者,长年在生死关头上打滚,才会自然而然养成了这种习惯。 卡卡西眼神涣散,直望着天花板。鹿丸则是一脸紧张地开口说道: 「所以在得知伙伴全都行踪不明的当下,祭该采取的动作只有一个。」 「就是逃离现场吧。」 「是的。」 听到鹿丸立刻做出回答,卡卡西轻轻点了点头。但是他的脸还是没有转向鹿丸,而是继续抬头望着天花板。 「既然他能写这封信送过来,应该可以亲自返回村子,向火影大人……」 「叫我卡卡西就好了,要说几次你才懂?」 卡卡西终于转头面向鹿丸。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拘谨的?以前的你应该更闲散,感觉更好相处啊。」 「我没有办法永远当个小孩子啊。」 「鸣人无论过了多久,都还像个『小孩子』啊。」 「那是他的事。」 「喔,是吗……」 卡卡西一副落寞的表情,转头望向摊开在桌上的那封祭寄来的信。 他用超兽伪画把文章变成动物,差使它飞向远方,而空白卷轴抵达目的地之后,又能化为原本的文章,这就是祭的忍术。刚刚鹿丸在屋顶上见到的老鹰,就是卡卡西现在正在看的这篇文章。 「那个国家的内情,比我想的还要严重好几倍……吗?」 「大战的失踪者,以及近来的许多逃亡忍者,我猜恐怕都在那个国家里吧。」 「既然祭如此肯定的话,那应该就是这样吧。」 「默之国……」 一切都要回溯到两年前。 宇智波斑与宇智波带人引发了第四次忍界大战,许多人因此丧命。五大国的忍者同心协力对抗他们超越常人的力量,最后终于把在暗地里操控宇智波斑的大筒木辉夜打倒,就此结束大战。 随着和平的日子到来,各村着手进行战争的善后处理,急着要确定战死者与失踪者的身分。 那是一场连大陆的地形都遭到破坏的激烈战争,留下全尸的死者算是运气好了。当然,各村的失踪者远比确定战死的人还要多。 五大国合计起来大约有一万人…… 这就是之前那场大战所造成的牺牲。 不只忍者村,连这个世界本身都差点于那场战争中毁灭。也有人认为,只付出这点程度的牺牲就能结束战争,已算是幸运的了。 但鹿丸并不这么想。 就算死者只有一个人,也还是死者。 没有一个人的牺牲是不得已的。 在之前的大战中,他失去了日向宁次这个朋友。对鹿丸来说,他的死并不代表着战死者中的「万分之一」,日向宁次的死代表了一切。然后,这也能套用在其他每个牺牲者身上。死了一个人,绝对不能单纯只用「牺牲」这个字眼来敷衍过去。 正因如此…… 才绝对不能发动战争。 「失踪者之中,到底有多少人去了默之国呢……」 卡卡西念念有词,打断了鹿丸的思考。 卡卡西说得没错,在之前大战的失踪人口中,有一部分人是活着却失去了行踪。 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是忍者联盟的本部。 一切的委托工作都会集中到联盟本部,所以他们会最快知道委托工作的趋势及件数。 异状是在一年前发生的…… 委托忍者的工作,很明显地大幅减少了。 忍者五大国选择尽量进行协调,让领主统治的表面世界战争次数也大幅降低。因此,a级、b级的危险任务随之减少,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单纯。 连比较容易的c级、d级任务也同样减少了。 在联盟本部工作的鹿丸最早听闻这个问题。但就算委托减少了,也没有办法采取具体的方式对应,联盟只能决定先暂时观察事态发展。 但是有人发现委托减少的问题,跟大战之后的另一个问题之间有关联—— 那个人就是现在坐在鹿丸眼前的卡卡西。 卡卡西着眼于另一个问题,他发现在一年前左右,五大国陆续有许多忍者逃亡。 从大约一年前开始,各忍者村平均每个月会有一个忍者逃亡。一个村子累计十二人,五个村子加起来就消失了六十个忍者,而且都是些单身的年轻男性忍者。 逃亡是一件大罪。 各村当然也有派人出去追捕,但是却没有抓到任何一个人。 「我或许不该派援兵去帮祭继续调查的。应该先让祭回来,重整态势之后再派他们去默之国。」 「现在就算后悔也于事无补。」 「是啊。」 去调查逃亡忍者的祭,在一个多月前发现了一个小线索,并对卡卡西回报。卡卡西认为逃亡忍者的问题和委托大幅减少之间有着紧密关系,所以叫祭继续调查,并表示会再派出暗部支持。 祭找到的线索,就是默之国。 大陆目前处于群雄割据的状态,有着拥有五大忍者村的五大国,以及夹在五大国之间的各小国。而在大陆西方的尽头,则座落着一个默之国。那个国家没有忍者村,也不跟其他国家交流,所以被人称作沉默不语的「默之国」。那里跟其他国家一样有人民,也有统治人民的领主,但除此之外的情报完全没有外泄,是一个封闭的国家。 祭表示,木叶忍者村的逃亡忍者似乎是逃到了那个国家。 但卡卡西担心的并不只是这件事而已。 据说在大战中失踪的木叶忍者也都在那里。 逃亡忍者和失踪忍者都聚集到了默之国…… 这是为什么? 卡卡西认为,委托联盟的工作大幅减少,原因就在于此。 「你觉得祭怎么了?」 「他应该还活着。」 「我也有同感。」 卡卡西口罩下的嘴角似乎露出了笑容。 「从文章中可以看出,他对『玄语』这个男人有着近似赞扬的执着……」 卡卡西说完,用手碰触祭以流畅笔迹所写下的文章。鹿丸似乎看穿了卡卡西的想法,接着继续说道: 「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但祭或许已经被玄语这个男人给笼络了。」 「因为祭是一个很纯真的人啊。」 「如果他还活着,我们必须去救他。」 「是啊……」 卡卡西带有旧伤的左眼,透着一丝黑暗。 鹿丸很敏锐地察觉到,这位有才干的火影想要说的是什么。 那是比拯救伙伴更加重要的事。 鹿丸直接开口说道: 「如果默之国的状况跟祭所记载的相同,且如同火影大人的推测正在进行活动的话,那我们就必须尽快想办法处理。」 「我知道。」 鹿丸并没有停下,继续说着: 「大战之后过了两年,各村好不容易才逐渐恢复安定,但目前各处的国力都还没有恢复到从前的一半。」 「我们还没办法开战啊。」 「正是如此。」 卡卡西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从堆满卷轴和书籍的杂乱桌子后面走了出来,站到鹿丸身旁。 「看样子,我们心里想的是同一件事呢。」 「是的。」 「这样的话,你也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吧?」 「您想要亲自前往对吧?」 卡卡西年轻时曾经担任暗部,战绩彪炳。在暗部这种专门负责见不得人任务的组织中,据说卡卡西也是相当有能力的战士。卡卡西笑得弯弯的双眸深处,其实潜藏着深深的黑暗。鹿丸直望着卡卡西的眼睛,对他说道: 「火影大人,您应该明白自己的立场,也知道您的想法没办法实现才对。」 「你脑袋的运转速度可以跟凑老师的忍术相比呢。」 鹿丸没有回答,继续盯着卡卡西看。面对默不作声的鹿丸,卡卡西开口说道: 「总之,如果事情跟祭说的一样,该国的主要人物就是那个叫玄语的男人吧。」 「是的。」 「如果能把他解决掉的话,一切就没问题了吧。」 「我也这么想。」 「那么……」 卡卡西像个老人一样扶着腰,深深伸了一个懒腰。 「你觉得我派谁去比较好?」 「由我去。」 「咦?」 卡卡西睁大了眼睛。 「你还要担任木叶代表,在联盟中担负重任啊。这种时候没必要去进行暗杀这一类的工作吧。」 暗杀…… 卡卡西明白地说出来了。他把他们两人脑海中的共通想法,直接明确地讲出来了。如果演变成联盟和默之国的战争,那么好不容易才组成的联盟或许会再次发生争执。但现在各国的国力都还很疲弱,没有人愿意重启战争。 如果相信祭在信中所写的内容,那么暗杀玄语就是让默之国沉默的最佳手段。 「知道这件事的人愈少愈好。」 「就算这样,也不需要由你去……」 「我的伙伴被抓住了。请让我去吧。」 卡卡西被鹿丸的气势慑服,闭上嘴一句话也没说。 鹿丸心想,卡卡西说的确实没错,没必要由自己去。选出适任者,把一切都交给他处理,才是居于上位者应该要有的能力吧?但是,鹿丸还是主动请缨上阵。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只是感觉自己没办法静静坐在一边,动也不动。 三 「因此,这次的定期会议在此结束。请问各位有什么问题吗?」 鹿丸闭着眼睛,听着主持会议的男子以淡然的口气如此说道。这名戴着眼镜,主持会议的男子叫做长十郎,是雾忍者村的忍者。鹿丸还记得他在忍界大战时曾担任水影的护卫。 「各位似乎都没有问题,那么就请鹿丸……」 长十郎开口询问鹿丸。坐在他旁边的鹿丸先是睁开了右眼望向长十郎,之后稍微点了点头,睁开双眼。 十名忍者围着圆桌就座。其中有男有女,大家的年龄都跟鹿丸相仿。 这里是位于铁之国的忍者联盟本部。 铁之国没有忍者,但武士的力量非常强。在上一次大战之前,五大忍者村的各影曾经在铁之国举办过会议。那次会议演变成后来的五大国同盟,最后成为了现在的忍者联盟。同盟将本部设立在同盟的起源之地——铁之国。以五大国为首,各村的忍者集结于此,日日夜夜为忍者世界的发展努力。 与鹿丸齐聚一堂的这十位忍者,都是下任各影的接班人,也是村子里实力数一数二的年轻人。承担下一个世代忍者世界重任的年轻忍者在这场会议中,彼此互相讨论关于今后忍者的发展。参加者除了鹿丸之外,其他还有负责主持的长十郎、砂忍者村的手鞠,以及云忍者村的重等人。 鹿丸被任命为这一群忍者的小组长。当然,他并不是自愿,而是被大家推举的。 「鹿丸?」 长十郎看鹿丸默不作声,担心他不知怎么了,开口叫了他一声。鹿丸咳了一下,眼光扫过在座众人之后,开口打破了沉默: 「这场会议没什么特别新颖的议题。我希望接下来的会议也能像这样悠闲。那么,我们下个月再见吧。」 鹿丸说完这番话后,站了起来,将圆桌上的数据整理好,夹在腋下后就先行离开了。大家虽然对小组长冷淡的行为摸不着头绪,但也纷纷离开各自的座位。 长长的走廊左右两边都是无机质的白色墙壁,鹿丸若无其事地通过。许多忍者忙碌地从他身边经过,但没有一个人发出脚步声。因为他们都是忍者,忍者走路怎么可以发出脚步声呢?这种行动技巧,在忍者学校是初阶中的初阶课程。 「喂!」 有人从背后叫住了鹿丸。 鹿丸在不被对方发现的情况下,默默啧了一声。 因为出声叫住他的那个人,正是鹿丸现在最不想谈话的对象。 鹿丸没有理会对方,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啦,鹿丸!」 对方洪亮的声音,猛然撞击着他的背。 「怎样啦?」 鹿丸只稍稍向后瞄,隔着肩膀看到一位女子在自己身后。 那是砂忍者村的手鞠。她的头发比两年前剪得更短,分成左右两边绑成两束;脸孔变得稍微成熟,眼神也比以前更加稳重。手鞠的年纪比鹿丸大一点,与其说是外表变得成熟,不如说真的是个成年人了。 「你是怎么啦?」 她的眼角比起以前略微下垂,直盯着鹿丸不放。 「你想问什么?」 「你最近很奇怪耶。」 手鞠纤细的手按上了鹿丸的肩膀,硬是把他的身体转向正面。 真麻烦…… 这句话才刚到嘴边,鹿丸硬是吞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刚刚你在会议上的态度也是。因为你一直不说话,所以大家才很紧张,让会议的气氛变得很凝重啊!」 「是吗?」 「你连这种事都没发现吗?」 手鞠睁大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 「是连对我也不能说的事吗?」 手鞠的视线刺得鹿丸隐隐作痛。 大战结束后的这两年,在联盟的工作上,手鞠给了鹿丸很多支持,同时也是他的好搭档。这些忍者是因为面对强大敌人而集结起来的,大家为了不要让忍者们再次分崩离析,打算一起让联盟发展茁壮。被视为木叶下任火影接班人的鸣人,与砂忍者村的风影我爱罗之间有着强韧的羁绊,两村的关系在五大国之间非常良好。加上这些外在原因,让鹿丸和手鞠在联盟中成为了最好的伙伴,他们彼此也都很认同对方的实力。 「是木叶发生什么事了对吧?」 她的洞察力相当敏锐。 但是她的推测并不完全正确。事情虽然不是在木叶发生的,但木叶确实只想靠木叶的忍者解决这件事。因此手鞠的推测算是猜中一半而已。 对于关系到忍者存亡的事情,联盟的基本方针认为应该要突破各村的藩篱,彼此一同解决。而鹿丸和卡卡西现在想要做的事情,已经明显违反了联盟的大方向。 尽管如此,鹿丸认为还是不应该把这件事公开。现在让全忍者联盟去处理默之国的事,并不是好方法。 由我亲自处理…… 鹿丸已下定了决心。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没有。」 鹿丸斩钉截铁的态度让手鞠有点垂头丧气。 「这样啊……」 当手鞠小声地说完这句话的瞬间…… 她脸上原本失落的表情,瞬间转为愤怒。 鹿丸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也没有机会躲开——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 他在走廊上滚了好几圈,最后跌坐在地上。右边脸颊肿了起来,变成鲜红色。鹿丸摸着自己又肿又热的脸颊,在他眼前可以看到手鞠勃然大怒地瞪着他。 「我实在是看错你这个人了!真想不到你会这样!」 手鞠怒吼的声音震得他头皮发麻。 「对、对不起……」 鹿丸下意识脱口而出。仿佛见到了老爸早上才回到家,在玄关被老妈破口大骂的样子。手鞠大步离开,走过鹿丸身旁,逐渐远去。 她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 「你从刚刚到现在完全没吃耶。」 丁次坐在他面前,双颊鼓起,就像只松鼠一样,一边嚼着食物一边问道。 他们正在烧肉店里。 而井野坐在鹿丸旁边。 这两年,他们两人也成熟了许多。丁次仍然很胖,不过眼神变得更加精悍,下巴还留了胡子。井野的头发比以前留得更长,绑成了一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成熟。 「你在来这里之前吃过什么了吗?」 说完这句话之后,丁次的两颊从鼓起转为凹陷,喉咙咕嘟一声,让食物进了胃袋。 「我和鹿丸的成长期早就结束了,所以不可能像你的食量那么夸张啦!」 「不会吧!」 丁次睁大了眼睛。 鹿丸不禁笑了。他心中似乎吹起一阵安稳的风,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我是来跟你们吃饭的,怎么会在饭前先吃东西呢?」 鹿丸回答,筷子一边伸向烤网。当筷子尖端往一片快要烤焦的牛横膈膜肉伸去时,丁次突然对他大吼了一声: 「那是我烤的肉!」 「好啦。」 这种情况发生好几次了。鹿丸不慌不忙地把筷子从横膈膜肉的方向缩回来,再探往旁边的牛五花,眼神往坐在他隔壁的井野望去。井野点了点头,于是鹿丸就把肉夹了起来,放到小碟子上。 「鹿丸,你好久没有主动找我们出来了。」 「对啊,最近如果我不约的话,鹿丸和你都不会主动来找我。」 「鹿丸要忙联盟的工作,还要协助火影大人,忙得很啊。所以他才没办法常常跟我们见面嘛。」 「这我也知道啦……」 丁次低下头来,鼓起脸颊。 他很高兴对方还惦记着自己,但另一方面也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远,感到有点寂寞。长大之后,就不能像儿时那样随心所欲地生活了。当年忍者学校下课时,他每天都跟朋友一起玩到天黑,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鹿丸在联盟和木叶忍者村的职位担负重任,井野及丁次也是一样。他们经历过大战,是很有能力的中忍,也备受村子重用。虽说鹿丸很忙,但就他们两人的立场来看,他们其实也没办法随意抽出时间。尽管如此,鹿丸只是说了一句「想要跟他们见面」,他们就二话不说地直接答应了鹿丸的邀约。 这两个人是鹿丸最亲近的朋友。 「怎么了?」 井野豪气地把啤酒杯举起来,仰头喝酒,并对鹿丸发问。 「没什么啦,只是想找你们聊一聊而已。」 鹿丸把小碟子里的肉夹进嘴里。 「是喔。」 她没有再追问下去。丁次依旧挂着笑容,不停地吃着肉。 他们聊了好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像是丁次的食量、井野的恋爱故事,以及关于阿斯玛的回忆…… 鹿丸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 仿佛回到了大家跟阿斯玛初次来到这间店的那个时候。 当时,鹿丸第二句话就说了「真麻烦」…… 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丁次与井野,鹿丸在心里嘀咕——已经无法回到那个时候了。 鹿丸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结果,他还是没能跟两人说出口…… 鹿丸原本想说,要去默之国的话就跟他们两人一起去,所以才会找他们吃烧肉。可是,鹿丸看见他们的笑容之后,不知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今后他要踏上的将是一段黑暗长路。 为了拯救木叶、联盟,以及所有忍者,就必须杀掉一个男人。 并不是堂堂正正与对方决斗。 而是要暗中杀掉对方—— 也就是暗杀。 对忍者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长大以后,他慢慢了解世界上也会有需要这种事情的时候。 可是…… 得弄脏手的人愈少愈好,他没办法把丁次和井野一并拉进黑暗中。 「果然还是要找暗部吗……」 鹿丸抬头望向夜空,天空中一颗星星也没有。 四 鹿丸站在卡卡西的办公室里。第六代火影还是一样被堆积如山的杂乱文档包围,正忙碌地在书写着文档。鹿丸就站在他旁边,等他把手边的事情忙完。卡卡西对面有一扇窗户开着,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见木叶的街道。上午灿烂的阳光照耀在街上,呈现着一种安稳的氛围。 「久等了。」 卡卡西把文档聚拢成一叠,立起来往桌上敲,一边整理一边说道。 「那么,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 「是关于默之国的事。」 「啊啊,那件事啊……」 之前联盟的会议报告还没写好。因为没什么特别急着要报告的事,所以鹿丸就先搁着不管。看样子,卡卡西原本似乎以为他要来报告的是这件事。 「联盟那边还是老样子。因为里面聚集了许多有能力的人才,所以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 「你也是『有能力的人才』之一啊。」 真的是这样吗?自己真的适合担任木叶忍者村的代表吗? 「你真的打算要去吗?」 「是。」 卡卡西叹了一口气。 「你有必要去吗?」 「祭被抓住了。而且我们村子的逃亡忍者,以及大战时失踪的人也在那边。我必须过去确认,他们到底是自愿留在那里,或者是被那个叫玄语的家伙控制住。」 「看样子,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呢。」 鹿丸默默点了点头。 卡卡西闭起眼睛,摇了摇头,再次看向鹿丸说: 「好吧,我不会阻止你。那么,你打算带谁去?不可能一个人去吧?」 「可以请您借我两位暗部吗?」 「哦?」 卡卡西把手肘靠在桌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眼中透露出认真的神色开口: 「不找井野和丁次吗?」 「猪鹿蝶的合作忍术在正大光明的战斗下确实很有效,但不适合这次的隐密任务。」 「因为是暗杀任务啊。」 「而且,这次的任务还有一个重点,就是要潜入敌阵。可以的话,我希望能找具备隐藏查克拉技术的人。」 「唔嗯……」 卡卡西低下头来思考。他原本就出身于暗部,所以对暗部的内情很了解。听到鹿丸提出的要求之后,他的脑海里似乎已经浮现了几个候补人选。 「要动手解决对方的应该不是你吧?」 「我打算用我的忍术束缚住目标。」 「这样的话,还需要一个能够动手解决目标的家伙。」 卡卡西说出了这一点。实际上,鹿丸也在想同一件事。 找两个暗部…… 一个人要能操控查克拉、隐藏我方的气息,而另一个人必须具备能够解决对方的招式。 「我刚好有适合的人选。」 「感谢您。」 「我马上就帮你安排。」 「对方手边没有正在处理的任务吗?」 「没有一件任务比你现在处理的这件事还来得要紧吧?」 看到卡卡西讲得这么理直气壮,鹿丸不禁感受到火影的伟大之处。火影必须以冷静的情绪判断事情的轻重缓急,并且迅速做出决断。这样一来,忍者才能尽力替村子发挥自己的力量。鹿丸心想:自己实在没有办法担任这个工作,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火影。但是,要说没有憧憬过这个位子也是骗人的。目前还年轻的鹿丸,见识到卡卡西这个男人的伟大之处,想到自己的实力远远比不上他后,心中不禁升起一种不甘心的感觉。 「我马上就叫那两个人回来。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希望能够愈快愈好。」 「我知道啦。」 卡卡西露出微笑,站起身来,背对着鹿丸往窗外看去。 「你不用一个人承担那么多责任啦。」 卡卡西小声嘀咕道。 鹿丸没有回答。 承担责任…… 或许真的是这样没错。 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也承担了许多责任。鹿丸明明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却把一切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明明已经重到无法承担了,他还是无法放手。 他会害怕。 如果抛下一切责任,感觉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他原本就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如果把身上的重担一次全卸下来,会不会就没办法再次扛起重担了?然后,会不会从此没有人需要自己了? 鹿丸非常恐惧这一点。 「我就老实跟你说吧。」 卡卡西举起左手,上面发出了好几道细小的雷光。 「我现在想要立刻舍弃火影这麻烦的枷锁,直接前往默之国。」 鹿丸可以感觉得到卡卡西心中的呐喊,他想抛下一切不管,前往默之国把玄语给解决。但他如今身为火影,肩负重责大任,没办法这么简单就将这些抛下。 「让你承担这种责任,我觉得很对不起你。」 「我、鸣人,以及同期的那些人,大家现在都必须要肩负责任了。你不需要再独自承担一切。」 「这样啊……」 雷光消逝在阳光中。 「鹿丸。」 卡卡西转头面向鹿丸。 「所谓的长大成熟,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请不要问我这种问题啦。」 「我会再来的。」 鹿丸说完,转身离开了坟墓前面。墓碑上刻着「奈良四角」的名字。 这是他父亲的墓。 他跟卡卡西见过面之后,自然而然走向了自己父亲的墓地。长大成熟到底指的是什么呢?他觉得,在这里似乎可以找到卡卡西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中,他的父亲跟五影一起待在联军本部。由于战斗愈演愈烈,五影往前线出发。之后,四角就跟井野的父亲亥一共同负责指挥全军。带人让十尾复活后,为了扰乱联军,放出了尾兽玉攻击联军本部。在死亡炮弹逼近时,四角到最后的最后为止,仍一直持续对全军发号司令到战死为止。 他直到死前一刻,都依然是个忍者。 不…… 在死前的那一瞬间,四角的身分回归为一个父亲,不过这件事只有他儿子鹿丸知道。 长大成熟指的是什么? 鹿丸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告别了父亲的坟墓,前往下一个地方—— 就是他老师的坟墓。 猿飞阿斯玛…… 阿斯玛继承了第三代火影的血统,却拒绝走精英路线,常常亲自站上前线战斗。鹿丸从忍者学校毕业之后,就在阿斯玛底下接受训练,成为了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忍者。他和好友丁次、井野一起追在阿斯玛的背后,向任务迈进。 无论处于何种困境,阿斯玛都一派悠闲地叼着一根烟,是鹿丸很崇拜的对象。 但阿斯玛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晓」是一个为了征服世界而在暗中活动的组织,阿斯玛在和「晓」作战时身亡。 这都是为了让鹿丸活下去…… 阿斯玛面对拥有超越人智之力的「晓」成员,知道自己无法取胜,于是舍命保护鹿丸及伙伴而死。 他也是直到死前,都还在为别人着想。 鹿丸还没拥有可以舍命保护的事物。村子里的人民和伙伴确实很重要,但似乎又跟父亲及阿斯玛那样要用强悍的力量来守护的事物不同。从这种层面来看,鹿丸或许还没有长大成熟。说起来,会为「长大成熟」这种概念困扰,应该就还算是小孩子吧。这样想的话,卡卡西或许也还是个小孩子。 不过,卡卡西应该已经得到了愿意舍命守护的事物。 「对火影来说,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小孩。」 这是过世的阿斯玛的父亲——第三代火影蒜山所说过的话。 选择以火影的身分活下去时,卡卡西应该就已经长大成熟了。 我愈来愈搞不懂了…… 「鹿丸哥!」 鹿丸陷入沉思之中时,突然有一道天真无邪的声音传到了他耳边,对方是个走路还跌跌撞撞的幼儿。那个幼儿挥舞着圆滚滚的双手,脚步摇晃不稳,拚命往鹿丸身边靠近。 「未来!」 鹿丸叫了那个幼儿的名字。他的声音自然而然开朗了起来,脸颊和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呀!」 未来走到鹿丸脚边,用短短的双手抱住鹿丸的脚。 「鹿丸哥!」 未来用跟刚刚一样的口气叫了鹿丸的名字。她依然紧紧抓着鹿丸的脚,抬头往上看着鹿丸。未来的笑容太过灿烂,让人简直快要睁不开眼睛了。看到她有如太阳一般温暖的笑容,似乎连冻结的心灵也会融化。 「好久不见啦,鹿丸。」 「红老师。」 「我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别再这样叫我啦。」 黑发的女性笑着说道。 猿飞红…… 她跟阿斯玛及卡卡西一样,原本是负责带领鹿丸那一期学生的上忍,但她现在已改当全职妈妈养育小孩了。 她是未来的母亲。 「你是来替阿斯玛扫墓的吗?」 「嗯嗯。」 「你父亲的墓呢?」 「我刚刚去过了。」 鹿丸在跟红讲话的时候,未来依然抱着鹿丸的脚,满脸笑容地用脸颊在上面磨蹭。 「鹿丸哥哥!刚刚、看到爸爸!」 未来虽然还只能讲出片段的句子,但还是拚命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看到这样的未来,让鹿丸心头一热。 我要成为这孩子的老师…… 这是鹿丸曾经跟阿斯玛与红约定好的事。 「这样啊,你刚才去见了爸爸啊。」 鹿丸蹲下来对未来说道,未来高兴地点了点头。自己说的话能够顺利传达给对方,似乎让未来非常高兴。 「未来真是厉害呢。」 鹿丸伸手摸了摸未来的头,未来蓬松柔软的头发触动他的掌心,让鹿丸的心里吹起一阵安稳的风。 「你快点长大吧。」 「嗯!」 「她真的很喜欢鹿丸哥哥呢。」 红一说完这句话,未来就用力地点了点头,整个身体几乎要往前倾。鹿丸看她似乎快要因为自己重心不稳而跌倒的样子,连忙伸出双手扶住了她。 为了这孩子,自己实在是不能死啊…… 「没错。」 未来回话的时机,仿佛看穿了鹿丸心里的想法一样。 「谢谢你啦。」 鹿丸一把抱起未来,看着这个不断咯咯笑着的孩子,再次深深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死」。 五 一只白脸的猫和一只白脸的猴子,站在鹿丸面前。 但他们只有头部是猫和猴子,脖子以下都是人类。他们穿着紧身的黑色衣服,以及最近刚换的木叶背心。以前这套背心胸口两侧有着可以收纳卷轴和忍具的口袋,不过现在已经拿掉了那两个口袋,变成非常简单的设计。大战结束后,进入各村协调的时代,平时的装备就改成这样。 猫和猴子脸上原本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却变成了一个深深的洞。双方的嘴角都往下垂,嘴巴的开口一直延伸到脸颊的边缘。猫空洞的眼睛下有着细长的红色线条,猴子则是在眉间有着比猫还粗的红色线条,看起来就像是愤怒时往上吊的眉毛一样。他们两人把手交握在背后腰际的位置,两双空洞的眼睛朝着鹿丸看去。 「这两个人应该可以达成你的要求,不过……」 卡卡西坐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说道。桌子左右两边分别站着猫和猴子,从鹿丸的角度来看,右手边是猫,左手边是猴子。 他们两个人身高差异很大。猴子身高大约一百七十六公分左右,比鹿丸还要高一点。相反地,猫的身高大约只到鹿丸的肩膀。 猴子是男人,猫是女人…… 一看体型就知道了。 「你们两个都把面具取下吧。」 卡卡西说完,两人伸手碰向自己的脸,白猴与白猫的脸就像一层薄皮一样被剥了下来,露出了人类的脸孔。 暗部习惯戴著白色动物面具。由于他们的任务主要是暗杀、谋略、助长他国内乱等见不得光的工作,所以非常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分。就连大半的村民,都不知道暗部里的成员有谁。平常一脸若无其事地在村子里来来去去的人,其实就是暗部,这种事情并不罕见。 「男的叫胧,女的叫镞。」 卡卡西刚说完,那两个人就对着鹿丸点了点头。 「竟然是年纪这么小的女孩子……」 「你会这么想,真令我意外。」 镞出声打断了鹿丸低声说到一半的话。 「在忍者世界里,实力就是一切。我是靠自己的实力坐上暗部位置的。」 「就是这样没错。」 卡卡西出言同意镞的话。 鹿丸会感到惊讶也是当然的。 因为镞的年纪很小,看起来比鹿丸还要小五六岁,就算说她是刚从忍者学校毕业的孩子也不奇怪。圆鼓鼓的脸颊还稚气未脱,脸上带着一抹红晕。单薄的嘴唇紧紧闭着,让人感受到她顽强的意志。一双纤细的眉毛深深往上吊起,而下方的眼睛正闪闪发光,蕴藏着满满的自信。鹿丸觉得,她的长相会让人想起小时候的手鞠。 「火野子从忍者学校毕业后,由于才能出众,马上就被暗部采用。虽然她才十四岁而已,不过已经顺利完成过许多任务,在暗部内也深受信赖。」 「用外表来判断别人是不对的。话说火影大人,我不是叫你不要把我的本名说出来吗?」 镞稍微鼓起脸颊,对卡卡西说道。 「火野子……这名字很可爱……」 鹿丸才说到一半,镞突然从他的眼前消失。下一秒——在僵住的鹿丸面前,不知什么时候,镞橘色的指甲已经抵在他的额头上。 「我不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请你注意这点。」 镞的食指抵在鹿丸眉心,她的指尖正滋滋作响,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卡卡西雷切的超级缩小版。 镞指尖的查克拉正在爆裂…… 「不要太过分了,镞。」 原本戴着猴子面具的男人对她说道。 他的名字是胧…… 胧的眉毛很粗、下巴很宽,单眼皮的眼睛看起来很顽固,正盯着镞不放。 「这种事情要一开始就说清楚,我可不希望别人把我当作小孩子而轻视我。」 「抱歉,之后我会注意的。」 鹿丸觉得不需要把事情搞得更僵,也不需要跟这个小女孩闹脾气,就老老实实道歉了。镞的眼神从胧身上移开,往鹿丸看去。她橘色的头发在头顶绑成一束,转头的时候那束头发随之晃动了一下。 「你知道了就好。」 镞毫不在意背后露出破绽,大摇大摆地扭头走回原本的地方,再次将手收在背后。 「胧可以自由改变自己或指定对象的查克拉质与量。」 卡卡西说完后,胧点了点头。 「那么可以实际让查克拉的量增加吗?」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我改变的是其他人对查克拉的感受。因此,就算我让鹿丸大人的查克拉增加,实际上的战力也不会上升,只会让别人误以为鹿丸大人的查克拉增加了而已。也就是说,我的忍术必须要有对象才有意义。」 他的讲话方式带着一丝古风,再加上那副壮硕的体格,让人觉得他整体气质有点像是武士。 鹿丸似乎了解了胧的说明,便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问道: 「你能让查克拉的量改变,那也有办法完全让查克拉消失吗?」 胧看起来已经超过四十岁了,总之铁定比鹿丸还要大二十岁以上。 「可以。我也有办法将某个目标的查克拉的质与量完全复写trace到鹿丸大人身上。」 听到他说出「trace」这个字,让人觉得实在很不搭调。 这时卡卡西插了一句话进来: 「我认为这是最适合隐藏踪迹的忍术了。」 「应该没问题吧。那这个小女孩呢?」 鹿丸说完之后望向镞。「小女孩」这个词让镞细致的眉毛往上抽动了一下,她似乎还是有点孩子气。对忍者来说,这算是缺点还是优点呢?目前还看不出来。 「实际让他见识一下比较好吧?」 卡卡西说完之后,镞点了点头,转身背对鹿丸。 她举起右手,指尖对着卡卡西背后开着的那扇窗户外面。在她手臂的延长在线,有一只燕子正飞在空中,鹿丸也清楚看见了那只燕子。 「我的武器是查克拉针……」 镞小声说出这段话之后,指尖放出了橘色的闪光。 这时燕子刚好飞到了两扇窗户之间的柱子后面,如果镞在这时放出查克拉的话,一定打不到燕子的。射出的查克拉会打中柱子,让墙壁产生裂缝。 但…… 柱子上一丝伤痕也没有,窗外的燕子却传出了尖锐的叫声。 鹿丸跑向窗边。 他将上半身探出窗外,望向燕子原本飞翔之处下方的地面。 燕子看起来似乎已经死了。 「请别误会,我可不会进行无谓的杀生……」 镞站在鹿丸背后说道。同时,燕子翻过身来,轻快地飞向了天空。 「因为我刺了燕子身上能让查克拉活性化的穴道,让那只燕子变得比刚刚还要有精神。」 「你是怎么让查克拉穿过墙壁的?」 鹿丸放开抵在窗边的手,转头向镞问道。那位还没长高的少女,露出天真的笑容,舔了舔淡红色的嘴唇。 「只要我锁定目标,就算目标从我眼前消失,查克拉针也会一直追着目标不放。在贯穿目标之前,我的针是不会停下来的。」 先用胧的忍术隐藏查克拉,或是让查克拉的性质改变后,潜入敌阵中。到达玄语身边之后,再用自己的影子绞首术封住敌人的动作,由镞从远方瞄准,使出查克拉针解决目标。 没问题的。 一定能成功……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看着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抬头望向自己的镞,鹿丸问道。 「什么问题?」 「你每句话后面都一定要加个『shi』吗?」 * 追过来了…… 是那些家伙。 音忍。 大蛇丸的手下。 不……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追着我的? 原本应该是我在追他们吧。 我必须要拯救那个人。 宇智波佐助。 他每一件事情都能轻松完成,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 但他还是我的伙伴。 我一定要救他。 这是我第一次被任命为队长,我绝对不能失败。 伙伴…… 我的伙伴一个接一个被杀了。 丁次。 牙。 宁次。 以及鸣人…… 只剩我一个人而已了。 我被音忍围住了。 他们露出狞笑。 对不起…… 我对不起大家。 下次我不会再失败了。 所以,拜托了,请你不要死…… 「拜托了!」 鹿丸被自己的叫声惊醒,从棉被里跳了起来,满身大汗。 他做了一个梦。 那是他中忍考试及格后的第一个任务。 那个任务是要救回受大蛇丸引诱,准备逃离村子的宇智波佐助。 他的伙伴是同期的忍者以及宁次。 在追着佐助的时候,伙伴一个接一个被打倒,最后鹿丸也将一切托付给鸣人,选择跟音忍展开对决。 结果,最后佐助还是离开了村子,伙伴们全都负伤而归。 身为中忍、身为队长,他的第一个任务以失败告终。 鹿丸把手按在汗水淋漓的额头上,慢慢做了一个深呼吸。 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这是他至今为止从没看过的情景。 确实,他的心里还留有那时候的创伤。这是他最大的污点,每当他反省自己时也一定会想起这件事。 他从来没有像那次一样被逼到绝路过…… 据说梦境会揭露自己的深层心理。 那么,我现在也被逼到绝路了吗? 「没事的……鹿丸,你没事的……」 这样自言自语,感觉实在是不像自己会做的事,不过这些话还是从他嘴里说了出来。他的心跳就像警报声一样急,今天晚上看来是睡不着了。 等朝阳升起,他就要出发了。 六 有一群十岁左右的男孩子,一边开怀大笑着一边走了过去。而他们后面有一个表情凝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快步往前走去。那些小孩子应该是要去忍者学校,而那个男人恐怕是要去工作吧。路边有一间从一大早就开始营业的自助餐店,店门口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家庭主妇的女性正在聊天。 眼前是跟平常一样的早晨,还有一如往常的风景。 鹿丸在这个平稳的早晨穿越了村子,往火影执务室走去。从村子的入口「阿吽正门」进去之后,就是一条笔直通往火影执务室的大道。大道走到底就是火影执务室,而房子后面是刻着历代火影头像的火影岩。 但鹿丸并不是要去火影执务室,而是要去房子后面。 忍者接到任务以后,一般都会通过阿吽正门离开村子。这并不是什么规定,而是大家自然而然的习惯,只有暗部不一样。暗部大多是要运行机密任务,因此他们出动时为了不让村民发觉,都是从火影执务室后面,也就是火影岩旁边的后门离开。 而鹿丸正往那个后门走去。 这次的任务也是瞒着村子里的人进行的,知道的除了卡卡西及少数干部之外,就只有鹿丸本人以及跟他一起行动的镞与胧而已。 他们离开村子之后,接下来的事情都交给卡卡西处理。鹿丸请卡卡西对村子里的人说,他们是去处理联盟的工作,所以才会离开村子。 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离开村子,并在大家都不知道的时候回来…… 这是最理想的状况。 「嗯?」 正当鹿丸急忙赶向后门时,他似乎看到了某个人。 一头金发的男人…… 对方也注意到了鹿丸。 「嘿,这不是鹿丸吗?你这么一大早要去做什么啊?」 那个人满脸笑容,往鹿丸身边跑了过来。他稚嫩的笑容,让人看不出他跟鹿丸其实同年。 他左右脸颊各有三条线,还有一双清澈的蓝色眼眸…… 「我才想问你这么早跑来这里要做什么呢,鸣人!」 鹿丸叫了对方的名字。 漩涡鸣人。 他是让之前那场大战结束的英雄,也是第四代火影的儿子。他一出生时,九尾就被封印在他体内,使得从小周围的人都对他带有偏见。不过他还是梦想成为火影,率直地往前迈进。现在他是继卡卡西之后,最有机会接任下一任火影的人。 「我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睡不太好,一大早就起来了。刚刚去吃完〈一乐〉拉面,正打算要回家呢!」 「那间店这么早就开了啊?」 「最近开始变成二十四小时营业了。」 鸣人高兴地说道。 「就算是这样,你竟然一大早就跑去吃拉面,胃口还真好啊。」 「我不管是早上、下午、晚上吃拉面都ok的!」 「这不是什么值得自傲的事吧!」 「我的身体有一半是由拉面所构成的啊。」 鸣人一脸认真,挺着胸膛说道。 鹿丸不禁叹了一口气。 「你现在可是终结战争的英雄啊,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英雄归英雄,拉面归拉面啊!」 「我搞不懂你这是什么理由啦!」 「嘿嘿嘿。」 鸣人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摩擦着鼻子底下。这个习惯从他在忍者学校就学时到现在一点也没变。鸣人依然保持纯真,直率地过着生活。这种个性改变了他周围的人,也改变了他自己。鸣人原本被村人所排斥,但他真诚的个性让他的伙伴愈来愈多,最后更成功拯救了他的好友——曾经深深憎恨整个世界的宇智波佐助。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 除了鸣人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做到这件事。 个性直率的鸣人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上火影。从他小时候没人搭理,为了引起大家注意而不断恶作剧的时候,他就一直宣称自己将来要成为火影。一开始谁也不相信他做得到,但现在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认为继卡卡西下一任火影的人选,除了鸣人以外别无他人。 鸣人就像太阳一样。 他的体内有着无穷无尽的火焰,是一个不断放出光芒的太阳。被他热情所照耀的每一个人,都会打开心胸,成为他的伙伴。 至今为止、从今以后,我想鸣人应该都不会改变,持续往前迈进吧。实际上应该也是这样没错。他之后将会成为火影,深受村民信赖,身上的光芒也会愈来愈明亮。 但太阳本身太过明亮,反而会看不到阴影。鸣人至今为止跟许多身处于黑暗的人战斗过,但他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无论对方坠入多么深的黑暗,心中都想要追求光芒——鸣人在作战时深信这一点,也成功改变了敌人的心灵。这种情况,鹿丸已经看过好几次了。 无论处于多么黑暗的地方,鸣人都不会失去他的光芒。 所以,鸣人才不知道真正的阴影是什么。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难以抹灭的阴影,因此想要平等拯救每一个人,是做不到的。无论用多么大的手掌去拯救别人,必定还是会有人从指缝中掉下去,这世界上就是存在着这样无可奈何的事情。 但鸣人应该不会这样想吧。无论处于多么不可能的状况下,他还是不会放弃要拯救每一个人的希望,这就是鸣人。 鹿丸觉得这样就够了。 无论遇到什么事,鸣人都能保持纯真,勇往直前。他应该继续当一个太阳。 光芒愈强,阴影也会愈强。 只要有人能够背负这个阴影就行了。 鹿丸认为,这就是自己的责任。 对擅长操控影子的自己来说,这正是再适合也不过的任务了。 让鸣人当上火影,自己则是担任他的参谋,这就是鹿丸的梦想。他要时常跟在鸣人身边,尽量拯救他光芒底下漏掉的的影子。 当鹿丸想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通了。 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去默之国呢? 这都是为了鸣人。 如果默之国变成了更加强大的势力,鸣人一定会感到苦恼。然后,默之国应该会成为他最大的阻碍。 所以,要趁默之国还没有冒出头来时就先除掉。 鹿丸决定背负鸣人的阴影,当然也必须亲手翦除刚萌芽的障碍。 「你来这里做什么?」 鸣人问道。 「来散步。」 「这么一大早就来散步?」 「跟去吃拉面比起来,我觉得我做的事更像一般人早上会做的吧?」 「确实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笑了一阵子之后,鹿丸向鸣人问道: 「你今天休假吗?」 「怎么可能啊。因为有某个人一直把麻烦的任务交给我处理,害我已经半年没休假了。今天也是中午就要去出任务。」 他口中的某个人,指的就是鹿丸。 「我是为了你好才把那些任务交给你的,你不要抱怨了啦!」 「虽然如此,我也想稍微休息一下啊。」 「你虽然被认为是火影的下一任接班人,但现在可是决定未来最重要的时候啊!你要有点自觉啦。」 「我知道啦……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 鹿丸就像在训斥闹脾气的小孩子一般说道: 「村子里的每个人都认同你。所以,你需要完成许多任务,让大家认为必须有你在才行。大战结束后已经过了快两年,你可不能天真地觉得光是靠终结战争的英雄这个名号,就要让大家认同你吧。」 「好啦好啦……」 鸣人嘟起嘴巴回答鹿丸,然后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 「我吃饱了,那就回家稍微睡一下吧。」 「你可别睡过头了啊。」 「嗯嗯。」 鸣人眯起眼睛笑了笑,从鹿丸身边走过。 「喂,鸣人!」 鹿丸转过头来叫住鸣人。 「嗯?」 鸣人懒散地扭头回应。 「你可是要成为火影的男人啊,别忘了!」 「有话直说,说到做到,这就是我的忍道。」 「是我们的忍道……才对吧。」 「嗯。」 鸣人高高举起右手,背对着鹿丸离开。鹿丸目送他离开之后,也往前迈步。 「我要让你当上火影……」 鹿丸下定决心,一定要让自己说过的话成真。 「久等啦。」 鹿丸对站在他眼前的镞和胧说道。这次的任务是要潜入村子,暗杀目标。因为并非全程都是暗中行动,所以两个人都没有戴面具。 「我们要去侦查默之国的情况,并且搜索失踪的祭与其他暗部的去向。但最重要的还是暗杀那个叫玄语的男人。」 鹿丸说完,两个人默默点了点头。 连卡卡西都没有前来送行,在四下无人的后门旁,只有他们三个人站在这里。后门位于火影岩底下的杂木林里,即使在大白天也显得阴暗潮湿。 「因为是暗杀,所以不需要观察吧……」 胧将他鹰勾鼻上的两个鼻孔张得大大的,说话时特地强调了「观察」这两个字。鹿丸一脸疑惑,搞不懂他的意思。之后,站在胧身边的镞一副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 「你把场面一口气变得这么冷,反而让人觉得好笑……」 听到镞这么一说,胧慌张了起来,从眼角两旁冒出汗水。 镞把眼神从胧身上移开,转头望向鹿丸开口: 「这个大叔说的观察是侦察的意思,他是硬要将「暗杀」和「观察」这两个谐音扯在一起的啦……这个人偶尔会说出这种无聊的冷笑话,多注意一下比较好。」 鹿丸压抑着想问她到底要注意什么的冲动,咳了一声之后,重新调整好步调,再次向他们说道: 「等出了这道门,就一口气往前跑。没问题吧?」 「我知道啦。」 镞高兴地回答,胧则是站在她旁边,脸红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吧。」 鹿丸一说完,用力推开了勉强容得下两人并肩通过的窄小后门。 七 手鞠在他身后,看着他深红色的头发随风飞扬。虽然对方是自己的弟弟,但手鞠还是认为他这副样子很帅气。 他们站在能够眺望整个砂忍者村的山丘上,村子里的人把这里称之为「风读山丘」。手鞠知道,在这个一年四季都不断吹着风的山丘上瞭望整个村子,是她弟弟唯一能够好好喘口气的时候。 「有什么事吗,姐姐?」 手鞠的弟弟转过头来对她说道,他光滑的额头上刻着一个「爱」字。 砂瀑我爱罗…… 直到数年前为止,其他村子里的人一听到这个名字,还会害怕得发抖。但现在他已经是砂忍者村的首领,是联盟的重要人物,更是忍界不可或缺的存在。 这一切都多亏了鸣人。 我爱罗跟鸣人一样,从小身体里就封印着尾兽。我爱罗只爱着自己,坚决地把其他人当作敌人,不接受任何人。当年的我爱罗,就连对他的姐姐手鞠及哥哥勘九郎都不愿意敞开心胸。他对哥哥姐姐毫不留情,只要不喜欢的人就会动手杀掉。就算他没有开口,从他全身上下所放出的惊人杀气中还是能感受到他的想法。 唯一愿意认真对待她弟弟的,就只有鸣人而已。 我爱罗生为「祭品之力」,但鸣人从来没有舍弃他。他们之间展开了一场超越人类之力的死斗,并在战斗中逐渐认同对方。当「晓」把尾兽从我爱罗身体里抽出来,使我爱罗濒临死亡时,鸣人将自己的查克拉毫无保留地分给我爱罗,拯救了他的性命。之后,我爱罗就把鸣人当作「朋友」。 弟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改变的。 原本不擅与人相处的弟弟,在那之后渐渐地改变了。他对手鞠及勘九郎的相处及讲话方式改变了、对村子里的人的态度改变了,对其他村子的人的感情也渐渐改变了。 然后,大家认同了我爱罗。 手鞠真的很感谢鸣人,也开始对鸣人出身的木叶忍者村抱有好感。那个村子里有很多忍者都以自己的忍者身分为荣,拥有坚定的信念。 这时,手鞠不禁想起了那个人。她内心深处微微感到刺痛,暗自啧了一声。 「怎么了吗,姐姐?」 「啊、没事……」 手鞠站在我爱罗身旁,我爱罗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姐姐,眼睛里散发着清澈的光芒,让手鞠深切地感受到弟弟替她担心的心情。 手鞠无意识地移开了自己的眼神。 砂忍者村一直都很干燥。因为位处于沙漠的正中央,所以也不会下雨,吹拂的风中自然就会混着沙子。 「沙子跑进眼睛里了。」 「还真是少见,这样实在不像你啊。」 「是、是啊……」 生在砂忍者村的人,已经习惯与沙子和风共存了,所以没有人会让沙子跑进眼睛里。 因此沙子跑进眼睛里,只是手鞠的借口罢了。 「鹿丸……」 我爱罗突然提起了那个人的名字。手鞠吃了一惊,身体不自觉地僵住了。看到姐姐心事被猜中般呆立在那,我爱罗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淡淡地说道: 「他最近怪怪的。我在联盟本部遇到他的时候,他感觉也是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忙过头了。」 「我也这么想。」 我爱罗点了点头。 「直到数年前为止,我都没办法善意看待别人。但现在我反而很在意每个人的样子及情况。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比别人更能够敏感察觉其他人的心思。」 弟弟原本就是一个很认真的人,只要相信一件事,就会运行到底。所以,他一旦决定要敞开心胸,就会彻底实践这个目标。因此这样子的弟弟会察觉到鹿丸微妙的变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应该是在隐瞒什么事吧。」 「嗯……」 手鞠的回应像是在同意我爱罗的看法。 「他比任何人都认真替联盟及忍者着想,我想他应该不会做出对联盟有害的事才对。」 加入联盟的各忍者村,有义务要向联盟报告国内外会对全体忍者有所影响的事情或问题,我爱罗说的就是这件事。手鞠也认为鹿丸是正烦恼着木叶忍者村中发生的某件大事。既然是让他那种男人都无法隐瞒的烦恼,恐怕也有可能演变成全体忍者的问题吧。 「姐姐,你有想到什么可能性吗?」 「该怎么说呢……」 在联盟中,最常跟鹿丸一起工作的人就是手鞠,所以她弟弟才会这么问她。 「虽然也不是毫无头绪,但我没办法确定。」 我爱罗没说话,听到手鞠说的回答之后点了点头。 「他很认真调查着在大战中失踪的人,以及各村的逃亡忍者。」 手鞠把眼神从我爱罗身上移开,再次望向村子。她弟弟的眉心皱了起来。 我爱罗正在思考。 风突然变强了。 打在脸上的沙子很痛。 「问鸣人看看吧。」 我爱罗低声说道。 「你愿意去问鸣人吗,姐姐?」 「嗯。」 手鞠发现自己的声音高亢了起来,让她吓了一跳。 我爱罗继续说下去: 「就算直接问卡卡西,他应该也会回避这个问题,所以要先去找鸣人询问鹿丸的状况。如果鹿丸正在面对某些非同小可的事件,我们就必须尽全力协助他。假如需要砂忍者村的忍者帮忙,要派多少人去都无所谓。」 「但鹿丸可是木叶忍者村的忍者耶?」 「分砂忍者村、木叶忍者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对联盟来说,他是必要的人才,我当然要帮他的忙。」 「谢谢你……」 「姐姐,你不需要向我道谢啦。」 手鞠低下头来道谢,泪水夺眶而出。她再次抬起头,擦干泪水向我爱罗露出微笑。 「今天沙子常常跑进眼睛里呢。」 * 「喂喂,小樱,你有在听吗?」 鸣人把手肘抵在堆到胸部高度的书堆上,对小樱说道。他用两手撑着气鼓鼓的脸颊,看着小樱在一整面堆满书的书架旁忙进忙出的背影。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看到祭了,鹿丸那家伙最近也对我特别冷淡。喂喂,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啊?」 「没有啦!」 小樱充满杀气的声音,让鸣人吓了一跳。 「你不是去运行任务了吗?」 「今天已经做完啦。」 「那就赶快去吃一乐拉面,吃完之后就回家睡觉!」 「咦咦~~可是你很久没来火影执务室了,所以我很想见你啊……我们同为前第七班的成员,你这种态度未免太冷淡了吧!」 小樱看到鸣人噘起嘴唇的样子,便站到他前面,双手插腰瞪着鸣人。 「我现在正在跟纲手大人一起想办法让医疗忍术体系化,还要在联盟内设立机构,所以非常忙!今天我也是过来拿纲手大人担任火影时所留下的数据!我没时间了!而且这些全部都要利用我私人的时间来做!只能趁做完任务的时候进行,所以我真的很忙!因此,我没时间听你说些无聊的事!你懂了吗?」 小樱说完之后,马上又转身走回书架那边。 「你最近跟雏田怎么了吗?比起找我,雏田应该更愿意仔细听你说话吧?」 「怎么?你在嫉妒吗?」 小樱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回来,一拳往鸣人的头上轰了下去。鸣人的脸被砸到石地板上,小樱则是以鬼神般的震怒表情从上往下俯瞰着鸣人。 「怎么可能啊!我已经决定要等佐助回来了!」 「我、我知道了……」 鸣人倒在地上回答道。但下个瞬间,鸣人一直放松的眼神突然认真了起来。小樱察觉了这个变化之后,也认真地回望鸣人。 「不过,最近我心里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啊。」 「是你身体里的尾兽在骚动吗?」 九尾目前仍然待在鸣人的身体里,而其他八只尾兽的渣滓也还留在里面。也就是说,鸣人的身体就像是十尾的祭品之力一样。在之前大战中担任十尾祭品之力的带人,得到了足以和忍者始祖六道仙人匹敌的力量。 将尾兽饲养在身体里的鸣人,体内也有六道仙人一部分的能力。小樱知道,鸣人所感受到的「不安」,跟一般人感受到的不安不太一样。 「并不是尾兽它们怎么了,而是我自己的感觉啦。」 「那应该是你多心了吧?」 「太过分了……你对我的评价完全是零吗?」 鸣人趴在地上,又开始闹起别扭。 「因为你担心这个也没用啊。祭和鹿丸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忍者了,他们真的需要你帮忙的话,就会来找你,或者会去跟火影大人讲啊。」 「咦咦~~卡卡西老师那个人不能信任啦。」 「至少比你能信任好几倍!」 小樱一脚往趴在地上的鸣人屁股踢去,强劲的力道让鸣人跳了起来,跑到墙壁旁边站好。鸣人保持立正站好的姿势,怯生生地看着小樱。 「你不要再废话了,好好完成你的任务吧,祭和鹿丸应该也都希望你这样做。特别是鹿丸,他为了让你能当上火影,在联盟和村子里都非常努力,你不好好回应他的期待怎么行呢!」 「我知道啦……所以我才会担心他们啊。」 小樱叹了一口气。 「振作一点。你这么重视这两个伙伴,他们不会随便就死掉的啦。」 「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太不吉利了啦!」 「唉,真是的!我说一句你就回一句,实在有够麻烦耶!」 小樱学着鸣人的口气说话,跳了起来大喊…… 「给我回去睡觉吧!」 她使出了飞踢。 鸣人被小樱一脚踢飞,撞破门飞到了屋子外面。 小樱笑着挥挥手目送他离开。 默之国 一 鹿丸等三人不分昼夜连续跑了三天,终于抵达了默之国。 默之国是大陆西边的小国,国土有七成都是山脉与森林,而剩下三成的平原散落于国土各处。在平地上的城镇规模都只有小村落的大小,对于他们三个来自五大国中的火之国木叶忍者村的居民来说,这个国家看起来就像是偏僻的乡村。 默之国的中心是幄之村,那里刚好位于国家的正中央。鹿丸他们离开国境之后,在山野中不断奔跑,直到离开木叶后第四天的傍晚,他们才抵达了幄之村。 虽然这个国家很贫穷,但村子的中心还是有几分都会风情。跟其他村子的茅草屋顶不同,幄之村房子的屋顶都装上瓦片,也有很多钢筋水泥的建筑物,街道房屋规划得相当整齐。 村子的道路呈蜘蛛网型分布,由好几个同心圆以及从中心放射出去的道路构成,把土地分割成小块,每一区都盖着民房及公寓。 在这些同心圆的中心,有一栋特别大的建筑物。从村子外面看进来,成群的房子中就只有那栋建筑物特别突出。那栋建筑物高达十几层楼,每一层都由深红的屋瓦分隔开来,最上层则用着华美的瓦片装饰,屋顶两端各立着一座金狮子像。 「那应该是这个国家的城堡吧!」 「你不用一脸得意地说明,我们也知道啦。」 胧和镞一边走在通往村子中心的大路上一边讲话,鹿丸则是一边看着城堡一边听着他们交谈。 当然,他们早就已经把木叶的忍者装换掉了。 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习俗,也有不同的服饰。两位暗部告诉鹿丸,在潜入他国时需要在当地取得服装,鹿丸也接受了这个提议。于是他就在中途的村子里找了一间看起来最有钱的房子潜了进去,偷出三套衣服让大家换上。上衣用一条腰带在胸前交叉绑紧,而下半身的设计则类似宽松的日式裤裙,把下摆塞进长至小腿的靴子里——这似乎就是默之国的传统服装。这三件上衣非常朴素,没有任何花样。但鹿丸等人穿得并不特别朴素,在幄之村街上行走的村民穿的也都是茶色、黑色、灰色等色调,毫无花样的衣服。 街上商店的招牌没有加上霓虹灯,颜色也非常黯淡。 这里完全没有都会光鲜亮丽的感觉。 「鹿丸大人,你发现了吗?」 走在前面的胧说道。两个擅长潜入的暗部一前一后护着鹿丸,走在路上,而在前面负责防御的是胧。 胧的问题太过笼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事,所以鹿丸无从回答。看到鹿丸默不作声,胧自问自答,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并无看到领主的随从呢。」 「确实如此……」 他们三人一边讲话,一边笔直走向城堡。但他们去城堡并没有特别的目的,只是自然而然地走向最大的建筑物,他们并不会做出胡乱闯入之类的愚蠢行为。 「行走于路上的只有村民而已。来到这附近都没有看到领主的随从,感觉实在颇为奇怪。」 胧以带有一丝古风的口吻指出的问题并没有错。 实际上控制大陆各国的,是各国的领主,忍者绝对不会公开站在政治的舞台上。国家中心的村子里,一定有领主的寓所。在领主的根据地,也一定会有许多负责照顾他的随从。由于那些随从是在领主底下工作,所以身分也跟一般村民不同。他们的外表会打扮得比一般民众还要华丽,态度也比较威风。因此他们走在路上都没有看到这样的随从,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这里或许没有领主喔。」 镞小声地说道。有些小国并没有领主,而是由人民合议来决定国事。 但这个国家并不是这样。 鹿丸心里已有想法,因此没有回头看向走在他背后的镞,而是望着城堡说道: 「祭的报告里说,这个国家是由一名叫『玄语』的男人所控制。」 「那个人有可能不是领主啊。」 「原来如此……」 鹿丸一边说话,一边看着走在他前方的一个男人。对方眼神锐利,穿着漆黑的长大衣,身上的装扮明显跟鹿丸他们所穿的默之国服装不同。有点像是「晓」的服装,但没有红色的云朵,大衣领子也不像「晓」那样遮盖到嘴边。而且衣服连接处并不是拉链,而是大型的钮扣,上面有着银色的金属装饰,从脖子到腰间总共有五个钮扣。 「从刚刚开始,我们好像已经遇到好几个打扮成那样的人呢?」 「我也发现这件事了。」 「你不要在别人讲完之后才放马后炮啦!」 「那副装扮……真是绝佳的目标啊。」 「烦死了!你这个大叔给我闭嘴!」 鹿丸无视镞冷淡的吐嘈,继续说道: 「胧,你有看过那个男人吗?」 路边有一间茶店,前面放了一张铺着红色绒布的长凳,鹿丸的眼神正望向那里。 「该、该不会是……」 「咦!怎么回事?我搞不懂啦……」 鹿丸没有理会镞,继续对胧说道: 「果然如此,我就觉得好像见过他。」 他们两个看着那个坐在长凳上的男人,他的坐姿端正,正闭着眼睛在喝茶,身上一样穿着长大衣。 那个男人叫了店员过来,于是一个看似店长的老先生从店里一边鞠躬哈腰一边走了出来。那种极度恭顺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对领主及领主的随从谄媚的村民一样。 「那个人是从前待过暗部的三野伊知。」 「他应该……」 「应该在大战的时候就已经失踪了才对啊……」 镞打断了鹿丸的话,小声说道。他们三个人移开眼神,小心不要被三野伊知发现,通过了茶店前面。 「这样一来,直接去问他应该会比较快吧。」 鹿丸心底冒出了滋滋作响的火花。 他的嘴角也自然而然地翘了起来。 * 「你已经动弹不得了。」 鹿丸对着那个用力咬紧牙关的男人,淡淡地说道。他们位于一条死巷,而那条死巷两边都是钢筋水泥建筑物,白天也很阴暗潮湿,鹿丸刻意选了这个没有人会经过的地方。 镞与胧在巷口把风。他们已经经历过许多次潜入任务,是经验老到的暗部。两人躲在建筑物的阴影中隐藏着气息,并将注意力集中在小巷子里。 从鹿丸脚边伸出了比建筑物影子还要浓的暗影。自他双脚伸出来的阴影就像两只漆黑的蛇一样在地面爬行,缠在那个男人的身体上。蛇在男人的身体附近交缠,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而手掌的指尖正朝着男人的脖子伸去。 影子绞首术…… 鹿丸出身于奈良家,那是一个代代都擅长利用影子施术的家族。影子绞首术是用自己的影子封住敌人行动的术式。这个影子拥有实际的力量,所以不只可以拘束敌人的身体,还能直接对敌人造成伤害。 「我可以用影子掐住你的喉咙喔。」 「不、不会吧……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你认识我吗?」 胧说这个男人曾经待过木叶的暗部。这么一来,他就算认识鹿丸也不奇怪。 「我可是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三野伊知。」 「我、我不知道那个名字!」 「别装傻了,你原本是木叶忍者村的忍者吧?」 「我、我不知道!」 鹿丸将意念传递到捆绑住三野伊知的影子上。原本化为手掌形状伸向对方喉咙的影子,直接抓住了他的喉咙。 「咳噗……」 三野伊知的喉咙被抓住,发出了苦闷的声音。 「你既然出身于木叶,当然知道奈良家的这种术有什么效果吧?」 我可以就这样掐死你…… 鹿丸的话中带有这种威胁。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打扮成这种样子?」 「我、我已经不是忍者了!」 三野伊知瞪着鹿丸,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我是革者。」 「革者?那是什么?」 「你、你们这些人整天游手好闲,生活在故步自封的忍者世界,没办法了解我们崇高的志向!」 「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啊?我在问你『革者』是什么!」 影子的指尖更加用力。 「唔……」 三野伊知发出了呻吟。 「我可以就这样把你给掐死。」 鹿丸说出了连自己都想吐的话。 他的心渐渐被黑暗所侵蚀了…… 「就算我说明给你听,你也没办法理解……唔唔!」 影子掐住了他的喉咙,一口气加强了力量。 「你再废话下去,我真的会杀了你喔!」 鹿丸盯着三野伊知的眼睛,他的瞳孔已经完全放大了。 「我、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吧?」 「我知道了……」 鹿丸放松影子的力量后,三野伊知开始不停咳嗽流泪。 「快点回答吧,革者是什么?你们这些原本是忍者的家伙,在这里打算做什么?」 听到鹿丸一连串的问题,让三野伊知吃了一惊。他看到鹿丸冷酷的表情,知道鹿丸不会允许他多说一句废话,于就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全盘托出: 「这个国家是由我们『革者』所控制。领主那种下贱的家伙,已经不存在于这个国家了。我们原本是忍者,了解玄语大人崇高的志向并打开眼睛之后,才得到了革者这个称号。我们和玄语大人的目标,是对这个世界发动真正的革命。无论你们有什么企图,在玄语大人面前都毫无抵抗之力。你就算想要从我口中问出什么,或是想要知道这个国家的真相,也都是不可能的……」 三野伊知说完之后笑了。 「住手!」 三野伊知牙关用力一咬,打算咬舌自尽。 不—— 有个东西早一步刺穿了三野伊知的脖子。 「我已经用查克拉刺中了能让他全身麻痹的穴道,他在三天之内应该都醒不过来,也无法动弹。」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鹿丸背后的镞,对他如此说道。 「革者啊……感觉装模作样的,真是令人讨厌。」 镞噘起嘴巴,往下看着三野伊知。他倒在地上,露出安稳的表情,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二 无机质的水泥地板传来阵阵寒意,让身体不住打颤,但鹿丸并没有想要压抑住这种颤抖。这里没有窗户,而墙壁、天花板等全都是由水泥构成。 他们三个人面对面坐在这个暗灰色的空间里。 他们都穿着革者的长大衣,这三件大衣都是抢来的。现在他们三个待着的这间房间,就是其中一个革者的。如今这个房间的主人,已经中了镞的查克拉针,晕倒在衣柜里。 他们在抢长大衣时,也没有忘了要盘问那些革者。于是,他们得知了许多情报。 「看样子,鹿丸大人的猜测并没有错。」 第一个开口的是胧: 「这个国家果然是由玄语强烈的领袖魅力所支配的。」 胧提到「强烈的领袖魅力」,鹿丸也同意这个说法。 为了抢长大衣,他们打倒了两个男性革者和一个女性革者。包含三野伊知在内,他们盘问了这三个革者,但每个人都对玄语有着异常的执着与信赖。 他们对玄语的信赖感,跟木叶忍者对火影及鸣人的信赖是不一样的。人会尊敬他人,这就像对木叶里的火影及鸣人一样,是人对人之间的尊敬。但是鹿丸从革者的话语中感受到,他们对玄语的尊敬并不像这样,而是敬畏着神的那种强而有力的信念。他们认为玄语跟自己这些人类是不同的存在,无条件接受玄语所说的一切。 能让人如此崇拜的玄语,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鹿丸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对玄语产生兴趣了。 「我们一开始就说好,只要打倒玄语,一切就结束了。」 镞若无其事地说道。 「因为这样,我和大叔才会被选上。如果不是如此,我们反而没有出场的机会,所以这样反而比较好。」 虽然镞「反而」的用法有点奇怪,但是她说的并没有错。 「那些革者对玄语的看法,已经等同于一种信仰了。」 「我也有同感。」 镞说完之后,点了点头,举起手来说道: 「他们会如此仰慕玄语,其中必定有某种可疑之处!」 「你说的可疑之处是什么啊,火野子?」 「唔哇!鹿丸!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用这个名字叫我吗?」 镞纤细的眉毛吊得老高,右手食指用力指着鹿丸的鼻头,指尖还冒出橘色的查克拉雷电,正滋滋作响。 「你下次再叫我名字的话,我就要打下去了!」 这次她忘了在语尾加「shi」。 「为什么?你的名字很可爱啊……」 「我就是不喜欢这样!」 橘色的雷电变得更加剧烈。 「如果我有像轰雷、疾风、五月雨之类帅气的名字就好了。」 虽然她是很有能力的忍者,但她的内心其实还是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因此她说的那些帅气名字,在鹿丸眼里看起来都太幼稚了,鹿丸拚命忍住笑意往镞看去。镞大概误将他忍着笑意的表情当成认真的表情,稍微一愣。 「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自己的名字,之后我会注意的。」 「既、既然你知道的话就好……」 镞慌慌张张地低下头来,在脚边打开了幄之村的地图。这是这间房子屋主的东西。 「这么一看,这里真的就像蜘蛛网一样呢。」 胧双手抱胸说道。 鹿丸也往幄之村的地图看去。在以圆形往外扩展的村子正中央,画着一座巨大的城堡,下面写着「俘囚城」三个字。 「俘囚……」 听到鹿丸低声念着这个词,胧回答了他的疑问: 「俘囚指的是在战争中抓到的俘虏,或者是中央称呼边境蛮族的蔑称。」 「蔑称啊……」 鹿丸一边回应胧的解说,一边动脑思考起来: 「这个名字是玄语取的吗?还是说在玄语当上城主之前,大家就已经在用这个名字称呼这座城堡了?」 「默之国一直避免和其他国家扯上关系。因此,我们木叶的暗部也连这个国家城堡的名字都不知道。」 不知为什么,鹿丸总觉得这座城堡的名字是玄语取的。这只是一种莫名的直觉,所以他并没有跟两人说。 「为什么这座位于国家重要位置的城堡会取这个名字呢……」 「如果以五大国和近邻的中小国家为中心,那么自己就像是住在边境的蛮族一样,所以才用『俘囚』来自嘲吧。」 「应该是这样吧。」 「真是愚蠢。」 镞一直默默听着他们两个的对话,但此时却开口表达了她的不满: 「竟然主动昭告天下自己受到歧视,这也太卑躬屈膝了吧!话说回来,这群消极的家伙说要颠覆忍者世界,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语尾又忘了加上「shi」。 镞正生着气。 她到底在生什么气呢? 恐怕是对于这个国家里把自己当作「俘囚」的人生气吧。 「有些时候,正是因为卑躬屈膝、态度消极,才会让他们对外侮露出獠牙吧?」 听到鹿丸的回答,镞用厌恶的眼神回望向他。鹿丸则是看了回去,继续说道: 「所谓的复仇心,是由针对某方的仇恨所产生,但仇恨未必是直接动手所引起的。」 「那么鹿丸大人,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国家的人恨着其他国家吗?」 「这说法更愚蠢了。」 镞又插口道: 「控制这个国家的革者,原本全都是其他国家的忍者啊。」 镞说得没错。 他们盘问过那几个革者之后,得知位于这个国家统治阶层的人,原本全都是其他国家的忍者。一部分是在之前大战中失踪的忍者,而另一部分是这一年之内从五大国陆续逃亡的忍者。他们来到这个村子,成为革者,在玄语的领导下统治人民。 据说这个国家从前也是由领主所统治。是玄语赶走领主,找来革者,颠覆、改变了这个国家的统治方式。 现在默之国可以说是由忍者所统治的国家。 「如果革者憎恨其他国家,就代表他们原本就憎恨着自己的村子。」 「有些忍者确实是这样没错。」 镞的呼吸愈来愈急促,但鹿丸依然保持冷静的口气,继续说道: 「引发之前那次大战的『晓』集团,其中成员大半是逃亡忍者。他们有着惊人的才能,但却无法顺利融入集团生活,而开始讨厌忍者世界。」 他们对自己的境遇感到不满,渐渐让心中黑暗的感情发酵,最后演变成对自己国家的恨意。他们把自己怀才不遇或是运气不好这些事,都归咎于村子的组织及现状过于腐败。错的不是自己,是村子以及这个世界。这种飞跃式的想法,或许就会产生「晓」和革者那种人。 「如果……」 胧盯着地图说道。 鹿丸和镞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假设革者跟鹿丸大人说的一样,都是对忍界现状感到不满的人。」 「嗯。」 鹿丸应了一声后,胧继续说: 「所以才会流浪到这个国家……但是,他们现在所做的事,跟他们还在忍界时所做的事一点都没有改变啊。」 胧所说的是关于革者赖以为生的工作。革者集团的成员原本都是忍者,想要接忍者的任务,能力上也完全没有问题。 默之国的革者靠着独自的管道,从大陆各国承包了不少工作。而且他们承包的价钱比联盟还要低。对比较缺钱的中小型国家来说,他们来得正好。而对五大国那种巨大的国家来说,要支付的报酬当然也是愈便宜愈好。 所以委托联盟的工作会大幅减少,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胧说得没错。 他们原本应该是讨厌忍界的现状,才来到默之国的。但他们在这个国家做的事却跟忍者没两样,真是滑稽啊。 「真正的革命……」 镞缓缓地说道。其他两人往她看去,镞则是一脸害臊地望向天花板,动起她单薄的嘴唇: 「三野伊知不是说过吗?『我们和玄语大人的目标,是对这个世界发动真正的革命』。」 「所以他们才会承包忍者的工作?」 听完鹿丸的疑问,镞点头以对。 「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亲眼见一次那个叫做玄语的家伙。」 「这下有个好机会了啊。」 镞说完,纤细的手指指向了俘囚城前面的广场。 「自由参加的演讲会……正是非常适合暗杀的舞台啊。」 胧露出了邪恶的笑容,望向鹿丸。平常木讷稳健的胧,这时却露出了仿佛以杀人为乐的笑脸,让鹿丸现在才觉得这个男人果然真的是暗部成员。 「我们两个负责利用胧的忍术混在人群里进入广场。如果我的影子能够伸长到玄语身边,我就直接抓住他。你先潜入能够瞭望整个广场的建筑物上,等待时机来临。玄语身上一旦发生了什么变化,你就马上射出查克拉之箭。」 镞点了点头,露出不输给胧的凶恶笑容。 「就拜托你啦,火野子。」 「我不是叫你别喊我的名字吗?要说几次你才懂!」 镞一怒之下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望着鹿丸。 「四十次……」 胧小声说道。 「啊?」 镞的心中已完全失去对前辈应有的礼貌了。她的嘴角往下撇,瞪着胧不放。但胧并没有感到害怕,朝着镞说道: 「鹿丸的四加上鹿丸的○,所、所以是四十次。」 「那鹿丸的『ka』跑哪里去了啊!你这个大叔!」 胧轻快地躲开了镞的踢击,躲到了鹿丸背后。这个大叔不但年纪超过四十岁,还是个壮汉,但面对眼前这位身为自己晚辈的女孩,却悲惨地将身体缩成一团。虽然他或许只是想搞笑而已,但是这种场面实在令人不太舒服,鹿丸不愿转头过去看。 「明天真的没问题吗……?」 鹿丸叹了一口气,向两人问道。 「没问题啦!」 「不必担心!」 他们两个隔着鹿丸互相瞪着对方,异口同声地回答。 鹿丸再次叹了一口气。 三 整个村子的人似乎都集中到这里了,俘囚城前的广场挤满了人。不只有穿着黑色长大衣的革者,包括男女老幼、贫富贵贱,所有人都集中在广场,探着头等待主角登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热情,眼睛闪闪发光。大概是太过兴奋的关系,附近人群讲话的声音大到令人觉得很吵。 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多让广场温度升高,穿着长大衣的鹿丸已经满身大汗了。 胧站在鹿丸隔壁。 而镞应该已经潜入广场旁边的水泥建筑物上了。 鹿丸靠着胧的忍术,把自己的查克拉转变成这件大衣原主人的查克拉状态。质与量都和原本那人一模一样,可说是完全的拷贝品,胧也一样伪装成自己身上穿的大衣原主人的查克拉特质。他们两个人的脸孔都乔装过,这也是身为暗部的胧所使用的技术。如果只有改变外表,那么敌人只要有能够看穿查克拉质量的人,就能马上识破他们的乔装。胧的忍术能够完全弥补这种缺点,只要连查克拉的特征一起乔装,敌人就难以识破。 再加上附近有这么多群众。 不可能会有人发现鹿丸他们是敌人。 「总之,就先走到那附近吧。」 胧小声地说道。他的视线前方搭了一座讲台,那个讲台只有骨架和用来登台的木制阶梯,讲台上空无一物,连警卫人员都没有。然而群众却挤得水泄不通,靠得非常近,他们的手甚至都快要碰到讲台了。 「玄语真的会来吗?」 胧语带怀疑地说道。 他会这样想也是当然的。 一国之主要在这种毫无防备的状况下站到讲台上,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个讲台看起来,简直就像不曾怀疑会有人想要他的性命一样。 「总之,先到附近等待吧。如果上台的不是玄语,那我们就静静地撤退即可。」 「遵命。」 走到能用影子绞首术的距离就好了。只要能够封住他的行动,镞的查克拉应该就能确实把他给干掉。 「看样子,他要现身了。」 胧才说完,靠近讲台的观众就开始发出如雷的欢呼声。这股欢呼声就像巨浪一样逐渐在广场中扩散,瞬间包围住鹿丸。鹿丸在这阵简直要震破鼓膜的欢呼声中,用力推开群众往讲台靠近。 之后,一个男人出现在讲台上。 他穿着跟革者一样款式的漆黑大衣,但是扣子上的银制装饰比其他人还要华丽,袖子上也有特别的银丝刺绣,刺绣是无数只蛇的花样。他的头发是深蓝色,下巴有点宽,是张很有男子气概的面孔,眼睛鼻子都很端正。他悠然往下凝视的瞳孔中,带有一种清爽的知性感。下巴上蓄着短短的胡子,年纪看起来约三十五岁左右。 「他就是玄语吧。」 胧继续往前走,同时低声说道。鹿丸没有回答,也继续往前走。但是他的脑海里,已经确信眼前这个男人就是玄语了。 站在讲台上的男人缓缓举起了右手,刚才吵杂至极的欢呼声瞬间停了下来。男人似乎对于这种反应感到很满意,闭起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再次深呼吸,睁开眼睛,不疾不徐地开口说话: 「首先,我要感谢来到现场的各位。」 他的声音深厚沉重,但听起来却很爽朗。那音质非常不可思议,不只传递到耳中,更能传遍全身。鹿丸感觉心灵像是被那个男人的声音给抚摸过了一样,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酥麻感。 看样子,胧似乎也跟鹿丸有相同的感觉,一边走路一边悄悄望向鹿丸。但鹿丸没有回望他,默默地往前走。 那个男人稍微点头致意之后,再次开口说话: 「从我在这里起义算来,已经过了十年。现在我不但得到了许多同志,这个国家也开始愈来愈繁荣。但是,我们的目标仍然没有满足,也还没有实现。」 大家都静静地在听他讲话。台上的人一停下来,全场就陷入了异样的静寂当中。他才讲了两句话,就完全控制了整个广场。 「我想请问默之国的人民!」 他一改之前稳重的语气,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吼出这段出自灵魂的呐喊时,他也同时高举双手。 「受领主统治的时候,跟现在的这个国家相比……到底哪一边才是适合安居乐业的世界呢?」 「玄语大人!」 群众一口气响起了欢呼声。声音化为巨大的波浪,充满了肯定那个男人的话语。 「看样子,那个男人就是玄语没错了。」 胧说道。鹿丸点了点头,继续走向讲台。只差数公尺就能进到影子绞首术的攻击范围内了。一旦进到攻击范围内,就能马上把他抓起来。 要一击决胜负…… 玄语的右手高高举起,人民马上安静了下来。 「我已经充分了解各位的想法了。领主的力量和智能,都不如忍者出身的我们。被那些领主统治的黑暗时代已经过去了。人民啊,你们已经可以放心了!我们革者会以自己的力量与性命,永永远远守护大家。大家只要为了自己的生活努力迈进就好,这就是我们革者的希望。」 每个人都沉醉于玄语的话语当中,气氛异常热烈,甚至有人开始流起泪来。老实说,鹿丸并不觉得这是能如此感动人心的话语。就算只是开场白,鹿丸也不觉得这是一场很精彩的演说。但是,他认同玄语的声音确实有一种奇妙的魅力。会让人想倾听下去的不是他的演讲内容,而是他的声音。 「默之国位于大陆边境,而这个国家的历史,就是被其他国家凌虐的历史。先人之所以会锁国,并不是为了要断绝与其他人之间的交流,而是要保护自己。这个国家当时就是这么弱,才不得不那么做。但是,这种时代也已经结束了。」 玄语的声音开始渐渐增加魄力。 「应该统治这个世界的不是领主,而是拥有忍者力量的我们!忍者的力量才是可以替人民带来安宁的真正正义。拥有超越人类力量者,本来就应该统治世界。控制忍者及人民,为了私欲而活的领主,只是没用的东西!看看这个国家吧!我驱逐领主之后,已经过了十年,而国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 玄语挺起了胸膛。 「就快到了……」 鹿丸向走在旁边的胧说道。只差几步,就到了影子能够发动攻击的距离。 「我要将领主驱离这个世界,再由我们打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为什么忍者必须要受人歧视?因为我们有着比领主还要强大的力量!因为我们的力量太过强大了!为什么拥有超乎常人之力者,必须受到虐待呢?比别人还要优秀,不是一件好事吗?就算是一般人民,只要足够优秀,就能够往上爬。领主就是害怕这种时代到来,所以才会歧视、隔离忍者,把忍者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忍者和人民,都是领主私欲下的牺牲者。」 鹿丸愈来愈靠近玄语,他感觉玄语的眼睛里似乎冒出了苍蓝色的火焰。 「我们需要变革……」 只差一步,就会抵达能发动攻击的距离。 从民众狂热的态度来看,眼前这个男人十之八九就是玄语本人。 能够这么顺利靠近他身边,鹿丸也相当惊讶。 他在想这会不会是陷阱。 但是对方看起来完全不像已经察觉到鹿丸他们的样子。 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晓为了创立新世界而发动了革命,但是他们被忍者消灭了。被那些依然故步自封,甘于受歧视与控制的忍者给消灭了。晓只不过是晓……只不过是早晨眩目朝阳的前兆。听我说吧!在沉默黑暗里等待着晨光的人们!」 玄语缓缓举起双手,他的样子仿佛是在迎接从天而降的神明一样。 「新时代的阳光,将会从默之国开始照耀!」 民众掀起了一阵欢呼声。 周围充满了吵杂的声音。 好机会! 鹿丸朝着讲台放出了影子。两只黑蛇咻咻地爬上讲台的骨架,伸往玄语的双脚。当蛇的利牙咬住他双脚时,玄语就会无法动弹,然后被镞的查克拉针给除掉。 在这之前,你就好好沉醉在自己的话语中吧。 蛇爬向玄语的双脚…… 但没有抓到目标。 「什么!」 应该已经进到了射程距离才对啊! 但是影子却没有继续往前进。 「那边的老鼠!」 玄语冰冷的视线盯上了鹿丸。 「我们被发现了!」 胧大喊道。 数道影子从玄语背后飞了过来。 飞过来的影子抓住了胧,直接压制住他。 「唔!」 鹿丸再次朝着玄语放出影子。 「没用的。」 玄语发出了无情的声音。 鹿丸的影子不听使唤。 影子之前都能如同鹿丸的手脚一样使唤自如,现在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失去了目标,在地上打转。 这样的话…… 鹿丸跳向讲台上。 既然计策被识破了,就只能亲自动手战斗。 刀刃已经逼近玄语身边,但他还是带着一脸淡淡的微笑,一动也不动。 鹿丸拔出了腰间的苦无,往玄语的喉咙挥去。 当他脚尖踏上讲台的瞬间,突然有人从旁一脚踢向鹿丸,被踢中的冲击力虽让他滚倒在讲台上,但他还是坐了起来,拿着苦无单膝跪地摆出架势。 「你、你该不会是……」 那个男人挡在玄语和鹿丸之间,他脸色发青,毫无血色。两眼涣散,看不出他的情绪,而紧闭的双唇,表现出他寡欲的性格——他正是那个男人没错。 「你在做什么啊……」 鹿丸叫了男人的名字: 「……祭。」 四 画笔在祭的手中舞动。祭另一只手拿着卷轴,每当他在卷轴上动笔,就会出现一只老虎袭向鹿丸。 鹿丸从讲台上跌了下来,身处于敌阵中央。 现在没办法只对付祭一个人。 鹿丸的脑袋一阵混乱。 为什么自己的忍术会失效? 为什么自己的乔装会被对方识破? 镞她没事吧? 鹿丸避过敌人的攻击,打算再次攻向玄语时,眼角余光突然看到十几名革者正压制住胧。胧虽然奋力想挣脱,但被那么多男人压制住,他也没办法抵抗。 祭所画出的老虎,在鹿丸脸颊上抓出了一道伤痕。 他为了乔装而戴上的树脂皮面具,开始剥落下来。 「我现在马上就把你的假面具给脱下来,让你死个痛快。」 祭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如此说道。但他的手依然没有停下来,不断画出许多只老虎将鹿丸团团围住。 「你为什么会……」 「从刚刚开始,听你说话的口气,似乎是认识我呢。」 不能说出自己的姓名。就算被抓住、被察觉真实身分,也不能自己主动说出姓名,这是忍者的铁则。 讲台位于成群革者的对面,玄语悠然自在地双手抱胸,站在讲台上看着鹿丸拚死抵抗的样子。 如果能再次冲到那里的话…… 鹿丸跳到用墨汁画出的老虎头上,用苦无刺向老虎后再次往前跳,那些老虎在他身后化为黑色的飞沫消失。 他一着地就继续往前冲。 眼前是一群数量多如牛毛的敌人。 「我有办法过去吗?」 鹿丸开口自问,并用双手结了一个印。 从他的脚边有无数道影子伸向四周。 ——缝影术。 这是一种让影子化为针刺穿敌人的术式,可以制造出无数的针,很适合同时用来对付多名敌人。 鹿丸瞄准周围的老虎和敌人。 影子顺利往周围展开。只要鹿丸一发动,影子就会全部冲出地面刺向敌人。 「上吧!」 鹿丸大喝一声,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同时影子从地面探了出来。 「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了。」 站在讲台上的玄语出声撼动了鹿丸。刚才气势汹汹的影子,马上失去了力量,发出咻咻的声音缩回鹿丸脚边。 「你、你做了什么?」 鹿丸对玄语发问的声音,消失在周围的怒吼声中。 为什么他的声音能够如此撼动人心呢? 他到底是什么人? 「咦?我有看过这个忍术耶。」 不知什么时候,祭已经跑到了鹿丸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鹿丸,是你吗?」 「祭,你……」 「挣扎是没用的,你这样太难看了。」 祭说完之后,手中的画笔比之前舞动得更加激烈。从卷轴中跑出来的是一只比刚才那些老虎还要巨大的黑白老虎。 「你马上就会了解了。」 祭拿着画笔的手往鹿丸的方向一指,那只巨大老虎随即挥动前爪,往鹿丸袭击而去。 「可恶……」 鹿丸下定决心,握着苦无往老虎跳过去。 然而,有人抓住了他的右脚,接着他感觉左脚也被抓住了。是那些革者。鹿丸跳到一半就被拉了下来,整个脸摔在地上,之后有好几个敌人纷纷跳到他身上压制住他。 「像你这么有本事的人,竟然看不出老虎只是诱饵而已,看样子你的思绪真的很混乱呢。」 祭往下看着鹿丸,鹿丸被敌人压制住,几乎快喘不过气来。此时鹿丸眼中看到,祭的背后有一个人慢慢朝这里走了过来。 是玄语。 「把他的面具拿下来。」 玄语命令压在鹿丸背上的革者取下鹿丸的面具。革者将手指戳向鹿丸脸上的伤口,一口气把面具给撕了下来。 「看吧,果然是鹿丸。」 「这个男人就是木叶忍者村的精英——奈良鹿丸吗?」 玄语的声调上扬,简直像是找到了寻找已久的宝物一样。他浅蓝色的眼珠发出奇异的光芒,直盯着鹿丸不放。鹿丸浮现出笑容,开口对玄语说道: 「你如果不在这里把我解决掉,之后可是会很恐怖的喔。」 「没问题的,因为我会跟你一起活下去。」 听到玄语充满自信的声音后,鹿丸的脖子遭到重击,就这样晕了过去。 * 此处是真正的黑暗。 黑到连位于自己面前的手掌都看不见,鹿丸只能一直反复思考。他就连已经过了几天都不知道,只能从送食物过来的次数以及肚子饥饿的状况来推测,应该已经过了五天以上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思考了好几次,但还是无法掌握事情的全貌。 在祭出现之前,他的计划就已经发生问题了。 他伸出的影子明明已经抵达了玄语站着的讲台旁边,影子却无法碰到玄语的脚,失去了去向。然后玄语就发现了鹿丸他们,把他们两人称作「老鼠」,但他们明明连查克拉都完全改变了啊。 感觉那个男人周围似乎有着能让忍术失效的结界,轻易就阻挡了鹿丸他们的忍术。 玄语真的能让忍术失效吗? 搞不懂。但胧和鹿丸的忍术确实是因为某些影响而遭到妨碍。 鹿丸的影子没办法接触到玄语,他要对祭叫出的野兽施放缝影术时,影子就突然失去了力量。由此可以推测,在这两次作战时,都是受到玄语或者周围某个人的影响,鹿丸的忍术才会失去力量。从这种状况来看,胧的忍术应该也失去了效力,或者效果受到了影响。所以原本乔装对象的查克拉跟鹿丸自己的查克拉互相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查克拉状态,才会被玄语识破。这么一想,道理就通了。 但忍术对他无效…… 这是为什么? 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还没办法收集到足以看穿玄语力量真面目的情报。因为能够详细调查的信息很少,所以连想要进行推论都没办法,这让鹿丸感到很焦虑。 鹿丸觉得烦躁不安…… 「咕!咕唔!」 鹿丸听到胧发出苦痛的呻吟,但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在一段时间之前,他也有听到镞痛苦的声音。他们两个人似乎都被囚禁在附近。不知道是否有受到拷问,传来的声音都是痛苦的呻吟声。 不清楚为什么,鹿丸并没有受到拷问。 「抱歉。」 虽然知道胧听不到,但鹿丸还是开口向发出呻吟声的胧道歉。 都是由于自己轻率采取行动,才会导致这个结果。 如果先慎重调查玄语再行动的话,是不是比较好? 应该有更多方法才对。 鹿丸捶打着冰冷的石头地板。 一直不断捶打着…… 「你还活着吗?」 从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是玄语。 「死了吗?」 玄语见鹿丸没有回答,似乎很在意,再问了一次。但是他应该知道鹿丸的查克拉还没有消失。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鹿丸没死,只不过是在讽刺他而已。 「看样子,你都有好好吃饭嘛。」 对方端出什么,鹿丸就吃什么。当然,他有先确认过里面是否有下毒。只要舔一下就知道食物有没有下毒,这种训练对忍者来说是基础中的基础。 他之所以会吃饭,是因为不肯放弃。 只要活下去,机会就一定会来临。到时,如果身体没办法动弹,那就连闯出一条生路都没办法,只能死在这里。忍者不能放弃性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活下去,一定要完成任务,这才是真正的忍者。能够忍耐的人,才够资格称为忍者。 因此,鹿丸深信胧与镞一定都还活着。 「这几天你在黑暗笼罩中度日,有变得稍微安分一点,愿意听我说话了吗?」 「很遗憾,黑暗和影子都是我的好朋友。」 「你这家伙真有意思。」 玄语说完之后笑了。 「我会再来的。」 他的气息消失了。 「唔啊啊啊啊啊啊!」 胧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五 这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比火影执务室还要大上好几倍。入口有一扇对开的豪华大门,从门口铺着一条红色的地毯,直达大厅深处。鹿丸跪坐在地毯中间,两手上着手铐,被绑在背后。为了防止鹿丸站起来做出不该有的举动,在他两边各有一名革者担任警戒。他们原本也是忍者,所以鹿丸如果想要轻举妄动,他们也能马上察觉。 鹿丸的身后是胧与镞,他们一样被铐上手铐,身边也有人负责警戒。但唯一的差别是,他们两个的脸上都有伤痕和瘀青。从他们疲惫不堪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受到了相当严酷的拷问吧。 从吃饭的次数推算,事发之后已经过了十天左右。在这段期间内,鹿丸没有受到任何拷问。玄语虽然数次亲自来见鹿丸,但每次都只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马上就回去了。比如跟他说今天天气很晴朗、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之类的,讲的都是一些毫不重要的小事,说完之后就离开了。 「低下头来。」 站在鹿丸右边的革者说道。他抓住鹿丸的头,用力往地毯上压下去。 「他是重要的客人,不可以对他动粗。」 从遥远的前方传来玄语的声音。闻言,原本蹲着压住鹿丸头部的那个革者,马上恐惧地站了起来,鹿丸感到施加在头上的压力消失了。 「我的部下失礼了,请你抬起头来吧。」 鹿丸在还没听到玄语说的话之前,早已抬起头来望向他。在红色地毯的前方,有一段大理石阶梯,阶梯的最上层又是另一个宽广的大厅。那里有一张豪华的椅子,椅背很高,上面雕刻着一只雄伟的龙。玄语正跷着脚坐在那张椅子上,他将左手肘靠在扶手上,手背托着脸颊,身体往左边倾斜,悠然自在地由上往下看着鹿丸。这副样子正像是这个国家的支配者一样。 「再靠近一点。」 玄语刚说完,站在鹿丸两边的革者就架着鹿丸的双手,把他抬了起来。然后走到大厅约四分之一处,离通往玄语所在的大厅阶梯距离一步左右的位置,再次让鹿丸跪坐在地。镞和胧也受到一样的待遇。 「你想听我说话了吗?」 「我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听到鹿丸说得这么肯定,玄语微微地笑了。在玄语的椅子两边,有十几名革者正陪在他身边,祭也在这群人里面。他穿着黑色长大衣的样子,已经完全跟其他的革者没两样了。祭看着原本应该是自己伙伴的鹿丸,眼里却一点动摇或犹疑都没有。虽然他的眼神本来就不带什么感情,但以往从未露出这种茫然的眼神。 「我觉得,才智过人又名声响亮的你……应该已经猜到我想讲什么了吧。」 玄语想要什么? 这种事情鹿丸早就猜到了。但是那太过荒唐无稽,也不可能实现,所以他才没有说出口。 「成为我的左右手吧,鹿丸。你有办法跟我一起创造新的世界。我认为你是能办到这种事的男人。」 「我拒绝。」 鹿丸马上做出了回应,用精光暴射、充满杀气的眼神盯着玄语不放。但这个国家的领导者似乎毫不在意,悠然自在地回望着鹿丸。 「突然要你成为我的左右手,如果你二话不说就答应这件事,就不是我要找的男人了。你做得很好,鹿丸。」 「你那种自以为看穿一切的口气真惹人讨厌,你又了解我多少?」 鹿丸其实并没有生气,他并不是愚蠢到会因为这种事就失去冷静的人。他只是想试着跟对方吵架,看对方会如何对应,就只是这样而已。 「人类绝对无法完全了解另一个人的一切。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在这里畅谈啊,不是吗?我并没有看穿你,只是比你活得稍微久一点,所以能够读出你的感情而已。如果我不小心表现出傲慢的口气,我愿意向你道歉。」 「我就说你这种态度很惹人讨厌了。」 「这样啊……」 玄语闭上眼睛,自嘲似地笑了,然后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他的眼神在虚空中徘徊,好像在想些什么。接着,他再次将视线转到了鹿丸身上准备开口。 ——他是为了要转移鹿丸的愤怒,所以才刻意制造出这一段沉默…… 玄语只是做出正在思考的样子,其实早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回答了。如果依照刚刚的状况继续对话下去,那么鹿丸就会继续保持愤怒的态度,做出强硬并带有反感的回答。为了避免这种无意义的争论,玄语才刻意制造出这一段沉默的。经过几次呼吸的时间后,双方之间流动的气氛改变了。如果要避免让玄语称心如意,鹿丸就必须继续表现自己的愤怒,但这样一来就会变成在虚张声势而已。 于是,鹿丸只能随着玄语的诱导,同样陷入沉默。 这个男人很擅长这种心理战……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就好,你可以回答我吗?」 「什么问题?」 鹿丸老实地回答这句话之后就后悔了,但已经太迟。 「为什么忍者要被如此虐待?」 忍者被虐待? 鹿丸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玄语看鹿丸默不作声,继续往下说,补充叙述自己的问题。 「忍者所住的村子被称为『隐』,为什么忍者必须要隐藏起来?这片大陆的国土上,到底有几成是忍者的土地?想必非常少吧。因为控制着这个世界的不是忍者,而是领主。」 玄语说得没错,忍者村的名字都会有「隐」这个字,大陆上大半的土地也的确由领主割据统治。 但这又如何?就算国土由领主统治,就算忍者被用「隐」这个字来形容,但忍者并没有被虐待啊。 因为鹿丸在忍者联盟的内核工作,所以他认为自己比其他忍者还要更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领主,以及住在领主所治理的国土上的人民,他们跟忍者已经创建起了共存共荣的良好关系。 「回答我,鹿丸。忍者为什么要遭受他们的虐待?」 「我们什么时候受到领主虐待了?」 「不只是领主而已,是遭到除了住在这片大陆的忍者以外的所有人虐待。」 鹿丸仿佛看见玄语的眼里燃烧着火焰。 「那么,我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刚不是说只问我一个问题就好吗……?」 「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玄语硬是打断了鹿丸的话,继续说下去: 「忍者拥有跟其他人类不同的力量,你同意这点吗?」 查克拉与忍术…… ——忍者确实有超乎常人的力量。鹿丸默默地点了点头后,玄语露出满意的神情,继续开口说道: 「忍者的力量已经强大到无法与人类相比拟了。」 鹿丸再次点了点头。 两年前的大战是一场足以影响这颗星球命运的激烈战争。如果忍者联军输了,玄语和鹿丸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对话。宇智波斑打算用巨大的幻术将这个星球的人全部带进梦中,而漩涡鸣人为了让这场大战结束,将身为查克拉根源的九只尾兽寄宿在体内,与对方作战。他们的存在已经无法称之为人类了。忍者具有能让这种存在诞生的力量,或许也已经超脱人类的范畴了。 「超越人类的那些存在,为什么要住在名为『隐』的村子里偷偷摸摸地生活呢?为什么他们要做一些替领主跑腿的工作,每天挣取工钱呢?在两年前的大战里,是谁拯救了世界?不是领主,也不是民众……」 玄语把原本靠在扶手上的手肘放了下来,挺直腰杆,将右手高高举起大声说: 「是忍者啊!」 玄语的声音充满霸气,气势压过了鹿丸。 这种力量是怎么回事……? 鹿丸的心跳愈来愈快。 他感受到未曾体验过的亢奋。 为什么? 或许是沉睡在心中某个角落的想法,被玄语清清楚楚地讲了出来吧。 没错…… 两年前,忍者拯救了世界。 「忍者们牺牲性命,好不容易才守护了这个世界。而全世界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呢?漩涡鸣人被当作终结大战的英雄,在忍者世界中受万人仰慕,但一般村人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没听过。包括宇智波斑、宇智波带人、宇智波佐助、旗木卡卡西、五影,还有晓……这些名字全都只有在忍者世界中被传承下去而已啊!」 玄语说得没错,忍者不管多么拚命保护世界,世界上的人们也不会传颂他们的事迹。 「但是领主们却盘坐在忍者尸体所堆积而成的和平上面,继续舒舒服服地统治人民。在大战之中,忍者为了他们在战场上设立了严密的结界。忍者这么用心保护人民与领主,但他们对忍者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改变。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在大战中,跟忍者联军敌对的宇智波斑与大筒木辉夜,让整块大陆的人民都陷入了幻术,并打算把他们当成产生查克拉的电池。结果,在战争最为激烈时,人民与领主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尽管如此…… 那个时候,并非没有人知道在大陆上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忍者拥有比人类还要优秀的力量,为什么要在忍者村过着隐密的生活?」 玄语一口气站了起来。 「忍者真的必须要被虐待吗?」 他踏出一步。 走向阶梯。 玄语一阶一阶地往下走。 「鹿丸啊,我接下来要说的,是我真正想要问你的问题。」 玄语已经走下了阶梯,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会来到鹿丸面前。 「这个世界是否应该由具有『忍者』之力的人来统治?」 鹿丸没办法肯定回答他「不是」。不对,他无法肯定也无法否定这个问题。 他开始搞不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了。 能够忍耐的人…… 才算是忍者。 他们就算具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也不会夸耀,只会将力量用于助人,所以忍者才会被称为忍者。 但是…… 忍者拥有的查克拉及忍术,具有无法估量的可能性。就像玄语所说的一样,如果让忍者代替领主统治这个世界,那么世界或许会比现在更加进步。 对人类来说,正确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鹿丸无法回答。 「我要靠忍者的力量统一整块大陆,我要让漫长的群雄割据时代结束。只要有忍者的力量,就有办法做到!」 真的该杀掉他吗? 鹿丸开始搞不懂玄语这个男人了。 六 他没办法否定玄语…… 鹿丸心中不断挣扎,感到相当困惑。 他是打算杀掉玄语,才会来到这里。 对刚走上和平道路的忍者世界来说,他是碍事的家伙。 所以,鹿丸才没有把真相告诉伙伴,就展开了这次的旅程。但是他听了玄语在他眼前说的这番话之后,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你有没有想过,战乱为何一直无法终结?」 玄语站在鹿丸眼前问道。 老实说,鹿丸并没有思考过这种事。从他出生以来,这片土地就有着许多国家,彼此之间互相争斗,国家不断兴亡。而忍者处于各国的夹缝之间,靠贩卖自己的忍术为生。他一开始就认为这是常态,所以连「战乱」这种称呼方式都没有想过。 鹿丸烦恼的是忍者世界的事,并不是玄语所说的整个世界的事。 忍者要如何和平共处,展望将来?为此,联盟该如何去做?然后,在这之中要如何让鸣人当上火影,创建起自己的世代? 玄语所说的话题广阔深远,让鹿丸原本的烦恼显得太过渺小。他看的不只是忍者世界,而是整个世界。 「你不认为这都是因为统治者并非能力高强的忍者,而是力量跟人民相同的领主的关系吗?由于这些没有查克拉也没有强大忍术的家伙在互相争斗,战乱才会一直都没办法结束。因为没有特别优秀的人才,所以没有一个国家特别突出,各国不断互相牵制、变得僵化,导致战乱不断持续下去。我想要让战争结束。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统一过整块大陆。但具有忍者力量的我和革者们将会达成这个目标啊,鹿丸。」 「统一大陆……」 听到鹿丸喃喃自语,玄语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既然这是野兽的生存之道,那么人类这种野兽也逃脱不了这种枷锁。既然如此,就应该由忍者这种真正的强者,君临于金字塔的顶端,让现在这个奇形怪状的世界恢复原状——这就是我们想要发动的革命。」 忍者才是应该统治世界的存在…… 或许真是这样没错。 「鹿丸大人。」 鹿丸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是胧。 鹿丸稍稍转过头去,越过肩膀看向他。 「玄语大人说得一点也没错啊。忍者为什么一定要被领主利用呢?我是暗部的人,所以看过好几次领主们肮脏的一面,他们只把忍者当作方便的工具而已。我曾经有一个好朋友被利用在火之国与风之国的战争上,但当两国协议停战时,他就被当作麻烦人物而除掉了。」 泪水从胧肿起的眼睛夺眶而出。 「我的想法也是一样。」 镞也低声说道。这个还稚气未脱的少女,嘴角上仍带着暗红色的瘀青。因为玄语命令手下对她施以严厉的拷问。 「我也赞成玄语那个人的想法。」 「火野子……」 「不只是领主而已,住在他们统治国家里的人们也是一样。」 镞就连鹿丸叫了她的本名也没发现,继续热烈地说道。 「他们只要察觉我们是忍者,就算表面上的态度还是很开朗和善,眼睛深处却有着猜疑的神色。那是害怕、怀疑,以及鄙视我们的眼神。为什么我们必须为了这种人而流血流汗,我实在搞不懂啊!」 镞似乎忘了玄语才是拷问她的元凶,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这个国家的领导者。 「你的伙伴们也都这么说了。我要做的事,对忍者来说是最有意义的行动。鹿丸啊,跟我一起来吧。要不要跟我一起走上霸业之路?」 玄语伸出了手。 如果握住了他的手,就没有回头路了。 不,会想要走回头路才奇怪吧? 若玄语统一整个大陆,那么忍者世界也会消失,这么一来,他就能再次见到鸣人、丁次、井野等人。不只这样,或许还可以邀请他们一起同心协力,打造忍者的世界。 「来吧,鹿丸,成为我的左右手吧。」 玄语的这番话仿佛在鹿丸背后推了一把。 「唔……」 鹿丸很想伸出手握住玄语的手。 但是…… 他心中也有一个想法拚命阻止自己这么做。 「来吧。」 鹿丸陷入苦恼之中,玄语在他视野的正前方伸出了手。 「为、为什么……」 鹿丸喉咙里似乎卡着什么坚硬的东西。他仿佛要吐出一个充满尖刺的块状物一样,继续说道: 「我为什么非得成为你的手下不可……」 「哦……你听我说了这么多,还是没办法理解啊?你真是个十分强硬的家伙呢。」 鹿丸实在无法理解。 他心中深处还是有「某种感情」无法信任玄语,而他别扭的个性也让他不想臣服。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理由,只是不知怎么地就觉得不能接受,仅仅存在这么点抵抗而已。除此之外的心灵,都想要赞同玄语的想法。 「这样啊。不然就这么办吧……」 玄语说完之后,对站在鹿丸两旁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并往阶梯的方向退了几步。 站在鹿丸两旁的革者把鹿丸的手铐解开。鹿丸从被拘束已久的状态解脱之后,自然而然地往前一倒。当他的额头即将撞到地板时,他用已经麻掉的右手勉强撑住地板,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玄语。 玄语张开双手,挺起胸膛,由上往下看着鹿丸。 「既然你无法信任我,那就干脆在这里把我给杀了吧。」 「杀、杀了你?」 鹿丸的声音在发抖。 「你的忍术能够操控影子,应该可以轻易在这里把我掐死吧?来吧,我不在意,你就杀了我吧。」 为什么他能这么充满自信地叫我杀了他呢? 鹿丸心中愈来愈觉得玄语不太对劲。 自己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鹿丸用颤抖的手撑着地板。 大厅墙上有一扇大窗户,阳光从那里射了进来。眩目的阳光照在鹿丸撑在地板上的手臂及身体上,产生了一道影子。这个漆黑的影子开始微微颤动。影子动得愈来愈激烈,开始不断抖动,最后激烈地摆动起来。 「上吧。」 鹿丸用毫无力气的声音对影子下令。同时,他手臂的影子化为一支长枪,笔直往玄语飞去。 「来吧,不要射歪了啊,鹿丸!」 玄语双眼放出光芒,以愉悦的口气说道。 他充满霸气的声音,压制着鹿丸的身体。 影子…… 停下来了。 在快要碰到玄语脚尖时,影子停下来了。就算鹿丸拚命想要让影子继续前进,但影子就是无法再前进一丝一毫。 「怎么了?为什么不动手?」 玄语问道。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 快点思考快点思考快点思考快点思考…… 快点思考啊,鹿丸! 鹿丸对自己呐喊。 自己到底是哪里搞错了? 「唔!」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了一丝小小的火花。 胧与镞…… 鹿丸从那两个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胧与镞都是老练的暗部,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直率地接受玄语所说的话?他们就算受到激烈的拷问,也不可能会完全丧失敌意,开始仰慕敌人。 一定有什么机关。 鹿丸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字眼—— 幻术…… 幻术能够操控人的思考,让目标陷入自己所施放的幻术当中。镞与胧看起来就跟中了幻术的人很像。 那么,我自己也陷入幻术之中了吗? 恐怕是这样。 但说到幻术的话就是瞳术了,而瞳术的代表就是木叶忍者村的宇智波一族。他们有「写轮眼」这种独特的眼睛,能够利用写轮眼让对方陷入幻术之中。 鹿丸回想起当时在广场发生的事。假设当时是胧的忍术变弱,让玄语得知他们两人存在的话,这样一想,玄语所用的就绝对不可能是瞳术。因为他们两个在听到玄语说他们是「老鼠」之前,都没有望向玄语的眼睛。要让目标陷入瞳术,就必须要跟目标对上视线。因此这时,鹿丸已经可以确认玄语用的不是瞳术了。 那么,玄语是怎么让鹿丸他们陷入幻术的? 现在再想这些也已经太迟了。 既然已经中了幻术,就必须要有其他人的帮忙,才能从幻术中脱离,但是他的伙伴胧与镞也都中了玄语的幻术。一旦踏入无底沼泽,就只能慢慢看着整个人从头到脚陷进去。过不了多久,他也会自愿在玄语面前降服…… 「我实在无法接受……」 鹿丸的想法不禁脱口而出。 玄语一脸得意洋洋地看着鹿丸,鹿丸的影子现在仍在玄语脚边不住颤抖。 「你也差不多该认命了吧?」 玄语温柔的声音让鹿丸感受到一阵温暖,将他冻僵的身体渐渐融化。因为实在太过舒服,鹿丸的嘴角自然而然露出笑意。 玄语幻术的真面目是…… 鹿丸脑中浮现出模糊不清的答案,但在那个答案化为明确的概念之前,鹿丸就用自己的意志消除了那个答案。 反正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七 「来吧,鹿丸。」 玄语的手伸向了鹿丸的鼻尖。 只要抓住他的手,就能够放松了…… 已经不需要考虑麻烦的事了。 忍者会控制这个世界—— 这才是这个世界应该要有的样子。 只要抓住那只手,一切都能变得轻松愉快。 已经不用再迷惘了…… 「我们一起前进吧。」 玄语的声音从背后推着鹿丸。 鹿丸缓缓举起右手,他的右手渐渐被那只伸过来的手给吸引过去。 当双方的指尖正要相碰的时候…… 他背后突然传出一阵吵杂的声音。 当他注意到这件事时,身体突然往天空飞去,某股强大的力量几乎要把他吹到天花板上。他浮在半空中,看到玄语正努力让自己站稳在地板上。在阶梯上方玉座两旁的革者,也都拚命抵抗着吹来的强风。 唯一被刮上天的就只有鹿丸而已。 鹿丸撞到了天花板,激烈的疼痛传遍了全身。但下一个瞬间,风停了,鹿丸也开始往下坠落。 「唔哇!」 鹿丸连护身倒法都来不及使出来,背用力地撞到了地板上,让他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他离开了玄语身边,被吹到比仍然受控制的镞与胧还要更远的地方。 「鹿丸!」 在入口附近,有人正大喊着自己的名字,那声音传遍了整间屋子。 是女人的声音…… 也是鹿丸常常听到的声音。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鹿丸一边扶着腰,一边往声音的出处看去。 一个扎着两束金发,眼神锐利的女人正站在那边,双手握着一把巨大的扇子。正是那把扇子刮起的风把鹿丸给吹跑的。 手鞠…… 「你在发什么呆啊!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一点都不像你!你可是我认为很有前途的男人!给我振作一点!大笨蛋!那种男人口中啰哩叭嗦的麻烦道理,对你来说就跟屁没两样吧!不是吗?快给我说句话啊!鹿丸!」 鹿丸的耳朵已经习惯玄语以稳重口吻所说的话,此时突然听到这阵尖锐的吼声,让鹿丸不禁头昏眼花。 「啊……」 原本覆盖在脑海中像是云雾一样的东西,现在完完全全消失了。原本堵在心里面的某个东西也消失了,胸口好像被开了个大洞一样,但是这种感觉却很舒畅。 鹿丸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慢慢吐了出来。 他自然而然露出了笑容。 这是为了拯救他脱离幻术,才使出的招式…… 「你怎么突然跑出来说这些话啊?」 鹿丸把手放在后脑勺,站起来往手鞠望去。 「我是来救你的。不要抱怨了,快点跟我道谢吧!」 手鞠将扇子搁在地面,把扇子的轴心靠在右手手肘上,挺起了胸膛。她背后有好几个忍者排成一列,那些忍者额头上都戴着刻有砂忍者村图样的护额。 「毕竟我可不能让你死掉啊。」 手鞠笑了。 她的笑容就像沙漠中火热的太阳一样,让鹿丸的心里充满一片光明。鹿丸的脑海里也回想起刚才手鞠所说的一句话—— 『那种男人口中啰哩叭嗦的麻烦道理。』 「麻烦……吗?」 鹿丸转过头来望向玄语。他站在阶梯上,面色狰狞,似乎正在向部下交代事情。部下们听完他的交代之后,跑过鹿丸身旁,往砂忍那边冲去。这场突如其来的敌袭虽然让他大吃一惊,但玄语却能立刻派遣在玉座旁边待命的部下去对抗敌人,这种临机应变的速度,真不愧是足以担任一国一城之主的男人。 鹿丸听见背后传来剑刃相击的声音。 但他的心情出乎意料地安稳…… 鹿丸轻轻往前踏出一步。 玄语耸起肩膀,摆出架势面对鹿丸。 鹿丸仍然静静地往前走去。 当他经过镞与胧身边时,把手放到了他们两人肩上。 「已经没事了。」 说完之后,鹿丸再次往前走去。 到了双方只要往前一跳就能发动攻击的距离时,鹿丸停下了脚步。 他用认真的眼神盯着玄语。 这时…… 「哈哇啊啊……」 鹿丸突然打了个呵欠。他的眼睛渗出泪水,让眼前的视野模糊了起来。 「喂!」 玄语伸手指向鹿丸。 指向他的脸上…… 「嗯?」 鹿丸顺着玄语的动作,往自己的鼻子一摸,发现手是湿的。 是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鹿丸左边的鼻孔开始流鼻血了。 「手鞠那家伙……」 这一定是手鞠刮起大风把他吹向天花板时造成的。 「刚刚好像有人来扰乱,不好意思啊。那么,你刚刚是要跟我说什么?」 鹿丸用右手撑着头,往左右摆动,脖子的骨头发出了喀啦喀啦的声音。 「就算你的援军来了……」 「咦!援军?在哪里?」 鹿丸发出惊讶的声音,打断了玄语的话。玄语看到他的反应,也大吃一惊。鹿丸见玄语睁大眼睛的样子,觉得有点奇怪,才发现自己刚刚说的话太过莫名其妙了。 「啊啊,你说的是他们啊。你误会了啦,他们才不是什么援军。」 「那他们是什么?」 「我才不知道,是他们擅自跑过来的。」 鹿丸的口气让玄语呆住了。现在的鹿丸跟刚刚的表现差距实在太大,让玄语压抑不住自己的惊讶。 「算了。就算受到那种程度的敌人奇袭,我国也不会产生任何动摇。」 「噗哧!」 鹿丸不禁笑了出来。 但他是无意之间发出笑声的。 玄语的额头上开始浮现出青筋。 「不会动摇?都已经被人入侵城堡的中枢了耶?」 「你可别小看我的部下啊。那种层次的忍者,对他们来说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这可真是令人期待呢。」 「算了。听我说吧,鹿丸。」 「我拒绝。」 鹿丸用力往前伸出右手,毅然决然地说道: 「如果傻傻地继续听你说话,又会中你的『幻术』了。」 「唔!」 玄语右边的眉毛稍微抽动了一下。 「多亏了那个女的,才让我好不容易从幻术中解脱,我不会再中你的幻术了。」 「天真……你实在太天真了,鹿丸。」 「将查克拉灌注到声音当中,用语气及言词让对方陷入幻术,这对自以为是革命家的你来说,是非常合适的术式,你还满会想的嘛。在你演讲的时候,我的影子之所以会失去力量,也是因为我那时就已经中了你的幻术。」 「幻术?说什么蠢话。我说的话语代表我的意志,也是我的志向。刚刚我跟你们说的那些,全部都是我的真心话,也全部都是事实。忍者才应该统治世界——这是无可撼动的事实,你应该可以理解才对吧。」 玄语所说的话让鹿丸的耳朵嗡嗡作响。由于他在声音中灌注了查克拉,让他的语调听起来非常舒服,但鹿丸并没有打算要特别去防备这一点。 他依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之前有如惊涛巨浪一般翻腾的心灵,现在出奇平静。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再惧怕。 不…… 「每一件事都麻烦死了啦。」 鹿丸再次打了一个呵欠说: 「为什么每次打呵欠的时候都会流眼泪啊?」 玄语无法回答。 他的步调已经完全被鹿丸打乱了。 鹿丸并没有意图想做什么。 这也不是什么战略。 他只是变回了原本的自己而已。 手鞠的斥责让他想起了原本的自己…… 鹿丸的个性原本就不会担心什么世界情势。他只想过普通的人生,是一个怕麻烦的家伙。如果自己的行动将会影响到世界的发展,那样实在太过麻烦了。 自己没办法肩负那么重要的责任…… 如果你想要改变世界的话,就随便你吧。 不,等等。 这样一来,鸣人跟其他人会变得怎样? 来救我的手鞠又会变得怎样? 「果然……如果让你继续乱来,事情就麻烦了。」 「你、你刚刚的霸气到哪去了?你在想什么啊,鹿丸!清醒一点啊,鹿丸!」 「你在说什么啊?我刚刚才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耶……」 鹿丸嘴角露出一丝慵懒的笑容,再往玄语走近了一步。 「这就是原本的我。」 双方已经来到足以刀刃相向的距离了。 鹿丸 一 周围正激烈地战斗着。剑刃相击的声音和怒吼声在四处交错,鹿丸则是盯着玄语不放。 「你也看到了忍者现在正在遭受虐待,即使这样你也觉得无所谓吗?」 玄语大喊道,他的表情已经没有一丝冷静。他眉头皱了起来,额头浮现青筋,正在拚命说服鹿丸。刚才感受到的那种威严已经分毫不剩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从幻术中清醒的缘故——不、不对,霸气确实从玄语全身上下消失了。 「你在慌张什么?」 「什么?」 「你现在这种拚命的样子还真是可悲啊。」 「你在说谁……」 玄语说到一半就停住了。他咬紧牙关,从牙缝中漏出了低吼声。 「像忍者这种得到超乎常人的力量者,会被一般人恐惧,也是他们的宿命。恐惧会产生歧视,歧视会产生控制。如果不在此时发动革命,那么忍者会渐渐被逼到绝境啊!」 「我啊……」 鹿丸脖子往右一歪,让骨头发出喀哩喀哩的声音,但他的视线始终盯着玄语不放。 「我觉得忍者如果能消失就好了。」 「你、你在说什么!」 「咦?你不是已经不是忍者了吗?」 「唔……」 玄语再次无言以对。他这种滑稽的样子,让鹿丸不禁露出微笑。 「忍者好不容易才同心协力聚在一起。只要能利用这种团结的力量,战乱也马上就能解决。」 「你、你的想法太短视近利了……」 「不试试看是不会知道的吧?」 玄语的手伸到了背后。 他的动作像是要握住什么…… 是苦无。 鹿丸原本有气无力的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由于他之前被关在牢里,身上的武器都被拿走了。 「鹿丸!」 是手鞠的声音。 鹿丸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看到有个东西朝着自己一直线飞过来。 当那个东西飞到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时,鹿丸便往空中伸出右手一抓—— 也是支苦无…… 手鞠笑了。 过了几秒之后。 鹿丸一回头,发现玄语飞到了自己眼前。 并且浮在半空中…… 鹿丸也跳上了半空。 双方的苦无强力碰撞,激起了火花。 「因为有争斗,所以才会有像我们这样的忍者存在。」 「开什么玩笑,你这小子……」 玄语的口气变得更加粗暴。 双方都用力挥舞苦无,想要让对方远离自己身边。 然后同时着地。 他们两人站在地上,彼此的距离跟刚才一样。 但他们没有时间互相凝视了。 双方瞬时往地面一踢,朝对方飞奔而去。 鹿丸拿着苦无,朝玄语充满杀气的脸孔刺去。 双方的目标都一样。 玄语手上的苦无也刺向了鹿丸的脸。 鹿丸微微将头偏往一侧,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鹿丸的脸颊被割出一道伤痕,溅起一阵血花。在他视线的前端,玄语另一侧的脸颊上也留下了同样的伤痕。 鹿丸用左手抓住玄语伸过来的手,玄语也一样用左手抓住鹿丸的右手。 双方的手都保持着伸向对方的状态,彼此互相瞪视。 「为了终结战乱所踏出的第一步……就是忍者联盟。忍者自己必须先团结合作,然后再将合作的对象渐渐扩展到领主与人民。这样一来,如果全世界能够合而为一的话,忍者这种东西就一定会消失。就算在我的世代无法达成,但到了我子孙的世代,忍者也一定会消失。」 「这个世界没有简单到可以靠理想就改变。」 「你的志向不也是一种理想吗?」 玄语的嘴角异样地往上吊起,这种表情要说是笑容未免太过邪恶。 「你就算想对我使用幻术,也是没用的。」 「听我说,鹿丸。所谓的理想,实现的可能性愈高才愈有价值。你所说的理想就像是想要伸手去抓云朵一样,跟我口中的理想有如天地之差。」 「你真是愚蠢啊。」 「察觉不到自己愚蠢的人,才是真正的愚蠢。」 「所以我才说你很愚蠢啊。」 玄语的嘴唇抖动了一下。 要来了! 鹿丸刺出苦无的右手手腕,传来一阵剧痛。玄语用左手掐住了鹿丸的手腕关节。玄语让自己被鹿丸抓住的右手手腕转了一圈,将苦无的刀锋瞄准鹿丸的喉咙。他以这个姿势巧妙地运用手指,让苦无往鹿丸的脖子刺去。 鹿丸已经没有时间躲开了。 他将身体转往手腕被扭曲的方向,并往旁边跳去。这是以玄语伸出的手腕为轴心,往逆时针方向旋转的跳跃。鹿丸躲过苦无的攻击后,在空中出脚踢向玄语的头顶。 玄语放开鹿丸的手腕,用左手护住自己的头顶。强劲的一踢砸在玄语的手上,让他手臂的骨头传出啪叽一声。 但不只这样而已—— 鹿丸将刚刚被挡下的那脚收了回来,转身用另外一只脚踢向玄语的侧腹。 玄语往后退了一步。 鹿丸着地之后并没有停下来。他这次蹲低身子,伸出右脚转了一圈,扫向玄语的下盘。 宇智波佐助在中忍考试时使出了狮子连弹,而鸣人参考佐助的招式,再加上自己的创意,使出了漩涡鸣人连弹。鹿丸这次就是模仿他们两个人的动作。 进行得非常顺利…… 玄语的小腿被踢中,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鹿丸迅速压制在他身上,用苦无抵住他的喉咙。如果玄语敢动一下,鹿丸打算毫不犹豫地杀掉他。 「为、为什么我的言语对你没有效?」 「幻术只会对心中有破绽的人生效。」 「但那个女人出现之后,你的言行举止不是充满了破绽吗?」 「你果然很愚蠢啊……」 鹿丸叹了一口气,对玄语露出微笑说: 「我的心中充满了破绽。不……应该说我的心根本是由破绽所构成的。正因为充满了破绽,才会没有破绽。对于你这种规规矩矩的人来说,应该没办法理解吧。」 「怎、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实际上就是有啊,这也没办法吧。你的话语已经对我无效了。」 玄语的额头上冒出冷汗。 「我其实不想做这种事,只要能过着普通的生活就好了。不过……」 鹿丸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至今为止,他心里的某个角落总有一个心结,那是一种类似后悔的感情。 他现在就要在这里斩断这个心结。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我似乎没有办法贯彻那种生活方式呢。」 只要有人拜托他,他就会不情不愿地去做。而这种「不情不愿」的想法不断累积,就变成了现在的鹿丸。所以,他才没办法贯彻那种生活方式。因为他只有这点坚持,所以才总是无法下定决心,总是不肯坚定态度。 从一开始就错了。 除了自己以外,没有人能够终结自己的梦想。 鹿丸「想过着普通的生活」这个梦想,并没有实现。 但这样不也很好吗? 因为他找到了新的梦想…… 「有些人毫无目标,只想过一天算一天,我必须创造出让这样的人也能生活下去的世界。所以,我接下来也会继续努力,这是为了要结束战乱,让全世界能够合而为一。然后,我要创造一个能让没有什么梦想,只想过平凡人生的家伙也能够过着普通生活的世界。」 鹿丸要守护的是让普通人能过着普通生活的幸福。 他找到了很适合自己的全新梦想,并因此感到满足。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他要让鸣人当上火影,也要成为未来的老师并培育她。因此,他只要成为一个不会让父亲及阿斯玛感到丢脸的忍者就好。鹿丸从前搞错了顺序,他从外部施加压力,让自己陷入了自己所规划的框架当中,强迫自己成为不会让父亲及阿斯玛感到丢脸的忍者。所以,他才会觉得这件事难以达成。 自己与外部世界的联系,并不是由自己的梦想所产生的。是要先有自己的梦想,外部的世界才会扩展开来。 「我的心结终于解开啦!」 「那又怎么样?」 鹿丸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温柔的低语声。 一阵杀气。 他马上从玄语身上跳开。 刚刚鹿丸头部的位置,已经被虎爪给撕裂了。 水墨画的老虎…… 「我不会让你为了这种温吞的梦想而杀害玄语大人。」 「祭……」 鹿丸站起身来,他前面站着的是拿着画笔及卷轴摆出架势的祭。 「玄语大人,快点向那些愚蠢的砂忍者村忍者传达志向吧!」 「嗯。」 玄语点了点头之后,跑上了阶梯,一口气冲到玉座上,张开双手开口: 「各位!听我说吧!」 他开始演讲了。 「别想得逞!」 「我不会让你来妨碍的!」 鹿丸想要跑上阶梯,祭却挡在他的面前。 「上吧!」 祭挥动画笔,一只老虎从卷轴里冲了出来。刚刚那只想要把鹿丸头颅撕裂的老虎跟这只新的老虎同时往鹿丸冲了过去。 玄语在阶梯上大声演讲。如果不阻止他的话,砂忍他们的动作或许会被封住。 鹿丸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在哪里,但总之还是大声喊道: 「手鞠!听我说!那家伙的话语里隐藏着幻术!你快点刮起强风,把他的话语打断!」 「知道了!」 手鞠充满气势的声音听起来意外地近。下一个瞬间,就刮来了好几阵激烈的风,在大厅中四处扫荡。手鞠所刮起的这几阵狂风,把玄语说话的声音盖住了。 鹿丸一边躲避虎爪攻击,一边往阶梯上面望去。 如今玄语知道他的话语已经无效了,正打算要离开现场。 「可恶……」 鹿丸一走近阶梯,祭所画出的老虎就挡住他的去路。 「我绝对不会让你过去!」 「你也差不多该清醒过来了吧,祭!」 「要清醒的是你们才对。」 祭已经完全陷入玄语的幻术之中了。 这时,鹿丸背后突然刮起一阵比刚刚还要强好几倍的狂风,让水墨画的老虎化为飞沫四散。 「这里就交给我,你去追那家伙!」 手鞠跳到鹿丸面前,面对着祭。 「手鞠……」 「之后再道谢就好,快点过去吧!」 「好。」 鹿丸说完,就往阶梯跑去。 「等一下,鹿丸!」 「喂,你的对手是我才对啊!」 手鞠把扇子打开,挡住了祭的去路。 鹿丸回望他们一眼,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直接跑上了阶梯。 二 手鞠在千钧一发之际赶上,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找我爱罗商量完鹿丸的事情之后,就朝木叶忍者村出发。她先去问了鸣人,鸣人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也觉得鹿丸的样子不太对劲。他们找了井野及丁次商量之后,决定逼问卡卡西。鸣人一脸杀气,带着手鞠一起找卡卡西谈判,而手鞠也表示愿意派砂忍者村的忍者前去救援,于是卡卡西跟他们约好不可以把事情闹大后,同意砂忍者村派忍者出动。 手鞠早已做好准备,无论发生什么事,随时可以派村子里的忍者出动。她得到卡卡西的同意后,马上点起狼烟通知村子,接着直接从木叶忍者村往默之国出发。途中,她也顺道和我爱罗率领的砂忍者村忍者会合。 到了默之国,她从附近抓了一个人来盘问。由于鹿丸前往默之国已经过了十天以上,让手鞠感到相当焦急,她盘问的方式自然变得更加凶暴。于是那位自称是革者的男人,马上就吐露出木叶忍者村的忍者被囚禁在城里的事。 只要知道这件事,之后就简单了。 他们坐上我爱罗制作的沙之气球,潜入了城堡里面。那时鹿丸和这个国家的领导者玄语正在互相对话。手鞠跟伙伴一起打倒了通往大厅走廊上的守卫,并悄悄往大厅里面看去。 玄语宣称要由忍者来控制世界,而她看到鹿丸快要被玄语说服的样子,觉得再也看不下去了。 鹿丸不应该是会被那种家伙所蒙骗的男人! 手鞠一怒之下,身体不听使唤,马上打破门,冲进了大厅里。 她听到这是幻术的影响之后,才放下了心来…… 鹿丸清醒过来之后,变回了手鞠认识的那个男人。看到他一边流着鼻血,一边用没志气的眼神跟玄语对峙的样子,手鞠觉得自己这一趟真是来对了。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喔。」 木叶的男人露出生硬的笑容,对手鞠说道。他手上握着画笔,接连不断画出好几只老虎与狼。而现在他手中的画笔,正让一只龇牙咧嘴、面露凶光的白色老虎从卷轴中跑了出来。她之前也看过这个男人所画的动物,但他今天画的每一只动物,表情都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邪恶面貌。 记得他的名字叫做祭…… 是曾经跟鸣人及小樱同一班的忍者。 「我可不会被这种单调的攻击打倒。」 手鞠一边嘀咕,一边用全身的力量挥动扇子。风产生了变化,变成了带着镰刀的黄鼠狼。黄鼠狼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便往眼前老虎的喉咙砍去。此时,老虎化为一滩墨汁洒落在地上。 「你的动作真是流畅,让我几乎要迷上你了。」 这是祭的声音。 手鞠回想起祭那种人工般的笑容,回头往发出声音的方向一看,却发现…… 祭不见了! 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跑到哪里了? 手鞠甚至没有办法用眼睛追上祭的动作。 「墨霞之后再施展瞬身……没有多少忍者能够掌握住我这招的行踪。」 声音从背后传来。 已经来不及了。 「啊啊!只能孤注一掷了!」 手鞠知道对方会从她的背后发动攻击。 但是从左边还是右边? 只能赌一赌了。 手鞠祈祷对方不要从右边砍过来,用力将身子往右边倒了过去。 老虎的爪子掠过了手鞠左肩上方,只差一点就要打中她。 「太天真了。」 祭用冷到让人打颤的冰冷声音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祭又站到了手鞠的正前方。 「可恶!」 手鞠的身子依然往右偏斜,她举起扇子靠在身上,打算当成盾牌使用。这把扇子是特制品,用连钢刃都刺不穿的坚硬布料织成。如果对方只是要用苦无突刺的话,这把扇子可以轻松挡下。 但是…… 「唔!」 一阵锐利的疼痛贯穿了她的腹部。 「我很擅长……操控细微的查克拉喔。」 祭以天真无邪的口气说道。他手上握着的苦无刺穿了扇子,插在手鞠的腹部上。 祭所握着的苦无上面有一层像浓雾般的东西缠绕着。 那是查克拉。浓密到用肉眼即可看见的查克拉缠绕在苦无上,能够让苦无增加比平常还要高数十倍以上的强度及锐利度。 「你们就算再怎么努力,也赢不了玄语大人。总有一天,这个世界将会被我们革者所统治。」 「你、你这话是认真的吗?」 「嗯。」 祭依然保持着笑容,回答了手鞠的问题。并不只是因为中了幻术的轻微症状造成,祭的脸上深深显露出对玄语无可动摇的信赖。 可是…… 「那你为什么在哭?」 「咦?」 祭的右眼落下了一滴眼泪,手鞠没有看错——祭的心灵深处正陷入了挣扎当中。 「我才没有哭。」 祭一边说,一边用力将苦无刺进手鞠的身体。 手鞠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差不多该清醒了吧啊啊啊啊啊!」 突然传来一阵大吼声。 祭从手鞠眼前消失了,只剩下插在她腹部上的苦无。 「你没事吧?」 当手鞠正要倒下时,有人撑住了她的身体。 「小、小樱?」 「你不要说话,我现在要堵住你腹部的伤口。」 小樱拔出苦无后,手马上压住伤口,温暖的查克拉波浪安稳地包复住手鞠的腹部。 「祭、祭他人呢?」 「不要紧的,还有其他伙伴在。」 「咦?」 手鞠望向祭飞出去的地方。 小樱打飞了祭以后,有人把祭压制住了。 是一名巨汉…… 印象中那个人是鹿丸的好朋友。 「丁次!你就直接把他给抓起来!」 在那名压制住祭的巨汉背后,有一个长发的女忍者张开双手大喊道。 「当鹿丸遇到危险时,木叶的忍者却被命令不能采取行动,我实在是无法接受。」 小樱用手按着手鞠的肚子,对她说道。她背后站着两个全身是伤的忍者。其中一个是外表粗犷的中年男子,另一个则是年纪比手鞠还要小很多的女生。 手鞠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开口对小樱说道: 「那、那家伙中了幻术……」 「我已经听他们两个说了。」 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人点了点头。 「好!准备完毕!」 那个女忍者伸出手掌瞄准祭,并对丁次说道。在丁次的巨大身躯底下,祭正挥动手脚不断挣扎,他的脸上充满了杀气,咬牙切齿,还可以看到他口中露出的森森白牙。 「忍法身心转换术!」 那位女忍者大喊道。 「等井野发动了术式之后,就没事了。」 小樱低声对手鞠说道。 丁次把自己的身体从祭身上移开。 祭站了起来。 这一瞬间,祭就像是被雷打到一样,身体颤抖了一下后,再也没有动弹。被他们称作井野的那个女忍者的手依然往祭伸去,整个身体僵在那儿。 「好,治好了。」 小樱把手从手鞠的肚子上移开。 她腹部的疼痛已经消失了。 * 深深往下潜…… 她还没有找到祭。 无论她如何往下潜,前方都是一片黑暗。 由于祭平常都没有注意到真正的自我,所以她知道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得到祭的自我。 尽管如此,她还是会找到祭…… 不然的话,这一趟就没有意义了。 井野在祭的心里面不断挣扎。 身心转换术能够潜入对方的心灵里面,随心所欲操控敌人的行动。根据使用方式的不同,也有可能会对对方的内心造成影响。在中忍考试的时候,小樱内心中的两种情绪互相争战,让井野发现了这件事。 井野看到祭以悲痛的笔迹留下「我已经不了解自己了」这段文本时,她非常能体会祭心中的挣扎。这时,她还不知道玄语的存在,也不知道他的幻术,但她认为自己必须要去一趟。这当然也是为了要拯救鹿丸,但让井野下定决心出发的最大原因,是因为祭那封充满苦恼的信。 祭一直对空虚的自己感到烦心,所以他中的玄语幻术比谁都深。能够拯救祭的,就只有她了。 所以,无论要潜得多深,井野都会继续往下潜。 潜得太深的话,自己的存在就会变得暧昧不清,最后会被对方的心灵所吞噬,再也无法回来。井野之所以愿意冒这种危险去救祭,是有原因的。 她想要再多跟祭聊聊天…… 祭平常脸上都带着一抹寂寞的笑容,她想要更了解祭的一切。 她不能把祭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 她在连些许光芒都没有的真正黑暗里,感受到一种微微的温暖…… 那是鸣人的查克拉。 小樱的查克拉也混在里面。 还有大和…… 以及卡卡西…… 许多木叶忍者的查克拉都混在里面。 就像是在暴风雪正中央燃烧的一团火焰。 井野以大家的查克拉为目标,如同在寻求温暖一样。 找到了…… 祭缩在一个温暖的查克拉茧中,井野的五感清楚地感觉到了。 「过来这里,祭!」 井野拚命把手伸出去喊道。 祭也察觉到了她的声音,抬起头来。 他的双眼红肿,一直在哭泣。 「来,跟我一起来吧!」 「你是……」 祭仍然坐着,没有把手伸出去。于是井野伸手用力抓住了祭的肩膀。 「我们走吧。」 祭露出了微笑。 这是她至今为止从来没有看过的微笑,那张笑脸非常自然。 * 井野仿佛从深深的水底探出头来渴求氧气一样,用全身吸取着空气。 打破了黑暗之后,周围充满了光芒。 敌我双方正进行着激烈的战斗。丁次和小樱护着他们,祭躺在地上,而井野则坐在祭的头旁边。 「状况如何,井野?」 井野虽然听到了丁次的问题,但她没有力气回答。 躺在井野大腿旁边的祭,缓缓地睁开眼睛。 她发现自己握住了祭的手。 「祭!」 「你是……」 祭的手仍然被井野握着,他迷迷糊糊地问道。 「你不用再担心了。」 井野说完,流下了泪水。 「谢谢你啊,美女。」 「笨蛋……」 他们两人都温和地笑了。 三 漫长的螺旋阶梯就像是在吸引人往上爬一样,鹿丸不断在阶梯上跑着,他一直紧追着玄语的背影不放。他的部下正在大厅作战,但这个曾经被奉若神明的男人正独自逃亡。 螺旋阶梯左右都是石墙,给人一种异样的压迫感。不断往上绕着圈子跑,让他似乎都快眼花了。 「你也差不多该放弃了吧?」 鹿丸朝玄语问道。 对方当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玄语面前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铁门。铁门上什么装饰也没有,是一扇朴素粗犷的门。玄语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那扇门,消失在门的后方,从门缝中可以看到里面一片漆黑。 鹿丸伸手碰向那扇关起来的门。 这是陷阱。 里面一定有什么机关。 门打开了。 无论接下来有什么样的计谋在等着他,都无所谓。 他只能向前迈进。 门的另一边是真正的黑暗。 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只有气息潜藏在其中。 仅仅一个人的气息。 鹿丸背后的门突然关上了。因为那个气息还在他的前方,应该是其他人关上的,或是他眼前气息的主人用了什么小把戏关上的。 「你竟然毫不害怕,单枪匹马闯了进来。希望你这种行为并不是有勇无谋。」 这是玄语的声音。 「你在这片黑暗里,没有办法掌握我的去向。」 「奈良家的忍者代代都能够操控自己的影子。产生影子的是黑暗,因此黑暗可以说是影子的母亲。我们跟影子一起生活,对我来说,这片黑暗就像是在母亲的胎内一样。从刚刚开始,我都一直能清楚地掌握你的位置。」 鹿丸的话有一半是在虚张声势。 他确实很习惯黑暗,但是并没办法在黑暗中视物。他只是比其他忍者对气息的浓淡更敏感一点而已。 「有意思……你这个男人真的很有意思,在这里杀掉你实在太可惜了。」 玄语以充满自信的口气说道。 沉默…… 鹿丸和玄语都保持着沉默,专心致志注意对方的气息。 「我原本是雾忍者村的忍者。」 玄语出声讲话,打破了这片沉默。 「你知道桃地再不斩这个男人吗?」 知道。 鹿丸刚当上下忍的时候,鸣人常常提到这个名字。他接到了一个原本不该由他进行的任务,在任务中被迫跟一个老练的逃亡忍者战斗,而那个忍者的名字就是桃地再不斩。 「再不斩在雾忍者村准备叛变时,他的目标就是我理想中的世界。」 忍者应该要统治世界…… 「但由于有内奸通风报信,让他叛变的计划曝光,于是再不斩成了逃亡忍者。当时年幼的我,也在那群跟随着他的人里面。但是他认为需要钱才能实现理想,所以他跟类似黑手党的富商联手合作,开始承接一些肮脏的工作。再不斩为了理想而弄脏了自己的手,很多同胞因此对他感到失望,跟他分道扬镳,我也在这群人之中。在那之后,过了十几年,我终于得到了一个国家,一切才正要开始……」 玄语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我的野心才终于要开始成真啊!可是一切都被你毁了!」 玄语的气息中渗出了杀气。 他在地面上奔跑的声音,传进了鹿丸耳里。 鹿丸拔出苦无,摆出架势准备应战。 因为没办法用眼睛看。 所以只能追踪对方的气息。 玄语正笔直往这里冲过来。 如果要正面挡下他,可供行动判断的情报太少了。 「再不斩走错路了!他急着实现理想,而弄脏了自己的手!但是我不一样!我历经千辛万苦,才创造出这个术,能把人们卷入炽热的漩涡中,进而控制整个国家。然后,我要扩大这个漩涡,将整块大陆吞噬!」 鹿丸从玄语的喊叫声当中,听到了一个奇异的声音。 像是武器划过空中的声音…… 是刀刃。 而且还是相当大的一把刀。 是柴刀吗?不,应该更细,像是长刀或太刀那样吧。 对方的气息愈来愈靠近了。 武器划过空中的声音,已经逼近了鹿丸的脖子。 鹿丸屏住气息,往旁边跳过去。 一阵疾风刮过了鹿丸倾斜的身体上方。 「你竟然躲开了,真不简单,但是,你可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玄语大喝一声,本往横向刮去的疾风在空中转变了方向。 鹿丸倒地之后蹲跪在地上。那刀锋发出破风之声,往鹿丸的头上砍去。 鹿丸从武器划过空中的声音,推测出刀刃的长度,然后用想像力描绘刀柄的位置。 玄语正在刀柄的另一端。 这种全然的黑暗没办法产生影子,他没办法用忍术抓住玄语。 只能靠自己了。 鹿丸剩下的武器就只有不太可靠的体术。早知道会这样,他就请小李多教他几招了。在这种时候,他的脑袋还是很悠闲,甚至可以去思考这种没意义的事。 「嘿嘿……」 鹿丸的思考变得跟原本一样柔软,让他很高兴,独自笑出了声音来。 破风之声碰到了鹿丸绑成一束的头发尖端。 「唔!」 鹿丸集中全身神经,朝着脑海里描绘出的玄语位置用力翻滚过去。 只要钻进太刀攻击距离的内侧深处,太刀就会失去威力。被刀追着跑的时候,与其到处逃窜,还不如欺近对手身边来得有效。 幸生则死,必死则生…… 这是兵法中的基础。 鹿丸刚翻滚过去,太刀就砍中了他背后的地板。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后,将紧紧蜷缩的双脚一口气伸直,用力往上跳。 他感觉头撞到了玄语的身体。 玄语发出呻吟,蹲了下去。 「看招!」 鹿丸右脚踩在玄语蹲下的大腿上,再用左脚膝盖踢他的头。这是鹿丸尽全力在心里分析对方气息的浓淡、发出的声音,以及他至今为止所采取的行动所计算出来的结果。现在鹿丸脑海中已经能够清楚描绘出玄语的身形了。 「咕哈!」 玄语吃了鹿丸重重一击,却仍然没有倒下。他用力将往后仰的身体拉了回来,手放开太刀的刀柄,用力抱住了鹿丸的身体及双手。 鹿丸发觉自己飘浮在空中,直到脖子到脊椎骨产生一阵电流般的剧痛,他才发现自己被摔了出去。这时,从气息感应到的玄语身形已经站了起来。他还听到钢铁刮过石头地板的声音,大概是玄语重新把太刀给捡起来了。 鹿丸全身麻痹,好一阵子没办法自由控制身体。 「雾忍者村有所谓的七把刀,而村子里的忍者从小就开始接受使刀的训练。」 玄语说完,就拿起太刀开始挥舞。 他的目标是倒在地上的鹿丸。 此时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不过荒唐至极。 他自己也从来没试过这一招。 但是除了这招之外,他没有其他招式可以用来躲过这波攻击了。 「只能孤注一掷了!」鹿丸大喊一声,举起双手,瞄准他脑海里描绘出的那把刀,双手用力伸了出去。 一阵寒意传到了鹿丸的掌中。 是太刀的刀刃。 「看、看样子是成功了啊……」 「怎么可能!」 玄语愣在当场,口中喃喃自语。 玄语会这样想也不奇怪,因为鹿丸的两只手掌正把他的太刀夹在中间。 「忍法认真空手夺白刃……开玩笑的啦。」 「你到底要开玩笑到什么时候!」 玄语的声音夹杂了几分怒气。 他开始向停在半空中的刀刃施加力道。 打算直接用臂力往下压制。鹿丸倒在地面,玄语则是站着,摆出万全的架势往下挥刀。双方能施力的角度不一样,使玄语占了优势。 太刀渐渐往下压去。 「我要杀了你这家伙,再把大厅那些家伙收为同志,朝着我的野心迈进!」 「喂喂,你什么时候改成用『你这家伙』来称呼我了啊?你连自己的假面具已经掉下来了都没注意到,怎么有办法改变世界呢?」 「在这种状况下,你还想说什么?你只不过是连双方处于优势劣势都看不出来的笨蛋罢了。」 「那么之前是谁想要把这个笨蛋收为左右手的啊?」 「尽讲一些歪理……你所讲的话都是虚无飘渺的!」 玄语更加使力把太刀压下去。 鹿丸夹着刀刃的手在发抖。 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从他的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 已经陷入绝境了…… 即使如此,鹿丸还是在笑。 有时候正因为虚无飘渺,才显得强韧。 「我不想跟你重复这种没有意义的问答,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听我说啦。」 鹿丸说完之后,刀刃更加逼近了他的额头。 「我喜欢看云。」 「闭嘴。」 「云就算想抓也抓不住,风一来马上就会被吹走,是一种虚无飘渺又不实在的东西。」 冰冷的东西触碰到他的额头。 但他并不在意,继续开口说道: 「但就算是这种毫无实体的东西,也能够降雨或是打雷。」 「那又怎样?」 「我的意思是说,只要实实在在就是好东西的想法是错的。就算是虚无飘渺的事物……就算没有确实的形体,身为人类只要有着不被扭曲的信念,总是有办法解决事情的。但我想对于不了解这种事、只想随心所欲操控所有人的笨蛋来说,恐怕到死也没办法理解吧。」 鹿丸额头的皮肤裂开,流出了温暖的血液。但他还是一直说个不停,让玄语自然而然把集中力放到鹿丸所说的话上面。目前玄语的意识已经很明显集中在鹿丸的话语上面了。 这是个好机会—— 鹿丸以躺在地上的姿势,出腿往玄语踩在地上的轴心脚扫过去。 玄语脚步绊了一下,刀刃稍微往旁边倾斜,鹿丸便顺势将头转了过去。刀刃削过了他额头的表皮,直接砍在地板上。 鹿丸朝着他头部转过去的方向让全身回转,从玄语的双腿之间逃了出去,再次站了起来。 他轻轻喘了一口气之后,往地上一蹬,直接跳起,用右脚踢向玄语的脸所在的位置。 他踢中了玄语的鼻子,脚底感受到一阵钝重柔软的感触。 但玄语并没有倒下。 鹿丸着地的同时,再次往后方跳跃,离开了太刀的攻击距离。 「怎么样?尝到我话语中幻术的厉害了吧?」 「小子,你可别瞧不起人了啊……」 「喂喂,这次从『你这家伙』变成『小子』了啊?」 鹿丸语毕,背后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 耀眼的光芒射了进来。 「你没事吧,鹿丸!」 是丁次的声音。鹿丸转头过去,看到大门敞开,他的伙伴们正看着这里。包括丁次、井野、小樱,还有镞和胧也站在那里。他们两人身上的幻术解开了。 当然,手鞠也站在那里。 鹿丸心想——祭不知道怎么样了?同时再次把眼神移往玄语身上。 「准备施术,井野!」 鹿丸大喊。 他把右手绕到腰后,翘起了大拇指,打出只有井野知道的暗号。他们长年以来共同组队行动,所以彼此之间沟通的默契非常完美。 「了解!」 井野回答道。 「在我打信号之前,大家都不要动手!」 额头上流下的血,挡住了鹿丸的视线。他用手把血擦掉,拿出放在背心里面的木叶忍者护额,紧紧绑在额头上。虽然这样做不知道对止血有多少效用,不过总比没有来得好。 「你还满游刃有余的嘛!是吧?鹿丸!」 玄语两眼充血,挥舞着太刀,慢慢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鹿丸开始结印。 影子从他脚边冒出来,朝玄语飞奔而去。 「你的把戏已经曝光了,没人笨到会上你的当!」 当影子前端快要碰到玄语的脚时,对方往地板上一蹬,跳了起来。 玄语趁势一跃而下,挥刀往鹿丸砍去。 鹿丸从头到脚被砍成了两半。 那肉体失去了颜色,变成一片漆黑。 是影子。 「分身!」 玄语嘀咕了一句,而鹿丸已经绕到了他的背后。 鹿丸手上拿着苦无。 往玄语的喉咙砍去。 玄语不愧是在雾忍者村锻炼过刀法的忍者,在绝妙的时机蹲低身体躲过鹿丸的攻击。他直接以膝盖弯曲的姿势反转身体,而原本摆在下盘的太刀就配合他的动作往旁边挥去。 鹿丸的身体被他一刀砍成两段。 但那被砍到的身体又变成了影子。 「可恶的把戏……」 「我准备好了!」 玄语恶狠狠地骂了一声,同时井野出声大喊。 「很好!」 鹿丸也已经准备好了。 鹿丸的实体位于玄语太刀攻击距离以外的地点,等待井野发动身心转换术。井野伸出双手,用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三角形,摆出独特的架势后望向玄语。 「忍法身心转换术!」 玄语迅速翻过身子,从井野身边逃开,他采取的行动正如井野所预测的一样。井野露出微笑,把原本瞄准玄语的手掌重新对向鹿丸。 鹿丸全身感到一阵僵硬。 他知道井野已经进到了他的心灵之中。 但这个忍术只发动了短暂的一阵子,经过一次呼吸左右的时间后,鹿丸身上的忍术就解开了。 「镞、胧!」 井野解开忍术,出声调用他们两个人。 行动非常顺利…… 身心转换术可以让施术者潜入目标的心灵当中。发动这种术之后,双方的意识将会在体内共享,他们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鹿丸所规划的计谋已经传达给井野了,他请井野把这个计谋传达给镞与胧。 鹿丸决定,他要跟镞与胧一起解决掉那个男人。 「那么,准备上吧!」 鹿丸说完之后,镞与胧点了点头。 鹿丸朝玄语奔去,而镞与胧则是朝着房屋的角落跑去,彼此站在相对的角落后,停止了动作。 「无论你们想做什么,都没用的!」 「来吧,这是最后一场战斗了,就快快乐乐地打一场吧!」 苦无和太刀在空中激烈交锋,双方武器的质与量有着压倒性的差距。鹿丸被玄语的斩击压制住,身体猛然往后倒去。这时,玄语把太刀往回拉,重新砍向鹿丸。 鹿丸的身体再次被砍成两半。 但果然又变成了影子…… 「你到底要愚弄我到什么时候!」 玄语恼羞成怒,开口对鹿丸痛骂。 此时鹿丸从天而降,往玄语的头顶发动攻击。 玄语挥动太刀砍向鹿丸。 又是影子。 影子、影子、影子、影子、影子、影子、影子、影子、影子…… 他用太刀多次将鹿丸砍成两段,但不管怎么砍,鹿丸每次都会化为影子,消失在虚空中。 「你到底消失到哪里去了,鹿丸!」 鹿丸在玄语面前消失了。 在背后…… 玄语没有发觉鹿丸正悄悄从他背后靠近。 「再见了。」 听到鹿丸在背后的低语声,玄语脸色惨白,回头往后看。 但已经太迟了…… 鹿丸脚边伸出来的影子,已经缠绕住玄语的身体了。 鹿丸制造出无数的影分身,再利用胧的力量,让所有的分身都带有浓厚的查克拉。这么一来,玄语的脑海里自然就会记住鹿丸分身查克拉的特色。当他砍了好几个分身之后,就开始无意识地追寻分身放出的查克拉。当他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在追寻分身查克拉时,真正的鹿丸就靠胧的力量将自己身上的查克拉消除,悄悄绕到玄语背后。鹿丸从玄语完全没想到的地方冒出来,让玄语在被影子绞首术抓到之前,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鹿丸,你这混蛋啊啊啊!」 玄语的身体虽然被捆绑住,但还是使尽力气转头瞪向鹿丸。他口中吐出充满怨念的话语,可以看到一条散发出红润光泽的长舌头在他的嘴里游移。 「火野子!」 「呃啊啊啊!我不是叫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吗———?」 镞呐喊的声音简直要震破其他人的耳膜,同时她也从右手的食指放出了查克拉。 鹿丸清楚看见,一道橘色的闪电准确地刺穿了玄语的舌头。 「嘎!嘎哈啊啊?」 玄语的头抬得高高的,吐出一阵嘶哑的气息声。 「我阻断了你流向舌头的查克拉,你已经没办法再讲任何话了。」 玄语的眼睛流出了一行泪水。 「我一定会创造出没有战争的世界。所以,请原谅我夺走了你的梦想。」 鹿丸说完,用眼神向胧打了一个暗号。这个受到拷问和幻术攻击还能保持坚强的大块头男人,于是一边喘着气一边跑了过来。 「把他绑起来,带到联盟那边。」 「遵命。」 胧点了点头,眼神闪闪发光,他的视线里充满了敬佩之意。鹿丸想要隐瞒自己的害臊,用手指轻捏了一下鼻头,再把玄语交给胧。鹿丸解开影子绞首术的同时,胧也将以好几圈铁环和符咒制成的暗部特制手铐铐上了玄语。 鹿丸回过神来,才发现镞不知何时已站到了胧的身后。 「任务结束啦,虽然做得有点不太完美……」 看到鹿丸露出害臊的微笑,他们两人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对鹿丸点了点头。 四 当鹿丸带着玄语走下螺旋阶梯,跟伙伴们一起抵达大厅的时候,革者和忍者之间的战斗也已经告一段落。镞断绝了玄语舌头的查克拉时,玄语对革者施加的幻术也解开了,这似乎对能够结束这场战斗有着相当大的影响。 虽然这是一场激烈的战斗,但革者和忍者双方的伤亡都比想像中轻微。除了数名重伤者以外,其余的人都只有轻伤。没有死者产生可以说是奇迹,不过这一方面也是由于闯进来的砂忍者村的忍者们忠实运行我爱罗「尽量不动手杀人」的命令,才产生了这个结果。 玄语的手下听到玄语被活捉后,每个人都像是垮下来一般,完全失去了战意。他们就像是做了一场仿佛热病一样的梦,现在全身上下充满着虚脱感。大厅里四处都有正在梦呓的革者,木叶忍者村和砂忍者村的忍者则负责把他们绑起来,并治疗他们。 「祭!」 鹿丸在人群中,看到正在受忍者照顾的祭。 「鹿丸……」 祭撑起了上半身,用空虚的眼神望向鹿丸。在他们从螺旋阶梯走下来之后,祭就从井野口中听到了他们离开大厅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经过。 不知是否因为祭是被井野用强硬手段从幻术中拉出来的缘故,他的精神现在似乎仍沉溺于忘我的大海中。 「抱歉。」 「别在意,一切都结束了。」 鹿丸蹲在祭身旁,温柔地对他说道,同时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祭的肩膀上柔软有弹力的肌肉,此时正微微颤抖。他并没有流眼泪,而是用心灵在哭泣。 「我太没用了。」 「那个男人的话语里蕴含着魔力,我也差一点就受他所惑,你不需要感到丢脸。」 「可是……」 「你别太在意了。平常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总是毫不动摇,保持超然的态度,这正是你的优点啊。」 「谢谢你,鹿丸。」 祭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右眼眼角落下了一滴泪珠。 「等你回到木叶,稍微休息一下吧。我会跟卡卡西讲一声的。」 「谢谢你……」 祭说完,深深低下头来,他的身边站着井野。 「之后就拜托你啦。」 鹿丸跟井野交代之后,站起身来。井野闭起眼睛,深深点了点头,跑到了鹿丸刚刚的位置,蹲在祭的身边。 「鹿丸啊啊啊啊啊啊!」 鹿丸才刚松一口气,一道惊天动地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对了,他完全忘了这个男人的事…… 鹿丸一边抓头,一边回头往声音的来处望去。 突然一颗拳头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身体晃动。 倒在地上。 眼前的景色从地板转成天花板,再从天花板转成地板,眼花撩乱地翻来覆去。 总共转了六圈…… 鹿丸虽然被强大的力量给打飞,但他还是冷静地在数自己转了几圈。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体总算停止滚动。鹿丸坐在地上,眼前看到下一个飞过来的东西,是一道正往自己冲过来的人影。鹿丸双手靠在地板上,撑起了上半身,那个人影直接跨坐在鹿丸的身体上。 他抓住鹿丸的领口用力摇晃,让鹿丸的头跟着不断上下摆动。同时鹿丸也正听着那个男人的怒吼声: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每次都!自己一个人!做这种事!大家!都很担心你!我也是!唔啊啊啊!你这个大笨蛋!」 「抱歉啦,鸣人。」 鹿丸叫了对方的名字。 「你真是个大笨蛋!」 鸣人咬牙切齿地吐露出支离破碎的句子,拚命地想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鹿丸。鹿丸虽然听不太懂鸣人口中的话,但鸣人替自己着想的心意,已经深深地传达给他了。鹿丸再次觉得,这个心中深处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男人,非常适合担任冠上「火」之名号的木叶忍者村领导者。 「你将来不是要当我的参谋吗?」 在听到鹿丸道歉,也看到鹿丸平安无事后,鸣人似乎冷静了一点。 「这个国家已经没问题了。」 鸣人坚定地说道。不知何时,小樱也站到了鸣人后面。 「那些原本是这里统治阶层的革者们,从前也都是忍者,所以大家都认识前次大战的英雄鸣人。他们知道鸣人来了后,没有一个人想对鸣人兵刃相向。而且现在玄语被捕,他们身上的幻术也解除了,所以我想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吧。」 鸣人在忍者世界的影响力强大到无法估计。就跟小樱说的一样,革者一听到鸣人来了,就不想跟他开战了。 「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第一个跟我说!」 「嗯嗯。」 鹿丸低下了双眼,老实地点了点头。 鸣人也放开他的衣领,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来。」 鸣人用力朝鹿丸伸出手。 鹿丸默不作声地抓住了鸣人的手。 鸣人用力一扯,一口气把鹿丸拉了起来。他这种直率强硬的态度与作法,让鹿丸非常羡慕。他觉得,如果是为了这个男人,他愿意付出一切。 「这是最后一次了……」 「咦?」 鹿丸用拳头轻轻敲了下鸣人的胸口。 「这是我最后一次做出这种孩子气的举动了。」 「嗯。」 「因为接下来我要负责保护小鬼啊。」 「你说的小鬼是指谁啊?」 「你明知故问吧?」 两人静静地笑了。 祭和两个暗部为了接受治疗,先行回到木叶忍者村,而默之国的事情就交给留下来的鸣人及小樱等人处理。有鸣人留在这边,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只要玄语不在,之后的事情就能顺利解决。 砂忍者村的忍者之中,有一部分留在这里,其他人则返回村子。离开幄之村以后,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了。 「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 鹿丸站在村子大门前对我爱罗说道。我爱罗背后有一群忍者正准备要回村子,那些住在荒凉沙漠的忍者都有着精悍的面孔,但每个人看到鹿丸都露出了笑容。从这种小地方,就能看出忍者世界渐渐合而为一了。 「别在意。你是联盟往后不可或缺的人才,不要说什么欠不欠人情,这样太见外了。帮助伙伴是理所当然的事啊。」 我爱罗双手抱胸说道。以前他并不是会说这么一长串话的人,当时他的脸孔总是毫无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而且身上常常带着一股杀气,是个危险的家伙。但现在这个男人的嘴角也跟其他砂忍者村的忍者一样,带着安宁的微笑。 鹿丸背后站着祭、镞、胧、井野和丁次,再加上一群准备回村子里的木叶忍者。他们也都带着祥和的表情,静静地在旁边听着鹿丸和我爱罗之间的对话。 「不过,真是太好了……」 我爱罗感叹地说道。 「如果姐姐没有对我吐露苦恼的话,我们就要失去一个宝贵的人才了。」 手鞠站在我爱罗旁边,视线朝向斜前方,露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她似乎试图要掩饰害臊,但那态度实在不太可爱。 「不用担心那个男人的事,我们回去时,就会把他带到联盟本部。」 「这次在各方面,都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我不是说了吗?不要那么见外啦。」 深受村里忍者信赖的风影,说完这句话后,对鹿丸伸出手来。 「那么,我们下次在联盟见吧。」 鹿丸也伸出手来,紧紧握住我爱罗的手。我爱罗的手掌非常温热,他也以不输给鹿丸的力道,紧紧握了回去。 「再见啦。」 「嗯嗯。」 我爱罗放开手之后,转头看向他的伙伴们。 「我们回去吧。」 砂忍者村的忍者以充满气势的声音回应他。 「喂。」 手鞠正要转身离开,鹿丸出声叫住了她。 鹿丸发现自己下意识地叫住对方,也吃了一惊。 原本要离开的手鞠停下了脚步。砂忍者村的忍者本来也要停下脚步,但他们看到我爱罗打了个暗号叫他们继续前进,于是从通往大门的大路上跑步离开了。我爱罗转头望了鹿丸一眼之后,也跟在他们后面离开了。 就只剩下手鞠留在当场。 「呀啊!」鹿丸背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 是镞发出的。 鹿丸没有理会,继续往手鞠走近。 「有什么事?」 手鞠板着一张脸,向鹿丸问道。 她的眼神好可怕啊…… 为了让感到害怕的自己再次振作起来,鹿丸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口: 「这次……」 不行,还是说不出口。 「怎么了?」 手鞠不耐烦地出声催促。她现在身体仍微微朝向大马路,感觉马上就要冲去追在她弟弟后面一样。 「这次谢谢你了。」 「哼!」 手鞠用鼻子笑了一声,鹿丸继续说道: 「下次,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怎么,是想跟我约会吗?」 手鞠眼神认真,以平静的口气问道。她丝毫没有害羞的感觉,态度更是一点都不可爱。 鹿丸自问,为什么我会约这种女人去吃饭呢? 「差不多就是这样没错。」 他下意识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毕竟已经开口约对方了,也只能这样说。不,他就是想要约手鞠,才把她叫住的。这种让鹿丸自己也搞不清楚的感情,让他相当困惑。 「这样啊,约会啊……」 手鞠用手抵住下腭,认真思考起来,简直就像是面对难以对付的敌人,正在开会讨论作战策略一样。 「你不喜欢吗?」 鹿丸不禁询问。手鞠仔细盯着鹿丸的脸好一阵子不放,然后把手从下腭拿开,扠在腰上说: 「真麻烦——」 说完,手鞠浮现出满脸的笑容。对鹿丸来说,那张笑容正是他所珍视的事物。 尾声 自从鹿丸离开默之国,已经过了一星期。卡卡西强制鹿丸休假,希望他可以好好消除被关进俘囚城牢里以及跟玄语对战的疲惫。在跟玄语战斗完后,小樱马上就把鹿丸额头上的伤治好了,而他身上其他地方也没有什么必须休养的伤。至于鹿丸心灵上的负担,反而比前往默之国之前还要轻松。他觉得不需要特别休息,但卡卡西无论如何都要他休息一阵子,所以他也只好放假了。 丁次和井野他们回到木叶之后,又马上去外地运行别的任务,而鸣人和小樱目前仍然留在默之国。鹿丸就算去红老师家找未来,也只须花上几小时讲话就够了。 这是无所事事,可以一个人独处的时间。 是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一个星期。 他好久没有度过这么安稳的日子了。 有的日子他整天盯着将棋盘,一个人在下棋。有的时候他走到村子外面,爬到山上,从朝阳升起到夕阳落下的时间,都一直看着云朵。这样度过日子让他觉得很快乐。 鹿丸觉得自己变了。 前往默之国之前的鹿丸,如果连续一星期没有接触任务或是联盟的工作,便会感到很焦急。他总是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或是其他人会不会犯下什么重大的失误。光想这些愚蠢的事,就没有任何一天可以好好休息。 但这次他休息得非常够。在这一星期之间,只有在进到被窝准备睡觉时,他才会花个十分钟左右回想任务和联盟的事。 就算自己不在,伙伴们也会好好完成工作——他现在已经可以自然而然地产生这种想法了。 他并不是失去了责任感,只是变得更加从容而已。如果真的需要自己出马,卡卡西或手鞠一定会来找自己。就算到时再切换脑袋的思考模式,也能够充分应付,不需要连放假时都全心思考工作的事。 因为他相信伙伴,所以才能完全切换两种思考模式。之前鹿丸就是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才会把自己逼得这么紧。 这一星期的休假,让鹿丸得以从客观的角度,深深了解到现在的自己和去默之国之前的自己差在什么地方。这段时间,他了解到伙伴的重要性,也了解到他之前想要将所有事情一肩扛下,那种既自卑又自大的自尊心是错误的。 人没有办法独自活下去。自己也不需要万能到足以处理任何事。 所以,人们才需要伙伴。 打算一个人肩负一切,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光是能了解这一点,这次去默之国就算是有收获了。 他在俘囚城里差点被玄语给笼络的时候,手鞠的一击把一切给吹散了。在那阵暴风里,鹿丸找到了「自己是什么人」的明确答案。 基本上,鹿丸是一个不喜欢负责任的人。他做什么事都很怕麻烦,如果能什么事都不做,整天发呆的话,不管要他发呆几天,他都会很高兴地持续下去。 这就是鹿丸的本性。 这样不也很好吗? 有些事情,得在认同这种不负责任、随随便便的自我之后才能办得到。 只有自己这种人,能够了解那些没有梦想、想要过平平凡凡生活的人的心情。觉得生活只要过得去就好,有什么不对吗?梦想并不一定要拥有远大的目的或目标才算数。 在这个战乱不断的世界上,这个梦想或许难以达成。 所以,自己的存在才有意义。 只要这个世界能变得和平,变成每个人都可以安稳度日的世界,那么希望过着普通生活的人,就能够过着普通的日子了吧。但不巧的是,鹿丸诞生在这个战乱的时代当中,所以他才会过着这种忙碌的生活。 为了未来即将诞生的那些人,他必须要终结这场战乱。鹿丸的梦想并非像是玄语那种由崇高理想所建筑的梦想,也不是志向这种高尚的理念。 每个人都能悠闲度日的世界…… 想要创造这种世界的人,如果本身太过于拚命,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普通地努力。 只要保持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 「这次真的辛苦你了。」 卡卡西把文档聚拢成一叠,立起来往桌上敲,一边整理一边说道。 鹿丸来到火影执务室报告默之国的事件,以及告知卡卡西自己放完假回来了。 「我看了小樱留在当地写的现状报告书,以及井野他们写的任务结案报告,大致上了解事情经过了。我也从正在疗养中的镞与胧口中,听到了你奋斗的过程。」 「奋斗……吗?」 他羞愧地皱起了眉头。 鹿丸没有看穿玄语的幻术,等到陷入幻术之中被手鞠所救,才终于醒了过来。直到最后的最后,都是伙伴帮助了他,没有一件事是他独自完成的。 「你在休假的时候,其实不必写这么多报告书啊……」 卡卡西说完,望向那堆文档山。那些文档将近有五十张纸厚,刚刚卡卡西在桌上整理的就是鹿丸写的那份报告书。 鹿丸在放假时只是没有思考现在正在进行的任务及联盟的事情而已,但关于默之国的事情则是另当别论。统整报告书是忍者的工作之一,在放假时做这点工作是理所当然的事。不过,这也只是一天花一小时左右就能完成的轻松工作。 「我会看的。」 卡卡西叹了一口气,将报告书放在桌子旁边那座文档山的最上面,让那座山的标高更高了。 卡卡西没有看向那叠摇摇欲坠的文档,而是转头望向鹿丸。 「对这个村子和联盟来说,你是不可或缺的存在。所以,希望你能够更加珍惜自己。」 不可或缺的存在…… 「真麻烦啊。」 鹿丸不禁脱口而出。卡卡西仔细盯着鹿丸的脸,然后笑了。 「看样子,你已经没事了呢。」 「是的。」 鹿丸也自然地笑了。 「那么……」 卡卡西把把手扶在脖子上,脑袋往左右摆动了几次之后,伸手从抽屉取出一张文档递给鹿丸。 鹿丸接过来,往文档一看,看到上面盖了一个「b级」的红色印章,上面同时记载着任务的内容。 火之国领主的亲信要送国书到雷之国,需要有人在途中陪伴他,担任他的保镖。现在忍者之间有着联盟这个联系管道,所以治安比起以前已经大幅改善,往来两国之间也比从前方便许多。这件事原本只要派领主的近臣担任保镖就够了,但为了避免意外情况,才会多派几个忍者跟着一起去。这件任务不需要鹿丸出马,只要是中忍以上的忍者,应该都能顺利完成。 「这个任务对你来说有点太过简单了,不过……」 「卡卡西先生,我可以打断一下吗?」 鹿丸伸出右手,开口打断了卡卡西的话。卡卡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着他说: 「好久没听到你叫我『卡卡西先生』了,吓了我一跳。」 「我已经不会再因为顾虑表面上的形式,而扭曲我原本的个性了啦。」 「这样很好啊。」 卡卡西点了点头,鹿丸则是继续刚刚的话题: 「关于这件任务,可以请你找别人吗?」 「为什么?」 「啊,因为我后天……」 鹿丸移开眼神,脸颊也红了起来。卡卡西歪着头露出疑问的神情,等待鹿丸继续说下去。 「因为我要去约会啦。」 「噗!」 鹿丸怒瞪着喷笑出声的卡卡西。 「想不到你竟然会因为约会而拒绝任务,真教人惊讶。不过这样很好啊!尽管去吧。」 「非常感谢。」 「这就是所谓的青春呢!」 卡卡西闭起眼睛,双手抱胸不住点头。 既然自己已经放弃「普通的人生」了。 至少也让我稍微喘口气吧。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鹿丸转头踏出右脚,正要走出房间。 「鹿丸。」 听到卡卡西叫住他,鹿丸转头一看,发现卡卡西站起身来。 「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稍微能够理解了吧。我可以再问你一次吗?所谓的长大成熟,到底指的是什么呢?」 鹿丸往天花板望去,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他将自己脑海中浮现的话语直接说了出来: 「能够放弃某些事情,并找到更重要的事物……虽然我不太懂,但感觉应该是这样吧。」 「能够放弃某些事情,并找到更重要的事物啊。」 「我认为,有的人像鸣人一样,从小就坚定朝着一个目标迈进。但大部分的人都是不断烦恼,并在成长的过程中放弃某些事情。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继续往前走,这么一来,最后还是能找到某些重要的事物,并朝着那个目标活下去。」 「原来如此……」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鹿丸对双手抱胸闭着眼睛沉思的卡卡西说完这句话后,转头离开了。因为他觉得这实在太过难为情了,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 「你就去好好享受约会吧,鹿丸!」 鹿丸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门后传来了卡卡西开朗的声音。 「非常感谢。」 鹿丸小声说出的回应,并未传入对方耳中。 ~时间缓缓流逝~ 是因为像我的关系吗? 这个刚出生的婴儿哭声非常慵懒,像是已经看透了世上的一切。 「没问题的,你总有一天会发觉自己一无所知。到时,你要找到能够跟你一同前进的伙伴啊。」 这个还听不懂人话的婴儿,有着细长的单眼皮,就像他的母亲一样。而现在他正睁大双眼看着我。 「接下来已经不能再说『真麻烦』了啊。」 「只说一两句是没差啦。在你真的无法动弹之前,我会先一巴掌往你脸上打下去的。」 「啊啊,说得也是……」 要替他取什么名字才好? 「真麻烦啊——」 插图 追忆 台版 转自 轻书架 图源:轻书架录入组 录入:无语 佐助对我说过的话,我全部都还记得。 ——你……很讨人厌。 当时,我真的大受打击。 不过,那时候是我不对。我在佐助面前太过激动,不小心脱口而出不该说的话,所以他才会说我很讨人厌。 嗯,这也是当然的嘛。 ——你还是……很讨人厌。 这是佐助要离开村子时说的。 那个时候我也大受打击。可是在那之后,佐助又对我说: ——小樱…… ——谢谢你…… 「谢谢你」这一句话,对我来说是非常大的救赎。接着,佐助就离开了村子,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因为有这句「谢谢你」,我才能够一直相信着佐助。 一场辛苦的战争……不,用「辛苦」这个字眼仍无法完全角容。那是一场几乎让这个世界毁灭的战争,而佐助在那场战争中回来了。 然后,战争结束后,佐助也启程去旅行了。 我跟佐助说,我想要陪他一起去旅行。 他却说: ——你与我的罪孽无关。 不过,他又说: ——下次吧。 ——谢谢你…… 他轻碰了碰我的额头。 下次吧。谢谢你。我一直在心里反复回想着这两句话,以及他轻敲我额头的触感。 过去是「你很讨人厌」,现在已经进步到「下次吧」了。这么一想,总觉得心头便温暖了起来。 佐助,你现在人在哪里呢? 佐助—— 我啊,现在—— 第一章 1 一位手上拿着数据的女性医疗忍者正在做说明,她的年纪看起来大约比小樱小两岁。 「——从发给各位的数据上,可以得知表示自己身心不适的孩子确实减少了。」 「也就是说这个计划开始了一年半后,效果确实有所提升吧。」 小樱说完,负责说明的那位医疗忍者点头回答:「是的,效果非常好。」不知道她是否在紧张,脸颊有点泛红。 「若症状持续发生,光靠咨商对话已无法改善情况的话,就跟院内其他科一起合作,并采取药物治疗等方式。」 「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坐在小樱旁边的井野确认道。 小樱点点头:「是啊。」 「不过,跟其他科别合作的时候,要尽量谨慎一点。就算通过对话无法明显改善症状,也不应该立刻转用药物治疗。首先必须好好倾听孩子们的话,这正是我们设立『儿童心疗室』的宗旨。」 小樱补充了这么一段话。 之后,他们又根据数据继续报告,确认今后将采取的方针,这才结束了这场会议。 小樱和井野走出位于木叶医院内部的会议室。 「那个女生有点紧张呢。」 井野走在走廊上,对小樱说道。 「你是说刚刚负责报告的女生吗?她应该还没习惯这种场合吧。」 「也有可能啦,不过或许是因为她崇拜的小樱前辈坐在她面前的关系吧。」 「这算什么原因啊?」 听到小樱的回应,井野露出恶作剧般的淘气微笑,回答道: 「你不知道吗?很多后辈都很崇拜你喔——虽然是医疗忍者,但是战斗力也很强。再加上工作能力优秀,又是个美人,这样当然会受到崇拜啊。」 井野笑着说:「我也好想变得跟你一样喔。」 小樱则苦笑着回答: 「别说这种话啦。」 她们以朋友的口气聊了几句之后,井野又把话题转回到工作上。 「看样子儿童心疗室总算是上轨道了呢。」 「是啊。」小樱也点头表示赞同。 大约两年前,小樱向高层提案,建议在木叶医院里成立一个专门负责关怀儿童心理的部门。那时候,第四次忍界大战才刚结束半年左右。 那场大战,全世界的忍者联合起来,阻止大筒木辉夜的复活—— 面对过于强大的敌人,世界曾多次被打入绝望深渊,但以鸣人为中心的忍者联军还是不屈不挠,奋战到底,终于击溃了辉夜的野心。 人们都为和平的到来感到欢天喜地,这个世界终于得救了。 过了一段时间后,村子逐渐复兴,大家开始着手修复于大规模战斗中受损的土地及建筑物。 小樱也以医疗忍者的身分,帮众多受伤的忍者治疗。 虽然身受重伤的人很多,接受治疗的人们表情却都很安稳。这是因为战争结束所带来的安心感吧。 小樱不禁心想—— ——孩子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在医院偶然看到抱着婴孩的红时,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 孩子们没有直接参与战争,所以并未遭受身体上的伤害,但心灵又如何呢? 不知何时才会终结的战争,是否为孩子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呢?看到国土崩坏的惨状,得知亲友过世的消息,心灵大概伤痕累累了吧。 小樱调查了来医院看诊的病人数据,从中发现大战后有许多因不明原因导致身体不适的孩子来到医院。 小樱认为这件事不能放着不管。 小孩子是村子的宝物——这是第三代火影蒜山常挂在嘴边的话。资深的忍者们也都同意这句话,并将之深深铭记在心。 小樱首先去找她的师父纲手商量,看看是否能在医院内设置专职人员,设立关怀儿童心灵的专责部门。 「我觉得不错。」师父说道。「就由你来主导,试着推行这个方案吧,小樱。」 师父的赞同推了她一把,促使小樱着手准备。要做的事堆积如山,除了招募并培养专职人员,还得与木叶医院合作、打好基础,并思考如何争取预算。光靠小樱一个人根本没办法负荷,幸好与她同期的忍者山中井野自愿帮忙。 「你有时候出乎意料地认真呢。你一个人承担那么多事情,最后要是承受不了而崩溃就太可怜了。」 得到井野的协助后,『儿童心疗室』只花了半年期间准备,就导入流程了。 治疗效果可说是立竿见影,实绩逐渐提升。在今天的说明中,也提出了具体的数字。 「这都是多亏有井野的帮忙,谢谢你。」 「如果领到特别奖金,就请我吃东西吧。」 井野半开玩笑地说道,让小樱不禁笑了出来。 离开医院时,井野开口邀小樱:「要不要去喝杯茶?」 但小樱却合起双手,对她说了声「抱歉」。 「我今天还有数据想回去整理,下次吧。」 「好。」 井野虽然表示理解,脸上却露出些许担忧的神色。她的眼神似乎透露着:「你会不会太拚命了啊?」 小樱装作没有察觉井野的担心,向她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接着,小樱独自走在闹区的街道上。 现在才刚过中午没多久,街上已相当热闹。 季节来到春天,村子里的积雪几乎都融化了,走在路上的行人们也从沉重的大衣中解脱了。 「咦?小樱!」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是她很熟悉的声音。 「鸣人!雏田!」 她转过头去,看到穿着便服的两人正朝这里走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约会吗?」 小樱开口问道。 「对啊。刚好我们两个今天都没值勤。」 「你呢?」雏田问道。 「我刚刚在医院跟井野开会。」 「我有听说喔,就是那个……叫做什么……儿童……什么什么室的?」 「儿童心疗室啦。」小樱纠正完,问他们:「你们现在要去哪里?吃饭吗?」 「嗯。要去一乐。」 雏田点了点头。 「对了。」这时鸣人突然凑到小樱耳边讲悄悄话: (我跟祭借的『安安』上面写说,约会时男生应该出钱买单比较好,可是高级套餐真的很贵耶。) 看到鸣人脸色有些发青,小樱不禁笑了出来,悄声回他: (没关系啦,你不用逞强。) 「你们在说什么?」雏田歪着头问道。 鸣人笑着回答说:「啊——呃——没什么,没什么啦。」然后摸着肚子说:「真期待拉面啊!」 不知道是不是鸣人的动作太有趣,雏田忍不住笑了出来。两人散发的温馨气氛,令小樱也自然而然露出笑容。 他们成为村子公认的情侣,已经过了数个月。 内向的雏田与迟钝的鸣人之间的关系,曾让待在他们身边的小樱捏了把冷汗,如今他们顺利在一起,那些过往也成了愉快的回忆。 他们开始交往的契机,发生在这个冬天。 住在月球的大筒木末裔「大筒木舍人」抓走雏田的妹妹花火,打算夺走花火的白眼毁灭地球。 鸣人在跟舍人战斗时身受重伤,雏田也被掳走,幸好鸣人痊愈后顺利打败了舍人,使地球免于灭亡。 在这场任务中,鸣人发觉雏田对自己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便向她表达了心意。 拯救了地球的鸣人,和雏田成为恋人,回到村子——这条新闻马上传遍村子内外。 起先有段时间,他们常受到同期和前辈忍者揶揄,但这种时期也已经过去了。 前几天,小樱收到了他们的喜帖,两人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 「对了,小樱你要不要一起去吃拉面?」 鸣人满脸笑容地问道。小樱听闻,叹了口气:「我说你啊……」 「邀我一起去是要做什么?难得你们都不用值勤,应该好好享受约会吧!」 小樱绕到他们背后,用力推了推他们。 她目送鸣人及雏田离开闹区街道。鸣人似乎说了什么笑话,引雏田发笑。小樱看着他们幸福的背影,不禁觉得…… ——真好啊。 但是,就算这么想也无济于事。 无法传达给对方的心意沉到了心底,慢慢累积,化作叹息。这种时候,头脑总是会自动思考工作的事。 还有数据必须整理,以及报告要看。 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又进入了工作模式,小樱不禁苦笑起来。 ——也难怪井野会担心我…… 2 第六代火影卡卡西穿戴着火影的斗笠和服装,坐在桌前。 「小樱,你之前问的那件事,砂忍者村已经回复了。他们似乎随时都可以进行。」 「真的吗?」 看到小樱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卡卡西微微一笑,并继续说道。 「你要不要跟井野一起去?她也帮了你不少吧?」 「好,就这么办!」 在木叶医院和井野一起听取『儿童心疗室』的成果报告后,过了一周,小樱被叫到火影执务室。 她之前就跟卡卡西提过,希望可以把『儿童心疗室』的现状告知他们的同盟国砂忍者村。 除了木叶以外,其他地方应该也有孩子因为大战的压力而导致心灵创伤。 若真是如此,在木叶已经展现效果的『儿童心疗室』,对其他村子应该也会有所帮助。 「有用的系统必须大家一起分享。你们就好好去教导他们吧。」 「好的。卡卡西老师,这件事真的受您不少帮助。在预算方面也给了我们许多方便……」 「看到自己以前的学生这么努力,我也想要尽力帮忙啊。而且……我也很清楚心灵创伤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卡卡西说完,微微点了点头。 「去砂忍者村出差的日期,就交给你和井野自行决定。路上小心喔。」 「是!」 小樱转身离开了火影执务室。 从木叶到砂忍者村,要花上四天的时间。除了必须考虑旅途上需要的忍具及装备外,数据也得刷新一次。小樱走出火影的房子,一边思考一边往前走,走没几步就看见祭的身影。他穿着出任务时的服装,身上背着一个很大的卷轴。 「祭!」小樱出声叫唤,祭也回了声「嗨!」并走了过来。 「你也有事来找卡卡西老师吗?」 被小樱这么一问,祭不置可否地回答:「呃……嗯。」 「我才想问你呢,你去火影执务室有什么事吗?」 于是小樱把要去砂忍者村出差的事情告诉如此反问的祭。 「原来你要去砂忍者村啊。那要注意补充皮肤的水分喔,因为那里很干燥。」 听到祭的忠告,小樱点了点头。 「没问题啦,我会带保湿液去的。我好歹也有身为女性的自觉。」 「这样啊。不过感觉小樱你比起女性自觉,腕力更强呢,要注意别把保湿液的瓶子给捏爆了喔。」 祭微微笑着回答,小樱也报以微笑,对他说: 「要我用腕力让你闭嘴吗?」 「好恐怖、好恐怖。」 祭嘴里这么说,却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之后他便向火影的房子走去。 「真是的。」看着祭的背影,小樱不禁露出苦笑。 「请问您找我吗?」 祭站在办公桌前说道。 「抱歉,突然找你过来。」 卡卡西阖上手边的文件夹。 「不会。您说有私事想拜托我,是……是什么任务吗?」 「嗯。要说是任务的话,也算是任务啦,但并不是正式的任务。」 「此话怎么说?」 祭的眼睛稍微眯了起来。 「我想请你去调查一件事,但希望你能单独行动。」 「要调查什么?」 卡卡西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 「——一周前,领主来村子里的温泉休养,却遭到不明人士袭击。你知道这件事吧?」 「是……我听说领主在泡温泉的时候,有一把苦无射到了他附近。」 「这次虽说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害,领主也没有受伤。但当天领主前往的那个温泉附近,布满了暗部的警备人员,就算只是扔了一把苦无进来,也并非容易的事。」 然后,卡卡西继续说道。 「发生那件事的几天前,前来视察村子演习场的顾问焰大人和陪在他身边的两位忍者,也遭受暴徒袭击。」 「这件事我就不知道了。」 「焰大人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没有公开这件事。」 「不过,确实不太安稳呢。毕竟是国家的高层人物受到袭击。」 「而且还连续发生了两件案子。」 「您是要我调查这两件案子吗?」 「对。但是,还不清楚事情是否会就这样结束,还是会再出现第三件?也不知道两件案子是否由同一人物所犯下,或者是不同人所为。总之,包含前述事项以及关于这两件案子的一切,希望可以交给你来调查清楚。」 卡卡西说明完毕后,祭开口询问: 「暗部呢?你没有派他们出动吗?」 「当然出动了。但是我个人也想私下派人进行调查,所以才找你来。」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出发。」 「抱歉啦。」 「不需要跟鸣人和小樱一起行动吗?这样调查效率也会提高……不对,鸣人应该不擅长这种任务。」 「你很清楚嘛。」 卡卡西笑了。 「他不擅长暗中行动的任务,而且小樱现在也有任务在身。」 「这么说来,我在来这里的途中有遇到她呢。她说要去砂忍者村出差。」 「对啊,所以这次就请你一个人单独行动吧。而且我觉得这样比较不会被发现。」 「遵命。」 「调查时还请谨慎一点。」 卡卡西说着,脸色沉了下来。 「我觉得这恐怕不是单纯的恶作剧或暴力犯罪行为。」 「这是老师的直觉吗?」 「嗯。我的直觉命中率意外地高啊。」 「我会谨慎行动的。不过,也请老师多加小心。」 「我?」 「因为这次都是国家的高层人士受到袭击,就算下一个锁定目标是第六代火影大人也不奇怪。」 「确实如此。我会小心的。」 卡卡西点了点头,此时一个念头飘过他的脑海。 ——如果对方能尽快过来袭击我也不错。 3 小樱做好旅行的准备,也跟井野商量完毕了。 在出发前往砂忍者村的前一天,小樱被纲手找了过去。 两人约在纲手常去的店——酒酒屋见面。 「我找你并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听说你明天就要启程了,想帮你打打气……不过其实是我自己想喝酒啦。」 纲手说完,笑了一笑。 小樱知道,纲手是不想给她多余的压力才这么说的。 纲手大概也认为最近小樱的工作量太大了,所以才会把她找出来放松一下吧。 『儿童心疗室』设立时,正是纲手从后面推了小樱一把。看到现在小樱拚命工作的样子,纲手或许也觉得自己该负一部分的责任。 「——话说,你愈来愈了不起了呢。看到自己的弟子在村子里创建儿童心疗室,身为师父的我也觉得与有荣焉。」 纲手酒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脸上逐渐泛起红晕。她只吃了一些东西,就开始喝个不停。 「其实我也只是把窗口整顿好而已。实际上跟孩子们对话的,还是那些专业人员。」 「你不必谦虚啦。许多孩子都没办法顺利地将自己心里的创伤说出口,所以才会累积在心底,让自己愈来愈难受。这种时候,如果有人愿意伸手拯救,他们便会感到放心许多。而你创建了这个机制,非常具有意义。」 「是。」 听到师父这么说,小樱觉得自己的努力似乎得到了回报,不禁有些高兴。 「对了,鸣人和雏田最近相处得怎样?」 工作方面的话题告一段落后,纲手这么问道。 「嗯。前一阵子偶然遇到他们去约会,看样子还满顺利的。」 「雏田看起来虽然安安静静的,或许出乎意料地会掌控男人呢。」 「我也这么觉得。如果另一半很好胜,鸣人可能会常跟对方起冲突吧。但雏田的话,就不用担心这种事了。」 「像你这样的女人,或许比较难跟他相处吧。」 纲手说着,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小樱「啊哈哈」地笑出声,抓了抓头。可是这道笑声马上转变为叹息,因为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恋情。 ——不行、不行。怎么可以陷入感伤的气氛呢? 小樱慌忙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师父,我就直接问了。要怎么样才能让男人在乎我?」 「想让男人在乎自己……这样的话……」 纲手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 「胸部吧。」 然后她用力挺起了胸膛。 ——胸部……胸部啊…… 「这样啊。果然如此。雏田的胸部也很大呢。」 小樱不禁消沉地垂下了肩膀。 「笨蛋,我开玩笑的啦。」 纲手急忙补充了一句。 「让对方在乎自己的方法,因人而异。」 「唉,希望如此……」 「加油吧,小樱。这件事我也帮不上忙。」 「这样吧,师父,请你跟我打个赌。」 小樱说道。 「打赌?」 「请你赌我的恋情不会顺利。因为师父你十赌九输啊。」 哈!纲手挺起丰满的胸部,开怀大笑。 「好,就这么办吧。」 4 隔天,小樱穿过了阿吽正门,朝砂忍者村出发。 风之国砂忍者村位于火之国木叶忍者村的西方。离开村子,经过荒野和树海之后,就是砂忍者村。 如果用飞的,三天就能抵达,但这次并非紧急事件,所以她不打算采取高速移动的方式过去。 小樱告知砂忍者村的负责人预计四天后会到。 由于天候稳定,旅途十分轻松。两人穿着任务服,一边聊天一边奔驰在荒野上。 「手鞠和鹿丸之间感觉很不单纯呢。」 离开村子约两小时后,井野开口提起这个话题。 小樱转头看向井野,只见她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那头长达腰际的秀发,如今绑成了马尾。 「你说不单纯,是指……」 「我是说,他们该不会在交往吧。」 「真的吗!?」 「嗯。应该说,根本已经在交往了吧。」 「你这么肯定啊。」 尽管她们一边奔驰一边对话,呼吸却丝毫不乱。 井野继续说道: 「你想想嘛,手鞠不是常因公出差到木叶来吗?」 「嗯,毕竟她在砂忍者村是负责外交的嘛。」 「然后啊,我之前看到鹿丸和手鞠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 小樱笑着回应: 「只不过这样而已……这满普通的吧?他们说不定是在谈工作的事啊。」 鹿丸在村子里的地位愈来愈重要,经常私下跟其他国家的外交负责人联系。实际上,小樱也曾多次在村子里看到他们两个走在一起。 「是没错啦,但该怎么说呢,就有一种情侣的气氛吧。双方虽然没有挽着手之类的亲密举动,表情和散发出来的气氛却让人有种恋爱的感觉。我之前看到他们两人的时候,就是那样子。平常我都会出声叫住他们,当时我却犹豫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跟他们搭话。」 「这样啊……手鞠和鹿丸啊。」 小樱心想,这对组合其实并非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们两个很有缘。中忍选拔试验上,他们以对手的身分初次见面。在运行营救佐助的任务时,鹿丸跟音忍者村的多由也展开对决,后来是手鞠现身帮忙助拳的。 之后,即使他们分属于不同忍者村,彼此已是见面之交,多少有点交流。经过任务、工作、还有那场大战,双方会从友情升华成别种感情,也不足为奇。 「到了那边,再问看看手鞠怎么说吧。」 井野说完,呵呵笑了。 「不要啦。会被她拿那把大扇子打喔。」 「哈哈哈,我想也是!」 和井野聊着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实在很愉快。 「大家的春天都来了呢。不过啊,虽然鹿丸有了发展,但丁次比起恋爱,应该还是比较注重吃吧?」 小樱开口探听。 「不不不,这可未必喔。」井野回答。 井野露出一脸「我还有秘密情报」的样子,继续说下去。 「云忍者村的轻。」 「不会吧!」 真是令人意外。 「该怎么说呢,她给人的感觉还满凶的耶?」 「对啊。丁次最近常会找理由去云忍者村。我觉得很奇怪,就去质问他,结果他忸忸怩怩地说——『嗯~那个啊~我和轻约好一起去吃饭。』」 我看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吧。井野说着,一个人点了点头。 「这样啊。」小樱也点点头。 小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开口问道: 「先不说这个了,井野你自己呢?最近在恋爱方面有没有什么进展?」 小时候,井野跟小樱都对佐助有意思,双方争得不可开交。但随着年纪渐长,井野似乎退出了这场争夺战。 小樱不禁想知道,井野现在喜欢的人是谁。还是说她目前没有喜欢的人呢? 「嗯……算有啦。」 井野羞涩地回答。 「咦?你交男朋友了?」 「不,没有啦。只是有在意的对象啦。」 「咦——!」 小樱趋近了井野身旁。 「我都不知道。快说、快说!是谁啊?」 「你问得很起劲耶,小樱。」 「因为我很在意啊。给我一个提示吧。提示!」 「提示?」 井野想了想,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很会画画的人。」 「呃,这根本等于答案了嘛!」 小樱对井野吐槽。 「这样啊,原来是祭啊。」 「不过你应该不意外吧?」 「嗯,是啊。」 当初祭代替佐助加入第七班的时候,井野就曾表现出对祭有意思的态度。她说祭长得有点像佐助,还满帅的。 「一开始我觉得他还算是个帅哥,不过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现在心思则已经完全被他吸引住了……唔,这是怎样!?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丢脸的话?哇——!噫——!」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小樱安抚井野后,继续提问: 「那……你告白了吗?」 「这……嗯……还没……」 井野的声音愈来愈小,她这种反应出乎小樱的意料之外。 印象中,井野对于两性关系还满老练的,想到什么就会马上行动,这次却不同。 「不知道薰衣草和花水木哪个好……我很犹豫。」 井野说道。 「不知道薰衣草和花水木哪个好?」 「嗯……薰衣草的花语是『等待着你』,花水木的花语则是『请接受我的心意』。我应该营造出让祭对我动心的气氛,等他主动告白吗?还是自己去告白好呢……我现在正在烦恼这件事。」 「这样啊。」 用花语说明,很像花店女儿会做的事。 「我认为……你给人的感觉比较像花水木。」 小樱试探地说道,井野也点了点头。 「说得也是,我的个性比较适合这样嘛——」 井野用手抵着额头,一脸烦恼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爱。 小樱不禁想,如果是自己呢……? ——应该是薰衣草吧。果然是这样…… 就算想对佐助说「请你接受我的心意」,他也已经启程旅行了。 小樱现在只能等待。 她心想: ——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5 披着旅行者风格大衣、背着一把刀的男人,正与一个穿着黑色背心、眼神锐利的男人在对峙。 背心男的背后有十几个伙伴,大衣男却是孤身一人,一个同伴也没有。 他们附近有几座帐棚。这是一个围绕在岩山和沙子之间的秘密基地。帐棚的颜色跟沙子同色系,从上空难以发觉其存在。 「你说要跟我们联手在木叶忍者村发起恐怖行动,是认真的吗?」 背心男问道。 大衣男点头回答: 「没错。不要让我重复第二次。」 「这跟我知道的不一样……你应该已经舍弃了对村子的仇恨,开始为保护村子而战了吧?」 「人是会改变的。」 大衣男冷淡地说道。 「仇恨根本不会消失。我本来也以为自己的仇恨已经不存在,但是我错了。我将再次发起行动,毁灭村子。」 背心男望向对方的脸。 他今天是第二次遇到对方。 第一次的时候,他马上请对方离开。因为对方的提议实在太可疑了。但这个男人却不死心,再次来到这里。 「你为什么想跟我们联手?告诉我你的理由。」 背心男问道。 「我听过你们的传闻。」 大衣男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们原本是砂忍者村的忍者,集团里人人都是老手。特别是你这个领导者,风遁的功夫特别强。我看上了你们的力量。」 「这样根本不算答案。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组织吗?」 「我知道。你们对砂忍者村的现有体制感到不满,是由砂忍者村的逃亡忍者所构成的恐怖集团。」 对方的口气听起来像是瞧不起他们,让背心男不太愉快。 「没错。我们确实想要改变砂忍者村现在的体制。为此,我们的确需要强大的忍者。但是我们和木叶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跟你联手袭击木叶?」 「我的力量对你们组织应该有所帮助才对。有了我的力量,要在砂忍者村发动叛变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们得先帮我毁灭木叶。等我成功毁灭木叶,我就把力量借给你们,在砂忍者村发起恐怖攻击。」 背心男用鼻子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 「要我们帮你、你要把力量借给我们……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为什么你的态度这么高高在上?」 「当然是因为我比你们厉害啊。听好了,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们才对。我不是把你们当作伙伴,而是要收为我的手下,这样对你们也有利,劝你们这么做比较好。」 背心男闭起眼睛。这是为了压抑自己的怒气。 之后,他张开眼睛说道: 「谈判破裂。我跟你没什么好讲的,你快点离开这里吧。」 「……这样啊,那我就离开吧。可是——」 对方眯起了眼睛。 「你们已经知道我毁灭木叶的计划了。」 话声刚落,背心男用双手结了一个印。 ——风遁风切之术! 锐利的风蹂躏过对方的身体,将他的四肢全部切断。 「你的反应还满快的呢。」 背心男耳边传来声音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刀从背后刺穿了。 刚刚他看到自己用风遁解决掉对方,其实是中了幻术—— 「唔……!」 从他口中冒出鲜血和痛苦的声音。这时,一群忍者从四面八方杀到。 「通通不准动!」 那些闯进来的忍者,脸上戴着砂忍者村暗部的面具。 背心男腹部的异物感消失,同时瘫软倒地。 他横躺在地上,朦朦胧胧地看到大衣男高高跳起,离开了现场。 「他逃了!」 暗部中有人大喊道。 背心男耳边传来怒吼声和忍具互相碰撞的声音。他的伙伴正在跟暗部作战。 在沙尘中,背心男的视野渐渐蒙上一层黑暗。 第二章 1 「只要调查这些家伙就行了吧?」 情报贩子拿着祭交给他的纸条,这么问道。由于他剃了个大光头,连眉毛也剃掉了,所以很难看出他的年龄。实际上,祭也不知道他到底几岁。 他们人在村子郊区的森林里,阳光通过叶片缝隙洒落在他们身边。 「没错。」 祭点了点头。 「……雾忍者村的逃亡忍者天渐……抽魂手玄蕃……犯罪组织『亡』的头目爆罗骑……每个都是通缉名单上凶狠程度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啊。」 情报贩子说道。这附近有河水流过,在水声的掩护下,声音不容易传出去。 「总之,希望你去调查这三个人,看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不管是多么微小的情报都好,希望能查出来让我知道。」 「好。」 「那三个人的名字,你记起来了吧?」 看到情报贩子点点头,祭用单手结了一个简单的印。 接着,情报贩子手里那张纸条上面的文本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了,那些文本是用祭的特殊墨汁写成的。 「不过,你为什么想要探听这些人的动向?」 「这你不需要知道。」 「跟上次顾问焰大人被袭击的事件有关吗?」 祭看着情报贩子的脸,轻轻笑了一下。 「你还满清楚的嘛。」 「因为我是靠情报吃饭的啊……那么,刚刚那几个人之中,有哪一个比较可疑吗?」 「我不是说了吗?你不需要知道。」 祭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锐利,情报贩子于是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 「哎呀,失礼了。我会拿捏分寸的。」 祭告诉情报贩子,对方也不是好惹的,所以可能要花不少时间来调查。事情谈妥后,情报贩子便离开了森林。 祭也走出森林,朝通往村子的路前进。 祭虽然派出长久以来合作的情报贩子去打听消息,可是他心想这条线恐怕也会落空。关于那三个知名罪犯,情报贩子应该能查出一些情报来,但跟这次的案件恐怕扯不上什么关系。尽管如此,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拜托了情报贩子。 休养中的领主和视察中的顾问遭到袭击。 卡卡西说,那并不是单纯的暴力犯罪,祭也这么认为。 卡卡西派给他这个机密任务的当天,祭就前往暗部的数据室,调查了这两个案子的相关情报。 领主坐在轿子里移动时,以及抵达温泉后,身边都有暗部布下的坚实警备。然而,还是被人找到了警备中微小的破绽,在领主泡温泉时有一把苦无射到了他附近。 即便只是一把苦无,也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如果当时那把苦无上绑着引爆符,肯定会引发相当大的损害。 顾问焰在视察中遭暴徒袭击时,虽然负责护卫的不是暗部,但他身边也有跟着两个忍者。 暴徒是三名蒙面男性,其中一人拿忍刀砍伤了焰的手臂,让他受了轻伤。 之后暴徒马上逃走,警卫虽然追了上去,却在途中跟丢了,没有抓到犯人。据说逃走的暴徒身上缠绕着淡紫色的查克拉外衣。 对方甩开了警卫的跟踪,面对焰这个身经百战的老手,纵使只把他砍成轻伤,终究还是让他受伤了。从这两点来看,可以知道对方也是身手高强的忍者。尽管敌人的目的和组织规模仍然不明,不过可以肯定能力并不差。 既是强大的忍者,又从事犯罪行为,最先想到的就是通缉名单上凶狠程度较高的罪犯。 所以祭才会去找情报贩子,叫他探听通缉名单上前几名罪犯的动向。然而,当然不可能将名单前面的人全部调查一遍,所以他把明显与这件事无关的人先去掉。 照理说,暗部的人应该已经做过这些调查了。仅管如此,卡卡西还是暗地派祭去调查,一定是因为卡卡西感觉到案件背后有更可疑的人物存在。 祭思考着之后要采取什么行动。 先去案发现场——温泉和演习场看看吧。或是重新调查一次通缉名单。这时,祭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气息,于是停住脚步。 他现在已经离开森林,走到街道上了,但这里并非什么热闹的地方。沿途两旁都是工厂后方的水泥墙,路上也没有行人。对方或许一直隐藏着气息,等祭来到此地后才现身。 战斗立刻发生。一把手里剑飞向祭的背后,他赶紧往旁边跳去躲过攻击,并转头确认敌方人数。 在二十公尺前方有两个人,都戴着黑色的面罩。蒙面暴徒——是袭击顾问的那群人吗?不知道除了那两个人以外,是否有其他同伙也潜藏在附近? 对方展开了追击。 一个人射出苦无,另一个人也开始行动。冲过来的那个人反手握着苦无,似乎打算趁祭躲过射去的苦无、还没站稳时发动攻击。两人的默契很好。 祭躲过苦无,并往后一跳,回避打算冲过来近身搏斗的敌人的攻击。祭往后跳的同时,拿出了卷轴和毛笔摆出架势。 ——忍法超兽伪画! 用墨汁描绘出来的两只老虎获得了生命,往敌人冲去。祭本来以为这样就能结束,情况却跟他预料的不同。 发动袭击的其中一头猛虎,被苦无刺向额头,变成了飞散的墨汁。另一头正要咬向对方时,却被避开、骑到了背上,敌人往老虎脖子一刺,让老虎变回了墨汁。 祭吃了一惊。敌人比想像中还要强。 打倒猛虎的敌人没有继续维持守势,而是转守为攻。 一个人负责射出苦无及手里剑,当祭忙着避过攻击时,另一个人就冲向前进攻。 这种合作模式虽然单调,攻势却很凌厉,让祭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祭将烟雾弹砸往地面。 烟雾弹砰的一声裂开,附近顿时充满了浓烟。 祭快速从烟雾之中离开,在卷轴上画了新的图。 烟雾渐渐消散。敌人拿着苦无摆出架势,准备面对祭的攻击。 祭新画出来的老虎朝着敌人冲了过去。这次的老虎比刚才的还要小,但是增加为六只。 有的老虎低头向前猛冲,有的高高跳起,各自展现巧妙的动作扰乱敌人。 老虎的数量增加,让敌人难以发动攻势。 ——很好! 祭把苦无握在手上,跳进了乱战的漩涡中。 ——先解决这家伙…… 他拿着苦无,朝距离他比较近的那个人逼近。 但下一秒钟,敌人的查克拉却增加了一倍。查克拉就像火焰突然烧起来一样,倏地膨胀,然后宛如外衣般包裹住敌人全身。敌人的查克拉暴增之后,光靠查克拉的爆发力,就让两只老虎变回了墨汁。 「——!」 祭睁大了眼睛。 这已经不是可以单纯用「功夫不错」来形容的等级。从查克拉的量来看,甚至足以媲美上忍等级。而且比起查克拉的增加,更令人惊讶的是包裹住他们身体的查克拉外衣模样。 ——那是……尾巴吗? 淡紫色的查克拉外衣,臀部位置长着约三十公分的尾巴。 但他的观察只到此为止。 其中一人越过老虎的攻击,缩短自己和祭之间的距离。瞬间,以体术决胜负的近身战开打了。 双方的拳、脚、苦无,不断交错。 敌人突然压低身子,使出了扫腿。祭被踢中后摔倒在地。 对方立刻骑到了祭身上,把苦无往下挥去。祭没有闪躲,苦无直接刺向了祭的胸膛——瞬间,祭的身体变回了墨汁,原来是祭把墨分身当作弃子了。这时,祭的本尊突然现身,转守为攻,趁敌人被分身迷惑时,朝对方背后踢去。 踢中了。敌人被踢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公尺。站起来之后,敌人没有发动反击。 反而直接往后一跳,打算逃跑。由于查克拉增加,速度也变得很快。 ——要追吗?还是…… 祭将视线转往另一个敌人。 一个人要对付四只老虎,果然还是稍嫌勉强。他虽然打倒了两只,却被剩下两只完全压制在地,身上的查克拉外衣也消失了。 祭放弃去追逃跑的人。 他走近被压制在地的那个男人。 男人趴倒在地,脸颊横躺,发出痛苦的呻吟。他面罩下的眼睛正瞪着祭,但是眼神却露出了些许畏惧之色。 「你是什么人?」 祭问道。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 「如果你愿意老实回答,调查结束后会考虑对你从轻发落。」 虽然祭这么说,但这只是诱饵而已。调查结束后要怎么处置这个男人,并不是祭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真、真的吗……」 那个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这么说道,接着—— 「喔唔!」他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两眼圆睁,全身开始痉挛,甚至快要挣脱压制住他的老虎的脚。 「怎么了!」 祭让老虎变回墨汁,蹲到男人旁边。 那个男人的呼吸突然变得短而急促。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声音却无法传出来,仅在喉咙深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喂——」 祭一碰到那个男人的身体,就察觉到了危机——男人的后颈附近浮现出类似梵文的花样。 ——不好,这家伙是—— 祭立刻往后飞跳,下一秒,那个男人的身体随即爆炸,血肉骨头飞散各地。他就这样死了。 祭着地之后,静静吐出一口气。 落入敌人手中的忍者,会自杀并不足为奇,这是为了避免被对方的拷问或瞳术等技巧窃走情报。有些人担心就算死了,也可能遭对方解剖自己的尸体,所以会采取自爆。 祭心想: ——看来,这果然不是单纯的事件…… 2 ——这种偶然有可能发生吗? 不,这或许不是偶然,而是小樱强烈的思念所必然引发的一场再会。 当她抵达砂忍者村,发现佐助就在那里。 佐助站在村子入口,头上绑着头巾、身穿大衣,正在等着小樱。 「佐助!」 小樱冲了过去。有一瞬间她注意到井野不在现场,但能够跟佐助重逢的喜悦远胜过其他想法,让她马上忘了这件事。 「你最近好吗?」 「嗯!你呢?手的状况如何?」 「不用担心,我已经很习惯了,这只手用起来也很灵活。」 说完,佐助动了动以柱间细胞做成的义手。 「如果感觉不对劲,要马上跟我说喔。我会帮你治疗的。」 「嗯,麻烦了。」 佐助说着,轻轻拍了拍小樱的头。光是这样,就让小樱高兴到呼吸快要停止。井野跑哪去了呢?她又想到这件事。难得佐助在这里…… 「你很努力嘛,小樱。对于关怀孩子心灵的工作,你出了不少力吧。」 「佐助,你很清楚呢。」 「嗯,因为我跟你是同期啊。就算不在村子,我还是会关心你做了什么。不——」 佐助突然停顿了一下。 「我之所以会在意你,不只是因为我跟你是同期,还有其他原因。」 「咦……?」 小樱看向佐助的脸,双方视线相对,互相凝视。 「小樱。」 佐助说道。 小樱的心情意外地冷静。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会再兴奋过头了。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个时刻…… 「小樱。」 「佐助……」 这时,一阵微微的风吹过小樱的脸颊。 太奇怪了。刚才应该没有风吹过才对啊。如果有风吹过,附近的沙子应该会被吹动,但是沙子没有动。尽管如此,小樱还是感受到了一阵风。 她马上就发现到这种奇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小樱的意识想要把她从梦境中拉回现实。 在砂忍者村入口遇到佐助是梦,现实中的小樱现在正在砂忍者村前的森林里小睡片刻。一阵风吹过小樱的脸颊。 在梦与现实的夹缝中,小樱着急了起来。 她不想醒来,还想继续跟佐助待在一起,想继续听佐助说下去。佐助的—— 小樱睁开眼睛。 已经是晚上了,小樱正待在森林之中。由于有月光照耀,周围并没有完全陷入黑暗,井野也在附近休息。自她们离开木叶忍者村,今天已是第三天。只要穿过这片森林,再过一下子就会到达砂忍者村。天色慢慢转暗,因此她们决定不要勉强赶路。 傍晚,她们进入这片森林,拿出干粮简单裹腹后,便早早休息。她们只有在附近设置能感应敌人入侵的结界符。所幸这趟旅程中,结界符都没有启动过。 她的脑海里,还残留着刚刚做的那个梦的余韵。 佐助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让她很高兴,但也很寂寞。醒来时,她总会强烈意识到佐助不在自己身边,让寂寞的心情压过了喜悦。 她自然而然地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我竟然会做那种梦…… 小樱心想。自己应该是有点焦急了吧…… 在旅程途中,她从井野那里听说了鹿丸和手鞠以及丁次与轻的事,还得知井野现在喜欢祭。 各种不同的恋情在小樱身边萌芽、成长。 她知道,去比较谁的进展比较快这种事情是没有意义的。要成就一场恋爱,并不是跟别人竞争比较。 仅管如此,小樱心里还是有一种类似于焦急的急躁感。 ——如果这个梦能够成真就好了。 小樱不禁心想。 ——如果刚才做的梦得以成真,明天到砂忍者村时,佐助在那边等着自己的话…… 「不可能吧……」 小樱小声说出口后,轻轻地笑了。 叹息声随风而去。 隔天,小樱和井野照着预定时间抵达了砂忍者村。 出来迎接她们的是砂忍者村医疗班的干部们。一位留着澎湃胡子,上了年纪的男人开口说道: 「辛苦了。两位稍事歇息后,我想尽快跟两位谈谈,不知道方便吗?」 「没问题。请各位多多指教。」 小樱这么回答后,胡子男便领着她们前往村子里的医院。 她们被带到医院里一个像是多用途会议室的宽敞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后,许多看似医疗相关的人士开始聚集到这个房间来。 出席者大约有二十人左右,小樱站在他们面前开始解说。 关于木叶忍者村的『儿童心疗室』,导入时发生的问题以及现在的效果等等—— 不管经历过多少次,她还是没办法习惯在群众面前讲话,由于井野不时会帮她补充,会议进行得还算顺利。 等小樱讲解完毕,就进入意见交流时间。 由于村子的文化及行政制度不同,他们没办法直接模仿木叶的作法,但一位医疗班的干部表示,如果一边调整一边导入,在砂忍者村应该也能带来很大的效果。 加上意见交流的时间,整场会议大约在两小时内结束。 与会者离开房间后,刚刚带小樱她们过来这里的胡子男走近她们。 「抱歉,在两位这么累的时候打扰,请问两位方便到风影大人那边一趟吗?风影大人有话想跟两位说,手鞠大人也在。」 「嗯,当然没问题。」 「都到了砂忍者村,怎么能没跟那两个人见到面就回去呢?」 井野说着笑了笑。 胡须男说了声「那么请往这边走」,先行走了出去。他的表情不知怎地感觉有点僵硬。 一行人离开医院,朝着村子的中心走去,眼前立刻出现了一栋球状建筑物。建筑物的墙壁上写着『风』字。男人将两人领到里面。 在一间宽广的房间中央有一张圆桌,我爱罗正坐在圆桌前,手鞠也站在他的身边。 「我把客人带过来了。」 胡须男报告完,我爱罗点了点头。那个男人鞠了躬后,便离开房间。 「小樱、井野,这次谢谢你们。」 我爱罗说道。 「我爱罗、手鞠,你们最近好吗?」 小樱问候道。我爱罗回答「还行」并点了点头,手鞠也只回了个「嗯」。 他们两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我爱罗基本上都是扑克脸,但他今天的眼神却透露出几分可怕的神色。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井野问道。 我爱罗和手鞠互看了一眼,接着再次望向小樱她们。 「宇智波佐助来过这个村子。」 3 小樱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 ——咦?不会吧,梦境成真了? 她差点就要露出笑容,可是察觉到我爱罗现在的声音和表情显露出状况不太对劲,又把笑容收了回去。 「佐助在这里?」 「为什么?」 小樱和井野分别问道。 我爱罗在圆桌上交握双手,叹了口气后开口说道: 「——我本来有点烦恼,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不过,还是把发生的事情如实告诉你们吧。」 我爱罗这么开场道,并往下说: 「两天前,宇智波佐助接触了潜伏在我们村子里的恐怖份子。」 「啊!?」 井野突然大喊一声。 「等一下,为什么佐助要跟什么恐怖份子——」 「井野。」 手鞠打断井野的话。 「先让我爱罗说完,有问题之后再问。」 「抱歉……」 我爱罗点了点头后,说: 「——两天前,我和村子里的暗部包围了某个恐怖份子的秘密基地。一般来说,身为村长的我不会直接参与这种任务,但这次情况特殊。」 那些恐怖份子原本是砂忍者村的忍者,因为不赞成我爱罗接任风影,便离开了村子,创建叛乱集团。 村子一直没有他们的行踪,然而在大约一个月之前,一个暗部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基地,自此之后这个组织就受到暗部的监视。 窝藏在秘密基地的成员开始有动作,是一周前左右的事。 有一个男人造访了基地,跟恐怖份子的领导者接触。 根据负责监视的那个暗部所言—— 造访基地的男人,马上就离开了帐棚,消失身影。 他们见面的时间很短,也偷听不到他们对话的内容。不过那位暗部发现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事,于是向我爱罗报告。 「出现在基地的那个男人,外表看起来很像木叶的宇智波佐助。」 小樱静静地吸了一口气。但现在还不是发问的时候。 我爱罗继续说道: 「我心想可能只是外表相似的人,或是暗部看错了,但总不能就这样算了。于是隔天起,我开始跟暗部一起前去监视。」 我爱罗可以用砂之眼偷窥帐棚内部,也可以操控沙子安装窃听用的设备。 然后,在我爱罗加入监视的数天后…… 宇智波佐助又出现在恐怖份子的基地。 佐助进到基地,跟恐怖份子的领导者进行交涉。 「佐助提出的要求,是要对方『成为自己的手下』。」 「手下……?」 井野皱起了眉头。 我爱罗点了点头。 「佐助要对方成为自己的手下,帮他毁灭木叶。只要这么做,他也愿意帮助对方实行恐怖活动。」 「怎么可能!」 小樱不禁喊了出声。 我爱罗继续说道: 「那个恐怖份子拒绝了佐助的要求,也就是说交涉决裂了。不过,佐助并未马上离开,他当场杀死那个恐怖份子。他说,既然毁灭木叶的计划被知道,就不能留活口。」 我爱罗在外面用砂之眼监视到这一幕,并下令叫暗部冲进去。 恐怖份子集团和暗部之间的混战随即展开,佐助则趁乱逃跑。我爱罗本来想去追他,但佐助的查克拉在途中突然消失,因此跟丢了。 「——这是两天前发生的事。」 小樱闭起眼睛,没有开口说话。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过了一阵子,井野才开口说道: 「等、等一下啦,你们认为这些事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笑声,大概是因为觉得这件事太过脱离现实了吧。小樱也跟她有同样的感想。 一族的悲剧。对村子挥之不去的憎恶。佐助克服了这些,成为跟小樱她们一同在忍界大战并肩作战的伙伴。然而,佐助现在为什么又想跟恐怖份子联手,对木叶复仇呢?这实在不像是佐助会采取的行动。 「我爱罗,你确定那个人是佐助吗?」 小樱在「确定」这两个字上加重了力道,向我爱罗发问。 井野也说: 「是啊,会不会是有人用变身术假扮成佐助的样子……」 「我也希望是这样,但实在不太可能。」 我爱罗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算能用变身术将外表变成佐助,也很难让查克拉的颜色和类型与本人相同。我两天前在恐怖份子基地看到的佐助,跟我熟知的那个佐助拥有同样类型的查克拉。」 「我听说木叶的暗部有人具有拷贝查克拉的忍术……跟这件事有关系吗?」 手鞠说道。 小樱也听过这名忍者的存在,但对方跟这件事应该无关吧。 「我觉得应该没关系。」 小樱说道。 「对方跟佐助没有交集,说起来,对方也没有做这种事的理由。」 「这样的话,我爱罗看到的佐助就更有可能是他本人了。」 「手鞠!你这种说法……」 「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 手鞠说完,用锐利的眼神望向井野。 「白绝……」 小樱说到一半,马上又补了一句「不可能」,否定自己的说法。 「我也曾考虑过这个可能。」 我爱罗说道。 「因为白绝也有拷贝查克拉的能力。但是大筒木辉夜已经被消灭,我不认为白绝还活着。」 「那……会不会是象转术?」 小樱说道。她在古书处看过数据,知道从前率领『晓』的男人培因用过这种术。这种术能够把成员的查克拉分散,附身到别人身上,将对方当成「同一体」来操控。 「确实,如果是这种术,就可以说明对方的面貌和查克拉为什么都跟佐助一样了。但培因已经不在了,就算还有人会用那种术,佐助为什么要跟那种人接触并答应对方制作自己的『同一体』呢?这也是一个问题。」 我爱罗说得没错。就算他看到的佐助不是本人,而是佐助的同一体,还是无法洗清佐助的嫌疑。 「你们联系得到佐助本人吗?我听说他去旅行了。」 我爱罗问道。 小樱无力地摇了摇头。 「虽然各地都有可以传达留言的联系点,但……」 「我们也不知道佐助会在什么时候去看那些留言。」 井野接在小樱后面说道。 「关于这次的事件,我们砂忍者村并不想把消息泄漏出去,打算私下处理。知道这个事件的,只有我和参与任务的暗部,以及手鞠和数字干部而已。在秘密基地抓到的恐怖份子,现在也都被关起来了,所以情报不会流到村子外面。」 「我和我爱罗也觉得宇智波佐助不可能跟恐怖份子联手。再说,他劈头就要对方当自己的手下,这种粗暴的交涉方法也不像佐助的作风。」 手鞠说道。 小樱和井野点了点头。 「小樱、井野,我想你们还是尽快回村子,去问卡卡西该怎么处理比较好。你们难得来到砂忍者村,我当然希望能让你们好好待上几天,不过……」 我爱罗说道。 小樱自然也打算返回村子。她这趟来到砂忍者村,本来有很多事情想做——关于砂忍者村的医疗体制,她有不少想学习的地方;关于毒物研究,也有事想跟专家讨论。 然而,当务之急是回到木叶。 「我会先派出通信用的老鹰,把事情的概要传给卡卡西。要我亲自去向他说明也可以,但我毕竟是村长,不能放着村子不管啊。」 「好的。」 小樱心想:虽然花了四天才来到这里,不过就在三天之内回去吧。 第三章 1 「由春野樱提案导入,经营了一年半的『儿童心疗室』,已经展现出不错的成果,我觉得下一期的预算可以稍微多分配一点到这里……」 听完卡卡西的发言,坐在上座的领主点了点头,并摸了摸下巴。虽然领主看起来若有所思,但卡卡西知道对方其实根本没在动脑,顶多只是希望这个无聊的会议能够尽早结束吧。 他们在领主殿开会,会议的主题是关于预算分配。 出席者除了领主之外,还有国家的高层人物、火影卡卡西、顾问焰与小春,以及暗部的干部人员。静音也以医疗班的干部身分出席。 「我想听春野樱报告更详细的情况,不过她现在好像不在村子里吧?」 发言的是小春。 「是的。」卡卡西点了点头。 「她跟山中井野去砂忍者村了。她表示想跟砂忍者村的医疗相关人士报告『儿童心疗室』的现状,并交换彼此的意见。」 「如果砂忍者村或其他村子能导入同样的机构,那么或许也能实施共同研究之类的方案。这样一来,今后对于儿童心理的关怀将变得更加充实。」 坐在卡卡西旁边的静音帮忙补充。 「对于暗部的预算会有什么影响呢?」 突然插进一句冷冷的话声。坐在卡卡西斜对面的男人开口了。 他是暗部的干部积木纪德,现在负责管理暗部里的几个小组,印象中年纪跟卡卡西差不多。他的外表很显眼,有着鹰勾鼻加上锐利的眼神。坐在纪德旁边的男人,是他的副手玛基烈。 纪德继续说道: 「对于心疗室的预算,至今为止已经给得太多了。既然已经有了一定的效果,我觉得不需要再追加预算。」 他讲话的语气拖拖拉拉,听起来让人很不愉快。 「为了维持制度、继续发展,必须要持续投注预算才行啊。」 静音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你这么说的话,也请各位考虑一下暗部的维持与发展吧。」 纪德说着,转头看向卡卡西。他的眼神非常冰冷。 「卡卡西——失礼了,应该是第六代火影。这两年来,分配给暗部的预算逐年减少,这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至少我认为是正确的……」 卡卡西刚这么说,纪德就「哈哈哈」地发出夸张的笑声。 「这实在不像是火影大人的发言呢。暗部是直辖于火影的组织,结果火影竟然亲自削减暗部的预算。况且你从前不也是暗部的人吗?」 「我说过了,这是优先级的问题。」 「你是说照顾小孩子比暗部还重要?我实在没办法理解。」 「说起来……」纪德加强了语气。 「靠对话的方式让小孩子的心灵创伤痊愈,这种方式太缓慢了。为此还要培养专门人员,根本是绕远路。与其做这种事,不如直接让他们吃药,解除不安的症状就好啦。」 「药物也是方法之一。不过,也不能全都依赖药物。」 「玛基烈。」 静音对坐在纪德旁边的男人说道。 「你也是医疗忍者吧?你的想法跟纪德一样吗?」 玛基烈闻言,往静音望去。他的皮肤白皙,戴着单眼镜片,给人一种学者的印象。 「……靠对话的方式解除儿童的不安,我并不否认这种方法确实有效,但如果注重效率和确实性,药物治疗的方式的确比较合理。报告完毕。」 玛基烈语毕,将头又转回了正面。他的动作看起来有点像木偶傀儡,没有什么人类的感觉。 纪德接着说道: 「效率、合理,这两个字眼真是不错,医疗和预算都应该要这样处理。我们的预算和金钱都相当有限,必须分配到真正对村子有益的地方才对。」 「现在是和平的时代,世界并未处于紧张状态。这种时候,我不认为有必要给暗部大量的预算。」 「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我记得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吧。和平的时候,更要替将来可能发生的战乱做准备。而且——」 纪德煞有其事地停顿了一下。 「现在真的算得上和平吗?」 纪德冷笑了一声,继续说个不停。 「——前阵子,领主大人和焰大人遭人袭击的事情,在座的各位应该都知道。当然,无法完成护卫领主任务的暗部,也必须要负责。但我认为,正因为如此,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强化暗部。不知道各位觉得如何呢?」 他的说服技巧真是高明啊……卡卡西感到不太高兴。但他说的确实没错,所以也无法加以反驳。 「这样啊。我觉得照纪德说的去做也不错……」 领主说完,转头望向焰。他的脸上似乎写着「接下来就交给你决定了」。 焰双手抱胸,脸色凝重,吐了一口气才开口说话。 「我输给暴徒,还受了伤,本身也有责任。虽然听起来有点像是借口,但袭击我的那群人并非泛泛之辈,村子里的气氛确实不太安稳。」 焰交互看了纪德和卡卡西,说道: 「下一期的预算,就以强化暗部体制为最优先。大家没有意见吧?」 2 会议结束后,卡卡西回到了火影执务室,祭已等在那里。 现在是傍晚时分,橘红色的夕阳照进房间。 「我刚刚遇袭了。」 卡卡西一在火影办公桌前坐下,祭就说出这句话。 「什么?」 听到这句话,卡卡西顿时感到会议的疲惫一扫而空。 祭向卡卡西说明经过——他锁定了通缉名单上排行在前的几个人物,并请情报贩子去探查消息。在回程时遭到两个蒙面人袭击。 「对方很强。我本来想说至少要抓到两人中的一个,可是——」 一个人逃跑,另一个人则自爆了。 「自爆……」 「不过,对方并不是主动想自爆的。」 卡卡西望向祭的脸。 「我抓住了那个男人,对他进行盘问。我骗他说,如果肯吐露实情,我可以对他从轻发落。但是,正当他要开口说话的时候——」 那个男人的身体就发生异状,然后爆炸了。 「他的后颈有着类似咒印的东西,我想应该是那个东西发动了。」 卡卡西用手撑着下腭。 只要企图把秘密说出口,咒印就会发动。这让卡卡西联想到某个男人。 「感觉……这种作法有点像段藏呢。」 卡卡西这么说完,祭点了点头。 「确实跟那个人用来控制我们的手法很像。」 志村段藏是从前在暗地里控制着暗部的男人。他曾经跟第三代火影猿飞蒜山争夺火影之位,最后败下阵来。之后,他就在暗部中创建了一个名为「根」的独立机关,试图控制整个村子。祭也在「根」待过一段时间。 段藏在祭等「根」成员的舌头上埋下了咒印。如果他们想把「根」或是段藏的事情讲出去,身体就会麻痹,无法发出声音。这就是那个咒印的效果。 「袭击你的那些人,也被他们的老大控制了吗……不过,爆炸和麻痹这两种情况差很多啦。」 「另外还有一点。」 祭说道。 「袭击我的那两个人,在战斗途中身上都缠绕着尾兽查克拉。」 「尾——」 卡卡西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 「是的。他们本身并没有变化成尾兽的模样,但是查克拉却突然暴增,并化为外衣包裹住身体。查克拉的外衣上还有短短的尾巴。」 卡卡西不禁发出呻吟声。 「祭品之力以外的人,为什么会有尾兽的力量……」 「而且还是两个人。」 「如果能调查尸体,应该可以发现什么,可惜对方自爆了。」 「或许对方就是不想让人调查,所以才会埋下自爆的咒印吧……」 卡卡西闭上眼睛,驱使脑袋思考。 类似段藏的作法……而祭又在这种时候受到袭击…… 还有刚才的会议——卡卡西的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不对劲之处。 卡卡西向祭问道: 「祭,你有跟别人说过自己负责调查这次事件吗?」 「不,我没有跟任何人说……怎么了吗?」 「既然你没有跟任何人说,那为什么你会受到袭击?」 「咦……?」 「敌人知道你在调查这起事件,所以才会对你发动袭击,想要阻止你。那敌人到底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的呢?不太可能是偶然听到你和情报贩子在讲话,所以才急忙想对你发动袭击吧。」 「这不可能。我每次跟情报贩子接触的时候,都非常小心谨慎。」 「这样的话,在你去找情报贩子之前,敌人大概就已经知道你正在调查。」 卡卡西的话语让祭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轻轻地「啊——」了一声。 「我在这里接受老师的命令后,有去暗部的数据室调查相关数据。」 「暗部的……」 「是。使用暗部的数据室,会留下阅览记录。只要看了那份记录,就会知道我关心这件事……」 「应该就是这个缘故吧。」 卡卡西说道。 「可是老师……」 祭压低了声音。 「这么一来,就代表犯人在暗部里面……」 两人视线相对。 沉默了一阵子,卡卡西开口说道: 「其实刚才高层人物在开预算会议,结果是下一期的预算决定着重于暗部身上。」 「暗部……」 「嗯。暗部的积木纪德在会议中,提到了这次的袭击事件,强调当务之急就是要强化暗部。因为领主大人和焰大人也在会议上,最后暗部成功获得了预算……祭,你知道我想表达什么吧?」 「老师,这……」 祭倒抽一口气。看样子,他的脑中也浮现了跟卡卡西一样的想法。 「暗部引发了这次的事件,借此让自己的预算增加。简单来说,就是自导自演。」 「…………」 「这么一想,很多地方都说得通了,这也正是他们之所以袭击领主大人和焰大人的缘故。想要煽动高层人物的危机感,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袭击他们。而且,领主大人的移动路线和当天的警备计划都是暗部的机密,外界很难知道这些。但是如果犯人就在暗部里面,这个问题就能够轻松解决了。」 卡卡西又说: 「他们对袭击的方式和程度也都事先计算过了。扔过去的只有一把苦无,砍出来的伤口也只有浅浅一刀。如果做得太过分,或许会演变成得倾全村之力去找出犯人的大事件。他们自然不能让事件闹得太大。」 「所以这些都是纪德他……」 「还没有确定,不过我想应该是他。」 「纪德曾经被称为段藏大人的帐房。我听说,段藏大人要开始实行计划的时候,所须的资金几乎都是由纪德私底下筹来的。」 「我也有听过这个传言。」 关于宇智波一族,和关于「晓」这个组织,段藏在各地进行的工作,理所当然都需要相当庞大的经费。 在进行谍报活动的过程中,都要向情报提供者支付报酬,长期移动或是潜伏也需要不少经费。 从前分配给暗部的正规预算,不知道有多少被「根」拿去了,不过「根」应该也有好几个独立的资金管道。而其中一个,或者是全部,都由纪德掌管。因为他从前曾跟在段藏身边做事,所以会跟段藏一样采取用咒印束缚手下的方式也不奇怪。 「那个曾经是『根』帐房的男人,由于『根』消失了,才走向幕前吗……」 卡卡西低声喃喃自语,然后看向祭。 「你可以帮我锁定纪德吗?现在他的嫌疑最大。」 「遵命。」 「但是,你一感受到危险,就要马上撤退。敌人第一次对你的袭击失败了,第二次的袭击想必会更谨慎。」 「是。」 祭点了点头,瞬间从桌子前方消失。 祭离开火影执务室之后,卡卡西往后躺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天花板。 「……还真的发生了许多事呢。」 当他这么喃喃自语时,突然有人喊着「火影大人」冲了进来,原来是通信班的忍者。 「砂忍者村派了紧急联系的老鹰过来。」 语毕,他将一个小型卷轴交给卡卡西,接着离开了火影执务室。 卡卡西打开卷轴。 上面写着:宇智波佐助出现在砂忍者村,跟恐怖份子接触。双方交涉后,佐助杀害了恐怖份子。 「不会吧……」 卡卡西摇了摇头。 「也发生太多事了。」 3 「待命……吗?」 井野重复了一次卡卡西的话。 「没错。简单来说,就是什么都不做。」 卡卡西坐在火影办公桌前说道。 「什么都不做……有冒牌佐助现身了耶?要就这样放着不管吗?」 井野一脸愤怒。 「不然你觉得该怎么做才好?你打算在村子里,或跑到其他忍者村,到处问大家『假的宇智波佐助现身了,请问有人知道相关情报吗』之类的?」 「这……」 井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小樱和井野才刚从砂忍者村回来。她们一通过阿吽正门,便直接跑来找卡卡西。 砂忍者村放出的老鹰,在前天抵达了木叶。 卡卡西已经得知事情概要。小樱和井野把我爱罗跟她们说的话转告给卡卡西后,卡卡西就命令她们两个暂时先待命。 「现在还是不要贸然行动比较好。说起来,就算要采取行动,线索也太少了。」 卡卡西说道。 「可是——」 「我们……」 卡卡西出声打断井野。 「我们很清楚佐助并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但如果这件事被不了解佐助的人知道了会怎样?『佐助改变想法,又变成罪犯了……』或许会有人开始散播这类谣言。就是想到这点,我爱罗才会只把这件事告诉你们,而没有在村子里把事情传开。他的判断非常正确。」 所以,木叶我们现在也不该采取行动。卡卡西再次重复他的说法。 「小樱,你也没有意见吧?」 小樱开口回答:「那个……暗部里确实有一位可以拷贝查克拉的忍者吧?虽然我想不太可能会是这样啦……对方应该跟这件事无关吧……?」 小樱在砂忍者村遇到我爱罗他们时,也自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然而她还是想直接跟卡卡西确认,所以才会这么问。 「不,这不可能。那个人确实拥有拷贝目标人物查克拉的忍术,可是他正在出长期任务。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不过他拥有不在场证明。因此,他是清白的。」 卡卡西的口气非常肯定。 「我们没办法主动跟佐助联系吗?」 这次换井野发问。 「唔嗯……能办到的话当然最好,但应该很难吧。他这个人很随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去确认各地的联系点,我们也没有要求他定期跟木叶联系啊……」 「果然是这样啊。」 井野的声音沉了下来。 小樱也垂下头。 他们无法主动联系佐助,假如着手调查,事件又会被传播开来。这样一来,小樱她们能做的事,就跟卡卡西说的一样,只能静观其变了。 「当然,要是状况有变,我也会请你们出动啦。」 卡卡西又继续说:「——另外,还有一件事。这对你们来说是个坏消息。不过,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我的力量不够啦。昨天高层人物开了一场会议,最后决定要削减『儿童心疗室』的预算,下一期的预算将偏重于暗部方面。」 「暗部?为什么?」 井野问道。 「之前不是发生领主遭到袭击的事件吗?然后……除此之外,村子里也发生了一些可疑的事件。所以高层人物觉得应该要强化暗部。」 「可疑的事件指的是什么?」 井野继续追问。 「抱歉。我现在不能说,等时机到了我一定会告诉你们。」 卡卡西举起单手,摆出道歉的姿势。 「要我们不准行动,又说时机到了才告诉我们。老师,你这样根本什么事都没做嘛。」 看到井野咄咄逼人的样子,卡卡西虚弱地苦笑了一声。 「不要这么责备我啦。站在火影的立场,也有很多事情要考虑啊。」 今天先回去休息吧。听到卡卡西这么说,小樱和井野离开了火影的房子。 「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耶,没事吧?」 要分开的时候,井野对小樱说道。 小樱虽然回答自己没事,但她回家一照镜子,才发现脸上确实浮现出一股疲惫的神情。 她去了砂忍者村又马上折回,确实累积了不少疲劳,不过最大的打击是从我爱罗口中听到的佐助目击情报。 ——佐助,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然而,就算想找人抗议,佐助现在也远在听不到她声音的地方。 小樱有话想说,又说不出口;想要帮助佐助,却无法如愿。这些事情似乎渐渐堆积在她的心底。 她往床铺扑去。 冰冷的被单碰触到她的脸颊,于是她转身仰躺在床上。 她用食指和中指,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下次吧。 ——谢谢你…… 那时的话语,再次在她脑中响起。 ——下次指的是什么时候呢?佐助。 她在心中低喃。 4 在厚重玻璃的另一边,纪德一派的医疗忍者正在忙碌工作。 有人摇着试管,有人在用测定器,也有人把紫色的胶囊装进盒子里,每个人都在忙不一样的事。 「进行得顺利吗?」 纪德一边看着部下把胶囊装进盒子里,一边转头询问站在他旁边的玛基烈。 「很顺利。这个月的预定产量应该可以顺利达成。报告完毕。」 玛基烈以平板的声音做出回答。 这里是纪德在村子郊外建造的研究设施。所属人员在玛基烈的指挥下,每天都研究、制造着各式各样的药品。这个设施位于地底下,地上的建筑物则做成红砖仓库的样子当作伪装。当然,这个研究设施的存在只有纪德他们一伙人知道。 「培养基的情况如何?该不会哭着说想回家吧?」 「他没有哭。有用药物让他陷入了朦胧状态,所以培养基的感情变化变得更加不明显了。报告完毕。」 「这样啊。」 「因为有个坏蛋在啊。」纪德露出了奸诈的微笑,接着转换了话题: 「不过……预算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呢,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但是,旗木卡卡西或许已经发现袭击领主和顾问的人是我们了。报告完毕。」 「就算被他发现也无所谓。倒不如说,如果他连这种事都无法发现,就没办法活到今天还当上火影了吧。」 就算被他发现也无所谓。这句话并不是赌气,而是他的真心话。 这两次的袭击事件,对纪德来说只不过是测试而已。 ——尾兽药。 测试的结果非常好。用尾兽药提升能力的刺客,照着纪德的指示把苦无扔到了领主身边,并轻轻砍了顾问一刀,躲开负责警卫的上忍追捕,顺利从现场逃脱。然后,纪德也拿这些事为借口,成功让暗部的预算增加。 尾兽药很有用,纪德觉得实验的效果非常好。在两种层面上都是。对服用药物的人类有效,对政治上的勾心斗角也有效。 但是,关于旗木卡卡西这个男人,今后也不能大意。他平常总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在重要关头第六感却特别强。这次他也派出了原本是暗部的祭去调查。 「祭似乎还在我们身边鬼鬼祟祟地行动。」 纪德说道。 前几天,他派了两个刺客去解决祭,却收到了任务失败的报告。一个人自爆而死,应该是因为他在被审问时想要泄漏机密吧。 在派出刺客之前,纪德都会在他们身上埋下咒印,攻击领主和顾问时也一样。 只有成功完成任务回来的人,才能解除咒印。 玛基烈说: 「前几天的失败,是我估算错误所致。我让两个一只尾巴的人过去,但他们原本的功夫和查克拉似乎不太足够。报告完毕。」 「算了,虽然失败,但也达到了警告的目的。等正式行动时,再派尾巴比较多的人去就好。」 纪德说道。 不能让计划在这里失败。 他需要远多于村子预算的金钱—— 为了拿到那笔钱,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纪德,太好了,这样一来,你就能跟大家一样去读忍者学校了…… ——嗯,谢谢你,爸爸! 纪德脑海中突然浮现从前的记忆,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钱……我要更多钱……」 从他心中浮现而出的诅咒,化为声音脱口而出。 第四章 1 祭开始监视纪德。 纪德常常跟医疗忍者玛基烈一起行动,他在村子里拥有数个秘密基地及训练设施,不时会前往巡视,但祭并不清楚他进去那些地方之后做了什么。 其中几个设施附近设置了感应用的符咒,不能随便靠近。 虽然他也不是没办法入侵这些地方,但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在调查这件事了,如果过于深入追查,让对方有所警觉而湮灭证据也不太好。即便如此,光是在远方监视他们的行动,也没办法突破现状。 祭需要一个突破口。 开始监视纪德,已经过了三天。 祭在回家途中,发现路边的电线杆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印记。 那是情报贩子的留言,印记的意思只有祭知道。对方似乎有什么事要找他谈。 他之前派情报贩子去调查通缉名单上的首要人物情报,但现在既然已经锁定了纪德,便不需要马上知道那些情报了。不过对方都已经调查了,还是必须支付报酬给他。 隔天,祭约了情报贩子出来见面。 这次他们不像上次约在森林里,而是在城镇中的大楼屋顶。 祭和情报贩子在巨大水塔的影子下会面。 「我已经调查过你说的那三个人了,但他们似乎都是清白的。」 情报贩子说道。 「雾忍者村的逃亡忍者天渐,这一年都在云忍者村附近作恶……犯罪结社『亡』的爆罗骑被其他组织吸收,势力似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了。抽魂手玄蕃则是在半年前就已经因病去世了。」 「这样啊,谢谢你。」 祭道谢之后,依约支付了报酬。 「其他还有注意到什么吗?」 祭如此问完,情报贩子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哎呀,其实我有一个很大的情报啊……不过这跟你现在正在调查的事件似乎没什么关系……」 「不要紧,你说吧。」 「可以额外收费吗?」 情报贩子将手指弯成一个圆圈的形状,露出笑容。 「要视情报的内容而定。」 听到祭的催促,情报贩子开口说道: 「——这次为了调查你说的那三个人的行踪,我可是走遍了不少地方啊。然后,我在各地都听到有人目击宇智波佐助的行踪。」 「佐助?」 祭稍微皱了一下眉头。 「就算被人目击到也无所谓吧。佐助为了赎罪,现在正在旅行。」 「嗯,我知道他在全世界旅行,不过我听到的消息可不太平静啊。」 「什么意思?」 「比如说,他在某个洞窟袭击了黑市的武器商人;在某国的黑社会里,接触了犯罪组织等等……」 「佐助为什么要袭击武器商人?」 「这我可不清楚喔。但告诉我这件事的人表示,佐助对那个商人说:『我要在木叶引发恐怖攻击,所以需要你把大量的忍具便宜卖给我』。不过,光是听到这种话,对方也不可能答应,于是那个商人就拒绝了。结果佐助便吐出一个大火球,把对方杀了。关于犯罪组织,好像也是双方交涉决裂,最后演变成同样的情况……」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想应该是这一两个礼拜之内的事吧……」 祭摇了摇头。不可能会有这种事。 「佐助不会那么做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我知道啦。我只是跟你转告我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讨厌,你不要露出那么恐怖的眼神啦。」 情报贩子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啊,对了,听说村子下一期的预算会偏重于暗部呢。」 不知道情报贩子是不是认为自己让祭不高兴了,他摆出一脸谄媚的笑容,继续说: 「你现在正在调查的那个……顾问被袭击的事件,遭暗部里的某个人拿来当作题材,发表了一番演说呢,对吧?」 「你这个情报贩子还真是厉害,想不到连这种事都知道。」 「嘿嘿,这也是有种种原因啦。」 情报贩子露出想讨好对方的眼神。 祭已经想离开了,但情报贩子还是说个不停。 「——不过,暗部还真是个让人搞不懂的组织呢。除了符合组织名称的暗杀外,也会当重要人物的警卫,还有像你这样,发生事件后着手调查的人吧?」 「我已经不在暗部里面了,不过暗部确实是个充满谜团的组织。我在里面的时候,也对组织不是很清楚。」 「还有那个吧?战争结束之后,会到现场去收集各种数据?」 「……?」 祭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那是什么?」 「应该是要将战斗的记录做成数据库吧?我常听同业提起啊。忍界大战刚结束时,有人在终末山谷附近看到戴着木叶暗部面具的人,他们好像是在收集附近的土壤及岩石碎片。」 祭歪着头想了一想。 除了暗杀,暗部确实还要进行各式各样的任务,但祭没有听说过还要带战场的土回去的任务。 「你是说忍界大战刚结束时吗?」 「嗯,还有那座叫什么名字的桥,就是佐助和差点当上第六代火影的段藏大人开战的那座桥。当时,木叶的暗部也有去那座桥调查。这件事我是听另外一个人说的,所以我才会以为暗部的人也会做这种工作。」 祭双手抱胸,默默思考着。 情报贩子在闲聊中说出的话,让祭若有所思。 「呃……祭?」 「我会再联系你。」 祭说完,把追加的报酬塞进情报贩子手中离开了。 2 「看样子情况不太妙。」 这是卡卡西见到她们之后讲的第一句话。 卡卡西说有关于佐助的事情要找小樱和井野谈,于是把她们两个叫到火影执务室来。 「老师,你说情况不太妙,是……」 小樱走到桌边后,卡卡西说了下去: 「除了砂忍者村,其他地方也有人目击到佐助,而且不只一次。」 佐助接触了黑市武器商人和犯罪组织,而且每次都告知对方「他计划要在木叶发起恐怖行动」。然后,他会要求对方协助,如果遭到拒绝,就杀了对方。这种情况也跟她们在砂忍者村从我爱罗那里听来的一样。 「老师,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些消息的?」 小樱问道。 「嗯,是祭从情报贩子那边打听来的……」 「祭?为什么他会去接触情报贩子?」 这句话是井野问的。 「呃,因为我请他去调查一些事情。他是在听情报贩子报告调查经过时,听到这些消息的。」 「有事请他去调查,该不会是指你之前说的,在村子里发生的可疑事件吧?祭调查的就是那件事吗?」 井野的问题有如连珠炮一般,让卡卡西只能苦笑地承认:「嗯,是啦。」 「他是一个人去调查吗?应该没有让他去做危险的事吧?」 井野又追问道。 「这点不必担心。我有叫他不要太勉强,他也很擅长拿捏自己和调查对象之间的距离。毕竟他又不是鸣人。」卡卡西如此回答。 看到井野频频关心祭,卡卡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过却什么也没说。 「关于佐助的事……」 小樱问道。 「这样下去会怎么样?」 「这样下去嘛……」 卡卡西咳了一声,继续说道: 「他应该会成为国际通缉犯,全世界都会派人追捕他。」 小樱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也不是马上就会演变成这样,首先应该会召开五影会谈吧。佐助是曾经跟鸣人一起拯救世界的英雄,不可能什么都没讨论,就直接通缉他。」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井野的语气开朗了起来。 「现在的五影都是曾经跟佐助在忍界大战并肩作战的伙伴,他们应该也会认为,大家目击到的佐助是假的吧?」 这么乐观好吗?小樱心中萌生的不安,在听了卡卡西接下来所说的话后,又更加膨胀。 「就算村长本身这么认为,各村内部的声音也未必如此。村长是代表村子全体发声,如果有些村子里希望讨伐佐助的声浪较大,五影的想法也未必会一致。或许有的村子会觉得至少要派一队追兵去追捕佐助。」 「怎么这样……」 井野的表情变得郁郁不乐。 「如果要举办五影会谈,请带我一起去。」 小樱以强而有力的语气说道。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佐助变成通缉犯。」 「我知道啦。如果要开会,我会这么做的。不过,老实说最好的情况不是由你出面,而是由佐助本人出面澄清。」 真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些什么。卡卡西不禁嘀咕道。 「我们有在联系点留下传言吗?」 井野问道。 「当然有啊。我留言说最近有你的冒牌货出现,请尽快跟我们联系。可是,目前还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井野叹了一口气。 「要是佐助迟迟不现身……也只能由我们证明,现在大家在各地看到的那个佐助是冒牌货了。」 小樱说道。 「话是没错,不过我们办得到吗?我爱罗说他感应到的查克拉是佐助本人的,假如召开五影会谈,我爱罗也不得不提到这件事吧?这样一来,只要无法解开这个机关,就没办法说服其他村长。」 「…………」 小樱紧紧咬着嘴唇。 「也只能这么做了。」 她说出这句话的声音显得虚弱无力。 3 情况渐渐朝着纪德所期望的方向转变。 冒牌佐助按照纪德的指示,在世界各地接触地下社会的居民,先让对方知道他想要引发恐怖事件,再杀了对方。 风影下了封口令,不让砂忍者村恐怖份子被杀的事件传出村外,但之后发生的事件却渐渐传了开来,现在已经蔓延于各国之间。 人的嘴巴是堵不住的。过不了多久,这个谣言就会传到各国各村的高层人物耳中,他们也就非得讨论要如何处置佐助了吧。 不过,大家应该不会马上达成协议要讨伐佐助,这点纪德也知道。佐助在忍界大战立下大功,各村的村长不可能二话不说就把他当成罪犯。 若状况真的演变成那样,真正的佐助应该也会开始采取行动。 真正的佐助大概会中断旅行,暂时回木叶忍者村一趟吧。 纪德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他让冒牌货大摇大摆地行动,为的就是要营造出让当事人不得不出面的状况。当那个男人一回到村子里,纪德便会派出以尾兽药强化过的私兵抓住他,然后再—— 纪德目前人在村内某处——其中一个秘密基地里。 独自待在办公室的他,脸上浮现着冷笑。 「快点现身吧。宇智波佐助……」 纪德低声喃喃自语。 「你能变成金钱……金钱……」 4 要证明大家目击到的佐助是冒牌货—— 虽然小樱在火影执务室里那么说,但回到家后不断思考,依然想不到什么好点子。 比起思考要怎么证明对方是冒牌货这件事,小樱脑海中都在想着佐助为什么不回到村子呢? ——快点回来吧,佐助。 ——请你说:「真正的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 小樱的心里已经被软弱所占据,因此她没办法理清杂乱的思绪,口中不断念着「我想要见佐助」,宛如念经一般。 ——这样子不行啊…… 小樱离开了家门。 她心想,如果稍微活动一下身体,心情应该也会好过一点吧。 她漫无目的地乱走,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忍者学校附近。或许是内心想让自己远离闹区的喧嚣吧。 午后的学校里传出孩子们的声音。 小樱想隔着围墙观察一下学校。 她往校园的方向走去,看到几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正在做对打练习。然后他看到了负责教学的老师,发现对方正是鸣人。 「喂喂!光是一直出招也没用啊!要好好思考下一招的攻击,再去移动身体啊!」 听说大战结束后,鸣人偶尔会到忍者学校担任临时讲师。他当起老师,看起来还满有模有样的嘛。 「喂,比赛结束之后,要好好结一个和解之印喔!不管谁强谁弱,这可是忍者的规则啊。」 没有遵守对打练习规矩的学生都被鸣人用拳头揍了。 ——你自己以前也是这样吧。 小樱在心里这么说道,露出了微笑。 鸣人将全部学生都指导过一遍后,叫他们排成一列互相敬礼。 这时,鸣人抬起头来,注意到小樱,发出「哦——!」的声音。 「小樱!」 小樱也轻轻对他挥了挥手。 「你们等我一下。」 鸣人对孩子们抛下这句话,往小樱那边冲过去。 「怎么啦?今天放假?」 被鸣人这么问,小樱语带含糊地回答: 「嗯……差不多是这样啦。我看你当老师还满像样的嘛。」 小樱说道。 「对吧——?」 鸣人露出牙齿笑了笑,并用指头摩擦鼻子下方,然后又用拳头敲了手掌,说道:「啊,对了!难得你来一趟,也顺便教教他们吧。教他们练习对打!」 「咦?我不用啦。」 「没关系啦、没关系啦,你就把怪力女忍者的绝招交给他们嘛。」 「我说啊,你不要每次都加上怪力两个字——」 「喂——!各位!今天有个很厉害的老师来了喔!」 鸣人没有理会小樱的抗议,转头往孩子们那边大喊。 「是怪力女忍者春野樱老师啊!」 「你竟然连说两次!」 见小樱吐槽鸣人,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 「怪力老师,请多多指教!」 「你看,都是因为你多嘴啦!」 虽然小樱气得呼吸急促,但鸣人没有理会她,只说了声「好啦,快点!」便回到了那群孩子身边。 ——那家伙真是的…… 情况变成这样,小樱也只好教他们几招了。她甩了甩头,踏入校园。 当她跑到孩子们当中指导他们练习对打后,才发现这种事出乎意料之外地还满能排遣难过的心情。 虽说是指导,但这群孩子的程度参差不齐,小樱得针对每个孩子用不同的方式来教。其中固然有学习能力惊人的孩子,但也有的不管说了几次还是学不好。每个孩子都有不同的天性。 小樱示范对打练习的招式给他们看,同时也在思考要怎么配合每个孩子的需求进行指导。身体和脑袋开始运作,她觉得这几天沉淀在心里的堆积物都被逐渐冲走了。 下课钟响之前,小樱已经完全沉浸于指导学生了。 练习结束后,鸣人让学生排排站好,对他们说: 「各位辛苦了——那么最后就请今天的特别讲师春野樱老师来勉励大家几句话。要仔细听好喔!」 「什么!?」 鸣人突然把事情丢到自己身上,让小樱大吃一惊。 「等、等一下,这是怎样啦?」 「要说什么都可以,以毕业生的身分对学弟妹们讲几句话吧。」 「什么叫做『什么都可以』?这么突然,我想不到要讲什么啦——」 「请小樱老师讲短一点!」 某位学生说了这句话之后,身边就传出一阵哄堂大笑。无论在哪个时代,班上都有这种爱起哄的人呢。 ——可恶,鸣人那家伙……! 小樱怒目瞪向鸣人,脑海里拚命想挤出几句话。 「呃……怎么办,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我就简短讲几句吧。」 被孩子们真挚的眼神看着,小樱开口说道。 今天能跟各位做对打练习,我真的很开心。对打练习是忍者战斗的基础,各位千万不能偷懒,要好好运行喔。 然后,她用这段话做了总结。 「——最后,我想或许有人已经知道,我以一个医疗忍者的身分创立了『儿童心疗室』。这是为了陪伴遇到难过的事而心灵受创的儿童,与他们一起治好心理伤痕的地方。心灵是很复杂的,我们无法理解别人的心,有时候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变成怎么样了。身体可以借由对打练习或是训练而变强,但是心灵要怎么变强呢?希望各位接下来,除了让身体变强之外,也要成为一个心灵坚强的忍者。为此,大家可以多多经历失败,多多留下丢脸的回忆。还有,对了……就是要多多喜欢上别人。如此一来,一定能让各位——」 「拿去。」鸣人递了一罐饮料给小樱,小樱说声谢谢并接了过来。 课程结束后,两人来到忍者学校附近的公园。 他们并肩坐在长椅上,喝着饮料。 「谢啦,小樱。感谢你来帮我上课。」 「不会啦,我也觉得很愉快。这很适合用来转换心情。」 「那就好。」 「不过,我真的吓到了。鸣人,你该不会有当老师的素质吧?」 「嘿嘿,因为我一直是吊车尾啊,所以能够理解那些做不好的学生的心情。」 「这样啊……」 「话说回来,小樱你也很厉害啊。我只不过是偶尔来学校教导孩子们而已,你则是用更认真的方式去面对孩子吧?」 「哪有,我根本没那么厉害。」 小樱摇了摇头。现在只要听到别人正面称赞她,就会觉得有点承受不住。 她喝了一口饮料,吐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实在很没用。虽然刚刚要那些孩子成为心灵坚强的忍者,但现在的我却没办法以身作则。」 「发生什么事了吗?」 语毕,鸣人把喝完的饮料罐扔往数公尺外的垃圾桶。小樱看到他漂亮地把空罐投进垃圾桶里,突然想把一切都向鸣人倾吐。 「佐助他……」 「佐助?」 「很多地方都有人目击到佐助,但——」 这件事情可以跟鸣人讲吗?她一瞬间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决定说出口。反正事情总有一天会传到鸣人耳中,那不如由自己亲口告诉他。 大家目击到的那个佐助绝对是冒牌货,但她不知道该怎么证明这件事。 鸣人没有插嘴,静静听完小樱的话。然后说: 「哦……这样啊。原来发生了这种事啊。」 他的口气听起来一派轻松,完全感受不到沉重的气氛,小樱因此有点意外。 「『这样啊』是怎样?你不觉得惊讶吗?」 「为什么?那个佐助不是冒牌货吗?」 「是没错啦,可是……」 看到鸣人的反应这么普通,小樱觉得有点不太高兴。她本来以为鸣人会吃惊或是生气,显露出更激动的情绪。 「如果是冒牌货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小樱,你也不要太钻牛角尖啦。」 「可是对方的身分、目的,以及做出冒牌货的方式,这些疑点都还完全搞不清楚啊。」 「没问题的啦。」 鸣人露出笑容。 「唉。」小樱叹了一口气。 「感觉跟你说过话后,之前一直在担心的我简直就像个笨蛋一样。佐助也完全没有回复我们的联系……」 「就是这个!」 鸣人突然大声喊道。 「你干嘛突然大喊啊?」 「因为佐助没有反应,所以我也不担心。」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 鸣人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讲才好。他抓了抓头,继续说道: 「自己的冒牌货在外面游荡,但他却完全没有返回村子,就代表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佐助他……」 小樱喃喃自语道。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这么说吧。『……不要因为这种无聊小事,就把我叫回村子。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鸣人模仿佐助的语气,说了这段话。 小樱不禁失笑。她心中的烦恼宛如云雾一样渐渐消散,开始觉得事情确实如同鸣人说的那样。 她心想:为什么我之前要这么烦恼呢?她发觉抛开负面思考之后,身子也自然挺直了起来。 「对喔,确实如此呢。」 佐助没有回到村子,就代表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这种单纯明快的意见很有鸣人的风格,而对现在的小樱来说,这段话也是最好的解药。 她的脸上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笑容。 「小樱,还是笑容最适合你。」 鸣人说着,对小樱露出牙齿笑了笑。 小樱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变好的关系,现在竟然连空气都变得那么甜美。 「谢谢你,鸣人。」 小樱道完谢,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跟你聊过之后,我心情好多了。」 鸣人嘻嘻地笑了。 「不过佐助这家伙还真是麻烦啊,老是给你带来困扰。」 看到鸣人装出一副老大哥的样子,小樱不禁又笑了出来。 5 跟鸣人说过话的隔天,小樱去找纲手,说有事想找她商量。 中午过后,她们在餐厅里面对面而坐。 各地都有人目击到佐助的事,纲手已经知道了。她虽然卸下村长之位已过了一段时间,但卡卡西仍常常会派部下向她报告重要事件。 「大家目击到的那个佐助不可能是真的。不过,我爱罗说对方的查克拉跟佐助一样。我一直想不透其中的机关到底是什么……」 小樱讲完,纲手「嗯」了一声回应,双手抱胸。 「不只脸孔,连查克拉也一起拷贝的方法吗……」 「暗部里好像有人会用这种术,但那个人现在正在出任务,应该跟这次的事件无关——师父,你有什么头绪吗?」 变身术没办法连查克拉一起拷贝;利用象转术,施术者必须跟佐助本人有联系,否则无法制作同一体。 「……很困难啊。」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纲手如此说道。 「除了你刚刚说的方法以外,我也没办法立刻想到什么其他可行的方式。白绝也不太可能还活着啊。」 「我也觉得不可能。」 桌子两边都陷入沉默。 过了一阵子,纲手喝了一口酒润喉,继续说道: 「果然,最有可能的还是象转术吧。」 「可是,那就代表佐助跟施术者之间有关连……」 「嗯。因为目标必须将自己的查克拉分给附身的对象。但施术者也有可能是通过某种方法,在佐助不知道的情况下吸取他的查克拉,然后再分给附身对象。这样一来,冒牌货就有可能在佐助不知道的地方横行。」 「在佐助不知道的情况下……」 「是啊。不过这也不可能吧。」 纲手马上又说道。 「像佐助那么厉害的人,很难想像会发生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人吸取查克拉这种事。」 「确实如此……」 小樱轻轻点了点头。但是,纲手提出的这个想法似乎还有可以深入调查的价值。 外表相同并非什么大问题,变身术本身不是什么多困难的术。 问题在于对方的查克拉跟佐助一样。而且,就像纲手说的,查克拉可以从对方身上吸取,也能将查克拉再转交给别人。 转交、互换、移动查克拉,都是办得到的。 在佐助不知道的地方,有人把他的查克拉转交给别人—— 其中一定有什么机关。小樱一直在黑暗中伸手探查,现在指尖终于有碰到东西的感觉了。 「不被当事人发现……」 小樱喃喃自语,低着头集中精神思考。她将脸颊两旁的头发轻轻拨到耳后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头发……」 「怎么了?」 纲手一脸诧异。 小樱说道: 「纲手大人,我问一个假设性的问题。可以从头发或是皮肤之类的组织中,抽出对方的查克拉吗?」 「头发?这也不是不可能啦。虽然里面只有微量的查克拉。」 纲手说道。 「简单来说,只要里面含有那个人的个人情报物质,理论上就有可能。这么说来,不只头发,连血液或汗水也可以。但是还必须取决于保存状态,以及头发和皮肤从当事人身上脱落之后过了多久时间,满足许多条件……小樱,你认为这次的事件是……」 「我只是突然想到,没什么自信。不过,要在佐助不知道的情况下使用他的查克拉,有可能就是靠这种方法。」 「……拿到佐助的头发或皮肤,再从中提炼查克拉……」 纲手望向半空中,开口说道。 「这条线索或许不错。虽然技术相当困难,但在目前想到的方法之中,我觉得这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 「不过,就算能用这种方法制作佐助的查克拉,问题在于要怎么把查克拉转移给附身对象吧?」 「这点也必须好好思考才行。看是用外科手术转移,还是装在胶囊里,用药物的形式转移的……」 还有很多事情必须仔细思考。不过,至少现在已经有头绪了。 「师父,谢谢你。我再自己想看看。」 小樱向纲手道谢,纲手也点了点头。 「加油吧,小樱……我虽然可以陪你讨论,但毕竟已经退休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交给我吧,师父。」 小樱用力点了点头。 ——感觉佐助似乎也在说,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们想办法解决…… 纲手说要在这里再喝一会儿,于是小樱跟她告别,离开了餐厅。 她心想木叶医院里不知道是否有可以拿来当参考的文献,正要动身出发时,突然有人叫住她。 回头一看,祭正往这边走了过来。 「祭。」 「你吃过饭了吗?」 「嗯,我跟师父吃过了。接下来想去医院调查一些事。」 「这样啊。」 祭说他有事要去火影执务室,他们便一起走在路上。 回想起卡卡西之前说的话,小樱开口说道: 「我听说你在调查领主遭到袭击的事件吧?」 「是卡卡西老师告诉你的吗?」祭回问。 「嗯。昨天他在火影执务室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和井野。」 「这样啊。嗯,老师也有告诉你们啊。」 祭喃喃低语道。 小樱本来想问他调查有没有什么进展,但却没有问出口。她心想,问得太深入好像不太好。如果祭需要加油打气或是建议,应该会主动提出吧。 「对了,佐助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祭压低声音问道。 小樱点点头。 「不过,其实我和井野比你还要早知道这件事。我们去砂忍者村出差的时候,从我爱罗那边听说了。」 小樱把那时的事情告诉祭。 「连查克拉也跟佐助一样?」 祭非常惊讶。 「嗯。我爱罗说他看到的佐助就是那样。」 「把佐助一事告诉我的那个情报贩子,没有讲到查克拉的事……」 祭的表情沉了下来。 「不过,我刚刚跟纲手大人谈过之后,又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查克拉可以传递。所以这次的情况,有可能是有人在佐助不知道的情况下,滥用他的查克拉。」 「在不知道的情况下……」 小樱把刚刚跟纲手谈话时所想到的假设也告诉祭。 「头发或是皮肤吗……」 祭沉吟道,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小樱转头望向祭。 表情依然很凝重的祭把手托在下腭上。 小樱正打算再次出声询问时,祭开口了。 「小樱,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火影执务室吗?」 第五章 1 小樱跟祭一起来到火影执务室,看到卡卡西和井野已经在房间里了。 井野脸上浮现着疲惫的神情。 「井野,你也来啦。」 「嗯,我有点事情想尝试,就跟卡卡西老师去了通信班的房间……」 「通信班?」 见小樱一脸诧异,坐在桌前的卡卡西开口回答: 「呃,井野说想要尝试用心传身之术,看能不能直接联系上佐助,所以我们就去试看看。不过……」 「果然还是没办法。」 井野耸了耸肩说道。 「如果能得知佐助目前的所在位置,那可能还有办法,但要在这么广大的世界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果然很困难。而且我有点累了。」 井野说完,吐了吐舌头。山中一族使用的心传身之术,需要相当大的集中力,没办法长时间使用。 「先不说这个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被卡卡西这么问,祭回答: 「我们有事想跟老师讲。」 「嗯?」 「就是关于冒牌佐助的事……这件事或许和暗部有关。」 「什么?」 卡卡西的视线突然变得锐利。 祭继续说道: 「我从小樱那边听说,这次被目击到的冒牌佐助,除了容貌之外,连查克拉也跟佐助一样对吧?」 「我爱罗是这样说的。」 「据小樱所说,从头发和皮肤中也能取出查克拉。冒牌佐助身上的查克拉,或许就是用这种方式制造出来的。」 「头发或皮肤啊……」 卡卡西喃喃自语,陷入了沉思。 「这或许是一个盲点呢。」 「那个,这还只是假设而已啦。我是想说,如果用这种方法的话,就可以在佐助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佐助的拷贝人到处乱跑了……」 祭先她一步把事情说出来,令小樱有点慌张。 卡卡西说: 「就当只是假设吧。那为什么会提到暗部呢?」 「那个情报贩子提起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事……大战刚结束时,有木叶的暗部前往终末山谷,以及佐助跟段藏大人战斗的那座桥进行调查。」 「暗部吗?」 「是的。据说暗部把那里的土壤和岩石碎片带了回去。」 「带那种东西回去要做什么……啊!」 井野讲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 几乎同一时间,小樱也想到了。 「原来如此,他们想要佐助的个人情报物质啊……」 小樱低喃道,祭则回答「没错」并缓缓点了点头。 「确实,在那些地方很容易取得佐助的头发或皮肤碎片之类的东西。」 卡卡西说道。 还有血液。小樱在心里补充。 因为终末山谷也是佐助和鸣人拚上性命战斗,并分出胜负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在那场战斗中各失去了一只手。也就是说,血液和身体组织会留在那个战场上。 然后,佐助和段藏战斗的那座桥也是一样。那里跟终末山谷相同,可以收集到佐助的毛发、血液等等。而且,如果是在忍界大战之后就马上收集,佐助的个人情报物质的「新鲜」程度应该会更高。 「但是……」卡卡西说道。「我不太清楚这种专业知识啦,但要从拿回去的东西里找出佐助的头发或皮肤,还要再从那里面抽出查克拉,这么做不是很累人吗?」 「我想应该会花上非常惊人的时间吧。」 小樱说道。但她心想,这些事情恐怕就是暗部所为。 她试着回想起当时的终末山谷。 战斗结束后,鸣人和佐助横躺在倒塌的巨像上。 小樱帮他们两个治疗手臂,卡卡西则面带微笑地站在旁边看着他们。 接着,大家感受着迈向新时代的希望,离开了那座山谷—— 在小樱等人离开之后,暗部来到了那座山谷。 他们刮起土壤、收集岩石碎片,追求佐助留下的「痕迹」—— 若他们真的那么做了,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动实在让小樱感到很不舒服。 「不过,暗部让冒牌佐助四处现身露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井野问道。 「这我也还搞不清楚。但是,如果暗部是用我刚刚说的方式去制造出冒牌佐助的话……卡卡西老师。」 祭转头望向卡卡西。 「或许就可以说明,袭击我的那些人身上为什么会有尾兽查克拉了。」 「也就是说,暗部收集了祭品之力的个人情报物质,并从中取出尾兽的查克拉?」 「不觉得这很有可能吗?这两起事件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对方身上都有其他人的查克拉。」 「平时常常待在纪德身边的那个男人叫做玛基烈,他是医疗忍者。假如纪德下令叫他研究这种技术,也不教人意外。」 「等、等一下啦,你们两个不要自顾自地一直说啦。」 井野打断了他们的话。小樱也不懂他们现在在谈什么,脑中一片混乱。 「请问……尾兽的查克拉指的是怎么一回事?」 「啊啊,抱歉抱歉。呃……该怎么说明才好呢?」 卡卡西抓了抓头,用拳头敲了一下手掌。 「啊,总之,你们三个人从现在开始组成一队吧。」 「咦?」 「咦?」 看到小樱和井野露出诧异的神色,祭冷静地说道: 「确实,我们在追寻的敌人很有可能是同一个。既然这样,我们彼此分享情报,以队伍的方式行动或许比较好。」 「你说的敌人……是?」 听到小樱开口询问,祭回答: 「暗部的积木纪德,还有玛基烈。我现在锁定了这两个人。」 卡卡西和祭在调查领主和顾问遭到袭击的事件时,查到了这两个人,认为他们有相当高的嫌疑。 袭击案很有可能是暗部为了增加预算而自导自演的事件。此外,祭在调查的过程中受到刺客狙击,而那个刺客身上缠绕着尾兽的查克拉。 「尾兽的查克拉……」 听到小樱呢喃,井野说: 「那么,纪德他们也有在终末山谷收集鸣人的个人情报物质吗?然后还从中抽出了九尾的查克拉……」 「可是,袭击我的那些人,身上的查克拉只有一只尾巴……」 「这或许跟尾巴的数目无关。」 小樱说道。 「鸣人一开始要解开封印的时候,出现的尾巴数量也跟现在不一样。」 「哎呀——这种互相讨论的感觉真不错呢。虽然是临时组成的队伍,不过看起来还满顺利的嘛。」 卡卡西悠哉地说出这句跟现场气氛完全不搭调的话。 「老师,你不要开我们玩笑啦。」 井野说道。 祭也跟着说: 「是啊。而且就算是临时组成的队伍,小樱和我原本就在同一班。和井野搭配,我也完全不会感到不安。」 对吧,井野。听到祭这么问,井野的脸瞬间红了起来。 「是、是啊!小事一桩啦!」 知道井野心意的小樱,轻轻偷笑了一声。 「哎呀哎呀,抱歉,我不该开你们玩笑的……不过老实说,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到外面行动,但我现在戴上了这个东西,实在没办法如愿啊。」 卡卡西说着,戳了戳火影的斗笠,接着表情凝重地说: 「关于这次事件,当然要去追查纪德和玛基烈两位嫌疑犯。但是另一方面,允许暗部专断独行的我也要负起一部分责任。这点,我实在很对不起你们。」 小樱他们望向了卡卡西。 卡卡西继续往下说: 「我想尽快重新审视暗部这个组织。虽然我没办法到外面行动,不过会在这里绞尽脑汁思考。所以,纪德和玛基烈就拜托你们了。」 「是!」小樱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次不是猪鹿蝶,而是井野樱祭的临时队伍啊。」 井野说道。 「听起来不太好听耶。」 小樱吐槽道。 「不好听也没关系啦,只要团队合作顺利就好。」 祭点了点头。 他们三人离开火影执务室之后,先转移阵地来到了木叶医院的屋顶,讨论今后要做的事项。 「我会继续监视纪德。」 「我们……该怎么做?果然还是去调查冒牌佐助比较好吧?」 井野说着,转头看向小樱。 「是啊。不过我觉得,关于暗部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收集佐助个人情报物质这件事,还是要再确认一下比较好。现在的线索也只有祭从情报贩子那里听来的消息而已。」 「这样啊。不过,你说要再去确认,实际上该怎么做?」 「我在想,如果暗部要收集佐助的头发和血液,那么除了终末山谷和那座桥,应该还会去别的地方。」 「你是说,要去其他地方调查吗?」 祭问道。 「没错。要抽出查克拉,头发和血液的量自然是愈多愈好。因此,他们应该会从很多地方收集来吧。」 「比如像是哪里?」井野问道。 「把范围扩展到村子外面的话,我也不清楚。不过,如果限定在村子里面,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佐助家,还有南贺神社之类的地方。」 「嗯,这两个地方确实很有可能。」祭说道。 「要找到更新鲜的佐助头发,比起他家,暗部去南贺神社的几率较大吧。」 小樱这么说道。 「嗯……可是,该怎么说呢——」 井野双手抱胸,望着天空。 「他们会刻意去那种地方找头发吗?去终末山谷采取佐助的血液,找到的机会应该比较高吧。想要在南贺神社找佐助的头发,我觉得应该很困难……」 「他们可能只是去找一找,没有就算了。不过,我想他们至少有去调查过一次,时间是在大战刚结束后。」 小樱提议去南贺神社附近探听,看有没有人在那时候见到暗部。 「如果有人看到,至少可以当作间接证据。」 「ok,那就去试试看吧。」 井野同意后,他们三人便决定了往后的行动方针。 「我们定期见面交换情报吧。无论是多么渺小的证据,只要不断收集,总有一天能够将纪德定罪。」 祭这么说完,小樱和井野点了点头。 虽然是一个急就章的队伍,不过行动已经开始了。 小樱心想,只要能采取行动就好了。比起待在房间里烦恼,这样还比较轻松。 而且—— ——可以为了佐助而行动。 对小樱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2 纪德的心情很焦急。 他派冒牌佐助在世界各地现身露面,到目前为止都进行得很顺利。但是最重要的佐助本人却一直没有回到村子。 ——为什么他不回来……? 真正的佐助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他一定曾在某处听到消息。 佐助没有反应,让纪德很不高兴。这样子,简直就像纪德所做的事情,佐助完全不放在眼里一样。 纪德心里虽然焦急,却也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这么做,不只能增加佐助回到村子的机会,也能让纪德的另一个计划变得更顺利。 「——我要进行下一个计划。」 纪德在办公室里说道。办公室里还有玛基烈和其他数名干部在,干部脸上都戴着暗部的面具。 「把这个女人——」 纪德说到这里,右手轻轻一挥。 瞬间,一把苦无飞向了墙壁,把一张照片钉在墙壁上。 「把这个女人抓起来。她是跟佐助同期的女忍者,叫做春野樱。佐助听到她失踪的消息,应该就会回到村子了吧。」 「不如干脆把她杀了吧?」 另一位干部说道。 「对他来说,这样做的冲击会比较大吧?」 「不,不用杀她。」 纪德说完,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现在还不是时候。」 3 小樱和井野的调查,一开始就遇到了困难。 说起来,南贺神社位于村子郊外,附近原本就没什么人住。 再加上「大战结束后没多久」这个时期,也是一个难题。 大战结束后已经过了两年多,人们的记忆渐渐淡忘了。 等她们终于找到有用的线索,已是开始在神社附近打听的第三天。 「我有看到暗部的人啊!好像有三个左右吧。」 那个人——李洛克说道。 「是在什么时候?」 小樱问道。 「大约是两年前的事吧。」 小李回答。 「我平时都在这附近慢跑,今天也是。因为这里平常没什么人会来,所以我还记得当天看到暗部的事。不过,暗部在运行任务时无论哪里都会去,所以我当时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小樱和井野对看一眼,点了点头。 「小樱、井野,你们在调查什么?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提供超强力量喔!?」 虽然小李这么说,小樱和井野却回答:「嗯,如果有什么事,就来拜托你吧。」轻轻地扯开了话题。 小李跟鸣人很像,都是横冲直撞的类型。小樱心想,现在她们两个人是在收集证据,这种工作应该不适合小李。 傍晚,小樱她们跟祭会合,互相报告今天一天的调查结果。 回家途中,小樱的脚步变得更加轻盈。因为即使线索不多,还是确实调查出结果了。 如果能这样一点一滴慢慢包围纪德,最后势必可以拯救佐助。光是这么想,就让小樱的心情很充实。 「放开我!」 她正准备要走进家里附近的巷子时,突然传来一阵怒吼,小樱吓了一跳,停下脚步。 小樱悄悄望向巷子里。现在虽然已经是晚上,但路灯的光线还是可以勉强照到另一边,所以巷子里并非一片黑暗。 只见许多男人把一个男人压制在地上。那群负责压制的男人们脸上戴着暗部的面具。 「够了,放开我!」 「闭嘴!你有进行恐怖行动的嫌疑!」 「我不是说过不是我了吗!」 在纷乱的争吵声之中,小樱认出了被压制在地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佐助!?」 小樱开口问道。 「是小樱吗!?」 被压制在地的男人抬起了头来。 果然是佐助。 「你帮我劝劝他们吧。我才刚回到村子,他们就突然攻击我,说我杀了恐怖份子……」 小樱本来要开口叫他们放了佐助,但话还没出口就把声音收了回去。 「等一下,你真的是佐助吗?」 小樱谨慎地问道。毕竟她最近一直都在思考、调查冒牌佐助的事,难免会起疑心。 佐助轻轻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你会对我这么说。你忘记同学的脸了吗?你仔细看一看啦。」 这句话,让小樱不小心中了计。 小樱反射性地看向佐助的眼睛后,眼前的景色开始东倒西歪。 ——幻术……! 小樱跌坐在地。但这种幻术并不是很强,她马上把紊乱的查克拉刷新好,站起来摆出架势。 这时,她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气息。 「——!」 她正要转过头去时,脖子上突然一阵刺痛。 感觉好像被注射了什么药物,膝盖使不上力,小樱整个人瘫软趴倒在地面上。 4 一开始,她感觉到的是脖子的痛楚。 以那份痛觉为开端,她慢慢恢复了意识,肩膀和腰部传来冰冷坚硬的触感。 她发现自己正以不自然的姿势倒在地上,想活动手脚却做不到。 她慢慢张开眼睛,确认自己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的脚踝也同样被金属制的锁链铐住了。 起先她有点想吐,不过一阵子之后,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水泥房间,里面空空荡荡的,空间很大。 正面有个生锈的铁门。由于这里没有窗户,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地下室。 她也不知道自己被抓来这里已经过了多久。 即使双手使劲出力,试着破坏锁链,却使不上力。 恐怕是因为她被抓来的时候,敌人在她脖子上注射了某种药物的关系吧。 铁门上有个小窗口,小樱看到有人从外面通过窗口窥视。那个人戴着暗部的面具。 「她醒来了,快去通知纪德大人。」 对方说完,响起另一人跑步离开的脚步声。 那个负责监视的面具男提到「纪德大人」。这里应该是纪德的秘密基地之一吧。 小樱在脑海中回想自己被抓住时的记忆。 那是一场很烂的戏。回到村子的佐助被暗部抓住,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在小樱家附近。 小樱一开始就觉得很可疑,但是在一瞬间大意了。对忍者来说,一瞬间的大意便足以致命。 ——我真是太没用了…… 小樱闭上眼睛。 自己竟然中了这么明显的圈套,实在太没用了。 这时,传来了复数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一个有着鹰勾鼻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身边站着一个戴着单眼镜片的白净男子。 鹰勾鼻男穿着任务服,身上披着一件大衣,单眼镜片男则穿著白袍。他们背后还跟着另外两个头戴面具的暗部,应该是刚刚在门外监视小樱的那两个人。 「你就是纪德吧。」 小樱朝着鹰勾鼻男说道。她的声音有点僵硬。 「没错。春野樱,你知道宇智波佐助在哪里吗?」 「佐助在哪里?我才想问你呢……」 小樱现在的姿势很难发出声音,她像只毛毛虫似地扭动身体,被对方由上往下俯视。这种屈辱让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凶狠。 「派出冒牌佐助在各地现身露面的,就是你们吧?」 「没错。我本来以为这么做他就会回到村子里,可是他却没有回来,所以我才会把你抓过来。」 「为了让佐助回到村子……?」 ——所以才抓我……? 「你和他同一学年,还被分到同一班。在大战时也是一起作战的伙伴吧?如果他听到你失踪的消息,应该会马上回到村子吧。」 「哼,是这样吗?佐助可是一个很冷酷的人,就算听说我失踪,也未必——」 小樱本来想接着说「会回到村子」,胸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痛楚。 ——你真的不会回来吗?佐助。 ——光是我行踪不明这种小事…… 她希望佐助能够回来,不过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如果佐助回来,就中了他们的计。所以,佐助不应该回来。 ——但是,如果佐助没有回来,就代表他并没有那么关心我…… 恋慕和担心佐助的心情混在一起,让小樱脑海里一片混乱。 「如果他不回来——」 纪德继续说道。 「很简单,只要杀了你就好。一旦找到你的尸体的消息传到他耳中,他好歹也会回村子吧。至少会回来参加你的葬礼。」 「那你现在就马上杀了我啊!」 小樱一怒之下想要扯开手铐,但依旧使不上力。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比较好。」 单眼镜片男说道——他恐怕就是那个叫做玛基烈的医疗忍者。 「打在你脖子上的那一针,会让你的肌肉麻痹,同时也难以提炼查克拉。你就乖乖躺在地上,才不会浪费体力。报告完毕。」 「唔……」 小樱咬紧牙关。 纪德开口说: 「我不会马上杀了你,因为我的理想是在那个男人的面前把你杀掉。」 小樱抬头看向纪德。 「在佐助的面前……?」 「没错。因为这样他眼睛的品质会变得更好。」 说着,纪德露出了进来这里之后最明显的一次笑容。 「眼睛的……品质……?」 ——他在说什么……? 纪德露出邪恶的笑容,继续说: 「——宇智波一族充满了深深的情感。这种重情义的个性,让宇智波一族都拥有强大的瞳力。这件事你也知道吧?」 「…………」 「重视的家人、伙伴、恋人——如果在自己面前被杀,每个人都会悲叹吧。但宇智波一族不只会这样,他们悲叹得太过深切,影响到视神经,让他们的眼睛得到了力量。」 「…………」 「他们的悲伤、愤怒、叹息,会让他们的瞳力变得更强。所以,我才要在他面前杀了你。」 小樱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写轮眼药。」 纪德说道。 「我要把那个男人的眼睛当作材料制成药物。只要吃了这种药,无论什么人都能使用写轮眼。这种药物一定可以大卖啊。」 纪德「嘿嘿嘿……」的笑声,通过水泥地板传了过来。 「我将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大量金钱。钱、钱……!」 他原本压抑住的笑声变成了大笑,充满整间房间。 ——这个男人…… 对于纪德这个男人,小樱初次产生了不是厌恶而是恐惧的心情。 5 敲门声响起。 祭于是停止淋浴。 那个人一边敲门,一边喊着祭的名字。声音听起来是井野。 祭穿上内裤,用浴巾擦着头,走向玄关。 一打开门,就看到井野站在门前。 「祭,我跟你说……呃,喂!」 井野的脸一口气涨红。 「你、你为什么没穿衣服啊!」 「抱歉,因为我刚刚在洗澡。」 不知道为什么,祭原本想说以这种样子去见井野也没关系,但情况看起来似乎不太适合。可是,井野不只生气,脸还红了起来,真是奇怪。 「先不说这个了。你一大早就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被祭这么问,井野再次望向他。井野的脸虽然还很红,表情却带着一丝紧张。 「小樱不见了。」 「小樱……」 祭停止用浴巾擦头。 井野解释: 「——我今天早上比较早去心疗室,因为有些数据需要我们两个一起整理,可是小樱迟迟没有来。于是我就去她家找她,但她也不在家里。我也试着感应了她的查克拉,却完全感应不到……」 祭叹了一口气。 「是纪德他们干的好事吧。」 「我也这么觉得。」 「去找人吧。」 祭说完,转身进到房间里。 他迅速穿上任务服,同时对待在玄关等待的井野说道: 「如果只是想要妨碍我们的调查,他们应该会当场把小樱给解决掉才对。既然到处都找不到小樱,应该是被他们给抓走了。」 准备好之后,祭回到井野身边。 「你有跟卡卡西老师报告了吗?」 「还没。」井野摇了摇头。 「可以用心传身之术通知他吗?」 井野点点头,马上开始结印施术。 过了一阵子,卡卡西、井野,还有祭的脑中,都以心传身之术连接在一起了。 『老师,小樱被抓走了。』 井野对卡卡西说明状况。 『我和祭正要去找她。』 『需要支持吗?』 卡卡西的声音流泄进两人脑海里。 『虽说如此,但很多人都在运行任务,马上就能派出的人并不多……』 『我们两个人就够了。』 祭说道。 『小樱一定还活着。如果我们进行大规模搜索,在村子里造成骚动的话,对方或许反而会立刻杀了小樱。』 『抱歉,那就拜托你们了。』 卡卡西语带歉意地说道。 『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不过刚刚雷影传来消息,表示关于通缉佐助的事差不多该开个五影会谈了。我打算把状况告诉他,请他再等一下。』 『老师,那边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小樱就交给我们吧。』 祭说完之后,井野解开了术。 「话说,我们要去哪里找小樱?」 井野问道。 「这十天以来,我都一直在监视纪德,知道他常常会去的几个地方。我们先去那些地方吧。」 「但是对方也晓得你正在调查他们吧?这样一来,他们应该不会把小樱关在你知道的地方……」 祭点了点头。井野说的确实没错。 「我有个点子。虽然这种方式有点过于强硬。」 「走吧。」说着,祭出发了。 第六章 1 写轮眼药。用佐助的眼睛制造药物。 听到这个恐怖的计划,小樱不禁脸色一变。然后,当她得知自己也被当作这个计划的一部 分,心里顿时冒出了熊熊怒火。 但是,这种愤怒并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她产生了自我厌恶的情绪。 ——我在做什么啊…… 谴责自己的念头不断涌出,让小樱渐渐失去力气。 当她好不容易体会到自己正在为佐助而行动,却马上遭遇这次失败。 别说是帮忙了,根本是在扯佐助的后腿。 ——下次吧…… 佐助曾经对她这么说过。 她一直在等待那个「下次」。 然而,自己的失败,却让佐助陷入危机,真是太糟了。以这种形式跟佐助重逢,实在太糟了。 祭、井野……小樱在心里呼唤他们两个。 ——你们已经发现我被抓走了吗?快点来救我—— 这时,小樱突然吃了一惊。她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要掉进黑暗深渊里,好不容易才制止了自己。 ——我在说什么啊? ——快点来救我? 不可以。小樱在心中甩开了这种想法。不可以、不可以。 她回想起自己跟佐助、鸣人刚加入第七班时的情形,当时她还很弱小。 ——我一直都被鸣人和佐助保护着,一直都是被保护的人。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所以才努力变得更强。 ——我不想老是看着他们两个的背影,我想成为能跟他们相提并论的存在。所以…… 小樱心想,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自己了。 ——感到绝望,期待伙伴前来救援。抱持着这种想法,是没资格去见佐助的…… 『——你……很讨人厌。』 从这句话开始。 『——下次吧……谢谢你。』 来到了这里。这就是我跟佐助的关系。 小樱心想:我不想再变回那个讨人厌的自己。不会再变回那个软弱的自己—— 着手做现在力所能为的事吧—— 「佐助他……」 小樱抬起了头,用坚毅的表情说道。 「你以为佐助他会轻易地被你们这种人抓住吗?」 「会。」 纪德的笑容消失了,改以冷漠的口气说道。 他那种充满信心的态度,让小樱瞬间打了个冷颤。 「要是没有胜算,我哪会想把那个男人引诱回村子里。」 纪德说,那个男人确实很强。 「我承认这一点。不过,我们也已经准备好高手来对付他了。」 高手。这句话让小樱想起一件事。 祭遭到袭击时,据说对方身上缠绕着尾兽的查克拉。 「你们打算用尾兽查克拉吧?」 小樱说道。 「你是听祭说的吗?没错。严格来说并不是尾兽,而是类似尾兽的东西。不过,还是能提供差强人意的战力。」 「差强人意?依靠这种等级的家伙,你还认为自己有胜算啊,真是不简单。」 「这样就够了。我不需要打赢他,也不需要杀了他。只要把他抓起来,抢走他的眼睛就好。」 纪德冷静从容的态度实在教人生气。但现在这种局面很不错,她不希望纪德停止这段对话。 「你们无论如何都想要佐助的眼睛啊?」 「我们为了这个目标,长久以来已经做了不少准备。」 「你们在终末山谷收集佐助的头发及血液,从里面取出查克拉,弄出一个冒牌佐助——是这样没错吧?」 「真不愧是医疗忍者,马上就猜到了——这样不是很好吗?托我们的福,你才能见到佐助。虽然是冒牌货……」 纪德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小樱盯着纪德。 「见到冒牌货有什么好高兴的?说起来,虽然你们应该不知道,但真正的佐助其实更精瘦,眼神更冷静,声音也比较低一点,鼻子更挺一些。你们扮演的冒牌货品质太差了啦。」 「被那个冒牌货给骗的你,说这种话似乎没什么说服力啊。」 「啰唆,我说不像就是不——」 「他就是在各地扮演佐助的男人。」 纪德开口打断小樱的话。接着,原本站在他背后的其中一个面具男,走到了前面来。 「把你掳走的时候,扮演佐助的也是他。」 「那……又怎么样?」 「把面具拿下来。」 纪德下令之后,男人照着做了。 他那张脱下面具的脸,跟佐助有点像又有点不太像。 「然后这个是……」 说完,纪德从大衣的口袋中,拿出一颗白色胶囊。 「这是含有佐助查克拉的胶囊。吃下去之后,身上就会缠绕着跟佐助相同颜色、相同系统的查克拉——喏。」 纪德把那个胶囊交给脱下面具的男子。 「我就让你见见佐助吧。」 纪德斜眼看向小樱,下了这道命令。 「住手!」 「遵命。」 「我叫你住手!」 男人没有理会小樱的叫声,吞下了胶囊,然后用双手结了一个印。 砰的一声,冒出了烟雾。等烟雾散去,佐助出现在她的面前。无论容貌或是查克拉,都跟佐助本人一样。 「——!」 小樱马上别开眼睛。她的心脏竟然在瞬间加速了一下,这让她觉得很丢脸。 「怎样?品质到底低不低啊?你再仔细看一次吧。」 ——谁要看啊。 小樱闭上眼睛,把脸从纪德和那个男子面前撇开。她心想,我绝对不看。 过了一阵子,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朝着小樱身边靠近。 有人走到小樱附近,停下脚步。 小樱缓缓睁开眼睛,结果大吃一惊。那个冒牌佐助竟然蹲了下来,直盯着小樱的脸看。 ——不要靠近我! 小樱又别开了脸。 这时—— 冒牌佐助一边抚摸着小樱的头发,一边说道: 「我爱你,小樱。」 「——!!」 小樱全身上下充满一阵恶寒,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她狠狠盯着冒牌佐助。 冒牌佐助的嘴角,露出了正牌佐助不可能会有的低俗笑容。 「……!」 小樱怒火中烧,气到说不出话来。 冒牌佐助走回纪德旁边,小樱以充满愤怒的眼神一直盯着他。 冒牌佐助解开变身术后,再次戴上了面具。直到他戴上面具之前,脸上都一直挂着轻浮的笑容。 「恭喜你,跟佐助重逢了。」 纪德说道。他的声音里,充满因为让小樱屈服而获得的满足感。 小樱吐了一口气。然后再次吸气,吐气。她知道自己激动的心情已经慢慢恢复了平静。 接着,小樱说道。 「……完全不一样。」 「……?」 纪德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真正的佐助和冒牌货,果然完全不一样……不过算了。多亏你们让我看见那种无聊的东西,我体内现在已经累积了很多怒气……以及查克拉。」 小樱刚刚跟纪德对话时,一直在偷偷提炼查克拉。说完这句话之后,她便一口气将查克拉布满全身。 由于药物的影响,平常短时间就可以提炼出的查克拉,现在则要花上一段时间才有办法完成。 所以,小樱才会尽量拖延对话。她不断采取挑衅的态度,让纪德多跟她说上几句。 小樱已练就百豪之术,对她来说,要一边讲话一边聚集查克拉且不被对方发现,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聚集好查克拉,加上对方让自己看了那种无聊的东西后心里所产生的怒气,让小樱的四肢恢复所向无敌的怪力。 「玛基烈,再帮她打药——」 「太迟了!」 小樱双手双脚一用力,同时把手铐和脚镣给震开。 2 井野和祭来到了城镇偏僻一角的废弃物堆置场。 他们两人躲在铁桶后面,监视着对街那栋木造两层楼建筑。 「那就是纪德一伙人的秘密基地之一。」 祭向井野解说。 「他要跟别人密谈、窝藏某人,或是关押某人的时候,就会到那里。」 祭说自己在监视纪德时,曾多次看到纪德来到此处。 那个秘密基地外围有植物构成的围墙,门口附近有一个戴着暗部面具、身穿大衣的人,正在巡视四周。 「井野,你调查看看那栋建筑物里面有没有小樱的查克拉。」 「好。」 祭这么说完,井野便开始感应。 她在建筑物里面感应到三个人的查克拉,但都不是小樱的。 「没有。那里面没有小樱的查克拉。」 「这样啊。」 祭没有露出泄气的情绪,仅轻轻点了点头。 「喂,我们该不会是要像这样,一个一个调查纪德会去的地方吧?」 井野发问的口气显得十分担心。祭摇了摇头,回答:「怎么可能。」 「这样太花时间了。而且,如果纪德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秘密基地,我们就只能举手投降了。」 「那我们要怎么做?」 来到这里之前,祭曾经说过要采取「强硬的方式」。 祭指了指看守门口的那个人。 「幸好门口只有一个人看守,我们把他打倒吧。」 「你说打倒?咦,马上就要开战吗?」 「我们要采取快攻。你先用身心转换术控制他,然后只要在我的攻击打中他之前,脱离他的身体就好。」 这是猪鹿蝶常用的基础合作忍术。虽然她没有跟祭一起用过,但敌人只有一个,祭的技术也值得信赖,所以井野马上答应了他的要求。 她开始结印,累积精神能量。 「那么,要上啰。」 祭立刻从铁桶后面冲了出去。 同时,井野也瞄准负责看门的忍者,射出精神能量。 ——身心转换术! 施术成功,她让守卫身体僵住无法动弹。 祭握紧拳头向守卫发动肉搏战,挥出了一拳——在拳头即将命中前,井野喊了一声「解!」,将自己的意识从守卫的精神中抽离。 守卫一恢复意识,就看到冲往自己眼前的祭。 祭的拳头命中守卫的腹部,让他往前倾倒。之后,祭又往他的后颈补了一记手刀。 守卫没有发出声音,倒在地上。祭把守卫扛在肩上,快速跑回井野身边。 「我们来质问这家伙吧。应该可以从他口中问出很多事。」 祭说完,扛着守卫向前走去。 他走到废弃物堆置场深处后,把守卫丢到了地上。 附近到处都是成堆的废弃物,刚好可以用来掩人耳目。 祭拿出绳子,把守卫的手绑在身后,也把他的脚踝用绳子绑了起来。之后,他抬起晕厥的守卫,将他的上半身靠在堆成小山的废弃物上。 然后,他叫醒守卫。 「!祭,你……!」 「安静一点。」 祭平静地说道,揭开了守卫的面具。 对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怒目圆睁,不断来回狠狠瞪着祭和井野。 「我也不想对前辈做出这种失礼的事,不过我没有时间了,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吧。」 「…………」 男子没有出声,把视线从祭的脸上移开。 祭开口问: 「昨天你们抓走了一个人对吧?人藏在哪里?」 男子的脸还是撇向一边,一句话也不说。 「前辈,我知道你跟积木纪德是一伙的。你们把春野樱带到哪里了?」 男子依然一声不吭,他似乎想要保持沉默。 「前辈,如果你还是继续保持沉默,就休怪我使出一些不想用的手段了。」 「拷问吗?」 那名男子问道。嘴角露出了好战的态度。 祭轻轻点了点头。 「是啊。毕竟我以前也是暗部,知道不少让人吐露秘密的方式。」 「很好啊!」 那名男子说道。 「我也是暗部,知道该怎么忍耐拷问。」 「那种方法真能派上用场吗?」 祭说着,拿出苦无,毫不犹豫地割破了对方的衣服。那名男子的上半身几乎衣不蔽体,但他并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感到慌张。 井野紧张了起来。 她在任务中也曾遇到盘问犯人的情况,常常会听到大吼或是恐吓的声音,但还没有实际亲眼目睹过。 这下应该会见血吧。井野做好了准备。 祭拿出画超兽伪画时会用的毛笔。 「井野,你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 他要做什么?他要画什么吗?派老虎袭击对方?还是叫大蛇之类的东西勒紧对方的身体?或者…… 井野脑海中浮现了各种凄惨的光景,不禁脱口而出。 「喂,祭。还是不要太——」 她本来想叫祭不要做得太过分,但祭已经开始动笔了。 搔搔搔搔搔搔搔搔…… 「噗……哇哈哈哈!」 那名男子大声笑了出来。 「……呃,你说的拷问是这个!?」 面对井野的吐槽,祭以认真的表情回复: 「没有时间的时候,这种方法最有效。」 「真的吗?」 「嗯。我在书上看到的。」 他们交谈时,祭手上的毛笔还是不停在那名男子身上搔痒。 男子扭动身体,不停笑着,痛苦地在地上扭来扭去。过了一阵子,他的嘴角开始流出口水。 不知道是不是认为差不多了,祭停下手边的动作,询问: 「你愿意告诉我了吗?前辈。」 「……好。」 男子用虚脱的表情和声音回答。他的脸上已经完全没有暗部的杀气了。 那名暗部说在村子东北方的郊区,有一个红砖仓库,小樱应该就在那里。 祭马上用超兽伪画叫出一只鹏鸟,两人坐上去之后,立刻朝着那栋仓库前进。 井野虽然不是第一次坐上祭的鹏鸟,不过也很久没坐了,所以一时没办法保持平衡。 「害怕的话,就抓紧我吧。」 祭脸朝着前方说道。井野心中瞬间产生一股甜蜜的情绪,不过她马上切换好心情。 「我没事。」 鹏鸟的飞行速度相当快。 眼底下的街景,转眼间就变成了森林及原野的绿地。他们也开始会和一些野生的鸢及老鹰擦身而过。 「——看到了!」 祭说着,用手指向两点钟方向。 在杂木林的对面,有一片空旷的土地,其中一角建着一栋红砖建筑。鹏鸟逐渐飞近那边。 当鹏鸟降低高度的时候—— 仓库中冲出了好几个戴着暗部面具的人。 虽然肉眼看不见,但那座仓库外面应该设有可以感应到入侵者的结界吧。鹏鸟突破了结界。 那些跑出来的暗部同时射出苦无。祭巧妙地操控鹏鸟,躲过苦无的攻击。 鹏鸟往上空回旋了一圈之后,再次靠近仓库。 「小樱——!」 井野大喊。 「我们来救你了——!」 在这瞬间—— 仓库的屋顶突然被冲破,有个东西从里面飞了出来。 是一个高举着拳头的人影——飞出来的正是全身缠绕着查克拉的小樱。 「小樱!?」 井野坐在鹏鸟背上,发出惊讶的声音。 「真奇怪,我们明明是要来救她的……」 祭也不断眨着眼睛。 3 「太迟了!」 小樱大喊一声,握紧拳头往天花板看去。她压低身子,将力气聚集于膝盖。 ——我要打穿天花板冲到外面! 她不管现在这个房间是在地下室还是地上几楼。 她要打穿天花板,冲到外面。她现在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抓住她!」 纪德发出怒吼,但小樱的动作比他还快。 ——樱花冲! 「看招————!!」 小樱瞄准天花板往上一跳。带着查克拉光芒的右拳,将水泥天花板敲个粉碎。 打穿天花板冲到外面之后,眼前是看似空旷仓库的空间。 ——原来我被关在地下室啊。 这种想法只在她心里停留一瞬间。她趁着樱花冲的势头,一口气冲破了仓库的天花板。 一整片天空豁然出现在眼前,让小樱的心灵充满解放感。这时—— 「小樱!?」 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小樱往右边望去,看到了祭的鹏鸟,鹏鸟背上坐着祭和井野。 小樱压抑住继续往上冲的力道,在仓库旁边落地,然后再往前用力一跳,跟仓库保持距离。 祭和井野从鹏鸟上跳了下来,降落在小樱身边。 「小樱,你没事吧?」 井野问道。 「嗯,没事。话说回来,你们竟然能找到这里,真不简单。」 「我们抓了一个纪德的部下来逼问……不过看样子,搞不好其实你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吧。」 祭苦笑道。 小樱却是一脸严肃。 「不,幸好你们有来。纪德和玛基烈都在里面,我们千万不可大意。」 她才刚说完—— 纪德和玛基烈就从被小樱撞破的那个洞里冲了出来。他们两人身后还跟着好几个暗部。 小樱等三人跟纪德一派的十个人互相瞪视。 「跟传说中一样,真的是个怪力女呢。」 纪德用愤恨的口气说道。 「但我不会让你逃跑的,你必须成为让佐助眼睛更强大的材料。」 「我不可能让你们得逞的。」 「怎么回事,小樱?让佐助眼睛更强大是什么意思……?」 井野问道。 「这些家伙想要抢走佐助的眼睛,用来制作药物。」 「药物?」 「写轮眼药。只要吃下那种药,不管什么人都能使用写轮眼。他们说,如果在佐助眼前杀了我,佐助就会受到精神冲击,让他的瞳力变得更强。」 「……!」 井野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小樱继续说明: 「冒牌佐助也是这些人用药做出来的。先找一个人用变身术化成佐助的样子,再让他吃下能够获得佐助查克拉的胶囊。」 「你们也要顺便死在佐助面前吗?」 纪德露出阴险的笑容说道。 玛基烈也跟着附和: 「三个伙伴同时死在自己眼前,这样瞳力应该会大幅提升。报告完毕。」 「你们这些家伙……!」 井野的眼神变得锐利。 「药物啊……」 祭以冷冷的声音说道。 「那么,袭击我的那些家伙身上的尾兽查克拉,也是药物的效果吗?」 「没错,是尾兽药。」 纪德说道。 「你们在终末山谷不只收集了佐助的,还收集了鸣人的头发及血液,用来取出查克拉吗?」 小樱问道。 「你说对了一半。另外一半……就当作是企业机密吧。」 纪德露出阴险的笑容。 「什么企业机密嘛。讲得好像你们是一间公司一样。」 听到井野笑着这么说,纪德马上做出回复。 「是公司没错。」 「咦……?」 「我打算脱离村子,创立一间世界规模的军事公司。」 「军事……公司……?」 见小樱一脸诧异,祭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你们想把药物卖到纷争地区吗?」 「就是这样。」 纪德说道。 「吃了就能产生尾兽查克拉的药,和吃了便能使用写轮眼的药。如果能制造出这种药,希望增强战力的组织,一定会想得到手。」 「不只这样而已。」纪德继续说下去。 「我自己也可以主动制造纷争。这次我安排了假佐助,下次我可以制作某国的重要人物,让那个重要人物的冒牌货做出一些会引发纷争的行为。只要能引发纷争,我们的药物就可以卖到那个地区,或是兜售用药物强化过的佣兵。无论如何,我都会获得莫大的利益。钱……一大笔巨款将会落入我的手中……」 纪德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用药物获得的力量是假的,我不认为所有人都会想要那种东西。」 井野说道。 纪德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摇摇头。 「请不要说这是假的力量,说这是一种合理的选项吧。而且,一定会有人想要的,因为这可以让人使用强力的尾兽查克拉,以及写轮眼的力量。」 「这只是靠药物让自己产生变强的错觉而已。人必须忍耐痛苦,才会变强。要一步一步登上阶梯,才能爬到高处。」 听到小樱这么说,纪德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的理论真是幼稚。只是单纯把耗费时间当作好事,这种看法实在太愚蠢了。什么儿童心疗室啊……这个部门是你们创立的吧?就我看来,那也是一个没效率又不够经济的东西。你说要关怀小孩子的心灵?把时间和金钱花在那种事情上面,只会让软弱的小孩愈来愈多而已。心灵会受到创伤的孩子,不过是软弱的人类罢了。」 讲到最后,他的口气变得更加不以为然。 「我说啊!我和小樱是——」 井野还没说完,小樱出声制止了她。 「没关系,井野,让他说吧。这家伙完全不了解人类的心灵。不过也正因为他不了解,才没办法顺利把佐助给引出来。」 说着,小樱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就算派出冒牌货,佐助还是没有回到村子。那都是因为他错估了佐助心里的想法。」 小樱的发言,让纪德的表情明显变得不悦。 「那个男人会回来的。只要把你们当成诱饵——喂!」 纪德对站在他背后戴着面具的部下下令。 「吃下尾兽药,把这几个家伙抓起来。就算不小心杀了他们也不要紧。」 纪德一下令,他的部下便一起展开行动。他们脱下暗部的大衣甩在一旁,也取下了面具。等身上只剩下容易活动的任务服后,他们把胶囊吞进口中。 「好好见识一下,你们口中的假货有多少力量吧。」 纪德说道。 小樱等人分散开来,保持能够迅速活动的距离。 这时,纪德部下身上的查克拉突然膨胀。 全部人都缠绕着淡紫色的查克拉外衣,外衣上还长着尾巴。 每个人尾巴的数目都不一样。有人只有一只尾巴,有人有两只。而且尾巴的长度也因人而异。 「尾巴的数目不一样啊……」 井野说道。 「从查克拉的强度来看,两只尾巴的好像比一只尾巴的强。」 小樱一边观察敌人,一边说道。 「尾巴的数目,会跟当事人原本的查克拉量成比例。如果有兴趣的话,你们要不要也吃看看?」 纪德半开玩笑地说道。 「小心一点。」 祭说道。 「只有一只尾巴的人也相当强。」 「我知道。」 小樱点了点头。同时,纪德摆动下巴,对部下们下令。 「上吧。」 缠绕着尾兽查克拉的敌人立刻冲了过来。 第七章 1 朝他们冲过来的敌人约有十人。纪德和玛基烈退到了后方。 小樱等人虽然是临时成立的队伍,但合作默契没有什么问题。 人数居于劣势时的战斗方式,就是要常常绕着移动,同时掩护伙伴的身后——就算脑袋不去思考,身体也会自动做出反应。 敌人的攻击方法大不相同,有人纯粹以力量发动攻击,也有人把查克拉灌注到苦无或手里剑再投射出去。 其中也有会使用风遁的人。如刀刃般锐利的风让人无法掉以轻心,不断往他们身上飞去。这些攻击,似乎因为灌注了尾兽查克拉,让杀伤力更为提升。 小樱用体术和拳头回击。由于没有使用远距离攻击的敌人,她的攻击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井野平常在这种近身战时都会退居后方,不过她现在没办法这么做,只好用体术援护着祭。 这时突然有火球从右侧飞了过来,而且是好几个跟人头一样大的火球。 小樱跳了起来,避过火球的攻击。 用火遁发动攻击的,是之前在地下室扮演冒牌佐助的男人,他的查克拉外衣上面长出了两只尾巴。 「要不要我再变成佐助的样子啊?」 他这么说着,露出了下流的笑容。 「你有胆就试试看啊。说不定我会高兴到抱住你的脖子,然后直接把你勒死呢。」 小樱说道。 「是我要勒死你才对!」 对方将一只查克拉尾巴伸过来。在尾巴即将碰到小樱的身体前,末端变成了手掌的形状,抓住小樱的脖子。 「——!」 小樱的身体被抓了起来,脚尖脱离地面,让她无法呼吸。 「尾兽的查克拉真是方便啊。」 对方双手抱胸,脸上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接着又挥出另一只尾巴。 小樱的腹部受到沉重的打击,对方的尾巴不断挥打在她身上。虽然偶尔会感到疼痛,但这并非什么严重的伤害,不过这种姿势还是不太妙。如果继续被这样当沙包打,总有一刻会受到致命伤。 小樱将查克拉集中于双手——特别是指尖的部分,攀上了抓住她脖子的尾巴。 「哼!」小樱使劲一扯,解开对方的束缚。 「这家伙!」 小樱落到地面之后,对方还是继续用尾巴追击。 她压低身子避开攻击,冲到对方怀里,先用手肘撞过去,再挥出一记上勾拳。两次的攻击都扎实地打中对方。 对方被上勾拳打到飞了起来—— 小樱大喊:「不要!再假扮!佐助的样子了!」 同时挥出拳头。 「懂了吗!?」 最后一招攻击是回旋踢。对方翻过白眼,一句话也没说就倒地了。 对方倒地之后,身上的查克拉外衣就消失了。看样子,只要无法保持意识清醒,查克拉外衣就会自动解除。这一点跟一般的忍术没有两样。 「只要打晕对方,这种查克拉似乎就会消失!」 小樱对井野和祭说道。 井野则回答:「效果的持续时间似乎也有限!」 确实如此。小樱亲自确认过了。 对方有好几个人并没有晕倒,可是身上淡紫色的查克拉外衣却消失了。 然而,那些人马上吞下新的胶囊,让尾兽查克拉重新出现。 「就算变成持久战,对方也只要补充查克拉就好。」 祭开口说道。他一边操控着水墨老虎,一边用体术跟敌人交战。 「我们就一口气把敌人打倒吧。」 这时,井野突然「呀啊!」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一个敌人用尾巴扫倒了她,另外两个暗部马上拿着苦无跳过来。 「井野!」 小樱用拳头打飞其中一人,另一人则被祭的飞踢踢中,倒在地上。 井野站了起来。 「没事吧?」 祭向井野问道,井野点了点头回应「嗯」。她发现祭的手臂受伤了,二话不说把手伸到祭的伤口上,用医疗忍术帮他疗伤。 小樱握紧拳头。 ——井野樱祭。这个组合还满能打的嘛! 她在内心喃喃自语,往敌方冲过去。 2 暗部们都失去意识,东倒西歪地横躺在地,身上的查克拉外衣也消失了。 就算部下都被打倒,纪德和玛基烈的神色仍毫无动摇。 小樱盯着站在横躺于地的那群暗部对面的两人,向井野跟祭说: 「如果要跟他们开战,我会把纪德诱往对面的森林。井野跟祭就留下来,对付那个叫做玛基烈的家伙。」 「小樱,你不要太逞强啦。我们三个人一起会比较……」 井野说到一半,小樱摇了摇头。 「我们还不知道那两个人有什么招式。可是至少知道玛基烈是医疗忍者,他应该能使用治疗类的忍术。我觉得要把负责治疗的人引开纪德身边再开战会比较好。」 「这样的话,由我去对付纪德吧。」 祭提议,小樱却摇了摇头。 「我们这边有两名医疗忍者。既然如此,两个医疗忍者就不应该聚在一起,分成两组比较好。我可以治疗自己的伤,你的伤势就交给井野治疗。」 小樱说完点了点头,祭也稍微点点头回应。 「好吧。就照小樱说的去做。」 他们简短讨论过后,纪德与玛基烈忽然展开行动。 他们当场消失,下一瞬间立刻出现在小樱他们附近。 「不好意思,在你们疲劳的时候打扰,不过接下来就换我们来当你们的对手吧。」 「如果觉得自己的部下很弱,你大可把心情表现在脸上没关系。」 听到小樱的话语,纪德的嘴角稍微扭曲了一下。 「基本上,我不讨厌挑衅别人,也不讨厌被挑衅,不过……现在还是以时间为优先吧。」 纪德脱掉大衣。他穿着任务服站着的样子,可以看出体态相当均衡。 ——他很强…… 小樱心想。 虽然他嘴上不离钱、利润这类话题,但能晋升到暗部高层,想必具备相当的强度。光从他的站姿,就可以感觉到他的力量。 玛基烈没有脱掉白袍,他似乎打算以现在的服装进行战斗。 说时迟那时快。 ——雷遁散雫! 纪德挥动手臂,放出无数细小的雷光。 小樱等人各自散开,避过对方的攻击。祭的老虎被雷击打中,变回了墨汁。 一着地,小樱就奔向右手边那片森林。 她也考虑过纪德或许不会被她引诱到那边,但既然他是为了让佐助的眼睛「变强」才抓小樱的,那么他现在应该也不会轻易让小樱跑掉。 不出所料,纪德跟在小樱后面追了上去。 「你们打算分头击破我和玛基烈吗?希望你们的计划会顺利啊。」 小樱没有理会,继续加速奔跑。 她冲进夹杂着巨木的森林里,攀上树干,在枝条之间跳来跳去。纪德与其说是在追赶,不如说是跟她平行跑在旁边。 小樱看准时机,在一条树枝上停下脚步。 她跟纪德开始对峙。 两人的视线都紧盯着对方。 一阵风吹过森林,拂动小樱的头发。 「那么——」 纪德说道。 「就开始吧……」 小樱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右拳击向左掌。森林里顿时响起「啪!」的一声,这是开战的信号。 纪德往树枝一踢,缩短彼此的距离。 双方拳脚相向,过了几招之后,又再次拉开距离。 纪德挥动手臂。 ——雷遁散雫! 刚刚出现过的雷击散弹再次飞射而出。 小樱一边闪躲雷击,一边在枝条上跳来跳去,准备跟纪德打近身战。 ——樱花冲! 她挥出一拳,直接命中纪德的胸口。 ——很好! 纪德痛苦地发出「唔!」的一声,随后传来电流的滋滋声,身影就这样消失无踪。 「——!」 小樱在内心咂了一下舌头。对方使用了雷遁影分身。 纪德的本尊已经趁机移动到小樱的左后方。他做出双手画圆的动作,开始结印。 「接招吧!」 ——雷遁虎铗! 巨大雷光形成了一个圆环,形状就像是虎铗——一种在山中捕捉野兽时会用的陷阱。那个圆环瞄准小樱飞了过去。 小樱没有躲开。 她在双手掌心聚集大量的查克拉,抵挡从左右包夹而来的雷光之刃。刀刃的气势虽然被挡下,但仍不断逼近小樱。 「喝!」 然而,最后还是由小樱的力气获胜。她鼓起气势用力一推,虎铗便爆烈消散于空中。 「哦……」 纪德露出笑容。 「虎铗被你给震开了啊。这样的话……」 纪德从口袋拿出紫色的胶囊——也就是尾兽药。 「…………!」 小樱深深吸了一口气。 纪德在她眼前,把胶囊放到舌头上。 3 即使纪德被小樱引开,消失在森林深处,玛基烈的表情还是纹风不动。 「我姑且问一下好了。如果你愿意投降,我们就不发动攻击。」 听到祭这么说,玛基烈推了一下单眼镜片,稍微歪过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想要投降,也没有必要投降。我会打倒你们,然后过去支持纪德大人。也有可能是纪德大人会先抓到那个女的,再回到这里来。无论如何,你们都将于此被打倒。报告完毕。」 玛基烈语毕,将双手伸到腰后。 当他再次把双手伸到前面时,手上多了好几把苦无。 「……那个苦无是什么?」 井野露出诧异的表情。 祭也没看过那种类型的苦无。原本是铁制刀刃的部分,变成了玻璃制的容器。容器前端十分尖锐,里面装着摇晃的有色液体。不用特别确认,也可以猜出里面是毒药。 玛基烈射出了苦无。 祭和井野分别往左右两侧跳开。苦无没有命中,玛基烈马上把双手伸到背后,再次拿出苦无。他身上应该暗藏着无数苦无吧。 祭和井野到处跑动,让对方难以瞄准,但玛基烈也跟着跑动,从各式各样不同的角度射出苦无。有时还特地往空中射去,打算制造时间差攻击。 井野往前滚了一圈躲过苦无,起身后马上结印。 ——我要试着入侵看看。 她对祭使了个眼色,看样子似乎是要使出身心转换术。 井野在准备施术的期间,祭则负责屏蔽玛基烈的视线。 可惜井野的术失败了,似乎是被玛基烈给弹开。井野板着一张脸,迅速解开手印。 祭摊开卷轴,在上面挥毫作画。 ——超神伪画,风神雷神! 两尊身高将近二十公尺的巨像凭空站起,他们产生的影子让四周变暗。 「已经要出这招了啊!」 井野跑到祭的身边说道。 「现在不是留一手的时候了。我们必须早点做出了结,然后赶去小樱那边。」 祭说道。 风神挥动手臂,拳头瞄准玛基烈攻去。 面对从天而降的巨大拳头,玛基烈往后跳跃躲开。但雷神正等在那里。雷神一脚往玛基烈头上重重踩下去。大地发出响声,激起一大片尘埃。 祭心想,他应该躲不掉吧。 过了一阵子,等尘埃落定,雷神慢慢抬起脚。 不,并不是雷神抬起脚,而是有人从下面举起了他的脚。 「那是怎么回事……!」 井野脱口而出。 用单手举起雷神脚的,正是玛基烈。 他似乎是服用了尾兽药,身上缠绕着淡紫色的查克拉外衣。 玛基烈才稍微挥动一下手,雷神就失去了平衡,整个倒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声响,并扬起一阵尘埃。祭和井野也跳了开来,避免被雷神压在下面。 等雷神倒下,玛基烈跳上了雷神的胸口。这时,他们才初次看清楚玛基烈现在的模样。 他的单眼镜片不知道跑哪去了,白袍也已脱掉。头发倒竖,原本理性的外表转变成凶暴的姿态。而且,他的尾巴有六只。每只尾巴都很粗,长度高达一公尺以上。 玛基烈举起那六只尾巴,往雷神的胸口刺下去。 一秒后,雷神的身体爆炸,化为墨汁飞散而去。 「我也认为——」 玛基烈降落到地上后,开口说道。 「现在不是留一手的时候了。报告完毕。」 他一说完,好几根末端又尖又利的尾巴便刺了过来。 他瞄准的是井野。井野做出反应跳了开来,但玛基烈的尾巴在中途改变轨道,追在井野身后。 当其中一只尾巴几乎就要碰到井野的身体时,风神冲到双方之间,充当井野的盾牌。 玛基烈的尾巴刺进风神的脚,风神就像爆炸一样,化为墨汁消失了。 刚刚的雷神也是这样。但这不是因为被刺到才会变回墨汁,而是他的尾巴将某种——具有引爆性质的查克拉之类的东西注射进去,所以才会爆炸。 玛基烈的攻击没有停止。 他灵活操控着六只尾巴,不断瞄准祭和井野。 此外,他不只用尾巴攻击,有时还会亲手射出含有毒液的苦无。祭和井野只能一直闪躲,无法发动攻势。 祭抓准对方些微的破绽,用力射出一把苦无。但射向玛基烈肩膀的那把苦无,却被他轻易地闪过。 「祭!」 井野突然冲过来抱住祭,搂着他滚倒在地。 之后,一只尾巴以惊人的威力从祭刚刚站着的地方窜了出来。对方把尾巴伸进地底想要偷袭祭,却被井野感应到了。 「抱歉。」 祭说道。井野摇了摇头,似乎是要祭不必在意。 「不妙,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状况会愈来愈不利啊。」 祭说话的当下,玛基烈的尾巴末端又瞄准了他们两个,还有光球从尾巴末端发射而出。 两人分别跳向两旁,躲过攻击。光球砸在地面上后应声爆炸。 看样子,对方不只可以直接用尾巴注射查克拉,还可以把查克拉当成炮弹发射。 ——要叫出鹏鸟,从上方进行攻击吗…… 祭往天空瞄了一下。 『祭。』 这时,井野用心传身之术向他搭话。 『我有一个战术想试试看。』 『战术?』 『我不知道能否顺利成功,而且也有点赌命的感觉……』 两人一边躲避玛基烈的攻击一边在内心交谈。 『……好,就试试看吧。』 听过井野的说明之后,祭点了点头。 双方交换一个眼神,同时展开行动。 他们一起扔出烟雾弹,烟雾于是在这一带蔓延开来。 玛基烈说道: 「这是没用的!报告完毕!」 玛基烈挥动六只尾巴搅动烟雾,让烟雾散去。烟雾屏蔽视线的效果慢慢消失了。 在烟雾完全散去之前,三头水墨老虎往玛基烈的正面攻了过去。 三头老虎跳起来,被玛基烈尾巴所放出的光球打中,马上变回墨汁。但紧接着在那些墨汁后面,井野握着苦无现身了。 那三头老虎只是弃子,真正的攻势是井野的苦无攻击。而且那把苦无还是玛基烈之前射出去的带毒苦无。 然而玛基烈还是冷静地做出反应。他挥动一只尾巴,重重打中井野的侧腹。 「——!」 井野被打飞,摔到了地面上,一动也不动。 「井野!」 祭大喊着冲向玛基烈。他反手握着苦无,对玛基烈发动攻势。当玛基烈正打算用尾巴防御时—— 飞奔过去的祭变回了墨汁。原来那个祭是墨分身,那些墨汁哗啦一声,洒得玛基烈满脸都是。 「唔!」 玛基烈一时乱了方寸,祭的本尊赶紧往他身边冲过去。 祭握着苦无,打算欺近玛基烈身边。但玛基烈的尾巴左右不停摆动,牵制住祭的攻势。 祭往后一跳,准备再次进攻时—— 六只尾巴开始发射出大量的光球。 这次的攻击就像枪林弹雨,让祭没办法完全躲过。他的侧腹中了好几弹,伤口传出炙热的痛觉,让祭的膝盖不禁为之一软。 玛基烈面无表情地说: 「你们赌命进行连环攻击,这种勇气相当值得称赞,但看起来似乎太有勇无谋了呢。报告完毕。」 「听到你的称赞,就足够我们高兴了。」 接着,祭往地面蹬了一脚,朝玛基烈冲过去。 玛基烈用尾巴发动直接攻击,并发射出光球,对祭展开迎击。 祭一边忍耐着疼痛,一边躲开对方的攻击。 「你很烦人呢。报告完毕。」 玛基烈把六只尾巴分成两边各三只,让尾巴末端变成手的形状,从左右包夹,抓住祭的身体。 侧腹受伤而反应变慢的祭,被那六只尾巴紧紧地抓住。 他虽然扭动身体挣扎,却完全无法动弹。 「真的很……报告完毕。」 玛基烈说完,一只尾巴离开了祭的身体,移动到祭眼前,用尾端瞄准他。 光球发射之前,尾巴末端聚集冒出了微小的光芒。 这时,他看到玛基烈背后飞来一只老鹰。 老鹰的爪子抓着苦无,那是玛基烈之前用过的带毒苦无。 玛基烈发觉老鹰飞了过来,转头去看。 老鹰在快要撞上玛基烈的背后时,改变了飞行方向往上飞去。与玛基烈擦身而过的老鹰,如今爪子上已经没有抓着苦无了。 那把苦无就插在玛基烈的背上。 「解!」 喊出这句话之后,井野的意识从老鹰体内回到自己身上。她从趴倒在地的姿势快速站了起来,冲向祭身边。 「你们、两个……!」 玛基烈初次显露出动摇的神色。 「乍看之下是赌命进行连环攻击……其实是利用野生的老鹰来设下圈套。报告完毕。」 祭说完,微微笑了一笑。假装晕倒,好偷偷把意识转到老鹰体内——这就是井野的点子。听从这个点子果然正确。 井野也说道: 「祭射出的苦无,你没有用查克拉外衣挡掉,而是躲开。那显示你的查克拉外衣能够被苦无刺穿。因此,我才会觉得用偷袭的方式让带毒苦无刺中你,也是一种手段。」 「哼。」玛基烈笑了。 「……你们要得意也只能趁现在,你们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用毒的人,为了不让自己反而被毒死,通常都会带着解药。我只要注射解药——」 「希望你的解药有用啊。」 井野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 「……?」 「刺在你背上的苦无,是跟你借来的没错,但是里面的毒药已经换成我的麻痹药了。」 「……咦?」 玛基烈叫了一声。 他们用烟雾弹放出烟雾时,祭负责准备老虎和墨分身,井野则把苦无里面的液体替换掉。 这时,井野的麻痹药逐渐生效,让玛基烈的身体开始抖动。 「怎么可能,我竟然会被这种愚蠢的手段给……」 玛基烈开始发抖,缠绕在他身上的查克拉外衣也变得愈来愈不稳定,时而胀大,时而缩小。 祭走向前去,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他拿好卷轴和毛笔,再次画出巨像。 ——风神雷神! 两尊巨像现身,高高从上往下瞅着玛基烈。 玛基烈身处于巨像的阴影之中,一脸害怕。刚刚横行霸道的六只尾巴,现在缩成一团,平贴在地面上。 雷神踢出一脚。 玛基烈的身体已被麻痹,无法躲过这一脚。他就像颗小石头一样被踢了出去,在地面上滚动弹跳好几次后倒下了。 等他一停下来,风神的脚便踩了下来,大地瞬间为之震动。 这次应该真的干掉他了。祭和井野跑到风神脚边。 风神抬起脚来,两人看到玛基烈整个人被深深嵌入地面。他已经完全失去意识,身上的尾兽查克拉也消失了。不过…… 「他没死呢。虽然也差不多了。」 井野说道。 「我们得快点过去小樱那边才行。」 祭说着,把两尊巨像还原为墨汁。同一时刻,数个黑影接连在他们身边着地。两人以为是纪德一派的援军,反射性地摆出架势,结果并非如此。 「老师!还有鸣人和雏田!」 井野大喊道。 来者正是穿着任务服的卡卡西、鸣人与雏田。 「我和雏田本来要去帮宁次扫墓,刚好看到卡卡西老师没有穿着火影服就跑了出去。想说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就追着他过来。」 鸣人说道。 「我和雷影谈完之后,就打算去支持你们,结果在路上被他们发现了。虽然我觉得不应该让不久之后就要结婚的人出危险任务,但就算我叫他们别来,他们也还是会跟来啦。」 卡卡西苦笑着说道,接着看向地面。 「……那么,这个人就是玛基烈吗?被压得真平整啊。」 「老师,你真不简单,竟然能找到这里。」 听到祭的话,卡卡西抬起头来。 「因为我感觉到有巨大的查克拉在互相碰撞,所以才找到这里的。另外还有靠雏田的白眼。」 「小樱呢?」 雏田担忧地问道。井野回答: 「她正在跟纪德作战。」 卡卡西转头望向森林,说: 「在那里吗……我们快点过去吧。」 4 纪德冒出的尾巴——有九只。 但那并不是从查克拉外衣上冒出来的。 ——这是……尾兽化……? 小樱皱起眉头。 纪德服用尾兽药之后,身上发生的变化跟他的部下们相差甚大。 虽然身上都有大量浅紫色的查克拉爆发而出,但纪德散发的查克拉却变成类似坚硬的表皮,覆盖着他全身。这跟他部下身上那种类似半透明薄膜的外衣明显不同。 虽然他有九只尾巴,但外型并不像是妖狐。与其说是野兽,不如说是紫色的怪人还比较正确。 「——虽然我现在的姿态还不够洗炼,不过你也看得出来我的强度大幅提升了吧?」 纪德说道。 纪德的这种外表并没有特别恐怖,但他身上却发出压倒性的查克拉量。 「是啊。」 小樱说道。 「我有点后悔跑来跟你一对一单挑了。」 「不用担心,我会尽量不杀掉你的,至少现在不会。不过——」 说到一半,纪德的身子突然消失。 「——如果失手的话就抱歉啦。」 这句话传到了小樱耳边。 「——!」 小樱根本来不及回头察看,马上往前一跳,背后随即掀起一阵暴风。她知道是纪德的尾巴扫了过去。 被尾巴打到的巨木开始倾倒,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小樱在一条粗壮的树枝上着地,重整态势——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但她脚底下踩着的那根树枝,被纪德伸出来的尾巴给摧毁了。 小樱被甩到半空中。但她没有掉到地面,而是被旁边飞来的尾巴直接打中身体。 被击飞的小樱,往森林里面飞去,一路上撞断了不少树枝,发出啪叽啪叽的声响。如果她没有把查克拉布满全身,这一击恐怕会让她无法继续战斗。 小樱的背部撞到巨木的树干后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直接沿着树干往下滑。但她立刻展开反击。 她脚下踏着树干、树枝往前跳,冲向纪德的正面。 「好胆量!」 纪德马上挥出尾巴发动攻击。小樱在千钧一发之际穿过了那道紫色的长枪阵,来到纪德面前。 她一拳打在纪德胸口上。 纪德的表皮很硬,打下去的反作用力差点让小樱自己都承受不住。不过,她感觉到拳头确实地命中了。 证据就是纪德胸口被打到的地方出现了裂痕,表皮的部分开始变成小小的碎片剥落。 「竟然可以伤到我用尾兽药强化过的身体,真是惊人的破坏力啊。不过——」 纪德露出充满自信的笑容。 「马上又会恢复原状了。」 原本出现裂痕的表皮,渐渐开始修复,变回了原本的状态。 小樱倒吸了一口气。 纪德说道: 「你们之所以会把我从玛基烈身边引开,恐怕是因为他是医疗忍者吧……不过,这下看来完全没有意义呢。」 他的铠甲非常坚硬,且拥有自我再生能力。不仅如此,还能用九只尾巴使出难以预测的攻击。 小樱心中愈来愈觉得—— 或许太过鲁莽了…… 不过,会变成这种状况也是她自己选择的,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 「你要不要干脆认输,乖乖死在佐助眼前啊?以死亡的方式来说,这样也是你心目中的理想吧?」 「开什么玩笑。」 小樱轻轻笑了。 「与其死在佐助眼前,不如在这里跟你同归于尽还比较好。」 「同归于尽?」 纪德露出轻蔑的笑容。 「你除了蛮力之外什么都没有,要怎么做才能跟我同归于尽?」 「就是这样做!」 小樱大喊一声,再次挥出拳头。 她的拳头往刚刚出现裂痕的地方打了下去。 确实有打中的感觉,打下去的地方开始出现裂痕。但果然还是跟刚才一样,虽然表皮稍微剥落,马上又自动修复了。 「与其说是蛮力,你这种作法只是单纯的笨蛋而已。」 纪德用双手结印。是小樱看过的印。 ——雷遁虎铗! 长着獠牙的雷光圆环飞向了小樱。 小樱瞬间判断自己挡不下来。受药物强化之后的术,速度和威力都比她第一次见到时还要增强许多。 但小樱并没有退后躲避,而是冲向前去,从圆环中间的空隙穿了过去。她听到背后传来「喀锵!」一声,虎铗阖了起来。 纪德大概没预料到小樱会冲过来,他的胸口又被小樱的拳头给打中。 但这次却没有产生裂痕。 「怎么了,你已经累了吗?」 「还没呢!」 小樱大喊着,继续挥出拳头。拳头打中了,却没有产生裂痕。当小樱再次挥拳时,纪德说道: 「我可不会一直挨打不还手喔。」 尾巴飞了过来。小樱闪过之后,另一只尾巴也飞了过来。小樱再次躲过攻击,但这时又有一只尾巴袭来,打中了小樱。 小樱被打飞,背部撞上巨木。她肺里的空气都被挤压出来,一瞬间差点失去意识。她跌到地面,但马上又站了起来。 纪德也跳到地面上。 小樱握紧拳头,向前猛冲。 她脑中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往纪德的胸口挥拳。 「这么莽撞只会让你早死而已。」 纪德一边说,一边挥出尾巴牵制小樱。小樱接连躲过尾巴的攻击,但光是闪躲是没办法靠近纪德身边的。 尾巴的攻势凌厉,这次小樱没有躲过。咻的一声,粗壮的尾巴刺穿了小樱的腹部。但小樱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仍继续向前冲。 ——我不会死的! ——忍法创造再生! 小樱全身上下涌出百豪的查克拉,脸上浮现花纹。她被刺穿的伤口附近的细胞急速分裂,开始修补伤口。但由于尾巴还刺在她的身上,所以伤口并没有愈合。 「你这家伙……!」 纪德睁大了眼睛。 小樱的身体被尾巴贯穿,刺在体内,她却还是继续向前奔跑。这让纪德感到了一瞬间的恐惧。 小樱逼近纪德身边后,不断挥出拳头。难得有机会可以这么靠近,她想尽量多打几拳。 拳头不断挥出,但纪德的体表还是一点伤痕都没有。 「哼!闪开!」 纪德用力挥动贯穿小樱身体的那只尾巴。 尾巴从小樱的身体中滑了出来,腹部遭到贯穿的伤口,慢慢地被查克拉给治愈。 「双方都靠自己的力量治愈吗?不过,你只会用拳头攻击而已,接下来还能做什么?就算你想撑到药效时间结束也没用,因为我还有很多尾兽药。」 纪德将九只尾巴浮在空中,开口说道。 「我确实什么都做不到。我除了拳头以外什么都没有,只能不断挥拳攻击。」 小樱用手拍掉脸上沾着的泥土,瞪着纪德。 「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一直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呢?我只是单纯对此感到很奇怪而已。」 「这还用问吗?」 小樱说道。 「我想要打倒你。不会让你拿佐助的眼睛去制造药物,也不会让你继续生产尾兽药、创建军事公司。因为我的这种想法……这种念头没有消失!所以才能不断找你挑战!」 ——所以我才能不断向佐助告白! ——咦? 心中突然浮现恋爱情感,让她动摇了一下。 一直殴打着纪德坚硬的表皮,似乎让她联想到自己无论对佐助告白多少次,还是没有得到回应的恋情吧。 ——不对。并不是完全没有得到回应。 ——我和佐助之间的距离,应该有愈来愈靠近。 『下次吧……』 因为,已经抵达这个地步了。 对于这场跟纪德的战斗中也是一样。小樱还没有舍弃希望。 只要还有查克拉,她就会一直挥拳打下去。 「无论重复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在你伤到我之前,你的拳头会先受伤。」 「不好意思,我——」 小樱握紧拳头说道。 「对于攻击被反弹回来,早已经习惯了!」 小樱往前直冲。 一抵达纪德面前,她立刻挥出拳头。 ——打中吧!打中吧!打中吧! 小樱一边默念,一边挥拳。无论被闪开还是被挡住,她还是一直打着同一个地方。 一瞬间,小樱看到了对方防守的破绽。她没有错过这个机会,马上出拳,扎实地打中了对方。 紫色的表皮上,出现了一条裂痕。 ——很好! 小樱心里大呼快哉。这时—— 纪德突然张大了嘴巴,小樱当下感应到有危险。她发现纪德的口腔中正蓄积着高密度的查克拉。 ——这下不妙……! 小樱跳到斜后方,举起双手挡在脸前。 ——竟然是尾兽玉!? 之后,纪德从口中发射出凝聚的查克拉。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体内压缩好查克拉了,当他吐出球状查克拉时,球块瞬间膨胀到直径一公尺,往小樱的方向飞了过去。 虽然没有直接命中,但小樱的半边身体还是被打中了。尽管只有这样,她还是受到了很强烈的冲击。 这种冲击比被尾巴打中还要强上许多,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小樱的身体被打飞到森林里面。 压断了好几根粗树枝,撞上巨大的岩石之后,小樱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倒在地上,没办法立刻站起来。光是呼吸,全身就感到剧烈疼痛。 她确认四肢还能顺利活动后,拚命站了起来。 「够了吧。你的身体应该没办法再躲过下一发尾兽玉了。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 纪德一边说,一边往小樱走近。 「我不会……停下来……」 小樱说道。她的声音有点沙哑。 「因为,只差一点点了……」 纪德歪了歪头。 「你说只差一点点?这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光要站起来都很不容易了,我则是毫发无伤。这种状况应该称得上是绝望吧?」 「毫发无伤?哪有?」 小樱轻轻笑了一笑。 纪德露出诧异的神色,往自己的胸口看去。然后他发现—— 自己身上的裂痕并没有修复。以裂痕为中心,表皮开始不断剥落。 「什么!这是怎么一回事……!」 纪德一副狼狈的样子。 「为什么没有修复!?」 「因为那部分的细胞已经死了。」 「你说细胞已经死了……?」 在他们对话的时候,纪德胸口的皮肤仍在不断脱落。 「我的拳头其实早就对你造成伤害了。我只是故意让你看起来以为没有受到伤害而已。」 「……?」 纪德眯起了眼睛。 「我在打你的时候,同时把治疗的查克拉灌了进去。一出现裂痕,我就马上用治疗查克拉帮你修补。所以外表看起来才没有受伤,就像我的拳头完全没有发挥作用一样。」 「治疗我的伤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让细胞快点死亡啊。」 小樱说道。 「——治疗伤口就是让伤口的细胞产生分裂,并塞住伤口。但是体细胞能分裂的次数有限。你的铠甲的确很硬,不过只要让细胞不断分裂,细胞总有一天会死亡,那样就可以产生突破点。这就是创造再生的应用技巧。」 「开什么玩笑。你可别以为这点小伤就能决定胜负……!」 愤怒让纪德的表情扭曲。 小樱握紧拳头。纪德说得没错,光是在铠甲上打出一个洞,确实不能说是胜利。 ——再一拳……! 小樱开始奔跑,打算往那个洞挥出浑身解数的一拳,也是最后的一拳。 她举起拳头,瞄准了目标。 在她的视野中,看到纪德张开了嘴巴。 ——第二发尾兽玉! 小樱已经预测到纪德的攻击了。 「喝!」 小樱在纪德面前十公尺的地方压低身子,一拳往地面打去。 大地震动,纪德被震得失去平衡。在这一刹那,小樱跳到了他的眼前。 ——今天第二次的……! 「看招————!」 小樱将剩下的查克拉全部灌注在樱花冲上,打向纪德的胸口。 她感到自己的拳头扎扎实实地命中了。纪德的身体压倒、粉碎了巨木和巨岩,往后飞去。这也证明小樱的想法是正确的。 5 纪德的胸口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身体被打飞。 他一边飞在空中,一边吐血。 血—— 这些血让纪德脑海里忆起片段的记忆。 吐血倒地的父亲。 ——爸爸、爸爸! 父亲蹲在床边,纪德和母亲冲了过去。 ——为什么没有继续吃药! 主治医生像在骂人一样,对母亲说道。 我以为他都有吃药。母亲本来应该想这么回复,但直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 后来在父亲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许多白色的胶囊。 那些胶囊里面都是空的,只是普通的胶囊壳而已。 ——因为你常常忘记吃药,所以要在我面前吃下去喔。 ——哈哈哈,好啦好啦。 父亲笑了一笑,说「你看,我要吃药了」,在母亲面前吞下了白色胶囊。然而,他吞下的是空的胶囊。 ——纪德,太好了,这样一来,你就能跟大家一样去读忍者学校了…… ——嗯,谢谢你,爸爸! 父亲抱病出任务,存下了一笔钱。 因此,纪德才有钱去读忍者学校。由于家里没钱,纪德本来已经几乎放弃去忍者学校了。他还以为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一件福音。 但事实并非如此。 重病缠身的父亲,平时必须服用一种药。 那是一种很贵的药。 父亲放弃吃药——在母亲和纪德面前吞下空的胶囊,偷偷把买药的钱存了起来。 父亲放弃自己的生命,把买药的钱当成儿子的学费。 ——纪德,太好了。 ——一点都不好啊…… 他面对父亲的遗照,不断说着这句话。 只要有钱,爸爸就能够吃药了。 只要有钱,爸爸就不用死。 只要有钱—— 钱—— 第八章 1 激烈的碰撞声多次响起,过了一阵子,森林恢复平静。 小樱走向纪德被打飞的地方。 纪德浑身是伤,倒在森林里的一小片空地里。 小樱保持警戒,慢慢靠近他。 纪德似乎失去意识了,身上的尾兽化已经解开,变回穿着任务服的样子。 这时,她头上忽然传来一声「小樱——!」,是井野在叫她。 她抬头看到三只鹏鸟飞了过来。 祭和井野、卡卡西,以及鸣人与雏田,分别从鹏鸟背上跳了下来。 「卡卡西老师……大家……」 「抱歉,我们来迟了。」 卡卡西说道。 「小樱,你没事吧?」 鸣人也开口询问。 「嗯,总算是打赢了。」 「你竟然能单独打赢他,真不简单。」 卡卡西看着纪德说道。 「我已经快站不稳了……」 小樱说完,面露苦笑。实际上,她的查克拉几乎都用完了。 「玛基烈呢?」 听到小樱询问,祭开口回答。 「我和井野拚命打倒他了。」 「他中了我的麻痹药,现在无法动弹。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祭派了分身监视他。」 井野补充道。 这时,乍看之下以为已经晕厥的纪德,微微发出了「呜……」的呻吟声。 「是卡卡西吗……」 「你可别轻举妄动啊。要是乱来,我马上杀了你。」 卡卡西冷静地对他说道。 纪德口中似乎传出了小小的咂舌声。 「小樱,听说这家伙想要制作奇怪的药物?」 鸣人问道。 「是啊。他用你和佐助的头发制药。」 「真恶心。」 鸣人吐了吐舌头。 「尾兽药加上写轮眼药吗?确实还满恶心的。这种东西万一散布到全世界,可就相当麻烦了。如果坏人能够轻易变强,负责捉拿他们的人也会很辛苦啊。」 卡卡西说着,耸了耸肩。 「不过,我们已经阻止他生产写轮眼药了。」 井野说道。 「关于尾兽药,只要搜索他们所有的秘密基地,应该就能全部没收了吧?」 祭也说道。 「是啊。接下来就交给审问部——」 卡卡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锐利。 「老师?」 小樱等人露出诧异的神情。 「结界班用心传身之术联系我。」 卡卡西说完,用手扶住太阳穴,跟心传身之术的对象沟通。 「——我知道了。」 卡卡西结束通信后,对小樱他们说道: 「似乎有几名戴着暗部面具的人从村子里逃亡了。」 「暗部?」 卡卡西点了点头,看向纪德。 「是你的手下吗?」 纪德露出轻蔑的笑容,回答: 「我的秘密基地,有一台跟我的查克拉及生命反应有所联系的接收器。如果我的查克拉大幅减少,机器就会发出紧急警报。我已经跟部下说过,如果警报响起,就要尽快从村子里逃亡。当然是带着药物逃亡。」 「……你还真是准备周到啊。」 卡卡西咂了咂舌。 「只有部下逃走没关系吗?你会被关起来喔。」 小樱说道。 「战败是我的责任,我愿意被关。但相对地,我的部下将在村子外面散播尾兽药。忍者的秩序会因此崩溃,治安也会一口气恶化。这么一来,我的心情也就好过一点了。」 纪德语毕,低声笑了。 「你的手下跑去哪里了?」 卡卡西问道。 「你以为我会说吗?」 「不。所以——我要让你先睡一下。」 卡卡西说完,用手刀敲向纪德的后颈。纪德马上晕了过去。 「马上去追。据结界班所说,他们打破村子北方的结界离开了。祭,把鹏鸟叫过来。」 「是。」祭点了点头,将在上空待命的鹏鸟叫到附近。 「为了保险起见,在这里留下我和鸣人的分身吧。」 「了解。」 卡卡西和鸣人结印,使出了影分身之术。 卡卡西对变出来的分身说了声「拜托你了」,和大家一同坐到鹏鸟背上。 他们分成祭和井野、卡卡西和小樱、鸣人和雏田三组。 鹏鸟的高度往上升,开始朝北方飞去。 「竟然在最后留了这种烂摊子给我们,真是的。」 卡卡西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井野在隔壁的鹏鸟背上不安地说道。 「用尾兽药增强查克拉的话,就能让速度变得相当快。说不定有可能追不上。」 祭回答。 「雏田,有看到什么的话就告诉我。」 鸣人对雏田说道。 「嗯!」 雏田回答后没过多久,发出「啊!」的一声。 「十点钟方向!我看到火了!」 「火?」卡卡西问道。 「对,还有人倒在旁边……」 一行人让鹏鸟掉头往那边飞去,并将速度提高。 过了一会儿,小樱他们也看到了。 有好几个人倒在底下的草原,周围冒着些许黑烟。 「那是怎么回事!?」 井野大声喊道。 「我们下去吧!」 卡卡西说完,让鹏鸟降低了高度。 小樱他们从鹏鸟背上跳了下来,降落到地面上,并跑向燃烧的地点。 倒在地上的是暗部的忍者。 虽然没有人死亡,但每个人的查克拉都受到了扰乱,意识也很混浊。看样子是中了幻术。 ——幻术……!? 小樱回过神来,环顾四周。 她看到森林深处——一瞬间,似乎有一个人影掠过。那个人的背影绑着头巾、穿着大衣。 小樱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但是,那个人影在转眼之间就消失了。小樱仔细观察,却没有感应到任何气息或是查克拉。 ——是我多心了吗……? ——不。不可能…… 这时,井野出声问道: 「喂,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看样子……在我们追出去之前,就有人帮我们把这些家伙解决掉了。」 卡卡西双手抱胸说道。 「有人帮我们解决掉了?」井野这么质疑。 「你们应该知道是谁吧?」 卡卡西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对第七班问道。 小樱微笑着回答「是」,鸣人则「嘿嘿!」笑了一声,用手指摩擦鼻子下方。祭似乎也察觉到了,微笑着点点头。 火遁之术的痕迹,和中了幻术的暗部们。以及——虽然可能只是小樱多心,但她似乎在一瞬间看到了那个人的背影。 「咦?该不会是佐助吧!?」 井野拉高声音问道。 「就是那样吧。」 「是正牌的吗?真的假的?」 「当然是正牌的啊。」 卡卡西笑了。 「什么嘛!那为什么佐助没有留在这里?」 「他应该是又回去旅行了吧。」 祭说道。 「不不不,这样太见外了吧?这里离村子很近啊,只要顺道来看一下就好了嘛。你说对不对,小樱?」 「是啊。」 小樱回答道。但很不可思议地,她心里却不觉得寂寞。 佐助对于这次的事件完全无动于衷,感觉就像是要他们自行解决一样,但是他最后还是回来了。这件事让小樱很高兴。 佐助在回村的途中,遇到了缠绕着尾兽查克拉的暗部。 双方展开交战,他用火遁和幻术赢了。 只要使用写轮眼,就能读取对方的记忆。 佐助应该读取了其中某人的记忆吧,所以他才知道小樱他们跟纪德进行了对决。而且这些暗部是因为得知纪德的查克拉突然大幅降低,才会离开村子。 既然纪德这个头目已经被打倒,那自己也就没有事情要做了,回去旅行吧。于是,佐助离开了这里—— 小樱在脑海中想像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或许就是这样。 「该怎么说呢……把该做的事情做一做,然后立刻消失。这种作法真的很像佐助啊。」 鸣人耸了耸肩。 「真的呢。」 小樱也轻轻笑了。 光是能感受到这种「很像佐助会做的事」的气氛,就足够她高兴了。 「不过,纪德和玛基烈都被你们打倒了,我本来还以为现在终于要轮到我上场,结果还是被佐助给抢先了。」 卡卡西遗憾地摇了摇头。 「老师,如果你觉得情绪无处排遣的话,要不要用跑的回去?我们几个会坐鹏鸟回去就是了。」 祭说完,卡卡西马上回答: 「啊,这种毫无用处的热血就算了。感觉好像阿凯会做的事。」 听到火影半开玩笑地这么说,大家不禁笑了出来。 2 之后,积木纪德和玛基烈被送到了审问部。 调查由森乃伊比喜主持,一开始纪德和玛基烈什么话也不肯说。 因此,伊比喜把调查方式从口头审问改成直接读取对方的记忆。 情报部准备了专用的机械,请山中一族的人来担任调查官。 就算口风再怎么紧,只要被机械和忍术读取记忆,也就没有意义了。 结果,他们得知了关于纪德一派的许多相关事项。 像是在村子里的秘密基地和巢穴,以及所属成员。 得知这些信息,让他们成功地没收了所有尾兽药。 药物被送到静音那边,跟从纪德与玛基烈脑内读取出来的情报一同进行分析。 「——那些家伙果然有在终末山谷收集鸣人的头发和血液,然后再从中抽出尾兽的查克拉,制造药物。」 卡卡西在火影执务室里说道。 他坐在桌子前面,听取小樱、井野、祭三人的报告。 「不过,光是这样就能做出那种药物吗?而且还做了那么多?」 小樱提出质疑。 「关于这点是有隐情的。他们找了具有六道仙人血缘的人,硬是要求对方帮忙研究和制造尾兽药。」 「六道仙人的……?」 小樱听闻皱起眉头,卡卡西则点点头望向井野。 「井野,你还记得之前在云忍者村的金角银角兄弟吗?」 「当然记得啊。我在大战的时候曾经跟他们战斗过。」 井野回答。 那对兄弟是云忍者村的高手。在之前的大战中,他们被秽土转生复活,跟井野的部队交战。这件事情小樱也知道。 「但是,这又怎么了……?」 「金角和银角从前吃下九尾的肉,得到了尾兽查克拉。纪德他们似乎就是从这点得到灵感,才想出尾兽药这种东西。」卡卡西继续解释。 「他们在终末山谷采集鸣人的个人情报物质,但要把从中取出的查克拉做成药物,份量实在太少了。所以他们必须增加那些查克拉的量——这种事情小樱和井野应该比较清楚吧。培养细胞时,需要所谓的『培养基』对吧?」 「是的,要培养细胞,可以靠培养基提供细胞营养,就像是地基一样。」 小樱说道。 「纪德和玛基烈把一位具有六道仙人血缘的人——一位住在南方小国的青年,抓了过来并关进其中一个秘密基地。然后,他们逼对方提供身体组织,将其当成培养基,增加鸣人的尾兽查克拉。」 那位青年一开始不愿意提供。这是当然的,因为他住在跟木叶毫无关系的国家,也不是战斗人员,平常只过着普通的生活。 但纪德威胁他,并用药物控制他,让那位青年的心灵崩溃。青年没办法抵抗,在纪德一派的监视下,被迫提供一部分的身体组织。 「那个人现在……?」 听到小樱发问,卡卡西便回答「不用担心」。 「我们搜索那些家伙的巢穴时,已经顺利把他救出来了。」 「太好了。」 小樱松了一口气,跟井野和祭对看一眼。 这时,卡卡西继续说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是潜入纪德记忆的调查报告。」 卡卡西没有直接往下说,他思考了一下用字遣词之后,才又开口: 「这次事件的成因……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成因啦。调查官看过了纪德的成长历程——积木纪德出生于一个贫穷的家庭……」 若将卡卡西接下来说的这件事独立出来看,会是一个令人心痛的故事。 为了让儿子进忍者学校就读,父亲放弃买药,一直假装在吃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木叶忍者村位处的火之国,在五大国中也算是国力较强的国家,然而还是会发生这种事。 对于金钱的异常执着、想要用药物经营军事生意。由此可以看出,纪德小时候的事情,确实影响到了这次的事件。但是—— 「尽管如此,这次纪德引发的事件……也不能用『这是没办法的事』一句话来带过。」 听到卡卡西这么说,小樱他们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不是能用简单一句「只要这样做」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我身为火影,也只能把『创建一个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在小孩子身上的村子』当成目标了。」 卡卡西说道。 「幸好我有成立『儿童心疗室』。」 离开火影的房子后,小樱对井野和祭说道。 「你是听了纪德小时候的事才这么想的吗?」 井野的话,让小樱点了点头。 「嗯。我觉得,小孩子的心灵创伤果然不能放着不管……」 在最后的战场上,纪德否定了『儿童心疗室』,说那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组织。他强烈主张,就算成立这种部门,也只会让软弱的孩子增加而已。 因为年幼时经历过难受的事,他才会说出这种话吧。 我那个时候才没有这种东西,你们不要太依赖别人了,我可是靠自己的力量撑过去的啊。纪德心中或许有这类不愉快的感情。 但是,说着这种话的纪德,却引发了这次的事件。这么一想,小樱再次觉得关怀儿童心灵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心灵创伤是很难处理的。 小樱瞄了一下祭。祭小时候也过得很辛苦。他是战争孤儿,之后加入了「根」,被迫接受艰苦的训练,也曾遇过痛苦的离别。 刚遇到祭的时候,他看起来就像一具没有感情的机械一样。他没有笑容,甚至可以说他是一个连什么时候该笑都不知道的少年。 但祭现在也会像一般人一样发笑、生气了,这是因为他有了会关怀自己心灵创伤的伙伴。 佐助也是一样。小樱想起了那个旅行者。 他年幼的时候遭遇家族悲剧,受到波涛汹涌的命运玩弄,差一点就被憎恨所捆绑,而拯救他的正是鸣人,以及村子里的伙伴。 小樱心想,如果『儿童心疗室』将来成为像伙伴一样,能够用轻松的心情跟大家聊聊天的存在就好了。就算不擅长聊天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主动引导对方开口,或是等待对方自己说话。『儿童心疗室』就该是这样的地方。 「虽然或许很难办到,但我想把这个村子变成一个让所有小孩子都能欢笑的地方。」 小樱说道。 尽管可能很难做到,但不做不行。这次的事件让她的想法更加坚定。 「是啊。」井野说道,祭则微微一笑。 「小樱前辈。」 这时,有人出声叫小樱。 小樱回过头去,看到在木叶医院工作的一位医疗忍者跑了过来。那位女忍者是小樱的后辈,之前曾在会议中报告过心疗室的效果。 「砂忍者村的医疗相关人士说想询问几个关于『儿童心疗室』的问题。」 那位后辈说道。 「这样啊。那我就过去吧。」 听到小樱这么回答,井野问道:「我也一起去吗?」 「这个嘛……」小樱讲到一半,突然改变了想法。 「嗯……没关系,我去就好。」 「可是……」 听到井野这么说,小樱偷偷在她耳边讲了几句悄悄话。 (没关系啦。你和祭一起去吃饭吧。) (等等……) 井野红着脸说:「你不要因为这种奇怪的原因而顾虑我啦。」小樱不断重复说着:「没关系啦。」 (井野樱祭的组合就只有这次而已,以后又恢复为原本的组别进行任务的话,你们两人独处的机会就会变少了喔?) 被小樱指出这点,井野似乎也下定了决心。 「嗯。那就……」 井野点了点头。 「再见!」 小樱对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我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呢? 小樱跟后辈往医院走去时,再次回头往后看,发现祭和井野并肩走在一起。他们两人时而露出笑容,气氛感觉跟之前见到的鸣人和雏田相似。 薰衣草和花水木。 小樱心想,虽然她不知道井野会选哪一边,但答案或许意外地很快就会出现了。 ——加油,井野。 小樱在心中替井野打气。 如果是前一阵子的小樱,应该会感到很焦急吧。 她会认为,大家的恋情都实现了,唯独自己……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下次吧……』 这个「下次」一定会来临。她甚至觉得——已经不远了。 等佐助回来,关于这次的事情……不,还有很多其他事情想跟他讲。 ——佐助,你回来啦。 ——我啊…… ——我回来了,小樱。 插图 序章 喜帖劳 台版 转自 轻书架 图源:轻书架录入组 录入:无语 第六代火影旗木卡卡西正在苦恼。 「那么,该怎么做呢……」 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在静谧无声的房间里消散。 卡卡西一如往常,独自在火影办公室里与堆积如山的文档搏斗。 他坐在椅子上,眼前的文档堆到比视线还高,而且左右两侧都还各有好几叠。堆积如山的文档内容,主要是关于预算、人事等跟村子运作有关的事务。将这些文档全部过目一遍,正是火影这个一村之长的任务。 但是,这还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全部看一遍后,盖上印章就好。这种事情只要集中精神,其实做起来出乎意料地快,没多久就完成了。 看是我先把这堆文档山处理完,还是接连送来的文档会先完全屏蔽我的视线……来比比看哪边比较快吧——用这种心情在盖印章的话,做起来自然就会变得有趣。 卡卡西一如往常地盖印章,一边工作,一边悠闲地想着「再堆一点上去的话,从房间入口就看不到我的脸了啊……」之类的事情。 不过今天似乎没办法这么悠闲了。 他低头看向放在桌子上的任务计划表,同时手也停了下来。 不,正确来说,只有他的指尖在动。 他受不了这种安静的气氛,开始用手指敲打桌子。像这样一边用手指打拍子一边思考,让他的紊乱思绪渐渐统整了起来。 任务计划表正如其名,上面记载着村子里每个忍者接下来要进行什么任务,预计会花上多少时间等等。卡卡西有不得已的原因,必须要比平常更仔细地去确认任务计划表。 他的眼神望向某个信封。为了不让那个信封被文档山埋住,他之前就特意先放到旁边。 信封里装的是鸣人和雏田——他们两人的喜帖。 信封里还装着一张回函明信片,卡卡西已经把上面「会出席」的选项圈了起来,还在旁边写了一句祝福的话。一般来说,这样做完应该就没事了,但是唯独卡卡西还要去做其他的事。 那就是,让其他受邀参加婚礼的宾客——特别是鸣人和雏田的朋友,确实能够参加婚礼。如果有需要的话,还要调整他们的任务预定计划。 之所以要这样做,也是因为鸣人和雏田的朋友如今都已经是村中活跃于第一线的忍者了。身为一流忍者,他们日日夜夜都要去完成任务。 而且,这些任务常常都会伴随着意外。 天候、路况不佳、受伤……有各种不同原因,会让原本预计在三天内回来的忍者,拖到一周之后才回到村子……这类情况也已经司空见惯了。 为了避免上述情况发生,必须绞尽脑汁调整忍者们的任务预定计划,不过要排定这些大忙人的行程,比想像中要困难许多。 而且,总不能让人前脚刚结束任务回来,后脚就马上踏进婚礼会场吧。 卡卡西很为他们着想,可以的话,希望至少能在婚礼的前一天让他们都不要排班,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常常这个人调整到没问题了,结果变成另一个人又不行,让卡卡西望着计划表不断烦恼。 在大人的世界与文档中,需要『表面话』这种麻烦的东西。 这些优秀的忍者没有受伤,也没有发烧卧病在床,没办法让他们连续好几天都不出任务。 而且,卡卡西也要负起身为火影的责任。 他必须让村子能够顺利地运作、维持下去。因此,他更要想办法让大家都能带着笑容参加婚礼。 卡卡西闭起眼睛,身体往椅子的靠背上一躺,陷入思考。 但是,他依然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要调整每个人的行程,实在是困难至极。 ——干脆假借任务的名目,让大家把这一天给空下来吧…… 卡卡西突然想到了这个点子。 这样的话,其他部分的调整也能顺利进行,不过…… ——不过,该怎么说呢,这样感觉好像是在滥用职权啊…… 卡卡西双手抱胸,一脸为难。 事实上,卡卡西知道大家的状况,费尽千辛万苦只是想帮大家排出合适的行程表,这根本算不上是滥用职权,不过他还不是很习惯处理行政事务。 因为卡卡西同时也是一位长年在第一线现场活跃至今的忍者。 「好吧,就把这个当作是最终手段。」 卡卡西独自哈哈干笑了几声,再度开始思考。 第一章 全力挑选结婚贺礼 一听到「忍者村」这个字眼,许多对忍者及忍者村不熟悉的人,都会想像忍者村是一个被群山围绕的小村庄吧。 那些人应该会认为,忍者村与外界隔绝,位于足以称为『陆上孤岛』的地方,一般人别说是要进到忍者村了,就连要发现都很困难。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村子入口有一座『阿吽正门』,那是木叶忍者村广为人知的知名地点。 穿过这道门,眼前就会豁然出现一片热闹又广大的村落。第一次来这里的人看到此番情景,一定都会大吃一惊吧。 村子内部经过规划,除了住宅区之外,还有学校、医院、各式各样的商店,甚至连娱乐设施都有,生活上所需要的各种东西一应俱全。 建造这个村子的目的,就是让所有需求都能在村子里得到解决——要说的话,甚至可以用『都市国家』来形容也不为过。就算有人出生之后从未踏出村子一步,也不会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可以一辈子都住在这里,这种世界就位于此地。 而村子四周围绕着茂密的森林。 森林中突然出现的巨大都市——那就是木叶忍者村。 住在这个村子里的,也未必都是忍者。 这个村子原本是由几个忍者家族聚集在此地后创建而成的。不过,有许多人居住的地方,就会需要有地方吃饭,之后还会需要贩售日用品的店铺。这么一来,当然会有人注意到这点。 在忍者生活的地区附近,想跟他们做生意的对象——商人和工匠等人就会慢慢聚集而来。 忍者会有族人和家人,商人和工匠也未必会独身前往忍者村,他们也有自己的家族。 有人为了做生意而举家搬迁到忍者村定居,也有的人原本是忍者,改行之后闯出了一番事业。其中,也有一些非忍者家族出身的人,因为极度想让自己的小孩就读忍者学校,所以才搬来这里。 忍者家庭、商人家庭、工匠家庭……这些职业、背景各有不同的人一同居住在这个村子里,时间久了之后,就形成了现在这个巨大的忍者村。 ——然后,这个巨大的村子现在也仍然在缓缓成长中。 由于村子很大,光是要绕整个村子一圈就很辛苦了,这么长的距离走起来可是相当累人。但是从刚刚开始,就有一个人一直绕着村子跑,还跑了好几圈。 那个人就是李洛克。 在天亮之前,他就一脸疲惫至极的样子,摇摇晃晃地绕着村子跑步。 村人和没有任务的忍者,在这个时间都已经睡熟了,他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种时间跑步呢?也不是因为要做什么秘密特训,事实上,他并不是自愿想跑的。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甚至想要马上回家睡觉,但他却有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事情要回溯到半天之前…… 那一天,第六代火影旗木卡卡西在村子里发布了一条特别任务命令。 这是一个绝对不能让漩涡鸣人和日向雏田知道的机密任务,任务内容如下: 『不久之后,鸣人与雏田即将举行婚礼。要参加的人请各自携带贺礼。』 就只是这样而已,很理所当然的一段内容。 当然已经有人想好要买什么贺礼了,也有人早就在准备了。不过鸣人和雏田的朋友中,有许多人都还很年轻,不少人没什么参加婚礼的经验,也有的人是第一次遇到朋友结婚。所以,卡卡西才刻意用任务这个名义,对他们传达了这段话。 原本卡卡西就是一个外表看似冷静沉着,实际上却富有幽默感的人。 这个独特的机密任务,也是因为卡卡西通情达理,才特意冠上任务的名义。 不过,有一个人比谁都认真地看待这段话,也比任何人都热心地去完成这个任务。不用说,那个人就是木叶美丽的苍蓝野兽——李洛克。 「为了回报鸣人热血的友情,我要使尽浑身解数,拿到最棒的结婚礼物!」 小李发表完这段话,就马上飞奔而去,只留下有点傻眼的卡卡西站在原地。 对小李来说,一开始他只是想在修练时顺便想想有什么点子。小李原本就不擅长一直坐着想事情,他当时觉得,动一动身体应该会有好点子浮现出来才对。 但是—— 不管绕着广大的村子跑了多少圈,他还是想不出好点子。 不,正确来说,他是有想到过。 在他跑第二圈的时候,脑海中就不经意浮现了『哑铃』这个单字。但这并不在他的选项之内。应该不会有人带哑铃参加结婚典礼吧?所以,他马上就否决掉了这个答案。 但是在那之后,无论他跑了多久,都还是想不到适合的方案。有没有什么跟其他人不同,有自己风格的……富含心意的赠礼……能让对方高兴的最佳礼物…… 他愈是努力想,就愈想不出好答案。 「我和鸣人之间的羁绊,不应该只有这样而已……!」 小李一边想一边自言自语,然后就下定了决心。也就是说—— ——在想到之前,就一直继续跑下去! 他暗自下定了决心,这是他的「自创规则」。 他的自创规则,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肉体和精神。只要是自己决定好的事,就算明天世界要毁灭了,也必须要贯彻到底,这就是他充满男子汉气概的特训方法。在他想到除了哑铃以外的好礼物之前,他决定要一直不停奔跑。 附带一提,小李并不只是沿着村子外围绕圈奔跑而已。 这样形容应该比较容易理解——他就像在用抹布来回擦遍一个大房间一样,跑过村子里每一个角落,这样才算是一圈。这就是他不知变通的个性。 在跑的时候,他当然会跳过土堤,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上,或是沿着密集的建筑物屋顶上面跑,但在忍者村里,忍者像这样在没有道路的地方上奔跑,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所以村人也不以为意。 因此,即使他没有先取得屋主同意就在屋顶上奔跑,屋主也不会去找他抱怨。顶多一个月村子会收到一次抱怨,「一大早我家屋顶上就有一个眉毛很粗的男人在大喊着干劲什么的,真是有够吵」之类的话。 刻有历代火影雕像的岩壁就像是在守护着宽广的村子,而小李就有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在村中各处「飞来飞去」,不断横冲直撞,无拘无束地奔跑。就这样,他依然没有想到新的点子,最后一整晚都没睡,迎接了早晨的到来。 村子中央挺立着一座岩山,上面刻着历代火影的脸孔,现在朝阳已经开始照耀到上面了。 「八……八百……六十……四……」 小李大口喘着气,口中念念有词。现在他跑步的速度恐怕已经比用走的还慢了,但他还是一直不断在奔跑。不过,他似乎已经到了极限,脚步绊了一下之后,就直接向前倒下。 他连采取护身倒法姿势的力气也没有,就这样啪嗒一声扑倒在地。小李趴在地上,心想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一开始,他打算先稍微活动一下身体,这样脑袋应该也会比较清醒。是这一点弄错了吗?不,不可能是这样。小李在脑海中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样的话,是因为自己认为需要换个角度来思考,所以途中开始转换倒立姿势奔跑的关系吗?不,有时候必须要大胆改变想法。而且,倒立绕村子一圈也比正常的跑步更能当作锻练,这个想法并没有错。这样的话,是自己好像在怀疑常识一样,开始用后退的姿势跑步的作法不好吗?不,那也算是一种不错的修练。每件事都没有错。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自己什么点子都想不到呢…… 小李呆呆地望向眼前的地面,滚烫的身体因早晨清澈的空气慢慢降温。汗水变冷之后,小李不禁打了个冷颤。但他现在全身上下都相当疲惫,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说什么热血的友情、充满心意的结婚贺礼,结果却连一个适合的礼物都选不出来。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呢…… 小李用力闭起眼睛,对自己的没用感到相当懊恼。但绝对不能继续保持这种丢脸的情况。既然自己已经决定要认真替他们庆祝,就不能在这种地方停下来。原本已经极度疲劳的小李,眼神再次燃起下定决心的火焰。 这时,小李发现了一件事。有人站在旁边,低头看着一直趴倒在地上的自己。 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的?小李的眼前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绑腿布,那是人类的脚。他很惊讶,自己竟然到现在才发现有人站在这里。同时,他也缓缓起身,抬头看向那个男人。 「宁次……」 小李静静地呼唤了那个名字。 不知道是梦境还是幻觉,已经过世的好友日向宁次就站在他的眼前。 「你竟然跑步跑到倒下去,还真是跟以前没两样啊,小李。」 宁次用一如往常的坚毅眼神盯着小李,小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宁次的话,明明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但是,一旦见了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真是太丢脸了。不,就算什么都不说,宁次也能理解他想说什么。小李看着他的眼睛,不禁认为宁次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有件事情,我无论如何都想跟你讲……」 说完之后,宁次就蹲下来,轻轻把手搭在小李肩上。宁次的手很温暖,感觉就像是在鼓励没用的自己一样。小李心想,宁次一定是因为担心正在烦恼的我才会现身的吧。 「宁次……我……」 「我知道,你不用全部说出来。」 宁次富含光泽的黑长发飘荡在风中。他对小李微微一笑,然后—— 「小李,你要记好,腕力……比体力还重要……还有,日向……」 宁次话才讲到一半,身体就被朝霭包围,从小李眼前消失了。 「……咦?」 附近的树木沙沙作响,一阵风吹过来,把雾吹散了。 「咦?等等,宁次……?宁次!」 小李愣愣地环顾四周,但宁次已经不在了。回应小李困惑话语声的只有早晨的静寂而已。 「咦?你、你不是看到我在烦恼贺礼要送什么,所以要对我提出建议吗……你不是为了这件事而现身的吗?宁次啊啊啊!」 小李大喊着「宁次啊啊啊!」猛然坐起了身子。 现在是早上,这个时间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活动,迎接一天的开始。 小李还有点恍神,正在确认眼前的状况。看样子,他似乎不知不觉中在道路中间睡着了。还好这里是村子郊外,没有人经过这条路。 他吞了一口口水,湿润了干燥的喉咙后,开始喃喃自语。 「这是……梦境吗……」 这是一场短暂又虚幻的梦,小李低着头呆坐着。 宁次过世之后,已经过了好几年了。 但是小李现在偶尔还是会梦到宁次,他都是在遇到辛苦的任务,或是面对困难的时候梦到宁次。 平常无论他多么渴望梦到宁次,都无法在梦境中见到宁次。 梦的内容主要是跟宁次一起修练,或是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跟宁次一起进行艰难的任务等等。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小李在梦中都不会积极和宁次说话。 大部分的梦都是宁次冷静地对小李讲述修练方法、跟敌人作战时的合作方式、在任务中的战术等种种事项,小李则默默地听着宁次说话。 他从这种梦境醒来的时候,总是一边回想梦的内容,一边在心里反复咀嚼「这时我们要更猛力正面突破!」、「我负责往前冲,旁边就由你帮忙警戒了,宁次!」等等在梦中无法说出口的话语。 如果自己这样说的话,宁次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他会如何回应我?最近,小李愈来愈想像不出宁次的反应了。 小李非常在意这件事。 这时,小李消沉的背影后方,突然传来一个强而有力的声音。 「小李啊,你一大早就在尽情挥洒青春啊!」 小李回过头去,看到有个男人竖起大拇指咧嘴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是小李的灵魂之师——疯狂阿凯。 可是—— 「阿、阿凯老师……」 小李讲到一半,话就停住了。因为之前受伤导致终生必须坐轮椅的阿凯,这时却整个人连着轮椅一起坐在附近仓库的屋顶上。 在第四次忍界大战的时候,阿凯跟宇智波斑开战,发动了需要赌上性命的禁术「八门遁甲之阵」。由于鸣人的治疗,让他捡回了一命,但他的右脚仍受到了无法复原的伤害。在那之后,阿凯就开始坐轮椅了。不过,他在右脚的石膏上刻上了『青春』,依然跟以前一样热心地鼓励小李。 小李不知道阿凯是怎么爬到屋顶上的,相当吃惊。 随后,阿凯他—— 「喝!」 阿凯他大喊一声,同时从屋顶上跳了下来,轮椅发出「喀锵」一声。阿凯跟轮椅一起顺利着地之后,小李随即慌忙往阿凯跑了过去。 「这样太危险了啦,阿凯老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世界上很多人认为,坐在轮椅上就不能跳跃了吧。所以我才要亲身证明,这种事并不是做不到的。」 阿凯以轻松的口气说出了惊人的话。 这种行为必须要有像阿凯这种卓越的肉体能力才办得到。 「村子里的大家——包括卡卡西、惠比斯、弦间,现在都还是一样把我当成忍者来对待。我很高兴,觉得应该还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做的才对。所以——」 然后,阿凯就摆出招牌姿势,发表了他的宣言。 「接下来我也会让你们见识到我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样子!这就是我的青春!」 阿凯的话打动了小李的灵魂深处。每当小李难过、痛苦,心灵快要崩溃的时候,都是阿凯一句一句的话语拯救了他。现在,小李也再次从阿凯的话语中得到了勇气。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小李想要成为像阿凯那样了不起的男人。遇到像自己这种迷惘的人时,能够用热血的话语给予鼓励。他想成为这种男人。 这就是小李平常的梦想。 「对了,阿凯老师,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开口询问了阿凯,阿凯也若无其事地回答。 「当然是来做早上的修练啊。今天我要像用抹布擦遍一个大房间一样,跑遍村子各个角落。怎么样,小李,你要不要也一起来啊?」 「我刚才已经做过了。」 「真了不起。不过,你的烦恼还没解决吧?」 阿凯敏锐的问题让小李不禁睁大了眼睛。 「你、你怎么会知道?」 「看到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一定是在烦恼什么事,才会一整晚都在修练。你以为我跟你一起进行青春热血修练多少年了啊?所以我一开始不就对你说了吗?说『你从一大早就在尽情挥洒青春』。」 听到阿凯这么说,小李才发觉自己身上沾满泥巴,样子非常狼狈。大概是因为太过疲劳,途中突然想到什么事,于是开始在村子里跌跌撞撞地绕圈子跑步时沾到的脏污吧。 「而且,你大概是在烦恼结婚贺礼的事吧?」 阿凯这句话比刚刚更犀利,让小李显得十分慌张。 「阿凯老师,你能够看穿我的心吗?」 「不,因为我也受邀参加婚礼……」 阿凯也在烦恼这件事。 还是不要找太寻常的东西比较好。 但是,太过新奇的东西也不太恰当。 还要能让对方留下印象,并且兼备友情、努力、胜利的结婚贺礼。有这种东西吗? 小李和阿凯绞尽脑汁思考着。 能代表自己,让对方感受到热血青春的礼物是什么? 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如果有的话,那一定穿着很时髦的全身紧身衣。 说到热血青春,就是汗水和泪水吧。但是汗水和泪水能够当作礼物吗? 说起来,光靠毅力就能够让人活下去吗? 等一下。咖喱到底是中辣比较好,还是大辣比较好?到底是哪种比较好? 双方的议论开始进入白热化。 「现在我的胃果然还是比较想吃咖喱香料饭——」 「等一下,小李。」 阿凯举起手,制止小李继续说下去。 「现在事情变得太复杂了。这种时候应该要回归初衷。所以,我们也先回到基本的问题上吧。」 「基本……吗……?」 「没错。说起来,婚礼到底是什么?」 感觉话题开始变得哲学了。 小李一时想不出答案,这时阿凯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 「那么,婚礼上绝对必要的东西是什么?」 小李眼神直直盯着前方,陷入思考。婚礼是什么?婚礼上必要的东西是什么…… 婚礼是一对彼此相爱的人成为夫妻的仪式。这样的话,仪式上必要的东西就是—— 「我想,是『爱』吧……?」 小李虽然脸红着,但仍然直率地望着阿凯,回答了这一句话。 「你真是个诗人啊。不过小李,我觉得应该是『新郎』和『新娘』吧。」 听到阿凯这番话,小李瞬间有如五雷轰顶,全身像是被雷遁系的忍术打到一样,受到了冲击。他甚至不禁发出「啊啊……!」的声音。 「确、确实没错……!没有新郎新娘,就没办法举行婚礼……!」 「对吧?没有新郎新娘的婚礼,根本就不算是结婚典礼,而只是普通的『典礼』。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变得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典礼了!」 这真是一个盲点。 乍看之下,阿凯是一个粗鲁直率的人,但他的心思其实相当细腻,能够看穿事物在外表之下的本质。对小李来说,阿凯无论何时都是他的模范,也是他崇拜的对象。 「那么,只要站在新郎新娘的立场,思考他们收到什么才会高兴就好了吧?」 「就是这样。好,那我来扮演新郎!小李,你来扮演新娘!」 「好的,阿凯老师!」 「不能只考虑送礼的人,也要站在收礼那一方的立场来思考……!」 他们两人手牵着手,用认真的眼神凝视对方。 两个顶着妹妹头的浓眉男人,一大早就面对面盯着对方,一句话也不说,这种光景就出现在此地。 小李一直拚命地在思考,一直站在新娘的立场在思考。如果我是新娘的话……穿着新娘礼服,即将结婚……然后—— 结婚、生子、做家事、养育小孩……这些单字一个接一个掠过小李的脑海里。 抱着小婴儿去买东西的自己。 一边哄着小婴儿,一边打扫房间的自己。 背着小婴儿使出「第七惊门……开!」的自己。 想不到小婴儿其实还满重的呢。 要照顾、养育小婴儿,应该需要相当大的力量吧(无论是物理上的力气或是经济上的能力都是)。 在这瞬间,小李的脑海中浮现了抱着小婴儿的雏田,以及在旁边看顾着他们的鸣人。仔细想想,小李发现他至今为止一直在思考要送给鸣人什么。当他站在新娘的立场思考之后,才发觉到结婚并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事。 这样的话,应该送给即将成为母亲的人的礼物是—— 小李,你要记好,腕力……比体力还重要…… 小李回想起宁次在梦中说过的话。嗯,我知道的,宁次。你担心的不是我,而是担心雏田吧。小李点了点头,然后—— 「我看见了……!」 小李沉静地说道。 「保护家庭,必须具有足够的腕力……而且还要是最强等级的!」 阿凯也沉静地说道: 「我现在正在脑海里进行修缮工作,修复我家毁坏的房子。此外还要驱除害虫、打扫厕所、买东西时帮忙提。我的腕力受到非常……非常多的训练……这样的话,我们彼此所导出的答案就只有一个。我们真正该送给对方的贺礼——」 阿凯露出了微笑,就像是在嘉勉彼此的奋斗一样。 「——就是哑铃。」 不知不觉之间,小李脸颊上流下了一行泪水。 「我也……我也一直……在跑第二圈的时候,就这么……想了……!」 他虽然想要压抑自己的泪水,但泪水还是不停涌出。 「阿凯老师!阿凯老师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李哭得乱七八糟,脸上都是眼泪和鼻水,紧紧抱住阿凯。他好高兴,因为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受到了阿凯的认同。他纯粹就是为了这件事高兴。 然后阿凯也哭了。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坚强又热情地抱住小李。 「小李!你就送他们右手的哑铃吧!我送左手的啊啊啊啊啊!」 阿凯抬头向天呐喊,就像在怒吼一样。 「唔喔喔喔喔!我要送左手的啊啊啊啊啊!」 他们两个就这样紧紧相拥,哭个不停,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由于阿凯的帮忙,小李总算是找到了符合自己风格的结婚贺礼。他以愉快的心情紧紧握住哑铃。在那之后,他马上就跑去买哑铃了。运动用品店的店长看到一大早就卖掉了两个哑铃,想必也很惊讶吧。 ——宁次,请你看着我吧。我将会用这只哑铃庆祝他们结婚……! 小李以坚强的眼神望着天空,脸上浮现出笑容。 「小李啊,这样关于结婚典礼的准备就已经万事妥当了!」 「是的!我手上沉重的份量……将会成为最棒的礼物!」 「很好!那么就拿着哑铃来赛跑吧!喝啊啊啊啊啊啊!」 阿凯刚说完,就开始大力转动轮椅的轮胎,卷起一阵沙尘,有如一阵风似地离开了。小李看着阿凯的背影,也急忙追了上去。 「请等一下啊,阿凯老师!」 木叶忍者村今天似乎也是很适合燃烧青春热血的日子。 附带一提,在那之后—— 有好几件申诉传到了卡卡西那里——「一大早我家后面就有两个眉毛很粗的男人又哭又喊,情绪异常激动,真是有够吵的。」 第二章 她的日常生活 喀!喀!喀! 清脆的声音在四周响起。这里是平常的练习场,里面有平常用的靶子,她照着平常的方法进行练习。 但是,站在那里的天天心情却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 「结婚贺礼啊……」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继续射出苦无,发出「喀!」的一声,精准命中了靶子红心。不过,对擅长使用忍具的天天来说,站着不动瞄准不会移动的靶子,让苦无射中她想要的地方,根本是一件跟吃早餐一样简单的事。 实际上,天天确实是在吃早餐之前进行这个练习的。 早上,她习惯在练习场练手里剑或是苦无,让身体热起来之后再去吃早餐,她在没有任务的日子时都会这样做。早餐大多是直接在练习场里吃,从附近的店铺里买个肉包过来,配上茶水简单解决一餐,这就是她平常固定的生活模式。 「该怎么办才好……」 她再次开始喃喃自语,把手往下一挥。喀喀喀!之前命中靶子红心的苦无旁边,立刻围起了一圈手里剑。这对天天来说,也是闭着眼睛都能轻易办到的技巧。 不——不应该用「对天天来说」来形容。 天天一开始做的这些练习,只要是以忍者为名的人,每个人都能办得到。不仅如此,就算是忍者学校的学生,训练不久之后也能做得到,出生在忍者名门的人,在就读忍者学校之前,也有可能早就已经受过父母或兄姐的指导,学会了这种技术。 简单来说,就是非常基本的技术。 那么,为什么天天现在还在练习这么基本的技术呢?这都是因为她的老师阿凯曾经这样教过她: 『忽视基础的人,就不会有前途!』 这是她第一次跟阿凯进行修练时,阿凯对她说过的话。 这句话让当时年纪还小的天天十分感动。附带一提,当时在她旁边的小李还由于太过感动,哭得唏哩哗啦。看到这一幕的天天也感到很惊愕。 不过,天天至今为止都还是遵照阿凯的教诲,持续认真进行基础训练。 原本天天就不是擅长操控各式各样忍术的灵巧型忍者。 从前曾经有人说她具有时空间忍术的才能。但另一方面,也有人说她比其他的忍者还不擅长控制查克拉。她很早就发现,自己没办法成为接连使出华丽忍术及复杂幻术的高强女忍者。 但是,即使她发觉了这件事,她的精神也没有软弱到放弃成为又强又帅气的女忍者。 对天天来说,小时候就发现自己适合、不适合哪些忍术,知道自己不够灵巧,反而是一件幸福的事。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在有限的条件之中,不断思考自己能做什么。托此之福,她才能在找出答案后,马上尽全力朝着那个方向迈进。 在她费尽心思寻找之后,她找到的答案——就是忍具。 像是手里剑、苦无等等,每个忍者都会携带的一般装备。她专门修练如何操控忍具——但话说回来,并没有忍者是专门修练忍具的。 天天看上了这一点。除了要把普通的忍具练习得比任何人都强以外,她也会使用其他忍者很少用的忍具、一般忍者大多没有看过的稀奇忍具等各式各样型态的所有武器作战,开始摸索出她独自的道路。 天天之所以会产生这个想法,很大一部分是受了她的老师阿凯,以及同一班里的小李及宁次所影响。阿凯是村子里最擅长体术的高手,声名远播。小李因为崇拜阿凯,也拚命地锻炼身体。而从小就被称为天才的宁次,也会使用木叶名门「日向一族」代代相传的柔拳。 天天跟他们一起生活、修练,有时也会进行对打练习,所以也练成了一定程度的体术。说起来,天天对体术的天分原本就比忍术和幻术高。 接受阿凯的热血指导,让实力显著提升,确实是件好事,但这对跟天天一起修练的小李和宁次也是一样。天天渐渐发现,自己的体力和腕力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们。 阿凯班成员的各项体术能力,在村子里也算是相当强了。当天天能跟上阿凯班的修练,并成为小李和宁次的训练对象时,就代表天天的体术跟村里其他忍者相比,已经是相当优秀的。 但是,身为阿凯班当中的一员,天天还是会在无意识中把自己跟小李和宁次相比,甚至是把阿凯拿来跟自己相比。 ——在全部人里面,我是最没用的。 她在修练的时候,心里经常会这么想。 但这种想法同时也让她走上了独自的道路。 阿凯他们能够赤手空拳击破岩石,自己光靠拳头没办法抵达那种境界。 所以天天才会用自己的拳头握紧苦无。 这是为了要跟小李和宁次并肩站在一起,也是为了让自己能与他们继续走下去。 之后,天天开始磨练自己从小就具有的时空间忍术才能,让自己变得能用通灵之术,随心所欲地取出卷轴及无数的忍具战斗。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学习了很多各种不同武器的知识,让她完全陷入了忍具的魅力当中。回想起来,她原本就是受忍具那洗炼的武器外型——也就是所谓的机能美所吸引,才会喜欢上忍具。 在她就读忍者学校时,同学曾经说苦无既不起眼也不可爱,但她们其实什么都不懂。正因为苦无不起眼也不可爱,所以才会这么有魅力。 当时天天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口,不过现在以一流忍具高手为目标的她,就能够大声说出感想了。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比任何人都还要注重忍具,所以现在才有资格能够说这些话。 在粗犷的刀刃中,有着美丽之处。 不输给忍术、幻术,也不输给体术的美丽之处,就在那里。 当然,就算能把这些话说出口,天天也不会刻意去对别人说这些话。 因为她认为,这些事情不该用口头表达,而是要以行动——比如说用苦无精准射穿目标之类的方式来表达。所以,天天每一天都不会疏忽基础训练。她每天默默地研磨、投掷武器,今天也继续瞄准靶子发射。正因为天天比任何人都还要靠近小李和宁次,在近距离下观察他们的努力和才能——才会归纳出这种训练方式。因为他们两个人无论变得多强,都绝对不会疏于基础训练。 就这样—— 这种理所当然的技术每个人都办得到,就算没什么练习,只要是稍微有天分一点的人,就能灵巧地达成。尽管如此,天天还是重复着成千上万次的练习,让练习的手感日渐渗透到她的身体、手臂,以及指尖当中。 在实战中,靶子是不会停下来的,自己也一样不会停止不动。 当自己停下来的时候,就是死掉的时候——她不断这样告诉自己。话虽如此,她还是先以练习静止靶为主,对着静止靶的红心仔细练习苦无。 过了一段时间,经过数千、数万次练习之后—— 就连动作复杂的活动靶,在她眼中也变成能够瞬间停止的靶子了。手里剑和苦无,都变得像是被靶子吸过去一样,能够精准命中靶子。 要将这种每个人都办得到的练习,每天毫不懈怠持续进行,绝非是每个人都能办得到的事。只有不断持续练习的人才看得到的世界,确实存在。 或许是她持续进行这种基础练习所带来的成果吧,在伙伴之间,说到擅长忍具的人,就会第一个提到天天。她的功夫已经练到这种程度了。 这对天天来说当然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同时她也引以为傲。但今天她却对这件事有着些许烦恼。 「啊——真是的,我什么点子都想不到!」 她说话的同时,安静的练习场也响起了「咻喀喀喀喀!」的声响。每一个靶子都插满了手里剑或苦无。当然,其中没有任何一支失手。 当初一听到要送结婚贺礼,天天马上想说「很好,就送特别订制的苦无吧」!她自己对这个答案感到合理且满意,这件事情应该就此告一段落了才对。 但是,在当天晚上—— 当她躺在床上,准备要入睡时,她抬头看着房间的天花板,突然朦胧地想着「除了苦无以外,还有没有什么不错的东西啊?」,这就是麻烦的开始。 她完全想不出其他的礼物,这点她自己也很惊讶。天天几乎无法入睡,因此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这让她睡眠不足,只好一边忍着哈欠,一边回收靶子上面的手里剑和苦无。 天天常常去修练的练习场地上钉着许多木桩,那些木桩很粗,大约跟人一样高。有的忍者把那些木桩拿来用在体术的打击练习上,而天天则是把自己带的靶子装在那些木桩上。 她用力把苦无从那些靶子上拔下来。即使她默默地重复这个动作,脑袋里也依然在烦恼。这个烦恼并不是「不送特别订制的苦无的话,那改成别的忍具就好」这种层级的问题。 现在说到忍具,就会提到天天。老实说这也让她很高兴。天天把忍具拿来当赠礼,很符合自己的特色,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但是稍等一下!这样子不会太普通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有一件事触动了她的心思。是什么事触动了她的心思呢?其实她也已经察觉到答案了。 「结婚吗……真好呢……」 天天靠在木桩上,手里无聊地把玩苦无,同时叹了一口气。 她在意的就是这件事——鸣人和雏田要结婚。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她现在却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只专注在手里剑、苦无、血滴子之类的东西上,过着完全与男女感情无关的生活。听到自己身边有人要结婚了,她脑海中才突然觉得,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从早到晚都是忍具忍具忍具忍具……身为一个少女,这样真的好吗? 附带一提,她最近一见钟情的东西,就是血滴子。光是看到这个名字,天天就爱上它了。这样也只能买下来了吧! 然后,她最近喜欢的流行服饰,就是一种戴在手腕上的饰品。只要一拉,就能展开通灵召唤用的卷轴,也能够瞬间取出忍具,非常厉害。这是很方便的东西,随时随地都能享受暗器的乐趣,是最前卫的流行饰品。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她收集了很多稀奇武器,甚至可以开一间店了,但她常常在不知不觉之间又买了新的苦无。天天深深觉得,果然苦无才是基本配备。 平常一直看着稀奇的忍具,反倒让她觉得果然还是苦无最好。不过,她最后还是两边都喜欢,也都会收集。 就算这么做也不会怎样,无论有多少支苦无,也不会有什么不便之处。 啊,可是,这把苦无上面有稀奇的雕刻,还是不要拿去出任务吧。这是艺术品,应该摆在家里当作装饰。但这样的话,就必须要再买一些任务用的了。如果一下就用完的话可就麻烦了,所以也必须要准备备用品才行。对了,难得出来买东西,就连其他的也一次买齐,这样比较省事吧…… 她嘴上这样说着,等到她回过神来,家里整面墙都摆满苦无了。 尽管如此,天天还是一脸满足的样子。她心想:很好,既然这样的话,明天的任务就尽量射苦无吧。 这样,真的好吗……? ——不,不好。 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拿特别订制的苦无当作贺礼,大家也会说—— 「又是苦无啊……」 「不过毕竟是天天……」 「说到天天就会想到苦无嘛……」 大家应该会这么想吧。真是气人。我并不是除了苦无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我还有血滴子啊。不对,也不是这样的。 天天一边保养苦无,一边继续烦恼。 除了特别订制的苦无以外,有没有什么适合当结婚贺礼,又能让人记忆深刻的东西呢? 「原来她不是只有苦无而已啊……!」 「真不愧是天天!」 「说到天天,就是美感的化身嘛!」 有什么贺礼,是能让大家这么说的呢?干脆等一下就去找一间感觉有在卖时尚杂货的店里看看吧。 「唔嗯~可是现在手头也不怎么方便……」 血滴子很贵。不过,那是只有一件的独一无二商品,这种东西当然要买。 『当自己感到犹豫的时候,就买下来』这是天天在收集武器时的自创规则。 「呃……这么说的话……」 天天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整理信息。现实上,首先要考虑到预算问题。要送别人东西,就必须要考虑到这一点。接下来,既然要送除了特制苦无之外的东西,应该要先来思考特制苦无的特征。从反方面去联想的话,或许会有什么好的想法。天天在烦恼之下,做出了这个结论。 这样的话,应该要送给他们的结婚贺礼是—— 天天静静地张开眼睛。 「在有限的预算下能买到、能让人感受到少女心,又不是用来杀人的东西……!」 就是这个! 「这是怎样啊,根本搞不懂是什么!」 不行!天天抱着自己的头。她现在连自己在说什么都搞不清楚了。当她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苦无已经在无意识间保养完成,如新品一般散发出温和的光泽。不行了。她认清自己是个除了忍具之外没有其他优点的女人,陷入了绝望。这样下去的话就糟了……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别种东西呢…… 在这时候—— 「天天!天天!」 她听到有人在远处呼唤自己的名字,声音逐渐靠近。天天不用看,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一大清早会这样一边大喊一边跑过来的人,恐怕也只有小李了。 不过,天天看到小李跑向练习场的样子时,实在太过吃惊,不禁睁大了眼睛。 「天天!你已经决定好结婚贺礼要送什么了吗?」 小李一边挥着手,一边笑着跑过来,他的样子让天天不禁放声大叫。 「小李!你怎么一大早就打扮成这样?」 小李跑过来时,样子似乎是扮成女生。他连围裙都穿上了,简直就像是一个刚买完东西要回家的欧巴桑一样。不知道他是否打算挑战化妆,脸上涂满了白粉,变成了不自然的惨白色。红色的口红画得乱七八糟,让他的嘴巴看起来像是血盆大口。而且他连眉毛都画得又浓又黑。不,仔细一看,他的眉毛其实没有化妆。 总之,小李突然变成了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打扮,出现在天天面前。 这就算要人别吓一跳,也是不可能的吧。 如果不是天天,而是不认识的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对方恐怕会发出惨叫声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哑铃,真的是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打扮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已经到达「恐怖」的境界了。 「怎、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天天难以掩盖自己动摇的情绪,小李则是带着兴奋的口气对天天说道: 「我在扮演新娘,阿凯老师在扮演新郎!后来,因为我的衣服弄脏了,所以我就遵从阿凯老师的教诲,打算改成站在家庭主妇的立场思考,所以才会换成这套服装!这么一来,我再次确认到果然还是要送哑铃才对!」 「怎么办!我就算听完了你的说明,也完全无法理解!」 不,应该说是变得更莫名其妙了。 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为什么要拿哑铃?真是恐怖。 小李一脸欣喜地举起哑铃给天天看。 「我和阿凯老师要送这个当作结婚贺礼!天天,你要送什么?」 听到这句话,天天心中瞬间得到了某种启发。 虽然她没办法理解,但总算是得知小李的来意了。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小李和阿凯他们两个似乎想要把哑铃带去婚礼。 这时,她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烦恼都太过渺小了。她的脑袋似乎突然清醒了过来,眼前的雾气也都散去了。 「我在想,如果礼物跟天天重复的话就不好了,所以我才来问你。」 小李涂满口红的脸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对天天说道。 「不,一般来说应该不会有人跟你重复吧……」 天天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那么,我就继续去修练了!」 「你要以这个样子去修练?」 天天没办法继续保持冷静的表情了。这就是阿凯和小李的恐怖之处。 小李离开的时候气势就跟过来的时候一样惊人,瞬间飞奔而去。 天天看着小李的背影,「唔嗯~」一声,用力伸了个懒腰。 然后—— 「就送特别订制的苦无吧!」 心中的迷惘已经消失,天天以清爽舒畅的声音大喊道。跟哑铃比起来,自己送的东西实在是太正常了。太好了,我还算是没问题的。 「好啦,练习、练习」 喀!喀!喀! 清脆的声音再次在周围响起。 这里是平常的练习场,里面有平常用的靶子,她照着平常的方法练习。 然后,她的心情也跟平常一样。 这就是天天的日常生活。 第三章 肉与温泉氤氲 火焰随风摆动了一下。 为什么只要盯着火焰,人类就能变得如此冷静呢? 奈良鹿丸心想。 大概是因为原始时代——从人类还没有文明的时候开始,摇荡的火焰就常常伴随在人类身旁。火焰有时能照亮黑夜,有时能保护人类不受寒冷或外敌侵袭,有时候也能成为标志,指示伙伴的住处或自己应当回去的地方。 自古以来,人类的生活就是这样不断延续下去,自己的身体也继承了这个记忆吧。所以,坐在温暖的火焰面前,才会让人如此放心。 然后,这在某些地方也和木叶的『火之意志』有相通之处。 父母传给儿子、儿子传给孙子、师父传给徒弟、朋友传给朋友、人类传给人类。 火焰让思念链接在一起,不断传承下去。 一开始或许只是一盏小小的、一吹就熄的灯火。 但是,这个人的灯火却没有消失,被人传承到现代,仍然在燃烧着。 因此,人类在火焰面前才会感到安心。无论时间过了多久,刻印在全身每个细胞中的远古记忆,都会让人产生这种感觉。 而人类一直以来,就是用这种火焰来料理食物,围着火焰享用食物。 那里有著名为「团圆」的景色。 这无论在过去或是现在,都是本质完全没有改变的景色。现在鹿丸也跟他的好朋友秋道丁次,一同坐在火焰前吃饭。 喧闹、笑声,以及食器碰撞的声音响起,烤肉的声音也掺杂在里面。 烧肉q。 这是鹿丸常去的店。 说到烤肉店,大家的印象可能是中午人不算多,晚上则会很挤。不过这间店不管是中午或是晚上,都是人声鼎沸。因为这间店价格便宜,肉质又好,所以才会这么受欢迎。 现在正值中午时刻,店里简直就像是战场一样。 点菜声在各桌此起彼落,店员拿着装满啤酒或乌龙茶的大啤酒杯四处奔走。这不是看起来很忙,而是真的很忙。 鹿丸眯着眼睛望着店员忙碌的样子,同时把一片肉放到网子上。深红色的美丽肉片带着光泽,脂肪简直就像珍珠一样会发出光芒。这就是肉质新鲜的证明。 肉片滋滋作响,发出美味的声音,肉香包围着店里的某个角落。 鹿丸和丁次坐在平时常坐的位置上,正在吃午餐。 这是刚刚才发生的事。 鹿丸出门购物,碰巧遇到了丁次。 两人站在街上聊了一阵子,觉得一直站着说话也不是办法,正打算要找一家店进去坐。这时,丁次提议说:「现在刚好是中午,要不要去稍微吃点肉啊?」于是他们就到了平时常去的烧肉q。 这种口气简直就像是要去茶屋坐坐休息一样,不过丁次平常就是用这种口气说话。当然,他不会只是「稍微」吃点肉而已——而是会狠狠地大吃一顿。 网子上的肉开始浮现出肉汁。鹿丸将肉翻面,肉的颜色烤得非常漂亮。 如果烤太久,肉就会变硬,必须要精准拿捏火候才行。 最近的研究结果显示,一般来说,如果是不在意烤肉火候的人,其中大部分人都容易烤过头……的样子。以前丁次曾经一边说着这种话,一边吃着没有烤得很熟的肉。丁次烤肉时常常会随性乱吃,不过鹿丸觉得还是要再烤一下比较好。 网子上的肉差不多快烤好了。鹿丸正要把筷子伸过去夹,肉却在他的眼前被人抢走,那个人就是丁次。丁次发出「哈嗯」的声音,将肉放进嘴里咀嚼。 「我的肉……」 「咦?啊啊,抱歉啊,鹿丸。我看那块肉的熟度正好,就不禁……」 丁次发现自己夹错肉了,露出一脸歉意。 「没差,算了啦。反正还有很多肉。」 鹿丸说完之后,又夹了一片肉放在网子上。 「总比烤焦来得好吧?」 鹿丸露出促狭的笑容,丁次也跟着笑了。然后,丁次马上扒了一大口饭,配着口中的肉吃下去。 「这个肉很好吃喔。」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亏欠鹿丸,丁次一边咀嚼,一边开始对鹿丸说道。 「而且,一般外行人要用炭火烤肉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像这样要一次烤很多、吃很多的时候,还是用瓦斯比较能让全部的肉顺利烤熟。现在的火力刚好。」 不对,他在讲火力的事。丁次一面说话,同时也不停地把白饭扒进嘴里。 啊啊……这样的话,他的碗公马上就会空了。鹿丸赶紧想办法叫住忙碌的店员,再加点了一碗饭。 丁次这种豪放的吃相,看起来真的很爽快。 但是,一旦他在自己面前这么吃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连没吃多少东西的自己也会觉得肚子饱了。因此,鹿丸在这种时候总是自然而然成为帮丁次烤肉的人。结果,他下一片烤的肉也交给了丁次。 丁次的筷子动得非常快,他眼前的肉在转眼之间不断消失。刚烤好的肉一片接一片消失在丁次的嘴里。丁次大口嚼着许多肉片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幸福。鹿丸不禁心想,这种吃相也让丁次看起来更有威严。 肉、饭、肉、饭、肉、饭、肉、肉、肉……鹿丸看着丁次进食的样子,心中觉得果然还是要留胡子比较好。 最近,丁次外表给人的印象完全改变了。 第一眼看到他,会注意到的就是他的胡子。他并不是随意留长,而是修剪得非常整齐帅气。不仅如此,他以前留长的头发也剪短了,并且梳向两旁,让他整体看起来更加稳重。 果然是因为留胡子的关系,再加上他剪完头发之后给人清爽的感觉,连长年待在他身边的鹿丸,也觉得现在的丁次变得比以前更成熟了。所以,丁次现在吃东西的样子才会比以前更有威严。 「我要不要也来留胡子啊……」 鹿丸靠着椅背喃喃自语道。 「嗯?为什么?」 丁次把肉吃了下去,动作就像是把肉吸进胃里一样,然后他抬起头来。丁次乍看之下像是在专心吃肉吃到忘我了,不过他其实有认真听鹿丸说话。鹿丸发现这件事之后也放心了,便继续说道。 「我和你不一样,从小到现在都几乎没什么改变吧?」 鹿丸摸着自己绑在脑后的头发。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个发型,把长发绑在后脑勺,让发束立起来,是一种很简单的发型。不过,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维持这种发型的理由。因为他的个性原本就懒散,这对他来说是最方便的发型。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理由的话,他大概也只有希望发型和服装能够尽量轻松简便吧。 不过,这只是「硬要说」的情况而已。其实鹿丸并没有什么坚持,而是由于他对此漠不关心,才会一直维持这个发型。 对鹿丸来说,那些为了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帅气或是为了虚荣心,因而穿着会让人不舒服或难以行动的服装的人,他们的想法实在是难以理解。鹿丸认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悠闲地望着云朵午睡的服装,才是最棒的。他从小就觉得「可以的话,希望能过着一整天都看着暖炉的火焰的生活」……这种个性恐怕跟世上一般的小孩子相差甚大吧。所以,对他来说,会对发型服装之类的事情毫不关心,也不是难以想像的事。 但是,看到长年相处的朋友外表变得更加成熟了,鹿丸也产生了不同的想法。他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他比较早升上中忍,所以很年轻就开始协助治理村子的工作——比如说中忍考试的监考官。伴随着这些事,他出席讨论或会议的机会也很多,但是他身边的人年纪都比他还要大。 处于这种必须要负起责任的立场中,鹿丸变得必须时时警惕自己得要『站在跟大人一样的立场』、或是『跟大人一样冷静』、『要保持像大人一样的坚毅态度』等等,再采取行动。 对这样的鹿丸来说,『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跟大人一样』也是一个重要的关键句子。自己的外表从以前到现在都没什么改变,如果把自己跟丁次拿来比较的话会如何呢?他不禁这么想,所以刚刚才会提到关于胡子的事。 「大家常说我『跟以前一样都没变』……」 听到鹿丸抱怨了几句,丁次一边吃个不停,一边歪着脑袋进行思考。 「不过,那是在说你的发型吧?啊,阿姨,这些要再来一份!」 丁次将空盘叠起来,稍微擦了一下嘴角。 「从我的角度来看,鹿丸跟以前比起来变了很多啊。」 「是吗?我看起来有比较成熟了吗?」 「嗯。因为你参加了忍者联盟的重要会议之类的吧,跟以前比起来,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要认真多了。听我的准没错。」 丁次替鹿丸打了包票。 「啊啊,这么说来,也常常有人说我跟老爸很像。」 因为平常都是通过镜子看到自己的脸,所以才没发觉吧。不过,果然还是留个胡子,看起来会比较有威严…… 鹿丸用手摸着光溜溜的下腭,开始思考。这时刚刚丁次加点的大盘生肉送上来了。这不是平常两个人能够吃得完的量。而这份连两个人都吃不完的肉,却是丁次一个人要吃的,这点才让人吃惊。不过,店员和其他的常客都已经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所以没有一个人对此感到讶异。 ——大家一起来的时候,每次一开始似乎都会点这么一大盘肉呢…… 鹿丸回想起自己刚成为下忍没多久时的事。 第一次的任务顺利结束。为了庆祝,大家带他来到了这间店。之后,每次任务结束的庆功宴,都常常会来这里举办。 他们四个人一起来的时候,也常常被带到现在这个座位。 跟他们同一班的山中井野,对猛吃着肉的丁次大喊道: 「啊!丁次吃了我的肉!」 因为井野突然大喊,让鹿丸不禁脱口而出。 「吵死了……」 之后,井野就狠狠瞪了鹿丸一眼。 「吵死了是什么意思?那是我的肉耶!不然你要帮我烤吗?」 看样子,她似乎是跟自己杠上了。真是莫名其妙。 「搞什么啦,为什么又是要我烤?真是有够麻烦的……」 虽然鹿丸嘴上不断抱怨,但他还是把肉一片一片夹到网子上面排好。 女人这种生物为什么会这么强硬呢?鹿丸心里虽然这么想,手上还是开始将肉一片片翻面。说起来,从最靠近鹿丸身边的女性——也就是从自己的妈妈来看,她的确是一个强硬到非比寻常的人。为什么老爸会想跟那么恐怖的女人结婚呢?真是完全无法理解。 「应该已经可以了吧?」 肉差不多已经烤好了。鹿丸说完之后,井野就一脸满足地伸出筷子,但肉却消失了。这不是超自然现象,而是丁次造成的。井野把筷子一摔,大声喊道: 「你是故意的吧!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吧!」 「咦,我只是因为看到那里有肉……」 「就算你突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想要掩饰,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井野揪着丁次,丁次虽然一脸困惑,但还是没有把筷子和碗放下。鹿丸开始抱怨「反正还是我要烤嘛」……再次把肉夹到网子上排好。对于同一班的这三个人来说,这是习以为常的景象。而—— 总是挂着笑容在旁边看顾着他们三个的人,就是阿斯玛。 鹿丸凝视着从前阿斯玛常坐的那个位置。 自己、丁次、井野、阿斯玛四个人围着一张餐桌。他们完成任务之后,便会来到这间店。他原本以为这种情况会永远持续下去。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但当时的鹿丸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会永远持续下去。当时他还没有办法明确想像出自己长大后的样子。 但是,时间慢慢流逝。 井野变得比以前更有女人味。丁次的食欲虽然跟以前没两样,但是胡子留长了。鹿丸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然后,阿斯玛不在了。 他们四个人永远不会一起来这间店了。 这间店、这个位置,似乎留下了当年那些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快乐回忆。因为他们不想忘掉这些,所以现在也时常会来这间店吃饭。 不知不觉之间,鹿丸似乎陷入了错觉,觉得烤肉的香味中夹杂着香烟的味道。 阿斯玛是个大人。 他叼着烟,胡子很浓。无论何时都很冷静,态度悠然自得。 阿斯玛年轻时曾经在外流浪过,他的见识很广,器量也很大。对鹿丸来说,阿斯玛就像他们的爸爸,也像是他们的哥哥一样。平常阿斯玛都会请鹿丸他们吃烤肉。然后,每次看到丁次的食欲,阿斯玛总是脸色发青,确认钱包里的钱够不够。 现在鹿丸他们是用自己赚的钱来这间店吃饭了。鹿丸心想,他是否变成像阿斯玛一样的大人了呢? 鹿丸拿起帐单,开始翻着每一张单子计算价钱。如果要请客的话得花上很多钱,就算平均分摊,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 ——真是的,我再稍微多吃一点吧…… 丁次现在吃东西的速度仍然没有慢下来,鹿丸看着丁次,也夹起了一块肉。 「哈嗯!哈嗯!哈嗯!阿姨,这个也再来一份!」 听着丁次吃饭的声音,鹿丸嘴里的火腿……不对,嘴里的里肌肉也在口腔中散发出鲜美的味道。 丁次进食告一段落后,不知道是不是满足了,一口将大啤酒杯里的乌龙茶整杯灌入口中,稍微休息了一下。鹿丸这时开口向他问道: 「那么,刚刚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做?」 「嗯?你说甜点吗?」 鹿丸根本没提过甜点。 「……我是说关于要给鸣人他们的结婚贺礼的事。」 「啊啊,原来是那个啊。」 这家伙一定是忘记了……鹿丸叹了一口气。说起来,鹿丸就是为了要买结婚贺礼给鸣人他们才出门的。当时他碰巧遇到丁次,就找丁次商量要送什么才好。 鹿丸没办法决定要送什么。他想要选个让鸣人和雏田都会高兴的礼物,却一直想不到。不只结婚贺礼,他平常对送礼这一类的事情都很不擅长。 不过,既然这样的话,就找比较熟悉这种事的人商量就好。鹿丸顺带也想听听女性的看法,所以他之前已经拜访过井野了。 山中花店。 店如其名,就是一间花店,也是井野的老家。 井野听完鹿丸的来意之后,充满自信地说自己已经决定好了。真不愧是井野,对时尚和流行还真是熟悉。果然,有着同一班的伙伴确实是件很重要的事。这让鹿丸暂且安心了下来。 「这样的话,我就跟你去同一家店买吧。你可以跟告诉我你是去哪间店买的吗?」 鹿丸随口向井野问了一下。但—— 「咦?我才不要跟让你跟我在同一间店买呢。不行。」 她是曾经跟自己一起经历过死亡边缘的伙伴,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自己。 在那之后—— 「真是麻烦了啊……」鹿丸一边逛着村子里的店,一边到处乱晃,那时他遇到了丁次,演变成现在的状况。但丁次一直在吃肉,似乎完全忘记结婚贺礼的事了。而且等鹿丸回过神来,发现丁次已经在吃冰淇淋了。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点的。丁次就是有这种深不可测的实力。 不过,关于贺礼的事,老实说,丁次或许比不上井野可靠。 看到鹿丸烦恼的样子,丁次轻松地说道: 「我是已经决定好了啦……」 这出乎鹿丸的预料之外,他不禁把身子往前探去。 「真的吗?那你打算要送什么?」 「嗯,我打算送这个给鸣人和雏田他们。」 丁次拿出一张像是书签大小的纸片,放在桌上。鹿丸为了不让那东西被桌上的水滴弄湿,伸手接了过去。 「你……这是……」 鹿丸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那是高级料亭的餐券。 「我们这种年轻人不太有机会能去这种店,不过毕竟这是贺礼嘛。」 丁次说完之后,就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他说得没错,这间店不仅是高级餐厅,价位也很高,平常根本没什么机会能去。 不过,这种餐厅的餐券确实是最棒的礼物。 在平常不会去的店里吃饭,就有一种庆祝的感觉,而且也能替他们两个人留下深刻的回忆。应该没有其他的贺礼比这个更适合了吧。 不过,就算是结婚贺礼,他竟然会这么毫不犹豫地交出这种高级餐厅的招待券?你真的是那个丁次吗……?丁次,你到底是变得多么成熟了啊? 鹿丸交互盯着自己手上的餐券,以及优雅地吃着冰淇淋的丁次看,完全呈现傻眼的状态。丁次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非常冷静。他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已经在吃第二碗冰淇淋了。 丁次眼睛一直盯着冰淇淋,嘴巴也一边嚼着,一边开口说道: 「这份餐券刚好可以给三个人同时使用呢……」 鹿丸一瞬间无法理解丁次在说什么,但他马上就理解了丁次话中的意思,开始冒起冷汗,小心翼翼地向丁次问道: 「你该不会……也想……一起去……?」 这次鹿丸是由于另外的原因而傻眼。不过,丁次马上就对鹿丸回以一笑。 「怎么可能呢?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去打扰才刚新婚没多久的那两个人啊。」 「说、说得也是……毕竟这也太……」 「我会拜托店员,把我一个人单独安排到其他位置的。」 「……你是认真的吗?」 鹿丸不禁抬头叹了一口气。天花板上的营业用抽风扇正在不断地转动。 抽风扇静静地转动着,丁次也静静地、确实地继续吃着冰淇淋。 现在已经过了中午,店里的客人也变得比较稀落,回到了平时的宁静。 鹿丸在安静下来的店里,听着抽风扇的声音,一个人独自继续烦恼。 餐厅招待券。 这是丁次准备的礼物,也绝对不是一个不恰当的选择。 但是—— 为什么餐券刚好可以给三个人同时使用呢?应该要给情侣或是两个人之类的吧,这种事情应该要稍微仔细思考一下啦,高级料亭!如果是三个人的话,丁次也会跟着去啊……! 鹿丸的表情非常苦涩,开始对自己从没去过的店展开批判。 他的脑海浮现鸣人和雏田在高级料亭里,打扮得比平常还要正式,正在吃东西的样子。当然,丁次就坐在他们的位置后方,正满足地看着他们两个,并同时向服务生要求再来一碗。 ——这样好吗…… 不,总之对丁次来说,这样就好了。而且从某些层面来看,那也是很有丁次个人风格的贺礼。问题在于自己,什么都还没想到。鹿丸开始冷静地思考。 这时,鹿丸坐正了身体,然后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对鹿丸来说,在深入思考某些事情时——无论是在休闲时的将棋对局中预测棋路的下一步,或是在任务中要进行复杂的战术时,都习惯摆出自己独特的姿势,展开冥想。他并不是特地采取这个姿势,而是自然而然摆出这副样子的。因为这对鹿丸来说,是最能集中精神的姿势。不过,有人会想到他竟然会在烤肉店里摆出这个姿势思考战略吗?应该没有吧。因为就连鹿丸本人也没想到会演变成这样。 他在黑暗中思考,有什么东西适合当作结婚贺礼……许多选项浮现在鹿丸的脑海里,又再度消失。 首先,对收礼的人来说,实用的东西应该不错吧。比如说厨房用具、料理用具之类的,如果对方刚好没有,应该会是不错的选项。 最近餐具似乎也很受欢迎,选择能够让夫妻一起用的成对物品应该不错吧。 或是送漂亮的时钟或相框。这些感觉也像是基本的礼品选项。 可以成为纪念品的摆设也不错,但如果不符合对方喜好就没意义了。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避免跟其他人重复。像井野不只送的东西不想跟人重复,就连买东西的店也不想跟人重复。 倒不如就送一束花吧。从某些层面来看,这是最像贺礼的东西。 送食品也不错。点心、茶叶、高级食材等等,对方应该会高兴吧。不过这样就跟丁次的餐券重复了。还是干脆像丁次一样,买一些商品礼券送给他们,这样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吧?他们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东西来买。这样的话,干脆露骨一点直接送现金…… 鹿丸慢慢睁开眼睛,丁次仍然在吃冰淇淋。 ——该怎么做呢…… 最现实的结论,浮现在他眼前的就是『现金』这个单字。这礼物并不差。比起派不上用场的东西,或是跟其他人重复,送现金还比较符合对方的需求。 不过,如果其他出席的人都是送礼物,只有鹿丸一个人说「拿去」,把现金交给他们的话,那会怎么样呢? ——是我的话,恐怕别人会以为只有我这个人懒得去买东西,也什么都没想,认为自己只要出钱就好吧……? 这种不安的心情掠过了他的心中。 实际上或许并不会这样。但是,光是把钱随手拿出来交给对方,确实感觉太无情了。该怎么说呢……这实在是没有想法的作为。 ——如果只是不太熟稔的对象,这样做应该没有问题。但是…… 鹿丸的烦恼依然没有解决,丁次仍旧继续吃。 「你还真会吃啊……这样不冷吗?」 丁次的面前已经堆了好几个装冰淇淋的盘子,鹿丸随口向他问了一句。 「吃完烤肉身体发热,现在吃冰会感觉很舒服喔。而且,我就算去冰天雪地的地方旅行,还是会刻意买冰来吃。我的食欲会凌驾寒冷。」 丁次一边微笑,一边说着「我吃饱了」。他似乎终于满足了。 不,稍等一下。就是刚刚的那个——鹿丸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个点子。 「丁次……你刚刚说什么?」 「咦?我说『我吃饱了』……」 「不是,是在这之前。你说冰天雪地怎么样?」 「啊啊,我说我去冰天雪地的地方旅行时,也会吃冰。不过这只是我的假设而已啦。」 「就是这个!」 鹿丸一脸高兴,用手指着丁次说道。 「旅行,真是好主意。就是蜜月旅行啦……!」 鹿丸和丁次走出烧肉q之后,也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地,就在街上闲晃。 不,就算没有目的地也无所谓,鹿丸的烦恼已经解除了。 「这样啊,你要送蜜月旅行给鸣人和雏田当结婚贺礼啊。」 「是啊,丁次。多亏有你,我才能想到这个好点子。」 鹿丸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去。之后该完成的事情,只剩下选择旅行地点,以及事前实地勘察了。对了,果然还是要找女生商量一下,听听站在女性角度的看法…… 井野现在在哪里呢?从她之前讲过的话来看,她应该也是今天要出门买结婚贺礼吧…… 鹿丸一边探头往附近的店里看,一边往前走。 「鹿丸,你在找谁吗?我也帮你找吧。」 「嗯,我想听一下女生的意见,如果井野在的话就好了。」 话虽如此,但木叶忍者村腹地颇大。 鹿丸和丁次没有事先约好,却能碰巧遇到,这真的是一件偶然的事,如果还能在路上碰到井野,那就是偶然加上偶然,让第十班——猪鹿蝶能够集结在一起了。 三个人没有事前联系,在村子里乱逛,想要碰在一起的几率已经是低到几乎没有可能了。如果戏剧或电影这样演的话,观众一定会大骂剧本也编得太过凑巧了。 这时,丁次突然喃喃自语道: 「啊,看到了。」 「不会吧?」 现实真是恐怖。 鹿丸太过吃惊,不禁大叫一声。有人说现实比小说还要离奇,正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在这之后,又发生了让鹿丸更加吃惊的事情。 出现在鹿丸面前的,是将短发在后脑勺分成两边绑起来的女性。她的外表跟一头及膝长发的井野完全不同,鹿丸看到她时不禁睁大了眼睛。走过来的是木叶的同盟国砂忍者村的上忍——手鞠。 木叶忍者村除了手鞠这种其他村子的忍者之外,每天其实还有很多人出入。除了来出任务的忍者、完成任务要回来的忍者之外,还有任务的委托人、旅行商人等各式各样的人,不断在村子里来来去去。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轻易进到村子里。在村子的入口随时都有检查哨和审查所,确认是否有奇怪的人,或者是监视有没有人想把奇怪的东西带进去。 手鞠是其他村子的忍者,背上背着一把跟人一样高的巨大扇子。那把扇子只要一挥就能掀起狂风,是手鞠爱用的武器。不过因为她是同盟国的忍者,又是因正式的理由来访,再加上长年培养的信赖,所以才允许她把这把武器带进来。 此外,由于她有木叶忍者村的通行证,所以才能跳过复杂的审查,直接进到木叶忍者村。 手鞠「嗯?」了一声,发现了鹿丸他们。双方眼神交会。 「怎么,原来是你们啊,你们在做什么?」 受刚才的话题和丁次的自言自语所影响,鹿丸本来还以为是井野来了。他内心虽然慌张,但也努力想要保持冷静的声音和神色来回答手鞠。 「嗯,是啊。我们刚刚正好在吃午餐……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开会讨论中忍考试的事,顺便来跟这里的人打个招呼。」 「中忍考试?还有一段时间才要举行吧?」 「是啊,这次就像是事前协商的彩排一样。」 真是的,身为必须担负责任的人,还真是有很多麻烦事要做啊。手鞠露出微笑说道。 手鞠是第四代风影的女儿,也是现任第五代风影我爱罗的姐姐。她辅佐弟弟,在村子的外交等领域相当活跃,是一个精明干练的忍者。这一天,似乎是因为各同盟国共同举办了一场中忍考试的协商会议,所以她才会刚好到木叶忍者村一趟。 鹿丸把丁次拉到自己身边,用手鞠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向他抗议。 「喂,丁次!你刚刚说『看到了』是什么意思啊!我还以为你是说井野……」 「可是,既然要参考女孩子的意见,那么不是井野也没差啊……」 「这、这是没错啦,可是……」 鹿丸往手鞠偷瞄了一眼,确认手鞠的神色。 手鞠是砂忍者村最强的风遁高手。不,从整个忍者世界来看,她的风遁能力也是数一数二强的。现在她在村子外交以及培育后进等非战斗领域上十分活跃,不过她的性格很好战,天不怕地不怕,是一个与生俱来的好斗分子。 或许正因为她是这种个性,所以才擅长外交吧。不过要对手鞠这种人……对用巨大扇子刮起龙卷风,愉快地把敌人吹到空中的这种女人来说,向她征求蜜月旅行的意见也不太适合吧。她跟雏田的个性完全不同。 手鞠个性不服输,像个大姐头一样,要说的话,反而比较像鹿丸的母亲。不可能叫她帮忙想个性温柔的雏田可能会喜欢的旅行计划。 这么说来,井野跟雏田的个性也完全不同。不过井野是雏田的同期同学,从小跟鸣人、雏田认识,所以对鹿丸来说,找井野商量还比较方便。应该说,他认为井野应该会非常兴奋地陪他一起商量,告诉他各式各样的流行地点等等。鹿丸完全没办法想像手鞠对这种话题有兴趣的样子。「什么,蜜月旅行?原来你在想这种无聊的事啊。」鹿丸脑海里只能想到她用冰冷的眼神鄙视自己的样子。 「怎么了?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感觉真可疑。」 手鞠一脸讶异。鹿丸正打算要出言蒙混过去的时候—— 「鹿丸他好像有什么事要找你商量。」 丁次已经抢先一步了。 「什么,你……」 鹿丸十分慌张,手鞠则往他那边看去。现在实在没办法说「我就算找你商量蜜月旅行的事,恐怕也没有意义」之类的话,鹿丸只好放弃抵抗,老老实实把情况告诉手鞠。 「呃,这个,该怎么说呢……」 不知道为什么,鹿丸开始紧张了起来。他莫名地感到很害羞。 鹿丸连手鞠的脸都不敢看一眼,开口对她说道: 「……我在想蜜月旅行的事,你觉得哪里比较好?」 「咦!」 手鞠突然发出了高八度的声音。 鹿丸吓了一跳,这次反而直盯着手鞠的脸瞧。 「怎么了?」 「呃、啊、那个,你说蜜、蜜月旅行……?」 手鞠眼神开始游移不定。看吧,果然不适合找手鞠商量。手鞠突然听到鸣人和雏田结婚贺礼的话题,当然就会像这样开始烦恼啊。就连跟他们两人同期的我也很难决定要送什么…… 丁次那家伙,竟敢做出这种多余的事。鹿丸狠狠盯着丁次,像是要去找他抱怨一样。丁次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往附近的商店望去。 鹿丸一脸苦涩,只好切换自己的心情。 他心想,这次难得遇到手鞠,既然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就顺便问问她意见吧。 「抱歉,我知道你的个性可能不喜欢讨论这个,不过我还是想听听看你的意见。」 「为、为什么……是、是我?」 手鞠明显表露出困惑的神色。这也是难免的。 「因为我觉得,直接问你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吧。」 面对一个认真在思考的人,要对她说出「反正不管是谁都好,我只是想听听看女生的意见」的话,实在太失礼了,鹿丸无法这样说出口。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会顾虑到对方的心情。 「我、我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手鞠开始低头往下看,动作变得忸忸怩怩的。鹿丸更加确定手鞠一定是对这个问题感到很苦恼。不行,这样下去没完没了。鹿丸决定先把自己的意见说给对方听。 「我觉得,如果去温泉旅馆之类的地方悠闲度假,应该不错吧。你觉得这个点子怎么样?该怎么说……会不会太像老头子了?」 「啊,不错啊……温泉……」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美食加上温泉,真是太棒了呢。」 自己的想法受到手鞠认同,让鹿丸原本不安的心情也缓和了下来。他从早上开始一直烦恼到现在,如今终于露出了放心的笑容。这样的话,鸣人和雏田应该也会感到很高兴吧。不过手鞠从刚刚开始,感觉就一直很坐立不安。 「你等一下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办……?」 对了,手鞠是来工作的。鹿丸这时才想起来,他是在路上拦住手鞠,找她商量烦恼的。不过—— 「啊,不是,今天已经没有其他事了……我原本打算要回去了。」 「……?」 看样子,她似乎没有什么其他事要办。看到手鞠做出这种令人不解的反应,鹿丸不禁歪着头开始思考。今天手鞠的样子真奇怪,这是为什么呢…… 「接下来就得决定要选哪一间旅馆了呢。」 听到丁次这么说,鹿丸转换了一下心情,开口回答丁次。 「是啊。可以的话,我想尽快去实地勘察。」 「现在时间还很早,等一下就去也没问题吧?」 「嗯,就这么做吧。」 「那我要去『甘栗甘』了,你们两个自己去吧。」 「「咦?」」 鹿丸和手鞠不禁异口同声地叫着。鹿丸慌张地靠近丁次追问。 「等一下,丁次……!你没有要陪我一起去吗……?」 「嗯~~抱歉啦,鹿丸,我吃完饭后实在是很想去吃甜点。」 「你刚刚不是才吃过吗!」 「甜点是放在另一个胃啊。」 「我是说,你刚刚不是才吃过吗!」 他们两个吵得不可开交,手鞠听到丁次刚刚那段任性的话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整张脸都红了起来。喂喂喂,开什么玩笑。丁次,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不要惹女人生气比较好。如果惹女人生气了,最后事情一定会变得很麻烦,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 鹿丸拚命用眼神向丁次示意,但丁次却没有察觉。 「因为是蜜月旅行,所以还是两个人去比较好啦。」 丁次微微一笑,如此说道。他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让鹿丸为之语塞。确实,比起自己和丁次一起去,一对男女去勘察情况应该会比较能提出好意见吧。但是看到刚刚做出莫名其妙的反应,现在又满脸通红生着气的手鞠,要跟她单独待在一起的话…… 鹿丸的脸逐渐失去血色。 「那么两位,我先走一步啦。」 当鹿丸还在思考的时候,丁次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掉了。 「啊……」 当鹿丸发出声音时,已经太迟了。丁次挥了挥手,消失在人群之中。 鹿丸呆立在当场,一动也不动。 为什么啊,丁次……为什么你这么想去吃甜点啊……你刚刚明明已经吃了那么多冰淇淋了啊……你的胃是无底洞吗…… 鹿丸茫然地想着这些事。 村子里的马路十分热闹,却只有鹿丸和手鞠站着的这个地方像是设了结界一样,被静寂所包围。 鹿丸由于太过害怕,实在不敢直视手鞠。 「呃……」 但他还是无法忍耐这种沉重的寂静,便张开了嘴巴。 「这……要怎么办才好呢……?」 就这样,自己不小心说出了这一句话。我是笨蛋吗? 然后—— 手鞠轻轻拉了一下鹿丸的衣角。 「……走吧。」 手鞠的眼神依然往旁边别开,用细细的声音回答了鹿丸。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过了一阵子之后,鹿丸和手鞠来到了木叶的温泉区。 在来到这里的路上,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 鹿丸对手鞠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题,但手鞠也只是简单回答问题而已,双方依然保持着尴尬的气氛。 ——这种神秘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 鹿丸一边往前走,一边努力让自己不要跟猛兽……不对,是手鞠对上眼神。他用手擦着汗,这应该会被归类成冷汗吧。然后,鹿丸努力想要再次冷静、客观地分析现在的状况。 说起来,他跟手鞠两人独处,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倒不如说,这种情形时常发生。以前他也曾经替手鞠介绍过村子,也有一起开会讨论工作、一起吃饭。他也曾经做出不符合自己个性的行为,约手鞠去约会。但说是约会,结果也只是跟平常一样,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彼此已经在谈论工作上的事了,不过当时他却没有现在这么紧张。不仅如此,那一天他觉得还满不错的。 但是,为什么他今天会这么紧张呢?为什么气氛会这么尴尬呢?为什么手鞠今天都不太跟自己搭话呢?鹿丸一直努力在想其中的原因。 恐怕是手鞠认为自己被迫陪鹿丸去一个麻烦的地方,所以她内心才会觉得很烦吧。毕竟她已经说过自己之后没有什么事要办,所以也不能轻易拒绝鹿丸的邀请,只好特地陪他过来一趟。一定是这样,所以她的样子才会这么奇怪,所以她才会不太想讲话。 可是,真要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丁次的肚子突然渴求着『甘栗甘』的甜点,才会导致这件事发生。而且他还特地补了一句「两个人去比较好」,说完这句多余的话之后就消失得不见踪影。如果不是这样的话,现在鹿丸恐怕是跟丁次一起来,或者是自己一个人来了。 ——想不到竟然会跟手鞠一起来这里…… 今天早上醒来时,怎么想也想不到现在会演变成这种情形。 不仅如此,他在跟丁次吃烤肉时,甚至是偶然遇到手鞠时,都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有人说『忍者应该要在万全的准备之下,做好万全的准备』,但这种情况实在是无从准备起啊。真是的,在这世上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鹿丸一边想着这些,一边陪手鞠走过木造的拱桥。桥底下的河里冒出白茫茫的蒸气,这是一条温泉河流。这里闻得到一种稍微具有刺激性的独特味道,闻起来有点像是水煮蛋,是温泉里含有的硫化氢所发出的味道。 木叶忍者村位于火山带,到处都有温泉涌出。这里的温泉水量特别丰富,是知名的温泉区。自古以来,这里就被受伤的忍者当作泡温泉疗伤的地点,变得相当繁荣,观光客都会来到这里观光。 鹿丸跟那些观光客擦身而过。 许多观光客身上都穿着浴衣,脚底则是踩着木屐或雪駄,鞋子上面还印着旅馆或温泉设施的名称,这就是这条街上的正式服装。他们应该是去泡外面的露天浴场,或者是在街上散步吧。 休养和游乐——这个温泉街兼备两种功能,逐渐发展茁壮。除了旅馆以外,还有餐厅、游乐场、纪念品店等各式各样的设施。一边逛着这些店铺一边慢慢散步,也是享受这条街的乐趣之一。 鹿丸和手鞠通过了那些店前面。店门口摆着蒸笼,里面摆着的是用温泉的蒸气蒸出来的薄皮豆沙点心,摆得非常整齐。纪念品店里有明信片和木雕装饰品,还有专门卖给观光客的忍者纪念品。此外,许多店都有装在瓶子或罐子里贩售的温泉粉,这似乎也是这个街区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鹿丸的眼神随意扫过那些温泉粉末,开始寻找旅馆。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马上就要入夜了,店前的灯笼一个接一个亮了起来。街道在灯笼光晕和温泉氤氲的笼罩之下,浮现出有如幻想般的光景。 「真美……」 手鞠喃喃自语道。 「是啊……」 鹿丸也静静地回答道。然后,他向手鞠提了一个建议。 「……对了,难得都来到这里了,要不要去哪里逛一逛?」 手鞠终于主动开口对自己讲话了。街上美丽的风景,似乎解除了两人之间的紧张感。鹿丸心想要趁这个机会行动,他们都特地跑来这里一趟,稍微绕一下路应该也不会遭天谴吧? 「好啊。」 手鞠左顾右盼,四处张望。 「这样的话……要不要去那间店?」 手鞠指向一间挂着『打靶』招牌的小店。规则好像是拿三支木制苦无进行投掷,如果能把架子上的奖品打下来,就能带回家。 「去这间店就好了吗?」 「嗯。我一直想玩一次这种游戏看看。」 ——真是搞不懂她。不过她的心情似乎变好了…… 看到手鞠眼睛闪闪发光地掀开店门口的门帘,鹿丸也放心了,跟在她背后进去。 店里出乎意料之外地有很多人。 仔细一看,其中有很多都是年轻男女,不知道是不是情侣。鹿丸在这里总感觉坐立不安,而手鞠马上就开始投掷苦无。第一次投的时候,苦无擦过了奖品,打到后面的布幕。手鞠又再投掷了一支,这次连擦到旁边也没有,完全失去了准头。 「嗯嗯?」 手鞠歪了一下脖子,露出疑惑的神色。 「喂喂,怎么啦?你竟然没射中,还真是难得啊。」 就算没来温泉区玩打靶游戏,鹿丸和手鞠也会每天练习投掷苦无,而且用来练习的还是真正的苦无,根本不可能连续两次都没中。 「不,因为这个苦无太轻了,所以飞不太远。」 手鞠说完之后,就把木制苦无交给鹿丸。原来如此,这和平常的苦无差太多了,反而难以投掷。鹿丸拿到木制苦无时,也马上理解原因。 「不过,这样的话,只要掌握好重心,应该就能命中了吧!」 最后一投!鹿丸比平常还要用力,把苦无投掷出去。唰! 「嗯嗯?」 鹿丸也歪了一下脖子。 玩过打靶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开始继续找旅馆。 手鞠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型的不倒翁,还有一个小型的招财猫摆饰。 在那之后,鹿丸又挑战了几次(自己出钱),总算是打下了这两个东西。 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打下来,却是这么小的奖品。该怎么说呢,感觉这游戏的cp值很低啊。 不过鹿丸好歹也是个职业忍者。他在投掷了两三次之后,就已经习惯了木制苦无较轻的重量。虽然习惯了,但他发现这种轻的木制苦无形状是有点弯曲的。鹿丸瞬间领悟到,这样一来的话,如果不花大钱,就不太可能把大型的奖品打下来。不,就算花了大钱,也不可能把店里的头奖给打下来吧。 附近的情侣发出「哈哈」、「呵呵」的笑声,瞄准绝对不可能打得下来的奖品投掷。看到这种情形,鹿丸不禁觉得他们很可怜。那必须要用比较重的苦无——也就是真正的苦无,才有办法打得下来。可以的话,他很希望能拿真正的苦无——丢在老板脸上。 这里当然没办法拿真正的苦无来丢,鹿丸想说有总比没有好,就打下了几个比较容易打下来的奖品,也就是这个不倒翁和招财猫。这是店里最小的奖品,完全不会对店的营收造成任何损失。这游戏的设计还真是厉害。 「抱歉……我只打下这两个……」 话说回来,如果再继续习惯那种较轻的木制苦无,接下来反而会影响到投掷真正苦无的手感了。 「呵呵,这个大小带回去刚好。」 手鞠说完之后就露出了笑容。她说这话不是讽刺,而是真心这么想。手鞠有时候就会像这样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很适合送给我弟弟他们当礼物。」 这么说来,她刚好有两个弟弟。不过,我爱罗和勘九郎——他们哪一个会拿到不倒翁,哪一个会拿到招财猫呢?鹿丸实在没有头绪。但不管是送哪个,都会是让人感到很温馨的场景。手鞠是个很爱护弟弟的姐姐。 手鞠一边看着手上拿的不倒翁和招财猫,一边哼着歌,心情似乎很好。 「那么……接下来差不多该决定旅馆了吧。哦?这里怎么样?」 鹿丸停下脚步,抬头往附近的旅馆看去。 那间旅馆的大门很气派,是一栋能让人感受到历史的建筑物。大门左右都装饰着灯笼,微微的灯光温柔地迎接着客人,院子里似乎有个大池塘。从外面看来,似乎是个无可挑剔的旅馆。但问题在于温泉和食物,如果只是虚有其表的话就不好了。 「好,进去里面看看吧。」 先稍微参观一下,如果觉得不错的话,就马上决定是这里了。鹿丸起步朝旅馆走去,但手鞠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 鹿丸回过头,确认手鞠的状况。 「啊、那个、还是,该怎么说……」 手鞠低着头,动作开始有点忸忸怩怩。又来了。难得刚刚她已经恢复平常的样子了,结果现在又变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手鞠玩弄着手中的不倒翁和招财猫,说话吞吞吐吐的。什么叫做心理准备?因为这间旅馆太高级,让她害怕了吗? 确实,如果这里住宿费真的太贵,让鹿丸完全负担不起的话,那很遗憾,也只能放弃这里了。不过,不进去问一下的话是不会知道这种事的。而且,他要决定之前,必须要先参观一下房间和大浴场才行。像这样站在门口烦恼,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 「手鞠,总之先进去再想吧。好吗?」 「进、进去之后就太迟了啦。说不定会受气氛影响……」 「这是什么意思啊?」 鹿丸实在搞不懂手鞠在说什么,不禁抱着头苦恼。 到底是怎么了?气氛?是旅馆具有历史感的气氛吗?受影响?是指庭院里的池子吗?完全搞不懂……不过,他确实发现了一件事。 ——今天的手鞠,果然有某些地方不太对劲。 鹿丸再次仔细盯着手鞠的脸瞧。随后,手鞠就慌忙移开了视线,而且她的脸也变得愈来愈红。 「你……该不会……」 鹿丸把手放到了手鞠的额头上。「呀!」手鞠发出了不知所谓的声音,身体抖了一下。大概是自己的手太冰了吧。 「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手鞠的额头有点温温的,但摸起来似乎是没有发烧。但是,她整张脸直到耳根却都变得像煮熟的章鱼一样红。 「我、我、我……要先、先回去了……」 手鞠说完之后,就以僵硬的动作打算离开。她的样子明显和平常不同,平时活泼开朗的手鞠,竟然会变得这么虚弱,看样子应该是发烧或是身体不舒服吧。除此之外,实在是没有其他原因能说明她现在的状况。 「喂喂,等一下,天色已经暗了,你身体不舒服的话,更应该在旅馆休息一晚才对吧?别担心,我会马上替你铺床。」 鹿丸担心手鞠,对她说了这番话之后,不知道是哪句话讲错了,手鞠突然全力往前奔跑,鹿丸呆呆地看着手鞠跑走的背影。看样子,她似乎并不是身体不舒服。不,先别管这个了,得赶快去追手鞠要紧! 鹿丸也慌忙跑了起来,追着那个背着巨大扇子的背影。 难得都和手鞠来到这里了,如果在这种时候让她回去,那就没有意义了。为了选出更好的蜜月旅行地点,他必须要想办法请手鞠提供意见才行。鸣人那家伙就算了,但为了要让雏田高兴,比起男人的意见,女人的意见更为重要。而且,旅馆里女澡堂的样子、浴衣的花样、对女性客人的服务等等,有许多事都没办法靠一个男人单独判断。鹿丸一心一意地追在手鞠后面,然后拚命把手伸了出去。 ——光靠我一个人不行啊。我一个人不行……! 他伸出去的手抓到了手鞠,紧紧抓住了手鞠的手臂。鹿丸大喊道: 「等一下!我需要你啊!」 手鞠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眼眶里似乎含着泪水。 他们两人不断喘气,开始调整呼吸。在灯笼的光芒下,鹿丸的影子叠在了手鞠身上。手鞠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冷静下来,她的脸不红了。朦胧的光线照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看起来比平常还要成熟,让鹿丸不禁看呆了眼。这种感觉真是不可思议,简直就像在梦境当中一样。 手鞠静静地问鹿丸。 「你真的……想要选择我这种人吗……」 「嗯,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了……!」 鹿丸一脸正色地回答道。 「因为,我没办法进去女澡堂啊……!」 「……啊?」 手鞠呆呆地张大了嘴巴。然后—— 「呃……?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手鞠以不解的眼神看向自己,鹿丸也感到很疑惑,因为他实在没想到手鞠会做出这种反应。总之,现在就再跟手鞠确认一次看看。 「什么怎么回事,我没办法进入女澡堂吧?」 「当、当然啊!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手鞠回答的口吻带着一点怒气。从这种反应来看,她似乎能够理解这一点。真不愧是手鞠。 ——这样的话,就再稍微讲仔细一点…… 「我说过了啊,我没办法进女澡堂,因为我是男的。所以手鞠,就由你负责进去女澡堂吧。是你的话,一定可以进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吧?然后,你离开女澡堂之后,就将女澡堂内部的样子仔细地向我报告,只要这样就好了。怎么样,很简单吧?」 「你到底……在说什么……?」 手鞠以非常冷静的声音回答。她的眼神已经不再只是略微不解,而是明显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这是怎么回事?我已经仔仔细细地向她说明了,她却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这样一来,连鹿丸也感到困扰了。 手鞠到底为什么没办法理解?我刚刚已经跟她讲过很多次了,我没办法进去女澡堂啊…… 「说起来,你现在在讲的到底是什么事……?」 要从这里讲起啊?想不到我这么想要告诉她的事,却一点都没有传达给她—— 「什么事?当然是为了送结婚贺礼,所以要选择蜜月旅行的去处——也就是要选旅馆啊。怎么了吗?」 「谁的结婚典礼?」 「鸣人和雏田的啊。咦?我没跟你讲吗?真是奇怪……」 难怪双方一直鸡同鸭讲,原来是手鞠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啊。到了此时,鹿丸才终于发现到这件事。 手鞠很优秀,是一个能够闻一知十的女生。鹿丸正想说怎么可能讲了那么多她还不懂,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鹿丸不禁恍然大悟。 「哦……是这样啊……」 手鞠似乎也恍然大悟了,她静静地露出微笑。 「不,等一下……啊!」 然后,鹿丸不禁大叫了一声。手鞠她该不会是—— 「呃……喂,你该不会……」 讲到一半,手鞠不知为何一句话也不说,就把巨大扇子从背后拿了下来,握在手上。 「喂、喂……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这样……?这、这股查克拉是怎么回事……?」 手鞠露出了亲切的微笑。看到手鞠笑了,鹿丸也跟着挤出了一个笑容。 彼此望着对方互相微笑,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 那一天—— 据说木叶温泉区整个晚上都刮着不合时节的狂风,让居民和观光客非常担心,晚上几乎都睡不着觉…… 第四章 灌注灵魂的一碗拉面 最近,鱼板卖得很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鱼板变成了销售排行榜的第一名。 从小孩到大人,男女老少都喜欢鱼板。 不管他切了多少鱼板,等到他注意到的时候,鱼板又卖完了。 甚至有些妈妈之间还传出流言,说小孩子吃了鱼板之后,就能成长得强壮又活泼。 啊啊,鱼板啊,白底上有粉红色漩涡图案的可恨东西,没有它的话却又会很寂寞,这就是鱼板。 『一乐拉面』的店长手打,今天也放了很多鱼板在面上。 把煮好的面放进热腾腾的汤头里,再以灵巧的动作把配料摆在上面,一碗拉面就完成了。最后轻轻把鱼板放在上面,鱼板的颜色和味道让整碗面变得更加精致。 由于鱼板大受欢迎,让一乐的营业额也不断攀升。就算在店门口摆上临时桌椅,每天也都很快就坐满了。 不过,这里并非从以前生意就这么好。 一乐在木叶开店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日子。值得庆幸的是,由于这里的拉面便宜快速好吃,从刚开店以来,就受到许多村民支持。多亏有那些顾客,才能让营业额足以维持一间店经营下去,但这也只是勉强打平收支而已,并没有像现在生意这么好。 然后—— 当时的鱼板总是位于吊车尾的位置。在店外竖立着的人气配料排行榜中,每次鱼板的名字都是写在最下面,是一种无论有没有都没差的次要配料。 之所以会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就在于其他的配料。 口感爽口,大受欢迎的笋干。 本店招牌商品,花了许多时间制作的绝妙叉烧。 相当入味的卤糖心蛋。 意外的伏兵,最适合拿来画龙点睛的海苔。 每一个都是各具实力的强者。 特别是海苔,平常在榜上都是位于垫底的鱼板上面一格,简直就是最适合被称为『无法跨越的障碍』之存在。 这也是因为海苔有着信仰坚定的信徒。 在忍者这一类人种当中,似乎对海苔有着特别的情感。 海苔不起眼,不会主张自己的存在。吸收热气后变得软软的,贴在碗壁上,就算被汤头泡得破破烂烂的,也还是像影子一样存在于那里,持续黏在碗里的一个角落。海苔这种样子,跟白底又有格外显眼漩涡形状的鱼板比起来,实在是相差很大。 像这样,尽管要说海苔容易让人投射感情是有点夸张了,不过似乎有人可以从海苔中感受到某些相近的情感,才会让海苔的人气历久不衰。 而现在追过了海苔……不,不只海苔,连笋干、叉烧、卤蛋都追过,登上店里人气配料第一名宝座闪闪发光的,就是那个一直被称为万年吊车尾的鱼板。这件事让手打感慨很深,觉得时代真的改变了。他长年以来一直在煮拉面,会见到这种事发生也不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很感慨。 说起来,用鱼浆做成的鱼板充满了忍者需要的丰富营养,更重要的是上面看起来像在描绘「の」字形状的美丽漩涡图案,跟忍者戴的护额上的木叶标志很像。而且,鱼板边缘刺刺的形状看起来也有点像手里剑。鱼板至今为止都这么不受欢迎,实在是有点不可思议,忍者和鱼板之间似乎有着某种奇妙的缘分。 鱼板可以说是非常适合忍者食用的食品吧。 要说鱼板为什么到现在才受到那么多人的支持,首先就必须先从这间店的常客「鸣人」开始讲起。 现在鱼板会这么受欢迎,全都要感谢鸣人。 那么—— 接下来要讲的是本店常客「鸣人」的故事了。 漩涡鸣人——他从小就常来店里,是常客中的常客。 手打也受邀参加鸣人的婚礼。之前他虽然有听说鸣人要结婚了,但却没想到自己也会受邀参加。这下要想想该送什么礼物才好了。 ——那个小子要结婚啦…… 这件事再加上人气配料排行榜第一名变成鱼板的事情,让手打更加感慨。 他不禁深深觉得,时代真的是不断在变化。 手打想起了鸣人第一次来到店里时的事。 「喂,怎么啦,小子。要不要吃碗面再走?」 手打露出笑容向鸣人搭话,那个少年听到之后,身体突然抖了一下。当时已经过了晚餐时段,店里一个客人也没有。手打观察到这个少年一直在店门口徘徊,偷偷盯着店里面看。而且不只是今天,而是最近都常常看到他。他常常在店门口来来去去,最后没有走进店里就离开了。 在这段期间,手打开始对这个常常在他视野边缘出现的少年产生了好奇心。 无论什么时候,手打看到少年时,他都是一个人。 当天在寒冷的天气中,少年也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望着店里看,所以手打才趁店里没有客人的时候出声叫他。 那个少年畏畏缩缩地走了过来,手打端了一碗拉面给他,他的表情一瞬间明亮了起来。 都这么晚了,他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他的家人、双亲怎么了呢? 手打想到这点,但刻意不去问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吃面。手打觉得他吃面的样子还真像是在享用人间美味一样。 过了一会儿之后,少年用小手把大碗抬了起来,将汤头一滴也不剩地喝光光。他的动作太过豪迈,整个大碗甚至遮住了他的脸。满足了之后,少年把大碗放了下来,跟手打对上了眼神。这时,少年露齿对手打笑了一笑。手打也不禁笑了。 「你的吃相真是不错。很好,今天这碗面就算我请你的吧,小子!」 手打说完之后,那个少年就露出了笑容,告诉手打自己的名字,并跟手打道谢。 他的名字叫漩涡鸣人。手打心想,这还真是个跟拉面有缘的名字。 这就是他和鸣人相遇的经过。 在那之后,鸣人就常常去店里。他从其他的客人口中得知鸣人没有家人,也听说鸣人受到许多村人排斥。 当鸣人开始来店里一阵子之后,还发生过这种事。 有一个常客对手打这么说: 「老板,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小鬼进到店里啊?其他的店都不愿意让他进去耶。他们说这样店里的销售额会减少,还说会倒店啊。」 他的话语中听起来并没有恶意。 对方应该是认真在担心这间店吧。但不知道为什么,手打突然觉得很生气。 手打不了解忍者世界的事。 只不过,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许多隐情。 可是一个喜欢拉面,饿肚子时会来到这间店的人,为什么要把他赶出去?那孩子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能吃到别人制作的热腾腾食物的地方,或许也只有这间店了啊。 这种想法或许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不过,即使他不了解忍者世界,拉面的世界他总能够了解。 关于拉面,眼前的一碗拉面就是全部。 手打脚踏实地,不对任何事情妥协,默默地制作眼前的一碗拉面。手打心中有着身为专家的骄傲,无论何时都会尽心尽力把眼前这碗拉面做到最好。这碗拉面能让他吃得这么高兴,手打怎么可能会把他逐出这间店呢?这种事情对拉面店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坐在位置上,吃着眼前的拉面,这种事情跟旁边有什么人在没关系。 坐在旁边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吃这间店的拉面而上门的客人——就只是这样而已,到底会有什么问题? 要说有问题的话,这里顶多也只有一个问题。如果客人会坐立不安、左顾右盼的话,就代表他做出的是难吃的拉面,才会让客人有这种举动。 因为只要眼前的拉面真的好吃,客人才不会注意身边的人是谁,只会专心一意地吃着拉面才对。 「——尽管如此,如果还是有人不喜欢我这间店的话,那不用上门也没差。」 手打对于那位在意店铺风评的常客,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抱歉啊,老板,我说这话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店好才这么说的吧?下次要再来喔。」 说完之后,手打就向对方微微一笑。 在那之后,那位常客也还是常常上门,鸣人也加入了常客之中。 可是,有一次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平常每天都来店里的鸣人,从某一天开始就突然没来了。 对手打来说,这可以说是异常状态。 鸣人是中午跑来吃过之后,晚上还会再来吃一次的客人。 此外,有时候想说他今天怎么没来,等到他来之后才知道他是去扫货买大量方便面,所以才会比较晚,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时间来吃面。 从某一天开始,鸣人就突然再也没有出现了。 平常都会来的客人没来。应该要来的客人没来。 如果这不能说是异常状态的话,那要称作什么呢? 手打每天都很在意这件事。 由于他选择在这个地方做生意,之前也经历过好几次这种情形。 店里的客人不只村民,其中也有很多常客是忍者。 「在出任务之前,我总是想要吃一碗这里的拉面再走。」 其中也有客人说了这种令手打非常高兴的话。 这时,手打就会一边煮面,一边期待对方能够再来吃。这并不是希望店里生意更好,而是希望对方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只要对方能平安回来,再次吃到这碗拉面,在手打面前展露出笑容的话,那他这个拉面店的师傅就当得值得了。老实说,这碗面甚至不收钱也没关系,他就是抱持着这种心情在做的。当然,如果不收钱的话,就没有钱买下一碗面的材料费了,所以这也只是理想而已。 不过,手打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就是因为有的客人从某一天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了。那个客人虽然没有鸣人这么常来,但是也是一年到头都会上门的客人。 「接下来我要出任务了。等任务结束之后,我会再来吃面。」 那个客人说完之后,就笑着走出了店里。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无论过了几个月、几个年头,他都没有再次来到店里。 手打不清楚忍者的世界,但他好歹也知道,只要是忍者,无论是多么年幼的孩子,出任务时都会有死亡的风险。 因为有这些忍者在,因为这些忍者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守护着村子和大家,所以手打他们这些村民才能过着安全又和平的生活。 所以—— 他或许只是不希望我难过,其实根本不喜欢吃我店里的拉面吧……? 他应该是找到了比我这里还要好吃的拉面店吧?对不对? 夜里,手打在准备明天开店要用的东西时,不禁想起那些没有再来过的客人,这些想法掠过了他的脑海。他打从心里祈求,希望事情真的只是这样。他在心里鼓励自己,说不定对方明天就会来了。如果来了,就要端出比之前更好吃的一碗拉面才行,所以他整晚都在努力准备食材。 手打每天都以这样的心态制作拉面。 当鸣人不再出现的数个月之后,手打听人说鸣人只是为了修练才会离开村子,让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来,在鸣人消失之前最后一次来店里的时候,好像有说过他要进行一段漫长的旅程。那时手打还以为他要出长期的任务,暂时不会在村子里,没想到他离开的日子竟然是以年为单位。忍者的修练真是艰辛啊。 鸣人结束长期修练,回到村子以后,身高比以前高了,看起来更像个男子汉。如果每天都看到他,就不会察觉这种变化。不过手打没有多说,只是把自己的灵魂灌注在这一碗拉面里,并把拉面端到鸣人面前。 就算鸣人长高了,他吃拉面时的那个笑容,还是跟手打第一次遇到他时一样没变。 这件事让手打太过高兴,使他不禁露出了微笑。 过了一阵子之后,鸣人以他与生俱来不服输的坚毅个性,多次拯救了村子的危机,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大家称颂他是村子里的英雄。原本那个孤独的少年,经过漫长的岁月之后,成为了受大家认同、敬爱的存在。现在很多人嘴里都会提到漩涡鸣人的名字,当每个人提到鸣人的英雄事迹时,都会对鱼板这种配料产生亲近感。许多客人会加点鱼板,在配料上加点鱼板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流行。 这时,甚至有人用『英雄拉面』这种会让人有点害羞的名字称呼一乐拉面。虽然听起来很不适应,但是听到别人说「吃了之后任务就不会失败」、「吃了之后就绝对能活着回到村子」这些话,手打也实在回答不出「别这样」这种煞风景的话。那些男男女女接下来将要为了村子,进行伴随着死亡风险的严酷任务,会想要替他们讨个好彩头,也是人之常情。 而且,手打自己在制作拉面的时候,也依然跟从前一样会把「一定要活着回来」的心意灌注到拉面之中。如果客人觉得吃了会变强、能成为英雄的话,那确实没有比这个还要让手打高兴的事了。 只要一个想法,就能让人改变,从前的手打也是这样。 那是在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里发生的事。 他第一次下定决心要开一间自己的店,当天晚上,他就遇到了人生最大的挑战—— 热水在大汤锅里开始咕嘟咕嘟地沸腾。 手打面对沸腾的声音和冒出的水蒸气,突然回过神来。 「哎呀,一不小心就开始回忆了。」 真是的,年纪大了就是不行。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动作流利地开始做拉面。 他把煮好的面条放进汤头里,再把配料放上去。最后,再把鱼板放上去就完成了。 有人点餐后,他就会全力集中精神在眼前的这一碗拉面上,所以手打的思考常常被打断。刚刚我是在想什么事呢……他常常马上把之前想的事忘掉,一时也回想不起来。不过,手打并不在意这种事。 他只为了做眼前的这一碗拉面而活在当下。 身为一个拉面师傅,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想要求什么呢?这样就足够了。因为他喜欢拉面到无法自拔,所以才决定要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而且,如果是重要的事,应该马上就能回想起来了。 啊啊,对了对了,是关于结婚贺礼的事。他果然马上就想起来了。 鸣人(naruto)和鱼板(naruto)这两者都曾经帮助过自己。他很想让鸣人高兴,但自己能做的事情有限。自己能做的事情,顶多就是像平常一样做一碗拉面给鸣人而已。手打如此想道。 不过,这样也无所谓。手打马上换了个想法。 手打和鸣人的关系,就是店长和常客。要说手打有什么特别了解鸣人的地方,顶多就是知道鸣人深爱着这间店的拉面。他们虽然认识很久了,但也只有通过柜台上的一碗拉面来面对对方,彼此之间的相处就是这种笨拙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手打能送给鸣人的东西,也就只有拉面了。 手打在旁边的便条纸上写上『免费拉面通行券』这段文本。 这是可以免费吃店里拉面的票券。这样一来,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不,等一下。手打马上又补了一行字上去。 『免费拉面通行券 效期一年』 这样就好了。手打满意地点了点头。 总之,就算是贺礼,也不能让他永远都免费吃面,而且如果这样做的话,他或许反而不好意思来店里了。这样一来,鸣人也能放心来店里尽情吃拉面了吧。想吃就吃,从早到晚每天带着太太来,说:「很好!我要大吃一顿,直到全身细胞都由拉面所构成为止。」之类的话,然后开始咻噜咻噜咻噜地吃面条……这样这间店会倒闭吧。 手打的脑海里,浮现出他残破的店面,以及愣住的心爱女儿菖蒲。菖蒲是店里的招牌女孩,很热心地在店里帮忙,现在她一脸悲伤的样子,看着已经化为废墟的店面。手打不知道该对菖蒲讲什么才好,也只能呆立在当场。「一年……实在太长了……」菖蒲口中喃喃自语,大颗的泪珠不断从眼眶中落下。这是一场恶梦。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店面会毁坏到像是被龙卷风肆虐过一样?我只不过是在做拉面而已啊…… 「唔……」 手打用力摇头晃脑,想要将脑中的悲惨画面一扫而空。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手打。没错,要冷静!一年实在是太长了吧。 『免费拉面通行券 效期一年 半年』 半年……不,这样不行。 他手上拿着笔,发出叽叽的轻快声音,开始写字。 『免费拉面通行券 效期一年 半年 效期一个月』 他放下笔点了点头。这样就可以了。不,等一下,这样还是会有点担心。 『免费拉面通行券 效期一年 半年 效期一个月 效期一周』 他又修改了一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手打的呼吸愈来愈急促。 他开始想像鸣人的反应。 「效期一周?很好,这样也只能每天吃个十碗了!」 不行!他不禁用力把纸条揉掉。说起来,本来就不应该有这种东西。这种券会让人陷入不幸。主要是让我们父女陷入不幸。 「呜……呜呜……」 手打哭了。由于他在无心之下发行了这种券,让菖蒲流落街头,之后就会被烂男人带走,然后跟我说她要结婚了。一想像到这种情况,手打就哭了。 菖蒲,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什么,是荞麦面店的儿子?喂!够了!我可不记得自己有理由要被你叫爸爸。给我滚!不然的话,我就要把拉面泼在你的头上! 「呜……呜呜,啊啊……呜、呜呜……」 手打抱着头哭泣。实在是不能发行免费通行券这种东西啊。这样的话,他就活不下去了。那么,该怎么做才好呢?如果不加上期限或限制的话,就会发生很不得了的事。就算加上『要在常识的范围内使用』,但对方的常识跟自己的常识也未必相同。话虽如此,要送跟拉面完全无关的东西的话,对自己就没有意义了,而且他也想不到该送什么才好。完蛋了。 「你好。」 当手打在烦恼的时候,新的客人上门了。 「一碗大碗拉面。啊,还要再加点鱼板。」 客人点了这样的面。鱼板真的很受欢迎啊。由于鱼板卖得太好,最近他常常会多进一点货,以免临时卖完。 手打马上就转换了自己的心情,迅速开始制作拉面。就像平常一样,最后再把鱼板放到面上——包含加点的份,都一起放到上面。 照这样看来,鱼板暂时可以稳稳坐在配料排行榜第一名的宝座上了。 「好,久等了!」 手打把拉面端给客人后,又再次陷入烦恼。他拿了一张新的全白便条纸到眼前,脸上浮现出苦闷的表情,客人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鱼板。想加点多少就加点多少吧,因为他已经准备好一大堆切好的鱼板了。手打一边盯着整整齐齐放在盘子上的鱼板,一边想着。鱼板跟便条纸一样白。只不过,鱼板并不只有白色而已,上面还有美丽的漩涡图案。 手打心想,鱼板真是好东西。 手打的脑中,和他放在面前的那张便条纸都是全白的,但是鱼板却有能够魅惑人心的漩涡图案。手打在这段短短时间内,都一直盯着鱼板不放。 然后—— 『鱼板 免费赠送一片』 他自然就开始动起了笔来。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之前应该是全白的便条纸上写上了这么一行字。手打静静地把笔放下。但是,他马上又再次提起笔来。 『鱼板 免费赠送一片』 他心想,这样也太夸张了。他有点烦恼过头了。因为他太过烦恼,结果竟然写出了这种最不可能采用的选项。真是好险啊。 由于鸣人(naruto)的关系,鱼板(naruto)才会卖得这么好,他怎么能做出这种小气的举动呢?不过,就算是结婚贺礼,如果不考虑后果而做得太过豪爽的话,菖蒲就会在他脑海里流落街头,最后被糟糕的男人给带走了。 平衡度需要恰当的调整。要充满着对拉面的爱意,在不会影响到店面经营的范围内,带有豪爽的风格。就是要有这种绝妙的平衡。 这时,手打突然想到…… ——既然是因为鸣人(naruto)的关系,鱼板(naruto)才会卖得这么好…… 他心里下了决定,开始提笔在新的便条纸上写字。 他写字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鸣人在吃拉面时那种无与伦比的幸福表情。那真是太过分、太犯规了。看到一碗拉面就能让他露出那种幸福的表情,每个拉面店的老板都会这样想: 我想要永远都能看到他这个表情。 「很好。」 手打放下了笔,点了点头。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合适的礼物了。 『鱼板吃到饱 直到永远!』 第五章 两人之间的关系 春野樱第一眼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就马上下定了决心。结婚贺礼就是这个了! 这是她在常去的流行杂货店里找到的独特相框。 颜色、形状、以及细节上的设计,都非常符合她的喜好。她甚至觉得,这个相框简直就像是为了跟自己相遇,才会出现在那边的。 如果不是店里只有一个,小樱甚至也想要买一个给自己。选择贺礼时,就是要挑这种连自己都想要的东西才行,不然的话就没办法充满自信地推荐给对方了。 啊啊,可以的话,真想把这个拿来装饰在自己的房间里。 如果房间里放了这个东西,每天都会很期待回到家里啊…… 她自然而然地开始这么想。不过,小樱之所以会这么喜欢这个相框,最大的理由就是因为它不是量产品,只有一个。 不是量产品——也就是说全世界只有一个,只有自己拥有这个东西。 难得的结婚贺礼,如果送的东西跟别人重复就糟糕了。 这样的话就算运气不好,有其他人也送相框,因为这个不是量产品,所以也能成为跟别人不一样、独一无二的礼物吧。 而且,就她所知,应该没有人想要送相框。 比如说,大和队长喜欢看跟建筑及设计有关的书,他—— 「送一个能配合他们新房的家具吧……不,干脆由我来替他们盖新房……」 大和队长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擅长画图的祭,则是精神奕奕地表示要熬夜画一张图来庆祝他们结婚。 附带一提,今天早上小樱偶然看到祭。但是祭拿着一张上面空白了很多地方的画,呆呆地站着不动,那些空白的地方简直像是被人剪切来了一样。 「小樱……鸟已经展翅飞到天上了……」 他常常会说出这种带有哲学味道的话。不过,他为什么要把查克拉灌注到画笔上呢?为什么要使用超兽伪画呢?小樱心想,他应该是太努力了吧。 总之,大家似乎都准备了这一类能活用自己兴趣或特长的礼物。所以小樱也想要送一个能够表现出女性观点,是男性想不到的时尚纪念品。这时,她注意到的就是这个相框。 相框是不错的东西。拿去送礼也能当作纪念,又不会太过显眼,这点很好。因为主角终究是照片,要放哪些照片进去装饰,就看当事人决定了。 如果他们把婚礼上盛装打扮的照片,或者是之后总有一天会出生的孩子照片放到这个相框里,那就真是太棒了。小樱开始想像,鸣人和雏田住的房间里,其中一个角落放着这个相框的样子。 幸福的回忆一定能好好守护着现在的幸福。相片上的两个人,以及看着相片的那两个人,脸上一定都带着笑容。 光是想像这种事,就让自己的心里也幸福了起来,她的嘴角不禁露出了微笑。不会错的,这应该能成为最棒的礼物。小樱伸手拿向那个相框。 然后—— 有另一只手抓住了相框的另一侧。 小樱一句话也没说,用力拉住相框。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另一只手也在同样的时刻用力的关系,相框一动也不动。 她往那只手看去,发现站在那里的是山中井野。 「请你放手吧,井野……!」 小樱继续施力。 「小樱,我才想叫你放手呢……!」 井野也继续施力。 小樱和井野——她们两个人的感情很好,从小就是好朋友,也是会彼此切磋的劲敌。 前几天,她们才在任务中一起组队过。就算是临时组队,她们彼此之间的默契也非常好,可以立刻展开精彩的互助合作。 可是—— 想不到她们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个瞬间伸手拿向同一个商品,这实在是命运的恶作剧啊,简直就像事前讲好了一样。她们的默契也太好了。 如果她们是一对男女的话,这或许就会是一场恋情的开端。 彼此之间或许会冒出可爱的爱心符号。但很不幸,她们两人之间飞溅而出的却只有充满战意的火花。 小樱看向井野的脸,瞬间察觉到(这家伙的想法竟然跟我一样……!)女人马上就能察觉这种事,井野似乎也察觉到了。 她想要把这个拿来当作结婚贺礼……! 她们彼此都看穿了对方的心情,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是我、先、看到的……!」 井野咬牙切齿,吐出了这一句话。 「是我、先、碰到的……!」 小樱也继续在手上施加力量,并如此说道。 她跟井野独处的时候,常常会像小时候一样开始斗嘴。 不知道是不是双方的力量在互相抗衡的关系,相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抖动。 但是,我可是用右手啊!小樱在内心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胜算是要看彼此站的位置决定。 小樱用右手抓着相框,站在她旁边的井野是用左手抓着相框。井野这种人软弱的左手,不可能赢过我右手压倒性的力量。 小樱大吼一声:「开什么玩笑——!」然后一口气把相框从井野手中抢过来。 「啊!你、你做什么啦!还给我!」 相框被抢走,让井野大声向小樱抗议。但小樱是一个成熟的女性,对于这种低层次的抗议充耳不闻。 虽然两人曾被称为劲敌,但这也是从前的事了。到了现在,我的一切都全都超越了井野。小樱享受着手上相框的触感,沉浸于胜利的余韵当中。 「你这个笨蛋!一身蛮力!」 「你说谁一身蛮力啊啊啊啊?」 井野口无遮拦的话语让小樱勃然大怒,差点就把手上的相框捏碎了。但她总算是恢复了冷静,展现出成熟女性行有余裕的样子。 「哼哼。我现在在村子里可是顶尖的医疗忍者啊。高级的医疗忍术需要精密控制查克拉。我的蛮力……不对,我之所以能使出比其他人还强的力量,是因为我能够精密控制查克拉,才办得到这种事。这是正正当当的忍术,也是我身为非常优秀的医疗忍者的证明。所以,井野……你就算再怎么努力,甚至用身心转换术,也都没办法模仿这一招吧。」 「唔……」 井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畏缩地往后退,胜负已分。井野啊,你可以离开了。当小樱转头往结帐柜台走去的时候—— 「啊——小樱,你该不会是想把那个当成送给鸣人和雏田的结婚礼物吧?」 井野以酸溜溜的口气对小樱说道。 「真是难以想像,你竟然会送那么俗气的东西。」 「什么……!」 这句话让小樱停下脚步,转过头去。 不过,看到井野一脸奸笑的样子,小樱马上就察觉了。 你太天真了,井野——小樱已经看穿了井野的战术。她要把这个相框批评得一无是处,让小樱不想买。因为她知道自己无法用力量打败敌人,这次就打算用话语来进攻吧。但是,我是不会中计的。 「你在说什么啊,刚才你不也是想要买这个吗?」 「唔……那、那是因为……」 浅薄。你的思想太浅薄了,井野。只要稍微回你几句,你就马上像这样手足无措了。 「你觉得这个俗气还想要买,品味也真是太差了吧。」 小樱继续发动追击。可怜的井野,这下真是作茧自缚。 「我、我才没有想要买……!」 「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这么拚命抓着不放?」 「那、那是因为……对、对了,是垃圾!我觉得有个碍事的垃圾在那边,所以才想要把它移开!」 「你这种难看的借口是怎么回事!店里面有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垃圾吗!」 「呃,不好意思,两位客人……你们这样会对其他客人造成困扰……」 店员终于也参战了。看样子,她们两个在不知不觉之间愈吵愈大声。小樱急忙向店员道歉。 「对、对不起……喂,井野,都是因为你才给对方造成麻烦……」 小樱说完之后,就用手肘碰了井野一下。 「什么?是因为你吵个不停的关系吧?你在说什么啊!」 井野也用手肘碰了小樱一下。 小樱瞪着井野,井野也瞪着小樱。 瞬间,她们两个就开打了。她们抓住对方的衣服和头发。 「说起来,都是你先挑衅的错吧!」 「我不是说了吗,是我先拿到相框的!」 这时,店员慌忙跑到她们两人中间。 「客人!客人!」 「「烦死了!」」 小樱和井野一脸狰狞地大喊。 真是讽刺,她们只有在这个时候会异口同声说话。 店里就像时间停止一样,陷入了一片宁静。看到小樱和井野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前来劝架的店员只能张开嘴巴呆立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樱和井野——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啊,对不起……」两人连忙小声向店员道歉,但这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最后,她们都被赶出了这间店。 不过—— 即使来到了店外,她们两个人的宿命之战还是没有结束。 「开什么玩笑!竟然把我给赶出来!」 「都是你害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结婚贺礼耶!」 路上行人纷纷看向她们,但两人不以为意,依然继续争吵。 「你用蛮力硬是把东西从别人那边抢过来,竟然还敢讲这种话。说起来,小樱,你都没有谦让的精神吗!你没有胸部又没有谦让精神,只有蛮力而已!真是没救了!」 「什么?胸部跟现在的事无关吧!就算你无论什么事都赢不了我,也不要拿这种毫无关系的事来讲吧?」 「什么?我不懂什么叫做赢不了你。要比女性魅力的话,当然是我赢啊!」 「女性魅力?哪里有啊!你只不过是个轻浮的女人而已吧!」 「哎呀~哎呀~你真是不服输啊!脸蛋、身材、穿搭、插花、烹饪,全部都是我比你强!啊,对了,你就只有那股蛮力赢过我而已吧?」 说完之后,井野就摆出一脸得意的样子。 ——可恶的井野猪……! 小樱的太阳穴浮出青筋。 不过,小樱也还没有输。 「啊?说到烹饪我也会啊。而且说什么脸蛋身材啊,你是笨蛋吗?你就是因为只会想这些东西才会这么没用。就算你没办法成为像我这种富有知性的女人,也不必迁怒于我啊。」 小樱刻意摇头叹息,摆出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态度,但井野并未因此而退缩。 「啊,对了,小樱,我刚刚突然想到,如果一个女人只有蛮力是优点,又空有知识不会实践的话,那么一定嫁不出去吧?真是太可怜了——」 「你说我嫁不出去?这是我要对你说的吧!」 「咦?抱歉啊,小樱,我刚刚并不是在说你啦。不过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如果你很在意的话,我会跟你道歉的——」 「唔……」 因为这次的争吵是从争夺结婚贺礼的战争而起的关系吗?井野一边嘲笑小樱,一边用非常失礼的话语发动追击。真是卑劣的话术啊。 「不过无论如何,光是靠知性和怪力,是嫁不出去的吧。」 这个女人是惹人生气的天才吗?小樱果敢地出言反击。 「我不是说了吗?我也会烹饪啊!至少我的厨艺也比你好!」 「啊?小樱,你真的认为你的厨艺有办法胜过我吗?」 「当然啦。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这种人!」 「很好,我会让你自讨苦吃!」 双方眼神交锋,杀气腾腾。 这场争吵赌上了彼此的气魄与尊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演变成厨艺对决了。 关于结婚贺礼的事、相框的事,全都被忘得一干二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双方的目的,都变成要让眼前这个挂着得意笑容又嚣张的劲敌狠狠吃个苦头。 小樱和井野—— 两个女人赌上尊严的厨艺大赛即将开始。 比赛的题目是「兵粮丸」。 兵粮丸是一种忍者爱用的携带口粮。 由许多营养丰富均衡的食材熬煮揉捏而成,干燥之后做成一口大小的丸子,这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兵粮丸。 不过,兵粮丸的世界可是意外地很深奥。 可以说有多少人制作,就有多少种不同的兵粮丸。 之所以会是如此,是因为兵粮丸的大小和里面使用的食材都因人而异。比如说,有人是用祖先代代相传的秘药来进行调和,也有人把兵粮丸做成像饭团一样大,带在身上。另外,也有人做的不是给人吃,而是专门给动物吃的。 像这样,依照喜好、传统、身体状况、战术,以及任务期间和任务地区气候……各种不同的条件都可能会让这种食物的内容产生巨大的改变——这就是兵粮丸。 小樱和井野之所以会拿兵粮丸当厨艺大赛的题目,也是因为如此。 兵粮丸马上就可以做好,而且吃起来很方便。不仅如此,这种食物还能充分表现出彼此的个性和厨艺,她们认为这样比较容易评断出胜负。 小樱买完材料回到自己家后,马上开始动手制作兵粮丸。 她把材料放到准备好的钵里,开始专心一致地搅拌。首先,要先把芝麻、杏仁、胡桃等木叶忍者村常用的材料磨碎。 「等着看吧。我要让你清楚见识到,就连厨艺也是我比你厉害!」 她不断动手研磨,发出喀哩喀哩喀哩的声音,直到把材料都磨成粉末状为止。做兵粮丸的时候,无论材料是什么,基本上都要重复这个步骤。 接下来,就要大量加入常用材料中的蜂蜜和冰糖,继续研磨,这让小樱不禁想起了忍者学校时代的事。 忍者学校的女忍者班级会有花道和茶道等课程。让女性增广见闻、学习教养。这在潜入敌营进行任务时,可以用来欺骗敌人,派上用场。如果行为举止没办法像个普通女性的话,就没办法成为独当一面的女忍者。 其中当然也有烹饪课程。 井野在烹饪课程中相当得心应手,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 相对的,小樱只会一个指示一个动作,并没有什么显眼的表现。 对当时的小樱来说,受大家欢迎的井野曾经是她崇拜的对象。 ——但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小樱花了漫长的时间,不断磨练自己身为女忍者及女性的能力。从前她看着井野的背影崇拜她,一段时间后已经可以跟她并驾齐驱,现在的小樱应该已经比井野还要领先一两步了。 「在厨艺这方面上,你以后就看着我的背影吧……井野!」 小樱用研磨棒不断研磨,充满信心地做出了这段宣言。 听到别人说自己嫁不出去,小樱实在无法充耳不闻。这场比赛,我绝对不能输。说起来,井野最近跟祭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因此就得意忘形了起来,我怎么可以输给这种轻浮的家伙呢? 就让你见识一下少女的愤怒吧——在研磨食材时,事情的重点慢慢开始离题了,不过小樱已经准备了能在这场比赛中必定获胜的计谋。 「呵呵呵,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她一个人自言自语,脸上浮现出奸诈的笑容。 小樱拿出来的东西是布丁。 她从小就跟井野认识,知道井野很喜欢布丁。不仅如此,小樱已经掌握到井野所有喜欢及厌恶的东西了。 对忍者来说,情报就是性命。小樱已经完全掌握了井野的喜好,没有理由会输。 自信满满的小樱,毫不犹豫地把布丁扔到研磨钵里。她一边把布丁搅烂,一边发出高亢的笑声。 「这样一来,我就赢定了!」 接下来,只要把兵粮丸做成适当大小的球形,拿去干燥后就好。 不久之后,小樱特制的布丁风味甜点兵粮丸就完成了。 在刚刚的杂货店附近—— 井野已经抵达了木叶茶街附近的会合地点,站在那边。 她跟小樱对上眼神之后,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你太慢了啦,小樱。我还以为你发现自己赢不过我,所以已经逃跑了呢。」 然后,她一见面就对小樱这样说道。 ——这家伙,就是为了想说这句话,才特地提早来的吧……! 小樱在心中啧了一声。小樱是刚好在指定的时间时到达的,她绝对不会像卡卡西老师一样迟到。 ——竟然做出这种无聊的举动……! 但是,小樱并不会被这种无聊的挑衅给惹怒。这场比赛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自己会获胜了,井野就尽管吠叫吧。 「赢家会比较晚到啊。」 小樱已经确定自己绝对会获胜,便以大大方方的态度跟井野展开对峙。 井野则以冷静的口气说道: 「那么,就开始比赛吧。对了,为了公平起见,就请第三者来吃吃看,判断哪一边比较好吃吧。」 「咦?不是你要吃吗?」 瞬间,原本在她心中的「胜利」两个字就垮了下来。 看到小樱的反应,井野瞪大了眼睛。 「当然啦。如果让我们两个吃,最后很有可能谁都不服输吧。所以才要有人来担任客观的裁判。」 井野说的是理所当然的话,这真是盲点。想不到井野竟然不吃。这么一来,特地去买的布丁就没有意义了。做成井野喜欢的口味,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话说回来,小樱……你该不会……」 井野皱着眉头,盯着小樱看。 「你该不会是下毒了吧?」 「我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真是意外,想不到自己的好朋友会这样怀疑自己。井野实在不是个好女人。 「是吗——唉,算了。总之,我要去请丁次来帮忙判定。」 「等、等一下!丁次是你们班的人吧?」 「丁次对食物相关的事情绝对不会说谎吧?他不会特别偏袒我啦。所以,你不认为他可以算是最值得信任的裁判吗?」 这么说的话,确实是如此没错,井野的提议,小樱也能接受。 「那么,我去找丁次过来。我刚才碰巧有看见他。」 说完之后,井野的身影就消失在巷子口。 过了一阵子,从巷子的另一边就传来「好了啦,快点过来!」、「这是可以吃到女孩子亲手做的食物的机会啊!」等声音。 看样子,丁次似乎有点不想来。 之后,丁次被井野拖着,从巷子口走了出来。他的表情相当疲惫。果然是井野硬把他拉来的。 「等一下,井野。我刚刚才吃完多到像一座山的冰淇淋耶……」 「好啦好啦。不是说甜点是放在另一个胃吗?」 「嗯。所以说我已经吃过甜点了啊……啊,小樱!」 这时,丁次也发现了小樱,他马上出声对小樱求救。 「井野想要把我当成莫名其妙兵粮丸的人体实验台啊,救救我吧。」 「那么井野,你要让他从谁的先开始吃呢?」 「可恶,原来你也跟她是一伙的!」 不知道丁次是不是放弃抵抗了,他开始不再挣扎。不仅如此…… 「算了,反正兵粮丸也是另一个胃……」 他竟然还说出了这种可靠的话。 这实在是太可靠了。井野说得没错,丁次确实可以做出公平的裁决。 我在里面放了布丁,无论吃的人是不是井野,那应该都是又甜又好吃的兵粮丸才对,我一定会赢。小樱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那么丁次,你可以吃我们两个的兵粮丸,比较一下哪个比较好吃吗?」 井野把兵粮丸交给丁次。接着,小樱也把兵粮丸交给了丁次。 丁次交互看着他双手上的兵粮丸,首先先对小樱给他的那个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要审查的关系,他没有一口气全部吞下去,而是只咬了一半。 「呜……这、这是……!」 丁次的眼睛睁得非常大。然后—— 「好吃!这真好吃!吃起来很甜,让疲劳都消失了!」 说完之后,丁次就把剩下的一半扔到嘴里。不仅如此,他还把其他多做的份也接连送进嘴里。看样子,他似乎相当喜欢。 「很好!」 小樱紧紧握拳,将手举起在胸前。井野,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实力。 看到丁次这么喜欢小樱的兵粮丸,似乎出乎井野的意料之外——她的脸色非常糟,甚至可以听到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怎么样?应该已经可以当作是我赢了吧?」 小樱说完之后,井野就慌忙催促丁次。 「丁、丁次,来,快点吃我的看看吧。」 丁次还在咀嚼,两边脸颊鼓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把井野做的兵粮丸放进了口中。这次他一口就吃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里还残留着好几个小樱的兵粮丸,让他难以判定,他又再丢了两三个井野的兵粮丸到口中。 「唔……唔……唔……」 丁次闭起眼睛不住点头,品尝着兵粮丸。然后—— 「太厉害了!这个也是又甜又好吃!」 丁次将全部都咽下去之后,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时,井野以惊人的气势靠到他的身边。 「你选哪边?哪边比较好吃?哪边?」 「嗯……两边都很甜很好吃,很难分出高下啊。」 丁次歪着头,把兵粮丸一个接一个放进口中。当然,不管是小樱做的还是井野做的都有。丁次双手抱胸,不停咀嚼。 「两边都不错呢。又甜又好吃。嗯,好吃好吃。好……唔喔!」 突然,丁次喷着鼻血倒了下去。 「不要啊啊啊啊!」 「咦,你、你怎么了?」 丁次翻著白眼晕倒在地。 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原本手上的兵粮丸也掉到了地上。小樱看到他手上拿的是井野做的兵粮丸,随即放声大叫。 「井野!你放了毒草!你放了毒草进去对吧?」 「我怎么可能会放那种东西进去啊!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 「总、总之,必须要替他治疗才行!丁次,振作一点!」 小樱对丁次说完之后,丁次就静静地张开了嘴巴。 「我也有……很多……值得信赖的伙伴了……」 他的嘴巴被流下来的鼻血染红,一直在喃喃自语,似乎是神智不清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跑马灯?是人生跑马灯吗?」 「不要啊啊啊啊!丁次,不要死!小樱,快点想想办法啊!」 井野哭着向小樱求助,但小樱也不知道丁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算想帮他治疗,但她大致检查过丁次的身体后,却发现他非常健康。 果然原因是出在丁次刚刚吃的兵粮丸。 「该、该不会……」 小樱吞了一口口水。 「是我不知道的……毒药……?」 小樱用惊惶的眼神盯着井野。 「为什么要怀疑我啊?」 「因为他吃了你的兵粮丸才变成这样……」 「说不定是你兵粮丸的毒开始发作了啊!」 「我怎么可能会下毒啊!」 「我也有……很多……值得信赖的伙伴了……」 「不好了!丁次的跑马灯开始跑第二圈了!」 「现在没时间磨蹭了……!」 小樱说着,以下定了决心的眼神紧紧盯着前方。然后,她伸手把眼前的井野制兵粮丸拿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 「不确认里面放了什么,就没办法进行治疗。」 小樱说完之后,就伸出舌头,把井野的兵粮丸往舌尖上压了一下。 「如果里面有毒,舌尖可能会麻痹……」 她并没有一下子就吃下去,而是先像这样观察状况。 「我就说了,我没有下毒啊!真是的!」 井野说完之后,手也伸向了兵粮丸。当然,她拿的不是自己的,而是小樱做的。她模仿小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拿兵粮丸碰触舌尖。 「说不定是你的有问题吧!」 小樱一脸认真,继续用舌头确认兵粮丸。井野流着冷汗,但还是伸出舌头舔了兵粮丸。现场暂时陷入一阵沉默。 小樱慎重地咬了兵粮丸一小口。井野看到之后,也提心吊胆地咬了兵粮丸。两个人都缓缓地让兵粮丸的碎片在舌头上化开。 然后—— 「……好吃。」 「……嗯。」 她们两个人忍不住把手上剩下的兵粮丸扔进了口中。 「怎么回事……我超喜欢这个味道的!」 小樱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话语中带有明显的惊讶。 「我也很喜欢这个味道!」 井野说道。她的语气也一样无法隐瞒自己的惊讶。 怎么可能会有毒。井野做的兵粮丸,不知道为什么有小樱最喜欢吃的甜点「白玉馅蜜」的味道。也就是说,她做的跟小樱一样都是甜点口味的兵粮丸。 ——可是,为什么……? 当小樱在想这种事的时候,丁次猛然坐起了身来。 「丁次,你没事吧?」 「唉呀~真是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会因为血糖急速上升而死呢……想不到竟然连鼻血都喷出来了。」 他一边用手擦拭嘴边和胡子上沾的血,一边回答道。 原来如此,是血糖过高啊。小樱恍然大悟。 确实,这两种兵粮丸都甜到不可思议,丁次一口气吃了那么多,所以身体才会不舒服。难怪会变成这样。 而且,丁次似乎前不久才吃了大量的冰淇淋。就算丁次的食量再怎么大,这次摄取的糖分也超出所需太多了。 「呼~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太好了……」 井野深深吐了一口气,垂下头来,从极度紧张的状态下放松了心情。 不过丁次却没有理会变成这样的井野,说: 「嗯……可是吃了这些兵粮丸之后,就开始想吃真正的布丁和白玉馅蜜了耶。等一下要不要就直接去『甘栗甘』?」 丁次竟然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 「丁次,这样你真的会死啦!」 「没事啦。我刚刚吃的已经都消化了。」 「这实在不太可能吧……丁次,你真的很厉害……」 井野一脸傻眼的表情,看着完全不把刚刚的情况当一回事的丁次。 小樱开口向井野问道: 「对了,井野,你为什么要特地做成我喜欢的味道?」 是井野亲口说出要给第三者——也就是丁次试吃,做出客观的判决。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樱无论如何都想向井野问清楚。 之后,井野就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把头撇向旁边。 「没什么……只是想说让你吃到的话,你应该会高兴……」 原来根本没什么。 井野的想法也跟小樱一样,把对方喜欢吃的东西加了进去。 简单来说,她们在争夺同一个相框,吵架之后又想着相同的事,举办了比赛。这么一想,小樱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哈哈哈,搞什么,你竟然采用跟我一样的策略。」 看到小樱突然笑了出来,井野也跟着笑了。 「呵呵,我们认识这么久可不是认识假的。你知道我们一起度过的日子有多久吗?你的想法我全都看穿了啦。」 「彼此彼此。」 小樱补了这一句。然后,她们互望一眼,又笑了出来。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滑稽,让她们都笑出眼泪了。小樱用手指擦去眼泪之后,就对井野提出了一个意见。 「那么,我看穿你的想法之后,有一件事想说。」 「什么事?」 「如果我们两个一起去找结婚贺礼的话,你不觉得应该可以找到很厉害的东西吗?」 「当然。我的品味加上你的品味,就天下无敌了!」 井野露出促狭的微笑,向小樱眨了眨眼。 「很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发去寻找最棒的礼物吧!」 小樱举起拳头,精神百倍地往天空一挥,井野也露出了微笑。 「真是的,小樱……你真的变强了呢。」 井野突然感伤了起来,眼神望向远方。 「以前你明明是个爱哭鬼……每次被人叫做『凸额头』或是『凸额头革命』,你就会开始哭……」 「等一下,井野!什么叫『凸额头革命』啊!不要随便捏造别人过去的绰号啦!话说回来,这个绰号是你刚刚想到的吧!」 听到小樱的怒吼,井野吐了吐舌头,拔腿就逃。 「啊,喂!给我站住!」 「啊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两人欢笑的声音,就这样融入木叶茶街的喧嚣当中。 小樱和井野—— 她们两个永远都是劲敌,也是感情最好的朋友。 第六章 传奇教师 还好自己选择了这个工作。 如果能自信十足地这么想,那一定会是幸福无比的人生。 因为,工作就是为了自己,以及为了他人而活下去。 海野伊鲁卡如此心想。 而且,伊鲁卡现在觉得非常幸福。他对这件事非常有自信。 起因是他在一乐拉面的人气配料排行榜上第一名的位置,看到了「鱼板」这个词。就只是这样而已。 光是这样,伊鲁卡就想到鸣人与雏田即将举行的婚礼,不禁陷入了感慨无限的心情当中。他不想认为自己是年纪大了,才会容易哭泣。 伊鲁卡的这种感情,或许比较接近所谓的父母亲吧。 而且,实际上还发生过这种事。 那一天,伊鲁卡像平常一样在忍者学校的教职员办公室处理行政工作,这时鸣人却一脸正经地走了过来,说他有关于婚礼的事要找伊鲁卡商量。 不过,伊鲁卡已经告知鸣人自己会出席了,他想不出鸣人是为了什么而来。 他问鸣人有什么事,结果鸣人缓缓地开口对他说。 希望他能以父亲的身分出席婚礼。 伊鲁卡听到之后,马上露出笑容回答说「交给我吧」。 然后,他还开了个玩笑:「看你表情这么认真,我还以为你又要叫我请你吃拉面呢!」然后就目送鸣人离开。等到鸣人走远之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嚎啕大哭。 他做了这么多年老师,没有一件事比这更让他高兴了。 他认为自己选择的路没有错,眼泪不断从眼眶里流出。 光是在一乐看到「鱼板」这个词,他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然后,他情不自禁地向店长加点了鱼板,当作拉面配料。 对伊鲁卡来说,鸣人在他心里就是这么特别的一个学生。 身为教师,伊鲁卡当然不能特别对待或是偏袒某个学生。即使如此,鸣人对伊鲁卡来说也并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学生,而是一个特别的人。 但是,并非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他第一次担任鸣人的导师时,心情其实很复杂。 因为他看到鸣人的脸,就一定会想起他死去双亲的长相。 伊鲁卡的双亲非常优秀,但正因为优秀,使得他们留下了年幼的伊鲁卡离开人世。村子遇到妖狐袭击的时候,他们为了保护伊鲁卡、保护村民,即使全身伤痕累累,还是站在最前线战斗,直到丧命为止。 在那之后,就没有人会夸奖或认同伊鲁卡,让他度过了孤独的少年时代。当他回到漆黑又空无一人的家中,就会想起自己的双亲。 随着时间流逝,伊鲁卡当上了老师。 这时在伊鲁卡面前出现的,就是鸣人这个学生。 他知道当时的妖狐——九尾被封印在鸣人的体内。然后他也尽力让自己理解,这件事并不是鸣人的错。但是,即使脑袋知道是这样,但他努力了好长一段的时间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却又开始紊乱了。 他的父亲沉默寡言,对人严格;母亲很顾家,为人可靠。两人都是上忍,也很受其他人信赖。 他的双亲常常是同侪中的风云人物,伊鲁卡也以他们为荣。他当时心想,自己总有一天也要成为了不起的忍者,成为父母的支柱。 但是在下一秒钟,妖狐发出仿佛撕裂天空的咆哮声,在村里现身了。母亲为了保护伊鲁卡而受了重伤,父亲虽然浑身是血,还是拚命在跟妖狐战斗。他看着双亲渐渐离自己远去,然后从自己阴暗房间的床上跳了起来。 他从小就常常会做这种恶梦。 从他开始担任鸣人的导师之后,每天晚上都会做这个恶梦。 伊鲁卡的精神受到很大的打击,开始在无意识之间避开鸣人。鸣人平常总爱恶作剧,村人都很讨厌他,班上同学也排挤他。伊鲁卡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旁边看着事情发生。因为他已经失去担任老师的自信了。他没有力量。 但是伊鲁卡在某天突然发觉到一件事。 鸣人就跟从前的自己一样。 没有人夸奖他,没有人认同他。这种辛苦的日子,伊鲁卡应该比谁都了解才对。为什么他至今为止都没有发现呢? 他发现这件事之后,开始能用普通的态度跟鸣人相处了。过了一阵子之后,他也不再做恶梦了。 但是,如果……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发现这件事的话会怎样?伊鲁卡现在偶尔会这样想。这样的话,他或许会变成一个只会考虑到自己,常常认为只有自己最可怜,完全无法体会别人痛楚,非常差劲的大笨蛋。 伊鲁卡心想,这都是多亏了鸣人。 他跟鸣人的相遇,成了他自己人生的转捩点。 他跟鸣人的相遇,让自己下定决心,要一辈子以老师的身分活下去——就算这么说也不为过。对伊鲁卡来说,鸣人就是这么重要的存在。 然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想起往事的关系,某个男人的长相从他的脑海里掠过。 那个男人叫做水木。他从以前成绩就一直很好,也很有忍术的天分。 他和水木从小就认识,两个人一起参加教师考试,一起工作,一起互相合作直到现在。水木跟事事唠叨的伊鲁卡不一样,平常脸上都挂着笑容,个性温和,也很受学生的欢迎。 但是,水木除了平常对学生展露的温和笑容以外,还有着另外一面。 水木是一个个性善妒、无法相信自己的男人。 他认为没有人了解真正的他、真正的他其实更厉害、他不应该在这种地方被埋没、他在村子里都被人看轻了……水木只有在伊鲁卡面前才会这样抱怨。 也就是说,水木也有着不被别人认同的烦恼。 为此,水木只会执着地追求结果。如果事情不顺利,就会将一切怪罪到别人头上。他对别人又羡慕又嫉妒。结果,水木还是没办法舍弃邪恶的野心,走上了错误的道路。然后,他也偏离了身为忍者的道路。 ——水木…… 伊鲁卡心想。 ——教师这个职业,看的并不是眼前的成果。 成果要显现出来,是五年后或十年后的事——不,根据情况,或许需要更长久的岁月才能显现出成果。孩子们会怎么成长、变成怎么样的大人,最后过着怎么样的人生呢? 不观察到这里的话,有很多事情不会明白。 鸣人现在是村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知名人物。 村子里的每个人都很认同鸣人。 而鸣人小时候常被人说是吊车尾的笨蛋,每天过着孤独的日子。 这个结果,水木能想像得到吗?不,没办法。 伊鲁卡现在所注视的,是必须要长年担任教师才有办法看到的未来。这种心情、这种感动,其他人应该无法理解吧。 ——这种心情……我也想让你体验看看啊……水木。 当他走出一乐的时候,周围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伊鲁卡吹着夜风,快步往回家的路上走去。他胸口的口袋放着买来要送给鸣人和雏田的结婚贺礼。每当他踏出一步,都会感受到胸口确实的重量,让他很愉快。 伊鲁卡心想,自己是个幸福的人。不只鸣人,还有很多学生在毕业后还是很仰慕自己,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特别是鸣人,他跟伊鲁卡很熟,现在也常常会跟伊鲁卡一起去吃拉面。不过他这样常常跟伊鲁卡在外面吃东西,或许会被在家里煮好菜等他的雏田骂吧。想到这件事,伊鲁卡就不禁露出了笑容。 伊鲁卡带着幸福的心情回到家里,打开电灯点亮了漆黑的房间,空无一人的房间现在被照得十分光亮。 房间里的空气很冰凉。 洗脸台上面还放着一支破破烂烂的牙刷,他原本想把这支牙刷换掉,却一直没去买新的。桌子上也放着喝到一半的茶杯没收。 这时,伊鲁卡发现自己忘了把晒好的衣服收进来。 挂在外面的内衣裤已经被晚上的空气吹得冰冷,他默默地开始收衣服。 啪嗒一声,一滴水从水龙头滴了下来。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孩童们的笑声,打破了这片寂静。是隔壁家的小孩子。 伊鲁卡独自站在房间里,发出「呼……」的叹息声,抬头往着不高的天花板。 ——自己也该认真找个人生伴侣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想法又变得更强烈了。 然后,伊鲁卡轻轻握着拳头,一句话从他口中脱口而出。 「很好,我也不能输给鸣人……!」 他静静地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有兴趣的人,请务必去找伊鲁卡报名。 第七章 最后的任务 前篇 小李和天天在练习场聊天。 鹿丸和丁次偶然在路上相遇。 小樱和井野正前往常去的杂货店。 祭抬头看着天空倒了下去。 伊鲁卡一边哼着歌一边晒衣服。 然后,一乐一如往常地在营业。 每个人都没有发现一只飞虫飞到了附近。 一只飞虫,在木叶忍者村里飞来飞去。 那是一只小小的虫,小到没有人会注意。而且,就算专心盯着看,在晴朗的户外也会因为阳光太刺眼而马上失去它的踪迹。要一直盯着到处乱飞的飞虫,是非常困难的事。 但是—— 飞虫的动作突然静止了。不,正确来说,是收起翅膀停了下来。 只要在一个地方停下来,就算是小虫也能轻易看见。 油女志乃通过墨镜,盯着停在他指尖的飞虫看。 「……辛苦了。」 然后,他平静地慰劳了那只飞虫一声。说完之后,在他指尖的那只虫就沿着他的手背,大摇大摆地爬进他的袖子里。虽然虫子跑进了衣服里,但志乃并没有慌张,而是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这也是当然的。 因为志乃这名忍者,是出生于油女一族这个虫使家族。 油女一族的人出生之后,马上就会让一种叫寄坏虫的虫寄宿在自己身上。他们跟寄坏虫订下契约,让自己可以自由操控虫子,但要提供自己的查克拉当作虫子的饲料。 而刚刚进入志乃袖中的飞虫,就是他操控的寄坏虫,所以志乃才会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因为刚刚只是寄坏虫回到巢穴而已。 订下契约之后跟自己一同生活的虫子,主要是用在任务上,但其实用途非常广泛。除了攻击、防御之外,还能捕捉、搜索敌人、追踪、探查、治愈等等,在各种场面都能派上用场。甚至能让无数的虫子聚合成人形,使出分身术。 像这样,从出生之后就一直跟无数的虫子共生的油女一族,他们熟知虫的习性,也一直在磨练和虫一起战斗的忍术,是拥有秘传忍术的一族。 然后,这一天—— 志乃使出秘传忍术,用来监视村子里伙伴的动向。他之所以会做出这种事,原因就在于他身边的那个男人。 「那么,状况如何?」 在他身边跟忍犬赤丸玩耍的犬冢牙,对志乃问道。 「果然,大家似乎都准备要去买结婚贺礼……」 志乃站在能够瞭望全村的高台上,做出了回答。 「我想也是。那么,有人已经决定好要送什么了吗?」 「大部分人都还没吧,应该还在讨论而已。」 志乃这样告诉牙之后,牙就发出了欣喜的声音。 「呀呼~我的预测果然没错!」 牙一边说,一边抚摸着下巴上的胡渣。牙最近似乎很喜欢他的胡渣,没事就会摸上一把,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 「现在大家都在烦恼,是个好机会。我出场的时候终于到了。」 「正确来说,应该是『我们』吧。」 志乃随即补上了这么一句。牙听到之后,就「呵」地笑了一声,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这个我知道啦。对吧,赤丸?」 牙说完之后,面对身高已经比自己腰部还高的赤丸,开始对它的全身一阵又抓又摸。牙出生在犬冢家这个忍犬师的家族,赤丸是从小跟他一起睡觉、一起吃饭的伙伴。对赤丸来说,牙也是一样。就算现在赤丸已经过了十岁,也还是每天都跟牙一起出任务。 赤丸「汪汪!」叫了两声之后,牙马上回答了它的话。 「嗯,是啊。我们要找到……只有我们第八班能送的东西。」 ——第八班吗…… 志乃看着跟赤丸玩耍的牙,开始回想起从前的事。 那是他当初跟牙分配到同一班时的事。 沉默寡言的志乃、行动派的牙与赤丸,还有个性内向的雏田。 这三个人加一只狗,就是第八班的成员。 他们一起修练,互相扶持,是一直合作至今的伙伴。 个性稳重的雏田就算了,牙的性格烦人又爱掌握主导权。当初志乃跟牙分在同一班时,因为彼此间的个性差异太大,让他觉得很烦躁。那时,他对这一班的未来感到非常不安,每天都在叹息。 「我没有办法跟你好好相处。因为我们——」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曾当面跟牙这么说。附带一提,只说了「因为」之后就没有接下去的原因,是牙大喊:「你是怎样?也太阴暗了吧!」 牙从以前就很粗野,嗓门也很大。 「牙……你还记得我当初跟你分到同一班的时候,对你说的话吗?」 志乃无意识间对牙这么问道。牙的个性很直,恐怕已经连这件事都不记得了吧。 「当初……?啊啊,我记得当时我们在练习场吃午餐吧。」 他一边抚摸着赤丸,一边抬头望着空中,陷入回忆。然后…… 「我记得……你是说『只有我的便当里有虫……』之类的话——」 「我没说过那种话。」 搞什么啊。别说不记得,甚至已经被替换成捏造的记忆了。从那时开始,他心中的不安一直没有消失。志乃默默地看着牙。 「怎、怎样啦?不是这句吗?」 面对志乃的视线,牙感到很困惑,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算了,这种小事就不要计较了啦。先别管这个了,现在重要的是结婚贺礼啊。对吧?」 牙露出犬齿对志乃微微一笑。志乃心想,心情转换得很快可以说是牙的优点,同时也是他的缺点。 然后—— 「志乃,我啊……」 牙的口气变了。这时有一阵风吹过双方之间。 牙用认真的眼神继续说道。 「听到卡卡西老师说这个寻找结婚贺礼的事情是任务的时候,我很高兴。不管是卡卡西老师或是大家,当然都知道这种说法只是表面上的而已,我自己也清楚。他还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啊。不过,我想要把这个当成真正的任务。这将会成为我们第八班最后的任务吧……」 志乃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 「我认为,卡卡西老师以最后的任务为名,给了我们最后的机会。他或许是为了我们,才刻意用这种方式吧……我会不会是想太多了……?」 说到这里,牙就移开眼神,露出害臊的笑容。 「不,应该不是这样……」 志乃非常能体会牙的心情,因为他自己的心情也完全跟牙一样。雏田现在正忙于准备婚礼,志乃和牙以中忍的身分率领队伍出任务的机会也变多了,他们三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以第八班的身分出任务了。之后恐怕也是一样—— 「为了雏田,这是我们以第八班的身分能做到的最后一个任务吗……」 有些事情,除了从小就在同一班苦乐与共的成员以外,其他人是不会懂的。志乃、牙,还有赤丸——有的事情应该只有第八班才办得到。 所以,志乃才会派出寄坏虫打探其他伙伴的情况。这是为了要跟牙一起找出比任何人都还要棒的结婚礼物,让雏田高兴。 「然后,接下来要怎么做……?」 志乃问完之后,牙就僵住了。他一直盯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赤丸不安分地走来走去,抬头看着牙,似乎是在担心他,发出了「呜……」的叫声。就连平常抱持着「沉默是金」信条的志乃也忍受不住这种寂静。 「该不会,你什么都还没有想吧?」 牙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之前说了那么多,结果竟然都是空谈啊。果然不管过了多久,牙还是牙,他这一点也跟以前一样没变。 这样的话……志乃提了一个意见。 「也只能先举出雏田喜欢的东西了吧。能送她喜欢的东西是最好的,因为在值得纪念的结婚典礼上,如果有人在无意间送了她不喜欢的东西,可能会让气氛陷入尴尬啊。」 他们长年以来跟雏田一起出任务,要说是同吃一锅饭的伙伴也可以。对于雏田的喜好,他们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 「雏田喜欢的东西……像是善哉之类的吗……」 听到牙这么说,志乃也想起来了。确实,雏田是喜欢吃善哉没错。她在修练或出任务的休息时间中,如果看到路边的茶店,眼神总是会放出光芒。 「还有……对了,我记得她有在做压花吧。真是朴素的兴趣啊。」 善哉和压花……两样感觉都不适合当作结婚贺礼。说起来,这个世界上有人会把善哉拿来当作结婚贺礼送出去吗?正当志乃在烦恼的时候…… 「啊啊,对了对了。鸣人那家伙啊,平常感觉都是在吃拉面吧?」 牙突然提到了这件事。 「嗯。与其说是感觉……他实际上就是常常在吃啊。」 「不过,有件事大家反而都不太清楚,其实他也很喜欢吃汁粉呢。」 「哦,是这样啊?这么说来,我有看过他在吃罐装的汁粉呢。」 「对吧?然后还有一件事,要说是意外的话也有点意外。其实他的兴趣好像是替植物浇水,而且,还不只是普通的浇水而已。」 牙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还刻意压低声音,说: 「鸣人那家伙,会一边浇水,一边对观叶植物说话呢。当然,他是一个人在房间里这么做的。我真是吓到了。有一次我和赤丸去散步,经过他家前面的时候,就偶然听到了。他竟然会跟植物讲话,真是个怪人啊。对不对,赤丸?」 面对牙的问题,赤丸很有精神地「汪!」了一声回答。赤丸想说的话,连不懂狗语的志乃都知道。它是在说:「就是这样!」 「这确实是很奇怪。跟虫子对话是很普通的事,但跟植物对话就没有道理了。他是很闲吗?还是……?为了保险起见,下次去看看他的状况吧……」 志乃也双手抱胸,点了点头。 鸣人是有一些奇怪的地方。这么说来,他从前也跟自己的影分身一起玩扑克牌过。志乃心想,下一次一定要去找他玩才行。 「不过,仔细一想,这还真是了不起啊。」 「……你是说?」 「你想想,他们两个喜欢的东西分别是善哉和汁粉吧?而且兴趣分别是压花和照顾植物,他们两个的喜好和兴趣还满相似的呢。」 「原来如此,这真是盲点啊。对了,牙——」 「嗯?怎么了?」 「重点是礼物要送什么……」 「嗯。该怎么做呢……」 接下来,场面再度陷入了沉默。牙坐了下来,随手抚摸着赤丸。志乃跟平常一样,头低低地站着,一动也不动。 「去问……别人吧……」 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这阵沉默,这次换成牙开口了。 「大家都有找别人商量吧?我们也去吧……好吗?」 刚刚充满雄心壮志,夸口说这是第八班最后任务的那个牙,现在到哪去了呢? 志乃盯着经过他脚边的一长串蚂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虽然想到了,但他却没有说出口。因为牙让他想到了更好的点子。 「我们也只能去找人商量了吧……」 「好!那么,要去找谁商量呢?你老爸吗?先说好,可不能去找我妈妈和姐姐喔!因为她们的个性跟雏田完全不一样。」 牙站了起来,开始滔滔不绝地说。真是的,他就是这么性急的家伙。 「有一个很适合第八班最后任务的人。那个人就是——」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好,我们走吧,赤丸!」 志乃话还没说完,牙就已经了然于心了。然后,他就跟着赤丸跑了出去。牙和赤丸的背影,渐渐在志乃眼前变小消失。 ——这个男的连一刻都静不下来啊…… 志乃心里一边这么想,一边跟在牙的后面走了过去。 当志乃到达目的地时,先抵达的牙和赤丸已经完全在放松休息了。赤丸躺在地毯上,牙则是深深靠在椅子上面。 「喔,你来得好慢啊。」 看到志乃静静走进房间,牙就对他这么说,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放松。牙恐怕不知道「客气」这两个字怎么写吧。 「牙,你也太放松了吧。」 志乃说完之后,也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然后—— 一个小孩子从里面的房间跑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冲向赤丸。 「赤牙!赤牙!」 那个小孩一边喊,一边坐到了赤丸背上,拉着赤丸的耳朵。 原本趴在地上睡的赤丸,稍微抬起头来,露出了有点不耐烦的表情,不过之后马上又趴了下去,让那个小孩子为所欲为。 「我——说——过——了,我是牙,它是赤丸啦!」 牙的口气不太耐烦,显得非常失望。看样子,他们之前已经经历过好几次这种对话了。小孩子发出「咯咯」的声音,笑得很开心。 「赤牙和牙丸!」 「你混在一起了、混在一起了啊……饶了我吧,未来……」 那个小孩子的名字叫做猿飞未来,是过世的猿飞阿斯玛的女儿。 「为什么……?因为它是白色的,却叫做赤丸,所以才你记不起来吗……?」 未来抱住赤丸,用脸颊摩擦它。牙则是瞥了未来一眼,一脸认真地喃喃自语。 确实,赤丸跟它的名字不同,是一只白色的狗。因为它吃下牙特制的兵粮丸之后,毛色就会变红,所以才会取名为赤丸。 不过志乃心想,这件事跟毛色应该没有太大关系。 因为牙和赤丸在散步途中,常常到公园陪未来玩。 如果是平常不太有机会遇到的人,那么会记不得对方名字也是正常的。不过牙和赤丸并不是这种情况。所以,她会把他们两个的名字搞混,恐怕是因为牙和赤丸平常总是在一起,感情很好的缘故吧。应该说,志乃希望是这样。 「你们常常陪她玩,结果她还是没把你们的名字记起来啊。」 听到志乃若无其事地这么一说,牙的肩膀就垂了下来。 「别在意,小孩子就是这样。」 「虫叔叔!」 未来突然伸手指向志乃,让志乃陷入了悲伤的情绪当中。然后,刚才还很消沉的牙突然「哇哈哈哈」地放声大笑。 「我………我是虫哥哥……因为我才——」 志乃明显露出了动摇的神色,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事情我大致都听牙说过了。」 志乃转过头来,眼前出现的是一头光泽动人的飘逸黑发。未来的母亲猿飞红端着茶水和点心走了过来。红经过怀孕、生产之后,现在正忙于家事和照顾孩子。但她从前也是负责带领志乃、牙、还有雏田这个第八班的恩师。 志乃和牙想,若是要进行第八班最后的任务,来找红老师商量也很合理,所以才来到了这里。但是—— 「要送给雏田的礼物啊……」 红把点心放在桌上——大部分都是用来配酒的点心——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与其来找我,去问花火应该会比较适合吧?」 红对他们如此说道。 「呃,这样说也没错啦,可是……」 牙原本伸手要拿他最喜欢的牛肉干,这时手停在空中,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花火是雏田的妹妹。比起不起眼又迟钝的姐姐,花火很符合年轻女孩子的形象,喜欢漂亮的打扮,也跟得上流行。 「我在想……还是要避开她的亲人比较好……」 牙似乎还不太习惯用敬语跟红说话,说起来结结巴巴的。 牙最近开始在红的面前用敬语说话了。他应该是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不应该总是用朋友的口气对恩师说话吧。 「还、还有,我们跟她也不是很熟……」 他们常常因为接雏田之类的原因去日向家,但志乃和牙都跟花火不是很熟,突然就去找她商量好像不太适合。而且牙说得没错,如果问雏田的亲人的话,事情也有可能会传到雏田的耳中。 「嗯~这样啊……」 红双手抱胸,开始陷入思考。牙这次终于伸手拿到了牛肉干,开始像念咒一样不断喃喃自语:「咬劲很重要啊。咬劲……」然后咬了一口牛肉干。 志乃知道,之所以会一提到花火就让牙欲言又止,还有另一个原因。之前发生了前所未有的事件,导致月球将要坠落到地球上。这就是在那时发生的事。 当时陨石不断打到地上,让人认为地球的末日要来临了。现在他对这件事情仍然记忆犹新。虽然村子已经重建得差不多了,但只要踏出村子一步就能看见,当时留下的痕迹现在依然非常显眼。就算经过了漫长的岁月,被陨石扫过的树木和陨石坑也没办法完全复原吧。 陨石像冰雹一样打在地上,忍者们团结在一起保护村子。这时,事件的幕后黑手把花火掳走了。为了救出花火,木叶忍者村派出一个以少数精锐组成的小队。 这个小队的任务是要找出幕后黑手的秘密基地,然后救出花火。 牙不仅身为忍犬师,鼻子也很灵,原本就很擅长解决这种类型的任务。他当时充满自信,说自己跟雏田一样是第八班,所以应该会被选为搜索队的成员。 但是,实际上选出的队伍成员中,却没有牙的名字。 这件事让牙非常消沉。 「为什么不是我……如果是我的话,就能靠味道找出花火的位置了啊……我一定能派上用场的……不仅如此,敌方的首领我也能找出来,还会用新招式痛打他一顿……我连月球坠落都有办法阻止啊……」 牙很少这样不停抱怨,志乃现在仍清楚记得他当时的样子。 然后,牙说:「完蛋了……」精神非常消沉落寞,志乃则对他说:「不久之后地球似乎就要完蛋了」。这件事志乃也记得很清楚。他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当时牙没有理会他的话。 不过,志乃心想,卡卡西老师还真是了解适才适所这个道理。 卡卡西身为第六代火影,必须要做出适当的指示以保护大家的性命。他没有派牙去救花火,而是将急救小队的任务交给牙。很多建筑物被陨石打到而倒塌,还有人被埋在下面。他的任务就是要尽快找到并救出那些人。 嗅觉灵敏的牙和赤丸能办到这件事,这是很重要的使命。 然后,志乃也跟牙一起担任急救小队的工作,因为只要用虫子就可以顺利钻进人和狗没办法进入的瓦砾缝隙中。志乃和牙坐在赤丸背上,在村子里东奔西跑,成功救出了许多来不及逃跑的人。 此外,牙也去帮忙一乐拉面的店长手打。手打没有到防空洞避难,他相信村子里的忍者,相信地球还会有未来,因此继续准备制作拉面的材料。牙还用自傲的新招式击碎了朝着店里落下的陨石,有着非常精彩的傲人表现。 不过,对牙来说,有一件非常遗憾的事,就是他活跃的表现只有平常就在他旁边的志乃看到。而志乃也没有把这些事情跟别人说过,因为他认为这些功绩并不需要特地向人夸耀。 志乃一直盯着嚼着牛肉干的牙看。 他心想,牙听到花火的名字之后,应该是想起了月球坠落那一天的事——回忆起他没有被选为搜救小队成员的痛苦回忆了吧。 但是,志乃他知道…… 他知道,到了紧要关头,牙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他跟赤丸跑遍了村子各处,拯救了许多人的性命,他也知道牙顺便守护了一乐拉面。 只有志乃知道这些事。 既然如此,这样也好。破坏陨石时的冲击波太过激烈,让他没有听清楚牙用尽力气使出的新招式名称,不过无论如何,这样也好啦。 「我开始想喝烧酒,而不是茶了……」 红一边嚼着零食,一边喃喃自语说道。红从以前就以非常爱喝酒而闻名,而且她也很喜欢烈酒,酒量非常大,也就是所谓的酒豪。 兴趣是在晚餐时喝酒——这种事对平常滴酒不沾的志乃来说,是完全无法想像的事。酒不是好东西,会让虫子醉倒。志乃原本就讨厌气味强烈的东西。无论是食物、饮料、药物都是,如果气味太过强烈,就会对体内的虫子产生影响。这样的话,对虫使来说可是会演变成关乎生死的大问题。所以,志乃平常喜欢吃对虫或对人的身体来说都很温和的野菜沙拉等食物。 「啊啊,对了。说到酒,这件事你们知道吗?」 红的视线从在跟赤丸玩的未来身上,移到了志乃和牙身上。 「从前,森之千手一族好像有个习俗,会在结婚时送蜂蜜酒当贺礼。」 「千手……?感觉好像有在历史课听过……」 牙一边摸着胡子,一边歪着头思考。志乃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是初代和第二代火影大人。」 「啊,对喔!不,我当然知道了!」 看到志乃和牙的样子,红露出了微笑。 「看到你们之间的对话,就让我想起从前的事了呢。」 看到红笑容满面的表情,志乃也回想起了往事。 红从前也算是个严格的老师。 她个性比男人还强悍——这么说或许很失礼,不过她却特别擅长细腻的幻术。 特别是用上许多让人眼花缭乱的幻术战斗训练,实在是非常折腾人,现在光是回想起来,还是会让人想吐。当然,他也知道红是由于爱护他们,才会对他们这么严格。多亏了她严格的训练,第八班才能变得这么强。不过看到她生了孩子之后竟然变得这么温和,实在是让人万分感慨啊。 「想不到你竟然留了这么粗犷的胡子。以前你的脸上很光滑啊。」 转头一看,红保持着一脸微笑,对牙的脸颊不断揉捏。而且还是用双手去揉捏。 「痛痛痛痛痛!住手啊呜唔嘎,红老师……!」 红似乎打从心底觉得很开心。看样子,她的个性并没有变温和啊。 「老师,那千手一族和蜂蜜酒的事情怎么了呢?」 志乃出手相救——这么说也不太对,总之就是出言催促红继续说下去。 「啊啊。森之千手一族就跟字面上一样,住在森林里。」 红把手从牙的脸颊放开之后,开始娓娓道来。 「森林里不是有熊吗?熊为了采蜜,会去袭击蜂巢,这你们应该知道吧?然后,雨水积在熊打下来的蜂巢里,就偶然产生了蜂蜜酒这种东西。这是在许久以前,由住在森林的千手一族发现的。蜂蜜酒含有蜂蜜的营养,喝了之后就会恢复精神,是很神奇的一种饮料。在那之后,制作蜂蜜酒就自然而然成为他们文化的一部分了。」 「那为什么会变成结婚贺礼呢?」 「首先,当时的制造方法还不完备,蜂蜜酒是一种贵重的东西,而且还能滋养、强壮身体。也有人说是因为蜜蜂多子多孙,所以才会借用这个意涵。总之,蜂蜜酒自古以来就是在喜事中会拿来喝的一种酒。」 「不过,鸣人他不喝酒吧?」 「他会喝的只有拉面汤和汁粉吧。」 牙和志乃说完之后,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真的很偏食呢……」 志乃和牙想起他们从前去鸣人家玩的时候,发现他的厨房里除了方便面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东西,受到了相当大的惊吓。最近他夸下海口说,自己已经注意到这点,也会开始吃青菜了,不过顶多也只是放了一两个小番茄而已。 「他应该会死掉吧?」连平常大多在吃肉的牙也这么说,所以鸣人的偏食程度真的是很夸张。他们也只能心想,雏田应该会帮他想办法才对。 「不过,蜂蜜酒可以当作药物,也可以用来入菜,雏田应该能好好使用吧。而且,也可以选择不马上开封,继续让酒熟成。等到往后哪一天可以一边回想婚礼时的事,一边开来喝,这样感觉不是很浪漫很美好吗?」 「这样啊。这么一想,蜂蜜酒确实是具有历史和传统的结婚贺礼,很不错呢。而且还和创立木叶忍者村的千手一族有关,由我这个身为未来火影的人来送给他,真是非常适合。」 牙一边念念有词,一边自认问题已经解决了,闭起眼睛不断点头,发出「嗯、嗯」的声音。他恐怕是在想像未来自己成为火影的样子吧。 不过志乃仍然一言不发地在思考,还有一些事情让他很在意。 蜂蜜酒是只有熟悉酒类的红才能想出来的点子,光是靠志乃和牙,是绝对想不到这个东西的吧。不过,就算是对酒类不熟悉的志乃,大致上也知道村子里的店铺和酒馆会有哪些种类的酒。 「好,志乃,我们就快点去买吧。」 牙兴致勃勃地说道,但是志乃印象中完全没有看过蜂蜜酒。 「那种东西有在卖吗?我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蜂蜜酒……」 志乃说完之后,红就马上回答了他的疑问。 「没在卖啊。」 这句话出乎牙的意料之外,让他不禁「咦?」了一声。 「如果有在卖的话,我早就买下来了。这在村子里可是很稀奇的酒啊。」 「呃……那、那该怎么办?」 「那可是被称作梦幻的蜂蜜酒啊。我在多年前曾经喝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喝过了。」 「怎么会这样……」 牙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世界末日一样,感觉似乎比月球坠落那时的表情还要消沉。志乃面无表情地想,牙还真是个表情丰富的人啊。 「以前我喝到的是旅行商人带来的东西。因为太好喝了,我就问他产地是哪里,想说要自己去买。然后,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 红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他说他是在『空区』进货的。」 「空区,是黑市商人的那个……?」 牙的脸色也骤然沉了下来。 不属于任何国家和忍者村的废墟群——空区。乍看之下,像是渺无人烟的萧条小镇,但是传说中黑市商人就住在那里。那里贩卖着受到官方控管而难以获得的武器等等,是一个风评不佳的地方。 「正确来说,他说是住在空区的养蜂人所做的。」 「养蜂人……原来还有那种人在那边啊。」 「就算是黑市商人,如果要定居在那边的话,光靠武器和金钱是没办法生活下去的,所以那里应该有个能提供生活所需的独立经济共同体存在吧。」 带来蜂蜜酒的旅行商人,在路过空区之后,就来到了木叶。所以那里也不是完全封闭的经济共同体,而是跟外部也有链接吧。 「虽然我找不到那里,不过找人应该是你们的拿手绝活吧?」 说完之后,红就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看样子,她从前似乎很认真地去搜索过。 「交给我们吧。只要有我、志乃还有赤丸在,就没问题啦!」 牙大喊一声后就站了起来,之前躺在地上被未来为所欲为的赤丸也立刻站了起来,他们两个真是默契十足。赤丸什么也没说,立刻跑到了牙的身边。看到赤丸离开,未来惋惜地叫了一声。 「志乃丸,你要走了吗?」 「我就说它叫赤丸啦!话说回来,你愈混愈多了吧!」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还是跟以往差不多,红看着他们,向志乃招了招手说:「志乃,你过来一下……」然后用只有志乃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对他说: 「牙一定没有听出我的意思,但你应该懂吧?」 红用坚毅的眼神望著志乃,志乃静静地点了点头。 ——顺便帮我买一份回来……! 因为他感受到这种无言的压力了。 「没问题……」 他简短地做出回答后,就迅速离开了。 他们从一根树枝跳往另一根树枝,在茂密的林木之间跳来跳去。 志乃、牙,还有赤丸。两个人加一只狗为了获取要送给雏田的结婚贺礼,离开了村子。他们一行人已经在野外度过了一晚,走了相当远的距离。 牙在前阵子改良过的木叶背心上面,再披了一件外套。那件外套的领口和内侧有毛,带有一种野性的设计感。 志乃也穿着跟牙一样的背心,上面则是套着他最喜欢的那件长大衣。此外,他还把大衣上附着的兜帽戴在头上,盖住了半张脸。 两个人身上穿的都是平时出任务时的服装。 也是最适合这次第八班最后任务的服装。 改良型的背心少了胸口的卷轴口袋,设计上更加重视活动性。虽然重量变轻了,但却比之前的背心还要更加强韧,让志乃感到很惊讶。这是从前完全无法想像的事,技术的进步真是惊人。 这让他感觉到,时间确实在流动,村子、人、物品,都不断地产生改变。 啊啊,我终于到了这种会感受到时代流动的年纪了啊。志乃的心情变得有点感慨。然后,他脑海中浮现之前看到的未来,她将会肩负起木叶的下一个世代。他想起了未来对他说过的话。 「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 他心里的话不禁脱口而出,牙听到之后在空中转头往回看。赤丸在队伍的最前面,两个人一边踢着树木,一边在空中跳跃前进。比起在下面跑,这种方法比较快。每次用脚一踢树枝,周围的景色都会迅速往后飞去。 牙维持了一阵不解的表情,之后他好像终于理解志乃话中的意义,一脸不怀好意地笑着对他说: 「喂喂,你还在在意那种事啊?『虫叔叔』。」 「我才没有在意。你给我闭嘴,『河马丸』。」 「是『牙丸』!不对,也不是牙丸!」 他们一边拌嘴,一边在树上跳跃前进,身边被土壤和树木的气味包围着越过这座森林。今天的天气非常好。昨天晚上还刮着出乎意料的强风,现在看起来简直像是完全没发生过一样。美丽的蝴蝶在旁边拍翅飞舞,气氛十分安稳。 持续了一段沉默之后,志乃再次开口说话。 「我的年纪还不足以被称为叔叔,但如果我被人这么叫的话,你也应该被这么称呼才对。因为我们是同学啊……」 「你根本就很在意嘛!」 「嗯,老实说,我感到很受伤。牙……我真的有这么老吗?」 志乃老实地把自己的心情说了出来,牙的嘴角又浮现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怎么啦,喂,跟小时候比起来,你现在变得很坦率了嘛!」 牙不怀好意的笑容简直就像看穿了自己的心情一样,让志乃感到很不爽。 志乃刻意把头撇向一边,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因为我和你认识很久了,所以我才会问你。那么,我真的有这么老——」 「你很烦耶!怎么还在说这件事!好啦,我知道了啦。没问题啦!你的外表跟年纪差不多啦!」 牙一边抓着头,一边大声喊道。 「你长得比我高,平常又带着墨镜不说话,所以才会看起来比较成熟吧!话说回来,以那个年纪的孩子来看,我们都是一样啦!」 「真的吗?我没问题吗……?」 「烦死了……那你把墨镜拿掉不就好了吗?你长得也还满有男子气概的啦。至少比鸣人那家伙一脸痴呆的样子帅很多,所以你放心啦!」 说完之后,牙就用充满自信的动作指向自己。 「不过,要说帅气程度的话,你还排在我和赤丸后面啦!」 ——赤丸的后面……实在是搞不太清楚,令人不安…… 志乃一直盯着赤丸在他眼前不停摇动的尾巴。 第八章 最后的任务 后篇 「那么……终于要开始了。」 「这是第八班最后的任务!你们两个,上吧!」 牙大声喊道。他的样子气势十足。 志乃、牙、还有赤丸,经过了漫长的旅程之后,终于抵达了空区的入口。 那里有一扇宏伟的大门,由朱红色的粗大柱子所支撑。他们穿过那扇门之后,就踏进了镇上。 进门之后,呈现在一行人眼前的光景,让他们不禁目瞪口呆。就连之前一直活力十足的牙,脸色都变得有点异样。这里的样子超乎他们的想像之外。 里面有无数的建筑物群落——应该可以这样说吧。墙壁斑驳剥落、看板倾斜褪色、窗户玻璃也破了,许多店铺就像在竞争一样,乱糟糟地并排在一起。 当然,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无人的废墟绵延不断。 城镇的中心地区交杂座落着许多高楼层建筑物,显示出从前有许多人住在这里。不知道空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原本的居民都到哪里去了呢?志乃和牙无从了解。 他们虽然不可能见过这里从前充满活力的光景,但也在不知不觉之间陷入了想像之中。这里有亲子、有兄弟姐妹、有朋友、有情侣,人们的生活一定也跟现在的木叶忍者村一样吧。 附近非常荒凉,一点声音也没有,顶多传来风吹过的声音而已。应该是风从坏掉的窗户吹进建筑物里面,才会传出风声吧。在静寂之中,空虚的风声四处响起,感觉简直像是废墟群传出的悲鸣声一样。 志乃想起了「盛衰荣枯」这句话。 但是,这么普通的形容词足以表达这种样子吗?这幅光景实在是太过惆怅,让人犹豫是否能用这句话来形容。 「这里真是个寂寥的地方。真的有人住在这里吗……?」 志乃喃喃自语说道,随后牙动了一动鼻子。 「不会有错的……看样子,住在这里的人还不少啊。」 牙说「往这里走」,就先举步往建筑物里走了进去。赤丸和志乃也跟在他的后面。 建筑物里也跟外面一样乱糟糟的。 两人加上一只狗,慎重地走在阴暗又漫长的信道上。这里的信道复杂,简直就跟迷宫没两样。墙壁上爬着许多管线,不知道输送的是水还是瓦斯。 看起来,这里并不是原本就设计成这样,而是多年以来逐渐加盖,才会产生这种奇妙的信道。 ——果然是为了防止入侵者吗…… 看着颜色斑驳的墙壁,志乃如此心想。 「霉味好重啊,真是个让人烦躁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牙刚说完这句话之后—— 「让你烦躁还真是抱歉啊喵。」 坏掉的通风口中,突然跳出了一只猫。 「什么……?」 看到那只猫突然出现在他的前方,让牙慌张了一下。因为他的鼻子没有察觉到那只猫的存在。赤丸摆出架势,发出低吼声。志乃也瞬间开始警戒周围。 「那个护额……你们是木叶的忍者吗喵?」 猫开口对他们说话了。看样子,周围似乎并没有其他的猫。那只猫毛色偏灰,只有鼻尖和嘴角的毛是白的,熠熠生辉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瞧。 「身上有狗臭味的家伙、身上有虫子臭味的家伙、一只狗。你们这群家伙还真是不怎么样啊喵。」 那只猫一一端详著志乃他们,突然毒辣地批评起来。 不过牙并没有在意这种事,而是称赞了那只猫。 「真是惊人,你身上竟然完全没有气味。这只猫真了不起……!」 「忍猫舔过自己的毛之后,就能将身体的气味完全消除喵,跟一般的猫可不一样啊喵。」 「你就是传闻中的忍猫吗……」 志乃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眼前的那只猫。 那只猫的外表,看起来就像是到处都有的猫,非常普通。它的动作也跟猫完全一样。但是它穿着衣服,还会说人话。 空区有另外一个样貌,就是所谓的猫之乐园。据说有许多猫住在这个化为废墟的城镇中。其中很多都是普通的猫,无法和人类交流,但也有忍猫这种会讲人话、会用忍术,很不可思议的猫。 忍猫代代都替住在空区的黑市商人工作,说它们是这个城镇实质上的支配者也不为过。据说忍猫会跟其他普通的猫合作,不分昼夜监视着整个城镇。它们就像这样,会迅速将入侵者排除。 看样子,遍布在天花板和墙壁上的管线,其中有一部分已经成了那些猫的秘密信道。恐怕整栋建筑物……不,整个城镇都变成这样了吧。无论去哪里,都没办法逃出猫的掌心,整座城镇已经被打造成这种样子了。 由于有这些忍猫存在,镇上才得以保持安全。 不过,志乃他们只是来找蜂蜜酒的,如果被误会是来做坏事,然后被赶出去的话,那可就麻烦了。这时,志乃尽量以温和的声音对那只猫说道: 「我们不是可疑人物。我们正在找人,希望可以得到一点情报。」 「穿长大衣、用兜帽盖住半张脸,还戴着墨镜喵……!非常可疑啊喵。」 「确实如此……」 不知道为什么,牙却同意了它的说法。这件事让志乃有点生气,他加强了语气继续说道。 「就算戴着兜帽和墨镜,也未必是可疑人物,因为我就不是。愈是真正的可疑人物,为了要隐瞒身分,就愈会打扮成完全让人看不出可疑之处的样子……」 「冷静一点,志乃。你这样对一只猫大小声也没用啊。」 「从刚刚开始一直传来狗臭味,我受不了了喵。我快要吐了喵。」 「啊?你这只猫,给我在那边坐好!」 「冷静一点,牙。你要镇定下来啊,多学学我吧!」 「你们快点离开吧喵。不走的话,我就要把你们撕成碎片了喵。」 忍猫不断挑衅,让牙终于展开行动了。 「哼,很好。就等我们把你抓住之后,再好好从你嘴里审问出情报吧!」 牙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忍猫,将手指关节弄得喀喀作响,接下来则是扭了扭肩膀和脖子。 他就像这样做了一下热身运动。然后—— 「上吧,赤丸!」 牙出脚往地板一蹬。几乎是在同时,赤丸也冲了出去。 「你们这些人类真是愚蠢喵。」 说完之后,忍猫就不慌不忙地抬头往天花板一看。然后,它缓缓抬起了右脚,开始用力往自己的脖子抓痒。 「啊?那是怎样?」 就在牙逼近忍猫的那一瞬间—— 「嗷呜!」 赤丸发出尖锐的叫声,倒在牙旁边。 「你怎么了?赤丸!唔,这是?」 赤丸倒在地板上滚动挣扎后,牙也当场倒了下去。 「啊、等等、这个、呜哇、唔呜、呜嘻、嘎啊、唔!」 牙跟赤丸一样倒在地上滚动,发出奇妙的呻吟。他拚命地挣扎,整个人弄得披头散发,衣衫不整。 志乃眼中看到了某种生物从忍猫的体毛中飞了出来。 「哦……是跳蚤啊……发射出跳蚤攻击敌人吗?真不愧是忍猫。这种招式很少见,简直可以说是『忍法蚤手里剑』啊……」 「你、你不要在那边冷静分析噫噫噫噫啦!快点想、想想办法,志乃啊啊啊!」 一大堆跳蚤跑到身上,应该让他痒到受不了吧。牙悲痛的声音和赤丸痛苦的哀嚎声,响遍了漫长的信道。 为了拯救牙和赤丸,志乃当场单膝跪地,快速结了一个印。 「引虫术!」 他喊完之后,就把手放到了地板上。随后,蓝色的查克拉就描绘出一个类似蜘蛛网的图案,浮现在地板上,从他的指尖往外以扇型扩展而出。 接着,原本集中在牙和赤丸身上的跳蚤,蹦蹦跳跳地被蓝色的查克拉给吸引过去了。引虫术就跟字面上的意思一样,可以将附近的虫子吸引过来,是油女一族中每个人都会使用的基本忍术。 附带一提,这原本是在采集昆虫或生态调查时用的忍术。 「得救了……」 他们刚刚应该很痛苦吧。牙一边调整紊乱的呼吸,一边站了起来。赤丸似乎还不太舒服,抖了一抖身体,就像是身体被弄湿时把水抖干一样。 「连跳蚤都打不赢,这两只狗真是太可怜了喵。」 「你这只可恶的猫,竟敢瞧不起我……!」 忍猫露出游刃有余的表情,牙往它身上扑了过去。 「抓到啦!」 牙紧紧抓住忍猫后,它的身体却碎裂崩塌了。 「什么?」 小石头?不对,那是猫的饲料——干粮!刚才还在那里的忍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干粮做成的冒牌货了。 「原来如此,是『猫饲料分身』啊……」 「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了啦!」 「你们差不多该走了吧喵。到第三次的时候,猫也是会发火的喵。我接下来可要用爪子了喵。」 忍猫的眼睛在信道深处的黑暗中发出摇曳的光芒。 忍猫它们就是像这样阻挡着外人入侵,这是为了守护城镇和黑市商人。 但是,既然有旅行商人来访过,就代表它们并不是无条件地把每个人都撵出去。 志乃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解除忍猫的戒心。 牙不耐烦地大吼道: 「啊啊,可恶!我抓不到它,也问不出情报,根本无计可施了啊!」 「你们想要情报的话,就准备木天蓼来吧喵。不过你们是做不到的喵,因为你们身上没有木天蓼喵,我闻味道就知道了喵。你们身上有狗臭味,所以快点回去吧喵。」 原来如此,是用木天蓼来代替通行证啊。真是太大意了,对方是猫啊。 「这下不好了,牙……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完全没办法解决,因为我们根本没有准备木天蓼啊……」 志乃在牙身边小声讲话,不让忍猫听到。 「既然这样的话,就用我的虫子——」 「等一下,志乃。这里就交给我吧。」 牙说完之后,就从腰带上挂着的袋子里拿出了兵粮丸。 「喂,猫,这个给你。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想知道养蜂人住在哪里。」 牙把兵粮丸往猫扔了过去。 「你是在愚弄我吗喵,这个怎么看都不是木天蓼啊喵。不是木天蓼……」 忍猫对兵粮丸嗅一嗅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然后,它就开始舔起兵粮丸,用粉红色的舌头不停舔着。 「什喵?这是什么喵?里面有放木天蓼吗喵?」 忍猫直接瘫软在地上,这是猫科动物舔过木天蓼后的特有状态。 「怎么样?这样交易就成立了吧?」 牙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这是怎么回事,牙?你在兵粮丸里面放了木天蓼吗?」 「不,我放的是猫薄荷。猫薄荷里面有跟木天蓼相似的成分。」 犬冢家特制的兵粮丸,主要是做来给忍犬吃的,想不到对忍猫竟然也有效。牙果然是个可靠的男人。 忍猫沉迷于兵粮丸之中,发出了悔恨的声音。 「唔唔唔喵,要被这个满身狗臭味的家伙给笼络,我的自尊实在是不允许啊喵。」 它说完之后,就叼起了兵粮丸,瞬间冲了出去。 「啊,喂!你不要偷拿了就跑啊!这只可恶的猫!」 忍猫的速度有如脱兔一样快,或者应该说是脱猫吗?总之,牙往逃跑的忍猫追了过去。 「给我站住!喂!」 牙的怒吼声响彻了四周。 牙追着忍猫,志乃和赤丸也跟在他的背后追了过去。他们一路追着动作轻快的忍猫,在像迷宫一样弯弯曲曲的信道里奔跑。 然后,当志乃拐过一个转角时,他却看到牙呆立在当场。志乃慌忙停下脚步,差一点就撞到牙身上了。 「怎么了,牙……你跟丢了吗?」 志乃开口问道,但牙却没有回头。 往前一看,才发现前面有个女人抱着刚才那只忍猫,站在牙的面前。 那个年轻的女人有着一头漂亮的棕色秀发,眼睛大大的,年纪跟他们似乎差不多。 牙和那个女人互相凝视,看起来像他们原本就认识对方一样。 女人从头到脚尾打量著志乃,然后就后退了一步。 「等一下,我绝对不是什么可疑人物……是站在这里的牙的伙伴。」 在对方开口之前,志乃就先主动说明。然后,那个女人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因为你突然出现,让我吓了一跳。」 说完之后,那个女人微微一笑。 「放开我喵!」 忍猫扭动身子挣扎,但却没办法从那个女人的手中挣脱。志乃看到之后,开口问道: 「你是……这只猫的饲主吗?」 她对志乃的疑问感到困惑,但还是开口回答。 「是啊。请、请问我们家的猫怎么了吗……?我刚听到大喊声,才跑了过来……」 「我们在找人。刚才我们把兵粮丸给它了,但是它却什么都没说,还把兵粮丸叼走了。」 「啊啊,是这样啊。我平常都有跟它说,叫它要老老实实地交易。」 「我可不想跟这种浑身狗臭味的人交易啊喵。」 忍猫一边挣扎一边叫道。 「狗臭味……?这个人吗?」 女人直盯着牙看。志乃也转头过去观察牙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呆立在当场,嘴巴张得开开的,一句话也不说。 「呃,对不起。我家的猫失礼了……啊,我叫做玉环,是武器商人。然后,它叫做小桃,平常总是它在保护我。」 女人——玉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原来它叫做小桃啊,真、真是奇遇啊。我家的狗也叫做赤丸呢,哈哈!」 突然间,牙开始语无伦次了。 刚才那段话哪里有奇遇的要素呢?这让志乃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赤丸的表情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这种时候看到主人跟平常完全不同的样子,赤丸难免会觉得不高兴吧。 「你是忍犬师吗?真厉害!」 眼神闪闪发亮的玉环直盯着牙看,让他顿时手足无措。牙坐立不安,一下看这边一下又看那边,开始搔搔头发摸摸胡须。 「唉呀,还好啦,呵呵,我也没那么厉害……啊,对了,要说厉害的话也没错啦!毕竟我可是内定的下一任火影啊。」 「这么伟大的人,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呢?」 玉环非常吃惊。赤丸低下头去,发出了「嗷呜——」的悲伤叫声。志乃什么话也没有说。只不过,他心想——几分钟之前那个怒吼「可恶的猫!」的牙,现在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原来如此,你在找养蜂人啊。」 「嗯,我想送蜂蜜酒给朋友当结婚贺礼。」 「哦,还真是好选择呢。」 志乃默默地听着牙和玉环之间的对话。他们似乎已经聊开了,双方谈得很愉快。志乃在旁边摸着跟自己一样无法加入谈话的赤丸的头。 赤丸原本露出难以言喻的表情,好像有点困扰,不过被志乃摸了头以后,眼睛就舒服地眯了起来,抬头望向志乃。志乃心想,自己是虫使,没想到会像这样跟忍犬长时间相处,甚至彼此心灵相通。 当他在恍恍惚惚想着这些事的时候…… 「——那我就替你们带路吧。」 「你知道路吗?那真是太感谢了。」 看样子,他们似乎是谈完了,对方好像愿意带路。玉环苦笑着说:「因为在这个城镇很容易迷路。」然后和牙并肩往前走去。志乃和赤丸也一言不发地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走过了许多复杂的信道,才刚走出了建筑物,又再次回到了建筑物中。之后想说又走到外面了,结果这次是走进了许多相似建筑物聚集在一起的狭小巷道中。 「那个养蜂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 「嗯……我没有看过他本人耶。」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我没有见过他,不过他确实在这里……」 「这是怎样啊?」 牙和玉环开开心心地在聊天,志乃则是一边看着他们的背影,一边往前走去。 志乃很感谢她能帮忙带路。在这么复杂的城镇里,如果没有问当地人的话,就算有牙的鼻子和志乃的虫,也要费很大的工夫才能找到养蜂人吧。实际上,他们从刚刚到现在为止都只有遇到猫,没有遇到半个人。 在塌了一半的外墙上、瓦砾的缝隙间、窗户破掉的店里面等各种地方,都能感受到猫的视线。乍看之下,这些猫都只是躺在地上舔着前脚,很悠闲地在休息,但它们的眼神确实盯住了路过这里的志乃一行人。 志乃一边巡视周围,一边想着。 令人感到惆怅的废墟,以及在那里晒太阳休息的猫。这种光景简直就像是人类某一天忽然消失了一样。在这里,人类反而是异类。 如果没有玉环和忍猫小桃的话,他们现在或许已经被猫围住了吧。 小桃带着一脸不愉快的表情,走在玉环旁边。它应该是看到玉环和牙聊得很开心,所以才不高兴吧。 牙一边比手画脚一边讲话,把玉环逗笑了。 志乃依然跟平常一样沉默寡言。 赤丸沐浴在那些猫不怀好意的视线中走了过去。 他们一行人保持着这个状态,来到了城镇的边缘。 之前又多又乱的建筑物开始慢慢减少了,最后终于一间也不剩。取代建筑物的是——这样说好像也怪怪的。总之附近开始飘起了一阵浓雾,让视野变得愈来愈窄。 志乃觉得这种状况并不寻常,他开始提高警觉,谨慎地观察四周。 另一方面,牙和玉环还在继续闲聊。志乃明明就在他们旁边而已,但他却觉得自己和另外两个人身边的空气似乎有所不同。 玉环似乎并不在意浓雾,继续开口说道: 「咦?对了,我之前有在木叶忍者村遇过你吗?我最近已经搬到木叶了。不过,现在还是会像这样常常回到空区的老家。对了,之前我家的奶奶在全裸时遇到猫群——啊,就是这里。」 玉环突然停下了脚步。 志乃心里还在想说她奶奶到底怎么了,同时也停下了脚步。 往前一看,可以看到雾中朦胧地浮现出一片竹林。 「养蜂人就住在这片竹林当中……应该啦。」 她一路以来都仔细地替他们带路,但这时的口气却很迟疑。 「『应该』是什么意思?」 「呃,也就是说,没有人见过他。」 「那大家为什么知道他是养蜂人?」 「请看这个。」 玉环指向竖立在竹林前的一对石碑。 看到石碑上绑着腐朽的注连绳,志乃开始喃喃自语。 「是道祖神啊……」 「是的。我们每天都会在这里供奉蔬菜等祭品。但是,隔天来的时候,祭品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装有蜂蜜和蜂蜜酒的小瓶子会放在这里。我们为了方便称呼,就把那个将蜂蜜放在这里的人称之为『养蜂人』。」 「为什么你们都不去见他……一般来说,不是会在意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 牙露出一副傻眼的表情。确实,『一般来说』应该会这么想吧。 但是,这里是『空区』。 里面住的非常有可能不是什么正经人物。如果对方会害怕猫的监视而乖乖待在这里,那么不管是流浪者或是逃狱犯,都没有人会在意吧。 「你们也看到了,这里有道祖神,原本就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所以,空区的居民不会刻意走进竹林中。反正也没有什么事需要进去。」 玉环发出了「欸嘿嘿」的笑声。 有人住在圣地这件事,他们似乎不太在意。 果然,空区的居民似乎有着跟平常人不太一样的独特想法。 「不过,我们有事要找他啊……也不能一直呆呆地待在这里等祭品变成蜂蜜酒。」 「反正你们是找不到的啦喵。这片竹林连猫都会迷路喵。」 小桃露出了恶作剧般的微笑。才想说它终于肯开口讲话了,结果一开口就是说这个。 不过,牙并没有动摇。 「我们是忍者,不会迷路!」 他对小桃说完之后,就踏入了被雾气笼罩的竹林之中。 他们一行人向玉环与小桃告别之后,在浓雾之中的竹林里走着。 一回头,已经连入口都看不见了。原来如此,难怪会迷路。这样空区的居民、玉环和小桃当然不会想进来了。 无论如何,要找一个连长相也不知道的人,接下来就要靠志乃和牙这种感应能力高强的忍者才有办法做得到。玉环不是忍者,这里并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不过,这样说来,这里或许是连忍者都不该踏进来的地方。据说道祖神的任务——就是隔绝人类住的世界和神明住的世界。此地就像是被隔绝于人类世界外的神之世界一样。 这里被非常浓的雾气笼罩,甚至连前方都看不清楚,更让人觉得这里不是人界了。 「嘿……就先这么做,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牙在附近的竹子上刺了一支苦无。 这里离入口不远,他打算先做个记号。 等到再往前走一阵子之后,他会再做一个记号。接下来,只要依照相同间隔留下记号的话,回程时就不用怕迷路了。 「首先,靠我的鼻子来搜索吧。等我找到之后,你再派你的虫过去……哈啾!」 牙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 「嘿,该不会是那个女生提到了我吧……」 然后,他就一边吸着鼻子一边说道。 「……你爱上她了吗?」 志乃不禁脱口而出。说完之后—— 「啊?你开什么玩笑,才不是呢!不是这样子的啦!」 牙非常慌张,用比平常还要大的声音否认。 「原来我……是你们之间的电灯泡啊……?」 「我就说不是了啦!」 「雏田不久之后就要结婚了……牙,如果连你都结婚的话,就只剩下我是单身了。到时候,你就把赤丸留在我身边吧。因为就算我跟它之间语言不通,但赤丸却是唯一能够了解我的同伴……」 「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牙放声大喊,赤丸也抬头看着牙,叫了一声。 「汪!」 「什么,赤丸?竟然连你也这样说!这跟胡子没有关系吧!」 虽然赤丸只叫了一声,但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完成了某种沟通。牙整张脸红到耳根,开始不停怒吼,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害羞。应该两者皆是吧。 看到志乃一副接受事实的样子,牙用非常粗暴的口气说道。 「啊啊,够了!不要再说些有的没的了,我们走吧!」 牙转身背对他们,用力往前走去。 「真是的……竹子的味道太浓了,这样很难搜索啊。」 从刚刚开始,牙就变得很不耐烦。 但是,志乃却喜欢牙这种简单易懂的个性。当然,虽然说是喜欢,但也是『到了现在』才是这样。 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由于对方跟自己的个性完全相反,所以志乃常常会感到不爽。 在忍者学校的休息时间,志乃总是让虫子们在桌上散步。相对的,牙则是跟同学大声喧闹,不停在走廊和校园里跑来跑去。上课时,志乃都在安静听老师讲课,牙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吵闹。 也就是说,牙的个性仅次于鸣人……应该说犹有过之,自己若没有最受大家瞩目就会不高兴吧——他就像在跟鸣人竞争一样,有时恶作剧,有时引发骚动,是个问题儿童。志乃当时心想,自己绝对不要跟这家伙分配到同一班。 但是现在的志乃却跟从前的问题儿童一起完成任务。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理所当然地待在一起。人生真是难以预料呢。 不知道为什么,志乃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同时也继续向前走。 视野还是一样很糟,一路上都是相似的景色。在杂乱的竹林间,飘荡着浓浓的雾气。志乃心想,这里的景色简直就跟画中一样。 「等一下,事情不太对劲……」 牙突然低声喃喃自语。 「这不是竹子的气味……这种淡淡的甜味是什么……?」 牙动了动鼻子,探头环顾四周。当然,志乃没办法闻到牙说的那种甜味。或许这种气味真的很淡吧。 但是,他马上就发觉眼前产生了异变。 「牙……你看那个……」 志乃手指着的地方——是一根插着苦无的竹子。 那是牙在入口附近为了做记号而刺上去的苦无。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应该是一直在往前走才对。这种状况不应该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是幻术吗……?」 志乃感觉不太对劲,迅速让身体里的虫开始喧闹。他刻意弄乱自己体内的查克拉,想要解开幻术,但是情况仍然完全没有改变。原本应该在遥远后方的苦无,依然在他们面前。 「可恶!没办法解除……这是什么幻术?」 牙低声说道,同时用锐利的视线望向四周。 「是『狐狸心中之术』吗,志乃?」 「这跟『魔幻此处非之术』也很像……但看样子两者都不是……」 他们两个人曾在木叶的顶尖幻术高手红底下学习过,老实说,他们在幻术的知识上比其他忍者还有自信。当然,他们也把对付幻术的方法牢牢记了起来,不过他们却没有听过这种幻术。说起来,如果这只是普通幻术的话,应该老早就被他们解除了。这么说来,是类似幻术的别种术……吗? 「没办法。总之,就先用我和赤丸的牙转牙以一直线前进的方式试试看吧?」 牙做出了最简单的结论。不是避开竹子沿着路前进,而是试着不要理会竹子,一直线前进。志乃静静地向他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们上吧,赤丸!……赤丸?」 牙慌张地环顾四周。志乃也跟着确认四周的状况,双方都在雾中睁大了眼睛。但是,不管他们再怎么找,刚才还在这里的赤丸却就这么不见了。赤丸连一声也没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会吧……赤丸!喂,赤丸!为什么?赤丸的气味消失了!」 牙突然陷入一阵慌乱,然后就冲进了浓雾之中。 「你在哪里?赤丸!回答我啊!赤丸!」 「等一下,牙!冷静一点!」 志乃慌忙追了上去。牙一边叫着赤丸的名字,一边往前奔跑,他的背影渐渐被浓雾所掩盖了。志乃明明在牙的附近,却因为雾的关系而没办法精确掌握距离。无论怎么跑,都还是追不上牙。没过多久,他就看不见牙的人影了。 「志乃……那个味道变强了。现在你应该也闻得到了吧。这是……对了……是蜂蜜的味道……这种香甜的味道……不会错的……!」 牙的声音从雾中传出。同时,他的气息也消失了。 「牙……!」 在这瞬间——志乃的周围出现了无数的寄坏虫。 志乃双手一挥,那些寄坏虫就以志乃为中心,快速地散布到前后左右,同时也飞上了空中,附近一带变得像是被黑雾笼罩住一样。 但是,那群一起飞出去的虫却没有完成志乃派出的任务。 它们什么也没找到,马上就飞回来了。 「怎么可能……」 志乃几次放出虫子,但每次都是同样的反应。虫子在附近的竹子间来回飞着,什么都没找到就飞回来了。 那些虫子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周围乱飞,让志乃不禁流下冷汗。 寄坏虫原本应该会对查克拉起反应,但是现在什么反应都没发生,就代表刚才还在那里的牙已经完完全全地消失了,并非只是因为雾太浓而跟丢了而已。 ——这不可能…… 志乃拚命思考,回想起牙在消失前所说的话。他说甜味变强烈了,有蜂蜜的味道,而且那是连志乃也闻得到的强烈气味。但无论志乃多么专注在各种感觉上,都还是闻不到蜂蜜的甜味。 不过,他专注在各种感觉上,却成功让他发现了线索。在那些什么东西也没找到就飞回来的虫子振翅声当中,他听到了一个跟平常不同的声音。 志乃抬头一看,发现雾中飞出了好几个影子,那个影子比寄坏虫还要大上许多,身上有黄色和黑色的警告色。那是虎头蜂。 虎头蜂笔直地朝著志乃的眼睛飞去。 志乃迅速调动附近的虫子,扫开飞过来的虎头蜂。寄坏虫化为黑色的刀刃,在雾中恣意纵横飞翔。接着,虎头蜂的身体突然融化了,并且开始包裹住对虎头蜂发动攻击的虫子。 「什么?这个招式是……!」 包裹住虫子的液体黏性强烈,洒向志乃的周围。 ——是蜂蜜……吗? 牙提过的那种甜香开始渗透到雾里。 到这时,志乃的鼻子才终于闻到蜂蜜的味道,而且那股味道还渐渐变得愈来愈强。 虎头蜂再次从雾中飞出,志乃也再次指挥虫子迎击。 ——竹子真碍事…… 从时间来看,这仅仅是零点几秒中发生的事。 虎头蜂在杂乱的竹林里敏捷地飞来飞去,就像把竹林当成盾牌一样。志乃正打算发动攻击,注意力都在虎头蜂身上。这时—— 原本泼洒在志乃脚边的那些蜂蜜,又再度化为凶猛的虎头蜂。 糟糕……!志乃心想。但这时虎头蜂已经扑进志乃怀里了,它们的毒针毫不留情地刺入志乃白皙的颈项。志乃的身体不禁摇晃了一下。 那不是普通的蜂毒,是专门调制来对付忍者的毒药。 无论是操控虎头蜂的方式,或者是将虎头蜂毒性培养得这么强的这件事,都可以看出对方是一个相当厉害的虫使。把蜂使称作养蜂人,还真是讽刺啊。 当志乃确认这个看不见的敌人的真实身分后,他当场倒了下来。 过了一阵子之后,敌人静悄悄地从雾中走了出来。 对方一步一步往前走,逐渐靠近倒在地上的志乃。 那个人的打扮很奇特。 脸上戴着模仿蜜蜂脸部形状的暗部面具,看不见长相。但是,看不见的不只有脸而已。除了脸部以外,他的全身几乎被无数的蜜蜂覆盖住了。 不,若以比较容易理解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化为人形的蜜蜂群体。 这就是居住在空区,据说从没有人见过真面目的养蜂人。 全身都是蜜蜂的养蜂人慢慢地往前走去。 「是木叶的……油女一族啊……」 他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志乃,喃喃自语道。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也具有一种力量。听起来有点像是少年的声音,也有点像是比较纤细的青年声音,如果要说是比较低沉的女性声音,倒也说得通。这是一种中性又不可思议的声音。 「你说得没错。」 志乃站在那个声音中性的人身后,开口对他回答道。原本倒在地上的志乃则开始渐渐崩塌,那是由成千上万只虫子所构成的精巧虫分身。 「你竟然骗过了我……真是不简单……」 养蜂人的声音没有特别的感情起伏,他开始环顾周遭。他已经完全被志乃操控的寄坏虫包围了,而志乃解开分身后的虫子也加了进来。 爬满他全身的蜜蜂,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开始慌忙地动了起来。 「不过,这是为什么……毒液确实已经……」 毒液确实已经注射到你体内了——他应该是想这么讲吧。 事实上,志乃确实是中毒了。这是因为志乃了解,如果他没有真的中毒,这一类的敌人是绝对不会现身的,所以志乃才会刻意被虎头蜂刺中。他有坚强的自信和决心能办到这种事。 「我是中毒了,但我没事。因为这种程度的毒是不会杀死我的。」 志乃以强硬的口气说道。 多亏了自己体内的那些虫,志乃有办法中和一定程度的毒素。 特别是因为志乃还研究过磷坏虫,那是他过世的族人油女斗留音以前曾经使用过的极小毒虫,让自己对毒素能产生抗性。 因此,志乃就算遇到强力毒素也有办法瞬间将其中和。斗留音从小就跟志乃一起长大,感情像兄弟一样好。这种虫可以说就像是他的遗产一样,拯救了志乃。 「真是的……是我输了。」 养蜂人似乎发现胜负已分,毫不抵抗,坦率地认输了。 「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吗……被这么厉害的虫使打倒,我也甘心了……」 「不,我是来……找蜂蜜酒的……」 在紧张的气氛中,志乃如此说道。 「我想要……两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牙不在的关系,现场非常宁静。 「要来……我家吗……?」 养蜂人戴着蜜蜂形状的暗部面具,把头转了过来。 养蜂人说自己从前是岩忍者村的忍者,害怕追兵来杀他,因此躲在这里静静地过活。也就是说,他误以为志乃是追兵,所以才会袭击志乃。 「牙和赤丸……应该还有一个很喜欢狗的人和他的爱犬,他们怎么了……?」 「放心吧,他们没事,还在雾中徘徊。」 他们一边谈着这些事,一边走向养蜂人的家。 「为什么你会先攻击我……?」 「因为不先把虫使解决掉的话,会很麻烦……」 「这样啊……」 他们静静地展开了对话,志乃觉得他们还满聊得来的。 志乃知道岩忍者村也有虫使一族,那是现在几乎快要灭绝的蜂使一族。这个养蜂人应该是那一族的后裔吧。 「就是这里……」 养蜂人停下了脚步,眼前出现的是在浓雾中的一间小房子。房子的屋顶由茅草铺成,是一栋简单朴素的房子。院子前面有好几个竹编的笼子并排着,那应该是蜂箱吧。 在云雾缭绕的竹林间,静静伫立着一栋茅草屋。 这种气氛简直就像是故事中会出现的忍者隐居之处。不,实际上真的是逃亡忍者隐居在这里,这种描述非常符合他的现状。 当志乃望着那栋房子时,养蜂人把蜂蜜酒拿了过来。志乃收下之后,看到闪烁着琥珀色美丽光芒的液体在瓶中静静摇动。 「抱歉。这样多少钱……?」 「不用钱,因为我就算拿钱也没有意义……」 养蜂人静静地回答。他一直独居在这里,也就是说他过着自给自足,与金钱无缘的生活吗?「这样啊……」志乃也简短地回答道。 「如果你能顺便告诉我回去的路就好了。因为雾很浓……」 志乃把蜂蜜酒放进他带来的背包里,随口向养蜂人问道。然后—— 「没有回去的路喔。」 对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回去的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养蜂人在附近的岩石上坐了下来。他面具下的眼睛一直盯著志乃瞧。 「这片竹林被类似结界的东西所覆盖。只要踏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眼前望去的全部都是雾,无论走到哪里都还是会迷路。这就是这种术……」 「没办法解除这种术吗……?」 志乃问道。 「很遗憾,没有办法解除。因为这是我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术……」 他的口气听起来并不怎么遗憾。从刚刚开始,养蜂人的声音中就感觉不到什么情绪,要说是冷静也没错,但总有一种毫无起伏的感觉。 「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恐怕也没办法解除吧……」 养蜂人把视线移到半空中,低声说道。 「这片雾本来就有能够迷惑人类的特殊成分……我只是稍微利用了这片雾,把术式加了上去而已……」 志乃继续盯着飘荡在眼前的雾。这片雾里含有那种成分……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吗?但是,他也无法断言说不可能。 他从养蜂人的身上感觉不出敌意,而他全身上下的蜜蜂也感觉不到敌意。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在说谎。 然后,志乃想起从前他父亲志弥说过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据说在云忍者村,有一座不可思议的瀑布。那是一座很大的瀑布,水势会溅起激烈的水花,然后往下流去。据说,只要面对那座瀑布,自己真正的样子、真实的姿态就会映照在水面上。 这种事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不过世界上确实有那种瀑布存在。这样的话,会有能迷惑人类的雾也不奇怪了。他之前感受到的、不是幻术的某种力量,或许就跟雾有关吧。 志乃试着在房子的周围绕了一下。 到处都是雾,到处都是竹子、竹子、竹子…… 毫无差异的景色绵延不断。 志乃操控虫往前飞,试着笔直往前走,但过了一阵子之后,眼前出现的还是养蜂人的房子。他直接路过房子旁边,比上一次还要慎重地继续前进,但最后还是来到了养蜂人前面,眼前的养蜂人仍然坐在岩石上发呆。 ——因为雾的成分,让虫子也迷路了吗? 虫子派不上用场。没有出口,也遇不到牙和赤丸,已经走投无路了。 尽管如此,志乃还是在探查周围的情况。看到他这样,养蜂人开口了。 「我在人生这条路上迷路了,所以才会来到这里……但是,这里的生活也不错,倒不如说我所期望的就是这种生活。这里只有现在,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就只有现在而已。我就活在当下,你不觉得这样就很足够了吗……?」 养蜂人静静地、缓缓地、淡淡地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 「我一直在逃跑。从战斗中逃跑,也从忍者之道中逃跑。我想,这些原本就跟我的个性不合。但是我在虫使一族中出生长大,除了以忍者的身分生存下去以外,没有其他的路可走……所以,我才会舍弃一切,逃到这里。如果一开始就只有一条路可走的话,那我只要一直迷路,不要继续前进就好……」 他断断续续说出了这些话,话语渐渐融入了纯白的雾气当中。 志乃默默地听他讲话。 「每个人都会迷惘,不只有我而已。无论是忍者还是商人,男人还是女人……每个人,甚至是你,也一定会陷入迷惘。所以现在你才会像这样,在雾中陷入迷惘。」 养蜂人指出了这一点。 「我……陷入了迷惘……?」 志乃发觉,自己的喉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干了。他吞了一口口水。然后不知为何,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雏田和红的脸。 想起了他跟雏田一起修练的情形。 想起他在红底下出任务的日子。 雏田是他好不容易才交到的好伙伴,红很能理解个性文静的自己。 但是—— 雏田再过不久就要结婚了,现在因为准备结婚典礼而忙碌了起来。 红则是忙着带小孩,已经离开第一线了。 她们两人,都走上了各自的道路。 志乃默默地在背后看着她们两人的背影。 第八班恐怕再也没办法像当年那样聚在一起了吧。永远没办法了。 志乃虽然外表装作冷静,但他的呼吸已经开始紊乱了起来。雾气充满了他的肺部。 ——这就是我的迷惘吗……? 无论是雏田还是红,大家都朝着前方迈进,似乎只有自己被遗留在原地了。找不到任何去处,没办法落脚,就像是飘荡在空中的雾气,只有自己没办法向前迈进。这种念头在志乃心中愈来愈深。 这是雾所导致的错觉吗……?不,不是。这是他心中一直以来的想法。无论是来到这里之后,或是在来这里之前,自己一直都在迷惘…… 然后,他一直有个想法,那个想法躲在心中的角落,连自己也没有发现。 他想要回到过去那段时光。 他想要跟大家一起……再次以第八班的成员身分过日子。 「看起来……你已经发觉自己的迷惘了啊……」 养蜂人盯著志乃看,志乃则是呆立着。他看起来已经一步也无法前进了,就算再怎么往前走,都没有办法抵达出口。因为雾的关系,他已经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了。 「没有必要前进。只要舍弃一切,一直在这里迷惘就好了……」 养蜂人温柔的话语,随着雾气一起渗透到志乃的身体深处。 志乃心想,啊啊,这样或许也不错。 如果没办法继续前进,如果继续前进也找不到自己的栖身之处的话,我想要在这里继续过着毫无变化的生活。我想,这样或许会比较幸福吧。 养蜂人往志乃伸出了手。蜜蜂沙沙地往后移动,露出一只雪白的手。 「你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一起——」 志乃盯着那只伸过来的手看。 这时,他心中突然想起—— 这是第八班最后的任务!你们两个,上吧! 他回想起牙曾经说过的话。牙充满气势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没错,这是……第八班最后的任务……! 在这瞬间,原本模糊的视野突然清晰了起来,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也清醒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周围的雾气似乎也变淡了。 「我不能停在这里,必须要赶快回到村子。因为,我必须要参加挚友的结婚典礼……!」 志乃通过墨镜,以坚毅的眼神直视前方。 接著志乃发现自己身边的竹子刺着一支苦无。 那确实是牙之前在入口附近,为了做记号而射出去的苦无。直到刚刚为止,他竟然都没有发现那支苦无就在身边,既然这支苦无在这里,就代表—— 他无意间回头一看,发现竹林的入口就在道路前方。远远望去,还可以看到一对道祖神就在远方,正是志乃他们进来的入口。 「入口……不对,是出口……」 志乃伸手指向眼前的出口。 「……?我什么都没看见啊……只看见很浓的雾……」 养蜂人稍微歪了一下头。从他的声音起来,似乎是真的看不见。 到了此时,志乃才终于了解了。这件事其实很单纯。 能够迷惑人的雾,以及使用这种雾的术。人会在这种雾中迷路。这里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所以在这片雾里只会有永远的现在。事情就是这样。 但是,这也代表着自己从过去逃跑,也舍弃了未来。 就像养蜂人说的一样,无论以忍者的身分累积了多少训练,无论年龄再怎么增长,只要活着,每个人都会产生迷惘。尽管如此,对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放弃,而是相信未来往前迈进的人来说,这片雾没有任何意义。 只要能稳定、确实地怀抱希望,相信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就算被浓雾包围而快要迷路了,最终也必定能脱离这片浓雾。 志乃无奈地苦笑一声,因为他发觉雾跟人生在某些地方还真的有点相似。 「你在道祖神的前方看见道路了吗……这样啊……」 养蜂人低着头,然后静静地说道。 「你快点走吧,趁还没迷路时走……」 他的口气依然平淡,不带一丝感情。但是,他孤独坐在岩石上的样子,总觉得看起来有点寂寞。这或许只是志乃多心了吧。 不,不是。 包围着附近的雾、绵延不断的竹林、一般人无法靠近的小屋、爬满他身上的蜜蜂群、遮住脸部的暗部面具……对养蜂人来说,这一切都是他的结界。志乃其实早就知道了。 因为志乃自己也喜欢穿着长大衣和兜帽。 这是用来保护自己的盾牌。与其说是保护肉体,不如说是保护心灵。 志乃非常能体会这种心情。 所以,老实说他也很迷惘,不知道该不该踏入对方的心灵。 人类甚至连这种事都会迷惘。不过—— 养蜂人现在仍然身处于浓雾之中。如果就这样放着他不管,那自己就算不上是一个忍者了。双方都是出身于虫使一族的忍者,志乃心想,就算是自作多情或是多管闲事也没关系,如果他就这样什么也不说而离开的话,之后自己一定会后悔。 志乃已经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才好了。 这种时候,与其选择不做而后悔,不如先做了再说。因为—— 「你说你活在现在,但我觉得并不是这样。」 ——因为,如果是鸣人的话,他就会这么做。 「逃避一切的人,真的会有『现在』吗?总是被过去所影响,不去盼望未来的人,真的算是活在现在吗?现在终将会成为过去,我认为把现在当成永远的人,是看不到未来的……」 志乃说完之后,就重新背起装着蜂蜜酒的背包。他是第一次这么恨自己口才不好,他只是想跟对方说,与其在雾中迷惘,过着无所事事的日子,倒不如真正地活在当下。 他只是想跟对方说,只要对未来有坚定的意志,定睛看向前方,那么雾气就会散去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顺利把想法传达给对方。 志乃心想,自己应该传达得不顺利吧,然后就再次转身准备离开。 然后—— 「吓我一跳……」 一直默默听著志乃讲话的养蜂人,开口说话了。 「真是意外,我本来以为你是个文静的人,想不到你却有着热血沸腾的内心,只是没有表现在话语和表情上而已……感觉我好像被热血教师教训了一顿呢……」 他静静地说道。 他的语调依然跟之前一样没有起伏,由于他戴着面具,所以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不过,他一定是在苦笑吧。 「教师吗……我从来没想过,但那家伙以前可是个问题儿童啊……我的同学里有很多问题儿童。有人非常怕麻烦,有人是爱吃鬼,有人爱恶作剧……比较正常的大概只有我一个而已。不过,大家现在都已经变成出色的大人了。因为他们没有逃避,认真地过着每一刻,所以才能抵达那样的未来……」 志乃回想起伙伴们的脸,并对养蜂人做出回答。 然后,他指了指自己的背包。 「谢谢你的礼物,我要走了。」 同时为了蜂蜜酒向对方道谢。 「那个带着狗的人怎么办……?他跟你不一样,或许没办法离开喔……?」 志乃背后传来养蜂人的疑问,但志乃连头也不回。 「他比我还要直率,不会迷路的。」 说完这句充满信心的话之后,志乃就朝着出口走去。 穿过那片雾之后,眼前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志乃把手伸进大衣的口袋里,站在道祖神的旁边开始等待,并看着经过自己脚边的一长串蚂蚁打发时间。 过了一阵子之后,有声音从竹林中传了出来。 「呀呼~出口终于到啦,赤丸!」 之后就传来了「汪汪!」的叫声,那是志乃已经很熟悉的狗叫声。 牙满身泥泞地从竹林里冲了出来,志乃对他说道: 「你真慢啊……牙。」 「唔喔!」 牙看到志乃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吓到往后一仰。 「虽然我闻味道就知道了,但是你不能用普通一点的方式出场吗!」 这样对心脏不好啦。牙一边抱怨,一边用手巾擦着沾满泥巴的脸。 「看样子你满辛苦的嘛……」 「才没有!很轻松啦!」 牙在逞强。他真是个容易理解的人。 他应该是迷路了很久吧。或许他也跟志乃一样,在类似中了幻术的情况下体验了某些烦恼和对未来的不安。但是,牙现在也站在这里。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迷惘,梦想着什么样的未来,才前进到这里的呢…… 志乃有点在意,决定开口问他。 「你要跟那个女的告白吗……?」 志乃开口向牙套话,于是牙的脸整个红了起来。 「啊?为什么啊?为什么连你都突然提起玉环的事?」 「哦……『连我』吗……」 他真的是个很容易理解的人啊,但这正是牙的优点。 「我就说不是了啦!志乃,你真的不懂耶……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不受异性欢迎。听好了,男人可不能太猴急啊!」 牙不知道是不是努力装作冷静,他依然满脸通红。 「那么,男人该怎么做才好……?」 「呃……首先就是那个。那个……就是那个啦!」 牙开始慌张了起来,不停流着冷汗,继续说道。 「啊,对了,就是笔友!双方先从笔友做起,好像会比较好喔!」 「『好像』……?」 「不,就是笔友!男人要从笔友开始做起,才会受异性欢迎!对吧,赤丸?」 不知道他是不是愈讲愈痛苦,牙开始向赤丸求助。赤丸则是移开了视线。 「先不说这个了,我们要快点去找蜂蜜酒才行,不然太阳要下山了!」 「我已经拿到蜂蜜酒了。我们回去吧……」 「不会吧?我什么都还没有做耶!」 志乃不理会目瞪口呆的牙,动身往前走。赤丸则是抬头看着僵在当场的牙,对他「汪!」了一声后,也轻快地往前走去。 「等、等一下啦!真是的,为什么无论是鸣人还是你,每次都会把最大的功劳给抢走啊!我在雾里面也有很活跃的表现耶!」 牙气愤地说个不停,并往前面追了上去。 牙在雾中发生的事,恐怕只有赤丸知道。但赤丸也不太爱说话,所以应该不会把牙活跃的表现传达给大家知道吧。 志乃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往前走。这时…… 「喂,志乃!你看!」 牙大叫一声。志乃回头打算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 竹林的雾都散去了。 那片竹林其实并不大,是一片普通的竹林。 「什么啊,雾竟然现在才散。可恶……你知道我迷路了多久吗……」 他果然迷路了很久,说很轻松只是在逞强而已。牙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口中开始嘀咕。 但是牙并不知道这片雾真正的意义。 这片雾会像这样完全散去,就代表—— 「这样啊……雾散了啊……」 志乃不禁喃喃自语。看到志乃的表情,牙突然瞪大了眼睛。 「志乃……你、你还真难得……竟然会露出那种笑容……」 「嗯?怎么了吗,牙?」 「奇、奇怪?是我看错了吗……?真奇怪……」 志乃转身背对竹林和瞠目结舌的牙,再次向前迈步。 「要快点回去才行,红老师应该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他的心情很晴朗。天气放晴了,雾也散了。 牙小跑步追了上去,跑到志乃身边,眯起眼睛抬头看着太阳。为了得知现在的时刻,他在观察太阳倾斜的角度。 「啊——啊——真是的,我本来想比大家都还要早找到结婚礼物呢。」 「真是的,竟然花了这么多时间……」 「不过,我们的结婚礼物一定是最棒的!」 「当然啦。因为这是我、牙,还有赤丸,大家一起同心协力拿到的礼物。」 过了一阵子之后,周围的建筑物废墟开始变多了。回程时跟来的时候不同,附近没看到跟之前一样那么多的猫,那些猫果然是在监视我们。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因为发现志乃他们无害,所以都不再现身。 或者是说,因为玉环和小桃陪他们走过一趟,所以那些猫才认可了他们呢? 志乃总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废墟城镇认同了。 当他们正要走进巷子里时,志乃从指尖派出了一只飞虫。 为了保险起见,他已经先让这只虫子记住复杂的道路了。看到这种情况,牙吹了一声口哨。 「你还真是机灵,多谢啦。」 「只要跟着那只虫,就能走到出口了。」 那只飞虫毫不停顿地往前飞,志乃一边跟在后面,一边说道。 「这样一来,第八班最后的任务就……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亲口讲出这句话。不是要讲给别人听,而是想要讲给自己听。不过这么一来,自称第八班可靠队长的牙可就不会默不作声了。 「为什么是由你做总结啊!而且,在回到村子之前,任务都不算结束吧!」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志乃坦率地同意了牙的话,开始思考之后要做的事。 「回到村子之后,就好好注视着鸣人和雏田——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吧……」 「哦?怎么了?感觉你今天诗兴大发啊。」 「是吗?」 他们一边闲聊,一边迅速地往前奔跑。 志乃再次回想起自己当初和牙被分到同一班的那一天。 「我没有办法跟你好好相处。因为我们——」 他曾经说过这种话。在说「因为……」之后,对方就打断了他的话。 当时,他对未来只感到不安,每天都过得很忧郁。 不过,该怎么说呢? 现在志乃身旁已经有了最可靠的伙伴。 有着能够敞开心胸的挚友。 如果可以把这些事情告诉当年的自己,那么小时候的自己到底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呢?会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未来吗?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 ——这是一个不错的『现在』。 就算之后他们走向不同的道路,现在的回忆依然不会消失。 接续在这些回忆之后,接续在不错的现在之后的未来,一定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 志乃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开口向牙问道: 「对了,牙……你说你已经内定是下一任的火影了,那你的就任仪式是什么时候啊?」 「烦、烦死了!我会努力让自己当上火影啦!」 因为这份羁绊——跟伙伴之间的联系,将会持续一辈子。 终章 良辰吉日 今天的天气非常晴朗。 在村子中央,受历代火影岩壁看顾的这个地点,聚集了很多人。 大家都穿着正式服装,打扮得比平常还要成熟。 从会场的设置到警卫保全事宜,所有事情卡卡西都要兼顾,他正忙碌地到处跑来跑去。因为风影我爱罗、各村的影级人物,以及云忍者村的杀人蜂等许多大人物都来到了这里。 卡卡西一边听取第五代火影纲手的建议,一边做出各种指示。在卡卡西底下,大和则是更忙碌地四处奔走。卡卡西请他帮忙,等到他发现的时候,相当麻烦的杂务就已经落到了他的头上。但是,听到挂着笑容的卡卡西说「就拜托你了」,实在让他生气不起来。 平常冷静沉着,常常面无表情的大和,今天心情看起来很好,满脸微笑地处理杂务。因为他打从心底尊敬着自己的前辈卡卡西,所以才会露出这种表情。 小李和阿凯带着哑铃到场,让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想不到他们连这种日子都还在修练……」有人傻眼地这么说道,但大家还不知道他们并不是为了修练才带这个东西来。 天天则像是小李和阿凯的保母一样,他们在热血大喊,天天则是到处帮他们收拾麻烦,并一脸生气地训斥他们。不过,从表情看来,她的心底似乎还是很高兴。 鹿丸则是在跟手鞠聊天,气氛很热烈。本来以为他们是在聊工作上的正事,但他们的表情都很开朗,有时还伴随着笑声。两人的脸上都浮现出自然的笑容,站在一起的样子也很合适,真是相配的一对。 丁次看着他们两个,也露出了微笑。 他一边想说那两个人气氛正好,不要去打扰,同时脑中也在思考一个难题,看要如何找出一条路线,才能够最有效率地拿取会场中准备的各式菜肴。丁次心想,他应该要和鹿丸一样,想出一个很厉害的秘策。但他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来,所以做出了一个结论,要马上一道接一道不停吃下去。于是丁次再度露出了笑容。 说到气氛不错,井野和祭这一对也是。他们手牵着手走进会场,虽然周围传出「好热情啊!」的揶揄声,但他们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幸福。 在他们附近,牙则是从刚刚开始一直在反复询问着红。 牙拿着蜂蜜酒,意气风发地说「要让鸣人那家伙好好了解千手一族的历史」,但他自己对历史却并不怎么了解,同一个问题反复问了红好几次,让红也不耐烦了。红甚至还开始当场替他上起历史课。牙一边听红讲,一边以生硬的动作抄笔记。那应该是接下来想要拿来当小抄用的吧。 在他身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未来正坐在赤丸背上玩。 他们在玩的是所谓的骑马游戏,不过志乃心想,坐在狗的背上也能算是『骑马』游戏吗?他一边看着牙和赤丸,一边心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蜂蜜酒送出去比较好。是留到最后当作压轴,找到适当的时机再拿出来,还是一开始就送出去比较好? 志乃心想:「这件事真是令人烦恼。因为……」一个人不断地默默思考。 大家熟悉的脸孔,一个接一个来到了会场。 一乐的店长手打和招牌女孩菖蒲也出现了。 当伊鲁卡来到会场时,表情看起来有着深深的感慨。 今天的天气非常晴朗。 小樱独自抬头望向空中。 她在想那个人应该也在同一片天空下,于某处继续展开流浪之旅吧。光是想到这件事,就让她的心情变得跟今天的天气一样晴朗。 心里有思念的人。 光是这样,就能够变得如此幸福。 今天的天气很好,就像是上天在给予祝福一样。 然后—— 日向雏田的心思,也飘向了天空的彼方。 ——宁次哥哥…… 她通过休息室的窗户,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 ——我要结婚了。 雏田在心中默默说道。之后,她转头望向站在她身边的青年。 他精悍的侧脸让雏田心中小鹿乱撞。自己明明已经看着对方这么多年了,但光是这样,就让她的心跳像彼此在小时候初次见面时跳得一样快。 青年笔直的视线前方,正是火影岩。他正盯着刻有历代火影的岩壁看。正确来说,是盯着第四代火影波风凑——也就是自己父亲的雕像。 雏田光是看着那位青年的侧脸,心中就觉得非常充实。 啊啊——雏田心想。 此时此刻—— 能像这样站在自己最喜欢的人旁边,真的是非常高兴,是难以言喻的高兴。她认为,这就是幸福。 然后,青年似乎是察觉了雏田的视线,跟她对上了眼神。 光是这样,雏田的脸就红了起来,开始忸忸怩怩。 青年的脸上也浮现出害臊的笑容。刚刚精悍的表情,转眼间就变成了天真无邪的少年脸孔。这副样子真是可爱无比。 雏田的父亲日足和妹妹花火也来到了休息室,时间差不多到了。 雏田紧紧勾住青年的手臂。 漩涡鸣人与日向雏田。 两人的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 插图 第一章 砂忍者村 台版 转自 轻书架 图源:轻书架录入组 录入:无语 所谓的忍者,就是能够忍耐的人。 能够在不合理的情况之下忍耐的人。 这是事实。 这个男人也深信不疑。 因为在他所生活的世界中,不忍耐就活不下去。 砂。 这是他打从出生以来,再熟悉也不过的景色。 白天高温超过摄氏四十度,夜间气温却降到冰点以下。这是一个拒绝生物存在的世界。 别说是动植物了,这里甚至连细菌都无法生存,毫无疑问是个地狱。 这就是他生活的世界。 因此,他必须忍耐。 这个男人的名字就叫做我爱罗。 * * * 砂忍者村盘踞在沙漠的一角,是沙漠里的其中一个绿洲。 大地凹陷成奇妙的形状,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地形。有人私下传言,这或许是在某个神话时代,须佐之男或天照大神等神明用了超越人类智能的法术,才产生了这种地形。 〈风影〉的办公室等同于砂忍者村的中枢,外表非常朴素。 这个房间的主人我爱罗就跟大多数的忍者一样,对奢侈生活没有兴趣。 他认为衣服只要有几件平常穿习惯的就好,房间的日用品也只要最普通的就行了。 这些是他清心寡欲的表征。此外,身为前任〈风影〉的儿子,少年时代的他在物质生活上过得十分充裕,内心却很孤独。或许这件事也跟他现在的朴实作风有关。 「呼……」 我爱罗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 在夕阳照射下,他头发的颜色与其说是咖啡色,不如说更接近红色。他的脸孔宛如由大理石切削而成,白皙的脸孔在发色的映照下显得更为俊美。 最后一次随心所欲自由奔驰在天空中,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他现在要奋战的对象,是堆成像山一样的文档。 忍者们跟想要控制全世界的〈晓〉战斗,打败了大筒木辉夜。 但这并不是别人委托他们进行的战争。 当然,领主们会资助各忍者村,作为国防费用的一部分,然而风之国近十年来采取裁军政策,导致拨给忍者村的费用也因而减少。 也就是说,这次的战争只被当成忍者之间的私战。 (怎么有这种道理?说起来,你们这些人都是受我们保护,才能够活下去的啊。) 没错,砂忍者村的忍者会愤怒也是在所难免。 不追求奢侈品跟不需要金钱是不一样的。 为了婴幼儿,需要干净的妇产科医院。为了不被缺水所困扰,需要建设水井。为了要使用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需要先行投资。还要对受了伤无法再工作的忍者,以及战死沙场的忍者遗族提供生活保障。 这些事情都需要钱。 从领主那边争取这些经费,就是我爱罗现在的工作。 没有华丽的忍术战斗,也没有热血沸腾的冒险。 只有老老实实地跟文档展开格斗,做一些不起眼的事前协商,以及调停各势力这种并不有趣的工作。 这就是我爱罗之所以会叹息的原因。 * * * 「我爱罗,你在吗?」 门喀嚓一声打开。一个年轻的女忍者走了进来。 她的发色就像朝阳照在沙漠上形成的反光一样,是一位金发美女。 能用这种轻松的口气对〈风影〉我爱罗说话的人,在村子里也没有几个。如果又是女的,就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现在站在这里的手鞠。 「怎么了?」 我爱罗的嘴角稍微放松了一点。基本上,他姐姐会一个人来到办公室,都是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照往例来看,若是工作上的事,哥哥勘九郎都会陪着她一起过来。 「欸嘿嘿~」 不出所料,手鞠一坐在椅子上,表情马上随之一变,露出傻笑。 「唉呀~鹿丸他又寄信来了~」 「是喔。」 「他说,新开发出来的电子邮件未必安全,所以还是写在纸上寄过来~他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很守旧,不过他做事确实很谨慎呢。」 鹿丸是姐姐的未婚夫。 我爱罗是在参加木叶中忍考试时认识了鹿丸,他是一个让人很难摸清楚底细的忍者。 当手鞠告知我爱罗她跟鹿丸开始交往的时候,我爱罗虽然大吃一惊,但他的哥哥勘九郎却说…… (不,这件事情大家早就都知道了吧。) 似乎是这样。 (是这样啊?) 我爱罗十分烦恼,甚至开始看起『亲热天堂』这本恋爱小说,不过到最后他依旧搞不懂。 「我们已经开始请人开发电子邮件的加密系统了,详细情形请看〈雷影〉大人寄来的thx-1138号文件。」 「不,我要讲的不是这个……」 「……不是在谈电子邮件的事吗?」 「唉——————」 手鞠耸耸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爱罗,为什么你在这方面比木叶的鸣人还要迟钝啊?」 「我刚刚的发言有什么问题吗?」 「有。很有问题。」 啪!手鞠把扇子挥向我爱罗。 「女孩子在说这种话题的时候,就是希望对方询问自己信中的内容啦。你懂了吗?」 「是紧急事件吗?」 「不,所以我说……」 手鞠露出苦笑,似乎放弃继续跟我爱罗说明。 「婚礼啦,婚礼!要选婚礼的~日~子!」 「啊啊……」 这确实是我爱罗的待办事项之一,他已经用图钉钉在自己脑子里面的软木板上。 手鞠是〈风影〉的姐姐,她的未婚夫奈良鹿丸同时也是木叶忍者村的重要人物。 他们两人之间的婚事,已成为政治议题。 无法光凭他们两个的想法就能决定。 只要判断有误,甚至有可能会让上百名忍者死亡。 自古以来,砂忍者村和木叶忍者村就有着很深的关系。 在五影刚诞生的时候,砂忍者村就跟木叶忍者村定下密约,获得了丰饶的土地,并借此生存下去。 在这之后,位于南方的砂忍者村也一直觊觎着北方木叶忍者村里比自己丰饶的土地。我爱罗与手鞠当初之所以会遇到木叶的鸣人和鹿丸,也是在这层谋略的安排之中。 这种说法或许会让人感觉砂忍者村单方面地侵略木叶,但忍者的世界并没有这么单纯。实际上,木叶也曾经多次对砂忍者村进行各种扰乱。长年以来,两个村子表面上虽然维持着同盟关系,但两者之间的气氛一直都很紧张。 所以,身为前任〈风影〉女儿的手鞠,要嫁去木叶的奈良一族这件事,才会具有这么大的政治意义。 这个动作代表两个村子并不再只是维持名目上的同盟,而是要认真缓和双方的紧张关系。 「我可以当作木叶已经接受我们的条件了吧?」 「你讲得还真是轻松。你知道我和鹿丸绞尽了多少脑汁吗?」 「两边村子里担任警备的人也是啊。」 「你真的太不可爱了~你就老实说自己很羡慕就好了嘛!」 手鞠捏着我爱罗的脸颊往两边拉扯。 如果是当年的我爱罗,他马上就会把手鞠给宰了,他现在却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倒不如说,他觉得这种交互意外地还不赖。 然而,他还是搞不太懂这种名为『家族』的关系,跟男女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差异。 只不过,每当他看到手鞠露出傻笑,或是看到他的好朋友漩涡鸣人对日向雏田露出不可思议的微笑时…… (看样子确实是有所不同。) 他就会产生这种想法。 我爱罗的母亲在产下身为〈祭品之力〉的我爱罗之后就过世了。 他的父亲并没有再婚。 现在回想起来,我爱罗觉得这或许是父亲对母亲守节的方式吧。 「无论如何,只要木叶忍者村愿意接受我们的条件就好了。」 我爱罗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 「长老会议为了别的事情要找我过去。在他们来催我之前先过去的话,他们的心情应该会比较好吧。」 * * *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沙子卷起一阵漩涡。 巨大的人影在沙尘中逐渐成形。 (好大!) 虽然对方是敌人,不过勘九郎面对巨大的人影,仍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 十……不,应该有二十公尺吧。 宛如一栋小型大楼。 如果是用通灵之术召唤出来的灵体就算了,但忍者本身竟然能变得如此巨大,实在非常罕见。 (这跟秋道一族的倍化术又有所不同……原来如此,不愧是通缉名单上指定为a级的逃亡忍者!) 「勘九郎大人!这里由我来!」 「!」 勘九郎的部下之一——天城跳了起来。 「目前还看不出敌人的动向!现在采取行动还太早!」 「这么做只会让敌人的术愈来愈壮大啊!」 天城还太年轻了。 他十三岁时通过中忍考试,十五岁就成为勘九郎的直属部下,是未曾经历过辉夜之战的那个世代。 他那栗子色头发还带有一丝稚气,是一位看起来有点像少女,带有中性面貌的少年。 「我要上了!」 天城从袖口发射出十……不,是多达二十支的短刀。能同时射出这么多把短刀已经是很惊人的技术,他出招的时机甚至让上忍勘九郎一瞬间看不清楚短刀的数目,手法非常巧妙。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巨人出手想把那些短刀通通扫开,一副厌烦的样子。 但这也在天城的预测之中。 「你中计啦!」 天城射出的短刀,后面都连接着一条银色的带子。这些短刀有如流星雨,改变轨道躲过巨人的手臂,接连刺中巨人的心脏。 (果然是查克拉线啊。) 靠丝线传导忍者的查克拉,并以此操控傀儡人偶,这就是砂忍者村擅长的忍术之一。 用这种线来控制短刀,当成追踪飞弹来使用,是天城独创的技巧。 (不过,他还是太年轻了。) 「噜唔唔唔唔唔唔!」 巨人将力量灌注到全身上下。 「!」 天城发现状况不对,打算把短刀给拉回来,却迟了一步。不对,是迟了半步。 闪电来了。 巨人全身上下放出闪电,扫向勘九郎与其周围的忍者。 「天城!」 勘九郎他们的状况不是太严重。 他们只是受到迅雷的冲击,身体站不稳而已。但天城就没有这么好受了,高压电流通过查克拉线直接命中他的身体。 天城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傀儡般,飞到半空中。 * * * 「啊——————」 据说在死前的一瞬间,人会看到走马灯。 在天城的想像中,他原本以为自己死的时候会更像个英雄,可是事实并非如此。 从初次上战场开始,他在好几次的战斗中幸存下来,于是开始误以为自己的忍术不会败给敌人。这种想法,迷惑了这个少年的心灵。 (这种地方……) 我会死在这种地方吗?他心中只有这个疑问。 (我还……没有什么成就啊……) 他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深渊。 「喂。」 有一双温暖的手臂,抱起他的身体。 「啊……?」 天城在一瞬间还以为对方是自己的父亲或母亲。 这种想法并没有什么好羞耻的,只是人类在战场中自然涌出的感情。 「你还活着吗?」 是勘九郎。 在象征着某种非人之物的红色歌舞伎脸谱下,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 * * 「似乎是磁遁雷神我之术。」 勘九郎把天城带到相对比较安全的岩石后面躲起来之后,如此说道。 「这种术正如其名,是以自己的肉体展开纯量场,靠电磁力吸收周围的物质,让肉体外表巨大化。简单来说,就是用磁铁吸引铁砂,塑造出人形的术啦。」 这些内容已经在出击之前跟大家解说过了,勘九郎之所以会再对天城讲一次,是为了要让他恢复平常心。 忍者是一种特殊的人种,经常会通过置身于任务之中训练自己。无论流了多少血,或是对死亡有多少恐惧,只要听到任务的情报,精神就能自然恢复平静。 以一个人类而言,这算是幸福吗?勘九郎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他脑海中想的只是不要让眼前这个年轻部下在恐惧中死亡而已。当然,他也已经替天城做了应急的止血措施。 「他是用雷遁展开纯量场,不过电磁力的来源是出自步行产生的压电效果,以及让地底下的花岗岩碎裂所产生的放电效果。能够从自然界获得比本身还要多的查克拉,就是他的厉害之处。」 「……对不起。」 天城紧紧握住勘九郎的手。 他的意识似乎还很朦胧。 天城应该是觉得自己给尊敬的上忍扯了后腿吧。每个人都会这样想。更何况他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出a级任务。 (也是啦,第一次出a级任务能够毫不动摇、顺利完成的,也只有我爱罗。) 勘九郎回想起他那个表情跟人偶一样的弟弟。 * * * 我爱罗第一次出a级任务——也就是预计会跟上忍等级的敌人交战的任务,是在他十二岁的时候。 那是在木叶的中忍考试以及同时发生的大蛇丸〈毁灭木叶行动〉结束,没过多久之后的事。 跟传说中的三忍扯上关系,有许多能使用血继限界的忍者都牵连于其中的〈毁灭木叶行动〉,其实在私底下已经被列为超a级任务。但当时的勘九郎他们还是对〈a级〉这个字眼有所憧憬。 当时勘九郎是十四岁,他的姐姐手鞠是十五岁。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令人怀念。 在那场战斗中,他们三个人遇见…… 名为「漩涡鸣人」的太阳。 * * * 「勘九郎大人,对方来了!」 下忍的声音把勘九郎从回忆的世界中拉了回来。 「那么,我先稍微离开一下。这次要照着计划进行啊。」 「……是。」 天城是一个很率直的人。 在困难的任务中,能够设想自己也许会阵亡的天才儿童,今后应该会变得更强吧。 身上缠绕着雷电的巨人往前踏出一步。 勘九郎刻意跳到那个巨人前进的路在线。 在忍者之间的战斗中,其中一方会现身,十之八九是刻意要露出破绽去引诱对方。 虽然有我爱罗和漩涡鸣人这种极为少数的例外情况,但例外就是例外。 这种情况下,勘九郎的动作当然也是要引诱对方,而巨人也知道这件事。 但是巨人却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勘九郎前进。 他对自己的〈雷神我〉一定很有自信吧。 (他们还真像啊。) 勘九郎认为对方跟自己的弟弟我爱罗很像。 虽然一个是用沙,一个是用电磁场,但两者都是〈绝对防御〉的忍术。 用无敌装甲保护自己的身体,装甲本身也变成了武器。要说差异在哪里的话,就是〈雷神我〉是巨大化之术,而我爱罗的招式并不是那种华丽的忍术。 然而,巨大的身躯有着比外表还要重要的优势。 (好快!) 巨人瞬间就逼近到勘九郎的眼前。 人会觉得巨大的东西『很慢』。 无论是鲸鱼、飞行船、雷车、或者是像十尾那种巨大的怪物,只要是巨大的东西,看起来让人觉得非常缓慢。 但是,这单纯只是眼睛的错觉而已。 每一步的幅度愈大,就代表速度愈快。只要想想大人和小孩在赛跑的样子就知道了。 巨大的东西速度很快。 小兵靠敏捷的速度打倒巨人,只不过是幻想。 巨人的脚毫不费力地朝着勘九郎踩了下去。 巨人光是脚底,就已经比一栋小房子还要大。别说会被踩扁,应该说会被踩成肉酱吧。 轰! 轰! 轰! 勘九郎靠跳跃躲过前三次的攻击。 但是,他没办法躲过第四次攻击,只好往上跳去。 他往巨人的膝盖一踩,打算瞄准巨人的脸部。 上忍等级的忍者,只要有浮在空中的叶片作为踏脚处,就能借力使力往上跳。巨人的脚更是绝佳的踏脚处。 但是〈雷神我〉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忍术。 (勘九郎大人!) 看到眼前场景,天城甚至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在内心深处高声呼喊。 当勘九郎踩到巨人膝盖的瞬间,他的肉体就被驱动着巨人脚步的电磁场给扯碎,如同字面上所描写的一样,身躯粉碎四散。 巨人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的四肢都是他的武器。 他碰到的所有物体都会被破坏,与其说是绝对防御,不如说是绝对攻防的阵式。 不受远距离攻击影响,自己碰到的物体都会遭到粉碎。 巨人这辈子从来没有尝过败北的滋味。 因此,勘九郎也笑了。 「!」 在不到一招的时间内,大约只有半招多一点点—— 原本身躯粉碎四散的勘九郎,化为无数的弹丸,打中巨人全身。 沙子哗地一声动了。 从原本勘九郎所站位置的地底下,冒出一个人影。那个人戴着黑色头巾,毫无疑问就是勘九郎本人。 这是单纯的傀儡术。 勘九郎假装要跳起来,其实是把背上的傀儡人偶当作自己的替身往巨人身上攻去,自己则潜到地底。 虽然这只是一个单纯的诡计,但如何抓住恰当的时机或是掌握人类心里的盲点,都包含勘九郎特有的思虑,也难怪经验尚浅的天城会被骗。 更何况巨人不可能会注意自己的脚下。巨人的弱点就在于视角太高了。 「唔喔喔喔喔喔喔!」 巨人开始扭动身体。 他打算如法炮制放出之前对付天城的招式,通过傀儡人偶的丝线把电磁波发送过去。 但是他似乎无法顺利达成目的。 这次换成巨人开始扭动身体、显露出痛苦不堪的样子。 「我可不是单纯把碎片发射出去而已啊。」 看到巨人的样子,勘九郎脸上浮现出满意的微笑。 这是魔术师在观众面前说明自己使用何种机关的表情。 勘九郎攻击的是对方的「经络系统」。 忍术的重心在于生体能量查克拉,而查克拉的导管就是经络系统。勘九郎用自己的查克拉线精准地击中对方的经络系统,让对方变成「活生生的傀儡」。 当然,勘九郎并没有〈白眼〉那种可以完全看穿他人经络的术。然而经过长久的钻研之后,他有办法在对手大意的时候,将自己的查克拉送到对方的经络系统中,并使查克拉逆流,导致对方的忍术失控。 巨人跪倒在地,无法继续保持〈雷神我〉状态。 只要是老练的忍者,不出几秒就能重新站起来。 对方也是一位老练的忍者。 可惜他运气不好,勘九郎事前安排了三名中忍埋伏在附近,这时那三名中忍一拥而上,以飞快的速度将巨人……不,将原本是巨人的那个忍者压倒在地。 * * * 「已抓到恐怖分子,对方是从前石忍者村的上忍,〈雷神我〉祸住罗。」 勘九郎说完,便对刚才化身为巨人的逃亡忍者祸住罗施以口枷与手铐。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为了防止他自杀。 「不把他杀掉吗?」 负伤的天城露出不甘心的表情。 「他杀了三个自己的后辈,在过程中还杀了十几个民众。」 「是啊。」 勘九郎的内心已经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死亡而让感情表露在脸上了。因为在那场战争中,死亡的是数十、数百倍的忍者。 「你想杀了他吗?」 「我想。」 「那你就杀了他吧。」 勘九郎把苦无交给天城。 「只不过,你要保证杀了他之后,死在他手中的下忍和民众就能够回来。怎么样,你办得到吗?」 「这、这个……」 「办不到的话,等你杀了他之后,我也会杀了你。死掉的忍者不会招供出跟自己有联系的人或是村子,也不会有秘术的情报,只是蛋白质和骨头构成的块状物而已。制造出这种没用东西的家伙,不配当我的部下。」 「……我办不到。」 「这样啊。」 回答得很好。 只要能多次在生死交关的战场上幸存下来,他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忍者。 「天城,我也想杀了他。」 「……队长。」 「他是被人雇用的恐怖分子,就目前得知的情报,他已经杀了百名以上的女人与小孩。我当然也不想让这种人继续活下去。」 勘九郎的眼神瞥向倒在地上的祸住罗。祸住罗的眼睛已被蒙上眼罩,毕竟他也有可能会使用瞳术。 「尽管如此,如果因为憎恨他就杀了他,那我们就会变得跟他们那些家伙一样。我不能这样做。」 「所谓的忍者,就是能够忍耐的人……」 「没错。」 勘九郎露出柔和的笑容。 这不是瞧不起人的笑容,而是对着将要跟自己走上同样一条路的男人所露出的笑容。 「好,我们回去吧!今天要庆祝你们顺利完成a级任务!我会请你们吃堆成像山一样的烤羊肉串!」 「喔喔喔喔!」年轻的忍者们这时终于发出欢呼声。 * * * 「——以上就是三天前进行祸住罗捕获任务的结果。审问祸住罗之后,他也供出了他背后的组织。再过一两天,应该就能将那个组织一网打尽了吧。之后,他的处置就交给五影会谈来决定。」 我爱罗面对坐成一排的顾问长老们,念完一长串的报告书。 〈风影〉我爱罗虽然是砂忍者村的支配者,但实际上掌权的人却是从第一线退下的这些老忍者。 他们是构成村子的各部族代表,我爱罗也不能无视他们,擅自做出决定。每周的报告会,事实上就是风影和长老们进行沟通的会议。 「嗯——真不愧是〈风影〉。完全不需要我们担心。」 他眼前那些满脸皱纹的老人,一齐点了点头。 「对了,说到这个啊……」 坐在我爱罗正对面的海老藏,露出灿烂的笑容。海老藏是我爱罗的监护人,也是首席顾问。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 如果是我爱罗的朋友——漩涡鸣人的话,他应该会吐着舌头这么说。不过我爱罗并不会说这种话。 他只有稍微皱皱眉头,心中觉得果然如此。 「〈风影〉,接下来我们要讲的,是老头子和老太婆喝茶时闲聊的话题啊。」 「是。」 怎么可能是喝茶时闲聊的话题呢。 接下来要讲的,是他跟顾问之间的会议「主旨」。 到现在为止的报告内容,其实顾问们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不过是单纯的仪式而已。 顾问们对〈风影〉提出的「私人」要求,才是砂忍者村真正的意志。 其中也有一些是无关紧要的内容。 比如说,自己孙子是下忍,出任务的运气不好,能不能帮忙跟负责带他的中忍谈谈。 或者是道路上积了很多沙子,很难走路,能不能请〈风影〉跟领主说一声之类的。 也就是说,要他以地区代表的身分帮忙发言。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但只要他们一现出身为忍者的那一面,就没什么好事。 有人说,我的忍术需要千年仙人掌,却买不到。据说雪之国的药物商人有,能不能派年轻人去买? 也有人说,自己的秘传书被雨忍者村的忍者偷走。由于事情不能闹大,所以拜托〈风影〉帮自己维持面子,私底下把事情解决。 甚至有人说,要趁医疗忍者预算扩充的时候,让自己部族的使毒者能升上特别上忍的位置。 顾问们找〈风影〉帮忙的事,全都是这种『肮脏的工作』以及『不讲理』的请求。 我爱罗刚就任〈风影〉时,都会老老实实地听从他们的要求,但最近他开始会托词婉拒,或者是当作没听到。如果要完全顺从他们的要求,〈风影〉的立场就会受到影响,他所争取的五里缓冲范围也不会成立了。 (对方会提出什么要求呢——) 他将意识集中到腹部丹田的查克拉。 这并不是开玩笑的。 老练的忍者能将查克拉灌注到声音里,在一瞬间夺走别人的意识,也就是所谓的瞬间催眠术及定身术,也有人会在日常的会议中使用这些术。对忍者来说,交涉的场合跟战场没有两样。 「我爱罗啊。」 「是。」 「你也差不多要满二十岁了吧。」 「嗯……」 「时间过得真快啊。当初的那个年轻天才忍者,人称砂瀑我爱罗的〈祭品之力〉,也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哇哈哈哈哈。」坐在海老藏身边的藤十郎笑道。 名列在生病体衰的海老藏之后,砂忍者村顾问的第二把交椅就是这个男人。他在数年前才退出第一线,尽管肌肉已经衰退,头发和胡子都变得一片雪白,眼力却丝毫没有衰退,是一位有如巨岩一般的老英雄。 「在『毁灭木叶行动』中,那个天才也被弄得手忙脚乱啊。哈哈哈,这就是所谓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吗?」 「真是惭愧。」 如果是从前的我爱罗,可能会反射性地杀掉对方,不过现在的我爱罗并没有这种想法。他知道,人类社会就是由这种言语交流所构成,由于人们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把对方杀掉,所以他的母亲和鸣人所爱着的这个世界才会存在。 因此,他甚至学会了如何向人低头。 (老人的话都很长——他到底想讲什么?)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想要抱怨我的工作态度。 倒不如说,那些顾问之间散发出一股和缓的气氛,非常温和。对于接下来的『议题』,他们恐怕已经讲好要如何运作,彼此之间的意见也没有龃龉吧。 「到了二十岁,年纪也已经不小了。」 「是。」 「所以,我爱罗啊……」 海老藏点了好几次头,再次笑开。 他的笑容就像个小婴儿。 「去娶个老婆吧。」 「是——呃啊?」 他发出一声怪叫,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叫声很突兀。 有句话叫做「攻其不备」。 不备指的就是意识之外的死角。 人类虽然没办法看到三百六十度的方向,但如果在自己视野之外,有朋友来了,或者是养的猫跑到自己脚边玩闹,自己也能够察觉。 这是因为意识会随时顾虑到自身周围的世界,「看着」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忍者非常注重锻炼这一点,甚至会利用第六感,尽可能掌握住自己周遭的状况,用全身的感觉来掌握世界。如果还有没办法察觉的东西,一定是位于自己完全没有预想到的地方。完全没有预想到的东西,绝对没办法看得见,也无法察觉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不备』。 在这一刻,我爱罗就遭到了「攻其不备」。 要是海老藏是幻术使的话,我爱罗说不定已经死了。 冷汗在他的背上流淌。 会产生这种常人不会产生的战栗,正因为他是道道地地的忍者。 (我的——修练还不够。) 「不好意思,为什么会提到我?」 「你还不懂吗?」 「————该不会是跟我姐姐手鞠的事有关吧?」 「正是如此。」 海老藏点了点头。 「你听好了。前任〈风影〉有三个孩子。手鞠、勘九郎以及我爱罗。然后,你发挥身为〈祭品之力〉的力量,当上了〈风影〉。你能理解这种血统的重要性吧。」 「喔——」 忍者的世界大多采取世袭制度。 当然,只要展现出实力,由其他家族继承地位的情况也不少见。比如说木叶忍者村的大族猿飞一族,在第三代火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火影〉了。 但是,忍术中有许多不能忽视的部分是基于遗传而产生,为了维持家族,血缘还是很重要的。 「当然,如果只是想要让家族留存下去,也可以收养养子。可是没有继承血缘的话,世人依旧无法接受。」 「砂忍者村的根本在于部族。部族很重视血缘。」 「………………」 他无法否定老人们所说的话。 我爱罗知道,若随口反驳,对方会一口气发动反攻。所以他会耐着性子继续听那些老人的话,就像孙子在听祖父母说话一样。 「然后,手鞠嫁到了木叶的奈良家……这件婚事不错,我们也认可了。」 「但是……」 医疗忍者顾问之一,玉筋鱼用扇子拍了一下大腿。 「如果之后你或勘九郎发生了不幸,这时手鞠和奈良鹿丸之间又已经生了孩子。这样的话……那个孩子就会成为〈风影〉唯一的血脉。」 「我能了解各位的意思。这样的话,就必须要将那个孩子收为养子,留存〈风影〉的血统。但是……」 我爱罗心想,自己口中说出的话真是令人生厌。 他当初是多么痛恨自己被父亲当成道具使用。现在却在还没祝福自己姐姐尚未出生的孩子之前,就把那个孩子当作政治工具来谈论。权力的椅子虽然华美又巨大,却非常冰冷。 「但是这样一来,奈良家就会变成外戚。当然,砂忍者村的政局也会大大地受到木叶的影响……各位顾问应该是怕这种事发生吧。」 「正是如此。」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有长幼顺序之分。在我之前,应该由我的哥哥勘九郎先结婚。」 我爱罗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是想要把麻烦事推给哥哥。 勘九郎有着我爱罗没有的亲和力。他会带年轻的忍者们去喝酒,倾听他们的烦恼。能够做到这种事的不是自己,而是勘九郎。 我爱罗也曾经试着想要这么做过,却没办法顺利成功。他周围的年轻人都尊敬着他,但他们并不是希望我爱罗能跟自己站在同样的立场。 『当然啦。我爱罗就是我爱罗,不是我也不是勘九郎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鸣人曾经这么说过,并露出笑容。 『朋友之中,有人会陪自己胡闹着玩,也有人是自己困扰的时候,会非常希望对方能待在自己身边,对吧?要说的话,我爱罗就是属于后者。』 这句话对鸣人来说,或许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句话,但对我爱罗来说,这句话拯救了他。 最重要的是,鸣人心中认为自己是朋友,并且毫无犹豫地说了出口。这一点让我爱罗很高兴。 因此,我爱罗认为勘九郎就是所谓的「现充」,也认为他比较适合结婚。这是基于我爱罗身为忍者的冷静思想。 「这点我们也考虑过了。不过,我们被勘九郎拒绝了。」 「……哦。」 我爱罗之所以慢了一拍才回答,是因为他发现勘九郎想要把麻烦事推给他。 他的哥哥勘九郎有一种飘然于世的性格。他的脸孔跟我爱罗一样洁白貌美,他却刻意用化妆隐藏起来,行为举止刻意模仿小丑。他不喜欢被束缚,当初我爱罗和藤十郎想推举他为反恐部门的负责人时,也花了很大的功夫。 「他说身为〈风影〉的你还没娶妻,自己就先娶妻的话就太不敬了,所以要让我爱罗先娶妻。确实,他说得也有道理。」 「……是。」 「并不只这点而已。首领目前未婚,也没有指定后继者,这件事也会成为领主们攻击砂忍者村的把柄。」 「所以,我爱罗啊……」 海老藏泛黄的眼珠里,似乎蕴含着温柔的光芒。 「你所背负的并不只有政治上的事务和〈祭品之力〉。我们让你背负了残酷的命运,也没有给你一个家庭。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幸福,这也是为了要聊慰那些死者的心灵。」 「………………」 我爱罗现在已经不再憎恨自己死去的父亲了。 在秽土转生带来的那次重逢之后,过去的心结都已经付诸流水。 他心想,就算只有一小段时刻,但自己确实是在被人爱着的情况下所诞生的。 「因此,我爱罗,村子里的人……不,我想你在其他村子的朋友也一样,会希望你能成亲吧。」 「我们已经帮你找好对象了。对方可是个好女孩啊。」 「嗯嗯。」 连照片都拿出来了。 现在已经无路可逃。 忍者身陷死地时,不会做出拚命挣扎这种难看的行为,而会思考该如何逃出生天。 「……我知道了。」 我爱罗低着头回答。 他在无意识间流下冷汗。 这一定会是个难以应付的任务。 「关于相亲的事,我愿意接受。希望各位能选个好日子,再跟对方联系。」 他花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吐出这一句话。 第二章 白兔 忍者就是要在不合理的情况下忍耐。 所谓的忍者,就是能够忍耐的人。 但也有人说过,有话直说,说到做到,就是自己的忍道。忍者是为了贯彻自己说过的话而活的。 这个男人不知道何者才正确。 硬要说的话,他只知道自己没办法继续忍耐现在的状况。 即使这是一条让自己不能继续当忍者的道路也一样。 这个男人只能贯彻自己的想法。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 * * 砂忍者村附近有一个新月形状的绿洲,相亲的会场就位于绿洲里的某间高级旅馆。 那里聚集了想要看看沙漠的有钱人,以及想要体会在都会中享受不到的赌博及夜生活的观光客,弥漫着非常奢华的气氛。 这里不是忍者的领域,也没有完全受到领主的控制。 要让两个家族的忍者见面,这里再适合不过。 整间旅馆理所当然地被砂忍者村包下,甚至连工作人员都是由砂忍者村的人来担任。说起来,这间旅馆就是为了应付这种情况,而由砂忍者村的大人物通过假公司经营的地方。 这里对现在的我爱罗来说,就是他的新战场。 * * * (感觉好别扭。) 这是我爱罗有生以来第一次穿上三件式西装后,发自内心的感想。 「忍耐一下。毕竟这是在相亲啊。」 姐姐把我爱罗的领带系紧。 「听好了,你是今天的主宾,其他的参加者不能穿比你还要好的衣服。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嗯。」 婚丧喜庆,就是展示自己家族「地位」的地方。 身为影级的忍者也不能避免这件事。 (砂忍者村的第五代〈风影〉,真是个穷酸的男人。) 如果传出这种风评,会影响村子的形象,村里的年轻人听到这种话,也有可能会跟其他忍者村的人产生争执。 身为密探、间谍的忍者,竟然会在意风评,乍听之下或许很奇怪,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忍者不会公开活动,也不会留下证据或尸体。对忍者来说,他们做了多少任务,是怎么样的战士,在别人眼中的评价会关系到他们的生计。最重要的是,那些不是忍者的领主没办法靠其他方式来评断他们的优劣。 因此,每个村子对设置任务的难易度以及通缉名单的评价,都会十分留意。 但是,穿成这样果然还是很别扭。 「已经没问题了,手鞠。领带我自己会打。」 「哦?」 手鞠盯着我爱罗看。 「你知道你现在打的是哪种结吗?」 「哪种结?」 「就是打领带结的方式!」 姐姐又用力扯紧了领带。 「你今天是主宾,所以并不是只要打领带就好了。你应该要表现出从容的样子,在领带上弄出酒窝的形状……鹿丸也完全不懂这些……为什么男人总是这样……好了!」 我爱罗搞不懂到底什么东西好了,不过他看到手鞠一脸满足的样子,就暂且当作已经没问题了吧。 「放在胸前口袋的手帕用丝质的就行了,我把解毒剂放在里面。不过,没有发生什么事的话可别拿出来啊。这个的折法也是有意义的。」 「是用来打暗号的吗?」 「是礼仪啦!」 啪!手鞠捶了我爱罗肩膀一下,把他扭向镜子的方向,让他面对镜子站好。 (原来如此。)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现在这个样子确实跟平常的自己不一样。 我爱罗原本就有张端正的脸,穿上特地从波之国调过来,略带有一点光泽的深蓝色西装后,让他显得更为英俊。 他的鞋子是用精心打磨的羔羊皮做成的,还在不起眼的地方安装了一块踢击时会用到的铁板。他的领带夹和袖扣都镶嵌着宝石,里面藏着小型手里剑,却没有影响到外观的平衡。 他这样子应该算得上是器宇轩昂吧。 「很好、很好。」 手鞠满足地点了好几次头。 「不过,这或许是我以姐姐的身分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就好好让我照顾一下吧。」 我爱罗心想,这应该是手鞠的真心话吧。所以他也感到很高兴。 * * * 人群就像白绝军团一样多。我爱罗一一跟许多人打完招呼后,好不容易才挤出人群,这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这还不是相亲当天,只是前一天的宴会而已,所以才让人感到恐怖。 因为砂忍者村位于沙漠的正中央,相亲对象和来宾有可能会因为天候变化而无法赶到会场。 所以才要在相亲日子的前后先保留弹性时间,今天也就是所谓的前夜祭。 「我爱罗大人,这次真是……」 「〈风影〉也终于要举办婚礼了,真是可喜可贺。」 「举办婚礼的时候,请务必再次盛大庆祝。」 光是要从涌上来的大批宾客中间经过,就已经是件苦差事了。还要记住每个人的长相,做出圆滑的对应,也多亏我爱罗有着非凡的记忆力才做得到。在宾客之中,有的人曾在前一代风影时奉父亲的命令参与过暗杀自己的计划。要对这些人装出笑脸,正是我爱罗现在的战场。 当他在人群对面的吧台边看到好久不见的哥哥勘九郎时,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的招牌头巾还是没有脱下来,不过他穿燕尾服的样子意外地合适。 「嗨。」 「嗯。」 「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嘛。」 勘九郎举着装了掺水威士忌的酒杯,向我爱罗打了声招呼。我爱罗也僵硬地举起了装了冷茶的玻璃杯,回应勘九郎。 「你还是不喝酒啊。」 「酒会让判断力迟钝,应变能力下降,还会对内脏造成负担。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喜欢喝这种东西。」 「唉呀,别这么说啦。」 勘九郎苦笑一声,将杯子里装的琥珀色液体一饮而尽。 「——人类就是会想做一些不划算的事啊。」 「……是啊。」 他也懂得这个道理。 我爱罗已经不是会否定这种事的小孩子了。 他心想,曾经会将碰触自己的人都杀掉的自己,也没有资格批评别人不理性的行动吧。当然,要是站在〈风影〉的立场那又另当别论了,不过那也只是在遵守规则而已。我爱罗已经不会依据自己的感情,以气势凌人的态度去批判别人了。 「所以,陪我喝酒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啊。」 「是这样……吗?」 「嗯。」 勘九郎微微一笑,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玻璃杯,往我爱罗的方向推了过去。 我爱罗喝了一口。 「!」 真难喝。 (为什么勘九郎他们能高高兴兴地喝这种东西?) 他将酒咽下去之后,觉得味道更加糟糕。 胃部开始发热,有一种不知该说是苦还是辣的感觉,总之就是难喝。他甚至觉得自己之所以不喜欢吃糖渍栗子或许就是这个原因。 他在战场上吃过比这个还难吃的兵粮丸,也受过吃野草和泥巴的训练,但这又跟那些不一样。酒是药物的味道,就算受过摄取酒精的训练,但是否能把这个当作嗜好来饮用,又是别的问题了。 「不好喝吗?」 哥哥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自己。看样子,他似乎觉得我爱罗的样子很有趣。 「并不好喝。」 「酒就是这种东西啊。」 我爱罗不清楚「酒就是这种东西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勘九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离开了他原本坐着的位置。 「……勘九郎,你要走了吗?」 「我原本就是来把工作交接给这里的警备主任,接下来我只要去露个脸就行了。如果明天相亲能顺利进行,我就要回村子了。后续的事就交给手鞠吧。」 「我知道了。路上小心啊。」 「祝你顺利啊,帅哥。」 兄弟之间相隔许久的对话,就只有这样而已。 尽管如此,这段相隔半年的对话其实也已经比平常长上许多。 弟弟是〈风影〉,哥哥是砂忍者村反恐部门的负责人,他们在公务上有很多讲话的机会,可是私下的接触却在急速减少当中。 原本是手鞠担任他们两人之间的黏着剂,但现在手鞠也要离开村子了。当年他们三位一体运行任务的那段时光,现在看来已经是遥远又梦幻的过去。 * * * 忍者们在黑暗夜色中奔驰。 有必要的话,他们也会使用雷车、火车、飞行船等交通工具,但忍者基本上都是徒步行动,这是因为他们的速度远快于常人。忍者可以走在没有道路的地方,还可以持续奔跑千里不休息。对他们来说,自己的一双脚是最值得信赖的道具。 况且,晚上的沙漠并没有什么安稳的道路,当然更适合用双脚奔跑。他们比骆驼还要强韧,速度比马还要快,能够奔驰在这片沙漠之海当中。 勘九郎跑在最前面,跟在他身边的是天城。他在之前战斗中受的伤才刚痊愈。 由于木叶忍者村提供的技术,让医疗忍者的能力得到了大幅的进步。第五代〈火影〉是传说中的医疗忍者纲手公主,她传授的秘传医疗忍术效果惊人,就连全身被电流灼伤的天城,不出数日就已经能够回来运行任务。 「……勘九郎大人。」 天城开口说道。 「我还是不懂。」 「不懂什么?」 勘九郎虽然知道他想说什么,还是刻意问道。 他周围的年轻人——其实也跟他的年纪差不多——对什么事情有所不满,他即便知道,却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 「那种奢侈的宴会,虽然是为了要创建威信,不过真的有必要吗?」 「应该没有人会认为穷酸的神轿很值得膜拜吧?我们必须让领主和各部族见识砂忍者村的力量。」 「就算如此……」 天城的话中带有怒气。 「下忍在风之国的裁军政策中被用完就丢,死了很多人。在这种情势下,还要办那种宴会……」 「………………」 天城周围的部下也没有反驳他的话。 大家的想法都一样。 「正因为在裁军,所以才必须要展现出我们的必要性啊。」 「这种展现的方式对领主他们有用吗?」 这是一个令人迷惘的问题。 他们拯救了世界。 对于这件事,他完全不会感到内疚。 但是,对于天城这些没经历过那场战争的年轻人来说,他们并不觉得自己尊敬的我爱罗、勘九郎等前辈得到尊重,除此之外,更是觉得自己并没有得到回报。 因为现在国家之间的战争大幅减少,年轻忍者没有什么立下功劳的机会。 「像是跟恐怖分子战斗、追捕逃亡忍者等等,我们有很多地方可以表现。忍者的工作并不只有找失踪的小狗和打扫领主的家啊。」 「可是,那看起来就像是在讨好领主和商人们啊。」 天城所说的话语很沉重。 「我听说,我们忍者自古以来就是操控领主,在天下争霸的存在。」 「表面上的政治事务交给领主,这就是忍者的规则。如果贪恋权力,沉溺在金钱酒色之中,那我们就不再是忍者了。」 「六道仙人的教诲我都谨记在心。」 会用查克拉的人,分成武士和忍者。双方的差异在于如何看待〈忍宗〉的教诲。武士是比较偏向精神主义的派别,但忍者跟〈忍宗〉所提出的『要如何用查克拉让人与人之间产生联系』这种教诲也有关系。 忍者们就像是现实主义的具体产物,从人民眼中看来,或许觉得他们跟哲学扯上关系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忍术是一种需要了解并操控现实的技术,所以也需要有精神上的启发。 「这样的话,讨好政治人物不正是违反了忍道吗?」 「天城。」 勘九郎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 容许有限度的批判。 这是我爱罗的方针。他认为,如果不这么做,没有人会愿意跟随自己这个从前的杀人魔。容许批判能够成为民众发泄的出口,了解成员的不满之处也能让组织变得更强。 但是,容许也是有限度的。 「我爱罗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他正在为了砂忍者村而战,这是事实。」 「……我知道。」 就是这样。 天城和其他的忍者都认为我爱罗就是他们的希望,所以才自愿成为忍者。 他们认为,我爱罗是能够改变被长老们所控制的砂忍者村的年轻英雄。 正因如此,他们看到我爱罗向体制屈服,才会无法忍受。 少年们都有着精神上的洁癖。 从前的我爱罗也是这样。 「我们认为,在前线舍命战斗的勘九郎大人,才是指引我们的人。」 天城的话语在勘九郎耳里听起来格外沉重。 因为这句话并不带有利害算计,而是单纯的信赖。 (所以我才会觉得困扰啊。) 他开始怀念起当初只要考虑自己的任务就好的时光,但已经回不去了。 * * * 绿洲的湖上倒映出月亮的光芒。 月亮的光芒十分清晰,也十分冷冽。 我爱罗被分配到一间附有寝室、客厅、浴室的房子,他正在房子的屋顶上看着月亮。结果,他还是无法习惯喝酒,不过很难得会有这种什么事都不用做的日子,所以在这一点上让他感到很轻松愉快。 不,正确来说,他正打算要找些什么工作来做。然而…… 「你是笨蛋吗!」 手鞠大喝一声,让我爱罗的想法破灭了。 「听好了,相亲是为了要了解彼此想创建什么样的家庭。这种时候还以工作为优先的男人,会让对方怎么想呢?你稍微思考一下吧。」 这是一段很长的说教。 但事实上,他也不太想把工作交给别人。 我爱罗有着绝对防御的力量。 特别是在面对一般忍者的时候,甚至可以说是不死之身。 因此,他以前曾经会毫不留情地伤害别人。 现在他的想法则是完全相反。 他了解到自己以外的人、没有绝对防御力量的人受了伤,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要说的话,这或许算是一种傲气。 尽管如此,将别人逼到死路,自己却站在安全的地方,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原来你在这里啊,我爱罗。」 他是〈风影〉,只有少数人会对他直呼其名。 一阵风吹过,站在他身边的是一位中年忍者叶鬼。他就是那些少数人的其中之一。叶鬼的外貌就像是沙漠中的花岗岩被风经年累月吹蚀过后的样子,是一个非常粗犷的男人。 「是叶鬼啊?怎么了吗?」 他是我爱罗还是下忍时的上司。现在他的立场虽然是我爱罗的部下,但事实上他也算是我爱罗的监护人之一。 因此,他们之间不会说那些麻烦的客套话。 他们是师徒也是战友,彼此都很信任对方,没有可以插入客套话的空隙。 「为什么你要把勘九郎派回去,找我来担任相亲的警备?」 「?」 我爱罗稍微歪了歪头。 「勘九郎跟我报告说当初就是这样预定的。」 「我原本得知的消息是这件事虽然是公务,但同时也是〈风影〉家中的私事,所以才会由勘九郎自己来做警备工作。但后来又突然叫我来跟勘九郎交接。」 「…………真是奇怪…………?」 就算是自己亲人的事……不对,正因为是自己亲人的事,所以对于这种可疑的举动才不能放松警戒。 「要把勘九郎找回来吗?」 「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我的部下也都被派回村子里。无论如何,命令系统都会产生差错。」 「……如果是阴谋,也做得太粗糙了。只要找人来对质,马上就能揪出主谋了。」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沟通失误。」 叶鬼之所以会这么说,并不是基于乐观的想法,也没有要替勘九郎说话的意思。 在之前的战争中,失去了许多中坚、老练的忍者。所以每个村子老人和年轻人的比例都特别高。结果负责行政事务及协调工作的人手大为减少,这些不起眼的幕后工作都需要相当的经验。 错误愈多,就愈可能招致混乱。 很遗憾的,没有一个人不会犯错。所以身为一个组织的成员,并不应该不允许犯错,而是要以犯错为前提,创建出一套不会有问题的计划。 「这也有可能,叶鬼。不过有的阴谋是在被发现之前先采取行动,尽管速度慢却很有用。这种情况也有可能。」 「没错。」 「……虽然相亲是我的私事,但现在也没办法中止了。警备的工作就拜托你继续进行,调查的工作也是。」 我爱罗迟疑了一下,继续开口道: 「我也有请木叶的忍者来。是瞒着手鞠悄悄请来的。」 「我了解了。」 叶鬼消失在我爱罗面前。 我爱罗开始抚摸他平常背着的葫芦,但嘴里一句话也没说。 * * * 对方掀起戴在头上的面纱,露出一张非常纯净的侧脸。如果有固体化的风,应该就长这个样子吧。她的侧脸就是这么的美丽。 真是个美丽的女人。 虽然这种形容方式非常普通,但我爱罗会的词汇并不多,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形容。 「我是伯耆族的白兔。」 她的头发就像黑珍珠一样充满光泽,长度及肩,发尾修剪的非常整齐。她穿着和服,样子楚楚动人,仔细一看,可以发现那套和服是由高级的布料缝制,上面点缀着些许玉石,却不会让人感到太过珠光宝气。 她的肌肤非常白皙,带有光泽。虽然体型纤瘦,但又不会太过瘦弱,在微微的脂肪下可以看到身为忍者接受锻炼过后的肌肉形状。 (真美。) 这就是我爱罗直率的感想。 其中并不包含着夸饰或邪念。 能够不先入为主地看待一项事物,可说是我爱罗与生俱来的优点。事实上,白兔的外表清秀,身上又没有多余的装饰,有着如同山百合花一样的美貌,可以说是一等一的美女。 据说伯耆一族是母系家族,她身边的亲人除了一位男性以外,其余全是年老的女性,她的父母似乎已经在战争中过世了。我爱罗的情况也跟她类似,只有手鞠一个亲人陪着他。由于人数太多的话,看起来会很有压迫感,所以我爱罗并不希望顾问也一起参与相亲。 「我是我爱罗,目前继承了〈风影〉的名号。」 「今天请多多指教。」 「是……!」 他们坐在餐厅的包厢里,从窗外可以看得到湖景。 在这种地方,跟这样的美女面对面独处,是我爱罗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经验。 (她的动作好多破绽……不过听说她是医疗忍者。) 医疗忍者有着能在前线存活的能力,备受重视。但拿我爱罗这种等级的忍者与其比较的话,大多数的医疗忍者在体术上都不强。木叶的春野樱则是其中的例外。 但是,站在白兔身后戴着厚重眼镜的女忍者,她的举止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上忍等级的人物。在一群老婆婆之中,只有他的年纪和我爱罗及白兔差不多,从这点看来,她应该是护卫吧。 (无论如何,如果对方愿意嫁给我,那么体术无论好坏都没差。) 想到这里,我爱罗的脸稍微红了一下。 眼前的少女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他终于将这种想像跟现实链接了起来。 不,这也是要等相亲顺利才会有可能如此发展。不过要他不要想像这种事,也太过残酷了。 「那么,就让年轻人慢慢聊吧。」 说完这句形式上的话之后,负责照顾她的那些老人,以及以我爱罗亲人身分出席的手鞠就离席了。 「我爱罗。」 手鞠悄悄走近弟弟耳边,对他说道。 为了不让其他人听见,她使用了忍者在说秘密时会用的独特说话方式,让嘴唇的动作和实际的发音有所不同。 「据说伯耆族的女性,只会把自己的真面目让将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看喔。」 「………?」 「你真是迟钝。」 手鞠像是恶作剧一般,用手臂勾着我爱罗的脖子。 「这就代表你有机会了吧?」 「啊、嗯……!」 在他的对面,白兔正对他微笑。 * * * 古人曰:「忍术分为阳忍与阴忍。」 阳忍就是在情报战中分析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及公开情报,探查出敌人的意图。对人谍报及电子谍报都属于此类。 另一方面,阴忍是潜入敌阵或是在敌阵进行破坏,借此获得敌方情报,让事态照着己方希望的方向发展。世人心中的忍技,就是属于这种吧。 当然,这两种忍术,身为上忍的我爱罗都会。老练的阳忍高手只要看到报纸上毫无特别之处的钢铁涨跌表,就可以立刻看穿敌军是否有出兵,或者是打造新型运输舰的谣言是否为真等等。 因此,忍者也是老练的外交官。 在a~b级的任务中,很多都是要解决跟领主或大企业有关的外交交涉,或者是要求对方释放人质的交涉。反过来讲,领主派出的外交官当中,有一部分是上忍阶级的忍者,正在进行谍报活动。 但是…… 他们能够顺利完成这些任务,是因为他们没有夹带任何私情。 当妙龄的女性突然坐在自己面前,以紧张的表情看着自己时,要用何种方式跟对方相处,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砂忍者村里,有许多仰慕着我爱罗的女忍者。 但他跟这些人之间之所以没有发展出恋情,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手鞠在暗中排除「害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爱罗和她们是属于上司与部下的关系。 原本我爱罗就没有这种打算,他的部下对他也比较像是在看自己崇拜的偶像一样。 因此,已经过了五分钟,我爱罗还是不知道要对眼前的白兔说些什么才好。 (糟糕。) 如果是在战斗中,这种做法将会成为导致失败的原因。 忍者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出招,只能不断消耗精神力。这种情况并不是采取守势,而是已经被逼入劣势,最后只能迎接死亡。 我爱罗很清楚这一点。 「「那个……」」 双方说出的话语在空中相撞。他们知道对方想发言,两个人再次低下了头来。 (这样不行。) 在正式相亲之前,姐姐已经提了许多建议,但是他现在完全没办法从大脑中的记忆保存区提取那些话语。 这跟中了〈无限月读〉时的情况很像。 当时他没有办法操控自己的心灵。但是这次并不是幻术,完全不是。是别种不同的东西。 不过,我爱罗是个忍者。而且不是普通的忍者,是站在世界忍者顶点的五影之一。 他让自己心中的感情沉静下来,使出数种集中精神的忍术后,再次开口说道: 「呃……请问你的兴趣是?」 太过平凡了。或者正因为这句话太过平凡,所以只有他有办法说得出口。不过在忍者的战斗中,有时平凡的突围行动反而可以打破僵局。看看漩涡鸣人就知道了。 「读书……还有稍微会弹一点古筝。我爱罗大人呢?」 「种植仙人掌。」 * * * 「那个笨蛋!」 躲在天花板上关心他们的手鞠不禁仰头叹气。 「他问的问题也太过平凡了吧。这种对话怎么聊得起来啊?我都跟他说过多少次了,要好好接住对方的话题,然后抛出让对方好接的话题啊……真是的,无论是鹿丸或是我爱罗,为什么我周围的男性都这么没常识啊……」 当然,她原本应该要跟白兔那边的亲戚以及其他重要人物讲话,但逃出那种场合对手鞠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这种人是否有资格说别人没常识呢?她的脑海里完全没有想过这种问题。 * * * 「仙人掌……?」 「就是仙人掌。我主要是种植在盆子里,不过最近打算要建造一间小温室。」 在天花板上的手鞠露出了绝望的表情,似乎在说「已经完蛋了」。 (谁要你跟她说那种东西啊!要让对方说话啦!能够顺利达成这一点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但是…… 「我没有离开过村子,所以不太清楚,仙人掌这种植物需要人照顾吗?」 「是的。常常有人认为仙人掌是沙漠中的植物,但其实仙人掌也是从土里发芽的一般植物。虽然仙人掌擅长储水,但要是没有水的话,仙人掌也没办法成长,是一种要特别注意水分的植物。」 「哦哦。」 白兔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一点,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还以为仙人掌不用浇水就会长大。」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结果种了很多次都枯死了。但是,仙人掌在生长期需要很多的水分,甚至不可以让花盆干掉。到了成长趋缓的时候,就只要给一点点水就好。如果浇太多水,反而会让根部腐烂……啊,抱歉,我都在讲自己的事。」 「怎么会呢。」 白兔微微一笑。看起来并不像是虚伪的笑容。 「在跟你见面之前,我本来以为人见人怕的〈砂瀑我爱罗〉是个多么恐怖的忍者,但是我听你提起仙人掌的事情之后,对你的印象就改变了。」 * * * (哦、哦哦?) 事态发展出乎手鞠的意料之外,让她一瞬间搞不太清楚状况,可是她马上就摆出了胜利姿势。 (很好,发动攻击!就是那里!进攻吧!) 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看格斗技表演的观众一样。每个人的行动都超出了她的常识范围,然而这次事情似乎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 * * 「对了,我爱罗大人,我没有看过仙人掌的花……仙人掌真的会开花吗?」 「嗯。」 我爱罗从背后的葫芦中取出沙子,用那些沙子塑造出仙人掌的形状。仙人掌的尖端开出一朵非常美丽的大花。 「仙人掌会开出这种花。据说在球型仙人掌当中,有些品种二十年才会开一次花。不过我自己种的仙人掌大多是一年或两年开一次花。」 「真是漂亮……」 「谢谢你的称赞。」 只要是园艺家,每个人都会露出像是听到自己孩子受到称赞时的表情,我爱罗也一样。这种笑容,就跟从前养育他长大的夜叉丸对他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样。 「开花之后,就必须将仙人掌换盆。因为孕育生命会消耗仙人掌的生命力。这也是培育仙人掌的乐趣之一,不过……」 「你真的很温柔呢。」 「温柔……?」 以前,这个词跟自己并不相配。 我爱罗没想到,当初憎恨着全世界的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听到别人对自己这么说。 * * * (不过,没有离开过村子的伯耆族公主,确实不会知道我爱罗从前的样子。) 人类在了解现在在眼前的人时,会受到过去的印象所影响。 我爱罗之所以会被身边的人所畏惧,就是由于他从前在残忍时代所做过的行为。 或许是因为白兔不知道他的过去,所以才会直率地认为现在的我爱罗很温柔,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情况。 手鞠心想,这样的话,那可是非常令人高兴的事。 是非常非常令人高兴的事。 * * * 「你当上〈风影〉以后,伯耆族的生活变得非常安稳。就跟你所知道的一样,我们一族是医疗忍者和谍报的专家,也就是所谓的幕后人员,而从前我们从来没有担任过砂忍者村的政治中枢人物。你应该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嗯。因为你们一族从前是由木叶忍者村迁移到砂忍者村的。」 砂忍者村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伯耆一族作为我爱罗的结婚对象,是由于藤十郎的大力推荐。藤十郎很重视伯耆一族长年以来的忠诚,再加上他们在各部族之间也保持中立,所以外戚的势力不会太强。 「没错。伯耆一族位于火之国与风之国的国境,所以一直以来都在两大国之间任人摆布。但是你没有因此抱持偏见,愿意起用伯耆一族。」 「……你太高估我了。我只是起用了自己能用的人而已。」 这也是事实的一部分。 我爱罗的权力基础不稳,没有办法碍于从前的过节或什么原因而不去使用某些棋子。他身为〈风影〉,只是拚命想着要怎么为村子努力而展开行动。结果,才带来了公平的情况……这就是我爱罗所认知的状况。 「不过,我确实想过,如果你是这样的人,我想要跟你见上一面。」 「这样啊。」 虽然我爱罗的口气很平淡,但他这时却体会到从前没有产生过的安心感。 因为他觉得,这是他在政治战场上不断奋战的成果,他终于得到回报了。 这种喜悦的感情,跟他第一次让仙人掌开花时的感情很像。 第三章 月光 这个男人不断忍耐。 为了自己所诞生的一族,为了血之宿命而忍耐。 他曾经认为,身为忍者,无法跟所爱的人结合是不得已的。 但是,在那个男人眼前出现的影子,实在是太过壮丽,也太过耀眼了。 对方拥有那个男人想要却得不到的一切。所以男人憎恨、嫉妒着影子,同时也感到很悲伤。 于是,男人决定不再忍耐。 那个影子的名字就叫〈风影〉。 * * * 一阵爆炸声突然传来。 (!) 我爱罗反射性地踢开桌子,跳到对面,将白兔一把抱起,并扑倒在地板上。 「趴下!不要说话!」 不知如何应付少女的那个纯情青年已经消失了。他毫不犹豫地压住白兔,避免她乱动。 (爆炸在……西方两百公尺左右之处吗?不知道是不是诱饵……) 下一次的爆炸也有可能会发生在这栋建筑物里。 他从葫芦里取出沙子,创建起防护罩当作盾牌。即使拥有盾牌,还是维持趴下的姿势,是因为我爱罗想要避免白兔受到冲击波或是爆炸声的伤害,就算自己受伤也无所谓。 「是……恐怖攻击吗?」 「恐怕是。」 白兔脸上虽露出害怕的神色,但并没有陷入恐慌。 我爱罗看得出来白兔接受过训炼。 但是,实战的情况还是跟平常不同。她的脸庞变得苍白,恐惧深深地传了过来。 (必须要派叶鬼他们去爆炸地点才行。) 诱饵战术麻烦的地方在于,就算明知道那是诱饵,但如果不去处理,就会输。 在恐怖攻击中,发动攻击的一方有压倒性的优势,其原因就是如此。 站在防御的一方,我爱罗他们必须随时戒备可能在所有地方发生的攻击。可是攻击者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想攻击的地方。 借之后将要成为自己姐夫的鹿丸讲过的话来说就是…… 「盘面无限宽广,王被安排在各个地方,敌人可以先看完我方的布阵,然后每次都把将棋子放在自己喜欢的地方。恐怖攻击就等于是在下这种将棋一样,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王放在哪里。」 事情就是这样。 (该怎么做……?要继续维持沙之防护罩吗……?) 这样太软弱了。我爱罗在两秒之内就做出了判断。 由于沙子的防御是由我爱罗过世的母亲所留下的查克拉自动进行,所以可以无限使用。但要进行其他的行动,就必须要使用自己的查克拉。移动、探查、反击——这些行动所使用的查克拉现在都很足够。不过也只是在「现在」。 (应该要假设敌人已经掌握了我的能力。只要是绝对防御能够挡下的攻击,他们就不会发动。) 在之前的忍界大战中,大家得到了很多东西,也失去了很多。 其中之一是许多秘传之术失去了功效。因为他们在其他村子的忍者面前使出了各种秘术,导致很多忍术都失去了优势。我爱罗的绝对防御也不例外。 「我会……」 我爱罗握住白兔正在发抖的手腕。 因为他隐隐约约还记得,母亲和夜叉丸曾经这样让自己安心下来。 「保护你。」 我爱罗解开沙之结界。 同时,有手里剑从窗外飞了进来。 「这早就在我预料之中!」 我爱罗将集中在手上的风遁往外发射。 有两个人影从窗口中跳了进来。 「不要放开我。」 我爱罗用左手抱著白兔,同时往后方的墙壁跳去。 他拿出原先藏在身上的手里剑,往右上方,也就是跟窗户距离九十度的另一个方向射出手里剑。 「呃啊!」 那里传出短促的惨叫声,血雨从天而降。 同时,从窗户跳进来的两个人影也垮了下来。 一如我爱罗所料。 这是傀儡之术。 先用灌注查克拉的线操控人偶从窗户闯进来,本人再从我爱罗背后发动攻击。这种招数一眼就被我爱罗看穿了。 我爱罗滑向屏蔽物的阴影处。 白兔就像羽毛一样轻,不会妨碍到他的移动,但唯一麻烦的地方就在于少了一只手可以用。 (外面的护卫没有进来,代表他们已经被打倒了吗?) 我爱罗没有担心,也没有生气。 只是冷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死亡就是死亡。 * * * (我太大意了……!) 另一方面,原本躲在天花板里面的手鞠,也被黑暗中出现的忍者用丝线绑住了四肢。她的双脚、身体、右臂、左手、喉咙都被丝线所缠住,只剩下左肩可以稍微移动。 这也是因为她跑来偷窥,才会因此自作自受。 「呵呵呵……!你就尽管挣扎吧!」 在丝线的另一端,传出嘲弄声。 忍者只有在确认自己获胜的时候,才会不在乎自己的位置被发现。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害怕吧……呻吟吧!不过,这些丝线是取自活了很久的大蜘蛛,再加上查克拉揉合而成。你愈是挣扎,丝线就会缠得愈紧,并且夺走你的查克拉。你们擅长的风遁也无法切断或解开这种丝线。」 手鞠的乳房被紧紧捆绑,几乎无法呼吸。 看来那个声音的主人并没有说谎。 (不对……那家伙已经沉醉在自己的话语当中了。) 很多男性忍者看到对方是「女人」,就会得意忘形,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另一方面,有些女忍者遇到对手是男人,也会更加兴奋。人类愚蠢的程度是不会改变的。 但是,抓住这种机会的,也是女忍者。 「唔……!你干脆杀了我,给我个痛快吧!」 手鞠心想,自己会不会做得太刻意了?不过她有自信能够成功。因为她让声音乘着风飘了过去,所以对方应该能听得到才对。 「哦……」 黑暗中果真传来动静。 (上钩了。) 之后,就要思考怎么用饵把他钓上来了。 * * * 被逼到墙边的我爱罗,并没有发觉手鞠的状况。 不过,就算他有发觉,也会选择优先照顾白兔吧。 不用说,这并不是因为他对姐姐薄情,而是他信任手鞠。 他心中第一个想的是要让白兔活下去,接下来才是要怎么让自己活下去。 「我爱罗大人。」 白兔的眼睛看着我爱罗的侧脸。 她的眼眶有点湿润。 这也是没办法的。 她现在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亲眼看到别人死在自己面前。 在战场上的死,和在医院病床上的死截然不同。 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突然就露出悔恨的表情,再也无法动弹,而这种情形可能下一秒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要叫她在这种状况下不要恐惧,是很残酷的一件事。 恐惧是由想像力以及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所产生的。也就是说,因为有着希望,因为能够想着明天以后的事,所以才会恐惧。 陷入完全绝望的人不会感到恐惧,这种情况我爱罗也看过好几次。 也就是说,白兔还会恐惧,就是她身心健全的证明。 (不过,这样就不妙了。) 虽然她是医疗忍者,也有下忍的资格,但白兔事实上就跟一个外行人没两样。 最可怕的是,她这个外行人可能会因为受不了恐惧而做出我爱罗无法预测的举动,导致自己受伤。 「抱歉!」 我爱罗抱著白兔跳了起来。 他朝着狙击手从远方瞄准的那扇窗户跳去。 敌人应该已经预测过我爱罗会从被狙击手锁定的窗户外的地方逃走,并在那些地方设下埋伏。 那扇窗户就是我爱罗看见的弱点。 他往窗框踢了一脚,向前跳去。 旅馆的庭园出现在他眼底下。 这并不是一个好选项。 要保护护卫对象,还跑到狙击手正在准备伏击的开阔地点。 如果在忍者学校的考试写下这样的答案,应该会拿零分吧。 但正因为如此,狙击手的反应才会慢了一拍。 超音速的苦无飞向他的眼前,那把苦无应该有用雷遁或是风遁加速吧。若是平常的忍者,应该在发现那把苦无之前,就被贯穿脑髓而死了。 然而从我爱罗葫芦里所放出的沙子,却若无其事地弹开那把苦无,是〈沙之盾〉。这种绝对防御的忍术不受我爱罗的意志影响,会一直保护着他。 我爱罗放出风遁,抵销以超音速带来的冲击波。他虽然抱著白兔,但结印时丝毫没有差错。 我爱罗踢向庭院里的树木,继续往前跳。 他放出沙子,做成像滑翔翼的形状,飞向狙击手的方向。 (在那里吗?) 有一个穿着都市迷彩的忍者,躲在建设中大楼的铁制鹰架上。 负责保护狙击手及观察目标的观测手发现了我爱罗,顿时慌张了起来。他的样子都看在我爱罗眼里。 (太慢了。你可别认为狙击对象每次都只会不知所措地逃跑啊。) 很多习于发动奇袭的狙击手,都没想过对方会反过来对自己发动奇袭。 这是在无数暗杀活动中活下来的我爱罗的实际感受。 「闭上眼睛。」 「——好。」 我爱罗突然往下俯冲。当他和观测手擦身而过时,手上的沙之刃切断了观测手的脖子。 他会在攻击狙击手之前先打倒观测手,是因为大部分的情况下,观测手都兼任狙击手的护卫。 他是个什么样的忍者?过着什么样的人生?说起来,他为什么想要取自己的性命? 现在的我爱罗不会去思考那些事。 等他回到〈风影〉的身分后,才会去思考。 这时,他只想着要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好好保护自己怀中发抖的那个女人。 刚刚那个被初次恋爱感情所迷惑的纯情青年已经不在了。现在在这里的,只是一位像干燥的沙漠之风一样,由透彻的意志所构成的〈男人〉。 狙击手开始结印。 风遁。 是真空刃。 这种忍术是用查克拉在大气中制造出真空层,用真空与周围气压差来斩断敌人的基础忍术。 要破坏人体,并不需要特别高段的技术。他选择使用这种熟悉的招式,是正确的判断。 ——如果狙击手的对手只是个普通忍者…… 狙击手放出的真空刃被〈沙之盾〉弹开。 如果只是普通的沙子,应该会被气压差吹散。但我爱罗的每一粒沙子中都灌注着查克拉,都灌注着灵魂。 轰地一声,沙子一涌而起。 沙尘漩涡化为人类手掌的形状,精准地掐住狙击手的喉咙。 我爱罗并没有打算杀掉对方。 因为尸体一句话也不会说。 「你没事吧?」 他把脸色苍白的白兔放在铁制鹰架的阴影中。 「我没事。我爱罗大人呢?」 「我……」 我爱罗说到一半,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工地现场的电梯动了,里面走出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忍者,他们脸上都带着非常狡诈的微笑。两个男人身材不高不矮,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身上有一股无法消除的气味——是血腥味。 「你是〈风影〉大人吧?」 「你们是?」 「我是金色爱特罗,他是我弟弟金色梅特罗。不好意思,在你正愉快的时候来打扰……请你受死吧。」 自称爱特罗的那名男子,瞳孔中蕴含着红色的杀意。 这下正合我爱罗的意。 * * * 「哦……你还满会看情况的嘛。」 男子露出好色的笑容,慢慢往手鞠的方向靠近。 我爱罗似乎已经从下面的房间离开了,但这名忍者却一点都不慌张。或许他被分配到的任务就是排除掉我爱罗的护卫吧。 虽说如此,如果自己被解决掉,那这个忍者一定会往我爱罗的方向追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只不过是一个用丝线的忍者,应该不可能打倒我爱罗,不过……这种乐观的想法有时也会替自己带来失败。 最重要的是,如果自己死去,一切就都不用谈了。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可是很仁慈的。」 男人的气息喷到手鞠的脖子上。 (就是现在!) 手鞠毫不犹豫地使自己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左肩关节脱臼。 「!?你这家伙……!」 当然,让肩膀脱臼并不代表让手臂脱臼。不过这么一来,原本捆在手鞠身上的丝线也稍微松开了。 松开后的这一点空隙,对手鞠来说,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从袖子里拿出原先预藏的引爆符。 「看招!」 她并没有做出拿引爆符攻击对手的愚蠢行为。 手鞠瞄准的目标是自己。 引爆符在极近距离下爆炸。 那名男子往后跳开。 但是,已经太迟了。 手鞠的右臂、身体,还有左脚都可以活动了。 只要这些地方能动,就已经非常足够。 她全身有如被火烧过一样疼痛,这就是她还活着的证据。 手鞠身体重心往下一沉,一边躲过男子射过来的丝线,一边用右手把左肩关节接回去。 对方发出第二招。 手鞠看准丝线很轻这个弱点,用左手抽出扇子,卷起风把对方的丝线给弹了回去。 手鞠开始舞动。 她的右脚仍然被捆绑着,但是她把那只脚当成钢管舞的支柱般,开始舞动。 她一边闪躲过对方发出的第三招,一边用像是跳舞一样的姿势,拿扇子切断了剩下的丝线。 「那么……你刚刚让我这么享受,我现在要好好回报你!」 到了这个时候,对方还继续坚持用丝线攻击,应该是他除了强大的丝线以外,没有其他的招式能用吧。 (不过,还是不能大意……!) 因为地点在室内,手鞠擅长的风遁攻击以及通灵之术用起来不太方便。 手鞠将事先藏好的手里剑像天女散花一样撒了出去。男子把丝线收了回来,形成一面盾牌。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 她用扇子瞄准刚刚射出的手里剑,用力一挥。 (风遁闪光华美!) 被扇子挥中的手里剑就像流星雨一样,缠绕着风撞向地板,然后再次往上弹起来。 「!」 男子发现了手鞠真正的意图。 但是已经太迟了。 手里剑化为跳弹,从盾牌的死角钻了进去,把男子全身刺成蜂窝。 他全身上下不断喷出血花,然后「砰!」地一声倒在地上。 「真是的……!」 手鞠好不容易才获胜,不过她的体力也消耗得很严重。 「这是我的失误……!」 手鞠眼前一黑,视野开始模糊扭曲。 (这样下去的话……我完全就像个笨蛋一样嘛……!) 这时,有人撑住了她的身体。 (咦……?) 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之中,她看出眼前那个人的长相。 「啊啊——!」 虽然她没有料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不过至少对方是自己的伙伴。 「抱歉……我爱罗可以麻烦你照顾吗?」 * * * 自称是爱特罗和梅特罗的两个忍者,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从铁制鹰架上走了过来。 其他的电梯没有动静,周围也没有杀气。 应该可以当作其他的刺客都被叶鬼他们给压制了吧。 尽管如此,他们两个还是朝自己攻了过来,代表他们才是真正的攻击部队。 「从前在石忍者村的〈金色双胞胎〉吗?我在通缉名单上看过你们的长相。」 「哦……想不到连〈风影〉大人都知道我们的名字啊。我们也出名了呢,梅特罗。」 「…………」 与话多的哥哥相比,弟弟似乎很沉默寡言。 总之,戴着华丽耳环的家伙是哥哥,戴着华丽戒指发出当啷响声的是弟弟。我爱罗是这样辨别他们的。 双胞胎忍者由于长得很像,所以常常把容貌当作诡计的一部分。能够用来分辨他们的线索是愈多愈好。 「我有听过你们。据说你们专门破坏商船和大楼,是卑鄙的逃亡忍者。」 「哦~哦~不过,我们杀过的人不会比你少啦。无论是油轮、大楼,我们都破坏过。」 爱特罗露出得意的笑容,摸了一下他的耳环。 「不过啊、不过啊,我们可没有杀过你这种等级的人啊。砂瀑我爱罗。」 「……!」 「我们有听过你的名号。因为我们几乎是同期的忍者啊。在〈毁灭木叶行动〉的中忍考试之前,我们就先你一步当上中忍了,所以没有跟你见过面……不过你当时可是被人称作『砂忍者村的杀人魔』啊。只要你看不顺眼的人,都会被你杀掉……站在你面前的人也会被你杀掉……无论是敌人或同伴都一样。嗯,跟你比起来,我们兄弟是依照自己的意志在杀人的,所以你完全无法跟我们相提并论!」 我爱罗感受到背后的白兔正因为害怕而发抖。 白兔不只是在怕自己眼前的那两个人,同时也在害怕自己。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 从前他认为自己没有人爱,也没有被爱的价值。他现在知道当时他犯下的罪有多么重了。 他身上背负的爱不会消失,同样地,他身上背负的罪孽也不会消失。永远不会。 「自吹自擂就到此为止吧!」 「哎呀?你被踩到痛处了吗?〈风影〉大人?」 虽然说不痛是假的,不过我爱罗并不是喜欢口舌之争的人。 他之所以会找他们讲话,是要争取时间。 (砂缚柩!) 爬到敌人脚边的沙子,形成下腭的形状,要将他们两个一口气吞噬进去。 (!) 然而,这招没有命中对方的感觉。 (是分身吗!) 虽然分身已经是老套的招式,不过能以这么巧妙的方式脱逃,应该是在其中掺杂了幻术吧。 当我爱罗发现这点的时候,已经把砂缚柩的沙子展开,当作探测器搜索敌人。将里面灌注着查克拉的沙子大范围展开,就可以确认移动物体的位置。虽然这种方式难以辨识目标的身分,但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会动的就是敌人。 (在正上方吗?) 在正上方。 两人的身影似乎重合为一体,爱特罗与梅特罗背对着太阳,占据我爱罗上方。 「上吧!」 哥哥用熔遁变出火焰环,弟弟则是用钢遁制造出钢铁炮弹。 「看我们的厉害!这就是〈金色双胞胎〉的杀人阵形!」 他们只不过是制造出巨大的铁块,看起来根本无法打穿我爱罗的绝对防御。但〈双胞胎〉的攻击方向却瞄准著白兔。 虽然这是显而易见的攻击手段,但我爱罗也不能不做出回应。这位公主是〈风影〉的相亲对象,如果她死了,〈风影〉的权威也会扫地。 不。 问题不在这里。这只是表面话。 就算白兔是一个他没见过的村民之女,或者根本不是女性,我爱罗还是会这样做。没有战斗能力的人如果需要自己的庇护,就是他想要「保护」的对象。 (拜托了!) 沙子形成巨大的墙壁,成为我爱罗及白兔的盾牌。 「你果然这么做了!现在还想要当英雄吗!」 火焰环不断转动,将炮弹射了出去。 炮弹的速度并没有想像中快,也没有到达之前狙击时的超音速。这种速度,我爱罗的盾牌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反应。 (质量也不大,可以挡得下来……!) 确实如此。 炮弹命中! 巨大的炮弹被盾牌挡住,停在半空中。 灌注着查克拉的沙子,补充的速度比炮弹贯穿的速度还快。这面盾牌从前曾经连轰炸整个都市的炮弹都能挡住。就算是一吨两吨的岩石,我爱罗也有自信能够挡得下来。 但是…… 「危险,我爱罗大人!」 「!!」 白兔的警告让我爱罗早一秒做出反应。 巨大的炮弹变形了。 (不……是熔化了!?) 这是熔遁的效果。 被封在金属弹壳中的熔遁火焰,从内部炸开。 从内部炸开的火焰能量,在炮弹中画出螺旋状的火舌,冲击波产生的超高压力让金属弹壳变成像是液体一样的形状,在命中盾牌时,朝着一个点……也就是命中的那一点喷射出去。 喷射出来的威力等同于冲击波。金属弹壳的作用就像是镜子一样,能够将冲击波集中于一点。 接下来,情况变得如何呢? 「趴下!!」 我爱罗将沙子集中起来,但是集中于一点的熔遁火焰,拥有极大的威力,刺穿了沙盾的防御。 「唔!」 被打穿了。 沙盾崩毁,沙子飞散到四周。 虽然没有直接命中身体,但是火焰风暴已经包围住我爱罗和白兔的身边。 (风遁八重疾风!) 叠成像千层派一样的真空障壁,好不容易才挡住焦热的火焰,不让火焰直接命中身体。 他的右前臂就像被火焰烧烤着一样,非常疼痛。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无论何时,疼痛都会带给人教训。 (虽然我并没有小看他们,不过……!) 「哈哈哈哈!怎么样啊?怎么样啊?你现在知道我们兄弟为什么会被找过来了吧?」 在沙尘的另一边,传出嘲笑的声音。 「确实。威力强大到多余的忍术,也是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啊。用这种招式来杀一个人,也太过小题大作了。」 「只要是具有质量的物体,我们都有办法破坏。也就是说,派我们来的人认为你的价值跟一座城堡相同。」 一点也没错。 当然,他也有很多方式可以突破这种状况。 但问题是,只要使出那些招式,就会伤害到白兔。他必须要避免这件事发生。 (一瞬间就好了……有没有什么可以引开他们注意力的方式……!) 现在实在消耗太多查克拉在防御上了。他一个人要应付两个上忍等级的对手,很难采取攻势。要赢是很简单,但问题在于要怎么赢。 「如果你在期待那些护卫,他们是不会过来的……已经有二十个左右的老练高手聚集在那边,就算是遇到『晓』也不会输啊!」 虽然能跟「晓」相提并论的说法太过夸大,不过以他们兄弟的功夫来看,派过去的应该也是老练的高手。不算叶鬼的话,自己部下的中忍应该可以跟那群人打成平分秋色吧。 然后,这两个人毫无疑问的是暗杀者中最强的战力。他们两个的〈血继限界〉组合起来之后,使出的招式威力甚至可以跟〈血继淘汰〉相比。连我爱罗也不得不认同他们的实力。 (短时间应该是不会有援兵过来了。就让一只手给他们吧。) 我爱罗并不是自暴自弃。 忍者是现实主义者。 他只是判断援兵应该来不及赶到。 然后,在现场的胜利条件中,最重要的就是保护白兔。既然他已经决定要保护白兔了,如果自己没办法贯彻自己说过的话,就更不用提什么忍道了。 在这时候…… 一把手里剑划过空中,飞向梅特罗。 那是一把「棒手里剑」,长得像是没有刀刃的铁棒。虽然不适合拿来切断东西,不过相当沉重,直接命中的话,连马都会被打倒。 梅特罗伸手想要拍掉那把手里剑,但他似乎不清楚棒手里剑的重量。 他把查克拉灌注到手上,所以没有骨折,可是手里剑的重量仍然让他的手差点麻掉。 (无论是谁射出这把手里剑,都无所谓。) 我爱罗打算先相信那个人是自己的同伴。 「看招!」 如果错过这次,下次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砂城狼角!) 环绕在周围的沙子开始卷起漩涡。 那是之前攻击时散落在地上的沙子。 他并不是没有打中。 之所以会把大量的沙子撒在地上,是为了布下之后反击的机关。 需要时间布置,才能比对手取得一瞬间的先机。 在沙子里面,「啪!」地一声,张开了好几只眼睛。 那些眼睛全部都链接着我爱罗的视神经。 如果是一般人,流入脑内的庞大情报量会使人瞬间昏厥,不过我爱罗却能承受得住。 沙子里所有的情景,我爱罗都能够同时感应到。 对他来说,这种行为也能够让他的心灵得到安稳。 因为我爱罗身上带着的沙子里,寄宿着他母亲的灵魂。她母亲的查克拉可以不经过我爱罗的意识让沙子移动。 跟那些沙子链接在一起的我爱罗就算感到疲劳,也不会痛苦。这是他母亲想要保护他的意志,同时也证明了他母亲协助着他想要保护别人的意志。 光是靠这一点,他就能承受同时共享十几个视野所产生的压力。 「在那里!」 就如同字面上所写的一样,沙弹从四面八方射向爱特罗与梅特罗。 「糟糕!梅特罗!」 弟弟制造出巨大的钢铁盾牌,挡开沙弹。 但光靠那种东西是挡不了的。 我爱罗发射的沙弹是从所有的死角向对手发动攻击,并不是单纯的扫射。因为他让视觉跟沙子同步,才能够办得到这件事,这是沙之结界阵。 爱特罗与梅特罗两人光是要避开射向要害的沙弹,就已经竭尽全力。 「我来帮忙了。」 咻地一声,一个陌生的人影降落在我爱罗旁边。 是一个女人。 她跟白兔很像,有着修长的四肢,是个会让人联想到清澈新月的女忍者。 除了那副不适合她的厚重眼镜之外,她可以说是个一级美女。 (她是——) 我爱罗开始探索自己的记忆。 对方是跟在白兔身边照顾她的女忍者。 虽然感觉好像有在哪里看过她,不过除了长得像白兔以外,我爱罗没有其他线索。无论如何,这都不是现在该想的事。 「手鞠大人告诉我这里的位置,我便过来这里支持。」 「——多谢你的帮忙。」 她没有说明为什么手鞠会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不过,我爱罗知道对方是在担心他。 「伯耆一族的静寂——要上了!」 她像变魔术一样,让棒手里剑出现在她手中,十根手指之间都夹着棒手里剑,总共有八把。 她将八把棒手里剑同时「打」出去。 粗略来说,发射手里剑可以用「丢」出去来形容,不过这种形容方式并不正确。严格来说,应该是「打」才对。瞄准攻击对象身上的一个点,以动能「打」过去击倒对方,这种杀意才是重点。这和目的是要「丢」出去的烟雾弹是不一样的。 自称静寂的那名女忍者,她手上的棒手里剑毫无疑问地蕴含着杀意。 八颗流星瞄准爱特罗飞了过去。 「别小看我!你别小看我!这种铁棒根本不足为惧!」 爱特罗面孔因愤怒而狰狞,用火焰将手里剑给融化了。 (!) 我爱罗感受到大气的变化,开始把风聚集到自己的身边。 他的预测是正确的。 「怎、怎么会这样!?」 八把棒手里剑爆炸了。 手里剑的碎片四散,刺进爱特罗的全身,让他全身血花四溅,样子非常凄惨。 (是压缩空气吗!她用风遁,将大量的空气压缩在手里剑内,然后再打出去吗——只要对方用熔遁破坏手里剑的话,那些空气就会跑出来,同时让手里剑化为无数的暗器打倒对手……!) 「——兄长!」 原本一直默默无言的梅特罗,发出焦急的声音。 我爱罗并没有错过这个空隙。 「你在看哪里?我在这里。不要将眼神从你们的猎物上移开。」 「!!」 沙之风暴化为一把巨大的刀刃。 沙之剑像多头蛇一样伸长,绕过梅特罗的钢铁盾牌,斩向他的身体。 「梅特罗————!」 爱特罗大声痛哭。 流出了血泪。 梅特罗的身体开始往下坠落。 他是从高层建筑接近顶楼的位置掉落,而且全身要害都被我爱罗砍中,已经没救了。 「唔喔喔喔!你这个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爱特罗用尽全身的查克拉,放出无数个火焰炮弹。 他的表情,已经不再是原本那个要来杀我爱罗的冷酷杀手。那是弟弟被夺走后,哥哥悲愤的表情。 「真是自私的理由啊。」 但是,爱特罗失去了弟弟之后,所放出的只不过是普通的火焰炮弹。 他已经不是我爱罗绝对防御的对手了。 我爱罗一边保护自己和白兔,一边往前冲去。 「你破坏的大楼、击沉的船只,上面也都有人——只不过,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这就是你的罪孽。」 「啊、啊啊啊啊——怪、怪物——」 巨大的沙块吞噬了那个傲慢的恐怖分子。 这种光景确实有可能会让人认为——这不是人类所办得到的吧。 「是啊。」 沙沙…… 沙沙…… 沙沙沙…… 这是我爱罗很熟悉的感触。 人的生命渐渐沉入沙中消失。 「我和你都是名为忍者的怪物,是杀人凶手。」 唰唰…… 唰唰…… 唰唰…… 爱特罗已经……或者说,曾经是爱特罗的那东西,已经一动也不动了。 「我们必须要有自觉——并且控制自己的力量活下去。做不到的话——就称不上是忍者了。」 消失了。 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就是我爱罗的日常生活。 * * * 「我爱罗大人!」 白兔跑过来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从和服的袖子里拿出美丽的绢布,并用绢布代替绷带,将我爱罗烧伤的地方缠了起来。 「对不起……你都是为了保护我才会……」 白兔的眼眶湿了。 「至少让我替你包扎吧。」 「不,这种程度的伤势不要紧。不需要麻烦你……」 「这可不行!」 她湿润的眼睛向上抬起,瞪着我爱罗。 「如果现在是在战斗中,我会听从〈风影〉大人的指令。但是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所以请你听从医疗忍者的指令。假如烧伤的伤口受到感染,不知道会有什么杂菌进到体内。」 「啊、嗯……」 白兔的包扎动作很灵活。 她用风遁让烧伤的伤口冷却,再用身上带的净水冲洗伤口,一边用查克拉修补细胞,一边灵巧地用布包扎。 「这条绢布手帕是特别订制的,可以拿来当绷带使用。绷带能够帮助细胞自然治愈,所以请不要把它拆开。」 「……抱歉。」 「不会——」 白兔露出坚定的微笑。 「老实说,我现在还是很害怕,正在发抖。但是像这样做一些平常训练过的事,就能让我安心下来。」 「我也是。」 「咦?」 「我也跟你一样。只要把训练时学习过的忍术拿来保护别人,就能让我忘记恐惧。我想,我自己——忍者或许就是这样的人吧。」 我爱罗心想,如果是鸣人,应该会这么做——于是他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看到自己的笑容出现在白兔的瞳孔里,然后看到白兔也对他回了一个微笑,这让我爱罗感受到有别于杀敌时的另一种成就感。 * * * 「要继续相亲——?」 叶鬼的报告让我爱罗很困惑。 「这是按照往例的处理方式。」 叶鬼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据说闯进来的那些忍者,有一半以上都是被他杀掉的。尽管如此,他却一滴汗也没流,真是有够厉害。 「如果恐怖攻击让官方活动因而终止,反而会激励恐怖分子。这种事情跟遇到黑道的威胁一样,只要退让一次,他们就会不断得寸进尺。」 「不过……我就算了,但白兔也有可能会因此受伤啊。」 「哦……」 叶鬼露出了一丝老奸巨猾的笑容。 「这意思是说你很中意对方吗?」 「不,这……」 「应该不讨厌吧。」 「……嗯,是这样没错。」 「哈哈哈。」叶鬼大笑三声,拍了拍我爱罗的肩膀。 「这样的话,就更要想办法继续这门亲事了——对了,关于勘九郎的事……」 叶鬼的视线,盯着我爱罗的眼睛看。那是一种不会轻忽大意,生活在勾心斗角世界中的男人的眼神。 叶鬼拿出几张照片。 照片中有几个没看过的年轻忍者,在跟顾问藤十郎见面。 「藤十郎大人?」 「跟他见面的,是勘九郎的部下舞鹤。勘九郎这半年来——被一些对你有所不满的年轻忍者给拱了上来。」 「……是以〈风影〉宗家嫡长子的身分吗?」 「没错。」 叶鬼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就像是单纯在叙述一件事实而已。 「比起在后方把我们逼到死路的我爱罗,在前线与我们一同赌命奋战的勘九郎还比较适合……据说这就是他们的理由。」 「你是说勘九郎会背叛我?」 「我的意思是,你也要考虑到有这种可能性。这次的相亲有可能就是一个诱饵。是为了要将你调离村子。」 「确实,这次的袭击来得太巧了。这个时机并不是对外部有利,而是对内部有利……」 我爱罗的权力基础并不稳固。 当他被〈晓〉杀害,处于生死不明的阶段时,也差点被拉下〈风影〉之位。就算这是因为大蛇丸暗杀并假冒前任〈风影〉给整个村子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但是这么做也太过分了。 所以,我爱罗也只能继续计划着各种阴谋。 就算要他欺骗自己最信赖的伙伴也一样。 * * * 我爱罗把警备工作交给叶鬼,正打算回到自己房间时,在旅馆走廊上遇到了白兔。白兔的护卫静寂也跟在她的身边。 「这……该怎么说呢,事情发展真是出乎人意料呢。」 「我也这么觉得……因为之前并没有听说这次的方针是如此。」 「我过世的父亲曾经说过,权力就像阶梯一样。」 自己竟然会回想起父亲所说过的话,让我爱罗有点吃惊。 在第四次忍界大战中,我爱罗意外与父亲重逢。那次的机会解开了彼此之间的心结,可是他并不认为自己跟父亲曾留下过什么美好的回忆。 「阶梯?」 「爬得愈高,视野就愈开阔,但也会愈来愈看不到脚边。」 「说得也是。」 白兔呵呵笑了一声。那并不是不愉快的笑声。 「不过,在我爱罗大人身边,有许多能代替你照亮脚边的人,我觉得这是一件很令人欣慰的事。」 「!」 我爱罗睁大了眼睛,就像个不会动的人偶一样,看著白兔对自己点了点头之后就离开了走廊。 * * * 「做得很好嘛。」 「是手鞠吗?」 虽然她独具特征的剪影还是跟以前一样,但待在走廊转角偷窥的手鞠,全身已经包满了绷带,看起来非常疼痛。 「你已经没事了吗?」 「伯耆的医疗忍者很优秀,我已经没事了。」 「这样啊。那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哦?是白兔的事吗?」 「没错。」 我爱罗完全没有表露出一点害羞,神色也不慌张。 唰地一声,他拿出一封信。 「这个,就拜托你了。」 「原来如此。你也慢慢开始懂得该怎么做了嘛。」 手鞠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 「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我觉得,你……愈来愈像爸爸了。」 「……是吗?」 「是啊。」 手鞠通过走廊的窗户,抬头看着天空。天上没有半朵云,也没有下雨,是一片很寂寞的天空。 这里不像火之国有水源及森林的恩惠,这片天空是跟沙子一起生活的人们的天空。 「我们出生在这里,都是由同一对父母所生。如果我或勘九郎有〈素质〉,就不用让你背负〈守鹤〉了……」 「没关系。〈守鹤〉是我的朋友。」 「谢谢你。」 手鞠这次露出毫无挂念的笑容。 「我有时候会有一点点烦恼,觉得只有我幸福真的好吗?不过,我决定要尽管去做我喜欢的事。」 「就这样做吧。」 手鞠很清楚,至今为止我爱罗是多么地牺牲自己支撑着村子。他应该已经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那么,我会确实地转交这封信。」 「拜托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爱罗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在能睡觉的时候尽量睡,这是他从前被〈守鹤〉附身时养成的习惯。 * * * 从绢布手帕上微微传来白兔身上的香气,这让我爱罗想起了怀念的记忆。 这是在许久之前,可能是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妈妈在关心还是新生儿的自己时的记忆吗? 还是说,这是养育他长大的夜叉丸的记忆呢?或者是勘九郎或手鞠的记忆,也有可能是自己跟鸣人的记忆? 不久之后,我爱罗就进入了梦乡。 * * * 「事情不好了。」 打断他甜蜜美梦的人是叶鬼。 我爱罗知道,叶鬼会一声不响地站在他的床头,代表这件事相当紧急。 因此,我爱罗也没有多问什么细节。 「怎么了?」 他只问了这么短短的一句话。 依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句话就够了。 「白兔被绑架了。」 「!」 在一瞬间,短短的一瞬之间,我爱罗很想痛骂自己实在是太迟钝了。但他看到绑在自己手上的绷带时,才发觉现在并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我爱罗和叶鬼原本都以为对方的目标是〈风影〉。 忍者没有必要后悔。 他现在只能忍耐,并贯彻自己的信念。 第四章 砂尘 只要超过了某个界线,之后就会溃堤。 无论是堤防或是人心,都一样。 但是,男人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忍耐着这样不合理的情况,所以他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可以被原谅的。女人也是这么认为。 不过,不再继续忍耐的忍者,算不上忍者。 忍者是能够忍耐,才被称做忍者。 那么,不再忍耐的忍者,会变成什么呢? 当然是…… 会变成猎物。 * * * 「你要一个人去找白兔……?」 我爱罗说出他的打算之后,叶鬼不禁感到惊讶与困惑。 这不是一个首领正常的思考模式。 但我爱罗却下定决心要这么做。 「至少带两个我的部下去吧。可是,考虑到搜索范围,应该需要三个小队才够。」 「不行。」 叶鬼从前的部下冷漠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话,就会变成出任务。这次的行动不能留下官方纪录。」 「——!」 叶鬼总算了解我爱罗的目的。 只要留下纪录,这件事就会被公开。 在这种情况下的「公开」,指的当然不是在电视或广播新闻里公开。 这里的意思是被砂忍者村的高层知道。 (虽然这不是正式的婚礼场合,但〈风影〉没有保护好的对象是伯耆族的公主,也是将来会成为〈风影〉妻子的女子。这是很大的失误,会成为别人攻击己方的题材。) 当然,我爱罗并不是个会吝惜自己名声、气量狭窄的男人。 他害怕的是砂忍者村会因此产生动摇,导致逐渐开始缓和的紧张关系崩溃。就只是这样而已。 如果有人要说这是他对权力的执着…… (那就随他们去说吧……) 我爱罗的眼神里,散发出这种决心。 这是男人的表情。 「我了解了,现场的状况就交给我们处理吧。我会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但只到早上为止。」 「嗯。在日出之前,我会把白兔带回来——!」 * * * 「你要出发了吗?」 在绿洲的出口附近,有一个女人正等着我爱罗。 「那么,请带我一起去吧。」 在厚重的玻璃镜片后,一双具有强烈意志的眼神正盯着〈风影〉。 「我很感谢你的心意,可是……」 我爱罗说到一半,静寂严厉的视线就瞪了过去。 「这原本就是我的任务。护卫都被打倒了,就应该由受伤的我去找人才对。」 静寂说完之后,露出侧腹部的伤口。 据说,当时那三个担任白兔护卫的伯耆族中忍,都没有发出声音就被打倒了。就连还维持着一点意识的静寂,侧腹部也中了毒针,倒在地上。 「你跟来只会碍事。」 我爱罗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打算直接离开。 但是,静寂的手充满了坚强的意志,抓住他的袖子。 「我中的毒已经解了,而且受伤的地方也不是要害。我已经接受过治疗,所以可以战斗。」 「…………」 我爱罗原本想推开她,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做不到。 (这样啊……) 他还记得。 那个为对方着想,愿意奋不顾身行动的忍者的声音。 虽然对方戴着厚重的眼镜,我爱罗没办法看清楚她的眼神,却也能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她的真心。 「你跟那个人还真像。」 「咦?」 「有个奇怪的忍者,跟你说过一样的话。那个人又顽固又难相处,就算我死了,那个人还是会继续追过来。」 「我不太懂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要把你赶回去也太麻烦了。」 我爱罗轻轻叹了一口气。 但他的心情并不差。 * * * 「这样啊。」 老人听完报告之后,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个老人是藤十郎。 「也就是说,一切都照着计划在进行吧。」 「是。」 趴在他面前的,是勘九郎的部下舞鹤。 藤十郎喜欢让年轻人五体投地趴在自己的面前,如果对方是像舞鹤这种外表英俊的青年更好。 因为他在嫉妒。 他从前是砂忍者村最强的体术高手。 而且并不只有体术厉害而已。 风遁之术、通灵之术、幻术,他在各个领域都非常优秀。最重要的是,他身轻如燕的动作就像是他的招牌功夫一样。 但是,他现在已经老了。 他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世界,他的脚已经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跳跃,他已经没办法随心所欲地操控自己的指头。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称他为超人,说他是老当益壮的英雄。 (然而,实情并非如此。) 并不是这样。 老迈就代表着下降。 从自己生涯的巅峰慢慢掉落。 就算自己老迈的身体还是能赢过一般的忍者,但又如何呢?比起年轻时处于巅峰的自己,现在已经没办法继续往上提升了。就只有这件事,让他觉得很遗憾。 因此,藤十郎憎恨年轻人。 现在的年轻人虽然比自己弱,但他们总有一天能够追过自己。 (所以,我要持续证明,证明这个村子是需要我的。) 藤十郎对舞鹤下了几个指令后,满足地把身子靠在沙发上休息。 * * * 沙漠的夜晚十分寒冷。 这里没有云,大气中几乎没有水分,也没有河川、海洋、森林,无法保存白天太阳散发出来的热量。 因此,白天虽然热到可以在岩石上煎荷包蛋,不过晚上却冷到会让人冻伤。 『火之国并不是无法征服风之国,只是不想要而已。』 没错,火之国的领主之所以会说这种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爱罗和静寂,就在这种冷到刺骨的沙漠上不断往前奔跑。 我爱罗之所以没有用忍术飞在空中,是因为他怕被人发现行踪,也是为了能够追踪前人留下的脚步。此外,这也是要减少查克拉的消耗。 「过了那里的沙丘之后右转。他们果然朝火之国的国境前进。」 掳走白兔的忍者只有一个人。 看足迹就知道了。 对方应该是个老练的忍者。他打倒了静寂他们几个护卫,呼吸却完全不见紊乱。他用风遁一边移动一边消除足迹的功夫也很灵巧。 「这次遇到我算他运气不好。」 我爱罗并不是因为太过自大才说出这番话。 我爱罗把这片沙漠的沙子视为家人,一路生存至今。如果今天他遇到的不是我爱罗,其他人绝对无法在这片广大的沙漠中找到他。这毫无疑问是顶尖忍者的招式。 我爱罗走过的地方,地上的沙子就会在转眼之间分开,好像在唱歌一样,露出前人走过的足迹。沙子是不会说谎的。 「如果要经过国境,可以从我们伯耆族的土地通过。」 「对喔,你们原本是火之国的人民呢。」 「——是的。」 静寂的脸色稍微沉了下来。 「别在意,我并不是在责怪你们,只是在确认事实。你对这附近的地理比较熟,在这前面有没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 「以忍者脚程来说,距离这里一小时的地方有一个古代都市的遗迹。据说那里是被诅咒的土地,就连去遗迹偷东西的盗墓者也不会靠近那里。」 「原来如此。」 有好几个古代都市沉眠在沙漠之中。有人说,那些都市或许是在遥远的时代以前,在这片土地还不是沙漠的时候创建的,但详细的情况没人清楚。根据其中一种说法,那是在六道仙人与大筒木辉夜的时代创建的。 「好,休息一下吧。」 「——为什么?要快点追上白兔大人才行啊。」 我爱罗在脑内复习之前叶鬼给他看过的静寂任务纪录。 她大部分的任务都是潜入、暗杀、护卫。不过或许是因为内容跟伯耆族的机密有关,任务的详细内容都被隐藏起来了。 (她在户外出任务的经验并不多啊。) 我爱罗找到一个方便坐下来的沙丘斜面,在那里铺了布坐下来。 「休息吧。你的体温已经变得比你想的还要低了。」 「咦?」 「坐下,这是〈风影〉的命令。」 他虽然不喜欢用权威来命令别人,但这件事可是关系到白兔的性命。 「我了解了。」 之后,静寂就以端正的姿势坐到我爱罗身边,可是她的动作还是有点拘谨。 「这样就对了。」 我爱罗拿出携带式炉具与小型金属茶壶,开始点火烧水。他把水壶的水倒进茶壶里,在里面加了很多砂糖,以及薄荷叶和茶叶。 咻咻——茶壶开始发出水蒸气的声音。在等待水烧开的时间内,我爱罗都看着星星。 他并不是特别喜欢或讨厌星星。 观星是一种观测天体的方式,在没有显眼标记的沙漠中,可以用来确认现在的位置,是不可或缺的工具。 所以,像我爱罗这种生活在沙漠中的忍者,都会习惯性地观星。 风之国的天空非常高。 虽然地表会受到沙尘污染,但天空的尽头非常透明,没有街灯,也没有会遮住光线的云。 挂在天上的星星就像飘荡在空中的沙子一样,十分冰冷,没办法给人温暖,却又美丽而纯洁。 (我们这些在地上争执的人类,反而比星星还要肮脏。) 茶壶里的水烧开了。 他拿出携带用的金属茶杯,从高处往下倒出已煮沸的茶。 他之所以要从高处往下倒茶,是为了让茶产生泡沫,这样沙尘就会被集中在泡沫里。不这样做的话,茶喝起来就会沙沙的。他们在喝茶的时候都会留下泡沫不喝。 「喝吧。让身体温暖一下。」 「是。」 当我爱罗把茶杯递给静寂的时候,他的手指碰到了对方的手指。 (……真像。) 沐浴在星光下的静寂,除了厚重的眼镜以外,真的跟白兔很像。 (这应该不只是因为她们是同族的关系。) 虽然我爱罗这么想,但他并没有继续追问。 我爱罗的家庭复杂,也曾因此让自己受过伤。所以,他觉得毫无理由地追问别人的家庭状况并不是一件好事。 「……好温暖。」 静寂的眼镜蒙上一层白雾,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稍微松了一口气。 「是啊。」 我爱罗喝了一口茶。 砂糖的甜味,茶叶和薄荷的香味。 这是他习惯的沙漠的味道。 「在夜晚的沙漠,人类会逐渐失去体温和糖分。恐怖的是,大家对这过程并没有自觉。」 「没有自觉?我也是这样吗?」 「每个人都一样。我也是。」 我爱罗又喝了一口茶。 「沙漠并不是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因此,人类体内的生存能力及自律能力会受到干扰。我已经看过很多异国的忍者,因为身体无法感受到冷热而死在路边了。」 即使是被〈绝对防御〉保护着的我爱罗也不例外。 就算他可以反弹所有攻击,也无法胜过大自然。 「为了避免这种状况,就只好以机械式的方法来对应。两小时休息一次,休息时要喝甜茶。这么做的话,就算身体感觉不出不适,也有办法应付。」 风吹过沙漠。 沙漠的颜色又改变了。 「抓走白兔的忍者没有休息。但这种强行前进的行动并没有办法持续太久。好好休息的话,最后一定能赶上。能够忍耐的人需要的不是靠精神硬撑,而是靠技术。」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静寂看着剩下半壶茶的茶壶,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看着远方。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愿意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我要维持〈风影〉以及砂忍者村的威信。我是背负着村子未来的〈风影〉。」 「就只是因为这样而已吗?」 「当然,我也很重视白兔,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处理。」 静寂觉得,他说的顺序或许反了,但我爱罗并不是一个会对自己的内心说谎的男人。 「怎么了?」 「……不,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那么,我们差不多该动身出发了。这样应该追得上对方。」 我爱罗站起身来,将剩下一点点的茶以及茶壶中的茶叶,大动作洒向沙漠的风中。 「——这是什么忍术吗?」 「是一种仪式。」 我爱罗以非常认真的表情回答。 「仪式?」 「是我姐姐——手鞠教我的,她说这是〈风影〉一族的传说。为了找回自己的恋人,要跟沙漠的精灵借用力量。」 「这样啊。」 静寂脸上露出些许温柔的微笑。 「那么,我也要借用精灵的力量,希望愿望能够实现——我会尽我的微薄之力。」 「麻烦你了。」 然后,两个人影再次往前奔驰。 * * * (想不到状况竟然会发展得如此快速。) 勘九郎回到砂忍者村之后,露出苦涩的表情。 「勘九郎大人。」 来到他身边的年轻忍者大约有二十人。 每个人都是在第四次忍界大战后崭露头角的忍者,都是他多年来细心培育的部下。 那些十几岁的少年、少女脸上仍带着几分稚气。 「大家思考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判断,我们果然还是无法继续遵循现在的体制。」 「真是的,你们也太夸张了吧。」 勘九郎以轻松的口气及动作摇了摇头,但他们的表情都很认真。 果然如此,勘九郎心想。 「我们已经没有表现的机会了,在缓和紧张局势这种冠冕堂皇的名义之下,给我们的预算不断减少。」 「我们已经没办法继续遵循现在的体制,没办法继续跟软弱的我爱罗大人走下去了!」 「他要求我们过这种苦日子,自己却举办那种豪华的相亲宴席!」 「能够领导我们的,就只有勘九郎大人而已!您是前任〈风影〉大人的嫡长子啊!」 「………………」 勘九郎也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领主们把砂忍者村的忍者当作免洗的道具来用。不仅如此,还以缓和紧张局势为名目,把任务委托给费用比较便宜的忍者村,打算要节省经费。 当然,领主们用的是人民的税金,对税金的使用方式要深思熟虑,也是很正确的。 但是「忍者守护国家,领主统治国家」这种方式,也是自古以来的协定。 我爱罗并不是没有力量。 弟弟竭尽全力,想办法要让砂忍者村的人民、风之国的人民,以及整片大陆上的人民都能过得更好。 然后,他也一步一步朝着目标迈进。 然而,他没有办法满足所有的人。 我爱罗所选择的道路是〈和平〉。 并不是〈只有砂忍者村得到繁荣〉。 如果再次引发忍界大战,打败其他村子,获得更丰饶的土地,确实有可能像那些年轻忍者说的一样,让忍者得到回报。 但是,这种繁荣是创建在尸体上,是憎恶堆积而成的荣耀。 而且,如果输掉战争该怎么办?万一他们落败,这次砂忍者村或许再也无法重新站起来。 所以,我爱罗并不是空有理想,而是考虑到现实的国家利益,选择了〈和平〉这条路。协调不会马上带来利益,但最终会带来互惠关系,让砂忍者村得到至今未曾拥有过的财富。这就是他的想法。 「你们打算杀了我爱罗吗?」 「!」 年轻忍者产生了动摇。 他们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过第四次忍界大战,却也听说过我爱罗传说中的战绩。他曾对抗过大筒木辉夜及其部下,经历过神之领域的战斗并活了下来,还跟从月球来的傀儡们打过仗,是〈风影〉中的〈风影〉。 就算他们现在想起兵反抗,但大家对我爱罗的信仰丝毫没有动摇。 「我们——并没有这样说。」 「不过,我们希望我爱罗大人能担任顾问,由勘九郎大人来担任〈风影〉。」 「我们希望我爱罗大人能从政界退休。」 (原来如此……他们想得很仔细嘛。) 这样的话,从外界看来,就不会把这件事当成造反了。 如果只是砂忍者村里的政变,其他忍者村也没办法介入。 「勘九郎大人!」 ——砂忍者村是一个相对比较贫穷的村子。 当然,还是有其他村子比他们更贫穷。 很多人也觉得,到了我爱罗这一代之后,他们的生活比以前更好了。 但是,跟其他村子交流过后,年轻的忍者了解到自己的〈贫穷〉,开始羡慕起其他人。 就算勘九郎和手鞠说「现在的生活跟『毁灭木叶行动』那时比起来,已经好很多了」,可是对那些年轻忍者来说,现在就是现在。 「勘九郎大人!」 「勘九郎大人!」 「请您下决定吧!」 四十几只眼睛流露出真挚的眼神,紧盯着勘九郎。 他必须要做出回答。 * * * 我爱罗心想,那里就像是一整片的墓碑。 难怪盗墓者不想靠近这里。 发出沙沙声的白色沙子,或许是白骨碎裂之后化为了水晶,非常美丽。仿佛生长在此处的几栋水泥建筑物,看起来就像是远古时代的人所建造的高层建物。 到了现在,依然看得出来这里以前有人居住过。 那里有跟现在差不多的椅子,扭曲的铁柱看起来应该是从前的路灯。街道很宽广,被固定在轨道的雷车上面一个人也没有。还有被沙子埋住的电脑…… 不知道从前住在这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只不过,在月光和星光的照耀之下,这里仅有浓密的死亡气息。 这里是苍白的沙之墓地。 白兔就在此地的正中央。 在她身旁,有一个陌生的忍者。 那个忍者的年纪跟我爱罗差不多,身高体型与常人相同,但看起来经过相当的锻炼,一头整齐的黑色短发也跟我爱罗有点相似。 「就是你把白兔掳走的吗?」 白兔没有被绑住,也没有被抓住。 真不知道是否该称做「掳走」,但也没有其他的形容方式。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我爱罗心想,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但站在他的立场,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我是伯耆族的重实。」 那个男人的态度很大方,眼神不愠不火,往我爱罗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踩着沙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听过这个名字,是开采金矿的高手。」 「听您这么说,我真是倍感光荣。这是我在第四代〈风影〉大人底下学习的忍术。虽然我的力量不强,不过我还是会发动抵抗。」 「父亲曾经夸奖过你的忍术。」 我爱罗并没有骗人。 他虽然没有见过对方,但伯耆族的重实,在矿物采掘和要塞破坏方面是个知名的专家,能够用独特的忍术从土中取出金属结晶。 我爱罗的父亲是磁遁高手,能从土壤中取出砂金,对村子的财政做出贡献。重实也曾经受过他的教导。 (真是讽刺啊。) 我爱罗的忍术虽然有受到父亲的影响,但他最大的特征还是〈祭品之力〉与生俱来操控沙子的能力。在三姐弟之中,可以说没有一个人完整继承第四代〈风影〉的忍术。 所以,看到眼前这个曾是父亲徒弟的男人,让我爱罗心中产生了奇妙的感慨。 「我不知道是谁唆使你做这种事,不过你只是对方派出的诱饵。你打算草草死在这种任务中吗?」 「……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自称重实的男人眼神中毫无一丝内疚。 这是已经下定决心要赴死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他瞳孔的颜色跟站在他旁边的白兔一样。 因此,我爱罗也理解了他的想法。 「我爱罗大人!由我先出手!」 「!」 静寂冲了出去。 她手中握着棒手里剑,变出好几个佯攻用的分身,扬起一阵有如水晶粉末般闪闪发亮的沙尘,往前跳跃。 「重实!你是伯耆族忍者,却把公主抓走,这就是你应得的报应!」 棒手里剑像流星一样划过空中。 「是静寂吗!」 重实很快地结了一个印。 水遁。 水遁跟沙漠不搭,而且这里也很少人会用这种忍术。 (不过,我们也很少有可以对付水遁的忍术。) 沙子开始摇晃。 (从脚底下攻击吗!) 我爱罗展开沙之盾。 却来不及帮静寂防御。 是水。 地下水化为长枪,从重实的脚底下喷了出来。 那是超高压的水刀。 在充满可燃性粉尘及气体的坑道中,这种忍术能够拿来挖掘岩盘而不会激起火花。 但是,如果身体直接被打中,无论是肌肉或是骨头都会被一刀两断。 静寂的棒手里剑被重实的水给打碎。 原本封印在手里剑里的压缩空气爆发出来,让水流的威力稍微减弱,但人在半空中的静寂身上的皮肤和衣服仍然被撕裂,溅出许多血花。 「啧!」 我爱罗咂舌,往前冲去。 他不想看到跟着自己一起来的静寂凄惨地死在自己面前。 如果把静寂当作弃子,用以观察重实忍术的全貌,或许才是正确的做法。但我爱罗才不屑那种「正确做法」。 我爱罗这个男人,从来不曾为了「正确做法」而活。 他是为了爱而活。 所谓的爱,就是无偿地伸手帮助别人。 所以,我爱罗才会往前冲。 「纳命来吧!」 重实继续射出水刀。 「不过,你的攻击太单纯了。」 沙之盾带有锐角,不是挡下对方的攻击,而是把攻击弹开。 就算是超高压的水刀,只要动能的矢量遭到改变,就没办法有效切断目标。 我爱罗的周围绽放出白色的沙之花。 就像大朵的蔷薇一样。 弹开、弹开、弹开。 被弹开的水化为风暴,包围着我爱罗。但那些水被风与沙吸收,没办法击中他。 远距离战斗有可能会让白兔陷于险境。 他打算用近身战一决胜负。 我爱罗这么判断之后,缩短彼此之间的距离。 这时…… 「我爱罗大人、静寂,快逃啊!」 在这之前,白兔一言不发,只用哀伤的眼神看着战场,但这时她却放声大喊。 「白兔!」 重实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做,瞬间把头转了过去。 这也给了我爱罗他们预先准备的机会。 重实结了一个新的印。 可以感觉到他正在蓄积庞大的查克拉。 (是大绝招吗?) 我爱罗立刻摆出防御姿势。 轰……他脚下的沙子开始化为漩涡。 (流沙!?) 含有水分的沙子在水分饱和之后,行动会变得像是流体一样,这就是流沙。 (之前的水流攻击,是为了要让沙子水分饱和的手段吗!) 就像是大漩涡把船只吸进去一样,我爱罗的身体转眼之间就被吞了进去,腰部以下已经陷在里面。如果他刚刚没有摆出防御姿势,恐怕一瞬间就会被流沙吞噬了。 但是,这种沙子很难对付。并不是用盾牌反弹回去就好,而是构成盾牌本身的沙子就是敌人。而流沙本身是由重实的查克拉所操控,所以我爱罗也没有办法夺回所有沙子的控制权。 (中计了……这片土地本身就是陷阱吗!) 但是,这种陷阱并非无法脱逃。 只要能集中于一点突破,用沙将自身卷起,往上飞翔的话,就能脱离这个陷阱。 事实上,他原本也打算要这么做。 但是我爱罗没有动手。 因为他看到静寂被慢慢卷进流沙中。 静寂在刚刚的攻击中受伤,没有办法自行脱离流沙。 一旦被卷进流沙里面,就会窒息而死。就算我爱罗打倒了重实,恐怕也来不及救她。如果她被吸进这么庞大的沙子里,就连我爱罗也找不到她。 于是我爱罗跳向静寂。 「我爱罗大人!?为什么……!」 「不要讲话。」 静寂逐渐被吸进流沙中,我爱罗抓着她的手,想要把她的身体拉过来,同时也在四周展开沙之盾。 (已经来不及用飞行脱离这里了吗……!) 「闭气!」 沙之漩涡吞噬了他们两人。我爱罗在自己周围展开了沙之巨蛋,一边拚命维持空气,一边沉入了黑暗的地底。 * * * 「我了解了。」 勘九郎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哦哦!」 「勘九郎大人!」 「勘九郎大人!」 「为了让我爱罗就任〈风影〉,我们也做了相应的事。现在只是再重复一次而已。」 「谢谢你!」 众人扬起一阵欢呼之声。 现在已经无法回头了。 「那么,具体的准备已经完成了吗?」 「当然。」 勘九郎看着他们交上来的计划书,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是按照课本内容所做的都市镇压计划。虽然有写到重点,但是创意不够。要说的话,就是对突发状况的准备不够。比如说,像是漩涡鸣人那种角色。 勘九郎用红笔修正了不少地方之后,把计划书还给了他们。 「我了解了。不过,你们要跟我保证,绝对不可以让任何人流血。流血会导致报复。必须尽量以和平的方式镇压高层,夺走我爱罗的权限。」 「是!」 「这份计划是谁写的?」 「是我。」 舞鹤一脸得意地站了出来。他的脸颊因兴奋而涨红。 「这样啊。我已经很清楚你们的意思了。不会责怪你们。」 在再次扬起的欢呼声当中,勘九郎抬头望向不可能看见的天空。 那个安稳的摇篮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 * * ——黑暗。 ————深沉的黑暗。 浓稠的红色液体在这里扩散。 是血。 我爱罗年幼时,身边一直都飘着血腥味。 「为什么我和大家不一样?」 他以〈祭品之力〉的身分出生,虽然是〈风影〉的孩子,却连亲生父亲都想要暗杀他。所以,他只能用伤害人的方法来跟别人交流。 他到底杀了多少人了呢? 有些人只是他单纯看不顺眼就杀,有些人是在任务途中杀的。 他的叔叔夜叉丸虽然是养育他长大的亲人,但后来成为暗杀他的刺客,所以也被他杀掉了。 这其中并不存在善恶的道理。 他只是不断地杀人。 杀人、杀人、不断杀人,就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样,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 他当时认为——这就是所谓的爱自己。 * * * 当他睁开眼睛时,眼前看到的是一位美女的脸。 「……白兔?」 「我爱罗大人,你醒了吗?」 照顾我爱罗的是静寂。 「是静寂吗?抱歉。」 把女性的脸孔跟其他人搞错,代表自己不够用心。我爱罗虽然没什么社会常识,但这点事情他还是懂的。 「不……看到你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他耗费的查克拉似乎比预计的还多。 身体很沉重。 「这里是?」 「似乎是地下的空间。看起来,这里原本是地下水脉,后来成了沙子流过的洞窟。」 他的眼睛终于慢慢习惯了黑暗。 静寂手上拿着紧急照明用的萤光棒,在光线的映照下,周围有着像是古代大楼的影子。 他看不见天空。应该是被冲到很深的地方了。 「在那之后过了多久了?」 「三小时左右。」 「这样啊。」 我爱罗调整呼吸,等待查克拉恢复。 对方看起来不会加害白兔。白兔目前应该没有立即的生命危险。 在天亮之前,还有一点时间。现在不需要焦急。 「请告诉我一件事。」 「如果我能回答就告诉你。」 「——为什么你要救我?」 静寂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是打从心底对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她应该是觉得自己会在那里被舍弃吧。 而且她似乎也不会对这件事感到悲伤。 因为忍者就是这样。先以任务为重,接下来才是个人,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什么原因。」 「没有……?你舍弃了将要成为你妻子的公主,舍弃了自己,就为了救我。我应该没有那种价值才对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忍者……!」 「喂。」 她的这番话,让我爱罗有点不太愉快。 「不要这样说。人命的价值不应该因人而异。」 「咦?」 「每个人的性命都具有同等的价值。况且,只要是砂忍者村的人民,全都如同我的家人一样。」 我爱罗涌起一种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愤怒。 「——确实,处于上位的忍者,有时必须要命令部下去送死。但是,到最后的最后为止,都必须要想办法挣扎,寻求活命的可能性。赴死和自杀是不同的两件事,因信任而将困难的任务托付给对方,跟见死不救也不一样。」 「这我也了解。但是,这场战斗关系到我爱罗大人的名誉,如果将要成为你妻子的女性遭到绑架这件事被公开……」 「我知道。那些不喜欢我的人就会拿这件事来大肆宣传——不,他们就是为了这样做,才会设下这次的计谋吧。」 「这样的话,为什么……」 「因为我想救你。」 我爱罗凝视着静寂有如玻璃一样的眼珠,似乎要看穿她的眼神深处。然后他开口说道: 「……从前,在〈毁灭木叶行动〉的战斗中,我遇到了一个男人。他叫漩涡鸣人,是一个很奇妙的忍者。」 「就是那个传说中的……?」 「他的忍术和技巧都很糟糕。身为〈祭品之力〉,他跟能够像个人类生活的我并不一样……是一个吊车尾的笨蛋。我原本对他的看法是这样的。」 那是他年幼时,参加中忍考试的回忆。当时的我爱罗是为了要从内部破坏木叶忍者村,而被派过去当参加中忍考试的密探。 「但是……鸣人却正面与我展开冲突。他教导了我活着的意义、疼痛的价值……以及『爱着别人』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很令人怀念的回忆。 不只鸣人,还有李洛克、春野樱,以及将来会成为自己姐夫的奈良鹿丸。手鞠和勘九郎从前虽然畏惧自己,但也仍然继续扶持、帮助着自己。 当时大家都还是个孩子。 「我遇到那个男人之后,才知道要如何去爱自己以外的世界——然后,总有一天,我想变得跟母亲还有兄姐一样,能够爱上别人。我之所以能有这种想法——都是因为有鸣人在。」 那段漫长黑暗的日子,被一道光芒所照亮。 那道光芒就是鸣人。 * * * 我爱罗现在仍然记得一个梦。 那是他在〈无限月读〉里看见的梦。 父亲、母亲、夜叉丸都在他身边,小时候的自己并没有沾满血腥,鸣人也是他的朋友。 很奇妙,在这场梦里面完全没有出现恋人、地位、或是忍者的荣耀等事物。 他只觉得这场梦非常非常幸福。 我爱罗不后悔舍弃那场梦。 他现在能够像这样活在现实而非梦里,是因为他信任着自己所选择的未来。 但是,让那场梦变得更为丰富的人,就是鸣人。如果他没有遇到鸣人,恐怕甚至连拥有朋友的幸福都幻想不出来吧。 现在,朋友和家人都确实地在我爱罗身边。 * * * 「鸣人这么做,并没有替他带来任何好处。我是他憎恨的敌人,他就算杀了我也没关系。但是,他没有这样做。所以……」 我爱罗苦笑了一下。 「我也开始会想要做一些不合理的事了。」 说出口之后,他开始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蠢事。 然而,他心中却莫名地感到很轻松。 「不合理的事……吗?」 「嗯。就像那阵吹过沙漠的风一样,不被任何事物所束缚,却爱着一切……我其实想要以那种方式活下去。」 「……说得也是。」 静寂的眼神似乎在凝视远方,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我没办法这样做。我有太多不能舍弃、需要保护的东西了。」 「毕竟你是〈风影〉啊。」 静寂微微一笑。 她的笑容跟白兔以及手鞠的笑容都不同。 我爱罗一瞬间隐隐约约觉得,这种笑容跟他许久之前看过的母亲的笑容很像,但他又想,这种感觉不就像是手鞠所说的「恋母情结」了吗? 「我也是这么想。」 静寂用她修长美丽的手指,抚过眼镜的镜框。 「我……」 她拿下了眼镜。 眼镜后面的眼睛紧紧闭着。 她的长相跟白兔一模一样,笑容却比白兔更加悲伤。 「我为了研究如何拷贝木叶的秘术〈写轮眼〉,献出了身体。」 「……是大蛇丸吗?」 「是的。」 大蛇丸是木叶传说中的忍者,却堕入了魔道。在某段期间,大蛇丸杀了砂忍者村的〈风影〉并伪装成风影,做了许多非人道的实验。这些信息到现在尚未明了,但我爱罗没想到在自己身边就有经历过那些实验的人。 「实验失败了……我也封印了我自己的眼睛。因为我没有足以控制瞳术的方式。然后,我把身为一族继承人的资格,让给我的妹妹白兔。」 静寂再次戴上厚重的眼镜。 原来如此,难怪她会戴着这么不适合战斗的眼镜,这样的话我爱罗就能理解了。那副眼镜是拘束具,是要用来封印自己不能控制的瞳术。 「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跟我讲?」 就算是同一个村子的忍者,也不会随便把自己的忍术告诉对方。 这是忍者的铁则。 把忍术的底细告诉对方,就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对方。 「因为……我也有点想做看看不合理的事。这样不行吗?」 咻的一声,静寂站了起来。 在微弱的光芒之中,她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美丽。 「不。」 我爱罗也站了起来。 「这样不错。」 「我用风遁寻找过离开这个洞窟的道路。让我来带路吧。」 「麻烦你了。我尽量不想浪费查克拉。」 疲劳渐渐消失。 现在是开始动身追踪的时候了。 第五章 邂逅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成对的。 女与男、夜与昼、阴与阳、影与光。 有人就生活在这些东西的夹缝之间。 那就是忍者。 * * * 我爱罗他们再次找到白兔与重实的行踪时,是在火之国的国境附近,快要离开沙漠的地区。 这里与其说是沙漠,不如说是荒野,四处有矮树丛生,看得出来这附近有受到雨水的滋润。 在他国人民眼里看来,或许会觉得这里的景色很单调,但对住在沙漠的我爱罗等人来说,光是会下雨这件事就让这里看起来像乐土一样。 在地平线的另一边,可以朦胧看见一片浓绿的森林。 也就是说,住在对面充满水分滋润土地的人民,不会把太阳当成灼热的恶鬼憎恨着。 白兔与重实手牵着手,紧盯着朝阳即将升起的地平线。 仿佛那里有著名为希望的未来一样。 (要放过他们吗?) 我爱罗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这种想法。 但是,我爱罗毕竟还是砂忍者村的头领。 他没有办法停止这件事。 * * * 「重实,请你把白兔公主还给我。」 我爱罗让受伤疲惫的静寂退到后面,甩开迷惘,从那两个人的身后对他们说道。 他之所以刻意不发动奇袭,或许是对白兔的敬意吧。 「我爱罗大人!?」 白兔的声音隐隐含着一丝慌张和内疚。 「白兔,你退后。」 重实向前踏出一步。 他的表情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游刃有余。 这也是当然的。 毕竟他们一路都没休息,直奔国境边界。 然后,他也放出多到能够将那个废弃都市完全覆盖的流沙。 他的身体不可能没事。 但是他的状况看起来并不狼狈。 能玩弄〈风影〉于股掌之中的忍者并不多。 我爱罗心想,就算现在责备自己没有找出这种人才,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你的功夫非常厉害。身为〈风影〉的我,也相当以你为傲。你不打算回到砂忍者村吗?」 他说的是真心话,并不是在欺骗对方。 我爱罗打从心底觉得失去这个人才很可惜。 他看到重实眼神里的决心,就知道他跟之前那些以杀人或钱财为目的的佣兵不一样。这更让他觉得可惜。 「我感到很光荣。」 重实在手中制造出水遁手里剑。这就是他的回答。 我爱罗也猜到他会这么做。 因为他是这样的男人,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我爱罗大人!」 白兔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已经按捺不住,她往这里跑了过来。 「白兔!?」 「我爱罗大人,请你住手吧!」 她的眼神充满决心。 跟那一天的鸣人很像。 「重实是我的……」 「不用继续说下去了。」 就算是我爱罗也看得出来男女之间的关系。 这件阴谋应该是其他人计划的,但他们之所以会协助对方,代表事情应该就是这样。 如同我爱罗有我爱罗的人生一样,白兔也有白兔的人生。而且,光是一两天的相处,没有办法完全了解对方。 「静寂他们没有做多余的抵抗,你也没有杀掉静寂。跟着重实离开的白兔,足迹并没有变得紊乱,这代表她认识把她带走的那个人。」 我爱罗决定要扮演一个坏人。 「我不知道是谁唆使你们的,不过相亲的事情都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白兔也已经得到〈风影〉公认未婚妻的地位,你们却在这时私奔,这样会让〈风影〉的权威扫地。没办法离开伯耆族领地的白兔,跟站在那里的重实私奔。原来剧本是这样写的啊。」 「既然你都已经了解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 这句话是静寂说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风影〉。没办法成为其他人。」 「………………」 「这跟只能担任伯耆族公主的我是一样的。」 白兔的眼眶含着泪水,凝视着我爱罗。 她重视我爱罗的心意,似乎并非虚假。 但是,她更重视站在她身边的重实。 「要离开我出生长大的土地,获得自由,除了趁着跟你相亲的时候逃跑以外,就没有其他机会了。很抱歉,我利用了你。可是……」 「不用道歉。」 我爱罗从葫芦中取出沙子。 这是开战的信号。 「我并不想干涉你们之间的男女之情。我们之间也还没有成立正式的婚约,只是周围的人这样认为而已。我没有资格束缚你。但是——」 沙尘变得像刀剑一样锐利。 「我没办法放过想要逃离村子的忍者。不遵从规矩,想要使用力量的忍者——将会危害到别人。」 这是经历跟〈晓〉等恐怖分子的战斗之后,我爱罗的实际体验。 一个忍者只要认真起来,可以破坏一座城堡,甚至是一整个城镇。 由于忍者受到控制,他们才能够跟社会共存。不,应该说是必须要跟社会共存。 因此…… 「那么——我要上了!」 「来吧。」 他们脚底下的大地是沙砾。 重实已经无法再把大地变成流沙了。 但是,我爱罗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也不能使用大规模的忍术。因为这场战斗不能公诸于世。如果使出华丽的广泛围攻击,除了国内,也会引起国外忍者的注意。 也就是说,双方的条件相同。 由水构成的长枪切开黑暗。 然而这一招已经在我爱罗的掌握之中。 「没用的。」 沙之盾将所有的攻击都弹开或者吸收。 就算水量再怎么多,也赢不了沙子。 就像地下水脉无法滋润沙漠一样。 水风暴在我爱罗面前逐一消失。 水风暴每消失一次,就让白兔的表情更加悲伤。我爱罗看在眼中也觉得很难过。 「沙子没有做不到的事。」 双方的距离逐渐逼近。 在近距离下,应该可以用体术制服对方。 我爱罗将盾牌加厚,往前推去。这时…… 有一支特别巨大的长枪飞了出来。 我爱罗的身体往旁边一扭。 「!」 他的侧腹部传来一阵灼热的疼痛。 水之长枪贯穿沙之盾后,削去他侧腹的一片肉。 (想不到竟然这么厉害……!) 能打破绝对防御的人,并不只有重实一个。但是,能像这样锐利贯穿的人却相当少。 「为什么……!竟然躲过了……!」 重实应该是对这一招很有信心吧,从他的声音中,可以感觉到他开始慌张了。 他会说出这种话,代表他虽然是个老练的矿山技术人员,却不是一个熟练的士兵。这就是我爱罗与重实生长在不同世界下的差异。 他们的生活方式并没有优劣之分,但这会在战场中影响到胜负。 「因为白兔。」 「咦……?」 「我在观察白兔瞳孔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 重实的语气中,蕴含着困惑和嫉妒。 这也是难免的。 不过,我爱罗之所以在战斗中观察白兔的眼睛,并不是因为他还念着自己跟白兔之间的感情。在战场上,必须要了解、观测、分析所有的情报再开始作战——这就是忍者。 「在你发出最后一枪时,白兔瞳孔的样子变了。这是人类畏惧死亡的神色。她知道我的战斗方式,却还是这么想,就代表她了解你的忍术能够贯穿我的绝对防御。」 「你是说,你是因为这样才避开了致命伤吗……!」 重实的表情带有深深的畏惧。 「我是〈风影〉。渡过这片沙漠的风与沙,无论是谁都无法掌握……!」 我爱罗就像化为人形的死神一样,再度往前踏出一步。 * * * 『派往主要设施的部队,已经部署完毕。』 「这样啊。」 藤十郎听完舞鹤的报告之后,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藤十郎本来以为勘九郎在微调计划的时候会看出端倪,但似乎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真是讽刺。我爱罗为了重建而锻炼出的这批忍者,反倒害了他。 这种讽刺的感觉,让藤十郎非常满足。 * * * 「但是——你还没有解开我击破盾牌的秘诀!」 「是这样吗?」 我爱罗一边说,一边往旁边跳,躲开重实射出的水之长枪。 长枪以超音速飞来,但我爱罗知道那些长枪都瞄准着自己,所以只要自己不待在对方预测的位置就好。我爱罗的体术能够办到这件事。 当然,重实也会预测我爱罗躲避的方向,朝那里射出水之长枪。 但他的每一击都没有命中。 因为我爱罗在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沙子,把沙子当作传感器,可以事前预知地下水的流动。 只要知道他从哪里发射,大致上就能预测到长枪会飞向哪里。之后,只要加入假动作,用极快的速度回避就好。 逼近。 逼近。 逼近。 躲开。 躲开。 逼近。 往后跳。 再次逼近。 逼近、躲开、逼近、躲开、躲开、躲开、逼近、逼近、逼近、滑开、跳跃、奔跑、躲开、再次逼近、往后跳、旋转、跳跃、逼近、逼近、逼近、躲开、躲开、逼近、逼近、躲开、躲开…………! 「我爱罗大人,请你停手吧!」 白兔出声道。 但我爱罗不能停手。 不应该停手。 不可以停手。 因为我爱罗就是我爱罗。 他曾经一度觉得,就算跟白兔结婚也不错。他现在却挥出沙之刀,往白兔所爱的那个男人身上砍去。 「唔!不过……!」 重实怒吼一声,从脚下射出水之长枪。 「如果从极近距离发射……!」 长枪分裂成好几只。 我爱罗没办法全部避过。 然而,〈沙之盾〉挡下所有的长枪。这是我爱罗从父亲那里继承的磁遁。闪闪发光的微小金属盾牌,将水之长枪弹开。 他知道自己的秘传之术已经泄漏了,所以其中一个对策就是父亲的招式。这一招他之前从来没有使用过。用这种招式配合母亲留给他的沙之盾,形成新的盾牌—— 「什么——!」 「我的主张,是在自吹自擂之前展开行动。」 从盾牌伸出的沙之刃,抵住重实的脖子。 「我大概能推测出你是用什么方式贯穿我的盾牌,但我没有时间确认。不过——结果你还是打中我了,真是了不起。」 「将地底下的碳酸钙与火山岩取出,加入水混和之后喷向沙子,就能将沙子变为水泥并硬化。硬化之后,就能粉碎沙之盾。这是第四代〈风影〉大人所创出来的技巧,竟然这么轻易就被——」 重实的声音里蕴含着赞赏和羡慕。 「这是父亲为了杀我而创造出来的忍术吗?」 「没有错。后来因为用磁遁开发出更有效率的解决方式,所以这一招就没有再拿出来使用了——」 「………………」 我爱罗已经不会想要责备父亲了。 〈祭品之力〉的潜在能力太过危险,当然要预先准备可以抑制的方法,以防〈祭品之力〉的力量失控。火虽然方便,但是如果不在旁边准备水,一旦发生火灾,就没办法处理。我爱罗他们这些〈祭品之力〉等于拥有智能的火焰。 「若是从前的我,恐怕已经被你杀掉了吧。但是,你杀不了现在的我。」 「为什么?」 重实的声音非常悲痛,听起来就像是要从五脏六腑中呕出血来一样。 「〈风影〉的血统是特别的吗?〈祭品之力〉的查克拉,跟我们这种俗人的查克拉有差这么多吗?你的意思是说,无论如何努力,没有强大血统的人就没有资格获得幸福吗!」 「这跟血统无关。」 我爱罗的声音就像沙子一样炎热,也像沙子一样冰冷。 确实,在忍者世界中,常常会遇到以血统取胜的局面。 刚才我爱罗用来破解重实忍术的〈磁遁〉就是如此。这是他从父亲身上继承的〈血继限界〉,没有遗传到血统的话就无法使用。我爱罗用了磁遁,可以瞬间让沙子的成分产生随机变化,防止沙子被对方变成混凝土。 虽然他还不熟悉磁遁的运用,但当作奇招用来应付奇招,已经很够了。 但是,就像是木叶的春野樱一样,有些出身于平凡家族的人,靠着努力也成为了非常伟大的忍者。不,说起来大部分的高手都是借由自己磨练而成的招式和努力,才能成功出人头地。 我爱罗看过很多忍者只会依靠血统,或是因血统而堕落,最后一事无成。像他和手鞠、勘九郎这样,兄弟姐妹都成为杰出的忍者,是靠着为数不多的幸运,以及他们本身的努力。 然后,最重要的是…… 「血统是束缚着我和白兔的锁链,并不代表幸福。重实,你应该懂吧?」 「这——!」 「……我想要的并不是这种力量。我所追求的,是能和别人以对等身分结交朋友的力量,能单纯跟家人在一起生活的力量。没有出生于〈风影〉之家,也没有成为〈祭品之力〉的你们……在我看来才是被选上的特别之人。」 我爱罗率直地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为什么他会把这种话说出来呢?这点连我爱罗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是认为堂堂正正地对决才有礼貌。 * * * 「通信局已镇压。」 「雷车车站已镇压。over。」 「第六忍具场,进行顺利。over。」 昏暗的房间里,各处的屏幕上,播放出勘九郎所率领的忍者们接连镇压村中重要地点的样子。 他们的动作比藤十郎预测的还要快。 但是,藤十郎并不认为这是年轻人够优秀的关系。 他只是陶醉于愉悦的心情当中,认为自己的计策实在是太优秀了。 「接下来就是……!」 * * * 「平凡才是被选中的……或许是这样吧。但为了获得幸福,牺牲是必要的。」 我爱罗察觉到静寂在他背后摆出了战斗架势。 他并不吃惊。 只是觉得「果然如此」而已。 「让开。」 他一开始就知道静寂在协助白兔他们逃亡。 没被杀死的护卫——静寂带路,把自己引到流沙陷阱。要提的话,有许多证据都可以枚举出来。 最大的证据,就是静寂说过白兔是她的妹妹。 「我爱罗大人,请你觉悟吧。」 「你的忍术是打不倒我的。」 「确实如此。」 静寂把棒手里剑扔到脚边。 棒手里剑发出沉重的的声音,在地上滚动。 「如果只用忍术,恐怕是这样没错。」 静寂的手指移向眼镜。 「!住手啊,静寂!」 「这……不可以啊!姐姐!」 重实和白兔的语气为之一变。 她恐怕要放出赌上性命的忍术。不,不是忍术。那是比赌上生死更加接近根源的某种东西。 (是瞳术吗!) 静寂把封印住自己眼睛的眼镜拿了下来。 她美丽又端整的面貌,显现在所有人面前。 (这样啊……) 我爱罗终于知道她像谁了。 她像夜叉丸。 夜叉丸如同父亲一般养育我爱罗长大。由于他的爱比谁都深,才会痛下杀手暗杀我爱罗。 如果夜叉丸是女的,一定会露出跟静寂一样的表情吧。 跟那时候一样,她的表情包含着放弃、希望,以及我爱罗还搞不懂的某种情绪。 她张开了眼睛。 在她眼眶里的,不是人类的眼睛。 是蕴含着七色光辉的虚无漩涡。 原本应该用来控制瞳术的查克拉经络,受到人工调整而变得紊乱。这就跟佐助,以及从前被大蛇丸通过人为方式变成非人生物的手下们一样,是罪的烙印。 (身体……好热……!) 对方的力量比想像中还要强大。 感觉自己的意识宛如被连根拔起。 虚无深渊似乎要把我爱罗给拖进去。 沙子卷了起来。 那些沙子已经超过我爱罗能控制的范围。 不,或许甚至连灌注在沙子里面的母亲的查克拉也一样。 尽管如此,我爱罗架在重实喉咙上的刀,还是没有松开。如果在这里让他逃跑,一切都会白费。 「这样下去……!我让我和我爱罗大人的查克拉同时失控,我们彼此的术力会让我们两人死亡……!这就是我最后的力量……!」 「这就是大蛇丸留下来的祸根吗?」 发动瞳术的静寂,看起来比我爱罗还要痛苦。 我爱罗曾经死过一次,他已经很习惯肉体上的痛苦。他害怕的并不是这个。 他只感到哀伤而已。 静寂眼中所蕴含的七色虚无,从我爱罗的眼里看起来就像是她流的眼泪。 「你打算为了你妹妹而死吗?」 我爱罗的语气非常平静。 他并不是感觉不到痛苦。 我爱罗全身的经络受到拉扯,仿佛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拔牙,这种痛苦贯穿他的全身,让他体内拥有巨大热能的查克拉几乎要喷射而出。他只能拚命地忍耐。 但是,我爱罗是〈风影〉。 就算对方是逃亡忍者,他也不能在自己的部下面前难堪地大声哭喊。 「如果我……没有被大蛇丸的甜言蜜语所骗……假如我妹妹不用背负着家族的责任,她就不需要为此放弃自己的恋情了……!」 「这样的话,为什么你没有在那个洞窟把我给杀了?」 「!」 那一瞬间,瞳术产生紊乱。 * * * 这个问题,对静寂来说是理所当然的疑问。 她在那个时候曾经动过好几次念头,想要动手刺杀我爱罗。 虽然我爱罗的自动防御在睡眠时也会运作,但只要全力使出瞳术,她有信心能让我爱罗受到致命伤,或者是让他伤重到无法继续追击,这至少比我爱罗醒着时还容易达成。 静寂办不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因为她看到我爱罗睡着时在哭。 赌命拯救自己的青年,在自己的怀中哭泣。看到这一幕,静寂就没办法痛下杀手。 因为这样做,就会有损她身为忍者最后的信念。这是她曾经想要去相信的信念。 所以…… 「因为这就是我的忍道。」 * * * 「这样子啊。」 她的回答,让我爱罗得到了满足。 有的人或许会称她是异形,不过在我爱罗眼里,愿意替别人献出自己性命的静寂非常美丽。 如果这种崇高的理想,以及当初鸣人让他见识到的高尚品格能够诞生在砂忍者村,那么他一路以〈风影〉身分所奋战而来的结果就有意义了。 因为那里有着能够「为了别人而奉献自己」的心意。 (忍者已经不是只会完成任务的机器了。) 「这样的话,你就不应该违背自己的话语。」 我爱罗撒出去的沙子,从静寂脚下窜了起来。 她的四肢和脖子都被沙子给拘束住。 「怎么……会……!」 我爱罗把左手伸出来给一脸惊讶的静寂看。 「我出生以来就身为〈祭品之力〉,随时都害怕自己的意识会被〈守鹤〉占据,并不断地与这种恐惧战斗。比起世上的忍者……我更习惯自己的心灵被人夺走。」 我爱罗体内庞大的查克拉,有一部分已经醒过来了。 这时,静寂才终于知道自己是在跟谁对抗。 如同风不会被束缚一样,〈风影〉也不会被人控制。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绝对不被任何人控制。 「永别了。」 沙之刃像针一样伸了出去。 * * * 砂忍者村就像死去般沉睡着。 似乎完全没有人察觉到那些在暗地里行动的忍者。 之后,就只要等勘九郎打出暗号了。 「勘九郎大人。」 站在旁边的天城好像终于忍不住,他在勘九郎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样真的好吗?」 「你怎么现在还在说这种话。你和大家不都是抱持着相同的意见吗?」 「……我开始搞不懂了。」 天城轻轻地摇了摇头。 「勘九郎大人说过,所谓的忍者,就是能够忍耐的人。我在想我们是不是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 勘九郎原本想对他说些什么,但最后只苦笑了一下。 「用自己的脑袋思考」并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他不想被人认为,自己的年纪已经老到会对刚开始走上这条路的人劈头痛斥一顿。 「没问题啦。」 「咦?」 「总之,就交给我吧。」 勘九郎本来想说「就交给我爱罗吧」,不过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 * * 「呜……啊……」 沙漠中血花四溅。 鲜血一点一滴染红干燥的大地。 「我爱罗……大人……?」 白兔之所以会这么惊讶,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爱罗伸出的沙之刃,并没有贯穿静寂被拘束住的身体。 而是刺向她身后的一个小沙丘。 人的血液就是从那里喷出来的。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位置……」 一脸痛苦爬出来的,是之前在相亲宴席中发动袭击的那对兄弟的其中一人——梅特罗。 他全身包裹着绷带,虽然受到濒死的重伤,但他仍然活着。 他恐怕是在摔下大楼之后,就伪装自己已经死亡,偷偷跟在我爱罗后面,想要揭发他的丑闻以报一箭之仇。 「我知道你一直在跟踪我,不过我并不想让你发现这件事。」 我爱罗在休息时、在跟重实战斗时,之所以会撒出沙子,就是为了这件事。他能够借由沙子的探测能力,掌握梅特罗的位置并监视着他,不让他对自己或是白兔他们动手。 然后,在梅特罗对我爱罗发动奇袭之前,我爱罗刻意装出自己被静寂的瞳术所控制,先下手刺穿梅特罗的身体。 「是藤十郎叫你来的吗?」 梅特罗的身体抖了一下。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这个沉默寡言的忍者终于发现中了陷阱的人是自己。 「果然是这样啊。他唆使白兔逃跑,把我调离村子,打算在公开我的丑闻之后谋杀我。很像是老人会有的想法。」 「我要替兄长……报……仇……!」 尽管梅特罗的身体被沙之刃贯穿,但他仍然能动。 哗啦一声,沙子窜了起来。 虽然瞳术的效果让我爱罗难以精密地操控沙子,可是如果只要放出沙子杀人,对他来说根本是轻而易举。 一瞬间,梅特罗的肉体就被消灭,尸骨无存。 * * * 「啊、啊啊……」 静寂、白兔和重实看到这幕惊人的光景,都已经丧失了战意。 这就是〈风影〉。 能够同时对付两个上忍,纵使他受了伤,又中了静寂的瞳术,还是能够再杀掉另一个上忍。 他的才能、努力,以及实战经验,都跟在场的其他人差太多了。 (我们竟然敢对这种人动手……) 在朝阳即将升起的天空下,我爱罗宛如化为人形的死神。 * * * 我爱罗擦了擦静寂被沙子弄脏的眼镜,再轻轻地帮她把眼镜戴上。 然后,我爱罗解开对静寂的拘束,再次转头面向白兔与重实。 「我爱罗大人……」 他们两人已经不再隐藏彼此的感情,手牵着手,以做好觉悟的表情看着我爱罗。 「………………」 沙子将他们两人包裹了起来。 「住手,请住手!」 静寂抱住我爱罗不放。 「现在应该已经……分出胜负了。附近也没有人在监视。」 「我有说过吧,静寂。我不能放过逃亡忍者。同时——白兔和重实应该也不想回到村子。」 最重要的是,我爱罗不希望白兔回到村子之后变成笼中鸟——更不希望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这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白兔。 正好相反。 正因为如此,他才必须要用沙子将他们两人吞噬。 「被我的沙子吞噬之后……就会尸骨无存。砂瀑送葬将会让他们毫无痛苦地前往地府。」 沙子卷成一个漩涡。 「说到做到,这就是我们的忍道——!」 没错。 他曾经发誓要保护白兔,这并不是谎言。 * * * 「啊——」 当时,静寂确实看到了。 她看到白兔在笑。 白兔的笑容仿佛得到解脱。 那种感情并不是放弃。 而是相信。 就像自己在那时候无法下手杀掉我爱罗一样。 我爱罗的眼中也有某种温暖的感情。 她相信我爱罗的眼神。 所以,静寂静静地看着妹妹消失。 * * * 砂忍者村已经完全被勘九郎的部下镇压。 看到屏幕和消息所发送过来的报告,藤十郎非常非常满足,不禁连连点头。 「很好,接下来就由你逮捕勘九郎,舞鹤。」 「啊?」 舞鹤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错吧。必须要逮捕叛变的主谋才行。把他抓住,然后把他跟前任〈风影〉的族人一同赶出村子。这样一来,接下来就由你担任〈风影〉,改革就完成了。」 「您欺骗了勘九郎大人吗?」 「骗人与受骗,对忍者来说非常正常。有时候,必须连自己的伙伴一起欺骗。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也算不上是他的伙伴啦……但对于那个跟不上时代的傀儡师来说,这也可以算是很适合他的舞台吧。」 「说得也是。」 突然间…… 舞鹤的肉体崩解了。 他的四肢、头颅、身体都碎裂开来,跟衣服一起掉到地板上。 「什、什、什、什么!」 「怎么啦?」 一个人影飘过。 从黑暗中浮现出一个影子。 白皙的美貌,加上红色的歌舞伎脸谱。 那个人正是勘九郎。 「怎、怎么可能!」 藤十郎露出狼狈的神情。 屏幕上,确实映照出勘九郎在镇压〈风影〉办公室的样子。 然而在他眼前的勘九郎并不是幻术。不可能是幻术。虽然他老了,但对方不可能骗过他这个上忍的眼睛。 「这当然不是幻术啊。」 「是傀儡……!?」 「正是如此。」 勘九郎露出得意的笑容。 「之前从月球来的那批家伙,启发了我不少想法,所以我才花了许多精力,开发出一种细到肉眼看不见的操偶线,并且创造出能够在超远距离下控制傀儡活动的忍术。舞鹤这个忍者根本就不存在——你打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跟我的人偶讲话,还讲得很开心。托此之福,物证和证词我都收集到了。」 「……竟然有……我不知道的忍术……?」 藤十郎往后退了一步。 他已经忘记这种感情很久了。这种感情就是「恐惧」。 「那、那么,我爱罗他……」 「当然,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不然的话,我怎么能够这么顺利地播放这些合成影像呢。」 「合成……!?这些吗……!这是忍术吗……」 「与其说是忍术,不如说是科学技术啦。当然,里面也混和了雷遁忍者的技术。」 啪!勘九郎刻意做出戏剧性的动作,弹了一下手指。 天城从他背后现身,架住了藤十郎的身体。 「叶鬼大人收到手鞠的联系之后,似乎已经把绿洲的突击队给歼灭了。这么一来,应该算是将军了吧?」 「时代已经变了吗……」 藤十郎的头深深垂了下去。 他不得不承认。 时间会流逝,人也会改变。他所不知道的忍术出现,他所不认识的忍者也诞生了。 这确实代表他已经老了。 「……我不会抵抗的。到了现在,我终于了解……」 「了解什么?」 「我现在才了解,我们砂忍者村,正要迎向新的世代。我只是一直看着前一代〈风影〉的背影,完全没发现你们已经从我的背后赶上来了……我本来是想拥立我爱罗为〈风影〉,并在背后操控他。结果……现在就是你们所看到的样子了。」 藤十郎的眼中突然露出一阵精光。 「总有一天,你们也会受到时间流逝的复仇。将来也会有新的忍者追过你们。」 「这个嘛……」 勘九郎拍了拍天城的背后,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可是很期待喔!」 * * * 十几名忍者倒在叶鬼的身边。 那些人都是藤十郎的部下,被派来暗杀我爱罗。 这些人都已经被叶鬼的刀砍倒在地。 (想不到我爱罗竟然已经布下这么多的陷阱,我完全没有发觉……) 叶鬼一点都不感到生气。 他很高兴。 因为时代要改变了。 (第四代大人……我的任务终于要结束了。) 叶鬼打算开始认真考虑,之前他们请自己转任顾问的事了。 * * * 「结束了喔。」 「终于啊。」 从岩石阴影中走出来的,是木叶的忍者。 静寂也在数据照片上看过那个人。 奈良鹿丸。 他是我爱罗的姐姐手鞠的未婚夫。 不用说也知道,我爱罗要手鞠帮忙转交的那封信,就是要交给他的。 「真是的……竟然随口就叫我出来帮忙。我真是多了个麻烦的小舅子啊。」 鹿丸抓着头,表情十分慵懒,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忍者联盟的重要人物。他在相亲宴席中救了手鞠之后,从手鞠手中拿到了那封信,就开始展开行动。当然,信上的内容就是我爱罗预测到现在的状况后,要请鹿丸帮忙的事。 「你也一直监视着我相亲的情况吧?这下我们扯平啦,姐夫。」 「啧……」 鹿丸在躲起来的时候可能已经忍很久了吧,他拿出一根烟,点燃之后抽了起来。 「逃亡忍者重实杀了白兔公主。我爱罗杀了重实,以慰白兔公主在天之灵……嗯,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你一点就通,真是帮了大忙啊。」 「这种剧本很常见啊。手鞠联系我的时候,我就想到结局有可能会是这样了。」 鹿丸吐出的烟雾,在逐渐发白的天空中形成一道白色的烟圈。 「砂瀑送葬会让人尸骨无存。如果刚好在现场的姐夫能帮我证明,应该就不会有人有意见了吧——之后,木叶忍者村就算多了两个新的忍者,也跟我无关。」 「就是这样。」 听完我爱罗的话,鹿丸露出一个促狭的微笑。 「呜——」 静寂快要哭出来了。 因为她在我爱罗的沙子底下,确实看见有两个人影在动。 我爱罗只是用沙子包住他们,把他们两个人藏起来。 「这已经是老招了,要在别人面前使出来,还真是有点丢脸。」 「所谓的定石,就是因为很好用,所以大家才会一直用啊。伯耆族里几乎没有人见过白兔的真面目。她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吧。不过重实就有必要稍微改变一下脸孔了。」 「这是白兔擅长的领域吧。」 「说得也是。」 「可以的话,就让我姐姐……让手鞠陪白兔过去吧。木叶和砂忍者村的风俗习惯和生活都不同。如果有认识的人在身边,她也会比较安心吧。」 「好啦~我知道啦。唉呀,我不会害他们啦。」 鹿丸转身朝向背后。 这应该是「之后的事情就交给我」的意思吧。 「我们走吧,静寂。」 「咦……」 静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心里一直有个念头,以为自己会被当作背叛者,就此被抹消掉。 这不是因为她不信任我爱罗。 这是因为她一直以来只看过这种世界,所以真的不知道要以什么态度面对我爱罗才好。 「………………」 我爱罗盯着这样的静寂数秒之后,一脸困扰地抓了抓头。 静寂抬头一看,发现鹿丸露出一种掩不住心中喜悦的表情,不断偷看这里。他的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八卦消息。 我爱罗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怎么了?你已经达成任务了。我们要在天亮之前回到绿洲。」 「这样真的可以吗?」 「『事实』就跟我刚刚说的一样。如果在这里杀了你,就会违背『事实』。」 我爱罗讲起来轻描淡写,言语中却蕴含着暖意。 「砂忍者村接下来也需要你这样的忍者。」 「——遵命。」 静寂拿下眼镜,闭着眼睛对我爱罗鞠了个躬。然后她再次用闭着的眼睛面向我爱罗。 「接下来我也会继续帮〈风影〉大人工作——并且赌上自己的性命。」 「拜托你了。」 我爱罗说完之后,往前一跳。 静寂也往前一跳,跟在我爱罗的后面。 看到两个人影消失在沙尘的彼端之后,鹿丸也心满意足地开始动手把白兔和重实从沙子里挖出来。 * * * 「结束啦。」 我爱罗三姐弟站在一个可以一览砂忍者村全景的山丘上,眺望着好不容易才恢复平静的村子。 叛变行动引发的骚动,处理得很好。 勘九郎命令部下去镇压那些跟藤十郎站在同一阵线的老人,这样已经可以说是把脓给挤出来了。 接下来我爱罗只要静静地贯彻村子的规矩就好,之后应该会找个名目,把藤十郎他们赶出村子的领导中枢吧。 「唉呀,我真的想睡了。」 勘九郎的眼睛底下出现了黑眼圈,那并不是脸谱的妆。在对方口出狂言说要起兵叛变之后,他就一直忙于指挥部下。 「不要说这种像是鹿丸会说的话啦。」 不知道是不是勘九郎的表情很好笑,手鞠指着他露出笑容,我爱罗的嘴角也微微上扬。他们三个人的笑容,果然还是有点像。 血缘并不是用来束缚人的枷锁。 不过,血缘终究是一种羁绊。就算分开了,他们三个人也还是姐弟。之后会有新的哥哥,不久之后也会迎接名为外甥或外甥女的新家人吧。 「你们两个人都没变呢。」 「哼。」 「呵呵,或许吧。」 有的事物会慢慢改变,但也有些事物不会改变。 我爱罗心想,这很像沙漠。 他们出生的这片沙漠,只要有风吹过,就会出现不同的型态。但是,沙漠依旧是沙漠。 他相信,他们也能变得跟沙漠一样。 * * * 所谓的忍者,就是能够忍耐的人。 能够忍耐不合理的情况,忍耐风雪,仍然继续战斗的人。 而且,忍者是能够战胜逆境的人。 纵然刀刃从头上倾盆而下,忍者的信念仍然不会改变。 这就是「忍」。 这就是忍者。 这就是我爱罗。 因此,吹过砂忍者村的风,接下来应该也会相当温柔吧。 插图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书架 图源:轻书架录入组 录入:无语 1 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羽衣,满天星斗在空中静静闪耀。 白银之月安详地看顾着地上,就像摇篮一样温柔地包裹住人们全身。 然而,光靠月光照亮人们的脚边,令人太不放心了。 人们需要光,需要能够照亮前方该走之路的强光。 就像是在回应人们的愿望一样,黑暗渐渐被赶到天涯海角,星星逃跑了,月亮躲了起来,夜晚也声明终结。 起始之光——「晓」。 从前,这道光曾打算要烧尽忍界。 2 流过谷底的河水被风吹过,激起了一阵水雾。 这里有着茂密的森林,森林就像是沿着溪谷生长一样往外扩张。有些开枝散叶的大树,树龄应该有数百年了吧。在那些树木的隙缝间,仅有些微的光芒洒落而下。有人一边感受着那些光芒,一边以沉稳的脚步往前走。 他有着精悍的容貌,以及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眼眸。说是少年却有点老成,要说是大人也还有点青涩。他的名字叫做宇智波佐助。 他被复仇心驱使,憎恨一切,舍弃了万物,打算一个人活下去。但这已经是前阵子的事了。 现在他了解自己的罪孽,为了重新审视自己,重新审视这个忍界,正踏上孤独的旅程。 曾经受黑暗桎梏的佐助,能像现在这样沐浴在枝叶隙缝间洒落的阳光下,都是多亏了有那个人在。那个人名叫漩涡鸣人,堪称是木叶忍者村的太阳。 佐助原本想切断自己和他人之间的联系,鸣人却拚命阻止他,把他紧紧拉住不放手。多亏有了鸣人,才会有现在的佐助。 支持着他的人,并不只有鸣人而已。 佐助曾经多次冷淡地推开她,但是她仍然竭尽全力爱着佐助,希望自己能像春天的阳光一样,照耀佐助冻结的心灵。她就是春野樱。 以及身为佐助的老师,身为一个忍者,身为一个心中对佐助有着复杂纠葛情绪的第七班成员,一直以来持续看顾着佐助,直到现在依然信任佐助,让他得到自由,能到外面见识世界的人。那个人是旗木卡卡西。 其他还有很多人帮助过佐助。他现在深深感受到这一点。 「……嗯……?」 佐助一边吸着森林里清凉的空气一边往前走,眼前有着密密麻麻的树干交错着,但他感受到更前方有着强烈的光芒。 「那里是森林的尽头吗?」 他朝着那道光芒前进。走出森林之后,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片意外的光景。在那里有着一片小树林,高度约及佐助身高,布满了整片土地。 「……是森林的孩子吗?」 看到沐浴在阳光之下的小树林,佐助不禁这么想。而且,并不只有这样而已。 「白色的花……」 在小树的树根处,盛开着一整片白色美丽的花朵,满地都是,有如地毯一样。 一阵风吹过,把花朵甜美的香味发送到他的面前。佐助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走近小树,低头往那些花朵看去。很不可思议的是,只要看着那些花,心灵就会感受到一片平静。 如果是以前的佐助,应该没办法像现在这样享受这片景色吧。如果是当初的他,甚至不会察觉到这里有花。 佐助心想,从前自己就是像这样错失了很多东西吧。他开始往前走去,并注意不要踩到花。 「去吧!纸手里剑!」 这时,一阵气势十足的声音传到了佐助耳里。佐助反射性地转头过去看,发现一名年幼的少年不断钻过小树的夹缝中奔跑。他戴着一顶有条纹图案的帽子,年纪大约七、八岁左右。 「咻咻咻咻咻咻!」 少年一边自己配上效果音,一边使尽力气把手上的东西扔出去。仔细一看,那似乎是纸折的手里剑。当然,那并没有杀伤力。 少年大概是想把纸手里剑笔直往前射出去,但附近的谷底往上吹起了一阵风,把纸手里剑吹得往四面八方飞。 「呜哇啊啊啊啊啊!被——干——掉——啦——!」 这时,又有别的声音传进了佐助的耳中。离刚才那个少年有段距离的地方,站着另一个少年。对方年纪应该超过十岁,看起来很聪明。他用手压着胸口,发出呻吟,看起来就像是真的被纸手里剑刺中了一样。 「怎么样!小光的纸手里剑杀法,就连大光哥哥也会被我轰的一声给打倒!」 「……小光,『轰』这个声音不太像手里剑会发出来的啊。」 看样子,这两个人是一对兄弟,哥哥叫大光,弟弟叫小光。 「那这次换我啦。」 大光把散落在地上的纸手里剑捡了一个起来,对着小光挥舞。小光则是大喊:「我要慢慢跑,躲开你的攻击!」然后开始逃跑。 「你如果慢慢跑,可是会被打中的啊!」 大光脸上挂着笑容,盯着弟弟看,轻轻将纸手里剑扔了出去。纸手里剑顺着风势飞,在空中画出一条和缓的抛物线往前飞去。 「好痛!」 然后,纸手里剑就精准地命中了小光戴着帽子的脑袋。 「搞什么嘛!为什么会被打中啊!哇痛痛痛痛!」 「应该说『好痛痛痛痛』吧?而且根本不会痛才对啊?」 「哪有,手里剑插在我的头上耶!弄乱了我的头!」 「应该是『刺中了我的头』吧。你看,纸手里剑掉在你的脚下。」 大光伸手指着掉在花朵上的纸手里剑。 「啊——啊——我也想像大光哥哥一样,能够把手里剑扔得那么漂亮。大光哥哥,你有什么诀窍吗?」 小光低头盯着纸手里剑,一脸不甘心地说道。 「诀窍啊……嗯……我只是运气好而已啦。」 「骗人!好啦~也教教我嘛!」 看到小光一直缠着自己,大光露出了有点困扰的微笑,拍了拍小光的头。 「…………」 他的动作和表情,让佐助想起了过去的自己。追着尊敬的哥哥鼬,到处跑来跑去的自己。 「什么嘛!你老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对待!我想做还是做得到的!」 小光一脸忿忿不平的表情,伸手打算捡起脚边的纸手里剑。 「啊。」 然而,从山边吹来了一阵风,把纸手里剑吹走了。 「喂喂,等一下啦!」 小光伸出双手,就像在花上滑行一样,追着被风吹走的纸手里剑。他的眼里只有纸手里剑,但纸手里剑却不停下来。 「……!小光!」 大光的脸色瞬间发青。 「小光!那里是悬崖……!」 这里是溪谷,他们正在溪谷上方。当小光抬起头来时,人已经跑到悬崖的边缘了。 「呜、呜哇啊啊!」 小光一看到谷底,全身就害怕到动弹不得。 「小光!」 大光正要跑过去时,山上突然有一阵强风往溪谷吹来。这阵风不仅把花瓣都吹散了,还正面扑向动弹不得的小光。 「呜哇哇哇哇……!」 小光的身体被风吹得往谷底倾倒。 「小光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光拚命往小光伸出手,但还是差了一点,没有捉到。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光瘦小的身躯跟着纸手里剑一起被吸进谷底。 「……睁开眼睛吧。」 他们兄弟脑子里所想的,大概只有「死」一个字吧。 但佐助却开口对原本应该要掉进谷底的小光说话了。 「你、你是谁……」 「…………」 小光睁大双眼,直盯着佐助瞧。佐助把查克拉集中在脚底,身体与崖面保持水平,站在山壁上。然后,他的右手抓住了小光的衣服。 「小、小光!」 大光从悬崖上探出头来,往下望着谷底,看到佐助和小光后,不禁哑然。佐助就这样拎着小光,走上了山崖。 佐助走到悬崖上后放下小光,小光直接瘫坐在地。 「小光!」 大光紧紧抱住小光。然后,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的神经松懈了下来,小光对大光说:「呜哇~我的心脏咕嘟咕嘟地跳得好厉害啊!」并紧紧搂住了大光。 「要说的话,心脏应该是怦怦跳或是咚咚跳吧!」 「不,确实是咕嘟咕嘟地跳。」 「这种事情不重要啦!小光,你要好好注意四周再行动,不然这样很危险啊!」 大光虽然骂了小光一顿,不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时,他好像突然想起某件事似地站了起来。 「那个……不好意思!谢谢你救了小光!」 大光向佐助道谢,深深鞠了一个躬。小光也像是在模仿大光一样,跟着鞠躬。佐助眼神朝下,看着那两个兄弟,把他刚才救回来的另一个东西递给了他们。 「……是我的纸手里剑!」 佐助刚才也同时抓住了纸手里剑。小光接下纸手里剑,以一脸感动的表情抬头望着佐助,他天真无邪的眼睛一直盯着佐助的眼睛看。 「有着鱼板眼睛的大哥哥,你是忍者吗?」 意料之外的这番话,让睁大眼睛的人换成了佐助。 「……鸣人?」 佐助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是心中感到很疑惑。小光伸手指向佐助的左眼。 「你的眼睛一圆一圆的,就像鱼板上的花纹一样。」 「应该是一圈一圈的才对吧……」 看样子,小光似乎是从佐助的轮回眼联想到拿来当食物的那种鱼板了。 「那么……你是忍者吗?」 佐助一边心想,如果不把浏海留长遮住眼睛的话,很容易受人注目。同时,他也简短地回应了小光一声「嗯」。 「好厉害……!忍者真的好帅喔!」 仅仅数秒前小光还在发抖,现在却完全变了个样子,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对了对了,鱼板大哥哥,你教我忍术吧!我也想要当忍者!」 「你在说什么啊,小光。不好意思,他很久没见到家人以外的人,所以想找人陪他玩。请你不要介意。」 大光一脸困扰地抓住小光,不过小光却扭来扭去,想要接近佐助。事情变得麻烦了。 「大光哥哥,我不是要玩,是要修练!」 小光的主张让佐助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佐助小时候,应该也是像这样用闪闪发光的眼神看着鼬吧。 「……唉。」 虽然做这种事不符合他的个性,不过佐助叹了一口气之后,还是把手伸向了他们。 「拿过来。」 佐助的手朝着纸手里剑伸了过去。 「太好了!」 小光兴冲冲地把纸手里剑递了过去。 「…………」 这次风从谷底吹了上来。白色的花瓣再次被卷起。佐助的眼睛盯上了其中一片花瓣。 「啊!」 「哇!」 佐助以流畅的动作扔出了纸手里剑。跟刚刚他们兄弟丢的时候比起来,现在纸手里剑的速度和旋转次数都高上了许多。然后,手里剑刺中了佐助刚才盯上的那片花瓣。 「呜、呜哇!」 「好、好厉害……!」 小光和刚刚还出言制止的大光都张大了嘴巴,非常兴奋。 「……就算只用纸,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佐助没有使用查克拉。只要功夫好,就能做得到这种事。 「鱼板大哥哥好厉害啊……!」 小光捡起了刺在花瓣上的纸手里剑,以赞叹的口气如此说道。 「……是佐助。」 「咦?」 「我的名字是佐助。」 一直被人叫做「鱼板(naruto)」,实在让佐助有点不太好受。小光呆了一下,马上就露出了笑容,对佐助说: 「佐助哥哥!」 3 虽然纸手里剑没什么了不起,但也不能小觑。 这里时常会有风从谷底或山顶吹来,风向紊乱。光是要让纸手里剑笔直飞行,就已经相当困难。 「像这样……然后这样。」 佐助不善言词,也不擅长照顾人。他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有如此。佐助示范扔手里剑的姿势给他们看之后,便说:「接下来你们就自己试吧。」 「我知道了!佐助哥哥,你就迷糊地看着我的姿势吧!」 「是『仔细地』才对吧……」 佐助本来想早早离开,不过还是经不起小光天真无邪的眼神恳求,只好留下来坐在小树的树根上。 「不好意思……还麻烦你陪他练习……」 大光一脸歉意,抓了抓头。佐助则简短地对他说:「我只是一时兴起而已,等我腻了就会离开。」虽然佐助的口气很不客气,不过大光看到佐助这种不加修饰的态度,反而露出安心的表情,低下头来道谢。然后,他就去帮忙小光,把小光扔出去的手里剑捡回来。 「…………」 小光扔出手里剑,大光再把手里剑捡回来,交给小光。小光也很理所当然地收下大光交给他的手里剑,并再次将手里剑扔出去。然后,大光就再去把手里剑捡回来。 「……喂。」 佐助看了一阵子之后,就叫住了他们两人。 「怎么了吗?佐助哥哥?」 小光似乎期待佐助会给他一些指点,不过佐助却说: 「大光,你来待在我旁边。小光,你要自己捡纸手里剑。」 「咦——!」 这样很麻烦耶。小光嘟起嘴巴说道。 「如果你不照我说的做,那我就走了。」 佐助说完之后,就站了起来。 「啊,等一下等一下!我知道了啦……只要我自己呵呵地捡就好了吧?」 「不是呵呵地捡,是好好地捡啦……」 小光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佐助,然后跑去捡纸手里剑。大光一边纠正小光的口误,一边走到佐助旁边站着。 「那个……其实我可以负责捡的……」 大光小声对佐助说道。不过佐助却稍稍瞪了他一下,让大光打了个冷颤。 「自己去捡,才能知道手里剑飞行距离的变化。而因为每丢一次就要跑一趟去捡,也会让他更注重每次投掷的机会。如果你一直帮他,他反而会太过依赖你,无法成长。」 「啊……原来如此,确实是这样没错。」 大光似乎开始反省了自己的作法,并坐了下来。刚刚抱怨麻烦的小光,也认真地去把手里剑捡了回来。 大光看到小光的样子,表情变得有点忧伤。 「……我这样实在不行啊。该说是过度保护吗……为了让小光不要失败,我习惯每次都先出手帮助他……但是,在重要时刻我却帮不了他。今天如果没有你在的话,不知道小光会怎样……」 大光抱着膝盖,把头埋在两脚之间,好像在悲叹自己不够争气一样。佐助稍微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回到小光身上。 所谓的哥哥,就是会像他这样,在无意识间承担着照顾弟弟的责任活下去吧。 「佐助哥哥!你再示范一次给我看吧!」 另一方面,小光完全不知道大光的心情,天真无邪地跑来撒娇。他的样子果然还是跟佐助有几分相似之处。 4 从那之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光比佐助想的还要有毅力,不断地投掷手里剑没有休息。他现在的技巧已经比之前有所进步,能够让手里剑飞得很直了。 「小光真厉害,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 大光一开始虽然很沮丧,但看到小光的成长,就如同是自己成长了一般感到高兴。小光听见哥哥的称赞也很得意,想必他也体会到自己的成长了吧。 「……啊。」 不过,当他看到西边的天空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表情变得黯淡。太阳开始西沉,代表今天将要结束了。 佐助在这对兄弟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让他一不注意就待了很久。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佐助静静地站了起来,原本打算直接离开,但这时突然有一句出乎佐助意料之外的话语传进了他的耳朵。 「……是『晓』。」 ——「晓」。这个字眼让佐助的身体震了一下。 「小光,那并不是晓。晓不是指黄昏,而是天亮时的光芒。」 大光以和缓的口气纠正了小光讲的话。在年幼的小光眼里,拂晓的光芒和日落时的太阳光看起来或许都是一样的。 佐助发现自己反射性地对这个字眼起了反应,也不禁轻笑了一声。 但是,小光的表情依然凝重。他用条纹图案的帽子深深罩住头,紧抱着大光不放。 冷风再次从谷底吹了上来,把花瓣吹往西边的天空。大光轻抚着弟弟的头,望着被夕阳染红的西边天空。 「……我们的家人就是被『晓』杀死的。」 听到这番话,佐助不禁睁大了眼。 鲜红的夕阳在他眼里,突然变得像鲜血扩散开来的颜色。他知道有一种红色跟那个颜色很像。 黑色的外袍,上面有着红色云朵的图案。 这是他见到许久未见的哥哥宇智波鼬时,鼬身上所穿的衣服。 而佐助本人也穿过那套衣服。 那就是「晓」的象征。 这对兄弟阴暗的表情,渐渐地让佐助的心中浮现出罪恶感。 ——「晓」。 每个成员都拥有打下一个国家的实力,让许多忍者陷入恐惧的组织。蕴藏着忍界黑暗的存在。 「晓」的长袍在佐助的脑海里飘荡。 这是关于他们这些「晓」成员的故事。 弟切草 1 让世界映照在自己眼中。 让大地的生命之声响起。 触感能让自己得知其他的存在,幸福的甜蜜与不幸的苦涩能让人成长。 生命的气味芳香馥郁,个体与世界彼此相连。 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 人的五感能够让人得知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样的话,拥有无可比拟的视觉能力,身上寄宿着写轮眼的宇智波一族之所以诞生,或许是为了要和世界有更深的链接。 然而,这种牢固的链接并不会永远维持。 无论是看得见或看不见的东西,这种眼睛都能看穿。但写轮眼会渐渐失去力量,远离世界,最后啪嗒一声闭上,失去视力。 受到链接所爱、被链接背叛、遭到链接玩弄的一族,那就是宇智波。 然后,他自己恐怕也身处于这个束缚之中。 「…………」 为了避寒,他们进到了洞窟中。有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身上那件浮现着红云图案的外袍,以及他的黑发,都飘荡在冰冷的夜风中。 夜空跟他的衣服刚好相反,一朵云都没有,只有浑圆的月亮浮在空中。他望着月光的双眼,都是写轮眼。 他继续抬头看着月亮,伸出手轻轻碰触了自己的额头。那是忍者的证明,护额。上面刻着木叶忍者村的花纹。但并不只有这样而已,护额上的木叶花纹还有着一条水平的伤痕。那是逃亡忍者的证明。 宇智波鼬。 大家曾经称他是历史悠久的宇智波一族的天才,现在他却是杀光族人的叛徒。 只不过对切断一切链接的鼬来说,有一件事是他唯一无法切断的。 他有个弟弟。那个弟弟在他的护额上留下了深深的伤痕,把上面的木叶花纹一刀两断。 在这种满月的日子,他特别容易回想起来。为了阻止宇智波一族政变,导致他身上沾满了宇智波之血的那一天。 鼬与佐助。他们之间从前是由兄弟之爱所链接,但现在佐助对鼬的链接已经变成了憎恨的束缚,感情缠绕在一起,复杂到难以解开,是鼬刻意让他变成这样的。鼬什么都不让佐助知道,也什么都不告诉他。 鼬的脑海里浮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那个男人是鼬像哥哥一样仰慕的对象,也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叫做宇智波止水。 当时他也为了要阻止宇智波政变而拚命奋战,最终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我能拜托的好友就只有你。拜托你保护这个村子……还有宇智波一族的名誉吧…… 止水为了木叶着想、为了宇智波着想,并没有出现在台面上,而是彻底在暗中支持,最终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他的生存方式正是忍之道。鼬也想要变得跟他一样。背负罪孽、承担污名,跟穿着这件「晓」的外袍一样,对鼬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看到一直犯罪的哥哥之后,佐助对杀掉鼬这件事也不会有所犹豫吧。如果不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鼬很清楚,下手杀掉自己心爱的人有多么痛苦。 他希望佐助杀掉自己时,能够完全不感到哀伤。鼬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但是,似乎还要花上一点时间,才能抵达这个结局。 鼬闭上了眼睛,就像是要挡住月光一样。 这双眼睛依然吸吮着人的血。没错,从今以后也是一样—— 「鼬,你睡不着吗?」 鼬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他转过头来,看到一个背着大刀「鲛肌」的巨汉。这个巨汉是前任忍刀七人众之一,从前曾被称为雾忍者村的怪人,名叫干柿鬼鲛。他在「晓」当中是鼬的搭档。 「我看到你一声不响就走出去,还以为你是要离开『晓』呢。」 鬼鲛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看到鼬眯起眼睛,鬼鲛也笑了。 「不要这样瞪着我啦。虽然打扰你独处的时间很过意不去,不过『晓』两人一组搭档的目的之一,也是要我们互相监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谁背叛啊。就像大蛇丸那样。」 「…………」 大蛇丸跟鼬一样是木叶出身,曾经和自来也、纲手并称为传说中的三忍。 他是个冷酷的男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会不择手段。「晓」对他来说也是手段之一。他还待在「晓」里面时,就盯上了具有天赋才能的鼬的肉体。 不过,他判断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赢鼬,于是就离开了「晓」。 当时,跟大蛇丸组成搭档的傀儡师蝎,似乎对大蛇丸的叛逃感到很痛苦。 「这么一想,我能跟你组成搭档,是一件很值得骄傲的事呢。毕竟你是宇智波的天才啊。当你叛逃离开『晓』的时候,我就会被赋予杀掉你这个天才的重责大任。」 鼬并没有回答,视线再次移向了月亮。 「你是特地来找我说这件事的吗?」 「呵呵……我知道啦。我当然不是来找你闲聊的。」 鬼鲛也跟鼬一样,抬头看着月亮。他的手伸向了背在背上的「鲛肌」。 「那么,会是谁……呢!」 鬼鲛话声刚落,之前非常清晰的月亮就突然模糊了起来。遮住月光的不是云,而是突然出现的浓雾。鼬连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鬼鲛都看不见了。 「……看样子,是来找我的呢!」 ——忍法,雾隐之术。 这是雾忍者村里很常用的水遁之术。 鬼鲛正打算拔出鲛肌时,好几只苦无从他背后上方飞了过来。鬼鲛轻轻挥了一下鲛肌,把所有的苦无打落在地。 然而,当鬼鲛的注意力集中在苦无上时,从雾中又跳出了一个新的影子。 「鬼鲛,是雾忍者村的忍者追杀部队!」 那个忍者现出身形之后,可以发现他脸上戴着一个有雾忍者村花纹的面具。他们应该是来追捕鬼鲛这个逃亡忍者的吧。 在鬼鲛对鼬的提醒做出反应之前,追兵快速地结了一个印。 「水遁水弹之术!」 忍者原本往后仰的身体猛然往前弹起,从口中吐出水射向鬼鲛。 之后,又有新的追兵出现,开始施放忍术。 「水牢之术!」 水弹之术打中鬼鲛身体后,那些水突然变重,包围住鬼鲛的全身,化为球形。第一个追兵用水弹之术产生水,另一个追兵再用那些水制造出让对方无法逃脱的牢笼。 「很好,就这样把鬼鲛带走!」 他们的目标只有鬼鲛一个人,打算要把鬼鲛带走。 「你们是新人吗?我真是被看扁了呢。」 但是,在水牢之中的鬼鲛却露出了充满自信的笑容。 「鬼鲛,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了。」 「那也要看对方怎么做啊。」 面对鼬的忠告,鬼鲛如此回答,然后就结了一个印。 「什、什么……?」 鬼鲛大口地把水牢内的水吞了下去。 ——水遁爆水冲波! 鬼鲛念出咒语之后,远比原本水牢内多出好几倍的水就从鬼鲛的口中喷了出来。 「唔!怎么可能!这种水牢是绝对不会被打破的啊……!」 发动水牢之术的忍者一脸焦急,双手压在水牢上,打算要把鬼鲛推回去。 但是,那些不断涌出的水一口气膨胀了起来,从内侧压迫水牢,让水牢就像水球一样炸了开来。 「……在我把事情闹大之前,好像就要结束了啊?」 鬼鲛从水牢出来之后,喀叽一声转了转脖子,拿着鲛肌摆出战斗姿势。 「那么,我也开始发动攻击吧。」 水牢之术被破让追兵架势大乱,鬼鲛一口气冲到了对方面前。 「喝啊!」 「嘎!」 大刀「鲛肌」劈中了对方的胸口,鬼鲛一边享受打断对方骨头的手感,一边狠狠地用鲛肌「削」对方的肉。追兵肚子的肉被挖开,血花四溅,同时鲛肌也吞噬了对方的查克拉,将其化为鬼鲛的力量。 「唔!」 看到自己的伙伴变得跟枯叶一样脆弱,飞舞在空中,另一个追兵结了一个印。 「亲眼目睹伙伴死亡,还能确实结印,真不愧是忍者追杀部队。不过,托你们的福,现在是我占地利了。」 鬼鲛周围有好大一片水,就像水池一样。 「我要上啰……水遁水鲛弹之术!」 水化为鲛形,露出獠牙。这是鬼鲛擅长的忍术之一。 「啧!水遁水阵壁……」 追兵原本想做出水墙挡住鬼鲛的攻击,但水鲛弹已经先游过去了。 「嘎啊啊啊啊啊啊!」 追兵遭水鲛一口吞下,被卷入水里,然后被狠狠弹飞了。 「我们是同乡,所以我也猜得出来你会出什么招。」 原本布满四周的浓雾消失了,月光再次照耀大地。鬼鲛将「鲛肌」插回了背上。 「……?」 然而,这时鼬却感受到了其他的查克拉。 「鬼鲛,对方是四人小队!」 鼬才刚说完,就有另一个男人从草丛里跳了出来。 「你刚说『你占了地利』是吧?这句话就由我黄蜂大人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吧!」 那个男人自称「黄蜂大人」,跟之前的追兵不同,脸上并没有戴面具。不仅如此,他连忍者的身分证明「护额」都没戴。 不过,他瞬间就结了一个复杂的印,并不是只会说大话而已。大招要来了。 「水遁水龙弹之术!」 黄蜂大叫一声,鬼鲛脚下的水洼就出现了一只水龙。对方应该很善于操控查克拉吧,又粗又硬的水龙身体就像水龙卷一样,袭向了鬼鲛。 「唔!」 鬼鲛没时间结印,也没机会伸手抽出背后的「鲛肌」,水龙就这样压在鬼鲛的身上。 「解!」 但是,黄蜂在鬼鲛受到致命伤之前,却解除了忍术。原本由水聚集成型的水龙砰的一声在空中爆发四散,宛若雨水一样喷洒在大地上。 「小蜂!上吧!」 最后一个人,黄蜂称那个男人叫小蜂。小蜂在厚重的外套下似乎已经结好了印。周围有无数细小光球在飞舞。黄蜂也结了一个新的印。 「你要好好打进去啊!水遁怒苦雨!」 黄蜂念完咒语后,原本像雨水喷洒一样的那些水就变成黑色,黏在鬼鲛的身体上。黑色的雨水也覆盖住他的眼睛,试图要屏蔽他的视线。 「好……!雷遁感电针针!」 小蜂念完咒语之后,光球就像针一样伸长,然后一齐往鬼鲛飞去。 光针数量虽多,但每一根都很细小,被打中后感觉就像被针尖刺到一样,不怎么痛。 「…………!」 然而,鬼鲛却压住了自己的皮肤。 「这是……」 好几处被刺到的地方渐渐红肿了起来。不仅如此,肿起来的地方还开始传出麻痹感,让鬼鲛不禁跌坐在地。 「呀哈——!这样一来,雾忍者村的怪人也完蛋啦!」 黄蜂不会错过这好机会。他拔起刀来,瞄准鬼鲛的脖子。 「……你太大意了,鬼鲛。」 鼬拿出了苦无,轻松挡下了黄蜂的刀。 「什么……」 「对方用了不常见的招式。」 鼬趁黄蜂不注意的时候,用力往他的腹部踢去。 「嘎啊!」 「黄蜂!」 黄蜂被踢飞,小蜂接住了他的身体,并往后一跳,拉开距离。 「抱歉啦,鼬。看样子,我中了他们的毒了。他们用水遁制造毒素,再用雷遁把毒素打进我的身体……」 鬼鲛的身体受到毒素麻痹,行动不便。他用肿胀的手把「鲛肌」拔了出来。 「没办法,就削掉吧。」 鬼鲛毫不犹豫,拿着鲛肌伸向自己,然后深深地从患部削了一大片肉下来。 「那、那家伙,竟然把自己的肉……」 「你在怕什么啊,小蜂!」 看到鬼鲛把整片肉削了下来,小蜂吓到声音发抖,黄蜂则是对小蜂破口大骂。 「你每次都这样,一点骨气都没有!快点追击!」 「可是黄蜂,我已经把『第一发』打进去了。而且那个写轮眼……宇智波鼬如果参战的话,事情就不妙了。我们暂时先撤退吧!」 「闭嘴!我要顺便打倒鼬,打响我的名号!使出最后的『第二发』吧,小蜂!」 黄蜂不听小蜂制止,开始结起了印。 鼬静静闭上了眼睛,把力量蓄积在眼球中。 「财富与名声在我眼前终将褪色,然后……消失。」 ——万花筒写轮眼,幻术「月读」。 ——?什么?这、这里是…… 世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待在此地的只有鼬和黄蜂。他被拉进了「月读」的世界。 ——这是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黄蜂双手双脚都被捆住,被绑在湖边。 ——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你将会不断溺水。 听到鼬这么说,黄蜂大喊:「你在说什么啊!」接着鼬动手往黄蜂背后一推。 ——什么……! 噗通。 黄蜂噗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啊啊啊啊啊啊……!」 「黄蜂?」 黄蜂突然一句话也不说,倒在泥巴地上,发出胡言乱语的惨叫声。看到他呼吸紊乱,全身不停冒冷汗的样子,小蜂慌忙跑去摇晃着他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 黄蜂瞬间就尝到了四十八小时的溺水之苦,伸出手来想要求救。 「哎呀呀,他的人生完蛋了呢。」 鬼鲛看到中了月读的黄蜂后笑了。鼬手上拿着苦无,打算要真正让那两个人的人生结束,往前踏出了一步。 「黄蜂!」 小蜂用力呼喊黄蜂的名字,抓住黄蜂为了寻求空气而向上方伸出的手。他紧紧握住黄蜂的手,再次呼喊黄蜂的名字。 「振作一点啊,黄蜂!」 他竭尽全力的样子,让鼬不禁停下了脚步。 「哥……哥……」 黄蜂发出了嘶哑的声音,就像在回答小蜂一样。 「救、命……小蜂哥、哥……!」 黄蜂就像害怕发抖的小孩子一样,从喉咙挤出虚弱的声音。这声音打动了鼬的心。 「……唔!」 听到黄蜂悲痛的惨叫声,小蜂把他扛了起来,拔腿就逃,消失在他们眼前。 「……真是的,我身上的疼痛和麻痹才刚刚开始消退啊。」 鬼鲛把鲛肌插在土里,缓缓站了起来。 「看样子,他们似乎是兄弟呢。话说回来,这种忍术还真是奇妙。」 「……那不是雾忍者村的术吗?」 「我是第一次看到那种结合水遁和雷遁的招式。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戴忍者追杀部队的面具,也没有戴护额,或许是雾忍者村另外雇来的忍者……」 不过,我离开雾忍者村也好一段时间了——鬼鲛耸了耸肩说道。 「用水遁制造出毒素覆盖身体,然后再用雷遁把毒素打进去……这种组合技还真少见。看样子,应该要再等一段时间,毒素才会完全消退。」 鬼鲛望向他脚边的黑水,看起来里面应该含有毒素。不过鼬却没有同意鬼鲛的想法。 「有无数个奇妙的光芒打中了你,不过你肿起来的地方却不多啊。」 「因为那种东西就像针一样,没什么攻击力。应该很多都没有伤到我吧。」 「…………」 鼬将视线移向黑色的水面。 「鼬?」 鼬无视歪着头的鬼鲛,开始移动自己的视线。然后,他在草丛中发现了他要找的东西,敏捷地把苦无扔了过去。 「……老鼠?」 苦无打中的,是在草丛间移动的野生老鼠。 「该不会是敌人的陷阱吧?」 「不,不是。」 老鼠虽然背上受了伤,但仍然活着。鼬把老鼠捉了起来,扔到黑水里面。老鼠似乎被吓到了,在水中不断挣扎。虽然老鼠全身都湿透了,不过还是游了出来,然后就逃跑了。 看到这情形之后,鬼鲛似乎也察觉了什么,转头望向鼬。 「刚刚那只老鼠,伤口应该也有沾到黑水,但什么症状都没有产生。」 鬼鲛中的毒具有即效性。既然如此,那只老鼠应该也会发生同样的症状才对。 「那个组合技,恐怕是假装在水遁中下毒,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他们应该是在雷遁上动了手脚……」 鼬回想起他们两个曾说过的话。 使用雷遁的小蜂说,他把「第一发」打进去了。 然后黄蜂大喊道「第二发」就是「最后」了。鼬心想,这个组合技的秘密应该就藏在这两句话之中。 「……总之,现在先休息吧。鬼鲛。我对那个叫做黄蜂的男人施放了月读之术,但成效并不是很好。等他恢复之后,又会跑来对付你了。」 「下次我会杀了他的。」 「没有根据的自信会让人大意,就像刚才的你一样。」 鼬指出鬼鲛中毒跌坐在地的情况,鬼鲛则是呵呵笑了一声。 「你虽然话不多,但口才还满好的嘛。」 「我并不是想跟你争论这个。」 鼬简短地回答道。同时,他的视线从黑水转移到水遁在四周造成的泥泞上。 「…………」 这时,鼬看到了某个东西。 ——这是…… 「干脆现在就去追吧,追那两个兄弟。」 看到鼬一言不发,鬼鲛开口对他说道。 「他们应该还没走远吧?不用多久就可以找到他们了。」 这点鼬也认同。 既然黄蜂中了幻术,那么应该会先在不远之处躲起来,确认自己身体的状况。 ——救命!小蜂哥哥……! 而且,既然他们是兄弟,那么哥哥听到弟弟求救的声音,是绝对没办法冷静下来的。只要鼬使出写轮眼,没多久应该就能找到他们了。 「…………」 然而,鼬却踩上了掉在泥泞边缘的某个东西,并转头往他们之前休息的洞窟前进。 「你现在这种状况,没办法使出全力作战吧。」 「这算不了什么啦。」 「我记得是你跟我说过,要我注意自相残杀的吧?」 「………!」 那是鼬跟鬼鲛初次见面时的事。 鬼鲛提到从卵孵化的鲨鱼幼鱼会自相残杀,所以劝刚加入「晓」的鼬也要提防他。他向鼬说,如果大意的话,就会被杀。 所以,鼬现在才刻意引用了他的话。 如果在身体状态不完备的状况下开战,你变弱之后,或许成为这对写轮眼猎物的就会是你了。 「……呵呵。你口才果然很好。」 鬼鲛说完之后,就跟在鼬的后面走了过去。 水遁制造出的水,跟黑水一起静静地被吸收到土壤里。 月亮渐渐往西边的天空倾斜。 在大树的树洞之中,他听见的只有昆虫振翅的声音,以及弟弟的呻吟声。 小蜂紧紧握住弟弟汗湿的手,不断将查克拉灌注到他的体内,试图将弟弟被破坏的精神连接起来。 「黄蜂……」 在天亮之前,黄蜂或许还无法恢复意识。小蜂想到最坏的情况,查克拉不禁开始紊乱了起来。 「……振作一点,我可是大哥啊。」 小蜂一边斥责自己,一边等待黄蜂的身体状况恢复。这时,黄蜂口中突然冒出了一句:「小蜂……?」 「黄蜂!你恢复意识了吗?」 听到小蜂大喊,黄蜂不禁皱起了眉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你、你、干嘛握着我的手啊……真恶心!」 黄蜂一醒来,就甩开了哥哥的手。 「可恶……」 黄蜂压着额头,坐起身来。开口问小蜂说:「鬼鲛呢?干掉他了吗?」 「啊,不……在那之后,我就先撤退了……」 听到小蜂的回答,黄蜂马上挑起眉毛大喊: 「你在搞什么啊!」 「唔!」 黄蜂一拳往小蜂打去。小蜂失去平衡,从树洞里滚了出去。 黄蜂也跳了出去,正准备要再补一拳时,昆虫振翅的声音又变得更大声了。 「啧!」 黄蜂收起高举的拳头,厌恶地瞪着小蜂。 「黄、黄蜂……」 弟弟的脸上的表情充满愤怒与憎恨。 「什么一子单传的秘术嘛……你只因为自己是长男,就得意忘形了起来……!如果是我先出生的话,秘术就是我的了!这样的话,我就能更轻松地杀掉对方了啊!」 「黄蜂……这原本并不是用来杀人的……」 「吵死了!如果没有这种术的话,你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黄蜂大喊之后,身体摇晃了一下。虽然他的意识恢复了,但月读对他精神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一瞬间就结束的幻术,有时也会完全夺去一个人的人格及记忆,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黄、黄蜂,现在还是先休息……」 「不要碰我!」 小蜂伸手想要扶住黄蜂的身体,黄蜂却用力把他的手给推开。 看到弟弟手撑着树干喘气,肩膀不停上下摆动,让小蜂的脸色沉了下来。 「黄蜂,我们别再做这种事了吧。当初我们是为了赚钱,才会答应雾忍者村的挖角。不过我们现在也赚了很多钱了啊……之后我们就回村里去,大家一起静静地生活……」 「闭嘴!」 黄蜂发出怒吼,打断了小蜂的话。 「那些家伙舍弃传统、舍弃旅行,变得只会停留在一个地方,我怎么能跟那些废物一起生活!而且你忘了吗?他们本来想要舍弃我们啊!你为什么还可以保持冷静!应该要憎恶、仇恨他们啊!」 黄蜂的眼神发出了凶恶的精光。 「我要闯出名声,让他们好看……为此,那两个人正是绝佳的对手啊!」 前任忍刀七人众,雾忍者村的怪人,干柿鬼鲛。 具有写轮眼,宇智波一族的天才,宇智波鼬。 他们都是被国际通缉的「晓」成员。只要能解决掉这两个人,瞬间就能成为英雄。 「我们已经把『第一发』打在干柿鬼鲛身上了。至于宇智波鼬……只要不去看他的眼睛就好了吧?下一次我可不会那么轻易中招了。」 「……黄蜂……」 「等我伤好之后,就去对付那两个人。你听懂了吗?没志气的家伙!」 黄蜂撂完话之后,就再次回到树洞里,躺了下来。 小蜂一边听着昆虫振翅的声音,一边抬头望向天空。月光已经变弱了,东边的天空开始渐渐亮了起来。他用手摸着被弟弟打过的脸,用力咬着嘴唇。 「对不起……大光、小光……」 2 隔天早上,太阳高挂在天空时,鬼鲛跟鼬一起走出了洞窟。 「真是的……这种毒素好难缠啊。」 虽然鬼鲛这么说,但一般的忍者要是中了这种毒,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恢复,而鬼鲛具有惊人的查克拉量,并且还拿着能将他人的力量吸收给持有者使用的「鲛肌」,这才能顺利排除毒素。 「那么,就去找那两个兄弟吧。如果他们把我的情报带回去雾忍者村的话,那也会很麻烦。」 两人开始跳跃,踩着树枝在森林中奔跑。 「鼬,那个弟弟中了你的月读,我想他现在应该还没恢复意识。」 听到鬼鲛这么说,鼬摇了摇头。 「不……如果有强韧的精神力,那么就算没有优秀的医疗忍术,他也有机会能恢复意识。」 「这么说的话……?」 鬼鲛诧异地看向鼬。 「那就是所谓的『爱』。」 鬼鲛瞬间呆了一下,然后冒出了嘲笑般的笑声。 「『爱』……吗?想不到冷漠的你竟然会说出这个字啊。我倒觉得没有比爱更容易改变的事物了。」 「感情对人造成的影响,其实意外地很强。月读是靠幻术破坏对方的精神,如果有办法让精神链接回去的话,那么也不是不可能恢复意识。」 若要用这么强烈的情感救回对方,没有爱是不可能达成的。 听到鼬这么说,鬼鲛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哥哥有可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我只是说无法断言不可能而已,并非一定可以办得到,月读并不是那么软弱的术。不过,事情不到最后,是不会知道结果的。」 听完鼬的回答,鬼鲛笑了。 「你自己提出了可能性,又自己否决。你的思考还是一样复杂又奇怪呢。」 鬼鲛继续说道:「这么说来……」 「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好像说过……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不活到最后,就没办法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人,对吧?这么说来,我们现在处于连自己都不了解的状况啊。既然连自己都不了解,那更不可能了解其他人了……鼬,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吧?」 「我也不知道。」 「呵呵……你真的很冷淡呢。」 鬼鲛虽然这么说,表情却有一种愉快的感觉。仔细想想,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鬼鲛看起来就很照顾鼬。鬼鲛在雾忍者村专门担任杀害伙伴的任务,对他来说,杀光自己家族的鼬或许能够让他产生超乎「晓」这个组织的伙伴意识吧。 据说,只有身具相同苦痛的人类才能够互相理解。 如果鬼鲛能够充分理解鼬的心情,那么鬼鲛或许也对自己手上沾满伙伴鲜血这件事感到遗憾,心中也受到了深深的创伤吧。 不。鼬否定了这个想法。 结果,光是用想的还是无法得知。鬼鲛也经历过他独自的奋斗,如果以自以为了解他的口气去说话,那就太傲慢了。 而且,鼬果然还是跟鬼鲛不一样。 鼬彻底隐藏着活动。他打算为了木叶、为了成为宇智波的基础,而一步一步迈向死亡。鬼鲛跟鼬不一样,他希望找到一个能肯定「干柿鬼鲛」这个男人的存在。虽然他背负着杀害同胞的阴影,但是看起来仍然希望能受到光芒的照耀。 可是他也深深理解到,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那种事的。 既然如此,那他要往哪里前进才好呢?他要踏入不同于这个世界的领域吗?在「晓」有这种机会吗? 结果,这都只不过是空想而已。一切要等到迎接死亡的那一瞬间才会知道。 现在要找出那对兄弟,把他们干掉。这就是鼬在「晓」里面的任务。 如果没有获得「晓」一定的信赖,那么就没办法从「晓」那边得到深入的情报。 为了让「晓」不对木叶出手,鼬必须要让自己变成「晓」的一个好用的棋子。 兄弟,这个词汇对鼬来说有着令人忧郁的声响。 「……等一下。」 鼬一边用写轮眼探索四周,一边往前进。这时,突然有个东西掠过了他的视野。 「你找到那对兄弟了吗?」 「不,不是这样。」 鼬为了不要打草惊蛇,而消去了自己身上的气息,追在对方身后。鬼鲛模仿鼬的行动,慎重地跟在他的后面。这时,鬼鲛也发觉到了。 「是蜜蜂吗?」 没错,有一只蜜蜂飞到了鼬的面前,那是一只毒蜂。而且事情并不只有这样而已。 「它脚上好像绑著白色的东西呢。」 毒蜂的脚上绑著白色的纸条。 「在找这种毒蜂的巢穴时,会先用腐肉的臭味把毒蜂引过来,然后趁毒蜂在吃肉时,把纸条绑在它的脚上。」 这是自古相传的手法。 「之后,只要盯着纸条,追在往巢穴飞去的毒蜂后面就好了吗?不过,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有时是为了把袭击人类的毒蜂连巢穴一起消灭,有时候是为了要吃毒蜂及其幼虫。有各种不同的原因。」 「这么说来,蜂蛹有很高的蛋白质呢。」 在任务中确保食粮是忍者的重要任务之一。虽然他们都会携带紧急粮食,但也常常就地寻找食物,每个忍者都了解一些关于可以食用的虫子的知识。 「要吃的话,我比较喜欢吃螃蟹或虾子。」 「味觉的重要性在其次。」 「鼬,你喜欢吃昆布饭团吧?」 「现在这种事一点也不重要。」 毒蜂不断往前飞去。 这种毒蜂的活动范围,应该是在巢穴的方圆一里左右(约三九公里),但这只毒蜂已经飞了三里远。 这种不对劲的状况,让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昨天晚上鬼鲛遭到袭击的时候,掉落在泥泞中的那个东西…… 就是跟现在一样的毒蜂。 「…………」 鼬拔出了苦无,一口气往前冲去,并注意不要让毒蜂察觉自己。然后,他的双眼紧紧盯着毒蜂,瞄准纸条最靠近毒蜂脚上的部位,把毒蜂脚上绑的纸条割了下来。 毒蜂发现脚上的重量消失了,似乎吃了一惊,在空中打转了一圈,但之后又笔直地往前飞去。 「…………」 鼬仔细地把割下来的纸条打开。打开之后,纸条的大小大约跟掌心差不多。 「一片空白。不过这……」 这张乍看之下平凡无奇的纸条,上面传来些微的查克拉。 「鼬,可以借我一下吗?」 鼬把纸条递给鬼鲛,鬼鲛用拇指按住纸条,把查克拉灌了进去。 「!」 这么做之后,纸上就浮现出了文本。 「……我从前担任过暗号部的『护卫』……当时,我看过暗号部的女忍者处理这种特殊的纸张。」 浮现出来的文本链接成句子,句子又构成了一篇文章。 「…………」 上面写的是——对家族的思念。 为了你们离开村子,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了呢? 或许这是最后一封信了。 你们要保重身体,健健康康地过活。 就算彼此相距甚远,我们还是会看顾着你们的。 「……看起来像是寄给家人的信啊。」 鬼鲛好像想问鼬这封信有什么意义,鼬则是盯着毒蜂消失的方位看。 「木叶有油女一族,是一个能操控虫子的家族。」 「油女一族……我有听过。他们出生时就会把身体借给虫子,不断向虫子供应自己的查克拉,让自己能够随心所欲地操控虫子。」 鼬点了点头,向鬼鲛「嗯」了一声。 「虽然这种毒蜂跟油女一族用的虫不同,不过看起来那只毒蜂也是听从主人的命令,要飞去把信交给他的家人。而且,我昨天晚上看到死掉的毒蜂掉在泥水里。」 「毒蜂?」 蜂类的活动时间主要在白天,晚上大多是在巢里休息。所以,当时鼬才会觉得不太对劲。 「或许那对兄弟能够像油女一族一样操控毒蜂。」 听完鼬的推测,鬼鲛用手撑着下腭,摆出思考的动作。 「这么说来,中了那种毒的症状跟被蜂螫到的症状也很像呢。那么,所谓的『第一发』是……」 「人类被蜂螫到之后,体内就会产生对蜂毒过敏的抗体。如果身上具有许多这种抗体,再次被蜂螫到时,身体就有可能会产生严重的症状。」 所谓的「第一发」,或许就是为了让对方身体产生这种抗体的攻击。 然后,黄蜂喊说「最后的『第二发』」,意思就是—— 「如果你再被那对兄弟的毒蜂螫到,就有可能会死。」 听到鼬这么说,鬼鲛用鼻子笑了一声。 「只要防止受到毒蜂攻击就好了吧?我的日常生活就是跟死亡为伍啊。」 鼬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了,忍者就是这样。鼬也轻轻笑了一声,将视线从毒蜂飞走的方向,移往毒蜂飞来的方向。那对兄弟应该就在那里才对。 鼬手上紧紧捏着那对兄弟要寄给家人的信。 「我们走。」 「嗯。」 ——如果他不要寄这种信,快点带着弟弟逃跑就好了。 3 当他找到毒蜂时,就已经锁定目标了。 鼬在森林中看到了一棵特别大的巨木,并确认有毒蜂在四周飞舞。他对鬼鲛使了个眼色,鬼鲛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黄蜂,那两个家伙来了!」 不过,在四周飞舞的毒蜂或许是负责警戒的,坐在巨木树根上的小蜂快速地大喊。 「看样子,使用雷遁的哥哥是使蜂人呢。」 黄蜂从树洞里奔了出来,慌忙结起印来。 「哎呀,你可别想得逞。」 鬼鲛举起鲛肌,瞄准正在结印的黄蜂。 「唔!」 虽然鲛肌只有擦到对方,但是手被削到之后,查克拉同时也被鲛肌吸收了。 「昨天我被你们整得很惨呢。」 「黄蜂!」 「烦死了!快点去准备啦!……水遁水弹之术!」 黄蜂往后一跳,拉开彼此间的距离,重新再结了一个印,抬头向天空吐出水来。那些水跟昨天一样,如同雨水从天空洒落下来。但是,水量却远远少于昨天。 「可恶,既然水这么少,就没办法了……小蜂,我们上!使出最后的『第二发』吧!」 「嗯,好……」 他们两个人跟昨天晚上一样,开始结印。要使出那招组合技了。 「对方要出招啰,鬼鲛。」 「同样的招式,我不会中第二次的。首先……先用水遁一决胜负吧。」 鬼鲛就像是要对抗黄蜂一样,也结起了印。 另一方面,鼬看着正打算发动雷遁的小蜂。小蜂周围出现大量的光球。 鼬盯着那些光球,将力量灌注到眼睛里。 ——那是…… 然后,他在那些光球中看到了淡淡的影子。鼬再次凝神细看,发现那是毒蜂。 此外,他还注意到小蜂的大衣底下有东西在蠢动着。不只是大衣底下,甚至连身体里面也是—— 「上吧!水遁怒苦雨!」 鼬在注意小蜂时,黄蜂开始施放忍术,打算用变成黑色的水包住鬼鲛。 「水遁水鲛弹之术!」 鬼鲛为了对抗黄蜂,也施放了忍术,鲨鱼形状的水鲛弹咬向了怒苦雨。 「我的怒苦雨……!」 水鲛将怒苦雨吸收殆尽,身体变成黑色,直接往黄蜂攻去。 「嘎!」 黄蜂被水鲛正面打中,往后弹飞,撞在树木上。 「黄、黄蜂!……唔!雷遁感电针针!」 小蜂虽然一直挂念着弟弟,但却瞄准了鬼鲛施放忍术时所露出的一瞬间空隙,使出了那招可疑的忍术。 光球发出光芒,化为细长的针状,一齐往鬼鲛飞去。 这次换成鼬结印,他把从腹部涌上来的水含在嘴里,瞄准对方。 「水遁水饴拿原!」 水中潜藏着大量的查克拉。这种忍术正如其名,能让水变得跟水饴一样黏稠。鼬将这些水朝着小蜂的雷遁射了过去。 小蜂的雷击原本就缺乏杀伤能力,没办法贯穿鼬所制造出的水饴拿原,途中就将查克拉耗尽了。 鼬的水遁依然保持着黏性,直接落到了地面。其中还黏着已经无法动弹的毒蜂。 「我……我的毒蜂……」 小蜂的忍术被破解,脸色惨白。 「弟弟的怒苦雨是用来屏蔽敌方视线的陷阱,你的雷遁也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攻击是来自被查克拉包裹着的毒蜂,能以跟雷遁一样快的速度发动攻击。然后,就会让对方产生对蜂毒过敏的抗体。这就是『第一发』。」 鼬一边盯着被水遁所压制住的毒蜂,一边解说对方忍术的技巧。 「但是敌人一开始会以为毒是来自怒苦雨。就算发现毒不是从怒苦雨来的,下一个怀疑的也会是雷遁之术。于是对方就不会注意到毒蜂,被毒蜂螫到『第二发』之后,便引发休克症状,导致死亡……怎么样,我有说错吗?」 不断挣扎的毒蜂一一失去力量。小蜂的忍术被破解,让他的表情僵住了。 「鼬,我本来以为你擅长的是火遁,原来是水遁啊。」 「在木叶有人会用这种忍术。原本这一招是用来洒向地面,妨碍敌人行动。不过这用来抓虫也非常适合呢。」 冷静地分析情报,再加上洞察力。这也是鼬的强悍之处。 鼬的眼睛也看穿了小蜂这种忍术原本是要拿来用在什么地方。 这并不是用来战斗的忍术。 「……有什么好怕的,你这个没用的家伙……!」 这时,刚才被鬼鲛打飞的黄蜂现身了。他似乎被刚刚那招的冲击伤到了内脏,嘴里流出鲜血,但并没有丧失战意。 「只要打倒这两个家伙,我的名声就会轰动忍界!小蜂,不要害怕,快点把『第二发』打进去!」 「黄蜂!已经无计可施了。我们是打不过这两个人的。说起来,这种术原本——」 鼬接在小蜂后面,继续说道: 「原本是遇到危机时,为了逃跑而使用的术吧。」 听到鼬这番话,小蜂紧紧闭上了眼睛。 「烦死了,你这家伙!小蜂!都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办法逃跑了!使出全力杀了他吧!」 听到弟弟的声声催促,小蜂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又或者是已经放弃了。他伸手拉开自己身上厚重的大衣,把大衣脱掉。 「这是……」 小蜂露出来的身体表面,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毒蜂,但毒蜂感受到情况有异,开始凶暴地在四周飞舞。 「……你说得没错。我们原本是以养蜂为生的一族。我们为了追求花蜜,会随着季节迁移。但是,旅行总是伴随着危险。为了保护家族的安全,我们蜂部家将这种秘术代代相传。虽然似乎还有其他的家族能操控蜂,但我们蜂部的秘术是为了要自我防卫而创造出来的独特秘术。」 这是为了让凶猛的毒蜂服从自己,并且保护自己生命的行为。并不是用来夺走别人性命的秘术。 「哼……据说许久之前我们跟虫使油女一族是有血缘关系的。不过,蜂部的秘术是一子单传,毒蜂只会传给长子,次子为了保护长子,就会去学忍术。」 黄蜂看着毒蜂,一脸憎恨地说道。 「不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没有待在族人身边?既然是一子单传的秘术,那么也没有人可以代替吧?」 一听鬼鲛诧异地如此问道,黄蜂紧紧握住拳头。 「虽然要冒险采收,不过我们一族采收的蜂蜜品质很高,甚至可以拿来当作药物!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家族害怕这种危险而停止了旅行,开始建造村子定居……」 「我们一族连养蜂也舍弃了。」 听到这里,鼬马上就察觉了,察觉那些寻求安全的人们害怕的是什么。 「家族忘记了危险之后,就开始惧怕蜂部的能力!惧怕代代守护着家族的我们蜂部!」 强大的力量会遭人排挤嫌弃。他们的故事对鼬或鬼鲛来说,都不陌生。 「我们的父母去世之后,被称为毒蜂的我和会使用忍术的黄蜂,就遭到了排挤。就算待在村子里,其他人也不会分配工作给我们。我们底下还有几个弟弟,必须要养他们才行……」 刚刚找到的那封信,应该是小蜂要寄给他弟弟们的吧。 「刚好在这时候,有一个雾忍者村的忍者听说了我们的秘术来挖角我们。于是我们离开了村子,开始运行各式各样的任务。」 「忍者的世界很棒啊……!只要有力量,大家就会认同我们。只要有力量,什么都办得到!跟村子里的那些废物大不相同。」 听到黄蜂这么说,小蜂的表情沉了下来。但黄蜂并没有注意到小蜂表情的变化。 「没意义的话已经讲完了。小蜂,干掉他们吧!」 这句话不知小蜂是否认同。小蜂脸上依旧挂着悲伤的表情,并张开了双手。 「……上!」 原本在他身边飞舞的毒蜂聚集了起来,化为巨大的一团蜂群,袭向鼬他们。 「水遁水饴拿原!」 鼬跟刚才一样使出水饴拿原对付毒蜂,但毒蜂的数量比刚才还要多上许多,穿过水饴拿原的毒蜂往鼬和鬼鲛攻了过去。 「鬼鲛,先施放水牢之术!」 「我不喜欢打防守战,不过也没办法了……水牢之术!」 水牢原本是用来把敌人关在水中的术。不过,鬼鲛却把这一招用在自己的身上。 「唔……」 毒蜂果敢地冲向水牢,但它们并没有办法在水中游泳,途中就断气了。鬼鲛的身体被水牢紧紧包住,完全不受毒蜂攻击。 鼬侧眼确认了鬼鲛的状况之后,往上一跳。 他结的是火遁之印。 照理来说,原本应该要瞄准施术者小蜂发动攻击才对,但鼬看到黄蜂对小蜂怒吼道:「你快点想想办法!」因此转而瞄准黄蜂。 关于兄弟之间的事,鼬能够理解。 「火遁豪火球之术!」 宇智波一族的拿手绝活,豪火球之术。灼热的火焰扑向了黄蜂。 黄蜂不知道是不是没想到自己会被盯上,一脸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表情,哑然抬头看着火焰。 「——唔!黄蜂!」 在火焰烧到黄蜂身上之前,小蜂快了一步,往黄蜂跳去,使尽力气伸出手来推开了黄蜂。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火焰熊熊燃烧,小蜂的身体烧了起来。 「小、小蜂!」 黄蜂跌坐在地,什么事也做不到。 火焰全部放射而出,周围的树木都烧了起来,小蜂的样子浮现在他们眼前。 他的皮肤溃烂、肉体发出烤焦的臭味,但仍然用双脚站立在地上。 「是毒蜂保护了他吗?」 虽然那些毒蜂已经烧焦到溃不成形,但原本在小蜂周围的那些毒蜂似乎是保护了他。 小蜂使出最后的力量,将剩下的毒蜂叫了回来。 鬼鲛受水牢保护,他没办法对鬼鲛出手。 鼬连「第一发」都还没被打中。 胜败似乎已经很明显了,但到了这个地步,小蜂的瞳孔依然蕴含着坚强的意志。这应该会是他最后一招攻击了吧。鼬睁大了眼睛,不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上吧……!」 小蜂大喊,毒蜂便按照他的声音,背负着他的意志,在空中飞翔。他瞄准的对象是鼬?还是鬼鲛?答案是两者皆非。 「咦?啊、喂、喂!」 毒蜂朝向他的弟弟黄蜂飞去。然后,一齐刺向了黄蜂。 「嘎啊啊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黄蜂大喊出声,滚倒在地上。但毒蜂仍然毫不留情地不断螫着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 意料之外的发展,让鬼鲛瞪大了眼睛。小蜂跌坐当场,一边看着弟弟痛苦挣扎的样子,一边露出丑陋的笑容。 「怎么回事?因为我不可能打得赢你们……所以我就动手实现了我的愿望。」 愿望?鼬向小蜂问道。小蜂点了点头,拖着自己的身体,走近黄蜂身边。黄蜂受到蜂群袭击,目前无法移动。 「我其实根本不想当什么忍者……根本不想杀人……就算别人歧视我、对我有偏见,就算过着贫穷的生活,只要能够继续慢慢养蜂,跟家人们待在一起,那就够了。可是……黄蜂他却……!」 小蜂走近黄蜂身边后,就拔出了苦无。 「是黄蜂……!黄蜂夺走了我的一切……!虽然黄蜂憎恨着我,但我对他的憎恨比他还要深!我们已经逃不掉了。反正都要死在这里,那不如就由我亲手替他了断!」 小蜂用力挥舞着拿着苦无的手。 「我要让蜂部……跟受诅咒的毒蜂命运一起结束……」 小蜂将苦无刺进了被蜂群包围的黄蜂身体。 「小、蜂……哥哥……」 「不要紧……我也会跟你一起死的……」 小蜂把用来刺进黄蜂身体的苦无,刺向了自己的心脏。 「尽管如此,我还是爱着你……也爱着其他的弟弟……」 小蜂的身体瘫了下来,压在黄蜂身上。毒蜂似乎为了失去主人而感到悲伤,在他们的皮肤上不断来回爬行。 「……兄弟之间的爱情转为憎恨之后,就已经无法挽回了呢。」 鬼鲛解开水牢之术后,如此低声说道。他用来形容蜂部兄弟的这句话,不知为何也刺进了鼬的心灵。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人们应该会不经思考而这么说吧。但是,被逼入绝境的人,其实能选的选项非常少。 「……如果再继续待在此地,有可能会被陷入亢奋状态的毒蜂螫到。我们走吧。」 「嗯。」 鼬看着那两个人一动也不动之后,就静静地转过身去。 他脑海中想起的,是他的弟弟佐助。 在憎恨的最后,佐助所抵达的终点,真的会是鼬心中所想的那条路吗? 但是,鼬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佐助是个温柔的孩子,纯真到令人惊讶,马上就会被自己重视的人所影响。 这会让他的心灵产生脆弱,会消灭他的雄心壮志。 所以,鼬才要用黑之又黑的漆黑、用名为憎恨的黑暗,填满佐助的心灵。 这个世界的战争一直持续着,宇智波的血脉和眼睛容易遭人觊觎。为了活下去,必须要让自己获得不会输给其他人的强大力量,别无他法。 ——佐助。 鼬早就下定了决心,要在将一切托付给佐助之后死去。之后,只要等待佐助变得比自己更强就好。 如果要说的话,鼬唯一后悔的只有一件事。 他没办法像小蜂一样,把自己真正的感情告诉佐助后再死。 ——我还是爱着你……也爱着其他的弟弟…… 他不知道黄蜂是否有听见这一段话,但是小蜂确实在这个世界上把自己的想法传达出来了。 对于把一切都埋藏在心里的鼬来说,他非常羡慕小蜂。 在死亡之际,自己会说什么呢?这种事情,果然还是要到死前的那一瞬间才会知道。 虚假山谷 1 人类用美丽的言词装饰活着这件事,形容得非常崇高。 然而,活着就等于是要夺走其他的生命,会不断累积罪孽。 讲究这些没办法填饱肚子的美德,又有什么用呢? 身为一个掠夺者、一个加害者,傲慢地活下去才是自然的常理。 不需要找理由。那就是永远的掠夺者。 「……喂,差不多该放弃了吧。」 风从谷底吹了上来,让森林中流过清凉的空气。 这里四面环山,离村落也很远,正好是适合拿来当根据地的地方。 不过,飞段信仰邪神教,他需要寻求献给邪神的祭品,需要追求杀戮。对他来说,没有比这里更无聊的地方了。 他会待在这么无聊的地方,是因为要替组织赚钱。一想到这点,他就想要无视「晓」的规则,找借口把对方给杀掉。 虽然这么说,但对方和自己都是怎么杀也杀不死的对象,所以即使这么做,恐怕也只会引发无意义的争斗而已。 「啊——我好想赶快离开这个无聊的森林,将眼前看到的人全部杀光。这也是为了要遵守戒律啊——」 虽然飞段不乐意,但还是待在「晓」这个组织里。走在他眼前的是跟他组成搭档的角都,飞段正在跟角都抱怨。 「兑换所那个男的说,奖金一千五百万两的通缉犯似乎就在这个森林里。他不会提到无法赚钱的事。」 角都的意思应该是想要说这个情报很可信吧。不过对飞段来说,这种事情还是完全提不起他的兴趣。 说起来,对虔诚的信徒来说,执著于金钱通常是被禁止的。 角都常说,他能相信的东西只有钱而已,飞段可以说是跟他完全相反的存在。 飞段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碰巧看到一块树桩便坐了上去。那棵树原本可能是一棵大树,树桩大到甚至可以让人躺在上面。 「我已经不想再这样漫无目的地到处走了。我今天没办法运行仪式,必须要献上忏悔的祈祷。如果要找人的话,角都你一个人去找吧,我不会离开这里一步。」 飞段把上面有邪神教标志的项链拿了出来。 这次换成角都傻眼了,看着飞段坐下来的那块树桩说:「你又要祈祷啊……」 「…………」 然后,他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差点忽略了一件单纯的事。」 「嗯?什么事?」 「这附近应该有人烟。」 「啊?」 这里周围被险峻的山脉环绕,森林遍布,已经不是人的领域,而是野兽的领域了。 飞段已经跟角都说过好几次了,不可能会有人待在这种地方。 不过,角都用下巴指了指飞段坐着的那块树桩。 「那块树桩并不是落雷或自然倾倒造成的。是被人砍下来的。」 飞段再次注视自己屁股底下的那块树桩。切口就像桌面一样,十分平坦。 「啊——确实是这样没错啦。」 飞段虽然同意这点,但却不认同会有人待在这里。 「或许是很久以前有人砍下来把木材运走的吧,比如说是把木材拿去做礼拜堂的椅子啊。」 「不过,这个切口很新。」 「嗯?嗯……说得也是啦……可是……!」 总之,飞段很想早点离开这座森林。 「我们找了这么久都还找不到耶!如果对方不主动送上门来,我们不可能找得到的啦!」 飞段原本想继续说:「所以,我们就放弃吧。」但…… 「……你、你们是什么人!」 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他们吓了一跳,转头看去,看到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那里。 原本角都的表情缺乏喜怒哀乐的变化,但当他确认完对方的长相之后,飞段感觉他似乎高兴了起来。 「看样子,对方主动送上门来了呢。」 「真的假的!」 高兴的并不只有角都而已。 「太好啦啊啊啊啊!邪神大人!我似乎终于可以运行仪式啦!」 好久没遇到人类了。飞段原本握着项链想要进行忏悔,但他立刻就从树桩上跳了起来,把祈祷词改成运行仪式时的祈祷。 「你不是说今天不会离开那里一步吗?」 「既然能运行仪式的话,那就不一样了!如果再不运行仪式的话,邪神大人的祝福就会离我远去啊。如果我和邪神大人的联系变得薄弱,那我就不再是我了……」 「……我不懂你对宗教的想法,但我知道因为你太过啰唆,导致一千五百万两就要逃跑了。」 飞段抬头一看,发现事情正如角都所说的一样,对方拔腿往后就逃。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千五百万两。与其让他逃跑,不如由我杀了他吧。」 「我说过是我要杀他吧!你不要离开那里一步!」 飞段怒气冲冲地指着那块树桩。角都双手抱胸,说了一声:「真是的……」 「……飞段,你太得意忘形的话可是会丧命的啊。」 「你不必对我说这种话吧,角都!」 飞段得意地笑了一笑,往地面一蹬,彼此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拿出具有三片刀刃的大镰刀,往对方砍去。 「嘎!」 刀刃掠过对方的身体,溅出了血花。不过,并没有让对方受到致命伤。 「可、可恶!这样的话,那就干脆正面应战……」 对方觉得自己逃不掉了,就转过头来,打算要开始结印。但这时飞段已经拿到了对方的血液,发出「哇哈哈哈哈!」的大笑声。 飞段从衣服内侧取出另一件武器。那个武器乍看之下就像是普通的棒子,但飞段上下甩动之后,棒子的前端伸长变成了一支长枪。 「邪神大人!请见识一下我的信仰吧啊啊啊啊!」 飞段用枪尖刺进了自己的手掌。他出乎意料之外的行动,让那个通缉犯瞪大了眼睛。 「呵呵……」 飞段拔起武器,让流出来的血液滴在地上,画出一个邪神教的标志。飞段站在标志中间,舔了一下对方留在大镰刀上的血液。之后,他的身体就浮现出类似骷髅的图案。 「条件已经达成了……就是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邪神大人一定会高兴的啊啊啊!」 他的精神变得非常兴奋,已经无法忍耐了。他想立刻让自己的身体接受最高级的疼痛。 「上吧啊啊啊!」 飞段把武器刺进了自己的心脏。那个男人完全搞不懂飞段在做什么,在他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一股剧烈的疼痛窜过他的心脏,让他从嘴里喷了一口血出来。 「好舒服啊……!」 飞段好久没有体验到死亡的感触了。这种感触会变成强烈的快感,控制着飞段的身体。结果,通缉犯什么都没做就死了,现场只留下飞段喘气的声音。 「……好、好厉害。」 然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声音。 飞段原本想要完整享受死亡的疼痛,细细品味最后的余韵,但那个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是谁?不要妨碍我!」 他用含有警戒和不耐烦情绪的眼神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个人,但当他确认对方的身分之后,马上就放松了力气。 这种地方不可能会有人。之前他明明这么说过好几次,但现在却有一个年约十岁的少年躲在树木后面看着这里。而且他还一脸高兴的样子。 他手上握着泥丸子,不知道刚才是不是在玩土。 「你是谁啊?」 飞段不禁歪了歪头。 「……怎么了,飞段。你的祈祷结束了吗?」 原本在树桩处休息的角都,发现情况不太对劲,走到了飞段附近。 「我才正要开始祈祷啦!话说回来,角都,这里有小孩子耶。」 飞段指着躲在树木后偷看的少年,角都则是看着飞段。 「飞段,就算对方是小孩,你也不可大意……不然可是会死的喔。」 「如果我能死的话,我也想死啊!话说回来,我怎么可能会输给那种小孩!」 飞段再次握起镰刀,把镰刀转了一圈。 「总之,就杀了他吧。」 飞段想早点把事情了结,但那个少年却完全没有想要逃跑的意思。不仅如此,他的表情甚至还兴奋了起来。 「……等一下,飞段,那个小孩子有点奇怪……」 角都似乎觉得不太对劲,阻止了已经举起镰刀的飞段。 「嗯,确实如此……」 飞段放下镰刀,低头往那个少年看去,发现他紧紧握着拳头,身体往前,开口向飞段说:「请问……!」 「你那个招式是怎么弄的呢?这样不会痛吗?」 「啊?当然会痛啊。痛到简直快死了耶,根本是死亡的疼痛啊。」 「死亡的疼痛……!为了杀掉对方,自己也要体验死亡的疼痛……把对方的死亡刻印在自己的身体上……太帅了……!」 飞段看到少年兴奋的样子,转头对角都说:「这家伙真奇怪。」 「就我看来,你也很奇怪啊……」 「你说什么——!」 飞段不禁大声回嘴,不过那个少年还是没有露出畏惧的神情,继续开口问道: 「死亡的疼痛会不会很难受?你不会害怕吗?」 「啊……?我可是邪神教的信徒啊!只要知道邪神大人正在看顾着我,我怎么可能会害怕呢?」 「邪神教,邪神大人……」 少年不断反复念着这两个词。然后,他似乎是找到了答案,猛然抬起头来。 「请问!我也想加入邪神教!要怎么样才能加入呢?」 出乎意料之外的这番话,让角都不禁表示:「这个小鬼还真是蠢到无可救药啊。」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邪神教是世界上最强又独一无二的宗教啊!就算有人想要信奉也不奇怪吧!」 直到刚刚为止,飞段也说过那个小孩子很奇怪,但听到角都那番话,让飞段觉得他话中所指的人似乎也包含了自己,所以飞段开口反驳了角都。 「呃!没错!一点也不奇怪!」 那个少年跟飞段一起大声喊道,就像是在赞同飞段一样。角都提出自己主张,说:「我相信的东西就只有金钱而已。」并开口向少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角都会问别人的名字,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呃,我叫步步月!」 步步月。飞段再次仔细打量了他,他看起来就像一个随处可见的可爱男孩子。不过,他看到飞段举行仪式杀人,却完全不为所动,还说想加入邪神教。他脑袋实在有点不太对劲。 虽然这么说,但邪神教的信徒如果能增加,飞段也会很高兴。 如果这个少年是真心的,那么就必须要从邪神教的起源开始,把美好的教义以及严格的戒律等等都仔细教给他。 总之,现在飞段该做的事是—— 「虽然杀戮结束了,但我的祈祷还没有结束。等我祈祷完再说吧。」 飞段躺在用自己的血画出的邪神教标志上。 「邪神教的仪式……!呃!请让我仔细观察吧!」 步步月稍微走近了几步,端正地跪坐在前面。这种姿势就像是在参观学习一样。 「……那种漫长又没有意义的祈祷,没办法省略吗?」 「祈祷与长短无关啦!你这个家伙会受天谴的!」 2 「所以,杀戮就是邪神教的宗旨。『你要杀戮你的邻居』『有人打你的右脸,你就要夺走他左边的心脏』。其他具有代表性的格言是……」 角都口中所说的「漫长又没有意义的祈祷」结束,飞段身上特殊的花纹消失之后,看到步步月一直用热情的眼神观察仪式,便开始讲解邪神教的教义给他听。 「请问,这个意思是说杀戮就是真正的救赎吧?不过,要进行杀戮,就必须拥有力量吗?」 「嗯。如果自己被人杀掉的话,就没办法将邪神教崇高的教义传达给世界了。为了将邪神教的教义化为永恒,牺牲了许多信徒,才让我这个不死者得以诞生。」 他好久没有宣扬邪神教的教义了。飞段愈说愈热情,但旁边有个男人却愈听愈没兴趣。 「……我不想陪你们讲这些了。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通缉犯的尸体倒在树桩旁边,角都不发一言地坐在树桩上,一直不去理会他们两个在说什么。这时,他终于开口抱怨了。 「喂!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天陪你来这里打工吗!相较之下,这点事根本算不上什么吧!」 飞段认为角都没资格说别人,于是对他破口大骂。 「你的目的不是已经达成了吗?」 飞段指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但角都却摇了摇头。 「这家伙的家人也有通缉奖金。」 「啊……?」 「你还真是不灵光耶。我的意思是说,要去找出这家伙的家人。」 「……啊!?」 飞段原本以为接下来只要离开森林就好,想不到角都还想进入延长赛。 「你在说什么啊!你知道我们光是找他就花了多少天吗?我已经不想再走无谓的路了!」 这种森林根本无法好好进行仪式,他想要尽早离开。但是,角都却对他说:「你是笨蛋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既然他会出现在这里,就代表他的巢穴在附近。」 「巢穴?」 「他的住处应该离这里不远,他的家人也很有可能在那边。」 然后,角都转头看向步步月。 「喂,小子。你是从哪来的?」 「咦?呃,我吗?」 「这种深山的森林里,小孩子不可能一个人生活。这附近应该有村庄吧?」 步步月表情犹豫、视线游移,但飞段开口问他「到底是怎样?」之后,他也老实地点了点头。 「呃,确实是有。我住的村庄……就在这附近。」 步步月往村庄的方向指去。那是飞段他们过来的方向。 「啊?我们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可是那边没有村庄啊。」 「呃,可是真的有啊。」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飞段一脸疑惑的表情看向角都,角都则用力抓起倒在他脚边的通缉犯的头发,把尸体举了起来。那个男人沾满泥土和血污的脸孔露了出来。 「这家伙也是你们村里的人吗?」 步步月看到尸体并不害怕,还往前靠近,确认那个通缉犯的长相。 他皱起眉头,将大大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在拚命思考,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呃,我想应该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没错……但我没看过他。」 「你们村子的规模有这么大吗?」 「没有。每个村人的长相我都认识。如果他待在村子里的话,我应该也认得出来。不过……」 步步月认识村人的长相,也猜测这个男人是村子里的人。但他却说自己没见过这个男人,这样就自相矛盾了。说起来,这里到底有没有村子也很可疑。步步月似乎是感觉到他们的怀疑,开口说道: 「呃,如果你们想去村子的话,我可以带路!」 看样子,步步月想解开他们对自己的怀疑。 「他这么说呢。」 飞段觉得总之就先去看看吧,但角都的想法却比较慎重。 「你看到我们杀了这个通缉犯……他是你们村子里的人。而且,我们接下来还要去杀他的家人。为什么你会愿意替我们带路?」 「呃!这是因为我也想加入邪神教!老实说,我并不喜欢那个村庄……」 步步月焦躁地捏着手上的泥丸子。 「怎么,你讨厌村庄吗?」 「是的……其实我的村庄,也有一种类似宗教的共有价值观……」 「共有价值观?」 「将过去一笔抹消,幸福地活下去,这就是我们的宗旨。意思是说,要忘记不快乐的事,要爱护和平,把这里变成世界上的乐园。」 「哦……原来如此。感觉跟我的宗派不太合呢。」 听到飞段这么说,步步月也表达赞同,开口说:「没错!」 「因为我的朋友说想要在这里生活下去,所以我才忍耐……但是看到飞段先生连死亡的疼痛都能刻印在自己身上,我就觉得就是这个了!我也想要过这种生活方式!所以,请你们相信我吧!」 步步月用率直的眼神看着飞段。 「……总之,你先带我们到村子里吧。之后我们再决定要不要相信你。」 站在旁边的角都如此说道,步步月也点了点头。 少年以那个树桩为起点,开始往正南方走去。 「你要怎么做啊,角都?」 他们一边跟着步步月走,飞段一边有气无力地问了角都一声。 「都来到这里了,能拿到的钱就拿吧。」 「钱、钱、钱,你真的三句不离钱耶!」 附近真如步步月所说的一样,有个村子吗?而角都盯上的通缉犯家人也在那里吗? 飞段对钱完全没兴趣。不过,如果有村子的话,或许就可以进行杀戮。 这几天他都在为了无法献上祭品给邪神大人而忏悔。如果能补偿这件事的话,飞段觉得这样做也不错。 3 「……就是这里。」 步步月说完之后,就指着断崖绝壁。 他们低头往悬崖底下一看,看到底下有一条河流。那条河流长久以来应该都在切削着这座山崖吧。 从谷底吹上来的风很强劲,有时候还会把崖底的水吹到森林里来。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村庄啊!」 飞段不禁放声大叫。这时,步步月开口对飞段说:「呃,这里真的有!」 他把手上握着的泥丸子拿给飞段和角都看,然后用力往对岸的山崖扔去。 「你在做什么?」 他们紧盯着小小的泥丸子不放,结果泥丸子——并没有撞上对岸的山壁。 「嗯?消失了……?」 泥丸子到达对岸的同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啧,是幻术啊……」 角都似乎理解了状况,开始仔细环顾四周。 「喂喂,角都,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在不知不觉之间似乎已经中了幻术。因此,在我们眼里才会把这里看成是悬崖。」 这时,一阵强风从谷底吹了上来。 由于他们站在悬崖边,那阵风带来的水雾就喷到了他们的脸颊。角都擦了擦鼻子,低声说道:「这就是原因吗……」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 「呃,村民将具有幻术作用的香气灌注到水里,然后风再把水卷了上来。这种香气具有放松精神的效果,会让人以为只是森林里清凉的空气,所以不会发觉自己中了幻术。」 仔细想想,他们之前似乎就觉得这一带的空气格外清净。 角都迅速结了一个印。 「解!」 角都解开幻术之后,再次往悬崖望去。他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原来是这样啊……」 「角都!也让我看一下啦!」 飞段拚命要求角都帮自己解开幻术。角都虽然抱怨说要飞段自己解,但还是帮飞段解开了幻术。 「……!真的假的啊……」 看到眼前的光景,飞段不禁屏住了气息。 悬崖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山洞,许多房子建筑在那个山洞里面。 飞段心中有一股不可思议的情绪,觉得如果让「晓」的成员地达罗——让那个脑袋里只有艺术的家伙看到这里的话,他应该会想要马上炸掉这里吧。 「……村子里的人都叫这里是『桃源乡』……」 之前开朗的步步月,一看到村子之后,眼神似乎就变得阴沉又混浊了。不过,这对飞段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不知道通缉犯的家人是不是在那里。角都,要怎么做?要把全部人都杀光吗?」 只要飞段和角都联手,想要歼灭一个中等规模的村子,一点都不困难。不过角都却否定了这个提案。 「这里的环境非常特殊……先去探查一下,也没有损失吧。」 「你闻到了金钱的味道吗?」 「……算是啦。」 飞段原本想说如果要杀戮的话,就大闹一场吧。但如果要潜入调查的话,仪式就必须要延后了。这让飞段的心情一口气荡到了谷底。 「呃,村民『在村子里面』都认得彼此的脸孔。如果你们直接进去的话,会被发现的。」 步步月如此说道,似乎是在担心角都。 「毕竟这个村庄非常隐密啊……这也是难免的。」 「要怎么办啊,角都?」 果然还是要把全部人都杀光吗?飞段随口提议了一下,但是步步月却插了进来说:「呃……」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就用变化之术变成我的样子吧。这样一来就不会被发现了。」 步步月指着自己的脸孔。角都听到他这么一说,就用鼻子哼了一声,结了一个印。 「哦——!」 角都的外表变得跟步步月一模一样。两个人站在一起,都分不出来哪一个才是本人了。 「角都,那我呢?」 「你不擅长潜入调查……留在这边等我吧。」 飞段虽然早料到他会那么说,不过还是嘟起了嘴唇,说:「真是无聊啊。」 「呃,村子里的构造很复杂,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你们应该不会走。进到村子之后,可以看到稍微里面一点的地方有一根木头柱子。到了那里之后,我的朋友『饴雪』应该就会过来。然后——」 步步月蹲了下来,开始挖土揉捏,瞬间就捏出了一个大的泥丸子,并把泥丸子交给角都。 「你把这个交给饴雪,应该就能顺利进去了。」 角都心想,这个平凡无奇的泥丸子能有什么用?不过他还是接下了这个泥丸子。 「那么,要怎么进去村子?」 村子位于山壁的中间,光是要进去就很困难的样子。 「用跳的。」 不过,这时却出现了非常原始的方式。 「喂喂,这是怎样啊?」 「如果随便挖一条道路的话,就会容易被人发现,也容易被人入侵。似乎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没有道路。因为大家都是忍者,所以都能够进得去。」 「这么说来,你也是忍者吗?」 虽然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忍者。步步月搓了搓沾满泥巴的双手,点了点头。 「飞段,你负责监视这家伙。我去去就回。」 如果只有这个方式的话,那也只能跳了。角都站在悬崖往地面一踢,高高往前跳起。他的移动轨道跟之前步步月扔泥丸子过去对岸的轨道一样。 「角都不愧是活了很久,动作真是灵巧呢。」 他漂亮地着地之后,并没有回头看,就直接往村子里——也就是那个洞穴里走了进去。 「那么,我就留在这里等吧。真是无聊。」 「呃,方便的话,再多讲一些关于邪神教的详细情形给我听吧!」 飞段扭了扭脖子,拉了拉手,开始放松身体。于是步步月开口对他说道。 飞段加入「晓」之后,周围都是无神论者。即使飞段想要讲邪神教的事,也没有人想要好好听他说。 「真拿你没办法啊!说起来,所谓的邪神教是……」 「……还真是稀奇的构造啊。」 当飞段开始对步步月解说邪神教的时候,角都也踏进了村子。 村子入口附近有几个看似像村民的男子,似乎在结着什么印。 恐怕那些男人就是在对河里的水施加幻术,然后风再把水卷上去吧。如果他们日复一日都这样做的话,那还真是相当谨慎。 从外面看的时候看不出来,不过这个洞窟比他想像的还要深,里面布满了建筑物。要在这里找人,恐怕得花上不少时间。 他虽然担心飞段会不会等到不耐烦而开始暴动,但有那个叫步步月的少年待在他身边,邪神教的事情应该能让飞段讲上好一段时间吧。 从入口走到村庄稍微靠内侧的地方以后,就如同步步月所说的一样,可以看到有一棵粗壮的树干代替柱子支撑着洞穴。如果拿房子来比喻的话,就是立在中央的顶梁柱吧。 据步步月所说,只要待在这里,他的朋友就会找来。但角都觉得有点不自在,就保持着步步月的外表,观望着四周。 「……步步月。」 之后,角都听到有人叫他,声音是从树荫中传来的。 角都将视线移了过去,看到一个褐色肌肤、银色头发、身材细瘦,分不出来是男是女的人走了出来。对方的外表虽然中性,不过看起来似乎是个男的。年纪应该比步步月还要大上一点。 「是『饴雪』吗?」 角都一叫对方的名字,对方就似乎察觉了什么而停下了脚步,视线看向角都手上拿的泥丸子。角都按照步步月的吩咐,把泥丸子递了过去。他感受到泥丸子里面有查克拉。 「…………」 对方接下泥丸子之后,马上把泥丸子给捏碎。原本灌注在泥丸子里的查克拉进入了他的体内。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看样子,泥丸子似乎达成了传话的效用。 「我知道了。我是饴雪……是步步月的朋友……」 饴雪对角都深深鞠了一个躬,对他说:「我帮你带路……」然后就开始往前走。 角都判断不出步步月是怎么对饴雪说明自己的事,不过对方看起来很客气,动作就像是在招待客人一样。 但是,角都也没有天真到会全盘相信步步月和这个叫做饴雪的少年。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要帮你吗……?」 比起步步月,这个少年似乎更会察言观色。 「很简单……因为我没有个人意志……我只是照着步步月的希望活下去而已……就算我聚精会神地看,也什么都看不见……没错……我是空虚的器皿……」 饴雪简直就像是活着的亡灵,口中说出的话语充满了虚无感。 「……步步月说过,他是因为朋友说想要在这个村子活下去,所以才会待在这里活下去的耶?」 角都发现他和步步月说过的内容不一致,便开口问道。 「在村子里活下去……那也是步步月的意思……因为我……只不过是饴雪而已……」 饴雪的回复并没有回答到问题。他口中一直说着一些让人搞不懂的话。 「请不用在意我……你去找能充满你自己器皿的东西就好……」 这个在洞里的村庄缺乏光芒,看起来有点阴沉,但是村人们却都带着明朗的笑容,在村子里走来走去。 「嗨,今天也很和平呢。」 「你有好好朝着前方迈进吗?」 「今天我们也活着,真是幸福呢。」 每当村人碰面时,他们就会开口说这些话。 「……根本是强迫大家接受和平和幸福嘛。」 如果让飞段来的话,现在飞段恐怕已经准备要暴动了。 「这就是这个村子的共有价值观……将过去一笔勾销,幸福地活下去……」 「你觉得那样子可以成立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懂步步月而已……虽然不知道,不过……」 「不过?」 饴雪静静地转过身去,看着洞穴对岸那座绿意盎然的森林。 「如果步步月不认识你们杀掉的那个男人……那么实际上应该就是那样吧……『桃源乡』不存在……这里是……『虚假山谷』。」 饴雪的眼睛变得像泥巴一样混浊,以不屑的口气说道。 「……所以,邪神教的教义是最强的。」 步步月说,角都在调查「桃源乡」的时候,如果一直待在悬崖边,或许会再次陷入幻术,所以飞段和步步月回到了树桩那边。不管飞段讲什么,步步月听到之后都非常感动,热情地说:「我愈来愈想信教了!」 「呃,可是杀戮很难吧……也有可能反而被追求和平的人杀掉啊。」 「只要把那些家伙通通杀光就没问题了。说起来,没有比把和平挂在嘴上的人更肤浅了。」 飞段用鼻子哼了一声,发出嘲笑的声音,继续说道。 「从前,我身边也有和平主义的无神论者。他躲避着战争,是一个害怕伤害别人的胆小鬼。这种人都只会空口说白话。」 「是这样吗?」 飞段点了点头,回答:「嗯。」 「我已经受够那些沉溺于和平的笨蛋,于是露出了獠牙。你知道当时他们做了什么吗?他们想杀掉我啊。如果喜欢和平,讨厌战争的话,就顺其自然让我杀了他们就好了啊。」 听到飞段这番话,步步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确实如此。」同意了飞段的说法。 「结果,他们只是想活在一个安全放心又远离死亡的世界里,并且把这个愿望强加在别人身上而已。如果这个愿望要被破坏的时候,他们就能毫不犹豫地杀人。如果想要逃离死亡的恐惧,那么直接去死不就好了吗?」 不过,如果全部人都自杀的话,就没有祭品可以献给邪神大人,那可就困扰了。 「为了拯救别人脱离死亡的恐惧,我也只能杀了他们了……」 步步月似乎在以自己的方式细细解读飞段的话语。 当飞段发觉自己讲得太长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角都还在找那个通缉犯的家人吗? 飞段心想,角都还真是爱钱。这时,步步月开口说道:「这么说来……」 「呃,你说『要杀戮你的邻居』……这么说来,你也必须要杀掉角都吗?」 步步月说得没错,现在角都或许是离自己最近的人。不过飞段却说:「角都不是我的邻居啦。」 「不是你的邻居?」 「那个守财奴跟我完全相反,才不是我的邻居呢。」 步步月听到这番话,身体震了一下。他压着胸口点了点头,似乎在确认什么。 「说得也是……飞段先生和……角都先生不一样……就像我……跟饴雪的状况一样……」 步步月眯起眼睛,静静地笑了。他的视线望向悬崖那边。 「呃,我想角都先生差不多该回来了。」 步步月说完之后没过多久,角都就回来了。不过,他是空手而归。 「怎么了?对方不在那里吗?」 「我确认过全部村民的长相了。但从长相看来,没有找到疑似那家伙家人的人。」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去那个村子了。飞段看着躺在自己脚下的通缉犯,虽然把所有的村人都杀掉也不错,但不快点把这具尸体拿去领赏处的话,尸体就会开始腐烂了。毕竟还要花上好几天才能离开森林啊。 「那么,我们快点离开森林吧。」 飞段说完之后就站了起来。可是…… 「不……今天我们在这里扎营。明天早上再出发。」 角都说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啊?我们已经没必要待在这里了吧!尸体会腐烂耶!」 「…………」 飞段指着尸体说道。但角都并没有理会他,开始做起野外扎营的准备。 「呃,那我就先告辞了。你们要明天出发的话,我会来送你们的!再见!」 步步月说完之后,又鞠了一个躬,往悬崖的方向跑去。 「……他实在很仰慕你呢。」 「这代表邪神教的教义很棒啊。」 飞段一脸得意地说道。角都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视线朝着步步月离开的那座悬崖看着,并开口说道: 「明天,我要把那个小子和待在村子里的饴雪杀掉之后,再离开这个村子。」 听到角都这番话,飞段惊讶地眨着眼睛。 「啊?为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太多我们的事了。」 「是没错啦。既然如此,那干脆刚刚就杀了他们不就好了吗?」 无论是刚才一直待在这里的步步月,或是角都在村子里遇到的饴雪,角都应该都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杀掉他们才对。 角都看着倒在地上的通缉犯。 「乍看之下,村子里并没有这家伙的家人……但是,其中却有村人态度慌张,四处徘徊。」 「态度慌张、四处徘徊的人到处都有吧?」 这种事感觉不出来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那个村子很特殊。每个村人嘴上都表示自己很幸福,隐藏负面的感情。」 「这是怎样?感觉好恶心啊。」 「其中,我发现有人显露出担心的神色,似乎正在找人。」 「那直接把那个人杀掉不就好吗?」 飞段歪着头,双手抱胸,愈来愈搞不懂角都的想法。他是在卖关子吗? 「……先等一个晚上观察状况……这么一来,应该就能看见这座山谷的真相了吧……」 虽然飞段搞不清楚角都真正的目的,不过他知道角都很兴奋。或许是他觉得有机会赚到钱了。 为了钱而杀人虽然违反邪神教的教义,但是只要角都为了钱而展开行动,就会同时引发战斗。 「……只要能让我大闹一场就行了。」 4 太阳西沉,月光照不进森林里,整个森林被黑暗包围。 飞段坐在树枝上,靠在树干上休息,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嗯嗯……?什么事啊……」 飞段擦了擦眼睛,正想要打一个大呵欠,角都就跳到飞段所在的那棵树上,摀住了他的嘴巴。 「呜咕!」 「快看!」 角都用眼神示意他往某处看去。从角都的眼神里,飞段可以察觉到现在不是打呵欠的时候了。有数道光源出现,似乎有人在附近,仔细倾听就能听到那些人说话的声音。 「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不可以把这种不快乐的事情说出口喔。大家一起去找吧。」 「是啊。而且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桃源乡』会发生什么事吗?」 飞段推开角都的手,再次仔细观察那些人的样子。他们手上拿着火把,似乎在寻找什么。 「他们恐怕就是那个通缉犯的家人了。」 「那个通缉犯吗?你确定?」 火把的光芒将那些人的脸孔都照得一清二楚。 「外表不一样啊。」 「啊?」 「这里就由我来动手吧。」 角都把手伸向「晓」的外袍。脱下之后,可以看到他的背后有四张面具。 「……喂,你看!有人倒在树根旁边………」 「不要啊!怎么会这样!亲爱的——!」 村民们看到了倒在树桩旁边的尸体。在响遍森林的惨叫声掩护之下,角都的「心脏」从内部啪叽啪叽地穿破肉体飞了出来。无数的黑色纤维一边转圈一边成形。这就是角都的泷忍者村禁术,地怨虞。 「这、这个查克拉是怎么回事!」 村民发现有恐怖的查克拉在附近,在他们抬头看到树上的两人之前,角都就先结了个印。 「雷遁伪暗!」 话声刚落,一道闪光掠过了阴暗的森林。 「……竟然瞬间就杀光了。」 「只不过是因为你平常都花太多时间的关系而已……」 那些村民遭到电流直击,什么都做不了,就这样倒在地上。每个人都是瞬间死亡。 「嗯……?」 飞段从树上跳了下来,低头观察村民们的脸,这时他发觉了一件事。 「他们的长相是不是变了啊?」 刚刚在火把照耀下看到的长相虽然有点模糊,不过他脑海里还是有印象。但现在倒在这里的所有人,外表看起来似乎都改变了。角都再次往刚才跑向通缉犯的那个女人脸上看去。 「没错,这张脸……是他的家人没错。」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很多事情都太奇怪了吧?」 角都没有理会飞段的问题,继续观察其他村民的脸孔。 「……果然如此……原来是这样阿……『虚假山谷』……这个名字取得真好。」 「喂,角都!你好好解释一下啦!」 飞段不耐烦地大喊。听到飞段的叫声之后,角都才回过头来。 「飞段,这些人平常生活时都对自己施放变化之术。」 「变化之术?为什么?」 「因为死在这里的那些人,全部都是『通缉犯』。」 「啊?」 虽然飞段没有记住通缉犯的长相,不过他还是再次观察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 「他们恐怕是害怕性命遭到觊觎,所以才避人耳目跑到这种森林深处,创建了这个村庄吧。」 虽然角都已经想通了,但飞段还是搞不清楚。他指着一开始杀掉的通缉犯说:「可是你不是认得这家伙的脸孔吗?」 这个男人出现时,飞段马上认出他是自己要找的通缉犯。这么一来,就代表他没有使用变化之术。 「你回想一下那个小鬼说过的话。他看到这个家伙时,说了什么?」 「那个小鬼」指的是步步月。飞段开始回想他说过的话。 ——呃,我想应该是我们村子里的人没错……但我没看过他。 ——如果他待在村子里的话,我应该也认得出来。不过…… 「我想,这个通缉犯恐怕是离开村子之后就解开了变化之术吧。然后,他刚好碰上了我们。」 所以,角都才会认出他是通缉犯。另一方面步步月在村子里只看过其他人改变脸孔后的样子,所以才会说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解开变化之术?」 「或许是对伪装自己活下去这件事,感到喘不过气了吧。结果,他还是没办法从自己的过去中逃脱。」 「哦——?」 飞段听完角都的解释,还是搞不太懂事情的全貌。他唯一搞懂的一件事,就是那个村子里的居民都是通缉犯。 「这么说来,那个村子就是……」 「是一座宝山啊。」 飞段和角都走到了能感受到月光的悬崖边缘,飞段把邪神教的项链拿到嘴边,向邪神献上祈祷,并露出邪恶的笑容。 「里面或许也有知名的通缉犯啊。不要大意,不然可是会死的喔。」 「哼!如果有人能杀我的话,我倒希望能死一次看看呢,角都。」 他们就像把这段对话当作信号一样,说完之后一起跳了起来。 「喝啊啊啊啊啊啊!邪神大人啊啊啊啊啊!我要上了啊啊啊啊啊!要把全部人都杀光啊啊啊啊!」 飞段放声大吼,降落在村子里。正在施放幻术屏蔽村子的那些忍者看到他之后,大喊:「发生什么事了!」随即摆出开战的架势。 不过,他们毕竟是逃离战场,沉溺于和平之中的忍者。飞段甚至不需要运行仪式,就用三片刀刃的镰刀砍下了对方的头颅。 「哦?」 大概是人死掉之后,变化之术就会解除。头颅飞在空中时,脸孔就改变了。 角都也开始使出忍术杀害村民。因为他认得通缉犯的脸,所以看着变化之术解除的样子,也觉得很愉快吧。 「飞段,我要去找这个村子的村长……愈是居于重要地位的人,就愈可能是有高额奖金的通缉犯。」 「我也想要去杀他啊!」 「对你来说,应该有个适合的对手吧?」 「啊?」 飞段搞不懂角都在说什么,这时有一个他认识的脸孔出现在他的正前方。 「飞段先生……」 那是之前说想要加入邪神教的步步月。他应该是听到骚动声才跑过来的吧,饴雪就站在他的身旁,飞段是第一次见到饴雪。 步步月笔直地凝视着飞段,和其他因入侵者袭来而惶恐逃命的村民比起来,他的模样极为异常。 「……我会好好用仪式杀掉你的,你就等着吧!」 飞段重新握紧大镰刀,一口气加速往前冲去。 「首先,先从这里开始啊啊啊啊!」 他的镰刀瞄准的是站在步步月后方一两步的饴雪。刀刃贯穿了饴雪的头。 「………!?」 正常情况下,对方的头盖骨应该会被剖开,血液和脑浆会喷得到处都是。但是,飞段却完全没有砍到活人的感觉,手感简直就像是刺进了柔软的土壤里面一样。 「……!是分身术吗!」 饴雪的身体变成土块,像泥巴一样塌了下来。 「是土遁系吗?」 精通土遁的岩忍者村忍者,使用的应该是岩分身之术。不过,饴雪的分身并不像岩分身那样有坚硬的手感,要说是砂分身的话又太硬了。 「我不擅长分析这种事啊…………嗯?」 飞段一边思考,一边往步步月看去,却发现步步月的外表变得跟他刚刚打倒的那个分身一样,也就是变成了饴雪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 「…………」 原本应该是步步月的那个少年,用空虚的眼神往下盯着自己的双手。他的眼睛里传出阵阵的活力,感觉查克拉从眼里满溢而出。 「……喂喂,真的假的啊?」 飞段感受到了至今都没碰过的异样查克拉。 「我是……饴雪……」 原本是步步月的那个少年,开始自称是饴雪。 「从那天开始……我就以步步月的身分活了下去……因为我是个空壳子……」 「啊?」 「飞段先生……至今为止,我变身成朋友——步步月的样子,在这个村里活了下去……并且让自己的分身跟在我自己旁边……」 这么说来,之前眼神闪闪发光听着邪神教的事情的人,就是这个饴雪吗? 「虽然是我,但又不是我。这种虚假的存在……就是分身『饴雪』……你帮我把分身杀掉了……所以,我现在才能变成真正的饴雪……」 这时,饴雪握紧了拳头。 「你解放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饴雪啪的一声将双手拍在一起,结了一个印。他没有隐藏自己的杀气,往飞段冲去。 「喂喂,这下好像不妙了,真棒啊啊啊啊!」 飞段瞄准饴雪,把镰刀往上一挥。饴雪似乎为了挡住镰刀,用双手往地面一拍,大喊道: 「……泥遁泥水壁!」 「『泥遁』?」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的遁术。飞段往前一看,发现饴雪碰到的地面都开始软化,变成了烂泥。那些泥巴化为墙壁的形状喷了出来,形成泥水袭向飞段。 「唔!好脏啊!」 飞段被泥水壁正面命中,身上全是烂泥。而且那些泥巴碰到身体之后逐渐凝固变硬。 「我终于被解放了!所以、所以……你是我最尊敬的人,也是我的邻居,所以我要杀了你!泥遁泥底无!」 飞段的行动变迟钝之后,饴雪再次发动追击。 「什么?」 飞段感觉身体似乎在往下沉。他低头一看,发现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变成了泥泞,然后又变成了无底沼泽。无数只手从泥巴中伸了出来,抓住飞段的身体,要把他拖进沼泽里。 「啧!」 飞段从袖口射出绳索,让绳索卷在附近房子的突起处上,打算靠蛮力把自己拉出来。 「你这家伙!竟然会使用我没看过的遁术!」 飞段跳到屋顶上,回头往下一看,发现沼泽的面积变得愈来愈大,简直就像通往黄泉的入口一样。 如果是角都的话,应该可以立刻分析现在的状况吧,但飞段并不擅长做这种事。不过,只有一件事他很清楚…… 「是血继限界吗……!」 只有继承前一代的血统才有办法得到,一种以遗传方式继承的才能——血继限界。 具有稀有的才能,会导致别人用羡慕与嫌恶这两种极端的眼光看待自己。很多人因为天生拥有血继限界,导致自己过着跟别人不同的人生。 同为「晓」的成员、出身木叶的宇智波鼬也拥有写轮眼这个血继限界。不过飞段听说,鼬把他的同胞宇智波一族都杀光了。 「没错……我能使用水遁和土遁的力量,产生出泥遁……说是血继限界的话,听起来是很厉害,但是被誉为最强忍者的千手柱间同样也用了水遁和土遁制造出稀有的力量『木遁』……」 木遁是一种非常有名的高级遁术,没有人能够模仿。但是,饴雪使用的是泥遁。 「我们一族就像是流淌在地面上的污泥……周围的人都嘲笑我们一族……」 饴雪低头看着自己被泥巴弄脏的手。 「愿意温柔对待我这种人的……就只有步步月而已,可是……!」 饴雪的查克拉再次膨胀了起来。 「泥遁泥人偶!」 无数个人形的泥偶从泥沼中冒了出来。那些泥偶往墙壁上爬,举起双手,向站在屋顶上的飞段进攻。 「啧!」 飞段用大镰刀将泥偶一个接一个砍倒,但被砍成两半的泥偶,两个半边又马上各自长出了手脚,继续往前冲去,抱住了飞段的身体。 「唔喔!这些家伙是怎样……!」 泥偶一碰到飞段,就像是要完全裹住他的身体一样,遍布在他身上,泥巴硬是从他的口鼻灌了进去。 「唔哇、咳咳……!」 恶心的泥巴塞住了他的嘴,还打算要灌进他的气管。这样下去的话,飞段就会无法呼吸,身体里也会被灌满泥巴。 「可恶……!」 飞段拿出一根尖枪,往自己的肺部刺了进去。 「……咳咳!」 从肺部涌出的血液,硬是将想要灌进他气管的泥巴推了出去,然后飞段把泥巴吐在地上。 「……王八蛋!你这家伙,这样我很难受耶!这种难受跟疼痛的难受是不同的啊!」 当飞段在说话的时候,泥偶依旧接连从沼泽中冒出来,开始对飞段发动攻击。 飞段往屋顶一蹬,把枪从肺部拔了出来,往饴雪刺了过去。 「接招吧!」 饴雪正准备要结新的印,但在他完成之前,枪尖就已经划过了他的脸颊。他的皮肤被割裂,血液飞溅而出。 「……唔!」 血液被榨取出来了。飞段舔了舔血液,身体马上开始变色,浮现出花纹。他把从肺部涌上来的血液吐在地上,画出一个邪神教的标志。 「哇哈哈哈哈哈!准备全部都完成……」 这样一来,一切都结束了。当飞段这样想的时候,饴雪施放出了忍术。 「……泥遁泥底无!」 照理来说,这时对方无论做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什么!我的阵型……?」 但是,飞段在地面画出的邪神教标志却歪曲崩塌,变成了泥巴。他离开了沼泽,打算再次用血液描绘标志,但又立刻遭到饴雪的泥底无攻击,把地面融化成泥巴。 「啊——?真的假的!」 到了这时,飞段才发觉到。 对他来说,泥遁是最能克制他的忍术。 饴雪伸出双手,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请再多让我见识一下吧,将祈祷献给邪神大人的样子……」 「……唔!」 飞段感受到杀气从上空传来,反射性地躲了开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泥偶就砸在飞段刚刚站立的地方。 这里是在山壁上挖了一个洞做出的村庄。天花板和墙壁都是由岩石和泥土做成的。现在天花板也渐渐化为泥巴,露出头来的泥偶受到地心引力影响,从上面掉了下来。 「可恶的泥巴混蛋!」 尽管如此,飞段还是想跟对方一决胜负。这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转头一看,发现角都站在屋顶上,背上还背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角都!快来帮我!」 「我已经杀掉村长了。不过这里可能还有其他的大通缉犯……等我把全部人杀光再过来。这里的人比我想像的还多,要花上不少时间。」 他扛在肩膀上的大概就是村长吧。 「这种事情……用你的忍术把整个村子破坏掉不就好了吗!」 「你是笨蛋吗?这些家伙全部都施放了变化之术。如果尸体损坏到无法辨认脸孔的话,那不就查不出来他们的真面目了吗……」 「是没错啦……话说回来,你讲话真的三句不离钱耶!」 飞段开口向角都抱怨,这时角都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咚的一声跳到了飞段旁边。 「在这里作战也没有意义。回去森林吧,不然可是会死的喔。」 飞段原本以为角都要来帮他,结果他说完那段话之后就跑去杀其他村民了。 飞段笑了一声,往渐渐远去的角都背后大喊道: 「你不必对我说这种话吧,角都!」 飞段从泥偶的头上跳了过去,跑向村子的入口,再跳到对岸的森林里。 饴雪也追在飞段身后抵达了森林,再次施放出泥底无。原本支撑着树木的土地变成了泥巴,树根开始浮起来,那些树也一根接一根倒了下来。 「我不会让你逃跑的,飞段先生……!土壤全部会变成泥巴……只要你待在地上,就没办法逃出我的手掌心……!」 飞段跳过沼泽,躲过倒木,不断往前奔跑,他确实陷入绝境了。不过,飞段的眼睛却注意到了某个东西。 飞段往后回头,确认自己跟饴雪保持着一定距离,然后用枪刺进了自己的手。他用力转着枪,像是要把伤口挖得更大一样,然后再把枪拔了出来。血液不断泉涌而出。 「飞段先生,差不多该做个了结了吧!」 饴雪合起双手,正准备要结印。 「……唔!」 这时,饴雪的脚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的膝盖一软,让他倒在混着泥巴的土壤上。饴雪猛然抬起头来。 「一切都准备好了!」 飞段把枪刺进了自己的大腿,他脚下有着邪神教的标志。那个邪神教的标志——正画在巨大的树桩上。 之前他曾坐在那边休息,也曾经把那里当作地标。飞段用血液在这个树桩上描绘出了图案。 「角都说话还真是拐弯抹角啊。」 ——在这里作战也没有意义。回去森林吧。 这就是角都给他的提示。角都暗示飞段,叫飞段把标志画在树桩上。多亏他的提示,才能让自以为占了地利的饴雪被反将一军。飞段拔出枪来,把枪尖抵在自己的左胸。这场战斗是飞段赢了。 「真不愧是飞段先生……」 饴雪看着飞段,露出安稳的笑容。 「接下来,你将会尝到死亡的痛苦!」 「嗯嗯……这就是我想要的……」 饴雪忍着脚部的疼痛,站了起来,然后规规矩矩地摆出跪坐的姿势。 「我被周围的人看不起,当时是步步月拯救了我……但是,在那一天,有个以贩卖人口为职业的忍者集团,来到了我当时所住的村子里,把村里的女性和小孩都带走了……其中也包括了步步月。」 饴雪望着远方,似乎回想起了那一天的事。 「我为了救步步月,而使出了泥遁……敌人几乎被我全灭了……由于这件事,让我成了通缉犯……但是,想要我的人头的,并不只有那些人而已。」 饴雪用看开一切的眼神望向前方说道。 「村里的人看到我使用泥遁之力,便感到害怕,想要杀了我……」 这是常有的事,是这个世界上常常发生的毫无道理的事情之一。弱者以自己的软弱为盾牌,想要狩猎会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强者。 「步步月发现这件事,也听说了这个『桃源乡』的事情,就来找我,说要一起逃走……他说要舍弃、遗忘过去的一切,过着幸福的生活……但是,我们约好要逃跑的那一天,步步月被察觉计划的村人杀了……」 泪水从饴雪的眼中洒落而出。 「我原本想跟他一起死,但是步步月曾经叫我要朝着前方活下去,所以我一个人来到了『桃源乡』……可是……我不可能忘记为了我而死的步步月……不可能会在这种『虚假山谷』获得幸福……」 饴雪流着泪,却笑了出来。 「步步月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光。虽然他因我而死……但是飞段先生也让我见到了光,我可以让飞段先生杀了我……我可以成为邪神大人的祭品……」 饴雪是打从心里发出喜悦。飞段也了解这件事。 「飞段先生,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我有个东西想要献给邪神大人。」 「想要献给邪神大人的东西?」 「是的……」 饴雪在听到飞段回答之前,就闭上了眼睛,开始结印。 「你要杀戮你的邻居……」 他以迅速敏捷的手法,结了一个远比至今为止都还要复杂的印。查克拉开始包复住他的全身。 「应该要最先袭击的,就是这个邻居!泥遁地盘泥化!」 饴雪突然站了起来,把手伸向森林的前方,也就是村子的方向。飞段似乎发觉他想要做什么,就爬到了树上。站在树上,可以看到他的村庄「桃源乡」。 「这家伙……」 桃源乡座落的那个悬崖突然泥化了。原本支撑着村子的土块失去支撑的力量,变成了普通的泥巴,让村子一口气塌了下来。然后,村子就被谷底深深的河川吞噬了进去。 「喂喂,角都他没事吧?」 飞段不禁开始担心了起来。不过他又觉得角都应该不会有事才对,然后就像吐一口气一样笑了一声,从树上跳下去。 「你很厉害嘛!」 飞段右手拿着的是平常用的那支枪。当他踏到树桩的同时,就猛然用枪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邪神大人……感到很高兴啊……!」 死亡的疼痛让飞段浮现出恍惚的表情,开口大喊。 「……太好了。」 听到飞段说了那句话,饴雪呕出大量的鲜血,并露出高兴的笑容。 「看样子,他已经把对方杀掉了啊……」 角都差点就被泥浆卷了进去,不过还是顺利逃出了村子。 被他杀的人之中,拥有高额悬赏金的人头也被他带了出来。 不过,这个村子里悬赏金最高的人——则是饴雪。 他不只杀了袭击村子的忍者集团,还把杀了步步月的村民全部杀光。 他是黑道下令要追捕的对象,也是通缉名单上的通缉犯。 「虽然是影分身,不过他将自己原本的样貌放在村子里,或许他心中也有一部分的想法是希望别人找到他吧……」 角都看着躺在树桩上祈祷的飞段,以及倒在地上死掉的饴雪。 之前替他们带路时,饴雪脸上浮现的是虚无的表情。但是他现在脸上却浮现出满足的神色。 饴雪杀了袭击村庄的忍者集团,杀了自己出生长大的村庄里的村民,也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好友。对他来说,肯定杀戮的邪神教,或许成为了他的救赎。 「不过,你的祈祷要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啊……我想赶快去兑换所啊。」 听到角都一如往常的抱怨,飞段虽然还在祈祷,但却难得地笑得很开心。 角都歪着头,问飞段是怎么回事,飞段答道: 「因为今天出现了『殉教者』,所以才会比平常还要久啊。」 浮现而出的白色 1 永恒之美、一瞬间的美,各自都表现出最棒的美。 为此,他们甚至可以献出自己的性命。 这就是——艺术搭档。 「我想要高品质的黏土啊……嗯。」 这里是到处都冒出黑烟的「平原」。 在数刻之前,这里原本还有一个城镇。那个人站在这里,讲话的声音以自言自语来说,算是相当大声。 他头上的金发梳得很高,用蓝色的眼睛盯着自己腰间挂的包包。这个人就是破坏城镇的凶手,地达罗。 他原本是岩忍者村的忍者,隶属于爆破部队。但他后来叛逃,加入反政府组织,进行恐怖爆炸攻击。这一点让他被「晓」看上,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晓」的一员。 今天他也受组织之命,前来破坏这个城镇。这种大规模破坏工作,是地达罗很擅长的领域。 「…………」 另一个人似乎对地达罗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正在动手杀害从爆破中幸存的残党。他是蝎,是地达罗的搭档。 蝎最擅长的就是傀儡术。现在蹲低身体,像是把身体拖在地上移动的那个人,就是蝎的傀儡蛭子。蝎被誉为是砂忍者村傀儡部队的天才造型师,他的本体其实就藏在蛭子里面。蝎本体的外貌就跟他叛逃出村子那时一模一样,还是个少年。 「喂,蝎老兄,有没有什么黏土,能够用来展现我的艺术啊?」 「啊?黏土?」 这次蝎终于有反应了。地达罗张开双手向蝎示意。他的双手上各有一张伸出舌头舔舐的嘴巴。他用手上的嘴巴吃进黏土,然后再制造出艺术造型的引爆黏土,转变成能破坏一切的爆遁。爆炸就是艺术,地达罗时常在追求崭新的艺术。 「为了刺激感性,从基础开始重新审视一遍,也是很重要的啊……嗯。」 「所以你才会想要去找黏土吗?」 「如果有能让我的艺术感性更加兴奋的黏土,那么我的艺术经过磨练之后,应该可以更上一层楼……嗯。」 他用双手上的嘴巴吞进黏土,并将查克拉灌进去时,有的黏土可以很快速地吸收查克拉,有的黏土则是很难跟查克拉混合。 此外,黏土不同,爆发力也会有所不同,会产生各式各样的变化。 这次他使用的是跟自己最搭配的黏土,但习惯久了就会让感性慢慢钝化。这次的任务,刚好让他用掉了不少黏土,所以他想趁这个机会,找出新的黏土,磨练自己的艺术。 「黏土吗……」 另一方面,蝎也会用黏土制作傀儡。 「对了……在风之国里,靠近川之国国境的地方,有一个『陶之村』。」 「陶之村?」 「那里是一个与忍术无缘的陶艺之村。我曾经去过那里好几次,那里或许会有高品质的黏土。」 说到陶艺,这也是艺术之一,在那里或许会遇到能引发地达罗艺术兴趣的东西。他一想到这里,就开始跃跃欲试了。事不宜迟,地达罗马上把手伸进了包包。 「好。」 他用黏土做出了一只外型可爱的鸟,把那只鸟往空中一丢,结了一个印,鸟马上就变成了背上可以载人的尺寸。 「那我们走吧,蝎老兄。」 地达罗坐上鸟背,回头往蝎看去,蝎却一脸不悦,对地达罗「啊?」了一声。 「应该先向组织报告才对吧?为什么现在马上就要去那边啊?」 「在完成一件大工作之后,有必要转换一下心情吧,嗯。」 听到地达罗这番话,蝎傻眼地说:「这算什么转换心情啊?」但是蝎很清楚地达罗的个性,知道他只要一说出口就不听劝了。所以蝎只好一边碎碎念「真拿你没办法……」,一边坐上鸟背。 「好,往陶之村出发啦!嗯!」 大鸟鼓起翅膀,往天空飞去。地达罗指着太阳的方向,鸟开始往那边飞。 「……不是那边啦。」 蝎冷静地吐槽地达罗。 2 「哦……想不到这里还满繁荣的,真是意外啊,嗯!」 离开那个遭到破坏的村子之后大约过了四天,蝎说尽量不要跟砂忍者村有所接触,所以他们就沿着布满葱郁森林的川之国上空飞行,花了四天终于到了风之国。 陶之村是一个被小山包围的盆地。风之国以砂忍者村为首,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沙漠国家,但这里是一个绿色植物很多,水源也很丰富的村子。 这里的规模与其说是村子,反倒比较像是城镇。地达罗原本以为这里是一个人烟稀少的边境地区,不过看起来还满热闹的。 在这个城镇中,有很多支烟囱,到处都在冒烟。 「蝎老兄,那是什么?」 「是窑在烧制陶器的烟,这里的窑昼夜都在焚烧。」 「原来如此……嗯嗯?老兄,那是什么?」 地达罗注意到镇上有着某种东西,会反射阳光,发出闪亮的光芒。 「那是陶制的磁砖。这个村子里的人在墙壁和步道上也会使用陶器。」 「哦……」 无论何时都在冒烟的窑,以及用来装饰街道的陶器磁砖。 城镇中央还有一栋特别闪亮的建筑物,看起来像是寺院,这里简直就是艺术之村。 「如果用我的艺术破坏这里的话,应该会美丽地毁灭吧……嗯。」 「喂!你可别忘了你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啊。」 蝎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出言告诫地达罗。地达罗一边听他说话,一边降落在离城镇稍远处的杂木林以避人耳目。 「……嗯?怎么了吗,老兄?」 他们戴上斗笠,做好准备即将往城镇出发时,地达罗却发现蝎盯着与城镇不同的方向看。 「这里似乎也有住人啊。」 地达罗跟着转头过去看,发现杂木林的另一边也有烟雾袅袅上升。那里应该是有烧制陶器的窑吧。 他心想,或许是一个讨厌城镇喧嚣的老头子住在那里。这时突然传来「喀啷!」一声,声音很响,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摔破了。 「……嗯哦哦?」 声音不只出现一次,喀啷、喀啷的声音不断传出。他们两个面面相觑,但地达罗已经被那串破裂声引起了兴趣。 「……蝎老兄,我们去看一下状况吧,嗯!」 地达罗没等蝎回答,拔腿往声音传出的方向冲去。 地达罗着陆的那片杂木林位于一座小山的山腰,从陡急的山路爬上去之后,可以看见山坡上有几座并排的窑。 「就是那个吗……嗯。」 有一个女人站在那些窑旁边,年纪大约二十多岁。她将蓬乱的头发随意绑在脑后,身上都是煤灰,看起来还满脏的。她手上拿着一个白色的壶,并不断转动那个壶,仔细盯着壶观察。然后,她叹了一口气,猛然抬起头来。 「我所追求的究极之白,才不是这样——!」 「……!」 那个女人大喊一声,双手高举过头,用力把壶砸在地上,发出了很大的碎裂声。仔细一看,她周围有无数的陶器残骸散落在地上。看样子,之前的碎裂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你也觉得艺术就是爆炸吗!嗯!」 看到这幅光景,地达罗不禁往那里冲了过去。 因为能从破坏中看出美感的地达罗,认为对方或许有着跟自己类似的感性。 「……!你是什么人?」 看到地达罗突然出现,那个女人当然也感到很困惑。 「我也在追求艺术!你在破坏作品时,应该也感受到那种一瞬间的美感了吧?嗯!」 「破坏有美感……?这怎么可能啊?」 那个女人马上否定了地达罗的说法。 「我会砸坏这些……是因为这些是失败的作品。」 「……也就是说全部都失败了?」 蝎一边说着这句话,一边从杂木林走了出来。他似乎已经等到不耐烦了。 听到这番话,那个女人轻轻咬着嘴唇。 「……就是这样。你们是外地人吧?要买陶器的话,就去村子里买吧。那里有很多『外地人会喜欢』的东西。」 女人说完之后,就踩着陶器碎片,走向了窑后面的作业场。真是个冷淡的女人。 「在这之前,先看看我的艺术吧,嗯!」 地达罗虽然被否定了,但是他自认跟对方有共同的艺术感性,于是把那个女人叫住,用引爆黏土做了一只小鸟。 「艺术……?」 「仔细看着吧,嗯!」 当小鸟靠近对方眼前时,地达罗结了一个印。 ——喝! 「……!」 小鸟瞬间就爆炸了。虽然爆炸的威力很小,但是那个女人似乎是吓到了,她用手摀住耳朵。 「怎么样!有感受到艺术了吧?嗯!」 她看着地达罗一脸得意的样子,便开口说道: 「……你做的东西还真简陋。」 「什么!你瞧不起我的艺术吗!」 对方讲得这么直接,地达罗马上就被激怒了。那个女人皱着眉头回答:「我并不是瞧不起你。」 「会用艺术这个字眼的人,大多会制作出一些难以解释又复杂奇怪的作品,所以我本来以为你也是这样。结果你出乎我预料之外,做出了一个简单的东西,所以我才会不小心脱口而出说你做的东西简陋。抱歉啦。」 虽然搞不清楚她是在道歉还是在批评,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是有在反省。 「我喜欢这种简单的作品,会让人有一种亲近感。虽然我很难理解爆炸,但这也算是一种艺术吧。」 对方淡淡地说出了她的感想。虽然她并非完全认同地达罗的作品,不过似乎能理解地达罗的想法。 「我叫汉入,我活着的目的是为了让究极之白……让『开花』的技术复活。如果没有开花的话,就全部是失败的作品。」 汉入再次低头往下看着那些散落的陶器碎片,脸上露出了不甘心的表情。 「如果你也是追求艺术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陶之村的作品,不过你应该先去一趟城镇比较好。我要去捏陶土了,再见。」 说完之后,汉入就往作业场走去,消失在另一头。 「『究极之白』以及『开花』技术……这是什么啊,嗯?」 地达罗捡起了一片地上的陶器碎片,拿到眼前观察。为了让陶器表面产生光泽,上面涂了釉药,颜色是美丽的白色。她的意思是要让这个变得更白吗? 「……嗯~哎,算了!老兄,不要一直待在这里,我们去城镇里吧!艺术正在呼唤我呢,嗯!」 「是你在拖时间吧,我要杀了你喔。」 汉入的那番话虽然让地达罗有点在意,不过地达罗还是穿过了杂木林,往陶之村走去。 3 「……哦,城镇里真的到处都是陶器呢,嗯!」 街道上铺着各种颜色的陶制磁砖,地达罗走在街道上,表情兴奋,不停左顾右盼。城镇里有许多陶艺店,店铺的外墙上也贴着陶制的磁砖,有一些背着大行李的贸易商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外墙上的磁砖。 「喂,老兄,为什么那些人不进到店里啊?嗯。」 要看的话,进去里面看商品就好了啊。 「……这里有这么多间店,要每一间都走进去确认很花时间。为了节省时间,才会把磁砖贴在墙壁上。」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嗯?」 面对理解力不佳的地达罗,蝎进一步替他说明。 「店铺会将自己合作的窑户……也就是陶艺师所做的磁砖贴在墙上。就是当成样品给顾客看的意思啦。」 听蝎说完之后,地达罗仔细一看,发现每间店磁砖的品质和设计的确各有不同。 「只要看外墙,就能大概知道里面是卖什么样的商品了吗?嗯。」 「如果有足够的鉴别力的话,就更容易看出来了。此外,有许多陶艺师的店铺,墙上贴的磁砖也会有很多种类。」 地达罗面前的那间店,外墙上贴的磁砖就比较稀疏。相对的,对街的那间店比较大间,外墙上的磁砖也贴得很紧密,贸易商们都去了那间店。 「这确实是个方便的系统,不过感觉也像是权力的象征啊……嗯。」 「哈!权力的象征吗……你或许没说错呢。你就实际……去看一看吧。」 蝎把视线移到了城镇的中央,那里有一栋巨大的建筑物。 「感觉好像一座寺庙啊……嗯。」 「看起来像是这样吧。不过,那并不是寺庙……而是本村村长的房子。」 他们沿着陶制磁砖的街道直直往前走,抵达了那间房子。看样子,这个城镇是以那间房子为中心建造的。 「好大一间啊……嗯。」 站在这栋房子前,可以感受到房子惊人的气势及压迫感。外墙就跟蝎所说的一样,铺着成千上万片磁砖。 「大家都叫这里陶神大宅,陶之村历代都由陶神家统治。」 每一片磁砖都很绚丽豪华,充满了艺术性。看样子,现在似乎在施工贴磁砖,有很多磁砖送进了院子里面。 ——不过…… 「……老兄,你觉得这种艺术如何?」 蝎的本体在傀儡里面。地达罗觉得,蝎的本体听到他的问题之后,似乎是笑了。 「品味很低俗啊。」 地达罗点了点头说:「没错,嗯!」 并不只有这间陶神大宅而已。 整个村子都铺满了陶制磁砖,乍看之下是一个充满艺术的城镇,让人很感动。但仔细一看,构成这个城镇的每个作品都充满了无意义的豪华,拥有强烈的自我主张,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看到这间陶神大宅之后,地达罗心里的这种想法就变得更加强烈,不过蝎说的「品味很低俗」则是形容得十分精确,让地达罗有一种顿悟的感觉。 「我之前来的时候,这里的品味还没有这么低俗啊。」 「嗯?之前不是这样吗?」 「对啊。当时整个城镇样式整齐划一,都是单纯的白色。」 听到蝎这么说,地达罗想起了汉入之前说的「究极之白」。 「不过,比起我之前来的时候,现在来这里买东西的贸易商变得更多了,城镇也变得更热闹,看样子,这个城镇也变得更兴旺了。」 「哎,毕竟艺术是会流动的啊……嗯。」 地达罗虽然也想见识一下蝎看过的那种纯白的城镇,但光是回顾过去的作品,也不会有所进步。 「老兄,我们快点去找黏土吧,嗯!」 城镇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为了艺术,必须去找黏土。 4 「……这样就能进去里面了吧。」 「晓」的成员几乎都很急性子,地达罗和蝎也不例外。他们不擅长秘密搜查,在杀了好几个人之后,才调查出村子制陶的黏土是从包围村子的小山丘其中一座采掘出来的。 「要亲自动手做这种杂事,感觉真是麻烦啊。」 而且,采掘所的黏土还不能随便去采,在从小山丘挖出的入口前,有好几名警卫守在那里。 那些警卫被蝎的傀儡蛭子的尾巴刺到之后纷纷倒地。对他们两个人来说,要掩人耳目潜进去是很难的一件事。 「蝎老兄也常常派遣部下啊……嗯。」 他们踩过尸体从入口进去,里面就像山洞一样,有一条地道往内延伸。他们靠着墙上火把的光线,开始往内部前进。 「因为有愈多棋子可以用,就愈方便啊。」 「对了,老兄,你的傀儡要放什么东西进去都可以吧……嗯。」 「我会计算出什么东西才能发挥傀儡最大的机能,不是随便放什么进去都可以的。」 看着蛭子的尾巴摇来摇去,地达罗耸了耸肩。 「哎呀,老兄,我并不是要惹你生气啊,嗯。」 不过蝎好像生气了。 「因为我能感受到魅力的,是从洗炼艺术诞生的压倒性力量,是能够破坏一切的爆炸。如果有很多部下围在我周围的话,就会妨碍我创造艺术啊……嗯。」 他原本就是想要自由创作艺术的人。不属于任何地方,不讨好任何人,表现出自己的艺术。然后,他要让全世界的人认同自己的艺术—— 但是,这时他脑海中突然掠过了一个想法。 「……唔!」 地达罗不禁按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脑海里烙印着一段鲜明的记忆。 那个人两旁有英勇的佛像跟随,从后面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但他的眼睛比那些光芒还要强烈耀眼——宇智波鼬的写轮眼。 看着宇智波鼬极为冷冽,带有大彻大悟,让人认为他无所不能的眼瞳,地达罗心想……这就是艺术。 地达罗认为自己的艺术是完美的,但每次一想起宇智波鼬的眼瞳,自己的心中就会涌起波涛。为了完成自己的艺术,必须要胜过宇智波鼬。所以他从来不会自满,打算要彻底穷究艺术,找黏土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对了,老兄。你送去大蛇丸那里的部下后来怎么了?」 「啊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也知道吧,施术之后,我也不知道那些部下怎么样了。」 蝎派自己的部下去当间谍时,会使用潜脑操砂之术。这种术是用非常小的针刺进部下脑内的记忆中枢,封印对方的记忆。 担任间谍进行搜查,是一场神经消耗战,长期持续下来会让人非常疲惫,有时甚至会泄漏出我方的情报。 要欺骗他人、甚至是欺骗自己而活下去,是一件比想像中更艰困的任务。所以,把记忆封印住之后,会更容易达成任务。这就是潜脑操砂之术的目的。 然后,被施了这种术的间谍,目前正在原本「晓」的成员大蛇丸底下工作。蝎在自己的部下之中,特别挑选了几个优秀的人送过去。 蝎曾经跟大蛇丸组过搭档,也很憎恨大蛇丸。 而对地达罗来说,大蛇丸阻碍了他自由的艺术活动,所以也是他的仇人。因为大蛇丸离开了「晓」,「晓」才会找上了地达罗担任新的成员。 虽然大蛇丸周围的人都不喜欢亲近他,但大家对他的能力评价很高。他绝对是一个没有人可以忽视的存在。 而大蛇丸本人似乎很执着在宇智波鼬这个人身上。 每个人都嘴里都在说鼬、鼬、鼬……为什么只有那个男人的眼瞳艺术会被认同? 「大蛇丸就由我来杀……嗯!」 蝎并没有出言阻止地达罗。大概是因为他认为棋子愈多愈好吧……杀大蛇丸的棋子是愈多愈好。 「嗯……应该是这里吧,嗯。」 他们终于抵达了采掘所。这里有一个比较大的空洞,里面也放着采掘黏土的工具。 地达罗拿起黏土,让手上的嘴巴吃下去,开始灌注查克拉。 「嗯嗯,原来如此……嗯、嗯。」 地达罗用手揉捏自己吐出的黏土,捏成了一只蜘蛛的形状。然后把那只蜘蛛往黏土层的墙上一丢,结了一个印,大喊一声「——喝!」,黏土蜘蛛就引发了小规模的爆炸。原本蜘蛛位置上的黏土层被炸出了一个洞,黏土飞散在地。 「怎么样?」 蝎问道。地达罗听到之后,便转过头面向他。 「感觉我的艺术没办法完全传达到上面啊……嗯。」 这里的黏土虽然不差,但是并没有从中感受到能压倒至今为止所有黏土的力量。这样的话,也不需要特地把这里的黏土带回去。 「抱歉啦,老兄。还特地麻烦你带我到这里……嗯。」 地达罗向替他带路到陶之村的蝎道歉。蝎没有回答他,而是低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黏土。 5 包含采掘所的警卫,他们已经杀了好几个人。在这种规模的城镇中,不到一天就会引发骚动了吧。 地达罗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办完,就要赶快离开,不过蝎却说「还有事情想要确认」,便再次回到了城镇。 「老兄,你要去哪里啊?」 「…………」 蝎走在彩色的陶制磁砖路上,往城镇的中心——也就是陶神大宅走去。 借用蝎所说过的话,地达罗心想「真是低俗的品味啊……嗯」,这时他突然发现大宅那里似乎有吵闹声传出。 「怎么回事?」 仔细一看,似乎有好几个人在争执。 「不要再继续毁坏『开花』的作品了!这是陶之村代代相传的遗产啊!」 有个女人站在人群中心,对大宅的人痛骂。那个女人,就是他们刚来到这个村子时遇到的汉入。 「又~~~是你啊!汉入!时代已经变了。『开花』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对汉入大吼的,是一个肥胖的男人,年纪大约四十来岁。他穿着色彩斑斓的衣服,身上挂满散发七彩光芒的陶器饰品,品味简直低俗到不能再低俗。 「……陶神豪烧。他大概就是现任的村长。」 「那个肥到滴油、满脸油光的家伙就是村长吗……嗯?」 地达罗的故乡岩忍者村,由土影大轩长年担任村长。大轩乍看之下就像是一位活了太久的老头子,但他其实是一位实战经验丰富、各方面才能都很卓越的忍者。他也是地达罗总有一天想要杀的人之一,可以说是地达罗无法忽视的存在。 而这里是陶之村,有各式各样的陶艺师居住在这里。地达罗心想,能统率这里的人,应该是一位有足够能力的人吧。然而,豪烧身上配戴的陶器饰品虽然会发出闪烁的光芒,但他本人却没有散发出领导者的光辉。 「看吧!这栋大宅!比不起眼又寒酸的『开花』还要更美、更豪~~~华!城镇也变得艳丽,现在来这里进货的商人也增加了,让镇里变得更有钱!这一切都是我的功劳!」 豪烧张开双手,就像是在夸耀自己的能力一样。 「我并没有批评你做那些豪华的商品给客人!我是不允许你舍弃、毁灭那些代代相传的技术,而且还不把那些技术当一回事!如果摩烧爷爷看到现在你这个样子,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吵死了!给我闭嘴~~~~!」 豪烧大吼,一掌往汉入的脸颊用力打了下去。汉入细瘦的身体飞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汉、汉入!」 「你没事吧……」 围在旁边看的村民想要跑到汉入身边,但豪烧用凶狠的眼神瞪着那些人。 「你们以为是谁~~~让你们能过着这么丰衣足食的生活啊!」 听到豪烧这番话,大家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摩烧老头已经舍弃村子离开了!现在我才是村长!敢忤逆我的人,我就会把他赶出村子!」 一听到豪烧这么说,大家都面面相觑,小声对汉入说「对不起……」之后,就仓皇离开了现场。豪烧用鼻子哼了一声,低头看着汉入,汉入也狠狠盯着豪烧。 「『开花』能够让毫无污秽的白色浮现。这里不是一个尊崇美感、喜爱艺术的村子吗……!」 「哼!什~~~么叫做尊崇美感、喜爱艺术啊……艺术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豪烧一脚把汉入踢飞。 「会把艺术拿来讲的人,都是喜欢妄想的自恋狂!只是不肯正视现实的废~~~物而已~~~!」 地达罗听到豪烧说出这番话,便想要把手伸进自己腰间挂着的包包。 「……喂,住手。」 地达罗的太阳穴浮现出青筋,蝎开口制止了他。 「他竟敢瞧不起艺术!我应该可以杀了他吧,嗯!」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啊,不要引起多余的骚动。」 听到蝎这番冷静的话,地达罗愤恨地啧了一声。 「汉入,这个村子里没有人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你是被艺术这种幻想附身的愚蠢女人!」 豪烧撂下这番话之后,扬起色彩斑斓的外套转头离开,往大宅里面走去。 「……嗯。」 地达罗再次把手伸进包包,做了一个只有一节指头大小的蜘蛛。蝎似乎觉得很无奈,这次什么话也没说。地达罗当作他默认了自己的行为,把蜘蛛扔到豪烧的外套上,在他打开大门的那一瞬间,地达罗发出「喝!」的一声。 此时,豪烧的衣服砰的一声烧了起来。 「怎怎怎怎怎怎怎怎、怎~~~~么回事啊~~~~~!」 「豪、豪烧大人!」 看到豪烧的衣服突然烧起来,他的部下急忙四处奔走,想要帮忙灭火。豪烧一边扭动肥胖的身体,一边大喊大叫,样子相当滑稽。 「你们是……」 似乎是因为地达罗抱着肚子大笑,汉入才发现他们站在这里。 她似乎是回想起地达罗以及他展现过的爆炸艺术,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往地达罗他们走了过去。 「……抱歉。」 「啊?我是因为气不过才动手的啦,嗯。」 尽管如此,汉入看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豪烧,还是露出了微笑。 「我现在稍微能了解你的艺术的优点了。真是爽快。」 我看到了很棒的东西,谢谢你——说完之后,汉入就有礼貌地低头鞠躬,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蝎出声叫住了她。 「喂,小姑娘。『满开的摩烧』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汉入转身望向蝎。 「你认识摩烧爷爷吗!」 汉入不禁大叫,但她看到周围像针一样刺人的视线之后,就闭上了嘴。 陶神大宅在夕阳照耀之下,显得更加辉煌灿烂。汉入用复杂的表情望着那栋房子,开口说道。 「……在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去城镇外面讲吧。」 6 「这是什么?是用陶器做成的吗……嗯?」 汉入把他们带到窑后面更上方的一座神社。那里似乎叫做陶神神社,有一座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白色鸟居。仔细一看,那座鸟居似乎是用陶器打造而成的。 「嗯……?」 然后,那座白色鸟居上面,浮现着一种花纹,看起来就像是满地绽放的花朵一样。 「这就是『开花』。」 这就是汉入想要重现的技术。听她说完之后,地达罗拿出平常用的单眼望远镜,戴在左眼上,开始观察起花纹。 「……这个是裂痕啊,嗯。」 没错,陶器表面有着细微的裂痕,裂痕就像是花的形状一样。 「是的,『开花』就是在陶器表面制造出比针尖还要细小的无数裂痕,让人看起来像是花的技术。细小裂痕产生阴影,在白色的陶瓷器上描绘出图案。」 汉入轻轻抚摸着开花的鸟居。 「不过,要让陶器开花,是非常困难的技术。如果裂痕太深,陶器就会坏掉;如果裂痕太浅太少,就显现不出花的形状。这需要庞大的知识、经验,以及熟练的技术,才有办法成功开花。能学会开花的技术,对陶之村这里的人来说,曾经是至高无上的荣誉。然后……」 汉入把手从鸟居上移开,往蝎望去。 「比任何人都还要深爱着开花技术,也比任何人都受到开花技术眷顾的,就是前一代的陶神,摩烧大人。摩烧爷爷所制造出的开花图案,全部都是满开的花朵。」 汉入拿下了挂在自己胸前的陶器吊饰。那是一个圆形的陶器,上面浮现出花朵的图案。应该是摩烧亲自制作的吧。 「所以他才会被称作『满开的摩烧』啊……嗯。」 「是的。我父母过世之后,他收养了我,是我的恩人。这个吊饰是我说要当陶艺家的时候,他送给我的礼物。这也是师徒之间的证明,摩烧爷爷身上也有一个同样的吊饰。」 他跟豪烧不同,似乎是很厉害的技师。 「不过老兄,你怎么会认识前一代的陶神啊?」 「……因为我奶奶曾经把开花的陶器拿来当傀儡使用。」 听到蝎这么说,汉入也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 「傀儡……我有听说过,砂忍者村曾经委托我们制作开花陶器的傀儡零件。」 「开花陶器抗火能力很强,最重要的是查克拉的传导效率很好。因为那些裂痕就像是人类的血管一样,能够将查克拉顺畅发送到各处……不过缺点就是无法量产。」 「我也有听说过,能够依照委托人的希望制造出零件的,就只有摩烧爷爷而已。」 「啊啊。而且摩烧他是以自己的艺术活动为最优先。」 比起制作别人委托自己的东西,制作自己想做的东西会比较愉快吧。 「摩烧竟然会舍弃村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吧。」 「摩烧爷爷才没有舍弃村子!」 汉入紧紧握住拳头,声音也激动了起来。 「确实……摩烧爷爷晚年有点奇怪。他曾经说过要舍弃这个村子,去找一个新天地,也会生气大骂说不能留在这个村子。」 「所以,他就一个人离开了吗,嗯?」 「我也不知道……某一天,他忽然消失了。而且不只有摩烧爷爷消失而已,其他拥有开花技术的陶艺师也都消失了。他们只留下一封信,上面写着:『等我们找到新天地之后就会回来』……就只有这样而已。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汉入紧紧握着那个开花吊饰。 「在那之后,他的儿子豪烧就当上了村长。豪烧讨厌『开花』,推广制作容易被大众接受的绚烂豪华陶器。之后那些陶器卖了很多钱,让村子里的大家也变有钱了。但是……开花技术却急速荒废,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够让陶器开花了。」 太阳下山之后,树木在冷风之中摇晃。汉入看着小山山脚下的陶之村。村子里冒出的烟雾,随着风飘扬而去。 「别看豪烧那样,他其实也有很强的技术……但是这个村子舍弃了艺术,选择了金钱,这样是没有未来的。或许早点舍弃这个村子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但是我又觉得摩烧爷爷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无法离开这里。」 说到这里,她向蝎与地达罗道歉,说她讲自己的事情讲太久了。 「现在太阳要下山了,要继续启程也很危险。如果你们没地方住的话,就来住我家吧,我家里还有多余的房间。」 听到之后,地达罗望向蝎。 「老兄,你要怎么做?」 蝎稍微考虑了一下说: 「就跟她借宿吧。」 这对做事谨慎的蝎来说,是很少见的事。 「那么,就请多多指教啦,嗯。」 汉入也回答「好」,微微露出笑容。 7 汉入的家在窑的后面,对一个人住的房子来说还满大的。地达罗和蝎分别各住一间,地达罗的房间在二楼。 仔细想想,完成「晓」的任务,破坏了那个城镇之后,这几天他们都在空中不停移动,没有好好休息过。虽然房间里只有一张小桌子和简陋的床铺,不过对于消除疲劳来说已经很足够了。地达罗脱掉外衣,轻装躺在床上,双手握在一起轻轻揉捏。他现在正心无旁骛地思考新的爆炸方式。 蝎应该也在保养「傀儡」吧。因为他自己的身体也需要保养维护。 「嗯?有股奇怪的臭味啊……嗯?」 地达罗闻到了刺鼻的气味,从床上站起来,把小窗户稍微打开一点缝隙,发现臭味是从外面传进来的。地达罗往窗外一看,看到窑在冒烟。看样子,发出臭味的似乎就是那阵烟雾。汉入站在窑前调整火力,地达罗把窗户整个打开,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你还在做啊……嗯。」 「……唔!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汉入看到地达罗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吓了一跳。不过她的视线马上又移回了窑上。 「开花最难的就是调整火力……现在已经到了完工前的阶段,我不能移开视线。」 在卷起红色火焰的窑中,陶器就在里面接受烈火焚烧。但是,对于习惯爆炸的地达罗来说,那种火力看起来还太小了。 「要不要一口气烧下去比较好啊,嗯。」 艺术就是爆炸!地达罗虽然兴奋地如此说道,但是汉入却回说:「这样做的话,陶器应该会被炸成碎片吧。」 「对了,你的同伴什么都没吃,没关系吗?」 汉入帮地达罗他们准备了简单的餐点,但是蝎没有吃,早早就回到了房间。 「啊啊,老兄他没关系的。因为他的艺术不需要吃饭……嗯。」 「我有个亲戚似乎也是砂忍者村的傀儡师。他是叫……蝎吗?他也是傀儡师吗?」 「说太多可就不酷了喔。不过确实是这样啦,他是跟我一起追求艺术的忍者……嗯。」 「不过你和蝎的艺术性感觉差很多呢。」 「是啊。因为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嘛。我们常常起冲突,而且我也无法理解老兄的艺术啊,嗯。」 汉入应了一声,把柴火添进了窑里。 「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会一起行动呢?」 这应该是个简单的问题吧。地达罗没有多想什么,就直接开口回答。 「不过,身为一个艺术家,蝎老兄也是我尊敬的对象啊……嗯。」 他虽然不是喜欢蝎才跟他待在一起,但对蝎有不错的评价。 「蝎老兄为了自己的艺术,不断杀害身为人类的自己。不过,他现在的身体好像已经没有部位可以让他杀了……嗯。」 蝎为了追求永恒的美,而将自己的身体变为傀儡。除了胸口的内核之外,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哪个部分是人类了。 「原来如此……」 光靠地达罗的说明,应该没办法了解事情的全貌吧。尽管如此,汉入似乎还是感受到了什么。 「你们也有自己的决心呢……」 汉入叹了一口气。 「摩烧爷爷消失之后,已经过了十年……或许总有一天,我也会放弃艺术,跟这个村子一起同流合污吧。」 「艺术是流动的啊。每天都在做同一件事也没有意义啦,嗯。」 地达罗这番话并不是在批评或教训汉入,只是在自言自语而已。 尽管如此,这句话还是深深刺入了汉入的胸口。 「呼哇……我有点想睡了,我要先回房间了,嗯。」 地达罗自顾自地说完话之后,忍住了呵欠,没有理会汉入便走进了房子。他这次有好好地从玄关进去,打算走楼梯上到二楼。 「……地达罗。」 这时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就像是正在等待地达罗回来一样。 「蝎老兄,怎么了吗?」 「快点去准备一下,我们要走了。」 地达罗不禁吃了一惊,眼睛不断眨动。蝎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 「我们要去偷黏土。」 地达罗原本不断眨动的眼睛突然睁大,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他的睡意已经一扫而空了。 「我马上就来……嗯!」 「别让我等太久喔。」 艺术就是地达罗的活动能量。 他们悄悄瞒着汉入离开了房子,一开始先前往陶神神社。纯白的鸟居在黑暗中仍然在微微发光,蝎抬头往上看去。 「首先要做个确认。」 蛭子的尾巴从「晓」的外衣中冒了出来,突然对鸟居发动攻击。陶制的鸟居被蛭子的尾巴破坏,整个塌了下来。 倒下的鸟居扬起一阵烟尘,地达罗看到闪闪发光的烟尘,大声喊道: 「老兄!为什么不让我来动手啊!你太奸诈了啦,嗯!」 「如果你把鸟居整个炸掉的话,就没意义了啦。地达罗,你把碎片捡起来摸看看。」 「我第一次看到这个鸟居的时候,就很想用我的艺术把鸟居炸掉耶!」 「吵死了,闭嘴,快点照我说的做。」 地达罗嘴上不停抱怨蝎偷跑,一边捡起了一块碎片,用指头抚摸。 「…………!」 他的指尖碰到陶器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想像出陶器还是黏土时的触感。这跟之前在采掘所碰到的黏土完全无法相比,是非常高级的黏土。 「老兄,这个……」 蝎似乎是看到自己的假设得到了证实,用鼻子哼笑了一声,往冒着烟雾的村子里看去。 「那个老太婆为了守护村子,无论什么都可以牺牲,而且她也不信任其他人。她能够认同这种开花陶器,那么除了陶器的技术之外,素材一定也是最棒的。」 「这样的话,是表示有其他的黏土采掘所吗……嗯。」 既然如此,那其他的采掘所在哪里呢?面对地达罗的疑问,蝎依然朝着村子里看去。不,正确来说,是朝着城镇的中央看。那里也在冒烟。 「地达罗,你认为看不起艺术的人,能够做出好作品吗?」 ——别看豪烧那样,他其实也有很强的技术。 地达罗回想起汉入说过的话,心里突然产生一股强烈的不对劲感。 「只要素材好,制造出来的东西就不会太差吧。」 蝎从汉入说过的话中推测出了事情的真相。 「嘿嘿……那种家伙的作品一定没什么了不起的啦,嗯!」 8 用陶器制作的灯笼发出光芒,静静照耀着村子。光芒照到陶制磁砖铺成的道路上,发出反光,他们沿着这条道路来到了陶神大宅。地达罗站在豪华绚烂的大门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终于可以尽情进行艺术活动了。 「上吧,艺术就是爆炸!」 从地达罗手上飞出好几块引爆黏土,黏土的样子就像一只只可爱的小鸟。那些小鸟一口气冲到了门上。 ——喝! 小鸟爆炸,把门炸得连粉末都不剩。地达罗艺术的力量,让其他人的艺术升华成瞬间的美。 「这才是艺术啊……嗯!」 「怎、怎么了?」 大宅的护卫们马上冲了过来。豪烧不愧是有钱人,似乎雇用了忍者当守卫。 「你们几个干什么!」 守卫看到地达罗他们,扔出苦无发动攻击。 「哼。」 蝎随即从「晓」的衣服中射出极细的查克拉线,黏到飞奔过来的守卫身上。 「看吧。」 蝎轻轻拉动查克拉线,对方就从跳到半空中的姿势,直接重重摔到了地上。 「结束了。」 他操控守卫的右手,让他拿苦无刺进自己的咽喉。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伙伴突然自尽,其他的守卫都吓到目瞪口呆。 「还在左顾右盼的话,是看不到我的艺术的啊……嗯!」 这次换成地达罗把蜘蛛型的黏土往其他守卫扔去。 ——喝! 守卫的身体被爆炸炸飞。压倒性的力量差距,让那些原本就不具有信念的忍者开始发抖,落荒而逃。 「地达罗,我记得大宅中央有陶神家的作业场。要绕路太麻烦了,你就随便炸开一条路吧。」 「艺术里可没有随便这两个字,嗯!」 这种情况下就是要正面突破。地达罗将双手伸进了包包里。 「……这是怎么回事……!」 汉入听到陶神神社的方位传来巨大的崩塌声,便马上冲过去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她在那里看到开花白鸟居遭到破坏后的遗迹。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呆呆地站着。这时,从城镇那边又传来了爆炸声。她转头一看,发现村子中心的陶神大宅开始烧了起来。 「不会吧……」 汉入从神社冲了出去,跑回自己家里。 「不见了……人不见了!」 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在她这么做的时候,村子里又传出了新的爆炸声。 「……唔!」 汉入紧紧咬住嘴唇,往村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里就是作业场吗?」 突然的袭击,让大宅里四处传出惨叫声。佣人们一边尖叫,一边四处逃窜。 作业场里一个人也没有,黏土被扔在辘轳上面。 「该不会就是这个吧……嗯。」 地达罗站在辘轳正面,把手压在黏土上。手上的嘴巴开始啃食着黏土。 黏土的触感跟平常不同,查克拉灌注进去的感觉也是。他将口中吐出的引爆黏土握在手上,开始捏出形状,感觉也比平常更滑顺。 「找到啦……嗯。」 地达罗的身体因为兴奋而发抖。他做的是最标准的蜘蛛型黏土,但那只蜘蛛散发出的光芒却比平常还要亮好几倍。 「蝎老兄!我平常用的那些黏土,完全无法跟这种黏土相比啊!这种黏土可以制造出更平滑的曲线,让造型的美感提升到极限。这是艺术革命啊,嗯!」 地达罗高高举起蜘蛛型黏土,但蝎却完全不理会地达罗,而是让蛭子的尾巴把作业场的架子一一掀倒在地。 「老兄,你看我的艺术……」 地达罗一心想将自己艺术的美感传达给对方,但蝎却冷冷地回答说:「我没兴趣。」 「没兴趣是什么意思,嗯?」 地达罗大喊道。让他发怒的导火线与其说是很短,不如说是根本没有。而蝎仍然不理会地达罗,似乎继续在找什么东西。 架子上的东西被扫到地上,里面有些卷轴记载着陶艺相关的技术。蝎打开了卷轴,正在确认里面的内容。 「……就是这个。」 卷轴上写着有点复杂的药物配方,蝎找到这个卷轴之后,原本到处翻箱倒柜的蛭子尾巴停了下来。 「……釉药的秘传书?」 汉入也有在陶器上使用釉药。釉药是一种涂剂,能让陶器表面发出光泽。地达罗原本以为蝎跟这种东西应该不会扯上关系,但蝎却将那个卷轴收进了怀中。 「听好了,釉药依照成分的不同,也可能当作毒药来使用。最熟知釉药及其危险性的,就是陶之村。其中历史最悠久的陶神家,有着釉药的秘传书。」 蝎为了在傀儡的机关上抹上毒药,对毒药的造诣也很深。毒药跟解毒剂会彼此竞争与超越,如果不经常制造出新的毒药,那就无法让毒药发挥效果。所以,他才会对釉药的毒性有兴趣。 「……蝎老兄,你的目的该不会一开始就是这个吧,嗯?」 「我怎么可能会单单为了你而行动呢?」 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地达罗的太阳穴差点要冒起青筋,不过他手上还有革命性的蜘蛛型黏土。 「老兄,我的目的还没达成啊!必须要找到这个黏土的出处才行……嗯!」 这种黏土的采掘场一定就在某处。 由于爆炸的关系,火势愈烧愈旺,现在已经很难灭掉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丝毫不慌张,说:「一定要找出豪烧那家伙才行,嗯。」 「他应该已经不在房子里了吧,嗯。」 「因为会变成烤全猪啊。」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走向中庭。 「……!」 这时,突然有个人影掠过了他们的视野。 「老兄,那个!」 他们看到一个穿着浴袍的肥胖男人从房子里冲了出去,那人穿过中庭,往院子的深处跑去。 「老兄,那是豪烧啊,嗯!」 地达罗原本想把革命性的蜘蛛型黏土扔过去,阻止对方的行动,但蝎却说:「等等。」制止了地达罗的行动。 「他的行动很可疑,我们跟上去吧。」 「话说回来,他还真是显眼啊,嗯!」 豪烧圆滚滚的巨大身躯在院子里咚咚咚跑着,很难跟丢。而且,他的脚程慢到令人绝望。虽然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拚命奔跑,但由于跑得太慢了,蝎甚至不耐烦地嘀咕说:「干脆杀了他吧。」这次换成地达罗开口阻止他说:「老兄,你不是说先不要杀他吗,嗯!」 「嗯?总算到了吗?」 豪烧的动作终于停住了,那里是他广大院子中的偏远角落。在那里,有个高度只到膝盖的小型鸟居,鸟居的颜色白而有光泽,应该跟陶神神社的鸟居一样是用开花陶器制造的吧。 来到这里之后,豪烧开始左顾右盼,警戒周围。地达罗觉得他的动作不太对劲,就把望远镜戴上左眼,开始仔细观察,于是他在鸟居的旁边发现了被草丛隐藏起来的铁制入口。 「老兄,那大概就是通往采掘所的入口,嗯!」 地达罗有种预感,深信黏土一定在那里。他不再压低身子,而是站了起来。因为他已经知道地点了,不需要再继续等待。 「那么,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讲啊……嗯。」 豪烧看到地达罗突然现身,吓到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你是什么人!」 ——艺术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 ——会把艺术拿来讲的人,都是喜欢妄想的自恋狂!只是不肯正视现实的废~~~物而已~~~! 豪烧说的那些轻视艺术的话,对热爱艺术、为艺术而活的地达罗来说,实在是无法原谅。 「接下来就弄得酷一点吧。听好了,所谓的艺术……」 地达罗把蜘蛛型黏土往豪烧丢去。引爆黏土在空中画出了带有弧度的抛物线。豪烧张大了嘴巴,盯着那块黏土看。地达罗伸出了两只手指,往鼻梁一碰。 「就是爆炸!」 ——喝! 用这个村子里的高级黏土做出的引爆黏土,发出了一阵闪光之后爆炸了。其威力比他至今为止做出来的黏土都还要强上许多。热风甚至吹到了地达罗站着的位置。 「哈,太厉害了,嗯!」 之前因豪烧而感到的不愉快,现在全部都爽快地一扫而空。这种黏土比他期待的还要更棒。 这样一来,我就能够拿到黏土了——他原本是这么想的,但…… 「……喂,这扇门被封印住了,打不开啊。」 鸟居被卷进爆炸里,炸得一点也不剩。原本在鸟居旁边的草也都烧光了,让通往地下的铁门露了出来,蝎看着那道门,低声说道。 地达罗慌忙跑到前面去确认,发现门上贴着无数张符咒,而且经过那阵爆炸之后连烧焦的焦痕也没有。 「封印术?他又不是忍者,怎么会用这种术啊,嗯!」 「这种历史悠久的家族,就算不会忍术,有时也会创造出特殊的技能啊。」 蝎一边盯着门上的符咒,一边对地达罗说道。 「看样子,这是只有陶神家的人才能打开或关闭这道门的封印术。」 「这么说来……」 「这扇门是打不开了。」 「…………」 「…………」 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两人陷入一阵沉默,不过地达罗还是没有认输。 「……都到了这里,如果还空手而回的话,我的艺术魂是不会原谅我的,嗯!」 他把刚刚在陶神家作业场拿到的黏土让手上的嘴巴吃下去,这次还灌注了更多查克拉在里面。 「……这是我的压箱绝招,c2龙,嗯!」 地达罗会根据不同状况,调整灌注到黏土里的查克拉份量。他坐到了龙的背上。 「老兄,要飞啦!」 蝎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坐在地达罗的背后。正当那只龙要起飞的时候…… 「……地达罗、蝎!」 汉入跑进了大宅里。这时原本在大宅里的人已经都全部逃出去了。她狠狠盯着地达罗他们看。 「果然是你做的好事……你为什么要这……」 「烦死了!」 蝎打断了汉入的话。 「我在神社时就觉得,你常常说别人怎么样怎么样,只会抱怨而已。」 蝎以轻蔑的表情对汉入说道。 「你只是把摩烧老头当成借口,巴着村子不放吧?」 「……!」 「证据就是你竟然会若无其事地跑到这里来。比起艺术,你选择了这个衰败的村子……真是无聊。」 听到蝎这番话,汉入无言以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走吧,地达罗。」 听到蝎的这番话,地达罗让龙开始鼓起翅膀。 「……不对。」 这时,汉入握紧着拳头,抬头往上看。 「我只是不能原谅你们破坏了开花陶器作品而已!」 她讲的大概是陶神神社的鸟居吧。 「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因为你们破坏了我重要的东西!」 这或许只是单纯的逞强而已。但尽管如此,从汉入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身为艺术家的强烈意志。 「这样的话,你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嗯。」 地达罗说完之后,龙也开始往上飞去。 「因为开花的美丽可能会永远消失啊……嗯。」 汉入一时之间搞不清楚地达罗在说什么。不过,她仔细想了想之后,终于理解了地达罗的意思。 「……唔!」 汉入的表情扭曲,转头往反方向跑走了。地达罗他们乘坐的龙缓缓地飞向空中。 「毕竟她对我们有一宿一饭之恩啊。」 「我们在休息之前就离开了,而且我连饭都没有吃啊。」 蝎的意思是想说,他并没有欠汉入人情吧。不过地达罗却用鼻子笑了一声。 「老兄,是你弄坏了鸟居,都是你的错啊,嗯。」 「啊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龙长长的尾巴左右摆动,地达罗一边用左眼的望远镜往下看着城镇,一边对蝎说道。 「我也想让那个开花陶器爆炸啊……嗯。」 蝎破坏那座白色大鸟居的时候,那画面就像白花绽放一样,非常具有艺术性。如果让地达罗去引爆的话,应该能升华到更加美丽的境界。地达罗很想看到那幅景象。所以——才需要有人制造开花陶器。 他从上空俯视着陶之村。红色的火焰在城镇中央的陶神大宅烧得非常旺盛,让城镇里的陶制磁砖也染上了一抹红光。原本五颜六色、缺乏统一感的城镇,现在也完全被染成了赤红色,这种景象很美。 龙的长尾巴突然像是从内部被吸收了一样变短了,尾巴的黏土通过龙的体内,变成了别的形状,从龙的口中冒出了一张脸。 「现在这样我也算是可以满足了吧……嗯。」 原本的龙吐出了一只新的龙,振翅飞向陶神大宅。 「唔……!」 汉入从陶神大宅离开,使出全力奔跑,途中完全没有休息。她汗如雨下地站在自己的窑前面。其实她应该还要再逃远一点才行。但是她的作品还在窑里面。 说不定这次跟以往一样,都是失败的作品。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逃离这里。 陶之村的空中被火焰染成一片通红,在遥远的上空有一只龙。 「……!」 从那只龙口中,生出了一只新的龙。新的那只龙急速往城镇的中央俯冲而去。汉入做好心理准备,闭上了眼睛。 ——喝! 这是她至今为止不曾听过的爆炸声,以及似乎连空气都能破坏的冲击波。 「……嗯!」 有形之物都遭到破坏、碎裂,那是能够夺走一切的庞大能量。过程仅仅在一瞬间就结束了,这是只有在一瞬间才能见到的究极之美。 地达罗看到这幅景象,确信着…… 「艺术就是爆炸!」 爆风甚至抵达了汉入那边,让窑中的火猛然烧得更加旺盛。 9 这里原本是以艺术闻名的城镇,现在却变成了一座瓦砾山。 城镇四处都被火焰给熏黑,原本被称作陶神大宅的地点,现在变成了一个很深的大洞。 那个大洞并不是爆炸所造成的。 「……好大啊,嗯。」 地达罗坐在龙背上,降落在那个大洞里,开始环顾四周。陶神大宅的地底下原本有个巨大的黏土采掘所。 豪烧原本应该是为了要躲开火灾,所以才想要进到这里避难吧。 「我终于找到啦,嗯!」 在离地面很远的这个地方,有着黏土。 地达罗拿起黏土,让手把黏土吃进去进行确认。这种黏土能够快速将查克拉灌注进去,弹性足以引发创作者的灵感,是品质非常棒的黏土。 不过,地达罗看着采掘所,肩膀却垮了下来。 「喂,老兄,这里的黏土也太少了吧?」 没错。他们终于找到了这个采掘所,但是黏土的量却不多。他们在采掘所里到处寻找,想要找出是否有其他保存黏土的地方,然后在一个难以发现的地方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房间。 「应该是在这里面吧,嗯!」 地达罗得意洋洋地往里面一看,却不禁睁大了眼睛。 「……老兄、老兄,你稍微过来看一下,嗯。」 「啊?」 蝎并没有帮忙搜索黏土,而是在看从陶神家偷来的釉药秘传书。这时,地达罗开口把蝎叫了过来。 「房间里有一座白骨山啊。」 那里有好几具化为白骨的遗体躺在地上。 「…………」 蝎仔细地观察了那几具遗体,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将尾巴伸到其中一具遗体上。他用尾巴卷起了骷髅脖子上的一副项链,硬是把项链从骷髅上扯下来,让头盖骨在地上滚动。 「怎么了,老兄。你想要那个项链吗?嗯?」 「你看一下。」 地达罗歪着头,看向蝎递给他的项链。项链上有着一个圆形的陶器吊饰。吊饰纯白带有光泽,上面还有满开的花。他看过这个吊饰。 「……这是汉入身上的那个吊饰吧,嗯。」 这个吊饰跟她很宝贝的那个吊饰一样。 「这么说来,这副骷髅就是……」 地达罗盯着地上的头盖骨,回想起了那个名字。 「是『满开的摩烧』吗?嗯。」 汉入也说过,这个吊饰是他们师徒之间的证明。 「背面也有摩烧的铭印,不会错的。」 蝎离开了隐藏的房间之后,再次转头环顾这个已经被挖到地底深处的采掘所。 「……或许这里的黏土原本就已经被挖到所剩无几了。」 「嗯?这是什么意思,老兄?」 蝎叹了一口气。 「大致上,人类都会把房子盖在具有能维持生活的必要资源之处。像是水或是食物就是很好的例子。不过这里是陶之村,人们一开始应该是住在具有制作陶瓷器必需品的地方,才发展出这个村子的吧。所谓的必需品就是这种黏土。但是,经过了漫长的时间,这种资源或许也被用完了。」 从这里抬头往上看,地面非常遥远。 「开花的技术,或许必须要用这种黏土才有办法完成。所以摩烧才会说要舍弃这个村子,另外寻找新天地。」 「然后,他的儿子豪烧反对这件事吧,嗯。」 他回想起豪烧以低俗的品味装饰这个城镇,还把豪华闪亮的饰品配戴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开花的技术虽然很厉害,但要说的话,这是内行人才会懂的。一般人喜欢的是豪华绚烂的商品啊。那个小姑娘说,优秀的开花陶艺师和摩烧一起消失了,应该是豪烧为了私利私欲,才把那些人和自己的父亲一起关在这里了吧。他还真是个大坏蛋啊。」 蝎用瞧不起人的口气来评论豪烧。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似乎对豪烧很不满。或许是看到杀了自己血亲的豪烧,让他有所感触吧。 不过,蝎马上就恢复成了平常的样子。 「不过,虽说如此,但这里的黏土是高级品。他应该是留着用在自己的陶艺品上吧。而且,他虽然让其他人使用普通的黏土,但却借由叫大家转换成制造绚烂豪华的商品,让城镇得以繁荣。从这一方面来看,他的手腕或许也满厉害的。」 蝎虽然是个急性子的人,但他也有着理性的一面,他给予豪烧的评价也算是相当客观中肯的吧。不过,地达罗对于赚钱或是让村子繁荣都没有兴趣。他在意的是别的事。 「那么,开花陶器已经消失了吗,嗯?」 地达罗打算将这里的黏土全部带走,虽然量并不算很多。但这么一来,用来做开花陶器必备的这种黏土就会消失了。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啊。不过……」 「不过?」 「……满开的摩烧当初似乎并没有放弃啊。」 那个小姑娘到底会怎么样呢—— 10 一阵疼痛让汉入醒了过来,这疼痛让她发现自己还活着。 「呜……」 汉入按着头坐了起来。她身体底下堆积着很多从住家周边的杂木林飞过来的枝叶。看样子,是这些枝叶吸收掉了冲击力。 「……!我的作品!」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窑里的那些陶器。在四周变样的风景中,她开始寻找自己的窑。 「那、那是……!」 汉入拖着沉重的身体,靠近袅袅升起的那道烟旁,看到了一座崩塌的窑。原本在窑里面的陶器全都破了。汉入不禁跌坐在地。 「……?」 不过,她发现那些破掉的陶器碎片散发出纯白的光芒,也看见了刻在上面的图案。汉入撕开自己身上的衣服,把衣服包裹在手掌上,从窑里拿出还带有热度的碎片。 「这是……」 碎片上浮现着美丽的花朵图案,这就是究极之白「开花」。 「不会吧,怎么可能……!」 ——要不要一口气烧下去比较好啊,嗯。 她回想起地达罗说过的那番话。同时,也回想起当时爆风袭来,窑突然一口气烧得更加旺盛的样子。 「原来如此……在最后阶段,要一口气提高温度,刻意制造出裂痕啊……!」 汉入太过重视陶器,所以不会让火势烧得过旺。原来就是这一点才让她无法成功,必须要用像是爆炸一样的气势去燃烧才行。 黏土似乎承受不住这种高温,但对汉入来说,这让她跨出了很大的一步。 「是土……只要能找到可以耐受高温的黏土的话……」 这时,她脑海里又回想起了一道声音。那是被人称为「满开的摩烧」,能够随心所欲控制开花技术的陶神摩烧所说过的话。已经可以在村子里安稳过完余生的摩烧曾经这么说过: ——汉入。尽管我已经这么衰老了,但为了艺术,我要去寻找新天地……! 汉入紧紧握着浮现出开花图案的碎片,流下了眼泪。这时,有个东西从汉入头上掉了下来,在她身边发出喀啷一声,摔碎在地上。 仔细一看,那是一个因为掉落的冲击而摔碎的吊饰,汉入看过那个吊饰。摩烧曾经跟她说过,这是师徒之间的证明。 「为什么……」 汉入紧紧握着坏掉的吊饰,抬头往天空看去。然后,她看到一只龙张着翅膀,飞离了这个村子。 虽然从这里看不见,不过那只龙的背上坐着地达罗与蝎。汉入用双手握住窑里的碎片和坏掉的吊饰,站了起来。 「我一定会让开花技术复活!」 龙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声音,而是高高地飞往空中。 从某种层面来看,能够让自己的想法贯彻到底的艺术,或许对于某些人来说也是一种暴力吧。 太过强烈的个性,也许没办法得到其他人的理解。 尽管如此,她还是要贯彻自己的道路。 在高空飞翔的龙背上那两人,其生存方式似乎在自己眼前浮现。 不会枯萎的花 1 回忆总是在雨中发生。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小南就像是被雨声呼唤过去一样,走到了窗边。窗外能看见的只有耸立天际的高塔,以及雨后水位上升的河流。 一成不变的风景、缺乏色彩的世界,这里就是雨忍者村。 这里被火之国、土之国、风之国这三个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国家所包围,被卷入过许多次争端,那些大国把这片土地当成他们的战场。 不可理喻的暴力,让无以计数的生命遭到践踏。小南也是战争下的受害者。 她的父母去世了,家也没有了,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 现在她能够得到的,就只有自己的死亡。在这种绝望的时候,有个人救了小南。 『……吃吧。』 他的态度粗鲁,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温暖。 看到小南惊讶的眼神,弥彦对她笑了一笑。 ——弥彦。 面对失去一切的小南,弥彦再次给了她重要的事物。 「——小南。」 这时,突然有人出声叫住了小南。小南转过头来,发现有个男人站在她后面。 对方的耳朵上插着耳饰,眼睛是轮回眼,表情完全没有喜怒哀乐。 培因天道,这是现在已经不会再露出笑容的弥彦的身体。 「斑好像往这里来了。」 通过弥彦的声音说话的那个人,对小南来说是跟弥彦一样重要的人——长门。小南点点头回答:「知道了。」然后转身背对着窗外的雨。 「据说在『虚假山谷』,有个人拥有关于尾兽的情报。」 戴着面具遮住脸的男人「宇智波斑」,坐在椅子上朝着培因和小南说道。 斑。每个忍者都一定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他是传说中的忍者之一,也是一个早就该死掉的男人。 「……我听说那里已经被角都和飞段破坏到什么都不剩了?」 听到斑这么说,培因表达出自己的疑问。 虚假山谷又被称为「桃源乡」。许多遭到通缉或被人追杀的人都住在那个村庄,过着避人耳目的生活。前一阵子他收到报告,说角都他们找到了那个村庄,并将那里的人全灭了。 「对方好像是从村子里逃出来才得救的。我已经确认过了。」 「那个人是岩忍者村出身,有可能曾经待在祭品之力身边工作。」 代替斑回答的是绝,他看起来已经是偏离人类范畴外的存在了。 平常讲话开朗的是左半边,多嘴饶舌的白绝。冷静又毒舌的则是右半边的黑绝。他的身体里有两个人格,还具有特殊能力,能够在土里移动,或是和树木同化,擅长间谍活动以及后方支持。 「就是这么一回事。尾兽和祭品之力都是村子的机密事项,并不是容易拿到手的情报。」 「也就是说,必须要找出泄漏到外面的少许情报吗?」 「是的。这也是为了达成我们的目的。」 斑以坚定的口气说道。培因也「嗯」了一声,同意他的说法。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然后……」 「我要派『晓』的成员去虚假山谷……」 斑的眼神突然落在小南身上。 「小南,这次就派你去吧。」 「……!」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小南,身体不禁往前一倾。 「你说什么……?我不能离开这里啊。」 小南必须要担任培因和雨忍者村之间的桥梁,身负许多任务。最重要的是,她必须要保护培因——也就是长门。 「那个村子原本是角都和飞段找到的,只要交给他们处理就好了吧?」 「他们现在去运行别的任务了。」 「这样的话,就找别的成员……」 「小南。」 斑的口气变重了,打断了小南的话。 「我的意思是说,希望你也能替『晓』做出贡献。」 斑话中带刺的说法,让小南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意思?」 「『晓』的成员在各地展开活动,就只有你一直待在培因身边。这样一来,没办法当作大家的表率。」 斑用写轮眼盯着小南,小南不服气,瞪了回去。这时培因开口介入他们说:「小南……」 「这里不会有事的。这都是为了和平。」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里面却蕴含着能让小南默不作声的力量。培因的意思是要小南前往那里,小南咬着嘴唇回答:「我知道了。」斑也满意地站了起来。 「让绝带你到虚假山谷吧。」 「绝……?」 被点名的白绝,开朗地挥了挥手对她说:「请多指教啦~哈哈哈哈~」黑绝则是开口斥责了白绝:「你很吵耶。」 「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我期待你带好消息回来……再见啦。」 事情办完后,斑很快地就离开了。小南再次瞪着他的背影。 宇智波斑。小南并不信任他。 斑离开后,小南回到了自己房间替任务作准备。根据绝的说法,从这里出发到虚假山谷最少也要花上五天,来回就是十天。根据情况,也有可能会拖得更久。这段时间她没办法陪在长门旁边。 ——以后你就把心思都投注在他身上…… 弥彦当上「晓」的首领时,看到小南担心自己,曾经这样对小南说过。 那段话中的「他」指的是长门。弥彦相信,长门会成为迈向和平的桥梁。所以,他平时常常跟小南说要以长门为优先。即使对小南来说,弥彦也是她很重视的人……不,或许正因为弥彦知道小南的这份心意,所以才会这么说。 「…………」 小南拿出收在衣服胸口的手工厚和纸,轻轻打开那张对折的纸之后,出现了一朵已经破破烂烂的押花。花瓣的边缘已经变成了咖啡色,花朵的颜色也已经泛黄了。 小南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次把那朵押花收进胸前,走出了房间。 「啊,小南来了~快点快点~!」 回到大厅之后,正在等她的白绝用开朗的口气对她说道。培因也在那里,默默地朝小南看去。 「那么,我们就先离开雨忍者村了。」 「啊哈哈!我们先走啰~」 说完之后,绝的身影就消失了。小南本来应该马上追上去才对,但她却走到培因身边,看着他的轮回眼。 「……长门,你要多保重。」 小南通过培因的瞳孔,对人在另一边的长门说道。她并不是怀疑长门的力量,长门是无敌的,只有他能够给世界带来和平。 但是,他会勉强自己承担一切,所以小南才会担心他。 「我知道。」 长门淡淡地回答之后就陷入了沉默。小南虽然觉得胸口隐隐作痛,不过还是跟他说「那我去去就回」,然后走出了塔外。 今天,这个国家依然在下雨。 2 离开雨忍者村之后不久雨就停了,天空也逐渐放晴。 没有被雨云屏蔽的天空显得又高又辽阔,而阳光也非常耀眼,就像是在说自己会平等对待一切的生物一样,用阳光普照着大地,这点让小南觉得有点讨厌。 没有云的世界,竟然洋溢着这么多采多姿的颜色。 「啊,小南,这里这里~」 在通往虚假山谷的山脚下,小南和绝会合了。他们已经跟树木同化了。 「这里还有一条山路,就沿着山路往山顶前进吧。」 「……好。」 他们之间只有最低限度的对话。小南打算要尽快抵达下一个会合地点,但这时白绝突然大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 小南原本以为是敌人来了,立即摆出警戒的态度,但绝的视线却是望向隔壁那棵树的根部。 「……怎么了?」 「小南小南,你看这个!」 「…………?」 绝的身体移动到树根处,白绝一边说「这个这个」,一边用手指着某处。小南没有完全解除警戒,同时往那边看去。然后,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这跟你之前配戴的花是不是一模一样?」 那里有一朵白色的花。就跟白绝说的一样,和小南用纸做的花朵发饰很像。 不过,还有一个令小南吃惊的原因。 那朵花传出一阵香甜的气味,唤起了小南的记忆。 那是弥彦还活着时的事。 小南和他一起前往国境附近的村子,他们的目的是要补给物资。 这个村子下着小雨,位于交通要冲,有许多人会经过这里,店铺里也贩卖异国的奇珍异品。这里有以一般人为销售对象的店铺,也有卖忍具给忍者的店铺。 「——小南,这里有引爆符和烟雾弹耶。」 弥彦在角落看到了一间忍具店,探头往店里面看后说:「不过价钱不便宜呢。」 弥彦他们缺乏资金,上面贴的价格标签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点贵。不只弥彦,对雨忍者村的人来说,这都是很难负担的金额。 「……这里邻近火之国,也有木叶忍者时常投宿的旅馆。这些东西应该也是要以高价卖给木叶的忍者吧。」 弥彦露出一脸不甘心的表情。坐在店里的店长对他说:「如果你只是要来冷嘲热讽的话,就请回吧。」 这间店的店长也是雨忍者村的人,却没有替自己的国家着想。就算岩忍者村或砂忍者村的忍者攻进来,他也会转为讨好他们以求生存吧。 然后,那些人就用在雨忍者村买的忍具,杀害其他的雨忍者村居民。 像雨忍者村这种小国,没办法保持国家尊严。看到弥彦悔恨的表情,小南的胸口也感到很痛苦。 结果,他们没有买到什么东西,只是深深了解到雨忍者村严峻的现况而已。就这样,他们正垂头丧气地要离开村子的时候,弥彦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吗,弥彦?」 小南一脸诧异地歪着头,弥彦对小南说:「你等我一下。」接着便跑了出去。小南往弥彦奔跑的方向望去,弥彦却在途中回头跟她说:「你头先转过去不要看这里!」小南虽然不知道弥彦有什么打算,但还是乖乖地把头转了过去,背对着弥彦。她听到弥彦在远处跟人说话,过了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然后传来弥彦往这里跑回来的声音。 「…………?」 不过,他的脚步声跑到一半就停止了。 「弥彦?」 小南没有转过头去,开口呼唤弥彦的名字。这时弥彦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再次踏出脚步,快步跑过了小南身边。 小南慌忙跟在弥彦身后追了过去,弥彦把背在身后的手往前向小南递了出去,手上似乎拿着什么。小南忍不住睁开眼睛。 他手上拿着的是一朵白色的花。 「弥彦,这是……」 「这个好像是没办法卖的东西。」 弥彦一边说,一边快步向前跑去。他手上握着的花也不断上上下下晃动。仔细一看,那朵花的茎已经弯掉了,花瓣上也有伤痕。 小南悄悄转头往后望去,在那边看到了一个卖花人。 一定那个卖花人正打算要把有伤痕的花剪掉时,弥彦跑去找他,请他便宜卖给自己。 就算上面有伤痕,但对缺乏阳光、雨下个不停的雨忍者村来说,花仍然算是奢侈品。 小南能够客观地理解现在的状况,但突然发生这种事,让她只能傻傻地盯着那朵花不放。 然后,弥彦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脸孔仍然没有面对小南,只把花递了过去给她。那朵花有着温柔又香甜的气味。 「这跟你的发饰很像吧?」 「虽然这样做不符合我的个性但看到花被丢掉也太可惜了」,弥彦连珠炮似地对小南讲了一串话。然后,眼珠子偷偷瞄向小南,又迅速撇开了眼神。 因为他发觉小南的脸颊红了起来。 「呃……啊……那个……该怎么说……」 弥彦的脸也渐渐红了。小南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伸向那朵花。 小南收下花之后,弥彦就立刻继续往前走,而且是同手同脚在走路。 光是看着弥彦的背影,小南心里就充满了感动。她用手指擦了一下眼角,对弥彦说道: 「……谢谢你……」 弥彦仍然没有回头,但整张脸连耳朵都红了,他稍微点点头回答说:「嗯……」 「……嗯?小南,你怎么了?」 这时,小南突然被拉回了现实。回忆中的阴天和雨都消失了,炫目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睛。 「我……」 「你在发呆啊。」 搞什么鬼啊……黑绝小声抱怨,小南不禁用手掩住了脸,直率地对他说了一声「抱歉」。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反应出乎对方的意料之外,绝睁大了眼睛。 小南放下了手,再次仔细观察开在树根上的那朵花。那朵花开得很漂亮,跟弥彦那一天送给她的花很像。 「喜欢的话就摘下来吧?」 白绝看到小南一直盯着那朵花,就啪叽一声,毫不客气地把白花折了下来。 「拿去。」 白绝把杂乱的花束递给小南,小南虽然感到困惑,但还是收下了那束花。 「那么,我们就先走啦。」 「你要快点过来啊。」 绝的身体直接融化进了土中。 他们离开之后,小南再次把收在胸口的那朵押花取了出来,然后把刚才那朵白花放到了押花的旁边。 「…………」 小南的胸口隐隐作痛,让她不自觉地垂下了头来。 3 「从这里可以看见北方有一座山,朝着那座山往前走一段,在越过三条河流之处会合。」 「因为那里是野兽的地盘,所以小心不要被吃掉了喔~」 抵达山顶之后,绝就把新的路线告诉小南。 老实说,按照他们的指示行动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不过小南还是回答「嗯」,并继续朝目的地前进。 白绝说得没错,那里不是道路,而是野兽的地盘。必须要一边在树枝上跳跃,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 她马上就越过了第一条河流,没有休息,一直往前冲。有时,放在怀中的那朵花也会传出香味。 小南没办法把她在山脚下找到的那朵白花丢掉。 每当她闻到那股花香时,又会想起其他的记忆。 那是她从弥彦手上收下花之后的事。 「花……」 她把花带回去之后,过了几天,花朵就渐渐枯萎了。用手摘下来的鲜花和纸花不同,寿命很短。虽然就这样让花回归自然也是一种处理方式,但小南并不想失去这朵花。 「…………」 于是,小南趁弥彦和长门都出去的时候,用纸把这朵花包了起来,并用石头压在上面,打算要制成押花。 「……做好了。」 用石头压住四天后,小南每当独处时都会悄悄把那朵花拿出来看。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做押花,所以形状有点不太好看,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这样一来,就可以让这朵花留在自己身边更久。 「……真漂亮呢。」 「唔!」 这时,从小南背后传来一道声音。原来是长门在小南背后探头看着那朵押花。 「长、长门!」 不知道长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长门难得看到小南露出慌张的样子,于是微微一笑。 「这几天我看你好像一直在挂虑什么,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 长门把挂在基地墙上的归来板翻了过来,坐到了小南旁边。小南把押花放回纸上包了起来,收在桌子的角落,像是要把花藏起来一样。 「你没有受伤吧?」 「没事啦。弥彦也马上就要回来了。」 「这样啊,那要去准备饭菜才行了。」 「是啊。」 她第一次遇到长门时,长门非常瘦弱,感觉像是随时会死掉。 长门有轮回眼这种特殊的眼睛,他自己也曾对这种强大的力量感到畏惧,不过现在他的身心都已经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忍者了。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又想起了自来也老师的事。」 长门一边准备食材,一边瞧着归来板。 自来也是教过小南他们忍术的木叶忍者。 他不只教他们忍术,还教了很多活在社会上必须要知道的事。 「老师离开之后,是你去安慰哭泣的弥彦,跟他说我们跟老师总有一天能再见面的吧。」 「嗯。」 「我跟老师约好了。所以……等我达成愿望之后,真想再跟老师见一次面。」 虽然他们长大了,但是心中仍然有不曾变动的东西。 小南当时遇到的那个温柔少年,现在依然有着温柔的心灵。 他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创建一个没有争端的世界。 弥彦也是一样。为了拯救雨忍者村,他不惜粉身碎骨也要战斗。 而他们两个人的梦想同时也是小南的梦想。 「是啊。我也……想要跟你一起达成愿望。」 小南就像是在肯定他们的梦想一样点了点头,对长门说道。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长门却呵呵一声笑了出来。 「长门?」 「……嗯,该怎么说呢……我最近发现了一件事。」 「发现了一件事……?」 长门的表情非常安稳。 「这个国家目前仍然失去了很多东西,所以在赌命战斗的时候,没有什么空闲可以去想那种事。不过……不,或许只是我之前没发觉而已。」 「?」 「小南,你或许能达成跟我们不同的目标啊。」 小南露出疑惑的表情,看着长门。 「我?达成什么……?」 长门的视线转向押花的方向。 「我说啊,小南……」 他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花朵总有一天会结出果实的。」 当时,小南还不懂长门这句话中的含意。 「只要流着血泪的云朵消失,拂晓之光平等地照耀万物,让雨忍者村能遍地绽放花朵,那么对我来说,重要的事物和想要守护的人也会增加,这种日子或许会来临。」 「……唔!」 小南不禁停下了脚步。胸口隐隐作痛。 温暖的回忆,如今却导致小南感到心痛。她靠在树干上,按着额头,额头上缓缓渗出了汗珠。 在艰辛的环境之中,长门虽然尝到了绝望的滋味,但还是继续往前进,不放弃希望。 这时候,他——正待在雨忍者村塔里的一个阴暗房间里,一个人承受着痛苦。 他的脸颊消瘦、肋骨突出,把生命力转换成查克拉。他现在想要的和平,跟当时想要的和平已经截然不同了。 「呼……」 小南深深吐出了一口气,擦拭额头的汗水。低头一看,树根周围有一朵枯萎的花。 「那是……」 她从树上跳了下来,蹲在地上靠近那朵花仔细观察,发现她在山脚下看到的那种花,在这里已经枯萎了。 小南原本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立刻就发现了原因。 「这是……」 仔细一看,花茎前端已经结了一颗浑圆的果实。她把果实摘下来剥成两半,看到里面塞了满满的种子。 这里的花大概是比山脚下的花还要早开,然后结出果实,繁衍出下一个世代吧。 这时,森林中突然吹过了一阵风,树木的枝桠被风吹动,同时小南手掌上的种子也被吹落到了地上。 「…………」 明年,这些种子就会发芽、展叶、开花,并再度结出果实。 当天晚上,小南把树枝当成床睡,手上握着花朵的种子。 ——花朵总有一天会结出果实的。 她脑海里回想起长门说过的话。现在小南才了解到,长门当时的梦想是什么。 小南紧紧将种子握在手中。 「不过,现在已经……」 现在她已经是无法结出果实的花了。 4 「好慢喔。」 小南终于渡过第三条河流时,看到绝一脸无聊的样子,正在那里等她。看样子,小南的速度似乎慢下来了。 「接下来,只要往河流的上游走就好。」 根据他们所说,上游区域形成了一个山谷,虚假山谷就是创建在那个山谷中段的村庄。 不过,那里被角都与飞段破坏,引发了大规模的土石流。 「从这里过去大约要花上半天吧。那里的山谷就像被挖出了一个洞一样,你看到就知道了。」 「我们替你带路的任务就到此为止,接下来就交给你处理了。」 小南原本以为他们会陪自己到最后,但看来并不是这样。 「我会尽快解决然后回到雨忍者村。」 「……我们会期待的。」 小南沿着河川跑了过去,沿途的山谷愈来愈深。谷底有强风吹拂,有时候还会将河水吹起,溅起的水花就像雾气一样碰到了小南的肌肤。对已经习惯雨水的小南来说,这种触感比热辣的阳光还要让她安心。 森林愈来愈浓密,完全感受不到人类的气息。这种地方真的有人居住吗? 「…………」 她在山脚下摘的那朵花,已经开始枯萎了。但不可思议的是,花的香味还在。每当她闻到花香时,就会想起从前的事。 回忆总是在雨中开始,而弥彦和长门都在。不过,三人一起欢笑的回忆,在那天之后就完全消失了。 那一天——是弥彦死去的日子。 弥彦他们的目的是不靠武力达成和平,正在募集支持者,而雨忍者村的首领半藏想要解决掉弥彦。 最后导致弥彦丧命的原因就是小南。半藏把小南抓走,拿她的性命威胁他们。 半藏对长门说,如果想要救小南的话,就杀了弥彦。 ——别管我!你们快离开这里! 她在雨中大喊。这是她打从心底说出的真心话。 自己的性命不重要,只要他们两个人能活下去就好。 不过,这么想的人并不只有小南而已。 长门拿着苦无,手臂不停颤抖。弥彦抓住长门的手,毫不犹豫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然后,弥彦就断气了。 不过小南心想,那一天死掉的并不只有弥彦而已。 长门也在那一天、那个瞬间死了。 长门杀了身为「人」的自己。 比任何人都还要温柔、比任何人都更纤细,但还是拚命战斗的长门,舍弃了梦想和希望,成为了「神」。 ——我要让憎恨蔓延的这个世界,了解到真正的痛楚。 人类是不会学习的愚蠢生物。只能用痛楚让人类学会规矩。 然后,就会产生短暂的和平。这就是长门的梦想。 长门和斑联手。 想法跟弥彦完全相反的忍者也加入了「晓」。 只要是为了达成目的,就能杀掉所有人。只要是为了达成目的,就能毁坏一切。 最后,他们抵达的地点是—— ——这样真的好吗? 小南似乎突然听到有人对她这么说。 她吃了一惊,抬起头来,从层层交叠的树枝对面,透出了一丝光芒,并且传出了温和的花香味。 小南十分困惑,继续往前走,发现原本以为无边无际的森林前方有一大片花田。 「这是……」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照耀的地方开满了一整片的白花。 花香很温和、甜美,环绕住小南全身。 ——这跟你的发饰很像吧? 小南回想起弥彦说过的话。面红耳赤地把花送给小南的弥彦说过的话。 ——只要流着血泪的云朵消失,拂晓之光平等地照耀万物,让雨忍者村能遍地绽放花朵,那么对我来说,重要的事物和想要守护的人也会增加,这种日子或许会来临。 她耳边响起了长门的声音。那是一股温柔稳重的声音。 然后,过去的记忆对小南这么说…… 让长门就这样往毁灭之路前进,真的好吗? 他偏离了弥彦期望的道路,杀害了不需要杀害的性命,已经走上了邪恶之道。 ——弥彦不可能会希望这种事发生。 感情产生了波动,不安的情绪从心中涌出,后悔重重压住了胸口。 弥彦的样子掠过了她的脑海。 『……小南。』 弥彦用直率的眼神盯着自己。他的外表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小南,我知道你很痛苦。』 从那一天开始,小南就不断觉得…… 如果死的是自己就好了。 当时,如果她自我了断,让弥彦和长门逃走的话,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小南死后,他们应该会很悲伤吧。 不过,他们一定能再次站起来。 只要有弥彦在,就能将长门带领到光明的世界。 然后,总有一天能够获得和平。在他们三人曾经生活过的基地里,把自来也找来,大家一起谈天。 到时,只要他们也能提到小南的名字就好了。 只要他们两个人能露出笑容就好了。 但是弥彦死了,而小南没办法将长门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 是小南让一切扭曲了。 『不要再这样做了。』 弥彦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把手伸向小南。 他说道…… 『至少希望小南能够得救……』 「……是谁!」 这时,小南大叫一声,把手伸向发饰,拔出了一张纸,往正面扔过去。纸变成了纸手里剑,刺向那一片盛开的白花——看起来像是这样。 但是那些花的花瓣并没有散落,也没有受损,还是一样继续绽放着。小南确认完之后,就将双手合在一起。 「解!」 同时,整个世界陷入扭曲。 「这是……」 原本满地绽放的花朵消失了,小南只要再往前走一步,脚底下就是通往谷底的深渊。 原本花田所在的悬崖崩塌了,露出一个大洞。洞的周边浮现出像黏土一样坚硬的土壤。 小南确信,这里就是「虚假山谷」。 「啧!幻术被解除了啊!」 这时,某个人从她的背后跳了过来。由于这里的地盘不稳,小南便跳到了山谷对岸。 在宽广的森林中,只有那里有倾倒的大树被埋在土里。那或许是飞段与角都战斗后的痕迹。 「……我不会让村子的敌人逃跑的!」 敌人是一名男性。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斑他们说的那个忍者吧。小南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蓄积力量。当她正要把纸从身上射出去的时候,脑海里再次响起了一个声音。 ——小南,住手吧。 那是弥彦的声音。 「……唔!」 这次还不只是这样而已。 「……!弥彦……」 弥彦出现在她的眼前。 ——已经够了,小南。拜托。我希望至少你能够得救。 一阵甘甜的香气随着他的声音一起出现。好甜、好甜。这股香气是—— 「……是这个吗!」 小南从胸口把那朵白花和种子拿了出来,往前面一扔。花香渐渐远去,弥彦的样子也渐渐变得稀薄,但并没有完全消失。小南把染上花香味的「晓」长袍也脱下来扔掉。 ——小南。 尽管如此,她还是听得见弥彦微弱的声音,看得见弥彦伸过来的手。 小南下定决心,把包着押花的手工和纸拿了出来。 「不准侮辱弥彦!」 小南把查克拉灌注到那张纸中,往弥彦的幻影扔去。那张纸化为纸手里剑,穿过了幻影,然后…… 「嘎……!」 刺中了站在幻影背后、想要袭击小南的那个男人眉心。 小南完全解开了幻术,放出大量的纸片,对那个男人发动攻击。 「噫……!」 那个男人全身上下贴满了纸片,就像个蛹一样,直接倒了下去。 「可恶,我的花幻嗅之术居然被破解了……!」 小南往下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用嗅觉刺激引发幻觉吗?」 这个男人恐怕是能够将具有幻觉作用的香味移到花朵上吧,而且这种能力似乎还不限于鲜花。不过,只要远离那种香味,幻术的效力自然就会变弱了。 「你为什么会发现!这种幻术会搜索人的记忆,无论什么人中了这种幻术之后都会丧失战意啊!」 「因为这种幻术充满了谎言。」 小南用轻蔑的口气说道。 「弥彦不会要我舍弃长门。」 从她看到那片白色花田之后,幻术里就充满了谎言。 确实,她一直感到后悔,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弥彦,也曾经认为如果死的是自己就好了。 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埋怨长门。 小南相信弥彦和长门,无论他们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她都会持续肯定他们的一切。因为对小南来说,他们就是自己的一切。 小南视线向下看着那个男人。 「你侮辱了我重视的人们。」 小南的身上也已经沾染了太多的鲜血。 5 小南背着化为肉块的尸体,往前走去。跟斑说的一样,那个男人在岩忍者村似乎见过四尾的祭品之力。 不过,他并没有待在祭品之力身边工作过,也不知道四尾的祭品之力在哪里。结果,还是白跑了一趟。 「…………」 弥彦送给她的那朵押花掉在土上。 回忆是甜美的。太阳照耀下色彩斑斓的世界,满地绽放的美丽花朵,都在小南耳边告诉她有别条路可以走。 但是小南心中认为最美的那朵花,就在那个雨下不停的国家里。 小南踩过那朵押花,往前奔跑。 因为弥彦和长门的思想,到现在依然没有枯萎。 「……我都已经安排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还是失败,真是丢脸啊。」 白绝从土里露出脸来,望着小南离开的背影说道。 「对吧,带人?」 听到白绝的呼唤,在森林深处从头到尾看着事情经过的带人走了出来。 他打着斑的名号暗中进行活动,不过这只是他暂时的身分,也是虚假的身分。 「我本来想说,只要小南死了,长门的憎恨也会更加强化……」 面具深处的写轮眼不带一丝感情。 「小南面对我们,总是有种反抗的态度啊。」 「我第一次遇到他们时,弥彦叫小南不要靠近我。小南大概是还记得那件事吧。」 她会相信的人只有弥彦和长门。 「不过,现在我也知道,只要有长门在,她就不会背叛了。」 就算攻击她最脆弱的部分,她也不会有所动摇。所以应该不用担心吧。 「这件事结束了。该做的事情还堆积如山呢,快走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真是的,带人实在是有够爱使唤人。」 听完带人的话之后,绝就消失了身影。 一阵风吹过,吹动了带人的衣角。 「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带人低头往下看着自己的手掌,再把手掌举高,伸向看不见月亮的正午天空。 「等着我吧,凛……」 这道光芒原本是要照耀因血雨而哭泣的国家。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道光芒的意义改变了,型态改变了,变成了最深沉的黑暗。 ——「晓」。 刻印在此的这个名字,将会以邪恶的身分,伴随着英雄们永远留在历史当中吧。 「晓」——不会消失。 终章 「……我们的家人被『晓』杀了。」 大光和小光是佐助在旅途中遇到的一对小兄弟。 拗不过弟弟小光的要求,佐助只好教他如何扔纸手里剑。 看见那对兄弟,让他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和鼬,心情也变得平静。但是,那对兄弟看着夕阳脱口而出的话语,让佐助的胸口紧紧揪了起来。 当时,染上黑暗的佐助杀了很多人。他没有办法完全记得自己曾夺走多少人命,以及那些人的姓名。 搞不好,佐助也曾经夺走过这对兄弟重要的人。 这就是自己所背负的罪孽吗?佐助不禁痛切地产生了这种自觉。 「喂!小子们!」 这时,突然从背后传来怒吼声,大光和小光慌忙转过头。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好几次了吗?不要踩在花上!」 出现的是一个比佐助还年长一些的男人。 「黄、黄蜂哥哥……!」 看样子,这两个人还有一个更年长的哥哥。他们两人慌忙确认自己的脚边,避开了花朵。黄蜂说了一声「很好」之后,转头望向了佐助。 「……唔!」 然后,他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你……不对,那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啊……」 他看到佐助的脸孔之后,似乎想起了「某个人」。佐助马上就知道他想起了谁,这个人认识的是鼬。这时,佐助心中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黄蜂哥哥,这个人……佐助他救了小光。」 大光没有察觉佐助和黄蜂之间紧绷的气氛,开始向黄蜂介绍佐助。 「救了小光……?」 「小光差点摔到悬崖底下。」 「啊啊啊啊,大光哥哥,这件事要保咪!要保咪啦!」 「是保密吧?」 小光慌忙想要隐瞒这件事,但被黄蜂尖锐的视线一瞪,只好低下头来,说了一声「对不起」。 「……你救了我弟弟啊。谢谢你。」 「呃……」 佐助张着嘴巴,不知道该不该直率地接受对方的感谢。看到佐助的样子,黄蜂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便对大光和小光说:「回家里把那个拿出来。」 那两个人表情突然明亮了起来,回答「知道了!」之后,就跑了回去。 现在只剩下佐助和黄蜂两人,应该不需要多余的对话了吧。 「你认识鼬吗?」 佐助单刀直入地问道,黄蜂「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从前,我跟哥哥一起在雾忍者村当忍者。当时我们曾经跟雾忍者村的怪人干柿鬼鲛战斗过,宇智波鼬也在场。」 在「晓」跟鼬组成搭档的就是干柿鬼鲛。佐助脑海里回想起当初他们两个组成搭档时的样子。 「大光说,他的家人被『晓』杀了。」 「……嗯。当时是我哥哥被杀了。」 佐助刚问完就后悔了,后悔自己竟然跟大光及小光扯上关系。跟杀了自己家人的男人弟弟玩在一起,对他们来说恐怕只会是一件痛苦的事实。 跟鼬直接战斗过的黄蜂,看到佐助的时候,或许心里的旧伤也再次被掀了起来。 佐助知道,鼬背负着多么大的重担。但是面对这几个家人被鼬杀害的兄弟,佐助也不会想要叫他们理解鼬的难处。现在的佐助,跟从前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的时候不一样,已经能够体会这对兄弟的痛楚了。 只不过,站在鼬的立场去想,佐助的内心便感到痛苦。更重要的是,佐助当初也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加入了「晓」。佐助曾是夺走他们家人的组织成员之一,这件事不会改变。 佐助心想,像自己这种人,是否不应该随便和别人接触呢?他体会到自己犯下的罪孽有多么深。 「不过,是我杀了我的哥哥。」 然而,这时黄蜂却说出了一句让佐助意想不到的话。佐助刚才在无意识之间往下垂的视线,也抬了起来。 「我跟大光和小光说过了,不过他们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理解吧。」 「这是什么意思?」 「我太过相信自己的力量,拚命想要打响自己的名声。当时我不听哥哥的制止,去挑战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结果哥哥死了。无论怎么想,这都是我造成的吧?」 黄蜂说完之后就叹了一口气。 「即使是像我这么愚蠢的弟弟,哥哥仍然赌上性命……保护了我。」 他的视线移向了西边染成朱红色的天空,就像是在怀念哥哥一样。 「我的哥哥比较特殊,他从出生以来,身体里就饲养着蜜蜂。一种是毒蜂,会攻击想要危害自己的人……另一种是蜜蜂,以哥哥的查克拉当作食物,制造出特殊的蜂蜜。」 佐助心想,这大概就跟木叶的油女一族差不多吧。 「那种蜂蜜叫做蜂王乳。蜜蜂吃下哥哥的查克拉,把蜂王乳保存在生命之源……没错,也就是心脏里面。」 黄蜂立起拇指,指向了自己的心脏。 「哥哥自从出生以来,就一直保存着蜂王乳,那就像是他的生命能量一样。他为了骗过那两个人,用毒蜂让我陷入假死状态,同时把蜂王乳从他的心脏移到我的心脏。之后,哥哥就死了。」 哥哥把生命注入弟弟体内。黄蜂在说这段故事的时候,有几只蜂在附近飞舞。或许那种奇特的术也一起让黄蜂继承了吧。 「所以,我并不是要说『晓』怎么样。而且……」 黄蜂原本眺望着西边天空的视线,缓缓移回了佐助身上。 「我想鼬当时应该已经发现我还活着,也知道哥哥想要对我做什么,因为他有写轮眼啊。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取我的性命。」 黄蜂盯着佐助的脸。 「他或许是觉得就算放着不管,我也会死,不过我并不认为那种等级的忍者会放我一马。我一直在想,当初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现在我觉得谜团已经解开了。」 一阵柔和的风从谷底吹了上来。白色的花瓣飞舞在空中。黄蜂轻轻地笑了一声。 「大概是因为鼬也有个弟弟吧。」 意料之外的这番话,让佐助睁大了眼睛。黄蜂则继续说道:「我啊……」 「在那之后,就退出了忍者的世界,跟弟弟他们一起追着花蜜旅行。现在我们就在这里,采取这种花的花蜜过活。」 黄蜂蹲在地上,轻轻用手扶住白花。 「这种花的花蜜很稀有,价值高,能够当药物使用。原本是生长在山里再往下的地方,但不知道是不是鸟兽把种子带来了这里,我在此处发现群生的花朵。之后我就继续开拓,现在已经是一整片花田了。不过,由于每次只能采取少量的花蜜,所以生活只能算是勉强过得去啦。该怎么说呢……现在我们活得很开心啊。」 黄蜂说到这里,表情就跟他所说的一样,满溢着一股活力。 「而我之所以能像这样生活下去,都是托了我哥哥,以及你哥哥的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有时会产生意外的联系呢。我很感谢你哥哥。」 虽然是自己不够成熟才导致哥哥身亡,但确实是「晓」夺走了他哥哥的性命。尽管如此,他还能够跟佐助道谢,或许正代表他已经诚实面对自己的罪孽活下去了。而且,他还能够把这些事情告诉鼬的弟弟佐助。这份坚强是从何而来的呢?当佐助正在思考的时候,悬崖底下突然轰的一声,传出了爆炸的声响。佐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始警戒,不过黄蜂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对佐助说:「啊啊,你不用担心啦。」 「下面有陶艺用的窑。」 「陶艺用的窑……?」 「嗯。是用来烧制特别的陶艺品的。用来制作那种陶艺品的土壤就像泥巴一样,具有黏着性,只有这里才有。」 黄蜂一边说,一边往悬崖底下看,似乎是在担心他们。这时,佐助发现他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白色的陶器戒指。 那个戒指上浮现着美丽的花朵图案。 「哥哥!」 太阳下山,天空渐渐变成了深蓝色。这时,大光和小光走了回来。 「…………?」 仔细一看,大光手上抱着一个婴儿。 「喂喂,你们为什么会把他带过来啊?他好不容易才睡着了耶。」 黄蜂叫他们带过来的东西似乎并不是这个婴儿。 「我怕他一个人在家里会寂寞啊。」 听到大光这么说,黄蜂苦笑道:「嗯,也是啦。」然后抱起了那个婴儿。这时他露出的表情,跟面对弟弟时露出的表情又不一样了。这种让人觉得可靠的表情,是父亲的表情。 「我也号号地把这个带来了喔!」 「是『好好地』。」 站在大光身后的小光,将右手高高举起。他手上握着一个小瓶子。黄蜂接下瓶子之后,将瓶子递给了佐助。 「这是……」 「这是蜂部的蜂蜜。送给你当谢礼,谢谢你救了我弟弟。」 「只要舔一口,就会变得非常有精神喔!」 小光说道。他这次没有讲错话了。蜂蜜在透明的瓶子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婴儿在黄蜂的怀抱中进入梦乡。然后,佐助望向那三个脸上挂着开朗笑容的兄弟,收下了瓶子,并对他们低头致谢。 在大战中,有许多人失去了许多事物。 不过,人们会像这样拚命地活下去。 「下次要再来喔,佐助哥哥!」 「真的很谢谢你!」 告别的时候,大光和小光望着佐助离开的背影,不停挥手。 黄蜂站在他们两个身边,大声喊道: 「喂,佐助!」 在最后的最后,黄蜂开口问道: 「你的哥哥也很温柔吗?」 这句话让佐助的心里揪了一下。 不过,佐助还是笔直地望向那三个兄弟,回答道: 「没错!」 「晓」也有家人。 「晓」也有爱着的对象。 他们是忍者,也是人。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