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自我始》 0001 闻道无先后;生死两轮回。 (小说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正文: “灵魂到底存不存在?” 如此哲学的问题,即便在科技大爆炸的一号文明,也无人能够证实! 而在另一个时空的大周,灵魂虽然也不能肉眼所见,但邪圣何锋的《始魂说》却为刍狗们冲破桎梏另辟了一条超脱之路,甚至一度与玄门正统顾圣人的《子午感应篇》分庭抗礼…… 时光回到百年前的西州长原下郡 夕阳泛白,秋雨如丝,一层斑驳的薄纱罩住了穹盖之下的一切。 大周一百九十五年,七月初一,九峰观每年一次的“种道”测试,何锋失败了。 年方十九岁的何锋,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岁,步履浮肿、漫无目的地循着狭窄而崎岖的山路登上了九峰观后山的登天峰。 “这种道甲字科真的这么难考吗?” “唉!谁知道呢?反正大字不识一箩筐的贾泉,嗨!才上山三年,现在就已经是甲上了,要我说,这东西估计得靠悟性吧?!” 九峰观后山,登天峰上问心台。 雨停了,何锋懒散地一屁股坐在了悬崖边缘,斜倚着侧旁的巨石,听着身后三两道童的议论声,一脸漠然地将咬在嘴里的指甲放在巨石上摩挲着,鼻尖发出一声闷哼。 心中不禁暗骂,倒不是冲着这些议论他的可怜人,而是冲着那圣人顾全童。 肚子里边能着火? 这不是扯淡是什么?但凡有点物理常识,就应该都知道,内脏燃烧不就熟了? “这完全不符合科学嘛!” 何锋目眺极西,看着脚下云卷云舒,深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 所谓:乱世武开路,太平文奠基。 在这个厉兵秣马的封建王朝,虽然五州互有约定,‘只杀官兵,不伤百姓’。但毕竟是攻城略地,累及百姓者不知凡几,所以当下最要紧的并不是出人头地,而是‘苟’着。 然而家族根深蒂固的执念让何锋无法做出自私的选择。 为了给远在千里的院试凑路费,也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何锋十五岁时,便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有损读书人尊严的决定——薅九峰观的羊毛。 因为九峰观有“种道”考试。 考入丁科,可免地租。 考入丙科,可租种九峰观的土地。 考入乙科,还可入住道观,吃穿用度按道童例。(月钱100,当时的麦价是1钱/斤,亩产平均150斤/亩) 考入甲科,还可拜入道观,按正式弟子待遇,可得月钱一千(若出行,各连锁道观管吃管住,还附赠少许盘缠最少100钱)。 眼看院试之期将近,何锋这一个多月几乎是住在了藏经阁,没承想,甲字科的测试还有应用篇,而测试题目居然是:“内照”。 “去他娘的《子午感应篇》!都是一群幻想狂,一群神经病!” “道理文章的题目如此简单,没想到居然卡在了幻想境界!我就*了。” 这就好比让一个正常人去理解一个精神病所看到东西是什么形状一样,你如果正常,怎么可能知道一个精神病看到的是什么东西呢? 何锋心里吐糟道。 吹拂着山顶的凉风,何锋青涩的脸上浮现一抹的惬意! “嘶——”突然,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何锋蹙眉猛然抽回在巨石上摩擦的指甲。 而那巨石上的血痕竟像是被吸收了一般,正迅速地消退着。 正纳罕间,身后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哈哈哈!这块儿石头可真是好福气啊!今朝你喂了它你的鲜血,来曰它或许还能成精呢!哈哈哈……” 这声音,苍老、随和、厚重又像是充满了智慧。 当何锋循声看去时,那老者伸手将蓬松的白发随意地挽了一个发髻,捋着颌下白须,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他。 何锋赶忙伏地而起,一手挠头,略一躬身,憨笑道“呵呵,这……” “嗯,不错,不错……”老者频频点头,伸手拍向何锋的肩头。 “来,坐。”老者洒脱地撩起灰袍,席地而坐。 何锋莫名坐了下来,只是不敢再像先前般的随意。 “这人呐!只要活着,就会有这样那样的选择,你选对了,当时无憾。选错了,就会留下遗憾和悔恨。但是,只要你还活着,遗憾只会成为你下次选择的经验。所以,你应该庆幸,你现在还有的选,不像我——” 说到这儿,老者眼中精芒闪动,贪婪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说说你吧!怎么样?做好选择了吗?”老者带着笑意看向何锋。 “我?”何锋有些局促,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我还不太清楚!呵呵!” “你不清楚?哈哈……,好!那我来给你分析分析,你听听看。”不等何锋反应,老者继续说道。 “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题名天下知,即便是太平盛世,你通过了院试也不过是个穷酸秀才罢了,既无俸禄又无职司。况且后面还有秋闱、春闱……,即便高中,没有背景钱财,你又能有什么机会?难道蹉跎十数载只为一个虚名?” 见何锋默不作声,老者继续道:“你哥也该结婚了吧?人家替你服了兵役,那三媒六聘你就不想报答吗?你妹妹才十五岁,你又不想她早早出嫁,那明年的‘五算税’又从何而来?你爷爷六十又五,体弱多病。父亲固执不知变通,只会守着五十亩地,大世将乱,粮价一路而下,再加之苛捐杂税,你们家入不敷出,全靠你母亲东拼西凑。而今你又要远赴千里之外参加院试,成与不成的,能立刻改变你想要改变的境况吗?” 何锋沉默不语,老者继续说道。 “而眼前,你只要通过了甲字科的测试,便可直接领到月供,地位待遇堪比‘蔷夫’,一切问题都会立刻迎刃而解,而且你还可以继续参加科举!” “我也想通过,可是——”何锋欲言又止,心中犹疑“我可不想成为神经病,可这话咱能说吗?万一这老头是观里的高层,得罪的话,把咱逐出道观,可连混吃混喝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可是你却以为他们都疯了!哈哈哈……”老者像是知道何锋心中所想一般一语道破,还笑个不停。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这一刻,何锋仿佛悟了,话语突然一顿,双目无神。 “是啊!我所认为的‘科学’‘常理’,难道就是对的吗?更遑论它们也曾和‘玄学’共同存在着,虽然那一切都随着那个文明湮灭了。” “而这个时空的‘道’就真的不存在吗?我又为什么要拿我的惯性思维来衡量一个我都没有去证实的存在呢?” 一瞬间,许多画面在何锋脑海闪过。 片刻后,他面露释然,仿佛一切的道理都融会贯通了一般。 “有人说,不疯魔不成活,众人皆醉我独醒。你可知梦中梦?”老者似乎很满意何锋此时的状态,嘴角浮现一抹高深的笑容,他继续用平静且带有韵律的声音说道。 “疯和醉,只是表象,你没醉又怎么醒?你之所以到现在还卡在甲字科,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相信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是存在的,而你只有先相信,才能印证你的妄断。所以,去试试吧!” 老者的话还萦绕在耳边,何锋心中不停地重复着“不疯魔不成活……” 也是在这一刻,何锋就在原地开始了冥想,任由山风拂过、任由耳边发丝摆动、任由夕阳落下…… 同时,之前所有的理论一一在脑海显现,一点一滴地汇聚着、跳动着、闪烁着…… “垂帘明心守祖窍,手脚和合扣连环,四门紧闭守正中…………” 恍惚中,何锋感觉一股凉意入体。 “是错觉吗?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眼睛,嗯?几点荧光!” (本章完) 0002 太上无情剑;听涛捉刀人。 旭日东升 何锋醒来时,那老者早已不知所踪。 “幸亏咱不梦游,要是睡着睡着掉下悬崖,那可就成喜剧了!” 昨晚,本是冥想的他,居然在山顶抱着巨石睡着了,要不是习惯性抱着东西的睡姿,估计就完结了。 心中庆幸着,腹中响起一阵咕噜声。 “测试虽然没过,但好在七月份的用度照常发了,也该回家一趟,顺道去看望一下赵秀才……” 走在下山的道路上,本该有些不适的何锋,居然异常的精力充沛。 “按说,虽然还在伏天,但是在百丈高的山顶露宿,还不盖点儿东西,这第二天肯定不舒服!怎么反而感觉浑身燥热呢?” 心中纳闷,不禁想起了昨日冥想时,在眉心看到的荧光。 “难道那就是引气入体……” 人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那说的不是“山”,而这九峰山除了最陡峭、最高的登天峰,其余八峰则是“下山容易上山难”。 下得登天峰,穿过九峰观,一路斜下,三刻钟便是山腰的山门“净心台”了,再顺着净心台西南而下三刻钟,穿过通心桥,就能看到早起赶脚的行人了,因为这里是西州通往南州最近的官道。 一阵五谷烤熟后特有的香气,将何锋的脚步勾引了过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贫穷是一种需要,是人性使然,是阶级的基石。 不管在哪个朝代,让穷人变富唯一的方法,就是推翻塔尖儿,让他们制造另一个轮回的穷人。 西州不像东南三州土地肥沃,米粟虽稀,但胜在人均耕种面积广,平均亩产一百五十斤的小麦,便成了这西南之地最普遍的主食了。 何锋也奢侈了一把,两个竹筒饭、一个馕、三两酸菜,一共花去了十个钱,主要是米贵。 来不及肉疼,何锋一边将竹筒饭塞入怀里,一边大口大口地啃起了馕。 正此时,身后一阵嗡鸣声袭来,大地像是被捶响的战鼓,震得官道上的行人立刻闪到了两旁。 “何锋!” 身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何锋侧目,正见一身劲装的赵灵儿一手拎着三坛五斤装的‘大高粱’。 “灵——,赵姑娘。”何锋赶忙改口,因为眼前这位英气逼人的赵姑娘,最讨厌别人跟他亲近,而‘灵儿’是只有亲人才能叫的称谓,何锋也就在她父亲赵启元面前无奈称呼而已。 “百姓退避,百姓退避……”官道上斥候的喊话声掩盖了何锋的声音,赵灵儿只听到了后面的三个字。 “走!”看着何锋人畜无害的笑容,赵灵儿侧腿踢了何锋一下,紧随其后,官道旁的还在等候的人们纷纷侧目。 虽说两州交战不伤百姓,但是冲撞行军,被当场误杀也是时有之事。 正当众人期待鲜血喷溅的时候,赵灵儿纤细腰肢上悬挂的重刀让他们大失所望。 因为即便是一个九十斤的正常男人,也不能腰悬三四十斤的重刀还翩跹信步,那人定是一个高手。 未理会旁人的眼光和想法,何锋的大腿上再次传来一股巨力,推着他再次前行。 “赵姑娘,赵姑娘……”何锋喊了几句,赵灵儿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 就在北边第二波斥候到来的时候,何锋和赵灵儿也脱离了官道,踏上了前往赵秀才住处的路。 “赵姑娘,我就不去了吧!想来山上是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何锋站在原地揉了揉被赵灵儿踢过的地方,那是大腿的中下部,心中不禁暗叹赵姑娘的腿法高明啊。 踢得高一点可能会狗吃屎,踢得低一点或许就是个人仰马翻,哎,人家踢得不高不低,现在也不用揉了,不疼了! “你买的竹筒饭,难道不是给我爹和我吃的?”赵灵儿一脸认真的样子。 “当然是,你正好一起带去吧!”说着何锋含着笑伸手入怀。 “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西州了——”赵灵儿没有接竹筒饭,神情蓦地有些黯然,转过身径直朝着山上而去。 何锋一怔,鼻尖传来一阵让人迷醉的香气,身体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说起何锋口中的赵秀才也就是赵灵儿的父亲,那也是这世上的一朵奇葩! 五年前何锋上山时,听说九峰峡最湍急的地方住着一位‘秀才’。 那年代,就连县令都是匹夫,秀才可是稀罕物。 本着物以类聚、求师问道的心态便去一探究竟。 可见面时,何锋瞬间感觉他的三观,彻底崩塌了! 印象中文质彬彬的书生竟是一位肌肉虬结、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小山般的猛男人。 这要是不知内情,定然认为这位中年猛人,一定是土匪头子,或者是军伍将校什么的。 可谁知在这位赵秀才粗犷的外表下,居然真的是一位饱学之士的灵魂。 所以说嘛,人不可貌相! 两厢交谈之下,赵启元仿佛在何锋身上看到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 随着深入了解,更是对何锋酒后的新鲜道理感触颇深。 何锋也对赵秀才的武学相当感兴趣,一直把他当先生对待,每每下山都会看望交流。 不知不觉间,前面传来一阵阵爽朗的大笑,震得峡谷都在嗡嗡作响,竟是连浪涛的拍案声都掩盖了过去。 “哈哈哈,现如今,我何成超也有了一个名列七绝,哦不!现在应该叫八绝了,哈哈哈……名列八绝的大哥了,哈哈……” 何锋循声看去,红石台上两座上无植被的小山正推杯换盏,恣意形骸。 而赵灵儿早已不见踪影,地上空留十几坛‘大高粱’。 “果然是物以类聚呀!那什么何成超的才是赵秀才的同道之人啊,看看人家的体格子,那是平分秋色呀。再瞅瞅咱,不说皮包骨头弱不禁风吧,那也是苗条中人了。唉——” 想及此处,不愿打扰二人雅兴,何锋伸手摸了摸捂在怀里的竹筒饭。 “什么太上无情剑?以赵大哥的资质,不出十年,定能超凡入圣,到时候干翻张明扬,咱就是七绝之首了!哈哈哈” “老弟谬赞了!说起来这还要多亏一位小师傅呢,若不是他——”说到此处赵启元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何锋,话音戛然而止。 “哈哈哈,小师傅!这回又给咱带什么好吃的了?”说着,赵启元起身朝何锋走了过去。 还在原地坐着的何成超不禁有些错愕,是谁能让目空一切的狂刀赵启元起身相迎呢?来人在赵启元心中的地位竟然比我还高? 怀着好奇,何成超也起身欲相迎。 可没成想,入眼来,却是一名和自己小儿子年龄相仿的毛头小子。 “啊!赵先生,早上好啊!今天我下山,顺路给你买了竹筒饭。”何锋也向前而去,瞥见红石台上的肥鸡美酒,也印证了他的猜想,顿觉有些拿不出手。 “哈哈哈,也就是小师傅还记得我是个南方人呀,说起来咱这段日子只顾着瞎琢磨了,倒是很长时间没吃到米饭了呢?”说着话,赵启元熊掌般的手掌几乎覆盖住了何锋的整个后背,不由分说地将他向前推去。 “这位是?”何成超好奇道。 “您好!我叫何锋,是九峰观的寄宿生。”没等赵启元介绍,何锋微微躬身,礼貌地介绍了一下自己。 “哈哈,这位可是我的小师傅,咱之所以能这么快踏入四境,还得多亏我这位小师傅呀!来来……,难得有酒,咱们一块儿喝点儿。” 说着,赵启元便将何锋推入了席间。 “哦?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小师傅年纪轻轻居然……”何成超看不出何锋的深浅,但是凭借经验,他确定眼前这位小少年并没有练过外功,更没有杀过人。 “何锋,何锋?莫非是我何家庄的晚辈?”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毕竟何成超自从做了统领,常年定居长原郡很少回老家,即便是远亲,也是那种不走动的远亲,眼下还是修炼重要,便继续恭维道。 “九峰观不愧是圣人门庭,某也是习武之人,不知小师傅可否也指点一二呢?”何成超心思急转,宁可信其有,不愿错过机会,顾不得唐突不唐突,直接请教道。 “额……,我,其实我就是一介书生,根本就不会武功的。”何锋带着窘迫的笑意,弱弱地回道。 “唉!小师傅虽然不屑习武,但是对于道的感悟,却远非我等能及呀!只是没有敞开心扉罢了。”赵启元见何成超有些失望,不禁解释道。 赵启元与何成超是在敌对战场相识的,后来‘赵’归隐西州,与何成超渐渐成了莫逆之交,加上何成超乃是西州九大统领之一,十五年来供养之恩尚来不及回报,赵启元确实也想让何锋指点他一下。 听完赵启元的解释,何成超瞬间明了,直接抄起身旁佩刀拔地而起。 竟是在一旁舞动了起来,看得何锋一愣一愣的。 不过经历了昨晚的“不疯魔不成活”,何锋也渐渐地认为“既然自己都开始冥想了,那么再认可一个真气,也没什么。” “劈风十八刀,第一刀……”何成超虽然年近五十,但是喝声如雷,似有千军万马之势,势大力沉,虎虎生风,颇有一股不可阻挡的意境。 何锋看不懂,也听不懂,只感觉眼前之人很是生猛,要是投到战场上绝对是一台杀人机器。 “来,边喝边看。”赵启元倒是随意,习惯性地给何锋递了一个小碗,倒满估计有三两,倒了个半满。 其实对于喝酒,何锋倒是不惧“汤汤水水,那都不叫事儿”,更何况大周的酒类,多了也就三十度而已,喝个二三斤还是不在话下的。 “所谓,剑法刁钻、刀法霸道,其实都是杀人的东西,只是使用的人不同而已。我自知性格粗暴,选了双手刀,务求一击必杀,可是却有个无法弥补的缺陷,那就是后继乏力。一旦遇上和我差不多的对手,一击不能杀,就得饮恨当场。” 就这何成超耍刀的空当,赵启元开始了倒叙,想给何锋带来灵感。 酒过三巡,何锋有点上头了“后来,你就来到九峰观,想拜师,可是人家不收你,嫌你年龄太大。呵呵!” “是啊!那时候还没有种道测试呢?”赵启元意兴阑珊地说道。 其实当年登山,并不是因为年龄而被拒之门外,是人家道观嫌弃他没资质,劝他适可而止,只是他不服又不好对别人说,所以才说了是年龄问题。 “嗨,恰巧那日太上无情剑张明扬路过,指点说让我去听涛……可我听了整整十年,除了耳背,球都没悟到。直到……” 赵启元打了个酒嗝继续道“直到小师傅你的出现,你说,涛是什么?浪是什么?为什么会有涛?后来我想了很久,直到我顺着九峰峡来到极北冰山,我才明白了后继乏力的原因,周天不通,如何内蓄息力……” “如何?”耳听当啷一声,何成超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回了酒席,急促问道。 本来一遍的话并没有什么,只是何成超怕何锋看不明白,一连耍了五遍,毕竟都快五十岁了,所以有些气息不稳。 而此时的何锋,早已是半醉半醒了。 “呵呵!不如何!”何锋随口说道,确实没看懂,光顾着喝酒了,现在已经一斤多了。 “哦?还请小师傅指教!”何成超猛灌了半坛酒,悻悻地问道。 “主要是,我看不懂啊……” 此言一出,何成超险些背过气去,周身肌肉开始鼓荡开来。 “哈哈哈,没看懂,那就再来两遍,不就是劈风吗?不行我来斩几刀浪!”赵启元捧腹大笑道。 “啥是劈风?”直到此刻何锋才想起何成超耍的是什么‘劈风十八刀’,不由开始胡诌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赵启元给何成超使了一个眼色,好像是在说“来了,来了,就是这个节奏,赶紧认真领悟!” 欲要发作的何成超选择了相信比自己强的赵启元,耐心地开始接话。 “劈风就是把风劈开呀!” 何锋瞅了一眼扔在一旁用来劈风的刀,刀长差不多一米五,厚背、双握,估计得有五十来斤重“劈风?就你这武器?我看劈块儿朽木都费劲!” 没等二人答话,何锋眯着眼一甩头,一皱鼻头,一脸不屑地开启了他的牢骚。 “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人一天天不是斩浪、就是劈风、是不是还有断雨、砍闪电呢?” “作为人,就不能干点儿人能干的事儿吗?没事儿总想着虐天、作死,还劈风斩浪?那是你们无知,你见过能把浪吹起百丈高的风吗?还有你——”说着何锋一指赵启元“你见过百丈高的浪吗?你去斩一个试试!” 这次换成赵启元憋气了,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自己身上,他只能白了何成超一眼,无奈赔笑。 “知道什么叫人力不能及吗?作为一个人,干点儿人能干的事儿!说到底,武器就是为了弥补人类的先天不足,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不管是拳脚、刀剑,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或者击败生命!多简单的一个事儿,让你们搞得那么复杂。” 听到这儿,何成超略有所悟,就连赵启元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用最简单、最省力的招式,击打敌人最致命的部位。不出手则已,出手必败敌!须知四两拨千斤、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我的草原##¥@%¥……&&……” 说到最后,何锋的话语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直到一头栽在赵启元的手掌上。 (本章完) 0003 世间无自在;恩孝锁人心。 “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去寻找光明” 习惯了白天的人们,如果猛然从梦中惊醒,在寻找光明的时候总会感觉到一阵的黢黑,让人无名胆战。 可当你闭上眼睛习惯了黑暗,再次睁开眼时,总会看到光明,哪怕是微弱的、遥远的、孤独的光,也足以让你获得一丝安全感。 扑棱棱—— 一只夜枭从东面的山峦滑翔而下,落在了何锋眼前不远处的榆树上,伴随着几声咕咕的叫声,给夜路上只有虫鸣的独奏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看来——咱的酒品还行,要不然早被两个猛男给扔河里了。”何锋小声地自语着,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那是一种“存在感”被认可的笑,两个和何父差不多年纪的长辈听他说酒话,还不生气?这要换成何锋他爹,早一巴掌干晕了,省得丢人现眼! “唉!就是不记得说了些什么了?” 当何锋从酒醉中醒来,赵启元、赵灵儿、何成超都在山洞口打起了坐,没敢打扰,于是趁着天色尚明便独自踏上了回家的路。 —————— 小安村坐落在九峰观西南十五里,官道东侧,平时步行只需一个时辰。 今日何锋酒醉,却走了近一个半时辰。 村落的轮廓在何锋的眼前逐渐放大,空气中阵阵麦香,夹杂着西南独有泥土芬芳,借着南来的微风向北边飘散着,仿佛在提醒着县城的官兵,战争就要来了。 五州并约:收获季节停战。 眼看到家,耳边却传来刷刷刷收割小麦的声音。 “这个时节就有人割麦子了?”怀着好奇,何锋循声望去“那里好像是我们家的地,难道有人在偷麦子?”想到此处,何锋随意地捡起地上一块儿鹅蛋大小的石头,急匆匆地冲了过去。 “玲儿!?”及至近前何锋正要大声呼喊,却见路边田埂上捧着粗瓷碗喝水的妹妹。 “嗯?二哥!你怎么知道今晚要割麦子呢?”何玲稚嫩的俏脸上满是开心,仰着头瞪着懵懂的大眼睛,一副很好奇的模样。 黑暗中,一声微不可察的刀鞘碰撞声响起。 紧接着,一抹倩影纵身一跃,消失在了何锋的身后。 “是咱爹让割的吗?”何锋眉头紧锁,心中想到“难道是家里急需用钱?难道爷爷病重了?又或是?” 大周的农作物都是一年一季,老百姓并不知道小麦晚收会减产,反而都认为小麦干透了才是成熟,所以他们一般都是等到末伏初才会收割。 “如今刚刚入中伏,怎么就痛下杀手呢?以老爹的固执,不到最后肯定不会收割,其中肯定有蹊跷!难道老爹知道晚收会减产?”何锋心中想着,招呼妹妹跟上,便朝着田里而去。 “爹说今年麦子早熟,趁着凉快赶紧收了,等我生辰的时候给我买身新衣服,也给你买几本书看……” 一边走着,十五岁的何玲牵着何锋的手高兴地诉说着。 何玲的话,让何锋更加疑惑,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而穿着襦裙的何玲只能撩起裙摆跑了起来。 “爹,出什么事儿了?别人家可都还没割呢?”说着何锋从怀里掏出九十大钱递向眼前正在挥汗如雨的农夫。 “你那点儿钱顶什么用,没喝死就少说话,你‘母亲’的镰刀在地尾。”农夫没有停下,只是重复机械般的动作。 “喝个水这么长时间,养个女儿有什么用,让你帮你娘装车,你还在这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码垛!” 刚刚还一脸笑容的何玲瞬间夸下了脸,用无助的眼神看向身旁的哥哥,她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父亲,为什么一见哥哥回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爷呢?”何锋刚要拉着妹妹一起码垛,却没发现爷爷的身影,顺嘴问道。 “不该管的少操心,连个道观的测试都过不了,还天天想着金榜题名!明年你要是真没那个能耐就干脆回家种地,要不就去当兵去,把你哥换回来!” 何锋本能地想要还嘴,可一时却无言以对,只能按捺下心中的无名之火,径直拉着何玲去码垛。 “爷爷去何家庄了”何玲小声地嘀咕着。 “怎么?我还指挥不动你了?”农夫居然停了下来,佝偻着身子,右手拿着镰刀,左手擦着汗渍,一脸严肃地朝何锋吼道。 何锋松开了妹妹冰凉的小手,略过她明眸中的无奈和幽怨,面无表情地朝着地尾走去。 看了看一眼不见尽头的麦田,何锋拾起母亲插在田埂上的镰刀,开始了并不熟练的收割…… 月上中天,时间在缓缓流逝,戌时已经过半。 寂静的夜空下只有重复的刷刷声,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空气也开始变得更加湿润,何锋的动作也变得渐渐平稳,此时眼角滴落的和正在汇聚的已经分不清是汗珠还是皎月的眼泪。 ———————— 大何乡,何家庄。 一幢本不该出现在小山村里的建筑群,此刻正灯火通明地彰显着它的权势与地位。 亥时,这个大多数人本该进入梦乡的时辰,在一片暗淡的村落里,那幢建筑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何成轩一眼便认出了此行的目的地,他曾经住了十三年的地方——何府。 虽然目标明确,但是何成轩却突然止住了脚步,陷入了片刻的回忆。 即便再刻骨铭心的情绪,在岁月的抚平下,也只剩下古井无波和佝偻的身躯,以及那背影中透出油尽灯枯的“凄凉”之感。 “祖楼人依在,不见当年人……” “你对着何家的列祖列宗好生想清楚,你是娶那个勾栏女子还是要你的姓氏?” “你给我滚出何家,我何三奇就当没养过、没教过你这个逆子!” “从今往后,何全明一支不再属于何家,你们谁都不要跟他来往……” “二弟,你这又是何必呢?” 往日依稀在目,那时才年仅十三岁的何成轩,亲眼看着父亲被爷爷除名族谱,哪有什么血肉亲情! 母亲在何成轩八岁便撒手人寰,大两岁的哥哥也相继夭折,父亲整日饮酒度日,直到在勾栏遇到和母亲长相极度相似的二娘…… 可那却是一出悲剧的开始! “金榜题名日,我儿还家时。一定要认祖归宗……”,秉承着父亲的执念,何成轩若不是为了最有希望金榜题名的何锋,是绝对不会来到这个伤心地的。 何成轩深吸了一口气,捋了捋稀疏的苍发,整理一下深褐色的长袍,弯下腰用路旁的野草擦拭了一下脚上的布鞋,身形一改佝偻,六十五岁的他却走出了意气风发、慷慨赴义的气势。 ———————— 而此时同样推杯换盏的还有贾家庄的贾泉,只是他所在的场所相比何府,就如陋室比作豪宅了。 “那大师可说了,我大哥大嫂之所以早早仙逝,还有咱们家年轻一辈的夭折,那都是因为泄了风水。只要把何家的十亩地弄到手,加上咱家的三十亩,那就成功了一半儿了。” 烛影摇曳中,中年人靠着椅背,一副胸有成竹地数落着对面的侄子。 “所谓四平八稳出高官,迁了坟,你表哥的公职也能沾沾光,反正宜早不宜迟,迁坟的日子我都选好了,七月初三,明天给观里签份契约,将中间的一亩地买下来,到时就万事大吉了。” 胖嘟嘟的贾泉早已喝得烂醉,只是不停地傻笑,嘴里呓语着“嘿嘿,今天,今天小娘子……” “那能成吗?听说何家小子也在九峰观呢?”身后转出一丰腴美妇,手里拎着一个酒壶。 “去去去!一个娘们儿家家的懂个甚,我都打听好了,何家小子还只是乙等,你侄子贾泉可是甲等,观里的师父都没说不行,你少在这儿乌鸦嘴昂!” —————— 何府门前 “杀人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但是它却是最无能的体现!不过,它却是最有效、最快捷、最方便的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最麻烦的是‘斩草除根’。” 在何成轩十岁的时候,其实何府请过一个武术教习,专门传授一些强身健体以及一些自保的手段。 而何成超之所以能成为统领,何成轩自小体弱多病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因为那个武师教习主要是为了何成轩,只是何成超天生好斗又体格健硕,才走上了杀伐之路。 何成轩有能力杀死一个或者三四个普通人,但那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慷慨赴义的身姿并没有改变家丁的态度,即便他心知何成超回来了,但是读书人的尊严让他无法呐喊出来。 直到天色微明,何成轩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朝着小安村而去。 公鸡尚未报晓,一片静谧的初晨,朦胧中一辆满载小麦的牛车穿梭在田里与山村之间。 咯吱,咯吱的刺耳声,虽然惊醒了许多酣睡的人,但是大家都选择了沉默,没有帮忙,也没有抱怨…… 直到东方泛红,何锋和何玲在家里的床上睡去,田地里还有两个挺拔的身影,不知疲倦地向前方蠕动着。 鲜红的朝阳,映得东方的云彩都像是殷出了血,两个弯着腰,一手拿着口袋,一手拾捡着汗水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遮住了这世间所有的鸡汤。 (本章完) 0004 梦中知是梦;修身始修神。 如何放好一群羊? 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一般人会说:“那多没出息。” 牧民会说:“只要有鲜美的草料,和手里的皮鞭,看好头羊就行了。羊群不大的时候用石头,羊群大的时候养几条聪明听话的狗。” 在大周,虽然五州并立,但是百业峥嵘,每个行业都有着自己的代表。 左右一国思想的文人,左右一场战争的武人,还有无数个等待被收割的商人,当然也有最底层的农民…… 趋之若鹜谓之‘势’,而当一个‘势’一旦形成,既能载舟,亦能覆舟。 就如同中州的‘天圣书院’,同样是圣人门庭的它,本义上只为替往圣继绝学,并不参与任何党争国战,但是在‘势’的作用下,各大势力无不争抢学院学子,天下学子也争抢镀金。 在无形中,‘天圣书院’却成了引导天下思想的源泉。 —————— 北州,玄都观。 第二代北州王周严鲲,正一脸紧张地在上清洞口转圈踱步。 “师弟不必焦急,师尊出关是迟早的事儿,还是过来坐下喝口茶静静心,免得急躁行事,惹得师尊生怒啊。” 向阳亭里,一位面如冠玉、身穿皮裘的中年道人,一边摆弄着石台上的炭炉,一边给旁边座位上斟了一杯茶。 或许是晃悠得冷了,看着如此享受的玄都观主,再看桌上冒着热气的黄汤,周严鲲哈着气,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了热茶。 “我不是焦急,我是心急如焚呐!如今七绝都成了‘圣’,四州高手蠢蠢欲动,我偌大个北玄州却是连一个圣人都没有,届时各州举着圣人旗号,天下武者争相投奔,到时我北玄州就只剩残羹剩饭了。” 周严鲲猛灌了一碗热汤,继而义愤填膺地说道。 “那你就更不必着急了,十年前师尊就是七绝之首,你认为十年后师尊会不如他们?要有自信嘛!”清玄子和煦一笑,淡淡说道。 ‘上清洞’中,被誉为一代剑圣的张明扬,捧着一本褶皱不堪的书卷,眼睛却时不时瞥向头顶射下的阳光。 “再有一刻便满了十年之期,我张明扬说到做到。哼!我再送你一刻。”此刻的张明扬那像是闭关之人,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甚至连鼻毛都修了修,颇有一副剑仙风范。 可是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无不说明着他的憋屈。 当年问道九峰观,一招即败,纯元子赐下《子午感应篇》下卷、《丹道直指》,说;“十年不至‘真五境’,最好不要下山,免得死相太惨毁了剑圣的英名!” 后来看了《子午感应篇》下篇,他才知道,这世间有‘假境’‘真境’之分。 他心中虽然憋屈,但纯元子说得并没有错,即使他如此废寝忘食、舍生忘死的修炼,也才在近几日将‘假五境’修成‘真五境’,其实心底还是充满感激的。 而说‘赠人家一刻钟’其实是为了表达感激而已。 ———————— 西州,小安村。 灰褐色的烟雾在屋里盘旋了片刻,顺着门口飘向了远方。 看着西屋床上熟睡中的兄妹俩,再瞅瞅外院在堆积如山的麦子以及一旁忙碌的儿子儿媳,何成轩嘬着烟袋锅,深深地吸了一口。 紧跟着,两声重重地咳嗽过后,何成轩像是完成任务似的,赶忙将吐出的浓痰窝在布巾里,随即用烟袋锅敲了敲鞋底,走向外院。 “忙了一宿了,停吧!麦子收回来就不急了,香梅啊,你去弄点儿吃的吧,我也饿了。” “哎!”楚香梅停下手里的动作,两手互相摩挲了几下,低头应了一声,便走向了里院的厨房。 “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那贾家说的是换,又不是抢,只不过时间有点儿紧而已,等明年院试老二拿了名次,就不用再受气了!”何成轩背着手心平气和地说着,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儿。 “……”儿子何继祖没有说话,鼻孔中的粗气已经足以表达他此刻的情绪。 “我再出去一趟,换地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跟香梅吃点儿东西早点休息吧!”没等何继祖反映,何成轩径直出门而去。 堂屋里,身旁轻轻的鼾声,仿佛是某种玄妙晦涩的咒语,让何峰陷入了一场诡异的梦境。 不知身处何地,不知是何时间…… 耳畔没有了声音、天空没有亮光,周遭只有一片黑暗,似乎能看得很远,又似乎一叶障目。 突然 眼前涌现出点点荧光,似白色又像是金色。 不等何锋细想,那荧光竟然凝聚成了一团模糊的虚影…… 似远而近、似有似无、似虚似实。 虚影飘忽,分不清虚实,就在何锋心下惊惧之时,虚影竟直直地朝他射了过来。 何锋本能地后退,意识却忽然来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耳边传来父母吃饭的声音以及阵阵虫鸣,似见而又不能见,甚至能感觉到微风拂过发丝的摆动,和煦阳光照在脸庞的温度,可是…… 可是即便何锋的眼皮再如何跳动,也像是始终难以睁开。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被定住了!”何锋在心里猜疑着,想动动手、动动脚或者翻个身。 “我的手!我的脚……怎么好像都没了?”何锋的身体本能地出了一身的冷汗,此刻除了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眉心外,就是头部还保留一些感觉了。 就在这时,冥冥中好像在脑海展开了一段意识“无眼耳鼻舌心意,无受想行识” “不对啊,这好像是心经,可是我还能感受到、能听到啊!这好像是佛家的,我再试试道家的。”想着,意识中就产生了“舌抵上颚,紧闭肛门,意识回归眉心” 就在这段意识产生的瞬间,何锋居然瞬间就感觉到了自己正是舌抵上颚…… 而就在意识触及眉心想要收回的时候,忽然何锋再次回到了那个没有规则的空间,而身体上的所有感觉顿时消失了,就连刚刚父母的声音、微风、煦阳都相识瞬间隔绝了。 “这难道就是我的识海空间,我现在是灵魂状态?”想到此处,何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身体,骇然发现只有一片虚无。 “这莫非就是原始状态,那虚影难道就是我在山顶吸收的精气?而那些荧光?”何锋也不管是不是在做梦了,想及此处,觉得很是合理,于是便按照《子午感应篇》中所说,吸收那团能量,然后去冲击小周天。 当何锋触碰到那团荧光的时候,精神上传来一阵酥麻,似乎充满了力量,便开始思考起了小周天的运行轨迹。 “会阴、尾闾、命门、大椎、玉枕、百会、神庭、龈交、璇玑、膻中、神关、关元。” “我现在的位置应该在神庭吧!那是往上走去百汇?还是往下走去往舌尖呢?”何锋不禁犹豫了起来,往上走估计慢,那就往下走吧! 正要走,周遭一扫,问题又来了,往哪走呢? 也没个指示牌—— “难道说是因为我的能量不够强大?”何锋看了看周遭,自从吸收了荧光影子,他也能发光了,只是只能感觉到自身周围包含了一层光晕,至于眼前,还是一片漆黑。 “嗯!估计是!那咱就继续吸收精华!”想到,做到,随着何锋一念生,开始按照玄门的冥想法门进入状态,虽然不能控制呼吸,但是能放空自我,精神上却高度契合。 随着五颜六色的颗粒进入识海飘荡,何锋也渐渐进入了更深层次的冥想。 而何锋不知道的是,当他进入上一个状态时,他在意识中想过一遍的周天十二穴位,已经通了。 现在他的内息变得悠长有力,关元穴中的炁也在一点点地形成着。 ————— 登天峰上,问心台。 九峰观初代观主,圣人顾全童的二徒弟——纯元子,看着小安村的方向,抚摸着青石阑干,一副老来得子的模样。 “一日破四境!看来师父收的这个小徒弟资质不凡呐!”纯元子捋着胡须,得意地笑出了声来。 “如今风云暗起,连‘假五境’的肌肉都被捧成了活圣人,想来,周皇是胸有成竹了,五州并立的格局应该到头了。” 纯元子看着崖顶被何锋当成指甲锉的悬石,双目星光闪耀“倒是师父您,当年堂堂九境却只能在死后才被捧成圣人。哎!真不知道这修来修去的到底是修了个什么!既不能长生,也不能成仙,到头来,不过是天地间的一道执念!” 纯元子望着问心台边孤悬的巨石,不由摇了摇头。 “我也该准备准备了,唉!到头来,这副臭皮囊终是身外物啊……”言罢,纯元子一拂衣袖,飘荡的身影淹没在了下山的道路上。 (本章完) 0005 都是砧板肉;斩草必除根。 ‘武’二戈止。 少了持‘戈’的人,便是武。 止争斗,一方服软或者湮灭,争斗自然停止。 不管是‘武术’又或是‘武功’、‘武侠’,都只是解决争斗的一种方法或者人而已。 所谓:严师出高徒,对于不听话又非常聪明还知道感恩的徒弟,天底下没有比‘甜枣’‘棍棒’更有效的教育方法了。 而纯灵子就是这样一个徒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五天不揍浑身难受,奈何两个师兄还总是宠着他。 三十岁时,纯灵子将道德文章当成厕纸、武功秘籍来垫桌腿、道法经典枕在头下。 乱七八糟的道理如滔滔江水,关键你还说不过他。 一气之下,顾全童将纯灵子扔给了纯元子,随后便销声匿迹、生死不明了。 不负众望的纯元子,果然,第一天便让小师弟清楚地认识到什么是‘武力压制’。 拖着浑身淤青的身体,纯灵子想下山躲躲,路经‘何家庄’时,恰遇何三奇想雇一个武术教习。 纯灵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击败了其他的竞争者,何三奇见纯灵子出口成章颇具文采,便雇用了他。 而纯灵子这回倒没有尸位素餐,不但将经过他修改的,也是纯元子正在研究的《伐身锻体术》传了下来,甚至也将他的成名绝技《落云三剑》的前身一并传了下去。 “剑者,刃之锋也。虚实浑然,进退血崩。”何成轩站在麦田中,看着左邻右舍还尚未收割的麦子,嘴里小声地嘀咕着纯灵子当年的教导。 望着村南小路上朝他走来的一行车马,何成轩从怀中掏出一块儿被血渍染红的布巾,自嘲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到头来还是武力胜过了道德文章,难道我做错了吗?” 何成轩洒脱地将布巾扔向远处,俯身抽出了插在泥土中月牙形的镰刀。 此刻,本该一面开刃的农具,背面也闪着熠熠寒芒。 何成轩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一脸决然地朝地头而去。 “二叔,这法子真的能行吗?” “放心!你二叔还能骗你不成?”牛车上,贾富贵一边应付着贾泉,一边看向已被收割的麦田。 “他何家自命清高,你要是不把他们逼得走投无路,想娶人家的闺女当小妾,你想都别想!”贾富将眼睛眯成一条小缝,目眦欲裂地说着。 “老二,你就别操心了!有大哥在,他何家还敢得罪官差?还反了他了?”为首公人打扮的青年也在一旁劝说着。 来时路上,早有好事的人,将何继祖连夜收麦的事儿告诉了贾富贵,贾富贵反倒叫好“看看人家何家多厚道,不愧是读书人,你说跟人家换地,人家连麦子都给你割好了,只等你去人家里拉呢!哈哈哈,好啊!好事啊!” 烈阳高照,微风带起些许扬尘,何继祖从友邻家花四十钱买回一只公鸡。 “一个月才回家一次,山上的饭能有家里的好吗?”何继祖随手拧断了公鸡的脖子,将它递给了楚香梅。 “老爷子昨夜在何家庄等了一宿,连门都没让进,这都过了饭点儿了,你快去把老爷子叫回来一起吃饭吧!”楚香梅拍了拍何继祖身上的灰尘,有些担心地说道。 “俩孩子也快醒了,你做饭的时候小点儿音,让她们多睡会儿!”何继祖嘱咐一声,再次出门。 所谓:孝,半土、半子,上土下子,入土送终在上,传宗接代在下。 而顺,是顺从。 就像何锋一样,何继祖也很少与父亲何成轩顶嘴,基本都是顺从。 虽然当年贾家大儿溺水,即便何继祖如何向旁人求救,最终还是落得一个‘见死不救’的骂名,甚至于贾家将何继祖当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十多年来摩擦不断。 即使何继祖知道,贾家换地之事并不能怨何锋测试失败,也多少有些埋怨他不争气。 而何继祖也知道,贾家换地之事只是一个由头,事情并不会像他父亲说的那么容易就解决。 但何继祖更知道,此事若是他出头只会更加激化矛盾,所以他才会默不作声,任由他父亲去出面。 不出意外的,即便何继祖和乡民一样站在远处旁观,何成轩还是发现了他。 “明日我亲自把麦子送到贾家!”换完地契,何成轩最终妥协道。 而就在贾家众人放松警惕欲要得寸进尺之时,一道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带头公人的脖颈,未及众人反应,寒芒再次闪耀。 何成轩骤然错步,反手向上一挑,顺势割破了贾富贵的喉咙。 就在贾泉愣神的片刻,何成轩一个箭步,镰刀瞬间将他的喉结洞穿。 直到‘咯咯’声和倒地声传入其余公人的耳朵,他们才猛然惊醒,眼前这个耄耋老农竟然在瞬间杀掉了三个刚才还谈笑畅意的人,其中还包括他们的队长贾孟梦春。 “无冤无仇,老夫不想杀你们!”何成轩瞳孔微缩,一脸冷漠地抽出贾泉脖颈的镰刀。 剩余三个公人,二人战战兢兢,手足无措,只有一人还算冷静,手还能找到腰间佩刀的刀把。 只是,当他看到何成轩手里被鲜血浸染的镰刀,以及滴答落在大地的血渍,他犹豫了。 而此时远处围观的人群方才反应过来,有人大叫着“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惊慌着向着村里跑去。 只有一个人却向着众人相反的方向狂奔着“爹!”热泪夺眶而出,洒在了奔跑的路上,身形依然向着前方冲去。 “马留下。” 正倒退的公人浑身一颤,朝着贾家村的方向夺路狂奔。 何成轩没有理会跑向自己的儿子,越过三具新鲜的尸体,走向拴在牛车上的驿马。 “爹,你这是何必呢?你——” “闭嘴!”何成轩打断了何继祖气喘吁吁的感慨,面沉似水“你爹已死,你看到是早已是一具尸体。” “您这是要去哪?”何继祖一把扯过缰绳,充耳不闻。 何成轩抬了抬腿,发现并不能上马,转头对何继祖说道“扶我上马!” 何继祖跪伏在地,何成轩踏着何继祖的脊背跨上了马背“斩草除根,我已时日无多。此事你不必掺和,就当你爹为这个家最后发挥点儿余热吧!回去告诉锋儿,读书不行就算了” 随着一声‘驾’,老马扬蹄起步,何成轩被颠得几次险些坠马,但还是死死抱着马脖子,最终乡路上只剩下马儿扬起的尘土,以及田地里四仰八叉的三具热乎的尸体。 何继祖没有跟上去,一位老先生将他搀扶了起来。 “何老扣儿半年前就开始了咯血,我给他调养了一段时间,但还是不见好转呐!如今他杀了贾家仅剩的男丁,也算扬名立威了。既让你少了一个仇家,也让你们家无人敢惹了,你爹临了临了还是算计得透透的!” 老人家佝偻着身躯,一副感慨的模样。 “这天杀的世道?都是他母亲的功名惹的,什么狗屁认祖归宗?”何继祖擦去眼角泪痕,哽咽着嘶吼道。 公鸡炖好了,楚香梅留了半只,将剩余的半只端上了饭桌。 “吃吧,娘给他父子俩留着半只呢!”楚香梅慈爱地抚摸着何锋的头顶,脸上堆满了笑容。 “娘亲,你也吃。”何玲乖巧地夹了一块鸡肉送到了楚香梅的碗中。 “娘吃过了,现在还不饿,你们俩吃吧!”楚香梅顺手也摸了一下何玲的秀发,同样地充满了溺爱。 “哎,对了,娘,今年咱家为什么这么早就收了麦子啊?”何锋也给楚香梅夹了两块儿鸡肉,随口问道。 “大人的事儿,你又没成家,就不要操心了,什么时候能自力更生了、成家了,让你操心的事儿还多着呢!”何母不无埋怨道。 “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吗?我不问了,每次都拿成家堵我。”何锋有些上性地敷衍了一句,但还是紧锁着眉头。 “你呀!别看你爹整天像别人欠他钱似的,其实什么事儿都在心里装着呢!这鸡可是你爹买的,你只要好好读书,早日出人头地,比什么都强。等明年你哥回来,再娶个媳妇,你妹妹出了嫁,你再考个秀才,我们老两口儿也能过过那儿孙满堂的好日子了……” 何母还在温言细语地唠叨着,何锋和何玲也在晃悠着脑袋听着,屋里的气氛显得很是温馨。 “隔壁的刘大娘说,明年给我找一个能天天吃鸡的婆家,到时候哥你也来,嗯~再叫上咱爹咱娘,咱们都能天天吃肉了!”何玲嘴里咕哝着,仰着头、噘着嘴,一副很憧憬的俏皮模样。 而何锋的脸色却渐渐地暗淡了下来,有些话,他不能说。 每次回家,何锋总能生出一股心酸的愧疚感,相比道观丰衣足食,惫懒无味的日子,他总是感觉仿佛缺了点儿什么? 是亲情吗?还是想为他人无偿付出的执念?又或是长辈犀利言辞掩盖下的关爱? (本章完) 0006 生来一身债;万事怎随心。 ‘十恶不赦’罪第三条:不道,指杀一家非死罪三人或肢解人。 而,不管什么时候,‘特权’永远存在。 诸如:‘人人平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样的心灵鸡汤,那只不过是统治者画出的一个足以让天下人均食的‘饼’而已。 何成轩并没有给自己留下使用特权的机会。 因为即便是倾家荡产,也不可能挽回他油尽灯枯的残躯,更没有必要将钱财送入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官衙。 在‘孝’字的教育下,他知道儿子会那样做,所以他选择了自己的方式。 在小安村麦田杀死贾富贵、贾孟春、贾泉后,何成轩一骑绝尘直奔贾家村,夺路狂奔的三个公人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当何成轩杀死贾富贵的小妾和小儿子后,马不停蹄地杀到了其妹妹贾金莲的独院。 元楼城门下游缴(大队长)何继明正与金莲交融,何成轩到来,何继明本能躲避,待屏风后的何继明看到何成轩手中已经被风干血迹的镰刀时,为时已晚。 何成轩不由分说地当场了结了贾金莲的性命,何继明嘶吼着金莲的乳名,随手抄起身边岸几冲向何成轩。 何成轩叫出了何继明的名字,没有杀他,因为他是何家庄表弟的小儿子,于是转身退走。 恰遇何继明的游缴队赶到,将其堵住。 何成轩选择了自我了结。 在何继明和一众官差诧异的注视下,何成轩一掌拍碎了自己的天灵盖。 即便何继明知道,地上这位大伯刚才如果想杀他,他绝对活不过一息,但是他也只是愣神了半息,便挥刀砍下了何成轩的头颅。 天空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像是被什么撕扯过一般。 “让我进去!”一声满含怒火的嘶吼声打破了落针可闻的杀人现场。 围观的人群被何继祖狰狞的面孔吓得退开一条缝隙,目之所向,无人敢与之对视,包括内围的公人。 何继明摆手示意后,早已战战兢兢地公人纷纷让开。 “尸体你不能带走,需经官府核实。”何继明收刀入鞘,语气中带着无奈。 何继祖没有停下脚步,他走到何成轩的尸体前,捧起地上的头颅并擦拭着…… 虽然何继祖目眦欲裂、泪泉奔流,视线已经模糊,但还是将何成轩的头颅擦拭得干干净净。 何继祖捧着何成轩像是睡着的头颅摆回原位,脱下汗衫扎住断口处,然后替他整理着衣衫…… “将贾金莲的尸体一并带走,即可回城!”看到何继祖替何成轩收尸,何继明也想替和自己相好了近十年的贾金莲收尸,可大庭广众之下,他忍住了。 “头儿,贾家还有俩。”有公人出言禀告。 “还有贾队长、贾富贵、贾泉……”从小安村夺路狂奔而来的三个公人,惊魂未定又见惨状,为首之人结巴说道。 “什么?”何继明一脸不敢相信“如此,便是灭门了!”何继明咬牙切齿地从嘴里蹦出七个字。 “贾队长还有一个妹妹远嫁黑石城。”三人中较长者说道。 “那,那多叫几个人,一并,一并带上。”何继明此刻有些怯了,无由升起一股寒意,就连看向何继祖的眼神也变得忌惮了起来。 “不用你们!”何继祖语气森寒,一把打掉公人伸向何成轩的手,随后扶着何成轩靠到墙根儿,晃了晃,见断颈未开,于是蹲下身来,将何成轩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 日暮时分,小安村。 刚从何锋家出来的安振堂与安振斌迎面相遇,二人心照不宣,打过招呼后一如往常。 “看见没,就连村长都来了,咱家还能和村长家比啊,你说你没事欺负人家何玲干啥?”安振斌一边数落着儿子,刚要伸手去打,可手上却提着一篮子鸡蛋,只能轻轻踢了安学伟一脚。 “不就是他爷爷杀了人吗?又不是他杀的,有什么好怕的?”安学伟似有不服,出言顶撞。 “闭嘴吧!你懂个屁!一会儿好好跟人家赔个不是,他爷爷杀人的事儿千万别说,说了咱今天可就白去了,听到没?要不然回家我练死你。”安振斌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 眼见到了何锋家门前,安振斌立刻挤出一个笑脸,就连安学伟也满脸堆笑。 “咋这么早就把麦子收了?何先生莫不是又研究出什么新品种了吗?”安振斌故意大着嗓门朝门里喊道,但是却没敢进门。 “啊,是安家二叔啊?咋不进院呢?”楚香梅正在收拾麦子,抬头看到安振斌站在门外,出言客套道。 “啊!不了。我这不是刚回来吗?一回家就听臭小子说,把家里的大公鸡给卖了,我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何先生。你说这远亲还不如近邻呢,一只鸡这臭小子还要钱。这不,我把臭小子好好训了一顿,就赶紧给送过来了。”说着,安振斌将一篮子鸡蛋递给楚香梅。 “这可不行!一码归一码,都不富裕,可不能白拿呀!”楚香梅伸手婉拒,退一万步说,这一篮子鸡蛋的价值远超一只公鸡了,她不相信这世道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儿。 “唉!也是这臭小子不懂事儿,你说你没事儿,逗人家何玲干啥?就当我替这臭小子赔个不是了!” ………… 看着屋里刚送来的礼物,何锋眉头紧锁,何玲满脸笑容,兴奋地一蹦一蹦的。 何锋同样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本来就不合群的他们家,平时连亲大姑都在刻意疏远。更别说这些左邻右舍了,除了背后诟病,就等着看他们家的稀罕了,巴不得他们家越来越惨。 可今天,就好像他们家有人当官了,各色人等纷至沓来,大姑家送来一百斤白面、村长家送来十斤豆油,甚至连一向吝啬的安振斌都送来了一篮子鸡蛋。 正在何锋思虑时,街道上马蹄声响,像是停在了他们家门口。 楚香梅面露担忧,早就知道贾家有官府撑腰,莫不是来索要院里的麦子的。 “锋儿,守好玲儿,娘去瞅瞅去!” 何家门外。 在十数匹战马的簇拥下,一辆价值不菲的马车停在了何家门前,马车里帘子被车夫挑起,从里边挤出一尊小山般的中年男人。 “大哥,是这儿吗?”何成超扶着一位老者,抬头冲着何锋家问道。 “是这儿,没错!”老者肯定地说道。 “来人,把那两个混球带上来!”何成超目光坚定,随口命令道。 后有两骑越来,扔下两个家丁打扮得青年。 “你们就盼着我大哥能原谅你们吧!否则——”何成超恶狠狠地吼道。 此时街头巷尾已经围了一些好事的村民,而安振斌和安学伟还没走远,也在人群之中。 “幸亏咱去得早,要是晚一步,等人家知道了何成轩杀了三人,咱再去道歉,人家还以为咱是怕了他呢!” “爹,这不是县里的官兵,我在县城见过,县城的官兵都是布衣,军尉也都是布甲,只有军官才穿铁甲的,而且也都是步兵,就算是骑兵骑的也都是战场淘汰的马。” 安学伟在县学,见过县里的官差,此时出言提醒道。 “嗯,兴许是惊动了郡城?”安振斌猜想到。 “唉!那不是何家庄的老村长何成海吗?” 此时有人认出了何成超扶着的老人,不由惊呼道。 “那扶着老村长的莫不是西州的大统领,老村长的弟弟?” “我说什么人能带领这么多甲胄鲜明的军队呢?” 随着四周村民的议论声,何成海推掉何成超扶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朝着门口喊道;“大哥,二弟成海来看你了!” 此时楚香梅正走出内院,见如此阵仗,而且门前老者口称大哥,不由纳罕。 “你们是?”楚香梅弱弱地问道。 “你是继祖的婆姨吧!好好,我是何家庄的何成海,你公公是我二爷家老大!”何成海笑着说道。 “哎!我大哥在家吗?何锋是你儿子吧?”何成超有些不耐烦地抢到。 “何大哥?”何锋放心不下,嘱咐好妹妹何玲后,将自制的火铳握在手中藏在袖子里,便想出门瞧瞧,却见是何成超,不由有些惊讶。 “哎!这回可不能叫大哥了,得叫六爷了,哈哈哈,我和你爷爷可是亲叔伯兄弟呢!”何成超声音洪亮,震得围观的人群都听得真真的。 “六爷?”何锋赶忙向前几步,一脸诧异地问道。 “对啊!你爷爷昨晚来何家庄了,可惜被门口的家丁给拦下来,这不我都给带来了!”说着,何成超一摆手,身后两名五花大绑人事不省的家丁被摔在了何锋的面前。 听到此处,再见到何成超的阵仗,何锋心中有些明白了。 父亲抢收小麦、爷爷夜访何家庄、左邻右舍纷纷巴结,莫非是因为何成超? 正此时,何家门前路上又来了一行车马。 “总要回趟家,给我爹换身干净的衣服”路过小安村的时候,何继祖走到队伍前面,朝家的方向拐去时,公人相拦,他冷冷地说道。 何继明吩咐两个公人跟随,他们在村口休息休息。 “这事儿都怪我大哥,哦!我二哥,我二哥一直说成轩大哥早死了,要不然我早把你们家接到何家庄了!”何成超对着何锋埋怨道。 “唉!我都说了,那是成轩不让告诉你……”何成海叹气道。 “什么狗屁的金榜题名?如今这世道,朝廷都快没了,读书有个屁用?”何成超抱怨着,想及何锋正是书生,赶忙住口“啊,呵呵!我不是说你啊!” (本章完) 0007 有剑擎苍天;无笔划恶善。 大周律法:十恶罪者,枭首,示众三日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何锋有些错愕,本欲出口的‘何大哥’也变成了‘何六爷’。 “额,其实,六爷说得对,现如今读书确实不是个好出路。”何锋讪笑着应付道。 “啊,对了!赵兄临走时,将赵姑娘留了下来,说是,你要有闲暇就帮忙照看一下,待他事毕,再来接。”何成超虽豪放直接,但也没忘了正事,此行转述赵启元的嘱咐也是目的之一。 说起来,何成超不禁更加佩服赵启元了,其实他也想让自己的小儿子放在何锋身边。 自从那日听涛顿悟,何成超一举从通脉后期突破到了三境御气境,心中对何锋的重视程度也是水涨船高,不觉间已然超过了赵启元。 可他又没有理由整日地跟在何锋身边,直到赵启元将女儿留给何锋,他也萌生了将自己小儿子留在何锋身边的想法,今日前来正是要谈及此事。 “既是何家叔叔,就别在外边了,屋里请吧!”楚香梅含笑躬身相请。 然而就在何成海一行即将进入内院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嘈杂。 当何成超看到何继祖背着的尸体时,一颗心如坠冰窖。 何锋更是一脸急切“爹!”几步便冲到了何继祖的身前。 待认出何继祖背上的尸体后,何锋双目充血,歇斯底里地嘶吼道“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自觉地,何锋的语气中带着哽咽。 楚香梅也是瞬间落泪,同样不明所以地喊着“爹……” 何成海更是踉跄着退后了几步“大哥!大哥,你——” “是谁?”何成超双拳紧握,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吼,周身迸发出一股无形的杀气。 “公人还在等着,我去给爹换件衣服”何继祖依旧面色阴冷,嘴里毫无感情地嘟囔着,没理会周围人等,继续朝着内院走去。 楚香梅没说话,抽泣着扶住了何继祖,何锋正欲相扶,何继祖却猛然回头,面目狰狞,嘶哑着说道“你不用” 闻言何锋一窒,怔怔将手停在了半空。 想要一起进去的何成超和何成海也被何继祖的话拒之门外,何成海更是险些背过气去,此时正被两个家丁搀扶着,气息紊乱,说话都有些费劲。 转眼,两个公人打扮的男人被何成超的军士带了过来,两股颤颤。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成超满含杀气地吼道。 “回……回……将军,何……何成轩杀了贾家村贾富贵一家六口!”说完二人直接跪倒在地。 “小……小人是元楼城游缴,奉命……” “我爷爷是怎么死的?”何锋强忍着心中闷恨冲着公人冷冷问道。 “是……是,队长……” “是何成轩想自我了结,我们队长将他枭了首。”另一个较为机灵的公人解释道。 “那队长姓甚名谁?”何成超不耐烦道。 “是……是……何继明” 当何继明的名字出现时,何成海直接背过了气去,何成超更是无言以对。 “何、继、明!”何锋咬牙切齿地重复道。 现场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每个人都在沉默中思忖着自己的目的。 而此时的何锋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哪还有什么善恶的概念。 从何家众人的反应,以及父亲的姓名,何锋已经大概明白了,那何继明定是和何家庄的何家关系非同一般,甚至是血亲。 “我该怎么办?”何锋不禁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太懒散了些。 上一世,直到死亡来临的时候方才明白,人这一辈子不能把自己活成一头驴。 ‘房’势的形成,让何锋背上了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债,每日除了给资本打工,哪有时间来思考人生。 为了让人力发挥余热,城镇化相继加快了脚步。 即便再不愿意,为了孩子,何锋还是雪上加霜地再贷了一套房。 而当农村基本搬空的时候,却忽然刮起了一股生态风,打击转基因食物,大力开发农场制,食品被分出了三六九等,农村一下又成了香饽饽。 然而人口密集的城市却被一场人类自己制造的病毒给彻底摧毁。 何锋不禁开始回想“如果我放弃道德底线,会是怎样?如果我忘记良心、抹掉礼义廉耻,又会是如何呢?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人类,我又为什么非要当那砧板上的肉呢?” 一瞬间何锋想到了几十种可以让大周律法无能为力的杀人方法,也想到了另一条出人头地的道路。 “那依照大周律法,犯十恶罪者,是不是要枭首示众呢?”何锋淡淡地冲公人问道。 “……” “他敢!我这就去县府!”未等公人出言,何成超抢先道。 “驾——”随后不待众人反映,一个箭步冲向战马“留十人驻守,不准任何人带走我大哥,其他人跟我走。”随着马儿唏律律的嘶鸣,伴随着甲叶子的碰撞声,何成超一行十余人冲着元楼城疾驰而去。 从昏迷中醒过来的何成海,也在想着他的脱身之策“哎——造孽啊!” 何成海长叹一声,颤抖着手指指向那夜将何成轩拒之门外的门丁“都怪你们!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俩,又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那两个五花大绑的门丁早已是魂不附体,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 大周一百八十五年,何家庄出了一个大官,随着何家将周围土地渐渐买下,二十五岁的刘三斤走投无路之下,便将自己卖给了何家“为奴三年”。 何家大爷待人良善,刘三斤凭着何家给的月钱,竟是比有地的时候还要宽裕,一家五口再没饿过肚子。 于是便在三年期满后与何家签下了卖身契,因为如此待遇会更好。 兢兢业业的刘三斤凭着一份最初的朴实,七年时间终于熬到了门丁的位置。 所谓,宰相门七品官,随着地位的提升,刘三斤从最初的朴实和在别人眼中的憨货,渐渐随波逐流地开始接受一些访客的赏钱,再到故意给来客要钱,没想到才享受了不到一个月的狗仗人势和街坊邻里的攀附,这就要终止了。 随着何成海的一句“来人,将他二人打杀了,以祭我大哥在天之灵!”也宣告了刘三斤不值一哂的生命。 何锋没有阻拦,因为他明白,这不过是何成海故意做给他看得罢了,好让何锋不好意思再去追究何继明的问题。 有管家模样的人跟两个门丁耳语了一番后,二人眼中浮现一瞬间的释然,本该撕心裂肺大声求饶的行刑现场,却只剩下了两滩缓缓蔓延的血泊和两具逐渐变凉的皮囊。 何锋只是冷冷地注视着,此刻一切内心的波澜都化作了一把剑或是一把刀、一件武器。 那是足以吞噬很多生命的利器,一旦凝实握在手中,何锋感觉自己甚至可以斩开这片肮脏龌龊的青天。 “我应该叫您二爷是吧?天也黑了,您要是不走的话,就请进屋吧!”何锋彬彬有礼地越过地上的肉,缓步来到何成海面前行礼道。 何成海有些诧异,颤颤巍巍地再次叹息一声“人死不能复生,且不要管那些祖训了,何家的祖坟留着我大哥的位置。” “多谢二爷,虽然我爷人已经没了,但那毕竟是我爷爷的意愿,做儿孙的也只能遵循了。”何锋淡淡的回道。 何成海再次叹了一口气,面露无奈,随后吩咐管家回何家庄通知家人并着手准备丧葬用具,不要怕花钱,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办得风风光光的。 正此时,何继祖背着何成轩再次从内院走出,身旁楚香梅泪痕犹在,脸色苍白地捂着怀里正一副惊恐的何玲。 何锋没说话,因为这不是他能做主的事情,他更不知道如何去安抚此刻父亲,或许沉默、任其随心而为,就是最大的安慰吧! “继祖,你这是?”何成海却出言道。 呜呜的哽咽声中,何继祖踏着坚定的脚步朝着大门而去“老三说得对,我爹虽然死了,但是我们家有我们家的路,二叔,多谢您这些年的接济,继祖都记在心中。” “你怎么也这么倔?哎——,你这是背着你爹去哪?”何成海没想到何继祖居然都知道,而且也和他父亲一样的倔强,只能再次叹息了。 “我们既为大周子民又熟读圣贤书,理应遵循国家法度,再说您的小儿子、我的表弟何继明还在村口等着呢!”何继祖看向何成海的眼神带有一股复杂的情绪,但也只是一晃而过。 “这……”何成海突然遍体生寒,额头渗出一层晶莹的露珠。 “站住!奉大统领令,不准任何人带走何成轩,还请止步。”两名军士声音洪亮地喝到。 何继祖扭头看向还在愣神的何成海,然后转头冲着军士说道“不然,你们也把我杀了!” 守门的军士猛然一愣,何成海出言“放行,怎么?这可是你们大统领的侄子,有什么事情让你们大统领找我说。” 就在军士放行的瞬间,还瘫坐在地的两个公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赶忙跟在何继祖的身后,还一脸谄媚地想去搀扶。 (本章完) 0008 纯阳通天玄;三全成继昌。 ‘葬’:上艹、中死、下艹。 最早的时候,人们对于身后事,并没有特别的礼仪和规模,直到有个人开了先例并发明了儒家思想,人们也开始用草席包裹尸体,或是入土,或是天葬。 后来者将人的先天性情加以放大,并行成了‘礼’,丧葬事由此分出三六九等,棺木的材质、棺椁的贵贱…… 雄壮的元楼城像一只贪婪的远古巨兽,匍匐在‘九峰山’与‘西海’之间,吞吐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它又像是一只巨兽身上的跳蚤,仿佛只要巨兽打个喷嚏,那跳蚤就会掉入无尽的蓝色海洋。 元楼城东依天荡山脉、西眺西海,北望长原,南瞻九山群峰。 蜿蜒如带的‘闯河’越过西城门于五指峰无名、小指二山之山口一泻而下,故有“万仞青山,龟城一片。四围石壁,一门洞开”之誉。 元楼城城历史悠久,是个千年古镇。县志载,大周六十年重修三门。南门称太平门,东门称泰康门,西门曰永丰门,中建望楼。城墙周长五里,高三丈,厚两丈。两面掘城壕‘闯河水’环城绕为池。 周,一百七十年,城主顾阳枢又重修。在南关筑城池,名外城,立三门:南清门、东城门、西城门,并建城门楼。 七月初七,午时晴西北微风 虽然早市已经结束,但也昭示着内城的茶馆、酒肆、成衣、旅店等等的门店开始了迎客,所以城门下人群依旧,只是相比于去看枭首示众热闹的人群,更多的人,则是被城门处一口,代表着身份的巨大棺材和跪倒在地的一片甲胄鲜明的军卒给吸引。 即便何成超身为西凉州九大统领之一,即便他还是九大统领中排名第三的存在,即便按照大周的官职,他郡守的职位比元楼城的城主高出天外,但他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元宗许我一郡,西州王许我四郡,我顾阳枢有自知之明忝为一城之主,既然他周严序也认可我这个城主,那么就得按照律法行事。别人我顾某人管不着,但是在这元楼城谁都不能逾越律法。” 城主的话犹在耳边,跪在何继祖身侧的顾成超,脸上却写满了无奈,不时地抬头看向城门楼悬挂着的人头。 “爹爹,您真的认识那个跪在地上的人?不是害怕得罪那个将军模样的人?”城墙上,一个略显调皮的声音响起。 “那是当然!这何继祖当年可是好学生啊!大周律,‘十恶不赦’罪第三条:不道罪,指杀一家非死罪三人或肢解人。犯十恶罪者,枭首示众三日起。你要知道,这示众的日期可是视情节轻重而断的,何成轩杀了贾家六口人,我判他示众三日已经是法外留情了。何成超虽是武夫,但能当上统领肯定不傻。即便他找我麻烦,大不了你爹不干了,去中州找你三爷爷。” 女子身旁羽扇纶巾的中年人,面带微笑,捋着颌下长髯,温文尔雅地说道。 顾萱儿,顾阳枢的掌上明珠,素有元楼城四大美人的美誉。尽管今年才十七岁,可即便淡蓝色的曲裾深衣将她包裹得严丝合缝,但还是掩盖不住那趋向成熟的胴体。 垂云分鬓、蝴蝶流苏,刘海下是一张如桃花初绽的倾城面容,那是一种桃花长在梅枝的气质,宁折不弯又惹人怜惜。再配上黄莺般的声音,骄里娇气中又带有一股稚嫩。 一向刁蛮的顾萱儿第一次见到父亲顾阳枢生那么大的气,她可是一直认为:“父亲是元楼城最有权势的官儿”没想到居然有人敢和父亲叫嚣,好奇之下便揪着不放了。 “哎!他们跪了多久了?怎么那个将军也跪下了?那个何成轩到底是什么人呢?”顾萱儿好奇地问道。 “回小姐,何继祖从昨晚便开始跪了。”身后有军士答道。 “那个将军应该是何成轩的表弟,而说起何成轩是什么人?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长话短说!” 见顾阳枢又要装高深,顾萱儿打断道。 “那还要从何三奇说起了” “何三奇是你祖爷爷那一辈人,文采斐然,进士出身,受元楼城主。后育有两子,诗书传家,定下了‘三全成继昌’的辈分。而到了何家的全字辈,因一勾栏女子,全明析出何家庄。随着何三奇的逝去,两兄弟出现分歧,一个学武、一个学文,何家庄成字辈多学武,后来出了一个何成超。小安村的成字辈则继续学文,可世道艰难,文路断绝,到了‘继’字辈就只能算是苟延残喘了。据说现在小安村的‘昌’字辈还在求学中。” “而这个何成轩呢,本可以凭着你三爷爷的武学出人头地,但是却执拗如旧,教出了跪在地上的何继祖。” “贾家为富不仁,心胸狭隘,十年来处处刁难何继祖,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地想吞并何家的土地,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果啊!” 顾阳枢说到这儿,顾萱儿蹙眉不解道“我三爷爷?” “是呀!说起来,咱们家的辈分倒是和何家很像,‘纯阳通天玄’,你三爷爷是‘纯’字辈儿,你爹我呢是‘阳’字辈。你三爷爷当年调皮,被你祖爷爷撵到了九峰观,后来在何家庄教过何家‘成’字辈的孩子,其中就包括这个何成轩,还有那个将军何成超,只是他们不知你三爷爷的身份罢了!” “那这么说,您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怕何成超,而是看我三爷爷的面子?所以您这个铁面城主,还是徇私了。呵呵!”顾萱儿俏皮地说道。 “这怎么能算徇私呢?你爹没让他们枭首示众吗?”顾阳枢满脸不以为然。 “不过……这家人倒是挺有意思的呢?”顾萱儿揪着没有胡须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 小安村 何锋一边捶打着麦子,一边思虑着自己能干点儿什么? 老人有句话叫:“百里侯”。 但是在大周,一县之境何止百里,恐怕北玄州的县都有方圆千里了。 西凉州虽不比北玄州,但是一县之辖也有五百到八百方圆不等,而元楼城的面积也有方圆七百里。 小安村地居县西南,距离元楼城足有三百里,路途遥远,况且院子里还有堆积如山的麦子,有道是秋雨连绵,若是麦子搁置的时间长了,就发芽了,那么这一年就白干了。 虽然何成海叫来了三四十个他的佃户,但地里四十亩的麦子,而作为主人的何锋,总不能在一旁看着。 何锋思来想去,这年头,除了种地还真就没有什么可选的出路了。 “上辈子打了一辈子工,光车铣刨磨钻就干了十年,其他的玻璃厂、注塑厂、铸造厂、石子厂、化工厂……,总之是什么挣钱干什么,除了中专毕业的文凭,就剩家里的大棚菜了” 想到这儿,何锋不禁一愣,反季蔬菜倒是可行,有道是,冬菜值十金,冬天卖新鲜蔬菜绝对能翻十倍不止。 可是,大棚上的塑料布怎么搞? ———— 七日后,就在何成轩一行返回小安村的时候,黑石城传来一则通报。 “刘氏一门十三口中毒,死十二余一妇人,贾梦蕊!” 顾阳枢拿着手里的通告,默默念道。 “十三口?又是灭门吗?”顾萱儿惊讶道。 “贾梦蕊……贾梦蕊……”顾阳枢口中重复,心中一惊“莫不是贾家的遗孤?” 想及此处,顾阳枢问向身旁的文士“那贾家的尸首现在何处?” “回城主,贾家众尸体仍在义庄。”文士躬身回道。 “可有人认领?”顾阳枢面色凝重。 “暂无人认领?” “如此……”顾阳枢捋着胡须略一思索“如此,速去查明,贾梦蕊是否是贾富贵家所出,若系之,即可通报黑石城,此案或有蹊跷,念仁兄慎重!” “爹爹,您在说什么呢?”顾萱儿听得一头雾水,扯着顾阳枢的衣服撒娇道。 ————— 黑石城,望月楼。 ‘彪子会’接到了一个新任务:“小安村,何家五口,主家何继祖。” 而这个任务被派给了一个刚晋升二段的天罗——山田格欧。 山田格欧拿着橙色绝杀令,嘴里念叨道“居然给我一个如此简单的任务,父亲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终有一日,我格欧一定会成为最强大的九段天罗的,一定会让我山田家重现荣光的。” 彪子会,黑石城分会,天罗社社长井上十日,看到山本格欧离开后,对地网社的社长说道:“竹下君,地网那边做好情报和收尾工作,再派三个二段地煞前去。” “我看不必吧井上君!只是一个橙色任务,本来一个二段天罗即可,没必要再派三个二段地煞过去吧!”竹下日不以为然道。 “你懂什么!主上已经下令,元楼城的发展计划可以提上日程了。”井上十日用上位者的语气说道。 “主上不是说,元楼城有众多高手坐镇,一直不让沾染吗?” “主上又岂会不知。如今五州乱局将起,正是难遇的机会。怎么?竹下君,难道你要质疑主上的指令吗?”井上十日有些意气风发道。 “…………” (本章完) 0009 峰峦隐神秀;造化显山尖。 伟大的“杨二蛋”曾经说过:“人类之所以能不断进步,是因为不断的探索与积累经验。” 这就如同蚂蚁王国一般,最低级的蚂蚁总是在不断地探索新的路线,一旦发现食物,它便会带领更多的蚂蚁前往,而第二次走过原路的时候,它就掌握了经验,少走了弯路。 那么,第一只蚂蚁的经验是否能让后来的蚂蚁照搬呢?或者说,如何判断别人的经验是对是错呢? “杨二蛋”还说过:“捷径是留给智者的。” 何锋一直认为,智者活着太累了,不如做一个‘愚人’。 而他也渐渐地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他还活在生命群体中,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即便‘无为’也需要生命的维持。 而人只要还有‘欲望’或者‘想法’,就不可能脱离‘生命’的群体,更不可能‘无为’。 即便有‘道德’和‘律法’的维系,‘生命’的群体终究还是遵循着弱肉强食的至高规则。 所以不管是以自己为视角,还是以他人为视角,唯有“强大”才能实现‘无为’,也唯有强大才能不让同样的悲剧发生,才能让父母妹妹过上想过的生活,哪怕自己舍去一些所谓的执念。 爷爷的葬礼已经过去三天了,还是埋在了太爷爷的下方,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父亲没有接受何家庄来自物质上的帮扶,也没有提前认祖归宗,仍然守着五十亩的田地。 唯一不一样的是,他起得更早了,话也更少了…… 母亲和妹妹的笑容也消失了,家里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压抑。 送葬那天更像是祝寿,往日跟自己家不对付的人、欺负自己家的人,以及背后恶语相向的人,甚至三里五乡有头有脸的人,都像是闻到臭味的狗一般争相赶来送礼。 本想一切从简的父亲却成了局外人,而何成海和何成超则更像是主人公一般。 如今街坊四邻看向自己的目光中除了讨好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畏惧,就连到了九峰观一向嫌弃自己的学子们也纷纷主动打着招呼,而原来的“何二楞”也变成了“何公子” 不过有些人却一直没变,就比如眼前这位最年轻的观主亲传弟子——阳九。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何锋,接下来的路还有很长,你可要守好本心才是啊!” “啊?呵,谢谢九师兄,我还行。”何锋讪笑一声报以苦笑。 “那就好,正说寻你去呢!我还怕你仍……,呵呵!”阳九轻笑一声,显得有些尴尬。 “怎么会?科举依然是我目标,原来是,现在更是。”何锋目露坚毅“对了!师兄找我何事?” “啊!”阳九使劲儿搓了搓下巴,猛然一拍脑门儿“啊!对了,观主说在问心台等你呢!” “观主等我?”何锋诧异道,要知道那可是观主,即便何锋上山快五年了,也不过每年‘测试’的时候远远地见过几面而已。 “莫不是我们家与贾家的事情,被捅到了观主那里,观主这是要兴师问罪?”何锋不禁在心中嘀咕着,贾泉可是甲字科,而自己才‘乙’,要是观主因此将自己逐出道观? “还想着在道观种点儿反季蔬菜翻身呢,要是……”想到这儿,何锋有些紧张地问向阳九“九师兄可知何事?我……” 见何锋的模样怕他误会阳九出言解释道“放心!观里不管观外的事情,何况贾泉不过甲字科尚不算正式弟子,观主不会在乎的,你就放心去吧!说不定还是一场大造化呢?” 阳九有些悻悻地说道,双目中带着些许羡慕。 阳九说的观主可不是他的大师兄,而是九峰观的初代观主,他的师尊——纯元子。 他虽是九峰观仅有的五大亲传弟子,可除了刚入门的时候师尊教过他五年,后来都是大师兄代师传道,而师尊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到头见到师尊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也不知为何师尊会传见何锋这个连正式弟子都不是人,不过他也替何锋高兴,平时二人都喜欢论道,几年下来关系也非同一般,若是何锋真能得到师尊的赏识,那就可以彻底改变他现在的处境了。 “何锋——,记得,少说多听,注意态度!”看着何锋远去的背影,阳九大喊着提醒道。 何锋闻声回头时,耳边只剩下了“态度…度” “太渡渡……太嘟嘟……太古……大鼓……”当何锋登上登天峰的时候,心中还在不停地重复着阳九的嘱咐“九师兄说了个啥?” “哎!那块巨石怎么不见了?”忽然何锋发现问心台旁孤悬的巨石居然不见了,而问心台上一张石桌、三个石凳,炭炉、茶具齐全,居然还有一盘花生,一位谪仙般的老者正抿着茶杯向南方。 “莫不是滚下去了?”何锋心中怀着疑问,不禁诧异道“这个老头是谁?不是说观主在等我吗?” 何锋四下扫了一圈也没看到观主,不由朝着那亭台中的老者走去“那日我在问心峰也看见一个老者,莫非这位也是观里的高层” 传闻九峰观专收人瑞,而且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在观里都挂着职事。 况且这年头,花生可是稀有之物,亩产不过百斤,又不能当饭吃。 时人不知花生油,还停留在动物油的阶段,所以花生变成了富贵人家桌上的一盘小食,偶尔也有人当零食食用,不过价格昂贵,百斤粮才换一斤花生。 而穷人又买不起种子,即便花重金买来种子,一旦遇到灾年,轻则血本无归,重则倾家荡产沦为奴隶。 所以,那老者能吃得起花生,身份也绝非等闲。 想及那日山顶与老者的对话,以及老者的态度,何锋心念一动“想来老人家都是和蔼的人,我何不讨好一番,要是能在观里给我批一块儿地,我的反季蔬菜大业也就迈出了第一步了。” 心中如是想着,何锋抬腿来到老者面前,面带微笑态度谦逊“老神仙您好啊!怎么一个人在这山顶呢?”说着何锋坐在了老者的对面“这初秋的风可也不小,而且还带着些许寒意,您这也不多穿点儿衣服!” 老者披着一件灰白色的宽袖长衫,微风席过,都被灌得鼓鼓的,何锋关心到。 “哈哈……没事儿,老头子我练过,能扛得住!”老者洒然一笑,递给何锋一个茶杯,“如果冷,就喝点儿。” “啊!我还行!”何锋客气到,鼻尖倏然传来一阵酒香。“您喝的是酒?”何锋惊讶莫名。 还以为这阵势是那文雅人在品茶呢?没想到居然是挂羊头卖狗肉。 嘎哧一声,老者剥开一颗花生,抿了一口酒,随后将花生送入嘴中,竟旁若无人咀嚼了起来。 何锋抿了一下嘴唇,仿佛又回到了前生,下班后三五工友,一叠五香花生,两瓶牛二,畅谈国家大事或是邻里趣闻…… 只是来到大周后,虽然偶尔有人请酒,但说的话已经变成了谈经论道,嘴里的酒也变成了酸不拉几的低度酒了。 就好比那日赵启元处的酒,何锋感觉有近三十度,其实那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只是根据入口的辛辣程度和上头的速度来算。 而现在闻到的酒香,明显又上了不止一个档次,那是一种略显刺鼻的醇香,闻上去就感觉度数很高,很像高度数的黄酒。 何锋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老神仙,您一定是观里的长老吧?可曾看到观主来过呢?”何锋将目光从茶杯上挪开,故作矜持地说道。 老者闻言明显一愣,随后淡笑着说道“啊……嗯,算不上长老,只是闲散挂职而已!”随后老者将身前的花生递给何锋一把“方才观主确实在,不过像是临时有事就离开了,相见即是缘分!就陪我老人家喝点儿吧!” “哦!也不知观主找我何事,要是急事的话,我还是去寻他一趟吧!”何锋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倒是听了一嘴,好像是说什么,有没有在山顶大小便什么的……” “啊……”何锋显然一惊,急忙说道“没有,没有,我可是读书人、文明人,怎么可能……”何锋不禁想到,观主不会就因为这个专门在山顶等我吧?莫非这山顶是个很重要的地方? “哎!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就看在我一个孤寡老头子的份上,陪我聊聊天儿解解闷不行吗?”老者打断何锋,将手里的茶碗举起朝何锋示意。 看到老者的动作,何锋习惯性地端起了自己的茶碗说了声“随意——”然后一饮而尽,末了还将茶杯倒置了一下,示意自己干了。 “哈哈……有趣!”老者也学着何锋的动作一饮而尽,也将茶杯倒置了一下“这难道是现在酒桌上的规矩?哈哈哈……有意思!” 何锋心中还想着靠眼前老者在道观弄块儿地,于是便推杯换盏了起来。 “怎么称呼您呢?”何锋举杯问道。 “不嫌弃的话,就叫一声师兄即可,至于姓名早就忘了,哈哈!”老者喝完随意道。 “那可不敢,您都比我爷爷还大吧?”何锋将手里的花生放到炭炉边上烤了起来。 “年龄不过是数字而已,既在道观,都是问道之人,分个先后就行,哪有那么多规矩”老者也学着何锋,将身前花生置于炭炉上。 “呵呵!说得也是”何锋看到老者的动作不由笑道,心想叫声师兄也不亏,还变相地拉近了关系和距离呢!于是便出口说道“您入门肯定比我早,叫声师兄那是应该的。” 闻言老者不由大笑“哈哈哈……好!” “说起来,晚辈倒是有个问题想请教师兄,什么是内景呢?”何锋再次举杯。 (本章完) 0010 不破九境梏;谁人敢称仙? 炭炉上传来呲呲的炸响声,何锋一边翻弄着花生,随口问道。 老者闻言一愣“哦!”随即放下茶杯,从身后拎出一个硕大的木桶“这个问题说来简单,但是……你呀!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来,走一个,没事儿,您问!” “人能否成仙?”老者一饮而尽,问出一个古怪的问题。 何锋淡淡一笑“这个问题说来也简单,首先得知道什么是仙?” “自然是超凡脱俗、亘古不灭是为仙了。”老者义正词严,朗声说道。 “那么,什么是超凡?什么是脱俗?亘古不灭的又是什么?”何锋再次举杯淡淡问道。 老者将茶杯停在嘴唇边,思索了起来。 “好了,能吃了。花生就酒,说的是熟花生,这样才有情调嘛!”何锋从炭炉上捡下几颗花生,放在自己身前几颗,又放在老者身前几颗。 “再凉一凉入口才脆!”然后何锋抬头看到老者在沉思,自己又倒上一碗,一饮而尽。 “我认为呢,仙就是永恒,不能拿亘古不灭来形容,可以拿亘古形容,不灭形容不了永恒!”何锋剥开一颗已经凉得差不多的花生,投入嘴中。 脆响声,和牙床的摩擦声响起,何锋舔了一下舌头“嗯!就是这个味儿”随后再次举杯,见老者还在沉思,自己再次一饮而尽。 “而超凡脱俗呢!说到底呢,还是人,说白了就是形容某些超越了大多数的人,脱离了大多数的人,而这种人最终还是人!”何锋晃着脑袋继续说道。 “所以,你问我人能否成仙?我认为有可能,但是人的肉身是肯定不能的。”何锋斩钉截铁地说道。 而此时的老者竟像是被人按下了“播放”键,从“暂停”中恢复了过来,同样一饮而尽。 只是当他看到何锋已经剥开了两颗花生了,他一次性捡起两颗快速地剥了起来。 待得老者将花生送入口中,咀嚼两下后,忍不住赞了一声“妙”随后继续说道“传闻果然不虚啊!哈哈哈……” “……,什么传闻?”何锋一脸莫名。 “哈哈哈……当然是,酒后传道啦!”纯元子朗声大笑,空气都跟着震颤了起来,就连周围的植被都在瑟瑟发抖,而何锋却浑然不觉。 纯元子怎么也没想到,今日本是他向何锋传道,反倒是让何锋给点拨了。 本来还好奇,资质平平的赵启元怎么就突破了呢?自从何锋在登天峰睡了一宿,纯元子就默默注意,直到那日在听涛涧,听得赵启元说是因为何锋的酒后胡言,才让他醍醐灌顶有所进境。 初时,纯元子还不信。 可等三人酒酣,何锋胡言了几句,居然又让几人纷纷顿悟,就连纯元子自己都感觉有些念头通达了一些,后来以为是巧合。 直到那日感觉到何锋一日破四境,纯元子还是将信将疑,一个人的酒话怎么可能会有道理? 再到此时此刻,他自己听完何锋的酒话后也是颇受启发,他这才真正的认可了这个小师弟。 不过到了他这个境界,虽然想不通的问题还有很多,但是只要修道方面的问题是正确的,那么别的问题都可以慢慢去想清楚。 此刻纯元子不禁老怀大慰的畅饮了起来,一连干了三杯,搞得何锋也只能配合着同干了。 “看来师父说的没错,《子午感应篇》只用修到七境即可,只要寿元还够,就应该将重心放到神魂之上了,如此,兵解成仙也不无可能啊!哈哈哈……痛快!”纯元子再次举杯“来,小师弟,师兄再敬你一杯。” “额!呵呵!师兄您后边说的啥呀?我咋听不懂呢?”何锋挠了挠头,不解地问道。 “没事,慢慢就懂了,来,这两样东西你拿着”说着纯元子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金色的锦囊,递给了何锋。 何锋还以为是银子呢!本能地拒绝“就是陪酒和陪聊而已,不至于收费,再说酒水我也没出钱呀。”何锋嘴上说着,可手却下意识地接了过来,还顺势握在手里想起身致谢,幸亏还没喝多,保留着一丝理智,没有站起来说:“谢谢老板!”否则就社死了。 “你打开看看!”见何锋像是正找地方藏那锦囊,纯元子不由提醒道。 闻言何锋讪笑着将锦囊打了开来,从里边倒出两样东西:一块儿石头、一块儿令牌。 “这是?”何锋不由有些失落。 “哈哈哈……当然是好东西了!”纯元子晃悠着脑袋,洋洋自得地说道“令牌呢是我的随身令牌,有了它,你就不用参加种道测试了,直接跟长老一个待遇。反正我也用不着,你只用每月抽空陪师兄我喝回酒即可!” 闻听此话,何锋明显一愣!不过倒是可以接受,养老院的护工还收费呢!这年头哪有没有目的的义工呢!“那都是小事儿,那这个吊坠?”起初何锋还以为单纯的只是块石头,可拿起令牌后才发现,那石头上还系着一根不明材质的黄绳。 “啊,这个吊坠可是我祖传之物……”纯元子说到这儿,忽然卡壳了,正想理由,却听何锋赶忙说道。“那这个我可不敢要啊!” “额……,其实也没想给你……”纯元子继续编着理由。 而何锋却发现,这块石头怎么那么像山顶孤悬的巨石呢?尤其那被风雨侵蚀的痕迹,简直像是一个缩了一百倍的巨石,何锋是越看越像,正在回想那块巨石的模样进行印证,却听纯元子继续说道。 “啊对!其实也没想给你,算是让你帮一个忙!”纯元子一顿,像个顽童般一拍石桌“其实是这样,我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孙子,我想把它传下去,可现在又找不到。你也看到了我这糙老头子,已是垂暮之年,也不能跋山涉水再去寻他了,只能花重金搜寻,所以我才在这道观等信儿。” 听到这儿,何锋不禁想到,这回惹下大麻烦了,喝顿酒居然还要帮人家找孙子,不禁想到前世那些寻找被拐亲人的父母。 即便当时信息再发达,被找回的概率都微乎其微。 更何况现如今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大周呢! 倒不是何锋没有同情心,只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于是便想婉拒。 “我倒不是想让你帮我找孙子,而是想让你替我先保管着,他日即便我死去,我孙儿找来,也算有个念想!”说着纯元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了起来,就连神色也变得黯淡了些许。 “人都说,活人养玉。我这腐朽之身,哪有你这样的青壮后生养玉,所以……”纯元子以手盖目,垂着头,从缝隙中偷看何锋的反应。 “嗯!那咱孙儿叫什么?”何锋顺手将吊坠挂在了脖子上,再次灌了一碗酒后,随口问道。 “啊?”纯元子面露喜色,急忙拎起巨大的木桶给酒壶满上“叫,叫灵阳平,听说在中州的天圣书院,你不是要考状元吗?他日要是到了中州也可替我寻寻。”纯元子轻轻拍了一下大腿,如释重负。小声嘀咕道“总算糊弄过去了!” “啥?”何锋猛然睁大眼睛,抬头道。 “啊,没什么,我说总算托付出去了!”纯元子打了个哈哈“对了,那玉,你可一定要贴身佩戴啊!” “没问题!玉在人在;人不在玉还在。放心,你老弟说话算话!”何锋铿锵有力地答应道。 “来,举杯!” “来举杯!”纯元子也举杯相对。“对了,你方才问我,什么是内景?” “是呀!什么内景呢?”何锋打了个酒嗝,含糊着说道。 “所谓内景,其实就是修士入定观想的映照!”见何锋坐直了身体,纯元子继续说道。 “然,每个修士的内景又各不相同,就比如你吧!你入定后见到了什么?” “见到,见到一片黑暗”何锋想了想又说道“还有几点荧光,那难道就是内景?” 纯元子心头一震,“一般人的内景都是有形的,有的是植物或者活物,有的是物品,就连我的内景也是如此,你的内景会是一片黑暗呢?” “我也不知道?”何锋也没太在意,继续道“我感觉那些都是我想象的罢了,并不是真实存在的。” “这么说也没错!”纯元子点头道“而这世上的修炼就是以这个为基础的,没有内景,一切便无从谈起了!” “你是说,那些武术高手都是凭空想象的?”何锋略有所悟,怪不得赵启元听涛斩浪,何成超劈风呢!莫非他俩的内景一个是水一个是风? “那倒不全是!”纯元子轻捋颌下胡须继续说道“这要从当下的九个境界说起,种道也就是内景为根基,依次是:通脉、御气、入微、凝元、聚灵、地仙、天人、圣人,这所有的境界都和内景息息相关。”说到此处纯元子灌了一杯酒,看了一下何锋的状态。 “我还行,你继续!”何锋也毫无拿捏,顺畅地一饮而尽。 “而第一境就需要用意念来贯通周天,从而将‘炁’存储起来。而根据意守下丹田还是中丹田,又分修真和修武,我们和那些古老的道门都是修下丹田的也就是修真,而那些你所谓的高手包括赵启元、何成超,则是中丹田的‘假’修真。总而言之,炁是无形的,起初只可自己臆想,通过内景而引炁,你也可以把内景当成你的意识。”纯元子再次停顿,等着何锋理解。 “那既然都是凭想象,为什么修武的能以一敌十?你能打得过赵启元吗?”何锋不禁想到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赵启元刚三境吧?”纯元子面露不屑,本想说十个赵启元也不是他的对手,又怕暴露了身份,便委婉地说道“没打过,不知道,但十个赵启元也不是观主的对手!” “为什么呢?”何锋更加糊涂了,既然都是凭想象为什么赵启元会打不过一个道士? “哈哈哈……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纯元子略带玩味地笑道。 “那为什么没有人意守上丹田呢?”书上说人有仨丹田,且不论真假,假设他们都存在,那既然下中丹田都有人修炼,为什么没人修炼上丹田呢?这是一个很值得深思的问题。 “因为上丹田距离四肢比较远,运气不方便,再加上距离内景太近,万一失控,顿时神魂俱灭,所以没人往脑袋里存炁!”纯元子白了何锋一眼,有些索然无味地说道。 听完纯元子的解释,何锋不禁有些错愕,暗笑古人真较真儿。 既然都是凭空想象的,放在脑袋里和放在脚后跟又有什么区别,不然干脆点儿,在自己身上多想象几个丹田,一手一个,脚上再来俩,那用着多方便!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那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种菜,如今有了长老令牌,行事应该更加方便才是。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何锋瞅了瞅纯元子身旁的木桶,估计能装三十多斤,如今二人稀里糊涂地也喝了十来斤了,估计马上就能结束战斗了。 “喝通了,上个厕所去。”何锋没敢在山顶小解,在上山的小路上找了个偏僻处解决。 (本章完) 0011 赵家不屈骨;引弓射功劳。 杨三蛋:男人和女人真的能平等吗? 杨二蛋:首先,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平等;其次,你需要明白为什么要分男女? 所谓:‘能’者上,‘用’者下。 山田格欧不想当那个被用的人,他要一直做那个“能”的人。 走在前往小安村的路上,他都不敢大口地喘息,生怕行人看出他的异样。路过茶棚的时候,他故意停了停,因为身后和他一起出城的旁人已经累得不行了,他不能暴露他是一个二段的武者。 说起段位,其实就和《子午感应篇》的境界划分一样,也是一个比较模糊的概念。 如果说,种道是幻想症的入门的话,而通脉就是把幻想凝实了,就是能描绘出经脉的样子了。 而对照现实的话,二境,只是拥有了超越常人的耐力罢了! 用比较好理解的话就是,超越了一个阶段的人体极限。 这就好比两个人跑步,一人跑了十公里喘得不行了。而另一个人,却像没事儿人一样,感觉再来十公里也不在话下。 山田格欧虽然是刚刚突破不久,但是他也没有忘记这一点。要知道,干他们这一行的,哪怕有一丝一毫的破绽,那都可能成为导致任务失败的原因,甚至也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因为他知道,大周一直有一个神秘的组织——“影卫”,他们之中可没有泛泛之辈! 有一点他想的没错,“影卫”确实存在,也确实都是精英。 就在他吃茶的同时,头顶的天空飞过一只白色的鸽子。 白鸽奋力地扇动着翅膀朝着北方而去,就像是前方有准备好的吃食一般! 而在另一边,元楼城,望楼。 门下贼曹:赵引弓。此刻正在望楼上弯弓搭箭,而他的目标正是从南方飞来的鸽子。 “我说曹正,您可别闹了啊!我瞧那鸽子即便飞到咱们头顶也超过一百步了吧!”赵引弓还在瞄着,身旁曹吏打趣道。 “我说没见识了吧!咱曹正用的可是牛筋硬木弓,起码得有三石,别说一只鸽子,就是老鹰,也能给他吓下来!”没等赵引弓答话,另一个吏员认真地说道。 “都没事儿是吧?用不用我给你们找点儿事做啊?”赵引弓放下弓箭,正色地训斥道。 曹吏们见赵引弓收回了弓,识趣地拍拍屁股下了望楼“别别别,您的事儿啊,还是您自己办吧!我们还是巡逻吧!那泰香楼的老板娘俺们可惹不起……” 听着曹吏们从楼下传来的喊声,赵引弓盯着鸽子落下的地方,心中窃喜“莫不是南境有变?怎么这几日竟是黑石城方向来的白鸽?终于到了我的用武之地了!” 他本是中州赵太尉之后,虽是庶出,但也住在都城。只因赵太尉主战,被宰相古千秋一党构陷通敌,全家罹难。元宗念其祖上有功,赵太尉又是两朝元老,有托孤护主之功,只诛首恶,子嗣充军。 赵引弓虽是庶出,但也受到了牵连,充靖南军。 后因其善骑射,且颇有家学,被引为正卒,恰遇五国乱战,后舍生忘死,奋勇杀敌,屡立战功,被骑都尉董千军赏识,继而推荐至顾阳枢处。 可他本以为会在元楼城再建奇功,以为光复赵家之基,却被委任了一个“影卫”的职衔。 虽然时有任务,而且升职很快,权力也大,但是做的都是一些背后偷袭的勾当,根本不是战场冲锋陷阵的前程。 其实赵引弓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够在战场上正面厮杀,堂堂正正的获取进身之资,光明正大地重现赵家的荣耀。 但是,形势比人强,寄人篱下又哪来的资本跟上官谈条件! 于是只求多接任务,能够早日登上那可以督镇一方,世袭罔替的镇抚使,也好为赵家的遗孤遗孀们建立一个庇护之所。 而他之所以每日在望楼搭弓射箭,一是手痒,二是不想让这一身的本事生疏了,再有,更重要的就是看看那只鸽子会落在城主府还是承发房。 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最底层的“影卫”了,而是百户,直接受命千户,而元楼城乃是西州镇抚使所在,城主顾阳枢则直接省去了千户之职,自己既是千户也是西州镇抚使。 而他也不用再去四城司接任务了,而是可以直接去城主府“抢任务”了。 所以,只要有鸽子落在城主府后院,赵引弓便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而方才那只白鸽,切切实实地落进了城主府后院,他甚至已经看到黑色的文书在向他招手了。 果然,赵引弓凭着通脉后期的实力,第一个到达城主府的。 “赵曹正,你这是?”顾阳枢刚看完传信,正在思忖派谁,不想赵引弓又来了。 “城主,可是有了新任务?”赵引弓激动得单膝跪地,还不停地朝前方磨蹭着,像是要去抢顾阳枢要签署的黑色文书。 “赵曹正,这个任务恐怕……” “知难而上,肝脑涂地,以报城主知遇之恩,以报朝廷护佑之恩,以报百姓供养之恩,以报……” “赵百户!”顾阳枢合上文书,轻喝了一声,打断赵引弓的车轱辘话。 “属下听令!”赵引弓已经从五步外挪到了顾阳枢的案几前,听到顾阳枢叫出了他影卫的职衔,神色一正,厉声答道。 此刻殿外又走来二男一女。 正要行礼,见赵引弓已经快爬到城主脸前,猛然止住了脚步,在远处躬身参拜。 “赵百户,我是说,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这个任务你还是让给旁人吧!”顾阳枢边说着,边示意殿门口的三人近前。 “就是,赵百户,你说你也不能太欺负人吧!这三年我三城司都快成了摆设了,自从你三年前当上百户,你说,你们南城司都抢了多少任务了,你莫不是想把城主给顶替了?” 东城司百户钟楚雄叫嚣道。 “就是,钟兄说得一点儿都对,都是同袍,你不能光你自己升职,让我们原地踏步吧!” 北城司吴星辰也不无抱怨道。 “我西城司听城主命令!”解雨柔面色坦然,向前一步越过钟楚雄和吴星辰,来到赵引弓身侧“不过,大人三年前便定下约定,凡有任务,先到先得。赵百户既然先来,那么接下这次任务也无可厚非!” 听到这话,吴星辰和钟楚雄无言以对,只能狠狠翻了解雨柔一眼。 而赵引弓则是向一旁躲了躲,略显尴尬。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属下虽不敢自比雄狮,但绝对不辱使命!” “你……”顾阳枢手扶额头长长出了一口气“哎……,算了,拿去,拿去!” 见顾阳枢做无奈状,赵引弓一把抢过案几上的文书,随即打了开来“彪子会?四个二段杀手?” “四个通脉境?”钟楚雄和吴星辰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满脸戏谑。 “四个通脉境?元楼城除了大人,只有我们四个百户是通脉境,这个任务……”解雨柔面露担忧。 “可知具体境界?”赵引弓强压下失望后,一脸严肃地问向顾阳枢。 以他现在通脉后期的境界,对付四个初期不在话下,可要是三个中期,就稍显勉强,若是其中有一个和自己同境界的后期,那么只有以人多取胜了。 不过这几年下来,他也深深地明白,影卫的任务,根本就不可能出现以多欺少的情况,只允许出现以少胜多,而且必须足够隐秘,不能造成大的影响,否则就失去了影卫的意义了。 所以他才会问得如此详细。 “事涉彪子会,务求活口,未打草惊蛇,故尚不知具体境界。前信已然说明,黑石城分会似有异动,黑石城各司需严加防范,故不能支援。”顾阳枢同样认真地说道。 “辰时末,出城。黑石城距小安村五百里,现在是……”解雨柔将目光从赵引弓手上的文书挪向地上的阳光“现在是未时初,他们既然是步行,此刻应该刚到第一个铺设,那么如果他们中途换乘快马,基本明晨就能到达小安村。” “也就是说,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一个晚上了?”赵引弓面色凝重。 方才城主也说了,事涉“彪子会”,如果拿下,那功劳绝对在丁上,甚至如果逼问出有用的情报,乙下都不无可能。 而按照影卫的功劳等级制度:甲乙丙丁。 五个丁下等于一个丁上,就自动升为百户。十个丁上等于一个丙下,也会自动升为千户。 赵引弓这几年下来已经积攒了七个丁上,如果这次成功,那么就是赵千户了! 可一旦出了差错,过大于功,最少要削去一个丁上,那可都是他用命拼来的…… 赵引弓陷入了犹豫。 “彪子会明知我坐镇元楼城,十年来秋毫无犯,如今骤然前来,所图必定不小,你须知此间厉害!”顾阳枢意味深长地说道。 “既如此,这个功劳就让给其他人吧!”赵引弓说完,全场一片寂静。 (本章完) 0012 民以食为天;食以稀为先。 那谁说:“七月疏风渐渐凉;菊花凋尽暗西窗” 只看诗,就能大致猜到,作者一定是个养花的人,所以只看到了菊花的凋敝。 其实到了秋天,何止是菊花,大部分的植物都到了生命的终结。 有道是: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在大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时代,食物的种类虽然不少,但主食还是以五谷为主:稻、黍、稷、麦、菽。 蔬菜则以:葵菜、芥菜、韭菜、蕹菜、芜菁(蔓菁)、荠菜、芋头、葫芦、荸荠(咸菜疙瘩)为主。 而像笋、藕、黄瓜……以及个别地方独有的芦菔、菘,也就是白萝卜和大白菜,这类相对高端的食材,只存在于中产、土豪之家的饭桌上或是酒楼中。 如何锋家的条件,吃的则是主流的被驯服的野菜类。 大周素有东麦、西黍、南稻、北稷、中州菽的民间说法。 当然,作为读书人的何锋,大周《博物志》是必读之物,所以他知道的作物种类,远比普通人知道的要多。 再加上他携带着前世较为先进的农业知识,在大周以农业脱贫致富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好在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不太靠谱的长老名头,接下来去外事房承接菜园和种子的问题就少了不少麻烦。 何锋正在床上假寐,赖床的旧习不自觉地又犯了。 昨夜换了房间,由南院乙字房换到了北院的客房,不仅仅是单人独栋,就连床上的被褥都是好几条,虽然丝质的被子刚钻进去比较凉,但是胜在光滑呀! 再加上背下传来柔软的感觉,何锋有种回到了前世的错觉。 也不知怎么了,自从那日在家中梦中观想后,每次睡觉都会进入内景,而且这几日内景里的光点也多了不少。 可是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的变化,除了第二天精神抖擞外,就是对于女性的欲望好像降低了,居然不做春梦了,也不晨*了! 就像是所有的美梦都会被莫名其妙地打断一般,短促的敲门声也在提醒着何锋,此刻他还活着,还有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何师兄,门外有个女子正寻你!” 门外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何锋这才慵懒地起身“来了!” 声音是观里负责琐碎事务的道童,说是负责客院的,叫郭亮,十二岁。 何锋一边嘟囔着“女子?”一边打开了房门“早啊!什么女子呀?找我有事没事吗?” “嗯!何师兄早!”郭亮略显腼腆地憋出了一句,然后双手叠于小腹,正色道“颇为干练,具体事由不知,现在南门外。” “莫不是赵灵儿?”何锋嘀咕了一声,看到外边的天色,居然已经差不多巳时了,怪不得自己跟郭亮说早上好,人家憋着说呢?神情顿显尴尬“额!呵!那个,你先忙吧!我这就去南门。” 郭亮嗯了一声后,便去忙别的了,何锋自语了一句“今天起得确实有点儿晚……”,也走出房间。 九峰观其实更像一个学院,占地估计有三十亩,南北分布,中间是一条汉白玉的露天甬道,东西走向,宽约三丈,西有西门。 而甬道东头是一幢九层的木楼,名天圣楼,一楼为藏书阁,九层则是伫立圣人雕像的所在,坐西朝东,面朝大海。 而南院又被一条南北走向的甬道分开,两跨院东留居甲乙学子、居住,西为外门、道童居所,有南门。 北院三分,东为观主居所,中为正式弟子居,西为客院。 而何锋现在所居住的,正是西客院。 当何锋穿过甬道、跨院,绕到南门的时候,终于知道了郭亮口中“颇为干练”的女子,究系何人了——正是:赵灵儿。 只是奇怪的是,赵灵儿手里居然拎着两坛“大高粱”? “哎!你怎么又打了这么多酒呀?你父亲不是回南清州了吗?还有,你怎么没去呢?”何锋一脸的好奇,心说,莫不是连赵灵儿也酗酒了? “走,喝酒去!”赵灵儿不由分说,直接扯着何锋的衣服就往山下走。 “这大早上的,喝什么酒啊!改日,改日,昨日饮酒醉……”何锋努力挣脱,也在努力推脱。 “那与我何干!我在南门等了你十日,你敢不与我喝酒?”赵灵儿凶凶地说道。 “十日?”何锋面露苦涩“你不是在听涛涧吗?干吗在南门等着,再说,我现在真有要紧事,要不咱们晚上喝?”何锋试探着说道。 “那你去吧!我跟着你……”赵灵儿猛然松开何锋的衣服,险些将何锋摔倒,幸亏反应快,及时止住了身形。 而此时挺着山峰的赵灵儿,眼中则闪过一抹惊奇。 要知道赵灵儿可是通脉武者,她这看似随意的一下收力,普通人绝对会摔倒。 可何锋居然能立刻稳定身形,就像是事先知道身体会被惯性后蹲一样,提前将重心放在了头部、胸前。 尽管赵灵儿心下骇然,可何锋却是浑然不觉,反而梗着脖子道“跟着可以,那咱可得说好了,你可不能再拉拉扯扯了!” 赵灵儿答了一声“好”,何锋一边和周围满含艳羡目光的熟人解释“啊!这是我的一个妹妹……”一边朝着山下净心台而去。 因为掌管九峰观所有外事的“外事房”,就在净心台旁边。 而何锋想要承接九峰观的土地、种子,必须经过外事房。 所以,一旦涉及钱财、契约事宜,还是记在自己名下为好,免得徒生波澜。毕竟他不是长老本人,只是有一个长老令牌而已。 不出意外的,外事房的管事根本就不认何锋的长老令牌。 “九峰观的规矩历来如此,外租田地,只有中田和下田,上田的菜园从不外租,更别说你一个乙字科的童生了!”胖嘟嘟的中年管事贾长福,一副看乡巴佬的嘴脸。 “那这令牌?”何锋不甘地说道。 “我在外事房十年了,从没见过,更没听说过什么长老?”贾长福斩钉截铁地说道。 其实这并不能怪贾长福,因为何锋手里的令牌,就连内事房的管事也没见过,能认识它的只有纯元子的五个亲传弟子,还有天下其他“阳”字辈的传人。 就在何锋转身欲走,心中在埋怨昨日山顶的老师兄忽悠自己的时候,想着找时间让九师兄还回去时,身后却传来贾长福嚣张的声音。 “别人怕了你何家,我可不怕,别以为我们贾家村就好欺负了,哼——” 何锋像是早就猜想到贾长福的身份似的,脚下只是微微一顿,然后走出房门。 “你是想种菜?” 何锋正想着,实在不行就回小安村种自己家的地去,身旁赵灵儿出言道。 “是呀!总不能老是让你家请我喝酒吧,我也该回请了不是?只是……”何锋敷衍着说道。 “我家有菜园,只要陪我喝酒,你随便种!”听到喝酒,赵灵儿精神一振,提醒道。 “你家有地?我怎么不知道?”何锋这近五年来对赵氏父女可谓是了解非常了,每次见面不是练武就是喝酒,哪儿见过他们种地呀!不由诧异莫名。 赵灵儿一闪身,来到何锋对面,难得地露出一张笑脸“有十亩,就在闯河边。”说着赵灵儿向何锋身后摇摇一指。 何锋回头一看,那正是何家庄的方向。 “你说的地,难道是何家庄的?”何锋确认到。 “是的!”赵灵儿点头道。 其实何锋已经猜到了,以赵启元和何成超的关系。赵氏父女流落他乡无依无靠,总送钱财未免显得疏远,慢慢地会让人产生施舍的感觉。 以何成超的城府,肯定能想到,再好的感情也不能总是施舍。倒不如卖个人情,让别人觉得永远欠着你。 而菜园,就恰好符合这个条件。 贱卖,或者免租金,十亩菜园,就算只种最便宜的韭菜,一年两茬,亩产二百斤左右,按现在的价格三钱一斤,那就是六千钱,都顶上种四十亩小麦了。 要知道何锋家,才五十亩地,却能养活五口之家。 如此算来,十亩菜园足够维持赵氏父女的开销了。 “果然,谁也不是智力障碍者——”何锋不由自嘲道。 “什么?”赵灵儿疑惑道。 “没什么,我是说,有地契吗?”现在箭在弦上,何锋也不想那么多了,只要产权不是何家,那便不会引得父亲不快了。 赵灵儿说了一声“有”,然后便当先领路“在听涛涧”。 何锋随后跟上。 在路上,赵灵儿身上独有异香再次冲进何锋的鼻孔,眼中的赵灵儿好像变得温柔可人了起来,不禁加快了步伐,使二人的距离更近一些。 啪嗒…… 一滴冰凉落在何锋的鼻尖,何锋不由抬头仰望,树影婆娑间似有几只山雀一闪而过,随即擦了一下,并在鼻下嗅了嗅。 “可惜——鸟粪不好收集呀!”心中叹息着,不禁想到了几种使土地肥沃的方法。 有道是:“粪土重于万户侯”。 人的粪便毕竟有限,牛马的粪便又有专人拾捡…… 不过,闯河的淤泥倒是不少! 眼下种韭菜倒是可取,但是运输和存储是个大问题呀! 再加上,如果想要增产,那需要的人力也得计算在内,还有租金,税苛…… (本章完) 0013 赵家颜如玉;回眸倾国色。 伟大“冰山女神”曾说过:忽悠也是一种学问! 就像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如果没有别人忽悠,他不一定敢下嘴。 而大周同样有一句民间的俗语:臭的不一定是臭豆腐,也可能是大便! 虽然何锋想到了很多可以发展的蔬菜,但是谁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或者说如何推广并让其形成“势”呢? 神农尝百草的时候,不仅吃出了药,还吃出了很多佐料,就比如葱姜蒜和花椒芝麻。 而大周的人并不知道,大蒜也可以吃蒜苗滴。 胡思乱想间,二人已经来到了赵灵儿说的菜园。 “这里就是了,具体的,你问他。”赵灵儿惜字如金地,指向远处一位老农。 何锋顺着赵灵儿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稍显富态的中年人,头戴雷巾,身穿藏青色深衣,近前时,倒更像一个富家翁。 “可是缺了什么东西?您只管吩咐一声,我这就嘱人送到山上!”何锋刚要张嘴,刘景福径直越过他,一副讨好的模样,朝着赵灵儿行礼道。 “怎么?好像在哪见过……”何锋在心中嘀咕一句,也没太在意,转过身来。 “不是我找你,是他!”赵灵儿面无表情地指向何锋。 “这位是?”刘景福此刻才认真打量起了何锋,也是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了,不过看穿着,并不是有钱人家的子弟,所以语气就较为颐指气使了些。 “我想在这儿种点儿菜,可有早收的,或是落园的闲地呢?”何锋大致扫了一眼周围,除了韭菜、葱姜、蒜、茄子、黄瓜、芹菜还绿意不减,远处其他落园的蔬菜已经分不清是什么了。 “种菜?这可是何家的菜园,你……”刘景福欲言又止“你可是用什么谎话欺瞒了赵姑娘,这可是赵姑娘家的菜园。” 刘景福随即转过身又对赵灵儿说道“赵姑娘你莫要受他人蛊惑才是,这菜园可是你父亲托我照看的,这些年你们父女的开销可都要从这菜园出纳呀……” “这与我何干?既是我家土地,我让他种,怎么了?”赵灵儿挥手打断刘景福的唠叨,掷地有声地质问道。 “不是……赵姑娘。”此时,刘景福已是冷汗频出,思绪极速穿梭,心中不禁暗道“莫不是这些年,从菜园贪污的银钱太多,惹得这对父女不快,想要撤掉我?可是,如今正是我们家景泰楼与泰悦楼放对的关键时刻。眼看冬日将至,若不在此时备足菜蔬,那一入深冬,无菜招客,客人岂不都跑到他泰悦楼。到了来年,甚至不用等到来年,我们景泰楼就得歇菜了!” 想到这儿,刘景福浑身直冒冷汗,额头豆大的汗珠唰唰而下,就连语气也急转直下“赵姑娘,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我刘家自从接手这片菜园,十年来不说兢兢业业,也算是勤勤恳恳了,您不看功劳看苦劳,您……” 听到刘景福都快哭了,赵灵儿脸上的寒气也越发的重了,何锋赶忙解释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只是种个一两亩而已,又不是全种!” 赵灵儿报以善意的眼神,刘景福急忙住口,态度骤然又变成了谄媚模样“啊!原来是这样!那好说,好说。”刘景福一把缠住何锋的胳膊,用手一划拉“您看上那块儿,随便挑!” 看这架势,何锋还以为刘景福会说:“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呢?”结果居然是让自己随意挑。 何锋也没有闲心管刘景福贪污的事儿,毕竟自己这边还有一大摊事儿呢!便出言问道“不知这里的菜园可分三六九等,地租几何?” “看公子气质非凡,明明就是个读书人嘛!不想,对这下贱的农事却也是了解透彻啊!”刘景福不无吹捧地说道。 “略知一二,略知一二!”何锋还没享受过别人溜须拍马,尴尬地笑笑,谦虚道。 “不瞒公子,这十亩菜园,确有区分。”说着刘景福向前一指“公子请看,那东边紧挨着闯河的五亩为下田,西北三亩为中田,西南为两亩为上田。至于租金吗?公子还是问赵姑娘吧!”刘景福意味深长地看向赵灵儿。 “我不知!”赵灵儿冷冰冰地从嘴里蹦出三个字。 “既然是公子租种的话,那就按照平租即可,不用分什么上中下了!”刘景福笑呵呵地说道。 而当何锋走向那两亩上田的时候,刘景福再次说道“毕竟我们从十年前接手的时候就是平租,虽然这些年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各类菜蔬也增产了不少,但那也是我们分内的。” “还是一码归一码吧!毕竟你我都是租种赵姑娘的土地,总不能让赵姑娘吃亏不是。”何锋也是满脸堆笑,因为他看到了上田里居然还种着些许花生,而且有几个大个儿的黄瓜。 “要不说,公子是读书人呢?就是明事理呀!”刘景福随即话锋一转“这下田呢,除了交朝廷赋税外,与主家三七分账,农户占七;中田四六;上田五五,公子看好那块儿呢?” “那就上田吧!紧西南的那块儿。”何锋兴奋地说道。 “额!”刘景福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也笑着说道“公子果然好眼光啊!那块地可是最好的了,而且胡瓜的产量和价格每年在逐步上升啊!公子只管放心,明年开春我一定将全县最好的种子给您双手送上。” “干嘛要等到明年?”何锋一脸诧异“这些胡瓜就快落园了吧?我要种的是秋胡瓜!”何锋乐呵呵地说道。 “公子可莫要轻信他人胡说呀!您是有所不知啊,这胡瓜最少要长三个月才能见到收成,可现在已经是七月中了,再有三个月可就是冬月了。到那时即便胡瓜还活着,可是大雪一盖,就血本无归了呀!”刘景福这次却是认真地说道。 “这个我自然知晓,我就是试试而已!”何锋一边寻找着适合做种子的黄瓜,一边随口敷衍道。 “既如此,我也就不再劝了!”刘景福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失落道。 本该六月份就落园的胡瓜,之所以到了七月中还没有换种,那是因为刘景福还没有探听到泰悦楼的底细。 但是时节不等人,本来准备这两天就种下芜菁、芹菜、葱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这下省了。 只能另想他法了。 而之所以提醒何锋,那是刘景福怕他把这么好的地给糟蹋了,毕竟打理十年菜园,就是块儿石头,也有了感情了。 奈何,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随他去吧! “这些老了的胡瓜,可否买我一些?”何锋倒是没奢求对方能够送给自己,毕竟黄瓜现在可是奢侈品了,一百钱一斤呢!更别说人家故意留种的了。 “公子说这些可就见外了,若是公子看得上,摘几个又有什么呢?”刘景福全当作了一个顺水人情,退一万步说,这地里的胡瓜可有人家赵姑娘一半呢,即便是留种的胡瓜也有人家赵姑娘一份。而且看这小子和赵姑娘的关系,自己不答应,当成宝,人家赵姑娘估计根本没放在眼里。 而现在的刘景福不可能想象到,他的这个顺水人情做得有多么值,或者说这个顺水人情引发的事情,足够他吹一辈子了。 “真的!”何锋兴奋莫名“那就多谢了!”何锋认真地,真诚地,发自内心地说道。 “还没问,您贵姓呢?这么多菜都是怎么卖出去的呢?”何锋一边挑选着适合做种子的黄瓜,一边在心中窃喜。 要知道,种子,在大周可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术,也是一笔不可小觑的费用。 大伙儿,大可以想象一下,一家五口即便饿得前胸贴后背,也不肯吃种子的场景就知道了。 所以,按照时下普通黄瓜百钱一斤的价格,种子的价格估计至少百钱一两。 而一亩黄瓜所需的种子却在一斤左右,那可是一千钱,接近七亩小麦的收成了。 虽说,投入得越多,回报得越多。 但是,在大周这个靠天赏饭的时代,自然灾害、病虫害,无一不是致命的。 所以,这就是大多数人不种或少种的原因,也是黄瓜没有被普及的原因,更是导致黄瓜价格昂贵的直接因素。 “啊!免贵,姓刘,双名景福,乡里的景泰楼就是我们家开的,这些菜大多都送到酒楼了。”刘景福眯着眼有些自得地说道。 “那感情好啊!等我的黄瓜,呕,不,胡瓜,胡瓜熟了,您的酒楼收吗?”何锋此刻怀里已经有些盛不下了。“刘掌柜,可有东西盛一下!” “当然收,那是求之不……”刘景福的话戛然而止,却见何锋已经摘了差不多有十斤了。 “用衣服不就行了”刘景福正想阻止何锋继续,因为地里留种的胡瓜本就不多,粗摸估算有七八十斤而已,可何锋一下子就弄走了十几斤,而且仿佛还要继续。不想却见赵灵儿走到何锋身前,伸手就扯他的长衫。 “哎!”何锋本能地想阻止,因为那是母亲给他做的,他不想把衣服弄脏了。况且里边还按照他的意思做了两个兜儿,里边还放着十个钱。 本来是九十钱的,何锋交给何玲三十,自己留了十个,剩余的都给了母亲。 可已经来不及了,黄瓜散落一地,赵灵儿将酒放在地上,三下五除二的便将何锋的长衫给脱了下来,然后置于地上,同时也开始摘起了黄瓜。 她虽然执着武力,但并不傻,刚才看了何锋摘了半天,大致明白了何锋要摘的是什么样的,眼看接近午时了,她还等着喝酒呢,于是便亲自上手了。 而正在肉疼的刘景福,想着只要何锋能将胡瓜卖给景泰楼,这点儿种子倒也不算什么,毕竟秋胡瓜的价格可是正季的三倍不止呢。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刘景福咬着后槽牙也上去帮起了忙。 (本章完) 0014 清州屠狗辈;郁恨何处荡。 就何锋理解,所谓“御炁境”,并不是说到了这个境界,人就可以御空飞行在天上乱窜了。 其实,那只是人们对于力量掌控程度的一种形容而已。 相对来说,第一境为种道、炁感,二境通脉,能够让炁在身体里存储并运转。 到了御炁境,“炁”不再拘泥于经脉内府,而是可以释放到皮外,甚至延伸到武器之上,但它依然是不可见的。 就比如,武者的通脉境吧! 假设,到了二境,人可以控制血液流动速度、血管、肌肉的松弛程度,以及炁的如臂使指。 那么由此得出,通脉境,就是可以在受到威胁或者攻击目标的时候,将身体某个部位充满炁,浑身血液流速加快,使那个部位的血管快速膨胀,从而达到超越常人的力量和抵御能力。 这有点儿像记忆中的硬气功。 而三境御炁,就是在这个基础上,将自身的炁传导到某个物品上或者某个工具上,使得工具也具有超凡的力量。 换到现实中,可以拿红缨长枪当作例子。 一个人手握枪把儿,什么时候可以用枪尖儿开碑裂石了,那么他就到了御炁境了。 赵启元现在的境界,就是御炁境,听涛十年,也看了十年,他终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向。 当一个蓄势完成的浪,去拍击石壁的时候,浪身如泰山压顶,浑厚而又沉重,走的是横扫千军的群攻方式。 而浪尖走的则是,将力量凝聚一处,粉身碎骨而下,即便消亡也要拼尽全力,走的是一往无前,单攻的路子。 当年通脉中期的他使重刀,身负血海深仇,来到九峰观,听涛五年无果,终得何锋醍醐,找到了更进一步的方法,改用长柄刀,重量是原来的一半。 虽然用了近十年,但他毕竟是突破了。 毕竟,以他的资质不比一阁八宗的弟子,功法资源也残缺不全,能有今日成就他已经很满足了。 南清州,南屏郡。 猩红的双眼中,溅入的热血在灼烧,披散的长发已经被敌人的血液糊在了一起,周身的血渍蒸腾起一层薄雾。 显然此刻的赵启元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敌人的具体样貌。 他拄着刀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就像一头被逼到悬崖上的孤狼,仿佛在准备着最后一搏的攻击。 可狼终究是狼,即便奄奄一息,作为猎物的自觉,使得群羊谁也不敢再做那个压倒骆驼的稻草。 因为他们眼中的骆驼,已经被压上了数十根的稻草,可他依旧能撕碎扑向自己的猎物。 稍显拥挤的崖顶,此刻像是盖上了一层暗红色的甲胄,借着阴沉的夕阳,倒更像是凋落的玫瑰在悲鸣。 青石被染成了酱红色,顺着古老的岩石纹路,朝着崖底汇聚着。 耳边呜呜的风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浪涛声,让赵启元剧烈起伏的胸腔逐渐平复了下来,他收缩着瞳孔努力地看向远处骑在马上的人。 “董千军,我知道你在哪!我的好大哥,我的好妹夫,你难道就不想亲眼看着我横尸当场吗?”赵启元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身前正处于恐惧当中的精锐士卒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一般,如荡起的波浪,不由地退了半步。 而在士卒身后十丈左右,树荫中鸦雀惊飞,呜呜怪鸣。 一骑缓步踏出,然后是十数骑跟随。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狙杀王室宗亲,还杀了南屏郡主一家二十多口,今日你必须得死!”为首面覆甲胄的魁梧男子,正气十足道。 见董千军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外停下,赵启元脸上肌肉抽动,缓缓站起身形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大丈夫死又何惧!我只恨我瞎了眼,没想到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就在赵启元狂啸的同时,董千军向身后弩手示意。 可弩箭却并没有发射,却是两名同样面覆甲胄的校尉出手阻止。 “姑父!生死有命,还是让他跳崖吧!” “非是我想杀他,是我不杀他,你们俩还有你姑姑,我们一家都得死!”说话时,董千军用眼神示意身后。 那里正有一冠服老者骑于白马之上,他正是南清州相国——诸葛菊。 “姑父宽心,我兄弟亲自上。”说罢,未及董千军阻拦,二校尉掠骑而上,同时揭下了覆面。 赵启元正算计距离,如何能一击杀死董千军,脚下试探着向前而去。 正此时,两校尉拍马而至,手中长刀也做出了劈砍之势。 赵启元刚要反击,可看清二人面孔时,顿时愣住了“你们……” 二校尉虚晃一刀,战马人立而起“唏律律”一声过后,二马并驱,挡住了身后众人视线。 随之杀喊声迸发而出“杀——” “父亲,我是擒龙”一人喊杀时,一人跪倒在地。 “父亲,我是擒虎”二人再次交换,并模拟兵器交击的声音。 “擒龙?擒虎?你们……,你们还活着。”赵启元双目涌出血泪,方要大笑,却听擒虎说道。 “父亲,事急从权,以您现在的状态,跳下悬崖尚可保住一命,报仇之事不可急于一时!” 赵擒龙:“董千军已是御炁后期,姑姑尚不知他的真实面目,我二人留在他身边,同时保护姑姑,您且暂避锋芒,他日东山再起!” 赵擒虎:“对,即便您没了,您的仇还有我们兄弟!” 说着,二人铆足了力气,双手托着赵启元的腰腹,将其推下悬崖。 赵擒虎踢飞脚下石子,双马惊动,众人恰见兄弟二人将赵启元打下悬崖。 “我果然没看错你们,大义灭亲!有了这个功劳,我们一家不但可保无虞,更进一步也不无可能了!”董千军飞骑而来,一面看着悬崖下的雾霭,一面激动地说道。 “董都尉,赵贼非是寻常恶徒,你且着人下山收尸!本相即刻回禀王爷!”随后诸葛菊也信步而来,阴阳怪气地命令道。 董千军低头称是,擒龙擒虎面无表情。 另一边,九峰观,客院,何锋住处。 花落莺啼,微风带进袅袅蝉鸣。 天井下,一张矮个条案,一男一女趺坐争吵。 “不是我不说,你说喝酒就喝酒吧!哪有独饮的?你不陪着喝,我哪来的灵感,再说,就这点儿酒,也不够啊……” 黄瓜的种子终于凑足了,一共摘了五十来斤的黄瓜,险些把刘景福给疼死,估计那地里还能剩下二三十斤,恐怕他的种子肯定是不够了。 不过后来育种的时候,赵灵儿的表现倒是让何锋很惊讶! 以前种黄瓜的时候,春天很少有育苗的,只有大棚种植的时候,会给黄瓜育苗。 而大周之所以秋天很少有人种黄瓜,其实出苗率也是一项难以克服的困难。 所以想要在大周的秋天种黄瓜,育苗是必须的。 温水浸泡,然后像种花一样用干肥催生,两天左右就能见芽了。 没想到的是,赵灵儿一身的武艺用来翻地,居然是如此的和谐! 四五十斤的大刀,纯铁打造,那一膀子力气,翻起地来,比牛拉犁都快。 为了育苗,何锋刻意将北屋的地板给掀了一大片,因为比较向阳,所以用来育苗正合适。 本来还以为凭自己的小身板儿估计得弄半天多呢! 没想到,赵灵儿一出场,不到半个时辰就将近五十平的地给翻得透透的了。 看的何锋都有点儿想学武了,不为别的,就为这种地快啊! 而且人家用的是刀,一下下去最少五十公分,这远比何锋用木锨效率高得多啊! 大周盐铁限制,所谓的铁锨,只是在木铲上包了一层铁而已,当然不如纯铁的好使。 更让人何锋惊讶的是,人家赵姑娘是能粗能细,地翻得、筛选种子也做得,这哪儿是侠女形象? 分明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业小能手呀! 所以,拜赵小能所赐,下午刚到酉时,就喝起来了! 可尴尬的是,赵小能不喝,看着何锋喝,而且也没个菜,酒还不多…… “我喝醉了还怎么练刀?”赵小能淡粉色香唇微启,义正辞严道。 “那就是能喝喽?”何锋循循善诱道。 “父亲说我酒品不好,不让我喝!” 何锋:“那你喝多少才酒品不好?” 赵小能:“不记得!” “那就先喝着试试,快不行的时候,就不喝了。实在不行,我喝一杯,你喝一半儿!”何锋大气道。 见赵小能已经开始给自己倒酒,何锋起身“我去给你弄个菜,正好我发现这个房子的原主人还留着点儿花生。” 不多时,厨房里飘出花生炸熟后特有的香气。 何锋一面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一面还哼起了小曲儿。 “秋来东南风”。 何锋今天才明白,他住的地方,是“西客院”的“甲字院”也叫“甲舍”。 而整个西客院呈田字型被均分为四,按甲乙丙丁排列,而“甲舍”的东南方是“丁舍”。 此刻丁舍中一个老头儿三个道士围坐一团,老头闻着炸花生的香气鼻头微微皱了皱。 “你们几个记住了,对待何锋要像对待我和你们师叔师伯一样,但是他的身份你们知道就行了,下面的晚辈就不必了,对外称呼‘何长老’即可,没事儿的时候多跟你们小师叔喝喝酒,比都凑在我身边强多了!”纯元子的鼻头再次皱了皱“好像是烤花生的味道,又好像不是……” “师傅,您是不是想吃花生了?我那里还有。”一个女声响起,说着就要起身离去。 “坐下!”纯元子有些烦躁的模样。 年轻的女道士娇艳欲滴的红唇鼓了鼓,垂下臻首,扣着脚趾。 一旁留三缕黑须的魁梧道士咽了咽口水“师傅,不如咱们也喝点儿,我刚打的‘大高粱’” “我去弄俩菜!”最年轻的阳九也凑趣道。 纯元子捋着白胡子,眯着眼晃悠着脑袋“嗯!去吧!”忽然一股酸中带些辛辣的味道传入鼻腔,纯元子不由睁开双眼“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却见,女道士正津津有味地揉着娇小的右脚“哎——”纯元子长出一口气“算了!你也去吧!记得带上炭炉……还有你的鞋!” 女道士闻言瞬间弹跳而起,末了又悻悻然折回,并捡走了长靴。 (本章完) 0015 种道先锻体;内炁由此生。 何锋的油炸花生米,终于出锅了,虽然用的是陶器,但是味道没怎么变化。 赵小能正百无聊赖地研究北屋刚埋下的黄瓜籽“你说这东西真能长成黄瓜?还能结七八斤?” “当然!种好了能结十斤不止呢!” 艳阳高照,赵小能粉红色脸颊上泛起一层白晕,柳眉微蹙含情脉脉的纯真模样,何锋咽了一口唾沫,突然有些不太适应。 “那这些,几天能结果呢?” “大概……一百天吧!”见赵灵儿难得话多,何锋也撤去几分矜持,轻轻拽了一下她黑色的袖角“来,尝尝这个,你绝对没吃过!” 赵灵儿举止大方,伸手捏了一颗,毫无戒备地就放进了嘴里。 然后随着上下牙床的咀嚼,舌头蠕动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然后又捏了两颗放进了嘴里。 “怎么样?我还多放了点儿精盐呢?”何锋不禁唏嘘,大周的食盐虽然还处在“煮卤法”的阶段,但都有定量,平民限购,富户甚至用的都是精盐(也就是再次过滤的盐)。 “嗯!这个是什么?”赵灵儿一边点头,一边咕哝着说道。 “这个呢,叫花生,也叫长果,可以水煮、可以榨油,也可以干炒,也可以生吃或者油炸……” 丁舍里,纯阳子四人频频点头,尤其是女道士,那听的叫一个认真,顿觉手里的花生都不香了,仿佛下一刻就要试试的感觉。 “总之呢!就是喝酒的最佳伴侣,有了它喝酒才有滋味儿”说着,何锋也捏起一粒放进嘴里,然后端起酒碗一口儿就闷了。 赵灵儿也学着何锋的动作,一粒花生一碗酒“那咱们开始吧!” “额——”何锋哑然“啊!开始……开始……”随即何锋再次捏起两粒放进嘴中,咕哝道“你随意,不用干!” “好!”赵灵儿点头道。 “那说说吧!你现在是什么境界?遇到什么难题了呢?”何锋挪了挪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以求可以和赵灵儿面对面,再给自己加一道“秀色可餐”。 丁舍里,纯元子踢了一下案几,打断几人闷声敬酒的轮回。 “通脉初期,提升太慢了!”赵灵儿解下腰间佩刀,随时准备演练。 (因为父亲赵启元和何成超都是如此,喝酒、演示、开悟……) “先不忙演示……”何锋害怕赵灵儿把房子拆了,赶忙阻止“提升太慢了?” “对!太慢了!我要更快!更强!”赵灵儿咬着后槽牙,如水的双眸熠熠生辉,语气坚定道。 “那你先说说,通脉境具体是个啥?”何锋缓缓地说道。 丁舍里,三个道士眼神互相交流,然后疑惑看向纯元子。 “一日破四境,又不是真的四境!不过以他的悟性,境界不能用常规度量!”纯元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或者!你可以说说你是怎么修炼的,毕竟我又不懂!”见赵灵儿不明所以,何锋憨笑道。 赵灵儿扫了一眼桌上的花生,眼中充满了坚毅“父亲告诉我的方法太慢了,我不想等十年。” 说着,赵灵儿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这是我修炼的功法!” 何锋没有接,因为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虽然他很感激赵灵儿如此信得过他,但是他有他的顾虑。 “你说说就行,反正我也看不懂!”何锋依旧憨笑,赵灵儿脸上稍显失落“果然,你也看不上吗?” “你说什么?”何锋端起酒碗再饮。 心里不禁产生一丝向往。 其实这个世界,除了秀才、种地(金钱),还有一个捷径,那就是“侠”,强于他人的武力。 “父亲说,我们属于后天资质,所以我们只能通过外力。我们用的是锤炼筋骨,从而产生炁,然后再以心法,让炁贯通周天,强行创造内景,再打通大周天……” 听着赵灵儿娓娓道来,何锋不禁疑惑。“怎么和老师兄说的不一样呢?”正胡思乱想,赵灵儿忽然说道“先天” “而你们的种道,其实就是先天的门槛,种道就是资质!我们没有,只能选择笨办法……” 说着赵灵儿看向何锋的眼神带着一丝歉意。 “并不是我们不告诉你这个方法,只是怕耽误了你的前程,你如果现在想学,我绝不藏私!” “额!现在不用了!我这不是已经有了长老令牌了吗!”何锋随意道。 “其实我现在需要一本更强的内功心法!”赵灵儿如释重负道。 何锋此刻仿佛有些明白了,赵灵儿的意思其实就是说,赵启元的功法等级太低,提升太慢,她现在需要一种更强的功法秘籍。 “我可什么武功秘籍都不会呀!除了……”说着何锋也从怀里抽出一本书,有些不好意思地递向赵灵儿。 丁舍里,三道士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纯元子。 纯元子满不在乎“只是上篇!” 三道士恢复如初。 “子午感应篇?”赵灵儿一副惊喜的表情。 不客气地抓在手中立刻翻看了起来。 只是当他看完第一页的时候,表情再次变为失落“这是先天功法,而且是修道的,对我没用!” “为什么呢?”何锋疑惑道,“都是修炼功法,有啥不一样的?是不是太low了,太低端了?” 丁舍中,纯元子表情愠怒,三道士憋笑。 “那倒不是?”赵灵儿否定道。“《子午感应篇》乃是圣人所创,是当今先天修灵者的根基,是公认的至高功法,但它只有种道境的修炼功法,后面的境界,只是做了大概的描述,并没有具体的修炼方法。况且与修武者的后天功法是背道而驰的。” “背道而驰?”何锋有些混乱了。 “修武是后天种道,修灵是感悟天地种道,理念不同!”赵灵儿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听到此处,何锋忽然想到,莫非自己也属于先天? 好家伙!这妄想症还分得挺细! “我大概明白了。你是说,你现在正在冲击大周天,也就是十二正经?是吧?” 赵灵儿点头应“是”。 “而你父亲传给你的功法,冲击得太慢对吧?”何锋逐渐将问题细化道。 “冲击经脉的功法都是固定的,我需要的是能够更快速、更有效率地聚炁的方法!”赵灵儿纠正道。 “那我就更不会了!”何锋无奈道“我现在连炁是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它在哪,怎么会有抓它的方法!” 天儿聊到这儿,就算彻底死了。 赵灵儿强压下揍人的冲动,做着深呼吸。“喝酒——” “我是真的不懂,可不是装的啊!”何锋也端起酒碗“你随意,我干了!” “再喝——”赵灵儿再次举杯。 “不知怎么了,今天这酒怎么喝不醉呢?”何锋倒酒时,却发现酒没了,只剩一碗。 丁舍里,纯元子朝魁梧道士使了个眼色。 “酒管够!” 纯元子看向女道士。 “我去不合适吧?虽然我也想去,但我怕元力外泄伤了他们。” 纯元子看向阳九。 不等阳九推辞,纯元子白胡子一抖“就你修为低,你没理由!” 三道士已经听了一会儿,发现师父口中的“酒后传道”也不过如此,故而早已失去了兴趣。 阳九苦着脸,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师兄师姐,磨磨唧唧不愿去。 “今日他要是喝不醉,回头我把你泡进酒缸里!快去——” 见纯元子要动脚,阳九赶忙拎起身前的木桶,撒丫子而去。 甲舍中。 “不够,把我的先喝了!还不行我去买!”赵灵儿有些气愤道。 正此时,院外响起敲门声。 “何长老——” 何锋晃悠着起身“谁呀?” 赵灵儿将自己的酒坛与何锋的酒坛替换,随后索然无味地吃着花生米。 “还没恭喜你呢?何长老!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没想到你上了一趟山,转身就是长老了呀!” “九师兄!”何锋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声音,脚下不由加快了脚步。 “吱啦”一声,随着院门洞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辆小推车,上面红布封口,全是五斤装的大高粱,而且还是精装的,一共估计得有十几坛。 “九师兄!你这是给谁家送酒啊?”何锋满脸诧异,心道,早就听说观主好饮,九师兄莫不是给他大师兄送酒去呢?要不然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呢?于是下意识地说道。 “哈哈哈……,当然是给你送啦!如今你可是长老了,比我的地位都高,我不得巴结巴结呀!怎么?不欢迎?”说着阳九不由分说地便推着车子往院里走去。 “怎么会?只是……”何锋欲言又止。 “呦!这位英姿飒爽、出水芙蓉般的女侠是?”阳九拎起两坛大高粱就迈步朝赵灵儿走去。 “啊……那是,那是我的一个妹妹!”何锋在身后喊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这么飒的妹妹?”阳九笑呵呵地朝赵灵儿靠近。 赵灵儿本能地抓住刀把儿,可看到阳九后,又松了开来。 “这是我九师兄,内门亲传弟子。你的问题呀,他应该能有办法,他可是……”何锋已经来到屋内,可忽然想不起来阳九是什么境界了。 “反正很厉害!”何锋一面招呼阳九坐下,一面吹捧道。 “哪有,哪有,不过是区区入微而已,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阳九故以冲着丁舍的方向大声道。 “四境入微?”赵灵儿崇拜道,随即起身行礼“赵灵儿见过前辈!” “唉唉……,客气了!快坐,快坐,今日我本想来给我们九峰观的新长老贺喜来的,不想搅了你们的局,要不我改日再来?” 阳九似乎料定了,只要他说出自己的境界,赵灵儿便不可能赶他走,而且还会欢迎他似的,欲擒故纵道。 “来了走什么!三个人喝,才有意思嘛!”何锋赶忙拉住阳九的袖子挽留道。 “怎么会?前辈请坐!”说着,赵灵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来来!你也坐,就像何锋说的,酒桌上没有辈分,随意即可啊!”阳九笑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高看一眼的场合。 “啥也不说了,按酒桌上的规矩,来得晚,罚三杯!”见气氛有些尴尬,何锋劝酒道。 “小事儿!我可是千杯不醉!”阳九也不墨迹,随即连干了三碗,然后再次斟满“我再打个圈儿!” “那你正着打,我倒着打!”何锋也附和道。 赵灵儿看着二人同时朝自己敬酒,第一次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表情先是古怪,然后挤出一个尬笑“额!我也……” 时间如流水。 随着地上的空酒坛越来越多,桌上的花生米越来越少。 当何锋的话越来越少时,阳九和赵灵儿的话却变得越来越多了起来。 “你呀!不要到了凝元期再修内景,那样才是绕了一大圈儿,而且你们武修又有几人能修到五境的?还不是都在四境走火入魔了?呵呵……”阳九傻笑着说道。 “那是为什么?”赵灵儿强打起精神说道。 丁舍里,二道士一脸生无可恋,纯元子一副恨铁不成钢。 阳九呵呵干笑了几声,继续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们把炁强行存到上丹田,最后失控了吗?哈哈哈……” “那要从什么时候开始转修内景?”赵灵儿扶着桌子,眯着眼说道。 “什么时候?那当然是什么时候都可以了,只要到了通脉境,小周天通了以后,再修灵台不是更容易吗?为什么非要被肉身强大的诱惑给吸引,去强行凝元呢?那不是歪门邪道吗?” “正所谓……”何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仰起头来“所谓,无名天地之始;有名天地之母也,无形有形之始,有形无形之祖也。不管是炁也好、力也罢,始于心,用于天地也;天地有灵存于身,混元阴阳,造化太虚也……” 丁舍里,纯元子神色一怔,魁梧道士和女道士也猛然一惊。 “啥始不始的……”阳九俯于桌上,睡眼惺忪地说道“你要拉屎呀?” 赵灵儿仰卧地上,嘴里呓语着“娘亲……娘亲……灵儿长大了,灵儿不哭,灵儿能帮助父亲了……” “我是说,力由心生!身体不过一副皮囊,只有神魂永存,所有的修炼都应该以神魂永存为基础,而不是躯壳成圣……” “有道是,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天地间似是响起了梵音,久久不散! 十数丈外的丁舍里,三道士目光呆滞,久久不能回神! (本章完) 0016 雄关连千里;碉楼慑两岸。 《博物志——五国篇》载:前元七二零年。 大周五年,七月。天降流火,赤地千里,五国始乱。 有周氏周显,起于苏阳郡,历三十年一统四国,后携甲近千万与北玄国决战于玄城郡,终惨胜。 前元七六零年。大周四十五年。 周显称帝,一统五国,始称大周。 时五国总人口十不存一,鼎子易食者遍及乡野,为祭奠玄城之战,征夫役在闯河北口,建玄关。 杨二蛋曾经说过,人类发展的动力来源于一个“懒”字。 不管是创造出来的工具,还是丰富多彩的食物,都离不开一个“懒”字。 虽然何锋会的东西不多,但也足以让大周天崩地裂。 “奇货可居、怀璧其罪” 他很清楚,在自身不具备强大实力的时候,一旦放出脑中的洪水猛兽,即便他能侥幸存活,但也足以招来一轮祸及五州,甚至整个世界的人祸。 到那时,血流成河、饿殍遍野、断壁残垣…… 倒还不如,按照大周原有的轨迹去进行,起码他还能活着、亲人也能活着、认识的人也能活着。 这也是他不愿多交朋友的原因之一,因为往往专情的人,真正的朋友并不会太多,他们太害怕失去了。 如今的他好像什么都看透了,也看淡了,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不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后来他发现,活着,其实还可以为别人活着。 昏昏沉沉中让他不由想起了玄门所说的思想境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然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忽然他有所明悟。 不假思索地看透是第一境界也叫“真”; 越活越看不透,深陷其中,是第二境界也叫“较真”; 而既能看透,又活在红尘之中,还活得自得的就是第三境界,也叫“失真”。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思想高度,但是他知道境界都是虚的。 别人打你一拳,你说你看透了,不还手! 何锋做不到! 一个秋黄瓜而已,只要自己收敛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况且,凭着人们对于“懒”的追求,他何锋不想进步,可还有几亿人呢! 谁又能保证这些人当中没有聪明的。 退一万步说,他也不是一股脑地全拿出来,那样只会猝死! 大周的大司农,早在一百年前就在皇室的温室中种过,后来被御史大夫们攻讦。 说是什么:“有伤天和,违背四季规律,是要受天谴滴!”。 陛下一听,这可了不得“朕什么都不怕,就怕老天下坷垃呀!”,于是就下令,严禁这么干昂! 可随着大周的日子越来越平稳,日子越来越好,到了一百五十年左右,连圣人都出来了。 那些勋贵们、土豪们、乡绅们……,便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出了事儿,“大司农”顶着,再不行还有王爷们呢? 于是就开始私底下,在家里刨出一个密室,然后供上暖气,开始了冬天也有新鲜蔬菜吃得没羞没臊的生活。 所以,市面上才有了“冬菜”,所以才有了“冬菜抵数金”的说法。 关键是,还有人买。 这充分地说明了,大周的腐败问题同样严重,有钱人确实不少,他们有这个消费能力! 正所谓是:“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既然有买有卖,何锋又不是独家,充其量就是有点儿技术经验而已。 一旦有人想用强,大不了赚一波之后就把技术传播出去,反正他脑子里的东西还多很! 终于,酒虫上脑,何锋伏在案几上沉沉睡去! 北玄州,玄城郡。 千里雄关连西东,百幢碉楼慑两岸。 雪白的莽山山脉犹如一道横亘在天际的屏障,既阻挡着来自极北的寒潮,又阻隔着人们好奇的视线。 然而,一条不屈不挠的河流,却在莽山山脉的中部淌出了条缝隙,硬生生将高不可攀的神女峰给分成了两半——神女东峰、神女西峰。 神女峰下。 一堵灰白色高墙,仿佛要让相隔近百里的神女峰恢复如初一般,正一层层地堆砌着,爬升着。 不过,可能在挺立的神女峰看来,这绵延近千里的高墙,倒更是一圈鼻头下挤出的皱纹,即便岁月再如何侵蚀,皱纹始终只是皱纹罢了! 寒风呼啸。 劲风夹杂着雪花,发出嘶嘶的刺耳声。 十丈高的围墙上,一位头领模样的青年,刀削般的下颌残留着黑黑的胡茬,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正气,此刻正给远来视察的官长介绍着新式提升架的好处。 “其实这也不是我发明的,是我师父教的!”青年憨笑着挠了挠头,很是自然地说道。 “哦!这世间竟还有如此能工巧匠?家师现在何方?姓甚名谁呀?”华服青年和煦笑道。 “就在劳工营,都叫他老木匠!” “上官别听他瞎说!他每次都这样说,他是想给犯官之属开脱而已!”将校模样的魁梧男子,打断青年的话,一副很清楚的样子说道“您是不知道啊!那奇墨工可是重犯!他这是给奇墨工往脸上贴金呢!” 青年没反驳将校,只是退步说道“反正我师傅很了不起的……” “奇墨工?”华服青年略有所思。 “正是西州长原下郡,顾阳枢下辖,匠门弃徒,大匠师奇墨工!”一微胖老者出言提醒道。 “呵呵!好!好啊!”华服青年轻笑一声“不管怎么说,你很不错!我记住你了。哦!还有你的师傅。”说完华服青年继续朝着前方的碉楼而去。 “你说你这一天天的,傻不傻?好不容易从杂役熬成头领,这眼看明年你的服役期就到了,你不想着凭这点儿功劳在军中谋个好前程,还总把功劳往你师傅身上推,你难道还想回老家种地吗?” 华服一行人走远后,将校恨铁不成钢地拍着青年的后脑勺训斥道。 “我知道王叔是为我好,我就是替师父抱屈而已!” 何文目眺西南,清澈的眸子中满含真挚,西北风吹过发丝,涩涩的眼球忽然有些湿润了起来。 高墙上最宏伟的碉楼中,华服青年面朝北方落座,身后众人诧异,未敢落座。 “四位王叔随意,勿拘礼节!”说罢,青年挺直脊背,挥手示意众人落座。 “朕,只是喜欢看着雪山而已!虽然每年都来,但还是牵挂回肠呐!”周元眼泛寒星,肃然道。 身后四位中年人依次落座,其余三人侍立周元身后。 “丞相也坐吧!还有冯太常!”周元冷冷道。 “臣不敢!”丞相古井轩与太常冯亮躬身辞谢。 “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年更冷了!”远眺着已经冰封的闯河,周元意味深长道。 “回陛下!照往年记载,闯河的冰封期已经可以维持六个月了,尤其这五年,每年增加的天数是往年的数倍。若照如此速度,最晚三年,闯河的冰封期便可维持到七个月了!”太常冯亮躬身回道。 闻听此言,三王骇然,唯有北州王周慕云表情淡然。 “看来,三王叔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呀!不妨说来听听,好教侄儿以解燃眉之急!”周元微笑着冲周慕云说道。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尔,宁卧沙场,绝不死于家中。”周慕云虽然年近六旬,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 “可我大周的儿郎们都准备好了吗?”周元变得面无表情起来,只从话语中根本听不出他的情绪。 “西州披甲二百,皆可赴死!” “清州虽有疥癣之患,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靖国军三百万同愿!” “东州……” “可——五州之甲虽近千万,难道就能保证守得住玄关吗?”周元打断东州王的话,质问道。 言罢,见无人答话,周元虎步龙行,起身欲走“百年前我五国兵,二十换敌一,如今我大周兵比之五国悍卒如何?” 四王刚要回答,却听周元继续说道“丞相留下,再与四位王叔商议下今年的兵演。朕再去转转,冯太常就给朕介绍介绍此处可还有奇人呐?” “兵演”二字读音尤为加重。 冯亮当前引路,二人随即下得楼去。 “丞相,陛下这是何意?”四人中最年轻的东州王周严松,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陛下心思,岂是我一介书生能够猜度!诸位王爷,我等还是商讨一下今年的演戏吧!”古井轩满脸堆笑,毫无破绽地说道。 “哼!古千秋不愧是伴君一甲子的老狐狸呀!他的那点儿本事,你是全都学去了,甚至还更上了一层楼!”北州周慕云毫不客气地说道。 “即便你父亲,当年也会暗示一番,你总不能滴水不漏吧!”南州周严甫靠近道。 “莫不是,陛下要来真的?”西州周严序猜测道。 “所谓临阵磨枪,眼看大战将起,诸位的麾下若还不如当年的五国军,难道要让我大周易主吗?”古井轩沉重地说完,随后又笑呵呵地说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可未必就是陛下的意图呀!” “可一旦伤及百姓,失了民心,那不是一样……”周严甫叹息道。 “虽说大战一起,百姓终成负累,但……”周严序也担忧道。 “哼!那也总好过让敌人分而食之!”周慕云义愤填膺道。 “即便如此!三年时间,五州兵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当年历经三十年恶战的五国军?”周严松说出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那就要靠,诸位王爷了!”古井轩笑了笑,随后又说道“诸位王爷可知我大周年存粮多少?一旦开启国战,又能维持多少人温饱?即便温饱,又能维持几日?而我大周又有多少老弱病残?” (本章完) 0017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博物志——五国篇》载:前元720年。大周5年,七月。天降流火,赤地千里,五国始乱。 有周氏周显,起于苏阳郡,历30年一统四国,后携甲近千万与北玄国决战于玄城郡,终惨胜。 前元760年。大周45年。周显称帝,一统五国,始称大周。 时五国总人口十不存一,鼎食易子者遍及乡野,为祭奠玄城之战,征夫役在玄城,闯河北口,建玄关。 —————— 大何乡与大安乡的交汇处,“安何街”最繁华的地段,伫立着两座三层高的酒楼。 东西对立,相错不过十丈,在这个普遍只有二层建筑的乡镇集市上,显得既突兀又引人注目。 不过,这“安何街”上鳞次栉比的十几家商铺,以及每逢三七的集市,却为大何乡七村与大安乡十二村,提供着相对便利的生活需求。 今日是七月十五,虽然不是大集,但可以容纳双驾并行的街道上,仍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以及偶尔穿行的车马。 可能这也是不到二里的“安何街”,能够建起两座只有在县城才能看见的酒楼的原因吧! 泰悦楼的气质,给人一种很是条理的感觉,简洁中带有微不可察的平易近人,让普通客人不至于不敢进来,也让尊贵的客人享受到了高人一等的目光、以及更显专业的服务。 景泰楼三楼,何继明一身便装,听着楼下小二大呼小叫的声音,眉头不由跳了跳。 他的对面,坐着两个满脸痞气的青年。 二十四岁的刘飞虎,是景泰楼的少掌柜,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地头蛇,仗着从何继明处学来地把式,在两乡做过一些打抱不平的嚣张事儿。 二十二岁的安学伟,是小安村安财主的小儿子,花钱在县学挂了个名头,平日里娇生惯养惯了,没少惹是生非,也曾是巡城司的常客。后来多派何继明的游缴队多去他家讨钱赎人,渐渐熟识。 “你就放心吧三叔,我保证!那什么何锋的,一个黄瓜也长不出来!”刘飞虎端杯保证到。 “就是,小安村这边儿,您也放宽心!我也保证,明年何继祖的地里长不出一棵庄稼!”安学伟也端杯子附和道。 何继明阴鸷的脸上浮现一抹邪笑“我何家的地怎么可能长出别人家的粮食!”何继明瞳孔微缩“不过,何锋哪里先不忙,等到他快结果的时候再……” 听到此处,安学伟嘴角一斜“对!毕竟前期的肥料和人工可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要等到他看到希望的时候再掐灭,那样才更有意思!嘿嘿!” 刘飞虎从小衣食无忧没种过地不明就里,也附和道“对!反正三叔您说什么时候弄,我就什么时候弄他!” 何继明看向安学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随即三人都默默含笑,推杯换盏了起来。 只是,郁气难平的何继明,眉宇间仍藏着一缕杀意。 拜何成轩所赐,他现在连元楼城游缴队长的职司也被罢黜了,父亲何成海对他的嫌弃又多了一分,叔叔何成超更是将他当作了不相干的人。 其实,从记事起何继明就一直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像五叔一样,当一个凭自己的力量封疆万户受人尊崇的大丈夫、大英雄、大将军。 而不是什么祖宗遗训、诗书传家的道理文章,况且还是为了弥合上一辈的关系才读书,他不想做那个提线的木偶、任人摆布的工具。 于是他即便被父亲百般阻挠,还是偷学了何家的家传武术,可最终武艺不如自己的大哥、二哥都从了军,而他却被彻底边缘化、无视了…… 意志消沉的他,本以为父亲会将族长、村长之位传给他,却被告知“死了这条心,邻里关系不是靠武力就能维系的……” 直到他彻底厌恶了这个家,来到元楼城,再到二姑何成敏照拂,当上县城的游缴。 可当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一展宏图的时候,却在到贾家村催缴的时候遇见了贾金莲——这个他愿意为其倾其所有的女人。 即便金莲的父亲贾友金不同意,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这个和自己同病相怜的女人。 虽然他也认为“戏子”低贱,但他自己的梦想不也是被家人当成了一个笑话? 于是他用了近十年的奋发图强,在三十三岁时终于当上了游缴队长。 又凭自己的锲而不舍换来了贾友金临终的许诺“想娶我的女儿,除非你能当上何家庄村长!” 可就当他要向父亲提出自己的想法时,却只看到了香消玉殒,等来了一具慢慢褪色的尸体!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杀了何锋一家,然后自我了断去陪金莲,反正他也是个无用之人。 然而,或许是心底的那一丝侥幸、期盼,或是对于死亡的畏惧,让他没有那样做。 只能任凭撕心裂肺的痛楚和对于亲情的渴望、家人的认可,种种纠结的情绪整日激荡心田。 直到在大姑家的酒楼买醉时,听到了何锋租地种胡瓜之事…… ———— 北玄州,玄城郡。 千里雄关连西东,百幢碉楼慑两岸。 雪白的莽山山脉犹如一道横亘在天际的屏障,既阻挡着来自极北的寒潮,又阻隔着人们好奇的视线。 然而,一条不屈不挠的河流,却在莽山山脉的中部淌出了条缝隙,硬生生将高不可攀的神女峰给分成了两半——神女东峰、神女西峰。 神女峰下,一堵灰白色高墙,仿佛要让相隔近百里的神女峰恢复如初一般,正一层层地堆砌着,爬升着。 不过,可能在挺立的神女峰看来,这绵延近千里的高墙,倒更是一圈鼻头下挤出的皱纹,即便岁月再如何侵蚀,皱纹始终只是皱纹罢了! 高墙上,一位头领模样的青年,稍显腼腆地,正给远来视察的官长介绍着新式提升架的好处。 “其实这也不是我发明的,是我家修房顶时候,我弟弟嫌一趟趟爬梯子太费劲,才鼓捣出来的,我只是把它放大了而已!”青年憨笑着挠了挠头,很是自然地说道。 “哦!这世间竟还有如此能工巧匠?你家住何方?你弟弟又姓甚名谁呀?”华装青年和煦笑道。 “我们家住在元楼城,我弟弟叫何锋……” “上官别听他瞎说!他每次都这样说,他是想给他弟弟谋个好名声罢了!”将校模样的魁梧男子,打断青年的话,一副很清楚的样子说道“您是不知道啊!他弟弟是个读书人,这年头读书要没个关系背景的,读了也就能当个教书先生罢了!他这是给他弟弟贴金呢!” 青年没敢反驳将校,只是退步说道“反正我弟弟很聪明的……” “元楼城?”华服青年略有所思。 “正是……,正是西州长原下郡,顾阳枢下辖……”一微胖老者出言提醒道。 “呵呵!好!好啊!”华服青年轻笑一声“不管怎么说,你很不错!我记住你了。呵呵……哦!还有你的那个弟弟。”说完华服青年继续朝着前方的碉楼而去。 “你说你这一天天的,傻不傻?好不容易从搬砖的混成头领,这眼看明年你的服役期就到了,你不想着凭这点儿功劳在军中谋个好前程,还总把功劳往你弟弟身上推,你难道还想回老家种地吗?”华服一行人走远后,将校恨铁不成钢地拍着青年的后脑勺训斥道。 “我知道王叔是为我好,我就是有点儿想家了而已!”何文双眼中满含真挚,西北风吹过发丝,涩涩的眼球忽然有些湿润了起来。 高墙上最宏伟的碉楼中,华服青年面朝北方落座末位,身后众人诧异,未敢落座。 “四位王叔随意,勿拘礼节!”说罢,青年挥手示意众人落座。 “朕,只是喜欢看着雪山而已!虽然每年都来,但还是牵挂回肠呐!”周元眼泛寒星,一副上位者的口吻。 身后四位中年人依次落座,其余三人侍立周元身后。 “丞相也坐吧!还有冯太常!”周元随意说道。 “臣不敢!”丞相古井轩与太常冯亮躬身辞谢。 “今年的天气似乎比往年更冷了!”周元远眺着已经冰封的闯河,意味深长地说道。 “回陛下!照往年记载,闯河的冰封期已经可以维持六个月了,尤其这五年,每年增加的天数是往年的数倍,若照如此速度,最晚三年,闯河的冰封期便可维持到七个月了!”太常冯亮躬身回道。 闻听此言,三王骇然,唯有北州王周慕云表情淡然。 “看来,三王叔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呀!不妨说来听听,好教侄儿以解燃眉之急!”周元微笑着冲周慕云说道。 “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尔,宁卧沙场,绝不死于家中。”周慕云虽然年近六旬,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让人无法产生质疑的想法。 “可我大周的儿郎们都准备好了吗?”周元变得面无表情起来,只从话语中根本听不出他的情绪。 “西州披甲二百,皆可赴死!” “南清州虽有疥癣之患,但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靖国军三百万同愿!” “东州……” “可——五州之甲虽近千万,难道就能保证守住玄关吗?”周元打断东州王的话,质问道。 言罢,见无人答话,周元起身欲走“百年前我五国兵,二十换敌一,如今我大周兵比之五国悍卒如何?” 四王刚要回答,却听周元继续说道“丞相留下,再与四位王叔商议下今年的兵演。朕再去转转,冯太常就给朕介绍介绍此处可还有奇人呐?” 冯亮当前引路,二人随即下得楼去。 “丞相,陛下这是何意?”四人中最年轻的东州王,周严松,问出了众人心中的疑惑。 “陛下心思,岂是我一介书生能够猜度!诸位王爷,我等还是商讨一下今年的演戏吧!”古井轩满脸堆笑,毫无破绽地说道。 “哼!古千秋不愧是伴君一甲子的老狐狸呀!他的那点儿本事,你是全都学去了,甚至还更上了一层楼!”北州周慕云毫不客气地说道。 “即便你父亲,当年也会暗示一番,你总不能滴水不漏吧!”南州周严甫靠近道。 “莫不是,陛下要来真的?”西州周严序猜测到。 “所谓临阵磨枪,眼看大战将起,诸位的麾下若还不如当年的五国军,难道要让我大周易主吗?”古井轩沉重地说完,随后又笑呵呵地说道“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可未必就是陛下的意图呀!” “可一旦伤及百姓,失了民心,那不是一样……”周严松叹息道。 “虽说大战一起,百姓终成负累,但……”周严甫也担忧道。 “哼!那也总好过让敌人分而食之!”周慕云义愤填膺道。 “即便如此!三年时间,五州兵又怎么可能比得过当年历经三十年恶战的五国军?”周严序说出了一个比较实际的问题。 “那就要靠,诸位王爷了!”古井轩笑了笑,随后又说道“诸位王爷可知我大周年存多少粮?一旦开启国战,又能维持多少人温饱?即便温饱,又能维持几日?而我大周又有多少老弱病残?” (本章完) 0018 执天地牛耳;食人间棋盘。 杨二蛋说过:“人之所以是万灵之长,那是因为他们拥有复杂的情绪!” 处于七情六欲之外的“感性”,也是人类特有的情绪。 “那我们也去!”赵灵儿拽着何锋的手并没有松开,紧随其后。 “我又不会武功……”何锋不禁抱怨道。 “少废话!”赵灵儿嗔怒道。 赵引弓身心俱疲地在大树后边看了许久,随后将影卫特质的武器交给常三儿,也走出了山林。 当妙龄女子看到一袭白衣飘然而来时,心中不禁窃喜。 “通脉境?”阳九却止住了身形,然后在距离女子百步远的时候,头也不回地折返。 “九师兄,你怎么又回来了?”何锋看到满脸戏谑的阳九,不禁质问道。 “我听错了!人家喊的不是救命,而是……而是山歌!”阳九坚定地说道。 “山歌?不能吧?”何锋正想一探究竟,只感觉胳肢窝被什么给托了一下,身体顿时腾空而起,落地时已是两丈开外了。 赵灵儿同样在后面一蹿一丈多,徐徐跟随。 “九师兄!其实,其实我恐高……”何锋刚说一句“啊——”身体再次腾空而起。 “该死!”山田格欧暗骂一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赵引弓,再次大喊着救命,并朝着何锋他们而去。 “九师兄!你是不是听错了?”少顷三人再次回到菜园,何锋刚回到小车旁,耳边再次传来救命声,而且是真真切切的。 “我也听见了!”赵灵儿也确认道。 阳九浑不在意,有些慵懒地说道“那女子是通脉境,而且……”阳九欲言又止。 何锋:“而且什么?” 阳九:“而且人家后面还有一个通脉后期的相公呢!” 众人闻言,嗤笑一声,继续各忙各的去了。 妙龄女子看出了阳九是个高手,及至近前,便朝阳九扑去,口中带哭腔“大侠救命呀!后面那人不仅将奴家打伤,还要……还要非礼奴家!您救救我吧!我从小无父无母…………” 一片雪白映入眼帘,何锋和赵灵儿大眼瞪小眼,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此时赵引弓也已来到十步外。 “何锋,你说这人是不是她相公?”赵灵儿自从昨日酒醉,仿佛开朗了不少,此刻不由调侃道。 “我看不像!”何锋撇嘴摇头。 可一旁的妙龄女子听到“何锋”的名字时,眼中杀意一闪而逝。 而十步外的赵引弓也不禁心头一颤。 那三个地煞并没有去小安村,而是直接去了元楼城,三城司百户已经在暗中跟随,而那个二段的天罗就全靠赵引弓负责了。 可没想到,这厮相当狡猾,并没有乘坐单一的交通工具,险些错过。 直到杀手见官道设卡之后,改走闯河东路的时候,赵引弓才又觅得目标。 本以为把杀手逼到山上,便可轻易完成任务,没想到却跟丢了,而在这儿居然听到了杀手要杀的何家五口中的其一。 “若是那女子是杀手易容?或者那杀手本就是女子?那这何锋岂不危矣!”想及此处,打扮成猎户的赵引弓不动声色地摸向背后虎筋硬木弓。 “姑娘!你先把衣服穿好,有什么事儿,慢慢道来!”阳九一手扯着妙龄女子的衣服,一手给他遮盖胸前的春光。 妙龄女子佯装向阳九身侧一转,意图避开赵引弓的弓箭,可一转身,却发现腰间有一只手正抓着她的腰带,只要她一动,裤子绝对会掉下来。 最终,身为女人的羞耻,让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灵机一动“哎呀!没想到你也是个色狼!干嘛抓着人家的裤腰带呢?”妙龄女子吐气如兰,挥舞藕臂撒娇般捶打着阳九的胸口,如秋水般的眸子有意无意间瞥向何锋。 “九师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相公可就在旁边呢?你怎么能……”何锋佯装生气道。 “就是,不要脸!”赵灵儿也嘟嘴道。 听到“九师兄”三个字,赵引弓脚下一顿,心中不由放下一分担忧。 “九师兄?莫不是九峰观的亲传弟子,阳九?‘阳’字辈最年轻的天才?”赵引弓此时方才认真打量阳九。 当看清男子样貌后,赵引弓立马俯身行礼“元楼城门下贼曹赵引弓,见过九师叔!” 阳九眼皮微抬,似乎没认出来。 “当年您和城主饮酒,晚辈给您倒过酒的”说着赵引弓面露喜色,见阳九面无表情,再次解释道“啊!晚辈自从到了元楼城,城主便如师如父,所以……” “啊!原来是我大师兄的属下?”阳九呵呵一笑,随手将妙龄女子一推,将她推入坑内,转闪到赵引弓身前。 “属下见过九师叔!”赵引弓知道,对面这位显然没认出他来,于是只能就坡下驴道。 不同于大家闺秀般温室里的花瓶,或是出没于山野地头的朴实,眼前女子给何锋的感觉是一种“妩媚”,一种细微动作间勾人心魄的气质。 再配合上她那娇小的身姿,以及同样娇小但精致至极的脸蛋儿,在微微泛红的阳光下,吹弹可破般的肌肤似乎都产生了一圈乳白色的光晕,让人心弦莫名悸动。 “那个……”看到妙龄女子瘫软在地里,何锋不由心软道。 阳九和赵引弓充耳不闻,连目光都未曾向坑中挪移,只是赵灵儿柳眉微蹙,随后便传来呜呜地啼哭声。 “呜呜……爹,娘啊!女儿的命真是好苦呀!本以为遇到了好人,能躲过一劫,没想到他们居然是一伙儿的。没想到,如今这圣人庇佑的元楼城,竟也是一群衣冠…之人呐!”妙龄女子痛彻心扉、声泪俱下的嘶嚎,引得众人不禁侧目。 “元楼城有圣人庇佑不假,但圣人也不是什么人都庇佑的!”阳九冷冷道。 “姑娘,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哦!不,我们可不是什么坏人,你先缓缓,有什么事自有人为你做主!”何锋忽然感觉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自己只听信了阳九的一面之词,方才还在嘲笑人家,不由心中产生一丝愧疚。 “你若是好人,我自无干涉,还可帮助于你。但,你若是恶人,我巡城司也绝不轻放!”赵引弓也正气凛然道。 赵灵儿已经跳下坑中将女子扶起“你慢慢说,别怕!” 何锋:“就是,这位大哥是公人,既然不是你的相公,那也不会非礼你呀!” 女子止住啼哭,抽泣依旧“奴家本名贾梦蕊,乃是贾家村人士,只因家中突遭变故,公婆夫君尽皆饮恨黄泉,留下奴家孤身一人,本欲投奔娘家,怎料途中有人跟踪……” “贾家村?”何锋忽然想到了贾富贵。“你是贾家村的?” “我爹爹名叫贾富贵,我爷爷是原来的村长叫贾友金!”贾梦蕊抽泣道。 听到此处,何锋猛然一惊! 阳九面露疑惑“如何证明?” “有路引为凭!”贾梦蕊从怀中抽出一纸文书。 赵引弓上前接过,看过印章与内容后,对阳九点头示意“是真的!” 随后又对众人抱拳示意“实不相瞒,在下正追捕疑犯,方将贼人逼入深山,却凭空消失,然后冒出一女子,此事事关重大!若此女确为贾梦蕊,在下自不会纠缠,诸位皆可同行贾家村!”赵引弓又转向贾梦蕊,将路引递还“你既是本土乡民,可愿一去贾家村一证清白?” “那是自然!还要多谢大哥护送,方才是奴家误会了!”贾梦蕊欠身致歉。 “我……我就不去了!你要不放心,可以让九师兄和灵儿姑娘陪你!”何锋心中理亏,连语气也变得轻了许多。 阳九默不作声,赵灵儿跟随而去。 看着几人远去的背影,何锋忽然心中产生了一股复杂的想法。 “若贾梦蕊得知爷爷杀了她全家,她要报仇,我当如何?” “虽然贾家多行不义,但是老妇小儿罪不至死,如今只剩一个孤儿,何况贾梦蕊婆家又突遭变故,如今更是孤身一人,她要找我们家寻仇本就天经地义,我是容忍?还是斩草除根呢?” 阳九飘然回观,何锋拉着小车,缓步行走在回山的路上,心中思绪起伏,就连到了山脚下的农具所也浑然不觉。 “何锋!” 身旁传来一个呼声,何锋这才醒神。 却见是原来和自己同是“乙字科”的童生——楚江河。 “江河?”何锋诧异道。 楚江河比何锋小两岁,但是现如今已是“甲字科”。 他本是县城人士,说起来和何锋的母亲楚香梅出自同宗,还沾点儿远亲,只是何母辈分大。楚江河嘴甜,常叫三奶奶,所以何锋和楚江河也算熟识,不过倒不常走动,此时相见何锋也想寒暄几句。 “锋哥!你明年参加郡试吗?要是参加的话,七月二十前可得去县学登记呢?”楚江河笑嘻嘻地跳到何锋身前,仰着头说道。 “郡试?”何锋猛然惊觉,暗道“这个多事之秋,果然名副其实呀!这些天光瞎忙了,倒把正事儿给忘了!” “去呀!当然去,而且必须得去!怎么?你已经登记了吗?”何锋也报以微笑,拍着楚江河的肩头说道。 “没呢!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去呢!”楚江河似撒娇道。 “哈哈!放心!这次我陪你一起去,胡全海他们不敢欺负咱的!”何锋心虚说道,去年进城时没碰见胡全海,这次要是碰见,还不一定怎么着呢!不过去年就夸下了海口,今年怎么着也不能退缩不是,于是想也不想的就打包票到。 “那可说定了!”楚江河兴奋道,随后不禁对何锋拉着小车有些好奇“哎!锋哥,你拉着小车干什么呀?” “哦!差点儿忘了,我是来还小车的!哈哈哈!”何锋一拍脑门儿,尴尬道。 “那交给我吧!我刚被观里派了差事,就在这农具所,你下次再来借,直接找我就行了!”楚江河一把接过小车,显然原来不知小车的重量,险些磕到手,何锋伸手扶了一把“你行不行?” “行!只是第一次,没想到这么重而已!”说着,楚江河歪歪扭扭地推着小车进了屋子。 “我先走了啊!明天我还来……” 当楚江河停好小车,急忙跑了出来时,何锋已经登上了台阶,而只能看到何锋回头看向他的背影。他一边打掉手上还没来得及擦掉的泥巴,一边大喊道“锋哥!明天可一定要早些来呀!” 偌大的农具所里,虽然有两个老头和一个“甲科”的童生,可楚江河和他们又不熟,而且晚上还要轮班在这里值守,今天正好是他,面对如此空旷的院落,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打了个哆嗦。 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多时辰,何锋没有急着回客院,而是一头扎进了“天圣楼”。 如今他有了长老令牌,加上阳九的暗许,统共九层的天圣楼,他已经不再局限于只有基础的第一层了。 屋内众学子、童生,诧异、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何锋出示了令牌并告知了身份,第一层的守门道士挥手放行。 “九师兄说,天圣楼的每一层对照《子午感应篇》的九个境界,每个境界的弟子只允许多上一层,我如今估计也算是种道了,第二层的功法典籍应该能解决赵灵儿的突破问题吧?” 心里想着,何锋登上二层的最后一级台阶,不禁骇然失声“我靠——” 入眼来,二三十个一丈多高的书架内,摆满了颜色不一的书籍,粗摸估计得有上千册的样子。 角落里,一位中年师兄正闭目养神。 (本章完) 0019 纸上得来浅,躬行方知深。 与此同时,比小安村大的“大安村”中,正进行着一场颇为浩大的祭祖仪式。 大安村中,一幢占地近十亩的建筑群内,此刻正聚集着近千老少爷们儿,几乎囊括了大安乡十二村所有的安姓人家。 安振斌作为小安村的村长,也是村里安姓中辈分靠前的存在,此刻也只能排在队伍的第三排,而他的父亲安庭方也才排到第二排。 人群前方一丈外的屏风上,分上下挂着三张泛黄的画像。 最上排的两张东边是,东洲大帝:张道坤;西边是,西胜道君:李天一。 下边一张满身甲胄的是安氏西祖:安泰书。 供桌上摆放着三牲五谷,各类香烛纸钱…… 随着吟唱官高亢的吼叫,安氏族人像是风吹麦浪般,应声跪倒。 “一拜帝君福禄全!” 然而,之所以大安乡能有这么多安姓之人,且每年祭祖还能聚这么齐。 皆因大安乡本就是“安”姓,祖居之地,上可追溯至大周之前的五国时期。 相传:素来德高望重的垒世安家,惨遭兵灾,安泰公其孙“安显邦”娶了张氏与李氏后,说是有神仙庇佑,捧出道君与大帝,得以聚众起事。 曾称雄一时,占据西州四郡之地,风光二十载,多耕地撒种。 故长原四郡“安”姓居多,大安乡更最,十二村有七村以坐落大安村东西南北命名。 而每年的祭祖,不仅向外界展示其家族的力量,也为聪明的后生们扩宽着门路。 “九拜祖先护万年!” 随着吟唱官的嚎叫,众人再次匍匐在地。 而在祭祀的正上方,一缕缕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正缓缓飘向远方…… 不知名之地? 一处透明的天幕前,氤氲缥缈、无外声、无天时。 两尊泛着金色光晕的人形轮廓,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副半透明的棋盘。 近时,乃见一尊披发,一尊挽着发髻,看不清面貌,身含五彩氤氲流转。 “拱卒!”披肩散发的发男子声,棋盘上的棋子自己向前一步。 “飞象!”挽着发髻的发女子声,棋子凭空一闪,便换了位置。 此时,自远处汇聚而来一股氤氲能量,一半融入男子,另一半融入女子,二人趋近透明的轮廓似乎凝实了一丝。 “西部五国的局,这次你天一道还要参与吗?”男子语气冷漠。 “你皇极道能看上,我为何弃如敝屣?”女子淡淡说道。 男子:“既如此,你我遵照旧约如何?” 女子:“不如何!上次若非你暗破约定,那顾全童早将我天一道传遍五国,今次岂能如你所愿!” 男子:“那顾全童寿元枯竭,若非我指点,他又岂能寄居魂石,得以存留至今。倒是你天一道居然使美人计,若非我察觉,此刻西部五国怕已经尽入你手了吧!” 女子:“多说无益!” 男子:“那毕竟是数亿生灵,若徒增消耗,距离你我破开桎梏又许何时?” 女子:“呵呵!” 北玄州,玄城郡,千里玄关。 “影卫何在?”周元支开太常,对空气说道。 只见空气一颤,四道平平无奇黑衣人出现在周元身后,躬身听令,异口同声道“属下在!” “造神计划可以开始了!”周元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天,淡淡说道。 “另,着顾先生查奇墨工,若可用,收入麾下!北镇抚照上,查何文!”言罢周元转过身来拍了拍为首黑衣人的肩头“辛苦!” 另一边,九峰观,天圣阁。 见二层守门的师兄没有理会自己,何锋静下心来,从南边第一排最下边的书籍开始,逐个地翻读了起来。 其实,自从他决定踏上“天圣楼”二层的那一刻起,他心中已经对贾梦蕊的复仇有了决断,那就是强大自身,让其知难而退。 所以他此刻认真翻阅的并不是“灵修”类的书籍,而是“武修”类如何快速获得炁感的书籍,以及“炁”的运行原理。 “嗯?”何锋不禁一怔,一本携带木盒的秘籍引起他的注意。 “论外炁导引之法——刑针引炁诀”何锋好奇心大作,只因这本书还附带着一盒刑针。 “外炁感于心;内炁存于躯。” 打开第一页,出现十个字,下边还写着作者的名字“李天一”。 然而他并没有印象,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二页,继续研读了起来。 天光渐渐暗了下来,赵灵儿回到客院没见何锋,自顾来至偏房打坐去了。 半个时辰后,何锋合上秘籍,来至二层的守门人面前“师兄,这本书我能带走吗?” “可以!登记一下即可,但每月需要来此验损!”守门人慵懒道。 “等等!”守门人看清书籍名字的时候,好心提醒道“你不会是想用刑针渡炁吧?那可是歪门邪道,你是第一次上来吧?没看书架上的分区标识吗?这本书是反面教材,警醒后人所用,只需了解即可。经典都在北边!” 何锋闻言一愣“啊?”当下循着守门人的目光,那房顶之上果然挂着四五个吊牌,邪修区、灵修下品区、武修下品区…… “哦!我也只是见此书对于穴位和医理阐述颇深,想研究研究而已,不是用来修炼的!”何锋憨笑道。 “那就好!可别瞎练,会死人的!”守门人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随后何锋做完登记,赶忙朝客院疾行“照书上所述,外炁入门难,但内炁不仅可以通过锤炼筋骨获得,还可以通过极端的方法获取。引炁刑针法,算是极端方式中痛苦最轻的方法,但是对修者的医道要求不低。不过,有血脉图,应该也不难?”如此想着,何锋脚下再次加快。 何锋一直有个优点,那就是“谦虚”。 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聪明人,而要想追赶聪明人,投机取巧、自作聪明,并不是长久之计。 相反,用最笨的办法,步步为营、笨鸟先飞,他相信勤能补拙。 虽然即便如此,也不一定能追上那些所谓的“聪明人”。 但肯定能缩短两者间的差距。 至于说到“正邪?” 以何锋的阅历,心中早就了然。 不管在哪里,相对于强弱、力量而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是一个永恒不变的规则。 单凭强大,正压不住邪! 而且正邪不像善恶,一个存在于理念上,是形容有足够地位人物的。 而善恶,则只普遍存在于底层之中。 而他现在所处的阶层,只用顾及善恶,与高大上的“正邪”,离得还远得很! 如果有人问:“底层人如何快速攀升到中层?” 何锋内心中一定会回答“邪道!” 不同于种地,明面上为了亲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走邪的。 功法什么的,只要不触犯大周律法,正邪又有什么关系。 相反,对于功法上一直想走捷径的他,守门人的话,无疑更让何锋想试试了。 再加上他对于“炁”一直持怀疑态度,如今有了可以证明的方法,他又怎么会不想做那高来高去,踏规则律法如无物;飞升仙界,指天画地断山河的人呢? 只要证明了“炁”的存在,或者用身体真实感觉到“炁”的存在,哪怕依然是不可见的。 但无疑也为他打开了一条比读书、敛财,更快的捷径! 所以,何锋连赵灵儿回来了也没发现,直接上楼找出了一本《穴脉内经》,然后将《刑针引炁诀》与《穴脉内经》平铺于床上。 当何锋平复呼吸,点燃烛光后,一层细密的汗珠浮现在了他的额头。 “一定要是真的!否则我重生在这个世界,就太没意思了!”心中默念着,何锋盘坐于床上,打开了木盒“空的?” 空空如也的木盒,让何峰愣在了原地。 就一个饱受霸凌的人,终于鼓足了勇气,铆足了劲儿,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何锋将木盒攥在手心,胳膊上青筋暴绽。 “这天都黑了,我去哪找银针?”何锋攥着木盒的拳头,骤然砸向床铺“擦——” 如眼镜盒般的木盒,或许是年久腐朽,居然随着一声脆响散了架“嘶嘶!”像是被木屑扎到了手,何锋猛然松开拳头,低头瞧去。 却见,木屑早已腐朽,并不是罪魁祸首,而扎在何锋手上的,是三根银针。 “银针?居然还有夹层?”当下何锋心中释然“这才像高级货嘛!” 根据刑针引炁诀所载,任何人身体中都有炁存在,而且一直都在,只是随着寿元的消逝,炁会逐渐减少。 但只要学会吸收外界的炁,并与自身的炁相融合,并存于肉身,再加以炼化利用。 一旦能够炼炁化神,不仅可以拥有通天彻地的威能,成仙长生也将不再是空想。 而不管是先天资质,还是后天资质,除了熬炼筋骨提炼内炁,又或是内景引导内炁,这等循序渐进的方法。 吞服天地灵宝,灌顶渡气,则是更加快捷的方式。 介于后两者条件苛刻,故而李天一结合“熬炼筋骨”和“灌顶渡炁”,创造出了《刑针引炁诀》。 通过刑针,先刺激骨缝之间的炁,然后封穴驱赶,从而冲开丹田,并逐渐与外炁融合,形成先天一气,再加以炼化。 照着《血脉内经》,何锋手中捏着银针,思索着先从哪里下针。 “内关、曲泽、极泉、天突、紫宫、膻中……”看着引炁诀上的路线,何锋口中默念道。 按照书上所说,每个关节内都藏有少量的炁,只要通过刑针以特殊手法刺激,然后引至附近穴位,再驱赶至大穴,直到汇入丹田附近穴位,再以引炁诀导引,同时冲击丹田,直到…… 盯着自己的左手,何锋先试着找了一下“内关”穴,然后刺向少冲关节。 “也没有书上说得那么疼呀?”嘴里念叨着,何锋依次在左手的每一个关节都扎了一遍。 “书上说的难道是假的?怎么没有一点儿感觉?”可是除了关节处传来针扎的刺痛,关元穴内毫无感觉。 “若单针无感,可加针,单一关节至八针,则不可加,需换之,若此法无效,其人万里挑一,无可救药也!”只见引炁诀上,手掌路线图下,写着一行小字。 “……”何锋无语,开始加针。 当单一关节加到三针的时候,饶是何锋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 “嗯啊!”当单一关节加到七针的时候,何锋鼻头一酸,心弦一抽,银针外沿已经渗出血丝,何锋失声道。 “难道我就是那个万里挑一的,无可救药的那个?”何锋忍着脸上的抽搐,深吸一口气,鼓起胸膛,强压下心弦跳动“我就不信了”然后将第八针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关节。 何锋咬牙的同时,关节处传来灼烧感“这难道就是炁?” “嘶!”何锋从幻想中回神“不对!这是疼……”然后龇牙咧嘴地迅速拔针。 当最后一根银针从关节处抽出的时候,骨节外皮肤上传来一丝冰凉,紧接着一股暖流从骨缝四散而出,最后汇入关内穴处停住,随后手腕处传来一片温热“这才是炁?”何锋忘记了疼痛,兴奋道。 所谓:“朝闻道夕可死矣!” 有些人就是这样,当他专注于某件事的时候,即便泰山崩于前也不会抬一下眼皮,更遑论皮囊上的些许痛楚! 兴奋并痛苦着,就是何锋此刻的状态。 窗外照进一缕红光,昏暗的夜,逐渐褪去,新的一天到来了! “就差最后一步了!”有了小字的插曲,何锋在冲击丹田的时候,特意寻找了一下小字。果然“若冲击九次未成者,千万中无一人,不可强求!”,这一次已经是第八次了,何锋已经做好了第九次冲击丹田的准备。 “给我……开!”随着何锋的暴喝声,膻中周围的灼热感急剧攀升,仿佛一层虚无的壁障被融化了般,灼烧感顿然消失,胸口中心处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旋涡,随着旋涡的旋转,温热的充涨感传来,何锋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一夜未眠的疲劳一扫而空,百孔千疮、血渍未干的躯体完全恢复了般“居然是真的!”何锋猛然站起身形,攥紧充满力量的双拳嘶吼道“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哈哈哈哈……我有真炁了!我能成仙了!哈哈哈……” 房门嘎吱一声,被猛然推开“嚎什么嚎!你疯了吗?” “聚气境?”赵灵儿揉着惺忪睡眼,张大了嘴巴“你难道只用了一夜时间就到了聚气境?” 要知道,她可是熬炼了十五年的筋骨,才成为一个真正的聚气境武者,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昨日还丝毫炁感皆无的何锋,仅用了一夜时间,就做到真气外溢。 那可是纳炁丹田的征兆,因为她当初也如眼前的何锋一般! 可想,此时她的内心翻起的浪涛是何等的剧烈! “我有炁感了!我感觉到炁了!这个世界真的有炁!真的有……”何锋跳下床来,掐着赵灵儿的双肩,激动道。 “哈哈哈……这一切都是真的?”情不自禁地,何锋忘乎所以地将赵灵儿拥入怀中,原地转了起来。 (本章完) 0020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大周一百九十五年,七月十六日,晴,东南微风。 地上拉长的影子在不断地回缩,枝头鸟儿发出嘲笑般的鸣叫。 楚江河顶着黑眼圈,蹲坐在农具所的镇门石上,凝望着“净心台”的方向,生着闷气。 “说好了早来的!这都快中午了……”幽怨的眸子中泛起点点晶莹,若非红肿的眼袋,此刻恐怕早已决堤。 时间回到清晨。 不出意外的,赵灵儿虽然享受了片刻男人的怀抱,但何锋不由自主的生理反应却让她羞红了脸颊,所以…… 当赵灵儿将何锋推开,即将暴走时,何锋却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瞬间瘫软在地。 这是赵灵儿生平第一次主动抱着一个男人,也是第一次给男人擦拭身体,更是第一次心猿意马、脸红心跳…… 当赵灵儿抱着何锋放于床上时,床褥上殷红的血迹,以及那本《刑针引炁诀》,让她无来由升起一股愧疚感! “难道你是为了我,才冒着残废,甚至身死的可能,修习这歪门邪道的功法?” 这或许也是赵灵儿甘愿牺牲自己许多“第一次”的支撑。 她坐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何锋那张不算特别俊朗的面容。 偏黄的发丝,透着坚毅的剑眉,刀削般挺立的鼻梁,微微发紫的薄唇…… 伴随着鼻间的酸楚,以及剧烈的心跳声,那一刻她眼中的何锋似乎慢慢变得更加清晰了、更加亲切了、更加有温度了。 如一束柔和又温暖的光,照进了她黑暗冰冷的心。 她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温润如玉的脸颊浮现一抹温馨。 而躺在床上的何锋,此刻浑然未觉,因为他正在自己的内景中郁闷着! 因为他发现,内景如旧,依然不可内视经脉,但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膻中内有股暖流正循着小周天自动循环,可即便暖流数次经过了神庭,他的内景中却丝毫未觉! “没道理呀!难道上丹田没在周天公交线上?那我这是在哪?”何锋不禁发出来自灵魂的拷问! 西南的秋天是比较干燥的,太阳的余温尚没有褪去,大多数农民会在秋收后,将地皮深翻,然后填肥料,再翻,等晾晒干了,再翻……如此往复,直到上冻。 何锋家除了租种道观的十亩“中田”,还有山围子上,祖上传下来的二十五亩,以及祖孙两代陆续开垦出来的二十亩。 白事过后,有何成海的帮扶,何锋家的地里已经没有了麦子,而山下大多数田地,此刻仍是一片金黄。 日头逐渐毒辣了起来,四野无人的田地间,一个摆着古怪姿势的男人发出短促的呼喝声。 脚下被翻过的田地上,此刻蒸腾起一缕缕“地气”。 远处看,朦胧中显得很是诡异。 何继祖比往常起得更早了,他已不再是那个循规蹈矩、不求上进、秉持中庸之道的人子。 父亲何成轩用行动和生命,告诉了他一个很残酷的真理,也同样向他展示了一个父亲、一个爷爷该如何为他们共同的“家”去付出。 从父亲死的那一刻起,他不再是羽翼下的雏鹰,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出气筒,更不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父亲了。 现在他是这个家真正的擎天玉柱,需要他丰满自己的羽翼,来护佑雏鹰们了。 纯元子中年时,为了实现师傅的理想,广收门徒,可先天资质可遇而不可求,后天资质想要入门,熬炼筋骨旷日持久,并不能迅速形成“势”。 故而潜心研究数年,如何使普通人快速获得炁感? 一时兴起,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借鉴《刑针引炁诀》与修武的各种《锻体术》,研究出了一门类似的功法,但只是雏形。 不用行那动辄致残的刑针刺骨,而是通过特有的姿势,折断、扭曲筋骨,从而刺激肌肉、经脉,使其获得炁感,但只是理论。 后被师弟纯灵子拿走嘲笑,再加以修正,虽不算尽善尽美,但也可让中等资质的修武者,快速获得炁感。 而何继祖此时修习的正是改造版的《伐身锻体术》。 显然,他此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正通过特有的呼喝声带动心肺震颤,从而纳炁丹田。 “牟!fu!嗨!……”随着呼喝声不断重复,不断低沉,何继祖面部的肌肉都已极度扭曲,难辨真容。 豆大汗雨,唰唰而下,浸湿了脚下大片的土地。 就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只见他胸膛猛然一鼓,大喝一声“开!” 随即,畸形的身躯,就像是拧紧的发条忽然失去了束缚,骤然迸发开来。 “六日?看来我的资质还不算太差……”何继祖四仰八叉地躺在泥土上,任由浑身的汗渍与泥土融合,有气无力地说道。 一只鹞子定在何继祖的头顶,发出急躁叫声。 天空中一团白云缓缓遮住烈日。 贾家村,贾富贵祖宅。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哪有嫁出去的女儿来分家产的?” 最后,贾家村辈分最大的贾友钱出面,给贾梦蕊在祠堂外腾置了一间屋子,但田产房屋都已充作了族产,而且都已有主,归还是不能了。 论起来,贾梦蕊的爷爷贾友金和贾友钱的爷爷,祖上乃是亲叔伯兄弟,所以贾家村的土地也算祖产、族产,而按照封建制度,贾友钱的做法也无可厚非。 赵引弓没有离开,而是在远处默默监视着贾梦蕊。 因为常三儿回报“头儿,兄弟们把山里搜遍了,根本没人!”,所以赵引弓几乎可以确定,贾梦蕊就是那个二段的杀手。 而且贾梦蕊十六岁便嫁到黑石城,除了每年回家省亲一次,八年时间面貌、体态变化何其大,村民也是照着她死去姑姑贾金莲的样貌推测而已。 “有因必有果,你不必顾忌我,照章办事即可。”这是阳九临走时留下的话。 其实要按照赵引弓的脾性,在何家菜园时,二话不说,管她是谁,先拿下,回去慢慢拷问即可。 奈何,九峰观一脉,自诩圣人门下,广教天子犯法与庶民罪、无规矩不成方圆之说,当着阳九的面,他也不好做那没有真凭实据之事,免得传到城主耳中,影响自己的前途。 如今他已传信元楼城,自己则在暗中监视,静等贾梦蕊露出狐狸的尾巴。 “要说,这何锋的爷爷也够狠的,一人灭一门!就连游缴都拿他没办法,要不是人家何成轩念在家族关系自裁,就凭何继明那样的三脚猫,能斩获这天大的功劳?”常三儿在一旁感慨道。 “何继明?”赵引弓倒是有些印象,他不但是南城司百户,也是南巡城司门下贼曹,赎人之事多委派游缴托情,与何继明打过几次交道。 “对呀!就是何家庄老村长的三儿子,也是长原郡守,何大统领的侄子。那何成轩和何家庄的何家本是同宗,何家庄的老村长何成海还得叫何成轩一声大哥呢!何继明可不就是何成轩的侄子呀?”常三儿八卦道。 “那何继明现在是什么职司?他又如何会在贾家村呢?”赵引弓正无聊中,好奇道。 “嗨!别提了!他和贾梦蕊的姑姑相好了都快十年了!这眼看就要成亲了,结果被自己的大伯给杀了!”常三儿惋惜一声,继续道“要说这何继明也够可怜的,你说他何成轩都自裁了,你又何必砍下人家的头颅呢?结果怎么着!别说升职了,何大统领一怒之下,逼着城主给他撸了!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切都逃不过一个‘利’字啊!”赵引弓也感慨道。 “要我说,这贾梦蕊即便不是杀手假扮的,也不是等闲人物啊!”常三儿话锋一转,说起了贾梦蕊。 “此话怎讲?” “您是不知道啊!黑石城刘氏一门十三口中毒,死十二余一妇人,死的人中还包括妇人六岁的小女儿!剩下的那妇人就是咱们监视的这位。咱们是不负责这块儿,那黑石城的城主也是个得过且过之人,否则,用脚趾头想想,也不可能轻易放过贾梦蕊不是?”常三儿恶狠狠地说道。 “如此说来,这贾梦蕊倒也是一个狠人呐!”赵引弓唏嘘道。 “若真是贾梦蕊所为,那她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听黑石城的同僚说,是因为刘氏不愿去元楼城收尸,再加上贾梦蕊生不出儿子,其家人对她女儿多有虐待,许是一气之下做下这灭绝人性之事吧!”常三儿不由打了个冷战。 元楼城,南门。 “出示路引!”守门卫兵挨个儿检查道。 一步履蹒跚,浑身透露出有气无力模样的白衣女子,抽出一张文书递给上。 那文书上赫然写着“黑石城,贾梦蕊,二十四岁。” 验明身份,卫士色眯眯地盯着贾梦蕊,轻佻道“小娘子,你如此虚弱,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适呢?这城中可有亲故?要不要我带你寻个医师呢?”说着一手扶起女子小臂,另一手伸向女子的臀大肌。 “不用了!谢谢军爷!”女子柔若无骨般的身子向前一倾,逃出了卫兵的魔爪,头也不回地朝城内而去。 看着身边穿梭不息的人流,以及耳边欢笑、关心、疼爱、吵骂的声音,贾梦蕊不禁悲从中来,嘤嘤着,流下两行热泪。 “橙儿,你等着娘亲,娘亲给你外公、舅舅们报完仇,就去陪你!”女子手心攥着一枚长生锁,上面刻着“刘橙”两个字。 她虽步履蹒跚,但目光坚定,朝着元楼城最繁华的街道“泰安街”而去。 而她的目标,正是元楼城乃至长原郡数一数二的花楼“夜笙楼” “我要亲眼看着你们何家一个个都死绝,包括你,何文!” (本章完) 0021 伐身锻体术;刑针引炁诀。 晨雾逐渐被阳光刺穿,继而随着南来的微风,一边飘向元楼城的方向,一边消散着。 即便何锋再世为人,拥有近百年的阅历,对于爷爷何成轩极端的行为,他还是无法理解! 何家菜园西南角,三三两两的农夫陆陆续续地将地里的何锋围了起来,就像地里挥汗如雨、如他们一般的农夫,不是人类,而是一只能够口吐人言的猴子! “老头子种了半辈子地,就没见过把地挖个坑,往地里灌淤泥,还往里掺烂树叶的!我说小伙子,你这是种田,还是准备养鱼啊?” “怕不是跟那小安村的何继祖一样,又在试验什么新的耕种诀窍吧!” 人群中随即响起一片的嘲笑声! “我说后生,你就算是想实验,也选一块儿下田试呀!在这上田里糟蹋,这不是暴殄天物嘛?” “何锋,用不用我帮忙?”赵灵儿也站在人群中,但是淤泥实在太恶心了,她只好在一旁观看,此时见何锋被人嘲笑,她不由想帮何锋尽快弄完,好离开这些刺耳的嘲笑声。 “何锋?莫不是那个灭了贾家村满门的何成轩家的孙子?”人群中有人小声道。 “不用!就快弄完了。”何锋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憨笑着回头,见到忽然围了这么多人,不禁心中一动“其实啊!这淤泥也是可以当作肥料的,甚至这效果呀,比粪便沤得肥更好。但是呢!这淤泥属于酸性土壤,必须拿碱性的东西中和一下!” 说到这儿,何锋突然顿了一下“其实就是说呀,这淤泥是酸的,得拿一些干树叶了、木屑了、煤粉了,搅和一下,然后堆起来等它发酵好了,才能用。只是现在也找不到木屑、煤粉啥的,所以我就用干树叶代替了。不过现在沤肥也来不及了,我就少弄了一些!” “唉!你说,咱们咋就想不出这样的好点子呀!要说还是人家小安村的何家人聪明呀!往后啊!可得叫你何先生了!呵呵……” “要我说呀!人何家一家子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干啥都想着俺们这些庄稼人。前些年人何继祖还研究麦子改良呢!那不都是为了咱们这些苦哈哈!这不,这后生也姓何呢!你看人说得多详细,还不是为了咱们这些种田的?” “唉!说起来,小安村的安学坤不就是木匠吗?后生,要不我给你弄点儿来?” “不用了!我都快干完了!谢谢啊!”何锋憨笑依旧,只是心头突然五味杂陈了起来。 “别人说我可能不信,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信!”满是笑容的人群逐渐散去,阳九同样含笑说道。 “如果此法可行!这无疑是一项造福亿万黎民的功德,可比著书立说更有意义呀!” 何锋并没有将阳九的话听进心里,而是忽然产生了一些感慨! “或许,爷爷是把人性看透了,才做出那样极端的事情吧!” 那是出于对“人情世故”的作弊,对“人性”的觉悟,从而获得另类“特权”的极端方式。 而这个“特权”不仅对底层人管用,即便是中层乃至上层也同样受用。 那就是:人性中的一个“惧”字。 一个除了视死如归之人、无牵无挂之人外,普遍存在的感觉——“害怕”乃至“畏惧”或者勉强叫“敬畏”。 这世间的路无非几种:功名、武力、钱财。 所谓:万事开头难。 道德和律法,不仅保护着上流人,也同样束缚着最底层的人们。 而如果你不想做那个任人鱼肉的韭菜,就必须面对乡绅财主、氏族豪强的剥削,就必须在同为底层人的洪流中脱颖而出。 那么,如何脱颖而出? 比如代表权力的“功名”。 为了参加乡试,那一纸村里的举荐和证明难道就是白来的? 三老的门生资格就不需要低声下气的求人吗? 况且又有几人能凭着功名真的一飞冲天? 三年小吏、三年留观、三年下放…… 人生又有几个三年? 而一旦有了这个“特权”,同为底层的他们,就会从白眼和讥讽变成惹不起的“畏惧”! 从嫌弃和嘲笑变成“敬畏”和“攀附”,势必会为脱颖而出减少许多波折! 金钱就更不用说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管任何行业,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豪绅们还可以从中取利,甚至收为己有。 可一旦你动了他们的蛋糕,轻则倾家荡产,重则灭门蒸发。 何锋种胡瓜,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之所以他能如此顺利,除了赵灵儿和何家庄,以及刘景福的影响,“特权”也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 虽然何锋已经想到了,一旦冬菜暴利,就把方法普及,但那些暴利是否能留在手中,他并无把握! 再说到武力。 武力的特权,在同为底层时,并不能超越来自死亡甚至灭门威胁的“特权”。 所以,只拥有“武把超儿”的地痞流氓,只要不沾人命,他们永远是土鸡瓦狗,同样畏惧拥有另类“特权”的人。 而只要再上一层,拜入门派或是拥有家学渊源,他们就成了拥有另类“特权”的人物,甚至可以用累累白骨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乃至登临绝顶。 或许在何锋看来,人性已经不单纯是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东西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地里的活儿很快便完工了,只等明日浇水移植了。 “唉!你教我几招刀法呗?”何锋拍着手上的泥土,乐呵呵地朝赵灵儿说道。 “武修我虽然不太了解,但是何锋,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蹴而就。你昨日才聚气,如今最好先巩固巩固,然后再学如何将炁融入招式之中。”阳九好心提醒道。 “九师兄说得对,你想学我自然教你,只是……”赵灵儿欲言又止,抖了抖腰间的重刀“你确定现在能舞动它?” “哎!我忽然想到一个点子!”何锋兴奋看向二人。 “你们说,既然刑针刺穴能聚炁,那是不是也可以破开经脉呢?”其实何锋昨夜冥想时,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甚至半夜醒来,就立马付诸行动。 昨夜醒来,见赵灵儿在椅子上睡着,何锋将她抱到自己的床上,替她掩好了被褥,便一头扎进了天圣楼二层。 守层的师兄换了班,也没搭理他,可是何锋找遍了二层,也没找到有关刑针通脉的书籍,只找到了《伐身锻体术》和《子午感应篇》的下篇,于是就正儿八经的盘腿儿打起了坐来。 可研究了一夜,灵修的第二层还是摸不着头脑,关键他的内景不听使唤,而且也不知道自己的内景在身体什么地方? 直到被守层的师兄换班声吵醒,才一直憋着这个想法去种地。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阳九的境界,四境入微。 按照赵灵儿的说法,那可是宗师级别的高手,她那通脉初期的境界,只能算是三流武者。 至此何锋也明白了赵灵儿对阳九尊敬的原因,但是他却尊敬不起来。 见此时阳九提醒,何锋不由想听听这个宗师级别高手的见解。 “理论上,应该可行!”就在何锋稍显喜色的时候,阳九话锋一转“不过,李天一的功法毕竟是剑走偏锋。而且是为那些资质极低的人所创,你好歹也是先天资质,天圣楼内各种名家功法应有尽有,你何必冒着身残志坚的代价去走歪门邪道呢?” 听到此处何锋不由眼睛一斜,心里话说“没错!我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资质极低的货,而且有捷径为什么不走呢?” 可嘴上还是说道“先天后天的咱先放一边,你就说能不能行吧?哪怕借鉴一下呢?” 看着赵灵儿同样充满希冀的目光,阳九展颜一笑“我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过传说,那李天一一共留下了四套功法,能修到入微境。叫什么《刑针通脉术》《刑针御气术》和《刑针入微术》,还有你修炼的那个《刑针引炁诀》。” “真的?”赵灵儿同样欣喜道。 “那我怎么找不到呢?”何锋抱怨道。 “那是因为,你没往三层去呀!我的何长老。” 阳九一拍何锋的脑门,调侃道“您现在可是咱九峰观的长老,虽然只有我们‘阳’字辈和‘通’字辈认你,但天圣楼的守层人都是‘通’字辈儿,你哪层不能去呀?” “真的?”何锋怀疑道“这个身份这么管用?” “当然!要说你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了,那位前辈虽然境界不咋滴,但是名望极高又喜好云游,每个月才来观里一趟,而且也只是为了确认有无他孙子的消息。平时我们几个想亲近都费劲,倒让你小子捡了一个大便宜!不仅每月能与前辈饮酒论道,还白得了一个长老的身份……”阳九羡慕道。 “可我怎么感觉这个身份如此鸡肋呢?”何锋心道“连外事房都不买账,除了一个好听的名头,就是衣食住行得到了改善,再加上去一些地方没有了限制。月例照样按照乙科发放,而且观里的弟子还都是爱答不理的,更别说指挥人家干点儿什么了?哎!” 何锋不由摸了摸胸口的石头吊坠儿“也不知那孙子什么时候能找到?” “不过,我可提醒你呀!咱们观里只有《刑针通脉术》,剩下的两本在中皇州天圣书院,你要想看全本,只能去书院。虽然咱们和书院同出一门,但是自从纯灵子师叔当上院长,就水火不容了,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阳九略带调侃地说道。 (本章完) 0022姻缘本天定?拼凑亦白头。 “闺”门内圭也。 古籍载:上土、下土,合而为圭,指玉器也。 谚语:土能生白玉。 “玉”:国之重器也。 故“闺”,也可叫门内“玉”。 大家闺秀,大家族里藏在房子里的“重器”也! 元楼城,城主府。 顾阳枢与主簿杨复恭,相对而坐,二人中间条案上,放着两封文书,一黑一黄。 “学长可见过洪流?”头戴儒巾的杨复恭,身上的灰褐色襦裙,与对面羽扇纶巾、曲裾深衣的顾阳枢,显得略显寒酸。 杨复恭放下黑色文书,不禁想起当年中州的民变,悲天悯人道。 “所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若伤及百姓,恐覆水难收矣。届时,你我都将淹没在滚滚洪流之中,还谈什么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你我在书院问心石下许下的誓言,又将置于何地?”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幼年即位,时至今日可曾有错?你我皆受天恩,莫要目光短浅!”顾阳枢正气凛然地说道。 杨复恭长叹一声,就此沉默。 顾阳枢只能故作淡定,他也不明白。 为什么陛下不让他扼杀民变?反而让他故意挑起杀戮? 黑色文书是刚送来的影卫密件。 上面写着造神计划,以及何文与奇墨工之事,还有令影卫暗中监视官员暗渡陈仓、弄虚作假、真戏假做。 一旦发现,便宜行事,务必促成真刀实枪之战。 黄色文书是西州王周严序下发郡县的通令。 着各地郡县,务必于七月底完成秋收,暗中督促勋贵乡绅移往郡城,八月初开始攻伐。 二人师出同门,又是多年知己,顾阳枢来元楼城时,将还在丞相属衙当书吏的杨复恭一并带来,并委以重任,将一县之政务财政,全权交予其。 故而影卫之事,顾阳枢并未对其隐瞒。 而之所以会有这次百忙中的协谈,只因顾阳枢心中产生了一丝动摇,所以需要杨复恭这位老友的态度,来坚定他的使命与初衷。 另一边,元楼城,万花楼。 如果世界上能有一种语言,可以把一切都形容出来,或许冰冷的文字也会拥有灵魂! 当何继明看到贾梦蕊涌入眼帘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产生了怎样的情绪。 他知道她不是“她”,他也猜测出了贾梦蕊的身份,但是他依旧愣住了。 “卖艺不卖身?你知不知道夜笙楼是什么地方?如你这般姿色,我能收留你那就是你的福分了,你还跟我装清高!滚滚……我们这儿不缺大家闺秀。” “虽然我们春暖阁不如夜笙楼,但是也不是什么货色都收的!” “我劝你也别去春梦楼和春宵楼了,因为那都是胡家的产业。我这儿不收,其他两家也不收垃圾!” 即便心中早已做好了准备,但是此时的她,正背负着血海深仇,任心田惊涛骇浪,也只能仰人鼻息。 黑石城的事情迟早会败露,而唯一能隐藏身份的地方,就是藏污纳垢又手眼通天地勾栏了。 既可以重新换个身份,又能探听何家生死。 万一失败,退一步还能攀附权贵,伺机再起。 抱着一丝侥幸,她走进了这间不入流的“百花楼”,老鸨很是爽快地就答应了她的要求,也让她留住了自己最后的一缕遮羞布。 大周的妓,大致分为三种:宫妓、官妓、私妓。 前两者虽然享有国家俸禄,但是前途渺茫,因为家花不如野花香。 所以后者,更容易翻身。 元楼城的勾栏里,也出过不少显贵之尊。 比如西州王的妃子们、九大统领的姬妾们,再不济还有郡守、县吏兜着。 以至于,勾栏逐渐成了另一个战场,一个攀附权贵争名夺利的炼狱场。 随即,各大势力纷纷介入,并开始暗中角逐。 以至发展到,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花高价竞拍犯官家眷那现成的招牌。 更有甚者,欲加之罪竟也有为了贪图其家中美色而构陷。 而,之所以犯官家的家属如此受人追捧,皆因“大家闺秀”的实至名归。 本就是为了利益而产生的工具,势必受到家中严格教育,不仅省去了勾栏的调教,更是物以稀为贵的抢手货、招牌货。 “何叔……何叔……”见何继明色眯眯地盯着对面孱弱的少妇,胡全海不由提醒道。 “啊!”何继明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应付了一句“方才说到哪啦?”。 随后朝着老鸨说道“带她先去收拾一番,食些东西,休息好了再来!” 老鸨还是第一听到何继明如此温声细语地说话,不禁捧腹道“原来是好这一口儿呀!也是,怜香惜玉嘛!就得装可怜呀!” 贾梦蕊白纸般的脸颊上此刻染上些许风尘,双目无神,身体摇摇欲坠,雪白色的纱衣夹杂着尘土,已稍显土黄之色。 她并没有认出何继明,像一只鹌鹑般怯怯地不敢直视。 “嘿嘿!您就瞧好吧!”随后老鸨带着贾梦蕊下了楼。 “方才您说,可以帮我娶到楚家的那个小妮子。”胡全海悻悻道。 “哦……对!你只要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抱得美人归。不过作为交换,你必须给何家,安一个永不得翻身的罪名!” “这个更没问题了!我五叔可是元楼城的县丞,这点小事儿,您就放心吧!”胡全海拍着胸口答应道“那何家的财产?” “我又不是为了钱财!”何继明嗤声道。 “那就好!我倒也不在乎,主要我五叔这人吧!没别的嗜好,就是好点儿钱财!嘿嘿……” 长原上郡,郡守府。 何成超挥退座下将校,与军师刘尚相对落座。 “虽然何锋此人已对主上无甚大用,但赵启元之死,以某家看来,还是不告知为上!”刘尚若有所思,看着何成超身后的地图心驰神往。 “但那毕竟也是我的孙子,而且赵兄之女还在何锋处,于情于理我都该告知一声吧!”何成超有些意兴阑珊道。 “于情于理是应该,但是此信送出对主上有何好处?或许还会招来死者之女的求援,眼下兵演在即,届时,主上帮还是不帮呢?帮!则与靖南军放对。不帮!岂不落个无情无义的名声,于军威有伤。倘若装作不知,又有何不可?况且即便主上不告知,他们就不会知晓吗?届时,主上只推托军务压身即可。” 刘尚摇着羽扇,目光仍在盯着地图,似乎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 何成超沉默不语,不过军师说得确实颇有道理。 “既然西州王要来点儿真的,南边的战场就只能定在黑石城!届时,元楼城必受牵连,有九峰观与顾阳枢两棵大树,主上自可脱身。”刘尚起身,指着地图上的黑石城,瞳孔微缩,面lu阴狠。 “此话怎讲?”何成超转身,不解。 “我长原郡,西邻大海、北接州府长山郡,此两方皆无虑矣!南有长明、东南有长凉二郡,往年军演,从未波及我长原。然此次西州王要来真的,或可攻入我长原?主上只需将三郡豪绅勋贵聚于郡城。届时,不管是攻入东面长阳郡的中州兵,抑或是攻入南边的靖南军,都需从经过黑石城。主上只需陈兵黑石,让长原百姓看到长原军浴血保卫百姓,一旦顾阳枢和九峰观介入,便可伺机退回郡城。届时,民心自有人背锅!”刘尚谈吐间,抑扬顿挫,仿若在背诵一篇精美的文章。 ———— 大何乡与大安乡交汇处,安何街。 泰悦楼的生意依旧火爆,这其中也有奇墨轩一份不可忽视的功劳。 富二代就一定是纨绔吗? 奇墨轩是不是纨绔?他的父母从没用这个词形容过他,包括比他大五岁的表姐穆妍衣。 “不纨绔就得败家吗?”穆妍衣揪着奇墨轩的耳朵,凶巴巴道“今天这桌免单,明天那桌免单!表叔让你跟着学经营,你倒好!今天免木匠、明天免铁匠,你是来这儿交朋友,还是请客吃饭呐?” 奇墨轩龇牙乱叫着,在屋子里转着圈儿“表姐轻点儿!疼疼……” “你还知道疼?这要是让表叔知道,他得多疼!”人前端庄淑雅的穆妍苏,此刻倒像是一个恨铁不成钢的母亲,一边揪着奇墨轩的耳朵,一手用藤条轻轻拍打着他的臀大肌。 “我用的都是私房钱!没动家里的钱,也没动柜上的!就是志同道合请顿饭而已,你先别生气嘛!”奇墨轩歪着头,精力充沛道。 “私房钱?私房钱就不是钱了?我让你败家……”穆妍衣不依不饶,山峰随着剧烈地起伏忽隐忽现。 奇墨轩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居然在数着圈数儿“八”。 终于,在第十圈的时候,脸上泛着红晕的穆妍衣,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你行……”穆妍衣喘着粗气“你行!现在长大了,我打不动你了!你行——” 随即,奇墨轩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赶忙倒了一杯水,笑嘻嘻地凑到穆妍衣的面前。 “账房那点儿活儿,根本用不到本秀才,再说我们家田地又多,我钻研农具还不是为了增产增收、节省人力不是!”奇墨轩半蹲在地上给穆妍衣垂着小腿,一副讨好的模样。 “我就信了你了?”待呼吸逐渐平复,穆妍衣呷了一口茶水“那楚家的姑娘呢?表婶都把状告到我这儿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都二十岁了,你不替自己想,也替表叔表婶想想呀……” (本章完) 0023 路遥知马力;何锋知牛力! 马力大还是牛力大?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 以前有个狠人,力拔山河兮气盖世,传说举起了将近500斤的铜鼎。 他又是几马力呢?或者几牛力呢? 七月十八日,晴,基本没风,闷热。 有了县府的通告,如今麦田里开始热闹了起来。 “大战在即,或受牵连,七月二十五日前秋收,或可止损!” 何家菜园,何锋、赵灵儿、阳九、楚江河。 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瓜苗终于完成了搬家,除了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就是心田好像被什么给填满了一般! 初晨来至菜园时,田坑里莫名堆起了两座小山,那是何锋曾说过的木屑。 何锋先是一阵唏嘘,随后便是释然。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这两堆木屑是谁给送来的了。 虽然大周的木匠工具已经发展到了十几样,诸如弓锯、刨子、墨斗、曲尺、鑽子、铲子 ……之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大周讲传承、讲行规,而且等级严明,大匠师、大匠、匠师、匠佐、木匠、匠丁。 当然还讲究讲传子不传女,门派辈分。 所以,即便是有工具,但具体的技艺,若没人传授,别说入门难,即便入了门,也会因为一句“名不正言不顺、野路子……”,让大多数人不给你生意。 小安村的安学昆可就不一样了,人家可算是正儿八经的“匠门”中人了,不仅有师承,而且还常把他师父“张二凳”挂在嘴边,家中更是挂着匠门祖师“鲁伯安”的画像,初一十五都还香火奉上。 有道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大何乡和大安乡,能有这么多木屑的,也就是村长家了。 而何锋唏嘘的是“人性”,释然的是“特权”。 有了木屑的加持,无疑又为黄瓜的茁壮成长提供了一份保障。 何锋正望着远处麦田出神,身旁赵灵儿发出一个灵魂的拷问。 “为什么把那么多瓜苗都埋起来呢?” 她这两天在客院已经看到何锋扔掉了好多幼苗了,本以为是何锋嫌弃太挤了,再加上何锋一有空就钻进天圣楼,也没来得及问。 不想今日到了地里,他又将三分之二的幼苗挑了出来,而且还埋在很远的地方。 此时得闲,不禁发问道。 “额——”何锋本想跟赵灵儿普及一些基本的幼苗病虫害以及建苗的知识,可转念一想,里面有着许多大周无法理解的名词,只好说道“那些幼苗都染上了传染病,就跟瘟疫一样” 见众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何锋赶忙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会传染给人的那种,只会传染植物!所以就只能埋到远处了!” 大周没有农药,同样也没有抗生素一类治病的药物,故而也就没有什么医疗垃圾。 可是植物类的真菌、霉菌病,虽然不是太多,但控制不好也会颗粒无收,甚至连成活都成问题。 所以,只能用土办法。 所谓:物竞天择,优胜劣汰。 只有时刻注意观察,果断将意志消沉、疑似病例隔离,甚至铲除,留下那些还抱有希望、努力奋斗的幼苗,循序渐进地给它们灌粪汤,保证它们既饿不死,又能激发自身潜能,从而能够获得更加广阔的田地和资源。 不过让何峰感到庆幸的是,第一次建苗的数量剩余还不少,足够再建两到三次了,如此他的五步种瓜大计也算是迈出了两步了。 “还真是处处有学问呐!古人诚不欺我呀!没想到,种地之中也包含着如此复杂的自然之道,何大长老,你还真是发人深省啊!”阳九一副书生模样,一边点着头,还缓缓晃着脑袋。 自从听了师尊的话,让他去接近何锋,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虽然酒后传道没得到好处,但是通过这几日接触,冥冥中似乎受到不少启发,居然连心境都跟着提升了!如此,假以时日追上师兄也不无可能呀!”阳九心中感慨着,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楚江河身上扫过。 “还真是人红是非多呀!平日人嫌狗厌的何二愣,如今也是花团锦簇了,我难道比何锋长得丑不成?”阳九又瞟了一眼正在注视何锋的赵灵儿,心中不由发出哀叹! “嘿嘿!发人深省倒不至于!都是世道给逼的。有道是,穷则思变。我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何锋挠着后脑勺憨笑道。 “《刑针通脉术》找到了吗?上面怎么说?”赵灵儿险些忘了自己的大事,或许是她太渴望平淡的田园生活了,总是看到何锋平淡豁达的笑容,赵灵儿险些把血海深仇压下,此刻见到田野里追逐嬉闹的孩童,以及谆谆训诫的父母,赵灵儿陡然严肃道。 “哦!我正想抽时间跟你说呢!”何锋扭过头来,轻轻抓住赵灵儿的香肩“嘿嘿!我找到了帮你快速突破的办法了!” 楚江河眼角一抽,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阳九,沉默着蹲在田埂上,一副因好奇去研究瓜苗的模样。 赵灵儿像是回想起那日何锋兴奋抱着她转圈的情景,面泛潮红,嗔道“真的?你快说!” 此刻她同样有些兴奋,脸上越发炙热的温度被她忽略,满含期望地催促道。 “就和《刑针引炁》差不多,不过我还没试。不过用不了几天,等这两天我将境界巩固一下,就可以试试了!”何锋满脸堆笑,似乎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赵灵儿欲言又止。 “没想到你修灵不行,修武倒是天赋如此卓越!恐怕就连九大武修宗门的嫡传天才,也没有一日聚炁,三五日就通脉的吧!哈哈哈!”阳九有些自豪地说道。 “哎!对了!据说六层有几本九宗的上品心法,你没事儿可以借鉴,也许会对你巩固有所裨益!”阳九顿了一下,提醒道。 听到此处,蹲在田埂上的楚江河,耳朵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阳九的注意力此刻还在何锋与赵灵儿身上,也不知是否察觉,不过以他的境界,如果传言不虚,应该逃不过他的外感。 传说修灵者四境入微,修武者五境后期入微。 一旦入微,就如同有了传说中的神识,五感变得更加敏锐。 就算最低境界的入微,体外五感也可覆盖方圆三尺,事无巨细,纤毫存心。 而阳九现如今的境界据说是入微中期,体外感知可覆盖一丈。 所以只要他不是刻意收回,应该能察觉。 不过,阳九倒更关心眼前的何锋和赵灵儿,见赵灵儿欲言又止,他化解道“你也不必着急。先让何锋试试也好,毕竟他已经修习了《刑针引炁诀》,再加上这部功法本就极端,其中凶险也不可忽视。何锋又是先天资质,即便武修一途报废,他还可再修灵。而你就不同了……”阳九也欲言又止。 “还是让他先试试吧!” “对!我先试试!等成熟了,我再教给你!”何锋理所应当道。 “那……”赵灵儿瘪了一下嘴“那你不必强求,实在不行就想别的法子,莫要为了我冒险,不值得!” 说罢!赵灵儿转身错开何锋搭在她肩头的手,朝着听涛涧的方向而去。 “不用跟来!我去取些东西便回。” 见何锋真的没有跟上去,阳九诧异道“你真的不跟过去?” “她可比我厉害,而且人家也说了不要跟过去,我干嘛要跟过去呢?”何锋摊手说道。 “…………”阳九只能投以“你小子真得儿”的眼神,心中捧腹“还真是宁折不弯呐!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江河!你在研究什么?”见楚江河蹲在田埂上扣地,何锋凑过去道。 “啊!”楚江河一扭头“没干什么!”随即微笑着站起身来“我就是看着瓜苗想到了我小时候,一时有些出神而已!怎么?车子不用了?” “车子暂时用不着了!”何锋笑眯眯地拍着楚江河的肩膀“不过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楚江河心中思忖,有九峰观的亲传弟子在侧,帮的忙估计和观里没什么关系,心中闪过一丝失望。 不过也只是瞬间闪过罢了,脸上的微笑依旧人畜无害,阳九也凑趣道“又有什么想法呀?” “嘿嘿!说起来,今天还多亏了你,我才能借到牛车啊!”何锋客气道。 “那都是小事儿,毕竟……,毕竟都是按照观里的规矩办的,是应当应分的嘛!”楚江河俏皮地缩了一下脖子,悻悻道。 “不用在意我!我们亲传弟子从不插手观里观外的俗事,再说我也懒得管!”阳九浑不在意道。 “嘿嘿!好兄弟,讲义气!”何锋也正是知道阳九帮不上忙,才转求楚江河的。听闻楚江河并无推辞之意,一搂他的肩膀打趣道。 “就是吧!我见咱们农具所里闲置着许多黄牛,你看这每天还得喂料,还得收拾的,花销肯定不少吧?”感觉怀里的楚江河有些不自然地扭了扭,以为他似有难做,何锋不禁松开了他的肩膀。 “我倒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你看我租几头牛,草料我出,而且按天给租金,你看如何?”何锋一拍手,一副奸商的嘴脸。 闻听此要求,楚江河明显一愣,阳九亦有些索然无味。 “当然可以了!所里的牛闲着还废草料,你要能提供草料,还要什么租金呢?拉走便是。”楚江河瞥向阳九。 “但是,观里有观里的规矩,毕竟耕牛可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你最好找个人担保!”楚江河朝何锋示意,让他找阳九担保。 “行了!不用使眼色!”阳九伸手入怀,丢过来一枚令牌“可别弄丢了啊!”随后好奇道“我就是想知道,这不耕不种的,你用耕牛作何?” 看到阳九的令牌,何锋不禁想到被自己扔在犄角旮旯的那块儿“长老令”。 似曾相识,但又不尽相同。 (本章完) 0024授人以鱼乎;弗授人以渔。 何锋的那块是黑色金属材质的,阳九的这块儿是木质的,而且小了一些。 何锋那块儿背面是一个“纯”字,阳九这块儿是“阳”字。 唯一相同的,就是正面都有一幅浮雕——九峰山上飘着一个老头儿。 何锋也来不及多想,直接将令牌交予楚江河“当然是有大用了,你说牛力大还是马力大?” “当然是牛力气大了!”阳九不假思索道。 “令牌不用给我,你留着就行,等有人问及的时候,你掏出令牌和借据即可!” 楚江河将还没有温存片刻的令牌又还给了何锋。 “那就好!”何锋一语双关。 “这不,黄瓜也种下了,三两个月肯定见不到回头钱嘛!可这三个月的施肥浇水呀!就凭我那点儿月供,自己都不够用,哪有钱购置别的事物!也总不能向女人或者别人借吧?所以,我想着趁这会儿抢收小麦,做一种机械!”说到此处何锋一顿,随后继续说道。 “就是装置、机关、比较复杂的农具。”见二人还是懵懂模样,何锋忽然想到一个更好的解释。 随即,继续说道“就像扇车、水风车,但是比扇车复杂,比水风车轻便,就是需要畜力来拉动!” “你不会只是为了造福亿万黎民吧?”阳九调侃道。 “前期收点儿辛苦费,那不也是为了推广和普及吗?”何锋正色道。 “那得多大的呀?需要几头牛呢?”楚江河根本没听懂,只是附和道。 “大概……”何锋不禁开始思考了起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到底是马力大还是牛力大呢? 何锋努力扣着脑海中关于收割机的记忆“老话儿还真就说对了,书到用时方恨少呀!” 还好他上一世干了大半辈子工厂,又多次被评为不涨工资的先进个人,基础的物理应用早已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 模糊记得,一匹马的瞬时拉力是不到800w,一头牛是3.5kw。 而说起那个举鼎的狠人,按照举重运动员为例。 举起500斤重量的运动员,其体能是普通人的3到5倍,而一个普通人的拉力大概是300w。 那么这个狠人就是一个1.5kw的猛人,怪不得人家能撂倒乌骓了,那可是一个两马力的狠人呐! 额!言归正传。 何锋根据记忆中农机厂的50型脱粒机为例,3kw的电机,每小时能脱粒800到1200斤的粮食。 那么,也就是需要一头牛即可。 不过,就稳定输出而言。 牲畜不可能媲美电机。 再加之金属稀有,牛力是大,可木材的承受力也是有限。 所以,木质脱粒机也不可能达到铁质脱粒机的产量。 按照大周长原郡的粮食出产量,平均每亩一百五十斤左右。 即便用铁质的脱粒机,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最多才能脱粒八十亩。 按照元楼城此时的粮价,每斤小麦一钱。 每斤抽十分之一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 那不是比土豪劣绅、贪官污吏更黑心么? 要是每斤抽百分之一的话,辛苦忙活一天才一百二十钱,更何况木质脱粒机产量尚不确定,加之牛也需要休息。 即便木质的牛力脱粒机,其产量能媲美铁质的电力脱粒机! 想要木质脱粒机持续输出,起码得需要两到三头牛,就那点儿钱,够不够买草料呢? 答案是肯定的,一头成年牛每天的食量大概在五十斤到八十斤,大概需要十钱。 也就是说,两个人、三头牛,轮班倒,一人每天能得四十五钱左右,也就能换四十斤小麦,刚够买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太慢了! 也没有时间了! “后天就得去县城登记,一百钱怕是不够!七月二十三就是小妹的生日,父亲答应她的衣服,经历了爷爷的事儿,估计没戏了!如果明年小妹真的要嫁人,我却连一身体面的衣服都给她置办不起!更别说拿得出手的嫁妆了!再说小妹实在太小了,本不该这样的!可若是明年不嫁?家里又要多交一笔税赋,依父亲和母亲的观念,肯定说不通!再加之名声在外,爷爷没死之前可能还能嫁个不错的人家,可如今……”何锋忽然产生了一股无力感,他面露坚毅。 “现在所里有多少可用之牛?” “大概……”楚江河略一思索,不确定道“大概三十五头……最少三十头!” “好!我都要!”何锋掷地有声道。 “你全要?你要弄一个多大的机栝?那可是三十头牛,不是三十个人!”阳九不禁更加好奇,像是在确认他的想法,何锋终于要一鸣惊人了吗? “当然可以!”楚江河不假思索道。 “我要做一个,做一个有扇车的巨大机括。”何锋两手向空中比划着,双眸熠熠生辉“它拥有风机、拥有粉碎机,只要将麦穗扔进去,便可将小麦脱粒!” 楚江河和阳九似乎也被何锋的慷慨激昂带动,眼前空气中似乎真的看见了一架震烁古今的机栝。 只不过,楚江河眼中的是一辆可以发射弩箭和石头的“炮车”。 而阳九眼中则是一架可以腾云驾雾的銮驾。 纵然何锋已经跑了很远了,二人还在畅想的海洋不可自拔。 “安学昆,就当我报答你的木屑之恩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这个机会了?”何锋一边冲向小安村,一边在心里期望着安学昆能够答应。 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技术和知识也是可以换钱滴。 小安村距离何家菜园距离并不近,虽然直线距离不过五里,但山路崎岖,曲折蜿蜒,步行下来估计得十五里了。 当何锋跑了一刻钟左右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回村的乡间小道。 “呵呵!没想到聚炁境还有如此功效!用来跑步居然能比平时快上三分之一了,倒也不是完全没用吗?”何锋不禁吐槽道。 又一刻钟后,何锋故意错过了自己家,逐渐放缓脚步,直奔安学昆家而去。 大树底下好乘凉,有村长权力庇佑,安家毫无意外是小安村数一数二的大户。 安学昆虽早已析出祖宅,凭着木匠的手艺,也攒下了不小的家业。 小安村东南角,占地近三亩的位置,有一幢长长的屋舍。 敲击木材的声音进入耳中,随后便是木材特有的香味。 一口硕大的棺木映入眼帘,吓得何锋一激灵,还以为走错了呢? 前院正有三五个学徒模样的少年在分解着原木。 没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何锋微笑着走向作坊。 今年已四十岁的安学昆,穿着一件无袖汗衫正给学徒们讲解着刨的使用技巧:“立一卧九,不推不走;立一卧八,费力白搭。要想推出好的平面,不仅要在工具上下功夫,手感和经验也要琢磨……” “何锋!” 徒弟中混入了一个生面孔,安学昆仔细一瞧,竟是何锋,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笑容。 “啊!昆叔,谢谢您的木屑!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呀!”何锋笑着低头拜谢。 “说甚谢呢?反正都是要扔掉的东西。你有用也不跟叔说,就我和你爹的关系,还用得着旁人传话儿呐!”安学昆放下刨子,脸上的笑容也逐渐自然了起来。 “咋着?是不是不够呐?”安学昆走到何锋面前,一脸诚恳“不够我再让他们给你拉几车,叔这儿别的没有,烂木屑都没地堆了!” “啊……呵呵!够用够用!我这会儿来,是想请您帮忙打个东西!” 何锋知道,父亲也就偶尔让安学昆打几样新研发的农具而已,他嘴里说的“就我和你爹的关系。”何锋不知是从何论起,突如其来的亲近,倒让何锋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说甚请呢!打什么,托人知会一声就是,叔还能不给你打呀?”说着安学昆领着何锋来到后院住人的房子。 “这东西真有这么神奇?”当何锋解释完脱粒机的原理和功效后,安学昆惊诧道。 “当然!只是产量尚不可知,不过总比现在纯靠人工效率更强!”何锋在地上用木炭画完草图,信誓旦旦道。 安学昆看得入迷,脸上的惊诧也变成了震惊!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沉浸匠门近二十年,虽然现如今他还是一个“匠人”,但是手艺水准直逼“匠佐”,一件机栝是否可行,只要对方说个大概,他就能基本知晓。 何锋所说的机栝与其父何继祖的农具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何继祖研发的是改良播种方式的农具,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稍加改善而已,即便是刚入门的“匠丁”也能做出来,更不用说他这个“匠人”了,可以说是毫无挑战性。 可何锋所描述的机栝就不同了,那是一个新事物,而且所有部件都合乎情理,只要做出来就能出效果。 至于效果如何? 如何锋所说,可以非常肯定地说,确实比人工省力很多。 而且何锋所描述的是两种机型,一种小型的可以靠人工,一种大型的靠畜力,理论上完全行得通! 他震惊的是“何家真的出了一个了不得人物,不枉何继祖研究多年农具,他儿子这是要一鸣惊人了!” 同时他也在震惊着,如果自己真的能做出来,而且得到广大农民认可,那无疑是一件名传千古的功绩了。 届时,别说区区“匠佐”,一旦得到四大家族的任意“大匠”青睐,假以时日直接超过师父“张二凳”,成为闻名遐迩的“匠师”也不是没有可能。 “确实可行!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安学昆眉头紧锁,自语道。 “当然,昆叔干了这么多年木匠,肯定能理解天上不会掉馅儿饼……”何锋微笑道。 “那是!你说吧。多少钱?你才能把详细的图纸画出来?”安学昆很理所应当道。 如此惊艳的技术,若是白送,他倒不信了。 “先不忙谈钱!咱们先说说合作。我负责提供技术,您负责制造和兜售,您大可说是您研发的,虚名对我来说并没什么用。” “那倒是!你是要当官的人,怎么会看得上这匠人的名头!” “所以,一旦可行!价格由您来定,我只抽十分之一的利润,而且只抽一年。毕竟这个脱粒机也不是什么不可模仿的事物,但是我以后一旦研发出新的机栝,都由您独家制造!” 说到这儿,何锋停了一下,等待安学昆的反应。 “十分之一,是不是太少了?”安学昆有些不敢相信,因为他现在打造的事物,凡是传自他师父的独家手艺,每年都要上缴三成的,虽然名头比较好听叫“三节两寿”,但送出去的都是真钱。 而何锋,不仅将名声送给自己,才抽十分之一,而且只抽一年。 故而安学昆开始有些怀疑脱粒机的可行性了。 “这只是开始,算是考验你我的合作是否可行。以后的新事物,咱们就得按规矩来了。另外,农具所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三十头牛可以租用!”何锋笑眯眯道。 (本章完) 0025 天工演神秀;两炁贯周天。 如果男欢女爱是天性使然。 那么是谁第一个研究出了生儿育女? 或许最开始的子嗣只是被当作“宠物”或是“负累”而已! 然而,随着物欲或是理想的放大,子嗣才成为延续的希望。 再加之利益群体与亲情互哺的出现,传宗接代便成了一种强迫和必需。 所以,资源分配、利益争斗、生育计划……便应运而生。 前世的“基因论”已被证实,人类的确在不知不觉地进行着优胜劣汰,并把“合适的?”基因传续下来。 但是有些人,注定是看不到自己的基因传续下来的结果的。 这或许就是人类的平均寿命只能维持到三代的原因吧? 所谓“三代内可见返祖”“隔辈亲”………… 奇墨轩并没见过他爷爷,家中所有亲族都是讳莫如深。 爷爷这个称谓留给他的,只有一部残缺的《天工图录》和爷爷的名字——奇墨工。 “哎——”伴随着一声略带有起床气的叹息声,一堆木器零件后冒出一颗晃晃悠悠的脑袋“怎么这么吵?” 一间如仓库般的房间角落,缓缓走出一个伸着懒腰的俊逸青年,正是奇墨轩。 房间估摸有三丈宽、六丈长。 距离奇墨轩五步开外的空间内,陈列着三条木架,上面琳琅满目的并不是金银珠宝、锦缎古董,而是数百件大小不一的木器。 “哎——”高高的太阳照射下刺眼的光芒,奇墨轩眯着眼睛用手挡了一下“我的大宝贝儿们,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团结起来呢?”随即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来至木架前含情脉脉地抚摸着一件泛着淡黄色光泽的木器。 “再坚持坚持!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把你们组装起来的!” 耳边又传来吵闹的声音“我先来的……我天不亮就来了……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木匠的生意这么火爆?听着好像是争先恐后定木器的?”奇墨轩胡乱拨弄了一下乱糟糟的黑发,好奇地朝前院而去。 “已经近午时了吗?”看着脚下的影子,奇墨轩不由打了个激灵“还好还好。二表姐昨天去了元楼城找大表姐了,她俩话痨估计两三天内也说不完!” 正如一家人对爷爷讳莫如深的神秘,奇墨轩也暗自做着自己不为人知的事情。 自从他得到那本《天工图录》,还不识字的他,顿被书上稀奇古怪、巧妙精致的图画给深深吸引。 从此便在心中埋下了一个执念,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把图画里的木器都做出来。 这个梦想在他十七岁的时候便实现了,虽然父亲一直反对而且还捣毁了他的作坊。 “我楚家不养木匠,你要是再不好好读书,我就把那本书也给烧了!” 于是十八岁那年,仗着母亲对他有求必应,凭着金钱考下了一个秀才的名头。 其实他也不清楚他们家怎么会有花不完的钱,即便家中有千亩良田,也不能动不动就买价值百两白银的物件吧? 而且他查账的时候还发现,他们家的地是三七租赁(主家三),低于平均亩产时租金便省了,遇到灾年或是难处,还往外垫,但却从没见过有还的。 所以他家每年的收入基本能保持两百两就算不错了。 扩展:(100钱=1两白银。10两白银=1两黄金。100两黄金=1颗一寸珍珠。小麦平均亩产150斤左右/亩,出粉率80%左右,人均低饱2斤面/日,折合约900钱/年,9两白银/年。) 可母亲每年随手给他的银两起码上千两白银,直到他将疑问还给父亲时被狠狠地揍了一顿后,便被赶到了这“泰悦楼”。 前些年跟元楼城的匠佐三兄弟多有交流请教,张二凳给了他一个想法“我看呐!这些木器应该是能组装在一起的!” 随后在张二凳的安排下,他用一百两白银买下了安学昆工坊后面的房间,又用了近两年时间将图册上的木器重新打造了出来,现在就差组装了。 可是一年多过去了,他用尽了各种组合方式,却始终驴唇不对马嘴! 不多时,奇墨轩绕到工坊后院。 只见分解木料的前院此刻已经挤满了人群,完全可以用摩肩接踵来形容了。 “叫他们别等了!我从昨天下午到现在眼都没合一下,才做了十架小的。大的只做了一架。就是再等到天黑也做出来,而且已经订出去二十架了,等也是白等!”安学昆揉着猩红的眼睛,无精打采道。 昨日中午时分,在何锋的指导下,他带领着五个徒弟用了两个时辰终于做出了一大一小两架脱粒机。 随后直接进行调试、改造,效果一出来,没等往出售卖,工坊里的学徒加帮工直接一人要了一架小的。 当时便迫不及待地回家报喜去了,这时街头巷尾的情报站终于发挥出了正能量,随后就出现了现在的情形。 “这是什么?”奇墨轩眼中发现一件奇特的木器,好奇道。 “啊!是奇少爷啊!您醒了!”安学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安师傅这是何物?我怎么从未见过?”奇墨轩俯下身子边抚摸边认真打量着眼前一架木车机栝。 “好生新颖的设计!安师傅,这是你研究出来的?” “啊!不过是一件农具而已,让奇少爷见笑了!呵呵!”安学昆心虚憨笑道。 “农具?”奇墨轩有些失望“前院的人莫非都是来买这个农具的?” “二虎!二虎——”安学昆像是没听清奇墨轩的话,朝着身后大喊道。 “哎!在呢!”中院传来一个略带稚气却很是浑厚粗壮的声音。 “你还在屋里干什么?还不快去九峰观把钱给你二哥送去!”安学昆冷声喝道。 随后一个身高约七尺,腰围约一尺半的少年,磕磕绊绊地从中院冲了出来“知道了!”随后如虎入狼群般,硬生生将前院摩肩接踵的人群挤出了一条足可容纳两个普通通过的通道。 九峰观,客院。 何家菜园的黄瓜有刘景福着人捎带看守,何锋闲来无事,便开始研究起了新寻来的秘籍《刑针通脉术》《伐身锻体术》《子午感应篇》下篇。 赵灵儿依旧一袭黑衣,盘坐榻上有意无意地瞥着不远处床上趺坐的何锋。 “其实没事的,我就是巩固巩固而已!”其实何锋心里明白,赵灵儿嘴上说是监视自己,实则是怕自己太过不顾惜身体,又晕倒或是别的意外,特意前来护法的。 “那你巩固就是!”赵灵儿眯着眼冷冷道。 “就是……有你在,我有点儿不适应。有些放不开了!”何锋憨笑道。 “我又没影响你!”赵灵儿随即侧过身去,背对着何锋。 何锋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他也是怕赵灵儿关心则乱而已。 既然无法改变,就只能凑合着练了,争取不发出痛呼即可。 通过这两天的研究,何锋对于炁的理解也越发的透彻。 他现在清楚地知道了,先天存于体内的炁与后天的炁是不同的。 后天的炁又分为内丹术的“肾炁”与外功的“五谷之炁”。 但两者最终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激发先天炁,从而使其壮大。 ——这便是炼精化炁,是无中生有之术。 而当先天之炁足够浑厚,精炼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有形化,比如剑气、刀气…… 这可以说是炼精化炁的中期,也就是大周的“御炁境”——无形化有形。 至于后边的境界,何锋还没有研究透。 不过知道了这些,他就基本清楚了炁是如何产生的,和炁的原理了! 也明白了书上说的,修灵者一旦到了四境便可以拥有和五境修武者一样的战力了。 因为修灵者,也就是所谓的先天资质之人,他们不屑于吸纳“肾炁”和“五谷之炁”,而是直接通过冥想入定,用内景去吸收天地间超越先天炁的存在。 所以这群人,一旦修炼有成,修武者根本不是对手。 何锋的情况是无法利用肾炁和五谷之气去滋养壮大先天炁,就是所谓的毫无炁感、资质低下。 而刑针引炁诀则是直接利用人体潜藏的先天炁突破,所以前期是否有炁感并不影响。 可是到了中后期,只凭那一缕先天之炁,想要破开周天乃至破开经脉是肯定做不到了。 毕竟如果不通过内景或者肾炁、五谷之炁去滋养先天炁,它只会越来越少,又怎么能有能量冲击经脉呢?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如何快速获取“炁”? 何锋嘴上说得巩固,其实是卡在了聚炁中期的门槛儿了——贯通小周天。 如果说聚炁境入门的门槛是“炁感”的话。 那么! 初期便是:开辟丹田。 中期便是:贯通小周天。 后期则是:内炁浑厚冲击大周天。 而踏入通脉境的标志则是:贯通任意一处经脉,使炁可以作用到身体某个部位。 所以,只有到了通脉境再修习招式类的功法才会是水到渠成。 “条条大路通骡子!既然武修的路子行不通,我就继续干内景,内景也可以贯通周天,一旦贯通下丹田,离胃和肾那么近,我就不信还感觉不到它!” 有了《子午感应篇》下篇,何锋也对修灵有了一些见解,于是迫不及待地躺了下来。 赵灵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以为何锋又晕倒了,不由回首。 “你没事吧?”赵灵儿不确定道。 “没事!我入定研究研究!”何锋闭着眼淡然说道。 “入定不是应该盘坐吗?”赵灵儿没好气道。 “那样多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躺着也行——” (本章完) 0026 莽山横两断;石城阻风寒。 中皇州,莽山山脉与横断山脉的交汇处——藏风谷。 曾经号称五州第一雄关的它,是西凉州与北玄州通往中州最近的关隘。 如今虽已被“千里玄关”盖过了昔日的名头,但阻断藏风谷的两断关依然凭借它伟岸的雄姿维持着五州第二关的名头。 “莽横两断三州通;十里石城阻风寒。” 高达十数丈的关墙东面,一排排长条形状建筑,横平竖直、密密麻麻地排落在广阔的峡谷内。 关内面积约是元楼城的两倍。 南北百丈山,东面一座厚度略次于两断关的城墙雄踞。 十数丈的墙头上刻着三个成年人还大的字——匠械监。 匠械监东,如一棵棵大树般,按照树干和树叶的位置,排布着密密麻麻的建筑,只是不同于匠械监内的长条形建筑,城外的建筑则更像是寻常人类居住的屋舍。 粗略估计,最少也有几十棵大树。 中间最粗的街道上,一行甲胄鲜明威武霸气的将校簇拥着一架銮驾,踏在最宽阔的,如大树主干般的青石路,正徐徐朝匠械监前行着。 从北玄州归来,周元并没有回皇都,而是马不停蹄地,带着满腹心事的表情,直奔中州西北角的匠械监。 “鲁大师,进度如何了?”周元剑眉舒展开来,星眸中泛起精芒,包罗万象、似有无数星辰遍布,侧首说道。 銮驾右侧坐着一位形貌甚伟、短发环须的老者,虽穿着粗鄙衣服且不甚齐整,但浑身却散发着智者的气息。 那老者面如冠玉,唇若涂脂,灰白色的头发下却是一张中年人的脸庞。 “回陛下!储备已足够,只是连弩还是略显笨重,而且蓄势所需人力仍需众多精壮!不过我师弟根据《天工图录》已经做出了滑轮组,只需完善,便可投入使用,届时十石弩只需一人即可!”鲁墨书微微躬身,作揖道。 “滑轮?”周元沉默思索“前些日在玄关,朕得见一种装置,只需一人便可将重达千斤之物,提升十丈之高,可用否?” 鲁墨书听完,古井无波的脸上荡起一层惊疑“果真?” “确实!”周元点头肯定“此中关窍与滑轮比如何?” 鲁墨书置若罔闻,不由开始自言自语“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天下匠门皆出《天工图录》,莫非那人掌握了遗失的《天工图录上部》?我与师弟研究不全的《天工图录中部》近四十年,直到近些时日才推演出滑轮省力之法。如果外界真有人能做到单人提升千斤,那多半就是掌握了上部,否则就是一个天才!必须得找到!必须得找到!” “鲁大师!”周元左侧的古井轩出言提醒道。 “啊!”鲁墨书欣喜抬头“毕竟我等已四十年未离开匠械监了,虽然我师兄弟是大匠师,但毕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朽先恭贺陛下!若得此术,我大周战力最少可翻两倍呀!” 此时倒换周元不可置信了“果然?” 见鲁墨书点头,且满含微笑,周元大声喝道“影卫何在?” 西凉州,九峰观,农具所。 傍晚时分,楚江河并未等到何锋来借牛,却等来了一位凤眼浓眉,微须白面的中年人,来人一身玄青色儒衫,足蹬黑色云履、腰系玉带,虬结的肌肉挣得上衣似是藏着什么东西。 眼角寸许的剑痕,透出一股狠辣,棱角分明的线条,行动间好一副侠客的风姿。 “如何?”中年人冷冷道。 楚江河显得有些拘谨,白皙的小手叠于小腹,做垂首状“女儿已经搭上了一个可以直达天圣楼八层的长老,假以时日定可探听出《天河赋》是否在九峰观?” “九峰观长老?那人是何背景?”楚山岳惊疑道。 “那人名叫何锋,是山下小安村人,其母楚香梅是女儿来九峰观的保人。至于长老身份,已被阳九亲口认可!”楚江河一改在何锋面前的柔弱,浑身透出一股凌厉的气息,但此时却还是小心翼翼道。 “圣人一脉最年轻的四境吗?”楚山岳疑云稍散,随即又道“如此!那何锋不可小觑,你勿要暴露!他是何境界?” “聚炁初期!”楚江河抬头道。 “嗯!”楚山岳放下一丝警惕,随即话锋一转“如不可行!你可暂且答应胡家婚事,前些时日胡家再次提亲,说起可让你哥哥进入内门!” 当然,楚山岳说的“哥哥”,是楚江河本尊,而现在女扮男装的是他的女儿——楚江雯。 “七月底再议吧!”楚江雯的脸上并没有波澜,就连语气也如前一般,听不出丝毫情绪,似乎婚姻大事在她心里根本无法影响她。 九峰观客院,甲舍。 经郭亮通知,何锋不得不从冥想中醒来,随后来至观门口,见到了安二虎。 人都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在何锋眼中,安二虎就完全符合这一说法。 年仅十五岁,却有着成年人都不及的身躯,粗摸估计体重得有二百五十斤,比赵启元还要雄健。 二虎与何玲同岁,也算何玲童年最好的玩伴,而且二虎天性质朴纯真,多次保护过何玲,故而何锋对他也像弟弟般看待。 二虎稚气未消的脸上,荡漾着天真的笑容,挠着后脑勺兴奋道“锋哥!给你钱!” “钱?”何锋伸手接过包袱,险些踉跄坠地,粗摸估计得有二十斤“这么多?买了多少?” 二虎伸手托了一下“嘿嘿!爹说你着急用钱,这些你先用!” “哦!”何锋将钱袋抱在怀里“那行!这天也黑了,你要不在山上住一宿吧?” “不了!我爹说明天让我跟着你!锋哥我走了!”二虎傻笑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跑了开来。 前往内事房换钱的路上,何锋自语道“看来,安学昆这条线也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二千钱换了二十两银子,明日去县城不禁多了一份底气。 照这个速度下来,买个秀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一路无话,何锋回到客院时,赵灵儿已回屋。 躺在床上,看着房顶蜘蛛捕猎,他陷入沉思。 如今的大周,文人的等级其实也算比较严格和规范了。 有最顶级的圣人,也有最低级的白丁。 当然,按照大家伙儿的默契,只有死人才能被追封圣人,活着的只有大儒。 所以,那帮老学究才是主导文人的舵手。 博士、秀才、诸生、童生…… 通过县试为:童生。 通过郡试都叫:诸生。 与记忆中的古代不同,大周的学科相对比较简单,但也是有门槛的。 启蒙时的《孝经》《千字文》,到少年时的五经,诗、书、礼、易、史,再到青年时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这就仿如上一世的教育体系,幼儿园、义务教育、大专。 但是在这里,底层人普遍认为,文人是一种鸡肋的职业。 投资大,回报小。 造纸术虽然已能产出白色的纸张,但产量低,价格贵。 印刷术,还停留在手写、拓版、印章。 虽然学科少,书籍少,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而且你得“扣字”,在有限的文字中,想象出无限的学问。 这就有点儿像玄门的内景了,全凭想象。 所以,没有垒世传承,不与人交流,消息、思想闭塞…… 入门都费劲! 更别说学成之后,乡、县、郡、州的考试了。 参加考试光有学问也不行,首先道德得高尚,说简单点儿,就是得孝顺。 否则村里这一关你就过不了。 没人给你举荐、担保,你连乡试的参加不了。 所以只要能靠上大儒,文路就算成功一大半儿了。 因为出题的人都是大儒的学生,你又紧跟主流思想,只要照搬即可过关。 老学究说不定还会夸你一句“嗯!孺子可教也!” 当然,就读书人而言,只要家里有几本书,而且还有人教的话,乡试基本就可以免试了。 第一,就大安乡而论,一个乡不过万人,能读得起书的也就不到十家,所以但凡读点书就算读书人了。 第二,大周的考绩中,也包含每年给帝国输送人才。 所以说,第一关的童生好过。 而第二关的县试也相对容易,五经策论的题目三五年不换,只要买一份合格试卷,研究透彻后,再换成自己的话就行。 第三关的郡试就不一样了,这一关不但要考“时政利弊”,还要考基础“六艺”。 当然也会从六艺中挑选一些特长生。 也就是说,郡试这一关,只要有点儿特长,也能通过。 房梁上的蜘蛛逐渐在眼中放大,何锋在记忆中搜索着可用的知识。 诗的话,估计够呛! 上一世就没读过多少诗,而且大周的诗歌,主流的都是什么兮啦!什么呜呼啦! “这个咱可来不了!至于五言诗和七言诗,倒是记得几首,也不知能不能行?” 书法就更不用说了,简体字都写不好,更别说小楷了,上次种道把毛笔都捏折了。 礼,倒是懂点儿! 不过他心里其实比较抵触虚伪,所以这个也可以忽略。 易,就是算卦。 本着不迷信的原则,这个也忽略。 至于数? “鸡兔同笼算着都费劲,九章算术啥的,估计也够呛!” 朦胧中,何锋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思绪纷飞中,沉沉睡去。 梦中再次来到内景,胸口的石头吊坠泛着月白色光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