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塑性记忆 Heartfelt Thanks》 开始的地方 -episode tsukasa- 网译版 转自 轻书架 图源：miko_7810 翻译：暗の空 校对：暗の空 修图：暗の空/re-star. 1 回收当日的气氛总是很沉重。 坐在公司用车的副驾驶上，看着映在车窗上的自己的倒影，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沉重但也不要太傻。 并确定了一下自己一会儿该露出来的表情。 车停在了那个熟悉的房子前，因为之前拜访过了两次，所以周围的景色都烙印在了脑子里。 「到了哦。」 坐在驾驶座上的我的搭档，一个很可爱的少女小声说道。 我点了点头，拿着手头的文件下了车。 透过后视镜整理好自己歪掉的领带后，向着同样从驾驶席上下来站在一边的我的搭档——艾拉——走去。 虽然我只有18岁男生的平均身高，但她比我还要低一个头，体型十分的纤细，看起来很是瘦小，银色的头发绑在很高的地方，散发出娇弱的感觉。 现在、那张脸上逐渐浮现出了紧张的表情。 我直视着艾拉的红色眼睛，冲她笑了笑，让她放松下来。 「不紧张吗？」 「没问题。」 艾拉就像要让自己听到一样回答到。 「交给我。」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 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安。 因为前段时间我们刚犯过一个大错误。 不不不，怎么可以不相信自己的搭档。 要是她说交给她自己的话，那我的工作任务不就是尽全力去支持她吗？ 「艾拉，要是太紧张的话，会被对方看出来的哦。」 为了让她安心下来，我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虽然艾拉的表情还是很僵硬，但还是握住了我的手。 「嗯，我会注意的。」 「好，那出发吧。」 我催促着艾拉，来到门前按下了门铃。 「我是sai社，终端服务科的水柿司。」 『giftia』 那是我工作的sai社以『拥有灵魂的机器人』为概念，开发并贩卖的机器人的名称。 在这个时代，机器人已经很普通的融入了到了人类社会中。 很多的商家都争相开发了拥有很多机能的机器人，就连一般家庭都可以买到。 虽然只是黎明期，还不能称为完美，但是每一个商家的机器人都有自己的特色。 其中giftia就是搭载了叫做『alma』的人工心脏，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才得以表现出和人类没什么两样的丰富的表情。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能和人类一样感受到欢喜、伤心、害怕，甚至还能孕育出一段爱情。 和人们的想法产生共鸣，有时会看到希望，有时也会绝望。 也能和人们制作回忆。 可以说，心脏才是giftia拥有特殊能力的原因。 但是，那个人工的心脏，绝对不是完美的。 因为寿命早就决定了。 虽说sai社拼命的想要延长giftia的寿命，但是好像一点进展都没有。 81920小时。 差不多就是九年零四个月。 那是giftia生来就被给予给予的时间。 时间一到，alma就会崩塌，记忆和人格都会消失。 而我所属的这个部门就是要去回收寿命将至的giftia。 「真的是，不要再哭了。」 在玄关前，一对长得很像的姐妹在惜别。 十分亲近的姐妹，在悲伤的告别。 乍一看，像是姐姐紧紧的抱着妹妹。 但是两人的说话方式和外貌完全相反。 「哎呀，瑞穗真是个爱哭鬼。」 「因为，今天是和莫妮卡姐姐分别的日子」 「很久以前你就知道了的对吧，所以不要在这么任性了。」 「但是，姐……姐姐」 其实， 正在哭的个子高的是妹妹。 已经哭累了个子低的是姐姐。 姐姐叫做莫妮卡，是一个giftia，也是我们这次的回收对象，从外表上看差不多就是中学生或者高年级的小学生。 持有者是19岁的妹妹瑞穗。虽说原先她的妈妈是持有者，但是数年前去世了，就把持有权移交给了她。 giftia的外表不会成长。 虽然莫妮卡作为瑞穗的家人来到这个家庭时，从外表上来看，叫姐姐十分的合适。但是经过了9年零4个月的时间，瑞穗成长的莫妮卡还要像大人。 就算这样两人的关系也没有变，瑞穗还是向往着作为莫妮卡的姐姐——这样的话，以前也在本人那里听到了。 回收giftia时，有所有者必须在场这个规矩。 随着giftia的机能在眼前停止，确定花费了九年积攒下来的叫做『回忆』的个人信息被正确的封印，也就是要保护私人隐私。这也是在法律上得到认可的。 虽然比较残酷，但是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于是作为回收方终端服务科的我们就变为了撕毁回忆的一方。 所以，回收当日的气氛总是变得那么沉重。 我和艾拉沉默着在旁边守望着这对相拥而泣的姐妹。 在最后的时刻，尽量的把自己想法好好传达给对方就好，尽量不要出现因为时间快到了而急急忙忙的现象。 因为这是他们回忆中的最后一页，我们不能这样泼凉水。我们是这样想的。 「姐姐，你以前很喜欢康乃馨吧。」 终于冷静下来的瑞穗把一株粉红色的康乃馨交给了莫妮卡。 「不应该是我，该是妈妈吧，你还小的时候，我们不是送了一株给康乃馨给妈妈吗？」 「但是，姐姐绝对也喜欢是的，对吧。」 「嗯，是啊，谢谢。」 莫妮卡保持着接过花的姿势，有点迷茫的的拿着花。瑞穗好像看出了什么的样子，转过身子对我说。 「着株花，姐姐可以带在身上吗？」 「诶，这个……」 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一时有点不知所措，这时候艾拉替我点了点头。 「没问题。」 「真的十分感谢。」 两人感激的向我低下了头。 「……那么，瑞穗，我差不多该走了。」 「……嗯，感谢一直以来你对我的照顾，姐姐。」 这对姐妹又一次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然后分离。 艾拉走向车子去做最后的准备。 那是终端服务科的专用车，回收时用来封存giftia的箱子就在车体的后面。 也就是让giftia进入冬眠的装置。 同时也是负责搬运被回收的giftia的装置。 有人说这像是giftia的棺材，这样说也许……也不完全是错的。 虽然说是在冬眠，但是回收了的giftia一般是不会醒来的，除非有特殊的用途。 艾拉带着莫妮卡走到车旁时，我走向驾驶室，把装置的开关打开。 伴随着启动音，装置的盖子像是座位一样展开了。 坐在座位上的莫妮卡不知是不是被本能驱使，向站在眼前的艾拉伸出了右手。 艾拉默默地在莫妮卡的中指上带上了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戒指。 就像是结婚仪式一样。 但是其代表的意义却和结婚仪式完全相反。 艾拉在莫妮卡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至于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说不定是对像她一样的回收对象，用心说了些让她安心的话吧。 莫妮卡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然后回收人和被回收对象面对着面，握紧了对方的右手。 艾拉的中指也早已带上了戒指。 这个戒指才是启动消除giftia记忆的程序的关键。这种戒指成对存在，当两个戒指接触开始，消除giftia记忆和人格的程序就会启动。 当莫妮卡的身体被光罩住时，脖子上浮现出了一个像项圈的东西。光消失的同时，莫妮卡也失去了意识，一个全息屏幕被投影在她脸前。 ——『确定启动完全消除程序吗？』 伴随着艾拉按下确认按键，莫妮卡的身体也失去了力气。 冬眠装置徐徐关闭。 瑞穗激动地向抱着康乃馨的莫妮卡伸出手。 但是还没能碰到她，装置就已经关闭，被收入车中。 要说着工作无聊的话，也是无聊。 但是比起其他商家的机器人，这边的还是比较用心。多亏了这个经费变多没办法的事，我们的科长总是抱怨。 最后，让所有者在确定回收后在保证书上签字那就是我的工作了。 瑞穗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保证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姐姐那边就拜托你们了……」 红着眼睛目送姐姐的她，向我们深深地低下了头。 ————莫妮卡的回收，到这里就结束了。 被回收的giftia　会立即被送到工程部，按照规定的程序被分解、处分掉。将回收的giftia交给工程部，也是我们终端服务科的工作。 在返回本社的路上。 在副驾驶上确认回收确认协议书不需要修改后，看向了在驾驶汽车的艾拉。 看到小小的身体在开车，现在才感到有点违和感。有时会有比较危险驾驶，并且还是一个路痴，可以的话真想代替艾拉来驾驶。 说出来也比较惭愧，我这个新人还没有许可。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驾驶交给她来做。 「司，那个……」 艾拉说着开始扭捏起来。 「嗯？难道说，想上厕所了？」 「呜……」 艾拉害羞的红着脸，夹紧大腿点头小声的说道。 艾拉有时会把让人很容易理解的把表情都写在脸上，但有时却不会这样。对于和艾拉组队还不到两个月的我，艾拉到底在想什么，需要摸索的地方还有很多。 「哈哈，不用忍耐的哦。在哪里休息一下吧。」 「嗯，对不起。」 「不用在意，只是，出远门的时候还是不要喝太多的茶啦，饮料比较好。」 「我会注意的。」 艾拉、也是giftia。 在终端服务科，回收任务是由两人一组进行的，还必须是人类和giftia组队。 giftia是执行者，人类是辅助员。分工方面会因人而异，但是基本的回收业务差不多都是作为作为执行者的giftia来做，监督giftia工作，在适当的时候提出一些对策，就是作为辅助员的人类社员的工作。 本来，我和艾拉的情况本来就有点特殊，分工合作的接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本来入社的时候，就发生了很多事，职场那边大部分都不知道我被分配进来这回事，所以并没有和我组队的搭档，突然倒茶的艾拉就被选为我的搭档。 后来有人告诉我目前为止艾拉已经离开现场三年多了，至于离开的原因，他们却没有告诉我。 但是现在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是—— 艾拉剩余的寿命只有不到两个月。 2 sai社在世界上有八个分社，同时作为工场，日夜不停的生产着giftia。 原来本是生产义肢义足的小工厂，但在大约20年前进军机器人市场后，发明了giftia这一产品。 本社在日本的首都圈内，而我们所属的第一终端服务课则在本社的……最边缘。 作为新人第一次来上班时真的被吓到了，差不多会让人以为是在欺骗新人。 不是在大约250米高、约50层的本社大楼里……而是在旁边一栋古老的二层里……这就是分给终端服务课的办公室。 有时甚至连太阳的光线都被本社大楼挡住了，也不知道是谁的兴趣，　还在墙上放了不倒翁和招财猫。 在这工作的人——准确的说是人和giftia——加起来只有10个。这就是所属第一终端服务的所有人了。 「喔，来分配本周的工作了。」 桑乃实香月站在白板前环视着众人。 香月虽是女性，但在在第一终端服务科里可是领队一样的存在。 将长长的头发杂乱的绑在脑后，终端服务科的女性制服本来应该是裙子，但是香月却穿着7分裤，是个很男性化但是非常值得依靠的前辈。 不光是外表，就连说话都很有男人味。该怎么说呢？说是残暴也可以。但是，对于像我这样的新人来说还是很可怕的……。 「本周的新增案件有九起。」 每周开始都会开一个全员会议，并把回收任务分配给各小组。 对于第一终端服务科来说，要到所有者哪里去执行回收任务的一共有8个人——共分为四个小组。虽然只有这么几个人，每月都有回收20到 40个giftia的回收任务。 负责首都圈全部的区域。 有时候去回收地点就要花几个小时，最迟也要在回收前两周造访，并让所有者在回收同意书上签字。 虽然大部分所有者都会顺利签字，但是也会有因为不愿意和giftia分离而拒绝签字的情况。 不过在购入giftia时，已经事先解释过回收的事情，并且也取得了对方的同意，所以我们强制进行回收也是可以的。 但是，通过商量，让所有者自己签字一直都是最好的方法。 照顾所有者和回收对象的感情，在没有悲伤回忆的情况下回收giftia，才是第一终端服务科理想的工作方式。 所以，就算签字程序进行的很顺利，在回收当天之前我们还会去拜访一两次，确定他们在告别到来时没有留下什么遗憾的事。 但是忙的时候要处理十件以上的案件，这样做还是很辛苦的。 「那么，满和扎克你们就负责maureen和stanley吧。」 香月一遍把giftia的照片贴到白板上，一边作出指示。 这周的新增回收对象有7个。 所有人都得到了一个印有giftia资料的文件夹。 在这个时代，使用纸质的资料又或者在纸质的同意书上签字这样的就像前一个时代的做法也是终端服务科的传统了。不过，虽说是传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预算的事情而被本社讨厌了。 「司和艾拉，你们两个负责菲尔和camaron，要好好干哦。」 「是！」 会议后，连忙确认了一下分过来的两人的个人资料。 然后发现有一个对象的经历很特殊。 「sai展览厅业务……指的是giftia的展览厅？」 「那是当然了，还能是什么别的东西？」 咕哝着回答我的自言自语的，是坐在旁边座位上的绢岛满。 虽然比我小一岁还是17岁，但是却是比我早一年的前辈。 在长长的头发上绑着一个珍爱着的动物耳朵一样的发饰，脖子上也系着一个红色的发带，给人一种很爱打扮的感觉。会给人一种会在这样的地方用心还是和年龄相符的感觉。 但是，认真的说，她是和香月一样恐怖的人。虽然说，可能是因为当了我这个新人的老师，总之非常的严格。 「其实，我一次都没有去过sai的展览厅……」 「哈？」 就像是听到什么怪事一样，满向我探出了身子。 「你明明是社员，却没有去过？」 「啊，嗯……」 「但是，新人研修的时候一定会去一次展览厅工作的一次的啊……」 然后，满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啊」了一声，然后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话说回来，你没有参加过新人研修来着……」 「没有啊……啊哈哈。」 我加入公司的那天，突然决定和艾拉搭档，然后，我跟着满她们去了现场。 我甚至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新人研修。 「对、对不起，我以前完全没注意到。说什么自己是教导你的前辈，摆出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啊，不，不用担心。」 「在产品展览厅，不只是普通社员，giftia也和他们一起工作。」 似乎是觉得自己有责任，满主动开始向我介绍产品展览厅。 「那边的giftia，说句不好听的，都是样品。我们要让来买giftia的顾客看到他们说话和活动。」 「的确，能亲眼看到giftia对于买家来说是件好事。在街上和giftia擦肩而过时，因为太精巧了，根本注意不到。」 比起20年前开始销售的时候，giftia的价格要合理得多，但是它的价格足够买一辆便宜的车了。购物不是一件容易做决定的事情，所以这样接触实物，看看它的实际情况，是非常重要的。 我一边和满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一边去看写着菲尔个人资料的文件。 香月把这个案件分给我和艾拉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正因为是她分配的，所以一定有什么原因吧。 我不禁有点不安。 艾拉剩余的生命已经不多了。 相对的，展览厅则每天都会制造出新的giftia。幻想着在接下来的九年零四个月里，购买者们在只属于自己的giftia上埋下了梦想和希望。 出入这种地方，对艾拉来说不是很痛苦吗…… 菲尔工作的展览厅在距离本社十五分钟车程的地方。 我决定立刻和艾拉一起去一趟。 「sai社的展览厅有多少个来着……」 说着打开电脑准备查查看 「全世界一共160个店铺。」 正在开车的艾拉抢在我打开电脑之前得意的说。 「有这么多啊！？」 比起只有八个的支部，到是挺多的。 「因为giftia不接受网上的订单。」 「是吗? 对于现在来说真的很少见啊。」 明明是sai社的社员，却连本社的程序都不知道…… 话说回来，虽说现在是在网上什么都能买到的时代，特地让顾客来展览厅。难道对于自家的giftia就这么有自信吗。 事实上，我是在进入终端服务科之后才感受到了giftia的厉害。 虽然作为支援者的我差不多一直和艾拉待在一起，但有时也会忘记这是个机器人。giftia就是这样的和人相似。 艾拉对于我来说就是一见钟情这种感觉。 第一次见到艾拉，是在深夜商场的电梯里。她紧靠着玻璃，凝视着远方摩天轮的身影深深的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独自流着眼泪。 我只是偶然和她共坐一趟电梯。但是，什么都没说就分别了。数月后来到第一终端服务科就职的时候居然又相遇了。 艾拉给我的印象就是爱犯错，但是工作起来却是一往直前。感觉在哪里压抑着自己，所以有种可怜的感觉。 艾拉时而也会露出不经意的笑容，也会表现得很信任我，这些都会让我感到很高兴，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被她吸引了。 虽然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差不多到了一见钟情的状态，但是作为搭档和她相处一段时间后，这种想法就越来越强烈了。 「艾拉，你去过展览厅吗？」 「去过几次。你想知道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艾拉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问我什么都可以。」 感觉最近艾拉的干劲有点过剩啊，和当初刚刚组队时那种只会独自想着心事的样子相比，已经变了很多。香月前几天也这样对我说「艾拉能发生变化都是你的功劳。」 我也是很喜欢艾拉现在的样子。 同时，刚刚我的担心——艾拉和我去展览厅——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了，这样想着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giftia是听取了客人建议而特别定制的对吧？对于展览厅来说，特征不知道会不会变化。」 「……大，大概吧」 艾拉一下子撇开了视线。 看来是，突然问到了艾拉不知道的事…… 「顺便问下，在展览厅上班的话，工资会很高吧？」 「……我想，是的。以前还听香月对此事发过牢骚。」 「原来是这样啊……」 「司，你是不想在终端服务科上班而要跳槽到展览厅去吗？」 「没有这回事，绝对没有，真的。」 我已经决定了，要一直做艾拉的搭档。 「……嗯」 对于我的回答，艾拉点了点头，放松了脸上的表情。 3 菲尔所在的展览厅位于繁华车站旁的坡道上方。 越往上走行人就变得越来越少，周围高级住宅区的氛围也越来越强。 sai社的展览厅就坐落在街道的树边，就像融入街道的背景一样，一点都不起眼。 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店内的样子。其中并排放着几个桌子和沙发，人们在放松的气氛中健谈。 如果不知道的人经过店前一定会错以为这是个咖啡店。 除了勉勉强强的标记出了入口外，看不到还有什么能表明这里是 sal社的展览厅。 一边怀疑自己穿的是不是太时尚了，有点不合场合，向入口的门走去。在我开门之前，从门后走出了一个身穿sai社白色制服的青年。 「欢迎来到sai社giftia展览厅。」 看来是专门来迎接我们的。 光看外表的话他的年龄和我差不多，或许肩膀还比我低一点。可能是因为脸上浮现出了阳光的微笑，给人留下一种开朗的印象。 他看着我和艾拉，歪着头说到。 「嗯？，不是……客人？」 不过我对他有印象。因为在拜访这里之前，我看了很多遍照片，清楚的记得他的脸。 他的胸前别着一个写着『菲尔』的姓名卡。他就是我们的回收对象——菲尔。 他好像也注意到了我们是什么人。 「难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在我们报上名字之前他就这样孩子气的问道。 看来他能这么受欢迎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giftia是一种社会性很强的机器人，对于自己的剩余时间感到特别的悲伤或者痛苦的情况是很少见的。 因为根据自己的心情去破坏气氛并不是giftia存在的理由。 当然，还是要逐个而议的。 我瞄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艾拉。 ——艾拉她是哪一种呢？ 只是想了一瞬间，就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面删去。 现在应该要专心眼前的工作才对！ 「我是第一终端服务科的水柿司，她是艾拉」 在我做自我介绍时，艾拉向菲尔鞠了一躬。 「我们是你的——」 「嘘……」 正当我要给他说明我的来意时，菲尔把自己的手指放在了嘴唇上面，打断了我。 之后像是在和我们开玩笑一样，对我们使眼色。 「现在不太适合解释。」 「诶？啊……」 店内除了我们还有几个客人。看起来都是来买giftia的。在这些人能听到的地方讨论回收的事，或许不太好吧。 菲尔把我们带到店里，让在接待室的女孩子——看到就像是从模型里造出来一样端正的脸，她也是giftia吧？——拜托他去叫这个展览厅的经理。 在等待经理时，我观察了一下店内的样子。 就像是在外面看到的一样，店内弥漫着一股咖啡馆特有的安静的气息。 实际上，还真的有一个和咖啡厅一样的吧台，还提供咖啡之类的饮料。 没有强调这里在贩卖giftia，也没有强调我们是sai社。 感觉客人还没有店员的人数多。还看到有和艾拉一样的幼女giftia，也有打扮时尚的妙龄giftia，年龄各种各样。不过，全员都是美男美女。 他们应该都是满说的『样本』giftia。 这次的拜访让我明白了展览厅满溢着的繁华的气氛。 无论是店员还是顾客，大家的脸上都闪烁着愉悦的表情。 和我工作的第一终端服务科散发出来的懒散、沉闷的气氛形成鲜明的对比…… 让我在意的是一扇通往展览厅里面的对开的门。虽然现在关着，但是却装饰的让人误以为是去教堂结婚的路。 或者说，就现在看到的所有设施好像都是围绕着这个门建成的。这种感觉，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咖啡馆和教堂的集合体。 打开门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看见一条通往教堂的路。 一边这样胡思乱想，一边继续观察店内的样子。 店内有三组客人。一组是步入老年的女性二人组，一组是让人以为是公司老总的穿着西装的高高的肌肉男。还有一对是带着一个大约5岁的小男孩的年轻夫妇。 还有几个客人在一旁和工作人员闲聊。他们的个子桌子上都摆着商品目录，都是在定制自己心仪的giftia吧。 「所有事务都是由giftia来做的吗？」 我向菲尔问到。 「是的，直接和客人接触的都是giftia。」 「这个展览厅的工作人员是怎么构成的？」 「人类社员有三人，其他的15人都是giftia。」 「诶……！这人员构成挺偏的啊。」 「因为就事务作业来说，giftia的失误比人类少多了，并且和客人签订契约的时候还要递交很多的契约书。应该就是受这个的影响吧。」 菲尔告诉我们的是这么回事。 giftia和人类一样生活，和人类一样成为社会的一员。 虽说才刚刚开始立法，但是像打工赚钱之类的事情已经是允许的了。 机器人保护法中设置了大量的权力和制约。在多数giftia造成的损失中，负责任的往往不是sai社而是持有者。 不然的话sai社就很难继续贩卖了。 为了分清责任，在购买giftia是要签署很多的协议书。 当然，在九年零七个月后当 sai社要回收giftia时，也要无条件的转让——这也是协议书中的一条。 「就算是样本，但也是特地多配属了几个giftia。」 说着说着，入口的门再次打开，又进来了三个年轻的女客户。 「哦，不好意思，我要去迎接客人了，比起自己的事情，我还是对工作更有兴趣。」 菲尔像恶作剧似的笑着说。 「我的事先放到一边。然后，你是叫艾拉是吧，借用一下」 这样说着，不知为何，拉起了艾拉的手，向着那几个女顾客的方向走去。 我和艾拉都没有反应过来。结果就是艾拉和菲尔一起去迎接客人。 「欢迎来到sai社的展览厅」 菲尔向女顾客说着，她们就发出了尖叫。 「难道说你们就是giftia？」 「真的假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完全看不出来，肌肤是硬的吗？」 菲尔向女顾客伸出了自己的手。 「要不要摸摸看？」 「可以的吗？」 「请随意，和漂亮的小姐姐握手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荣幸。」 菲尔爽朗的说。 三位女顾客小心的握住菲尔的手。菲尔的手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女顾客发出了「哦——」的感叹声。 终于，女顾客们放下了顾及，开始毫不介意的摸起了菲尔的背、肩和脸颊。 菲尔一点都没有介意，微笑着接受着—— 「怎么样，完全和人类一样吧？」 「可以定制一个和你一样的帅哥吗？」 「当然可以，因为是定制的，所以只要是小姐姐们想要的，就可以迎接一个giftia回家。无论是像我一样的帅哥，还是这样可爱的女孩子。」 「……！？」 直到刚才还一直站在旁边的艾拉突然变成了话题的对象，三位女顾客的兴趣一下被吸引了过来。 「好可爱～」 她们好像完全抛开顾及，开始摸艾拉头，摸摸头发，戳戳脸和胸前。艾拉就这样任由她们摆布。 那个……艾拉看起来很紧张。 艾拉向我抛来了sos的眼神，就在我想去解救艾拉的时候，经理出现了。 「各位久等了，我是经理，橡」 「啊，你好。」 对不起了，艾拉，这边也要开始对话了。 向着面容憔悴的艾拉用手势道歉后，我向橡先生做了自我介绍，并传达了我的来意。 橡先生虽说是人类社员，但是却有一张丝毫不逊色于giftia的帅气的脸。个子很高，举止从容。因为带着眼镜，所以看起来更加的有智慧，也显得很成熟。 我和艾拉在拜访菲尔前已经通知过橡先生了。还是同样sai社的社员，也没有多做解释，就在同意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工作顺利的结束了，来到这个展览厅还没有5分钟，我们的工作就结束了。 「不过，菲尔不在了的话，对我来说也是个很大的打击啊」 橡先生根本不在乎自己前辈的身份，对我这样的新人社员也使用的敬语。 和蔼的态度对于在展览厅工作的经理来说很是重要。 「菲尔是在这里工作的giftia 里资质最老的，顾客的评价也是很好。」 「是店里的招牌是吧。」 「是的，所以如果菲尔被回收了的话，如果不送来性格相似的giftia……我已经通知过本社几次了，但是最近都是整齐划一的性格的giftia，像菲尔这样的giftia是不会分配给展览厅的。」 「……诶，诶。是这样啊。」 橡先生这样的说话方式让人感到很强烈的违和感。好像giftia可以随便替换，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不对，我又想多了。我赶紧整理思路，开始寻找艾拉和菲尔。 但是，却找不见他们了。 三个女客人也不在店里，可能是和菲尔送客去了吧。 我向橡先生道过谢后走出了展览厅。 就看到艾拉站在门口附近发呆。 跟着艾拉的视线看去，就看到在路旁的树下，菲尔在和穿着校服的少年真在交谈。少年看起来是附近的孩子。 「然后我和老师说了，说这不就是偏袒吗？然后老师就怒斥了我，让我不要顶嘴」 「是这样啊，真是可惜，但是这么明显的偏袒，班级里都没人站在你这边吗？」 「……那是因为那些家伙都把我当做是笨蛋。怎么都无所谓。」 「我认为还是交几个朋友比较好吧。」 「我认为就要有菲尔在就无所谓啦」 「……」 看来，与其说是少年在和菲尔交谈，不如说是在给他发牢骚。 看上去还很年轻，在脸上还能看到粉刺。还是初中生吧。 少年看到我后，稍稍的低下了头。 菲尔也注意到我。 「和经理谈完话了吗？」 「啊，嗯，没有什么拖延。」 「那么，下次见面就是回收的时候了，那就拜托你们了。」 菲尔露出了和平时一样没有半点忧愁的笑容，向我伸出了手。 他一定在这个地方，这样的和很多人都握过手。 从那个被握住的手上，也能感受到和艾拉或是其他giftia一样的温暖。 「马上就要和这个店说再见了啊，这是个对我来说像家的地方。」 「唉……？」 听到菲尔就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话，少年歪着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离开？是怎么一回事？」 菲尔面向少年，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 「对不起啊，我差不多要从这里消失了。」 「消失……这算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所以说差不多，已经不能和夏树这样说话了。」 「……」 叫做夏树的少年，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啊，不过我们还有很多的staff giftia，你就放心吧。只要你找他们是说话，他们肯定会来陪你的。大家都是非常好的人。也就是说，你是不会感到孤独的。」 「……哼，是吗？我肯定是不会寂寞的。」 夏树沉默了半天，才吐出这句话。 「我在这里和你说话，只是因为我从学校回家路过这里。只是因为菲尔主动找我说话，我是没办法才在这里陪你。」 （夏树）一边说着，一边骑上了自己的自行车。 「哎？要回去了吗？见面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才……才没有兴趣！本来这种店对我来说就没什么用。」 刚刚的友好交谈就像不存在一样。 夏树一边怒吼着，一边骑着自行车消失在了远方。 我疑惑的看着那个逐渐变小的身影。 「夏树是住在附近的孩子。和母亲过着两人生活。母亲也好像因为工作原因几乎不回家。这条路是通往学校的路，每天早上和下午都见他路过，所以我空闲的时候就会去和他打招呼。」 菲尔露出了苦笑。 「可能，确实是我强迫他和我交谈的。」 「是这样吗？我倒是认为这是傲娇。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很容易意气用事，还可能有一些奇怪的自尊心。总是不肯和你好好说话。」 「……」 不管我怎么说，菲尔都没有要追夏树的意思。 因为大家都沉默了，所以我决定问出我在意的问题。 「话说回来，见面会，是什么？」 就是刚刚菲尔说出来的单词，在这个展览厅，要举行什么仪式吗？ 「哎？」 菲尔呆呆的看着我。 「你，不是公司的社员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哈，哈哈哈……」 本来想笑着萌混过关，但是还是丧气的垂下了肩膀。 「是的，我不知道……我还是新人……」 「这样的话，我——」 艾拉刚要解释，但是被菲尔给制止了，像是要激励我一样的轻轻的锤着我的背。 「在店里面，不是有个门吗？」 「啊，是的，确实有一个门。」 「在门后面，就是见面厅，sai社的每一个展览厅都会有的。」 「见面指的是是，谁和谁见面？」 「所有者和giftia。」 「这就是说，这是所有者买下giftia后的首次见面吗？」 「如果有兴趣的话，要去参观吗？」 「可以吗？」 对于没有进行过新人研修的我，这是个很好的提议。虽然很想感谢他——但是没有马上说出口。 先把文件放到车里后，我看向了艾拉。 「关于见面会的事，艾拉你打算怎么办？」 「要是司想去参观的话，那我也跟着去。」 艾拉挺起胸膛，理所当然的回答到。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其实，我有点迷惑，到底应不应该让艾拉迁就着我。」 「……！？」 艾拉就像受到打击了一样睁大了眼睛，之后无精打采的锤下了肩膀。 「司、认、认为我很碍事吗……？」 「唉！？不对不对，搞错了！不是那个意思！」 「那么，哪里有问题？」 「……」 我无法直视艾拉的视线，只好把视线落在我的脚尖上。 「我在想，艾拉……一直跟着我会不会很痛苦。」 「我……？」 「……嗯」 寿命只剩下两个月都不到的艾拉。 和刚要开始这九年零四个月生活的giftia相比。 有着残酷的差别。 关于这件事，艾拉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司……」 说着，艾拉不知为何鼓起脸颊，向这边逼来。 「诶，为、为什么生气了？」 「参观这段时间里，我可以忍着不去厕所。」 「……哎、哎」 「司，你太过于担心我的事了」 到底是啥时候开始了关于厕所的话题。大概是误会了吧。 「唉，艾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真的不要紧！」 「啊，啊，对不起」 总之就道歉了…… 误解着去参观不太好吧。 等艾拉冷静下来了，再好好解释吧……就在我发呆的时候 「对，我能行的的。是他担心过度了」 艾拉像水滴一样小声的加了一句。也同样没有被我漏掉。 难道说，其实艾拉早就注意到了我想说的，所以才拿玩笑糊弄过去。 受到关心的，其实是我…… 所以，我不在和艾拉说什么，决定和艾拉两人去参观见面会。 4 等了半个小时，产品展览厅的staff开始紧张地行动起来，不一会儿，后面的门打开了，见面式开始了。 门后的会客室出人意料的简朴，没有精致的装饰。 没有窗户，天花板很高，墙壁都是淡蓝色的墙纸。 会客室的门根据所有者的要求可能会关上，也可能不关。不过这次是开放的，所以我们可以参观仪式的全程。 包括菲尔在内的产品展览厅的staff们也笑眯眯地观看着。 所有者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妇。 会客室的中央，直立的摆放着我们终端服务科一直在使用的收纳箱。 经理橡先生向所有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按下了箱子的开关。伴随着机械的启动声，箱子的盖子缓缓打开了。 睡在里面的giftia，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学男生。他仍然闭着眼睛，似乎没有意识。 所有者夫妇一直屏住呼吸，等着giftia醒来。 「就像仪式一样。」 听到我的喃喃自语，艾拉轻轻的点了点头。 「完成这样的安排，人们才能安心……康隆以前是这么说的。」 「安排，吗。」 在终端服务科中，也有人会这么说啊。 再次将目光转向会客室时，男孩姿态的giftia睁开了眼睛，正慢慢站起来。 醒过来的他，用好奇的眼神反复观察着所有人夫妇。 「艾拉，giftia醒来的时候马上就能说话吗？」 「当然可以。giftia有着和年龄相符的常识，所以很快就能融入生活。」 果然是这样。如果像人类一样还要花上几年来培养的话，那么giftia那九年零四个月的生命就会过得很快了。 艾拉压低声音说到。 「在见面会上，我们会假装第一次醒来，但是实际我们已经在工厂中完成了启动测试，通过最终检查，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装入收纳箱，然后才会被送到产品展览厅。」 当然，所有人不会也不需要知道这点。 这我想起一个故事，雏鸟会把第一眼看到的生物当成父母。 giftia也是这样，只要所有人能有那样的感觉，就足够了。 见面会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橡先生站在所有人和giftia中间，然后开始讲话。 「那么，请给你们的giftia取个名字吧。」 艾拉刚才告诉我，见面会的高潮就在这里。 和人的文化、风俗一样。比如在婚礼上交换戒指。又或者对新生婴儿进行施洗。 给giftia取名也是一种安排，一种仪式，一种分享回忆的演出。 这对所有者夫妇相互看着对方并点点头，然后蹲下来，让他们的视线和giftia一样高。 「你的名字，叫jasper。」 「jasper……」 giftia起了反应。结结巴巴的小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我是，jasper」 这次是真的开心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这一幕的夫妇再也忍不住抱住了jasper。 「获得名字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对于我的问题，艾拉稍稍想了一会。 「一瞬间感觉自己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欸……」 「虽说当初给我取名字的是在sai社就职的一个博士。但是那个人说过，给giftia起名字，会增强他的自我意识。借此把『心』和身体的链接稳定下来。」 听到这个，我才认识到。看来和所有者的见面，不仅对于人类很重要，对于giftia也很重要。 虽然听说只有一小部分的人记得自己刚刚出生时的事。 但是giftia没有名为『忘记』的功能。 所以说，像这样的和所有者见面，以及去取名字的过程都很重要的仪式。 这样一来，giftia就会变成家人。 现在，就在眼前的会客室中，诞生了一个家庭。 那是多么美丽而又幸福的光景。 展览厅的staff们也同样开心的为他们鼓起掌来。 但是—— 通常总是站在离别现场的我，不知为何觉得有点难受。 那一定是因为，艾拉紧紧的拽住我的衣角，露出了悲伤的笑容。 我不禁有了想要抱住这个娇小的身躯的冲动。 「……！」 不对，等等，有点不对劲。 和艾拉一样，不对，比艾拉剩下的时间还要少的菲尔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去看着幸福的光景的。 想着见面式快要结束了，我寻找着菲尔的身影。 刚刚还在店内，和staff一起鼓掌，现在却不见了。 「菲尔的话，在那边。」 这样说着，艾拉用目光指了指店外。 菲尔为了不让所有者夫妇注意到，正慌慌张张的向店外走去。 没有在店门口发现他的身影，我便向着后巷走去，发现菲尔正一个人站着，入神的看着天空。 那个表情，和刚刚艾拉露出过的难过的微笑简直一模一样。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和他打招呼。 随后，菲尔就注意到了我们。 「当有见面会的时候，我就会感觉，我能在这里工作真好。你们不也这样认为吗？」 菲尔用就像是彻悟了什么一样的语气问到。 「我，见证了数不尽的见面会。非常多的giftia，作为家人被接回家，踏上了旅程。大家，看起来都非常的开心，所以我也发自内心的开心。并且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插嘴到 「但是……现在的你，看起来非常的，寂寞。」 「……只要一想到，我到最后都是在目送别人，就会感到寂寞。」 虽然菲尔微笑着，但是却还是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来拜访展览厅的人刚开始都会夸奖我，都回来找我说话。都会来摸我。但是，虽说是理所当然，谁都没有变成我的所有者。谁都，没有变成我的家人。」 这就是，作为样本的宿命。 眼前就是闪闪发光的光景，但是却永远不可能触及。 「并不是说对谁有所不满。能在这个展览厅工作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giftia，真的很想体会一下和所有者一起创造回忆的感觉。虽然有点不切实际。」 「后悔……了吗？」 对于艾拉的问题，菲尔缩了缩肩膀。 「我认为，不是后悔。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憧憬吧。」 「……」 这个回答让艾拉有点始料未及。 对于见面会的幸福光景的，憧憬。 不再只是旁观，祝福别人。 而是自己被祝福，能够和家人一起出去散步 一般的giftia都能经历一次的那个『仪式』，菲尔却无法经历。 5 终端服务科有个规定，同一组的搭档要住在一起。 我加入公司之后，就搬到了艾拉住的sai社的员工宿舍，和她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我们刚在一起同居的时候，艾拉经常一动不动的坐在放置在窗边的大充电器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 最近，我们会在睡前一起喝香草茶，谈论那天发生的各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能帮菲尔实现他的『愿望』么？」 我大胆地向艾拉吐露了自从中午和菲尔见面后我一直在想的事情。 「……」 艾拉坐在我对面，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比如说，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让谁成为菲尔的所有者，怎样。」 菲尔的所有者，从文件上来看是sai社，在sai社工作的giftia都一样。所以艾拉也是一样的。 「候选人的话，总经理的橡先生吧」 菲尔说过，那个展览厅包含橡先生在内有三个sai社的人类社员，如果找他们的话，也许会有人接手吧——。 「这样，真的是菲尔想要的形式么？」 艾拉尖锐的提问让我心头一惊。 几天前艾拉也曾问过我同样的问题。结果，我们都犯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我想，不是。」 我只能这样回答。 是的，不是。 按照我所说的那种方式，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 不管他们和菲尔感情有亲近，终究只能是『朋友』。这与giftia眼中的所有人有决定性的不同。 如果是一个月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可能不会去思考艾拉这句话的意思，而把自己的善意强加给别人吧。 但是，我的心中，既想做点什么，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去做。胸口想被抓紧了一样，十分的郁闷。 艾拉在终端服务科工作的这九年多的时间里，难道一直处于这样的纠结中么。 没有正确答案。 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怎样做又是错误的。 「对不起。」 艾拉向我道歉，看起来很沮丧。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呢？ 「我，一点也，帮不上司的忙。反而在司在为 菲尔想方设法的时候，在一旁说风凉话……」 「没有没有，不用道歉的。不是决定了要这样两个人一起想办法的嘛。」 然后艾拉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我。 「我认为根本不存在能完全实现菲尔的憧憬的人。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菲尔憧憬的『唯一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嗯，说的也是……」 「但是，『唯一的那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艾拉把茶倒进我已经空掉的杯子里。 「我认为菲尔在展览厅工作的回忆活在很多人的心中」 「很多人的，心中……」 我从艾拉手中接过杯子，香草茶的清香冲击着我的嗅觉。 看着注入杯子的香草茶摇晃着的金色的水面，我反复在脑中咀嚼艾拉说的话。 ——对了，去过那个展览厅的人，差不多都和菲尔接触过。 大多数人第一次见到的giftia就是菲尔。 「那么，让还记得菲尔的人联名写一封信，怎么样？」 把想到的点子说出来后，艾拉也高兴的点了点头。 「我觉得很好。」 「真的！？太好了！」 我一下变得很兴奋，然后一口气把茶喝完了…… 「呜哇，烫烫烫！」 「司，司！？」 比想象中的还要烫，有点快要昏过去了。 「没事吧？」 「啊哈哈，没，没事。」 艾拉的脸颊浮现着红色，看来是被吓到了。我带着泪眼露出了害羞的微笑。 p001 我们要做的事，可能只是只是为了安慰他。 对菲尔来说可能只是多管闲事。 因为我们没办法知道菲尔的个人情报，可能根本就收集不到几个信息。 对我们来说也是完全的工作之外。 就算如此。我们也想，为菲尔做点什么事。 第二天 我们抽其他回收案件的空余时间，又一次去了菲尔工作的那个展览厅。 因为这件事要对菲尔保密，所以我再一次联系了橡先生，最后决定在旁边的咖啡馆碰头。 我们把联名信的计划给橡先生说过之后，橡先生露出了意料之外的表情。 「联名书，吗？给菲尔？」 「是的。staff们肯定会写，除此之外，还想拜托那些在展览厅买过giftia 的客人之中还记得菲尔的人。」 「虽然有购入者的名单……但是会涉及个人情报，所以真的不能拿出来。」 「所以说不用是所有人。在买了giftia的客人之中，在那之后还和staff有往来，还记得菲尔的人，只要愿意写联名信，就介绍他们来写。」 条件还是很苛刻。 根本不能保证有人能契合这些条件。就算这样，刚刚开始就放弃也不行。 「还有，staff这边……人类社员加上我才三个人……。还有人员变动问题。工作时间最长的就是我了。大家和菲尔接触都没有4年，大部分还都是giftia……」 「能让giftia的staff也来写吗？」 「唉？让giftia写给giftia？」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啊啊，不不，只是以前都没有想过」 这时，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艾拉，直直的看着橡先生，突然说到 「『giftia，是有感情的』。菲尔，也是这样的，对吧？」 「……！」 橡先生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摆出了一副动摇了的样子，说出了梦呓一样的话。 「我……为什么，区别看待了要卖给客人的giftia和作为staff的giftia。」 昨天的见面会橡先生也在场。 并在jasper和所有者夫妇第一次拥抱的时候，从心底里祝福了他们。那份心情一定不是假的。 「或许在潜意识之中，认为作为staff的giftia，就是消耗品……。对于本社来说，还是那个因为寿命原因被回收的giftia，还会被送回来……我是这样想了。」 「橡先生……」 「我也隐约知道，菲尔，在回收后也会被换上新的os，派到别的地方工作，所以我才没有想要抱有更深的感情……」 「在菲尔换os的时候，人格就会消失。」 橡先生也是sai社上班的人，当然也知道这些事情，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是的，我知道，明明是知道的……」 橡先生畏畏缩缩的从我的手上接过写联名信的彩纸。 「联名信，我也会写的。staff们，我也会拜托大家的。」 还和橡先生约定让他找找看起来会写联名信的客人。 「这种事，还是要身为经理的我先以身作则啊……」 「还能，赶上的」 「对菲尔，要保密」 在艾拉最后出言提醒的时候，橡先生笑着点了点头。 话虽如此，果然事情进展的还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虽然staff们都在联名信的那张彩纸上写下了名字，但还是有空白。 几天后，我们决定再和橡先生商量一下。 我们把车停在展览厅里面的停车场并向店内走去，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菲尔的身影。 今天也站在入口处，露出一脸天真的很容易交往的笑容，迎接着客人。 从他亲切的和人们攀谈，被人们亲切的抚摸，自己站在客人面前当模型的样子中，我们一点都看不出来那份寂寞。 并且，总会有一种那个时候他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幻觉的错觉。 但是，这是不对的。 他所抱有的愿望，是不能以幻想结束的。 「司。」 走在我旁边的艾拉，指向了在展览厅另一边的街道。 有一个人影隐藏在树的后面。 「那个，是夏树吧」 他穿着学生服，跨立在自行车上，把身体藏在路边的一颗树后面远远地眺望着展览厅——或者是菲尔——的方向。 当时把菲尔将不在展览厅的事情告诉夏树后，他确实是愤怒的离开了。 看见他并没有靠近展览厅，就知道他应该还没有和菲尔和好。 正这么想着，我们就对上了眼神。 虽然还很远，但是确实是对上了。 夏树向我投来了愤怒的眼神。 「夏树！」 虽然还有些距离，总之先把他叫住。 因为我认为，哪怕一次也好也要和他谈谈。 但是夏树并没有回应我，反而骑上自行车远去了。 「追吗……？」 艾拉稍微有点期待的看着我。 「能拜托你吗？」 「交给我吧。」 艾拉迅速的冲了出去。 跨向另一侧的步行道是，用一个华丽的姿势跨过路边的围栏—— 「嘿！」 就这样，脸着地摔倒在了地上。 「哇，艾拉，没事吧！？」 艾拉抬起脸后就看到鼻血从鼻子里流出来。 让她抓住我的手站了起来 「对不起……」 「不用道歉」 「但是，让他跑掉了……」 我用手帕把艾拉的鼻血擦干净。 「没，没事吧？」 夏树特地回来说到。大概是看到艾拉那令人窒息般的操作后有点担心吧。 不知为何，总觉得夏树是一个很温柔的少年。 先把刚刚怒目而对的事情放到一边。我面向夏树说到 「那个，我有个想请求夏树的事」 我向夏树递出了，要给菲尔写联名信的彩纸。 「我希望，你也来，写一写。」 看来他一下子就理解了，这张彩纸是用来干嘛的。一瞬间他的脸色变了，猛的甩掉了彩纸。 「你们要把菲尔带走对吧，为什么？」 「……」 「菲尔明明那样的努力！是因为已经没用了吗！不用的东西就要扔掉吗！」 看来，是有什么误会。 「不是没用了。」 「那是为什么？」 「菲尔……他的寿命到了。」 「寿……命？哎，但是，giftia，是机器人对吧，是不会老的对吧。」 关于这个，得好好说明一下才行。 我是这样判断的。 「和人类一样，giftia也是有寿命的。只不过。比人类短的多了。」 我一边说明着，一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彩纸。 「时间一到，我们就会带着菲尔离开这里。他是不会，留在这的」 「……」 夏树呆住了。 脸色逐渐变青，嘴唇也发起抖来。 看起来，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所以夏树，如果你重视他的话，就写点什么吧。」 我再度向夏树递出了彩纸 夏树只是用虚幻的眼睛看着。 6 回收菲尔的当天，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菲尔希望在展览厅结束营业后我和艾拉再去回收他。黄昏之时的天空中，交杂着蓝色和黄昏色。 在大多数回收案例之中，人们都选择在这个时候和回收对象告别。 把车停在展览厅的停车场中，准备好回收箱之后，和艾拉一起走进了店内。 「……」 店内，已经回归了安静。 一点也感觉不到人的气息，就连照明灯也关掉了。 从玻璃窗户射进来的微弱的夕阳模糊的照进店内，菲尔孤单一人站在窗边。 他的目光指向的是会面室的门，但是现在门关得紧紧的。 「……菲尔，我们来接你了。」 我这样对他说。 菲尔露出悲伤的表情，回头看着我们。 「欢迎来到sai社，giftia展览厅……」 明明是平常的问候，但是却一点精神都没有。 「本来还打算和经理们打声招呼。但是不知何时，大家都不知道去哪了。这种情况，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明明有见面会的时候，这里的空气弥漫着幸福的气息。 但是今天却弥漫着沉重的空气。 「或许大家是不想站在我被回收的现场。果然，还是会觉得窘迫的。」 「……可以领我去车边吗？」 艾拉走到菲尔身旁，向他伸出了手。 菲尔好像释怀了一样垂下肩，抓住了艾拉的手。 走出展览厅。 眼前的道路，比平常还要安静几分。 菲尔依依不舍的转身走向展览厅的入口。 「这里对于我来说，即是工作的地方，又是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毕竟，我也没怎么从店里出来过。」 作为样品出勤的giftia们，都生活在一个样品专用的房间里。也就是说，哪怕不踏出店门一步也可以生活下去。 「……还想去更多的地方？」 外出的许可是有的，并且也都有工资，菲尔一直都有外出的机会。但是，对于艾拉的问题，菲尔摇了摇头。 「能胜任这份工作，我已经很满足了。」 就算这样说着，菲尔 果然还是很孤独。 「来，走吧。」 我催促着菲尔。 「大家，都在等你。」 「唉？大家……？」 「很多，知道你的事的人」 我们看向停着车的停车场。 在那里，有和菲尔一起工作的展览厅的全体staff们。 「……经理。还有大家」 「菲尔，辛苦你了。」 经理橡先生向菲尔伸出了手。 「和大家，也说点什么吧。我们全员会目送你的。」 「……」 看来菲尔 也终于明白状态了。 露出了安心的苦笑后，菲尔握住了橡先生伸出来的手。 「你们突然一起消失，真的是吓了我一跳」 菲尔也和其他staff们打着招呼。 当菲尔打过一遍招呼后，我叫住了他。 「还有一个人想和你说话，我可以介绍他了吗？」 我打过暗号后，在艾拉的代领下，一直藏在汽车阴影中的夏树才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 「夏树……」 「菲尔……这个。」 夏树递出的是，写满了字的卡纸。 不光是夏树和橡先生，还有很多，和菲尔接触过的顾客。上面点缀着一个个对菲尔的感谢和对离别的悲伤。 「好厉害……」 菲尔瞪大眼睛看着卡纸上的文字。 p002 就在这时，夏树看向了我。看到我点头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竭尽全力的张开了嘴， 「那个啥……。我，有话相对你说」 自从几天前和夏树在展览厅前发生过争执后，我和他谈过很多次话。 他是怎么看待phi 的。还有关于夏树的身世，他都在谈话中告诉我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认为夏树应该站在这里。虽然可能实现不了菲尔的『愿望』。 就算这样，我们也想让菲尔注意到，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记得和他的回忆。 夏树因为害羞而无法直视菲尔，只是扭扭捏捏的低着头。 菲尔主动把手搭到夏树的肩膀上，露出了满意的，无邪的微笑。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吧，夏树」 「我……我……」 泪水润湿了夏树的眼睛。 但是他强硬的用手擦去泪水后，认真的看向了菲尔的眼睛。 「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就算回到家，父母也都在工作。在学校，也因为贫穷而交不到朋友，大家都认为我是笨蛋。所以，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能和菲尔说话真的很高兴，菲尔能和我谈话，真的很开心」 「是啊……」 「等我长大了，工作了，拿到工资，也会想要一个giftia，一直，渴望能有一个和菲尔一样的哥哥！」 已经擦过一次的眼泪又一次涌出夏树的眼眶，落在了地上。 这一次夏树连眼泪都没有擦拭，只是紧紧地抱住菲尔。 「所以，不要走啊，菲尔……！我，再过几年后，就能赚到钱。就能和菲尔举行见面会，你就能作为哥哥来迎接我……。在那之前，你要等着我啊……！」 这个是不可能的，我已经给夏树解释过很多次了。夏树他也应该理解了的。 就算这样，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我相信着夏树和菲尔，所以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远远的注视着他们。 「原来～，夏树这么喜欢我的啊。」 菲尔抚摸着夏树的头发说到。 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在逗他笑。 颤抖着声音。 润湿着眼睛。 「谢谢啊。向我说出这样的话，夏树你人真好。」 这是菲尔脸上浮现出来的笑容。 不是站在展览厅门口，迎接客人时露出的无邪的笑容。 也不是在见面会之后，一边独自望着天空，一边说着自己的『愿望』时的那份孤单的笑容。 「但是，我还是不能听从夏树的愿望。我们，该在这里告别了」 而是非常清爽的，满足的微笑。 菲尔清楚的说出后，夏树就像受到打击一样愕然到。但是，菲尔就像要激励他一样，继续微笑着。 「你就放心吧。因为世界上有一个giftia一直等待着和夏树见面，但那个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照顾那个giftia。」 说到这里，菲尔把那张写着联名信的彩色卡纸还给了夏树。 「虽说这是我的任性，这张彩纸，还是夏树拿着吧。」 「唉，但是……」 「因为大家写的话我已经全部记住了」 回忆，已经共有了。 和大家很多的回忆，已经留在了 菲尔的心中，留在夏树的心中，留在了在这里的人心中，和不在这里的人都心中。 「嗯……」 夏树把彩纸抱在怀里，低声说到 「我会一直珍惜着的……」 在大家的注视中。 菲尔面向大家，低下了头。 「谢谢你们对我说的美好的话，谢谢你们给我的的回忆」 虽然菲尔 的『愿望』没有实现。 但是看着他现在浮现出的表情，我不禁拍起手来。大家也随我一起拍手。 对菲尔祝福的掌声，一直都没有停。 被丢弃的giftia -episode zack- 1 这个库房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只是孤零零的矗立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之中。 在连路都没有铺设的小山路上开车行驶两个小时后，来到了一个周围没有一户人家的地方。话说回来，这种地方也不会有人来。高高的树 木遮住了日光，使得周围的空气十分的潮湿。 本应矗立在那里的小房子，现在看来好像随时都可能倒塌。从它的年代来说，这座房子已经很古老了。长及腰间的杂草遮住了半个房子，散发着难以靠近的气氛。 我把车子停下来后，从驾驶座上走下来。 森林中传来鸟的鸣叫声。 这里恐怕也会蹦出来一只熊吧。 「喂扎克。真的是这里吗？」 从副驾驶位上下来的是我的搭档——绢岛满，她一边看着四周一边疑惑的小声说道。 「一路上不是也没有见到什么合适的小屋吗？」 「话虽如此……但是再怎么，这也太……」 我了解你的心情。 就连我也觉得要是不是这里该多好。 但是，一定是这个地方没错。 因为，这里有一根在这个时代的街道根本看不到的东西——电线，连接着这个小屋。 虽说是在山里面，但是还是通电了啊。 储物房是用铁片搭成的，好像来一场大风就会被刮走的样子。虽说有一扇窗，但是已经模糊到看不清里面的样子了。 从外表上来看，也就三、四张榻榻米那么大。 我和满是为了和人——准确来说是成为我们回收对象的giftia——见面才来到这里的。 我在车窗中整理好自己的仪表。虽说我是giftia，并且还能开车，但是以人类的姿态来说还是一个12岁左右的金发碧眼的少年。 终端服务科的制服也是为了看起来顺眼才特意换成了短裤。 正是因为这幅样子，对手，——也就是说回收对象的所有者——也不会太起戒心，可以顺利的、圆滑的把对话进行下去。 嘛，虽然说有的时候也会因为是小孩子而被看不起。 我轻轻理了理刘海，向小屋门口走去。 不过，那间房子，至少从外面看起来好想没有上锁。 而且，看起来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因为已经看到了很多的蜘蛛网。 只有两种可能，有可能是里面早已经没有人了，又或许是里面的人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 我转身面向站在后面的满，并和她交换了一下眼神。 然后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再然后，过了很久后—— 「～门～是～开～着～的～」 「……！」 从小屋之中，传出一个悠哉的女性的声音。 真的没有想到还会有人回应。 假设我们想要寻找的那个人就在这个小屋里面，也应该是没办法回应我们的。 「……」 满也是一脸懵逼。 我下定了决心，一下子打来了门。 一下子，尘土飞扬。 虽然阳光照进了窄小的小屋子的里面，但还是给人一种微暗的感觉。 有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少女，一个人站在那里。她的头上，肩膀上，都积满了尘土。 从事先确认的照片来看，说她是一个样貌端正到走在街道上无论男女都会回头的美女也不为过。 那个罕见的漂亮的小脸蛋也被灰尘和泥土弄脏了。头发乱蓬蓬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很久没有梳理过了。 她看到我走进小屋，疑惑的歪着脑袋说到。 「自从上一次有人来过已经过去6年了啊，你是谁？」 「早上好，sai社，终端服务科的。」 总之，我露出了一个职业性的微笑。 「我是扎克，站在后面的是绢岛满。」 「终端服务科？也就是说……」 我点了点头。 「塞西莉是吧。我们是为了你的寿命问题而来的。」 她——也就是塞西莉——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灰尘，摆出满足的样子，得意的微笑着。 2 我和满在终端服务科组队以来已经一年多了。满还只有17岁，是在这里工作的人之中最年轻的，但是就经验来说，还是刚来的新人社员司是最差的。 满在接受完义务教育的同时，就开始为了能在终端服务科工作而开始学习，并在一年后通过了采用测试。不过我感觉应该没有几个人从一开始就把进入终端服务科作为目标的吧。 虽说我本来是部署在别的地方的，但是在满入社以后就被调到了第一终端服务科。最开始我也对这里办事的方法感到很疑惑。竟然要顾及回收对象和所有者的感情。sai社在世界上一共有29个终端服务科，没有一个和第一终端服务科一样。本来应该是很无情的，只要时间一到，就可以不用管对方的感情，进行回收，这种方法才是最普遍的。 虽然对我自己来说有点奇怪，但是因为我是那种灵巧的类型，所以迅速就适应了。 虽说我和满这次负责塞西莉的回收案件。 但是事先没有人说过会牵扯到这么复杂的事件。一定是连sai社都没有把握吧。 并且为了这个案件，我和满最先前往的是离sai社不到二十分钟车程的一轩家。 塞西莉登陆证上的的住所——因为所有者的申请——而变化过很多次。最后的住所就在这了。 所以就试试拜访了一下。 住在那里的是一对老夫妇。 「请问，是千草太太和千草先生吗？」 等满问完后，两人都点了点头。 「这次想谈谈关于塞西莉的事情。」 我露出了最可爱的微笑。外出时职业性的微笑。看到这个微笑，没有人会不解除防备心。尤其是高龄者。 然而千草夫妇并没有解除防备心，反而露出了很为难的表情。 「不好意思，欸，塞西莉，这里……」 「……这里？」 「……她不在这里。」 「哎？」 听了千叶先生的话后，我和满交换了一下眼神。 「不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住在这里。」 从程序上说，这确实会让我们和sai社很困扰，但要还是会经常发生这种事情。 giftia的所有者在搬家后也要把住所的地址发给sai社的。但是也有很多人认为很麻烦而不去管它又或是干脆就忘掉了。 「那么，塞西莉他在哪？」 在这种情况下，常见的模式是『常驻工作场所，而不是家里』，或者『寄存在父母家』。罕见的情况下，还有『借给朋友』之类的。 但是，千草先生的回答并不是其中的一种。 「在山里，放着。」 「……？」 不是很懂他话里的意思。 「可以的话，还是详细的告诉我们吧」 「因为在老家，我们拥有一座山。」 千草先生从刚刚开始就没有看过我又或是满的眼睛，而千草太太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虽说是一座山，但是也只是比较宽广，并么有什么价值。」 「意思是说，寄存在老家？」 「不，对于我来说。早就没有老家了。在我的父亲去世的时候，老家就已经崩溃了。」 「那么。在那里有一座别墅？」 「也不是别墅……就是……」 含糊不清的回答。 回答的支支吾吾就是说他们有什么想要藏起来的东西。 「能不能认真的答复下问题呢？」 我隐去了微笑。转而怒目瞪着这对夫妇。 满已经开始慌张了，我无视掉她的状态，开始逼问千草先生。 「塞西莉在哪呢？」 「在类似于山中小屋一样的地方，就在那里，应该吧。」 「为什么在那里里？那里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比如说有什么要保密的事情。所以才住在山间小屋里。 但是，比起让giftia来做，还不如用业务用的机器人更加的有效率。也不用专门把giftia放在那样的地方。 不管怎样，giftia不仅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也会和人类一样偷懒会感到麻烦，是一种靠不住的人工智能。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那么，是为了什么……」 千草先生放弃了似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也不希望她待在这个家里，所以就……」 「这就是，你们把她放在山中的原因？」 「怎么会……！」 满一下子沉下了脸。 「意思是说你们扔掉了giftia！？」 非法投弃giftia是会犯罪的。虽然说不法投弃也是有定义的。毕竟再怎么说，人工智能和家电不同，是有自己的意识的。 简单来说，就是让人工智能失去意识，并把他长期放在公共场所或者是其他的地方，这可以视为不法投弃。 只是，这次的情况好像不太符合。按照现在的法律规定，是可以把giftia放在自己所有的地方。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千草先生无力的摇摇头。 「因为也有人对机器人抱有恶意。」 「那到底是为什么……」 「满，stop。」 我喊停了还要刨根问底的满。 虽然我也感觉很恶心。 与其在这里废话，还不如去做要尽快去做的事。 所以，只要确定一个问题，就可以结束这次对话。 「难道说，塞西莉是强行推给你们的。」 「啊啊，是的。」 千草先生很迅速的低声说到。这样就清楚了。 虽然说塞西莉是这两个人直接丢掉的。但是在前面的阶段，塞西莉已经被最初的所有者扔掉了" 塞西莉来到这里，也不是双方都希望的。 「这种情况下，应该先联系sai社然后就会有人来回收的。虽然应该没有下次了，但是，如果有相似的情况的话，请迅速联系我们。」 「……」 我把塞西莉的回收同意书递到没有什么反应的千草夫妇的面前。 「请签个字吧。」 为了给千草夫妇解释回收的意义，我只好从关于giftia的地方讲起。 giftia是有寿命的事。在寿命结束之前由我们来回收的事。所有的操作都由我们来进行的事。 「就是这么回事，我们是不会做让两位烦恼的事情的。」 「原，原来如此，这真的是，得救了。」 千草先生迅速同意，并在同意书签下了字，没有丝毫的踌躇。 千草夫妇和塞西莉的关系，也就是这样吧。 机器人——也就是说不光是giftia 而是对于全部的人工智能——都不擅长。这种很久之前的价值观，在现在这个时代也是有一定的人数的。千草夫妇就是所谓的这种人。 之所以能和我正常的交谈，应该是因为还不知到我是giftia的原因吧。 我们在千草家得到了塞西莉所在的小屋的详细的地址。 「真的想不明白。」 回到车上的满急躁的拍打着自己的膝盖。 「对于人工智能怀有恶意的人也是有的，也不打算说什么。我也知道特别那个时代的人都会有对抗心理。」 然后突然转向我这边。 「但是，你不认为这样的话当初就不要收留她比较好吗！？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 「不是都说了是强推给他们的了嘛。」 「这是一回事，就像扎克你说的那样给我们联系就可以了。特地把塞西莉隔离在这样的山里真的是。」 「群众就是这样，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要领行动的。」 「但是，这是矛盾的。住所变更的申请不是都好好提交了吗？这样的话为什么，当时不顺便问一下？要是问了的话，至少对策方法可以有 很多啊。」 「差不多就是和物品一样，一起放到库房里去吧这样的感觉吧。」 「……！」 满的脸变得通红。 「你火气太大了。」 「扎克你不觉得不甘心吗！？giftia 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就算我们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改变什么对吧。」 「我就是不太喜欢你这种冷漠的地方。」 「满总是把想到的话都说出去。」 「呃呃……」 满没有反驳，只是沉默着。 虽然我也是知道满是很感性的。 她孤身一人，被giftia养父养大，也就是『android children』。 「比起千草夫妇，塞西莉最初的所有者的问题才更大的。那个人，才是字面意思『扔掉』塞西莉的人。」 我指摘出来后，满就拿出了写着塞西莉的情报的档案。 「唉，最初的所有者是一个叫做千草武的人来着。」 这是sai社寄给终端服务科的情报，写着塞西莉的照片出生日期，所有者的情报之类的东西。 当然，那个千草武也有可能因事故啦，又或者是生病啦而去世啦。只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刚刚质问千草夫妇的时候，千草夫妇应该会告 诉我们的。既然没有说，那就说明现在还健在。 「在购入的这两年间，所有者的住处，还是变化了好几次，所有者的名字也因为这个而变了好几次。」 「肯定是被赶到这边那边，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家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就是和人类太像的坏处吧。 简单来说，虽说也可以把她当做仆人来用，又或是完全无视她的存在。但是他们都没有这么做，而是抛给了其他人。 「把giftia丢掉真的是太过分了，到底是怎样做到的。真是搞不懂他们。」 「就像有的人会扔掉小猫小狗一样」 「……」 满很是不甘的咬了咬嘴唇。 正这么想着，满突然拉住我，使劲的搓弄我的头发。 「呜哇，等等！？」 「……」 满还是沉默着。然后干脆不满的撅起嘴，只剩手还在动着。 「怎么又开始了……我们还在工作，别这样子了。」 这就是满的癖好。 喜欢把别人的头当做玩具来欺负。无论说多少遍别这样了都没有用。不过万幸，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做这种事。 对于本人来说应该是姐弟之间的感情这回事吧。但是对于我来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我是不会扔掉扎克的。绝对，不会让你变成一个人的。」 「……啊，是吗。」 我把刚刚得到了签字的回收同意书夹到满拿着的文件夹之中。 「嘛，既然都拿到签字了。我们还能做的，就是只有去见见塞西莉了。」 「是啊。」 满放开了我，并且说到。 「赶紧吧，不能再让她独自一人待在那里了。」 「等等，让我先把头发弄直了。」 「这种事等等在做。」 「诶～？到底是因为谁的原因才变成这样的～？」 「啊，对不起……」 就是这样，我们来到了塞西利所在的小屋。 但是，实际上当小屋的样子映入我的眼帘时，它的破烂程度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让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小屋之中，铁锹、斧头还有采山菜时候用的盒子随意的堆放在一起，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没有厕所。没有自来水管。没有床甚至连椅子都没有。 在这之中，有一个铺在地板上坐垫大小的破布，散发出强烈的违和感。 那是giftia的充电装置。不是业务用的较大的那种，而是家庭用的简易版。 giftia无论是站在上面又或是坐在上面，都可以充电。 专门引了根线到小屋来，是为了这个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很残酷的。 干脆，连电都不要了，那不更好吗。 这样的话，电池用完了意识中断了。 就这样放在那里，塞西莉也会感到更轻松吧。 也不知道塞西莉本人会怎么想。 「专门来到这种地方，你们也是挺辛苦的啊～」 塞西莉看着我和扎克，愉快的说到。 「话说，我的声音听起来有没有不对劲，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说过话了。啊哈哈。啊，不过不能招待各位了，这里，就如二位看到的这样，什么都没有。」 「塞西莉，你，一直呆在这里？」 满忍不住插嘴到。 「嗯？是啊。」 「……」 满还沉浸在愕然之中，受到打击的脸色变得铁青。没办法，于是我就接住了话头。 「平常都干什么来打发时间的？」 「有什么呢？嗯～」 塞西莉稍微思考了一下。 「也没什么可干的。」 「没什么好干的，指的是字面意思上的什么都不干？」 「是的，只是一直，干坐在这。就是这里。」 塞西莉指了指那个充电装置。 「你说一直，刚刚你说过这是六年来首次有人来过，就是说。」 「不不，再怎么在这里坐上六年，屁股也会坐疼的。所以偶尔也会做做伸展运动。啊，准确来说是六年零二百五十三天。」 那是长到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的时间，塞西莉却满不在乎的说了出来。 六年又二百五十三天啊，那个时候我根本还没有出生啊。 连头和肩膀上都能落下灰尘一样长的时间里，塞西莉只是一味地坐在这个小屋里。无论性格多么强韧的giftia，都会感到痛苦的吧。但是塞西莉从刚刚开始却一直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在说话。 「也没有从小屋出来过吗？」 「差不多吧。就算不出去不也好好的嘛。并且，反而是出去的情况更加的危险吧。要说我的生命线，也就是这个充电装置了。在这附近，可是廖无人烟的地方，我想过，要是出去后到不了街区……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确实，giftia只要有充电装置的话，就没必要吃饭或是上厕所。但是长时间不维护的话，也有可能会出现一些问题的吧。 但是啊。 也可以选择不用充电装置啊。 这是一种可以使自己强制进入一种类似于冬眠的模式的手段。 只要这样做，就比一直在这里等待轻松多了。 要是让我处于同样的立场的话，我肯定会这样的吧。有点在意塞西莉为什么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但是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去问清楚。 在一旁的满却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种做法，简直太过分了……」 「啊哈。」 正当满这样小声说着，塞西莉却用冷淡的声音笑到。 「我不需要同情。」 塞西莉用包含着自嘲的语气说到 「小满，对吧？你现在的表情仿佛是在说『我可是giftia的好朋友』，与其说这样会让我心软，倒不如说我的脾气太好了。」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这种说话方式不太好吧。」 就像要盖过满的声音一样，我终于忍不住插嘴到 「我可以保证，满是真的在担心你的。就算牺牲掉自己的事情，也想要帮助你。你要是想说这真的是多管闲事那你就说吧。」 「扎克，最后那句话就不用说了……！」 满用满是怨言的眼神看着我。 「难道不是么？」 嘛，虽说多管闲事是故意加上去的。 「噗。」 正说着，塞西莉就悄悄的接近了我。 「扎克，也是giftia对吧？」 「是啊。」 「很可爱啊。」 「哈？」 「扔下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和姐姐我来约会吧。」 塞西莉用献媚的语气对我小声说到。 「啊啊，原来如此，约会啊。」 满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点了点头后。 「……」 就僵住了 「约约约、约会！？」 显然满已经理解了着句话的意识，但还是慢了一拍。然后慌张的大叫道。 「为什么满比我还要紧张啊」 「喂，怎么样？既然同是giftia，就来和我好好相处吧。」 因为我比较低，所以塞西莉还特地蹲下来，缠住我的胳膊，就连身体也亲密的接触在一起。 「话说，塞西莉你身上粘的灰尘也太多了。」 「那是因为，六年了都没有洗过澡了。」 虽然对我来说就说，这么粘人还真是难受，不过塞西莉这是在吹哪门子的风。 p003 「如果你愿意的话，一起洗个澡怎么样？呵呵～」 「等等等，等一下！」 所以说为什么满的脸变得那么红。 「怎、怎么就、突然成了约会了。」 「那当然是因为六年之间我一直都呆在这里啦。你根本一点都不明白我的感受。真亏你刚刚还能表现的那么同情我。小满，你可以回去了。啊，不过要把扎克和车放在这里。」 「诶，等等，就是说太孤单了？但是等一下。扎克那个，是我的搭档。而且我要是没有车一个人也回不去。」 满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慢慢的抓住了——塞西莉没有抓住的那一边的——我的手腕，猛的一拽。 「总、总之，扎克，今天就先回去吧！塞西莉的约会，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吧。」 「诶，扎克，和我在一起嘛～」 「明天，明天我们还会来的！要是还想约会的话，那个，我们还是要想想计划什么的！」 「扎～克～」 「等一下！扎克可是我的搭档，不要说这么任性的话来困扰他了。」 「哇，这就是所谓的占有欲吗？还是那种公司混同的设定嘛～」 「总之今天就是不行！」 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在向左右两边拉扯我的胳膊。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个男人们都会会心一笑的愿望场景。但是。 「你们两个，都好吵。」 我突然露出微笑，对两人说到。 3 结果，我并没有和塞西莉去约会，而是和满回到了公司。 ——欢迎再来啊，下次，就扎克你一个人来吧。 在分别的时候，塞西莉在小屋之中挥着手，目送我们离开。 她还是没有要从小屋里面出来的意思。 另一边，满在离开的时候还一个劲的说『还会来再的』。 然后，现在，回到办公室的满只是抱着头趴在自己的桌子上。 「啊～，失败了……」 「什么失败了？」 「就是把塞西莉一个人放到哪里自己回来的那件事」 满垂头丧气地说道。 艾拉很贴心的把一杯香草茶放在满的眼前。 「谢谢，艾拉。」 「话说回来，满太慌张了。明明被邀请约会的人是我。」 「所以啊，倒不如说，是你太冷漠了吧。」 「唉，扎克被邀请去约会了？年轻真好啊。」 山野边科长接起了我和满的话头。 为了给办公室省钱，空调的温度设置的有点高。不知是不是因为进入初夏以来天气也变热了，科长的额头上渗出了汗。不过还是喝着艾拉 刚刚才泡好的热茶。 「我啊，刚刚新婚的时候经常和夫人说，就算以后有了孩子，一个月至少会两个人出来约一次会。」 「唉，太浪漫了。」 虽说满的眼睛很是闪亮，但我好像猜到了结局……。 「这个，持续了多长时间？」 「自从生下了女儿以来，一次都没有……哎。」 「哎～……」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真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啊。嘛，毕竟大家都知道科长是有恐妻症的人。不过最近，好像成为初中生的女儿也不愿意和 他说话了。 可能是因为性格上太软弱了吧。 「科长啊，满现在情绪有点低落，所以就不要再继续这些既没有梦想也没有希望的话题了吧。」 「偶尔也让我发发牢骚啊～」 「科长你不是经常发牢骚的嘛！」 我这样对科长说后，他就垂头丧气的找艾拉又要了一杯茶。 「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放着塞西莉不管啊。」 满把话头带了回来。 「话说回来。你们就得能不能把千草武找出来，让他和塞西莉见面？」 「果然是这样啊～。满是个安管闲事的人。但是，这不是显得太多管闲事了吗？」 感觉就算实现了这感人的再会，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们没有想想塞西莉六年间都没有离开哪里的理由吗？」 「你是想说，她在等千草武吗？」 「那你说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满还是少女啊。」 「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先不管满说了什么。 人类的心是很容易变化的。 要是贸然行动的话，可能会自惹麻烦的吧。 虽然我和满第二天还是去塞西莉的小屋拜访了她。但无论我们怎么叫她，塞西莉都不给我们开门。 「要是是扎克一个人来的话我就?开?门！」 我们隔着门听见她这样说。 「塞西莉，我们和你是一伙的，我们也想为你出点力。」 虽然满很有耐心的回应道，但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总之，我还是试试一个人去找她吧。」 回到公司，商量对策。 「……」 满好像不是很满足我的提议。 「应该先和她搭上话再说吧.」 我们已经从现任的所有者手中拿到了签字，所以我们是可以强制回收的。不用管塞西莉的想法。要是想这样的话，那个小屋的墙和门都是 可以轻易破坏的。giftia的话也可以用限制器强行带到室外，然后在搬到车上。 但是满在想的应该不是这样的方法。 塞西莉到底在期望什么？ 如果是我们能做到的事的话，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们也会出力的。 当然，如果作为终端服务的业务话，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 但是，我们就是这样的做法。 我们都希望，无论对于giftia 还是对所有者来说，都不要留下什么遗憾。 满可是这种做法的狂热支持者。毕竟满说过，她可是因为香月在这里主导着这种做法她才来这里上班的。 「扎克，你真的要自己一个人去么？」 「又不会被抓走吃掉」 「……行吧」 满终于低声说到。 「如果她邀请你去约会的话，马上联系我，我来给你做后盾。」 「不用你也行的。并且，所谓的约会，肯定是在看玩笑。」 话说回来，塞西莉本来就不相信人类。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我预想，如果没有满在场的话，说不定能听到她的心里话。 4 「就是这样，我才专门一个人来了。塞西莉把门打开吧」 第三次拜访小屋。 来这里的话，一次往返要花上3、4 个小时。索性也没有其他的工作。当我在屋子外面呼喊之后，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塞西莉从缝隙之中探出头来，警惕的看着周围。 「真的是一个人来的？厉害厉害。」 「不是塞西莉你让我一个人来的吗嘛」 「人不可貌相啊，真的是很大·胆·啊」 「……」 「不要这么明显的露出讨厌的表情啊，我只不过是开了个小玩笑而已」 塞西莉完全打开了门，并且把我让了进去。 里面，当然和两天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然后然后，啥时候去，约会？现在开始也可以。」 塞西莉很孩子气，这样我很困惑。 「约会的话题，一定也是玩笑吧。」 只是想要疏远满的借口。 但又好像不是这样。 「姐姐我可是认真的。」 「真伤脑筋啊，这样的话。我就只能向满汇报了。」 「诶～一个人就不能去约会吗？」 「……」 「真的是小孩子气啊」 「嗯，我也是小孩子啊」 然后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脸说到。 「所以说，什么时候去约会？」 「……塞西莉，不听人说话啊。」 「毕竟已经快六年没和人说过话了。」 啊，如果这样的话…… 「嗯、你真的想去约会吗？」 「想～去。」 「但是塞西莉不是那种想要制作最后的回忆的这种类型吧。」 「露馅了？」 塞西莉就像是恶作剧一样吧舌头伸出来笑到。 「但是啊，别看我这样、——嗯，我还是幻想系的女孩。」 「欸～这样啊。」 「什么嘛，这么敷衍的回答」 先确认下时间。 马上就要到正午了。 今天是和满分头行动，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工作 「嗯……。嘛，就陪陪你吧。」 虽说现在塞西莉的目的还不是很清楚。 一起行动的话，说不定还能明白点什么。 「但是，为什么是我？」 「这不是很明显嘛。」 塞西莉很开心的向我伸出了手。 「因为六年以来是你最先出现在我面前的。」 我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沾满了灰尘，摸起来很粗糙。 这里也没有自来水，估计六年都没有洗过手了吧。 「将我从这里带出去吧，王子殿下～」 虽然是到这样说的，但是当我打算把她带出小屋的时候，她还是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只要迈出脚步，就能走到外面。或许这对于在这里带了六年的塞西莉来说需要很大的勇气。 「没事的。我要从这里出去，出去～」 就像是要说给自己听一样，塞西莉小声说到。然后迈开脚步向外面踏去。 然后她就悄悄地紧紧抱住了我。 「哇，你、你要干什么！？」 「就这样公主抱着把我送到车上！拜托了！」 「欸……」 「不要总是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好保护我。」 还不是因为你提出了这么麻烦的要求。 但是我还是像她说的那样，把她抱到了车上。但是因为塞西莉比我还要高所以变得特别的不好看。 「与其说是在公主抱，还不如说是在看护你。」 「哇，第一次约会就要说这样的话吗？」 用这么老套的话来劝说我也是很无奈啊。 把塞西莉放到副驾驶位上，我在驾驶坐上发动了汽车。 我们在没有铺设的弯曲的甚至连护栏都没有的山路上行驶着，要是操作有什么问题的话，车就会滚下山崖。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就到 要遇难了。 话虽如此，但是已经是第三次通过了，已经几乎完美的记住了道路， 就算把眼睛蒙上，也能通过吧。 「所以说？」 我一边开车，一边问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塞西莉。 「有想去的地方吗？」 虽然变成约会了，但是我还是没什么计划。 「比如说叫做gatley的爆米花店，叫做trident street bakingpany的薄煎饼店，叫做mr. granny的苹果派店。」 「怎么全是甜点店啊。」 并且还都是，几年前很热门的店。 于是我立刻就明白了。 在那个仓库是没办法从外界获得情报的。塞西莉好像只把终端带了进去。 所以啊，塞西莉的时间从六年前就停止了，所以才会不知道最近比较有人气的点。 「不过这种店，一般都会排很长的队，虽然说现在不是客流高峰，但是一个小时显然是不能全转一圈的。」 「嗯，那就算了吧」 她的情绪很低落啊。 我把车窗落了下来。 森林之中凉爽的风就吹了进来。 「难道，你还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真的是敏锐啊。」 我就知道。 「哪里？」 「秘密～」 「我不知道目的地就没办法带你去啊～」 「我知道路怎么走，我已经在脑子里模拟了很多遍了，应该说是，几万遍了」 「……」 「就这样，扎克只用考虑开车。啊，来说点有趣的事情吧，我会很高兴的。」 「不要啦」 我最不擅长这种话题了。 「诶～，从刚刚开始一点也没感觉出来你在护送我。」 塞西莉坐在副驾驶座上，并很舒服的把脚搭在仪表板上。 她穿着一件因为灰尘的原因而变得很黄（？）的水手服，和有短短的皱纹的裙子。要是这种打扮把脚抬起来的话。 「看见胖次了哦」 「看见就看见了呗～」 「都穿了六年了，对形象不好。」 「扎克啊，你就不会营造一点约会的气氛吗，从刚刚开始就好冷淡啊。」 「竟然被一个满是灰尘的giftia这样说了」 车里面尘土飞扬，不过因为车窗开着倒是好一点。 「这样的状态还是不要去街上了吧，会遭人白眼的。」 「……那就去宾馆吧，走吧。」 就知道会是这么蠢的回答 「如果只是洗澡的话，还有更便宜的地方。比如说漫画咖啡店（？），硬币洗浴之类的。」 「然后要去游泳啊！」 「但是没有泳衣啊。」 「买不就完事了吗，倒不如说，去买吧」 「诶诶～」 山路终于走完了。 走到铺设的路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 「……啊。」 和我几乎是同时，塞西莉也注意到了。 「喂，那不是满吗？」 在就连车都去不了的山间小路上，满站在道路的尽头，竖着大拇指在向这边做手势。 她是像要搭车吗？ 「不过，她是这么到这里的。」 满还是未成年所以也没有驾照。工作中，也都是我在开车。 专门坐电车来的？这里离车站还是很远的。 「不是扎克带来的吗？」 「明明都说了我一个人不要紧了。」 「……不要停车。」 「把她放在这里？」 「我和满哪一个重要？」 「那当然是满啦。并且还是工作搭档。」 「但是我现在是和你在约会啊。」 「说的也是……」 塞西莉看起来有点满意了，所以我在经过满时也没有减速。 「喂！扎克！快停车！」 这样的喊叫声，从开着的窗户外传了进来。 我很无奈的把速度减了下来。 「真没主张。」 一瞬间被塞西莉讨厌了。 5 做进后座的满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没有想到你这么爱多管闲事。」 我这么说到。 「我说，你是嫉妒的发狂了吧！」 塞西莉撒娇的回敬到 「那边都不对！」 一下从座位上座起来的满说到。 「我是作为塞西莉的担当者，来帮忙的」 嘛，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也就是说—— 「果然是爱管闲事鬼」 我倒不是很讨厌满的这种性格。 但是只有这次，她太不会看气氛了。 最重要的是，刚刚下山的时候心情还很好的塞西莉，现在正一脸不快的看着窗外。 「话说回来，满，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坐电车和出租车。可真是累死我了。」 这样的话，刚开始就是为了来这里。 也没有车，要是和我错过的话该怎么办。 「这是要开始约会了吗？我也会一起去。啊，不过我是不会添乱的，所以别在意我。」 这个怎么说都是不可以的吧。 「你就这么不愿意让我和扎克去约会吗？」 「倒不如说是很赞成，我会全力支持你们的。」 「你不去的话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说的很对。 不过，昨天，我也这样说了。 并且最初，塞西莉说出要约会的时候，明明不是当事人还那么紧张。 「离回收的日子还有时间。你想约会的话，几次都可以陪你。不过要穿着可以好好出来的衣服。」 「哈？」 「就是这样，所以先去买衣服吧」 说不定，她给我们准备了约会计划。 「喂！」 带着一种很生气的感觉，塞西莉把头转向后面的座位。和我预料的一样，她被激怒了。 「你要多管闲事好不好！明明没有叫你来！」 「以这种样子出门真的是不好啊」 「况且，我根本没有钱。」 「钱的话我出。」 「诶？」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用满的零花钱吗？不打算要收据吗？」 「就现在本社的经济程度，应该不会给报销的。」 原来是打算自掏腰包啊……。 如果做到这种程度的话，就超过工作的程度了。 「不过我也很赞成满的意见。就这身打扮的话，哪里都不能去。不过， 在买衣服前，应该先洗澡吧。」 「确实是这样啊……」 就在这时，满打了个喷嚏。 「这辆车，尘土飞扬的。」 「你们也太矫情了吧！」 「倒是那个穿着脏衣服的那位很不矫情啊。」 「呜……」 塞西莉也是一言不发。一脸的不高兴。 「……要是身体清洗干净，哪个捣蛋鬼就会走的话，那就没有关系。」 「在这之后，要一起去买衣服。」 「又没有拜托你！」 「我不是说过吗，约会的话是需要做准备的。毕竟塞西莉是女孩子啊。」 满好像十分沉醉于这种当姐姐的感觉之中。 「毕竟满是十分喜欢少女漫画的少女啊～。这样想的话，好像也挺讲究的。」 「扎克，你很烦诶！」 「我又没有打算要捉弄你。」 「就因为你总是这样嘲笑我，才会给人这样的错觉吧！」 「是～」 就在这时，塞西莉那脸转向我这边说到。 「这个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强硬的吗？」 「倒也不是这样」 「那为什么——」 「是因为塞西莉和满抬杠了吗？」 「……」 就在说话的时候，满也在自己的终端上搜索着目的地。 「扎克，我找到最近的澡堂在哪了，切换到自动驾驶吧。」 车载导航显示出了满设定的目的地和去那里的路线。 「那么，就出发吧」 虽然塞西莉因为后悔而咬紧牙关，但是并没有反驳。 那个澡堂看起来是个经历了很多岁月的建筑，仿佛从建起来到现在很轻松的就经过了100年以上的传统的木质建筑。向上看的话，能看到矗立着的烟筒，现在看起来一副快要倒下来的样子，让人感到十分的不安。 入口处挂着已经褪了色的短诗，虽然看板上写着营业时间和休息日，但是休息日那部分已经剥落，让人看不出写的是什么。 话说，现在这个时代竟然还有澡堂，这让我有点吃惊。 虽说是个连白天都开门的奇怪的澡堂，但因为不在时间点上，所以一个客人都没有。掌柜——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这样说到。 那就方便多了。 「……为什么？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满推着一脸困惑的塞西莉的后背。 「来，走吧，扎克在外面等着。」 「等等，不要碰我。喂，你也打算一起进去的吗！？」 「这样更方便啊，并且我也流了不少的汗」 今天作为初夏还真的有点热啊。 满就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之中，独自一人站在林间小道的入口处等着，那确实是会流很多汗啊。 满在付了两个人的入浴费之后，就和塞西莉一起进了女浴。 满今天的干劲充足的有点过头了。放在平常的话，还是会有所顾忌的。 虽说刚和塞西莉见面的时候不是这种平易近人的态度，但是今天感觉就像是换了人一样，以平常的态度来面对回收对象，以满来说还是很 少见的。 「好冷！这是冷水对吧！不要从头顶倒下来！」 「这不是很好嘛！」 「痛痛痛！不要再搓了！」 「就是因为你乱动才会感觉疼的！」 「呀，洗发液留到眼睛里了。」 「那就快把眼睛闭上啊！」 「哇，区区人类——！」 塞西莉的悲鸣声，在外面都能听到。 我和老板娘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切换过头了……。 从澡堂里出来的塞西莉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摆出一副噘着嘴，手叉着腰的姿势，手里拿着牛奶瓶，正打算喝干。 「真是看走眼了。」 身上的污垢已经洗干净了，乱乱的头发也变得干爽了起来。 有着高挑而又纤细的身材，说是模特也不为过。 衣服方面暂时穿着满料到会变成这样而事先拿来的t恤衫和短裤。虽说因为尺寸有点小而导致肚脐完全露在了外面，不过这样到也挺凉快 的。 「喂，扎克你听我说，这个人简直把我当小狗看待了，与其说她洗澡的方式十分的粗鲁，不如说她根本就不知道giftia的保养方法，这种人竟然还能在第一终端服务科上班，扎克平常也是这种待遇吗？」 「……如果这样说的话，也就是这种待遇了」 「喂！？为什么要说这种谎话？」 「说是亲密接触，就把我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是谁来着？」 「啊～！啊～！我也去喝瓶牛奶吧！」 满故意岔开了话题，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牛奶喝了起来。 「话说，这件t恤衫，有点紧啊。尺寸也太小孩子了吧。」 「那，那真是对不起啦。反正身材方面是败给你了。」 明明向艾露——第一终端服务专属的工程师，她是一名虽说只有19岁，但体态却丰盈而有魅力的女子工程师——借衣服不就好了吗……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要是说出来的话，满肯定会生气的，所以还是算了吧。 「我穿的那身衣服，你放到哪里去了？快还给我。」 「还给你是可以，但是好不容易洗了个澡，所以就不要穿了吧？」 满把放在塑料袋里的塞西莉的衣服还给了她。 「……不要命令我，我只会依照我的意志去行动」 说着塞西莉打开了满给她的塑料袋—— 「哇！」 袋子之中尘土飞扬，塞西莉慌忙把脸转了过去，并把袋子的口封了起来。 「明白刚刚自己是什么样子了吗？」 「差，差不多吧。」 「那么，就去买衣服吧。」 「……说在前面，去买衣服也是我的意志。」 塞西莉一副傲娇的样子，率先独自一人向车走去。 「哎呀呀，真是让人费心啊。」 「满，你有乐在其中吗？」 「……这怎么可能，我也被她气的够呛。」 「但是你看起来比平常都要有干劲。」 「是啊，塞西莉看起来很像我，像以前的我。」 满有些孤独的笑了笑。 「所以这次就想起了以前香月为我所做的事，就想以当时香月为我所做的事情为榜样，来对待塞西莉。」 「虽说是这样，但是手段却有点强硬。」 「我倒是觉得我被拯救了。」 满说到这里一口气喝完了剩下的牛奶。 「塞西莉说要去约会应该不是一时兴起而乱说的。」 「我也这样觉得，说是约会只是为了隐藏什么。她也说过她有想去的地方，但是更多的就不和我说了」 满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对我耳语到。 「扎克你觉得怎么样？」 「觉得怎么样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塞西莉吗？」 哇……？ 「满，你在说什么啊？」 「毕竟，你明明对其他人都没有表现过什么兴趣。这次竟然要一个人去并且还说服了我，这还是第一次啊。就是有点放不下去……的那种感觉？」 「……虽然我知道满是恋爱脑，但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炸裂。」 「恋，恋爱脑是什么嘛。」 「你觉得得我是真的去约会了？」 「要是是平时的扎克的话，一定会嫌麻烦的」 「我可是有分清工作和私人生活的。做这样的事最多也是给了工作。」 「……是，这样吗？」 「并且，giftia之间很难产生恋爱关系的，这种事情，满也是知道的吧。」 「嘛，这倒是……知道的。」 有听工程人员说过，giftia之间的感觉就像是兄弟一样， 所以就算变得十分亲近，也不会产生恋爱感情。就算偶尔相爱了，也会因为穹妹行为而感到内疚。 虽说我也没有喜欢过谁，所以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所以说满你完全想歪了。」 但是我忽然好像有点明白塞西莉到底在期待什么了。 「喂。扎克」 塞西莉站在车旁吼道。 「你打算和那个碍事虫站在那里说话到什么时候！今天不是和我的约会时间吗？」 「是，是。」 我和满忙向车的方向跑去。 在商场里，塞西莉完全变成了满的换衣模特。 虽说giftia——因为是定做的所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美男美女很多。但是塞西莉在这之中也显得容姿端丽。 特别是满还站在旁边，更能衬托出那种苗条的身材，而且个子也很高。 虽说这样说有点对不起满，但是显然是塞西莉完全胜利了。 就这样，满也十分努力的再给塞西莉找身合适的衣服。 就连店员小姐也显得十分兴奋，不是这件也不是那件的对塞西莉的试穿发表着意见。 因为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所以就一直在旁边玩那个怀旧版的游戏机来打发时间。 一直在一旁试穿的塞西莉虽然一脸的厌烦但是却一直在忍耐着。 出乎意料的塞西莉没有生气，嚷嚷着要回去，是因为实际上塞西莉自己也有乐在其中还是因为有我这个驾驶员在才勉强这么做。 到底是因为那边呢？ 「嗯，完美！」 结果，满为塞西莉挑选的服装是设计的很有女人味的白色短衬衫还有仿佛是故意为了彰显那亭亭玉立的长腿而穿的短裤，虽说简朴但是十分的搭配。 这样的话，真的让我怀疑，有没有必要搞出这么大动静，还纠结了一个小时。 不过，嘛，因为塞西莉本来资质就好，所以满才会认为塞西莉适合这种朴素的基调。这个感觉还是不错的。 为了买鞋子又在别的商店里呆了15分钟，最后选择了一双低鞋跟的凉鞋。 「怎么样？我的衣服搭配还和你的心意吧？。」 「完全没有。」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这只是因为比刚刚那件不合身的衬衫好多了而已。」 塞西莉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坐在商店的长椅上。 「已经够了吧，我都陪了你这么久了」 「你在说什么啊，接下来去吃饭吧！吃饭！」 「不需要……」 「我听扎克说了，gatley，trident street bakingpany，mr. granny，你想去这些地方，不是么？」 「……」 塞西莉向我投来了责备的目光但是，不是她说要去的嘛。 「虽说全部都去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能去一个吧。这几个之中，你最想去哪个？」 「那个都不去。」 「要是无论如何都要选一个的话」 「……」 「塞西莉？」 「……」 「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会选择那个西餐厅吧。那里就算是现在也要排很长的队。虽然平常来的也很早，但是一直都没有进去的机会。不过今天有塞西莉和扎克，所以就算排队也要去吃——」 「去吃苹果派。」 塞西莉打断了满的话 但是感觉就像是故意要反驳满的意见一样。但是，满却只是一愣。 「行，那就去吃苹果派吧」 十分干脆的，改变了自己的主意。 「哇，你倒是一个人去吃西餐啊！」 「嘛。来扎克，要走啦，好好做好塞西莉的护卫。」 满已经一个人先走了起来。 「哇……！」 「怎么办，塞西莉，去？还是不去？」 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就这样朝反方向逃走，满也是追不上来的。 明明可以这样，但是。 「去啦！笨蛋！」 塞西莉倒是出乎意外的直率，已经朝满追去。 这里的苹果派是真的好吃，就像以前在电影里见到的一样。里面放了半个大大的苹果，吃到嘴里还有一股肉桂的感觉。以此来抑制甜味。如果再根据自己的喜好加上杏仁奶油，就会变成一种完全不同的风味。 就算是平常对于事物完全不感兴趣的我，也不免砸了砸嘴。 虽然排队就排了30分钟。但是就满的话来说，30分钟就能排完是很幸运的。 「但是啊，你可能认为这样就完成了我的心愿，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要一直停留在机器人三大原则这种古老的规矩上，你明白了没有？明明在sai社工作。……哇，这个真好吃。」 塞西莉虽然抱怨个不停，但是还是露出一副很好吃的样子吃着苹果派。 是因为六年来不吃不喝，才会去渴望吃东西吧。giftia 也会因为人的性格的影响，而对吃的东西产生不同的感觉。 我是那种认为无所谓的。吃东西的反应也很小。满经常会做一些糕点 或者甜饼干，虽然也会拿给我吃，但我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真是让我白费力气了』 然后满就会这样向我抱怨道。 当吃完苹果派从店里出来之后，满很满足的点了点头， 「好，我也是对塞西莉刮目相看了，也吃饱了，这样准备就完成了。」 「啊，难道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碍事虫了吗？」 塞西莉嘿嘿一笑，就像讨好一样向我靠了过来。因为刚洗完澡，所以散发着和初次见面时完全不一样的味道。要是普通的男孩子被这样对待的话，大概早就遭不住了，不过我倒是没啥感觉。 「明白了的话就快点一个人回去吧。我要和扎克再快活快活去」 「不，约会已经结束了。」 「哈？等，等等，为什么啊，这样擅自就——」 我也甩下了塞西莉缠上来的手。 「扎克……？」 「不用再掩饰了。从刚开始，你就说过有想去的地方，现在就去那里吧，我会陪着你的。」 「……」 塞西莉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小小的叹了一口气。 「行吧。」 6 塞西莉带着我们来到的，是十分普通的郊区的住宅街。 跟着塞西莉的指示，我们把车停在了能看见一栋有二十层公寓的地方。 「这就是你想来的地方吗？」 「……」 塞西莉什么也没有说。 也不打算从车上下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公寓的上方。 「那里住着谁吗？」 「应该说是，以前住过。」 塞西莉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呆呆的说到。 「我和武以前就住在这里的18层的房子里。」 武……应该就是最初的所有者千草武。 千草武应该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但是对于时间还停留在在六年前的塞西莉来说，是不可能找到他现在的住所的。 她就是抱着这种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幻想，一直待在那个仓库里的吗。 giftia的寿命——81920小时——的六成都浪费在了等待上。 不惜欺骗前去迎接她的我们，也要来到这里。『但是啊，别看这样我也是……不，应该说我还是很会想象的女孩子。』塞西莉以前也这样说过。 无言的时间还在延续。 塞西莉还打算在这里到多久。 既然千草武不会出现，那就应该不是在等他。 感觉不应该让沉默继续的我把手伸向了车载电台。 电台放着的无论是最新的歌曲还是以前流行过的歌曲，都是上过排行榜的人气曲。 「如果你想要的话。」 满在后座上说到。 「我们可以调查出千草武现在的住址。」 「多管闲事。」 「对啊满，这个真的，已经超出我们的工作范畴了。」 我之前就这么说过了。说到底，这种事也应该是要拜托给事务所的啊。 「并且，我也不想见他，我也不打算见他。」 塞西莉还是摆出副别扭的样子。 那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这种不识趣的问题，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一定是想在被回收之前，还想在一次沉浸在以前快乐的回忆之中。 再怎么说，在最初的一年、两年之间还是曾是自己的住处。 「哇，这首歌。」 然后，塞西莉对电台里放出的歌的主唱起了反应。并皱起了脸。 这是首我不知道的歌。 「这不是尤菲米娅嘛，还这么有人气吗？我很讨厌这个人的歌。」 「这是几年前流行过的尤菲米娅的代表曲啊。」 满也很怀念的小声说道。 「现在已经终止活动了。」 「是这样吗？」 那个尤菲米娅我也知道。 「尤菲米娅其实是giftia，在这件事暴露了之后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诶，她是giftia？这倒让我吃了一惊」 虽说最近也出道了不少giftia歌手。 有新闻报道过，尤菲米娅隐藏了自己的giftia出身，并且对外声称自己是人类，来进行活动。这件事情暴露了之后，在粉丝团里面起了很大的反应。 「……」 塞西莉出神地听着尤菲米娅的歌。 「不知道为啥，知道了她是giftia之后，就感觉是个好歌手。」 「态度转换也太快了吧？」 「我讨厌尤菲米娅只是因为武也是她的粉丝，我是嫉妒她。」 塞西莉轻轻的叹了口气，把自己的身体沉在座位之中。 「是啊，原来是giftia啊。」 塞西莉富含感情的眯起眼睛之后，不知在看向远方的何处。 ——然后在哪里呆了一个小时。 塞西莉是以什么感情呆在这里的。 她不惜用约会这种谎言，也要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 虽说比起从仓库里出来的时候，有一点释怀了的感觉。 「那么，回去吧。」 塞西莉突然这样说到。 「约会也结束了？」 「要是扎克没有满足的话，要去宾馆吗？」 「什什什、什么！」 最在后座的满把塞西莉的玩笑当真了，慌张到。 「为什么你的脸变得那么红。」 「这种话，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说出来啊……」 「真的是，你又不是我的监护者。」 笑着和满顶嘴的塞西莉的脸，突然冻结了起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我，追着她的视线看去。 塞西莉直直的看向住宅楼的方向。 在入口的玄关处，看到有人走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住户的年轻男女，推着载着婴儿的婴儿车走了出来。一定是夫妇吧，看起来很和睦的样子也都露出了笑脸。 突然塞西莉一下子咬住了嘴唇，瞪着这对夫妇。 「你怎么了？」 满惊讶的问道。 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夫妇向这边走来。 应该不是注意到了我们，只是前行路线正好在我们这个方向。 「快走。」 塞西莉慌张的摇着我的肩膀。 「现在就走，快点」 我发动起车，然后开了起来。 塞西莉就像要抱着头一样蜷起了身体。 然后，我明白发生什么了。 在路边擦身而过的时候，这对夫妇惊讶的看着我们这边。但塞西莉没有抬起头。 在河边的停车场停下车之后，塞西莉跳下了车。 我和满也紧跟着下了车。 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天空也被夕阳染成了橙色，地上也拖着长长的影子。 河堤的步道上，零星的有几个正在散步和慢跑的人，但总的来说，人并不多。 下了河堤，在快要走到河里的时候塞西莉终于停了下来。 「啊——……」 塞西莉面向空中，发出了交杂着叹息的声音。 「果然，还是赢不过人类啊，哈哈……」 「那个刚刚从公寓里走出来的。」 也不能蒙混过关，就直接说出来吧。 「是千草武吧？」 塞西莉最初的所有者，只用了两年就把塞西莉丢弃，送到到亲戚那里的人。 虽说千草武的大头贴没有登在我们从公司拿到的文件夹里面。 但是根据塞西莉的反应，大概也猜到了。 「嗯，对。」 塞西莉露出自嘲的表情。 「没想到，他还住在那里。真的是，服了服了，没想到还能见到。」 那个笑脸很快也扭曲了起来，一副快要忍不住的样子低沉地说道。 「并且，我才、不想见他。只是想在那里稍微回忆回忆以前的事情。」 眼泪从那双眼睛之中涌了出来。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那样的场面……」 「不要放弃……」 满向塞西莉走去，并抱紧了她的肩膀。 p004 「还没有确定千草是怎么想的对吧？所以要好好见一面，把话说——」 「别管我！」 塞西莉打落了满伸过来的手。 被泪水浸透的眼睛之中充满了憎恨和愤怒的瞪着满。 「什么嘛，你就这么喜欢多管闲事，这么温柔？但是，你的这些话，就像是在让我自己挖苦自己一样！？我怎么能和他说话！我可是被抛弃的存在啊！要是现在去见他的话，他一定会露出一副讨厌的表情吧！」 「不要擅自决定，要是你怎么都不安的话，就让我先去见见她吧」 「别去。也别管我！」 「说不定还有希望呢？」 「说着这样的话，肯定马上会背叛我。人类啊，明明嘴上说的那么好听，但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武刚开始也是这样的。对我十分的温柔，和我建立起很好的关系。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对于我的兴趣就逐渐减弱，不管我说什么，他连理都不理我。并且，当我想说什么的，他就会用一副腻烦的、冷冷的眼神看着我，有时还会烦躁的咂咂嘴。 然后，我们之间就变得没有交流了，也不在说话。我明明和武在一起，但是对于他来说，我只是一件物品。但是这还没完，然后把我带到亲戚家，之后就消失不见了，联系也联系不上。」 ……腻烦了。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吧。人类的感情是善变的，最初不管 说的多么好听，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关系，然后 变得懒惰。 腻烦了的人会在一年、两年之间失去兴趣。这不管是对于giftia还是人类，又或是动物。 「我已经不会被欺骗了！人类说的话我也不会在信了！」 塞西莉不相信把自己抛弃了的人类的话。 当初见面的时候，见到她对于满的态度，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 现在倒是确定了。 「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想告诉你啊？。我去过很多人的住处，虽然一直把我当做碍事鬼，但是为了让他们开心，我还是拼命地干活……」 约会时的那种，有点小恶魔的，爱捉弄人的感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但是谁都没有接受我！并且，只要我一打算说话，他们就会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现在，在这里嚎啕大哭的，是一个六年间。只是一味的伸出双手，但是却没有人来拯救，被孤独压到的，孤单的giftia。 「你也是这样的吧！」 塞西莉指着满 「最后啊，不光不会相信我，就连扎克也不相信！明明说了不用你来但最后还是跟了过来！就是这么监视我们！扎克，不能被在这种人类 欺骗了。什么时候也会抛弃你的！在被抛弃之前快离开她才是对的。」 因为满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听着。 所以我就代替她开口道 「能不能不要擅自决定我和满的事情？」 听到我这么说，塞西莉就像是背刺穿了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 「怎么和满交往是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任何人插嘴。」 「…可喜可贺呀，你竟然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是吗？」 「唉，好久没有出来了，有点累了。被谁带着到处乱转。反正也不想回到那个垃圾堆一样的仓库了，能不能现在就把我回收了？我可不想在这种最坏的心情之下，再多活几天。」 然后，满又向塞西莉靠近了一步。 「不要说这种话。」 这次从正面抱住了她。 「抱歉，对不起。giftia不是物品，也是有内心的。那份内心和人类一样，也是会受伤的……」 满也流下了眼泪。 难道……她想起了把自己养大的父亲的事情。 她的养父也是giftia。giftia把从小失去双亲、孤身一人的满抚养长大。当她的养父迎接寿命的终结时，作为所有者的满却拒绝了回收。 当giftia的寿命耗尽时，人格和记忆就会渐渐的消失。只需要10小时，就只会遵循本能运动，既没有意志也没有人格。但是因为还留有运动能力，所以会这边那边的乱跑。所以在sai社内部。为了方便起见，就叫其为徘徊者。 因为理性已经消失，所以如果处于兴奋状态的话，虽然在概率上来说很低，也有可能会出现袭击人类的现象。然后满的养父在那个时候，就发生了这件事。 为了压制已经失去了理智的giftia，然后就在满的眼前把她的养父给破坏掉了。 「区区人类，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塞西莉至少让我陪你在一起。如果这能成为人类对于你的赎罪的话。」 「这份温柔，也是一时兴起吧？还是沉醉在自己对于giftia的同情之中？我已经懒得再搭理人类了……」 「但是，塞西莉，你现在不是想着要向满撒娇吗？」 我这样说过之后，塞西莉愣了一下。 「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这么想？」 「但是，明明嘴上说着不相信人类，也不能相信人类，但是还是任凭满抱着你。」 「啊，不对，这是。」 塞西莉慌张的挣脱了抱着自己的满。 「今天也一直陪着满买衣服。」 「我不是说了很多次我不愿意嘛。」 「塞西莉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逃跑，但是你并没有这样做。」 其实塞西莉也是个烂好人。 去千草武住过的的公寓，果然还是有期待的。和以前的所有者偶遇，或许对方会说『那个时候真是对不起了』然后向自己道歉。 被丢弃在那种仓库里，不愿意出来也是因为一直等待着有人来迎接她。但一等就等了6年。 就连刚才说了不再相信人类。 但是塞西莉还是抱着一缕的希望，一直等待着。 「塞西莉的这种爱憧憬的性格，就不用否认了吧」 「……」 「虽然满是那种爱管闲事的性，她可是真的想和你待在一起。虽说也不知道会不会听你说的任性的话，一天抱怨也很多，但是一定不会 歧视你的。」 满也是个不输于塞西莉的烂好人。 「……然后。那个，我也会陪你的。」 「唉？」 对于我说的话惊讶起来的不是塞西莉，而是满。 「唉唉！？等等、唉！？」 不知为何，满突然慌张了起来。 「扎克，你开始喜欢上塞西莉了！？」 「……哈？」 这个人突然开始说起什么了？ 「但是，刚刚的明明就是爱的告白啊！哇！太好了！塞西莉，你听见了吗？听见扎克刚刚说了什么了吗？」 「……听、听到了。」 「塞西莉感觉扎克怎么样！？都邀请去约会了，是不是感觉他还不错！？」 「不是，那个……」 对于满突然的活跃，连塞西莉都呆住了。 「这是还有必要再来一次约会了！当然。这次是你们两个人，我是不会去碍事的。」 「满……你冷静点。」 我有气无力的说着。 当然满没有愿意冷静下来。 「啊，但是，随时都可以找我来商量。只是约、约会方针的话，我也是可以提一点建议的。推荐的话还是去海边看落日比较好。要是有白 色的大型犬就完美了。」 「噗，啊哈哈」 塞西莉突然笑了出来。 「真的是多管闲事啊，满，你很烦啦！」 塞西莉一边笑着，一遍说出这样的怨言。 「别、别说了。我还是知道自己爱多管闲事的。」 啊，这个人还知道的啊。 「但是啊。塞西莉。希望你能理解这个」 满抓住塞西莉，温柔地握紧她的双手。直直的看着她的双眼，笑着说道。 「约会啊，是一件十分快乐，心跳加速，十分激动的事情。」 「话说回来，满不是没有约过会吗？」 「喂，扎克，不要说出来啊！」 「啊，原来是假的啊。差点又被骗了。」 「塞西莉，等等！刚才的不是想骗你！我得到的情报之中都是这么说的！」 「情报来源？指的是少女漫画吧。」 「所以说，扎克，不要说出来啊！」 「这样啊……哈哈。」 塞西莉喜极而泣，脸上满是泪水，一把抓住了慌乱的满的手，紧紧的握住。 「满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再来一次约会吧。」 「塞西莉……」 ——再相信人类一次吧。 可以这样理解塞西莉的话。 可以说是不怕摔倒。 果然，这种抱有希望的性格还是值得尊敬的。 「比起以今天这么坏的心情结束。还不如稍微高兴之后再结束」 「有可能还会被背叛的哦？」 「如果扎克更加温柔的保护她的话就不要紧。」 满一脸确信地说道。 「希望不要说这种没有根据的不负责任的话。」 「我是有根据的」 「什么？」 「因为我是扎克的搭档，扎克是什么样的男孩子，我最清楚了。」 「……」 哎呀呀。 这里还有一个人爱幻想的女孩子。 嘛，但是。 搭档这么说了，我也只能好好干了。 「总之。塞西莉，来我们家吧，虽然说是公司宿舍。」 「真的？」 「怎么能让你回到那个仓库去。」 「和爱说别人坏话的小姑同居啊。」 塞西莉苦笑道。 「感觉就像跳了一段，该去结婚了。」 「谁、谁是小姑啊，我才17岁啊。」 「并且我也没打算和塞西莉结婚，giftia之间也不能结婚。」 「等等，扎克，不要直接露出这种你很讨厌的脸啊～！是谁说了要和我约会来着～！？」 「谁知道呢？」 我一边蒙混过关，一边向河堤走去。 天已经快要黑了。 「青春游戏玩的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了吧。」 ——虽然不能忘记不好的事情，但是可以增加好的记忆。 结果把塞西莉带回家的满，只顾和塞西莉聊一些少女话题，聊着约会计划。 中途隔壁的艾露也加了进来，然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在被管理员知道把外面的giftia带进来了之后，塞西莉只过了一天就被赶了出来。 听说事情经过的香月，用公司的经费——虽说是强硬的要出来的——然后为了塞西莉租了一间公寓。 7 和塞西莉的第二次约会，定在回收前的第三天。 听从满的建议的塞西莉，就像是按着剧本一样，带着我到处乱转，还打算说一些羞耻的台词。 坦白说，我一点都不激动，也不会感到激动。 但是塞西莉看起来很开心。 感觉我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 满虽然没有跟过来，但是发生了什么塞西莉都用短信注意给她发了过去，结果就像一起去了一样。 回收的时候，塞西莉露出一脸淘气的样子对我说到『作为道谢让我亲一下你吧』。 又露出了像是下定决心的笑脸。 虽然我也能看出塞西莉在拼命地忍着泪水，但是我并没有戳破。 当我提议说，比起我你还不如去亲满之后，塞西莉真的抱住了满，变成了一幅很有趣的景象。 塞西莉一定是讨厌这种满是泪水的告别。所以穿着满为她买的衣服，笑着迎接最后的时间。 ——谢谢你为我制作了这么好的回忆。 这就是塞西莉告别的话。 在回收了塞西莉的晚上。 满好像沉浸在了回收了塞西莉的感伤之中。 在担当过的案件之中，这个应该是感情投入较多的案件。 对于容易投入感情的满来说，这次的案件对于她的精神影响很大。 「喂，我呀，」 在宿舍的阳台上，满一边看着夜景，一般缓缓的说到。 「在扎克一个人去找塞西莉的时候我不是慌张了嘛，想着要是我的搭档被抢走了怎么办。明明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 「嫉妒？」 「……或许也有吧。感觉点害怕，毕竟现在说到家人也就你一个了。」 「我真的没有被信任啊」 「也、也不是那个意思啦——」 「我是不会把满抛弃了一个人去什么地方的。满以前不也说过类似的话嘛」 ——我是不会抛弃扎克的，绝对，不会让你变成一个人的。 要是说原因的话，就是还想和这个爱多管闲事的、爱装姐姐的搭档一起工作。 ……说的有点太认真了吗？ 「啊，要是满有男朋友了的话，我就搬出去一个人去住吧，我可和满不一样，这点气氛还是看得出来的。当然是有了男朋友之后的事。」 总之先开了个玩笑。但是满并没有听我说话。 一脸害羞的向我这边走来。 啊，这个表情，是平常的那个。 「扎克～来来来！」 就惯例来说，应该是乱摸我的头发。 「……」 真的是。 嘛，今天就让她摸个够吧。 我一边苦笑，一边放弃了抵抗。 机械构成的歌姬 -episode sherry- 1 当听到『哔』的一声短短的电子音时，我便睁开了眼睛。 这是充电完成的声音，我用这个声音来代替闹钟的声音。 每天，重复着正确的作息时间。晚上12点开始充电，到第二天早上5点充完。 窗户外面的天空，正在逐渐的变亮。在这春天快要过去，夏天还没有到来的时候，天亮的时间也在逐渐变早。 我走到贴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向映在镜子中的自己的倒影。 镜子中映着一个看起来像是20岁的女性的脸。当然，这是我的脸。连自己都不感觉这是一张和蔼可亲的脸。不过在第一终端服务的工作也用不上笑脸，所以还一直在那里工作。 轻轻的梳理披肩的短发。 之后只需要稍微的洗把脸，涂上淡色的口红，其他的打扮都不需要。 我作为一个giftia，皮肤是不会衰老的，所以没有化妆的必要。这倒是总被人类的女性所羡慕。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走到放在房间一角的鱼缸旁边。 三十厘米宽的小鱼缸里，小小的热带鱼在游动。鱼缸里的空气通过泵送进水中，听着这个声音总会让人心情平静。 放入鱼饵之后，我开始检查终端机上的信息。 好像深夜收到了视频信息。我立刻检查了一下，看到了一个熟识的热带鱼商店的老板发来的消息。 『嗨，雪莉，你还喜欢这些热带鱼吗? 我想是时候为你增加一个鱼缸了。让我们迈出第一步吧。期待着你的光临。』 只是一个推销信息。 养热带鱼是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但是这个房间里，只有一个鱼缸。当然老板的话是对的，我有想过增加鱼缸。 但，这并不容易。 因为我有个同居人。 作为工作上的搭档，和他同居是公司的规定。所以我们不能分开生活。 我不能未经同居人允许就增加自己爱好的空间。 缥康隆。 这就是我的同居人，也是我工作上的搭档。 试着偷看了下康隆的房间。 天才刚刚亮，但昏暗的房间里并没有人。 「还没有回来吗？」 我忍不住呆站在门口自言自语到。 我的搭档总是不回家。说是同居，其实就是我自己一个人在住。 这样的话，还不如不要管他，多买几个鱼缸好了。之所以能勉强压制住这种冲动，那是因为我的奇怪的自尊心。 ——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又去哪里溜达了。 说实话，我在这个叫做第一终端服务科的职场工作的时候，即有对工作的干劲，也能感到巨大的压力。 虽然新人司可能感觉我是一个十分严肃的giftia，但是变成这样绝不是我的本意。追究到底还是平常耍弄自己的康隆的原因。 对于与所有者和回收对象心意相通这种做法，我也觉得十分美好，并且也一直都在力行。 但是世间不都是万事如意。 这天来到公司，当然办公室之中并没有康隆的身影。 最近几年，他早上一次都没有来过办公室。这就意味着他有多么的勇敢，虽然不是在夸奖他。 我来公司的时间比其他社员都要早。比我还要早的，一般来说，也就是事务员的土器莲了。 「早上好.」 「啊，早上好。雪莉，虽然刚来，但是有事要和你说……」 莲看到我就递出了一摞收据。 「……又是这样吗？」 「这些真的不能报销啊。」 收下这些收据后，快快地看了一眼。和我想的差不多，繁华街道的高级俱乐部、海湾区的高级餐厅、接待女性的派对、翻遍终端服务科都 找不到的商店的名字。想要把自己的消费作为经费报销掉的想法也有问题。 「我会给康隆送过去的。」 「拜托了。话说回来，康隆绝对是故意的吧，毕竟每月都是这样……」 「干脆，关于康隆的收据都退回去不就好了？就算到时候，他也没法反驳。实践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来也差不多该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了。」 「需要我的话，我很乐意来帮忙。」 「到了那个时候就拜托了。」 相互认真的确认之后，我和莲都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雪莉，过来一下。」 桑乃实香月在快要午休的时候，一脸凝重的叫住了我。 在第一终端服务科，实际掌管现场的，不是科长而是这位香月。 虽然有时候会使坏心眼，但是平常还是把回收对象和所有者放在第一位，是一位女强人。 「有一个想要拜托给你和康隆的案件。」 「好的。」 不出所料，到现在康隆都没有出现。 所以就变成我一个人听香月讲话了。 就在刚刚，香月和科长一直在会议室里讨论什么，所以香月说的案件 我差不多也能猜到。 对于把回收寿命结束的giftia作为工作的终端服务科来说，大部分的案件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就结束了。 并且不管是所有者还是giftia都事先告诉了他们giftia的寿命只有81920小时。 但是，也会有一些不好说话或者是抱有偏见的所有者。 对于这些『看起来比较麻烦』的案件，会优先分给我和康隆。 我所属的第一终端服务科，能接回收任务的一共有四组。但是，满、扎克的组合和艾拉、司的组合的经验还不足。而香月、康斯坦斯组作为分配者留给自己的案件是最多的。 所以，麻烦的案件必然会轮到我和康隆的头上。 也不是不喜欢这样。只是把这当做必然的事情接受了。 「你知道尤菲米娅吗？就是去年，作为话题讨论度很高的那个。」 香月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递出了文件夹。 贴在文件夹上的照片，连对世间的流行文化不感兴趣的我也见过。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确实有我和康隆担当比较好。」 「尤菲米娅，是那个尤菲米娅吗？」 「唉，难道是那个偶像？」 大概是听到了这边的对话，满和司插话道。 「对，就是那个偶像尤菲米娅。在电视和网上都见过吧。」 风靡一时的人气女性偶像。拥有拔群的唱功和异国风味的长相尤菲米娅，收获了很多粉丝。 回收尤菲米娅。 这就是香月拜托给我的案件。 「尤菲米娅原来是giftia啊！？我还一直以为是人类……」 相对于很淡定的司，满却用惊讶的说到 「你不知道吗？明明去年引起了那么大的骚动。」 「去年我可是为了高考在自闭学习……」 「明明这么努力的学习，却因为阑尾炎而失败了～。真可惜。」 扎克在向着解释着的司捅着刀子。像这样做伤害别人的事，真的很像扎克的作风。 「尤菲米娅隐瞒了自己是giftia这件事，并且开始了活动。虽说不知道是她自己的意志还是所有事务所的决定。并且，giftia作为偶像出道在法律上也没有什么问题。」 在香月解释完之后，我继续说到。 「去年，尤菲米娅的身份不知道被谁给泄露了之后，在一部分的粉丝之间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果然欺骗对于粉丝的打击还是很大的。虽说 尤菲米娅还是想要继续把活动进行下去。」 说到这里，我小声的叹了一口气。 「明明刚发生了那样的事件，大概是还没有死心吧」 「事件？」 「在live的时候被暴徒袭击了。」 「真的？真不可思议」 满不可思议的说到。话说回来，当时看到这条新闻的满也是十分的愤怒。对于作为android children——被人工智能抚养长大，孤身一人的人类的孩子——满来说，比起站在人类更会站在giftia的一边。 「被袭击了……没事吧？」 「勃然大怒的男粉丝乱入舞台了。索性，只是被揍了一顿就完事了。」 说是索性是不是有点语病。 「那次之间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登上过舞台了」 「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司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艾拉一脸担心的看向司。 呜…… 不好。看到艾拉的这个表情，我心疼的快要哭出来了……。 能让自闭了快三年的艾拉，露出这种表情，司已经很厉害了。 好想现在就抱起艾拉，边说着好孩子好孩子，边抚摸她的头……！ ——当然，这种感情是不能说出来的。 对于第一终端服务科的执行者来说，控制自己的感情，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我保持着一副扑克脸，合上尤菲米娅的档案之后，对香月说到 「我明白了，尤菲米娅就交给我和康隆吧。」 「拜托了，话说康隆又翘班了吗？」 「是的，不过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 工作上具体的信息以短信的形式发给他。对于这种事，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个家伙，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反省过啊。你要是想把他弄个半死的话，我允许了！」 香月一脸认真的说到。 「但是，尤菲米娅就算以作为女性的我看起来都好可爱啊。交给康隆担当真的没问题吗？尽管雪莉的情绪高涨……但是有一种比较危险的感觉。」 满的担心是在评价了康隆这个人类之后得出的结果，可以说是对的，也可以说是错的。 「没有问题的。」 我耸了耸肩，说到 「康隆是不会对giftia出手的，更何况对方是回收对象。」 「啊啊，那个家伙一直对于这个抱有奇怪的规矩。」 「我也可以保证。」 看到香月甚至连艾拉都同意了，满反而感到不愉快。 「怎么说呢，这与其说是规矩，更让人感到讨厌……」 「嗯，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满达到了我花费了很多年才到达的境界，看起来是前途无量啊。 2 「隐退live无论如何都要举行！」 听着对方的怒吼，我意识到了这次的案件比预想的还要麻烦。 尤菲米娅所属的是一个叫做『繁星豆点』的管理公司，然而当我刚踏进这家公司的办公室，就看到了这幅光景。 在办公室里，有三个人 怒吼着的，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穿着西服，皮肤偏黑的男性。 与之相对应的，一个将头发盘在脑后，戴着眼镜的朴素女性，用小到快要听不见的声音反驳着。 「不和艾菲商量就擅自决定真的是……你也不稍微考虑考虑艾菲的感受……」 还有一名短发女性，远离正在争吵着的两人，只是忧郁的看着窗外的风景。因为气质上的变化有点大，所以我一时没有认出来那就是尤菲 米娅。 作为歌手在舞台上表演时是一头漂亮的长发，营造出一种娇艳的氛围。 但是现在却变装成了一头短发。 「她的寿命已经快到了。不久，sai社的那群人就回来带走艾菲的！」 「就算这么说——」 「你知道我在艾菲身上投资了多少吗？以前明明还很不错！但是最近一年都——」 「打扰一下。」 看着他俩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所以我就插嘴道。 正在争吵的两人都是一惊，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 那么，我就回应你们的这份担心吧。 「我是 sai社的第一终端服务科的人」 「这就是说曹操曹操到」 果然，那个男性的脸上浮现出了厌恶的表情。 「我想和你讨论下关于回收尤菲米娅的事情。」 「在举行隐退live之前，我是不会把艾菲交给你们的。」 那个男性向我咆哮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留下来的算上我，一共有三名女性。气氛变得沉重起来，正在我想着要怎么办的时候 「那个，刚才真是抱歉。我们的团长有点失礼了……」 刚刚和那个男性争吵着的——不如说是被单方面的怒吼着的——戴着眼镜的女性，一脸抱歉的低下了头。我也明白了，刚刚出去的那个人就是『繁星豆点』的团长，也是尤菲米娅的所有者——刈安莲野。 看来今天想要在回收同意书上获得签字是有点难了。 不过『繁星豆点』旗下也就只有尤菲米娅一个人，在业界相当于一个无人知晓的事务所。事先调查的时候，我也吃了一惊。归根到底，这 是为了尤菲米娅才成立的公司。 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不协调的杂乱的感觉。 虽然内部装潢和布局方法看起来都十分的有品味，但是就和想要浪费掉这么好的设计一样，书籍、纸箱丢的满地都是，看起来也很久没有打扫过了，都积了一层的灰。 能感觉到，这个事务所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以前一切都进行的很好。但是一旦齿轮疯狂了一次后，谁也无法将它停下来—— 最近几年，giftia作为偶像或者歌手出道的事例越来越多了。 人们也没有对进行艺能活动的giftia表现出明显的拒否反应。 结果，人们却对于尤菲米娅『隐藏自己的身份』这部分起了反应。 「现在的情况是，自从艾菲不能上台演唱后，公司的stiff也都辞职了……」 戴着眼镜的女性是尤菲米娅的专属经纪人山吹明野。顾及到尤菲米娅还在，她轻声地说到 「团长以前也不是会说那种话的人……。关于艾菲的寿命的事情，我们一开始也是理解的……，公司也是为了这个才建立起来的。」 「但是，最近过得不是很好」 「是啊，那件事之后什么都变了……。明明以前都很顺利，越想就越后悔……，但是也不能就此无视艾菲的感受。」 艾菲应该是尤菲米娅的爱称吧。包括刚刚出去的刈安先生，stiff都是这么称呼尤菲米娅的。 尤菲米娅也不参加我们的对话，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只是看着她那忧郁的眼神，就能想到她从一年前的事故以来都没有再出现在世人眼 前的原因。 「尤菲米娅还是无法忘怀以前的事情吗？」 「是的……」 明野点了点头，把说话的声音又降低了些 「现在，还有家伙寄来类似于恐吓信一样的东西……」 「恐吓信？」 「别再出来活动了，之类的话……。要是在开live的话，我就去砸场子之类的话……」 全都是过激的话。 「我们也找过警察，但是警察说也就只能加强live的警卫力量了……」 「这么说的话，举行隐退live可能会有风险了。」 「是啊……。所以我已经对团长说过很多次了，这个live是不能举行的……」 但是刈安先生断言道，只要不进行这戏live，就不会配合回收。 无视刈安先生的意思，强行把尤菲米娅带走是最省事的办法。但是作为所属于第一终端服务科的执行者，这种方法，可以的话尽量不要用这种办法。 我走到尤菲米娅的身边 「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什么……？」 尤菲米娅终于抬起脸，看向了我 尤菲米娅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以前作为偶像时，脸上露出的那种闪闪发亮的笑脸，已经看不到了。她的生气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却又垂下了头 「已经没有人，在等我了……」 也就是说，尤菲米娅并不想要举办隐退live。 现在这种情况，真的让我很难判断啊。 是应该尊重尤菲米娅的意志去说服刈安先生不要举行音乐会。 还是说服尤菲米娅。让她再次夺回做为偶像的光辉，妆点自己最后的舞台。 哪条路都不好走。 并且他们也不一定会听取我的意见。 但是现在还有时间限制，要快点决定到底要走哪条路—— 「各位好～」 这是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发出了一点都没有紧张感的问好 不看也知道，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一脸笑容，就像是进入了家附近的酒吧一样的感觉。 「……」 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真的是……这让我感到了一点厌倦，然后拼命忍住了想要叹气的冲动。 我的搭档康隆是一个在第一终端服务科工作了10年的老鸟。但是穿着完全不和年龄的、草率的衣服，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不良大叔。露出 乱乱的胡茬，还穿着和本来应该穿的制服颜色不同外衣，大概不是出来工作的。 「康隆，你到底去哪了——」 迟到的康隆并没有对于我的问题做出回答，只是挥了挥手，就坐到了山吹小姐的旁边 「你看起来很累啊。没事吧？一张漂亮的脸蛋都浪费了。」 「啊，那个，我没事……」 康隆十分自然的想要把手放到山吹小姐的腰间，我在他这么做之前就拽住了他的袖口，强行把他拽走。 「哟，我亲爱的搭档。这样看来我也是能行的男人。」 「真是有趣的玩笑啊，我完全笑不出来。」 「喂喂，这个笑脸也太僵硬了吧。要是不放松点的话，回收对象和所有者可都不会敞开胸怀哦。」 「你觉得这是谁害得。还有你……」 「停」 「……！？」 康隆把手放到我的面前，打断了我的话。然后走向了一直在角落里面的尤菲米娅。 「哦，漂亮的尤菲米娅。初次见面，终于和你相遇了。」 康隆没有半点犹豫就抓起了尤菲米娅的手，亲吻了她的手背。 「但是，你的脸现在却十分的沮丧。能让我看看那像太阳一样闪耀的笑脸吗？」 「诶，突然，干什么？」 「康隆……」 所以说，为什么现在开始劝说了！ 「比如说…你看，这里有一朵玫瑰花。」 康隆把放在身后的一朵玫瑰花拿到了尤菲米娅面前。看来是事先准备好的。 「我也希望，要是可以靠这个来让你露出一点笑容就好了。」 「……」 无论是我还是山吹小姐又或是尤菲米娅，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除了我以外的两个人，应该是在困惑应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喂喂雪莉。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 当我无言的瞪视了他之后，康隆颤抖着身体，开始自重了起来。 「你看，这只是为了活跃下气氛。事实上，雪莉你不也感动了么？感动了对吧？」 「我倒是生出了想把你自满的玫瑰花塞到你的嘴里，然后把你做成活生生的花瓶的阴暗的想法。」 「哈哈哈……雪莉你真会开玩笑……」 不能总是顺着康隆的性子。我强行切换了现在的心情。 「就让我来说明，你来之前我了解到的情况吧」 「奥，拜托你了！」 把尤菲米娅交给山吹小姐后，我用眼神示意康隆坐在放在会议室的椅子上。 「作为所有者同时也是『繁星豆点』的团长的刈安莲野说在尤菲米娅举行隐退live之前是不会在回收同意书上签字的。只是尤菲米娅并不 想要举行这个演出——」 「举行不就好了」 「……」 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不愿意听完我的话在说话。 「你真是说了很不负责任的话啊。」 但是康隆并没有在意我的话，反而面向尤菲米娅和山吹小姐说到 「呐，为什么不举办啊？」 无论是尤菲米娅还是山吹小姐都低着头，没有出声。 这个康隆，自从来了之后就净给我帮倒忙，这样下去对话不就更混乱了……！ 「康隆，我有话对你说。」 「嗯？等会再说。」 「现在就说……！今天就先回去吧，你也要跟着回来。」 我强硬的抓住了康隆的胳膊，也不管他疼的叫出来，只是把他往办公室外面拽。 「抱歉刚刚失礼了。日后，我们还会上访的」 向着情绪低落的尤菲米娅他们说到，但是他们并没有回应我。 p005 3 「总之，先听听你的解释吧」 回到公司后，我强硬的把康隆拽到了会议室里。虽然平常会趁我不注意就跑掉，但是这次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你·这·三·天·都·去·哪·了？我猜按照顺序的话，应该轮到住在21区的aftg制药厂的玛丽娜了吧？」 康隆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大方的翘着二郎腿，露出一副无所谓的表 情看着我。 「说顺序真的很过分啊。再说了，我在两个月之前已经和她分手了。」 「那真是恭喜你了。」 「但是21区是猜对了，不愧是雪莉。」 「……」 康隆看起来根本就没有想要认错的打算。虽然这也是常态了。 「你知道一个叫做创意碰撞的公司吗？就是最近有点起色的那个搞软件设计的公司。那个公司的社长把我叫过去了，我只是在聚会上露了下脸而已，毕竟我也不是很擅长这个。」 虽然想让他改口，但是比较麻烦，就算了。 「那么在那里又和哪位女士好上了？」 「哦，你很懂啊。就是这样的，那个人叫卢丽莎，和我十分的兴趣相投。」 我仔细的记下了会从康隆的嘴里蹦出来的固有名词。准确的说，giftia是没有『忘记』着项功能的。要是能忘记的话，我真的很想忘得干干净净。 也是因为这种性质，我不经意间把康隆列举出来的女人的名字都记住了。 『卢丽莎』这个名字到是第一次见。 「我还和她约了下次吃饭。」 「这么说的话，已经和她经过一夜了吧」 「哈哈哈，雪莉真的是什么都能看透啊」 这里真的想要他否认下。 「先不说今天早上的事，你这三天都没有上班，不光是这个理由吧？」 「我的话，基本上还是老样子。用雪莉的方式来说，就是轮换。这个星期和经理部的未央酱，还有，波尔杜鲁的侍酒师小艾约会。」 「完全就是想偷懒吧」 「能说是以我的方法去收集情报吗？」 「谢谢你终于回到平常的状态开始找借口了。」 「不客气」 「我是在讽刺你。」 「我知道。」 康隆还是维持着平常的那种轻飘飘的态度，这种态度，真的让人很生气。 「你要是能好好工作的话，你想和谁在一起都没关系。」 终端服务科规定，要两个人担当一件回收案件。我作为giftia是执行者，主要负责和回收对象之间的交涉。而身为人类的康隆是支援者，主要负责监督搭档giftia，并在必要时提供支援。 明明是这样的——。 康隆站起来，逼近了我。 「我平常不是也经常说吗？我是相信雪莉的」 康隆装模作样的用手指拖住我的下巴，并向上托起。 「我只要在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就好了吧？」 被康隆这样调戏，让我有点上头。我抓住康隆的手指，向反关节的方向折去。 「疼疼疼疼疼」 虽然我很快就松了手，但是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效果。把康隆的眼泪都疼了出来。 「那只是单纯的偷懒吧」 「我、我也去过现场了，不也挺好的嘛……」 「去现场的时候都迟到了，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可真是大胆啊！」 「人类的本质就是大胆的追求爱情，就是这样。」 「谁和你说关于恋爱的话题了。」 我把准备好的一叠账单扔给了康隆。 「总之这个就还给你了。」 今早从莲那里拿来的东西。 「这些，就不能用经费报销下吗？饶了我吧……」 「别人告知我太多了。……到底是干什么去了，用了这么多钱？」 「都是必要经费。」 「是嘛？」 我已经记下了大量的账单的店名、日期、金额。康隆明明也是知道的，竟然还想着要糊弄过去，真是不死心啊。 差不多也该说正事了。 「这个月，去了六次『深红色』对吧？就是那个在情侣之间十分有人气，夜景也十分漂亮的高级酒店」 「那、那个也是、必要经费。」 「是嘛，是和谁一起去的啊？每次都是一个人吗？还是别的人啊？应该是不同的人吧」 「有不同的时候。就有相同的时候。如果雪莉也有兴趣的话，那就预约一下吧？」 康隆露出装模作样的表情，当然我并不打算理他。 「不用了」 「啊，是嘛。雪莉真的是认真啊，平常也是这样的。」 「对于这个你有什么意见吗？」 「听好了，在工作上，可以提高招待的效率。」 「终端服务科，是吗？到底是要招待谁啊。作为后辈我还是很想知道的」 「比如说本社的人」 「和业务没有关系啊。」 「那是另一回事。」 「『酒吧 霞光』」 「……！」 「『夜总会 love juice』」 「呜哇」 「『俱乐部 茉莉』」 「哈、哈哈哈」 「去这些地方也是我们的必要的业务吗？」 「根据情况来说……对吧」 真是令人无语…… 「现在，本社可是在勒令我们要削减经费的状态你是知道的吧？」 「吾堂部长说的话，适当的无视就好了。雪莉，这是我的做法，请你不要多嘴。」 「态度转变的真是快啊。看来解释说辞的时间要结束了。」 当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康隆就会变成这种状态。 要是我在这个时候示弱的话，康隆一定还会把工作丢下不管。 以前的我还是太心软了。 但是，今天我要严格对待—— 「比如今天的案件，就可以改善接待的情况。」 「……今天的案件？」 「就是尤菲米娅的事情。刈安莲野不是到现在为止都不愿意和我们合作吗？我们不如和他搞好关系，然后对我们敞开心怀不也挺好的嘛。」 「……」 我把自己的状态从说教调模式整到了工作模式。 是的，现在不是说教康隆的时候 应该怎么解决尤菲米娅的事情才是我们应该最优先考虑的事情。 「如果是你的话，你认为应该先攻略刈安先生对吧？」 「我认为这也能算是个选项。既然要削减经费的话，比起每天都去找尤菲米娅去开导她，直接和刈安先生搞好关系效率不是更高嘛。」 「你有能说服刈安先生的自信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毕竟我还没有见过他嘛」 「那还不是因为你迟到……」 「雪莉你觉得应该怎么解决尤菲米娅的案件？」 「……」 虽说让康隆得到对话的主导权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认为在这里应该优先解决尤菲米娅的案件，所以我把已经涌到了喉咙的抱怨强行咽了下去。 「我觉得应该尽量和尤菲米娅直接对话，毕竟今天几乎没有和她说成话。」 「她本人不是对于隐退live没什么兴趣吗？」 「……是的。」 ——根本就没有人还在等我…… 她不仅说出了这样的话。 并且单从她的样子来看。她还没有从在一年前live时的袭击案件中走出来。 「giftia无法忘记发生过的事情。这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对于人类来说，在遇到一些刺激性的事件的时候，为了不让大脑受到太大的刺 激，人们会无意识地忘记一些事情，但是giftia却没有这种能力。」 「也就是说尤菲米娅是不会忘记自己在live时被袭击的事情。」 我立即理解出了康隆想让我说出来的话。 「就算是人类，在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情之后，想要忘记也是很不容易。giftia的话记忆就更清晰了，就像画面再生一样来着？」 「是的。和当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就像再次播放记忆中的画面和声音一样真实」 「也就是说，就像机器人保存在储存器里的记忆可以清除一样。要是不去回忆，或者干脆不去提起，到也没什么。但是giftia却不行……」 「就像人类一样，giftia在想起某件事的时候，会有意识或是无意识的想起其他的事。」 「在一些细微的契机下，无意识的唤醒以前的记忆……也是有可能的。」 「是的。」 法律上禁止私自修改giftia的记忆。并且giftia的记忆领域也是十分的复杂，能很好的删去特定区域的记忆的方法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发出来。 「对于在live上唱歌有一定的抗拒心里也是很正常的。」 无论如何都忘不了伤害自己的记忆——最后就会变成心理障碍。 对于giftia来说，这种例子也有很多。 无法忘记。 有时也是一种痛苦的事情。 「所以说，雪莉有什么想法？」 「我认为应该尊敬尤菲米娅和山吹小姐的想法。」 也就是说和想要说服刈安先生的康隆想到一起了。 「意思是说不让她演出吗？」 「就现在为止，尤菲米娅是不会去演出的。也没有必要增加她内心的负担。」 「这个结论不错。」 「除了说服刈安先生以外，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点子？」 「嗯～，也没有什么其他具体的点子。」 他是故意想要岔开话题，还是真的没有办法了，现在我没法去判断。 「你有对于我这个搭档都要藏秘密的倾向。老实说，这对于我的打击还是很大的。」 「刚刚也说了，我可是很信任雪莉的。」 「很可疑啊……」 「不管怎样，我倒是认为先等到冷静下来再说吧。」 「我很冷静。我看起来很慌乱，是因为你看起来太——」 「哈哈哈，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你」 「……那，你是在说谁？」 「我说的是刈安先生。那个人，现在完全上头了。就这种状态的话，肯定是拿不到签字的。」 「……说的也是。」 对于这个观点，我完全没有异议。 「反正都互相交流过各自的意见了，那我也差不多——」 「差不多……要干嘛去？」 「约好了六点要和营业部的纱织酱去吃饭。」 「完全看不出来在反省啊。」 「我是那种不会反省的人这件事，雪莉是最了解的吧？」 「别想打开门逃跑！」 由于康隆还是打算强行冲出会议室，所以我为了制服他而伸出了双手，康隆也开始反抗并抓住了我的双手。我们就变成了互相抓住对方的状态，变成了单纯的比力气。 「昨天没有来公司所落下的业务，在明天之前要全部处理完！」 「明天，明天我回来处理的……！」 「反正你明天肯定是不打算来的。再这样我就要向吾堂部长告状了。」 「怎么可能因为害怕部长而去做终端服务啊！放开我，雪莉！」 「不可能的！并且，我的力量也比你大。」 「呜哇……！？」 当我使出全力的时候，康隆弯下了膝盖，跪了下来，向我屈服。 「我错了……不会再干了……」 虽然知道这句话也只是一时有效，但我还是一本满足的解放了康隆。 4 但是由于今天有定期体检，所以傍晚我不得不放弃监视康隆。离开了办公室。 体检室位于本社大楼之中，在第一终端服务科的我，每次定期体检都会前往本社大楼。 体检室徒步五分钟就能走到，应该说是很照顾我们了。因为能给giftia体检的地方，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是很少的。 检修的时候，像艾拉和扎克这样的新组合，在体检的时候要叫上自己的搭档司和满陪同。但是像我和康斯坦斯这样的组队很久的老组合，并没有特别要求一定要有搭档的陪伴。 因为都是单独行动组，所以有时候也会和康斯坦斯——香月搭档的giftia约好一起前去检修。 「难道就没有能让康隆变得认真点的方法吗……」 体检结束之后，因为有一点空余的时间，所以我就和我们的专属工程师老爹——虽说本命叫黑铁三木次郎，但是在第一终端服务科无一例 外都用这个爱称叫他——还有康斯坦斯认真的聊起了这个话题。 不过，这种烦恼本身就是常有的事，我已经对他们抱怨过很多次了。 「不可能啊。」 「不可能的。」 无论是康斯坦斯还是老爹，都是即答。 虽然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但是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好灰心的。 「他现在肯定觉得我在体检真好，这样他就能和营业部的女性去约会了……」 我只要一把视线移开，他就会从公司之中消失，这已经是非常日常的操作了。 「那个人是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的。这种性格的人竟然到现在都没有被辞退。」 老爹说着这话，摸了摸自己变得寂寞的头顶。 51岁了都还是一副肌肉男样子的老爹，虽说只是传言——因为本人从来不会提起自己以前的经历——但是好像还是sai社最初的创始人之一，还协助过giftia的开发。这样的人竟然没有成为干部，反而变成了一介工程师，这让我感觉很不自然。所以这个传言的可信度还是值得追究的。 但是他的手艺是真的好，很多新人staff都希望能得到他的指点，甚至部长都要让他三分。 连这样的大人物，都觉得他无药可救了。 「雪莉已经三个月没有说过康隆的坏话了。」 康斯坦斯一边笑盈盈又认真地说道 已经三个月了啊…… 「是按照季节来的吗？」 「说不定这个说法是正确的。」 「看来当事人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确实平常的话——对于康隆有很多的不满也对本人进行过频繁的说教——但是确实很少会抱怨。那是因为如果在自己的意识之中解禁这个的话，我一定会从早到晚一直说着抱怨康隆的话。 但是，有的时候也会有接近极限的时候。那应该就是康斯坦斯说的三个月吧。 「康隆为什么那么的吊儿郎当？」 我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这样说道。 这个问题我已经想了好几年，但是就是找不到答案。 「再怎么也太自由散漫了，简直不像是个公司白领，简直就是个人渣，人渣中的人渣。」 「雪莉，说的太直白了吧……」 「我不否定他在女性问题上表现的十分邋遢，但这再怎么说也是个人的趣味。就算康隆有奇怪的性癖，我也不会去也不打算纠正他」 再怎么说工作和私人还是要分开的。我还不至于去介入康隆的私人问题。至少我是这么接受了。 「但是至少在工作的时候能不能认真点……这样的话我也不会说一些否定康隆人格的狠话，我也会变得心平气和一点。」 「啊哈哈，也就是说，都是康隆不对」 「……对，没错。」 因为·康斯坦斯用一句话总结了我想要说的东西，所以感觉清爽了很多。 「那个家伙变得比以前认真多了。」 老爹无意中说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实 「也不知道是不是雪莉的教育的成果。」 我和康隆成为组合已经过了7年了。 「应该是出现误差了吧，我可看不见那个家伙变得认真起来了」 无论是人还是giftia，都可以以自己学到的东西为根源，来改变自己的气质。 但是我却觉得无论我说教过多少次康隆，他都好像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样。 「要不要干脆啥时候真正的发一次火，并且绝不手软，让他见识见识我认真的样子」 对于我的意见，先不说康斯坦斯，就连老爹都摇了摇头。 「要是这样的话，康隆估计会很惨。所以还是算了吧」 「雪莉，做事可不能这么心急。」 两人都是很认真的表情。 我感到有点受伤。 「最后还是绕回了搭档的话应该束缚别人的生活到什么程度。」 康斯坦斯苦笑着说道。 「私下里香月也总是给我找麻烦，虽然我也希望她能够改善改善。但是先不说满和司，康隆和香月已经是大人了，束缚太多的话也不好。」 「……那要是会给工作带来障碍的情况该怎么做？」 「就和平常一样，对他发火就好了。但是假如说你还想进一步的踏入他的私生活……就看你有没有变成他的监护人的觉悟了。」 「我……变成康隆的监护人……吗？」 也就是说我要一天到晚都和康隆一起生活。 这个念头只在我的脑海中一闪，就被我踢了出去。 「那我会疯的……」 「哈哈哈，我想也是！」 虽然老爹笑得很开心，但是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但是如果我还是无法改变康隆的态度的话，我也就只好把这个当做最终手段了……。我在心里下定了如此悲壮的决心。 体检结束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上班时间已经结束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回了趟第一终端服务科的办公室，在那里的只有司和艾拉，还有莲和香月。意料之内，没有康隆。 「康隆的话，在早些时候，说是有很重要的会议，就一个人走了 」 刚来这里不久的司，对于我问康隆的行踪而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康隆连我都会骗，所以司并没有做错什么。」 艾拉说话的时候很有感触。艾拉和司开始组队以前是负责倒茶水的，因为在办公室呆的时间最长，所以就变成了康隆谎言的第一受害者。 「那个家伙趁人不注意就消失的才能真的是天才啊。」 在满是怒火的香月的一旁，莲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抱歉雪莉。虽然我也有意再看他，但还是让他给跑掉了。」 「不，是我给大家添麻烦了」 说着我就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艾拉也给我倒了杯香草茶。 「雪莉，请喝。」 「谢谢。」 把温热的的茶水含在口中，体会着茶水在口中散发出的香气，感觉自己毛毛躁躁的内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就像一剂清凉剂。我又一次确 信了，艾拉的香草茶对于维持这里staff的士气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不断体味着香草茶的香气，我偶然扫了眼自己的桌子，看到几个文件整齐地放在桌子上。 我连忙确认了下这些文件。 那些都是我要康隆处理的文件。虽然偷偷溜出去之后攒下了不少需要处理的文件，但是——现在无论是哪个都已经处理好了。 「……真的是个讨厌的家伙。」 明明这么优秀，要是从一开始就好好工作，我不就没有这么多的抱怨了嘛 不过他已经完成了眼前的工作了，所以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来上班了吧。 一想到这里我就感觉十分后悔。于是一口气喝光了香草茶，向艾拉又要了一杯。 5 开始播放影片。 在连莲都还没有来到公司的早上，我在我的桌子上开始播放一段录像。 具有女性特点的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在房间之中响彻，虽然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我还是感到慌张。 于是我赶紧把音量关到了只有我才能听到的程度。 视频中的是尤菲米娅。 穿着幻想系的礼装，在舞台上很自然的用她那具有穿透力的声音演唱着。 那是一年前尤菲米娅最后的live的时候的演唱现场。 从『繁星豆点』的山吹小姐那里得到了原版的复制视频。 看这个的目的不用说——是为了确定在尤菲米娅心理上留下了深深的伤口的场景。 看过这段视频之后或许会多少理解一点尤菲米娅的痛处。 距离最初去拜访尤菲米娅已经过去了4天，虽说还有时间，但是从最初的拜访以来，进度却一点都没有前进。 顺便一提，康隆自那天以来就没有回过一次家。 「说教真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啊……」 现在还是先不要像康隆的事情了。 我重新看向那段录像。 录像中的舞台看起来十分的豪华。 尤菲米娅满脸笑容，唱歌的时候还会随性的跳舞，摆手势。 为了给舞台增加虚幻感和立体感，还加入了大量的ar设施。连看着视频的我都被这种音乐的动感所折服。 live开始的时间是尤菲米娅的giftia身份已经暴露之后。明明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但是还是能发挥这种水平的唱功，可以说已经很不错了。 观众席上，至少在视频能看见的范围之中，虽然还能看到空席，但是这个可以装下一万人的场馆，已经坐了将近一半了。 大部分的热心的粉丝，就算发生了丑闻事件也会来看演出。 但是， 在这之后live因为一个暴走的粉丝而中断。 在刚唱完第二首歌，打算开始唱第三首的时候。 有一个男人慢慢的出现在镜头之中。 他的穿着看起来很邋遢，也一点都不强壮。 但是男人的表情却十分的愤怒，说叫喊着『快点结束！』『不要再唱了！』。 尤菲米娅被这一突发的事件搞得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明明是有警卫员的，但是谁都没有上来阻止。 那个男人又进一步的逼近了受到惊吓的尤菲米娅，并且继续大声破口大骂。 就在尤菲米娅忍不住想要逃跑的时候，那个男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在几千人的听众面前被袭击的尤菲米娅倒在舞台上，一边惨叫着还在试图挣脱。 在这之间，本来气氛很高涨的观众席上，响起了一股疑惑地骚动。观众已经无法判断现在到底是演出效果还是真的发生了事件。 至少没有一个人去帮助尤菲米娅。又或者是人们觉得尤菲米娅是giftia而不是人类，所以受点暴行也无所谓。 「……这可真是一种含糊的想法啊」 我甩甩头，把自己的这个想法甩了出去。 在画面之中那个男人骑在尤菲米娅的身上。就在这时警卫员终于赶了过来，拉开了那个男人。但是因为要压制那个男人已经尽了全力，所以根本没有人去向尤菲米娅伸出援手，甚至根本没有人去管她。 尤菲米娅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呆滞的看向了观众席。但是观众席上连应援声都停止了，大家的反应都变得很迟钝。不如说是大家都还屏 息等着尤菲米娅再次张嘴唱歌。 但是，这个愿望却没有实现。 尤菲米娅终于倒在了舞台上，在被staff抱走之前，都没有再站起来。 「是想到谁都没有来帮助我……时，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断了吧……」 主观来看，就是尤菲米娅在舞台上挨了暴徒一巴掌。 观众们因为没有搞明白情况而呆在原地。 虽然警卫员的反应有点慢，但是事情处理的还可以。 当然暴徒的行为是不可原谅的，除此之外不管是客人还是staff，都没有想要伤害尤菲米娅的意思。 但是在自己的身份被曝光之后的不安定的精神状态之下，把其他人的目光看作对于自己的攻击也是没有办法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结局太恶性了。如果尤菲米娅在那里可以再唱出来的话，她的心态或许会有很大的变化。 但是她却倒在了舞台上，就这样退场，live也终止了。一旦经历了这种失败的话，想要再站在舞台上就需要有很强的勇气。 「虽说这只是猜测……」 不管怎么说，尤菲米娅说她不想开隐退live。 问题是要怎么才能说服刈安式。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我的终端上出现了一个没有见过的号码。 我歪着头，拿起终端。 「是雪莉小姐吗？我是『繁星豆点』的山吹小姐！」 ar的屏幕上出现了，显得十分慌张的山吹小姐的脸。 光是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说不知道giftia的『alma』里面有没有这种像是预感的机能。 要是硬要说的话，与其说是一种感觉，不如说是根据到现在为止的经验来做出的一种概率论猜测。 总之，就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缥先生到底在想些什么！？竟然私自把艾菲带出去……！」 啊啊，果然是这样吗……我暗自叹了口气。 「我们的团长现在很是生气，还说要去投诉你们公司……！我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冷静点。我的搭档把尤菲米娅小姐带出去肯定是没有恶意的——」 「是这样吗！？但是我们的团长说缥先生是把艾菲骗出去的，肯定是要做一些不好的事——」 「他是在终端服务科工作了很多年的人，以前也没有做过这种事。」 「但是也有见到艾菲之后就被她迷倒的可能吧！？」 「确实尤菲米娅小姐是十分的美丽，也是风靡一时的明星。但是康隆……我的搭档对于giftia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表现出兴趣，所以关于这一点，大可以安心。」 「你竟然说不用担心……！在这之前不是一见面就想着要诱惑她！」 确实是这样……。 「那只是做样子，是为了活跃活跃现场的气氛……」 我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难道康隆真的改变了自己的宗旨吗。 不，这不可能。这可不是他一时兴起定下来的规矩——他应该是得到了什么确信的情报才行动的。 那是，长年和康隆组队的我得出来的结论。 「总之我先到你这边去，然后我们再一起找。」 说着，我挂掉了终端。 正好，刚刚到公司莲听到了我发出来的一声很长的叹息声。 「怎么了？又发生什么纠纷了吗？」 「是的……。现在就要出去。」 康隆明明说过，与其说服尤菲米娅还不如去说服刈安先生。但是却把尤菲米娅带了出去，一定是得到了什么可以确信的情报。 「要是不是这样的话，光说教是不够的……」 但是，我还是希望他能和我说一声啊。虽然以现在的经验来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唯一明确了的是，他把向快要气疯了的刈安先生道歉的这个事情推给了我。 我急忙从公司赶出去。 6 「你来说明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抱歉。」 「你以为向我们公司的明星出手能被我们原谅吗？」 「抱歉。」 「这是什么回收！sai社要是用了这么肮脏的手段的话，我们可是会登到一些报纸杂志上大肆宣传的！」 「抱歉。」 「我没法和你说话！去把你们的责任人叫出来！」 「抱歉。」 「你要是有时间道歉的话，还不如快去给我找艾菲。」 「明白了。」 面对怒气冲冲地以支离破碎的逻辑咆哮的刈安先生，我只是一脸真诚的道歉道。最后终于得到了他的理解，于是我就和山吹小姐开始一起在事务所进行调查。想要找到一些关于尤菲米娅行踪的线索。 刚刚已经给康隆打过很多次电话了，但是一直没有人接。明明一直都是这样，但是这次却不觉得愤怒。只要能让他认识到这边给他打了很 多次电话这件事就十分满足了。 山吹小姐到现在还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看来在刈安先生手下工作是很消耗心力的。 「尤菲米娅小姐和康隆出去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我来上班的时候，艾菲已经不在公司了……」 我被告知，尤菲米娅住在『繁星豆点』事务所上面的一片居住空间里。也就是说这个事务所就是为了尤菲米娅的生活才建成的。 「但是缥先生写下的留言却放在我的桌子上……」 我看了看那张便签。 『我要借用一天尤菲米娅』 甚至很有礼貌的留下了署名。 「这确实是康隆的字。」 确认了这点后，我悬着的内心，也平静下来。 「要是康隆真的像刈安先生说的那样想要对尤菲米娅小姐做一些坏事的话，就不会留下这样的纸条吧。」 「啊，确实是这样……！」 经我这么一说，山吹小姐好像才第一次意识到了这点。 「我当时太慌乱了……怎么连这么单纯的事都没有意识到……」 总之，这是康隆发动的愚蠢的暴行这一嫌疑是得到了清洗。但是，现在还没搞懂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从有便签这点来看，尤菲米娅曾经让康隆进入了事务所，然后两人谈论了什么事，之后一起出去了」 「明明最近艾菲都没有想要出去……」 我把目光转向了放着便签的桌子。 「……桌子上还杂乱的放着很多其他的信啊。」 「唉？」 桌子上胡乱的放着十几个信封、信笺、广告信封，但是一封都没有打开。 「这些都是你放在这里的吗？」 「不是，当我来到公司的时候就应该放在这里了……」 「那就是说这是尤菲米娅小姐从公司的收件箱里面拿出来的吗。」 「应该不是吧……最近寄来的信都写满了诽谤中伤，所以，艾菲很害怕接收来信。」 在如今这个时代，写信这种文化依然留存了下来。饱含自己的心血执笔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对方，大概是这个原因吧。但是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恶意的信来说，比起去读那些充满恶意的信来说，把信取回来才是最难的。 收件箱就放在办公室的玄关旁边。但是没有密码是没办法把信件拿出来的。所以与其说是康隆，还是尤菲米娅自己拿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难道说，艾菲因为看了比较过分的信而受到了打击，然后和缥先生一起失踪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不用担心了。康隆肯定会把尤菲米娅小姐安慰好了之后送回来的。」 让我感到难以理解的是，康隆一早就来拜访这个事务所的理由。 今天本来没有来拜访的打算，也没有向康隆提起过。 就在这时，我的终端发出了收到短信的声音。 「不好意思。」 是康隆发来的短信。 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发来了一张照片。 那是前几天散发出去的尤菲米娅的live的传单。 演奏厅的周围有一个娱乐设施，一到周末就变成了人们的休息场所。 意思是说他们在这附近吗，真是个拐弯抹角的说法啊。 不过那个演奏厅不就是之前尤菲米娅在舞台上被粉丝施暴导致身心留下创伤的地方吗。 康隆为什么要把她带到那种地方去。 已经没有时间让我考虑了。我叫上山吹小姐，和她一起前往演奏厅。 我们很快就发现了康隆和尤菲米娅。 两人坐在紧邻着演唱厅的绿地公园中的一个座椅上。 虽说在中午时分时公园还是有很多人的，但是并没有人注意到尤菲米娅。或许是因为换了发型的原因。 「艾菲——」 就在山吹小姐想要向尤菲米娅搭话的时候，我阻止了她。 「为什么……」 「因为那两个人，好像在说什么」 并且康隆很罕见的收起了自己嬉皮笑脸的性格。 这里还是先看看情况吧。 于是我和山吹小姐来到了椅子的后面，植物生长的比较茂盛的地方。在这里能听到两人的对话，但是却不会被两人发现。 「要是能把这份记忆忘掉，该多好……」 传来尤菲米娅的声音。 虽然还是没有活力，但是作为歌手的声音还是很清楚。 「虽然我想过重新站上舞台，但是每次这么想的时候，恐惧感、疼痛感就会在我脑海中重现。」 看来是在说一年前的演出的事情。 山吹小姐也在我的旁边露出奇妙的表情听着尤菲米娅说的话。 「然后我的脚就会僵住……身体也不听指挥，也没法发出声音。」 我突然想到，这和三年前的艾拉的状态很像。 giftia对于心理创伤的承受力很差。 sai社的研究表明，对于人来说，『忘记』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心理的一种很重要的机能，但是对于没有这个功能的giftia来说，他们对于精神性创伤——心理创伤——的承受力比人类差很多。 果然，尤菲米娅的精神状不是那种可以进行隐退live的—— 「但是，你已经开始渴望重新站上舞台了，不是吗？」 我和山吹小姐对于康隆的这句话都吃了一惊。 这话要怎么讲。我已经断定尤菲米娅是不能在站上舞台了。因为她已经很畏惧站上舞台了。 难道是我想多了？ 「……是、这样吗？」 尤菲米娅的回话很含糊。 听起来也像是自己的想法被预测到了。 「我呀，一直认为、已经没有在等我了。」 「『我最喜欢尤菲米娅的歌声了。我从小的时候就容易得病，一直都在住院，是你的歌声给了我鼓励。』」 康隆意义不明的开始棒读了起来。 虽然让人感到疑惑，但我很快就明白了。 偷偷看了一眼，康隆的手里拿着一封信。 信——。 可能是寄到『繁星豆点』办公室的慕名信。 「『但是，前一段时间医生说下一次手术的难度会很大，这可能会关乎到性命。所以想要在手术之前直接听一次尤菲米娅的live，来给自 己打把劲。』」 这是病痛缠身的粉丝寄来的，在一堆诽谤中伤的信之中脱颖而出的一封真正的慕名信。 尤菲米娅今天早上在办公室的收信箱之中发现的。 「『尤菲米娅小姐，请再唱一次歌吧。我一定会去看live的，我会在观众席上展开我们一家人制作的横幅。请一定要变得快乐起来。』」 「……」 「还有粉丝，在等你。」 「是啊……。我也想实现他的这个愿望。就算只为这个孩子，我也要再次唱歌！」 听到尤菲米娅说的话，山吹小姐沉默着瞪圆了双眼。 「并且，就算是为了一直支撑着我的莲野和明野，我也想要举办隐退live。多亏了这两个人的栽培，才有今天的我。」 没有想到，这才是尤菲米娅的本意。 康隆应该就是注意到了这个，才有了今天的事件。 「但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克服恐惧，重新站上舞台。对吧。」 「缥先生，你真的不知道什么可以操作giftia记忆的方法吗？只要消去一小部分的记忆，我就可以——」 「我也说过了，现在还没有什么可以消去特定记忆的技术。」 「也就是说，不是消去一部分的话，还是可以的吗？」 尤菲米娅一脸焦急的向康隆问去 「再一次——不，再让我唱一首歌就行。只要能唱歌，其他的记忆都可以替换」 「但是这样的话，读过这封信之后的心情、受刈安先生和明野照顾时的记忆，就连唱歌时感到开心的心情也会忘记。」 「这……」 「现在还没有可以操作giftia记忆的方法。就算有，无论是我还是sai社，也不会允许。」 「……」 这个话题已经说不下去了。 不管尤菲米娅的本意是什么，她内心的障碍都是消除不了的。只要内心的伤口还在流血，就无法再一次站在舞台上。 但是不知道尤菲米娅打算怎么办。 「一个歌手唱的歌，是可以反映出这个歌手对于生活的态度的。」 康隆一边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初夏晴空万里的天空，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如果没有记忆的话，你的歌声之中就只剩下空虚了」 「但是……这样的话，明明还有人在等待我，但是我却不能站在舞台上……迎来我生命的终结……」 「尤菲米娅，其实你根本不用做出改变。」 「……哎？」 「你认为我是为什么而在这里的？」 啊，怎么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因为我的这种预感是一种经验之谈，所以经常会猜中。 「很简单的事情，找警卫就好了。我和终端服务科会给你提供超越恐惧的安心。在舞台上你只要安心地唱歌就好了。发生在那个时候的事 情是绝对不会再次发生的。我们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诱导她一样。竟然能这么一脸淡定的说着这么中二的话，还真有他的。 「毕竟我可是有一位很强的搭档的。你们已经见过一次面了吧？她可是很强的。不管是暴汉还是导弹，她都可以一脚踹飞的」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 「那么，没问题的吧，雪莉？我亲爱的搭档。」 康隆故意看着我和山吹小姐藏着的大树丛说道。 看来他早就注意到我们了。真是个会乱来的人。 「再怎么说导弹还是不行的。」 我叹了口气，从植物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7 尤菲米娅的隐退演出就定在这几天。 会场是和一年前的一样——是不可能的，最后选择了一个容纳人数相对低一些的会场。 从宣发到演出只经过了两周的时间。 并且尤菲米娅也是一度淡出人们视角的歌手。 ——门票的销量应该不会太好吧。 有关人士是这么预测的。 「也就是说，门票卖的很不错吗？不错嘛。」 正在做最终检查的我，站在舞台上环视着整个演出会场，就听见了康隆用感慨的声音说道。 康隆正在和刈安先生一起肩并着肩从后台走上来。 现在彩排才刚结束，还有30分钟就开始演出了，staff们都忙着做最后的检查，这两个人却很是悠闲。 「虽说票没有卖完，但是也卖了有8成左右。毕竟只宣传了很短的时间。想要有之前那样的话题热度是不可能的」 刈安先生看起来很是得意。 就像刈安先生说的，这次的宣传，很大程度的利用了尤菲米娅之前的悲剧事件。 还有这次演出结束后，尤菲米娅就会迎来自己寿命的终结，他们将一年前的事件用来大肆宣传，煽动人们的感情。 「只要用悲剧来煽情的话，观众们都会买账的吧。不愧是刈安先生，做事有一手。」 「这些也都有你的功劳啊，缥先生。」 「不是约定好了么，都是爱着尤菲米娅的人就不要说这些了。」 「啊，是这样的，哈哈哈。」 不知为何，这两个人变得意趣相投了。 「……但是这样的宣传方法不是会把一些黑粉也招进来吗？」 终于，我忍不住想两人说道。 「嘛嘛，不要这么说嘛，雪莉。你就理解理解他想要装饰尤菲米娅最后的舞台的这份心情吧」 「就是这么回事。成功地把这次的live办好，才是对于艾菲最好的赠别」 但是我怎么不觉得尤菲米娅希望被这么宣传。 「毕竟，我也是听从了缥先生的建议，安排了以前三倍的警卫力量。并且也有雪莉小姐在，我真是放了一百个心了。哈哈哈。」 刈安先生近乎傲慢的笑着，并且很不介意的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就拜托你了。」 「……我会做做好我分内的事情的」 「真可靠啊！那么缥先生，我在vip室里等着你」 「好的好～的。」 看着一脸兴奋地刈安先生走去，康隆看着我笑道。 「怎么摆出一副这么不服的脸啊，这种时候才应该用笑脸去面对啊」 「你交谈能力的高度真的是吓到我了。」 事实上，康隆说服了刈安先生，才能把警卫的数量增加到这种程度。 「你到底是怎么取得他的信任的？」 「之前不是说过了嘛，有的时候多招待别人是很有效的。」 「怎么听着像是上一个时代方法」 「虽然刈安先生是那种会考虑会不会赚钱的人，毕竟是做这种工作的人，对这种事情还是有一定的热情的。自尊心也很高。」 也就是说只要见一面就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样的人。 不，比起这个，我更佩服他可以在我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悄调查刈安先生的背景，康隆也是有这种优点的。应该说他本性如此呢，还是处世精明呢。 「并且在那种让他感到舒服的地方是稍微刺激了一下。」 「姑且算是一种了不起吧」 就连交涉能力被强化过的我，都感到厉害。 「我都分不清你现在是认真的状态，还是在说笑的状态。」 「肯定是比不上雪莉的认真程度了。」 但是因为康隆向我飘来的眼神太恶心了。我完全无视了康隆的这个动作。向着尤菲米娅的休息室走去。 在休息室里，尤菲米娅已经换上了舞台服装，正在等待正式演出的开始。 通过接假发的方式，她的头发也恢复到了一年前的长度。 站在这的我，都能感觉到当年的那个歌姬又回来了，连我都是这样，她的粉丝们一定会感动得落泪吧。 尤菲米娅坐在镜子前，闭着眼睛，集中精神。但是我有注意到，她纤细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 「我……真的，能再唱歌么……」 看到我和康隆的身影后，尤菲米娅喃喃自语道。 在客人面前唱歌，自从去年演唱会被暴汉袭击以后。 她就没法忘记。 毫无疑问，当她重新站上舞台时，一年前的恐惧便会浮现在眼前。 「等你登上舞台你就知道了。等待你继续唱歌的粉丝的喜悦，和你对再次唱歌的向往有多么强烈。」 康隆他，不仅说了一些粗俗而肤浅的废话，还一点安慰她的话都不说。 「艾菲」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山吹小姐从外面探出头了。 「到时间了，能行吗？」 尤菲米娅微微点点头，站了起来。 「警备的工作就交给我吧，我保证除了你以外，没有人能再登上那个舞台。」 我不知道这能给她多少安慰。 不过，我还是这样传达给她了。 「……拜托你了。」 对于我的安慰，尤菲米娅微微一笑。 当开场的信号响彻大厅的时候，粉丝们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甚至让人感觉整个观众席都在摇晃。 我站在舞台前方——观众席前排和舞台之间——看着观众席的方向，屏住了呼吸。 在一年前的live上我就感受过这种气氛，尤菲米娅的忠实粉丝，现在还是那么多。 每一个人，都在等着尤菲米娅的回归。 尤菲米娅的黑粉们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和她决断了，那些人肯定是不会特地来看她的隐退live的。 所以观众们大多数都是以欢送的心情来看这场演出会的。 舞台上闪烁着华丽的灯光。 当尤菲米娅的代表曲响起之时，站在舞台升降台上的尤菲米娅缓缓地出现在舞台上。 现场的热度也达到了最高。 但是很快，欢迎声就变成了乱哄哄的嘈杂声，开始在观众席上传递。 正在想着发生了什么而看向舞台，我也注意到了问题。 没有听到歌声。 明明曲子还在播放，但却完全听不到歌声。 「……」 尤菲米娅站在舞台中间，正颤抖着紧握着自己的手腕。 看起来还是不能唱出声。 果然，还是不能克服心理障碍吗? 就算增加了警卫的数量还是无法她克服内心的恐惧啊。 ——我……真的可以再次唱歌吗……。 明明彩排的时候都唱出声了。 才刚开始两分钟. 需要中止演出吗？ 我觉得就这么一个人站在那里页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staff们并没有什么动静。 只是曲子还在继续播放。 「加油——！」 「尤菲米娅！加油唱出声来！」 前排的年轻粉丝们，用悲痛的声音应援到。看来是比较狂热的粉丝，他们之中已经有人留下了眼泪。 要是他们兴奋地越过了围栏该怎么办。 我马上来到了他们面前，把他们往回推。 「尤菲米娅——！」 但是他们也用相同的力气推了回来。 随后，固定这的围栏也开始不堪重负，向我这边倒来。又有几个人站上了围栏，一下子就压垮了不堪重负的我。 幸亏决堤的围栏只有这里，其他的粉丝大多都在尽全力声援尤菲米娅，或者是一脸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注视着她，并没有出现更多的混乱。 倒在我身上的几名年轻的粉丝也注意到自己闹得有点过头，也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他们都不是尤菲米娅的敌人，只要让他们冷静下来就好了 那个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但是在视线的角落里，突然看到有一个人也越过了围栏。 虽然观众席看起来有点昏暗，但是我却把那个男人的脸看的一清二楚。 「那个是……！」 giftia是不会忘记自己看到过得东西的。 所以也不会看错。 那个男人——就是一年前袭击尤菲米娅的暴汉。 虽然隐藏的很好，但我还是看见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刀。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入场时保安看漏了吗？ 我不由得咋舌到，什么是『增强了三倍的保安数』啊。 这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吗？ 「抱歉！」 现在不是什么该讲究礼貌的时候了。 胡乱的推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粉丝。 当我总算是站了起来的时候，那个暴汉已经打算爬上舞台了。 舞台上响起了尤菲米娅的尖叫声，看起来好像是因为恐惧而失去了移动能力。 虽然看见康隆从舞台的侧面飞奔了过来，但是距离实在太远了。 「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解放了平常一直封印着的身体机能。 我半蹲着向地面踹去，借助反冲力跳了起来。 降落在了尤菲米娅和暴汉之间。 「让开！」 暴汉对于我的突然出现显然吓了一跳，但是并没有想要下去的意思。反而瞪大双眼开始恐吓我。 「那个该死的尤菲米娅明明只是个giftia，却敢无视本大爷的忠告，我是不会允许你再去欺骗人类的。这次一定要把你给彻底砸坏了。」 观众席上的吵闹声变的更大了。 尤菲米娅满眼恐惧的看着我和暴汉。 「我对你说过了。」 我无视了暴汉的话对尤菲米娅喊道 「除了导弹我都可以给你踹飞了。」 「我叫你滚开！」 爆汉睁大充血的眼睛，拿着刀向我挥来。 我险而又险的看穿了他的招式，并把对方的手腕夹在了自己的腋下 「我说，你啊——」 我在极近的距离一掌打在了暴汉的下巴上。 只是这样，对方便无法进行反抗了，就像失去了意识一样。 就在这时我突然和尤菲米娅对上了视线。 「……」 我对还在发呆的尤菲米娅轻轻的点头。 之后就这么抱着爆汉退到了后台。 把失去意识的暴汉交给在那里等着我的警卫们。 「真可以啊，不愧是我亲爱的搭档！」 康隆一脸嘻嘻哈哈的轻拍着我的肩膀。 「比起我的事，要怎么安排尤菲米娅？」 尤菲米娅现在还站在舞台上。 虽然暴汉已经被处理掉了，但是我并不认为她可以唱出声来。 我突然意识到，一直播放着的曲子已经停了下来。会场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 麦克风突然被激活，传出了尤菲米娅颤抖着的喘气声。 果然，还是不行吗…… 感觉再这样下去的话，会造成更大的心理创伤。 「应该终止这场演出——」 「等下！」 就在康隆制止我的同时，观众席上响起了粉丝的声音。 「尤菲米娅——！加油——！」 那是来自一个年轻女孩的声援。 声音来自观众席的后方。 我也好奇地从幕布之中探出头，看向昏暗的观众席。 在那里，一个横幅正在摇动。 是一个上面写着『尤菲米娅最喜欢你了』的白底横幅。 由一个坐在轮椅之中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还和她的姐姐，还有看起来像是父母的两个大人一共四个人展开的横幅。 其他的人，无论是观众还是staff亦或是尤菲米娅自己，都一言不发。都认为尤菲米娅已经不行了。 但是那个小女孩还是在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喊道「加油——！」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 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前几天寄给尤菲米娅那封信的寄件人。 就像信中写的一样，也来到了这个地方。 她的这种纯粹的，像是祷告一样的声援—— 也感染了观众席上的其他观众，最后也传递到了舞台上的尤菲米娅那里。 一个、又一个的观众开始和她产生共鸣。 这一天，为了最后看一次她在舞台上的姿态而聚集而来的观众们，一起喊着她的名字。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合为一体，一次一次的呼喊着她的名字。 ——尤菲米娅，拿出勇气。 就连在幕后观看的我，也不由得捏了一把劲。 站在舞台上的尤菲米娅听到了这飘荡在舞台之中声援的声音。 「……」 舞台上的尤菲米娅，哪怕颤抖着肩膀，也握紧了麦克风，抬起了头。 露出了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的表情 ——我想要完成她的心愿。就算只为这个女孩子，最后再唱一次歌。 我还记得她曾经说的那句话。 山吹小姐慌张的让staff再次播放音乐。 又一次，刚才没有唱出声的那首歌的前奏再次响起。 但是尤菲米娅的脸上，已经没有恐惧的表情了。 然后。 「——」 歌声响彻全场。 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美妙的声音。 为了来到会场的粉丝们，尤菲米娅流着泪，颤抖着，唱着歌。 p006 一曲终了之后，在被欢呼声包裹着的尤菲米娅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表情。 「这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询问着就站在旁边的康隆。 然后即使我的搭档又是我的支援者的康隆露出坏坏的表情并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这是首好歌啊。」 只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8 ——正因为有大家的声援，我才能再一次唱歌。真的太感谢大家了！ 这是尤菲米娅在引退live结束时发表的结束语。 虽说最初有点混乱，但是这次演出会还是非常成功的落下了帷幕。 在live几天后， 就是回收尤菲米娅的日子 来见面的只有事务所代表刈安先生和经纪人山吹小姐两个人。 无论是以前在这里工作过的staff之类的人还是粉丝，都不知道今天就是回收尤菲米娅的日子。 「还有很多想要和你告别的人吧？」 听到我这么说的尤菲米娅只是摇了摇头。 「尤菲米娅已经在那个引退live结束的同时，死去了。已经变成了永恒。」 所以才不想让他们见到自己吗？ 「谢谢你，缥先生，雪莉小姐。能见到你们真的太好了」 在拥抱了我们之后，尤菲米娅露出有点寂寞的微笑 「唯一还有点留恋的就是不知道给我写信的那个孩子的手术做的成不成功。」 「肯定会没事的，在听过你美丽的歌声之后，那个孩子肯定能越过这个困难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了。」 尤菲米娅不由得抬头看向了天空，她一定是想到了与此同时也在一同仰视这这片天空的那个少女吧。 回收结束后，我坐在回本社的汽车之中向康隆提议到。 再去一次尤菲米娅最后办live的地方吧。 我们并没有下车，只是停在了在门口看着外面的人群。 就在几天前，这里还响彻着尤菲米娅的歌声，还有听到这歌声而一起欢呼的观众们。 这些事情对我来说就像是刚刚才发生过的。 「康隆那一天真的是偶尔来到『繁星豆点』的吗？」 我把我的疑问不管三七二十一的问了出来。 「哈哈哈，这个嘛，当然是偶然啦，那一天啊，你看附近不是有一家酒吧嘛，我一直都在那里喝了个通宵。」 虽然不知道他在隐瞒什么，但是看他心虚的样子，我决定再逼他一手。 「那封信，是你耍的把戏吧。」 「嗯—你在说什么？」 看到他的眼神确实飘到了窗外我就确定了。 「真的是你耍的把戏啊！？真的不敢相信……」 「喂喂，等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秘书科的由美子的妹妹真的是尤菲米娅的粉丝。」 看来他已经不打算瞒着我了。 「然后我就说，那你不如以粉丝的身份给她写一封信呗。这是没有问题的。如果你说这也算是耍把戏的话，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要做手术也是真的？」 「……做手术也是真的。」 「……」 「不过成功率好像挺高的。」 「也就是说你夸大事实了是吧……」 「听好了雪莉，这些全都是命运的巧合」 「命运的巧合？」 「我只是提供了一个契机，拿到了那封信，在读了信件之后做出来改变的可都是尤菲米娅本人的意志。」 如果这是偶然的话，那可能性岂不是只有万分之一，甚至几亿分之一。 「她是靠着她的意志重新站上了舞台。」 感觉这很像是康隆会说的话，虽然听的我有点云里雾里。 「或许就是你说的那样吧。」 这次就不深究了。 虽然把我玩的团团转，不过这次尤菲米娅可以完满的结束这次live，也有他的功劳。 「还有，雪莉，我有点着急，还是让我来开车吧。」 「……是有什么急事吗？」 「对啊，其实和由美子约好了6点要和她们一起吃饭。她的妹妹好像因为这次的事情而很开心，说要请我吃饭。」 毕竟平时行为不端，我甚至怀疑这才是他的首要目的。 真的是一个没法读懂的人啊。 「你这个人啊真的是……」 我叹了口气拒绝了康隆的请求，心中铭记着安全出行启动了汽车。 终端服务科的生存方式 -episode constance- 1 说到底，酒的魅力到底是什么呢？ 或者说是『魔力』也不为过吧。 我的搭档是一名叫做桑乃实香月、十分容易喝醉的的女性。如果说有多么容易喝醉的话，喝两三杯就能醉倒的程度吧。 就算这样，她也还是毫不在意的每周都要去喝上几次。丝毫没有想要改变的样子。 就因为她的这种虽然不能喝但是瘾还大的性格，肯定是会醉倒在酒吧的。 这样的话，肯定就需要有人去接她。 这份差事肯定是由我这个生活在一起的搭档揽下了。 差不多每晚9点之后，酒吧里的服务员就会直接联系我。想必服务员也已经习惯了吧，还会用十分冷静的口吻向我汇报情况。 「晚上好，康斯坦斯先生。这里是「bar barz」酒吧。」 「你好，是香月的事情吧。」 「是的，刚刚终于倒下了。」 「好的，那我这就去那边。」 「拜托了。」 每次的对话都是这种的感觉。 本来已经是可以放松的时间了，但由于我猜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就 算在家里也是一种随时都出发的状态。 由于再怎么也不能穿着 sai 社的制服去酒吧，所以就草草的在西装的外面穿上了一件夹克。 最后再带上眼睛，外出的准备就完成了。顺便一说，平常就一直带着 的这副眼镜其实是没有度数的。要说为什么还要带着的话，那是因为 只要戴着这副眼镜，给人的印象就会大不相同。 对于终端服务科的执行者来说，尽量的降低对方的戒备心也是很重要的。 虽说这是间小酒吧，但是却豪华的可以和大酒店媲美。 香月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毕竟从办公室可以直接走到这个酒吧来，所以——她已经去了好几年了。 并且座位大多时候都是固定的。我一走进酒吧，就看见香月倒在一个长方形的桌子上。 「香月，要回家了。」 「呜嗯～，别对我指指点点的，你这个家伙……」 在工作时一直作为责任担当者的香月，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呆了9年了，可以说是很有经验的老手了。 在工作时是一名优秀的辅助员。虽说眼神有点可怕、性格有点坏、微笑的表情有点僵硬是有点美中不足，但其实对于自己所负责的回收案件，以及其他社员的工作都是十分关心的。 但是，只要一喝酒，这些优点就都会消失不见。 我支付过香月的酒钱，在向店主道过谢之后，抱起香月往外走去。 我已经习惯了每周三次都要这样来接香月回家。 虽说有的时候康隆或者其他和香月同期但是被sai社部署在其他区域的人也会好心的把她送回来。 不过香月一般都会一个人去喝酒，所以这种情况还是还是很少见的。 在第一终端服务科里面，几乎没有人愿意和香月一起去喝酒。虽说和香月喝酒之后糟糕的表现也有关系，但是主要还是没有可以和她喝到深夜的人。 不是有家室就是未成年，康隆以前好像还是很配合的，但是最近都没有来公司上班，所以也疏远了。 并且香月是不会邀请giftia去喝酒的。 可能是因为giftia并不会喝醉吧。 喝醉以后对于交流到底有什么促进作用。 对于不会喝醉的我来说，实在是难以得出答案。 并且，香月好像一直有意的想要和giftia划清界限。 这就和康隆一样，康隆也对雪莉说过绝对不会向giftia表白之类的话。 这种意义上，对于还是十几岁的满和司来说，他们对giftia——进一步来说，对于人工智能——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这大概就是时代的不同吧。 哎，今天也想往常一样，去店里接到香月，把她放在后座上后开车回家。 这种情况其实已经很常见了。虽说我以前也谏言过要不要改变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但是看起来香月并不想听，所以最后我也放弃了。 并且站在香月是第一终端服务科的责任担当人这个立场上来看，想来她的压力是很大的。也可以说她是在借酒发泄这份压力。 「什么嘛，艾拉那个家伙……真的是优柔寡断啊……真是个胆小鬼……」 香月只要一喝醉，就会开始说胡话。 然后就可以一窥她内心的想法。 看来今天是对于艾拉的抱怨。 听说前几天司向作为搭档的艾拉表白了，但是却出乎意料的被拒绝了。所以所有第一终端服务科所属的人和giftia也全部都在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氛之中默默地守望者两人。 特别是香月，作为艾拉原本的搭档，其实是一直都很关心艾拉的。 我以前听老爹——也就是第一终端服务科专属的工程师黑铁三木次郎先生，大家都饱含敬意的叫着他的这个爱称——说过，解散的时候， 好像发生了很多的事情，让香月一直过意不去。 最近几天，香月喝酒的量也增加了不少，应该是收到了这个的影响吧。 我和香月一起住的公寓，是一个宽敞的两室一厅。 我们相互过着互不干涉的生活。 虽说香月除了工作就是在酒吧或者是家里的客厅喝酒。 我有时也会给她做点下酒菜，但是她从来没有邀请过我来一起喝酒。不管喝得多醉，都不会邀请我一起喝。这份决心甚至让我都有些感动。 我没有把香月扶进她的房间，而是让她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以她的生活节奏来说，大约会在深夜醒来，然后去冲个澡之后再去睡觉吧。 「哎，今天的工作也完成了。」 把毛巾毯盖在香月身上之后，我叹了一口气。 终端服务科本身的业务再加上晚上还要去酒吧里接作为搭档的香月回家，已经变成了每天必做的工作了。 就这样接香月回家，也能让我感受到完成工作后的充实感。 然后，我回到了我的房间里，开始钻研和练习最新的魔术。 这样看来我和香月在互不干涉私人生活上，还是很有默契的。 「早，早上好。」 「早上好。」 「我出去晨跑清醒清醒。」 「要是花太多时间的话，上班时间又会很急的。」 「我知道。」 第二天早上，香月穿好运动服走了出去。 不把醉酒带到第二天，这也是我很尊敬香月的一点。 虽然晚上经常喝醉——虽说也就是喝两三杯——但是只要睡一觉， 第二天早上就会很精神。 今天也在我充电结束之前早早的起来，开始了每天的晨跑。 她的左脚是义肢。虽说这是三年前的一起回收案件的时候受伤所致，但是为了不忘记跑步和走路的感觉，她会尽量每天早上都去慢跑。 慢跑结束会去洗个澡，所以每次上班的时间都会非常紧张。——嘛，这也算是一种可爱之处吧。 今天还有一次周例会。 因为每周都会拿到一份名单，名单上列举着住在第一终端服务科的担任区域之中『寿命快要结束的giftia』，所以会专门举行一次会议去分配工作。 分配任务的工作一般由香月来担当。 虽说香月有自己的私家车，平常也会自己开车，但是只有开例会的这一天她不是坐在驾驶位上而是坐在副驾驶上。 也就是说在从家到公司的这二十分钟之内，她会规划好这周的任务分配。 所以，在到达公司的时候，会议的准备已经完成了。 事实上，在她刚到达办公室就喊道 「来——吧，大伙们，来开会了！」 然后就刻不容缓的召集了大家。 并开始分配工作。 香月会结合回收对象和所有者的处境，与回收方组合的情况来分配工作。 对于年轻的所有者来说，因为发生矛盾的几率会低点，所以一般都会分配给满和扎克、司和艾拉的组合。 发生矛盾几率较高的所有者一般会分配给康隆和雪莉的组合。 虽说康隆作为一名社员是有问题的，但是作为一名支援者还是很优秀的。并且对于搭档的雪莉来说，也是很擅长解决这种事情的。 然后，我和香月担当的案件是最多的，一般来说有15件。当然，有的时候比这个还要多。 「把玛格特、汉娜分给满组吧。」 「好的。」 「剩下的卡米拉、塔雷斯、富兰克林就交给我了。」 对于这个分配结果，我有点感到意外。 因为这个卡米拉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会发生矛盾的要素。一般来说都会分配给司组或者满组。 我对香月说出自己的判断后，香月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说的确实没错……但是这个回收对象给我一种很麻烦的感觉。」 「有什么在意的要点吗？」 「也没有什么要点……硬要说的话，就是常年干这一行的直觉吧」 香月会根据直觉来判断事情还是很罕见的。 我是不会批判要不要相信感觉这种不确定的因素的。因为『直觉』是一种giftia不会感受到的感觉。 再怎么说，事先预想好最坏的情况也不是坏事。所以说，我也不再多问。 会议结束后，在我们正在为外出做准备时，山野边科长一脸歉意的走了过来。 「香月，我想给你说个事……」 科长应该是为了不让自己微胖的身体显得明显，就算很热还是硬穿着公司发的夹克衫。额头上已经浮出了汗水。 「怎么了，科长。这么正式。」 「昨天开会又被伍堂部长批评了……」 「又是说了要经费削减、提高效率的事情吧。」 在第一终端服务科里面，职位最大的本应该是山野边科长，但是由于科长和香月性格的不同，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会让感觉是香月才最大的那个。 当然香月并不是在轻视科长。但是在外人看来，肯定会被误解的，毕竟香月的态度也十分不好。 「这种话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了。科长也差不多无视了吧。你不是最擅长这个了吗？」 「什么叫擅长啊。你是不知道我的胃有多疼……先不说这个。」 然后科长压低声音说道 「昨天的这个不是社长的怨言……而是公司下达的命令。」 「命令？」 「说是要在这一个月之内做出改善。」 「喂喂，只给一个月的时间啊。」 「虽然我一直请求宽松点时间，但是……」 「……难道说，要是没有改善的话，是要交罚金之类的吗？」 对于香月的这个问题，科长一脸抱歉的小声说道。 「要是没有改善的话，就会把我们业务的一部分，实验性的向公司外的其他部门进行委托。」 「什么！？」 香月仰天大叫到——但是马上就合上了嘴，然后抓住科长的衣领逼问到。 「喂，认真的吗！？也就是说我们可能要减员了！？」 「香月，冷静点。」 我连忙制止了香月。 总之这个事最好还是先不要让其他的staff知道为好，所以我们三个人决定先转移到会议室去。 「……外部委托啊。部长那家伙，还没有放弃吗？」 「以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吗？」 「刚开始的时候就有了」 香月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终端服务科对于公司来说是赚不了钱的累赘部门。那帮人就只知道赚钱。」 「但是，外部的其他部门具体指的是什么？」 「应该是r警备吧……」 社长的回答，让我恍然大悟。 说的也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适合的企业了。 r警备和sai社有业务上的合同，是主要负责公司的常备警员和要员护送等任务的安保公司，并且r警备也别允许持有枪支。 和我们——不如说的是和香月——也有很多的渊源。香月的脚伤他们也有一份责任。 三年前，有一个回收对象，就算超过了寿命时间也无法被回收，最后变成了徘徊者。当时那个回收对象的所有者就是现在变成了我们的同 僚的满。 如果在giftia变成徘徊者之后还是不能安全的被回收的话，对于sai社来说就已经是紧急事态了。就在这时，由部长直接下的命令，之后r警备的小组就介入了这个事件之中。 另一方面，独自一人的香月好不容易找到了回收对象的居所，就在马上就要回收成功的时候。 r警备的小队介入了现场，使现场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就在这时，已经变得恍惚的回收对象突然暴走起来，让香月受了很严重的伤。 最后r警备决定实行处决。在香月和满的眼前，把回收对象用枪击破坏了。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香月对r警备还是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出所料，今天就只是听到了这个名字，就不进令她咋舌。 「难道说之前，回收玛莎的时候，还特地把这群人搬出来，一开始就在计划这个事吗？」 玛莎说的就是一个月前由第一终端服务科担当的回收对象。 虽说作为担当者的艾拉和司与所有者建立了很好的关系，但是在回收的前一天被非法回收商盯上，最后玛莎被作为徘徊者而处理掉了。 那个时候一起追踪非法回收商——以未经sai社允许就擅自回收或是诱拐giftia为业的人——的就是r警备。虽说最后还是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部长那家伙到底是多么喜欢r警备啊，不会是收了什么贿赂吧。」 对于香月的这句话，我和科长都笑不出来。 「要是什么时候真的变成业务命令的话，我们也不能无视吧。」 「对对对……。所以说香月，虽然很抱歉，但是拜托了」 「真的是……明白了」 虽然很不满，但香月还是很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 虽说之前不管伍堂部长说了多少次经费削减都被香月无视了。 看来这次是不能这么说了。 关于改善措施，最后决定由香月和大家一起思考，这次的对话就到此结束了。 2 这个公寓看起来很是杂乱。 建造时间已经有50年了吧，看起来很是有时代感。 因为空气中弥漫着灰尘，让香月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总之，先变得效率点吧，不要和回收者太亲近了.」 当我站在回收对象卡米拉所住的公寓门前，在打算按下公寓的内部电话时，香月在我的身后小声说道。 看起来她已经开始实施经费削减的措施了。 和平时的做法——不如说是第一终端服务科的做法——完全相反的指示。 我轻轻点头示意之后，按下了内线电话的按钮。 「你好，我是sai社终端服务科的社员」 回收对象看起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性。从贴在文件夹上的照片看起 来有点发福，是一个十分和蔼的老人。 所有者叫做茜道彦，是一名26岁的男子。 原本的所有者是道彦的父亲，茜恭平。但是两年前已经因为生病而驾鹤西去了。 所以卡米拉的所有权就移交给了作为儿子的道彦。 「来了来了，稍等一会，我这就去。」 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很是嘈杂的脚步声。 门很快就被打开，出来迎接我们的是一名穿着朴素、围着围裙的女人，看来是卡米拉了。头发梳在后面，一身古董级别打扮的主妇，身后的香月已经是一脸愕然了。 但是我作为终端服务科的一员，是不会在这里动摇的。 「你就是卡米拉吧。我们想就你的回收一事谈一谈。」 「回收？诶，那个，回收？难道是今天？麻烦了。」 听到我的话之后，卡米拉慌了起来。我为了让她冷静下来而露出了笑脸慢慢说道。 「不是，今天只是来确定回收日期和取得所有者的——」 「今天突然来访，让我都没有什么准备，真是不好意思。怎么办，至少让我化个妆吧。真的不好意思，事先联系下我就好了。」 「卡米拉小姐，请冷静下来，并不是说今天就要回收。」 「哎呀？不是今天啊？看来我又着急了。」 终于肯听我的话的卡米拉豪爽的笑着拍着我的肩膀。但是有点疼。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是来干嘛的？啊，真的很抱歉，如果是推销的话，我是会拒绝的」 看来卡米拉是那种不太会听人说话的类型。 「所以说——」 「啊，难受到说是来见小茜的？」 卡米拉自言自语道，随后马上摇了摇头。 「小茜肯定又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明明都快到中午了，真是个邋遢的孩子，我不知道说了他多少次，他就是不听。」 卡米拉继续说道。 我已经意识到小茜指的是作为所有者的茜道彦。 但是她并没有给我插嘴的空隙 「真的抱歉，小茜他总是很辛苦，可以的话还是先不要叫醒他。能不能另寻他时，等他醒来了再过来？」 「……」 就在我打算咨询香月怎么办时。 「这样的话，我们就等一会吧。」 在后面等待着的香月说道 香月一般来说都会把与所有者和回收对象的交涉几乎全权交给我，不过支援者本来就是这种工作。 所以说这种香月会插嘴的情况是很罕见的。 我接下香月的话头说道 「你们还要叫醒他吗？」 对于我的提案，卡米拉有点生气。 「小茜，因为工作的原因一直都是早上才回来。今天也是，刚刚才躺下来。这样不是很可怜吗？」 「不过是对于你和道彦都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那个……」 她还是不愿意让步。 就在这时，我理解了道彦和卡米拉的关系。 从年龄和外观之类的来判断，卡米拉应该是在扮演道彦的母亲这一角色。 但是，我也意识到了她有点过保护的倾向。不过这也是意料之内了。 要是对话没有进展的话，就只能一直站在门口了 「比如说，道彦会在几点起来？要是你告诉我的话，我们会配合这个时间再来拜访的。」 「是啊，不过他是那种周末会睡一天的孩子——」 就在卡米拉思考的时候，室内传来了开门后又关门的声音。 我向室内看去，就看见穿着一身内衣、一脸睡意、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青年——茜道彦。 看起来已经醒来了 「小茜，你起来了啊？来客人了」 道彦并备有理会她，只是走进了客厅。 不过我们也有了正当的理由。 「既然道彦已经起来了，可以让我们打扰吗？」 「啊，当然了，请进请进。」 卡米拉也是表情一转，笑着说道 「不好意思，我有点不会融通。不过既然要来的话，事先说一下不就好了。我是不是刚刚也说过了，啊哈哈」 她又开始拍我的肩膀了 「毕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们的东西，家里也是乱乱的。我倒是无所谓，但是要是连小茜都被人白眼相向了就不好了。」 卡米拉没有想要移动的意思，大有站在玄关继续谈话的意思。 「我们进去说吧，好嘛。」 我一催促，卡米拉就吐出舌头 啊，不好意思，我真的是" 就在这种牛头不对那嘴的对话之中，卡米拉终于肯让我们进入到房间之内了。 就在这时，我认识到了，早上开会时她的预感是正确的。 卡米拉不是那种好对付的家伙。 我稍微整理整理情绪，跟着卡米拉走进了客厅。 房间里面倒是没有卡米拉说的那么乱。 倒不如说，是为了日常生活而好好整理，打扫也做得很彻底。 道彦打着大大的哈欠坐在客厅沙发上。露出一脸没睡醒的表情，也不是很在意我们。 「小茜，在客人面前怎么能穿这种衣服！快去换了！」 「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睡醒，道彦的回答很无力。并且看起来是不打算去换衣服了。 「这个孩子真不像话啊。不好意思啊」 卡米拉面向我们露出了和蔼的微笑，不停地向我们低头道。 「小茜，总之你先去洗把脸吧。稍后在吃饭，先来招待这两位sai社的什么什么服务的人。」 「我知道啦……」 道彦还是只有回答 「明白的话就快去」 「……」 道彦还是没有打算行动起来，这样的话看来又要浪费时间了。今天香月的指示要比平时更加的商业化起来，在这里干等着可不是上策。 「请不要在意，我们并不会呆很久。」 今天拜访的目的只是在回收同意书上获得签字而已，先完成这个目标吧。 我从身边拿出了夹有回收同意的文件夹。 「从卡米拉来到我们家算起。」 突然，道彦小声说道 虽然还是一脸睡意，但是还是面向我说道 「……已经，到时间了啊」 「是的。」 「那么，我该干什么？」 我本来还以为他是言语不通的那种人，倒不如说他是比较诚实的那种人。看来还是不能被第一印象迷惑呀。 我点头之后把文件夹交给了道彦。 「回收同意书是用来获取所有者的签字的。如果有必要的话，不管多么详细的细节，我们都会解释清楚。在所有者充分理解之后，就可以 签字了。当然，这也只是个书面形式——」 道彦一脸迷惑的表情听着我的介绍。 「那个～，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就在我介绍的时候，一直在一旁旁听的卡米拉插嘴道。 「请讲」 「我很是担心在我不在了之后，小茜能不能好好地活着。」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道彦已经是成年人了，也有自己的工作。也不是那种居无定所的android children。 「康斯坦斯看起来很老实，能拜托你来看看小茜吗？不用每天都来，一周来一次就好了」 「……要我，来吗？」 「是的！这样的话，我就安心了。」 真是离谱的要求啊。 「这就太为难我了，因为这和我自身业务的差距太大了」 有没有什么符合卡米拉要求的职业，保姆是肯定不行的。 「稍微来看一下不行吗？真的。一天三小时，不不，两小时就够了。」 我确认了下香月的眼神。 虽然眼神对上了，但是却没有给我什么指示。 我向香月寻求判断时，香月一共会有点头、摇头和什么都不做三种反应，分别对应 yes、no 和看情况三种回答。 看来这次是看情况了。也就是说交给我判断了。 「当然，如果是一个月一次的话，我还是可以来拜访的。但是，如果要更频繁的拜访他的话，我们会向你推荐其他的服务。比如咨询服务 之类的。最近也有专门为android children服务的咨询服务」 android lost是最近很成问题的症状，正确来说应该叫android lost综合征。就像以前的pet lost一样，和人工智能分别之后，对人的身心产生很巨大的影响。 「除此之外也可以雇佣别的家政妇。」 「我没事」 虽然道彦这样说道，但是卡米拉并没有理会他 「我感觉还是康斯坦斯比较好，我还是挺喜欢戴眼镜的男孩子的」 「谢谢夸奖」 眼镜——虽说不知道和现在的对话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我姑且把这句话当做了耳旁风，继续开始说刚刚的话题。 「又或是……找一个可以代替卡米拉的全新的giftia。在回收了卡米拉之后你有三个选项」 虽然说这个本来是只能给所有者说的，但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说给卡米拉听了。 「第一，更换giftia时的折扣。第二，返还出售giftia定价30%的现金，第三，保留身体装入新的os，也就是说重置人格」 「康斯坦斯怎么样？能帮助我和小茜吗？」 「……」 看来她是完全没有想要听我们说话的意思了。 她难道是那种只要自己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听其他的意见的人吗。 现在看来，卡米拉这个giftia在最初订购的时候就进行了非常极端的性格设置。 道彦就是这样和这种不会听你说话的giftia一起生活了9年吗？ 不过，人各有所爱，我并没有想要非议这个的意思。 但是这样真的不会很累吗？ 道彦毫不在意一直在插嘴的卡米拉，只是默默地看着手中的回收同意书。 就在这时，香月终于有了动作。 「卡米拉，我来的时候带了点礼物，让我们来吃点东西吧」 平常，买礼物这种事可谓是少之又少，但是这次因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就专门买了点礼物，还是自掏腰包。因为部长的命令，我忍痛着没开发票。 香月拿着礼物催促着卡米拉，想把她带到厨房去。 我立即明白了香月的意图。让卡米拉离席，和道彦一对一的对话才是最省时间的。 「啊，这样啊，真是不好意思。说回来到底买了什么礼物。哎呀，竟然买了这么贵的东西，这怎么好意思收下。来，小茜也一起道谢。这 样就应该去准备茶水了。小茜，不要在发呆了，快去洗把脸」 虽然香月在争分夺秒的节省时间，但是卡米拉却突然停住了前往厨房脚步。 就在这时，卡米拉突然开始翻看香月递过去的礼物的盒子 「哎呀不好」 「怎、怎么了？」 「这个点心之中有鸡蛋啊」 「啥？」 「对不起啊，小茜对鸡蛋过敏。真的不好意思，明明是专门买给我们的 」 香月自掏腰包买的礼物，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这、这样啊」 「啊，还有，小茜除了对鸡蛋过敏以外，还对大豆过敏。下次再买的 时候记得注意一下」 「……」 香月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 「还有就是，关于每天摄入的能量的事情。有没有关于每天该吃什么东西之类的报告？小茜这个人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不去好好调查」 自从干这行开始，还是第一次被问了这种问题……。 我调查了很多这方面的报告，顺便把这些东西怎么下载到自己的终端上的方法也非常详细的教给了道彦——当然还有在一旁小声插嘴的卡米 拉。 就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外面已经变的漆黑一片了。 「原来她是这种人啊……」 回到办公室的香月瘫坐在椅子上 「看来香月的预感真的中了」 「虽然我不是很讨厌像卡米拉这样的人，但是偏偏在这个个时间点，真的是」 香月叹了一口气说道。 「现在可是面临着来自自命不凡的部长的麻烦威胁的时候啊。」 我们刚刚接到来自伍堂部长要求我们更有效率工作的改善命令。 但是，和卡米拉交流还会花费很长的时间。香月大概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我今天可能有点着急了」 「不，你的处理方式没有问题。今后拜托也保持这个状态和卡米拉对话。要是太浪费时间的话，我会来调整。」 「明白了。」 「今天真的是累坏了。辛苦你了，康斯坦斯。」 香月在第一终端服务科全体人员的行动预定表上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栏，把贴着的白色磁铁换成了红色。白色代表的出勤，而红色则表示已经下班。 「总是，我先去喝一杯了……」 「好的，辛苦了——」 话音未落，我的终端就突然收到了一封短信。 发信人竟然是卡米拉。 「你好，卡米拉。今天非常感谢您。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真的不好意思，都这个时间了。其实我有点事情想问你，现在能和我商量一下吗？」 「……」 我用眼神询问香月，香月虽然一度移开了自己视线，但很快还是叹了口气。 「喝酒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我还是很喜欢香月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的。 「那么，你想问什么？」 「就是小茜现在的这个工作。」 卡米拉应该是专门挑这种道彦去上夜班不在家的时候给我打电话的。 「这个工作是从晚上一直工作到早上的，但是这种不规律的工作对身体是十分不好的。所以，我想在离开之前至少给他换一份白天的工作～」 「哈……」 「有什么可以说服他的方法吗？我对这种事情不是很了解。这种事可以拜托给康斯坦斯先生吗？」 如果是道彦的好友的话，说不定可以劝劝他……。 「职业介绍有专门的机构负责，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当然，不能是我或是卡米拉你自作主张的来决定，我们首先还是要听取道彦自己的意见——」 「对了！可以把他介绍到终端服务科里面吗？但是终端服务科的工作是很辛苦的对吧？sai社有什么工作比较轻松的工作吗？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我去找找sa 社有没有正在招人的部门」 「啊，还有，小茜现在不还是单身嘛，我觉得他差不多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那种在我走了之后会照顾小茜的日常生活的温柔的女性。」 「额，我给你介绍一间婚介所吧」 「小茜对于那种地方有点……」 卡米拉很果断的拒绝了我的提案。 「我希望最好是我能信得过的人来介绍。」 「要是让我来介绍的话，大概会是很多女性giftia吧。」 「giftia的话是不可以结婚的吧。并且也不能生孩子……对了，桑乃实小姐怎么样？」 「哈！？」 p007 由于话题有点太过突然，让坐在旁边的香月震惊不已。 「嘛、虽然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桑乃实小姐不是很适合小茜。虽然是他们是同龄人……但是我刚刚也说了，小茜喜欢温柔的女性。因为小茜本来就是那种很温柔的人」 也就是说，香月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格都很不温柔……其实这倒也没怎么错。 「嗯～～～～」 在一旁的香月挠着自己的头。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在这之后，又和卡米拉聊了两个小时。直到谈话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结果这天香月没有去喝酒，而是和我一起回到了公寓。 3 随着时间的推移，卡米拉的「谈话」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演越烈。 她几乎每天都会联系我，和我十分详细地谈一些——主要是作为所有者的道彦的——事情。 就算我以正在工作为由挂掉电话，一小时之后她还是会再次打过来。看来她是估计着我的下班时间打过来的。所以我们的加班次数也越来越多了。 相对的，香月可以去喝酒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了。 虽然卡米拉没有恶意，只是比较担心道彦。所以我们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她。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想尽量让卡米拉在不留遗憾的情况下迎接被回收的日子。 所以我们也只好倾听卡米拉的碎碎念。 「香月，康斯坦斯，最近加班的次数是不是变多了？」 某一天的早上，山野边科长含糊不清的对香月说道。 「啊，这个嘛，呃……」 香月本来想要找借口蒙混过关，但是很快就意识到现在已经没用了。死了心似的叹了口气。 「是增加了。」 「诶诶～，这不好吧～。部长的命令，要怎么办～？这次肯定、是瞒不过去的～」 老实说，我有一种预感，在维持一直以来的做法的同时，又要兼顾部长的命令是不太现实的。并且不出所料，现在就已经露馅了。 除非我们从根本上改变现在的做法，否则是不可能完成部长的业务改善命令的。 「我之前也说过了，要是不能达成部长的要求的话，是会被削减经费和缩小规模的——」 不等科长说完香月便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 「别在大家的面前说这些话。」 「呜呜……」 「我会想办法的，再等等，好吗？」 科长只好低声点头。 香月现在也是进退两难的境地。 是要像平时一样，贯彻忽略效率去感受所有者的感情的做法？ 还是为了保住这个部门而作出改动？ 香月选择了后者。 「不能再在卡米拉这里浪费时间了。」 香月用斩钉截铁的声音对我说道。 「听好了，今后不要再接受她商量的请求了。」 我很吃惊，香月竟然选择了这样的做法 「这不是违背了你原来的做法吗？」 「现在不是说该怎么做的时候啊。」 「是因为现在是刀架在脖子上吗？」 「……」 「对不起，我不是想要煽动你。」 「总不能失去第一终端服务科吧，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啊。」 香月在这里工作的时间比我还要长，想必她对这里的感情比我还要深吧。 就算这样—— 「虽然卡米拉是比较烦人的那种类型，但是所有的行动都是为了所有者的道彦好。还有，我们一直以来的做法就是为了一个一个的消除回收对象所抱有的不安。我认为不应该改变这种做法。」 在这个时候改变自己的做法，这可不像是香月会做出来的事情。 意识到这个的我，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抛向了香月。 「在三年前你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要一直贯彻自己的这种做法吗？」 「我知道。我也明白」 香月露出疲惫的表情小声说道。 「……但是，这次是不行的。卡米拉以后有什么要求都不要答应她。明白了吗，康斯坦斯。」 「……好的。」 我很清楚，这对香月来说也是一个苦涩的选择。 所以，我也决定不再反驳。 这天，卡米拉也给我们打来了电话。 虽然我们想尽量在终端上说，但是卡米拉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所以我们再次来到了卡米拉的家中。 「康斯坦斯先生，桑乃实小姐，真的对不起」 卡米拉还特意准备了茶和点心。 看来还是很欢迎我们的。虽然我们也很感谢她的这份用心…… 「其实昨天晚上小茜突然对我说他有一个正在交往的女孩子，说是想要在我被回收之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但我之前完全没有听说过，吓了我一跳。」 我也吓了一跳，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迄今为止最重要的事情』？ 「还说在我不在了之后要和那个人结婚。」 卡米拉好像没有注意到我们愕然的表情一样，一个人继续说道。 「我也不知道那个女孩怎么样，所以有点担心小茜是不是被骗了。虽然本来应该是由我去调查，但是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想和康斯坦斯商量一下，能不能帮我调查一下那个女人。」 「我平常不怎么做这种调查。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事务所或者是侦探之类的——」 「如果是康斯坦斯先生这样优秀又机灵的人，肯定能做得很好吧。」 「卡米拉，我觉得调查起来很困难——」 「而且那个女孩比小茜还要年长，我感觉她很有可能是在欺骗单纯的小茜。」 卡米拉并没有听进我的话。 就在我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拒绝卡米拉的时候。 香月缓缓的站起来，看起来像是故意的拍了下桌子。 就算是卡米拉也被吓了一跳，沉默了下来 香月不再露出笑脸。 「抱歉啊，虽然我们也想要尽可能的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我们可不是来当你的佣人的。」 这可不是对顾客说话的语气。 「卡米拉，到回收的那一天为止，都不要再联系我们了。就算电话打过来，我们也不会接的。明白了吗？」 「……」 卡米拉似乎是被香月态度的180度转变吓了一跳，只是瞪大了眼睛。 「回去啦，康斯坦斯」 香月就这样走出了房间。 我对呆在原地的卡米拉行了一礼之后，就追着香月跑了出去。 「抱歉，我并不想插嘴的……」 在返程的车里。 香月一脸不悦地向我道歉。 「应该是我来道歉，如果我能更加果断的拒绝了就好了。」 结果，香月变成了那个扮黑脸的人。 这种交涉本来就应该由我来做。 那天晚上，香月虽然从卡米拉的谈话之中解放了出来，但是也没有去 喝酒。 4 「这是什么玩意！？」 这天早上，在上班前喝着咖啡的香月，在看到工作邮箱里的邮件后，突然大吼起来。 我也看过之后，才发现这是伍堂部长寄给山野边科长和香月的信。 信的内容是「关于削减第一终端服务科经费与缩小其规模」，内容是将减少一半的 staff，并实验性的将r-警备投入回收业务。 虽说已经口头上打过招呼了，但是这次以书面文件表达出来的话，可见对方是认真的。实际上这已经算是赤露露的威胁了。 反应过来的香月直接拿起终端对着科长吼道 「喂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香月直接破口大骂。 屏幕那边的科长一边擦着汗，一边露出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所以我不是说过了么……这次是怎么都没办法糊弄过去的……」 「咕……」 香月一下子无话可说了 当初无视了警告的香月，即使想反驳也做不到吧。 「没想到部长这么快就杀过来了，不是说好了给一个月用来整顿吗，怎么这么快？」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从终端中传出了科长微弱的声音 「科长，你不会老老实实地把中途的经历也报告上去了吧。」 香月……这种说话方式有点过分了吧……。 「我什么都还没有上报啊……」 科长说道。 「但是看起来部长好像自己调查了些资料，了解了我们这边的情况，进而作出了这种判断吧……」 「真的假的啊……这么执着的么……」 这半个月之中，不要说经费削减了，经费反而升高了。 前几天才决定就算改变一直以来的对策也要守住这个第一终端服务科，现在看来真是讽刺啊。 「我现在就去本社解释一下……但是不要太抱有期望……」 「这件事，我们的人知道吗？」 「我还没有对他们说过。」 「那就好.」 挂掉电话之后，香月一口喝干杯中的咖啡，潇洒的脱掉了已经穿好的t恤。 「香月，换衣服的话能不能去自己的房间……」 「烦死了。康斯坦斯，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本社。」 「什么？」 「这种事不能只交给科长一个人。」 「这样过去只会适得其反……你似乎不打算和他们好好谈谈吧？」 「喂，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穿着内衣，露出一脸可怕表情的站在那里的略微上了年纪的女性……吧。 「我可是不惜改变自己的做法也想要让这个部门生存下去的，怎么能这么容易的就让它化作泡影啊。」 当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伍堂部长的办公室在本社大楼的52层。 但是秘书giftia却把我们两个拦在门外。 「抱歉，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我是第一终端服务科的桑乃实。」 香月把自己的id卡举到秘书的眼前。 「我们的科长现在正在里面开会，所以我也想旁听。」 「我现在就去确认，请两位在这边稍等——」 香月无视了秘书的话，粗暴地打开了房间的门。 山野边科长正站在伍堂部长的正对面。科长看见我和香月之后，吓了一跳。 「香月君，你要干什么！？你要是乱来的话可就麻烦了啊～。康斯坦斯，你怎么不拦着她呢……」 「抱歉，香月说她无论如何都要来……」 香月无视了惊慌失措的科长，走向了位于房间深处的部长办公桌。 「这条命令是不是下的太早了？？不是说好的给一个月的时间吗！」 香月逼问部长到 「就像部长说的那样，我们也在变得注重效率。至少看看最终结果再做决定」 但是部长还是完全不为所动。 伍堂新野部长明明今年才35岁，却已经坐到了sai社giftia管理部部长的位置上。 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修长的眼睛，紧闭着的双唇。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对于香月剑拔弩张的质问，仍旧泰然自若，连眉头都不动一下，丝毫没有一丝破绽。 「不过据我所知，这半个月你们的行动和我的指示是完全相反的。」 「你还特地自己调查过了？」 「山野边科长从很久之前就有不把准确的情况和数字报告给我的坏习惯，所以这次我就单独调查了一次。」 科长看起来十分的沮丧，平常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其实也不过是在部长手上跳舞的小丑罢了。 「这是我在看过公司终端的使用情况，各社员的出社、退社时间，公司用车的使用情况，所属giftia的维护时间之后，综合起来给出的判断。」 「你真是闲啊」 「什么事情都调查仔细，可是我的办事风格啊。」 「请让我解释一下。」 香月说完也不等部长同意，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这个月只是正好遇到了比较麻烦的回收对象，所以比平常还要耗费时间。但是关于这件事，我们也已经为了改善而采取新的措施。所以请相信一个月的期限内我们会做得比以前更好的。」 但是，部长在香月解释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部长！」 在香月的催促下，部长还是看着窗外的风景说道。 「桑乃实香月，我听说无视公司的政策方针，在第一终端服务科推广别的回收方式的人是你吧。」 「是我没错。」 「三年间，我一直都在叫你们缩减经费，但是你们却无视了我的命令。半个月之前，我发出了最终通牒，你们还是没有做出改变，我如何相信你们可以在接下来的两周时间内发生改变。」 正如他所说的一样。 说到底，只要我们还在无视公司的方针继续自己的做法，伍堂部长就不会放过我们。 「你就这么讨厌我们的这种做法吗？」 香月就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反驳道 「的确是这样。」 「……！」 部长爽快的承认了。部长重新把脸面向我们，那个表情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玩弄我们……那是一幅认真的表情。 「我不喜欢第一终端服务科的做法，因为它不符合公司的方针。」 「难道经费削减比客人和giftia的感受还要重要吗？」 「是这样的。」 香月和部长对视着。 过于紧张的气氛让我和科长都没办法插嘴。 就在这时，我的终端响起了电话铃声。 「抱歉。」 我马上拿出终端，打算把铃声关掉。 但是当我看到联系人时，我却倒吸了一口凉气。联系人竟然是我们说过再也不要来联系我们卡米拉。 当然，我并不打算和她通话。毕竟在这种压迫感十足的情况下，我只想挂掉电话的无视她。 但是—— 「是卡米拉打来的吗？」 香月看向我这边，问道。 明明是在和伍堂部长紧张的对峙的时候。 看到我点头后，香月轻轻地叹气道。 「接电话吧。」 这个指示是冲突的，无论是对卡米拉说之后再也不要打电话给我了，还有打电话来也不要接的，都是香月。 但是，我对于香月的指示一直都是不会抱有疑问的。我也有一种预感，如果是香月的话，她肯定会这样说的。 归根结底，驱动她的永远都是『情感』的部分。 「我们这边的对话可没有结束啊。」 「哦，你还打算和我说话吗？明明什么时候都是单方面的命令别人。」 在向我作出简短的指示之后，香月又回到了和部长的对峙之中。 对于这三年之中一直担任她的搭档的我来说，我已经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是个聪明人还是个笨蛋了。 我迅速接通了电话，就在我打算就这样退出部长室的时候，但当我看到ar显示器上显示出来的不是卡米拉而是道彦氏，顿时感到了有些不对劲。 「康斯坦斯先生……！」 道彦氏正在哭泣。都这么大个人了，还会这样不在乎别人视线哭泣，这让我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卡米拉她……卡米拉她……她遇到事故了……」 「事故……？」 「请帮帮我……请救救卡米拉……拜托了……！」 giftia如果只是被车撞一下的话，是不会怎么受伤的。从道彦氏的样子来看，可能是遭遇了很严重的事故。 虽然以前香月已经说过不要再管卡米拉了—— 「明白了，我现在就过去。」 但是我还只这样回答道 挂掉电话之后，就看到香月已经放弃了和部长的对话，朝我走了过来。 「香月，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听到这句话，香月摇了摇头。 「我是你的搭档，所以我也会跟着你去。」 「什么？」 「你知道你的行动是徒劳的吗？」 伍堂部长发声制止我们。 「你们应该知道对于遇到事故的giftia我们有专业的紧急维护小组来应对的吧。即使你们赶到现场，也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所有者没有向其他人求救，而是选择向我们求救了，我又怎么能就这么无视 他呢。」 香月打开部长室的房门，回头说到。 「回收giftia就像是一种仪式。是把和giftia一起经历的时光作为美好的记忆一样保留在人们的记忆里，还是作为一个已经坏掉的东西一样被人记住呢？根据我们的做法，所有人在回收的时候心境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俗话说得好，一个好的故事需要一个好的结局。也就是说，无论之前的回忆有多美好，如果最后搞砸了的话，也只会留下不好的回忆。」 香月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其实她似乎在拼命地压抑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感情，香月扶在门把手上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雪白，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只是不希望践踏giftia活过的证明。我们也没有权利践踏和玷污giftia与所有者共同度过的81920小时的回忆。」 最后，香月看向了部长。 「giftia的内心就像是人类的内心一样，所以啊，能不能更加的重视giftia的感情啊……」 香月说完那近乎演讲般的话语之后，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那个，那个……香月君？」 我把惊慌失措的科长放在原地，追着香月走了出去。 伍堂部长什么也没有说。 「这样真的好吗？」 我一边追赶着香月一边问道 在这个时候退下来的话部长的命令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康斯坦斯，变换方针。」 「你的意思是说？」 「管他什么部长命令，我才不要因为这些而去扭曲我的理念，我要贯彻我的理念。」 「这才像香月该得出的结论。」 我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 「要是第一终端服务科真的要结束了的话，我也打算和对方动真格的就是了。」 「这，这也像是香月该得出的结论……」 总之，现在先不要想之后的事情了 我们急忙——虽说是急忙但是开车还是用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到达道彦氏所在的地方。 道彦氏和卡米拉待在事故现场附近的警察局里。 我一眼就看出卡米拉受了重伤。 卡米拉的身体严重受损，一条腿已经断裂，左半边的脸也已经损毁了。 明明是这样，却只能躺在会客厅的地板上，待遇属实有点过分了。 确实把giftia送去医院也是无济于事，但是至少能够用心点去保护她啊……至少作为 giftia的我是这么想的 卡米拉现在没有意识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样就不会知道自己现在像是杂物一样被放置在这里。 「就是在她去买东西的时候……」 道彦氏瘫坐在卡米拉身边小声呜咽到。 「一辆汽车无视信号灯就这么撞了过来，然后又被对面的卡车……」 这是多么不幸的事故。 giftia再怎么坚固也是有限度的。 「我小的时候，曾经被别人欺负过。」 道彦氏握着昏睡不醒的卡米拉的手，喃喃说道。 「没有对我恶语相向，也没有对我拳打脚踢，只是，谁都不来和我说话。不管我向 谁搭话，也没有人理我。在母亲去世了之后，父亲也不再理会我，因为他不常回家，我只好自己想办法做饭。那个时候我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没人能认出我来。」 不过九年前的话也就是说道彦氏当时只有17岁吧，获取正是因为是那个年龄，他才能够自力更生地活下去吧。 「就在这时，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父亲就把卡米拉带来了。这个家伙真的是完全不听人说话，只会自顾自的说话，真的是烦死人了。」 道彦氏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 「我最初也觉得，被这个机器人所担心真的是好丢人。但是，不管我多么的无视她，她都会黏上来，也不在意我的无视。但是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我现在无视着卡米拉不就像是同学和父亲无视我一样的吗？」 道彦氏用因哭泣而颤抖着的声音继续说道。 「尽管如此，卡米拉也还是不知疲倦的和我说话，还是让人感到厌烦的关心着我。但是对于我来说，那份厌烦才是我的救赎……」 说到这里，道彦氏抬起头紧紧地抱住香月说道 「求求你帮帮我吧！这样的道别方式，对于我来说真的太残忍了！迄今为止我只是在听卡米拉说话，我还完全没有把我的心情传达给她！」 眼看着他就要瘫倒在地，我急忙扶住了他。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但还是插嘴说到。 「这是不实际的。就她现在这个状态来说，恢复需要用到大量的费用与时间。即使成功地恢复了，回收的日子也尽在眼前。」 考虑到剩余的时间，就这样回收卡米拉，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是最上策。 可是…… 「……康斯坦斯，帮我把卡米拉搬上车。」 香月毫不犹豫地对我说道。 「你是认真的？」 「不用担心维修费用，我会想办法的。」 香月把手搭在道彦氏的肩上，鼓励他道. 「我一定会帮你修好卡米拉的.」 「谢……谢谢你 真的太谢谢你了！」 道彦氏用力地鞠了好几次躬，额头几乎要碰到地板。 后来，我们和之后才赶到的sai社的紧急维护小组合作，把卡米拉带回了本社。在香月特别拜托他们的情况下，我们把运送地点定在了平时使用的维修室。委托第一终端服务科专属的工程师老爹来修理。 「你还是新人的时候就是老好人了啊。」 老爹看到卡米拉的时候，露出了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意识也被强制关闭了。就算修复身体的损伤，也不一定马上就能恢复意识啊。」 「即便如此，还是拜托了」 香月低下了头。 「希望所有人都能以接受的方式告别。这就是我所能做的，我不想就此放弃。」 这种做法既不节省经费，也不节省时间，但却贴近了所有者和回收对象的心情。 即使是平时的香月，也很少做到这种程度。 可能是因为和部长之间的事情，她才决定将错就错。 那一天晚上，香月终于可以久违的一个人去喝酒了。 还是老时间，还是和以前一样，在接听了店里打来的电话之后，我一如既往的去接她回家。 就在我把香月搬上车，在回家的路上 「……唉，真的想不通啊。」 香月用清晰的声音小声说道，我注意到她已经清醒过来了。 香月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夜景，一个人继续说道 p008 「我到底该如何回应那个混蛋部长的要求？终端服务科到底应该以什么样的方法来办事？我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其实我是知道的，香月对这次的事件，是有很多心理矛盾的。倒不如说香月一直在为终端服务科的存在方式而烦恼。 「结果，我现在的做法，对于我来说只是自我救赎吧。就算被说这是自我满足也好……至少我自己得到救赎了……」 只是，我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种真心话。 5 数日后， 在夜晚——不如说是深夜——我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衣服。 来到客厅之后就看到和我住在一起的香月今天也是烂醉如泥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默默地走出了公寓。 把钓鱼竿和便携式的保温箱放到汽车的后备箱之中，驱车前往距离公寓有一个小时车程的港口城市。 我的目的是去夜钓。 那个港口城市的防波堤对于夜钓爱好者来说，是一个很有人气的地方。 实际到达之后，确实有很多人在夜色之中钓鱼。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说实话，我以前还没有钓过鱼。这些装备也是昨天才买的。 要说我怎么突然想起来挑战夜钓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在同一个职场工作的缥康隆的一句话。 ——有个谣言说，那个男人会在私下出现在一个地方。 康隆故意装作神秘的凑到了我的耳边说道。 ——要是想要说什么私人话题的话，就试试去哪里碰碰运气吧。说到底，不过只是些无伤大雅的传闻罢了。 康隆是一个就连我有时也没法看穿的人。虽然看起来他好像知道很多东西，但是我无法分辨出这些到底是认真的还是玩笑话。 就是这样，我听取了他的意见，也不是说有多么相信他。而是想顺便开拓一下新的兴趣。 毕竟对我来说兴趣也就是变变魔术什么的，所以了解新世界本身来说就是一种乐趣。 在距离防浪堤末段大约二十米的地方，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运动外套的钓鱼客。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这就是康隆给我的情报。那是一个很具体的传闻，具体到让我都感觉康隆是不是真的亲眼见到过。 我在这光滑而黑暗的防波堤上，借着月光缓缓地向前进。 虽然能听见声音，但是却看不见沉浸在黑暗之中的海浪。 我一边默默地从钓客们的身后借过，一边确认着他们的穿着。 大概走了200米左右，终于能看到防波堤的末端了。 「……！」 果然，就像康隆的情报一样，大约距离末端2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穿着白色运动外套的钓鱼客。 没想到康隆的情报竟然这么准确，我一时呆站在了原地。 「晚上好。」 我尽量表现得自然点和那个钓客打过声招呼之后，就在他的附近找了个地方开始准备钓鱼。 虽然之前在网上预习过了，但是对于我这种初心者来说还是有点棘手。 「今晚钓到鱼了吗？」 我试着向他搭话道。 「也就钓了三条。」 那个男人也自然的说道。 我终于将诱饵挂到了鱼钩上，把线抛进了漆黑的海里。 「那看来情况还不错啊。」 「…………」 这次没有回话。 男人只是认真的看着漆黑的海面。 那是一种拒人千里的气场。 但是，如果不那么集中精力的话，就没法钓到鱼了吧。 我也不再搭话，开始钓鱼。 大概是因为还是第一次钓鱼，作为初学者的我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期待。 在经过几小时专心致志的夜钓。 倒不如说，只是在专心的「等待」。 但是却完全没有鱼上钩，不仅如此，鱼总是能巧妙地叼走我挂在鱼钩上的鱼饵。 再一看旁边穿着白色运动外套的人却钓得很顺利。 我不由得叹息道，难道是因为有这个男人在我身边才把我的鱼都吸走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学着男人的样子，拼命的集中着自己的意识。 这种等待的感觉还是很符合我的性格的。在迄今为止的短暂人生中，这种等待的场景也不在少数。 天空开始渐渐泛白，夜钓客们也陆陆续续地踏上归途。 就在这时我的鱼竿突然一沉。 钓竿微微弯曲，鱼线开始收紧。 手头也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终于上钩了！ 我站起来，开始快速收线. 虽然我感觉经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但实际上应该只过去了十几秒。 被朝霞染红的海面上出现鱼影时，我用力举起了手中的鱼竿。 虽然这条鱼并不大，但是却是我第一次的钓鱼成果。 夜钓……也不错嘛。 就在我沉浸在成就感和满足感之中时，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和鱼搏斗的穿着白的运动外套的男人抬起了头。 「……你是第一终端服务科的康斯坦斯吧。」 伍堂部长准确的猜出了我的身份。毕竟前几天才刚刚见过，恐怕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下，我是康斯坦斯。」 「刚才的操作很精彩。」 「多谢夸奖。」 「你应该不是碰巧来到这里的吧。我猜八九不离十应该是缥告诉你的吧」 真尖锐……。 真的是什么都能看穿一样。 「抱歉占用您的私人时间。但是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 「说吧。」 部长爽快的点了点头。 「看在你这么坚持的份上。」 「谢谢您」 与其说是我专门挑这个时间来找他，不如说是为我刚想好该怎么和他谈判。 不过为了能够直接和部长说上话，还专门买了钓具却是事实。 不过好不容易得到了许可，趁他还没改变主意，直接切入正题吧。 我把装在包里的文件夹递给了部长。 「这些是全部29个分部的顾客回头率。」 我总结了在回收对象被回收了之后，所有者再次购入giftia的概率。 我专门准备了两个表格，分别用来比较一年内和三年内29个分部的顾客回头率。 「正如您看到的那样，在这29个分部之中，第一分部的顾客回头率是最高的。」 这个表格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表现出我们第一终端服务科的做法比起传统做法——也就是其他的终端服务科的做法——更加优秀的的地方。说白了就是交谈之中的筹码。 「下一页是全部29个终端服务科全年的所花费的经费。」 顺着我的指引，部长翻到了下一页。 「虽说我们部的经费确实比其他部的高，但是从顾客回头率这个层面来说，我们部为公司做出的贡献也是值得商讨的。」 正因如此，我希望能部长能重新考虑关于对第一终端服务科的改善命令。我想说的话就是这些，不过如果是部长的话，不用我说出来应该也是能理解的。 伍堂部长把文件夹还给我，眯起眼睛看向逐渐泛白的水平线。 「关于回头率的问题，我在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了。」 这句话出乎了我的意料。 「这样的话——」 「这也是判断的一部分，我想说的是，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喜欢你们第一终端服务科的做法。」 「……」 不喜欢——这样的话。 这样情绪化的话语，从伍堂部长这里说出来让人觉得十分格格不入。 「您是对第一终端服务科有什么个人的不满吗？」 「没有那种东西。我只是把公司的发展放在了第一位。虽说你们的做法应该得到表彰，就像你的资料显示的那样。」 「即便如此，我们的做法还是没法给公司带来好处吗？」 「是的。」 部长点燃了一只雪茄。 吐出的烟圈消失在了晨雾之中。 「确实，对于所有者和回收对象来说，这样的做法确实很不错。但是这不是终端服务科的本职工作，而是心理咨询师的工作。说实话，你们现在的做法是一个部门做了应该由两个部门分担的事情，要是这样的情况长时间持续下去的话，你觉得会怎么样？」 「……负担会增大吧。」 「然后就会崩溃，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 部长开始用便携式喷灯来烧水，看来钓鱼已经告一段落，可以稍微喘口气了。 「你们第一终端服务科应该有一个叫做艾拉的giftia吧？」 「是的。」 「我有看过她因超负荷工作而一度失能的报告。就算是设计上拥有比人类更加坚韧的内心的giftia都是如此，如果要继续你们的做法的话，就应该增加staff的数量，减少每个人的工作量。」 水很快就烧开了，部长把咖啡豆放到事先放在杯子上的过滤网之中，并慢慢的向其中注入开水。 「但是，我也不能再增加给予终端服务科的经费了，这就是事实。所以我才不厌其烦地叮嘱你们要改善业务。」 「也就是说……部长是为了保护我们才……？」 部长特意把一杯刚沏好的咖啡递到我的面前，我也在道谢后心怀感激的收下了。 清晨海潮的气息和咖啡的气息，十分协调的混合在了一起。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我最优先考虑的是公司的事情。」 我为自己感到一丝羞愧。 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认为机械式地回收giftia才是正义的人。 我是犯了多么大的一个错误啊。 部长其实比任何人都——甚至比我们自己都——为我们着想。 虽说所有者和回收对象确实应该用心对待，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些，就让staff们做出牺牲。 但是—— 这个道理我很清楚。 就在这时，香月说过的话在我的脑海里闪过。 「到头来——」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微笑。 「对于我们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救赎呢。」 「救赎吗？」 「终端服务科的工作就是撕毁记忆，是一个绝对不会得到回报的工作。我们也知道以我们的立场是不可以寻求回报的。所以至少……」 至少，在最后，不要让这份回忆变成痛苦的东西。 如此一来，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种救赎。 我这么对部长说完之后，便结束对话离开了。 部长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6 按照预定的日期，卡米拉迎来了回收的日子。 「康斯坦斯先生，香月小姐，这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但是，真的谢谢你们了。」 卡米拉平安地恢复了意识。虽说在那之后距离回收时间也就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但是她还是和道彦氏度过了几天家人团聚的时光。 「卡米拉……你走了之后我会感觉寂寞的。」 「不过我已经一点都不担心小茜了，我之前还一直认为小茜还是小孩子，但现在已经成长到可以照顾我了。」 和道彦氏说话的卡米拉的脸上洋溢着祥和的表情。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十分不安、喋喋不休的卡米拉已经不在了。 在回收卡米拉之后，道彦氏向我和香月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天晚上，香月很罕见的没有去喝酒，而是和我一起准时的回到了公寓之中。 「改善命令被取消了。」 一进入客厅，香月突然开口说道。 「你说的是？」 「关于我们部门的经费削减和规模缩小。」 「真的吗？那可真是个好消息啊！」 「……」 我是一脸开心的样子，但是香月却一脸怀疑的看着我。 「帮我擦屁股的，是你吧？」 「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那天晚上你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溜出去了。」 看来是露馅了 我还以为香月那一天晚上也喝得伶仃大醉，是我大意了。 「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真是帮大忙了。总是给你添麻烦，抱歉。」 「不，也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情，我这么做只是因为我的兴趣使然。」 「谢谢你能这么说。」 香月叹了一口气。 之后迅速向我逼近。 「所以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怎么办到的呢？」 「别装傻了！你为什么要和那个部长直接面谈！还有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快告诉我！这样的话，下次我也可以用得上。」 「那是我和部长的秘密。」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不能和我说吗？」 「香月要是和部长说的话，会造成多余的冲突。」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但是硬要说的话，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我推开香月，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那个人是一个好人。」 「你这个家伙，被那个人拉拢过去了吗？要是背叛了我们的话我可是绝对饶不了你的啊。」 真希望有一天香月也能和那个人推心置腹的交谈一次啊。 因为他们是十分相似的人，这两个人对于giftia、其所有者以及终端服务科的工作，都有着很深刻的思考。 我一边想着那样的事。 「对了对了，我今天晚上要出去了，你可以一个人在家放开一点。」 一边告诉香月，然后关上了房门。 对亲友的思念 -episode isla- 1 司向我告白了。 契机是第三终端服务科的安迪来第一终端服务科出差这件事。 虽说是我和司负责辅助安迪。 但是作为工程师的艾露却和她变成了好朋友。 准确的说，安迪是更换了os之后的giftia，艾露和安迪之前的人格——奥利维亚——是好朋友。 更换os，指的是在giftia寿命结束之后，留下身体，更换他的记忆和人格的事情。 也是终端服务科在回收时会向所有者询问的选项之一。 虽说样貌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安迪完全没有作为奥利维亚时的记忆。 就算这样，艾露也还是选择和安迪成为了好朋友。 因为那两个人要去狂欢节，所以我和司也跟着去了。 但是中途我和大家走散了，一个人缩在会场角落里的椅子上，瑟瑟发抖地听着烟花的爆炸声。 最后，司找到了我。 我安下心来，牵起了他的手。 司那一天常常一个人陷入沉思，似乎并没有在享受狂欢节。 我在无意间听到艾露和司的对话后才知道原来安迪是更换os之后的giftia。 他大概是想到了我的寿命的事情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联想吧…… 也行是因为我告诉了司关于我的寿命的事情，而让他很痛苦吧。 就在我关于这件事向司道歉的时候。 司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 他的身体烫得让我以为他发烧了。 ——是啊，我真的很痛苦，痛苦得撕心裂肺。尽管如此，我也想一直做艾拉的搭档啊。 司放开我之后，直直的看向我。 我也无法从司那认真且真挚的眼神下移开眼睛。 ——因为我喜欢你。 这句话，还有与此同时在夜空之中烟火绽放的场景。 现在想起来，都让我感到一丝难过。为了斩断这份心情，我紧紧地咬住了嘴唇。 现在的我不是在平时的充电装置上，而是坐在不习惯的床上。 初夏的夕阳从窗外照射进来。 我抱紧双膝，坐在香月的客厅中。 我之所以坐在香月的客厅，是有原因的。 以司的告白为契机。 他突然说喜欢我，导致我的脑中变得一片空白，然后条件反射地拒绝了他的告白。 导致我们气氛变得尴尬起来，甚至影响到了工作。 结果香月就说出了要和司暂时交换搭档的建议。 所以现在，我和香月暂时组成了搭档。 由于有搭档必须住在一起的规定，所以我就跟着香月来到了她的房间。 也有我自己想要离开司的因素在里面。 对于司……我并不讨厌。倒不如说我很喜欢他。至少，作为搭档，我想帮上他的忙。 但正因如此，我才觉得必须要离开司。 接受香月的提案，我决定要离开司的宿舍的时候，我也一直拼命对自己说，这样就好了。 我甚至没有好好地正视司的脸…… 「……」 我的制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而我的日记本就放在制服上。 在离开司的宿舍是，不知为何只拿走了这个东西。 我伸手取来日记本之后，随意的翻看着。 几乎没有写什么消极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关于工作的事情。 然后，从中途开始就全部都是白纸了。那时的我决定不再写日记。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 是距今大约三年半前。 是我回收了我的朋友的那一天。 我向着客厅望去，已经看不见香月的身影了。 看来今天罕见的回到自己的卧室里了，换做平常她都是一个人在客厅喝一顿酒，然后大闹一场。 或许是因为昨天喝醉了之后，让我经历了一番很难忘的回忆之后，有了自知之明了吧。 这样正好。 我悄悄地溜出了房间。 乘上公交车，来到了一个有大片草坪的公园。 这里离宿舍比较近，步行的话20分钟就可以到达。 作为附近居民的休息场所，如果是周末的话，会聚集很多人，显得热闹非凡。 这里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比如带着家人来的、带着自己的恋人来的、带着自己的朋友来的，亦或是独自一人前来的。 人们都有各自的娱乐方式，比如有的人在那里悠闲地晒着太阳，有人带着便当来这里郊游，有的人在互相投球，有的人在玩羽毛球，有人在散步道上慢跑，也有人专门在中心湖的水面上划船。 但是现在，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周围一片寂静。 现在是逢魔时。 会不会突然看见什么认识的人呢？我在心中这么一想，感到些许的忐忑不安。 在日记中断之后，我已经三年半没有来过这个公园了。 对我来说，有两个地方非常重要，因为过于重要，现在的我完全不想去。 一个是以前经常和香月去的游乐园，但是由于司的原因，我又一次去了游乐园。 还有另一个地方，就是这个公园。 在这里，我认识了我的第一个朋友——切尔西，留下来许多回忆……同时这里也是我们告别的地方。 像我这种人，根本就没有获得幸福的资格。 为了确认这一念想，我再一次来到了这里。 2 和切尔西的相遇，大约是距离现在四年前的的事情了。 本来我就是个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也不爱出门的giftia，虽说我现在有在种香草，但那也是在和香月解除搭档，不再去现场之后的事情了。 要说那个时候在假日里有什么休闲方法的话，那就是让搭档的香月带着我去游乐园玩玩了。 我坐在游乐园的椅子上，眺望着游客们。光是看着游客们开心的笑脸，我就能感到无比幸福。 香月也没抱怨什么，只是坐在我的一旁——虽说偶尔也会打个盹——陪我到太阳落山。 香月一定是很无聊的吧，但我却觉得她来陪我是理所应当的。 平常我也是这么陪着喝醉酒的香月，被她在我的脸上乱画、被她用摔跤技攻击，让我吃尽了苦头。所以偶尔的周末，来陪我做些任性的事不也挺好的嘛。香月看起来也有这方面的自觉，到最后都没有对我说什么怨言。 话虽如此，也不能每到周末就去游乐园。 香月也有自己的私人事情要做。 我又是那种没有人陪的话就几乎不会出门的类型，所以一般都是我看家。 但是。 那一天的天气很好，向窗外看去，只见一片晴空万里。 正好那时候我们负责回收的一个很喜欢和所有者一起散步的giftia——大概叫做马尔维娜来着——对我说过散步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就在我想到这里的时候，也没有决定目的地就出门了。 当时，我已经在这个宿舍住了五年了。 虽说会往返于宿舍与公司之间，但是平常没有怎么在附近转悠过，所以我总觉得很新鲜。就像是在进行一场轻松的冒险一样，心里七上八下的。 途中，看见在阴凉处乘凉的小猫，我俩都呆呆地看着对方。 在杂货店看见一些奇怪的小东西。 享受了好几个小时随心所欲的散步时光。 但是，我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路痴这一回事。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是有拿终端的，直接用终端上的gps定位一下就能知道自己在那了。但是我完全陷入恐慌，不知所措。 这时，正好出现在眼前的就是这个绿地公园的入口。 因为今天是周末，所以有很多度假的人。 我想着，这么多人一定有人知道怎么去sai社的员工宿舍，所以已经没事了——。 心中的石头一落下，疲倦感就涌了上来。 我想着歇一口气，便在绿地公园一角的长椅上坐下。 倾听着公园里人们随心所欲的发出着愉快的声音。 虽说比游乐园里的气氛要柔和不少，但是幸福的气氛是一样的。 我慢慢的观察着大家的笑脸。 光是这样，我的心情就平静下来，被幸福感所包围。连我都有些心情激动起来。 就在我呆呆地想着就这样躺在草地上也不错的时候。 有一个茶色的物体在远处正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 就在我惊讶地眨着眼睛的时候，那个物体就径直地扑向了我的身体。 「哇呀！」 我被那个柔软且温和的茶色物体推到在了长椅上。 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自我的脸上乱舔，还能听见耳边响起嘶哈～嘶哈～的呼气声，还能闻到一股像是洗发水的芳香。 「呜、哇、呀……」 我变得和刚才迷路时，不，比刚才还要恐慌。 要是我认真起来的话，就能轻松地把对方推开。只是我当时混乱极了，只知道胡乱的挥动四肢，任由那个茶色的物体摆布。 「喂，亚历山大，stop，sto～p！」 这时，听到有一个女孩在不远处发出制止的声音。 一瞬间，压在我身上的重物就离开了。 「真对不起，我们家的亚历山大给你添麻烦了，你没事吧？」 「啊哇哇，什什么，发生了什么！？」 「真的没事吗？」 女孩注视着我的脸说道。 「振作一点，你刚刚被我们家的亚历山大……指我们家的爱犬，给撞倒了，并骑在你的身上，舔了半天你的脸！」 「舔了我的脸……」 我终于回过神，坐起身来。 有一只大狗——原来是金毛猎犬——正乖巧的坐在一旁，当我们四目相对时，它摇起了尾巴。 看来这个孩子的名字就叫亚历山大。 「真是吓了我一跳。」 「我也是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亚历山大要吃掉一个女孩了呢。」 女孩一边说着，还一边松了口气。 女孩的容貌比我稍显稚嫩，年龄大概是十到十二岁左右吧，短短的头发在领口处向外弯曲，给人一种很活泼的印象。瞳孔的颜色和我一样是红色的，所以我马上就知道这孩子不是人类。 但是这个孩子看起来是亚历山大的主人。 「它平时都不会这么做的。」 亚历山突然大叫了一声。 这又让我吓了一跳，从长椅上跳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那个女孩。 「喂，给我好好反省一下，还有就是向这孩子道歉。」 被女孩严厉的教导之后，亚历山大沮丧的低下了头。 「好孩子！」 女孩就像和亚历山大心灵相通一样。 「它都道歉了，你就原谅他吧，好吗？好吗？」 「啊，嗯……」 「太好了！」 女孩顿时喜笑颜开。 真是个表情丰富，性格开朗的孩子。 「我叫切尔西，你叫什么名字？」 「艾拉。」 「艾拉是giftia吧，我也是！但是亚历山大可不是giftia，它是一条金毛猎犬。」 「犬型的giftia……本来就没有吧」 「啊哈哈，嗯，我知道！」 切尔西蹲在亚历山大的身旁，开始用力地抚摸它的身体。 「呐呐，艾拉要不要也来摸摸亚历山大？」 「呃……」 「又温暖又柔软，可舒服了！」 「但是……」 「不用害怕，亚历山大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虽说它刚才突然冲过来把艾拉扑倒了，那肯定是因为它一眼就看上你！肯定是这样没错吧！？呐，反正都和好了，就来摸摸它吧。」 「嗯……」 我和亚历山大对上了眼神。 「呜……」 我的身体僵的无法动弹。 「嗯？怎么了？」 「……错、错误，没有、听清楚你在说什么。」 「难道，你还觉得亚历山大很恐怖？」 我微微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我其实很喜欢狗狗，但是会很紧张……」 就在我这么说的时候，亚历山大又叫了一声。 「哇！」 至今为止，我几乎没有真正的抚摸过狗狗，就算是小型犬，我都会僵在原地，更不要说大型犬了，我肯定是不行的。 「嗯～，这样的话，艾拉，把手给我。」 「欸……」 「好啦好啦，给我给我。」 「啊，等一下。」 切尔西强硬地抓住了我的手。 「和我一起的话，你就不会害怕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我的手搭到了亚历山大的脖子上。还没等我说什么，我的手已经就已经触摸到了亚历山大的身体。 「……！」 「好了，亚历山大，好孩子好孩子。」 切尔西慢慢的移动着我的手，而亚历山大也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任由我随意抚摸。 p009 「哇，哇……」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抚摸狗狗。 「怎么样？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很温暖？」 「嗯……确实。」 「太好了，艾拉和亚历山大变成好朋友了。」 「诶，好朋友……？」 这样就能算是变成好朋友了吗？ 「然后，既然艾拉和亚历山大是好朋友了，那么我和艾拉也是好朋友了！成为朋友真好啊！你说是吧，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 我任由切尔西握着我的手。 就在这时，公园的时钟响起了铃声，告知游客们已经六点了。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再不回去就要被妈妈骂了。」 切尔西抓着亚历山大的狗绳慌忙站了起来。 「我就住在这附近，经常和亚历山大来这里散步。呐，艾拉，我们还能再相见的吧？」 就算你这么说，但是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但是—— 慌张之下，我还是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 「嗯」 「那么下一次我们来一起散步！好吗！拜拜！」 切尔西高兴地和亚历山大一起跑走了。 「……」 我在原地呆立了好一会儿——即便切尔西她们早已不见踪影。 「朋友……」 这是我第一次交到朋友的日子。 3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来这个公园。 有的时候就算是取消和香月一起去游乐园的预定，我也要来这个公园。 去公园的路我也牢牢记住了。只要记住了路，就算我再怎么路痴也是不会迷路的。 尽管如此，因为平常还有工作要做，一周也就只能去两三次。由于并没有和切尔西事先预定好见面的时间，所以也不一定每次能见面。 就算这样，每周至少能见上一次正在和亚历山大一起散步的切尔西。 虽说刚开始的时候，我要费很大的工夫才能摸到亚历山大。 不过亚历山大却是一个非常乖且聪明的孩子，就算我多么紧张，表情再怎么奇怪，它都没有冲我大叫。 所以，即使是这样的我，最后也终于可以一个人去抚摸它了。 「艾拉去触摸亚历山大的时候，表情总是会变得很奇怪。」 切尔西总是这样说道。 「我的表情，很奇怪吗？」 「就像是说着『好酸啊～』时候的那种咬着嘴唇、鼻翼晃动、眯起眼睛一样的表情」 「是，是这样的吗……」 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这让我有点受打击…… 大概是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其实却完全不是这样。 确实，我现在也就只能摸摸亚历山大，要是其他的狗的话，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僵在原地。 尽管如此，对于就算很是紧张也能一个人触碰到亚历山大的我来说，已经是小有成就了。 切尔西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开朗，就像是太阳一样的孩子。 虽然切尔西一直都是自己牵着亚历山大来散步的，但是只要她一开口，亚历山大都能完美的理解她的意思。 她特别有活力，有一次甚至打算在草地上和亚历山大赛跑。 「你为什么要赛跑呢？」 有一次我这样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着，哇～，真想去跑跑，所以就去跑步了。和亚历山大一起跑步肯定很快乐吧？不过亚历山大跑得太快了，基本上都是我输。虽说我也没有怎么想过关于胜负的事情，哎嗨嗨。」 说到这里，切尔西有些不太好意思，便拉起我的一只手，指向草地另一边的一棵大树说道。 「那我们现在来赛跑吧！跑的那颗大树下，准～备，跑！」 「唉、唉！？」 切尔西煽动着亚历山大，一起跑了出去。 我也只好追着切尔西和亚历山大跑了起来。 总之就是忘乎所有的跑着。 大多数时候都是我在中途摔倒，然后比赛就终止了。 由于不管是切尔西还是亚历山大都会担心的回来看看我的情况，所以我们一次都没有到达过最后的终点。 每当切尔西来到脸锄地摔在地上的我的身边时，都会躺在我的身边，然后亚历山大就像是模仿切尔西的样子一样，也躺在在我们身旁。然后她就会拿出妈妈亲手制作的饼干——那是不管是人还是狗狗都可以吃的小点心——来喂给我们吃。 在大家都躺在草地上吃着饼干的时候，切尔西就会开心地笑着，这让我感觉怪怪的，只有亚历山大一边一个劲地摇着尾巴，一边啃着饼干。 就这样我和切尔西度过了一段没有烦恼的日子。 「呐，香月。我交到好朋友了。」 去游乐园的那天，我把切尔西的事情告知了香月。就在那个我一直都很中意的长椅上，眺望着缓缓转动着的摩天轮。 「你？交到朋友了？」 「嗯。」 起初，香月一脸茫然。 真的有这么难以置信吗？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香月突然一脸狰狞地向我逼问到。 「那个家伙，是男的吗？」 「不是，是女孩子，并且她也是giftia。啊，不过亚历山大是雄性。」 「雄、雄性？那个亚历山大是什么？」 「是一条大狗。」 「是，是狗狗啊……这样啊。」 香月放下心来，离开了我，然后突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最近你周末总是一个人出去是去找她了啊，这样的话，早点告诉我啊～」 然后开始粗鲁地拍着我的后背，虽然看着她开心的表情，我也很开心， 但是至少能不能在温柔一点 。 「这不是很好吗！这应该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吧？？这样啊这样啊，朋友啊。 真好啊，真是青春啊。但是不可以只想着去玩，而疏忽了工作哦～」 「我可不想被总是喝醉酒的香月这么说。」 「我和康隆可不一样，我可不会因为喝酒而耽误了工作」 「但是总是给我添麻烦。」 「啊，就是这个啊。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句话，我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不过还是算了吧。 「好不容易交到朋友了，要好好珍惜，不用过多在意我。」 「嗯。」 不管怎么说，香月也很高兴，这点就让我很高兴了。 「呐艾拉，今天来我家玩吧！」 突然有一天，切尔西这么对我说到。 「妈妈说她想见见艾拉！」 「想见我？」 「嗯！这还是挺罕见的！妈妈，从以前开始就没有说过想要见见我的朋友。」 「切尔西看起来朋友挺多的呢。」 「才不是这样的～」 切尔西害羞地来回抚摸着亚历山大的头。 「也就在个公园里认识了几个一起散步的人，并且还都是大人。和我年龄相仿的好朋友，也就只有艾拉一个人了。」 「这样啊。」 「所以在我对妈妈说过艾拉对于我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朋友之后，她说一定要和她见一面。」 「我是、特别的……」 别人这么说，让我有点害羞…… 「对，对我来说也是……！」 一瞬间，我的想法脱口而出。 「你也是、特殊的、朋友……」 这么扭扭捏捏地说完之后，切尔西满脸笑容地抱紧了我，亚历山大也紧随其后，我和切尔西无法承受它的重量而被压倒在地。 切尔西住在公园附近的高级住宅区。 庭院中布置着精美的园艺，光是看着就美得让人感叹。周围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花，仿佛走进了童话故事里一般。 亚历山大也很有礼貌的没有随意踩踏花草。 「你就是小艾拉吧。」 就在我看着屋外的鲜花看的入迷的时候切尔西已经带着她的妈妈来到了我的身旁。 看起来是一位很文雅的人，身材高挑、背挺得笔直，但脸上却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我是淡藤咲子，谢谢你能成为切尔西的朋友。」 「不，彼此彼此。」 咲子太太俯下身子，与我的视线保持同一高度，温柔地握着我的手。那是一双温柔而又漂亮的双手。 「这件衣服是哪里的制服吗？」 「sai社的。」 「啊，这样啊。受照顾了。你是在那里工作吗？」 「是的。」 「有时间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来玩，平常都是我和切尔西还有亚历山大一起悠闲地过着日子。」 「不过妈妈不太擅长做饭。是吧！」 「切尔西真的是，这个就不用专门在这里说明了吧。」 听了切尔西的话，咲子太太露出了苦笑。 「不过孩子他爸会代替我做很多好吃的料理，毕竟孩子他爸可是专业人士。」 「我们家总是爸爸做饭，妈妈平时只是在旁边看着。」 听说切尔西的爸爸是附近一个高级餐厅的主厨。 无论是切尔西还是咲子太太对此都十分自豪，让人觉得十分欣慰。 「不过呢，妈妈可是会买各种各样好吃的小零食的专家，并且还是打扫卫生的专家，总是能把房间收拾的闪闪发光的。还是给亚历山大洗澡的专家。对吧，妈妈！」 「嗯，是啊。但我最擅长的还是倾听切尔西讲故事，对吧？」 「对！这个才是最擅长的！」 切尔西高兴地笑了起来，并冲进了咲子太太的怀里。 淡藤夫妇就像是照顾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照顾着切尔西，包括亚历山大在内，这个家庭十分的和睦。 能认识这么和睦的家庭真好，我不禁也觉得幸福了起来。 特别是在终端服务科的工作，只有和沉浸在即将离别的悲伤中的人们见面的机会。 「小艾拉有时间就来玩吧，切尔西和亚历山大都挺喜欢你的，请和她们好好相处吧。」 「好的。」 实际上，在这之后我也去过淡藤家很多次，和切尔西一起打理庭院里的园艺，吃着咲子太太买来的好吃的小点心。 虽然工作还是很累，但是只要周末和切尔西玩耍，日常的疲倦就会烟消云散。 这样的时光持续了半年左右。 ——或者说。这样的幸福时光，仅仅经过半年之后就告终了。 4 「艾拉，这是我们这周需要回收的对象。」 那个时候，就像现在一样，香月每周都会把大家叫来分配回收任务。 事先会由山野边科长和现场指挥——现在已经调到别的部门去了——分配好，然后把负责回收的文件夹分发给各个小组。 那一周，我和香月负责回收三位giftia。 我和香月一起确认着附在各个文件夹里的简介。 「第一个是唐纳德，所有者是桦龙马。七十岁。」 唐纳德看起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giftia，这两人似乎是一对要好的棋友。 「第一个是奥斯尼禄，所有者是花叶卡萨尼，四十一岁。这个所有者拥有9个giftia，并且还都是帅哥。」 这个所有者看起来是公司的经营人，所以才会需要这么多的giftia吧。 然后—— 「第三个人是」 「……！」 在看到文件夹中附上的照片时，我吃了一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这是一张我很熟悉的脸 「切尔西……」 对，不是别人，正是切尔西.\。 文件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她的寿命只剩下一个月了。 「艾拉，你怎么了？」 「……」 「难道是你认识的人？」 对于香月的询问，我就连点点头也做不到。 「难道说，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朋友』吗？」 「香月……这、是真的吗？切尔西，只剩一个月的时间了……」 「……回收列表是不会出错的，这一点对于一直在这里工作的你来说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吧。」 「……」 是的，目前为止，没有出过一次错。 sai社掌握着所有的giftia的剩余时间。 giftia肉体上的衰老在寿命结束之前都不会表现出来。当然，偶尔也有例外。 到回收当日之前，还是能像往常一样走路，像往常一样说话。 所以，没有人会注意到giftia的寿命什么时候会消耗殆尽。 真的想不到，自己结交了半年的朋友马上就要迎接寿命的终结了。更想不到负责回收她的人竟然是自己。 这究竟是不是命运的作弄呢。 「要是你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我可以和别的组换一换。」 「……」 「你对于所有者和回收对象抱有的感情太深了，共鸣感会很高，这样会把自己逼到绝境的。」 我和香月已经打了很久的交道了，她很了解我的性格。 「这个回收任务，对于你来说应该会特别痛苦吧。至少我认为应该换掉。」 听到香月的这句话，我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让我考虑一下……」 「我明白了，但是不要勉强自己。」 香月这么说着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后背，和那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完全不一样。 明明自己说了要考虑一下，但我到底该考虑什么呢？ 选择有两个，继续由自己回收切尔西，或者抛给别人。仅此而已。 不管我选择了哪一个，切尔西剩余的时间已经是完全确定的。 必须由终端服务科的某个人把切尔西从那个幸福的家庭之中夺走。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撕毁了很多的回忆。 也许是因为对切尔西及其家人有很深的了解的原因吧，这次比平常任何一次都要痛苦。 胸口就像快要炸裂的痛苦让我无法忍受。 早退了之后，我情不自禁地向那个公园走去。 如果我碰见切尔西了该怎么办？ 我应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虽然内心一直在纠结，但并不是不想见到她。 倒不如说，我反而更想见到她。 然后，紧紧的抱住我的这个亲密的朋友。 只不过，我们一直以来都不会去事先约好时间，所以能不能遇见切尔西，就只能看今天的运气了。 我从来没有一个人去拜访淡藤家，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公园见到切尔西之后，才和她一起回去的，这已经变成了我们之间不言的规则了。 要是没有遇见的话就算了，不会为了去见她而特地拜访淡藤家。 我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纠结这件事。但是我很喜欢在公园等切尔西的时光。又或者是，如果在我到达公园的时候看见切尔西在等我的话，我会感觉非常开心。 也许是我想要珍惜这份感情吧。 这一天，我也是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切尔西的到来。 我有一种预感，预感我们肯定能相遇。 果然，在这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切尔西就和亚历山大一起出现了。 「艾拉～！」 切尔西和亚历山大朝着我的方向跑来。 切尔西一如既往地元气满满，很难让人相信她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了。 「嗯？艾拉，今天怎么了？」 「诶……？」 「总感觉，你今天无精打采的。」 「……」 「没事吧，要不要摸摸亚历山大？」 切尔西看着我的脸担心的向我询问道。切尔西话音刚落，亚历山大便轻吠了一声，凑到了我的腿边。 我让她们担心了…… 但是，我还是没法露出笑脸。 所以我决定实话实说。 「我听说了切尔西的寿命的事。」 「寿命？我的吗？」 切尔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向她说明了我在sai社的终端服务科工作，并解释了我的工作的内容。 「这样啊，艾拉原来在做这种工作啊。要是能更早的告诉我就好了。」 切尔西坐在草地上，抚摸着坐在脚边的亚历山大，满不在乎地笑着说道。 「不过，竟然有这种巧合的事情啊！」 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为什么你还能保持平常的样子？ 明明我现在都快哭出来了。 「我，不想亲自回收切尔西……」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那是因为自己亲手回收自己的朋友，那是一件多么悲伤、多么难受、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 「我倒是觉得，由艾拉来回收我就好了。」 「为什么……」 「比起让不认识的人来回收我，倒不如让艾拉来回收我更加的让我安心！毕竟我们在这里相遇已经一百年了啊！」 「那个词，不是这么用的……」 「欸，是这样的吗？……诶嘿嘿」 切尔西显得有些腼腆。 这我实在是模仿不来。 「切尔西，你真强啊……」 「嗯，我啊，觉得我还不能哭啊。毕竟有爸爸妈妈在，还有亚历山大，当然也有艾拉。就算是为了大家，我也不能哭啊。」 「……」 「艾拉，你作为我的朋友，能听听我这任性的要求吗？」 我是切尔西的朋友。 直到最后一刻，我都想要维持下去。 我想要尽全力去满足我的这位重要的朋友的想法。 虽然会很痛苦，但是我还是想要满足她。 所以。 「嗯，就由我来，负责……回收切尔西。」 「谢谢！」 切尔西突然抱住我，我们就这样顺势倒在了草地上。 「能和艾拉成为朋友，真的太好了」 5 数日后。 我和香月拿着回收同意书去拜访了淡藤家。 「终端…服务科…？」 咲子太太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 「是的，关于回收切尔西的方面，我们有一些事情需要和您确认一下。」 「艾拉？你在说什么…？」 「切尔西的寿命，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协议规定在那一天到来时，会由sai社的员工来接收她。」 这些都是在最初签购买合同的时候就已经告知过所有者，所有者也必须同意的事情。 当然，咲子太太肯定也是知道的。 但是，咲子太太却毫不情愿地摇着头。 「切尔西是我的女儿…我的宝贝女儿…」 「妈妈…」 出于担心而前来查看情况的切尔西，被咲子太太紧紧地抱住。 宛若在说绝不会给任何人一样。 但是，作为回收切尔西的负责人，我还是不得不说出事实，我还是不能让她们这样下去了。 「咲子太太，能交给我来么？只要是切尔西和咲子太太所希望的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去满足你们的。拜托了。」 「出去…」 咲子太太没有回答我。 她只是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请出去…」 「咲子太太…！」 「艾拉，停。」 就在我打算说服她的时候，香月制止了我。 「今天就先告辞了，我们还会拜访您的。艾拉，我们走吧」 「……」 在香月的催促下，我们离开了淡藤家。 切尔西和亚历山大来到门口为我们送行。 「妈妈她，看起来很受打击啊。」 「嗯…」 这对于深爱着切尔西的咲子太太来说，一定是一种如同骨肉相离一样的痛苦吧…… 真的是把切尔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爱啊。 至今为止，我对很多所有者和回收对象投入了无数感情。就香月来说，我好像是『太过投入』了。确实，有好几次我都因为过于贴近对方的心情而导致自己的感情变得不稳定。 这次更是能感受到咲子太太有多么的心疼，毕竟我对她们两人的关系有着十分深入的了解，所以这种情况就更加的严重了了…… 「真的很对不起。」 切尔西突然说出了道歉的话。 「你用不着道歉。」 香月回答道。 「正因为你的妈妈是这么的爱你，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而说服她也正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切尔西、有什么心愿吗？」 我尝试着向切尔西问道。 切尔西愣了一下，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 「我想要在那个公园，在大家的注视下被回收。」 「大家…？」 「嗯，比如说经常一起散步的朋友们啦，亚历山大啦，还有爸爸妈妈，我希望大家能一起露出笑脸目送我离开。当然，艾拉也要在场！好吗？」 虽然这是一项很难做到的心愿。 但是，确实是很有切尔西特色的想法。 「嗯，交给我了。」 我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 第二天，我们又来拜访了咲子太太。 咲子太太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冷静了下来，不会像昨天那样慌乱了。 「…原来已经过去9年了，真的是一眨眼就过去了啊。」 虽然她还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在回收同意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艾拉，我也想拜托你，请一定要实现切尔西的愿望。」 咲子太太这么说着便握紧了我的手，可以看出来她比昨天憔悴了许多。 为了不让她太过勉强自己，我和香月很快就离开了淡藤家。 从那以后，直到回收日当天，我也没有再见到过咲子太太了。 「妈妈，最近一直躺在卧室里面。」 切尔西这么告诉我时，是在我成为她的回收负责人三周之后的一天，剩余时间已经不到一周了。 即使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切尔西也还是会牵着亚历山大来公园散步，我也尽量每一天都来公园。 切尔西还是像往常一样，开心的享受着生活，要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再也没有带来过咲子太太亲手制作的小点心了。 「明明以前每天都会认真打理庭院的，最近也完全不管了，有的花都已经开始枯萎了。虽说我以前当过助手，但是现在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切尔西也没有了往日的天真烂漫，显得垂头丧气的。 虽说咲子太太那时看起来还有些慌乱，但是至少我们已经约定好了最后会来陪切尔西到最后一刻的。 话虽如此，但是她在精神上肯定还是很痛苦吧。 「切尔西，我现在能去见见咲子太太吗？」 「我也不太确定，妈妈最近都不让我进卧室了。」 就算这样，我还是和切尔西一起来到了淡藤家。 因为我感觉这样下去的话，情况会变得很糟糕。 本来我还想拉着香月一起来，但是在联络了之后，却发现她已经倒在了酒吧里，所以我就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的淡藤家，与我第一次拜访时的那种像是童话一样的氛围有了很大的不同。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阴郁的感觉。 原本装饰这各色鲜花的庭院，就像切尔西说的那样已经因为打理不善而变得乱糟糟的。 家里一片寂静。走在走廊上，连地板的嘎吱声的十分的清晰，寂静的让人有些许害怕。 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咲子太太把自己反锁在二楼的卧室之中，不管切尔西敲多少次门，得到的都只有咲子太太微弱的回答。 「抱歉，这次真的是…身体不舒服…」 结果，还是没能见到她。 就在我打算回去的时候，恰好在玄关碰到了刚刚回来的切尔西的爸爸。 「哎呀，这不是艾拉吗？你来陪她了啊。」 淡藤信次郎先生是一位有点微胖，长相柔和、和蔼可亲的男性。 「爸爸，欢迎回家！」 信次郎先生抱起跑过来的切尔西，在原地旋转起来。 切尔西开心地叫了起来。 沉重的气氛终于得到了些许的缓和。 「爸爸今天回来的真早啊，工作已经做完了吗？」 「啊，嗯，有点担心妈妈的身体情况」 「…她说她身体不舒服。」 我这么回答道。 信次郎先生露出困惑的表情说道。 「艾拉，能过来一下吗？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只有我们两个…？」 我感觉不会是什么愉快的对话。 在拜托切尔西和亚历山大看家之后，我和信次郎先生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我的妻子，已经完全封闭内心了。」 信次郎先生沉默了良久之后，说出的果然还是关于咲子太太的事情。 「回收切尔西的那一天，她也行到不了场了。」 「欸……她的情况已经这么不好吗？」 「她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食物就算咽下去，过一会也会吐出来。」 果然，虽然看起来是冷静下来了，但还是无法承受失去切尔西的痛苦。 「并且她的精神现在也很是不安定……总感觉让她去外出见人不太好。」 「……但是，切尔西说最后想在大家的守望下迎接自己的终结啊。」 「嗯，我明白，我明白的。但是……我知道总有一天会迎来回收，没想到会那么痛苦。」 信次郎先生叹了口气，仔细一看，信次郎先生也是满眼的黑眼圈。 看来这次的事情，信次郎先生也有很重的心理负担。虽说我也很想帮忙……但是我能做到什么呢。 信次郎先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表情严肃地看着我说道 「……这件事还是告诉艾拉比较好。其实在我们家迎接切尔西之前……真正的女儿已经去世了。」 「……诶？」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天生就患有难以治好的疾病，最后只活了仅仅两年。当时我的妻子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有一段时间甚至无法正常生活。」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 「我的妻子在切尔西那里，最终得到了救赎。正是因为有切尔西的存在，妻子才能恢复到前段时间的那个状态。」 所以咲子太太才会像是关爱自己的孩子一样溺爱着切尔西啊。 「所以在和切尔西分离的时候才会更加的痛苦。虽然她本人也很坚强地选择了接受。」 我的内心深处骤然一紧。 真的好痛苦啊…… 对于咲子太太来说，切尔西就是她活着的意义啊。 但是我们却要残酷的把她们分开…… 当然，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除此之外，我也无能为力。 「所以，很抱歉，回收切尔西的那天，妻子可能无法出面，希望你能谅解。」 「不行，就算是这样也不行。」 我的回答让信次郎先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在这个时候，我是无法说出「我知道了」的，如果这样的话，就不算是理解对方的内心了。 「我已经和切尔西说好了，要大家一起为她送行。在这之中，不能没有最爱她的妈妈。所以拜托了。」 我低下头。 「让我和咲子太太见上一面。」 信次郎先生没有马上给我答复。 但最后还是挤出了一句「如果她的身体情况变好了的话」接受了我的请求。 但是直到回收切尔西的那一天，我都没有得到和咲子太太交谈的机会。 6 到底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我至今都没有找到答案。 香月也在烦恼着到底应该怎么做？ 最好的情况就是在回收切尔西的时候，咲子太太能凭借自己的意志到场。 不过，就咲子太太当前的精神状态来看，显得有些希望渺茫。 听切西尔说，虽然信次郎先生一直在尝试说服咲子太太，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咲子太太还是日渐憔悴。 总之，既然见不到咲子太太，那我和香月只能一起竭尽全力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想要在那个公园里，在大家的注视下被回收。 为了实现切尔西的这个愿望，我和所有与切尔西相识的人取得了联系。 希望他们能来见证切尔西最后的时间。 虽说不是所有人都能谅解这种任性的请求。 但出于切西尔平日的人品，大部分人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哇！」 回收当天。 正午刚过，我带着切尔西去了常去的公园，切尔西看着聚集在那里的人们——还有狗狗们——高兴地叫了出来。 由于是在周日，所以来了十多人，还有十多只的「朋友」。 我也事先拜托了大家，尽量用笑容来送别切尔西。 切尔西露出了笑容，亚历山大也很高兴地摇着尾巴到处乱跑。 但是—— 「抱歉。」 在远离切尔西的位置，信次郎先生向着我和香月低下了头。 「我没能说服我的妻子。虽然我也一直在和她说话，但是我也不知道，我的声音有没有传达到……」 「……这样啊，那也没有办法。」 香月看起来已经接受了这个答案 「……」 但是我无法让这件事就此结束。 虽然切尔西笑得那么开心，但她一定是希望自己最喜欢的妈妈来送她一程的。 「我现在就去说服咲子太太。」 「什！？喂，艾拉，等一下！」 我无视了香月的阻拦，抛下众人，一个人向淡藤家跑去。 就我的脚程来说——虽然摔倒了很多次——也只花了五分钟左右，便赶到了淡藤家。 咲子太太的卧室在二楼。我在庭院里朝着那个方向一跃而起，一口气直接跳到二楼的阳台上，拼命地敲着窗户。 「咲子太太，快出来吧！切尔西还在等你啊。」 窗户并没有上锁。 进入到房间里面。 在这窗帘紧闭且微暗的房间里的床上，可以看到咲子太太脸埋在枕头里，微微哭泣着。 「咲子太太！」 「不，不要，不要这样……切尔西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认可和她分离。我要和切尔西、一直生活在一起。一直，三个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必须是这样，这样才是我的家庭。不要再从我这里夺走我的女儿了……我不想再留下那样的回忆了。」 「咲子太太……你最近有和切尔西见过面吗？和她说过话吗？」 咲子太太猛然抬起了头。 她的脸憔悴得近乎病态，和一个月前相比判若两人。 可能是因为经常以泪洗面，她眼睛都哭肿了。 「我……」 「咲子太太，你应该好好的和切尔西道别才对啊！」 我一直做着这份工作，见过各种各样分别的场景。 所以我也见过很多像咲子太太这样不能接受分别对人。 但是，最后没能说出道别的话语的人，之后往往会十分后悔。其实他们都想在最后好好地告别的。 「拜托了……不要让你和切尔西经过的这81920小时，最后变成后悔的回忆……！」 我紧紧地抱住咲子太太。 抓住一脸空虚、只是在那里呻吟着的咲子太太的肩膀摇晃着。 「你可是切尔西的妈妈啊！？」 「我……」 咲子太太还是一动不动。 我的声音还是无法传达给她吗？ 不甘、悲伤、无力感向我袭来。尽管如此，我还是拼命思考着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打动咲子太太。 「走吧，咲子。」 信次郎先生走了进来，看来是追着我回来了。 信次郎先生抓住咲子太太的手，想要把她拉起来。但是咲子太太反抗到 「放开我……放开我……！」 「咲子！切尔西还在等你……！」 「呜，呜呜……」 咲子太太又垂下头哭了起来。 信次郎先生抱着咲子太太的肩膀站起来，看向我说道。 「走吧，艾拉。妻子就由我来负责。」 我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太确定咲子太太的脚程，但是在信次郎先生和香月的搀扶下，总算还是把她带到了公园。 虽然我这么做可能忽视了咲子太太的心情。 但是，即便如此。切尔西看到妈妈的时候，还是一把抱住了她。 「妈妈……谢谢你能来。」 「……」 咲子太太无声地轻轻抚摸着切尔西的头。她低着头，我没法看到她现在的表情。 被父母、爱犬、还有各种各样的朋友以及狗狗们围在中央。 切尔西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终于到了回收的时间。 最后，切尔西轻轻地抱了抱我。 「真的谢谢你了，艾拉。托你的福，我才能以这么幸福地形式告别。」 「嗯……」 「我也对妈妈说了谢谢。真是太好了。」 看着这样的切尔西，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明明还在工作之中，作为回收负责人的我，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 但是只要一想到再也无法和自己这个朋友在见面了，我的泪水就止不住的涌出。 「艾拉，不要哭了。」 切尔西用指尖拂去我的泪水。 我点了点头，努力止住了泪水。 「爸爸，妈妈，谢谢你们这么爱着我。」 最后，切尔西面向信次郎先生咲子太太说道 之后切尔西抱了抱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似乎也理解这是最后的告别，眼睛湿润地不停舔着切尔西的脸颊。 「也谢谢大家了！」 这个时候，来送别的人们几乎都哭了起来。由此可见，切尔西一直被大家关爱着。 狗狗们也因为看到主人们不寻常的神态而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开始吧。」 香月这么说道。于是我领着切尔西坐在冬眠箱里，给她戴上了指环。 「再见了，艾拉」 直到最后，切尔西的脸上都浮现着温柔的微笑—— 「不！不要离开我！」 突然，咲子太太叫了起来。 「切尔西，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们要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切尔西倒吸了一口气。 「妈妈……」 切尔西向着咲子太太所在的方向伸出手。 但是，却无法到达。 一缕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妈妈、拜拜……」 就算是哭着，切尔西也还是露出了坚强的笑容。 然后，切尔西的意识中断了。 『确定要完成完全消除程序吗？』 虚拟显示屏上浮现了这一行字。 还有两个选项。 yes还是no。 「切尔西、快回来！回到妈妈这来！」 「咲子，冷静点！」 咲子太太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虽然有信次郎先生拼命地按着她，但是看起来她随时都可能冲到到切尔西身边。 或许再让她和切尔西说一会话能让她冷静下来。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咲子太太再也不放开切尔西该怎么办？ 如果她开始反抗回收的话怎么办？ 现在已经过了回收切尔西的最终时间了。 如果情况正好在这个时候恶化，切尔西很有可能会变成徘徊者。 那样的话，美好的回忆就会被泼上一层黑水了。 我—— 「……！」 我咬紧嘴唇。 按下了yes。 已经没有意识的切尔西，完全失去了力量躺在了冬眠箱之中。 冬眠箱的盖子缓缓合上，收回了车里，切尔西小小的身体一下子就消失了。 切尔西永远的睡了过去。 「不要啊！我的切尔西！还给我！还给我！」 咲子太太瘫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来送别的人们情绪也很低沉，就连狗狗们也被这种氛围感染而大声吠叫起来。 我看向天空。 天空还是那么的蔚蓝，清澄。 就像是我和切尔西在这个公园相遇的那一天一样，是个好天气。 第二天。 我请了假，和昨天一样一个人去了那个公园。 从早上开始，我便一个人默默在那里发呆。 回想着和切尔西之间的种种回忆，和她在一起说过的话，大脑消化着昨天发生的事，慢慢地整理着自己的心情。 傍晚时分，信次郎先生慌慌张张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跑进公园广场的他并没有注意到我。满头大汗地四下张望着。 「信次郎先生！」 「嗯？艾拉小姐！」 听到了我的叫声，他一脸惊讶地跑了过来。 「你有看到过我的妻子吗？？」 「嗯？咲子太太？我没看到过……」 「我正在工作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奇怪的邮件。」 他将邮件展示给我看，邮件中仅仅只写着『切尔西在哪里？？』 「看到这封邮件我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赶回家中却发现她不见了……应该是一个人出门了……」 「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总之，我觉得应该先来这个公园里看看……」 「我也来帮忙。」 于是我们决定分头在宽阔的绿地公园内开始寻找。 可是，我们转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能找到她的身影。 随后我便和会合的信次郎提出咲子太太可能去了其他地方的看法。 「不会吧，在那里吗……」 「那里？」 「我们走吧。」 信次郎先生带我去的地方，是距离公园十五分钟车程的一处墓园。 据说他们曾经去世的亲生女儿的墓便在那里。 身穿黑色衬衫——丧服——的咲子太太，一脸茫然地站在女儿的墓前。 「咲子！」 信次郎先生赶忙跑了过去。 咲子太太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太好了，我真的好担心你。」 听到丈夫声音的咲子慢吞吞地抬起了头。 然而在她与我四目相对的瞬间。 「杀人犯！」 她朝我扔出了花束。 突然发生的状况让我没有时间回避，砸在我身上的花束也散落一地。 「你竟然骗我！什么切尔西的朋友啊！你从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吧！你就是来夺走我的切尔西的！」 「呃……」 咲子太太因憎恶而扭曲的表情过于可怕……我一时间身体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给我！把我的切尔西还给我！」 「对不起……」 一时间我只能挤出这几个字。 「艾拉小姐！对不起，现在你还是先回去吧！快点！」 信次郎先生用全力勒紧咲子太太的双臂，制止着想要抓住我的咲子太太。 「绝不原谅……！我是绝对不会原谅那你的！」 「对不起……对……」 我转身逃走了。 「我会恨你一辈子！你这个杀人犯！」 背后传来了咲子太太的怒吼声。 我一边逃离那里，一边用手捂住了自己耳朵、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在我工作的这五年间，我曾经听过无数次憎恶的话语。 可是这一次，被那个一直很温柔的咲子太太——切尔西的妈妈——这么一说，我的内心却无比痛苦。 让我觉得是我的所作所为使她变得扭曲。 这与事实与否无关。 只是，这次我没能照顾到咲子太太的心情。 在最后的最后，我还让切尔西看到了母亲悲伤的样子。 将咲子太太和切尔西，她们两人之间的回忆无情撕碎。 我的行为这次还是适得其反了。 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淡藤夫妇了。 也不再去那个充满着和切尔西的回忆的公园了。 每天都在写的日记，也不再写了。 并且……工作时也不敢和所有者还有回收对象接触了。 要是又因为我而再次伤害了他们就不好了。 要是又被那憎恶的语言伤害了。 要是我又失败了。 只要我一想起这些事——我的身体就会僵在原地。 虽然我也想着不能这样下去，得做点工作才行，但是我就像身心分离了一样，完全没法控制我自己。 也去找过心理医生也去做过身体检查，但是情况却一点也得不到改善。 我的内心一直被咲子太太的那些憎恶的话所支配着。 无法工作的giftia，就是个累赘。 不仅如此，还可能造成危害。 那个时候给作为搭档的香月惹了很多麻烦，就算这样我还是没法让自己动起来。最后，就连到离开公司都会让我感到恐惧。 就在这时，我和香月负责的回收对象变成了徘徊者——也就是满的父亲。香月还受了重伤。 之后我便和香月解除了搭档关系。 而这时已经是回收切尔西半年之后了。 从和切尔西相识到和香月解散为止的一年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是能忘记那段回忆该多好。 当然，giftia是没有「忘记」这一功能的，所以这些也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总是一个人期望着。 如果我能忘记那一年间发生的事情……即使要以我最开心的回忆为代价，消去我最痛苦的回忆。 这样一来，我就能不被任何感情左右地继续工作下去了。 7 在那件事之后三年多的现在。 回收我的日子已经迫近。 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司向我表白了。 但是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资格获得幸福的。 撕毁了许多的回忆的我，是没有资格获得幸福的…… 我仰头看向公园上方的天空，发现天空已经开始泛蓝。 太阳快要下山了，公园里也完全暗了下来。 虽然路灯已经点亮，但是晚上一个人在这没有人的公园里面，还是会让我感到些许的害怕。 在天完全暗下来之前回家吧…… 我这么想着，正要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我看见有一个茶色的物体从远处向这里以惊人的速度飞奔过来。 就在我惊讶地眨着眼睛的时候，它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径直扑向了我的身体。 「哇！」 我就这么被这团茶色的物体扑倒在了草地上。 有一个柔软的东西，在疯狂地抚摸着我的脸，耳边还响起慌乱的呼吸声。而且不知为何，还散发出洗发水的芳香。 「呜、哇，呀……」 这个触感。 和四年前一样。 「亚、亚历山大！？」 我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对方就像是回应我一般的吠了一声。 不会吧，真的……能在这里相遇啊。 亚历山大在这里的话，也就是说…… 「亚历山大，stop！不能这样！」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亚历山大跑得这么快。是吧，妈妈！」 我听到远处传来的说话声。 一个是以前听到过的女性的说话声。 我已经三年半没有听到过这个有品位、优雅、沉静的声音了。 另一个是幼年的男性声音。我在听他把那个女性叫做妈妈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把想要和我一起玩耍的亚历山大推开，拼命地想要站起来。 但是追着亚历山大前来的两个人影还是现身了，果然一个是年幼的男孩，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看起来比我、比切尔西都要稚嫩。 而另一个女性。 看起来比三年半前消瘦了一些。 「咲子太太……」 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我还是清楚地认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你难道是……艾拉？」 咲子太太瞪大了眼睛。 然后……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看向了别处。 会有这种反应是没有办法的。 毕竟三年半前，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收场的。 她现在一定也还是憎恨着我吧。 但是。 我还是送了一口气，内心也有些许高兴。 虽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三年半后的现在，咲子太太的内心已经恢复到又能带着亚历山大出来散步了。 这让我非常高兴。 只要确认了她的状态，那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除此之外我也别无所求。 「抱歉，失礼了。」 我连忙站起身来，连衣服没有整理，打算就这么离开。 「等等，等等！」 叫住我的，并不是咲子太太，而是和咲子太太一起前来的少年。 「你是……？」 「我叫提姆！和艾拉小姐一样，都是giftia！」 听到我的名字，我愣了一下。 「呃？你知道……我是谁？」 「嗯。」 提姆高兴地点头道。 和切尔西一样，开朗而且十分的元气。 「妈妈经常会给我说，在我到来之前切尔西姐姐的事情，还有和切尔西成为朋友的艾拉小姐的事情。」 「你妈妈……但……？」 我怀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了咲子太太。 但是咲子太太还是没有看我一眼。 提姆并不在意我和咲子太太之间微妙的气氛，只是自顾自的说个不停。 「比如说一起修整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起陪亚历山大去散步，一起吃小点心！还说艾拉小姐是切尔西姐姐最重要最重要的朋友。」 然后，自来熟一般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我的手。 「所以，我也想和艾拉小姐交朋友。」 「……！」 我感到一阵混乱，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甚至无法回握提姆的手。 咲子太太对提姆说出的那些回忆，简直就不像是……憎恶，而是作为一段美好的回忆说出来的。 「对不起……艾拉……」 咲子太太说著，突然低下了头 「哎……？」 「我以前对你说了些很过分的话，事到如今，就算道歉或许也没法获得你的原谅……但是，真的很抱歉。」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道歉呢？ 她不是恨着我的吗？ 「那个时候，我刚刚失去了切尔西，头脑不清醒才说出了那些话，其实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那是我第二次失去我最重要的女儿……当然，在迎接切尔西回家的时候，我就听说了在切尔西寿命终结的时候，会离开我们，但是那也不是能简单的割舍的东西……虽然说，这些话连解释都算不上。是的，那个时候我确实很恨你，我本来以为你是切尔西的好朋友，但是其实你靠近切尔西就是为了从我的手上把她夺走……怎么说呢，我的思想当时突然就被这种被害妄想所支配了。」 咲子太太的表情显得有些许扭曲。 「但是明明是不是那样的。」 咲子太太走到我的身边，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蹲坐下来，握住我的手说道。 「明明你亲自回收自己的朋友，也是十分痛苦的。」 那双手还是……那么的温暖。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能重振精神……丈夫担心我会不会一直这么消沈下去，所以他把这个孩子——」 咲子太太摸了摸提姆的头。 「把提姆带了回来。」 提姆的看起来十分的开心，他一定也和切尔西一样，也十分喜欢咲子太太吧。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我怕又会重蹈覆辙而故意疏远他……尽管如此，这个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粘着我不放，渐渐的，在那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之中，我突然发现，虽然和第一个女儿还有切尔西分别的时候非常的痛苦，也十分的绝望，但是除了这些痛苦的回忆以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美好的回忆。如果我当时能注意到这点的话，或许我就能好好地和切尔西告别了。在那之后，我就一直想要向你道歉，但是我一直都没有勇气踏出这一步。艾拉，真的是非常抱歉……」 泪水从咲子太太的眼睛里夺眶而出。 看着眼含泪水的她，我拼命地摇了摇头。 「……但是我，并不觉得、当初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甚至还伤害了你……」 「但是，那个时候艾拉你是这么对我说的。『不要让和切尔西经历的这81920小时以遗憾收尾』。」 「……！」 「虽然很痛苦，但是正因为我最后能再见切尔西到一面，最后能再听到她的声音，正因为我能站在那里为她送别，我才能打起勇气去回顾那些以前和切尔西在一起时的记忆。虽说由于我最后的乱来，让那个孩子在最后留下了不好的记忆这一事实也已经无法改变……」 「回顾……记忆……」 我一直都在逃避。 一直都无法接受切尔西的离去。 被咲子太太憎恶的语言中伤，从而全盘否定自己。 但是，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陪着亚历山大散步——」 咲子太太慈爱的地看着躺在脚边的亚历山大。 「也不会对提姆诉说切尔西的事情——」 又一次，咲子太太抚摸著提姆的头。 「也不会想这样再一次地和你好好聊聊。」 咲子太太突然轻轻地抱住了我的身体。 「谢谢你，艾拉。」 「我……只是……」 回忆会被传承。 人正是因为有了值得回忆的东西才会变强，才能跨越悲伤。 p010 提姆突然和亚历山大一起跑了起来，一边发出快乐的笑声，就像从前的切尔西在公园里那样。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忘记当初和切尔西一起的回忆。虽然事到如今才这么说有点不太合适……」 咲子太太放开我，红着眼睛腼腆地说道…… 「好的……，真的很、谢谢你。」 一直没能读到的日记的最后一页。 在回到香月的公寓之后，我重新翻看了一遍。 那里有我平静地记录着的回收切尔西的事实。 向前翻了一页。 那一页和后一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一页画着大家一起的画像。 有切尔西， 有咲子太太， 有亚历山大， 有香月， 还有我。 大家都笑得很开心。 虽然大家已经知道马上就要回收切尔西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要把切尔西灿烂的笑脸留在我的日记本上。 继续向前翻页。 那里记录着半年来我和切尔西经过的快乐的时光。 但是我却把这些快乐的时光也归结在了那痛苦的一年之中。 我在心中扭曲了之前和切尔西在一起时那光辉灿烂的日子。 对香月也是这样。 因为切尔西的事情，我的精神被逼迫得走投无路，心理负担也在不断加重，最后连正常的工作都没法完成。 香月就是看出了这点，才提出了要解除搭档关系来让那样的我休息休息。但是当时的我却没有意识到，只以为是她抛弃了我，并自顾自的悲伤着，然后祈祷能够忘记一切。 但是，其实开心的事情要多得多得多，而我当时就连这些都想要忘记。 合上日记本，蓦然回首。 我手上拿着从司那里得到的游乐园纪念钥匙挂坠。那是司为了纪念我们第一次去工作中之外地方而买的纪念品。虽说当时的我对于回忆感到恐惧而想要拒绝收下这个纪念品，但是最后也没有扔掉，没有扔掉这个饱含两人回忆的物品。 知道现在我还在想着把我和司的回忆全部变成痛苦的回忆。 如果我就这样离开司的话，在司的记忆之中，我就会留下痛苦的回忆了。 这种事—— 「我不要、这样……」 我想要在司的记忆之中，留下快乐的回忆…！ 8 我和我最喜欢的人，成为了恋人。 在那之后，在香月的帮助下，我向司表白了。 希望司的心中能留下我这个存在以及与我一起留下的快乐回忆。 当时的我非常紧张，话才说到一半，我的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拼尽全力地传达了我的心意，司也全盘接受了下来。 抱着我说要和我一直在一起。 然后在剩余的时间之中，我从司那里得到了很多美好的记忆。 非常的幸福。 能向他告白，真的太好了。 没有再选择逃避，真的太好了。 黎明时分，东方的天空已经开始渐渐泛白。 我和司一起挤在宿舍的阳台上，裹着同一条毛毯。 喝着变温的香草茶，彻夜阅读着我写下的日记。 然后，终于来到了写着回收切尔西的这一页。 「——这样啊，那这个孩子是？」 「这个是切尔西，我最要好的朋友。」 「在哪里相识的？」 「我经常在附近的公园里看见她在和狗狗一起散步，就这么认识了。」 「艾拉，很喜欢这只狗狗吗？」 我点了点头。 「但是我还是会很紧张，因为我要是抚摸它的话，它就会叫。」 「真不愧是艾拉啊」 司温柔的笑着 「……」 这里明明不是应该笑的地方，我有点生气，拽住了他的笑脸。 「疼疼疼，对不起对不起。」 翻到下一页的司，表情突然阴沉了下来。 「切尔西也是艾拉回收的啊。」 「嗯。」 司轻轻地抱住了我。 「原来艾拉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回忆啊。」 我想要让司知道我的一切。 能让他知道，真好。 朝阳照到了我们所在的阳台。 夜晚就要过去了。 我站起身，从阳台上探出身子，迎着朝阳。 「最后一天来了。」 我回头看向司，笑着说道。 后记 各位好，初次见面的人初次见面。我是编剧林，平时在mages.社写adv游戏的剧本。 这部小说是二〇一五年四月由林担任原作和全集剧本～播放到六月的电视动画『可塑性记忆』的外传短篇集。 小说版发表是在去年六月，动画最终话的先行上映会上。让您久等了。 小说准备了五个小故事，分别从司、扎克、康斯坦斯、雪莉、艾拉这几个角色的视角，描述了终端服务科的日常工作场景。 在动画本篇中，我把焦点集中在司和艾拉两人的爱情故事上，但写完之后，我个人觉得还想进一步挖掘终端服务科的其他方面。 幸运的是，佑佑老师把满扎克组以非常棒的形式进行了漫画化，但我几乎没有机会接触香月康斯坦斯组和雅斯塔卡雪莉组。 所以在这本小说里，包括这两组成人小组（也不是那种色情意义）在内，我充分描绘了在第一终端服务科这一工作岗位上工作的人们。如果读了的各位能更喜欢他们的话我会很高兴。 十月十三日，在ps vita上『可塑性记忆』的游戏也会发售。那边的剧本也是林写的，请多关照。 致在撰写本书时给予我诸多帮助的各位。以担当的神白先生为首的电击gs杂志编辑部的各位。オキウラ老师和佑佑老师画了很漂亮的插图。真的非常感谢。 林直孝 插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