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弟的自我修养》 001：死而复生 疼。 腰疼，肩疼，脖子疼，头疼，哪哪儿的都疼。 卓南试着睁了睁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儿就被刺眼的灯光闪了一下，眼睛干涩难耐，他拧着眉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白，白得毫无生气，白得有些瘆人。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感觉到食指指尖夹着东西，鼻间传来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这种触感和还算灵敏的嗅觉让他没来由的一阵狂喜。 他还活着！ 他又试着动了动脚指，除了有些麻木外倒还挺灵活，简直万幸，什么叫大难不死？！ 他轻轻转了转头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左手边放着两台不知名的机器，再远还有一架病床，上面躺着一个小孩儿，正滴溜着眼瞪着他看。 卓南轻轻呼出一口气，又缓缓转向右边，刚转过去便对上一张放大的脸，他吓得一哆嗦，本能的就闭上了眼。 那人似乎也被他吓到了，扯着嗓子就往外喊，声音里还透着哭腔，“医生，医生，有没有人呐，我儿子好像是醒了，医生……” 儿子？ 卓南睁开眼，喊完话的人也正居高临下的打量他，满脸喜悦，眼底雾气缭绕，显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卓南这才看清这人的样子，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神色憔悴却满脸喜色，头发松松垮垮的梳在脑后，两边还垂下来了不少，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的狼狈。 “卓南，你可算是醒了，你可把爸妈给急坏了，”苏月一边摸着他的脸一边哭，“我的儿啊，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呀？还痛不痛？我跟你爸就你这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可也活不成了呀。” 等等！这什么情况？ 卓南瞪着眼看着在自己身上又摸又哭的女人，脑袋一时有些没转过弯儿来。儿子？他妈可不长这样，再说了，就算他真死了，估计他妈也不会像这样哭天抢地的失声痛哭吧。 “阿姨，我……” 卓南想了想还是轻轻开了口，声音嘶哑，因是许久未曾说过话的缘故，喉咙也扯得有些疼，刚说了三个字他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苏月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强烈，先是愣愣的看了他几秒，随后一脸惊恐的瞪着他，“你刚叫我什么？阿姨？我是你妈呀，这是怎么了？” 卓南在她强烈的注视下和不可置信的语气里终于找回了些神智，他不由得回想起在这间病房睁开眼之前的记忆。 雷雨天气，飞机失事，他连安全带都还没来得及解开就坠毁了，上万英尺的高空坠下，他连正常的呼吸都来不及更别说掉下去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了。 可眼下，他能正常呼吸，能视物，能跟人对话，还能动，这些都是活着的体现，可眼前这个一脸悲切的人他却觉得无比陌生。 难道…… “镜子，有没有镜子，给我一面镜子……快……” 他不敢往下细想，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急切的想要应证自己的猜想，苏月被他的样子吓得不清，慌慌张张的从包里掏了面小镜子递过去给他。 少年苍白的脸色和因惊讶而瞪大的瞳孔出现在小小的镜面里，一双狭长的单凤眼，鼻梁挺直薄唇紧抿着，卓南觉得自己的手有些脱力，镜子里的人起码比他小了好几岁，不管是皮肤还是五官都跟他卓南没有半点儿相似。 “医生……”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卓南的思绪，苏月忙着怔愣中回过神来，对进来的两个医生道：“人是醒了，就是老说胡话，还叫我阿姨，这……” “我先看看。”那医生安抚了下情绪有些失控的苏月后拿了把小电筒出来，掰着卓南的眼睛嘴巴就是一通照，然后后对着那两台机器看了看。 卓南半睁着眼拧着眉看他，“医生，我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你脑部受过重创，加上昏睡时间过长，可能会出现暂时性失忆的现象，等会儿再做一个脑部ct看看恢复情况，能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如果不有其它症状的话再住院观察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苏月对医生的话显然很受用，兴高采烈的拿着电话出去了，看样子应该是给家里人或亲戚什么的报喜。 卓南让护士扶着他靠坐在床头，思绪却飘得七零八落，直到耳边传来电视机里俏丽女声的娱乐报道。 【名噪乐坛的ot组合成员晏回于一年前宣布封麦并单飞后失踪，近来终于露面，据有关人士爆料，晏回此次露面是为下半年某上星卫视的歌王争霸赛节目做准备，歌王或将重出江湖？娱乐前沿正在报道。】 封麦？单飞？失踪？这一个个词砸得卓南脑仁生疼，电视上的人只有个模糊的侧影，脸上还戴着口罩和墨镜，但光凭身形，卓南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看了十年，又朝夕相伴了三年的人，化成灰怕是都不会忘了。 一年，飞机坠毁时的情景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晏回冰冷的表情和冷漠的话语还响彻耳际，这对于卓南来说，分明不过才昨天的事。 封麦么，卓南嘴角泛起一丝苦涩，果然为了俞子沂什么都做得到啊，哪怕是放弃自己多年的音乐梦想。 卓南盯着屏幕看得入神，连苏月进来了都不曾发觉。 “怎么一醒来就在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苏月扭头看了眼电视节目就皱紧了眉，不太确定的看向卓南，“你是不是还想着唱歌的事？” 卓南置若罔闻，眼睛还是死死的瞪着屏幕，像似不瞪出俩窟窿不罢休似的。 “哎，”苏月轻轻叹出一口气，抬手在卓脸脑门上摸了摸，“算了，妈也不逼你，你要真喜欢我们当然也支持的，以后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跟你爸也不想管了，只要你还活着，还在我们身边，这比什么都强。” 卓南这才回过头，有些不知所摸的看向一脸慈爱的苏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张了张嘴半天孔只蹦出个‘我’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苏月在他手上拍了拍道：“我跟你爸思想比较保守，你爸又因为自己腿脚的问题对你过于严厉，你这次昏迷这么久还能醒来，我跟你爸都很高兴，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也不逼你了。” 卓南看着眼前的女人可谓是感触良多，他多想告诉她，你的儿子已经死了，我不过是寄宿在这副身躯里的一绥幽魂，你大可不必对我这么好，可他感受着苏月手掌下的温暖，尽然没了说出真相的勇气。 他也有母亲，漂亮聪慧又有钱，可却从来没正眼看过他哪怕一次，苏月的关怀无遗让他整个身心变得柔软，对于一个二十多年没尝过母爱滋味的他来说，倍感珍贵。 他居然舍不得将真相合盘脱出，何况就算他讲了，她也不会信吧。 在医院呆了差不多三天，卓南也把自己现在的身份了解了个大概。 一个还未来得及参加高考就跳楼自杀了的高三学生，抢救还算及时保了条命，可却一直没有意识，在这病床上一躺就是一年，生生把十八躺到了十九。 好在有个共能点的是，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居然跟他同名同姓。 何等的缘分，卓南觉得这是上天都看他不下去了，给他指了条明路，让他重新再活一遍，抛却以往那些不堪，重新有头有脸的再活一世。 这几天苏月对他关怀有佳，顿顿鸡汤棒骨汤的养着，出院的时候卓南都觉得这副瘦弱的身躯倒被养出二两肉来了。 苏月拎着大包小包带着他坐进了一辆出租车，卓南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重生后的喜悦伴随着阵阵细细密密的痛萦绕在他心头，他将窗户开了条缝，看着外面秋阳高照的天狠狠吸了口气才把那丝烦闷压了下去。 苏月的家在西区一个筒子楼里，卓南虽然从小都是一个人过过来的，但这样的居住环境他还是头一回见。 狭窄的楼道和随处可听到的锅碗瓢盆的咣当声，时不时还有一两声夫妻的拌嘴和小孩儿的打闹声，这就是他以后的生活了吗？卓南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卓南回来啦。”前面的窗户里猛的伸出来半颗脑袋，卓南条件反射的就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瞪得溜圆。 苏月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啊，都好全了，刚出院可能还没适应，胖审儿别介意哈。” 卓南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轮椅上，一条腿的裤腿直接卷到了大腿根，在医院的时候就听苏月讲过，原主人的父亲在钢材厂上班，意外让他丢了一条腿，卓南没想到她说的丢了一条腿还真就是一整条腿。 002：跳楼真相 通过这几天的熟悉和了解卓南也把原主人的生活了解了个大概，苏月从他醒过来后就给班主任去了个电话，班主任的意思是建议他再复读一年。 所以当卓南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一中大门口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 他从小以学霸名扬整个孤儿院，可天晓得，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上学和念书。 重活一世后第一件干的就是这个，上天还真是待他不薄。 一切都还挺正常，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挺干练的样子，指了个座位给他后就闪人了，卓南在一水既惊奇又疑惑的注目礼下还算淡定的坐到了位置上。 对于一众陌生人这样的眼光卓南还是有些能理解了，毕竟这身体的原主人据说是从教学楼的四楼直接跳下去打算自杀的，这样轰炸式的新闻在学校肯定早就传开了，现在他还大模大样的来上课众学生内心os可想而知。 只是关于为什么会跳楼自杀这个问题，苏月的回答却总是躲躲闪闪，跟打擦边球似的，卓南问了两次觉得没意思就没再问了，只是苏月看他时那一脸怅然的表情让他觉得这事肯定不简单。 “卓南。”卓南撒完尿刚提好裤子出来就被一片阴影笼罩在了门口。 之所以说是一片阴影并不是想表达此人有多高大，而是夕阳西下，影子刚巧从走廊斜映到门口，整个门框被那一团阴影堵了个结实，夕阳的美硬是一点儿没能洒进来。 “嗯？”卓南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后抬起了头，眼前的人比他应该是略高了半个头，加上那竖起来跟立桩似的发型，生生把半个头的距离撑到了一个头，两条浓眉几乎拧到了一根儿平行线上，虚眯着眼缝儿打量他，脸上的表情透着一股不怎么耐烦的恶狠狠。 认识的？这是卓南的第一反应。 来者不善！这是卓南的第二反应。 卓南不禁蹙了蹙眉，仇人？校园恶霸？阶级敌人？他甚至连情敌的身份都安排出来了，那人却只是微眯着眼打量他，好半晌后才指了指他的脑袋，“伤好全了？” 这话让卓南愣了一小下后又小小松了口气，语气和神态倒不像是有深仇大怨的样子，他点了点头，“多谢关心，好得差不多了。” “关心？”那人脸上的表情愣了愣，突然对着卓南豪放的大笑起来，笑完后又恶狠狠的道：“老子关心你？我今天是专门过来警告你的，没死就他妈别再来缠我，你那些恶心事儿老子没兴趣。” 恶心这个词卓南最熟悉不过了，这让他不禁回想起去美国前晏回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时的情景。 “卓南，你别跟个女人似的缠着我不放，这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这句话像一把开刃的利剑般穿透卓南的心房，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锉了锉牙对着正准备拐下楼的背影低声吼道：“站住！”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缓缓转过脸，卓南三两步冲过去揪起他的领口，额头青筋蹦得老高，一双眼死死的瞪着那人，“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那人似乎被卓南的气势吓傻了，又或许卓南的爆发力过于惊人他还没来反应过来，他只是愣愣的瞪着卓南，好半晌才似找回理智般一把推开揪着他的卓南，指着他的鼻子吼道：“我叫你离我远点儿，死同性恋，别以为跳个楼我就跟你好了，你要再跳我还是那句话，有多远滚多远。” 这人声音不小，好几个过路的学生都听见了，并且停下了脚下的步伐，正三五成群的咬耳朵，卓南没功夫听他们在八卦什么，这人丢出来的话像个惊雷似得炸得他通体舒畅，跟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 苏月看到他时的欲言又止和怅然所思终于被他找到了答案，可他不明白的是，原主人的眼光也忒差了些，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个痞子，而且这痞子一看还是个笔直的直男，真是悲哀，难怪会轻生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下一凛，他又何尝不是呢，喜欢的人虽然不是直男可却比直男可恶一百倍，他不是也死了一次了吗，只是比原主人幸运些的是他借着这副身躯又活了过来。 那原来的卓南呢，他是不是也如他这般，一绥幽魂宿在别的躯体里，过着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 “哎，”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将他那些七零八落的思绪归置到了一处，“你还好吧？” 卓南回头瞟了一眼，一个小男生，个子不高瘦得跟个竹杆儿似的，正一脸关切的看他，他点了点头，说了句没事。 “他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小男生亦步亦趋的跟在卓南身后下了楼，“不过你回来后变了好多，你揪他衣领的时候把我都下懵了，真爷们儿。” 卓南皱了皱眉，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夸爷们儿这种事他听起来怪别扭的，但转念又一想，以前的卓南该有多懦弱才会让他今天这无意的举动刷新了眼前人的世界观。 “刚那人是谁？”卓南走进教室侧过头问矮竹杆儿，想起那人指着他鼻子说的话后不禁微微蹙眉，有些茫然的问：“我喜欢过那货？” “啊？”竹杆儿愣了好几秒后才从卓南无比认真的表情里确定他可能是真不知道，“他是步衡呐，你……”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才又说道：“你很喜欢他，接受不了他交了女朋友的消息就从四楼窗户跳下去了。” 得，这人直接把他下一个问题也回答了，不过这答案倒没怎么出乎卓南的意料，从那个步衡的语气也能听出以前那个卓南另他有多讨厌。 卓南拎着包出了教室，楼道间还有三三两两打扫卫生的学生，看到他的时候都跟行注目礼似的，等他一走开就三两个凑一起小声咬耳朵，不用想卓南也知道肯定是八卦他的，他倒不怎么在意，但脚下还是加快了动作朝校门口走去。 “哎，你等等我呀。” 卓南扭头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气喘吁吁的竹杆儿同学，微微拧了拧眉，“你又是谁？” “我……”那人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卓南耐性快耗尽的时候喘着粗气自报家门，“我叫于桓，你的后桌，跟你家就隔了一条街。” “鱼环？”卓南扭过头继续往前走，漫不经心的看着校门口的横幅广告，“我只知道鱼饵鱼钩鱼线，鱼环是个什么东西。” “哎，你病好后变了好多，说话也有意思多了，而且声音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于桓一蹦一跳的跟在他身后，“不过这样更有魅力了，比以前阳光不少呢，你还会变声呐？” 卓南听到变声两个字的时候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他没理会于桓的话，脚下不停的往前走着。 对于一个才认识不到半小时就用了两个形容词夸赞你的人卓南第一想到的是谄媚，可放眼望去，卓南身上没有任何东西直得人对他谄媚的，何况对方还是个看起来特别天真无邪的性别为男的物种。 “我以前跟你关系很好么？”想了半天他还是把准备直接问出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人，可像他这样的人却为数不多，他不能单凭一两个形容词就把人划分到他那个圈子里，所以他犹豫了一下找了个比较折中的问题。 “哎，你是不是在医院睡傻了，怎么啥都不记得的样子？”于桓看着他脸上的笑收了起来，有些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我失忆了，以前的事儿全不记得了。”卓南一脸坦然，就跟这话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一样。 “啊？”于桓吃惊的张了张嘴，随后就咧着嘴笑了起来，卓南都有些担心他笑得太用力把嘴给撕烂了，“真不记得了？难怪……”他说着说着就很开心的把手勾到了卓南后脖子上，“步衡也忘了？也不喜欢他了是吧？那你跟我好吧，我肯定比他对你好一百倍。” 卓南听了这话跟被雷劈了似的瞪大了眼，谁说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他这不是应验了么？！ 他猛的甩开脖劲上挂着的胳膊，跟看神精病似的看于桓，“有病就看精神科。” 003：歌手大赛 对于竹杆儿同学突发奇想的表白卓南觉得这更像一种变相的邀约，他还没琢磨透就被一个人叫住了，那人身长玉立手上抱了一沓厚厚的东西，左手还拿了个大大的黄色三角板，正拿三角板的角指着卓南示意他先别走。 卓南皱了皱眉，数学老师？ 没等卓南猜透此人的身份，身边的于桓立马行了个礼，叫了声‘陈老师好‘。 “嗯，”陈衍之点了点头，把手上的一沓作业本递到于桓面前，“放到我办公桌上。” 这个陈老师太过明显的举动不禁让卓南挑了挑眉，于桓似乎也是一愣，不过还是接过作业本飞快的朝教学楼跑走了。 “听你母亲说你好多事都不记得了？”陈衍之打量了他半晌，说出了第一句话。 “嗯。”卓南应了声，不知道这个陈老师叫住他的目的是什么。 “还想唱歌吗？”陈衍之看着他问。 唱歌？卓南怔了怔，不明所以的看向对面的人。 “去年的这个时候你报了艺术考试，不过因为你在医院躺了一年考试资格取消了，快要报名了，就想问问你还有没有那个打算，”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又道：“毕竟，你一直都挺喜欢唱歌的，而且唱得也不错，声音也挺好……” “不是，”卓南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他，指了指他左腕上挂着的三角板，“你不是数学老师么？” 重点高中里的数学老师还管哪门子艺考啊，而且这人说话直冲着他的忌讳来，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卓南有个开不了口的忌讳，那就是声音，他的声音跟俞子沂的声音极其相似，而晏回之所以会跟他保持着三年不清不楚的关系，还得归功于这该死的相似。 而如今另他烦躁不堪甚至一直逃避的问题又再次被眼前这个陌生人给剖开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来的卓南，他的声音简直跟他死之前一模一样，上帝给了他重活一世的机会，却还给了他一个一模一样的声音，简直是极大的讽刺。 所以从他发现这个问题后就开始变换自己的声线，他用三年的时候琢磨出的一系列改变声线的技巧，没想到在他死过一次后居然派上了用场。 “噢，”陈衍之一脸恍然的表情，“我副业会做一些声乐指导，在学校后面的青和路开了个辅导班，如果你还有兴趣我可以帮……” “不用了，”卓南冷声打断他，“我对唱歌一点儿兴趣也没有，而且非常讨厌，陈老师再见。” 陈衍之看着这个匆忙离开的少年的背影蹙了蹙眉，一脸的若有所思。 卓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脑海里盘旋着陈衍之的话，原来以前的卓南也喜欢唱歌，那他也有自己的音乐偶像喽？他的偶像是谁？是不是也跟他一样…… 那个名字萦绕在心口，像颗怎么也化不开的糖，黏得卓南几乎喘不过所来，撑着书桌桌角的手指微微泛白，似是想要将它生生掰下来一块儿似的。 既然上帝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那么更应该好好珍惜，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跟那个圈子再有牵扯，而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他也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去关注。 只是世间没有如果，卓南接到医院急诊室打来的电话时正准备上床睡觉，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拎起刚脱下来的t恤衫，也顾不得往身上套就匆匆跑下了楼。 苏月出事了。 卓南赶到医院的时候苏月已经从急诊室转到了住院部，卓南一头扎进病房就看到半躺在床头一脸苍白的苏月，他忙往前走了两步，“妈，您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月只扫了他一眼就皱紧了眉，“急什么，就是晕了一下，你看你，夏天也不能光着个膀子啊，像什么样。“ 卓南这才发觉自己手上还拎着衣服，一边往身上套一边问，“晕倒？医生说差点儿休克没醒来，您这是怎么回事啊？早上上班儿不还挺好的么。“ “就是低血糖，老毛病了，别担心啊。“苏月拉着他在一旁坐下，指了指头上的吊瓶，“这瓶挂完就可以回家了。” “不用住一晚观察一下吗？”卓南看了眼点滴，有些不确定的问。 “没什么大事，以前也常这样的，别担心。” 一通折腾后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卓南等苏月洗漱完进了屋才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经过他们房间，正好听到他苏月夫妇的争吵声，即便那声音刻意压了些，卓南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辞了吧，这工作起早贪黑的你看你，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挣的钱全孝敬那些个天使去了。”卓爸的声音里微微透了些不耐烦。 “辞？”苏月低声吼道，“说得好听，辞了那些账谁还？你现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价，这一年咱家可是差点儿连房子都卖了。” “怪谁？”卓爸声音也高了几分，“我那一条腿的赔款全让那死小子给躺过去了，反正现在也醒过来了，干脆辍学算了，之前不也闹着不念么。” “你这说的什么话？”苏月有些来气了，“小南好不容易醒过来，你没看到现在他有多上进，怎么能说不念就不念？” “诶，说来说去还是我没用，”卓爸叹气道：“活到这岁数居然要靠你养活。” 两人后面的话卓南没再听下去，他趿着拖鞋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屋，对着月光辗转到天快亮了还没睡着。 从居住环境就能看出来这个家并不富裕，而且可能还因为他这一年花了不少钱，卓爸没法上班，苏月身体不好，还欠着外债，卓南觉得自己头都要大了。 他自己倒是应该存了不少钱，给晏回当助理这几年他几乎跟他同住同吃，工资还照发，那张工资卡他基本没怎么动过，三年里应该存了不少，可他现在是个死人，那些卡啊钱的也早跟着他毁没了。 早上他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苏月已经做好早饭了，稀粥馒头，卓南没什么胃口，但还是象征性的喝了半碗粥。 “多吃点儿，高三了压力大。”苏月剥了个鸡蛋递给他。 卓南伸手借过来咬了一口，往苏月脸上扫了一眼，厚重的黑眼圈和略显憔悴的脸色让他心头一紧，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已经能坦然的喊出‘妈’这个称谓了，想起昨晚偷听到的谈话他不由得拧了拧眉。 “你心情不好啊？”刚进校门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卓南回头瞟了一眼，是昨天的竹杆儿兄，他顿时头更大了。 “脸色也不太好，”脸被人扳了过来，被迫的对上一双滴溜转的小眼睛，没等卓南反应又自顾说道：“你这是一晚没睡吧？” “滚开，”卓南没好气的扒开他的手，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后才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没功夫跟你瞎闹。” “没跟你闹，”竹杆儿兄往前快走了两步跟他并着肩，“你脸色真不怎么好，说说呗，兴许我还能帮帮忙。” 帮忙？卓南顿了顿一脸怀疑的看他，“你能帮我什么呀？” “那要看你需要什么喽。”于桓吹了个口哨，一脸得意的看着他。 “钱，”卓南把手往前摊了摊，“很多钱，能给吗？” 于桓盯着他的手掌看了半晌，蹙了蹙眉，“钱？你缺钱啊？” 卓南收回手往前走，没理会于桓的话。 “很多是多少啊？”于桓往书包里掏了掏，拿出几张毛爷爷，“这个月的生活费，都给你。” 卓南忍不住乐了，“于桓，你是真喜欢我呀？” 于桓似是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个，有点儿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把手里攥着的红票子往前送了送，“要不要了还？” 卓南一把拍开他的手，“小屁孩儿，我对你真没兴趣，你找别人陪你玩儿吧。” “小……”于桓似乎挺无语，憋得脸都有些红了才哼道：“你不就大我一岁么，小什么屁孩儿呀。” 哎，卓南挺郁闷的看了他一眼，这个还真没法好好解释。 “你要钱干嘛呀？”于桓把一把红票子胡乱塞进校服裤子的屁兜里，三两步追上卓南，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还要很多很多，是不是因为你家里呀？” 卓南似是没听到一样，脚下跟踩着俩风火轮儿似的，走得飞快。 “哎，”于桓不得不小跑了两下追上他，“我跟你说，我虽然没那么多钱，但我知道谁能让你快速赚。” 卓南放慢了脚步，往旁边侧了侧头，示意他说下去。 于桓抬手指了指头顶，“它。” 卓南抬眼往上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偶有一两只飞鸟经过，“我只听过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还不知道能往下掉钱的。” “不是，”于桓着急的推了他一把，“再仔细看看，红色的，有字儿的。” 卓南皱了皱眉又抬了抬眼，这下却看了很久，看得他眼睛胀得都快往外吐泡儿了才眨了眨眼。 “怎么样？”于桓似乎挺激动，“校园歌手大赛，听说专门有人投资的，这次光一等奖就有五千，要是唱得好被出资方看中了兴许还有机会深造呢，你不是一直想当歌手来着么？” “没兴趣。”卓南喉头有些发紧，垂着眼低着头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没兴趣？”于桓跑了两步跟上他，“你不是最喜欢唱歌了么怎么突然会觉得没兴趣？脑袋摔傻了吧你，再说了，你刚不是还说缺钱来着，你唱得那么好肯定能得奖的，就算不想深造咱先把钱拿了呀。” 于桓的话像根鱼刺似的卡在他心里整整一个上午，他是真不想再跟音乐有什么关联了，只要一想到音乐就会抑制不住的往那个人身上想，就跟大麻似的，能上瘾。 004：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可想到昨晚无意中听到的谈话，他又觉得自己那点儿心思有些过于矫情了。卓南的父母因为他在医院植物人似的躺一年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甚至还欠了外债，现在他借着这副躯体活着，这份责任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肩上，而他却在此刻因为自己的私情而不断逃避。 太自私了，他一边责备自己一边告诉自己，没关系，就这一次，拿到奖金就行了，以后不再碰就是了。 有时候说服自己可能需要很久，可下决定却只需一秒，所以当班长通知他比赛时间和场地的时候，他还有些懵。 “我会从头到尾给你加油的。“于桓高兴得眼睛都眯缝了，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说。 加不加油的卓南倒不是挺在意，这个小小的校园比赛在多年的专业和丰富的经验面前显得特别的微不足道，对于能妥妥的拿到一等奖卓南还是很有自信的，可关键就在于选歌了。 “就唱这首吧，“于桓指着手机上一首正在播放的曲目说：”也没说一定要原创，你的声音跟俞子沂那么像，唱他的歌都能以假乱真了，何况你以前不挺喜欢晏回的么，这曲好像就是他给谱的。“ “我以前喜欢谁？晏回？“卓南几乎是咬着牙把这句话给蹦出来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连你偶像都能忘？“于桓被他吼得一愣，回过神来后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你把你妈都给忘了，偶像什么的肯定比妈还靠得远吧。“ 卓南跟被雷劈了似的好半天都没反应，晏回是他偶像这事儿他怎么也没法接受，这种消息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听到自己拜了个杀父仇人为师，非常膈应。 上一世他哈晏回也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重活一世，历史却惊人的相似，他简直想要暴走。 “这首可是ot组合解散后他的首发单曲，传唱度挺高的，你回去多听两遍，就你这音色一出口，别人还以为俞之沂来咱们学校开演唱会了。”于桓一边乐一边说。 卓南忍着想揍他两拳出出气的冲动，把耳机接了过来。 俞子沂的声音干净清亮，百年不变的声线，这首歌的意境不错，歌词也透着骨莫名的哀伤，俞子沂唱得较为平淡，听起来不会过于伤感，拿到这种小型比赛中来倒还不错。 卓南忍不住倒回去看了下词作和谱曲，这一看他差点儿没把手机给直接扔窗外去。 词作：孤晏南飞。 谱曲：孤晏南飞。 我去你佬佬的腿儿！ 卓南差点儿没直接喊出来，他扭过头也顾不得讲台上唾沫横飞的英语老师闪亮的火眼金睛了，揪着于桓的发碴恶狠狠的问：“你说，这首歌是什么时候发的？” 直到被英文老师的狮子吼轰出教室于桓还一头雾水，“你刚怎么回事，外面太阳这么大，你说咱们……” “那歌，”卓南打断他，脚下不停的围着操场小跑着，“刚给我听的那歌，是什么时候发的？” “你说发歌时间吗？好像挺久的吧，”于桓抠了抠脑袋想了想，“就ot组合散了没多久，少说也快一年了吧，怎么了？” 卓南脑袋嗡嗡响个不停，跟耳边放了台鼓风机似的，震得他脑仁儿疼。 快一年，意思是他刚死了没多久？ 孤晏南飞，呵呵，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眼前雾气升腾，他跌跌撞撞跟吃了药似的往前跑着，带起的风轻轻抚过耳际，激起一阵柔软。 孤晏南飞是他的微博名，他曾经用这个名字不止一次的在晏回的微博下点赞发评论，还用它写过很多词，可晏回却一眼也没瞧过。他一直以为晏回只是不喜欢他，没想到他会这么讨厌他，讨厌到在他死后还拿他的名字去给他的情人写歌谱曲的地步。 太讽刺了。 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圈儿，直到卓南觉得自己快脱力了，一头栽倒在画着白线的跑道上，眼前晃过一个蓝白相间的人影，他对着面前的人影坚定的说：“比赛就定那首歌了！” 卓南记忆力超强，而且乐感特别好，这首歌只听了两遍差不多就掌握到音准和调子了，虽然只是个小型的校园比赛，但既然有人肯拿钱来办这个比赛，到场的评委肯定也不是什么学校音乐老师这么简单了，他得改下唱法。 “这几天晚自习怎么都没见你人，”卓南刚拎起书包刚准备走就被后桌的于桓给拦下了，“公然翘课？我都帮你跟老师撒了好几天谎了。” “怎么撒的？”卓南没理会他的动作，拎起书包就往教室外走。 “能怎么撒，说你练歌呗，这不没几天就比赛了么。” “好样儿的，继续帮我撒，”卓南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等拿了钱请你吃饭。” “你没练歌吧？”于桓疑惑的盯着他，“你都忙什么呢，早上一来就趴桌上睡觉。” “打工。”扔下这两个字卓南头也不回了出了教室，他找了份兼职，在市中心一家咖啡厅做服务生，下午六到到晚上十点，四个小时能挣一百。 说是十点下班其实还要做清洁，一般做完清洁都已经十点半了，再坐最后一般公车到家差不多十一点二十，他跟苏月说学校高三自习加了课，苏月并不生疑，只叫他自己注意休息。 这天他刚倒完垃圾回店里准备换衣服，就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咖啡厅。 陈衍之也看到了他，愣了一下后笑着点了点头，扫了眼他身上的工作服问：“你在这里打工？” “嗯。”卓南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盯着地面不知道该往哪儿摆。 跟着陈衍之一块儿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好是晏回的经纪人汤尼，他想不明白一个中学老师怎么会跟汤尼这样的人认识，而且还约在这个时间点喝咖啡。 但他来不及多想，他能感觉到汤尼的视线越过陈衍之定在他身上，正以一种审视的态度上下打量着他，就跟激光扫描仪似的，让卓南浑身难受。 “我下班了，”卓南咬了咬牙抬起头看向陈衍之，“陈老师可以报我的名字，有员工优惠。” “反正衣服也还没换呢，”陈衍之笑了笑带着汤尼坐到靠窗的卡座里，“帮我俩随便弄两杯吧，尝尝你的手艺。” 卓南暗想，我又不是厨师还尝手艺呢，可眼下这人是他的老师，他没法这么直白的拒绝，只好不怎么情愿的拧着眉点了点头往里间走。 “你说的就是这人？”汤尼没什么表情的摇了摇头，“说实话长得一般，声音也没有什么独特之处，我还真看不上。” “这些都只是其次，”陈衍之的手指在桌上一下下轻敲着，漫不经心的扔出一记惊雷，“关键是，他也叫卓南。” “什么？”汤尼放在腿上的手抖了抖，“你的意思是……” “你们的咖啡，”卓南将两杯咖啡放到桌上，抬眼正好对上汤尼略显惊讶的表情，“请慢用。” 卓南收了盘正准备转身，陈衍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听说你报名了？” 卓南皱了皱眉，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特别是汤尼一直停驻在他身上的目光，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心虚，虽然他知道他不可能透过这副躯体看透灵魂，可那种心虚的感觉却只增不减。 “报什么名？”他咬了咬牙转过身，微蹙着眉看向陈衍之，打算装傻到底。 “我极有可能会成为评委之一，”陈衍之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卓南，你确定你这态度不再换换么？” 当陈衍之叫出卓南两个字时他下意识的偏过头看了眼汤尼，见汤尼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除此之外的举动后才松了口气，只是这个数学老师，居然会是评委？这让他有点儿无语。 “比赛可没几天了，听说你都没有练习过，就这么有信心？”陈衍之问。 “没什么好练的，”卓南说，“我只想拿到那笔奖金，其余的没有任何兴趣，今天这咖啡，算我请的吧，陈老师再见。” “这高中生挺有魄力啊，”汤尼看着卓南的背影若有所思，“就是有些不近人情，得磨磨菱角。” 陈衍之喝了口咖啡眯了眯眼，“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卓南赶回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尽管他开门的动作已经够小了，但苏月还是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怎么一天比一天晚了？这才刚入高三课就这么紧了？那下半期是不是得住校了呀？” 卓南挺累的，把苏月安抚进屋里睡下后才进了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已经过了十二点了，本以为会因为汤尼而失眠，没想到脑袋一沾枕巾就着了。 比赛那天除了本校的学生外还来了不少外校的，一眼望去跟个小型演唱会现场似的，卓南抽到的号码比较靠前，第七位，于桓一边拿个纸折的小扇子往他满头大汗的脸上扇风一边拿了瓶水给他，“喝点儿，嗓子可不能太干了。” “我说，”卓南无语的接过来喝了一口，“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要上场的还紧张啊，你让我喝这么多水呆会唱一半想上厕所怎么办？”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于桓却当了真，一把把手抢过来，“那你别喝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哎……”卓南挺无奈的叹了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台上。 第六位是个女生，唱了一首日文歌，声音挺甜美的，而且很会带动现场气氛，能唱会跳的一看就有上场经验。 等到尾声的时候，卓南深吸一口气，踩着主持人刚落地的话音上了台。他一上台就看到了坐在正中间的陈衍之，不过来不及他多想伴奏就响了起来，他只好把所有思绪都集中在这首歌上。 淡漠的嗓音配上低转的音调，这首歌被卓南唱出了与俞子沂完全不同的味道，场下原本因那首日文歌而高亢的氛围瞬间低下去不少，卓南的声音在这突如其来的寂静里显得有些空灵。 一曲作罢，场下安静了好久才猛的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卓南缓缓吐出一口气，清了清嗓子朝评委席鞠了一躬后从左边下了台。 他刚掀开红色的幕帘准备下台阶，一个人影突的从黑暗里闪了过来，卓南来不及反应，只觉胳膊被人抓着，顺势一带就将他拖进了黑暗里。 他拧着眉挣了挣，抓着他的力道却只增不减，他不由得蹙了蹙眉，正准备将聚集的惊吓和怒气化作一声咒骂吼出来，一个低沉中略显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悄无声息的钻进他的耳朵。 “你是谁？” 005：你是谁 卓南挣扎着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无比，这个听了十来年的声音，不管是说话还是唱歌，还是激情时情不自禁的轻声呢喃，哪怕化成了灰卓南都不可能听错。 那个人对于卓南的沉默似是有些不满，拽着他的胳膊往侧边的墙壁上一扯，卓南只觉整个左肩被墙砸得都麻木了。 舞台绚丽的灯光从幕帘的缝隙里照射进来，正好映在那人隐没在暗黑里的脸上，挺俏的鼻梁和削薄的唇，微带着怒气而又半眯着的眼昭示着眼前这人是多么的熟悉。 卓南两眼空洞的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喉头有些发紧，好半晌才费力的挤出两个苍白的字，“晏回？” “你认识我？”晏回瞪着他，半眯着的眼睛里透着股奇异的光彩，手上力道却无半分松减，执着的问着那个一开始就震得卓南脑仁儿疼的问题，“你是谁？” 我他妈是那个被你厌弃后死于非命好不容易借着个躯壳准备好好活一场的卓南！ 这句话在卓南口腔里转了大半圈儿最后被他死死吞进喉间，差点儿没咬了自己舌头，晏回的问题太犀利，而且来得过于迅猛，卓南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 他有些紧张的瞪着眼前的人，心跳得跟快拉直了似的，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还是说他看出了什么？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当口，一个声音适时的插了进来，“晏回，我跟你说了多少……卓南？你……你们这是……在干嘛？” 汤尼抖抖嗖嗖的把一句话硬是分成好几个小段儿给问了出来，卓南猛的松了口气，晏回抓在他胳膊上的力道小了不少，卓南趁机将自己酸痛的胳膊收了回来，看来明天得开始晨跑了，这胳膊腿儿太细了，晏回要再用点儿力估计真得折在这儿不可。 “你刚刚叫他什么？”晏回嗓音微颤的问汤尼，卓南能看出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着抖。 呵，卓南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不过提了下名字罢了，这激动样做给谁看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晏回跟他卓南感情多深厚呢。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卓南朝汤尼点了点头，将话筒放到一边的桌上后离开了后台。 月朗星稀，卓南将嘈杂的音乐声甩在脑后，一个人闷着头往树林子里慢走着，他脑子很乱，晏回就像个信号干扰器似的，有他的地方卓南就没办法理性对待任何事情。 晏回揪着他胳膊恶狠狠问出的那三个字像三把锋利的小刀，刀刀扎在他胸口，如果换作以前，他会毫不犹豫的跟他说，我是卓南，我很想你…… 想他吗？卓南抬眼看着夜空，答案是肯定的，没办法，谁叫他贱呢，即便晏回从来没把他当回事，他还是止不住的想他，哪怕重活一世猛然这样再见到，他心跳的速度居然还跟当年第一回见到他时一样。 第一回，卓南的思绪不免飘得有些远了，回想起第一次晏回见到他时的淡漠和转瞬即逝的惊喜，卓南仰了仰脸对着夜空勾起一个自嘲的浅笑，还是他自己太笨了，他不止一次夸他声音好听，怎么就没想到是因为俞之沂呢。 卓南迷迷瞪瞪惊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他转了转酸疼的脖子扭了扭僵硬的腰后才清醒不少，抬腿狠狠朝树干踢了两脚才算把那种麻胀感踢散不少。 无语，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操场的音乐声早不知什么时候没有了，卓南从小树林里走出来站在主干道上跳着往里看了看，看半天连个人毛都没见着，从屁兜里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手机因为要上台表演一直关着机。 他扫了眼教学楼，漆黑一片下他也懒得回去取书包了，踱着步子慢慢往校门走，门卫大爷正准备锁门，看到他后皱了皱眉，因为自己耳力不好就扯着嗓子对他喊，“怎么还有一个呀，走没走完呐，我可要锁门回家了。” 卓南忙快跑了两步，弯腰冲大爷笑了笑，“没了，就我最后一个了，您早点儿回家休息吧。” 那大爷瞪了他一眼把关上的小门给开了，让到一边等卓南出去后好锁门，抬眼一瞅突然喊道：“哪儿最后一个呀，那不是还有一个么。” 卓南愣了愣，居然还有跟他一样没走的？他扭头往后看了一眼，眼角扫过路灯下那人有些惨白的脸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想拔腿就跑，可是两条腿跟沾了502似的挪都挪不动，那人似乎也看到了他，黑瞳亮了亮脚下步子也加快了。 卓南有些着急，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捏紧松开，最后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疼痛让他绷紧的神经集中到了大腿上，思绪被打断后动作也灵敏了不中，他跟一只发疯的猫似的猛的一弹朝门外冲去。 他不知道晏回怎么还没离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再跟上来，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在他后面，他只是本能的想要逃开，逃到没有他的地方。 卓南跑出门外后转了个弯，他只能从风中听到大爷越来越远的声音，“这孩子怎么自己打自己还下手这么狠呐，脑袋坏掉了吧。” 卓南没理会，跟百米赛跑似的跑得飞快，只是这身体在医院里躺了一年，这会儿刚恢复过来没多久，这样跑了几百米就有些吃力了。 卓南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没见到跟他一样夜跑的疯子后才慢慢停了下来，最后靠在一个公交车站的站牌边儿上弯着腰大喘气儿。 等气喘匀后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刚开机就看到上面三个未接电话，一个于桓的，两个老妈的。 他先给老妈回了过去，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起来了，苏月声音里透着股疲惫，“小南，怎么还没回呢？我给老师打电话说没有补课呢，你在哪儿啊？” 卓南心里滑过一丝内疚，他靠在站牌柱子上看着前面空荡的马路，偶有一辆车飞驰而过，“在车上了，今天学校有活动结束得晚，您早点儿睡吧，别等……” 未完的话被身后急促的喇叭声打断了，他皱了皱眉握着电话轻轻往后转了转，眼角扫到车头上‘带你装b带你飞’的标志后握着电话的手抖了抖。 这辆宾利是晏回去年……不，应该说是前年生日时买的，这漆的颜色还是他陪着去刷的，卓南只扫了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轻轻抬了抬眼角，车窗里果然探出晏回带着笑的半张脸。 卓南定了定神后又跟苏月说了句‘快到家了’后就把电话给挂了，他把手机重新放回兜里，对着公交站牌上印出的模糊身影扯了扯嘴角，然后故作淡定的往前走。 晏回为什么追着他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他还没做好面对晏回的准备，何况在他的认知里，重生后的他压根儿不会再跟这个人有什么交集。 可眼下这情况跟他所想的显然有着莫大的区别。 身后的喇叭又响了两声，卓南聪耳不闻跟聋子过街似的，可心里却跟装了个弹簧似的‘梆梆梆’吼得一下比一下起劲。 他伸手有些负气的往左胸口上捶了两下，暗骂自己没出息，骂完后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拧着眉摆出一脸超级不耐烦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没摆好就被一脸惊愕所替。 随即就是超速转身下的惯性驱使下，身体不由支配的朝前栽了一下，额头上瞬间传来的痛感让他原本就拧成波浪的眉直接变成了小波浪，肩膀被人抓了一下似是想扶稳他，卓南一点儿没客气的甩了一下往后退了退，待看到晏回的脸时愣住了。 晏回似乎没什么感觉，被甩开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表情有些纠结，如果卓南没看错的话，还有丝歉意，他噜着嘴好半晌才问，“你没撞着吧？” 愣着的卓南被这声问拉了回来，他僵硬的摇了摇头，本来想拔腿就跑的，可看到这样的晏回居然有些不忍，他抬手指了指晏回的鼻子，“你……流血了。” 晏回愣了一下后突然猛的吸了下鼻子，吸完后又抬手摸了摸，看到指尖鲜红的血后突然笑了，“我还以为我流鼻涕了呢，原来是流血呀。” 卓南：“……” 说实话，这样的晏回他还是头一回见，这让卓南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和难以招架，他在心里摆了好几种招式来接待他，可这样笑得跟傻缺似的晏回把他心里的所有招式都打散了。 他就像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找了个大铁锤准备朝他抡过去的时候，对方突然变成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 卓南叹了口气，晏回又吸了吸鼻子还是满脸带笑的盯着他，这样的他跟刚刚在后台幕帘后抓着他胳膊气势逼人的质问他的晏回简直判若两人。 卓南的手掏到兜里的纸巾时顿了顿，而后就轻声笑了出来，是啊，晏回虽然是歌手出声，演技却是一流，虽然涉足影视圈儿时间不长作品也不多，可台词功底跟演技却是好多专业演员没法比的，他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呢。 想到这里他把已经拿出来一半的纸巾放了回去，脸上重新恢复淡漠，抬眼直视晏回的眼睛，“晏先生跟着我是有事吗？” 晏回脸上的笑并没有因为他突然变化的脸色而改变，“你认识我呀？” 他问出这话的时候眉毛往上扬着，眼角都跟着眉毛快飞起来了，浅笑的薄唇旁一个浅浅的梨窝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只有卓南知道这笑的背后有多少虚情假意。 卓南冷哼一声挑了挑眉，“我虽然不追星，可晏回的大名还是听过的，如今有幸见着真身佛爷了，我还不至于这么不懂事儿。” 晏回脸上的笑收了收换成一脸迷茫，盯着卓南的脸看了好久，看得卓南都有些不自在了，总觉得他再这么盯下去可能会长出俩窟窿来。 “你不是一直挺迷我的么，怎么说自己不追星呢？”就在卓南错觉的以为脸皮开始分裂长洞的时候晏回缓缓开口，脸上的迷茫被严肃所替，两道锐利的眼神似要把卓南看穿一样，“卓南，你又撒谎！” 卓南的身体猛的一僵，脸上挂着的冷笑一点点被惊愕击打得溃不成军，耳朵‘嗡嗡’作响，像飞了几百上千万只蚊子似的在他耳边开起了演唱会，演唱会里时不时的夹杂着晏回清冷的声音。 “卓南，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卓南摇头，“没有。” “卓南，你撒谎。” “你是不是吃俞子沂的醋了？”晏回挑着眉一脸玩味的看他。 卓南摇头，“没有。” “你又撒谎，”晏回摇了摇头，“诚实一点不好吗？反正你也知道自己怎么也比不上子沂的，洒脱一点儿或许我还真就想跟你谈恋爱了。” 遥远记忆如潮水般缓缓注定大脑里，而现在，卓南错愕的瞪着眼前一脸认真的人。 他说：卓南，你又撒谎。 006：神经病和精神病 这句话比唐门的暴雨梨花针还厉害，跟天女散花似的集中往卓南的胸口上插，插得他呼吸困难抑郁非常。 晏回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什么了？ 是发现了他其实并没有死的秘密吗？还是在试探？ 一连串的问题像潮水一样漫过来，涌得卓南差点儿没当场倒地窒息而亡。 他扶着左侧的公交站牌定了定身形，晏回还是保持着那个站姿看他，一脸严肃。 卓南不敢看他的眼睛，他把视线往下移了移，定在他已经有些凝固的鼻血上，他想起了于桓说他的偶像是晏回这事儿。 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但变化的声线却让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风里显得有些寒冷，他坦然道：“是，不过那是以前，你也知道，我还是个高中生，十七八岁的男孩儿最没个定性了，今天迷得要死明天就讨厌上了，最近我比较迷艾薇儿，性感小野猫。” 晏回脸上的认真一点点掩进迷茫里，盯着卓南看了很久后突然错愕道：“我们为什么要站在大街上？” 卓南被他问得一头雾水，心里准备好的一系列怼他的台词在这个问题问出后一点儿没防备的决堤，他觉得晏回完全就是在耍他，跟逗傻小子似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气愤，差点没直接指着他的破鼻子开口大骂，但他忍住了，涵养这个东西真特么就跟他身上的贱格似的，怎么改都改不掉。 好半晌他才对着晏回挤出句‘神经病’，然后掉头往前走去。 晏回愣了两秒后跟着他走了两步，小声嘀咕道：“我没有神经病，汤尼倒说过我精神有问题，不过对于他的话我表示无语，他才有精神病。” 卓南脚上的步子顿了一下，但他并没有转过身，只冷冷说：“别再跟着我了。” “不是，”晏回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卓南不耐烦的扭过头斜了他一眼，晏回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你的钱忘记拿了，我一直等你来拿呢，等了半天你都不来。” “钱？”卓南愣了愣，警惕的盯着晏回手上的东西，不知道晏回耍的什么花样，“什么钱？” “你赢的呀，”晏回似乎挺高兴，脸上的梨窝又出现了，跟个小窟窿似的戳在嘴角边儿上，“奖金，你刚唱歌赢的。” 卓南这才想起来第一名有五千块钱的奖金，只是没想到他会得这个第一名，眼下他不想去管这钱怎么会在晏回手里，更不想去探究他为什么要一直在学校里等他去领，眼下他只想快点儿把这笔钱拿回家，然后跟晏回说再见……不对，是再也不见。 “你比俞子沂唱得好。”卓南接过钱后晏回突然说，惊得卓南的手抖了一下，手上的钱差点儿就跟着风儿伴起了舞。 卓南紧了紧手上的一沓钞票，似是怕它们真跟风儿缠缠绵绵到天涯了一样，攥得死紧，紧到骨节都有些发白，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森然。 晏回是吃错药了？ 还是他对现在这个卓南又有了些不一样的眼缘，不惜踩低俞子沂来抬高他？ 俞子沂呀俞子沂，想不到最后你不过也跟我卓南一样是个过期产品，想到这里卓南不禁嗤笑出声，咬着牙努力让唇缝里蹦出的俩字儿显得毫无异样，“谢谢。” 他以前不止一次的想得到晏回的肯定，他录过不计其数的歌，却没有一首晏回有听超过一分钟，在他眼里，俞子沂就好比乐坛里最为闪亮的一颗明星，没有任何人能匹敌甚至是超越，包括他自己。 可今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高三学生，在一场连三千人都不到的学校翻唱了一首俞子沂的歌就得来了他一句风轻云淡的夸赞，卓南用全身泛起的鸡皮疙瘩才克制住自己没冲这张异常欠揍的脸吼一句‘去你妈的’。 卓南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恍惚中关好门准备换鞋的时候才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苏月坐在茶几边儿上一脸倦容的看着他。 “妈，您怎么还没睡呢？”卓南快速踢掉脚上的鞋往前走了几步。 苏月仍旧盯着他，脸上表情是卓南从未见过的严肃，她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凳，“你过来，妈有话问你。” 看到苏月这表情卓南不禁紧了紧拳头，心下各种猜测往脑袋里面浮，是不是自己的举动让苏月看出了什么？ “你……”苏月顿了顿后有些为难的看着他，好半晌后才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小声问道：“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啊？”卓南震惊得瞪大了眼，苏月的话跟颗鱼雷似的毫无预兆的仍进鱼塘，炸得里面的鱼本能的四下逃窜，卓南觉得自己现在就跟那鱼塘里的小鱼儿们一样，他看着苏月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副身体的主人居然也是个gay呀！而且从苏月没什么波澜的表情可以判断出，原主人显然已经跟家里公开出柜了…… 苏月以为自己问得太生猛把儿子给吓着了，笑了笑拉着卓南的手拍了拍，“妈说过，只要你能醒过来，你想干嘛想跟谁交朋友妈都没意见，只是眼下你这才高三，可不能因为恋爱耽误学习。” “我没……”好半晌卓南才从惊讶中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现在还小，不管是交女朋友也好交男朋友也好都得谨慎，老师都还没开始补课你却跟家里撒谎，妈妈这样会有想法的。” “我真没……”卓南有些无语，“我不想谈恋爱，也不想交男朋友，您想多了。” “那今天那个叫于桓的来咱们家找你是怎么回事儿？”苏月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一脸着急忙慌的。” 卓南叹了口气把校服裤兜里的五千块钱掏出来放到茶几上，把自己参加比赛又怎么得了奖的事儿跟苏月讲了一遍，苏月才没再追究他撒谎的事儿，也把于桓忘到了一边，只是听到卓南说是歌唱比赛时叹了口气，“看来你终究还是选了这条路。” 没等卓南问个明白苏月就回屋了，桌上的钱苏月没动，卓南想了想上回苏月住院的银行卡还在他这里，明天得找个提款机把这钱存进去。 在床上跟烙饼似的翻来翻去了好半天才睡着，以为自己会做个什么惨无人道的梦呢，醒来的时候卓南对着窗外刺目的阳光想了好半天确定自己一夜无梦后才起了床。 周末两天卓南并没有闲着，打工的咖啡店有个姑娘高烧三十九度，卓南只好跑去替班，中午趁着吃饭的空档把钱给存了，看着银行卡里寥寥无几的存款卓南皱紧了眉。 老妈身体不好不能再这么拼命的上班了，老爸的情况更加不可能上班，家里要是再出个什么事儿这点儿钱根本算不上什么，他拧着眉把卡从提款机里退出来。 脑海里闪现出自己生前的账户余额，他工作年限虽然算不得太长，但给晏回当助理那三年他吃穿住行几乎不用自己掏，除了每年节前给姑姑汇的钱外倒还真存了不少，也不知道他死后那些钱是怎么处理的。 想着想着不禁有些走神，细细想来他也真不该怨人晏回什么，一开始人就说好了的——无关情爱，点头的是他卓南，亏不得被俞子沂指着鼻子说他贱，是他自己玩儿不起，还把命给玩儿脱了。 “小南，”一个声音从前面响起，卓南收回放空的思绪抬眼看了眼，是咖啡店的领班楚慧，“怎么回事儿呢，魂不守舍的，丢东西了？” “没……”卓南的视线往下滑了滑，“倒垃圾么，我去吧。”说着就抬手准备去接。 楚慧笑了笑提着黑色垃圾袋的手往旁边挪了挪，“不重，点的快餐到了，赶紧进去吃吧。” 卓南点了点头道了声谢闷头往里走，走了没两步就听到楚慧在后面说，“里面有个人好像是找你的，打扮得……呃，挺怪异，说是你朋友，我给安排在东南脚的卡座里了。” 朋友？ 什么朋友？ 卓南习惯的皱了皱眉，还是转身朝楚慧道了声谢，然后大步流星往店里去了。 他们中午吃饭是按换班时间来吃的，每个人只有半个小时，卓南这去趟银行的时间差不多就用了十分钟了。 收银台上果然有盒未开的快餐，卓南拿着餐盒准备找个角落解决了，眼睛一瞟就看到楚慧说的那个卡座，卓南一眼就看到半斜在卓底的长腿。 光看腿还真看不出是谁，卓南脑海里闪过竹杆儿于桓的样子，没闪半秒就被他给否了。卓南只思考了两秒就端着饭盒过去了，不管是谁都得先过去看看。 只一步之遥的距离，卓南盯着那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时拿着餐盒的手轻轻抖了抖，晏回怎么会来这里？ 似是心里的呐喊声过大，卡座里坐着玩儿手机的人突然扭过了头，卓南看到他笑得快眯缝的眼眸和下面几乎遮住整张脸的白色口罩，另一只手里拿着个墨镜，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镜脚在桌上转圈儿。 007：来蹭饭 “听说你去银行啦，”晏回直接把口罩拉了下来，卓南能看到他上扬的唇角，看得出心情相当不错，“是存昨天我给你的那钱么？” 不自觉的紧了紧手上的餐盒，卓南把声音降了降，一字一句的道：“那是我应得的钱，不是你给的。” 晏回愣了愣，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只一秒又笑开了，指了指他手里的餐盒，“我也还没吃。” “抱歉，我们店里只有咖啡不卖饭。”卓南说完这话就转身准备走开，他不知道晏回为什么要以他朋友的身份来他打工的咖啡店，他猜不透晏回的用意，不管出于哪一种，他都不想再跟这个人再有什么交集。 “哎，”卓南猛的回身，差点儿没跟走过来的楚慧撞上，楚慧哎一声后稳了稳手上的小盒子，扫了眼他还没打开的餐盒，“还没吃呢，喏，李姐带的腌菜，给你留了些，尝……天哪，晏……！” 多年的职业助理让卓南在这声惊呼还未完全发出时条件反射的抬手捂在了她嘴上，然后轻声道：“不要大声喊出来，一会儿生意没得做了。” 楚慧点点头，卓南这才有些歉意的松开她。楚慧脸色有些发红，不知道是看到明星激动的还是被他捂得太大力了，一双明亮的大眼滴溜溜的在晏回身上来回转了两圈儿，扯着卓南的胳膊小声问：“你居然有晏回这样的朋友，牛逼呀。” “不……” 卓南想说点儿什么来辩解一下他跟晏回的关系，晏回却先他一步跟楚慧打起了招呼，还恬不知耻的询问：“需要签名吗？” “当然！”楚慧拍着卓南的胳膊一阵激动，小声道：“给你多加半小时吃饭，给我把男神留住了，我得去找找我珍藏了好久的照片让男神签名。” “只给你一个人签，”晏回笑眯眯的朝楚慧道，“我在这里的事就不要外传了。” 楚慧把脑袋点得跟上了发条似的一遛烟往吧台跑了。 卓南僵硬着身体站在边儿上半天没动静，胃里跟敲锣打鼓似的唱得起劲，他叹了口气，人是铁饭是钢，得先把饭吃了。 他一点儿没犹豫的坐到了晏回对面，打开餐盒把腌菜一股脑的撒在白米饭上，拿着筷子搅了两下开始大口吃了起来。 晏回对他的坦然显然挺高兴，只是看到他这吃相后微微皱了皱眉，看了快半分钟后小声问：“这饭好吃吗？” 卓南没搭理他，他不太想搭理他，这会儿塞得满荡荡的嘴也没空搭理他。 “咖啡店员是不是特别辛苦啊？”晏回又问。 卓南被他问得烦，晏回的语气带着些许小心翼翼，这让他听着很不是滋味。在他的记忆里，晏回从来没带着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哪怕一句话，他唯一知道的对象除了俞子沂没有别人，如今居然对一个因为合他眼缘的人以这样的姿态，让卓南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他比不过俞子沂，现在连一个刚认识还没到两天的学生都不如了，卓南轻轻摇了摇头，也不怪你卓南贱格高，死过一回了还耿耿于怀。 “不好吃吗？”晏回看他摇头又问道：“还是不辛苦？” 卓南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边吃边摇头的样子有些傻，可看在晏回眼里却是在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晏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卓南放下筷子打算把正事儿先处理了，说实话，这饭太硬了，菜也没什么味儿，吃得他挺难受的。 晏回看他放下筷子两手抱胸的样子笑了笑，“你不吃啦？” 卓南没答他，继续看他，脑袋里想着晏回到底要玩儿个什么花出来。 还没想明白就看到晏回捊了捊袖子伸手在他那扒拉得跟车祸现场似的餐盒里捏了片土豆出来，嚼了两下就吐了在桌上，然后开始发表吃后感，“好硬，还没盐。” 卓南瞪着的眼差点儿没被晏回这个看似极为自然的动作给闪瞎了，他像突然被人用针扎了下似的从沙发椅上弹起来，指着晏回微张着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晏回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动作在外人看来有多不正常，他指了指沙发示意卓南坐，然后摸过一旁的手机开始单手扒拉，嘴里念着，“别吃了，太难吃了，我给你找家好吃的，我常吃他们家，他家的土豆是用没炸的，特别好吃……” “哎……”卓南忍不住打断念经的晏回，脸上的迷糊在接触到晏回的视线的瞬间清明了不少，“我已经吃饱了，而且，我并不喜欢吃土豆。” 晏回扒拉手机的手指顿了顿，似在问他又似自言自语，“不吃土豆？不是爱吃土豆焖饭的么，怎么突然就不喜欢吃了？” 晏回近乎呢喃的话语像雨点般落进卓南的心口，他有些涩然的扯了扯嘴角，在他死后晏回还能想起他爱吃什么，这算不算一种变相的安慰？或另类的嘲笑？ “哎，找到了。”楚慧的声音突然从上方响起，卓南快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相谈甚欢的样子。 楚慧把照片和一支签字笔放到晏回面前，“男神，能写楚慧天天开心吗？” 晏回微怔的看着桌上的照片和笔，又抬眼看了看笑得跟朵开繁的花儿一样的楚慧，眼里闪过一丝迷茫，“楚慧是谁？” 楚慧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点点自己的鼻尖，“我，楚慧就是我。” “你？”晏回的视线在她和照片上来回扫了几遍后脸上的迷茫渐渐消失，冷淡和疏离爬满全脸，“今天不是签名的日子，不要找我答名。” 楚慧脸上跟人拿毛笔直接左右脸画了俩尴尬似的，表情特别的丰富多彩，不明白才几分钟的时间男神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她斜了斜眼角看向卓南。 卓南也不懂晏回这脸翻得怎么这么快，不过晏回做事一向我行我素惯了，像这样的情景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但现在碰到这种情况的是楚慧，他打工的咖啡店里的领班，而且平时跟他关系还不错。 卓南下意识的拧了拧眉，手指在照片上点了点，这是某次活动拍摄的海报，只拍到了一个侧脸，不过看向出晏回笑得挺开心，估计被楚慧缩成了照片。 “你有说要给她签。”卓南缩回手指看着对面的晏回。 晏回因他这句话脸上的淡漠又渐渐被迷茫掩盖，他皱着眉扫了眼卓南，好半晌后才拿起笑冲楚慧笑道：“好吧，你刚说签恭喜发财是吧？” 楚慧：“……” 卓南：“……” 好在楚慧应便能力挺强，听了晏回的话也只是稍微顿了下，随即一脸高兴道：“签吧，只要是晏男神签的，签个屎我也觉得好。” 晏回看了她一眼，大笔一挥一点儿没含糊的写了个‘屎’字，在卓南不可思议的目光下把自己的名字栽在了后头，然后合上笔记本往前推了推，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我最喜欢满足粉丝的心愿了，不过像你这样的要求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楚慧颤颤巍巍的接过笔记本，都忘了倒谢，直接退着往吧台边走，退了两步后猛的转身往前跑走了，一脸的悲愤。 卓南无语的瞪着双手抱胸的晏回，紧了紧拳头，“你故意的吧？” “故意？”晏回一脸茫然，“我为什么要故意？你没听到是她自己要求的么。”最后半句透着骨难言的委屈，配上一脸像小孩儿抢了别家玩具正被大人训斥的表情，那效果相当显著。 不过卓南是什么人，卓南跟在他身边三年，他一个歌手圈的人头一回演电影票房都能过八亿的演技，这点又算什么呢？ 况且晏回跟他说话总有些阴不阴阳不阳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看上了这副身体还是知道了什么抑或还在怀疑他的身份，故意这样试探他？那他更不能跟他有过多的冲突引起他的注意了。 想到这里卓南定了定神，收拢的五指缓缓张开，端过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后才感觉气顺了不少，开始回归到被楚慧带偏的正题上，“晏先生，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晏回刚刚还喜笑颜开的表情在听到卓南的话后凝了凝，有些不解的看着卓南，“你怎么老叫我晏先生？” 卓南迎上他的视线，在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难过时怔了怔，待细看时却又没了。卓南不自觉在心底自嘲起来，自己果然还是对这个人有所希冀的，就算眼下自己这副身躯并非原来的卓南，但骨子里还是迫切的希望那个人能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念想。 就或许就像那首歌所唱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晏回把墨镜的脚打开，在卓南的手背上戳了一下，卓南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猛的把手缩了回去，飘远的思绪也因为晏回这不经意的举动给拽了回来。 “回答什么？”卓南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后问道。 “你为什么老叫我晏先生？”晏回还挺耐烦的重复着这句话，咬字特别清晰，停顿得也挺久，跟幼儿园老师教小孩子认字儿似的。 卓南被他这个问题逗乐了，“我不叫您晏先生叫您什么呢？直接叫名字么？还是跟其他粉丝一样叫您男神，或者叫……晏哥？” 晏回半挑的眉在卓南轻声叫出‘晏哥’两个字的时候抖了抖，瞳孔不自觉的缩了缩，漆黑的瞳仁像两滴浓墨般掉进了眼框里，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卓南，收在桌下的手不自觉的慢慢收紧。 008：我想你 或许连卓南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在轻声唤出‘晏哥’这两个字的时候忘了改变声线。 其实管晏回叫晏哥的人还真挺多，合作过的艺人或者工作人员都这么叫，为了表明资历的也会叫声晏老师，但像他这样把重音全放在后面那个字上的几乎没有。 除非那个人…… 晏回略显僵硬的姿态让卓南脑袋里的末梢神经跟炸花似的噼里啪啦一阵响，这连炸带响儿的一弄也把卓南的理智拉回来不少，想到自己刚才习惯性的称呼心下不由得一阵涩然。他暗骂自己脑筋短路只想着这样能让晏回心里稍微不好受些，倒从未考虑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道理。 “随你吧，”好半晌后晏回才抬了抬眼，脸上的表情有些淡漠，“不过一个称呼而已，随你高兴吧。” 卓南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变态度，虽然在他看来他跟眼前这个人不过才分开个把月，可从晏回的角度来看，在他离开他这实打实的一年里，晏回的确变化不少。 就像卓南所见的，明明这人就坐在自己对面，可却怎么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所以，您找我是……” “我先回去了。”晏回有些不耐烦打断他的话，将卓上的口罩和墨镜速度的往脸上挂着，卓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晏回已经全副武装好站了起来。 虽然大大的墨镜挡住了他的视线，但卓南还是能感觉到晏回透过墨镜正看着他，他不由得有些紧张，不知道墨镜后面那双眼是以什么样的姿态来看他的。 怀疑？ 打量？ 没等卓南想明白晏回又说道：“有空再找你玩儿。” 卓南看着晏回高大的身影在咖啡店厚重的玻璃门渐渐消失不见的时候眉头轻轻拧了拧，玩儿？ 他冷笑出声，果然，晏回还是那么爱玩儿，只是这次，他卓南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傻的陪他玩儿下去了。 “晏男神走了？”李姐拿着桌布正收拾着一张桌子，见卓南端着一次性餐盒过来抬眼往后看了看。 “嗯，”卓南点点头，把餐盒扔进咖啡机旁的垃圾桶里，准备一会儿拿出去扔了，“楚慧姐呢？” 李姐抬手指了指备料房，小声道：“里面哭呢，可伤心了，也不知道为啥，刚还因为见着偶像了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还说偶像要给签名来着，是不是没签着啊？” 卓南一听两条浓眉不自觉的微微蹙起，这会儿正值中午客人不多，他跟李姐打了声招呼后就往备料房去了，一进去就看到楚慧靠站在墙角盯着一袋袋咖啡豆发呆，两只眼睛有些发红。 “楚慧姐……”卓南往里走了两步，轻轻唤了声。 楚慧是个大四学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因为课业不多所以兼职时间比他要久，而且平时对他还算不错，在心里卓南一直觉得这就是个邻家妹妹。 楚慧擦了擦眼角回头扫了他一眼，“怎么进来了？” “李姐说你……”卓南指了指她发红的眼角，后面的话没有点明。 “哎，没事儿，”楚慧抹了抹干涩的眼角笑了笑，“我就是第一回拿到男神的签名有些激动，只是没想到男神这么实诚，实诚得有点儿幻灭。” 卓南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晏回的举动他也挺想不明白的，要说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不过说到幻灭，谁的体会估计都没有他来得深刻吧。 “哎，我还没问你呢，”楚慧整理好情绪瞅着卓南问，“你跟晏男神认识啊？” “嗯，”卓南点点头，想起那晚晏回等着把钱给他的场景笑了笑，“算认识吧。” “算？”楚慧有些怀疑的看着他，“晏男神可说是你朋友。” 卓南好笑的看着楚慧，不得不把学校参加歌唱比赛的事儿对她说了一遍，不过也只是一语带过，可楚慧还是惊讶的瞪大了眼，“所以你这是打算进娱乐圈儿了？” “没，”卓南摆手，“就随便唱唱玩儿呢。” “哎，有前途啊，连晏男神都亲自来找你了，要说他封麦都快一年了，这一年几乎都在幕后，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卓南的身体因为楚慧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僵了僵，虽然他知道楚慧的‘看上’和他所想的‘看上’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可他还是不自觉的拧了拧眉，想到晏回三番两次一个人来找他，他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有句话说得好，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他作为俞子沂的替身跟在晏回身边三年已算让他负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一次，晏回又把他当作了谁的替身来接近他呢？ 想到和俞子沂声线相同的这副身躯卓南就一阵头疼，重蹈覆辙这个词如同插在他心口的一把刀，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他可不想还活在俞子沂的阴影下。 楚慧高兴得俩眼珠子都快冒绿光了，仿佛这份荣耀是她自己一般，她从包里翻出那个笔记本，“来来来，快给我签一张，别以后有名了找你签个名儿还跟吃龙肉似的难。” 卓南忙摆手，“姐，你也真看得起我。” “你叫我一声姐我还能看不起你了，”楚慧把笔往卓南手上一搁严肃道：“快签。” 卓南赶鸭子上架似的把笔杵在本子上，挑了挑眉看楚慧，“恭喜发财？” 楚慧先是一愣，随即在卓南肩上拍了一巴掌就开始笑，卓南被她感染着也笑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晏回说这话时的样子，也不知道当时晏回脑袋里装了啥，居然想到这么个词儿来。 五点下班的时候卓南顺便去农贸市场买了些菜，打开门正好看见苏月在换鞋，看见提着菜的卓南一脸惊讶，“你买菜了？” “嗯，”卓南蹬掉脚上的鞋趿了双拖鞋往厨房去放菜，“您今天下班儿挺早啊。” “我跟经理说晚上不加班了，”苏月跟在卓南后头一脸凝重，“就是加班费没有了。” “没了就没了，”卓南把要洗的菜丢进洗碗槽里，拿个盆儿就开始摘，“我兼职的钱正好顶您那加班费。” “哎，”苏月叹了口气准备伸手摘菜，卓南让了让示意她不用，苏月就站在一边儿看他，“你这才刚出院就去兼职，还是高三，学习会不会吃力啊？” “不会，”卓南头也不抬的说，“您就放心吧。” “你以前不说想参加艺考专门搞音乐么？报名开始了没？”苏月问，“昨儿你不是去存钱了么，还有多少？够不够学费？“ 卓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也没关注，”他扭过头看向苏月，“妈，我对音乐没什么兴趣了，也不想参加什么艺考，我就想踏踏实实的念完这一年学。” “没兴趣了？”苏月先是一愣，随即皱眉道，“家里钱是不是不够交学费了？什么叫念完这一年学，念完了你想干嘛？” 念完了想干嘛这个问题卓南早有打算，这个家的情况很不乐观，先不说念艺术学院花费大，就明年考上大学对这个家来说负担也挺重的。他在医院躺的那一年跟个植物人没什么区别，连卓爸的赔款都用光了，亲戚也是借的借，而现在这些负担却是他的责任。 “妈，我就是不想念了，对学习没什么兴趣。” 苏月怎会不知道卓南话里的意思，孩子懂事了知道为家里着想了倒是桩好事，可苏月却觉得无比内疚，卓南成绩优异从小就酷爱音乐，能学音乐是他从小的梦想，可如今却因为做父母的无能而让孩子放弃梦想。 “小南，你不要有心理负担，爸妈不反对你学音乐，”苏月拍着卓南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这套房子是你爸年轻时在矿厂的时候分的民工房，现在西区这边听说要改建，拆的时候有赔款的，现在卖还能卖个好价钱。” 怎么能让他们卖房？ “房子不能卖！”卓南低哑出声，“学音乐也不一定要艺考，妈，学费的事您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看着明显比以前成熟不少的儿子苏月心里既宽慰又愧疚，如果不是他跟老伴儿逼得紧他也不会选择跳楼，不会跳楼就不会在医院一躺就是一年，白白受了罪现在还欠一屁股的债。 “晚上咱吃鱼吧，”卓南调整好心情从水槽里把片好的鱼提起来倒进盆儿里，“酸菜还是水煮？” 老妈一脸愕然，“你……什么时候会做菜了？” 卓南一怔，好在这个问题在买菜前他早就打过腹稿，应对起来倒也自如，“我不是在咖啡店里兼职么，里面的阿姨姐姐都挺喜欢做菜，没事儿就研究，耳濡目染吧。” 老妈不再有疑惑，笑着从碗柜里拿出调料，“那今晚我跟你爸可得好好尝尝。” 卓南娴熟的将鱼洗净后拌料待用，心下却有些怆然，这做菜的手艺说来还得谢谢晏回，号称厨房杀手的他硬是因为他厨艺飙升，都能考厨师证了。 一顿饭吃得挺高兴，等他收拾完厨房再把自己拾掇干净后老爸老妈屋里的灯已经灭了，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躺在床上，这身体太弱了，看来平时学校的晨跑得加强才行。 他翻了个身冲墙躺着，腰间搭了条薄薄的毛巾被，月光从窗棂照射进来，斑驳的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姣好的腰部线条，卓南盯着墙壁上隐隐绰绰的影子，缓缓闭上了眼。 枕头下的手机轻轻震了两声，卓南闭着眼探进枕头下面摸出手机，一条短信静静的躺在收件箱里。 他伸出食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在看清短信内容后微眯的眼不由得缓缓瞪大，翻来覆去把那几个字看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我想你。 短短三个字，再看发件人，是一串显示着数字的陌生号码，卓南眯了眯眼盯着号码看了良久，也没想到会是谁大半夜的给他发这种短信。 009：阴魂不散 因为周末两天连着通班，卓南难得的在周一的早上迟到了，被纪检部的人留在门口经受了一顿从小小的迟到引发人生道路的高谈后终于被放回了教室。 只是他运气比较背，第一堂课是陈衍之的数学。 陈衍之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这是开学第一天上第一堂课的时候就在全班讲过的，所以卓南提着书包站在教室门口并没有打算进来的意思。陈衍之也像没有看到他似的继续讲着课，直到一节课讲完打了下课铃卓南才提着包准备进去。 “来办公室，我有话问你。”卓南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陈衍之说。 卓南懒得回座位放包，直接跟着陈衍之进了数学组的办公室。 “那天你表现不错。”陈衍之坐下后抬眼看向卓南，两手交叉着撑在桌上。 对于陈衍之莫名其妙的开场白卓南一脸懵逼，但他并不打算多问也不太想知道他这么突如其来的赞扬是何意。 这个人虽然看着不过是个高三数学老师，可却跟汤尼很熟，而且似乎跟晏回也认识，想到晏回他心下一紧，如果他不想再跟晏回有任何交集，首先就得跟他所认识的人没有交集。 “五千的现金奖不过是个开始，”陈衍之打开抽屉从里面拿着一份文件，“这个工作室你应该没有听过，是我跟人合办的，昨天才拿到注册证。” 卓南抬眼往文件上扫了一眼，“什么意思？” “很淡定嘛，”陈衍之笑了笑，“我以为你会欣喜若狂呢，看来跳一次楼倒让你成长了不少。” 卓南看着他没说话，那份文件虽然他只轻轻扫了一眼，这样的合同以往他倒是看到过不少，这是一份签约合同。 陈衍之弄了个音乐工作室，想签他，这是卓南扫过那份文件时脑海里浮出的答案。 “听说你不想参加艺考了，”陈衍之交叠着双手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虽然不是你的班主任，不过你家里的条件我也做过一些粗略的了解，我很清楚你不想参加艺考的原因，这样也好，”陈衍之将那份合同往前推了推，“不需要昂贵的学费，大学你可以随便上，你唱歌的梦想也不会被断送，怎么样？” “就因为那天的歌唱比赛我拿了奖？”好半晌卓南才把视线从那份合同上移开，有些疑惑的问，“陈老师做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一点儿都不，”陈衍之轻敲着桌面说道，“以前只知道你喜欢唱歌，却不知道你唱功能达到这个高度，如果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和水平那么你应该不会忘记那晚在后台拉着你不放的那个男人吧？” “晏回，出道十余年，唱功和作品不用我说，听说还是你的偶像，连他都对你赞不绝口，我想你应该对自己有信心。” 果然，这个人跟晏回不仅认识看来还挺熟，他仔细打量了下陈衍之的脸，脑袋里跟电影慢镜头似的播放着那三年的种种，可却并没有搜索到与这个人有关的任何记忆。 “陈老师，我是真不喜欢唱歌了，对音乐也没什么兴趣，”卓南看着陈衍之，态度非常的谦恭，“我就想平平淡淡的毕业，然后考个大学，然后上班，过普普通通的生活，我对进那个圈子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陈衍之微拧着眉看向他，似是在揣摩他这话的真实度，好半晌后才又开口，“可从上次的比赛来看，你是下了功夫的，而且知道自己的特长和优势，老实说，如果不是我认识你，可能会以为你是专业歌手。” 对于陈衍之过高的评价卓南也不过一笑了知，曾经他倒无比的渴望过这样虚无缥缈的头衔，只是现在之于他却毫无意义可言了。 卓南淡笑出声，脸上的恭敬之色并无改变，“陈老师，既然您了解过我的家庭情况想必应该也很清楚我会参加那次歌唱比赛的原因，五千块钱对我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如果说以前拼命的想把歌唱好把词写好是为了得到某个连正眼都没看过的人的赞赏，那么现在唱歌就简单得多了，单单不过为了钱。 可即便是为了钱，他也不想跟陈衍之签这份合约，他不愿意与晏回身边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哪怕陈衍之不过是出于对他的欣赏。 “既然把钱看得那么重，”陈衍之又把合约书往前推了推，“为何不先看看条款再拒绝呢，我是你的老师，在条款上肯定不会讹你的，这点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不必了，”卓南看都没看那份合同，朝陈衍之恭敬的弯了变腰，“如果陈老师没有别的事我想回去上课了，下一堂课我可不想还在门口听。” 陈衍之轻蹙浓眉，看着卓南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有些发怔，这个孩子似乎从医院回来后变了不少，除了记不住人以外恭敬依旧，具体哪里不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卓南刚出办公室就被人一把拉到一旁，他心里装着事，猛的被人这么一拽脚上不稳显些往楼梯下栽去，还好拉他那人力道不小，及时的拉着了他往下栽的优美身姿。 “发什么疯？”看清来人是竹杆儿兄于桓后卓南皱了皱眉，拉了拉肩膀上的书包带子准备往教室的方向走。 “哎，”于桓跟在他后头小声问，“陈老师找你干嘛呢？挨训了？” “没。”卓南不想搭理他也没心情搭理他，径直走到座位上趴着准备睡一觉，这两天上通班太累了，就跟以往晏回第一次拍电影他陪他进组一样累。 想到这里卓南刚闭上的眼睛睁了睁，烦躁的扒拉着头顶的短发茬子，暗骂自己没出息，居然一次次想到那个人。 “哎，你到底咋啦？”于桓从后面扯着他的校服后领子问，“昨天给你打电话也一直打不通，本来还想叫你出来钓鱼的。” 卓南没把于桓的话当回事，可听到打电话的时候脑袋里猛的闪过那条奇怪的短信，他侧过头看向于桓，半挑着眉打量着这个长相清秀却跟个话渣子似的竹杆儿兄，“你给我打电话了？” “可不是吗，”于桓见卓南终于搭理他了脸都快笑烂了，“一直不在服务区，我还以为我手机坏掉了。” “我不在服务区关你手机什么事，”卓南无语的翻白眼儿，“可能在备料房没信号，打不通你不知道发短信啊？” “发啦，”于桓一脸郁闷，“等你半天都不回复，手机屏幕差点儿没让我给瞪出俩窟窿来。” “哟，敢情您那是对儿火眼呐，”卓南从书包里翻出手机，“你发的啥呀，我昨儿忘记看了。” “哎，忘记看就算了吧，”于桓往他准备划开解锁的手上按了按，“陈老师进来了，快收起来。” 卓南看于桓的反应心下一片了然，昨儿半夜那条发浪的短信八成是这小鬼头发的没跑，卓南只当他是因为短信内容心虚，也不打算拆穿他，他是过来人知道喜欢一个人的辛苦，他不打算回应就只好装作不知道。 于桓盯着门口抱着讲义的陈衍之埋了埋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老师总是有股莫名的惧义，每次上他的课总是坐得中规中矩，哪怕跟听天书似的。 卓南坐下面眼睛盯着黑板坐了一节课的飞机，等陈衍之出了教室门就一头栽到桌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下节课是语文，老师是个戴着八百度厚眼镜的年迈老头儿，讲文言文的时候喜欢单手背在背后摇头晃脑的念，还喜欢念一句让学生跟着重复一句，卓南几乎回回不落的被他没几分钟就给念睡着了。 中午的放学铃就跟拉响的警报似的，卓南梦里正跟周公下着棋，一听到这振奋人心的声晌后丢下周公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跟装了导弹似的往教室门口冲。 “哎，等我一块儿啊，”于桓跟在后面喊，“我妈早上做了酱肘子，可香了。” 酱肘子让卓南狠了狠心给脚上摁了暂停，靠在讲台边儿上等于桓从书包里掏饭盒儿，“于大爷，咱能快点儿不，一会儿晚了又全素了。” “没事儿，”于桓摇了摇手里的保鲜盒，“有肘子。” 两人跟着楼上下来的大部队刚挤到一楼，准备来个百米冲刺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不大，但还是让卓南准备起跑的身姿踉跄了一下。 于桓刚冲出去两步又蹦了回来，搭着卓南的肩看着站在不远处却在烈日下把自己脸包得严严实实的人，“他叫的你？” 卓南没理他，甩开于桓搭在他肩上的手扭过身朝食堂走，即便全副武装下，卓南还是从声音和身形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可他并不打算搭理，他有些烦躁的往前走着，胳膊被从他旁边跑过的人撞了一下也不在意，从他醒来后，晏回就跟个幽魂似，他走哪儿都能碰上，这让他觉得烦闷，无比的烦闷。 010：买唱和卖唱 “不打招呼么？”于桓往后看了看，那人还站在那儿，手里提着个黑色的包。 “那人有神经病，谁爱搭理谁搭理。”卓南加快脚步往食堂走，“快点儿，还不知道你妈做的酱肘子有没有食堂大妈的炸鸡腿好吃呢，晚了可就真没了。” “哎，你这人……”于桓无奈的跟在卓南后边小跑着。 可能是卓南对于炸鸡腿的意念过于强大，所以当他俩好不容易排到的时候刚好还剩两个，卓南一点儿没因为旁边是个一脸萝莉的可爱妹子而有所谦让，端着餐盘头也不回的找空坐。 于桓迫不及待的打开保鲜盒，酱肘子的香味儿瞬间爬得满鼻子都是，卓南不自觉的狠狠嗅了两下，正准备赞赏一番的时候身旁的位置坐下来一人，卓南伸到肘子上方的手僵了僵。 要放平时卓南肯定不会有什么反应，可晏回身上的味道他太过熟悉，只要稍一靠近就会乱了心神，就跟毒品似的，而卓南就是那个怎么戒也戒不掉的沾染了一身毒瘾的人。 于桓笑着往卓南餐盘里夹了块肘子，抬眼就看到对面那个被卓南称之为‘神经病’的男人将手里的黑色布包放到了桌上，慢条斯理的从里面拿出一个个精致的餐盒。 晏回将口罩往下拉了拉，把面前的餐盒一个个打开往卓南手边推了推，一脸期待，“吃吧。” 于桓惊得抬手把下巴往上扳了扳才阻止它往下掉的速度，反观卓南除了微蹙的眉以外表情倒没多大改变，淡定得不能再淡定。 于桓可就淡定不了了，晏回轻拉口罩的这个动作虽然挺正常的，可于桓在看清墨镜下那半张脸后差点儿没直接从凳子上弹起来。 他们这一桌在东南角上，除了挨过道的位置上坐了两个对着餐盘‘埋头苦干’的人外就他们仨挨墙角坐着了，好在晏回跟卓南面对着于桓，而于桓身后是白森森的墙壁，晏回的举动倒不怎么引人注目。 “晏……”于桓还是没忍住喊了出来，好在卓南反应快，抬手就扔了坨肘子肉到他大张的嘴里，才阻止了他继续喊下去。 “呃……”于桓卷着舌头把肉带骨头的象征性的嚼了两下后憋着气给硬吞了下去，抖抖嗖嗖的伸着根儿手指在卓南和晏回身上点来点去，好半晌才把堵在喉咙管儿里的那股气给弄了出来，“你……他……你们……” 卓南不用猜也能想到于桓想说什么，只是关于晏回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学校食堂并且还带了这么多色香味儿俱全的菜他也说不清楚，虽然于桓的确受惊不小，但卓南并没有打算好好安抚一下他弱小心灵的意思。 别看他外表淡定，其实脑袋里早煮成了一锅粥，稀里哗啦的都快煮糊了，偏偏有的人一点儿都不懂得察言观色。 “吃啊，不喜欢吗？”晏回从黑布包里拿出一双筷子夹了些菜放到卓南碗里，“我专门去德仁居打包的，这家店在外卖推荐榜上排第一呢。” 于桓瞪着俩眼珠子瞟了卓南好几眼，直瞟得卓南都快以为他沙眼了，拿筷子敲了敲对面的餐盘，“吃饱了就还盘子去，屁股上沾520了吧，挪都挪不动。” “是502。”晏回忍不住轻笑着提醒。 于桓朝卓南噜了噜嘴，卓南不用看也知道他那口型的意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以示告别，完了才发现于桓妈做的酱肘子也被他落下了。 卓南盯着面前好几个菜盒子，心绪才渐渐冷凝下来，这会儿食堂的人已经不怎么多了，再加上他们又是背对着大门，就算晏回把墨镜给取了估计也不会有人发现。 “您这是干什么呢？”卓南眼角扫过那些还冒着热气的菜问晏回。 “给你加菜呀，”晏回一脸理所当然，“你念高三吧，挺辛苦的，得吃好一点。” 卓南强压下心头的冷笑，换上一脸的客气疏淡，“陈老师是您朋友吧？我听陈老师说您挺欣赏我唱歌的，我还没感谢您呢。” 晏回微微皱了下眉，“你跟我说话干嘛总这么客气？” “呵……”卓南低笑出声，“就音乐方面来说您是乐坛前辈又是偶像歌手，从年龄上来看，我对您客气也是应该的吧。” “年龄？”晏回微皱的眉拧得更紧了，“你嫌我老？” 卓南：“……” 卓南抽了抽嘴角，他真想拿把手术刀剖开晏回的脑袋看看里面的脑回路都是怎么长的，三年的相处他觉得他算得上是了解他的，没想到这才聊了没三句他就有些累觉不爱了。 怎么会有人说话这么费劲的？ “也是，”不等卓南开口晏回倒自顾自说道，“你现在才十九，算下来我整整大了你十岁，是挺老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卓南的错觉，他总觉得晏回在说后半句的时候有种莫名的伤感，声音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感。 卓南使劲甩了甩脑袋才让自己快要丢失的理智回归到正轨，左手在桌子下面死死的掐着大腿，心里止不住的冷笑，没想到晏回为了个新欢不惜扮可怜，跟三年前对他的不耐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歌唱得是真好，我一直都这么觉得的，只是没有当面跟你说过。”晏回见卓南不答，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严肃，好像夸他歌唱得不错是一个非常庄严的事情一样。 “谢谢，”卓南松了松掐在大腿上的手指，唇角微微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晏先生是不是记性不太好，我记得那晚您把奖金给我的时候就说过，还夸我比原唱都唱得好呢。” 卓南说这话的时候一直观察着晏回的反应，果然话一落脚就看到晏回表情微变，拿着筷子的手也僵了僵，卓南忍不住冷笑，俞子沂在晏回心里的地位他比谁都清楚，他故意这么说无非是想膈应膈应他。 要是放到以前，卓南还真想过晏回这么夸赞他一下，先不说唱得比不比俞子沂好，单单夸一句唱得不错估计就够他高兴个几天的了，可惜那样的夸赞就像晏回吝啬的爱一样，卓南到死也没能得到。 而现在，卓南觉得有些晚了，何况晏回所面对的，压根儿不是真正的他。 “你唱和的确比他好，”晏回望进卓南眼里，声音里透着股难言的肯定，“如果你想，不出两年就能超过现在的他，我可以帮你。” 卓南愣愣的看着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嘴角扯着笑，握着筷子的手却微微有些发紧，“您说笑了吧，我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掂量得起的，况且我眼界也没那么高，超不超越的先不说，单单是唱歌这事儿我就兴趣不大。” “为什么兴趣不大？”晏回有些激动的伸手抓在他胳膊上，力道不小，捏得卓南不禁拧了拧眉，“你不是一直挺喜欢唱歌的吗？” 卓南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我知道了，您三番两次的来找我，目的跟陈老师应该差不多吧，没错，我以前是挺喜欢唱歌的，既然这些您都知道想来也是作过一番调查的。” 卓南扫了眼晏回收紧的五指，拧着的眉头却猛的松开了，晏回的反应是他没料到的，不过晏回紧张的神情却不像作假，这无疑给了卓南一些报复的快感。 “我在医院跟个植物人似的躺了一年，醒来后也想通了不少，以前我爸妈觉得学音乐太烧钱了，本来就不太同意，如今到好了，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后倒想清楚了不少，还是听爸妈的话好，少走些弯路，况且我是真不喜欢音乐了。” 卓南这一席话虽然是以吊儿郎当的姿态说出来的，可态度却很明显，说得他自己都差点儿信了。 “不喜欢音乐了……”晏回喃喃出声，仿佛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个莫大的打击般，脸上血色尽褪，一脸的不可置信。 “可你上次还参加了歌唱比赛，”晏回锲而不舍的说，“还得了一等奖。” “很简单，”卓南掰开晏回抓在他胳膊上的手指，故作轻松的笑道，“为了钱，您也知道，我家庭条件不好，很需要钱。” “我给你钱，”晏回手忙脚乱的翻着自己的衣兜，从皮夹里把现金和卡都抖到桌上，“这些都给你，你继续唱歌好不好。” 晏回的举动让卓南有些哭笑不得，如果此时有记者在的话，明天的头版头条一定是“乐坛天王不惜花重金只为求一名不见经传的高三学生唱歌，此举到底为哪般？” 卓南也很想知道他这到底是为哪般，眼角扫过桌上的现金和金卡，指尖划拉开那些没用的银行卡，从里面拉出一张红色的毛爷爷在耳边甩了两下，票子很新，风卷着纸张摩擦出的声音很响很脆。 “卖唱啊？”卓南把票子卷吧卷吧揣进校服衣兜儿里，捡起筷子扒了两口饭菜，“也成，一首一百块，想听什么随便点，我不会的得另外加钱。” 卓南一边说着话一边举着筷子在晏回拿来的菜盒子里戳着，“你也知道，我学习挺繁重的，抽时间学歌得占用我学习和生活的时间，加的钱我也就不给您打折了，反正您也不像是会缺那么点儿钱的人，您看怎么样？” “成交……”晏回抬手一把摘掉鼻梁上的墨镜，笑眯眯的看向卓南，把卓子上的现金和卡收进皮夹里，想了想又抽出一张一百推到卓南面前，“刚刚那个就算签约金吧，这一百你收好，先唱个两只老虎来听听。” “什么？”卓南以为自己幻听了，不确定的语气让这两个字拐着弯儿往上飘了好几个调。 “两只老虎，”晏回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幼儿园小朋友都会唱，你要说你不会我再加一百就是了。”说罢手还真往皮夹里掏去了。 卓南挫了挫后糟牙瞪着晏回，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差点儿没直接拧断了，晏回扫了眼咔咔作响的木头筷子，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011：好兄弟就是在你需要女人的时候做你的女人 晏回将手机里录好的两只老虎放进歌单里插上耳机又听了一遍才朝卓南挥了挥手出了校门，卓南捏着衣兜里的三百块钱门牙差点儿给咬断了。 “哎……”肩膀上搭过来一条胳膊，卓南瞥了一眼，于桓的声音近在耳旁，“说说吧，什么时候跟你偶像勾搭上的？” 卓南甩了下肩膀把肩上的软骨头甩到一边，径直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他得抽空眯一会儿。 “别这么傲娇行不行，”于桓跟在一边拿眼瞅他，“还给你带吃的改善火食，你俩啥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卓南把剩下的半盒肘子肉塞到于桓手上，“你是我妈还是我爸呀，我件件桩桩的都得跟您汇报呀。” “咱们不是好朋友好兄弟么，我这是关心你。”于桓笑眯眯的捏了颗肘子肉丢进嘴里，眼睛都笑眯缝了，“还记得给我留呢，你对我还是挺好的嘛。” “朋友兄弟可以，”卓南扒开他又准备往自己肩上搭的爪子，想到昨晚那条暧昧短信后眯了眯眼，“但想跟我做兄弟就别说些兄弟以外的话来寒碜我，那样就显得忒没意思了。” “我说什么了我……”于桓捏着肉正往嘴里扔，听到卓南的话后一怔。 “说什么您自个儿心里跟镜子似的，”卓南往他心窝子上戳了戳，“把镜子拿出来好好照照吧。” “哎，”于桓愣了一下后恍然，拍了一下脑袋后边笑边迈着大步追上卓南，“你说那事啊，兄弟怎么了，你没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话？”卓南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 “好兄弟就是在你需要女人的时候做你的女人，”于桓咳了咳一本正经的说，“我知道你不需要女人，我也不需要，咱们正好结个伴儿，不好么？” “你想做我的女人？”卓南挑了挑眉，脚上的步子顿了顿，斜着眼睛看着一旁跟入党宣誓一般严肃的竹杆儿兄。 于桓被他看得全身发毛，最后像下了好大决心似的一咬牙一跺脚，“也成！” “滚蛋，”卓南一巴掌招呼到他头顶上，拍得于桓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你愿意老子还不愿意呢，滚一边儿玩儿蛋去。” “我怎么发现你素质也变差了……”于桓一边揉着被拍疼的脑袋一边嘀咕出声，卓南跟没听见似的插着兜往教室的方向走，他现在困得倒操场都能睡上俩小时。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正拐角的时候于桓听到有人叫他，他扭过头往声源看去，陈衍之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正笑眯眯的朝他招手，“你过来。” 于桓皱了皱眉，不怎么情愿的吐出一口气后朝陈衍之走去。 卓南回到教室后就趴桌上开始睡，直到第一节课的上课铃打第二遍的时候他才抖抖腿往操场上跑。 这种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倒让他感觉松快不少，他不禁想，如果当初他听了杨教授的建议而不是跑去给晏回当什么私人助理，那他也许就不会被伤得遍体鳞伤还丢了命。 可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的崎岖，不到发生那一刻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想法有多天真，好在老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面在不想重蹈覆辙的想法里挣扎，一面却又对晏回三番四次的出现忧心忡忡。 “看什么呢？”于桓拿球砸了他一下抹着汗在他身边坐下，遮着眼睫看了眼天空，“都快被你瞪出窟窿来了，找什么呢？” “找未来……”卓南仍旧盯着蓝天白云，想也没想的脱口说。 “未来？”于桓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天，“修仙啊？” “去你丫的，”卓南无语的推了他一把，“臭死了，离我远点儿。” “哎，打球去呗，坐这儿干嘛呀，你看连女孩儿都没跟你一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呢。” 卓南抿了抿唇，“我想安静的做会儿美男子，不可以吗？” “可以，”于桓把手里的球往篮球场上随后一扔，“我陪你。” “——操！谁他妈扔我？” 于桓屁股还没挨着石板呢就听到不远处一声暴喝，紧接着就是七八双眼睛同时往他们这边看过来，被球砸到脑袋的那个明显也感觉到了，顺着视线望了过来。 卓南皱眉着往于桓胳膊上拍了一巴掌，“自己解决。” “靠，说好的兄弟呢？” “你不是要做女人么？”卓南好笑的看他，心情无端大好。 “我做你女人，”于桓立马顺杆儿爬，眼角一直往那几个朝他们走来的男生那边瞟着，“你女人有难了，搭把手。” “不要。”卓南毫无同学爱的起身打算袖手旁观，任于桓吊着他胳膊都差打滚儿卖萌了也无动于衷。 可有的人显然有些看不过卓南这种视兄弟有难而不顾的行为…… “要走？”一个声音从后方响起，“怎么，见了我不好意思呢。”不屑的语气伴随着几声零散的低笑，听得卓南有些关火。 卓南甩开吊在他肩膀上的‘竹杆儿’，侧了侧脸扫向身后说话的人，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是那天把他堵在厕所门口厉声警告他的人。 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几个人，卓南并没有想要纠缠下去的意思，他并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跟着晏回那几年也把性子磨平不少，对于这样的口头挑衅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步衡，你他妈说什么呢？”于桓往前走了两步恶狠狠的指着对面正抱着球往手指上转的人。 卓南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儿，他倒是忘了身边还有个正处于别人拔根儿毛都得跳起来拔回两根儿年纪的于桓了。 卓南拉了拉站前面的于桓，他不想惹事，也没兴趣跟这群小屁孩儿闹，有这兴致还不如回找个阴凉地儿眯会儿。 “轮到你说话了吗？”步衡把球往地上一砸，似笑非笑的看向于桓。 卓南皱了皱眉，看来有的人明显跟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不太一样，卓南拉着于桓刚转过身，小腿肚上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垂眼瞟了瞟，砸到他的球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脚边跳着，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撒着欢。 卓南弯腰捡起跳累了正定在他脚边的篮球，有一下没一下在往地上拍着，半抬着眼看对面的步衡，“你叫步衡是吧？” 步衡似是对他的问题有些不敢相信，一脸‘你玩儿我呢’的表情加上时不时的冷笑，像极了不肯相信事实的迷途少年，好半晌他才抽着嘴角挤出几个字，“耍我吗？” “没那闲功夫，”卓南把球拿起来在手里转了两下，“你有这球好耍吗？我让它转圈儿就转圈儿呢，我让你转个看看你能吗？” 这明显带着挑衅的话让在站的几个人都抽了口冷气，要说步衡在学校的‘光辉’事迹卓南不知道的话，站在一旁一脸担忧看着他的于桓那必须了解，要不是卓南的举动和气场实在是有点儿太过了，于桓肯定直接拉着他逃命了。 “卓南，你在医院躺一年把脑袋给躺退化了吧，”步衡冷着脸两条浓眉因强压着怒气而往上飞着，“我体量你刚出院不久只想嘴巴上让你长长记性，我步衡不是什么人都能惦记的，可显然你觉得我诚意不够啊，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呢？” 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子冷笑一声往前跨了一步，笑道：“衡哥，既然他觉得诚意不够，不如让我试试？”他挥了挥握紧的拳，“我的诚意可是十足十的满呢。” “哎，”没等卓南表态步衡却拉了拉那胖子的胳膊，声音里满是戏谑，“别那么粗鲁，好歹人卓南也是对我求而不得最后还寻死觅活过的人，我虽然只懂得怜香惜玉……” 步衡说这话的时候顿了顿，眼睛里噙着笑，“你看他白白净净唇红齿白的，虽然跟美女是没法儿比的，可真要我用拳头往上砸我还真有些下不……啊……操你大爷！” 没说完的话被卓南砸过来的球正好堵在了嘴上，球顺着胸膛滑到地上蹦了两下后滚远了，步衡捂着被砸重的口鼻疼得直抽气，旁边的几个人都被卓南的举动吓傻了，半天尽没一个人动一下。 步衡捂了半天感觉手掌有些湿润，拧着眉拿下来一看，掌心一片殷红色，怔得他指着卓南抖了好半晌的唇，硬是半个字也没挤出来。 想来卓南平时在学校就是个常常受人欺负的，如今兔子急了突然咬起了人，而且还把人给咬伤了，怎不会得个众人皆惊的场面？ “你砸我一下，我砸回来，咱俩扯平了。”卓南扫过众人怔愣的脸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愣得最狠的步衡身上。 “我在医院躺了一年是没错，不过脑袋还真如你所说被躺退化了不少，比如你，”他指了指正往下淌鼻血的步衡，“我不但不记得你的名字，更不记得曾经追求过你甚至还为你跳楼自杀的事，如果你觉得那个可以当作你茶余饭后的乐子我无所谓，只是别在有事儿没事儿的挑衅我把我当傻小子逗，我脑袋虽然躺退化了可四肢还健全得狠，真要动起手来我想我也不会输你多远。” 012：我那不争气的书包 于桓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篮球场的，直到头顶的炎炎烈日被一片树阴遮盖，微风轻轻扫过满是汗珠的脸庞，身后传来一声满足的轻叹，他才如梦初醒般找回神智。 卓南正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手腕粗的小树闭目养神，于桓伸手往他膝盖上拽了一下想往他旁边挤挤，没想到卓南半曲着的腿没怎么使劲，他一掰膝盖就跟着往着力的那个方向偏去，于桓一个没撑住直接‘噗通’跪在了他两腿间。 “啧，”卓南半睁着眼看他，“举手之劳，不用行如此大礼，平身吧。” “我去，”于桓干脆直接屁股往后一搁跟卓南面对面坐着，“您还真不见外啊，这种便宜都占。” “有啥不能占的，”卓南眼皮儿都没抬一下，脸上一片怡然自得，“你都为了活命自愿变性做我女人了，就下个跪真不算什么。” “哎，我说，”于桓在他腿弯儿处拍了拍，“刚刚你不是被什么牛鬼蛇神的附体了吧？那气场全开的样子把那几个小流氓都给震住了。” 卓南啧一声有些好笑的撇了撇嘴，“什么叫震住啊？我是脑门儿上多长了个眼睛呢还是一脸关公相啊？” “比二郎神关二爷都威风！”于桓冲他竖了竖大拇指，“快他妈迷死我了。” “请把‘他妈’收回去，别没事儿把老人家拿出来遛。” “我说真的，你这出院后跟以前变化真不是一点两点的大呀。”于桓盯着他看了好半天后突然说。 “那就三点大呗。”卓南不以为然。 “还能不能行了呀，”于桓伸脚在他脚掌上踢了踢，“没跟你开玩笑，你自己没感觉吗？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卓南睁了睁眼，太阳光洒在对面翠绿的足球场上，映得短短的草苗跟镶了层金边儿似的闪着耀眼的光，好半晌后他才喃喃出声，似告诉于桓又似说给自己听，“我毕竟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所改变不是挺好的吗？！” 今晚不用去咖啡厅打工，卓南早早就回了家，刚进家门就闻到了阵扑鼻的香气，在卓南的极力要求下苏月跟厂里提交了自愿放弃加班的申请书，每天早上七点半上班下午四点半就下班了，倒是一放学就能吃上热饭了。 “今天不去打工啦？”苏月端着盘刚出锅的菜放到桌上，扫了眼门口正换鞋的卓南问。 “上了两个通班今天领班的姐姐没给排，”卓南洗了手捏了根豆角丢进嘴里，冲厨房嚷道，“妈，下个菜少搁点儿盐。” “哎……”苏月在厨房里应了声，没一会儿又端着个盘子出来，看到正把卓爸从房里推出来的卓南后招了招手，“进来给我端汤。” 卓南依言走了进去，发现汤还在锅里烧着，连气泡都没冒一个，苏月手里还拿着个番茄准备切，“汤呢？” “我问你，”苏月把番茄放到一边抬眼看卓南，“真不打算报艺术考试了？” 卓南叹了口气，拧开水龙头把手冲了两下后拿过番茄切了起来，“不报了，我是真不想唱歌了。” “考大学也一样，”苏月也跟着他叹气，“不过你得想好，这可是你自个儿不报的，到时候可没后悔药给你吃。” 卓南塞了块儿番茄进嘴里，酸得他眯了眯眼，“有药我也不吃。” 晚上卓南躺在床上，想着苏月的话，如果真要报艺考的话他倒算是走了条捷径，以他的水平过考肯定是轻轻松松没话说，说不定过考后还能被什么工作室啊音乐公司什么的看上，到时候还能一边挣钱一边念书。 可要真考上那学费也不是光嘴上说得那么轻松的，这个家里有多少家底儿他算是一清二楚，他不能给苏月增加额外的负担，虽然他兼职挣得不多，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到一年后高中毕业，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应该是能攒够的。 想到钱他的思绪不由得有些飘，情不自禁的就瞟向门背后挂着的校服外套，身体总是比心里想法来得更诚实，没等他想明白已经光脚取下了衣服，兜里被他折成一小条一小条的三百块钱还安静的躺在里面。 他把钱一张张展平了压到枕头下面，想了想又拿出来放进书桌上那本厚厚的新华字典里，弄好一切后躺回床上，纷乱的思绪这才回笼。 侧身躺在床上，眼睛盯着那本新华字典跟入定了一样，好半晌后身体像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抖抖嗖嗖的把字典里的钱拿出来丢到书桌上后才觉得胸口堵着的那团气顺了不少，这才关了灯跳上床。 清冷的月光从窗棂映到墙壁上，卓南翻过手背勾着俩拇指冲墙壁比划着，一只黑色的老鹰在月光的照射下在墙壁上栩栩如生的翱翔着。 卓南比划着手的动作不自觉的牵了牵嘴角，冲墙壁上黑色的老鹰坚定的说：卓南，恭喜你再次来到人间。 老鹰从卓南半躺着的腰部侧影上一点点往上飞着，眼看就要飞到接连天花板的墙角时，枕头下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两下，卓南只得被迫将飞得老高的老鹰召回，探手往枕头下摸出手机。 手机屏幕在黑夜里发出幽蓝的光，卓南点开信息扫了一眼，是昨天的那个陌生号码。 ——中午吃得还尽兴吧？ 卓南无语的摇了摇头，今天这内容倒还算正常，看来他今天所说的话于桓还是听进去了。 食指在对话框上点了两下，想了想卓南直接回了个大拇指：这种兴咱得常尽。 短信很快回了过来：我尽量！ 卓南笑了笑把手机关了丢回到枕头下面，说起来于桓这人还真算得上不错，嘴上虽然没个正形儿，可是真实打实的对他挺好。 想到这儿卓南不由得皱紧了眉，他在晏回身上栽的跟头实在太大了，对于感情他不敢去想也没力气去想，他在晏回身上花了近十年的功夫，几乎把他爱人的力气都花光了，面对于桓的好，他是真没多余的力气去理会了。 卓南对着斑驳的墙壁重重叹了口气，拉过毛巾被搭在腰上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会做什么扰人的梦，没想到第二天直接睡到天光大亮，卓南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冲进洗手间，不到两分钟就把自己收拾妥当了。 卓南把校服套上后开始收拾书桌上散落的书和作业，眼角瞥到那三张鲜艳的‘毛爷爷’时怔愣了两秒，最终还是翻开字典把钱夹了进去。 老妈做的早餐用盘子盖着安静的躺在桌上，卓南扒开盘子从碗里摸了个鸡蛋就提着书包往外跑，眼角瞟过门口那辆破旧的二八，卓南一咬牙扛着它下了楼。 这个点儿正是上班的高峰期，挤公交显然特不明智，他蹬着‘二八’火速赶到高龙中学门口时，纪检部的人都没拿个本儿站门口巡逻了。 等卓南把车锁好又百米加速跑到教室门口时，第一节课下课的铃声正好在他头顶响了起来，特别欢快，在铃声的伴奏下迎接政治老头儿犀利的眼神，卓南有种‘东风吹战鼓擂’的错觉。 “您来得可真及时，”政治老头儿拨了拨塌鼻梁上的厚眼镜儿一脸嫌弃的看着门口提着个包一只手撑门框上正呼哧带踹也看着他的卓南，“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啊，你对我是有多不满意呀？啊？” 站着的课代表张着嘴，那声‘起立’后的老师再见生生被老头儿这句连调带侃的话给吞了回去，卓南没理会全班同学因他而迟迟不能下课所投来的注目礼，硬是把气儿给喘匀了才粗着嗓子说，“我不……不是故……故意的。” “你怎么又结巴了？”旁边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惊得卓南原地蹦了一下，半歪着的脑袋正好磕门框上，‘哐当’一声响，卓南明显感觉门口第一排的那个矮个儿女生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一下，跟是他这一下撞在了她脸上一样。 卓南捂着脑门儿侧过头，正好对上深灰色一次性口罩上方那双诧异的瞳仁，辨认出那双眼的主人后卓南觉得刚被磕的地方跟针扎一样疼得厉害，呼吸困难跟马上就要休克了一样。 晏回看他脸色不太好，手往前搭了搭似是想扶他，卓南瞟了眼门口座位上正躬着半个身子撑着墙瞪着俩眼珠子往外探脑袋的那个男同学一眼，抬手往那瓜瓢脑袋上按了下，右手微微使了些力把书包往楼梯口的方向扔了过去。 晏回伸到半空的手因他的动作僵了僵，眼底诧异之色更甚，卓南恭敬的朝同样疑惑的政治老头儿鞠了一躬，拍开晏回的手指了指楼梯的方向，“老师，您讲得实在太好了，把我书包都吓飞出去了，我得去捡我那不争气的书包，下堂课我一定带它回来听您生动有趣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在一干同学目瞪口呆的生动表情下，卓南淡定的转过身拽着晏回的胳膊往前走，等走完墙壁确定教室的人看不到他后才提起地上的书包飞快的往楼上窜。 013：幽会和欠揍的步衡 他们这层的楼上是天台，原本因为去年的跳楼事件后天台的门都用一把大锁给锁上了，本来是想跑上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这门还没修，估计是还没人发现往上报。 这门前的插销前两天坏了，刚好那天该卓南他们那组的人打扫卫生，他拿着扫把扫楼道的时候正巧看见了，今天也算是赶巧了。 一气儿跑到栏杆边儿上卓南才顺着标杆出溜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分钟前才把呼哧带踹的气儿化调匀了，这会儿喉咙里又跟拉风箱似的伴起了奏。 “你还好吧？”晏回一脸嫌弃的看着满是灰尘的地面，又偏头往卓南屁股下面扫了两眼，脸上表情很是凝重。 卓南似是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个人，而且那人还是晏回，正准备摆摆手说没事儿，手指微动这才发现他还拽着晏回的手腕。 卓南下意识的有些尴尬，几乎是用甩的把晏回的手腕和自己的五指分离开来，因为太过用力，手背在天台围栏的水泥石壁上蹭了一下，火辣辣的感觉瞬间袭满并占据所有感知。 “——嘶——”卓南刚抽了口气，左手手腕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往前倾了倾，随后一股凉风平地而起般从指尖拂过火辣辣的手背，痛感尽真的减轻了几分。 “还疼吗？”晏回捧着他的手轻轻呼着气，一双黑如浓墨的眼眸此时尽染上一抹突兀的温柔，刺得卓南心猛的一跳，云游四海的三魂瞬间带着七魄归了位，僵在半空的左手也跟被针扎了似的猛的缩了回去。 “你干嘛呀！”卓南有些恼怒的低喊出声，而更多的却是被恼怒掩下的羞愤，他悲哀的发现，晏回这不经意却又显得自然而然的举动让他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恍惚，而他眼底那抹差点儿没刺瞎他钛合金眼的温柔让他心神不由自主的也跟着荡漾了起来。 “哐当啷当呛咚呛”响得跟打架子鼓似的，他胸口那层肉皮子就跟那层薄薄的鼓膜似的，他不自觉的缩过手往胸口处按了按，怕一不留神里面那颗正‘敲锣打鼓’着的玩意儿就自己蹦了出来。 “神经病啊……”卓南见晏回不答还直勾勾的盯着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细细想来，晏回也会在做爱的时候用这种近乎温柔的眼神看他，不，应该说是凝视端详，只是后来卓南才算想明白，他不过是在透过他寻找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 “你别使劲了，”晏回不但不为他突然的无理而生气，反而一脸紧张的样子，抬手似是想拉开他用力摁在胸口的手，看到卓南明显的防备之意后又把抬在半空的手往回缩了缩，“都冒血珠子了。” 卓南低头扫了眼手背上的伤，被擦掉皮的地方冒着几个针眼儿大小的血点子，看着倒没什么大碍，只是粗糙的水泥墙面上那层厚厚的沙子被他磨掉不少，还有些细小的颗粒附着在他手背的血点子上，跟被人拿了好几颗绣花针往手背上一下下扎似的疼。 “大老爷们儿一个，这点儿小伤算什么，”卓南故意甩了甩受伤的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右手抓过地上灰扑扑的书包，挑着眉看晏回，“我得回去上课了，晏先生是打算继续在这里欣赏咱们校园优美的风景？” “你那手得去医务室处理一下，”晏回也跟着他站起来，一把拉过他垂在身侧的左手，“都进沙子了。” “进点儿沙子算什么，我这全身上下本来就没处好的。” 卓南说的是实话，他这身体都是别人的，要换自己原来的身体估计早不知道是被野猪叼了还是被鸟儿吃了，或者搜救队的人找到尸体后跟着一起着难的人一把大火给烧了，光想想从天上掉下去，估计也不可能有什么完好的了。 可这话说出来给不知道的人听就有种开玩笑的嫌疑了，本来卓南也不过是自我调侃，可晏回脸色却刷的惨白了个透，俩眼珠子死死的盯着帮作轻松的卓南，他能清晰的看到他漆黑的瞳仁尽一点点变得有些灰败。 卓南以为自己瞎了，不，是幻视了，抬手抹了抹眼睛打算再看清楚一点儿的时候，身后猛的响起一个有些欠扁的声音。 “哟，这是干嘛呀，”身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在距卓南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幽会呢？没想到我躲这儿抽根烟还能碰上这好戏，我这个时候出声儿是不是显得太不厚道了？” 卓南皱了皱眉，不用回头看也能从这么欠揍的声音里分辨出来人是何方妖魔。 晏回倒如梦初醒般将视线从卓南的脸上往后斜了两公分，准确的定在那个叼着根烧得半截烟灰要掉不掉半吊着眼皮儿在卓南身上来回逡巡的人身上。 “哥们儿，你也觉这种事儿丢人呢？”步衡拉着肩上半搭着的校服衣领慢悠悠的往前晃了两步。 夹着烟的手指点了点晏回，“这么热的天到楼顶上幽个会还捂这么严实个口罩也不怕长痱子，要真觉得丢人就该跟我一样，”他夹着烟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几下，烟灰跟着他的动作跟天女散花似的肆意挥洒着自己的美，“刷刷刷，快刀斩乱麻。” 卓南眉头微拧的扫了他一眼，提着包打算直接下楼去，他答应了政治老头儿这节课要回去上的，与其跟俩神经病在这里逗闷子还不如回去听老头儿的催眠曲睡上一觉来得舒服。 书包带子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了，卓南抬眼看去，正好撞进晏回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 “怎么斩？”晏回兴致勃勃的望着步衡，笑眯眯的问。 “要么直接拒绝，要么就揍一顿，”步衡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前两者我都试过了，不顶用，实在不行就从了吧，反正你也不吃亏。” “试过了？”晏回声音冷了冷，脸上却还挂着笑，似乎对步衡的话很感兴趣般。 卓南倒没兴趣听他俩瞎扯下去，哪怕两人口中如此不堪的人就是他，他扯了扯手里的书包，跟拔河似的拽了两下后就打算扔下书包走人了。 “可不是，”步衡一听晏回似乎兴趣挺大，倒也没在意他话里的冷意，一心只想着炫耀自己的牛逼事迹，“这小子之前还对我又哭又闹的表白呢，跳楼自杀那劲惹得校长都被教育局请去喝茶了，哎，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连这都不知道？不过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命硬居然活了下来，而且还挺会勾搭人，我这儿没戏就开始往别处下手，别说哥们儿没提醒你，小心再跳一次，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兜？”晏回掀了掀唇角，“怎么兜？”他松开拽着卓南书包带的手，扯着身上的白色t恤衫往上翻起来用两手扯着，“这么兜么？” 卓南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拖着书包直接往楼梯口走去。 “哎……”步衡被他弄得一愣，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抖着烟屁股指着晏回，“敢情我跟这儿说半天他妈尽跟个傻子逗闷子去了，哈哈哈……啊……” 步衡对着蓝天白云和耀眼的太阳哈了三下后一脸痛苦的躺在地上，夹在指尖的烟屁股早不知踪迹了，他捂着疼痛难当的肩膀和屁股躺在地上冲晏回龇牙咧嘴的无声咆哮。 卓南刚走到楼梯口，迈开的步子被步衡那声劈开的嗓门儿吼得被迫按下暂停，扭过头看到躺在地上使劲搓着屁股的肯衡心下一阵想笑，但面上却一脸冷静。 他微皱了皱眉转过身抬腿往回走，晏回为了那部电影曾经学过半年的空手道，步衡再会打架在晏回在前也就跟个菜鸟一样，他清楚晏回的实力，要真打起来吃亏的肯定是步衡。 他倒不是怕步衡吃亏，晏回毕竟是校外的人，要真把步衡弄出什么毛病来事儿就闹大了，再加上他是公众人物，保不齐哪处还跟着一两个狗仔呢，要真是那样的话晏回的事业和前途肯定会大打折扣。 卓南想着这些往回走着，心里又爬出个小人儿指着他的鼻子一阵鄙视加唾骂，“你可真没用，都这个时候了还顾念着他的事业他的前途，他事业受阻前途被毁不正是报应么，你应该含笑九泉才对！” 卓南最终也没能含笑九泉，在他刚迈开步子往回走了两步的时候，晏回突然弯腰扯过步衡身后的校服外套，嘴角勾出一抹浅笑后对着咬牙瞪着他的步衡轻声说了句什么，随后就把校服外套兜头盖在了他脸上，手掌摁在校服下那张脸上抬脚往他肚子上狠狠踢了两脚，在他正准备踢第三脚的时候卓南跳起来一把撞开了他。 晏回被卓南突如其来的这一撞，身体一个不稳撞到了栏杆上，腰被磕得有些疼，但他却没顾得上，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人一把拽着了，紧接着两条长腿就跟着被拽的惯性往前跑着，直到被卓南拽着胳膊一气儿跑到男生宿舍后面的院墙跟儿才停下来。 014：你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翻，翻出……出去。”卓南一手撑着红色的砖墙喘着粗气，一手指了指满是玻璃尖儿的围墙，示意晏回赶紧动手。 晏回被他一脸紧张的神色逗乐了，也学着他的样子一只手撑在围墙的红砖上，“你怎么又结巴啦？” 卓南冲他摆摆手，回头看了操场，见没人追来才松了口气，也没细想晏回略显调侃的话，只一个劲儿的指着围墙顶上，“快爬上去。” “为什么？”晏回抬眼看了眼两米多高的围墙，不解的看向桌南。 “大哥，您刚可是打人了，还把人打得都动不了了，”卓南焦躁的脸上闪过一抹无语，“打了人还想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您当学校保安都是守门那耳背的大爷呢？” 晏回因卓南脸上的焦急而显得心情大好，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你是怕我被打么？” 卓南愣了愣，差点儿以为自己聋……不，幻听了，晏回脸上充满期待和明显得意的笑严重刺激了他那根敏感的小神经，揪着地上的书包甩到背后，头也不抬的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你被打痛的又不是我，我怕什么？翻不翻随你，我得回去上课了。” 晏回见他要走，脸上刚刚还洋溢着的笑‘刷’的一下跟摁了开关似的没了，他一脸委屈的指着围墙上那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的东西，“上面有玻璃碴子。” “扎不死人的，”卓南头也不回的冲身后摇摇手，“别再来学校找我了。” “为什么？”晏回一条腿蹬在围墙上侧着头问。 “这得问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卓南侧了侧身却仍旧没有回头，“你一个大明星，为什么老是三番四次的跑到这种小地方来找我呢？” 第二节课已经上了大半了，他斜了斜眼瞟向操场斜对面的医务室，打算后半节课就在那儿度过了。 “我想找人聊天，说话，一个人太孤独了。”晏回实话实说。 孤独？卓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抑制不住的抖着肩膀，他晏回也有孤独的时候？ “你可以找那个姓汤的经纪人，或者你们圈子里的朋友，啊对了，”卓南偏了偏脑袋抬手往对面高二教学楼指了指，“你还可以找陈老师。” 晏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陈衍之手里正拿着个大大的量角器，背靠着回廊外的柱子上，看样子像是在教训对面的学生。 “不要，”晏回想也没想直接拒绝，“我就想找你聊，找你说话。”说到这里猛然顿了两秒，而后又补充道：“就算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把上课睡觉的时间抽出来跟我呆一会儿就行。” 呵，他这是因为得不到渝子沂所以来他这个声音相似的人身上找慰藉来了？ 卓南冷笑出声，“晏哥……”他故意没有改变声线的喊出这个称呼，把重音放到‘哥’字上，尾音往上拉了拉，果然看到晏回神情骤变。 看来他卓南对他晏回的影响力还是有一些的，至少从他有些发白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晏回对这个与之常人有所不同的称呼挺在意的，那是不是说明他心里对他还是有一丝一毫的歉疚呢？ 卓南心情大好，慢条斯理的把肩上的包理顺了背在背上，又把声线变回了平时那样，笑道：“我听说你们当明星的都有个出场费是吧？我卓南虽然还够不上台面儿，但既然晏哥这么巴巴的想跟我玩儿……” 卓南故意顿了顿，晏回脸上的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一双漆黑的瞳仁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这让卓南接下去的话莫名觉得有些羞耻。 他咬了咬牙继续道：“您也知道，我家里条件不好，就算明年考上大学也不一定有学费能上，不如您给贡献点儿？就当做好事了。” “你要多少？”本来卓南也没觉得晏回会答应，随口说出来膈应人的话晏回却当了真，几乎是想都不想的接了话。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卓南只微微怔了一下后就笑了起来，“一小时一百，我也不白要您的钱，说实话，您一个大明星有身份有地位的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结呢，可我也得要顾着学习不是，这个收费程度您要能接受……” “成！”晏回打断他的话抬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神情也跟着手上的动作变化着，几秒钟后皱着眉说：“今天出来得太急了没带皮夹，今天的下回补给你。” 卓南没想到他真能答应，心下不禁一阵呵呵，晏回为了找个替身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花钱找陪聊都干了，可见他对俞子沂那颗忠贞未泯的心真他妈坚韧得可以。 卓南在心里狠狠把眼前这个一本正经拍着空空的衣兜跟自己划价的人唾弃了一遍，脸上的不屑一闪而过换成吊儿郎当模式，“跟您开玩笑呢，还当真呢？” 晏回明显一怔，盯着卓南的脸打量了数秒似在是判断他这话这脸上的表情配成双过后的真假程度，随即有些着急的往前跨了两步，单手搭在卓南肯上表情相当严肃，“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是认真的，你要觉得一百太少我可以加的。” 卓南被晏回脸上像在跟他谈上亿买卖似的认真表情逗乐了，偏头扫了眼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后笑了笑，身体不自觉的往旁边偏了偏，晏回没怎么用力的手就这么从他肩头滑了下来。 “好说，”卓南拍拍手把书包带子往上提了提，“今天的就算了吧，刚您帮我教训步衡那两下儿足够今天的陪聊钱了。” 卓南转过身朝医务室的方向走了两步，想了想又回头冲晏回挥了挥手，“翻吧，我就不送您了。” “能答应我个事儿吗？”卓南没走几步又被晏回叫住了，他不得不回过头去看他，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跟我说话不用这么客气，跟你平时一样就好，你老是‘您啊您’的，我听着老觉得自己已经七老八十了。” 卓南嗤之以鼻，心说我刚跟你那会儿你那套‘前辈理论’可不是这么教育我的，不过出钱的是大爷，大爷发话叫你不用太过尊敬他你也得照做。 “好嘞，”卓南冲他笑了笑，“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卓南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的朝医务室去了，手背上的擦伤隐隐作疼，他得去校医那儿用点儿消毒药水清理一下。 他埋着头往前走着，刚到楼底下就撞见从楼上走下来的于桓，脑袋耷拉在肩上一副身体被掏空的即视感。 “您这是怎么了？”卓南上上下下扫了他两眼，忍不住调侃。 敢情刚刚陈衍之在上面教训的对象就是他呢，不过这会儿他不是应该在教室听政治老头儿唱催眠曲么，怎么跑高二这边来受虐来了。 “咦……”于桓三两步蹦下台阶，歪着脑袋往卓南身后扫了两眼，“那个蒙面大侠走了？” “蒙面大侠？”卓南回头看了看，男生宿舍后面的围墙下早没了晏回的踪迹了，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你说晏大侠呢，刚走，你找他呀？” “我没事儿找他干嘛，”于桓抬起胳膊往他肩上一靠跟身上没长骨头似的，压得卓南往旁边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还没等他开骂于桓便抢先一步诉起了苦，“我刚受了非人的待遇，肩膀借我靠会儿。” “哎，您靠可以，”卓南伸出两指顶在他太阳穴上，生生把那起码二十斤重的脑袋戳离了自己孱弱的肩膀，“顾顾地儿行么，咱这可是矿课，找个好地方我让你想怎么靠就怎么靠。” 一分钟后，于桓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站在狭小的医务室里，瞪着坐在凳子上自己拿个棉签处理手背擦伤的卓南，“你说的好地方敢情就是这鬼地方？” “我这儿可没鬼，”梳着条高马尾的女医生拿着针管撩开观察室的白色门帘走了出来，扫了眼卓南和于桓后问，“谁病了？” “我可没病。”于桓扫了眼她手里的针管后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脑袋摆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生怕摆慢了那女医生就拿针管戳他似的。 卓南看了于桓的样子，鄙夷之色溢于言表，暗骂一声出息。 “那就是你有病？”女医生从柜子里拿出两瓶药快速打进针筒里，冲卓南扬了扬下巴。 “我也没病，”卓南无语凝噎，想了想还是补充道，“给我两张创口贴吧。” 卓南撕开他口贴往手背上横着贴了两张，连贴边往外走，于桓凑过头瞅了一眼后啧啧出声，“你咋不贴个x呀？多威风，跟x战警似的。” “你脑残了吧？”卓南抬手就往他头顶上拍了一巴掌，脆响，跟拍在西瓜皮上似的，“还是让姓陈的给教训得智力锐减啊？” “哎，别提了，”于桓叹了口气，一脸悲愤，“我觉得陈老师盯上我了。” 卓南挑了挑眉，细细打量了下于桓后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其实细看下来你还是有几分姿色的，不过，老陈也是弯的？看上你了？” “说什么呢？”于桓一脸见鬼的表情，你思想可真够龌龊的。 卓南撇撇嘴不打算再接话，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这节课就下课了，他打算把这五分钟呆完再进教室。 015：我要你，给我做 “你手怎么弄的呀？”下课铃一响卓南就开始往楼上走，于桓插着兜跟他并排着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上蹦。 “你属蛙的吧？”卓南无奈的叹了口气，“快别蹦了，我眼晕。” “我发现你醒来后一点儿都不活泼了。”于桓开启直立行走模式，嘴上却一刻也没闲着，像是不说点儿什么就对不起长的那张嘴一样。 “我以前很活泼？”卓南扶着栏杆转了个弯儿问。 “也不能说很活泼，”于桓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想了想，“那个时候你话也不多，但老围着步衡转……”于桓猛的收住嘴，眼睛下意识的往卓南脸上瞟了瞟。 “继续。”卓南抬腿连跨三步台阶后说。 “说什么？”于桓摸了摸鼻尖决定切换到装傻模式。 卓南摇摇头倒也不再追问，在于桓心里他肯定还沉浸在不能得到步衡的阴影里无法自拨中，所以连提到这事儿时都忍不住看他脸色怕触碰到他那因失恋而选择轻生的脆弱小心灵。 卓南并不打算解释什么，他可没忘记眼前这人已经明目张胆的跟他表过两次白了，没有结果的事就不能给人希望，这是他重生后悟出的第一个真理。 于桓却不这么想，在看到卓南紧抿的唇后他脑袋里那根儿本就粗大的神经瞬间绷直了。 卓南肯定是想到伤心事了！ 这可咋办？ 这是那条绷直的粗神经感应到卓南紧凝的表情后接收并反馈的第一手讯息，只是在于桓还没得出解救办法时，从楼梯口突然窜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步衡。 只是步衡的姿势略有些猎奇，一只手紧紧捂着肚子，另一支手掐在腰上，下楼梯的时候还差点儿顺了拐，于桓忙往旁边躲了一下背贴着墙给他让路。 步衡下了两阶就看到了他俩，两只眼睛睁得跟铜铃般大，里面的黑眼珠子跟个噌噌噌的往外冒着无名火，嘴角因疼痛而往一边咧了咧，在与卓南擦肩而过的时候忍不住抬起捂在肚子上的那只手指着了指他，“姓卓的，你给我小心点儿！” 卓南转过身背贴着栏杆站好给他让路，斜着眼睛在步衡身上来回扫了几下后笑道：“您还是赶紧拿手捂着吧，当心肠子掉下来。” “你……”步衡气结，指着卓南的手指微微发着抖，好半晌才喘着粗气哼了声，“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了。” 卓南看着他一瘸一拐的下了楼后才扒着栏杆朝他挥了挥，“别忘了叫美女医生给你开盒布洛纷，祝你早日康复哈。” “怎么回事？”于桓也趴在栏杆上往下看，肩膀在卓南胳膊上撞了一下抬眼问他。 “嫌昨天我那招定点投篮的诚意不够呗，”卓南紧了紧肩膀上的带子三两步蹦上了台阶，“估计是想使一招儿借刀杀人来回敬我，没想到刀没把准方向，反倒把他给伤了。” 于桓听得一头雾水，眉头拧得跟打了结似的站墙根儿下想半天也没想明白，正打算逮着卓南再解释一遍的时候，上课铃响了，迎面就看到陈衍之拿了个量角器夹着本书从对面走了过来，于桓跟耗子见着猫似的往前一窜就进了教室。 卓南一下课就骑着那辆‘二八’飞奔出了学校，今天得去咖啡店打工。 “今天自己骑车来啦？”卓南刚把‘二八’停好，旁边就传来一个俏丽的女声。 “啊，”卓南抽空扫了她一眼，是上次请假他来替她班的张玲，他将车停在咖啡店旁边，拿铁链给拴到外面遮阳伞的杆子上后才随口问，“我记得今天你早班的呀？” “是，”张玲手上动作麻利的收拾着外面桌子上的餐盘纸杯，“慧姐今天跟我调班啦，说是有个面试。” 卓南这才想起楚慧这学期正好大四了，看来在这里打工的日子不会太长。他不由想到自己以后的处境，这间咖啡店是不错，可却不是长久之际。 “想什么呢？”张玲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帮我拿下盘子，我得拿拖把把地拖一下，刚有个小孩儿打翻了一杯冰淇淋。” 卓南这才看到桌脚旁边一滩颜色各异的东西，被夕阳照着都化成一滩糊糊了，他转身边往里走边说，“你放着我来拖吧。” 咖啡店里有专门的制服，其实就是一件黑色t恤，卓南到里间换完衣服又去卫生间拿拖把，出来的时候张玲已经把桌子收拾干净了。 好在这家店的老板为了增添咖啡店的逼格，把外面露天的两桌地上都铺上了蹭光瓦亮的地板砖，卓南拖了两下后决定顺个手把干脆把外面都拖一下。 “你不是做咖啡么？怎么还拖上地了？” 在听到声音前卓南先看到的是夕阳未散尽的点点余辉下勾勒出的浅淡人影，卓南下意识的往边上让了让，听到疑问声后才缓缓抬起了头。 来人头上戴了顶黑色的鸭舌帽，脸上戴了个超大号墨镜，一张脸被那墨镜盖了大半，只能看到鼻尖上隐约的汗珠和带着些许笑意的唇角，还有唇角旁因笑而露出的小坑。 “你怎么阴魂不散呐？”卓南没好气的把拖把往地上一杵，两个胳膊搭在棍子上虚着眼睛看他，对于晏回三番四次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面前，他表示很无奈。 晏回抬了抬鼻梁上的墨镜，“我来喝咖啡呀。” 就你那叼得堪比皇帝用膳还难伺候的嘴，喝了这咖啡不够你吐的。卓南心里一阵腹诽，眼角扫过张玲路过门口的身影说道：“张玲，给这位客人来杯咖啡，”想了想又补充道，“本店最贵的。” 张玲只淡淡扫了眼门口高大的人影，兴奋的点了点头，兴高采烈的朝吧台奔去。 点单是有提成的，卓南这个附加的补充条件明显甚得张玲的心，连平时闲下来看帅哥的心情都先放到一边儿去了。 “我要你，”晏回站着没动，一双眼睛透过黑棕色的镜片一眨不延的盯着卓南，下巴往前噜了噜，“给我做。” “没那闲功夫。”自从上午晏回说找他的目的是缺个陪聊后卓南就没那闲功夫去讨好他了，其实要说讨好他这断时间对他也没那意思，但话语间至少还算有礼有貌的，可现在明确目的后卓南是一点儿礼貌都不想懂了。 晏大明星是闲得蛋疼了所以要找一个高中生瞎扯蛋？ 肯定不可能！ 而在卓南的认知里，或许说是在卓南对晏回的了解更为贴切，晏回之所以这么热衷的想要跟一个跟他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少年瞎扯蛋，无非就是合了他的眼缘了。 这不禁让卓南想起他初次知道自己合了晏回眼缘时的兴奋劲，心里有一万头顶着撮长毛的羊驼‘呵呵呵’的呼啸而过。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来消费的客人？”晏回摘掉墨镜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卓南，“还是点最贵咖啡的客人！” 卓南死死的抓着拖把杆子，生怕自己一个没抓住拖把自己飞起来杵到他脸上。 卓南睁着眼睛跟他大眼对小眼的看了数秒后败下阵来，他选择妥协，晏回说得没错，即便他有千千万万个不愿意，他现在是服务员，而他有义务向对面这个人服务。 “你先把墨镜戴上吧，”卓南语气里透着股难言的疲惫，指了指里面最角落的卡座，“坐那儿。” “你担心我被人发现？”晏回眼睛亮了亮，细长的眼尾都被这点亮光感染了，有种飞扬的感觉。 “不，”卓南低下头继续拖地，“我只是不想你被发现后给这家咖啡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我还想在这儿上班。” 晏回眼里的亮光跟被风吹了一下似的‘嗖’一下就没了，两颗跟深潭似的黑眼珠子盯着他后脑勺看了好久才拖着长腿推开了玻璃门走了进去。 “您的咖啡。”张玲将咖啡放下后笑眯眯的站在一旁。 晏回指手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着，头也不抬的说，“你叫外面那个拖地的少年给我重新做一杯，一样的！” “啊？”张玲愣了一下后脸有些红，“这……这杯您还没喝呢？” “这杯不是我要的，”晏回直接点开了个视频出来看着，“谁点的谁付钱。” 张玲：“……” “先生……”张玲一脸无措的看着这个从进门就没给过人正脸的男人，想再说点儿什么，那人却极不耐烦的朝她挥了挥手。 “卓南，”卓南刚把拖把放好，迎头就撞上一脸委屈跑过来的张玲，“那个人怎么回事啊？” 卓南顺着她指的方向瞟了一眼，晏回背对着外间坐在角落里，正对面是一个堵墙，从卓南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半垂着的脑袋。 “怎么了？”卓南拧开水龙头洗着手问。 “他不喝，说要你给他做一杯一样的，还说那杯是你点的，得你付钱。”张玲无语的重复着晏回的话，看到卓南慢慢变化的脸色小声道：“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拖地的时候拖人鞋上去了？” 卓南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脑洞也是够大的，这样的理由都能想得出来，不过为了不让人知道那个刁钻的客人就是声名躁动的晏回，卓南只好顺着这根杆子往上爬。 “是啊，”卓南一脸惆怅，错开她走到咖啡机边儿上，“好在人没投诉我。” 张玲回他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这咖啡都赶上你一晚上打工的工资了，真是不划算。” 可不是，卓南心里直把晏回骂了个狗血淋头，盯着咖啡机那眼神恨不得能凿个洞出来。 016：两只蝴蝶 “怎么这么苦？”晏回接过卓南的咖啡喝了一口，两条好看的眉毛跟条麻绳似的拧成了一堆，眼睛也眯得只剩一条缝儿，手上拿着餐巾纸不停的擦着嘴唇，卓南看到那唇色都被他擦得越来越明显了。 “这是本店最贵的一款黑咖啡，”卓南把重音放在‘最贵’两个字上，将刚刚张玲端的那杯往自己跟前儿拉了拉，“这样的哪够配得上您这种身份。” 晏回皱了皱眉，“最贵的？” “嗯，”卓南挑眉看他，“不信？要不我拿价目表给您看？”说罢还真准备起身。 晏回忙抬手在他胳膊上压了压，随后把头顶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扭过头朝一边正收拾东西的张玲招了招，张玲皱着眉看了眼卓南，还是擦了擦手走了过来。 还没等她开口晏回就将卓南面前的咖啡推到一边，“这个不要了，你弄一份跟我这个黑咖啡一模一样的给他。” 张玲愣在一旁没动，眼角一直往卓南脸上瞟着，卓南伸手欲把咖啡杯拿过来，嘴上笑着说道：“我哪能跟您喝一样的呀，我喝这个就好，况且这还是我自己点的呢，喝不起您那个。” 晏回皱着眉把咖啡杯直接推到张玲手边，话却是对着卓南说的，“我什么身份你就是什么身份，我喝什么你就得喝什么。” 场面顿时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张玲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看卓南因为话脸色微沉后心也跟着沉了下来，这位客人明显是有六事嫌疑啊，张玲怕卓南一时冲动跟客人大打出手什么的，立马端起咖啡杯头也不回的朝吧台走，“稍等，我马上弄。” “你什么意思？”等张玲走后卓南问。 “你不说这个最贵么？”晏回拿勺子搅着面前的黑咖啡却没再喝过，语气里透着股莫名的委屈，脸上神情却很严肃，“我想让你喝最好的。” 去你妈的最好的！卓南心里呐喊出声，就你那跟镶了金边儿似的嘴会尝不出这就是个下等货？ 玩儿我呢？ 张玲把咖啡端过来的时候眼睛时不时的瞟着卓南的脸，这让晏回很上火，随手从手机里打开一张图举到还不准备离开的张玲面前，“打这个电话不用提前预约。” “啊？”张玲盯着手机上的图和电话号码看了一眼，这明显就是一张不知从哪儿截来的电线杆上的广告纸，“预约啥呀？” “眼科，”晏回慢条斯理的收回手机，低头抿了口咖啡，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看眼科的，早治早好。” “哎……”张玲有些小情绪了，虽然是人卓南把拖把拖到客人鞋上了是他的错，可这人也太不讲理了，怎么能随便拿他的同事开涮呢。 “有人点单了，”卓南快速截住张玲的话头，“今天该你守吧台的吧，一会儿让店长看见了不好，快去吧。” 张玲只好恨恨的瞪了眼晏回的帽檐儿跺着脚走远了。 “你怎么回事儿啊？”卓南摸过桌上晏回的手机点开图看了一眼，脑袋微趴着往前凑了凑，随后瞪着眼压低声音道：“你有病吧？” 晏回似是觉得他这样说话挺有意思，也往前凑了凑，故意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老觉得我有病？” 晏回故意压低的声音有种难以言说的性感，卓南不自觉的怔愣了两秒，等回过神来时发现晏回的脸离他只有两三公分的样子，两只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来回转着。 “神经病啊。”卓南下意识的抬手推了他一把，自己也因为惯性重重往后倒到沙发靠背上。 他下意识的掐了掐大腿根，晏回的魅力于他来说不但不减当年反而有更甚的趋势，卓南把头低了低，仿佛能听到自己胸腔里发出的‘哐当’声。 都死过一回了还能因为这张脸突然离近而心跳加速，难道是他的贱格也因为死了一回而有所提升了？ 难道说晏回之于他就跟毒药般，一但稀释过就再也丢不掉了？ 真见鬼！ “你怎么了？”晏回似乎发觉他脸色不对，有些关键的询问着，“不舒服？” “没……”卓南快速调整好呼吸，低头狠狠喝了口咖啡，黑色的咖啡在白色的杯子里瞬间去了大半，卓南咬牙吞下这口堪比黄莲的毒物，莫名加快的心跳这才以毒攻毒的被压制不少。 “你找我什么事儿？”卓南恢复好状态的抬眼看他，“陪聊么？你也看到了，我要上班，没时间。” 晏回用拇指和食指担着白色的勺柄，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黑乎乎的咖啡，手上的动作因卓南的话而停顿了一下，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卓南，脸上表情有些委屈。 卓南皱了皱眉，晏回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在他所认识的晏回里，他是那么骄傲那么自信，怎么可能随时随地的委屈？ 自信骄傲的晏回给了卓南莫大的吸引力，跟块吸铁石似的牢牢的吸引着卓南，何况是现在面对他露出秒显委屈的晏回？而且这委屈似乎还是因他而起。 不知是不是体内自带的贱格属性开妈作祟，在面对这样的晏回的时候，他居然有些不忍心。 “你想聊什么，趁店长这会儿不在我可以……” 卓南说这话的时候都想自打嘴巴了，理智也因为这半截话而有所回归，可想收回已然不可能，好在晏回及地出声打断了他跟被下了降头似的突发其想不经大脑冒出来的话。 “今天示聊，”晏回从兜里掏出支小巧的钢笔，食指在笔帽上摁了一下后递到卓南面前，“唱首歌吧，唱完我就得回去了，今晚还有工作。” “唱歌？”卓南愣了愣，“唱啥？” “嗯……”晏回似乎也被问到了，歪着头想了几秒后笑道，“两只蝴蝶吧，我今天在公车上听着放了，挺欢快。” 欢快？两只蝴蝶是欢快的歌儿吗？ 不过这个疑虑还没来得及让卓南细想他就发现另一个另人无比抓狂的事，“公车？你坐公车来的？” “是啊，”晏回一脸坦然，“邱医生说我不能开车啦，汤尼把我车给扣了。”晏回在说不能开车几个字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最近卓南所惯长看到的委屈。 真见鬼了，卓南扒了扒脸，他很想问邱医生是谁？为什么汤尼要听他的？你真生什么病了吗？ 但他忍住了，对于一个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人来说，问这些显得唐突了，何况他对晏回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这样突然问这么多难免不会让晏回滋生出一种‘原来你也想泡我’的想法来。 五分钟后，晏回留下三百块钱后拿着录音笔心情不错的走出了咖啡店，卓南跟被人施了定身术似的端坐在沙发角上，还沉浸在自己居然真唱了这首歌而且还让人给录了的震惊里无法自拔。 卓南拿了一百出来付咖啡钱，把另外两百揣进兜里后起身开始收拾桌子，旁边两个小女生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见他起身后突然朝他问道：“你是这里的服务员吗？” 卓南几不可闻的皱了下眉头，点点头，“是要加糖？”他偏过头冲她俩面前的咖啡杯扫了一眼。 “不是……”其中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儿笑道：“刚听你唱歌来着，你们这里的服务这么周道啊？我们能点么？虽然歌本身没错，不过你唱得挺好。” 要是此时有面透视镜的话，卓南段着脸上俩大写的‘卧槽’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斜对面的钢琴架，“那里可以点歌，有需要也可以自己上去弹，十块钱一首。” 那短发女生脸色变了变，“怎么，这是欺客么？” 卓南有些无语，其实唱一两首歌本身是不什么，他就怕有些客人跟这俩女的一样把这种买卖当成了他们店里某种营销手段以后他是不是就成了店里的点歌台了？ 这以后还能好好在这里工作了么？还不如去酒吧当个驻唱得了。 “小妹妹，不是我欺客，”卓南收拾好盘子垒到一块儿换上了副吊儿郎当的表情，“刚那人这里有问题的，”卓南用手指在自己脑门儿上点了点，“说自己是啥唱片公司的星探，看上了才华横溢的我，见天儿的来这店里找我录歌说要给我出唱片呢。” “啊……”另外一个女孩儿一脸无语，“出唱片？果然脑子有毛病。” “可不是，”卓南拍了拍手把垒一块儿的碟啊杯的收拾好往吧台走，“你们要是想听歌我们这里有个人弹得还不错，可以试试。” 俩女孩儿显然没了兴致，耷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了哪家新出了啥款式的包哪家的霜又在打折了。 “那客人走了？”张玲刚点完单见卓南端着一堆碟啊杯的过来问。 “嗯，”卓南抽手把那张鲜红的毛爷爷递过去，笑眯眯的说：“按员工价给算吧。” “刚那是你朋友吧？”张玲把钱放跟钱箱里问。 “啊，”卓南愣了一下，“算……是吧。” 朋友的定义很宽泛，可在卓南看来，他跟晏回不管怎么定义都不可能跟这两个字挂上勾。 “你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张玲皱了皱眉，似乎还停留在对晏回不满的阴影里。 “大街上认识的，非拉着我要给我钱。”张玲高中没毕业就在这间咖啡店打工了，虽然对娱乐圈儿的事儿没什么兴趣也不爱去了解，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得减少晏回的关注度。 “他这里有问题，”卓南点了点脑门儿，“下次要是再在店里碰到别理他就是，点单的话叫我来。” 张玲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特别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017：发横财的路子 今天打洋时间晚了半小时，下周就国庆了，店里为了提前做好国庆促销准备所以留着他们下班后布置店里。 卓南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苏月还是跟往常一样，一听到钥匙声里屋的灯就亮了。卓南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书包丢到沙发上踢掉脚上的鞋。 “今天怎么这么晚？”苏月一脸倦容的站在门口。 “店里有国庆活动，今天晚了些。”卓南下意识的打了个呵欠，他皱了皱眉在腮帮上按了按，气球吹得他脸两边跟要漏气儿了似的疼。 “您快去睡吧，明早不还早起上班儿么，”卓南进屋里拿了条裤子往洗手间里走，“晚上就别等我了，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不累。” 苏月张口未出的话被卓南那句‘不累’给压了回去，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推开房门，“那你自己早点儿睡，别洗太久了。” “知道了。”卓南隔着门应了声，将喷头顶在脑门儿上往下冲着，水透过皮肤渗透到里边儿，瞬间觉得睡意了无。 卓南收拾好把自己扔到床上时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离半点还差十分钟，收件箱里躺了条短信，卓南勾了勾唇角无奈的点开了。 手还疼吗？ 发件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正是他下班后回到家的时间。 卓南下意识抬了抬左手，手背上的创口贴早不知什么时候弄不见了，也许是给店里挂气球的时候，也许是刚刚洗澡没注意被水冲走了，本来没啥感觉的，冷不丁儿看到这几个字手背还真疼了起来。 跟人拿着小针一下下往上扎着似的，细细密密的，卓南翻下床在书桌的抽屉里一通翻，最后在抽屉的一个小铁盒子里找出几张创口贴，上面纸张的颜色有些发黄，卓南思索着这玩意儿过没过期，放在枕头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他撕开创口贴的纸，也没管它过没过期，随便往手背上贴了两张后将纸扔进垃圾桶里，躺回床上后摸过手机扫了一眼。 还是那串号码发来的，这次仅有一个问号。 卓南盯着屏幕思索了一下，想着这个问号的意思估计是问他为啥没回，他想了想在输入框里回道：刚到家，没看手机。 那边很快回复了过来。 今天怎么这么晚？ 啧，卓南扯过枕头压在自己后脑勺上，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后笑了笑，在输入框里回道：你是不是在你房间里贴了张我的行程表啊？ 没有。 卓南盯着收件箱里刚刚回复过来的短信有些哭笑不得，他发觉于桓在某些时刻特别喜欢开玩笑，哪怕在说想要跟他试试的时候都有些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样子，可在卓南明显玩笑话的字眼里却又回答得如此一本正经。 我手没事，早点睡吧，明儿不还早起么。 卓南打完这行字发送过去后就把手机推回了枕头下边儿，想了想又拿出来放到旁边的书桌上，压着手机睡辐射太大了，好不容易又活了过来可得对自己好点儿。 手机刚跟书桌一角来了个亲密接触屏幕就亮起了蓝光，卓南无语的翻了个身够着摸过手机，上面显示着一条新短信。 “哎，这人……”卓南无奈的叹了口气，“短信要钱呐大哥，找我聊天不是有q啊微信啊这种东西的么。” 真没事了？ 没完没了了还！卓南瞪着这几个字看了两秒后没好气的回道：俩创口贴就能贴好的伤能有什么事儿，今儿在校医室里也没见你这么关心我呀。 那边好半天没了动静，卓南懒得起来再把手机放回书桌上，按了发送键后直接将手机推到了枕头下面，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本以为今天工作比较累晚上应该没那闲功夫做梦了，没成想再手机闹钟响第二遍的时候卓南才醒了过来，耳边还充斥着那首该死的两只蝴蝶，睁开眼看到头顶明亮的天花板时才立马坐了起来。 他梦见自己开演唱会了，还是万人的那种，正跟人抽签比赛飙歌呢，指往签桶里一抽就抽到了两只蝴蝶。 该死的两只蝴蝶！ 唱了一晚上两只蝴蝶的卓南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试着吞了吞口水还有些发痛，天儿早大亮了，只是今天看着挺阴沉的。 卓南去洗手间洗漱完后出来正巧碰上放平时应该还在睡回笼觉的卓爸，卓爸脸色不大好，两手扶着轮椅在小客厅里围着茶几打转。 “爸，”卓南从盘子底下抽了根儿冷掉的软油箱就着温热的豆浆吃了一口，扭过头问卓爸，“不舒服么？” “老毛病犯了，”卓爸皱着眉回道，“等会儿出门的时候带把伞，今天肯定有雨。” 卓南点了点头，卓爸的腿断了之后因为救治不及时连假肢都没法装，而且一遇阴雨天就犯疼，走医访友的也问过不少人，都说没法子。 卓南嘱咐了卓爸两句就提着书包出了门，今天运气不错，刚出门就碰上辆公交，天阴得跟蒙了层遮光布似的，黑压压挺吓人。 好在车上人不算太多，卓南挤到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后从包里找出耳机，刚插上手机准备找首歌来听就看到收件箱那儿有个小一。 信息是昨晚一点发来的，只有短短六个字。 你知道我是谁？ 啧，卓南轻叹一声快速回了个‘知道’，等了一会儿后见对方没回只好调出音乐，一路放到进学校手机也没动静。 经过昨天迟到的教训卓南今天来得挺早，教室里只有十来个人，有的在吃早餐有的聚在一块儿聊天儿。 “来得挺早啊。”卓南刚放下包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愉快的打招呼的声音。 “你也挺早，”卓南扭过头扫了他一眼，“没睡好？” 于桓眼底有明显的青灰色，一看就是熬夜的缘故，卓南想到半夜一点那条他早上七点才看到的短信，眉头轻轻皱了皱。 这竹杆儿兄倒底啥想法？ “嗯，昨晚赶作业呢，”于桓打了个哈欠把书拿出来摆好，“马上就要月考了，我妈说这次月考再跟以前一样就得报补习班儿了。” “补习班儿？”卓南像没听清似的跟着重复了一遍。 “你也觉得荒唐是吧？”于桓像找着知音般俩眼睛睁得雪亮，“又不是初中生还报什么补习班儿啊。” “我从来没报过补习班这种东西。”卓南耸耸肩，他从小学一直跳着级念到研究生，补习班这种东西之于他来说既陌生又遥远。 “我知道，”于桓一脸同情的看他，“你家里条件也不允许报什么补习班，何况你以前压根儿没想要考大学。” 卓南：“……” “没想考大学干什么？” “唱歌呀，”于桓翻了翻眼球，“我忘记你都不记得了，你压根儿都没打算高考。” “你怎么知道？”卓南一直觉得挺奇怪的，于桓自己也曾说过以前他跟他关系没走这么近，但他的事于桓都挺清楚，这就很神奇了。 “谁叫我对你有意思呢，”于桓无奈的叹出口气，从包里摸了个菠萝包啃着，“我可是时时留意着你的一举一动。” “哎，我说，以后你就别留意我了，也别再在大半夜给……” “操，噎死我了，”卓南语重心长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于桓掐着嗓子打断了，他把手里的菠萝包往桌上一扔站起来就往教室外面跑，“我得买盒奶去，你要么？” “我……”卓南这感觉就像好不容易提起一嗓子正准备高歌一曲的时候被人切了歌一样难受，他看着于桓风一般卷出去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把没说完的话给说给补齐了，“发短信了。” 没几分钟于桓又风一般卷了回来，把一瓶优酸乳放卓南桌上，“请你喝。” “小孩儿喝的，”卓南扫了眼印着周杰伦头像的优酸乳，很嫌弃的摆脑袋，“不要。” “我靠，两块钱一盒你跟我说不要！” 卓南从校服裤子的屁兜里摸出两个钢镚往后抛去，“求你了，自己喝吧，成长快乐。” 于桓拖着凳子往后退了一下才把俩钢镚给接齐了，歪着脑袋想半天才想明白卓南话里的意思，靠了声后弯腰抓过桌上的酸奶咕噜几下给喝没了。 “你这是发横财了？”于桓拍了拍卓南的肩膀，冲他打了个饱嗝问。 卓南嫌弃的捂着口鼻眼睛都瞪圆了，“报复社会呀你！” “哎，”于桓脸有些发红，不好意思的笑着在他肩上拍了拍，“一时没把持住，对不住啊。” “算是吧。”卓南拍掉肩上的爪子扭过头，他发现于桓有个没事就喜欢往他身上招呼的臭毛病。 于桓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卓南这是在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他伸手又在他背上抓了一下，“哪儿来的路子，介绍介绍？” “这活你没法干，”卓南拿了本书照后背直接拍了下去，满意的听到于桓带着抽气的低喊，“别问了。” 关于赚钱的路子卓南自然不能告诉于桓，这人虽然看着没什么心机也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可晏回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谁都懂，哪怕心里对晏回有一千一万个不满甚至还夹杂着某种意义不明的恨，可他却不想晏回的声名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这也许就是他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所上升到极致的贱格在作祟吧，因为那个圈子里的那层外壳而喜欢上一个人，如果那个外壳受到外界的攻击，即便那人之于他来说已然陌路，他也无法接受。 018：文曲星附体 能让他发笔横财的大款这一周都没再出现过，卓南收拾完又一拨客人的桌子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今天是国庆的第二天，店里可以说是人满为患，他却还有心思想这一周晏回怎么都没来找他了？！ 简直见鬼！ 简直要命！ 他把这快逆天的思维归结到他不断上升的贱格上才总算觉得好受了不少。 七天假他跟店里的人轮着休了两天，到上学那天的时候简直连爬起来的勇气都差点儿没有了。 “这几天累了吧？”老妈今天休息，一早起来蒸了包子往桌上端，看到一脸倦容的卓南搭着校服外套从屋里出来说，“要不那兼职咱就不做了，你还得高考呢，本来学习就拖了后腿儿了，可别再……” “没事的，”卓南凑过去咬了口盘子里刚出锅的包子，“真好吃。” “牙也不刷，”苏月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把盘子放桌上，回头冲已经开始刷牙的卓南道，“我的话你好好想想，我是怕你以后后悔。” “不会后悔的，”卓南吐了口泡沫冲外面喊，“如果这次月考的成绩让您满意了，您是不是就不会再念叨这事儿了？” “你们月考过了？”苏月一把打开卫生间的门问卓南。 卓南正准备尿尿，身后猛的传来的动静吓得他手一哆嗦拉链直接在那尿尿的物件儿上挂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好一阵倒抽气才算平息不少。 “妈！”卓南转过身按着苏月的肩膀把她往外推，“我尿尿呢，咱能不能别这么莽撞。” “你尿啊，”老妈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你撒尿还我教会的呢，现在长大了还怕我看呐。” “哎……”卓南直接把门给拧上了，这都什么事儿呐。 “你刚说月考成绩，出来了？”老妈坚持不懈的追问着，手在门上拍了两下，似是怕卓南听不见。 “没呢，今天应该能出。”卓南的尿意被老妈那一下直接吓回了膀胱里睡回笼觉去了，这会儿对着马桶杵半天连个水珠子都没冒出来，他只好拧开水龙头放洗脸水，希望借助外力来催尿。 “怎么月考了也没跟我说呀？”卓南洗漱完出来正巧看到老妈端了俩煎蛋出来，“现在吃这也没用了。” 卓南直接拿手捏了一块儿在嘴里含着，盐放多了有点儿咸，“您以为考试吃俩煎蛋就能考好了？咱不提倡封建迷信那一套哈。” “我这不是封建迷信，”苏月把另一个煎蛋也夹他面前的碗里，“营养得跟得上，考试的时候晕倒了怎么办？你本来就才出院没多久，身子虚得很，我忙着工作也没能给你好好补补，不行，今天我得去市场买只鸡回来。” “哎哟，”卓南头都快要被念炸了，“一个小小的月考，看您整得跟高考似的，我都不敢去学校看成绩了。” “哎，没事儿，”苏月倒看得挺开的，“要是考得不好也别太放心上，下回加油就是了。” 卓南吃了俩煎蛋心情不错的去了学校，对于月考成绩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他从小对考试这种东西都有种过人的天赋，虽然高中课题他已经丢了不少，但要想考到个不错的成绩还是不难。 果然，第一节课刚上课班主任就把成绩单发了下来，语重心长的强行占用了十来分钟后出了教室。 陈衍之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沓试卷，跟班主任点了下头后噙着笑走了进来。 “发成绩单啦？”陈衍之明知故问的看着讲台下一众小脑袋，“那数学成绩也都知道了吧，大家对自己看到的数字还满意吗？”陈衍之看似随意的扫了一眼众人问。 台下当然没有一个人回答，有的紧抿着唇，有的小声和同桌窃窃私语，有的则挂着浅浅的笑。 “卓南，你对你的成绩满意吗？”陈衍之扫了眼望着窗外发呆的卓南问。 卓南回过头，迎上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后点了点头，“还成吧。” 陈衍之愣了一下，脸上噙着的笑没变，“虽然考得不错但也别太骄傲，回答问题的时候要站起来这是基本的礼貌。” 卓南愣了一下后有些尴尬，陈衍之这番话说得他站也不是不站也不是，只好微赧的点了点头，小声道：“不好意思，一时没想起。” “于桓，你呢？”陈衍之所视线从卓南脸上移开，点了身后的竹杆儿兄。 于桓倒是站得挺快的，嘴却微抿着，好半晌后突然笑了笑，“挺满意的。” “38分儿还挺满意呢？”陈衍之看着他，“您要求该有多低呀？咱这可是150分制的，您连零头都没够着呢。” 于桓脸刷的被抹了层红漆似的盖在脸上，嘴角的笑也僵在了脸上，看着陈衍之的眼里往外窜着耀眼的小火星子。 “坐下吧。”陈衍之抬手往下压了压，开始一个个叫名上上去领试卷。 卓南后背被人抓了一把，他看了眼讲台上发着试卷的陈衍之，往后侧了侧头。 “你多少分儿？”于桓声音虽然小却透着股不甘示弱的味道，这让卓南原本打算直接把成绩单扔给他看的举动停滞在了想象阶段，“姓陈的什么意思，踩低我来抬高你，吃错药了吧？” “没多少。”卓南打消了把成绩单给他看的意思，目前看来他就这一个朋友，还是别让区区一个成绩影响了朋友之间的感情。 “看看。”于桓锲而不舍的在他后背上抓着，卓南有种他再不给他看后背即将变成沼泽的错觉。 “卓南。”好在讲台上的陈衍之及时叫了他的名字，卓南如临大赦般准备站起来，身后的于桓却风一般卷了出去，“我帮你拿。” 汗，卓南只好重新坐了回去，心里祈祷着于桓别跟小姑娘似的，因为他成绩比他好就不待见他了。 “我靠靠靠靠靠靠啊！”于桓还站在讲台的边儿上，手里拿着卓南的试卷抖着声连靠了好几下才刹住了车，随后跟入了定似的站那儿不动了。 “你准备站这儿靠多久啊？”陈衍之在他后背上推了一把，用极小的声音道，“不是经常搅一块儿么，怎么不学点儿好，尽学些不入流的。” 于桓扭过头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气烘烘的把试卷扔卓南桌上，“别告诉我你在医院躺那一年就被文曲星附体了？” 卓南心说附体的倒不是什么文曲星，不过之于考界传说的他来说也跟文曲星差不了多远，不过这话是铁定不能对于桓说的，说了估计他也不会信。 “我说我做了个中状元的梦就下笔如神了你信么？”最终卓南找了个自认为不错的理由，至少比什么文曲星附体来得合理些。 “滚蛋，有多远滚多远。”于桓揪着他38的卷子差点儿没用眼珠子里喷出的小火苗biubiu直接送它进火葬场。 “没事儿，我可以给你补。”卓南扭过头小声安慰他，“你要实在觉得心里不平衡我跟你换也行，用俩改正纸把我名字给遮了。” “您真逗，”卓南被他出的主意给逗乐了，“咱是高三，不是小学三年级。” 您也知道不是小学三年级呢，为个月考至于么。 “你跟我说实话，”吃饭的时候于桓坐他对面儿问他，“你以前成绩虽然算不得多差但也顶多算个中等水平，这次月老跟蹦极似的一下越来班上前五名的行列是怎么办到的？” “说了你又不信，”卓南塞了口菜叶子在嘴里没滋没味的嚼着，“考神托梦来了，醒来后跟学过似的，所到之处全会做。” “丫就吹吧，”于桓一脸直想往他脸上吐口水的表情，“不说拉倒。” “我给你补习吧。”卓南不想在这事儿上跟他较真儿，决定牺牲一下自己的休息时间，反正他没事儿也是睡觉来着。 “得了吧，我妈早在考试前就给我报了补习了，”于桓特别惨淡的扯了个微笑，“早知道你有这技能我直接跟你抄得了，真不够兄弟，这种本事居然还藏着掖着。” 汗，敢情这本事到他这儿还成了闯荡社会必备的牛逼技能了。 晚上回家卓南把成绩单摆到苏月面前的时候苏月差点儿没吓得从凳子上摔下来，捂着嘴好半天都没发出声音来，这把一脸淡定的卓南吓得差点儿直接尿了。 “妈，您没事儿吧？”卓南弯腰看着苏月的脸色，一脸担忧的问，“您别吓我……” “我……我没事儿，”苏月抹了把脸上的泪痕，“没事儿……” “这真是你考的？”卓爸也凑过去看了一眼，“没作弊吧？” “哪能啊。”卓南哭笑不得，转脸又看了眼抹着眼泪的老妈，“没事儿您咋哭了呀？”卓南更加着急了。 “我这是高兴的，”苏月食指不停的在小小的成绩单上摩擦着，“太不容易了，今天这只鸡可算没白买。” 卓南：“……” 早知道考成这样会把家里人弄成这副德行，还不如多放点儿水得了，随便考考倒还省事儿了。 019：逼良为娼的陈老师 晚上躺在床上卓南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眼前闪过今天发成绩单时班上同学们脸上各异的表情，玩儿心立时大起，从床上爬起来拿了个本子搭着腿拿铅笔在纸上画着。 他准备即兴创伤一首“考试协奏曲”。 他一边哼着调一边往白纸上写着简普，哼了没几句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把刚写的那小段儿顺着普哼了一遍后还挺满意，摸过手机看了看，是条短信。 听说你月考成绩不错，我就知道你能考好。 卓南以为自己幻视了，对着这条短信反复看了好几遍，连那‘能考好’三个字后面的笑脸都没放过的连着看了几遍，卓南轻轻拧了拧眉。 听说？ 听谁说？ 为什么是听说？ 卓南把铅笔扔到一边儿叠着腿交叉搭在床沿上，举着手机由远及近的看了好半天，眉头也因为手机上的字而锁得紧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人不是于桓！ 这个喜欢在半夜给他发骚扰短信的人，不是竹杆儿兄！！！ 那是谁？ 卓南不是个太喜欢琢磨事儿的人，他要是早琢磨估计也不可能英年早逝了，可眼下这事儿太蹊跷了，他把收件箱里的短信从第一条翻出来挨个儿看了个遍，眼前猛的闪过一个人来。 不可能！ 这个念头还没坐实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是谁也不可能是他呀。 简直扯蛋！ 卓南思来想去莫名有种被耍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所以他抓着手机想都没想编了条消息发了过去。 没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亮，卓南忙摸过来点开看。 ——一个随时关注着你的人（微笑）。 卓南盯着短信后面那个系统自带笑脸莫名有种汗毛倒立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没法形容，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蓝光暗下直到变黑都没再回复，晏回如果想要弄到他的手机号码肯定是轻而易举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单单就因为那该死的眼缘吗？ 还是说，一个替身死了想要再找另一个？ 他决定等晏回再来找他的时候旁敲侧击的问一下，可神奇的是，直到国庆后的一周课上完晏回也没再出现过。 有档期？还是有什么事忙得抽不开身？卓南盯着窗外香樟树上的绿叶，耳边是政治老头比催眠曲还带劲的男中音，思绪却已经乘着白云一个跟斗翻出十万八千里去了。 “喂，”肩膀上猛的被人拍了一下，于桓的脑袋挨着他往外凑了凑，“叶子有啥好看的，都看一节课了，这破树一年四季都绿的，没啥新意。” “没看叶子，”卓南这才发觉已经下课了，班上的学生叽叽喳喳吵得很，他起身扒开把俩胳膊撑他桌上支着脸的于桓往外走，“哥这是在透过现象看本质。” “去哪儿啊？”于桓跟在后头冲他喊。 “撒尿，”卓南往门外头也不回的走，“要组队么？” “组组组组组，”于桓一路组着在楼梯口追上桌南，手往他肩上搭去，“别走那么快呀。” “你小女生变的吧，”卓南歪过头看他，“没见俩老爷们儿撒尿还兴组队的。” “这叫情趣，你懂个屁。” 卓南心说，你丫这情趣可真够到位的，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跟拿着叠作业本儿的陈衍之撞上了，他点了点头佯作行礼的叫了声‘陈老师好’。 “嗯，”陈衍之鼻腔里应了声，瞟了眼一旁的于桓，“把这个拿去发一下。” “我又不是课代表。”于桓相当委屈。 “科代表要知道什么事儿都归她做谁还愿意当啊？”陈衍之把作业本儿往前抬了抬，示意他接上。 卓南扫了于桓一眼准备下楼，他发现于桓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儿在陈衍之面前全跟刺猬似的藏了起来，见着班主任都没像他这样的，可他现在是真想尿尿，那感觉多呆一会儿就得炸。 “我去厕所呢，叫别的同学拿一下吧。”于桓还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那你去吧，”陈衍之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似是在辨别这话里的真假程度，最后终于放行，“完事儿了来趟我办公室，有事说。” 于桓因这句话尿得有些心不在焉，脸上表情也有些凝重，卓南拉好拉链转过身，于桓还一副面壁思过的模样。 “哎，你这是尿了还是没尿啊？”卓南扫了他一眼问。 于桓这才如梦初醒，抖了抖错开了身，声音细若蚊音，“什么癖好啊，偷看人尿尿。” 卓南啧一声扭头去一边洗手去了，“你这一脸娇羞样儿要在我尿的时候露出来，估计我那神仙水得往回倒。” “去你的，”于桓整理好裤子挨着他洗手，“还神仙水呢，喝了是不还长生不老了？” “试试？”卓南甩了把水往外走。 “靠，”于桓跟在后面骂了一声，“我发现你可越来越流氓了。” “知道姓陈的找你啥事儿不？” 于桓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干嘛一脸逼良为娼的样子？” “谁逼……靠……”于桓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您语文真没白学，成语用得活灵活现呢。” “谢谢，”卓南在他肩上拍了拍，“其实你也不差，可怎么才考了71分儿呢？” “哎，”于桓叹了口气，“你先上去吧，我得去数学组的办公室瞧瞧陈叔叔又准备出什么妖娥子。” “去吧，”卓南眼前闪过于桓数学试卷上的分数，乐道：“估计是因为你那三八妇女节呢，陈叔叔准备请你喝杯铁观音。” 于桓脸色更难看了，跟茶杯里的铁观音如出一辙。 卓南心情不错，一路吹着口哨往楼上走，刚上到二楼拐角差点儿没跟从教室出来的人撞上，他忙往边上让了让，准备错开往上走时发现对方并没有抬步。 卓南愣了两秒侧了侧头，步衡，确切的说是脸色不太好的步衡。 自从上次在天台上被晏回胖揍了一顿后，这个人称高龙中学的扛霸子同学就跟学校请了两周病假，江湖传言说是下晚自习的时候在路上被人劫了道，也有人说是仇家太多路上被人堵了打断了根肋骨。 众说纷云都没什么可信度，唯一知道真相的卓南又不是个爱八卦的，不过对于这些传言卓南觉得还挺有意思，虽然都算不得真实，不过最后的伤情似乎对上了号。 卓南靠着被历界学生摸得发亮的铁栏杆没动，步衡倒没摆出一副单挑的架势，不过脸上表情似是有话要说。 不过卓南靠在栏杆上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他开口，想了想觉得这事儿怎么的也算是因他而起，再说了，在这人眼里他还是那个为了他都可以跳楼的卓南，这个时候不恶心他一下哪对得起原主人当初那一跳啊。 所以卓南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后露出一脸担忧的样子，“听说断了根肋条儿，现在没事了吧？” “哼……”步衡傲娇的用鼻子哼气儿，“少他妈猫哭耗子。” 卓南没能逃过步衡脸上一闪而过的鄙夷，不禁在心里为自己鼓了鼓掌，看来跟着晏回混那三年你也没白混，至少演技学到家了，唱歌这条路走不了还可以发展影视行业。 “耗子？”卓南故作夸张的瞪了瞪眼，“哪有你这么大的耗子！” “你……”步衡气得不清，呼吸都变得有些重，一呼一吸间能看到他微变的脸色，卓南在心里稍作评估了一下，晏回还真是没手下留情呐。 “别以为找了个身手不错的相好就觉得自己有靠山了，”步衡抬手在左腹按了按，冷声道：“那人不是咱们学校的吧？” 卓南看着他脸上没什么反应，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等着步衡继续。 步衡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卓南，因爱生恨这种戏码你步哥不是没体会过，不过像你这样儿的还真是头一回，你可别忘了，你还是咱们学校的呢，上次是我轻敌了，下回……”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下回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卓南盯着他慢慢往楼下走去的背影，并没有把他这句话放在心上。 男人都好面子，特别是这种青春期要过不过的年纪，吃了闷亏说一两句狠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所以卓南只当他是想吓唬他，这话听过也就随风散了。 一节课都上了一半于桓才打了声报告进来，顶着化学老头儿强烈的不满眼神，于桓跟条夹着尾巴的小羔羊踩着碎步回到座位上。 “这么久？”旧南瞟了眼转过身往黑板上写着公式的化学老师，往后侧了侧头，“跟对面茶楼里喝的吧？” 于桓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转过头去，卓南扭回头继续盯着黑板发呆，一分钟后桌上摊开的化学书上稳稳落下了个白色的纸团，卓南正酝酿的发呆计划被它打破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后座的于桓扔的，卓南把书立起来又扫了眼讲台上讲得唾沫横飞的老头儿，在书的夹页里摊开了纸团。 “靖康耻未雪，大恨难灭！” 卓南一头一脸的黑人问号，正准备问他是不是去上了堂语文课的时候，一个纸团biu又飞了过来，这次的略小一些，在立着的书页上撞了一下后弹到了卓南胸前，然后稳稳滚到桌子上。 卓南扭过头快速扫了于桓一眼，于桓指了指那纸团子示意他赶紧看，脸上神色可以用悲愤来形容，就跟即将被点兵出战的将士。 “我一定要报仇雪恨，让姓陈的颜面扫地！” 啧，卓南把两张纸对起来连贯的读了一遍，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呐？ 020：夜袭 关于竹杆儿兄对陈衍之的仇怨有多大卓南不予评价，于桓虽然平时看着都不在调上，但自尊心还是挺强的，从被他委婉的拒绝后仍坚挺的立在‘好兄弟’的岗位上就能看出来。 可步衡对他的仇怨可就挺明显了，搞得卓南现在都得走老师办公室那侧下楼，然后再围着教学楼转半圈儿最后去那个号称西区五星级的厕所，只为撒泡尿。 真憋屈！ “你这每天上个厕所跟健身似的，”于桓跟在他后面往楼下走，“不累么？” 身体倒是不累，就心挺累的。 卓南在心里腹诽一句后指了指斜对面的小卖部，“反正你也不尿，帮我买个面包吧，早上走得急没吃饭。” 卓南啃着于桓给买得只比砖头软了没多少的面包进了教室，门口的墙上贴了张课程表，卓南凑过去瞅了一眼发现下一节课是自习。 自习对于他来说就是睡觉课，他想可能是以前念书的时候都把精力用到的学东西上面，这会儿再重新经历一次校园生活让他觉得无比的疲乏。 “别敲我，后背没长门儿，”卓南拉了拉校服外套里面的卫衣帽子，快十月底了，天气也变凉了不少，“瞌睡虫全让那政治老头儿给讲出来了，我得睡……” “这节自习我占了哈，”卓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讲台上一个低沉的男音打断了，“全体都有，拿上练习册到综合楼的阶梯教室。” “——啊——” 像是为了很生动形象的给陈衍之的话进行一个回馈，在他话一落地的时候台下惨叫一片，跟农村里过年杀年猪似的，嚎得还有腔有调。 “三个班一起上，”陈衍之拿着三角板在黑板上敲了敲，“去晚了坐到后面看不到字别怨我。” 这话一落脚，前几排的学生们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抱着书拿着笔就冲了出去，这场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躲地震呢。 “你说他是不是更年期到了？”于桓从抽屉里翻出卷着边儿的练习册问卓南。 “也许吧。”卓南对于陈衍之是不是有更年期综合症并不感兴趣，他只对突然要换个地方睡觉有些不满。 “听说一把年纪了还没结婚，”于桓继续抱怨，“肯定是没老婆憋的，尽往我们身上折腾。” “祝你好运，”卓南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往外走，“为了早些脱离苦海，补习班你得发力才行了，下回再来个三八妇女节估计就尽瞎折腾你了。” “汗，你不说这个还好，”于桓听了这话精气神都被抽走了般无精打采的并排跟他往楼下走，“早知道这人披了张喜洋洋的外壳内心却住着只灰太狼我就不该答应他那破提议了。” “提议？”卓南扭过脸看他，“什么提义。” “我妈不是报了补习班么，我没去，把钱给退了，”于桓叹了口气说道：“陈老师说可以帮我补课，我一想还不收钱，就把补习班给退了，这事儿我妈还不知道呢。” “您可真牛逼，”卓南冲他是竖了竖大拇指，“一边享受着补课一边还把你老妈的钱坑自己兜儿里，您这小脑也够发达的呀，天下能有白吃的午餐吗？自求多福吧您呢。” 卓南对陈衍之这个人虽然不怎么了解，但能成为晏回的朋友还把副业搞得那么风生水起的人肯定没这么简单，可他又实在想不出于桓能起到什么作用。 要说唱歌吧于桓肯定是不行，成绩也烂得跟滩泥浆子似的往墙上刷都得毁墙的料，性格还算随和，可作为一个任课老师谁管学生性格随不随和啊？ 卓南闷头想了半天，直到一头扎进人声鼎沸的阶梯教室里，大脑思维才算停止了运转。 还是没想明白。 于桓比他心大多了，他这边还替他瞎琢磨着陈衍之的假好心呢，于桓已经背着书包欢快的准备走人了，“你今天得去咖啡店打工吧？我得开始我的补课生涯了，等我赶上你了就跟你一块儿兼职挣钱去。” 对于于桓打算兼职挣钱的宏伟目标卓南并没有放在心上，北方天气干燥秋天来得也比较早，秋老虎刚过秋意就渐浓了，他把卫衣帽子戴在头上骑着二八出了校门。 前几天他的公交卡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落了，这几天都骑单车上下学，包括晚上咖啡店的兼职。 “还没买卡呢？”李慧正收拾外面的桌椅板凳，天渐渐凉起来后晚上外面差不多都没人坐了。 “忘了，”卓南停好车走过去把她重在一起的几个椅子搬了进去，“过两天去买。” “我的给你用吧，”李慧拿抹布擦着桌子，“实习的酒店找好了，包住的，公交卡我也用不怎么上。” 李慧大学学的是酒店管理，实习还找了个专业对口的倒还不错。 店里换秋季作息后打洋时间就提前了半小时，不过卫生要求严格了不少，算下来跟没有提前没多大差别。 卓南抢在几个女生前面拎着黑色塑料袋往外走，“你们先回吧，店门我来关就成。”这是打洋的必备过程，倒垃圾。 咖啡店前面就是条大马路，店门口正好对着斑马线，坐标在个十字路的口子上，马路对面有个挺大的垃圾池，卓南几乎每天拎着塑料袋往这儿走，跟清理垃圾的大叔都认识了。 “今天下班儿挺早啊？”大叔的手在身上擦了擦，从上衣兜里掏出烟盒，给自己嘴里喂了一根儿后递了根儿给卓南。 卓南念书的时候因为想着以后的发展，为了保护嗓子一直都不抽烟，后来去晏回手底下做助理后就跟音乐彻底断了联系，后来又因为一些糟心事儿渐渐学会了。 卓南点了点头把烟叼在嘴里凑过去在大叔的火机上狠狠抽了两口，烟跟着夜里的凉风灌进喉咙里，卓南轻轻咳了两声。 卓南跟大叔蹲一块儿把烟抽完了，把烟屁股在地上摁来后扔进垃圾框里，“下回请您喝咖啡。” “喝不来那个，”大叔吐了口烟说，“一股子烤糊的怪味儿。” 卓南笑笑没说话，拍了拍站在街边等红灯，刚把斑马线走完就看到对面的马路牙子上蹲了个人，卓南本来没怎么在意，擦着那人往前跨的时候那人突然站了起来。卓南被 那人突然站起来的举动惊了一下，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在街边路灯和来往车灯的照射下看清了那人的脸。 卓南微微一怔，居然是消失了一个月的晏回。 晏回和往长一样，哪怕是深夜也还是戴着口罩，头上压着顶黑色的鸭舌帽，对面绿灯亮后车子还始对向穿行，他的脸在来往灯光的照射下时隐时现。 但卓南还是一眼就从那灯影交错里看出他瘦了。 “好久不见……”卓南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这四个字脱出口后差点儿没因惊讶过度而咬了舌头。 他是不是疯了，居然主动跟他打招呼，还是以这种老朋友的语气，真见鬼！ 卓南懊恼的皱了皱眉，越过晏回往店里走去，他把这突发的神经质归结为随着时间的增长而不断提升的贱格上。 晏回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佯起了淡淡的笑，转过身跟在卓南身后往店里走，“你要下班了吗？” “是，”卓南边走边解身上黑色的围腰，“要喝咖啡明天再来吧。” “你的意思是叫我明天也来找你么？”晏回跟在他身后问。 卓南：“……”这引申意思还真挺长的。 “那我明天早点儿来，”晏回笑着说，扫了眼屋里一圈儿后皱了皱眉，“怎么就你一个人了？” “他们先走了，”卓南拎着围腰挂到后面的备料房墙上的挂勾上，从兜里掏了把钥匙出来打开了一个铁皮柜，然后准备脱身上的工作服。 他扯着领口往上一提，t恤的下摆被拉到了腰腹以上，眼角的余光瞥到靠在门框上一瞬不瞬盯着他的晏回，俩眼珠子跟外面的夜空似的，黑得看不见底。 “啧，”卓南的手松了松，转过脸看他，“麻烦转个向。” 晏回靠着没动，“不让看？” 有什么好看的，卓南皱了皱眉不打算回答，他觉得这个问题一但开口就会变成“对，不让看”和“为什么不让看？”的死循环。 卓南转回脸拉着领口扯了一下，想了想又把t恤给拉下来了，然后从柜子里扯着校服外套快速套在身上，一系列的动作算下来应该没超过三秒。 他倒是不介意晏回看，都是大老爷们儿看一下也不会少块肉，主要吧以前他在晏回面前脱衣服都是目的性挺强的，宗旨就是为了办事，像这样正儿八经的换衣服几乎没有过，这让他觉得别扭。 “你太瘦了，”晏回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看他换装完毕后说，“会不会营养不良？” “放心，”卓南甩上柜门抽出钥匙，“该长的一样没落下。” 晏回对着他嘻嘻笑了声，“你还有幽默感呢？”不过这话似乎并没有想要他回答的意思，说完后转了转食指上的钥匙扣，“我送你吧，邱医生说我可以开车了。” “不……”卓南盯着晏回闪出去的背影皱了皱眉，无力的把话给补全了，“用。” 卓南关掉电源锁好门推着二八在十字路口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晏回的那辆宾利，也没见着晏回人。 走了？卓南又朝两边扫了一圈儿，确定没见着人后骑上车往右拐走了。 这个时节骑夜车已经能清楚的感觉到凉意了，不过卓南倒没怎么感觉到，他慢慢骑着往前走，眼睛时不时的瞟着后方和旁边。 晏回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习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但像这样说了要做什么却莫名消失还是头一回，卓南不免有些担心。 难道被出来吃夜宵的粉丝发现了？ 或者迷路了？ 卓南懊恼的在龙头上拍了一下，该死的贱格总会突然跑出来干扰他的理智。 前面正好是红灯，卓南在路口的斑马线上捏了捏前刹，这条路比较窄，夜深的时候既没吃的也没什么东西卖，马路了除了还有一位穿着橙色衣服扫街的大爷外只有他一个人。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卓南盯着斑马线上的影子看了一会，前面灯变绿了，他脚上用力一蹬，二八却没像往常一样窜出去，卓南眼角往地上瞟了一眼，被拉长的影子旁边猛的多了个人影，跟他一样被拉得快变形了。 “你……”卓南的你字刚出口脸上就被那人影招呼了一拳，这一拳打得很结实，卓南都没看清那人的拳头是从哪个方向飞过来的，人就往后倒了去，二八失去他的支撑哐当一声也倒了下来。 上架+奖币 咳咳，这是一篇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上架公告了，先别点叉！ 此文可能没有拆伙文那么长，所以算下来可能十多块钱就看完了。另，看文经常出来蹦哒露脸的一块儿乐呵的我会挑评论奖币。还有就是老规矩，完结的时候前三十名奖币，至于奖多少得看大家看文的积极性了。 下面是收费和充值还有更新时间： 收费呢，千字5分钱，这文更得比较快，三千一章一天更两章，四千一章一天更一章（周末两天单更）推荐票一天过百或钻石打赏及以上加更。 更新时间：首更每天凌晨零点或零点过几分十来分的样子，第二更可能会是下午四点也有可能是晚上6点或8点。 充值方法： 1、电脑看文的筒子，打开任意浏览器，输入网址：进入首页，右上角有个登陆充值，先登陆再充值哈，登陆方式可以是qq、微信、微博、百度贴吧帐号等一键登陆，登陆后可选择qq财富通（即qq红包）或支付宝充值，充值金额最小不得小于1块钱； 2、手机看文的筒子，个人推荐下载一个“磨铁阅读”app，上面可以一键登陆充值，方便又不繁琐，还可以每天签到领阅读券（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最后，在上本《职业拆伙》完结前有人问过我qq号，214685644，本人没有任何读者群（因为懒），不玩儿qq的可以来微博找我玩儿，http:///moyue3或直接搜索“白衣卿相kkk”即可，等你来撩！ 最后，祝大家看文愉快（龇牙） 《迷弟的自我修养》上架+奖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心机boy已上线 金属与地面刺耳的摩擦声划破寂静的夜空，卓南被一拳撂翻在地的时候还处于懵逼状态，好在他还算机灵，落地的时候用手肘在地上撑了一下，以免脑袋先着地。 卓南眯了眯眼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不少，二八躺在他面前，车轱辘由快到慢的转着，最后差不多与摩天轮速度持平的时候卓南看到旁边映出几条拉长的人影。 卓南撑着地站了起来，舌头在口腔内壁上顶了顶，钝痛和酸麻的感觉瞬间袭了过来，他抬了抬眼，步衡距离他不到两米的地方打量他，脚还踩在二八的龙头把手上，旁边站着几个人，都还嚣张的穿着高龙的校服，一人 《迷弟的自我修养》021：心机boy已上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速冻冰棍儿 “今晚这么贵重的见面礼算我替你受过了吧？”晏回见卓南转过脸来立马切换成可怜巴巴模式，“光一声谢怎么够？” 卓南在兜里掏了掏，只掏出几张捏皱了的散钱，“我身上就这么多，你去医院看过后再找我吧，医药费算我的。” “我不要钱，”晏回见他又准备扭头忙说，“我也不去医院。” 卓南歪着脑袋看他，晏回又道：“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名人，这大半夜的往医院跑明天就该见报了。” “你想怎么办？” “会开车吧？”晏回几乎没给卓南思考的余地，用另外一条好胳膊拉着他往前走， 《迷弟的自我修养》022：速冻冰棍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要搭把手吗 卓南郁闷的把包着冰块儿的毛巾往茶几上一扔就站了起来，“看来你手是真没事了，没事我就回去了。” “在这儿将就一晚吧，”晏回盯着他往玄关走的背影说，“你知道的，这里打不到车的，而且时间很晚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什么呀？”卓南突然有些烦躁，他懊恼的扭过头瞪着晏回低喊出声，晏回这种总是带着试探性的话让他很不舒服。 “呃……我以为……”晏回靠站在墙边似乎因为卓南的话而有些不知所措，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张了张嘴好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几秒钟后猛的转过身踉跄着往楼上跑去 《迷弟的自我修养》023：要搭把手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动作大片儿惹的祸 卓南这话的半是调笑半是报仇，想到他初到这里时那晚尴尬的情景，说出这话时心情莫名大好，所以出声时一时忘形倒忘了变换声线。 可这却无疑给了晏回莫大的刺激，他手上动作顿了顿，满含情欲的眼里闪过一丝清明，没等卓南反应过来人猛的从浴缸里跨了出来，薄唇轻抖着走向卓南。 卓南被这场面弄得有些无语，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这结果跟他想象的不一至也就算了，可这也相差太远了呀。 想到那次自己因惊吓过度而直接从床上掉下来的场景卓南就一阵扼腕，晏回这反应不说从浴缸里掉出来摔个大马趴，可也 《迷弟的自我修养》024：动作大片儿惹的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揍后病发症 可走到楼梯口了也没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卓南不禁皱了皱眉，不是他敏感，凭他对晏回的了解，就算不出来送客起码也得朝门上扔个东西得以表示自己好梦被扰的愤怒。 鸦雀无声，除了自己‘哐当哐当’的心跳声。 就算是因为昨晚的不愉快不想理他所以连应一声都不愿意卓南也能理解，可正因为如此，却又显得可疑。 晏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如果说昨晚的不愉快已经得罪了他的话，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更是罪加一等了，可房间里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卓南想到晏回苍白的脸色后皱了皱眉，原本往楼下走 《迷弟的自我修养》025：揍后病发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你把我骨头捏碎了 “你给那个什么汤什么的打个电话吧，”卓南把盒子扔到垃圾桶里后朝晏回说，“一会儿让他来接你回家，我没空再送你回去了，而且去学校也不方便。” “好……”晏回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时间还早，电梯里除了一个护士就没其他人了，晏回压了压额前的帽子顺势靠在了电梯栏杆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晏回低着头盯着脚尖闷声说。 电梯在三楼‘叮‘的一声后门开了，护士推着推车出去后卓南摁了关门键，他侧过头扫向晏回，晏回从进了电梯后就一直低着头，帽子压得极低，从卓南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 《迷弟的自我修养》026：你把我骨头捏碎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先下手为强 两节英语课成功被于桓给琢磨完了后两人第一个冲出教室奔向食堂，卓南是真饿，早上只顾着给晏回买粥了，提到医院门口才想起自己没吃，出来后又给气得忘了，这会儿放学的铃声一响他那奔腾的胃雀跃得就跟马上要参加马拉松似的蹦哒个不停。 “你怎么跟放出来似的？”于桓不知从哪儿拿出罐饮料往前推了推，“别噎死在我面前了。” “放心吧，”卓南拧开盖子喝了一口，真是透心凉心飞扬啊，“我妈不会要你去给她当儿子的。” “为什么？我这儿子很差劲吗？” 卓南伸手在他胳膊上捏了捏，“挺有 《迷弟的自我修养》027：先下手为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8：倒霉的一天 到不是陈衍之气场多了得，主要是他太过心虚了，月考成绩都下来一周多了，这个陈衍之却不动声不动色，在众人大喜过望的时候居然想到的是这一层？ 谁说数学老师都是闷葫芦？ 卓南可没忘记这人还搞音乐创作呢，那灵感有时候可是跟尿似的挡都挡不住，听他这语气，估计早在心里给他立了个大大的g？或者脑洞大开真以为他有什么通灵的本事？ 可能吗？ 不可能！ 卓南在这几秒钟里把这些假设过了个遍后觉得，陈衍之这人还真不可小觑。 陈衍之倒是一副并不着急知道答 《迷弟的自我修养》028：倒霉的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厉害了我的哥 “哪啥？”卓南想也没想的回道。 “就……”路辉挤挤嘴唇半天朝他胸前噜了噜嘴，“你不觉得有摩擦感么？ 卓南顺着他的视线低了低头，半晌后在他脚弯处踢了踢，“你可够了啊，老子又不是女的，还摩擦呢，您这脑子里成天都想着摩擦那点儿事儿去了吧？” 路辉尴尬的笑了笑，“你有时候说话可真不像个高中生，黄段子说来就来，都不给对方一个准备的。” “准备啥啊，摆造型还是咋滴呀。”卓南笑着伸手往柜子里一阵乱翻。 卓南皱着眉把小柜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t恤，店里一共就 《迷弟的自我修养》029：厉害了我的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阿弥陀佛上帝真主玛丽亚 卓南本来想提醒提醒于桓，陈衍之这个人看似外表可亲，骨子里花花肠子不见得会少，可看到于桓一脸得意的表情他又有些不忍，何况人还高高兴兴的请他吃大餐呢。 陈衍之再神通也不可能知道那东西是于桓留的吧，卓南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神经了。 周六那天卓南跟店长请了假，第二天上午绕了三趟公交去了坪山别墅。 门口的保安记性不错，看到卓南的时候倒没怎么多问，只说晏回这几天都没在家，这会儿家里也没人。 卓南皱了皱眉，“没在家？一周都没在么？” “这一周的白班都是我，” 《迷弟的自我修养》030：阿弥陀佛上帝真主玛丽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债是这样欠下的 他跟晏回三年，两人从来没有照过一张合影，现在他手里拿着的他印象颇深。 那时《红楼惊梦》剧组邀请首次从音乐人跨界到电影的晏回参演主角，卓南作为私人助理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张照片应该是当天下午拜神的时候剧组所有成员在一起的合照。 也有可能是导演看着卓南一路跟着晏回，就以为他地位颇高，安排站位的时候除了旁边的女主角外，居然让他站到了晏回右手边，当时卓南手里还抱着晏回的羽绒背心，样子特别的腼腆。 不过可能是拍照的时候摄影师站得有些远，也有可能是被晏回后 《迷弟的自我修养》031：债是这样欠下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2：帅哥，我不拼桌 于桓刚插进衣兜的手慌乱的扯了扯卓南的衣服下摆，“我靠，你丫玩儿命呢，是不是死过一回的人都对生命没啥概念了，”于桓一边咒骂一边伸手指了指把手，“快快快快握上。” “哈哈哈，”卓南咧着嘴对着风极大声的哈哈哈了几声后把手重新放了上去稳住龙头，“好久没体验过这种疯狂的感觉了，还挺怀念。” “神经病，有什么好怀念的。”于桓抓着他衣服的手一点儿没敢松劲，生怕他一个疯病发作又耍什么新花样。 这种事情可能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还真没什么好怀念的，可若放在他卓南身上就不一样了，自从四 《迷弟的自我修养》032：帅哥，我不拼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3：原地爆炸 关于这个‘明天见’卓南的理解是明天的这个时候咱还在咖啡店里见，可当他哼哧哼哧终于得来体育老师一声‘解散’后买了瓶水跟于桓猫在男生宿舍楼后面躲着抽根闷烟时，一个身手略显熟练且身形稍显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两米多高的院墙上。 “哎，真巧啊，”晏回小心的避开上面插着的用玻璃做成的尖刀，两条长腿站在缝隙上，一脸旁若无人且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俩。 于桓听到声音的一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指间的烟丢到屁股下面的地上，脚往后退两步给踩灭了，卓南被他的动作带领下手上的烟也跟着颤了两颤，不 《迷弟的自我修养》033：原地爆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4：口水擦擦 加更一千 而引爆的，是晏回二话不说掉头就走的举动。 这让卓南心里的无名火瞬间转为了三味真火，什么东西都灭不掉，只能任它自由的挥。 “那好，”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对视了半晌后，原本以为会就此而翻脸的晏回居然先一步妥协了，“你得先跟我去一个地方，我手有伤，不能开车。” 卓南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晏回拉到了男生宿舍后面的围墙根儿下，又跟着晏回稀里糊涂的翻了出去，直到跟着他来到一辆白色宾利面前，卓南那稀里糊涂的状态才猛的清醒了。 神经病啊！我跟着他瞎跑什么？ 这是清醒 《迷弟的自我修养》034：口水擦擦 加更一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5：很高兴认识你 卓南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幻想着电梯在下一秒突然失控然后猛的往下降，他这完全不合理的想象连一秒都没在大脑里多呆就被突然窜出的智商碾压了——电梯在负三层。 卓南觉得他脸肯定红了，虽然看不到但他能想象那种从四肢百骸爬上来的尴尬和明显虽然没有明说但被人当场戳穿想法的感觉有多难堪，还有耳根莫名其妙泛起的热度都昭示着刚刚的他在晏回眼里是多么的愚蠢。 简直蠢毙了！ 卓南恨恨的在心里给自己甩了个大耳巴子，可惜懊恼和尴尬并没有因为那个无声的大耳巴子而变得平静。相反，在电梯狭小的空 《迷弟的自我修养》035：很高兴认识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6：这就尴尬了 剪彩活动进行得挺快，卓南找到那家店的时候外围站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个个手里长枪长炮的举着，卓南找了个靠着柱子的地方往台上看着，晏回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被剪断的红绸对着镜子笑了笑。 然后就是礼仪小姐推着堆满酒杯的桌子来到几人面前，几人手里一人拿着一瓶开好的香槟往上倒着，周围时不时传来喝彩声。 卓南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这些东西都被披上了华丽的外衣，而他现在，是与那华丽外衣隔着千山万水的局外人，他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娃娃突然跑进了银幕大开的电影院，那么的格格不入。 《迷弟的自我修养》036：这就尴尬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7：挺丢脸的 师傅脸色变了变，看他的眼神也跟刷了层漆似的带上了色，卓南还没开口呢师傅就拉开车门绕过车头来到了他面前，动作比一路从新天地开过来麻利多了。 卓南被他突然窜到跟儿前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后背顶着车门，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出门忘带钱了，我打个电话，您稍等我几分钟。” 那师傅看了他一眼连眼皮儿都没动一下，卓南只好背过身去拔号。 电话‘嘟嘟嘟’响的声音像救命符似的在卓南耳边回荡，随着嘟嘟声的连续卓南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终于，最后一个俏丽的女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对不 《迷弟的自我修养》037：挺丢脸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8：简单粗暴 对于晏回的改天卓南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想着等周末或者哪天晚上不去咖啡店就还给他。 卓南往前走了没几步兜儿里的电话就响了，他伸手在裤兜儿里掏了掏，眼睛瞥过衣服下摆，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 校服还在晏回车上！ 电话也懒得接了，扭头就往另一边跑去，拐过弯儿刚好看到晏回的车屁股隐没在车流里。 靠！卓南郁闷的在电线杆上踢了两脚，感觉这一周尽倒霉去了。 卓南插着兜儿一脸便秘的踏进教室时班上大半的人都趴桌上睡着了，少数几个也趴着，不过是在做题，最后一排靠垃圾 《迷弟的自我修养》038：简单粗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9：靠——见鬼了！ 啧，卓南撇撇嘴，还是个特不要脸的流氓。 【得了，小爷没空跟你这儿瞎扯蛋，睡不着夜跑去，要不看个片儿助助兴也成，别再找我了。】 这算得上是卓南自从开始收到这个奇怪短信后回复得最长的一段话了，看着手机上被分成三排的字啧了声，嘟囔道：“我也真够无聊的。” 这人虽然说话流氓了点儿倒还挺听人话的，卓南这条回过去后手机就跟睡着了似的再没亮过也没响过，卓南倒心满意足的蒙着被子倒下睡了。 可惜睡下后就不怎么安生，一夜都在不停的跑。 一会儿是老李拿着黑板擦从教 《迷弟的自我修养》039：靠——见鬼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0：有间酒吧 卓南有种这人就在他身边似的，居然还知道他在上课，也知道他在咖啡店打工。卓南把头号怀疑对象于桓和晏回剔除的扫了眼教室，难道是班上的同学？故意跟他开这种玩笑。 卓南的这个猜测也还是有依据的，发短信的人毫无疑问肯定是个男的，而知道他性向的除了家人就是学校的学生了，而知道他晚上要去打工的差不多就他们班的同学了。 会是谁呢？卓南半眯着眼像雷达电子眼似的扫过班上为数不多的男性的脸，一圈儿下来后他又对自己的猜测起了怀疑。 文科班男生就跟秧田里的杂草似的，揪着也就那几搓儿，扫来 《迷弟的自我修养》040：有间酒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1：有的人 “这么惊讶？” 正在此时，服务员拿着酒过来了，看样子跟路辉应该挺熟，放酒的时候还问了句‘好久没来了’，路辉把开好的酒推了一瓶到卓南面前，“啤酒没关系吧？你还是学生，今晚就喝这一瓶，其它都归我。” 卓南扫了眼桶里的酒，一共六瓶，他蹙了蹙眉，路辉显然是想买醉，只是没找着合适的人陪，也不是，或许是没找着合适的同类？ “也不是惊讶，”卓南搓了搓手在酒瓶上抓了一下，“就是觉得挺……那啥，你看着也不像啊……” “啧，”路辉喝了口酒笑道，“你看着也不像啊。” 《迷弟的自我修养》041：有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2：微博照片 这个人从卓南醒后不久就开始给他发短信，有时候连着两天收到一次，有时候一个星期收到一次。 卓南问过对方好几次‘你是谁’，可却没有一次像这回一样郑重。 郑重到那个念头几乎在只脑海中一闪而过连尾巴都抓不到，等他理智回归本体时，那个在心里翻来倒去的号码已经被他拨了出去。 “卓南？”电话响了很久，卓南都以为不会接了的时候，那边传来晏回不太确定的声音，还伴随着一丝沙哑，听着像刚睡醒。 “啊……”卓南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有些懊恼的掐了掐大腿，怎么就这么冲动的拨 《迷弟的自我修养》042：微博照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3：处分 那胖妞儿忙拽了下前座的妹子，眼神特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卓南原本还挺忐忑，可能是这眼神刺激了他，他反而大方了起来，把手往前一摊，“随便看，不要钱。” 俩人均是一愣，黑长直最先反应过来，乐呵呵的掏手机对着拍了一张，“我要发贴吧去，行不？” “你随意。”卓南耸肩。 胖妞儿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半晌后才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这果然是转性了呀。” 卓南被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弄得挺郁闷，“我一直性别男好吗。” “嗐，你可真逗，”黑长直妹子笑了笑，“以 《迷弟的自我修养》043：处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4：豆花论 卓南气喘吁吁的跑到校门口，趁门卫大爷正打盹儿，在电动门上撑了一下直接跳了出去。 “啧，好功夫。” 突然出现的声音差点儿让卓南一脚给摔了，他猫着身往门卫室那边瞅了一眼，没见着大爷探出脑袋，这才提着书包往前面说话那人走过去。 “不说在附近么？” “不说还有半小时才下课么？” 卓南：“……” 晏回越过他往里看了看，“你这是……逃课吧？就为了顿饭？” 这话说得卓南都快怀疑自己是个资深吃货了，为了顿饭逃课，还是自己掏钱的那种。 《迷弟的自我修养》044：豆花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5：扑过来 因为自己想要再找一个替身的私心。 “听阿衍说，你以前准备过艺考，”晏回跳开那个话题继续道，“怎么现在突然又不打算考了，我觉得你挺有天赋的。” “不喜欢了，”卓南狠狠呼了口气，一面白雾出现在眼前，“也不适合那个圈子。” “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适合？”晏回问。 卓南笑了笑，“有些事情不用试就知道结果，那何必再试呢。试了之后还是失望的结果，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你有试过后仍旧失败的经历么？”晏回看着他，好半晌后才一字一句的问。 试 《迷弟的自我修养》045：扑过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6：醍醐灌顶 车子一路沉默着开到卓南家那栋楼的路口后停了下来，卓南将书包拎在手里，打开门准备直接下车走人的时候停了一下，还是扭过头道了声谢。 “谢谢你请我吃豆腐脑，”晏回没下车，笑着说，“哦对了，那歌你学得怎么样了？” 卓南愣了一下，似是没明白晏回的话。 “上次，你们教室顶楼，”晏回提醒道，“给你那张纸。” 卓南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儿，脸上表情变了变，拉开书包的拉链从里面的夹层里拿出那张折叠完好的纸展开，“你说这个？” “嗯，”晏回点头，“学得怎么样了？”< 《迷弟的自我修养》046：醍醐灌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7：你在哪里 于桓的‘元旦’分数陈衍之这次给足了面子，不但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儿开嘲讽，连名都没点一下，只在一堂课结束后说了句没及格的排着队一个个去办公室里说自己没能及格的原因。 卓南隐隐觉得这两人肯定有什么事儿，他看过于桓的试卷，后面大题几乎全空着，选择题也是扔橡皮擦得出来的，这明摆着是故意的。 不过卓南没那个闲心操别人的心，既然于桓不想说他也不好去问，中午那顿饭于桓那一席话倒让他陷入了自我矛盾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晚自习就这么被他埋着脑袋拔过去了，准备叫于桓一块儿走的时候 《迷弟的自我修养》047：你在哪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8：公私分明 卓南这一夜睡得很不踏实，醒醒睡睡的不知道几回，每回都是被冷醒的，睁眼又发现被子在身上盖得好好的，还挺严实。 “昨晚熬夜看书了吧？”老妈一脸关切的看着他，“肿了都。” 卓南含糊应了声进了洗手间，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足有一分钟才扯过毛巾沾了冷水按眼睛上。 “哎，这还差半年才高考呢就这样，”老妈见他出来又说道，“这就开始熬上了，昨儿说的话是不是没听进去呀。” “没事儿，”卓南拉开椅子打了个哈欠，“没熬，睡觉的时候趴着了，”卓南拿了个馒头剥着往嘴里放，环顾一圈儿 《迷弟的自我修养》048：公私分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9：同门师弟 他进错教室了还是人老师走错门儿了？ 果然，他的疑问还只停留在脸上一堆问号时有人问了出来。 “这节不是数学么？改课表了？”问话的是学习委员，也是一脸懵逼。 “没改，”老秦把手里的讲义往桌上一扔，前面俩同学立马捂首口鼻往后仰，粉笔灰扑到跟烟雾弹似的，“哎，你们班是不是没劳动委员呐，成天把自己桌子弄得油光水亮的，讲台跟万年悬棺似的，这灰起码得一寸儿厚了。” 老秦抬手往袖子上拍了拍捻着指尖一脸嫌弃的把灰堆里的书给翻开了，“你们陈老师要请两天假，”老秦扫了眼下面 《迷弟的自我修养》049：同门师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0：假想情敌 这他妈就尴尬了！ 卓南脑子里跟飞弹幕似的一条条闪过这句话，他虽然不知道路辉跟这孩子到底什么关系，但从这人对他明显的敌意来看，显然是误会了什么，而且这误会还不浅。 所以，这种时候他是不是得说点儿什么？ 卓南一直觉得自己脑袋还算灵光，小脑也挺发达，又身兼学霸一职，对临场发挥这种问题应该是不在话下的。 他在诡异的沉默气氛中轻了轻嗓子，“我……” “这我表弟，”路辉跟他同时开口，不过路辉说这话时不但带了点儿漫不经心底气还挺足，“我姑妈家的。” 《迷弟的自我修养》050：假想情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1：忐忑 “你寒假是不是还得去那家咖啡店打工啊？”于桓把笔揣进兜儿里后跑了两步追上卓南问。 “嗯，”卓南点了点头，“反正在家也没事做，不如挣钱了。” “你帮我问问你们店长还缺人不，”于桓搓着手心说，“我也想去。” “凑热门吧你？”卓南扫了他一眼，“你看着就是个洗碗都会打破碗的人，哪适合给人端盘子。” “嗐，你这说的，”于桓有些无语，“人不可貌相不知道啊。” “你不补课啦，”卓南说，“期末成绩不理想你妈不得把你塞补习班儿去。” “放心吧，我觉得 《迷弟的自我修养》051：忐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2：卓父入院 检查结果是卓南一个人去拿的，老爸不愿去，说折腾。卓南也没强求，一大早就去了医院，他今天排的是十点的班儿。 还是那个医生，胖且严肃的脸，卓南看他那表情心里就打鼓，感觉本来没什么事儿被他那表情一看瞬间就觉得自己可能命不久矣了似的。 卓南有些懊恼，当初网上挂号的时候该看下照片上医生的长相再挂的。 不过那医生也没等他懊恼完，随后换了副比严肃更深沉的表情看他，“消息算不上好，但也算好。” 卓南被他跟绕口令似的话绕得有些晕，“几个意思？” “肿瘤。”医生 《迷弟的自我修养》052：卓父入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3：签约 不到一周就过年了，卓南盯着手机里的日历蹙着眉，老爸心情挺放松，跟隔壁病友聊得也挺开心，两人一早一晚的还去住院部楼下的花坛边儿下盘棋。 卓南倒挺清闲，咖啡店那边于桓给他替着，寒假也放了，感觉突然一下就空闲了下来，什么都不用去做，什么都不用去想…… 想还是要想的，卓南收回手机看了眼时间，跟老爸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一趟。 “去吧去吧，”老爸挥着手一脸不耐烦，“不用整天在这儿守着，一个好人都让你给守得不好了。” 卓南关了病房的门，在兜儿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啥，直 《迷弟的自我修养》053：签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4：好久不见 卓南不想去深究他的这个所谓‘无聊’到底是真无聊还是假无聊，不过也多亏他这么无聊，卓南看着卡里的余额这才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被时刻压抑着的笑容。 “难怪说要请我吃饭呢，”于桓靠在提款机边儿上说，“发工资了？” “算是吧，”卓南把卡收好后拍了拍他胳膊，“有什么想吃的？” “随便吧。” 这要换个人这么说卓南得跟他打起来，不过卓南心情不错，他倒也没跟于桓计较，带着他上了辆公交，转来转去的兜了快四十分钟才下了车。 “这什么鬼地方？” 于桓从十分 《迷弟的自我修养》054：好久不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5：老板？弟子？ 在医院连续睡了四天躺椅后卓南实在有些受不住了，顶着俩熊猫眼儿吃完早饭后被老妈赶回了家，“今晚换我吧，你看你都瘦得只剩排骨了。” 卓南笑着打了个哈欠，“还不是您见天炖什么排骨，越吃越像呗。” 卓南出了医院没去站牌等公交，直接打了辆车回家，他实在是太困了。坐车里连续打了四个哈欠后，兜儿里的手机响了。 卓南一边靠着窗眯着眼一边掏出手机接了，“谁呀？” “嗐，我，明儿就过年了，你那词写得怎么样了？”电话里传来陈衍之有些慵懒的声音，“我这儿还等着验货呢。” 《迷弟的自我修养》055：老板？弟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6：很高兴再见 “弟子？”卓南猛的抬起头看向晏回，“什么意思？” “既然封麦了就没有再唱的道理了，之前歌手大赛的录像视频我看过几遍，你音色音准都不错，我教起来应该也不会多费事儿。” 卓南张了张嘴，拒绝的话抵在牙齿快蹦出来的时候被一旁的陈衍之打断了，“咱们工作室现在可就指着你养活了，晏回还没收过徒弟呢，合同明细你还是拿回家好好看看，咱们虽然只是个小工作室，但一些章程还是按娱乐公司水准来的。” 一句话把卓南堵得死死的，陈衍之的话虽然说得含蓄但他不是不懂，虽然咱们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 《迷弟的自我修养》056：很高兴再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7：新来的邻居会杀鱼 “妈，您的钱您留着呗，手术费的钱都我挣的呢，”卓南本想一句带过的，想想以后忙起来老妈肯定会知道，干脆现在说了得了，“你之前说的那个陈老师不是一直问我艺考的事儿么，他跟朋友合伙弄了个音乐工作室，我在他手底下干呢，先预支工资了。” “预支这么多？”老妈惊道，“那没给挣回来怎么办？” “怎么会，您看电视上那些个明星光唱唱跳跳的收入就上百上千万的，预支这点儿真不算多，您放心吧。” “那高考……” “放心吧，照样儿考。” 送老妈到楼上坐了车卓南在花坛边 《迷弟的自我修养》057：新来的邻居会杀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8：热情好客和收拾房间 “嗯，我弟喜欢吃鱼，我妈信佛不杀生，家里人都不让碰，就我敢杀。”晏回在鱼背上摸了两下，那鱼瞬间勾着尾巴弹了两下水，卓南被溅了一脸，心往后退了一步。 “回家拿东西去吧，”晏回接过他手里的刀，“我帮你弄。” 卓南不太确定的看着晏回一手捞起鱼一手操刀用刀背往鱼头上一拍，原先还活蹦乱跳的鱼瞬间就安静了。 “死了？”卓南问。 “没，就晕过去了。”晏回说。 卓南飞快转身往家里跑，正好跟拿着青菜准备出来的老妈撞了个满怀，“哎，你跑啥呀，鱼呢？” 《迷弟的自我修养》058：热情好客和收拾房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9：上我家睡吧 “快打住吧，”卓南更无语了，觉得自己接了句比废话还操蛋的话，“我就随口说说的，你也住不了多久，买来不划算。” “到时候看吧，”晏回又把沙发上几个靠枕也仍进了塑料袋里，“要住得舒心就买。” “别墅收了没赔违约金啊？”卓南顺着他下午那个谎问道，“还有钱买房？这房子虽然破了点儿旧了点儿，我听我妈说搞不好过两年就拆迁了，到时候政府补贴下来可不少，那阿姨肯定会高价卖你的。” “不清楚，”晏回蹙了蹙眉，“钱没在我这儿，到时候问问还剩多少，买过来等拆了还能赚点儿。” 《迷弟的自我修养》059：上我家睡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0：不穿今晚就别在我家睡 “这些平时也是你做么？”看了一会儿后晏回开始履行起言论自由的权利来。 “不多，”卓南把洗过的碗叠起来后放了水，重新开了水把碗再放进去，“平时一般我妈做。” “那你做得挺熟练。”晏回称赞道。 姑且算作是称赞吧，在卓南的认知里，晏回似乎没用这类褒义词说过别人，好像也不对，他说过俞子沂声音好听…… 啧，怎么什么事儿都能往这上面歪！卓南很是懊恼的皱了皱眉，他有种修炼某种神功时走火入魔的征兆，体内压制不住的贱格时不时的就往外蹦一下，跟撒欢似的。 “我上 《迷弟的自我修养》060：不穿今晚就别在我家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1：地震啦！ 卓南逃也似的夺门而出，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跑进了浴室，他站在镜子前瞪着脸色些微发红的自己，刚刚指尖无意识的温热触感还残留着，让他不自觉轻颤了两下。 果然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么，就摸了一把，还特么不知道摸的啥部位……靠！卓南无语的低头往自己身下看了一眼，打开水龙头捧着凉水兜头往脸上冲了两下，冷水激得他打了个颤，他龇牙咧嘴的看了看镜子里的人，对着他狠狠哈了口气后出了浴室。 他扫了眼客厅的沙发，想着如果自己在上面睡一晚的话明天会不会得重感冒，想归想，身体的行动总是比大脑来得快。< 《迷弟的自我修养》061：地震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2：斯文败类的扮相 自己打扫乱成一团的房间，跟一个才认识几个月的人挤一张小木床，关键是还会杀鱼，不仅会杀还吃了，吃得还不少，卓南一边刷着牙一边思考，这一年晏回到底都干了什么才会让他性格转变得这么快。 仔细想想，好像从第一次在校园歌手大赛上见着他，他身上就有种与以往不太一样的气质，平和、温顺？卓南说不上来具体有哪些不同，但从后面的接触来看，这却与他所认识的那个晏回有着明显的不一样。 或者只是为了‘眼缘’欲擒故纵？ 老实说，现在晏回的样子倒跟他以前所幻想的样子有些接近了，莫名的就让他有 《迷弟的自我修养》062：斯文败类的扮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3：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快吃吧，一会儿菜搁久了味儿都变了。”晏回坐到椅子上冲卓南说，抬手拿过一边的遥控器准备换台。 “干嘛？”卓南看他动作立马喊了出来。 晏回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激动的大喊，一时有些懵，手上的遥控器也抖了两下，两秒后才说：“换个节目。” “别换，”卓南皱着眉看他，心想，你就看不得他这狼狈样儿吧？综艺都是作秀，谁不会呀，这点儿就心疼了？卓南越想越气愤，一把扯过他手里的遥控器，“我就爱看这样的节目。” 晏回挺无奈的，同时在被卓南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到的同时觉得更加震撼 《迷弟的自我修养》063：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4：还有一个卓南？ “东西你自己拿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晏回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丢下话匆匆出了病房。 留下卓南独自懵逼。 病房呆一天其实挺无聊的，除了看电视就是发呆，两者之间卓南选择了后者，因为隔壁床的那位阿姨要看重庆台的手撕鬼子。 发呆是一道艺术性问题，首先得找一准一个点，两眼放空对着那个点一动不动，然后思绪开始模糊直至游离…… 就在卓南快进入状态的时候，桌上的手机振了两下，随即开始高歌，还没游离出二里地的混沌思绪瞬间被振得通透无比，卓南骂了起摸过桌上的电话。 《迷弟的自我修养》064：还有一个卓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5：短信传情？ 在四楼门口等电梯的时候卓南不自觉开始琢磨，艺人的压力一般都是来自工作，可晏回都封麦一年了还有什么压力？ 脑袋里猛然想起晏回说自己跟公司解约搬出坪山别墅并赔款的事，卓南不自觉的蹙了蹙眉，难道这事儿是真的？ 所以这两天他一直错怪晏回了？ 也不对，卓南靠在电梯门口看着里面印出浓眉紧锁的自己，很早以前就听晏回提起过这个邱医生了，那说明晏回在那时候甚至那以前就已经出现了压力，他居然一直没看出来。 脑海里又不自觉的想起那次在他家碰巧看到他趴地上捡药瓶儿的事，那时他 《迷弟的自我修养》065：短信传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6：文明人哪能说干就干 心里那点儿愤慨的情绪突的就被拔高的心跳给没了顶，卓南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特么一定是瞎了！ 以为自己瞎了的卓南淡定的捡回地上的手机，界面还停留在那条短信上，晏回没再发别的过来。 卓南觉得晏回肯定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不然怎么会抽风的给他发这种短信。 寂寞如雪了？ -你发错人了吧？ 卓南这条回过去之后，手机亮度还没暗下来手机就疯狂的振动了起来，卓南盯着来显上晏回的名字，脑袋里稀里哗啦跟下大雨似的，狂跳的心脏在大雨的冲刷下愈发炙热起来。 《迷弟的自我修养》066：文明人哪能说干就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7：谁是谁的替代品 来来回回也不知道在小躺椅上翻了多少次最后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透亮了，医生都已经拿着本子过来例行检查了。 卓南翻身套上外套把被子叠起来搁到一边，又把躺椅收了起来，出门去卫生间洗脸的时候腿上有些冷，他在这里陪护的时候晚上都是穿着裤子睡的，一来里面有女士不方便，二来也是怕半夜有个什么突发情况的误事儿。 医生条件不如家里，洗脸都没有热水，有热水的地方要拿水壶去打，卓南懒得很，直接捧着冷水兜脸冲了两下，看着镜子里明显黑眼圈儿泛滥成灾的人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 这一觉 《迷弟的自我修养》067：谁是谁的替代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8：稀里糊涂恋爱了 跟他一起生活三年他不但不知道他吃鱼没事而且还杀得一手好鱼，所以卓南问出这话后就后悔了，晏回或许并不是不会做饭，只是懒得做而已。 “买着吧，”晏回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会不会的另说，反正都是要做饭的。” 卓南没再接话，帮着他选了两套颜色素净的瓷盘，又挑了两套小碗，完了之后晏回主动推起了推车，走了没几步停在了一堆玻璃杯前。 茶杯、水杯、酒杯什么杯都有，酒杯还分了很多种类，比如喝红酒的、喝洋酒的、喝白酒的，杯子奇形怪状，各有各的特点。 晏回这次没问卓南的意 《迷弟的自我修养》068：稀里糊涂恋爱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9：不速之客 卓南肚子饿得咕咕叫，又不想问晏回还有多久，死撑着又等了十来分钟，晏回终于在一家店门口停了车，只是…… 卓南扭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和门上挂着‘休业一天’的小木牌子，眉毛瞬间拧成了疙瘩。 晏回似乎也没想到开老半天过来会是这个么个结果，也是一脸郁闷。 卓南抱着肚子瘫在副驾上，“早知道还不如回家自己煮碗面……” “好。”晏回回了句，车子重新发动了。 “好什么？”卓南有点儿懵，侧了侧头问他。 “回家自己煮面。” 卓南：“……” 《迷弟的自我修养》069：不速之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0：心形盆栽 那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被卓南这不经意的举动给印证了，他呆呆的站在门口，门开了，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过坪山别墅那次，晏回当着他的面输的那四个数，跟他刚才输的那四个数一模一样，他拧着门靠在门框上，想不明白晏回为什么要拿他的生日做开门密码。 “你找我？”正当卓南准备把这个问题继续脑补下去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卓南下意识抬了抬眼，正巧对上晏回略带惊讶的眼神。 晏回站在楼梯口，手上提着一个纸袋，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但有一张纸的一角从纸袋里斜了出来 《迷弟的自我修养》070：心形盆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1：差别待遇 “前几天一直在老宅陪奶奶，”晏回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看着卓南轻声说，“所以没给你打电话。” 这是在解释他们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恋爱模式？ “噢，没事儿，”卓南随口说，“我不也没给你打么。” 晏回：“……” 晏回就这么瞅着他没说话，脸上看不出表情，没有笑意但也看不出生气，不过被一个人这么盯着是个人都会觉得不自在，何况卓南刚说那话还有些故意的成份在里头，所以这会儿被晏回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难免就有些心虚。 “我先回去了，”卓南起身说，觉得光这句话 《迷弟的自我修养》071：差别待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2：“偷琴”？ 这与上次的蜻蜓点水略有不同，比浅尝辄止更深入，卓南微张的唇正好给了晏回趁虚而入的机会，舌尖轻轻抚过他温热的腔壁，卓南无处可逃的舌不自觉的缩了缩。 他紧张的抬了抬手，触到晏回胳膊的时候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晏回捏着他肩的手缓缓下滑到后背，卓南不自觉退了一下，刚垂下来的手就摁到了身后的琴键上。 不大的房间里顿时一声闷响，卓南被这声儿惊得抖了抖肩抬手想推开晏回，晏回顺势伸过左手摁在了他手上，刚恢复平静的屋里顿时又是一声闷响，跟伴奏似的时不时助下兴。 卓南挣了两下见没什么反 《迷弟的自我修养》072：“偷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3：离家出走 他隐藏这些一向挺不错，所以对着于桓做出来的时候自然得不得了。 “来得正好，整一局？”于桓抬眼看他，勾了勾唇角说。 只一眼卓南就看出于桓比过年前瘦了些，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他俩以前上学下学的几乎天天一块儿，有个什么变化当然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好在他脸上还着笑，表情上还真看不出像是出了事儿的人，如果来之前陈衍之没跟他说的话，他肯定想不到此时的于桓内心背负着多大的煎熬。 “玩什么？”卓南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伸手打开了电脑，问一旁的于桓。 “cs 《迷弟的自我修养》073：离家出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4：互探八卦 “你这搞得我好紧张……”于桓靠在窗口跟卓南说。 卓南看他一眼，“神经病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陈衍之那儿破事儿。” 于桓瞪了他一眼，“别瞎说。” “啧，不说，”卓南哼一声，“我还没见过哪个代课老师对一班的差生这么上心的。” “人心大，不行么。” “行。” “哎你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于桓戳了戳他胳膊，“你领我回家住你妈会不会以为咱俩……嗯？你不是说你妈已经不掺合你是找女朋友还是找男朋友那事儿了么。” “你要闲得没事儿想想过两 《迷弟的自我修养》074：互探八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5：不愿意他睡你家 “听说你去他以前打工的那间咖啡馆打工了？”晏回突然调转话头问一旁假装自己不存在的于桓。 被点到名的于桓忙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点头，“嗯，晏大神怎么知道的。” “你们店里打工不提供住宿的么？”晏回没理他的问题自顾问道，“你离家出走要走几天啊？” 这话问得不怎么客气，卓南都听不下去了，抬手扯了他胳膊一下，拧眉看他，“会不会说话！” 于桓没想到自己离家出走的事儿连晏回都知道了，当下有些尴尬，晏回之于他毕竟算不得熟人，又被人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问出来，于桓 《迷弟的自我修养》075：不愿意他睡你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6：恋爱使人变傻 车内的气氛倏的变得有些沉，卓南倒没觉得尴尬，心里还想着晏回早上那个不经意却又自然无比的举动。忍不住想，要说他没谈过恋爱那他都有点儿不信了，可以他在晏回身边的时间来看，如果他那段儿不算的话，晏回是真没谈过。 “哎，怎么停了？”卓南想归想，车子没动了还是有感觉的，一开始以为是红灯，可都过了一两分钟了车还是没动，他扭头往窗外看了看，丰田停在了街边儿的树下，“还没到呢？” “我饿了。”晏回靠在椅背上脸色不太好的说。 “饿了吃……哎，”卓南叹了口气，“我给你买吧，想吃什么 《迷弟的自我修养》076：恋爱使人变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7：争执和梦游 卓南极认真的翻了好几页，每一页都很完整，有的是他写的词却被谱好了曲，有的是他写的曲却被填好了词，只是每一首都没有名字。 卓南翻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他没办法接受晏回以这样的姿态去讨好一个至少外表并不是卓南的人。 “这些……是什么？”卓南嗓子有些发干，说话的时候有些不自然的哑，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忘了变换声线。 “曲子，”晏回答得非常平静，似乎在说这是什么菜，“照这个弹吧，今天就按上面的歌还学。” “我为什么要学这个？”卓南蹭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心里的火因 《迷弟的自我修养》077：争执和梦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8：反常 “梦游？”陈衍之顿了一下，“不能够吧，他晚上睡觉跟猪似的哪有什么梦游啊，你听谁瞎说的呀。” “是吗……”卓南平静的说，“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既然下午不用练了我就回家了。” “走前记得把门锁好，”陈衍之在电话里叮嘱，“我放了把在琴房窗台的绿植下备用，那把你就留着吧。” 卓南把碎玻璃碴子收拾进垃圾桶后重新回了琴房，抱开那盆儿叫不出名字的绿植，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把钥匙。 陈衍之居然把备用钥匙放在这么个地方，简直绝了。 眼角扫过地上的册子时顿了一下，他 《迷弟的自我修养》078：反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9：药引 晏回一连消失了三天，直到卓南开学，也再没出现。 这三天他跟个贼似的时不时进他家看一眼，这种行径都快成条件反射了，汤尼说晏回有通告去了香港，卓南想不明白，经纪公司都解约了，哪儿又冒出通告来了。 不过具体的他也没细问，因为开学了，他又恢复到了两点一线的作息。 于桓倒挺高兴，他在晏回家住了两天后给他妈打了通电话，他妈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一阵嘘寒问暖，然后他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你妈就这么接受了？”卓南坐在食堂的椅子上一边吃着没味儿的土豆丝儿一边问笑容满面的于 《迷弟的自我修养》079：药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0：冰释 “陈老师，你的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了了。”卓南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平静，甚至脸上还带着微笑，“我呢，以前的确挺正经的喜欢过一个人，但可惜的是没能跟他正经谈个恋爱，但我不是m，我是挺在乎晏回的，可如果他在别人那里受了伤要我去补那个空的话，这样的活儿我干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陈衍之微蹙着眉看他，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在他刚说了理由后就出口拒绝，卓南却觉得此时的心无比的平静，跟一潭幽幽的死水一样，什么风吹草动都掀不起一点儿涟漪。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良久后陈衍之发动车子，沉声说。 《迷弟的自我修养》080：冰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1：多方位纠缠 被骂神经病的步兄弟蹙了蹙眉，似乎不太高兴，不过他还是忍着没暴发出来，反而一脸认真的看卓南，“我问你还喜不喜欢我？” 这话声音说得比先前大了不少，至少挨着坐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包括对面拿着餐盘准备离座和一旁正埋头吃得正香的于桓。 这话一出，仿佛世界都静止了，凡事听到的人几乎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瞪着双极具八卦的慧眼等着他俩这场好戏开锣。 卓南这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围观的，不过以前给晏回做助理的时候他有幸跟他站一块儿，所以被围观也是常有的事儿，所以这点儿定力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