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幸福》 第001章 遇险 现代女性必备:镜子,智慧,锋利的刀(前提不会被当作管制刀具)。 ——题记 南中国沿海的初秋,依旧如盛夏炎热。午夜的深宁市,也不见退凉。 这一晚,苏婉儿为等一笔订单,在公司奋战到深夜。走出公司大门,抬手看腕表,已是夜里一点,路上行人稀少。 她轻轻伸个懒腰,忽然,觉察公司大楼外的廊柱下有人影轻晃。 这让她心一紧,假装扭头去看,只看到那几根大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投下巨大阴影,似乎并没有人。她站了大约一分钟,然后快步往宿舍走,一颗心却止不住地怦怦跳。 她一边走,一边假装打电话,观察身后,就真的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跟着自己。 色狼?抢劫犯?还是变态狂? 即便是一直彪悍生活的苏婉儿,想起一幕幕法制节目画面,心里也不免一紧,浑身冷汗直冒,连腿脚都有点哆嗦。好在她很快冷静下来,快步往家走。公司离家只有十分钟路程,但因为是老式公寓,所以,要经过一条幽深的巷子。 走到巷子口,苏婉儿看到幽深的巷子不见底,这还真是杀人越货的好场所。她暗想如果对方不是一个人,早在这巷子里守株待兔,自己这样莽撞回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么? 所以,她稍微一顿步,便决定今晚不走寻常路。 她做出这个决定,立马过巷口不入,径直往附近一家牛肉面馆大步走。她记得那家牛肉面馆是夫妻档,开到很晚,有一道后门,或许那里适合摆脱。 她大步走入牛肉面馆,店主夫妇在收拾,看到苏婉儿进来,十分抱歉地说:“姑娘,面都卖完,只有明天请早了。” 苏婉儿面露遗憾,笑着说:“那我别处找找,明天再来光顾。” 她一边说,一边就从小店后门穿出去。刚走出去,就听得店主在重复刚的话。显然,那跟踪自己的人也进来了。 苏婉儿加快脚步,从小店后巷往外小跑。在她记忆中,这巷子很短,在前面转个弯,走十来步就是紫荆路口。紫荆路口灯火辉煌,很好打车。 可天不遂人愿。一转过弯,苏婉儿就看见路口被一堵高墙封锁,墙那边还真是灯火辉煌,可墙这边却是乌黑的巷子。 她目测前面那堵墙,要越墙而过,需要费一番功夫,不是片刻就能成功的。而那跟踪者的脚步轻微却急促,正急急朝这边来。 情况十分危急。苏婉儿心中如千百只青蛙在牛皮鼓面上蹦跳,一时纷乱无比。 然而,当她一下子转身,忽然不害怕了。因为人一生中,总有些时候,你可以死,可以废,就是不可以退,更不可跪地求饶,以弱示人。 这道理,是她十五岁那年,在长安市钟楼酒店银座八楼的经历教会她的。当然,教会她的还有那个看不清面目的男人。 他在她耳边说:“女子在世间游走,三样东西必备:镜子,智慧,刀具。镜子让你不要忽视你容貌的作用;其次,女人必须要有智慧;第三,女人还要有锋利的爪牙。你很好,做到了两点。第三点,你以后也得做到。” 那时,她看到他将一个跪地求饶的男人踹下楼,出脚凶悍。苏婉儿明明怕他也会杀死自己,可是,当他这样对自己说,她却就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了。 这一刻的情况,到底不如当年那样可怕。苏婉儿抿唇,从包里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迅速站在墙拐角处。 等那人过来,她几乎是本能,身子一转,跳在那人身后,匕首倏然架在那人脖颈间。 这一招是那个人当年教她的。当时,他头不那么疼,有了些兴致,便亲自示范,然后说:“小丫头,这对你有用的。”她一言不发,后来,却常常偷偷练习。如今,这一招果然奏效,苏婉儿心里这才安定一些。 “别动。”她沉声说。对方果然没有动。她将匕首又往那人脖颈推进一点。那人果然害怕,求饶说:“我只是路过的。” “是吗?”苏婉儿反问。又将匕首往他脖颈处推进。她甚至闻得到血腥味。 “别,我说。”那人不敢动,只用喉音回答。 “说。”苏婉儿短促一个字。觉得拖得太久对自己没好处,虽然报警,但警察不一定能及时到这里。很多时候,还得靠自己。 “我是昨天在紫荆路口看到你。很像他们要找的人,我就想知道你的住处,看能不能领那笔钱。我没有恶意。我只想领到那笔钱给我妈做手术。”那人小心翼翼地说,后面的话已经有求饶的意味,跟那句经典的“我上有八十岁老母”有得一拼。 苏婉儿心里微凉,却还是问:“真的?他们是谁?找的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道上都在说。不过,他们要找的人叫苏小乔。”那人回答。 这三个字让苏婉儿一惊,随即又安慰自己:这是远西北长安的深宁市,自己现在叫苏婉儿,不叫苏小乔。所以,这应该是同名。 “那照片在…..在这里。”那人又说,颤巍巍要伸手去口袋里掏。 “别动。”苏婉儿低声喝,自己伸手去掏,果然掏出一包东西,被油纸袋包得很紧。 她正要想要揣到怀里,那人趁她松一只手,将她一推,立刻往巷子外跑。苏婉儿只感到手中匕首划过他脖颈,有入手的痉挛。 那人似乎顾不得疼痛跑掉了。苏婉儿不敢久留,更不敢与那人同一个方向跑。所以,她顾不得擦去匕首上的血迹,将匕首与那包东西胡乱往包里一塞。看了看前面那堵墙,快步走过去,试了试,手脚并用,狼狈不堪爬了过去。 她骑在墙上,试了试,跳下墙。好在是后半夜,即使灯火辉煌的紫荆路也并没有行人。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心还在怦怦跳,顾不得大口喘息,膝盖摔得痛,迅速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市中心的莲花酒店去。莲花酒店是公司招待重要客户的地方,苏婉儿去过两次,那里的安保十分不错。 凌晨两点,在酒店安顿下来,再三检查了房间是安全的,她才定下心来。从包里掏出那包东西打开。里面是两张皱巴巴的照片。 她忙将照片移到灯下,仔细展平,瞟了一眼,猛然怔住,一颗心顿时就凉透了。 第002章 是谁在窥伺 如果说那个小混混回答对方要找的人是“苏小乔”时,她还安慰自己“人有相似,名有相同”,那么此刻,这两张照片将她那一点点的残存希望彻底浇灭。 苏婉儿几乎只是扫了那照片一眼,就确定照片上的人正是自己。其中一张算不得人物照,只能说是一幅油画缩影照。 这幅画的画面是在明亮的机场大厅,苏婉儿穿白色古典棉布t恤,长摆的深蓝色裙子,裙子上缀大朵粉白山茶。她拖着行李在机场外等车,侧着脸,唇角噙笑。看起来心情愉快。 苏婉儿认得这裙子今年年初,回江南清风镇去看爸爸,在镇上的李阿姨那里做的。而蓬松的短发则是不久前剪的。 看这种短发程度,这种装束打扮,这样的地点,应该是一个月前,公司的老妖婆派她去瓷都出差回来,她在机场等车。 画得这样传神那说明这画画人的观察力与笔力非凡。并且应该是仅凭记忆画出来的。因为她不认为谁找人会傻到有照片不用,非得自己重新画一张。 到底是谁?青天白日,在暗处窥伺自己。苏婉儿觉得非常不安,像是没穿衣服就被人推上舞台,暴露无遗。 当然,更让她觉得如临大敌的是另一张照片。这是一张黑白照,有明显的翻拍痕迹,还可看出原照微微泛黄。照片上的苏婉儿十四岁,穿碎花连衣裙,两条大辫子梢头绑当时流行的布质黄色蝴蝶结。她靠在长安的古城墙上,身后是一轮血红的落日,在灰蒙蒙的天色里,有一种大气从容。她扶着古城墙,笑容沉静。这是她少女时代唯一的单人照。 苏婉儿记得这照片总共两张。好友秦喜玲有一张,因为屋里漏雨花了,所以烧掉了,秦喜玲为此还哭了好久。苏婉儿自己有一张,压在卧室书桌的玻璃下,因为潮湿微微泛黄。后来,偶然一天,发现不见了。她伤心好一阵子,以为是搬家弄丢了。 应该就是这张。苏婉儿仔细看了看照片泛黄的部位,与记忆中的照片严丝合缝,准确无误。 原来是被人拿走!她咬紧唇,只觉得这酒店的冷气太足,浑身有微微的发抖。不过,在经过妈妈去世,哥哥潜逃的事后,她从懵懂无忧的少女迅速长大,成为敏感世故的女子。平素里嘻嘻哈哈,但在紧要关头却能立刻冷静下来。 这一刻,她在最初的震惊后,冷静分析。认为拥有这照片的人,应该熟知自己的过往,并且认识住在西北长安市贫民区的少女苏小乔。 “可这人到底是谁?”苏婉儿不由得自言自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睛死死盯着那照片,在脑海里将年少时那些熟识的人一一搜索。 想来想去,也不能确定是谁。因为苏家父母和善,在家里来来往往的孩子都多,苏家也贫穷,在长安属于外来人口,在那里艰难求生存,没有什么显赫的朋友与亲戚。 到底是谁? 今晚听那跟踪者说什么道上悬赏找苏小乔,听那口气悬赏还不少。能做到这点的总不该是普通人吧。 难道是他么? 苏婉儿再一次想起长安市钟楼酒店银座八楼,十五岁的自己被人带到他的房间。当时,夏天的日光猛烈,而他将窗帘拉得严实,窗外的日光强行透进来一些,由此,还是只能看到他的轮廓,挺拔而高大。他忽然转过来,轻浮地说:“你,我很喜欢。如果将来还想得起你,我会找你的。你记住。” 他声音清澈,那房间幽暗,窗边有一盆兰花幽香。 他是有这样的实力,可是——,他似乎不像是这样无聊的人吧。再说,他不应该有自己的照片。 这唯一可能的,似乎又要被自己给否定掉了。饶是向来冷静的苏婉儿也觉得脑子里一片团乱。她 烦躁地在床上,“嗷嗷嗷”地叫拍床板。却在这不经意间,她赫然发现照片背后有歪歪斜斜的三个字:朱雀牌。 这是什么牌?她不由蹙了蹙眉。朱雀牌那三个字写得可真不怎么样,充其量就小学一二年级水平,还有象形文字的痕迹。 这狗刨一样的字,看样子不可能是画画的人写的,或许是那跟踪者写的。苏婉儿想。 不过,朱雀牌是什么意思?她也算博览群书,平时也爱玩、麻将、牌九、投骰子、扑克牌等,各地的打法,都会一些。可纵观古今都没听过朱雀牌。 也许,这根本不是牌。苏婉儿将那照片收起来,准备好好睡一觉,电话忽然响起来。手机铃声本来是悠扬的二胡声。但在这惊魂之夜的寂静里,让苏婉儿不由得一惊,屏住呼吸,这才拿过手机来瞧,是陌生的号码。 在这个夜晚,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重大问题。 苏婉儿任由手机在掌心中震动,直到它停掉。她一口气还没松,手机又响起,这一次,苏婉儿还没接起来,手机就断掉了。然后,过了许久,手机没再响起。 就在她静心要睡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嗯,新书求收藏,求每天的推荐票,求书评。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 第003章 诡异的帅哥警察 形势不明,难以估算,贸然出招,势必劣势。不妨避过,静待雾散。此为上策。 ——题记 敲门声很有礼貌,换作平常,苏婉儿会怀着几分防备打开门,可在遭遇了今晚境况后,她不敢贸然行事。因为不知道悬赏找自己的人是谁,到底怀着什么目的,自己会不会有性命危险。 这一刻的苏婉儿,只觉得夜晚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那样可怕。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对于电话,敲门声一概不应,只抱着被子希望天快点亮起来。 敲门声很快停下,周围再度安静。就在她松一口时,有人在拿钥匙打开房门。苏婉儿一惊,立马从床上跳起来,摸出包里的匕首,握在手里,躲在房间假墙后。 门终于开了,听得有好听的女声喊:“苏小姐,您在吗?我是莲花酒店今晚值班的大堂经理,有事冒昧打扰你一下。” 谁知道是不是大堂经理。苏婉儿暗想,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但不得不应声:“什么事?夜晚未经允进入客人的房间,怕不是莲花酒店大堂经理该做的事吧?” “苏小姐,您误会了。是公安局说您之前有报案,最终确定您的位置在莲花酒店。所以前来核对案情。之前,前台打电话您没有接,怕您出事,所以直接上来了,请见谅。”女子的声音依旧温柔,彬彬有礼。 苏婉儿一听是公安局,不由得看了一眼,身后倒真是跟着穿着警服的人。 虽然看到警察,苏婉儿的警惕并没有放松,这些年的人很猖獗,国家领导人都敢冒充,何况警察。不过,她还是悄无声息收起匕首,从假墙后走出来,指了指房间里的椅子,说:“请坐。” 警察出示了证件,询问案情。因为涉及到自己,并且看到了照片,这件事就不是普通的跟踪案,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苏婉儿并不想任何人知道内情。素以,警察核实案情,她避重就轻,只字不提与小混混短兵相接,并且拿到照片这件事。只说,自己慌不择路从小面馆后门跑出来,翻墙到紫荆路口打车来的莲花酒店。 “那么——”有个警察说话,也没说完。苏婉儿闻声瞧他一眼,这人十分年轻,眉宇颇有英武之气。这人若是去进军演艺界,倒不一定输给那些一线男星。 “那么,你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个年轻的警察询问。 苏婉儿听出他的不信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露了马脚,还是警察本来就这样多疑。她立马佯装生气,说:“警官,您这话是怀疑我了?我相信那是你们的辖区。那一带算是深宁市郊区,大多数是老房子,灯光不明的。再说当时情况紧急,我一个弱女子,哪里有时间去看线索啊。”苏婉儿很委屈地回答,不经意地扫了这年轻的警察一眼,看到这年轻的警察在看自己,目光里全是审视。 大约是看到苏婉儿看他,他收回视线,咳嗽一声,对另外两个警察说:“好了,你们再核实一下电话地址,身份证号码,我们会在这一代增加警力的。” 旁边一位做笔录的警察便例行公式地询问姓名、年龄、住址、公司名称。核实一番后,正要起身,让她休息。那年轻警察忽然问:“苏小姐祖籍是何地?” 苏婉儿一愣,下意识想要撒谎。因为祖籍地对于她来说是一段讳莫如深的过往,那里有太多的伤心,还有太多的不堪。所以,她从来都不对人提起,甚至连名字都改掉了。 可是眼前的人是警察,是可以查到她过往的人。所以,她顿了顿,缓缓回答:“长安。” “哦。”那年轻的警察若有所思,一个“哦”字,语气玩味。 苏婉儿心中一紧,向来听说道上那些人不过是要看警察脸色的,假如有人出丰厚的钱寻找自己,那么,知道这件事的不只是道上的,还可能有是警察。 想到这一层,苏婉儿背心全是冷汗,衣服粘稠贴在背上。她却还是故作镇定地扯出一个笑容,问:“还需要问什么么?” 那警察摇摇头,说:“没啥了。这事你也不要担心,我们会处理好。不过,奉劝苏小姐一句。还是不要加班了。” “谢谢提醒。”苏婉儿点头感谢。 其余的警察已经走出去,只剩这名年轻警察,弹了弹帽檐,往门外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对苏婉儿说:“我也有个姐姐在外贸公司,据说大多数都是msn、电话、邮件交流,这加班在家也是一样的。苏小姐还是在家加班的好。” “谢谢提醒,我过一段时间就买电脑。”苏婉儿回答。暗自觉得这年轻的警察这样啰嗦,实在有些不对劲儿。或许,他真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苏小乔,想拿那笔钱。 “外贸公司没有配置手提电脑的?据说是有的啊。”那警察一脸惊讶。苏婉儿很想提醒:大哥,你在办案,是公事。现在是在跟当事人私聊,这是工作不在状态的表现。 她耐着性子回答:“我今年大四,刚来实习两个月,在公司,还没那资格。再说,公司说了第二次的配备得开年了。” “哦。”警察似乎恍然大悟,走出门,又扫了这房间一眼,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这房子一晚上价格也不便宜。” “公司会员卡,三折。”苏婉儿这时候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客气,神色却还是平和地笑。 那警察将帽子戴好,看了看腕表,很自然地说:“你早些休息吧,快四点了。” “多谢。”苏婉儿微笑,关上门,跳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离开深宁市。 她一下子拉开窗帘看天,南方的黑夜天空还不太明亮,只有城市的灯火辉煌映照。显然现在还不适合离开。不过,那个跑掉的跟踪者,刚刚的警察,是不是寻找自己的那个人很快就会浮出水面? 人生到底又要有什么样的转折?七年前,在风沙弥漫的西北长安,大起大落的几件事已经足够让风雨飘摇的苏家悲恸了。 想到当年的事,苏婉儿不禁抿紧唇,将窗帘拉上。这一刻,她很想念爸爸,更想知道在清风镇是否还安然。 于是,她犹豫一瞬,也顾不得是晚上,只是犹豫一瞬,就拨通爸爸的电话。电话在寂静的夜里响了好久,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那边接了起来,爸爸“喂”了一声,问:“谁啊?” 爸爸的声音沙哑,有些虚弱,鼻子也不通,听起来很严重。看来是鼻炎又犯了。以前,爸爸的鼻炎一犯,头就会痛。他头一痛,苏婉儿就会为他按摩。也是因为她经常替爸爸按摩,缓解头疼,当年在银座八楼,才会让自己逃过一劫吧。 “谁?”爸爸问。 苏婉儿却不敢说话,怕爸爸担心。她只在心里回答:“爸,是我。” 并没有喊出声,心情平平很平静,她也向来是坚强的女孩子,可这三个字却让她的鼻子微微泛酸。 “谁啊?”爸爸又问,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苏婉儿心里一阵阵的痛。她赶快挂上电话,眼泪流出来下来。 这些年苏家只剩下父女俩相依为命,自己却一直在外求学,与爸爸聚少离多。爸爸又是木讷的人,一个人在清风镇,也许整日就与那些陶瓷为伴,哪里懂得交流? 上一次回去,他的头发似乎又白了许多。苏婉儿抿了唇,觉得对爸爸总是愧疚。他为自己做了很多,自己却一直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今天就离开危机四伏的深宁,回清风镇去。苏婉儿当即决定。这决定一是想回去多陪陪爸爸,而则是想回清风镇避一避,静待形势再明朗一些。 所以,她准备天明去公司做一些交接,回住处收拾一下就走。接下来,在等待天明的时间里,她开始细细计算回清风镇的路线,做最妥帖的安排。 不过,苏婉儿清楚,这只是拖延一时。如果对方真要找到苏小乔,只是迟早的问题。只不过,如今形势太不明朗,自己难以估算,如果贸然出招应对,是十分危险的举动,必定是劣势,所以,暂避才是上策。 第004章 那个谁 人如果不自知,不自持,不自律,不自省。那就是最可悲而可怜的。 ——题记 天明,匆匆洗漱,退房离开。这座南方的速度城市已经醒来,喧闹非凡。人多,天明,这让苏婉儿觉得安全。她在莲花酒店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往公司赶。 满以为可以在打卡之前赶到,率先去见孙主管,交接几个客户资料。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在路上遇见一辆出租车与一辆奔驰相撞,那出租车被撞得变了形。就那样大喇喇横在路上,人到底有没有事也不清楚。只不过是上班高峰期,不一会儿就堵车了,堵得进退都不得。 司机也生气,用粤方言浓重的普通话跟苏婉儿讲话,聊的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事。南方男子的话语软软的缠绵,些许的浑浊。苏婉儿并不是很喜欢,只是礼貌性地应答。 旁边有人走来走去,不断看现场是否可能有通车的迹象。有人在说:“这一大早的,那奔驰就在飙车,在那路口就撞车了。” 另一个人撇撇嘴,用深宁话讲:“你也不看人家开的是什么车。那种奔驰中国都没几辆,据说新款上市呢。” “哟,难怪了。那么猖獗。”有人附和。 “也不看看那车牌。”司机也探出头去答话。 苏婉儿一听,也不禁微微起身看那横在路中间,完好的银色奔驰,那又不是特殊牌照,也不是特殊开头的。没什么特别的。 她正在疑惑,那司机却是得意,像是十分熟悉掌故地说:“姑娘,不知道了吧。这车牌就是普通的车牌,可在这南部几大市都是认得的。” “哦?想来这人倒是很出名。”苏婉儿淡淡地说,看周围焦急的人群,以及不断的喇叭鸣笛,有一瞬间的眩晕。 “也不是出名。只是知道他的就知道罢了,我有个亲戚在他家的家族公司里,所以啊,我是见过的这人的。这位太子爷生得倒是很好看,但不苟言笑,为人冷漠。不过,很喜欢飙车。在这南部,就数他的车最多了,过一阵子就换,总是最新款的。听人说,最近有一次鼓捣私人飞机,不小心就军事区去了,还闹了一阵了。”那司机十分得意,娓娓道来。 世界上到处是饥荒,灾难,读不起书,贫困,死亡;却又有这么多不知道民间疾苦的人在挥霍。苏婉儿唇边淡淡的讽刺。 “这位,据说也很有本事的。”大约是看到苏婉儿唇边的不屑,这司机倒有补充一句。 苏婉儿倒没觉得这是多荣耀的事,这样挥霍,动不动就名车豪宅的,再也本事又如何?如果放在同一个平台上,她苏婉儿也未必比他差劲。他不过是站在老祖宗铺就的台阶上跟台阶下的芸芸众生比高低罢了。所以,对于司机的吹捧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心里盘算这样堵车下去,自己事先拟定的路线就要另外调整了。 旁边倒是有个男人看了那车牌,大约认出来了,也是十分不屑地说:“现在的世家子弟,一点都不知收敛。招摇得很。” “这样招摇,迟早败了祖宗家业的。”另一个人附和。 旁边又有一个老人附说“可不是”,于是就从世家子弟说到历朝历代,随后又放眼未来。苏婉儿皆是无心听,只看前面的情况,希望能早点通行。 交警在那里处理,因为隔一段距离,其实只能看到,不能听到,所以只能看到120的医护人员在那边处理。这车上的司机十分关心那辆出租车上的同行,于是穿行过去,把苏婉儿一个人留在车上。 他站了一阵,询问一下,然后走过来说那司机只是皮外伤,断了一根肋骨。至于那位太子爷只是扭伤了手。“哦,什么时候可以通车?”苏婉儿问。又看了看计价器。 “伤者已经送走,估计把车拖走就行了。不过,堵这么长的队伍,一时半会儿是不太可能的。”司机真是话唠。 苏婉儿也懒得答话,只继续看前面的情况。 破碎的出租车被拖走,那奔驰车上的男子推开车门走下来。因为司机之前说这位生得好看,苏婉儿不禁想要看看。可惜这人下车正好侧脸对着这边,与那交警说什么,说着就转过去了。于是,就只留给苏婉儿一个背影,一袭白色衬衫,杏色的西裤,头发很短,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不像是南方男子该有的那种外形。这人站姿有一种跋扈与嚣张。 “喏,那位就是叶家七少了。”司机提醒。 “哦,叶家。”苏婉儿淡淡地说,觉得似乎是在哪里听人说过叶家,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姑娘也是知道的了?”司机问。 “不知道。”苏婉儿回答,不耐烦地看看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了。抬头看到那所谓的叶家七少,不知向警察说什么,头也不回,只扬了扬手,十分嚣张地走了。 苏婉儿对这人有说不出的讨厌,只是无心地愤世嫉俗,一心只想一会儿如何言简意赅地向孙主管做完工作交接,然后迅速离开深宁市。 终于,交警拖走了奔驰车,又粗暴地进行了交通疏导,这前后一个多小时的堵车才算结束。苏婉儿到达公司时,已经将近十点。 她跑到公司,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眼光十分同情。不过短短几秒,所有人立马做自己的事。与自己同组的小李悄声说:“呀,天下红雨啊?最勤奋的你居然迟到了?” “堵车。”苏婉儿回答,立刻到自己位于角落的办公桌,拿昨天的工作进度统计,以及最近跟的一个单的情况。 “你不是住在附近么?怎么堵车了?”小李十分惊讶,然后一脸坏笑:“莫非昨晚有约,嘿嘿。” “收起你的那荡漾的笑,什么都没有,只是去市中心看一个同学。”她随便扯个谎,在电脑里翻找一份陶瓷工艺品的价格表。 忽然,周遭鸦雀无声,她觉得惊奇,一下子抬头就看到孙主管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一脸怒气,正看这自己。 她略一点头,算是十分尊重,打招呼。 “苏婉儿,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孙主管似乎是强行压下怒气。 “就来。”苏婉儿回答,也明白孙主管这把火今天要在自己这里烧起来了。反正她也要找孙主管交接工作、辞职,这样倒是正好了。再说,她可从来没怕过这个老妖婆。 “呀,你自求多福吧。听说老总进天一大早就来了。似乎还训斥了老妖婆,现在,老妖婆在气头上呢。” 前台的小莫立马悄声提醒。 她对小莫一笑,拿了资料往孙主管的办公室去。一帮人都以“风萧萧兮易水寒”的神色看她。因为谁都知道这位孙主管是老总的皇亲国戚,从国外什么野鸡大学毕业回来的,念的是工商管理,据说都读到博士的后面去了,这次回来是要让公司有一个质的飞跃的。结果回来半年,整个公司弄得鸡飞狗跳的。老总却也纵容,任由这老妖婆裁了不少人,还逼走不少良材。 苏婉儿推门进去,没等老妖婆发话,直接说:“孙主管您好,我向你汇报一下昨天的跟单情况和客户情况。” 她满以为先发制人,孙主管会听完,可没想到这老妖婆横眉冷对,说:“你还在实习阶段,就迟到两个小时,你把公司的纪律当成什么了?” 苏婉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她倒是来了劲儿,一下子站起来,一根指头动来动去,活脱脱骂街的老妇人,一句句话都难听。到后来已经上升到八零后、九零后是堕落的一群,没有一点的组织纪律性。 在她停止说话的间隙,苏婉儿顿了顿,说:“欧洲那边的有个老客户,您要我跟的,昨晚答应续约,这是他要的价与要求。价格是以公司最低规格给的。” “你有什么权力这样做?你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老妖婆来到她面前,咄咄逼人。 苏婉儿依旧站得端正,继续说:“因为这位客户签约的订单会比往年多两倍。计算下来,我们会比之前赚得更多。” “你立马,收拾,滚蛋。”老妖婆咬牙切齿。 苏婉儿略一蹙眉,却是淡然一笑,说:“这样的环境也不适合我。本来我也是打算汇报完昨天的工作,交接完毕,就辞职的。既然孙经理这么迫不及待,那么我也不说了,资料在我桌子上。” 她一说完,抬手看看表,居然快到中午了,跟计划的时间有出入,这让她很是焦虑。苏婉儿觉得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所以,转身就往办公室外走。 刚拉开门,就听到老妖婆近乎凄厉的声音:“就你这种态度,无视纪律,目中无人,到哪里都成不了事。” 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听得到,或许有的客户还能通过电话听到这种指责。 苏婉儿一顿步,倏然转过身,十分轻蔑看她,说:“孙经理,您知道什么人最可悲吗?就是没有自知,没有自持,没有自律,没有自省的人。这种人可怜而可悲。孙经理,这四种,您正好一样都没有。” “你——”老妖婆一脸发抖。大约没想到一向闷头做事,不多言语的苏婉儿会这样咄咄逼人。其实,苏婉儿在某些时候原本就是咄咄逼人的,只是想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 办公区顿时鸦雀无声,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在等待这场好戏的上演。 “孙总敬你是他的长辈,以他的地方给你施展才华的机会,这是天大的恩赐。你首先应该感恩,其次,应该做的就是竭力为公司好,为公司留住人才。而你以自己为中心,不去考虑他人,甚至不为孙总和公司考虑。这既没有自知,又不懂自持。平时也不自律,做错事,又不自省。所有的过错全都是别人的。孙经理啊,说实话,您真是可悲又可怜。”苏婉儿缓缓地说,脸上全是但淡然的笑,带着略微的嘲讽。 “滚出去。”老妖婆手往大门一指。 “美国的教育即使让你读到了博士的后面去了,您还应该知道这里是中国,一方一俗,如何管理,如何办事,要看行业和地区。水土不服的,不光是植物。南橘北枳这个词语蕴含的意义,麻烦您去问问谷歌,度娘,或者成语大辞典。”苏婉儿平素里就讨厌老妖婆的行事作风,只是一直都明哲保身,尽量不犯错误让她逮住。 “立马给我滚出去。保安,保安,来拖走。”老妖婆已经气急败坏喊保安。 外面的保安应声进来,伸手要拖她,其中一个说:“走吧,别让我们为难。” 苏婉儿即便经历很多,也毕竟是还没正式毕业走向社会的大学生。本来要走的,她却也不太压得下这口气,一下子甩开那人,说:“别碰我。” “拖出去。”一旦撕破脸,老妖婆也顾不得面子,直接吼。 苏婉儿本来要大吼一句“谁敢”,可惜这话还卡在喉咙间,就听到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声音如同冰水,清澈却没有温度,几乎没有抑扬顿挫,他把苏婉儿的台词抢了,他说:“谁敢拖她,就自己给我跳到海里去喂鱼。” 苏婉儿也转过身去,却看到公司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白色衬衫,杏色的西裤,约莫该有一米七五以上了,因为那门上有他们比工作服的尺度。那男人长得可真是好看,五官柔和,却又棱角,好看又不失阳刚。只不过,那家伙的脸色可是一片肃杀,连带那种双手插袋的姿势,真是嚣张得很。 这人是谁?这样眼熟。苏婉儿一时没想起来。 老妖婆倒是率先把苏婉儿的疑问问出来,咄咄逼人的语气:“你是谁?经过预约没有?就来我们公司。” (就要参加pk了,忐忑不安,大家要支持我啊。求粉红票,pk票,推荐票,当然,不要忘记收藏,和长评哦。书宝宝,我们大家来呵护。谢谢哈~!~) 第005章 好看的男人 明眼人都能察言观色,老妖婆也不例外,后面那句“就来我们公司”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苏婉儿虽然没有对那人感恩戴德,甚至连神色也依旧波澜不惊,但看到老妖婆稍微软弱了气势,心里还是十分高兴。不由得细细打量那人。 这人的穿着打扮和身形还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因为她满脑子晃来荡去的是是否能赶上到杭州的火车,现在是否来得及,如果来不及,先去沪上,或者苏州,反正先离开深宁,再辗转回宁城,然后再回清风镇。 “哎,那人是谁啊?”小李不知什么时候挪到她身边,悄声问,语气里却全是荡漾的暧昧。 苏婉儿瞟了小李一眼,说:“收起你荡漾的想法,我不认识那人。” “不认识还——”小李低声说。 “说不认识就不认识。”苏婉儿说,倒是仔细打量他,想看看是不是真的认识。 她不由得再看那家伙一眼,想寻找一点蛛丝马迹。却看到他也是看自己,眼神有些专注,把她吓了一跳,连忙避开他的眼神,暗想:这眼神真是让人心惊,难不成还真是旧识? 可是苏婉儿敢赌咒发誓,自己的旧识里,绝对没有这样好看的男人。自己的大哥苏大伟就长得算是好看的了,与这个比起来都还差了些。 不过—— 也许,当年在长安市银座八楼那个男人应该会好看吧。只可惜,当时一心想保命的自己,只闻到他身上洁净的气息,没能看到他的长相。 应该不是这位吧。这位看起来这样年轻,似乎不过二十岁左右。 那人也不回答老妖婆的问话,只是站在门口。 “你到底是谁?没预约就请出去。”老妖婆又说,语气不如先前那般咄咄逼人。 这人冷笑一声,也没说话。 “这人真俊啊。”小李在苏婉儿耳边说,“现在的小男生真让身为女子的我情何以堪啊。” “你别那么龌龊,他的美不是阴柔的。”苏婉儿低声回答,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良,在这种境况下,居然跟小李讨论一个男人的美。 “但确实看起来顺眼。就像——”小李声音都有点控制不住,可是忽然就收声。因为苏婉儿发现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细条纹的衬衫,卡其色裤子,身体微胖,理了个平头,脸型轮廓不是很分明,典型的南方男子,比先前那男人矮一些,神色也柔和许多。 苏婉儿不由得怀疑自己昨晚惊吓过度,又没有休息好。因为看到这男人,她还是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人又是谁呢。”她不由得自语。 “我们公司的孙总。”小李低声说,已经偷偷往她办公桌那边挪步。 苏婉儿这才恍然大悟,这就是那位不常常出现的孙总。自己来公司两个月,从没见过他。 面试的时候是孙总的秘书。来到公司后,也没见过孙总,听说孙总有别的更大的公司需要管理,这个小贸易公司还算是玩票的。所以,孙总不在这里上班。 当然,孙总唯一一次孙总来公司巡查,她还被老妖婆派去出差看瓷器货品去了。所以,她除了第一天在公司的简介和视频上见过孙总尊容外,还真没有见过孙总本人,难怪觉得曾经见过呢。 看来自己记性还不错。可是这位生得好看的家伙到底在哪里见过呢?难不成也在公司的视频里?可是这家伙生得好看,自己应该过目不忘才对的。 她自顾自地想,全然懒得理会自己是事件的中心人物。却听孙总说:“哟,今天一早不是说来我这公司看看么,怎么又在这里了?” 那男人冷笑一声,说:“你公司似乎有点管理不力,十分混乱,不好下足。” 他一边说,一边扫了那保安一眼,苏婉儿明显感觉两名保安颤抖一下。 “哦,你也知道,这小公司,我拿来在外贸工艺品这块瞧瞧市场的。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孙总呵呵笑,略微胖的笑得像朵小红花。 “麻雀虽小五脏也该俱全,你这管理可不怎么样。”男人话语平静一些,但那神色全是讽刺,视线扫过老妖婆时,苏婉儿都感觉到那眼神锋利如刀。 “哦,云嘉说得对。这管理是该加强了。”孙总说,脸色一沉,扫了周围一眼,每个人立马埋头做事。于是就剩了准备走人的苏婉儿,以及站在办公室门口进退维谷的孙主管。 “知人善用,还是几年前,甘宁哥您教我的。今天在这里看,您这点可是做差了。”男人半开玩笑地说。 “呵呵,你也知道。这,这是本家——”孙总立马扯出笑容,话也没说完,便对老妖婆说:“还不忙你的事去?” “可是她——”老妖婆说,看了看苏婉儿。 哟喂!这四十多岁的老太太真转不过弯来啊。这都什么形势了,孙总给她台阶,她还不知道赶紧沿台阶下去,保存颜面,速度去做事,却还要这样画蛇添足,自取其辱。 不自知的人,果真可怜。苏婉儿不由得为孙主管打一个寒噤。果然,那男人冷笑一声,说:“你的博士后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还不进去?”孙总也明显不悦。 老妖婆这才恨恨地剜了苏婉儿一眼,一转身进办公室去了。老妖婆一走,苏婉儿就从看戏的成了唱戏的。这人刚才在为自己说话,如果是旧识,那么这会儿,不就是来相认的么? 怎么办,怎么办?苏婉儿忽然紧张起来。而那个男人缓缓走过来,眸光波澜不惊,十分淡然,但苏婉儿看得出那里面全是审视。 他越来越近,原本以为要跟自己说什么,或者对自己有什么举动。可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从她身边过去,说了一句:“现在是上班时间,速度去工作。”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不是那样阴冷。这大约是施恩,告诉她:你的工作保住了。 可是—— 工作你妹的,姐姐立马就要跑路了。苏婉儿想。不过,她直觉这个想法不该让这个人知道。他那种审视的目光让人很不安,觉得自己跑路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于是,她回答:“多谢。” 那人也不会说一句“不客气”什么的,很傲慢地往孙总办公室去。孙总也是回过头,说:“你去工作。别想其余的事。” “是。”苏婉儿回答,一副乖巧的模样,低眉顺眼的往办公桌边挪。她只等孙总与那人进办公室,就立马走人,秘密离开深宁市。 孙总也不多说话,只追上那人,问:“听说你早上撞车了?可有受伤?” “从南莞连夜赶过来,急了一点。手扭了一下,不碍事。”男人回答。 “什么事那样着急,凌晨给我打电话,非得一大早来这公司看看。害得我也从广城赶过来。”孙总呵呵笑。 “我说外贸要重新洗牌了,你信么?”男人说,语气终于有些戏谑。 “呵呵,你说的,那八九不离十了。”孙总呵呵一笑。 苏婉儿听这几句对白,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男人了。这不是早上车祸中的奔驰车主,司机口中好生了得的叶家七少么。 了得,她倒没觉得,不过果真是生得好看啊。苏婉儿装模作样地坐下来,看向孙总的办公室。看到门掩上前,那人往这边瞧了一眼。 “你真幸运,碰到老总来,工作不用丢了,还有帅哥为你说话。”小李一边写单据,一边说。 “以后更麻烦,你懂的。”苏婉儿回答,将早就写好的辞职信设置成一天后定时发送,至于孙总能不能看到,什么时候看到,批准与否,那已经不重要了。要的不过是这么一种形式与礼仪罢了。 做好这一切,苏婉儿站起身,说:“小李,我出去办事。”然后,也不等小李惊异,立马大步走出公司,迅速跳进电梯。正是上班时间,电梯里没有人,她一颗心竟然怦怦直跳。 出得公司大门,她四处瞧瞧,并没有可疑人物,但她依旧觉得暗处有无数的眼睛在窥伺自己。于是快步回到宿舍,收拾东西。 好在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好。正在这时,却听到敲门声,十分有礼貌。 晕,自己在深宁市并没有朋友以及熟识的人,与同事也没有这种过往。何况这里是单身公寓,住在小区,住户这个时间都应该在上班。这敲门来得实在诡异。 难道,对方来得那样快么?苏婉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屏住呼吸。 (求粉红票啊,这书在参加pk,粉红票就是点开投pk票那栏,右边的框子就是投pk票,希望大家呵护这个书宝宝吧。) 第006章 美男计哇? 微笑是非常必要的交际手段。春风拂人面,到底比秋风扫落叶更让人左右逢源。 ——苏婉儿 敲门声持续了一阵,终于停了,然后又响起来。外面的人似乎在坚定不移地敲门,仿佛苏婉儿不开门,他就必定不罢休。 该如何是好?苏婉儿踌躇片刻,认为目前情况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想离开深宁市,否则就是打草惊蛇,自己想要置身事外,让事情缓冲一下的愿望就会落空。如果处理不当,则会在陌生的深宁市举步维艰。 这敲门声来得诡异,不得不防。看来得有一番部署。苏婉儿这样认为,立刻将行李放到客厅的角落,迅速换了睡裙、拖鞋,这才打着呵欠,踏着碎步去开门,一副睡眼惺松的模样。 慢腾腾打开门,门外是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年轻人。 “您好,这个月的电费单据。”年轻人很有礼貌地点点头。 苏婉儿十分狐疑,上个月的单据是在门卫处,自己去领的,这个月有人送上门,这电力部门的服务到家了?再说了,她前天已经在网络上缴了电费。 不过,有些时候不需要太聪明,也不需要直接去揭示真相,自己知道就好了。苏婉儿打了个哈欠,将那单据接过来,一边说谢谢,一边不经意地扫这人一眼。只见这人目光全是对自己的审视。 他看到苏婉儿看他,立马有些慌乱。可苏婉儿却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只嘟囔说:“下次放在门卫就好了,今天是我头疼,我同学又来拜访,所以才在家,下一次,必定是在上班,今天周一。” 那人更有些慌乱,立刻说:“我——,我刚上班,没想到这一层,谢谢你的提醒。” 他一边说,一边捏捏手中的电费单据。 “不碍事,刚出来工作,大家都一样。”苏婉儿一边说,一边往房里喊,说:“小敏,你看好电脑,时间快到了,帮我把那紫砂杯秒杀了啊。” 她一边喊,一边关上门,将那电费单据扔在一旁,靠在墙上,长长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一般,她敢确定这个送电费单据的也是来窥伺她的。 这些人到底想怎么样?她十分焦躁,不由得跑到卫生间,将脸埋在冷水里,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用手抹去满脸的水,就那样湿漉漉地看镜中的自己,细碎蓬松的短发,有一绺因为打湿覆在额上。一张瓜子脸,皮肤细嫩而白皙,眼睛很大,眸子幽黑明亮,脖颈修长。 有人说,她是集齐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将来一定是个幸福的女孩。那时,爸爸妈妈总是很开心地笑。 是的,从小,她有一种古典的美,并且很爱笑。初中时,同桌秦喜玲就说过:“小乔,你知道么,你笑起来,既好看,又很温暖,就像是大西北秋天阴沉沉的天啊,突然有了太阳。” 秦喜玲说那话的时候,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还加着手势比划。苏婉儿就哈哈地笑,学校破旧的操场上,有棵树,簌簌地落叶。 那时的她,那样快乐,虽然家里一直租住在贫民区。可是,后来,妈妈车祸身亡,哥哥犯事潜逃。她忽然就不会笑了。 再后来,心灰意冷的爸爸离开大西北,回到故乡,在清风镇这个江南小镇上生活。她逐渐学会对人微笑,但那只是一种交际手段,是一种世故。因为苏婉儿认为春风拂人面,到底比秋风扫落叶更让人左右逢源。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抿抿唇,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妈,你要保佑我。说实话,我真的害怕。” 这一句话让苏婉儿泪湿了眼眶,心里最深刻的恐惧惟有这一刻才能说出来。因为即便她聪明,向来遇见事情积极行动。但她毕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没有正式在社会上游走。如今的处境,扑朔迷离,根本不知道事情会向什么地方发展,现在她做的一切,都是凭本能,不知道是不是行之有效的方法。 苏婉儿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没回过神来,门外又有敲门声。 晕,又来了。苏婉儿凶狠地抹了抹脸上的水珠,将门狠狠一拉开。 “您好,请问是苏小乔小姐吗?有您的快递。”有个快递递送员装束的人拿了一份包裹。 呸,这演技比上一个还低劣。苏婉儿神色慵懒,不悦地扫那人一眼,语气也懒懒的,说:“我不叫苏小乔,我的包裹向来投递到公司。你送错了。” 那人尴尬,她直截了当将门“啪”地关上,心里更是炸毛,在屋里踱来踱去。看来这形势真是比想象中更棘手。真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怎么办?苏婉儿简直有些抓狂,把电视剧、小说里的情节基本上都走一遍,发现一到关键时刻,什么都没法借鉴,一切都是一纸空文。 不过,她很清楚,必须马上走。但不能这样走,于是决定乔装一下。正好箱子里面有去年年底去沪上玩,几个同学折腾她的假发。因为苏婉儿向来都留短发,蓬蓬的。寝室室长认为她留长发才能衬托出她的气质,所以,大家去沪上玩,将她打扮成另一番样子,后来还将那一套道具送她。苏婉儿其实也喜欢自己长发的样子,于是就将收在箱子里,这一次来深宁市实习,也一并带来了。 或许,可以打扮成那样子。苏婉儿想到这一点,心中像是投进一道亮光,立马动手打开箱子,开始装扮。那假发是流星的披肩卷发,大波浪的那种,看起来有点恶俗。她也顾不得天热,小心翼翼地将假发套在头上,又将那黑框的平光眼镜戴上。刚准备化个妆,换身衣服的,屋外又有人敲门。 苏婉儿眉头一蹙,然后将假发与黑眼镜取下来,不耐烦地去开门。这次是推销化妆品的。 “sorry,我皮肤很好,不需要你的产品。”苏婉儿毫不客气,直接关门。没过几分钟,又有人敲门,开口喊大表姐。 苏婉儿不禁在心中骂了一句“你娘的,演技能好点,剧本能不这么脑残么”,她斜睨那人一眼,全身猥琐样,还来跟自己沾亲带故,真是忍无可忍的。苏婉儿毫不客气地说:“我父亲是独子,我爷爷洁身自好。你别毁人名声。你可以走了。” 她一说完,“嘭”地关上门。 回到屋里坐下来,苏婉儿看着钟,甚至有些被制约似的,想应该有人要敲门了吧?这样还要不要人出门了啊? 她再度烦躁起来,踱步到窗边,躲在窗帘后窥伺小区里。上班时间,小区里很安静,极少有人来来往往的。她看了半天,也只看到两个老太太买菜回来。 这一次,隔了许久,都没有人敲门。苏婉儿还有些自虐地悄悄打开门,做贼似的往外瞧了瞧,楼道里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 最好不要再有这些妖蛾子来了。苏婉儿轻轻关上门,正准备化妆,忽然响起门铃声,吓了她一跳。她仔细一听,才听出是隔壁的。 吓死我了。苏婉儿拍拍胸口,继续化妆,准备把自己化得丑一点。 外面的人不屈不挠,按门铃也十分有规律,听起来很有礼貌。约莫五分钟,那人终于不再按门铃,世界终于清净。 苏婉儿换了衣服,正准备将假发套上,戴上那副眼镜。自己的门却再度被敲响。 娘的。苏婉儿出离愤怒,拖着拖鞋大踏步去开门,她倒想看看这位不屈不挠的人又有什么借口。 隔一段距离,防备性地打开门。门才半开,苏婉儿就看到一大捧百合,花瓣上还有水珠滚动。 紧接着,苏婉儿看到捧花的男子,约莫二十六七,并不是花店装束,黑色西装,白衬衫未系领带,领口的扣子未扣,头发剪得很短。五官分明,棱角突出,尤其是那双眼睛,黑而明亮,十分有神,只是这人神色清冷。不过,配上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总体看起来,算得上一位美男。 手捧鲜花的正装美男出现在门口。这又是哪一出?传说中的美男计? (新书宝宝求呵护啊呵护。收藏:嗯,是收藏到你的书架里,不是在网页收藏夹里;推荐票啊,推荐票;当然,还有长评:嗯,500字以上,对作品的评论,在书评区发的时候,要选长评那个选项,你们的长评会在首页滚动滴;嗯,最后,本书pk,求粉红票啊,投票框子就是投月pk票那个,点开会有选项的。嗯嗯呃,希望大家一起小葵的新书宝宝。) 第007章 这是个问题 苏婉儿靠在门边,微微眯起眼,等待对方出招。 那男人唇角微微上扬,神色十分平静地说:“你好!”声音清澈沉静不浑浊,是苏婉儿喜欢的那种。 苏婉儿并没有答话。他的神色却泰然自若,并没有出现预期的尴尬,脸上的微笑反而浓了几许,他很自然地将花递过来,很郑重地说:“送给你。” 那百合花像是刚从花枝上剪下来的一样,富有生气,上面还滚动着水珠。苏婉儿瞟那花一眼,眼角挂了淡笑,说:“你送错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他回答,神色笃定,充满自信。 “你我素未谋面,礼物贵重,先生须谨慎。”苏婉儿说,唇边也是一抹笑。暗想这人的段位到底比刚才的几个人高。只不过,他这演技好,可是剧本就夸张过度。她又不脑残,看穿越还真想穿越,然后去雷雨天站电桩下遭雷劈;看偶像剧,就成天都以为自己是女主角被众星捧月。所以,她又怎么看不出这剧本的蹩脚与狗血? “拿着,你该得的。”男人说,有一种君临天下的那种气势。 不对,这个比喻太抬举他了。苏婉儿马上在心中纠正:他这感觉很像是老板给员工发奖金。 哟喂,演技太低劣了。苏婉儿看不下去,准备关门。那男人却伸手撑住门,语气有些急,说:“等等,我是想借你家阳台用,这百合算是给的报酬。” 借阳台跳楼?苏皖眉头一蹙,指了指楼道,说:“如果要跳楼,右转,那边,楼梯,上楼,可以到屋顶。跳楼时,你还可以先看看城市风景,然后想一想该不该跳。这样对你,本姑娘已经算功德圆满了。” 她一说,便用力关门。可是那男人的力气很大,连动也不动,就让苏婉儿丝毫无法推动那扇门。 “放开,否则,我告你扰民。”苏婉儿斜睨他一眼,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每个字都咬得很短促。 男人眉头轻轻一蹙,脸上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眼神淡淡的,说:“你多虑了,我对你没兴趣。” “啥?”苏婉儿问,不觉间,一股火直窜上心头。是啊,被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男人这样赤果果地鄙视,还真有些火气。 “我去隔壁。”男人言简意赅,似乎多跟苏婉儿说一句话,都让他觉得费唇舌。 “我可不配合您行窃。”苏婉儿也言简意赅,直截了当。 男人的淡然神色终于土崩瓦解,眸光凌厉,十分生气地问:“我看起来很像贼?” “不像。”苏婉儿回答,后面又补充一句:“更像盗匪。” “你!”男人一个“你”只梗在喉间。 苏婉儿趁势,狠狠关门,无奈实力悬殊,那人力道还是很大。他这一次终于直截了当地说:“我女朋友住在隔壁。正生气不开门,电话也不接,我担心她,所以想过去看看。” 原来如此。苏婉儿一愣,暗想:如果这不是试探自己的人,这一出也不是剧本的话,说不定自己羡慕那女子,会欣赏这男子,当然,也会认为这男人真是疯子,居然为一个女人做这样危险的举动。可惜现在是她苏婉儿兵荒马乱的时刻,对于周围全然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所以,借你阳台一用。”他说,就要往里走。 苏婉儿哪里容许他登堂入室,使劲吃奶的力气竭力不让他推开门,语气强硬地说:“这是十二楼。阳台设计并不适合跨越,人命关天的事,我不做。何况,我为何要让陌生的你登堂入室。” “我说了,对你没兴趣。其次,我可以跨越。”他语气平静,说得话让苏婉儿有跳起来将他那张脸打得乌青的冲动。 “给你,让我用阳台。”他又将花递过来,语气傲慢。 开玩笑,独自在都市里居住的单身女子,即便是熟识的男人也不能随便让他登堂入室,何况是一个陌生人!苏婉儿用力护住门,扫了那刺目的大束百合,说:“女人是用来哄的,她不接电话,就打到她接为止。她不开门,你就在门口等着。” “她有哮喘,我担心。”他说,语气神色全是担忧。 这男人似乎不像是演戏。然而,她自身难保,更不可能有精力去管别人的事。这人世间,多得是民间疾苦,她一介小女子,怎么可能全都管得过来。她又不是观音娘娘娘。 “房东会有钥匙。”苏婉儿回答,就要用力关门。 她不由得想隔壁的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印象里是有见过几次,似乎都是周末早上,苏婉儿日上三竿起床出去买吃的,看到那女人正好买菜回来。因为是邻居,苏婉儿向来就有世故的微笑,自然相似一笑是免不了的。 她记得那女子身材高挑,穿宽松的碎花衣裙,乌黑长发随意绾起来,扎了马尾。肤色略苍白,但没有斑点,十分细腻。那双眼,我见尤怜。神色里有淡淡的疏离,像是一枝清雅的梅花。那时,看她买的东西里似乎有男士的拖鞋,倒不知是怎样的男子才可能匹配这样美丽的女子。 今天算是见到了。看起来,还真算天造地设的一对。只不过,自己依旧不能答应他的请求。 “那房子是她的。”男人回答,神色已经略微软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苏婉儿想过让步。然而,她不可能那样糊涂,这男人若是演戏的高手,那么遭殃的就是自己;若不是演戏,情况真如他说的那样,他要从阳台上掉下去摔死了,自己还得被怀疑是谋杀他的嫌疑人;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自己都得是猫抓荆棘——脱不了爪子。她不可能傻到这般地步,自掘坟墓。 所以,她为男人出了第二条主意:“小区门口左拐,有开锁的。其余的手续,你自己看着办。” “我怕来不及。”男人语气里有一丝的恳求。 苏婉儿觉得自己跟他纠缠得过多了,对自己十分不利,必须速战速决。于是,趁他不注意,狠狠出脚过去揣他膝盖,趁势用力关上门。 苏婉儿一关上门,她长嘘一口气,自语:原来,电视剧和小说也有指导意义的。这一招果然很经典,很奏效。 门外又响起敲门声,这一次十分急促。苏婉儿不可能再开门,只在门里大声说:“看你也是有修养的人。就不要再按门铃了,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你去找开锁的。” 那人果然没有再敲门,片刻后,苏婉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远去。 好吧,自己继续去收拾跑路。这一来一去,又浪费两个小时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离开深宁市。这是今天必须实现的目标。 她立马动手化妆。这一次,倒是没有人来打扰,一切就绪,可是当推开门的刹那。却听到楼道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来了很多人。 苏婉儿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外一看,只见楼梯那边转过来了六七个男子,都是西装革履,走路矫健。而先前要借阳台的男人正站在隔壁门前。 应该是开锁。可是,谁知道是不是真开锁,或者是有别的部署。 这时候,走,还是不走,这真是个问题。苏婉儿犹豫了。 (书宝宝需要推荐票,需要粉红票的呵护。大家不要吝啬哦。还有长评,嘿嘿。我高烧刚醒,发了这章,滚去睡了。) 第008章 帮我 (求票,求票,粉红票,pk票,推荐票,求长评,求收藏,书宝宝饿啊。需要大家呵护。~!~) 苏婉儿在门内犹豫,那群人却是来开锁的,三两下就打开了隔壁的屋子,然后那男人进屋,其余人端端站在过道里。 “越来越看不到形势了。”那男人进屋之前丢了这句话。那几人立马异口同声回答:“是。”接着就转身下来,那动作整齐无比。 苏婉儿在门边目送那几人走到楼梯口,进入电梯。她才拍拍自己,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那些人真的只为隔壁那女人而来。 楼道里再度静悄悄的,苏婉儿想趁现在离开。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从隔壁传出来,像是一大堆陶瓷类的器皿摔到地上的东西。但因为这小区隔音还不错,所以,苏婉儿听到的声音很微弱,并且一阵一阵的。看来屋里的动静很大,否则怎么可能门外的人都能听见呢。 莫不是打上了?还是那女人发飙了?不过,看她那样子,柔软娴静,也不是摔碗碟的模样的。苏婉儿暗想。不由得竖起耳朵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 算了,这个时候不要八卦了。自己赶快离开这危险的地方。苏婉儿提着行李关门,隔壁的门却开了。苏婉儿不由得看了一眼,竟是那男人,捂着手走出来。 他看到苏婉儿,大步走过来,失了刚才的优雅,那几步也跨得十分凶狠,就连他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眉头紧蹙,像是十分痛苦。 “你,药箱借给我用用。”他语气生硬,像是极度忍耐。哟喂,这像是借东西该有的表情么?苏婉儿暗自腹诽鄙夷,可是看到他指缝间渗出鲜血,陡然一愣。 原来这家伙是受伤了,也不知道刚才屋里是怎样的情景,居然还发生了流血事件,也不知道那女人有没有受伤。看他刚刚着急的模样,应该不至于伤了那女人。 “我没有药箱。”苏婉儿摇摇头,心里觉得愧疚,这人的伤口应该很大,因为那鲜血不断从指缝间往外渗。 “我对你没企图,给我包一下。”他轻轻抬了抬手。 苏婉儿也有些急了,说:“我真没有药箱,我只有一点清火、感冒的药,几张随身携带的创可贴。你等下,我给你创可贴。” 是的,苏婉儿刚到这里两个月,成天忙实习,在那外贸公司紧张工作。哪里有空去置办一个像样的药箱。家里不过一些感冒药,几张创可贴罢了。她一边说,一边要从包里寻创可贴。 “可以颁发医盲症给你。那创可贴是没用的。”男人直接说。 苏婉儿动作一停,也觉得对于他都不能放开手的伤口,创可贴还真是没有任何作用。 “可是——,我真的没有药箱。”苏婉儿很歉疚地回答。正在这时,隔壁的女人倒是从屋里出来,十分担忧地喊了一声:“瑾之。” 男人没有理会,脸色更加铁青,只是问苏婉儿:“纱布之类的都没有么?再不济就别的吸血东西也没有么?” “快点。”他催促,语气里有不易捕捉的十分痛苦。 “瑾之,我替你包扎。”那女子梨花带雨的愁容,凄凄艾艾的神色,声音婉转幽怨。 男人依旧没理会。苏婉儿看了看那女子,十分抱歉地耸耸肩。当然,夹在两个吵架的恋人之间的她更是感觉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听不懂么?棉花之类的,吸血的东西给我一个。”他语气冰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仿若如果不是受伤了,很可能将反应迟钝、极度拖剧情的苏婉儿给扔出楼道去。 好吧。看这情景,这一对是在赌气。凭这男人的骄傲,不太可能接受那女人的包扎。这男人手上的伤口应该很深。 那么,就答应他吧,可是有什么吸血的呢?唯一想到的就是女性用品,可但到底难为情,这男人应该不会要吧? 不过,试一试吧。她打开随身携带的包,拿出一片,终究是不好意思地递过去,说:“这个,你看行么?” 那男人看了一眼,近乎咬牙切齿地说:“我宁愿流血而死。” 果然,这男人真是这脾性—— “瑾之,我帮你吧。”隔壁的女子犹豫一下,又询问。男子依旧没有理,这氛围不太好,男人的手一直在流血,苏婉儿暗想他是不是伤到脉了。看着这情况也尴尬,于是想那女子说帮他包扎,应该是有齐备的药箱,于是就对那女子说:“麻烦药箱借我好么?” 那女子一犹豫,转身进屋,才片刻间,就端了药箱出来,样样齐全,动个小型手术都足够了。 “来,要啥,自己挑。”苏婉儿说。她其实根本没有学过任何包扎的知识,也没有替人包扎过。如果硬要说有, “帮我。我数一、二、三,放手,你立刻替我止血,并且压紧。”他说。 “我不会弄。”她不好意思地说,一脸难为情,她看了看那女人,希望那梅花般清雅的女人能过来帮忙。可是,那女人只站在那里,一脸哀伤地看着男人。或许,这样骄傲的男子必定有不同寻常的脾气。 “现代女性必备的三种东西,第一,镜子,要时时注意镜子的容貌,你没有;第二,智慧,你反应这么慢,大约也缺乏;第三,刀具。你怕是有的,这么防备人,牙尖嘴利,不懂柔和。”男人终于不耐烦地说。转身就要走,血已经将他手臂的衣衫浸透,滴了一些在地板上。 苏婉儿觉得他的伤口让人心惊,但更心惊的是他的这番话。 这现代女性必备的三种东西,八年前,在银座八楼,那个人就悄声在自己耳边说过。那时,他说:“镜子、智慧,你都有。以后,要记得带刀具,保护自己。”从此后,她学会带刀具,知道在这人世间生活不强弱相宜,必须要有锋利的爪牙。 那个人,以及银座八楼就成为她心里最高的秘密档案,也是最华美的一场风景。很多时候,她总想当初为何不勇敢一点,看看他的容颜?自己为何就那样,一直低头跟他对话,不敢去看他呢。 兜兜转转,难道是上天给自己机会么?就是这个人么?还是这句话早就是一句名言,许多人都知晓,所以许多人都可以说? 一时间,苏婉儿心里暗潮起起伏伏,汹涌不止。头脑里一片纷乱。 第009章 少女的隐秘往事 如果说苏婉儿整个少女时代有什么秘密。那就是银座八楼的那一次危险旅程。 那一年,初夏,妈妈的头疼再度发作,呕吐不止。送进医院,就说必须立刻检查手术,怀疑为脑瘤。可是家贫如洗,于是爸爸要出去凑钱,让苏婉儿去找一向在外面跟一帮小混混晃荡的哥哥来医院照顾妈妈。苏婉儿问了几个平时跟哥哥一起混的人,才知道哥哥在钟楼酒店那边跟人打牌。 那一次,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踏足一家酒店。穿白底碎花的棉布百褶裙,棉布格子衬衫。酒店明亮的大堂,华美的灯光,举手投足整齐的服务生,让苏婉儿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手紧紧攥成拳头,却还是惶惶地往楼上去。 可是这偌大的酒店,电梯却在维修,所以她只能走楼梯上十楼去。然而,就在八楼的拐角处,她听到一声男人的惨叫,一抬头就看看到一个男人一脚将一人踹在地上,那人径直就滚下楼梯来,从苏婉儿的脚边滚过,然后撞在墙壁上,软成一团,没有动弹。到底有没有声息,苏婉儿也不知道。 十五岁的女孩,浑身瑟缩发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有对死亡的恐惧。其实是刚才那男人居高临下,正在审视她。而他身后是刺目的日光,于是整张脸就隐没在模糊里,苏婉儿也看不清晰。 他会不会也那样对付自己?她想,紧紧抿唇,心里是巨大的恐惧。如果说活了这么些年,最恐惧的是什么时候,应该就是这一刻了。这种感觉如同钝刀割肉,苏婉儿如同行刑前的犯人,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死亡。整个人如履薄冰。 周围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她呼吸都不敢,怕一呼吸,自己就殒命当场。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身离开,离开之前,对身边的人说:“处理一下,把那女孩带到我房间来。” 这样轻飘飘一句,就将她从死刑变作死缓。而这时的苏婉儿虽然害怕,但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重复: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而她赫然清楚这活下去,一半靠自己,另一半则紧紧握在对方的手里,并且对方握的是比较重要的那一半。 她被人带到他的房间,房间里有兰花的幽香,窗帘拉得很严实。他似乎并不洗光线,整个人就坐在窗前的沙发上,他问:“谁允许你来八楼的?” 他一边说,一边揉揉头,语气基本上没有起伏,但苏婉儿听得到他的不悦。 “我来找我哥的。”她如是回答,只觉得双腿乏力,浑身虚脱。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甚至不知道下一刻,自己的命运。 “你今天看到什么了?”他直截了当地问,人微微侧过身来。 “我眼神不好使。妈妈病重,我着急出门,都忘了戴眼镜。以后,我可不能这么大意。”她回答,语气忽然坦然,可是一答完,就觉得刚才都不是自己在答话,浑身汗涔涔,一片冰凉。 那男人轻哼一声,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笑,什么话也没有说。然后轻轻捶了自己的头。 苏婉儿看他的举动,判断他有应该有头疼症状。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站在他身后,静静呆着,等待他的判决。 过了一阵子,他站起身,整个人转过身来看她。但房里没有开灯,苏婉儿还是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知道这人身材高大,声音清澈沉静。 “你很聪明。”他说,声音不如之前那样生硬。 苏婉儿怕他接下来说什么让自己承受不了的话,或者主宰自己命运的话,于是立刻抢白说:“我会按摩,缓解头疼,我想帮你。” 他一愣,发出似有若无的轻笑,然后缓缓地说:“那你来试试。”他一边说,一边坐到沙发上。 带苏婉儿过来的那个年轻人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四少。”语气里全是担忧,大约认为这种事不妥。 “无妨,一个小女孩而已。”他说,挥挥手让那人不要再说了。 得到允许,天真的苏婉儿想的是这也许是活着的唯一机会。于是抿抿唇走过去。从记事开始,妈妈就有头疼的毛病,她一向乖巧,总是帮妈妈按摩,久而久之,倒是有一套办法了。 后来的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他竟然在她的按摩下睡着了。那边几个手下如临大敌,过来喊“四少”,发现是睡着了,这才松一口气。 可是,苏婉儿依旧不能离开。她被带到另一个房间,被软禁起来。 在那个华丽得空洞的大房间,她看着周围华丽的家具,宽大的床,不敢想自己的来路会如何。只是她想到爸爸要去凑钱,妈妈一个人在医院,没人照顾。终于,她鼓起勇气央看守的人帮忙找找哥哥,捎信给他,让他去医院照顾妈妈。那人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扫她一眼,就走了。而后,又换了看守过来。 苏婉儿就被关在这个房间,从上午一直到黄昏,又眼睁睁看着夜色来临。先前那看守者来告诉她,她的哥哥已经去医院照顾了。苏婉儿终于鼓起勇气,却还是怯生生地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我恐怕不能做主。四少还在睡觉。”他说。 “可是,我爸会担心我的。我每天六点半之前是必须在家的。”她几乎哭了。那人便不在说话,退到门口。一直到很晚,很晚,窗外月亮皎洁,有西斜的倾向,才有人来传话,说让她吃了饭去见四少。 也就是到这一刻,她才感觉饿。 吃了饭,有人带她去沐浴,换了一身柔软的睡裙。她被带到那人的房间,依旧是暗沉沉的的灯光,看不清那人的脸。 她非常害怕。除了怕失去生命,也懵懂中怕失去女子最宝贵的东西。内心一片纷乱,几乎找不到自己的灵魂。然而,凭着本能,她是想活下去。而生杀大权都在眼前男子这里,所以要从这里入手。 “睡得可好?”她率先问。 这句子像是老朋友之间打招呼。男子轻笑一声,说:“很好,你来,再给我揉揉。” 她顺从地走过去,说:“好。”然而帮他按摩头部。屋内有低低的音乐,是钢琴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明明之前是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感觉,这时刻,苏婉儿却觉得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肃杀恐怖,反而有花前月下的氛围。 他说:“我很久没有睡着了。”闲话家常的口气。 “嗯,也许是你思考的东西太多,就容易失眠。我一到考试前,总是想很多,也就失眠。”她说,像是一个老成的智者。 “也许。”他回答。此后,两人再没说话。她揉得手有些酸痛,他倒是好,身子歪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手却是紧紧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搂在怀里。她试图挪开,他却像是小孩不放开心爱的玩具一样,紧紧抓她的衣襟,她的手。 这是苏婉儿第一次离一个除父亲以外的男人这样近,近得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有一种清新,带着一种甜甜的醉人,似乎身体一下子就软软的,如同十段锦从指尖滑过。 她感觉惊恐,害怕,却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甚至还有甜蜜。 起先,在他怀里,她还算撑着不睡,因为到底怕睡着了发生些什么自己不能承受的。后来,终于还是撑不住,睡着了。 因为最开始是一系列的惊恐,害怕,担忧,这一刻一旦睡去,就睡得浑身冷汗淋漓,极其不安稳。一直是连连的噩梦,好在总是有人轻抚她的背,说:“不怕,不怕。我在呢。” 听那声音,她就睡得很安稳,很沉。等到醒来,却又是第二天下午,她从床上翻身而起,掀开被子,略略判断,不断说服自己:自己什么都没失去,还是完璧之身。 是的,虽然才上初三,但现代的孩子并不是生活在真空的人,何况对于某些事情总是好奇,所以,她对于事也略有所解。 她确认自己无事,便起身往外走去寻他。如今自己的命运在他手里。他穿戴整齐,在外间抽烟,一个站在窗边,烟雾缭绕。大约是他听觉很敏锐,苏婉儿刚从里间走出来,他便灭了烟,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苏婉儿并不去好奇他的长相。有些时候好奇是祸端,还可能因此赔上性命。 “刷牙,我叫了粥。”他言简意赅。 苏婉儿没法拒绝,去刷牙,认真喝完粥。自始至终,也不敢去看他的脸。唯一想的就是如何开口才能让他放自己走。 两人喝完粥,他率先窝在沙发里,看窗帘后的天,外面是朗晴的傍晚,红彤彤的漫天霞光。如果拉开窗帘,应该看得到市区的古城墙,必定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我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好了。”他说,像是自言自语。 “嗯。”她回应。 “你帮了我,难道不想提什么要求?”他问,语气里有某种期待。 “我想回家。爸妈会担心。”她如实说,心里已经在祈祷他会答应,也祈祷爸爸妈妈还不知道她昨晚没有回去。 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让人送她出回去。 原本以为就这样不再相见。可是,第二天下午,他的人就直接在医院门口堵住她说:“四少找你。” 她没办法反抗,其实内心也有一些想见到他。于是看了那人一眼,说:“好。” 依旧是银座八楼,拉严窗帘的房间,两人依旧少言。她竭力忍住好奇,不去看他的容貌,只为他按摩头部。到后来,与昨日一般无二,他搂她在怀里睡觉。 在物欲横流的年代,孤男寡女,月白风清地和衣而睡。本身就是一种奇迹。也许,这也算一种尊重吧。苏婉儿这样安慰自己。 这样的情景一共持续四天。在第三天,他忽然来了兴致问:“你叫什么名字。” 苏婉儿一颗少女怦怦直跳,好一阵才低声回答:“苏小乔。” “小乔?莫非你还有个姐姐叫大乔?”他居然会逗趣人,苏婉儿很意外。 “我只有哥哥。”她回答。 他轻笑一声,语气懒懒地说:“你记住,我还叫周瑜呢。” “我真叫苏小乔。”她强调,有些生气他不相信。她没改名之前真叫苏小乔,因为妈妈姓乔,爸爸喜欢听点乱七八糟的戏,她又是家中最小的。便有了这个名字,以至于后来一说她的名字,就有人问她家中是否还有个叫大乔的姐姐,或者有人立马跳出来喊“小乔,我是你的公瑾哥”,诸如此类。 “我信。”他说,语气轻柔,全然不是相见那一天的冷漠到极致。后来,也是前几天的重复,两人没了声息,周围全是他安稳均匀的呼吸声,气息在她周围流转。苏婉儿第一次萌发这样的念头:如果这是一生一世,那该多好。 然而,不过四天,第四天傍晚,他说:“丫头,我要走了。这几天,我睡得很好。” 她淡淡地“哦”了一声,心中忽然有些不舍,并且想看他的容貌。她还想以后能遇见。可是,她不敢问,就站在那里,依旧为他按摩头部。到后来,她终于忍不住说:“你注意一下。我妈妈常年头疼,终于严重了,现在在医院。” “我知道了。”他说。两人忽然就不说话,似乎有点伤感。 外面的人来问:“四少。都准备好了,几时出发?” 他挥挥手,让那人出去等着。苏婉儿站在原地,低头不语,他忽然俯身过来,在她耳边说:“现代女人必备的三样东西:镜子,让你不要忽视你容貌的作用;智慧,可以让你懂的做人处事;刀具,让你有悍然面对困境的勇气与锋利的爪牙。镜子与智慧,你都有,以后记得带刀具,保护自己。” 他这是叮嘱,一寸寸从耳际直直入她心里了一样。她很紧张,连语音都慌乱,她回答:“好。” “呵呵。”他略笑,依旧在她耳边略微轻浮动地说:“你,我很喜欢,如果将来还想得起你,我会找你的。你记住。” 她不喜欢具有压迫性的他,以及这种轻浮而居高临下的口气。于是便不语,而他就那样走掉,消失无踪,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只不过,留下了模模糊糊的身形,好闻的气息,“四少”这个称呼,成为她心中一段魔障,让苏婉儿从此以后,遇见的每个可能的男子,都不自觉去对比。 记忆每一寸,每一寸,都是深刻。 会是眼前的这个人么?苏婉儿看那人转身的背影,越看还越有些像是那个人。 她曾冥想过很多重逢的场景。但决计不是眼前的,在她的冥想里,他们之间没有别的女子。苏婉儿看眼前人,看隔壁那女人,心里的梦境轰然坍塌。 那到底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梦境,一个人意|淫罢了。优秀如他的男人,必定也是万花从中过的人,怎么可能记得一个黄毛丫头,而且是月白风清睡了几晚的女娃呢! 傻的只是自己,一直以为有好的开端,便会应该如同电影小说一样有诗意的重逢,有浪漫的过程,有圆满的结局。生活好些时候就是无厘头,莫名其妙的。人生中,不是每一件事都有始有终的。 她在心中幽幽一声叹,暗想还是跑路要紧。却听到那女子婉转的幽怨的声音,还抽抽搭搭喊了一声:“瑾之。”男人却不理会,径直往楼梯边走。 苏婉儿忽然烦躁起来,很想去抽那女的一巴掌,骂一句:喊你娘的喊,自己的男人都受伤了,即便是吵了架,即便是他赌气,有点骄傲的脾性,你不知道主动积极点,道歉包扎伤口么?在那边装哀怨,拖剧情,什么我见尤怜的最讨厌。 无名火噌噌往上烧,苏婉儿烦躁这档子破事让自己没能顺利跑路。看来要将这件事速速解决,自己才能顺利跑。至于,他是不是那个人,已经不重要了,梦已经坍塌,活得脚踏实地才是王道。 于是,她直接说:“你等等,我帮你处理伤口,帮你给你的人打电话。” (挥爪,求推荐票,长评,粉红票。) 第十章 四少 (挥爪,求票,推荐票,收藏,粉红票。当然,求评啊) 男子神情淡然,若不是疼痛让他眉宇间有略微的纠结,这倒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然而他吐出的话却不好听,他说:“可能割到脉,你会处理?” 语气里有怀疑,苏婉儿憋着火,板着脸说:“你教。我学,你的生死,你负责。” “好。”他言简意赅。 “似乎应该先清创。”苏婉儿询问。 “那是医生的事,现在只需要止血。”他有些不悦,似乎恨不得将“医盲症”立刻颁发给她。 “那,你说。”苏婉儿瞧他一眼。暗想:他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这到底是有差别的。 于是,他让她选止血药品,还让她选蝴蝶型的绷带。然后教她如何使用,他自己则是紧紧扎住手腕。苏婉儿有些不放心,又用药箱里的带子紧紧绑住他的手腕,这才拿剪刀将狭窄的袖子剪开,撒上止血药,然后用纱布紧紧压上去。 “你压住。”她说,一边收那些器具,一边对那站在门边的女子说:“你不知道给他的人打电话么?” 那女子讶然,神色有些阴郁。苏婉儿就当作没看见她的敌意,把药箱收好丢给她,说:“他的伤口比较深。得立刻去医院。你磨磨唧唧的,自己男人受伤,不知道打电话么?” 那女子脸色更难看,她也懒得理会,反正她今天就跑路,从此之后,天南海北的,你要记仇就记吧。反正中国十几亿人,还真跟你没这个缘分的。 “你说要帮我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悦,提醒苏婉儿。 苏婉儿立刻退到自己屋里,站在门内,说:“我的话不具备说服力,你的手下不一定相信我。” 那女子终于是打电话了。男子也不管,只看苏婉儿,低声说:“你这打扮可真不怎么样。”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一是祈求你的手腕不会感染,小伤酿成大祸;二是好好想想怎么跟女朋友相处,避免流血事件,伤感情。”苏婉儿啧啧地说,一脸嫌恶,很有点过来人的姿态。 他铁青着脸看她,眼神波澜不惊,看的苏婉儿发怵,她连忙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我要去做事了。”一说完,立马关门。 就在关门的刹那,她分明听到隔壁的女人在说:“你们上来,四少受伤了。” “四少”这个称呼,那女子似乎不太习惯,说得有些生硬,声音也很轻,可是在苏婉儿听来,却是石破天惊,如同惊雷滚过房顶。 刚刚才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刚刚才想清楚,那一段只是少女了无痕迹的春梦。可是,听到隔壁的女子说“四少”,往事又是一幕幕掠过,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打开门去看。 不过,终究还是忍住。这时刻,逃离深宁市才是正道,别的全都是浮云。苏婉儿这样说服自己,就靠在门背后很久,很久。听到人来,人去,直到后来悄无声息。她才打开门看楼道里,已经没有人,隔壁的门也紧闭。只有那楼道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证明方才的事确实发生过。 苏婉儿松了一口气,认为现在是离开深宁的最佳时期。她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出小区。深宁市的初秋,依旧像是盛夏,热得人死不瞑目的。 苏婉儿因为戴假发,浑身汗涔涔的。先是打车去最近的超市,表面上是买零食,实际上是在超市里的洗手间换了衣服,丢弃了假发,只戴了那副黑框眼镜。又在超市里转了几圈,拿了寄放行李箱,确信周遭没有人跟踪,这才打车去深宁南站。但她并没有在南站上车,而是又打车去西站,坐汽车一直往深宁西去,去北海。 当天夜里,车到北海。苏婉儿一直紧绷的神经并没有放松,在附近找了一间宾馆住下,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心里憋闷。想要给爸爸打电话,又觉得不妥当,只好作罢。 就这样一直到睁眼天明。第二天,她没有马上启程,是想留在北海看看当前的形势,自己是不是成功地甩掉了那些人。 第一天,去北海海边玩;第二天,逛附近的古玩市场;第三天,逛北海的民俗区。 就这样,她在北海停留了三天,没有发觉异常,又剪了更短的头发,换了平素里的淡雅装束,打扮得有一些像想学男孩子的高中小女生。她这才辗转去南宁,然后飞往杭州。到达杭州,是上午,天阴沉沉的,杭州已经秋凉。苏婉儿在等车的间隙,买了一件针织的毛线外套穿上,一刻钟也没法停留,直接坐车去县城,然后于黄昏时分回到清风镇。清风镇像是所有江南水墨画的小镇那样,只不过,这里的水真不是水墨画里那么多。但这里的土,却是极好的。于是这一代自古就是出产好陶瓷作品的地方,几乎家家都有瓷窑,都有一手绝活。 这清风镇就是苏婉儿真正的家乡,虽然,她并不是在清风镇出生,甚至不是在江南出生。而是出生在大西北,那个风沙弥漫出苍凉的几朝古都。据说,当年爸爸虽然只是继承祖上手艺,接管家里的小瓷窑作坊,但也算是识文断字,也会偶尔写一些小诗文。而妈妈虽然因为家贫读书不多,但酷爱学习。于是,因为一首发表于报端的小诗,爸爸妈妈相识,鸿雁传书,从西北到江南,再从江南到西北。就这样一年,感情越发笃厚,爸爸毅然不顾爷爷的反对抛掉小瓷窑,到西北去和妈妈在一起。妈妈的家境并不好,并不能给他们什么,反而要他们时常接济。于是妈妈爸爸在长安市区打工赚钱。苏婉儿兄妹俩就出生在长安西南的贫民区。听说生苏婉儿时,还因为难产,不得不送到医院去。为此,家里大半个月都吃咸菜。这是后话。 后来,妈妈去世,外公那边也因为有小姨父的支持,日子过得好,越发不待见挣不了几个钱,还一身债务的苏晨和。再加上爷爷病重,苏爸爸决定回到故乡。于是,苏婉儿跟着爸爸回到了清风镇。她在镇上又上了一个初三,以适应东部的课程教学,而苏爸爸继续做陶瓷工艺,尤其是青瓷这一块。当然,苏爸爸有时候也接一些黑活。所谓黑活就是做赝品。苏爸爸手艺很好,常常能做到惟妙惟肖,以假乱真的地步。因为这些都是隐私、密活,给的价钱自然不菲。就这样,苏爸爸靠着祖上留下的小瓷窑渐渐还清债务,日子还算过得去。苏婉儿俨然成了江南女子。 此刻,她跳下乡村客车,就往镇子里奔。虽然年初才见到爸爸,但回到清风镇,还是让她很十分兴奋。 这时,正是微雨的黄昏,那雨扑在周遭,如烟似梦的,青石板湿漉漉的。她也不怕摔倒,啪啪地往家里跑,不料刚转过拐,正可以看到家里房子的一角,却与一个人米色夹克的男子撞个满怀。 “对不起。”苏婉儿道歉。 那人眉头一蹙,嫌恶地拍了拍衣衫就走。苏婉儿对着那人的背影龇牙咧嘴,小声自语:真是个没礼貌的人。 不过,这人从这小巷子出来,大约是来爸爸做赝品的吧。因为这小巷子开了门的就只有自己家了。 看样子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苏婉儿暗自愧疚:自己立马就大学毕业,却还不能真正自食其力,让爸爸过得好。这一次,却还这样灰溜溜地回来。 因为想到这点,她之前那种似箭的归心,忽然就没有了。然后,她默默在小巷子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到家门口,还没有推开门,就听得爸爸长吁短叹的,自言自语:“文秀,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第011章 青瓷事件 (对不住各位,这几天天天停电,所以昨晚没有更新。放心了,我开书就一定完本,不是特殊情况,不会断更的,请放心收藏。) 爸爸口中的文秀是苏婉儿的妈妈乔文秀。爸爸向来木讷老实,比较沉闷,还带着江南男子特有的羞涩,即便是想念亡妻,也只是在夜深人静独自看照片,或者对一些旧物发呆,何曾会这样去直呼妈妈的名字,而且还问的是“到底该怎么办”。而且,爸爸不是一个喜欢长吁短叹的人。 看来,爸爸一定是遇见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苏婉儿心里一惊,暗想莫不是跟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有关,如果是,看来这情况很严重。 苏婉儿在门口顿住脚步,并没有推门进去,这样又听得爸爸叹息一声,重复的还是那一句:“文秀,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大伟这么几年杳无音讯。小乔倒是今年大学毕业了。可是,我如今又办了这样的事,到底是要连累她了。” 这事一定很严重,这样也听不出所有然。所以,苏婉儿推门,很高兴地喊“爸,我回来了。” 爸爸正踱步,一听到苏婉儿喊这一声,当场就愣住。 苏婉儿把行李放到廊檐下,大喇喇地坐在廊檐下的椅子上捶腿,爸爸才问了一句:“婉儿回来了?” “是啊。很饿呢。老爸怎么还没做饭,这都几点了。”苏婉儿拍拍肚子。 “我这就去。你也没事先说一声,要早知道,我就去弄些菜回来,早些做饭了。”爸爸念叨一阵,在井台旁打水洗手。 “我也是临时起意,想回来看看爸爸。”苏婉儿说。嗓音响亮,不自觉地撒娇。 爸爸已经拿了篮子要去菜地摘菜,苏婉儿也跟着去。是的,她想问爸爸到底遇到什么事,但她更了解爸爸,木讷深沉,喜欢把事情都藏在心里。于是,就需要找一个契机。 菜园地里种植了很多蔬菜瓜果,不过已入秋,有些藤蔓已显示出颓势。爸爸让苏婉儿站在菜园边,不要弄湿了鞋子和裤子,因为下了小雨。 她站在旁边,问:“最近烧了好作品么?” “就那么几件。现在都卖不到什么好价钱。你大堂姐开的网店也卖不了几件,有些人还苛刻地要订做,价格又不给足,还得要求印花刻字的。他们就不知道那几个字就要另外弄模子。”爸爸说到后来,连连叹息。 “这就是市场,总是不好做的,客人的需求是各种各样的。不过,你看看有什么方法大规模生产,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做出口了,毕竟青瓷卖相品色都很好。”苏婉儿上一次去瓷都拿瓷器的价格,就曾想过这个问题。清风镇有很多瓷窑小作坊,生产的陶瓷精美,尤其是青瓷。 但都是传统工艺,家庭作坊,生产规模小,而且手艺太过传统,批量生产,不太现实。而一旦订货,需求量就不可能是论一件两件的。 “这个要质量,恐怕很难。”爸爸说。 苏婉儿也不多说什么,清风镇的人大都自恃手艺,每一件都当作传世名作来做的,重质不重量。要将他们的观念转变过来,比登天还难。想到这点,她叹息一声,爸爸也不在说什么。 苏婉儿又询问:“你最近又看到什么传世佳作没有?” 这所谓的传世佳作是指那些真正的瓷器古董。爸爸有一种癖好,就是看到一件传世的瓷器,总是想去研究。想亲自去仿一仿,也因为手艺独到。那些年,有很多人慕名前来让他做仿品,手工钱也给得慷慨。 走在前面的爸爸,脚步一顿,险些摔倒,连忙扶住清风桥的石柱子,说:“没,没有呢。从清朝末年开始就战火弥漫,哪里有那么多的传世佳品。” 爸爸的语气有明显的生硬与遮掩。他原本就老实,老实得几十岁了依旧不善于说谎。苏婉儿心里这下已大致有谱了。先前听爸爸那句“文秀,我到底该怎么办”,她还怀疑家里遇见的事跟深宁市的遭遇有关,她还暗自心惊对方莫不是全面撒网。但是,那张油画缩影照又分明让人感觉似乎是一种巧遇,然后开始的悬赏寻找。这下子看爸爸的表现,却是应该跟他做仿品有关。 “你说吧,是不是做仿品出什么事了。”苏婉儿直截了当,她最不愿意遮遮掩掩,让不善于说谎的爸爸去痛苦地编漏洞百出的谎话。 “没有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手艺。”爸爸拍拍胸脯。 苏婉儿垂了眸子,毫不留情地指出:“爸,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你极少提妈妈的名字,即使每年的生忌,扫墓,你都默然的。可是,今天我听你提她的名字了。” “我想她了。”爸爸说,不敢看苏婉儿。 “你不说,我自己也问得到,你出什么事。左邻右舍的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的风闻。”苏婉儿说。 苏爸爸没有再说话,只是提着篮子,脚步有些虚浮,慢腾腾地推开苏家的木漆大门。 “爸——”苏婉儿喊了一声。微雨暮色的江南小镇有一种苍凉与清冷。 爸爸黯然,也没开灯,借着微弱的暮色在廊檐下择菜。苏婉儿就站在院子里,看着一盆芦荟,好一会儿才说:“爸,妈妈走后,哥哥也不见了。就我们相依为命。如今,我也马上要大学毕业了,不再是小女孩。有些事,我也可以承担的。” “爸爸自己的事,怎么可以让你承担。”爸爸急忙说。 “你是我爸。”苏婉儿很认真地说,“所以,你告诉我。是不是帮人做仿品出了什么岔子?” 她一字一句说得很慢,说的时候,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以后就要来照顾爸爸,不让他太劳累。他已经失去他最钟爱的女人,大儿子也因为罪行潜逃日久,如今,他所能指望的也只有她这个女儿了。 爸爸默然很久,最后才有些杂乱无章地叙述起事情。原来是不久前,有个外地人来找他做青瓷仿品,说一件宋代的青瓷花品,纹理细腻,釉色极好,造型奇特。爸爸见到那青瓷花瓶,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准那是一件佳作,尤其是从青瓷的釉色上看,上釉的工艺似乎都与平素里的不同。于是,已经很久不做仿品的爸爸,出于对青瓷的喜爱,就接下了这一件活。可是,事情很不凑巧,这一天,爸爸正在研究这只花瓶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一只野猫将这只花瓶打碎了。于是对方就不罢休,要求索赔。并且还要爸爸制造出足可以以假乱真的仿品。 而这一只传世佳品,火候、泥胚、釉色都是上品的宋代青瓷花瓶,价值自然是爸爸所不能负荷的。 苏婉儿的眉头紧蹙,听完整件事,她只问了一句:“那只黑猫是谁家的?我记得清风镇忌讳养黑猫的。” 爸爸叹息一声,说:“大约是野猫,或者外镇的,清风镇是没有的。” 苏婉儿觉得这事有蹊跷,她感觉冥冥中有谁在缓缓推动什么,可是拨不开云雾,也没有证据,一切似乎都惟有等待。 价值一百多万的青瓷,除了那个瓷窑和这老房子值点钱,其实就算卖了瓷窑和老房子也是不够的。那么,要眼睁睁看着老爸锒铛入狱么? 不,不能。就算她是卖身卖肾,或者替老爸坐牢,都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的。在苏婉儿看来,父母的恩情,是子女即便赔上性命也没有办法报答的。 于是,她陷入沉思,将自己的人际关系全部梳理一下,同学朋友、以及素未谋面的网友都算上,找出能帮得上忙的。她筛选良久,才勉强筛选四个人。 第一个是好友秦喜玲,她爷爷是军中将领,父母都在香港做生意,秦喜玲能借钱给自己;第二个则是一个认识三年的网友周瑾,此君学识渊博,常常为她解答难题,常年居住在国外,似乎是业余是做设计的,还参与了国内著名游戏“最神话”的设计制作与投资,据说也是名门世家,家里具体做啥,苏婉儿向来不喜欢打听这些;第三个则是大学学长陈昭华,如今应该是在上海,陈昭华是z大的风云人物,苏婉儿进入z大时,陈昭华已经在学校名人馆里,是说在革新了终端设备,具体是啥,苏婉儿也不清楚,原本是不相识的,不过,因为校庆和一些狗血的事件,两人就相识,且一直保持电子邮件来往,长达三年;第四个则应该是当年的四少。 不过,四少是虚幻,基本不靠谱;秦喜玲喜欢游玩,行踪不定;周瑾素未谋面,要借这么大一笔钱,他不一定会借,何况两人从来不曾见过,连照片都没交换过。梳理来去,也只有自己的学长陈昭华。 但是,借钱之前,应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这才好在借钱时,跟学长说清楚。于是,苏婉儿在如同惊弓之鸟回到清风镇后,不得不打起精神,再度考虑家中棘手的大事。 她仔细询问了那位青瓷花瓶的主人什么时候会出现,可不可以尽快与他见一见,谈一谈。其实,苏婉儿是想探探对方的虚实,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说明天下午要来。”爸爸回答。 “那好,明天我来会会这人。”苏婉儿站起身去生火做饭。 “小乔,这事跟你没关系的。对方似乎不是善类啊。”爸爸十分着急地跟进来。 “爸不要担心,这件事,我来想办法。”苏婉儿对爸爸说,十分笃定的语气,神色里也露出坚定的笑容。可是,只有她知道自己多么迷茫,多么没有底。可是,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你就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第012章 招数 (停电,停电,让我极度悲催,更新时间都没法定。还请大家见谅。收藏,推荐票,粉红票,长评,支持一下,哈。谢谢) 按照爸爸的说法,青瓷花瓶的主人会在第二天亲自来清风镇。所以,苏婉儿父女一大早就在家等着。除了必要的三餐,皆没有出门。 苏婉儿给秦喜玲发电子邮件,又登陆msn,都没有看到她在线。只看到她msn签名:挪威,我来了。 看来,这家伙真不靠谱,这会儿又晃荡到挪威去了。即便联络上,估计还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msn上,周瑾的头像也灰着。苏婉儿算了算日子,已\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周瑾了。上一次,在msn上说话,还是她刚进公司,对外贸这行有点小紧张,于是刻意等到大半夜,询问在地球另一端的周瑾,陶瓷工艺品以及用具在国外的前景。那时,似乎听他说要回国。 其实,如果要找他,可以去“最神话”里找他的。他曾说过他有参与设计和投资这款很火的网游。算是他和几个朋友的共同梦想。 但苏婉儿一直认为网游是那些钱多得发慌、或衣食无虞的人用以消遣的。而她没有良好家境、强大关系网络,也没有传说中的异能,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打拼。所以,她从来不去碰网游。尽管在认识的这几年里,周瑾曾有好几次让她去瞧瞧他的梦想,以及他最近改进的地方,她都没有去。虽然她不得不承认周瑾发过来的那些图片真的很美,很打动人心。 他似乎说要回国,这一次,怕找他也是来不及,何况是这么大一笔钱。苏婉儿暗想。到这时刻,算是彻底放弃周瑾这一条路。 翻来覆去一晚上,加上一大早的探查,还是只剩下陈昭华这一条路。 其实,陈昭华跟苏婉儿私交不错,有段时间几乎每晚临睡前会在q上胡说八道,也或是很正经地讨论一些学术或者市场问题。她面临实习时,陈昭华也叫过她去他的公司。她也考虑过去,但自己没工作经验,没资历,去陈昭华的公司,到底做什么,自己没底。并且因为是熟人,苏婉儿怕这一去真就长了惰性,不能得到真正锻炼,于是婉言谢绝,说去南边看看,有个模样了,才敢去见他。 陈昭华在q上作痛心疾首状说苏婉儿嫌弃他。苏婉儿赌咒发誓,陈昭华哈哈笑,说随时欢迎脱胎换骨的苏婉儿去京城就职。 虽然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但能得到别人的帮助,这也是一种成功。苏婉儿打开电脑文档,开始拟写发给陈昭华的电子邮件,以及打电话时该有的措辞。 苏婉儿正反复推敲,一直坐立不安的爸爸忽然喊:“小乔,你能有什么办法?” “啥?”苏婉儿抬头,看到爸爸一脸担忧,略一想,便陡然明白爸爸在想什么。 她心里一酸,随即扯出笑容,安慰他说:“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做让苏家蒙羞的事。再说了,即使把我卖了,也值不得那青瓷瓶子的钱。” “小乔,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担心——”他大约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这样直接地说出来,脸上有尴尬的神色。 “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找一些朋友看看。”苏婉儿说。 爸爸沉默一阵,缓缓地问:“什么样的朋友?” “我大学的学长,进入学校名人堂了的。”苏婉儿的回答,总觉得爸爸的神色很怪,于是又补充一点,说:“爸,只要今天我们见见青瓷的主人,与他谈妥一个价码,请个普通律师做个见证,这之后的事,我试着跟那学长借一下钱,就可以办妥了,你不要太挂心。” 爸爸一直在摆弄青瓷的茶具,过了许久才说:“瓷窑比较古老,会值一点钱。房子的话,最近这里很多人过来开发,原本也在谈卖地的事。虽然不够,这些总是身外物。” 瓷窑与这老房子对爸爸来说很重要。她很清楚。 如果自己可以守护,为何又要留下这样的遗憾给他呢。于是她立刻打断他的话,说:“你不要担心那么多。我马上就工作了,欠了钱,努力工作就可以还的。” “小乔,我知道你懂事,但外面的世界很凶险,再说一百多万——”爸爸又再度沉默。 “我还很年轻,之后还有很长的岁月,钱是可以还上的。”苏婉儿安慰爸爸。 “人家借钱给你,不是什么高利贷之类的,欠的就是情。”苏爸爸指出,脸色有些不好看。 苏婉儿不语,却听爸爸又絮絮叨叨地说:“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只是这些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你又一直这样乖巧,从来不犯什么错误。我甚至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我也知道你懂事,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家,刚刚工作,这一百多万的,不是一百多块。你就说得这样轻松。小乔,我已经失去你哥哥和妈妈,我不想再失去你。” 爸爸的叙述有些语无伦次,苏婉儿却总算是听清楚了,他还是担心自己违法乱纪,跟哥哥一样的下场。 “爸,我要的是幸福生活。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命运去开玩笑的。你要相信我。”苏婉儿试图安慰他,却发现语言这样的苍白无力。 “小乔,不是爸爸不相信你。而是有一件事一直梗在我心里。我想问问你。”爸爸说到这里,紧紧抿唇。 苏婉儿看他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说:“爸,你问吧。” 可木讷的爸爸就是沉默好一阵子,足够急死人了。苏婉儿不得再度催促。他才缓缓地说:“当年,你妈妈生病缺钱,后来有个年轻人来医院替你妈妈付了医药费就走了。我没来得及问,于是就以为跟你哥有关。可是我曾问过你哥,他说不认识。那时,我忙,但也听人说,你有几天没回家。而且我看有次去买饭,看到那人到医院找你。我那时很担心,准备跟你好好谈谈。可是后来你妈妈去了,我也没心思,你也没异样,我带你回江南来,也去改了名字,这些年这事就搁在我的心里。小乔,那个人是谁。” 苏婉儿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一是因为当年的事,她以为那几天与四少的相处是隐秘的,不料木讷老实的爸爸早就知道;二是因为当年以为爸爸凑到的钱竟然是四少派人来出的。 “那人是谁?是不是这次你要麻烦的人?”爸爸的语气,第一次有了咄咄逼人的意味。 苏婉儿沉默,不知道该不该将当年的事说出来。在这犹豫之间,爸爸厉声道:“小乔啊,你可知道有时候拿人钱,就没法跟这个人平等站在一起。尊严上就低了一等。如果要影响我女儿的人生,爸爸宁愿锒铛入狱。” “你想多了。”苏婉儿“嗖”地站起来,依旧是阴雨的清风镇,让人感觉有些凉。她去披了一件衣裳,在这过程中,她已经想得明白,那就是将当年的遭遇,或者奇遇告诉爸爸。 于是,等再度回到廊檐下,她很平静地叙述,声音不大。爸爸听得目瞪口呆,其余的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十分后怕,毕竟苏婉儿当时可以说命悬一线。 “我让你去找你那该是的哥,差点害了你。”爸爸十分懊悔。 苏婉儿正要安慰说那是意外,门外却忽然有敲门声。爸爸去开门,苏婉儿却依旧在廊檐下做着,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一个穿米色夹克的,正是昨天在巷子拐弯处撞见的那人。 那人走进来,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了看苏婉儿,脸上有一种似有若无的笑。 这种审视的目光让苏婉儿很不舒服,她在深宁不止一次看到过这种审视,至少在那天下午来的人之中,除了那个四少,其余的人全然是这种眼神。 如果在远离深宁的地方也有人能知道悬赏找她的事。那么,一方面只能说悬赏的那个人影响力真是太多,另一方面或许可以说那边的人来得太快。 苏婉儿心中起伏,脸上竭力平静,起身在炉子上烧水泡茶,请那人坐。 那人坐下,却还是不经意地打量苏婉儿。爸爸有些按捺不住,问:“王先生,您不是说那瓶子的主人会来么?” “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不过,应该很快就来了。”这人回答。 原来,他并不是瓶子的主人。苏婉儿又端了几样果品出来,这才问:“那这青瓷的事,王先生可做得了主?” 那人瞧苏婉儿一眼,脸色平静说:“苏小姐不要担心,我家主人很快就来的。他会亲自跟你谈。” 这人叫她苏小姐,可是爸爸并没有向这人介绍过她。就算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这样笃定地叫她苏小姐。那么,他确实是知道悬赏的事。看来,有些事比想象中来得更快。 不过,她要假装毫不知情,只是笑了笑,说:“那敢情好。毕竟这是个意外,谁让那只该死的黑猫长途跋涉到清风镇来捣乱。” 那人脸色陡然有些不好看,苏婉儿看在眼里,于是呵呵一笑,说:“这件事是意外,你大约也知道我们清风镇不养黑猫的风俗吧?那这事,还得王先生跟你家主人说一说。” “苏小姐别太担心,我家主人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我想一定会要到苏小姐满意的价格。”王先生也一脸的和善。 “好,那我恭候你家主人大驾。”苏婉儿说,一脸笑意。那王先生站起身来告辞,苏婉儿自然很客套留他吃午饭,那人也推辞说跟自己一行人住在镇口的银杏客栈,不用麻烦。 待那人走了,苏婉儿心里是波涛起伏。爸爸却在一旁很不解,自语说:“这人今天怎么这样和善。” 苏婉儿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说:“爸,我有些累,去睡午觉了。” 其实,她哪里睡得着。因为下一刻,或许就要直面那个悬赏找自己的人。如果真是四少怎么办?可是,如果四少是遇见的那个人,他没有理由不认识自己。也许这个世界的四少真是很多的,会说现代女性必备的三样的四少也不少。 但无论是谁,想必立刻就要短兵相接。而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她琢磨措辞,给陈昭华发了电子邮件,又给陈昭华打了电话。自然是将青瓷花瓶的事叙述一番,至于在深宁被悬赏的事则隐去不谈。 陈昭华在电话那端听她说完,只一句:“我马上开会,开完会我给你打电话。”然后,陈昭华挂了电话,并没有说借钱的事情。 苏婉儿有些颓败。她很清楚不愿意借钱这方面,有一个“拖”字诀。或许陈昭华用的就是这个,很委婉地说不愿意借钱。 那么这一刻就得广撒网了。苏婉儿又立刻写电子邮件给周瑾和秦喜玲。暗中祈祷这悬赏找自己的人不要是什么深仇大恨的。 我应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苏婉儿自我审视,确实没有想出有什么仇家。 第013章 身世 午后,江南小镇雨纷纷,黑瓦灰墙缭绕出一种沧桑。 忽然,门外响起极有礼貌的敲门声。爸爸立刻去开门,苏婉儿也不由得将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站起身想看看这来人是谁。 原本以为是青瓷的主人,却不料门打开,半掩的门口站的竟然是陈昭华。黑色西装,褐色衬衫,位打领带,一张国字脸全是严肃的神色,丝毫没有平素里两人开玩笑时那种随意与放松。 苏婉儿立刻迎上去,十分惊讶地喊:“四哥。” 是的,陈昭华是陈家老四,别人叫他陈四,她也就在称呼上纠结。陈昭华反对她叫学长、师兄的。说什么大学里,“学长、师兄”之类的都不是好东西,而他是正直无私的人,所以千万不要用那种称呼来赞美他。他一本正经的神情让苏婉儿笑得弯下腰。于是也依着叫他四哥。 “嗯。”陈昭华回答,却并没有进来,而是徐徐闪身在一旁,对后面的人说:“就是这里。” 苏婉儿这才看到陈昭华身后还有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但看起来精神矍铄,颇有英武之气,那老者也抬眼打量她。老者旁边有一个黑西装的中年男子,提着公事包。老者的后面还有一男一女,看样子约莫四十来岁,也许五十来岁,苏婉儿看不出来。那女人穿了米色的大衣,里面应该是碎花的旗袍,头发盘成蝴蝶发髻,缀了细小的珠花,女子眉目里皆有忧郁,那张脸有倒像是很熟识的,只不过搞不清又在哪里见过。而那男人则是一件黑色的风衣,穿得很周正,神情严肃。 莫非这就是青瓷的主人?不过,这些人是跟陈昭华一起出现,上午来的那个男人也没出现,应该不是。苏婉儿这样判断。 陈昭华对那老者说:“爷爷,就是这里。” 苏婉儿一脸惊讶,来人居然是陈昭华的爷爷。 “四哥,这是?”她不由得问,也连忙对那老者恭敬地行礼,说:“爷爷,您好,快请进来坐。” 她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想扶老者。不提公事包的男子伸手一挡。苏婉儿立刻明了这个动作。这陈家是西北世家,陈爷爷军中威望甚高,身边有人作这样的手势不奇怪。 苏婉儿很识趣地退到一旁,对爸爸说:“这是我朋友陈昭华以及他的家人。” 爸爸因为木讷也只是对他们笑笑,就去搬椅子与桌子,招呼人进去坐。 就这样,陈昭华一行人来到廊檐下坐定。苏婉儿端了青瓷的茶具出来烧水泡茶。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谁也没有说话。而苏婉儿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下问陈昭华借钱的事。于是也闭口不说。 当然,更诡异的是陈爷爷竟然一直在打量她,苏婉儿略一抬头,发现不仅是陈爷爷,就连那一对男女也是在看她。 真让人毛骨悚然。苏婉儿有些厌恶这种审视。 “苏先生,三年前,我大儿子来见过你,我也跟你通过电话。”陈爷爷忽然说。 “啊!”爸爸低呼一声。 苏婉儿觉得事情蹊跷,不由得看爸爸,只见他一脸苍白。 陈爷爷三年前跟爸爸通过电话,陈爷爷的大儿子来见过爸爸。难道自己认识陈昭华都不是一种美丽的巧合么? 苏婉儿想要问,但这里都是长辈,自己不能不懂礼貌,随意开口,只静观其变。 爸爸一直没有说话,脸色越发苍白。陈爷爷语气平静,说:“三年前,我跟你说过,因为有些情况,我暂且不能带她走。如今,该是认祖归宗的时候了,她毕竟是陈家的血脉。” 苏婉儿觉得背脊发凉,因为陈爷爷说“认祖归宗”时,一直在看她,还说她是陈家血脉。她十分惊讶地看着爸爸,爸爸没有看她,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她把目光看向陈昭华。陈昭华却躲避她的视线,站起身,往旁边还开着的青瓷作坊走去。 而周遭的人,皆是审视的眼神。苏婉儿不喜欢这种眼神,只是碍于爸爸和陈昭华,不好说话,于是放下手中的青瓷茶具,默默坐在椅子上,等待这事情的发展。 周围一片安静,只有江南秋雨淅沥沥下个不停,落在瓦上,青黑一片,带起轻烟。 良久,陈爷爷总算叹息一声,说:“虽不及锦华,但模样还算乖巧,就赐字敏,合辈分华。” 他说,然后转过去对旁边穿黑风衣的男人和古典旗袍的女人说:“你们细心教导下,应该不会比锦华差多少。” “是。”男人和女人同时回答,态度恭敬。 “敏华。”老头冲着苏婉儿喊。 苏婉儿知道他在喊自己,却没有回答。那女人急了,立刻蹙了眉,说:“孩子,爷爷在喊你,你要有礼貌。” “我姓苏,名婉儿。”她回答,因为不喜欢他们的盛气,以及对爸爸的轻视。 这句回答让男人和女人同时以眼神凶狠瞪她。她无视,眸光轻飘飘扫过陈爷爷,只见这头发全白的矍铄老头,脸上全是不悦与威严,却是没有发言。 又是沉默,家里的猫也许是饿了,在堂屋里怯生生地叫。 终于,有人咳嗽打破沉默,那是刚才挡住苏婉儿的那个男人,他问爸爸:“你想知道你儿子的下落么?我们帮你查,公安局那边,不出三天就可以查到。” “我——”爸爸面露难色,不知道如何回答。 苏婉儿却更不悦,谁都知道自己的哥哥当年是犯了事潜逃的。这都五六年了,杳无音信。若说爸爸不想念,是假的。有好多次,她就看到爸爸一个人看着大哥的照片沉默。 “也许用不了三天那么久。”那男人说,陈爷爷气定神闲坐在一旁,拈起一只青瓷茶杯细细品看。似乎这人暗含威胁的话与他无关。 越是衣着光鲜,越不讲道义,降低格调,手段用尽。这几年,在全国炫富最厉害的大学里上学,她又不是没见过。 苏婉儿唇边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替爸爸回答:“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犯了法就要接受制裁。我和爸爸从来不姑息养奸。” “他罪不及死,不过,也说不定。在法律上换个词,就是另一番天地。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苏小姐也算一流学府的学生,这句话应该听过的。”那男人继续说,语气真流氓。 这人真讨厌,苏婉儿眉头一蹙,眼眸如刀,斜睨着他,问:“你是谁?” 那人神色有些慎然,却还是学着谦谦绅士,回答:“我是陈家的律师。” “呵,律师,你不觉得你真像个逼良为娼的老鸨么?”苏婉儿冷笑。 这一句让在场的人全然一惊。连同一向木讷老实的爸爸也惊讶得张嘴。片刻后,他回过神来,连忙向陈爷爷解释:“小乔不是这样的。” “爸,不用解释。大哥自己犯事,自己看着办。”苏婉儿起身,收拾茶具,并毫不客气地伸手向陈爷爷伸手要那青瓷茶杯,大有逐客之意。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威胁,最厌恶的人也是威胁自己的人。 “可是——”爸爸神色犹豫。 “没什么可是。如果没什么事,我明天一早回学校,大四了,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苏婉儿回答,将茶具放在托盘上往堂屋里走。 不想陈昭华站立在堂屋里,在看一只青瓷碗。苏婉儿停住脚步,陈昭华转过身来,竟然是一笑,那笑容倒如同久不见的日光,苏婉儿觉得整个暗沉沉的堂屋都明亮了。 “我真是你四哥。你爸爸妈妈当年私奔,你妈妈在长安医院生的你,没想到慌乱之下抱错了。外面那两位就是你的爸爸妈妈。”他说,声音清澈,如同最纯净的蓝天。 苏婉儿没说话,暗想:难怪那女人的面相自己觉得熟悉,那不就是跟自己的脸型很相像的么?那样昭然若揭的长相,不用亲子鉴定,都能肯定那人绝对是自己的妈妈。 陈昭华见她不语。继续说:“如果我是你,就答应回到陈家。第一,你是陈家的孩子,若不是因为抱错,你原本就在陈家;第二,你哥哥的事可以得到最好的解决;第三,有陈家的平台,你会有更灿烂的未来,这是你作为苏婉儿得不到的;第四,你目前需要的钱会立刻解决。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况这是百利无一害的事情,你个傻妞,怎么就那么拧呢?” 他说到后来,眉头微微蹙起,神色里有略微的心疼。 一直沉默的苏婉儿承认他说得在理,将青瓷茶具放到一旁,不紧不慢地回答:“我虽然年纪小,也懂得天上不会掉馅饼,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陈家三年前就知道我的身世,直到如今才兴师动众,不惜威逼利诱。这里头要付出的代价,自然不菲。你还真当我是个乡下傻妞了。” “其实,你把事情想得复杂了,何必——”陈昭华说,语气也不觉小声。 苏婉儿忽然转过身,有些咄咄逼人:“三年前,你我相识,是不是预谋?” 陈昭华再度躲避她的视线,默然不语。这态度已经表明答案。苏婉儿只觉得心里悲凉,原本陈昭华与自己的相遇,是生命中不多的温暖与美好。 “我知道了。”苏婉儿自语。 “婉儿,我当时听说你在z大,恰好是我母校,我又有邀请函在手,所以就回去看看你的。我没有别的意思。”陈昭华急忙解释。 苏婉儿闭上眼,也不想多去计较。有些时候,有些事计较过多是为难自己。她如今要搞清的是陈家为何突然要她认祖归宗。所以,她缓缓地问:“为什么选的是今天?” 她语气忽然变得咄咄逼人,陈昭华一惊,停顿好一会儿,他才说:“有一门联姻的婚事。” 这这一点,苏婉儿就已然知晓。她以前挺陈昭华说过,陈家虽是大家族,但到他这一代,女孩子都是稀罕的。有个大姐叫陈子秀,死得早;有个妹妹陈锦华,也跟人私奔了。还有个妹妹,据说不成材,让老爷子很失望。 那么,能有联姻资格的就只有那个不成材的妹妹和自己。两害相权取其轻。陈爷爷选了自己。 “婉儿,我知道这事让你很为难。可是——”陈昭华试图劝说苏婉儿,可是只这一句,他也说不下去。 苏婉儿却看得很清楚,目前,这真是唯一的选择。可以体面地保住爸爸的老宅和瓷窑,还可能有进一步的发展。至于联姻的事,走一步算一步。所以,她忽然说:“你不必说,告诉他们,如果你刚才说的这些条件都成立,我答应配合他们。” “你怎么突然——”陈永宁十分讶异她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苏婉儿一笑,说:“没什么,你说的不无道理,四哥。” 她最后那一句“四哥”十分婉转,有点虚假。这让陈昭华眉头轻蹙。好在陈家也算世家,一方大佬,陈昭华修养很好,并没有别的话,抬脚走出弄堂去。 苏婉儿默然,暗想这事对父母兄长好,也是给自己的机会,即使陈家可能别有所图,但妈妈说过:人永远不要以眼前的境况来预知自己的将来。 未来是否金光闪闪,全然在自己一手创造。苏婉儿有这个信心:给自己一个平台,她能征服世界。 只是,联姻的是哪一家?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子的?她忽然觉得这像是时光倒退好几个世纪,仿若是依依呀呀戏台上的故事,盲婚哑嫁啊。 第014章 秋雨凉 其实,人生在世,很多时候,不是想得到,就必须要得到。有些事,有些情愫只能在心底终年不见天日,最终腐烂,带进棺材。那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题记 江南秋雨,一寸一凉,午后的清风镇凉意四起。 苏婉儿答应陈家要求,而陈家也答应摆平青瓷花瓶事件。彼此谈妥,陈爷爷站起身说:“天色不早,该回市去。” 他一说完,站起身,就要往院子外走,旁边的律师立马跟上。 “我想在这里亲自看到家里的事处理妥善。”苏婉儿面对陈家让她立马跟回去的要求,这样询问。 陈爷爷没有发话,在那律师的搀扶下往院落外走。 “我会让人处理好的。你连我都不信了么?”陈昭华低声问,神色倒是有些闪烁。 苏婉儿摇摇头,说:“不是不信你,只是昨天才回来——”她说到这里,不由得看了爸爸一眼,他身影有些佝偻,额前鬓边都有白发。 爸爸沉默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苏婉儿一眼,全然的愧疚,默然无语。苏婉儿的心情湿漉漉的,像是江南的秋雨。 “放心,我会让人处理妥当的。如今,时间紧急,行程很满。而且,陈家不希望你再以别的任何身份抛头露面。你要清楚。”陈昭华低声说,又对那中年男女说:“六叔,六婶,你们出去陪爷爷,我在这里陪敏华收拾一下。” 苏婉儿不禁扫了这两人一眼,这两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就他们那长相,连给苏婉儿狡辩的借口都没有。尤其是那女人长得跟自己太相像,相像得所有真相都昭然若揭。 难怪自己一点都不像妈妈,儿时,有人对父母说:“小乔可是集你们两人之长,长得这样好看。”也有人开玩笑说:“莫不是你在医院抱错了。小乔可是跟你们不太像。” 妈妈因此很不喜欢那碎嘴的玩笑者。却没想到让那个不懂分寸的开玩笑者一语成谶。自己真是在医院抱错了。 那男女也看了看苏婉儿,女人眉头紧蹙,小声说:“敏华,你收拾一下就好。别的东西,我们到市区再置办。” “我知道了。”苏婉儿回答,即便跟她有很深的陌生感,这人毕竟是自己的妈妈。 “那我们在外面等你。”女人似乎有些不满意这样的疏离。那男人拉了拉她,说:“秀芝,别吓着敏华,我们出去等。” 女人到底有些恋恋不舍,终于出了院落的门。 院子里就剩下陈昭华与苏婉儿父女。苏婉儿瞧了瞧陈昭华,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缓缓低下头,说:“实在不能明天再走么?” 陈昭华叹息一声,说:“丫头,你是聪明的。陈家为何这么急来找你,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你们这样急地来,并不是因为我家的事迫在眉睫,而是陈家的事迫在眉睫。”苏婉儿缓缓地一说,一字一顿。 “你既然知道就好了,所以不要再说留下来的事。”陈昭华说,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知道你昨天才回来,还想陪着你爸爸。但事有轻重缓急。你放心,我会将青瓷事件和你哥的事都处理好的。等过一阵子,你再回来陪你爸爸。可好?” 他的声音清澈,向来对她就带着些许的宠溺。其实,苏婉儿曾暗自拿陈昭华与银座八楼那人相比,也是不相上下的人。只不过,很多时候,人是很奇怪的,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判断出进一步的关系。 所以,对于陈昭华曾有的情愫便属于苏婉儿少女生涯隐秘的一部分。其实,人生在世,很多时候,不是想得到,就必须要得到。有些事,有些情愫只能在心底终年不见天日,最终腐烂,带进棺材,那才对彼此都好。 她抿唇点头,又看了看爸爸,说:“爸,我处理好事情,就回来看你,你不必担心,好好照顾身体。” 爸爸动了动嘴唇,好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哎”字。 苏婉儿便转身去收拾行李。其实,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昨天才回来,行李箱都没有完全打开,她在自己的闺房里看了看,最终只带走妈妈的相片。虽然,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苏婉儿觉得自己性格里大部分来自这个文艺而坚强的女子,即便在生命最后一刻都还能微笑的女人。在苏婉儿的记忆里,与妈妈的相处全是美好的片段,妈妈教她唐诗宋词,跟她一起学习拼音,让她坐在小凳子上,替她扎好看的辫子,在和暖的日光里,打了很多水在狭窄的院落里替她洗头发...... 收拾几件衣服,带了妈妈的照片,提着行李箱走出来。爸爸却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一个盒子,他说:“这是一对青瓷的杯子。家里传下来的,不值得几个钱。你收着吧。” 苏婉儿讶然,尔后瞬间明白爸爸的担心,不由得气恼地说:“爸,你以为从此后,我叫陈敏华,我就不是您的女儿了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爸爸回答,神色有些尴尬,全然出卖了他的内心,就是那个意思。 “这青瓷的杯子,爷爷传下来的,我们家理应给哥哥的。我说过将来我要是出嫁,就要爸爸亲自烧的一套青瓷茶具。”苏婉儿说,放下行李,走过去挽住爸爸的胳膊,低声说:“爸,我还是你的女儿。” 陈昭华很是识趣,独自到院落里去看那大水缸里养的几条鱼。爸爸眼里噙了泪,低声说:“我不是担心我的女儿以后不认我。我只是觉得是我的错,才让你去面对这种联姻。我听说,这种联姻,没什么感情的,没有感情的婚姻又怎么可能幸福呢。说来说去,是我断送你的幸福。” 爸爸说到后来,有些激动。其实对于联姻,苏婉儿心底也没有底,但还是粲然一笑,安慰爸爸,说:“爸,我从小就聪明。如果没有感情,那就创造感情,你相信我会幸福的。” 爸爸不说话,只是叹息。苏婉儿又撒娇,摇他的胳膊,直到爸爸说不担心。倒是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烦,又让那律师进来催促。 陈昭华这才走过来,提起苏婉儿的行李,说:“走吧,不早了。” 苏婉儿恋恋不舍,紧了紧衣衫,转身往外走,听得陈昭华声音不大,对爸爸说:“叔叔放心,不管在陈家,还是在别家,婉儿是我的妹子。我会竭尽全力护着她的。” 这话倒让她鼻子一酸,抿抿唇,一点都不敢回头,大步走出清风镇。 陈爷爷在前面一辆奥迪上,而陈家爸爸妈妈则是另一辆黑色的别克。苏婉儿被安排坐陈昭华的车,这大约也是考虑到她在陈家只与这位四哥熟识的缘故。 原本要留下来处理事情的那位律师,可是苏婉儿忽然说:“我不信任他,就他那种处事风格,我怕简单的事都得弄复杂。” 那律师一脸铁青。陈爷爷也没说话,倒是陈昭华逼于无奈,对驾驶室那位,说:“尚林哥,那就麻烦你留下来处理好这边的事。” 那位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拉开车门走下来,很有礼貌地说:“是。”然后请苏婉儿不要担心。 “这下你可放心了?”陈昭华拉开车门,让她进去。 “对于尚林哥,是久仰。自然放心,那就拜托尚林哥了。”苏婉儿向徐尚林行礼。是的,这就是陈昭华的贴身助手徐尚林,她可是不止一次听到陈昭华夸他的。 就这样,磨磨蹭蹭,也算是到了黄昏,因为阴雨,清风镇格外安静,路上行人稀少。车队缓缓出清风镇,倒是在镇口遇见别的车队进来。隔着车窗玻璃,灰蒙蒙的色调,便是看到擦肩而过的两辆车,皆不是乡下穷地方该有的车,其中一辆,很像是在深宁见过的那辆奔驰,嗯,就是叶家七少出车祸的那辆。当时,那司机说过那种奔驰,还上了央视新闻的,国内没几辆的。 这是那一辆么?难道这人是叶家七少?苏婉儿好奇起来,不由得看那车牌。并不是深宁的牌子,而是本地的牌。 本地牌也可能是那一辆。苏婉儿虽然不关心,也知道几个牌的说法。她不由得看那司机,很凝重的神色,专注地开车,却并不是那叶家七少,至于后座的人,因为车窗严实,也看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觉得似乎有人。 (停电如此销魂,明天要奔波在路上。我还是微弱地喊一句:收藏,推荐票,评论,粉红票,给书宝宝点动力。) 第015章 敏华 酒店,毗邻西湖,推窗而望,即可看到烟雨缭绕的西湖。 苏婉儿、陈昭华以及苏婉儿的生母苗秀芝低调地入住。 陈爷爷和苏婉儿的生父陈泽林则离开,径直去了沪上。临行前,陈爷爷看了看苏婉儿,说:“从现在起,你是陈敏华,虽是陈家这一辈中最小的。但这家族的荣耀与稳固,也有你一份儿。” 苏婉儿没直接回答,只是说:“我知道我该什么。但请你们不要干涉太多。必要时,我会向爷爷您请教。” 爷爷没说话,倒是陈泽林在一旁低喊:“敏华,怎么能这样跟爷爷说话?” 陈泽林是苏婉儿的生父,苗秀芝是她的生母。陈泽林是陈家这一代中的老六。在从清风镇到杭州的这一路上,陈昭华为她大体讲解了陈家的构架。 “虽然爷爷有些逼不得已才选了我。但用人不疑。何况,我不相信你们没有对我做过考量。既然如此,我希望得到充分的授权。”苏婉儿说,她确实是想得到充分的授权,不要在以后的行事里被掣肘。 陈爷爷一张脸没有变化,那语气却是暗沉沉的,他说:“这些事情的学问大,你不要自以为是。还有,要懂得你在跟谁说话。最起码的尊敬,你不懂么?” 苏婉儿听不得这种指责。因为,在她看来,这种指责就是指自己父母的不是。她倏然敛起平静,整个人也有些不客气,说:“我并不是不尊重您。正因为尊重您,所以才要告诉您一声我会如何做。而‘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旦开始,我要怎么做,您的意见就不会那么重要的。” “你——”陈爷爷终于气得将脸上那层平静的面纱撕开,扬起手。陈泽林和苗秀芝立刻对陈爷爷说:“敏华不懂事,爸,您就不要生气了。我们会好好管教她的。” 就连那律师都在劝,说:“老爷子不要生气,敏华也是想把事情处理好,只是语气有些不对。毕竟这么多年,都没在陈家,有些生疏,难免的。以后慢慢就会好的。” 所有人都在为苏婉儿捏汗,唯独陈昭华什么都不说,在一旁洗杯子,泡茶喝,气定神闲。 陈爷爷那只手终于放下去,一字一顿地说:“你要做半点对不起陈家的事。一丝一毫都容不得你,谁求情都没用。你好自为之。” 苏婉儿知道陈爷爷出身行伍,说到做到,家法森严,犹如治军。刚才在车上,陈昭华也说起过陈家,之前乱世的岁月,作为书香世家的陈爷爷弃文从武,从硝烟弥漫的动荡中走出来,而后又驻守敏感地区,威震一方。 陈爷爷治家犹如治军,所以,陈泽林这一辈都怕他。整个陈家在他治理下,传统而沉闷。在陈家,极少有人敢违抗他。 如今,他说这句话,自然是显示他家长的威严,里面却也含了对她的威胁。其实,苏婉儿觉得无论自己是否生长在陈家,陈家是否显赫,这些人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亲人。可是,人家似乎并不这样想。 “何至于此!”苏婉儿略略叹息,垂了眸,缓缓地说:“爷爷若真当我是孙女,即便这是一场联姻,也得为我的幸福考虑。对方是什么人,我目前没兴趣知道。但是,盲婚哑嫁,毕竟没有感情基础。我必须有我的方式来保证我的幸福。这是双方的赢面。爷爷却这样理解,可真像凌空泼了我一盆水,心里凉寒。” 陈爷爷没有立刻反驳,神色倒是缓和下来,又恢复如常,瞟了她几眼,说:“你好自为之,什么都要有一颗谦虚的心,不要好高骛远,凡是听听你四哥和你父母的意见。” “多谢爷爷指点。”苏婉儿回答,心里却明白陈家这门不是好进的。而这门婚事怕也不是良缘。 陈爷爷没说什么,便是往酒店外走。陈泽林也一并走了,只有苗秀芝不太舍得,看了看陈泽林。陈爷爷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挥挥手说:“秀芝想留下就留下,教教敏华也是好的。” 就这样苗秀芝也留下来,陈昭华看了看表,说:“敏华和六婶先休息一下,五点半,我来接你们吃饭。” 如今,这宾馆房间里,就剩苗秀芝和苏婉儿。不知怎的,苏婉儿竟然是紧张起来。她怕这样的相对。明明该是最亲近的母女俩,可这一刻比陌生人还陌生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十分尴尬。 苏婉儿只得将目光从半掩的窗帘投出去,微雨的西湖,黄昏时分,烟雨缭绕,山色若隐若现,空濛奇特。室内安静得出奇。终于,苗秀芝有些按捺不住,低声喊:“婉儿。” 苏婉儿一惊,她没有料到苗秀芝不是喊她“敏华”,而喊的是“婉儿”,苏婉儿应了声,转过去瞧她,只见苗秀芝微微蹙眉,一脸的忧郁,眼神里全是歉疚与担忧。 苗秀芝也有一些尴尬,咳几声,这才缓缓地说:“当年,我和你爸爸得不到你爷爷的承认,所以,你爸爸带我走。那时,我已经怀着你,没想到才到长安就要生了,你爸将我送进医院,又难产,手忙脚乱的。后来,竟然是抱错了,我们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孩子长得不太像我们。” 苏婉儿心里因为“难产”两个字“咯噔”一下,有些许的疼痛。女人每个月那几天,她都会痛得难受。何况是生孩子,更何况是难产。她记忆中,妈妈跟自己讲过,然后还笑着说:“小乔不乖,那时候,可是淘气,让妈妈疼很久呢。” 那时,她就很歉疚,一低头撅嘴,说:“妈妈,小乔错了。以后一定好好疼爱妈妈。” 后来,妈妈病逝。苏婉儿一直很内疚,每每想起都不由得泪如雨下。自己还没有好好孝顺妈妈,她就不在里,以后每一次取得成就,都不由得伤感。 如今,原本是陌生人的苗秀芝忽然说起生她时难产,苏婉儿鼻子一酸,心里微微疼。她抿唇,终于还是有些艰难地说:“对不起,让您——,受苦了。” 苗秀芝一愣,眼里泪光闪闪,摇摇头,说:“没有,没有。只是这些年,我都不在你身边照顾你,是我不好。” 这样的对话,总让人心软。一下子拉近彼此。 苏婉儿轻笑,走过去在苗秀芝身边坐下,说:“你这么说,是在怪我这几年不在你身边了?这是意外,谁的错都不是。过去就过去了。以后,我在陈家,还得要你帮我。” 苏婉儿一边说,一边住苗秀芝的胳膊,闻到她身上清新的香味,有一种奇妙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苗秀芝倒比苏婉儿更激动,几度落泪。拉拉杂杂谈了不少,苏婉儿心里虽动容,但心中还是有疑惑。最终,苏婉儿终于问:“那抱错了,她呢?” 她这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终于问出来,怕有什么哀伤之类的。苏婉儿问得很轻,却不料就是这样还是让苗秀芝落了泪。 苗秀芝情绪激动,好一会儿,才缓缓说起当年抱错的孩子,也就是真正的苏小乔,在三年前车祸去世,也正因为车祸在医院抢救,才得以证实她并不是陈家的孩子,陈家这才派人辗转寻找,找到苏婉儿。 “当时,找到你,为了你的安全。便没与你相认,不过你总是陈家的孩子,爷爷也让你四哥极力地帮你的。”苗秀芝说。 苏婉儿却是沉默了,一是因为听说真正的苏小乔已经去世;二是苗秀芝提了一句“为了你的安全”,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苏婉儿有不好的预感。 她的意思是说披着陈家的外衣,会有安全危险? 而苗秀芝又在絮絮地说真正的苏小乔乖巧,颇受陈爷爷喜欢,并亲自为她取名锦华。苏婉儿这才明白:陈爷爷说的“虽不及锦华”,那锦华指的是真正的苏小乔。 苗秀芝说起陈锦华,虽不是亲生,但这么二十年的感情,总是难免哀伤。苏婉儿听不下去,连忙转移话题,问:“我很好奇,不知道,要与陈家联姻的是哪一家?” 苗秀芝一愣,这才低声说:“南边叶家,是爷爷那辈订的。原本应该是你大姐陈子秀的,但因为早些时候,陈子秀订给了锦城许家老大。而你二姐姐陈丽,与你年纪相仿,但资质不太好,爷爷不太喜欢。于是订下的就是锦华。” “可是锦华不在,订婚就应该取消的,如今还把我挖出来做什么联姻。”苏婉儿说,明显有些不满。 苗秀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孩子,这就是权贵之家的宿命。锦华不在,还有你,还有你二姐姐。叶家也不会过问,只要是陈家的孩子就是了。何况,三年前,你爷爷就对叶家爷爷说过,陈家还有一个在国外念书的孩子,叫敏华。” 苏婉儿讶然一惊,没想到三年前,老头子就已经把自己纳入计划之类。那么,如今逼迫自己就范的那青瓷事件会跟陈家有关么?要不然,怎么来得这样快?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无法遏制。直让她的背脊一阵一阵发凉。这就是权贵之家么? 第016章 情愫 (求收藏,求推荐票,求粉红票,长评。嗯嗯,放假了,这几天路途奔波过去,就会假日双更滴。) 行程的确很满,当天晚上,苏婉儿和苗秀芝、陈昭华在西湖边的一家主题为鱼的餐厅吃了饭,苗秀芝就带苏婉儿去买了礼服,做了头发。末了,又买了一些日常的衣物。 苏婉儿原本是短发,不太好做,于是就略略卷了。买完衣服,做完头发,已将近午夜。她原本以为苗秀芝会留下来,却不料陈泽林派了司机过来接苗秀芝回沪上。 苗秀芝依依不舍,又拉着苏婉儿的手叮嘱注意添减衣物。因为沪上有事,须得先去一趟。改天到京城再带她去订做几套,今天就将就穿一下。 苗秀芝一走,就剩苏婉儿和陈昭华两人。回到住处,陈昭华还没等苏婉儿开口,已经说:“我知道你有很多话问我,走吧,我那边有些好茶。” 刚才,苏婉儿还在琢磨怎么询问陈昭华,不料他倒是看得清楚,先开口解决了她的难题。 苏婉儿默不作声,跟着陈昭华到他的房间。灯光暗沉,陈昭华从自己的行李中拿茶具泡茶,是青瓷的茶具。茶叶就不知是什么品种。 “这是你两年前送给我的茶具,你说是你爸爸亲手做的,还刻意做了模子,刻我喜欢的‘闲来垂钓碧溪上’。这几年,我总是带着。”陈昭华说。 “呵,当时你还问我家传是否有蜜色瓷的配方。其实那古老的玩意,我家也研究过多次,可寥寥无几的遗留,我家怎么可能见到珍品。”苏婉儿靠在沙发上,轻轻一笑,那都是经年的岁月。她那时对陈昭华的情愫说不清,可是她很清楚自己与他不是一路人,两人之间只能有无限的友情,而不能有其他。 “以后,我去找一些,给你爸爸看。”陈昭华说,端了茶给她。 清香如同红梅傲雪。苏婉儿讶然,从未闻过这样好闻的气味。陈昭华则是轻轻一笑,说:“这是一种特殊的红茶。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我倒是喜欢。” 苏婉儿附和着笑,没有说话。陈昭华说不值几个钱的,对于她来说,都是值钱的。 两人又不说话,彼此喝茶,一壶茶喝得淡了。陈昭华才缓缓地说:“有什么问题,你问。这样沉默,倒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率真的苏婉儿。” 率真。这就是她留给陈昭华的印象。也许从今天起,这个印象就要土崩瓦解。 苏婉儿垂眸,正了正身子,问了第一个问题:“当年,你跟我在图书馆外的遇见,也是陈家计划的一部分么?” 是的,当陈昭华出现时,这件事就梗在她心里,刺得疼痛。她珍惜与陈昭华之间这种难以遇见的友情。 陈昭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答案已经昭然若揭,苏婉儿轻轻一笑,有些许的落寞。她缓缓地说:“你不必有别的想法。我理解你的处境。其实,我原本该想到我就没这个命,能得到人这样的对待,能有这样的友情。” “婉儿,这三年,我与你,我从未将你当作我的任务。我一直用心对待我们之间。对于我来说,你不仅仅是妹妹,也是——朋友。”陈昭华打断苏婉儿的话,语气急切。 苏婉儿理解陈昭华的处境,只是心里难免沮丧。她轻叹一声,说:“这事过去了。四哥不要提了。如今,我要问四哥第二个问题:我在深宁市被人悬赏寻找,跟陈家有关么?” 陈昭华一听,脸上愕然,摇了摇头,说:“爷爷原本是说去深宁找你。反正叶家就是南边的,也隔得近。当时爷爷恰好在沪上,我也在这边。准备坐飞机了,你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家,我们这才过来的。对于,你在深宁的事,跟陈家无关。不过,这悬赏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跟陈家无关。看来这事还真是复杂。苏婉儿吐出一口气,从包里摸出照片,将这事一五一十地说给陈昭华。 陈昭华看着两张照片,眉头紧蹙,听苏婉儿说完,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从这两张照片的标记来看,属于南边道上的朱雀令。” “朱雀令?悬赏的名称?”苏婉儿不由得问,想起那照片背后写的“朱雀牌”三个字,原来是这个悬赏的名称。 “算是名称,不过准确地说,是悬赏级别。朱雀令是南边道上的最高悬赏令。属于找人令,不是诛杀令。看来有人在找你。”陈昭华缓缓叙述,不由得抬头问:“你就想不出是谁?” 苏婉儿当然想过,首先想到的就是银座八楼的那个男人,可是这一段,即便是陈昭华,她也不想说给他听。这属于她心中的最高秘密。 于是,她摇摇头,说:“想不出。我今天问你这件事,是想看看是不是与陈家有关,如果不是,那还要请四哥在这件事上,保护我爸。即便不是诛杀令,我也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打扰。” “你放心。我立刻就让尚林去办。”陈昭华一边说,一边给徐尚林打电话,将这件事讲给徐尚林听,吩咐徐尚林务必查清是谁在寻找苏小乔,并且保护苏晨和的安全。 吩咐好一切,他又询问了一下青瓷事件。徐尚林的答复是青瓷的主人在车上,却并没有来见我,我连对方的脸都没看见,只是他的司机下车来对我说:“他家主人只跟苏家的人谈。而且指名是跟苏小姐谈。” “太放肆了。”温和的陈昭华勃然大怒,对徐尚林说:“你告诉对方,别得寸进尺。最好是拿钱滚蛋。” “陈总恐怕不行。那车,不晓得你看到了么?国内没几辆,一查,大约就知道是谁。怕不比陈家差。”徐尚林回答。 陈昭华脸色冷下来,没有刚才激动,语气却冰凉:“那你的意思是让敏华亲自与这人见面谈?她现在是陈家四小姐。” “陈总,你放心。这事,我会处理好的。反正着急的并不是我们。”徐尚林说。 苏婉儿斜倚在沙发上,听得徐尚林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不疾不徐的声音,成竹在胸。 “那你就好好办,不要辜负敏华的重托。”陈昭华说,不由得瞧了瞧苏婉儿。 徐尚林在那边很笃定地保证,陈昭华这才挂了电话,对苏婉儿说:“这件事,我会尽快查清的。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什么都不要担心。” 苏婉儿嫣然一笑,说:“有四哥这句话,我还有什么好愁的。” 陈昭华到底是有些愧疚,轻叹一声,说:“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明天一早的飞机,回京城。” “回京城?”苏婉儿疑窦丛生。她以为是回西北,再不济就是南下,与叶家谈联姻的事,至少似乎听苗秀芝说陈老爷子要去南边与朋友会面。却不料,是去京城。 “嗯,去京城。一来是去见见二哥,二来是参加一个朋友的订婚。爷爷的意思也是要找个正式的场合让你出现,正好这朋友的订婚,圈子里很多人都会来。正好是好机会,也就先让人知道你的存在。等过一阵子,爷爷寿辰,便会正式介绍给别人了。”陈昭华解释。 苏婉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苗秀芝说去京城再做几件。她还以为是过一阵子,苗秀芝要亲自带她去京城做衣服,却不料去京城是行程之一。 权贵之家就是这样复杂。不过,既然要联姻,还真是要名正言顺的,毕竟双方都得重视。 “那有劳四哥。”苏婉儿说,抬手看了看表。 “你不要有压力,这次不是你正式出场,你跟我去就是了。至于你的资料,全在那个表里,你一会儿瞧瞧。”陈昭华将桌上的牛皮纸袋递给她。 “按照剧情,看完得要烧掉吧?”苏婉儿接过来,调皮一笑。 陈昭华却蹙了眉,只瞧她,然后说:“去休息吧。” 苏婉儿看得出陈昭华情绪不太好,她便乖巧地转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她听到陈昭华轻声说:“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是被爷爷选中来接近你的那个人。” 苏婉儿脚步一顿,然后转身对他一笑,说:“四哥,别纠结那些了。你如果很喜欢我这个妹妹,你就要庆幸了,因为在陈家,我怕只跟你亲近了。” 陈昭华只瞧她,脸上慢慢浮起笑容,最后竟然说爽朗的笑,说:“敏华才是睿智之人,是四哥糊涂了。早些睡吧。” “哎。”她回答,脆生生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心里似乎很高兴,但却想念爸爸,想起自己那潜逃在外的大哥。 第017章 前途堪忧啊堪忧 京城秋季,虽秋高气爽,天蓝云淡,但温度确实比南边低许多。这几天,苏婉儿从南中国的深宁一直到京城,马不停蹄的,倒算是一直在路上。她觉得晕乎乎的,耳朵也因飞机的轰鸣而有些疼痛,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陈昭华极少言语,很多时候就站在她身边,思考自己的事情。 来机场接机的是陈家二少陈云华。陈云华虽然是陈家老二,但比陈昭华只大了两岁,看起来也比陈昭华年轻。陈云华也是典型的国字脸,但显然比陈昭华容光焕发。开了一辆银色奔驰过来,看到陈昭华,哈哈一笑,说:“老四,你这眉头深锁,脸色憔悴的,确实需要一个女人了。” 陈昭华白他一眼,说:“你也不看看场合。敏华妹妹在这里,也说这些有的没的。” 陈云华这才笑嘻嘻地伸出手来,说:“四妹,我是二哥。” 苏婉儿对她一笑,说:“二哥好。” “四妹不会介意二哥说啥的哈。”陈云华哈哈笑,白色的衬衫凌乱,领口两颗扣子不系,有一种不羁的凌乱魅惑。不过,这人的西装倒是熨烫得平整。 苏婉儿轻轻笑,没有说话。陈昭华脸色却不太好,语气也不太好,一边拉开车门,让苏婉儿上车,一边对陈云华说:“敏华还小,她比不得你那些莺莺燕燕的。” “我知道她是流落在外的四妹。”陈云华说,也并不见生气,反而是从镜子里与苏婉儿对视一眼,一脸的笑。他像是在对苏婉儿说话,又像是在对陈昭华说:“敏华不久就要独当一面,总是要长大的。我说的话,也不是多过分的,权当给她练习一下。老四,你太较真了,太严肃了,似乎也太紧张。” 陈昭华坐在陈云华身边,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凝重,苏婉儿头有些疼,似乎有些低烧。她靠在椅子上。 “累了就休息一下。到了住处,我叫你。都是自家人,不必太紧张。”陈昭华忽然转过身来说。这突如其来的说话把苏婉儿吓了一跳。她抬眉看他,他眼眸亮亮的,只是那张脸到底是严肃而憔悴。 “好。”她回答。陈昭华这才转过身去,继续正襟危坐。 苏婉儿瞧了瞧他,头实在是疼,于是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想要睡去,可是头太疼,反而睡不着,有些迷迷糊糊的昏沉。 车里很安静。忽然,陈云华问:“话说许二那种脾气都订婚了。你比他正常太多了,你怎么就这么几年都单身?上次,叶家老三还八卦你袖子是不是断了。” “可遇不可求。叶三什么时候也学会碎嘴了。”陈昭华回答,语气不咸不淡的。苏婉儿想起以前自己也打趣过陈昭华,在电话里逼问:“四哥啊,你袖子断了哇。还不给找个四嫂。”他就义正言辞地说:“小小女娃不学好,学那些满脑子硫酸的腐。你四哥我正常得很。要不——” 然后,苏婉儿不说话,陈昭华也不说下去。彼此沉默片刻后,陈昭华就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如此三次,苏婉儿再也不说陈昭华袖子断了。今天一听,这世上居然有跟自己持相同意见的人,还真怀疑他袖子断了。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啊。 苏婉儿即便经历很多,但还很年轻,八卦因子是生机勃勃的,一遇到合适的土壤就蓬勃生长。所以,这一刻,她因这话清醒了大半,只是闭目听两人的对话。 “你得了,是让你找个女人平衡一下生理,谁让你玩什么爱情了。还有,你几岁了?还相信爱情的存在?”陈云华说,颇为痛心疾首,那语气似乎恨不得将陈昭华暴打一顿,以正他的三观。 “三哥和三嫂不就是么?”陈昭华的语气还是平静,即便是反问句,也没见加强多少语气。 “得了,老三两口子,那得是万里挑一的。喏,若说那福分啊,叶三跟许二倒算是了。你是不在京城,没见着许二那得瑟样,第一次带那丫头来海边别墅,装逼又得瑟。害得我都想暴打他了。不过,那丫头倒真是绝版的,思维敏捷,一点都不像是小门小户出身的。”陈云华啧啧地说。 “听说原本也不是小门小户,算是没落世家了。”陈昭华说。 “咦?你也关心这个了?”陈云华语气夸张,十分惊讶。 “年前,那女孩子去上海出差,许二当时在上海执行任务,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随便说了几句。”陈昭华的语气一如既往。 “原来如此。不过,大约只有那女子才能受得了许二那性格。”陈云华啧啧地说。 “呵呵,各花入各眼。遇见了,就是对的了。”陈昭华回答。苏婉儿总觉的他语气落寞,暗自猜想他大约应该有一段难过的过去。 “得了,哥哥我也不阻止你,你继续你的苦行僧生活,等待良缘啊。”陈云华回答。车已经拐下高速,入了繁华地段。 陈昭华也没反驳,而是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我想带敏华认识一下许二的那位,以及叶三的那位。” “你什么想法?”陈云华也压低声音。 苏婉儿听得这种低声的对话,大约是以为她睡着了,不想她听到。所以,原本想动一动的她,竟然一动不动,等他们说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听到陈昭华小声说:“一入叶家,无论她的丈夫是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而叶三家的那位,上次在婚礼上,我见过。敏华能与她成为朋友,那么,在叶家会好得多。许二的那位,那些事,也听圈内人说起过,是个勇敢聪明的。以后,敏华或者也会遇见很多的问题。” “得了,朋友这事看缘分。你别去刻意。何况,这几年你都看着敏华,我们家就你跟她接触多,她像个省油的么?”陈云华低声说,语气越发小声。 “她只是聪明,对人略有防备而已。她是更需要人保护的家伙。”陈昭华说,语气很淡很淡,声音也很小。 苏婉儿听到这话。不知怎的,鼻子陡然一酸,竟然有泪要夺眶而出。她强行压住这种失态,假装梦中咳嗽,略略翻了身,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椅背上睡觉。而陈家兄弟则一言不发,一路上极其安静。只有苏婉儿不断地在想叶家到底是怎样的龙潭虎穴,能让一向持重的陈昭华都如此担心。看来自己真是前途堪忧啊,难道自己将来的丈夫是恶狼级别的,自己要与狼共舞? (哈哈,清舞飞扬太聪明,表扬一下,嘿嘿。晚安,各位。有粉红票的,俺打劫一下,就点那个投月pk票的框子,就会出现投粉红票的框子哦。) 第018章 暗潮起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并不仅仅是一句鼓励的话。更是告诉人,要知道任何事都有这个可能。所以,在面对不利时,要善于将不利转化为有利。 ——题记 车在陈云华的别墅,这别墅靠山,青山悠悠的。苏婉儿也不知道这是京城的何地。只是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宅子,在如今繁华拥挤的都市,自然是好地方,好价格。 陈昭华替苏婉儿打开车门,她一下车,便看到屋内迎出来一个女子,巴掌脸,眉目妩媚,侧面梳发髻,一袭的旗袍,外面罩一件风衣。 她走得很优雅。这到让苏婉儿想起电视剧,上海滩那些腐女。那女子对陈云华一笑,说:“刚好要开饭了。” 陈云华点点头,搂住那女子的腰。那女子倒是看向苏婉儿,笑着说:“这一定是敏华妹妹了。” 苏婉儿不知道该喊她什么。因为之前听陈云华的口气,并没有娶妻,那么这个女子就不是妻子,不知道该不该称呼二嫂,于是只是讪讪地笑,说:“叫我敏华就好。” “早就听说敏华貌美娴静,性子很好。今天一见,却比你二哥说得更好呢。”那女子说,那双狐狸眼打量苏婉儿,一脸带笑。 明知道这女子的称赞不过因为她是陈敏华,也不过是看在陈云华的面子上,并不见得多么真诚。但苏婉儿还是不好意思地笑,说:“哪里呢。是二哥爱惜我这个妹子,所以,就左看右看都好了。” 她说,面目带笑,扫过陈云华。陈云华还搂着这个女人的腰,神色平静,然后阻止那女人,说:“准备一下,开饭。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跟敏华聊吧。他们坐飞机累了。” 那女子尴尬一下,随即又满是笑容,说:“我倒是见了敏华,一时就忘了。连招呼都没跟四弟打。瞧我这人。好了,好了,敏华、四弟,里面请。” 苏婉儿点头,陈昭华却不说话,只是走过来,站在苏婉儿身边。 苏婉儿不由得瞧陈昭华一眼,他神色平静,似乎没有喜怒哀乐,沉闷得一点都不想平常的他。 “走吧。”他说,眼却看陈云华搂那女子往屋里走,然后大步往屋里去。苏婉儿也赶忙跟上。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最基本的规矩。在中国传统的礼仪里,这是一个人教养的表现。苏婉儿懂得,在场的每个人都懂得。所以,一顿饭吃得无声无息。 吃完饭,那女子吩咐人来收拾,又切了餐后水果。似乎想要跟苏婉儿谈话,陈云华不说什么。陈昭华却不乐意,直接说:“敏华这几天舟车劳顿,身子不适。有什么话改天再说。” 一向好脾气的陈昭华,在z大以微笑著称的名人堂学长,这一天居然就没有笑脸,整个人也显得不耐烦。苏婉儿想他一定有什么事,否则不会这样反常。 陈云华一听,也是对那女子说:“好了,宝贝,你让敏华休息一下。这丫头身子也不好。等明天,你带她四处转转就是了。” 这算是给她台阶下,这女子也精明就顺着台阶而下,笑靥如花,说:“我早就准备好房间了。我这就带敏华去。” 陈昭华却拦住她,说:“不必。我带敏华去就好。” 气氛再度尴尬,饶是那女子一直强撑脸面,也有些挂不住。陈云华见这场景,便对那女子说:“你去督促一下厨房,看看今晚的晚宴准备得如何。算是陈家的小聚。” 那女子如蒙大赦,立刻就应声出去。陈云华看了陈昭华一眼,有些不悦地说:“老四,你今天过了。” “二哥,敏华是我陈家的人。她没资格以主人自居。有别的心思,你该考虑换了。”陈昭华毫不客气地说。 陈云华斜睨陈昭华一眼,说:“你不懂。” 陈昭华有轻微的冷笑,然后对苏婉儿说:“走吧,我带你去休息。”苏婉儿连忙向陈云华告别,跟陈昭华往楼上去。 苏婉儿洗漱出来,没想到陈昭华还在。她讶然一惊,问:“四哥还在。” “嗯。”他坐在沙发上,瞧她。 苏婉儿有些不好意思,只穿了睡衣,胸衣也没穿。她低头,连忙侧身坐在一旁。 “今天你做得很好,没有叫那女子二嫂。”陈昭华说,明明是赞美的话,可苏婉儿却没听出半分的赞美。他那语气倒像是很灰心沮丧,甚至有些自嘲。 她不由得看他。他却是看屋内摆的一盆文竹,眼神飘忽得很远,缓缓地说:“在权贵之家,这种事情很常见。即便是家中有妻,外面到底有美貌的女子,也许不过是单纯的欲望。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能够止得住自己欲望的人很少。我们想要的那种,或许只是虚幻的蛊惑罢了。所以,在这个时代,尤其是权贵之家,发生什么,都不必惊讶,也不必难过。要淡然,只要做好自己。婉儿,你可是懂了?” 他到后来,终于将眼神从文竹转过来,眼眸流转,有微微的心疼。苏婉儿起初是没听懂,可是到后来,她终究是听懂了。他是在告诫她,在教她认识人生的残酷,同样,也是在预示她即将到来的命运。她可没有忘记,在车上,他曾小声地担忧:“不管敏华的丈夫是叶家的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到这一刻,苏婉儿才隐约瞧出陈昭华的反常大约是因为担忧她未来的命运,心疼她。其实,对于陈家来说,她只是一颗棋子,即便有陈家的血脉,但并没有跟陈家的人有接触,所以谈不上什么情义。若说会担忧她的,除了苗秀芝之外,应该就是陈昭华,即便是生父陈泽林都未必会那样在意她。 想到这些,一半是悲凉,一半是感动。她也看着他,轻轻一笑,眉目流转,很平静地说:“四哥,我懂。你不必担心。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让自己好过。至于将生活弄得一团糟,更甚至自我了断的事,都不是我的风格。再说,还有四哥护着我,不是吗?” “是。我会护着你的。”他一字一顿地说,如同承诺。 一瞬间,苏婉儿感到这几天梗在心里的乌青块全都消散。她调皮一笑,说:“我先休息。待四哥也得空了,当我导游带我游京城,可好?” 陈昭华站起身来,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脸上露出柔和的笑,说:“这是自然的。你先休息,晚饭时,我叫你。” 苏婉儿应声,陈昭华走出去,关上门。因为头太疼,苏婉儿直接躺到床上,什么也不想,径直睡去。 生活就应该是这样,担忧未来太多都是无意义的。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是苏婉儿的态度。 这一觉睡得很沉,似乎是一闭眼,一睁眼,就过了。一醒来,苏婉儿晃神了,以为自己还是小时候,在西北长安贫民区的租住院落里,狭窄的木板床,屋外有一盆鸡冠花盛开,厚重血红,空气中浮着尘土,直让人想打喷嚏。妈妈会在外间咳嗽。 所以,她醒来,瞧着高而远的床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里是陈云华的别墅二楼房间。陈昭华说要叫醒自己吃晚饭的。 苏婉儿不有的看看周围,窗外似乎已经黑了。屋内有柔和的壁灯。她倏然坐起来,四处瞧,便听到女子吃吃笑。随着这笑声,苏婉儿发现前面沙发旁,有个剪了齐刘海的长发女子坐在那里开了阅读灯开书。她将手中的书放下站起身,掩面一笑,大眼睛亮闪闪的,她说:“敏华,我是你二姐陈丽。来叫你晚宴,不过晚宴还要好一会儿,我就等你多睡一些时候,本想七点叫你,没想到,你先醒了。” “二姐。”苏婉儿一边穿衣服,一边打了个招呼。她想起陈昭华说过的,陈家历来就是男多女少。这一辈,嫡系、旁系加起来,总共就四个女孩,大姐陈子秀最大,比二姐陈丽都大九岁,三姐则就是陈锦华,也就是真正的苏小乔,跟自己相差不大。 “呵。敏华真是好看,跟六婶很像呢。”陈丽端详她一阵。 “二姐又打趣我了。”苏婉儿谦虚地说。因为时间紧,连忙穿好衣衫。 “我说得是事实,难道都没有人夸过敏华美丽么?不过,你这发型到底不适合。”陈丽打量她一番。 “呵呵,胡乱弄的。上学时,为了打理方便,就剪了。”苏婉儿回答。其实,她哪里不知道自己更适合长发。 “呵呵。”陈丽笑。苏婉儿一时看不懂她那种笑容,只觉得目前看起来,这陈丽还不错。 苏婉儿刚这么想,陈丽就用事实推翻她的判断。陈丽忽然笑着说:“其实,光有美丽的外表没啥用的。” 这话的讽刺意味十分明显。苏婉儿手一顿,心里一凉。果然,在陈家,这些人都是排外的,不管她有没有陈家的血统。 “不过也好。你入地狱,总比我入地狱好。”陈丽呵呵一笑,满是幸灾乐祸。苏婉儿这一刻,终于明白苗秀芝讲的陈丽资质不怎么样是确有其事。眼前这句话可以看出这女子不是资质不怎么样,而是很差。 苏婉儿不动声色,只在梳妆台前打理自己的短发,眉目之间,全然是青春的气息。她从镜中开趾高气昂的陈丽,默然不做声。 “你怕是不懂。起先啊,我也不懂,为什么与叶家联姻的是你,不是我。现在我是懂了。即便是当年,你姐姐陈锦华要嫁去叶家,也不可能是嫁给叶家的当家人。老大,老二,老三,人家都纷纷有妻,老五早就自行订好了,对方是海军那边高官的孙女。剩下的不过就是老四、老六、老七,至于剩下的三个,都不是什么好货。老四似乎可能执掌叶家,可是谁知道呢,老四的脾气向来差。老六花得全世界都是脚印子,至于老七,从小就是混世魔王,爹妈不认的,对人一向无情冷漠。从这点来说,爷爷不让我去联姻,自然是爱护我的。在我们这种家庭啊,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另一半,这是最大的爱。呵呵,敏华妹妹,让你替二姐受苦了。”陈丽说到后来,那大眼睛里全然的笑,似乎全都化作了幸灾乐祸。 苏婉儿知道陈丽讲的大约是事实,但在这个时候讲这些,又有什么用?即便是要她苏婉儿嫁给鬼王,她也不能退缩啊。自己的爸爸和大哥的事还没解决。何况,未来如何,没有人可以知道。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并不仅仅是一句鼓励的话。更是告诉人,要知道任何事都有这个可能,所以,要好好去将不利转化为有利。 这样想,她起初的寒心与不宁情绪就消失,转而就平静了,任由陈丽在一旁冷嘲热讽的,她只缓缓整理衣衫。 等到陈丽没有说话,她又对着镜子转了一圈,觉得十分得体,这才转过身看陈丽,唇边浮起一抹笑,缓缓地说:“替姐姐受苦是应该的。中华民族,讲究血浓于水嘛。” 陈丽一听,脸上的笑全然敛起,只看她,低声说:“你真不怕么?” “二姐若是喜欢谁,其实可以告诉爷爷的。爷爷总是爱护二姐的。”苏婉儿说,然后听得门外响起脚步声,想必是来催促自己去晚宴。立刻噤声,打开门,对陈丽说:“二姐走吧。瞧我们光顾着说话,都忘记晚宴了,这不,又让四哥来跑一趟。” 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脸来瞧楼梯上的陈昭华,露出明媚的笑,笑得陈昭华一脸讶然。 (挥爪,要粉红和推荐票,还有书评,嘿嘿,这是今天的第一更,看吧。俺放假了,是很乖的,自觉更新。乃们要给俺动力哈。) 第019章 夜宴 苏婉儿没理会陈丽,而是快步走到陈昭华身边,明媚一笑。 “好些了?”陈昭华看看她,一边问,一边又瞧了瞧楼上,大约是在看陈丽。 “睡了一觉,好多了。”苏婉儿回答,然后也看看楼上,陈丽并没有出来,大约是在里面生气。苏婉儿倒是嘻嘻一笑,说:“二姐在上面整理衣衫,让我们先下去呢。” “哦。”陈昭华回答,转身往楼下走,苏婉儿也跟上陈昭华的步伐。 晚宴在陈云华别墅的正厅,苏婉儿跟着陈昭华穿过一道门,绕过玉石屏风。便看到众人都落了座。她细细打量席间的人,除了苗秀芝之外,剩下的几个都很年轻。 苏婉儿松了一口气,因为没有别的长辈在。之前来的路上,她一直担心这陈家晚宴有陈家长辈在,那样就拘束很多,还要接受那些人的检阅。 陈昭华在陈云华旁边落座,转身对苏婉儿说:“敏华坐这里。都是自家人,就不要讲什么客套了。” 这话其实是暗示她不必拘礼。苏婉儿“嗯”一声,落落大方地入座,心里十分感激陈昭华。因为刚才她还在琢磨这到底该如何入座。她虽然是小家小户,但逢年过节去外婆家,外婆家也要讲究规矩,八仙桌的什么位该坐客人,什么位该坐主人,什么位置是尊敬的。一坐错了,外婆脸色一沉,必定是严厉批评的。 “妈。”苏婉儿入座,先向苗秀芝打招呼。声音不高不低,听起来像是十分有礼貌,可苏婉儿自己知道其实喊得十分生硬。但是,这种场合,再怎么生硬,她还得把面子给足苗秀芝,何况这个女子生她的时候难产,差点就去见阎王,而这些年与自己的分离,也是迫不得已。 “哎。可有好些了。”苗秀芝显然不如苏婉儿这么淡定,到底有些激动。 “已经好了,妈不要担心了。”苏婉儿回答,这才打量席间,主位坐的是陈云华,陈云华右边是陈昭华,左边则是空了两个位置。苏婉儿料想有个应该是那个狐狸眼的女子,另一个则是陈丽的。 而自己的对面坐了一男一女。男子坐得笔直,嘴唇很好看,略略上弧,有微微的笑,神色清雅,眼眸幽黑而深邃,那眉目却是皆可入画的。 难得的美男子,比电视上那些修饰过的好看多了。苏婉儿暗叹。 而那旁边的女子一张瓜子脸,肤色很好,脸上也没见出是化妆,但没有一点的瑕疵。一袭荷叶边的红衣映衬之下,更是娇媚;那绾髻的头发,则让她有一种娴雅气息。那女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扑闪,略带微笑,正瞧着苏婉儿。 这也是美人。世间极少有的真正美人。看这岁数,也不比陈昭华大。也不知这是陈家哪一房的人。苏婉儿将陈昭华讲过的陈家构造都快速过滤一遍,也没想出来到底是谁。 “这是叶家三哥,你叫叶三哥就行了,至于叫三哥,那是以后的事。”陈昭华忽然说,为她解惑。苏婉儿这才恍然大悟,这人敢情不是陈家的,而是叶家的。 “叶三哥,您好。”苏婉儿站起身,行礼。算是明白过来了。之前在车上听陈昭华跟陈云华小声说起,带她来京城,第一是想让她在许二的婚礼上露个脸,算是让圈内人知道陈家有这么个女子存在,二则是想让她认识叶三和许二的夫人。据说那两位都是传奇人物。也许旁边那位就是了。苏婉儿暗想。 对面那女子却是掩面吃吃笑,说:“敏华太客气了。不用那么给他面子,还用敬语?直接称呼叶三得了。” “啊?”苏婉儿讶然。那女子笑得更欢乐,说:“我叫夏可可,嗯,目前,你可以叫我夏可可,或者可可姐。过一阵子,嗯,就得叫三嫂了。” “你啊,一惊一乍的,别吓坏了敏华。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守礼仪的。”叶三说,语气宠溺。夏可可忽然横眉冷对,斜睨他一眼,哼哼地说:“你有意见?嫌弃我?” “没,没,怎么敢?你的性格这么好的,我就是喜欢了,你看我巴巴的从现实追到游戏,从京城追到广城,从广城追到锦城,最后还追到三亚,追到马尔代夫的。如果你去火星,估计我也要追去了。”叶三连忙说,搂了搂的夏可可的肩膀,那语气神色全是宠溺。 “是么?我要跳楼,你得跳么?”夏可可佯装生气,两颊全是笑与幸福。 “youjump,ijump。”叶三说,摇了摇夏可可。 苏婉儿坐在对面看得清清楚楚,那两人的神色那样和谐,那样搭配,周遭都是幸福的色调,温暖的气息。 这一生若能遇见这样合适的一个人,那该是多么的幸运?可是自己将要嫁的人,会是这样的么?听陈丽说那三个可能是丈夫的人,个个都劣迹斑斑,都不是良人的人选。 想到这些,苏婉儿忽然沮丧。想要退却,可是想到爸爸与哥哥,她又觉得很无力。何况,即便不为爸爸和哥哥,如今是箭在弦上,即便自己不答应,陈家多得很的手段逼自己就范。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她一垂眸,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看对面的幸福。别人越圆满,就显得自己越落寞孤单。 “哟喂,圈内都知道你们恩爱,你让我们这些还单着的情何以堪呢。”陈云华啧啧地说。 夏可可却是转过脸,扫陈云华一眼,说:“陈少是自己不想安定罢了。要想找个,还不简单了,起码都得排队等。” “得了。这些年有趣的女人又懂分寸的女子越来越少了。看了那么多,个个都以为自己欲望掩饰得好。本少一眼就看穿了。”陈云华两手一摊。 “活该。你这人坏事做多了,人品不好。”叶三斜睨陈云华,然后转向陈昭华问:“昭华啊,你袖子断了?” 正在喝水的陈昭华一口水没差点喷出去,立马放下杯子,一边拿纸巾擦手,一边横眉冷对,说:“哥没那嗜好。” “行了,行了。没那嗜好,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去沪上晃荡都不敢联络你,想找你喝一点小酒啊,都为我的清白担心。”叶三耸耸肩。 “你可以滚了。”陈昭华脸色越发难看。 “哦,邀请我的人是陈云华。”叶三靠在椅背上,还很优雅地喝了一口开胃酒。 “哦,我邀请的是夏可可。你自己跟来的。”陈云华马上拆台。 “我必须来。我老婆这么好的,我必须看着。”叶三又伸手去搂夏可可的肩膀。 这次,连夏可可都扛不住,立刻拍开他的手,看了看对面的苗秀芝,说:“少恶心了。阿姨在呢。再说了,也不嫌在敏华面前丢人。” 苏婉儿被人提到,只得尴尬地笑笑,慌忙说:“这气氛反而轻松,叶三哥的性格颇好。” “听到没有?敏华赞美我了的。”叶三立马对夏可可说。 “敏华,你可别太善良。叶家的男人都是欠揍型、欠抽型,以后你就知道了。”夏可可扑闪大眼睛。 “小心我爹听到。”叶三懒洋洋地说。 即便是之前心情沮丧的苏婉儿听得这些话,都忍不住笑了。夏可可却是严肃地说:“敏华,今天先吃饭,改天等忙完小葵跟许二那家伙的订婚礼。我慢慢跟你讲具体怎么欠抽,欠揍。” “哦。”苏婉儿轻声应答。心里却总觉得不妥,觉得像是在当着银行安保人员的面布置抢银行的事。倒是一旁陈昭华开口说:“敏华,年纪轻轻的,有点老气横秋的安静,以后要多跟叶家三嫂接触,多学些东西,知道了么?” “嗯。我知道。可可姐的电话号码可否告知呢?”苏婉儿立马会意这是陈昭华为自己铺的路,即便或许没有什么用。但她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片苦心,于是立马抓住契机,询问夏可可的电话号码。 “当然可以。”夏可可大方地说了电话号码,然后又说等忙完小葵与许二的订婚,告诉她电子邮件,qq号码,msn。 这一连串下来,叶三终于忍不住问:“你们俩要干嘛?” “交流驭夫心经。尤其是驭叶家男人的。”夏可可斜睨他一眼。 “好吧。大约我老妈会感兴趣,你赢了,赶快去组织婆媳阵线联盟。”叶三耸耸肩。 夏可可已经哈哈大笑,说:“别说了。大嫂、二嫂、老五的未婚妻都加入qq群了,如果可以,我会邀请老妈加入的。” 这话一出,苏婉儿忽然觉得也许自己对于嫁入叶家的那种悲观,只是自己的杯弓蛇影。一切并不会像自己想的那么糟糕,至少有夏可可这样欢乐的三嫂。 “对了,过一阵子,也邀请敏华加入。打麻将就不会三缺一。”夏可可似乎自言自语的。陈云华不住咳嗽,以掩饰笑意。 到后来,陈云华不由得说:“叶三,你其实真是好福气。你遇见的是另一种绝版。哈哈。” 陈昭华却是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只是将酒喝了几杯,然后说:“我去楼上催一催,丽丽也太不懂事了。要这么多人等她。” “嗯,应该的。客人在,六婶也在,她越发没有规矩了。若不是看她也在京城,她也嚷着要见见敏华,我才懒得让她来。”陈云华也十分不悦。 陈昭华起身去找陈丽,人还没转过屏风。却看见陈丽过来了,这下子换了一身水蓝色的小礼服,走过来,笑着说:“真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刚才,四妹不小心将我的裙子弄湿了。她没有跟你们说么?” “啊?”陈云华极其轻的一声,瞧了瞧苏婉儿,又将眼神移开,只对陈丽说:“大惊小怪的,自己手脚不知道利索些,让客人和长辈等,就是没礼貌,还狡辩,你越发没规矩了。” 呸,贱人,自己什么时候弄湿你的裙子了?这里还来摆一道,无中生有。要不然这场景,我苏婉儿是好欺负的么? 苏婉儿心里暗自咒骂,面上平静,像是没听到陈丽的话,只略转过头问苗秀芝:“妈,你也住这边么?爸呢?” 苗秀芝一愣神,立马回答:“你爸陪爷爷,我是怕你在这边呆不惯,来看看你的。今晚就不住这边了,爷爷那边需要照顾。” 苏婉儿“哦”了一声,陈丽已经跟陈云华隔了一个空位落座,眼神瞟过来,颇为轻蔑,脸上带笑,夸张地说:“哎呀,定是四妹忘记了。” 哟喂,这女人还真是没完没了。苏婉儿一下坐直身子,骤然抬头,眸光凌厉,横扫过去,紧接着,她十分平静地说:“是啊。我是忘了,就连我什么时候弄湿过二姐的裙子也不记得了。” 这句话没有直说,可是大凡知道这位陈二小姐“美名”的人,想必都知道什么意思。 “你,存心让大家误会我么?”陈丽脸上尴尬。对面夏可可倒是一副看戏的状态,十分优雅地端杯在手。 苏婉儿还没说话,陈昭华缓缓地说:“丽丽,大家都饿了。不要忘记,四妹叫敏华。” 他刻意强调了“敏华”二字,陈丽闭了嘴,脸色越发尴尬。是啊,陈丽是没资格入族的,至少没有爷爷赐字,没有合“华”字辈。 陈丽无措了几秒钟,终于转过去吩咐人说:“上菜吧。” 这场闹剧才这样结束。晚宴是粤菜为主,大约是为了客人的口味。而整个晚宴,陈云华身边的位置始终空着。 其实,那个位置应该是女主人的位置,可是那位狐狸眼的女子始终没有出现。陈云华也没有让人去找她。 苏婉儿自然也不会傻得去出头问这准备晚宴的人怎么没有来用餐之类的。陈丽与陈昭不问,叶三夫妇也不问。苗秀芝更是一言不发,她当然不会那么愚蠢。 后来,晚宴结束了。因为第二天就是董小葵与许二的订婚宴,夏可可与叶三说要养精蓄锐,便各自散去。 苏婉儿自然将他们送出去,在大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时,夏可可偷偷对苏婉儿说:“敏华别担心。那三个,我都见过,无论哪一个,我看你都能实施猛于虎的苛政,让之妥妥帖帖的。我看好你哟。” “嗯。”苏婉儿抿唇笑了。夏可可已经上车,落了车窗说:“敏华,早些睡,改天带你去玩。” “哎,改天见。”苏婉儿挥手告别,心里是倒是十分喜欢夏可可。等她们的车开出别墅一会儿,她才转身过来,不料陈昭华就站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 “呀,四哥。”她不由得喊。 “嗯。”陈昭华低声应答,然后说:“外面凉,进去吧。” “嗯。”苏婉儿应答,与他并肩往里走。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他说:“那女人俨然是这个个别墅的女主人,但真正的任何聚会,都不会被允许参加。二哥身旁的位置,只有他的妻子可以坐。她那样的身份即便再怎么苦心经营,都是沙滩上的堡垒,只要二哥不乐意,或者陈家任何人不乐意,都是一切水过无痕。 苏婉儿一听,顿住脚步。 “你要时刻记得你是陈敏华,你是陈家四小姐。”陈昭华一字一顿地说。 苏婉儿明白他是在强调在这个阶层里身份的重要性。将来在叶家,在面对某些人、某些情况,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 “四哥,我会始终记得。我是陈敏华,陈家华字辈最小的。”苏婉儿回答他,忽然觉得自己在茫茫大海之上航行,而身旁只有陈昭华一个人。 (谢谢大家的评论与支持。嘿嘿,记得超过五百字的评论,在发评论的时候,选“长评”这个项目,你的评论就可以在首页滚动哦。) 第020章 嚣张的男人 第二天早上,苏婉儿一大早起床梳洗,下楼吃早饭。她原本以为自己天微明就起床,已经够早了,却不料陈昭华已经打扮停当,用了早饭,窝在楼下的沙发里看报纸。 “四哥。”苏婉儿喊。 陈昭华放下报纸,抿唇一笑,说:“这身打扮很得体。” “谢谢四哥。”苏婉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安然坐到餐桌前吃早饭。 “傻丫头,快吃早饭。然后与我过去宁园。”陈昭华说,一脸柔和,示意苏婉儿赶快用饭。 苏婉儿料想宁园就是订婚地点,于是应声,桌上的清粥熬得恰到好处,精致的青花瓷碟里全是苏婉儿喜欢的小菜。料想是陈昭华让厨房准备的,心里暖暖的。低头淡然吃完,感觉那清粥温暖,一直暖到胃里去。 用完早饭,苏婉儿漱口,稍微又梳洗了一下,就与陈昭华出门。陈昭华并没有叫司机。据说,除了偶尔会让助理徐尚林开车之外,陈昭华都自己开车。 他为苏婉儿打开车门,为她绑好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时,对她说:“在某些场合,这些细节要注意。” 苏婉儿抿唇点头,只觉得鼻子酸,心里暖和。因为得知她可能有不幸命运的人,陈家不在少数,而时时刻刻真正关心她的人,只有陈昭华。 “谢谢四哥。”她低头,缓缓地说。窗外是京城特有的秋天,晨光金黄刺目,那样急促而干净,早晨的天是呈紫色的蓝。 “婉儿,以后不要对我说谢谢。我不需要,也无颜承受,这两个字会让我很难受。”过了好一阵子,陈昭华才回答。 苏婉儿低头不语,只听着车里轻微的发动机声音。她明白陈昭华的心情。 “我明知道叶家那三兄弟是什么货色,可我却只能来可笑地来做这种毫无用处的提点。呸!”陈昭华忽然恨恨地说,一手拍打方向盘。 他是淡然的男子,喜怒哀乐的表现也不过是有时候跟苏婉儿开玩笑,会哈哈大笑。但苏婉儿从没见过他动怒,即便说起投资商软磨硬泡拖长战线,也是漫不经心的口吻,这一刻,居然也动怒。 “四哥。谁说没用?若没你这几天跟我讲的,我定然要出丑的。”苏婉儿连忙安慰。 “那些有什么用?我宁愿不是你四哥。”陈昭华忽然用力将车一拐,停在一旁,就那样看她,眉头紧紧蹙着。 苏婉儿讶然,神色却始终淡然。她似乎看出陈昭华眼神的含义,但却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淡然地看着他,缓缓地说:“可是,你是我四哥。在偌大的陈家,也只有你真正关心我。所以——”苏婉儿说到这里耸耸肩,调皮一笑,继续说:“所以呢,我以后遇见困难,要常常麻烦四哥了,可以吗?” 陈昭华看了她许久,收回眸光,淡淡地说:“可以。” “那以后烦死四哥。嘿嘿。”苏婉儿笑,然后在一旁研究他车上的音乐系统,在那里选歌。 “如果不烦死我,我收拾你。”陈昭华说,这语气才有了平素里陈昭华的样子。苏婉儿听得放心一半,这才选了一首《bressanone》,音乐带着淡淡的伤感,在京城清晨的日光里流淌。她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眼。 音乐单曲循环,也不知循环了几遍。陈昭华将迷迷糊糊的苏婉儿叫醒,很担忧地问:“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我睡得很好啊。”苏婉儿回答,这才发现车已经停下来。像是到了郊外一样,这周围都是大片的绿树,日光从树缝间倾泻下来,投下明亮的光斑。路面平坦整洁,一点都不像乡村公路。 “就快到宁园了。你整理一下。”陈昭华说,语气轻柔。 “嗯。”苏婉儿有些不好意思,拿了化妆盒整理一番,陈昭华才将车往前开。苏婉儿这才发现这里不是郊外公路,而是大型的别墅群落。那些别墅彼此隔得很远,又都掩映在大片的绿树丛里,所以,乍一看,倒像是回归乡野了。 车还没转过弯,后一辆红色跑车“唰”地过来,一个急刹,一个年轻的男子落下车窗,十分惊讶地喊一声:“陈老四?你居然带女人出现,没听说你结婚了啊。” 陈昭华缓缓拐过弯,气定神闲地说:“别碎嘴,这是我四妹。” “呀,呀,呀。传说的四妹啊。我是你欧阳哥哥。”那男子一脸的笑,隔着一段距离就要伸手过来握手。陈昭华俯身过来,拍开他的手,说:“爪子拿开,我妹子可不是莺莺燕燕。” 欧阳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说:“我原以为锦华好看,没想到敏华比锦华更好看。好妹子,你若愿意嫁给你欧阳哥哥,我明天就去向陈爷爷提亲。” 这种情况尴尬,苏婉儿只好默不作声,反正陈昭华会摆平的。果然,陈昭华脸色一沉,说:“欧阳,不要再说了。敏华的事,你自己清楚。” “哟喂,我虽然花一点,但要是敏华嫁给我。我立马收心,生生世世只对敏华一个人好了。”欧阳举手赌咒发誓,一脸严肃,装出无比虔诚的模样。 苏婉儿觉得这家伙好玩,不由得抿唇笑,说:“欧阳哥哥国色天姿,阅历丰富。敏华才疏学浅,配不上啊配不上,欧阳哥哥还是另找他们人吧。真是‘还君明珠双泪垂’啊。”苏婉儿说到这句,还配合地擦了一下眼泪。 那边厢,欧阳一脸沮丧,立马劲爆地说:“靠,又一个拽古文的。妹子饶命,我不求你嫁给我了,你别拽古文了。我听着肝颤。” “注意言行。小心今天董小葵听到了,变着法收拾你。”陈昭华斜睨欧阳。 “呔,今天我不是主角,我怕她?”欧阳耸耸肩。 苏婉儿从对话中听出另一个拽古文应该是今天的女主角董小葵。陈昭华不置可否,却听得身后有车按喇叭。 苏婉儿不由得往后看,却倒是看到那开车的人,惊鸿一瞥,似曾相识。却因为隔着车玻璃,看得不太清楚。 “哟喂,是叶家老四哟。”欧阳撇撇嘴,显然不是太喜欢,径直将车开走,很风骚地转了个弯,消失在眼前。后面那辆保时捷开上来,与这车并排,也没见与陈昭华打招呼,径直开走。 这叶家老四还真没礼貌。即便只是与陈昭华认识,也不至于丝毫不理会。何况陈家与叶家据说向来交好。 待那车拐过弯,消失不见。陈昭华这才启动车子,缓缓地说:“别人傲,则由之傲,自己淡然就好。” 苏婉儿轻轻一笑,说:“四哥,我不在乎的人,我就视而不见了。若是非得给我难堪,那我双手双脚不是白长的,这颗脑袋也有那么点所谓智慧。我从小又不是被人保护着长大的。” 陈昭华没做声,只将将车拐过弯。那边绿树掩映下,赫然出现一座园子,门前有俊秀的字体:宁园。 宁园里植物中众多,日光和暖,每棵树都扎了彩条,看起来俗气,可全是幸福的温暖。昨晚,听陈昭华说过许仲霖与董小葵之间的爱情,不比夏可可和叶三差。她听得那样羡慕。 陈昭华去停车,苏婉儿站在树下等他,在衣香鬓影的场合,她睡都不认识,虽然神色淡然,但内心还是有些局促与慌乱。 (淡然处之,淡然处之。挥爪求一下粉红票,唉。) 第021章 丈夫人选 人生在世,有些责任必须承担,有些恩情必须报答。有些路,明知道荆棘密布,也要抬脚去走,有些事,必得如此,别无他解。所谓的幸福是一种经过,然后最终有个满意的答案。 ——苏婉儿 “据说‘许少的宁园,女人止步’。呵呵,没想到许仲霖的订婚居然在宁园。”旁边有两个男人斜坐在院落里的木椅子上,虽然一身正装,但十分随意。 “我们全看走了眼。这家伙为了那女人什么规矩都破了。还公然反抗他家老爷子。我在国外可都听说了。”其中一个男人说。 “真不晓得,这女人有什么样的魔力!”另一个男人啧啧。 苏婉儿在一旁,听得羡慕,想起自己又黯然。陈昭华停好了车,刚走过来。其中有个男人就向他打招呼,说:“昭华,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要老死沪上,绝不进京了。” 陈昭华讪讪笑了笑,免不了一阵寒暄,又将苏婉儿介绍给那两人,说这是小妹陈敏华。大约之前,陈家就造势不少,那两人也是圈内人,啧啧惊讶,说:“呀,这就是敏华啊。早就听说陈家小妹聪敏美丽,果然不错。” “可惜,我得知消息迟了,不然非得去陈家提亲不可。昭华,这就是你的不对,这么好的妹子,从来都雪藏,不带出来。”另一个装出十分懊悔的神色,普通话略微带了蜀中尾音。苏婉儿记得刚才陈昭华叫这个胖嘟嘟的家伙林大少。 她只是笑而不语,一脸淡然,在陈昭华身旁,小鸟依人地站着。 因为提到苏婉儿的婚姻,陈昭华脸色到底有些不好看。正在尴尬处,忽然听得墙角那边有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然后听得夏可可在说:“你们这群人,真是越发荡漾,改天得给你们编个荡漾词典。” 苏婉儿也往那边瞧,只见一袭米色衬衫,梳了公主发髻的夏可可端庄地站在那树下,身旁自然站着寸步不离的叶三。 而那边还有几个人,其中有个男人的背影很熟悉。苏婉儿就站在那里看。旁边的林大少却是嘀咕:“叶四也太不懂分寸了,这种场合,竟然是带了那个女人过来,又不能娶回家的。” “也许叶四以为可以的。再说了,董小葵不也是没有任何家世的么。大约带这女人来,就是给自己的女人信心啊。谁让董小葵励志呢。”另一个人回答。 “我呸。董小葵好歹也是世家之后,虽然家道中落。再说了,董小葵比那女人高很多个档次,好不?你是没见过,我见过几次的,反正我就不喜欢严清雅这个婆娘。漂亮是漂亮,一副清高脸。”林大少直接说,语气颇为不屑。 原来那男人是叶家老四,旁边的女人应该是他爱的人,名叫严清雅。昨晚,陈丽曾提到过叶家老四也是自己的丈夫人选,人并不怎么样。 他敢在这种场合,带这个女人来。那么,一定是很爱她,在联姻上,他应该会极力反对的。那自己就不担心这个男人会做自己的丈夫。 剩下的两个呢?据说叶家老六花得全世界都是脚印子,要把这种男人的世界观扭转,难上加难的。不过,这种男人也许更适合生活。至于老七,听说脾气暴戾,几乎没有朋友,虽然人很能干、聪敏。这种人,如果方法得当,打开他的心结,日子也许会好过的。 苏婉儿在心中暗自盘算。却还是盯着夏可可那边瞧。看那叶四的背影挺拔,轮廓怎么就那样像银座八楼的那人。 那人的手下也叫他“四少”,莫不是同一个人么?想到这个,苏婉儿心中不由得一惊。 “你们莫要论人是非。尤其敏华在。”陈昭华有些不悦。 “得了。老四,我心疼敏华了。”林大少忽然说。 看来自己前途堪忧,这么多人都对自己抱以同情。不过,只要不嫁给这个有很爱的人的老四,老七或者老六,自己应该可以拨乱反正的。 当然,几害相权取其轻。相比较而言,苏婉儿觉得老七是三兄弟里最好的人选。而且比自己小三岁,即便联姻也只能先订婚相处,等过两年才能举行结婚登记。这就给自己一个缓冲。 想到这些,苏婉儿已巴不得这场联姻里的对象是叶家老七叶云嘉。不过,叶家会拿这最小的来联姻?毕竟“大麦没黄,小麦黄”在讲究规矩的家族是不太可取的。 前途一瞬间又扑朔迷离起来。正在她暗自思量时,叶家老四忽然转过身来,几乎是第一眼就瞧见苏婉儿,两人相视,皆讶然。 怎么是他?难怪觉得背影熟悉,原来是见过的。苏婉儿心里讶然,脸上竭力平静。因为自己目前不是苏婉儿,而是陈敏华。 是的,这人正是苏婉儿逃离深宁那天下午,要借用她的阳台到隔壁去看女友的那位。后来,与女友争吵伤了手,还让苏婉儿帮忙包扎的。对了,那天那女子喊他“瑾之”,昨晚,陈昭华说过陈家老四叫叶瑾之。那天,那帮手下也叫他四少,那么就是他了。 虽然那天,她化了妆,叶瑾之的神情还是告诉苏婉儿,他认出了自己。叶瑾之就那样目不转睛瞧她,神色没多大波动,只是那眼神锐利如刀,像是要将她寸寸剥光,照得她无处遁形一样。 这眼神很没礼貌,这让苏婉儿很不舒服。她也不甘示弱,与他目光相接,毫不退缩。其间,她还优雅地端杯喝了一口鸡尾酒。 叶瑾之转身看她,良久,他旁边那蓝色风衣的女子转过身来,俨然是在深宁市住在苏婉儿隔壁的那位姐姐,一副我见尤怜的模样。原来这女人叫严清雅,那气质倒是清雅得像一朵梅花。她瞧了叶瑾之一眼,顺着叶瑾之的目光就投射过来,一瞬间也认出苏婉儿,脸色微微变了,那柔软的眸光就有了微微的敌意。 呸。我对你那男人没啥兴趣。苏婉儿心里暗自愤然,这才敛了眸光,准备转身去寻陈昭华。 因为刚陈昭华与一个叫戴元庆的一见一愣,旁边的林大少叹息一声,与另外一个人悄声说:“江云不知所踪,这陈昭华与戴元庆这对情敌倒是有发展出基情的趋势,看他们那对视。” “你太无耻了,人家也许那是‘情逢敌手千拳少’呢,你满脑子都是硫酸腐化。”林大少撇嘴。 原来陈昭华有过一段过去。苏婉儿暗想那一定是陈昭华的痛,不然,一直都护着自己的陈昭华怎么会失态,继而与戴元庆去一边谈话去了。 她刚一转身于人群中搜寻陈昭华,夏可可就提着裙子跑过来拉住她,笑嘻嘻地说:“敏华来了也不找我。我在忙着招呼客人,陪女主人上妆。倒没空寻你,这才看到你,不逮住,怕是又跑了。” 苏婉儿呵呵一笑,说:“我是个没事的。刚回来,也不认识什么人,也就在这园子乱窜,看看花草什么的。” “走了,我带你去瞧小葵,昨晚我打电话说起你,她却说一定要看看你。”夏可可一边说,一边就拉苏婉儿往屋里去。 屋里是大厅,灯光华美,香槟、蛋糕,美得如同梦境。苏婉儿看这一切,想到董小葵与许仲霖的爱情,顿时觉得这屋里每个角落都充满幸福。 “走。她在三楼。”夏可可说,拉着苏婉儿就往楼上去。 楼梯上铺了红地毯,一路延伸而上。苏婉儿也略微加快步子,往楼上去。二楼是古色古香的,晃眼一看,还以为穿越去了古代。 “嘿嘿,这是许仲霖那家伙的浪漫了,据说是为了配合小葵的古典气质装修的。改天我们来做客,瞧瞧这屋里,许二那家伙不让去,小气得很。”夏可可介绍,拉着苏婉儿继续往三楼去。 到达三楼,映入眼帘的是一堵屏风,上面是清雅飘逸的欧体。印章落款是仲霖。看来这男主人也是极其古典气质的。 这呀,真是羡煞众人。难怪那么多人都私下里说许仲霖运气好,找到绝版。 三楼的窗户都关了,窗帘半掩,日光透进来,映得窗口的大盆栽碧绿,仿若现在不是初秋,而是盛夏。三楼很安静,低低的钢琴声流淌在周遭。 这让苏婉儿不禁讶然。原本以为下面忙忙碌碌,那么多的客人。女主角到底要紧张一些,在这楼上补妆,或者局促。却不料这里是这副场景。 夏可可径直打开旁边的木门,往里喊:“董小葵,你丫的还真是坐得住。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写毛笔字。” 原来女主角在屋里写毛笔字。苏婉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得清雅柔和的声音,带着笑,说:“我急什么。离我上场还有好一会儿。” “好吧,你家着火了,你都能优雅看消防车来的,我不跟你比。”夏可可耸耸肩,说:“敏华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示意苏婉儿也去书房。苏婉儿这才踏进书房。这才看到董小葵,白色衬衫上是印染的墨色荷花,蓝色长裙盖住脚踝,秀发随意绾髻,一柄木质发钗斜插,衬托一张无暇的脸,格外淡雅。整个人有种佛道的宁静。她在宽大的书桌前,提笔悬臂走墨。宣纸铺得平整,她身姿颇端正,神情专注,写完了几个字,这才放了毛笔,对苏婉儿一笑,说:“昨晚就听可可说起你,就想见你了。” “我也听四哥说你和可可姐是奇女子,十分想见呢。只怕唐突了。”苏婉儿说。 “什么奇女子的。都是瞎说。我们不过是想要自己的生活罢了。”董小葵说,神色并不是虚伪,然后招呼两人坐下,自己煮茶,很气定神闲,仿若下面的订婚宴跟她没啥关系。她一举手一投足,皆可入画,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不让人感到幸福,怎么能不获得幸福? 看来,要想幸福,首先自己要让人感到幸福。而要自己让人感到幸福,怕先要对自己好吧。苏婉儿面色带笑,看着董小葵的举动,心里有顿悟的暖意。 夏可可在一旁咯咯笑,然后说:“论岁数,敏华比小葵还要大一岁。却是比我小一些。不过,依着我这边,敏华还是要喊小葵是姐姐。” “得了,依着你。敏华还没嫁过去呢。我听说你家剩下的三个,倒不怎么样。得是敏华这么好,我一看都喜欢,舍不得。”董小葵端了一杯茶递给苏婉儿,却是跟夏可可在说。 “其实吧,那三个,我都见过的。老四跟老七还可以,就是都对人冷漠一些。不过,老七还比老四偏执、脾气暴戾点。老六那个,花得天上有人间无的,这个家伙不可取的。”夏可可回答。 原来陈丽确实不是危言耸听,叶家剩下这三个都不是好货。自己方才分析也只有老七可取了。 “老四跟老七,不花是好。不过老四不是有爱的人么?听说一起六年了。这种人最难办了,即便是娶了敏华,他就懂珍惜么?说来说去,就剩那老七还将就。”董小葵说,忽然就来了气,将那镊子往茶盘里一丢,说:“这都什么破事。一个人就一生,一个女人花开就一次。这么个破折腾。我呸。” 苏婉儿讶然。夏可可慌忙说:“姑奶奶,形象,形象,你今天可是主角。” “我就表达我的不满,你认识我这么久,我是那么注重所谓形象的么?”董小葵耸耸肩,又很疑惑地看苏婉儿,问:“你就忍得了?这是你的幸福呢。” 苏婉儿很喜欢这女子,很真诚,很真实,跟夏可可一样,果然如四哥所说是传奇女子。她略略一笑,说:“人生在世,有些责任必须承担,有些恩情必须报答。有些路,明知道荆棘密布,也要抬脚去走。所谓的幸福是一种经过,然后最终的圆满。” “必须如此么?”董小葵问。 “必得如此。”苏婉儿回答。 董小葵垂了眸,轻轻一笑,说:“你能说这些话,可见你自己多清楚自己的路。如果必得如此,我和可可什么都不说。只是你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们会竭力帮。先前,你四哥也给我们打过招呼。你四哥是极好的人,我去年在沪上,他倒是安排得周密的。” 又是陈昭华。苏婉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也许,很早就洞察她命运的陈昭华一直就在为她尽绵薄之力。 “谢谢,能得你们这样对待。我三生有幸。”苏婉儿说,内心感动,不仅仅是对董小葵与夏可可,更是对陈昭华。 “什么三生有幸的,这话别说了。”董小葵回答,看了看表,说:“可可,敏华,你们帮我弄一下妆,时间不早了。” 两人应声,一并往旁边的房间去。一路上,董小葵忽然问:“夏可可,我想来想去,那三个家伙里,老七算是好一些。老爷子喜欢你,你可听出叶家老爷子要跟敏华指哪一个?” 夏可可一边开门,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似乎就是老七。不过,都担忧老七的脾气,这么多年,就没见对哪个女人好脸色过。可也没见他对哪个男人好脸色过。似乎在这个世界,他谁也不爱,不喜欢,包括他自己。若要他答应娶敏华才行。” “这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改天,我们好好谋划一下,试探一下这家伙。”董小葵说,拿了一件白色小礼服,十分简单的样式,在镜子前比划。 “得了,这家伙喜欢飙车,而且来无影去无踪的。等找到,黄花菜都凉了。”夏可可说。 苏婉儿在一旁听着,暗想自己曾在深宁见到的那个飙车堵塞了交通的不就是叶家老七么?当时在外贸公司,自己与老妖婆对阵,他还帮了自己。虽然态度有些傲慢,但看起来,并不是那样难相处。 如果真是他,那倒是真要好办得多。想到这里,苏婉儿像是个竭力想知道谜底的孩子,竟然有些自虐地期待与叶家的联姻快些进行。 (这是今天的更新,今天会奔波在路上,我还是弱弱地喊一声粉红票,粉红票,不然大约pk第三都没有了。大家帮我喂养一下书宝宝。) 第022章 诡异的叶瑾之 董小葵穿裁剪简单的紧身礼服,披丝质的披肩,头发上缀几朵细小的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别致而喜庆。不过,那发髻仍然以木质的发簪为主,斜插贯穿。整个人淡雅柔和,不失傲骨,让人觉得熠熠生辉,仿若别人再怎么,也无法夺去他的光芒。 果然是奇女子,这份淡然与气质,并不是天生丽质就能散发出来的。苏婉儿坐在一旁,暗自思量。不由得生出“见贤思齐”的心来。做女子,就应该是这般吧。 “话说这许二的手还真是巧,这发簪,我家那位就打死都做不出来。”夏可可啧啧地说,左右瞧了瞧,又在董小葵的鬓边缀了小小的一朵珠花。 “各有各的好。你这话让叶三听见,那家伙得生好一阵的闷气了。”董小葵轻笑,缀了耳钉,那眼角眉梢都是明媚。 “他懂得生闷气才行。想当初,我想让他生气,却是九牛二虎之力都用了,也不见那人改了脸色。”夏可可回答,语气似乎颇为无奈,却全是幸福。 董小葵一听,呵呵笑了一阵,忽然从镜中与苏婉儿对视,说:“敏华,原本你已经决定,我就不说什么了。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要说几句话。你权当听一听。” 苏婉儿原本在欣赏两位女子,暗想将来,没想到董小葵突然与自己说话。 “嗯,我洗耳恭听。”苏婉儿立刻回答,坐正了身子。 董小葵看她坐正身子,倒是转过身,说:“敏华不要客气,瞧你这正襟危坐的。得让我都要紧张了。” 苏婉儿讪讪笑,没有说话。董小葵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今天权当我们三个的闺房话。首先,作为女人,无论嫁给多糟糕或多极品的男人,都不能荒废事业,更不能没有事业;其次,即便是遇见动心的男子,也切忌‘不爱我的,我不爱’,但退一万步,如果你非他不可,非爱不可,那就全力以赴;第三,你必须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温暖的女人、有趣的女人。” “行了,行了。董小葵,你越来越啰嗦了。也不看看什么点了,你再不下去,许仲霖得杀上来了。”夏可可打断她的话。 “呵呵,是啊,我啰嗦了。敏华不要见怪才是。”董小葵轻轻一笑。 “我怎么会呢?这几天,为我好的人,都在帮我,想我走好将来的路,我不是个不知好歹的。”苏婉儿说。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子,就算外界也有传闻说这女子阴谋阳谋的,在苏婉儿看来,她其实很率真。 “你这样想,我也放心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与仲霖认识以来的种种。一幕幕,恍若梦境,怵目惊心的。”她说完,轻叹一声。 苏婉儿讶然,不解地问:“怎么会怵目惊心呢?我听四哥说起,都是浑然天成的美好。” 董小葵摇摇头,说:“纵然是浪漫,却也是走钢丝。我与仲霖相识以来,虽然每一步,我都认真在走。但如今细细看来,才发现有太多的事靠的是运气。并不是绝对的赢。若不是上天眷顾,若不是爷爷也开通,家人爱护仲霖。我与他未必有今天。我最近想若是有一点点差池,怕这一生就无法与他一起。越想越怕了。” 这番话让这室内默然,苏婉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夏可可也沉默。倒是董小葵在片刻沉默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礼服,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哈哈一笑,说:“你们俩啊,还真被我唬住了。我说笑的。我可从来都相信明天的结果必得有今天的努力的。” “你个没良心的。”夏可可斜睨她一眼,正要继续说什么。忽然听得门外响起敲门声,接下来就有温柔澄澈的男声,说:“石头,为夫可以进来了么?” “给红包。”夏可可略开门,笑嘻嘻伸手。 苏婉儿赶忙站起身,原来是今天的男主角来了。夏可可却是在门口把关,就是不让不给红包的许仲霖进来。 “夏可可,你这个吸血鬼。你家叶三的钱不比我少。”门外一只大手伸进来“啪”拍在夏可可手上。 夏可可使劲关门,说:“许二,你真吝啬。好了,我不要这个红包,你告诉我‘最神话’里剩下的两把钥匙出处,我跟敏华一人一把,就权当红包了。” “你不能公私不分,乖,开门。红包后补。”许仲霖心情颇好,那声音甚是好听。 “不行。”夏可可斩钉截铁。却是实力悬殊,敌不过许仲霖,门被他打开。 苏婉儿这才看到男主角,大约一米七五,一身的经典正装。五官和谐周正,不是那种长得花样的男人,脸部轮廓很好看,神色柔和。 “许二,你真土匪。”夏可可在一旁摇手,愤愤地说。 “放心,我会在婚礼当天,给你大红包的,贼婆。”许仲霖安慰她。 “那敏华呢?”夏可可问,为苏婉儿讨红包,这让苏婉儿十分尴尬。 许仲霖转过来对苏婉儿说:“这是敏华吧?” “嗯,仲霖哥哥,我是陈敏华。”苏婉儿连忙行礼。 许仲霖点头“嗯”了一声,说:“今天没准备见面礼给你。等忙过这一阵,我和小葵请你来宁园做客,你可一定要来哦。” 传闻中,他的宁园女人止步,除了董小葵。后来为了董小葵打破这规矩。传闻中,即便他打破这规矩,依旧是神色冷漠的男子,与众人疏离。这才见面就邀请她来宁园做客,即便是客套,也足够让苏婉儿讶然,她有些惊讶地看他,说:“您太客气了,我能来这里,已经是荣幸。” “你是小葵的朋友,应该的。”许仲霖一边说,却已经转过去向董小葵伸手,说:“娘子,你真好看。” “也不怕敏华和可可笑你。”董小葵将手交给他,一脸的娇羞。 “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夏可可拉着苏婉儿就往门外闪。 “我们先走了啊。”苏婉儿也很知趣,在门口向他们挥挥手,就闪身出去。 两人下楼,楼下已经人来人往,音乐流淌,大厅里,拉严了窗帘,灯光明亮。服务生一般举手投足,在人群里穿梭,食物十分精致。 陈云华、叶三、戴元庆、陈昭华、林少以及欧阳都在角落里窝在沙发里说话。 夏可可拉了苏婉儿在一旁坐下,说:“原本订婚宴应该是晚宴的。但许仲霖很忙,能抽出时间不容易的。所以,就逮了这个时候。再说,他这订婚宴也只是形式,通知的都是好友。过一阵子,倒还有个家族订婚宴,是许家和董家成员才能参加的。” “哦。”苏婉儿应了一声。那边有人叫夏可可,她立马起身跑过去寒暄,这便只剩下苏婉儿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服务生为她端来鸡尾酒,她微笑着“谢谢”,然后拿了一杯在手上,待服务生离去,便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不料刚一抬头就瞧见叶瑾之,就在不远处,端了一杯酒,跟一个年轻的男子在谈话,也不知道聊什么,那男子眉飞色舞,还伴随动作,而叶瑾之就站在男子对面静静聆听,眼神却是看向这边。 苏婉儿这一抬头就与他视线相对。对方是波澜不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苏婉儿虽竭力稳住,心里却一惊。因为看叶瑾之那神色,似乎早就看她多时。 这种神色如同窥伺,这让苏婉儿极不舒服。这太子爷可千万别心血来潮,答应家族联姻。这可是最臭的一张牌。苏婉儿暗中祈祷,却淡然起身,端了方才那杯酒,准备到陈昭华身边去。在这个偌大的宴会上,只有在他身边,才算暂时安定。 刚站起身来,那站在叶瑾之身边的严清雅似乎也发现叶瑾之对苏婉儿注视,一张脸都暗沉下来,眼神直直地看过来,虽然竭力掩饰,却还是充满敌意。 苏婉儿原本没有想跟这人有啥。再说了,以前在深宁是邻居,遇见那几次,还相视一笑,互相点头打招呼的。不过,这种神色让她很不舒服,于是端了杯子,斜睨她一眼,便不再看那两人,径直往陈昭华那边走。 刚走一段,她又觉得不妥。方才夏可可四处寻找叶三,看到叶三跟那群人在一起,她也就不过去了。那么,自己这样过去,定然会打扰他们的。于是,她顺手将酒放在一旁的桌上,转身从旁边的侧门,走到院落里去了。 屋内是拉严窗帘灯火明亮,屋外则是秋阳高照,凉风吹拂。因为快要临近订婚仪式,许多人都在厅内。屋外倒是人少了。苏婉儿穿过柔软的草坪,走到一处树下的木秋千的椅子上坐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站在这里享受北方秋天的暖阳。 她闭上眼,觉得日光在皮肤上游走,植物香在周遭萦绕,没有病痛饿慌,这就是人间最幸福的事。然而这片刻的安宁与幸福,被女人略带哭腔的声音打破。苏婉儿也没听清那女的在说啥,只听得似乎是压抑的数落。 没想到宴会也是是非地,这角落里也会是八卦场。苏婉儿不想卷入任何是非。所以,站起身就要走。却才一抬脚,就听到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说:“那,嫁给我。” 咦?竟然是求婚。大约是看到董小葵与许仲霖的幸福,终于开窍了。这些公子哥不久是想着自己还没玩够么。苏婉儿想到这,心里倒是一暖,不由得循声望去,在那花木掩映深处,那背影不是叶瑾之,还是谁? 而那背对自己,低头在叶瑾之胸前,摇摇头,说:“不,现在不是时候。再说,别人还以为我图你什么的。你知道,我只是爱你罢了。” 看来,叶瑾之真是极爱这个女人,不然不会没通过家族,就直接求婚。苏婉儿暗想,顿时觉得心花怒放,甚至恨不得跑过去让严清雅快点答应了,什么爱不爱的,在中国,名不正言不顺啊。 “嫁给我。”叶瑾之重复这三个字,语气有些不好。 老天,严清雅,你矜持啥。相爱就在一起啊。可别给姑娘我添乱,我的生活已经够乱的了。原本要离开是非地、置身事外的苏婉儿,因为这对男女是叶瑾之和严清雅,不由得停下脚步,比当事人还紧张。 (挥爪求粉红,求书评,求推荐票。这是今天的第二更,嘿嘿。我先闪人了。) 第023章 别人的幸福 苏婉儿期待严清雅立刻答应与叶瑾之双宿双栖。但严清雅一言不发,也没像刚才那样数落。她就在叶瑾之面前低头。叶瑾之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两人在花木掩映之间,像一幅静默的古典画卷。 当事人像没事人一样,一点不着急,苏婉儿却心急如焚。这会儿,苏婉儿才真正体会了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她真恨不得冲过去抓着严清雅的头发,让她狠狠点头。 叶瑾之,你爱这个女人,你再求婚一次吧。苏婉儿暗中祈祷,几乎是屏住呼吸关注事态的发展。可叶瑾之没说话,似乎连动都懒得动。 严清雅,你爱这个男人,就嫁给他吧。苏婉儿越发着急,因为厅里的音乐隐约已经换成比较喜庆的曲目,说明订婚仪式要开始了。 呸,你们俩能不这么墨迹,这么拖剧情么?苏婉儿胸中憋了一口气。这时,隐约看到花木掩映的大厅门口,陈昭华在四处张望。 苏婉儿着急得有些鬼迷心窍,立马将外套拉严,遮住小礼服,在花木掩映处,尖了嗓子说:“相爱就结婚,别假装矜持,拖拖拉拉。中国注重‘名不正言不顺’,须知‘瞬息万变’啊。” 苏婉儿语速极快,一边说,一边就扯开腿往大厅侧门那边跑。听得叶瑾之很不悦地喊:“那个谁,站住。” 会给你站住才怪。反正刚刚自己已勘察过地形:叶瑾之与严清雅站的地方不太好跑,而自己又目测了去厅堂侧门的路线,凭借自己的奔跑速度,叶瑾之最多能于花木掩映处看到她的衣角。 她一口气跑进大厅,好在厅里人多,董小葵和许仲霖牵手正走下楼。大家都在注视主角,没人注意苏婉儿是怎么进来的。 这正好。她轻轻吐出一口气,赶快将外套脱下来,往正门那边走。刚走到正门,就被戴元庆截住,喊了一句:“敏华,你四哥在找你。” 苏婉儿“啊”一声,立马说:“我刚去洗手间了,我四哥呢?” “听人说你似乎去园子了。大约是出去了。”戴元庆说,又招呼几个刚来的客人,与其中一位大约三十来岁的男子客套一番,转而问:“国宁的手术如何了?” “很顺利,在恢复期,周韵在那边照顾。不过,到底不如以前。都是这家伙从前任性。”那男人回答。 “那就好。我们几个也忙,有时候还有身份之累。与他联系,他倒是一概不理。这家伙脾气还是臭。”戴元庆说。 “他的脾气出了名的。若不是你们几个容忍,这家伙怕是一个朋友都没有。不过,到底是跟那位有关。”那男人以目指了站在蛋糕前的女主角。 苏婉儿隐约听闻,李家老四李国宁也是极其喜欢董小葵。大约现在口中的国宁指的就是李家老四。不过,董小葵是那样舒服的女人,自己是男人也得喜欢。 “这种事,说来说去,还是命运,缘分。只不过国宁执拗了些。”戴元庆说,神色怅然,然后又客套几句,转头对那摄影师交待事情去了。 苏婉儿一边听这几人讲话,一边往墙角挪,躲避叶瑾之的搜寻。正在这时,陈昭华倒是从正门进来,一眼看到苏婉儿,脸上的焦急这才舒散开来。他对前面作为司仪的夏可可与欧阳两个如何妙语连珠不感兴趣,只是径直走过来,说:“你这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我起先是跟可可姐上楼去看小葵。然后,可可姐去招呼客人,你在跟人聊天,我就在这边坐坐,然后去了一趟洗手间。”苏婉儿叙述,然后到后来,语气就有些黯然,低头说:“对不起,让四哥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这里人多嘴杂的。素质也泥沙俱下,别看豪门贵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多得是。”陈昭华说话也毫不客气。 苏婉儿只是“嗯”一声,算作认真聆听教诲,心里却是觉得这几天认识的陈昭华与自己印象中的学长大相径庭的。 夏可可在台上逼问许仲霖什么时候就对董小葵有了企图。这一句一出,众人哈哈大笑,都在齐喊:“回答,回答。” “不用了吧?今天只是订婚。”许仲霖搂着董小葵,即便是平素冷漠,这一刻也全然是幸福的笑。 “这个必须说,婚礼的时候,我们还有别的问题。”夏可可声音清脆。 “我知道了,你这个贼婆报复心忒强。”许仲霖愤愤地说夏可可。 “许少啊,你才晓得啊。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夏可可挑眉斜睨,然后催促他赶快说。 许仲霖磨磨蹭蹭的,陈昭华却是低声问:“是觉得这屋里热了么?我帮你将衣服放到车里去。” 苏婉儿正在竖耳倾听许仲霖的答案,不料陈昭华忽然这样说。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叫外套交给的陈昭华。 陈昭华抱了外套出去,苏婉儿站在角落里,不由得四处瞧瞧,并没有看到叶瑾之。 见鬼,我找他做啥。苏婉儿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这才听得许仲霖在台上清清嗓子,咳嗽几声,这才说:“我啊——” 众人鸦雀无声,就等倾听这答案,连董小葵也瞧着他,翘首等待。 “上辈子就对她有企图了。”许仲霖回答,现场一片鄙视声。夏可可作为群众代表自然不放过,又是威逼一阵,许仲霖这才很不好意思地说:“第一次在咖啡厅,觉得她很不凡,第二次在车上觉得她很有趣;第三次在游戏里,很欣赏。她被某只灌酒,在我怀里唱歌,说她的男人是盖世英雄,我就恨不得是盖世英雄。咳!第一次,她睡在我怀里,一向睡眠不好的我,睡得很舒服——” 许仲霖说到这里,人群里有人说“色狼本质”,接着有几个公子哥附和说:“看看,这才是标准的色狼。擦亮眼睛了。上面那位美丽的姑娘,就是眼睛不够亮,落入狼窝不自知的。” 这惹得众人大笑。夏可可则是脸一沉,对那人说:“你别抢我饭碗,别帮许仲霖。他还没讲答案。” 这一句又将问题引到许仲霖身上。许仲霖一脸无奈,将董小葵搂住,说:“我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对她有企图。总之,自从见到她,就不想她受苦,不想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一想到我这一生如果没有她,就觉得生活都索然无味。” 苏婉儿听到最后一句,鼻子一酸,眼眶湿润,若果这一生能得到一个人这样的对待,才不枉在这世间走一遭吧。可是,不是每个人都如同董小葵那般幸运的。 自己前途未卜,即便不嫁给叶家老四,嫁给老七或者老六。如果彼此秉性不同,心不在一处,又不是同一类人,怕也未必有好的结果。苏婉儿再度怅然。 许仲霖很平静地说完,大厅里十分安静。片刻后,有人鼓掌,紧接着是所有人都在鼓掌。苏婉儿也鼓掌,在鼓掌的间隙抬手轻轻擦泪,却不料陈昭华已返回,站在她身边,轻轻地说:“你很聪明。你将来会更幸福的。” 她心里没底,自然不语,只站在那里,看董小葵与许仲霖切蛋糕,拿香槟与众人一并干杯,然后宣布婚礼的日子与地点。 忽然,有人挡住她的视线,她定睛一看,却是叶瑾之。他仔细瞧了瞧她,目光审视。 苏婉儿懒得理会,挪步绕过他看台上的董小葵与许仲霖。叶瑾之再度挡住她。陈昭华有些不耐烦,淡淡地说:“你站错位置了。” 叶瑾之扫了陈昭华一眼,说:“昭华小心用错心。” 苏婉儿听得这两人话中有话,只不过不知道他们具体指的是何事,她当然也不会蠢得去询问。 “我陈家的人,向来有分寸。”陈昭华回答,语气更不客气。 苏婉儿觉得这态势有些剑拔弩张,这毕竟是别人喜庆的日子,弄出什么来,倒真不好。于是,连忙说:“四哥,我腿有些酸,我们到那边去坐一坐。”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陈昭华就往沙发那边去。只听得叶瑾之说:“这京城初秋不比南边,敏华小姐还是穿上外套的好。” 苏婉儿心里一惊,暗想:这家伙这句话倒是一语双探,一是暗示说自己知道方才说话的是自己,二是暗示前几天在南边见过。 不过,有时候,即便铁证如山都要抵死不承认,否则还怎么混啊。于是,苏婉儿优雅转身,轻轻一笑,说:“谢谢叶先生关心,我外套在车里。不过,我向来没在南边走动,可不知道南北初秋的差异。以后,有机会,倒是要去南边看看。” “那就欢迎到南边来。”叶瑾之说,语气淡然,拿了拿手中的酒杯,轻抿一口。 “有空一定来。”苏婉儿回答,不卑不亢。 陈昭华不太耐烦,拉住苏婉儿,说:“不是腿酸了么?那边去坐。” 苏婉儿也懒得跟叶瑾之多费唇舌,便与陈昭华一起去找了地方坐。 不一会儿,许仲霖与董小葵领了第一支舞蹈,夏可可与叶三也一起带动气氛。来的都是年轻人,于是整个氛围热烈。苏婉儿与众人都不认识,自然只与陈昭华和陈云华跳了两支,便入了席。 而整个席间,苏婉儿下意识搜寻叶瑾之,却是不见了踪迹,连同严清雅。也许已经和好,去捉对厮杀了。苏婉儿安慰自己。 (今天的第一更,嘿嘿,挥爪求粉红,推荐票) 第024章 越发诡异的局面 如果不能避免世界末日,那么,我们所能做的不是失声尖叫、痛哭流涕,而是应该平静下来,运用所有智慧与上帝比拼,即便是实力悬殊,也绝对不能未比就先认输。 ——题记 董小葵与许仲霖的订婚宴一直持续到傍晚,叶瑾之与严清雅都没再出现。苏婉儿暗自觉得遗憾,因为她很想知道这两人是不是和好谈婚论嫁了,叶瑾之敢不敢冲冠一怒为红颜,像许仲霖为董小葵那样,与叶家为敌。 然而,两人没出现,她无处得知,也不可能很八卦地问周围的人。于是带着这种遗憾,与陈昭华一起回去。 京城的初秋,晴朗的傍晚,高而远的天呈一种略带玫瑰色的紫红。暮色四合,出了别墅区,高速路已上灯,黄晕的光一点点的铺排。 陈昭华依旧很沉默,苏婉儿也觉得有些累,于是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昭华忽然说:“二哥打电话说爷爷过来了,明天会和叶家人吃饭。” 苏婉儿原本迷迷糊糊的,一听这话,立马就清醒过来,忙问:“这么快?” 陈昭华抿唇,缓缓地说:“也不算快,跟预订的日子差不多。” “预订的日子?”苏婉儿不解地问。 “嗯。三年前,锦华二十一岁,刚从国外回来。叶家恰好有意向,于是双方准备订亲。可惜订婚前一天,锦华出了车祸。陈家悲痛,叶家也不好再说联姻,只说过几年再谈。一年前,爷爷与叶老爷子在京城遇见,双方攀谈,这才又提起联姻一事。这就订下了日子,爷爷说一年后,你回国。这就给你缓了一年。”陈昭华缓缓地说,很专注地看前方,开车开得很稳妥。 “不过是死缓,还是一个死。多一年,少一年,又有什么区别呢。”苏婉儿撅嘴嘟囔。 她不明白一年前和一年后有什么区别。自己一年前,虽然还在上学,但因为从西北辗转到江南,耽误了一年的学业,多读了一个初三,她去年已经是二十三岁了。二十三岁是法定结婚年龄,现在大学生也是可以登记结婚的。 也许缓一年,只是爷爷为了挣回面子,或者别的考虑。权术的事,自己是一丝一毫都不懂的。苏婉儿胡乱猜测。 “瞬息万变,这个词,你要记住。一年时间,就有另一番景象的。”陈昭华回答,也不说破。 苏婉儿听不懂这句话。但这句话至少证实了爷爷拖的这一年,必定是做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必定是干系重大,否则,一直都爱护自己的陈昭华怎么会说这样模棱两可的话。 “我记住了。”苏婉儿回答。她同样是懂分寸的女子,对方不想说的,她绝对不会去探听。 “婉儿!”陈昭华忽然喊她,语气急切。 苏婉儿吓了一跳,仔细看他的脸,问:“四哥,怎么了?” 他蹙了眉,紧抿双唇,好一会儿才说:“没什么,只是担心你。” “呵呵,不用担心。以前我在长安。我哥哥出去混,少不了惹麻烦。有些混混就来找我,我可是提刀追过人,扔过砖头啊。我出名的亡命,人家都叫我亡命小乔呢。”苏婉儿打哈哈,想起在长安贫民租住区的时光,那里虽然生活贫瘠,连门外的水沟在夏天都是臭气熏天,但爸爸妈妈都在,哥哥会在院子里打水洗脚,唱“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至少我们还有梦”,那时候,贫穷的生活全是厚重的质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鲜活而真实的。 “傻丫头。杀人都是无形刀。”陈昭华摇摇头,轻轻叹息。 “四哥,你平心而论,我是很愚蠢的人么?”苏婉儿调皮一笑。她通过对话,其实已经有一个可怕的怀疑在心中,但又不敢去深想。于是,就只装着不知道,只想让陈昭华放心。 陈昭华隔了好一阵,才缓缓地说:“你比子秀,锦华都聪明。可是,你从小没在这个环境成长。” “正因为没有,所以才不会按照你们的规则出牌。嘿嘿,四哥,你与我对弈过,你也知道我的路数。诡异不?”苏婉儿没个正形,歪斜靠在椅子上。 “诡异。第一次跟你对弈,我几乎算不出你会走哪一步。”陈昭华说到下棋的往事,倒是笑了。 苏婉儿也嘿嘿笑,说:“做人其实很像是游戏。原则是一回事,手法又是另一回事。麻将、中国象棋、围棋、扑克,残棋、各地玩法,我都会。上大学那会儿,我一摆麻将、中国象棋、围棋,准赢。” “你出千?不然怎么总是赢。”陈昭华很小声地问。那样子仿若周围有别人在,很是可爱。苏婉儿看得呵呵笑,说:“四哥,不用出千,只需要看得出路数,看得透形势,有那个信心就是。比如,我跟你对弈,你走前五子,我就知道你的路数了。”苏婉儿十分得意。 陈昭华“哦”了一声,忽然将话题转回去,说:“毕竟那是下棋,打牌,因为你见过许多路数,许多棋风,所以,你成竹在胸。可是,你没有在这种环境长大。” “四哥,福尔摩斯或者柯南那小子,最成功的地方在哪里知道不?那就是他们知道殊途同归。任何的手段,不过都是围绕目的。真正强大的阴谋阳谋就在市井、民间。”苏婉儿安慰陈昭华,可是她自己却渐渐觉得亮堂了。 看来,必得要将陈家发展为坚实后盾,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且提防小人、祸端,低调做事,专心致志发展自己的事业,至于其他的,看将来的形势走向来做决定。毕竟,今天永远不能为明天去定论。所谓“盖棺定论”,也就是,没有盖上棺材盖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婉儿,我知道你聪明。只是担心——”陈昭华的语气里还是担心,然后又是愤愤的语气,说:“我真宁愿锦华当场就去了,不用等几天,在重症监护室再没了。如果当场就去了,入殓,我们不用全力救助,最终知道她不是陈家骨血。也不用你回来。” “那我就遇不见四哥,也许我会过得很落魄。”苏婉儿立马说,心里也觉得很奇妙,这就是人生,无论是好,是坏,都是一种经过,都是丰富人生的一种方式。 “也许也会遇见,毕竟我过几年就会回z大一趟的。也许你不是我妹妹,过得会比现在好。”陈昭华说。 苏婉儿讪讪地笑,说:“四哥,人生是单行道,进入就不可能回头。再说,另一条未选择的未必有这条精彩。所以,四哥不要担心,不要忧郁。就算是暴风雨,我也会走出彩虹来的。” “你啊。我说你什么好。”陈昭华摇了摇头,一种无可奈何的口气。 “什么都不用说。你只需要告诉我后面那一辆丰田是你的人么?”苏婉儿问,指了指后视镜。 “什么?”陈昭华抬头看。 “从上高速就一直跟着。我没在意,刚我醒来,发现那车还在。其实,我们开得不快,这里的车不多,那车有很多机会超过我们的,但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直在我们身后。是你的人么?”苏婉儿问。 陈昭华神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哀乐,只瞧那一辆黑色丰田,然后平静地说:“不是。” “那就让人查查这车。不过,如果是我,我不会傻到用自己真正的车牌。”苏婉儿又说。 “你别担心,陈家势力虽在西北。这京城也不是没权没势的。这些个跳梁小丑,真是恶心。”陈昭华一瞬间,脸色骤变,给陈云华打电话,简单地说有妖蛾子跟着,让他处理。 不一会儿,来了一辆路虎,速度极快,将那车挡在后面。陈昭华看了看那路虎,淡淡地说:“许二的人来处理了。你无须担心。” “我最喜欢玩游戏,我不担心的。”苏婉儿回答,语气越发淡然。因为知道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比之前想象的更艰难,她反而平静了。 如同一位科学家所说“如果不能避免世界末日,那么,我们所能做的不是失声尖叫、痛哭流涕,而是应该平静下来,运用所有智慧与上帝比拼,即便是实力悬殊,也绝对不能未比就先认输。”。苏婉儿向来就是这种态度。 “婉儿。你这丫头。”陈昭华将车拐下高速。 “四哥,记得,我叫陈敏华。以后,不要叫错了。”苏婉儿纠正,陈昭华的脸色一沉,苏婉儿假装没有看到,只看车窗外,暮色四合,京城竟然能看到星星。 两人沉默,车回到陈云华的别墅。陈云华已在别墅外迎接,见到苏婉儿和陈昭华,立刻就低声说:“六婶、六叔,大伯、大娘陪同爷爷来的。今天的事,我没有告诉他们,怕爷爷担心。你们也别说。” “知道了,二哥。”苏婉儿回答,陈昭华只点头,然后说:“我去停车。” 待陈昭华走远,陈云华嘀咕:“这老四怎么有点不对劲。” “四哥估计太疲累了。二哥不用担心。”苏婉儿回答,径直往屋里走。 “也许是。我们家,很多事,都是老四在执行的。爷爷最器重的就是他了。”陈云华说,语气也听不出羡慕嫉妒恨。 苏婉儿扫他一眼,没多说什么。陈云华却是说:“爷爷让你回来不用去请安,直接去休息,明天要早起,中午要跟叶家爷爷吃饭。” 苏婉儿点点头,说:“我也有些累了。”然后径直往楼上去,刚到楼上,手机就响了,是夏可可打来的。 她立刻接起来,夏可可在那边压低声音说:“您好,我找陈敏华。” “可可姐,我就是了。”苏婉儿也小声回答。 “我刚从订婚宴上回来。没想到是叶家老头子来了。我刚偷听到的,订婚的人选出来了。”夏可可越发小声。 苏婉儿一颗心陡然怦怦跳,像是等待开五百万大奖似的。 (今天的第二更,感谢“酱油同学”的和氏璧和pk票,俺继续努力。另外,挥爪求收藏,推荐票,粉红票。) 第025章 山雨欲来 夏可可顿了顿,还没说出人选,就听得那头有人在问:“可可,你在做啥?爷爷找你呢。” “啊,三哥,爷爷找我?”夏可可有些惊讶,听那声音似乎是她远离了手机,声音有些小。 原来叶三来了。夏可可一向喊叶三为三哥,董小葵还打趣夏可可邪恶,有乱|伦倾向。 “嗯,爷爷找你。”叶三走过来,语气很温柔。 夏可可忙压低声音问:“知道是什么事么?” “大约是跟联姻有关吧。谁知道呢。”叶三回答,又催促她赶快去。 两人大约是走入长长的通道之类的地方,总之,高跟鞋踏在地板上,有空旷的回音。苏婉儿听得夏可可在问:“云嘉也来了?” “嗯,下午就到了,不过这小子,一下飞机就没了音讯。到现在也没来报到。爷爷正生闷气呢。这会儿,大约是要找你说话。”叶三说,闲话家常的语气。 “哦,一定是这小子别扭了。一会儿,我给他发个短信疏导疏导。”夏可可呵呵笑。 “别。这小子脾气执拗。你越说什么越不做什么的。惹怒了,得误了爷爷的正事。”叶三忙阻止,苏婉儿想听夏可可说什么,却只听得两人齐齐喊了一声:“五叔,五婶。” 然后电话戛然断掉。一直屏住呼吸苏婉儿拿着电话又认真听一会儿,确信电话已断掉,这才吐出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臂。 叶三的五叔、五婶是叶家那一辈里最小的,两人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叶云嘉。据说这五叔致力于亚洲金融业,常年在海外,五婶是珠宝设计师,也常年不在国内,如今双双来到京城。而夏可可刚又提到叶家老七,这是不是意味着叶家给自己指的是叶家老七? 苏婉儿想到联姻对象可能是叶家老七,心里有些恍然,并不是高兴,也不是失落,一瞬间,反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照理说,叶云嘉是叶家三兄弟中最好的那一张牌,可即便是最好的那一张,也不是好牌。所以,苏婉儿确实是高兴不起来的。但毕竟是最好的那一张牌,她也没有理由去失落。 不过,瞬息万变。一切都还是自己的揣测,没有真正定论,那就可能有无数的变数。何况听说叶云嘉是敢对家族说“不”的人。如果这太子爷不答应,叶家也没有办法,说不定给自己指的就可能是老四和老六。 呸,真是纠结。苏婉儿想到这些,一颗刚刚平复的心又烦乱了。原本引疲惫而昏沉沉的脑袋竟然无比清醒,一点睡去的迹象都没有。于是,她决定等一等夏可可的电话。 夜,格外静默,陈云华的别墅早早就熄灯。只有院落里的路灯与天上的星斗融汇,显出宇宙的浩瀚阔大。 苏婉儿没有开灯,坐在窗前静待夏可可的电话。期间,陈昭华来敲过门,低声喊:“敏华,可有睡下。” 苏婉儿没有应声,假装已经睡熟,只等他脚步声远去,可没等来预期远去的脚步声,只等来陈云华小声地叫住陈昭华,说:“老四,她是敏华,是我们的小妹。” “我知道。只是陈家什么都没给过她,但她却要来承担陈家这可笑的联姻。联姻——,没有联姻,陈家就要灭了么?这真是旧制度可笑的掩耳盗铃。”陈昭华语气里满是不屑与讽刺。 “昭华,不要胡言。爷爷身体经不起生气了。虽然叶家如日中天,但这联姻也不是巩固权势,而是爷爷与叶家爷爷早年的交情所定。要巩固权势,与许家联姻岂不更好,西南、西北,到底是近一些。”陈云华说。 陈昭华却像是恍然大悟,说:“是啊,许书廷论气质、品性都是一等一,要是敏华嫁给他,倒是福分,我这就去跟爷爷讲。” “荒唐,你也糊涂了么?开弓没有回头箭。”陈云华想要大声,大约怕吵醒苏婉儿,声音一直压着。 寂静,还是寂静。没有人语声,没有脚步声,仿若外面的人都全都化作轻烟飘走了。过了好一阵,才听到陈云华说:“走吧。她今天够累的,大约睡熟了。再说,那丫头不是个没福分的,你看那双眼,淡然而敏锐。” 苏婉儿竖起耳朵认真听,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声。大约陈昭华固执地不肯走。 “昭华,虽然她跟江云很像——”陈云华有些遗憾地说,语气也有点怯怯的。 “跟那无关。他是我们的妹妹,我们已经没了锦华,我不想再没了敏华。”陈昭华忽然说,语气很不好,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苏婉儿听那脚步声远了,才摇摇头,只觉得思绪一团乱麻。这陈云华提到的江云,大约就是宴会上的人提到的陈昭华与戴元庆共同喜欢的江云。而陈昭华这一句“我们已经没了锦华,我不想再没了敏华”更是让她烦躁,因为这意味她之前揣测这联姻,不单单是感情上得不到幸福,更可能有性命之虞。 这一刻,苏婉儿真想在明天的宴会上,对叶家与陈家的两个老家伙一叉腰,很土匪地说:“ok,老娘不玩了,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别扯上我。” 可是,她不能只大哥与爸爸于不顾!并且不得不为将来的前途考虑。权贵之家若要打压,她可能一辈子都翻不了身,无论她多么努力。 罢了,既然入了这个局,就不能轻易抽身。只是爸爸怎么样了,青瓷的事情又如何了?在这个星斗满天的秋夜,她才有思绪来思考爸爸的事。 于是给爸爸打电话,爸爸的手机关机了。苏婉儿知道爸爸有早睡的习惯,并且睡觉就关手机。但不甘心的苏婉儿很想知道青瓷事件的处理情况,所以,不甘心的苏婉儿又打家里的固定电话。空旷的铃声三响之后,有人接起来,原本以为会是爸爸,却不料传来的是陌生的男人声音:“您好,请问找哪位?” 这声音是成熟男人的声音,是北方男人特有的清澈嗓音,说话不疾不徐,十分有礼貌。这自然不是爸爸的。 苏婉儿愣了一下,说:“我找苏晨和先生。” 对方的声音十分平静:“苏先生已经休息,如果你有急事,我可以帮你叫醒他。” 听到对方确认爸爸的名字,证实自己没有打错电话。她一颗心竟然提到嗓子眼。自从父女俩从长安回到清风镇,苏晨和就极少跟人接触,更别说留人在家里过夜。那这人到底是谁? “你是?”苏婉儿迟疑地问。 “徐尚林,苏晨和先生的远房侄子。最近,苏先生身子不好,我就来瞧瞧。”那人回答,声音平静得一点波澜都没有。换做任何人听他的自我介绍,都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苏婉儿暗自佩服徐尚林做事果然周到,以苏晨和侄子的身份去处理青瓷事件则是名正言顺,甚至免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是徐先生,我是陈敏华,前几天来看过青瓷的。”苏婉儿回答。 徐尚林一听,立马说:“那我去叫苏晨和先生。” 苏婉儿就在这边等着,等了一会儿,苏晨和就来了,接起电话喊了一声:“婉儿?” “嗯,爸。是我。青瓷的事怎么样了?”苏婉儿连忙问。 “徐先生都处理好了。对方来了,只问你在不在。我按照徐先生说的,说你在深宁实习没有回来。那人不信,说之前见到的女孩子,我说你刚走不久。那人胡乱丢下一个价格就走了。”苏晨和压低声音说。 “那人长什么样子?”苏婉儿连忙问。她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个,清风镇都不养黑猫的,家里怎么就来了黑猫了。 “就是你之前见过的那个了,那人的主人没来。说是主人忙,给了价格。”苏晨和回答,又补充说:“青瓷的事,徐先生帮着赔了钱。你大哥也找到了,只是那边手续麻烦一些,而且当年毕竟是伤了人的。所以,还在调查情况,徐先生说暂时没有让你大哥回来,现在还在藏区。” “那就好。”苏婉儿松了一口气,陈昭华果然没有食言,这徐尚林也果然是一把好手,将事情处理得很好。 “那你呢?”苏晨和犹犹豫豫地问。 “我很好。现在在京城,准备继续读书的事宜,在选课。”苏婉儿呵呵笑,撒了谎。 苏晨和“哦”一声,顿了顿,说:“这也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在别人家,总不能赖床。还有——,我听徐先生说你的婚事,如果是定了,定了什么人,你也跟我说一声,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 苏婉儿听不得苏晨和说这些,立刻打断他的话,说:“爸,说什么对不起的。如果定了人,我带他来见你,这应该的。” “婉儿。”苏晨和喊了一声。 “您早些休息。我空了就给您电话,注意身体,秋天天凉,您一感冒,就犯鼻炎的。好了,我也休息了,明天要早起。”苏婉儿叮嘱一下,立马挂上电话。是的,她怕听见爸爸的愧疚以及其他让她足以抓狂的话。这个时候,她需要绝对心思纯一,保持冷静。 挂上电话,她躺到床上,静静等待夏可可的电话,可是一直等到她睡着,夏可可也没有来电话。 (今天第一更,挥爪求粉红票,推荐票。谢谢大家的支持,心意到了就是了,不必太刻意。我写的书能入得各位的眼,已经十分荣幸。此刻头疼,我先滚去睡一觉。) 第026章 无端的宴会 初秋的京城,尽管是晴朗的早晨,依旧有瑟瑟的凉意。 苏婉儿短发蓬松,略卷,鬓边别了细小水晶的小发卡。一袭米白色裁剪简单的礼服裙子,让婀娜的身段线条淋漓尽致,领口是古典的旗袍边。因为秋凉,于是加了一件浅粉红的风衣,皱褶、衣带、领子与袖口皆是柔和的古典荷叶边的设计,让苏婉儿即便是短发,看起来也有一种古典端庄的气质与韵味。 苗秀芝认真审视一下,又替苏婉儿将太淡的眉毛稍微修饰一下,然后很满意地打量苏婉儿一番,这才与苏婉儿双双走下楼去。 陈泽林、陈昭华陪同爷爷坐在客厅里,看到苏婉儿母女下来,也没有多大反应。苏婉儿知道爷爷并不喜欢出身不好的苗秀芝,向来没有好脸色看。但爷爷毕竟是长辈,苏婉儿出于礼貌走过去施礼,向陈爷爷和陈泽林问好。 “嗯,知道懂礼仪就好,以后谨记‘尊卑礼仪’就是了。”爷爷站起身,要往外走。陈昭华立刻起身扶着他。 陈泽林脸色自然不是太好看,只看了看苗秀芝与苏婉儿,说“走吧”,也不等苏婉儿和苗秀芝,自己先走出去。 苏婉儿穿了高跟鞋,有些许不习惯,尤其是陈云华的别墅小径,喜欢弄小石子铺路,走起来有些困难。于是跟苗秀芝缓缓走到院落里。 一共三辆黑色轿车。第一辆是陈云华亲自开车。苗秀芝低声说:“那车上是大伯和大娘。” 原来是陈云华和陈子秀的父母。苏婉儿瞧了瞧,车窗严实,自然看不到。只看到第二辆车,是陈昭华扶了爷爷坐了后座,前面的司机是当天一起来清风镇的律师。 至于后面一辆,也有司机,陈泽林坐在副驾。苗秀芝则是拉着苏婉儿说:“走吧,我们跟爸爸一起坐。” 就这样,陈家以这样的阵容去与叶家吃这一顿可能决定苏婉儿一生的午饭。而一路上,苏婉儿心不在焉,连窗外分明的北国秋景和京城不一样的繁华胜景也无法让她有丝毫的兴趣。 她一大早就给夏可可发短信。夏可可只回了一条:情况有变,扑朔迷离。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跟你说。只能告诉你他们三兄弟都在京城,可是,全部都没有回应老爷子。老爷子气得一夜没睡。 原本以为是叶家老七,如今不仅是老七与老四在,连那个花得全世界都是脚印子的老六都在京城。真是折磨人。呸,这真是钝刀割肉,要杀人也不给人一个痛快。 苏婉儿想到这,十分烦躁。神色里不知不觉有所流露。苗秀芝立马拉了拉她,低声问:“敏华,你不舒服?” 苏婉儿这才反应过来,摇摇头,说:“我没事。妈不要担心。” “都这一步了,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苗秀芝语气黯然,声音压得很低。 “你多嘴多舌的做啥?敏华自己没分寸么?”陈泽林十分不悦,转过来斥苗秀芝。苗秀芝噤声,低头坐在一旁。 苏婉儿很不喜欢陈泽林对待苗秀芝的方式。她觉得陈泽林近乎压迫,哪里像是相爱的人之间会有的相处方式。以前,即便爸爸妈妈有吵架,都绝对没有这种压迫式。她真看不出陈泽林爱苗秀芝,甚至当年会为了跟苗秀芝在一起,不惜违抗陈家。 “妈,别担心。无论多糟糕的情况,我都不会退缩。”苏婉儿拉住她的胳膊,让语气极力轻松。 “我只是想到锦华。”苗秀芝声音更小,似乎是说给苏婉儿听,但更像是说给陈泽林听。 “你要不就滚回去,今天好端端的,你提锦华做什么?”陈泽林不耐烦。 苏婉儿方才就很不满意陈泽林对苗秀芝的态度,如今居然说“滚回去”,她脸色骤然一沉,语气也随之一沉,说:“他是你的妻子,请注意你的措辞。” “敏华。”苗秀芝惊讶,立刻拉了拉苏婉儿。陈泽林没有说话,只端坐前排。 “妈。我没事。”苏婉儿安慰她,只觉得她身子有些瑟缩,心里就更来气。原本,她以为苗秀芝与陈泽林是相爱的,否则,怎么可能有当年为她抛弃整个家族的举动?她总是想自己的生父生母即便没有许仲霖与董小葵那般的甜蜜、艳光四射,但至少也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可是,陈泽林对待苗秀芝的态度,让原本就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婚姻很窝火的苏婉儿像是掉入深渊,她实在是压不住火。 “敏华。你累了,小憩一会儿,到了饭店,我叫你。”苗秀芝立马说,语气急不可耐。 苏婉儿忽然很心疼这个女子,据说这是陈家唯一来自底层的女子。性格太过柔软,没有夏可可与董小葵那么强的气场。于是,就如履薄冰地活着,一点一点地消磨了她自己的个性,甚至是生气活力。也许,以前锦华还活着时,她还好过一些。毕竟,在陈家这一代中,陈爷爷最喜欢的就是陈昭华和陈锦华。尤其是陈锦华,陈爷爷带她去军中,对于她在军中的那一段成长,据说枪法颇好,陈爷爷还称赞:“锦华很像我年轻时,可惜身为女儿身。” 爱屋及乌。苗秀芝那时的日子一定是很好过的。可是,陈锦华死了。那么,苗秀芝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顺带陈泽林也不会多好过。如今,如果自己出什么篓子,怕苗秀芝的日子更艰难。 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苏婉儿对这个只有血缘关系,没有太多接触的女子生出无限的心疼,她将头放在她的肩头,抱着她的胳膊,缓缓地说:“妈,你别担心。从今以后,敏华会保护你的。” “敏华。我知道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就好。妈不求那些的。”苗秀芝立刻将她搂在怀里,急急地说。 苏婉儿也不多说,就那样靠着苗秀芝休憩,闻到她身上的气息,感觉很亲切。 车下了高速,七弯八拐,来的不是著名饭店,反而是一处四合院。苏婉儿暗想:权贵之家,吃个饭,会个面,果真不同凡响,居然选在这里。 事实上,这里不是一般的四合院,是老字号的菜馆。按照规矩,苏婉儿和苗秀芝走在最后,跟着众人走进去,绕过照壁,进入正厅。 苏婉儿这才暗自感叹这哪里是一般的四合院,外面看起来那样质朴,与一般四合院无差别,可这里面却是上个世纪最奢华的中国式存在,至少在大厅里摆的那件青瓷应该是青瓷中的蜜色瓷,即便不看年代,如今能做出蜜色瓷,即便是仿品,价格也不菲。 水晶吊灯也尽显中国式古典,屏风珠帘。众人刚入正厅,就有服务生走过来鞠躬,对众人说:“叶先生在兰苑等候。请随我来。” 这服务生也不是大饭店那种鲜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青年,而是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浑身有一种古典的礼仪书卷气。显出一种厚重的奢华与沧桑的结合。 依旧是陈昭华扶着陈爷爷走在前面,穿过正厅右侧的廊子,就到了所谓的兰苑。其实不过是很雅致的包间,并不是说真是一个园子。 这包间自然也不止一间屋子,一进去,是镂空木质的墙,自然养了一些兰,只不过这季节到底没有开放。绕过木墙,是厅堂,很古典意味,连那些木椅子都摆得颇有讲究。 还没有到吃饭时间,所以,叶家老爷子也没在隔壁的饭厅,就坐在这兰苑的厅堂里。屋内光线不是太明亮。苏婉儿又站在最末,一走进去,只见主位右边坐了一个老头,头发很短,但看得出全白了,旁边的位置空着,而接下来则又有一男一女,约莫四十多岁,应该是夫妇,坐在右边。接下里就是小辈的夏可可和叶三。 叶家一行人见到陈家人来,也立马站起身来,不过是互相客套寒暄的话。接下来,陈爷爷与叶家老爷子隔桌而坐。 苏婉儿与苗秀芝坐在末端。一群人都听那两个老家伙叙旧,讲一系列有的没的,也没提到联姻。更没有说瞧瞧苏婉儿是哪一个。气氛十分沉闷,苏婉儿百无聊赖,又要坐出大家闺秀的姿态,于是内心数一个叶四跳火圈,两个叶四跳火圈,一直数到一千,两位老爷子还在谈;接下来,她又换叶六跳火圈,数到三百,她就不耐烦了,因为想到昨晚的情况,摆明就是叶七不愿意娶自己。 我有那么差么?苏婉儿不乐意,开始在心里数“一个叶七跳火圈,两个叶七跳火圈”,一直数到两千三百二。苏婉儿才听到服务生说菜已经上齐,是否开席。 叶家老爷子站起来,看了看旁边的一对男女,问:“老五,云嘉,浩宸和瑾之呢?” “爸,他们说有些事,所以——”那男人站起身,苏婉儿暗想这应该就是夏可可喊的五叔了。 叶老爷子也没多说,只对陈爷爷说:“我就独爱这里的菜式,每一次进京,都来。咱们也有一阵子没好好喝一杯了。今天就算是借小辈的光了。” “呵呵,那是。你我早年天南海北的,都不能轻易离开,聚少。如今,却又老了。难得,难得。”陈爷爷也说,然后没让陈昭华搀扶,而是对苏婉儿说:“敏华,你过来见见叶爷爷。” 苏婉儿原本跟苗秀芝站在最后,准备跟众人一起去饭厅的,一听陈爷爷这么说,于是就过去,十分得体地行礼,打了招呼。 叶爷爷看了看,一边往饭厅里走,一边说:“人如其名。这面相就是聪敏。永宁啊,我就是羡慕,你孙子辈里几个女娃子都是极讨人喜欢的。我这孙子辈里,就是没有个女孩儿。” “英明兄,你这孙子辈七个男娃子哪个不是独当一面的料了?我羡慕你还来不及呢。”陈爷爷说。 “独当一面是不假,只是不如女娃儿贴心。好在这几年有可可在。”叶爷爷回答。表面上是羡慕,实则不过是说他的孙子辈强势吧。 苏婉儿心里不太舒服。因为叶家在很多方面原本就比陈家强势很多。这种论孙子儿子原本就是老人们攀比的一种方式,但这个时刻听到,真让人心里膈应。 “贴心是贴心,不过是丫头,再聪敏,也终究是别人家的了。”陈爷爷落座,一脸笑,然后很随意地说:“不过,丫头不能独当一面也无妨,至少能抽出空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吃饭。独当一面确实是很忙的。” 这句话暗藏的不满,明眼人都听出来。这是陈爷爷的反驳。大家都等着叶老爷子出招。叶老爷也果然不负众望,呵呵一笑,说:“那我就夺永宁老弟所爱,把敏华放到我叶家去,让敏华有空也陪我这个老头子吃个饭。哈哈。” 这一句化解了陈爷爷的招数,也让现场气氛缓和不少。服务生也开始上菜了。苏婉儿在众人的不断注视中,还要忍受饥饿、注意形象,小口吃菜。 那个谁啊,你早点来,会死啊。苏婉儿心里憋闷,暗自决定不管以后嫁给哪一个。一定要扒拉出今天订婚的主角,必须报仇。 (今天身体有些不适,于是第二更晚了一些。明天尽量早一些。谢谢大家的投票,让大家费心了。晚安) 第027章 两只老狐狸 一顿饭,吃得压抑。即便苏婉儿饿得饥肠辘辘,也因为未婚夫人选迟迟未敲定而没有食欲,心里越发的烦躁。 包间里十分沉闷,到后来,陈爷爷也有些坐不住,在某一次端杯之后,说:“我家敏华聪慧沉静,许多人家来说媒。我都是舍不得了呢。” “那是,那是。我看这孩子,也是面相俱佳,这神色自若。十分讨人喜欢的。”叶家老爷子说。 苏婉儿一听,明知道是场面话,也不得不装出不好意思,低头害羞,说:“多谢叶爷爷夸奖。” “呵呵,我鲜少夸人的。你爷爷很清楚我的脾气的。”叶爷爷说,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叶爷爷这话倒是实话。他鲜少夸人的。”陈爷爷接过话,轻轻抿了一口酒。 “哈哈,还是永宁了解我。”叶爷爷哈哈笑,也端了酒杯,要跟陈爷爷对饮。陈爷爷似乎是没看见,只是端杯,不紧不慢地说:“我这女孩儿,不是谁都配得上的。那么多的孩子来提亲,我也琢磨,有些着实是不错。但,我总是想起我那苦命的锦华,也想起与英明兄的交情。” “永宁老弟的情谊,做哥哥的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放心了,敏华这么有福气的女孩儿,叶家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叶老爷子一边说,一边趁势将那杯子放下,算是下了个台阶。 陈爷爷也不接话,只是瞧了瞧一旁的叶家老五夫妇,说:“这是老五铭顺吧?” “陈叔,我是铭顺。”叶铭顺立刻回答,还略略起身,表示恭敬。 “哦,也有好些年没见了铭顺了。”陈爷爷说,又夹了菜吃,不理会叶铭顺在那里追忆上一次见面十多年前,只将那菜吃了,过了好一阵,才说:“这是我的老六陈泽林和老六媳妇苗秀芝,是锦华和敏华的父母。铭顺,你那小子也二十多了吧?” 这一句话虽然委婉,但终于是将这局午饭给推入了正题。 叶铭顺脸色一变,立刻说:“刚刚二十一,不成器,没少操心呢。” 陈叶也漫不经心地“哦”一声,神色并没有变化,只是说:“没想到这里的菜式不如想象中好吃了。也许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即便是苏婉儿也听出“人老了,不中用了”的潜台词,不过是在指责叶家太没把陈家放在眼里。看来,陈爷爷对于叶家这种态度也是十分生气。 “永宁,不过一顿饭,大约是厨子换了。你就无端感伤了。我让老五去预定,过两天换个地方吃更正宗的鲁菜,保证永宁老弟吃得满意。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叶爷爷说,果然是老江湖,这既安慰了陈爷爷,又约了下一次,更是保证了下一次让陈爷爷满意,绝对不会如同今天这么拉杂。 “人老不中用,自然是要服输的。”陈爷爷说,拿了服务生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永宁,何至于呢。你可是神枪手,我听说上个月还去打猎,大有‘亲射虎,看孙郎’的气势。你这就在老哥哥面前虚伪了。倒是我进了医院好几次,鬼门关上转圈了的,我都没说不中用。”叶爷爷说,也是拿热毛巾擦手,表示也不吃了。 “随便去看看。都是年轻人哄我这老家伙开心的。不提也罢。”陈爷爷摇摇头,然后将手中的毛巾往旁边一放,说:“这段时间,我总是在想:昔年与英明兄并肩战斗,刀枪炮火的,是过命的交情。也真是怀念起那时,自己做的鲁菜了。” “可惜那黄厨师不在了。”叶爷爷说,周围的人都似乎成了陪衬,一言不发,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当然,两位老人家没吃。众人也找了各种借口放了碗筷。 “是啊。”陈爷爷轻叹一声。 “不过,这京城还有几家正宗的鲁菜馆子,档次也不错。我们兄弟俩如今都没什么事了。就一路吃过去,如何?”叶爷爷提议。 “这提议甚好。只是,这一次来京城就是为了敏华的事而来。想办完事,就回西北去,过几天就是映莲的日子。”陈爷爷回答。 苏婉儿这会儿坐在一旁,已经没有初时那般烦躁。因为这两位权力巅峰的老头子就一件小事的对话,已经足够精彩。里面暗潮汹涌,彼此应对,一切都绝妙,这是不常能见到的精彩一课。如今,陈爷爷这一句就是摆明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陈家也不是说非你叶家不可”。 “呀,我倒是忘了过几天是映莲的忌日。我啊,总觉得映莲还活着。”叶爷爷也十分伤感。 因为提到映莲,也就是陈永宁的妻子,苏婉儿已经过世十多年的奶奶。席间的气氛更凝重,陈泽林与苗秀芝都低下头。 陈爷爷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在听到映莲的忌日时,落了泪,陈昭华扯了纸巾递给爷爷。陈爷爷抹了抹泪,然后缓缓地说:“今天让英明兄见笑了。” “哪里的话。永宁老弟太客气了。今天是我招呼不周。要不,明天我们去别家吃鲁菜?”叶爷爷立马打蛇随棍上,敲定时间。 果然是老狐狸。苏婉儿暗想。陈爷爷也不是省油的灯,非得扳回一局,立马回答:“明天怕是不行,我家这四小子,也得关心关心了。” 这四小子自然指的是陈昭华,这“关心关心”明显是要给他指婚事,可之前听说的,陈家在忙碌的,都是跟叶家的联姻。之前可是一点都没有听说陈爷爷这一次会连带陈昭华的婚事都关心了。真不知道这时刻,陈爷爷是说真的,还是只拿陈昭华当挡箭牌。 苏婉儿讶然,不由得抬头看陈昭华。陈昭华脸色也微微变了,有些错愕。只不过,在外人面前,大约是竭力忍住。 苏婉儿眼神明亮,讶然看他。他也看苏婉儿,抿抿唇,似乎想要摇头,但看到叶爷爷在打量他,便只是垂了眼帘。 “哦。应该的。如果没有记错,昭华也该有二十八了。”叶爷爷说,眼神却是没离开陈昭华。 “已经二十八了。他爸妈都去得早。映莲去了后,我总是忙,也没够关心他。”陈爷爷说到这里,大约是想到为国牺牲的三儿子与三儿媳,又再度落泪。 “爷爷。您够关心我的了。”陈昭华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这一句,然后递了纸巾过去。 “是啊。我常听人说起昭华,独当一面,做事沉稳,在这一辈年轻人中算是佼佼者了。这很难得了。永宁和映莲将他培养得很好了。可惜了,我这一辈就没有个女娃子可以匹配他。白白的放走这么好的年轻人了。”叶爷爷说到后来,不住叹息。 “叶爷爷谬赞,我哪里能那么好呢。”陈昭华行礼,神色平静,话语得体。 “呵呵,好孩子。你叶爷爷的眼光向来好的。你啊,敏华,都是好孩子。”叶爷爷说,忽然就将目光投过来。 苏婉儿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埋头的,抿微笑,惹得叶爷爷哈哈笑,说:“我甚是喜欢敏华。永宁啊,你明天且先关心关心昭华去。后天,我们再去吃鲁菜,如何?” 九曲回环,最终还是绕到这里。说起来这两个老家伙够累的,不过仔细瞧来,这不就是中国惯有智慧么? 权贵官场、职场,都喜欢这种方式。表面不破,意思又要到位。这一顿饭,虽然食之无味,但也是给苏婉儿上了生动的一课。 这会儿,应该差不多答应了吧?苏婉儿暗想,看爷爷给答案。果然,陈老狐狸点点头,说:“你我兄弟的交情,自然的。不过,我行程太紧,就劳烦英明兄费心去找地道的鲁菜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叶爷爷站起身,哈哈笑,然后对身边的服务员说:“你们的厨师该深入研究鲁菜了。今天这餐可不地道。” 那服务员也知道是大人物,满口应承。这一顿饭也就这样落幕。一行人又寒暄一阵,这才出了这四合院的古典饭店,分道扬镳。分道扬镳前,叶爷爷又再三相约后天吃鲁菜。 至于未婚夫人选,这一顿饭还是没有定论。但从来的人是叶家老七的父母可看出来,叶爷爷这一次指的是叶家老七。 至于为什么指的是比自己小三岁的叶家老七,苏婉儿就不得而知。只是毫无根据地猜测是不是权贵之家都喜欢这样搭配。陈家大嫂和大哥似乎也是这样的。 不过,很显然,不管是陈家,还是叶爷爷都被叶老七放了鸽子。想到这一点,苏婉儿心里就很不爽。原本自己都一再退让,认为叶家老四、老六都不是最好的牌,只有老七还不错。心里还一直期盼今天来的人就是叶家老七。那么,一切敲定,自己就可以很细致地研究“敌情”,做到知己知彼,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了。 可是,这位胆大妄为的太子爷偏偏就是我行我素,决计不来。 “呸,不就一副好看的皮囊么?说不定内里一包草。有什么好了不起的。”苏婉儿想起在深宁见过的叶老七,越想越气愤,不由得愤愤自语,霍然起身,准备去倒一杯水喝。 刚站起来,就看到陈昭华在楼下的花圃边向她扬手。她站在阳台上,不明所以,正要开口问什么事。却看见陈昭华跑进屋子。不一会儿,就咚咚上楼来,敲她的门。 (今天的第一更,明天就是除夕了。大家不要忘记买好吃的。也不要忘记祈福哦。新年快乐。过完新年,就来看书哈,书已经很肥了。) 第028章 陈昭华的心思 苏婉儿开门,让陈昭华进来。他因为走得太急,有些微微喘息。 “四哥,你怎么了?急急忙忙的,一点都不像平常的你。”苏婉儿问,抬了抬手,开始烧水泡茶。 陈昭华捡了靠窗的沙发坐下,整个人窝在沙发里,这才回答:“没什么。只是刚从爷爷那边出来。想到你这里坐坐。方才看你关着门,敲门也不应。以为你在休息。” “呀,我刚才开着电脑在看新闻,又塞着耳塞在听歌。所以,一时没听到,真是对不起了。”苏婉儿十分歉意地说。 “没事,我闷得慌,去院子里走走,看到你在阳台上的。”陈昭华说,却是起身将那窗帘放下来。屋内顿时黯下来。 “哦。以后,四哥若是敲门不应,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的手机一直都不离身的。”苏婉儿回答,不由得又偷偷瞧陈昭华,但因窗帘拉上,屋内灯光不太明亮,他整个人又我在沙发里,看不出神色来。她只觉得陈昭华这一刻像是个大孩子,那样慵懒,平素里那种漠然沉静全都没有了。 “嗯,我记下了。”他回答,语气也懒懒的,反而有了撒娇的意味。 苏婉儿轻轻一笑,问:“绿茶,还是红茶?” “随便。”陈昭华说,语气依旧懒懒的。苏婉儿也不多说话,只是动手泡茶。因为她觉得这一刻的陈昭华似乎很疲惫,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是放松。 茶香四溢。陈云华家里的茶果然都是极品。苏婉儿端了一杯,却忽然听到陈昭华说:“今天的午饭,爷爷很不开心。回来后,一直在发脾气。” “嗯,看出来了,在用餐时,爷爷就一直在忍耐。”苏婉儿回答,端了一杯茶递过去。 陈昭华一下子起身坐正,抬头看他。两人离得很近,近得听得见彼此的呼吸。他瞧着她,忘了去接手中的茶杯。苏婉儿就感到灼热滚烫从薄薄的白瓷边缘传来,烫得她的指尖疼痛,然而她还是那样拿着那杯茶。 “可是,爷爷又给了叶家一次机会。”陈昭华一字一顿地说。苏婉儿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平静地说:“他们是老交情,应该的。” “交情是一回事。不过因为是南方大族。”陈昭华语气里有些许的讽刺。 “那些都不重要。我选择回陈家,就接受任何命运。”苏婉儿说,语气里到底有置气的成分,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茶往陈昭华面前递了递。 陈昭华还是瞧她,伸手接过手中的茶杯,说:“你甘心接受命运。可是我不甘心。爷爷的忍耐怕也有限度的。如果下一次还是像今天一样。那爷爷也是没法丢人的。那就一切都好了。” 苏婉儿听出陈昭华言语中的癫狂,吓了一跳,不由得压低声音问:“四哥,今天是你?”她没有敢再问下去。 陈昭华不紧不慢地喝了那杯茶,并没有正面回答苏婉儿的问题,反而是缓缓地说:“我只是想到锦华。那一年,锦华刚从法国回来。与叶家的宴会就在沪上。她一向开车谨慎,却就偏偏出了车祸。我爸妈去得早,我一直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后来,六婶回来,带了锦华,那时,锦华已经四岁,很乖巧,也很聪明,便与我很亲近。” 其实这话已经很明确了,锦华是他挚爱的妹妹。因为跟叶家的联姻宴,死在了去赴宴的路上。他很忌讳与叶家的联姻,于是也对她这个新来的妹子格外珍惜,所以,做了手脚,让叶家那三个不安分的家伙没按时出现。这是苏婉儿对陈昭华这番话的理解。她感激陈昭华的爱护,可是,这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举动。 “四哥,你何必——”苏婉儿叹息一声,转身继续坐在案几前泡茶。 “婉儿,你知道,三年前,叶家给锦华指的人是谁么?”陈昭华忽然问。 苏婉儿有些不明所以,抬头瞧他。陈昭华像是陷入沉思里,说:“他们也没有明确说,但是那天出现的人是叶瑾之的父母。” 苏婉儿泡茶的手一凝,心里一咯噔,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来不曾认识陈昭华,就连浑身都有些莫名的凉意。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问:“是叶瑾之又怎么样?” “没什么。当初的宴会,叶瑾之与今天的叶云嘉一样,并没有到场。我原本就不喜欢叶家那几个。叶家这一代,除了老五和老三,其余的,我都不看好。我自己的妹子,怎么甘心交给这些我都不喜欢的人。”陈昭华说,语气已经恢复如常。 苏婉儿心里一动,鼻子发酸,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埋头在那里摆弄茶具。 “婉儿,我已经失去了锦华,我不想再失去你。”陈昭华忽然说,声音沙哑,有些激动地站起身来。 苏婉儿不由得抬头,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对视,屋外日光强盛,屋内光线昏暗不清,像是一幅陈旧的画卷缺失的部分。 苏婉儿觉得这对视不妥,立刻低头。陈昭华也顺势转身背对着她,说:“如果可以,我自然希望自己的妹子嫁给足够匹配她的人。” “四哥。”苏婉儿动容,低喊一声,却又说不出话来。她先前一直埋怨陈昭华,却不曾想他时时刻刻都在为她的幸福努力,不仅仅是提点她,还为了她的将来,开始耍阴谋。 “没事。乖了。”陈昭华安慰。 苏婉儿鼻子酸酸的,只觉得回到陈家也不全是坏事。自从妈妈去世,哥哥潜逃之后,爸爸只靠瓷窑户口,人又木讷,很多事情都需要苏婉儿自己一个人去完成,从没有享受到被人保护的感觉。 “不是,我只是想,四哥,你这样做,被爷爷知道的话,他——,他会很生气的。”苏婉儿说,心里暗想那只老狐狸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所以,一回来就让陈昭华到他屋里去,谈了几个小时,这才放他出来。 “我都说没事的。要联姻也不止叶家。若不是叶家老爷子去年提起,估计爷爷都懒得提起。如果有更好的去处,爷爷巴不得。”陈昭华笑了笑,脸上倒是笃定的神情。 苏婉儿看到陈昭华那种笃定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平时所凭恃的聪明跟这些权贵之家的人一比,简直是不值一提。至少她没有瞧出爷爷不乐意跟叶家联姻,也没有瞧出爷爷有默许陈昭华暗中搞破坏。 她只觉得怕以后无论是嫁给哪一家,嫁给谁,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得收起来,所能谋的怕只有感情与人心。若要论计谋与心思,还真是比不过的。这一瞬间的念头,让她对之后的路线似乎又更清楚一些。 不过,如果爷爷允许陈昭华这样做,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可以有除去叶家三兄弟之外更好的选择。那么,自己的人生即将有别的转机了。苏婉儿想到这,不禁高兴起来,不管是阴谋阳谋,这都是值得庆贺的事,不是吗? 所以,她直接问:“你的意思是爷爷看出来,并且允许了?”但她眼巴巴地看到陈昭华摇头,缓缓地说:“爷爷那样精明,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刚才瞒也不瞒,直接就指出来了。并且警告,若敢动手,就让我滚出陈家。” 苏婉儿方才亮堂的心不由得黯淡,神色骤然沮丧,轻叹一口气。 “别担心了。叶家老七已经被我调走,老六今天下午也会离开去土耳其。至于老四,严格说起来,还不错,但因为有严清雅在,我从来不将他作为你夫婿考虑。如今,他跟严清雅情正浓,即便留在京城,他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所以,你无须顾虑,这两天好好休息,等这破事完了,就跟我一起回沪上,到那边,四哥亲自为你物色合适的夫婿。”陈昭华呵呵笑,揉了揉她的短发,又说:“这头发得留起来,你留长发会很好看的。” 苏婉儿听得陈昭华都计划好,按捺不住的高兴,甜甜地说:“谢谢四哥。我给四哥磨咖啡去。” “得了,这会儿知道四哥是喜欢喝咖啡的了?刚才还问我绿茶还是红茶。”陈昭华耸耸肩,佯装生气。 “嘿嘿,刚想别的事,忘了。”苏婉儿不好意思地说,因陈昭华刚说的那好消息,她脚步也轻快不少,立马就去着手磨咖啡。 “说说,刚才想什么不良事情了?”陈昭华似乎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 “什么不良事情呢。我很纯洁的呢。我只是在想爷爷说关心关心四哥,到底是场面话呢,还是真的呢。我还一直在琢磨,爷爷叫四哥去,是不是就说四哥的婚事。”苏婉儿回答。她方才确实是在想这件事。 她一说完,就瞧陈昭华。他眉头一蹙,神色似笑非笑的,也瞧了瞧苏婉儿,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问了一句:“你这么在意我的亲事呢?” 苏婉儿只觉得这话听得别扭,似乎不该从陈昭华嘴里说出来,应该说不应该从今时今日的陈昭华嘴里说出来。她愣了一下,立马咳嗽一声,说:“是啊,我想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匹配我的四哥。” “呵,你啊。”陈昭华站起身走过来,说:“我来磨咖啡给你吧。你泡茶比我地道,磨咖啡不如我。” “四哥,爷爷不是随便说说的吧?”苏婉儿问,这一刻,八卦因子暴涨。 “不是。他希望是许家妹妹。不过,我对那妹子没感觉,何况,那妹子有心上人。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让爷爷死心。爷爷正在气头上呢。”陈昭华漫不经心地说,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有心上人,那就没办法了。”苏婉儿站在一旁看他磨咖啡,果然手法娴熟。 “嗯,所以,你不要担心了。这几年,叶家老四的亲事,这家伙从来没答应过的。”陈昭华再度安慰。 苏婉儿心情真的很好,觉得这几日来压在心上的阴霾全部消失殆尽,轻轻地说:“谢谢四哥。” “傻啊。”陈昭华一边磨咖啡,一边说,语气宠溺。 苏婉儿笑了笑,就坐在一旁等陈昭华的咖啡。不一会儿,咖啡飘香满屋子,她拉开窗帘看窗外,暮光漫天,有一种妙曼不可言的美。 陈昭华端了一杯咖啡放在案几上,自己喝了一口,啧啧称赞自己,惹得苏婉儿哈哈笑他自恋。他也笑,却忽然问:“婉儿,我有时候不禁要问你到底有什么隐秘的过去,为什么这样平常的你,会有那么多不平常的麻烦。” 苏婉儿正在喝咖啡,忽然听他这么说,似乎有所指,蓦然抬头问:“怎么了?” “尚林打电话说查不到发朱雀悬赏令的人。对方很隐秘。”陈昭华缓缓地说,看过来的眸光全是锐利的审视。 (今天第二更,我闪人了。大家一定要高高兴兴过新年。当然,不要忘记来看书哈) c 第029章 公子周瑾 陈昭华的眼神全是审视,像要将人看透。苏婉儿心里咯噔,低头躲避他的视线,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我能有什么隐秘的过去呢。想必对于我的过去,你们都查清了的。” “我只是关心你,你不要这么多刺。”陈昭华低声说。 “我知道。”苏婉儿回答。暗想也许银座八楼那一段,陈昭华即使不知道细节,也是知道有其事的。毕竟那位四少曾派人帮妈妈付过医药费,虽然后来仍然没有留住妈妈。但如果陈昭华要查这一茬,是易如反掌。 “你到底还是埋怨我。”陈昭华轻叹一声。 “我没有。”苏婉儿语气倔强。说实话,她之前是有埋怨陈昭华,但通过刚才的一席对话,她心中的埋怨已经烟消云散。 “不管你有没有。我只想告诉你:我从来都在用心守护你,这就够了。好了,天色已不早,你梳洗一下,下楼吃饭。还有,我看你电脑上的邮件提示闪烁许久了,你处理一下吧。”陈昭华说完,放下手中的咖啡,径直往门外去了。 苏婉儿坐在原地良久,只觉得一团乱麻。 打开电子邮件,有两封,一封是秦喜玲,拍的最新照片,挪威湛蓝的天空,日光洁净投射下来,背后的湖水像是一滴洁净的眼泪,身旁是帅气而高大的外国男人,脸庞棱角分明。依旧与以往的电子邮件一样,只在一大堆的照片后,有一句话:小乔,挪威美得很,但是很想你啊,你说怎么办呢。 苏婉儿笑了笑,回复的信件也很短:想我,就回来。 回复了秦喜玲的电子邮件,又点开另外一封未读邮件,不出所料果然是周瑾写来的,也是十分简短。他在邮件里问:小乔,好久不见你上msn。我最近很烦躁,也很迷茫。 周瑾并没说具体事件。只透露了这么一股子不好的情绪,这让苏婉儿不由得又看看电子邮件地址与落款。落款是公子周瑾。 是的。周瑾的网名叫:公子周瑾。平素里,苏婉儿就叫他周公子。至于他打趣一定要让苏婉儿叫他周郎,苏婉儿是一概不理。 他也会有烦躁的时候啊?苏婉儿不禁自语。细细回想:认识这家伙这几年,他从来都睿智冷静,妙语连珠。苏婉儿问什么,他都能解答。对于苏婉儿而来,这家伙就是超级百科全书加强版。在她的印象中,这人哪里会有烦躁、迷惑之类的情绪。 看来,这家伙是遇见很重大的事,很残酷的抉择。想到自己平素里似乎只顾从他那里汲取知识用以成长,从来没有主动关心过他的喜怒哀乐,心里生出惭愧来。 于是登陆msn,他的头像却灰着,签名还是半年前的: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查看msn痕迹,没有最新动向,连日志还是半年前那一篇《论东方神韵网游的出路与崛起》。 看来这家伙果真是好一阵子没荡漾了,以前隔三岔五就会在msn上荡漾,即便是开会的当口,也会跳出来喊:小乔美人,今天可否有想你的周郎。 苏婉儿就在msn这一头笑,一边看资料,一边扔一把菜刀图标过去。 周瑾就在那头打趣:小乔美人,本公子为讲解那么多诗文,今天说什么,也得给本公子讲解一首吧? “呔,我不如周公子那般古典文学造诣深厚。能将‘野渡无人舟自横’此类诗句的意境全然领会。”苏婉儿十指如飞,心情愉快,想起前日里,周瑾煞有介事地说:“小乔,来我为你讲解中国博大精深的古典诗词。” 苏婉儿是洗耳恭听,结果等来的是:“韦应物也是个妙人啊。再说了,学习诗歌本来就要展开联想,将自己移入那个境界的。你是不愿意自己想,其实你仔细想想,就发现我的理解很有道理。试想一下:野外的渡口,空无一人,可是舟横在那里。在这里‘横’应该是动词。可是,没人,舟为什么横来横去的?” 苏婉儿懵了,过了好一阵才明白其中的意思,脸都羞红了,只发了一句:懒得理你,就匆匆上学去。 “咳,咳。那诗句本来就是那意思,是你们总将文人想得太纯洁了。”周瑾打字速度极快,在那头狡辩。 “不理你。”苏婉儿发了个不高兴的表情。 “那不说古典文学,要不要跟我去玩游戏?游戏最近又有更新了,加了山海经里木禾的部分。我想将传说中的昆仑山全然呈现。”周瑾抓住机会就诱惑她。 “不去,不去。没时间。”苏婉儿回答。她其实想去的,只是觉得那实在不适合自己。 “哼哼,你不会玩,又不敢尝试。”周瑾说。 “激将法没用。我最近研究瓷器。”苏婉儿回答,其实心里挺怕周瑾因为自己不去而难过。 “我游戏里也有放瓷器的部分的。真的,寓教于乐的。”周瑾诱惑,还发了图过来。苏婉儿有些把持不住,但还是定了定神,批驳他说:“你真像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呔,我要吃掉小红帽,会直接告知她的。根本不需要哄骗,再说了。你是小红帽吗?活脱脱的一头母灰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预谋,无端的加了我的msn。”周瑾立马指出。 “你才是母灰狼。msn就是交友工具,我倒霉,随手一点就点到你了。”苏婉儿撇嘴,不得不承认与周瑾聊天很愉快。当然,她不会告诉周瑾自己是如何知道他的msn的。 跟他聊天很愉快。不过,自从他开始准备回国后,就鲜少在msn上露面了。苏婉儿去实习,又太忙。所以,极少想起周瑾。 其实,苏婉儿在网络上很谨慎,极少有较好的网友。一是因为一些人太浮躁,一上来就弹视频,索要照片、电话号码、甚至家庭住址;二则是因为她本身对人诸多防备,显得她对人很不诚心,于是在最初的热情之后就渐渐疏远了。 因此,苏婉儿的网友屈指可数。唯一算得上友,而又年代久远的就是周瑾。周瑾是很特别的存在,他对苏婉儿来说是超强百科全书,在苏婉儿心目中绝对是超越谷歌和度娘的存在。她在学业上、市场上,甚至瓷器的鉴定、论文写作、利益时尚、化妆插花等方面遇见的的问题,只要丢给周瑾,他都会马上为她做详细而准确的解答。 苏婉儿在他的指导下,学业突飞猛进;对市场的分析与把握也越来越准。同时,因为周瑾的存在,苏婉儿对待周围都有一种自信。 周瑾强势,幽默睿智,却又有古典沉静的一面,喜欢看历史与文学,同时,他又从事着网游设计这种需要技术和艺术齐飞的工作。 为此,苏婉儿曾怀疑周瑾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或者说就像是超级计算机深蓝那样的存在。于是,她开始了几个月的试探,最终的结论:这是一个人,且是个出身豪门贵胄的男人。 妖孽真是无处不在!苏婉儿暗叹,对周瑾却是越发敬仰。 周瑾对她,始终是细心解答,有时候如同长辈,有时候如同朋友,甚至是忽略了性别。 他们在msn上相处三年,从来没有丝毫窥伺隐私的举动。 可是从平素的攀谈里,她知道周瑾在荷兰,偶尔会去旅行,拍很多的风景发给她,不留一句话。也知道他并没有娶妻,偶尔从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是对伴侣高标准。那标准真高啊,高得让苏婉儿暗自吐舌头,并且很无良地判定周瑾这辈子恐怕只能孤独终老。 这家伙到底遇见什么大事?苏婉儿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在msn上发一条信息:周公子,可有在? 等了片刻,msn上一片静默,只有几则广告不安地扭动。看来这家伙不在线。 苏婉儿仔细看那邮件,是昨天夜里三点发来的。也不知道这家伙回国没有。 苏婉儿一边想,一边琢磨措辞,思索的片刻,回复了邮件:我最近足以让人生转折的大事,在忙于应付,所以很少上线。听你上次说回国,却一直都没有消息。现在,可已经在国内了?最近,是遇见什么事吗?不知小乔可否有幸成为倾听者,能为周公子排解哪怕一点点的郁闷。 发了简短的邮件,苏婉儿就坐在椅子上瞧着电脑屏幕出神。良久,msn上没有反应,周瑾也没有立马来邮件。看来真不在线了。这个一度让人怀疑是依托网络而存在的家伙,居然也有离开电脑的一天,如今这事看来真是很大。 平时人家那么照顾自己,关心自己。这时刻,他那样骄傲的家伙能对自己露出这等情绪,那说明信任。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也许该去“最神话”里看看,他上次说似乎说是在东部大区,至于哪个服务器,并没有告知。只说如果苏婉儿去了,就会立刻明白他选的是哪一个服务器。 反正最近百无聊赖,去瞧瞧周瑾的理想也是不错的。于是,苏婉儿连接官网,下载客户端,文件太大,一时半会儿是搞不定。而陈云华已经派人来通知吃晚饭了。 苏婉儿只好开着电脑下载客户端,自己则随意梳妆一下,匆匆下楼去。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晚饭,不料楼下客厅里竟然有客人在。 (今天除夕,估计没多少人看书。哎哎哎,我也忙,素以,晕乎乎的我就一更了。春节快乐。) c 第030章 来人 那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中午一起吃饭的叶铭顺夫妇。 他们来做什么。苏婉儿暗思,不由得看客厅里的形势。只见爷爷坐在主位上,陈昭华陪在一旁,右手边的沙发上坐的是陈泽林与苗秀芝夫妇,另一边便是叶铭顺夫妇,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那身姿与态度十分恭顺。 看这情景,叶铭顺夫妇应该是为中午的事情来赔不是的。自己这个受害者到底应不应该下去?苏婉儿才犹豫片刻,就看到陈云华走进客厅请众人去用晚饭。 “敏华还没下来。这孩子一回来就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情景。唉,这孩子——自尊心强,又喜欢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陈爷爷的声音忽然大了,苏婉儿即便隐藏在楼梯拐角处,也是听得分明。 这老狐狸倒是很会找契机做文章。苏婉儿撇撇嘴,正要迈步下楼。就听得陈云华接过话来说:“爷爷不要担心。敏华大约只是一时想不开,毕竟是小女孩,哪里受过这些气的。这都过半天了,我去劝劝定然就好了。” 咦?要不要配合陈云华。苏婉儿这倒是迟疑了。 “你只要她下来吃饭。莫要提其他的事。”陈爷爷叮嘱。 苏婉儿听得陈云华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该自己下去,还是退回去,任由陈云华来做戏。就在这时,陈昭华却站起身,平静地说:“二哥和爷爷不要担心了。敏华只是头疼在休息。她向来大气,这些小事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何况她性格好,人又善良聪慧,一直就很多人追求。好了,你们稍微休息,我去叫她。” 这番话说得平常,却也满怀怨气。不过比方才陈云华说得中听多了。苏婉儿甚是喜欢,于是整理一下衣衫,款款下楼。 “看吧,敏华这不下来了?”陈昭华一笑。 苏婉儿走过去跟爷爷打招呼,又跟爸爸妈妈打招呼,喊了陈云华与陈昭华。这才向叶铭顺夫妇行礼。叶铭顺夫妇看她,满脸是笑,神色里也看不出一丝丝的歉疚。 苏婉儿也知道,不管叶铭顺夫妇是真心还是假意来表达歉意,他们需要表达的对象是陈老狐狸,而不是她这个小辈。 与人一一打过招呼,便是到饭厅吃饭。陈丽照例没有出现,那位狐狸眼的女人自然还是退避三舍,不知去了什么旮旯。 席间,就只有陈云华、陈昭华兄弟,陈泽林一家三口,陈老狐狸,以及作为客人的叶铭顺夫妇。餐桌上是粤菜为主,不过菜式不多,大约是为了照顾客人,临时撤换的菜。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权贵之家遵循的规矩。只听到碗筷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以及主人偶尔询问客人是否满意菜式的轻言细语。 就这样,一顿饭从霞光满天吃到暮色四合。一行人再度移驾到客厅里,陈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知道苏婉儿会泡茶,便吩咐说:“敏华,你给大家泡茶吧。” 苏婉儿本想跟陈爷爷说想先上楼休息,还在琢磨怎么说才不失礼仪,不料陈爷爷居然吩咐她泡茶。 “南方人讲究功夫茶。敏华可不要怠慢你叶叔叔和叶阿姨了。”陈爷爷继续说,又吩咐陈云华去拿好茶。 这是骑虎难下,一点推脱的余地都没有。苏婉儿只好应承,不由得询问:“叶叔叔和叶阿姨平时喜欢喝淡一点的,还是浓一点的呢?” 叶铭顺满脸的笑,说:“都可,都可。” 都可你妹的。浓淡不一,选茶不一,这茶具也不一。苏婉儿腹诽,面上还是带笑,然后建议:“那就先喝一壶浓的,再喝一壶淡的。” 这样建议,你们还无动于衷,就真是不懂门道。苏婉儿说完就瞧着两人,等待他们的答案。果然,叶铭顺的老婆立刻就说:“孩子,不用这样麻烦。你叶叔叔喝茶向来不讲究。我就喜欢喝淡一点的。” “既然如何,主随客便。爷爷,我可就选淡一点的茶了。”苏婉儿说,起身去选茶具。 “无妨。自从你奶奶去世后,我就没有喝过功夫茶了。”陈爷爷回答,因为提到去世的奶奶,他的语气略微伤感。 “爸,好端端的,在客人面前说这做啥?”陈泽林小声说。 “没事。论起来,铭顺也不是外人的。过几天,就是你妈妈的忌日,我这心里头就是梗着不舒服。”陈爷爷伤感,禁不得又抹老泪。 苏婉儿听到陈爷爷的话,心里也觉得黯然,想到爸爸和妈妈,即便是生活苦难,他们却那么相爱,只是妈妈去世了,于是,爸爸就形只影单,行尸走肉地活着。苏婉儿曾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和哥哥,他恐怕不可能活着。 这世界上最让人唏嘘伤感、梗在心间,吐不出去的难受应该就是生死两茫茫的相隔了。原本以为时间还很多,还有足够的光阴去爱护这个人,去弥补所有的歉疚,去对这个人说我爱你。可是,上天突然就带走这个人。从此后,相见只能在梦里。 这种事情,只要想一想,心里就有痉挛的痛。所以,这么些年,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有着属于西北长安的秘密,也因为怕这种痛,她都不敢轻易去喜欢一个人,或者轻易接受一个人的爱。 她怕像爸爸那样,整个人似乎没有一点生气。 “陈叔,映莲婶婶在生时,最在乎的就是您的身体,若是知道您因为她而这样难受,她自己该得多着急的。。”叶铭顺立马劝说。陈泽林也在一旁劝说。 苏婉儿暗自吸吸鼻子,选了白瓷的茶具以及淡香的茶叶走过去,开始烧水泡茶。在等水开的间隙,她说:“爷爷心里梗着,大约是因为奶奶太好,爷爷也太爱奶奶。想必爷爷和奶奶定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敏华。”陈泽林脸一沉,低声呵斥,仿佛在说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婉儿不理会,自顾自地说:“爷爷现在闲暇,不如将那些美好的回忆整理成文字,一是可是静心回忆奶奶;二则是可以让我们更了解奶奶,受到奶奶良好品质的陶冶。当然,爷爷还可以想想奶奶有哪些愿望没有实现,可以帮她实现。我想这是奶奶更乐意的怀念。” 整个客厅就只有她的声音以及炉子上水开的声音。苏婉儿说完,心里也十分忐忑。不过,因为陈爷爷方才的举动让她想起爸爸,于是便有了这番劝解。 “小妹说得对。爷爷,不要不开心。您能遇见奶奶,那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这就是最值得开心的事。现在,奶奶不在了,可是您拥有与她在一起的所有回忆。还有她为您留下的子孙。想必,您的六个儿子,每一个都凝聚着各种各样的愿望与期盼的。”陈昭华也顺着苏婉儿的话立马劝解陈老狐狸。 陈爷爷轻轻叹息一声,隔了好久,才说:“你们说得对,我不应该不开心,而应该尽力活着。她有什么理想呢?” 陈爷爷说到后来,已经近乎自言自语,众人都沉默,想必连叶铭顺夫妇也不敢提什么事了。苏婉儿一边洗茶杯,一边揣测这陈老狐狸到底是真的在伤心,还是装疯卖傻的。 “是啊。她四时,我不在身边。托红棹告诉我:孙子们都是好孩子,这婚事一定要亲历亲为。可是,她最喜欢的锦华就那样去了。今天,敏华的婚事也不顺利。”陈爷爷忽然说,神情再度转为难过。 果然是老狐狸。刚才的一切都是伏笔、演戏。苏婉儿暗叹。 叶铭顺夫妇一听陈老狐狸这番话,连忙起身道歉,说:“陈叔,对不起。都是我家那小子不懂事,跟他爷爷拧着。 “传出去,让我们敏华的名声搁哪里去?”陈老狐狸这会儿语气严厉起来。 叶铭顺夫妇是来赔礼道歉的,自然忍气吞声。苏婉儿只管泡茶,知道这时候,自己是要装受害者,一直缄默的。 “陈叔,您别生气。这事不会传出去的。”叶铭顺战战兢兢地说。 “不会?当年你爹跟映莲订下的孙子辈的婚事。要不然,我会容许我的锦华嫁给你叶家四小子?那天,锦华若是没出车祸,也不是跟敏华今天的遭遇一样?你道我不知道么?”陈老狐狸语气里全是咄咄逼人。 “陈叔,那时,我在香港。我——”叶铭顺有些慌了,语气也有些乱。 “在香港,那也是你叶家。我的锦华是去了。如今,是你们叶家主动提出的,我实话说,我原本也舍不得敏华的。念在两家交情。没想到你那小子还给我敏华摆这道。我这一回来,就在琢磨,如果后天吃饭,你们再给我敏华摆这道。你们让敏华以后怎么做人?”陈老狐狸继续逼迫,索性将话都摆到台面上了。 苏婉儿听了老狐狸的话,觉得很可笑:你陈老狐狸不是早就谋划好了么?三年前,就知道我是陈家人,可是硬是不认我,到了要谈婚论嫁前的几天,才来找的我。这叫舍不得敏华? “陈叔,我知道今天的事,是叶家不对。所以,特地登门拜访。并且,还有个想法想跟陈叔探讨。”叶铭顺声音越发小,态度也十分谦恭。 “什么想法?”陈老狐狸问,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 “当然这个想法是我们夫妇的,并没有跟我父亲说过。”叶铭顺立刻说,又跟他老婆对视一眼,两人都笃定地点点头。 “说。”陈老狐狸对这个拖剧情的做法十分不耐烦,挥挥手示意叶铭顺速度一点。 “是这样的。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自由恋爱。尤其是我家那小子,铭顺的意思是说,后天就只是吃饭,不谈其他。抽个时间,让我家那小子和敏华见一面,看看两个孩子的意见,这才谈婚事,不知道陈叔觉得如何?”叶铭顺一说完,满脸的询问。 虽然叶铭顺有点为自己谋私的嫌疑,毕竟现在叶家这一代已经成婚老大、老二、老三的妻族都不怎么样,唯一好一些的是老五的未婚妻。而陈家虽然不及叶家,但也是西北权贵,军中大佬,这算是十分好的妻族人选,叶铭顺夫妇肯定不想放过。 但即便如此,苏婉儿也不得不说叶铭顺这建议很好。于是,她也不禁抬头,与叶铭顺夫妇一道眼巴巴地望着陈老狐狸,期望他露出赞赏之色。 可是陈老狐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倏然站起身,对叶铭顺挥挥手,说:“我陈家的孩子不是拿来被人这样践踏的。你带句话给你爸,如果后天还是今天这样。就算我替映莲毁约了。泽林,送客。” “陈叔。”叶铭顺声音里有了几丝惊恐。陈老狐狸头也不回,只往他的卧室方向走去,在楼梯转角处,挥挥手,说:“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这事,我就当没听过。” 老狐狸一走,丢了一行人在客厅,连同苏婉儿刚泡好的茶。叶铭顺脸上挂不住,只得向陈泽林和苗秀芝一边告辞,一边道歉。末了,还对苏婉儿说:“孩子,你很好。是我家那小子胡闹的,不管你的事。” 苏婉儿抿唇,不好意思地浅笑,说:“叔叔,婶婶,没事。也许,他是有重要的事,你们也别怪他。” “唉,你是好孩子。”叶铭顺看了看苏婉儿,摇摇头,与他的妻子一前一后地走出去。陈泽林与苗秀芝送他们,陈云华作为主人,自然也要去安排一番,一并出去了。客厅里只剩了陈昭华与苏婉儿。 两人对视,陈昭华脸上浮起愉快的笑容,低声说:“婉儿,不要担心。经过叶铭顺夫妇今天的到访,爷爷说出那番话,绝对不会收回的。而后天,老七与老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老四,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苏婉儿看到他那样笃定的神情,不由得吓了一跳,低声问:“叶铭顺夫妇来访,是你暗示的?还有,你对叶家那几个做了什么?” “是暗示的,我只是想让爷爷将所想的说出来,没有退路罢了。还有,你放心,我不会做害人性命的事。因为,我不会在你的事情上沾染任何血腥,从而让你背负任何的罪责与负担。”陈昭华说,神情愉快,弯腰端起一杯茶,轻轻闻了一下,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啧啧地说:“虽然我喜欢喝咖啡,但你泡的茶,汤色火候皆不错。” 这陈昭华也不知道为自己做了多少事,才做到这一步。这全都是为自己好,苏婉儿应该感动,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感到忐忑,觉得现在的陈昭华有些让人害怕。她抿抿唇,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不适合。 陈昭华瞧了瞧她,露出一抹笑,说:“傻丫头,只要好好生活就好。其余的事交给四哥。” “嗯。”苏婉儿勉为其难地应答,心里越发纷乱。这会儿,她居然有立马嫁出去的强烈愿望。 “好了,乖乖去休息。我有些事要出去一趟。”陈昭华将那茶杯放到茶盘里,拿起外套就大步往外走。 (今天比较忙,素以更新晚了。见谅。) c 第031章 叶家的形势 苏婉儿回到房间,“最神话”的客户端已经下载完毕。她点了安装,然后洗漱,心里却一直在琢磨陈昭华。 诚然,在陈家,最关心爱护她的人非陈昭华莫属。他的那些提点,以及为她的幸福所作的种种事情,无论阳谋阴谋的,她都万分感激,铭记在心。但是今晚,看到他神情的癫狂和瞧自己的那种眼神,苏婉儿感觉莫名的心惊。 是的。她忽然有些怕陈昭华。 因为这种感觉。苏婉儿感到十分烦躁,即便是洗漱完毕,感觉很累,但她依旧没有丝毫的睡意。于是,在屋内踱步,却越踱步越烦躁。这种事情,又没办法跟爸爸讲,更没有办法跟同学讲。很多时候,同学跟同事是不应该知道自己太多秘密的。他们就像是一同搭车的旅客,或者在食堂同桌吃饭的人,你以为交情很深的,对方不一定这样认为,何况对方还掌握你大部分的交际圈,最容易泄露秘密,造成困扰的就是所谓的同学同事。 至于秦喜玲,还在挪威跟新男友晃荡。哪里有时间理会自己。 剩下的就只有周瑾。以前,一旦有什么烦恼,只要告诉周瑾,他几乎不用考虑,三言两语就可以让她豁然开朗,所有郁闷烟消云散。 她很高兴地说:“公子爷真是我的福星,我烦恼这么久,你一句话就道破天机。” 周瑾就会很得瑟一阵子。苏婉儿会打击他,但心情却更愉快。如果说这些年,有什么很高兴的事,那就是认识周瑾。 那就等待周瑾,反正刚才也发了邮件给他。于是,梳洗完毕,百无聊赖的苏婉儿就等在电脑前,一边等待“最神话”客户端的安装,一边看一些关于外贸出口品种市场前景分析的材料等到周瑾。 “最神话”的客户端文件很大,安装很费时。苏婉儿看了好些资料,感觉有些疲累,切换过来瞧,才安装百分之六十。 她看看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msn也没有动静,于是点开电子邮箱刷新了好几遍,也没有看到有新邮件。 直到这时,她才感觉有些害怕。因为周瑾对于她来说,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似乎永远都不会有难过、郁闷、烦躁,对世间的一切事情都能看透本质。并且,周瑾似乎是依赖网络而生存的人,在苏婉儿的印象中,周瑾即便离开电脑,也不会超过三小时。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婉儿到这一刻,万分害怕,万分烦躁。她第一次发现原来在网络上与人保持距离,隐藏自己也是坏事。因为到这一刻,她想找到他,却是没有任何途径。 苏婉儿想到这里,不由得站起身,想要去找那人,问他是否知道周瑾的联系方式。但她又犹豫了。这件事原本就是她的秘密。 正在这犹豫的时候,电话响了。打来电话的人是夏可可。 苏婉儿立刻接起来,调整声音:“您好。我是陈敏华。” “敏华啊。我是夏可可。真是对不起啊。”夏可可十分歉意地说:“那天本来想告诉你老爷子敲定的人是老七。结果那边就出事,老七说自己有很爱的人,拒绝任何婚事。然后挂了电话就消失了。气得老爷子一宿没睡着。勒令他在宴会时必须出现,否则就永远不要姓叶。结果那家伙也倔强,就是不出现。今天中午,因为老爷子在,我也不好说这情况。刚下午说给你电话,结果又因为老爷子一直生气,我和三哥一直陪着他,抽不开身。直到现在,我琢磨你也应该要睡下了,这会儿,正好讲讲电话了。” “没事的。可可姐总是为我好。这些事,又不能怪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与缘分的。”苏婉儿回答,只觉得自己可笑,以为叶家老七是三张牌中最好的选择,却不料人家也有心上人。看来,叶家那三兄弟都不是人选,自己跟叶家根本就没有这缘分。想到这些,她倒感激陈昭华,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至少让自己避免与叶家三兄弟这样的人走入婚姻。 “敏华,我说实话,我和小葵一见你就喜欢。你身上没有这些官家小姐那种冷傲,反而有一种沉静大方与率真。所以,知道你可能跟我做妯娌,我很是高兴,连小葵都羡慕我。还说若不是订了,得要将你撮合给她的小叔子呢。”夏可可声音清澈,九曲回环的。十分生动。 苏婉儿“扑哧”一笑,到底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说:“哪里有你们说得那样好?我倒是看你和小葵,怎么看,怎么舒服呢。” “嘿嘿,那是自然。”夏可可一笑,下一刻,语气却黯然,叹息一声说:“可惜这叶家三个都不争气,没个眼光。老七是消失无踪,据派人查探,已经离开京城;老六来京城根本就是跟一个洋婆子来旅行的,丝毫不理会爷爷的召唤,昨天就离开京城去西藏了;至于老四,虽然没有挽着严清雅出现在老爷面子,但面对老爷子的大道理就一言不发,到最后一句话:我的婚姻想自己做主。我真想冲上去暴打他一顿。他什么眼光啊,严清雅是什么货色,老娘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又不是没见过敏华。越想越生气。” 夏可可说到后来已经义愤填膺了。苏婉儿默然,想到与叶瑾之的几次见面,似乎都跟严清雅有关。第一次,为了怕她出事,居然一着急,想去跨越阳台。第二次,包扎伤口,也是因为严清雅;第三次,在董小葵与许仲霖的订婚宴上,他一直护着严清雅,不仅带这个女人出席这样的场合,而且还求婚了。 “他是极爱她的吧。感情的事,外人是不能明了的。所有人以为适合的不一定适合,所有人以为不适合的或许偏偏适合。”苏婉儿缓缓地说,不知怎么的,有一点的怅然。 “呸,所有人以为适合的不一定适合。这句话我同意。后面那句话免谈,所有人以为不适合的就必定不适合。所有人啊,你要清楚。如果两个人真正相爱,是看得出来的。那种神色,那种为对方的状态。哟喂,哟喂,你是不清楚的。以后,你跟董小葵熟悉了,你瞧瞧那丫的跟许仲霖。那种神色,语气,言行,你会不由自主。那才是深情。你瞧瞧严清雅跟老四都算什么事。”夏可可大约已经义愤填膺到一定程度,说话声音也不像是刚才那般压抑。 这一番话倒是让苏婉儿哑口无言。因为她确实没瞧出严清雅到底多爱叶瑾之,至少包扎伤口那次以及求婚那次,如果换做自己,都不会那么处理的。 “哟喂,我的宝贝,你打电话能小声点么?让爷爷听见,还不得更生气?”那边传来叶三宠溺的声音。 “你嫌弃我。当我是个没分寸的人。”夏可可说,语气撒娇。 苏婉儿已经暗自勾勒出现在的夏可可一定是嘟着嘴,不由得轻轻一笑。只听叶三很冤枉地说:“哪里有呢,我只是善意提醒,善意提醒。” “行了,行了。你先出去,我跟敏华有话说。”夏可可不耐烦地说,像是将叶三轰出房间,因为苏婉儿听到了关门声。 “敏华,都是他们没福气。你别太放在心上。”夏可可的语气平静了很多。 “我原本就厌恶这种盲婚哑嫁。他们不来,在情理之中。都没有彼此了解,怎么可能草率一生。你别担心了。我不沮丧的。”苏婉儿笑了笑。是的,这都什么时代了,却还有这样荒唐的事。 “其实,只是见一面,看有没有意向。不过,两方的老人都太执着。后天那顿饭也不好说。不过,老七铁定是不去的。我见过那家伙发脾气,可真是慎人得很。”夏可可说。 苏婉儿“哦”了一声,说:“没事。只当是吃顿饭了。也许,不来更好,我就会有更好的选择,有新的生活。从这点来说,我很满意今天的午饭的。” “哈哈,你这话跟董小葵说的一模一样。她听说这件事,立马高兴,还想着等后天那顿饭之后,就跟你去西北玩,顺带啊,去看看她小叔子。她小叔子就在西北军中,说不定就在陈爷爷部下呢。”夏可可说到这里,声音里全是愉快。 “这——”苏婉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却暗想这许家老三不知道是怎样不错的人。陈昭华似乎提过,董小葵与夏可可也提。 “哈哈,别不好意思了。我帮你劝劝老四不要来。就这么说定了。”夏可可十分高兴,仿若这件事可以得到最好的解决。 “可可姐,你这样做,叶爷爷会不高兴的。”苏婉儿十分惊讶,夏可可居然也这样为自己。不过,她这样横竖不好,毕竟她是叶家的媳妇。 “没事。爷爷不会知道的。我很策略,很委婉的。”夏可可的声音里全是笑,仿若已经成竹在胸。 “可毕竟你是叶家的媳妇。”苏婉儿还是说出自己的担心。 “你就甭担心了。你还是我的朋友呢。嘿嘿。要不,我三哥也不错,人在京城。哈哈。”夏可可在电话那头笑得不可开交。 苏婉儿在这边讪讪地笑,却看到msn闪动,周瑾上线了。她心里一动,立刻点开。周瑾只发了“丫头”两个字过来。 “我在。现在接电话,给我三分钟。”苏婉儿单手打了字。 周瑾便没再说话,头像也亮着,表明并没有下线。夏可可笑了一阵,说:“得了,你别不好意思。我那是玩笑话。等你后天吃完那餐之后,我们再做打算。这年头啊,神马都缺,青年才俊却是一抓一大把的。所以,女人不愁嫁,好女人更不愁嫁。小盆友,别担心。我先挂电话,去外面瞧瞧形势,似乎有进步一发展。你好好休息啊。” 夏可可风风火火,一说完就挂了电话。苏婉儿收起电话,心里满是对夏可可的羡慕。羡慕她的开朗乐观的性格,羡慕她似乎一切局势都在掌控中的气势。 (今天第一更,我随便嚎一嗓子:有粉红票的,我打劫一下啊,那个风云突变的pk榜,我也蛋疼。不对,没蛋,那就换成我也胸闷。) c 第032章 周公子的烦恼 挂上电话,苏婉儿坐到电脑前,急切地开了周瑾的小窗口,打上一行字:你回国了么?最近怎么了? 周瑾发了笑的表情,说:丫头,难得见你这样关心我。 这家伙就是没正形。苏婉儿嘟着嘴,十指如飞,说:呔,我怎么知道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公子也有情绪低潮期啊。 周瑾发了个拍打的动作,说:我也是人,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吸血鬼。只知道问我这啊,问我那,自己畅快,乐呵。粗枝大叶,从来不晓得关心我。 自己似乎真是没有注意过他的情绪的。苏婉儿内疚地吐吐舌头,话语上却不饶人,说:哟,周公子居然在埋怨,实属罕见。 “我也是人。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周瑾继续数落。 苏婉儿讪讪笑,问:你可有回国? “回来三个多月了。一直在忙一些琐碎的事。所以,都没有时间跟你说话。”周瑾回答。 不知为何,苏婉儿竟从这些句子看出疲惫,心里有些微的心疼。周瑾对于她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网络符号。 “是为了游戏的事在忙?我前几天看新闻。说预计后年初,‘最神话’全息升级版本即将公测。我也不懂游戏,不过看主持人心驰神往的样子,应该很不错。”苏婉儿说到这里,不由得看看“最神话”客户端安装,系统提示完成百分之九十二。 “嗯,游戏的事是一方面,毕竟全息游戏在国内外都属于首次。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仅仅要有勇气,还要承担风险。这就是所谓荣誉与危险并存。”周瑾回答。 “这游戏还有危险性?”苏婉儿不禁讶然,在她的印象中,游戏就是娱乐性的。 “毕竟是全息控制,我设备也是特殊的,需要测试的。”周瑾继续说。 “那么说成功就是巨大的荣誉与财富,失败就是万劫不复?难怪你那么苦恼。”苏婉儿恍然大悟。顺手看了看“最神话”安装提示:已经完成,一开始是整个“最神话”故事宣传片。 周瑾发了一个拍打的表情,说:“傻瓜,你的周郎怎么会为了这种事情烦恼呢。我只是最近有别的事困扰了。” 苏婉儿讶然,没想到自己猜错了。吐吐舌头,敲上一行字:那尊敬的周瑾公子,到底有什么样重大的事,能让英明的您都无法看清,做出决断。 周瑾发过来一个无奈的表情,说:等我想想怎么跟你说。我先去煮一杯咖啡。 又是个喝咖啡的主,茶有什么不好的。 苏婉儿吐吐舌头,切换窗口去看“最神话”的片头故事宣传。画面大气而唯美,音乐空灵飘渺,战斗场面宏大,特技炫目。只是这故事宣传片更像是电影片花,所以,苏婉儿看得没明白。只大概知道故事梗概。 话说是混沌初开,盘古的弟子命运,觊觎权势,于是在最初的神邸选择幻灭后,挑起天界、魔界与冥界大战,人间、神界、魔界、冥界大乱,有人泯灭良知与妖魔为伍,有人宁死不屈,沦为妖魔血食。千万人背井离乡,灵魂终日游荡。 世界一片混乱。而阴谋者始终一袭黑色斗篷,将自己深埋其中,躲在暗处,看着世界因混战缓缓洗牌。像是不可逆转的宿命,阴霾和污浊笼罩了世界,正义与光明岌岌可危。 冥神郁磊、天神太子苏、魔神紫陨三位上古神选中的守护者终于联手,与自己的子民一起为光明与和平战斗。 人间、神界、魔界抑或冥界的有志之士,纷纷选择自己的道路,为光明与和平不断提升自己,浴血奋战。 为了光明与和平,为了守护所爱,去战斗吧。 看了十几分钟,苏婉儿总算是看了个大概。但还是不懂,比如画面中那个一袭蓝衣的女子,最后瞬间化作红衣,手持长剑与冥神郁磊相对,那神色凌厉而难过,然后一转身,又化身为一把长弓。 不过,整个画面可真是不错,洁净的蓝天,漫天的星斗,明净的湖泊,一瞬间变幻的风云与沧海桑田。还有传说中薄云诡异的昆仑,以及宁静的昆仑之巅。还有那些人物动作平和协调颇潇洒,身段匀称,面目乍一看,酷似真人,尤其是那眼睛水汪汪的,还能眨巴。 这看起来确实不错。这故事看起来似乎还行。那么,全息版本应该更逼真,更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吧。也许最近琐事烦心的,可以去玩玩,散散心。 苏婉儿当下决定,于是就动手注册id,这才退出全屏,发现周瑾在msn上发了几条消息。 呀。自己只顾琢磨那故事,忘了看时间,不料这一下子就过去十几分钟,周瑾煮咖啡都回来了。她赶忙点开消息。 “丫头我回来了。” “丫头,发呆去了?” “小乔美人,你的周郎在叫你,嗯,速度来侍寝。”到这第三句,已经没有正形了。 苏婉儿照例丢了一把菜刀过去,说:去找你的莺莺燕燕。 “呔,什么莺莺燕燕。从来就没有过。不喜欢看到虚假的笑,恭维的赞美,与虚伪的温情。”周瑾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苏婉儿坐直了身子,听到楼下车响,轻轻理了理窗帘,看有车回来,不过园内的灯光太暗淡,不知道是不是陈昭华回来了。 说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怕陈昭华来找她,虽然现在十点过了,陈昭华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但谁说得清楚,这几天的陈昭华跟平素里都不同。所以,她立刻将屋内的灯灭了,窗帘也拉严。这才坐到电脑前,又仔细看了看周瑾发的那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莫名开心,她发了个严肃的表情,问:好了,别说莺莺燕燕,我可以冒昧问一句,到底什么事让周公子迷惑么?当然,如果不想说,咱们就说说最神话的故事,嗯,我现在有点想知道最神话的故事。 她为周瑾留了退路,也是为自己留了退路。毕竟,自己从来都不会去探听周瑾的隐私,像这种话,她第一次说。 周瑾发了个抽打人的表情,说:我自己迷惑,又不想告知周围的人。所以,是想跟你说的。 “洗耳恭听。”她说,习惯性靠在椅背上。这是最放松的姿势。 过了好一会儿,周瑾才说:怎么跟你说呢。我爱上一个人,但家里坚决不同意。嗯,是那种没有一个人同意的。我的家境,想必你也知道一些,是那种很传统的家族。我在想我是要坚持到底去娶她,还是选择别的方式。丫头,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感情什么的最纠结了。何况还问自己。苏婉儿蹙蹙眉,暗想:总不能随便乱给答案,毁人好事吧。于是,她没正面回答,而是问:你爱这个人么?她爱你么? “我们在一起有些年头了。”周瑾只回答这一句。 这明显就是回避问题。苏婉儿垂了眸,想到董小葵和许仲霖,夏可可和叶三。她吐出一口气,说:这跟时间没有关系。只跟相爱与否有关,如果相爱,心会在一处,只是想一想会失去对方,都疼痛得不得了。相爱的人,会有浑然天成的气场。前几天,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订婚典礼,女子是很平常的家庭,男的是豪门贵胄,可是两人站在一起那种神色,让人一看就觉得浑然天成,十分羡慕呢。周瑾,这事还得你自己琢磨。 这一句发出去,那边久久没有回应。苏婉儿也不多说。继续摆弄网页,注册游戏id,过一会注册好了,便去东部大区选服务器,一点进去,看到一大片的服务器,名字一个个都好听啊。可是,周瑾这家伙到底在哪个服务器?她打开msn,准备问他,正在输入话语,却看到周瑾发过来的信息:那种浑然天成,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遇见的。每个人遇见差不多合适的就是了。何况,我的那位从来不图我的财富。即便我送她最新款的车,都无法打动她。她依旧束之高阁,开自己的车。她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女子。 这是哪门子理由?原来这家伙真不是神,这家伙的弱点是情商太低。 苏婉儿有些哭笑不得,很想回一句“周大爷啊,这样的女人多得是”。不过,在人家迷茫的时候,这样说有毁坏人家姻缘的嫌疑。绝对不能做。于是,她琢磨一番,才说:你自己决定好了。我只能说一句,如果相爱的定力不够,对彼此的认定指数不够,然后女子的气场不够强大,莫说在豪门大家,就在普通人家,对彼此来说都是一种考验,对情感都是一种损害。 是的,苏婉儿想起了苗秀芝和陈泽林。传说的章节里,是陈六公子在长安初见苗美人,两人一见钟情,约定生生世世。陈老狐狸正给陈六公子物色了名门淑媛,勒令回来瞧瞧,陈六公子严词拒绝,带着身怀六甲的苗美人决定去美国发展。陈老狐狸一怒之下,才用一切手段打压陈六公子,辗转在国内,苗美人生了孩子,陈六公子体会到生活艰辛,出国的事又渺茫,总不能带老婆孩子去偷渡吧。只是拉不下面子,硬是跟陈老狐狸对着干几年。最终因为陈老夫人生病,想念陈六公子,在病里央陈老狐狸原谅陈泽林和苗秀芝。陈老狐狸生平最听老婆话,所以,立马就让人叫陈泽林带老婆孩子滚回来。陈六公子这才回了陈家,女儿还算乖巧得宠,颇得老爷子喜欢,苗秀芝除了美貌,又没有别的才能可让人欣赏,就算是据说慈爱的陈老夫人也不怎么欣赏苗秀芝。 苗秀芝的日子难过,陈六公子早过了荷尔蒙冲动期。体会人世艰辛,更知道权利和财富的贵重。对苗秀芝越发淡了,到如今,苏婉儿是没瞧出什么当初“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劲头了。 想到苗秀芝,苏婉儿就觉得心里像是一刀刀的在割,十分不痛快,于是就那样对周瑾说。一发出去,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欠缺考虑,立马补充一句:我是小女子,没谈过恋爱的哈。一家之言,你可别采信。 “呵呵,丫头。我知道了。不说这个,你怎么突然想起去‘最神话’了?以前,我怎么引诱,你都不去的。”周瑾转了话题。 苏婉儿暗自庆幸,大约他也觉得跟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家伙讨论情感问题是很不靠谱的。不谈最好,自己在他的事情上就不用有负担,以后他出啥事,自己也没负罪感。 “最近有点琐事,但空闲时间多。所以,就想上去看看了。”苏婉儿回答,这确实也是原因嘛,虽然之前是想去找找他的。如今看来很不现实,就东部那个大区,二十来个服务器,自己能找到才怪。就算找到了,难道进去就贼头贼脑地问:请问你是不是公子周瑾啊。 “丫头,你想我就直说,我不会笑你的。真的。”周瑾很欠揍,发了这句话。 “周公子,你可以滚了。”苏婉儿毫不客气,重重敲了一下键盘,然后立马下一句:你在哪一个区? 周瑾发了一个汗涔涔的表情,问:一个只会单机拳皇和单机暗黑二的人,要玩网游?你那个操作….呸,女可杀,不可辱,贞洁比啥都重要。苏婉儿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说:别小瞧人了,姐是未来之星,你等着,一定打得你满地爪牙。 “哟,丫头,置气逞强是不对滴。告诉你吧,哥是冥界,战斗系,剑客类。大区东方神韵,小区嘛,跟你我的名字有关,你要再选不中,我就该劈死你,然后跟你绝交。好了,我这边有些事要处理,先闪之。你,速度去睡。”周瑾扔过来这一句话,头像立马就灰色了。 看来真有事,跑得比兔子还快。苏婉儿果断关了对话框,打开qq,是啊,国内用msn的人真是太少了,若不是将就他,还有外贸行业那帮人,自己还懒得折腾msn,因为大家都用土鳖的qq啊。 对了,下次一定要告诉他:回国了,要顺应潮流,用土鳖的qq,该偷菜的偷菜,该牧场的牧场了。 关掉msn,苏婉儿就一个个服务器看过去,琢磨周瑾到底在哪一个区。 (求粉红,求粉红,我就随便喊喊,看书的各位,不要忘了点收藏哈,今天第二更,我闪人睡觉了啊。晚安。) c 第033章 初来乍到 东方神韵一共有二十五个服务器。苏婉儿一个一个琢磨过去,用排除法,最终只剩下“梦回赤壁”和“英雄美人”。 这时候,苏婉儿就犯了愁。要说公子周瑾,其实暗是从公瑾周瑜化来,而“江南小乔”这个名字就不用说了,直接就说了是小乔。 昔年,刚在msn上聊第一次,周瑾就没正形地说:呀,我们这名字真是英雄美人,相得益彰,相得益彰,请问一下,小乔是来寻你的周郎的吗? 照当初这事来说,周瑾就应该在英雄美人服务器。 可是,在三国故事里,周瑜、小乔又跟赤壁之战有关。就连杜牧那个老流氓都有“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的诗句来佐证。 似乎这两个服务器都说得过去。到底是哪个?苏婉儿还真犯了愁。心中不由得埋怨周瑾,人家都屈尊来玩玩你的游戏,你还拿架子,卖关子,还鄙视我只会单机拳皇加暗黑二。 苏婉儿越想越气愤,决定随便选一个。可是,要随便选哪一个?在这踌躇与犹豫时,寝室里的游戏狂人上线。苏婉儿立马请教如果是游戏的开发人员,两个服务器,会选哪一个? 寝室里的游戏狂人是一个颇有英气的东北女子,看了看“梦回赤壁”和“英雄美人”,立马翻飞一把菜刀过来:你妹的,哪个区老,就在哪个区。妞,你发达了?认识内部人士?快给老娘一把极品武器,我在青龙区,为了那个极品的青霜剑,都要倾家荡产了。 “呔,我跟他都不熟,以后混熟了看咯。”苏婉儿回答,心花怒放,立马去官方网站查看这两个服务器的开服时间。显然,梦回赤壁要早得多。 那就这个。苏婉儿以“小乔初嫁”为游戏昵称进入“梦回赤壁”,结果看到一系列复杂的选择,比如阵营,系类,什么身材、发饰、面容、武器修习之类的。 她只觉得头脑发晕,觉得还是暗黑二比较好。不过,既然夸下海口,那就不能退缩,被周瑾那家伙笑话。 他是冥界阵营,那自己也选冥界。至于系类—— 苏婉儿仔细看看,有医疗系、匠师系、召唤系、战斗系。他是战斗系,那自己要打败他,那么也应该是战斗系的。 医疗系是治疗为主,匠师系虽然也有战斗技能,但似乎主要是打造各种极品的装备武器为主,召唤系是召唤各种神兽一起来作战。苏婉儿不喜欢这种,比如暗黑二里的德鲁伊就是她最不喜欢的。 果断战斗系。嘿嘿,自己原来是有暴力因子。苏婉儿果断选了战斗系,没想到战斗系也有小分类,什么主物理攻击的战士,还有主法术攻击的法师,以及物法攻双修的剑客,以及主远程弓箭师。 弓箭师很帅,想自己玩暗黑二最喜欢的就是亚马逊啊,那种战斗的手感就是好。苏婉儿兴匆匆地选了弓箭师。胡乱选了身材、面容、服饰。 就这样,苏婉儿在“最神话”的第一个人物就诞生了。小乔初嫁,女,冥界战斗系弓箭师。 点登陆,屏幕忽然就暗沉,依旧是片头宣传,苏婉儿又在看一遍。在那句鼓舞人心的“为了光明与和平,为了守护所爱”的话语中,来到诞生地。 原来,所有的人物在前四十级的修炼中,是没有资格进入自己算选的阵营,都是在人间历练。扫除在人间肆虐沦为邪恶的妖魔、丧尸等。苏婉儿所选的弓箭师的诞生地在彩云之南的丛林深处的一处满是瘴气的山谷,名叫风之谷地。 在传说的章节里,风之谷地是人间最靠近冥界的地方。是冥神月夜出巡的出口。任务提示:作为冥界战斗系的弓箭师,要在最靠近冥界的地方进行修习,以获得进入冥界的资格。 那就修习吧。事实证明,苏婉儿果然没有游戏天赋。她一进入“最神话”,除了看着风景惬意,看着故事乐呵,打最低级怪觉得手感不错。其余的什么都格格不入,不会看地图,不太习惯按键,尤其是还迷路。于是,她又花了大把的时间去询问度娘、谷歌,又登陆专门的游戏网站,在大把的资料里才搜寻出如何看地图,如何自动寻路。 当然,最基本的游戏规矩,苏婉儿还是懂的。进入一个游戏,看按键,熟悉地图。同时在选定一个角色后,还要研究这个角色如何加属性点,如何修炼其技能,哪些技能是必要的,哪些技能是可以在次之的,那些技能是可以忽略的。 当然,每款游戏的战斗方式是不同。这些道理,苏婉儿都懂。她原本就是个聪明的家伙。边看网页资料,边鼓捣,她总算是艰难地升到第五级,获得了npc族长赠送的一把“弯月弓”和“翎羽箭”,她很满足地装上弯月弓和翎羽箭,在树林中转了一圈,果然很有感觉。这游戏做工还是很精美等。 她这时端了一杯水,靠在椅子上很惬意地欣赏了一下风之谷地的优美风光。风之谷地属于热带丛林,风光奇异,那些瘴气、树藤、茅草以及食人的树藤、大朵艳丽的花,日光透过密林撒下来,在林中形成的特有的雾气。 好吧。周瑾那家伙没说谎。这游戏在于逼真,在于美得让人不忍合上眼。 她喝完一杯水,根据提示,在旁边采集了一些树藤、兽皮穿上,果然很有猎者感觉。于是,她试了试“弯月弓”和“翎羽箭”,抬手射杀了几只同等级的鸟雀,雀鸟扑拉拉下来,妖冶质朴的猎者腾空而起,绕着高大的树木翻腾几圈,在空中又是“嗖”的一箭,将另一只在飞腾的雀鸟也射杀下来。 这动作真帅!苏婉儿啧啧称赞,对这游戏有了浓厚的兴趣,完全忘记了现实里的处境。 她对射杀鸟雀这动作十分迷恋,那游戏里的时间正是午后,日光强盛,整个热带丛林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耳畔的音乐像是风拂过山林,空谷林涛,又有鸟兽远远的似有若无的嘶鸣。 这样玩了一会儿,苏婉儿沾沾自喜:看来,我不是没有游戏天赋,我只是初来乍到不习惯而已。 想到这些,她心情大好,之前各种迷路,各种不习惯,各种死,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是,正在她沾沾自喜时。旁边忽然窜出个叫“离离原上草”的玩家,她背着“弯月弓”和“翎羽箭”往前跑,跑到那位训鹰师的面前。然后那位穿着豹纹裙子的女子在掌心里放出一只大鸟,像是传说中的大雕,“离离原上草”坐着鸟就飞天了。 苏婉儿趁势点了点“离离原上草”,顿时就沮丧了。自己刚刚升到五级,那“离离原上草”才刚诞生,除了一个草裙,神马都没穿,拿了个竹弓,还是短弓的那类。现在人家居然都十级,出山谷历练去了。而自己还找不到升级第六级这个npc的任务。 这个巨大的对比,让苏婉儿一瞬间就无比沮丧。叹息一声,这才停止在那里将树林里的雀鸟杀个一干二净。她灰溜溜地自动寻路,去找任务。可是找了很久,使用自动寻路,却还是没有找到。 “我就不信了,明明任务提示在这里的。”苏婉儿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又一字不漏地看了一遍任务提示,确信没有看错。可就是找不到猎杀的目标。 折腾了约莫半个小时,苏婉儿确信这是一个bug,亏得自己耐心,不然像自己这样的新手就对这个游戏没有丝毫的兴趣了。至于那个“离离原上草”,玩得那么顺溜,一定不是新手。 嗯,作为一个成熟的游戏,要照顾新手的情绪,这是必须的。哼哼,这个伟大的发现,下次逮住周瑾一定要告诉他,这些不完善的地方。 苏婉儿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又在树林间猎杀了几只雀鸟,这才关了游戏,瞟一眼时间,居然过了午夜。 呀,都这么晚了。明天虽然没什么事,但最近事情多,还是要养精蓄锐,保持最佳状态。她立马关电脑,梳洗一下,上床睡觉。 结果可想而知,一直沾着枕头就睡着的苏婉儿,一晚上的梦境都是在看不到边的丛林里背着弓箭打妖魔幻化的雀鸟,而且那丛林似乎怎么都走不出去,那可恶的npc妹子又嫌弃她考试不过关,不给老雕乘骑。 就这样,万分耗费体力地睡了一晚上,苏婉儿在苗秀芝的轻言细语的呼唤中醒来。她睁眼一看,日光扑满了房间,看那光景都快中午了,心里一惊,在陈家睡到日上三竿,不晓得陈老狐狸要做什么文章了。 “敏华。”苗秀芝十分担心地喊了一声,又用手气贴在她额上,说:“你这孩子,做噩梦了么?怎么浑身汗涔涔的,满头大汗。” 苏婉儿看到苗秀芝担忧且惊骇的神情,不由得摇摇头,说:“我没事,就是梦见一晚上都在砍柴。” 说个谎先,反正都是体力活。没啥负罪感的。 苗秀芝听得张大嘴,十分惊讶地低声重复一句:“砍柴?” “嗯啊。砍柴。小时候也做过的。跟哥哥一起。”苏婉儿回答,倒是像是小时候到外婆家,还真的跟哥哥和外公一起去砍过柴的,也曾在悬崖峭壁之间攀爬,那时候,一点都不怕,现在要让她去,必定得怕死。 谁知道苗秀芝听到苏婉儿说砍柴,又是一阵的难过,说是自己的原因,让她在外受苦。苏婉儿心里听得不是滋味,又连忙安慰一番,这才问:“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过了。”苗秀芝回答。 “啊?那我睡到现在,爷爷和爸爸。”苏婉儿虽然不怕他们,但也有所顾忌,至少自己这样又要让他们有借口数落苗秀芝了。 她一边说,一边找衣服穿。苗秀芝在一旁,说:“慢点,慢点了。你爸爸和爷爷,以及你四哥、二哥,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午饭也不在家吃的。你慢些了,我早餐给你送来,看你睡得熟,也就没吵你,想你这几天够累的了。” 这几天,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可是苗秀芝居然说自己够累的。也只有做妈的才能体会女儿的心,设身处地为女儿着想。苏婉儿鼻子酸酸的,心里柔软疼痛,低声喊:“妈,你别担心,我不累的。倒是你,要好好休息,看你那黑眼圈都出来了。” 苗秀芝听到苏婉儿她妈妈,抹了抹泪,脆生生地答应:“哎,妈好着呢。你呀,洗漱一下,就下楼来吃饭,妈妈亲自给你准备的。这么些年,也让你尝尝妈妈的手艺。” “嗯。”苏婉儿竭力稳住情绪回答,等待苗秀芝带上门出去,她眼眶骤然湿润。 妈妈的手艺,曾几何时,以为只在梦里了。她记得小时候就是爸爸做饭,因为妈妈身子总是不好。印象中,妈妈做过的似乎就是面饼。烙得尤其好,香脆,有嚼劲。而且烙得圆。 但是,自从她小学三年级后,妈妈三天两头头疼。爸爸在家,就爸爸做饭。爸爸不在,就大哥做饭。后来,大哥跑出去跟一帮小混混在一起,经常不在家,就只有苏婉儿自己做饭了。其实,她很想吃妈妈做的饭,做的菜,烙的饼。可是,妈妈身体不好,后来索性就撒手人寰。 妈妈的手艺只能是梦里的事。谁曾想到命运兜兜转转,还会为她打开这样一种伤感而奇特的境遇。虽然,已经不是那个妈妈,但同样与自己血脉相连。 在这样一个午后,苏婉儿因为一句话感伤动容了片刻,下楼吃饭。只有母女俩,菜式以西北菜为主,都是苏婉儿爱吃的。 苏婉儿吃得格外香,感觉很幸福。苗秀芝的脸上也全是笑意,虽然那眼角已经有鱼尾纹,提示着美人迟暮。但她的笑有一种动人的光华。苏婉儿喜欢看到她笑。 也因为是母女俩吃饭,所以格外放松。在吃饭之余也谈话,自然说到陈老狐狸的去处。苏婉儿这才知道,陈老狐狸带了陈家两兄弟、陈云华的父母以及陈泽林去与刚刚从锦城回到京城的许家老爷子喝茶、吃饭去了。 “喝茶,吃饭?”苏婉儿有些疑惑。 苗秀芝瞧了她一眼,在四周看了看,陈丽在外面花园里遛狗。她这才说:“这些事,不关我们的事。在这种家庭,不要管就是了。兴许是人家老爷子是真喝茶,兴许是为了家族发展壮大。” 苏婉儿点点头,暗想:原来老狐狸昨天不是场面话,还真是关心陈昭华的婚事去了。 “吃完饭,就上楼去。看资料,休息都好。吃晚饭,我再喊你下来。少下来,少是非。”苗秀芝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对苏婉儿说。 苏婉儿点点头,嘿嘿一笑,说:“洗碗的事,你交给佣人做。上来跟我喝茶聊天,岂不是更好?” 苗秀芝一听,神色一动,却还是说:“我还是自己收拾碗筷。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家。收拾好,上来找你聊天。你先上去。” (今天第一更,头疼,我努力去写第二更。在更新时,照例嚎叫一下:粉红票啊,推荐票啊,长评啊,好了,我滚了) c 第034章 契机 这一天,因为陈老狐狸带几只小狐狸跟许家老爷子喝茶去。陈云华的别墅就只剩下苗秀芝、苏婉儿,陈丽以及那位狐狸眼的美人。 陈丽一向自视甚高,瞧不上苗秀芝、苏婉儿。一天到晚,只摆弄她的那只苏牧。至于狐狸眼则十分乖巧,懂分寸。 陈家人来了。她自动隐藏,只负责采办吃食之类的。这是个厉害的角色,难怪并不是陈云华的最爱,但可以在他身边呆那样久。嗯,前几天听陈昭华偶尔提起,似乎说是那女人跟陈云华在一起八年了。其间,陈二少自然是莺莺燕燕,环肥燕瘦不少,但她似乎就是没听见,所做的事就是在这里乖巧地等他回来。 耐得住,懂分寸。这是陈昭华对这女人的评价。当然,陈昭华这种赞赏性的评价过后,立马换了一副淡漠鄙夷的神情,说:“打蛇打七寸,要对付这种女人,需要比耐心,逼她抓狂。” “逼她抓狂,她就能原形毕露。”苏婉儿笃定地说。可是,她真不明白陈昭华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你很聪明。但是比耐心这回事,不到那个境地,你不清楚多难。”陈昭华说,靠在窗边,早晨的晨光有一种不真实的曼妙,勾勒出他的轮廓剪影,那样好看。 苏婉儿换了个姿势,看窗边那嫩绿的菊,说:“但是没有到那个境地,你也不知道你多么聪明,多么厉害。” “呵呵,那倒是。人总是以为自己做不了,做不成。或者一定受不了某种境遇。但是,真正到达那一步,潜能惊人,承受能力也吓人。”陈昭华说,双手插袋,略略轻笑,声音很好听。 苏婉儿轻笑,然后才慢腾腾地说:“我们说人家做啥。她好与否,也只有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才知道。” “那不一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老祖宗的训诫很有道理的。二哥不一定知道。”陈昭华回答,然后转身往屋里走,坐到洁净的玻璃桌子前,端起咖啡慢慢品。 “也许。不过,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苏婉儿说。 她从小就烦女人之间的争斗,偏偏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从小就有。幼儿园时代,就有小女娃对苏婉儿羡慕嫉妒恨,拉帮结伙孤立苏婉儿。只是她喜欢自言自语,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世界里,是习惯孤独,自给自足的那种人。所以,孤立对她来说丝毫没有作用。到后来,上小学,因为苏婉儿生得虽然算不得那种“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美,但看起来很可爱,成绩也很好,老师也喜欢她。班里那班家境富裕的小女孩就开始各种诋毁,甚至编排她跟某某班某男生约会。虽然,她每天除了学习,就是赶回家干活,照顾妈妈,别的事情对她来说,基本上不入眼。但那种流言蜚语还是让老师盘问了她几次,她觉得很烦。只对老师说:“那是告密者想做的。不是我。我有更多的知识还没有学,没空跟她们疯。” 老师不说什么。她就继续独来独往,对于小八婆们的手段,不屑一顾。再后来,小学六年级,班里转来了秦喜玲。秦喜玲爸妈都在军中,没空管她,她跟外公外婆一起。外公外婆双双去世,她就来跟奶奶一起住。于是到了苏婉儿的班上。 秦喜玲很漂亮,又落落大方,沪上生长的女孩子,又有一种大气。所以,很多男生都喜欢跟她说话。这又少不得引来羡慕嫉妒恨。于是,很显而易见的,秦喜玲就跟苏婉儿成了朋友,因为整个班上,就只有她懒得去说三道四,始终淡漠。 秦喜玲跟苏婉儿成了朋友。因为秦喜玲比苏婉儿大,家境较好,人又比较泼辣。于是,很多时候,如果有人要对苏婉儿咋滴,或者诋毁苏婉儿。秦喜玲就会护着苏婉儿,与那帮人对战,甚至拳脚相向。 苏婉儿就急了。她是不喜欢动手的那种,平时都是能智力解决就解决,而且她不喜欢与人结怨,如果能处理好。决计不会用极端手段。但是秦喜玲是为了她啊。于是,也不得不去解决这些平素里根本不需要的麻烦。就这样一路上,一直到初三。她真是厌恶了,女人之间的争斗真是很可笑,很可气,很无趣的。 当然,到了初三,她越发出落得好看了。少不得羡慕嫉妒恨的明枪暗箭。于是,离开长安到达江南后,苏婉儿要再读一个初三,她从那时开始,就将头发剪得像男孩子,并且一直穿男式的运动服。再好看的人,这样一打扮都会挫几分。苏婉儿又沉默寡言,就这样,算是风平浪静地过了初三,高中,大学。直到前天在深宁实习,她也尽量低调。 “有时候不是你不感兴趣,就可以不做的。”陈昭华回答,修长的手指在玻璃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 苏婉儿在他对面坐下来,垂眸又抬眼一笑,问:“四哥说这话似乎很有深意。” “不管是豪门之家,还是普通百姓。你都不可能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陈昭华缓缓地说,眼眸深邃。 “四哥抬举了。”苏婉儿轻笑,敛了眸光,在与陈昭华的对视中败下阵来。 “以你的才智,这是必然。那么,既然不嫁的男人不普通。那就意味着别人也会觊觎。这里面的风险,你自己知道。从这个角度讲:如果没有遇见那个百分之百的人,婚姻都是风险投资。”陈昭华的声音一贯如三月冰皮始解的水,缓缓流淌,十分宁静。 “可是,如果要让我跟人争斗夺取回来的人。呵呵,恕我直言,四哥,我怕真没兴趣。”苏婉儿略略俯身,将桌上那本《青瓷》徐徐合上。 “婚姻与爱情都是现实,永远都不像是小说或者电影里那般的。需要忍耐与经营。傻瓜,以后你会懂的。”陈昭华的语气终于有一点的波动,如同溪水跳跃了一个高坎。 “不爱我的,我不爱。不全心对我的,留着何用。”苏婉儿倔强基劲儿也上来了,语气执拗。因为她想到爸爸妈妈,想到微雨的黄昏,在光线不明的堂屋里,爸爸戴了老花镜坐在木椅子上静静看妈妈照片。 “你这孩子,这样倔强。”陈昭华轻叹,那声音如同三月杨柳嫩条拂过柔风,带着微寒与微暖,绕在苏婉儿心里,拍打出淡淡的不安。她抬手摆弄自己的指甲,低声问:“四哥也是对自己那样没把握的么?” 她一说完,抬眉看陈昭华。陈昭华脸上那波澜不惊的神色终于露出一丝的轻笑,双眸微微敛,却是看着她说:“我娶的,必定是我最爱的。四哥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我是你四哥,你可能嫁给我么?” 明明是很平常的话。苏婉儿就是听得慌乱,忙敛了眸子,呵呵一笑,说:“四哥又说笑。”她一说完这句,心里惶惶然,怕他忽然来一句“我不是说笑的”。 陈昭华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身,将那咖啡杯拿过去亲自冲洗,洗干净放到一旁,才说:“所以,今天四哥说的话,你要记住。自己的男人也是自己权益,自己的私人财产。绝对不能让别人来觊觎。” 他说得十分严肃。苏婉儿呵呵笑,觉得窗外的日光真的很和暖。那些文人墨客将秋天描写得愁啊愁的,全是扯淡。 这一刻,苏婉儿站在窗前,看到狐狸眼女子穿着慵懒的衣衫在别墅的花园里散步,忽然就想起之前与陈昭华的这一次对话。 想到陈昭华,她心里很复杂,但总体来说,是很温暖的。毕竟,他心中一种想的是她过得好。不过,今天去跟许家吃饭,不知道老狐狸是不是动真格的,又要乱点鸳鸯谱了。 可怜的四哥。苏婉儿耸耸肩,在心里为他哀悼。 外面的日光真的很好,苏婉儿将窗帘全部拉开,将落地窗也全部推开,任由带着植物清香的柔风在屋里穿梭。 趁苗秀芝收拾碗筷的缝隙,苏婉儿打开电脑周瑾不在线。秦喜玲也没有最新电子邮件来。但电子邮箱里有另一封信,是之前就职的那家外贸公司的一个客户。也就是她深夜遇险的那个晚上谈妥的客户。 自己不是交接给老妖婆了么?苏婉儿十分疑惑,点开那电子邮件,对方写邮件说自己来到中国并没有签约,因为你们公司并不肯以那样的价格跟我续约,其次,贵公司也不能给我提供那么多的品种以及各种工艺品的使用细致方式,也就是中国文化的部分,贵公司不肯提供。然后就是对她的一通斥责,最终斥责为骗子。 苏婉儿唯恐自己翻译错误,又看了看,这封电子邮件确实就是这个意思。 指责我为骗子?我已经离职了,关我毛事。苏婉儿撇撇嘴,暗想那老妖婆还真是不开窍,当时自己都那么说她,而且叶云嘉那厮也那么提醒了,老妖婆依旧执迷不悟。孙总也真是的,任人唯贤,举贤避亲这样的道理都不懂,还任由这老妖婆胡闹。 苏婉儿暗自腹诽一阵子,心想不理会这客户。刚关上电脑,又觉得这似乎是个契机,如果自己能找到合适的货源,自己来做这个单子,还是有得赚的。只是辛苦一点,当然还要麻烦陈昭华办一系列的手续了。 于是,她立马琢磨词句,修电子邮件一封发给这个客户,说明自己已经被迫离职的情况。如果是真心要从这些入手,请静等一个月。她必定给他满意的货品与价格。 发出电子邮件的一刹那,苏婉儿的手抖了一下。也许,自己的人生从这封邮件开始会不一样。 每个成功的人首先就该是个梦想家。苏婉儿发出那电子邮件,心情颇好,立刻开始忙碌。这一天,除去跟苗秀芝喝了一壶茶,等苗秀芝去午睡后,苏婉儿就一直在鼓捣瓷器资料。就是陈老狐狸和小狐狸们回来,她也没兴趣去探听。 (今天第二更,我滚去睡了。各位晚安。照例在末尾求票。) c 第035章 折戟沉沙 苏婉儿不去探听,陈昭华却是一回来就上楼来,起初在门外轻轻敲门,苏婉儿正全神贯注看资料,一时沉浸其中,没听出来。 过几分钟,电话响了。她猛然一惊,看到来电是陈昭华,立马看看窗外,霞光满天,一层一层晕染出去。 她接了电话,只听得陈昭华在那头轻笑,说:“丫头,来给四哥开门。我一天没见到你了。” 那笑声几不可闻,像是明明灭灭的暗香浮动在周遭,配着陈昭华原本澄澈的嗓音,倒如同盛夏月夜,荷花纷纷盛开。 正要问他外贸出口的手续问题,他来也好。苏婉儿挂了电话,半开了门。只见陈昭华一袭黑色西装,穿得颇为正式,直直站在门口,有一种林立的感觉。 “四哥,刚回来?”苏婉儿喊,眼眸扑闪。 “看来你一点都不念着四哥,我什么时候回来,你也不知道。”陈昭华说,语气有几丝惋惜。 苏婉儿讪讪笑,说:“我刚在看一份儿资料,又塞耳塞听歌,没听到你们回来。” 陈昭华宽容地笑笑,就往屋里走,说:“好了,又没真怪你。你是一点都没听出来。” “我知道四哥总是宽容。”苏婉儿只是尴尬地笑笑。 “我可不随便对人宽容。”陈昭华呵呵笑,径直往屋里走。苏婉儿跟在他身后,闻得见他身上淡雅的香。应该是衣服上的熏香,又似乎不是。 陈昭华走到屋内,将那西装脱了,很随意地往旁边一扔,说:“吃顿饭,累死我了。还是在家惬意,跟你在一起,也不会感到拘束。” 苏婉儿轻轻笑,柔和地说:“四哥应该还没吃晚饭,茶或者咖啡都不适合。就喝杯热水好了。” “你做主就好。我只是一天没见到你。总想你一个人在家,又不爱与陌生人说话,怕是会无聊。”他说,语气漫不经心的,略略抬头,便是瞧过来。 其时,暮光曼妙,霞光晕染,落地窗大开,陈昭华慵懒窝在沙发里,背对窗口,整个人的轮廓于是呈一种如玉的半透明,竟然是美得动人心魄。 这会儿,他忽然就瞧过来。苏婉儿一惊,借低头拿杯子去倒水,从容掩饰了慌乱,转过身来,面色已然平静。将那杯水稳稳放在他面前,也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像是闲话家常,问:“听说爷爷带你们去跟许老爷子喝茶吃饭了。” “嗯。去的是‘无味记’。菜色皆是上品。”陈昭华回答。 苏婉儿佯装恼了,嘟了嘴说:“四哥真无良,偏在这饿得抓心挠背的时刻说这个。” 陈昭华心情大好,呵呵一笑,说:“行了行了。我不说了。改天,我央许二那家伙带咱们去吃。” “咦?还不是人人可去的?”苏婉儿甚是诧异,暗想这“无味记”大约比昨天吃饭的地方更高档。 “无味记的主厨是一位为美食痴狂的大师。是许二的伯父。人家是私房菜,是兴趣,不是营业的餐厅。”陈昭华瞧着苏婉儿,面上总是悬着笑容。让人几乎忘记这人是纵横沪上的行业翘楚。 苏婉儿听说许二的伯父居然是这样一位奇人,十分惊讶。以前在电视剧里见过有这一类人,可在生活中从来没见过,却不料许家有这么一位。她虽然做事谨慎,人也聪敏,但毕竟也刚踏足社会,小女孩心性十足,心里十分想见这位奇人,脸上不免露出向往之色。 陈昭华看出她的心思,说:“其实,如果你跟董小葵关系不错,也可以跟她去。许家那伯父很喜欢许二,顺带也很喜欢董小葵。” “以后再说了,目前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苏婉儿被看出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眉。 “来日方长的事。以后,我带你去便是。”陈昭华应承下来,忽然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低声问:“婉儿,你猜今天去跟许家老爷子吃饭,所为何事?” 他是忽然凑过来,气息全在周遭,暗香似有若无如同明明灭灭的灯火,吓得苏婉儿连呼吸都屏住,只看到他那一张脸,原本方正的脸上浮了浅浅的笑,神色调皮,像是一个孩子在对小伙伴说:“你猜,今天我妈妈给我什么好玩的了。” “我怎么猜得到呢。”苏婉儿故作沮丧,倒在沙发上,趁势远离陈昭华制造出的氛围。 “你这么聪明的,肯定猜得到。”陈昭华立马夸赞她,试图让她继续这个游戏。 “不要。万一爷爷就是去叙旧,没别的事呢?哼哼,那我就上你的当了。”苏婉儿趁机站起身,嘀咕说秋天的京城到日暮之后,还真是凉。她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关上拉上落地窗。 “哎哎哎,你真没游戏精神。只是叙旧,也是一种,来嘛,来猜一猜。做人,要有娱乐精神,这样看任何事都能看出乐趣来。”陈昭华说,语气很没有正形。 苏婉儿听这话语一点都不像平时的陈昭华。平时,这家伙多严肃认真的啊。就算是跟她开玩笑,也是浅浅淡淡的,像是十分拘束。今天,他像是十分放松,似乎心情也不错。 苏婉儿回头瞧他,那神色果真很放松,像是有什么好事似的。人还斜倚在沙发上,端了水杯,斜睨了苏婉儿一眼,眼角眉梢都是笑,说:“乖,来,猜一猜。” 应该宁死不就的。苏婉儿想,不过没禁住陈昭华这种反常举动的诱惑,她还是开始分析,太过聪慧、又太过注重周遭风吹草动的人不知不觉就有分析形势的臭毛病。 “反正这餐饭不会是为我的婚事。”苏婉儿很笃定地说。 “哦?愿闻其详。”陈昭华徐徐坐正身子,将水杯放好,饶有兴趣地瞧她。 反正都上贼船了。苏婉儿暗叹,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略思索说:“陈家四小姐与叶家联姻是圈内人都知道的事。从那天欧阳他们的话语中可以看出来。那许家也是知道的,即便我是旷世珍宝,叶家不要的。许家可能这么急切?许家丢不起这个人,爷爷也没老糊涂,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做这样的事。而对于许家来说,也没必要与叶家心里划这么一道埂。所以,咱们爷爷也好,许家也好,都不会提这件事。” 陈昭华脸上的笑意越发深浓,拍手称好,说:“的确不是说你的婚事。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谢谢四哥夸赞。”苏婉儿西嘻嘻一笑,心里对老狐狸今天去与许老爷子会面已有七八分的猜测。 “可是,你还没有分析出老爷子的真正目的。”陈昭华十指敲击玻璃的桌面,发出清脆的声息,竟有种雨打瓦片的错觉。 苏婉儿略一顿,抬眉对他一笑,说:“爷爷也不会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必然是为别的事而去。如果不是你的婚事,就是二哥的,反正你们俩小辈照例说不该出现的。如今,瞧你这神色清明而放松,心情也不错。大约说的是二哥的婚事。” “哈哈。你真聪明。”陈昭华心情更好,一下子站起身,摇摇头,说:“你是不在场。二哥当时啊,正在安然地吃菜,听到老爷子跟许爷爷说起婚事,对象居然是他,整张脸都绿了。拿着筷子,整个人都不知所措,只很惊恐地看着我。他一路上都在悄悄安慰我不要担心的。哈哈——,太喜感了。” 陈昭华居然笑得捶沙发,一点严肃的形象都没有。苏婉儿心里也是一股子的乐,没想到爷爷居然是这么喜感的人物。不过,与此同时,自己也暗自腹诽自己居然也跟着陈昭华无良起来。陈云华虽然对自己不如陈昭华这般好,但到底还是将自己当妹妹。 她心里乐,脸上却严肃:“四哥,你幸灾乐祸。” “没有。没有。我是很少看到老二那个样子。你是认识他时日不多,以后你就知道了。就算是大火烧身,他都能不紧不慢,从容得很。你一直在慌,他不紧不慢,让你很憋闷的。难得看到他能有今天那表现。”陈昭华解释,然后又忍不住笑。 “那婚事如何?”苏婉儿问,方才那一丁点的笑意已经消散。 “哦,没成。因为许灵秀也在场,落落大方地向两位老人家道歉,说自己有心上人,喜欢了很多年。最近有了进展,不想放弃。并且还向二哥道歉,大有‘还君明珠’之势。这女娃子倒是通透,在这个宴会上不紧不慢地说出来,合情合理,十分大气,颇有礼貌。气氛也没尴尬。到后来,大家都关心许灵秀的婚事去了。二哥算是如释重负了。与许灵秀比起来,许家那几个办的事,就差劲太多了。一点都不男人,让我妹子这么难做。”陈昭华说起许灵秀十分赞赏,说到后来转到许家,那语气又义愤填膺的。 “这许灵秀倒是十分不错。”苏婉儿听闻,也由衷赞美,暗想到昨天,如果叶家老七也到场将这些事说清楚,何至于让双方老人都生气,想到这里,她轻轻叹息说:“叶家老七,毕竟年轻了一些。” “哼,二十一岁,我自己的公司已经闻名东部,鼎立沪上。”陈昭华冷哼一声,缓缓地说。苏婉儿见他说到叶家就不高兴,立马转了话题,说起外贸出口的相关手续。 陈昭华眉头一蹙,回答了几个关键性问题,然后才说:“我不是做这一行的,对这边的研究不多,回头可以让尚林帮你。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想自己做?” 苏婉儿犹豫了一番,觉得如今能帮自己的只有陈昭华,况且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陈昭华的,于是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满以为陈昭华也会赞同这是一个契机,谁知道陈昭华一听话,脸色顿时一凝,斩钉截铁地说:“这件事,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苏婉儿不由得反问。 陈昭华倏然站在她面前,近在咫尺,一脸严肃,就那样直直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别忘了,你现在不是苏婉儿,而是陈敏华。” 这一句如同醍醐灌顶,苏婉儿猛然从这一天的美梦中醒来。她已经是陈敏华,属于苏婉儿的一切都要抛却,包括在深宁的那一段都要自行抹去。陈家又怎么可能让她与过去有什么牵绊,即便这很可能是个不错的契机。 因为这个认知,苏婉儿整个人似乎都颓然颓败,泄了气,幽幽坐到沙发上,低头一言不发。她真的心痒:这或许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婉儿。”陈昭华也在她身边坐下来,带着讨好的语气低喊她的名字。 苏婉儿到底孩子心性,赌气说:“我不是苏婉儿,我是陈敏华。” “乖了,别生气。我语气重了点。”陈昭华揉揉她的短发,轻轻一笑,说:“这样的机会,以后有的事,你不要急于一时。” 苏婉儿其实刚才已经感觉自己操之过急,但自己在生气,也不便立刻就变脸,于是不做声,就那样低头坐在沙发上。 陈昭华大约没有哄过女孩子,有些手足无措,又急忙说:“我知道是我语气重了。但我是为你好。爷爷不会容许你跟过去有什么牵绊的。还有,过了这一阵子,你想要做什么,我帮你。” 有他帮忙,自然可以事半功倍,甚至自己都不用太操心,但那到底有什么意思?自己只是想借一点点的便利,而不是想成孙主管那样的人。所以,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痛快,还是低头不语。 “丫头,对不起。”陈昭华说,语气如薄雾晨花。 苏婉儿刚想说“没事”,略一抬头,却只见他一伸手过来,像是要搂住她。她讶然,身子一抖,眼里全是震惊。陈昭华的手就凝固在彼此中间,像是一朵优雅的花。 他波澜不惊的神色有略微的尴尬,终日淡然的眼神有一丝丝的慌乱,片刻后,他那只手落在苏婉儿肩头重重拍了拍,说:“这件事莫要再提。总之,联姻的事解决后,你若还想做瓷器这方面的外贸公司,我会帮你的。但这方面,我不熟,一切还得靠你自己。” “嗯。”苏婉儿回神,点点头。陈昭华趁机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西装穿上,说:“快开饭了。下楼吃饭吧。” (打滚求一下粉红,然后,我滚去睡了,各位,晚安。) c 第036章 昭世之道 人生,就是蹚过一条又一条深深浅浅的河流,多少暗流与多少石头,我们并不知道,只能勇敢而坚定地走过去,走过去。所以,遵从自己内心,不伤害身边的人,这就是最好的状态。 ——题记 陈昭华走后,苏婉儿独自坐在沙发上良久,身子僵硬。 窗外的天光像乏了油的灯,终于暗淡。她没有开灯,就在暗夜里坐,屋里只有电脑屏保光亮,明明灭灭闪烁。 但愿是自己敏感。他只是哥哥而已,哥哥就应该是这样的。以前,自己的哥哥苏大伟还常常背自己呢。 嗯,只是哥哥,没什么大不了的。苏婉儿努力地说服自己。然后起身洗脸,下楼吃饭。 陈老狐狸一张老脸沉着。苏婉儿也不触霉头,小心翼翼吃完饭,就说有些乏倦,做了拜别,要上楼休息。陈老狐狸只叮嘱早些睡,别忘了明天的饭局。 苏婉儿应声,临上楼时,看了陈昭华一眼,他也放了碗,在沙发上休息。苏婉儿暗想他刚才的举动吓到自己,自己刚才的神色又何尝不是吓到了他。 随即一笑,脆生生地喊:“四哥,忙完最近的事,我得好好学习了。最近都荒废了。到时候,少不得向你请教了。” 陈昭华闻言,一直严肃的神色露出笑,像是冰皮破开,露出春意浓浓。他说:“知无不言。只要小妹用得着四哥。” “四哥客气了。”苏婉儿轻轻一笑,便上楼去,自己的脚步也轻松不少。 晚上,洗了澡,又运用了措辞,给那位客户写了电子邮件。心知无论如何的措辞总是要遭骂,于是思前想后,并没有将电子邮件发出去。而是转给宿舍里的老大,老大为人兢兢业业,在沪上大型的外贸公司里工作,其中也涉及陶瓷用品这一块。 在qq上与老大客套一番,看天色不早,准备入睡。不料周瑾在msn上发了信息过来,问:乔美人,如何? “梦回赤壁。”苏婉儿言简意赅。 “不错,孺子可教也。老夫欣慰了。”周瑾发过来。苏婉儿这边打开客户端在登陆,问了一句:你在里面叫什么名字? “丫头,等你足够强大,能跟我对垒,我自然会与你相逢。”周瑾卖关子。 苏婉儿发了一个鄙视的表情,愤愤地说:“你等着。” 是啊,又不是多难的事。当初玩拳皇,自己不也是菜鸟?就因为班上有个家伙鄙夷女生是游戏操作白痴,她才开始去练习,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个家伙打扮。一切不过就是智慧加技巧而已。 “我会等着的,美人,不过,弓箭师要打败剑客,基本上还是有些难。你游戏里叫什么名字呢?”周瑾询问。 苏婉儿懒得理会,只随着美丽的画面跳转。输入用户名、密码,随机钥匙号码,人物浮现,还立在昨晚打鸟的那一片树林里,只不过现在的游戏时间是夜晚,树林里黑乎乎的,甚为吓人,只有树枝极稀疏的地方才会一点点的月光碎在地上。 这画面太逼真,苏婉儿觉得浑身阴冷冰凉。一边在赞美这游戏,一边也在msn上向周瑾提出昨天晚上发现的bug,谁知道这个问题一出,周瑾发了大笑的表情,说:美人,难道你没看到那里有一架树梯么?所谓三d,就不仅仅是画面,是长宽高所组成的空间。那个坐标不仅仅是一个点,而是一个面。 呀!苏婉儿顺着周瑾的指导,转动鼠标滑轮,果然看到那一架树梯。顺着树梯攀爬上去,任务需要击杀的凶狠大雕就在那里。三两下击杀目标,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她轻轻一跃跳下树来,去交了任务。顺利升级到6级。她这才感觉汗颜:自己一直玩的是2d的,一直没有3d的意识。 做完任务,这才切出画面,看到周瑾在msn上问:“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不过,一个成熟的游戏要照顾新手的情绪。”苏婉儿回答,又去做别的任务。 “呵呵,知道了。新手,你叫什么名字?”周瑾笑嘻嘻的。 “不会告诉你的。”苏婉儿照例扔了一把菜刀过去。然后切到游戏画面,画面是晨曦初露时分,树林里比方才亮堂。她自动寻路,走了一阵子,才发现击杀的目标为一群猛虎。 保持距离。这是每个远程职业必须时刻谨记的。苏婉儿在合适的距离停住,拈弓搭箭,对准一只老虎射杀。那只老虎并没有应声倒地,剩了一半的血条扑过来,连同周遭的猛虎一并扑过来。一时间,周遭树叶摇曳,阴风阵阵。 原来那些老虎是主动攻击人的。不过,这破游戏要不要做得这么逼真。苏婉儿一边想,一边跑。有一只老虎一爪过来,苏婉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少了一半。 呸,这个什么破游戏,还是新手历练,就来这么强的怪。苏婉儿决定先逃命,脱离了怪,一会儿再质问周瑾。 可是无论怎么跑,人是跑不过老虎的。虽然苏婉儿选择的是能在丛林里穿梭自如的弓箭师。老虎很快围过来。苏婉儿血见了底,在那一刻,她绝望地想到:从复活地到这个地方,要跑十多分钟。你妹的,太坑人了。 不过,通常美人遇险必得有英雄出手。嗯,这条定律在这时也是成立的。 苏婉儿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正被一群猛虎围着,拼命抵抗也杀不死一只。就在自己即将在这游戏里第一次光荣挂掉时,只觉眼前一晃,横斜里出来一个人,衣着光华灿烂,手持一把古琴,轻轻一拨,铮铮弦响,所有的猛虎全部化为焦炭。 然后,男人背对着苏婉儿站里,背后紫色的披风在晨风中飘飞。 苏婉儿定睛一看,那人叫“乱云飞渡”,级别阵营隐藏,武器装备隐藏。苏婉儿刚入这游戏,也从来人装束路数上看不出什么。不过,似乎按照礼节该感谢一番。苏婉儿好不容易才找到当前频道。 那人却手一挥,一片叶子自掌心中徐徐展开,一朵火红的花从叶子中生发开来,瞬开瞬灭,最终以绚丽的枯萎徐徐停在他面前,浮生如梦,瞬开瞬灭,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彼岸花。苏婉儿怔怔盯住那朵花,略又抬头看乱云飞渡。只见他轻轻一跃,踏上那花,长身而立,银丝落定,清秀俊容瞬间闪现,是乱石穿空卷起千堆雪的美,又是铮铮弦响的初秋月夜落的一面湖水,江山如画也比不得这容颜。那一袭白发飘然似云、似雾却又赫然是银丝如雪。这人举手投足竟宛若传说中的仙人,这让苏婉儿一时忘记这是游戏,一瞬间仿若思接千载,疑心自己已不是自己。 她这才一怔,乱云飞渡却轻轻一拨琴弦,铮铮弦响,远山悠长,花朵飘飞,倏然间,就没入阴阳交界处的雾气里。这时,只听得林间响起清雅的男子声音:要做一个优秀的弓箭师,首先要了解敌情,一击必中。你连任务目标都认错,这可不是一个优秀弓箭师所该有的疏忽。 那声音清雅干净,一如他的面庞,苏婉儿不觉一惊,仔细查看,才发现方才追赶自己的主动怪猛虎是十八级的,名曰“地狱之寅”,而自己要杀的是“丛林之幻”,非主动攻击的怪物类型,六级。 真是汗颜,居然没有看清楚,就拈弓搭箭,还自以为姿势优美。若是让周瑾知道,少不得一番嘲笑。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想到周瑾,苏婉儿才恍然醒悟: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象。这游戏做到以假乱真,蛊惑人心,还真是不简单。 苏婉儿暗想得要切出画面去讽刺周瑾两句,却又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情:似乎“乱云飞渡”刚才不是用文字,而是用语音。呀,这“最神话”居然能这样来交谈么?她也想尝试这神奇的交谈,于是翻遍了所有的快捷键,看了所有的技能栏,皆没有瞧见。于是决定去问周瑾。 从游戏里切出来,出乎意料,周瑾并没有说话。苏婉儿将自己认错任务目标的一段糗事略去,只描述“乱云飞渡”的装束以及驾花离去的姿态,然后询问:他是什么阵营?什么系类?什么职业?还有如何才能直接在游戏里使用语音?是不是需要特别的道具? 周瑾在msn上格外安静,苏婉儿等得焦急,又催促了一遍。才看到周瑾发了简短的回答:乱云飞渡所属阵营冥界,战斗系,主法术攻击法师,兼职匠术修炼,战斗系排名第七,法术系排名第三。所持武器:伏羲琴。另外:游戏里的语音,首先要你的级别达到200以上;其次,你的电脑要足够强大。 原来如此,看来这乱云飞渡也是砸钱的主。像自己这种小透明,小酱油,就来看看风景、剧情,打发打发时间就好。至于要打败周瑾这事,除了在技术上取胜之外,别无他法。她才没时间,没金钱去折腾呢。 “哦,原来如此。”苏婉儿回答,又切入游戏,却又是吓一跳,苏婉儿原本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那时,树林里空无一人,不远处的阴阳交界的雾气就是冥界的入口。据说四十级以后,就可以从那里随意进出冥界。可是“乱云飞渡”不知道什么时候去而复返站在她面前。 苏婉儿立马用当前频道说:刚才,谢谢。现在,还有什么事吗? “你玩游戏的目的是什么。”乱云飞渡难得用当前频道问。 苏婉儿想了想,最初似乎是因为找不到周瑾,想来找的。后来是因为周瑾的激将,她想战胜周瑾。可是,就在刚才看到“乱云飞渡”之后,她就没那份儿跟周瑾对战的心了。这游戏里有自身的魅力,美丽逼真的风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种不可能的经历。 “没有目的。”苏婉儿回答。 “那算了。没有目的必定没有心,没有心必定玩不长久也玩不到巅峰,我不能收你为徒。本来,你被比你高的猛虎追赶,依照你的那种装束,应该早就死了。但是,你身法还不错,说明操作还行。如今,要找一个操作不错的人已经很难了。”乱云飞渡打字极快。 苏婉儿眼睛都亮了,立马站起身,往“乱云飞渡”那里跑,说: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打败一个人。 乱云飞渡听到这话,骤然停步,问:谁。 “我一个朋友,没有说名字,但是说在这个服务器排名靠前,冥界,战斗系剑客。”苏婉儿回答。 乱云飞渡也不多问,直接说:以后,你就是我徒弟。 “弓箭师打剑客是不是比较难?”苏婉儿问出自己的疑问。 “匠术师也可以打败剑客,医疗系照样可以横扫法师,没有不好的职业,只有不上进的玩家。”乱云飞渡丢下这句话,活脱脱像是一个智者,在树林里衣袂飘飞。 苏婉儿听得一愣一愣的。乱云飞渡催促她去接任务。这会儿有乱云飞渡的帮忙,她很快就到第十级。可以找那个npc乘骑大雕去风之谷地之外去历练。临行前,乱云飞渡从怀里掏出一朵莲花交易给苏婉儿,用清雅的语音,说:这是冥界之花,传说中冥神为心爱的女人种植在冥界的。在可飞行区域做飞行使用。你做任务会快些。有什么不懂的,密语于我即可。 “谢谢师父。”苏婉儿嘴甜,行礼的动作也做得到位。这游戏可真是细致逼真,连这些古典礼仪全都有。 “去吧,我去星山之底的副本了。”他一说完,化作一道白光倏然消失。 苏婉儿走到那npc面前,哼哼几声,说:“今天你乐意让我乘骑,我还不乐意了,到此为止。” 她一说完,果断退出游戏。其实,苏婉儿这时候很想乘骑那大雕去谷外看看,但这一瞧,就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间。而她给自己的时间是不能超过十点。 人在游玩沉迷时,必须要能约束自己,并且不能放过一次。人是有惰性的,放过一次,那么,就有下一次。苏婉儿儿时很贪玩,因此上小学一年级时,成绩很差。为了提高成绩,她没少做这方面的努力。所以,任何可能影响正常发展的放松或者游玩,她都会严格控制,必定于酣畅处抽身,这是她惯用的手法。 从游戏上下来,看了看时间,九点十五分。苏婉儿很满意自己,看到msn上,周瑾在问:小乔还在苦练级别? “游戏不错。不过,明天我有重要的事,不能久玩。已经下来了。”她回答,想到明天与叶家的这顿吃饭,叶家老七、老六皆不在,希望老四别处什么妖蛾子。 周瑾发了一个“哦”字。苏婉儿也没继续与他说话,兀自去收拾一下行李。如果不出妖蛾子,明天后天就可以从京城出发,如果不是跟陈老狐狸回西北去拜祭奶奶,就是跟陈昭华回沪上实习。 收拾一番,这边转过来想跟周瑾打一声招呼,下线睡觉。却看到周瑾发了信息过来问:如果遇见一个人,你觉得很熟悉。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这个人。这到底算什么感觉? 苏婉儿一怔,暗想这家伙是遇见心仪的人了?不过,他不是原本有很爱的人么?前次还因为娶或不娶在烦恼,怎么现在就在问这问题。 果然,男人本质都是花心的,吃着碗里的,舔着瓢里的,看着锅里的,还要想着地里的庄稼。之前,自己还以为周瑾是个情商颇低的家伙,却不料还有这般心思。 苏婉儿心里不悦,却就问:你前几天不是在纠结娶或者不娶你那位多年的么?怎么今天就换了? 周瑾很快回复:我只是在奇怪这感觉,从来不曾有。只是忽然见到,总觉得曾经见到过。似乎很久以前就很熟悉。只是在跟你说我真实的感觉。 “你这样跟我描述,是要我帮你确定这是爱情么?”苏婉儿发出这句话,语气嘲讽。 周瑾很聪明,只是一句话,没有语气,他也看出端倪来,直接回复:你不用讽刺。我只是在想你那天说的话,以及最近困扰我的另一件事。有一个人,没有光华灿烂,可是那存在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在人群里,你也会觉得光华灿烂,觉得曾经就在某条路上遇见过。 苏婉儿看那句话,无端想起银座八楼,那种似有若无的暗香浮动,浑然天成,沁入心间,竟然可以驱走死亡的恐惧,这一刻,她忽然不鄙视周瑾,很严肃地想了想,说:也许,你曾经见过她。 “不知道。只是这种感觉很让人不安,很恐惧,很烦躁。现实中,我没法向任何人说,唯一能说的只有你。”周瑾似乎有些迷乱。 苏婉儿暗叹,这样妖孽的一个人,怕是遇见命中注定。只是他之前已有认定,如此固执的家伙,这条路注定不好走。而且,他说没法向任何人说,想必交心的人都少。 无端的,她心疼这个男人,写了一行字,又删除,然后思虑良久,才写了一行:顺从你的内心去做,尽量不要给身边对你好的人造成伤害就好。人生,就是蹚过一条又一条深深浅浅的河流,多少暗流与多少石头,我们并不知道,只能勇敢而坚定地走过去,走过去。所以,遵从自己内心,不伤害身边的人,这就是最好的状态。 这是苏婉儿的处事方式。她将这一条信息发出去。心里却恍然像是揣了十几只兔子。向来都是这家伙教她。她一直就像是他的妹妹,像是他长不大的女儿,抑或是他的小丫鬟,哪里会有教他什么?她一直以为自己那一点点的浅薄认识在他面前统统是班门弄斧。于是,她一直心安理得汲取他的知识与见识用以成长,从不交出一点点自己的所得。 等待他回复的时间,明明只是几分钟,却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期间,她随时找了“最神话”昆仑之巅的木禾林做电脑桌面。看到周瑾回复,立刻点开,却是郑重的句子:谢谢小丫头,我舒服多了。 看到他这样的回答,苏婉儿也如释重负,立马恢复嬉皮笑脸,说:你舒服多了,那就好。我明天也有急事,要养精蓄锐,所以,我要滚去睡了。 “去吧。我明天也有重要的事。都撤了吧。”周瑾回答。 苏婉儿立马想到他说的有感觉的那个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十指飞快,一行字跳出去,她狠狠按下发送键,问:很困扰你的那位,莫不是男人吧? 周瑾反应极快,暴怒地回答:滚,你个腐女。 第一次看到周瑾暴怒。平时,他都十分荡漾加儒雅的,似乎怎么都惹不生气。苏婉儿心情大好,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再不管周瑾,立马下线睡觉。躺在床上,都觉得今晚月色格外怡人,心情格外舒爽。果然,自己是个无良的人。苏婉儿很心满意足地睡去。 (睡前祈祷:粉红票,粉红票,月底了,我打劫粉红票。然后,我滚了。晚安,各位。) c 第037章 敏华的婚事 第二天,天微明,苗秀芝就来喊醒苏婉儿,照例梳洗打扮,又换了衣衫。因为天阴沉,又是早晨,越发显出秋凉来。苗绣瞧了瞧,又给苏婉儿的米色长大衣搭了一件针织的围巾。 随后瞧了瞧,满意自己的杰作,唯一遗憾只是苏婉儿的头发实在太短。苏婉儿揽镜自照,也觉出这一身打扮太过大家闺秀,配上那蓬松的短发,到底有些不伦不类。于是抛却繁琐的古典,又换了一身粉色的上衣与黑色的百褶裙,配了那短发,倒是俏皮活泼。苗秀芝眼睛亮了,啧啧地说好看。苏婉儿盈盈一笑,不觉间却是想到银座八楼,四少曾说过女人必备的三样东西。这是她牢牢记住的话语,似乎怕忘记了,就辜负了他。 两人下楼,苗秀芝到底不甘心,还是纠结她的头发,说:“你这头发还是蓄起来好看。” 苏婉儿点头,微微一笑,说:“我听妈妈的。” 苗秀芝握了她的手,温暖从指尖一寸一寸蔓延开来,将清晨的寒冷驱散。苗秀芝跟她讲以后怎么打扮,正说话间,车子开过来。依旧是前天吃饭的阵容,除了苏婉儿,其余的人似乎服饰都没有变。若不是这天气阴沉,苏婉儿倒怀疑是时光停滞在前天,不曾走动。 车缓缓行驶,初秋的京城,轻雾弥漫,日光不出,看起来闷得人难受。她有些困倦,便靠着苗秀芝沉沉睡去,恍然间听到苗秀芝轻语:“六哥,这样是苦了这孩子。” “我知道。”似乎是陈泽林的声音。 苏婉儿听得恍恍惚惚,那语气声调全然不像陈泽林,倒像是自己的爸爸了。她不安地换个姿势靠着苗秀芝,只觉得温暖。恍然间又听到她一声叹息,她拉了拉苗秀芝的衣襟,迷迷糊糊地说:“妈,不要担心。我一直都生活得很好,将来也会。” 说完这话,周遭宁静,她在车的暖气轻熏下,那一点困倦全然被勾起来,染出宁静的一片呼吸。 等到苏婉儿一侧身醒来,却还没到吃饭地点。因为车流量大,所以,车行驶得格外缓慢,她揉揉有些酸痛的胳膊,又整理了衣衫,暗想:陈老狐狸连同堵车都算进去了。早先自己还腹诽吃顿午饭而已,他八点就动身,真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了。 看到苏婉儿醒来看表,苗秀芝少不得一番安慰。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将近十二点,早餐那一个素包子和一碗清粥早就消散,饥肠辘辘之时才到了饭店。 这一次去的不是上次那种古典十足的老式四合院饭店,而是来了富丽堂皇的酒店。玻璃门洁净,照出人的影子,门口的安保人员身材一致,面容英俊。 一走进去是宽敞的大厅,照壁也是有的,只不过是喷泉的池水,假山叠嶂,鹅卵石铺排,那一池的水映了灯,波光潋滟。 大厅里很安静,远处的休息区,有人闲暇在弹钢琴,舒缓柔和,从指缝间流泻。苏婉儿听着琴音,想来想去是没见过的曲子,于是转头去瞧,只见一个西装的男子坐在黑色的钢琴前,身姿从容。只是他侧身,头发有些长,遮了大半的容颜,苏婉儿便看不清长相。俗话说“相由心生”,看不清一个人的长相,便看不清这个人。 她心思正在这边,听得有人恭敬地喊:“陈叔叔,这边请请。” 苏婉儿连忙收回目光,看到叶铭顺站在厅里,十分恭敬。其实,迎客这种事,差服务生做就可以。叶铭顺亲自在这里迎接,怕也是叶老狐狸的主意。 “嗯,走吧。铭顺有心了。”陈老狐狸在陈昭华的搀扶下往专用电梯走。 来的人怎么是叶铭顺?莫不是今天指的任然是叶云嘉?还是风云突变,叶云嘉忽然答应来了?苏婉儿颇多疑问,不由得看了看苗秀芝和陈泽林,苗秀芝愁云惨淡,陈泽林比较淡定,眉头却也微微蹙起。 看来,大家都有相同的疑问。苏婉儿不由得瞧走在前面的陈昭华,已然走到电梯里转身,面色一如既往波澜不惊,仿若周围的事都无法激起他一丝一毫的喜怒哀乐惊。 看到他那张脸,苏婉儿心里稍安定。陈昭华说的一定会做到,至少这三年,他都是这样做的。 苏婉儿快步往电梯里去,刚进电梯,忽然听得那缓缓的钢琴声猛然拔尖,像是一缕绷直的丝线从平静的湖水里破出,直直往云霄里去,让原本昏昏欲睡的心脏蓦然一疼。 “这谁乱弹琴。真是的。”陈老狐狸人老耳朵不老,也是听见,不悦地冷哼。 陈泽林与叶铭顺少不得说一说现在年轻人的不是,一点都不顾及苏婉儿、陈昭华以及陈云华三人的感受。 包间是在八楼。所谓的包间并不是苏婉儿印象中的吃饭的一间屋子,作用是与别的食客隔开。这包间完全就是一整套的房子。有厨房,有厅堂,有餐厅,浴室,换衣间,吸烟室,棋牌娱乐厅,还有休息室。这一包间里除了服务生,还有厨师以及助手,还有调酒师,按摩师,诸如此类。 厨师和他的助手会按照客人要求准备食材,让客人可以监督整个食物烹饪过程。调酒师可以根据每个人面色、气质、打扮不同,调配不同的酒。按摩师自不用说,如果客人有按摩需求,会为客人提供适合客人的按摩。 “这算得上京城上品的鲁菜师傅了。”叶铭顺请了陈家众人入内。 陈老狐狸只是鼻子里哼哼,便是入了厅堂,厅堂是会客看茶的地方,里面除了上次来叶铭顺夫妇,夏可可和叶三之外,还多了一男一女。男人有细微的白发,头发很短,国字脸,十分富态,不过看那五官,年轻时,也得是英俊的男子。女人绾了发髻,针织毛衣花色简单,却裁剪得体,配了针织的围脖披肩,相得益彰,她保养得极好,若不是略微的笑纹里看出一点点岁月的痕迹,怕还以为是二十来岁的女子。 众人见陈家人来,皆纷纷起身,少不得一阵寒暄。那男人行礼,旁边那女子也一并行礼,男子十分有礼,说:“好久不见陈叔了,铭琛携内子向陈叔请安。” 原来是叶家老三叶铭琛,也就是叶瑾之的父母。看来今天叶老狐狸是两手准备。不过,陈昭华说叶家老七已经被他弄走,叶瑾之和严清雅都谈婚论嫁了。应该没有别的意外的。苏婉儿自己这样分析,横竖是自己也不信,不由得抬眉看陈昭华。 陈昭华脸色依旧平静,只眸光轻轻流转,看她一眼,略摇头。苏婉儿看出那是让她不要担心,她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三年前在沪上还见过。三年,不过也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听说铭琛这几年发展不错。”陈老狐狸坐在客座首席,缓缓地说。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一怔,三年前,因为与叶家吃的那顿联姻饭,做完头发的陈锦华驾车前往,在高速路上,车居然飞出护栏。车是好车,保护措施与系统自然不错,所以,陈锦华没有当场死亡,之后拖了一天,才咽了气。于是,陈家人竭力救助之中,才知道抱错孩子这件事。当然,陈锦华的死还连带牵扯出不少路桥建设上的恶习,叶家、陈家联手惩治路桥建设,甚至提出新的标准与法规这是后话。 叶家与陈家都鲜少说到陈锦华的死。那是陈老狐狸心中的痛。众人都知道,所有的儿孙,映莲奶奶最喜欢陈锦华,于是,陈老狐狸也最喜欢陈锦华。所以,陈锦华的死是禁忌,是一段讳莫如深的过往。但如今,他却是自己说了,像是云淡风轻的事。 众人皆愣,陈老狐狸却已然坐下,挥手说:“别没规矩,坐吧。” 一行人才各自依次坐下。叶铭琛算作回神,立刻回答:“我向来才疏学浅,只能稳扎稳打,兢兢业业,然而也总是裹足不前。实在不及泽和哥。” 叶铭琛将话语推给陈泽和,那陈泽和正是陈云华与陈子秀的老爹,苏婉儿大伯。如今头发也半白,立马说:“铭琛总是谦虚。” 这些客套来得虚假,甚是无趣。苏婉儿坐在苗秀芝身边,不觉间就去瞧每个人的神色。夏可可在对面装淑女,脸上全是调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时而蹙眉,时而笑。那叶铭顺夫妇都蹙眉坐在那里,虽然竭力掩饰,脸上还是愁云惨淡。至于叶铭琛夫妇,那女人容貌似二三十岁的女人,但神色却是和善得很。叶铭琛显了老相,却是一脸波澜不惊,似乎是风吹叶不动的境界。 这人算是成精了。苏婉儿暗自感叹。却听得叶老狐狸打断两位儿子辈的谈话,直接说:“永宁啊,这里的鲁菜我昨天亲自来尝了,地道着呢。” “劳烦英明兄了,对京城这么熟。来这京城,我倒像是客人了。”陈老狐狸回答,漫不经心的口吻。苏婉儿却听得似乎话中有话。 不由得去瞧两只老狐狸,两只老狐狸却只是端杯喝茶,一脸神情不见心底。 “呵呵,你说得,我不过是这三小子在这里,都是三小子去办的事了。若换得你请我,泽和办得比这更好呢。”叶老狐狸呵呵笑。 苏婉儿正津津有味欣赏老狐狸过招,忽然听得敲门声,转过头去瞧,不一会儿就看到假墙那边转出一个人,一袭的正装,经典的黑西装白衬衫,让整个人有一种卓尔不凡的气质。 这人怎么来了?苏婉儿心里一惊,不由得盯着叶瑾之瞧。 他走进来也没看旁人,只是走到叶老狐狸面前,略一点头,算作行礼,喊了一声:“爷爷好。” “嗯,瑾之,见过你陈爷爷,还有各位叔伯婶婶吧。”叶老狐狸那波澜不惊的脸上似乎有那么一瞬,有如释重负之感。 叶瑾之遵从叶老狐狸的吩咐,先向陈爷爷打招呼,站定行礼,说:“陈爷爷好。” 陈老狐狸脸色微动,只是转动眼珠子瞧他,像是懒得启动那苍老的双唇,只懒懒地说:“嗯,三年前以为会见到的。莫想到是如今才见到。” 这一句话又指三年前,苏婉儿心里一怔:这老头处处指三年前,怕是为了给叶家施加压力吧。这样重压之下,叶瑾之会不会把持不住? 苏婉儿分析,虽然脸色没变,心里却已有些害怕。不由得瞧叶瑾之,他淡然站在那里,很自然地说:“三年前,因为琐事,未能见到陈爷爷,实在是瑾之的遗憾。以后定当常常拜会。” 我呸,常常拜会。你若跟陈家没瓜葛,你常常拜会个毛的。苏婉儿听到这一句“常常拜会”,心里更是烦躁,她恨不得扑上去抓着叶瑾之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你不是爱严清雅吗?你们两个人幸福就是了。为何要踩着我的不幸去凸显你们的幸福?” 再或者是一脸献媚的笑,说:“叶四少,我看好你哟,你是爱情的卫士。” 然而,她什么都不能做,只一再地安慰自己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过于敏感。 “常常拜会!”陈老狐狸重复一次,唇边有不经意的嘲讽。 叶瑾之不管不顾,只平静地说:“是。陈家与叶家向来交好。常常拜会,也是应该的。” 这句话似乎惹怒了陈老狐狸,他脸色一沉,不过话语却仍然平静,说:“向来交好,我才舍得我的锦华,我才觉得自己老了,耳朵眼睛都不灵便了。” 苏婉儿觉得这话蹊跷,似乎话中有话。不过,老狐狸们哪一句不是话中有话呢?她注意观察叶老狐狸的脸色,依旧是一脸的淡然,缓缓地说:“永宁啊。锦华那孩子都去了,你就莫要在提了。上天可对你不薄,不仅仅是锦华,这敏华也是眉清目秀,聪慧机灵得紧呢。” 叶老狐狸一边说,一边往这边头来眼神,明明是柔和不经意的眼神,却让苏婉儿感觉像是什么都被看透了。连同她不是陈敏华,没在国外留学之类的全都看透了。 她忙垂眸,作淑女坐姿。听得陈泽和说:“爸,今天是好日子,就不好说锦华的事了。是那孩子福薄。” 陈老狐狸没回答,周围又是一片寂静。好在服务生及时过来说菜已经上好,询问可要入席了,这才化解这尴尬。 叶老狐狸趁势说入席,大家这才鱼贯入席。苏婉儿照例走在最后。便是听到叶铭顺小声问叶瑾之:“可有联络到云嘉?” “他在江南,说有急事,不可能来,改天会向爷爷赔罪的。”叶瑾之声音极小。 “这个孽障。”叶铭顺低骂,咬牙切齿。 苏婉儿暗想叶云嘉定然是被陈昭华调走了。可是,陈昭华为何不将叶瑾之也弄走?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众人入席,果然是正宗的鲁菜。不过,苏婉儿倒是吃不惯这些口味,吃得极少。并且因为叶瑾之的出现,让她心里也不得轻松,像是等待法院宣判的犯人,巴不得立马得到判决,也好过在那里煎熬。 一是口味不习惯,二是心情不佳,即便是饥肠辘辘,她也食不甘味。又碍于长辈都在,所以只得硬着头皮慢腾腾地对付一块鸡翅膀。 餐桌上不语,两只老狐狸偶尔评论菜式,啧啧称赞。等到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又是到方才的屋子里继续吃水果、喝茶,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 苏婉儿先前喜欢观看每个人的神色,她现在无心观看,只盼望这场噩梦式的饭局速度结束,她好打包行李去为自己的未来努力向前冲,奋斗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后来,九曲回环的对话之下,两只老狐狸终于提到婚事。只听那陈老狐狸悠悠叹,说:“行了,你我也不绕弯子了。这婚事是映莲和沉香定下的。当时,映莲携的是锦华,你家倒是那四小子。如今,锦华是去了。按理说一切都消散了。去年,英明兄又提这件事,我想起映莲和沉香是手帕交,这事一直她们的愿望,我也就应了。不过,前次你们怠慢我这敏华丫头,我就不乐意了,若不是看在我与英明兄的交情上,今天这顿饭我是断然不来的。如今,还是请英明兄快人快语。” 叶老狐狸轻轻一叹,脸色也沉重了一些,像是想起往事,然后又悠悠回答,说:“不瞒老弟你说。我这孙子辈中,也就剩老四、老六、老七了。这几个孩子,论才智心性到底是瑾之要胜出一些。可我就怕因为锦华的事,老弟不愿意。所以,就想在老六和老七之间选一个能配得上敏华的。便是老七了。” “那年龄到底是小了一点,没收心。”陈老狐狸像是毫不知道当天选的是叶家老七一样。 “男人嘛,没成家都是孩子。哪里会收心的。老七虽然比敏华小三岁,不过,做事大气,为人聪明,俗话也说‘女大三,抱金砖’的。”叶老狐狸说得头头是道。 “哦。我也听闻这云嘉做事手段干净利落的。眼光也准,在南方好车一排过啊。”陈老狐狸看似赞美实则是明里贬低叶老七是个败家玩意儿。 叶老狐狸讪讪地笑,说:“年轻人爱玩,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管不住了。” “我的敏华可是乖巧听话。如今,既然老哥配的是老七,这老七却是两次都没来,这是当年打我陈家的脸,让我的敏华难看?”陈老狐狸语气里有了狠戾,连神色也十分不好看。 亲娘啊,给我一个痛快的了断吧。苏婉儿听着这两只老狐狸说要快人快语,却还是这般折磨人的对话,一点实质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唉,也是怪我没了解清楚。前日里,老七才敢跟我说,有了心上人,只能辜负敏华。如今,我想这老四、老六,也只得老四配得上敏华。你倒是瞧瞧瑾之如何?”叶老狐狸话语悠悠,十分平静。苏婉儿却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蓦然抬头看叶瑾之,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脸色波澜不惊,眼眸里有一丝丝的困惑。她狠狠瞪他一眼,然后又看向陈昭华。陈昭华始终淡漠的神色里有了一丝不安。这一丝不安于苏婉儿来说,却是如临大敌,只觉得浑身冰凉。就连对面的夏可可也看出端倪,神色颇为关切。 陈老狐狸没有说话,眼神轻飘飘都扫过叶瑾之,说:“可圈可点,以前也听人说过做事沉稳。只是,我敏华是我陈家的宝,受不得半点苛责难过。怕以瑾之的脾气是做不到的吧?再说乱花迷人眼,这世间假相迷人心智,年轻人看不透,白白让我的敏华难过流泪。这让我将来下去,如何向映莲交代呢。” 这都说要将自己嫁给叶瑾之了。叶瑾之你不是爱严清雅么?你说句话啊。苏婉儿抬眉看对面的叶瑾之,希望叶瑾之能立马说自己有爱的人,断然拒绝。可叶瑾之只是扫她一眼,然后继续坐在一旁,神色宁静,又似乎在想什么。 “永宁,你杞人忧天了。瑾之的秉性我最清楚,他不会让敏华难过的。”叶老狐狸说,还看了叶瑾之一眼,像是在询问。 叶瑾之回答:“是。” 他居然回答“是”,苏婉儿怒目圆瞪,他像是没瞧见一样,自顾自地说。 “你心甘情愿娶敏华,并对她的一生负责?”陈老狐狸问。 叶瑾之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过脸来看苏婉儿。苏婉儿眼里全是愤怒,这会儿,她顾不得什么淑女,什么礼仪,只直直盯着他。仿若他说“好”,她就要冲上去将他撕碎。 叶瑾之眉头微蹙,唇边轻轻的笑,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别的。他深深看了苏婉儿一眼,转过身去说:“是,我愿意娶陈敏华小姐。” 这几个字石破天惊的,苏婉儿想一跃而起,苗秀芝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说:“敏华,这些都是场面功夫,你做什么都没用。” 她还是不安,一旁的陈泽林低声说:“青瓷、大伟。” 这两个字蕴含的含义,她懂。他们是在拿爸爸和哥哥在威胁她。她投鼠忌器,只在那里坐着。倒是陈昭华不淡定,霍然起身,质问:“你凭什么资格娶敏华?凭什么说你可以对她一辈子负责?你可以让她幸福吗?你一颗心全在严清雅身上,众人皆知。想必叶爷爷也是知道的。试问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娶我的敏华?” 苏婉儿大惊,众人皆大惊。因为陈昭华向来是做事沉稳、看得透场面形势著称,也因此,陈老狐狸才会那样喜欢他的。大约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反应最激烈的人是陈昭华,就连苏婉儿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不顾轻重。 当然,这时候除了震惊,大家都在等着看叶老狐狸的反应。 (今天两更合到一起,晚上有事,所以晚上不更了。) c 第038章 不是结果的结果 叶老狐狸放下手中那杯茶,扫了陈昭华一眼,慢悠悠地说:“年轻人,逢场作戏难免。” “逢场作戏?叶爷爷,你这话未免牵强,三年前,就是就开始逢场作戏了。”陈昭华立刻反驳,语气不屑,似乎是撕下平素里所谓的乖巧面具,就懒得继续去维护那假面。 苏婉儿紧紧抿唇,眼里蓄泪,只那样怔怔看陈昭华,心里百般滋味说不出,纷纷乱乱的如同狂风卷过的狼藉街头。 “昭华似乎护妹心太切,我这老骨头最近身子骨不好,就是坐着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这说话也缓慢,我这还没说完啊。”叶老狐狸说到这里,故意咳嗽两声,那眼神是斜睨陈昭华,又扫过坐在一旁的陈老狐狸,如枯竹骨节的手将刚刚放下的茶杯又端起来。 整个屋子安静得可怕,所有人似乎都屏住呼吸,苏婉儿更是连眼都不敢眨,只等那最后的结果来临,虽然陈泽林刚轻吐出的四个字早就宣判了结果。 “昭华,你忒没礼貌了。这里几时轮到你说话了?还打断叶爷爷说话。还不赔罪?”陈老狐狸这才缓缓说,手拈起茶碗盖子滤了滤茶水,盖子与茶碗发出清脆的声音。 陈昭华经陈老狐狸这么一说,淡然了不少,神色也恢复平素的淡漠,他向叶老狐狸行礼,道歉:“叶爷爷,对不起。是晚辈太过放肆。” “算了,你也是护妹心切,我怎么能怪你呢。人说我们这样的权贵之家,最淡薄的就是人情。永宁啊,看到昭华这样为敏华,我倒是羡慕你了,子孙情浓。”叶老狐狸缓缓地说,眯成一条缝的眼中有什么不可捉摸的在流转。 苏婉儿原本蓄了眼泪,一直死死盯住众人。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半分说不得,一切都只能靠陈昭华。然而,他明白陈昭华力挽狂澜的机会很小,除非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可是她希望这门婚事告吹,但同样不希望陈昭华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如今,叶老狐狸这话似乎有所指,惊得苏婉儿心里猛然一痉挛。凭这老狐狸的眼力,怕会看出什么。 陈昭华到底太过鲁莽,太过稚嫩,三两下就可能被老狐狸切中根本。苏婉儿心里叹息,第一次发现没有流血与死亡,却也有濒临绝境的无力感。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妈妈去世。她看到她的尸体,恍然觉得无论今后得到多少荣誉,多少权力,都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跟自己分享,那些荣誉、权力、成绩都失去光华颜色。 她颓然闭上眼,眼泪滴落,却再也流不出另外一滴。往事纷纷扰扰,一幕幕支离破碎,飘然而过。银座八楼的画面逐渐清晰。那时候,小小的女孩不知道接下来是生是死。那时,她也怕,但是她只想活下去,活下去。哪怕一点点的希望,也要去争取。她记得自己对他说话,声音清澈明亮,带着小女孩的脆响,没有一点的惧怕。不知道是自己打动他,还是他原本没有灭掉她的意思。她始终没有机会问。但是,那一次,却让她遇事冷静到极致,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希望。于是,后来大大小小的困难,她都一一走过。哪里有今日兵败如山倒的心境? 今天到底是乱了心神。 苏婉儿这一闭眼,似乎是经历了一世,看透了世事沧桑。心里陡然明亮:怎么可以乱方寸?最开始,不就是在做了最坏的打算的么?一开始,不就在积极努力拨乱反正么?人生,只要努力过,做过,就不后悔。 于是这极短的一闭眼一睁眼,她已然平静,从外在的坐姿、神色到内心。她眼神平静,略略抬头就看到叶瑾之正在看自己。那张脸木然,只是眉头轻蹙,眼里有惊疑。 怕是看到自己瞬间的转变,正讶异。苏婉儿懒得看他,抬眉看叶老狐狸一眼,眼神恭敬而平静。如今,她要做的就是作壁上观,看能否找到拨乱反正的缝隙。 陈昭华长身而立,站在陈老狐狸身边,浑身也退却焦躁,整个全然宁静。这样的陈昭华总是让人欣赏,苏婉儿不由得露出一点点的笑。 这时,陈老狐狸没有回答叶老狐狸抛过来的问题,而是以慢动作喝了一口茶,赞美茶香,这才叹息一声说:“只可惜都是些不成器的。不过,子孙情浓,这一点我还是颇为得意。孩子们都很孝顺。这人啊,权势滔天也好,富贵逼人也罢,都不比不得久病床前,还有儿孙呵护,大去之时,有儿孙真心不舍。” 陈老狐狸像是没有听出叶老狐狸话中缘由,笑呵呵地回答,语气一如既往平静。 “永宁是好福气,前些日子,我就甚为喜欢敏华。”叶老狐狸将这话抛出来。 苏婉儿虽然平静,但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微的烦躁,而且更不明白的是:叶家明明如日中天,陈家有衰败之相。如果说考虑到联姻壮大权势,理应是陈家巴不得促成。可陈老狐狸还处处拿架子,叶老狐狸居然也能容忍。这里定有什么渊源吧。 “敏华这孩子聪慧,我也不太舍得。”陈老狐狸又老调重弹。 呸,你要真舍不得,还来吃这顿饭?直接说敏华有心上人,这不就解决了?真是虚伪。苏婉儿垂了眸表示不屑。 “呵呵。”叶老狐狸干笑一声,又说:“方才给你这小子打断了我的话。这男人没成家,都是小孩子,事业再好,也没什么责任心。当年,你老大不小,都威震一方了,若不是映莲给管着,还不得天上都是脚印,见不得以后就能更上一层楼了。” “好端端的你提映莲做啥。”陈老狐狸一听提当年,一脸不悦。 “永宁啊,批评别人,我们也得想想自己了。我不说你,就说我。那时候,负气离家,又是战乱,刀口舔血的,放肆得很,眠花宿柳也不怕小辈们笑话的。若不是遇见沉香,我哪里懂得收心,懂得责任,懂得家庭,懂得珍惜。这男人,未成婚之家,一则是少年心性,逢场作戏;二则不过是情事阅历浅,识人不准,误了佳期,迷了心智。”叶老狐狸缓缓说。 “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是你。”陈老狐狸说,语气已然低了很多。 叶老狐狸眯了眼扫了叶瑾之一眼,说:“可瑾之是我的孙子。我看他长大,他是唯一一个住在老宅的孙子,与我接触最多的。我识人的眼力,莫非永宁老弟是信不过?” “不是不信任。实在是映莲也喜欢敏华丫头得很。我每次看到丫头,就想到映莲。她总是想敏华幸福的。”陈老狐狸一边说,一边将眼神投过来。 苏婉儿内心平静,神色淡然,并没有躲闪老狐狸的眼神,反而是应着他的目光,神色似笑非笑。陈老狐狸似乎一惊,却不经意地移开。 “映莲当年就很满意瑾之的。”叶老狐狸回答。 “彼一时,此一时。”陈老狐狸立刻回答。 叶老狐狸没说话,只是看陈老狐狸。两只老狐狸隔着一张案几对视。众人皆屏住呼吸。陈昭华站在陈老狐狸身旁一旁,却忍不住开口:“敏华是陈家的宝。为她选夫婿,自然是有所担当的。你们是长辈,可曾明白情感一事,应该是男女双方有浑然天成的心?” 两只老狐狸皆不语,都瞧陈昭华。苏婉儿甚是喜欢他的这一句话,喜欢这浑然天成一说,心里想到父母,到底是略微动容。不由得又去看陈昭华,只看到他的侧脸,依旧是平静的神色。这人对情感有这般见识,不知道他朝又是谁的佳婿。 而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那个人的浑然天成却不在自己这里。苏婉儿不由得又看叶瑾之一眼,他还是先前的神色,正坐在对面,只是眼神一动不动,像是在想什么似的。 “你们长辈向来不管年轻人的事,我与瑾之却算相熟。他与严清雅的事,你们或许不太了解其中缘由,我却是知道的。他与严小姐感情甚笃,长达六年。敏华的婚事,不能铤而走险。即便他是叶爷爷最看重的孙子。”陈昭华语气淡然了不少,神色也不像是刚才那般激动,但这最后一句话却像是使尽了浑身的力量。 他将严清雅与叶瑾之的事全然摆出来,不顾叶家的脸面,这是孤注一掷,是禁忌,更是置他自己于不利的境地。 苏婉儿心里为他捏一把汗。因为看到陈老狐狸脸色不好,叶老狐狸也垂了眼,似乎在沉思。 “瑾之,确有其事?”终于,叶老狐狸问叶瑾之。 苏婉儿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是她还是祈祷叶瑾之能很男人地说“我和严清雅真心相爱,请成全我们”。可是,叶瑾之没有说话,叶老狐狸望着他,片刻后,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群人又是端水,又是拿药的。叶三和夏可可也变了脸色,立刻就上去帮忙。 叶瑾之站在自己的座位上,看到一群人手忙脚乱。期间,叶铭琛狠狠瞪他一眼,说:“还不叫医生进来?” 叶瑾之这才往门口跑,叶老狐狸却是摆手,说:“无大碍,不要去喊医生了,省得惊动人。” 叶瑾之收住脚,然后慢慢转过身来回到座位上坐下。到后来,叶老狐狸算是缓过来,没有再追问叶瑾之,也将陈昭华的话语完全无视,只是看了陈老狐狸,说:“我这心脏就是三天两头出毛病。想想也是活得够久了。指不定哪天就下去找沉香和映莲打麻将了。只是到头来,不知道如何向映莲和沉香交代了。” 陈老狐狸不说话,只是喝茶。陈昭华在一旁有些愤然。 “爷爷,我愿意娶敏华为妻。”叶瑾之忽然说,那声音沉稳,穿透人群的所有声息,让周遭鸦雀无声。他抬起头看过来。 苏婉儿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出于什么心,是什么心境。但她没有躲避他的视线,也看向他。她到底要用这视线质问他为何要这样咄咄逼人。可是,她看到的是一双幽深的黑眸,那眸光虽然安定,但明明灭灭,像是瞬间沧海桑田,烟花绚烂,然后归于沉寂,幻生幻灭。 里面有迷茫、疑惑、冰冷、不耐烦、似乎还有一点点的温柔。这绝对不是自己见到过的那个沉稳的叶瑾之。 这一眼,苏婉儿明明是要质问的,可是忘记了眼神里的凌厉。只是看他,心里微微疼痛:这个人,怕也是身不由己。 她一犹豫,却听得叶瑾之看着她,说:“我会给她幸福。”这一瞬间,那眼神更迷惑,又像是穿越了她在看别人,有些空。 “叶家人,诺出必行。这不是能轻易说出的话。”叶老狐狸趁势追问,俨然是在陈家人面前做秀。 “我不会给叶家丢脸的。”叶瑾之一字一顿地回答,整个人站在那里,但身形有一些僵直。 “这得向敏华和陈爷爷说。当然,也有必要向昭华说一声,他可是护妹心切的。”叶老狐狸略略坐直身子,又扫了陈昭华一眼。 叶瑾之原本沉默,时常都是神色如冰。但苏婉儿感觉得到这一刻他在极力忍耐,他缓缓走到陈老狐狸面前,说:“请陈爷爷相信,我会给敏华幸福的。” 陈老狐狸一声叹息,说:“你做人处事,我也听说一些。铭琛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教育出来的儿子不会差的。我就冒险将敏华交给你。权且是信你,若是他日,有半分怠慢了敏华,我定然不饶你的。虽然我是黄土掩到唇的人。可敏华是陈家的宝,她的父兄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瑾之明白。”叶瑾之回答,然后转过来看苏婉儿,只那样看她的脸,很认真的眼神,看了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说:“陈敏华,叶瑾之会给你幸福的。” 苏婉儿一句话都没有说,只看得到他那张脸,英俊的面庞有一种难得的坚毅。她确信他的话是承诺无疑,可是今时今日,他明明是被逼的。前几日,还向严清雅求婚。这话让她如何相信? 不,原本也不该相信。于是,她只看他,一言不发,脸上也没有喜怒哀乐。 “陈敏华,我会给你幸福的。”他又说了一遍。然后倏然转过身去,正要跟陈昭华说。 陈昭华却先发制人,对他一摆手,说:“我不是长辈,也不是当事人。你不用跟我承诺什么。你刚才说得话,我暂且信你。为敏华选的夫婿就是你,但是——” 陈昭华一个转折的词又将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苏婉儿听他话中蕴含变数,不由得抬头去看。陈昭华扫了陈老狐狸一眼,说:“瑾之与严清雅这事摆着。所以,不是我们不信,是不能让敏华铤而走险。这瑾之得容我们观察观察,所以,这婚事得拖一拖,瑾之跟敏华什么时候水到渠成,浑然天成。我们两家自然风风光光这场婚礼。” 苏婉儿心里一亮,不由得暗自佩服:这陈昭华处变不惊,难为他想到“拖”字诀了。往后拖吧,谁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呢。 “好了。你当你爷爷有几天好活了?”陈老狐狸终于不悦,打断陈昭华的话语,立马又说:“这几晚上,我总是梦见你奶奶。” 陈昭华没说话,陈泽林则是频频示意,说:“昭华,长辈的事。” “奶奶也想敏华好好的。”陈昭华充耳不闻,直接对陈老狐狸说。 “你了解奶奶多少?”陈老狐狸虽然脸色没便多少,语气也没变多少,但那说话感觉已经像是恨不得将陈昭华拍死扔出去。 “奶奶爱护子孙辈。”陈昭华不甘示弱。 眼看这一老一小剑拔弩张,自己作为当事人,理应说什么,但一来自己被迫,没必要自告奋勇嫁或者不嫁;二来自己在这里辈分小,说多了,难免老狐狸抓住把柄,惹火烧身也说不定。 “好了,好了。你们爷孙俩都是为了敏华好。永宁啊,我看昭华说得也对。我们两个老骨头就撑一段时日,看看瑾之表现,让敏华和昭华都放心了,我们再举办个盛大的婚礼。”叶老狐狸从一老一小的剑拔弩张里慢悠悠地说,神态自若。 苏婉儿万万没想到一直紧咬不放的叶老狐狸会松口,留给自己一线生机。她不由得看一眼叶老狐狸,不像是开玩笑,目光移过来,却是与陈昭华相碰,两人略露出一丝笑,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这才转过眼神来,不料看到对面的叶瑾之正看着自己,居然不似之前的神色,这时的神色似乎很不高兴,一脸冰凉。 这人大约是想到被束缚,要表现,没法跟严清雅厮守,有些不悦吧。苏婉儿也懒得管他,径直看陈老狐狸。估计陈老狐狸也不没料到,像是凭空挨了一闷棍,那脸上始终不太好看,半天才哼唧一句:“那就只好撑着了。好吧,那今天就这样说定了。”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看看窗外,又对叶老狐狸说:“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这身体也不太好,要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天还要赶回老宅准备给映莲上个坟。” 叶老狐狸叹息一声,以一个胜利者的宽容姿势也站起身,说:“永宁要注意身体,咱们的日子论天算的了。”他一说完,也不管陈老狐狸,对叶瑾之说:“你既是敏华的未婚夫婿,想必明天敏华也会陪同你陈爷爷前去拜祭映莲奶奶。你也跟敏华去拜祭。拜祭完了,就跟敏华一同回家来。” “啥?”陈老狐狸一听,忽然就问,脸色不太好。 “呀,永宁老弟啊。你不会让两个年轻人天南海北地谈什么感情吧?这年头虽然有什么网恋的。那总是不靠实。还是在一处,容易了解,这才看得出适合不适合。你说是不是?”叶老狐狸说。 呸,果然是老狐狸,居然在这里等人。苏婉儿也恨恨的,只盼陈老狐狸别答应。只不过,这是正中陈老狐狸下怀,他怎么可能不答应? 苏婉儿眼睁睁看到陈老狐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颇为赞赏地说:“还是英明兄厉害啊。我就是越老越糊涂了。既然如此,那瑾之就一同前往吧。” “我们这些老骨头做的也只能是这些了。剩下的看两人造化。”叶老狐狸如果有山羊胡子,大约会理一理,一脸得意的。 “瑾之,发什么呆,还不回答你陈爷爷?”苏婉儿心中全在咒骂两只老狐狸。却听得叶铭琛在低喊: 苏婉儿循声望去,叶瑾之有些恍然,听到他父亲的话语,立刻站起身,说:“是。” 陈老狐狸没有听见似的,在陈昭华的搀扶下径直往包间外走。这一顿饭就算是落幕,虽然结果不是好的,但似乎也不是最坏的。毕竟还有缓冲的余地,女人只要没有嫁人,没有拿那个证书,要让一个有爱人的男人不爱上自己太容易了。 苏婉儿觉得轻松了许多,似乎未来正在闪闪发亮。但看一眼叶瑾之,他神色万年不变,看不出喜怒哀乐。但身上有一种疏离,似乎跟众人都隔离开了。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苏婉儿不禁疑惑,这才一转眼,就进入了专用电梯。八楼到底楼,疏忽间的事,屋外,日光已经铺排开来,从落地窗投射进来,落了休息区一地金黄。而那钢琴寂寞地停在那里,那个弹钢琴的人已经不见,而屋外一辆红色跑车倏然而去,快得如同没有出现过。 苗秀芝似乎也注意到,只低声说一句:“现在的人,开车越来越不要命了。” “哦。”苏婉儿回答,上车之前,她看了叶瑾之一眼,而他始终没有再看自己一眼,仿若多看一眼都是浪费。 她心情到底有一点灰暗。苏婉儿想:大约是女人天生的虚荣,这要不得,他不是自己的良人,不关自己的事。目前要关心的是爸爸和大哥的事到底如何。 (今天琐事繁多,更新得晚了,见谅,挥爪求粉红一下。) c 第039章 立场与底线 云破日出,午后的日光金灿灿的,让人不知不觉感到放松,仿若老天也为这事有个稍微让人满意的结局而松一口气。 一行人回到别墅,陈老狐狸先前在车上闭目养神,一下车却就板了脸,扫陈昭华一眼,说:“你到我屋里来。” 他说完,甩开陈昭华与陈云华两人的搀扶,拄拐杖往他屋里去。陈昭华转过来瞧瞧苏婉儿,露出一个“不要担心”的神色就大步去搀扶陈老狐狸往屋里走。 苏婉儿倒真是不担心陈昭华,毕竟事到此时,已经算是比较圆满的了。而在陈家这一辈中,陈老狐狸把许多事情都交给陈昭华去处理,可见对他的看中。今天不过也是做做样子,斥责几句,教授做人处事道理。至于陈昭华,他从小就在陈老狐狸身边长大,自然熟悉他的秉性,摸得透他的脾气,想必也不会多么吃亏。 苏婉儿如今担心的只是自己的爸爸和哥哥。先前在车上,她想的是回到陈宅就打电话给爸爸,但转念一想:不如直接问陈泽林。 于是,在一行人步入厅堂时,苏婉儿试了试,终于生涩地喊了一句:“爸,等一等。” 苗秀芝一愣,陈泽林脚步一顿就停下来,转过脸来,那神色里有惊喜。毕竟苏婉儿回来之后,还没有主动叫过他爸爸,而因为陈家联姻这件事,父女俩之间越发的剑拔弩张,视同仇人。 “敏华怎么了?”陈泽林问,就站在那厅堂中央,连坐下也忘记了。 苏婉儿看了看远处的陈云华一家,也是往这边看,深知这边不是谈话的地方。于是轻轻一笑,说:“爸妈前些日子都忙我的婚事,我们一家三口都没有好好坐下来聊聊。” “是啊,这些日子,够忙碌的。”陈泽林也说,一向紧绷的脸倒是舒展开来。 苗秀芝看这状况,自是高兴,说:“六哥,你也就抽个空,跟敏华说说话吧。” 陈泽林没回答,苏婉儿知道他松动,立马抓住机会建议:“爸妈,不如到我房间里坐坐。” “那也好,今天正好没什么事,秀儿,走吧。”陈泽林说,语气难得的柔和,居然叫苗秀芝“秀儿”。那是极其亲昵的称呼,苏婉儿不由得看苗秀芝一眼,只见她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羞涩,应了一声:“哦。” 一家三口上了楼,在苏婉儿房间的小厅里坐下。苏婉儿将窗帘全部来开,又将窗户推开,金灿灿斜斜的落了一地,柔和的风在厅里穿梭。陈泽林心情颇好,建议移到那窗边。 苏婉儿则是选了青瓷的茶杯泡茶,烧水的间隙,她漫不经心地说:“今次喝的是红茶,梅香蕊寒,有梅的香味。色泽醇厚,所以用青瓷的杯子最好。” 陈泽林淡淡地“哦”了一声,又问苏婉儿学了多久的茶艺。她摇摇头,像是闲话家常,说:“没有系统地学过。因为小时候,就听哥哥在背青瓷制造的知识。父母做工回来,总是要考他。我也在旁边学习,久而久之,也知道一些。这做青瓷,首先就要知道青瓷的用途。而茶艺就是其中一种。再加上父亲喜欢喝茶,常常与我论起,便是懂了一些。” 她叙述之间,已洗好杯子,泡了茶水,滤去初杯。这一系列动作连贯自然,在这期间,她不由得抬眉看向陈泽林,只见他脸色不如先前那般好,或许聪明如他,已经知道苏婉儿喊他爸爸、请他来喝茶的用意。 只是她装不懂他的脸色,自己仍然是笑盈盈的,说:“爸妈是见多识广的人。我这手法算是胡乱自创的。想必已经看出来了。” “很好了。我喝了几次,每次都能恰到好处。水温拿捏也很好。”苗秀芝立刻赞美,又看了看陈泽林,说:“六哥,你喝一杯尝一下就知道了。这孩子通透得很。” 苗秀芝一边说,一边端了一杯递过去。陈泽林接过去轻轻闻了闻,抿了一下,说:“还真有梅花的香味,却不见花,这茶是?” “不过普通的茶叶,采集了嫩叶,发酵、熏香都是自家做的。我父亲做青瓷工艺品,有客户来,就是用这茶来招待客人。这茶还是我起的名,叫‘梅香蕊寒’的。”苏婉儿说起这茶的来历,不经意又是瞟了陈泽林一眼,他垂了眼皮,脸色不如来时好看,却也没有变化。 她端了一杯给苗秀芝,自己端了一杯,这才轻叹一声,说:“这几天,都恍若梦里。倏然之间,身世变化,我都来不及反应,真是怠慢了爸妈。请爸妈见谅。” “是爸妈欠你,让你受苦这么多年,这一回来,又摊上这么一门婚事。你不怪我们,我们已经很欣慰了。”苗秀芝动情,一边说,眼里已经泛了泪光。 苏婉儿忙将茶杯放下,取了纸巾与她,说:“妈,又不是你们的错。说什么受苦的。我理解的。” 陈泽林闻言,在一旁咳嗽一声,只顾喝了茶,端详手中那一只青瓷的茶杯,有些不悦地说:“好了。孩子都回来了。你哭什么哭。” “回来就是好了么?孩子过什么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回来就摊上这婚事。我们作为父母,屁都不敢放一个。我心里憋屈。”苗秀芝似乎是因为女儿在身边,忽然有了底气,心里的委屈以幽幽咽咽的语气说出来。惹得原本就心里不太舒坦的陈泽林十分不悦,说:“她就自己去找,也未必有这门好。这将来,幸福不幸福,全靠自己。我们当初不好么,这几年,你成天板着脸,哭哭啼啼的,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 陈泽林“唰”地站起身,就要走。苏婉儿立刻喊了一声:“爸,妈,有什么事,我们心平气和地说。我们难得一家人独处,团聚。” 苗秀芝在一旁抽抽搭搭抹泪,陈泽林站了一会儿,在苏婉儿又叫了一声“爸”之后,他才又重新坐到椅子上。 气氛有些僵硬,苏婉儿就趁机来打圆场,说:“爸妈,我给你们讲一讲我小时候的生活吧。” 她语气里有询问,苗秀芝停止了哭泣,抿唇点头,说:“我总是想问你小时候的。他们只说你住在贫民区,读的是外来人口学校。初三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大哥畏罪潜逃,生活拮据。我总是想一想就觉得难受。” 陈泽林倒是没说话。苏婉儿知道这是一个契机,立刻笑了说:“妈,生活苦乐在与自己的一颗心。我跟你讲讲我小时候吧。” 于是,她从记事开始讲述。讲苏晨和夫妇辛勤劳作,妈妈做的烙饼嚼劲好,香脆,脸色总是和善的笑,为她洗头发,做衣服,编织好看的发辫;爸爸做的茶叶很香,没事的时候就去长安古玩市场淘古玩,尤其是瓷器,带着苏婉儿兄妹,教她们辨别瓷器。下午回来路过古城墙必定会在茶馆外站一站,里面会有人唱戏,有时候是三国故事,有时候是水浒。 “父亲的烧瓷手艺也很不错。那些黏土经过他的手,便似乎有了生命,细腻的纹路像是从心上走过。尤其是青瓷,让人真正平静,若是爸妈有空,倒是可以跟我再去清风镇,我带你们去看我家的瓷窑。”苏婉儿叙述。 苗秀芝尴尬不语,陈泽林眉头略皱,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苏婉儿知道陈泽林是想提醒她的身份是陈敏华,不再是苏婉儿,与过去不应该有牵绊。 而她偏偏就是要说。说苏晨和夫妇如何抚养自己,把自己教育成一个善良、勇敢的女子。而这个女子现在活着,被他们从丧失妻子的苏晨和身边带着,留苏晨和一个人孤独地在清风镇,守着祖宅与亡妻的照片日日相对。这是陈泽林与苗秀芝欠苏晨和的,她要明明确确地让他们知道。因为即便他们把陈锦华培养得如何优秀,那人却已经去了。 她像是看不到他们的不悦与尴尬,继续说苏晨和这几年抚养自己的不易,说他为供自己上大学,做青瓷赝品的事。也说他对妻子如何一往情深,对子女如何爱护。 说完苏晨和,苏婉儿换了飞扬的神色,说:“其实,小时候,还有很多趣事呢。” “哦?有哪些趣事?”苗秀芝问。整个人轻松不少,仿若刚才她的叙述对于他们就是一种折磨与煎熬。苏婉儿瞄了一眼陈泽林,也似乎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苏婉儿故作思索回想一阵,便说:“我记事开始,父母就一直很忙。所以就让哥哥照顾我。哥哥大我六岁,我记得我还不能走,哥哥就在摇篮前守着我,给我唱歌。我睡觉时,他怕我从床上滚下来,会一直在床前守着。后来,我能走路了,总是想跟哥哥去玩。那些小伙伴嫌他带我麻烦,我哥就说‘不带我妹妹,我绝对不跟你们一起玩’,从那时候开始,哥哥就只跟我一起玩。偷偷带我去城外的河里挖螃蟹,用荷叶给我做帽子,让在岸上等他,他挖很多螃蟹,回家烤,少不得挨打,却是一点都不哭。” 是的,苏婉儿这一次讲的是苏大伟。她将自己与苏大伟的时光一同梳理,一点一滴地说出来。她讲苏大伟带她去钓鱼,她丢了鞋子,苏大伟背着她,一路唱歌哄她。月光幽凉了整个长安,她在苏大伟的背上,看到小巷子里洒落的月光,觉得很舒服,然后睡着了;她还讲述了上幼儿园开始,就没有人敢欺负她,因为有大哥在。妈妈生病后,基本上都是苏大伟在做饭,从来不让妹妹累着。 “到后来,家里拮据,大哥的成绩就每况愈下,到初三,他只读了一个月,就说没前途了,于是出去做工。以前不懂,成绩一向很好的他,怎么可能一瞬间成绩就不好,变坏了。现在是懂了,家里他能上学,我就不能。”苏婉儿说到这些,鼻子酸酸的,她有好多年没见到苏大伟了。连一点的消息都没有。 “敏华,不说那些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苗秀芝立刻安慰,将苏婉儿拥在怀里。苏婉儿却摇摇头,正襟危坐,然后看着陈泽林,声音不似先前叙述时的柔和,而是铿锵有力,一字一顿地问:“爸,你想不想知道,我大哥是为何而出逃的。” 她眼神凌厉,陈泽林不觉一怔,问:“为何?” “别人都道他是结识了混混,误入歧途,安了个抢劫杀人。可是,我最清楚。因为——,他是为了我出手的。”苏婉儿一字一顿吐出。 “胡说。你当我没调查过?”陈泽林怒了。 苏婉儿“嗖”地站起身,说:“我跟我大哥去给妈妈烧纸钱回来,那位公安局副局长不成器的儿子先开车拦住我的,至于后来的事,爸妈可是参照很多小说电视剧的版本。” “可是,我也听调查的人说,是你哥哥抢劫杀人。”苗秀芝有些怯怯地说。 “妈,你也是女人,难道不知道一个女人要清清白白地长大是多么的艰难吗?牛鬼蛇神,坏人无数。我哥哥寸步不离地保护我,让我一直到初三,回到江南,我剪短头发,穿着越发像男孩子,你以为我是不爱漂亮,不爱美的么?”苏婉儿低头盯着苗秀芝,语气里有责问。 苗秀芝脸色刷白,看了看陈泽林,喃喃地说:“也许,调查,真,真有偏差。” 陈泽林不发一言,只阴沉一张脸看苏婉儿。 苏婉儿也不怯弱迎视他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笑话。你们是刚从火星来地球的么?公安局副局长能容许真相出现?说自己的儿子调戏良家女子,被那女子的哥哥刺伤?抢劫杀人——,苏家人就是再穷,也不会做这种有辱祖宗门楣的事。我大哥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不错,是跟一帮小混混在一起过。但那一件事,却绝对不是你们所想。只是自顾权贵只手遮天,何处伸冤?我怕我哥哥没有沉冤昭雪,就会‘畏罪自杀’了。所以,当年,是我收拾包袱让我哥跑的。至于跑的路线,是我跟他一起研究的。只是,他如今在何处,我是不知道。这么多年,倒是真的想我的大哥。” 苏婉儿强硬地说出这一系的真相,苗秀芝在一旁惊讶得一脸呆住。陈泽林却终于暴怒:“什么苏家门楣,你最好忘记。如今,你需要好好记住的是你姓陈,叫陈敏华。” 苏婉儿一声冷笑,反问:“你是让我忘记过去?跟过去的一切彻底断绝?” 陈泽林不语。苏婉儿轻轻一笑,说:“爸,我明确地告诉你,不管我是苏小乔,还是苏婉儿,抑或是今天的陈敏华。那些都是我的过去。我不从来不打算忘却,也不打算断绝,不更不打算回避与隐瞒。” “你是要造反,你别忘了,你爸爸的事情虽然处理好,但是要让他再度陷入困境很容易。你大哥的事,还没有解决。”陈泽林有些气急败坏,但毕竟是陈六公子,修养还在,整个人还是压住火。 苏婉儿上前一步,说:“让我与过去断绝,就是让我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请问:一个忘恩负义、贪图富贵的女儿,连养育之恩都可以丢弃,何况对于没有任何感情的你们?我问,你们敢要?” “找死,你敢威胁我。”陈泽林怒喝,一巴掌就扇过来。苗秀芝惊叫一声,苏婉儿早料到他可能会气急败坏,立马一闪身,跳开一步,只听得耳畔是他扇出的呼呼风声。那一巴掌果真势大力沉。 苏婉儿站定,苗秀芝立刻就闪身过来,恨恨地说:“敏华哪一点说得不对?为什么要让她跟过去彻底断了?这说来说去,弄丢她,是我们大人的错。苏家尽全力把她养得很好了。苏大伟为了敏华,背负抢劫杀人的罪名成为逃犯。说到底,是我们欠苏家的。你们还时不时拿苏大伟父子来威胁我的敏华。如今,还要动手打。我想我的敏华若不是因为父兄受难,才不会稀罕你陈家的权贵财富的。” 苗秀芝说到后来已经哭了。苏婉儿鼻子一酸,虽然与苗秀芝才相处短短的几天,但血浓于水,母女连心的。她也流了泪,立刻将苗秀芝抱住,说:“妈,你别说了。是我没跟爸说清楚。我只是说我不会回避过去,不会隐瞒任何人,至于不相干的人,我也没有必要让他们知道。妈,我不会丢下苏家,却也不会给陈家丢脸的。” 这话是一边哭,一边说。表明上是说给苗秀芝听,实际上是说给陈泽林听。两个女人一起抽抽搭搭地哭,早就浇灭陈泽林一腔怒火。他烦乱地站在一旁,说:“你们就别哭了。” 母女俩偏不,却又哭得大声一点。虽然这一层只有苏婉儿在住,但那落地窗却是全开了。陈泽林逼得无奈,大步走过去关了窗户,拉严窗帘,走过来说:“你们别再哭了。这在别人家里,成何体统。” “我就是想不通,你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苗秀芝幽幽地说,还是抽噎。苏婉儿搂着苗秀芝,起初是真哭,这会儿已经缓过神,只在一旁假装抽抽搭搭的。 陈泽林很不耐烦,叹息一声,说:“我先前以为你真是请我喝茶,认我这个做爸爸的。却不料就是说苏晨和与苏大伟的事。” 苏婉儿见他说得酸涩,心里也内疚,自己确实是别有所图才叫他爸爸,请他喝茶的。这时候,不由得真心实意地低喊一声:“爸。” 陈泽林点点头,一摆手,又摇摇头,说:“行了,如今婚事已这样了。之后的路你顺其自然,走得好,走不好都是你在过。清风镇的事,徐尚林已经办好了。苏大伟在西藏与尼泊尔的交界处。律师与公安局正在配合,如果真你说的这情况,那么,他的事会更好办。你也就不要担心。至于,你认苏家或者断绝联系,你也别跟我说了,我原本就不想强迫就做什么的。你跟爷爷去说吧。我有些乏了。” 他一说完,站起身大步走出房间。苗秀芝吸了吸鼻子,停止哭泣,看了看苏婉儿,松了一口气,将她搂在怀里,轻轻说:“都是妈妈没用。” 苏婉儿听到哥哥和爸爸都没事,也放下心来,又安慰苗秀芝一会儿。苗秀芝止住自责,又询问她小时候的事,这样一直聊到日光西沉。苗秀芝才因为要为回西北收拾行李而离开。 刚送走苗秀芝,苏婉儿门还没关严实。陈昭华倏然闪身进来,从她身边掠过,吓得她抚了胸口,说:“四哥,你这样吓死人了。” 陈昭华往沙发上一坐,问:“苏大伟的事是真的?” 苏婉儿关了门,想来他刚才在外面听,便也不瞒,瞧了他一眼,说:“真的。” 陈昭华“哦”一声,坐在沙发里,也不说话,像是在想什么。苏婉儿也不想去猜测他的来意,只是说:“今天,谢谢四哥。” “谢什么谢。我要是有能耐,就不会把事情办成这样子。”陈昭华自嘲,又叹息一声,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苏婉儿心知道他说的是叶老狐狸和陈老狐狸,但不知道什么事,随口问一句:“怎么了?爷爷对你发脾气了?” “没有。他夸我呢。”陈昭华说。 苏婉儿讶然,看陈昭华又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那神色很认真,她到底有些不相信,问:“是不是哦?” “真的。夸我呢。老狐狸啊,什么形势都看得透。不说这些了,没意思的。”陈昭华说,又转了个身,侧靠在沙发上,忽然说:“苏大伟的事,我会竭力办好的。你可以不相信六叔,但是你可以相信我。” “嗯。”苏婉儿回答,问:“咖啡还是茶。” “与你相对,自然是茶。”他说,懒懒的,像是极累,闭了眼,像是睡着了。苏婉儿在一旁烧水泡茶,手法很轻,刚泡好,还在想要不要叫醒他。他却是自己醒,只是喝茶,一杯接着一杯,像是要喝酒寻醉的人。到后来一壶茶淡了,他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什么?”苏婉儿问。在她的印象中,明天是一同回西北拜祭奶奶的。 “公司有些事。爷爷也说我今年不必回去拜祭,让我直接回沪上。”陈昭华说,垂了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在光线不明的房间像是一树光影,不太真实。 “哦,公事要紧。奶奶不会怪你的。”苏婉儿说,总觉得陈昭华似乎有很浓重的心事。 “嗯,你好好照顾自己,至于叶瑾之,你看着办吧。”陈昭华说,语气有些暗沉沉的,随后,又轻轻一笑,说:“不过,敏华这样聪明好看,大凡想要的,未必是拿不到的。自己努力就好。有什么事,记得有我这个四哥。” 苏婉儿“哎”了一声,只觉得这氛围竟然让人觉得伤感。真是奇怪,又不是永不相见的。居然无端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好了,我今晚的飞机,这会儿就要动身出发了。”陈昭华转过身看苏婉儿,与她告别。 “路上小心。”苏婉儿半天蹦出这句,惹得陈昭华扑哧一笑,然后说:“敏华真可爱。这么多年,我全世界辗转,可没人对我说过这句。行了,你拜祭完奶奶往南边来,记得到沪上来看我就是。” “必须的,谁让你是我四哥呢。”苏婉儿也因他一笑而轻松。 陈昭华呵呵一笑,说:“是啊,我是你四哥。”他语气绵绵的,然后走到门口,转身对苏婉儿说:“好了,我出发了,你不必来送了,整理一下,一会儿吃饭了,晚上早点休息,是明天一早的飞机呢。” “嗯。”她回答,看到陈昭华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那边的窗户没有关,楼梯上有风在盘旋缠绵,吹得窗帘沙沙响,这场景在电影里通常代表感伤。苏婉儿想。 (六千六百字,嘿嘿,我懒得分章节,就合成一章了。例行求票,挥爪求粉红票了,月底了,打劫粉红来了。) c 第040章 变故 事情,总算有个结局,虽不是最好的,却也不坏。这些天来的紧张,都可暂时放下。不过想到明天开始,要跟叶瑾之相处,苏婉儿心里说不出的纷乱。心一乱,便做什么都没心情。 她送走陈昭华,回房坐在沙发上,顿时觉得累,便窝在那里,什么都不想。后来,索性找了一本时尚杂志看,等待晚饭。 那杂志一半是时尚,后半部分却是国内顶级摄影大赛优秀作品选登。一幅幅都令人心醉。有大漠黄沙中跳舞的红衣女子,有漫天黄叶中仰头的白衣男子,还有纯粹的风景,西北的老玉米,蓝天下湛蓝的湖水…… 苏婉儿十分喜欢摄影以及国画,尤其是国画中的写意山水。这其实是受了爸爸的影响,因为青瓷作品本身就是中国古典绘画艺术。每个做瓷器的人都是一位画家、书法家,还是一位匠师。苏家做陶瓷,这绘画是必不可少的。只是苏婉儿是女孩子,又一直在外读书,所以,苏晨和从来不以家族手艺来束缚她,不曾逼她练习。但苏婉儿自己喜欢,也就当作了爱好。 她看杂志上那一幅幅的作品,只觉得走了一场人间盛宴,一幅画就是一个故事,一个性格。她细细品味,忽然看到一幅江南烟雨小镇的作品,甚是眼熟。再仔细一瞧,可不是清风镇,清风桥、大榕树,烟雨蒙蒙,那画面的一角的宅子还是自家院子呢。看这角度就是在三叔开的清风客栈三楼开了窗拍摄的。 看到这照片,苏婉儿顿时来了精神,觉得格外亲切。这才细细去看摄影人的名字,以为会是熟人,却是没听说过的名字,叫:程风。 也许是住客,也许是谁家亲戚爱好摄影。不过,这拍摄得真不错。苏婉儿心花怒放,再细细看这杂志是过期好久的。于是,她略一犹豫,就找了剪刀将这幅照片裁剪下来,郑重地放到行李箱的里衬,那里有她准备的一些东西,想趁这一次回西北,路过长安时,去拜祭妈妈。因为哥哥的缘故,离开长安后,就再也没有回去。妈妈安葬在外公家的祖坟里,而清风镇老宅只有她一块牌位。她一辈子都没有到清风镇去看过。那么,就将这幅照片烧给她正好。 苏婉儿将照片小心翼翼放好,又瞧了瞧时间,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于是开始收拾行李,毕竟明天一大早就要起床。刚收拾了一套小礼服,就听到院落里响起车声人语。苏婉儿认真听一会儿,原来是陈昭华开车,在吩咐人两小时后去机场取车,又交代人要仔细陈老狐狸的身子,最近天气忽冷忽热,变化颇大。 花园里热闹片刻,随着车声渐远,归于沉寂。苏婉儿继续收拾东西。除了一些衣物,从家里带出来的青瓷茶具一套,就是陈昭华送的笔记本电脑。所以,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时间还早,日光在外头晕染,映得拉严的窗帘有诡异的红。苏婉儿只觉得累,于是在沙发休憩,后来却一不小心睡着了。 梦里模模糊糊的不清楚。一会儿是苏大伟背着小小的她在田间走,周围都是萤火虫在飞,美好奇妙;一会儿,又是妈妈捂着头在喊疼,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不一会儿,却又是银座八楼,那个男人转过头来问“丫头,你这么来得这样迟”,看不清容貌,但听得到声音,很像叶瑾之,她惊得冷汗涔涔,一直在问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不一会儿,又是在小学六年级的五月下午,日头毒辣,秦喜玲和她坐在一棵树下,她在哭,秦喜玲在劝她,说刘明辉那样的人不信任你是不值得喜欢的…… 梦境支离破碎,毫无关联的都齐齐涌来,但来来去去,画面转换,耳畔都是起伏的钢琴声,如同骤雨芭蕉,扰得人心烦意乱。 后来,苏婉儿梦见苏大伟临走的那个晚上,对她说“好好照顾爸爸,回江南去”,她抿唇凝住泪看他走远的背影,低喊一声“大哥”。就在这一声“大哥”里,她毫无征兆地醒来。 一切都远去。屋内拉严了窗帘,没有开灯,墨黑一片。苏婉儿只觉得浑身是汗,凉飕飕的。她逐渐想到睡去之前,与苗秀芝夫妇喝茶,与陈昭华告别,还收拾了行李,然后她在等吃饭。 想到在等吃饭,她心里骤然忐忑,不由得一下翻身坐起,往窗外一瞧,墨黑一片。 呀,莫不是错过晚饭时间了。陈老狐狸又要教训人了。苏婉儿立刻匆匆起身开灯看表,居然才六点过一刻。她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己才睡了半小时,可在梦里,却似乎经历几个轮回那么长。 洗漱一番,下楼吃饭。期间,陈老狐狸姗姗来迟,吃了一点点,就说不太饿,然后就要回房。陈泽林如临大敌,立刻起身去搀扶陈老狐狸。 陈老狐狸站起身瞧了一眼苏婉儿,说:“敏华,你吃完就早些睡,我们明一大早就得启程回西北。” “嗯。”苏婉儿立刻站起身回答,发现陈老狐狸的脸色有些不好。大约是最近为这桩婚事操心,期间也憋屈吧。毕竟今天午饭的过招,虽然他达到了目的,但在场面上,他是输给叶老狐狸的。这些老头老太太的,越老心性越像小孩子,像两只老狐狸都是争强好胜的家伙。这输的一方,自然没有好脸色。 苏婉儿暗自揣测,也没有多少食欲,吃了一碗米饭,遵照老狐狸的吩咐上楼休息。原本想上游戏放松一下,然而一想到明天要早起,就打消了这念头。只开了msn,但周瑾不在,只留了一句话:小乔,我糊里糊涂又办砸了一桩事。最近,我得处理这桩事,所以会很少上网。 原来周瑾最近也走背运。苏婉儿轻轻叹息,回复一句:我最近要开始另一种并不乐意的生活。不过,我会努力拨乱反正,活得精彩的!你也要加油哦。 关了msn,又收了秦喜玲发来的电子邮件,已经从挪威晃荡瑞士。还说最近在锻炼身体,看能不能登上南极。 苏婉儿看到秦喜玲的照片,就觉得很轻松。这个女子泼辣、坚强,活得繁华恣肆。身上有一种阳光般让人向往,却永远达不到的状态。那一直都是她羡慕的。与秦喜玲认识后,苏婉儿一直都觉得自己活得太阴郁,太谨慎,不够大手笔。 发了邮件,果断关电脑睡觉。睡觉的时候瞟了一眼,八点过一刻。 可是,夜里十二点,她醒了。是被屋外的嘈杂声与车声吵醒的。她翻身而起,仔细听,才发现陈云华的别墅里人来人往,像是十分着急。 出了什么事?苏婉儿立刻翻身下床,披了外套打开门,就听到厅堂里有人在谈话,语速急促,听得不太分明。 她不由得往楼下去,想在楼梯拐角处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刚走到拐角处,就听到陈泽林在说:“如果赵医生处理不了,就通知医院。” 原来是有人病了。看这阵势应该是老狐狸,晚饭时,他的脸色就不太好。再说了,赵医生不就是他的贴身医生么。 “我觉得现在就送医院比较好。”陈云华在建议。 “这事还得看赵医生的,六哥,刚才大家都一片乱,你倒说说,到底怎么了。”苗秀芝也在一旁问。 “晚饭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他身子似乎很弱。我就陪他,一点都不敢睡。却不料,十一点过,他喊‘映莲,映莲’,我正打盹,立刻就醒了。他起身说‘映莲回来了,又走了,喊都喊不住’,我当时心里预感就不好。他又说要喝水,我转身倒水,他一下子站起来,然后就倒下去了。”陈泽林描述,不由的叹息。 果然是陈老狐狸病了。苏婉儿听得浑身冰凉,顿时觉得四周阴风阵阵。这映莲不就是自己的奶奶么?听说死去十几年了,最近又快是她的忌日。以前在清风镇时,听那些老人说死去的人很少入人梦,即便是最亲近的人。若是入梦,必得烧纸钱,驱邪,这也不一定管用,如果梦见一些特定的场景,做梦人醒来立刻病了,那说明做梦的人大限之期不远。 陈老狐狸如今梦见映莲,立马就病倒,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苏婉儿暗想,却听得苗秀芝一惊,说:“这可不好,还得送医院。云华,你爸妈今天下午就先回去了。这里,你就得听六婶的。这平素里安宅驱邪的人,你可有熟识的?立刻找几个。” “这——,平素里没有熟识的,不过我可以问许家的人。他们都有长辈在这里。”陈云华回答,语气有些急促。 “半夜打扰人家——”陈泽林显然不太赞同。 “事出急促。我知道六哥向来不信这些。但这事也诡异得很。也就叨扰许家一次了。”苗秀芝劝说,陈云华却已经去办事去了。 看来,陈老狐狸真是病得很重。苏婉儿抿唇,心里暗想看来明天一早的行程是耽搁了。正在这时,她听得陈泽林喊:“赵医生,如何了?” (今晚就要入v了,希望大家支持订阅,另外,打劫一下下个月的月票。) c 关于v章节订阅价格与如何升级为vip用户 最近,注意到了很多读者都是以普通用户的身份去订阅章节的,我暗自猜想,可能是有许多朋友觉得开vip很麻烦,或者不划算。 其实开vip是有好处的: 首先,v用户可以在第一时间看到最快更新。因为v章节,普通用户只能订阅发布了三天的章节。举例说明,如果你是普通用户,我1号发的章节,你要三号才能订阅。而vip用户,无论是初v用户,还是高v用户,都可以不受限制,马上订阅,马上看到更新。 其次,成为v用户后,订阅价格会大大降低。普通用户1000---1999字,是5起点币(人民币5分钱),而初v用户订阅1000---1999字,是3起点币(人民币3分钱),高v用户订阅1000----1999字,是2起点币(人民币2分钱)。 咳,咳,在了解过vip用户的好处后,我们来说如何升级为vip用户吧。 一般来说,目前想要成为高级vip用户,很困难。因为作为读者,要成为起点高级vip需要一年消费3650元人民币。咱们只是看书的人,这个高v基本可以不用考虑了。 所以,我重点来说一说初v的升级条件与方式: 首先,在账户内充值5000起点币(人民币50元),顺带提一句题外话:充值好了,先别激动着去订阅,先要升级为vip哈。因为要升级为初级vip用户,必须保证这个账户里有5000起点币(人民币50元)。有了这个前提条件,你就可登陆起点,打开“个人中心”,点左边的“账务中心”,在出现的页面里点“vip升级”,就这样,升级vip成功。当然,那5000起点币(人民币50元)还在你账户里,一个起点币都不少(一分都不少)~!~ 嗯,最后来介绍一下充值方式: 1、网吧等地方购买“盛大娱乐点卡”,貌似有打折,这个我没有买过,具体情况不详,适合喜欢泡网吧的童鞋可以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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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儿竖起耳朵听,赵医生的声普略微沙哑,叹息一声说……刚刚是凶险万分,这会儿算是暂时稳住。” “呀,那我去看着爸爸,六哥,你跟赵医生具体谈谈,看作如何的安排。”苗秀芝立刻说,那屋里也是少不得境陈泽林同意她去照顾陈老狐狸,这边又问了一句:“你说实话,我爸爸这情况到底如何?” 赵医生声音略低,说:“老先生年事已高,连日来思虑太重,大约又因为的老夫人忌日渐近,加上为敏华的婚事操心,情绪波动过大,这就倒下了。不过,暂时稳住,没大碍。”“那明天动身回西北也是不能了?”陈泽林立刻问。 “那是自然不能。老先生已经这样老,过了年,就要九十七了吧?他这身子骨虽然硬朗,但昔年戎马生涯,身上伤痕也不知道有多少。这心脏最近也不太好。所以,让他卧床静养,并且尽量不能让他情绪激动。他有什么心愿尽管达成就是。”赵医生回答,之后又叹息几声,说怕陈老狐狸的病情反复,让陈泽林今晚就与他一同守着,等到陈老狐狸醒来,听他安排,再作打算。 陈泽林应声说“好”两人就陈老狐狸那边楼梯去。苏婉儿听人渐走了,正要赶回房间,不料听到头顶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飘来荡去的,她以为是之前的帷幕又散开,于是,抬头一看。这就瞧见一面镜子,镜子里有个披散头发的女人,鬼气森森地在笑,吓得苏婉儿差点尖叫“鬼啊”。亏得她向来胆大,又定睛细看,才发现那镜子里的女人穿了睡衣的陈丽。 咦,她站在什么地方”映照在这镜子里。苏婉儿正疑惑,却听见楼梯响起拖鞋声”陈丽从楼下缓缓走上来,说:“居然这样都没吓到你。定力还不错。” 苏婉儿扫她一眼,心里明镜似的。如今陈老狐狸因为梦见映莲奶奶病倒了,自己再在这里喊一声“鬼啊”陈老狐狸如果撤手人寰,这罪责就是在苏婉儿这里,无论之后如何,陈家人待她都不会太好。 “你用心真险恶。”苏婉儿毫不客气,理了理睡衣,初秋的夜风很凉。 “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你在那里偷听良久”觉得滑稽罢了,你站在那里,这驱邪的镜子一映照啊,客厅里那边反射,站在某个角度看得清清楚楚的。”陈丽斜睨一眼,在黄晕的灯光里,更加鬼气森森。 苏婉儿不免寒战,那么刚才自己站在那里听,客厅里的几个人也是可能看到自己的。 “亏得爷爷赐名敏华。就这点聪明劲儿。”陈丽奚落,冷嘲热讽。 苏婉儿斜睨她一眼”冷笑道:“爷爷待你好,你这般狼心狗肺。” “你这话从何说起的。别凭空污了人。”陈丽脸色不悦,声音倒是尖刻急促,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苏婉儿一时也没有证据,更不想跟陈丽计较,便是回转身要回房。 “哟喂”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得就是你这种。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陈丽语气依旧竭尽奚落尖酸。 苏婉儿懒得理会,径直回房,暗想今晚怕是不得安生睡了,于是梳洗穿戴整齐。刚扣好扣子”苗秀芝就来了,说:“敏华,你爷爷醒了”要见你。” 苏婉儿讶然,转念一想,定是老狐狸怕自己撤手人寰,还得叮嘱婚事。这就急匆匆跟苗秀芝赶去陈老狐狸那里。 陈老狐狸将一干人等都赶出来,只留下苏婉儿。苏婉儿站在这房间,虽然灯火明亮,但枯瘦的陈老狐狸躺在床上,依旧有一种说不出的森然。 “敏华,过来坐。”他招手,似乎费了很大的劲,一只手招了招,又无力地垂在格子的被面上。 苏婉儿轻微地应声,走过去在床边的凳子上很淑女地坐下。陈老狐狸没说话,只是直直看过来,看得苏婉儿浑身发毛,不由得喊了一声:“爷爷。”只期望陈老狐狸说句话,到底喊她来做啥。 “敏华,你怪我么?一定是怪我的吧。”陈老狐狸喃喃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苏婉儿觉得没必要半夜三更陪这老狐狸疯,于是立马说:“爷爷,我怪你做什么呢。你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等明天好了,我带你去huā园晒太阳。” 陈老狐狸没说话,那眼神失却了中午在饭局上的神采。苏婉儿觉得这陈老狐狸让她来定然有话说,看来逃脱是不太可能的。这家伙都快成精了。于是,先并想要三两下离开这房间的念头打消了,她要正式应对老狐狸,所以,坐正身子,问:“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 “你怪我的吧。”陈老狐狸又绕回这一句。 苏婉儿面上盈盈,说:“起初有一点,后来仔细想想就不怪了。 现在许多人结婚时如胶似漆,过几天日子,就露出狰狞面目,拳脚相向的多得是。所以,反之亦然,谁说结婚时没什么情感,到后来就不能越来越甜蜜的呢。” 这原本是哄陈老狸。、的话,苏婉儿说着说着,倒是真在想自己与叶瑾之可能的甜密是什么场景。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这身子不晓得哪一天就不中用了。就怕你心里搁着事,不舒服,到底害了一辈子。”陈老狐狸一阵说,尔后又咳嗽了好一会儿,苏婉儿立刻上前为他顺气。这才听得他缓过来又继续说:“叶家那几个小子,我之前是仔细考察过的。前两个娶妻不说,与你年岁相差也太大。老七比你小,倒是聪明,但待人薄情寡义,性格不稳。你叶爷爷是不可能将叶家交给他的。至于老六流于轻浮,眠huā宿柳就算了,还没啥事业,整个就是纨绔子弟。剩下的也就是这老三、老四和老五。” 苏婉儿接到陈老狐狸探寻的目光,立刻就点头表明自己在听。他说到这里,又咳嗽一阵,才又缓缓地说:“你叶爷爷也就是将叶家交给这几个的,老三倒是不错”但已经成婚,性子淡一些。老五功利心重”凭爷爷看,不是良人。唯独这老四,你映莲奶奶也是喜欢的。从小 就有大将风度,很有责任心,仁孝,懂礼,吃得苦,人又聪明。” 陈老狐狸将叶瑾之都夸上天了。苏婉儿暗想这些个优点”她可一样都没从叶瑾之身上看出来。不过老狐狸是病人,他说什么自己就应承什么了。 “其实啊”那天老七没来,我虽然生气,其实是高兴的。最好是没来。老七怎么配得上敏华呢。”陈老狐狸说到这里,已经气喘吁吁。 苏婉儿却是心里一惊,想到傍晚时,陈昭华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什么都知道,他还夸我呢”莫不是,陈昭华将老七、老六调走”老狐狸也是知道的? 看这情况,就是知道了。苏婉儿几乎是笃定这〖答〗案,心里不禁想:这老狐狸这下子又趁自己病给什么圈套钻呢。 “爷爷,您说的,我都懂。我知道爷爷其实是为我好。我会好好把握的。 您身子不适,还是好好休息吧。”苏婉儿立刻说”其实是不想走,她是要逼这老狐狸赶快说出自己的目的,免得磨磨唧唧的最讨厌。 果然老狐狸脸一沉,说:“你就是嫌弃爷爷。还在怪我。” 老人是小孩子心性,苏婉儿哭笑不得,不得不哄着说:“哪里是呢?我自己虽然不算差,但要觅得贤夫,还是不容易的。怎么会怪爷爷呢。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她缓缓地说”像是时光倒流,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她在清风镇,自己的爷爷病倒了,行动不便,总是嚷要到瓷窑去看看。苏婉儿每天给他讲故事,哄他吃饭,就要老半天的。后来,老人家终于在一个彩霞满天的傍晚,含笑离去。因为爸爸在杭州古玩市场找打一段青云秘色瓷烧制的残片记载,虽然不全,但里面的文字记载却大有帮助,一告诉爷爷,爷爷就十分高兴,看了一遍又一遍,说那就是真的。 想到爷爷,她心里有些酸涩,虽然上初三才回到清风镇,但爷爷一直很疼爱她,原以为自己挣钱了,可以好好孝敬他,可不想就那样去了,心里的愿望就永远腐烂在心里了。 苏婉儿不禁有些害怕,眼前的老人,真又有几天可活呢。她心一软,又低声说:“爷爷,我是真没怪你的。” “敏华没怪我就好,没怪我就好。”陈老狐狸喃喃重复,脸色苍白得吓人。苏婉儿怕他耗费精神,又劝了一遍,没用。 陈老狐狸一下子伸手抓住她的手,抓得很紧,枯枝一样的咯得手痛,这一抓很突然,吓了苏婉儿一跳,想要抽手,却是抽不出来。 “敏华,爷爷不怕实话跟你说了。陈家这家业,怕得是败了。称看过《红楼梦》吧?”陈老狐狸脸上一脸的悲喜。 “啊。看过。”苏婉儿回答,顿时觉得陈老狐狸的思维太天马行空,怎么扯上《红楼梦》了。 “陈家的子弟虽然不像《红楼梦》里的男子那般没用无趣。但也差不多,你父辈,就你大伯、二伯和三伯,可圈可点,功偻平平。你爸爸聪明,却就是没学好,年轻时huā天酒地,你五伯完全就是声色犬马,开个公司都把握不准方向,活生生赔得惨。至于你们这一辈,你大哥虽然在军中,但实在没有那种风范。你二哥也只能说是平平,如今又独自在京城,在政事上也浮浮沉沉的,我若不在,倒不知他如何是好。至于你三哥,全世界跑得没影踪。你四哥,倒是聪慧、有魄力, 只是他心性不定,又太固执,看不透也颠不破,又加上父母双亡,到底至哀,这心性让我担心。你五哥读书都到博士后面去了,结果只喜欢航天研究,如今一门心思就扑进去,连个女朋友也不找,活脱脱的和尚。至于你六哥,跟你五伯有得一比,我见到他就心烦。敏华啊,你看陈家虽然还是西北大佬,那是有我赫赫军功在,我要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陈老狐狸说了这么半天家长里短的事,苏婉儿耐着性子听着, 从云山雾罩里听出一点端倪,这老狐狸大约是在强调联姻的重要性。 “爷爷儿别自有儿别福。再说了,作为儿别都会尽力守好祖宗家业的。您还是好好休养为好。”苏婉儿说这话,心里都知道是白说的,这老狐狸没达到目的绝不罢休的,她这也是配合性地说一句。 果然,老狐狸摇摇头,说:“这些事,你知道就走了不必去瞧。 你只须爷爷给了你这么婚事,你就要好好把握。男人嘛温情是最好的收心良药,何况瑾之这孩子很有责任感的。你是他的妻子,就不会让你委屈的。” “哦。”苏婉儿回答,心里暗想没见到这个男人有责任感,跟严清雅都六年了,今天这都是什么事,还说娶自己。不过,难道他也是被逼无奈,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也许是吧。豪门大宅谁说得清楚,衣着光鲜的背后全是不〖自〗由。听陈昭华说,大姐陈子秀钟情许家老二,但却硬是要许配给许家老大,终于逼得她叛走,赌气嫁人,死于非命。还有纵然优秀入陈锦华不也是得接受这联姻的命运么? 想到这些,她倒是不怪叶瑾之的薄情了。也许,每牟人都有身不由己的理由。 “至于外面那个,你无视就好。抓住男人的心啊,温情就够了。 ”老狐狸又叮嘱一遍。 “嗯好。”苏婉儿回答。心里却在盘算:人家那郎情妾意的, 自己收得住才怪。再说了,自己对叶瑾之似乎没有那种要相对到白头的感觉。外面的天空大得很,要尽量让叶瑾之不要爱上自己还要引导他尽量提出分手之类的。在这期间,要利用叶家或者陈家的积累为自己谋求事业上的辉煌。嗯,如果能在这期间觅得贤良夫婿一枚,这是人生最美好的境界。 收心,温情,与一个女人争男人。这不是她苏婉儿的风格。苏婉儿有自己的打算,这会儿想是应承老狐狸一下便是。 “那就好。瑾之这孩子在军中,我就甚为喜欢。他与许家那个老二在这辈中是佼佼者。”老狐狸又叹息一声。 “呀,他在军中呆过?”苏婉儿讶然,想那叶瑾之似乎天天没事干,就绕着那严清雅转似的。 “是啊。各方面素质都不错,不过与许家老二相比,就是沉闷了不少,这性格得改一改,估计是你叶爷爷教育太严厉。”老狐狸又说,期间喘气无数,终于像是累了,眼皮一搭一搭的。 “爷爷。”过了一会儿,苏婉儿低声喊,老狐狸没有应,苏婉儿又喊一声,也没有应。只听得轻微斯声,于是,她蹑手蹑脚出门去, 对赵医生和陈泽林悄声说爷爷睡着了。 这样闹腾一下,到了夜里三点。苏婉儿十分困倦,和衣而睡。第二天天刚亮,苗秀芝就将苏婉儿叫醒,说:“瑾之来了。” 苏婉儿这才想起昨晚老狐狸病了,大约忘记通知叶瑾之了,害人家过来汇合,今天去西北。她梳洗一番,忙下楼。看到叶瑾之穿了正装在楼下客厅里坐在,茶几上有一杯茶,居然没有人在那里招呼他。 苏婉儿原本跑得很快,这会儿却是放缓脚步,因为想起两人的关系,到底有些难为情。两人虽然是被逼在一起的培养感的未婚夫妻, 但其实是那样陌生。 这情况有些尴尬,她不由得有些慌乱。早上的日光也睡眼惺忪的,不太强烈,但有一种明媚的朝气。落在这人的周遭有一种特有的张力。苏婉儿这才觉得这男人的轮廓剪影实在是好看。 她慢腾腾踱步下来,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静,微笑着问:“这么早,你可吃了早饭?” “没有。”他回答,转过来看她。 苏婉儿一怔,这男人虽然经过整理,但竟然这样憔悴,像是一宿未睡,眼睛里都有血丝了。也许昨晚去了严清雅那里,若自己换做严清雅也得是不高兴的。许是吵架了,许是他哄了一晚上。 “那我吩咐人拿早饭,你喜欢中式的早餐,还是西式的。”苏婉儿问,连忙移开视线,因为除了鄙视某个男人,他还没有这样直直地看过一个人的脸,越发觉得自己huā痴,没礼貌。 “中式。”他回答。苏婉儿转身去吩咐厨房。再度慢腾腾地过来,就看到赵医生跟陈泽林又在小厅说话,声音很小,听不清楚。 她心里一咯噔,莫不是陈老狐狸不行了?不过,既然陈泽林没有叫自己,那么自己也不要去问。这样踱步回来,苏婉儿对叶瑾之说:,“对不起啊,我爷爷病倒了。可能暂时不能回西北去,他们昨晚忙,忘记告诉你,害你这么早过来。” 叶瑾之脸上惊讶,“啊”一声,立刻说:“这样啊,其实我是来说我不能跟你们回西北去。” 第042章 愿望哎 苏婉儿一听,暗想这叶瑾之还真会使手段。这一犹豫,还没问发生什么事,叶瑾之很抱歉地说:“我爷爷昨晚也病倒了。现在在总院。” “什么?”苏婉儿惊讶。 “是的。我爷爷昨晚病倒了。我一直在总院呆着。”叶瑾之回答,神色里有疲惫。 两只老狐狸同时病倒。苏婉儿不由得有些疑惑,往身后看看老狐狸那边的房子。赵医生正跟陈泽林还在说什么。 厨房的粥倒是很快送来,苏婉儿与叶瑾之一并用早餐,外面的日光很好”落了一院落的金灿灿,有些树叶枯黄”落了一地。 因为两只老狐狸都生病了”两人之前的尴尬倒暂时放下,即便是用餐也忘却了身份上的烦恼。 苏婉儿出于礼节,询问了叶老狐狸的病情。叶瑾之这才将来龙去脉说一遍。原来叶老狐狸也是梦见自己的老婆沉香然后病倒的。 这太巧合了吧,莫不是两只老狐狸在耍什么huā招。因为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与两顿饭的观察,这两只老狐狸的功力,她算是见识了。不过,两只老狐狸年事已高,若是常人早就黄土埋白骨了,病倒也是有可能的。先静观其变再说。 苏婉儿一边喝粥,一边暗自打算。只是不知道叶老狐狸病情如何,于是不由得抬头,询问叶瑾之。 叶瑾之喝粥,吃相斯文,细嚼慢咽之下”这才回答:“昨晚半夜入的总院”现在还没有醒。我在那边一晚上了,天明时打电话过来说不能同行”谁知道这边也没人接”你也关机。父母就让我亲自过来一趟,不曾想陈爷爷也生病了。” 叶瑾之声音很沉静清澈,像是清冽的泉水”却又像是山风。只不过那神色到底是冷了一点,像面对严清雅那种软软的语气”以及柔和的眼神,似乎在别处是看不到的。 这样的男人,或者huā开就一次吧。而自己不是那个遇见他huā开的人。苏婉儿暗自胡思乱想。不觉间才发现自己失神,连忙垂了眼帘,继续喝粥,不料还咬了舌头,痛得钻心,竭力不让自己出声。叶瑾之却忽然站起身说:“我出去抽一支烟。” 他也不等苏婉儿出声”大步走出去厅堂。苏婉儿这才敢密慈翠率一阵,跑到洗手间”吐出血沫子,漱口一番”这才回到餐桌前”努力喝完那碗粥。 刚喝完粥,忽然看到慈眉善目的赵医生匆匆过来,说:“敏华”你爷爷醒了。说要见你,并且吩咐如果叶鼻之到了,你们就一并去见他。” “好。”苏婉儿回答。于是转出厅堂去寻叶瑾之。刚出厅堂就看到叶瑾之在huā园的小径上,一身正装在清晨的阳光下倒是挺拔”身形也笔直”有一种精气神。他身旁是一棵银杏,树的叶子半黄,在日光下金黄闪烁。 从这远处看来,还真是鹤立鸡群的人。以前,几次见面”皆因心境场合”以及他的身份,还有陈昭华刻意的不喜欢。苏婉儿但没觉出他如何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今天他是自己的未婚夫婿”还是因为陈老狐狸昨晚的一番话。苏婉儿这一下看他”却到底觉得不同。 她唇边噙着笑”往他那边走。这才转过常青藤缠绕的篱笆,发现他微微鞠躬。定睛一看”这才看清楚”是陈丽在跟他说话。 不”准确地说是陈丽在说,他在听。 也不知道这女人在碎嘴什么。苏婉儿忽然之间有些生气,原本想走过去喊他的,却就站在这边拖了嗓子”试了试才喊了一句:“瑾之。” 叶瑾之忽然就转过来,然后对她轻轻笑。苏婉儿看到那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不会这样吧,自己就虚假地喊了一声“瑾之”而已,冰山帅哥就融化了? 苏婉儿觉得尴尬,不得不咳嗽一声,堆了一脸虚假的笑,说:“爷爷醒了,说想见我们俩。” “好。”叶瑾之回答,已大步走过来,也不管身后的陈丽。 那陈丽唇边一抹笑,眼神全是幸灾乐祸。苏婉儿看她这样子,大约知道又使坏了。使坏吧,反正这门亲事,自己也不是多喜欢的,解脱最好”省得自己动脑筋。 叶瑾之大步走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的笑”低声说:“走吧,我们去看爷爷。” 苏婉儿“嗯”一声”大步往陈老狐狸屋里走。走到门口。她停下来看身后的叶瑾之,却发现他唇边还是有淡淡的笑。 他这样高兴。看来,刚才跟陈丽谈话是得到重要情报,足可以让他逆转情况,退掉这门婚事,与严清雅双宿双栖了吧。 苏婉儿分析,虽然心里雀跃,可还是忍不住自问:我真就比那严清雅差?我呸。 这么一自问,一把火就窜上来。苏婉儿一张脸沉了下来。叶瑾之跟没事人一样,大步走过来。这时,苗秀芝一下子从屋里出来,拉了两人往屋里走,说:“快进来,爷爷问了几遍了。” 苏婉儿与叶瑾之两人在陈老狐狸床前站定,等他睁开眼。那床上的老狐狸瘦削,闭了眼,千沟万壑的面容像是没有一点的生气,似乎现在已经没有气息。 苏婉儿有些担心,低喊了一声:“爷爷”我们来了。” 陈老狐狸悠悠地睁开眼,眼里像是忽然有了光芒,整个人要挣扎起来,说:“瑾之,来了。” “是的,陈爷爷,您别起身,好好卧着。”叶瑾之回答。 “你们都坐吧。”老狐狸终于屈服,没有挣扎”而是指了指前面的两把椅子,手又无力地垂下去。 “哎。”两人应声,叶瑾之更是坐得笔直,毕恭毕敬的。说吧,看你怎么敢在病中的老狐狸面前提出可以让你扭转乾坤的疑问。苏婉儿居然有一种作壁上观的快感。 “就是再厉害的人,也躲不过这生老病死。我跟你爷爷年少得志,戎马生涯大半生。唉,我这说病就病”我还梦见死去的映莲。怕是大限之期不远了。”陈老狐狸说到后来,神色黯然,让人觉得他更像是一堆枯叶”风一吹就得散了。苏婉儿听得也黯然”好在虽然敏感”但她到底不是伤春悲秋之辈,情绪不至于那么低落。 “陈爷爷,您只是常年在西北生活,一时没适应这京城秋天多变的天气而已。静心调养几天就会好的。”叶瑾之立刻说。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的。我跟你爷爷都快要上百岁了。这沧桑世事”人事变化,都看得透,还不清楚自己的身子骨么。再说,我身子不如你爷爷早年五六次致命伤,如今都齐齐作祟。我怕是熬不了多久了。”陈老狐狸说这话连语气都黯然四周明净的灯光似乎都突然就蒙上了一层暗沉沉的阴冷,惹得苏婉儿都有些颤抖。 “陈爷爷,您真的不要担心。安心养病就好。”叶瑾之说,语气里倒是没有一丝的烦躁与忍哦“我不担心,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我只是想我这敏华的幸福一”陈老狐狸一下子将话题转过来,连目光也投射过来,手伸了伸手。 苏婉儿立刻往前一步,伸过手去握住老狐狸竹节一样的手,对他笑了笑”说:“爷爷不要担心”以前算命的就说过我是有福相的人呢。” “不担心,不担心。我就是怕看不到你结婚,我死不瞑目。”陈老狐狸忽然丢出这一句,然后没等苏婉儿说话,已经剧烈咳嗽起来。 叶瑾之一下子站起身拉开门,喊:“医生,来看看。” 赵医生闻讯过来,陈老狐狸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就是想看到你们结婚,你们都是好孩子要好好的。” 苏婉儿半信半疑,却见老狐狸咳嗽一声”却是咳出血来她大惊。 本来以为是陈老狐狸在耍huā招”却不料真是疯了就连一旁的叶瑾之似乎都一怔”立刻说:“这情况,送去总院吧。” 赵医生还在做处理,陈老狐狸咳嗽渐渐缓下来,然后摆摆手,说:“不去。不去。牵一发动全身,我休息一下,观察几天再说。” “爷爷,去医院吧。”一旁的陈云华也焦急地建议。 “爸,你何必固执。”陈泽林不由得喊了一声,脸上全是担忧。 “你懂什么。”陈老狐狸狠瞪了陈泽林一眼,说:“我没事的。 我先休息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喘息。陈泽林不放心”又问了赵医生。赵医生帮陈老狐狸掖好被角,放下听诊器,示意大家都出来。 “情况不太好。虽然现在暂时稳定,老人家也固执。你们不能让他的情绪在激动了,他说什么就顺着他一点”或者能熬过这个秋天。”赵医生说话很轻,就连找了年轻的驱邪师在一旁的苗秀芝一听,脸色都一凝。 苏婉儿有些内疚。原来老狐狸真的病了,先前”她还以为老狐狸有一半是装的。如今看到众人一脸凝重,以及咳出的那口血都不是假的。一个到百岁的老人”1必定是风烛残年的”自己怎么可以那样去揣度人心的。 苏婉儿一边想,一边都想扇自己巴掌。叶瑾之在一旁顿了顿,忽然说:“可是,还是去医院比较好。大家要尽量劝说陈爷爷去医院。 “他,他最不喜欢去的就是医院,唉,你们是不知道,以前打个针,都得敏华的奶奶的哄着。”陈泽林十分苦恼,摇摇头。 众人不说话,只听得陈云华在喊:“敏华,瑾之,爷爷叫你们。 这会儿,苏婉儿与叶瑾之立马进去,坐在床前,问:“爷爷,我们在。” “你们,我最想的心愿就是看你们成婚了。敏华,你是知道的。爷爷昨晚也跟你说了的。”陈老狐狸说一句歇三歇,终于又是提到这事。 “我知道的。”苏婉儿回答,但这成婚她是很不想,何况成婚也不是他的事。 “瑾之,你要好好照顾我们敏华。她不容易,她是个好孩子。 ”陈老狐狸气若游丝地推销。 “陈爷爷,您放心,我会给敏华幸福的。”叶瑾之又是这一句。 “那”娶了她。我怕我熬不到你们浑然天成,水到渠成了。”陈老狐狸趁热打铁。 “爷爷”苏婉儿喊了一声,真觉得难为情。虽然能理解他为陈家的心情,但这样跟变相逼婚有什么区别的。以前看到电视小说里这样的片段,最是不舒服的。 “瑾之。”陈老狐狸看着叶瑾之喊了一句,眼神期盼。苏婉儿也不禁看向叶瑾之,看他到底怎么做。这或许也是个审视人的好方法。 正在这种紧张的静默中,叶瑾之的手机却是响了。他虽然面色平静,但苏婉儿从他微微一怔的身子看出来如蒙大赦。当然,苏婉儿自己也如蒙大赦。一个女人”恋爱多少次,只要没有结婚,人家就不掉价。可是一旦登记在册再离婚,打上“离异女人”的印记,那日子就难过了。相反,他叶瑾之就算打上“离异男人”的标记,人家还觉得是成熟有魅力的。 手机响了响,叶瑾之十分抱歉地说:“陈爷爷,我先接电话。” 陈老狐狸有些失望,还是允许了。叶瑾之拿了电话,立刻接起来,问:“情况如何了?”过一会儿,他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问:“真的醒了?什么时候?”“好好,我知道了。” 等叶瑾之挂上电话,陈老狐狸已经不再追问嫁娶的事,而是狐疑地问:“瑾之,谁病了?” 叶瑾之这才将叶老狐狸如何病倒,如今在总院,刚刚是叶铭琛打电话来说醒了。尔后又说也是从南边来,一时间受不了这北地的气候变化。 陈老狐狸“哦”一声,立刻就喊:“敏华,你快陪瑾之与瞧瞧你叶爷爷去”快去瞧瞧,要有礼貌。” 他语气着急,苏婉儿与叶瑾之也怕他再提成婚的事,立刻就说:“好,好。我们这就去。” “快去。要有礼貌”我不碍事。”陈老狐狸似乎十分着急。 苏婉儿点点头,与叶瑾之双双退出陈老狐狸的房间。屋外日光甚好,苏婉儿松了一口气,偏过头看身旁的叶瑾之,他低头像在思索什么似的。两人在廊檐下站了一下,叶瑾之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取车。”说完,理了理衣衫下摆,大步往huā园的另一侧走去。 第043章 第一次对决 叶瑾之开黑色越野过来,苏婉儿倒觉得这车很配他的气质。他打开车门让苏婉儿上去,陈泽林却也开车出来,对叶瑾之说:“我也去看看你爷爷。” 出于礼貌,这是应该的。但这会儿陈老狐狸情况不好,这陈泽林似乎也不知道轻重缓急的。苏婉儿看了他一眼,叶瑾之神色沉静,只淡淡的语气说:“麻烦六叔f ” “应该的。”陈泽林说,倒是率先开车拐出院门。叶瑾之紧随其后,开车沉稳。苏婉儿坐在后座,觉得当前的形势似乎并没有因为昨天午饭的〖答〗案而明朗,反而因为两位老狐狸生病而变得扑朔迷离。 到底会如何?一点头绪都没有。苏婉儿蹙起眉头,看窗外秋日的明媚阳关,觉得有些刺眼。虽然自己早就制定了应对这一门婚事的策略。但这种不落实的惴惴不安还是让人不舒服。她不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最不喜欢的就是难以把握与掌控。 沉默寡言,习惯察言观色,不对任何事情作任何反抗。这是现在的苏婉儿,但她很清楚,这只是表面伪装而已。应该说是自从苏婉儿离开长安之后,她将自己隐匿起来的伪装而已。 在长安的日子,是恣肆明亮的。她不怕任何的孤立,不怕任何的孤独,只是不屑于与那些人为伍。那时的她,不会防备任何人,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遇见事情不会太过考量与犹豫。 那时,她只做自己。如果不是银座八楼的事,以及后来妈妈去世,哥哥潜逃。也许她还是那个喜欢炎夏,喜欢美食,喜欢留披散长发大笑的女孩,喜欢趾高气昂以最优秀的成绩站在台上,毫不收敛自己光芒的人。 那时的人生很惬意。可是谁又能说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更好的? 那时,在小学、初中她就会招来太多的嫉恨,虽然,她对那些可笑的嫉恨从不放在心上。可是,回到江南,她剪了乌黑的长发,装束越来越像男孩子,低调做人,学会对任何人善意微笑察言观色,揣度每个人可能的心思。于是即便她的成绩出色,每年拿全额的奖学金, 也极少有嫉恨出现。 人生,真是最难懂,最奇妙的一本书。苏婉儿看窗外,高速路的栏杆一晃而过。兀自想。 “需要音乐吗?”叶瑾之忽然问。 他声音清澈,像是原野清风,有一种明亮的惬意。苏婉儿一怔, 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十分疑惑地“哦”了一声。 “或者睡一觉。看你似乎也是没睡好。”他说还是看着前方,开车极其认真。 苏婉儿抬头看,只看到他背影,坐得笔直,从镜中看到他的脸。 神色坚毅,眼神明亮嘴唇很溧亮。他大约看出苏婉儿在从镜子里看他,垂了眸,平静地说:“你当我没说好了。” “没,我在担心爷爷。”她垂了眸,说出这个理由。 “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感情笃厚的样子。”叶瑾之说,语气淡然平静,听不到讥讽之类的情绪像是在毫无感情地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这话说的是现实,但却令苏婉儿不快并不是因为叶瑾之洞穿真相,而是他像是在试探什么。 也许他知道什么了。苏婉儿揣度,抬头想看他的表情予以确认,却只从镜子里看到他的下巴,似乎坚毅而认真。 “原来叶先生的判断仅止于此。”苏婉儿讥笑,然后又说:“即便是个陌生人,哪又如何?一个老人,生病了。这原本就是让人担心的事。” “敏华小姐还真当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叶瑾之也毫不客气地出言反驳。 原本不觉得叶瑾之讨厌,可因为这句话,苏婉儿忽然觉得这人还真是惹人讨厌。陈老狐狸还那样忽悠自己说这家伙多好,多优秀的。她眉毛一挑,语气也不客气,说:“我从没当我是圣母玛利亚,我也成不了那样的人。但我的父辈、师长、以及我遇见的许多人都以言传身教告诉我:虽然生活不易,锋利的爪牙必不可少,但要努力去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现在很多践踏别人的人,喜欢权势与富贵的人,也这样说。” 叶瑾之语气还是那样平静。平静得好像在说“你若不是贪恋权势与富贵,怎么会来陈家,答应这门联姻”这种认知让苏婉儿想要跳过去掐他的脖子,愤愤地揍她一顿。不知道为什么,她向来是冷静的,却对这个人这样的态度大为不快。 “喜欢权势与富贵并不妨碍一个人要成为善良正直的人。“苏婉儿反唇相讥。心里暗暗立志:这辈子就算是鱼死网破也不能跟这个男人在一起,这样的恶劣,这样的蔑视。 “世人都喜欢为自己找借口。”叶瑾之说,车子拐下高速,减缓了速度。 苏婉儿冷笑一声,说:“叶先生这话说得不错。那又为何不审视自己是否在为自己找借口。” 叶瑾之没马上说话,沉默良久,才说:“你似乎对我并不友好。” 呸,他居然敢反问这一句,是谁先对谁不友好的。苏婉儿心里火直窜,面上语气却平静,说:“一个人令人讨厌,就要反观省己。以己为镜,还要以人为镜。” “敏华小姐果然伶牙俐齿。”叶瑾之停下车等红灯,忽然转过身来看她,一脸的审视,尤其是那眼神凌厉到了极点,这让苏婉儿心里一怔。自己的眼神也不觉凌厉,几乎走出自本能,说:“比起叶先生,我还差得远。不过,既然我的伶牙俐齿让你如此不快,那你就速度想办法将我们目前的烂摊子解决,也好与你的心上人双宿双栖。话说,我可听说叶先生是位有办法的人。” 苏婉儿说到后来,心里那一把火倒是渐渐熄灭,神色柔和下来,脸上带了笑,只那样看着叶瑾之。 叶瑾之神色没变,只是眉头轻蹙隔了一阵,交通灯转变后面有车在催促,他才似乎从鼻子里哼了一句:“放心,我,会如你所愿的。” “那就有劳叶先生了。”苏婉儿声音清脆,话语带笑,心里也舒坦一些。如果这人也答应了,那自己的将来就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不敢。 你也要努力才行,比如找到一个什么人红杏出墙什么的。我就可以名正言顺了。”叶瑾之很恶劣地建议。 这个人还真可恶。苏婉儿对他刚建立起来的好感”瞬间就没有了。她冷“哼一声,鄙夷地说:“原来叶四公子的能力仅限于教女人红杏出境” 叶瑾之也不怒”只是说:“要我达成你的愿望。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让我帮你。” “一条船上的人,你也好意思说出这仅仅是帮我。帮我不也是帮你自己么?如果不解决我的这门婚事,你怎么跟严清雅双宿双栖呢。” 苏婉儿说。觉得这叶瑾之的脑子是不是坏了,娶陈敏华对他没有丝毫的好处。 “双宿双栖也不一定要成婚。你是不是我妻子,也不过是个名分,我没有负担的。”叶瑾之朗声说。苏婉儿一张脸都绿了。先前看他对严清雅那样深情款款,以为是不能允许像陈云华那样的事发生的。可是,如今听他说这话,似乎是要娶了自己,然后让自己占着他妻子的名分”就没有人去罗嗦他。他就可以跟严清雅快活去了。 去你娘的,呸。权贵富家子弟这么多,果然能像叶三、许仲霜以及四哥那样的人真是太少了。四哥果然没有说错,是自己对叶瑾之看走了眼。 “我说得在理吧。所以,你要让我帮你,又不肯走我刚才建议你的路。那么”就只能看看你有什么能力让我帮称。”叶瑾之继续说,语气居然很轻松,似乎还有幸灾乐祸的意味。 果然,男女平等提倡这么多年。 女人还是弱者。苏婉儿闭了眼, 一直让自己平静”平静。 “不说话,意味着默许了。所以,以后别说我跟你一条船上的。”叶瑾之回答。 苏婉儿只觉得这人比当年拦住自己要调戏的那个公安局副局长的儿子更讨厌。她闭着眼”等心绪略略平静,才缓缓地问:“你爱她”怎么可以不给她名分。一个女人最注重的是名分。” “我不会做她不喜欢的事。不喜欢她不〖自〗由,她只想做属于她的事,可是一旦嫁给我,就会做很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我也不想自己爱的人吃半点的苦,她若要嫁给我,必定要吃很多的苦。她的性格柔和,不喜欢与人争斗,更没有多少的心机。她比不得夏可可和董小 葵。所以,我不会傻到那种程度,为一个所谓的虚名,而让她失去快乐、〖自〗由与自我。”叶瑾之缓缓地回答,语气里有柔和。 这女人当然比不了董小葵与夏可可,是根本就没法比较的人。就苏婉儿认识的人来看,能与夏可可和董小葵相提并论的人根本少之又少。这一点,叶瑾之倒是看得清楚。不过,叶瑾之虽然爱,却真是不懂爱的人。 爱一个人,怎么可以在这个人的眼里揉下一颗沙子。严清雅真的不想嫁给叶瑾之么?笑话,没有哪个女人可以这样,除非不爱这个男人,或者另有图谋。 不过,那些跟自己没有关系,就算告诉叶瑾之,论起亲疏,他也只会认为自己是挑拨他和严清雅的关系。可是,自己总得要做一些什么。目前,叶瑾之是比陈昭华更得力的力量,如果他肯帮自己,那么,结束这荒唐的生活就指日可待。 “所以,名分只是虚名。何况,有你这么伶牙俐齿,精于算计的人在,一切好得很,不是吗?如果你想从政,军中,或者别的什么。 作为我的妻子,应该比陈敏华这个身份来得好。你爷爷打的算盘很好的。”叶瑾之瞒也不瞒将一切和盘托出,连同陈老狐狸的心思。 苏婉儿只觉得脸上挂不住,不只是作为陈家人,更是作为一个女人。她气急了,反而冷静,然后呵呵一笑,说:“在你眼中,我是贪图富贵权势人的,呵呵。我爷爷只是太爱奶奶”想达成她的心愿。只因为我的奶奶与你的奶奶是手帕交,订下这在她们看来是美好的愿望罢了。若说权势之类”我陈家对我来说,足够了。而且南国北地,也不只你叶家。我说实话,我宁愿嫁个平凡人家的小子,也不愿嫁给你。” 气氛一时尴尬,交通灯再一次转换,车停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在车启动的那一刹那,苏婉儿轻叹一声”问:“除了严清雅,你没爱过别人吧?” 叶瑾之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没有目的,能忘却一个人身份的人很少,不容易遇见。” 这是变相回答,严清雅果然是他的初恋。 据说男人对于初恋通常很执着,如果遇见的第二任不够魄力,不够聪慧,不能给予足够的快乐以及柔情,男人会无限放大初恋的美好。 即便是遇见后来的人够好,男人还是难以忘记初恋的。 如今,这家伙明显就是不知道女人想什么的家伙。即便聪明又如何”情感上来说,还真是小朋友。 苏婉儿暗想,这里就是一个突破口,既然叶四公子说要让他有帮她的理由,那么,这就是理由。于是”苏婉儿朗声说:“所以,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即便,你觉得她性格好,对你是真的好。可是”你们还是经常吵架”或者生闷气对不对?” 想到初次见面,严清雅与他的模样,显而易见是不会沟通”不会相处的家伙。严清雅也似乎是别扭的女人。 叶瑾之半天没回答,直到下一个路口停车,他才“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看来这家伙果然对爱情很迷茫。苏婉儿为这个发现,十分高兴,立刻抓住机会说:“幸福是要经营的。如果你肯帮我,那我会告诉你严清雅在想什么,你们该如何相处,才能守住你们的爱情,获得幸福。” “你觉得你是牧师,还是佛祖,抑或是观音,或者是情感专家?” 叶瑾之语气里有些许的讽刺。 苏婉儿觉得这人有喜怒哀乐是一件不错的事。她轻轻一笑,摇摇头,说:“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平凡人。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我的爸妈,我的师长,我的朋友,以及我周遭的人教给了我幸福的秘方,并且我在大学兼修心理学。我想你会对我的提议感兴趣。” 苏婉尼说最后这一句话时,忽然觉得很有信心。以前那个掌控周遭的苏婉儿再度回来。她向来就是可以掌控局面的。怎么可以让他牵着走。只因为他与自己不是一个阶层长大的人么? 不。这世上,人与人是没有多少不同的。不同只是外在的那些世俗虚名。苏婉儿端坐在后座,对他晏然微笑。 叶瑾之看她,眉头微蹙,片刻后,他讽刺一笑,说:“这是虚无缥缈的事。不足以成为我帮你的理由。你真是今天真的女人。” “也许。不过,如果你执意要娶我为妻。那么,很快你就会想跟我合作了。”苏婉儿笑了笑,忽然觉得任凭眼前的形势如何,只要做好自己就好了。不违背自己的良心,不要太委屈自己,不要太迷失自己,那样就好了。 叶瑾之不说话,苏婉儿笃定这是戳中他的软肋。只等他来说合作即可。她倒是百无聊赖,外面又堵车,一时半会儿也倒不了总院。她想给陈昭华打电话说老狐狸生病的事,可这才发现自己出来得匆忙,居然没带电话。罢了,昨晚没休息好,这下子抓紧时间小憩片刻好了。 苏婉儿当即决定,就靠在椅子上休息。车里很安静,叶瑾之似乎并像陈昭华一样喜欢在车里放音乐。如果是陈昭华,总是放淡淡的音乐。 很快,她就昏昏欲睡。就在这昏昏欲睡之间,听到叶瑾之的手机响起,是那种惯常的响铃”丁铃铃吵不停。在苏婉儿的意识里这种铃声一般是上了岁数的人才用,或者用作工作联系。 苏婉儿一下子惊醒了,但并没有睁开眼,叶瑾之已经接起电话来,语气轻轻柔柔的,说:“怎么了?” 因为是耳机接电话,所以,即便是这样安静的环境,苏婉儿也听不到对方说的话。听话语那样温柔,猜测大约是严清雅了。 周遭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叶瑾之说:“爷爷生病了。我照顾一下好了,你要按时吃饭。我空了就来看你。” 看来就是严清雅了。没想到牛瑾之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语气柔和得像是三月的柔风。 “放心了。我会好好处理的。认真睡一会儿起来吃饭。记住了。 好了,我在开车,不多说了。”叶瑾之又说,语气真是太温柔了。 以后,自己遇见的人又是什么样的人,与自己说话会不会也是这般软软的语气。苏婉儿不由得冥想。这样想来想去,真恨不得立刻遇到一个什么人,谈一场恋爱有个人依靠,也问一问他:嗨亲爱的。 你说如今的情况我怎么办? 嗯,他会不会回答:亲爱的,我们私奔。或者说:夫人,我们去登记格婚,不畏悠悠强权。 苏婉儿自顾自地想,心情到是越发愉悦,唇角不由得翘起。 “什么事那么高兴?”叶瑾之忽然问。 苏婉儿被发现,不由得睁开眼,从镜子里瞧他一眼,说:“没什么。” 叶瑾之也似乎不介意将车一拐,说:“到了。” 苏婉儿这才瞧见走到了医院。他去停车,苏婉儿在原地等他,日光暖暖的,周遭都是行色匆匆的人,脸色凝重。 本来医院连接生死。原本就是这样的吧。苏婉儿站了一阵子,叶瑾之与陈泽林一并走过来,带着苏婉儿七弯八拐的往住院部走。 一路上,陈泽林简短地询问叶瑾之,是否通知叶家人了。叶瑾之说昨晚情况凶险倒是全都通知了,二伯就在京城,已经连夜过来他的大哥、二哥、三哥、五哥也于今早过来。 陈泽林“哦”了一声,说:“应该的。老人家年事已高我昨晚也是通知了家里重要的人,至于其他,老人家希望尽可能不要惊动。” “嗯。他们虽然年事已高,也不在其位,威望在。一旦有事,还有些动荡。所以,也是大局考虑。”叶瑾之回答,简洁干练,果然跟方才对话的人又有天壤之别。 “这是自然。大约他们也是考虑到这些。对了,你伤势完全好了么?”陈泽林问叶瑾之。 苏婉儿也想起昨晚老狐狸说的,这叶瑾之也是军中之人,执行任务受伤修养,这才在外的。 “已经痊愈,只是还有一段时间假期。爷爷希望陪陪他。尤其是老宅那边,没几个人在的。”叶瑾之回答。已经带陈泽林和苏婉儿坐了专用电梯,进入专用病房区。 走廊上极少有医生和护士走动,也没有别的病人在。只有一些警卫护卫,也不知是叶老狐狸的,还是别的什么部门部署的,苏婉儿也没办法去管这些。陈泽林与叶瑾之走得很快,她尽量跟上。好在不是高跟鞋,走起来还不算吃力。 走到叶老狐狸的病房,门口就看到叶铭琛出来。他看了陈泽林一眼,说:“泽林和敏华也来了,这可真是耽误了你们的行程。” 苏婉儿立刻跟叶铭琛打了招呼,喊了一声:“叶伯伯。” 陈泽林则是摇头,说:“我父亲也病了,大约比起叶伯来说,要稍微好一些,但赵医生说同样凶险。所以,行程早就不知道放到哪一天了。” “呀。陈叔也病了?”叶铭琛大惊。 陈泽林点头,与叶铭琛简单说了说陈老狐狸的状况,两人皆感叹是老人家年事已高,诸如之类。 叶瑾之倒是喊了苏婉儿说:“敏华,我们去看看爷爷。” “好。”苏婉儿觉得在一旁听陈泽林和叶铭琛感叹也甚是无趣,于走进入病房。 这病房到底跟妈妈当年住的有天壤之别。这比她曾瞧见的好病房好的多。这里几乎闻不到消毒水的味道。又是几个套间,更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跃层套房。 一进门是正厅,日光正和暖。叶瑾之往左边一间房间走去,苏婉儿立刻跟过去。那房门虚掩,叶瑾之还没敲门,苏婉儿就听到叶老狐狸气若游丝地在问:“铭顺,小七有消息了么?” 第044章 另嫁? 叶瑾之脚步一顿,苏婉儿也站在他身后,暗想:叶老狐狸心中的小七应该指的就是那位名满南国、名车一大串的叶云嘉了。自己之前见过一次,虽然印象不好不坏,但从他不出席订婚到直接对老狐狸说自己有爱的人,不能另娶别人来看,苏婉儿还是很欣赏这家伙的。 本来,能为自己心爱的人,不畏强权,抑或袖手天下,都是有担当的人。这说起来,眼前这位的情商实在不敢恭维。不过,“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严清雅不答应结婚的别扭劲儿,就知道了。 若是换做自己,心爱的人隔着重重困难还向自己求婚,不管三七二十一,必须答应,而且不管多么苦,都要以压倒性的气势优秀起来,站在他身诚真是别扭的娃,以后有得苦头吃的。苏婉儿看着叶瑾之的宽阔的背,老气横秋地轻轻摇头。 “爸,我昨晚已联络他。他今早已经下飞机,正在赶来。大概一会儿就能到了。现在是有些堵车。您知道京城的交通情况的。”叶铭顺回答,语气尽量哄着老狐狸。 “嗯”叶老狐狸气息不顺畅,又粗重呼出一口气,叶瑾之正要推门,却听到叶老狐狸说话,他又迟疑了一下,于是苏婉儿听到叶老狐狸在问:“那瑾之呢?去陈家回来了么?” 叶铭顺还没回答,叶瑾之就推门进去,说:“爷爷,我回来了。” “瑾之,瑾之。你过来~”叶老狐狸比较激动,似乎要翻身下床来一样。苏婉儿站在门口,正在调整自己,然后得体地走进去。毕竟昨天自己虽然是主角,但有陈老狐狸和父辈在”时时处处都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自己也就没那么紧张。 “爷爷”我在。”叶瑾之快步走过去,俨然忘记身后跟着苏婉儿。 “陈家回去了?”他问,语气急切。看那样子似乎很不想陈家人回西北一样。 “没有,陈爷爷病倒了。行程也取消了。”叶瑾之回答。 “你陈爷爷如何了?”叶老狐狸立刻问,语气不是很惊讶。 果然啊,老狐狸就是淡定。苏婉儿暗想。 “陈爷爷已经醒了,不过,据赵医生说”情况不太理想,但陈爷爷又不肯去医院。”叶瑾之很恭敬地回答。 “他啊”挨枪子都不怕。打个针就哆嗦。最害怕进医院的。”叶老狐狸说起陈老狐狸,话语里有熟识掌故的淡淡笑意。果然是熟人熟事一辈子的两人。 “六叔也这么说的。”叶瑾之回答,陈老狐狸,“嗯”一声躺到床上,这才说:“我昏睡里,迷迷糊糊的,似乎看到你奶奶。我总在琢磨一些事,或许是我们老一辈太固执了。瑾之,你现在去将敏华丫头带来吧。我想见见她,有话对她说。 苏婉儿本来在门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等陈泽林进来,父女俩一起进去比较好。可陈泽林还在走廊跟叶铭琛说话,这边叶老狐狸居然提要见自己,真是将自己瞬间就推到台拼了。 “哦,爷爷。敏华在外面,她一听说爷爷病了”就说一同来看看爷爷的。陈六叔也在外面跟爸爸说话。”叶瑾之回答,这才转身看过来。他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苏婉儿衣服的一角,可是苏婉儿可将他全部看到。 “那快让敏华进来。”叶老狐狸一只手抓了叶瑾之的手。 叶瑾之回答:“那丫头害羞,我去叫她进来。” 呸,谁害羞了。不过是不自在而已。苏婉儿在心里腹诽。当然”她不可能真让叶瑾之来牵她进去。于是,自动献身,乖巧地走进去”喊了一声:“叶爷爷,叶五叔。” “听说丫头害羞了?”叶老狐狸眯了眼,越发像老狐狸了。 “没有的事。我只是想叶爷爷跟叶五叔有话讲,我不好来打扰,想等家父一起来拜见叶爷爷。”苏婉儿回答,语气不卑不亢的,神色得体,显得很乖巧。其实,这么些年,性格的转变,察言观色这种事,她已经很会做了。 “丫头,小小年纪就想得如此周到,这是叶家的福气了。”叶老狐狸夸她。苏婉儿心里慎慎的,感觉他这一句蜜糖,下一句就该是〖砒〗霜似的。也难怪她有这个想法,这两顿饭,这两只老狐狸的过招,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看到后来都不由得在心里暗叹:姜还是老的辣。 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到。被人夸总是不好意思的,苏婉儿趁势低了头,说:“叶爷爷总是夸敏华。敏华哪里有您说得那样好。” “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叶瑾之在一旁插嘴。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暗想这人居然碎嘴,太不像平常的叶瑾之了。 “瑾之。”叶老狐狸不悦地制止,叶瑾之在一旁站着不吭声。叶老狐狸这才招手,说:“敏华,过来。” “嗯。”苏婉儿应声,走到他床边,在椅子上端坐下来。心里却是想:陈泽林的表达能力这么罗嗦么?还不进来。虽然自己未必应付不过来,但面对的毕竟是老狐狸,这种权贵之家的手法,自己从未见过的。她心里倒是期盼陈泽林速度进来。 “敏华,我梦里总是迷迷糊糊都是在想你们的事。昨天,你跟瑾之的神色,我也看在眼里。我刚才醒来,也是在想:是不是我们老一辈太固执。” “叶爷爷,有些事,等您身子好了再说。如今,想多这些事,难免伤神。”苏婉儿立刻制止。如今她一个人在这里,势单力薄的,即便可以勉强对阵,也不晓得是跳出圈套,还是落入圈套。陈昭华比自己聪明得多,也深谙权贵,跟熟悉陈老狐狸的作风,还不是被老狐狸算计。自己的斤两得悠着点。 叶老狐狸摇摇头,说:“无妨,我说了,无论是大去,还是休养” 心才会安。” “爸,您好端端的说这个做啥。刚刚医生都说是你思虑太重,这京城秋天变化又大所造成的。休养一下就没事的。”叶铭顺马上说。 叶瑾之也在一旁安抚老狐狸,苏婉儿趁间隙得以舒缓。 叶老狐狸等他们说完,也是摇摇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眯成缝的眼睛忽然竭力睁开,很认真地看过来。苏婉儿不由得一惊。不过,还是认真定神”等待他的下文。 “敏华。”叶老狐狸喊了一声。 “我在呢,叶爷爷。”苏婉儿立刻回答。心想这老狐狸怎么喊得这么慎娥“我知道你跟瑾之之前没见过”这就让你们成为未婚夫妻,实在是很古派的做法,也是很错误的做法吧。”叶老狐狸说。 苏婉儿不由得叹息:果然,昨天并不是一个段落的结束,而是一个段落中途的休息罢了。这才是真正的开始吧。关于这场婚姻,果然疑点重重,里面的门道怕是多得很。不过,叶老狐狸这会儿说这个,难道是想悔婚么? “叶爷爷,你们有你们的想法。总是爱护我们”想把最好的都给我们罢了。这世间的事,仔细看来,本就没有对与错的。叶爷爷还是放宽心,将身子养好,看叶家繁荣昌盛,看世间太平盛世的”那才好呢。”苏婉儿回答,语气九曲回环,像是哄一个小孩子那般耐心。 叶老狐狸眼睛又眯起来,却还是瞧得苏婉儿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又不太自在地补充:“其实,我与叶四哥昨天也不算第一见面的。” “哦?之前有见过?”老狐狸立马顺着苏婉儿的话问。 “之前在董小葵与许仲霜的订婚宴上有见过一次。”苏婉儿回答,不由得抬头瞧了牛瑾之一眼。叶瑾之淡淡地瞟她一眼”没有说话。 叶老狐狸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下一句话却又绕回原来的话题”他一字一顿地说:“敏华。我这醒来就一直在思量昨天那到底有些逼你的。你是好孩子。我已经吩咐家里人,说昨天只是叶家跟陈家叙旧,并没有提及婚事。今天,我就问敏华一句:你有很喜欢的意中人么?” 苏婉儿讶然,应该说有还是没有?她一犹豫,转念一想:叶老狐狸是何等精明苒人,耍手段之类的都是渣滓。所以,她缓缓地说:“一直在学习,唯恐一天不学习,就落后于社会,就退步,没有时间去约会什么的。所以,没有很喜欢的意中人。”“哦。敏华是个勤奋的孩子。如果小七和老六有这样勤奋就好了。”叶老狐狸叹息。 “爷爷,您该休息了,医生说您不要耗费太多的心神。”叶瑾之急忙说,语气似乎有些烦躁。 这人烦躁啥,苏婉儿看他一眼,他神色十分平静。叶老狐狸却说:“无妨,只需一会儿硪我跟敏华说清楚就好。” 不晓得这老狐狸到底要跟自己说啥。跟陈老狐狸果然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两人折磨人的方式都一致,折磨得你恨不得他给你一个痛快的了断。 苏婉儿心里略微烦躁,也有些腹诽陈泽林看不清形势。可人已经转过来,正坐等老狐狸教诲。 “敏华,你是好孩子。如果在你和瑾之看性格是否合得来,是否决定一起走的这段时间。你觉得瑾之不适合,找到了另外喜欢的人,叶家也绝对不拦你。我们不能因为老一辈的愿望,这样自私,毁了你们的一生。至于你爷爷那边,我好起来,会跟他说的。” 这是绝对的好消息,也是苏婉儿梦寐以求的,可是她却忽然之间有些怅然,甚至觉得有阴谋的味道。尽管她是想来冷静聪明的苏婉儿,这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叶老狐狸。 “爷爷。你这是”叶瑾之忽然说。 “我不能让人说我老顽固,毁了儿别辈的幸福。”叶老狐狸十分固执,一副绝对没有商量的模样。 苏婉儿觉得这一刻自己该说点什么的。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叶老狐狸又看过来叮嘱说:“敏华,叶爷爷不是病糊涂才说的。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样说的。你不要有负担,你爷爷那边,我会去说的。” 正是因为叶老狐狸这样强调,苏婉儿才更觉得惊心,不由得问了一句:“叶爷爷,恕敏华愚笨,您这是退婚的意思吗?” 叶老狐狸神色愕然”忽然莞尔,说:“敏华这样优秀”我一看就喜欢,能有你做孙媳妇,肯定很高兴,敏华怎么这样想呢。我是说如果你实在不喜欢瑾之,又遇见了合适的人,尽管告诉我,我不会拦住你。 如果,你觉得瑾之适合”那瑾之自然是要娶你的。何来退婚一说呢,傻孩子。” “哦。我以为是我哪里做错了。”苏婉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心里却越发觉得这场联姻不简单,形势严峻。 “敏华,你还不谢谢叶爷爷。越发没礼貌了。”陈泽林的声音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泽林已经进来了。 “不用,不用。这孩子性子率真,可是难得的。泽林啊,听说你父亲病了,可有好些了么?”叶老狐狸立刻问。 苏婉儿也趁势站起身,说:“谢谢叶爷爷。” “都说不用的。”叶老狐狸摆摆手,除了气息偶尔不匀”脸色苍白一些外,精神倒似乎比陈老狐狸好。 陈泽林又简单交代一下陈老狐狸的病情,双方都是忧心。叶老狐狸倒是建议陈泽林说服陈老狐狸来住,院,好歹两人不寂寞,两家人都可以在一处照应。 “嗯”谢叶伯建议,我回去就跟家父传达这意思。”陈泽林回答,抬手看了看表。 “告诉永宁,这医院没啥可怕的。他枪子都不怕硪怕这个,就是怂了。”叶老狐狸又说。 陈泽林应承。苏婉儿暗想:这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应该是撤退的时候了吧。难不成还要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数小时么? 陈泽林似乎是知晓苏婉儿的心思,竟然是立刻说:“叶伯,那边只有云华在。我大哥和大嫂昨天下午就赶回西北去了。昭华也连夜回沪上处理公司里的事。家父病情反复无常”我想我还是暂时告退,明天再来看叶伯。”苏婉儿如蒙大赦”无比感激自己的亲爹啊。叶老狐狸也不能说什么,自然就是客套地说:“应该的。” 苏婉儿也站起身,对叶老狐狸说:“叶爷爷,敏华舰回家帮忙照顾爷爷。明天再来看你。” “好,好。”叶老狐狸说,对苏婉儿挥挥手。 谢谢叶爷爷。”苏婉儿狗腿啊,叫得一个甜。然后立刻转身往门外夹叶老狐狸在吩咐叶瑾之送苏婉儿和陈泽林一下。叶铭顺的电话却是响了,他接起来就有些不悦:“你能快点么?平时不让你的飙车,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如今磨磨蹭蹭说京城道路不好。” 听这话语,应该是在训斥叶云嘉了。 “哦?什么。你四伯也来了?”叶铭顺喊了一声,立马对老狐狸说:“爸,小七在楼下,四哥也来了。” 叶老狐狸“哦”一声,又喊了一句“泽林,你叶四哥来了。我瞧你们小时候虽然差了年纪,但关系最好,这有许多年没见了。见一面再走吧。” 陈泽林已经走到门口,听到老狐狸的呼喊,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笑了,说:“好。”然后,他对旁边的苏婉儿说:“敏华,你先下楼,去车上等我。” “好。”苏婉儿答应得脆生生的,如同拿到圣旨,一下子就转身往外走,脚步比叶瑾之还快。 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苏婉儿很快走到电梯口,摁了下去的键。叶瑾之慢悠悠地过来,说:“这会儿倒是脚程快了。听到爷爷那么说,心huā怒放了?” 苏婉儿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些老狐狸说的话,谁晓得真假呢。如果就因为这话就沾沾自喜,真不是苏婉儿作风。不过,这些老狐狸到底也是一诺千金的,他敢放这个话。如果真有那个必要,自己还真要利用来做一做文章。 “一脸的狡诈,倒是配你那个敏字。”叶瑾之继续打趣。 苏婉儿觉得这人说话真是太无趣了。只拢了拢衣衫,看电梯数字跳升,暗想:电梯打开的刹那间,会不会看到叶云嘉。他会不会惊讶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如果知道自己是陈敏华,他会不会怀疑或者吃惊,或者直接指出她是水货”斥责她是骗子? 一阵胡思乱想。电梯到达,里面空空的”并没有叶云嘉。苏婉儿走进去,看到电梯门关上,叶瑾之双手插袋站在外面。 “你不进来?”苏婉儿问。 “我们的情谊还不足以让我把你送到楼下,送到这里,你已经很荣幸了。”叶瑾之回答,无上的恶毒与自恋。 苏婉儿瞟他一眼,淡然的笑,说:“叶四少的教养真好。” “再好也比不上某人上别人的车”十分无礼,不坐副驾驶”直接让人沦为她的司机。”叶瑾之反击,这条理由果然恶毒,噎得苏婉儿说不出一句话来。之前从陈家出来,她只想着离叶瑾之远一点,不要坐在他的身边,却完全忘记这一茬。 叶瑾之站在外面,神色淡然,眼神也幽深,眉头微蹙。苏婉儿却是毫不收敛,眼神怨毒地看他一眼”然后放开手,任由那电梯门缓缓合上,最后那一瞬间,她似乎恍然看到叶瑾之神色有一种诡异的迷茫。看起来居然有一种无辜的可爱。 呸,居然学人卖萌。苏婉儿暗自鄙视。 电梯门缓缓往下。苏婉儿想这是唯一的电梯,叶云嘉会不会在门。?她想到叶云嘉竟然有些紧张”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总觉得见到这个人,会横生事端。 好在,电梯门打开,门外空空如也。只有京城秋天的日光在蹦蹋。这里是高级病房区,鲜少人来”十分安静。苏婉儿拿了陈泽林的车钥匙往停车场去,寻找一番,终于找到,于是打开车门坐进去,等陈泽林下来。 靠在设计贴切的椅背上,苏婉儿居然觉得有些疲累。仿若跟老狐狸们说话是一件很伤元气的事。她靠在椅背上,正准备先打个盹,却忽然横斜里一个人大步往停车场的电梯口走去,速度极快,但苏婉儿看得很清楚,那人是叶云嘉。 电梯门打开,他走进去。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忽然抬头,像是直直看过来看到了她,又像是没有看到,一切都很快,似乎了无痕迹一样。 好在陈泽林没有在上面呆很久,就下来了。当然,这一次一并下来的还有叶瑾之。 陈泽林打开车门,十分着急地说:“你爷爷的病情又反复了。得赶快回去。” “啊?又怎么了?”苏婉儿问。 “听说又晕过去了。还在念叨你。总是说不放心敏华。”陈泽林叹息一声。 苏婉儿默然,这叶老狐狸是通情达理允许自己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而陈老狐狸是逼迫自己成婚,不成婚,他似乎就是他死了也不瞑目,死了也不安心的。这念叨自己,怕就是怕她将叶家这门婚事给丢了,影响了陈家的联姻策略。 其实,真要靠联姻稳固家族权力,本就是没落的征兆。但千百年来,那么多人都乐此不疲,颠扑不破的。 唉。苏婉儿心里轻叹,不由得看双手插袋大步去开车的叶瑾之。 暗想现在算是叶老狐狸醒了,他也没事了,这会儿要去看严清雅了吧。 之前在车上可是答应得甜蜜。 “敏华,你不要惹爷爷生气,情绪波动。他快一百岁,能到这个岁数不容易。到这个岁数还为孩半家族操心,我们都算不孝儿别了。”陈泽林叹息一声,给自己绑安全带。 苏婉儿“嗯”一声,也动手绑安全带,觉得有一种溺水一般的无力感。正在这时,叶瑾之却已调转车头,将他的越野停在陈泽林的车前,说:“陈六叔,如今正是堵车时候,我对京城路况比较熟悉。我送你们回去。” 陈泽林一看,问了一句:“瑾之不是有别的事么?” “事有轻重缓急,我的事,不重要。”叶瑾之回答,那眼神却是看过来,盯着苏婉儿,不知道是停车场光线太不明,还是别的原因,苏婉儿觉得那一双眼充满审视与疑问。 (谢谢大家的评论,粉红月票。十分感谢) 第045章 抽风的叶瑾之 叶瑾之眼神幽深,全是审视,那神色却让人捉摸不透。苏婉儿跟他对视片刻,懒得理会这种莫名其妙,所以垂了眼帘,只等陈泽林做决断。 “那就麻烦瑾之了。”陈泽林立刻说,却并没有立马松开安全带,而是对苏婉儿说:“瑾之之前在京城担任要职,路况之类,他最熟悉。你去他车上。”“哦。”苏婉儿回答不由得瞟他一眼,眼神懒懒的,松开安全带的动作也懒懒的。说实话,自从他刚刚在车上说那些欠揍的话后,苏婉儿这个男人是又恨,又同情的。恨他只顾他和严清雅,就不管他人幸福,尤其是那么恶劣地要牺牲她的幸福。 同情是因为这家伙的情商实在不敢恭维。 “敏华,你速度些。我还要赶去给你爷爷买桂huā米粉。”陈泽林催促她。 苏婉儿暗想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买桂huā米粉,要她跟这个恶劣的四少培养感情也不是这个时候吧?所以,她不由得看了陈泽林一眼,直接就说:“爸,不是说爷爷又晕过去了么?还让你买桂huā米粉?” 陈泽林脸色一沉,狠狠剜她一眼,说:“昨晚就一直嚷着要吃,我刚来看叶爷爷,也是想顺便带一些回去。这桂huā米粉老字号就在这附近。那是你爷爷跟奶奶第一次相逢的吃食。刚才是送你回去要紧,这下子有瑾之送你,我就可以顺道买点米粉回去。” 苏婉儿心里暗笑陈泽林这借口找得真差劲。如果陈老狐狸都昏迷了,谁还管别的什么事。于是临下车关车门时,她倒是很严肃地建议:“爸,爷爷昏迷着,我认为我们还是先赶回去看他要紧。桂huā米粉来日方长的。” 陈泽林一口气噎在那里,没说话,也没开车。苏婉儿倒是十分大方绕过叶瑾之,打开车门上车。在后座坐定”才落了车窗,对站在一旁准备开副驾驶的叶瑾之催促:“瑾之”快开车,我们回去瞧瞧爷爷。” 苏婉儿的语气诚恳到极致,神色全是期盼。叶瑾之没有理会她,只是对陈泽林说:“陈六叔,那我和敏华先回去。您去买米粉。” 陈泽林回答得爽快,叶瑾之上车关上车门,一言不发。一路狂奔,让想在后座小憩片刻的苏婉儿梦想落空,反而颠来簸去,一身骨头似乎都散架了”根本没吃多少东西的胃部翻江倒海的。 等车在陈云华别墅的院落里停稳,苏婉儿打开车门跳下去,扶着还在翻腾的胃部,愤愤地看着在一旁没事人一样的叶瑾之,恨恨地说:“你故意的。” “非也,我是为了赶回来看爷爷。”叶瑾之天经地义,一脸无辜地看她,还催促了一句:“走吧,小华,我们去看爷爷。”苏婉儿狠狠瞪他一眼”径直往洗手间跑,胃部翻江倒海的,终于是不舒服,一阵吐,然后漱了。,还是觉得难受。 这个臭男人”真是恶劣又小气。以前对他的看法全部走眼了。苏婉儿即使吐了一番,还是心绪难平。嘴里碎碎骂,看到头发乱了,想梳一下头发再下楼。却听到有人敲门。 她跑去打开门,就看到叶瑾之”还没等苏婉儿说话,他就冷冷地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里面孵蛋。原本是回来看爷爷的。爷爷病情那么危险。你却先来梳妆打扮,一点礼数都没有。” 这男人本来神色就冷冷的,浑身原本就有一种与世隔绝的疏离,平素里也不太跟人说话。这会儿又严肃地说出这种话”语气一如既往的冷。 苏婉儿只觉得一把火噌噌地往上冒。心里一阵的咒骂:你妹的,我吐得翻江倒海,是拜谁所赐?居然还冠冕堂皇来教训老娘。我呸。 不过,苏婉儿也算是奸诈,心里如何咒骂,脸上却是春风拂过的笑,然后扶了门框全然妩媚,九曲回环,低低一句说:“四少教训得是。” 叶瑾之一愣,然后像是见鬼了似的打量苏婉儿,低声警告:“别耍什么huā招。” 哟,原来四少也怕她给他下套。好吧,她郁闷的心情好些了。脸上笑意更浓,低声说:“像我这么不懂礼数的人,向来也不知道好歹的。而且最喜欢得寸进尺。” “所以呢?”叶瑾之间,似乎对苏婉儿即将要说也颇感兴趣。 呸,你感兴趣,我就一定要顺着你的思路走啊?苏婉儿斜睨他一眼,一脸故作神秘的笑,就那样上下打量他,然后低声说:“所以呢。 我前后想想,你的条件也不错的。如果你要真让我嫁给你,咳,咳一说不定一”苏婉儿故意留话,其实是想让他觉得自己麻烦,那样就打消娶自己做他和严清雅挡箭牌这种可笑的念头。 “说不定会色诱我?”叶瑾之将苏婉儿都没想好的说辞补充出来,一脸询问。 苏婉儿一怔,抬眼扫他,摇摇头,说:“非也,你太不了解我这个人了。色诱这些是手段是非常低下的,太不符合我的段位了。” “哦?你什么段位?”叶瑾之双手插袋,站在门外,神色比先前柔和一点,似乎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我这个人喜欢得寸进尺。而我爷爷给我赐名“敏”那就表明我爷爷也认为我颇有智慧。你想一个人有了欲望,然后又很有智慧。 你自己想想。”苏婉儿故作高深地提示。 叶瑾之很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不出来。” “很简单啊。我的段位高明得多。所谓“杀人诛心”破坏人感情如风过无痕,雁过不留毛,船过水无声。会让你所有计划都落空。 唉,一个人有了欲望,然后又很有智慧,其实仔细想想呀”苏婉儿说到这里还配合性地打了个寒颤,说:“这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所以呢?”叶瑾之间,脸又黑下来,那语气也似乎蔚然成冰。 这人真是容易生气。苏婉儿也不理会他生气”咳嗽两声,轻轻嗓子”说:“综上所述,你要以独特的方式捍卫爱情,我真不是合适的人选。你应该选性子稍微淡漠一些,目光稍微短浅一些的。那样,那人就只要钱与权的,你就可以跟严清雅双宿双栖了。” “这不用你操心。你要真有那个段位,那种本事才行。”叶瑾之神色语气皆冷冽,然后扫她一眼”说:“走吧。赵医生说,你爷爷醒了”要见我们。” 他一说完,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楼梯口。苏婉儿将头发抓了抓,这才快步下楼,去看陈老狐狸。 叶瑾之已经率先进去,也不知道跟陈老狐狸说了什么。总之,苏婉儿进去的时候,陈老狐狸正拉着叶瑾之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我这心就是不定,有你这句话”我也算死也瞑目了。” 莫非这人刚承诺了什么?苏婉儿十分狐疑,慢腾腾地走进去。陈老狐狸大喊:“敏华,快过来。” 他一喊,又咳嗽起来,大口喘息,那胸口上上下下起伏”苏婉儿被吓住了,居然站在门口不动,觉得很不祥。 因为她见过死亡,像苏家爷爷那样安详去世的不多。妈妈去世的时候,医院里曾有个跳楼送来的”最后的呼吸简直是惊天动地,像是要将隔膜顶破。最后渐渐弱下去,如同潮水退却”终于听不到,然后医生宣布死亡。那种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就留在她记忆里”印象深刻,成为她对死亡的直接印象。 是的,有人对于死亡的印象是鲜血,是大张的口,是闭不上的眼。 而她对死亡的印象就是这种呼吸。 “你愣着做什么。爷爷在喊你。”叶瑾之眉头一蹙,一下子站起身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低声说:“不懂礼数也不是现在表现给我看的。” 她任由叶瑾之将她带到床边。他的手宽大温暖,苏婉儿从来没想过叶瑾之这样冷冰冰、情商又不高的男人会有这样宽厚温暖的手。 径直走到床边,他却没有放开她的手,就那样包在他的手中。陈老狐狸呼吸渐渐平顺,瘦削干枯的脸上因为看到叶瑾之和苏婉儿牵着的手而露出满意的笑。 陈老狐狸暂时没事。苏婉儿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浑身冰凉,喉咙有些干涉。她清清嗓子,低喊:“爷爷。” “嗯。”陈老狐狸轻轻点头,又深深呼吸一口,叹息一声,说:“爷爷昏昏睡睡的,总是看到你奶奶。总是想到你和瑾之。敏华,我谁都不担心,就担心你了。我喜欢你子秀姐姐,她长得很像你奶奶,那种文静也很像。可是,她最后那性子像极了我,是我害了她。至于锦华,那性子可不是像极了我,可她还是去了。我这几天,总是一闭眼,就害怕你也没了。” “爷爷,我跟他们不同的。你清楚,我活得很好,也会化险为夷的。”苏婉儿立马安慰,忽然觉得自己向来伶牙俐齿,这一刻居然不会安慰人了。 “子秀是因为婚事,锦华也是。我怕你也因为婚事。我总觉得这是个怪圈,你三姐心性不定,容易极端,我都不敢安排,就盼她造化,能自己找到一个。敏华一”陈老狐狸翻了个身,侧身躺着,悠悠地说。 “爷爷,您真不要担心。我是陈敏华,你赐给我这个“敏,字,也是认为我有智慧的。我会生活得很好。”苏婉儿安慰。 叶瑾之却是坐在旁边,轻轻帮陈老狐狸揉胳膊,那样专注,似乎十分深谙床上老人的不舒服。苏婉儿看他修长洁净的手指拿捏得当,居然有些失神。 因为这样的图景,她曾经似乎冥想过。是的,她冥想过找一个很爱的人,在闲暇的时候,回清风镇去看爸爸,会很诚挚地帮爸爸捶腿捏肩,会跟爸爸一起坐在院子里就着炒菜喝烧酒,随意说话。 那个人一定很温柔,很有担当,很大气,和宽容,有内敛的气质,有温和的笑容,以及宽大的手掌,温暖的怀抱。 可是眼前这个人跟自己冥想的那位丝毫搭不上边”但是他却在做自己冥想的那件事。 “敏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就去了。我就是担心你婚事没着落。”陈老狐狸一脸的哀怨。 叶瑾之为他捏了捏手”缓缓地说:“爷爷放心,我说过给敏华幸福的。如果连她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怎么给她幸福。” 苏婉儿一怔,这人神色无比专注,话语无比诚挚认真。如果不是自己知道有严清雅这种角色在,大约会天真地认为叶瑾之喜欢自己。 “当年,你映莲奶奶就是喜欢瑾之这孩子,做事有分寸,有责任感。舍不得被别家摘去了”才订了锦华。谁晓得锦华福薄。敏华,这兜兜转转的”原本订的不是他,如今这也算你的造化。你要跟瑾之好好的。”陈老狐狸又是这一套说辞。苏婉儿只觉得头疼,感觉真是钝刀割肉的烦躁,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又说了一堆保证,一堆宽老狐狸心的话。 陈老狐狸点点头,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几经曲折,终于是言归正传,又一次提到结婚的事。他满怀期望地看着苏婉儿和叶瑾之”说:“我也没几天好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敏华。瑾之,你对我家敏华印象如何?” 陈老狐狸忽然问,苏婉儿只觉得脸一下子就滚烫。这种感觉为什么像是〖中〗国特殊年代组织跟男女牵线搭桥介绍对象,组织的领导坐中间,男女坐两边,才见一面。领导问:“a你对b印象如何啊?” “报告”我对b的印象是的很清纯,很质朴”a说。 然后领导又过去问:“b,a说对你的印象是很清纯,很质朴,你对他的印象呢?” 真的”苏婉儿一瞬间就觉得是这个感觉。但除了这个感觉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东西在心里翻腾,像是很紧张他对自己的看法。 也许”自己就是个虚荣的人。苏婉儿想,心里想是绷了一根弦” 可叶瑾之偏偏不紧不慢,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居然又转过去对陈老狐狸一笑,说:“善良、聪明、有趣。” 陈老狐狸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然后又补充一句:“以后你会发现敏华更多的好的。夫妻之间,就是要善于发现对方的好。这就是白头到老的秘诀。” 陈老狐狸居然一时玩心大起,在说最后一句秘诀的时候,神色闪躲,声音很低,像是怕被谁听去一样。惹得苏婉儿忍不住露出。冖“真的,你得善于发现对方的好,才能觉得这个人有魅力,值得你一辈子去爱。不然,你总看一个人的缺点,那么这个世界上,无论你遇见再好的人,都不可能有美满的婚姻与爱情,都不可能有天长地久白头偕老的。”陈老狐狸神色变得诚挚,眼神飘渺,似乎在思索。 苏婉儿暗想他现在应该在想奶奶,这或许就是他幸福了一辈子的总结,如今却是告诉她。无论他走出自何种目的,对于自己已经是受益匪浅。 “爷爷,我记住了。您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生活,生活得很好。 并且我也是陈家的一份子,家族的荣誉,我也会竭力维护的。”苏婉儿缓缓地说。这是她第一次出自内心地说要去维护陈家的荣誉。 陈老狐狸脸色忽然一凝,还真是越老越小,他居然流了泪,一边抹泪,一边说:“敏华,这些年,苦了你了,若是早知道,怎么可能让你在外受苦。” 陈老狐狸竟在叶瑾之面前说这话,苏婉儿一愣,难道不怕叶家知道她根本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并不是陈家精心培养的,也不是陈锦华那种年纪轻轻就拿了不少国内外的奖项的女子。 她只不过是国内重点本科还没毕业,目前就去过四个省,其中两个是因为家里搬家,另外两个是因为实习和出差。更别说出国,就是京城,她也是第一次来。很多上层的礼仪,规则,她完全不懂。比如,今天叶瑾之教训她坐车的同题,她其实根本就没意识到在两个人的时候坐到后座是一种没礼貌的表现,因为那样就将对方的身份降低为自己的司机了。 她这样的女子,虽然不比任何人差,但绝对不是叶老狐狸想要的那种拿捏得当的人。人家董小葵,好歹是q大毕业,家里原本就是世家,礼仪学识都不差。夏可可家里也是书香门第,家里虽不是从政但也不是普通人家,大气有见识本身又极其玲珑剔透,深得叶老狐狸喜欢。 而反观自己,儿时生活在贫民窟,就读外来务工人员子弟校,后来成绩好,破格去了长安一中上三年初中,又因为乱七八糟的事回到江南,在清风镇镇中上初三之后去的县城一中,考去了江南那一所以炫富出名的大学。大学里为的是爸爸少huā钱,拼了老命念书,才全额奖学金。在知道自己是陈家的孩子之前,她甚至没有给自己过一个清晰的未来规划。 而陈昭华在接她离开清风镇的那个晚上,曾经给了她很多资料背诵,并且告诉她,联姻结束后,她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沪上学习。而导师就是陈昭华自己。 如今,陈老狐狸这一句话无疑将当初的设定全盘推翻。这只老狐狸到底是病糊涂了,还是在大手笔地挥毫泼墨? 苏婉儿不由得阻止道:“爷爷别说这个了,您身子要紧,这说这么多话,又费了许多神,您先休息一下。我与瑾之一会儿等你醒了,再来陪您说话。” 陈老狐狸摇摇头说:“我得说完才安心。我怕我睡过去,就醒不来。” “爷爷,只是偶感风寒,您别担心。”叶瑾之安慰。 “唉,人老了可知道天命的,你们年轻没这份儿直觉的。敏华,瑾之我最后的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到你们结婚,幸福。”陈老狐狸再一次提到结婚而且以“最后的唯一心愿”这种郑重其事的字眼说出来。 叶瑾之大约也觉得为难,好一会儿没说话。陈老狐狸则是以十分期待的神色看着两人。终于,在他万分期待的神色中,叶瑾之缓缓地说:“可是,我十分重视这门婚事,不想委屈了敏华,更不能让人说叶家轻慢了陈家。如果现在才筹备婚礼,可能会太仓促,不够礼数。” 这个借口很好。 苏婉儿暗自佩服。 但姜还是老的辣。陈老狐狸缓缓点头,说:“是的。不能委屈了敏华。所以,婚礼要慢慢筹备。” 苏婉儿和叶瑾之都松了一口气,可陈老狐狸又来了一个建议:“但是,你们可以先登记结婚,慢慢筹备婚礼。这样,即便我去了,没看到婚礼,我也好对你映莲奶奶有个交代了。” 这一句话太霸气了,直接将苏婉儿心脏捶得咚咚响。在这场联姻里,她最怕的就是拿结婚证,后来打上“离异女人”的标签,一个如huā般的女子瞬间直线掉价,那多么让人情何以堪啊。所以,当陈老狐狸说出这个建议时,苏婉儿立刻出声反对说:“爷爷,不行。知道的人,会说爷爷为敏华和瑾之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这是在盘算什么,在步步逼婚。您让敏华以后怎么做人呢。” “你管旁人做什么。我们自家的事还要看外面的脸色了?”陈老狐狸一下子又将这话拍回来。 苏婉儿心里哀号,有不详的预感,然而还是做垂死的挣扎,她说:“可是一”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说不下去了。不是陈老狐狸震天的咳嗽,也不是他的老泪纵横,而是叶瑾之忽然握住她的手,对她说:“不用担心。” 毛的不担心,老狐狸这么说是正中你下怀,正好是你的计划之列。 男人结婚与否掉价都不厉害。苏婉儿狠狠瞪叶瑾之,用力要抽出手来,可是他握得太紧,苏婉儿不是他的对手,你来我往,力量的悬殊之下,她只好恨恨地妥协。 “爷爷,您不必担心。”叶瑾之作为胜利者,很满意地握着她的手抬起来对陈老狐狸说了这句话。 “瑾之,敏华还小,也没在社会上走动过。你担待一些。但也不能半点欺负了。”陈老狐狸郑重地叮嘱。 “爷爷放心。我午饭后就带她去登记。”叶瑾之说出了这一句话。苏婉儿欲哭无泪,只恨恨地盯着他。 (求粉红,求推荐票。今天回家太晚,洗澡吃饭之下,才刚刚写完。所以才更新,对不住了各位。明天要上班了,晚安。我滚了哈) 第046章 筹码 ,好了,乖。我们不要打扰爷爷休息。出去准备一下。下午我们去登记。”叶瑾之捏了捏她的手,看过来的神色一脸得意。 苏婉儿很愤然,但不好在老狐狸面前发作,即便这老狐狸与自己没有多深厚的情谊,但毕竟是老者,是长辈。所以,她狠狠回瞪他。 陈老狐狸十分高兴,点头说好,然后,忽然又忧心起来,问叶瑾之的资料是否在京城“爷爷放心,我的身份、户口簿都在京城,不过,倒不知的敏华的资料在不在。 ”叶瑾之间道,不由得又捏紧苏婉儿的手,不让她挣脱。 陈老狐狸没有说话,呵呵一笑,摁了床头的铃,陈泽林和赵医生立马进来。陈老狐狸对陈泽林说:“敏华的户口簿和身份证你给瑾之。” “好。”陈泽林回答。 “爷爷,为什么要给他?”苏婉儿立刻抗议。 陈老狐狸直接无视她的话语,对叶瑾之说:“你们去准备吧。我有些累了。”他一说完,又缓缓躺下,继而连眼都合上。 赵医生立马抓住时机就说陈老狐狸身子如何弱,需要静养什么的,言下之意就是让叶瑾之和苏婉儿出去。叶瑾之连连点头,最后拉了苏婉儿出门来。 门刚一关上,苏婉儿终于低吼:“放开。”叶瑾之放开她的手,双手插袋,瞟她一眼,说:“真是不懂礼数与感恩的家伙,我是委屈自己在为你尽孝。” “谢谢了,尽孝这种事,还是我自己来。不劳你费心。”苏婉儿揉了揉被他握得血脉不通的右手。 叶瑾之没有说话,陈泽林则是拿了牛皮纸袋从楼上下来,将纸袋递过来,说:“敏华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爸。”苏婉儿伸手要去接。 陈泽林拍开她的手,说:“你这孩子瑾之来者是客,又是你的未婚夫。来这园子你就应当招呼,还不懂礼数,在这边站着说话。” 陈泽林在批评苏婉儿的当口,已经将资料递到他手里,说:“敏华这孩子善良,就是性子有些拧。以后,倒是瑾之多担待。”“敏华是很懂分寸的。六叔倒不要用太多俗礼来约束她了。”叶瑾之很虚伪地说,还有一种甚是喜欢的虚假神色注意她。 呸这男人居然还会演戏。以前,她以为这男人只有一种冷冰冰的表情。她瞪他一眼他也不在意,径直拿了资料,说:“六叔,我先去将资料放车上。”然后大步往屋外走。 “爸,那我回房了。”苏婉儿也立刻说。 “你给我留下。”陈泽林脸一沉,声音也微微发怒。 苏婉儿站定,也不看陈泽林,只瞧着厅里的大huā瓶,那huā瓶是青huā瓷的,细腻的纹路游走让人觉得宁静。这时,她才略略抬头,看到的叶瑾之绕过huā圃,进入huā园深处。 “律师正在着手苏大伟的事。”陈泽林说,声音不大。但果然是说这件事,苏婉儿方才就料到是这件事。但她还是暗中祈祷陈泽林千万别说出来损伤那一点点的脆弱感情。 可是,他说了,又是这老调重弹的威胁。苏婉儿很失望,心里也十分烦躁,语气不觉凌厉:“既然知道拿我大哥来威胁我就知道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联系是感情,而不是这种威逼利诱。” “你,你真是恶习诸多。”陈泽林近乎咬牙切齿扬起手似乎就要打下来。 苏婉儿瞟了那只手一眼,冷冷一笑说:“你最好别丢了陈家的脸,叶瑾之还在这里。还有,以后也少拿苏家的事来威胁我。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走了。不要每一次都首先来提醒我。我家人的安危,我比你记得清楚。”“死丫头,你这么猖獗。”陈泽林一脸铁青,说话有些咬牙切齿。 苏婉儿想到这些日子被人掣肘,卷入种种是非,火就一直冒。并且她一直在怀疑青瓷事件跟陈家有关,连带在深宁的遭遇说不定都跟陈家有关。如今,这个导火索一出,惹得苏婉儿再也掩不住心里的焦灼与怒火,语气也越发生硬,说:“我原本不想做这样的人,你们也别逼我做不想做的那类人。”“我话也说在这里,今天这个结婚证,你是必须拿回来。否则,有什么后果,你也不管我不念父女之情。”陈泽林脸色一沉,语气咄咄逼人,满脸的暴戾。 苏婉儿只觉得悲哀,这就是自己的生父,说起这些话来这样狠决。 她看他一眼,什么也不说,径直上楼去了。 关上房门,似乎这才是她唯一的小天地。她窝在沙发里,忽然觉得在妈妈去世、大哥逃走后,其实一直都很累,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又要活得竭尽全力。 她抱住自己,眼泪就要倾泻下来,却听到有人在敲门,十分有礼貌的敲门声。一下,一下,又一下,她没有动。屋外的人停了一会儿,又开始敲门,还是十分有礼貌的敲门声,十分有节奏感。 苏婉儿虽然觉得这一方密闭的空间是属于自己的安全,但人活在世上,很多时候是不能逃避的。所以,她站起身,抹干泪,收敛起难过与片刻的脆弱,又是那个静默如水的苏婉儿。 她整理好衣服,拉开门,门口站的不是苗秀芝,也不是陈泽林,而是叶瑾之。他安然站在门口,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漠。 “有事吗?”苏婉儿问。 “应该是你有事才对。”叶瑾之说。 苏婉儿垂了眸。是的,她是打算找他谈谈的。因为拿结婚证于他来说,没有丝毫坏处,而对于自己来说,是坏处多多。不过,他这样瞒都不瞒就说出来,像是将场上形势掌控在手的感觉,让苏婉儿到底不舒服。 “自以为是。”苏婉儿语气讽刺。 “能认输,能承认对手,这也是一种成功。一种独特魅力。小丫头”这个段位,你还不够。”叶瑾之语气淡漠如水”平静得似乎没有喜怒哀乐,站在门口也没有强行进门的意思。 苏婉儿一听,也暗自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还真是小家子气。不由得抬眉一笑,说:“那就谢谢叶先生教诲。” “不客气,反正你即将挂着我妻子的名头,到底算是合作伙伴。”叶瑾之懒懒地瞟她一眼,冷漠的脸上浮上一丝笑意。 “这么说,叶先生来这里是想跟我谈合作事宜了?”苏婉儿反问”一脸奸诈地抬头看他。 叶瑾之笑了,说:“其实,这于我有利,我根本没必要谈。只是本公子大方,给你一个申诉的机会。怎么?就要这样门里门外,楚河汉界地谈?” 他笑起来的神色极其好看,苏婉儿顿时觉得像是阳春三月,有大片的柳枝拂过堤岸,日光和暖得不像话。她一时间觉得讶异,这冰冷的人怎么能给人这样温暖的感觉。如同很多年前,在银座八楼那样毫不留情出手的人,怎么可以有那样温暖的手,温润的声音。 “丫头,你已经屡屡失礼了。你就那么不想嫁给我,也不需要这种自毁形象的方式。”叶瑾之忽然凑过来,近在咫尺,吓得苏婉儿往后退了几步,她自己也觉得盯着男人看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不由得定了定神,说:“既然要详谈合作,就请进来喝杯茶。”叶瑾之也不回答,只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来,也不说话”像是很累,就那样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苏婉儿关门转过身就看到他那样随意的姿势,落地窗外的日光正盛大,窗帘半开,日光与阴影交融得不〖真〗实” 在他的背后打下薄薄的印记,模糊了他的轮廓。 当然,她也看不清他的模样。一瞬间,她有一些失神,1洗然之间像是回到银座八楼,四少头疼窝在沙发里,窗户拉得严严实实,她站在远处不敢走近。他却说:“我头疼,你过来帮我揉揉。” 苏婉儿就低头走过去,帮他揉头。两人都不说话,只听得窗外偶尔会有些微的车声。然后,他偶尔会说:“我好多了,你手会酸的,在一旁坐。” 她就在一旁坐,后来听到细细均匀的呼吸声。她却一动不动,内心中默背读过的唐诗宋词,生怕一动,就惊扰了他。 那时,四少就是这样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的。如今看叶瑾之,居然是惊人的相似。苏婉儿想到在深宁,他对自己说现代女性必备的三样东西,想到他在家族也是老四。会是他么? 苏婉儿就站在门背后凝视叶瑾之。兀自思绪,想过一段时间,一定要观察一下,确定一下。 不过,如果是他,自己又当如何?苏婉儿做了这个假想,忽然有些慌乱,有些紧张。 “看够了没有?不是要请我喝茶吗?”叶瑾之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语气里有柔和的笑意,他顺势换了一个姿势,坐正了身姿。这样一看,又不像是银座八楼的那家伙了。 苏婉儿没理会他的戏谑,反而是装逼到底,一脸高深地打量他片刻,清清嗓子说:“我是在看以你现在的状态,该喝哪一种茶,用哪一种茶具。” “哦?这个还有讲究?”叶瑾之间,语气里全是不相信。 “这就是你们对老祖宗的东西不讲究了。只成天说什么咖啡心情。茶一样有心情的。 ”苏婉儿一边忽悠,一边去选茶具。选来选去,还是选了爸爸亲自做的那一套青瓷的茶具,用的是陈昭华送给她的淡香的铁观音。 “这倒是新鲜了。那你说说,我现在是什么状态,适合什么茶具与茶牛”叶瑾之询问的当口,起身将那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你现在疲惫、从坐姿上来看,显得迷茫,所以,你需要沉静,白瓷太怵目惊心,有易碎的美。现在的你不适合,青瓷纹路细腻,色泽柔和,正是适合现在的你。现在的你迷茫、疲惫,需要沉思、休憩, 虽然看起来似乎更适合huā茶,但huā茶的底茶不适合你。所以,权衡之下,淡香的铁观音色泽清醇,味道清澈。正适合。”苏婉儿一阵瞎掰之下”已经将茶具排开,在烧水洗杯子了。反正之前”她在深宁还打算以茶文文化与陶瓷心情为突破口,在外贸这块做文章。反正在她看来,外贸这一块,除了摸清市场娓则与市场的需求度之外,还应该开拓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也是她大四毕业论文的方向,题目已经定位《瓷器、茶、文化与外贸的拓展》。 “倒是很会忽悠。”叶瑾之慢腾腾地下了评论,又补了一句:“不知道茶艺如何了。”“泡茶一技,从茶具的选择”茶叶的挑选,水的质地开始”到水温的把握,冲泡时间,每种茶的特点,以及冲泡角度的掌控,这些都需要注意。最重要的是泡茶还需讲究凝神之。这跟磨墨是一个道理,若是乱了心性,磨出的墨都不匀称。”苏婉儿继续忽悠。她上学那会儿,人低调了不少,但往往需要掌控局面的时候,总是可以让人跟她的思路去走。她有偏离所有热烈话题的本事还能让人洗耳恭听,仿若她说的全是真理。 叶瑾之只看她泡茶,没有说话,屋里一时十分安静。房间里光线不太明晰,她只管凭着记忆泡茶,也不去开窗户。泡好了茶递了一杯过去。 叶瑾之默默接住,喝了一杯,放下杯子,似乎是勉为其难地赞美一句:“还行。”“那就再喝一杯。”苏婉儿又递了一杯。心里在思量怎么才能让这个男人答应不要去拿结婚证,不要让她去做他与严清雅爱情的挡箭牌。思量再三心里有些谱,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叶瑾之迟疑一下,还是接住那一杯茶却并没有立刻喝,而是说:“我以为我坐到沙发上你就会跟我谈,没想到你还真沉得住气。难道要拖到民政局门口才跟我谈么?”“你都知道我要想的是什么。那你为什么还要为难我?”苏婉儿反问,自己喝了一杯,心里不太舒服,有一些赌气。 叶瑾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思索了片刻也没给〖答〗案,只是兀自将那杯茶喝了。 “人与人都是平等的。你爱严清雅,所以,你就觉得她有资格得到幸福,你就百般为他,而不惜牺牲我的幸福。你跟我没什么交情,你就觉得牺牲我的幸福来为你们遮风挡雨是天经地义的?牛瑾之,做人自私到这一步,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无耻了。我才二十三岁,我还没有遇见我爱的人,没有遇见我心爱的人。可是,你却要牺牲我的幸福。说实话”苏婉儿原本是底气很足地在说,可是说到后面已经觉得伤感。哥哥潜逃、妈妈去世,兵荒马乱里才知道自己是名门之后,可是回到这陈家,除了陈昭华与苗秀芝,没人给过她什么温暖,没人真心实意地去为她想。 她羡慕夏可可和董小葵会遇见那样好的人。而同样的年岁,自己却是一个人蹦镯行走。 苏婉儿说了长长一段,叶瑾之还是没有说话。苏婉儿停顿一下,继续说:“说实话,你的那个算盘根本就是无耻到极致的。首先,我并不稀罕什么权势滔天,什么金钱满屋。虽然,我喜欢钱,也喜欢权。 但是与那些相比,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相亲相爱携手到老的人更重要。 其次,我对你并没有任何企图。第三,你完全有能力将这件事处理出一个对你对我都圆满的结果。” 她说到这里,不由得低头继续摆弄茶具。因为这些话,可能让叶瑾之放过自己,也可能让叶瑾之愤恨、生气。她等待着结果。 等了许久,才听到叶瑾之冷笑一声,说:“我是个自私的人。 不喜欢你,跟你不熟。为什么要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做对我没什么好处的事?你都知道原因了,还做徒劳的挣扎,没意义的。还有,要跟我合作,你必须要有我感兴趣的、我认为值得的价值所在。不是吗?这世界不会因为你是白痴,就对你宽容,不会因为你天真,就真的天下无贼。你不是三岁的孩童,如今跟我说这些博取同情的话,不觉得天真可笑么?” 他的语气咄咄逼人,让苏婉儿一颗心都凉了。她刚才看到他为陈老狐狸捏手臂,还错觉他是良善的,讲道理的;看到他的坐姿颇像银座八楼的四少,她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期待他至少像四少那样温和一些。然而,他的话毫不留情将她戳醒。苏婉儿将一杯茶重重地放在他面前,抬眉瞧他,一字一顿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我刚刚想过,不管爷爷是真生病,还是假生病,毕竟他是个老人。我不能唱反调。” “你看上我了?”叶瑾之间,眼神扫过来。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避开,继续说:“你想多了。我听说叶四公子在京城担任要职,弄一个以假乱真的结婚证不是难事“你很天真。你以为瞒得过陈家么?”叶瑾之讥笑她。 “叶四公子如果办不到,就别怪我不客气。”苏婉儿一字一顿地说。她其实真不想弄到这一步的。 “你威胁我?”叶瑾之的语调蔚然成冰,一下坐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衣领。那身上有淡淡的香气,那样熟悉。 苏婉儿一怔,不由往后靠到沙发上。定了定神说:“我相信你可以办到。”“我凭什么要办?”叶瑾之近乎是贴在她耳边问,语气十分恶劣。 苏婉儿忍住不发火,缓缓地说:“我比你懂女人,如果你让我有幸福的机会,我会帮你们更幸福,如果你执意要牺牲我的幸福,也就是逼我走别的路。” “笑话,你可知道,没多少人敢威胁我。你竟然在这个房间威胁我,而且是两次。愚蠢的女人,你也不看看你有多少斤两,就敢威胁我。”叶瑾之似乎发怒了,虽然语气很平静。 苏婉儿犹豫一下,咬了咬嘴唇,说:“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非得要让牺牲我的幸福来为你和严清雅的幸福做踏脚石,我只能告诉你陈家人可以不追究陈锦华的死,可是我就会追究到底。” 她说到后来,话语掷地有声。叶瑾之一听,骤然卡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问:“你什么意思?” 第047章 谜一样的人 苏婉儿脖子一紧,呼吸很不顺畅。他的手就卡在脖颈间。还在不停用力,似乎想要将她掐死在这房间里。苏婉儿自然不会傻得去挣扎呼喊。这原本就是她给出的谈判价码,何况男人跟女人的力量悬殊真不是盖的。 于是,她靠在沙发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尽量呼吸,不露出半分的顽势。她的眼神毫不畏惧,直直地盯着叶瑾之。 “你什么意思?”叶瑾之又问,语气恢复平静,但脸上还是结了一层寒果苏婉儿轻轻抬手指了指他卡在自己脖颈上的手,示意自己没办法回答他。叶瑾之眉头微微一蹙,这才慢慢直起身,将手放开。 危险解除,苏婉儿大口呼吸。叶瑾之一言不发,只坐在旁边等她说下去。 苏婉儿平复了呼吸,一边收敛桌上的茶杯,一边说:“陈锦华的交通意外报告上说,她属于酒后驾车。整个车里全是酒味。可是”据我所知,陈锦华由于对酒精过敏,所以,从小到大,滴酒不沾。此其一。其二,她从回到陈家以后,就跟在爷爷奶奶身边,少女时代在军营里度过,她训练刻苦,遇事冷静,身手了得,枪法很准。嗯必这些,你都是知道的。至于她的驾车技术,据说很厉害,但走出于军人的习惯,她开车向来很稳。第三,据说当天的调查显示,她虽然在高速路上,但周遭没有能造成事故的车辆。” 苏婉儿说到这里,抬眉瞧了叶瑾之一眼。他似乎在沉思。她也不管他,起身将青瓷茶具拿去清洗。水流过的手背,青瓷的茶杯有细腻的触感。她这一刻终于明白陈昭华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讲陈锦华是什么样的人,并且还要刻意跟她讲陈锦华出车祸当天的种种调查,以及他的怀疑。 或许陈家也是有所怀疑,或者根本就清楚陈锦华的死。只是要息事宁人,或者别的原因。陈昭华或许也无能为力。 想起陈昭华”她不由得想起今早给他打电话,居然是无法接通。 他回沪上”下飞机时在机场给自己打电话来。那时,苏婉儿已经睡了,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知道他在笑,说:“好好休息。”她“嗯”一声,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他是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人,怎么关机了。苏婉儿不由得蹙眉,如伞她一步步行走”十分艰难,很想听听他的意见”却偏偏无法联络上。希望不要出什么事。苏婉儿抿了唇,将茶具收好,这才走出去。 叶瑾之还坐在沙发上,像一樽塑像,一动不动。因为厅里开的是壁灯,光线不明。所以,苏婉儿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到他的神情。 苏婉儿在门口站一会儿,然后将所有的灯都打开。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叶瑾之很不舒服,眼虽眯成缝,那眼神却还是利剑一样扫过来。 “我不喜欢阴暗”不喜欢模糊不清。”苏婉儿缓缓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来,动手收拾茶几。 “你刚刚说陈锦华,什么意思。”叶瑾之直接问。 “叶先生是聪明人,也是在京城担任要职的。怎么昭然若揭的目的,你需要问我?”苏婉儿漫不经心”原本,她不想搞到这一步的。但叶瑾之的态度实在是恶劣到极致,她可不想一味软弱。 “你怀疑陈锦华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我弄的?”叶瑾之冷笑一声,那反问的语气像是在看世上最好笑的事。 “定案的事情”是〖警〗察、法院、检察院他们的事。我不是名侦探,也没有成为福尔摩斯的伟大理想。所以,叶先生不需要问我。 ”苏婉儿缓缓地说”抬头扫他一眼,轻轻一笑。 叶瑾之脸色暗沉”说:“你这是在威胁我。第三次了。” “np,如果说前面的算威胁,这个真不是。”苏婉儿还是一脸笑意,话语漫不经心。仿若在闲谈今天午餐的配菜该是什么。 叶瑾之正坐在沙发上,时不时陷入沉思。苏婉儿停顿一会儿,拈了手机把玩,这才又说:“我这句话只是表明,如果没有必要。我可真不想知道这些事。毕竟,锦华是我姐姐,这也是一件伤心事。” “陈敏华,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让人讨厌。”叶瑾之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 “恭喜你,你是第一个。”苏婉儿笑着回答,抬头看到他神色抓狂,她居然觉得心情愉快。怎么?自己难道真的是这样恶劣的人?喜欢把自己的舒畅建立在别人的抓狂与痛苦之上。 “看来这世道清醒的人太少。或者是你真是个善于伪装的人。” 叶瑾之语气神色全是讽刺。苏婉儿笑而不语,这又惹得叶瑾之更不悦,又补充了一句愤愤然的话:“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的假面统统撕下来。” “叶先生,要撕下我的假面,首先,你要有承受的能力。其次, 我不得不告诫你,把精力过多huā在我身上,这是举动是很危险的,因为至少你对一个人有了兴趣。这最起码会让你的清雅妹子心乱如麻。所以,为你好,我劝你不要做这些无意义的事。”苏婉儿一脸微笑,心情颇好。因为她虽然诸多计算,但毕竟是没有真正走上社会的女孩子,难免的小女孩心性,看到冰山男人能被自己逼得喜怒哀乐皆浮在脸上,觉得像走出了。恶气。 “伶牙俐齿,终究会付出代价的。”叶瑾之出言诅咒,活脱脱一个小孩子,哪里还是那个冷面的叶家老四。 苏婉儿觉得这种状况于自己有利,于是也不多言,而是站起身,去挑了白瓷的茶具,拿的是自家的素茶,又烧水又洗茶具。 叶瑾之终于忍不住,说:“你似乎很喜欢泡茶。” 苏婉儿点头应声,专注地注视茶水,在中间可以松懈的时候,才缓缓地说:“我脾气不是很好,容易发怒。小时候爱发脾气,爸爸妈妈也不理会我”就在那里泡茶,一壶茶好了。我都觉得我没那么愤怒了。所以”后来一生气,都会去泡茶。泡茶需要很专注,注意水温的把握、入水的角度,不同的茶叶、不同的茶具、不同的方式。你专注于一件事,别的事都消失了。” “那,这么说来,你现在很愤怒?”叶瑾之询问,整个人又懒懒靠在沙发上”似乎很放松。 苏婉儿过滤掉初杯,瓷碗盖子在瓷碗上碰出清脆的声音”徐徐注入水的当口,才说:“没有。只是招呼客人,我喜欢用茶。” “嗯。”叶瑾之回答,语气也软软的,像是要睡着似的。 苏婉儿端杯给他,看到他接住茶杯放到唇边时,她忽然一怔,刚才让他进来,不是要谈结婚证的事吗?这什么时候居然跑题到九霄云外都浑然不觉。 叶瑾之似乎也没有察觉,只是端杯喝茶。喝完了之后”他还破天荒赞美说“很不错”然后又询问了这茶的来历。仿若他已经不记得之前苏婉儿威胁他,他暴怒的事了。 苏婉儿怔怔地看他,然后低头摆弄茶具,说这茶叫“梅香蕊寒”是普通的茶叶”与梅huā一并加工的。属于民间的手工茶,是陶瓷制作者用来检验茶具的。 “哦。”叶瑾之漫不经心。苏婉儿听那一个字,心里却骤然一紧,再递一杯过去,出于礼貌抬眉看一眼,却看到他在看自己,似乎陷入沉思。 她端了茶杯,薄薄的白瓷传热极好”指尖有滚烫的疼痛,她不由得出声提醒:“叶先生”茶。” 叶瑾之这才回过神,接过茶杯,兀自喝了。此后,两人也不再说话,屋内只有茶具清脆悦耳的碰撞声。终于,喝淡了一壶“梅香蕊寒”苏婉儿觉得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一会儿出得这个屋子就不那么方便谈话了。于是,她并没有收拾茶具,而是坐正身子,说:“叶先生,我想现在我们都算心平气和,还是好好谈谈接下来的事吧。” 叶瑾之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轻轻换了一个姿势侧身靠在沙发上,侧脸转过来看她,神色迷离一言不发。 “我想有些事,我们不都不能回避的。”苏婉儿又说。可是叶瑾之还是就那样看着她,并没有搭理。冷场,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最是尴尬,苏婉儿忽然觉得叶瑾之这人真是欠揍,十分欠揍,她只要一跟他说正事,火就会噌噌地冒。这人真是可恶,原本这么多年,她已经修炼得很冷静,可是这人轻易的就将她逼得抓狂,逼得不像自己。 在这种折磨人的等待中,苏婉儿准备压住性子,再说一次的。叶瑾之偏偏就像是拿捏时机一样,在这会儿开口,语气有点疲惫,他说:“你说说你的要求吧。” 苏婉儿一愣,疑心这家伙在给自己下套。不过,如今也没法判断真假,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所以,她说:“我也想过,如今爷爷的身体不好,年岁又大。不拿结婚证给他看,似乎是不可能的。你又说了下午去登记,怕他晚上就要追问。如今,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够拿出以假乱真的结婚证。” 苏婉儿鼓起勇气说完,然后看着叶瑾之。叶瑾之顿了一下,问:“说完了?” “嗯。”苏婉儿点头。叶瑾之冷哼一声,一下子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就那样讨厌嫁给我?” 这男人怎么又绕回来了?苏婉儿惊讶地看着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已经严重怀疑是传闻中冷若冰霜,懒得多言多语的叶瑾之。 谁知道她一惊讶,叶瑾之倒是坐正身子,说:“呔,这表情真无趣。好了,本公子看你那么可怜的份儿上,就准许了。” “真的?”苏婉儿十分惊讶,她真没想到叶瑾之会这样爽快地答应了。心里暗想:这家伙不会又耍自己吧。 “瞧你那神色。行了,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的。不过,你也知道你爷爷都是人精了。结婚证总得要逼真一点,否则民政那边一查,什么都露馅儿了。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我会找熟人,必要的程序要走,只是在最后一步输入的时候,会做别的手脚。”叶瑾之说,眼神却一直瞧苏婉儿。 “你刚才明明不肯的。”苏婉儿小声说。说实话,经过叶瑾之的反复无常,她还真有些不太相信叶瑾之,她甚至似乎有点自虐地想这家伙下一刻就会变脸,然后说“真是天真得可怜,又不是小孩子,别人说什么你都信,真可笑”。 叶瑾之很鄙夷地瞟她一眼,说:“你以为我是受你威胁?或则你的说辞打动了我?陈敏华,你今天给我记清楚了。我如果不想做,谁都逼不了我。当初,我在京城护卫,放假让我去的沪上。我直接取消假期,带队执行任务,因为我明确说了,我不会接受陈锦华,就不会接受,至于那些暗地里的勾当、 ,我从来不屑去做。我答应你,仅仅是我不舍得在我爱的人眼里放一粒沙子。” “对不起。”苏婉儿低头,觉得有一丝的愧疚。毕竟陈锦华之死是否真是被谋杀也是个未知数,而她却拿了这件事来做为一种莫须有的威胁。 “丫头,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要记清楚。”叶瑾之忽然说,整个人站起身来。 苏婉儿抬头看他,一脸疑惑。他低头一字一顿地说:“在与人对垒的时候,即便是自己错了,也不能服输,一服输就输了气势与气场。 道歉是时过境迁、事情处理之后的事,或者是为了事情能圆满解决所做的举动。不要轻易使用。让人觉得这三个字,很廉价。” 苏婉儿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眼力。以前,很多的局面,她扫一眼,就知道是怎么样的,就知道该如何处理。很多的人,她扫一眼,就知道这个人的品性喜好。察言观色曾经是她赖以生存的本事,可是这一刻,她看不懂这个男人。 原本,她以为他只是冷如冰的公子哥,看不起周围,对不在乎的人极其冷漠,对在乎的人竭心尽力。原本,她以为他就是那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却不料他跟传奇式的许仲霜一样,担任要职,而且也是个不要命的家伙。 原本,她判定他是情商极低的家伙,可是这一刻他又那样明晰。 叶瑾之,你到底是怎样的人?苏婉儿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只觉得看不清这个男人。他似乎喜怒无常,不按理出牌。她面对这个男人,看不懂他,不知道他下一刻想要做什么。 “在家huā痴就行了,别出去丢人。你这个样子很让人瞧不起。” 叶瑾之双手插袋,一副十分鄙视的样子。 苏婉儿才觉出自己失了礼貌,低了头,脸上却是滚烫。 “好了,既然要做戏,也敬业点,演技好点。要有点结婚的样子,是不?你这样是不行的。”叶瑾之一边说,还一边动手拉她起来左右打量,说:“淡妆一下,穿件得体的衣服,一会儿要贴照片。” “嗯。”苏婉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挣脱他的手,慌乱地说:“我去收拾茶具,过太长时间,茶具上会留下茶渍的。” 她说,低头就开始收拾茶具,心怦怦跳,暗想:这是怎么了?只是做戏而已,可为什么像是要真的结婚似的? 第048章 是谁在身边 苏婉儿梳妆一番下楼,叶瑾之跟陈泽林在客厅里下象棋。 据说原本是要下围棋,可因为怕时间太长,就选了军棋。苏婉儿走到客厅时,一局棋刚好终了,也不知道是谁胜负,叶瑾之已经在往盒子里装棋子。 苏婉儿看了陈泽林一眼,喊了一声:“爸。” 陈泽林“嗯”了一声,也没说别的话,只对叶瑾之说:“你们速度去办。也不要忘了该走的程序都走了,该要的风俗也不要落下。” “六叔放心。我不会委屈敏华的。”叶瑾之语气波澜不惊,如同那秋水长天,似乎他是真心实意要娶她的。 “你是有分寸的人。我不担心。”陈泽林点点头,又扫了苏婉儿一眼,说:“我只怕敏华又耍性子了。这孩子,心眼好,就是脾气倔。” “我会让着她的。六叔放心。”叶瑾之说,转过脸来看她,一脸淡淡的笑。他肤色其实很好,配上这种笑,倒真是无公害的纯良模样。不过,他会让着人?与他短兵相接过几次的苏婉儿可不这样觉得。所以,她觉得他的笑阴风阵阵的。 “那就劳烦瑾之了。行了,你们早去早回吧。我去看看爷爷。” 陈泽林挥挥手,转身往陈老狐狸的房间走去,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苏婉儿一眼。 叶瑾之也不说话,只径直走出去开车。陈丽抱了一只雪白的猫从外面走进来,扛她一眼,说:“我真同情你。” 苏婉儿不理会,只看窗外盛大的日光,将素绿的窗帘映得透绿,显出不一样的活力来。对于不喜欢的人就无视,这是小时候起就惯常用的方法。所以,她看窗外风景”无视陈丽。 不过,陈丽到底是存心奚落找茬”并没有因为苏婉儿的晾晒就自动退却。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又蓄积了勇气,继续说:“圈内人都知道叶家四少叶瑾之有相恋六年的恋人严清雅。当然,叶家不会让一个破产商人的女儿进入叶家。叶瑾之和严清雅恐怕都清楚,要有怎样魄力才可能做到像董小葵和许仲霜那样。不过,我虽然不喜欢董小葵,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她不是平常人。”“我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这些,你说给感兴趣的人听吧。” 苏婉儿转过脸来扫她一眼。她穿一件粉色的大衣”有褶皱的荷叶袖口,长发绾了起来,又扎了小马尾,小脸蛋也是十分娇俏可爱。可是,苏婉儿横竖看她都觉得不好看。 “别看了,叶瑾之往车库那边去,大约是要回家了。这里只有你跟我,你就不用遮掩了。”陈丽说,继续拨弄手中的猫咪毛发,猫咪在她的掌心里”呼哧呼哧地睡得香。 苏婉儿懒得说叶瑾之只是去开车,然后跟自己一起去民政局拿结婚证,她向来不是招摇的女人,何况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本来就不是找到真爱要喜结连理的。所以,她还是以沉默应对”并且默默站起身,准备到门外去等叶瑾之开车出来。谁知道她刚走出来,站在日光明媚的huā圃前,陈丽也抱了猫咪出来,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冷笑一声,说:“像你这样的在贫民窟里长大的女人,礼仪与见识都差得多。叶瑾之会看上你”答应娶你?你别得意忘形,忘了自己的出身”忘了自己的身份,那样可是死得很惨的。” 苏婉儿斜睨她一眼,神色淡然含笑,说:,“二姐教养真好。 懂得自省,自审啊。那么,懂得自律,懂得尊重他人么?” 苏婉儿神色平静,语气淡然,但那抑扬顿挫里全是暗藏的咄咄逼人。陈丽眉头一挑,说:“你别以为叶家不知道你的来历。你即便又陈家的血脉,也没有陈家的教养。叶家才不管这些呢。”“虽然你说话向来不好听,不过还是多谢你不好听的警告。现在,你可以进去了。”苏婉儿说,她不想过多跟陈丽争执,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本来在陈家,陈丽就不怎么惹人喜欢,连同陈老狐狸都没让她入族谱排华字辈。陈昭华曾说过,陈子秀也是入族谱排华字辈的,因为是后来入的,虽然她在陈家族谱叫陈颖华,但大家还是习惯了叫她子秀。 陈锦华虽然是抱错的,但因为乖巧伶俐也是入了陈家华字辈的,至于自己也是一回来就入了华字辈。也许,这就是陈丽处处不喜欢自己的原因吧。 也是可怜人!苏婉儿在心里轻叹,不想与陈丽过多冲突,于是大步往huā廊那边走,只要看到叶瑾之开车出来,就立马过去。 谁知道陈丽似乎很不解气,不屈不挠地跟过来,语速极快,还带着幸灾乐祸:“叶瑾之娶你,不过就是拿你做挡箭牌,做个挂名老婆,他跟严清雅双宿双桠。而你一,如huā岁月,就要守活寡。然后,不是这样死去,就是红杏出墙,成就千古骂名。作为你的姐姐,我真是很同情你。”“多谢你的分析,姐姐。”苏婉儿转过身来,目光凌厉地对着陈丽,说:“现在请你立刻从我面前消失。” “这是陈家huā园,你有井么资格?你那老娘也是不被陈家承认的,是六叔可怜她。现在还在烧什么纸钱,弄得家里不宁。真是愚昧到极点的母女俩。”陈丽也不甘示 弱?怒目圆瞪,语气已经失去该有的教养。 苏婉儿觉得不能跟她说下去,不然,这人会越来越疯。于是,不再说话,只想转身大步直接去车库找叶瑾之。可她还没有转身,就看到陈丽脸上尴尬,眼神有些闪烁。 “陈丽小姐是在担心舍妹?”身后响起叶瑾之的声音。自己怎么没有听见车声。苏婉儿不由得回头,看到叶瑾之双手插袋站在那廊檐下,并没有开车。 “是啊。”陈丽语气生硬,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抱得她的白猫喵呜地叫了一声,似乎是在不安地抗议。 “那你就不要操这份儿心,尤其是以诋毁我叶瑾之的人格来做的警告与推测,就没必要了。我会给她幸福的。而你”眼下最重要的是能找到一个敢真心娶你的人。”叶瑾之缓缓走过来,站在苏婉儿身边”还拉住她的手,说:“而她,我会给她兴趣的。”陈丽一脸青了,她站在当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有她怀中猫叫了几声。 苏婉儿不是圣母类型的人,但这一刻竟然有些同情陈丽,这样针尖麦芒的活着方式”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存在吧。这世上最可怜的不是落魄到底的哪一类,而是明明衣着华美耳做什么都不被人承认的哪一类。 看来,以后还是少跟陈丽同时出现,自己就是她可怜可笑的证据了。 “瑾之,你不是去开车了么?车呢?”苏婉儿问,尽量忽略陈丽,让她不那么尴尬。 “刚刚去了洗手间。这会儿,我们一起去丰库。”叶瑾之回答,语气柔和。不知情的人看起来,还真以为他们是一对恋人。 “好。”苏婉儿回答,她也正想离开这是非地,于是任由叶瑾之牵着她走过叶子有些泛黄的绿色长廊”看到日光下细细碎碎的影子。 她忽然觉得这像是很多年前,自己去小学报名,爸爸就是这样牵着她去的。那学校也有一个长廊是铁架子搭起来,藤蔓交错在铁架子上,遮挡西北猛烈的日光。那些日光也细细碎碎地落下来在地上,泛起刺目的光。但她却是极其高兴的。 是啊”那时,极其高兴,觉得自己的未来正在并方闪闪发亮。 “跟不熟的人一起做戏,要专心点。别走神。”叶瑾之低声说,用力捏了她的手一下。 苏婉儿这才恍然醒来”看已经穿过长廊,来到车库门前。叶瑾之放开她的手,去开车出来。苏婉儿这一次坐了副驾驶。 车速不紧不慢”十分稳妥。日光很刺目,苏婉儿觉得有些昏昏欲睡”却还是觉得睡着是一件失礼的事。如果身旁是陈昭华,她大约敢肆无忌惮,可是身旁是不太熟悉的叶瑾之,那只有忍着。不过眼皮总是搭来搭去,于走到后来,苏婉儿不由得找话说来提神,她问出疑问:“你做事那么谨慎,根本不可能去拿车的中途才想起去洗手间的。” 叶瑾之一听,轻笑一声,说:“丫头,你难得会夸人。” “是你误会了。我向来是个处事看人都很公平的人。你这句话倒是将我看得小气了。”苏婉儿委屈地说。不由得看他一眼,没想到他的侧脸还很好看。不过,比起叶云嘉来,似乎还是叶老七好看一些。 叶瑾之只专注看前方的路,倒是没有笑,神色说不上严肃,但就是很平静,语气也平静,说:“你的意思是让我道歉?”“小事了。让你道歉,这又得是看低人了。”苏婉儿说。忽然觉得原来跟叶瑾之说话也是有轻松一点的时候。 “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的,每一句都暗地指责我了。”叶瑾之说,语气里带了一点点的笑,像极了四月天里的和风。 “你倒又误会了。原本是我在询问你的,你却精得很,就是不回答我。”苏婉儿有点撤娇的意味。因为她觉得这话题说多了,像是要往擦枪走火的方向发展。自己与他之间好不容易暂时性停火,如果战火重燃是多么伤感的一件事啊。 “你都知道了还问。”叶瑾之回答。 苏婉儿没有说话,暗想叶瑾之果然是看到陈丽进来,一直躲在暗处瞧,听他们对话吧。亏得自己没有说出什么不应该的话来。 “好了。我不说人是非,只是她曾在huā园对我说,我家妹子自小 流落在外,在贫民窟长大,礼仪自然差劲,叶四哥要好多担待才是,。 这话是实话么?”叶瑾之漫不经心地问。 苏婉儿倒是平静,她早料到陈丽会这么做的。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的不断延伸的路,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叶先生对于人的判定,她是如何长大的,这个很重要吗?”“只走出于关心,冒昧问起而已。”叶瑾之回答。 苏婉儿轻轻一笑,说:“那叶先生想必已经知道〖答〗案了。这些又是无足轻重的事。我就不必多说了。” “好。”叶瑾之回答。 车内再度安静,苏婉儿却真没有睡意了。不由得动手选音乐,却全是钢琴曲,知名的”不知名的。她随手放了一首,淡淡的钢琴声如同流水一般在车内流淌。车在高架桥上似乎在匀速〖运〗动。 钢琴曲一首接着一首,后来,就在苏婉儿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居然出现一首英女歌《oknewolovedyou》 ,苏婉儿一下子来了精神。她可记得这是野人huā园的歌,刚上大学那一会儿,很多男生练习以此为追女生的必唱曲目。苏婉儿当时听多了,仔细看那歌词,但是十分喜欢。她其实想来只喜欢外文歌曲的音乐”并不喜欢歌词。但是,这一首,她是连同词也喜欢的。她曾想:如果有一天,有人这样对自己说,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或者别的语言,那都将是最幸福的事。所以每次听到这首歌以及林忆莲那首《至少还有你》,她都会有热泪盈眶的冲动。 苏婉儿靠在椅背上,静静听着。不由得轻轻转头看叶瑾之,暗想:如果身旁坐的是自己爱的人”那多好。可是这个人,注定只是个过客。 她有些落寞转过脸看前方,车却拐下了高架桥,进入市区。叶瑾之简单地说是去有熟人的民政局,那样事情会好办。苏婉儿在这北地人生地不熟,也只能任由他去处理”所以,只是点头,说:“你处理就好了。”“你不怕我做手脚,弄假成真,反悔?”叶瑾之忽然问。 苏婉儿一愣”谁说她不怕了,只是华山只此一条路,她没别的选择。她这一愣”叶瑾之却将车停在一边,说:“你等我。” “做啥。”苏婉儿忽然有些慌”怕他离开了,会有别的打算,会真的反悔。 叶瑾之看了看她,忽然戏谑地说:“你怎么像个怕爹妈离开的小娃?行了,既然是做戏,道具总要的。我去买些喜糖礼包之类的。” “哦。我陪你去。”苏婉儿回答,这吝略微放心,只是看他,微微失神,怎么觉得这真像是要结婚。 “我看你有些累,在车里休息一下。我很快回来。”他说,并没有让苏婉儿多说,大踏步往旁边的商场去了。 苏婉儿哪里有什么睡意,即便是先前疲倦,这会儿也全没了。她密切注视商场门口的一举一动,并且认定叶瑾之半小时不出来”就开始给他井电话。她甚至还检查了电话是不是有电。 在这等待中,苏婉儿忽然从观后镜里看到不远处的路边停了一辆车。那里停车倒不是很稀奇,但苏婉儿有个坏毛病,特别怕死什么的。所以,坐在车上,如果不是很疲惫,她基本上都要看看前后左右的人。话说,那一辆黑色的奥迪似乎是在刚刚高架桥上就有看到,那车又不是京城的牌照,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心里一紧,想起那一天也有跟踪自己和陈昭华车的丰田,似乎是许仲霜的人搞定的,听陈昭华说,那几个南方人死活不肯招认,只说自己好端端地行驶在路上。许仲霜的职位在那里,也不好用其他手段,只暗地里吩咐他的手下去查这几个人,回话是说很快有消息。 不知道有消息了没有。今早打陈昭华的电话也没有人。如今,这身后这奥迪莫不是又是跟踪的?她有些紧张,又给陈昭华打电话,依旧处于关机中。 四哥到底出什么事了?苏婉儿一瞬间害怕起来。正在这时”叶瑾之倒是提了一个大红的手提袋过来,拉开车门就放到后座,说:“现在商场服务真好,喜糖包得如此精致。” 苏婉儿看到叶瑾之过来,松了一口气,心里越发担心陈昭华,所以有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叶瑾之发动车子时,问了一句:“怎么了?看你有些不对劲,难道要悔婚?” 苏婉儿摇摇头,说:“我看后面那车一直跟着我们。”“一直跟着?”叶瑾之也不由得看那车。 “是的。在高速上,高架桥上,都在我们身后。”苏婉儿也看过去,叶瑾之发动车子开出一段距离,那车也缓缓开动跟过来。 叶瑾之忽然没说话。苏婉儿继续说:“前次在许仲霜和董小葵的婚礼上下来,也有车跟踪我和四哥。许仲霜派人处理的。” “什么结果?”叶瑾之也问,不由得看看身后那车。 “问不出什么。对方抵死不承认,只说自己是观光客,来旅行的,又不是跟踪谁。没有证据。不过,许仲霜派人去查,大约结果只告诉我四哥吧。”苏婉儿说到这里,忽然轻叹一声,咬了咬嘴唇说:“其实,我很担心我四哥。我今天打了一天的电话,都在关机中。他公司电话也没人接。” 叶瑾之没有理会苏婉儿,只是打了个电话低声说有人跟踪他,务必查清底细,不必打草惊蛇。并且报了地点与车牌。 等挂上电话,叶瑾之这才说了一句:“你放心,你四哥历来诡计多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有事,他也死不了的。” 苏婉儿原本担心陈昭华,听得叶瑾之这样说,火蹭蹭冒,不由得怒视他。 叶瑾之像是没事人一样,径直拐了弯,唰地拉开车门,又出于礼貌转过来拉开车门,不咸不淡地说:“到了,下来。” 第049章 渣男 民政局里果然有叶瑾之的熟人。是个瘦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不过左边颧骨处有淡淡的伤痕,让原本平凡的脸格外引人注目。到他看到叶瑾之走进来,立马热情地迎上来,而后与他并肩说话,期间,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婉儿好几眼。 苏婉儿提了手提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等叶瑾之跟那人低声交谈片刻,这才走过来,说:,“走吧,该我们子。” 苏婉儿没说一句话,只紧跟叶瑾之,然后走入一间单独的里间。先前那瘦高的中年男人已坐定,在拿一些资料表。旁边肤色极好的女工作人员正在飞快录入什么,间或询问旁边的同事,声音微小,极有分寸。 “两位请坐。”男子做了请的手势。 苏婉儿和叶瑾之双双坐下。那男子一脸神圣,说:,“如果没有反悔的意思,那就请填表吧。”他一边说,一边将一些表递过来。苏婉儿快速扫了一下,上面要求填写一些个人资料,还要附带照片之类的,很像是各种考试报名的那种表格。只不过因为是结婚,要用男女双方的照片。 “没有照片。”苏婉儿低声说。 “民政局很为民着想的。隔壁就有立等可取。”那男人说,笑眯眯地指了指隔壁。 叶瑾之瞧了他一眼,说:,“你在这里倒是逍遥得很。” ,“自得其乐的,还不错,按时上下班,偶尔调节一下鸡毛蒜皮的夫妻纠纷,周末跟孩子老婆一起玩,踏实。”男子笑眯眯地说。旁边的女子忍不住打趣,说:,“林哥提起嫂子,一脸精神的。” ,“1卜丫头片子净不知道腼腆的。”男子像是在呵斥那女子,语气却是轻轻的。只惹来旁边女苒轻笑,继而继续埋头做事。 “看到你这样,总是开心。”叶瑾之说,脸上倒是真有微微的轻松。苏婉儿不知道这男人跟他什么关系,人家没介绍,她也不好问,只在一旁坐着。 “倒是你,忽然说娶结婚,这才走出乎我意料。以前,兄弟们总是私下说,不知道怎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你入眼呢。”那男人说,又转过来看了苏婉儿一眼,眼神里全是审视与笑意。 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苏婉儿对于这种场面只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只淡淡回望那人一眼”继续拿了手中的资料,居然感到很紧张,于是低头假装认真看资料。 “我不过是凡人,被你说得那样。再说,我是那样挑剔的人?” 叶瑾之跟那男人说话,语气神色显然是旧识。 ,“呵呵,大家都说两柄尖刀,不就指的是你跟许队么?”男人语气里满是自豪,仿若这尖刀中的尖刀是这男人自己。不过,这人指的许队大约是许仲霜。之前总是听陈昭华提起董小葵和许仲霜的事,也对许仲霜多少有些了解。只是喜欢暗自羡慕董小葵能遇见那样的人。可这茫茫人海,也就出那么一个罢了。这同是尖刀,就说明在业务水平上来说,叶瑾之不比许仲霜差劲,可是通过这几天的相处看来,他却是个很差劲的家伙,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定,才让人有三分钟喜欢,立马变了个人一样,让人不得不发怒进而万分讨厌这个人。 苏婉儿暗自冥想,手中拿着那一叠资料装模作样地看。却不料横斜里伸出一只手,将那资料夺过去放在桌上,说:,“走吧,去拍照,你这样看”这资料表也开不出一朵huā来。” “哦。”苏婉儿低声回答,现在的她只需要装不好意思就走了。 于是跟着叶瑾之去牌照,本来貌合神离的两个人,摄影师硬是十分敬业地折腾来折腾去的,让两人靠近、微笑、甜蜜,还说什么结婚证是要跟着一辈子的,这照片一定要慎重。折腾一番,摄影师立马让两人去瞧他选定的照片,在两人点头认可后,摄影师一脸心满意足的笑,仿若那结婚证是他的,而不是别人的。 在等待打印照片的间隙,叶瑾之一个人提了礼包糖果满民政局走,给工作人员发放糖果,这让苏婉儿无端想起六一儿童节,说上级领导来视察,到学校来发糖果的场面。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不住就笑了,旁人只道她是嫁了好夫婿而高兴罢了。当然,在这民政局的每个工作人员看来,这叶瑾之都是一昏好夫婿的模样。原本,叶瑾之长得虽然不如叶云嘉那样好看得让人羡慕嫉妒恨,但也是周正,加上身材颇好,穿着上也得体,举手投足有一种沉稳却又不木讷的翩翩风度,那张脸上再带一点柔和的笑,不了解内情的人怕都要对苏婉儿生出羡慕嫉妒恨来。 叶瑾之满民政局游走,将礼包里的糖果发放完毕,走过来拿了照片认真地看了看,然后对苏婉儿说:,“走吧,时间拖太久,我可怕你这家伙又反悔了。” 他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那神色也意味深长。只有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在那里偷笑。苏婉儿知道这些不知道内情的人误会了。但误会就误会吧,两人越甜蜜,陈老狐狸得到的消息就越靠实,那么,就越不会产生太大的怀疑。 ,“走吧。”叶瑾之又说,伸手拉住苏婉儿的手,一并去填表。 那些资料,她并不熟悉,所以写名字时,差点就写成苏婉儿,幸亏才下了一笔,她就醒悟过来,立刻添过来。却不料叶瑾之在一旁看,说:,“偏旁笔顺都不对。回去得好好给你纠正一下了。” 苏婉儿没回答,怕一分心就又出错了。于是很认真地对照资料填写完毕。然后资料给工作人员过目。工作人员看了看,然后让他们再次确认无误签字。 苏婉儿在签字的那一刻犹豫了一下,叶瑾之责出来,于是说:,“放心了,我已经处理好。” 这一句话反而让苏婉儿想要落下的笔又一凝。她暗想:我可以相信你吗?于是,苏婉儿不由得转眼去看他,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看他的神色。 叶瑾之被这苏婉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脸惊异地问:,“怎么了?” ,“我能相信你么?”苏婉儿想问这向话,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摇头说没事,然后转过来唰唰地签上了“陈敏华”三个字。 第一次写着三个字,竟然有些顺手。苏婉儿看到资料和照片被收走,那工作人员输入电脑。有那么一瞬,她很想站起来喊,“不行”可她就那样看着工作人员输入,直到最后在照片上印上钢印,工作人员把照片交给他们。 ,“恭喜啊。”那人递过来,一脸笑。苏婉儿没有去接,倒是叶瑾之接住,说:“谢谢。”然后”他翻了翻,将属于苏婉儿的那一本递过来,说:,“这个,你的,好好保管。”“嗯。”苏婉儿接过来,翻开看了看,照片上的两人居然笑得那样和谐。那钢印有点怵目惊心。她呆呆地看了看,叶瑾之已经催促:,“走了,敏华。” 苏婉儿这才往外走,不料先前那男人走出来喊了一声:,“叶队。”那神色像是有话要说的模样,苏婉儿自然识趣,于是对他说:,“我去外面等你。” 那男人倒是尴尬地一笑,说:,“今天是上班,改天你叶敢有空,就携夫人来家里坐坐。” “多谢。”苏婉儿回答。虽然那句话其实并不是对她说的”也并没有指明是让叶瑾之带自己去”也可能是邀请他带严清雅去。叶瑾之跟严清雅这么多年,也许在叶瑾之的下属门眼里,那一位才是叶瑾之的夫人。但这一刻,这样的场面需要这样的话,她便说了。然后对那人一笑,转身往外走。在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似乎听到那人压低的声音问,“叶队,你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就结婚了?” 苏婉儿懒得理会叶瑾之的解释,反正”他也是说谎与演戏的高手。 这两天,她算是见识了的,这人绝对不是表面的纯良。 秋天的日光有一种从容而静美,街边行道树的叶子已经枯黄,她站在那街角,不死心地给陈昭华打电话。至少自己跟叶瑾之假装拿结婚证的这件事应该告诉四哥的。可是他的电话依然在关机状态。苏婉儿心里焦急,不由得又往他的办公室打,还是没人接。于是,她不得不给徐尚林打电话。徐尚林却在长安处理苏大伟的事,一听说找不到陈昭华,立马在那端说:“敏华小姐不好慌。我立刻去查。查到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徐尚林沉静的声音让苏婉儿略微放心。她挂上电话,忽然很想给谁打电话的,这才发现自己拿着电话居然不知该拨给谁。是啊”这样的事,能向谁诉说?虽然夏可可和董小葵时不时回来电话过来跟她聊天,劝慰她、鼓励她,但有些难过与忧伤是铭刻在心里的灼热,根本就无法名状,更别说与人说起。怕能说起的,只有那网络那端的周瑾。 可是,即便与他谈话,也不能说具体的事,只是说得模棱两可。 这偌大的世界,却是无人诉。 她轻轻蹲身在街边,看着人来人往,觉出一种孤寂来。在自己最高兴或者最孤独的时候,都没真正疼惜自己的人在身边。 可是,湿漉漉的情绪只是片刻,她就敏锐地从来来往往的人潮里觉出不对劲来。那边咖啡厅隔了窗户的人,看不清面目,但可以看出那人在注视这边,还有先前的那一辆车也在近处停着。 呀,怎么可以放松警惕,怎么可以有这样不应该的情绪。苏婉儿你真太不应该了。她忽然站起身,就像是刚刚有些脆弱蹲身下去的不是她。 这些人到底是何来历?到底跟陈家有关,还是跟那朱雀牌有关?苏婉儿眉头微微蹙眉,心里一片焦灼,心里越发挂念陈昭华。也走到这一刻,她才觉出陈昭华对自己的关爱。有他在身边时,她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他就将一切处理好。而他一远离,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来诉说,来处理。 四哥,你千万不要有什么事。苏婉儿眉头蹙起来,不由得转过身去,想大步走进大厅去问问叶瑾之到底回家与否。就在一转身,却看到叶瑾之就站在自己身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是否听到自己那一声叹息。 她心里一尴尬,面上却还是凭借,说:“什么事出来的,都不出个声的。” 叶瑾之也不回答,只是说:“走吧。” 苏婉儿不回答,只往车那边去,坐到车里,她才说:,“那车还在。” “有人会处理的。他们跟不了。”叶瑾之说,神色冷漠而凌厉,是前所未有的狠戾。苏婉儿原本是喜欢察言观色的,看到这等变化, 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暗想:这真是个可怕的男人。让人一丝也看不透,仿若最矛盾的结合体,却又浑然天成地将这些矛盾完美融合。 跟这样的人打交道,谈合作,真是走钢丝一样。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忽然对于今天的合作后怕起来。不过,怕归怕,她也不能表现出来。 车出了街口,却不是往来路回去,反而失望另一边拐过去。苏婉儿虽然疑惑,但也并不太在意。因为叶瑾之在京城身居要职,听刚才那人跟他的谈话,也跟许仲霜是一个级别的。何况,陈泽林也说过他对京城十分熟悉。 车一路往繁华之处去,不一会儿又左拐右拐一直往西边去。这样子倒不是像要回去的模样。苏婉儿正想要问,电话却是响起来。她看了电话,正是徐尚林打来的,她顾不得许多,立马接起来就问:,“尚林哥,可有我四哥的消息?” 徐尚林的声音依旧十分儒雅,不紧不慢地说:“敏华不要担心。 我让人询问了,你四哥匆匆去了南黎,似乎是因为有人说在南黎有江云小姐的踪迹。” ,“江云?”苏婉儿低声问。这是她再一次听人提到江云”上一次是在许仲霜和董小葵的婚礼上听人在八卦,似乎因为江云,戴元庆和陈昭华还是情敌关系。当然,苏婉儿就是再好奇,也没法去询问陈昭华本人,更觉得去询问别人关于陈昭华的伤心事是一件不〖道〗德的事。 “是的。华是你四哥的朋友。因为一些事,不知所踪。你四哥一直在寻找。关于江云的事,以后,你亲自问你四哥。毕竟由我来说不太方便。”徐尚林回答,然后又叮嘱说:“敏华不要担心,如果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在清风镇,你四哥就私下里对我说,以后,让我以你的事为重。” “什么?四哥这样说的?”苏婉儿万分惊讶。她虽然对商场上的掌故不熟悉,但也知道徐尚林是陈昭华的得力助手,可以说,陈昭华的计算、敏锐眼光、成就,无不有徐尚林的功劳。而今,他竟然让徐尚林的工作重心在她的事情上。 “是的。所以,有什么情况无法解决,你尽管打电话给我,或者给你四哥。”徐尚林回答,语气还是平静如水。 “谢谢尚林哥。”苏婉儿说,却又不放心,说:“尚林哥,虽然知道他的去向,但那地方到底是蛮夷聚居地。我这又联络不上,总是忐忑。尚林哥若有空,还是去瞧瞧我四哥才好。” “嗯,我也正有这打算。所以,你不必担心,倒是我听说老爷子病了,这就要劳烦你了。”徐尚林语气一如既往的儒雅。 苏婉儿应声,又交代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抬头一看,这都不知道要往何处去了。这条路是她完全没走过去的。 “不回去么?”苏婉儿随口将心平的疑问问出来。 “嗯。”叶瑾之回答得很爽快。 “可是,你答应要给我爷爷看结婚证的。”苏婉儿心里有点插怒,这人要做什么就不知道跟人商量一下么?虽然京城看起来似乎光线还很好,但到底是日簿西山的光景了。 “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完全就是人精,我们只要在民政局登记,他就知道了,根本不用看这个证书。”叶瑾之回答,还是一直往前开。 苏婉儿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虽然老狐狸的病似乎来得凶险,但一生病就一直逼迫她跟叶瑾之拿结婚证这件事确实可疑,想必他们刚从民政局出来,陈老狐狸就已经得到消息,很安心了。可是,他安心归他安心,自己在京城没有一个熟识的人,没有熟识的地方天黑就应该要回去,可不能任由这叶瑾之将自己带到陌生的地方。 这个男人又小气喜怒无常。指不定又是什么报复、整人的。苏婉儿心有戚戚焉,立马说:“可是我想回去。” “放心,我也不想带着你。”叶瑾之回答,不知道怎么的,语气有点冷冰冰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婉儿忙问,叶瑾之却在商厦门前停车,有服务生出来问是否需要泊车。叶瑾之摇摇头,然后对苏婉儿说:“你在这里下车。” “为什么?”苏婉儿怒了。这人明明就是想要抛下她。呸什么素质。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说:“你想要丢我在这里?” “嗯你说对了。我没有义务为你打乱我别的时间安排。”叶瑾之说得天经地义。 “现在天要黑了。我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你居然”苏婉儿缓缓地说,说到后来终于不说,只是怔怔地盯着他。 叶瑾之也有些不好意思,倏然垂了眼帘,不过,他说的话就不那么好听。他说:“我跟你做了这场戏可以瞒过别人,但是我不想瞒清雅,自然,我之前的安排就是傍晚去陪清雅吃饭。再说你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还需要我来对你进行安排。打车回去,没带钱,我可以给你。即便我没有给你,你到了陈家,让你父母给也是可以的。” 这人简直就是渣这根本就不是人话。苏婉儿感觉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与这个人相识。她倏然闭上眼,深呼吸一下,拉开车门下车。 压住怒火,下一刻,然后干净利落地一句话:“你立马给老娘滚蛋消失。” 叶瑾之没有说话,他门之间很安静。过了良久,苏婉儿听到他开车离去这才睁开眼,看到他消失在街角的车影愤愤地说:“诅咒你一辈子得不到真爱,你个没风度的自以为是的渣男。” 她愤愤然,咬牙切齿,一转身过来,就看到一个男人在旁边忍不住笑。那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格子衬衫,头发略长,很黑,肤色略白,像是长期宅在家的一样,不过,那一双眼竟然像是深不见底的湖水,有一种让人要跌进去的幽深,让人想起秋水盈盈。 苏婉儿承认这男人有huā样美男的气质,但她不喜欢他这样行为,何况她正在气头上,不由得狠瞪他一眼,就到处瞄打车的地方。 “要不要我送你?”那男人走过来站在她身边。 “妈妈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尤其是陌生男人。所以,不要问我,不要跟我说话,因为下一句我也不会回答。你识趣一点。”苏婉儿站在街边,眼观六路。可惜正是下班高峰期,这一代虽然车流量大,但很多车都载了人。 男人扑哧一笑,只说了一句“你很有意思。怕我是坏人。” 苏婉儿绝不说话,只挪步换了个地方,暗想:这人追女人的手段都这么落后,不过脸皮够厚。 那人却也走过来,说:“我不再送你回去,在你把我当坏人之前,我不再跟你说话了。只不过,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收起来,回去查证,我是不是坏人。” 苏婉儿也不接,连瞟都不瞟一眼,本来嘛,她现在够兵荒马乱的了,再来一个添乱的,她自己都要疯了。 “给。”男人递过来在她眼前晃。 她逼于无奈(其实自己也好奇)看一眼,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李峻宁。 呸,又一个自以为是的。他以为他是涛哥啊。名片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三个字,就要证实他身份。这些年脑残的人真多。 苏婉儿露出鄙夷的神色,往更远的地方去拦车。幸好,这姓李的没跟上来。 第050章 形势起伏晦明 苏婉儿在街边拦车,好几辆出租车都不是空车。她有些着急,不时看看周围,因为刚才还有人跟踪自己和叶瑾之。虽然叶瑾之说不用担心,他有安排,但就他目前的行为来说算得上是渣男,他说的话可信度可想而知。 不过,苏婉儿暗中观察还是没有看到可疑人物,连李峻宁似乎也站在原地,并没有过来的意思,倒像是在那里等人。 果然,苏婉儿才刚刚这样判断,就有人从一辆黑色的奔驰上来,走上去与李峻宁打招呼,然后两人握手,双双往旁边的西餐厅走去。 看来这姓李的大约因为无聊才来跟自己搭讪。平心而论,这男人长得很不错,如果自重一点,咳,咳,肯定会让很多女子为之疯狂。 苏婉儿一边想这些漫无边际的,一边不忘记暗中诅咒叶瑾之,还不忘伸手拦车。终于,苍天开眼,有一辆车在面前缓缓停下来,乘客就在这儿下车的。 苏婉儿一惊喜,暗想今天的运气还不算太坏。 可是,她刚伸手拉车门,忽然就觉得旁边站了几个人。她不由得一看,这才发现旁边站了五个男子,衣着都很周正,长相也很周正,都约莫在二十七八岁,只有为首的男人戴了眼镜,十分儒雅。他正看着苏婉儿,露出很柔和的微笑。 来者不善。苏婉儿只想到这四个字,立马就有不祥的预感。牟以,她立刻转身,装作不认识这些人,然后伸手去拉车门。谁知道这男子一下子按住她的手,说:,“1卜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这句话莫名其妙。苏婉儿扫他一眼,平静地说:“我并不认识你们。”然后,她很从容地甩开他的手继续去拉车门。那人却一把捏住她的手,力道很大语气淡然,神色是略带笑容的平静,他说:,“不会打扰小姐太久,只是一顿晚饭而已。”“放手。不然,后果,你们可能承受不起。”苏婉儿沉声道,语气神色皆冷然。心里却是将叶楚之咒骂了一遍又一遍。 ,“1卜姐不必担心,只是跟大哥一起吃一顿晚饭而已。然后我们会亲自送您回去。”那人语气诚恳。 “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大哥。”苏婉儿一字一顿地陈述。旁边的司机有些不耐烦,问:“妹子你走不走啊?” ,“师傅,要走。”苏婉儿说,看向他的神色略略显出身不由己和焦急。 那司机一看,便对那几个人说:,“吃晚饭,重在开心。既然小姑娘不愿意,你们大老爷们儿的就不要逼她了。吃饭,下次也一样的。” 那人却是一笑,说:,“师傅,你是不懂。这小姑娘跟我家老大是恋人,不知道怎么的就吵架了吵得谁也不理谁。这姑娘就跑到京城来旅行。倒是我家老大天天郁闷、还动不动发怒,喝醉酒还惦记着喊她的名字。却也是好面子,就不愿意来找。这两个都是倔强的人,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总得要推一把力,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不,好多天才找到她正巧我家老大也在这里开会,这顿饭还真得要吃。一看师傅就是明白人,若是换做我们,也是要劝和的。是不?”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瞎编吧。我从来没谈过恋爱,你们就胡扯吧。”苏婉儿气急败坏。 那司机狐疑地看了苏婉儿一眼显然是对她有点点怀疑。苏婉儿脸色一变,说:“我真是不认识他们的。要不,师傅做个见证让他们说说我叫什么名字,然后我给身份证给你看你来做公证人。” 那司机大约是看到这场景怕麻烦,立马摇摇头,还假模假样地劝说:,“找到一份儿真挚的情感不容易的。1卜姑娘你就去吃个饭,好好相处吧。我先走了。” 司机一说完,立马踩了油门离去,就连旁边有别人招手要打车,他似乎也没有看见。 苏婉儿知道自己已经陷入困境,这来人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她知道走不脱,倒是冷静下来,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讽刺笑容,缓缓地扫视过众人,视线最后落在那编瞎话的眼镜脸上,她眼神明明柔和,却又带着凌厉。她微微叹息,说:“说吧,有何目的。将要如何。” 那男子微微一笑,说:,“就是请小姐跟我们老大吃一顿饭,认识一下,仅此而已。” ,“请人吃饭,须递上名帖。约定时间地点。你们也是在外面行走的人,这点规矩都不懂?”苏婉儿反问,面上全是惊讶的神情。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一个,“拖”字,拖久了,陈家人自然会询问叶瑾之,她没有回去,陈家人自然会寻找。 那人却并不因为苏婉儿的指责而露出任何的尴尬,神色依旧如常,语气也淡然,说:,“事出仓促,所以,只好委屈你了。” 苏婉儿冷笑一声,抓紧手提袋,问:,“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大哥要跟我吃饭?那你家大哥是谁,我又是谁?” 周围的几个人如同塑像,一动不动。这个男人的神色那样坦然,仿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天然。这世间果然是卧虎藏龙,随便出现一个都修炼到这种境界,这样难以应付,而自己要立足于世间,真的需要智慧,需要锋利的爪牙。 她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就想起银座八楼里,四少在她耳边轻轻的话语。 当时,她还那样小,他就那样教她,大约是因为很心疼她,很担心她吧。 想到他,她总觉得心脏皱褶出痉挛的疼。面前的男子缓缓地说:,“我的大哥,你一会儿自然就见到了。至于你,不过是大哥寻找失散多年的所爱罢了。” 苏婉儿垂了眸,对于这种等于没有回答的回答感到略略失望。她并没有套出什么来话来,只是有一点不知道是这个人胡编乱造的、还是确有其事的资料:这个人的大哥寻找的是失散多年的所爱。 ,“名有相同,人有相似。觇然是失散多年的所爱,就不该是我。 因为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谈不上有恋人。”苏婉儿也很平静地戳穿他们,同时,心里也在祈祷:但愿是狗血处处有”是这几个人真认错了。 “我们今天跟踪一天,确认再三”不会出错。”那人回答。 苏婉儿一惊,这人居然瞒也不瞒,就这样直接将跟踪的事说出来,似乎在说今天晚餐我们安排的菜色。 ,“跟踪。”苏婉儿不悦。 那人略略点头,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我们并无恶意冒犯。现在请你到里面坐一坐,喝集东西,大哥一会儿就来。” 苏婉儿本想死鸭子嘴硬地回一句,“你让我去,我就去?”可是没有必要这么对着干”既然对方口口声声说他的大哥,那就会一会那位大哥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是认错人,还是存心找茬,或者有人给自己下套。这一刻的她,都没有办法走脱,惟有走一步算一步。何况,那个huā样美男气质的李峻宁似乎也去了那西餐厅里。单看那家伙的名片加上他说话的语气,也许并不是个会袖手旁观的家伙,也许他会是这件事的一个转机。 所以”苏婉儿垂了眼帘思考瞬间,又立刻睁开扫那人一眼,说:,“走吧。不过,我的原则,谁请吃饭谁付钱。” 那人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不由得一愣,大约是没想到苏婉儿在这个状况下”还能说这么一句话。 苏婉儿没理会,径直往旁边装饰古朴的西餐厅而去。那几人立刻跟上来,那男人在一旁说:,“自然是我们付钱。” ,“嗯。”苏婉儿在鼻子里冷哼一声,昂首阔步地就进去了,走得颇有气质”让周遭的人一看,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周正、长相周正、 步伐都比较整齐的男人,这绝对是十分惹眼的。是的,她就是需要惹眼,让人记住她曾经以什么方式在这里出现过”至于叶瑾之这个混蛋,把自己丢在这里,致使自己处于不利境地,这是绝对不能原谅的。 果然,苏婉儿以这样一种方式进入西餐厅,让很多人都纷纷投过来目光。当然,她却在西餐厅里搜寻李峻宁的身影。虽然之前比较不喜欢他的搭讪方式,但这一刻,她却很高兴他在这里。 不过,这西餐厅人虽不多,却并没有李峻宁的身影,到是在角落的一桌似乎看到了刚刚跟李峻宁一起进来的人。也许,李峻宁去洗手间了。苏婉儿想。然后指了指那临近的一张桌子,说:“那边。” 那几人应许。因为进来的人较多。显然一张桌子并不够,于是他们又分成四桌在周遭坐下,而先前与苏婉儿交涉的男人则在她对面坐下,对她说:“老大一会儿就来,你先点一点吃的喝的垫一下。” 苏婉儿瞧也不瞧菜谱,只盯着对面的人,对服务生说:“一杯柠檬茶,我这桌等人,人来了再点。” 那人也波澜不惊,对服务生说:“摩卡。” 服务生离开,苏婉儿靠在沙发上,四处看,却不见李峻宁的身影。 又看了看洗手间那边,也没见他走出来。却不料左看右看没找到李峻宁,也只听到有服务生低语,“那弹钢琴的男人真帅”若是平时,青春少艾的女孩子听到又帅哥到底是要瞄几眼,可这会儿情势让她焦虑,无心去瞧帅哥没人了。 正在她焦急之际,耳边那一曲《童年的回忆》在余音袅袅中终止,停顿一会儿中,忽然响起另外一首钢琴曲,她听过不少钢琴曲,断定不是世界名曲,但一定是在哪里听过。 苏婉儿不由得凝神静听,听到高潮部分,才忽然想起是在那天与叶家吃饭时,在饭店大厅听到的,当时,有个人在休息区谈钢琴,就是这一首。 苏婉儿讶然,不由得转过身去瞧那谈钢琴的人。那钢琴在西餐厅的〖中〗央,旋转的楼梯之下,有长长的动感光线如水银泻地一般,制造出一种朦胧的美。在钢琴旁边立着一位淑女装的女子,长发披拂。看那装束,应该是来弹钢琴的。而坐在琴凳上的是个男子,身姿优雅,十指飞舞。 虽然朦胧,虽然侧面,可是苏婉儿几乎一眼就认出那弹钢琴的正是李峻宁。 ( 第051章 焦点啊焦点 上次在饭店休息区,他也弹的是这一首。那时,他侧身坐在明亮的休息区,从自己的角度看不到他的面目。如今这角度跟当天的一模一样。那身姿那样从容,十指跳跃,琴音流泻。 那琴音时而如和风拂过柳枝,时而又如骤雨初至惹得芭蕉摇曳,时而又如荷塘轻颤,如盖的荷叶轻轻波动…… 西餐厅里原本就安静,如今有李峻宁这一曲,更是安静到极致, 很多人几乎是不忍心下刀叉杯盘,仿若因为自己让这乐音多了一丝的杂音,那就是莫大的罪过。 等到一曲终了,安静片刻,有人鼓掌,周围的人也开始鼓掌。苏婉儿不太懂音律,只是凭自己感觉来,也觉得弹得极好。 原以为李峻宁只是弹那一曲就会过来,那么就会发现自己。可他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反而是坐在那里,招手叫了服务生过去,不一会儿,竟然听到李峻宁说:,“下面这一首,是我今天有感即兴之作,想要送给触发我灵感的一位女子。她也在这西餐厅里。” 他说到这里,却是一下子转过脸来,隔着那水银泻地一样的灯光制造出的朦胧就看过来。 苏婉儿一怔,他难道说要送给自己? 只略略这样一想,就听到他说:“秋天的傍晚,一转身,就看到她站在那树下,周围人来人往,她安静得如同水滴,金黄的日光倾泻下来,她白皙的肌肤如同上好瓷粞,那一刻,她仿若一件传世的瓷器佳品。我瞬间失去思考,上前搭讪,却是冒犯了佳人。如今,机缘巧合,她也在这里,我就以这一首为她即兴创作的曲子来表达我适才的歉意。” 他声音沉静,如同山中一面湖水”不疾不徐地落在西餐厅里。周遭安静极了,人们都在四处瞧,大约是看看李峻宇口中如此的佳人到底在何处。苏婉儿之前原本怀疑他要送钢琴曲给自己,这会儿听他说得那么好,似乎又不像是自己。自己虽然肌肤白皙,但不至于那样吧? 不过,他说的上前搭讪唐突佳人,这倒是有点像刚才的情景。 莫非真的是自己?他看到自己了?不过”就刚刚自己进来那个派头,西餐厅里能不注意她的人很少。 苏婉儿兀自思索时”耳边已经响起钢琴曲声,是极其轻柔的曲调,行云流水流泻,似乎秋日的和风轻轻拂过耳际,满地的huā香在空中弥散,日光和暖,照在白轴的盘子上,盘子里描绘大朵的牡丹,色白huā青,静静悬在那里,真如同传世的古典,传世的安静。 这人真是音乐天才,苏婉儿暗中赞叹。就是自己这种对音乐有点牛嚼牡丹不懂欣赏嫌疑的人都能沉浸其中。 最后,徐徐落下尾音,周遭一片掌声,仿若这不是西餐厅,而是音乐厅。也正在这时,他缓缓站起身,微笑着走过来,他的神色里有一种明净,似乎不染纤尘。一个人在社会上混迹”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如同孩童一样。 他走过来,终于在她桌边站定,略略弯腰欠身,说:“刚才唐突冒犯”现在可以原谅我吗?” 他声音很低,可是临近的几桌都可以听见。他刚才那一曲果然是送给自己的。苏婉儿略惊讶地看着他。 “可以原谅我吗?”他又问,脸上浮上和煦的笑,那笑容让苏婉儿觉得惊讶,这是她见过的最和煦的笑,那样柔和,让她联想到一个词语:如沐春风。 “不肯么?”李峻宁声音更低。 “我又没怪你。”苏婉儿回答,脸上带了笑,语气轻柔,一说完,还是不由得低下头,向来沉静的她竟然感到张害羞。不过,被一个男人这么当众赞美,还送钢琴曲,还这样来道歉,即便是苏婉儿再是沉静的人,毕竟没有跟男人有过这样的交集。 ,“那就好。不知道,可否与我一起共进晚餐?”李峻宁说,语气诚恳,完全无视坐在苏婉儿对面的男子,以及刚才跟她进来的那些人。 ,“我”苏婉儿还没回答,对面的男人冷漠地开口,说:,“先生,自重。今天,她是我的客人。” 李峻宁并不理会,似乎当那人不存在一样,只是问:,“可以吗?” 苏婉儿是很想跟这人共进晚餐,借机摆脱这一伙人,但对于李峻宁并不太了解,谁晓得是不走出了虎口,又入狼窝。何况,挟持自己的这一伙人看来人多,来头也不小,而李峻宁似乎很狂放不羁,仿若自己不在意的就不放在眼里,但他到底只有两个人,如果动手或者其他,他未必可以赢。 在这犹豫之中,对面的男子语气淡然地说:,“1卜姐,晚餐你有约。” 苏婉儿觉得不能撕破脸,何况自己也想看看这所谓的大哥是何方神圣。于是对李峻宁轻轻一笑,十分遗憾地说:,“对不起,我晚餐倒是跟人有约了。” 李峻宁也表示遗憾,露出失望的神色,说:,“我今天到底晚了一步。那我现在预约等一下送小姐回家,不知可以么?” 苏婉儿暗中惊喜:这男人真是成精了。大约是看出自己是被挟持,居然提出送自己回家。这一是试探,第二也是跟对方软一记。 那男人眉头一蹙,面色又恢复平静,说:,“对不起,今晚,她是我们的客人。吃饭,送她回家,我们会服务周到的。” 苏婉儿哑然不语,只是凌厉地扫那人一眼。这才转脸对李峻宁微微一笑,说:,“无妨,这几天我正想游京城,苦于没有向导。不知道峻宁有空么?” “求之不得。”李峻宁略略欠身,动作十佞优雅。 苏婉儿露出明媚的笑,轻轻喝了一口柠檬茶,说:“那明天记得打电话给我。来,你的手机给我。” “好。”李峻宁回答,似乎知道她的意思,掏出手机递过去。苏婉儿接过手机,不经意地扫了对面的人一眼,那人神色泰然”没有任何的反对。 苏婉儿往李峻宁的手机里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又输入徐尚林的手机号码”说:“我这人睡觉喜欢关机,指不定明天又懒觉了。你可以打我家里的这个号码。” 这一句其实是告诉他,这号码可以联系到自己,是自己家人的。 让他帮着联系家人。徐尚林如果知道了,就会迅速安排一切,自己就不必太担心,也不必让李峻宁陷入不必要的困境。 李峻宁看了看手机,又露出那种和煦的笑”说:“十分期待明天早点到来。我就不打扰你用餐,我也有朋友在这边。李峻宁指了指邻桌的男子。” 苏婉儿看了那男子一眼”那男子十分谦逊地向苏婉儿点头打招呼,苏婉儿也点头回应。李峻宁则是走过去,茸对着苏婉儿坐下。对面那男人在说:“没想到kne的钢琴弹得这样好。” “业余爱好而已。”李峻宁回答,对那位脸红的服务生说:“蓝山。” “这一次在〖中〗国的首站show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们做呢?”那人十分诚挚地说。 苏婉儿斜靠在沙发上,以便于观察门那边来的每个人,想在对方打量自己之前,先审视对方。这样,至少在心理上会先占优势。不过,她耳朵却是听李峻宁与那人的谈话,暗想这家伙怎么不去给徐尚林打电话?难道他没听懂”也没看懂自己对他的眼神示意么? “那要看看你们符合我的要求么。”李峻宁回答,语气缓缓的。 “当然,你第一次在〖中〗国的show就是我们做的。当时,你也满意那舞台布景,以及我们的模特的。”那人连忙说。 走秀,模特。难道这家伙竟然是神马设计师?苏婉儿暗想,决定继续听下去。只听得他说:“此一时,彼一时。这一次,我的设计很不同,找寻的模特应该是全新的,至于布景”我至今没有概念,今天也没心情谈。改天你到沪上找我谈。” 这人还真是大牌。不过,那些所谓的大师不就是这个样子么?难道这家伙很出名?苏婉儿这样想”这才想起刚刚他递过来的名片,上面只有李峻宁三个字。大约这三个字是金字招牌什么的,只不过自己是个下里巴人,极少关注那些时尚的东西,便不认识了。看来,今天脱险回家后,得在晚上看看这李峻宁到底是何方高人。 “好,今天不谈,今天不谈。我改天亲自去沪上拜访您。”那男子的语气十分恭敬,仿若李峻宁这种回答已经是答应将在〖中〗国的第一场show给他了一样。 继而两人又谈了一些别的事情,似乎是关于模特选拔的。那人似乎想套一下李峻宁的构想,对布景的意向。李峻宁却是闭口不谈,只是起身去洗手间,过来一会儿出来,扫了苏婉儿一眼,然后喊服务生过来,点了餐。对面的男人还试图要做一点努力。李峻宁只一挥手,说:“我累了,今天不谈。” 那人只好闭口,于是苏婉儿现在也听不到什么,只专心看门口。 等待这传说中的老大到来。这个时刻,她已经没空去想叶瑾之那个渣男。 等了许久,她肚子很饿,可是对面的男子没有点餐的意思。呸,真是个吝啬鬼。苏婉儿暗自咒骂,还顺带对那个未出现的大哥也一顿咒骂。 正在这烦躁得很的时刻,西餐厅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米白色的夹克,卡其色裤子。一身的休闲,那五官十分柔和,与李峻宁有得一比,可又有棱角,比李峻宁阳刚一些,神色平静,眼神也安静,但是绝对够冷。因为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那人正是叶云嘉。无论如何,在这里遇见叶家人,算是有救了。 之前听陈昭华的语气,叶家驻扎南部,但叶家子弟在京城也是身居要职,算是如日中天的一族。 苏婉儿心里欢喜,也不顾得别的,她要先发制人,于是她忽然站起来,清脆地喊了一声:“云嘉,在这里。” 那一声颇为清脆,叶云嘉转过来看她,然后就怔怔地站在那里。 苏婉儿觉得这情势很微妙,她不由得扫了一眼对面的男子,那人一直淡漠的神色里有些微的惊讶。而周遭那些人似乎也很惊讶。 她不管这些人,径直向叶云嘉招招手”说:“云嘉,在这里。” 叶云嘉终于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微微蹙眉,只是看着她。 苏婉儿觉得他的眼神很奇怪,不由得尴尬一笑,说:“真巧,你也在这里。” 叶云嘉没有说话,只是看她。大约是因为叶云嘉长得很好看,而之前李峻宁又送钢琴曲给她,她一时之间就成为这餐厅里的焦点,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云嘉,你怎么了?”苏婉儿不由得问,他不说话,这场景太尴尬了。 “没什么。”叶云嘉抿了抿唇,然后有点生气地问:“你怎么跑到京城来了?” 苏婉儿刚才只想到叶云嘉来了,可以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没有想好怎么来撤谎圈圆上一次的见面。是矢口否认,还是编别的谎言。 “你怎么一声不吭地跑到这里了。”叶云嘉问,语气竟然有点愤然。 这人这话说得好像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她要去什么地方需要向他报备一样。苏婉儿讪讪一笑。说:,“我过来相亲。然后嫁人。” 她这话一出,叶云嘉的眉头紧蹙,不可置信地问:“你相亲?嫁人?” 苏婉儿点点头,说:,“女大当嫁,我也不小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多违心啊。女大当嫁!她可没觉得自己是当嫁的年龄。这不是被逼的么”自己哥哥的前途,老爹的命运都在人家手里。再说,自己也觉得这其实也是两全的事。先有一个平台,才能让自己事半功倍,放出万丈光芒。 “是啊,你也不小了。”叶云嘉说,样子有些呆呆的。不过,忽然之间”他就笑了,说:“不过,能看到你真好。” ,“啊?”苏婉儿讶然,这叶云嘉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前,叶老狐狸是将自己许给他的,这男人不是有心上人不来的么。哦,人家这句话大约是客套话。 苏婉儿恍然大悟,立马又扫了对面那男人一脸,很理直气壮地说:,“我小叔,叶云嘉。我跟他许久没见了,有些话要叙一叙。所以,你们要请我吃饭,改天。” 那人没说话,只是眼神惊讶。她也懒得理会,提上包就说:,“云嘉,你送我回责吧。你四哥临时有些事,将我放在这里。” “四哥?小叔?”叶云嘉脸色骤然变了,十分愤怒地盯着她。 苏婉儿暗想难道这家伙也是看好叶瑾之和严清雅,所以连带对自己也深恶痛绝了。她抿抿唇,对对面那人说:“我们先走了。” ,“哦。”那人终于回过神,点点头。 叶家果然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叶云嘉这个名字一出,就秒杀了这些难缠的家伙。这真是天壤之别,之前自己怎么谋划都敌不过这家伙出现一下,露脸露名字,就轻松搞定一切。 苏婉儿心里美滋滋的,拿了包,又喊了一声:“云嘉,我们走吧。” ……四哥、1卜叔,是什么意思?”叶云嘉没有挪步,思维似乎还停留在上一刻,脸色也极其不好看。坏了,这人大约真是真把自己当成破坏叶瑾之和严清雅爱情的人。在这大庭广众的也不好解释假装结婚的事。于是,她压低声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改天讲给你听。” 叶云嘉脸上的疑虑越来越重,十分狐疑地看着她,像是她不给〖答〗案,不给解释,这位疑问哥就不会罢休一样。这叶家人的个性还真是令人哭笑不得。 她情急之下拉了叶云嘉一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走,你送我回家,我车里解释给你听。” 是的,就算是忽悠,都要先把这个家伙弄出去,让他护送自己回去。 “敏华,你就不要麻烦云嘉了。他来这里,似乎是有事。我的事也办完了,走吧,我们回去。爷爷还在家等着我们呢。”叶瑾之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苏婉儿一跳。她循声望去,那家伙居然缓缓从拐角处的一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对服务生说买单,递了信用卡过去。 “你,你怎么在这里?”苏婉儿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叶瑾之这渣男不是扔下自己去见他的严清雅了么? ,“办完事了。所以来瞧瞧。”他说得天经地义,可是任凭谁都看得出来他早就在餐厅里了。他一边说,一边从容地走过来,对叶云嘉说:,“云嘉,今天怎么有空到这边来?你平时来京城,吃饭可都去云锦尚品轩的。” “忽然想随便逛逛,四哥好兴致。 ”叶云嘉说,语气冷冷的。 叶瑾之轻轻一笑,说:,“带敏华逛逛,不料在这附近有事,所以,让她在这附近等我。” ,“敏华?”叶云嘉似乎是跟叶瑾之说话,但锐利的眼神如刀,直直射过来,一脸的询问。 苏婉儿只觉得浑身一寒,这男人的眼神怎么可以这样让人家意丛生。那人明明这样好看,可是生气的脸,竟然如同寒冷的冰窖。 ,“是的,陈敏华。”叶瑾之缓缓地说,无视了叶云嘉的不悦,然后轻轻伸手过来,说:“敏华,走吧。我们回家。” 苏婉儿“哦”一声,只觉得现在的情况很诡异,但目前是要安全回到陈家,跟徐尚林商量一下才好。所以,对于叶瑾之之前很恶劣地抛下她,她就暂时不计较,于是,她将手放到他手中,然后转头对叶云嘉,说:“云嘉,那我先回去了。改天有空一起吃饭。” 叶云嘉只站在那里,没说话。但是李峻宁忽然站起身,笑着说:,“敏华,可别忘了明天早上我们有约。” “她明天没空。”叶瑾之直接拒绝,然后拉起苏婉儿就往外走。 一边走还不忘低声接她:,“你这个姿色,还招惹人,现在这些人的审美越来越差了。” 苏婉儿没空理他。因为她一肚子的疑问,比如,叶瑾之到底是真去找严清雅,还是这是一个计谋?还有自己白忙活一场,似乎没有见着那群人的老大,那个老大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还有,叶瑾之这个人太捉摸不透了。这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啊。 一团乱麻,真是头疼。 第052章 莫名其妙的叶云嘉 暮色四合,霞米暗淡。苏婉儿货得在西餐厅里没多久, 居然外面就已经天黑,整个城市全然上灯,高楼大厦全都流光溢彩。 秋天的夜风很冷,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将领子的扣子也扣上。 叶瑾之去开车,她等在街边,头脑并没有因为阴冷的风有一点点的清楚,反而觉得今天的一切太过戏剧化,也太过诡异,有很多事情都出乎她的判断与认知。 果然,这世界还是很复杂。她正兀自想这事,忽然感到人影一晃,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叶云嘉站在身边,但并没有看她,反而是安静地看着马路上车来车往,一言不发。 这人怎么神叨叨的?苏婉儿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咳嗽一声,说:“你办完事了?” “嗯。办完了。”他回答,并没有再说下去。 既然办完事,还不知道早点回去,一声不响地站在她身边。难道还在为严清雅不平?也许,该跟他解释一下,毕竟被一帅哥无端仇视,似乎不是好事情。但是,该怎么说呢? 苏婉儿在心底酝酿,刚廾口说,“那个一”叶云嘉忽然同:,“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地走掉?” ,“我巧跟你说了的。我要先回去看爷爷。”苏婉儿回答,暗想这人果然如传言中那样,莫名其妙,脾气很差。真是难以想象,他居然也有心上人,更难得是有女人还能忍受得了他的脾气而喜欢他。 ,“我不是说今天,我是说在深宁,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跑掉了?”叶云嘉语气里全是质问,脸色沉得吓人。 苏婉儿非常吃惊地看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但是自己想不明白。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极其小声地说:“那个我们并没有那样熟吧?” 是啊,我跟你不过见了一面虽然你帮我摆平了孙主管,但也那恩情也不至于说让我向你报备行踪吧?苏婉儿心里杵充,面上还是觉得叶云嘉太奇怪。 叶云嘉听这话,脸色更黑,直到后来,苏婉儿都觉得他脸上除了这个表情,都没有别的表情了。 “原来是这样。”叶云嘉低喃。 苏婉儿也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不过跟这人相处,有一种莫名的紧张与被压迫的感觉很不舒服。于是,这时刻,她很迫切地希望叶瑾之赶紧开车出来将自己送回去。可这人偏偏进去停车场半天也不见出来。 本来,苏婉儿是想跟他一起去停车场取车的,那家伙偏偏让她在这里等。这么久还没出来,苏婉儿可是一点也不担心叶瑾之遇险什么的,她担心的是自己又被放鸽子了。 这个渣男。苏婉儿暗骂。 ,“可是,甘宁哥说你叫苏婉儿,你现在怎么又叫陈敏华了?你还真是爱改名字。”叶云嘉终于追究这件事了,语气有点咬牙切齿的。 苏婉儿就是怕他问这个不由得咳嗽一声,高深莫测地说:,“咳,咳,那个,那个是为了掩饰身份。” 她一出口才觉得这谎言真是蹙脚。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掩饰身份?现在比陈家显赫的家族多得是人家那些子别在社会上行走,可没什么好掩饰的。 “哦?”叶云嘉显然也是不相信的。那眼里全是审视,似乎要将她里里外外全然看穿。 苏婉儿被看得不好意思,不由得做太冷,紧了紧衣服这才很凝重地点点头,说:,“不瞒你说,我小时候是流落在外后来被陈家找回。一直认真学习,恪守陈家规矩处处都怕做错事给陈家抹黑。所以,我就让人给我另外一个普通的身份,在社会上行走学习,都用这个身份方便。嗯,这个一我想你懂的。” 是啊,作为世家子弟必须懂。因为好些人都有几个合法身份在行走。比如陈昭华在沪上经商可不就叫陈昭华了,而是有别的名字。据说陈云华也是有别的名字在做其他的事。 叶云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点头,说:,“哦,这样。” 好吧,这个谎算撤圆了。苏婉儿不由得摸了摸额头,虽然那里只有被风吹乱的头发,并没有流汗,她还是觉得如释重负。不过,这人不依不饶的,怕又要追问结婚的事吧?不过,陈昭华说到叶云嘉的时候,也没见说他是个热心肠的人,还会替严清雅和叶瑾之着想。 不过,苏婉儿转念一想:也许这叶云嘉有感悄洁癖,容不得认为的感情被玷污。 大凡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哥都是有点这样那样的神叨叨的。苏婉儿如是判断,不由得又瞧瞧停车场出口那边,依旧没看到叶瑾之的车开出来。 莫不是又从另外一个出口走了,放自己的鸽子?苏婉儿越想越觉得这人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不由得就去包包里摸手机,要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叶瑾之,如果他真放了自己的鸽子,那么,她就勉为其难让这个看起来对自己成见颇深的叶七公子送自己回去,然后他问起这婚事,路上再解释吧。 就在他摸手机时,叶云嘉忽然问:,“你看上叶瑾之了?” ,“啥?他?”苏婉儿摸手机的手一顿,脸上一哥见鬼的表情,斜睨了叶云嘉一瞩“我听说你跟四哥订婚了,是么?”叶云嘉询问。 苏婉儿点点头,然后又慢腾腾地补充一句:“不仅仅是订婚,今天还拿了结婚证。” 反正今天不说,明天他也会知道的。到时候又拿一张铁青的脸对着自己,让自己遭到莫名的仇视。还不如今天说了,然后解释一番, 以后就不用这样麻烦。 “你说什么?”叶云嘉脸色骤变,竟然伸手抓住苏婉儿的大衣领子,勒得她气息不匀。 娘的,叶家男人都喜欢掐人脖子么?苏婉儿眉头一蹙,眸光凌厉,伸手狠狠捶在他手腕上,拼了一口气,蹦出一句:,“放开。” 气势十足,叶云嘉不由得一松手,他冉:“你跟他拿了结婚证?” ,“是。”苏婉儿没好气地回答”这人怎么能这样不礼貌,动手动脚的。 “你为什么不冉问我?”叶云嘉莫名其妙地说。 你的意见很重要吗?苏婉儿心里腹诽,面上一片肃杀,一边整理因他而弄乱的大衣领子,一面不屑地扫他一眼。 他那神色呆滞,脸上有懊悔,那好看的眼眸竟然有幽深的恨意,让人不寒而栗。苏婉儿不由得打个寒颤”觉得还是应该向他解释一下,免得无端树敌。可是,苏婉儿还没有开口说话,叶云嘉立刻又靠近一步,说:“他不爱你,马上去离婚。” 叶云嘉说的是事实。可是处于她的角度,这事就只能这么处理。 假装结婚,让陈老狐狸一块心病去了,然后再慢慢说两人不适合什么的,最终分居,那时自己有自己的事业,能够摆脱陈家的的掣肘”而这边又能找到合适的理由,也会那时候还会遇见疼惜自己的人。 所以,她摇摇头,说:,“不能。” ,“你若真那么想嫁进叶家,离婚,我娶你。”叶云嘉一字一顿地咬出来,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语气强硬得让人不容忽视。 嗡!苏婉儿只觉得原本就一团乱麻的脑袋嗡嗡作响。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听见没有?”叶云嘉又问了一句。 苏婉儿狠狠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丝恶作剧的表情,然而没有。可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话说当初说有心上人”抵死不从叶老狐狸,不娶自己的人好像是他。如今,他这个神色语气的”到底是受了什么打击。 叶瑾之不爱她,所以要让她离婚。然后嫁给他?照他的逻辑关系来说”就是他爱自己。苏婉儿像是做数学证明题一样,因果关系代换一下,得出叶云嘉喜欢自己的这个〖答〗案,自己也经不住一阵阵的恶寒。 他会喜欢她?打死都不信。之前,他可是很大牌地放了自己的鸽子,还抵死宣称有喜欢的人。 ,“听见没有?”叶云嘉脸色骤然难看,语气已经十分不耐烦。 苏婉儿既不说话,也不表态,但是她看得出叶云嘉已经十分暴躁。他像是竭力克制,又蹦出一句:“马上跟叶瑾之离婚。必须。” “为什么。”苏婉儿终于找出一句话来表明自己的立场。 “他不爱你。”叶云嘉说。 “我知道。”苏婉儿回答。忽然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是不是真嫁给叶瑾之,也没有必要向这个人报备。她终于愤怒,因为从小到大, 她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她说话。 “知道你还嫁。你傻不傻啊?”叶云嘉声音提高了好几倍。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还是去找你的心上人。我是你四嫂,你请自重。”苏婉儿向后退几步算是远离他,神色语气皆冷然。 叶云嘉就站在原地看他,过了片刻,忽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你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这人真莫名其妙。苏婉儿撇他一眼,暗想:老天,就不能让我遇见一个正常点的么? ,“你想多了。”苏婉儿扫他一眼,暗想抽空咒骂了叶瑾之。 ,“你刚是在怪我。其实若我早知道是你,我那一天就来了。”叶云嘉说,脸色非常柔和。 苏婉儿立刻汗毛倒竖。一见面就一直冷冰冰的叶小公子居然露出难得温柔笑容。这叶家又出了什么新招?目的何在? ,“其实,我并没有”叶云嘉上前一步,似乎要伸手来抓苏婉儿。 苏婉儿反射性地往后一跳,只听得身后有人e懒懒地喊:“磨磨蹭蹭的,过来,上车了。 呸,不知道是谁磨磨蹭蹭的。不过,这人居然没有跑路,刚才的诅咒都是白挨的,苏婉儿不知道怎么的,心情居然很好。 第053章 好想好想谈恋爱 因为叶瑾之突然又出现了,苏婉儿适才因不断诅咒他的郁闷瞬间消散。她连忙对叶云嘉说:“我得赶回去了,我爷爷也病了。有事改天说。” 她一说完,撤腿就跑,好在不是高跟鞋,跑起来不费劲。谁知叶云嘉的速度跟快,略地过来抓住她,说:“跟他离婚,因为他不爱你。” 苏婉儿脚步一顿,路边已经有一些行人张望,远处还有几个人看好戏。这个叶云嘉真是名符其实的疯子,南部那些人都脑残,还这样崇拜这个人。现在对于偶像的标准已经那么低子。 她不由得狠狠地斜睨他一眼,低声说:“放开。” 也许是她的神色太慑人,叶云嘉缓缓松开手,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她,然后低声问一句:“为什么那样着急地嫁人?你说的话都不算的么?” 这人又在发什么疯?她可不记得自己曾对这男人说过什么。那一天在公司,他帮自己解围,她只是说了一句谢谢,还被他挡回来了。 莫名其妙。苏婉儿再次用这四个字给叶云嘉下了定论。 “我走了。”苏婉儿丢下这句,大步往叶瑾之那边走。叶瑾之那人兽悠闲地靠着车门,抱着手臂看她。 欠揍,欠揍。即便是他没真的丢下她,但是让她刚才那么紧张,那么担心,这也是该揍的。 小七,够了。她是你四嫂。”叶瑾之忽然厉声喝道。 苏婉儿只觉得嗡嗡的,还有什么地方似乎有回声。不知道叶云嘉又做什么了?她转身一看,叶云嘉却在她面前,一只手就那样悬在半空中,成一朵huā的姿势凝固在那里。他神色倒是无比的平静,只是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哀伤,苏婉儿看得一颤,觉得这人的神情怎么那样孤独” 仿若遗世而独立。这让她的心里有微微的疼惜。 这种孤独,她似乎也曾在哪里见过。她微微一蹙眉”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叶云嘉。本来就是嘛,这么好看的娶人,她怎么可以过目而忘呢。 “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放心了。”她不知道怎么的,语气就软软了下来。 他抿抿唇,没有说话,还是那个姿势,眼如秋水平静,还是那样看他。 “我今天真要先回去了。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再见。”苏婉儿说,然后转身,快步往叶瑾之的方向去。 苏婉儿也觉得自己有点抽风,怎么会看到那表情,就不忍心责备这人了。 叶云嘉没有跟过来,只站在那里。苏婉儿走到叶瑾之面前,瞟了他一眼,正色道:“你磨磨蹭蹭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停车场里孵蛋呢。” “我不腾出点时间,你怎么好勾引小叔子呢。”叶瑾之反唇相机” 嘴上一点都不饶人。也不知道那些此君极冷,懒得跟人说一句话的传言是从哪里来的。现在的八卦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苏婉儿扫他一眼,说:“那是你叶家人,什么秉性,你自己不清楚?非得颠倒是非黑白。” “我很清楚。”叶瑾之回答,还是很绅士地替她打开昏驾驶的车门。 “你清楚还这样说?”苏婉儿坐进去”拍开试图为自己绑安全带的叶瑾之的爪子,自己将安全带绑好。 “就是因为清楚,才这样说。”叶瑾之绑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苏婉儿不由得在关上车窗的那刻,不由得看叶云嘉”他还站在那里。因为隔着一段距离,天色已晚,虽然京城已经灯火辉煌,但还是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到他双手插袋,还是看着这边”一动不动。 他的背后是饭店,灯火辉煌的映衬着黑夜。那人的身影就在夜色里显出慎人的孤独。 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散发出让人觉得寒冷、而内心都为之疼痛的孤独。她一直以为那些感觉不过是影视作品里才可能有的。 “看什么看,说你勾引你还不承认。”叶瑾之终于发话。而且,他说这话的语气十分平淡,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 “是啊,我勾引了又怎么样?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勾引的?”苏婉儿很讨厌叶瑾之这种态度,真的,她宁愿叶瑾之一直就是初见那般,或者就如同在董小葵和许仲霜的订婚宴上那样,浑身上下有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 叶瑾之半晌没说话,然后才慢腾腾地说:“1卜七不怎么喜欢跟人说话,不喜欢跟人接近的。更别说是女人。你说,他让你跟我离婚,然后要娶你。我还真是奇怪,你这么笨,看起来又不怎么好看的女人是怎么勾引得小七会那样说话的?” 叶瑾之一边毒舌,还一边转过脸来,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审视了好几遍。 苏婉儿心里一惊,原来叶云嘉真如陈昭华说的那样不喜欢跟人说话,不喜欢跟人接近,而且喜怒无常。但是江湖传言向来是很不准确的,没有跟这个人相处过的传言都只能是传言。眼前这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不过,连家人都这样说,看来叶云嘉还是跟传言中很符合,只是他今天到底抽什么风,搞得来让苏婉儿自己都产生了一种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那失去的那一段记忆就是叶云嘉跟苏婉儿有刻骨铭心的过去神马的。而且他所谓的心上人就是自己,所以,才会抵死不从叶老狐狸的安排。可是,他今天乍一见到陈敏华居然就是苏婉儿,而且还是他的四嫂,他才那么激动,才说那些话的。 嗯,这个假设很合情合理,一点漏洞都没有。可关键是她一年一年地搜寻记忆,也没有发现自己人生平有哪一年的记忆是空白的。所以,以上纯粹是自己无聊之极的抽风想法。 “怎么?被我说中,无言以对?平时不是伶牙俐齿的么?”叶瑾之更加平静地说。这人真是妖孽,说这种冷嘲热讽的话,还用反问语气,都能将语调控制得恰到好处,让人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抑扬顿挫情绪波动。 “叶四公子,你怎么知道他说让我离婚”然后娶我啊?”苏婉儿很好奇地问,一脸的贼笑。 是啊”就算你叶瑾之军队出身,好吧特种部队什么的出身。耳力惊人。但自己跟叶云喜说话和这家伙隔了那么远一段距离,当时还有风是往反方向呼呼吹的,况且叶云嘉的声音并不大,就算再好的耳力也不能听得那么清楚吧。 如果说是唇语,鬼才相信。她的视力已经很好了,在这车边还看不到叶云嘉的脸色”更别说读唇语了。那么,剩下的解释就只有科技了。 想到这里”苏婉儿不由得一惊,如果是在自己身上放了监视器之类的高科技玩意儿,那么,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都被这男人听到了。咳,咳,包括她咒骂他的那些话。 想到这些,她忽然觉得尴尬起来,立马又不死心地问:“你快说,你怎么知道我跟叶云嘉的对话的?别说你耳力好,眼力好的。” “你也不算笨。自己都想出来了吧。”叶瑾之似乎心情很好。 “你真这么干了?”苏婉儿咬牙切齿”觉得跟这么个人认识是一生中最大的不幸。 叶瑾之扫了她一眼,说:“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凶相毕露的。俗话说1不入虎穴不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就不知道那些跟踪的人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咳,咳,我要不给你弄个监听的,我也不能掌控情况,据此分析,或者及时地保护你。 你说是不是?” 苏婉儿承认叶瑾之说得很有道理。可是,他怎么可以不与她商量。如果他导自己商量了,自己会说那些咒骂的话吗? “好”可是,你不与我商量,这是侵犯随k的。”苏婉儿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叶瑾之在开车,并且知道这人身怀绝技什么的,她很可能就挥拳相向了。 这些年,苏婉儿是竭力修身养性,让自己不轻易为任何事内心起波澜。可是,这个男人轻易就惹得她抓狂发怒,情绪起伏。 “哦,你做戏的段位不怎么样,我怕告诉你,你演技僵化,导致被对方识破,计划1失败。”叶瑾之说得天经地义,在这过程中还不忘贬低她。 好吧,这人一定是记仇的,因为听到她的咒骂,所以,这会儿才竭尽所能在言语上对她打击报复贬低苏婉儿深呼一口气,安抚住自己激动得想揍人的心,咳一声说:“既然是做戏,那个老大都还没出场。你就跑出来做啥?” 是啊,既然他对这个计划这样看中,那么,那个要请自己吃饭的老大都没有出现,他怎么就鸣锣收兵了。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什么?”叶瑾之像是没听懂,问了一句。 “我说,那个主谋都没揪出来,你就忽然出现,然后收兵了,这不是前功尽弃么?”苏婉儿又重复了一遍。 叶瑾之没有说话,只专注地开车。车在高架桥上前进,周遭灯火辉煌,高架桥下的路像是流淌的河流。这人又捉摸不透了。看那神色,又不知道在想什么。苏婉儿觉得跟这人沟通真是困难。索性靠在椅背上,好好休息一番,因为这条路是回去的路无疑。 苏婉儿这才刚靠在椅背上休息,就听到叶瑾之嘀咕一声:“笨女人。” “要说啥一次性说完,姐姐我累了。”苏婉儿气定神闲地说。对付这种男人的添堵,就一定要心平气和。 “你都把主动把云嘉拉出来对付人了。那个老大怎么会现身呢?”叶瑾之一脸“不想说你”的表情。 苏婉儿一下子就暴躁起来,说:“这配合不默契,都是你的责任,你还好意思怪我?你若早点跟我说你这是布局,我至于那么紧张么?我至于病急乱投医么?作为一个指挥者,你不能好好指挥,计划失败还推卸责任。。萝哼,叶四公子,你好好检讨一下自己吧。” 叶瑾之一时哑口无言,苏婉儿顿觉适才郁闷的心情有所好转。谁知刚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叶瑾之立马说:“还不是因为你水平差,我从来没跟水平这么差的人合作过。” 好吧,渣男就是喜欢逞口舌之能的。苏婉儿不想多跟他说什么,自己也很累了,于是只是说:“好的决策者和领导者是可以因势而动的。你自己检讨吧,不要多跟我说话。现在,把你的监视器从我这里拿走。 叶瑾之没有说话,专注地看车,等车下来高架桥,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忽然俯身过来,其时,苏婉儿正看前面的车流发呆”在想大哥的事不知道办得如何了,想着应该抽空去瞧一瞧大哥。大哥逃出去这么多年”杳无音讯的。 苏婉儿没想到叶瑾之会突然靠过来,那气息淡淡的香,也不知道是什么气息,突然之间就充斥在周遭。她吓了一跳,本能要推开。他却说:“别动。”手却抓住他脖颈上的项链。 苏婉儿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拆卸监听器。她就说吧,这人不会那么好心,在拍照的时候,说她脖子光秃秃的不好看,然后就拿了一条链子给她戴上。当时,她还腹诽是卖给严清雅的,不愿意戴。结果,他是不管不顾直接给戴上,说:“你放心,回家就让你还给我。然后,我给你买另外一条。” “不要。”她说。 “做戏要逼真”是不是?小娘子。”他笑嘻嘻地说,为她戴上项链。 原来这项链是监视器。苏婉儿屏住呼吸,任凭他将那项链取下来放到掌心,都不敢大口呼吸,因为周围都是他的气息。等他将那项链放进口袋”坐正开车,苏婉儿才徐徐吐出一口气,生怕让他觉察自己的慌乱。 红灯转换”车流开始缓缓移动。叶瑾之认真看前方的路,开车十分专注,两旁的灯光从丰窗里投射进来,照在他侧脸上,那张脸引专注有了别样的动人。 “话说,你咒骂我那一笔怎么算?”叶瑾之还是盯着前方,忽然就说话,吓了苏婉儿一跳。 她定定神,听说是这一件事,立刻正色说:“什么咒骂?你一定是幻听了。我这人贤良淑德,待人谦和,怎么会咒骂你呢?你一定是太担心爷爷,又一宿没睡出现幻觉了。真的。你要注意身体啊。” 叶瑾之唇边勾起一抹笑,不再说话,只是专注开车。 可是。苏婉儿心里却就七上八下了。这人万一还有别的监听器什么的呢,于是在陈云华别墅门口,临要下车时,苏婉儿又鼓起勇气问:,“那个,你们执行任务,监听器一个是不是不太保险?” ,“然后呢?”叶瑾之索性熄火,抱着手好暇以整地看着苏婉尼。 苏婉儿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说:,“然后,就会使用两个监听器或者两个以上的监听器,俗称备胎。对吧?” “于是呢?”叶瑾之继续瞧她,语气十分平静,一昏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于是,你刚刚有没有,那个”苏婉儿在他的注视下,十分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轻声说:,“备胎。” ,“没有。这个是目前最先进的,质量很好。”叶瑾之回答,然后就将车停在门口,说:“下车吧,我去看看爷爷,还好赶回去。” “哦。”苏婉儿回答,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夜风很冷,她裹紧了外套,大步往别墅里走。苗秀芝已经等在门口,看到苏婉儿回来,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说:,“你们可是回来了。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你的电话没法接通,好在瑾之说你们在外面逛逛,一会儿就回来。” “什么?我的电话怎么会无法接通?”苏婉儿不由得将包包里的手机掩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关机了。 打开电话,满格子的电,她怀疑是叶谨之搞的鬼,但到底没有证据。于是,只是狐疑地看了看他。 他跟没事人一样,和苗秀芝寒暄几句,说一会儿有急事,所以将苏婉儿送回来就要去办事。 两人与苗秀芝一并走到厅堂,陈云华、陈泽林与赵医生在那里谈话。叶瑾之很大方地就走过去询问陈老狐狸的情况。 赵医生用了好几个专用名词,说陈老狐狸病情很稳定,已经吃了晚饭睡下了,只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就好的。 ,“但是”赵医生铿锵有力地用了这个词语,让众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他才缓缓地说:,“还是不能让老先生的情绪激动。” 众人点点头苗秀芝已经吩咐人去为苏婉儿与叶瑾之准备吃的。 叶瑾之立刻起身告辞,表明有要事在身。陈泽林再三挽留叶瑾之推说有事,最终还是离开。苏婉儿出于礼貌,出于做戏要逼真,于是就送他出去。 看他这样急急忙忙的,怕就是去找严清雅的。苏婉儿心里到底有一点落寞,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遇见一个人,在乎她的病痛饿慌,喜怒哀乐。 ,“哎笨女人,回去别露馅了你那演技拙劣得很。”叶瑾之在发动车子前,还不忘损他。 “你还是自求多福,看看如何跟你的美人解释清楚吧。不要妄图蒙混过关,纸包不住火。”苏婉儿反唇相讥。 叶瑾之不以为然,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你最好记得你的身份是叶瑾之的老婆,所以,少出去勾三搭四。跟云嘉也要保持距离。” 呸。谁勾搭过谁了。苏婉儿心里愤怒,脸上却全然是笑,一下子扑到他的车窗上笑盈盈地喊了一声“瑾之”用的是戏台上的音调,把那个尾音拖长。喊得叶瑾之打了个寒战,问:“干嘛?” 苏婉儿还是一脸笑盈盈,低声说:,“你、 ,内心外露了。” 叶瑾之一怔然后明白苏婉儿的意思,面上一下就冷下来,说:,“你别自作多情了,又笨,又不好看性格还不好,还勾三搭四的。” “我知道你脸面薄,别不好意思。我不会笑你的。像我这么拉风的女子你很少见到的,难免的。”苏婉儿还是不怒只是心平气和地说完这些。 呸,要比恶心,就恶心死你。苏婉儿在心中洋洋得意,然后看到叶瑾之扫她一眼,一脸谨慎,一言不发,立马开车走掉。 看到他开车走掉的样子,苏婉儿心里很惬意。不过转念又是惘怅,这一刻,她忽然好想好想谈恋爱。不过这个想法一出现,立马就觉得悲剧,这段时间再怎么的,都要演一演嘛。至少为了大哥沉冤昭雪,也要演一演戏的。 如果要谈恋爱的话,谁比较适合。苏婉儿虽然老沉,但毕竟是小 女子心性。快速滤过几个人。陈昭华是必须排除的,那个可是自己的堂哥,虽然真不错,再说即便不是堂哥,人家心心念念的是江云。叶家的统统不正常,一个都不能考虑。周瑾其实不错的,可是他貌似说最近遇见了让他动心的了。 咦?那个李峻宁不错。不过,长得太美男了,感觉上是不是有点娘。自己梦想的那个人不应该是这个长相的。不过,这个人弹钢琴真走出神入化的。 苏婉儿一边想,一边回到厅内,她吃完饭,苗秀芝与陈泽林又询问了一下今天的事,看了看苏婉儿手中的结婚证,也没有特别惊喜,也没有特别不高兴,只吩咐她早些去睡。这几天没事,就在京城四处逛逛,并且记得每天去看望叶爷爷。 她十分乖巧,满口应承之后,立马滚回自己的房间。她要去打电话问问徐尚林可有陈昭华的消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担心陈昭华。 同时,她还要整理一下今天的事情,比如那个没有出现的大哥到底是什么目的,当然,也要查一查李峻宁到底是多么大牌的设计师。 她刚回到房间,电话就响起来。苏婉儿立马关门拿起电话,发现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她以为是徐尚林在南黎用的手机号码,立刻就接起来,“喂”一声之后,那边竟然是好听的男人声音,在轻轻笑,并不是的徐尚林,他低声问:,“请问是陈敏华小姐吗?” “你是谁?”苏婉儿警觉地问。因为这个号码是离开清风镇才换的,很少有人知道。 (呃呃呃,加油吧。求粉红票,求书评,当然,谢谢,支持正版) 第054章 逆天的人啊 那人还是轻轻一笑,说:……我是李峻宁,敏华不会这样快就忘记我了吧?” 原来是他。苏婉儿松了一口气,想起之前在餐厅,自己为了能有人通知陈家她陷入困境,在他的手机里输入了自己和徐尚林的手机号码。 “你好。”苏婉儿回答,语调有些生涩。 “你刚刚有些紧张。”李峻宁说,语调轻柔带着某种轻笑。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询问。 她刚刚看到陌生电话号码,首先想到的是徐尚林,继而担心陈昭华出事。 所以,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紧张。再说了,这些天,每个陌生来电都可能让当前的形势急转直下。她紧张也在所难免,只是这人这样肯定地说出来,像是窥伺了一切,洞察了秘密。 苏婉儿对此感觉不爽,1心里如同冰块入口,瞬间冷然,语气也变得平静,说:,“刚上楼,只是些喘息而已。” 她言下之意是说我并不是紧张什么。李峻宁听闻,又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轻笑,过了一会儿,才懒懒地说:,“这下可有缓过来了。” “已经好了。”苏婉儿回答,语气十分平静。但她走出于礼貌耐着性子没有询问他打电话来何事。只等待他先说目的。 因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一条孙子兵法在苏婉儿理解下不是说非得劳命伤财、冒着生命危险去摸清对方的底细,而是在每一次对战之时,不要着急,要看清楚对方的目的,来意,这才能一击即中,切中要害,省时省事。所以,“敌不动,我不动”就是苏婉儿一贯的处事原则。 李峻宁听到她平静的,“好了”两个字终于是没有笑,低声叹息,说:“听敏华的语气,并不期望接到我的电话。” 这话很让人骑虎难下,如果说,“是”绝对是得罪人:如果说,“不是”那李峻宁大约要打蛇随棍上,继而说说出“原来你这样想我” 之类的调戏之话也说不定。 被人调戏都是因为给了别人调戏的机会。苏婉儿不会傻到这个田地,给人机会调戏自己。所以她先是轻轻一笑,缓和气氛”然后说:“李先生钢琴弹得出神入化,让我十分佩服,我还想改天请教,怎么会不想接到你电话?至于今天,实在因为家中琐事繁忙,有些俗事亟待解决。所以,一时间失了礼数,倒请李先生见谅。” “敏华这样说让我一半高兴,一半沮丧。”李峻宁说,语气里略带遗憾,还有点孩子气的撤娇。 ,“哦?这话怎么说?”苏婉儿问,然后慢慢坐在沙发上,将电脑打开准备查一查李峻宁其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因为她觉得这人虽然不如叶瑾之那人那么恶劣,但同样让人难以捉摸,多了解一下到底是好的。 “高兴自然是因为敏华不讨厌我。这沮丧嘛,自然是因为敏华要见我仅仅是讨教钢琴。”李峻宁说完,还很配合地叹息一声。他倒是坦诚但这种坦诚让苏婉儿不怎么舒服。因为两人不过才见一面,他竟然就这样开玩笑,仿若他们已经很熟识。 苏婉儿对于他的好感迅速下降了一个档次面对他这一句话只是笑笑,李峻宁倒是忽然正色说:,“我刚月只是开玩笑。希望敏华见谅,我这人就是有这毛病,很少有朋友,但一认定了某个人,即便只是见一面,也当是熟识已久的人了。” 苏婉儿心里一惊,暗想这人好生厉害,明明隔着电话,他却像是能敏锐地知道她所想一样。难道凭借气息就能判断?还是自己的声音泄露了什么? 她心里惊讶,表面上却是有些薄怒的意味责备说:,“李先生这样可是肆意揣测,口出谰语了。我今天分明是该谢谢李先生的帮忙,谢谢李先生的礼物的。” ,“好了,好了,敏华不要怪我,是我肆意揣测了。”李峻宁在那一端连忙道歉,饶是苏婉儿在这边也似乎听得他慌得手足无措一样。她倒是心里适才的一点点不安与郁闷全然都消失了,立马收拾这场面说:,“我这说话,又没轻没重的。李先生不要见怪。” 李峻宁在那边呵呵一笑,说:,“敏华肯跟我说这么多话,我已经很高兴了。先前还忐忑,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 人家说得坦然,苏婉儿听得愧疚,立刻说:,“当时是我在气头上,没轻没重的,这些事,你还提它作甚么?” ,“不提,不提。”李峻宁十分高兴,语气里全是慵懒的柔和,如同三月天的日光,和风吹拂,兜头落了一场樱huā雨。 她懒懒地放松,靠在沙发上,轻轻一笑。李峻宁的语气却转得严肃,说:,“其实,刚才在餐厅,我没帮上忙。我去洗手间,给你家里打电话,可是关机了,可能手机没电了。” “哦。没事,事情也解决了。”苏婉儿回答,心里总觉得这李峻宁还有事要说,但她总是不好开口问的。于是就沉默了。 短暂的沉默是无尽的尴尬,最终,李峻宁打破沉默,说:,“其实,我今天打电话来,有三个原因。” 他忽然变得正经,而且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竟然将之前的吊儿郎当的习气一扫而空。 这是怎么样的妖孽。苏婉儿心里暗叹,嘴上却疑惑地,“哦”一声。那李峻宁又是一笑,闲话家常一样,说:“第一,是想趁热打铁,让佳人知道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免得时过境迁再打电话来,让你我都尴尬。” 这人倒是周到,能做到这般着实不容易。说到这里,忽然听得有人敲门,他说:,“敏华,等我一下,我去开门,一下子就好。” 那语气似乎是怕她挂电话,带着些许孩子气的祈求。苏婉儿听得微微一颤,说:,“嗯,我知道。” 原本应该出于礼貌,不窥伺别人的隐私,将电话搁下等过一阵子才去讲电话。可是,苏婉儿禁不住好奇非但没放下电话,而是将电话贴在耳朵上仔细听。 李峻宁讲的是上海话,对方那人也讲的是上海话。苏婉儿初中三年级才回到江南,对于吴依软语的只能听一些,差别颇大的上海话,她有些还是听不懂,何况李峻宁将电话放在一旁,隔着一段距离讲话又比较小声。 她听了一阵,只听到来人一句……六少有眉目了……,李峻宁只一声。你先回去,改天谈”那人告退,然后一阵关门。苏婉儿立马装模作样,将电话拿在手上,在网络上输入李峻宁的名字。一按回车键,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什么头衔都有。什么最年轻的服装设计大师,裁剪卓越引领潮流。什么“最诡异而神秘的设计师惊现巴黎”“瑞士冬季的魅歌服装秀,东方设计师惊艳世界”…… 诸如此类。原来李峻宁是近三年来,引领世界服饰潮流的几大设计师之一,他曾于今年登上过时代周刊封面,因为其年轻,好看的容颜典雅的气质,以及身上的东方神韵,被服装界的专家评为,“服装界的拯救者”在国内更是偶像级的人物,堪与那些炙手可热的影视明星一较高下连带一大批少男少女因为他都开始做服装设计师的美梦。 而今年,他的首场春季服装秀将会在国内举行,具体城市与主题还没有公布但网络上各家公司都想承办,各大城市也想一较高下。 汗滴啊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是这样逆天的存在,难怪他的名片只有,“李峻宁”三个字,因为他那张脸就是天生的名片,那个名字本身就代表着偶像、名人。 可是,这样的人对自己怎么就有好感了,还巴巴地打电话过来。 人生真的有这样狗血的剧情存在么?苏婉儿一边想,一边判定自己没有这样的狗运。这一切,大约有阴谋。 她一边想,一边拿起电话,1心里就亮堂了一点,默默叮嘱自己要注意对方言行,看看阴谋是否存在。她贴近电话,这才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 李峻宁“嗯”了一声,声音十分柔和。苏婉儿立马装着很抱歉地说:“我以为你要讲很久,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我没有等很久,反而听到你十指偶尔敲击键盘的声音,很安然。 再说,像你这样懂礼数的女孩子,很少了,我怎么可能责怪于你。倒是我让你就等了。”李峻宁说,语气里全然的放松与温暖,他说话总是带这一种浅浅的笑意。 苏婉儿听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笑,说:,“李先生总是这样为人着想。” “我可不是那么善良的人。我只对我值得对待的人。”他说,语气认真又执着,在苏婉儿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他又说:,“今天够你累的,我也不打扰你,先将我的几个原因说完。” 苏婉儿听到这句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可真不知跟这个见过一面的娶人如何继续说下去了。 ,“洗耳恭听。”苏婉儿回答,鼠标下意识地点了点,便看到李峻宁的一系列采访照片,充满自信的神色,可偏偏就那样宁静典雅。她不由得想起他弹钢琴的侧影与背影,那音乐与人都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这男人,真是逆天的存在。 ,“其实,第二个原因是今天即兴作的曲子,那曲子全是因为你触发了我的灵感,如今这个曲子还没有取名字。我想请你来命名更有意义。”李峻宁说,语气里全是诚恳。 苏婉儿讶然一惊,自然是推脱一番,说才疏学浅,实在无法担当这重任。这李峻宁却坚持让她取名字,说让她空闲的时候好好想想,他还打算在今年的春季秀上使用。他说到这里,轻轻一笑,说:,“敏华,你知道我是谁了吧?” “知道。刚刚看了网络新闻。”陈敏华回答,语气平静。却并不因为他是逆天的存在,就能对他初见时的轻浮举动加以原谅,从而觉得自己应该有所愧疚。也不能因为他是逆天的存在,自己就huā痴到底,全然忘记潜在的危险。 李峻宁大约也感觉到苏婉儿因为他强调自己的身份而有些微的不悦,倒是在那边笑着道歉:,“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如果不知道,作为朋友就该坦诚相待。” 这句话一出苏婉儿立马觉得自己有点小人,有点自卑才会这样介意他说的那句话。她不由得轻轻一笑掩饰尴尬,说:“我没有那意思。我只是想李先生才华横溢,我只是才疏学浅之辈,这曲子的名称,我心有戚戚焉。” “不要心有戚戚了。就这样说定,我明天录了音送过来,让敏华空闲时听听,好好想想名称。这事就这样决定。”李峻宁朗声说那语气不容反抗。 人家是逆天的存在,这样来说有点请求的意味了,如果自己还反复打人脸,就是自己不受抬举。那么,不管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或者真就是单纯好感,都且看事态发展再说。再说了,这个人既然是逆天的存在,如果不是对自己有阴谋,或者在以后的事业以及别的方面前会有莫大的帮助。这世界最贵的就是人脉资源,人际关系了。 于是苏婉儿应承下来,说:“那我就竭尽所能了。但不知道李先生的第三个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提醒敏华,我们的约定。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一起游京城。”李峻宁说。 苏婉儿,“啊”一声,当时情急之下她利用了他,便是说了这话,如今他来说起,她连拒绝的立场都没有,于是只尴尬地在电话这端沉默。谁知李峻宁在那边哈哈大笑说:,“傻丫头,你那时情急之下不得已,我还能趁人之危么?跟你开玩笑的行了,第三个原因是想你不要老是叫李先生叫我峻宁,或者宁哥都行。” “这个”苏婉儿迟疑了一下,觉得这样叫一个初次见面的男子到底难为情。 ,“我听着那李先生,一路的别扭呢。”李峻宁抗议。 苏婉儿无言以对,最后还是勉勉强强答应不喊李峻宁,改喊他的英文名字刚e,李峻宁抗议一阵无效,最终说他要先回沪上处理一些事,等过一阵子邀请苏婉儿去沪上看他今年春季秀的初步设计。 苏婉儿满口应承,暗想这也是一种丰富人生经的方式。李峻宁再三确认苏婉儿一定会去,这才叮嘱她早些睡,然后挂上电话。 一挂上电话,苏婉尼立马就给徐尚林打电话,起初第一二次都是关机状态,到了打第三遍的时候,徐尚林终于接起来电话,开口第一句话便说:“敏华别担心,你四哥没事。” “那找到江云了吗?”苏婉儿立马询问。这是她最关心的,因为一向小心翼翼的陈昭华在听闻江云的事,竟然什么都不顾就跑去南幕。 “没有,那只是酷似江云的一个女子,在那边贫困小学支教。因为山路不好走,又大雨,所以,在那边就没手机信号了,他生病发了高烧,我已经辗转找到他,已经退烧,没什么大事。”徐尚林的语气依旧那么平静。 苏婉儿却不淡定,陈昭华什么时候生过病?与他认识这几年,他一直都是健康的男子,连颓势的情绪都不曾有一丝一毫。她从来无法想他的疲倦、颓废以及怯懦。 “四哥他在做什么?”苏婉儿十分紧张,她想听听陈昭华的声音,确认他确实没事。 “他已经睡下,你放心,明早就启程回沪上,明早,我让他给你打电话。”徐尚林回答。 苏婉儿“嗯”了一声,又不放心,又叮嘱徐尚林好好照顾陈昭华,不常生病的人一生病就很恐怖的。徐尚林又一一应承,说会寸步不离地守着,让她放心。 这样接了两通电话,磨蹭一下,竟然到十点过了。苏婉儿很累,准备洗澡睡觉。这才起身,电话却又响起来。 真是让人不得安生,这又是谁。苏婉儿拿起电话,看到的是京城的再生号码。她谨慎地接起来,那边传来叶瑾之欠揍的声音:“都快成热线了。你就不知道设置一个呼叫等待或看来电提醒之类的么?” “那不浪漫。”苏婉儿反驳,其实她是用了陈昭华送的新手机和新号码,没来得及设置罢了。 “你以为你是十五六的小姑娘么?”叶瑾之语调里有淡淡的讽刺。 苏婉儿莫名的烦躁,这人咋就这么讨厌,他不是应该在严清雅那里温香软玉的么?开口一句话就能让人火噌噌地往上冒。还有,这样吊儿郎当、废话极多的叶瑾之到底是不是叶瑾之。怎么都跟他们说的不一样。陈老狐狸说他很有分寸,很有作为:陈昭华说他为人冷漠,极少言语。 唯独苏婉儿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叶瑾之偏偏这个叶瑾之还这样令人心烦。 “说吧,这深更半夜的你不温香软玉抱满怀,给我打电话做啥?”苏婉儿冷冷地说,丝毫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陈敏华,你也太不懂得矜持了吧?这样直接地表达你的醋意。” 叶瑾之说,语气调侃,居然有丝丝笑意。 笑个毛的。苏婉儿很不淡定,心里莫名烦躁,说:“有事速度说我要休息了。” 叶瑾之轻笑,像是心情很好说:“敏华,你的心露了。 这男人果然小气,这么就要报复回来,哪怕是言语上。苏婉儿对他表示极度的不屑,当然极度的不屑这个表情是难以做出来的,所谓的极度不屑就是漠视掉。她懒得理会他,直接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挂电话了。” 叶瑾之大约听得她的声音冷冰冰的。这才正色道:“我是打电话提醒你一下,即便是做戏也要做得敬业一点。做得让我有面子一点。你现在的身份是我叶瑾之的妻子,那么最近就谨慎点,不要跟男人单独在外面去跑。什么游玩京城的事,你需要,我亲自带你去。你需要什么,或许你有事商量,要第一时间告诉你的男人也就是本人我。” “我不同意。即便我真是你的妻子,我也是我的。在这世间独立存在的,独一无二。即便我不会如同太阳那样夺目人群,即便我只是普通的人,我也有我恒定的光芒足够让我自己璀璨。所以,我有我的分寸,我的朋友我的人生观、价值观,我的爱情婚姻观以及尊严的底线。你说的只能是你对我的希望,履行与否在于是否合乎我的逻辑,而不是你的。”苏婉儿强烈反对,一口气说出去,觉得暗爽。心情颇好的她又加了一句:“好了,你的话也讲完了,去陪你的佳人吧。” 叶瑾之半晌没说话。苏婉儿又提醒一遍要挂电话,这才逼得叶瑾之开口,说:“好了,你去洗澡休息。明天一早,我来接你游玩京城。” “啥?”苏婉儿觉得这小心很震撼,这家伙说来接她游玩京城,他抽风了么? “戏总是要做足的。我亲自来带你,省得你这种勾三搭四的家伙没底线才新婚第二天就跟别的男人游玩京城去了,丢我的脸。”叶瑾之一本正经。 “你可以滚去陪你的佳人了。”苏婉儿声调拔高,然后挂了电话,接下来将电话师地扔到床上,愤愤地走到洗澡间洗澡。 其实,苏婉儿洗澡也不太安宁,因为总是惦记着叶瑾之会不会再打电话过来,自己这样不接就很过分了。女人发脾气,要适可而止,过犹不及的。苏婉儿是懂得这个道理的,所以,才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冲动。于是,胡乱冲洗一下,穿了睡衣,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看,叶瑾之倒是没打电话来,她松了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就该理一理今天的发生的一切。她缓缓坐下来,却只觉得头脑晕乎乎的,像是有些发烧,想要集中注意力,却怎么也无法集中。 大约是没有睡好。苏婉儿暗想,看来今天不适合整理事情,那就等徐尚林和陈昭华都回来了,再来共同整理这几天的事,摸出一些眉目来。 苏婉儿下了这个决定,于是就要动手关电脑,却看到psn上周瑾居然上线,第一句话就是:美人,你的公子要用你推荐的qq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发了他的q号码。苏婉儿不动声色地加上,直接在q上跟周瑾打招呼:凵四,我今天遇见很多事,困了,撑不住了。 是的,她都出现瞬间的头脑空白了。周瑾说:好,那我们明天再说,正好我有一些事想跟你一起分析分析。 “好。”苏婉儿回答,毅然关了电脑,躺倒床上,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只是这一宿,梦境反复绵延,支离破碎。 第055章 谁的心魔 早上,醒来,苏婉儿顾不得刷牙洗漱,就给徐尚林打电话询问陈昭华的情况。徐尚林永远是平静如桌上一杯白开水的语气,说:“你四哥的烧已退,人精神了很多,今天就回沪上。” 苏婉儿松一口气,徐尚林已经很识趣地将电话递给陈昭华。 “婉儿。”陈昭华轻声喊她的名字,大约因为感冒刚刚好,有点瓮声瓮气的。他还是叫她“婉儿”仿若青梅竹马的最初,怎么都改不了。。这让苏婉儿鼻子一酸,她低声问:“四哥,你身体好些了鼻?” “好了。这两天让你担心了。”陈昭华的语气里带了浅笑,像是突破冬天阴冷的日光。 听到他的声音并没有大碍,苏婉儿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低声回答说:“四哥没事就好。不过,爷爷病了。要不你顺道来京城看看,停留两天再回沪上,好么?” 是的。苏婉儿很想陈昭华回京城一趟。一是因为担心他,毕竟江云对他来说很重要,失踪已久,如今忽然有了消息,赶过去却又不是那个人,难免会难过的:第二则是因为陈昭华离去后,她明显感到自己力不从心,许多事情完全理不出头绪。 陈昭华沉默片刻,忽然有些戏谑地说:“婉儿想念四哥了?” 苏婉儿有些慌,又不好说不想,又不能说很想。这倒是为难她。 所以,苏婉儿踌躇一下才“嗯”了一声,陈昭华在那端发出轻笑,说:“好了,逗你的。你这丫头还这样当真了。” 陈昭华如此坦诚是开玩笑,苏婉儿倒是暗中觉得是自己小家子气,原本是自家堂哥,他又有自己喜欢的人,之前自己那种都是错觉。苏婉儿这样想”倒是释然,调皮地说:“嘿嘿”是有些想念四哥了。” “呵呵,你这丫头。行了,我最迟傍晚就回来了。这边有一点事需处理。你这段时间也累了,今天就那里都别去,呆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 ”陈昭华,丁嘱,语气轻柔,有一种特有的宠溺。 苏婉儿觉得很温暖,像是小时候大哥出门前总有的叮嘱。她脆生生地“哎”了一声”然后拉开窗帘看窗外,天色晦暗”阴沉沉的,看来这天气确实不太适合出游。 “好了,我去处理事,晚上就能回来了,你等我。”陈昭华说,忽然咳嗽起来,他连忙的挂上电话,连“再见”都没有说,大约是怕自己太过担心。 这人,就是这样,对每件事都考虑周到。 苏婉儿抿唇,轻轻叹息。不过,心情却比昨天好多,毕竟一直担心的陈昭华无事。 洗漱完毕,下楼吃饭。却不料叶瑾之和陈泽林在楼下聊天,不知道在谈什么,相谈甚欢的模样。一向板着一张脸的陈泽林眉飞色舞,时不时还加上手势。 苏婉儿转过楼梯拐角,就吵叶瑾之看过去,那家伙穿得很休闲,平时应该冷冰冰的脸上”居然带着懒懒的笑,也正在苏婉儿看他的时候,他也恰好转了视线过来看苏婉儿”一脸笑盈盈站起身,说:“懒猪”舍得起床了?” 这一句话说得像是情侣之间的招呼,这人神色还颇为自然,真是演戏的高手。苏婉儿不禁一阵恶寒,疑心陈云华别墅的保暖设施坏了,抑或是降温太严重。 她扫了他一眼,出于礼貌,点点头,说:“来了。” “嗯,来了。”他回答,言简意垓。 “吃了么?”苏婉儿一边吩咐佣者去准备食物,一边问。 “吃了点。”叶瑾之回答。 “那我不给你准备了。”苏婉儿立马打蛇随棍上,她才不要与这个处处贬低她,还时不时要对她打击报复的男人共用早餐。 吃早餐这种温馨的事,应该是跟心爱的人在一起。每一天,起床,相爱的人一起吃早餐,相似一笑,然后出门为生活奔波,回到家,一起做饭、洗澡,睡觉。这些都应该极其亲密,极其相爱的人做的事。 而眼前这人,他有很爱的人,并且他也不是自己梦想的那种男子。 自己梦想的那种男人,应该很少言语,但字字珠玑,富有智慧,说出的话不让人感觉轻浮和奸诈:他还应该有英雄的担当,站在他身边,就感觉安全、踏实:他也要有柔和典雅的气质,温暖的笑:他忙于事业,可闲暇时会跟家人、爱人共度:他分析得透国际形势,能下厨房炒色香味俱全的鸡蛋…… 眼前这人,绝对不是。苏婉儿缓缓坐在桌前,内心如是判断,不由得又扫他一眼,看到他坐在椅子上,沉了一张脸在看她。 相由心生。看他沉一张脸,心里一定不爽。没有柔和宁静神色的家伙绝非良人,要保持距离,只当是合作伙伴。于是苏婉儿立马就将自己跟叶瑾之划1出楚河汉界来,在心里将他一票否决。 陈泽林则是觉得苏婉儿那句话说得有些过,于是站起身来,说:“敏华,哪里能这么不懂礼数?瑾之天微明就来,说今天带你去游玩。 还说你这几天够累的,让你好好休息睡到自然醒。这才陪我在这里下了好几局棋了。” “哦。叶四哥真是精力充沛,敏华自叹不如。”苏婉儿立马正色说,那眼神是投射过去,笑意盈盈。这表面是在赞美,实际上是在说:你精力真充沛啊,开车来来回回奔波,晚上还要到严清雅那里折腾,而一大早还要开车过来,又要陪陈泽林下棋,标准的敬业三陪啊。 苏婉儿那神色语气里的讽刺都昭然若揭,将之里里外外都讽刺个遍。还不忘一脸无辜,故作崇拜状况,然后低头对付一个煎蛋。 “你这孩子。”陈泽林摇摇头,又往房间去看陈老狐狸,大约是腾出时间来两人独处。 陈泽林一走,叶瑾之马上压低声音,说:“那敏华要加强锻炼,不要有一天体力要是不够,可不能百分百享受。” 苏婉儿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在这个咨询爆棚的时代,网络什么没有的?如同类似的段子对话,苏婉儿与一群不曾谋面的网友也没有少调侃过,那种隐藏的含义,大家都懂。并且大约是因为隔着网络,不曾谋面,苏婉儿便没有多少不好意思。但这种对话在现实中,并且走出现在自己和一个男人之间却还是首次。 苏婉儿的脸一下就红了,心里暗暗叫苦,怎么就忘了周瑾的训诫呢?周公子在很久以前就告诉她:如果女人不够彪悍”或者对方不够弱,通常”女人调戏男人是很危险的。因为到最后,吃亏的、被调戏的往往都是女人。 今天自己到底是考虑不周,才输了得毫无转圜余地。不过”这个挨千刀的叶瑾之,居然还真敢这样轻浮。这笔账一定要报的。 苏婉儿低头对付煎蛋,却已经暗暗记了好几笔。她低头不语,叶瑾之也不多说话,只坐在那里,很快就看完报纸。然后就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苏婉儿慢腾腾地对付完早餐”一抬头想告诉叶瑾之自己今天不想出门,一是她需要整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判断一下最近遇见的人:二是因为答应过陈昭华:三则是因为她确实有些疲倦。 可是,她抬起头,却发现叶瑾之竟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姿势有些放松,似乎是睡着了。 原来这人并不是不会累。苏婉儿站在餐桌前,也没叫人来收拾,只那样看叶瑾之,总觉得恍然陌生的。他这样闭着眼,一点都不像那个口没遮拦的他。这神情宁静柔和。仿若她料想的银座八楼的四少就该有是这样的睡颜。 想到银座八楼,苏婉1怀由得一惊,心里一慌。这么多次1从叶瑾之在深宁说那句话开始,苏婉儿就一直在怀疑他是当年银座八楼的四少。以致于看到他,却恍然觉得这就应该是四少。只不过,叶瑾之碎嘴、毒舌、又喜欢对自己落井下石,她才稍微清醒。如若是初见他那般的神情作为,她怕早就乱了心性,迷了自己。 他一,是那个他吗?虽然目前的相处看起来不像,可是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是冷清宁静、极少言语的。只有自己的遇见的是另一个模样的叶鑫之。也许是自己遇见他的时间地点身份都不对,才会有这样奇怪的相处吧。 可是,他,真的是他吗? 苏婉儿很想他是。因为若他是那个人,那鼻自己到底是一偿夙愿,真的又再与他相遇了,这是人生大喜事,虽然他已有了爱人。 可是,苏婉儿又想他不是。那么,那个人的形象还是床前明月光,那样美好,不至于被叶瑾之这混蛋给败成跌落尘埃的一粒饭,全没了气质。并且,如果不是叶瑾之,那么,自己一定要成长得很美好,那么,如果有一天,兜兜转转,可以在人海与那人相遇,她一定要让他惊喜。 她兀自出神。叶谨之却轻轻翻身,像是睡得不安稳。这吓了苏婉儿一跳,她猛然回过神来,自己动手将碗筷捡走,然后蹑手蹑脚回到厅里。 叶瑾之还在睡,脸上有倦容。她这才注意到这男人即便在睡觉,眉头也蹙着,脸上的神色也没有放松。她看了片刻,觉得有些凉,于是上楼拿了薄被准备给他盖上,却不料刚近身,他就一下子就睁开眼,眼神锐利地看着她。 苏婉儿一下子顿住脚步,在离他一米的地方抱着那薄被。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抓住的贼,而那薄被就是证据。一切都昭然若揭。 叶瑾之看到她手上的薄被,居然难得没有取笑,神色有点迷离,看了一会儿,说:“这里太安静,居然睡着了。” “嗯,我看你有些累,去客房休息吧。”苏婉儿建议。 他摇摇头,说:“昨晚答应要陪你去京城逛逛的。” 苏婉儿躲避他的眼神,低头看薄被的格子玟路,十分的简洁。她说:“今天不要去了,京城在这里,以后得空了,再来逛,来日方长的事。” “就今天吧。”他说,语气很坚定。 苏婉儿也坚决摇头说不去。叶瑾之有点不悦,问:“是不是你要跟别人去?” 苏婉儿惊讶地看他,然后很坚定地说:“我在你脸上看到了很深的疲倦,我这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所以,改天去。” 叶瑾之一怔,然后又扫了苏婉儿一眼,说:“放心,就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受伤的。” 这话如果放对地方,用好对象。得是多让人落泪的台词。可偏偏是这个情况下说出来,苏婉儿也只是一怔,立马就将这话归结为叶瑾之男子自尊的无限虚假膨胀,她立刻对他翻翻白眼,说:“改天去。 我也有些累了。” 她说出这条理由,叶瑾之倒没有继续坚持,而是说:“既然如此,今天就放松一天。走吧,去看看爷爷。” 苏婉儿“嗯”了一声,跟着叶瑾之就去看陈老狐狸。陈泽林守在一旁看书,陈老狐狸正睡着。叶瑾之和苏婉儿看了看,便要退走。谁知道,陈老狐狸悠悠醒来,气若游丝地叫住他们,让他们在一旁的椅子上坐。 叶瑾之十分恭敬,然后居然从怀里掏出结婚证书递给陈老狐狸,说:“爷爷放心,我会给敏华想要的幸福。” 陈老狐狸点点头,那瘦削的脸上没什么光彩,他又断断续续地询问了一下叶瑾之什么时候休假完毕,以后有什么打算。叶瑾之也是据实以答。 “枕边人的选择,全凭自己,那些位置,你是知道的。嗯必你爷爷也跟你说了。我这么说,也是多此一举的。”陈老狐狸叹息,说了这一段话。 “谨遵爷爷的教诲。”叶瑾之十分守礼。苏婉儿听得这段话,好像有什么玄机。不过,深宅大院,权贵之家,有其运行和生存的法则,这一点都不为过。 她倒是没有太在意。叶瑾之与陈老狐狸说一阵子,又有些累,继续睡了。苏婉儿只得跟叶瑾之一起退出来。 “你现在回去休息吧。”苏婉儿建议,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梳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遇见的人。 “你就担心你个人安全,不担心我了?”叶瑾之天经地义地一句话,苏婉儿一时语塞,只得在一旁不说话。 “好了,你泡茶给我喝,我想喝喝茶,想一些事情。”叶瑾之说,自己就大步往楼上去。 苏婉儿看着他的背影,还来不及一声叹息,电话就响了。苏婉儿接起电话来,夏可可十分〖兴〗奋,劈头盖脸地就问:“敏华,你跟小七怎么回事?” 第056章 突然来访的客人 苏婉儿愣一下,才想起她说的小七是指叶云喜。于是。慢腾腾地回答:“没什么啊,只是今天在餐厅偶然遇见,打了个招呼。” 苏婉儿轻描淡写,避重就轻,并没有说叶云嘉的奇怪。夏可可一听”“咦”了一声,说:,“不对啊。就我对叶云嘉的了解。这娃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啊?”苏婉儿低声说,不由得看看楼梯上,叶瑾之已经走上去,不见了影子。她想上去为他开门,但又想门并没锁紧,并且当着她跟夏可可讲电话,似乎很不方便。 “不对,你丫的,一定有瞒着我啥。哼哼,快点给我从实招来。”夏可可忽然提高声调,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 ,“哟喂,姐姐,你这样忽然一嗓子,耳膜都要破了。”苏婉儿叫苦连天。其实,她很喜欢跟夏可可说话,没压力,还感觉周遭都是阳光铺洒,很是惬意。 ,“呸,你自己老实说,跟小七到底怎么回事?”夏可可不依不饶,一哥非得挖根究底的态度。 苏婉儿只觉得夏可可和董小葵都是精明得不得了的家伙,想要瞒住是不可能的,但叶瑾之说要喝茶,也不能让他久等。于是,说:,“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要不,我明天找你,我们当面说说。” 是的,她要主动去了解一下叶家,尤其是叶瑾之与叶云嘉。这叶云嘉据说喜怒无常,对人极度冷漠,飙车可以不要命。可是再怎么看也不是神经病类型,昨天的举动一定有什么原因。苏婉儿直觉这原因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或许是自己曾经忽略的什么。 至于叶瑾之,这人真是看不透。而且,她想要了解一下他,更是因为她想知道他是否是银座八楼那一位。 “呸你就吊胃口吧。等董小葵度假回来,看我们两个不收拾死你。”夏可可恶狠狠地威胁。 苏婉儿呵呵地笑说:,“好姐姐,是真的,再说了,你要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哼,不跟你说,吊胃口谁不会啊?我相公回来了,我去弄点吃的给他。”夏可可哼哼地挂了电话。这女子果然是奔放型的从不按理出牌。 苏婉儿无奈笑笑,挂上电话立马往楼上跑。三楼狭小的厅堂里,叶瑾之站在窗边,那窗帘只一条缝隙,窗户也没关,外面的秋风吹起窗帘,发出轻微的刷刷声。 他居在抽烟。烟夹在指间,缓缓燃烧,那薄薄的烟雾腾起,又消散。他像是在想别的事,长时间也没有吸一口。他也似乎不知道她上来不曾回头,连步子都没挪动,像是一尊雕塑,就伫立在那里。 苏婉儿在屏风前站定,怔怔看他背影,不由得想起银座八楼那人。 那人似乎也喜欢站在拉严窗帘的窗前一动不动。她记得那时,屋外的天气其实很好,天光盛大。那些日光用力透过窗帘,于是他的剪影轮廓就被打上一层亮色的薄边,那样好看。 其实叶瑾之的身形跟那人还真是差不多。苏婉儿抿抿唇,不由得胡思乱想叶瑾之就是银座八楼那人。不过,到底是没有证据。而且这事也不好直接去询问叶瑾之这样精明的人,从她的只言片语就能察觉到什么的。 如果真的是他倒是好办,最多不过就暴露一下自己的心思,让他自我感觉良好一点,取笑自己罢了。如果不是,凭他的聪明与能力一定会知道那人的存在。那么,作为类似于大内高手的叶瑾之来说,那人就该铲除。毕竟,当初,他从事的恐怕也不是什么合法的活动,就她初见他的那一幕,就是一条人命的陨落。 想到当初,苏婉儿心里也不由得微微泛起凉意。她后来做过很多次设想。那人当初是一开始就打算放过她的么?如果自己没有那样镇定,没有经过当时的相处呢? 可是她想不出〖答〗案,因为他不在自己的生命里。即便他在,那也是一个禁忌。 也许这是无解的命题。苏婉儿有些许伤感。但只片刻伤感,她就甩甩头,径直去开门,准备泡茶给这人喝,好让他立马滚蛋。 苏婉儿其实就是这样的人,她不是不伤心,不是不难过,但只容许这些情绪片刻的存在而已。因为,她认为不能总沉湎于伤感。如果有一丝丝的坏情绪,就要立刻掐灭。否则,这种悲凉与萧索就会将整个人都浸染得萧索,最后乃至于一个人的处事方式以及人生都无比萧索。 那时,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大悲剧。 她总认为,悲剧是性格使然,性格是内心使然。 门并没有锁紧,只要一拧,一堆就可以进去。她刚走到门边,叶瑾之就掐灭烟,走了过来,也不说话,只站在一旁,似乎是等苏婉儿打开房门,他就进去。 这场景让苏婉儿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她想到小时候,总是爸爸妈妈开门,自己和哥哥就等在一边,等门开了,就跑进去。 ,“你又想到什么?瞧你乐得。”叶瑾之说,察觉这门没有紧锁, 手从她头顶伸过去,直接将门推开。 没想到轻微扯动一下嘴角都被他瞧出来,这人不是指看着门,没有看她么?还有这观察力敏锐得让人简直崩溃。苏婉儿暗自腹诽,面上却是假意清清嗓子,扫他一眼,说:,“秘密。” 叶瑾之也不追问,径直走进去,直接将窗帘拉严实,然后在沙发上半躺,懒懒的语气,说:,“我要喝梅huā香的那种茶。” 那语气像是个要糖吃的孩子。苏婉儿听得讶然,只,“嗯”了一声,径直去洗杯子泡茶。等大费周章将茶泡好,才发现叶瑾之已睡着了。 苏婉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的,只在一旁静静看他一会儿。房间里很安静,他均匀的呼吸声也听得清晰。他的睡容安宁,倒是比之前在大厅里放松。 有那么一瞬,苏婉儿想还是给他盖个被子吧,但一想到刚才在大厅里的尴尬,立马打消这念头。 这男人似乎是因为职业关系防备意识很重。即便是熟睡的状态,似乎都只能算作浅睡。哪里会像她这样睡得跟死猪似的。 好吧。看在合作伙伴的关系上。他最近也奔波来去的额,就不打扰这家伙睡觉了。 苏婉儿看了看他,准备到楼下去看书。但刚一站起身,闻到这茶香,又舍不得就这样等茶凉了。毕竟这是爸爸亲手做的,并且这种茶每年都不够喝的,对她来说很珍贵的。 于是,她又坐下来尽量不发出声响,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思索问题。 一壶茶喝得淡了,叶瑾之还在睡觉。苏婉儿却是想如果叶瑾之是当年银座八楼的那位,那么其实也是很有可能的,因为他可以是执行任务,而当时自己见到那个滚下楼梯毙命的,或许可能是罪大恶极苒。 也许是这样。苏婉儿不由得又看看他,他依旧在熟睡,像是睡得很沉。 还是给他盖个薄被吧。这家伙穿得挺少的,而偏偏今天似乎降了温。即便是这屋内原本要暖和一些,但这样睡觉很容易着凉。 苏婉儿一番合情合理的自我解释终于十分有正义感地起身拿了薄被给叶瑾之轻轻盖上。 这一次,他并没有醒来,只是蹙蹙眉,又略略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苏婉儿松了一口气,这才拿起有关瓷器类的书,准备下楼去。毕竟孤男寡女在这里即便如今名义上是夫妻,这大白天的总也不太好。 她拿了几本书,蹑手蹑脚地去开门。谁知道一拉开门,就看到门外抬手要敲门的夏可可,吓得她不由得后退一步低呼一声:“呀。” 夏可可也惊讶地张着嘴,手还悬在那里,也没落下来。 苏婉儿率先缓过神来立马下集只就挡住夏可可的视线,不让她瞧见叶瑾之在房里睡觉。 “呀吓我一跳。可可姐,你怎么来了?”苏婉儿声音尽量放低,立马就往门外走,关门的时候,还不忘看叶瑾之是不是被吵醒了。 好在那家伙似乎睡得真的很沉,并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苏婉儿这才松一口气,就立马关上门。 “呵呵,这是心有灵犀啊,心有灵犀。我是亲自来听你叙述你跟小七的事。你妈妈说你在楼上,我就说自己上楼来找你。”夏可可笑嘻嘻地说她本来就是奔放的女子,声音清脆明朗。苏婉儿听得心惊,怕叶瑾之被她吵醒。如果被她发现叶瑾之居然在这里睡觉。那么,以夏可可的个性,会有无数个版本的暧昧故事登场,并且原本没什么的,她都会严刑逼供些什么出来。 于是,她立马拉住夏可可的手,笑嘻嘻地说:“倒是麻烦你跑一趟,走吧,我们下楼去说。” 夏可可有些狐疑地扫她一眼,神情十分疑惑。苏婉儿被她看得发怵,问:“怎么了?” “我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时没想起来。”夏可可蹙眉,又摇摇头。 “走吧。不要刻意去想,没准儿一会儿就想起来了。”苏婉儿立马拉她往楼下去。因为这里确实是是非地啊。 两人下楼牵手下楼来,正厅里叶三在跟陈云华说话,似乎在谈正事。苏婉儿和夏可可跟陈云华打个招呼,就往偏厅里去。 刚在偏厅坐下,苏婉儿让人拿些果品零食过来,刚刚落座。夏可可“哎呀”一声又吓了苏婉儿一跳。 “怎么了?”苏婉儿问。 夏可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左右打量,看得苏婉儿头皮发麻。 “好姐姐,到底怎么了,你这样,好吓人。”苏婉儿终于按捺不住。 夏可可忽然正色,问:“话说,你虽然比我和董小葵文静那么一点点,可不至于说个话淑女成这样,还有,我终于想起来有什么不对劲了。我来了,作为客人,上楼来找你,你的房间应该是套间,是可以待客的。尤其我又是女子,闺蜜谈话该在屋里。你却急急忙忙地拉我下来。快说,搞什么鬼。是不是在房间里藏了男人?” 天,这女人太可怕了。苏婉儿心里一惊,面上却是委屈,说:“可可姐,你怎么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的。” 夏可可呵呵笑,说:“行了,我说笑的。你就是开不起玩笑。以后你跟我熟识了,你就知道了。哈哈。” 她倒是爽朗,苏婉儿暗自抹了一把汗,心想:绝对不能让这夏可可呆在这里,一旦叶瑾之醒来,那家伙可是不会顾及她苏婉儿的颜面以及其他的,那人恐怕巴不得演得戏逼真呢。 不如,让夏可可陪自己买衣服,逛街去。苏婉儿打定主意”立刻笑了笑,说:“其实,来京城这么久,我一直都没出去逛过。大家都很忙,我一直生活在南边,也不太熟悉。要不,今天可可姐陪我去买衣服,我们慢慢说叶云嘉的事?” “明天吧。今天可不行。一会儿,我相公要回南边去,我要跟他去收拾东西。”夏可可立马说,然后转了转眼珠子,嘿嘿笑,说:“明天我们一大早就去,这京城里有几家制衣的,可真是不错的。” “好啊。”苏婉儿回答。她哪里是想要买衣服呢,这下子叶三和夏可可都在这里。叶瑾之,你千万要争气,多睡一点时间啊。 苏婉儿在心中祈祷。夏可可直接问:“对了,你跟小七是怎么回事,如果只是昨天见一面。他怎么直接去告诉爷爷,说你是他的?” 这句话无疑是个巨大的炸弹,让苏婉儿顿时就成了一枚巨大的惊叹号。她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好半晌才说:“你,你没开玩笑?” “一大早就来医院,不一会儿就吵起来了。我比较八卦,偷听了一点。就听到他说:总之,我跟你说过了。陈敏华是我的,如果她愿意,我会娶她。”夏可可还模仿了叶云嘉的语气。 苏婉儿打死也没想到叶云嘉竟然会这样做,直接去对叶老狐狸说这话。整个人被震得呆住了。 “你老实交代吧。是不是有什么的。小七这家伙不怎么会喜欢人的。更别跟我说一见钟情的鬼话。”夏可可半卧在沙发上等待她的〖答〗案,一脸期待。 第55章 苏婉儿摇摇头,说: “我跟他真没有什么。” ,“呸,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了?我可走了解这家伙得很。”夏可可狠狠啐一口,神色里全是对苏婉儿的鄙视。 苏婉儿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一脸苦笑,说:“我也听我四哥说起过他。所以,昨天他对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也正纳闷,回家研究了一下原因。” “什么原因?”夏可可两眼放光,立马坐正了身子,跟一只狼看到食物似的。这惹得苏婉儿不禁掩面一笑。 ,“不要拖剧情。别以为笑一笑,就能蒙混过关。”夏可可脸色一变,十分鄙视苏婉儿。 苏婉儿坐在她旁边,说:,“我的好姐姐,我思前想后的,也没想出原因来。这不,还想着你帮我瞧瞧是什么原因的。” ,“你真不知?”夏可可神情里全是疑问。 ,“我对天发誓,真不知。”苏婉儿无井真诚地举起右手。 ,“行了,行了。”夏可可拍打她的爪子,然后也倒吸一口气,在一旁思索了片刻,才说:“照这个情况看,1卜七必定是喜欢你的,而且以前必定是见过你。” ,“我也这样觉得,可我没失忆过。”苏婉儿回答,又压低了声音说:“其实长成他那么好看的,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夏可可听到这话,哈哈大笑,说:“敏华,知道不。我和董小葵爱死了你这直率。哈哈。 余岂好色乎?余不得已也。这是你的〖真〗实写照。” ,“呸,我是就事论事。哪有做人姐姐的这样取笑人的。”苏婉儿受到夏可可的感染,倒是露出年少时的几分真性情来。 “行了,行了,不笑你。其实,我平心而论,叶家的男人都还长得不错,尤其是小七。大凡见过他的,都不可能忘记。不过,不可能忘记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长相,更是因为他的脾气。话说,你真一点印象都没有?”夏可可又问,始终疑惑苏婉儿有什么惊天的秘密瞒着她。 苏婉儿一张脸拉下来,说:,“好姐姐,真没有的。” “那这真是本世纪最大的悬疑案了。这样,你把你跟他认识的点点滴滴都告诉我,我们分析分析。”夏可可一脸奸诈地凑过来,抓了一把松子”很悠闲地录。 苏婉儿也正有此意,不过她低声说:,“直接去问叶云嘉,这〖答〗案岂不是更快捷。” ,“那没意思。我是睿智的小柯南。推理才有意思。”夏可可气定神闲地说,丢了一颗松子在嘴里,啧啧地赞美好吃。 苏婉儿顿时无奈地耸耸肩,说:“好吧,为了你能成福尔摩斯,1j、 柯南。我就牺牲一下自己。” ,“乖。”夏可可一脸奸诈的笑,一只爪子略地搭过来要摸她的脸。 苏婉儿早有防备,闪身躲得远远的。端了柠檬茶,一边喝,一边将自己跟叶云嘉那一点点交集都说了。从第一次看到他车祸堵了整个路”到他替她教训别主管。再到昨天餐厅的情况。 夏可可听完,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又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拿了笔在那里写写画画。甚至分析了叶云嘉说的每句话,以及苏婉儿可能的举动导致的结果。最终还是无果,丢了笔,说:“奇怪了。一定有我没发现的内在关联。” ,“看吧”我昨晚思考了好久,都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失忆了。可是我的记忆严丝合缝的,我真是没见过他的。”苏婉儿也觉得诡异,心里也想到另一种可能。但她不可能对夏可可说,毕竟夏可可对自己再好,也是叶家的人。 “可是,1卜七也不是莫名其妙的人。这家伙脾气是差了点”但做事很有魄力”而且很聪明。他向来不做多余的事,不耗费多余的精力。”夏可可说”然后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地叫,说:,“这事的节点在哪里啊,在哪里。你们这些死八卦制造者,还拖剧情,拖剧情。老娘真想把你们抽死。” “我精神上与技术上支持你去抽死叶云嘉,拿出御姐气势逼问他事情的来龙去脉。”苏婉儿立马怂恿。说实话,她比夏可可更想知道真相。 “得了,那个小祖宗瘟神,惹不起的。”夏可可啧啧地说,脸上全是避而远之的神情。 苏婉儿心中一惊,以前听陈昭华说叶云嘉脾气坏,为人十分冷漠、 狠戾。但仅仅停留在表面印象,那时,苏婉儿还暗自腹诽,也许他只是对人太防备,才用那一昏面孔去对待别人的。如今看夏可可这神色态度,看来叶云嘉的冷漠、狠戾与坏脾气是名不虚传的。 “真那么吓人?”苏婉儿不禁询问。 “嗯,歇斯底里的。”夏可可说,居然还叹息了一声,继而说:,“其实,平心而论,小七从小就十分可怜的。” 可怜!从小,锦衣玉食公子爷,什么都不愁,父母皆在,衣着光鲜。苏婉儿没看出什么可怜。难道有先天性的什么病? 苏婉儿心里在想,却已经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夏可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说:“敏华,你不纯洁了,不纯洁了。” 苏婉儿顿时明白夏可可在说什么,一张脸不禁就红了,说:“你胡说。我就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啊?”夏可可问,还是毫不淑女地大笑。 苏婉儿知道说不过夏可可,自己在这方面又处于下风,便保持缄默,不与她争论。好了,不逗你了。小七没有先天性的疾病,不过,据说至今都不喜欢姑娘,有些人为了某些利益送上床去的,都被扔走了。嗯,也许一,这个,可能袖子断了。嗯,基于这点,其实也真是可怜的。”夏可可一本正经地说。 苏婉儿再也憋不住,笑得捶桌子,说:“我终于知道叶三哥那样的人,都要穷追你不舍的原因了。因为,选择你就选了你一种生活态度,生活方式。多乐趣和喜感的。” “得了那家伙还真是这么说的。呸,你们这些淫人。拒绝理会。”夏可可板了脸,继续在一旁对付另一袋松子。 苏婉儿却是对叶云嘉来了兴趣,于是拉了脸面,说:“好姐姐,咱们都是想把这谜底解开的。你就说一说,叶云嘉到底是怎么可怜了,也许这是个突破口。” 夏可可一脸坏笑地看她说:“哼哼,你的心思我懂。我会知不无言言无不尽的。” 夏可可的笑让苏婉儿背脊凉飕飕的。当然,她假装没理会夏可可的字面的意思。直接做虔诚聆听状。n双眼睛眨巴地央求。 夏可可顿了顿,终于小声说:“其实,我也不太了解。只是最近听三哥提到过一些。好像小七的父母关系不好,生了他,就丢给保姆,没照顾。当时,两人又在国外,年轻气盛。1卜七就跟保姆过了好几年,据说那保姆也不尽责1卜七很小就自己做饭,自己去上学。周围的孩子还欺负他,他却是什么都不说的。默默努力,欺负回来,打伤了人,保姆去赔钱父母也不出现的。后来,父母说小七顽劣如何。最后,是大哥实在看不下去,为小七办了手续,给带了回来跟爷爷一起生活就住在老宅。不过,爷爷工作忙,也不只他一个别子。 他又不怎么说话自然而然的,关怀也不是那么到位的。他今天的脾气跟他小时候有莫大的关系的。其实想想:一个孩子生下来,没有喝过妈妈的奶水,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心,这确实是很可怜的。” 说到后来,夏可可也不由得叹息。苏婉儿的心却皱成一块”横七竖八的疼。难怪他身上会散发出浓烈到让人心疼的孤独。原来,他有这样的身世。 两人说完,倒是都沉默不语。过了好一阵,苏婉儿才抿唇,低声说:“他们怎么能做到那样。我有时候想将来,自己有孩子,有丈夫。我必定会给我孩子和丈夫最好的的疼惜。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父母。” 她说,心里有一种怒火冒。顿时对叶铭顺夫妇的印象差到极点。 “得了。这些事对小七来说是禁忌,讳莫如深的。你别傻兮兮的,跟小七说起。”夏可可语重心长地叮嘱,也无心对付松子”将一包松子放到果品盘里,然后才正色说:“我今天一半儿是因为八卦,一半却是高兴。1卜七这人似乎连他自己都不在乎的,他何曾在意过谁呢。如今,他终于有在意的人。所以,我倒是想搞清楚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这不,三哥说去买东西的,我都先押他来这里了。” 苏婉儿抿抿唇,难为情地叹息一声,说:“但让姐姐夫望了。” “也不是完全没收获。至少可以肯定小七以前见过你,但不知道你是陈敏华,大约见的是你的马甲。而且从今天的情况来看,他先前拒绝相亲说有喜欢的那个人很有可能是你。还有肯定的是小七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夏可可做出这些判断。 苏婉儿点头不语,也兀自思考。但想不出到底那年年月在哪里见过他。先前,她也怀疑叶云嘉是银座八楼,但从年龄上来看,那时,叶云嘉不过是个孩子,而银座八楼那位,明显就是年轻的男人。 两人正沉默,叶三倒是走过来,温柔地说:“可可,走吧,陪我去买点东西。” 他一边说还一边用一种带着微笑的眼神扫了过来,苏婉儿觉得那眼神里有些不寻常的东西。 “不想动,嗯嗯嗯。真相没出来。”夏可可撤娇。 “乖,后续发展,来日方长。你别在这里耽搁敏华招呼客人了。 ”叶三好心安慰。这话落在苏婉儿耳朵里,全是打趣她的。 她心里暗叫“糟糕”准是叶瑾之那家伙醒了,而且还下楼来了。 不过,他下楼来也没找自己,自己就不能问叶三,免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 于是,她假装听不懂,说:“吃了午饭再走吧。我也没什么事, 不过就是看看闲书。” “不了。我怕老四一会儿有什么流言蜚语的,立马就要找我们算账。”叶三很平静地说。 果然苏婉儿暗自叫苦,表明却是很平静地说:“叶四哥来看我爷爷的。” “啊?老四在这里?”夏可可两眼顿时放光。八卦为她注入活力,适才片刻恹恹都一扫而空。 “嗯,刚去停车,老四新买的布加在这里。”叶三对夏可可说。 苏婉儿在心里暗自松一口气,原来叶三并没有看到叶瑾之,只是从车来判断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夏可可眼神十分犀利地扫过来”然后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压低嗓子,如同敌人逼供,恶狠狠地说:“说,房间里是不是藏了某男?” 第058章 领悟 ……怎么可能! 苏婉儿立马矢口否认,脸却一下刷白。 世界上最让人尴尬的事,莫过于你刚撤完谎话,立马就有活生生的证据表明你这是说谎。苏婉儿此刻就是这种窘境。 她刚斩钉截铁地说完房间里绝对没有藏某男,某男就从偏厅门口睡眼惺忪地走进来,脸上有不悦的表情,并且像是没看到夏可可和叶三在一样,径直质问:,“陈敏华,你给我泡的茶呢?” 苏婉儿沉了一张脸,咬牙切齿没说话,她觉得这男人必定是故意的。他平时哪里是能把睡眼惺忪展示给别人看。 ,“做人要诚信。”叶瑾之说。 夏可可和叶三牵手站在一旁,一脸惊讶,紧接着,两人都对苏婉儿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夏可可还拍拍苏婉儿的肩膀说:“丫头,有前途,有前途。”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苏婉儿辩解。 ,“我们什么都没想。是你想多了。”妾可可笑嘻嘻地说。 叶三看了看叶瑾之,打趣说:“老四,你一大早说有重要的事。 莫不是?”他一边说,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苏婉儿。 叶瑾之不悦地瞟了叶三一眼,说:,“你想多了。我只是怕爷爷身体不好,不想逆他的意思而已,毕竟这是奶奶和陈奶奶的愿望。 他说得漫不经心,苏婉儿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他一大早来这里,她明知他并不是中意她才会如此,但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高兴。可是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像是正高兴间,冷不丁的一盆冰水就泼下来,兜头淋了个透。 苏婉儿觉得情绪一下子就下去了,只有些惶惶然站在那里。心里骂自己:苏婉儿,你期待什么?这不过是一场合作一场交易。即便他是当年银座八楼的卑个人,他也已经有了他深爱六年的女人了。 他不是良人你要切忌!苏婉儿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安之若素坐在沙发上,内心里却这样起起伏伏一场了。心绪此起彼伏之后,倒像是清醒了几分,看叶瑾之就像是冷了眼。 ,“呀,老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懂事了?小时候可没少干拿开水浇huā、往人家排气管里塞沙子的事呢。”叶三语气夸张且惊讶”做诋毁不倦的事。 夏可可立马夫唱妇随”“哟”了一声问:“瑾之,你还有这等壮举啊?真让嫂子我刮目相看。” 叶瑾之扫了夏可可一眼在沙发上坐下,懒懒的,没个正形,气定神闲地说:“三嫂,这些壮举,你男人都有份儿的。往大院里的李家丫头的书包里放砍了头的稣鱼,给刘爷爷的猫剪胡子,你家那位那些年把大院搅得鸡飞狗跳,人称小霸王,他没跟你说?” ,“啊?”夏可可十分惊讶像是发现新大陆瞧了瞧叶三,说:,“想不到啊,相公。” 叶三连忙咳嗽两声,斩钉截铁地说:,“绝对没有。他诋毁我的。 那些都是他所为,或者是老五干的,他移huā接木了。这种诋毁方式与赞誉方式话说四大名著的《三国演义》就有的。说起这个《三国演义》,你们是清楚的,关羽单刀赴会这事在历史上压根儿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但是那小说就是为了表现他是英雄啊,活生生就将这事移huā接木跟他了。” 叶三滔滔不绝屋内三人都瞧着他,一言不发。他说了一阵,也觉得不对劲儿忙问:,“怎么了?” 夏可可十分同情地说:,“三哥,本来我都不相信那些事是你能做出来的。可是,你这样忙转移话题,真是昭然若揭啊。” 叶瑾之也是一脸同情,然后缓缓地说:,“早上听说你要回南边的。” “嗯。是啊。回去看看。”叶三回答,抬手看看表。 “听说庆长回来了。”叶瑾之语气似乎漫不经心的。 苏婉儿并不知道庆长是谁,但看到夏可可的笑容略微凝固了那么几秒,然后笑嘻嘻地看向叶三,说:“是么?” “哦。我也不太清楚。”叶三语气有些慌。 “庆长是跟你一起长大的。端茶送水,一起学习,她回国会不通知你?”叶瑾之立马火上浇油。 苏婉儿暗自判断这庆长应该是女子,跟叶三一起长大,应该就是陈昭华曾经提到过的大丫鬟。那时苏婉儿还讽刺了一句:“说是说肃清封建残余,却不料依旧为祸人间。” 陈昭华半晌没说话,最后轻轻叹息一声,说:“这些家族的孩子很多在国外长大,一个孩半是很孤独的。何况这也是让一批孤儿院的孩子有更好的发展。” 苏婉儿暗自腹诽:给了他们好的条件,可是永远是大丫鬟,心理上永远都会有低人一等之感。她没说出这话来,只是笑了问:“那四哥呢?” 陈昭华其时在开车,轻轻一笑,说:,“我在国内长大,跟在奶奶身边,后来,锦华也跟在奶奶身边的。所以,我不需要大丫鬟。” 苏婉儿“哦”一声,想起陈昭华父母双双为国捐躯,其实,他应该更狐独的。 ,“那个,我也是刚刚才接到她电话,知道她回国来的。”叶三语气不自在,连带神色也不自在了,还看看夏可可。 夏可可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十分平静。但苏婉儿都从这平静里看出不对来,因为熟悉夏可可的人都知道,她的脸就是太阳,总是充满温暖和笑容的。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不过,夏可可向来不是小气之人,即便对方是叶三的大丫鬟。如今,能令她这么介意,看来这里面一定有别的什么曲折。 “可可,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叶三终于说话,只是那话语有些底气不足。 ,“不了,我明天要陪敏华去买衣服。”夏可可立马回答。 叶瑾之忽然抬头看过来,眼神明亮,他浅笑,说:“称怎么没告诉我要买衣服?”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苏婉尼立马反驳。可是这句话一出口, 她就发现充满怨气。 叶瑾之也因为她的回答神色有些疑惑。苏婉儿白他一眼,移开眼神继续去看夏可可和叶三。看到他们两人那样心里也不免唏嘘。 在这个圈子里,据说叶三和夏可可,董小葵和许仲霜是爱情神话,是幸福的典范。可是,即便是叶三和夏可可也有隐藏的烦恼,也有心中的芥蒂。 ,“三嫂,这事就不麻烦你了。反正我这几天没事,我带她去就好。 你还是赶紧收拾一下跟三哥回南部去吧。”叶瑾之建议。 “我没空回去。除了陪敏华买衣服,我在京城这边还有个案子要接手。事情多忙啊。”夏可可一本正经地回答。忽然,又扑哧一笑,说:,“敏华,既然瑾之说陪你去看衣服,那就就不要屈了盛情。” 这话,苏婉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夏可可却是一下走过来,拉住苏婉儿,轻轻伏在她耳边说:“叶家男人的情商都不高。” 她说完,就笑了。苏婉儿看到她的笑,有一点点勉强。心里陡然难过丛生,只怔怔地看着夏可可拉了叶三跟众人告别,临上车,还用力向苏婉儿挥手说:,“等董小葵回京城,我再来找你玩。” 苏婉儿点点头,看到那车子消失在街角良久,才转过身来。她没想到叶瑾之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后,一转身来吓了她一跳,连忙往后退,说:“你要吓死人么?无声无息的。” ,“是你想事情太入神了。”叶瑾之说那神色不像是先前,如今倒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有略略的伤感。 这人到底又发什么神经了?苏婉儿十分狐疑,问:“有事?” 叶瑾之点点头,说:“刚刚,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苏婉儿一时没明白他到底说什么,立马问。这一问,倒是问得叶瑾之一愣,继而脸色沉了下去,说:“没什么了。 你也不在乎。” 苏婉儿听到那句“你也不在乎”这才恍然大悟,他感情是在为他来这里是因为在乎叶老狐狸这件事道歉。 这有什么。自己还要谢谢他那句话,让自己那一点点的迷失完全消失呢。所以,她倒是一笑,说:“没事的,毕竟叶三哥和可可姐又不是大嘴巴之人,再说,你也没正面告诉他们,我们只是逢场作戏,假结婚的。” 是啊,两人只是各取所需,逢场作戏罢了。她说这个的时候,明明是在笑,心里却总是觉得有些冷。 叶瑾之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大风的huā园里,点一支烟在指间,深深吸一口,才缓缓地说:“你能看清你的位置,那是最好的。不过, 即便是逢场作戏,你也要敬业,也要对我尊重。” “放心,我从来懂得尊严对一个人的重要。不过,既然是合作关系,你也要敬业,也要对我尊重。”苏婉儿说,那语气真像是在谈一个大的单子。 叶瑾之看来过来,那眼神深邃墨黑,似乎有什么东西,让苏婉儿心里一紧,只觉得有些慌乱,她连忙垂了眼帘,却听到他平静如水的声音:“你放心,我从来尊重我的合作伙伴。”他也强调了是合作伙伴,自己还有什么好想的呢。之前那一点点的心潮与期待,到底是痴人说梦。其实,她也清楚,只不过到底还是女孩子,忍不住一点点的做梦。 如今,人家也强调了要看清楚自己的位置。那么,不要再迷失了。 你是勇敢的苏小乔,什么都不能把你吓到。你将来一定会有更疼惜你的人。 苏婉儿在心中安慰自己,然后抬眉轻笑,云淡风轻的神色,说:,“那真是三生有幸,能与叶四公子合作。” 叶瑾之不答话,只是看她,那计色里满是打量。苏婉儿心里摆正了位置,就不再紧张。她轻轻一笑,说:,“这里风大,进屋去吧。我请你喝那梅香蕊寒。” 第059章 奇怪的叶瑾之 秋天早就到日子了,但个天才算有了秋的规矩。京城起了大风, 将那树摇得哗啦啦的,温度骤然降低了许多,。苏婉儿与叶瑾之再次回到屋内。依旧是苏婉儿的房间,但氛围、心境与之前大不相同。 苏婉儿拿青瓷的茶具泡茶,顺带将之前在楼下要的果品也摆在桌上。叶瑾之则是在沙发上坐了片刻,终于是说:“放点音乐。” 这是从huā园上来,他说的第一句话。虽然有些命令的口吻,苏婉儿也不跟这公子哥计较。不过,她正在洗杯子,掌握水温,所以,对他说:,“这里只是二哥家的客房,音响设备倒没那么好。我平时听歌都在电脑上。” ,“嗯。”叶瑾之斜靠在沙发上,回答一声。 苏婉儿一边洗杯子,一边说:“我这里抽不开手,你开一下电脑。 “不就是洗杯子泡茶,还搞得煞有介事,那样高深。”叶瑾之有点不悦,还是起身去旁边的桌上开她的笔记本。 这笔记本是她来京城,陈昭华送的,说便于她学习,也怕她一个人发闷。 叶谨之打开电脑,便是问:“唉……, 你玩“最神话,?” “嗯,随便看看的。”苏婉儿回答,她觉得跟叶瑾之只是合作伙伴,连朋友都谈不上,所以,很多事情能不讲就不讲。比如,周瑾这个人。如果说起,必定要透露一些周瑾的信息。周瑾也是权贵之家的公子,难保他们不是认识的。 ,“夏可可和董小葵让你去玩的?”叶瑾之又问。 苏婉儿泡了一杯茶,这才回答:“不是,我只是听一个网友说这游戏不错,就去瞧瞧。” “瞧出什么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会玩游戏?”叶瑾之十分怀疑的语气。 苏婉儿端了热茶递过去,白他一眼,说:,“我怎鼻就不会玩了?” ,“那你玩到什么程度了?可有瞧出什么来?”叶瑾之接过茶,很有兴趣的样子。 “没玩到什么程度。最近比较忙”就进去晃荡一下,还没出新手区。”苏婉儿耸耸肩,这才觉得自己真对不起,“乱云飞渡”这位天上掉下来的师父,人家似乎是很热心地要收自己为徒,教导自己。可是,自己却是黄鹤一去不复返,不晓得他是不是在心伤。 叶瑾之听她连新手区都没出,耸耸肩”说:“那你还大言不惭,就说会玩了。” 绝不能被这家伙看扁,苏婉儿鄙视之,说:“会不会玩,看的是智慧,不是靠所谓的积累。我就是那种天才型的玩家,懂么?” 她说得一本正经,惹得叶瑾之喝了那口茶光顾着笑,等回过神来,才说:,“光听你说笑,忘了细细品尝这茶的滋味了。” “没事,这初杯本来就不是极品”第二杯才是。”苏婉儿冲泡的第二杯递过去。叶瑾之倒是细细地品喝,啧啧地是说:,“果然是唇齿留香的。” 苏婉儿笑,也端了杯子凑在电脑前瞧他选歌。他选的曲子,她全没听过,不过全是带着〖中〗国风格的曲子。 ,“没想到你也看〖日〗本动画片。”苏婉儿看到他选了《十二国记》 的几首曲子,不由得惊奇。她可真没想到叶瑾之这样的人。 “我不看的。”叶瑾之摇摇头,说:“我只觉得这曲子美而已。”他一边说,一边点了粱邦彦的《东方丽韵》 苏婉儿见他喜欢这类型的曲子,便是放了杯子,从自己的音乐文件夹里找出一个名曰“瑾”的文件夹来,将那里面的曲子都添加到播放器。 ,“嗯?你这曲子都是哪里来的?”叶瑾之间。 ,“朋友打包扔过来分享的。”苏婉儿回答。其实,哪里是打包扔过来分享的。不过,是周瑾每次与她谈话必定会推荐一首曲子,有时候是直接传过来的”有些甚至不知道名字。 ,“看来你朋友的品味还不错。”叶瑾之说,任由那音乐在房间里低低的弥漫。粱邦彦的《东方丽韵》明快”却带着丝丝的伤感。 苏婉不想他太深入自己的生活。所以,只是笑了笑,端杯子继续泡茶。叶瑾之播放了音乐,也走过来,斜靠在沙发上。 茶香缭绕,音乐在周遭流淌,叶瑾之靠在沙发上,十分放松。苏婉儿也不说话,暗想:这不过是做戏的一部分。 屋内十分安静,一曲一曲换,也不知走过了多久,这茶早就淡了。 苏婉儿建议喝太多茶不好。叶瑾之也同意,她洗了杯子过来,叶瑾之拿了一旁的青瓷文化的书籍在看。 “你学的是贸易?”他忽然问。 苏婉儿点点头,笑了笑,说:,“上一次在深宁遇见,我就是披了马甲在那里实习。” ,“嗯。”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又低头翻了几页,将那书合上放到一旁,继续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婉儿也懒得伺候,期间接到爸爸的电话,说大哥回清风镇了,过一阵子,公安局那边的批示各方面下来,大哥就彻底没事了。 这件事自然是喜事,苏婉儿很想详细地询问,但碍于叶瑾之在这里,便只是“嗯啊”地敷衍一番。苏晨和却以为苏婉儿在怪他,在电话那那端叹息,说:……,小乔,我知道是爷爷对不起你,你一辈子的幸福。” 苏婉儿听不下去,立刻说:,“我现在有些事要处理呢,我一会儿给你电话,真的,你别多想。” 爸爸在那边没说话,苏婉儿有些着急了,说:,“真的,我一会儿给你打。” ,“那你去忙,要注意身体,我看天气预报,说京城今天降温了。”爸爸在那边絮叨。 “嗯,我知道的。”苏婉儿说。爸爸已经挂上电话,听到那轻微的放电话声,苏婉儿觉得心被敲得有些疼。 挂了电话转过来,叶瑾之的电话却响了,他看了看接起来,认真听,偶尔应答。到后来,他说:“乖,我在忙正事,一会儿就过来吃晚饭。” 看来是严清雅来的电话,这人说话语气都变得这样温柔。难道这就是爱情么?如同猫儿遇见自己的主人,就会将爪子收起来,1卜心翼翼地将脚放到主人掌心一样。 苏婉儿没真正谈过恋爱,上初中那会儿,她为一个男生哭,不是因为喜欢那男生,她只是憋闷怎么可以有那样随意践踏人与人之间情分的人存在”她可是当那人是很好的朋友的,但那人做的事让苏婉儿第一次知道人真的可以这样变化。 到后来,若说是喜欢谁,那该是银座八楼那一位,但即便是帮一位,也只是属于少女的隐秘,又没有真正相处,哪里知道如果相处了,彼此说话语气会不会软软的,也会这样温柔。 不过,即便是银座八楼的这位,苏婉儿也是没想过和他过烟火生活的。那样的男人,似乎就跟烟火生活毫不沾边。 这么细细数起来,自己是真没恋爱过的。苏婉儿暗自想,叶瑾之还窝在沙发里讲电话,语气还真是软软的。这一刻的神情语气,像是宠溺小女孩的父亲。 也许,爱上一个人”就是这个状态吧。 苏婉儿撇撇嘴,觉得爱情这些东西对自己来说太复杂了,虽然自己将来也会遇见一个什么人来过这一生的。 她决定不要再想这么复杂的问题,也懒得听叶瑾之讲电话,于是戴了耳麦将先前停止的歌播放”在网上查电子邮件。 秦喜玲最近又去苏格兰,近期内不准备回来。不过,已经跟沪上一家旅游杂志签约”中间会有大段的文字和许多优美的图片发表。拿秦喜玲的话来说,能旅行,能赚钱减少开支,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 苏婉儿回信,对于自己的情况只字不提,只是叮嘱她在外要注意安全,注意身体。写完发出去,不禁一笑,自己怎么都快成秦喜玲的老妈一样。 回完了秦喜玲的邮件,看看叶瑾之还跟人还在讲电话,苏婉儿就开了psn,周瑾并不在线,不过有离线的留言:乔美人,为了配合你,为了随大众,我今天开始使用qq,咳,咳,还种了大白菜。 苏婉儿不由得一笑,看了看留言时间,是早上五点过,第二条消息隔了一阵才来,是周瑾的qq号码。 苏婉儿立刻开了qq添加周瑾,那家伙不在线,验证不能通过。于是,就搁下,她玩身后一靠,刚靠到椅背,耳塞就被叶瑾之拉下来。 ,“我要回去了。”叶瑾之说。 ,“不吃午饭?不是约的吃晚饭吗?”苏婉儿急急问出这句,才发现这问题有些不妥。怎么像是小三在问男人一样。她暗中骂自己不经大脑,手却将桌面所有窗口最小化。 ,“不了,有些急事。”叶瑾之回答,开始穿外套。 ,“那你注意安全。”苏婉儿虽然是客套,但想到他的职业,这话也有了几分真心。 叶瑾之听闻,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抬步就往门外走。 作为矛擞,苏婉儿自然要送出去,没想到在门口,叶瑾之忽然听不转身很认真地说:“你现在,名义上是我的妻子,演戏的人要入戏。” 我呸,入戏?难道是要求老娘现在亲吻你一下?苏婉儿立马就想到这恶俗的要求,十分狐疑地瞧他。 ,“虽然是逢场作戏,但你是我的名义上的妻子。云嘉也好,还是昨天的那个李峻宁,或者其他人,即使你再动心,在我们没有正式在众人面前宣布不在一起之前,你都要保持距离,少与他们单独见面。可是知道了?”叶瑾之很认真地问。 苏婉儿总觉得他这话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于是就没有回答,只是站在他面前怔怔地看他。他看着她,眼神幽深,在离开之前,他郑重其事地说:,“陈敏华,无论你再喜欢谁,都得是我放你走之后。你记得。” 呸,莫名其妙你以为你是谁。苏婉儿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关了房门。他那句话还在耳边荡来飘去,惹人心烦得紧。 第060章 昭华之怒 京城的秋日黄昏,起先是大风,还下了浙沥沥的雨,窗外的梧桐叶差不多在这天掉光了。幕雨潇潇就是现在的场景,苏婉儿临窗而站,给爸爸打电话,爸爸絮絮叨叨几句,大哥就抢过电话,只一句,“1j、 妹”苏婉儿鼻子一酸,回答了一个,“哎”字。 大哥在电话那端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隔着这么多年的时间,再次听到大哥的声音,他的声音已不是少年的那种清澈,带了成熟男人的沉稳。苏婉儿忽然想大哭一场,她以为要等到自己事业到达巅峰,有足够的能力才会去着手大哥的事,而且自己巅峰也不一定能为大哥沉冤昭雪。所以,她总以为这种时刻遥遥无期。 眼泪无声滑落,这些天的委屈和不甘心全都化为乌有。兄妹俩沉默片刻,倒是大哥先开口说话:“1卜妹,大哥对不起你。我听爸爸说了。”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这些年怎么会过成这样。”苏婉儿急忙说,心里对大哥是无限的愧疚。他最美好的青春年华,没有能在繁华的城市大展拳脚,反而是躲避到的西南边陲乡野去隐姓埋名。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保护家人,是男人该做的。那有什么的。再说,这些年,我明白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道理。我在那边遇见了你嫂子,还有个儿子。你有空回来看看。” ,“真的?”苏婉儿问,不由得笑了,心里那一集点的心酸也搁下了。 “当然了,你嫂子和侄1冻在老宅,现在在厨房做饭。因为是藏族,不太会讲普通话,但是会讲11话,所以”也不好让她来跟你说话。 等你回来,面对面说了。”大哥侃侃而谈”苏婉儿慢慢在床边的藤椅上坐下,觉得这一刻好舒心,这样分散的一家人又团聚,只是缺少了妈妈。不过,大哥回来,又带了大嫂和侄子,爸爸就不会感到寂寞了。这样挺好的。 这一刻,她〖真〗实感到人生的奇妙。不管经历怎样的苦难”只要一直向前走,就真会有柳暗huā明的一天”虽然那种柳暗huā明未必就是朗朗晴空、桃huā艳丽的光华灿烂,但也是安宁舒心的。 ,“好,我忙完一些事,一定回来。对了,大哥之后有什么打算?” 苏婉儿十分高兴,她觉得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刻有这样高兴。这么多年,对矢哥与爸爸的歉疚,终于是可以放下。 ,“那位徐先生说,过几天那边就可以办好了。我顺带也拜托了一下,能不能将你大嫂和侄子的户口弄回清风镇,我就想在这里了。一来是跟爸爸做瓷器,二是你侄子也到上学的年龄,这边的教育要比藏区好。”大哥说,那边院落里有小孩子在唱歌,也不知道在唱什么”声音清脆。让苏婉儿想起小时候,在长安时,大哥带自己出去钓鱼,结果自己丢了鞋子,月色如水”大哥就背着她,四野安静,她害怕”大哥也唱歌给她听。 ,“1卜妹觉得这样可好?”大哥说完打算,立刻又问苏婉儿。 ,“挺好的。家里的瓷器不错,爸爸的手艺也好,这些年咨询发达,这些瓷器即便不是那种收藏品,在国内外也算是高等的礼品,以后,等我忙完,我们合计一下,打出个牌子,接受定做。这样也是一条路子。不过,这青瓷技艺,可不好学,大哥这几年都生疏了,重新拾起来怕得要十分辛苦了。”苏婉儿仿若看到全家的光明未来,又有些忱心,毕竟像爸爸那种手艺很少见,因为爸爸很性子很沉静,内心也绝对能静得下来,并且即便爸爸远离清风镇的那十几年,他也没有一天放下过瓷器制作。 “嗯,我知道。不过,当时我走的时候,带走了爸爸不少的书,一直没丢下过,有空也练习,不过那边的土一点都不适合罢了。”大哥说,语气里充满了信心。 “这就好。”苏婉儿真是从心里感到高兴。 “1卜妹,可是我听爸爸说一”大哥终于又说到这事了。显然,大哥和爸爸都在为这件事内疚。看来自己以后不过得幸福,他们就一辈子都不开心。 苏婉儿呵呵一笑,说:“你不知道你妹妹我向来聪明么?再说了,这虽然是联姻,但对方也是难得的人才,我会很幸福的。” 说到这里,她倒是想起叶瑾之这莫名其妙的家伙,难得的人才,她倒是真没看出来。 ,“男人的心思,小妹,你未必懂。”大哥语气里全然的担心。 ,“大哥,你放心了,我从来不觉得我会不幸福。而且,幸福的定义未必就是一定要靠男人的。”苏婉儿回答,她也可以在事业上光华灿烂,静静等待良人出现。 ,“你这傻瓜。对于女人来说,能找到一个心爱的男人,一起过这一辈子,这才是最大的幸福。要不然,一个人,就算是做到了世界首富,也未必是幸福。我们那几年,虽然苦,难道你不觉得爸爸妈妈其实很幸福么?”大哥说完,又叹息一声。 苏婉儿无言以对,大哥说的未尝不是另一种幸福,未尝不是她想要的。但是,爱情以及遇见对的人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有些人,未必不好,但遇见的方式以及相处的方式不对,就决定了一辈子都是不对的。 ,“好了,大哥不多说这些,只是因为我们的关系,让你一辈子不幸福的话。”大哥叹息。 多婉儿立马说:大哥,我懂的。你放心,我会很幸福的。好了,我听爸叫你饭叫了几遍了。你去吃饭吧,我抽空就回来看看你们,等稳定了,明年清明,我们也去西北看看祭拜妈妈,看看能把坟迁到江南来么。” 是的,这些是苏婉儿一直想做的。妈妈的坟墓虽然在外公家附近,但并没有入外公家的坟地,因为是嫁出去的女子。于是妈妈死后就是孤坟一座,荒草萋萋。一想起这情景,苏婉儿就觉得心里难娶。 ,“嗯这事,我也琢磨。好了我去吃饭。你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别忘了清风镇还是你的家。”大哥叮嘱。 苏婉儿鼻子发酸,却全然感觉到温暖,她,“哎”一声,然后挂了电话。 窗外还是淅沥沥的雨,梧桐树没了叶子,显出老态与悲凉。 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陈昭华还没下飞机。苏婉儿百无聊赖,继续去看资料刚拿了瓷器出口,倏然又想到,“最神话”这么好几天没上去,得跟,“乱云飞渡”打个招呼才是。 于是,苏婉儿登陆游戏,画面流转,纯净的蓝色星空与深邃的大海,雾气涌动的昆仑之巅,耳畔是女子飘渺的仙音,清明澄澈随着画面跳转,俨然是沧海桑田的时空转换。 最终画面定格,苏婉儿登陆进入游戏。画面还是在冥界弓箭师的诞生之地风之谷地,游戏时间正是黄昏,雾气涌动的热带丛林,夕阳黄晕涌动。 苏婉儿看看好友那一栏“乱云飞渡”的头像亮着。她立刻密语:师父,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多琐事,面临人生重大转折,所以总是不能来。 过了好一阵”“乱云飞渡”才回了信息:无妨。你先做任务,不懂的地方打不过的怪,你就问我。今天是阵营演兵,排定pk名次,我在与人决斗。 苏婉儿一听,还有这种江湖味道的决斗,立马问:在哪里?我可以来围观吗? “乱云飞渡”回答:等你四十级之后,你就可以通过冥界的黄泉使者传送到,“云上”这个决斗场观看了,要看更多的风景,就要变得更强。加油,乖徒弟。 苏婉儿,“哦”一声,不知道是这,“最神话”里的人都是这个风格,还是这位师父才是,有点高深莫测的。 如今,1卜乔出嫁这个弓箭手还站在风之谷地的飞行传送地。这会儿,这驯鹰师终于同意她坐上大雕去外面历练。 大雕腾云直上,一直冲破丛林,在黄昏与黑夜交接之时,于云上俯瞰大地,地面上全是森林,有迷雾涌动,远处是山峦起伏,云海叠嶂,风吹来,人物的衣袂飘飞,还听得见猎猎作响。 画面色泽精致,人物逼真,连这些细节都处理得很完美。苏婉儿不禁暗叹:果然是国内烧钱最多的网络游戏,做得如此以假乱真。 大雕飞行了一会儿,终于是在朦胧中看到村寨,彩云之南的布局,充满少数民族的风情。苏婉儿站在苗族的宅子里,开始最基本的历练,帮忙保苗寨平安,解救妇女儿童,帮助族长出谋划策,还帮忙播种耕地。 苏婉儿做了一阵,起初的新鲜劲儿过了,也只能在充满苗族风情的地方发呆,看周围都是人来人往的,自己却提不起精神。于是,站了一会儿,跟,“乱云飞渡”说:师父,我做了一下任务,升到了十四级,实在没意思。 乱云飞渡:有没有意思,在于主观的心,不在于客观的事。你自己要打败那个人,首先,级别不相当,一切都是浮云。其次,操作不够好,不能拿捏时机,搭配技能衔接,也是浮云:第三,你将自己真正融入这个场景中去看,每一项任务都是历练。最终要拯救三界六道成为真正的拯救者,须得有仁心、侠骨柔肠、还要有实力。游戏是另一种人生,1卜徒弟,不要太急躁。游戏就是拿来体验另一种人生的。慢慢去领悟吧。 看到乱云飞渡打字极快,说得这么有哲理,她禁不住就问:,“师父,你是做游戏的吧?” “不是,我是玩游戏的。做游戏太累,不去趟那浑水。”乱云飞渡回答。 苏婉儿本来是想看看这人可能是周瑾么。因为,“狡兔三窟”自己要是换成周瑾这种身份,必定在测试的时候就会任何角色都来体验一遍,然后再说好与不好,继续进行一些修整的。所以,他虽然说他是冥界、战斗系、剑客,也不排除他有别的号。再说了,这里是他的地盘,敌在暗我在明的。 不过,乱云飞渡回答得那样快速,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苏婉儿也没有过多纠结,想想乱云飞渡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继续在苗寨里做了一些日常的任务,无风无浪地升级到了旧级去了下一个寨子,跳着孔雀舞的,似乎该是傣族了。 在竹楼外,击杀抢亲的鱼怪时,苏婉儿发现根本无法击杀,自己的血条是哗哗减少。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自己的血牟地满了,等将鱼怪灭杀。转过视角才看到一位男子站在身旁一身的白色,衣袂飘飞的。 苏婉儿点了他的人物同样旧级,名叫“洛阳城外初见”医疗系,属冥界阵营。至于医疗系中细小的分类,苏婉儿就不清楚了。显然,刚才是他救了自己。 ,“谢谢。”苏婉儿由衷感谢。 “不客气,帮我杀怪,我保护你。”他说,打字速度很快。 苏婉儿看那向话,顿时无语这向话还真是杀风景本来。千钧一发,英雄救美,可以成就一段佳话的,这家伙立马那一句这样现实的话煞风景,真让人憋气。 ,“好你可真现实。”苏婉儿答应,站在原地等他接任务。 他也没说话,径直接了任务,为苏婉儿加血,等苏婉儿杀怪。完成这个任务之后苏婉儿正要走,那人加了她好友,说:,“无论是游戏还是现实,很多时候都是合作关系,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他说得在理。不过,苏婉儿觉得来玩个游戏,还要跟现实世界沾边,心里老是有疙瘩。于是,拒绝了他结伴同行,一同升级,互相照应的要求,直接交了任务,跟乱云飞渡打了一个招呼,说:师父,我有事,下了。 乱云飞渡立马回复:好好休息。还有,你说的那个剑客不一定存在,我这几天将榜单上的剑客全都挑战个遍,你说的那种操作的人应该不存在。 “什么?他说在这个去的,是冥界战斗系,剑客。”苏婉儿一惊,看来得抽时间审问一下周瑾。 ,“你确认一下,我再观察看看。若真的有,为师帮你先会一会。”乱云飞渡十分有兴趣的样子。 “哦,谈谢师父。”苏婉儿回答,心想:谁晓得是不是贼喊捉贼呢,万上你就是周瑾扮演来洗刷我的呢。 ,“去吧,我去找钥匙任务。”乱云飞渡说完,已经消失,连飞鸽传书都无法到达。看来,那个地图没信号啊。 苏婉儿关了游戏,退出那奇幻的世界,顿时觉得周遭的一切〖真〗实可感,那样舒服。虚幻再美,跟现实比起来,游戏再美也苍白得多。她从来就不是逃避现实的人。 她关了电脑,去洗脸。暗想这游戏对于自己来说,并不是好去处。 当初,只因为遍寻不着周瑾,所以才会想要去,“最神话”寻他的,如今已经寻到他,确信他平安无事。至于后来说到,“最神话”里与他决斗,那不过是孩子气的话。自己还有好多事要做,没有那么多空闲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 是的。这个游戏对自己来说是没有意义的,如果单单是去他的想象力与梦想倒是可以的,至于拼命练习,努力练习比技巧之类的,似乎不应该是自己追求的。 以后,应该空闲就上去做做任务看看故事,看看风景,去感受周瑾的创造力与想象力就好了。苏婉儿这样想明白,环视周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一天又要过去了。 她梳妆一番下楼等待吃饭,刚到楼下坐定,就听到有车声。刚站起身,就看到陈昭华进门,在门口脱鞋子,身后还跟着徐尚林。 “四哥,尚林哥。”苏婉儿喊。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陈昭华,苏婉儿心里就很安定。 徐尚林换了鞋,依旧是风度俱佳地点点头,与苏婉儿打了招呼。 陈泽林便招呼徐尚林入座,说正要开饭。 陈昭华却就倚在门口,正巧在那团昏黄的阴影里站定,苏婉儿隔了一段距离,只觉得他那身影轮廓模模糊糊的不清晰。 ,“四哥。你身体好些了吗?”苏婉儿开口,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慌乱。 “已经好了。”陈昭华语气淡淡的,然后从那团黄晕里走出来来,神色里到底是有疲惫与憔悴,看到苏婉儿看他,神色略微担忧,他轻轻笑,说:“傻丫头我没事。只是饿了。走吧,我们吃饭去。” 两人一并去饭厅陈泽林算是长辈与陈云华坐了首位。依旧食不言寝不语,无声吃完饭。陈昭华要去看爷爷。苏婉儿心里挂念苏大伟的事,于是叫了徐尚林去偏厅详谈。徐尚林倒是说起西北那边已经摆平,所谓的通缉令以及别的一些卷宗都已经撤销,至于苏大伟提出的迁自己的妻儿的户口入清风镇,过几天就可以完全落实。 苏婉儿听到徐尚林这样说,心里说不出的踏实,全是感激。徐尚林只是略略一笑露出酒窝,十分儒雅的举手投足说:,“敏华不必言谢,女孩子能为家人着想,如今着实不多。你四哥也是十分爱护,交代务必要将这事处理好的。” 苏婉儿听他说这全是陈昭华的意思,虽然陈老狐狸原本就将这件事交给陈昭华。但他能那样细致地交待,自然是对自己好。 她点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却看到陈昭华快步走过来,一脸不悦,那身影步伐也全是恶狠狠的。 ,“四哥,怎么了?”苏婉儿喊了一声只觉得他走到面前,一股子的压迫之气。 “昭华,发生什么事了?”徐尚林也决觉出不对劲,立刻起身。在私下里,徐尚林总是喊陈昭华的名字。 陈昭华并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却是狠狠地问:,“苏婉儿你那么迫不及待就嫁人了?” 他的感冒还没有完全好,声音原本沙哑,又因为这恶狠狠的问话,整个嗓音完全沙哑了。他没有喊她陈敏华,而是直接称呼她苏婉儿这即便走过去也不曾有的。过去,他喊“婉儿”语气会有些柔和。如今他直呼其名,面上全是肃杀。 苏婉儿从来没见过这样蹲陈昭华愣了一下。 陈昭华又问了一遍:,“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嫁人?” 这一句比之前那句冷静一些,他的神色也到底柔和一点,但依旧是一种肃杀的气息。 苏婉儿总算是回过神来。看来是陈昭华去看老狐狸,听到自己跟叶瑾之去拿结婚证了,所以才这样来质问她。 “四哥,不是你想的那样。”苏婉儿立刻说。心想这件事须得向陈昭华解释清楚的。这陈家谁都可以不知道,但陈昭华是必须知道自己跟叶瑾之做的交易。 “那是那样。”陈昭华一字一顿地说,还是站在她面前,有一种压迫。 “昭华,你冷静些,听敏华说。她不是那样糊涂的人。”徐尚林也立刻劝阻。 苏婉儿正要开口解释,却看到屏风外,有人影晃动,顿时觉得不太安全。于是,改了。,说:“这刚刚用完饭,上楼去喝茶吧,尚林哥也刚回来,还没喝过我跑的茶呢。” 陈昭华不语,只站在那里,像是个倔强的孩子。徐尚林则是轻轻一笑,说:“我也听闻敏华泡茶手艺极好。十分想尝尝,昭华,走吧。 徐尚林一边说,一边起身。苏婉儿也说:“四哥,走吧,梅香蕊寒还为你留了一些。” 陈昭华不语,只是转身就往楼上走,待苏婉儿和徐尚林上楼去,他已经推开她的门,在沙娄上坐定,手里不知道哪里弄了一支烟,只是不点的。 苏婉儿记得陈昭华是不抽烟的。她看他,总觉得他一脸的肃杀。 “我去拿茶具。”苏婉儿关了门,往里间走。陈昭华却却忽然站起来,一下子过来抓住她的手,说:“你说,我没兴趣喝茶。” 他力道很大,紧紧箍着她的手,捏得她觉得有骨头挤压的疼。苏婉儿轻吐一口气,也不挣扎,只是缓缓地说:“爷爷病来,病情来得急促,你也不在。叶瑾之来看他,爷爷就一直想让我们马上成婚,你不知道一” “爷爷是什么样的人,我很了解,你不必说这些。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难道你不知道叶瑾之有严清雅么?你脑袋有问题是不是?还是看上那男人宾”陈昭华打断她的话,神色语气都恶狠狠。 苏婉儿抿了唇,声音低了下来,说:“即便我跟爷爷只有血缘关系,理论上来说,没有多大的情谊,可是看到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那种哀求。” “你可以搭进你的一生?”陈昭华咬牙切齿的,满是恨铁不成钢。 苏婉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陈昭华,她知道他只是担心她罢了,鼻子发酸,低着头,缓缓地说:“没有搭进去。也正因为叶瑾之有严清雅。 所以,我跟他才合作。那结婚证也不是真的,他战友在民政局。” “真的?”陈昭华很不相信地询问。 “嗯。”苏婉儿点头,过了好久,才感到手上的力道渐渐小了。 最后,陈昭华终于松开手,说:“去拿茶具吧,我想喝梅香蕊寒。” 苏婉儿点点头,暗自揉了揉被他捏得发麻的手,往里间去拿茶具。 拿了茶具茶叶正要出来,听见陈昭华在说:“尚林哥,明天你去查查。我不能让婉儿受委屈。” “是。”徐尚林十分恭敬,然后又像是一个长辈,说:“昭华,你今天失态了。” “我知道。只是很烦乱。”陈昭华叹息。 “那江云的事,还需要我查吗?”徐尚林压低了声音。 “这必定是有人搞的鬼,竟然告诉我江云在南黎支教。好了,不要谈这事。”陈昭华将这个话题打住。苏婉儿听得两人没谈话,这才走出来,面上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走向徐尚林介绍梅香蕊寒,心里却是惊心:如果江云事件是有人算计陈昭华,这人又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话说陈昭华也是沪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她兀自想,却听得陈昭华哼哼地说:“敏华,你越来越不谨慎了。 “嗯?”苏婉儿十分惊讶,抬头看他。 “尚林哥在清风镇跟你爸爸关系挺好的,你说他没喝多梅香蕊寒么?你啊,什么乱你心神的事都搁下,冷静点。不要善良过头。”陈昭华说,最开始语气还好好的,到后来就有点恨铁不成钢了。 苏婉儿抿了唇点头,暗想自己也越来越不谨慎了。 “你别批评敏华了,这是她最好的地方,她的善良是少有的。 她自然有她成长的方式,这是我们没有办法改变的。”徐尚林劝解,也看了看苏婉儿,轻轻一笑,说:“敏华,我在清风镇跟你父亲相处了几天,你的点滴我也知道一些。做你自己就好。你一向都是有分寸的。没有必要跟着谁的步调。” “谢谢尚林哥。”苏婉儿内心温暖,这一生,她其实运气挺好,遇见了这么些真正为她好的人。她端初杯给徐尚林。 徐尚林一笑,说:“昭华倒是说错了一点,我在清风镇虽然喝过,可惜苏先生说婉儿泡得茶更好。如今是有机会了。” 他一举手一投足皆是儒雅,这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苏婉儿暗想,端杯给陈昭华,却发现他在看自己。苏婉儿不由得低头,说:“四哥,给。” “嗯,婉儿,你要知道,四哥希望你过得幸福。”陈昭华忽然说。 苏婉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只是点点头。忽然想起朱雀令的事,立刻就询问陈昭华。徐尚林眉头一蹙,抽了一口凉气,说:“这事,还真是诡异。” 1? 第061章 如果我不是你四哥 1苏婉儿手一凝,那青瓷的袖珍茶杯在纤纤指间,细腻的青。温润的白,交织得如同一段温婉的时光。 如果连徐尚林都查不出来,那对方又是怎样只手遮天的?苏婉儿心里有些发慌,不过,还是稳了心性,向徐尚林捧了一杯茶,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默” “那朱雀令是南方道上的最高找人悬赏令。本来这事,稍微找人打听一下就知道主顾是谁的。但我询问了南方道上的领军人物,也就是这朱雀令的发出者,也摇头说不知道对方来历,只说主顾给了不少的钱,来办事的人口风很紧,又面生得很。”徐尚林端了茶杯,缓缓叙述,也是一脸凝重,全然没有平素里的优雅。 “不知道主顾是谁,他们也要办事?”苏婉儿略略惊讶,她以前似乎听人说道上规矩森严的。 “那些人,只管认钱办事。这朱雀令在南边很多年不曾发出过。 据说上一次,还是八十年代初了。这朱雀令其实意味着不必流血争斗就有丰厚报酬,对那些人来说,是最大的福音。况且连追捕都不需,只需要告知主顾确切行踪。”徐尚林一边说,不由得又看了看陈昭华。 陈昭华斜靠着沙发,端了青瓷的茶杯把玩,十指修长,绕过那青瓷的茶杯,在莹莹的灯光下如同一件旷世的艺术品。他垂目沉思,似乎并没有理会两人的对话。待苏婉儿正要询问徐尚林别的事悄,陈昭华却是忽然抬头看过来,说:“丫头,你到底还有什么经历是我不知道的?竟然能引得人为了找你发朱雀令。” 苏婉儿一抹苦笑:“四哥,你别打趣我了。我的人生如同白水。” 她说了这句话,心里到底还是想到银座八楼那如同电视剧的情节,那算是人生中最奇特而冒险的际遇,如果基于那点自己的人生到底不是一杯白开水。 “可是这朱雀令到底是谁发的?不可能跟你没有关系,你真想不出来么?”陈昭华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那眼眸瞬间如刀像是要将苏婉儿肢解开来,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苏婉儿向来不喜欢这种审视,即便对方是陈昭华,她心里依旧不悦。不过他还是眼神平静地与他对视,然后云淡风轻一笑,说:“我也很想知道谁这么看得起我,出这鼻高的价格来寻我。起初,我还以为是陈家做的。” “陈家没有必要那么做。”陈昭华淡淡地说。 苏婉儿只是笑:“我向来愚笨瞧不清人心,看不清形势的。” 这句话多少有些赌气的嫌疑陈昭华闻言皱了皱眉,良久才说:“我知道你还是怨陈家的。但有些事没办法的。” 他语气低下来,略微的哀伤,神情似乎若有所思。苏婉儿摇摇头,说:“四哥,你误会了。我没怨恨陈家,只是就事论事了。我儿时开始所接触的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所谓见过的阴谋诡计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勾心斗角。哪里比得上这些日子的一步一步的惊喜加惊心的。 苏婉儿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到陈昭华却就这样说话。陈昭华眉头轻蹙,喊了一声:“婉儿对不起。” 只这一句,苏婉儿就觉得心酸,又不是陈昭华的错,自己怎么就无端地耍了脾气? 她抿唇摇头,一心的倔强,说:“四哥对我很好哪里来的对不起。” “只恨我是你四哥。”他忽然说这句话,有点恨恨的意味,说得让人惊心动魄。苏婉儿忽然就讨厌自己方才小小的任性。 良久不语的徐尚林却是缓缓地说:“昭华,有些事你不必担心太过。敏华虽然不是在陈家长大,没有像子秀和锦华那样刻意培养。但敏华很聪明。她自有她的计较与盘算以及处事方式。” 陈昭华端坐在沙发上眉头紧蹙,一言不发。这个局面,苏婉儿也不知道该说啥于是也沉默。徐尚林顿了顿,继续说:“如今你生气她就那样与叶瑾之去拿结婚证。可是倘若你处于她的位置怕也得是这选择。他的哥哥、父亲,你跟我虽能帮,但身处其中的你很清楚。 并且她原本就是个信守承诺的女孩子。这一点,经过这几年的相处,想必你是清楚的。” “我知道。”陈昭华低声说,嗓音略微沙哑。 “再说,即便不因为这些,你爷爷九十多岁的人了,你说敏华能狠心么?”徐尚林缓缓地叙述。 陈昭华终于是轻叹一声,眼神直直看过来,说:“我不过就是气她不知道缓和一下。她向来不知人心险恶。这般处于劣势,一步错就步步错。” 苏婉儿不语,她哪里不知道人心险恶了?她其实对人对事都很防备。如果说百分百信任谁,那真是没有的。只不过,她不想去恶意揣测出现在生命中的每个人。并且那些对自己无太大害处的人,她避而远之,不与之计较罢了。 徐尚林又喝了一杯茶,停了片刻,才说:“昭华,你认为好的,对敏华未必是好。有些弯路是必须走的,我们就算伸出千手百臂,也是徒劳。” 苏婉儿只觉得徐尚林字字珠玑,心下诧异,这人也是人中龙风。却一直甘居在陈昭华身畔。 ,“我知道。可是,哪怕有一点点的改变。我也想去做。”陈昭华语气凝重了一些。 苏婉儿一边收茶盘,觉得自己不说些什么总是不好,不由得抬头,却看到陈昭华窝在沙发里,却是在看她。她不由得垂眸,说:“四哥,你放心,需要帮助时,我想到人定然是你。” “你记得你这句话。”陈昭华朗声说,语气十分认真。 “我一定记得。”苏婉儿也很认真地回答。 这对话像是某种誓言,郑重其事得让气氛为之一凝。徐尚林大约也是受不了这气氛,呵呵一笑,说:“你兄妹俩何必这么见外?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你们还搞得要画押签字似的。” 陈昭华和苏婉儿一听,彼此也是笑了,这气氛才算缓和下来。 “我再去拿另一种茶。”苏婉儿说,心里是由衷地感谢徐尚林。 这位中年男子有着不一般的睿智与儒雅,冷静处变不惊。 ,“呵呵,敏华是想让我这老头子晚上睡不着么?一壶就够情义了。 若是想让我喝”那我可就要一些茶叶了。”徐尚林耸耸肩。 苏婉儿一愣,随即笑了,说:“没问题。”不经意转眼,却看到陈昭华的眉头依旧蹙着,只是唇边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苏婉儿收拾好茶杯,三人便正式谈事情。徐尚林很谨慎,还刻意去外面瞧了瞧,确信外面没人,这才走进来,建议去里屋谈。 于是三人来到苏婉儿的卧室内商谈。陈昭华倒是毫不客气哐当就躺苏婉儿床上”无视她一脸铁青,说:,“有些累,我躺一下,敏华跟尚林哥在具体说说这几天的情况。” “四哥”苏婉儿喊一句,言下之意是说你风尘仆仆地回来,衣服也没换一件,哐当就躺我床上去,这很不妥当。 陈昭华鼻子里哼一声,说:“隔着这被罩单子呢。洗了澡换了衣服,我就躺被子里去了。”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四哥”绝对是耍流氓的行为。苏婉儿翻翻白眼,徐尚林在一旁憋着笑,居然还能平静地说:,“让你四哥躺一会儿,昨天高烧还迷迷糊糊的,可是吓坏我了。我跟他这么些年,就没见他病过。” 徐尚林都这样说”苏婉儿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无视陈昭华的行为,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将自己被跟踪,以及那些跟踪自己的人的相貌特征车牌都说了。接下来”又将在餐厅门口遇见的那几个人的相貌言行一并说了。 “你确信那人说他们老大要找的是失散多年的恋人?”徐尚林问,陈昭华不由得坐起身来,也是一脸惊异。 ,“嗯”我确信。那人似乎就是这样说的。并且说我很像,拿出的照片就是我当初遇险从小混混手里抢的那两张。”苏婉儿回忆当时在餐厅里的细节”其实当时如果不那么急切叫住叶云嘉,那么,叶瑾之也不会从暗处出来,说不定这问题就有解了。 “失散多年的恋人。”陈昭华重复,嘴唇紧咬。 徐尚林在一旁,依旧是波澜不惊,说:,“这事,如果真是这样,对你来说,没有危险。我只是担心跟踪的和拦住你的不是同一拨。你处处小心些才是。” 苏婉儿心里一惊,她一直以为那几次跟踪或许就是同一批人,在餐厅门口看到她落单,所以才露出目的,却不料徐尚林忽然给了这样的〖答〗案。 ,“不必紧张。 只是让你处处留心些。你放心,我会将这幕后敢对你不轨,对你凯觎统统都揪出来。我没了锦华,我不能再没了你。”陈昭华说。他语气前所未有的发狠,让苏婉儿也为之一愣。徐尚林眉头一蹙,平素的儒雅之气全然没有,低声呵斥:,“昭华,这话你怎么说得?当年的事,没有任何证据。” 陈昭华不知道因为什么似乎还憋了一肚子的气,只是冷哼一声,说:“若不为大局,那件事的处理还真不是我陈昭华的风格。” “昭华,敏华,这事你们休要提。”徐尚林一脸严肃。 苏婉儿点点头,陈昭华不语,怕也是同意徐尚林的提议。三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倒是徐尚林拿了那照片左右地看,最后指着那张泛黄的照片问:“这一年,你几岁?” “照片似乎是十四岁,丢失的话,应该至少是十五岁。”苏婉儿回答。 ,“这几年就是线索。你好好想想,如果那些人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应该认识这个人,面且就是在这几年里。”徐尚林像是一个智者,缓缓地指出来。 这几年?苏婉儿一惊,那几年,不正好是遇见银座八楼的那一位么?如果那一位可能是叶瑾之,那又怎么说得通? 她正在兀自思绪,却听见有人急促地敲门,她站起身还没应答,就听见苗秀芝在喊:,“敏华,敏华,你爷爷要见你。你快开门。” 第062章 急转直下 苏婉几一打开门,苗秀皇常喘吁吁地说:“敏华,爷爷醒了,想要见你。” “六婶,出什么事了?”陈昭华立刻问。 苗秀芝摇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只是跟你六叔去瞧瞧老爷子,可刚进去,老爷子就嚷着要见敏华,并且催促快一些。还吐了些血。” “什么?”陈昭华语气不自在,向来处变不惊的他,这会儿也脸色刷白。 苏婉儿心里陡然皱起一小块,也顾不得询问具体情况,急忙往楼下跑。有那么一下撞到旁边的栏杆,撞得小腿骨生疼,她也不顾的停下来。 “敏华,慢点。”陈昭华喊,声音嘶哑。 苏婉儿“嗯”地应答一声,脚步却没有放缓。亲人辞世之于她是有很多遗憾的。当年,妈妈去世,她在学校上学,哥哥去通知她,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妈妈已经咽气,白布单些许的血迹怵目惊心。她哭都哭不出来,就那样呆在那里。后来,听爸爸说:“你妈妈最后喊了你的名字。大约是放心不下你。” 她“哇”地哭了,哭得好伤心。自此之后,难过绝望或者烦躁时,她想到这件事就立马平静,因为她知道妈妈希望自己过得好。但是,无论如何,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向她保证、让她放心这件事一直就梗在她心头。 后来,爷爷去世,虽然走得很安详,但是在走之前,曾喊过:“囡囡端杯水来。” 苏婉儿正在做练习题,端了水杯过去就放在一旁,也没理会爷爷喝了没有。等她做完习题,爸爸回来才发现爷爷已经去世,而那杯水就放在那里,安然不动,有霞光在水杯里,如同血红的凝脂,安然不动却怵目惊心。 那一刻”她心里只有后悔,如果抽那么一点点的空闲,冉候爷爷喝一杯水,或许就不同。 这种内疚在她心里纠结成一种奇特的难过,虽然她一直安之若素,可内心极其敏感。这大约也是属于她内心隐秘的一种。直到大二下学期,因为一些人情世故上的纷扰,她心里烦乱”这才跟秦喜玲说起这事。 秦喜玲不以为然,白眼看她”判定她有自我虐待倾向。她只是笑了笑,不身处其中的人,永远不知道失去至亲之人的那种疼痛。 如今,陈老狐狸虽然只是血缘关系上的爷爷,但她不想自己的人生留下任何的遗憾,以至于将来想起这一刻就会心惊难受。 她率先跑到陈老狐狸的门口,陈丽在门口往里张望,她也顾不得礼数,一下子将她推开,就冒失往里去。 陈泽林在陈老狐狸的床前”赵医生正在那里做急救,陈云华在对狐狸眼吼:“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哪,哪里?”狐狸眼也慌了,大约是没看到过一向儒雅的陈云华居然会这样发火。 “总院。”陈云华吼一句,又回头去瞧陈老狐狸。 苏婉儿几乎是推开陈泽林就到床前,一眼就看到陈老狐狸紧闭双目躺在那里”她一颗心陡然下沉,不由自主喊了一声:“爷爷。” 赵医生轻叹,说:“刚才凶险万分,现在算是暂时稳定。你们立刻喊救护车过来。” “赵医生,救护车还是您来喊吧。”苏婉儿忽然说。 众人皆惊讶地看苏婉儿”赵医生却是点点头,说:“确实该我来说,说了病情”医院知道该派什么救护车来。” 赵医生一起身,从那狐狸眼手中夺过电话叫救护车。 苏婉儿却已经坐在床边”陈昭华也一并在旁边站立,低喊:“爷爷。” 陈老狐狸没有一点的动向,苏婉儿连呼吸稍微重一些都不敢,怕那一缕的气息被重了一些的呼吸给弄散了。 她坐在那里,看到他瘦削的脸,沟壑样的皱玟是岁月的积淀,那嘴角有一丝的血迹还未干。苏婉儿拿了纸巾伸手过去,很轻柔地擦。 陈昭华站在一旁,又喊了一声:“爷爷。” “敏华。”陈老狐狸气若游丝,悠悠睁开眼。 苏婉儿却是听见,立刻俯身过去,说:“爷爷,我在。” “你答应”陈老狐狸用力吐出这三个字。 “爷爷,我答应,你好好休息。”苏婉儿轻声说,态度十分的诚挚。 陈老狐狸没有再说话,却是伸手握住苏婉儿的手,只是看着她,似乎一脸的期待。苏婉儿对陈老狐狸眼里的期待并不太清楚。但大致的意思不外乎是跟叶瑾之成婚,于私是达成奶奶于叶家奶奶的心愿,于公是两家实力的联合,或许还有其他。 因为被陈老狐狸抓住手,所以,苏婉儿就只能坐在床边。陈昭华一言不发轻轻听了听陈老狐狸的呼吸,还算匀称,他略放心,说:“爷爷,我去瞧瞧医生。” 他刚迈出一步,陈老狐狸忽然,说:“昭华,你答应” 陈昭华脚步一凝,慢慢转身过来看陈老狐狸。 “昭华,你答应的。”陈老狐狸似乎用尽力气挤出这几个字。 这对话像是陈昭华曾答应过陈老狐狸什么承诺似的。苏婉儿很诧异,不由得看陈昭华一眼,只见他紧紧蹙眉,抿了抿唇,最终像是十分艰难地做了决定,说:“爷爷放心,我谨记的。” “要自持。”陈老狐狸说,然后大口喘息,那呼吸声让苏婉儿心里发紧。 “是。”陈昭华回答,颓然闭上眼,然后再睁开眼,说:“爷爷,我先出去了。” 陈老狐狸没有多余的力气,只略略动了动头以示意答应,那手却依旧拉着苏婉儿。赵医生叫了总院的救护车,这会儿返回来,又替陈老狐狸检查一番,说:“这身体遭了寒。年岁又大,心中又有郁结,怕有好些日子没好好睡了,这才来得凶险。不过,这一口血出来这事一” 赵医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不经意地扫了四周。苏婉儿从这稍微的停顿和这不经意的动作里感到有别的东西存在。 “是不是有什么事?”陈泽林连忙问。 赵医生摇摇头,又继续查看陈老狐狸。这陈老狐狸却又是休息片刻,让众人都出去,独独留下了苏婉儿。 “敏华”陈老狐狸轻声喊。 “爷爷,我在。”苏婉儿总觉得陈老狐狸那深陷的眼有无比锐利的审视。 “你,答应我的。”陈老狐狸又没头没脑来了这一句。 “爷爷,我不太明白。”苏婉儿鼓起勇气同。 “我听说,你的结婚证“”陈老狐狸说到这里,陡然又开始咳嗽,这一次咳出了一些血,带着暗红。苏婉儿心内大惊,一则是因为有人告诉陈老狐狸自己的结婚证是假的,二是因为陈老狐狸咳出这种色调的血来,怕是时日无多的。 “爷爷,我的结婚证有什么问题?”苏婉儿立马反问,神色竭力平静。她打定主意不管是哪个妖蛾子搞的鬼,她也要抵死不承认有假证这种事。 “假证,你和瑾之。”陈老狐狸说,气息越发不稳。赵医生立马就替他做一些急救措施。 苏婉儿在一旁站着,说:“爷爷,绝对没有的事,一定有人造谣生事。您别激动,我打电话叫叶瑾之来跟你说。” 苏婉儿一边说,一边就给叶瑾之打电话,电话才两响,叶瑾之还没接起来,外面救护车就来了。苏婉儿忙将电话往包里一放,便是开门”陈昭华与医护人员这就进来,将陈老狐狸弄上救护车。 车里只带一个家属,陈老狐狸一直握着苏婉儿的手,所以,便只让子她上去。陈昭华则是开车在后面跟着。 救护车很快到总院”医护人员轻声安慰,陈老狐狸这才松了手,让人带去做检查。苏婉儿站在冷清的楼道里。陈昭华则是走过来”示意她到房间去休息等待结果。 苏婉儿点点头,到房间里坐下来”明明是有暖气,她却没觉得暖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只担心陈老狐狸挺不住。因为这一口血据说是知道她的证是假证才气得吐出来的。 倘若如此,那陈老狐狸如果有三长两短,到底是有自己的责任。 那种愧疚有两次已经够了,她不想要第三次。 不知道在病房里坐了多久,期间陈昭华进来过一次,给她带了饭,她也没胃口吃。人一旦陷入某种情绪,其实是病痛饿慌都感觉不到。 陈昭华走后,整个病房区安静得可怕。苏婉儿坐在那里,忽然听得走廊里有人语声,她忽然站起身,走出房门。这才看到陈泽林和陈云华以及赵医生一并过来了,陈老狐狸接受完检查,如今是可以搬入这普通的病房。 苏婉儿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在一旁站着的叶瑾之,她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在她的印象中,电话没有打通,虽然这里是总院,叶老狐狸就在上面一层,但叶瑾之这会儿应该是跟严清雅吃晚饭去了。 “电话打了,我接起来,你也不说话。只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叶瑾之说,语气很平静。 苏婉儿倒是觉得内疚,低头说:“对不起,还让你跑这一趟。” “你没事就好。我当时就打电话给你二哥了,说是你爷爷病了,来总院,我便是来看看出什么事了。”叶瑾之说,而后神色流转,像是不经意的略笑,一下子过来,将苏婉儿吓得往墙壁上一靠,他伸手将她圈在怀里,低声说:“因为我不认为作为合作伙伴,会在慌乱时刻想到找我。” 确实不会想到他。如果遇险,她怕想到的是自救,若是要想到谁,或者是陈昭华,或者是周瑾。在苏婉儿看来,陈昭华是拯救自己于危难的,而周瑾是能三言两语点醒她的人。 “我说的对吧?”叶瑾之间,语气轻柔得都不像是他。 “你能不在这里说么?”苏婉儿压低声音,将他往旁边一堆,没想到就那样推开了。她理了理衣衫,说:“我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爷爷的病跟我们的结婚证有关。有人告诉爷爷,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 所以,爷爷被气成这样了。我找你来商量的。恰好救护车来了,我就忘了挂电话。” “哦?有人说证是假的?你爷爷真病了?”叶瑾之语气轻浮,有点漫不经心。苏婉儿“嗖”地冒了火,说:“都吐血了,气若游丝的。非得怎么着了,你才相信?人人都夸你如何,可是,我看还真不怎么的。” 叶瑾之闻言,微垂眼帘,冷哼一声:“我没有必要对你怎么样,你不过是我的合作伙伴罢了。” 他又强调合作伙伴,苏婉儿觉得这个称谓格外让人烦躁,但她不怒反笑,说:“好,合作伙伴,现在是我们粉墨登场的时候,爷爷就在那屋里,你跟我去演一场吧。” “无论如何,你都会奉陪到底么?”叶瑾之忽然笑了。那笑让苏婉儿觉得毛骨悚然。 她一顿,他便笑:“怕了?” 苏婉儿抬眉鄙夷地扫他一眼,说:“激将法没用。我只依照我的形势去做。” “呵,你倒是很为自己找借口。”叶瑾之说,语气神色都是讽刺。 “实话实说。你放心,今天这事,你配合我。以后别的事,我会让你满意的。”苏婉儿说,她一心只想陈老狐狸的病情稳定,放宽心绪。 “让我满意?”叶瑾之玩味这句话,态度实在轻浮。让苏婉儿立马想起影片里的登徒子。 “你想多了。”苏婉儿立刻说。 “补充无效。丫头,不要轻易说出承诺来。承诺是枷锁,也意味着别人予取予求的。今天你这份儿大礼我就收下子。你说的,以后别的事,你会让我满意的。我会好好记住。”叶瑾之说,率先往病房里走。 苏婉儿一怔,总觉得这人抽风了。她不禁怀疑这是当初在深宁初见的冷酷男子么?或者说是上午在他房间睡着了的安宁男子么?怎么这样流氓气息? “还不进来?”叶瑾之在推门之前,又回过头来催促。 苏婉儿不发一言,跟上去。 叶瑾之冷不防伸手过来一下子搂住她的腰。苏婉儿身体一僵,就要挣脱,他却一边推门,一边低头在她耳边说:“结婚证是浮云,这样的举动比什么都来得好。丫头,你的演技有待提高哦。” 第063章 对决 苏婉儿本想挣脱,可一想到陈老狐狸的境”便一动不动。 ,“演技好,就要入戏,入戏要进入角色的内心。”叶瑾之依旧在耳边低声说。那气息温润扑在鬓边,让苏婉儿觉得只觉得有一种微微的酥麻,十分的不舒坦。 她本能躲避这种触碰,他却搂得更紧,继续说:,“这个时候,你跟我是互有好感的恩爱情侣,你得入戏。乖,不要躲避。” 这人怎么这样恶劣。 苏婉儿真想拳脚相加地招呼过去。 “你打不过我的。”叶瑾之立马指出。这句话让苏婉儿心里一惊:哟喂,这恶劣男居然还能猜到自己的内心想法。不过,必须抵死不承认。于是,她淡然地一笑,说:,“你多虑了,也小看人了。” “那就让我看得起。”叶瑾之说,搂住苏婉儿,几芋是半拖半就地往屋内走。 这病房其实是套间,一进去是类似于客厅井场所。医生和陈昭华他们都在里屋。苏婉儿被那样搂着进去,没看到人,心里松了一口气。 叶瑾之轻轻一笑,却是放开她,轻声说:“行了。吓一吓你,瞧你忐忑成这样。” “我哪里忐忑了?真是笑话。”苏婉儿立马反驳,还斜睨他一眼。她是抵死不承认的,输人不输阵。 ,“其实能装成你这样,已经很难能可贵了。可惜,你脉搏快了点。”他说,云淡风轻的笑,虽然已经放开她,但却强行与她十指相扣。 苏婉儿其实心里一直就乱糟糟的,只觉得这人恶劣到极致。却又不好在陈老狐狸如此危险的时刻做出什么别的举动出来,于是只得任由他牵着,在语言上逞能,略略搬回一点罢了。 ,“走吧。”他说语气又是淡淡的,似乎又是那个冷漠的叶瑾之。 她没说话只跟他往病房里走,心却控制不住地跳得厉害。不知道是他的手太温暖,还是自己太紧张,手心里竟然微微渗出汗来。 他在门口,轻轻说:,“你不是这样压不住的人吧?” 这一句虽然很轻,但有略微的嘲讽。这种语气倒是让苏婉儿一下冷静下来,暗骂自己:你紧张毛的。不就是被一个男人的爪牵着么? 现在这牵爪纯粹是为了让陈老狐狸能平静下来,有道义的成分存在。 嗯这是个伟大使命而已。苏婉儿这样安慰自己,心立马就平静下来静得平湖秋月一般的。这突如其来的冷静,让叶瑾之推门的手一凝,然后低声轻笑说,“不错”。 “哪里。四少谬赞了。”苏婉儿也回答,笑盈盈的脸,偏偏就恶狠狠的眼神看他。 他只是笑,然后神色严肃,推开虚掩的门。这一刻的闪亮登场,苏婉儿还是有些紧张。叶瑾之顿时将她的手一捏。苏婉儿立马静下来,心里想:可别让这人看扁了。 房间里,陈老狐狸似乎在昏睡。医生在一旁摆弄仪器。陈泽林、 苗秀芝、陈云华、陈昭华和赵医生都站在一旁。大家听到轻微的门响无一例外都看过来。然后,脸上不约而同出现略微惊讶的表情。 苏婉儿觉得这些目光太审视,略略垂了眼眸。叶瑾之却是牵着她走过去,十分自然地问:,“爸,爷爷怎么样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但震得苏婉儿头皮发麻。靠这人竟然连,“爸”和,“爷爷”都喊上了,果然够绝,演技真够好,真是舍得下血本。苏婉儿都不禁在心里爆粗口。不过,脸上却还是不由得发热。 陈泽林大约也是一时没适应叶瑾之这么快的转变一时就愣了没回答。周围只有医生摆弄仪器的声音,众人都安静。苏婉儿禁不住就抬头一看,苗秀芝、陈云华、陈昭华、陈泽林、赵医生这五个人比方才看到他们牵手进去还惊讶。 ,“爸,爷爷怎么样了?”叶瑾之间,语气神态十分大方,让苏婉儿有瞬间的错觉:这人真是自己的良人,所以这样关心她的家人。不过,他还真行,竟敢说第二遍,还能气不喘脸不红的。哼哼,那些认识叶瑾之的人都该拖出去喂狗,因为他们都没有指出叶瑾之是戏王之王,演技如此之好。 ,“爷爷就是年纪大了,身体弱。京城秋天天气变化太大。加上一,受了一些刺激。”陈泽井说到这里,神色变得十分狐疑。大约是在怀疑结婚证的事。 ,“哦?谁那样不懂事?竟然还敢让爷爷不舒服?”叶瑾之语气里还真有些生气。 “你真不知?”陈泽林反问,脸色越发狐疑。 叶瑾之摇摇头,正要回答。那医生弄好仪器,说:“老先生心绪不宁,很影响身体的。 原本发样大年纪了,加上心脏也不是很好,你们密切注意一下,至少要留个人寸步不离。切忌不要让他情绪太过于激动。” 众人一阵回答,那医生离开,又叫了陈泽林和赵医生出去说话,苗秀芝也一并出去了。病房里就只剩下陈昭华、陈云华以及叶瑾之和苏婉儿在这里。 陈泽林一走,陈昭华立刻喊了一声:,“敏华。”语气不咸不淡的冷,全然不是陈昭华平素的温和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苏婉儿听到他这语气,心里有点发怵,想要挣脱叶瑾之的手。叶瑾之却是握得更紧。她挣扎几下无果。 “敏华。”陈昭华又喊了一声,还是那种不咸不淡的冰冷。 “嗯。”苏婉儿回答,不由得看他一眼。陈昭华正看她,神色平静,可眼神锐利如刀。 ,“已经很晚了,你还没吃晚饭。”他说。 “我忘了。”苏婉儿回答。是的,因为紧张陈老狐狸,她已经忘记吃晚饭。 ,“爷爷睡了。我带你去吃晚饭。”陈昭华说,一步就跨过来,就要拉她的手。 叶瑾之却是一闪身挡住陈昭华,十分有礼貌地说:“不劳四哥,我带她去就好。” 陈云华在一旁尴尬,立刻打圆场说:,“都没吃饭呢,你们一起去,我在这里守着爷爷。” “敏华最近胃口不好。你不清楚她喜欢吃什么。”陈昭华说。苏婉儿顿时觉得事态有点严重,自己最近什么时候胃口不好了?不就是今晚太过于紧张,以致忘了吃饭么?还有,陈昭华什么时候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了? 这个情况太诡异!这牵手绝对不能继续下去。陈昭华历来不喜欢叶瑾之的。自己跟叶瑾之演这场戏原本是要给陈老狐狸看的。如今老狐狸在昏睡,就没必要继续了。所以,她本能挣扎,要摆脱他的十指相扣。但是叶瑾之牢牢抓住,力道大得吓人。苏婉儿发狠地用指甲抓他,深深掐进去,他也不放开。 ,“我以后总是要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的。什么都得有开端,就从今天开始。”叶瑾之说,还颇有道理似的。 陈昭华脸色还是平静,可是那眼神再度扫过来,全然是锐利,像是锐利的刀锋直直逼过来。苏婉儿又挣脱不了,觉得两相为难。终于是发火了,狠狠地甩叶瑾之的手,叶瑾之终于是放开。 苏婉儿低头走到一旁,也不看众人,只是说:“好了。我现在不饿。二哥,四哥,瑾之,你们喊上赵医生和我爸妈去吃饭吧。我在这里守着爷爷。一会儿,你们回来,给我带点清粥就行了。” 陈云华立马就说:“是啊。爷爷之前就一直抓着敏华的手,想必一醒来就想看到敏华。那么,敏华就留在这里。我们去吃些东西,晚上还要照看爷爷。瑾之,你也一并去吧。” 叶瑾之“嗯”了一声,又问:,“敏华,你只要清粥?” “嗯,清粥就好。”苏婉儿还是低头看陈老狐狸,这老人其实很瘦削了。当年,叱咤疆场,敌人也是闻风丧胆:后来,镇守西北,西北莫敢动,就是如今,他的威名还在,历朝历代就走动荡之所的西北如今却是太平盛世。可是,就是这样传奇的男子,如今风烛残年在那病榻之上,那样瘦削,竟然像是随时要隐去行迹一样。 “敏华。”陈昭华喊了一声。 “嗯。四哥,我在。”她回答,也不由得去看陈昭华。 “我很快就回来。”他说。大约也知道这时候不能跟叶瑾之闹得太僵,尤其是在陈老狐狸的病房里,便是顺着台阶下了。 ,“去吧。”苏婉儿示意他去,陈昭华走到门口,又说:“尚林哥来了,在外间,有什么事喊尚林哥。” ,“我知道了。”苏婉儿回答,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叶瑾之。他像是没事人一样,神色平静地走出病房。 众人走后,病房里十分安静。苏婉儿看陈老狐狸呼吸匀称,一旁的仪器各项指标都正常,她才靠到椅背上,略微放松一下,不过,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那的仪器。 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得房门轻微的响,她以为是他们去吃饭回来了,不由得转过头去看,却一下子呆住,门半开着,推门进来的人是叶云嘉。 他一袭黑风衣,神色冷漠,看到苏婉儿转过身来,倒走动作一凝,就扶着门把手站在那里看她,眼神专注。 第064章 欠抽欠揍 叶云嘉剥底来这里做啥?苏婉儿神色淡然,凝视他片刻。就在这片刻间,她已经将这人分析个遍。 按照传说中这人的脾气,他断然不会那样好心、懂得礼仪来看望陈老狐狸。那么,他到底为何而来?又为谁而来?选的这个点,是巧合还是其他。 这时候,大家都去吃饭了。外间只有徐尚林。叶云嘉却恰恰来了。与这人虽然见过两次,但那两次实在谈不上什么交情。第一次相见,他替自己解围,教训别主管,自己说一句谢谢,他也没理会:第二次在餐厅见面,她虽然状似亲热喊他,“云嘉”但当时也是形势所迫,并且他还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貌似很讨厌她嫁给叶瑾之,连带像是讨厌自己似的。当时,苏婉儿暂时将这原因归结为叶云嘉认为自己破坏了叶瑾之与严清雅的爱情。相传,叶云嘉性格上有对爱情嫉恶如仇的一点。 思前想后,自己与叶云嘉绝对说不上交情。所以,这样突兀的单独相见必然是尴尬的,饶走向来冷静淡定苏婉儿,也一时间没想出合适的称呼来跟对方打招呼。 如果喊“云嘉”似乎太过熟识。如果喊,“叶先责”似乎又有些别扭。于是,她停顿片刻,施然起身,扯出一个笑容,平静地问:,“你来了。” 叶云嘉听到这三个字,神色微敛,眼神里全是审视。不过这审视只是片刻,他神色恢复如常,语气淡然地说:“嗯。我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推门进来,然后将门轻轻关上。那举手投足,那语气皆平常。但却正因为这平常让多婉儿觉出不几丝诡异来。 原本,传说里冷漠暴戾到六亲不认的叶老七对没厌恶心的人都绝对没什么好脸色,何况是对破坏了他四哥纯净爱情的自己。但1叶云嘉从神色举动似乎都将苏婉儿对他的认知推翻。他那一句回答”十分平静”像是老朋友打招呼说“你来了”立马回答,“嗯,我来了”可他与自己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如何能这样对话? 苏婉儿还在犯嘀咕,叶云嘉已经轻走过来站在她面前,也不说话,只是专注地看她,那眼神绝对说不上锐利”但充满审视。那感觉似乎是想将苏婉儿里里外外都掀开,要看出个所以然来一样。 压迫感骤起,苏婉儿不由得后退一步,轻轻一笑,说:,“谢谢你来看爷爷。 这一句说得波澜不惊,叶云嘉这才收敛眼神,唇角略略上扬。他竟在微笑。这氛围果然太诡异。这人倒是一时让人捉摸不透。 ,“我在楼下陪我爷爷。刚刚吃饭时,听爸妈说陈爷爷生病住院, 就在这一层。所以,我就上来看看。”叶云嘉说,语气漫不经心的。 “哦,谢谢。”苏婉儿只能说这句。因为她明知道叶云嘉不是来看陈老狐狸的”但她猜不透对方的来意,所以就只能让自己少说话,少犯错,静待对方露出来意。 “陈爷爷怎么样了?”叶云嘉询问。 “医生说暂时稳定了,只要注意不让他情绪波动,过了秋冬”身体就会好很多的。。”苏婉儿轻声说,看着病床上的陈老狐狸,那样瘦削单薄,如果不是微微的呼吸,仿若就要化作一缕烟飘散”或者化作一滩水悄无声息在那被单下消失了痕迹。嗯到这些,她的心微微疼痛。 ,“嗯。人老了,总是难熬秋冬的。”叶云嘉说”与苏婉儿并排站在病床前看陈老狐狸,声音有一种不〖真〗实的柔和,这种语气声调以及柔和的气场,让苏婉儿错觉这不是叶云嘉,该是另有他人。她不由得扫他一眼,倒是看到他的侧脸,果然是好看得很。她倒是想起在深宁堵车的那个早上,那些人讨论也说这位不仅是好车多、决断狠戾、做事剑走偏锋,模样还很好看。 果然是好看,这脸并没有脂粉,肤色却很好。 但这脸柔和却又不缺阳刚的轮廓。这人也算是好看到极致了。完全是聚集了叶铭顺夫妇的精华,将他们的糟粕全去了。 苏婉儿正看叶云嘉。他却忽然转过头来吓得她立刻垂了眼帘,手在假装扯衣襟皱褶。他却像是没瞧见她方才的举动,便问:,“听说陈爷爷是下午突然病的,你一定很担心,可有吃晚糊” 苏婉儿摇摇头,说:“还没吃,二哥和爸爸他们去吃晚饭。一会儿给我带粥过来。” ,“傻瓜,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守。”他说,语气有略略的疼惜。 苏婉儿假装没听出来,只是说:“没事。我也不饿。再说了,我想爷爷一醒来,要井的人定然是我。他昏迷前,有事要跟问我的。” 叶云嘉,“哦”了一声,就安静地站在她旁边。其时,房间好窗帘拉得严实,灯光并不太明朗。两人并排站在病床前,一言不发,四周只有那仪器发出滴滴声。 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竞然胡思乱想地蹦出地老天荒这个词,刚, 蹦出来,立马就在心里笑自己。叶云嘉却忽然说:,“你在偷乐什么?” ,“啊?没有啊。”苏婉儿立马否认。心里却是犯嘀咕:这叶家的都是些什么男人?自己刚刚明明没有表现出来的。她敢发誓,没有在脸上以及举动上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这人莫不是会读心术? ,“哼。”他冷哼一声,尾音带了略微的笑,说:,“呼吸不如之前匀称,略微乱了。那种急促,必定走了。如果是伤心则是缓慢的凝,如果愤怒,则是高低不平。 好吧。借用夏可可一句话,叶家的男人果然都是欠打欠抽型。连这种细微之处都拿来分析,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不过,要抵死不承认。苏婉儿笑,带了冷意,略微的讽刺语气,说:“你他太自以为走了。这一套理论不一定适合所有的人。” “也许吧。”他说,终于转过来看她。眼神一如既往的专注,看得苏婉儿心里一阵的发慌,因为那专注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的讽刺、嘲笑、冰凉,竟像是三月日光的湖泊,有盈盈的柔和。 这人到底是抽什么风了?她一阵慌乱,于是就往旁边挪了几步。 叶云嘉也立刻就走过来,站在她身前。因为站得太近,她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熏衣香。 这样近的距离,压迫感更强大且清晰。于是苏婉儿本能往后退。 这才退了一步,就发现身后是墙,无路可退。 无路可退,苏婉儿只能停下来,心也瞬间安定,她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叶云嘉,很从容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自嘲:,“我倒是失了礼数,都忘了请你坐。” 叶云嘉脸色一凝,一声充满嘲讽的轻笑,然后说:“没想到到挺会装的。” 苏婉儿假装听不懂,一笑,一本正经地说:,“我为人真诚,你这话可有诋毁之嫌。” 叶云嘉果真是走到那椅子上,坐下来,眼神却扫过来,这会儿连语气都加浓了笑,说:“行了。我不逗你了。我原本想明天早上来找你的,今天听说你在这里,我便迫不及待地来了。”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苏婉儿警觉地问。心想:还真沉得住气,这么久才亮出目的来。 ,“你那天说,你和我四哥不是我想的那样。这句话一直盘桓在我心头,让我哪怕一秒钟睡不着。所以,我知道你在这里,想来问清楚,你跟他到底怎么回事。”叶云嘉问,到后来,语气已经加重。 第065章 兄弟啊兄弟 这事是个敏感话题。如今躺在床上的陈老狐狸很有可能就是得知自己跟叶瑾之拿假结婚证的事气成那样的。 现在,叶云嘉竟然在这病房里问这件事。这件事莫说如今不能对叶云嘉讲,就算可以,也断然不是在此时此刻此地进行。哪怕就有一个字落入陈老狐狸的耳朵里,对于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怕都是致命的打击。 于是,苏婉儿不由得板了脸,扫他一眼,说:“我跟叶瑾之的事,此刻,不会回答你。因为你是来看我爷爷的。” “你清楚我的来意。”叶云嘉说,语气冷然。 “我不是神,也不聪明,不知道你的来意。我只知道:现在这里是我爷爷的病房,是他要静养的地方,如果你太吵闹,那我就只能请你出去。”苏婉儿虽竭力压住声音,但一字一顿不失威严,一脸的冷然。 叶云嘉端坐在那椅子上,专注地看她,良久没有说话。 苏婉儿心里微微乱,怎么觉得对这男人说什么都像是打在软软的棉huā上,一点效果都没有。他似乎做事总有他的一套思维方式,做事、 说话皆不受周遭任何人、任何事的影响。 这气氛有些尴尬。苏婉儿趁势转身去看陈老狐狸,还是那样安静地睡在床上。她略略松一口气,却听到叶云嘉轻声说:“你不是这样傻的人,明知他不爱你,还嫁给他。” 他说的那样笃定,说得好像多了解她一样。苏婉儿略讽刺,说:“你跟我不过第三次见面,说得好像多了解我。” 叶云嘉没答话,苏婉儿默不作声,两人之间再次出现大段的空白。 而病床上的陈老狐狸略略蹙眉,翻了身。苏婉儿立刻试着低喊:“爷爷。” 喊了几声,没有反应陈老狐狸依旧在熟睡。牛云嘉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瞄了一眼仪器上的参数说:“不用担心,情况很好。”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了。”苏婉儿略有不悦地说。 “行了,别耍脾气,就算是我错了,我什么都不问,你一会儿吃完饭,我请你喝咖啡。可好?”叶云嘉的声音柔柔的,有讨好的成分。 苏婉儿很奇怪地看他一眼。他竟是对她笑又同了一句:“可好?” “我不习惯喝咖啡。而且,晚上喝咖啡不好。”苏婉儿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心里到底是纳闷叶云嘉的态度。 “嗯,那就喝牛奶,对睡眠有好处。”他建议,语气神色皆柔和。那淡淡的笑,睫毛起伏,在黄晕灯光下是别样的好看。 今晚的叶云嘉绝对不正常。如果不是外界传言有误,那么”他一定有某种目的。难道真的为了严清雅而来么? 也许,他也喜欢严清雅,然后怕那女人伤心所以,才来劝自己离开叶瑾之的吧。不过,这貌似太言情狗血了。苏婉儿自己都没法接受,因为经过夏可可的分析以及叶云嘉,他跟自己早就熟识。可是,为何这一张脸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夏可可的每一笔分析都有理有据的。苏婉儿真想直接问叶云嘉:你到底怎么回事? “好么?”他又问,脸上的笑倒是敛起,不过神色还算柔和。苏婉儿觉得疑窦丛生,便微眯双眼看他。 “傻呆呆的做啥?”叶云嘉问那脸上的笑意更浓。 苏婉儿终于垂眸,低声说:“今天恐怕不行。我要守着爷爷。” 是的。今天不行。陈老狐狸在昏睡之前,死死抓着她的手。那么他在醒来后,第一个想要见的必然是自己。 “耽误不了几分钟的。”叶云嘉语气终于不那么淡定。 “那你先去外间等着。”苏婉儿指了指门。 叶云嘉脸色骤然敛起那种柔情笑意全然没有,大约是碍于陈老狐狸还在昏睡,声音倒算是竭力压抑,他问:“你赶我走?” 那神情、语调都凶狠。苏婉儿内心叹息,这人果然如同传言中一样。苏婉儿这下倒是放下心来,她想大约那些评价叶云嘉脾气坏,不是说他总是脾气坏,而是时不时不太好,其实他也有很柔和的时候吧。 “不是赶你走。是请你到外间等我。”苏婉儿轻轻一笑,对他说。 叶云嘉神色缓和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认真看了她一眼,便径直拉开门走出去,依旧是十分有教养地轻轻关上门。 他一走,整个压迫感骤然消失,苏婉儿轻轻吐出一口气,却不料门又被打开。她一抬头,本以为是叶云嘉不甘心,又进来了。却不料走进来的人是叶瑾之,他看了苏婉儿一眼,说:“敏华,乖,出来吃东西。” “可是,爷爷”苏婉儿看了看陈老狐狸。 “我来就可以了。”叶瑾之说。 苏婉儿没立马答应,等了片刻,也没见到陈昭华等一行人的身影,她不由得问:“我爸妈和哥哥们呢?” “他们还在吃。你也不看看,这出去才多长一点时间,哪里那么快呢。” 他的意思就是他也没有吃了。可是,他却买了东西回来。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觉得这人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 “去安心吃。我来守着爷爷。”叶瑾之再次催促。 “称也没吃。”苏婉儿说。 “我刚买粥时,偷吃了一个包子,垫着,不那么饿的。”叶瑾之轻轻一笑,那笑容竟然像是清晨薄雾晨huā,明晶晶的亮,晃得苏婉儿心头一紧,立刻就移开视线,只点头“嗯”了一声。心却还是怦怦的跳得厉害。 叶瑾之推门进来,苏婉儿便往外走,擦身而过的刹那,她闻见那极淡极淡的熏衣香,十分的清新“不要对任何人讲我们的合作。”就在擦身而过的刹那,叶瑾之忽然抓住她的手臂,一下子就俯身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耳语。 苏婉儿没有回答他继续说:“合作要讲诚信、还要遵守商业机密。所以,不要对任何人讲。” 这要求近乎无礼苏婉儿断然不肯答应,若是答应他不跟任何人讲,如果有一天,自己遇见想要一起地老天荒的人,难道也要受这份儿折磨?所以,她用力推他,语气冷冷的:“我自有判断,不须你说那么多。” 谁知他倒是捏她捏得紧近乎是拽在他怀里,说:“不要对任何人讲。” 这一句与之前那一句截然不同之前到底是命令式的,而这一句竟然是请求。苏婉儿讶然,抬眉看他,他眼帘半卷,睫毛覆盖,煞是好看,只是那眉头却是轻蹙。 “不要对任何人讲。爷爷还在病榻上。”他再度低头下来,在她耳边低声说,这一次隔得太近,那灼热的气息就在耳际撩拨连同他那好听的声音在周遭来来回回的飘荡。苏婉儿顿时身子一颤,心里慌乱得要命。 这个人都不懂点礼貌,隔得这样近。看来,等陈老狐狸病情稳定后,一定要制作详细的合作约定。其中一定要加上“没有特殊情况,不要随便触碰对方身体”。 “记得了么?爷爷身子弱。”他又说。 呸让他提醒。苏婉儿内心里鄙夷这人,方才对他没吃饭就买饭回来的那一点点感动瞬间消失殆尽。她厌恶地推他,说:“知道了。” 这一次,她倒是轻松推开他,刚走两步还没打开门,外面就有人开门了。竟然是徐尚林,说:“想必瑾之也没有吃东西你跟敏华一块儿吃。我来守着老爷子就好了。” 叶瑾之呵呵一笑,说:“尚林哥果然是沪上商业的第一谋士。观察入微。” 徐尚林永远是招牌式的微笑慢慢走进来,说:“谋士不敢,只是对昭华竭心尽力罢了。若说谋,十二路卫戍队长,瑾之可是佼佼者了。” “尚林哥太抬举我了。十二路卫戍队长,我是最末的那个了。与许仲霜便是一头一尾的差距,这是圈内人都这样评价的。”叶瑾之说,语气带笑,云淡风轻的,没有一点点的自卑与自怜。 “瑾之的手法,只是不为人知罢了。”徐尚林呵呵一笑,然后说:“我对探听秘密没兴趣。何况是卫戍队长的秘密,事关国家。我还是想商场浮一浮,安稳些度日。好了,你们去吃饭。我来守着老爷子。” “那就劳烦尚林哥。”苏婉儿立马说。 徐尚林在病床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挥了挥手,说:“去吧。” “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接受尚林哥的好意。”叶瑾之一边说, 一边向徐尚林点头行礼。然后,一说完,伸手拉了苏婉儿就往屋外走。 外间,叶云嘉坐在沙发上,一双眼始终紧紧盯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苏婉儿想挣脱,可是,叶瑾之握得很紧。几乎是半推半拽,将苏婉儿领到餐桌前坐定。 他走到一旁去拿那精致的竹篮子,篮子的盖面上系了大俗的丝带。 “云嘉也来看陈爷爷?”叶瑾之漫不经心地问。 “是。”叶云嘉言简意垓。 “云嘉长大了。”叶瑾之还是漫不经心的语气。 “叶瑾之。”叶云嘉忽然站起身,喊了一声。 “连四哥都不喊了,老七,你的礼数越发的差了。”叶瑾之语气也冷了下来。 “拿年龄说事,你幼稚么?”叶云嘉十分不悦。 叶瑾之云淡风轻的神色,也不理会他,径直将俺篮子提到桌边,对苏婉儿轻轻一笑,说:“来,瞧瞧。” 接着,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篮子。将那些食物一样一样地摆在桌子上。等完全摆出来,苏婉儿才明白为什么买粥要用那么大的竹篮子来装。因为他不仅买了好几份口味不同的粥,还买了不少的配菜,什么海带丝、薄薄的烟熏肉、笋尖儿等,约莫八九种,都装在印huā的白瓷碟子里。还有两笼包子,人家店家是小蒸笼也奉送来了。 “这四种不同口味的粥,两种不同口味的包子。我想或许你会喜欢。”叶瑾之将食物摆好,又从篮子的底层格子拿出白瓷的空碗、青瓷的勺子、竹筷子。 这人疯了! 苏婉儿略略抿唇,说:“我只是说买一碗粥回来。” 是啊,在她的认知中带饭这种事就是大学宿舍经常干的,她们所谓的带一份儿粥不过就是直接打包的一碗粥,如果有些小店服务到家,会送一份儿泡萝卜,撤了红油辣椒酱。 “我去买粥,集本也只是想买一份儿的,但是总想着你或者喜欢吃。等点了,便是这样了。” 他呵呵笑,这事是个敏感话题。如今躺在床上的陈老狐狸很有可能就是得知自己跟叶瑾之拿假结婚证的事气成那样的。 现在”叶云嘉竟然在这病房里问这件事。这件事莫说如今不能对叶云嘉讲,就算可以,也断然不是在此时此刻此地进行。哪怕就有一个字落入陈老狐狸的耳朵里,对于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来说,怕都是致命的打击。 于是,苏婉儿不由得板了脸,扫他一眼,说:,“我跟叶瑾之的事,此刻,不会回答你。因为你是来看我爷爷的。” “你清楚我的来意。”叶云嘉说,语气冷然。 “我不是神,也不聪明”不知道你的来意。我只知道:现在这里是我爷爷的病房,是他要静养的地方,如果你太吵闹,那我就只能请你出去。”苏婉儿虽竭力压住声音,但一字一顿不失威严,一脸的冷然。 叶云嘉端坐在那椅子上”专注地看她,良久没有说话。 苏婉儿心里微微乱,怎么觉得对这男人说什么都像是打在软软的棉huā上,一点效果都没有。他似乎做事总有他的一套思维方式,做事、说话皆不受周遭任何人、任何事的影响。 这气氛有些尴尬。苏婉儿趁势转身去看陈老狐狸,还是那样安静地睡在床上。她略略松一口气,却听到叶云嘉轻声说:,“你不是这样傻的人,明知他不爱你,还嫁给他。” 他说的那样笃定,说得好像多了解她一样。苏婉儿略讽刺,说:,“你跟我不过第三次见面,说得好像多了解我。” 叶云嘉没答话,苏婉儿默不作声,两人之间再次出现大段的空白。 而病床上的陈老狐狸略略蹙眉,翻了身。苏婉儿立刻试着低喊:,“爷爷。” 喊了几声,没有反应,陈老狐狸依旧在熟睡。叶云嘉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瞄了一眼仪器上的参数,说:“不用担心,情况很好。”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了。”苏婉儿略有不悦地说。 ,“行了,别耍脾气,就算是我错了,我什么都不问,你一会儿吃完集,我请你喝咖啡。 可好?”叶云嘉的声音柔柔的,有讨好的成分。 苏婉儿很奇怪地看他一眼。他竟是对她笑,又问了一句:,“可好9” ,“我不习惯喝咖啡。而且,晚上喝咖啡不好。”苏婉儿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心里到底是纳闷叶云嘉的态度。 “嗯,那就喝牛奶,对睡眠有好处。”他建议,语气神色皆柔和。那淡淡的笑,睫毛起伏,在黄晕灯光下是别样的好看。 今晚的叶云嘉绝对不正常。如果不是外界传言有误,那么,他一定有某种目的。难道真的为了严清雅而来么? 也许,他也喜欢严清雅,然后怕那女人伤心,所以,才来劝自己离开叶瑾之的吧。不过,这貌似太言情狗血了。苏婉儿自己都没法接受,因为经过夏可可的分析以及叶云嘉,他跟自己早就熟识。可是, 为何这一张脸,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夏可可的每一笔分析都有理有据的。苏婉儿真想直接问叶云嘉:你到底怎么回事? “好么?”他又问,脸上的笑倒是敛起,不过神色还算柔和。苏婉儿觉得疑窦丛生,便微眯双眼看他。 ,“傻呆呆的做啥?”叶云嘉问,那脸上的笑意更浓。 苏婉儿终于垂眸,低声说:“今天恐怕不行。我要守着爷爷。” 是的。今天不行。陈老狐狸在昏睡之前,死死抓着她的手。那么,他在醒来后,第一个想要见的必然是自己。 “耽误不了几分钟的。”叶云嘉语气终于不那么淡定。 “那你先去外间等着。”苏婉儿指了指门。 叶云嘉脸色骤然敛起,那种柔情笑意全然没有,大约是碍于陈老狐狸还在昏睡,声音倒算是竭力压抑,他问:,“你赶我走?” 那神情、语调都凶狠。苏婉儿内心叹息,这人果然如同传言中一样。苏婉儿这下倒是放下心来,她想大约那些评价叶云嘉脾气坏,不是说他总是脾气坏,而是时不时不太好,其实他也有很柔和的时候吧。 ,“不是赶你走。是请你到外间等我。”苏婉儿轻轻一笑,对他说。 叶云嘉神色缓和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认真看了她一眼,便径直拉开门走出去,依旧是十分有教养地轻轻关上门。 在昏睡,声音倒算是竭力压抑,他问:,“你赶我走?” 那神情、语调都凶狠。苏婉儿内心叹息,这人果然如同传言中一样。苏婉儿这下倒是放下心来,她想大约那些评价叶云嘉脾气坏,不是说他总是脾气坏,而是时不时不太好,其实他也有很柔和的时候吧。 “不是赶你走。是请你到外间等我。”苏婉儿轻轻一笑,对他说。 叶云嘉神色缓和下来,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认真看了她一眼,便径直拉开门走出去,依旧是十分有教养地轻轻关上门。 (请见谅,我防盗一下,逞书实在惨淡,盗版还那么猖獗,半个小 时后修改) 第066章 表白 这向反驳,完全就是苍白的。苏婉儿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跟叶瑾之不过就是合作关系。那一纸结婚证,不过是让自己的兄长获得重新做人的机会,了陈老狐狸一个心愿,叶瑾之与严清雅可以双宿双栖,严清雅再不用受到叶家人的任何指责,诸如此类。 爱情,跟时间长短没关系。但许多爱情还是输给了时间和空间。 相见恨晚也是爱情的一种常态。何况叶瑾之对自己那半分的柔情都是因为剧本需要罢了。 那是一张充满利益的结婚证,无关乎爱情的。可偏偏她和叶瑾之还要演出一副恩爱,让人相信那是一见钟情的传奇见证。 “你有毛病是不是?”叶云嘉脸色一沉,声音不由得大了,惹得邻桌几个人纷纷转过头来看。 这人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坏。苏婉儿心里火冒,但还是极其收敛,眼眸冷然扫他一眼,冷冷地说:“叶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如果你没有别的要问,我还有事。” 她一说完,就站起来,接着说:“是你要请我喝东西。所以,这单我就不跟你抢了。” “坐下。”叶云嘉,“略”地站起身,一下子跨步过来,拉了她的胳膊。这下子,原本在*半厅里懒懒谈心的人全然都注意到这边来。 ,“放开。”苏婉儿低声说,环顾四周,自己已然成了焦点。 ,“坐下。”他声音缓和下来,却还是抓着她的胳膊。 苏婉儿没有动,只是神色凌厉地瞧他,说:,“注意你的举动,叶先生。” 他动作一凝,手轻轻一松,说:“你坐下,我饵好好谈谈。” 他神色语气皆缓和态度诚挚。苏婉儿也略微缓和了态度,说:,“你坐过去我要喝柠檬茶。” 叶云嘉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之前没问过你喝什么。” 众人一听这对话,顿觉无趣。因为大约大家都以为他们的争吵源于喝什么而起。果然,叶云嘉退过去坐在对面,喊了服务生拿柠檬茶,眼睛却一直瞧着苏婉儿,像是如果她敢稍微迈动步子他一定会将她拽住。 苏婉儿看他那样,忽然觉得这人虽然脾气坏但还有些小小的可爱。于是,她十分放松地坐下来,拿了咖啡桌上的平板电脑随意把玩。 两人再度静默。过了片刻,叶云嘉拿了一支烟,也没点,只夹在指间,这才说:“你不了解叶瑾之。” “嗯,然后呢。”苏婉儿抬眉看他,叶云嘉眉头轻蹙,有些许的局促。 ,“这六年他只有严清雅一个,即便爷爷反对,他也未曾动摇。”叶云嘉说,眼神诚挚,没有丝毫的躲闪。 苏婉儿很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将那平板电脑放到架子上端了柠檬水喝了一口,说:“那又如何?你刚才已经说过,我也回答你了。” 是的,她要给叶云嘉猛药,看他到底是为何而来将他的目的都炸出来。 果然,叶云嘉听到这句话,神色一凝说:“你想都别想。每个女人都认为可以成为男人最独特的一个。你也这么傻?” 苏婉儿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每个女人都不要傻乎乎地认为自己可以成为哪一个男人最独特的一个,否则迷了的只是自己到后来知道真相,痛的只有自己。每个女人在爱情要做的是自信、自持、不迷信,并且全力以赴。 不过,这一刻,苏婉儿却不可能开口赞同,她只是微眯了双眸,淡淡地说:,“你直接说目的吧。不用一直教训我。” “他不爱你。”叶云嘉近乎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说。 “何以见得?你只是找了他跟严清雅的六年来作为证据,远远不足的,除非还有什么更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不爱我,或者可以说服我退婚的。”苏婉儿对他微笑,完全无视他脸上即将来临的愤怒。 “你”叶云嘉一个字吐出来,只恨恨地看着她。 “我爷爷生死未卜,如今我坐在这里,就是在听你说,麻烦你快点。”苏婉儿催促,心里暗想这样逼迫,你还真沉得住气。 叶云嘉反而不说话,手机在手中转圈,整个人十分烦躁。苏婉儿就坐在对面,慢腾腾地喝柠檬茶,等待他说话。 苏婉儿将手中的柠檬茶都喝得没味了,叶云嘉这才平妾一些,说:,“那是六年,不是六天,也不是六个月。” “没说服力。我回医院去了。”苏婉儿轻描淡写地判定。 “你敢。”叶云嘉怒了,吼出这一声。 苏婉儿也懒得看周遭的人,心平如镜,看着这个传闻中脾气极差的家伙,露出十分遗憾的神色,叹息一声说:……我以为你有什么更有说服力的证据的。看来是没有。老七啊,你这是破坏姻缘,佛祖都不会原谅的。” 这话漫不经心的。苏婉儿就看着叶云嘉的脸上全然的肃杀,死死盯着她,那手握拳,像是冷不丁就要挥过来,或者下一刻,他一不高兴,就会将这精致的桌子整个掀了。苏婉儿看到这形势,立马就将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起装进衣兜里。 “你知道他的身份么?”叶云嘉没掀桌子,而是紧紧抓着桌子边沿,压低声音问。 “你指的是哪个?”苏婉儿也凑过去,两人活脱脱像是地下党接头似的。 叶云嘉一张脸黑得像是立马就要拍死苏婉儿解恨似的,咬牙切齿地说:“他是十二路卫戍队长之一。你知道那十二路队长里,还有谁么?” ,“哦,这个,我知道啊。据说还有许仲霜。这跟我的婚姻有什么关系?”苏婉儿问,这可是真疑惑了。叶瑾之井身份跟自己这份儿婚姻又扯上什么八竿子的关系了? ,“十二路卫戍队长里,最铁血、最出名的人许仲霜。”叶云嘉一字一顿地说。 苏婉儿点点头,这个她在去参加董小葵与井仲霜的订婚典礼上听陈昭华说过。但当时并不知道叶瑾之跟许仲霜是一样的身份。 ,“十二路卫戍队长里,有十一路为人所知。唯独他,是里面最不出名的。呵呵,你不清楚吧?”叶云嘉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笑。 苏婉儿眉头一蹙,看了看周遭,觉得叶云嘉也太不顾场合,既然叶瑾之的身份是秘密”那么就不该在这个时刻说,甚至不该随便对人说。 所以,她一摆手,说:“今天到此为止,我对这事不敢兴趣。你井为叶家的一员,也该知道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 叶云嘉一愣,脸上倒是露出讽刺的笑”冷冷地说:,“你倒是天生就有大家族风范了。怪不得他认为你是合适的人选。” “守护家人,是莓个人该做的事。”苏婉儿不理会他的讽刺”很平静地说,同时对来添水服务生摆摆手,示意不用来了。 ,“你不过是合适的人选罢了。别跟我说家人。”叶云嘉的脸色墨黑,语气暴怒,只不过竭力压住。 苏婉儿心里微微发疼,一是因为他一语中的:她只是合适的合作伙伴罢了。第二则是想起叶云嘉的身世。那样小的孩子在国外,只跟保姆住在一起,叶铭顺夫妇各有各有的生活圈子,从来都忘记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所以,叶云嘉对于“家人”这个称呼有着本能的抗拒。 这算是踩到他的痛处。苏婉儿也三缄其口,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抱歉。”他终于深深吐出一口气,端坐在沙发上,这才说:,“他是十二卫里最冷静的策划者,也就是阴谋家。呵呵。阴谋家。你永远都看不到他哪一面是真的。陈敏华,或者苏婉儿,你认为你掌控得住这个男人”那么,你尽管去试试。我给了你另一种生活的机会了。” 苏婉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她听很多人讲叶瑾之,但从来就觉得自己见到的叶瑾之跟他们讲述中的是两个人。 可是,叶云嘉这样一讲,不知道怎么的”她忽然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十二卫里的最冷静的策划者,圈内著名的阴谋家。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可以解释自己见到的叶瑾之为何与那么多人叙述的都不同。他一切的拿捏都会那样随心所欲,或者说根本不需要用心。 根本不需要用心,看不到真心。这样的人,只需要想一想就很可怕。所以,他可以一瞬间就转换一种温柔的语气跟严清雅讲电话。 她没有说话,叶云嘉也没有说话。王菲那飘渺的声音低低地飘在周围,是那首《约定》,每一个字都能让人落下泪来。咖啡厅里的人十分慵懒,半靠在沙发上,声音很小。 “所以”良久,叶云嘉才吐出这两个字,隔着桌子凝望。苏婉儿在他的凝望里,垂了眼帘,便听到他缓缓地说:,“傻丫头,从感情上来说,他有严清雅。你适合叶家,适合他妻子那个身份。可是”你真的可以把握住他,获得幸福么?” 苏婉儿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抿了唇。电话却响起,是叶瑾之打来的。她犹豫一下,想到或者是陈老狐狸醒了,于是接起来。她还没有说话,叶瑾之就说:,“敏华,爷爷刚醒了,情况不太好,现在医生在这边。如果你谈完,速度回来。” “嗯。”苏婉儿回答,一颗心骤然提起来。 “别的事情,我相信你有分寸的。 叶瑾之语气很平和,像是闲话家常。但苏婉儿知道他又在提醒自己不要对叶云嘉说出自己跟他之间的交易。 这人真不愧是阴谋家。打个电话都能掐准时间,就在她快招架不住叶云嘉的时候,他就能打电话来。 ,“我知道。”苏婉儿回答,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很不舒服。而叶瑾之已经挂上电话。 她将电话放好,整个人已经冷静了,目前来说,陈老狐狸的生命更重要,至于别的,那是下一步的事。虽然这条路走下去,可能会处处被人掣肘,但一个人在世,有些路,明知荆辣密布”你也要必须去走,因为你的性格、你的环境都决定了,你只能选这一条路。 平静了心情,苏婉儿抬眉看叶云嘉,却看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笑了笑,问:“怎么了?” “叶瑾之打的电话吧?”他问。 苏婉儿觉得没什么好瞒他的,索性点点头,说:,“我爷爷醒子,不过情况不稳定,让我速度回去。” 叶云嘉,“嗯”了一声,然后招呼服务生结账,递了信用卡过去。 他端坐在那里,十分认真地看过来,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我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决定跟他一起了?” 这一刻,苏婉儿犹豫了,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叶云嘉眼里的期待。在这一瞬间,很多的片段支离破碎统统涌来…… 爸爸和妈妈在院落里的huā树下说话,青石的huā台长满苔藓,幽凉幽凉的,那样舒坦,爸爸妈妈眼里的那种柔情,那种柔和的语气”让人羡慕:幼小的孩子告别保姆去幼儿园上学,周围都是异国的面孔,他被人欺负,默不作声,拼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尊严,他那样小那样孤单无助…… 过去的记忆,美好的,不美好的,齐齐涌来。其中夹杂着她那天听夏可可讲述叶云嘉的身世时,脑海中浮现的画面。 眼前的男人,虽然已经是名动南方,但脸上到底还有些许的孩子气,那眼里的期待清清楚楚,像是一件传世的青瓷”如果自己稍有不慎,那眼里的期待就会全然崩溃”片片碎裂。 ,“是不是?”他追问。 苏婉儿抿了唇,想起陈老狐狸瘦削的身形在那床上单薄如同纸片,她终于狠了心,重重地回答,说:,“是。” 这个字一出,苏婉儿看到他眼里的期待骤然碎裂。他站直身子,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单据和信用卡,理了理衣衫,云淡风轻地说:,“祝你好运。” “谢谢。”苏婉儿说,这一瞬间,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流走。 从咖啡厅出来,这才发现下了小雨,京城初秋原本就寒,这雨一下,温度骤降。苏婉儿与叶云嘉并排站在街边等过马路。 她拢紧衣衫,还是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其实,她还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他,但是谈话却进行到那山穷水尽的地步。她再也不能去问他,比如他那天说,“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嫁人么”以及为何要跑到陈老狐狸那里去说要娶她。 太多的疑问,终究没法去找〖答〗案。也许,时间会给予〖答〗案,但那已经经年隔世的事。 叶云嘉始终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临过马路,他一下子拉住她的手,用身侧挡住危险的那一方。到了马路对面,他说:,“京城太冷,我不太习惯,所以,要回南方去了。” 苏婉儿,“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样站在他面前。 ,“我认识叶瑾之这么多年,他让我佩服,可是,我从来看不到他是怎么样的人。你怎么可以选择他?这条路会很难走的。你这个傻瓜。”叶云嘉低声叹息。 苏婉儿不知道怎么就火了,抬眉看着他,说:,“不是我选择的,是你没来。” 叶云嘉抿了唇,脸色很难看,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陈敏华就是苏婉儿。” 苏婉儿不敢再听下去,摆了摆手,说:,“知道又如何。一切都定性了。” “如果知道,我不会容许你有爱上别人的机会。”他一字一顿地说,让苏婉儿觉得怵目惊心,他是在表白说他爱上了的人是苏婉儿么? 可是,那样可笑,只不过在别甘宁的公司见了一面而已。这世上,苏婉儿最不相信的就是一见钟情。因为,她认为没有无来由的爱与恨。 不过,他是在表白,苏婉尼到底慌乱,连忙说:,“我去看我爷爷了。”然后,转身就往医院里去。 第067章 演技实力派啊 苏婉儿跑了一阵,到了匪院门口的廊檐下,回过头去, 隔着那镂空的墙壁,看黄晕的灯光下,叶云嘉还站在那里。其时,雨比刚才大了一些,周围有没有带伞的人捂着头在奔跑。他就面对医院站在那里,身影瘦削而单薄。 这是个孤独的人。每一次出现,那身影都带着不可名状的孤独。 在知道他的身世遭遇后,她一想到这个名字,就会有莫名的难过。因为,从西北长安回到江南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也处于一种孤独中,但她毕竟还有爸爸,毕竟她的童年还有许多美好的回忆。 他怎么不过来?苏婉儿站在医院门口的廊檐下看他,好一阵子,两人隔了一段距离对视。他终于像是拗不过她,大步走过来,有些长的头发已经被雨淋湿。 “你怎么还在这里?”他问,漫不经心的。 苏婉儿知道他方才是看到她的,只不过这是属于一个男人的骄傲,所以,她也不戳穿,只是说:“我迷路了,在等你过来。” 事实上,她去过一次的地方是不可能迷路的,她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对人对事都会有所防备。而到达一个陌生地,她首先要掌控的就走路径、地图,否则她就会觉得不安。 上一次,她已经跟叶瑾之来看过叶老狐狸,如今也不是第一次来总院。她又怎么可能迷路。 “迷路!!”叶云嘉重复,神情有点哭笑不得。 “嗯。迷路。”她说。其实这借口也漏洞百出,即便迷路也不是非得等他来,打个电话给叶瑾之似乎就可以了。 “你迷路了,就不会喊我么?如果我不过来,转身就走了呢?真是笨。”叶云嘉脸上有点不悦,语气却是缓和。 苏婉儿嘿嘿笑,说:“我看你站在那里,想你可能还要上来弄叶爷爷,所以,就在这里等一下。” 叶云嘉一时无语,只那样看她。 “带路吧。”苏婉儿笑嘻嘻的。将一切的文艺对视都化作生活片段。 “你这个智商跟叶瑾之一”叶云嘉一边走,一边叹息,说了一半,又停了话语。 “你就看不起人。”苏婉儿跟在他身后,佯装生气。 “哪里有看不起?要说看不起,得是叶瑾之。你以后自己体会,据说从小就仗自己天才型聪明,对很多人不屑一顾。”叶云嘉说。 关于叶瑾之这一点,苏婉儿也听陈昭华颇为讽刺地说过。当时,苏婉儿还断定陈昭华定然也被叶瑾之奚落过,要不然怎么会这样苦大仇深的。 不过,叶云嘉比叶瑾之小了八岁。叶云嘉回到国内,叶瑾之也应该长得内敛沉静的人了,再不济也不会奚落叶云嘉的。 不过,从这点来看,叶云嘉与叶瑾之关系倒真是不太好。 “是吗?没发现。”苏婉儿喃喃地说。其实,她是真发现了叶瑾之这一点的,虽然不明显,但真的很自以为是”仿若别人的计划、想法全都是幼稚的。 “因为你笨,因为你是女人。”叶云嘉哼哼地说,进了电梯,对站在外面的她催促:“还不进来?” 苏婉儿走进去,与他并肩一起,问:“我笨这事莫要再提了”你是羡慕嫉妒恨我如此聪敏。为何因为我是女人,就一定看不出来?” “女人都自以为。男人稍微耍一点手段,一点点的甜言蜜语,几句“你是我的,“我爱你,“我只爱你”这些毫无实质的东西”就以为自己是那个男人最后的唯一,不同的那一个。”叶云嘉哼哼地说,语气满是讽刺。 “你也是男人。”苏婉儿说,觉得这叶云嘉很有意思,居然说这种话。 “正因为我是男人”我才能看到男人的本质。女人看到的永远是伪装过的一面。”叶云嘉扫她一眼,双手插袋。 苏婉儿先前只道这男人脾气坏,极少说话。如今说这几句话,倒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她不由得逗他:“你这么说,倒是觉得自己是不一样的那个吧?那么,你会在你的女人面前去掉伪装?” 这一句问出去,他一怔,没有说话,只有电梯数字跳升。过了一阵,他才说:“如果我会机会,我会毫无保留。” 这一句也是极其平常的,但他说得认真。苏婉儿听得心里一紧,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说过了,连忙呵呵笑,说:“小七果然是个不一般的人。” 他忽然转过身来,恶狠狠地说:“叫我云嘉。不许叫小七。” “可是,你比我小。”苏婉儿还是笑嘻嘻,任凭他脸色如何变。 “拿年龄说事,你幼稚不?叫我云嘉。”他说,命令式的口吻。 好吧,这娃有点偏执。苏婉儿也不会笨到逆着他去做,何况这本不是很过分的要求。这一次过后,以后见面,也不会为称呼什么而苦恼。 “叫我。”他说,像是个执拗的孩子。 苏婉儿看他那样认真,恍然就觉得心疼,也许在过去的很多时候,他这样去跟人说,很多人都不曾认真看他。 她抿了唇,对他生出一种无限的疼惜,恨不得能在他年幼时遇见他,那么就能保护这家伙。于是在这种心情下,她语气也不禁柔和, 说:“好了,云嘉。” “嗯。”他回答,连语气也柔和了。 苏婉儿忽然觉得自己有个儿子一样,这种奇怪的想法化作天雷在心里一道一道地滚。连她自己都不由得骂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想法。亏得只是她内心的想法,精明的叶云嘉这一刻似乎只高兴她叫他的名字,并没有从她的话语中分析出什么。不然,这人怕要炸毛了。 “好了。到了。”苏婉儿指了指电梯,已经跳升到叶老狐狸那一层,电梯门也应声打开。 他却并没有出去,而是说:“我送你上去。”然后伸手关了电梯。 “不过是一层,就在楼上。”苏婉儿觉得这家伙真是孩子气。 “没事,我送你上去。”他说”语气淡淡的,在电梯门打开的刹那,说:“明天,我要回南方去了。” 他语气低了一些,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觉得叶云嘉说得有点伤感不由得跨出电梯,笑了笑,说:“嗯,南方暖和,你要注意安全。 飙车一”她原本想说最好不要的,可是,对于一个喜欢飙车的男人来说”让他不要飙车跟让一个抽烟的男人不要抽烟一样让他难受。所以,她顿了顿说:“每次飙车,一定要仔细检查,安全娱乐。” 叶云嘉一听,不由得哈哈笑了。苏婉儿讶然,在她的印象中,这人不该有这种表情存在的。 她不由得喊:“云嘉?” 叶云嘉“嗯”了一声,虽止住笑,但却还是面带笑意,说:“你知道么?跟我熟识的人说到飙车这件事,基本上都是反对的。只有你,告诉我,要仔细检查,安全娱乐。太可爱了。” 苏婉儿尴尬地笑笑,说:“那个我不喜欢录夺人的梦想与爱好,你这么大个人了,有分寸锋。 “嗯。我答应你,以后,每次飙车之前都会仔细检查车还有我自己的身体状况,心情状况,保证安全娱乐。”叶云嘉说得一本正经就差没伸手做发誓状了。 苏婉儿看他的模样扑哧一笑,一句告别的话还没说出来。她就看到叶瑾之从病房里出来径直就往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喊了一声:“敏华。” 那声音不大,但也绝对不小。叶云嘉神色柔和瞬间敛起,转过身看了叶瑾之一眼,略略欠身,喊了一句:“四哥。” “嗯,陈爷爷醒了,一直在喊敏华。”叶瑾之回答,几步走过来就将苏婉儿的手拽在手中。苏婉儿挣脱不得,只是在心中愤愤不平,指甲在他掌心抓来掐去的。他跟没事人一样,依旧调整姿势,作十指相扣状。 “你去吧。”叶云嘉没理会叶瑾之,而是直接对苏婉儿说。 “那我去了。”苏婉儿回答。 他点点头,对她一笑,只站在电梯门口。叶瑾之却将苏婉儿一拽,大步拉着往病房里去,一边走,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当自己男人面,勾搭小叔子,这不是恩爱夫妻的剧本。” “不劳你费心。不过,我提醒你将自己妻子关心小叔子的行为怀疑为勾搭小叔子。这不是一个自信男人所为,更不是一个好丈夫所为。”苏婉儿反驳。 叶瑾之推开门,将她一拉。她原本敌不过他的力量,何况这男人是趁其不备,所以,她跌入他怀里。他便趁势在耳边说:“如果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还没点反应,这如果是好丈夫,那么这绝对不是一个好男人。娘子,放心。我很会揣摩人物心理的,这剧本不会给你砸了。” “是啊,四哥演技啊,会揣度人心,我就一单纯小丫头,哪里懂得那么多,甘拜下风啊。全凭四哥做主啊。”苏婉儿也不挣扎了,只是略微抬眉,一脸的笑,句句都是讽刺。 “牙尖嘴利的,不是一个好妻子所为。”叶瑾之板了脸,一本正经地说。 苏婉儿也不理会,只问:“爷爷醒了?” “嗯。醒了,一醒来就找你。”叶瑾之一边说,一边拉他往房间里去。 原本以为只有徐尚林在,却不计陈昭华、陈云华、陈泽林和苗秀芝都在那里坐着,像是在说什么事。苏婉儿心里一紧,尤其是看到陈昭华的神色。她不由得抽手,叶瑾之这一次很配合,轻易就放开她的手。 “你出去喝咖啡了?”陈昭华问。 “嗯。去喝了咖啡。”苏婉儿回答,只觉得有些心虚。怎么感觉陈昭华像是在质问她。 “敏华。”气若游丝的声音,沙哑得很。这是陈老狐狸的呼喊。 苏婉儿立马不管陈昭华,推开陈云华就恭敬地站到病床前,喊了一声:“爷爷。” 叶瑾之倒也懂得拿捏时候,立马就站到苏婉儿身边,喊了一声“爷爷”喊得之顺口,让人瞬间怀疑这病床上躺的是叶老狐狸,而不是陈老狐狸。 陈老狐狸点点头,又气若游丝地说:“瑾之,你来了。” 叶瑾之略略点头行礼,说:“是。爷爷。我来了。您要好好养身体。我跟敏华大婚,还要您亲自主持的。” 这句话真是打了苏婉儿一闷棍,但是又得要故作害羞地承受。 呸,这男人,这笔账迟早要还回去的。苏婉儿娇羞地低头。 “我自然,自然是想。”陈老狐狸似乎又有点激动。陈泽林在一旁说:“爸,您不要那么急。我就说瑾之和敏华这俩孩子不会骗人的。瑾之向来都是责任感,做事十分有分寸,考虑周详。敏华这孩子十分孝顺。他们怎么可能骗你,拿假的结婚证了。” “谁跟爷爷乱嚼舌根,说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苏婉儿立刻质问。之前隐约也听说过这件事,但当时陈老狐狸命悬一线,她没必要去闹,如今陈老狐狸情况看起来不错,这又是个契机。苏婉儿不可能不抓住,于是立马就询问。 “是啊。我跟敏华是经过深思熟虑去拿的证书,怎么可能是假的。 要不,爷爷你可打电话让人去查一查的。这些都是登记在册、联网的。”叶瑾之说得斩钉截铁的。苏婉儿内心鄙夷:不就因为你位高权重的手段么。 “嗯,是啊,到底是谁这么乱嚼舌根子的。让您气成这样。”陈泽林也趁势询问。 陈老狐狸摇摇头,说:“这不关你们的事。” 这句话怕是有意维护那人。那么,这人不过就是陈老狐狸在意的人了。其实,苏婉儿压根儿就没想过问出那人的,刚才只是那么一闹而已。 “爸。好在您是缓过来了,若您有啥事。这一次,陈家还不得全都怪敏华了。”陈泽林却还不依不饶,与他平时的风格全然不同。 苏婉儿有些疑惑这位与自己关系一直很疏远的生父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像是为自己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委屈敏华了。”陈老狐狸说。 赵医生却在一旁,说:“老先生刚醒,你们不要说太多,让老先生好好休息。” “是啊。爸爸,让爷爷休息。这件事以后再说,也许那人也不是有恶意的。好在如今爷爷没事。”叶瑾之完全一哥佳婿模样。真让苏婉儿暗叹:此君果然是演技纯熟,实力派啊实力派。 “是啊,六哥,爸才刚醒。”苗秀芝也在一旁劝说。 “爸,对不起。”陈泽林立马道歉,十分诚恳。 陈老狐狸略略摇头,说:“这事,我会给敏华说的。只是我这身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行了。” “爷爷,您别想这么多。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好好休养。”陈昭华也在一旁说,站在苏婉儿的另一侧。 “我这心,就悬了一件事。你奶奶和叶奶奶定的这门婚事。”陈老狐狸缓缓地说。 苏婉儿心里一紧,觉得这陈老狐狸又要出什么妖蛾子难题给自己了。 第068章 反转 ,爷爷,您身体还没恢复,医生都说要静养。敏华的婚事。就改天再说。”陈昭华立刻上前一步,对陈老狐狸说。 陈老狐狸扫他一眼,没理会,忽然问:“瑾之,你觉得我家敏华如何呢?” 天!这话摆明就是谈婚论嫁的前奏。苏婉儿顿时觉得背脊一阵阵地发凉,立刻撤娇,说:,“爷爷,哪有这样问的?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她一边说,一边就要拽叶瑾之走。虽然知道这是徒劳,但临在砧板上的鱼,至少也要做个挣扎的样子。 ,“敏华。”陈老狐狸喊了一声,又开始咳嗽。不知道是真咳嗽,还是假咳嗽,但无论如何,这个时候都没办法再走了。于是站在一旁等待陈老狐狸缓过气来。 赵医生在那里做检查,看仪器数据,陈泽林在轻声安慰陈老狐狸。 过了一会尼,他平和下来,又将先前的问题抛给叶瑾之。 苏婉儿心里陡然就悲凉,略一抬头,看到陈昭华入死灰的面容,全然的肃杀,那身形像是一尊塑像。房间里瞬间安静,都在等叶瑾之的回答。 叶瑾之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苏婉儿的手握在掌中,这才缓缓地说:“敏华,很善良,很沉静,很有责任感,很能顾全大局。总之,她很好。” 叶瑾之神色认真,语气笃定,一边说还一边握她的手,瞧她的眼神全然的专注。若不知道他是十二卫戍队长里最厉害的阴谋家,演戏的高手,苏婉儿倒会认为这人讲的对是真的,他对自己真会有那样的好感“嗯。”陈老狐狸点点头,似乎精神不佳,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说:,“敏华很善良,很有责任感很大气,很冷静。可是我的敏华也很脆弱,也是女孩子,需要保护。瑾之,你跟敏华既然去拿了结婚证。那么,作为你的妻子,该有的,“陈老狐狸说到这里,又大口喘息,周围的人见状立刻劝了一番不过,谁也阻止不了陈老狐狸。他过了一阵子继续说:“作为你的妻子,该有的,你必定不能少。过去,你有别人,可今后,得只有我家敏华,不可委屈了。” 陈老狐狸的话让苏婉儿心里不是滋味。原本,他这样说是在爱护自己。可是,叶瑾之和严清雅有六年的感情,这其实是在逼叶瑾之同时也是将自己置于一个浅薄的境地。她仿若是看到无数狗血电视剧的情节:她是那个正牌的妻子,可却是第三者,那个男人爱的只有那个没有名分的女人。 在所有的电视剧情节里,人们痛恨的是强权夺取妻子地位的第三者。她也曾一度不喜欢那样的角色,可是,如今陈老狐狸这样一说,倘若叶瑾之答应,自己岂不就是那种悲催的角色?不行,自己必得做一些什么。 所以,她抢在叶瑾之回答之前说:,“爷爷,欲速则不达,这些事您应该是明白的。如今,最要紧的还是你好好休养。” “爷爷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敏华,爷爷走过这么多年,很多事都跟明镜似的。我是不会害你的。”陈老狐狸回答。 ,“爷爷对我好,我自然知道。然而,幸福与否,只有自己知道。 所以,我想我跟瑾之之间,我会努力去经营,努力去幸福。爷爷放心好了。”苏婉儿说完,也将叶瑾之的手握紧,还对他一笑,说:“是吧,瑾之。” 叶瑾之一愣,随即很配合地说:“是。”“敏华,爷爷知道你聪明。你跟瑾之小两口的事是你们的事。我们做大人的自然有些脚步是要走到的。唉!”陈老狐狸说,末了,长长叹息一声。 “谢谢爷爷。”苏婉儿知道终究是拧不过,语气也有点低沉。 陈老狐狸又深深呼吸几口,说:“爷爷终究不会害你的。瑾之是不错的孩子。你奶奶也是十分喜欢的。” 叶瑾之在一旁,也没半点不好意思,从容淡定得令人发指。苏婉儿扫他一眼,他倒是略有得意色,并且狗腿得要命,陈老狐狸还没问话,他立马就说:,“爷爷,您放心。我不会委屈敏华的。那一天,我答应跟敏华在一起,就向您保证过:我会让敏华幸福的。” 呸。看你以后拿什么给我幸福,演戏吧,演戏吧。别把自己给赔进去了。苏婉儿在心里对叶瑾之万分鄙夷。 陈老狐狸点点头,吐出一口气,这才缓缓地说:,“我也不知道有几天的日子。我们这今年龄,都是数着时辰过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你迎娶我家敏华。不能委屈我家敏华。” ,“爷率。”苏婉儿急忙喊,不悦地阻止。同时出声阻止的还有陈昭华,他喊了一声:“爷爷。然后立刻就说:“爷爷,您也知道敏华善良,有责任感。重视亲情。” “昭华,你应该回沪上去了。最近做事越来越没分寸了。”陈老狐狸斜睨他一眼,十分不悦。 陈昭华却苦笑:“爷爷,您不过就是仗着敏华善良罢了。” “滚。”陈老狐狸吼了一声,又剧烈咳嗽。陈泽林与赵医生立马上前。那仪器显示屏上数据跳转,众人如临大敌。 陈昭华面如死灰,只是瞧过来,动了动唇,没有说出什么来。苏婉儿将手从叶瑾之手中抽出来,挪步过去,在陈昭华身边站定,低喊了一声:“四哥。” “嗯。 ”他回答,抬起头来,脸上是全然的抱歉,他低声说:“对不起。” “四哥,你认识我这么久,知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事。你放心了。全天下的人都欺负不了我。”苏婉儿轻轻笑,安慰陈昭华。 “是我没用。”他苦笑,看医生来来往往。良久,陈老狐狸的情况稳定,还是想要见苏婉儿和叶瑾之。陈昭华才放了心,低声说:“我在外面等你,一会儿回去休息。” “嗯。”苏婉儿回答,又说:“四哥放心,任何的情况,我都会拨乱反正的。” 陈昭华只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出病房。叶瑾之从里间走出来,一下就伸手就握住她,说:“看来,我们演一场大的了。你敢奉陪么?” “这不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事么?”苏婉儿扫他一眼,反唇相讥。 “你不怕?”叶瑾之间。 苏婉儿觉得这是最大的笑话,不就是一场婚宴么?她没有心爱的男人,所以,婚姻也好,结婚证就算是真的也罢,对于她来说,都不是太大的问题。反正这场戏里,绝对不可以有肌肤之亲的,保持本身的贞洁,这就好了。反而是他,得要顾及严清雅吧。 “我怕啥?倒是你,严小姐可是多愁善感敏感女子。你呀”在我们全然合作之前,安慰好后宫才是。”苏婉儿一脸的笑。是的”这一刻,她全然放松。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一步,那么,也没有必要自怜自艾的,哀自己的不幸。她决定轻松应对,何况能看到这人演戏,也是一种人生乐趣。 人生苦短,在这一段努力为事情奋斗的日子里,如果有个这样演技绝佳的人时时为自己演出,生活也会多一些色彩的。 叶瑾之面对苏婉儿陡然的转变,有点不悦,反问:“你就不怕我让你陪我演一场地老天荒,把一辈子都搭进去?” 苏婉儿像是看到了最大的笑话,轻轻一笑,说:“我不怕。就怕你没这个胆量搭进去自己的一生。何况,你很清楚当某种情况发生,你根本阻止不了我想做什么。” “你敢。”他显然也知道她指的是老狐狸们百年归山之后,她就不会受任何〖道〗德良心的谴责,就会走自己的路。 “你不了解女人,你也不了解我。所以,敢不敢,只有我自己知道。”苏婉儿盈盈一笑,然后说:“走吧,四公子,免得让爷爷担心。” 己的不幸。她决定轻松应对,何况能看到这人演戏,也是一种人生乐趣。 人生苦短,在这一段努力为事情奋斗的日子里,如果有个这样演技绝佳的人时时为自己演出,生活也会多一些色彩的。 叶瑾之面对苏婉儿陡然的转变,有点不悦,反问:“你就不怕我让你陪我演一场地老天荒,把一辈子都搭进去?” 苏婉儿像是看到了最大的笑话,轻轻一笑,说:“我不怕。就怕你没这个胆量搭进去自己的一生。何况,你很清楚当某种情况发生,你根本阻止不了我想做什么。” “你敢。”他显然也知道她指的是老狐狸们百年归山之后”她就不会受任何〖道〗德良心的谴责,就会走自己的路。 “你不了解女人,你也不了解我。所以,敢不敢,只有我自己知道。”苏婉尼盈盈一笑,然后说:“走吧,四公子,免得让爷爷担心。” 止不了我想做什么。” “你敢。”他显然也知道她指的是老狐狸们百年归山之后”她就不会受任何〖道〗德良心的谴责,就会走自己的路。 “你不了解女人,你也不了解我。所以,敢不敢,只有我自己知道。”苏婉儿盈盈一笑,然后说:“走吧,四公子,免得让爷爷担心。” 第069章 劣势 苏婉儿对他盈盈一笑,悄声说:……既然四少接招了,那就要敬业哦。” “该敬业的人是你。作为我叶瑾之的妻子,这种轻浮的语气,首先就不敬业。”叶瑾之斜睨她一眼。 ,“多谢瑾之提醒。”苏婉儿声音清脆婉转,略带一种嗲声,连称呼都换成,“瑾之”惹得叶瑾之一耸肩,似乎打了个寒噤,手不由得一松,放开她。 苏婉儿在心里暗爽,暗想:叶瑾之,之前敢算计我,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那个,敏华啊。对自己的老公,不用说谢谢,可是记住了。” 叶瑾之果然是高手级别,立马就恢复如常,再度投身到这场戏中。 好吧,段位相当,弈棋才有看头,才有意思。苏婉儿眼角眉梢全是笑,说:“那是瑾之的方式了。在于我,爱一个人,这个人出现了,满怀喜悦,就好想对他说: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 苏婉儿这一句中开玩笑半戏谑,又带了几分认真,因为这确实是她真是的内心想法,如果遇见那么一个人,她一定会抱着那个人说:,“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真是太好了。” 叶瑾之却没有接话,神色沉静,紧了紧她的手,推门往病房里去。 病房里,陈老狐狸已经缓和下来。叶瑾之率了苏婉儿走到病床前,说:“爷爷,您放心,我立刻着手迎娶敏华。我不会委屈敏华的。” 陈老狐狸点点头,又说:,“最好在你归队前办好。” ,“我也这样想,因为我想多陪陪敏华。”叶瑾之本来是在跟陈老狐狸说,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来,全然的柔和深情。 强,这人的演技实在是强。眼神都能如此到位。若不是知晓这是一场戏,还真会沦陷。是的,她现在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当然,这个时候,自己是要做娇羞状的,是不用看他的眼睛的。苏婉儿安慰自己,立马低头做娇羞状。 ,“那就好。”陈老狐狸点点头,像是十分疲倦,闭目片刻,又睁开眼,对陈泽林说:“老六,秀芝”你们对敏华向来关心不够。 这大婚,必定不能给我马虎了。好好去筹备”该有的礼数跟叶家交涉沟通。” ,“知道了,爸。”陈泽林回答。 陈老狐狸已经半闭了眼,呼吸也不太顺,赵医生如临大敌在一旁。 苏婉儿只觉得心惊胆战的,全神贯注都在陈老狐狸身上,全然忘记自己的手还在叶瑾之手中,也全然忘记陈昭华在屋外等她。 过了许久,陈老狐狸才渐渐缓过起来,悠悠睁开眼,这一次”只看了苏婉儿一眼,就说:“你是陈家的孩子,我也是你的爷爷,这些都是你的家人。家人是不会亏你的。” ,“我知道。爷爷不必有旁的担心。如今,只要您能静心休养,尽快好起来,就是我们这些做晚辈的最大心愿。”苏婉儿十分诚挚地说。 当然,她心里也这样认为。虽然貌似如果陈老狐狸驾鹤西归,她的路途要平坦得多,至少不想跟叶瑾之在一起就没有人能逼她。但她曾经只想过这个可能一瞬间,立马就暗骂自己不是人”即便如何,也不能诅咒一个没有深仇大恨的人去死。 她苏婉儿不是广撤爱心不分是非的圣母,但也绝对不是不择手段轻易谋人性命、做人嚣张跋扈的毒妇。何况陈老狐狸是自己的亲爷爷” 找的这个人虽然不爱自己,但轮比起来”到底也算是人中龙凤。 是啊,如果这个人爱的是自己,那自己未必就没有夏可可与董小葵幸福。 只是,相遇太晚罢了。 苏婉儿思绪略微纷乱,想到相遇太晚,心里微微难受。 ,“敏华,爷爷说心里话,有你这个削女,爷爷很高兴。你跟锦华,都是爷爷的骄傲。”陈老狐狸缓缓地说。末了,又是一声叹息,大约是想到陈锦华。 苏婉儿抿了抿唇,说:,“能听到爷爷这样说。敏华十分高兴。” “嗯。你们去吧。”陈老狐狸说,整个人神色不太好,立马就闭了眼睡觉。陈泽林立刻俯身轻喊:“爸。” ,“嗯。”陈老狐狸轻哼出声。赵医生在一旁说:“只是累了,别担心,今晚我守着。” 陈泽林这才站起身说:,“今晚我和赵医生在这里。你们都回去吧。瑾之,迎娶敏华的事,今晚是你答应的,你爷爷和爸爸那边,这就你先去知会一声。毕竟,敏华爷爷现在情况时好时坏的。我也抽不开身。” 叶瑾之点点头,说:“爸,你放心,叶家那边不会怠慢我的妻子,更何况我的妻子是敏华。那边就由我来处理就是。” “你平素那么忙的?可忙得过来?”陈云华在一旁,有些担忧。 叶瑾之点点头说:……上次受伤太重,如今虽好了,但还没有正式复职。我那一路,也由许仲霜在指挥着。” “你小子这身子就比不上许二,瞧那家伙,无论伤成什么样,都跟踩不死的小强一样,一段时间就活蹦乱跳的。”陈云华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得了。谁比得上那小子。”叶瑾之撇了撇,拉了苏婉儿一并往屋外走。 ,“你这伤得有两三年了吧?我倒真想知道伤在哪里。”陈云华不由得转头来问,十分好奇,而且一连不坏好意的笑。笑得连苏婉儿这么纯洁的人都看出不良的信息来。 叶瑾之沉了脸,。萝了一声,说:“收起你的担心。我好得很。” 他说到这里,却忽然就转了脸,略低头看过来,嘴角噙了笑,说:,“放心,我会好好疼爱敏华的。” 这句话是对陈云华的回答,他偏偏就看着苏婉儿说。苏婉儿顿时无语,她就算没谈过恋爱,也知道叶瑾之和陈云华适才对话的意思。 这一对龌龊的家伙。苏婉儿在心中唾弃,却装着听不懂深层意思,败了叶瑾之一眼,说:,“不给我添堵就是万幸了。还能指望你怎么的?” “敏华,做人老公就是要疼老婆的。以后,你就知道了。”叶瑾之笑嘻嘻的。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狠狠甩开他的手。暗想:这人真是龌龊的。 以前道貌岸然装冷酷帅哥,现在什么伪装都撕破了,变得如此猥琐。 苏婉儿在心中是竭尽诋毁之能事。 “敏华总是这样害羞。”叶瑾之大约是扳回了一局,心情大好。 苏婉儿并不理会,这会儿是想起陈昭华在外面等自己。她大步走出去,瞧见陈昭华靠在走廊上,像在想事情。 ,“四哥。”她走过去低喊。陈昭华似乎如梦初醒,转过来怔怔地看她,喊了一声:,“婉儿。” 苏婉儿顿时有些不自在,因为陈云华跟叶瑾之就在旁边。她不由得看两人,好在那两人似乎在说别的事,没注意到陈昭华的称呼。 她这才放心地来瞧陈昭华,却见他脸色疲惫。她知道是他这些日子的奔波,还在竭力为她谋划,想让她获得最好的幸福。嗯到这些,苏婉儿心里略略的疼痛,她说:“四哥,你精神不太好,大约是感冒痊愈,回去休息了吧。” “嗯。我就等你一起回去。”陈昭华说。 叶瑾之却忽然就说:“我要带敏华先去见我爷爷。一会儿自然送她回家。” ,“那我就在这里等她。就不劳烦你过去了。”陈昭华毫不客气。 ,“那就不知道要谈多久了。”叶瑾之说。 ,“多久我都等。”陈昭华毫不示弱。 苏婉儿觉得这对话火药味太浓,立刻对叶瑾之说:“今天天色已晚,我明天再来看叶爷爷,关于我们的婚礼,你先跟叶爷爷谈谈吧。” ,“婚礼是大家的,你是我的妻子,跟我去。”叶瑾之说,语气十分强势。 “婚礼?”陈昭华问苏婉儿,语气十分轻。 苏婉儿点点头,立马就听到陈昭华说:,“糊涂,不爱你的人,你也嫁。你就不想想自己。你一直以来,就不想想自己,这条路多么艰难。 苏婉儿没法回答陈昭华的话。因为他说的在理,如果不爱一个人,嫁给这个人也是一条荆辣密布的路。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因敏华的关系,我叫你一声1四哥,。 四哥,我会给她幸福,请你不要处处阻挠。 知道的人,说你爱护妹妹,担心所遇非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有辱门楣。”叶瑾之毫不客气,将这种暧昧戳穿。 陈昭华对自己的异样,苏婉儿也有所感觉。但叶瑾之这样毫不留面子地指出来,苏婉儿真是讨厌他了,这些事原本就是一种疼痛。 她立马呵斥:,“叶瑾之,你不要太过分。” 叶瑾之垂了眸,轻轻叹息一声,说:,“称是我的妻子,你要清楚。”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三个人纵使聪明也不知道如何解。倒是陈云华在一旁说:“这是喜事,老四,你要祝福敏华才是,怎么可以给敏华这么多不好的心理暗示?这样会影响敏华一辈子的幸福。” “二哥,你认为叶瑾之会丢掉严清雅吗?另外,如果轻易就丢掉相恋六年的女人。这样的人,能配得上敏华吗?能带给敏华幸福?”陈昭华一字一顿,咄咄逼人。将叶瑾之的劣势全然掀开,让在场的几个人全然哑口无言,即便是叶瑾之也说不出一个字。 气氛一瞬间凝固。 第070章 对阵 京城的初秋,有冷风从走廊里盘旋而过,因为陈昭华将叶*之的劣势全然剖析,使得在场的四人皆一时无语,气氛一瞬间凝固。 叶瑾之紧抿双唇,眉头紧蹙,眼眸如刀,紧紧盯着陈昭华,仿若是要用眼神将他生生地剥了。 陈昭华神色凛然,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缓和,略带了讽刺与轻蔑看他,全然的不屑。 苏婉儿与陈云华一时之间,皆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只站在一旁,好在这凝固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叶瑾之不愧是演技派,脸上的肃杀全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波澜不惊的宁静。就连语气都很平静,他说:,“南国北地,知道我叶瑾之的人,都清楚我的言出必行。我说过给敏华幸福,就一定会做到。这一点,不劳四哥操心。” 陈昭华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冷哼一声说:,“她是我妹妹,我自己关心。你倒不要偷换概念。无端的保证,不能令人信服。” ,“那四哥要如何?”叶瑾之脸上全是笑意,像是十分和颜悦色,可是苏婉儿从他的神色里瞧出不悦,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隐隐发亮的天空。 陈昭华半垂眼帘,继而抬眉扫他一眼,冷笑道:“你无论如何郫是最没有资格的。你还要谈如何?” 叶瑾之抿了唇,脸上的笑渐渐地浅了,最终只留下淡淡的痕迹在唇边似有若无的。然后,他用很淡然的语气:,“陈昭华,即使你看我再没资格,如今,爷爷的病情那样,我也是最有资格的。不是么?” 那!句“不是么”一出,陈昭华脸色骤变,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连那语气也变了,说:“叶瑾之”你敢威胁我。” “我没这意思。我所做的,不过是让叶家和陈家都好。你爷爷为了陈家多么辛苦,你不可能不知道。”叶瑾之缓缓地说。 ,“陈家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如今,说的是敏华的幸福。”陈昭华语气态度皆执拗。陈云华不由得拉了拉他说:“老四,爷爷如今生死未卜。再说,敏华是有分寸的,她自己决定的。” ,“二哥”敏华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她注重亲情”过分善良。作为家人,你该感到荣幸。可是,作为兄长,就更该担负起保护她的责任。”陈昭华反驳陈云华。 苏婉儿听得心惊,觉得如今的陈昭华太过于失态,完全不是沪上那个名震商界的冷静男子。她怕他这一步错,丢了的某些颜面抑或其他的重要的东西,以后是追悔莫及的。于是,她立刻上前,拉了陈昭华的胳膊,笑嘻嘻地说:“四哥,你若为我好,那就相信我。 “敏华。”他低喊。 苏婉儿看到他神色疲惫,心里生了几分怜惜,说:,“四哥”相信我。” 陈昭华很不情愿地点点头”随即又说:“我只怕你如此草率进入婚姻,将来会不幸福。” “条条大路通罗马,殊途同归。我的终究目标就是幸福生活。所以,不管是走哪一条路,我的终极目标不变就走了。”苏婉儿缓缓地说。这话不仅仅是对陈昭华说,更是对自己说。 是的,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想的:无论是哪一条路,自己都要去走过”然后一步一步地勇敢向前,就会迎来灿烂辉煌。所以”即便遇见很困难的境况,她的心都能很快安定下来。也因此,对于生活赋予的各种难题,她从不退却。这或许也算一种乐观。 ,“可是”陈昭华犹豫一下。 苏婉儿立马打断他的话,笑了问:,“如果四哥爱上一个人,是很爱的那种。那么,四哥会介意这女子有过失败的婚姻么?” “不会。”陈昭华回答。 苏婉儿呵呵一笑,说:,“四哥,这就走了。如果叶瑾之对我不好,这不过是一段失败的婚姻罢了。并不阻止我幸福的脚步。再说了,如果介意我有一段失败婚姻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良人呢?所有,四哥不要为我担心。” ,“敏华。”陈昭华不甘心地喊了一声,略低头看她,眼眸里全是担心。 “四哥。别担心。如果我有什么需要帮忙,我保证:首先就向四哥开口。”苏婉儿一字一顿地说很认真。 ,“是啊。敏华冰雪聪明,看得透事情。这样的女子,谁拥有都舍得让她受半点的呵责的。昭华不必担心。她伞捏得住的。”徐尚林呵呵一笑,依旧举手投足皆儒雅,连那语气都十分平静。 ,“尚林哥。”苏婉儿跟他打招呼。他略略点头,说:“天色不早了,敏华与叶先生去见见叶老爷子,将这婚事稍微提一提,然后回去休息。具体的婚礼事宜,改天再说。我们在这边等你一起回去。” 徐尚林直接就部署一番,将之前叶瑾之与陈昭华的剑拔弩张化于无形。苏婉儿内心佩服,脸上全是感激的笑,说:,“那劳烦尚林哥和二哥、四哥等我一下,我与瑾之去去就回。” 陈昭华在一旁蹙了眉,终究没有说话,陈云华则是催促她快去。苏婉儿瞧了陈昭华一眼,这才与叶瑾之一起去看望叶老狐狸。 因为就在楼下一层,所以两人就走楼梯。刚下到楼梯拐角处,叶瑾之伸手过来就将苏婉儿的手握在手中,压低声音说:“陈敏华。你刚才很不敬山” 他一边说,一边将苏婉儿的手捏得疼痛。苏婉儿也不挣脱,只是忍着,云淡风轻地反问:“是吗?” “是。”他回答,让后拉了她在楼梯口的拐角处停下来,继续说:“即便是逢场作戏,我是你的男人,你也应该相信我。” 苏婉儿看他严肃的神色,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叶瑾之立刻问,语气有略微的不悦。 苏婉儿笑意更浓,说:“四少,你没发觉你太入戏了么?” 叶谨之一愣,随即沉了脸,说:“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敬业而已。这第一是为你好,第二是为了陈爷爷的身体。” 狡辩吧狡辩。苏婉儿心里暗爽然后一下子靠近他,低声问:“瑾之,你怕不怕?” “怕什么?”叶瑾之本能地反问。大约是苏婉儿忽然离他太近,他身子一怔,本能后退一步。苏婉儿咯咯笑,这才轻飘飘的一句话:“人戏不分啊。你说,那样,你如何收场呢?我都替你担心。” 叶瑾之闻〖言〗论。主一声,像是嫌恶似的甩开苏婉儿的手说:“你别自以为是,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是不会喜欢你这种女人的。” 虽然叶瑾之这句话有为了挣回颜面而说违心话的嫌疑,但苏婉儿听到这话心还是一颤,顿时觉得有一种凉意浸透了四肢百骸,瞬间像是什么力气都没有,只有些鼻寞地笑,像是漫不经心地问:“我这种女人怎么了?” “轻浮,不含蓄,自以为是,最主要的是锋芒太露。”叶瑾之言简意垓。 “叶四少真令人佩服。无论假话真话都说得分不清真假让人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该喜还是悲。”苏婉儿笑嘻嘻地说。心里却有凉意止不住蔓延,原来在叶瑾之的心中自己就是那样的人。 “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不付半分情分的人么?”叶瑾之沉了脸,扫她一眼。 苏婉儿还是笑意阑珊,倒是渐渐笑得自己都觉得悲凉。自己如今是如huā绽放的年龄,是人一辈子最美好的年华可是如此良辰美景,奈何只是虚设,那个值得自己付出全部情分的人没有来。纵有千种风姿万种柔情,又如何? “难道我说的不对?你对我付出过一丝一毫的情分?”叶瑾之间,认真来打量她的脸。 苏婉儿不让他看别过脸,说:“你的情分在别人那里,你却要来索取另一个女子的情分。叶瑾之你可真是无耻了点。” 她一说完,就大步往叶老狐狸的病房走。叶老狐狸的病房在走廊尽头的那一间。她刚走了一步叶瑾之一下子将她抓过来贯到墙壁上, 然后整个人靠过来,将她圈在墙壁与他之间。 陡然的靠近,呼吸就在咫尺,又是这样暧昧的姿势。苏婉儿心里一慌,问:“你要做什么?” “只想我的行为配得你的辱骂。”叶瑾之回答,脸上全然的冷笑。 苏婉儿心里慌了,要挣脱却不得,只得喊:“让开。不然我喊了。” “你可以随便喊。大家看到了,我就说我们在深宁已经肌肤相亲。嗯必无论是陈家和叶家都不会反对我把你怎么样的。”叶瑾之振振有词,语气得意,伸手搂住她的腰。 苏婉儿出于本能,立马出手。叶瑾之毕竟是军队出身,很轻而易举就逮住她的双手,顺带将她的双腿也压住,啧啧地说:“你出拳慢了点,姿势也不对。” 苏婉儿懒得理他,暗想:看你出什么妖蛾子。于是一言不发,只斜睨他,静静等待他的下一步举动。 叶瑾之看她的神色,渐渐靠过来,就像是要将她整个抱在怀里,那亲吻就会如同三月天的樱huā雨兜头淋下来。 不能被这厮唬住。苏婉儿就是斜睨他,一哥视死如归的模样,任由他的气息如同潮水侵袭过来,越来越近,也抵死不眨眼。 叶瑾之微眯双眸,靠近苏婉儿,那温热的气息在周遭弥散。苏婉儿终究还是败下阵来,眨了一平眼,就听得叶瑾之轻轻一笑,在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说:“行了,不逗你了。” 苏婉儿一放松,叶瑾之已径直起身子,拉了她的手,说:“走吧。 婚礼已经答应,这一步迟早要走的。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苏婉儿不理会,径直甩开他,大步朝叶老狐狸病房走去。叶老狐狸刚刚喝完药,叶云嘉在正在跟他说明天要回南边去的事。 第071章 叶老狐狸的心思 苏婉儿敲了敲门,叶云嘉转头看到是那个她,愣了一下。脸上浮起一抹微笑,问:“你来了?”“嗯。我来看看叶爷爷。”苏婉儿说。 叶老狐狸刚喝完药,正坐在病床上休息,看到苏婉儿,立马就笑了,说:,“敏华来了,快过来。” 苏婉儿乖巧地应声往里面走。走两步,不由得看看叶瑾之。因为刚刚到这病房门口时,叶铭琛夫妇刚好走出来,立马叫住叶瑾之,说有事谈,然后一脸凝重。 苏婉儿看情势不对,还没开口说话,叶瑾之就对她说:,“你先去瞧瞧爷爷。” 这句话的潜台词分明就是说他们一家三口有秘密的事要谈,苏婉儿你该立马回避了。她又不是不识相的,自然立刻就应声进来。只听到叶铭琛压低声音在说什么,她也不是很有兴趣。 如今,她所想的就是跟叶老狐狸打个招呼,出于礼貌性地来看看他。至于婚礼事宜这必须得叶瑾之亲自跟他的家人说,自己是没有任何的立场来宣布这个消息的。 所以,苏婉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叶瑾之没有立马回来的迹象,这才敲门进来。如今独自一人来见叶老狐狸,心里到底还是有微微的紧张。所以,她下意识地希望叶瑾之回来。但这一回头,叶瑾之依旧没回来。 ,“敏华,听说你爷爷病了?如今怎么样了?”叶老狐狸出于礼貌,倒是率先询问。 “多谢叶爷爷关心,我爷爷已经缓过来。如今在休息。医生说注意修养就好。”苏婉儿在床边恭敬站定回答。 叶老狐狸点点头,说:,“那就好。我们这些老家伙总是数着分钟过日子了,舱缓过来就好,就好啊。” “是啊。爷爷脱离危险了,我这一颗心才落下去。今晚,我爸和赵医生守着我们都回去休息。明晚再换。临行想看看叶爷爷,所以就来了。”苏婉儿回答。叶云嘉却是搬了椅子让她坐。 “呵呵,我这糟老头子还让敏华费心了。”叶老狐狸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报纸丢到一旁,那眼神却像是审视一样地扫过来。 苏婉儿被那目光看得心中一紧,暗想:这老人精莫不是知道了什么?或者是太了解陈老狐狸? 不过,她还算沉得住气,假装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平常神色说:,“叶家和陈家历来交好,叶爷爷也是我爷爷我理当要关心。再说叶爷爷也待我如同亲孙女。岂有不关心之理。” 她说到后来,有些许的撤娇。叶老狐狸呵呵笑,说:“我一堆的别子,就是没别女。看到敏华就是相当喜欢的。” ,“多谢叶爷爷。”苏婉儿眉开眼笑。其实,她从来不觉得这些举动是虚假恶心的。因为出自客套,也走出自内心,能让老人快乐高兴,也是功德圆满的一件事。 气氛相当友好和谐,可就在这时,叶老狐狸忽然就敛了笑容对一旁的叶云嘉,说:“云嘉,过来,向敏华道歉。” 那语气十分严肃,苏婉儿一听,不由得侧过脸去瞧一旁的叶云嘉。他站在那里脸上到没有丝毫的讶然,只略微点头,说:,“是。” 叶老狐狸这才转了视线看苏婉儿,说:,“敏华,这就是让你伤心的、丢脸的那臭小子叶云嘉。” 苏婉儿看了看叶云嘉这才转过身去,毕恭毕敬地说:“爷爷,那没什么的。原本现在的年轻人就不太能接受这种盲婚哑嫁的。他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坚持我倒是佩服他的,并没有生气。” ,“1卜七你看到没有?像敏华这样的女孩子,这社会已经不多了。”叶老狐狸趁势说。 “是。”叶云嘉回答,声音有些低,显出些许的落寞。 苏婉儿偷偷看他,他站在一旁,紧紧抿唇,垂了眼帘,神色灰暗。 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总是轻轻疼痛。也许,自己就不该知道他的身世。 ,“我就不明白你喜欢的女孩子到底多好?”叶老狐狸质问。 叶云嘉不发一言,就站在那里,瘦削的身形显出一种孤独的勇敢。 苏婉儿不禁想象这家伙在小时候被人欺负,尽力欺负回去被大人训斥时,是否而已是这样的孤勇。 ,“好了,你自己向敏华道歉。”叶老狐狸很严肃地催促。 ,“叶爷爷,我真的没有在意。”苏婉儿立马说,觉得这事弄得太尴尬。 叶老狐狸摇摇头,说:,“这是叶家的诚意。不单单是对敏华,也是对陈家的。” 这一耳一出,苏婉儿就没有什么可反对的。人家这是对陈家的道歉,自己是代表陈家而已、所以,她只是讪讪地笑了笑。 没有说话。 叶云嘉慢慢走过来站在苏婉儿面前,苏婉儿出于礼貌,立刻站起身来。他约莫一米七七的模样,要比一米六五的苏婉儿高出一些。所以,她略微仰视,便看到他那一张好看的脸,略略低头看他,眸光柔和,眉头紧蹙。两人对视,眼眸流转,他说:“对不起,是我没有来。” 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句明明只是道歉,可是他说那一句“是我没有来”竟有了一种荒凉的意味。苏婉儿被这一句语道歉弄得有些不自在,她愣了一下,说:“没事,我没怪你。” 叶云嘉不发一言,就那样固执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紧紧抿了唇看她。 苏婉儿被看得越发不自在,可那该死的叶瑾之却还没有进来。她垂了眸,说:“好了,我没怪你,我家人也没介意这事。” “我怪我自己没来。”叶云嘉一字一顿地说。 苏婉儿听得心惊,立刻就说:“好了,好了。不要再提那些事了。”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看叶老狐狸,有点撤娇地说:“叶爷爷,都说不用道歉了。我爷爷说过,叶家和陈家像是一家人一样。我奶奶与叶奶奶是手帕交,感情笃厚:叶爷爷跟他又是战友,过命的交情,当年联手让敌人闻风丧胆的。这等小事情,叶爷爷就不要让云嘉道歉了吧。” “行了,就依敏华了。其实吧,我是怕你这丫头以后因为这件事不自在,毕竟叶家与陈家的这门婚丰,圈内人都是知道的。1卜七这家伙临阵跑掉,留你一个尴尬。这事虽然封口做得还不错,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难保别人不会知道。要不,我改天让云嘉公开向你道歉。”叶老狐狸缓缓地说。 苏婉儿听得心里一阵阵的慌,立刻说:“叶爷爷,不了。我不需要公开道歉的。旁人的闲言碎语,我向来不在意。叶爷爷待我如亲削女,那么作为叶爷爷的别女,自然希望您好好休养,少耗费精力才是。” 叶老狐狸听闻,缓缓点头,算作同意。苏婉儿松一口气,谁知道叶老狐狸老调重弹,又对苏婉儿说他说过的话必定有效,如果有遇见合适好人,她可以毁掉与叶瑾之之间的婚约。 “叶爷爷。”苏婉儿低喊一声。 叶老狐狸却再三强调他这承诺绝对有效。“我可不想老封建,毁了你的幸福。” “谢谢叶爷爷。”苏婉儿有些无力。她似乎隐约觉出当初叶老狐狸并不想叶瑾之娶自己,而是想将自己配给叶云嘉。而如今的话语可看出,即便是今时今日,自己与叶瑾之有婚约的情况下,他还要给自己这样一个看似十分体贴的承诺,其实潜台词就是不希望自己嫁给叶瑾之吧。 任何人做事都有个目的。 可是苏婉儿看不出叶老狐狸的目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如果叶家不想跟陈家联姻,为何在陈锦华车祸之后,陈家没提出的情况下,他又提出来联姻? 如果想和陈家联姻,那又为何非得是嫁叶云嘉这个比自己都还小 三岁的家伙,而不是叶瑾之? 一团团的疑问在眼前萦绕。苏婉儿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短浅,无法揣测叶老狐狸到底意欲何为。 “不用谢。我说过,如果你有意中人,只要你乐意,就好了。如果那个人不是叶家的,你却还是我的乖削女。”陈老狐狸又强调一次。 苏婉儿有些烦了,正在组织词汇应对,听得叶瑾之喊:“爷爷。”她不由得抬眉去瞧他。只见他脸色凝重,有些许疲惫。 他缓缓走过来,十分认真地说:“爷爷,以后你对敏华的承诺无效了。” “什么?”叶老狐狸蹙了眉。 “因为你的承诺是她没有成为我妻子之前,她才可以有的选。现在她是我合法的妻子,所以,她没得选。”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语气神色皆平静。 “你说什么?”叶老狐狸反同,语气有隐隐不悦。 “这是我跟敏华的结婚证。”叶瑾之连解释都懒得,径直将结婚证摆出来。苏婉儿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事情不妙。 “你,好得很啊。”叶老狐狸说,那语气明明是十分生气,到后来却是脸上露出笑容,立马就转了方向说:“瑾之倒是颇类我,眼光很好。” “多谢爷爷夸奖。” 第072章 婚事 叶瑾之面色平静,静默站立,如同一杯白开水般安然n可他握得她骨头都疼,内心不可能没有一点点的起伏。 这男人不是演戏的高手么?为这一刻能这样清楚地感受到他内心情绪的起伏波动。 ,“应该的。不能亏待敏华。”叶老狐狸回答,那面上刚,才慈爱的笑已经敛起,语气有些不咸不淡。 “我也这样想。所以,来跟爷爷说一声。如今,爷爷身体不适,我想婚礼的事就我自己筹备,列出计划方案给爷爷看,爷爷给建议。”叶瑾之语气平静到完全听不出喜怒哀乐,比平素里的徐尚林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老狐狸没有立马表态,倒是一旁的叶云嘉立马说:,“四哥。你想清楚,是不是要跟敏华一心一意、认认真真地走一辈子?如果不是一,请你打消这个念头。” 房间里十分安静,叶云嘉一字一顿,苏婉儿听出他的极力忍耐。 是的,传言中这男人的脾气绝对不好,对人极少耐心,如今这语气似乎是随时随地都要爆发一般。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所以,先前我才会给敏华那样的承诺,也是给你们缓冲的余地。这些年,你在外面做什么,跟什么妖蛾子一起, 别以为我老了,在家呆着钓鱼养huā的就聋了瞎了。”叶老狐狸斜看着叶瑾之,缓缓地说,但语气有了几抹让人家意顿起的狠戾。 叶瑾之还是波平如镜,语调都不曾改变,面目平静地说:,“我决定和这个女人”他说到这里,转过脸来看她。 苏婉儿只觉得那眼神柔和和专注,像是一种认定,就像彼此之间真有爱情发责,且是两情相悦良久了。 这人的演技果然以假乱真,段位太高。苏婉儿心里一慌不由得就要后退一步。叶瑾之却将她紧紧拽住,不让她退出那一步仿若她这一退就能在彼此之间隔了天涯海角。 她在他的力量下,终究没能退了那一步,他眉头微微蹙,低声说:“不要紧张,我来处理一切就好。做我的女人,不需要那样忐忑。” 那语气神色皆柔和,如同江南五月天的和风,日光和暖带了馨香,让人沉醉得忍不住就要闭上眼享受这美好。 倘若这一切是真的。苏婉儿抿了唇,暗想:比演技,自己真是输得心服口服了。这男人果然是成精的。不过,如今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不配合他呢? 陈永宁再怎么着也是自己的亲爷爷,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是一个为整个家族操碎心的人。他见证了一个世纪的混乱、平和、崛起:他是铁血的统帅,南国北地,东乡西所,皆有他的威名在。更何况,他为自己选的是叶瑾之是叶家,从世俗的标准来说,这是一个女子、甚至是权贵之家女子最好的归宿,这一点来说,爷爷对自己其实十分不错了。 如今,无论爷爷走出于什么目的希望自己跟叶瑾之速度成婚都已不重要。因为跟死亡和再也没有时间去活比起来,其余的一切都微不足道。生病了,只要不是绝症,可以痊愈,何况很多所谓的绝症经过顽强的努力,都会有奇迹出现:生意破产了,只要有时间可以东山再起:爱情失去了,无论年纪多大相信爱情存在,就会遇见爱情:一段婚姻失败,只是一种挫折,继续往前还可以找到更美的风景。在这个世间,只要有时间,一切都挫折与困难都会被踩在脚下:在人生中,只要有生命,幸福是必然的。 这就是苏婉儿!她在经历了妈妈的死亡、哥哥潜逃这一系列的事后,所具备的人生观与世界观:心存一丝善念,不嚣张跋扈,不软弱可欺。永不言弃,永不被沮丧所掌控。 所以,即便知道叶瑾之是演戏,但想到陈永宁,苏婉儿心就柔软下来。在一个英雄与长辈行将就木的时刻,提出这个并不走过分的要求,她作为别女,愿意去达成,这是属于她力所能及的善。 何况,这结婚证也不是真的,对爷爷算作善意的谎言,对自己并没有实质的危害。再说,在这一场联姻里,自己一直愧对的大哥的事情已达到圆满的解决,爸爸也不用那样辛苦,苏家正式摆脱过去的灰暗。并且,因叶家和陈家的关系,以后,自己的事业也会顺利很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一场联姻里,最大的赢家,也许是自己。 苏婉儿无论从感情与利益上,都不可能拒绝叶瑾之的提议与合作。并且,她私下里觉得跟叶瑾之这样高水平的人合作或者过招,对于自己本身就是一种锻炼。 于是,面对叶瑾之以假乱真的情感流露以及柔情,苏婉儿在最初的内心慌乱后,终手归于平静,露出恰当的娇羞,抿唇低头学那水莲huā不胜凉风。 在这低头的瞬间,苏婉儿感到叶瑾之捏她的手一紧。下一刻,他已略微举起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说:,“我决定和这个女人一生一世走下去。” “四哥,你别娓闹。这六年,虽然我在国外的时间比较多,但也知道你跟严清雅的事。你要将她置于何地? 叶云嘉说,语气全然冰冷,那冰冷里又隐隐透着怒。 “我自己的事,我自有分寸:我自己的心,我自己清楚。”叶瑾之回答。连苏婉儿都觉得他这回答不具备任何说服力,如果自己跟他不是合作关系,那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可能有丝毫想嫁的心思。 果然,叶云嘉冷笑一声,说:,“四哥,你的话不具备任何说服力。” ,“有没有说服力,得敏华说了算。说到底这是我跟敏华的事。” 叶瑾之扫了叶云嘉一眼。 “如果不能确定敏华百分之百幸福,我绝对不同意。”叶云嘉一句话掷地有声,顺势,“嗖”地过来,伸手就要从叶瑾之手里拉过苏婉儿。 苏婉儿只觉得这剧情太狗血,本能一躲,但到底是迟了一步,叶云嘉抓到她另一只手,说:,“陈敏华”或者苏婉儿,你要清醒一点” 我再跟你说一遍,叶瑾之爱的另有其人。他不是爱你,所以看,不要嫁给他。” 他语气强势,但带了些许的请求,苏婉儿顾不得手被捏得疼,只瞧见他黝黑的眸子里那种期盼。她抿了唇,心里微微疼痛。因为这是个孤独的家伙”从孩提时代开始,就那样孤独。 但是”如今,自己也要成为残忍的一个,让他的希望破灭。她动子动嘴唇,终于是说:“我拿结婚证了。” “只是少数人知道,即使离婚也不要紧。只要没举行婚礼”就不会有太多人知道。那一张结婚证不具备任何说服。”叶云嘉说”依旧是那种期盼。 苏婉儿承认他说得在理。但事实根本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她又怎么可能中途退出这一场呢? ,“好不好?我只是想你幸福。”叶云嘉说,神色语气皆有某种期待。 苏婉儿不经意地看到,看得心惊”便只好垂了眼帘,正想反驳叶云嘉这种纠缠。却听到叶瑾之冷笑一声,说:,“1卜七,够子。你不会不知道叶家的规矩吧?” 叶云嘉不理会叶瑾之,还是固执地拉着苏婉儿的手,说:“那天” 是我没来,如果可以” 苏婉儿听得心惊。聪明如她,已经猜测到叶云嘉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不行,不能让他说出来,因为陈老狐狸中意的是叶瑾之”绝对不可能是其他人。当初,陈昭华耍小聪明弄走叶云嘉,陈老狐狸没有阻止就可见一斑。 再说,叶云嘉不是演戏的那种人,他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如果是嫁给他,就应该是一生一世。而苏婉儿自认为对叶云嘉目前有的只是心疼,还没有那种共度一生的强烈想法。 这是一个不能敷衍的男人,不能随便招惹的男人。 苏婉儿想要阻止他说下去,可还没开口,叶老狐狸已经厉声喝道:,“1卜七,叶家的规矩在那里。你闭嘴,回南边去。叶家的男人,做错事,就要有承担的魄力。” 叶云嘉顿时没说话,只抿了唇固执地站在那里。片刻后,苏婉儿感到他的手一松,然后,终于放开她,后退一步。 两人对视,苏婉儿看到他眸里还有什么瞬间熄灭。他微微蹙了眉,冷峻的脸上浮起一种淡淡的哀伤。他动了动嘴唇,说:,“我一,明天一早回南边去。你一” 他欲言又止,苏婉儿生怕这话语又有别的变数,让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于是立刻说:“那你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他苦笑,说:“知道了。你,好好幸福吧。” “嗯。我一定会。”苏婉儿很认真地说,心里却是没底的。因为她清楚所谓的幸福只能是无限接近于幸福的一个过程。她会好好努力,但最终不一定会泅渡到彼岸,拥有理想中的幸福。 “那就好。”叶云嘉说,一双眼认真地看过来。看了片刻,他转身就走,没有向任何人告别,那一抹身影一如既往的充满孤单,融入京城凉意彻骨的秋天雨夜里。 苏婉儿只觉得有凉意四处蔓延,四肢百骸都像是没有温度,惟有叶瑾之握住手还有些许暖意。 ,“你们既然决定了。作为长辈,我只能祝福你们。瑾之,你一向做事有分寸。敏华这件事,你思量再三,处理好。这毕竟是人一辈子的事。你懂得叶家在婚姻上的规矩。”叶老狐狸缓缓地说,语气里有些失望,整个人似乎疲惫了,靠在靠垫上。 “是。瑾之知道。”叶瑾之很恭敬地回答。 “你们出去吧。我有些累了。”叶老狐狸挥挥手,自己就要躺下去睡觉。叶瑾之这才放开苏婉儿,去拉了靠垫,帮助叶老狐狸躺好,掖好被角,这才说:“爷爷,那我先送敏华回去,一会儿来陪你。” “不必。今晚,我想清静一下。再说,你应该准备一下,毕竟伤已痊愈,应该归队了。”叶老狐狸闭了眼,语气里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是。那瑾之明早过来看您。”叶瑾之十分恭敬地说。 叶老狐狸只是……哼”一声,继而那举动就像是沉入了梦境,明显是不悦,让他们走的意思。苏婉儿巴不得马上就走” 可是叶瑾之却在窗前站着一动不动。她不由得瞧他,只见他神色严肃,站在那里像是在想什么。 这男人演戏也太敬业了,连这等细枝末节都做到。苏婉儿表示万分佩服,看来以为自己也要稍微敬业一点。所以,她拉了拉叶瑾之的衣摆,示意他该走子。 叶瑾之这才回过神来,眼神看过来竟然有些许的落寞。苏婉儿一怔,一时分不清这落寞是真的还是做戏略微一愣,却听到他说:“夜深了,我们走吧。” 苏婉儿点点头,也不管叶老狐狸是否睡着,在床前恭敬站定,说:“叶爷爷,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叶老狐狸如同预料中的那样没有声息。苏婉儿站了片刻,叶瑾之牵起她的手,说:“走吧。” 两人从里间走出来,叶铭琛在沙发上看文件苏婉儿出于礼貌打招呼。叶瑾之一言不发,拖着苏婉儿夹步往外走。叶铭琛只是礼貌性地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叶家人都奇奇怪怪的。联姻是他们提出来的,如今,他们对于自己跟叶瑾之的婚礼并不热心。还有叶云嘉,在当时相亲时不出现现在出来说些奇怪的话。至于叶瑾之,又是演戏的高手,神色情绪真真假假的,任凭苏婉儿如何也分不清。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因为这只是一场合作一场交易面已。没有要好好经营这婚姻的想法,就没有太大的负担。叶家人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自己都不悲不喜的。 这一刻的苏婉儿,可以说是这么多天以来最平静的。叶瑾之拉着她几乎是在疾驰,在走廊上走出好长一段距离,看到站在电梯口的陈昭华、徐尚林以及陈云华,他才停了脚步,放了手,说:“乖,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来找你。” “哦。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啊。”苏婉儿说,语气清脆,又略略带了将那女子的柔媚。她发誓这一句话绝对是纯洁到极点,只走出于礼貌性的关心。可以叶瑾之同学立马就扳了脸,说:“我只是在这里陪爷爷,你想多了。” 苏婉儿一时没明白过来,只看到他铁青的脸,眼眸如刀斜睨过来。 正讶异,陈云华在旁边发出一种压抑的笑,结合前后,苏婉儿才知道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话结合那种语调是有打趣他的嫌疑。 “那个,是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要你注意身体。”苏婉儿说,有些紧张,脸不由得红了。说完才觉得这句话似乎不该说。 叶瑾之咳嗽一声,说:“好了,今天你累一天了,那个,好好休息。” 他一说完,立马就大步往叶老狐狸的病房那边去。陈云华终于压不住笑出声来,连带徐尚林也露了笑。只有陈昭华板了脸,催促众人离开。 京城秋天,没想到出医院门,竟然是滂沱的秋雨,下得纵情,下得寒意四起。徐尚林开车,陈昭华与苏婉儿一并坐了后座。雨在天窗上流成河,两旁的灯光在那上面映出古怪的色调。苏婉儿看着出神,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在茫茫的宇宙中航中的孤舟,不知道下一刻到达的是什么样的地段,会有什么样的经历。 整个回家路上,都出奇的安静。陈昭华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前方出神,一言不发,直到到家,他先下车替苏婉儿撑伞,待苏婉儿下车躲在他的大伞之下,他才在她耳边低声说:“婉儿,你走这一步,或许比你想象的艰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婉儿低头看路,到了屋里换了鞋,才说:“四哥,不用担心。 我一切都有打算的。” “打算?不必了,陈家不会让你陷入任何困境中。但是,有些境况是我们无法帮你的。你必须自己走过。比如,你的心”陈昭华将雨伞放在一旁,站在门口,门半掩,秋雨滂沱,穿林打叶,带来惊心的沙沙声,以及凉意。 苏婉儿拢了拢衣衫,想到这些年一路走过来,直到今天,略略一笑,说:“四哥放心,任何事情,我都会竭力去走过。至于我的心,一直都很简单。所以,什么困扰都会很少。” 陈昭华轻轻掩上门,轻声说:“你能掌控自己的心最好。叶瑾之爱的人严清雅,他本身就是个演技派。 这群人,没有人瞧出过他是怎样的人。这也是我当初竭力反对你跟他在一起的原因。” “四哥不用提醒,我都会时刻铭记:叶瑾之爱的不是陈敏华。叶瑾之与陈敏华在一起,只是合作关系。”她缓缓地说,心里竟有微微疼痛,鼻子有些发酸。 “好了。你为爷爷走这一步,委屈你了。”陈昭华要然靠过来, 近在咫尺,轻声对她说。 苏婉儿只是笑了笑,然后说有些累,大步往楼上去。是的,之前不觉得,可就在刚才她说那一句时,忽然就沮丧,觉得很累。 第073章 类似表白 秋夜,夜雨滂沱。 苏婉儿胡乱洗漱之后,就睡下。很快入睡,但睡得极不安稳。半夜里,苏婉儿陡然醒来,睁眼看到墨黑的屋子,耳畔是大雨穿林打叶的声音。 在床上躺了好一阵,横竖睡不着。于是,苏婉儿起身,吃了几片饼干,喝了一杯茶,这下更是睡意全无。看看壁钟,时间才夜里两点,离天亮还有好一阵,断然不可以出去晃荡。 那就看看书吧。这段时间纷纷扰扰,连专业书没有看,毕业论文的资料也没有认真收集。眼看这倒了年底,过了年,就是大学的最后一学期。到时候,要做毕业论文,对未来也要有个规划。 虽然如今看来,自己从苏婉儿变成了陈敏华,就是丑小鸭变天鹅,人生前程似锦。但苏婉儿自己很清楚,不管叶家、还是陈家,所能给予她的只是一个背景,一个舞台,而自己真正要变得光华灿烂,得是自己自身能发光发热,脚步走得坚定。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给了自己这样好的环境与舞台,那么,自己岂有不好好努力的道理? 苏婉儿其实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命运转折,并没有任何的排斥,也没有任何仇富的思想。她很安然接受。即便是片刻的沮丧,也会倏忽之间就调整过来。 这一晚,亦是如此。她只是片刻恍然,很快就镇定下来,捧了书蜷在沙发里认真看,并随手记录下一些资料,以便于整理出重点,为之后的规划做准备。 看了一会儿,电话却是响了,只是一声,立马断掉。苏婉儿料拿起来瞧了瞧是牟陌生的座机号码。号码归属地是京城。她料想是什么骚扰电话,也没在意。只将电话放在一旁继续看书,却不料片刻后,电话再度响起,依旧是那个号码。 苏婉儿眼疾手快,倏然接起来,警觉地问:“哪位?” 那边没有声响,过了片刻,听得一个男人问:“你竟真没睡。呵呵那真是好。我一直犹豫,是不是该将你吵醒。” 那人声音很好听如同和风,像是哪里听过,不过,自己确实想不起来。只好讪讪开口,问:“你是?” “你果然不记得我。”那男人语气沮丧。 对于打电话来让人猜这种事,苏婉儿最是反感。因为这明显就是为彼此的事,如果人家猜错了,对方尴尬,你也沮丧。 “抱歉。一时不知道。”苏婉儿十分尴尬,不由得将书放下折叠了页面。 “我是李峻宁了。”对方终于回答。 苏婉儿这才恍然,不由得问:“你不是回沪上了吗?” “是啊,回去一趟,将那边的事需处理了。不过,今年的春季全球时装秀首场,我会在〖中〗国举行。城市没有定但是承办公司有好多家,经过筛选,还是京城的几家比较有实力。所以,今天晚上的航班,刚到京城安顿下来。”李峻宁汇报行踪闲话家常一样的语气。 苏婉儿感觉这语气与谈话内容,像是自己跟他已经熟识很久了。 可是,他们不过是该认识不久有过寥寥一次的见面,两次电话而已。 更何况苏婉儿对他在说的内容丝毫不感兴趣于是敷衍地说:“是啊,是该慎重。” “嗯。这是我这几年时装秀场第一次从〖中〗国开始,这一次代表着一个新纪元,一个新的开始,代表东方,代表〖中〗国。所以,倒是一次大的挑战。”李峻宁继续说。 “哦。那你加油。”苏婉儿不咸不淡地回答。心里暗暗不爽:你妹的,你面临大的挑战关我什么事?大半夜抽风打电话过来打扰人。 李峻宁大约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不悦来,顿了顿,说:“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苏婉儿一听,又顿觉愧疚,立马说:“不是。我原本就没睡,在看书。只是,你讲的那些,我都不怎么懂而已。” “真是十分抱歉,我自顾自了。”李峻宁语气诚挚,立刻说:“其实,我会打电话来,跟你说这么多。最主要的原因是自从见到你,总是想到你。” 苏婉儿头脑“嗡”地一下,不由得“啊”了一声。心里想:这是啥?表白?这也太直接了吧。 “嗯,是的。总是想到你。你的模样,你的声音,不时地浮现。”他缓缓地说,那声音像静静流淌的河流,即便是这样表白的语句也说得那样坦然。 不过,他表白得再坦然,苏婉儿却觉得尴尬。她这辈子,上学时,有人递过情书,但从来没有人当面表达过一丁点的情感。而最近叶云嘉与叶瑾之,她都不知道他们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叶家的男人都让人很想揍他们。 这一刻,李峻宁那样瞒也不瞒,毫不铺垫,直接说出来。苏婉儿骤然感到紧张,拿着电话的手也不由得微微颤抖,抿了唇一言不发。李峻宁虽然不在眼前,但她却已有些手足无措。一番紧张,竟然伸手打开了电脑,随意地浏览网页,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她没有挂电话,李峻宁在那边静默。良久,李峻宁才轻轻一笑,说:,“丫头,你不要有负担。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真的很高兴。 我很重视这一次在〖中〗国开始的春季时装秀。过去,在各大时装周上,〖中〗国的元素都被抑制,如今,我要让东方神韵绽放在世界的时装秀场上。于是,这一次,我huā了很多心血去搜集资料,去找寻灵感。但始终没能达到我的要求。” ,“嗯。”苏婉儿发出这一声,以表明自己在听。而鼠标随意点,却是上线去。周瑾有留言,她也顾不得看,毕竟现在头脑乱糟糟的。 所以,她直接跳过,百无聊赖开了农场。 ,“直到遇见你。你像是一团灵动的江南烟雨,像是细腻的青瓷柚色,像是杨柳岸的芬芳。声音是荷叶露珠跌入池塘的欢快清脆。你知道么?因为遇见你”想着你,这几天,我设计了好几件我甚为满意的作品。”李峻宁越说越〖兴〗奋。 苏婉儿正在偷周瑾种的大白菜和萝卜,点鼠标的手一顿。然后,略一笑,说:,“我不过是平凡女子。倒让李先生说得如此好了。” “你本来就好。人的气质与心性是掩饰不住的,这个社会太浮躁。敏华,我不轻易赞美人的。”李峻宁说,语气里有和暖的笑。 ,“呵呵,太荣幸了。”苏婉儿说,实在觉得自己无法应付鼻美。 是的,生活给予她磨难”她学会了如何应付突如其来的困难、刁难,但她不知道怎么去应对赞美。 ,“敏华,不必拘束。说过请叫我峻宁,或者叫我的英文名字都可以。不过,我倾向于你叫我峻宁。”李峻宁倒是毫不客气,在那一端侃侃而谈。 ,“嗯。”苏婉儿回答,却对于这种称呼横竖不自在。手也没闲,将周瑾第一次种锋大白菜和萝卜偷了。 “其实,你不必拘束。真的。只是因你的缘故,我设计了好几件很不错的作品。便有些迫不及待想与你分享。 这才冒昧打电话来。”李峻宁轻轻笑。 苏婉儿放下鼠标,略略往后,靠到沙发上,心里因李峻宁的这番话衍生出些许内疚,她低声说:,“我只是一时,其实,很荣幸的。” 她不知道怎么去解决这些尴尬,从某种意义上说,苏婉儿有十分腼腆的一面。 “傻瓜,是我冒昧的。毕竟我们才见了那么一次,通过两通电话,仅此而已。换做旁人,要不是看中我的名气之类的东西,对我虚情假意,就是当我是疯子,不屑一顾。唯独你,是这样好,让我看到〖真〗实的你。”李峻宁缓缓地说,像是开了低低的音乐,钢琴声如同流水,竟然是他那天在餐厅即兴弹奏送给自己的曲调,流水一般轻盈,又带了一种节奏的质感。 这李峻宁果然是个艺术的天才,能将一切的感觉用音乐或者时装来表达。苏婉儿抿了唇,说:“谢谢你能理解,我并不是厌恶你。而是,我不善于与不太熟的人相处。” “呵呵,做你自己就好。”李峻宁像是永远不会沮丧的人,总是轻轻的笑,声音和暖。其实,这人如此优秀,性格却这样平和,还真是难得。 “还有,我喜欢你,并不是要要求你什么。你也不必感到尴尬。 嗯,换个词语说吧。我欣赏你。呵呵,如同我欣赏日月星辰一样,所以,希望你不要有困扰和负担。”李峻宁解释一番,说到最后,自己一个人呵呵笑,问:“敏华,我是不是很欲盖弥彰。” ,“啊?”苏婉儿尴尬。暗想:哪里有人这样问。 李峻宁呵呵一笑,说:,“行了,你该早些睡了。我今天打电话来,除了想和你分享我的作品之外,还顺带邀请你出席我春季是装秀的第一次场。不知道敏华可否赏脸?” ,“求之不得。”苏婉儿立刻说。是啊,这可是世界级的服装秀,能不出钱就去看,还能学到很多的东西,毕竟,以后自己决心做的贸易那一块儿,也必定会涉及东方与西方文化差异的矛盾与调和以及融合的。所以,傻子才会不去。 “谢谢你能答应。”李峻宁忽然十分认真地说。 这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苏婉儿不知道怎么回答。李峻宁却已经催促她去睡觉。她应井了两句,这场莫名其妙、感情复杂的类似表白的电话才算结束。 苏婉儿睡意却也上来了,准备关电脑睡觉。这时才想起刚刚周瑾似乎有留言给自己。于是点开聊天记录,看到周瑾写了长长的一段,因为那家伙用的字太小,字体颜色有刺瞎人眼睛的嫌疑,所以,苏婉儿将那段话复制到文档里,放大了看。 (没人对李峻宁有计马看法洋?要不,你们来猜一猜周瑾写啥了?) ? 第074章 周公子的烦恼 苏婉儿连续看了几遍,严重怀疑自己是复制错误。于是。又将周瑾的聊天记录打开,仔细核对一下,确实没有复制错误。 这家伙是周瑾?苏婉儿蹙了眉,靠在椅背上,想自己与他相处这将近三年的时光。在她的印象中,周瑾一直是幽默风趣、能掌控大局的家伙,他三言两语总能让苏婉儿茅舍顿开,安宁下来。何曾有这样的迷茫与混乱。 这不是他吧。苏婉儿转动鼠标,将那字拖成绿色,又看了一遍。 周瑾在留言里说:乔美人,我最近忽然不太能掌控自己,有些烦躁。我遇见一个女子,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我发现一天之后,我有很大一部分的时间会想起她。跟她在一起,我一天说的话比过去一个月都多,而且很愉快。跟她在一起,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日子很有意思。 但同时,她也让我觉得烦躁。我能看透任何人的心思,可是我看不透她。她对任何人都似乎十分关心,但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能找出虚假的根源。针锋相对,对我没有一点点的诚心,哪怕是一点的关心。 我在与她说笑逗趣时,会生出一种无端的想法:也许,终其一生,我都没有办法成为她关心的人。 而且,我一开始就走错路。不知道走下去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有些事,有些情况,有些布局,我又不能对旁人说,即便是对你,我也不能说。我如何去走一条坦途,拨乱反正? 我实在是烦躁。开了qq与msn,你也不在。窗外秋雨纵情,下得人心烦意乱。乔美人,你就笑我吧。我知道你这个无良的家伙,最喜欢在伤口上撤盐,最喜欢在别人落井时,立刻下石。但是除了向你诉说”我再没有旁人可以说。周遭的人敬我、怕我、不屑我。呵呵,如今看来,我做人也是差了。 苏婉儿连续看了几遍,仔细瞧了瞧发出的时间,似乎是十二点半,离现在也过去许久了。所以,她问:公子?你还在么? 良久,没有回复。苏婉儿这才略略思索,慢慢地写:恭喜公子,你遇见了命定的那个人。嗯”应该说降服你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能遇见让自己“顿觉眼前一亮,明艳不可方物”的人是很不容易的,所以,再次恭喜。 但是,看你如此苦恼,就知道你用错了方法。不过,具体情况,你也没有说。本宫不便分析。嗯,只是想告诉你一句:人的感觉是很微妙的,你很真诚地对待别人,别人是可以感觉到的。所以,欲取之,必先予之。你在说她对你全是虚情假意时,可曾想过自己对她是否真心?公子如果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诉说,只需好好对待珍惜之人便可。一切顺其自然,虎摸之”莫苦恼。另外,你要积极种菜哦。那一点大白菜和萝卜,还不够本宫塞牙缝。 苏婉儿写完,检查一下措辞发出去。又怕qq掉消息,于是又在pcmsn和邮箱各发了一份儿。 佩服了一下自己的文采与睿智之后,不晓得为何,一想到周瑾这个嚣张的家伙沮丧烦躁,她心情居然格外的好。 看来我真是个邪恶的娃。苏婉儿耸耸肩”像是才发现自己有邪恶的一面,立马起身去楼洗”准备抓紧时间补觉。 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因为苗秀芝与陈云华去了医院,陈昭华又让人不要叫醒她,让她好好休息。 于是,等她醒来,已经到了十二点,连忙梳洗下楼去。窗外已经放晴,日光甚好,仿若昨晚的黑风黑雨都是幻觉。不过,那泥水零落的树叶树枝倒是证明风骤雨急。几个工人在庭院里清理。 陈昭华在客厅里看文件,一袭的休闲。看到苏婉儿跑下来,放了文件,问:“睡得可好?” “嗯,很好。不过,睡到现在,总是不太合礼数。”苏婉儿做了个鬼脸,肚子饿得咕咕叫。 “什么礼数的,别想着那些,身体最重要。”陈昭华站起身,便是吩咐人开饭。 两人一并去饭厅,苏婉儿有些讶然,一看那菜色却都不是陈云华家的几个厨子的手笔。陈昭华倒是笑了,说:“尝尝四哥的手艺。” “四哥,你”苏婉儿十分惊讶,虽然过去就听陈昭华说过下厨的事,但从没亲自尝过。 “没啥。我下午就要回沪上。那边公司十万火急的,还有几个大客户。再说,爷爷今早就叫我不要呆在这里。”陈昭华盛汤,说得漫不经心。 苏婉儿却是无语,只低头喝汤,心里不是滋味。 “还行吧?”陈昭华问。 “嗯,很好吃。”苏婉儿回答。平心而论,陈昭华的厨艺真是不错。这人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又事业有成。 “哈哈,你四哥还算个好男人。”陈昭华自己笑了。然后”介绍他做的几道菜。 苏婉儿听得他笑得有些夸张,一不小心就咬了嘴,痛得很,她只是站起身,说:“我倒杯水去。”立马离开,去洗手间吐出一嘴的血,只是疼,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餐饭吃完,心里千般滋味。她最怕的就是纠结的剧情,偏生自己遇见的剧情这样狗血。陈昭华吩咐人收捡餐桌,便是让司机送他去机场。 苏婉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叮嘱他注意身体,诸如此类。他只是笑,说:“你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如果你是叶瑾之的妻子,那么就必得是他的妻子。如果不能幸福,要记得转身。不要一条道走到黑。” 苏婉儿听这话,鼻子一酸,点点头,说:“谢谢四哥。” “不要说谢谢,你是我在乎我的人,是我的妹妹。”他笑了笑,拉了拉风衣的领子,转身往车里去。 苏婉儿目送陈昭华离去,心里空落落的,转身回屋就听到电话响起。拿起来一看,是叶瑾之打来的,而且之前就有未接电话。 “何事?”苏婉儿问,语气也不见得多好,反正心里也不痛快。 “我来接你,商量婚礼的事。”叶瑾之说。 苏婉儿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种莫名的烦躁。什么婚礼不婚礼的。 对于每个女人来说,婚礼是最神圣,最重要的。有很多女人从孩提时代就开始梦想自己的婚礼,但是没有哪个女人会只梦想婚礼,而不梦想婚礼上的那个人。 很多男人都不明白:最好的婚礼,在于那个人,不在于婚礼是什么样的。 如今,自己跟叶瑾之这婚礼,没有了既定的感情,也失去了期待的成分,所以,什么形式都不重要。于是她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做主就是。我没意见。 “陈敏华,你。”叶瑾之语气顿时不悦。 第075章 流氓叶瑾之 苏婉儿懒得理他,反正这人是做戏的高手。不过,出于礼貌,她还是耐着性子,说:“好了,我有些累,婚礼的事,你做主就可以了,我真没意见。” 叶瑾之没说话,就在那端静默,静默得让苏婉儿疑心电话断掉了。 所以,过了一会儿,她低声喊:“叶瑾之?” “还没死。”叶瑾之回答,语气十分不好。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不过,还真不知道他到底生什么气。 苏婉儿自认为能看透很多人,却唯独看不透叶瑾之。他的喜怒哀乐似乎都不按理出牌,永远不知他下一刻是春风拂面,还是冷若冰霜。 如今,他这气生得无缘无故。原本这就是一场交易的婚姻,彼此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的,婚礼也是走个过场,让陈老狐狸放心,让叶家人不找严清雅的麻烦,仅此而已。那么,她累了,有别的事情要做,让他去筹划1婚礼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也不该有什么情绪的。 难道就因为自己不敬业,让他生气?或者让他一个人筹划,占用他时间了?苏婉儿拿了电话,慢腾腾地走到窗边,将窗帘全部拉开,缓缓地说:“没死就好。婚礼的事,就麻烦你了。我得好好休息休息。 行了,我挂电话了。” 她立马说完,也不等给叶瑾之说话的机会,立刻挂了电井。这一挂上电话,一想到叶瑾之可能会郁闷,苏婉儿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那窗外的天气,阳光明媚的。 果然,好心情是需要建立在自己讨厌的人的痛苦之上的。苏婉儿伸了个懒腰,电话响了也不接。只在阳台上扭来扭去地活动筋骨,心里盘算今天该做什么事。 电话响了一阵,终于停了。苏婉儿扭着身子瞧了那扔在沙发上的手机一眼,自语道:“算你识趣。” 过了好一阵,电话终于没有响。苏婉儿也扭得浑身发热,这才拿起手机来准备询问陈老狐狸的情况。却看到刚刚的来电是陌生的手机号码”属于京城。 晕,刚刚的来电竟然不是叶瑾之。可是,对于陌生电话的处理,苏婉儿一贯的作风是能接到就接,不能接绝对不能主动打过去。这些年骗子、空虚的神经病太多了。如果有急事的,总是会再打来的。 苏婉儿还是采用惯常的不理会,径直给苗秀芝打电话询问陈老狐狸的情况。苗秀芝也没太说清楚,但是一旁的陈泽林听她叙述罗嗦”不耐烦地说:“瞧瞧你语无伦次的。我跟敏华说吧。” 苏婉儿一听,一怔”还没反应过来,陈泽林已经在说陈老狐狸的情况。陈老狐狸已经醒了,所有检查报告已经出来,并无大碍,但是身体各项机能很弱,需要好生调养。 “说白了。你爷爷就是老了。岁月不饶人的。做儿女晚辈的自然是竭力为他好的。”陈泽林说,还叹息了一声。 “嗯。”苏婉儿不知道怎么跟陈泽林说话,她觉得自己似乎跟生父八字犯冲,明明不是讨厌对方,可是表达着”表达着,就让对方生气了。还有,自从上次苏婉儿请陈泽林喝茶另说苏家的事之后,陈泽林一直没跟苏婉儿有一句谈话,一个眼神。 “你爷爷说,既然要计划婚礼,就不用来医院看他。他无碍的,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就趁机休息休息,等明天,你妈妈回来带你去做礼服。”陈泽林继续说。这正合苏婉儿的意思,她立马说:“那我今天就不去医院了。” “行。这总院里那边也远,一来一去的也费事。”陈泽林说”又低声询问苗秀芝有什么要叮嘱苏婉儿。 苗秀芝拿过电话来,又是一番叮嘱,说什么在家一定按时吃饭,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做就走了。苏婉儿一一应了,挂上电话。 想想今天就不要出门,不要见任何扫兴的人,好好渡过属于自己的一个下午时光。尤其是在这今日光和暖的秋日午后,看看书,听听音乐,上网看看资料。时光就这样悠悠地过去就好。 是的,她似乎已经有好久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没有这样悠闲的时光里。自从去深宁实习开始,她恨不得每天每分每秒都用来学习,用来在职场上看形势、看脸色,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吸取那些人的经验。之后是一系列的变故,让她喘不过气来,哪里有这样悠闲享受的时光? 今天倒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苏婉儿十分放松,将电脑搬到阳台上,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放了音乐。查看消息,秦喜玲发电子邮件说不日就会回国,最近遇见个有趣的男人,很是喜感,到时候带来给她瞧瞧。而周瑾则没有动静,qq农场里的菜也没有收,看来真没上线。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让周瑾这家伙都抓狂。苏婉儿靠在沙发上,兀自想,觉得这样慢悠悠的美好时光真惬意。可是,她还没惬意几分钟,就听见车声音。原本以为是陈云华回来了,不料随意一瞟,就看到叶瑾之的车停在门口,紧接着那家伙就下车来,快步往屋里来。 这人来做啥。苏婉儿快速起身。换了一身衣服,外套扣子还没扣好,外面就响起敲门声。叶*之在外面喊:“华宝,速度出来。老公我来看你了。”那声音还那样自然。纵使苏婉儿知道他是演戏高手,也被雷得差点扑倒在地。这人居然能说得这么自然,自称“老公”就算了,居然还自动取了个雷死人的名字“华宝”。 呸!苏婉儿不应声,只在心中咒骂这人扰人清净,破坏这半日浮生闲。于是,她磨磨蹭蹭良久,任凭他在外面如何演浓情戏码,喊“华宝”喊得真是语气宠溺,这才慢腾腾地打开门。苏婉儿扫他一眼,原本是想要斥责他的,但临时改了主意,对他的表演完全无视。(是啊,苏婉儿认为没有观众反应是对一个演员最大的漠视,而不幸,恰好此君就是喜欢演戏的。那么,就无视他的)。她问:“怎鼻了?” 叶瑾之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腕”拽了进屋来。将那门一堆关上,低声说:“陈敏华。你倒是要造反了?让你跟我一起准备婚礼。” “我没什么经验,你去就好。我说得很清楚。”苏婉儿也不甘示弱,虽然声音不大。 “你是我的妻子,要敬业。”他说,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苏婉儿唇边噙了一抹笑,1心里到底是意难平,缓缓地说:“不过是一场交易。你存恤我一下”不也是爱护妻子的典范么?你就那么心胸狭窄不想放过我?” 叶瑾之听她这么说,蹙了眉”语气冷然:“我做戏做全套,做完美。最讨厌这种劣质的演技,漏洞百出,连旁人都瞧出破绽来。” “那岂不是更好?”苏婉儿立马冷笑,紧接着说:“漏洞百出,你的美人才能鼻出端倪,不会太伤心难过,诸如此类。我是为你好。叶四少,不要提什么都要随你的性子来。没点掌控,那多我七八岁的岁月就白活了。” 叶瑾之一张脸跟黑得下沉”紧紧抿唇,一言不发。苏婉儿懒得理会,径直去阳台坐下,继续看书。过了片刻,叶瑾之才走过来,没头没脑地问:“你在生我的气?” “我白瞎了,才生你的气。”苏婉儿回答,语气平静,头也不抬,继续看书。 “我只是想即便是演戏,我们也要演的逼真。这道具也得你来选” 因为你已经参与其中。”叶瑾之说,竟然拉了凳子在旁边坐下来。 “今天不行。改天。”苏婉儿依旧头也不抬,继续看书。她可难得有一天的悠闲”而且天气这样好。 “我过一阵子会归队做事。那时,就会很忙。所以,没有太多的时间。今天下午,我约了人做礼服,想让你一起去看看,如果喜欢就做礼服,不喜欢那种礼服,就另外做几身衣裳。”叶瑾之说,语气已经比之前平和了许。 苏婉儿听到他说他快要忙了,上次也听董小葵说起许仲霜一忙起来,就是不见影子,十天半月,甚至好几个月,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条信息,日子大段大段的就只是想念。偏生还不能问这人在何处,给这人打电话。 这家伙若是正式归队,那么,自己的日子怕是要少不少乐趣。她想到此,倒走动容,放下书,抬眉瞧他,却不料跌入她幽深的眸光里。 叶瑾之却是那样认真看自己,神色柔和得让苏婉儿不由得一颤,暗想:这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敏华,你收拾一下。我们去看看老字号的品质裁缝铺子吧。” 叶瑾之没有征询她的意见,直接这样说。 这人来到这里,自己的清净日子横竖是没有的。他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苏婉儿轻叹一声,说:“行了,你去外面等我,我梳理一下就下来。” 她语气软下来,叶瑾之神情也轻松起来,浮上浅浅的笑,柔和得如同不设防的孩子,丝毫跟平素里的叶瑾之搭不上边。 其实,这个男人没有阴谋诡计的笑是这样好看。苏婉儿垂了眸兀自想,而叶瑾之已经走出去关上了门,她却还心绪起伏。 略微梳妆,也没穿得太淑女,打扮略微中性,为了配合她的短发。 原本她头发剪得短,最近虽然被各方人士勒令留长发,但蓄发这种事还是需要时间。 打扮停当拉开门,原本以为叶瑾之在楼下等。却不料,他就站在门口在看手机,看到她出来,抬头看过来,略略蹙眉,说:“华宝,你这头发得弄一弄,跟秃尾巴鸦鹁似的,太影响美感了。” 苏婉儿一阵恶寒,斜睨他一眼,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四少哎,不要恶心我了,你能来点靠谱点的比喻么?” “这个很靠谱,你真就像一只秃尾巴鹁鹁,真的很影响美观。” 叶瑾之说得很理所当然。 他气定神闲,存心惹自己的,绝对不能上当。苏婉儿这样判断, 暗自稳住心性,说:“不影响美观的发型我还不留了。 本宫国色天香、闭月羞huā,怕惹得人间大乱,故作此发型遮住这沉鱼落雁的容颜。” 一长串的赞 美出去,苏婉儿自匕首先就差不多吐了。叶瑾之在一旁笑得不得了说 “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就闭月羞huā了?白瞎了一群古人都得从墓地里爬起来哀嚎了。” “一个男人嘴这么毒。活该了人缘不好。 ”苏婉儿低声嘟囔,径直就往叶瑾之的车那边走。 “嘀咕说我坏话,可是不对的哦。华宝。”叶瑾之快步走过来,一边开车门,一边说。 苏婉儿速度到昏驾驶坐下,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掉,待他坐定绑安全带,她立马说:“叶四哥哎,麻烦您傲人家把“华宝,这个称呼收回去,行么?即便是逢场作戏”你也注意一下别人的接受底线吧。” “我乐意,我喜欢这个称呼。”叶瑾之漫不经心地一眼瞟过来1 然后有条不紊地绑安全带。 “可是我不乐意。”苏婉儿说。是的,她不乐意,尤其是他喊“华宝”时,总有一种宠溺的神情与语气,让她莫名地觉得激动。 “我乐意。绑好安全带,速度。”叶瑾之说话平静,但语气里全是霸道和命令。 苏婉儿自然不会跟生命过不去,于是认真绑安全带,再一次请求他:“把“华宝,这个名字收回去,不要再叫了。你看看,人家董小 葵与许仲霜那样恩爱,也没见叫什么恶心称呼。” “这称呼恶心?”叶瑾之转过头来,一脸肃杀,整个神色都阴沉了。 “也不是恶心,我是用错词了。反正就是不自在。你以后不要叫了。”苏婉儿在他的逼视下,有些语无伦次。 他还是看她,丝毫没有开车的意思。苏婉儿被看得不自在,说:“要让别人觉得我们相爱,想必演技炉火纯青的叶四季不需要称呼这种低等的手段。” 叶瑾之还是没说话,约莫隔了半分钟,他才说:“首先”你不清楚,许仲霜经常当一帮发小的面喊董小葵为1石头“我的石头,等。其次,你说得对,我不需要称呼那种手段来让人觉得我们相爱。 言语是苍白的。” 苏婉儿只觉得叶瑾之说话很绕,她一边在绑安全带,一边还在咀嚼他话语里的意思。他陡然俯身过来。苏婉儿来不及反应,就被叶瑾之抱在怀里,亲吻上她的额头,只是轻轻一吻,在她脸颊上。这明明如同杨柳枝拂过掌心的轻吻,在于苏婉儿,就觉得那里像是灼热地烙印,全身血液都在胡乱窜,头脑嗡嗡的,不知所措。除了银座八楼那个人之外,她再也没有跟一个男人这样亲近,即便就是银座八楼的那一位,也没有这样亲近。 叶瑾之这个坏人。苏婉儿心绪难平。好在叶瑾之只轻轻吻一下, 就不再亲吻,而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这个坏人,明明不爱,却做这些举动来欺负人。也许之于他,自己就是为生活增添乐趣的玩具。苏婉儿想到此,竭力挣扎,十分生气地说:“叶瑾之,放开我。” 叶瑾之搂得很紧,偏偏像是在她耳边吹气,低声说:“你姐姐在看着我们,你不配合一下么?” 苏婉儿闻言,四处瞧了瞧,并没发现陈丽。叶瑾之漫不经心地提醒:二楼huā树掩映处。 苏婉儿这才往那边看,却并没有发现有人的影子。“没看到人。” “你仔细看看。”叶瑾之提醒。 苏婉儿睁大眼看那huā树掩映处,确实没人。因为是秋季,huā树都落叶了,变得稀疏,若是有人要靠那隐藏自己的行踪,不仔细看是可以的,但是仔细看,是绝对会被发现的。 “没看见。”苏婉儿再次说出观察结果。 “嗯,可能我看huā眼了。抱歉。”叶瑾之十分诚恳,这才施施然放开她,发动车子。 苏婉儿又往那楼台看看,暗想:这陈丽是阴森森的,可是她瞧自己做啥。 她想了一阵子,又想到刚才那亲吻,脸上还有些微微发烫,不由得偷偷侧脸瞧他,只见叶瑾之专注地开车,唇角有一抹轻笑。苏婉儿恍然大悟,刚才说陈丽完全就是个幌子。这人真是演戏高手,还占人便宜。 不过,这个时候,让她来质问他为何亲吻自己么?苏婉儿断然是办不到的。好不容易才从刚才的尴尬中解脱出来,她不会傻得再跳进这尴尬里。可是,就这样放过这厮,真是不甘心。这笔账迟早要算回来的。迟早要让这厮知道得罪女人没好处。 苏婉儿暗自在心中记了一笔,静静坐在座位上,脑海里已经对叶瑾之用了十八般刑具惩处。 “对了,华宝,我告诉你一件事。”叶瑾之在拐上高架桥时,径直说。 “不准要华宝,再次重申。”苏婉儿咬牙切齿。 叶瑾之无视她的怒意,说:“今天一大早,我已经将我与你的婚讯发给我所有的朋友、同学,战友、领导以及亲人了。” “啥?你这么激动做啥?”苏婉尼大惊,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怎么就这样大手笔去处理了?这真是个不按理出牌的家伙。 第076章 他的心思 ……自然的,你以为我一辈子结几次婚?”叶瑾之说得天经地义,信誓旦旦,那神情语气一点都不像是说笑的。 苏婉儿心一紧,暗自狐疑这人还真不娶严清雅了?不过,转念一想:叶家那种家庭,还真不好进。即便自己是陈家的人,叶老狐狸似乎都很不想将自己配给叶瑾之,何况是严清雅。 之前,苏婉儿听夏可可说起过严清雅。听说她属于破落商贾之女。父亲原本是沪上富户,主要从事地产,并且还有海运事业。有一家大饭店,据说是五星级的。只是后来生意失败,负债累累,父亲跳楼自杀。严清雅的后妈立马跟严家划清界限,对严清雅姐妹袖手旁观。后来,据说她姐姐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在了〖日〗本。严清雅则是遇见了叶瑾之,至于那些负债,自然不在话下。 这样一个女子,即便小时候有良好的教育,在叶家来看都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男人似乎上一次在许仲霜的宁园曾向严清雅求婚。倘若严清雅一口答应,那么叶瑾之的压力其实很大。因为,他面对的是与整个叶家的对抗。或者如他所言,有些事情与手段以为是戏上有的,世上都有。权贵之家虽然不像电视剧、电影里那般,但有些做法根本都是相同的。 苏婉儿记得那一天,他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谈什么话题,忽然就说到这些。苏婉儿讶然,犹豫一阵开口,问:“当天你还求婚了。如今,怎么却又改变主意了。” “当天,受到许仲霜和董小葵的感染。加上清雅总是感觉不安,所以就求婚了。这后来,不过是想起了很多,再加上遇见你,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女子,不会带给我太多别的纠缠。这一切条件都适合,我自然需要这一场合作了。”叶瑾之缓缓地说。 看似有理,但苏婉儿只是略一顿,就笑了,说:“差点被你唬住了。你叶瑾之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么?你会一时冲动?真是笑话。”叶瑾之也不辩解,只是半卧在那沙发上,笑而不语,不否定也不肯定。苏婉儿懒得去证实他是怎么想的。因为在她心里想得很明白:叶瑾之爱的是严清雅,自己跟他是合作关系。不能对他产生兴趣,因为太有兴趣之后就会变成关注”变成关注后,就会有所牵绊。而自己与叶瑾之自始至终都应该是简单的合作关系,不能有半点别的拖泥带水。 “你不想证实?”叶瑾之却先按捺不住,挪过来低声询问,一脸的期待。 “没兴趣。那是你的事,跟我无关的部分。”苏婉儿斜睨他。 窗外日光正好,映在窗帘上,让人无端想起银座八楼的房间。 “你真不是标准的女孩子。一点都不具备娱乐八卦精神。”叶瑾之觉得无趣,耸耸肩,继续坐在沙发上,等她煮茶。 苏婉儿用小勺子浇茶,漫不经心地说:“当娱乐八卦不能产生物质时,我通常没有兴趣。” “产生物质,你怎么不去狗仔队?”叶瑾之反唇相讥。 “我怕我去了,回头拍你跟某女星约会,气坏叶爷爷。因为我那么优秀的。”苏婉儿头也不抬,只觉得这人跟自己八字犯冲,每句话都得针锋相对。 叶瑾之不可遏止地笑,还捶了沙发,一点都不像大家口中的冷面四少。苏婉儿气定神闲不理会。叶瑾之大约觉得无趣,不由得凑过来再问一遍:“你当真不想知道?” 别子本不想知道。大凡是人都有娱乐八卦的心理、以及对未知事件的好奇心。不过,因为对象是叶瑾之,对于苏婉儿来说,是如同地雷一样的存在”所以,她告诫自己不能过分地深入他的世界。 于是,苏婉儿摇摇头,说:“没兴趣。那是你的决定。” “无趣的家伙。”叶瑾之愤然,顿时起身走了,连之前想要喝的煮茶也不喝了苏婉儿一个人在那里煮茶,却是横竖也捉摸不透叶瑾之的举动。 照理说都能向严清雅求婚了,感情肯定笃厚,那么就应该一起肩并肩走下去,无论多么艰难困苦。 记得,当时,看见叶瑾之向严清雅求婚,自己其实很激动,对叶瑾之也颇有好感。觉得他是能承担的人。 但是,他怎么可以一转身,就换了个人,不再坚持娶严清雅,却接受这种老式做派:家里红旗坐镇,外面彩旗飘飘。即便是他暗示的那样,如果严清雅跟他一起非得要结婚,叶家不排除使用非常手段。 而他走这一步是让严清雅毫无危险、毫无压力地跟他在一起。至于名分,全然是虚的。 到底哪一个才是叶瑾之呢?是不是所有的权贵男子没有力法如同许仲霜一样飞跃世俗的沧海,就会跌落下去,成为家里娶个不爱的正房,外面三妻四妾养一堆的那种人? 苏婉儿光是想想都觉得恶寒阵阵,不由得撇撇嘴。正在等红灯的叶瑾之,不由得问:“瞧你那嫌恶的样子。对我说的话表示怀疑?”苏婉儿这才略转脸,扫他一眼,也不说话。叶瑾之却是俯身过来,周遭全是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植物香。这种熏衣香大约是某种限量版的存在吧。苏婉儿来不及辨别,本能要推开他,却是推不动。 他一笑,说:“你还是不信我的话?”“哟,你赖上我了?还这辈子只结一次婚。”苏婉儿撇撇嘴,一脸不屑。 “嗯,赖上了。所以,你要乖乖配合我。”叶瑾之顺着她的话,立马说。 “得了。你我楚河汉界,一分一毫算清楚。免得谁亏了得好。至于别的,你放心,你所谓的看上你、纠缠你、骚扰你,妄图真正嫁给你,妄图跟你滚上床,妄图上演酒后乱那啥再来个生孩子的戏码,你统统不会遇见,你安拉,别苦大仇深似的,防备我跟提防贼人似的。 你不是我的菜,我有心上人的。”苏婉儿一口气说完。觉得心里轻松很多。 “嗯,你知道最好。”叶瑾之认真开车,语气十分认真。 “我岁年纪不算太大,但也是懂得分寸的人。请你和你的美人放心好了。”苏婉儿回答,说到严清雅与他,心里不由得泛酸,有点小 小的嫉妒。 “别光说不练。行动上也要让我看清楚。”叶瑾之说,一字一顿的,似乎用了很大力气。 “自然。”苏婉儿回答。心里感觉有些悲凉,原来叶瑾之真是这样想的。 “对了,你说有心上人?”叶瑾之反射弧似乎长了些,这下子才问心上人。苏婉儿自然是没有,但是脑海里却浮现出银座八楼的那位“四少”她像是溺水的人徒然抓住一块浮木,立刻回答:“是。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 “就你那非不分的样,我很难相信。”叶瑾之打趣,车经拐入一条胡同停下来。 (各种困,各种累,恨不得立马倒地长睡三天三夜,眼睛睁不开。) 第077章 戏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不理会他的鄙视,径直下了车。 其实按照世俗的判断,她也不知道那位到底算是好人,还是坏人。 因为当时初见,那位就在执行私刑。并且,依照苏婉儿看来,那个滚下楼梯的人凶多吉少,多半是不能活了。 倘若如此,拿世俗的标准来说,他就是个坏人。可是,不管世俗标准如何,在苏婉儿这里,从不认为那位是坏人。他是她心里的秘密档案,甚至在苏婉儿看来,他比很多自诩的〖道〗德君子要高贵得多。 当初,她撞破的是那样石破天惊的事,如果他大恶,大可以取她性命,让她的生命戛然而止,但他没有:后来,两人相处,他没有掠夺她的清白,做以强凌弱的事,只是那样现世安稳地相处,只字不提初见的事,让她得以缓过气来:并且在相处中,他虽然很少说话,但他教她很多。 至今,她依然记得那个午后,日光骤然隐匿在乌云后,整个拉严窗帘的屋子更暗沉。他半卧在沙发上休息,她在一旁静默。 他忽然就对她说:“你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你不要以为你自己很强大。” 苏婉儿正在默背即将要考的古诗,忽然听到他说话,不由得抬头看他,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那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男人跟女人的力量悬殊是自然界的规律。你乱跑遇见坏人怎么办?”他忽然说,语气里有些许的生气。 苏婉儿似乎是知道他指的是这次贸然闯入酒店后楼梯的事。于是,回答:“我以为酒店不会一” “以后,陌生的地方少去。酒唐,夜总会、酒吧诸如此类的地方,就是ktv也少去。”他说。 苏婉儿低了头,她想起前不久自己还去ktv找过大哥。 “可听清了?”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哦。”苏婉儿回答,有些敷衍因为那些地方她原本就不去的,可是有万不得已的事需要去还是需要去的。而她是个重承诺的人,不可能答应了他,又不做到。于是,就这样敷衍地回答。 “别不当一回事,现在坏人很多。“他又说。 “嗯。我知道了。”苏婉儿回答,觉得这一天的他跟前几天的他很不一样,至少明显是话比较多了。 “好了。来练习一两招。平时自保一下也可以。”他忽然站起身,径直走过来向她伸手。 苏婉儿犹豫一下将手交到他手中。那一刻,苏婉儿有恍然的错觉仿若这场景在哪里见过,将手交给那一个人。 然而他真的只是交她如何对付一些骚扰,以及必要时如何自保。 他教的招式很简单,但练习起来很难。她跟他在那房间里练习了好久。 他的要求很高,苏婉儿完全觉得这家伙是军事化在训练她。到后来,她练得骨头都扭得疼,他还不让她休息。 直到晚上九点,她只练了三个动作。刚吃完饭,明明是想要到医院去看妈妈的,可是她吃饭时就睡着了呼呼大睡,一觉醒来,已经天明。她在他的床上,而他则睡在沙发上。 这一天也是练习,又多了四个动作,练习一直持续到晚上苏婉儿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他却说:“记得,以后要多加练习。这几个招数,加上你的悟性足以自保逃脱了。” “哦。”苏婉儿回答,只想躺到床上呼呼大睡。 自然吃完饭后,她立马就躺了。等醒来再不见他。他只留了简短的一行字:我走了。 什么都没留下,什么多余的都没有说。当时,苏婉儿看到那三个字一下子就哭了,最初是无声的继而是蒙住被子哭。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许久以后,她冷静下来,想起那时,暗想也许当时哭的是他只说他走了,没有告别,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丁点的希望。 他之于她是好人,是上天的恩赐。是的,苏婉儿一直认为遇见银座八楼那位是上天的恩赐。他教给她许多,也给予她一段没有恶滋生的童话式的相遇。 她记得曾有人说:一个人的福分不单单是不受苦,也包括不遇见恶。 “瞧你想什么,这样出神?想你的那位心上人?”叶瑾之问,将车门“嘭”地关上,势大力沉地发出响声。 苏婉儿这才将思绪从银座八楼收回,淡淡地扫他一眼,说:“是啊。” “既然是心上人。你如今这个境况,也没见他来拯救你。”叶瑾之十分语气神色皆不屑。 苏婉儿略一笑,并不想多跟他谈那位,毕竟两人一个是卫娄队长,另外一个看那作派,怕得是沾了黑了。 想到这里,苏婉儿突然动作一凝,因为想到银座八楼那个可能是道上的,那么朱雀令可能是他发的么?对了,他说的是普通话,似乎带了一点点南方的尾音。嗯,声音和叶瑾之很像,只是比他还要清澈一点点。 如果是他发的。那么,他是在找自己。想到这一点,苏婉儿忽然觉得心有些乱。暗想:这朱雀令的事,必须要搞清楚。 “怎么?让我说中了?该不会你都二十多的人了,还在幼稚地搞什么暗恋吧?”叶瑾之说。那神色真让人有想抽他的冲动。 “我个人的事,为什么要向你说?如果感情是真的,哪一种形式都可以。你这样鄙夷,说明根本就不懂爱情。”苏婉儿反唇相讥,并且觉得不该继续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于是问:“你带我来这地方做什么?”放眼望去,破旧的胡同,那边是四合院,恍然间,像是回到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了。 “做衣服。”叶瑾之说,然后示意苏婉儿挽住他的胳膊。 她懒得理会,假装没看见,问:“裁缝铺在哪里?” “前面,红漆大门那个。”叶瑾之回答,见〖肢〗体语言暗示不见效果,立马就提醒:“我跟老裁缝预约,说我带妻子过来做中式礼服、 回门装以及日常的一些衣衫等。你总得配合一下吧。” 这人的要求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在陈家和叶家人面前演演戏就是了,现在到裁缝铺子还要求演戏。没门。苏婉儿扫他一眼沉声警告说:“叶瑾之,别我给你架梯子,你就真上房揭瓦了。 适可而止,演戏也要分场次。”“不好意思。这一次的合作,全年无休。”叶瑾之一把抓住她的手,拽在手里。苏婉儿厌恶地挣扎,想要挣扎开,可是叶瑾之自作主张跟她十指相扣,却是如何也挣脱不开。 “放开。当初说好合作的。你不许随便碰我。还有刚你耍流氓,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倒是越发蹬鼻子上脸了。”苏婉儿咬牙切齿,若不是这人是特种部队出身,她可真是出手教训他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好好的心情,就被这人破坏殆尽了。 “只是说合作演这一场戏,没有说过不触碰身体。演戏为了逼真,还不是要牺牲初吻什么的。”叶瑾之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极度的欠抽。 “叶瑾之我现在毁约。”苏婉儿气急了,愤愤地说出这句话。 “不行。”叶瑾之脸色一沉,整个神色全是肃杀与愤怒,十分吓人。苏婉儿看那脸色,心里微微一颤,没来由的心惊这人似乎真生气了。 “有什么不行?你这样得寸进尺。屡次犯规。”苏婉儿说,只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单薄,像是南方初冬早晨水坑里的薄冰,一碰就碎。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爷爷不能激动。而且,我告知了所有的亲戚朋友、战友等你现在要退出?”叶瑾之一字一顿,咬着切齿的,全然不像他平素里的冷面。 苏婉儿方才不过是一时气话这会儿倒是让自己陷入僵局骑虎难下。若是依从他,自己倒是失了颜面日后,他就更嚣张:若是不依从他,这又不知道如何收场。 于是,静默。午后日头很暖和,从胡同口斜斜地照进来,落在两人之间。苏婉儿低头看到地上的影子,头略略触碰,这让她无端想起他猝然而至的亲吻,脸一下子滚烫起来。暗想: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赖,还偏生说得什么都有道理。 “陈敏华,我说了不可以。”他忽然说。 苏婉儿出于本能反对嘟囔一声:“你发了请帖,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的颜面,也跟我没关系。” “你再说一遍?”叶瑾之声音沙哑,咬牙切齿地低头过来。 “我不是你的下属,不接受你这种命令式的口吻。”苏婉儿抬眉斜睨他一眼。就是这一眼,她似乎从他神色上看到灾难的气息,心里大惊,就要往后退。 叶瑾之像是气坏了,一把抓住她,似乎就要狠狠亲吻下来。苏婉儿急中生智,利用以前银座八楼那位教她的手法,倏然一蹲身,就要从他腋下猫过。谁知道他像是知道一样,一下子堵了她的退路,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恶狠狠地说:“陈敏华,你别任性。” 她不动,就静默在他怀里,闻见好闻的熏衣香,心里是空落落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良久,他才缓缓将她放开,语气缓和下来,说:“你放心,我对你没那方面的兴趣。所以,不会碰你。但是在外面,为了演戏逼真,有些触碰是必须的。” 他这样说,真是苏婉儿想要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苏婉儿觉得心里有些微微的疼痛,像是心被揉成小小一块,有褶皱的伤痛。 “好。但是不要太过分,今天你耍流氓那事,我希望不要再出现了。”苏婉儿整理衣衫,神色与语气都恢复到淡然。 “那不是耍流氓。是陈丽真在楼台上。”叶瑾之回答。 苏婉儿不理会,径直往胡同那边走。叶瑾之走过来,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苏婉尼也不再挣扎,反正挣扎了,他还得会想办法握在手中的。 两个不相爱的人牵手往胡同里走,一直到胡同尽头,红漆大门,便是老裁缝居住之所。。p了门环,有年轻女子来开门穿了一身碎huā的旗袍棉衣,外面是一件复古的米色风衣。那女子瞧了瞧两人盈盈一笑,问:“可是叶瑾之先生?” “是的。我跟张老先生预约过的。”叶瑾之态度十分恭敬。 苏婉儿则是打窭这女子,长相一般,但配上那一身的衣衫打扮,倒像是从画像上走出来的江南秀美的古典女子。这衣服当真是好看。 “嗯,爷爷让我来门口候着两位呢。快请进。”那女子抿唇笑,然后将大门打开,让两人进去。苏婉儿这才看到这红漆的大门分外门和内门。刚才女子就站在外门。这会儿往里走,穿过外门进去,就是一间屋子,穿过这简易的屋子,便是看到照壁。转过照壁,这才看到古典的房子。原来这并不是京城式样的四合院,倒更像是古典的大户人家。 那女人引两人走到正厅,只见有位老者,须发皆白,拄了拐棍立在正厅,看到两人进来,一脸笑,眼眯成缝隙,说:“叶先生来了。” “是啊。当初就说会麻烦您老人家的。”叶瑾之态度十分恭敬,说话似乎也很有礼貌,通情达理。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就对自己从来不柔和,对自己说话那样欠揍? 苏婉儿在一旁看他表现,又暗自使劲要抽出手来。他倒是任由她任性,放开了她。手得已〖自〗由,苏婉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是救了秉信的人,又让他迷途知返。这份儿就是我这把老骨头死了也报答不了的。”老者行礼,那眼神就顺着扫视过来,一脸的笑意,说:“这丫头生得很好看口气质也娴雅,却不乏大气。相得益彰,佳偶天成呢。” 这老人家怕也是说说好听话。自己才不可能跟这人相得益彰,佳偶天成的。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在赞美自己。所以,苏婉儿只是配合叶瑾之妻子这一身份,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羞涩。叶瑾之倒是趁势揽过她的肩,说:“这丫头,就是赌气,把头发剪了。” “嗯。丫头生得很古典气质。若是头发留起来,必定更美了。” 老头也说,只是淡淡地看看苏婉儿,便很有教养地移开视线,在一旁询问叶瑾之需要什么样衣衫。 叶瑾之根本就不问苏婉儿的意见,径直就说回门装两套、中式的新娘礼服四套,要求样式huā色皆不重复,并且还有平时穿的古典旗袍等六套。 老者听了听,说:“手工做衣服这种活计急不得,你对这丫头宠爱,自然可以。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先做新娘装和回门装。一周后来试衣,若有需要比动的,再做改。你看,跟你的婚期是否冲突?” 叶瑾之摇摇头,说:“你尽管做,我婚期将近,但也不可能在一月之内。” 老者听闻,连连说没问题,还赞美苏婉儿一番,说她的气质与长相激起了他做衣服的斗志。因为他很想看看古典的衣服穿在这样古典气质的女子身上,到底是怎样一种灵动。 “衣服是有生命的。会选择主人的。”老者说,一脸哲理的智慧。 苏婉儿只在一旁应声。末了,老者又叮嘱苏婉儿蓄发,即便不能在结婚时留很长,但再长一点点,就能凸显那份儿气质。 “再不济,给弄给假发戴一戴。婚礼可不能延后。”叶瑾之在一旁建议。 “这敢情好。”老者哈哈大笑。苏婉儿倒觉得百无聊赖,好在叶瑾之似乎体察到她的不耐烦,并没有留在那里跟老者喝茶。于是比了尺寸,两人就走出来。 默默无言地牵手走过胡同。苏婉儿觉得这场景真是很文艺。这样古老的胡同,两个人牵手走,这该是多么刻骨铭心,前世今生的事。 可两人是演戏、是合作,偏偏没有爱情什么事。 这一次,叶瑾之将她塞进副驾驶,亲自为她绑了安全带,直起身的时候,两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对视,于是彼此相看了片刻,叶瑾之终于垂了眸,转身到另一边上车,绑安全带,发动车子。 “一会儿去买喜糖,请帖。你跟我要负责填写。另外,我希望你暂时搬离陈云华的别墅。”叶瑾之将车倒出胡同口,忽然说这一句。 “为什么?”苏婉儿立马问,她下意识里反对他的提议。 “那也不是你的家。你如今是我的妻子,要住到我的地方去。” 他提议。 苏婉儿也知道他在京城有好几处房子,别墅也是有的。不知道有没有许仲霜的宁园那种规模,但终究是有好几处,并且定然也不是普通的房子。但那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因为自己不是他爱的人,他也不是自己爱的人。原本,她也没打算跟他住在同一屋檐下,何况京城还有严清雅。每一次跟叶瑾之相处,苏婉儿都觉得严清雅阴森森地站在他们之间。 “你这提议,倒是要将严清雅置于何地?”苏婉儿突然问,心里竟然有幸灾乐祸的成分。 叶瑾之脸色一沉,说:“那不用你操心,你只需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就行了。” “那好。我不操心。但是,我也不会搬到你的房子里去。我就留在我二哥家,待我婚礼之后,就回南方。我记得,叶家的媳妇须得在叶家老宅住上一年半载的。那时候,你在京城复职,就可以与你的恋人双宿双栖了。这是最好的。”苏婉儿缓缓地说,心里到底是有些凉。 叶瑾之抿了唇一言不发,只是将车开得很快。 第78章 渣男叶瑾之 苏婉儿也懒得理会……心中乱糟糟的,只看窗外的风景,一幕一幕飞快掠过,全然是京城的气派繁华。 “陈敏华,你什么都感觉不到的?”叶瑾之忽然问,莫名其妙的一句。 “感觉什么?”苏婉儿斜睨他一眼,顿觉这人莫名其妙,无缘无故地问这句。 “没什么。”叶瑾之瞧一眼扫过来,脸色越发阴沉。 苏婉儿懒得理会,半垂了眼眸假寐。本来嘛,他不是自己的良人,自己就懒得为他操心,他的喜怒哀乐也跟自己没关系。他情绪的起伏根源,也不去追究的。 突然,他一个急刹车,弄得苏婉儿整颗心都发麻,睁开眼看看前方,又不是什么紧急情况,他这样刹车。苏婉儿拍拍胸口,斜睨他一眼,问:“怎么了?急刹车,吓死人了。” “你,下车去。”他说,语气生硬,脸色也很不好看。 苏婉儿没有动。叶瑾之抿了唇,又重复了一遍:“你,下车奔。”语气比方才凝重,怒气冲冲的。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了,苏期匕眉头一蹙,问:“好端端的,你发什么火?我有惹了你?” 是啊,她左左右右地检查自己,言行举止不都是符合合作要求与精神的么?这人怎么就发火了。 “是,你惹我了。”他语气平静得吓人,方才的怒气倒是全然消失。 “哪件事惹你了?”苏婉儿问,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娄么惹了这人。 “很多。所以,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下去。”他又说了一遍。 说实话,在苏婉儿看来这句“你,下去”跟那个“滚”字是同意,并且同样有践踏尊严的意思。她可以出于礼貌出于善良宽恕对方这种无礼一次,给对方台阶下。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她就不能忍了。于是,她深深地看他一眼,问:“你确定以及肯定?” “是。”叶瑾之吐出这个字。 “好。”苏婉儿说,伸手就去解安全带。叶瑾之却是一只手横过来按住她的手,说:“你就不问我为何让你下去?” 苏婉儿停止动作,慢慢抬头看他脸上全是讥讽的笑。“你笑什么?”叶瑾之问。 “你我只是合作关系。我不会逾矩。”苏婉儿回答。 叶瑾之一动不动,就那样看她然后过了良久,才一字一顿地说:“你记得你这句话。” 苏婉儿懒得理会,将他的手拿开,想解开安全带下车,但转念一想,又说:“行了。你确定要让我下车?” “是。我现在要去看清雅。”他一字一顿地说,近乎咬牙切齿。 苏婉儿只觉得兜头一盆冰水浇下来,浑身湿透,心也透凉。原来人家是为了去见严清雅,所以才将自己扫下车去。 “呵呵,去见心上人,你不会好言好语么?叶家也是世家,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礼仪全然不顾了。“苏婉儿解开安全带,仔细检查自己的包包以及物品,确信没有一点的遗漏这才优雅地拉开车门下车。 刚下车,将车门关上,还没来得及跟叶瑾之告别。他猛然将车门拉上,一下子发动车子,开得很狠倏然之间就不见了。看来是真的很着急去见严清雅。 苏婉儿撇撇唇,心里有些不畅快。说好去商场买糖果之类的,这会儿又中途变乖就是为了那个女人。苏婉儿耸耸肩,这才打量四周倒是热闹之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 不过,自己从未来过京城,对这些对方全然陌生,有那么一两处也不过是电视新闻里看到过。 该怎么才能回去呢?苏婉儿看了看旁边的公交站牌,密密麻麻的地名全是她没见过的。天上日头白晃晃的,晃得人头晕。 研究一阵,苏婉儿还是没研究出来该走哪一条路线,因为陈云华的别墅似乎是没有公交车可以到达的地方。那么,只能给陈云华打电话了。早上,徐尚林和陈昭华已经飞回沪上,像是陈昭华的公司出了一点事。 于是给陈云华打电话,电话却一直没人接。给苗秀芝和陈泽林打,都是没有信号。苏婉儿暗想还在总院那边,总院那边病房似乎信号就是不太好,有好几次看到陈云华他们都是用病房里的座机给外面打电话的。 那么,还有谁? 她低头翻看电话簿。这是新手机,属于陈敏华的,而不是苏婉儿。何况即便是苏婉儿也不认识京城的什么人。翻来翻去,只有夏可可、董小葵和李峻宁三个人。董小葵与许仲霜去旅行了,对于李峻宁向来不熟悉,那就只能麻烦夏可可。 苏婉儿很郑重其事地按下拨号键,认真听那边的电话声。果然,三响之后,想起夏可可脆生生的声音,开口就是很彪悍的一声:“妞,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这几天忙,正说忙完给你打电话,问你一些事呢。…, “啊?你在忙?”苏婉儿顿时有不好的预感,也许夏可可这一刻也帮不了自己。 “嗯,现在手里有点事,帮人搞个诉话,就要开始了。一会儿跟你说啊。”夏可可说,陡然又似乎觉察到什么,问:“妞。你说,到底有什么事?我想你没什么重大的事,不得在这个时刻给我打电话。”“哦。没什么事的。”苏婉儿不想给夏可可增加太多的负担,暗想自己打车回去也是一样的,虽然会huā一大笔钱,但是很〖自〗由。 “行了,不要拐弯抹角,我还有三分钟给你陈述。”夏可可说。 语气活脱脱一个律师。 苏婉儿“扑哧”一笑,说:“行了,夏大律师。这会儿你像是律师了。”“呸,速度给我招了。快点。”夏可可的声音脆生生的,让苏婉儿想起那一句“大珠小珠落玉盘”。她也知道瞒不了这女人,于是将叶瑾之莫名其妙生气,然后要去看严清雅为借口,将她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渣男,老四这举动真是渣。回头,得好好修理一下。越发上房揭瓦了。”夏可可义愤填膺,而后又似乎颇有疑惑,自语:“不对啊。老四不该是这样的人。”“可可姐,他就是这样的人。”苏婉儿立马回答。 “嗯,他是闷骚型男人,欠扁欠抽。也许是我跟他接触不够多吧,不过今天这举动真是反常。”夏可可分析,那边似乎有人催促她。她答应一声,说:“好的。”然后转过来对苏婉儿,说:“你在附近逛一逛,正好等我下庭,我请你去吃好吃的,正好也跟你聊聊。 你在附近逛一逛,等我啊,我先去上庭。”夏可可一说完,也不等苏婉儿答应,立马就挂了电话。苏婉儿也不好打过去打扰她,想想这主意也不错。反正自己本来有些事需要橡教夏可可,再说也应该在京城逛一逛。 亏得这一天午后,日光甚好,也算是逛街的好天气。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看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品。其实,她对逛街真是没兴趣,走了才不到一个小时,就累了,也不耐烦了。于是,在街边一家小店停下来,点了五颜六色的冰激凌圣代,上面缀了一颗红红的草莓。 她其实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冰激凌,五颜六色的很是舒服。她记得小时候,有那种放在自行车上的冰柜,走街串巷的,五分钱一根的,有一种是几种颜色的。那时,大哥偷偷省下钱卖给她吃,她就站在巷子里的树底下吮吸,那滋味甭提多高兴了。 一听到人喊“冰糕”她心就飞出去了。苏婉儿想到那时,总喜欢夏天,大约跟好几种颜色的冰糕有关吧。 当天那样幸福的。苏婉儿抿了唇,对着一杯五颜六色的圣代冰淇淋不由得露出微笑。 “敏华,果然是你。”忽然,有男子悦耳的声音响起。苏婉儿吓了一跳,一抬头就瞧见李峻宁。一袭的黑色风衣,正站在桌前,笑吟吟地瞧自己。 “啊?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婉儿问。感觉十分意外,怎么每一次叶瑾之无良地把她放在街边,都会遇见李峻宁。 “我在附近转悠,远远的就瞧见你蹲在这店外的玻璃橱窗看,我不太确定是你。所以,就绕过来仔细瞧瞧。”李峻宁说,脸上全是笑,那样柔和而美好,像是五月的山泉,日光下的秋日山野,明净得让人觉得不食人间烟火。 “哦。我也正好在这里转悠。”苏婉儿回答,又瞧了瞧展示冰激凌圣代成品的橱窗,说:“请你吃。不知道肯不肯赏脸。” 他略一顿,笑容一凝,又如冰一般化开,说:“好啊。” “什么口味。”她问。 “香草吧。”李峻宁看了看橱窗。 于是两人一同吃五颜六色的冰激凌,一边聊天。其实,苏婉儿比较谨慎,极少主动谈什么,即便是李峻宁询问,也是简单作答。倒是李峻宁一直在说,并且对她提出的问题做了详细解答。 原来,他对于这一次的春季时装周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总是在不停地找寻灵感。 “其实,最好的灵感在于民众之间。 你去观察了,就会发现整个人群的共同气质。而这是一个民族国际符号最鲜明的标志。”李峻宁侃侃而谈。苏婉儿在期间搞定了两杯冰激凌圣代。李峻宁看那两个空杯子,终于是宠溺地摇摇头,说:“好了,老吃这个对肠胃不好。”“哦。”苏婉儿忍住了再吃一杯的冲动。 “好了,时间不早,我橡你去吃好吃的,就在这附近。”李峻宁提议。 第079章 有前途啊有前途 苏婉儿犹豫,一时没回答。毕竟自已跟李峻宁不熟。虽然。他是个名人,网络上也有铺天盖地的报道。但是,没有谁规定名人就一定是好人。 “就在附近,出门右拐,就可以看到那牌子,是家川菜馆,很地道的口味。”李峻宁又说,语气神色皆殷鼻。 “可是吃饭,似乎太早了一点。”苏婉儿提议疑问。 “不一定是吃饭,只是吃好吃的。我向来认为声音、颜色、气息、 味道等皆是艺术灵感的触发。 走吧。”李峻宁再次盛情邀请,并且站起身来做了请的手势。 盛情难却。苏婉儿便是答应,于是两人出门去了那家川菜馆。装潢有四川民居的特点,那吃饭的饭桌也有江湖堂子的感觉。 “我在京城,总是要来这家吃,因为这里不仅菜色味道正宗,主要是这家将川味从舌尖演绎到了视觉。这是十分艺术的事。”李峻宁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他是常客,刚上楼,就有熟识的服务员一见迎上来导他说话。他虽是国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但丝毫没有架子,与那服务员也是侃侃而谈,对于服务员的疑问,耐心解答。 苏婉儿站在一旁瞧他,无论哪一个角度看这人,都是可入画的容貌,偏生得对任何人都没有飞扬跋扈的言语。那神色、笑容、语气皆如四月天日光和暖。 这男人算是苏婉儿见过的最极品的男子了。长相、身世、性格、 事业俱偻。饶是任何女子被他喜欢都得是一种莫大的福分。这样的男人这样好的性格,似乎十分善于生活,他的妻子必定是会被宠到极致的。 她在一旁兀自想,同时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这男人虽这般好,但他是跟艺术沾边的人。俗话说艺术家就等同于疯子了,会有各种各样凡俗人受不了的天马行空。 再说,李峻宁再好。苏婉儿始终觉得他像是离自己很远的人,如同自己是一株生命力顽强的野革,而他则是天上漂浮的白云。 “怎么了?”李峻宁跟那服务员说了几句,冷不防就转过来,一下子就发现苏婉儿在看他,脸上还是那明媚的笑,语气也漫不经心,似乎就那样随口一问。 “没事。只是好奇。,…苏婉儿也是笑。 李峻宁一边示意她往靠窗的那座位去,一边问:“好奇什么?”苏婉儿倒是靠近他一些,低声说:“国际知名的服装设计师,长得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呵呵,到底都该是有些清冷傲骨的。却不计这样平易近人。自然是讶异。”李峻宁只是笑,说:“做人为何要咄咄逼人?没有谁是高谁一等的。这句话,在我很小时,妈妈就对我说。那时,我家家境很好,也是欺负了不少小伙伴。我记得,有一次,也是欺负小伙伴,被我妈妈揍,然后就说了这一句。”“你妈妈是个很好的人。”苏婉儿说。 李峻宁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在,然后扭头看着窗外,说:“她已经过世了。” 苏婉儿心里一颤,想起自己失去妈妈之后的日子,看到李峻宁此刻的模样,心里万分理解他。这一刻,他在她心中,不再是那漂浮在九天之上的感觉。 “对不起。”她低声说。 李峻宁抿唇摇摇头,说:“没事了。已经有十年了。”原来比自己还久远。可是,直到如今,一想到妈妈已经不在,她的心依旧还会惊颤。任何伤口都会被填平,但一个人失去妈妈或者爸爸的这份儿伤即使结疤,都不会痊愈。李峻宁的神色表明他也是这般。 苏婉儿沉默,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好在服务员上来,她便是拿了这些菜去询问李峻宁。 李峻宁看着桌上的凉拌泡椒虹豆颗粒,抿唇笑,说:“这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盛宴在后面。”他刚一说完,倒是先前的服务员端了一盆青huā椒鱼。刚一走近,那huā椒的香味便弥散开来,在周遭氤氲出一场嗅觉盛宴。还没有品尝,食欲已大开。 “够艺术吧?”李峻宁笑,鼻出浅浅的笑涡。 “的确。”苏婉儿啧啧赞美,青huā椒鱼的香味直直往鼻子里钻, 像是将所有沉睡的细胞都叫醒。于是,她拿筷子开动,姿势没有一丝名门闺秀的淑女。李峻宁始终是优雅微笑,即便是吃这样江湖味十足的青huā椒鱼。 两人吃得畅快淋漓。酒足饭饱,两人像是跟别人决斗了一番,现在是尘埃落定,都靠在椅子上,相视一笑。苏婉儿说:“这举动多傻啊。”李峻宇只微笑着看她,过了片刻,才说:“和你一起,多傻都可以。 这话多平常的,他也说得很淡然啊,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但是,仔细一想,就是石破天惊。苏婉儿到底有了一丝的不自在。而李峻宁却十分淡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反而是去结了帐,这才对苏婉儿说:“对面那一家*啡厅,装潢很没有艺术感。但*啡味道正宗,很有艺术气息。走吧,去瞧集。” 他一边说,一边已大步往外走。苏婉儿本想反对,这下子也只能连忙跟上去。 *啡很香,对面坐的人很好看,低低的爵士乐很有感觉。苏婉儿就那样看着对面的李峻宁。他正在向苏婉儿说最近的构思。 说了良久,苏婉儿终于忍不住问:“你不怕我偷你的创意?”李峻宁“计哧”一笑,说:“创意可以被窃取,但是大师手笔永远不是小毛贼可以模仿的。 何况,我现在并没有找到足够能代表〖中〗国神韵的东西来作为主题。 “其实不过就是古典乐器,古典的服饰,古典的物品。”苏婉儿说,暗自想了想倒是觉得自己这说法大了“还有古典的人。”他说,那眼神专注得让苏婉儿垂了眸,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李峻宁才问:“敏华,在你心目中,〖中〗国的神韵应该是怎么样的?” 这个问题,苏婉儿首先想到的就是旗袍、婀娜的女子、青石板的雨巷,树荫下一张石桌,从容淡定的一壶茶水,茶杯有细腻的纹路。 “不太好描述,那是一种感觉。”苏婉儿回答。 李峻宁摇摇头,说:“〖中〗国人会知道这种含蓄的感觉,知道这种意境。但是全球的人不知。所以,我需要一个承载物来将东方神韵夸张地表现出来。可是,我一直找不到。” 他有些懊恼,苏婉儿不禁也认真思索,想来想去,脑海里出现的物什不过就是青瓷。于是,她犹豫再三,终于是说出口。 “青瓷?”李峻宁问。 “嗯,青瓷,轴色细腻淡雅,从容淡定。”苏婉儿回答,不由得想起大哥和爸爸,看来真的要抽个时间回去看看他们。 李峻宁没有回答,只半躺在*啡厅的沙发上思索,良久之后,像是恍然大悟,猛然站起身,说:“敏华,你真是我的幸运。遇见你,百愁莫展的灵感全然都来了。青瓷,小镇,东方神韵。这一次,就是这个主题。”苏婉儿愣在那里,心中涨满一种期待。她有点天马行空地想:如果李峻宁将这一次世界瞩目的时装秀确定为这个主题,那么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将清风镇介绍给他。如果这一场秀最终可以在清风镇为拍摄,可以在这里举行,青瓷将会闻名全世界。自己从事青瓷外贸这一块,必定可以趁势而起,加上东方文化这一张牌以及李峻宁这样的招牌,也许自己真的可以在事业上有所腾飞。 不行,这一块一定要促成。就算他发掘不出青瓷的神韵,自己也要帮他发掘。反正自己家算是青瓷之家了。 “你找到灵感了?”苏婉儿确认一下。 “嗯。”李峻宁大喜,那眼神熠熠生辉,十分灼热,看得苏婉儿不好意思,就要低头。他忽然说:“敏华,自从那天偶然见到,我一直在想你。”这样突兀的一句话让苏婉儿更不敢答话,不敢抬头。这一不抬头,就听到哈哈一笑,竟然是夏可可。苏婉儿不由得抬头,果然看到一袭正装的夏可可,站在桌边。 “呀,可可姐,你什么时候来的?”苏婉儿立马问,心里有些慌:也不知道刚刚那莫名其妙的话,她听到了多少。 “今天案子简单,早了结了。我刚来想给你打电话,就看到你跟这位帅哥来*啡厅,本着“能瞎蒙就瞎蒙,生活尽量放轻松,的人生娱乐精神,我就进来坐坐,八卦娱乐一下了。”夏可可一边说,一边在苏婉儿身边坐下,对李峻宁努了努嘴,说:“喂,帅哥。你看上我们家敏华了?”夏可可问得那样直接,饶是一向淡然的李峻宁也有些难为情地停顿一下,才说:“敏华娴雅娄率,没有现下很多女子的虚荣。看上她,不是一件丢人的事,而是荣耀。” “呔,小伙子,就冲你这话。你真有前途。”夏可可竖起拇指。 “谢谢夸奖。”李峻宁也毫不客气。 夏可可却是耸耸肩,瞧子苏婉儿一眼,说:“要是叶家那几只有这小伙子一半觉悟。那真是天下太平了。” 第080章 没人给你奥斯卡 苏婉儿憋了笑,不仅仅是因为夏可可所使用的量词,更是因为夏可可也认同叶家那几只的觉悟差,表达能力很成问题。 是啊,叶云嘉还好一点,但脾气也差,一件事也说得吞吞吐吐。 叶瑾之就每句话都得将人气死。而听闻叶三当年明明是喜欢夏可可, 却就是弄得夏可可极度反感他。好在那家伙锲而不舍,坚持不懈,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夏可可渐渐能理解这人的逻辑思维了,这才成就了一段好姻缘。 相比较而言,李峻宁倒真是会说话。苏婉儿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去,却与李峻宁相碰。他那眼神专注,她便是尴尬,连忙垂了眸。 夏可可却是脆生生地问:“1小伙子,你看上我家敏华?到底如何打算?”苏婉儿看夏可可那神色,绝对是玩心四起,立马在桌子下拉了拉她,低喊一声:“可可姐。”夏可可握了她的手,转过脸来,全是浓浓的笑,示意她不要阻止。 苏婉儿无奈,却听得李峻宁轻轻一笑,说:“自然是希望琴瑟和鸣,钟鼓乐之。” “哟,还拽古文了。不得了,还直接诗经了。”夏可可脆生生的。饶是苏婉儿也听出不对,李峻宁尴尬一下,说:“随口说了,没有卖弄的成分。”夏可可摇摇头,说:“你误会了,并没有讽刺你卖弄的意思,而是想娶敏华的人多得是。不单单会古文就行的。我问问,你凭什么说认为可以娶她,让她幸福?”夏可可那模样俨然一副家里人询问追求者的模样。苏婉儿起先还有些不安,后来心里已全然放松,这家伙就是搞怪,且不按理出牌的人。 李峻宁这一回倒是收起一贯的笑容,一脸认真地思索片刻说:“…即便我十分想娶敏华,与她共度一生。但目前我没有把握让她幸福。”苏婉儿听到这句话,也十分讶然。在她印象中这个男人应该是能言善道,能将话说得恰当好处的。 却不料他说出这栏的话来。 夏可可眉头一蹙,问:“你没有把握让她幸福?” “是。没有把握。”李峻宁说,十分笃定。 “物质条件不够?事业不好?或者是你脾气不好?”夏可可猜测,忽然脸色一亮,问:“还是身体某方面有隐疾?”苏婉儿都快听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说到人家身体有隐疾什么的夏可可居然能脸色一亮。她低喊一声:“可可姐,我跟李先生没认识几天。”“感情的事基本上是开始的刹那就已经注定的。”夏可可十分笃定地说。 李峻宁终于还是有些尴尬地顿了顿,缓缓地说:“物质条件,虽然不熊给她全球排名前五十的财富,也会让她衣服无虞。事业的话,我自己还算一点点小成就。脾气,嗯,我自认为还算好。身体,这个很健康,没有隐疾。” “那为何没有自信,说没有把握让敏华幸福?”夏可可步步紧逼。仿若对方露出窘迫就是她最大的乐趣。苏婉儿暗想是不是当律师的都有这个嗜好。她记得大学室友的表哥就是有这个嗜好的,那家伙也是个律师。 “那是因为”李峻宁说到这里,抬头看过来,唇边有一抹笑,他接着说:“因为敏华目前还没有爱上我。” 这一句回答让苏婉儿一怔。这个男人是这样聪明,他深刻地看到幸福的前提是两情相悦。她心内微动暗想:这个男人的妻子必定是幸福的。 而自己与叶瑾之,夫妻的名分,合作的关系,除了彼此诋毁,对对方落井下石无止境地演戏,再无其他。有时候,那偶尔一点点的柔情都仿若是一场幻觉。苏婉儿要不停地询问自己那是真的,还是演戏还是自己的幻觉。 眼前是一个深谙生活与幸福的男子,对自己有情义,虽然目前还没有爱上这个人,但若是可以,以为未必不会。 苏婉儿从来认为一见钟情扯淡,男女只有适合与否。所谓爱情,也就是逐渐发现对方优点,不断惊喜的过程。 这人,目前表现出的是良人的姿态。可惜自己如今身不由己,等他年,恍若隔世,却已不是当时的天地,当时的风景。 又如何能期待?罢了,罢了。苏婉儿低了头,心里惆怅。夏可可也没发话,沉默了片刻。这气氛有些诡异,可是下一秒打破这气氛的声音响起,竟然是那个挨千刀的叶瑾之。 他说:“你很有自知之明,敏华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你,也不可能是你的妻子。”苏婉儿同声,抬眼就看到叶瑾之,穿一袭正装,提了手纸袋,正站在旁边。来得悄无声息的,真不知道他是几时来的,听到了多少。 李峻宁并没有站起身,脸上的柔和却全然肃杀,眼神凌厉地扫叶瑾之一眼,问:“你是谁?”“她的老公,她很爱的男人。”叶瑾之回答得掷地有声,说谎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叶瑾之,你别太过分。”苏婉儿忽然就烦躁了。他去见他的严清雅,把自己独自丢在街边,让自己连打车都找不到地。她不由得沉声喝道。 叶瑾之果然是演戏高手,被苏婉儿这样吼,也面不改色,只是语气比以往更温和,说:“行了,别跟我闹了,中式的礼服不满意,就自己跳车,也不知道多危险。好了,我再带你去婚纱,可好?” 靠,白的都描成黑的了。叶瑾之的功力果然不是盖的,苏婉儿真想冲上去捶死他。但碍于实力悬殊,这里又是公共场合,只能在心里恨得牙痒痒,愤愤地看着他,从牙缝里迸出一行字:“叶瑾之,你逾约了。”“别闹了。我这请柬都买好了。一会儿,我们回去认真填写。 来,乖。”叶瑾之说,还伸手过来。 那只大手就在那里摊开,苏婉儿想拿刀戳上两个洞。明明说好是合作,他凭什么处处跳出来为难她,搅乱她的生活?自己可没有去挑拨他和严清雅。 “哟,老四,这秀恩爱也该将场合吧?”夏可可终于是发话,扫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 “三嫂。这不是秀恩爱,是这丫头不肯消气。”叶瑾之说得天经地义。 夏可可冷笑一声,说:“行了,敏华是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 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好好反思你自己。”叶瑾之脸色一沉,有些尴尬,也不理会夏可可,只看这苏婉儿,又将手往前伸了伸,说:“华宝,对不起,娄不该负气走掉,扔你在这里。”他说得那样认真,苏婉儿有一瞬间感觉到他的真诚,像是真的来道歉的。那手摊开在那里,宽大的手掌,修长的手指,剪得整齐的指甲,干净的手上,纹路清晰。静静摊在那里,有一种莫名的诱惑。 “华宝。”他又喊。 “闭嘴,说了不许叫华宝的。”苏婉儿恶狠狠地说,恨不得将桌上那杯柠檬水泼过去。 “好了,不生气,都依你。”叶瑾之说,语气态度好得不得了。 苏婉儿疑心他又有什么别的企图,一脸疑惑地看他。夏可可也在一旁啧啧地说:“哟,老四,你还是有一点点开窍嘛。不过,华宝这称呼真不怎么样?” 叶瑾之不予理会,轻言细语,说:“华宝,走,回家。” 这五个字应该是多么诱惑人。然而,他跟自己哪里有家可言。 家,应该是温馨的,家里的人应该是相爱的。 苏婉儿抬头看他,轻轻摇了摇头,说:“我跟朋友在喝*啡。请你离开。”这句话无疑是打了叶瑾之的脸。他脸上的温柔骤然收起,一跨步上前,一把抓住苏婉儿的胳膊往他怀里拽,语气还算平静,说:“华宝,乖,我们回家。” “我们哪里有家?”苏婉儿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说出这一句话。 “婚礼之后,我们就能正式住在一起了。”叶瑾之说,假装听不懂弦外之音。 苏婉儿抿了唇,不再跟他疯,淡淡地说:“请放开,我在跟我的朋友喝*啡。” “不许跟他喝*啡。”叶瑾之说,语气里颇多命令成分。 “放开,不要干涉我。我们说好的。”苏婉儿耐着性子,她不想在这种场合,尤其是在李峻宁面前闹出什么来。 “我没有干涉你,如果你跟你的同学,你别的朋友喝*啡都行。 就是不能跟他。”叶瑾之说,还是将她的手紧紧拽着。 “凭什么。”苏婉儿咬牙切齿,暗自使劲对抗他。 “因为他是对你有所企图的人。作为你的男人,我不可能无动于衷。”叶瑾之一字一顿,说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如果他真是很爱自己。这句话说出他的醋意,自己或许会很幸福,很甜蜜。可是,他不过是演戏。 “没人给你奥斯卡,不用这么卖力。”苏婉儿低声说,斜睨他一眼,意思是说演戏适可而止。 叶瑾之脸一沉,竟然有颓败之势,苏婉儿也懒得管他,立马要甩开他。他倒是反应很快,将她用力握住,说:“走,回去。”“放开她。”李峻宁多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第081章 敏华,我们回家 叶瑾之冷笑一声,没有理会李峻宁,只是对苏婉儿说!我们回家。”这句话越发的可笑,不相爱的人哪里来的家。苏婉儿觉得荒唐,这男人怎么会这样。夏可可也在一旁倒吸凉气,很狐疑地问:“老四,你过了点喁?”“不劳三嫂操心,这是我的家事。,…叶瑾之回答,脸上全然肃杀。 夏可可也懒得说话,她原本就是有娱乐精神的人。所以,就坐在一旁,还要了一杯卡布基诺,无比悠闲地说:“那你继续,好好处理。”“回家,好不好?刚才是我不对。,…叶瑾之说,语气软软的。苏婉儿心里一颤,这男人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软软的语气,像是个大孩子一样,带着些许的撤娇。像是真心认错。有那么一瞬间,苏婉儿恍然觉得自己跟他真是情侣,方才不过是赌气,他将她赶下车。可是,当她想到他赶自己下车时,说是去看严清雅,便瞬间清醒,像是被人兜头淋了一盆冰水。刚刚捂热的心骤然冷了,化作冷然的语气:“放开。”“陈敏华。”他喊,生意不大,紧鼻抿唇,眼神如刀。 “请尊重你我之间的一”苏婉儿平静地说,但没有说完,她其实是想说“请尊重你我之间的合作”。 叶瑾之没有说话,依旧是固执地站在那里,中啡店的店长似乎也看出不寻常,立马就过来问需要点别的东西么,以此来缓和气氛。 “暂时不需要。没事的,你去忙。”夏可可笑嘻嘻地回答,在一旁无比淡定。那店长看了看,点点头,只好退到一旁静观事态发展。 站对面的李峻宁却是一手横过来,说:“放开她。” “不关你的事。”叶谨之回答,手上的力道增加了一分。苏婉儿怒视这个人,问:“你到底好如何?” “跟我回家。”他重复,如此的固执。 “呵,你真可笑。这剧本写得。”苏婉儿顾不得那么多,就这样说出口。 叶瑾之原本肃杀的脸上有一种颓败弥散开来。李峻宁说:“她是我朋友,是我看中的女人,所以,关我的事。何况,如果你真爱她,她不愿意的事,你怎么可以强迫?”“朋友?”叶瑾之淡扫李峻宁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低声说:“你不要忘了我的身份。也最好不要露出马脚。” 李峻宁面如秋水长天,平静一笑,说:“你要以强权压人?不好意思,我从来不畏强权。” “我这人讲究证据。所以,向来不乱下判断。”叶瑾之说。苏婉儿隐约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对话蕴含了什么东西。这两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在暗自过招。 李峻宁轻轻一笑,那一只还是横在苏婉儿与叶瑾之之间,他缓缓地说:“爱一个人,就要尊重这个人,她不愿意的,绝不强迫:爱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既然承诺了一辈子走下去,就要对那一个人不离不弃,而不是始乱终弃。叶先生似乎从没想过怎么去爱一个人。” 苏婉儿十分赞同李峻宁的话,就连一旁的夏可可也是啧啧地说:“1小伙子,觉悟蛮高的。”其实,夏可可根本没有李峻宁大,只不过她结婚了,便以老太婆自居了。 “这是基本常识。作为男人,尤其是〖中〗国男人,责任二字是必须的。我欣赏敏华,可以,敏华没有爱上我,我便不会给敏华任何负担。如果,她有那么一点点的爱上我,那我会给她所有的可能的幸福。那种情况下,在你进来拉她,我就会向你挥拳。”李峻宁语气还是那种波澜不惊,却一句一句都敲打向叶瑾之。苏婉儿听得惊心。 叶瑾之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神色都不曾改换,似乎不曾听闻李峻宁的话,只是苏婉儿感觉他捏她胳膊的手松了劲儿。苏婉儿正欲趁势拿开,他又是一抓,说:“敏华,我们回家,好不好?” 那语气有某种请求,连那神情都似乎是。苏婉儿原本是要斩钉截铁地回答他,但看到他这神色,听到他这语气,便犹豫了。是的,她怕一出口,他会很难过。虽然貌似自己对于他来说无足轻重。 “敏华。”他又喊了一声,将手中的手袋提给她看,说:“我在附近商场去寻的,上一次,我在附近做事,看到有这种很古典的请柬。 我们回家一起填,好不好?”他语气软软的。原来,他方才竟然是没有走远,只在这附近的商场里买请柬么?苏婉儿低头看那红红的请柬,是镂空的huā纹,像是古典的折叠木屏风,有暗色的水墨画的鸾鸟和鸣,果然十分好看。 有那么一瞬间,苏婉儿错觉自己真的要做新娘,真的要奔向幸福了。 然面,严清雅那种水莲huā娇羞。眉头紧蹙的脸总会在她眼前暴荡。 是的,那才是叶瑾之喜欢的类型,那才是他即便败坏自己的名声也要守护的女人。他叶瑾之知道那个女人弱,不可能像董小葵和夏可可这样大气,可以飞跃世俗的沧海。所以,就要用跟自己合作这一招来守住。他跟自己结婚,是为了有自己这个幌子,他可以跟严清雅一起罢了:而自己则是为了爸爸和大哥能安稳,不背负上爷爷这可能的命债。 至于将来的打算,等适当的时机,陈家与叶家都能缓和下来,自己事业也定型,能找到良人。那么,就由自己来当这个坏人,提出离婚,不对,应该是分开,那本结婚证是假的。这样,就当是成全叶瑾之,成全有情人吧。 这就是苏婉儿对于这场即将而来的婚姻的全部设想。 因为这些,苏婉儿再度将自己跟叶瑾之分出楚河汉界,于是垂了眸,说:“你先回去吧。我跟朋友喝*啡呢。” 叶瑾之默然不语,只是慢慢将她的手放开,转身大步往外走。那身影充满落寞,这一刻,苏婉儿忽然后悔,心里纷纷扰扰,暗想:是不是不该这样。 夏可可叹息一声,在一旁耸耸肩,没有说话。李峻宁则是走过去,在对面坐下,说:“敏华,坐下,喝一杯*啡。一会儿,我再请你吃好吃的。这附近,我熟悉。” 苏婉儿听闻他的话,才恍然收了满心的不安,有些不自在地笑笑,颓然坐到位置上,说:“刚刚已经吃得很饱了。哪里还吃得下?”苏婉儿不是对美食无动于衷的人,何况李峻宁这具有艺术气质的人引领去的美食地方必定都是好地方。但她真没有胃口,不知道为什么,耳边总是那一句软软的话语:“敏华,我们回家,好不好?”她兀自端了*啡就要喝一口,夏可可喊“1小心烫”却已经来不及阻止。苏婉儿一口下去,舌头、嘴唇火辣辣的疼,眼泪一下子就蓄满眼眶,她笑了说:“呀,真是的,什么时候新叫了一杯?”“刚刚”我叫的。这家拿铁很出名,是招牌,所以”夏可可十分抱歉,李峻宁已经十分关心地凑过来问是否烫着。 苏婉儿摇摇头,说:“不碍事,只是有些累了。想回去了。”李峻宁站在那里没做声,片刻后,才说:“那改天等你有空,我们再一起去品尝美食。如果你去沪上或者南方,我带你去看我养的鹅。”“养鹅?”苏婉儿和夏可可异口同声,十分惊讶。 这人到底还有多少搞怪。“没错,养鹅。”李峻宁哈哈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农民企业家?”夏可可问,又说:“不对呀,你这气质不像。” “可可姐,他是李峻宁,就是新锐的世界大师级服装设计师。” 苏婉儿立刻说。夏可可立马瞪大眼,继而嘿嘿一笑,说:“我之前就觉得眼熟,一时没想起来。嘿嘿,真是幸运。居然遇见大师级人物。”“不过是站在〖中〗国文化的底蕴之上,汲取民族的营养液才造就的自己罢了。不值一提的。”李峻宁说,十分谦虚。 夏可可少不得赞美一番。不过,夏可可和苏婉儿一样,并不关心大师级的服装设计师到底下一个作品是什么。而更关心的是大师级的隐私,比如养鹅这件事。夏可可就在寒暄一番后,直接问:“你养鹅是为了灵感?”李峻宁一愣,点点头,说:“算是。”“果然,每个大师都有怪癖。”夏可可说。苏婉儿听着,却始终是想着叶瑾之,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 等夏可可跟李峻宁又扒拉了一会儿,苏婉儿终于是找到机会,说:“我有些累,想回去了。”李峻宁波澜不惊的一眼扫过来,语气平静地说:“嗯,那我送你回去。”夏可可呵呵一笑,说:“改天该你送。大师今天也别说我不接风情。因为之前与她嫂子约好的,我顺路去她家。”李峻宁一愣,点点头,说:“算是。”“果然,每个大师都有怪癖。”夏可可说。苏婉儿听着,却始终是想着叶瑾之,不知道他到底如何了。 等夏可可跟李峻宁又扒拉了一会儿,苏婉儿终手是找到机会,说:“我有些累,想回去了。”李峻宁波澜不惊的一眼扫过来,语气平静地说:“嗯,那我送你回去。”夏可可呵呵一笑,说:“改天该你送。大师今天也别说我不接风情。 因为之前与她嫂子约好的,我顺路去她家。, 第082章 破规矩 ……走吧。,他说,语气很平静。 苏婉儿没有说话,觉得全乱了。这人果然是高手,能将向来心如止水的自己全然搅乱。她好半晌才稳住心性。 夏可可也发现事情不对,立刻就对叶瑾之说:“老四。我正好要去找陈六婶要个huā色绣样,就由我送敏华回去。你先去医院一趟,瞧瞧爷爷有什么吩咐,然后再过来和敏华吃晚饭吧。” 叶瑾之没做声。苏婉儿立马沿台阶下,对他说:“是啊。我之前也听可可姐说爷爷似乎有念叨你,你去看看,若是得空就过来吃晚饭吧。”苏婉儿心性已稳定,情绪不像方才那样激动,声音也柔和了许多。 叶瑾之脸色稍雾,点点头”丁嘱夏可可小心开车。 夏可可拉了苏婉儿在一旁打趣,说:“行了,行了,等你吃饭。 你速度去看一下爷爷,立马过来。”叶瑾之这才转身走了。苏婉儿觉得松了一口气,全身都想要虚脱一样,愣愣地站在那里,仿鼻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浮光掠影,都是别人的风景。 “走吧。”夏可可说,便是往停车场去。苏婉儿转身的瞬间,看到李峻宁站在*啡厅门口,双手插袋,就那样看着这边。苏婉儿略点头算作致歉,也算作告别。李峻宁略一笑,算是告别。 苏婉儿抬眉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转身跟上夏可可。 夏可可开了车往陈云华的别墅去。一路上,便是问了苏婉儿与李峻宁如何相识。苏婉儿一一道来。 “倒是真巧。”夏可可感叹。 苏婉儿自己也觉得太过戏剧性,巧合太多,总让人有些不太信服。 何况,她从来不认为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是有些。”苏婉儿应和,不由得警觉地看前方身后,有没有可疑的车辆跟踪。但是,最近这几天,那些跟踪者似乎销声匿迹了。其实,苏婉儿一刻都没有放松过警惕,以及出现在她生命里的每一个人。因为朱雀令的发出者,至今还没有找到。那人一日不曾现身,对于苏婉儿来说,就像是一柄剑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来,让自己猝不及防就身首异处。 “董小葵要提前结束假期回来了。据说是许仲霜要提前结束假期。”夏可可忽然说。 苏婉儿讶然,随口一问:“是发生什么事了?” 夏可可一听,立马就换了严肃的神色,说:“敏华,这话你不该问的。你是陈家人,即将是叶瑾之的妻子。 作为这样身份的女子,这些是不能问的。何况那些事原本就是禁忌与机密。你询问不打紧,但有心人怕是要做文章的。你可是记住了?”苏婉儿暗骂自己不谨慎,立刻就点头,说:“多谢可可姐提醒。”夏可可呵呵一笑,说:“哪里的事。我以前也不懂。被叶三训了几次,这才知道这权贵之家,特权多,规矩也多。哪里能像外人想的那样为所欲为的。一个世家历经很多代,必得是儿孙严谨的维持,克己并且努力的结果。这一方面,叶家的规矩甚多,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以后你进门就知道了。” “啊?”苏婉儿惊讶。其实,她是知道的,之前,陈昭华说陈家时,就说过这事。 “呵呵,不过,说到规矩,我倒是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夏可可一边将车停在陈云华的别墅门口,一边说。 她神色严肃,苏婉儿觉出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屏住呼吸认真倾听,说:“可可姐请讲。” 夏可可关好车门,拉了苏婉儿的胳膊,说:“虽然你说过你的结婚证是假的。瑾之也做了手脚,这倒不必担心。但如今要举行婚礼,我总是要告诉你一声。” “嗯。”苏婉儿回答,看平素里嘻嘻哈哈的夏可可都是这副表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夏可可轻叹一声,说:“叶家规矩森严。叶家的男人,是不准离婚的。” “啊?”苏婉儿讶然。这年头还有这种破规矩。 “别惊讶,是真的。我原本是想问问你是否知道的。但今天看老四那样子,显然没告诉你。所以才跟你说,这还没结婚,你掂量掂量。”夏可可说。 苏婉儿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的,这叶家是什么破规矩。她还在掂量,苗秀芝已经出来打招呼,夏可可自然是嘴甜,过去一阵寒暄。苗秀芝乐呵呵地吩咐人去准备晚饭。 夏可可这才过来,说:“虽然只是婚礼,你要知道,叶家这一代,老爷子最看重的就是老四和老五。圈内人也知道,所以,老四大婚,必定是大家都知道的。到时候,有没有那结婚证,怕都不得离婚了。” 苏婉儿没有回答,只是想到清风镇,想到父亲和大哥,想到的病床上的陈老狐狸。这一系列的条件之下,似乎没有别的路,也许还有,只是她不愿意再去折腾,再去走别的路。于是,瞬间杂乱的心再度安稳,她抬眉一笑,说:“我是我自己的,我如果想,我就能做。谢谢可可瓿” 夏可可抿唇一笑,说:“我不得不佩服董小葵的眼光了。就是她订婚那天见了你一面,便对我说,你是眼眉清奇,耐得住,比我和她都更强。当时,我觉得你是柔弱得需要全然保护的人,但现在,我渐渐发现你的强悍是柔中刚,绵里针。” “你又夸我。哪能的事,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再走一步了。”苏婉儿说,太阳已经落下,天光还在,但周遭顿时清寒起来。 “自家姐妹,不说这些客套。如今,你既然决定走这一条路。作为朋友,我也得跟你说几点。这也是我这段时间琢磨的。”夏可可拉了苏婉儿没有往客厅去,反而是去了院落里的凉亭。在凉亭里坐下,夏可可才低声说:“既然是决定嫁给老四了。不管是真嫁,还是做戏。你都把这戏做真了吧。我觉得这才是一条出路。”苏婉儿抿唇一笑,到底有些苦涩,说:“我不瞒你。我与他不过是合作关系,要讲究职业〖道〗德。” “呸。还职业〖道〗德,就今天在*啡再老四的表现,明显对你有意思。你一定可以搞定的。,…夏可可怂恿。 苏婉儿也有那么一瞬心微微动。暗想那个男人不是真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意思。可转念一想:他爱严清雅,能够在一起六年,不可能没有感情:何况他本就是演戏的高手。今天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表演,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爱她的。那么,他和严清雅就可以更安全。 她告诫自己。于是对夏可可说:“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他不是我那杯茶。” 夏可可轻叹一声,说:“我也不多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即便是弯路,别人也是拉不回来的。老四啊,你自求多福吧。本宫帮不了你。” 夏可可一边说,一边做痛心疾首沮丧状。苏婉儿呵呵笑,说:“你们啊,都被这人骗了。不知道他演技多好。”当时,我觉得你是柔弱得需要全然保护的人,但现在,我渐渐发现你的强悍是柔中刚,绵里针。” “你又夸我。哪能的事,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再走一步了。”苏婉儿说,太阳已经落下,天光还在,但周遭顿时清寒起来。 “自家姐妹,不说这些客套。如今,你既然决定走这一条路。作为朋友,我也得跟你说几点。这也是我这段时间琢磨的。”夏可可拉了苏婉儿没有往客厅去,反而是去了院落里的凉亭。在凉亭里坐下,夏可可才低声说:“既然是决定嫁给老四了。不管是真嫁,还是做戏。你都把这戏做真了吧。我觉得这才是一条出路。” 苏婉儿抿唇一笑,到底有些苦涩,说:“我不瞒你。我与他不过是合作关系,要讲究职业〖道〗德。” “呸。还职业〖道〗德,就今天在*啡厅老四的表现,明显对你有意思。你一定可以搞定的。”夏可可怂恿。 苏婉儿也有那么一瞬心微微动。暗想那个男人不是真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意思。可转念一想:他爱严清雅,能够在一起六年,不可能没有感情:何况他本就是演戏的高手。今天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表演,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爱她的。那么,他和严清雅就可以更安全。 她告诫自己。于是对夏可可说:“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他不是我那杯茶。” 夏可可轻叹一声,说:“我也不多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即便是弯路,别人也是拉不回来的。老四啊,你自求多福吧。本宫帮不了你。” 夏可可一边说,一边做痛心疾首沮丧状。苏婉儿呵呵笑,说:“你们啊,都被这人骗了。不知道他演技多好。”茶。” 夏可可轻叹一声,说:“我也不多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即便是弯路,别人也是拉不回来的。老四啊,你自求多福吧。 本宫帮不了你。” 夏可可一边说,一边做看心疾首沮丧状。苏婉儿呵呵笑,说:“你们啊,都被这人骗了。不知道他演技多好。” 第083章 针锋相对 叶瑾之一脸阴沉,过了半晌,听得屋外有人语响,他才低声说! “陈敏华,你喜欢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是那个人。不要问我原因。”苏婉儿听他这么说,便是断定先前自己的猜测,李峻宁怕真不是巧遇。只是那样一个精致的人,自己若是见过,必定有印象。但初次相见,却是丝毫印象都没有。那么,他到底又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来接近自己? 苏婉儿之前暗自祈祷是自己多想,也不希望两人之间的情谊掺杂太多复杂的东西。但叶瑾之虽然有时候不可理喻,但在某些事情上,这人还是有底线存在。真少作为十二卫戍队长之一,不会无端去怀疑一个人。 “我不会问你原因,不过,不是人人在你眼中都该是笨蛋。”苏婉儿回答。说出这一句,也暗自骂自己到底在逞什么口舌,与这个八竿子犯不着的合作者有什么好生气的。将来楚河汉界离得远远的,他走他的阳关道,自己过自己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的。自己又何必生气。 唉,到底是不淡定。苏婉儿暗自懊悔。叶瑾之却也不动怒,只是说:“你不必这样浑身长刺似的将自己的印象破坏殆尽。你我不过合作关系,你不必有别的想法。” 这话可真是好笑。像是她苏婉儿要巴着他不放一样。她可对这样的人没兴趣,跟这种恶劣性格的人生鼻,连对未来的憧憬都不可能产生。是的,她真想不出跟这个人生活在一起是什么景象。 “我也没别的想法。 作为合作者。奉劝你不要入戏太深,也不要干涉我太多。我虽不是蕙质兰心,聪明绝顶,却也不是像你想的那种愚蠢之人。很多事我有分寸。”苏婉儿说,叶瑾之坐在一旁,只瞧了旁边的屏风想在出神,波澜不惊的神色,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苏婉儿对于他这种状况有些不满低喊了一声“叶瑾之”以表示提醒。 他应声略略转过脸来看她,苏婉儿这才说:“很多事,我自有分寸。但若我危险,你愿伸手,自然是十分感激。”“你放心,不会让你处于任何危难之中的。”叶瑾之说,那语气像是认真的承诺。 苏婉儿抿了唇,心里有一丝动容,但只是一丝而已,她立刻就说:“谢谢。” 叶瑾之略一笑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这时刻正是黄昏,夕阳只剩微光,屋内有些昏暗,屋外是玄妙的光影两个人坐在厅里,耳畔有钟摆的滴答声。这场景古典,似曾相识。 “敏华。”叶瑾之忽然喊她。 “嗯?”苏婉儿抬头,借着窗外的微光看他,只看到大概的轮廓。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错觉,这人的轮廓跟记忆中银座八楼的重叠,仿若认真看清他的面容,就可以弥补当年的遗憾。她就那样怔怔看他。 “你记得,即便不喜欢我。你喜欢谁都可以但不能是那个人。”叶瑾之说,声音缓缓地,如同夕阳沉淀在江水里,有一种缓缓的沉静与质感,苏婉儿觉得有些沉浸其中。仿若这声音似乎也像是那位的了。虽然比银座八楼那位稍微浑浊了一些。 苏婉儿思绪飘远,并没有在意叶瑾之所说。他有些不满,又问了一遍:“可有记住?”苏妈尼点点头,有些不悦地说:“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的智商。” “你能清楚,那最好。”叶瑾之语气冷然言简意垓。整个人靠在沙发上。 “放心。我不是看到男人长得好看点就huā痴得找不着北的。也不是看到男人条件稍微好一点就砰然心动,而后忘记自己是葱还是蒜的那种白痴。我只选我合适的和适合我的。当然,经过考察,那人若是适合,也不排除会一起走。”苏婉儿回答,语气有点咄咄逼人。其实, 这虽然是〖真〗实的她,但到底还有些赌气的成分,这人凭什么就为她决定她的将来。而且还说的是你可以喜欢谁。呸! “你敢。”叶瑾之语气有些怒。 苏婉儿冷笑说:“我有何不敢的?难不成你也要拿我在意的人要挟我不成?”叶瑾之不再言语,过一会儿,才低声问:“你知道?”这三个字虽然没头没脑,但苏婉儿却明白。她冷哼一声说:“叶瑾之是何许人也?即便是陈家要瞒你。你要跟我合作,必得对我底细都摸清楚了才肯谈这些的。不是么?” “你又知道了?自作聪明。”叶瑾之冷哼挪了挪身子。 “那你是知道的吧?”苏婉儿问。其实也不是那么笃定。 “你不是聪明么?问自己。”叶瑾之不肯说,站起身就往 厅外走。苏婉儿连忙站起身,也追着问!“叶瑾之,是不是知道?” “没用的。我不会告诉你的。”叶瑾之也卖关子。恰好夏可可拿了绣样走过来,问:“你们有什么秘密?” “我跟这种人哪里来的秘密。”叶瑾之语气嫌恶。 “哟?这才几多时间,就判若两人。敏华说可以给你颁个奥斯卡表演奖。我还不行,今天算是见识了。”夏可可耸耸肩。 “三嫂过誉了。你家那位风流倜傥的,风流史都可以编好几部奥斯卡优秀剧本了。”叶瑾之说。苏婉儿暗暗觉得这男人是有仇必报型的,这嘴毒,伤人于无形。 “就他那一点芝麻烂谷子的事,我早听腻了。也没见出多有大红大紫的迹象。倒是老四啊,三嫂我看好你哟。你用心给我们演一个。 不过, 小心人戏不分,赔了夫人又折兵。”夏可可一脸的笑,一字一句全是无形的飞刀唰唰飞向叶瑾之。 叶瑾之则是呵呵一笑,说:“这就不劳三嫂操心了,你还是赶紧回去跟老三加班加点,上次我可听老爷子有念叨了。” “呸,要你管。”夏可可脆生生地说,白他一眼,然后拉了苏婉儿说:“敏华,我们去吃饭。今天上庭,我可是没来得及吃好吃的。” 苏婉儿自然也不能跟叶瑾之多呆,更不能去询问他是不是真知道她是苏婉儿,再或者苏小乔。毕竟,这是个秘密。只得喊一声:“过来吃饭啊。” 叶瑾之“嗯”一声。苏婉儿心里却是一惊,若是他真调查自己,必定知道自己之前叫苏小乔的。那么,如果他可能是银座八楼那个,他怎么会不告诉自己呢? 想到这里,她到底有些许的沮丧。因为之前,多多少少还抱着残存的希望,希望叶瑾之就是银座八楼那一位,即便他已经有了严清雅。而如今这样一看,大约是不可能了。 沮丧弥漫开来。夏可可几乎是半拖半就将苏婉儿拖到餐桌上。天蓝色的桌布细碎的huā朵,杯盘精致,食物精美。是粤菜,大约是那个胖胖的广东厨子掌勺。苗秀芝也是很懂分寸,因为夏可可与叶瑾之都来自南边,便是依照客人的口味来安排了。 食物喷香,苏婉儿却没什么食欲。因为陈云华、陈泽林都在医院,所以,家里就苗秀芝主持。菜上齐全,叶瑾之便落座。 食不言,寝不语。但难得在餐桌上坐下,苗秀芝也是忍不住询问两人婚事。叶瑾之不给苏婉儿答话的机会,从婚纱订做、回门装选择,车队仪式,婚礼地点等都一一做了详细的说明。苏婉儿十分讶异,这不是昨天才说的事么?他怎么就筹划得这样细致了?正在对付食物的夏可可不由得也插嘴,说:“哟,老四,满效率的嘛,这昨天才说结婚,今天就将婚礼规格都弄好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早有预谋,早有弄好了。” “是啊。我就是早有预谋。早看上华宝了。”叶瑾之也不注意场合,也不看苗秀芝在场,居然就这样说。那“华宝”两个字,没差点让苏婉儿一口汤给呛个半死。 “哟,不得了。看来,大婚当天,必得要让你们细诉一下爱情传奇啊。”夏可可啧啧地说,然后十分优雅地喝汤。 鼻秀芝也听得兴致起,居然问了苏婉儿一句:“真的?” “妈,你别听这家伙胡说。他可是黑得都能说成白的。”苏婉儿斜睨一样叶瑾之。他认真对付食物,好一阵,才说:“妈,敏华脸皮薄,这事,你就别问她了。 她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我想三嫂刚才的建议很好。你们想要知道我跟敏华的爱情传奇,就不要再追问了。到婚礼那一天,我会亲自讲给你们听的。” 呸,这人又不知道要在婚礼当天做什么表演。苏婉儿愤愤地说:“叶瑾之适可而止。” “敏华,怎么可以那样说话?夫妻之间,要柔和一些。太任性会将对方的忍耐和爱都耗尽的。”苗秀芝板起脸来。 事,你就别问她了。她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我想三嫂刚才的建议很好。你们想要知道我跟敏华的爱情传奇,就不要再追问了。到婚礼那一天,我会亲自讲给你们听的。” 呸,这人又不知道要在婚礼当天做什么表演。苏婉儿愤愤地说:“叶瑾之适可而止。” “敏华,怎么可以那样说话?夫妻之间,要柔和一些。太任性会将对方的忍耐和爱都耗尽的。”苗秀芝板起脸来。 第084章 他的询问 叶瑾之在问哪家医院。那么出事之人必定不是两只老狐狸。这也不知道是谁。战友,朋友,还是严清雅? 苏婉儿无从知晓,也不太想去感兴趣。因为他的事必须要与自己无关,如果自己参与太多,难保自己不会泥足深陷。若这人没有意中人,那么深陷一次又何妨?可人家是有意中人,风风雨雨六年。她不想自讨没趣,耗费心力,也不想做令人生厌的横刀夺爱者。 所以,她再次镇定自如,低头对付一盘青菜,而对面,夏可可正悠闲地喝鸡汤。饭厅里很安静,于是叶瑾之在厅外打电话的声音逐渐清晰。他话语不多,也没听出什么喜怒哀乐、担忧等情绪。只听他“嗯啊”几声,后来说:“我马上来。、, 苏婉儿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对付那盘青菜的动作越发仔细。叶瑾之却是挂了电话走进来,对苗秀芝说:“妈,我有些事,要先去处理。”“呀,可这饭还没吃好。”苗秀芝站起身来。 叶瑾之略略欠身,说:“十分抱歉,是人命关天的事。” “大事要紧。你去忙吧。、,苗秀芝说,催促他速度前行。 饶是苏婉儿再怎么装模作样,听到这些话,她也不能继续对付那盘青菜。而是出于礼貌性说:“那你注意安全,开车慢些。” 叶瑾之看了她一眼,说:“你早些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去那边,我们一起写请柬。”“哦”苏婉儿犹豫一下,想反对的,但觉得那是徒劳的举动,还给双方添堵。所以,就很顺从地回答:“好。” 叶瑾之眉目挤出一丝笑,然后,那一丝笑很快就消失,鼻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说:“我走了。” 苗秀芝立马说:“敏华,你怎么不懂事了。快去送送瑾之。” 真是多事!苏婉儿心里不太情愿,面子还是要给足苗秀芝。于是顺从地站起身来,就跟叶瑾之往外走。 他哪里肯,一下子停住脚步,转身说:“乖,去好好吃饭。” 好吧。苏婉儿承认这男人这样体贴的话语让人很受用。她摇摇头,说:“我已经吃好了。”“注意休息,不用送我。这会儿外面也冷,你就在屋里呆着。” 叶瑾之说,大步往外走。苏婉儿自然不肯听他的。 夏可可却是放下碗,大声喊:“老四,等等,我顺路跟你一起回去。刚刚嘴谗尝了一辈乌梅酒。不能开车。”“我去医院的。你让叶三一会儿来接你。”叶瑾之毫不客气地拒绝。 “你三哥回南边了。他青梅竹马说要结婚了。他回去给人审查去了。”夏可可说,明明是漫不经心的语气,苏婉儿却听出一些些的酸涩。夏可可口中叶三的青梅竹马大约就是指叶三的大丫鬟。 这大丫鬟的制度,之前听陈昭华说起过。当时,陈昭华说他们这些权贵之家的子弟都会资助一些贫困的孩子。其中,有些在孤儿院里的优秀孩子,会被领到家里来一起成长。当然,对于陈家来说,是没有大丫鬟这种制度的。他们资助贫困的孩子上学、衣食,是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的事。 叶瑾之像是听出端倪“哦”了一声,说:“那走吧。秦冰在医院,到时候,我让秦冰送你回去。” 夏可可一听,呵呵一笑,从沙发上抓起包包,一边往外跑,一边说:“老四,你是个好人。”“别,你这话听得我慎得慌,你速度点停好车啊。”叶瑾之催促,也快步往院落里走。 苏婉儿也跟他走到院落里,夏可可己经经她的凵四凵四往陈云华的车库里开,那位狐狸眼的女子在那边跟她说话。 叶瑾之站在一旁,又,丁嘱苏婉儿好好休息。苏婉儿点点头,又叮嘱他小心开车,注意安全。 叶瑾之没有打趣,一一应承下来,开车走了。 苏婉儿回到屋内,自己煮了茶喝。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叶瑾之到底遇见什么事了,拿着电话犹豫了很久,才拨通了夏可可的电话。夏可可接起来,她横竖是问不出口关于叶瑾之的事,于是只是问:“可可姐回到家了?”苏婉儿询问。 “嗯,回来一会儿了。不过,老四真是渣。半道就将我扔下,叫他的保镖秦冰来接我。我本来想着跟他去医院瞧瞧情况的。可这男人贼精。”夏可可愤愤地说。 “你今天没喝酒吧?”苏婉儿不由得问。 “抿了一点。尝味道的。我当时跟你妈妈讨论乌梅酒的做法呢。”夏可可回答。 “那就是骗叶瑾之的。你说吧,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呢。”苏婉几何。 暗想这女人是不是跟自已想到一处去了。 “毛的目的。我就是去医院看看到底上演什么戏码。 因为这时刻很敏感啊。”夏可可脆生生的声音长吁短叹了一阵。 苏婉儿半靠着沙发,略略一笑,说:“不就是残奥会之类的么?两会之前就过了。”“呸。我是说你跟老四谈婚论嫁的敏感时刻,我就想看看那严清雅怎么不得安生的。这是一场很精彩的戏。必须看,我要观察观察她的演技如何。还要看看老四的觉悟与潜质如何。”夏可可颇有点幸灾乐祸。苏婉儿一阵阵寒意,暗想幸亏没得罪这女人。 “你似乎看人家不顺眼了。别忘了,人家两人相爱得很,没我们什么事的。”苏婉儿说,心里不由得有一丝丝的发颤。 夏可可哈哈大笑,然后忽然压低声音说:“敏华,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爱上过一个人?” 苏婉儿一犹豫,不自觉想到银座八楼那位。那只是算喜欢,只是属于青春期少女的烙印吧。所以,她回答:“因为没有遇见适合的。”“那就是了。爱情哪里容得下另一个人去分享自己爱人的时间,精力。又哪里容许别人占了自己的位置。所以,闹腾是必然的。 可,我就不晓得这位的段位到底多高。、,夏可可兀自在那边说,十分〖兴〗奋。像是饿狼碰见了白兔。 好吧,这女人是旷世奇才。苏婉儿甘拜下风,不过,她对严清雅与叶瑾之确实没兴趣,因为一想到他们两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我对他们不庶兴娄。”苏婉儿回答。 夏可可呵呵奸笑,然后低声说:“这么着急给我打电话做啥?”苏婉儿被看穿心事,却赶忙稳住心性,说:“这是基本礼貌,好吧?” “嘿嘿。那就算作是吧。”夏可可在那边哈哈笑,说:“如果是出于礼貌,你也应该给叶瑾之打个电话。”“谁管他的。”苏婉儿说,语气里全是不屑,惹得夏可可又在那边捶桌子大笑,说:“口是心非的家伙。我不理你了。我得去敲打一下我的三哥哥,不然他要上房揭瓦了。” 苏婉儿才说了一句“去吧”夏可可已经挂上电话。这就是夏可可的作风,苏婉儿摇摇头,将电话合上,不由得又想起夏可可的话。 这一次,难道真是如自己想的那般,真是严清雅出事了么?不会是自杀吧?话说那女人很美,但那面容相貌总让苏婉儿觉得阴沉沉的,压得人不舒服。 思前想后,自己一个人想不出〖答〗案。所以给叶瑾之打电话,起初,一通电话无人接听。她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要打第二通,却还没拨号,叶瑾之就打过来。电话铃声是最艰难才换的《sopsop》,之前被夏可可嘲笑非常俗气。但是,苏婉儿却坚持使用,因为每一次听到这首歌,她总是想起银座八楼那一位,在苏婉儿心里,那一位便是她的su口enstan。 这音乐骤然响起,吓了苏婉儿一跳,定睛一看,正是叶瑾之。她连忙接起来“喂”了一声,便听到叶瑾之问:“敏华,怎么了?”“哦。没怎么。”她回答,竟然有些紧张,然后立刻说:“我只是想问是不是到医院了,没什么事吧?、, “不必担心,没事。”叶瑾之说。 苏婉儿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八卦下去,只一每:“那就好。”“嗯,你乖乖休息。我明矢一早来接你。”叶瑾之说,然后说:“我去做事了。”苏婉儿“嗯”一声,叶瑾之已经挂上电话。她有些后悔刚才没直接问是不是严清雅出事了,毕竟他们两人是合作关系,这种合作事宜之内的其实是可以询问的。 唉,罢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卖的。苏婉儿耸耸肩,将电话放在一旁,盘了头发去洗澡。等洗澡出来,电话一直在响,《sopsa口》 一直在反复播放,十分激烈的气氛。 苏婉儿顾不得擦干头发,过去接电话,是京城的陌生号码,刚接起来,就听见干净的声音,喊:“敏华?、, “嗯,是我?你是?”苏婉儿问。 “我是叶云嘉。”那人说。苏婉儿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声音这样熟悉,她“哦”、“哦”两声,问:“你不是回南方去了么?”叶云嘉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截了当地问:“敏华,你一定要嫁给叶瑾之么?” 第085章 他 苏婉儿对这问题很反感,心里时有些烦躁,立刻不耐的地说! “那天,我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叶云嘉没有说话。过了片刻,苏婉儿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休息了。” “敏华。”叶云嘉喊,有一些急切,那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嗯,还有什么事吗?“苏婉儿问,不知道为什么,叶云嘉这种声音总是让她无端心疼他。也许,只是因为知道他那样地成长。 “我想见你一面,就现在。”叶云嘉说,语气十分认真。 苏婉儿没立马回答,而是略微思索,觉得如今虽然是跟叶瑾之合作,但毕竟身份是叶瑾之的未婚妻。这样随意跟小叔子单独见面,且又是天黑之后,这若是有心人添油加醋,那就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影响。 再说,从叶云嘉现在的语气来判断,他有些微的失控。所以,这个时刻,并不适合单独见面。 于是,她慢腾腾地说:“今天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改天吧。 叶云嘉却没有理会她的意见,而是说:“我在郊区,到你那边需要好几个小时。你先休具,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我都说了改天。”苏婉儿语气终于有些不耐烦。叶家的男人都喜欢这么我行我素,无视别人的意见。难怪夏可可说叶家男人都是欠抽欠扁的。 “必须今天,我不能等。”叶云嘉语气强硬起来,竟然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难怪外界盛传这男人脾气极度不好,平素里难得理人,只不过像一只慵懒的豹子,要一旦发起怒来,周遭的人都要胆寒。那时,苏婉儿只认为他们说得夸张如今听到叶云嘉这略带一点不悦的语气,她也不由得有些惊颤。 “有什么急事?现在不太好吧?”苏婉儿犹豫一下还是说出来。 “呵,苏婉儿,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我与你不过是见一面,又不是强迫你跟我偷情。你紧张什么。”叶云嘉直截了当,语气略带讽刺。 苏婉儿倒是全然没在意他那一点点讽刺,而是他没有叫她陈敏华,而是称呼她苏婉儿。其实,苏婉儿知道经过深宁的相遇叶云嘉很可能从孙甘宁那里知道自己叫苏婉儿。可是,之前他还是叫她敏华,可是现在却叫苏婉儿。这到底有何深意?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苏婉儿还在思索,叶云嘉说:“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到了打电话给你。”然后,他挂上电话。 苏婉儿抿了唇,过了一阵,终于吐出一口气,想到叶云嘉,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人生啊,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之前知晓自己的联姻命运,她是千方百计地计算来回,还是叶云嘉比较靠谱。那时,她甚至都做好准备嫁给叶云嘉,还想怎么与脾气暴躁的人相处。可是,人家不来相亲还说有心上人。如今,叶瑾之抽风,在相亲宴上说要给她幸福,叶云嘉倒是冒出来不依不饶的。 到如今,苏婉儿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哪里抽风了,竟然表现出对自己无比的兴趣,甚至还有爱意。 烦躁烦躁。苏婉儿将电话抛在一边,犹豫是不是应该关机了。 不过这念头只是存在一瞬间,她就打消了,因为稍微冷静下来。 苏婉儿就觉得叶云嘉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自己。那么,见这一面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那么,就等着他到来吧。苏婉儿自然不可能入睡去等叶云嘉。在这等待的时刻,百无聊赖的她打开电脑,想随便看看新闻资讯。 秦喜玲有写娜件来,说又换了一个新男朋友。这一回是正宗的〖中〗国人了,官家子弟,很会玩。在一起旅行很惬意。 苏婉儿知道这女子活得潇洒豁达,但同样,她也清楚秦喜玲比任何人都脆弱,渴望关怀与爱情,又怕关怀与爱情,甚至怕走入婚姻。 于是,她给秦喜玲回邮件说:玲子,你应该试着安定下来了,你是对生活有魄力的人。 发出娜件。又开了q,查看周瑾的留言。他依旧写了长长一段,不过,可以看出是手机挂q写的。他说:小乔,你说女人到底怎么样才相信一个男人?你说诚心对方是可以感受到的。可是,我很诚心地对待她,她却便我所有的诚心全部当作虚假,全然漠视,那态度跟防贼似的。说实话,在我的生命中,我从来不曾这样去对待一个女子,也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这样漠视我的关心。1小乔,你说女子到底要什么?如果是你,你要什么?我该怎么办? 苏婉儿看了几遍,心里有微微心疼。认识将近三年,周瑾给她的印象是睿智、博学、风趣,对待任何问题一针见血,遇事十分冷静,能将所有的事情分析得透彻。三言两语就可以让苏婉儿从困扰中解脱出来,拨开云雾。这样的男子,哪里会有打这么多问号的时刻。可是, 就是这样的男子,也不知是遇见了怎么样的女子,会变得这样手足无措。 她将手搭在键盘上,反复思索,才慢慢回复:看周公子如此,想必佳人是极好的女子,才让如此挑剔的周公子都要寤寐求之。那么,既然是这样好的女子,就请周公子暂且忍耐,也许你的诚心,她并不是没有感受到,只是不太敢相信。其实,爱情是一种情绪,而相爱是一种过程。慢慢地接纳了对方,于是才会深爱对方。而这个接纳的过程,因人而异,长短不一。只有经得起等待与忍耐的人,才会将相思熬成缠绵。至于她全然防备,全当作虚假,大约不过因为自我保护太强,同样也是因为你不能让他信服。嗯,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有女朋友的人。若是换成我,必得也不信任你。无论你做什么。今天有个朋友告诉我:爱情是自私的,是不容许另一个人分去自己所爱之人的一丝一的精力与心思的。那么,你分了心,她如何相信你?再说,即便你跟以前的女朋友分了,她也会转念想:这人今天可以对那个女子这般,他日难保不会这样对我。周公子,汝之路漫漫,自求多福吧。等到有朝一日,云破日出时。哀之,哀之。 苏婉儿写了长长一段发出去,却是写别人也想自己,可是只有那么一瞬间,她立马就掐灭了这个念头。叶瑾之怎么可能喜欢自己,他对自己好,不过只是因为太爱严清雅,想要用这个方式跟严清雅双宿双栖而已。 丢开,丢开,统统丢开。自己的良人一定在前方,现在要为遇见那一个人做好准备。努力吧。苏婉儿对自己说,将叶瑾之全然抛开。 看了看表,时间还早。 于是,她又去偷菜。周瑾还很勤劳,农场里种了大白菜与萝卜正是成熟季节,不偷白不偷。她偷了菜,又看了一下青瓷信息,顺手又做了一个文件夹,在网上搜寻李峻宁的资料报道。是的,她要将这些看似无用的资料综合起来,对李峻宁进行分析,想从中去获取蛛丝马迹。 李峻宁果然是个名人。搜索引擎是上亿条,她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将一些觉得有用的资料丢进文件夹里。在这浩瀚的信息海里畅游片刻,电话就响了,正是叶云嘉。 苏婉儿接起来,还没说话,叶云嘉已经说:“我在楼下,你们保安不认识我,不让进来。”“我来给你开门。”苏婉儿说,披了大衣快步跑出去。 天已经暗淡,有一弯秋月在树间,沽辉甚少。苏婉儿跑出去,保安室见到苏婉儿立刻就放心。叶云嘉开的是一辆银色奔驰跑车。他随意将车停在一旁,径直下车来,瘦削的他显得更加单薄。 “不是说好几个小时么?怎么就来了?”苏婉儿问。 “想快点见到你。所以飙车了。”叶云嘉回答,语气柔柔的,可却在苏婉儿心中掀起轩然大波,这男人怎么可以这样瞒都不瞒就说出来? 她脸滚烫,低了头,顾不得责备他飙车。低了声音,说:“去厅里坐吧。那里暖和。” 叶云嘉“嗯”一声,便是跟着进来。苗秀芝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叶云嘉却是十分乖巧,主动欠身对苗秀芝打招呼。苗秀芝显然不太喜欢叶瑾之,只是“嗯”了一声算作回答,然后对苏婉儿说:“别忘了明天一早瑾之过来接你去填写请柬。 早些休息。”“知道了。”苏婉儿说,不由得看叶云嘉。他脸色依旧是那种冷冷的。 “云嘉若是没什么事,我去让人给你收拾房间,你就住这边?”苗秀芝说。苏婉儿讶异,苗秀芝这几句话说得让人刮目相看的。她以前就是个懦弱的人。 “不用。我跟敏华说几句话,就回去。”他说,也不管苗秀芝,直接就拉了苏期匕往楼上去,说:“走吧,去你房间。我有重要的事问你。”苏婉儿也料想是有重要的事,便也不好推辞。任由他拉到房间里。 (高烧,你们懂的) 第086章 我看中的女人 叶云嘉拉着苏婉儿走得极快,一直拐过楼梯,脚步才缓过来。那手却紧握苏婉儿的手。 “哪一层?哪一间?”叶云嘉同。 苏婉儿暗中纳闷,这人并没有来过这里,却一进门也不问她是哪一个楼梯,就径直拉她往这边走,莫不是有什么手段在暗处窥伺自己在陈家的起居?这些事真是想想都毛骨悚然。她不由得瞧他一眼,叶云嘉微微蹙眉,立刻就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呀,他还知道自己想什么?这真是惊骇。于是,苏婉儿继续看着他,越发狐疑。叶云嘉脸色冷,语气却有些着急,说:“你这神色不就说明一切了么?行了,我刚是看你挪步的方向,还有你妈妈的眼神。以此判断是这边的。” 苏婉儿松了一口气,略微回想一下,还真是这样。这下,她不得不佩服叶云嘉入微的观察力、过人的分析能力以及果敢的判断力。单凭这一点,当初那司机所说还真是所言非虚。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就能执掌叶家从商的产业,做事简单干净,绝不仅仅依靠他是叶家人的身份。 “嗯,这一间。”苏婉儿说,指了棒自己的房间。 叶云嘉“嗯”一声,拉她往房间里去。苏婉儿则是略微挣扎,想要挣脱手。毕竟,这被有心人看到拿来做文章的话,随便的一张照片就足以成为叶陈两家的丑闻。 叶云嘉也是识趣,她略一挣扎,他就放开他。径直在她房间的厅里沙发上坐下。苏婉儿也顾不得泡茶煮*啡的,径直问:“之前听你说,像是有重大的事?” “嗯。是很重大。我一刻钟也不能等。怕一等就有变故。所以亲自来了。”叶云嘉说,抬头看过来,那眼神竟然是一种童真的清澈。 一定是见鬼了。在这个男人的眼神里看到童真的清澈。苏婉儿觉得自己晃了神,略略蹙眉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之前,在叶爷爷的病房你是要回南边去的。” 叶云嘉却并没有回答这问题,反而是轻吐出一口气,气息的回旋带出一声叹息,问:“你就这样着急?是不是想我立马说完,然后立马滚出去。” 还别说,苏婉儿就有这个意思。因为这是自己的房间,他是即将成为自己小叔子的人,这个时间是晚上。在这种时间这种场合,这样的见面方式原本就不妥。但这种事又怎么能承认可是若说没有,凭叶云嘉的聪明,他怎么可能相信,反而显得自己虚伪。于是,她瞧了瞧他,神色有些惶然,只在那里默不作声。 “行了,坐下吧。你就是什么都为别人想太多。过度善良。” 叶云嘉说,语气有些宠溺,还有些微友好的责备。 过度善良!好吧。这些年骂她冷漠的人有,夸她娴静的人有。 赞她善良的也有。就没有过度善良这种评价。 但她并不想在评价这种小事上多做文章。目前,她最想知道的是他的来意,以及他到底为何在初次见到自己后,就对自己是这种态度一像是极其喜欢的态度。 所以,苏婉儿在他对面坐下来问:“到底什么事?” 叶云嘉听得这一问,却是坐得很端正,语气很郑重其事,他问:“你一定要嫁给叶瑾之么?” 苏婉儿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叶云嘉等了半晌又说:“你告诉我,是要,还是不要。” 他问得那样郑重其事苏婉儿都觉得这个〖答〗案似乎干系重大,也不好轻率出口只是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那天在*啡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不相信你会爱上叶瑾之。所以,我再次问你。 ”叶云嘉说,语气笃定。 苏婉儿呵呵一笑,说:“你这话说得,像是多了解我似的。” “苏婉儿,我知道全部。”叶云嘉忽然说,那语气极其平常。苏婉儿心里却是一惊,如同平静的海面掀起大波滔天,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似乎有不太确定他知道多少,便是沉了脸,问:“你知道什么?” “你是苏婉儿,也是苏小乔。当年,你大哥的事,你爸爸最近的事。你作为陈家人的事。“叶云嘉瞒也不瞒,一笔一笔说出来。虽然没有说到自己与叶瑾之拿的结婚证时假证,但他这一系列的知晓,已经让苏婉儿十分烦躁。于是,她神色骤冷,眼神凌厉,径直扫过去,说:“叶云嘉,你调查我。这是侵犯他人隐私的事。” 那语气也极冷。叶云嘉略一愣,脸上的冷静与安然全然颓败,变得有些许的不自在,语气也似乎在自嘲,说:“是啊,我调查你。我吃饱饭没事了,我调查你。我也只恨我没早点调查到你是陈家的。” 叶云嘉的语气到后来,已经有责备的意味。苏婉儿不知道他在责备什么,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只是她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叶*之是要跟自已合作,是要娶自已,调查自已的所有无可厚非。 叶老狐狸得对叶家负责,得慎重选择每一个进入叶家门楣的女子,而凭陈叶两家的交情,叶家对陈家的子嗣应该十分清楚,陈锦华之后,陈家到底有没有拿得出手的女子,叶家清楚得很。当时,陈家就只剩下陈再。 凭陈丽的资质,若是入了叶家,非但不是陈家的福泽,怕是陈家与叶家的祸端,叶老狐狸清楚,陈老狐狸更清楚。但叶陈两家是承诺了世世代代结好。人家陈家还有女子,那这门联姻就要提起。叶老狐狸提起了,满以为陈老狐狸不会答应的,毕竟只剩下陈丽了。谁知道陈老狐狸是反将叶老狐狸一军,摆出苏婉儿。叶老狐狸是必定会调查的。但她也确实是陈家人。何况,当年陈锦华的死疑点重重,叶老狐狸不可能不怀疑。若万一真是他叶家子弟所做,那追究前后,终究是两家都是害处。 是的。不管是叶瑾之,还是叶老狐狸调查自己都是应该的。可他叶云嘉凭什么也这样去做?当初,他一句我有心上人了就将她的路堵死。当初叶家子弟中,唯一可走的路就是他。 “调查人还理直气壮了。叶云嘉你速度说完你的事。我要休息了,你刚刚也听说了,我明天要跟你四哥一起去写婚礼请柬。”苏婉儿说,语气冷然。 叶云嘉眉头一蹙,语气冷到极点,几乎是很压抑地吼,说:“苏小 乔,你再说一遍。” 这人苏婉儿心里不由得烦躁。这都多少年了除了爸爸和大哥,没人叫她小乔。清风镇的人也以为小乔只是她的小名。可是这个比自己小 三岁的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又凭什么来叫这个名字?是在威胁她么? 笑话。无论多么艰难,多么不堪,那都是属于她的过去,属于她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何况,作为苏家的女儿,她并不认为是什么可耻的事,相反,那是骄傲与荣耀。因为爸爸与妈妈是平凡人,但是给予她许多言传身教的良好品质。 这根本不能威胁她。苏婉儿神色越发冷,对他也没好脸色冷笑一声,说:“我说一遍又如何?你凭什么调查我?” 她怒目瞪他。叶云嘉也不示弱,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凭什么我不可以?苏小乔,你有时候自作聪明得很。在深宁时,你好好的跑什么跑?我跟孙甘宁谈完事情出来你就辞职。你什么意思。” “我辞职或者不辞职,都跟你无关。即便你不出现,我也会辞职。”苏婉儿回答,神色语气还是没有半点缓和。然后也不管叶云嘉神色,径直说:“现在请你,说今天来的重点。” “苏小乔”叶云嘉忽然大喊,是极度压抑的那种暴怒。 苏婉儿向来最不理会的就是暴怒、威胁等她眼神轻飘飘扫过去,瞧他一眼说:“讲吧。” 叶云嘉一步跨过来,抓了她的衣领,恨恨地说:“以后不准拿那种眼神瞧我。” 苏婉儿被他拽在沙发上,靠着沙发,斜睨他,很冷静地说:“放开。 他似乎感到暴怒这些对苏婉儿一概没有效果,终于越发颓败,放开她,瘫坐在一旁,轻叹一声,问:“你真的要嫁给他么?” “你都知道这一切,想必也知道我性格。所以,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苏婉儿理了理衣领,径直回答,然后立马又问:“这个〖答〗案跟你今天要来说的事,有很大的关系吗??” “嗯,对我很重要。”叶云嘉回答,转脸看她,说:“小乔,看着我。认真地遵从你内心的声音,然后诚实地告诉我。你真的要嫁给他么?” 自然是不愿意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但是形势所迫,再说了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逼迫自己。而现在,叶云嘉所做的就是这种事。所以,她看着他英俊而年轻的脸,轻轻一笑,说:“你知道〖答〗案,何必问我。” 叶云嘉露出一种略微惨然的笑,说:“好。我知道了。那么,陈敏华,你要嫁给他,就要让他爱上你,要幸福。” “我自然会幸福。”苏婉儿回答,心中却是补充:这幸福又不一定跟叶瑾之有关。 “那么,你是答应我了。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叶云嘉说,语气是那种极致的淡然。苏婉儿心中忽然像是闪了电,有一种想法越发明晰。她甚至可以清楚地觉察到叶云嘉这句话并不是说他知道该安安分分做她的小叔子这么简单。于是,不由得低声问:“你想要做什么?” 叶云嘉一听,不怒反笑,说:“苏小乔,你有时候笨笨的,有时候也很聪明。不愧是我看中的女人。” 第087章 请为我讲一首宋词 苏婉儿听他的话语,更加笃定自已的猜测,不由得问!你没有回南边,而是留在京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叶云嘉这会儿倒是神色无波,半垂了眼帘,说:“是想再一次看看,你的幸福还会不会与我有关。你会不会把你的幸福交在我手里。 苏婉儿越发不耐烦,之前不来相亲,这会儿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冷笑一声,说:“幸福是在我手中的。我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幸福交给别人。太过依靠别人是一种极端危险的行为。” 这话是不见血的毒,堵死了叶云嘉。于是,他只是笑笑,说:“这样最好。只是,你是你,而我是我。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处事方式。” “请你说重点。”苏婉儿又再一次提醒,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二十分。 “嗯,重点我已经说了。我是来确认你是要将你的幸福交给叶瑾之,还是交给我。”叶云嘉又提这事。 苏婉儿真觉得这是癫狂的人生,怀疑眼前的男人是小说与影视剧看多了,说的话做的事都如此不〖真〗实。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批评,说:“叶云嘉,〖真〗实的人生不应该是你想的那样。〖真〗实的人生应该是无论多艰难,都要往前走,并且积极努力,相信未来总会光华灿烂:〖真〗实的人生应该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不是将所谓的成功、荣耀、幸福都寄托在他人身上。我嫁给叶瑾之也好,不嫁也罢,或者说我嫁给极其爱的人,或者不爱的人,都无所谓,因为一个人熠熠生辉的人生与和和美美的幸福,其实与别人无关。” “不要妄图以你的思想来影响我。我活在这世间,自有我自己的处事方式。”叶云嘉反驳,语气冷漠。 好吧,两个人总是两个脑袋,哪里可能会接受对方,变成另一个自己。所以,妄图改变别人也是一种错误。须知“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自己怎么差点犯了这样的错?苏婉儿清醒意识到这一点,立刻说:“对不起,我只是说我,稍微激动了。” 叶云嘉轻轻“嗯”一声,又忽然计手过来抓住苏婉儿的手,说:“1小乔,不要嫁给叶瑾之,好不好?” 他的语气柔柔的,有一种孩童的乞求。苏婉儿抿了唇看他,灯光在他脸上打下薄薄的光晕,原本英俊冷漠的面容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像是最娇嫩的huā朵。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就想说“好”。可是,如今形势所迫。她不想陈老狐狸因为自己而有三长两短。更重要的是爸爸的事算是处理好了,可是大哥的事,在那边还没有最终办好。再说,叶瑾之已经将婚事情况告诉了众人,如果现在退婚,会影响叶陈两家。叶瑾之那样骄傲的人,脸面要往哪里搁?更何况她只是心疼叶云嘉,并不是爱吧。 所以,她只是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叶云嘉说:“小乔,只要答应就好,别的事情我来处理好。” 他来处理?他这提议固然是为她好。可是,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将好不容易维持起来的平衡打破吗?到时候伤害的人更多。 苏婉儿就那样看着叶云嘉,轻轻摇摇头,说:“不要任性,你比我更清楚这件事的影响。” “所以,我说你过度善良。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你自己的人生就不要了?”叶云嘉有点愤怒,眼神凶狠,像是要将她一口给吞了。 苏婉儿略微眯了眼,说:“不是善良与否,性格使之然,我的行为方式必定如此。还有一点,我要纠正,我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人生,无论我走哪一条路,我都会认认真真地走下去,绝不辜负上天赐予的生命,绝不辜负对我好的那些人。” 叶云嘉慢慢松开她的手,露出略微惨然的笑,说:“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嫁给他。” 苏婉儿心里一惊,绕来绕去,自己真就是这个〖答〗案。她略垂了眼帘,不敢看他,只缓缓地说:“算是吧。” “行了,这一次,我是真知道该怎么做了。”叶云嘉轻叹。 他居然还在想这件事,这是必定不能容许的。苏婉儿十分激动,一下子抓住他的手,说:“叶云嘉,你什么都别做,不要插手我的人生。好好地生活就是。” 他一下子没动,只看她抓他的那只手。两人就以这种暧昧的姿势一动不动。好一会儿,他才说:“你的幸福都不放在我的手上,那么,我只能用我的方式让你竭力获得你的幸福。” 这真是固执的男人。苏婉儿十分烦躁,恶狠狠地说:“不许你参与我的人生。不许伤害任何人。我有我自己的处理方式。” “你的处理方式?呵呵,你如果要嫁给叶瑾之,那么就抓住他。至于别的什么绊脚石,我帮你处理掉。”叶云嘉说。 这话已经昭然若揭。苏婉儿犹豫一下,终于还是问:“你没有回南边,是去见了严清雅?” “是。”叶云嘉回答。 “你对她做了什么?现在在医院的是她吧?”苏婉儿立刻问,心里一阵阵发紧,叶云嘉这家伙怎么可以随意做伤害人的事。说来说去,在这件事里,自己才算第三者。不对,自己连第三者都不是,因为跟叶瑾之压根儿就是合作关系。 “哼。我能做什么?这个女人真是阴险。”叶云嘉冷哼一声,满脸的嫌恶。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且跟我说说。”苏婉儿问,心里焦躁得很。若是因这事,使得叶瑾之与叶云嘉兄弟反目,自己倒是罪过了。 “也没什么。我想到你要嫁给四哥,但左想右想不怎么放心。因为众所周知,他跟严清雅在一起六年,很多正式场合都带着她。那四哥对你到底是怎么样的?我看不透他。所以,我就想去见见严清雅,看看她是怎么样的人。”叶云嘉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然后呢?”苏婉儿追问。叶云嘉却是忽然伸手过来揉了揉她的短发,说:“苏小乔,你真是个笨蛋,傻得要命。须知,这世上没多少人会像你这样去考虑那么多人。” 苏婉儿觉得恶寒。这男人比自己小三岁,虽然可能早熟,但这种大人对小孩子揉发的举动由他做,还是让人有些接受不了。她往后一退,算是离他远一些,问:“…你是不是对付严清雅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十恶不赦的?”叶云嘉反问,有些生气。苏婉儿觉得这男人的性格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稍微一句话,他都能理解出别的意思来。 “没有,你想多了。”苏婉儿说,语气无奈。 叶云嘉哼了一声,这才缓缓说:“她毕竟是跟四哥在一起六年的女子,我怎么可能对付她。我只是去看看她是什么样的女人,同时也想劝他知难而退。因为我想你幸福。并且,也算是为她好。如果你跟四哥结婚后因为她而不幸福,你跟四哥闹。爷爷要发起怒来,四哥也未必保得住她。我只是让她明白这一点,知难而退。” “胡闹。你都不了解情况,去说个什么劲儿?我告诉你,以后不准许管这些事。我自有分寸。”苏婉儿说。心里自然也对叶云嘉感激。 他却像是受了委屈,有些赌气地说:“不管就不管。 你吃了亏,你才晓得。” “行了。你说说,严清雅到底怎么回答你的?”苏婉儿对此十分好奇,因为配合叶云鼻之前的不屑,严清雅必定是做了什么举动。 “那个恶心的女人一”叶云嘉抿了唇,语气全是恶狠狠的厌恶,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原本想四哥对人对事很严谨。能一起六年的女人不可能像三嫂说得那样差劲。可是,事实证明三嫂是正确的。” “夏可可?”苏婉儿问。 “嗯,三嫂是那种热心的人。因为她与董小葵都不是世家名门出身,但两人都很厉害。所以,她就热心想鼓励一下严清雅。毕竟爱情是不多见的。嗯,大约是年初吧。我从瑞士回来,三嫂去见了严清雅,回来是一脸不屑,什么也不说,只一句:他们迟早会崩的。那个女人不适合老四。那时,我还以为是女子看女子的缘故。如今,我看了,才知道三嫂是很公正的。”叶云嘉感叹,懒懒靠在沙发上。 苏婉儿仔细想想跟严清雅的几次见面。以前因为是邻居,彼此点头并无深交,还没觉得。但后来因为牵扯了叶瑾之。苏婉儿愈发不喜欢严清雅的作派了。比如,那一次,叶瑾之的手受伤,她在一旁站着。 那真是让人想抽死她的冲动。 但现在她只关心进医院的是不是严清雅。如果是,她又是怎么进去的。于是,苏婉儿直接问叶云嘉。叶云嘉不太情愿地回答:“我只是好好跟她谈。结果她说一,你们不知道瑾之要什么。好吧,我不知道。所以,我告诉她:如果伤害四哥,让你流泪,我就让她流血。” “你这个流氓做派。威胁一个女子?”苏婉儿斜睨他一眼。 “为了你,流氓也只好做了。”叶云嘉就那样直接说。这话就重重敲在苏婉儿心上,脸一下子滚烫,低声一句:“自己不好好学,还将责任赖我。你快说,她怎么进医院去了?” “不是拿了我削过水果的刀用一种角度给她自己一刀么?她还对我说:如果提交证据,你即便不是蓄意谋杀,也是误伤。看在你四哥的面上,我不想将事情闹大。你以后不要来找我,干涉我跟你四哥的事。因为我只是爱他罢了。”叶云嘉说到后来已经很愤怒,不由得转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忿忿地说:“苏小乔,你自己说,你这都是什么事啊?谁不好嫁,你要嫁给叶瑾之。那家伙,从来都是演戏,没个真心。 即便有真心,也没给你。你选谁不好啊。” 苏婉儿被他批得哑口无言,只是默不作声。叶云嘉放开她的胳膊,一声叹息,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如果你要嫁给叶瑾之,我怎么能放心?你说不让我管,我怎么能放心?” 苏婉儿听他的话,就无端发怒,不由得反问:“你不放心?我与你又有何相干了?不过是你相亲的对象,你也不屑一顾的。” “闭嘴,不许你这么说。”叶云嘉陡然暴怒,那脸色像是暴风雨。 苏婉儿就那样看着他,也不躲避视线,眼神平静到了极点。叶云嘉脸色才稍微缓和,说:“苏小乔,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没早些查清你是陈敏华。你每次都要提,要让我悔恨到死么?” 苏婉儿垂了眼帘,说:“对不起。” “以后别说对不起了。你对得起任何人。”叶云嘉说,语气有些颓败。 时间到了晚上十点半,两人还坐在沙发上,静默成一幅觉有古典意味的画卷。在夜的安静里,苏婉儿听到叶云嘉缓缓地说:“即便是作为朋友,你也不要把我放在你生命之外,你记住:我要你幸福。” “嗯。”她回答。算作答应。 叶云嘉看看表,呵呵一笑,说:“怎么办?跟你在一起不觉得时间流逝。这都十点多了。” 苏婉儿满以为他要回去了,站起身来,说:“要不,我让人收拾客房给你,今晚就在这边住下。” 叶云嘉略一笑,十分温柔地摇摇头,说:“不了。我不习惯陌生的地方。除非有你。” 这话说得暧昧,苏婉儿不高兴地瞟他一眼,他倒是呵呵笑,说:“好了,不逗你了。我不会做伤害他人的事,但是我要保证你的安全和幸福。” 这男人就是固执的,多争辩也是无意义。于是苏婉儿就任他去,也不做争辩,只是应了声。他却是一下子又没说话,就那样看她片刻,喊了一句:“小乔。” 那一声九曲回环的柔和,她略一犹豫,应了一声:“嗯。” “我知道你酷爱诗词。在我离开之前,为我讲一首宋词吧。”他说。 这思维转变得太快,苏婉儿也不知道他想要做啥,于是愣了一下,才习惯性地问:“你说说,是哪一首?我看看我能讲解么。” 第088章 无语的叶云嘉 叶云嘉没有回答,只拿了苏婉儿平时看书勾画的笔在纸上写“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叶云嘉写的是周邦彦的《少年游》。苏婉儿一看,便是有种说不出的异样,倒是记忆里,似乎也有人曾让她讲解这一首,只不过,模模糊糊的不太记得清楚。只记得自己始终是没有讲解。因为这说到底是一首有淫词艳曲嫌疑的词。描写的不过是秦楼楚馆女子幽会情郎的情景。此时此刻,他让自己给他讲这一首词,也不知道是何再意。 “这一首,可能讲解?“叶云嘉直起身,将那词递过来,语气柔和。 苏婉儿看那词,字迹飘逸。这男人也算是有才,但在这时刻,让自己讲解这一首词,怕是不妥。于是,她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虽然出生在贫困的苏家。 但苏家祖上一直是做陶瓷的,尤其是青瓷这一块。而做青瓷这一块最讲究的就是古典的融合。诗词歌赋是你家必定会读的。就是文革时期,你家也有藏书的。对吧?”叶云嘉坐在一旁,语气十分笃定。 苏婉儿点点头,说:“是的,因为跟陶瓷这种艺术的东西打交代,所以,苏家会在孩子小时候就他们读古典诗词。” “那么这一首,你不可能不会。”叶云嘉说,直接将苏婉儿的退路堵死。 “我会,只是这一首一”苏婉儿到底是拿捏不准叶云嘉为什么要这一首。这一首明明讲的就是一对男女深夜的幽会,锦帐里熏香缭绕,女子纤指削橙,继而又为男子演奏乐曲,不知不觉到深夜1便有一番欲去还留的迎来送往。 而现在就是深夜,自己跟他何尝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不是幽会,但此情此境讲这一首词,还真是说不出的应景的暧昧。 “嗯,就这首。”叶云禀很淡然地说。 苏婉儿略一笑,说:“为何是这一首?优秀的宋词很多。再说,叶家也是书香门第,你的奶奶也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宋词唐诗什么的,更应该是你们这些子弟的必修课了。” 是的,她不想讲。因为此时此景太应景。讲了,倒有些要留他下来的嫌疑。他毕竟是比自己小的男子,又即将是自己的小叔子。 “我只想听你讲这一首。别的,也读过一些。不过,你应该知道我在国外出生,十岁才回国,十三岁又在国外去。极少在国内。国文不好是正常的。”叶云嘉说,语气有略略的遗憾。 苏婉儿一想,倒也是这个理。他一直在国外,中文土壤不足。如今,能说到这水平已经不错,怎么能要求他能有多深的造诣。不过,她还是希望换一首。这边想法还没有出口,叶云嘉继续说:“其实,我小时候,也是有国文课程的。只是那老师自己也讲得不好。我央着我妈给我讲过一次,可妈没空理我的。毕竟是首席珠宝设计,到处忙碌。” 他说到后来,语气有了淡淡的落寞与酸涩。苏婉儿倒是想不得他的小时候,总觉得一想,心里就微微疼。她说:“好了。我讲就是。只不过,为何一定要这一首,我换一首给你行么?” 叶云嘉一下子凑过来,唇边露出一抹笑,低声说:“就这首。我想听你讲。” 苏婉儿有些窘迫,不由得往旁边挪挪,彼此保持了距离,她才缓缓地说:“这个,这首词,真算不得好。立意不高,内容不过是古代秦楼楚馆狎妓情事。单单说来唯一的可取之处,只是描写传神,算作有些许的文学水准。后人还说这词描写的是宋徽宗去幽会李师师的,具体有待考证。好了,就这些了。” “没了?”叶云嘉问,一脸不信。 “没了。”苏婉儿坦然回答。 “不对,你应该逐句给我讲解一下。你这也太浮光掠影了。”叶云嘉抗议。 呸,给你讲已经不错了。还要细致?苏婉儿坚决摇头,说:“这一首真没什么好讲的。” “你是个不合格的老师。”叶云嘉半靠在沙发上,一脸委屈,竟然有点撤娇。苏婉儿只看三眼,就不能看下去,这人一旦撤娇竟然有一种盅惑人心的力量。 “好了。你速度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苏婉儿立刻转移话题。 “从来没有人为我讲过。1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我一个人睡。 临睡前,保姆给我牛奶喝、苹果吃,盖好被子,关灯睡觉。没有童话故事,没有音乐,什么都没有。”叶云嘉说,像是在回忆往事。全然是酸涩,却像是一把剑直直插在苏婉儿心上。 因为一对比,自己小时候太幸福,爸爸妈妈在工厂做工,大哥就陪自己玩,去上学也将她带着。她很乖,所以,大哥的同学老师都很喜欢她。至于傍晚,爸爸做饭,妈妈就洗衣服。吃完晚饭,爸爸会讲故事,妈妈也会讲一段。兄妹俩都会在院子里听得聚精会神的。改天,她人能将这些故事讲给小伙伴听,都是附近小伙伴没听过的。那时,她就是所有小伙伴艳羡的对象,是他们首领级的人物。 可是这些温暖,这些快乐,这个家伙都没有。她甚至想不出他童年的快乐该源自于哪里。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虽然他比自己小三岁,但很多时候,苏婉儿会忘记叶云嘉比自己小。 “那时,我记得有一副字画,是〖中〗国画的画法,很写意。当时也看不懂,现在不怎么想得起来。但是,我刚刚认识中文不久,能认出上面的题词,于是,百无聊赖就抄写。但始终不知道什么意思。”叶云嘉又说,似乎全然沉浸在往事里,一个字一个字都让苏婉儿心里纠结,仿若自己不为他讲这一首词就是罪过。 于是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是说:“好了,我给你讲就是了。” 叶云嘉一听,眉目都生动起来,竟然像是小孩子。苏婉儿瞧他的神色,倒是无端一惊,怎么这样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别磨蹭了。速度。“叶云嘉坐正了身子,立马催促还没等苏婉儿反应过来,他立刻又笑了说:“除非你是想留我下来。”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也是坐正身子一句一句地讲解。大多是从文学性上讲,叶云嘉倒是没说一句话,一直很认真地听。 “好了。讲完了。”苏婉儿很郑重地说。 叶云嘉“嗯”一声,转眼来看她,面上轻轻一笑,说:“谢谢。” 这一句倒是让苏婉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笑笑。叶云嘉却已经站起来,说天色已晚,他得走了。苏婉儿送他出去,在楼梯的拐角处叶云嘉忽然低声说:“苏小乔,你记得:如果要嫁给叶瑾之,就要好好抓住他,好好幸福。还有,不要跟严清雅单独见面。可知道了?” 其时,苏婉儿站在楼梯上他比她低两个台阶。彼此对望,这场景然让人有流泪的冲动,他这话必然是为她好。苏婉儿片刻后才郑重地点头,说:“好。” 他略一笑,又回复严肃的神色说:“如果你过得不好,我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如果希望我没有任同动作你就要努力过得幸福。” 听到这话,苏婉儿心里波澜起伏不由得烦躁,却也压着不好发作。只是转了话题问他住处多远,他倒是坦诚极少到京城,所以不曾置房,只是住在固定的酒店,离这里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 “如果是我,半小时足矣。”他说,颇得意。 苏婉儿却听得板了脸,说:“你好好开车,不行么?飙车很危险的。” “我车技很好,改天,我带你去体验一下,飞翔一样的感觉。” 叶云嘉说到飙车倒是很幸福。 “别,我珍爱生命得很。”苏婉儿立马拒绝,然后又语重心长地说:“我让你慢点开车,并不是鄙视你的车技。只是,你开快车,你自己危险,还可能给别人造成伤害。不飙车,行么?” “行。 ”他笑了,便是一直往外走。 苏婉儿也跟着下了楼,苗秀芝在厅堂里绣huā。苏婉儿也没理会,倒是叶云嘉跟苗秀芝辞行。苗秀芝也甚为冷淡。 苏婉儿依旧不理会,送了叶云嘉出去,又叮嘱了一遍小心开车,不要飙车。叶云嘉开了车在大门口又停住,探出半个身子对苏婉儿招招手。 苏婉儿跑过去问:“怎么了?” “你没觉得很罗嗦得很么?像是在做我妈似的。”叶云嘉说,脸上全是戏诡的表情,然后又立马换了神色,正色说:“不对,我妈根本不可能这样敬业地,丁嘱我什么。她从来不关心我。” “行了。那你就当我是你老妈好了。嗯,也可以叫敏华阿姨什么的。”苏婉儿一本正经地说。 “哈哈,妈,我要“叶云嘉哈哈大笑,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心的事。苏婉儿觉得他的笑很有问题,立马问:“你要啥?瞧笑得这样恶劣。” “没什么。以后有机会告诉你。好了,你去休息吧。记得有什么事告诉我。刚我写在桌上的那手机号码就是我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私人号码。你记好。”叶云嘉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一说完,又忍不住整张脸都是笑。 “喂,你说清楚。”苏婉儿刨根究底。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叶云嘉哈哈笑,说“走了”然后一个漂亮的启动,转弯,一气呵成,渐渐淡出苏婉儿的视线。 苏婉儿在那里站了良久,这才慢慢走回去。苗秀芝自然是来问东问西,苏婉儿有些不耐烦,只是对她说“我自有分寸,好了,我去休息了”然后上楼。 洗漱时,苏婉儿又仔细琢磨今晚,总觉得有些东西似曾相识,明明有痕迹,但却就是想不起。 第089章 我只为她破例 叶云嘉离去.苏婉儿左思右想.始终想不起跟《少年游》有关的熟悉片段,总觉得有那么一段记忆,但模糊不清。 她索性不想,便是沉沉睡去。临睡前,收到叶云嘉的短信说安全到酒店,勿担牟。 第二天一大早,睡得很沉,不料骤然醒来,暗想兴许是心中有记挂的事。屋外日光和暖,梳洗完毕下楼,没想到叶瑾之已在楼下等她共进早餐。所谓共进早餐也不是说在陈云华的别墅,而是说带她去有名的粥铺喝粥。 苏婉儿自然反对,一是对路况不抱希望,而是太饿。 叶瑾之抿了唇,显出略微的颓唐。只是说:““以前,我经常一个人去那一家喝粥。,. ““改天去。,.苏婉儿终究觉得是自己拂了人家的好意,于是这样回答,语气也有些柔软。 他只是说:““也是我没考虑清楚。、. 苏婉儿讪讪笑笑,邀他一起共进q餐。叶瑾之欣然接受。两人一起吃早餐,熬得恰到好处的粥,白瓷的餐盘,精致的菜色。日光投进落地窗,泛起锡箔纸一样的明亮。 这样的感觉很奇妙,仿若真是夫妻俩清早一起吃早餐。苏婉儿不由得抬眉看他。吃相十分斯文,投射出一种优雅的修养。不过,据说这是个有洁癖的主,一套衣服不可能穿两天。可他穿的还是昨天下午那一套。那么,可以肯定他昨晚应该是在医院度过的。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自己从叶云嘉那里已经证实去医院的是严清雅。那么,既然叶瑾之爱严清雅,又怎么能在她受伤(不管是她自己弄的,还是别人弄的,总之是受伤了的)时,毅然离开,来另一个女子这里去吃早餐,而且可以这样平静。 苏婉儿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可怕,真如叶云嘉说的一分一毫都看不透。在这最近出现这些人里,即便是叶老狐狸与陈老狐狸,苏婉儿都能看出一些门道,可是唯独叶瑾之,苏婉儿看不透。他的举动看似合理,可是深究起来,又全然矛盾。 这样仔细一想,苏婉儿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觉得周遭的日光都微微发凉。叶瑾之抬头扫她一眼,说:““吃好了?,. 苏婉儿觉察失态,立刻““嗯,,一声来掩饰。他站起身便说:““走吧,今天除了写请柬,还要去订做婚纱,选成婚地点。还有熟悉婚礼的仪式。叶家和陈家成婚都有很多旧时的仪式的。,. ““知道了。,.苏婉儿将碗放下,又依依不舍地看看她昨天晚上报备的鸡翅膀。可是叶瑾之已经走出去开车,她便只能跟去。 日光明净,落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感觉不像是秋天,倒像是经历了冬天后的春日午后。叶瑾之开车很稳,一言不发,专注前方。那神情像是前方随时可能出现什么险情似的。大约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苏婉儿看了他一阵,其实侧脸十分迷人。不过,她心里一直盘旋的问题是严清雅到底怎么样了?还是,他会如何看待这件事,如何对待叶云嘉?毕竟说来说去,叶云嘉去见严清雅也是因为自己。 但是,苏婉儿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问这些问题。毕竟,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似乎又没有合适的契机。就这样,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到达叶瑾之的别墅。苏婉儿也没问出来,只是享受日光,兀自思索。 叶瑾之的别墅也是在别墅群落里,植被虽然不如许仲霜宁园那般繁密,但这样的植被在京城近郊也算得奢华了。叶瑾之较之许仲霜的宁园,要小一些,于是更有家的温馨感觉。 叶瑾之去停车,苏婉儿就一个人站在院落里。虽然是暖阳,但秋天的萧瑟还是停在了枝头,几片黄叶在风中摇摇欲坠。 她站了一会儿,总觉得这地方略显冷清,心里却有冒出奇怪的想法:严清雅是不是也在这里住过。如果有,一定是俨然女主人的作派。 可惜了,自己到这里来,只有做客的感觉。她略一笑,感觉有些酸涩,继而又超笑自己为何这样在意,他又不是自己的谁。 叶瑾之从花圃那边走来,兴许是看到她的神色,眉头略蹙,问:““怎么了?,,““没什么。这里很美。,,苏婉儿对他扯出一个笑容。叶瑾之又蹙眉,似乎想说什么,良久,才说:““走吧,先去写请柬。,. 叶瑾之说完,径直打开门,一路上往楼上去。苏婉儿只好紧紧跟着他上楼。楼上装修十分简单素雅,相比较许仲霜的宁园这里更像是江南水乡的景致。 “去书房。”叶瑾之指了指旁边的竹制屏风,自己率先绕过屏风进奔。 苏婉儿也跟进去,里面是书柜,还有各类的笔墨纸砚,种类齐全,令人咋舌。叶瑾之在宽大的书桌上摊开请柬,拿了一份儿名单摊在桌上,说:“苏家做陶瓷,书法要求也高。这一点,我就不让你试给我看了。你自己选毛笔吧,我建议用小号,用小楷字。” 他瞒也不瞒,直接说苏家。苏婉儿也没有什么惊讶,这人不调查自己才不正常。只不过,写请柬还用毛笔字,苏婉儿真是佩服这些权贵之家了。 “怎么了?”叶瑾之问,大约是看她还呆在原地。 “没什么。只是觉得请柬还用毛笔字写一”苏婉儿说,也不得不走过去选了毛笔,磨墨。磨好墨,苏婉儿与叶瑾之相对而坐。但苏婉儿到底不习怕坐着写,于是就站起身用悬臂。叶瑾之倒是热情指着一个名字告诉苏婉儿此人是谁,什么职位,跟叶家的关系,此人的秉性爱好以及叶家如何对待此人,诸如此类,竟然都一一讲清楚,可谓是事事巨细。这种架势,仿若她真就是他叶瑾之的妻子,叶家的四少夫人了。 叶家本来是大家族,嫡出、庶出无数,旁系直系也不少,加上叶家祖上有好几位夫人皆系出名门,名门有的没落,但大多数都是权贵之家,便是形成庞大的脉络网。这种的家族的婚礼,自然是要惊动许多的人。苏婉儿光是写这黑压压的一片名字的名单,就写得手发麻。而叶瑾之起初帮着写,后来电话响了,他就出去接电话,好半晌也没见回来。 “不写了。”苏婉儿累得很,将毛笔扔在砚台里,靠在椅子上休息。不由得又看看那名单,越看心里惊心。这样复杂庞大的关系网,难怪叶家这样根基深厚。之前听陈昭华介绍陈家,与叶家相比真是单薄得要命,难怪陈老狐狸处心积虑谋算叶老狐狸也要这一门联姻。 原本三年前就知道自己是陈家的人,却到叶老狐狸再度提起联姻,才将自己作为奇兵抛出来。这样的家底真不是一般的丰厚。 其实,这样一看,也难怪叶老狐狸似于不愿意自己做叶瑾之的妻子。毕竟,在叶家这一代中,叶老狐狸器重的老三、老四、老五,这三个中,老三因为不喜欢被约束,等于主动放弃一切,选择跟夏可可快乐共度一生。而老四与老五就值得考量。一个是卫戍队长,功绩赫赫:另一个是军中新贵,又与军中将领之女喜结连理。这两人若是用对了地方,足可以支撑起这一代的叶家。 好吧。其实这些老家伙都不容易。所谓“创业容易守业难”。 她叹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叶瑾之这才走进来,却是换了一套休闲服,素雅的格子棉布衬衫,似乎还洗了头发。 “丢我在这里干活,自己去放松。“苏婉儿斜睨他,满脸不悦。 叶瑾之站在那竹制的屏风旁,脸上格外平静,眼神也很平静,只是看她。然后轻声说:“我是去吩咐厨房准备饭菜。行了,累了,我们就先去吃饭,休息一下。“苏婉儿一听,才觉出饥肠辘辘,于是毫不客气蹦醚着就下楼去吃饭。叶瑾之一脸愕然。苏婉儿却不管不顾直奔餐桌,餐桌上居然有鸡翅膀。 一顿饭,横扫而过,剩下杯盘碗盏,全像是台风过境的境况。饶是严肃的叶瑾之也不由得笑,说:“我单知道你早上没吃饱,那只鸡翅膀没来得及吃,可是,你这也一”他又摇摇头,说:“既不是印象中的陈敏华,更不是调查中的苏婉儿。” 苏婉儿擦了擦嘴,不予理会,径直上楼继续看那名单,开始抄写。 一边抄写,一边在心里骂叶瑾之,疑心他是故意整她的。 因为刚给夏可可打电话询问这事,夏可可可说他们结婚名单是叶三一手包办,并且是钢笔写的,哪里会像叶瑾之这样用毛笔。 呸,这人一定是故意的。而且,他也不来抄。还故意跟妈妈说是一同抄写。呸,偷换概念。苏婉儿写到后来怨念颇深。叶瑾之却是磨磨蹭蹭,过了许久才出现,说是让她休息一下,做婚纱的设计师马上就来了。 她讶然,原本以为婚纱尺寸是要去婚纱店的,不料人家是上门服务。 第090章 窗帘后的那些事 叶瑾之神色平静,只让他的保镖秦冰送客。秦冰便从屋外闪身进来,一袭正装,一丝不芶,很有礼貌地请了李峻宁里去。 李峻宁对苏婉儿轻轻一笑,转身离开。 苏婉儿只觉得李峻宁的神情近乎妖邪,让人心惊。厅内一片寂静,连先前的女子也是满脸惊讶,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径直说:“陈小姐,请让我为您量尺寸,好吗?” 苏婉儿佩服这女子的魄力与能力。如果换成旁人,怕要先向叶瑾之道歉才是。可是,她这样处理,像是完全没有中间那一出。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精明。 可是,事到如今,苏婉儿也看出叶瑾之对李峻宁有敌意。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至少叶瑾之并不想自己跟李峻宁有瓜葛。所以,她犹豫一下,回答说:“不必。”这场婚礼就算是虚假的,也得给彼此留面子、留尊严。所以,这算是为叶瑾之好。谁知道他并不领橡,漫不经心地说:“今天量了吧。之后,我没有什么时间了。” 这一句让苏婉儿内心愤愤。自己这样做明明是为他好,他却不理情,这样欠揍欠抽地毫不在意她的尊严。苏婉儿狠瞪他一眼。 他却也没理会,只是对那女子说:“要求子规格我已告诉你。我叶瑾之的女人,不可能是随便的庸俗婚纱可以打发。”“叶先生放心,晚上我就会将设计图发过来,三天后就可以试婚纱。”那女子言辞恳切地保证。 叶瑾之点点头,起身径直上楼。女子为苏婉儿量了尺寸,中间询问了她对婚礼的想法。她哪里来的想法?原本就是没想过结婚的。于是,她摇摇头,说:“没有。” 女子十分讶异,说:“我设计过很多婚纱,这一项是要询问的。 陈小姐是第一个说对婚礼没想法的人。,… 苏婉儿这才知道这女子并不是闲聊,而是要设计个性化的婚纱需要对新娘的了解。她讪讪笑,有些掩饰地说:“也不是没想法。只是太支离破碎。不知道从何说起。不过,总之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无论是怎么样的婚礼,都是刻骨铭心。”是的。她其实还有后半句在心里默念:嫁给一个不爱的人,即便婚礼盛大铺排,也都只是浮光掠影。 “这倒是,女人更注重的是那一个人,而不是别的东西。看来,你是十分爱叶先生了。”女子说,语气像是十分笃定。 开玩笑,自己会爱叶瑾之?苏婉儿像是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不过,转念一想:这不过是客套敷衍。毕竟,她是这个女子的客户,更是要当新娘子的人,人家恭维两句无可厚非的。苏婉儿也不追求,只是笑笑,想这人不要再说这事。 谁知道这女子记录好尺寸,收拾好器具,又说:“有本小说里说“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情,那么有很多很多的钱也是好的”陈小姐系出名门,你对物质并不稀罕。所以只在意叶先生这个人。便是十分爱,十分爱了。” 面对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恭维,苏婉儿只能“呵呵”两声,在女子收拾好东西时,让秦冰送这女子出去。然后,她便迅速上楼,想去瞧瞧叶瑾之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上得三楼,他却在书房,认真写请柬。明明是日光和暖的,他却偏偏将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冷不丁一看,还真有些像是银座八楼的那种感觉。苏婉儿放慢脚步,有些愣神,等眼睛适应暗暗的光线,她才走过去。 叶瑾之也是知道苏婉儿上楼,但头也没抬,只是问:“量好了?” “我问你是什么意思?明明不喜欢李峻宁的。 可是我说了不要,你却当场打我脸。”苏婉儿越说越气愤。 他却是慢腾腾地搁下毛笔,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婚礼时间紧。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设计。并且,虽然这婚礼只是你我合作,但毕竟是叶家的大事,也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婚礼。所以,新娘子的婚纱不可能随便。既然一向自视甚高的李峻宁都愿意为我的新娘设计婚纱,这等成全我荣耀与风光的事,我又为何不欣然接受?” “好吧。你很强大,彻底打败我了。今天,算是我自作多情。”苏婉儿愤愤然,就要往外走。写什么请柬,谁乐意谁写。反正又不是自己的面子,陈家那边,自己的爹妈就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了。 谁知道叶瑾之两步就窜过来抓住她的手,说:“不准生气。”“孙子才不生气。”苏婉儿狠狠瞪他,狠狠甩开他的手,大步往楼下去。叶瑾之一下子就去门口挡住,将她拦住,说!“不准走。哪里都不准去。” 他语气强硬,带着命令,这更让苏婉儿窝火。她被逼急了,冷冷地说:“让开。” 叶瑾之不动。苏婉儿绕开他要去开门,手却被叶瑾之抓住,她回过头正要发作,却看到他有些愧疚的神色,说:“好了,不要生气。刚才是我自己只考虑自己,没有考虑到你~ ”他顿了顿,又有些局促不安地补了“对不起”三个字。 这人竟然会道歉。苏婉儿心里倒是舒坦不少,仔细观察他的神色,不是敷衍了事,而是真心实意。她轻叹一声,说:“其实,我只是想,即便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但是毕竟不比路人甲乙丙丁,算作是认识了,以后可能还有一起面对很多。那么,互相的尊重与略微的关怀也是必须的。只是,或许是我一厢情愿的。” 其实,她还真这样想的。在来这里的车上,她将两人的未来仔细想了一遍,认为目前这种貌似敌对的关系并不适合两人发展,于是觉得适当的维护与尊重是应该有的。既然是合作者,应该是共同利益,共同维护的那个人。 “敏华,对不起。”叶瑾之说,语气充满自责。苏婉儿疑心他在作秀,不由得抬头观察他的表情,却还没看到他的脸,就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他身上淡淡的熏衣香,洁净的男子气息,瞬间氤氲在周遭,直直往四肢百骸钻一样。苏婉儿没想到叶瑾之会这样耍流氓,只愣了十来秒,立刻就是捶打挣扎,说:“叶瑾之,你违反规定了。快放开,放开。” 他却紧紧搂住苏婉儿,根本不管她的挣扎,一直搂着她坐在沙发上,却还是不放开。 “叶瑾之,你混蛋,违反规定了,快放开。”苏婉儿顾不得什么名门形象,语气已经十分不友好。 “你才是小混蛋,什么都看不明白,还自作聪明,把人气得半死。”他说,那调抱丝毫没有松劲儿。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这人是这么久以来,到底是谁气谁了?吃老娘豆腐,还找借口。呸! 苏婉儿不再跟他废话,只是挣扎,无奈实力悬殊,没有结果。所以,她索性口不择食,一垫脚就狠狠一口咬在他肩头。 因为被叶瑾之这举动气得半死,她下口极狠,痛得叶瑾之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放开她,低声咒骂一句:“恶妇。” “错,是恶女。”苏婉儿纠正,就要夺门而出,无奈叶瑾之速度太快,再度将她抓住,恨恨地说:“1小狗。” 然后,他将苏婉儿的双手捉住,拿了衬衫直接做绳索,三两下将她绑了,还系了贼扣,直接扔到沙发上。 苏婉儿挣扎着起来,叶瑾之将她推倒在沙发上。的心一下子凉透。因为看到低垂的窗帘,并且叶瑾之又是这样的举动。一时间,无数电视剧的片段齐齐涌来,苏婉儿很为自己的清白担忧。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一些,喊:“叶瑾之,快放开我。” 叶瑾之不理会,四处瞧了瞧,拿了丢在一旁的礼品包装绳,避开苏婉儿的脚踢,将她的脚也一并绑上。然后,将她抱起往卧室里去。 这种举动,任是谁都无法不想到那样的事。苏婉儿如临大敌,说:“叶瑾之,你不可以这样。” “你是我妻子。没有人会说三道四的。你扯破喉咙也没人知道。”叶瑾之说得天经地义。 苏婉儿大惊,暗想是自己看走了眼,原以为他是重情重义,与自己成婚不过是因为爱严清雅,不会是这样龌龊的渣男。所以,日防夜防,防备很多人的苏婉儿却唯独对他的防备并不深刻,以至于造成此刻的局面。作为女子,真是一刻钟都不能放松自我保护,不仅防备陌生人,还应该防备熟人。 可是,现在他要对自己做那样的事。这真是渣男,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必须要冷静,要让他悬崖勒马。苏婉儿一颗心七上八下,全乱了。 直到叶瑾之将她扔在床上,她略微稳定,立马道:“叶瑾之,你要冷静。你最爱的严清雅还在医院。” 叶瑾之听到这话,动作一凝,而后将她狠狠扔在床上,一言不发,就那样蹙眉瞪着她。 苏婉儿觉得那目光里有某种危险。 莫不是严清雅这张王牌也不管用了么?苏婉儿心里瞬间没底。慌乱里,暗想:若是如此,只有放手一搏,使用最后一计了。 第091章 夸张的婚礼规格 苏婉儿自小就对人防备,后来大哥因为自已出事,又加上银座八楼事件,她更是谨小慎微。不仅仅是加强体能的锻炼,更是将银座八楼那一位教的那些简单动作练习很多遍,若不是爸爸挣钱辛苦,怕她真要去学一学拳脚功夫的。 不仅如此,她还剪头发,穿着越发男性化,全然是掩盖自己的容颜。当然,平素里对于各种各样可能的危险,她早就做了各种可能的应对方案。 心理战术、实际战术,诸如此类。苏婉儿没少总结。为此,她还曾经委婉地问过周瑾,男人心理分析。周瑾回答等于没回答。因为周瑾说每个男人都不同的,他回答的只代表他自己。他说的是他对这没什么兴趣,不过,如果是遇见自己心爱的人,怕得会有冲动。但是,真爱一个人,是会克制的。 这人的回答不靠谱。苏婉儿只好作罢。暗自告诫自己小心,尽量不要陷入这样的境地。可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在这一刻遇见这样的窘境。而对象竟然是这让人捉摸不透的叶瑾之。 这一刻,彼此没有言语,隔了一段距离对视。苏婉儿侧身在床上,扭头看他。叶瑾之也看她,那眼神迷离,像是思绪飘忽很远。 也许,这人想起了严清雅,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这是一个好现象,是一个契机。苏婉儿心里略微平静。想开口说什么,但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有些话点到为止。 窗外起了风,有呼呼的风声。屋内两人无语,十分安静。因为拉延了窗帘,又是这样的情景,所以,苏婉儿觉得有一种莫名的诡异。 忽然,叶瑾之转身离去。苏婉儿才松一口气,他却又进来,手中有个纸袋往旁边沙发上一扔,整个人就走过来。 苏婉儿心里一紧,不由得问:“叶瑾之,你要怎么样?” “你知道。”他回答,一下子坐在床边,离自己那样近,她扭头看他,他身后灯光兜头挥洒过来,于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叶瑾之,你不是这样的人。”她说,语气软软的。虽然她心里全然是咒骂这家伙,但在这种橡况下,硬碰硬没好处,她懂。 叶瑾之一听,冷笑,说:“笑话,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你知道?” 苏婉儿陡然觉出害怕。这叶瑾之真与印象中不一样。或者每个人心中都住了一个天使与一个魔鬼,而这一刻,自己遇见的是魔鬼叶瑾之。如果今天有什么事发生,那么,自己之前的计划就会全然溃败,朝另一个未知的方向前进。 苏婉儿如临大敌。无论她可以接受多少的前卫思想,她依旧是传统的女子。要让她心甘情愿将身心交给一个男子,那这人必得是很爱她,她也很爱对方的。并且,那人还应该能让她安心,并且有信心与之共度这一生。换而言之,她不会因为太爱谁,就赔上自己的身心,赔上自己的未来幸福。她自认为在这一点上,女子必须清醒,必须自私。 爱情易冷,入市须谨慎。 即便是相爱的人,如果条件不成熟,不能确定彼此。那么,她亦不可能完全交付自己,何况眼前的男人只是一个合作者。 “怎么不说话了?”叶瑾之问,语气倒是轻柔,不由得伸手将她额前的发理开。她的头发其实长得很快,已经覆了额。 苏婉儿无话可说,只是那样看他。他喊:“敏华。” 那声音那样柔和,像是爸爸常常唤她那样。苏婉儿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子就流了泪,说:“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她极少撤娇。从记事开始,妈妈身体不好,爸爸不让苏婉儿和大哥吵妈妈。爸爸工作也忙。所以,撤娇的事自然轮不到。只有偶尔会对大哥撤娇。后来,大哥潜逃,苏婉儿和爸爸回到清风镇,已经是凄风苦雨,更没有理由去撤娇,爷爷与自己也生疏。 她一直是懂事的,坚强的。可是这一次,她骂叶瑾之是坏人,竟不知不觉撤娇。叶瑾之一愣,一下子俯身抱住她,将她搂在怀里,说:“好了,好了。我是坏人。华宝不哭。”“不许叫我华宝。”她愤愤地说,带了哭腔。这时候,她已然不是真伤心难过,却像是小孩子哭才有糖吃一样,是一种手段。 “好了,我不叫。”他说,倒真是像哄小孩子一样轻拍她的背,说:“敏华不哭。” 她却享受这难得的待遇,便抽抽搭搭哭了好一会儿,才在他怀里渐渐歇止。他轻轻拍在她背上,低声问:“华宝,吓坏了?” 呔,他还有脸问。 苏婉儿将头闷在他怀里不回答。他却是轻叹一声,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就知道避我如蛇蝎。你说,你要一直这样乖巧,那该多让人省心。”她又不是猫狗,就算是猫狗还有自己的思想情绪,何况她是个活生生的、受过高等教育,并且思维正常的人。不过,这些话不能说出去,现在自己还处于劣势。所以,她索性就伏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敏华?”他又喊。语气像是担心。 “嗯。 ”她闷声闷气地回答。这一刻,感觉到些许的安全。 他将她抱起来,坐在他腿上,仔细看她神色。苏婉儿泪痕没干,之前还硬是想起大哥、想起妈妈,又泪雨倾盆了一下。 他伸手为她拭擦眼泪,说:“你知道么?你总叫我生气,有时候,我就忍不住生气。” 苏婉儿尽量克制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很柔弱,咬着唇,没说话。 叶瑾之眉头微微蹙,轻轻叹息,说:“敏华,你知道么?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是现在遇见你,而是将来。这目前,什么都不对,时机也不对真让人觉得艰难。”这人还十二卫戍里的阴谋家,说话疯疯癫癫的就这表达能力,真替他的下属哀悼。苏婉儿内心鄙夷,脸上却还是那种怯生生的柔弱。 “华宝?”叶瑾之又喊,大的是她的举动与神色太出乎他的意料。 “疼。”她轻轻说,神色里有某种孩子气的柔软。因为觉得时机成熟,这时候,应该首先要求获得手脚的〖自〗由。 “哪里?”叶瑾之问,语气倒是有些担忧。 “胳膊似乎扭了。”她说。其实是没扭到,但双手反剪在身后很不〖自〗由很不舒服。 叶瑾之一言不发,只是解开她的双手,将她放在床上,蹲身去为她解开脚上的绳索。然后与她并排坐着。苏婉儿刚刚获得〖自〗由,不会傻得得寸进尺,惹怒这大少爷。所以,也一动不动,只与他并排坐着。 百无聊赖看对面暗暗的窗户玻璃,两个人暗蓝的影子并排,有点傻傻的。 良久他转过身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了她的胳膊,问:“哪里疼?”苏婉儿吓了一跳,只指了指右边胳膊,说:“这里有一点点疼。”叶瑾之捏了捏,大约确信没有伤到骨头,这才轻轻揉了揉,说:“对不起,刚才我真是生气了。我不喜欢你那样刀枪棍棒地跟我说话。”“嗯。”苏婉儿乖巧地回答只求脱险。心里却是鄙视:是谁让我这样刀枪剑戟的说话?还有脸指责。 “我们即便是合作关系,也好好相处吧。以后,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叶瑾之说,语气十分平静。然后一下子抱起苏婉儿放到床上,拉了被子给她盖上。苏婉儿傻了眼,这人总是让自己产生难以掌控局面的烦躁。 “睡一觉。我去写请柬,等你午睡起来,我们去看婚礼的场地。”叶瑾之说,语气柔和。一边说,一边又将她的被角掖好。 “嗯。”苏婉儿回答,语气十分乖巧。开玩笑,这个时候,当然是顺他的毛,不然惹怒了,这人又得有什么破举动,自己就哭都哭不出来了。 叶瑾之像是十分满意,转身往屋外走。 苏婉儿看到他侧脸的微笑。这厮笑起来,其实还有些姿色。这下,屋内只剩苏婉儿一个人。她躺了片刻,确信自己安全,这才松了一口气,百无聊赖打量四周,这屋的布置极其简单素雅,没有一点的华丽,物品极少,但摆放整齐。看来这家伙有洁癖是不假。而且是十分有规律的男子。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苏婉儿不由得坐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将认识他来的点点滴滴都想了个遍。除了知道这人会演戏之外,还真如叶云嘉说的那般,一丝一毫都看不透。 他说的话哪一句是真的,那一句又是假的。真是从自己的认知无从判断。他怎么是这样的人?苏婉儿觉得有些抓狂,不由得站起身,暗想:改天,得跟董小葵见一面,若能见到许仲霜,或者可以旁敲侧击询问一番。毕竟,听说十二路卫戍里,叶瑾之跟许仲霜的关系不错,两人也多次合作。 就算是合作关系,不能完全做到知己知彼,也要略知一二。她想来想去,自然没有睡意,便决定出去帮叶瑾之写请柬。早写完早去看结婚场地,那就可以早些回去,不用跟这男人孤男寡女在一起。这太危险了。 于是,她穿戴整齐,将短发整理了一下,便去书房。叶瑾之正认真在写请柬,苏婉儿在门口站了站,还在酝酿说些什么。叶瑾之倒是抬头,说:“睡不着就过来帮忙。” 苏婉儿这便过去磨墨,书房内也是拉严窗帘,开了灯。明明窗外天色那样好。苏婉儿喜欢自然天光,于是指了指窗子,说:“可以开窗么?外面光线很好。”叶瑾之看了看,摇摇头,说:“我不喜欢。”他语气生硬,苏婉儿心里鄙夷。叶瑾之似乎是感觉不妥,又补充一句说:“因为我的职业,必须很谨慎。所以,久而久之,我就不喜欢开窗户,拉开窗帘。敏华如果觉得闷,去打开吧。”他竟然会解释,真是难得。苏婉儿心里倒是舒坦一些,轻轻摇头,说:“我只是觉得光线很好没有想那么多。” “喜欢就打开。”他嘛下毛笔,走过去将窗帘全然拉开刺目的天光师啦啦扑洒进来。苏婉儿眯起眼,忽然觉得这像是念想里的片段。当年在银座八楼,在那整天拉严窗帘的房间,苏婉儿曾经有那么一种念想,想象那四少拉开窗帘时,自己会有怎么样的高兴,会看到怎么样的脸。 这种场景这样熟悉,叶瑾之转过身来,一边拿起毛笔,一边问:“怎么子?”苏婉儿摇头,只一笑,说:“没什么,想起了某些事而已。”他“哦”了一声,极其有修养,也不追问。然后拈起笔认真书写请柬。苏婉儿自然也开始投入工作。 几百份的请柬,两人写得认真。偶尔,他会停下来讲要请的那个人,她认真聆听。这样安宁的相处,其实很好。在书写的过程中,苏婉儿有几次偷偷停下来看叶瑾之。暗想这人到底是怎样的人,如果没有严清雅,自己跟他会不会有另一番境遇? 略微这样想,苏婉儿不觉大吃一惊,自己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合作关系,怎么可以。何况这人的脾气跟自己很不对盘的。 所以,她赶忙低头认真写请柬。约莫下午三点,终于将请柬写好,叶瑾之收起来交给秦冰去派发。然后开车带苏婉儿去看结婚的地点。那地点已经书写很多遍,叫:江府郡园这种地方不晓得是酒店,还是饭店。反正现在为了创意,这种名字比比皆是。不过,叶瑾之的婚礼,这地方应该不会太差。 日光虽减退一些,但色调正好。叶瑾之也不叫司机,自己开车带了苏婉儿去江府郡园。一路上,依旧是沉默居多。 苏婉儿虽然累,然而却始终记挂着两件事。就是严清雅到底如何,以及他如何对待叶云嘉。但到底该怎样出。? 思来想去,决定直截了当问他。毕竟这种事,不是什么问不出口的禁忌。可苏婉儿还没有问出口,叶瑾之在等红灯的当口,说:“敏华,你以前在外面生活,可能不知道江府郡园吧。那是我祖奶奶家的园子。祖奶奶是名门闺秀,又是独生女。所以,那江家的财产都做了嫁妆。这些年,这郡园辗转也算是保存下来。改革初,也算是还给了叶家。我小时候倒是很喜欢在那里住,很美,很清净,藏书也多。当然,这江府郡园跟南边的老宅格局很像。下次你回老宅,也可以看看。 我们的婚礼,按照旧式规矩,仪式很多。所以,我就想在这江府郡园举行,爷爷也同意了。”“原来如此。怪不得结婚地点都不写地址,只写了江府郡园四个字。”苏婉儿恍然大悟。 叶瑾之笑了笑,说:“想给你一个难忘的婚礼。”给自己一个难忘的婚礼?苏婉儿一怔,红灯已过,叶瑾之已经认真开车。这算是同情自己,还是别的?她不由得看他。 他在认真开车,像是丝毫没觉察。苏婉儿忍了忍,终于还是喊了一声:“叶瑾之。”叶瑾之“嗯”了一声,说:“你别高兴得太早。到时候,可能会苦了你。因为仪式很繁琐,还有直播的。” 苏婉儿明明是想说不要做这种事,只是合作关系,却不料被他的“直播”两个字雷得说不出话。 “啥?直播。”苏婉儿想:太夸张了吧,又不是帝王赢取王后,也不是皇太子大婚什么的,他就小小一个卫戍队长。叶家虽然关系网庞大,也不至于招摇到这种地步。更何况,又不是超级大明星,直播是为哪般? 这事,苏婉儿还真没想明白。倒是叶瑾之笑了,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一会儿你去郡园就知道了。” “哦。”苏婉儿回答,热情也不大。对于她来说,结婚仪式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什么人结婚,这人又不是自己的良人,纵是良辰美景,也是虚设。 人家是别人的良人呢。这些婚礼怕是早些年为他和严清雅设计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短短的两天,就什么方案都拿出来了。 自己连替身都不是的。苏婉儿有些怅然,便是决定问出自己的疑问,于是直接了当,问:“这都一天了,你不去看严清雅么?我听说她受伤了?”叶瑾之一言不发,依旧认真开车,过了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说:“我就知道小七要去找你。陈敏华,你是我的妻子,他是你的小 叔子。叶家与陈家都要面子的。” 这人又这样说话。苏婉儿斜睨他一眼,一言不发,靠着椅背休息。半晌,听得他说:“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跟我耍阴谋诡计的。”“我懒得。”苏婉儿没好气地回答。 “我没说你。”叶瑾之说。 苏婉儿觉得这男人今天倒是有些奇怪,也知道语气柔软了。她睁眼看他。他依旧认真开车,继续说:“陈家与叶家以及你都要面子的,这句话同样是对我自己说的。你放心了。” 这算是在承诺吧。苏婉儿忽然觉得这男人其实也不是那样恶劣。 也许,只是自己没有找对方法去解读他而已。 第092章 江府郡园的秘密 江府郡园位于京城西郊,掩映在绿树之中。所以,平素里开车路过,怕也只道是普通的院墙,不料进入江府郡园经是格外的气派。里面的建筑属于明清风格,颇像是某家富贵王爷的王府。最主要的是江府郡园面积很大,一进大门,在绿树掩映处停了车,便有护卫的人前来将车开走。 叶瑾之也不理会苏婉儿,只是大步往前走。苏婉儿紧跟其后,不免四处张望,看那些碧瓦飞甍,生出了时空错乱之盛。 穿过前门,又是一个不小的院落,绿树掩映的。水门汀上苍苔枯死,落了一层叶子,在夕阳残照里,显现出一种盛大的凄清。 叶瑾之依旧往前走,脚步极快。亏得苏婉儿穿的是布鞋,踩着落叶师师的,也能跟上脚步。跟着他穿过这院落,便是气派的古典建筑,碧瓦飞甍、雕粱画栋、色彩艳丽。大块的的砂石、大理石打磨光滑。这里一丛芭蕉,那里一丛竹,全然是〖中〗国古典画的意境。 苏婉儿虽生于西北,但初三之后回到江南,多多少少也看到过不少的园林,那几年甚至跟陈昭华一起去看过许多私人的园林,都比不上这江府郡园气派、辉煌,大气却又不失典雅。 这算作内院的地方,当然也有许多高大的林木。因为是深秋,都落了叶,露出疏枝,而地上全是金黄的一层,日光下撤,看上去暖暖的舒服。 苏婉儿心里高兴起来,拉了拉格子围巾,哗啦啦地在落叶上踩, 疯跑过去。 这让她想起小时候,大哥带她去城郊玩,也似芋有个堆满落叶的树林,她极其喜欢,呼啦啦地跑大哥就在后面担心地大喊:“别跑。 小心有蛇。” 她可是不管不顾,也从来没有见过落叶里冬眠的蛇。这一次与这样树林与夕阳相遇,苏婉儿觉得那样轻松惬意。跑一阵,她回过头去,就看到叶瑾之站在落叶堆里,旁边有一个穿了羽绒服的老头,看那样子应该也是五六十岁。两人似乎站在那里看她。 那老者看到苏婉儿回过头去瞧化,不由得对她笑。那笑容很绅士,很和善。让苏婉儿不由得想起徐尚林徐尚林也有这样的笑。 苏婉儿不由得站定对他轻轻鞠躬,然后跑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里太漂亮,所以,忍不住跑一跑。”“呵呵,喜欢就好。”老者呵呵笑。叶瑾之脸上也是柔和的笑意,说:“敏华,这是周伯伯,周家历代都是江家掌事。世代都住在江府郡园。这一次,我们的婚礼,周伯伯将全权规划。” 苏婉儿一脸笑意,十分恭敬地说:“有劳周伯伯。” 老者更是笑呵呵说:“哪里,哪里。这江府郡园已经好多年没有热闹过了。瑾之能将自己的婚礼交江府郡园,这是荣幸。我必定重现当年江府郡园的风采。”“那就有劳江伯。”叶瑾之依旧站在原地。苏婉儿已经四处张望,她对那些穿戴整齐,来来往往忙碌的年轻女子很感兴趣。 “这倒是没有所谓的。只不过,这一次婚礼从你告知江府郡园到婚礼举行这才一个月。别的准备倒是无妨,昨天,我已经发出全部的邮件,召唤所有的江家门生回来准备这场婚礼。只不过,到时候的仪式繁琐你可有告诉敏华?”周伯说。 苏婉儿虽在东张西望,却依旧是注意他们的谈话。看来这场婚礼仪式要比她想象中更繁琐。 “嗯,自然跟敏华说过了。”叶瑾之回答。 “那到时候就请敏华提前一周到江府郡园入住,会由我亲自培训婚礼礼仪。前三天也请瑾之一同过来,一并排练一遍,以便于直播,录制,灯光等的调试。不知道,是否可以?”周伯询问。 “嗯,这是自然的。”叶瑾之回答,却又假装公证地喊了一声:“敏华,可喜欢住在这里?、,说实话,这种园林住一住是没问题,可是这种古典建筑,都是阴气颇重的地方,何况这里园林颇多。如果,到时候这里人气也不旺,他叶瑾之也不住在这边,白天到没有什么,到晚上多少是有些怕人的。所以,她没说话,那眼神倒是怯生生地看他。 是的,对付这男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针锋相对,不然自己得被气死,被整死。 叶瑾之倒真是吃一套,神色语气都柔和,说:“别怕了,江府门生都回来,这院落里热闹得很,不会怕人的。何况,我一有空,就来这里了。”“谁怕了。就你瞧不起人。”苏婉儿撇撇嘴。 周伯在一旁哈哈笑,说:“你们随便走走。我去准备晚饭,顺带将你们的房子收拾一下。” “晚饭就不必了。我带她走走。一会儿还得给丈母娘送回去,完璧归赵的。”叶瑾之居然调皮起来。 哟,这男人也会说这种话了。苏婉儿斜睨他一眼,眨巴一下眼,表明像是发现新大陆了。周伯也是一愣,随即又心领神会地笑着走开。 同伯一走,叶谨之便邀请苏婉儿一同走走。江府郡园因为靠了山,倒是有大片的山都属于江府郡园。每间屋子的装饰,在今天看来也是十分奢华。而那些木料都是极好的木质。 苏婉儿在回廊上仔细看那些huā纹,连脚下踩的砖头都有细致的纹路。叶瑾之轻轻一笑,说:“行了,若是喜欢,以后常常来就是了。 走吧,我带你去别处转耧。”苏婉儿点点头,就这样跟他一起转了转。廊子、里屋,阁楼,以及举行各种仪式的亭台院落,还有小型的〖广〗场。 一路上,果然遇见很多年轻男女,行色匆匆,都在忙碌,见到叶瑾之和陈敏华,皆是驻足点头行礼,然后继续忙碌。 后来,两人走累了。叶瑾之带她去他的住所看看,是古典的套间。大小厅,两间卧房,一间书房,带了大型的阳台,阳台上养了好些植物。 但走进这古典的套间,里面现代化设施是一件都不少。就连最新出的平板电脑都给安上了。不过,这里面的陈设倒是有不少的古典艺术品。 苏婉儿爱不释手地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叶瑾之倒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等她回过头去看,他唇角略略带笑。 “笑啥?”苏婉儿问,走过去坐下。运时,夕阳已经斜照在林间,光辉残弱。江府郡园内已经上灯。 “你跟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你陈家也有这样的园子,不过是在长安,跟这个相比,风格迥异了。”叶瑾之说。 苏婉儿眉毛一挑,说:“也又不是不知道我并非在陈家长大的。”这话一出,彼此之间的气氛像是一僵。苏婉儿也觉得不太好,于是转了话题,问那些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是不是江府郡园雇佣的佣人。 叶瑾之摇摇头,说:“化们都是江府门生。” “啊?周伯刚说的江府门生?”苏婉儿万万没有想到周伯说的江府门生竟然就是这些来往忙碌的年轻男女。 “是。这应该是一小部分,明后天大约就全部到齐布置我们的婚礼场地,一直会到我们婚礼结束,你回门过了,他们才会离开。”叶瑾之缓缓叙述。 苏婉儿在一旁惊讶,于是又询问了好几个问题。叶瑾之顿了顿,考虑了一会儿,才说:“你以后是叶家的媳妇了,这些事也该知道。”苏婉儿十分狐疑,这才听叶瑾之说起。原来,所谓的江府门生,其实就是叶家以江府郡园名义资助收养的品学兼优的孤儿。这些孤儿很小就入住江府郡园,在这里长大,学足了江府郡园的各种规矩与礼仪。江府郡园为他们的成长与发展提供了最好的条件。这些孩子都是品学兼优者,平素里在学校上学、或国外深造,或在各行各业的工作岗位上。这些人有空会回来江府郡园帮忙打扫、修缮,看望周伯。但都是零星回来,这种齐聚除非是大过年,否则就是江府郡园有重大事情的时候。 苏婉儿听得咋舌。先前,她听大丫鬟制度已经让她觉得匪夷所思。如今,这江府郡园更让人觉得自己是来自火星的啊,怎么看都不觉自己像是在地球上生活过了。 “这就是江府门生。”叶瑾之说,语气很平静。 苏婉儿听完,略一思索,也终于知道叶瑾之为何在自己问到江府门生时,会思索一会儿才告诉自己。这些人是叶家培养的,却是以江府郡园的名义来做,如果这些佼佼者能掌控各行各业,不就等于叶家渗入了各行各业么? 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若是放在古代,这种举动无异于有谋反嫌疑。上位者必定不容之。所以,叶家即便没有这样心,只是做做好慈善事业,这若是让有心人做文章,也是比较危险的。 所以,她想到后来,背脊发凉,不由得抬眉看叶瑾之。他却正看着自己,神色里有一种期待,像是在期待她做什么似的。 苏婉儿这会儿只是很笃定地一笑,说:“放心,这种事不足向外人道也。”叶瑾之略略一笑,也不做评价,只是站起身,说:“华宝,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不许叫华宝,不好听。”苏婉儿也站起身,严正抗议。 “嗯,我觉得很好听。走吧。”叶瑾之不理会苏婉儿抗议,自顾自地点点头,十分赞同自己。 这人真是直达得让人无语。她走在他身后,看他高大的背影,那天上还有一丝夕阳的余晖。 苏婉儿一边走,一边想今天竟一整天都跟他呆在一起。这人似乎跟以往认识的都不一样。还有那句自己刻意忽略的话“如果可以,我宁愿不是现在遇见你,而是将来。这目前,什么都不对,时机也不对,真让人觉得艰难”到底什么意思。 第093章 这两人 苏婉儿终究还是没有按捺住…在叶瑾之送她回去的路上很正地询问了严清雅的伤势。叶瑾之抿唇许久,才很吝啬地扫她一眼,问:“你看上我了?” 苏婉儿不屑,耸耸肩,说:“猪才看上你了。我是作为合作者,关心一下合作伙伴。”“作为合作伙伴,有些事就不必要问。”叶瑾之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回答。 “哦,事关合作,不得不问啊。若是你家这位不幸了什么的。我不得被困死这位置上?以后我要终止合同,有什么举动,得挂上我的不对了。你叶瑾之的无良,大家公认的,哼,到时候,你为了自己的名誉,必得袖手旁观。”苏婉儿原本是戏言,说到后来还越发觉得是这么回事:如果严清雅挂了,以后自己跟叶瑾之离婚什么的,就很艰难了。毕竟,那时候叶瑾之这演戏高手、伪君子,演个深情款款的什么情圣,自己还说离婚,就得是陈、叶两家的罪人。自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哟,看不出来你还挺精明的嘛。,…叶瑾之提高声调,语气里全然是戏涛。 “那是。面对狡猾的对手,每个细胞都要随时醒着。”苏捌匕也是跟他斗嘴,毫不示弱。 叶瑾之没说话,转过脸去,似乎在认真开车。苏婉儿可看到他唇角绽放一朵笑容,很无良,很扎眼。这人也真奇怪,苏婉儿也不在心中瞎猜,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哟,四哥哎。你说说,你深爱的女子在住院,你还笑得出来。真让我觉得这不是地球,是火星哎。哎一” 苏婉儿像是经过今天的一系列事,与叶婆之反而没那么生分,也似乎没那么防备他。这会儿倒是有点上房揭瓦的嫌疑。 叶瑾之听到她的话,也不动气,将车开下高速,这才扫漫不经心地说:“难道我要沮丧着脸?或者作出什么冲冠一怒的事才正常?”“冲冠一怒,这个可以有。但没必要。不过,这种情况再不济,你也应该是愁眉不展,神情担忧的。可是一”苏婉儿说到这里,还凑过去仔细瞧瞧。 “可是什么?”叶瑾之居然将车停到路旁。苏婉儿没想到他会忽然停车,一下子将脸凑过来。她猛然就愣住,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脏像是停顿了几秒,这才有了知觉,有些慌神地往后一靠,看了看周遭,说:“可是你的神色。”她还说完,叶瑾之干脆扔了安全带再凑过来,很悠闲的语气。说:“慢慢看,看清楚。最好看看,你的未婚夫是不是帅得逆天。”“有毛病。”苏婉儿嘟囔一声,只觉得心里怦怦乱跳。 “嫁给哥,你就偷着乐吧。”叶瑾之十分厚颜无耻地说出这一句话。 “呔。”苏婉儿满脸鄙夷,假装不屑将脸转向车窗那边,看到车窗影里自己的脸,有一种陌生的紧张。 “真无趣,说个实话,又不会死人的。 ”叶瑾之也嘟囔,继续绑好安全带去发动车子。 车子在公路上开出好一段,周遭都是树影,偶尔有车迎面过来,车灯明亮,如同猫子机警的眼眸。天上有稀疏的星星在山头挂着,车窗没有落下,风中有植物香气,带着秋天特有的凉寒。 两人一言不发,苏婉儿许久才平静下来。不对,自己是在问他关于严清雅的伤势,想从中探听他对叶云嘉的态度的。怎么就跑题十万八千里了? 呸,这人,居然一直在引着自己跑题。真是个无良的人。苏婉儿这时刻终于平静,找回自己,也再度明确自己的目的。于是,又不死心地问:“说真的,不跟你开玩笑。严清雅的伤势如何?”叶瑾之也没讽刺,戏涛,但也没回答,而是问:“1小七跟你怎么说的?”“是我在问你。”苏婉儿不悦抗议。 “伤势颇重,一刀刺进腹部。说实话啊,你跟小七到底什么关系?他那样冷的一个人肯为你,做这种事。”叶瑾之问,将车在陈云华的门口停住。 苏婉儿也不等他开车门,自己下了车,拢了拢衣衫,说:“能有啥关系?不过就是我曾经是他相亲的对象,他没来,觉得对不起我。然后,看到你这么欺压我。出于正义感,所以,为我鸣不平。” 苏婉儿这话说得连自己都不信服。若叶云嘉是那种人,当天怎么可能不来相亲。自然,叶瑾之也是靠在车上鄙夷苏婉儿的说辞,说:“你能说点靠谱的理由么?小七的为人我最清楚。他为人天生冷漠, 就是家族里的人或者事,他也袖手旁观。就是他爹妈有啥,他也懒得波动情绪,唯一能让他有点点情感的怕就是奶奶和爷爷。他可能因为没来相亲,造成你被人看笑话而内疚?再说了,那一次的事很保密,没几个人知道,你也没什么可能被人笑话。”叶瑾之毫不留情戳穿。苏婉儿打个哈哈,说:“我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我又不认识他。再说了,你就相信小七会做这种事?” “他暴戾,易怒。说不准。”叶瑾之回答,竟然在一旁玩火柴,一支一支在火柴盒上腾起一蹙小火苗,很快又被山风熄灭。 苏婉儿也听闻叶云嘉为人冷漠,性格暴戾,打起架来就是亡命的发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相信叶云嘉的说法。或许,是自己潜意识里就跟严清雅站在对立面了。 “但他能执掌你们叶家的商业,未必没有克制与可取之处。你是他四哥,应该了解他。”苏婉儿说,企图这样旁敲侧击地提醒叶瑾之。毕竟,她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叶云嘉与叶瑾之有这样的罅隙。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俗语,你没听过?”叶瑾之像是打定主意跟她对着干,每说一句话都要将她堵死。 “也不知道你卫戍队长怎么当的?”苏婉儿转而鄙夷他的业务水平。 叶瑾之略一笑,划…了一根火柴,点了一支烟,缓缓地说:“刀上有小七的指纹。那个角度只能是对方刺的。”“哟喂。没事多看看侦破电视剧。真怀疑你这么多年是不是浪得虚名。”苏婉儿不毛讽刺,仿若这人一不讽刺,他就上房揭瓦去了。 叶瑾之也不说话,只是将那烟放在唇边,轻轻吸一口,缓缓地说:“我在你眼中就鼻样愚昧无知的么?行了,什么都不要担心。回去好好休息,空了就去看看两位爷爷,或者跟三嫂和董小葵一起聚聚。过一阵子就入住江府郡园,学习礼仪。” “知道了。”苏婉儿听到他说那一句反问,其实心里已经释然1 这男人其实明察秋毫,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叶云嘉的事。 “好好学习,等着做我的新娘。”他说,语气认真,好像他们还真是真心相爱,要将相爱修成正果,手牵手甜蜜地走进婚姻殿堂的人。 “得了,不会给你丢脸的。”苏婉儿不耐烦地说,语气鄙夷,其实不过是掩饰内心的慌乱。 叶瑾之轻轻一笑,灭了烟,忽然大步走过来,伸手揉揉她的发,说:“乖。”那语气像是对猫猫狗狗一样,苏婉儿嫌恶地跳开一步。 叶瑾之的电话却是又一次响起。 他这一次没有挂断,而是接起来,语气柔和,说:“在忙,一会儿就过来,你先吃饭。”不用说,这语气,电话那头一定是严清雅。苏婉儿忽然很想无良地喊一声“四少哎,你不吃饭,就要回去了么?” 不知道这样喊一声,将他“在忙”的谎言戳穿,会不会有好戏看?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因为叶瑾之跟严清雅闹翻,貌似对自己将来名正言顺地全身而退没啥好处。 所以,她乖乖闭嘴在一旁,又听得叶瑾之说“好,我知道,……最后又叮嘱说:“我现在过来,可能要一个多小时。你先睡一下。” 而后,他挂了电话。苏婉儿出于礼貌,说:“进去吃饭吧。”叶瑾之摇摇头,说:“还有些事。不吃了。你好好休息。” “好。”苏婉儿回答,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不痛快。只看到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心里空落落的。 “我叶瑾之说的话从来算数。我说过会让你幸福的,你一定要记得。”叶瑾之忽然落下车窗,又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苏婉儿抿唇一笑,也不管天色昏暗,她根本看不到她落寞的神情。 她笑着说:“好,你要注意身体哦。”语调提高,有些戏涛。 其实,她想问他“那么,我如何才能幸福?你知道我要的幸福是什么吗”但她没有问。因为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良人,爱的不是自己,跟自己没半毛钱的关系。 “苏婉儿,我只是去医院陪陪她的。她伤势很重。你想哪里去了?”叶瑾之语气不悦。 “哟,我只是出于礼貌,看你这样操劳,关心一下。四哥哎,你想多了。”苏婉儿打哈哈,心里觉得舒坦一些。 叶瑾之不予理会,径直开车离开。苏婉儿在门外站了一会儿,这才走回去吃晚饭。陈泽林依旧在医院,只有陈云华、苗秀芝、陈丽和苏婉儿一起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但陈云华也忍不住问她今天是不是去了江府郡园。苏婉儿只是点头,浮光掠影地简单回答了提问。 “也难得叶瑾之有心。在这里举行婚礼。”陈云华说。苗秀芝像是十分高兴。 苏婉儿不知道怎么的,并没有多大的兴致。虽然貌似听周伯说,那婚礼场面十分宏大。她一吃完,就说今天写请柬写累了,得上去休息。 起身告辞,转身往楼上去的瞬间,却看看到陈丽坐在那里细嚼慢咽,脸上有一种阴鸷的笑。笑得让人莫名其妙地不爽。 第094章 哎呀,好人叶瑾之啊 这一天.写请柬.跟叶瑾之斗智斗勇.还去了江府郡园。苏婉儿觉得很累。但她洗了澡出来,却横竖睡不着,心里有些烦乱。因为自己竟然一直想起叶瑾之。 这种无法控制的想法让苏婉儿心里烦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后来睡意全无,索性爬起来,看时间还早,于是跟爸爸和大哥打电话询问了户口问题。爸爸与侄子已经睡了。大嫂在看电视剧,大哥在看书。接了电话十分高兴,少不得叮嘱寒暄,说大嫂与侄子的户口已经落实好,长安那边的公安局的案子也彻底了结,以后不会给他自己造成什么困扰。至于以后的打算,还是想在青瓷那块上发展发展,再说了那几年在边境地带,还看了不少尼泊尔的饰品,做些小生意,日子会不错。 苏婉儿十分高兴,觉得之前自己的忍耐付出都是值得的。尔后又让哥哥多看些书,她忙完这阵子,会帮他找一些资料,看看能不能有门道做做青瓷这一块,毕竟做生不如做熟。何况,看这趋势,越是传统文化底蕴的东西越有市场与价值。 “不必那么麻烦的。这一次,是哥给你添乱了。”苏大伟语气歉疚。大约觉得是因为他的缘故,苏婉儿才不得不去嫁给叶瑾之的。大约在他们的眼里叶瑾之也属于恶少之流。 “哥,我都跟你说了,其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我现在很好,起码我知道自己以后的路宽阔了不少。再说了,这男人也是万里挑一的主。”苏婉儿说,不由得想起叶瑾之。他除了嘴毒一点,性格有些捉摸不透,做事还不算太离谱,至少不是纨绔子弟类型,大多数事情也算懂分寸,长相家世不错。唯一的不好,就是他不爱自己罢了。若是爱,自己和他未必不如许仲霜与董小葵那般幸福。只是,人生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假设,不能预演的。 “万里挑一的主,这有钱人也得有他们的毛病。你的性格,大哥怕你吃亏了。”苏大伟有些担忧。 苏婉儿呵呵一笑,说:“大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好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你不要担忧太多。总之,你就等着看你妹妹的幸福人生。” “嗯,你要加油。”苏大伟说,语气有些起伏,大约认为苏婉儿只是在安慰他。 苏婉儿说“一定”,然后笑着挂上电话。其实,她坚信自己一定会幸福,但就不知道期间要经过多少的磨难。人生其实就是这样,猜得透结局,猜不透过程的曲折程度。 跟家里人通话,心情平静不少。但依旧没有睡意,因为心情烦躁,所以看书也是不可能。于是,索性打开电脑上线。 秦喜玲发的娜件依旧是自顾自地说她自己的事。周瑾不在线,连农场里的萝卜白菜也不种了。这个男人果然是三分钟热度,那天种了萝卜白菜,还专门发电子娜件提醒她的。于是,她调皮地在农场里留言:周公子,这么懒惰,让本宫哪里去找萝卜白菜? 写了这些,苏婉儿依旧感到烦躁。从qq上一个一个人搜索过去,没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于是,放了音乐睡觉。这些音乐全是周瑾推荐给她睡觉听的。音乐很美,很安静,她很快沉入梦境。 第二天,苏婉儿一大早醒来,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前段时间都是有人带领着她走,让她做什么的。今天像是没有任何事情要做,她倒是有些空落落的。 但不管如何,这都是属于自己的珍贵时光,何况这秋阳如此美丽。于是,苏婉儿吃了早饭去院落里晒太阳,日光十分和暖。 苏婉儿刚在千秋架子上坐下,苗秀芝却就找过来,说:“瑾之派他的司机秦冰过来接你去医院看爷爷了。” 苏婉儿差点没从秋千上摔下来,叶瑾之这坏蛋真是见不得她安生,好不容易有个安宁的日子,他还偏偏给填满。 她心里愤愤的,懒懒地坐着不想挪步。苗秀芝却是着急了,催促:“敏华,你昨天都没有去看爷爷。爷爷也念叨你。再说了,你爸与瑾之的父母谈了你们的婚事。叶爷爷也知道了。于情于理,你是待嫁的闺女,看看那叶爷爷也是必要的。“苗秀芝说得合情合理,末了还补上一句:“瑾之这孩子这样忙,还不忘考虑这些。你这丫头,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知道了。”苏婉儿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裙。暗想这叶瑾之做什么事情不是合情合理,恰到好处的?他就是坑人也让人觉得他做得妙,做得合情合理的。 “看称这孩子多不情愿的。说实话。之前我跟你爷都担心瑾之对你不好。但看现在.我的心放下去不少了。,,苗秀芝在一旁絮叨。 苏婉儿忍了忍,还是说:““妈,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你又不是没经过风浪的人。,. 苗秀芝不答话,苏婉儿上楼磨蹭,收拾了一些物件,提了小包这才出去。秦冰停了车在前院,一袭的西装革履,头发很短,几乎是寸头,看起来很精神。 他看到苏婉儿略一鞠躬,说:““敏华小姐,叶队有事忙。所以,让我来接你去总院看两位老爷子。,. 苏婉儿点头上车,坐在后座,车子发动之前,她忽然说:““且慢。,,秦冰有些狐疑,苏婉儿漫不经心地说:““叶队虽忙,现在井个电话给他也是可以的吧?,,传说秦冰是叶瑾之的左膀右臂。但叶瑾之也没给自己打过电话说情况,就让秦冰过来,谁晓得是不是真的。再说,叶瑾之不就是在陪严清雅么?打个电话总确认总是可以的。 秦冰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说:““可以是可以.但他昨晚一宿没睡。这会儿,怕是刚睡下。,. 哟,一宿没睡陪佳人。苏婉儿内心鄙夷,但还是掏出电话打过去。原本以为睡觉的人不会这么快接电话,结果电话才响了一声,他就接起来,哈哈一笑,说:““华宝,你果然打电话来了。,. ““哼,你这是什么话?、,苏婉儿不悦。听他那话的意思,就是早就算到她会打电话过去。 ““我的华宝聪明伶俐。做事谨慎小心。好了,秦冰是我的左膀右臂,你大可信任他。是我有些累,并且还有一些事要处理,所以,才让他送你去总院,看看你我的爷爷。这些门面上的事,即使你不喜欢,也得做一做。,.叶瑾之语气恢复平静。苏婉儿倒真是听出几丝的疲惫。 苏婉儿心里一半是感激他想得周全,另一方面也不玩戏诡他一下,说:““哟,昨天就让你好好注意身体的。你不听,看吧。吃亏了吧。,,““华宝,你上房揭瓦了。以后好好收拾你。,.叶瑾之说,语气还很悠闲。 既然证实秦冰确实是他派来的,就没必要与之废话。苏婉儿立马挂了电话,对秦冰淡然一句:““出发吧。,,秦冰十分礼貌,车也开得平稳,且对路况很熟悉,不一会儿就到了总院。出于礼貌,先去看陈老狐狸。病房里,陈云华与陈泽林在外间对弈,赵医生守在里间,苏婉儿轻轻推门进去,蹑手蹑脚走过去。赵医生站起身说:““刚睡下。情况比较稳定。敏华放心了。,. 苏婉儿点点头,在床边站定仔细端详陈老狐狸。瘦削的身体睡在宽大的床上,似乎随时都会消了痕迹似的。让人很难想象这为就是昔年走南闯北的铁血男子,在疆场纵横驰骋驰骋,而后威震西北、保得西北一方安宁的英气将军。 人生,最是无情的就是时间。 苏婉儿看到似乎行将就木一样的陈老狐狸,不由得无端伤感.也十分心疼。这样一个人,为了家族的荣誉,竟然在百岁高龄还不能遛鸟下棋,还要为整个家族谋划。 站了片刻,苏婉儿便准备去楼下看叶老狐狸。谁知才转身,陈老狐狸就醒了,并且叫了一声““敏华,,。苏婉儿立马转过去应声,语气柔和,说:““爷爷,我在。,,陈老狐狸悠悠睁开眼,轻轻笑了,说:““瑾之昨天傍晚来看过我,说了你们的婚礼规格。敏华,这是叶家最高的婚礼规格。就算是在这些孩子里面,这婚礼绝对够得上规格了。,,苏婉儿笑笑,不知道说什么好。陈老狐狸却继续说:““瑾之这孩子,懂分寸。这样盛大的婚礼。敏华,无论之前是爷爷逼你的,还是别的原因。既然嫁给了瑾之。那么,就当他是你的丈夫,像一个妻子守护丈夫那样去爱护他,守护他。骇子,这才是对人生这道命题做好的解答。别的解法都不如这好。瑾之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昔年,还被扔在西北军中受训过。爷爷在快一百岁了,这些年不是虚度的。,,苏婉儿知道这是这位老人对自己的爱护与歉意,十分诚恳地道谢。 不过,这形势似乎不好,不管是苗弄芝,还是陈老狐狸,竟然都开始给这个虚伪的、阴险的极品狐狸男贴好人标签。那么,如果以后自己被欺负了,很可能会申诉无门的。这情况真危险。 第095章 我的瑾之 陈老狐狸是真的累了,说了一番话,便是挥手让苏婉儿去忙婚礼, 说这婚期将近,还抱歉地说是陈家对不住她,连个订婚都没有就直接结婚。 苏婉儿又安慰一番,直到陈老狐狸睡着,才下楼去看叶老狐狸。 警卫都认识她,也就不拦,只是例行公事地检查一番,然后有人去通报。经过一番折腾,苏婉儿才见到叶老狐径。 叶老狐狸身体明显比陈老狐狸硬朗,精神也好得多。苏婉儿去病房时,叶铭琛正在跟叶老狐狸说话,至于说的什么,苏婉儿并不在意。 只是有些话有意无意地飘入耳际,却也有听不懂的话语,似乎是关于入选与出局的。 苏婉儿很有礼貌地跟病房里的叶铭琛和叶老狐狸打招呼。叶铭琛只是扫她一眼,面目平静地问:“敏华来了。”“是。”苏婉儿回答,不由得偷偷看叶铭琛,真是看不出叶铭琛这种平静如水的神情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厌恶她。 “我还有些事。那敏华就在这里陪陪爷爷吧。”叶铭琛站起身,拿了公文包就往外走。 “好,叶伯伯您忙。,…苏婉儿颇为客气地回答。觉得这人说话总有一种出离的疏离,如同当初的叶瑾之。果然是父子,这性格其实很像。 叶铭琛走后,房间里只剩了叶老狐狸和苏婉儿。叶老狐狸将手中的报纸放在一旁,起身摆弄一盆芦荟。秋天了,芦荟有一层苍灰,在毒进来的秋阳下有一种从容与沧桑。 苏婉儿真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老者交流。他明明是很和蔼的神情,但全然看不出多少的真诚。所以,觉得彼此之间有隔阂。 房间里很安静,顿了一下,她还是硬了头皮询问叶老狐狸的身体如何。叶老狐狸倒是对她一笑,说:“人老了不中用了,就这样。” “爷爷您可是精神矍锋的。哪里能呢。”苏婉儿立马安慰。 自己也觉得这话虚假而无力。其实,安慰人这种事,苏婉儿向来不怎么会做。 叶老狐狸笑着摇头,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招呼了苏婉儿坐下。 这才半开玩笑地说:“哪能不老?人老了就要服老。什么老璞伏枥志在千里,那是因为没有真正的老去。若是真正老去,说个话都不中用了,哪里还有什么“志在千里,的。” 叶老狐狸语气漫不经心苏婉儿却听得一惊,他这话约莫是在暗指有人逆了他的意。苏婉儿略略一笑就大约知道他指的是叶瑾之娶自己这件事。从前后种种看,加上徐尚林给自己的分析,叶老狐狸当初是看中了陈锦华,所以,当时相亲的人是叶四。但是世事变迁,陈锦华意外身亡,而叶老狐狸不知道是出于不想两家的交情断了,还是因为当初陈锦华去世时,他曾许诺这门亲事一定得开。为了这可笑的诺言,这才在时隔三年后提起这门联姻。 但不管如何无论是陈丽,还是自己。在叶老狐狸看来,都配不上系出悉心培养的叶三、叶四、叶五。前面的叶家老大资质平庸,听陈昭华说,叶家老大的从政道路十分浅窄,叶家老二身体一直不好整个就是文弱书生,做些生意,与自己喜欢考古的妻子一起住在长安,可以说不问世事。 叶六从小就有huāhuā公子潜质,幼儿园就调戏小姑娘被小姑娘抓破脸,1小姑娘还不依不饶发誓要严惩色狼。夏可可曾夸张地说起过这件事,据说那位小姑娘就许家的六小姐许灵秀一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就叶家老六这档子事,成了圈内永垂不朽的笑话每次一帮发小聚会,必得当叶六的面提这事。 至于叶云嘉,因为性格问题,叶老狐狸从来不让他从政、从军,一点点政治的事都不让涉足。甚至他掌控的产业,说白了都是他爹的居多,叶家的产业据说都是上一辈的手里。 叶老狐狸悉心培养,并认为有潜质的就是叶三、叶四、叶五三个而已。而这其中,叶三不够沉稳,据说叶五是年少气盛,唯独叶家老四是那种沉稳的人。 那么,叶老狐狸自然不认为一直流落在外的苏婉儿配得上叶瑾之,于是第一次的相亲对象破天荒的是比自己小三岁的叶云嘉。即便这男人再怎么成熟,再怎么学位拿得无敌,会好几国语言,事实上就是比自己小。这在这种传统世家,本来就是个禁忌性的事。但叶老狐狸却不惜这样做了。 但是,兜兜转转,叶云嘉不曾赴约,出于两家交情,叶老狐狸抛出叶瑾之,满以为叶瑾之会反对,毕竟叶瑾之与严清雅的事叶老狐狸有所耳闻,而叶瑾之的性格摆在那里,据说婚事这方面是很反感被人摆布的。 大约他当初根本没想到叶瑾之会答应,也只是拉他做个场面。可是,叶瑾之却有别的打算,抽风一样地不在他掌控之内。至于之后,爷孙俩有没有过什么争吵与冲突,苏婉儿不得而知。但听得叶老狐狸说这些话,想必他是很明确地告诉过叶瑾之不能娶潭她,可叶瑾之必定是没有听他的。 苏婉儿综合种种观察以及徐尚林的分析,这才笃定这情况。但她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笑,说:“爷爷,您多虑了。您可是叶家的主心骨呢。就是瑾之那样极少表达感情的人,也曾说起,爷爷的目光长远得很,说若不是爷爷您,叶家这家业可不得能到今天这样的胜景呢。 反正说奉承话也不怕被戳穿,再说了,编排的是叶瑾之,即便被叶老狐狸问起,叶瑾之也不会拆她的台。毕竟,她名义上是他的妻子,拆她的台就等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原本还担心你跟瑾之不和。却没想到,他倒是愿意跟你说话。”叶老狐狸说,拈了棋子在一旁闲敲,那眼神似有若无地往这边打量。 苏婉儿知道他在找寻她说谎的蛛丝马迹,索性就滴水不漏的神色,一边削水果,一边缓缓地说:“之前以为瑾之比较冷。后来熟识,倒觉得他其实是个温情的人,只不过,大约是太认真,或者考虑太多,也太注重责任。所以,不容易跟人相处罢了。” 苏婉儿说得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语气诚挚,滴水不漏的。说完,还笑吟吟地递苹果给叶老狐狸。心里却是说:叶瑾之,我算对得起你了,把你夸成一朵huā,也没给你落井下石的,还赞美你是个“温情”的人,其实你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温情:还说你做人认真、注重责任,其实你是一肚子想整人的坏水,巴不得看到别人落难。 叶老狐狸摆摆手,指了指杯中的蜂蜜茶,说:“你吃。” “谢谈爷爷。”苏婉儿甜甜一笑,经过最初的不适,这时候,已经将叶老狐狸当作一个老者,而不是叶家的掌权人。 叶老狐狸眯了眼,略略感叹一声,说:“罢了,我老了。”“爷爷。”苏婉儿撤娇地喊子一声。 叶老狐狸吗蹙了眉,脸上还悬了笑,说:“好了,爷爷不说这些。 敏华,瑾之昨天带你去江府郡园了么?”苏婉儿点点头,说:“是的,瑾之说就在那边举行婚礼。还告诉我那里是祖奶奶家的祖屋呢。” “感觉那里如何?”叶老狐狸问。 苏婉儿总觉得他有别的用意,但也不好探究。所以,只是展了眉,眉飞色舞地说:“非常美。现在是秋天,更有一种震撼的美。” “嗯。”叶老狐狸喝了一口茶,又问:“可有见到什么人?” “哦,雇佣来打扫的,还有周伯,说让我过一阵子去那边住,接受仪式培训的。”苏婉儿回答,略去了江府门生那一段,她直觉知道那一段并不是什么好事。 叶老狐狸缓缓放下杯子,脸上有略微的怀疑,似乎又不好问什么,只是拿了几颗棋子随意放置,片刻后,才问:“瑾之没跟你说别的?他这导游可当得差了。” “瑾之工作忙,连午休都没顾上,就带我过去瞧。他累得很,就在那边休息,我一个人转了转。倒是十分喜欢那边的装潢。让人想起“礼仪之邦,的古典。”苏婉儿三言两语,算作对江府郡园的赞美,也是为叶瑾之树立良好形象。 叶老狐狸一听,脸上倒是露出笑,说:“难得你能体谅他,还看得到他的优点。不过,敏华,我还是问你一句:你是真心诚意要嫁给瑾之?” “自然是。”苏婉儿回答。心里却是补充:自然是真心诚意,这真心诚意也不定关乎爱情。 “这请柬若是送出去,可就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一辈子的幸福,你可要想清楚。还有,叶家男人是不许离婚的。所以,无论如何,你跟瑾之都要一辈子的,无论严清雅的事处理没有处理。爷爷没有孙女儿,第一眼看到敏华,就甚为喜欢。无奈老四这家伙,我也是十分了解。这事,爷爷也只能这样直接跟你开口了。”叶老狐狸很认真地说。看似在为苏婉儿考虑,但句句都在劝说她不要嫁给叶瑾之。看来,徐尚林的分析全都是正确的。 有那么一瞬,苏婉儿也有些动摇。于是,愣了片刻,她才展演一笑,说:“爷爷,我懂瑾之,也坚信自己会幸福。” “孩子,你不懂。两个人相爱在一起,无论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比如我和我的妻子。但是,如果不够相爱,就不会宽容对方。 如果只有一个人很爱对方,一味付出,也会很累的。你这傻孩子,瑾之现在还有严清雅。”叶老狐狸继续说,仿若十分疼惜苏婉儿。 如果自己真是爱上叶瑾之,怕听了这些话,断不可能嫁的。可是,自己跟叶瑾之只是合作伙伴而已,所以,也老狐狸这番话没有作用。 她只是摇摇头,坚定地说:“爷爷。瑾之是个重承诺的人。” 第096章 老狐狸之心 叶老狐狸漫不经心地瞧了苏婉儿一眼,神色也严肃了,说……若不是小七,我倒不知道敏华儿时流落在外了。”哟,他这老狐狸能不知道?苏婉儿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叶家的一家之长,要让一个人入叶家,必得是知根知底。何况苏婉儿从陈家出现得这样离奇,他不可能不去委。 苏婉儿清楚,但也不可能傻到是戳穿一个人的谎言。俗话说戳穿一个人的谎言等于扇别人嘴巴,那是奇耻大辱。若这般做,必得是树敌无数的。 所以,她只是眸光波澜不惊看着叶老狐狸,很从容地回答:“时间仓促,一直没有跟爷爷您讲。不过,这事,我跟瑾之说过。大约是他太忙,忘了告诉爷爷您。真是十分抱歉。”苏婉儿一番话不卑不亢,没有闪躲,没有否定。岂还将这一切都推到叶瑾之身上。本来嘛,那厮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否对叶老狐狸说过并不重要。反正这句话一出,他就是没跟叶老狐狸说过。 “哦。”叶老狐狸慢慢靠到椅子上,缓缓地说:“倒还真是时间仓促,你跟爷爷也没好好说过话。算是爷爷错过你了。” 苏婉儿占了上风,却还是不依了,立马说:“这哪能怪爷爷呢。只是时机都不对罢了。今天,我还得感谢瑾之呢。”她一说,又提到叶瑾之,真是做足了恩爱的表象。叶老狐狸似乎也有些诧异,眯了眼瞧过来,像是十分疑惑地问:“哦?怎么感谢瑾之了?”“昨天,我们一起写请柬。下午又带我去看江府郡园。其实都是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的。受伤复职,之前的准备必然不可少。又要筹备婚礼,我倒是没帮上什么,全是难为他了。当时,我在江府郡园,也就是那么一说,说空了想来看看爷爷。没想到他倒是就记在心上。今天格外繁忙”也不忘了让秦冰送我来看爷爷。”苏婉儿语气恳切,言辞之间全是对叶瑾之的赞美,并且又恰到好处地秀了一下琴瑟和鸣的恩爱,并且很明确地告诉叶老狐狸,你孙子娶我,是真的爱我。 其实,她自己也清楚,若不是合作关系,叶瑾之这种做法到真是对她极好的。毕竟叶老狐狸不喜欢她,而她作为叶瑾之的妻子”必定会亲自面对叶老狐狸的审视与刁难的。与其到婚后才遇见,不如在婚前就放胆让她解决掉这个问题。 叶老狐狸听了,神色也没起什么变化,只是将棋子一颗一颗地挪来挪去的。过了一会儿,才略叹息说:“也难为瑾之,能这样去为一个好。”“瑾之一直都对人很好,也很感性。只是担负太多,情绪一直敛着,久而久之,不知道怎么释放罢了。比如”他倒是随时都记挂爷爷的康健的。 ”苏婉儿继续说,神色明媚,语气充满衷心的赞美。心中暗想:今天赞美这厮可多了,等见到必得要讨回应有的报酬。 “就你这丫头说他好。可不见,在我这里都是告状的。”叶老狐狸似乎也是心情好了些。苏婉儿看他笑容浮在脸上,却是没敢有一丝的大意。因为大凡老狐狸都目标明晰,怎么可能忘记最初的目的。 果然,叶老狐狸将棋子一颗一颗收起来,这才抬头看了看苏婉儿,这才又问:“我倒是不明白,陈家怎么能容许你流落在外呢?” 这一句问得很毒辣”十分不好回答。苏婉儿很清楚叶老狐狸表明上是在质疑陈家,实际上是在质疑她的身份。若自己如实说了,那么陈锦华就是浮云,并且陈老狐狸那边会颜面扫地。两只心怀鬼胎的老狐狸还可能滋生罅隙。 苏婉儿看着叶老狐狸,叹了一口气,说:“这也不能怪陈家。爷爷应该知道我爹妈的事吧。当年,我妈妈在外面生了我和姐姐。我被人贩子抱走了。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我后来的养父母捡到,尚在襁褓中。刚刚丧了女儿,奶水又足,便就将我当亲生女儿养了。 我爸妈辗转回到陈家,抱了我姐姐,也是到处寻找我。但都没结果。 后来,也算是机缘巧合。我与四哥是校友,他回学校来做讲演,便是看到我,说我跟他家一位婶婶很相像。当时,也便是戏言一说。四哥工作也忙,我也忙于学业,也没在意。直到一年前,那位婶婶偶然去沪上,正好那时,我去找四哥拿个资料,这才与我妈不期而遇。之后做了。na,这才与陈家相认。”苏婉儿讲故事向来就是好手,这会儿这故事编排得顺溜,说得有板有眼的。至于叶老狐狸信不信,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解释滴水不漏,既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又保全陈家颜面。 叶老狐狸一听“哦”了一声,又像是十分关心地模样,问:“一定很苦吧?我听小七说起,你们家住在很窄的低矮房子里,夏天没有风扇、空调的。而且外面巷子口还有水沟,总是发臭。” 叶老狐狸这一句倒真是让苏婉儿惊惧,这描述分明就是当年在长安家中的情况。若这叶老狐狸说的是真的,那叶云嘉难道真的曾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么? 可是,自己为何横竖想不起来?苏婉儿内心惊惧,亏得面上还稳得住,也不追问叶老狐狸,因为这件事必须得问叶云嘉。所以,她轻叹一声,说:“养父母都是普通人,条件虽不好,但为人极好,父亲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勤劳朴实,母亲也是良善之人,性格娴雅端庄。给我的言传身教一样没少。”这句话不卑不亢,意思是说苏家夫妇虽然是普通人家,绝不比任何人差。我也配得上你家孙车。 “嗯,也算是敏华洪福,落到这样的家庭,遇见这样的好人。”叶老狐狸也感叹。 “是的。我一直都那样认为。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曾放弃过自己一分一毫,要努力去走正道,过幸福生活。”苏婉儿说到这里倒是神色与语气都明媚起来。 “敏华是这样好的孩子。爷爷也是禁不住喜欢。所以,这婚事还是请你慎重。要不,你见小七一面,也是好的。”叶老狐狸话题一转,又回到原点。 苏婉儿脸色微敛,瞧着叶老狐狸,说:“我与瑾之非常慎重。至于,1小七,他也是个有分寸的人。见面这事有时候我还得顾及到瑾之。”叶老狐狸听闻,不由得打量苏婉儿片刻缓缓地说:“你最好记得你这句话,叶家与陈家都是有头有脸的。”“爷爷放心。我陈敏华从小到大,无论是贫富,无论处于哪个位置上。我做的对得起任何人,也对得起我自己。”苏婉儿的语气里也有了一丝的不客气。 叶老狐狸从鼻子里发出三声“嗯”说:“能自持自知自律,这很好。但一定要时刻谨记。”苏婉儿总觉得这叶老狐狸有所指,但不知道是什么事。于是只是回答:“多谢爷爷教诲。” 叶老狐狸这会儿却是站起身,说:“罢了,你去忙暇我有些累了。”这分明是逐客令苏婉儿自己也识趣,替叶老狐狸掀开被子,又掖好被角。这才说:“爷爷好好休息。我与瑾之空了,再来看您。”“去吧。”叶老狐狸挥挥手,半闭了眼,像是十分困倦的模样。 苏婉儿应声离去。刚到底楼出了电梯,就看到秦冰站在那里, 十分端正,活脱脱像是站岗的警卫。他看到苏婉儿下来,立马微微鞠躬问:“敏华小姐,还有别的去处吗?叶队让我今天听您差遣。”“你那个“您,字就不要用了,听别扭。”苏婉儿说便是往停车场走。 秦冰立马斩钉截铁地回答,说:“是。”那样子太过严肃但是让人觉出一些的喜剧效果来,苏婉儿也不由得抿唇一笑,却不说话,只盘算该打个电话给叶云嘉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苏婉儿立马打电话给叶云嘉。打的是上次他留下的二十四小时开机的私人手机号码。电话才一响,那边就接起来,叶云嘉似乎十分〖兴〗奋地喊了一声:“1小乔。” 这男人真让人无语,现在已经不喊敏华,直接喊小乔了。好吧,这不是计较的重点。苏婉儿抿了唇,忍住批评他的冲动,无精打采地应答一声。 “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他问,语气终于正常一点,恢复冷静。 “你现在在何处?”苏婉儿问。有些话必定要当面询问才妥当。 “回广城了。你若要见我,我马上飞过来。”叶云嘉回答,斩钉截铁。 “那不必。我一会儿回去再给你打电话,有很重要的事询问你。 好了,你去忙吧。”苏婉儿说,然后也不等叶云嘉多废话,径直挂了电话,吩咐秦冰送自己回去。 原本以为可以回去赶上午饭,但京城又堵车,苏婉儿吃了一些饼干,在车上昏昏欲睡许久,折腾到下午三点过,才在秦冰的抱歉声中回到陈云华的别墅。苗秀芝不在,那位狐狸眼的女子倒是十分和气,也很精明,吩咐厨房为她做了她喜欢的菜色。 苏婉儿说谢谢,忽然觉得这女子的段位很高,能这样没名没分地守着一个男人,这也是需要魄力、耐心、勇气的。但苏婉儿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想这女子如何,因为她吃饭到一半,就有一人师啦啦就闪过来,毫不客气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说:“累死我了,饿死我了。” 苏婉儿怔怔地看着对面坐下的叶云嘉,问:“你怎么来了?”“你打电话给我,肯定有事。我当然要来。”他说,那天经地义的样子让苏婉儿忽然想哭,只那样看着他。 他却是自动接过佣人递过来的筷子毫不客气地对付麻婆豆腐,说:“我都没吃饭,你知道,飞机餐又难吃。”“打电话就好。你犯不着跑这趟。”苏婉儿说,有些许的责怪。 叶云嘉呵呵一笑,也只是对付的饭菜,然后嘿嘿笑着说:“我喜欢京城这城市啊。所以,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回来,怎么能放过这机会 第097章 叶云嘉所谓的往事 苏婉儿不语,只对付饭菜,偶尔看对面的叶云嘉,吃得风卷残云,毫无斯文相。 “你慢些。”苏婉儿忍不住娄叶云嘉只是一笑,说:“好多年没吃这咸菜了,不过,如果有烙饼更好了。但这些年吃的都不地道。”“那什么样的才地道?”苏婉儿问。心里却是紧张。 因为在长安时,家里很爱做烙饼,配妈妈做的咸菜。爸爸是烙饼的好手,用的是西北特有的烙饼方式,是将光溜溜的鹅卵石炒熟了,在鹅卵石上烙饼。那烙饼很薄,有一种特有的香味,酥香脆薄。那时,爸爸只要有空,就爱做。因为大哥和自己总是嘴谗,嚷着要吃。 “嗯,其实我喜欢吃一种特殊的烙饼。”叶云嘉说,又责对付那小碟子里的咸菜颗。 “烙饼就是烙饼,还有什么特殊不特殊的。”苏婉儿漫不经心地说,慢腾腾地舀了鸡汤小口喝,等待叶云嘉的下文。如果叶老狐狸没有说谎,那么,叶云嘉曾经就一定出现过在自己的生命里。只是这样无痕迹真让人觉得心里堵得慌,她苏婉儿自认为不是会遗忘过去的人。 “亏得你还在长安住过。可不知道长安有一种烙饼,是将鹅卵石炒熟,然后在鹅卵石上烙薄饼的么?”叶云多娓娓道来,语气那样平静。苏婉儿心里却是轩然大波。其实,这种烙饼不是长安所有,而是在华山之下的地区才有。因为妈妈喜欢吃,爸爸便是去学了,连这鹅卵石都是爸爸跟哥哥一起去河床上精选的。 “哦。据我所知,长安地区没有这种烙饼,得是华山山脚下才会有。”苏婉儿语气淡然,很认真地纠正。 叶云嘉眉头一蹙,神色有些不相鼻,问:“真的?” “嗯。真的。”苏婉儿很笃定。 “那得是我记错了。”叶云嘉说,继续对付稀饭咸菜,顺带将那麻婆豆腐一并拿过去放在他面前,完全无视苏婉儿的需求。 “大约是。不过,长安也有人会做的。”苏婉儿不疾不徐地说。 然后慢悠悠喝一口鸡汤,装着不经意地抬眉扫了叶云嘉一眼。 叶云嘉神色如常,只是“哦”了一声,继续吃饭,这话题从这里算是断了。苏婉儿也不好继续追问,只是又喝了一碗鸡汤。而叶云嘉还在吃饭,她即便吃好了,也不能随便离席,便在那里候着。 过了一会儿,叶云嘉酒足饭饱,十分满足地靠在椅子上,很满足地说:“好久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了。” 苏婉儿笑了笑,让人将碗筷收走。便站起身,说:“这外面天色甚好。秋高气爽的。出去走走吧。”她当然是先发制人,不然让这家伙捷足先登,说去房间喝茶,自己也不好拒绝。但跟即将成为自己小叔子的男人共处一室,且这个男人还对自己有些企图,这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稍有不慎,有心人一添油加醋,怕得就是给陈、叶两家抹黑,也会让叶瑾之颜面扫地,更重要的是可能会伤害了叶云嘉,而他的脾气暴戾是出了名的,指不定就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好。”叶云嘉回答,神色愉快,侧过脸瞧落地窗外的庭院,于是侧脸就映了一些日光的亮色,让这原本英俊的男人看起来更有一种格外的光华灿烂,甚为好看。只是这家伙的脸色到底是过于苍白,像是有些营养不良了。大约从来不是个好好吃饭的主,瞧那身材那样瘦削。 “京城晴朗的初秋倒真是美。还真是应了“秋高气爽,那个词。”叶云嘉赞美窗外景色,突然就笑着转过脸来。将正在暗自打量他的苏婉儿逮个正着。他一愣,苏婉儿也是一愣,立马转开脸,有些不自在地说:“是啊。北地的初秋跟南边自是不同了。好了,出去走走吧。”她一边说,一边就拉开落地窗大步往院子里去。晴朗的秋日,落了金黄的日光,树木落了叶,显出横斜的疏条,透着繁盛的沧桑。 苏婉儿走了一段,在鹅卵石的小径尽头的huā亭里挑了秋千坐下,叶云嘉也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他不说话,就那样放松地坐着,用一种柔和的眼神看过来。苏婉儿只觉得那眼神太柔和,像是一片温柔而宁静的大海,要将她整个包围。 她如临大敌。这个男人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她垂了眸,看到地上的落叶有细腻的纹路。然后,苏婉儿听到叶云嘉柔和的声音,他喊:“小乔。” “那是过去的名字。不要叫。还有凭什么叫我小乔。”多婉儿语气有些不悦,心里有些烦乱。 “你曾经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你叫苏小乔。 ”叶云嘉缓缓地说。 苏婉儿听得更烦乱,立马抬眉冷冷地扫他一眼,说:“你说,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她语气有些恶狠狠的。叶云嘉眉头微微蹙起,眸子却依旧没有凶狠的意味,只是有些哀伤地看她。那神色让苏婉儿觉得很有罪恶感,像是自己伤害了无辜的人 “对不起。我脾气不好。”苏婉儿立马道歉,总觉得叶家兄弟真是可以气死人。一跟他们接触就让人窝火生气。 “呵呵,这才是你。”叶云嘉说,语气里竟然带了些许的开心。 这才苏婉儿再度确信这人在自己的青春年少曾出现过。她不由得问:“告诉我,你是谁?” “叶家老七,叶云嘉。”他一字一顿地回答。 这当然不是苏婉儿要的〖答〗案。她瞧了瞧他,终究还是压住火,说:“今天,我去医院看了爷爷。他说你曾告诉他,我是你的旧识。 并且还描述了我西北家中的情景。” “那你相信吗?”叶云嘉问,好看的脸上浮了一种捉摸不透的浅笑,像是在探究什么。 他的语气这样戏诡,让苏婉儿一时拿捏不定。如果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调查很细致的话,也可以说出自己家中的情况。自己的脾气,可以走访熟识的人调查。 但是,结合叶云嘉在*啡厅说的那些话,以及后来的种种莫名其妙的话语,又让人觉得他确实出现过。所以,苏婉儿也将眸光调整到平静,脸上挂了神秘莫测的浅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云嘉说,我就相信。” 这一句话后,苏婉儿看到叶云嘉脸上的笑慢慢扩大,一点一点地绽开,酒窝那样的好看。 “小乔,你这句话就够了。”叶云嘉说。 她只是笑,等待〖答〗案。她看着叶云嘉张张嘴,以为他要说什么了。 他却只是说:“不错,我们曾经相遇,有短暂的怕处。还在同一张床上睡了几晚。” “什么?”苏婉儿有些惊讶。 曾经相遇、短暂相处,在同一张床上睡了几晚上。如果综合他说的这些条件,那么,倏然跳入脑海的就是银座八楼。、 可那时,叶云嘉不过十二三岁,即便发育再早,也只是个孩子, 而银座八楼那人,明显是个男子,身材比现在的叶云嘉稍矮一点,却比他要魁梧一些:再说了,别人喊那人“四少”而叶云嘉在家族排名老七。 那么,如果不是银座八楼。她苏婉儿又怎么可能跟一个男子睡了几晚上,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呢?难道是这家伙居然神通得查到当年银座八楼的秘密,然后胡编乱造的? “你瞎说的。”苏婉儿十分笃定地说。 叶云嘉耸耸肩,作出一脸很受伤的表情,数落苏婉儿,说:“1【、 乔,是你刚说“云嘉说,我就相信,的,可是我说实话,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我不可能跟一个男人睡。我的家教根本不允许。”苏婉儿基本上是压抑着声音,但神情动作完全是咆哮状。 叶云嘉一下子站起身,有点无可奈何地说:“你呀,怎么就不肯相信我呢?” “那你说如何相遇,时间地点,当时情况。还有如何相处,后来又是如何告别?”苏婉儿一长串的问题爆出去。 叶云嘉一步就跨过来站在她面前,说:“苏小乔,你这个名字,我不是调查得知的。是我原本就知道。你真是笨。” 苏婉儿抿了唇,有点豁然开朗。如果他知道苏小乔这个名字,那么说明他们的相遇就是在她离开长安之前。那时候的叶云嘉只是个孩子,那么相遇、短暂相处也未尝不可能。那时候,她苏婉儿可是那一带的孩子王,颇具领袖气质,不过,因为小伙伴众多,她也不可能一一记得,更不可能记得贫民窟流水一样来来去去的小伙伴里有姓叶的。 可是,跟他睡一张床几个晚上这件事,她真是觉得不敢芶同,暗想一定是这人添油加醋。于是扫了他一眼,问:“一起睡那个事,你编的吧。” 叶云嘉摇摇头,很笃定的语气:“千真万确,如有虚假,不得好死。 ”他还举手爪发誓。 苏婉儿最不喜欢这样,沉了脸,说:“多大的事?你就这样。” “很大的事。1小乔不信任我。”叶云嘉说,语气十分认真。 苏婉儿再度烦躁,有些不耐烦地说:“称速度说了。我不喜欢猜谜语。” “看来,你早就将我忘得一干二净。”叶云嘉神色语气皆落寞。 苏婉儿心里有皱褶的微疼,她轻叹一声,说:“对不起,云嘉,你告诉我吧。” 叶云嘉轻轻一笑,说:“好。但是一”他顿了顿,继续说:“你先告诉我,你非得要嫁给叶瑾之么?” 第098章 云嘉的功力不一般 又是这个问题,苏婉儿有跳起来捶死叶云喜的冲动。 “你说,凭你的心,非得嫁给叶瑾之不可么?”叶云嘉问,语气十分固执,像是个非得要糖果的小孩。 苏婉儿无可奈何,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说:“这问题,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还问这做什么。”“我也可以给你那样规格的婚礼。若你要的是叶家继承人夫人的这个位置,我也可以拿过来。”叶云嘉一字一顿地说,一脸的严肃认真,惹得苏婉儿心里极度的不舒服。原来在叶云嘉看来,自己就是这样爱慕虚荣的女子。而他偏偏还一脸固执,只站在那里等苏婉儿的回答。 “你觉得我嫁给叶瑾之是因为这些?”苏婉儿问,语气里有压不住的怒。 “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说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为你做这些。”叶云鼻解释,语气有点慌,像是怕苏婉儿生气。 苏婉儿站起身,往旁边的huā架移步,一是缓和气氛,二是跟他保持一段距离。这样过了片刻,她才隔了一段距离看他,说:“爷卒告诉,你我儿时旧识。我就一直在琢磨你是谁。但你这样的人,家教自然不一般,而我儿时玩伴皆是贫民窟的孩子。父母每天都是劳作才有饭吃的。我想来想去,便不能想起。这算是对不起你。可你为何非得揪着一个已经说清的问题不放?” “因为”他说,神色还是十分认真,然后顿了一下,说:“因为这对我很重要。” 苏婉儿只觉得心里一片焦灼,如同咀嚼最辣的辣椒,口鼻里全是那种无处躲藏的呛人。她也不是没有期待过爱情。 哪个女子不怀春?哪个女子不在青春少艾时,就在冥想里勾勒自己的梦中情人?那个人一定要有温暖的笑,干净的气息,温柔的眼神,果敢的判断,能遮风挡雨,能爱自己如女如母如友如妻。而他给予自己的爱情,一定是日光和暖,春水映梨huā的美好与浑然天成:抑或是人群里只看了一眼,就能彼此永不相忘、永不放弃。 那样的,才是爱情:那样的男人,才是人间的极品。 可是,如今,叶云嘉分明是在表达他很爱自己。为何自己全然没有爱情来临的幸福以及那样等了许久终于遇见的惊喜?这家伙固执得让人心疼又心烦。 “小乔,可不可以不要嫁给叶瑾之?”叶云嘉很小声地问。 苏婉儿不语,即便她不想嫁给叶瑾之。但形势所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不能拿爸爸和大哥的安稳生活冒险,也不能轻易去背负上陈老狐狸这条人命。何况这一条路不全是绝境,于她也不是没有好处。 最起码,她会开阔另一番眼界,有另一种提升。 至于爱情,如果遇见。那么那个人很爱自己,一定会理解自己今天所做的决定。再说,如果真遇见那么一个人,自己也会奋不顾身。 虽然,看到了很多有情人终究陌路的例子,她还是始终坚信:一直走,一直走,坚定不移,永不放弃自己,永远让自己保持一种美好的状态。就一定会遇见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1小乔。”叶云嘉有些着急,几步走过来。此时,苏婉儿站在huā架下,叶云嘉就站在亭子里,两人隔了低低的栏杆对望。 他是极好看的男子,因为年轻,皮肤十分干净,眼神明亮。苏婉儿微微眯起眼,平心而论,这男人其实极富吸引力。不过,这个性实在让人够累的。 “小乔,可不可以?”叶云嘉像是孩子,语气越发怯生生的,那神色也全然是期待。这一刻的叶云嘉更像是个无助的孩子,想要紧紧抓住她一般。 这一瞬间,苏婉儿忽然觉得摇头或者回答“不可以”竟然是那样难以启齿。仿若一说出去,就伤害了他,便全是自己的罪过。 她看着他,露出为难的神色,抿唇不语。然后,苏婉儿看到他脸上如huā颓败的哀伤渐渐浮起,那种神色让她心里全然荒芜,恨不得抽打自己。 这男人从小就那样荒凉地走过来,自己却还要在这荒凉里添上一笔。 忽然,叶云嘉莞尔一笑,那笑竟然是温暖四溢的,他神情轻松起来,鼻声说:“苏小乔,你真没出息。我开玩笑的,瞧把你吓得。” 他笑得那样天衣无缝的美。连苏婉儿几乎都感觉自己是被他恶作剧了,不由得薄嗔浅怒地白他一眼,吐出一个“你”字。叶云嘉嘿嘿一笑,转脸看旁边的一盆菊huā,在那里辨认,说以后会开红色的菊huā苏婉儿看去,也一并看到他转过脸的刹那,唇边的那一抹落。。她心不在焉地问!”是吗?”心里却是落寞,想!也许。。有些人天生就是注定用来错过的。 叶云嘉自顾自地说他喜欢其实喜欢养huā的,只不过小时候,妈妈不喜欢家里摆乱七八糟的huā,只能种玫瑰huā。所以,别的huā全都给扔子。 他的语气不无遗憾,之后又像是闲话家常,笑着说:“我不怕小乔笑话。我妈一直都是个歇斯底里的人。虽然算是知名的珠宝设计师。 但脾气坏得很。那时,不在家,一在家就拿我出气。”他云淡风轻的口吻让苏婉儿连安慰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静默在一旁聆听。他说了一阵便是在亭子的栏杆上坐下,仍有略略西斜的日光撤在他掌中。 苏婉儿看到日光下,他的手掌纹路清晰,分明是断掌。儿时,听外公家族的人总说断掌的人,一生都坎坷。她看得心里寸寸发凉,虽然秋日的日光这样美好。 他忽然抬头,说:“1小乔,我昨天傍晚收到快递送来的你与叶瑾之结婚的请柬。” “昨天?”苏婉儿有些惊讶。昨天上午才写完,叶瑾之居然就派发出去了。 “嗯,看到地点,倒真让我惊讶一番。瑾之这样有魄力,竟然选在江府郡园。那里的仪式很复杂。”叶云嘉说,而后又忽然很认真地说:“1小乔,有件率你要清楚。如果一旦在那里举行婚礼,意味着除非你死,否则都不可能离婚。” 苏婉儿心里又是一惊。先前,夏可可曾说过叶家不允许离婚,却没想到在江府郡园举行仪式竟还有这样变态的规矩。不过,她是她自己的,一旦有什么事,谁也不能阻止她。 “我是我自己的。谁也没有阻止我的权力。”苏婉儿缓缓地说。 这一刻,忽然有点担忧,有点底气不足。 “傻瓜。总是只为别人考虑。你可曾想过你自己?”他语气疼惜。 苏婉儿抿唇一笑,说:“瞧你,说得我多伟大似的。我也是有所图的。”“哼,我还不知道你。”叶云嘉白她一眼,居然一下子伸手揉她的短发。 这动作很像是对待猫猫狗狗的,尤其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男人来做这个动作。苏婉儿轻轻退后一步躲开,正想要发作,心里却忽然亮堂:呸,之前不是要问儿时相识的事情么?这小子将自己往沟里带,跑题都跑十万八千里了。 “叶云嘉。”她不悦地喊一声。声音不小。 叶云嘉一愣,问:“怎么了?” 苏婉儿清清嗓子,问:“叶云嘉,你若真跟我认识,就说说我们小 时候的事呗。” “1小时候啊。刚不是说了么?不经意相遇,短暂相处,睡了几个晚上。”叶云嘉回答,一副欠揍的表情。 “呸。给姐姐说详细一点。”苏婉儿被逼得凶相毕露,1小时候在幼儿园恐吓小朋友的凶相又出现了。 “呀,苏小乔淑女,形象。”叶云嘉立马提醒,一个箭步跳出亭子,径直就往huā架下来。 “毛的淑女。速度告诉我。”苏婉儿恶狠狠地说。 叶云嘉靠着huā架,耸耸肩说:“小乔,其实这形象不适合你。你要是淑女一点,温柔一点,我估计细节都说了。” 这小男人居然在调戏自己。苏婉儿横扫他一眼,说:“这是给你最后一次说的机会。以后,你说我也不听了。” 她语气冷然,心里也这样决定的。叶云嘉一听,不由得仔细看她,试探性地问:“生气了?” 苏婉儿不语,叶云嘉叹息一声,说:“真没趣,开个玩笑都不行。 好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嫁给叶瑾之。” “叶云嘉。”苏婉儿终于压抑不住地咆哮起来,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咬叶云嘉一口,连带扯下一块肉来。 “在。”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小男人居然在调戏自己。苏婉儿横扫他一眼,说:“这是给你最后一次说的机会。以后,你说我也不听了。” 她语气冷然,心里也这样决定的。叶云嘉一听,不由得仔细看她,试探性地问:“生气了?” 苏婉儿不语,叶云嘉叹息一声,说:“真没趣,开个玩笑都不行。 好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真的嫁给叶瑾之。” “叶云嘉。”苏婉儿终于压抑不住地咆哮起来,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咬叶云嘉一口,连带扯下一块肉来。 “在。”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第099章 记忆之门(一) 一句话.将苏婉儿带入回忆。她沿着记忆的墙根追溯八年前。模糊的记忆里,似乎真有一个不会说话的小、男孩受了伤,胳膊流着血倔强推开她家的木门,径直跑到院落里来。 “那天,似乎日光强盛?”苏婉儿有些不确定地说,以眼神询问叶云嘉,试图得到他的认可。然而,叶云嘉沉默不语,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看我干嘛?”苏婉儿问,觉得叶云嘉这神色神叨叨的。 “我刚说过,如果你不嫁给我。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任何一点点的细节。”叶云嘉说得天经地义,脸上有视死如归的神色。 苏婉儿只觉得一把火“蹭”地冒上来。她又有捶打这男人的冲动,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一下,又不会死?” “你这语气真像当东,我喜欢极了。”叶云嘉完全跑题,笑逐颜开,一脸欠揍样。 苏婉儿清清嗓子,暗暗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但还是忍不住狠狠瞪他一眼,说:“宪法都还有修改的时候。你刚说的话推翻一下,会要你命啊?” “对不起。会,所以,不能告诉你。”叶云嘉立马回答,神色语气皆严肃认真。 苏婉儿哭笑不得,只是无可奈何的一句,说:“我怎么发觉跟你沟通这么困难呢?明明很简单的事,你却弄成这样。” “你是在怪我?”叶云嘉轻声问,脸上浮起轻飘飘的落寞。苏婉儿看得心酸烦乱,摇摇头,叹息一声,说:“叶云嘉,说实话,通过这么些日子,我跟你的接触。我发觉你““我怎么了?是不是终于发现我很爱你?”叶云嘉立刻问语气高兴,又往前走了几步离苏婉儿很近。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觉得这人的脑补水平也是极品啊。 “嗯,我就是运气差了点而已。对不对?”叶云嘉继续追问,语气落寞了一些。 苏婉儿深深吐出一口郁闷之气,恶狠狠地说:“叶云嘉,你这样不行的,活的一点都不真实。” “我觉得很真实,我很清楚自己的一言一行清楚自己的目标。”叶云嘉回答。 “你不觉得你活得很小说么?你自己在那里上演一个角色,无视周围的众人还演得投入。”苏婉儿终于还是没忍住,将这话说出来。然后看到叶云嘉的脸色骤然变了,阴沉沉的十分吓人,像是暴风雨即将来的天空。 “那个,你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我”苏婉儿怯生生地说,叶云嘉越发阴沉了脸,然后转身大步走了,手一挥,说:“我不会出席你的婚礼。明天我要去瑞士考察。” 苏婉儿没有说话,只看到叶云嘉大步走出陈家花园。日光西斜,映了金黄的落叶,刺得人睁不开眼。直到叶云嘉消失在视线里,苏婉儿才一愣,一边拨打他的电话一边追出去。 他的车停在门口,是奔驰的新款跑车,日光映了银色,泛出一种让人不安的光泽。叶云嘉戴宽大的墨镜在发动车子,因此看不到他的神情。 手机在苏婉儿手中震动他的手机里反复播放陈晓东的《我愿意》,空旷孤寂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渗透出在周遭,日光正好一点风都没有。 他在驾驶室看她,问:“还有什么事?” 苏婉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追出来被他这一问,反而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就只固执地站在那里,好半晌地才找到一句说:“我只是想问你那时候” 不,自己的本意不是这个!苏婉儿很清楚,但自己的本意是什么却不知道。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不必了。”叶云嘉冷冷地回答,又发动车子。 “云嘉。 ”苏婉儿立刻上前一步,喊他名字。 他一顿,没有回答,只是“嗯”一声。苏婉儿不知道说什么,只说:“不要飙车,要好好开车。” 他轻“呵”一声,略带了嘲讽,然后转过脸来看她。苏婉儿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伤人的、或者讽刺的话,但他只是动了动嘴唇,隔了一会儿,说:“知道了。你别担心。” “嗯。”苏婉儿回答,心里顿时荒芜一片,有苍凉的难过,就站在那里,紧抿双唇看他。 “行了。我到机场给你电话。到广城也给你电话,别担心了。 我晚上还有一个会议。”他的声音柔和了鼻多,唇边浮起一抹笑,然后看看腕表,说:“如果再不出发,就真得要飙车了。” 苏婉儿点点头,说:“那你小心开车。到机场和广城都给我电话。” 他略略点头,发动车子离开。日光已有了夕阳的意味,拐过那路口,便消失不见。苏婉儿站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回到屋里,心里堵得慌。 她情绪不太高,鼻秀芝也瞧出端倪,说什么不要太累,去楼上休息,等明天带她去做护肤保养。苏婉儿只是点头,立马就上楼去因为一直在想叶云嘉说自已跟他相识的事.所以.根本没有睡意。 再者,她还要等叶云嘉报平安的电话。 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想了许久,却总是模模糊糊的。似乎在那一年的初夏,有一个小男孩闯入自家院落,一言不发,因此,就在家住了几天。后来,仿若又是无声无息的消失的。但其中的细节,苏婉儿想不起来,如今只能想起这些模糊的痕迹,以及那小男孩明净乌黑的眼。 对,那时,那男孩一言不发,却总是睁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她。看得她浑身不自在,于是她就板起脸对他吼。他也不怕,似乎还是那样看自己。 记忆似乎有复苏的迹象,但不足以让那些片段拼凑出完整的来龙去脉。 ““八年之前,.苏婉儿不由得来回踱步,兀自念道。陡然,她想起大哥。立马给大哥打电话。直截了当地询问。 苏大伟略一思考,说:““我还记得,那应鼻是初夏时节,妈在玻璃厂上班,爸在六七饭店做事。我那时是上补习班。 你一个人在家。我补习半天回来,就看到你在廊檐下做作业,旁边坐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穿了我的衬衫与短裤,胳膊上缠了绷带,看绑的蝴蝶结手法就知道是你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 ““没什么。就是今天无聊,忽然觉得像是有这么一件事,但又想不起来。所以才问大哥。,…苏婉儿说。她并不打算告诉大弄自己遇见了当年那个小男孩。 ““哦,这样。当然,确实有这么一件事。爸妈都到处去看有没有寻人启事。跟他说话,他也不开口。成天就坐在你旁边,看你做作业。你出去玩,他就跟在你身后。不过,后来,爸妈准备去报警,谁晓得第二天一大早,那孩子就不见了。因此才作罢。说实话,当时爸爸妈妈怕惹祸上身,还.丁嘱我们不要对外人说起有这事呢。,.苏大伟缓缓叙述,像是沉浸在回忆里。 苏婉儿的记忆终于渐渐清晰,那小男孩明净的眼仿若就还在眼前。 那一天,她在堆积如山的作业里狂奔。忽然有人,哗啦啦推开木门进来,木门拍打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嘭,,一声。苏婉儿抬头便看到头发极短的小男孩合身的衬衫西裤,以及左边胳膊上全然的斑斑血迹。 她猛然跳起来,问:““你是谁?,. 小男孩只扫她一眼,一转身将那门关上,还插上门闩。初夏槐花的甜香里隐隐带了血腥的味道,血还顺他的胳膊往下淌,滴在长了青苔的地板上。 苏婉儿大惊,跳过来问:““你怎么了?,,他只是看着她,脸上是那种极度的平静。苏婉儿这才发现这小男孩长得真好看,尤其是那一双眼。而门外平静的小巷里,有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惊飞一群知了。 他不说话,径直走到花台旁坐下。苏婉儿询问什么,他都似乎没听见,只是很认真地看她。她作业如山,忙得焦头烂额,性格历来火爆的她自然不会耐着性子仔细询问,于是拿了剪刀咔嚓剪开他的衬衫袖子,搬了药箱出来,为他清除伤口、消毒,绑了止血绷带。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你…,坐在这里。等我写完语文作业,带你去诊所重新包扎。,. 那时,苏婉儿已是初二下学期,作业堆积如上。 ““想起了么?,.苏大伟忽然问,将苏婉儿带回现实里。她笑了笑,听到嫂子在喊大哥去买酱油,觉得这场景格外温馨。大哥应声,便是匆忙挂了电话。 苏婉儿将电话放下,将窗帘全部拉开,看斜阳落叶西风紧,看来又要变天气了。 她记得遇那时遇见叶云嘉后,就带他去诊所处理伤口,就是这样的斜阳,带了闷热的风,晚上电闪雷鸣,全是暴雨。 她还记得在小诊所里,无论如何处理伤口,小小的男孩总是咬紧唇、蹙紧眉头,但去一多不吭。于是,她对熟识的大夫说这是小姨的儿子,从小就是哑巴。 夕阳里,她惦记作业,走得很快。他紧跟着她,似乎怕穿街走巷弄丢了自己。晚上,父母、哥哥询问他,他依旧一言不发,大家只好放弃。半夜里,妈妈病发,哥哥和爸爸将妈妈送去医院。苏婉儿睡不着,依旧在做中考习题。电闪雷鸣的,那小男孩似乎是伤口痛,发出低低的呻吟。 呻吟声弄得苏婉儿心烦意乱,无法好好做习题,于是娄了过去,想要呵斥他,让他好好安睡。可是他却一下子抱住她。苏婉儿本能要拍开他,可是他搂得紧,像是邻居家那小孩子抱自己的妈妈那样。她的手就悬在那里,久久没有落下,只低头看他,觉得他是这样小小的孩子,身上有一股子的血腥味,却又这样的让人觉得可怜。 第100章 记忆之门(二) 那一晚,暴风骤雨,电闪雷鸣。妈妈生死未卜,爸爸与哥哥整夜不在家。不会说话的陌生小男孩在睡梦中极不安稳,在窄窄的床上瑟缩,紧紧搂住她。 雨下得格外纵情,但闷热依旧不见减退。苏婉儿心里惶惶不安,惦记着妈妈的身体。妈妈一直就有头疼,苏婉儿很懂事,总是给妈妈按摩头部。晚饭都还好好的,很有耐心地跟那孩子说话。但那孩子只是坐在小板凳上一言不,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后来,因为床铺不够,安排他跟大哥一起睡。大哥很耐心地为他打了洗脸水替他洗脸,又去巷口的李老太的代销店买一把牙刷,给他一只土碗做漱口用。他还来不及漱口,头有些疼,要去睡觉的妈妈突然就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爸爸如临大敌,让哥哥出去找车。他掐人中,一直在喊:“秀秀。”那神情声音充满惶恐,苏婉儿一直咬着唇,眼泪也不由得簌簌落下来。 “小乔,你看着家。”爸爸交代,背了妈妈出去。那时,闷雷隐隐滚动,闪电将院内照得如同白昼,让人惊心地害怕。 她镇定下来,帮小男孩从井里打水上来,替他挤好手膏,说:“漱口,吃药,然后去休息。” 他不语,神色也不曾变什,只默默接过牙刷刷牙。他蹲在那下水道盖子旁刷了鼻久。苏婉儿已经无心做作业,在屋里踱来踱去,想明天一大早去学校向老师请假的事。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院落里刷牙的家伙,不确定地问:“刷好了吗?”他自然没有回答。苏婉儿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这家里还有人存在,不那么恐慌,才问这么一句的。 苏婉儿问了,这才踱步到那棵槐树下看到他站在下水沟边呆。雷声愈频婺,豆大的雨点急促下落。 “进去。下雨了都不知道么?”她心里烦躁得很,语气便也不好听。 他转过脸来,闪电过处,便看到他明亮的眼,还有唇边的牙膏渍。苏婉儿拿过牙刷土碗,在井台边的桶里三两下洗干净放到窗台上。这才将他带到大哥的屋里,指了指那张床,说:“睡那里晚上可能会凉,盖薄被。” 她扔了薄被给他倒了开水放在那里,将该吃的药也一并放在床头粗木矮柜上,轻轻关上门,在自己的屋里看书。 雷声越密集,骤雨如同急促的鼓点,又如同几千字青蛙在牛皮鼓面上噼里啪啦地跳。对于郊区的贫民窟这种电路老化的地带,自然是要停电的。所以,她只心不在焉地背诵了苏轼的两《江城子》,就只能在床上抱着自己瑟缩害怕。 也就是在某一个闪电的间隙,她骤然看到房门被推开一个身影闪进来。她正要尖叫,接下来的闪电便让她闭了嘴。那闪身进来的正是小男孩,怯生生的脸。 苏婉儿想要训斥他。但终究不忍心,因为想到这个小男孩也许不会俺说话,此刻离开了妈妈,还受了伤。这样的疯狂的雷雨天就是她也觉得害怕。若不是今晚妈妈生病,心里总是有所记挂。她此刻早就捂着耳朵躲到被子里去了。 他也是害怕的?苏婉儿心里一股子的火就熄了,转而跳下床, 问:“是不是害怕?” 这句其实也是多余。她很明白。可是,苏婉儿却借着闪电光看到他抿唇点点头。 苏婉儿将窗户推紧又将那房门门闩插好,从抽屉里摸了一小截蜡烛点上,催促他速去睡觉。他点点头慢慢地爬上高高的木床,安静地躺下。 苏婉儿则下床在桌子旁边坐着,拿了中考习题,就着蜡烛继续做。因为既然点了蜡烛,总不能浪费。也不知道多久,雷声没那样密集,只是雨还是纵情。苏婉儿有些困,但不能睡,不仅仅是因为那小 小的床被那小男孩霸占,更是因为她要等爸爸他们回来,她要亲自去开门。 可是,他们终究没有回来。床上的小男孩竟然出低低的呻吟。 苏婉儿心烦意乱,想起制止。可是刚靠近床,却被小男孩紧紧抱住。 他却是没有醒,苏婉儿十分烦乱,抬手想要打,但他的神色那样不安。 她心终于软下来,就那样任由他抱着。 蜡烛终于燃尽,屋内漆黑一片。 屋外的雷声已很稀疏,闪电也十分弱。也不知过去多久,苏婉儿试图挣脱他的拥抱,可是他小小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襟,像是快要溺水的人死死抓着一块浮木。 罢了。她闭了眼,暗想:他大约当自己是他的妈妈了。 她心里有柔柔的疼惜,于是没有叫醒他,也没有责怪他。就这样等待家人的归来。后来,终于还是不小心入睡。等醒来时。大哥、爷妈依旧没有回来。她一挣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小男孩明亮的眸子。 他就那样坐在床边看她。苏婉儿吓了一跳,一跃而起,恶狠狠地说:“看什么看?” 他垂了眸,耷拉着脑袋坐在那里,模样十分可怜。 苏婉儿心里不忍,但骄傲的她什么也不可能对这个小子说。再说,她还要拜托同学去学校替自己请假,并且去市医院看看妈妈的情况。 在厨房里一阵鼓捣,煮了点不怎么样的稀饭,配了咸菜给他,说:“你在家呆着,不要出门。我去去就回来。”然后,她也不管他吃了没有,急匆匆就出门去。拜托就近的同学帮自己请假。然后急匆匆赶往学校,谁知道刚在路口等公交车,就看到爸爸和大哥搀扶了妈妈走过来。 苏婉儿喜出望外,一晚上的不安终于落下,一下子奔过去询问。 原来妈妈只是眩晕,医生开子针药,需要榆水,再加上雨大,索性就没有及时回来。 一家人开开心心回到家。爸爸也向饭店请假,妈妈自然没有上班。只有哥哥不情愿地去补习班。苏婉儿很高兴,于是撤娇说要吃爸爸做的烙饼。那种炒熟了石头做的薄薄的烙饼。 爸爸兴致也好。手是就开始动手,一家人其乐融融。 当时,小小的叶云嘉应该就坐在旁边看着,一言不。苏婉儿蹙了蹙眉,看窗外夕阳渐渐褪去,幕色四合下来。记忆中的小叶云嘉是渐渐清晰。 那一天,爸爸做了很多烙饼,小叶云嘉吃了不少,到后来还眼巴巴看了锅里滚烫的石子。晚上吃饭时,还四处张望呢。 那一晚,叶云嘉很乖地上床睡觉。但很乖刷牙洗脸爬上她的床,这让苏婉儿哭笑不得,只得跟大哥换了床睡觉。 当然,第二天,苏婉儿去上课。放学回来时,看他在翻看她的宋词读本。他看到苏婉儿回来,想是扔烫手山芋一样将那线装本的宋词往桌上一扔,便在桌边坐好。 苏婉儿懒得理会,在井台上打水洗脸,就开始洗菜做饭。没办法,妈妈多病,这些活便应该是她的。小叶云嘉当时就搬了凳子在一旁看。 那时,苏婉儿知道他不说话。但不确定是为何。曾跟秦喜玲说起遇见过一个孩子不说话,不知道原因。秦喜玲毕竟是大家庭出生的孩子,见多识广,三言两句就分析说如果能听得到话,一般来说就不是先天的哑巴,很可能是后天哑的。不过,如果梦中疼痛会呻吟,那就应该是心理上的自闭,或者由于惊吓恐惧产生的暂时性失语。 苏婉儿反复分析,也断定多半是这个原因,毕竟还是个孩子,胳膊上的伤那样怵目惊心。据说应该是被利器划伤。苏婉儿对医生撤谎是几个孩子玩,不小心弄破的。 所以,她想跟他聊天,也许他会走出恐惧,告诉自己他的父母可在,家住何处。 “你喜欢看宋词?”苏婉儿问。 他依旧不语。好,她耐着性子,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嗯,你不说,你写给我看。”他依旧没反应,仔细盯了她手中刮马铃薯的刀愣。 “你家是哪里的呢?”苏婉儿又问。不过,无异于对牛弹琴,他依旧沉浸在他的世界里,铜墙铁壁的,别人是透不进去的。 苏婉儿终于觉得无起,去厨房炒菜做饭。他自然也跟进来,自己端了小板凳在旁边坐着。 “出去,油烟大得很。”苏婉儿怒吼。如是再三,依旧无效。 好,到后来,她放弃跟他说话。吃完饭收拾干净,立马去做习题。这一天,习题不多。于是睡前拿了宋词在看。 嗯,是的。那时候,应该是看宋词。而她做中考题,小叶云嘉也是搬了凳子在一旁坐着,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的,看得苏婉儿浑身不自在。 终于,她忍不住,讪讪地说:“你喜欢看宋词,你拿去看。”她将宋词透过去,他不接。苏婉儿估摸这样小的孩子怕是看不懂。于是,说:“看,这里的注解,比如这一《渔家傲秋思》!”苏婉儿一阵讲解,也不知道他听到多少。反正终于让这小祖宗不用盯着自己做题,他捧了书也不看,哗啦啦翻页,片刻后,将书递过来,指了指上那一。 苏婉儿知道是让她给讲解,于是很高兴地凑过去一瞧,竟然是周邦彦那一《少年游》,脸一下子绿了。让她怎么给一个十一二岁的小 男孩讲啊?她自己看看还差不多。 第101章 记忆之门(三) ……哦,这首太晦涩难懂,你现在的年龄还不太懂。等你大一些, 就会理解了。”苏婉儿终于找到冠冕堂皇的敷衍〖言〗论。 可是,1小叶云嘉依旧坐在那里,固执地看着苏婉儿。那眼睛很明亮,看得苏婉儿觉得自己像是罪过了。于是轻轻嗓子,说:“那个一,我给你讲这一首好不好?这一首很美的。”她手忙脚乱地翻到李清照的《如梦令》,指了指那首词,又不无诱惑地说:“这一首可写的是野外郊游哦。”小叶云嘉依旧无动于衷,然后拿过宋词,又翻了回去,依旧指了周邦彦的那首《少年游》。他小小的身躯坐得笔挺,神色里全然是固执。仿若苏婉儿不讲解这一首,他誓不罢休。 那家伙苏婉儿想起当时的情景,不由得摇摇头,然后在窗边坐下,看了看手机,并没有叶云嘉的来电。但记忆里那小孩的脸却越发清晰,倒是这成年的叶云嘉的脸呈现了一种不〖真〗实的模糊。 那时,自己是如何处理这家伙的痴缠的?苏婉儿鼻细想了想。不由得也笑了。 那时,由于作业多,妈妈生病,她的家务也多。要洗衣做饭的,所以终于在小叶云嘉的固执中败下阵来,直接认输,说:“说实话,那个,不是我不想为你讲,而是这一首,我也不会。” 小叶云嘉用力摇摇头,一脸的不相信,一双黑眼睛固执地看着她。 “那个,是真的。等我学会了这一首,改天讲给你听。”苏婉儿无比诚挚地撤谎。心里默念:改天就不晓得改到哪一天了。 小叶云嘉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将那宋词合上,然后坐在廊檐下,看月光流淌在水门汀上移动,他仿若一尊小小的雕塑一动不动。 苏婉儿做完了数学习题和语文的作文,他却还在廊檐下。她揉揉酸痛的胳膊,看看墙壁上的破旧挂钟,已经九点过了。爸妈应该要回来,不过,大哥今天又不是补习班,却也很早出去,也不知道做什么,神神秘秘的。 她站起身,走到廊檐下,喊:“哎,你该去休息了。胳膊上还有伤。”他抬头看她一眼,月光下的他,那眼神很明净,倒是十分好看。 不过,这家伙似乎没有一点点的行动,像是在他自己的世界人徜徉,对外界反应迟钝。 “哎,我说,乖乖上床去休息。”苏婉儿有些不悦,语气上不免凶了些,脸色上大约也不好看。他微微蹙眉,这才站起身。 苏婉儿照例为他打水,洗脸刷牙,倒了开水放在桌上,让他吃药。他一声不吭,大把的药片囫囵地吞下去,喝水也不发出声音。 这是一个压抑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小小的苏婉儿心里不太舒服,然后说:“好好去休息,才能赶快好起来。明天中午,我带你去换药。”他点点头,站起身就往她的床上去。苏婉儿立马跳将过去,说:“不行,你睡我哥的房间,跟他一起。前晚是下雨特例,昨晚是考虑到你的伤。今晚,必须到隔壁去。 他就固执地站在床边,一动不动。苏婉儿很清楚这家伙的脾气1 如果不允许,怕一晚上都会伫立在这里。难道又要让她换房间么?她其实是一个会认生的女孩,昨晚在大哥的房间就睡得不安稳,今天上课都几次打盹,还被历史老师抓住了一次,亏得她成绩平素不错,历史老师也没太追究。 苏婉儿在犹豫之间,这家伙居然就转身到隔壁去,一声不响地爬上床躺下。 苏婉儿十分惊讶,但只是片刻,因为爸爸妈妈输液回来。她照例是询问了一下医生说了什么。爸爸一一回答,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话,让多休息之类的。 妈妈十分累,一回来洗了脸脚就睡下了。苏婉儿这才说起大哥最近总是神神秘秘,于是询问爸爸知道大哥在做啥么? 爸爸打了水在水门汀上冲脚,清幽的月光和水一并流淌。过了一会儿,沉默的爸爸才说:“你大哥说去李平家,李平一家要搬走了,像是说今晚不回来。” “你也允许。”苏婉儿有些不悦地说,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妈妈听具又瞎担心。但她确实觉得大哥变了,不像以前。 爸爸沉默不语,洗完脚站在大哥的门前,忽然说:“这两天事忙,那孩子的事也没处理。他在我们家也总不是个事。明天,我去公安局一趟看看有没有失踪小孩的。希望能找到他的家人。”苏婉儿其实也想给爸爸建议这件事,这下听到,立马赞同。爸爸似乎很累,只,丁嘱她早些睡,就去关了大门,径直睡了。 苏婉儿昨晚没睡好,也早早上床睡下。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屋外巷子口早起卖豆腐的人敲了竹筒子吆喝而过。,她才忽然惊醒。第一个反应是要迟到,一下子要爬起来。才惊觉自己的胳膊被男孩抱着。苏婉儿脑袋有那么一秒空白,恶狠狠地推醒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只是睁了惺忪的睡眼,惶惶然看她一眼,依旧一言不发。苏婉儿看了看周遭,确信这家伙是翻窗进来的。 “爬墙翻窗,是做贼的表现。男子汉要堂堂正正做人,以后不许了,知道么?”苏婉儿无名火直冒,一脸的恶狠狠,巴不得〖警〗察把这个孩子赶快领走。 他坐在床上,耷拉了脑袋。苏婉儿懒得理会,收拾一下要去上课,转回房间拿书包,看到他站在房间〖中〗央,很固执的身形。 “好好休息,按时吃药。我去上学,今天,我爸爸回去找〖警〗察帮你寻找家人的。”苏婉儿安慰。他却往后退一步,眼神里全然是愤怒,似乎还瞪着她。 “呔,看什么看。小小葬纪,眼神那么凶狠。我们家也很穷,我妈妈还生病。再说了,也不是养不起你,只不过,孩子就应该跟爸妈在一起。不然,一个人终究很惨的。”苏婉儿说,然后挎了书包往外走。他却是固执地追出来,走到门口,似乎要一直跟着。 苏婉儿竟然想起外婆家那只常常受表姐虐待的猫,因为她对那只猫很好。她开学回来时,那只猫也跟着走了好一段路。 心里有些酸楚,便停下脚步,语气也柔和了,说:“别担心。娄爸说了,如果找不到,你愿意在我们家,他大约会去办收养什么的。 好了,回去看书,看电视,玩。认真吃药。”他很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回去了。苏婉儿则是快步往公交车站跑,怕错过那一班,就要迟到。等到放学回家,准备问问爸去公安局的情况,结果爸爸摇摇头,说:“我早市去买菜回来,他就不见了。 在桌子上写了纸条给你。” 苏婉儿拿过那一张纸条,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这小孩子的字。那字不好看,十分稚嫩,倒像是刚学会写汉字似的。那里只有一句话:谢谢,我回家去了,不要担心。我很开心。 写的都是常用语,但意思很清楚,是他自己要回家里去了,让她不要担心。他在这里过得开心。 爸爸在一旁絮叨,说担心这孩子。苏婉儿想起他明净的眼神,其实那明净里充满了狡黠的。她安慰说:“爸,不要担心。我看这事就这样了。” 之后,怎么会忘记这一段了呢? 苏婉儿微微眯了眼,今天才将这一段快要尘封的记忆拭去灰尘,让之重新浮现出来。大约是因为接踵而来的一切吧。 他离开的第三天,妈妈再度发病,这一次进入医院,便再也没有出来。一家人就在四处的凑钱中惶惶不可终日,如履薄冰。也是在这纷乱的日子里,她知道大哥偷偷放弃了学业,在外面打工,并且跟一帮小混混混迹。也是在这纷乱的日子里,她遭遇了银座八楼。 那些纷乱的日子,从不愿去仔细回想。于是,在离开长安之后,那里的日子便全然是囫囵地保存,全不去品尝,不去刻意地记忆。 唉!他当初又是怎么样的事情才带着那样的伤口跑到自己家来的? 苏婉儿轻叹一声,月光清幽,空气中带了寒意。她将窗户关上,拢了衣袖进屋,看了看时间,料想即便是堵车,他也应该到机场了。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电话。 苏婉儿有些担心,犹豫再三,还是拨打过去,还没听到长音响起,那边已经接起来。叶云嘉声音急促,带了些微的轻笑,说:“我想,你会打给我的。”苏婉儿一愣,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其实他是早到机场,只是在等她给他电话而已。 “嗯,在机场就好。注意安全,不要丢了随身携带的物品。”她叮嘱,以转移话题。 “嗯。”他一个字,便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苏婉儿只听得那边很喧闹。这样过了一会儿,她觉得这举动太不寻常,便说:“那个,你到广城,记得给我电话。现在先挂断。 你去准备一下登机吧。”“好。”他说,却在她挂电话前,问:“你想起娄们那时见面的点滴没有?” 她自然是想起来。不过,这点滴似乎于她不利。这人生中,有些事,还是遗忘的好。于是,她立马回答:“没有。一定是你胡编乱造的。”“这话像是你的性格。抵死不承认。”他哈哈笑,然后挂了电话。 苏婉儿一个人拿了鼻话在一旁,愤愤地自语:“其实,从小到大都可恶得很。” 第102章 感性之夜 是啊,他从小到大都可恶得很,总是一出现就固执地搅乱她的生活。 苏婉儿撇撇嘴,其实心里没有一丝的责怪,只是记起那一段的她,对于他有了另一种疼惜。与此同时,心里还有一种,宁静与愉悦。 因为终于记忆快被遗忘的这一段。便不用再纠结他到底是为何对自己存那份儿心思,又为何知道自己一些隐秘的过往。自己也不用因为不明真相而焦虑,在处理每件事时会有惴惴不安、如履薄冰之感。 如今,一切都清楚了。 苏婉儿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因为还要等他平安到达广城。所以,不能早睡。苏婉儿便泡了茶慰劳自己,又在网络上看资料。同时,她还想遇见最近似乎一直很繁忙的周瑾,跟他说一说最近的事,听一听他的看法。 其实,对于苏婉儿来说,周谨一直都是睿智的存在,虽然他最近因为情感问题貌似很迷茫,但这并不妨碍苏婉儿对于他的信任。因为这几年,在各种问题上,只要她略一迷茫,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并三言两语指明方向。 也不知道他如何了。苏婉儿自从上次给他留言之后,也没见他回复,连电子邮件也没见着一封。当时也想写封信问一下,但总认为像周瑾这种公半哥一旦回国,必定是应酬多多,何况又有的心仪的女人。 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苏婉儿开了psn,虽然现在他们已经使用qq联络,凵驯也因为在国内的原因,基本上闲置。但看着psn上周瑾的头像,她总有一种亲切感,觉得像是青梅竹马的最初。 她在凵驯的对话框里慢慢地输入一行字:周公子,你好吗? 这如同自言自语,根本没有指望化回答。谁知道,刚发出去,却是跳出一每问话:几点了,还不睡? 苏婉儿吓了一跳,她可没想到周瑾居然在。 “想你想的呗。”她调皮一笑,十指略顿一下,顽皮了一把。 “得了。最近都懒得主动找我。连学业也有荒废趋势。看样子,想男人去了。哎!!!我这心,真疼。”周公子说。 苏婉儿略一笑,这男人就是这样,严肃中却又带了一点点幽默。 她回答:“可别推己及人了。是你为爱痴狂。可不是我。” 周瑾发了个无奈的表情,说:“以前人家说女人是最难搞定的动物。我不相信,现在我算是信了。” 听他这话语,还没搞定那女子。苏婉儿倒是无端对那女子生出好感来,那得是多样自持自省的冷静女子啊。根据自己对周瑾的了解,他家庭不错,家教很严,也是世家子弟,并且还有女友。嗯,就跟那该死的叶瑾之其实很像。 那么,这样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说爱,又有几分可以相信?几分可以长久呢? 这世间的众多女子,若是这样一个男子来说爱,良好的修养、很好的家庭,大约早就半推半就了,怎么可能过多地去考量? “我想这个女子值得你拥有一辈子。很可能也是爱你的。”苏婉儿慢腾腾地打上这一行字。 “她是值得我拥有一辈子。不过,何以见得他是爱我的?”周瑾回复颇快。 苏婉儿甚至想象他在电脑那段翘首〖兴〗奋了。她喝了一口茶,又去洗了个脸,才将刚才的分析说了一通,最后下了个总结,说:“爱一个人,便会珍惜这个人,想和这个人天长地久,于是慎重。” 她发出这一段,有一点点呆。因为想起自己跟叶瑾之,自己貌似不是因为爱他,珍惜他,才跟他结婚的。自己不过是被逼无奈,认为跟他结婚是伤害量最小,对自己害处也不那么大的途径,再说,他还有女朋友,与别的单身者比起来,相对安全一些。基于这些考虑,遵循“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所以,她选择跟他合作。 其实,如果能有第二条不会伤害太多人的路,她一定会毅然选择另一条。万一周瑾跟那位与自己和叶瑾之是一种的情况呢?那岂不是误导人家? “拉到吧。那女子也是豪门贵胄,根本不缺什么权势。还有,我做什么,她都认为是有目的的。”周瑾一句话,怨言颇大。 这种情绪的周瑾,又怎么好意思跟他谈自己的破事呢。于是,便剩下对他的开解,说:“有些结,怕只有等时间去解:有些缘分,也只有等时间去检验。这人和人之间真是要看缘分的。有时候,真要分先来后到,情缘深浅的。你也看开些。” 她这是说别人,想自己。 她从来不是个喜欢假设人生的人,因为假设是很累赘、耗神的东西。人一旦开始假设,必然是对现状不慢,那种对现状的不满会影响心绪。于是,如果一个人说“如果当初“太多,那种负面的情绪就如同细胞在心痛潜滋暗长,最终将所有活着的美好与信心全然抹杀。 “如果当初”是最没用的事。回忆不应该具备任何让现状兵败如山的力量。这是苏婉儿历来的看法,但到如今,她在面对叶瑾之的事情时,还是不由得生出“如果是自己先遇见他,那该多好”的念头。 “丫头,你倒是世事沧桑,颇有所感一样。看来,我的丫头长大了。”许久之后,周瑾才发过这一句回复。这期间,苏婉儿又整理了陈昭华传过来的一些粗略的瓷器品出口资料。 她已经习惯周瑾,因为他很忙,他们之间的谈话总是断断续续的。 “人总要学着长大,往好的地方走下去,不能总是在原地。如果走不下去,那谁都不过是谁的一段过去。你也看开些。”苏婉儿说。 心里也是略略一惊,不由得蹙眉,暗想:自己这是怎么了?今天竟然这样伤感,数次想到他。 “呵呵,丫头。1小小年纪,居然这样不阳光,竟然不相信至死不渝的爱情。这几年,我倒是没看出来。”周瑾的心情似孚好了一些。 也许,男人的伤感不过是晴天的毛毛雨,作装点的。 “我一直都很阳光的。只是我比别人清楚:爱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还需要双方的忍耐、不离不弃,以及经营。而在这个浮华的世界,要做到这些本来就很难,更何况要遇见一个这样的人。周公子,这世间更多的夫妇是因为环境所致,凑合一生的。”苏婉儿十指如飞,那些思绪是她心中最隐秘想法。她极少对人说想法,尤其是离开长安之后,她在任何人的印象中都是一个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做事,又极其灵秀的女子。 这一段话发出去,周瑾又是良久的沉默。她继续看资料,中途接到叶云嘉的电话,说已经到达广城。那边很喧闹,是刚下飞机。 “有人来接你吗?”她问。 “我自己有车在机场,自己开车回去。”化回答,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那小心开车,不要飙车。记得吃晚饭。”苏婉儿叮嘱,感觉他还是印象中那个眸光黑亮的小孩子,仿若就站在水门汀里,看那井台上的月光。 他沉默一下,终于用略带无可奈何的笑的口吻,说了一句:“好了,傻瓜,你早些休息。我遵命就是。” 他回答的语气柔柔软软的,九曲回环,像是极其宠爱一个人才有的回答。苏婉儿觉得心头一颇,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就像是知道一出悲剧上演,无能为力一样。 他说要回去准备,最近公司很忙。于是两人简短的通话结束,而周瑾还没发信息过来。她猜想周瑾大约又开始忙了,毕竟做游戏设计也很辛苦,虽然听说是业余玩票,只负责“最神话”音效部分,光影的某些部分。但也足够他忙的了“最神话”是〖中〗国影响最大的网游,并且是第一个进入全息运行的网游。所以,即便是业余兴趣,周瑾这人得多妖孽,多繁忙。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很多次谈话都是戛然而止,无疾而终。苏婉儿已经习惯这样的忙碌的周瑾,以及突然不说话的周瑾。 于是,她在对话框里输入一句:公子,我滚去睡了。你注意身体哈。 这一次,周瑾忽然回话,说:“我看到你的回答,一直在琢磨怎么回答你。丫头,要一直坚信自己一定会遇见矢志不渝的爱情,遇见对的那个人。我身边有好多人是遇见了的。我也一直相信我能遇见。” 苏婉儿手一顿,想起董小葵与许仲霜,夏可可与叶老三。是啊,身边也不是没有人没遇见。也许,自己也会遇见那么一个人的。 “今晚,只不过情绪有点潮湿,你不必担心,我睡去了。你,加油,如果认定她是你的命定。你所做的任何事,她也一定有感觉的。”苏婉儿发出这一句,觉得极度困倦。于是,也不等他回话,立马关电脑睡觉。 临睡前,看了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叶瑾之居然也不问自己去看他爷爷的情况,也不通知明天的安排。还十二路卫戍队长,什么眼力劲儿。 呸,就知道沉浸温柔乡,偏偏还是那么个人。苏婉儿撇撇嘴,经过她对叶云嘉所做的事,苏婉儿已经彻底不喜欢严清雅了。 不去想这人。“哼。苏婉儿觉得想到叶瑾之就不太爽,立马拉了被子蒙头就睡。 第103章 事端 第二天,叶瑾之依旧没出现…短信电话皆没有过来。不过。天才刚蒙蒙亮,秦冰就来到陈云华的别墅,将一辆黑色的布加停在门口。他却站在车旁,一袭黑色风衣,本身军队出身,站姿有一种别样的别挺,活脱脱的像一樽雕塑。 别墅的门卫颇为惊讶,立马就报告陈云华。其时,苏婉儿与陈云华、苗秀芝、陈丽正在用早饭。那门卫进来说了这率。 陈云华立刻放了碗,慢腾腾地问那门卫:“没见过的?” “似乎是昨天来过的秦冰。不过,那样站着,又不说话。”门卫说。 陈云华挥挥手让他出去。苏婉儿起身要去问问,陈云华却是阻止,说:“你是陈家的女子,在这里就是。我让人去问。” 苏婉儿虽然心里不舒服,知道这是所谓的大家族面子,也便不好反驳,继续喝粥。陈云华让人出去询问秦冰。片刻后,那人回来回话说秦冰回答的是叶瑾之吩咐的,这成婚前的日子,任陈敏华小姐差遣。 “笑话,是欺我陈家没人了么?敏华是陈家人,还要他叶家派司机来?”崭云华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有些发火。 苏婉儿觉得有些奇怪。这陈云华其实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京城混迹这么些年。虽然不是一官半职的,但在京城这地,他是将某行业垄断了,别人一提起陈少,便知道一笔也写不出几个陈云华。在圈子中,他向来有点纨绔子弟的模样,但绝对是深谙做人处事之道。他又怎么会无端的发火呢?莫不是这几天遇见什么事了? 苗秀芝也十分狐疑地看他一眼,但她没有说话。苗秀芝向来是沉得住气的女人。倒是一旁的陈丽也是发现陈云华的不对,没沉住气,问了一句:“二哥,你怎么了?” “你吃你的饭。”陈云华站起身,看了苏婉儿一眼,说:“敏华,你吃完饭,到我书房来一趟。” 那神色十分凝重。苏婉儿觉得一定有什么事发生。这才平静几天,居然又有妖蛾子作祟。不过,她还是平静地回答:“好。” 是的,无论什么样的情况,只要活着,又有什么不能承受呢。 苏婉儿很平静地吃完饭,陈丽似笑非笑,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苗秀芝也瞧瞧跟苏婉儿说:“好好跟你二哥谈。”“为什么?”她突兀地问这一句,苗秀芝却懂得她的意思,立刻拉了她往一旁走,低声说:“你这位二哥,平常温和,但遇见一些事,也是绝不饶人的主。这书房谈话,就是以前锦华做错事,也有好几次。 锦华都哭了的。” “哦。这样。”苏婉儿淡淡地说。她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事可以让陈云华发火的。 “敏华!”苗秀芝不满地低喊一声。 “您去忙吧。我没事的。”她淡淡地说,抬步就往陈云华的书房去。这是苏婉儿第一次进陈云华的书房。 这书房在二楼,也是一个套间,里面有好几层的书架,她略微扫了一眼,虽然不如许仲霜宁园的书房那样大,但似乎也分门别类放了不少书。只不过这些书,不知道是他真的要看,还是只用来装点门面而已。 陈云华穿居家服,在宽大的熏木书桌前端坐,笔墨纸砚倒是齐全的。那一方镇纸,看那huā纹很不错。 “过来吧。”陈云华扫她一眼,语气有些冷。 苏婉儿走过去,并不等他请坐,兀自在他对面的木椅子上坐下。 举止淡然从容,神色波澜不惊,喊了一声:“二哥,不知道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陈云华眉头微微一蹙,那眼神倒是十分凶狠,又像是要将她生生录了皮一样。这样审视的眼神,她最近是频频见到。但她从来没想过陈云华会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 “二哥,有话请直说。”苏婉儿语气平静,身子坐得更正。 “苏婉儿,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当自己是陈家人?”陈云华缓缓地问。 苏婉儿听到这话,觉得十分寒心。即便她大部分时间都考虑苏家,但她也没有不把他们当亲人。面对陈昭华、陈泽林、苗秀芝、陈老狐狸以及眼前这位,她从来在想自己跟他们是血脉相连的。 “你这话不该问,失了你的身份,失了你的格调。”苏婉儿平静地说,淡扫他一眼。 “你威胁我?”陈云华眉头一蹙“嗖”地站起来。 这真是笑话。她不过是提醒他,在他的身份不该对她问出这一句话来的。何来的威胁之意思?苏婉儿唇边一抹笑,说:“陈少,你这话未免太过可笑。你的身份,不该问出那一句。即便我从来没有将自己当作陈家人,你也不该问。问了,就是将一切都赤裸裸地录开,于陈家形势不利的。” “你这还不是威胁?苏婉儿,我总是小瞧你。律师跟我说过当天在清风镇的情况这段日子,我还不相信。果然是伶牙俐齿。哼。…,陈云华一脸的冷然,隔了一张宽大的书桌与苏婉儿对峙。苏婉儿缓缓站起身,毫不认输地与他对视,唇边一抹浅笑,说:“那样的人,碎嘴,你们也敢用。还真难为爷爷苦苦支撑这陈家基业。那么大岁数,还要为陈家谋划。”苏婉儿向来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 对于陈云华也毫不客气,即便他可以在京城一手遮天,陈家的形势不容许他对她如何。何况,她现在不仅仅是陈家的人,请柬已经送出,她就是大半个叶家的人了。如果有什么损了叶家利益与颜面的,叶家人自然知道摆平。 “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猖獗的一个人。贫民窟果然出不了什么好教养。”陈云华像是气疯了,说话也逐渐恶毒。 苏婉儿眸光一冷,说:“陈云华,适可而止。敬你是二哥,便是对你忍耐。今天在这里,你说的话已经失了你的格调,更失了陈家的教养。如果只是给我下马威,你不必折腾了。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今天,我会当我没来过书房。” 苏婉儿一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却听见陈云华冷冷地笑,问:“你也知道陈家的教鼻?你如果当你自己是陈家人。会做出那种事?”“我做什么事了?”苏婉儿不由得停住脚步,她很清楚,这会儿才是正餐,之前的都是餐前的甜点,不过是小玩意儿。 “勾三搭四。你是想赔上陈家的声誉?”陈云华冷冷地质问。 苏婉儿转过身去,只见陈云华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叠照片狠狠地丢在襄木的书桌上,说:“你自己看。总不能污蔑了你。” “勾三搭四?”苏婉儿冷笑一声,这是她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她施施然走过去,拿起那一叠照片,一张一张地欣赏,神情悠闲得很。 照片大多数是拍她和叶云嘉,也有几张是拍她和李峻宁的。那种拍摄手法倒是很好,将她拍得很么好看。拍摄的角度也不赖,看起来还真是十分亲密。尤其是跟叶云嘉的几张。 “嗯,摄影技术不过。懂得光影运用,借位取角度这一点也用上了。”苏婉儿看到最后一张,做了以上总结。 “陈敏华。”陈云华大约很不喜欢她的态度,有点压抑地吼。 她扫了他一眼,说:“这几张有模糊背景的处理。看这模糊掉的背景,不是你家楼梯么?还有这几张,旁边应该有夏可可的,也被掉了。我说陈少啊,你好歹也是混迹京城的人,手段非凡,这样劣质的照片,你也会相信?”“陈敏华,知道么?即便是假的,有心人一做文章,都成真的了。 我知道是假的,有什么用?、,陈云华扫她一眼,语气倒是缓和下来。 苏婉儿心里一咯噔,刚才自己逞口舌之快,倒没想到这一层,这下子顿时觉得惭愧,低声说:“对不起,二哥,是我考虑不周。” “这照片是不怎么样,可以看得出真假。但我问你:你跟他们见面,这是既定事实吧?那姓叶的小子,昨天还从南边专程坐飞机到这里来找你。”陈云华脸上乌云密布,语气上倒是缓和不少。 “是见过面。”苏婉儿回答。暗自猜想这照片可能的来源。 “这就是了。今天我在这书房,老老实实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现在是要嫁给叶瑾之的人,无论你对叶云嘉或者这个姓李的怀着怎样的心,都不要再单独见面。可听清楚了?”陈云华一字一顿地说。 苏婉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陈云华,然后淡淡地说:“我自有分寸,但如今,有两件事希望二哥帮忙。第一件事,这照片,一张不漏,给我一份儿:第二件事,将这件事的幕后查出来。我想这对于你来说,不是难事。对了,我想知道,你的照片来源。” 苏婉儿神色平静,心里却在想会不会叶瑾之已经知道这照片的存在? “我的属下截获的。至于什么属下的,你该不会问我了吧?”陈云华扫了她一眼。 “我对那些不感兴趣。只想问叶家可看到?”苏婉儿询问,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有些怕叶瑾之知道。 “暂时没有。不过,我想很快。”陈云华回答。 苏婉儿只是理了理衣衫,说:“那你尽快将那份儿照片给我。与其让别人拿给他们看,倒不如,我亲自拿过去。至于来历,我就说有人威胁我罢了。但是,二哥,能在你家拍摄照片。你这保全系统也该下课了。” 她说完,施施然一转身,走出书房,也不管陈云华的反应,只是觉得有些累,自从入了陈家门,还真是闲不得几日清净。 第104章 这才是我 楼下,苗秀多在踱步,来来去去的,不知道踱了几回。一看到苏婉儿走下来,立马凑上来问:“敏华,怎么了?”“没事。二哥跟我商量出嫁的事,说总不能失了陈家的格调。” 苏婉儿也不遮遮掩掩,很大方地回答她。 “真的?”苗秀芝显然不信,又瞧了瞧楼上。大约陈云华那一间书房在陈家人眼中代表的就是灾难、惩罚,诸如此类的。可她不是陈家制度下长大的,陈家的法度力量对于她来说十分微弱,很多时候可以忽略不计。这么些年,苏婉儿已经凭借本能与聪明摸索出属于自己的处世之道、生存法则。 “妈,你最近很喜欢杞人忧天。即便我嫁入叶家,我依旧是你的女儿,会时时来看你的。”苏婉儿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同时观察四周。 陈丽倒是抱了一只猫大步踏过来,从她身边走过,朗声喊那狐狸眼的女子:“静姐姐,你帮我瞧瞧公主是怎么了。”公主是她手中那只猫,有凶狠的眼神。苏婉儿只是扫她一眼,觉得她很可怜,活得这样恣睢轻浮。不过,她没空管别人,唯今之计,她要比别人先出手,才能抢占先机。 于是,上楼精心打扮一番。头发长得很快,已经像是短碎发了。 她穿了米色的风衣,围了格子的围脖,眉目全然青春气息,只是淡扫蛾眉,便有了别样的神采。苏婉儿对着镜子转了几圈,很满意自己大方而自然的打扮,挎了小包出门。 在楼下,遇见陈云华,递了牛皮纸袋给她,说:“这,你先拿着,我那边还有几份儿。”这男人果然是混迹京城的好手,熟知如何处理各种事。苏婉儿只是要求这么一份儿照片,他就已经知道她接下来的动作。 “谢谢二哥。”苏婉尼笑着接过来,放入手提包里。 “你有把握?”陈云华倒是与她并肩往外走。 “二哥也知道,这件事迟早的。无论把握大不大,都必须是这一步。想必二哥也意识到了两家联手对付妖蛾子,可比陈家一家独自完成好。再说,若是瞒着,将来,倒是有了掩饰的嫌疑。”苏婉儿压低了声音,秋天的早晨,清冷的风吹得落叶簌簌,飘满小径。 陈云华没说话,到了别墅门口的huā圃旁,他才轻声说:“怪不得爷爷看中你,因为称跟陈家的女儿不一样。”苏婉儿听不出这句话是赞美还是贬低,于是停了脚步,笑着问:“我愚钝,不知道二哥这话是什么含义。”陈云华眯了眼看过来,眼神锐利,缓缓地说:“我姐姐虽然聪明灵秀,但属于软弱型,唯一一次叛逆就造成她的死亡。她至死都没得到她的爱情:陈丽是什么样,这段时间你接触过,她连陈家的一点点教养都没学到,倒不知哪里惹了一身的毛病:至于锦华,虽然聪明灵秀,但对人对事的拿捏与防备却是不够的。”“我从二哥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点的赞美。”苏婉儿呵呵一笑,扫了一眼门外的秦冰,站立姿势果然如同雕塑。 “才一点点?”陈云华问,那语气与方才截然不同。 苏婉儿内心略微愉悦,依旧浅笑,调皮地说:“最后那一句却有点说我奸诈了,我可是听出来的。” “你啊。自己注意些,毕竟对方是叶家,你现在也是陈家的女儿。叶瑾之的职业又是风口浪尖上的。时时处处都长个心眼,说话做事三思。”陈云华缓缓地说。苏婉儿看到这位平时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二哥脸上终于有了亲近而慈爱的神色。 “谢谢二哥。”苏婉儿回答。觉得这场景颇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陈云华脸上的笑褪去了平素的世故,在瑟瑟的秋风中,拢紧大衣,低声说:“我现在有点明白爷爷坚持让你嫁给叶瑾之的原因了。也只有你才可以嫁给他。就算是锦华,怕也不行。” 苏婉儿心里一咯噔,自己嫁给叶瑾之到底还是有陈老狐狸的推波助澜。难怪他会任凭陈昭华调走叶云嘉。想到叶云嘉,她心里有些微的疼痛,那是一个从小就孤寂的人,虽然自己并没有想要嫁给他,但他再一次被玩弄于命运鼓掌,她到底很心疼。 “呵呵,爷爷倒是看得起我。”苏婉儿干笑,觉得有情感被利用的悲凉。她假意看看四周,掩饰一点点的难过。huā圃里的木本植物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倒不知道在江府郡园举行的那场婚礼要穿成什么臃肿样。 “爷爷为陈家很操劳,我也只能尽力到这个模样。再说,陈家也不能树大招风,做得太过。敏华,爷爷到底是疼你的。叶瑾之这人,我也是认识的。”陈云华大约看出她有些许的异样,于是安慰她。 “很多事,我懂。你不必担心。好了,时候不早了,二哥也是忙吧。”苏婉儿语气淡然地结束这一场谈话。是的,她不愿意过多纠结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那好。我去医院看看爷爷的意见。”陈云华说。他的司机已经将车开过来,是一辆黑色的奥迪。具体型号,苏婉儿不熟悉。 苏婉儿招手与他告别,然后走出门,对秦冰说:“秦大哥,我要见瑾之。” 秦冰立刻欠身行礼,说:“叶队在忙,可能没空见你。” 苏婉儿站在那价格不菲的布加跑车旁边,淡扫那车一眼,冷笑一声,说:“那叶瑾之派你来,这又有何用意?” “叶队说任凭敏华小姐差遣。”秦冰依旧不紧不慢的口气。 “好。现在不去见他。你立刻联络他,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见我。”苏婉儿的语气不紧不慢,但一字一句全然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对于话语的艺术,她历来颇有兴趣,曾研究过一段时间。 秦冰顿了一下,然后回答:“现在,恐怕不能。”“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是他的心腹,若有什么大事,你能不联系他?”苏婉儿反问,声色俱厉。 “敏华小姐恐怕对叶队的工作不太了解吧。作为叶队的家人与妻子,更应该什么都不问,不闻。事关国家机密,就算是老爷子,也不一定能这样要求。”秦冰话语似乎很有礼貌,而且话语平静,但丝毫没有客气。 “离他复职还午一段时间。婚期在即。”苏婉儿说,心里也算不出叶瑾之到底打什么主意,这人妖气太重,总是有点捉摸不透。 “听说敏华小姐跟董小葵小姐关系也算过得去。想必你听说许队提前结束假期了吧。”秦冰这算是点到为止。 苏婉儿暗想或许真有大事发生,也知道不能与秦冰过多纠缠。不过她现在代表的是陈家,横竖也不能就这样输了气势,输了陈家的脸面。 于是,她淡然一挥手,说:“你且回去。这司机,我陈家也有一两个的。” “敏华小姐,是秦冰说话欠考虑,请您不要计较。”秦冰立马道歉。不管他是息事宁人也好,还是真心诚意,这人能如此处事着实不错。不过,在这件事上,她不能马上妥协,毕竟她代表的是整个陈家。所以,她依然摇摇头,说:“这不关你的事。如果他如今这样忙碌你就不要在我这里屈才,做一个司机,回去帮他。” “敏华小姐,请不要为难我,我只是奉命行事。”秦冰说语气很固执。 苏婉儿正待拒绝,电话却响起来,是夏可可来电。一接起来她就在那边哈哈笑,说:“敏华今天有空么?” “空闲大把。可可姐可要召唤在下?”苏婉儿一笑,觉得听夏可可说话,周遭都顿时明亮,这女人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魔力。 “呵呵,我在宁园。董小葵也回来两天了,说有空,让你过来聚聚呢。”夏可可说。苏婉儿十分高兴,她也是很喜欢这两个女子,这正要回答,那边却换了人,是董小葵笑着说:“敏华,上一次匆忙,都没好好招待你。这算是回来,昨天就想找你,不过听说你要去医院看老爷子,便没有了。今天有空,我叫人来接你吧。” 原本等董小葵派人来接是很好,但这一来一去的到底huā了一些时间。何况,她原本打算先见见叶瑾之,然后见叶老爷子的,如今看来,一时半会儿见不到叶瑾之,所以,就先去见叶老爷子。于是,便推了董小葵的建议,说:“不必麻烦了。瑾之体贴,派了秦冰在这边,我一会儿去医院看看爷爷,晚些过来蹭午饭吃。” 这一系列决定一出,也不管秦冰同意与否,反正她已经退一步了。 董小葵听得呵呵一笑,打趣说:“这叶瑾之也有开窍的时候,派了心腹给你。” “得了。幸福的女人就别打趣我了。听说你厨艺颇好,赶快亲自下厨,我一会儿就来蹭饭。”苏婉儿笑着说,心里不由得羡慕起董小 葵来。她是实实在在的幸福,而自己不过是虚假的表象。叶瑾之这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罢了。 “行了,你速度。我去准备。”董小葵说完,也急急忙忙挂了电话。苏婉儿这才瞧了秦冰一眼,说:“走吧,去医院。” 秦冰倒是十分明理,先是鞠躬行礼,说:“谢谢您。”然后,替她拉开车门。 “你太客气了。走吧。”苏婉儿上车,淡然地说,在车子启动之后,苏婉儿又对秦冰说:“下一次,开上次的奔驰就行了。这车略微张扬。” “是。”秦冰回答。依旧是轻车熟路,竟然避开京城一贯的堵车来到总院。苏婉儿径直去看叶老狐狸,却是听说叶老狐狸去做检查,要下午才能有空,并且说了要静养,一律不见任何人。 苏婉儿听说这决定,心里到底有些谱,怕这叶老狐狸是知道这些照片了吧。她也不想硬碰硬,既然人家抢占了先机,那么,自己只有另选别路。 于是,她在病房的外间,对守在那里的叶铭琛说:“叶伯父,有些事。十万火急,本来想爷爷拿主意,可爷爷这个身子。如今,我看只能与您商量了。” 叶铭琛作为长辈自然要有长辈的姿态,于是询问她到底何事。苏婉儿这才说收到了恐吓照片,而且这些不过是正常的交往,但被换角度 之后,全然就有莫大的伤害。 “伯父,我的名誉倒是其次。我向来不喜欢跟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最过多辩解。但这事关叶家与陈家,今早我与我二哥商量过这事,还得叶家与陈家联手来拔出这幕后主使才好。”苏婉儿说得十分恳切。 心里暗想:你叶家想袖手旁观是不可能的事,想借此事让我退婚抑或其他的算盘也没门。我苏婉儿从来就不是任人践踏的主。 叶铭琛秉承老狐狸姿态,却也摆出惊讶的神色,说:“竟然有这等事?”于是拿了照片过去瞧了瞧,眉头蹙起来,一眼就看过来,颇有责怪苏婉儿的意思。 “十分抱歉。只是正常交往,没想到会被利用,到底是我阅历尚浅。这一次,就拜托伯父了。以后,我会谨言慎行的。”苏婉儿语气诚挚,一脸抱歉。 “这事,叶家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叶铭琛慢腾腾地说,神色还是颇为狐疑,像是不相信她似的。 苏婉儿叹息一声,说:“听到伯父这句话,我心就放下一大半。 这李峻宁是我朋友,知名设计师,这一次的婚纱就是他帮我设计的。 至于云嘉,机缘巧合,他约莫十多岁在长安走失,恰好是我家收留了他。在此,我想我的身世,不用再向伯父您赘述了的。” 一切都说开,一切都不藏着掖着。在某种情况下,其实是最好的策略。苏婉儿一贯相信。果然,叶铭琛也没过多的话好说,只是让她不要太担心,她是叶家的准儿媳妇,叶家不会坐视不理。 苏婉儿自然也表示对叶老狐狸身体的担忧,最后还说明天再来看他。她跟叶铭琛谈了话出来,犹豫一番,还是上楼见陈老狐狸,说了方才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分析。陈老狐狸身子似乎很弱,只是点头说:“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敏华拿捏就行了。以后这样的风雨,指不定多少的。” 苏婉儿自然应承,陈云华在一旁则说:“爷爷的意思是说这事你处理得很得当。我也会全力追查的。” “谢谢爷爷,谢谢二哥。”苏婉儿笑,心里却有了别的盘算。这事,还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自己还得出一出招。 于是,说了几句体贴话,便是出了总院,直奔宁园去。路上,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查了查婚纱什么时候可以试穿,得到的结果是后天中午就可以亲自送过来。 第105章 无题 车到宁园,已是午后一点半。苏婉儿从那布加里下来,夏可可在一旁拢了衣衫,啧啧地说:“这老四最近够招摇的。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对你的情谊似的。竟然派了布加作你的坐骑。这可是他的爱车,跟许仲霖那一辆布加一起是订制版,平素可是束之高阁的。” 这布加本来就价格不菲,如果是订制,怕就算是名车云集的京城也不见得很多。这人让秦冰开这车接送自己,果然是招摇。 这一招还真是毒辣。那么,大凡知道他叶瑾之的人知道这种情况,都会以为他爱他的妻子陈敏华,什么都给她最好的。如果将来,自己有啥别的举动,他倒成了受害者,而自己则是众矢之的。再者,大家都潜意识认为叶瑾之爱陈敏华,那么,就没有人再去关注他与严清雅的事。 这人真不愧是十二卫戍队长里最老谋深算的人,演戏的高手。 苏婉儿这样一分析,心都凉了,一边整理手提包,一边说:“哪门子的情谊了?可可姐是知情人,还这样打趣我。” 秦冰则很识趣,在她说完之后,说去外面等着她。 董小葵则是从屋内迎出来,对秦冰说:“你也许久没来瞧过陈俊了,好歹你们是战友。他最近受了点伤,在那边休息,你去瞧瞧他呗。” 秦冰一听,立刻行了礼,便是转身大步往别墅花园后面的房子走。等秦冰走远了,夏可可却又诡异地笑,说:“敏华。老四向来是叶家最低调沉稳的人呢。看这一次的婚礼,到这平素的派车。对你可都是高规格了。” “可可姐,您可别说这——,要不然,我还以为您跟他是一伙的,跑来做说客,替我,让我为他更好的服务。”苏婉儿立马朗声说,神色调皮。 董小葵轻轻一笑,说:“可可,你可别打趣敏华了。这情况,我们外人看来也诡异得很。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敏华和叶四的这婚礼规格以及平素的出双入对,都会觉得他叶瑾之是疼爱陈敏华到了极致。但事实上是不是这样?” 苏婉儿的心略微颤抖,有痉挛的疼痛。脸上却是笑,说:“看到了叶瑾之多阴险了吧?他这做法,就如同古代的后宫。皇上希望哪个妃子死得快点,就去宠她到天上都是脚印子。他这么一做,旁人看到的就是他对我多爱护,我与他多恩爱,关注的就是我了。那么,便没有人管他与严清雅,他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了。这就是叶瑾之的算盘。” 她说到后来,语气不免有点酸酸的。董小葵没有继续说这话题,只说外面冷,进屋吃了午饭才细谈。夏可可也没说话,到了屋内,她才忽然说:“其实,我听三哥说过,瑾之不太会与相处的。” “得了。可可姐,今天是我们三个私房话。可别再提起那厮了。反正与他结婚,不过是权宜之计。”苏婉儿摆摆手,将风衣脱下,只穿了褐色缀了花边的毛衣,围脖也是针织的,与毛衣相得益彰,短碎发十分精神,那五官本身就明朗,倒是有了英气。 夏可可在一旁呵呵笑,说:“行行行,不提老四,不过这男女之事,我和小葵是过来人,要不,跟你科普一下。让你洞房花烛夜,好好的。” 苏婉儿顿时红了脸,故作镇定地说:“谁理你的。我跟他只是合作,约定了没有这些接触的。” 虽然生活在这个时代,但她毕竟是未经人事的女子,说这些还是有一点点颤颤然的心惊,觉得十分难为情。 “得了,你得有备无患的,万一,那个把持不住呢?”夏可可凑过来,一脸阴奸诈的笑。 苏婉儿立刻跳得远远的,去厨房帮董小葵端菜。夏可可也一并进来,继续打趣,说:“少女,让姐姐帮你普及一下吧。” “色女。”苏婉儿端了鸡汤,斥责一声,立刻闪人去饭厅。只听见夏可可在厨房哈哈笑。 董小葵倒是说:“敏华这没真正恋爱,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啥。” “呔,我看人的眼光向来准的。”夏可可没个正形,端了一盘子的烟熏肉出来。 午餐是很家常的菜式,都是董小葵亲自做的。苏婉儿极其喜欢吃,赞不绝口。董小葵微微笑,说:“其实做菜做饭真没什么秘方。不过,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后,就会做出可口的饭菜了。爱是最好的秘方。” “得了。你这女人幸福,又在讲经了。你一家之言,未必适合敏华的。敏华,跟姐姐混,做女强人,修理死叶瑾之。我看好你哟。”夏可可一脸的明媚,说完,还伸手拍拍苏婉儿的肩膀。 “我可不想跟那人有啥瓜葛。叶瑾之那人,阴森森的,虚虚假假的,你就看不出他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竭尽无赖之能事。”苏婉儿说,心里却是将自己跟叶瑾之的点滴过往都过滤一遍。对于这个男人,自己真是没有把握的,唯一的把握就是他对自己确实没什么兴趣。 “其实——”董小葵说,然后又停住。 “怎么了?”苏婉儿觉得董小葵有话说,忙不迭地询问。是的,她需要看看别人眼中的叶瑾之,因为这男人让她太迷茫。 董小葵瞧了她一眼,才缓缓地说:“没什么。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最初遇见仲霖时,他在我眼中也不过是个孤寂的人。性格捉摸不透,反正也看不清哪一个是他。” 苏婉儿“哦”一声,隐约觉得董小葵话中有话,又隐约不清楚。她也不好问,只得继续吃菜。夏可可认真对付鸡翅,空了的间隙,才说:“你说他演戏高手这一部分。我跟你三哥都没有看到。或许他展示给你的就是真的他呢。” “可可姐,你今天可都在为他说好话。”苏婉儿佯装不悦。 夏可可很无辜地耸耸肩,说:“敏华,我是客观公正的。尤其是那一天,你跟李峻宁喝咖啡出来,瑾之的举动。我都意外得很。” “那就是演戏。”苏婉儿斩钉截铁地回答。心里却被夏可可说得慌慌的,不由得想那一天走出咖啡厅,看到他等在那里的情景,心里微微的疼。 “鸵鸟一只,犟牛一头。”夏可可如此判断,然后风卷残云对付一块鱼肉。 “可可,我们看到的未必是真的。这一切,都要取决于敏华的感觉。不要扰乱她的判断。”董小葵轻声说,吃相与举止皆斯文,那声音也婉转,让人想起如沐春风之类的字眼。 “嗯。知道了。只是我不喜欢这样憋屈的故事。如果是我换作你。你叶瑾之不是想娶我么?想利用我么?行,姐要让你知道姐是你利用不起的,也是你娶了就一辈子也离不开的,什么离婚,什么分手,都得姐说了算。陈敏华,你出息点,你行的。”夏可可一边说,还拍了桌子。 董小葵不由得呵呵笑,说:“这是你的风格,可不是敏华的。但是,敏华——”她认真看过来,继续说:“我也是这意思,结婚是人生大事,既然要结婚,就阴谋阳谋让这个男人爱上你。” “你们,感情这是鸿门宴了。”苏婉儿指了指两人,面上说笑,心里却是心潮起伏。这两个女子到底是真正在为她考虑。其实,她也不是没那样想过。但她更不想做横刀夺爱的那个人。这年头,小三什么的最让人烦。 “得了。我们只是誓师壮行大会。风萧萧兮易水寒——去吧,少女。”夏可可还站起身,做了个甩水袖的动作。 “得了,别耍宝。帮我收拾餐具。”董小葵站起身,收拾桌子。平素里,这些都是家里的佣人做,但招呼重要客人,或者亲自给许仲霖做饭,与他共度两人时光。董小葵便自己做了。 夏可可与苏婉儿也一并帮忙。期间也天马行空地聊了一阵子。后来,问到董小葵的婚期。她倒是摇摇头,说:“嫁给军人,军令如山,有些事倒没个定数的。” 苏婉儿这才想起这一次度假,许仲霖都是提前结束假期回来的。看来又有大事。谁知董小葵像是知道她想什么,忽然又说:“敏华,可能你还没有意识到:作为他们的妻子,有些事绝对不能问,有些话也决定不能说。比如,他们的行踪。你只可以叮嘱他吃饱穿暖,注意安全,注意休息。但你绝对不能询问他的行踪。你要做的,就是爱这个人,百分百信任这个人。等他平安归来。” 苏婉儿听董小葵说这些,忽然觉得好羡慕。这世间,能有人值得这样去信任,那是多么幸福的事。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遇见那样的人。 她在兀自想,却听到屋外有车声。董小葵一听,立刻放了碗,在围裙上蹭了蹭湿漉漉的手,说:“是仲霖回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扯下围裙就跑出厨房去。夏可可啧啧地说:“光听脚步,听车声,这女人就知道是她男人回来了。这一对啊,得羡煞多少人。” “是啊,真让人羡慕。”苏婉儿说。越发向往这样的美好,转念略想自己跟叶瑾之可能么?刚一想,立刻否定了这个人,因为一想到他就来气。 夏可可将手中的碗放好,说:“走吧,这些交给佣人做。我们出去看看男主人。” 苏婉儿点点头与夏可可一起走到客厅里去。刚转过屏风,猝不及防,竟看到了叶瑾之。她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竟然就呆在那里。 “华宝,我听说你在这里,一忙完,便跟许二过来,接你回家。”叶瑾之落落大方,径直就走过来,那口气简直就像是她的老公。 夏可可在一旁很无良地笑,啧啧地说:“哟喂,华宝。老四,真是老天开眼啊,你那木讷样,曾让我们多么担心啊。竟然能有这等造化。” “三嫂,爷爷又在说抱孙子的事了。你不该到处跑的,应该跟三哥呆在一处。”叶瑾之毫不客气,再度用这话对付夏可可,人却是往苏婉儿这边走过来。 这一回,夏可可却是笑嘻嘻地说:“无妨。反正不到一个月你也大婚,到时候,彼此彼此的。” 夏可可一说完,倒又一脸暧昧地看过来。明明知道她是打趣自己。苏婉儿脸一下子滚烫,自己也不自在,便是垂了眸站在那里。 许仲霖也在一旁笑,然后对董小葵说:“宝贝,去拿茶具,我们泡茶聊天。” 董小葵应声。叶瑾之立刻阻止,说:“小葵,不用麻烦。首先,我跟敏华有婚礼的事需要去办。其次,你与许二独处,我们可不想破坏。所以,我跟敏华这就走。” 他话说得这么明白,苏婉儿若在执意留下,就是很不懂事的行为了。所以,她也点点头,说:“确实有回门装要试穿。我倒是差点忘了。” “那我也不留你们,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董小葵笑嘻嘻,也将这一句送还回来。苏婉儿脸面薄,抿了唇不语。 夏可可则是耸耸肩,说:“我也得滚了,爷爷身子不好,刚已经打了电话给我,我得去陪他说说话。” 这样一来,众人也就从宁园散去。叶瑾之将自己的越野丢给秦冰,但是亲自开了布加带她离开。 苏婉儿没有问过他带自己去哪里,只上了车,靠着椅背,一言不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愉悦。这叶瑾之跟许仲霖一起回来的,那么,他并没有在严清雅那里,而是真的在工作。也许是莫名的愉悦,她唇边露出一抹笑。 “华宝。什么事,偷着乐?”他忽然问,语气愉快,轻柔如同晴空里的丝线。 苏婉儿吓了一跳,说:“没有,你幻觉了。” 叶瑾之轻笑,自语一句:“幻觉!!” “嗯,幻觉。”苏婉儿一本正经地点头,叶瑾之呵呵地笑,说:“华宝。你知道你有多可爱么?” 他的语气那样轻柔,充满宠溺,让人不由得想依靠,想撒娇。呸,他真是莫名其妙,说这句话做什么?要不要演戏到这个地步? 苏婉儿立刻冷哼一声,十分鄙夷地扫他一眼,说:“现在就我俩,别演了,你累不累啊。” “陈敏华!”叶瑾之语气有些不悦。 “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让人觉得麻烦。”苏婉儿一挥手,这才认识这路应该是去他的房子的。心里到底有些不安,立刻清清嗓子,指了指旁边一家咖啡厅,说:“我正好有事找你,我们去喝咖啡谈谈吧。” “回家关上门,慢慢谈。”叶瑾之掷地有声,不容反抗,同时,车开得更快了一些。 呸,明天就学车去。不然这上了别人的车,跟砧板上的鱼一样,自己总不能傻得跟他抢方向盘,抑或像那些电视剧的脑残女主似的跳车。生命可贵得很!苏婉儿坐在副驾驶一言不发,眼波、神色到内心是将叶瑾之鄙视个遍。ro 第106章 美好的假象 别墅区,秋意浓重。车拐入林间道,起了风,黄叶漫天飘。盘旋飞舞。夕阳从林间斜斜投过来,有一种光华灿烂的美。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偶尔会有出入的车辆迎面而来,又迅速消失在视线里。 叶瑾之终于放缓车速,却也不说话,认真看着前方的路。其实, 他开车很认真,比陈家那几个专职的司机都还认真。 苏婉儿偷偷瞧他一眼,他不笑不说话时,神色很严肃,唇边的线会绷紧,有一种别样的认真。仿若随时蓄势待发,以应对突发事件。 看来这他职业的习惯:时刻保持警惕。 其实,他并不是人们概念中的官家子弟,没有纨绔,没有欺男霸女,没有恶劣到脑残,诸如此类。他们这一群的官家子弟的身体更多的是体现了世家名门的教养以及责任感。 他作为叶家的子孙,担负的是叶家的荣誉与兴衰:作为卫戍队长,他担负的不仅仅是护卫工作,更是整个国家的安定。 他多少岁了?苏婉儿仔细想想。上一次,似乎听说他虚岁二十九。其实,这年龄能做到他这样,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他到底担负了多少家固的重任?苏婉儿看着他。也只有此刻,她才想起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叶家四少,叶家老爷子器重的人,更是军人。 “军令如山,有些话,不能说,不能言。作为他的家人,你不能问,不能闻。只能支持,只能相守。”这是适才董小葵说的。她说的时候,脸上有微微的疼惜浮现。那疼惜像是最柔软的心脏被针细细密密地刺了一遍。 他也是这样的吧?自古军令如山,作为军人断然没有后退的可能,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面对刀山火海都要冲过去决不能临阵脱逃;军令如山,作为军人遵守军事秘密更是最基本的要求,那就无论有多苦、多难,多委屈都不能言,不能说:军令如山,作为军人,就不得不有所割舍。 他也是这样的!大约他平素的沉默少言便子这职业有关。 叶云嘉说看不清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大约也因为跟职业有关。 他又到底是怎样的人?他的爱情又是怎么样的?他在爱情里又是怎样的状态?他又是怀了怎样的心思去守护严清雅? 苏婉儿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期待知道他的一切。她转过脸来,看车窗外秋色明净心里竟是细细密密的柔软,有轻微的疼惜轻颤。 难道是受了夏可可和董小葵的影响么?她微微眯起眼看着远处的天空,阴沉沉的乌云终于散去,露出高而远的淡蓝。 忽然,音乐响起。虽然布加的音响超好,这首日文歌的曲调也简单舒缓,但还是将苏婉儿吓了一跳。她不由得转过脸去瞧他。他还是看着前方的路,却是说:“前几天听到,还不错。〖日〗本高铃组合的,送给你。” “哦。听起来不错。”苏婉儿回答。看到他唇边露出一抹笑,便不再说话。 音乐在车内流转是极其简单舒缓的曲调,女子的声音干净而伤感。苏婉儿并不懂日文,平素也不喜欢看〖日〗本动漫,对于日文大约就晓得〖日〗本鬼子的经典语句而已。所以,并不知道这首歌的歌词大意。 但总觉得那女子唱得甜蜜而伤感,那声音里似乎又含了某种期待。 这个词倒真是好听。苏婉儿听到末了趁下一首歌的间隙,问他:“这歌什么名字?” “爱l下乙!”叶瑾之回答。自然用的是日语,这对于苏婉儿来说,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她“哦”一声,也没说自己会不会。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苏婉儿居然有点小心思,竟不想让叶瑾之看轻。 “喜欢?”叶瑾之问,车已转入旁边的小径。 “很干净的曲调女子的声音很干净,有略微的甜蜜与伤感。” 苏婉儿如是回答。 “你对音乐很敏感。向来只注重音乐不注重歌词?”叶瑾之又问,前面的大门已经自动打开,车便畅通无阻地开进别墅院落停下来。 “哦。我听音乐随遇而安的。”苏婉儿回答。其实,她是个歌词控,怎么可能不喜欢歌词?对于歌曲的喜爱,歌词是多过卒乐的。只不过这一首是日文,自己一窍不通。何从去谈歌词?说多了,自己就露马脚了。 “随遇而安就好,音乐本身就该这样。”叶瑾之一边说,一边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日光落了一院子金黄,即便如此灿烂,但仍掩饰不住横斜疏条的孤寂冷清。苏婉儿理了理衣衫,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看叶瑾之将车开去库。 默默念了几下那一句“爱l下乙”决定回家后,一定将这个歌曲扒拉出来,里里外外地瞧清楚,瞧瞧那歌词的甜蜜与伤感到底来自了哪里。 苏婉儿兀自想,叶瑾之快步走过来,说:“走吧,进屋。还有, 这个给你。” 他伸手过来,一串钥匙就落入手心。有传统的门锁钥匙,也有电子控制钥匙。苏婉儿一愣,说:“这?” “我这房子的钥匙。你迟早要搬进来的。先拿着吧。”叶瑾之说。 他说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似乎自己已经真的是他的妻子,以后要接掌一切,打理全部。但事实上,他们不是合作关系么?这个该死的男人总是这样会演戏,总让她时不时就差点跌入进去。 “得了。我听说入你家的门,是要回南方老宅去呆一年的。到时候,我就不可能在京城了。这钥匙,你还是交给奔你打理这屋子的人吧。”苏婉儿立刻回答,将那钥匙递该回去。 叶瑾之沉了一张脸,扫化一眼,没有接钥匙。反而是一抬手,那门应声打开。他大步走进去,将外套往沙发上一扔,就拿了烟到落地窗外去了。 苏婉儿就站在门口的屏风旁,觉得有些不自在,透过半掩的落地窗,她看到叶瑾之背对着自己,看着外面在抽烟。 这男人似乎是真的在生气。可是,有什么好生气的?难道这不是叶家的风俗么?所有入得叶家的女子,都必须去老宅住一段时间,阅读叶家典籍,学习叶家礼仪,熟悉叶家人际关系以及叶家产业,诸如此类。这是夏可可告诉她的,之前也听陈昭华说起过。当然,她还暗自高兴自己与叶瑾之一结婚,就可以去南方,而他会立马复职,会呆在京城。这样一南一北,自己要多悠闲自在就多悠闲自在。他跟严清雅就出双入对,自己也无所谓。自己在南方说不定还能大展拳脚的。 这就是苏婉儿之前打的算盘。那么,自己去了南方,这个地方不久可以让给他与严清雅么?反正,他那样爱她。为了她,不惜要翻越阳台:为了她,不惜与她合作:为了她,不惜这样做戏。 她抿了唇,不知道怎么就有点生气。将手提包往沙发上一扔,拿了钥匙大步走到落地窗外,朗声喊:“叶瑾之。” “干嘛?”叶瑾之反问,烟在唇边轻抚,竟然有说不出的好看。 “那个”苏婉儿忽然不知道自己走过来是做啥,脑袋里一片空白,只看到他的眼睛如同一面幽深的湖水。 她愣在那里,风在周遭盘旋而过,有些微的凉意。他近在咫尺,看着她,也似乎忘了吸烟,那烟就夹在指间,缭绕的烟雾瞬间消散。 “怎么了?”他问,语气轻轻柔柔的,神色里似乎暗含了某种期待。 “没什么。”苏婉儿清清嗓子,继续说:“秋天了,天干物燥的。不要在这里抽烟。很容易引起火灾的。 叶瑾之脸色一沉,眉头一蹙,问:“你气势汹汹走过来,就说这个?” “嗯,是啊。不然你以为呢?”苏婉儿说得理所当然。其实,她这下子是想起来,自己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是还钥匙给他,并且要质问他“你那样爱严清雅,就应该把钥匙给她的,这样多此一举画蛇添足做什么”。可是,她忽然不想说严清雅,因为这好几次,一说到严清雅,心情就不佳,两人之间的谈话就没法顺利进行。而自己今天是有重要的事跟他谈的。 “好了,我不抽烟就是。”他说,将手中的烟摁灭,放到烟灰缸里,然后关上落地窗。苏婉儿还没迈步往客厅移动。他却是一下子抓住她的手。 “啊,放开。”苏婉儿慌了,喊了一声,慌忙要挣脱。 叶瑾之懒得理会,握得更紧。他的手宽大温暖,苏婉儿觉得自己的手在他掌心显出瘦削与柔软,手上有些许的厚茧。 “放开,既然是演戏,就不要总假此之名占我便宜。”苏婉儿说,心里忽然一片荒芜,觉得这话像是再也找不到出路了一样。 叶瑾之沉默不语,只拉了她站在客厅的角落,拿了手中的钥匙, 说:“这个是调节鱼缸温度的,这个控制的冰箱系统的。这个是这一扇门的,密码是57,也就是吾妻。记不得就问我。来,我带你去楼上看看。” 苏婉儿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叶瑾之拉着他仿若说了很多,像是将三层楼的各种系统都介绍了一遍,包括那先进的浴缸系统。 她就任由这个男人带着,在这别墅里乱窜了一通。她就那样看着他。他这样认真,这样热心,仿若她真的即将是他的妻子。 这样美好的场景,却是假象,真让人越看越伤感。苏婉儿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凉,凉得烦躁无比。 第107章 乱了 叶瑾之十分热心,拉着苏婉儿在房子里走一圈,事无巨细地介绍完毕后,还要考一考苏婉儿。终于让内心烦躁的苏婉儿按捺不住,狠狠甩开他的手,说:“叶瑾之,适可而止。” 其时,日光迟迟,投在落地窗前,明净了一大块的地面。方才有点眉飞色舞的叶瑾之现在就安静地站在她面前口气氛因她这一句话,一个动作变得尴尬。苏婉儿有些局促不安,抿了唇,过了好一会儿才咳嗽一声,说:“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介绍得这么详怕。” 这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叶瑾之却并没有说话,依旧站在原地。 “那个,你说得太多太细,还跟幼儿园老师考小朋友似的询问几遍,这一,让我觉得你在侮辱我的智商。”苏婉儿说,不由得瞧瞧他,讪讪地笑。 叶瑾之蹙了蹙眉,像是全然看穿她刚才的举动并不是这个原因。苏婉儿觉得他目光如炬,不由得避开他的目光看窗外,强烈的秋阳,光线甚好,那些落了叶子的疏条横斜,掩映了色彩浓重的房子,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童话世界,更像是梦境里的部分。 这家伙阴沉沉的,会不会大发雷霆。苏婉儿暗自揣测,不由得又看看叶瑾之。他冷冷地扫她一眼,很狐疑地问:“陈敏华,我很笨么?” “没有。我怎么敢说您老笨呢。”苏婉儿立马说,盛觉自己太没用,太狗腿。 “自以为是。”叶瑾之冷言。语气倒是放缓了。苏婉儿听他语气,心里落了一块石头,在一旁的沙发上很不淑女地坐下来,捶着酸痛的腿,说:“我句句肺腑的,要不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跟你合作呢。” 她刻意强调了合适其实也是暗指他方才的举动不合时宜。她一说完,就瞧了瞧他。叶瑾之脸色并不好看,冷哼一声,说:“我就知道你这女人果然该死又欠揍。别惹怒我。否则,有你鸡飞蛋打的。一点都不会如你的愿。 这人真可恶,竟然威胁自己。苏婉儿懒懒地看他一眼,问:“不知道我又有何事惹了叶四少了?竟然让叶四少不顾格调身份,对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出言威胁。” “别不识好歹。也别自作多情。我给你钥匙只是让你扮演好这个角色,跟我好好合作。瞧你那炸毛的样子。”叶瑾之不怒反笑竟然是走过来仔细察看苏婉儿。 苏婉儿用手挡了脸,生气地说:“你还有没有礼貌了?这样盯着一个女子看,叶家的教养都被你败了。“我看我的女人,怎么就坏了教养?”他说得天经地义,还顺势坐在一旁,将她挡住脸的手拉开。苏婉儿心里慌了,原本他说“我的女人”时,她心里就轻轻一颤,觉得那样慌乱,这下子他竟然动手拉开她的手。 “你个流氓谁是你的女人了。合作关系,合作关系。”苏婉儿强调,声音很大。 叶瑾之就抓着她那一只手腕,笑着说:“现在,圈内圈外,知道叶家的知道我叶瑾之的。可都知道你陈敏华是我的女人。” “可是圈内圈外,都知道你曾携带严清雅出双入对。”苏婉儿毫不示弱。 “男人,年少轻狂,逢场作戏,大家都理解的。我叶瑾之给你的婚礼以及各种待遇都是最好的。许仲霜的宁园女人止步,为董小葵破例。我的别墅又何尝有过女子入住呢?华宝,你说世人喜欢哪个版本?”他说一脸的笑,活脱脱是阴险的狐狸。这绝对是叶小狐狸。 苏婉儿忽然发觉叶瑾之是这样强大的对手自己现在的态势,根本就无法跟他过招。必须要有所改变,不然就一直处于劣势,十分被动。 所以,她倒是转了个方向,将刚才的慌乱全然收起,因为这男人不爱自己,自己的慌乱全是庸人自扰。 收了心,做到如水的地步,就全然思虑清晰。苏婉儿盈盈一笑,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他手上,说:“倒是难为你了。为你爱的女人做这么大的牺牲,做这么多部署。将我塑造成宠冠后宫的人。看这态势的发展。将来,我们要中止这合作,必得是我要做出牺牲的。不过,我这人向来好心,也愿意成全你。” “其实,你对我动了心,对吧?”叶瑾之死皮烂脸,竟然问出这一句。 苏婉儿不敢深究,轻浮一笑,说:“你想多了。不要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该巴着你似的。说实话,我是看不上你的。” “什么?你看不上我?“叶瑾之问这话,有点咬牙切齿,苏婉儿竟然感到手被他捏得有些疼。 “当然。就你处理你跟严清雅这件事,我就不怎么看得上你。爱一个女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娶她。当然,求婚了不答应,说明你没让这个女人感到安全,对未来充满信心。再说了,你现在用的方法看似巧妙,对谁都好,却正在伤害她,你只会在她心里埋下刺,无论多少柔情都弥补不了的疼痛。”苏婉儿说,满脸的鄙夷。叶瑾之在一旁不语,苏婉儿自然得寸进尺,继续说:“这一点,你比许仲霜就差劲了。” “闭嘴。什么都不懂,你也评说。”叶瑾之终于蹦出这一句。 苏婉儿更加来劲,耸耸肩,说:“我心跟明镜似的。不过,也不是人人都是董小葵。” 这话自然是暗指严清雅的段位低得多。叶瑾之斜睨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这是你第一次评价清雅。“你想多了。我是在就事论事,我赞美的是董小葵。”苏婉儿强词夺理偷换概念,但如果我是她,我是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我与这个男人相爱,那么,这个男人就必得是我的。就算是阴谋阳谋,我也要守住他,守住彼此的爱情。” 这话自然是暗指严清雅的段位低得多。叶瑾之斜睨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这是你第一次评价清雅。” “你想多了。我是在就事论事,我赞美的是董小葵。”苏婉儿强词夺理偷换概念,但如果我是她,我是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我与这个男人相爱,那么,这个男人就必得是我的。就算是阴谋阳谋,我也要守住他,守住彼此的爱情。” 第108章 泪湿了眼 ,这是自然,不劳你老人家费心。反正你也没这个福分。”苏婉儿对他一笑,趁势抽回手,坐到对面沙发上去,这才觉得呼吸到了空气,方才的压抑沉闷散去,慌乱的心顿时平静下。 叶瑾之也不计较,斜靠在沙发上,语气戏谑地说:“华宝,你别太高估你自己。” “你放心好了。不过,我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我是这么优秀的人。”苏婉儿说得天经地义。叶瑾之一下子笑出声来,神色像是在仔细打量她。 “不用看了。我向来实话实说。”苏婉儿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其实,她以前哪里是这样的人?即便是她儿时猖獗的时候,也不能厚颜无耻地夸自己优秀到令人发指。何况自从离开长安,她做人做事都低调很多。可不知为什么,遇见这个男人,竟然变得越发不像自己。 “行了。你是诚实的,这我知道。 ”叶瑾之居然顺着苏婉儿的话语,神色语气都诚恳无比,一点都不想是反语讽刺。这太出乎人的意料了,苏婉儿直觉有阴谋。果然,这想法刚跳入脑海,就听到叶瑾之又补充了一句:“华宝,那你这样诚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苏婉儿顿时无语,只佯装沉了一张脸,阴森森地看他,觉得这男人怎么变得这样莫名其妙。照理说,他不该是这样婆婆妈妈,跟自己说这样毫无营养的事。是啊,在苏婉儿的想象中,他们两人是合作关系,那么就应该一直在合作状态,而她所想象的合作状态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这转来转去的,怎么有点不在常理之上。 “怎么?舍不得移开眼神?”叶瑾之继续逗她,那语气懒懒的。 这哪里像是要合作的两个人该有的。 这样的对话让苏婉儿觉得烦躁,慌乱。因为她对这情况不太能掌控,总觉得一切都像是在意料之外,她要时时费力地掌控回来。 她白他一眼,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你跟我这合作,貌似不很太平。” 是的,苏婉儿想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自己今天的一大目的是说妖蛾子的事。心里暗暗骂自己怎么就顺着这厮的话题去了?平素里的冷静全然没有。这男人真是个祸水。 “怎样不太平了?”叶谨之问,语气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自然是出了妖蛾子。所以说,你老婆这个位置还真是坐不得。”苏婉儿白他一眼,将纸袋里的照片拿出来丢在茶几上,说:“喏,你自己看看。” 叶瑾之拿过照片,仔细瞧了瞧,啧啧地说:“华宝,你真是能耐了,出去勾三搭四的,还敢把这照片给你老公看。古往今来,也只有你敢如此猖獗了。” “别废话了。你自己看这事怎么办吧。”苏婉儿不耐烦地挥挥手。心里却是一再告诫自己要冷静冷静,千万不要按捺不住冲上去揍这男人。 “我能怎么样?老婆都跟人这样亲密了。”叶瑾之语气委屈,仿若真是一个看到自己老婆出轨的委屈男人。 苏婉儿十分无语,恨恨地看他一眼,十分鄙夷地说:“我说,叶四少,你不要这样无聊行么?这事都在这里了,事关叶家、陈家颜面,事关你我声誉,你能严肃认真一点么?” “我很严肃认真啊。”叶瑾之说。 这个老狐狸,明明是她想知道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处理,他却是一点都不表态。非得逼她不可。这男人着实可恶。怪不得是十二路卫戍队长里的阴谋家。 “那老公大人,这事你怎么处理啊?”苏婉儿满脸堆笑,一句“老公大人”喊得九曲回环,一喊完,自己都想吐了。叶瑾之也恶寒了一把,说:“你好好说话,你这语气差点让我两天的饭都白吃了。”苏婉儿一脸笑盈盈,说:“那四少能好好说话了么?” 她的声音还是像刚才那样嗲。叶瑾之立马坐端,说:“华宝,你好好说话。” 苏婉儿没有回答,而是施施然站起身,将那照片一张一张收起来,问:“你觉得这些人拍这照片的目的何在?”“我只想问这些照片的来源。”叶瑾之没有回答,而是问了照片来历。 “想必你爹已经跟你通过电话,说了照片的事。你事先就知道的吧?”苏婉儿将那照片收进纸袋里,抬眉扫他一眼。 叶瑾之点点头,回答:“不错。爸给过我电话。不过,你还真有魄力,敢拿这种照片给我爸看。” “我坐得端,行得正。这种纯粹污蔑的照片,我有何不敢?我原本是想给叶爷爷看的,不过,他老人家身子不好。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当然,我告诉伯父,这照片是别人寄给我的恐吓信。事实上,是我二哥截获的。至于什么手段,这是男人的事,我不会去过问。”苏婉儿回答,心里在犹豫是不是将叶老狐狸可能看过照片的事一并戳穿。 叶瑾之神色未变,依旧是平静放松的姿态,斜靠在沙发上,认真思索片刻,缓缓笑了,说:“华宝,你倒不是一般的聪明,竟然先想到的是找叶家,而不是你的哥哥们。比如,你那个关系不错的四哥陈昭华。”“四哥工作繁忙。又远在沪上,我不想他太多牵挂。再说,即便你我是合作关系, 外人看来,我可是叶家人,你的妻子。这事,我可不想那妖蛾子捷足先登,让我丢脸于叶家。这是对你叶家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负责。”苏婉儿开门见山,她觉得跟叶瑾之没有必要拐弯抹角。两个合作关系的人理应如此的。 叶瑾之点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笑,说:“你很冷静,也很睿智。” “难得啊,叶四少也会夸人。”苏婉儿不忘损他一句,心情倒是轻松愉快了。 “我娶你,给你最高规格的婚礼,这就是最好的夸赞。”叶瑾之缓缓地说,那声音轻轻柔柔,清澈沉静。带了一种不易察觉的盅惑。 苏婉儿愣了那么几秒,立刻清醒过来,白他一眼,说:“都心知肚明的,以后就你跟我,就不要这样演戏了。怪累的。” 叶瑾之半垂了眼,懒懒的靠在沙发上,对她的提议不予理会,只是说:“那依你看,拍这种照片的人,目的何在?” “目的只有一个啊,阻止我嫁给你。”苏婉儿回答,暗想:叶瑾之这问题明明就是我问你的,你居然九曲十八弯后还给我,娄记性不是那么差的。我也就这样回答你一个等于没回答的〖答〗案。 “你这不等于没回答么?亏我还夸你。”叶瑾之翻了个身,换个姿势躺下,越发慵懒。窗外夕阳褪了色,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我涉世未深,哪知世间险恶的。不过就事论事,这些人这么做,不久是阻止我嫁给你么?至于阻止我嫁给你的原因,不外乎以下几种:第一,是你的疯狂追求者,不喜欢你娶别人:第二,不喜欢看到叶家跟陈家联姻:第三,或者你们家的人不想我入主你们家。”苏婉儿将心中疑惑一条一条说出来。是的,如今是一根绳索上的蚂蚱,有些事不必藏着掖着。不过,苏婉儿内心那个恨啊。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先回答了这小子的问题,在他面前算是显山露水了。 “嗯,这三条似乎还合情合理的。“叶瑾之点头,然后起身开了大灯,这才将那照片再一张一张地摆开,一边看一边说:“其实还应该有第皿,你的追求者不想你嫁给我。比如小七。” 其实,这也是有可能的。可是,苏婉儿思前想后,无论如何都觉得叶云嘉不是那样的人。何况有些事,叶云嘉可根本不可能做到。所以,苏婉儿立刻摇摇头,说:“云嘉不会那样做。你是他的四哥,你更清楚。” 叶瑾之眉头一蹙,冷笑一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老祖宗遗训。” “你这话,会让小…七心寒的。”苏婉儿摇摇头,不由得想起叶云嘉,从小就是那样孤寂古怪的孩子,但没有丝毫的坏心。至少,她觉得他不会害自己。 “看来你们交情不错,丝毫都不怀疑小七。”叶瑾之语气面上全带了笑。苏婉儿只觉得那笑有些慎人,便只得自语一句:“就事论事。 作为你,不应该这样不淡定。” “我没有不淡定。也是就事论事。”叶瑾之语气似乎有点生气。 苏婉儿懒得理会,直接将那照片摊开,找到那几张拍摄叶云嘉和自己的一一摊开来,说:“这几张,虽然经过ps以及角度处理,但我依旧知道这几张的拍摄地点是我二哥家里,这几张是在楼梯转角处。那么,拍摄的角度就该在厅里,而且这种拍摄应该是从镜子里拍摄的。那个角落正好有个镜子。要处理镜子微微的泛光,这个拍摄者的水准就不怎么样了。云嘉是当事人之一,他不可能参与拍摄。至于这种劣质技术是谁,我二哥会抓出来。所以,这类照片,我没交给你爸爸。” “这就证明不是小七了?”叶瑾之右手托腮,懒洋洋地问。 “是不是他,你心知肚明的。不用纠结这事。我今天不过就是告诉你,有这么一回事。虽然,你可能已经知道,但我亲自告诉你,这意义是不同的。余下来,就你去处理。这事,你都处理不了,也就趁早砸了自己的招牌。”苏婉儿一句话总结所有,她可不想继续跟这男人纠缠,因为越纠缠越觉得无法自控,越容易迷失。而这个人,又并非良人。 “清雅不会这样做,她性子很淡。“叶瑾之忽然说。 苏婉儿扫他一眼,冷笑一声,将刚才那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是老祖宗遗训,你不懂么”丢还给他。心里觉得解气。 叶瑾之也不反驳,只微眯了双眼,像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似的,苏婉儿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寒,立刻又下意识挪步坐得远了一些。 “华宝,你在吃醋。”叶瑾之喜上眉梢地说。 “闭嘴。说正事。”苏婉儿觉得有点抓狂,这人真是冷不丁就给你来这么一手。 “华宝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叶瑾之继续没个正形。 苏婉儿站起来,不再理会叶瑾之,而是开始将那照片收成两部分,说:“这部分拍摄技术很一般,另外的这些拍摄技术很好。这说明,这些照片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至于,我刚说的这部分,我二哥会处理,至于另外一部分。你看着办吧。不是你的疯狂追求者就是叶家不想让我入主,抑或还有别的阴谋。这些是我一个弱女子办不到。” 她一下子将心中所想都讲完,将拍摄叶云嘉跟自己的那部分收起来,放到口袋里将另外的部分留给叶瑾之,说:“好了天色不早。我让二哥过来接我。你最近工作忙,就不要跑来跑起,好好休具。” 这一句话算作体己话,其实是真不想跟叶瑾之多相处。因为一相处,他总是扰乱自己的心,让自己出于抓狂中,让自己也变得不是自己。这让一直牢牢掌控着自己的苏婉儿感觉到很害怕。 “敏华,不要走。”叶瑾之急忙喊,也倏然站起身。 苏婉儿抬眼看他,灯光很强盛于是他的神色显露无疑。他眼神里全是期待。这期待让苏婉儿心乱得很,她移开眼,有些不着边际地说:“爱一个人,就别给她心里添太多的刺。你娶我,即便是逢场作戏,但这种逼真又有几个人能分得清。” 是的,她自己也有时不太分得清。如今,惟愿婚后,能尽快去南方老宅,跟他一南一北隔了距离极少见面,自己就能整理好了。 “所以呢?”叶瑾之问,语气轻飘飘的像是要被屋外大作的风吹散。 “所以,有些能避免的就避免。像此刻你完全没有必要留下我来。”苏婉儿对他一笑,眸如秋水平静,内心却是如履薄冰之感。 “敏华。”叶瑾之喊一声,不知道要说什么。苏婉儿立刻打断说:“行了。你不用多说。总之,我会好好配合你的。等到时机成熟,我会让道。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困扰的。” 她说,语气云淡风轻的,可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几许的伤感。内心的伤感只能让脸上的笑容更浓一些去弥补,于是她对叶瑾之笑。 叶瑾之只平静地看着她,他们之间隔了一张茶几。茶几上的茶杯是薄薄的白瓷,在强烈的灯光下,有一种刺目的单薄。 “好了。还有一件事,我需要说清楚。我刚刚批评了你对爱情不负责。其实也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我想也许你是对的。单看现在这境况,就有妖蛾子。那么,你妻子这个位置必然暗潮汹涌,明枪暗箭无数。不是谁都可以站得稳,守得住的。我现在算是明白你的意思,你才不会傻到拿你爱的人在这个位置上去面对刀枪剑戟的伤害,也许就是最爱吧。”苏婉儿缓缓地说,一字一字从唇齿之间流出,一句一句流淌在周围。她在说让叶瑾之不要太往心里去,可却更是在劝自己。因为说到后来,她内心回荡的只有一句话:叶瑾之爱严清雅。 “敏华。”长久的沉默后,叶瑾之终于说话,用一种凝重缓慢的语气喊她的名字。 “嗯。我在。”她略移了目光与他对视,眉目里全是微笑。是的,这个男人那样爱那个女人,将她的秉性脾气都摸透,找了这样一个合适的方式与她长相厮守,那么,所有的真爱都是值得敬重的。自己就帮一把了。 “你是不是怪我拖你入局?“叶瑾之问,声音轻得很,仿若像是怕她说是一样。苏婉儿微笑着摇头,说:“形势必得如此,我们只是合作,无所谓谁让谁入局。只不过,你妻子的这个位置比想象中要难一点。我得要更加努力,才能稳得住。 至于后续的剧本,你放心,会让你满意的。至于条件,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详谈吧。” 她不停地说,仿若一停下,那大段与他相处的空白就会让自己心慌意乱。说到间隙,叶瑾之眉头蹙了,又喊了一声:“敏华。” “嗯?怎么了?”苏婉儿问,觉得叶瑾之的神色太怪异,仿若对自己充满了疼惜。她不敢深究,只让这些情绪轻飘飘闪过。 “我叶瑾之要娶的女人,谁耍妖蛾子都不行。你记得这一句。” 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态度语气掷地有声。不过,这一句似乎有点莫名奇妙,苏婉儿不想去深究,只看了看他,点点头,说:“好。那,我先走了。” 叶瑾之没说话,苏婉儿脚步有些乱,转身往屋外走。走到门口, 才发现自己手心里竟然拽着他的钥匙。 是不是该还给他?苏婉儿只是一犹豫,便决定先自己保管吧。叶瑾之妻子这个位置要坐稳,要守好,必得又很多的关口要闯,也许这钥匙有朝一日有用的。 她将钥匙拽在手中,打开门就往院落里去。夕阳已经隐去,黄昏沉沉,秋天的天气变得快,一下子就阴沉沉了,还刮了大风。 苏婉儿拢紧衣衫,要掏出手机给陈云华打电话,还没掏出来。叶瑾之一下子走出来,喊:“敏华。” “嗯?我在。”苏婉儿回答。 “我还没正式复职,不忙的。我送你回去。你在这里等我。”他一边说,一边往车库那边跑。跑一阵,还不有的转过来看她是不是在原地站着,对她说:“你在那里等着我。“苏婉儿看到叶瑾之的身影,以及频频回顾的动作,抿了唇,泪,一下子湿了眼。 第109章 又羞又怒啊又羞又怒 秋日,黄昏,大风肆虐。将沉沉的夕阳全然刮走,落日染得血红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纸片树叶盘旋而过,没有叶子的树枝摇曳得那样费劲。 苏婉儿竖起风衣领子,拢了拢围脖等在廊檐下。叶瑾之出来得很快,开的依旧是那一辆布加。优美的线条,明快的蓝色,如同一条鱼游弋大海,快速过来停在她面前。在此刻,苏婉儿才发现这个男人的车技真的很好。 他替她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什么话都没有说,为她系好安全带,又关上车门,开车送她回去。 苏婉儿只觉得心空空,脑袋里只记得他往车库跑,还频频回头看她的样子,还有那一句,丁嘱:“你在那里等着我!”在她的印象中,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苏婉儿不由得转脸看他。他一如既往那样认真注视前方。 苏婉儿有些累,于是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呆呆地看前方延伸出来的路,幕色四合,路旁的灯次第亮了。两人一如既往沉默不语。直到车上高架桥,他忽然说:“敏华,累了就休息一下。到了,我叫醒你。”“哦。我没事。”苏婉儿立刻说,却还真是有些困的。 叶瑾之没再说话,只是放了音乐,依旧是那一首日语歌曲。旋律干净,那女子的声音甜蜜而忧伤。她靠着椅背,就这样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那歌曲还在播放,风已经停了,透过车顶看到天上有稀疏的星斗,周围有婆娑的树影,疏影横斜。她有些迷糊,过了好一阵才发现车停在离陈云华别墅不远的路边。而叶瑾之也旁边坐着,人已经入睡。 睫毛覆下,细细密密的起伏,睡得很舒坦似的。 苏婉儿抬手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过。这人真是不靠谱,明明说好了叫醒自己的。她只觉得火直冒,伸手推了推他,不耐烦地喊:“叶瑾之,醒醒。” 叶瑾之却似乎睡得很熟,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苏婉儿更不耐烦,将自己的安全带一扔,整个人都探过去,摇他的肩膀,大声地说:“叶瑾之,快点醒来。” 他依旧没反应。苏婉儿不得已,用指甲掐了掐他的胳膊,拧得自己都觉得手酸,也没见他醒来。 这人真是可恶。十二路卫戍队长,担负国家安危,理应警惕性高,自己抬抬手,他就该醒的。现在自己又喊又拧的,他居然都没反应。 就这素质,也是卫戍队长? 苏婉儿正想伸手去掐他的脸,可这手刚抚上他的脸。一个可怕的念头一下子跳出来:难道他是被人害了么?十二路卫戍队长,不至于是这样的。 一定是被人害了。在自己熟睡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婉儿忽然害怕起来,伸手去探探他的鼻息,呼吸还算均匀。这让苏婉儿松了一口气,仔细看看他的脸,以及他的手臂,没有发现什么伤痕。于是,她又嗅了嗅,除了车里的熏香,也没有发现血腥味:再仔细看看车周围,没有任何破损的痕迹。 没有意外的痕迹。可是,他为什么不醒?苏婉儿捧着他的脸,又用了用力,喊:“喂,叶瑾之,你醒醒。” 依旧没有回答。 “叶瑾之。你到底怎么了?”苏婉儿几乎是伏在叶瑾之耳边大声喊。他依旧一动也不动。终于,苏婉儿真的害怕起来,连同方才那一点释然都没有了。 “叶瑾之?”苏婉儿语调又些发颤。虽然不想嫁给这个男人,但她一点都不讨厌他。她从来就不希望生命中遇见的所有人有灾祸。 他似乎真的出事了。电视里的片段支离破碎,呼啦啦全过去。 那些险恶的、可能的如同最恐怖的存在,统统袭来。 该怎么办?苏婉儿有些乱,一直在拍自己的胸口,让自己镇定。 到后来,算是强行镇定,分析一番:这里离陈云华的别墅很近。那么,就先找陈云华来商量,然后再找秦冰。秦冰是他的心腹手下,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苏婉儿总算冷静下来,于是伸手抓过自己的包,要拿手机打电话给陈云华。她翻来翻去,没看到包里有手机,扭头一看,手机在座椅上,她扭身去抓起来,因为这一扭动,便发现了不对劲儿。顿时,她又羞又恼,恨得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狠狠地咬这男人一口,撕下一块皮肉来。 自己真是多此一举,去担心这个阴谋家一样的臭男人。人家是十二卫戍队长里的阴谋家啊,贼警贼精的,怎么可能开个车被人暗害了? 苏婉儿咬牙切齿的愤恨。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自己竟然为了叫醒他,差不多整个身体都扑过来伏在他身上。要不然,怎么会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以至于发现这人根本就是在装睡。亏得自己那样又掐又挠的,他还能默不作声,面不改色。敢情这人就是在消遣自己。看她担心害怕的么? 她咬牙切齿,又毒又恼,连忙从他身上爬过来坐到座位上。将外套和包包一一整理,拉开车门就要下车。叶瑾之倒是睁开眼,伸手将她一拉,声音都有些沙哑,喊了一声!”华宝。… “放开。”苏婉儿扭头冷言,横眉冷对。 叶瑾之一脸无辜,车内的灯光柔和。那神色倒像是她苏婉儿是恶人,欺压了良男一样。 “放开。”苏婉儿的语气缓和一点,但依旧是一肚子的愤怒。 “我只是太累了。”叶瑾之试图解释。 “那就回家好好休息,我想自己走一走。”苏婉儿语气更低。有一种轻飘飘的无力。心里暗想:比无辜,你还差得远,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叶瑾之的错。 “敏华,别生气。我看你睡得很熟,喊也不醒。想你是真的累了。毕竟最近,有这么多的事在你身上。所以,就在这里倬车,让你休息。”叶瑾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有些迫不及待地解释。 好吧,他说的还算是人话。自己最近磉实一直紧绷神经,即便在陈云华家休息,也不一定是全然的放松熟睡。 “谢谢,你现在可以放开了,前面就是我二哥的别墅,我自己走回去。”苏婉儿瞧着他,很平静地说。心里到底是有气,气他居然那样戏弄自己,亏得自己那样担心:当然,也有一些难为情,毕竟方才,她不小心就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虽然从未触碰过男人,但这咨询发达的社会,没见过猪生崽子,还没见过猪跑步啊。所以,即便是一瞬间的触碰,那种坚硬,她是能感觉得到的。何况,他向来衣服就穿得不多。 “我送你回去。没看到你安全回去。总是不放心,如今,你也知道暗处有不知道的敌人。”叶瑾之说。苏婉儿想要反驳,却觉得那样就太任性。于是,她也不回答,只是坐正了身子,将包包和衣服都放在膝盖上。 叶瑾之过了一会儿才放开她的胳膊,像是怕她只是对他虚以为蛇,等他一放开,就会撤腿跑了。 苏婉儿暗想:我才没那么无聊。不由得抬头看天,稀疏的星斗静默在天幕上。 只有几步路,所以,一起步就到了。苏婉儿没等叶瑾之开门,一方面是在气头上,另一方面也很恶趣地想人家叶瑾之现在也不方便下车。 于是,自己迅速下了车,抬步就往院落里跑,跑出好长一段距离,知道看不到他的车了,这才停下来回过头去瞧,果然是看不见。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又有些许的羞怯,脸上都有些滚烫。他,怎么能那样? 这事不能想,一想,倒是自己也难为情。苏婉儿走进屋内,脸滚烫。还在灯光昏暗,苗秀芝也看不出来,母女俩说了点没营养的家常话,她便上楼休息。 心里却是扑通扑通地跳,却是不由自主想那一幕幕的。原本是想上线去偷周瑾的大白菜,跟周瑾说一会儿话,或者损损他的。但一概没心思,于是坐立不安,终于梳洗一番,躺到床上,却觉得魔障了一样,周围都有叶瑾之身上的气息。那人睡着的样子还挥之不去的。 “苏婉儿,你不可以这样迷失。”她对自己说,不断地摇头。电话却是响了,吓得她原本就在怦怦跳的心跳得更厉害,顺手抓起来,看到电话屏幕上闪烁的是:叶总这叶瑾之打电话,又想说啥?照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在高速路上,他居然违反交通法规。。萝哼,特权人啊特权人。 苏婉儿内心鄙夷,却还是接起来,说:“在开车,打电话很危险,一会儿子再说。” 她一说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将电话挂了。谁知道刚挂上,那家伙又打过来。苏婉儿犹豫一下,接起来还没说话。叶瑾之发出一声轻笑,说:“我到家了,你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我是不想成为马路杀手的制造者。不过,话说你飙车了?不然怎么可能现在就到家了?”苏婉儿一边说,一边看墙上的壁钟,暗自算了算。 “嗯。开得稍微有一点点快。再说,布加的性能不错,开得不快,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回答,声音懒懒的。 “好吧。飙车的人,都这个借口。”苏婉儿语气讽刺,不由得翻个身躺在被子上,问:“你给我打电话做啥?” “怕你担心。所以,告诉你一声,我安全到家了。”叶瑾之说, 语气轻柔。 呔,这人真是自作多情。不过,苏婉儿到底是留了。德,没把心里话说出去,只是沉默不语。叶娄之大约觉得气氛尴尬,咳嗽一声, 说:“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去看婚纱。” 苏婉儿“嗯”一声,略微想了想明天试婚纱的事。于是,说:“明天去试婚纱。你陪我去。”她的语气有一点点的撤娇,叶瑾之轻笑,说:“肯定的。” 苏婉儿又寒暄几句”丁嘱他也早些休息什么的,匆匆挂了电话。 心里暗自盘算明天该如何扭转,打漂亮的一仗,让人瞧瞧她不是好惹的。敢随意拿她开刀,她就要对方付出代价。 第110章 有些情绪不受掌控 第二天,出了太阳,昨晚的大风肆虐仿若梦境。叶瑾之很守时, 苏婉儿醒来时,他已在客厅跟陈云华聊天。两人吃过饭,便去老裁缝那里试中式的礼服。 礼服一共五套。结婚前夜的装束,结婚当天的大礼装束,敬茶礼服,祭祀礼服,以及回门礼服,皆是古典中娄。 结婚前夜的装束红底碎huā的旗袍,式样古老,没有开叉,略微束腰。裁剪简单,斜排扣匠心独运,搭配绣huā的鞋子,缎面上的huā色是全手工的。苏婉儿先试的便是这套。她看镜里的自己,背后是古典屏风,木质家具,光影有些模糊。乍一看,仿若时光倏然穿越,自己不是自己,于是有片刻失神。 “本来还有发髻配饰。不过,你头发太短,只能稍作修饰,好在你的脸形本来古典,极其好看。”那女子在身后,语调温柔。 苏婉儿对她一笑,说:“有劳了。,… ”哪里呢。叶家于我们有恩。并且做这种衣衫,很少能遇见气质长相都对如陈小姐这么对路的主顾。爷爷说若你的头发能梳发髻,那才是最完美的呢。”女子落落大方,语气终究有些许遗憾。 “不是说可以戴假发吗?”苏婉儿想起那天,叶瑾之似乎这样建议过。 “是啊。本来已经做好了假发发髻。可叶先生改了主意,说自然就好,不需要那么拘泥。看来叶先生可是真对陈小姐好呢。”女子笑盈盈,又为苏婉儿整理腰身处。 苏婉儿内心一动,有点乱乱的。她略一抬头看镜中的自己。今天化了妆容,比起平时的素雅艳丽一些。似乎都不像是自己了。 “好了。陈小姐可以出去给叶先生瞧瞧了。”那女子喜笑。 苏婉儿原本是不想的,经那女子一说,似乎不出去给叶瑾之瞧瞧,会露了马脚。所以,还是点点头。 里屋到外间是一堵雕huā屏风,缀了丝质的仕女图。苏婉儿很淑女往外走竟然有些害羞,仿若屋外那个真是自己的良人。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于是便有点鄙视自己。在屏风处犹豫一下,还是转出去,但只是扫一眼,知道叶瑾之坐在那窗下的沙发上,就急急忙忙收回眼,不敢看他。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叶瑾之说话,更没听到半点动静。苏婉儿这才抬头看到叶瑾之窝在沙发里脸上有淡淡的笑意,虽然那笑是浮光掠影的浅,但看起来很温暖。 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想到昨晚的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别开眼。好在身后那女子笑嘻嘻地打破这气氛,问:“叶先生,您看这一套如何?” “老先生手艺越发精纯,很好。”叶瑾之回答。 那女子吃吃笑,掩了面,说:“叶先生满意就好。那我带陈小姐去试试别的您再瞧瞧。” 苏婉儿听到这一句如蒙大赦,立马转身往房间里去,走得那样急,心里一直扑扑的跳。 第二套试的是敬茶礼服。玫瑰红的底色,描了金丝银线的大朵牡丹,全是逼人的贵气。苏婉儿不得不佩服这老头的手笔即便那样俗气的图案与色调都能做得与众不同。 叶瑾之依旧是微笑,说很好看。苏婉儿的心依旧扑扑的乱跳,全失了平日的冷静。 不过,后来,她在试那祭祀礼服时对着镜子瞧自己,忽然就想:他什么都说好,其实怕不是真的好只是因为自己不是他想要娶的那个人,所以一切只要不太丢他的脸,他都不会在意。 想到这些,苏婉儿原本的好心情暗淡下来,方才怦怦跳得乱糟糟的心瞬间平静了。她对着镜子看自己:祭祀礼服是古板旗袍,依旧没开叉,但下摆稍宽大,融合了一点唐装风格。色调并不艳丽,略略的暗红,下摆处有蓝色的凤尾图案。 镜子中的自己还有青春逼人的脸,淡扫蛾眉都可以这样好看。但是,这样的良辰美景全是虚设。因为那一个人并不需要自己的这方风景。 纵使良辰美景亦是虚设。这样的认知让她的心瞬间黯淡。 “当天,我是你的化妆师。到时候,我会根据场合为您化不同妆容。现在这妆容就比较严肃正式,这里要带小凤冠。”身后的女子只在履行她的职责,自然不晓她心境的起伏。 “1小凤冠?”苏婉儿低声问。 “是的,不是运用于大礼场合的凤冠,称之为小凤冠,这可是江家规格。”那女子一边回答,一边打开一个红色丝绒缎面的箱子。里面装的便是小凤冠。样式简单,是黄金的双凤造型,羽毛处的翠色用绿玉镶嵌。眼睛则是白玉。 “这是茗翠轩的师傅打造的。这种凤冠轻巧,缀的璎珞则是出自我们的手笔。这是去叶家殿堂祭祀时使用的。”女子将那小凤冠托起来,为苏婉儿戴上。尺寸大小竟然十分适合。 “这是订做的?”苏婉儿看镜中自己,这是从来没想到过的另一个自己,有一种端庄的华美。 “是呢。叶先生亲自送来的尺寸,说你身体不好,所以,就没舍得让你亲自来量尺寸。至于设计图,也是叶先生亲自过目的。这种样式的凤冠倒是有,但这样的材质与饰品,就极少了。 ”那女子说,眉日言语全然都是赞美。 苏婉儿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一半儿欢喜,一半儿又怪叶瑾之自作主张,连一点风声都不透露。 穿了这一身祭祀礼服,又戴了小凤冠,慢腾腾转出屏风,叶瑾之却是站在窗口看外面。其时,窗口光线强盛,一袭西装的叶瑾之侧身而立,那轮廓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玄妙。 他不知道在看什么,仿若是苏婉儿出来,他也浑然不知。 “叶先生,您看看。”那女子喊。叶瑾之这才转过来,微微眯了眼,苏婉儿抿唇,忍不住又垂了眸。 “很好看。”半晌,叶瑾之终于说。 他今天的评论似乎只有“很好看”“很不错”“很好”。这人伶牙俐齿,没个正形,却没想到今天竟然这样少语。连那换装的女子也忍不住笑,打趣他说:“叶先生这是夸衣服,还是夸人呢?” 他呵呵一笑,说:“都好看。”苏婉儿只觉害羞,穿了一身的古典,倒真的像是古典女子附身了,这心境都大不相同。只低了头在他面前。 第四套试穿的是回门装。这是无袖旗袍加半截短披风,缀了雪白领子毛边,配的是缎面的红色靴子,绣细细的huā枝。配上淡妆,显出俏皮活泼来。 叶瑾之似乎更喜欢这一套。苏婉儿走出去时,原本坐在沙发上的他一下子站起来。 苏婉儿立刻问:“怎么样?” “很美。”叶瑾之看了片刻,他吐出这两个字。 苏婉儿忍不住低头,有点不知所措,转身就进屋去,一颗心全是慌乱,觉得这屋子太压抑。 最后试穿婚礼仪式礼服。这更像是宽大的唐装,有曳地的下摆,阔口的袖子,长长的宽腰带,领口襟边都是手工绣的细碎huā纹。这一次,戴的是大凤冠,是百鸟朝凤造型,光华夺目。不过,十分笨重,苏婉儿感觉脖子都要压断,频频扶了几次。那女子似乎看出端倪,连忙安慰说:“仪式的时间不会太长,你不要害怕。” 就这样,huā了两个多小时,试了五套礼服,最后需要修改的是婚礼礼服的腰带宽度。于是又重新量了尺寸。从老裁缝店出来,已是中午,叶瑾之带苏婉儿去附近的老式菜馆吃饭。吃的是湖南菜,偏辣的口味,苏婉儿爱吃辣,肚子也饿了。于是,吃得不顾形象,叶瑾之则带了笑,吃相一如既往的斯文。期间,还为她夹菜,说:“慢点,喜欢的话,我们下次再来。” 苏婉儿只是笑,暗想不过是客套话罢了。不过,她也懒得戳穿。 有时候,戳穿别人的谎言,等于当众打人脸。 叶瑾之不明白她在笑什么,神色疑惑正要询问,却有电话进来。 他听着,神色逐渐严肃,极少说话,偶尔回应,不过是“嗯”“好了”这样的词语。 苏婉儿猜想大约是工作的事。也知道他即将复职。这一两年事情又多,去年地震、奥运、两会,各种事情多得很多。动荡的事、暗潮起伏的事大约也不少。就是最近,也似乎有大事发生,至少许仲霜提前结束假期了。那么,他能陪自己是试礼服,跟自己在这里吃饭,送自己回家。即便不是对自己的未婚妻,只是对一个朋友,其实已经很难得了。 这个男人其实也算不错。 只不过不是自己的良人罢了。想到这一点,她竟然想流泪。不由得抬头看他。他还在听电话,侧了脸看窗外,神色专注。 窗外是古典的街道,有京城过去时光的印记。苏婉儿凝视他片刻,低了头继续对付一块鸡翅膀,却陡然发现湖南菜其实也可以没有味道,顿时,食欲全然去了。 于是,放了碗筷,也扭头看窗外的风景。叶瑾之听了许久,最后说:“我马上就来。” 这一句结束电话。并且也宣布他不可能与她去试下午的婚纱。这正中苏婉儿的下怀,刚才,她还在想怎么让他下午别去。因为,她不想在这场对决里,让他出现。 “敏华。我有些急事,下午的婚纱。”他语气抱歉。 苏婉儿对他一笑,说:“正事要紧。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改天送过来,我们在家试就行了。”叶瑾之建议,已经按铃让服务员进来买单。 “不用拖来拖去的,明天有明天的事,最近,你也忙,有些事还要你打理。而我过两天也要去江府郡园。所以,今天,你就安心去做你的事。婚纱,就我自己去试。”苏婉儿说,对他一笑。 叶瑾之蹙了眉,说:“娄想陪你试的。”“现在,我的宠妃形象可是深入人心了,偶尔一两处的演技疏漏,别人不会在意的。你放心了,每个人都很忙,忙着看自己。哪里有过多空余看别人呢。”苏婉儿笑嘻嘻地说,神色越发显得没心没肺。 叶瑾之沉了一张脸,正要发作,那服务员了账单过来。他便憋着,将信用卡递过去,等那服务员走出包间。才问:“陈敏华,你真行。”“你这赞美来得莫名其妙的。我也照单收了。因为,我觉得我还行,目前跟你合作,还能稳得住。你老婆这个烫手山芋一样的位置,我还能坐得住。所以,我接受你的赞美。”苏婉儿近乎无顿地笑。 叶瑾之沉了脸,收了信用卡,径直走出菜馆。苏婉儿觉得他似乎生气了,也找不出他生气的原因。这男人似乎喜欢“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说演戏就可以,自己提都不能提。 苏婉儿快步走出菜馆,外头日光强盛。叶瑾之站在布加旁边,忽然问:“上次我让送到家里,你在家里试穿就行了。怎么昨天又想着要去人家的工作室试穿了?很不喜欢去那房子么?” 那语气有点凶,像是在责问。苏婉儿觉得这人有点孩子气,本想奚落一下,但想到他接下来可能要去工作。而他的工作性质那样危险,便舍不得在他心里添堵。于是嫣然一笑,说:“你啊。想多了。 我只是不喜欢不相干的人来家里罢了。、, 叶瑾之瞧瞧她,那神色像是不相信。苏婉儿展眉笑,笃定的语气,说:“真的。觉得那地方应该是私密的。 不想被不相干的人打扰。” 其实,她也不过是另有盘算。不过,她还真不喜欢别人去叶瑾之的住所。因为在苏婉儿看来,叶瑾之的一切都应该被保护,被保密。 他虽然是担负着国家安危的人,但更应被保护吧。 “好吧。华宝喜欢就好。那婚后,我们就闭门谢客,允许任何外人来。那里只属于你和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叶瑾之朗声说。苏婉儿心里发怵,因为看到他那活脱脱的流氓神色。 苏婉儿不由得想到昨晚的尴尬。心里愤愤:这个流氓。 不过,她虽内心愤愤,立马想劈死这人。但面上却是贤良淑德的恭顺,说:“哪能这么做呢?现在,我这宠姬形象已够深入了。不必再多此一举。我好歹还要顾及叶陈两家的面子,不能坏了规矩。婚后,还是要去南方老宅住一年的。”“你就那么想跟我离得远远的?”叶瑾之一边打开车门,将她塞进车里,一边问。语气不有些不悦。 苏婉儿向来嘴上带刺,这会儿却也顾及他要工作,就忍了,安慰他说:“你啊,又想多了。”“是吗?”叶瑾之问,为她系了安全带。 “是。”苏婉儿回答,语气诚恳无比。说完之后,她也佩服自己,说谎话都能说得这样逼真。叶瑾之倒没再追问,只在发动车子前,给秦冰打电话,让他在下一个路口等着,送苏婉儿去试婚纱。 秦冰很准时,在下一个路口的停车区等待,开的是新款的奔驰。 苏婉儿自然坐在后座,叶瑾之为他关车门,她忽然有点抽风,落了车窗,喊:“叶瑾之。”他站在那里,面上狐疑。她忽然觉得失态,于是说:“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开快车,不要想不相干的事。不相干的事,都是可以解决的。”苏婉儿一说完,觉得自己神叨叨了,跟他说这些做啥。叶瑾之竟然也没奚落她,很郑重其事地说:“别担心。我会注意的。” 于是,两个人说话这两句话,都互相怔怔地看一眼。叶瑾之的手机又响,他看了看。苏婉儿这才回过神来,对秦冰说:“走吧。” 车况畅通,京城难得。这是知名的婚纱设计师所在之处,地处繁华的写字楼,屋内全是艺术的氛围。接待她的依旧是上次那位泪痣的女子,李峻宁的学妹。 她见到苏婉儿上来,一脸的笑,说:“本来今天是要送过去的。没想到陈小姐亲自大驾光临了。真是麻烦您又来跑一趟。” 生意人有巧嘴,这女子艺术气息浓,商业头脑也不简单。苏婉儿只是笑,说:“我是来瞧瞧,你也是国内知名设计师,听说得过奖。”那女子谦虚几句,客套一番,便是引了苏婉儿去试婚纱。先前已经发了设计样图,十分简单贴身的裁剪,没有多余的曳地摆尾以及皱褶的边。这会儿看到真的婚纱,比那图片更美。 不过,苏婉儿并不关心这婚纱如何,她关系但是设计婚纱的人是否来了。于是问那女子李峻宁可有过来。那女子呵呵一笑,说:“有些堵车,学长刚打电话已经来了,就在楼下,正在上来,您可以先换上,估计换好,他就上来了。” “那好。我想作为这婚纱的设计师,我试穿,他必得在场才是。”苏婉儿笑着说。内心稍微安定,暗想:这一切看样子在按照自己的设计进行。 昨晚,她给李峻宁打了电话。其时,李峻宁正在锦城看蜀绣。她婉转地说明天下午要试婚纱,他会不会在。李峻宁呵呵一笑,说自己正在锦城琴台路上闲逛,那里是司马相如与卓文君爱情的见证地。她正要恼他说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他忽然说:“你想我来,我当然会来的。” 他倒是守时,只不过,这一次到底是有些利用他。苏婉儿轻轻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不过,这样的情绪只是一瞬,她独自在试衣间,换了一张外地的电话卡,将一条短信群发了出去。 接下来,就要静待事态安展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雪白的婚纱,精致的妆容,真有些不像自己。 第111章 掌控 苏婉儿将那短信群发出去,然后关机将电话卡取出。她又在试衣间给夏可可打电话,闲聊家常,仿若是女儿家心性,眼角眉梢都是笑,在说今天去试礼服的情况。 “甭提多难受了,五套礼服就试了两个多小时。”苏婉儿声音朗净,脆生生的在试衣间响。 “那是老四爱护你,这可是叶家最高规格的成婚仪式。嘿嘿,你就好好享受吧。”夏可可语气懒洋洋的。 “得了,还不知怎么遭罪呢。不过,如今这西式的婚纱倒是十分简单,不愧是大师手笔的呢。”苏婉儿一边说,一边听外面的动静,似乎有一点点喧闹。不过现在还不是出去的时机。 “喜欢就好。”夏可可有些宠溺的语气,而后又说“其实老四能安排成这样,都让我们好些人惊讶。他原本就是不怎么爱搭理人的。对人也没见过什么热心肠。这次的婚事,老爷子也病着,他父母都是政府要员,平日里事务多得很,就是去陪老爷子,也是挤了时间。 这一次上上下下的打点,可都是他操心的了。” 苏婉儿不知道夏可可为何说这些,只听得不自在,讪讪笑,淡语道:“是么?” “当然了。所以这件事让我对这家伙集观不少。嘿嘿,我跟董小 葵的建议,你也听一些。”夏可可又提起这件事。 苏婉儿心里便是有些乱,立刻说:“这些事,我现在是一丝一毫都不想。你们是朋友,便不要说了。” “其实你们倒挺合适的。”夏可可语气遗憾。 适合?苏婉儿倒真没看出来,每次稍微气氛缓和点,两人又总是针锋相对。这样的相处,她没看出半点的合适来。苏家爸妈从来都是举案齐眉,爸爸那样疼爱妈妈为她梳头发都会轻轻的,没有半点的苛责。妈妈喜欢吃那鹅卵石烙饼爸爸就去选石头,亲自琢磨了那手艺。还是清风镇口的老李头夫妇,即便是那样老了,还手牵手去散步看风景的。 “哪里来的适合,见面就是吵。”苏婉儿说,语气有点无可奈何。想想跟他认识这么久,这男人不损她,不整她似乎他自己就不好过一样。 “那哪里是吵了。不抨嘴,男女之间怎么会有意思呢。”夏可可哈哈笑董小葵在一旁说:“两个人,时候不到,旁人也是瞎着急。 你这是拔苗助长,没有好处的。” “呔。兴许你建议,不兴许我提醒。”夏可可倒是跟董小葵在那边玩作一团。苏婉儿没太多的时间跟夏可可说别的。原本打这电话就是权宜之计,只是拖一些时间,以便于更好地掌控时机。她琢磨这会儿也差不多,于是对夏可可说:“我先试试婚纱,回头跟你慢慢探讨这问题。” “呀,你个鸵鸟。一说这事就回避。”夏可可严厉批驳。苏婉儿干笑几声,还是挂了电话。这一挂上电话,将手机放在一旁的口袋里。苏婉儿就对着镜子整理婚纱,又转了几圈。这才走到门口听外面动静,似乎真是有些乱糟糟的。 那么,自己应该要登场了。她竟然有些紧张这一步走了下去,不知是对还是错。不过,她必得让人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谋算的。 在门口犹豫片刻,她还是拉开门走出去。这是高级商厦的写字楼即便做了改装,更适合婚纱设计的艺术氛围,但也具有艺术的气息。 但这一刻外面聚满了记者,围住了李峻宁。 苏婉儿站在门口有些懵。 那位女子瞧见她出来,立刻走过来低声说:“不知道怎么的,有人知道我学长过来,竟然告诉了媒体。” “哦。他是名人,媒体盯着也是正常的。何况明年的春季时装周,他的设计走秀是从〖中〗国开始。城市、环境、合作方都还在选择。 各方很是关注他的。”苏婉儿一边回答,一边看人群中的李峻宁。平心而论,这男人站在那里都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像是跟周遭的人有一种疏离感,但似乎有一种日光般的平和,看他对记者的那种笑与耐心解释。俨然不是一位世界级的服装设计师,而是邻家大哥正在跟人讲一场精彩的球赛。 “唉。他的新闻向来很多,我是知道的。不过,这一次,我怕我脱不了嫌疑,学长怕不得待见我了。”女车忧心忡忡地说,转而又似乎是抓住救命稻草看着苏婉儿露祈求的笑。 “怎么不待见你了?”苏婉儿问,大约猜到她是想要自己替她求情。 “学长是世界知名设计师,设计的作品东方韵味丰足。就在国外名流里也颇受喜欢。我记得,去年,英国有公爵之女请他设计婚纱。 他是断然拒绝,说不设计婚纱。可如今,不知道是谁告诉媒体,他为一女子设计婚纱。你说这事要是爆出去,对他影响不好。还有,可能波及你。他那样看中你,我怕~ 。所以,陈小姐一定要帮我向学长说情。说来说去这是我地盘上出的错。”女子压低声音,语气恳求, 还将苏婉儿往试衣间里带。 这举动意在护着她,在李峻宁那边争取一点点的恩情。这女子也是极其精明的,懂得切中要害。可是千算万算,她不知道这一场是她苏婉儿设计的。 “李峻宁十分有修养,不是蛮横的人。定然会查清楚的。你不用担心。”苏婉儿一边说,一边在试衣间门口探了半个身看外面的情况。 记者的闪关灯在屋内此起彼伏。屋内十分拥挤得很,就连设计所的工作人员也难得找到忙里偷闲听偶像答记者问的机会挤在一处。 李峻宁十分耐心。其中有位知名记者问他是否真有设计婚纱。不知道可否展示一下。 李峻宁只是看她,轻轻一笑,说:“婚纱也是时装的一类,为艺术而设计,为值得的人设计。 “那请问李峻宁先生,这婚纱到底是有还是没有?”那女记者继续问。周围的闪关灯不停闪烁,总有一些让人头晕目眩之感。 “你们都是国内知名媒体记者,称们说呢?”李峻宁像是闲话家常,一脸的笑,就是不给明确的回答。 “陈小…姐,你跟我走吧。这边有一个侧门。”那女子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指了指旁边的门。 苏婉儿摇摇头,说:“没有用。这些都是经验老道的媒体,到一个地方怎么可能不将地形勘察好。你以为现在国内媒体都是吃干饭的? 各类媒体竞争很大的。那些记者都快堪比007了。” 对于记者,尤其是娱记,苏婉儿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当年,秦喜玲懒得上大学,直接去做娱记,做得有声有色的。认识不少业内精英,一有空就跟苏婉儿天南海北地讲某明星如何,怎样挖独家新闻。 她居然还爬树上房的都干过。昨天下午,去见夏可可与董小葵之前,她可是给秦喜玲发了信息,要国内知名媒体记者的手机号码以及电子娜箱,昨天已经预告了今天的上演。 “那”女子显出为难,脸上有了一丝的慌乱。 “那位小姐是今天唯一试验婚纱的吧?想必就是李先生的手笔了。”有一位眼尖的记者终于看到躲在门口的苏婉儿,立刻询问。顿时,众人的目光就齐刷刷看过来。 李峻宁站在人群〖中〗央看她,像是隔了深深浅浅的河流。他眉头微微蹙起,神色有些许的抱歉。苏婉儿展眉对他一笑,示意他自己没事。 “这正是李先生设计的婚纱。”苏婉儿落落大方,缓缓走出来。 周遭是此起彼伏的灯光闪烁。她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但楚河汉界的事,必须要做。 “呀,式样简单,却这样得体,将这位小姐的美全然衬托出来。”有记者评论,已经算是现场发布。 李峻宁缓缓走到他身边。有源源不断的记者提问。当然,大家最好奇的是曾坦言不设计婚纱的李峻宁为何会破例。李峻宁脸上早没有笑意,只是看着媒体的人。倒是一旁的女子很压得住场面,立刻笑着说:“对于设计者来说,任何一件作品都需要灵感的触发。陈小姐触发了李峻宁先生的灵感,所以设计这一件婚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这答话显然不能满足记者的口味,立马有人问:“那陈小姐跟李先生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苏婉儿回答。 “什么样的朋友呢?”有个不怀好意的眼镜男立马朗声问。 “李先生是我未婚夫的发小故交。所以这一次的婚纱设计,亲自量尺寸都是我未婚夫拜托李峻宁先生的。不过,大家都知道李先生的规矩,不设计婚纱。”苏婉儿开始编故事。反正叶瑾之与李峻宁是不是发小故交,这些媒体还不敢去查叶家,就是李家在沪上也是有头有脸的,媒体也未必敢动。昔年,苏婉儿听秦喜玲说过娱乐行、新闻业有些东西是禁忌。 “啊?不设计婚纱。可是,这却设计了。陈小姐的魅力可真大。”有个记者询问。苏婉儿脸上带笑,扫他一眼,那眼眸凌厉了一下。那人一怔,她认得那是某知名电视台的某娱乐节目主持。 “对于艺术创造一丝不芶,致力于〖中〗国文化传播的李峻宁先生来说,没有任何人的魅力可以比过他肩膀上的责任以及对于艺术的认真与狂热。这位女士矢约太过激动,这提问怕会误导大众。”苏婉儿轻描淡写。这一刻,她才是这场记者会的主角,她才是掌控局面的那个人。 那记者讪讪地笑,说是第一次近距离采访李峻宁,确实十分激动。 苏婉儿扫视周遭,又说:“关于你们好奇的始末,我可以为你们做解答。我未婚夫对李峻宁先生也只是开玩笑说让他设计个婚纱如何。不过,因为是发小,熟知秉性,也只当戏言。” 她说到这里,对着李峻宇一笑,然后又看记者,说:“大家都知道李峻宁先生在筹备明年的春季时装秀的设计,这一次是率先从〖中〗国开始。所以,李先生十分重视。大家是众所周知的,其可是看在场的好多媒体报道过这件事。… “敏华。”李峻宁小声喊,有一点点的不安与不悦。 苏婉儿看他一眼笑了说:“媒体是你的朋友,说清楚了那些使坏的人别有用心就全然没用了。媒体是人其实最公证的。” 这话声音不大,但好话歹话,谁都愿意听好话。于是有记者附和说:“我们其实力图事情真相的。” 苏婉儿嫣然一笑,对人说:“今天李峻宁先生的经纪人没有一同前来。那就让我这个朋友来代为说明。李先生不爱言辞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所以,有什么问题,你们提,我便是知无不言了。” 这一句一出立马有记者问:“这婚纱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婉儿却没回答,而是娓娓而谈:“艺术的创作需要灵感。古往伞来皆如此。李峻宁先生也不例外。 今天我就透露李先生的一点点怪癖。我听我未婚夫说,他若创作,必定喜欢旅行,融入市井,观看民间百态,有时候从一个卖菜的女子或者老太太身上能看见〖中〗国文化最底蕴的部分,从而创造出绝妙的艺术品。想必喜欢他服装秀的人,都知道的吧?” 她一边说,还以目询问大家。众人皆点头。苏婉儿很满意现在对局面的掌控。缓缓地说:“很显然娄这一件是李先生从我为我未婚夫斟茶的举动中得到的灵感。当时,他们俩在喝茶我在一旁煮茶。他有了灵感,几笔画了设计图,自己也甚为满意。于是,顺手就送给我们当结婚礼物了。” 她说得落落大方,媒体的人似乎忧然大悟。有人说:“我们只听说李峻宁先生破例为一个女子设计婚纱。原以为是李先生好事近了。” 苏婉儿掩面一笑,说:“我们一群朋友都希望有窈窕淑女来与他举案齐眉呢。要不请媒体的人给征婚了。”她一说完,倒先吃吃笑起来,现场的气氛和谐而热闹。这就是她,从小就能掌控各类小朋友, 在大学一直低调但也能轻易掌控局面。 记者们反应过来,也是附和着笑。后来的情况已经峰回路转。她心里略微安定,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于是对媒体的记者落落大方一行礼说:“我先去换礼服,这头huā还得修改一下呢。” 媒体记者此起彼伏都是祝福她的。而后又是询问李峻宁明年春节时装周的情况。李峻宁简短回答,那泪痣的女子十分精明,便是让记者都散去。 苏婉儿换了装出来,记者已经走了,李峻宁站在窗边看外面。她走过去,说:“婚纱很美,谢谢。” 李峻宁转身,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将你拖入媒体视线。” “没事。这样说开了也好,免得别有用心的人总是做不良企图。”苏婉儿淡淡地说。 李峻宁抿了唇,在她以要和叶瑾之吃晚餐为由离开时,忽然小声说:“其实,我刚才很想对媒体说,因为她值得,所以我为她设计婚纱。” 苏婉儿脚步一凝,身子也一颤,今天还真是兵行险招。 “谢谢你没有说。”苏婉儿没转过身,低声回答,然后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秦冰等在楼下,像是没事人一样,径直送苏婉儿回陈云华的别墅。 那新闻来得很快,当天傍晚,电台,电视台,网络已经出现。因为这个故事里没有香艳暧昧的片段让媒体没办法找到〖兴〗奋点,于是篇幅与播出时间都相对较短。 苏婉儿淡定地在房间里喝茶看这些新闻,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因为她清楚:这个新闻的出现,会让看到的人各有反应。而她不要一下子都接受,要一一应对。 果真,先来的是陈云华,只是敲开她的门,说:“敏华,这一次,是你做的吧?” “二哥多心了。想必是那婚纱设计师想借助她学长的名声罢了。”她气定神闲,抵死不认。如果这世上,她会向一个人承认,那一个人只能是叶瑾之。 陈云华讨不到〖答〗案,只是讪讪一笑,说:“事情能有好一些的发展,别的我也不问了,你早些休息。” 苏婉儿点头,正要关门,陈云华再度出现,耸耸肩指了指身后,说:“瑾之来了。” “瑾之?”苏婉儿连忙往外看,就瞧见一袭西装革履的叶瑾之快步走上来,像是在生闷气。 “我去休息,你们好好谈谈。”陈云华立刻离开。叶瑾之便矢步走上来,也不等她请,就快步走进屋里。 苏婉儿关门,询问可有吃晚饭。 “吃了。”言简意垓,语气也生硬。径直往沙发上一坐。 “那喝茶,还是*啡。”苏婉儿耐着性子。她其实做了那一件事后,一直猜想的就是叶瑾之的反应。对于她来说,别人的反应全都是浮云。 第112章 有个问题 叶瑾之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过来。壁灯昏黄的光弥漫 在周围, 她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茶,还是*啡?”她又问了一遍,语气极其柔和。 “白开水。”良久沉默后,叶瑾之选择了第三个〖答〗案,语气比刚才柔和几分。看样子是情绪稳定了一点。 苏婉儿唇边浮一抹浅笑,但却像是什么都没听来。她施施然将白开水轻放在他面前,然后在他对面坐下,用略带责备的语气说:“你最近要复职,需要准备的事那么多,又要忙婚礼。你空了就好好休息,这么晚了,又自己开车过来。这身体怎么受得了。” 她说,原本是淡然的心境,说着说着也有了疼惜,看这男人略微憔悴的模样,心里也会疼痛。 叶瑾之也不说话,只靠在沙发上,怔怔地看她,像是不认识她似的。 苏婉儿感到不自在,垂了眼帘,连忙站起身,说:“看你是累了。就在这沙发上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拿条毯子。” 她刚站起来转身往房间走,叶瑾之忽然喊:“等等,我有话要问你。”进门就该问的,却还在那里磨磨蹭蹭的慢动作。 苏婉儿内心嘀咕。不由得转身看他一眼,带了浮光掠影的笑,从容地问:“你是要问婚纱店的事?” 叶瑾之点点头,语气冷然,问:“你说,是不是设的局?”“你希望是,还是不是?”苏婉儿面上笑盈盈,内心却生出几丝莫名的烦躁来,她不喜欢叶瑾之质问自己。 叶瑾之抬头看她,没有说话。苏婉儿依旧笑,说:“那不是大事,不值得耗费心力。好了,你也累了,先休息一下。一会儿还要开车回去。我去看一会儿书。”苏婉儿用三言两语要结束这谈话,叶瑾之哪里肯,一下子站起身,快步过来截住她的去路,说:“陈敏华,今天下午的事,是你做的,对吧?”苏婉儿听他质问的语气,无名火噌噌就窜上来,抬头横眉冷对他,问:“证据呢?”她不知道为什么,陈云华也问过是不是她做的,但她一丝一毫的生气都没有。而叶瑾之这样问,她就很生气。 “我让送到家里试穿,就是不想出什么妖蛾子。你却擅做主张改到那边去试婚纱。”叶瑾之语气也不好,一脸的冷然。 这原本就是苏婉儿做的,她没什么好瞒的。可叶瑾之这样的态度让她很不爽。她就站在他面前,对他冷笑。 “你说,是不是你?”叶瑾之的语气越发冷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苏婉儿轻飘飘地吐出这一句,面上淡然,心里却全是烦躁。 叶瑾之却因为这一问愣在那里,只是看她。两人在黄晕的灯光里对视,苏婉儿看到叶瑾之眼神缓和下来。终于,他有些不甘愿地吐出三个字:“不如何。”“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耗费精力来问这事?是这事对叶家产生不良影响,还是这事让你叶四少脸面无光了?”苏婉儿咄咄逼人地说完这段话。一说完,她才有些愣,自己原本不是这样咄咄逼人的人。 “陈敏华,你说话越来越不讲理,越来越混账了。”叶瑾之有些愤然,伸手捉住她的胳膊,连拖带拉地扔到沙发上,说:“你给我好好坐下来。老实说,是不是你做的。” 原本,她是打算告诉叶瑾之这件事是自己做的。可是,这一刻,她忽然下决心要死不承认到底,抵死不承认。于是,她坐正身子,理了理衣衫,扫了他一眼,冷笑着说:“你耗费那么大的精力跑过来,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无聊的问题么?既然你说是或者不是,你都不如何,真的。何必问呢?还不如去看看你的严清雅。培养一下感情。” “那不劳你费心。”叶瑾之立刻回答,扫她一眼,一脸阴沉。 两人又生一阵闷气,谁也不理谁。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瑾之才缓和了语气,旧事重提,问:“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没想到,你急急忙忙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你没问我的情绪,没问我害怕不,也没问我对婚纱满意么。就问这个。”苏婉儿缓缓地说,语气九曲回环的幽怨,眉眼里却全是笑。 她就保持了这个神色,扭头看叶瑾之。他就坐在她身旁,离得卑样近,近得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沉稳有力。 叶瑾之神色讶异,动了动嘴唇,过了片刻,才终于用柔和的语气说:“敏华,你可知道,大凡权贵世家都不喜欢上这种新闻。老爷子尤其不喜欢。叶家本来在南边,就因为涉足了商业而有点招摇。这几年,就是小七因公司缘故上报纸杂志什么的,老爷子都没有好脸色。老爷子发起火来,小七都未必受得住。何况是你”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苏婉儿心里缓和一些,觉得自己方才太过任性,于是再说话,语气都不知不觉缓和了不少,说:“这一次,媒体也没有提到叶家。” 媒体自然不会提到叶家。她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做了双重的保障。她在叶瑾之来之前,也做了全面的检查,所有的媒体报道都没有提到叶家。就是她的镜头也很少,大多数时候只用了她的声音。她当时就很清楚,莫说媒体不知道她是叶家的准媳妇,即便知道也没那个本事播放。当时,秦冰就在场,对于这些情况的处理,他是轻车熟路。 “是没有。”叶瑾之回答,似乎又有些不甘心,补充了一句:“以后,像这种情况,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来处理。” “你来处理!我怎么能打扰你。你就当我是个没分寸的。你的职业,我不能问,不能闻,更不能打扰。我就是找老爷子,也不能找你。这点事,我还是明白的。即便我只有陈家的血统,没有陈家的教养。”苏婉儿说,笑着扫他一眼,自己的心里却是荒凉得很,觉得这样虚虚假假的对话,像是跟叶瑾之永远没有任何的出路一样。即便他就是银座八楼的那一位,也是没有出路的。 叶瑾之不发一言,只看她笑,脸色渐渐凝重,最后叹息一声,说:“好了,刚才是我不好,华宝别生气,好不?”他又叫她“华宝”声音低而且柔和。苏婉儿听得心里柔软,鼻子发酸,却还是那样看着他。于是,她看到叶瑾之慢慢靠过来,伸出手臂将她搂在怀里。她顺从地靠在他肩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衣服上清新的熏衣香,像是清风镇夏日荷塘的气息。 这一刻,在他肩头暂时的停留。苏婉儿觉得自己像是迷路的孩子,而他的肩头是安全而温暖的。她闭上眼,暂时忘记他是严清雅的,只觉得安宁。 “敏华,如果是你做的。你记得以后不要去铤而走险,什么事情都交给我去处理,要信任我,知道么?” 信任他?对于一个人怎么可能百分百信任。何况,这个人只不过把自己当做合作对象,为了成全他的爱情的一颗棋子罢了。不过也对,这颗棋子毁了,他跟严清雅就要直面叶家了,所以,她这颗棋子也是他要竭力保护的对象吧。宅门世家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前段时间听人说起戴元庆、江云、陈昭华之间的纠结,仿若江云的失踪跟戴家有直接的关系。至于是何种情况的失踪,谁又知道呢?这世间有人轻轻一弹指,就可以意外良多。 苏婉儿自顾自地思考,唇边露出一抹自嘲的笑,依旧闭着眼靠在这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肩头,一言不发。叶瑾之等不到她的回答,也不勉强,过了片刻,又说:“你想想:若是这一次,李俊宁利用这个机会说对你有情谊。你又如何扯清楚?你只要快快乐乐做我的妻子就好,什么的风雨险阻都交给我去处理。” 苏婉儿不得已,只发出几不可闻的“嗯”算作回答。其实,对于李峻宁可利用媒体这件事,她在之前就分析过。一是她不会给李峻宁编故事的机会,因为掌控局面的必须是她,而且她猜测李峻宁如果是真喜欢自己,那么,他不会轻易毁她,如果不是喜欢自己,带着某种目的,那么,他的目的并没有得到,也不会轻易动她:当然,第二就是叶家这样的世家权贵,媒体不敢轻易发布不实的娱乐八卦消息。这一点,秦喜玲以前说得很清楚,即便是拍到某些真正的风流事迹,也不能播报,那也是媒体的规矩。所以,这一次,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敏华。”过了许久,叶瑾之忽然喊。 “嗯?”苏婉儿回答,有些许清醒,觉得自己这样靠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肩头,可笑而可怕。因为她竟然有些贪图这感觉,有那么片刻,全然想不起自己,想不起一切。 她坐正了身子,略抬眉看他。他神色专注,说:“敏华,我不管那是不是你做的。我”“怎么了?”苏婉儿问,觉得叶瑾之的神色怪怪的,好像有点慌。 “我还有一个问题”叶瑾之说,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又没有说下去。这一点都不像是叶瑾之的作风。 “什么问题?”苏婉儿内心的好奇全被挑起。这冷面叶瑾之,平素里只知道奚落她,哪里会有这样手足无措的神色。 叶瑾之倒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清清嗓子,说:“你保证不生气,只当听一听。” “那要看什么事。”苏婉儿回答。 她从来不给保证没发生的事,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你保证不生气。”叶瑾之又强调,像是个孩子似的,这要说出去,谁相信这是十二路卫戍队长。 苏婉儿狐疑地看看他,权衡了一下,说:“行了,我保证不生气。 你问吧。” 叶瑾之有些不安,然后像是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问:“我一直在想,你去那边试婚纱,其实是不是想去见李峻宁?” “啥?”苏婉儿朗声问。她觉得这问题有些震撼,似乎不该是叶瑾之问出来的。 “你就当我没问。其实,我只是想提醒你,李嵝宁不适合。”叶瑾之立刻解释。 这都哪门子跟哪门子的。她对李峻宁能有表现出任何的企图、想法吗?苏婉儿觉得这情况有些好笑。她想过叶瑾之对于婚纱店事件很多版本的反应,唯独没有这一个版本。 “因为,他是公众人物,即便你将来想摆脱我”叶瑾之说,看了看她,又继续说“那时,你也要低调点,他是绝对不适合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第113章 流氓叶瑾之 叶瑾之神色平静,语气笃定,说完之后,将目光投向窗边。窗外在下雨,秋雨滂沱,下得纵情。这关了窗户,也关不住这雨声。 苏婉儿看他神色,有那么瞬间,心里生出想法:这男人这样问,是不是吃醋?是不是对自己也有那么一丝与众不同? 然而,这想法只持续一秒钟。她就笑自己傻。 自己算什么?论才学,自己不过是z大本科未毕业的,人家见过的各类才女多如过江之聊:论容貌,自己也不过就是稍微周正一点,人家权贵家的公子,什么样的美貌女子没见过:论家世,这圈子里,比陈家家世好的,数不胜数,何况叶家原本就那样显赫:论性子,自己也不温婉,甚至有时任性。 人家会介意自己跟李峻宁有不一样的情愫,只不过怕自己玩过了头,连带污了这大家族的名声,丢了他叶四少的脸罢了。 你要清醒些。苏婉儿在内心对自己说。面上却是笑了,半打趣地说:“你是怕我跟他有什么?” 叶瑾之收回目光,认真地看她,说:“你跟他不适合。你将来就算不跟我在一起。你也不能跟他在一起,他是公众人物。” “你刚说过了。”苏婉儿提醒,对他微笑,心里却是几丝的寒。 叶瑾之抿唇,顿了一下,说:“我怕你忘记。再强调一遍而已。 毕竟事关叶家和陈家的颜面。” “哎。你这人真无趣。这样就说出来了。”苏婉儿朗声感叹,觉得跟叶瑾之真是前后左后都再没出路似的。心里也觉得堵得慌。 “怎么了?”叶瑾之问,然后伸手端桌上那杯水。 苏婉儿抢过水杯,说:“这会儿了。早凉子,对胃不好,我去重新倒一杯。”叶瑾之也不推辞,便任由她端杯去倒热水。 “敏华,刚才你说过不生气的。”叶瑾之说语气有点孩子气。 苏婉儿端了水过来递给他,半开玩笑地说:“我没生气。只是你那么问我我还以为你看上了我,在紧张我,吃醋呢。” 她眉眼里全是笑,手心里却紧张得冒了汗,一脸轻松地看叶瑾之。 叶瑾之端了水杯,也没有喝,面目平静地看她。苏婉儿被他看得有点发毛,依旧展眉笑说:“瞧把你吓得。放心,我逗你的。我分得很清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的。” 叶瑾之没说话,只捧了杯子喝水,然后缓缓放下杯子,说:“有些人的存在,本身就让人很伤脑筋的。” 苏婉儿扫他一眼,佯装生气,说:“叶瑾之别太过分,你我这合作还要不要下去?说实话,我还有件事一直觉得其实这合作对我一点都不公平。” “什么事?”叶瑾之问,整个人没正形地斜靠在沙发上。 “我在想照你刚才那么说,我们合作结束后,我选夫婿,还得要照顾到你和叶家的情绪。这对我来说,当然不公平了。”苏婉儿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停顿片刻又说“这样看来,我们合作,你获得的实际好处比我多。你看怎么办嘛。” “你要怎么办才觉得公平。”叶瑾之问,伸了伸懒腰没等苏婉儿说话,立马很恶劣地要求苏婉儿泡壶茶,若是她不泡茶他精神不济,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睡在这里。 苏婉儿恨恨地看他懒得跟他计较。转身取了茶具茶叶过来摆开阵势泡茶。她专注泡茶。叶瑾之却不死心又问她如何才觉得公平。 苏婉儿洗了杯子,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样,说:“嗯,我现在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我就提出来。你可一定要答应。” “不行。你要想到一些不可能完成的,那不是存心坑我么?华宝,你不能这样奸诈。”叶瑾之居然小气地反对。 苏婉儿鄙夷地看他一眼,说:“我原以为你会如同张无忌答应赵敏那样,立马就答应了。你叶瑾之总没那魄力。” “呔。张无忌算啥。那时候,不过是敷衍赵敏的。我能敷衍华宝么?”叶瑾之一本正经地说,振振有词把自己夸得跟绝世好男人似的。 这遭到苏婉儿再度鄙视,一杯茶递给他,同时也奚落他说:“不敢就是不敢,找什么借口呢。唉,谁让我这样贤良淑德呢。” “就你?贤良淑德?你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么?”叶瑾之啧啧说,一脸为难的神情。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说:“我贤良淑德或不贤良淑德,我就在这里。不是别人可以诋毁的。” 叶瑾之那一张素来冷冰冰的脸终于是绷不住,破出笑来。然后,很夸张地捶沙发。 “得了。注意点影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苏婉儿一边说,一边将水徐徐注入杯中。 “你就是把我怎么了。大家都知道。”叶瑾之说,语气里流氓气息十足。 这人真是十足的流氓。 为何大家都觉得他是一个严肃、呆板的人,并且还责任感十足。 “行啊。你说清楚,我到底把你怎么着了?”苏婉儿不甘示弱,瞪了大眼睛,像是不问出〖答〗案就不罢休。 叶瑾之止住笑,脸上又恢复到平常模样,说:“人尽皆知的事,你就不要问了,也不要狡辩了。” “得了。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人哪里是别人说的那样沉稳持重? 全然就是个无赖。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我这合作,我就吃点亏吧, 成全你跟严清雅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也算是积德,兴许上天就会赐给我个良人,最后有情人终成家属。哈哈哈。” 苏婉儿夸张地仰天大笑,心里其实有些空落落的凉。自己等的那一个人,他又在何处。若是等不到所谓的琴瑟和鸣的爱情,等不到那个人,自己就只剩下事业,会找一个什么人,过这一生。人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而自己大约就是“有情人终成家属”。 “有情人终成家属!这都是好说法。有情人能成家属。这是多大的幸运。”叶瑾之像是听了新鲜,兀自端杯轻轻喝了一口。 苏婉儿心颤颤的。是啊,有情人能成家属,也是很不容易的。比如严清雅和叶瑾之,这么多年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在一起:董小葵与许仲霜,却是经过千辛万苦才终于修得正果,成为家属。如此看来,终成家属比终成眷属这个要求还更高。 “看来,是娄要求过高了。”苏婉儿自嘲地笑伸手将叶瑾之面前的空杯了拿 过来。 “华宝,过几天我们就是家属。“叶瑾之说,脸上带了略略的笑。 苏婉儿觉得跟他说话倒是很有意思,呵呵一笑,说:“家属也分很多种的。我们这种伪家属一,没啥好高兴的。” 叶瑾之只是笑了笑,没做评价,反而是说:“敏华,你所提的要求,我刚想了想。给你别的补偿好不好。保准这是最好的补偿。” 哟,这人还会主动提补偿。真是铁公鸡拔毛了。苏婉儿整个神色明媚起来贼贼地问:“什么补偿?” “瞧你这财迷样。”叶瑾之一下子坐到她身边,揉揉她的短发。 “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这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何况是补偿,我理应所得。就怕你分量不足。”苏婉儿耸耸肩,躲开他的爪子,往旁边挪了挪以便于不要离他那么近。因为他的气息总让她觉得慌乱。 叶谨之则是清了清嗓子,说:“华宝,这补偿,分量足得很。这样吧,我补偿你一个孩子。” “啥?”苏婉儿高声问声音尖利,怕是楼下都得听见了。 “我就知道你会高兴成这样的。当然,想生下我孩子的女人很多。”叶瑾之一本正经。 “我才不稀罕呢。”苏婉儿鄙视他。也鄙视自己。自己早该知道这个男人哪里会吃亏的那张嘴哪里吐出过好听话? “其实,华宝这很划…算的。我补偿给你一个孩子。同时,我也把我自己补偿给你了。马上冬天了,冬夜漫漫的。”叶瑾之神色无比诚恳,语气也相当诚挚,简直是无赖到了极致。苏婉儿不动声色,只是斜睨他。可是,这家伙变本加厉,居然把爪子搭到她肩膀上。 苏婉儿一下拍开他的爪子,十分鄙视地说:“有暖气,再不济有热水袋。” “华宝,那些是没有生命的物件。真的,你看,我对你多好,看似只给你一件补偿。其实,还附赠了的。”叶瑾之不无诱惑地说,那语气活脱脱像是引诱小红帽的大灰狼。 苏婉儿立马起身,手一挥,说:“免谈,替你生孩子这事,你找有兴趣的去。我没什么兴趣。我唯一希望的是:你我合作关系,最好还是保持点距离。” 她说完走到旁边开始收茶具。叶瑾之斜靠在沙发上,呵呵一笑,说:“即便是合作演戏,你我是夫妻,肌肤相亲不可避免的。” 苏婉儿心里一紧,面上却是镇定,说:“叶瑾之做人要厚道。有些逼不得已的情况,我不会怪你。但如果有别的情况,我定饶不了你。” 叶瑾之却是流氓味十足“哦”一声,问:“什么情况,你会饶不了我?” “你懂的。别得寸进尺。”苏婉儿说,心里慌了。因为他抓了她收茶具的手。苏婉儿一慌乱,失手打翻一个杯子,薄薄的瓷器跌落在地上,碎裂开来的声音那样心惊。 “放开。”苏婉儿喊。叶瑾之一下子走过来,势大力沉,将她狠狠一拉入他怀中。那种清新的熏衣香有略微的柠檬味陡然充斥在四周,她使劲挣扎。 “比如这样的时刻,会有。”叶瑾之说,将她紧紧抱住。 “你说就是,动脚动手的做啥。”苏婉儿使劲拍打他,均无效果。这会儿才觉得男人女人的差距颇大。何况叶瑾之将近一米八,而自己不过一米六五,又不喜欢穿高跟鞋,身材瘦削。 叶瑾之不理会她,将她紧紧抱住,说:“比如,这样,也会有。” 苏婉儿还没反应过来,只略一抬头看他,他忽然低头,像是一朵乌云骤然压下来,四种黑压压一片。她一愣,只觉得双唇被摄住,是温热的柔软,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一片羽毛,还带了茶香。苏婉儿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呆愣了在那里。他辗转在她唇上流转,轻柔得很,像是美梦里不可思议的部分。 苏婉儿闭了眼,那温热的柔软忽然离开,凉薄的空气让她骤然清醒。又羞又恼,一掌过去,重重地捶打在他胸口,愤愤地说:“你这个流氓。” 叶瑾之呲牙倒吸一口凉气,继续对她的反应视而不见,迅速在她脸颊上印上一吻,又在额上印上一吻,说:“这样,也会有的。” “速度放开,不然我要喊救命,喊非礼。”苏婉儿恨恨地说,一颗心跳得怦怦的,乱糟糟的,又恨这男人这样轻薄自己。 “其实,还有一些也会有的。只是今天我有些累,就不给你做示范。改天,我会很细致地做给你看看的。”叶瑾之语气宠溺,好像她真是他心爱的女人一般。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动不动就做莫名其妙的举动来扰乱她平静的步调。 苏婉儿沉了一张脸,怒目圆瞪,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放开。” 叶瑾之这下倒是听话,将她放开,说:“你生什么气。既然我们合作,你所要上演的角色是我的妻子。连拥抱都那样别扭。又怎么能好好合作呢?” “拥抱?你刚是,是拥抱?”苏婉儿气得很。那还是她的初吻,他那样轻易夺取,要命的是他还来一句“比如,这样,也会有”轻飘飘的初吻,可供回忆的都没有。若是想起,怕都是耻辱。 叶瑾之轻轻一笑,说:“好了,你喜欢的都会有。” “叶瑾之,你真是不折不扣的流氓。”苏婉儿愤愤地说。 他依旧在笑,说:“华宝,你单纯得可爱。改天,你问问别人, 男人什么时候会是个流氓。” “我没你那么无聊。好了,夜深了,你该回去了。”苏婉儿立刻下逐客令,径直走过去开了房门。 叶瑾之看那房门,说:“外面大雨滂沱,你忍心让我开车回去。称应该说:相公,城上三更,雨大路滑,不如休去。” 苏婉儿看那窗外的雨,确实很大,现在夜已深了。 虽然对他有怒火,却也懒得计较,说:“我让人给你准备客房。” “客房我睡不惯,我就睡这里。”叶瑾之一边说,一边往她房间跑。苏婉儿有不祥的预感,等她跑进去,叶瑾之被子都盖好了,四平八稳,占了大半张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像是睡下许久了。 呸,这个流氓。苏婉尼站在那床前,有些哭笑不得。 第114章 妈妈的叮嘱 任凭拖、拉、威逼,皆不起来。叶瑾之霸占她的床霸占得四平八稳,雷打不动。 “叶瑾之。”苏婉儿耐着性子喊一声,他依旧不动。她又去推他一把,说:“夜深了,你这样在这里。旁人看了不好。” 叶瑾之依旧不回答,睡得似乎更沉了。苏婉儿无名火噌噌冒,这男人怎么越发的流氓无赖了?她一鼓作气,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床下使劲地拽。叶瑾之像是早有防备,一伸胳膊将她一拉,竟然是跌在他胸口。又是那种带着柠檬味的熏衣香在周遭弥散,混合着男子气息。 苏婉儿懵了一下,立刻挣扎,却是没挣扎起来,于是再度跌在他胸口。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就在耳际,一声一声那样强力,敲打在她心上。 “放开。”她说,不似先前的强势,反而是带了些许的请求。 “你是我的女人,我在这里,旁人看了又怎么不好了?”叶鼻之将她搂在怀里,语气懒懒的。 “没有正式大婚。”苏婉儿回答。忽然又觉得好笑,这算是哪门子回答。 “放心,叶家虽然很多规矩守旧,这一点还是跟得上时代的。”叶瑾之笑着说,又将她往他怀里搂了搂。陈云华的别墅,每个房间温度都适宜,不冷不热。可这会儿苏婉儿只觉得温度似乎升高了,浑身汗涔涔的灼热,心怦怦乱跳。 “我们是合作关系。你不可以这样。”苏婉儿在慌乱中总算是找回一点点的理智,将这话抛出来。 叶瑾之将她得更紧一些,轻笑一声,像是讥讽。苏婉儿不想去分辨。这一刻,她只想离开这危险的怀抱,摆脱这尴尬的处境,所以,她立刻补充一句:“你爱一个人,就要时时为这个人着想,不要在她心里放一颗沙子,不要在她心上戳刀子。”叶瑾之听闻,彳陨惑地“嗯”一声。苏婉儿趁热打铁,说:“你留宿在这里,严清雅必然会知道的。你爱她,就不该这样。” 叶瑾之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依旧不见他说话。苏婉儿以为自己的话语触动了他,他正在思考,于是,缓缓抬头看他,本以为会看到一脸身思索的叶瑾之,却不料看到他竟然睡着了,呼吸均匀。 她一动也不动,只看他近在咫尺的脸,轮廓分明,鼻子很挺,长睫毛,脸部线条略显坚毅,虽然睡熟了,但那脸上倒还能看出几丝的疲惫。 这人到底是累了!罢了,夜已深,屋外倾盆大雨,他白日里工作辛苦又危险,这会儿让他开两个小时的车回到他的住处,实在是残忍的做法。 苏婉儿转念一想,于是轻轻扒开他的手,自己慢慢起身,他依旧在熟睡。她站在床边看看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疼惜。这个人不知道又背负了多少,叶家的、国家的、爱情的。 她轻叹一声,为他掖好被角。自己寻了枕头和被子去了外间,准备在沙发上将就过一夜。陈云华家配备的沙发其实也很不错的。 苏婉儿刚铺好毯子,理好被子,就听见屋外有人敲门,很有节奏,声音也很低,敲几下,又停几下。苏婉儿凝神听一会儿,这才去打开门。门外,苗秀芝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不自在。 她看到苏婉儿,略一笑,瞧了瞧屋里,问:“瑾之呢?” “他睡下了。”苏婉儿回答,苗秀芝面露难色,像是在酝酿什么话语。苏婉儿立刻说:“他工作太累,说略微休息一下,有话跟我说。结果去睡了就睡得沉了。我也不好叫醒。” 这话很明白地表明他虽然睡在这里,但我跟他清清白白的。苗秀芝一听,像是一颗心也落下来,笑了笑,说:“其实也是我杞人忧天,你们结婚证都领了的。”“妈,我有分寸的,再说瑾之那样疲累,婚礼的事,工作的事,怕每天都像是陀螺一样只转不休的。他好不容易睡沉了,我也不好打扰他。今晚,我就在外间沙发上将就一下就行了。”苏婉儿说,还略略靠在门边,好让苗秀芝看到沙发上的摆设。 “是妈多虑了,主要是我这心里不踏实。总是觉得有些事来得太快。”苗秀芝说,又摇头轻叹,眉头深锁。 “妈,你怎么了?”苏婉儿觉得苗秀芝怪怪的,于是压低声音问。 苗秀芝看看四周,又看看苏婉儿,脸上显出悲苦的神情,她低声说:“昨晚,我梦到锦华了。今天,就一天都心神不宁。我梦见锦华,就总是想起她。当年的事,我都觉得蹊跷,何况是他们。但是,很多事情都要大局为重。敏华,我已经没有了锦华,我怕你也不幸福。”多她儿觉得心里疼痛。这个女子一生坎坷,当年生自已还差点难产而死。她伸手抱住苗秀芝,说:“妈,你别担心。我从来不是弱者,幸福必须在我手中。还有,任何人都不可以将我从你身边抢走的。”苗秀芝的也紧紧抱着她,却是无声流泪,说:“我虽然愚钝,但总也知道叶瑾之有过女友,六年了。前些日子,碍于老爷子和你爸在。我便不好说。我只是他突然对你这样好,我这心里不踏实。可是女人,一旦将自己身体交给一男人,其实等于将心也一并交出去了。 要扭转,怕就是困难了。” 这一字一句在苏婉儿耳边萦绕。她十分震撼,苗秀芝其实也是看出不对劲儿。是的,旁人定然是看出不对劲的。叶瑾之对于自己的喜欢来得这样快。 “妈,你别想多了。”苏婉儿安慰苗秀芝,轻轻拍她的后背。 “但愿是我想多。但我有一句不得不跟你说。女人,不要轻易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一个男人。必得是认定了要一辈子走下去,才可以。你一旦交出去,就是心也交出去了。男人,身体深入了,就不愿意再去huā心思了解你的内心。没有心灵的充分契合,要走过漫长的岁月是很困难的。”苗秀芝语重心长地说。 苏婉儿抿着唇,不住点头答应。因为她很清楚这些话全是苗秀芝的经验总结。当年,她与陈泽林一见倾心,未婚先孕。后来,悲悲苦苦过这么多年,其实也是源于陈家家规不能离婚,否则,陈泽林怕早跟她分道扬镰了。 “因为,岁月只有很少的精彩的。大多数是琐碎的,无趣的。如果心灵不够契合,看这日子一打打都是无味无趣,是真忍受不了的。 我看你跟瑾之感情还不够深厚,还不足以能够直面以后漫长岁月所有的困难,所以,无论多想,都不要这样轻易把自己交给他。哪怕是有了婚姻。”苗秀芝很严肃地说。 苏婉儿的眼泪唰地流出来。苗秀芝是真心在疼爱她,所以竟连这样的话也对她说。这是一个女人对一个女人的疼惜。 “妈。谢谢。我一定谨记你的话。我也一定会很幸福的。”苏婉儿一字一顿地承诺,语气又略带了小女孩的撤娇。她将这个瘦削的女子紧紧抱在怀里。 “你是懂分寸的,比妈当年聪明很多。妈就不罗嗦了。 你早些休息吧。最近筹备婚礼,够你忙的了。”苗秀芝说,语气里全然的欣慰。 苏婉儿应声,我,丁嘱苗秀芝早些休息。这样来来去去好一会儿,各自才散去休息。回到屋里,苏婉儿蹑手蹑脚去瞧了叶瑾之,居然还有一点点打鼾,看来是真是累了。她带上房门,到外间沙发上躺下,屋外的雨下得太纵情,哗啦啦的似乎是这房子的隔音系统都失灵了。 苏婉儿没有一丁点的睡意,心里其实很平静,但又乱乱的。她躺一会儿,又爬起来,胡乱抓了摄影杂志看。明明是好作品,但却看不下去。于是又打开电脑,本来想看看周瑾在不在,毕竟她现在内心的慌乱不知道跟谁说。周瑾向来三言两语就可以直中要害,让她的心平静下 然而,周瑾不在,,qq上皆没有人。看样子也有几天没上来了,他菜地里的菜还是上次自己偷剩下的。 她觉得无趣。于是胡乱给周瑾发一条信息说:周公子,最近可好?可有搞定你喜欢的哪位。 她本来还想写一点自己的事,但写了一行,她又全部删除。因为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好困扰的,毕竟一开始,彼此就是合作关系。 总是自己想多了的。苏婉儿轻叹一声,将psn与qq关了。无聊之极,她准备登上“最神话”去看风景。蓝色的纯净画面让人移不开眼睛,等待大气磅礴的昆仑之巅跳转,永恒的星山转变。沧海桑田转换一番,她的人物出现。上一次,她从“风之谷地”乘大雕来到少数民族的村寨做任务。那个村寨的任务完成,她赶往下一个村寨,一路上野huā遍地,仿若还有幽香。 苏婉儿暗笑自己傻,这是游戏,怎么可能有香味,除非是全息的。 但全息技术现在很不稳定的。苏婉儿一路走,一路注意两旁窜出来的野兽,以便随时进入战斗。 就在这份儿紧张中,她忽然听见十分美丽的洞箫声,在月色夏夜的竹林里响起,美得那样震撼。她坐在电脑前,仿若身临其境。良久,她才记起周瑾仿若是最神话的音乐总监。 第115章 心境 洞 箫,月夜,竹楼。  苏婉儿不由得停住前进的脚步。虽然这是电脑屏幕,但这样逼真,仿若一不小心遭遇了这美丽的月夜。周遭十分宁静,在洞箫停住的间隙,会听见草间的虫鸣,逼真得如同小时候跟哥哥去城外的树林捉萤火虫。树林里全是萤火虫飞舞,小虫在草间鸣啾啾。 “这游戏还真是不错。”苏婉儿低声自语。 原本,她是在n那里接了“拯救孔雀公主”的任务,要从上一个村庄送一封迷信去傣寨。可是这才到了大片竹林的路上,她便舍不得前进了。这一路的风景,每一处都像是要活过来似的,耳边那洞箫声,有一种沧桑与哀愁。 这真是绝了。苏婉儿不得不佩服这游戏的制作,难怪在国内属于顶尖水平。 这画面的精美程度,以及目前所见到的细节都是经典。 任务就搁在一边吧。看看风景也是好的。苏婉儿如是想,不知不觉就加入了游戏风景党一族,将自己来到游戏的目的以及昔年的娓心壮志全抛在脑后。什么打败周瑾,那都是浮云,游戏本身就是拿来享受的。 苏婉儿闲庭信步一样点了鼠标往前走。由于这里属于新手练级区,对于这样的老区来说,玩家极少的。偶尔遇见骑马从自己身边经过或者迎面而来的,也是级别低的小号,急匆匆地赶路。于是这地方显出一种清净。 月光从竹林缝隙里流淌下来,倾泻满地。透过竹林的重重叠影,看到那又大又圆的月亮,有些许的苍凉。像是谁在歌唱,那洞箫飘散在周遭,勾得心都颤颤的。走过一大片竹林,便是曲折的山路,山路蜿蜒向上便逐渐有了云雾华彩。那洞箫声逐渐停止远去,周遭虫鸣那山道让苏婉儿想起华山的长空栈道。初二那一年,跟秦喜玲偷偷跑去华山。在长空栈道那里,苏婉儿要去走一走。秦喜玲阻止未果,只得屏住呼吸站在栈道那一头。等苏婉儿从栈道上走过来,她一把抱住苏婉儿,狠狠训斥,说:“1小乔,你太任性了。这一下去尸骨无存,我光看就脚都软了。难为你竟然还去走。”苏婉儿咯咯笑不语搂住秦喜… 那些年的记忆真是开心,不像现在这么多的纷纷扰扰,举步维艰的。 苏婉儿将角色停在悬崖边的一处石头上,地图所示翻过这座山就是任务所在地的傣宅。不过,她不想前进,因为在这里,心空明澄澈。 耳畔是带了忧伤的琵琶声,脚下是云海华彩,远处是硕大的月亮。是可以忘记一切的地方。 她有些失神,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不由得笑自己:这只是游戏虚拟的一段罢了。 不过,能这样轻易摄住人心,怪不得敢做全球第一全息游戏。改天可以表扬一下周瑾,尤其这音乐似乎很不错。 她又往前走了走,山势险要,九曲盘旋因山势又有飞泉湍流,苍松翠柏。实在是另一番风景,转过一条长长的栈道,耳畔就趋于安静,除了远处瀑布的声音便再也没有了。 这设计游戏的人得要有多么美的心才能创造这样的美?苏婉儿心里感叹,顿时觉得自己的境界到底是低了,碌碌无为算计来去的。想到此她便重新将思绪拉回来,想到屋内床上还躺着无赖的叶瑾之。哼那更是个忙算计的家伙,比自己境界还低。 苏婉儿撇撇嘴,看看时间,竟然已过了十二点。明天又有别的安排,要早起,不能再耽搁了。于是,苏婉儿准备下线,关机,睡觉。 可是,刚要下线,发现有人密语自己。定睛一看,是自己的师父“乱云飞渡”。呀,这也是个夜猫子,不知道做什么工作的,总是半夜三更,神出鬼没的,游戏里的一群人总是让人没法理解。 “乱云飞渡”问:徒儿,我还以为你不上来了。怎么这样晚了还在? 苏婉儿立刻回答:最近大事多,怕要忙一阵子。刚得了片刻的空,上来看看。就要下去休息了。 乱云飞渡:哦。那你刚在做啥? “看风景,感受这游戏。真的很美。”苏婉儿回答,从心底里佩服设计者。苏婉儿其实性子急躁嚣张,只是因为遇见那些变故,才活生生变成现在的沉静模样,但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她内心是常常急躁的。因此,她很佩服爸爸,做瓷也是艺术的创造,美的创造。那是她一直羡慕的境界。 “这游戏还有更多更美的地方,你级别还不高,不能去天界、冥界、魔界、神界后huā园以及星山之巅。那些地方更美。”乱云飞渡说。 苏婉儿心向往之,但以已经哈欠连天,客套地说想去,但最近忙。 又叮嘱乱云飞渡要早些休息。心里却总是愧疚,自己恐怕除了看风景,对这游戏没有多大的兴趣了,而这位师父似乎一直很热心。 乱云飞渡也,丁嘱她早歇息,说他去星山钓鱼。至于还能钓鱼这一说,苏婉儿以前知道,但从没有亲自体验,看以后自己嫁给叶瑾之后,在老宅的日子,如果闲得无聊就来这游戏里看风景、听音乐、钓鱼。她一边关电脑下线,一边为自己以后的日子做了打算。 屋外雨还下得纵情。苏婉儿困意上来,起身梳洗一下,睡前不死心地走进去瞧叶瑾之,没敢开灯,就在朦胧里看一会儿,那家伙似乎睡得很好,因为听见轻微的杆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变得柔软。她在门口站一会儿,关上门,到了外间,裹了被子在沙发上躺下,在纵情的雨声里沉沉睡去。这一晚,依旧是支离破碎的娄境,好像是小时候自己发高烧的夜晚,也是大雨,爸爸抱着自己去医院,一路走一路喊:囡囡。苏婉儿就努力回答“嗯”。 后来似乎是到了医院,灯光有点刺目,但她睁不开眼。索性闭眼休息。到后来,便是什么都记不得,似乎真是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婉儿醒来,日光已经明媚。可是,她居然睡在床上,居然睡在床上。 (头疼,发烧,对不起。) 第116章 梦游到怀抱? 苏婉儿清楚记得自已睡在外间沙发上,怎么会天缘天故就睡到床上了?她略一偏头,便看见在一旁熟睡的叶瑾之,面对她侧身而躺,一只手放在她头顶上方。神情安宁,睫毛覆下。平心而论,长得不错,而且睡颜好看。 不过,苏婉儿无心欣赏这男人美丽的睡颜,她心里一片慌乱。因为除了银座八楼,她何曾这样与一种男子相处?还有,她向来警惕性颇高,昨晚如何从沙发上到这床上的,自己竟然是一点都不知道。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除了支离破碎的梦境,什么都记不得。 苏婉儿轻轻蹙眉,依旧想不起。 算了,不想了。如今想什么都不该在这个地点。嗯,这貌似是他的怀抱范围内。自己离他这样近,只不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头顶,没有将自己完全抱住而已。 所以,苏婉儿慢慢挪动身子,想挪出他的怀抱范围,避免一会儿四目相对的尴尬。她慢慢挪动,尽量不弄出动静吵醒他。可人算不如天算,她刚庆幸大功告成,半个身子挪出床,就要猫着身子滚到地毯上,叶瑾之一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懒洋洋地说:“想溜?”苏婉儿是猝不及防就再度被搂回去,这回可是货真价实在他怀里。 “你快放开。”苏婉儿很慨l,一边喊一边推他。 叶谨之气定神闲叹息一声,说:“你大半夜,趁我睡熟爬上我的床,如今想神不知鬼不地跑掉,不负责任。陈敏华,做人要讲良心,要有责任感。”“我明明睡在外间。这莫名其妙到这里来了。我还没找你算账, 你倒先恶人告状。”苏婉儿立刻义正言辞,反正自己也不晓得具体情况,但绝对不能让他处处都占上风,自己一句话都对不上,全然劣势。 “你,你这个不讲理的女人。”叶瑾之咬牙切齿的,半支起身体,将她往上一搂。 “我很讲道理。第一,你随意霸占我的床,我谅解你是工作辛苦,累着了,不予计较:第二,趁我不备,弄我丢上床来,企图不良:第三,男子汉大丈夫,敢做不敢认,明明是你将我弄上床,你还污蔑是我轻薄于你。 第四,你我既是合作关系,如今没有人在场,你还这样又搂又抱的,到底是有强权压迫的嫌疑。”苏婉儿一气呵成将叶瑾之控诉得体无完肤的。 她自认为这一套说辞很好,却不料这人是号称阴谋家的叶瑾之,立马换了一副笑嘻嘻的面孔,说:“华宝,这么说话就是你的不懂事了。第一,你是我的妻子,这张床不仅仅是你的,也是我的:第二,昨晚,确实是你走进来拉开被子睡在我怀里的,真的,千真万确的,我都吓着了,又怕你是梦游,不敢叫醒你,你现在却来诬赖我:第三,你既然上了我的床,我们这关系到底不能是简单的合作关系了,你总得是负责,或者让我对你负责:第四,我明确跟你说了,我这样抱你,不是演戏,就是想抱你。” 叶瑾之这下的语速极快,好在苏婉儿脑袋转得快才能勉强听懂。 不过,到后来,脑袋里只盘旋了他最后的话语“我这样抱你,不是演戏,就是想抱你”。 她看他,是真看不清了。以前,明明是看这人看得很清楚的。那时,他在她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个为爱绞尽脑汁的男人,即便如何曲折也要守护自己爱的那个女人。身上背负了家族荣誉,国家安全,所以为人冷漠、苛刻,沉默少言。 可是现在的他让苏婉儿看不清。照理说严清雅刺伤自己住院,即便如何不对,也有六年那样真心对待的情谊,他倒是日日忙完就往她这边来,即便是做做样子,这也太过了:而且,他表现得似乎对她像是很喜欢似的。 “叶瑾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苏婉儿终于冷静下来,沉声问。 “我虽不是外交部发言人,我说话也是要负责的。”他说,神色语气皆认真。 苏婉儿没有说话。就在他怀里,略仰了头,看近在咫尺的他。他靠在床头,搂了她在怀里,略低头看她。两人对视片刻,叶瑾之又说:“我从来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苏婉儿的心顿时就乱了。她忙低头岔开话题:“你是骗子。我妈说过我睡觉很老实,才不会到处走。说我梦游睡在床上,一定是你造谣。不理你,总欺负人。” 她一边说,一边推他,企图逃离他的怀抱,偏偏叶瑾之不如人意,将她一拉,竟然是整个人都伏在他身上,他握着她双肩,像是大人教训小孩子似的,一本正经地说:“做错事要敢承认,做人要诚实,这是幼儿园的老师就教过的。华宝,这可是你的不对了。”苏婉儿简直是欲哭无泪,只恨恨地看他。这男人好好说话,好好做事,像以前那样会死啊。 “你还瞪我,不虚心接受教育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叶瑾之说,还伸手捏捏她的脸,又笑了,说“说到孩子,我觉得我的提议最好,这场合作到底是你吃亏,以后我给你孩子做补偿。” 他一边说,似乎还洋洋得意的。这人真是无聊到底了。苏婉儿越发确定昨晚是被他弄进房间来的。不过。从自己身体的感受来看,应该是没有失了清白。 苏婉儿方才的慌乱全然没有了。懒洋洋趴在他身上,冷声问:“消遣够了么?如果够了,我起床梳洗,今天,我要去医院看爷爷,还要跟我妈去做护肤。再过两天,婚纱敲定,就得去江府郡园学习礼仪。 所以,我事情颇多,没什么空闲陪你叶四少做这种无聊的丰。” 也许是她的态度骤冷的缘故,叶瑾之愣了一下,喊了一声:“华宝?生气了?” “没什么事,我要起床了,请放开,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苏婉儿又冷声说。说实话,她很讨厌叶瑾之,是真心的烦他。因为他总是莫名其妙,这样来扰乱她的心。 “那华宝是期望做点有意义的事了?”叶瑾之问,一贯的无赖语气。 这语气定然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语。苏婉儿斜睨他一眼,说:“你能不这样无聊行么?” 这一句话一出,苏婉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发现他一翻转身,自己就被他压在身下。苏婉儿瘦削,叶娄之不胖,却也算魁梧。这样的姿势,他便是全然覆盖了她。 苏婉儿只觉得双腿被压得动弹不了,他急促的呼吸就在周遭。苏婉尼慌乱,挣扎一下,动弹不得,于是放弃。叶瑾之则是双手放在她身体两侧,支撑半个身体,认真看她片刻,然后说:“那我们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苏婉儿抿唇,怒目圆瞪。叶瑾之微微蹙眉,那语气像是诱惑小红帽的大灰狼,低低在耳畔,说:“华宝,你一定会喜欢这有意义的事。” 他的语气真是流氓。苏婉儿斜睨他,全然不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要做什么,速度完事,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叶瑾之忽然一愣,随即唇角浮上一抹笑。他伸出右手捧住苏婉儿的脸,轻轻摩挲,喊了一声:“敏华。“那声音低沉,苏婉儿只觉得心里一巅,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板着脸,冷言冷语地问:“干嘛?“叶瑾之一动不动,就那样看她,眉头蹙得有些难看。苏婉儿正要问他如何,他一下子翻身坐在一旁,靠在床头,笑,说:“好了,不逗你了。乖乖去梳洗一下。” 这人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苏婉儿吐出一口气,这才得以翻身下床却梳洗。不过,到底自己怎么上床去的,这事还没弄清。难不成自己还真的梦游了? 梳洗完毕,叶瑾之已经穿戴整齐。苏婉儿问人要了洗漱用具,叶瑾之去洗漱。苏婉儿拉开窗帘,窗外一整夜的雨,纵情激烈,落叶乔木已经不剩一片叶子了,纵使天放晴了,日光洒下来,还是显得单薄。 两人一起下楼吃饭,苗秀芝不动声色却是看了好久。待叶瑾之开车离开后,苗秀芝不放心地询问,苏婉儿握她的手,说:“妈,放心,我没事。” 苗秀芝像是如释重负,准备跟她去做护肤。秦冰早就开车等在门外,开的不是那一辆布加,因为苏婉儿不喜欢那样招摇,所以今天开的就是一辆普通的奔驰。 照例去医院看两位老人,陈老狐狸还是病怏怏的,似乎随时可能大去一样。周围的人不过又趁机给她做思想工作,不要刺激爷爷。叶老狐狸则是在昏睡,她在病床旁守了一会儿,叶老狐狸似乎也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她就离开总院,跟苗秀芝在附近的知味斋吃了几碟螺,要了一些家常小菜。之后去做护肤。 苗秀芝常去的地方是京城地界数一数二的会所中心。由于她与苗秀芝年龄不同,便不是在一处。服务员引领她去灵秀馆。七弯八拐的,廊檐曲折,古筝的音乐飘悠悠的,身心都像是放松了。 苏婉儿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十分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于是最终还是没有做。因为她真心觉得自己的皮肤挺好的,细嫩无瑕疵。这也是秦喜玲那色女老喜欢捏她脸的原因。 于是百无聊赖就在大厅休息区等苗秀芝出来。心里却还是想着早上的事,琢磨自己如何就上床去了。百思不得解,于是发一条短信给叶瑾之,说:我妈都说我梦游症,你是骗我的。对吧。 叶瑾之的信息回得挺快,说:“你妈都跟你爸睡,他们不知道。只是有你的男人我才知道。” 好吧。跟这人讨论是自取其辱的行为。苏婉儿不予理会,结束这场谈话,正要将手机放入口袋中,忽然有电话打进来,是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所在地是京城。苏婉儿犹豫良久终于接起来,很有礼貌地问找谁。对方像是在极其安静的环境里,沉默片刻,说:“是我。” 声音沉静,苏婉儿一下子就听出是李峻宁的声音。这人到底还是要问她了吧。当天晚上,他打电话来只是抱歉,什么都没问。但心里定然有疑惑的吧。 苏婉儿忙找了一块安静方“哦”一声,问:“你还好么?” “还好。”他回答,语气一如既往的沉静。 “哦。那就好。”苏婉儿回答,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看看四周。人们来来去去,并没有注意她。 “你呢?像是在外面。”他说,全然不像平日里的他。平日里的李峻宁全是掌控局面的,话语主动权都在他那里。 “跟妈妈一起做护肤。不过,我不喜欢,所以在等她。”苏婉儿回答。李峻宁呵呵一笑说:“你那皮肤不容去做那些毁肤不倦的护理。”“毁肤不倦,呵呵你倒说得。”她讪讪地笑。心里终究有丝丝的愧疚。 “现在没多少化妆品、护肤品不是毁肤的。”李峻宁说。 “没有研究。”苏婉儿回答。觉得跟李峻宁聊天有一种拼命应付的感觉,一点都不畅快。 “不需要研究。”李峻宁回答,然后又说“礼服已经改好,我让香秀给你送去。” “这样,我自己去取就好了。 ”苏婉儿回答,心里只期望速度结束这一场谈话。 “我不想再发生那天那些事。敏华,那天的事,真抱歉。”李峻宁说。 明明是自己算计他,现在却是他给自己道歉。苏婉儿讪讪地笑说:“又不是你的错。就不知道是谁做了这等事,大型媒体基本上都到了。我夫家可不喜欢上什么媒体的。唉。”她叹息一声,这番话间接表明不是她干的事,她也是受害者。李峻宁一听,立刻问:“他们没为难你吧?”“夫君疼我,自然挡了一切。没为难。”苏婉儿回答。 李峻宁却没有声息。苏婉儿疑心电话信号又出问题不由得喊了一声:“李峻宁?” “嗯。我在。”李峻宁回答。 “我以为电话没信号了。”苏婉儿轻笑,声音温婉,站在落地窗边看楼下,这会所在很高的地方,城市像是匍匐在脚下站在这里,仿若就可以俯瞰芸芸众生。 “有一句话我一直想说,也想问你。但我的身份与立场似乎不能问出来,但总是憋在心里难受。”李峻宁忽然说,那边放了低低的音乐,是东方韵味很足的二胡声。 苏婉儿心里一紧,怕他说了些有的没的。再说,原本自己对这人就不怎么信任,虽然世间情缘都是来得莫名其妙的,像是根本没有逻辑可言,但苏婉儿坚信:世上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既然不能问,那就别问。”苏婉儿忽然说,伸手将那拉开的落地窗关上。虽然这里似乎人迹少一些,但这落地窗开着,如果谁喝多了,跌下去也是可能的。 “敏华。”李峻宁不满地喊一声。苏婉儿哈哈一笑,说:“跟你开玩笑的。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你这个家伙。”李峻宁说“我家虽不显赫,也算沪上殷实人家,对于圈内的人也认识那么一些。所以,我也是听说过叶瑾之的。”“嗯,然后呢?”苏婉儿问,气定神闲等他下文。 “他跟严清雅的事,整个圈内都知道。那是怎样的恩爱,圈内也都晓得。很多正式场合,他都带严清雅出席。敏华,你也是不错的女子,学识修养容貌身段,家世背景,每一样都是佼佼者,莫说圈外,就是圈内也多得是追求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这样一个人。他不爱你的。你这个傻丫头。”李峻宁像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他不爱你的。这五个字重重的敲打在她心上,让她再一次明白:这一场婚礼无论多么良辰美景都跟自己没关系,都不过是一种虚设,连带自己也是这一场良辰美景中的一个道具。 是的,他不爱她。但是,这怎么可以向旁人道?她不是轻易可以相信任何一个人的。于是,她轻轻一笑,说:“我爱他就够了,我相信沧海一定会成桑田的。”“傻瓜。那样会很辛苦,而且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如愿。你这个大傻瓜,为何要去做第三者?去走这么辛苦的路?”李峻宁语气里全是痛心疾首。 苏婉儿鼻子发酸,却还是笑嘻嘻地说:“每个人都有不得已。想必你也有过的。有些事,必须要自己去走。即便是兵荒马乱的一条。”“你说你爱他?可是他不爱你,你却强留他在身边,我不认为这是爱。如果爱一个人,就希望他幸福,愿意让他幸福做任何事。这才是爱。”李峻宁说,语气有些急。 这是属于李峻宁的爱情观吧,这也是个牺牲型的男人。苏婉儿有瞬间没有说话,慢慢站起身,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谢谢你的关心。对了,你的首场秀,我想给你提供一个灵感来源,嗯,就是〖中〗国的瓷器,青瓷、青huā瓷抑或白瓷,这些艺术品也是〖中〗国元素。”是的,她想利用李峻宁的秀将青瓷做到极致。这也是她之前的一点点的私心。 “呀,这倒是极好。”李峻宁呵呵一笑。苏婉儿也附和着笑,低头瞧见自己的鞋带松了,于是一下子低头系鞋带。就是这一低头一弯腰,于是看到身后的男子快步走过来,苏婉儿心中一紧,直觉不好。 第117章 喜感的人啊 大约是苏婉儿向来对人防备。这一瞬间,她看到那快步走过来的男人,忽然就有不好的直觉。 立刻蹲身在地,将手机一收,手放到包包里,那包里是苏婉儿出门必定携带的,如同女人的镜子与梳子。是银座八楼的四少叫她必须带的三样东西之一。 那人快步跑过来,似乎要狠狠推她一下或者是抓她在手。苏婉儿并不想去看清他的目的,只要知道这人要对付自己就够子。 她在他出手之前,早有防备,虽然背对着这人,却是骨碌一滚,立刻闪身到门边,眸光凌厉,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那人显然没料到苏婉儿会有所防备,略一愣。苏婉儿这下看清了这男人,穿黑色夹克,宽大的墨镜,真是典型坏人的打扮。 那人并没有答话,反而是走过来。苏婉儿看到他袖中是黑洞洞的枪口。苏婉儿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太不〖真〗实,这一定是梦境,如同今早发现睡在叶瑾之怀里一样。 那人沉了声,说:“别说话,否则我打死你。” 这人是要抓自己。苏婉儿冷静分析。如果这人想弄死自己,刚刚只需开一枪,或者将自己抓住狠狠推下楼去,就一了百了。那么,他抓自己,必定有目的,有阴谋。亏得自己从深宁遇险开始就一直防备,从未放松过警惕。她原本料想这样的场景会很早就出现,如今总算遇见了。 “你是谁?”苏婉儿问这一句话,明知没有〖答〗案,但还是要问。 “你不必知道。”那人冷哼一声,声音破碎,像是喉咙坏了。不知道是故意的压低,还是原本就如此。总之,那声音像是揉碎的破油布,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笑话,你要取我性命。我就问问的权利都没有?”苏婉儿冷笑一声,手中的刀握住,她在计算自己该不该出手。 这男人身材魁梧,又穿成这样,看样子刀口舔血的人,难保没有别的防护措施。如果自己一击不中,势必很危险。目前不是出手的时机。 “放心,你暂时还能活。”那人冷笑,站在离她咫尺的地方,枪口就在袖子里,几乎就在她腰际。 苏婉儿知道骑虎难下,大约是因为这事迟早会发生,她倒是淡定,并没有瑟缩发抖,反而是媚眼如丝,对这人嫣然一笑,像闲话家常一样说:“兄弟,小心擦枪走火。计划出了意外,可就不好了。” “少罗嗦,去停车场。”那人说,将她一搂,往电梯那边走去。 苏婉儿很配合,毕竟现在不是最佳时机。她任由他搂了往前走,快到电梯口时,她气定神闲地说:“其实,你应该让我跟服务员说一声,我遇见一个朋友,出去喝杯*啡。就不等我妈妈了,让她自己回去。” “我如果不呢?”这人几乎在她耳边说,这声音真难听,与他相比,叶瑾之的声音还真是好听。 “我是为你好。若我妈见不到我。这周围我们的人就会出动,你不怎么跑得了。”苏婉儿说,还是轻笑。她到底是刚在打电话。之前半截是李峻宁在听,之后的半截,她已经摁掉,摁了1键,那个键位是陈昭华的私人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这是四哥对自己的爱护。他在离开京城之前,曾亲自拿了她的手机,将那号码输入进去,并且说一旦遇险就摁1键,我会自动接听,马上部署。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任何的危险。”陈昭华说,在她的房间,他神色里全然笃定,伸手揉揉她细碎的短发,说:“丫头,你还是长发才会好看。” “这一次不剪了,留长发。”她回答,撅嘴的时候,觉得自己像个小女孩。他是父亲般的人,如此宠自己。 “那等我下次见到你,你可要留长发。”陈昭华说。 “哪有那么快。”苏婉儿说,娇嗔的语气,她也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小女孩。陈昭华呵呵笑,说:“也是,也许随时都可以见面。沪上与京城其实也不远。所以,你不要担心,记得摁1号键盘。” 如今,自己摁了1号键。其实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陈昭华到底在京城部署了什么。毕竟他的势力范围在沪上,并不在京城。 “你废话很多。而且也笨得可以。竟然告诉我周围有你们的部署。”那人冷哼一声,搂着她走到电梯旁。电梯里有个服务员走出来,大约看到男人戴着墨镜,还搂着她,很是奇怪地看一眼。 “你抓我,就一定知道我的身份。也不会傻得以为我随意出门吧。所以,说不说都无妨。”苏婉儿其气定神闲,很配合地跟他走进电梯。 电梯里的电视墙上正在播放当天的采访,这个版本是城市传媒频道做的。她当时没有看过,从这角度看上去,李峻宁还真是好看,嗯,当然自己也不赖,那一身白色礼服真是相得益彰,让自己第一次看上去有一种古典的美,却又不是那种精致的美,反而有一种大气在里面。 “我好看吧?”苏婉儿基本上靠在这匪徒的怀里,闲话家常地问。 那匪徒站在她后方,不晓得是不是在郁闷。苏婉儿没转身,自然没看到。只不过听不到他说话,于是苏婉儿很好心地提醒劫匪:“我是说电视屏幕上,我穿那身好看不?” “闭嘴。否则我现在就打死你。”那劫匪终于有些许的抓狂。 苏婉儿听出他的着急,还很好心地提醒:“兄台,你是在做大事,马虎不得,疏忽不得。这会儿更是不能浮躁、上火。” 那劫匪果然不说话了。等电梯一开,就搂住她进入底楼的大厅。 苏婉儿心里一激动,秦冰就在大厅的休息区等自己和妈妈。 劫匪搂住她的腰快步往大厅右侧走,从那里可以进入会所的停车场。秦冰还真是古板,在休息区端坐得如同军营里的坐姿一样。 这也是个无趣的家伙,相当无趣,跟叶瑾之一样无趣。苏婉儿判断。然后,在她离休息区最近时,她脚步一踉跄,假装踩着自己的鞋带。第一是想试试摆脱这人,第二是想引起秦冰的注意,因为迎面来了个女子,撞到她是可以的。 果然,苏婉儿脚步一踉跄,却没摆脱这人,因为他搂得紧,那枪似乎就在腰际,像是随时可以送她归西。不过,索性她假装踩住鞋带这么一踉跄,就撞上旁边女子。那女子嫌恶地说:“你这人,不好好走路。公共场合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苏婉尼立刻说:“对不住。我刚踩了自己的鞋带。不小心的。” 她道歉,声音脆生生的。然后,她眼角瞟到秦冰那呆板的家伙总算是转过来。剩下来的事就不关她的事。 “好好走路。”那女子冷哼一声,理了理裙子,嫌恶地走开。 “老实点,别耍huā招。”那人伏在她耳边说,在外人看来他们是恩爱无比的情侣。 “人家的鞋带松了。”苏婉儿有点撤娇的语气对那劫匪说。让人误会就是情侣。这自然也是做给秦冰看。秦冰也不笨,定然会知道这里面有古怪。不过,苏婉儿说出这一句“人家的鞋带松了”她其实有点同情劫匪,暗想:这劫匪现在会不会很抓狂。 “那我抱你走。”劫匪忽然说。然后不顾众人的眼光,径直将她横抱起来往停车场走。 好吧。所谓自掘坟墓,就是这个场景。如果自己不说鞋带松了,劫匪同学就不会出此下策。因为他是必定不会蹲身给自己系鞋萃的。 这一刻是有苦难言。不过,这个死劫匪,老娘一翻身,必定成倍讨回来。 苏婉儿心中骂骂咧咧,暗想:陈昭华这边不知道靠得住不,毕竟自己刚只是摁了1键,到底有没有拨打出去,还不知。眼下就只有靠叶瑾之了。 叶瑾之,你给力点才行。不然把老娘的大好人生就给赔上了。苏婉儿心里到底是七上八下的。劫匪同学已经将她塞进车里,三下五除二地拿了早准备好的绳索绑好。苏婉儿哪里肯被他绑住,立马就反驳说:“最近呀,这又有大型会议,路上车子查得严,我瞧你这车也不是京城牌照,更是必定会查的。你绑着我,这太明显了。 劫匪的手果然一凝,前排的司机也是穿黑色夹克,戴了墨镜。说:“是啊,那样,很可能被怀疑,计划不能如期完成的。你刚上去,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 “都是这女人唧唧歪歪的。”劫匪同学没好气地回答。前面那位只是笑了一声,开车离开。 劫匪同学的枪还在她的腰际。苏婉儿气定神闲坐在车里,说:“你这样拿着手不酸啊?” 劫匪不语,苏婉儿继续说:“其实我一直担心,你手酸了,走火了。怎么办?话说,我不至于得罪人要取我性命的地步吧。” “少罗嗦。”劫匪终于恶狠狠地说,扬起手来像是要打晕她。苏婉儿早有防备,一下子往旁边一闪,做了停的动作,说:“别。这一招非给人弄脑震荡不可。你们这完全是不懂科学的表现。那一招砍在后颈处,只是让人暂时眩晕。并不是点穴什么的。很容易造成脑震荡什么的。你如果希望我闭眼闭嘴,我愿意配合你。当然,你不说出来,我也不知道你希望我怎么样。” 苏婉儿很严肃认真地跟劫匪对话。好吧,在这一刻,她自己都快憋不住了。她也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这个样子了。起先遇见劫匪时,害怕、恐惧,两腿发颤,这些都是有的,但要活命,首先要冷静下来,才能找到机会。可是,当她在劫匪黑洞洞的枪口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她开始跟劫匪对话,到后来就演变成这样。她居然一直在跟一个劫匪说话,而且自己越说越像是唐僧,说到后来,好像自己比对方更有做劫匪的经验似的。 那劫匪果然有些愣,十分狐疑地问:“真的?” “我骗你做啥?教你功夫的师父没跟你说过?看来你师父也是半吊子。”苏婉儿啧啧地说,竟然像是当年在大教室上课,老教授上课实在无趣,百无聊赖就跟一个旁听的师兄聊天了。那师兄听得一愣一愣的,一直在问是不是真的。其时,她刚认识周瑾不久,那家伙睿智,又幽默,会给她讲很多,甚至为她开书目,让她去学习。苏婉儿极其喜欢跟周瑾对话,每一次说话都很愉快,都有很大的收获。于是,她有了突飞猛进的成长,原本有鹤立鸡群之感的她很快有了更高的飞跃。 所以,她一说话,与她谈话的人都会跟着她的节奏。 “我们只讲究结果,过程不重要。“那人回答。似乎是要为他的师父辩解。 “非也,非也。有时候过程中微小的差池,是会影响结果的。所以,做什么都要有专业精神。”苏婉儿很笃定,很有那种什么职业培训师的架势。 前排的司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喊了一句:“老三,你这么多次任务,这一次最可爱。” “啥?”劫匪同学不明所以问。 那人只是开车,一直笑。这是苏婉儿看过的最奇怪的劫匪和人质相处模式。看来看去,都像是喜剧电影里的片段。这真是奇怪的感觉,明明是黑洞洞的枪口。她就能这样冷静,坚信自己可以脱险。 不过,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自己现在虽然不是很紧张,但不知道对方的目的,这始终是很恐怖的一件事,让人有如履薄冰之感。尤其是她想到这些人不是取自己性命,那么就很可能是拿自己要挟叶瑾之。 抑或者这就是当初“朱雀令”的发出者。 这些都不得而知。于是刚才有些乐的心情瞬间消失。她到底是紧张起来,尤其想到这可能跟叶瑾之的工作有关,心里就发毛。自己跟叶瑾之没半毛钱关系,这些人要拿自己来逼他就范的话。凭他的性格又不得不救自己。 希望秦冰最好找不到这个人。苏婉儿竟然这样傻傻地想。她也一瞬间发现自己的傻,不由得抬头问:“我说大哥,死也要让人死得痛快。你们这样无端抓我来,总得告知一下,你们的大致方向吧?” 两人都不说话。苏婉儿居然凑过去问劫匪同学,很像是上课跟同桌讲话那样贼贼地问:“你给预报一下吧?这是绑架勒索,还是江湖仇杀,抑或是展开营救、以人易人?” 劫匪端坐,像是绝对不为苏婉儿所动一样。苏婉儿在一旁喋喋不休地猜测,说:“绑架勒索钱财,看你们的气质不像。” “笑话,绑架勒索还有什么气质可言?”劫匪似乎真是经不起诱惑,以为自己听到最傻的事,立刻出言反驳。 苏婉儿暗想,你丫的终于说话了啊。于是立刻一本正经地说:“你别说,还真有气质这事。你们不是绑架勒索的,因为你们的气质还不够猥琐。” 第118章 匪徒的目的 这一句一说出来,两个劫匪都不说话,估计也郁闷了。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苏婉儿乐呵呵的,眼神却不经意地瞟了四周,这似乎在一直往西边走,不晓得是要出了京城地界到什么地方去。 当然,她这种乐呵呵的神情终于让劫匪抓狂,旁边的劫匪同学恶狠狠地喊:“闭嘴。死女人,不觉得你很二么?”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说:“你二或不二,二都在那里,不三不四。” “你说啥?”劫匪同学显然没听明白,立马问。 苏婉儿耸耸肩,不语。前面开车的那个劫匪笑了,说:“老三,看来还真有不怕死的。” 苏婉儿哪里不怕死了。只是这一刻怕死也无济于事,说不定反而会节外生枝。再说了,这两个劫匪横竖有些不对劲儿,但她就是说不上来,于是只有这样不断的说话。何况,只有这样不断地跟劫匪说话,她才感觉安心一些。所以,这会儿,她又接过话来,朗声说:“哪里是不怕死?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罢了。看他那么干净利落地上来,把监控全都遮挡了,将我劫持了。一切都做得挺专业的。唔——,你们这身装束也很符合职业规范。” 苏婉儿一边说,一边打量两人,啧啧地说:“确实很符合职业规范。好吧,其实我不得不承认你们是很合格的劫匪。只不过,如此合格的劫匪,不知道将我迷晕,或者蒙了眼睛什么的。这说明什么?” “是啊。说明什么?”前排开车的劫匪好像很感兴趣。 “你闭嘴,要懂得安全驾驶。我跟这位大哥讨论。”苏婉儿直接回答,这场景完全就不是劫匪与人质,活脱脱就是一帮朋友去旅行似的。 前排那劫匪果然没说话,但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他紧抿了唇,在竭力憋了笑。苏婉儿从后视镜里斜睨他一眼,这才叹息一声,黯然了语气,说:“你们不在意我看清去什么地方,也不在意我可能看出你们的特征。那只能有以下几种情况。” “哪几种?”旁边的劫匪等了很久,没听到苏婉儿继续说下去,终于忍不住问了。 这吊胃口,苏婉儿是高手。昔年,大学宿舍讲鬼故事,她讲到精彩之处就不讲,惹得宿舍一妹子又害怕又想听,最后还是将捂着的耳朵放开,询问后来呢。 这一刻,苏婉儿也没立刻回答,而是用幽怨的眼神看一眼旁边的劫匪,叹息一声,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你们一直很谨慎,现在却不加掩饰。第一种情况就是:你们拿我来交换重要的人或者物品,并不在乎我看见什么,不过,这种情况的可能性较小;第二种情况就是你们不在乎我看到什么,因为是将死之人;至于第三种情况,你们大手笔,不拘小节,但这种可能性更小,单看先前抓我时的谨慎,你们就不是这个风格的;当然,还有第四种情况。” 苏婉儿说到这里,心里却是悲凉,这几种情况,约莫就是第二种了。哪里可能是第四种。 不晓得自己会不会有转机。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虽然前有陈昭华的保证,后来叶瑾之的实力。但一切都没有最后定论,都不能掉以轻心。自己的命运到底该如何走向。这一刻,自己竟然坐以待毙。 “第四种情况是什么?”劫匪终于在苏婉儿的培养下,很快成了好奇宝宝,见她兀自靠在椅子上沉思,并没有打算要说第四种情况,这劫匪也终于按捺不住询问他。 “我知道,但我不说。”苏婉儿对他一笑,很气定神闲地时候。是啊,这个情况是她偶然想到的,一想到也觉得自己是小说看多了,有点神经。这种狗血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那劫匪恶狠狠的。 苏婉儿心里一紧,面上却是笑嘻嘻,说:“别急,时机没到,你杀我,阎王也不收的。所以,别吓唬你姐姐我。我就不是吓大的。” 劫匪一言不发坐在一旁,仿若是很纳闷是谁给她勇气,她可以这么傲,这么狂。 苏婉儿则靠在椅背上,说:“小心开车。我休息一会儿。”她那语气,好像前面那开车的是她家司机似的。 当然,她懒得理会劫匪的心情。毕竟,现在的她经过刚刚一系列的事件后,身心疲惫,身子也有些瑟缩发抖。 车一直往西,已经出了京城地界,起伏的山有北方山专有的突兀之感,山上极少植物,大块的石头显出嶙峋的苍凉。 这车早就下了高速,在一条还算宽敞、质地不错的公路上行驶。至于这是哪里,苏婉儿并不清楚。对于京城周围的地形,她一点都不熟。 这会儿没调侃两名劫匪,她总算是停下来思考一些事。这劫匪的模样与神色并不像是勒索的。那么就是有别的目的。不知道这目的是自己,还是叶瑾之,抑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或者,仅仅是有人不想自己嫁入叶家? 一切都不得而知。她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唯一庆幸的就是包一直在自己身边。那时,劫匪抓她,因为不是公开挟持,并没有要求她丢掉包包。这包里有她随身携带的匕首,有摁了拨号键出去的手机。 车又行了好一阵,终于是拐入一个山坳里。山坳里有一处厂房。门口斑驳的墙壁上隐约可见:新云木材厂。看这字迹的模糊程度应该是废弃很久的。这场地还真适合绑架的桥段。 苏婉儿看了看周围,周围是山,悬崖峭壁的。这里决计不是适合逃走的地形,即便外面人要进来也不是太好进来。看来,这些人选场地还是很讲究的。不过,这样一个场地不适合对方进入和退却,同样也不适合自己撤退。这样的地形是所谓“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地形,这些人选这地形,难道目的并不是要自己安全撤走,而是要静待谁来么? 苏婉儿想到这问题,心里一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瑾之。因为他工作的特殊性,必定有很多人要对付他。那么,他要大婚了,这些人定然是知道,并且调查。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出的都是对自己爱得不得了。这些人自然认为抓她必定能引得叶瑾之过来。 如果真是这样一番景象。叶瑾之还真是聪明,知道京城是是非地,严清雅过来会危险,就拿自己来当挡箭牌。 想到这样的可能。苏婉儿心一寸一寸凉下去,颓然靠在椅背上,而劫匪的车已经在废弃的院落里停下来。 “下来。”前面那劫匪拉开门,就要伸手来拉她。 “拉开车门,说明你很有教养,懂得尊敬女士。可是,这一伸手,档次就低得多。”苏婉儿冷冷地说,拍开他的手,施施然下车,手里自然提着挎包。那架势一点都不像被劫持来的人质,倒像是来这里考察的。 “少他妈废话,你装什么装。”那开车的劫匪像是不耐烦了,狠狠地说。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然后对他一笑,说:“反正也是。这些礼仪交给你,也没有用。因为我一旦有事,你们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一旦挂了。叶瑾之就不清楚了,但陈家一定不会放过这些人,至少陈昭华不会放过这些人。 “你别他妈啰嗦。老三,拉进去绑起来。我去通知姓叶的。”那劫匪一反常态,似乎十分不耐烦。 苏婉儿猜测那么久,这一句一下子就真相大白。这些人果然是抓他引叶瑾之来。可是她和叶瑾之只是合作关系。 叶瑾之啊叶瑾之,你果然是阴谋家,大约当初那么爽快答应娶自己,就是因为自己可以给严清雅多重的保护,代替他最爱的女人去涉险、担责任,必要时,代替那个女人去死。是啊,自己不就是做的这些事么?罢了,自己有什么好埋怨的。他与自己原本就是这样的关系,看得清清楚楚的。嫁给叶瑾之,原本就是因为自己的前途以及爸爸和哥哥能安稳生活。如此说来,这倒是在尽孝了。 她劝慰自己,不平的心绪逐渐平和,但到底有一点灰心丧气。任凭那劫匪把自己带到屋子里。那是一间只有高墙窗口的屋子,有一种长期无人居住,潮湿发霉的气味。 劫匪拿了事先准备的绳索和封口胶。苏婉儿只看他一眼,那墨镜太宽大,挡住了大半张脸。 “过来。”劫匪喊。 苏婉儿很配合地走过去,将手提包放在一旁,反剪了手任由他绑。劫匪略一顿,还是开始绑她的双手。绑了双手,又绑了她的双脚,系的是贼扣子,看那人的手法很是先进。系完后,他大步走出去,锁了门。 苏婉儿一言不发就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据说贵得离谱。那是苗秀芝下的大手笔,前几天挑选好,人家送上来的,一共三套。苏婉儿独独喜欢这灰白的长款风衣,有古典的韵味。 想到苗秀芝,她看窗外刺目的天光,不由得苦笑。如果自己不在了,对她来说更是致命的打击吧。三年前,她失去一直引以为骄傲的陈锦华。据说,那时支撑她活下去的就是得知自己的女儿尚在人世。如今自己要去了,对不起的怕就是自己未曾尽孝的生母。 苏婉儿的心一下子跌到低谷,不由得又打量四周,想想刚才的地势。断然是一分一毫逃出去的可能都没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别人来救自己。不过,自己总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她想到此,往丢在墙角的手提包滚了过去。她滚到手提包旁边,靠着墙角长长吐出一口气,正要用反剪了的手翻手提包里的刀具。却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仿若还不止一两个人。看来这些人在这边还真是煞费工夫,做了精心布置的。 叶瑾之那家伙能应付得了么?苏婉儿不由得蹙了眉,心里不自觉替这人担心。 “就是这个女人,必定没错。”劫匪同学回答,声音还是像揉碎的破油布,沙哑得让人很不舒服,仿若心脏都痉挛得痛。 苏婉儿冷眼扫一眼来人,一共来了六七个,皆是黑色夹克,还真是统一装束。但为首那人,显然是这一群人的领头,身段瘦削,西装革履,格外讲究。头发极短,几乎是寸头。也戴了宽大的墨镜,所以看不清那人的神情容貌。当然,她也不需要看。于是,懒懒垂了眼,神情也是懒懒的。 “拿电话来,给姓叶的打电话。”那人说,声音倒是好听,跟刚才的劫匪形成鲜明对比。 苏婉儿懒得理会他们的用意。如今在这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能做的不过是等罢了。那人打了电话给叶瑾之,冷笑一声,说:“首先你别白费心机。这电话做了手脚,你定位不了的。其次,你女人在我手上,你自己一个人来,我说话算话,保证放她回去。” 叶瑾之也不知道在那边说什么。那人冷笑一声,说:“我就是诓你,你也非来不可。你现在的位置,我也清楚,你自己走,不许带任何人。否则,我的人一旦看到你做别的部署,我就会立刻弄死你老婆。”那人一边说,一边蹲身下来,说:“乖,美人,跟你男人说一句话。” 苏婉儿瞧他一眼,神色里全是笑。 “你是我见过遇见这种情况还能如此淡然的女人。如果你不是叶瑾之的女人,我还真是舍不得这样绑着你,或者一会儿他惹怒我,我杀了你。”那人缓缓地说,像是在时候赏花心得。 “谢谢抬举。”苏婉儿很淡定地喊了一声,“叶瑾之,你的事你看着办。还有,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关系。冷暖自知,自负盈亏。” 她说这一句,自然是告诉他,你怎么救我是你的事。但请不要忘记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虽然救我要做,但千万不要为我做丢性命的事。 “哈哈,你这句很应景。美人。”那男人立刻收回手机,哈哈笑。然后将那手机扔在地上,对周围的人招招说:“各到各位,去准备吧。今天非得要抓住这个姓叶的。”ro 第119章 告急 劫匪们作鸟兽散,纷纷出门去。只留下先前开车和劫持她来的人与那首领呆在这屋里。那首领不住地打量她。苏婉儿觉得有些发毛,自己不会那么倒霉,像电视剧那样先那啥后那啥吧? 倘若那样,自己死都得设法拉这些人陪葬。苏婉儿已经想好,如果出现那种情况,自己该如何处理。对付色狼的方法,她曾经琢磨过很多种。她曾用笔名给杂志写东西,不是风huā雪月的文字,全是如何走出困境,女子如何自省、自律、自立,对付色狼的n种方法诸如此类的文字。同时给几本女性杂志写这种文字。一度,她还受到女子们的喜欢,杂志社还转过不少读者信给她。 如今,当年的理论怕要一一用以验证了。那么,这男人如果是色狼该属于穷凶极恶型。而自己如今的处境就是鱼死网破、双双下地狱型。 她兀自在那里思索。这边却听得那男人很不确定地问:“这娘们儿真那么有趣?” “嗯,老三都郁闷了。”先前开车的劫匪回答,语气里带了笑意,是对那老三的嘲讽。 “老三抓的人,能让他郁闷一,不错。”那男人像是赞美语气,拉了一把破旧的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来,仿若在仔细端详。 苏婉儿懒懒地扫他一眼,又垂子眼帘,懒得搭理他。 “这神情,倒是很淡定。看来外界盛传叶瑾之极其宠溺你,所言非虚。”那男人说,语气没听出别的意思。 “看你说话不俗,却不明事理。这上下五率年的历史发展证明,事情的真相岂是在大众手中?”苏婉儿神色语气皆鄙夷。 “伶牙俐齿。不过倒是有趣得多。唔~ ,这五官倒真是灵秀美丽。虽然这短发真是败笔。”那人品头论足,然后往椅背上靠过去,椅子比较破,发出咯吱声。这让苏婉儿疑心随时会听见“嘭”一声1 这椅子就会解体,那人会应声倒地。但是等了许久,椅子没有倒地,那人却一直那样看她。 “看够了,就请出去。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苏婉儿懒懒地说,抬眉懒洋洋地看他。 那人不动,坐在椅子上看她,唇边有隐忍的笑意,过了片刻,他也懒懒地开口说:“你这么有趣,我在考虑料理完我的事后,是不是将你带走。” “你以为你是孙猴子呢。”苏婉儿话中讽刺。说完之后,她想怕能这样跟劫匪说话,还用这么淡定语气的就只有自己了。其实也是, 当年自己还年少,看见银座八楼那个男子的殒命,以及在那个小房间里的等待,早已让她历练出一份儿淡然。当然,如今的她可不奢望眼前的男人会像当年的四少那样心善。即便他心善放过她,她也绝对不会对他有丝毫的好感。毕竟他要对付的人是叶瑾之。 想到叶瑾之,她一懒懒的心终于是提起来,想要问什么了。那人却忽然凑过来,低声问:“难道只有孙猴子才能带走你么?” “我的身份你不知晓么?明知故问。除非你能飞天逍地,否则,你连这小山坳都走不出,别说燕赵之地了。”苏婉儿语气平静,却全是傲气与淡淡的讽刺。 那男人不怒反而是轻笑出声来,说:“你太看得起叶瑾之了。你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么?我要带走谁,谁还能阻止得了。” “自负是一个人败落的开端。你在败落路上走很久了。小心啊。”苏婉儿语气平静,笑容懒懒的。她从来不是争强好胜的女子,但就是忍不住奚落这人。 “确实有趣。”他呵呵一笑,伸手抬起苏婉儿的下巴。 苏婉儿很厌恶陌生人的触碰,但并不做嫌恶状,只是平静地看他,神情慵懒,缓缓地说:“请拿开。” “如果我不呢?”他笑,居然有酒窝。 “随你。我累了。”苏婉儿轻声说,闭上眼。是的,她懒得理会这男人,如今唯一要做的是趁这些人不备,弄开绳索,到时候能为叶瑾之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毕竟如果他有事,自己也没活路。 那人托了她下巴好一会儿也没动,最后终于是有些无趣,说:“看你脸色好像真的疲惫。老五拿封口胶给封住,好好看管。我去瞧瞧姓叶的。” 那人终于放开她,带了另一个人出去。那先前开车的劫匪拿封口胶过来。苏婉儿只扫他一眼,也不说话。他也没说话,将她嘴跟封住,又检查了一下手脚的绳索,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十分敬业地好生看管她。 这人在这里,绳索怎么弄得开。苏婉儿心里十分着急,闭了眼,忽然觉得自己枉了平素自诩聪明,这一刻是一丝办法都没有。 如果因为自己让叶瑾之处理劣势,那自己又将是一辈子都无法心安。 以前因为自己,大哥赔上了前途,亡命天涯。她就因此一直生活在自责与内疚中,大哥的事成为她一直以来隐秘的疼痛。现在,她好不容易得到陈家这个身份,能帮助大哥扭转局面,心里一直很高兴。所以,无论是真嫁给叶瑾之,还是假嫁给他,她其实都不太在乎,因为自己终于可以帮助大哥,帮助爸爸,能让大哥与爸爸过正常的日子。 如今,如果叶瑾之因为自己而陷入困境,甚至丢掉性命。那么,后果一苏婉儿心里微微叹息。那后果她能预见,倘若叶瑾之不在,而自己能侥幸活下来,那么,她这一辈子都会在内疚之中,孤独终老。 不能毁了自己的人生与前途啊。苏婉儿直到这时,终于是着急起来,猛然睁开眼。看到那人坐在椅子上,正在低头看手机。 得做点什么。苏婉儿东扭西扭的,发出呜呜的声音。那人抬起头疑惑地看她。苏婉儿立马露出痛苦的神色继续发出“呜呜”声。 那人顿了一下,还是走过来扯开她封口胶,问:“又什么事?” 苏婉儿抿唇,很难为情地看看他,说:“那个,那个,人有三急。” “你想我放开你?”那人问。 苏婉儿点点头,说:“自然。你总不能一”她说到这里,低头,脸倒是一下子红了。心里却是暗想:老娘也有奥斯卡天赋,以后得跟叶瑾之飙戏去,看谁更强悍。不过,一想到叶瑾之,她可就不怎么高兴得起来。这人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了,对这里的情况也不知能了解多少,是否有带人来,毕竟这人这么多人。 “放开你,这件事“那人说,似乎不乐意。 “就算你们下一刻要杀掉我。也至少给我一个体面。我是个女子,从小,我妈妈就教育我女子清白的重要。”苏婉儿冷声说,有点气鼓鼓的。那人似乎还在犹豫,苏婉儿又说:“况且我在能逃脱的京城地界都很配合你们。如今这样的地势,你们倒怕我一个弱女子逃走不成?” 那人似乎有点被说动,但还是说:“我去请示一下。” “那你快点,这三急,相信你也懂的。“苏婉儿说,声音越发小,仿若很害羞。那人一言不发拉开门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也不说话,只是动手解开她的手和脚的绳索。苏婉儿心里一喜,想要站起来,但因为被绑得久了,1小腿有些发麻,一下子站不稳就往墙边倒过去,亏得劫匪眼明手快将她拖住,她才没撞到墙上。 “谢谢。”她说,有些尴尬,靠着墙尊腰捶了捶小腿。 那劫匪站在一旁,冷笑:“见过这么多人质,你是第一个说谢谢的。” “我家教好。做事情一分为二,一码归一码。你们要杀害我夫君,取我性命,我自然恨你们入骨,恨不得拖着你们下地狱。但这事你帮了我,这一声“谢谢,理应如此。”苏婉儿说,心里恨不得将这人劈死在地。刚才那一声“谢谢”其实是她平素做人的本能,而她刚才心不在焉,正在想自己如何能帮叶瑾之。 “你真是罗嗦、迂腐得让人发笑,又觉得可爱。行了,那边是卫生间。”那人指了指这房间那虚掩的小门后。 苏婉儿看了看,又假意说了一声“谢谢”。那人不再说话,只在一旁盯着她,像是老猫盯着一只耗子似的。她走了两步,又讪讪地笑笑,说:“那个,我想拿个东西。” 她指了指包。那人眉头一蹙,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紧接着横眉一竖,冷眸扫过来,喝道:“你别耍huā招。刚居然大意了。让你一路都带了包。” “我耍什么huā招?我在那边护肤,你们的人就将我抓过来了。 我还能怎么样?”苏婉儿也是眉毛一竖,走过去拿起包,还没打开。那人窜过来,苏婉儿往旁边一跳,说:“别那么紧张,女人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如果你不嫌晦气,你来打开这包,帮我拿。” 这句话很明确,她要拿的是卫生纸和卫生巾。大凡男人,大多数最忌讳的就是接触这些,尤其是他们这些刀口舔血的,更对女人这类事是避而远之。 “真他妈晦气,包给我,你自己拿。”那人骂骂咧咧,一把将她的包夺过去,拉开拉链,也不看里面什么。苏婉儿则是走过去,将一包卫生纸,一包湿纸巾,一包卫生巾拿出来。细声细气地说:“谢谢。 我很快的。” 那男人似乎很不自在,将她的包扔在一旁,冷哼一声,继续抽烟。 苏婉儿走进那扇门。那果然是一间废弃的卫生间,不晓得多久没有使用过。马桶破败,颜色也看不清了。苏婉儿连忙将湿纸巾拆开, 看了看四周,似乎没有摄像头之类的装置。她这才从卫生巾的袋子里摸出拿一把随身携带的刀,那不是削铁如泥的刀,甚至算不得正式的管制刀具。正因为如此,苏婉儿才能时时带在手提包里。不过,刀锋很锋利,如果用力一点,一刀毙命也是可以的。外面那个人,刚刚扶住自己的时候,自己完全靠在他怀里,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穿了很薄的衣衫,不是那种有防护的表现。当然,自己不会傻得将这个人一击毙命,必得控制了再说。 但这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决定,第一次要真正动这一刀。上一次在深宁,对付那个小混混,她也没有这样紧张。 她抬头看墙壁上的破败斑驳,感觉整个身子在颤动。 苏婉儿,你不能紧张,你是强悍的,没有什么可以把你打到。她像很多次跌倒那样。 她弄出一点点动静,然后理了理风衣口袋,那把刀就在衣袖中。 她猛然拉开门,大刺刺站在那里。 那人抬头看她,神色疑惑。苏婉儿也看他,扑闪了大眼睛,像是个小姑娘,有一抹害羞,然后低声说:“谢谢,你绑吧。” 周,似乎没有摄像头之类的装置。她这才从卫生巾的袋子里摸出拿一把随身携带的刀,那不是削铁如泥的刀,甚至算不得正式的管制刀具。正因为如此,苏婉儿才能时时带在手提包里。不过,刀锋很锋利,如果用力一点,一刀毙命也是可以的。外面那个人,刚刚扶住自己的时候,自己完全靠在他怀里,可以清楚感觉到他穿了很薄的衣衫,不是那种有防护的表现。当然,自己不会傻得将这个人一击毙命,必得控制了再说。 但这毕竟是第一次做这么大的决定,第一次要真正动这一刀。上一次在深宁,对付那个小混混,她也没有这样紧张。 她抬头看墙壁上的破败斑驳,感觉整个身子在颤动。 苏婉儿,你不能紧张,你是强悍的,没有什么可蜒把你打到。她像很多次跌倒那样。 她弄出一点点动静,然后理了理风衣口袋,那把刀就在衣袖中。 她猛然拉开门,大刺刺站在那里。 那人抬头看她,神色疑惑。苏婉儿也看他,扑闪了大眼睛,像是个小姑娘,有一抹害羞,然后低声说:“谢谢,你绑吧。” (我防个盗,淡定点,各位,一会儿刷新。最近成绩渣,影响全方面了) 第120章 不一样的苏婉儿 那人却真是宁死不就的主,一言不发,就那样站着,一副作人宰割的样子。苏婉儿一时之间还真是有些骑虎难下。难不成真的要出手把这人灭掉么?这真不是杀一只鸡,一条鱼的事。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即便她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但真正到这个时候,她毕竟也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子。 “你说。”她低声说,语气十分平静,刀又进了一点点。她真怕自己再用力一点,这个人的血就会从脖颈间喷出表“说了有什么好处?你会放过我?”那人低声问。 猪都知道的的〖答〗案,他还要问。苏婉儿抿了唇低声回答:“可以留你性命。当然,要看你表现,要逼急我。就是杀无赦。” “你是一个女人。”那人回答。 “历史上小瞧女人的都没好下场。,…苏婉儿冷笑,知道拖得越久,对自己和叶瑾之越不利,于是又催促“快说。” “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说你一个女人这样未免太毒辣。”那人说,语气出奇的平静,仿若现在割入的不是他的脖颈,与他无关。 “笑话,你们要取我夫君性命,连同我也要害了。若说狠毒也是你们逼的。”苏婉儿说,又让那习进入一分,屋外已经有嘈杂和喧闹声。但听不真切。 男人不语。苏婉儿又催促,依旧无果,这位看来是铁了心不要说。那好,先将他制服再说,少一个人就意味着叶瑾之能多一分的胜算。这样打定主意,她便用刀逼迫那人跪下。 在小心翼翼地让他跪下后,那锋利的刀依旧在他脖颈之间。她不能放松一丝一毫,也许自己这一举动就是这一次的生机,她必得争取。 那人很配合。苏婉儿却抽不开手去将这人绑起来,怕一松手这穷凶极恶之徒就能将这略微的优势打破。所以,她静默在那里正在想应对之策。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安静下来,像是一点声息都没有。 莫不是叶瑾之出事了?苏婉儿心里一紧,身子竟然在颤抖。 “你在害怕。”男人忽然说。 “你放心,拉你陪葬的力气我还是有的。”苏婉儿回答,这一刻,她恨不得一刀将这男人解决了,出去看个究竟。 男人不说话。屋外有车声响起便听到有人说:“大哥,姓叶的来了。 原来他这会儿才来那么一切都要从这一刻开始。苏婉儿松了一口气,心里忽然觉得轻松喜悦。 “我应约而来。把我妻子放了。”叶瑾之语气淡然,声音在空旷的安静里清澈。 “你觉得这是你能说了算的事吗?”有人说话,大约是那大哥,带了略微的笑。 “她是无辜的。”叶瑾之说。 “猪。”苏婉儿愤恨地吐出这个字。这些人怎么会以为自己是无辜的,已经跟你叶瑾之沾上边了,你都说是你妻子了。 “放心,她暂时活着。你束手就擒,到时候我们换到我们想要的人,顺利离开〖中〗国。或许不仅仅是她就是你,我们也可能放了。”对方回答。苏婉儿总算听出端倪来,原来是叶瑾之他们抓了对方的人,对方就抓自己引叶瑾之来,然后换他们的人。 不过,又有一个疑惑在心头:已经有人质了他们为何又要让叶瑾之前来,一并做了人质?这样还容易暴露自己,多此一举。 苏婉儿刚内心疑惑。叶瑾之就开口问了这个问题:“既然你们抓了我妻子,即可交换你们想要的人,何必暴露自己让我前来?” “你叶瑾之的性格我们是老对手,多少还是了解的。你断然不会因私枉法。你也不会为你的妻子跟我们交换我们想要的人。”那人语气笃定。 看来还真是了解叶瑾之。这人就是责任感太重,不管是对谁。 “多谢抬举。确实不会。我的妻子也不会怪我。那你引我来的目的是?恕我愚钝。”叶瑾之问语气十分轻松。 “很简单。如果换不了那个人,至少你知道某些消息。哈哈。” 那人哈哈大笑。 “哦?是吗?既然你说了解我。你觉得会从我这里问出什么?”叶瑾之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慌乱。 “你在我手上。那些人会乱了方寸。即便不会乱,你一走,等于是少了左膀右臂。哈哈。来吧,束手就擒。”那人说话,似乎能将杀人说成一朵huā的盛开。 “我要先看到我的妻子。否则,你知道,你们这几个人还不是我对手。”叶瑾之语气似乎也很淡定。 不知道这家伙内鼻是不是也这样淡定,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弱,叶瑾之真的对付得了么?不要是说大话虚张声势才好。不过。四哥的人到底会不会到来?秦冰那家伙纨是看到自已被抓起的,不会无动于衷吧?照理说,他也是特警出身,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应该也是能做的。那么,按照剧本,他应该就在这周围。可是真的在这周围么? “你真狂妄。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否则,你老婆就难保不会有别的损伤。哦,忘了。我的兄弟们对你的老婆很感兴趣。这是个美丽且有趣的人。”那人说。苏婉儿觉得很奇怪,明明这么龌龊的话,这人的语气里就听不出一丝的龌龊。 “看来你们这样畏惧我。怕我一见到我的妻,你们就会兵败如山。”叶瑾之出言讽刺,语气里充满愉悦与轻松。 呸,这男人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虚张声势。苏婉儿心里着急那人哈哈一笑,说:“叶瑾之,你未免太猖狂。”然后又说:“老三,将那女人带出来。”苏婉儿一听,自己要闪亮登场了。那么,这一刻,双方会不会无比惊讶。如果老三进来,势必是二对一,即便自己可以弄死手里这个,那也控制不了那魁梧的老三。于是,势在必行,必须要决定主动出击。 正在这时,苏婉儿挟持的这个人一动,大约想要有所作为。苏婉儿紧紧抓住他,喝道:“别动,再动,老子直接弄死你。” 她凶相毕露,哪里还有平素里半分的娴雅与文静。华锋利的刀更深入一寸,苏婉儿觉得大约都割到动脉了,下一刻,血就要喷射出来。 那人因此没有动。 “打开门,走出去。”苏婉儿命令。那人倒是很配合,慢慢站起身。苏婉儿感觉到她手上又粘稠的血液,有些恶心,但是自己不能停下来。 这人还没打开门,老三率先打开门。苏婉儿喝了一声:“出去。”老三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当然,首先,他肯定会惊讶于苏婉儿带了能杀人越货的锋利刀具,而且明明系的是贼扣子,手脚都束缚住,还贴了封口胶的,怎么就变成这样子。 “离我远点。否则,我直接了结了他。”苏婉儿厉声喝道。 “你杀了他。你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那个为首的人说。 苏婉儿冷笑一声说:“我从来不觉得你们抓我,我有活命的机会。 能杀一个是一个。”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 那人只站在那里,说:“你很有魄力,到底是个不一样的女人。”“让叶瑾之走。我可以留了他的命。我也可以留下。”苏婉儿回答。不是她多么圣母,因为她清楚如果走的是叶瑾之,自己活命的机会比较大。并且叶瑾之还背负着国家的机密,怎么可以落入这些垃圾之手。 “敏华,不要那样,危险。”叶瑾之喊,声音里有一点点的焦急与担忧。 他从来到这里一直到现在,声音终于不再是那种淡然。苏婉儿只是扫他一眼,极其短的一眼,就转过来对那人说:“怎么样?” 那为首的人唇边一抹笑,说:“1小姑娘,你还嫩了点。”然后,苏婉儿还没反应过来之间,那人手一挥,众人拿的是枪全然对着苏婉儿。好在苏婉儿靠了墙,前面的人质比自己高,将自己遮挡住。 “这样对待自己的下属和出生入死的兄弟之人,你们替他卖命。可真是愚蠢到无可救药了。”苏婉儿朗声说,知道或许这并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任何一点点胜算,她都不会放过。 “臭婆娘,我倒真是小瞧你了。这个份上,你还这样说。”那人终于撕去温文尔雅的外衣,凶相毕露。 “还有一件事你不清楚吧?你现在是末路了,还不自知。”苏婉儿哈哈笑,反正能忽悠就忽悠。迷魂阵谁都可以用,尤其是这个时刻,多一分的胜算,她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人嘴唇一抿。 苏婉儿靠了墙,前面的人质比自己高,将自己遮挡住。 “这样对待自己的下属和出生入死的兄弟之人,你们替他卖命。 可真是愚蠢到无可救药了。”苏婉儿鼻声说,知道或许这并没有任何作用,但是任何一点点胜算,她都不会放过。 “臭婆娘,我倒真是小瞧你了。这个份上,你还这样说。”那人终于撕去温文尔雅的外衣,凶相毕露。 “还有一件事你不清楚吧?你现在是末路了,还不自知。”苏婉儿哈哈笑,反正能忽悠就忽悠。迷魂阵谁都可以用,尤其是这个时刻,多一分的胜算,她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人嘴唇一摒 。 第121章 赌注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说,只一动不动,密切注意周围的动静。 如今,生死存亡之际。说到底,真正在这个时刻,人倒是不怕死的,因为你怕或者不怕,这情况都不会因为你的个人意志做任何的改娈。 “怎么,还没考虑好?“苏婉儿率先打破沉闷,因为她受不了那样的安静,仿若下一秒就会沉入永远的黑暗之中。 那人略略抬头,宽大的墨镜挡住了大多数的神情,但那紧抿的唇还是泄露了他的焦虑。苏婉儿知道自己刚刚忽悠的东西有了些许的效果,心里倒是充满喜悦,更是气定神闲,说:“机会往往失在犹豫之间,我们的人已经给了你们机会了。” “你少唬老子,差点被你蒙了。如果早就知道我们,你如果是特警,怎么可能对我提这个建议。”那人倒是精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 然而,苏婉儿向来是诡辩之人,在诡辩的时候,明明是瞎编的,但她就能面不改色地说得周围的人都信服,有时候连所谓的权威人士都一时分不清。 所以,即便被那人看穿,苏婉儿依旧气定神闲,轻叹一声,反问:“可曾听说诸葛亮功夫超群?” “少罗嗦。杀了,一个都不留。”那人一招手“一个都不留,这句话指的自然是苏婉儿和她手中的人质。苏婉儿心里一紧,那边叶瑾之却在喊:“住手,我愿意束手就擒。但条件就是放过陈敏华回去。我的价值比她大。” “叶队,你这样做,是违反纪律的。哈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看上我了。”苏婉儿哈哈一笑,又看了看那些黑洞洞的枪口。她这才轻轻扫过那十来个人,轻轻一笑,说:“来,我们开个赌局,你们来猜猜外面有多少人等你们。唔,不需要确切的,看谁比较接近。” 那些人不语。苏婉儿一颗心怦怦跳,其实都有一些站不稳了。 但依旧傲然站在那里,湿冷的空气中有血液的腥味,让人胃部泛酸,一阵阵恶心。 “将这女的灭掉。”那人喝道。苏婉儿暗想自己给叶瑾之争取不少时间了,这会儿他应该缓过起来了,必然能一击即中的吧? 不过,自己对这个男人实在不了解,也没跟他并肩作战过,不知道他能不能像自己期望的那样威武。但不管怎么样,在自己跟对方周旋的这短短几分钟里,叶瑾之的人应该检查清楚了周遭,而狙击更应该就绪到位了当那人按捺不住对她系了杀无赦的口令,持枪的人接收到命令,抬手就要射击。苏婉儿心里一紧,居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还在西北,那个有名的算命人瞎子说苏婉儿是多子命,旺夫相。 呸,我这都要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能有未来可言?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紧张。然而,真正到这一刻,她怎么可能不害怕,怎么可能不难过? 她感到身子在微微发颤,眼神扫过灰扑扑的蓝天,像是留恋。然而,枪是响了,但子弹没有乱飞,也没飞过来。 那些像是从空气中凭空出现在人在劫匪的枪响之前,先干掉子劫匪们。劫匪们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看来人。 第122章 这样的苏婉儿与叶瑾之 苏婉儿和人质安然无羔。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等她反应过来,那些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皆被擒或者已经失去生命。 短小的枪像是小孩的玩具,四散在周围。如果不是大滩的血提醒,苏婉儿根本不会相信这如同梦境的事是真的发生在眼前。 那为首人果然有两把刷子,居然能躲过子弹。在第一时间往苏婉儿扑过来。苏婉儿方才手一抖,不知道深浅,那锐利的刀一下子划过那男子的脖颈,血“嗖”地出去,那人短促地“啊”一声,东倒西歪捂了脖颈发狂,踉跄而去。 苏婉儿虽然一直带刀防身,但从来没想过会有用这刀对人痛下杀手的这一天,即便刚才她只是一时失手。所以,这一瞬间分神,而那为首的人已经到了近前。等她反应过来,那人的枪已顶在她的脑门上。 周围一瞬间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偶尔的枪声,预示着这周围在进行别的对阵。 天色有些灰。但苏婉儿却觉得那天色太刺目。 “别动她。我会放你走。”在短暂的沉默后,苏婉儿听见叶瑾之的声音,略微的急切。但在她听来,有些温暖。她斜睨过去,就看到叶瑾之的脸,那张英俊的脸因为蹙眉以及神情太严肃,有点不那么好看。 “你以为我会相信?”那人冷声道,一个转身,将苏婉儿用作人质挡在身前。人生真是滑稽的存在,局势一瞬间就改变。刚才自己才是挟持人的那个,现在变作她是人质了。 “你只能相信我。”叶瑾之已经站在对面,长身而立,话语铿锵有力。旁边有人在提醒:叶队,小心。 他没有理会旁边人,而是很平静地说:“你们的人已经被清除干净,外面有多少狙击手,你应该知道。” “然后呢?”那人问,语气居然听不出一丝的慌乱。 “不要动她,我保证让你走。”叶瑾之缓缓地说。 那人冷笑一声,问:“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叶瑾之言简意垓。 “知道,你还能让我走?许仲霜提前休假回来,不就是为了抓出我么?”那人说,语气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叶瑾之扫他一眼,说:“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还不足以让我们两个联手。” “少他妈罗嗦。反正我死,也有这美人陪葬,话说,我喜欢这女人。够阴险,够毒辣。还够有趣。”那人有些怒,话中偏偏带了笑。 ,叶瑾之也不多说,更不说什么无意义的话,只言简意垓地说:“你考虑几分钟。你保证她活着,我保证你安全离境。” 他一说完,摸了一包烟,划了火柴缓缓点上,就站在那里等待这劫匪的回复。其实他抽烟的姿势有些笨拙,划…火柴划了好几次,一点都不专业。看样子不是常常抽烟的。 这劫匪首领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盘算什么,掂量什么。也许根本就没想过活着离开这里吧。 苏婉儿就靠在这劫匪的怀里,脑袋被枪指着头。这场景如此电视剧。她想:老娘终于有机会体会一下这种感觉,这滋味真不好受。一颗心纠结得疼痛。明明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害怕,但腿肚子就是不停地哆嗦。意识都像是有些模糊,只觉得来来去去的,只有叶瑾之的脸在眼前,声音那样清晰。 不过,也正是这静得可怕的时刻,她才终于缓过气来,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意识到自己被人挟持,枪就在太阳穴处。而自己这样的处境不仅可能丢了自己的性命,更可能让叶瑾之难办。 也许自己该做到什么。但身后这人的身高以及魁梧程度不是自己可以动的。而自己不能一击即中,死的就是自己。苏婉儿经过分析,放弃了自作聪明所谓自救的这一条。 这一刻,只有等待救援。这个男人不是十二路卫戍队长里的顶级阴谋家么?据说他的布局出神入化,常常不会逃脱一个。那么,这一次,他一定是有所布局吧。 她就那样直直地看这个男人。以前,少女情怀的她曾冥想过这男人工作时应该是怎样的拉风。是不是如同周瑜那样“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或者是“横眉一睨万山横。“其实,凭良心讲,这个男人是人中龙凤。 而站在对面抽烟的叶瑾之却像是感觉到她在看他,也是看过来。 微微眯了眼,眼里全是担忧与抱歉。 苏婉儿忽然沮丧,因为觉得自己如此不济,警惕性一点都不高,被人抓到,让他被这人掣肘。于是对他略一笑,神色里全是抱歉。 叶瑾之因她的抱歉一笑,眉头蹙得更紧。苏婉儿垂了库,竟然对严清雅有些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1小李,去将我的车开过来给他,放这人走。”叶瑾之忽然说。 他的手下还没说话,外面却响起车声。苏婉儿愕然,不由得看周围的情况,众人似乎也愕然。身后的人不耐烦,立马将苏婉儿往屋子里拖,恶狠狠地说:“你叶瑾之诡计多端,你以为我不知。今天还真是小瞧你了。” “你别动她。我会让称走。”叶瑾之还是这一句话。屋外有人开了车进来,是一辆路虎揽胜。旁边有人用枪对准那车。又有人说:“叶队,不知道怎么来的。 忽然就出现了,像是早在周围。” 那辆路虎揽胜停住,身后又是十来辆车。苏婉儿看不清,也没精力去分辨是什么车。只是疑心来的是敌是友。照理说外面布置了狙击手,是叶瑾之在执行任务,旁人断然不会进来的。这车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外面被人攻克了,然后局势反转?这可是国家精锐、尖刀,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被灭掉呢。 “叶队,是我放进来的,陈队的人。”有个人回答,没看到人,但苏婉儿知道是秦冰。秦冰是他的左膀右臂,每次执行任务,总是会在的。 “哦。这一次,他竟然来了。也不怕轻易暴露被处分。”叶瑾之淡淡的语气。 苏婉儿不知道是谁,来这里还会被处分。不过至少来的人组织里的人吧。然后,他看到路虎揽胜上下来一个人,因为逆了光,所以看不清。 那人理了理衣衫,缓缓地说:“不相信叶瑾之,你可以相信我。”那声音温和沉静,儒雅之气顿时充满周围,像是周围的杀戮气息都一瞬间被净化。这样的儒雅沉静的声音不是徐尚林,又是谁。 原来,来的人是尚林哥。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一下子就流了泪,心里像是踏实了一样。 “你是哪根葱?”那人在一旁冷冷地问。 “无名小卒。”徐尚林缓缓地说。 “既然无名小卒,那么凭什么相信你?”那人冷哼一声,大约无法接受今天一个比一个说得更笑话。 “你只能相信我。因为你手中的是我家四小姐。”徐尚林还是那种声音,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原来是陈家的。你们也真是本事。那,这么说来,这位还真是陈家小姐了?”那人哈哈一笑。 苏婉儿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低声说:“我尚林哥说能帮你安全出去,就一定可以,你相信他。” “自然是我家四小姐。”徐尚林回答,缓缓走过来,说:“你可以用我的车。我的目的比他们单纯,我唯一要的是我家四小姐的平安。他们要的不止这些。” “徐尚林,你这是干扰公务。”叶瑾之忽然喝道。 “之前,昭华让我保护敏华。你一再强调秦冰可以,不需要我们。如今,我家敏华小姐这样危险。叶瑾之,如果你不想娶敏华小 姐,可以直接悔婚。用不着这样让她涉险。陈家因为你已经赔上了锦华小姐。”徐尚林的语气陡然强硬。 苏婉儿讶然,这是她从来不曾见到的徐尚林。在她的印象中,徐尚林应该是不知道发火为何物,永远温文尔雅,没有怒火的。 “对不起。”叶瑾之说,语气十分抱歉。这个骄傲的男人终究是露出这一面。 徐尚林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两步,说:“我是沪上昭华实业o0 陈昭华的助理徐尚林,听闻四小姐被抓,所以特地来看看。我是商人,在商言商,只求利益。我想跟你谈谈。”“你站在那里。有什么,说。”劫匪首领厉声喝道,又将苏婉儿拖入房间,只站在房门口与人对峙。 “我两点建议,第一,我提供车护送你到过境,然后,你放我家小 姐回来:第二,或者你放我家四小姐,我与你做人质,护送你出境,杀或者放我,悉听尊便。”徐尚林缓缓地说,语气淡然而温和,态度十分诚挚。那感觉像是在谈论要不要签订买卖钢材协议,而不是关乎生死的。 苏婉儿只觉得这样感动。想想不久之前,当陈家来到清风镇说与她交易的时候,自己那么反感,那样强势。可是,当自己渐渐入了陈家,无论陈老狐狸打什么算盘,但总是为自己好。而今,不仅仅是自己的妈妈,四哥,即便是徐尚林也是对自己这样爱护。 “尚林哥,不必如此。”苏婉儿急切地喊。 徐尚林呵呵一笑,说:“敏华,你四哥这次却是huā了大力气,不惜血本。若是不能将你平安带回去,我怕我从此都无颜见他了。” “这是公事,叶队他们处理就是。你若来,到底是不好,还让陈家卷入不该卷入纷争。你带人撤走吧。”苏婉儿缓缓地说。是的,这事闹大了到底对陈昭华与陈家不好,毕竟现在是卫戍执行任务。 “只要敏华平安,其余的都不重要。这是你四哥的原话。”徐尚林回答。 陈昭华居然这样说。 苏婉儿一时没有说话,只靠在劫匪胸前,却是止不住流泪。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有盖世武功,那么就不必这样窝囊,让众人担心。 “陈昭华倒真是大手笔。”叶瑾之缓缓地说,旁边有人走过来报告,说:“叶队,处理完毕。”叶瑾之“嗯”一声,将手中的烟掐灭扔在地占徐尚林却是说:“敏华,不要哭。” “嗯。”苏婉儿回答,却看到他已经站在叶瑾之身边,脸上挂了惯常的笑容,像是十分绅士似的略微低头鞠躬行礼。 徐尚林再怎么说也只是比陈泽林小一些,虽然平素里叫他“尚林哥”但也不至于向自己行这样的礼。苏婉儿觉得诡异,略一眯眼,暗想:难道是让自己往下一点? 苏婉儿还在想,叶瑾之问:“考虑好了吧?” “你觉得我会答应?”那人问。 不会。”叶瑾之回答。  “那你废话这么久做啥?”劫匪似乎觉得很好笑。 “你也说了我是十二路卫戍队长的阴谋家,最擅长的就是阴谋,最擅长的就是谋算人心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叶瑾之缓缓地说,语气平静。 “你知道什么?”劫匪问。苏婉儿明显感觉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叶瑾之自顾自地说:“你们很聪明。而且你也没打算活。对吧。”苏婉儿眉头一蹙,暗想:之前自己也看过这里的地形,根本就是瓮中捉鳖,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两败俱伤的事。那时,她就分析过这些人选这里像是要拿下叶瑾之,即便拿不下都要同归于尽的。看来叶瑾之早就知道了。 “你想多了,我们不过是想要被你们抓的那个人。”劫匪说,语气率静。但苏婉儿感觉到他气息乱了。 “这栏的地形。略微有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是什么事了。别以为只有你们会读兵法。老子的启蒙读物就是兵法。看看你们办的这什么事。”叶瑾之语气里全然不屑。 劫匪不再说话,只是将苏婉儿往房间里拖,苏婉儿很配合。她心里也渐渐明白自己之前的分析是对的。这些劫匪是没想过让人活着离开,包括他们自己。可是这个劫匪竟然在这个时候抓了自己。 又不想活着,又抓自己在这里。那么,这应该是在拖延时间吧。 对,一定是拖延时间。他们原计划应该是想灭掉叶瑾之。可是,没想到叶瑾之太老谋深算,他们失败。但是必须要拖住计瑾之,那一定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等待时机!苏婉儿心里觉得就是这个,只不过她对一切圈内事不清楚,对叶瑾之的工作也丝毫不清楚。只听董小葵提醒过不能问,不能任性分他们的心。他们的工作十分危险。她记得那一天,董小葵在饭桌上沉默良久,又说了一句:“仲霜的身上很多伤,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仲霜很拼。想必作为同一阶位的,大大小小的危险,大大小 小的伤口,叶瑾之也不会少的。” “放了她,我给你重生。 ”叶瑾之缓缓走过来。 “滚。谁信你。”劫匪首领情绪不太好。 “你们抓我的女人,将我调离京城。打的是京城的主意,京城早就严阵以待。许仲霜会亲自在那里等你们自投罗网的。所以,你知道你们这一次的人一个都跑不了。”叶瑾之很平静地说,每一个字都那么平和。 “闭嘴。”劫匪语气十分凶狠,情绪像是有些失控。苏婉儿感觉很危险,连呼吸都在颤抖。 叶瑾之走进了几步,低声说:“不要激动。我爱这个女人,所以,如果你让她平安。我让你重生。新的身份,新的人生。” 老实说,如果苏婉儿处于劫匪这个角度,这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 但是对方是诡计多端,以兵不厌诈著称的叶瑾之,这事似乎就不那么好办了。自然劫匪同学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立马就说:“信一只猪也不会信叶瑾之。”好吧。苏婉儿与劫匪的心灵达到了空前默契。因此,苏婉儿也立马意识到危险。只不过,默契还是不够。她以为是自己,却不料劫匪太愤恨叶瑾之了。在阴谋败露,又不能全然相信叶瑾之的情况下,这位失控的劫匪首先射杀的不是苏婉儿,而是勒住苏婉儿的脖颈,抬手对着叶瑾之开枪。 子弹翻飞,那子弹像是没入叶瑾之身体一样。苏婉儿不由得失声尖叫,众人皆紧张,都抬枪。秦冰飞身过来挡。 苏婉儿从来没有那么愤恨一个人。 这个该死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就跳起来,恶狠狠地勒住他的脖颈,狠狠咬在他脖颈上,像是饿极了的猛虎,仿若要一口咬断猎物的脖颈,她咬得那样狠。 那劫匪痛得嗷嗷的。想开枪收拾她已经来不及,徐尚林抬枪射击。劫匪一枪毙命。苏婉儿只觉得身上全是腥味、粘稠。劫匪的身子往下坠,她隐约知道自己平安了。可是她怕他没死,还死死咬着他的脖颈,牙齿都在打颤。 徐尚林跑上来一下子抱住她,说:“敏华,没事了。没事了。” 苏婉儿听得徐尚林的声音,一下子松了。,满嘴都是血腥。看看旁边那劫匪,手脚似乎还有习惯性的抽搐,毕竟这些细胞还没死去。 叶瑾之!她脑袋里终于闪过这名字。然后转过头去看,叶瑾之躺在地上。她一下子推开徐尚林,站起身往他跑。才跑一步,立马想起电视剧里总是坏人被打了还不不死,总是要打死一两个好人的情景,立马说:“尚林哥,再送两颗子弹给这个人渣。” 徐尚林一愣,大约知道她担心什么,应声说好,又开了两枪。苏婉儿只觉得浑浑噩噩,天昏地暗的。叶瑾之就在那里躺着。她跌跌撞撞跑过去,将秦冰狠狠推到一边,扶住叶瑾之,就喊:“叶瑾之?”叶瑾之没有动,苏婉儿觉得自己心脏都快停止了。这人与自己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都在眼前晃动。虽然这人不是什么好人,总是想办法整自己,但她也不希望他有任何事,尤其是这样死去。 “叶瑾之,称真渣。”苏婉儿说。以前她一诋毁,这人记仇又小 气,必定要立马报仇的。 叶瑾之依旧没有说话。苏婉儿又继续说:“叶瑾之,你不是卫戍精英么?那一点常识都没有。劫匪的情绪听起来失控了。你还继续激怒,你还继续往前。你这个渣。” 她一边骂,一边就哭了。然后又歇斯底里地吼:“秦冰,你个渣。医生呢?你们不随时准备医生的么?” 秦冰“啊”一声,说:“我立刻。” “叶瑾之,你真渣。劫匪要开枪,你还往前。往前就算了嘛。 你平常不是吹嘘自己身手不错么?子弹都躲不过。你个渣,渣,渣一”她狠狠地说,就放声大哭,顾不得周遭的人,顾不得自己的形象,顾不得周围还有劫匪的尸体。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苏婉儿在九曲回环地哭。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难过,心里像是郁结了很多东西,并且身体很疲累。 “敏华。”徐尚林终于开口。 苏婉儿听到了,但是不想回答。 “敏华,他们是最好的部门,那个防御系统不会差劲的。”徐尚林蹲身在她身边说。 苏婉儿“嗯”一声,还是觉得难过,嘟囔一句:“防御系统好又怎么样。这个渣,还是躺了。” 徐尚林轻笑一声,说了一句“傻瓜”苏婉儿像是明白什么似的,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叶瑾之。他忽然睁开眼小,笑嘻嘻地说:“敏华,原来你这样喜欢我。” “你”苏婉儿说不下去,只怒视他。 “别哭了。难看得很。”化坐起来,笑嘻嘻的。旁边的秦冰、医生都咳嗽。 苏婉儿还是怒视他。她早该想到这男人这么恶心,这么坏,怎么可能轻易就挂了?俗话说“祸害一千年。” “别装出对我恨之入骨的神色。你刚才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不过,你男人还没死,该那种哭法,让人很别扭的。”叶瑾之继续说,笑嘻嘻的。 苏婉儿只觉得愤怒,并且怒火控制不住往上冒。她终于忍不住,倏然站起身,狠狠就是一脚踢在叶瑾之胸口上,骂了一句:“你真他妈是个渣。” 然后,她转身就走。不理会叶瑾之在身后倒吸凉气,说:“防御再好。我中枪也会疼的。你真是个毒妇辱骂夫君,脚踢亲夫。” 苏婉儿只觉得脚步虚浮,头脑发晕,整个人飘乎乎。周围的人纷纷咳一声。她听见徐尚林在也在咳嗽,说:“没想到叶队也不冷面了。” 他冷面?他就是个渣。只知道欺负她。从开始谈这个合作以来,就竭尽欺负。他为他爱的人建了那么密不透风的爱巢,他们的幸福很完整,而自己的幸福就要被牺牲,自己还要为他的幸福差点赔上性命。 自己还他妈的犯贱,居然以为他死了,哭得这样难过,这样丢人。 想到这些,苏婉儿心里越发委屈,不往前走,反而是一下子转身,强忍住头疼以及反胃的感觉,大步走过去,抓住半坐在地上的叶瑾之的衣领,说:“你的幸福很完整。老子为你的幸福差点死了。叶瑾之,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叶瑾之没有笑嘻嘻,只严肃地看着她,神色里的愧疚,苏婉儿假装看不见,因为她胸口全是怒火。她不想看到这人,对徐尚林说:“尚林哥,我有点累。我想回家。” “好。”徐尚林回答。 苏婉儿站起身,准备去车上。刚一站起来,天旋地转的,十分疲累的自己像是一片枯萎的叶子,真是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身后,一双手抱住她,将她拥入怀中。 她一下子就没有了力气,身子往下坠。是的,凭着淡雅的柠檬气息,她知道是叶瑾之抱住了自己。她想挣脱,但没有一丝的力气。 “敏华,对不起。我刚刚只是不想你那样害怕。想恶作剧一下, 让人转移注意力。”叶瑾之急急解释。她不语,因为思维似乎停止, 那些话在耳畔飘来飘去,就是进不了脑海。 “你第一次面对血腥,我怕你心里承受太多,会很难受的。所以,才让你哭出来。敏华,不要生气。”他说。 她真的不生气了,因为没有力气。 “敏华。”叶瑾之喊。苏婉儿“嗯”一声。她自己都听到那一声回答都觉得那声音淡得似乎根本不曾出现过。 “我们回家。”叶瑾之低声说,在她的耳畔。然后将她横抱起来。 没有危险,没有性命之虞。苏婉儿闭上眼,眼前全是那些胡乱晃动的人影,血的颜色。她觉得飘忽,却又一点都不轻松。 “华宝乖,我们回家。”叶瑾之的声音那样好听,那样温柔,都快赶上徐尚林了。 苏婉儿不说话,没有一丝力气。就那样靠在他怀里,想起妈妈,想起爸爸,想起大哥,还想起好多年前,大雨滂沱的晚上,跟秦喜玲睡在一张床上,她高烧不退,秦喜玲就抱着她,十分焦急。 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就连叶瑾之将她的外套脱掉,她也没有心思与力气去反抗。任由他去吧,真是累了。苏婉儿想,颓然闭上眼。 (终于写完,唉。琐事鼻多,这七千字一完,又是口点了) 第001章 这一次 这一年,京城的深秋,天气格外晴朗。常常会有朗照日光,如果不是院落里大片的树木知时节,早早落叶。乍一看,还会错觉是四月天。 苏婉儿坐在落地窗前看窗外发呆,房间里有舒缓的音乐流淌,皆是最近一次在q上见到周瑾,他打包发过来的,说最近听到的经典音乐,宁神静心,很有再。 其时,苏婉儿刚被叶瑾之从京城郊外那场噩梦样的绑架中解救回来。她昏睡了一天一夜,周遭全是来来去去的人影晃动。她想竭力看清,但总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她心里发慌,总觉得如何都摆脱不了这些人。像是一直在奔跑,无奈却被束缚了双脚。在万分焦急中,似乎又回到那一年的夏天,窗外日光明净,医院里格外安静。她看到医生对爸爸摇摇头。 “要出院。”爸爸说。苏婉儿听到这三个字,眼泪潸然而下。她知道这三个字在这个时刻并不是意味着妈妈病好了,而是意味着妈妈死期将近。人们总不喜欢死在医院里,老一辈的人说阴气重,魂魄会被恶灵蚕食。又没有好的阴阳先生护着。于是,有很多人在人之将死,只剩一口气时,坚决要出院。 医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没有同意自然是因为作为医者的职业操守:没说不同意,则是因为大多数百姓的习惯问题。 她靠着墙壁,双腿发软。好不容易挪步过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很轻柔地喊:“妈,我是小乔。”她轻声喊,强忍住眼泪,因为妈妈看到她哭就会担心的。 妈妈已经闭眼沉睡,她连那种临死前竭力呼吸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长期的病痛已经折磨得她毫无生气,那样瘦削。仿若随时都会隐没在那被单之下。 “妈我是囡囡。”她又说,声音很轻。伸手去抚妈妈额上的几缕头发。妈妈是西北人但极其喜欢学长在江南的爸爸说话,也喜欢学他那样喊苏婉儿囡囡,拖了尾音,九曲回环的好听。爸爸也会很高兴的。 “妈,我是囡囡。”她继续说,声音放大一些。 妈妈依旧躺在那里,似乎一点点的呼吸都没有。她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抿了唇又喊:“妈,你起来我们回家去。” 她原本不是粘人的小孩。妈妈身体不好,爸爸和大哥都告诫她要懂事,不能太枯妈妈,让妈妈累。她从小就很听话。她也不是感性的女孩,大大咧咧,性格里有暴戾的成分。在家会很安静,很乖巧。但一出门,别人惹到她,打得过的她会挥拳:打不过的,会利用人或者物达到目的。 她是有小心思1小聪明的女孩子,性格上决计不软弱。可是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露珠轻颤的huā朵,仿若风轻轻一吹,就会落下。 妈妈依旧没有声息。她疑心妈妈已经不在。于是小心翼翼伸手过去,想象电视里那样去探鼻息然而她始终不敢。于是就端坐在病床旁边等待爸爸回来。爸爸还在跟医生交涉出院事宜,在走廊里,偶尔有激烈的争吵。 不一会儿,爸爸回来了。轻声地喊“秀,我们回家我带你回江南。”苏婉儿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很冷静地问:“妈,是不是不在了?”“闭嘴去收拾东西,我们带她回家。”爸爸狠狠地说。这是她长那么大以来爸爸第一次用这样狠的语气说话。苏婉儿吓了一跳,就开始去收拾东西。爸爸将妈妈抱起来,大哥已经上来了,抿了唇说:“车子找到了。”“走。”爸爸一脸倔强。 大哥想要伸手去帮忙,他不肯。一路抱着妈妈走后楼电梯。苏婉儿抱了东西跟着跑,她看到走后楼电梯,眼泪就模糊视线。常常在医院出没的她懂得,只有死了的人才会走后楼电梯。因为那里出去,经过一片空地,那边那灰扑扑的楼就是太平间。 眼泪簌簌落,她抿了唇,故意走得慢。终于呜呜地哭,喊:“妈妈。”那样伤心,那样疼痛。她捂了胸口,觉得浑身涔涔的灼热。慢慢蹲身下去,顾不得人来人往,就伤心地哭,喊:“妈,妈,妈!”她一直喊,一直哭,一声一声的。像是以后再也不能喊一样。 然后,有人从背后抱她,轻轻抚摸她的背,说:“我在的呢,我在的呢。”那是温柔的声音,带了西北口音,像极了妈妈。她哭得更伤心,喊:“妈妈,不要走。” “我不走。”那人说,将她搂在怀里,有清馨的香气。她渐渐安心,也在昏昏然中渐渐睁开眼,看到天huā板上的吊灯黄晕而无力,再看看周围,恍然记起这是京城,是陈云华的别墅。而自己已经不是当年在医院走廊上哭泣的女孩。而身后确实有人抱着自己,正是自己的生母苗秀芝。 苏婉儿扭头看她。她疲惫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笑,问:“敏华,你醒了?”这女人很美,原本就比实际年龄年轻,但这一刻的她显出一种苍老。苏婉儿心里不是滋味,翻了个身,反手抱住她,很抱歉地说:“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是妈不好,带你去那种乱七八走的地方了。”苗秀芝说,眼泪簌簌落下,又不断伸手去抹泪。 苏婉儿蹙了眉,这哪里是她的错?这分别是对方早有预谋,而有人也舍得让她做饵,这才发生这种事。但是,陈泽林或者陈家别的人绝对是怪苗秀芝的,毕竟这一次是苗秀芝擅作主张带她去护肤的。 “妈。不许这样说。,…苏婉儿说。 然后,她坐起来,感觉身体酸痛,于是伸伸懒腰,然后很严肃认真地说:“妈,那不关你的事。并且,我喜欢跟妈妈在一起。” 她的语气里到底带上一点点撤娇。梦里犹〖真〗实。许多年前那个午后,她在医院的走廊上喊“妈”一声声的,以为再也不能那样喊。 带着撤娇语气软软的。可是上天眷顾,这样峰回路转,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机会。 “哎,不这样,你饿了没?我去给你弄吃的。”苗秀芝擦眼泪,立马就站起身。这个陈家的六少奶奶,在寻到自己的女儿后,极其喜欢亲自下厨。苏婉儿被她这么一说,立马感到那种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于是撤娇地说:“饿了。” 她的语气可怜兮兮的,苗秀芝十分高兴。立马就站起身,门却是在这时开了。她看过去,那门扮演着,门外的人还没进来,却是先问:“敏华醒宾” “嗯,醒了。”苗秀芝回答。 苏婉儿却听见是陈昭华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鼻子就发酸,喊了一声“四哥”那语气就带了可怜兮兮的撤娇。她也觉得奇怪,自己本不是这样的女孩子。 “在呢。丫头。”陈昭华笑着走进来,将外套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苏婉儿站起身,发现自己穿了睡衣,终究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又重新裹了被子坐在床上。 “冷么?我去将温度调高一点吧。“陈昭华问。 “不,就这样挺好的。”苏婉儿回答,仔细看陈昭华,脸瘦削子不少,脸色也见出些许的憔悴。 陈昭华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微微眯了眼,神情十分橡惜。苏婉儿知道他在看自己,不敢与他对视,只看着远端huā瓶里粉色的玫瑰,大朵大朵,像是刚采摘过来的。 忽然,陈昭华用手揉了揉她的短发,低声说:“丫头,是四哥没用。委屈你了。” “四哥,是尚林哥救的我。就等于是你救的我。你说你没用,这话一”她瞧他,心里十分感激。 “以前我的目标是想竭尽所能让我在乎的人不遇见大恶,哪怕是平平凡凡过一生。可是,我始终没有做到。对江云是这样,对你,也是这样。”陈昭华说,语气里全是自嘲。 这是他第一次提到江云。苏婉儿想问,但却没有问,因为陈昭华的电话响了。他接了起来,只是听,然后简短地回答:“我知道,现在就过来。” 他挂上电话,一边拿外套一边说:“四哥有些事,可能要耽搁很久。你睡了一天一夜,先喝些水,然后喝点粥。在外面走走,找朋友说说话,想说什么都行。晚上心里专家会过来的。你好好跟专家配合。有什么事就给尚林哥的打电话。” 他一口气说很多,语速也很快,像是真是什么急事似的。苏婉儿总觉得这不是陈昭华的作风,但又说不上来,于是傻傻地点头,顾不得只穿了睡衣,送他到门。”丁嘱他注意安全,要认真开车。陈昭华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说:“你啊,乖乖的。四哥很快忙完就回来看你。” 苏婉儿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又没想明白,喊了一声:“四哥。”陈昭华在楼梯转身,很狐疑地看她。 “尚林哥的枪法好准。”她说。 陈昭华一愣,随即一笑,说:“天气凉,多穿一些,快回屋去。 苏婉儿目送陈昭华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她回到屋内,觉得屋内光线太暗淡,将所有灯都打开,照得屋内十分明亮,她才略微心安。 这会儿,她身子不由得颤抖。因为想起那天的事,那些太戏剧化,也太血腥。那样的自己都不像是自己,狠戾得让自己心惊。 不能想这些。苏婉儿摇摇头,便打开电脑,下意识地寻找周瑾。 这么多年,只有他可以三言两语让她平静。平素极少上线的周瑾竟然在qq上。她刚上线,还没说话。周瑾的信息就发过来,问:美人,这几天都抛弃我了。竟然没良心,不来瞧瞧我。 苏婉儿一愣,说:我遇到一些大事。所以,没时间。 周瑾刚问了一句“什么事”立马又发信息来说“我有点棘手的事”你先接收一些音乐,我为你挑选的,有静心宁神作用的。 苏婉儿“哦”了一声,点了接收。然后他就在忙碌状态。其实,这么几年,她已经习惯他的忙碌了。文件很大,大约有很多首歌曲。 在接收文件的间隙,她忽然想起上一次在叶瑾之车里听到的歌,似乎是日文的,当时自己不懂装懂的。这会儿,倒是要查一查,话说那歌听起来还不错。 那歌叫啥来着?她脑子有点混沌,虽然当时认真识记了,但现在却想不起来。于是,她在那里不住回想,就是想不起来。就在似乎要想起来的时候,苗秀芝在门口喊:“敏华,收拾一下,准备下楼吃饭吧。” 苏婉儿便放弃继续回想,洗漱一番,下楼吃饭。期间,有几个电话打过来,是陈老狐狸和叶老狐狸来的。说让他明天去医院做检查,怕是沾染什么病症的,毕竟她那天不顾一切,跟老虎似的咬了那人的脖颈。虽然那人的血液化验已经出来,没有任何的病症,但叶老狐狸与陈老狐狸还是小心行事,也认为她就此做个体检也是好的。 苏婉儿一听这个,顿时吃不下去饭了,胃部一阵阵的泛酸。于是立马上楼去,周瑾没回来,歌曲倒是接收完毕,点开来听,果然是精选,听着十分舒服。这男人真不愧是《最神话》的音乐总监。 她拉开窗帘,看远处的幕色,这一天依旧是朗晴的。苏婉儿觉得自己跟以前不一样的。正在这时,苗秀芝再度来敲门,带了一个中年男子过来,一袭的休闲,戴了眼镜,面目白净,十分斯文。 “陈敏华小姐,你好。我是叶瑾之先生请来的心理治疗师。嗯, 算是他们部队的专业治疗师。这是我的证件。”这人十分懂礼貌,多音也温文尔雅。不过这举动倒是让苏婉儿呵呵一笑,没有接那证件,反而是说:“幸会,请坐。” 她的坦然让这心理治疗师讶异,露出温和的笑容,大方赞美,说:“陈小姐比我预想中强大许多。” “陈敏华小姐,你好。我是叶瑾之先生请来的心理治疗师。嗯,算是他们部队的专业治疗师。这是我的证件。”这人十分懂礼貌,声音也温文尔雅。不过这举动倒是让苏婉儿呵呵一笑,没有接那证件,反而是说:“幸会,请坐。” 她的坦然让这心理治存师讶异,露出温和的笑容,大方赞美,说:“陈小姐比我预想中强大许多。” 第002章 渣,渣,渣 苏婉儿向来不喜欢袒露任何情绪,何况是对一个陌生人。所以, 几乎是条件发射一般,她立刻回答:“我能有什么事?你看不是好好的么?” 心理治疗师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向她要了一杯水,说口渴。然后,他在沙发上坐下,神色姿势皆随和。十分温和地问:“听说陈小 姐过几天就要跟叶队大婚了?” “是啊,还有十多天。”苏婉儿回答,将手中的那杯水递过去。 “那真是恭喜。”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就将之放在一旁。 “多谢。”苏婉儿回答,语气淡漠疏离。 她不喜欢别人提起自己跟叶瑾之的婚姻,尤其是那种什么都不知情的,还会诚挚地说恭喜。自己跟叶瑾之的结局早就定了,彼此之间也只是合作关系。可别人偏偏要祝福你天长地久,祝福你百子千孙。而自己还要笑着说谢谢。只要想想那种时刻,苏婉儿心里就一片荒凉。 心理治疗师也觉察到她的冷漠,眉头微微一蹙,说:“恕我早妹,陈小姐对这婚礼似乎有怨言?” “你的职业习惯其实不太好,喜欢窥同人心,这样谈话,让人觉不出诚挚。”苏婉儿平静地说,一眼扫过去,全是凌厉。 心理治疗师面上有转瞬即逝的尴尬,虽然是一瞬间。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用不疾不徐的温和语气说:“我并没打听隐私的意思。事实上,很多女子在结婚前,都会有婚前恐惧症和焦虑症。这种症状的轻重以及是否会造成很坏的影响,完全因人而异。” 苏婉儿端坐在沙发上“哦“了一声以示礼貌。心理治疗师继续问:“陈小姐是也有一种焦虑存在吧?嗯,就是那种事到临头,又不想嫁,不断反复地推论是不是就这样嫁给这个人的心理。用现在一个流行的词来形容就是:恐婚。” 这人解释得很清楚。可惜苏婉儿与叶瑾之并不是普通的婚姻,也没有相爱,他们是纯粹的各取所需,对对方的性格与身体都不曾有过丝毫的迷恋,甫胃的甜蜜与焦虑对于他们来说,全不存在。 她唯一焦虑的是叶瑾之似乎在不断侵入她的生活、思维,这是一件让她极不爽的事。就像是一只贝生活得好好的,一粒沙想要成为珍珠,就不断强势地深入贝。这只贝定然对外在的入侵很害怕、痛苦且焦虑。以后,这粒沙可能会成珍珠,会价值连城:也可能始终只是贝身体里的一部分,时时作祟,让贝疼痛不已,却毫无价值。 然而这种事不足为外人道,即便是对陈昭华或者周瑾,她都没办法说,何况是这么一个陌生的人。 可是,该怎么回答这个人?苏婉儿略略犹豫,立刻就想到彼此之间是合作关系,那么在别人面前做戏让人认为他们是一对相爱的情侣也是必要的。于是她缓缓点点头,语气十分轻,说:“确实是这样的。” “其实陈小姐不必担心,这并不是感情转淡,也不是没有了爱情。 这是每一对相爱的人结婚前都会遇见的。陈小姐其实只要好好想想叶队的好就是了。”他说。 苏婉儿严重怀疑这人不是心理治疗师,而是来替叶瑾之做说客的。她“哦”一声,略一笑,说:“谢谢。我会的。” 原本这样回答的目的是想结束这个谈话。说实话,她没有多大的兴趣与带着某种目的跟自己谈话的人说话。可这心理咨询师像是现在才刚刚开始,眼角眉梢都是那种温和,说:“其实叶队是十分了不起的人。不过,叶队的性格不怎么喜欢诉说。对他不了解的人总是有误解。” “这我知道。”苏婉儿耐着性子,心里却是越发不耐烦。 心理咨询师像是看不出她的焦虑,竟然自顾自讲起叶瑾之来,说他睿智、冷静、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苏婉儿只是耐着性子坐在沙发上,心中讽刺:你以为他是张良么? “在对待值得的人,叶队是竭心尽力。”那人继续说。 “这些,我知道。”苏婉儿说,依旧是贤良淑德的样子,落落大方的,其实不过是想说你说的都是废话,即便他再好,他爱的不是我,你说多少也没用。期间,夏可可与苏婉儿都有电话接进来,她礼貌性地说等一下打过去。 “陈小姐能看得清就好。不过,叶队因为国家利益高于一切。有时候做事,难免会对自己人歉疚,作为他的家人,怕以后都会委屈陈小 姐。”这心理治疗师叹息一声。 苏婉儿却是一亮堂,这毛的心理治疗师,就是来替叶瑾之做说客的。 是的。那一天,她的心凉了。因为亲自证实叶瑾之根本就知道这些人的存在。那么之前对自己的百般好,百般宠溺,都不过是为了让这些人打她的主意,让严清雅更安全一些。 他早就知道这些人打她的主意,所以派了秦冰给她做司机。也知道被抓,但为了将计就计,所以,任由她陷入危险里。 这样的人,不可原谅。 鼻天,他抱办婉儿上车。模模糊糊的意识里,苏婉儿恨得牙痒痒,似乎用尽力气一样喊了一声:“滚,不要你抱,滚。“然后,她大声喊“尚林弄。” 徐尚林大步过来,对叶瑾之说:“叶队,敏华情绪激动,你把她交给我。” 叶瑾之竟然将她搂得更紧。苏婉儿不安挣扎,满身血腥味让她觉得快要窒息而死了。这样挣扎之下,他才终于将苏婉儿交给徐尚林。 “乖。你四哥正在赶回来,别怕。”徐尚林安慰。 一听说陈昭华要回来,苏婉儿点点头,忽然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倾泻出来,颓然闭上眼,就陷入无边的暗夜里,直到醒来。 如今,叶瑾之居然让这心理治疗师来说这个。也真是卑鄙得可以。明明是她见了血腥亲自对人动了手,见了满屋子的死人甚至发狂一样咬过匪徒脖颈(嗯,这个不能想,一想就想吐),那么,她的心理问题一定是亟待解决的。她也以为叶瑾之找这个心理治疗师过来是做这件事的。但这心理治疗师显然是来帮叶瑾之漂白的。 渣男,真是孬种。自己做错事也不敢承认。若是他大方来认错, 她苏婉儿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对于他们这样的人以及家族来说,国家安全与荣誉高于一切即便赔上他们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她又怎么可能责怪他良久呢,即便在这个过程中她被牵扯进去。 但是,这人偏偏不来认错,却使用这种让人不待见的方法。苏婉儿对叶瑾之是充满了愤恨与鄙夷,连带对这没有职业操守可言的治疗师也没什么耐心。 “陈小姐这一刻是不是觉得要竭力去呵护这个为国竭心尽力的男人?”心理治疗师问。 心里憋闷的苏婉儿想要愤怒地对这人说:呵不呵护他,关你鸟事,你可以滚了,唧唧歪歪的,一点都不敬业。不过,她毕竟要顾及自己的修养,并没有这样说只是冷了语气说:“你话太多了,并且今天的表现很不专业。看来,你应该去进行新一轮的职业培训了。我累了, 需要休息。” 那心理咨询师大约没想到苏婉儿翻脸得这样快,一下子愣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心中郁结就是要发出来不必可以压抑。” “多谢。你现在可以滚了。”苏婉儿毫不客气。既然你是来做叶瑾之的说客,你的请求我一定会满足的。 心理咨询师面露狼狈,显然没想到之前一直很贤良淑德、礼数周全的苏婉儿会陡然变脸,丝毫不给他面子。所以讪讪地坐在那里,之前的优雅全然没有。 “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苏婉儿不太耐烦一边说,一边瞟一眼电脑屏幕,周瑾的qq还是在忙碌状态。 那心理咨询师没有说话只缓缓站起身。换做以前的苏婉儿肯定会觉得自己这样做很混蛋,但这一刻她觉得理所当然。她的心中是有郁结,但那些血腥与生命的消亡与叶瑾之给她心上的那一刀相比,确实要淡漠得多。 “叶队的工作一直很危险。”心理咨询师不知道出于很重目的,忽然这样说。这一句话,董小葵、夏可可都曾说过。她乍一听见,心里一颤,但仅仅是微微一颤,便恢复平静,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与性格。必不可逃。你走吧,我真是累了。” 她再一次下逐客令。心理咨询师终于是挪了挪步子,终究是不甘心,说:“初次面对那样血腥的场面,一醒来就可以这样平静。若不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怕没几个能做到。陈小姐真是内心十分强大的人。” 苏婉儿横眉冷对,冷喝道:“说话要讲证据。什么叫特殊训练? 我是叶瑾之的妻子,陈家的四小姐。你乱说,我可以告你诽谤。” 心理咨询师被逼无奈,只是笑了笑,说:“你误会了。我只是十分佩服陈小姐而已。强大的人我见过很多,但是内心如此强大的,算是第一次见识。” 这算是赞美她么?苏婉儿不由得苦笑。她之所以有这样强大的内心,全然是一路走来,遭遇了太多的变故。她曾亲眼目睹过外公车祸,妈妈的病逝,大哥伤人后潜逃,爷爷的死亡诸如此类,她虽然年龄不大,但已经历了太多人的生死。内心不再如同初次遇见这些事一样激动不已。 “你过奖了。俗话说“被逼无奈,终成师太”这不过是说很多女人并不愿意去做师太,逍入空门。只是世事艰难,事与愿违罢了。 哪一个女子不希望永远没有风吹雨打地长大,天真幸福,一直到老?”苏婉儿缓缓说,只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残酷而坚硬。 “陈小姐天资聪颖,我受教了。多谢。”心理咨询师回答。苏婉儿一抬手,话也没说一句。他看得懂形势。于是大步闪人离开。而房间内,苏婉儿颓然坐下,面上全是焦灼。 第003章 无欲则刚? 那心理治疗师走后,苏婉儿放周瑾推荐的音乐,宁神静气。她刻意不去想那天的情景,坐在窗边发呆。窗外月光落了一地,像是凝了白霜。这一年京城的深秋果然天气甚好。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心空如大海,不知道该做什么,双手手搭在键盘上,不知道该输入什么,脑袋一片空白。良久,她才记起打开电脑是要向周瑾诉说的。可是周瑾还在忙碌,她便不知的做什么。偷菜、看资料、看电影这些平常所做的事,在这一刻,她统统没有兴趣。 沉默了一会儿,她终于想起“最神话”里的风景,那些唯美的音乐。好吧,反正也睡不着,那就上去呆一呆,转移一下注意力。 打开“最神话”客户端,客户端在更新,公告说是将要开启混沌之初的地图,探究神的秘密,探究最初的时空,另外,神界后huā园两百年前的天商地图将会打开。届时,将会有更唯美的风景,更悦耳的音乐,更动人的故事等待大家。 苏婉儿趁着客户端更新的间隙,去为自己泡了茶。这蕊寒香冷还剩下一点点。她极其喜欢这茶,但这一次不是泡茶来喝。他泡好茶是用来漱口的。 蕊寒香冷有一种特有的清香,让她感到熟悉、安宁。她首先用牙膏刷牙漱口良久,又用漱口水漱口,磨蹭良久,又用蕊寒香冷的茶水漱口。做好这一切出来,客户端已经更新完毕,文件本来不大,何况这里的网速真确实很给力。 依旧是沧海桑田、时光流转的登录画面跳转,亘古苍穹一般将人带入〖中〗国古老的神话时比。苏婉儿登录上去,习惯性地看看好友栏。 其实她的好友也只有一个人,也就是自己的师父“乱云飞渡亦从容”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今天上线太早的原因自己的师父竟然不在线。 关掉对话窗口。将纷繁芜杂的信息都屏蔽掉,一个人静静地欣赏风景听音乐。 最神话游戏时间:午后。日光从竹林间投射下来,碧绿透明的叶子如同玉石。竹楼风情万种,有身材姣好的傣族姑娘从身旁经过,村里有人在舞蹈,有男子在树下与女子窃窃娄谈。一切都是烟火生活的模样。音乐也是傣族风情。 苏婉儿很享受,于是驱动人物信步走在傣族村寨里。终于在村中最气派的竹楼上找到了族长,将之前接的任务:一封求救的信函交给族长。任务自然是从失踪的少女说起,玩家将和村里的人一同去拯救村寨。杀掉村寨外的树妖拿到树妖的精魄,炼成良药将寨子三里外竹林里的瘴气扫除。 苏婉儿不是很有耐心,只是浮光掠影地瞧了一眼,不断地点确定,然后根据任务提示寻去做任务。刚好找到树妖的所在地,就有人敲门。 她立刻将窗口最小化,放了屏保。这才走过去,哗啦啦一下子将门打开。她有片刻讶然,继而笑了,说:“快请进,你们怎么来了?” “刚打电话过来听说你醒了我们正好在宁园,就让司机送我们过来了。”夏可可笑嘻嘻地说,将外套脱下来往沙发上一扔,又说:“我懒得放衣帽架子上。” 董小葵拢了发髻,穿着与五官都显得十分古典。她瞧了瞧苏婉儿,说:“果真比我们预想的情况好得多。你这家伙可吓坏我们。” 苏婉儿嘿嘿一笑,说:“让你们担心了。真不好意思。” “说傻话。”夏可可撇撇嘴,董小葵也在她旁边落座,四处瞧了瞧,说了环境不错什么的。 三个女人在一起话题也很跳跃。董小葵讲了跟许仲霜去雅典旅行,夏可可一直逼问细节,让她讲讲许仲霜怎么浪漫了。 “他哪里懂得浪漫。”董小葵回答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又说“不过,那家伙居然还记得很久以前跟我闲聊说起雅典的星空很美。 这一次就带我去了,姑且算他有心。” 苏婉儿心里羡慕,只在一旁带了笑附和。董小葵自然不甘示弱也是追问最近表白纪念日,叶三有什么好的举动。夏可可掩面笑,说:“去蜈支洲亲自钓鱼做饭了。不过,你知道这男人是美食杀手,再好的食材经过他的手都得毁了。哪里像你家那一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嗯,还进得卧房。” “呸,说得叶三像是上不得厅堂,进不得卧房似的。三哥就那么不满足你?”董小葵撇撇嘴,也一脸不怀好意。 “呔,我不是那意思。姐姐是说我家那只不会做饭。”夏可可解释。 董小葵在一旁掩面笑,说:“敏华还在,你就说什么进卧房的。 也不注意注意。” “得了,董小葵你丫的太虚伪了。论年岁,敏华还比你大一些。 虽然她大四没毕业,只是因为她之间有停学一年。再说,她也是立马结婚的人,这熏陶熏陶是非常有必要的嘛。”夏可可的声音一如既往脆生生的,振振有词说完这些,还笑嘻嘻地看了苏婉儿一眼,问:“敏华,是不是嘛。” 多婉儿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听这俩女人这样毫不遮掩地说起,还有些难为情,脸上有些发热,低了头没说话。 董小葵啧啧地说:“夏可可,你瞧瞧你,敏华可不像你脸皮厚度无人比拟的。” “呸,别诋毁我,想当年,我也是贤良淑德的。不过,女人结婚了,想要自己的男人又不是丢人的事,跟自己的男人身体深入是相爱的表现。敏华到时候会懂的,嘿嘿,自然,有什么疑问不好问别人,就问我。我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滴。”夏可可一脸的坏笑,伸手搂住苏婉儿的肩头,活脱脱一副恶少调戏良家妇女模样,将苏婉儿下巴托起来,用粤剧的念白问:“1小娘子,可是知了。” 董小葵真心受不了,不住地摇头,说:“完了,敏华好好一姑娘,给你毁了。” 夏可可哈哈笑,苏婉儿也像是忘却烦恼一样,觉得跟她们在一起总是心情舒畅,十分放松。三个人都笑了一阵,夏可可忽然说:“其实老四的厨艺也不错,你说同样是兄弟,这差距咋就这么大?” “叶瑾之还会下厨,这可真看不出来。”董小葵问。 夏可可这才缓缓地她刚跟叶三在一起时,叶三带她回老宅。当时,因为受伤在国外修养的叶鼻之回到国内。叶三带夏可可去看他。恰好碰见他一个人在研究菜谱下厨,说尝试新菜谱。叶三也证实叶瑾之从小喜欢做的事居然是做菜。他思考问题、陶冶情操都喜欢做菜。 “真是看不出来。”董小葵感叹,然后又说“敏华,你有口福了。”苏婉儿嘿嘿干笑两声,说:“他就算是顶级厨师。也不关我什么事。因为必定不是想做菜给我吃。人家有相爱的人。”她原本是要平静叙述的,但语气不知不觉有了不平与落寞。是啊,他兜兜转转爱的不过是那个女人。看到别人的盛大婚礼、huā好月圆,忍不住向那女人求婚:求婚未果,冷静下来的他又开始设法为那个女人营造一个没有危险、没有压力的空间,将自己拖入战局。 以前,她会迷失,认为那个男人至少是有一点点疼惜自己的吧。 但这一次绑架事件,她总算看出端倪。自己被绑架也不过是替严清雅受的危险与罪过。说实话,以前,她多少存了私心,想结这么一次婚,但现在她一点心思都没有。 “敏华,这一次,你在怪他么?”董小葵直截了当,毫不遮掩,就问出这个问题。 苏婉儿不语,算作默认。董小葵坐过来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在他的位置,必得如此。他们这个位置上的人,看的都是全局。” “我知道,所以,有些事,我不怪他。有些事,必得不肯原谅。”苏婉儿说。也只有在面前董小葵时,她才会这样说。她不知道自己是信任董小葵,知道董小葵一定能听懂自己的心,还是希望董小葵会把这些说与叶瑾之听。因为听闻叶瑾之与许仲霜私交不错,又是同事。 “你不肯原谅他的根本是因为什么?你仔细思考过么?”董小葵问,语气有咄咄逼人的意味。 苏婉儿一愣,夏可可在一旁笑嘻嘻地说:“无欲则刚的。妹子。”无欲则刚!苏婉儿抿了唇。 这四个字像是洁白的闪电划过夜空。没有期盼,没有念想,又怎么会有失望,怎么会有现在的心绪难平?如果自己真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念想,仅仅是合作关系,自己对于他的做法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责怪。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自己有所念想,关人家什么事呢。 苏婉儿像是顿悟了一样,轻轻一笑,说:“是啊。我折腾个什么劲儿的。都是自己所渴望的投射面罢了。” 董小葵叹息一声,在一旁摇摇头,说:“那天的具体事情是机密。 所以,具体的事情我跟可可是不知道的。但我听说,那一天动了刀子,叶瑾之中枪,你与劫匪殊死搏斗。喜欢一个人,想去守护他,没有任何的丢人。曾经,我抱了必死的决心去与贼人对垒,只为守住仲霜。曾经,我不止一次傻傻地想:如果我是他的同事或者下属就好了,那么,我就可以在他危险的时候,挡在他面前。敏华,我认为我的这这种恨不得给他全世界的疼惜就是爱情。” 苏婉儿知道她说的意思。可是,即便自己爱那个男人又怎么样。 他并不爱自己。所以,她笑了,说:“你们这俩损友,总将娄往圈套里带。我才不上当,什么爱情,都是浮云。何况这人,我横竖都没看出他是良人。” 她死鸭子嘴硬,其实心里已经有一些相信自己喜欢叶瑾之。 但是,喜欢又有什么用?去做第三击,拆散他和严清雅,这不是她的范儿。因为她始终认为这世界上适合自己的男人又不止一个,何况,叶瑾之也不是自己理想中的那种男人。 第004章 这样强大 “我就是,你是谁啊?”柳燕说道。便起身走到门外。 佳玫瞪了他一眼,看着他们越来越远,自己便匆匆忙忙地跟上宿舍楼。但心里却惶恐不安,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难到艾飞喜欢柳燕,虽然柳燕有几分姿势,但艾飞以他富二代的条件,找到一位富二代的女生不也门当户对。 随后,她们走出了宿舍楼。 “怎么又是你啊。”柳燕故装不太情愿。但心里却是暧滋滋。毕竟来找她的男生是有限的。 “去就去,我还怕他能吃了我不成。”柳燕拍拍胸口,信口十足地说道。 随便柳燕便跟上了艾飞的步伐。 “柳燕,我喜欢你。”艾飞含情脉脉地说道。 “放心吧,你别当我的小孩子,不会有事的。”柳燕说道。心里可这么说,但刚才的胆心,加上陈博士的提醒,心里便迟疑不决。不知道还要不要跟他去。 “原来是陈家大小姐,难得在这里碰面,想赶去哪里啊?”艾飞看清楚,原来是他老爸生意上朋友的女儿。艾飞也曾去过佳玫家一两次。 艾飞不时还侧头望向佳玫,向佳玫抛了个电眼。 “一个好玩的地方,看你敢不敢去罗。”艾飞神密兮兮地说道。 艾飞英姿飒爽地走在前面。 佩琪拉了柳燕进入了宿舍“上次在月牙海的遇见的时候,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要小心点哦。 走出校口出,艾飞便指了指自己的私家车“怎么样?” 坐在中间的柳燕一边吃着爆米huā,一边感动得流下单纯无邪的泪水。而艾飞趁机双手无禁忌地搭在柳燕身上,安慰着柳燕。 佳玫才回过头看见艾飞身后的柳燕“你们怎么在一起?” 几位女生头探了出去,原来是艾飞。 “是皇冠啊。”柳燕跑向前,打量着这辆车的四周。 “这是柳燕的宿舍吗?”突然间门外发出一位男生的声音。 “请问美女,你现在是否有空,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艾飞含情脉脉地说道。 车子停在金澄区大众电影院门口。 “我们要出去兜风,你要不要也一起来啊?”艾飞不怀好意地说道。 “柳燕,你想真的要去吗?”佳玫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电影看完后,观看电影的人都纷纷地走了出来。柳燕和艾飞也快步地走了出来。 佳玫拉着柳燕到一旁,小声地在柳燕耳边说道“他在学校可出了名的风流,他要带你到哪里,你可不要随便跟他出去。” “什么地方?”柳燕豪爽地说道。 柳燕望着艾飞表情转了180度“这就是你追女孩子的绝招?”柳燕含情地问道。 柳燕慌手慌脚地跟在后面,虽然难得有男生约她出来。虽然也交往过几次恋爱,但都没几天都不合而散,盼望着能和一位英俊潇洒的男生谈一场轰轰烈烈地恋爱,艾飞虽有几分帅气,但面对艾飞,她却有说不出来的胆心。 “哎呀,你走路不长眼睛啊。”艾飞没好气地说道。 “嗖”一辆皇冠车嗖的一声开动了。 “你放心了,我没事的。”柳燕信心十足地说道。 但佳玫对艾飞,总是怜眉相对,或者是老爸的关系再加上艾飞是学校出了名的huāhuā公子。便对艾飞总距之千里。 说完便走到艾飞旁边。 佳玫虽然撞了艾飞一下,但面对这种没礼貌的男生,她并不想道歉。“哼”佳玫撇了艾飞一眼。“是你?”佳玫横眉冷对地说道。 “你们认识?”柳燕在一旁迷惑地问道。 柳燕被他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措手不及“开什么玩笑呢。快送我回去吧。”说完。柳燕快步向皇冠车走向。心里砰砰直跳。柳燕也不是个傻瓜,艾飞开着皇冠明显是有钱人,那么有钱的人家会看上自己吗? 艾飞看着柳燕的表情,显得十分满意。落出得意的笑容,便打开车门,看着望呆的柳燕便含情地说道“还不上来坐,我带你去兜风。” 天渐渐的黑,一辆小汽车穿梭在灯光辉煌的马路上,黄昏的金澄区夜景看起来依旧繁荣昌盛。但在背后却演着一场场是多么讽刺的画面。 “哦~。”这个字拉长了一点“来了。”柳燕刚才的思路一下被艾飞打断,连忙张口结舌地应了他一句。 刚走出宿舍楼,一位女生飞奔而来,便撞到了艾飞。 艾飞一个快步,拉住了柳燕的手“柳燕,我爱你。” 皇冠虽然比不上现在的宝马奔驰,可是在90年代那时是最有气派的小汽车。 “有什么不敢的,还不带路。”柳燕兴致勃勃地说道。 他们走进去,艾飞伸出手,请柳燕入坐,表出一幅申士的模样。 里面播演了一部叫《缘分》的电影。影片中张曼玉与张国荣为真爱付出了无怨无悔的代价。 柳燕回过神来“恩恩。”说完。连忙着砖入车子里面。 “柳燕,我们走吧。”艾飞等得不奈烦地说道。 艾飞此时有些害羞地说道“没~没有了。”显然是背对着自己的良心说道。 董小蔡只是笑,说: “冤家路窄,微是一种缘分。敏华,用心去感受,去生活就好。” “我知道。”苏婉儿说,也对她一笑。其实,她是从心里羡慕董小葵的。她那种沉静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而自己的沉静是后天修习所得,是逼于无奈的结果。她原本就不是这样淡漠而沉静的人。 “你知道就好。我和可可一见你就喜欢得很。所以,总是忍不住怜惜你,希望你好好的。”董小蔡说,夏可可在一旁嘿嘿笑。 “谢谢你们。”苏婉儿说,又觉得这话太苍白无力。明明是萍水相逢的事,与这两位也没多少深交。这两人却对自己这样好。 “得了,我们三个就别说谢了。总之,你好好的就是。至于那天的事,你也不要想起来就觉得惊心动魄。”夏可可说,难得的正襟危坐,又说“你要想想那些人,那样处心积虑,就是想给国家带来变故与灾难。你灭之,这是间接守护了安宁和平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录夺他们的生命很不对,但因此守护了更多的生命。这是大义。” 夏可可劝说一番,董小蔡在一旁掩了面笑,打趣说:“哟,难得某女也有知书达理的时候。这番话真叫我惊讶呢。” “呔,少瞧不起人。我在法庭上的英姿飒爽,你还没看到过呢。”夏可可斜晚董小蔡一样,这两人无论何时都不忘反驳对方,但那感情却是十分深浓。 “得了,夏大律师。前几天,我可听云辉哥说某只还在实习呢。”董小蔡立马揭穿夏可可。 “呸,你这个女人,就跟我对着干。”夏可可一下扑过来,两人闹作一团。 苏婉儿在一旁瞧得高兴。闹了一阵子,夏可可电话响了,原来是叶三已经开车过来接她回去。董小蔡又不忘打趣说:“哟,这真都快成连体婴了。这叶三也是,像是怕我们将你拐走了一样。” 夏可可嘻嘻笑,没理会董小蔡,而是直接对苏婉儿说:“每一段风景,无论好坏,都只是一段过去而已。那些事,不必太放在心里。人要放过自己,才能高飞。才能见到更多的美好。所以,走出这间屋子的冷清,去看看周遭美好的风景。嘿嘿。不多说了,你是聪明人,想必不会任由坏情绪蔓延,为难自己的。” 夏可可一边说,一边拍了拍她的手,电话又响起。她拿起外套就往楼下跑,说:“三哥在门口等我。我先走了。一会儿还得去看爷爷。” 这女人做事就是风风火火的,这边留下董小蔡和苏婉儿,一路就奔走了。苏婉儿和董小蔡对视一眼,不由得都扑哧一笑。 这屋里只剩了两人。苏婉儿便是询问她喝些什么。董小蔡摆摆手说:“之前喝了些茶,这会儿还不是很舒服。我们就随便说说话了。 这回宁园去,也只有猴子和龙飞虎翼陪我。仲霜也不在。一个人不寂寞,想一个人总是寂寞的。今天来了,我们正好说说话。” 苏婉儿“嗯”了一声,董小蔡却是沉默良久,忽然说:“敏华,爱情是随时可能发生的,可是要守得住,将一份爱情熬成缠绵与奇迹,获得传奇式的幸福,却是很累的一件事。你做好准备了么?”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我更知道人应该如何坚强且认真地活下去。并且活得好。爱情,可遇不可求的。你是幸运的,遇见了那个人。 我,未必。”苏婉儿说。语气里带了自嘲的笑。 “你跟叶瑾之,真就不可能么?”董小蔡问,直截了当。 苏婉儿心里一咯噔,暗暗想起自己跟叶瑾之之间一直就隔着严清雅,隔着他们六年的相爱,隔着叶瑾之对严清雅的百般呵护。 他从来不是她的良人。所谓“良人”首先得是一心一意爱自己的那一个。只有首先这一点做到了,才有资格说别的。可是,就这首先的这一条,叶瑾之也是不够格的。 于是,她对董小蔡摇摇头,呵呵一笑,说:“那个人,不可能。” 董小蔡叹息一声,说:“这些总是我们的一厢情愿了。我们总在私下里说起严清雅和叶瑾之,都觉得那不是个可以给他带来幸福的女人。而且,总觉得他跟那女人有蹊跷。” “蹊跷?”苏婉儿不由得问。她之前也觉得总是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的。 “嗯。很相爱的人,有相同的气场。 说话、神色,甚至是坐姿都会弥散一种相同的气场。可上次在我订婚宴上,总觉得他们没有。”董小蔡分析。 苏婉儿还以为有什么八卦,没想到是这个,耸耸肩,说:“没有一篇完全相同的叶子,这没什么的。能达到和谐的情侣很少的。” 董小蔡不太甘心,但还是抿唇点点头,说:“也许是。不过,因为你,我八卦了一把,问过仲霜关于叶瑾之和严清雅的事。他也不清楚。不过,据说叶瑾之跟那女人在一起,似乎是某一年去西北执行了一次任务之后。具体不清楚。叶瑾之不是个爱说话的人。” 长安就在西北。苏婉儿不由得想,恍然间就想到银座八楼。那个人跟他有一样的理论,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改天证实一下,即便是,也就当作跟青春告别,跟过去告别罢了。 对于叶瑾之,从此之后,不要再有任何念想。 “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等我爷爷百年之后,我们的合作也就终止了。所以,谈不上什么别的。倒是让你们费心了。”苏婉儿说,语气已然恢复平静。 “费心倒是没有。总是遗憾的。”董小蔡说,语气神色见皆是遗憾。 “别遗憾了。以后遇见青年才俊,记得介绍给我。我这么贤良淑德,古朴典雅。嗯,现代古代美交织的人,堪称百年难遇的。”苏婉儿一本正经地夸自己,惹得董小蔡也毫不淑女地笑。 而后话题又转了转,不谈叶瑾之,也不谈婚礼。只是谈将来的发展。董小蔡倒是说最近接手的几个项目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是李敛枫公司那边合作的旅游开发项目,以及以董家宅子为背景所做的电视连续剧剧本。当然,还有“最神话,升级版本“东方降临。的文字脚本工作。 “那你是够忙的。可别累坏了,耽误婚期。”苏婉儿说。心里是由衷佩服这女人,比自己还小一些,却已经这样独当一面。她是活得清醒、自持的那种人,并且能随时保持冷静。 董小蔡摇摇头,说:“仲霜很忙,最近是没空举行婚礼的。好在那只是形式,我也不那么在乎。现在每天就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就是。” 说到这些,两人情绪都不太高。说到底,她们俩都算是见识过叶瑾之与许仲霜工作性质的人。董小蔡那会儿恨许仲在一起,那也遭遇过袭击,而她用刺猬刺刺入那贼人在胸的狠戾,也许并不亚于自己持刀威胁劫匪,张口如同猛兽一样咬住劫匪脖颈。 两人坐在沙发上发一会儿呆,窗外月色朗净,疏影横斜,有风穿过也看不出来,若不是那帘子在动。董小蔡又呆了一会儿,询问了一些关于青瓷的知识。便起身告辞。 苏婉儿送走董小蔡与夏可可,先前难平的心情已经平复,如同静默的水。关于那一天,她可以轻易地说服自己。那些生命的逝去,那些血腥对于她来说,可能会是噩梦,但以她的性格绝对不可能成为梦魇。 而对于叶瑾之的责怪与意难平,也已经没有了。因为对方并没有错,而自己看到对方的错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念想罢了。 在这短短的时间,她迅速整理好一切,再度成为安静的苏婉儿。 她打开电脑。周瑾依旧在忙碌状态。她想了想,应该让周瑾不要太担心自己,毕竟自己已经整理好了。而周瑾的工作一向很忙,据他说曾有好多次,十多天没合眼的。那时,她总是打趣他,说:别太操劳了,看看周瑜为何那么年轻就挂了,多半就是太操劳。 周瑾却说:小乔美人,别担心你老公我。我身体可比那周瑜健康得多。 她发了一把菜刀表情过去,周瑾嗷嗷地叫:淑女,淑女。 他现在那样忙,自己的事就不要让他担心了。于是就写了信息说自己已经全处理好了,让他不要担心。至于在最神话里打败他的事,以后再说。 发完这条信息,苏婉儿果断下线。至于游戏里,那个寨子的npc村长大人真是让人各种无语,打完树妖,还要帮忙赶牛,做祭祀我了个去了,这任务还没完没了的。虽然剧情还算耳以,任务给的经验值、技能点和道具都还行。但在这个地方来来去去地磨蹭良久,还是让人有些无味。 嗯,这绝对是个bug,之后得跟周瑾建议一下,或则给许仲霜建议也行,毕竟他可是大老板。想到这里,苏婉儿忽然停住手,想:如果周瑾负责了“最神话”的音效方面的事宜,那就意味着认识许仲霜。也许改天得跟董小蔡一起去彩虹之城总部瞧瞧,悄悄看看周瑾到底什么模样。 想到可能窥伺到这家伙,苏婉儿内心是心huā怒放。不过,她立马意识到绝对不能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在玩“最神话”否则可能走漏风声,届时就不好玩了。 玩心四起的她,又在傣族寨子里做了几个任务。在傣族寨子外拿孔雀魔神练了一下新学的技能。后来忽然发现这游戏居然还有一样数据叫人品值。她的人品值才1 好吧,苏婉儿服气了。许仲霜你真是人才,你开发的游戏,除了敏捷、闪避、物理攻击、法术攻击、物理防御、法术防御、会心、抗性之外,居然还有人品值…… 苏婉儿随手查了查更新,原来这人品值是最近更新的。在人间地图,每次登陆,人品值随机,人品值越低,接到的任务就越繁琐,拿到的装备就会很烂,总之各种不顺。要想改变人品值,那就努力帮助他人,或者努力做任务,npc会发放人品值,人品值多少随机。 好吧,这真是让人圃圃有神的属性。改天一定得对周瑾说:公子,你亮了。 在傣族村寨做了一系列任务,又去了各个民族村寨转转,不外乎就是新手升级的任务。剧情大多数很好,画面也唯美。不过,自己的师父却一直未曾上线。说实话,苏婉儿在这个游戏里,忽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师父。 做任务,看风景。一个人。苏婉儿将这火爆的网游直接玩成了单机游戏,没有跟任何一个人交流。事实上,她原本就是玩单机游戏出身的。一路驱马前行,将要想蜀中而去,山中雾气升腾,林寒涧啸,前面一轮血色的夕阳坠下去,幕色来临。 做得倒真是逼真,如同那些古文里写的那样。她正沉醉在这古典的苍凉意境里。却听见有人敲门。 她一下子将门拉开,就看到陈昭华站在门前。 “四哥。”苏婉儿喊,语气总是止不住的撤娇。其实,在苏大伟潜逃天涯的日子里,她一直一个人住。但陈昭华出现了,宠溺她,如同宠溺妹妹。她不知不觉便依赖他。 “我刚回来,在车库那边看你灯还亮着,想你还没睡。”陈昭华说,话语柔和。 “董小蔡和夏可可刚回去一会儿,我刚看了一下邮件。”苏婉儿回答。在陈昭华进来之前,她便在进入蜀道的密林道上匆匆下线。是的,她不想这一块都被人知道。 “你啊。那样的事情下来,你就该养精萧锐的。”陈昭华语气一如既往,走进屋来在沙发上坐下。 “我妈妈说睡了一天一夜,再睡下去,那才真的要精神不济了。”苏婉儿脆生生地回答。 陈昭华在一旁笑,看着她,忽然问:“丫头。你真的好了么?” “我好多了,已经没事了。”苏婉儿很认真地回答,眼神平静如水,与他对视。 陈昭华神色里有讶异,继而化作笑,说:“我的婉儿就是这样的。 不过,内心有什么不痛快,或者难处,记得跟我说。” 苏婉儿一下子凑过去,低声问:“呀,四哥,你这是要探听女子的秘密呢?”然后,在他还在发愣时,掩面在一旁哈哈笑。 “傻丫头。”陈昭华轻声说,然后窝在沙发里休憩。苏婉儿看到他脸上的疲惫,心里疼惜,然而什么也不能做。只静静坐在一旁,任他休息,不打扰。陈昭华睡了片刻,睡眼惺忪地醒来,说:“你这丫头,都不叫醒我。” 苏婉儿只是笑,陈昭华起身说去休息。苏婉儿送他出去,其实她有一句话想问他,就是关于那天模模糊糊听人说陈队的人来了,尔后来的是徐尚林,并且徐尚林的枪法还那么准。但她没有问出口,一则是因为那天的事属于机密状态,并且如果陈昭华是卫戍队长之一,那么就是十二个以外,是第十三个,算是隐形的。就是他的下属也是隐性的。 这也是秘密,不该问。问了,没有〖答〗案,问了,他也不会回答,只会白白为难他而已。 所以,苏婉儿只靠在门边看陈昭华离去,然后转身回屋,关门,在十点之前睡去。她对自己说:苏婉儿你要加油,不要去念想任何人,不要去期待什么。做好你自己就可以,像失去妈妈后的日子那样。 第005章 陈家的那些事 当晚,苏婉儿拒绝苗秀多陪伴的要求,告诉她自已已完全理清了。苗秀芝一脸不相信,后来还说起当年陈锦华第一次执行任务射杀敌人,心理专家都见了三次,在家缓了一个多月。 “那是锦华姐姐生活安逸,没有遇见什么大风大浪。”她铭。 苗秀芝脸上露出颓唐之色,很不安地说:“对不起,是妈的错。”苏婉儿心里不是滋味,搂住她说:“妈,那不是你的错。不过, 这些挫折让我变得坚强,未必不是好事。好了,你守了我一个晚上了,也累了。你去休息吧。” 苗秀芝摇摇头,1小声说:“我很久没跟女儿一起睡了。以前一她没有说下去,苏婉儿却知道她想说以前总是跟锦华一起睡。那么,她跟陈锦华的关系一定很好。而陈锦华走之后,陈泽林也不怎么待见她。其实她的日子大段的都是寂寞。 苏婉儿心里疼惜她,便抱住她,笑嘻嘻地说:“那妈可要中心理准备,我睡觉不太老实的。”苗秀芝脸上露出笑容说:“我不怕的。敏华其实睡觉很乖。”苏婉儿嘿嘿笑,去整理床铺,心情也格外高兴。 晚上,母女俩一起睡。苏婉儿靠在妈妈怀里,觉得格外舒服。她仔细想想自己似乎从记事以来就极少跟妈妈一起睡。因为妈妈身体不好,总是爸爸照顾着,夜里也要忙前忙后。所以,从记事起,她就一个人睡。 夜有一种温馨的安宁,虽然窗外风雨大作。 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像是闺蜜似的。这倒是让苏婉儿想起跟秦喜玲在一起的时光。那时,秦喜玲总喜欢来她家,两人夜里也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这一刻苏婉儿觉得自己跟苗秀芝的关系又拉近了许多。这个女子讲她的小时候,讲她的家乡渝州讲她曾遇见的美好。 苏婉儿认真听,偶尔会询问。这样的感觉真是很好,就这样说到晨光熹微,也是舒服的。苗秀芝似乎是格外〖兴〗奋,滔滔不绝地说。一直过了午夜,才说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别的事。 苏婉儿靠在她怀里,感觉自己像是个小小的女孩语气也不自觉撤娇,回答说好。不过在睡去之前,她终于问苗秀芝陈昭华是否曾在军中。 苗秀芝想了想说:“似乎曾经是在军中的。陈家本来就是军人世家,爷爷就是铁血军人,陈家子弟自然都要在军中去的。就是女孩子也是要的,你奶奶虽然是闺阁女子,但后来也是跟随你爷爷走南闯北,戎马生涯半生。你大姐子秀是身体太弱,陈丽则是性格不好,爷爷觉得不适合。若你在陈家长大,想必也是要去军中历练的。”“哦原来如此。不过,陈家没有多少人在军政了。”苏婉儿说。 “你二哥倒是在的。只不过是从政,无足轻重的职位,爷爷也不怎么看好。你三哥则是一直在西北军中,他算是爷爷比较看好的。至于你四哥,一直是在京城的。你可能不知这些大家族总是有子弟在京城附近的驻军中。”苗秀芝说,翻了个身,为苏婉儿掖了掖被角。 苏婉儿听这话,只是“哦”一声,其实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历朝历代将帅在外,家眷总在天子脚下。并且历朝历代,御林军皆是大家子弟心腹所在。以前跟周瑾总爱讨论历史,周瑾是睿智的人学识渊博,尤其是历史这一块。 不过,苏婉儿并没有说,只是在靠在苗秀芝怀里用心听。 “你爷爷之前一直很器重你四哥的。你四哥爹妈死得早。我那时也不是很清楚,据说是双双阵亡。毕竟那些属于机密的,并不为外人所知。我们也不能打听。只知道,你四哥是跟在奶奶身边长大。我那时带着锦华回来,第一次见到他,就感觉他十分聪明稳重。他十多岁就进入军事指挥学校,后来也军中,后来不知怎么的,跟爷爷闹一次,然后就离开部队,辗转各处。最后在沪上做生意。 徐尚林因为最初是你四哥父亲的老部下的弟弟,就一直帮助他呢。”苗秀芝继续说,也没怀疑苏婉儿为何要打听陈昭华。只当她是为了熟悉陈家。 “哦。四哥原来这样了不起的。”苏婉儿自语。 “可不是。当年似乎跟叶瑾之还是同学。不过,因为负气出走。 你爷爷才会气成那样。后来是经过了较长的时间,才慢慢没怎么生他的气。最初那几年,连祭祀都不让他进陈家的门。”苗秀芝说,又叹息一声。 “这事,跟江云有关?”苏婉儿忽然八卦起来,因为陈昭华提到了江云,周围的传言里也有说到一个叫江云的女子。 苗秀芝却摇摇头,说:“不知道。但应该没关吧。江云是他离开部队之后,去z大学习才认识的。是他的同学,是戴元庆的女朋友。所以,因为这个女子做什么,不太可能。、, 如果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那么,如日中天的男人忽然离开部队,这真是费解的举动。苏婉儿心里暗想:如果陈昭华当年离开部队是一个阴谋或者是工作所需,那么,这家伙还真是苦人,这么多年都背负骂名。倘若他是国家隐藏的一柄匕首、尖刀,那这一次他私自行动,必然又会背负处罚。 “棒家现在这个样子,你爷爷才着急的。”苗秀芝说。 “我知道。所以,叶家联姻,二哥这边才能好一些。是吧?”苏婉儿问。其实,她早就清楚,政治上的事,如果你落井了,也必定有无数人下石的。陈家这样的大家,如果没落了,那些曾经的敌人,以及不相干的人,都会来踩几脚的。 “大约是这个道理。这些年,我在陈家,极少去想这些问题。后来,因为锦华跟陈家的婚姻,才渐渐去看这些。再后来,这又因为你。”苗秀芝说,大约是因为想到苏婉儿的婚姻,不由得将她搂紧,说“对不起,作为妈妈,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随心所欲去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妈。”苏婉儿撤娇地喊一声,然后安慰她“女儿还小1经验不足,眼神不一定好使。随心所欲的未必就比家里选的好了。” “你呀,总是这样善良。”苗秀芝叹息,爱怜地抚了抚她脸。 “也只有妈这样夸我。呵呵。”苏婉儿语气里全然撤娇。这一晚,像是要把以前不曾有的撤娇全都弥补上。原本在这世上的亲人就不多。而亲人,有些是拿来疏远的,有些是拿来仇视的,有些是拿来守护的,有些是拿来验证“亲情淡漠,的,而能让自己撤娇的,确实不多。对于她来说,目前也只有苗秀芝、陈昭华以及苏大伟而已。 “我的女儿就是这样的人。要不然,怎么会这样被他们掣肘。” 苗秀芝说到这里,和善的女子也有了狠狠的语气。 苏婉儿一言不发,就那样抱着苗秀芝,无声流泪。母女连心,原来即便不是在她身边长大,她也这样懂自己的女儿。 “这一门亲事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叶瑾之这人是不错。不过,妈也不是很踏实。”苗秀芝又说,尔后又似乎怕苏婉儿有别的想法,立马又说“但幸福不幸福,结果还是要看自己如何努力。” “妈,我一定会幸福的。你的女儿肯定很强的。别担心。”苏婉儿说,拉了被子催促苗秀芝休息。 窗外雨还下得纵情,屋内这样温暖。 第二天,天气依旧不好,雨倒是小了一些,但还是淅沥沥,天色灰暗,温度也下降不少。苏婉儿穿棉风衣,米色的风衣有古典的huā纹。 苏婉儿邀他一起去医院看爷爷。正在喝粥的陈昭华动作一凝,立刻说自己还有一些公事要处理,怕要晚一些。苏婉儿“哦”一声,心里越发担心。因为认识陈昭华这几年,她也是略知一二,陈昭华与徐尚林这一对组合,谈公事根本不需要墨迹什么,能很顺利地拿下。尤其是徐尚林,不怎么说话,可是一开口就是对方无法拒绝的存在。那么,他昨天就说去处理公事,今天还要去处理,怕不是指生意上的事了。 然而,无论多担心,苏婉儿也没有问出口,只是“哦”一声,随口问:“尚林哥呢?”“哦,他也有些公事要处理。”陈昭华回答。 苏婉儿一时没说话,心里暗想大约真是自己猜的这样。 陈昭华以为她在害怕没人保护,不敢去医院,立刻说:“我让二哥的司机送你去,再派人保护你。不要害怕”苏婉儿摇摇头,说:“我不害怕的。你去忙。我让秦冰送我去。”陈昭华还要说什么,倒是有电话过来。他摁掉电话,说:“我要去忙了。那你让秦冰带你过去。你放心,有人一直保护着你的。四哥说过不会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损伤。” “四哥,你那么忙,你还为我操心。不要这样。”苏婉儿不知道说什么,总觉得这些话都太苍白。 “好了,我去忙了。”陈昭华不理会,径直开车走了。 苏婉儿看了灰蒙蒙的天,想要给秦冰打电话,却不料秦冰已经在房门那边。苏婉儿撑了伞过去。秦冰似乎对当天的事很歉疚,沉默许久,才说:“对不起。” “谁都不想的。别婆婆妈妈,送我去医院,我去看爷爷。”她说,径直拉开车门上车去。 秦冰开车十分稳。一路上一言不发,终于在一次等红灯时,他忽然说:“叶队这几天很忙,一直都没合过眼。所以,才一直没来看陈小姐。”“哦。我没事。”苏婉儿回答,语气轻飘飘的。是的,她已经不在乎这人来不来看她了。即便这一次被抓是因为他叶瑾之。 秦冰像是听出什么来,立刻说:“那一天的事是个意外,叶队并不知道对方会对你下手。并且先前让我来保护你,是我疏忽了,保护不力。”苏婉儿听不下去,挥挥手阻止说:“事情过去就不要说了。”“是。”秦冰回答。 苏婉儿又觉得自己刚才没礼貌,心下烦躁,不知道如何是好。 于是对秦冰说:“放点音乐吧。” 于是秦冰放了音乐,清澈的前奏响起,她只觉得熟悉。直到那个女声开口唱,她才恍然想起这一首日文歌曲是叶瑾之曾经放给她听过的。当时还打趣说送给她的。不过,自己不懂日文,不知道这歌词内容。 第006章 叶瑾之的梦想 音乐舒缓干净,女子的声音清澈慵懒,像是在叙迹一段干净的记忆,带了略略的伤感。与第一次听不同,这一次苏婉儿觉得这伤感其实有些宿命的意味,但又有清澈的甜蜜。 这歌曲播放完后,没想到与那一次一样,依旧是重复播放。秦冰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平常不喜欢放音乐。所以没检查过。没想到叶队就加载了这一首歌。” “没事,挺好听的。”苏婉儿笑了笑,又趁势问“秦冰知道这歌的来历么?”秦冰恰好停了车等红灯,认真想了想,回答说:“似乎是高铃组合的。是一部动漫里的歌曲。上次叶队心情很好,有提起过,说高铃的意思就是返璞归真的音质,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因为说起音乐, 那是叶队的强项,而我,叶队形容我是“牛嚼牡丹“暴敛天物,的。”“哦。他还懂音乐。”苏婉儿自语,暗想真是看不出来,叶瑾之这人强项是音乐。不过,貌似最近夸他的人不少,昨晚,夏可可还夸这家伙喜欢下厨,据说厨艺不错。哼,这家伙是收买人了么? “是啊。叶队音乐感觉很好,以前还想过开音乐会呢。他酷爱钢琴,小时候业余时间除了研究菜谱就是弹钢琴,曾听说还想着能在世界级的殿堂开音乐会。那时,老爷子都有些不高兴,还斥责什么叶家男儿怎可以什么的。反正就是禁止继续研究卒乐,每天看历史典籍、 军事案例,进行各种训练去了。”秦冰认真回忆,像是那些日子都是鲜明的部分,他的语气也跟平素的木讷与严肃不同。 苏婉儿倒是觉得震撼,这是完全不同的叶瑾之。原来这家伙也有梦想,而且是与他现在大相径庭的梦想。不过,为了家族荣誉,为了叶家,他的梦想到底是被折断,如今也只化成一种兴趣了吧。 想到这些,她心里便有些同情他。原来人,无论是富贵还是贫穷,总都是不〖自〗由的,总是要承担一些不得不承担的担子。当然,也因为这份不能随心所欲,人生才多姿多彩。 “那时,叶队弹钢琴,可是十分有天赋的。”秦冰还在说。似乎是太过于沉溺于往事,忘记了开车,后面的车使劲鸣笛。 苏婉儿扑哧一笑,说:“秦冰,你可不严肃了。”“对不起。”秦冰神色语气立刻严肃。 苏婉儿呵呵笑,说:“廾个玩笑,你倒真是严肃了。你虽是来保护我,给我当司机。我可没拿什么主人架子,就是朋友。你总那样拘束得很。” “陈小姐,我”秦冰试图解释什么,苏婉儿怕这家伙一本正经,到时候只有让自己憋闷到死,于是挥手让他速度开车。 车到总院,雨下得更大,天灰蒙蒙的,像是黑了就再也不会天亮一样。苏婉儿觉得有些冷,在走廊上拢紧衣衫,先去看陈老狐狸。 陈老狐狸精神好很多,开了灯在看报纸。陈泽林和赵医生在一旁下象棋陪伴。苏婉儿轻轻推门进去,陈老狐狸抬起头来看到她,喊了一声:“敏华,你来了。”原本平平常常的话,但因为他语气里的急切,苏婉儿竟是听出期待来。她轻轻一笑,说:“嗯。我来了。”“你怎么不在家休息?”陈老狐狸一下子站起身。陈泽林和赵医生也停下下棋。 “休息够了。想到好几天没来看爷爷了,就来陪陪爷爷。并且过两天又要忙了。 ”苏婉儿笑着走过去扶了陈老狐狸坐下。 “你啊。爷爷好多了的。”陈老狐狸说,那语气与神色似乎跟以前有很大的区别。也许是因为这一次的事件,让陈老狐狸对自己有别的改观了吧。这些事不得而知,苏婉儿也不想浪费精力去探究。 “我看爷爷精神确实不错。”苏婉儿呵呵笑,又与陈泽林和赵医生打了招呼。 陈老狐狸自然是十分关切,再三询问她是不是真的没事了。苏婉儿一直点头答应是。陈老狐狸像是个小孩子,仔细瞧她,试图要从她脸上找出说谎的证据。 苏婉儿哭笑不得,还是耐着性子安慰他,说:“爷爷,我真的没事了。我动手是逼不得已,我是在守护我想守护的人,是在为祖国安宁出一份儿力。若是他们计划…成功,得是我们动荡之时。这样想,一切都很释然了。” 陈老狐狸连连点头,而后又说:“陈家子弟理应如此。可惜敏华从小不在爷爷身边长大。”“爸,这事又怎么能假设呢?倘若不是她的环境,在我们家,她性子又可能是别的了。这些是不能追究的。你又这样郁结心中,身体怎么能好呢?”陈泽林立马劝说。 苏婉儿也拉着陈老狐狸的胳膊,笑嘻嘻地说:“爷爷可别想那么多。 慈之我会尽最大努力,不会给陈家抹黑委脸的。… 陈老狐狸听得动情,不住点头,却是抹了老泪,自然少不得回顾往事一番,讲述他少年英雄时,英姿〖勃〗发,遇见映莲奶奶时的开心,之后的戎马生涯,几大战役到平定西北,镇守西北…………二他讲的是开疆辟土的岁月里的意气风发,是陈家最顶峰辉煌的时刻,英俊而勇敢的男子,让敌人闻风丧胆,大家气度的女人,从闺阁走出来,跟着自己的男人走南闯北,枪林弹雨。一对璧人,让陈家到达辉煌。 苏婉儿静静听着,像是随着陈老狐狸的思绪生生地活了一世,看过了huā开huā谢,云卷云舒。 “爸,你又想这些。耗费精力。”陈泽林不悦。 陈老狐狸却是摇摇头,说:“敏华不了解,我就说一说,怕以后你们也不定能说得全。说不定哪一天,我就去了。” “爷爷,不许这么说。”苏婉儿立刻板了脸。她其实最听不得人说这些,何况她的亲人朋友原本不多。 “爷爷不说就是了。丫头,你恨我么?”陈老狐狸问,这语气神色到底跟从前大不相同。 苏婉儿轻叹一声,说:“起初,我兵荒马乱的走投无路,爷爷以那样一种方式出现,我是怨过的,但没有恨:后来这门婚姻,我也是怨过的,但也没有恨。如今,就连怨都没有了。我不喜欢自怜自艾,哀哀怨怨过日子,何况爷爷为我选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选的。” 陈老狐狸大约没想到苏婉儿会这样回答,愣了片刻,又抹了泪,连说了三个“好”拉着苏婉儿的手,说:“孩子,是爷爷委屈你了。” 苏婉儿摇摇头,挽着他的胳膊,说:“我不委屈,爷爷好好养着身子就是了。” 陈老狐狸连连点头,又询问一些别的事项”丁嘱陈泽林也要着手苏婉儿的婚礼,该准备的绝对不能少,可不能丢了陈家的脸,陈泽林意一一应声。陈老狐狸这才催促她去瞧瞧叶老狐狸。 这样在陈老狐狸那边呆了大半晌,这才下楼来看叶老狐狸。叶老狐狸跟叶铭琛像是在谈论事情。苏婉儿在门口瞧见,便知趣地等在外间。外间静悄悄的,她便在沙发上坐下,透过玻璃窗,看到窗外大雨滂沱,如同盛夏。 等了好一会儿,叶铭琛出来瞧见苏婉儿,倒是一愣,问:“敏华怎么来了?听说你身体不适,怎么不好好休息。” “闲着,来看看爷爷。”苏婉儿回答。 叶铭琛也不多说,只是说叶老狐狸在里间,而他有事要先走了。 苏婉儿客套一番,等叶铭琛走后,便进去与叶老狐狸说话。 叶老狐狸的态度与之前也是截然不同,亲自询问了婚礼的准备事宜,还询问了她的建议。到后来,居然还说叶瑾之从小就严格训练,这家伙不怎么会体贴人,要苏婉儿多多担待他。 “男人嘛,长多大都是孩子。作为妻子,有时候总是要怜爱自己的男人,如夫如兄如子如父的。他沉默寡言,极少与人有感情上的交流,可能要委屈你一些了。”叶老狐狸语重心长。 苏婉儿郑重地点头,将他的托付接下来,再三保证让叶老狐狸放心。叶老狐狸十分高兴,又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去准备婚礼了。 “你们的婚礼,我总是要出席的。“叶老狐狸说,居然跟陈老狐狸如出一辙,又开始将叶家的荣耀以及他的戎马生涯回忆了一遍,与陈老狐狸的回忆唯一不同的是叶老狐狸穿插了跟陈老狐狸的交情,穿插了叶家与陈家当初是如何患难与共,互相携持。 “以后,这家总是要交给你们的。我和你爷爷都老了。敏华,你要多多学习。”叶老狐狸说。语气没有半分的虚伪。 难道因为那一次绑架事件,两只老狐狸都这样认同自己了么?这倒是奇特的事,这算不算是另一个版本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是知道了?”叶老狐狸又问。 苏婉儿郑重点点头,说:“爷爷,您放心,我会努力的。 这话明明是客套的成分居多,可偏偏她就觉得肩膀上的担子重了。 这边厢叶老狐狸仿若很高兴,外面便有人推门进来,听那推门的力度像是很急切。 门被“唰”地推开,苏婉儿就看见叶瑾之站在那里,像是有一天没刮胡子似的,原本因为没有睡而憔悴的神情,配上那青黑的胡茬,倒真是让人觉得他仿若一瞬间老了十岁。 “瑾之,你是越来越不懂矛l貌了。你这门推得这样急。”叶老狐狸板起脸批评叶瑾之。 。 第007章 心乱如麻 “我是几天没来看爷爷了。…,叶瑾之说。 叶老狐狸鼻子里“嗯”一声,扫他一眼,问:“是几天没来看我,还是几天没见着敏华了”这一句话让苏婉儿也觉得尴尬,抿了唇。低喊一声:“爷爷。” “敏华也害羞了。”叶老狐狸乐呵呵的。叶瑾之倒像没事人一样,只扫了苏婉儿一眼,坦然自若地走过来,将外套放在衣帽架上,说:“这几天很忙,很多事必须马上处理。因此一直不得空闲。今早听爸说爷爷身体大好,这得空就来瞧瞧。”“我这老骨头有什么好瞧的,还不就是那样。再说这里是总院,你还担心他们照顾不周了?”叶老狐狸说,那语气与神色都像是责怪叶瑾之不解风情。 叶瑾之在一旁坐下,依旧神色自若回答,说:“一会儿还要忙。敏华那边比较远,便是去不了。就想先来看看爷爷,等得空了,再过去看敏华的。不想敏华却在这里了。”呸,他会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猪才会相信。秦冰带自己过来的。 自己的行踪,秦冰必定是会向他报告的。这谎话说得。苏婉儿内心鄙夷,脸上神色如常。 “敏华过来一会儿了,这么矢的雨,难为了。”叶老狐狸靠在沙发上,瞧窗外的雨。 “秦冰开车送过来的。这雨大小,哪里会有什么为难的。爷爷总是疼惜敏华。 ”苏婉儿说,话语里还是撤娇的意味。 叶瑾之闻言,倒是看过来。其时,苏婉儿坐在叶老狐狸的左侧,叶瑾之坐在右侧。从叶瑾之一进门,苏婉儿就一直在注视这人。这男人每一次出现总是衣着整洁,面目洁净。他的住处和车都弄得很干净,身上也总有洁净的气息。何曾有这样落魄憔悴的神色呢。 看来这几天真的在忙。为何而忙?其实不用猜都知道是跟那天的绑架案有关。那天的绑架案应该是牵扯到境外反动分子的阴谋至于具体什么阴谋。苏婉儿不能问,叶瑾之也不可能说。那些都属于高度机密。那么这几天他一直没有来看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她兀自想,却不料他一下子看过来,两人对视一眼。苏婉儿心里一慌,忙低头,说:“我也是忙了几天,得了空就来看爷爷了。”“辛苦你了。”叶瑾之说,那语气柔柔的。 苏婉儿听得心乱面上却是平常的笑,说:“来陪爷爷说话获益匪浅,哪里会辛苦。” 叶瑾之也没说话,只靠在沙发上,眼神迷离就那样看过来。叶老狐狸却是起身,说:“瑾之既然得了空,吃个饭的时间总是有的。这快晌午了,你跟敏华去吃饭。” “爷爷,我在这里陪你吃。”苏婉儿立刻提议。是的,她发现叶瑾之一出现,自己的心就乱了。她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所以宁愿跟叶老狐狸吃饭,也不想跟叶瑾之单独相处。现在,她只想婚礼速度完成,然后自己立马提议去南方老宅。届时,叶瑾之在京城复职做事,又有严清雅陪伴自然不会轻易出现在南方老宅。那么,时间可以冲淡一切,自己就可以平静。届时,再见到他,也不会有心惊的感觉。那时就可以圆满了。 “陪爷爷做什么的。我要休息一会儿,现在有些乏了。你和瑾之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过来做检查。我已经跟医生说好了的。”叶老狐狸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还很配合地伸伸懒腰就往床上一躺,拉被子盖上闭目。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那我和敏华去吃饭,得空再来看您。”叶瑾之立刻站起身,在病床前很恭敬地说。 “去吧,别影响我睡觉。”叶老狐狸挥挥手,语气动作都不耐烦。苏婉儿没办法,也只好跟也跟叶老狐狸告别,与叶瑾之一道走出来。 走廊上除了几个护卫,没有别人走动。显出空寂冷清。 苏婉儿不想跟他呆在一起,总觉得跟之前不太一样,自己感觉太不自在。于是,她走得很慢。叶瑾之将外套放在臂弯,走了几步,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便停下来等她。 他站在那里,十分安静。瘦削的男子,有极好的身材。苏婉儿抬眉看他,他也看着苏婉儿。两人都没有说话,苏婉儿也没挪动步子。 这样看了片刻,叶瑾之先开口,说:“外面有家西北菜,还不错。我们去尝尝。”苏婉儿摇摇头,说:“我已经不喜欢吃西北菜了。” 她语气不好,有按捺不住的意难平。其实一个人要真正的放下,真的是需要时间的。这一次,她算是领悟到了。 叶瑾之却并不恼她,神色语气皆平静,缓缓地说:“那这附近有鲁菜,我带你去。第一次见你时,看你很是喜欢。”“称说的是相亲的地方吧。我和你第一次见面可是在深宁。叶四少的记性并不好。”苏婉儿面上露了淡淡的笑。 叶瑾之者这下是沉了脸,微微蹙眉,似乎想要说什么。苏婉儿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雨像是怎么都下不完,那样纵橡。 “你那样忙,就不要管我了,我一会儿在楼下吃一碗面,就上来陪爷爷,然后做检查。”苏婉儿说得平静,可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只觉得心空落落的。 “秦冰说你在这里。”叶瑾之冷不丁回答这么一句。 苏婉儿只觉得这话像是滚响滚响的雷从屋脊上霹啦啦过,震得头皮发麻,连脚都不知该往哪里迈。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几天没睡觉了。”他继续说。苏婉儿确实发现他眼睛有些红肿,胡渣凌乱,像是胡乱刮的。 “事情很辣手。如今都还没处理完。”叶瑾之挪步到她身边并排看窗外的雨,像是闲话家常一样缓缓叙述。 “哦,那就好好处理,不要跑来跑去的。 ”苏婉儿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来,找出这么一句得体的话来。 “这几天,我总在想你怎么样了。但电话都不能打出奔。”叶瑾之解释。 “嗯,纪律要紧。尤其你世家子弟的身份,一举一动关乎家族兴衰荣誉,更要谨慎,应该的。”苏婉儿语气很官方。其实她心里早就警铃大作,慌乱一片。叶瑾之话语,这语气,这举动,活脱脱就是男人对自己爱的女人说的。这一刻,她只觉得这男人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自己忍不住就要坠落下去。 她连忙向前一步,装作想在认真看窗外的雨,不让叶瑾之看出一点点的端倪。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无时无刻不想来看你。”叶瑾之说,声音轻柔低回,像是四月天柔和的风扫过耳际,像是最细腻的羽毛扫过肌肤。 苏婉儿乱了。心里烦躁。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他有相爱六年的人,怎么还可以这样无耻,说这样的话来扰乱她。 “这些,不必了。你我不过合作关系。”苏婉儿说,语气有些生硬,气氛顿时就尴尬生硬起来。苏婉儿自然也感觉到,立马觉得这样不行。于是,她立刻呵呵一笑,换了一副轻佻的口气说:“像我这么优秀,贤良淑德的女人,确实很少了。你一”她一脸的笑,伸手拖他的下巴,问:“不会迷恋上我了吧?”叶瑾之微蹙眉看她,然后说:“是,我迷恋上去你。” 苏婉儿有那么一秒有些愣,继而想到严清雅,想到他跟自己结婚,对自己好,不过是做给旁人看,让自己成为严清雅的保护伞罢了。因为她的头衔才是叶瑾之的妻子,凭借他的作秀与阴谋,以后,她表面上还会是叶瑾之最爱的女人。 她不会忘记这男人是十二卫戍队长里的阴谋家,是优秀的权谋家族叶家长大的人。对于作秀这种政治权术常用手段必定是轻车熟路。 不能被这人迷惑。苏婉儿告诫自己要清醒,于是对于他那严肃说出口的一句话,先是一惊,继而掩面笑了,低声说:“呀,没想到你也挺幽默的。以前,总认为你是一个冷漠如霜的人。即便跟你熟识后。”叶瑾之紧抿唇不语,就那样看她。苏婉儿被看得有点发麻,有些不自在地笑笑,说:“我开个玩笑的,走吧,你请我吃西北菜,我忽然想吃了。” 她一说完,就快步往电梯那边走,脚步有些踉跄,差点摔倒。眼前总是他不悦的神色,微蹙的眉。 一颗心怦怦跳得烦乱,苏婉儿跑到电梯边开了电梯。叶瑾之像是怕她将他留在电梯外,快步过来,闪身进电梯,待电梯门缓缓关上,他说:“那天,对不起。” 苏婉儿怕他还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他,问:“那家西北菜,你去吃过吗?菜色如何?” 叶瑾之一言不发,像是在生闷气。苏婉儿假装没看见,问:“如何啊?你不会也没去过吧。”过了好一会儿,叶瑾之才说还行。这时,电梯门打开,秦冰已经拿了两把雨伞在电梯口等候。苏婉儿自然伸手去接。可还没接到,叶瑾之接过一把格子大伞,将苏婉儿一搂,说:“秦冰你也一起去吃饭。 走吧。”他这么一说,苏婉儿还真不好再去抢那把大伞。偏偏秦冰死心眼,说:“我一会儿等敏华小姐检查的时候,我再吃些面包就可以了。”苏婉儿喜出望外,立马就要挣脱叶瑾之奔向秦冰手中的伞。叶瑾之却是将她一搂,冷哼一声,说:“你一并过来,我还有别的事要交代你。” 。 第008章 迷魂阵 雨滂沱,模糊了视线,西北菜馆,菜式俱佳。  因为叶瑾之交代秦冰给陈老狐狸打包一份西北菜,秦冰这木讷的家伙终于显露出人精的一面,立马找到台阶,顿时逍走,不顾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连宽大的雨伞都没什么用。 秦冰走后,这边只剩了苏婉儿与叶瑾之相对而坐。叶瑾之靠在椅子上,眼神扫过来,却又似乎飘得很远,像是在想什么似的。 苏婉儿似有若无看他一眼,觉得不自在,于是自顾自低头玩手机。 其实很庆幸人类发明了手机,不仅仅是因为方便联络通讯,更重要的是能更从容地避免这种尴尬的氛围。 终于,服务员一道一道的菜端来上齐,让两人慢用。苏婉儿不得不收起手机,漫不经心地拿筷子埋头吃饭。 其实,她原本就没什么胃口,更何况是跟让自己心烦的叶瑾之一起吃饭。好在叶瑾之不是多话的人,尤其是世家子弟,更懂得“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两人静默吃饭,倒算是相安无事。 当然,在吃饭过程中,苏婉儿一直祈祷叶瑾之的电话响起,让他立马走人去上班。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不必在这里受罪,心烦。 可是,她祈祷的事一直到到用餐结束都没有发生。就连叶瑾之交待要“速去速回”的秦冰也不见踪影。她这一餐已经磨蹭良久,这会儿总不能继续磨蹭。再说,这也不是她的作风。所以,终于是彼此都放了碗筷,叶瑾之靠着椅背问:“可有吃好?若没有,我们再叫一些别的。”苏婉儿摇摇头,说:“吃很好了,哪里还能吃得下别的。”她面上和善心里却是腹诽这家伙当自己是猪吗?都吃这么多了,还要叫餐。 “你瘦了。”叶瑾之冷不丁地说眼神端详。 “瞎说,来京城与我深宁相比,重了一斤。”苏婉儿立马反驳,斜睨他一眼,又假装不经意地抬腕看手表,以示提醒。 “是吗?那你以前太瘦了。重了一斤,竟也是这样瘦。”叶瑾之说。 苏婉儿听这话,心里中一阵阵悲凉是不是心理医生的事让他意识到她破了他所摆的迷魂解,这会儿又来灌迷魂汤了? 不过她面上依旧是淡然的笑,漫不经心的口气问:“是吗?男人不都喜欢瘦一些,有骨感的女子么?”“大多数男人只喜欢自己的女人健康。”叶瑾之回答,将“自己的女人,几个字咬得很重,那语气咬得让苏婉儿心里颤颤的,亏得她先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不然这会儿又得迷失。 “哦,原来如此。不是男人,总无法了解其所想了。”苏婉儿淡然的语气,神色里全然是秋水长天的明净。叶瑾之看她便又微蹙眉。然后,他没说话,只是让服务员撤走杯盘,煮一壶玫瑰茶。 玻璃的茶壶,蜡烛小火跳动,铜质的架子有了精致的意味,但总是失去瓷器茶壶的质感,如同这一家席北菜失去原有的韵味,配上这种经营终究弄得不伦不类。 苏婉儿只是扫一眼,忽然就这样感慨。因为觉得这如同自己这一场婚姻那样大规格的婚礼,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下皆祝福却因着没有爱情,偏偏就不伦不类了。 真正纯美的婚姻不在形式不在规模,不在于门当户对什么的,而在于男女是不是相爱,有没有天长地久的念头与决心。如同〖中〗国的茶,还得配上相宜的瓷器茶具。 苏婉儿出神地看那壶玫瑰茶,水微微动,huā骨朵在其中浮动,懒懒的聚集。叶瑾之忽然说:“我估计还要忙一阵子。” “哦。”苏婉儿抬头看他一眼,神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叶瑾之的眼神审视,像是要看透她在想什么似的。 苏婉儿只是与他目光相接刹那,立刻垂了眸,继续看那那茶壶,这会儿看的是铜质座架上的藤蔓huā纹。 “敏华。”叶瑾之喊,语气有略微的不满。 苏婉儿想:你又要给我迷魂阵。姐不受你迷惑了。不过,没必要戳穿,给彼此添堵,也没必要让他笃定自己已经洞察他的计划。要不然,以后怕看不到那么好的表演,又或者他调整演技,更卖力表演,自己未必招架得住。因此,这世上,有些阴谋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戳穿。因为在耗子必经之路上放几回老鼠夹子,耗子就知道绕道,再要摸清耗子活动路线,就得huā一番功夫。 基于这样的心理,苏婉儿很配合叶瑾之的举动,神色迷茫地问:“怎么了?”“你是不是在怪我?”他一下子坐正了身子,低声问。 苏婉儿一愣,摇摇头,说:“没有啊。你怎么这样问?” “那天,我没想到对方那样强。”他说。 “哦。都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提了。”苏婉儿阻止他说下去,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叶瑾之神色还是平静,可那眼神里的审视比先前更深。 苏婉儿假装没看见,只转过头瞧窗外的雨。雨水顺着玻璃快速流下,看不见外面。原来雨下得真是这样大,刚刚在他怀里一路过来,倒是没有这样的感觉。 “对于我来说,那天,一直都么心里。”叶瑾之忽然说。 苏婉儿觉得他像是又要说什么,立刻开口打断他的话,说:“你作为卫戍队长护卫领导人安全,这些经验教训自然不能忘记的。” “陈敏华。”叶瑾之几乎有些吼。 多婉儿却是继续装无辜与惊讶。 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问:“怎么了?我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鼻?”叶瑾之那该死的平静脸上终于有了焦灼。他有些不安,拿了一支烟出来,似乎又觉得不妥,又将那烟放回盒子里,连同那种蓝色封面的火柴也重新放到衣兜里,轻叹一声,说:“我这几天总是想着那一天,想着你。” 如果以前,苏婉儿听到这种话,总是会慌乱。可是,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她觉得自己的心竟然渐渐凉薄。能将透过现象将这些话全部看出本质来,这不过是他的手段,不过是他在守护他的女人,却拿了她的心来计算。这人让人恨,却不能恨起来:让人喜欢也喜欢不起来。 如今,她听到这些话,已经能不受迷惑,将一切都冷静对待。这是可喜可贺的,至少避免遗失了自己的心,不至于盲目付出,以至于将来真相大白,自己遍体鳞伤。 “你分析那天的漏洞与所得就是了。想我做什么。”苏婉儿语气轻飘飘的,脸上似笑非笑。 叶瑾之蹙眉,动手将那玫瑰huā茶斟了一杯轻轻放到苏婉儿面前。她看到他的手,修长的手指,有好看的肌肤,细致的纹理。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心一颤,像是和风吹过池塘泛起的微波。 “你的一举一动。多么叫人震撼。队里的人都那么说。”叶娄之回答。语气比方才平静很多。 苏婉儿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他要说些有的没的,让人讨厌,却不料这男人说的是这个。 “有什么震撼的,任何人在那位置,1必得如此。”苏婉儿客套回答。其实,她已经不愿意去想当天。因为那一天,她那样担心他,甚至不顾一切后果,要保全他。当他中弹倒下,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胸口郁结一种难以排解的愤怒,狠狠咬住那人的脖颈,恨不得将那人生生撕扯、剁碎、嚼烂。 她醒来后,冷静分析前因后果,心里就鄙视当天的自己。越鄙视就越想哭,鼻子一阵阵发酸,觉得自己太可悲,被人利用自此,却还奋不顾身。 那一天的她,在苏婉儿如今看来,是一种耻辱的存在,那代表她的迷失与不智,是一种莫大的失策与失败。 “部队也有女子,不一定如你一般。 ”叶瑾之回答。 苏婉儿只是一笑,端杯喝了一口玫瑰huā茶,才说:“那要看什么样的。像锦华姐姐那样的,怎么可能如我一般被擒住?”“她是异数。”叶瑾之回答,大约是因为提到陈锦华,他脸色不是太好。至于原因,苏婉儿觉得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刻。 “也许。不曾见过。也不曾军营历练。一切不过是本能。”她说,云淡风轻的口吻,偏偏在提到本能两个字时,心里轻轻颤。当天的一切发生的那么快,确实一切都是本能。那么,自己确实是不知不觉喜欢过这个男人的。只是这样伤感,第一次这样去喜欢一个人,可是这个人不爱自己。 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我的良人必定不是他。苏婉儿又在内心中提醒自己。 “敏华,那一天的你,总是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叶瑾之又说,很严肃的语气。 苏婉儿哈哈一笑,说:“你可别迷恋上姐,姐确实是个传奇。”她神色语气皆戏诡。叶瑾之像是要说什么,电话却是响了。他瞧了瞧,没有接,摁掉。然后,说:“我要去忙了。” “嗯,你忙。我检查完后就回去了。”苏婉儿做了请的手势,心里却在腹诽:这小子会不会记得付账再走?毕竟自己虽然是陈家四小 姐,这个信用卡里也没多少钱。 叶瑾之站起身,果然还算风度,让服务生来结账,然后打电话给秦冰让他来保护好苏婉儿。 “你忙你的。我没事,自己回去就行。”苏婉儿说,站起身才发现只有一把雨伞。 “走吧,不缺这几分钟。”他说,站在门口等她,撑开了蓝黑格子的伞,向她伸出了手。 其时,屋外大雨倾盆,他就站在雨的边缘,向自己伸出手来。这一个玄妙的场景,具有盅惑的力量。仿若只要走过去,将手放在他手中,所有的一切都不必再担心,从此之后就可以这样简单地跟他走。 然而,她始终记得他娶她,对她好,只是为了守护他的爱情,守护他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不是自己。于是,苏婉儿很大方地走过去,并没将手放到他手中,只是在他的伞下与他并肩,像是大雨时刻,在屋檐下避雨的两个陌生人的相视一笑。 “走吧。”她说。 叶瑾之就撑伞送她去医院,将她交给秦冰,并叮嘱秦冰要好好保护。他的衣服湿了不少,苏婉几假装没看见。只是在临走时,象征性地叮嘱一句:“注意安全,记得吃饭。、, 原本往停车场走的叶瑾之一下子转过来看她,片刻后,他说:“我会的。”苏婉儿只是笑,其实她有些招架不住叶瑾之这样。等他走远,她转身往楼上去。秦冰说医生已经在等她了。她“嗯”一声,心里想起叶瑾之说“我会的”那语气和神色。暗叹:这人演戏,也太逼真了。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有一条短信过来,叶瑾之发的,只有一句话:如果可以,我不会让当天的事发生。 第009章 恩赐 苏婉儿看了许久,终于在验血前回了一条短信!这世间。不要说“如果”二字,凡事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没什么愧疚与后悔可言,即便有,放在自己心中就好,一旦说出来,就有推脱责任的嫌疑。四少,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她写好,又看了一遍,觉得这话说得有些狠。但就是要让他知道,她什么都清楚,不是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异。 所以,她还是狠心摁了发送。然后毅然关了手机,大步跨入检查室。 医生都是叶家和陈家熟识的,所进行的检查项目也已经过陈泽林和两只老狐狸商量斟酌。因为是特别预约,便没有排队等候的烦恼。 可由于检查项目众多,这检查还是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过。 苏婉儿走出医院,雨已停了,但没有放晴。秋天开始夜长日短,京城四点过的阴天,已是黄昏,天色蒙蒙的暗沉,远处已有点点灯光。 苏婉儿开了手机,原以为叶瑾之会有短信回来,但遗憾的是开机良久,并没有短信回复。她暗想大约是自己那条短信太过看透本质,太过恶毒,叶瑾之无言以对。抑或是他原本确实如他所说很忙。苏婉儿已不太想追究,只命秦冰开快些,因为她临出门前答应过苗秀芝回去吃饭。 因为疲惫,她靠了椅背养神。许是周围太安静,她耳畔竟不自觉响起那一首日文歌曲。于是,犹豫再三,她还是让秦冰放那歌。 音乐一遍一遍,在耳畔回想。苏婉儿总是想起那一天,林荫道上,安静的车内,他说送这一首歌给她,说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这个男人其实有一种魅力让她即便明知那些是虚幻,却也贪恋那美好时光。 苏婉儿你完了么?她依旧闭着眼,从表面看来安静无比,似乎睡着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是如何的心潮起伏。 歌曲一遍又一遍,终于不知道播放了多少遍,车缓速下来。苏婉儿知道已经到了,于是施施然睁开眼,还没跟秦冰说话,隔了一段距离就看到陈云华的别墅门口停了一辆银色奔驰跑车,由于天色昏暗以及车的角度问题看不清车牌。不过,门卫处灯火通明,她看到有个男子在跟门卫说什么,像是在询问。 秦冰一般就槽苏婉儿送到门卫处,所以就在这奔驰车旁停了车。 那门卫一看到苏婉儿,立刻就说:“陈小姐,这位李先生说是你朋友,来看你。” 苏婉儿“哦”一声,这才看那人,他恰好转过来竟然是李峻宁。 他就站在灯火通明里看她,脸上是那种温和的笑,有深深的笑涡,这男人有一种醇美温暖的气质。似乎大海波涛起落,都能于他无关,他依旧不动不摇的平稳。 “我来过几次都说你没醒,我也忙,所以就没有去看你。昨晚与人讨论了新的时装秀舞台布景到半夜,听人说你醒了,但那么晚不好打电话过来。今早,家里有事,我回了沪上所以,这才赶过来。只想瞧瞧你。”他叙述的事足以让任何女子为之动容,可是他语气平静,仿若是家常的话语。 苏婉儿虽聪慧,混迹社会,随时都提醒自己保持一份清醒,但毕竟过去的岁月没有男子这样来表达对她的体贴与关心。所以,她的心像是春天的草,微风拂过,纷纷的微颤,纷乱了原野的平静。不过,她面上却是惯有的浅笑,说:“让你记挂,真是我的罪过了。” “说哪里话。我们是朋友,当天的情况那样”李峻宁说,语气柔和。 苏婉儿心里大惊,这才想起当天自己被绑架时,最开始是在跟他通话,那么绑架开头的对话,李峻宁是听到的。而那天的绑架事关国家机密,即便是李峻宁知道,要提起这件事也不该是这人来人往的门口。 于是苏婉儿顾不得礼貌,立刻打断他的话,说:“我没什么的。只是我睡眠向来极好。前段时间忙筹备婚礼太累了,就睡得多一点,倒是让这许多人都着急,真是不应该。” 她说到后来,语气越发云淡风轻,神色里全是浅笑嫣然。 李峻宁一愣,仿若是知道些什么,这才从那灯火辉煌里缓缓走过来,说:“大家都是关心你,如今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 他神色依旧十分平和。苏婉儿对他一笑,说:“谢谢,你那样赶过来,想必没有吃晚饭,一同进去用晚饭吧。” “恭敬不如从命。”李峻宁不客气,言语神色气度非凡。 苏婉儿做了请的手势,门卫打大门,让李峻宁将车开进去停在院落里。这边厢秦冰如同平常送她回来,就告辞离开。苏婉儿却是叫住他,说:“秦大哥,你也一并来吃晚饭,省的又去费心,怪麻烦的门” 秦冰一手拉着车门,听闻此语,动作一凝,只看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了。” 苏婉儿理了理衣衫,看了看李峻宁的车,缓缓地说:“如今瑾之繁忙,无暇顾及我。而我大学也要明年才正式毕业。社会经验不足,审时度势的眼光还欠缺。所以,有些事,你在,倒还可以分析分析。” 秦冰也是聪明之人,听苏婉儿这样递话,自然知道她不信任李峻宁,又怕以前照片的事重现。于是顺了便说:“那就多谢敏华小 姐。” 苏婉儿只一笑,没多说话,便快步往屋里走。因大雨缘故,院落里多少积了些水,有佣人在打扫。李峻宁已停好车,在廊檐下等她。 “我邀他一并来吃饭,这家伙倒是忸怩了。让你久等了。”苏婉儿跟李峻宁闲话家常,又瞧了瞧拘谨的秦冰。 “能见到你已经很好了,不觉得有时间的存在。”李峻宁笑盈盈地说。 其时,廊檐下是红纱的灯笼,映得唯美,而李峻宁就站在那里微笑,这场景很唯美,很文艺像是一场华美的梦境,而他说的每一句话依旧是他的风格美得像是电影台词。 苏婉儿暗想这一定是一个俘获女子芳心的高手,就自己这样时时保持警醒心性的人某些时候都会不由自主有些微的沉溺。这人如此平和,却暗暗散发了危险的气息。 苏婉儿心中警醒,面上却看不出端倪,只挂了调皮的笑。是的,这么多年的辗转,她学会了各种笑。以至于她的面相也挂了笑,即使是安静时眉目之间在旁人看来,也像是含了浅浅的笑。 大学宿舍的老大也在某天的感叹:“婉儿说实话,仔细看你,真觉得舒服。总是温暖的,即便安静看书,那面上也带了笑。” 那时,她甜甜一笑应对老大的赞美,如今,她调皮地笑,说:“李先生总是这般会哄人了。怪不得媒体都说你的沉闷少言。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你这要是一开口说话不知要让多少女子迷了途呢。” 她声音清澈,落在寂静的院落里。李峻宁面上也是笑,声音却不及她大,是一再地低下去,说:“我只遵循我的内心而活着。如同我做设计一样。所以,我对我不上心的人不会多说一句话。” 他低下头在苏婉儿耳边低语,那声音本来好听,配上这动人的话,更有盅惑人心的作用。饶是苏婉儿,也觉得心头一颤。他的言下之意是说自己是他上心的人。其实平心而论,这个人是优秀的,那种温柔平和、气息洁净、性格幽默、处事大气颇符合他的标准。 如若不是与他在这个身份、境地遇见换做她就是清风镇苏家的女孩子,2大的大学生与他相遇她必定会轰轰烈烈跟这人演一场地老天荒的。只可惜如今,她是陈家女子,叶家媳妇,卫戍队长的妻子。这身份让自己已然没有机会,并且对出现的每个人都要处处小心,细心审视。 所以,对于李峻宁,她一直抱着审视与防备,何况叶瑾之还说过模棱两可评价李峻宁的话。 “你这性子倒是特别。现下的人,如果是这般身份、家世、容颜,便恨不得万huā丛中过了。”苏婉儿也是打哈哈。李峻宁似乎要说什么,苗秀芝倒是出来批评她不懂礼貌,客人来了,也不知道请进去,哪有在廊檐下待客的道理。 苏婉儿吐吐舌头,对正与苗秀芝寒暄兼自我介绍的李峻宁做了请的手势,同时还不忘对苗秀芝说:“妈,我想以后秦大哥就在我们这里吃饭了。省得他送我来来去去的,还得自己操心吃饭的事。” 苗秀芝点头,笑了说:“亏得你才想到。前几天,我就想到,可这孩子不肯。你伞天能说动,这最好了。” 苗秀芝一边说,一边转头问秦冰喜欢吃什么。 秦冰腼腆,吱唔良久,才说其实对吃没什么要求,如果陈阿姨太客气,他就更不心安了。 苗秀芝也不为难,只让几人入座,吩咐人上菜。菜式清淡,只是秋燥时分的好菜肴。李峻宁少不得夸一番。苗秀芝眉开眼笑,席间那狐狸眼的女子和陈丽也不知道怎么抽风,平素不跟苏婉儿母女一并用饭的,这会儿也都跑来,一直跟李峻宁说话。大多数是问能不能设计衣衫的事。 李峻宁倒是一一回答,多是为明年春季时装秀设计而努力,没有多余的时间。并且诚恳地表明就是苏婉儿的结婚礼服都是他的学妹设计,他只做了稍许的修改而已。狐狸眼和陈丽皆表示遗憾,不过仍旧不甘心,左右横竖的讨了春季首场时装秀的票,满心欢喜、笑逐颜开地道谢,又拍照、签名。 自始至终,秦冰十分拘谨,但就连吃饭也保留了军人特有的谨慎。苗秀芝修养颇好,还让人加两副碗筷,又加了菜。苏婉儿则很优雅地吃饭,面目和善。也就是这时,她才终于发现李峻宁其实是个名人,是个明星。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在用饭快结束时,房门那边传来消息说:“叶云嘉先生来访。” 那门卫来报的。正在用饭的几人一听,都是不约而同动作一凝。 别人为何这个惊讶动作,苏婉儿不知。她只知道的是叶云嘉去了瑞士,像是说跟一个难缠的客户去那边,有几笔业务要谈,短期之内不会回来,他甚至还发过短信来说可能不能来参加她的婚礼了。如今却突然回来。她其实猜到大约是因为自己遇险的事传到他耳朵里,他才回来的。 因为叶云嘉来访的消息,用饭的气氛一凝。不过,姜还是老的辣,苗秀芝立马就打圆场说:“云嘉肯定没用饭,我去准备一下。” 苏婉儿也是缓过来,一下子站起身,阻止说:“妈,你先问问叶云嘉再说。欣许他吃饭了。” “哦。也是。”苗秀芝恍然大悟,尔后对李峻宁笑了笑,说自己是老糊涂了,这办起事来总是不利索,让他见笑了。 “阿姨太谦虚。这菜式不比京城任何一个名家厨子差。你这容貌,我很客观地说,面若春huā,光华得很。”李峻宁说,明明是赞美的话,有虚假的成分,可在他说来,却就像是专家点评一样的权威。这人真是高手,苏婉儿暗自佩服,再瞧众人反应,苗秀芝自然高兴,狐狸眼在一旁附和,陈丽则是一贯鄙夷,秦冰不动不摇,认真对付饭菜。 “呵呵,你倒是宽阿姨的心了。”苗秀芝乐呵呵的。却也不忘催促苏婉儿去门口接一下叶云嘉。 苏婉儿点点头往外走,只听得那李峻宁说:“阿姨跟敏华一样,有一种古典美。” 这人,在镜头前装酷,在艺术上严谨,却也是个人精。看来,果真是个厉害角色。以后,若是得空,倒是可以将这人好好研究一番,必定能获益匪浅了。嗯,还有叶瑾之的手段也得好好学学,这男人也是人精,虚虚假假的让人捉摸不透,却又掌控全局。哦,当然,还有自己的四哥陈昭华、稳重的尚林哥,两只老狐狸。这些人都是厉害角色,但全部都可以成为学习的对象。 俗话说“女人是一所好学校“意思是说经历过女子的男子会成长。那么,像李峻宁、叶瑾之这样的男人何尝不是好学校、好老师呢?自己要偷偷观察,将他们应对事情的本领全都学了。 苏婉儿这样想,心情忽然愉快了不少。原来换个角度来看,遇见这些人其实是上天的恩赐了。 (现在风雨交加,电同雷鸣。我怕打雷,我滚了先) 第010章 这样的云嘉(五一节快乐) 苏婉儿换了这么个角度去看待与这些阴谋家的相遇,心情愉快不少。于是快步去瞧叶云嘉,刚打开门,就看到已停好车的叶云嘉从huā圃小径大步过来,借着朦朦胧楼的灯光,看到他走得急切。他看到苏婉儿,倒也十分高兴,三两步就跨步过来站在她面前。屋里的灯光盈盈,投射在他脸上,于是,苏婉儿看到他的脸,瘦了不少,却依旧是那样好看,也看到他的眼里有担忧与惊喜。 “你没事就好。”他先开口,声音竟有些哑,唇边浮一抹笑,浅浅的酒窝,让这冷漠而性格暴戾的男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橡。 “我没事,只是看你这样急匆匆的,一点都不像你。可有用过晚饭?”苏婉儿回答,声音不觉就柔和了。是的,自从想起儿时相处的时光,想起他这些年的成长,她的心总是柔软,有一种莫名的疼惜。 即便是如今,他已经长成高大英俊的男人,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在她心里,还觉得是当初那个倔强,怯生生的男孩。 “我,吃了。”叶云嘉回答,神色语气皆柔和。 苏婉儿让他进屋,便是闲话家常,问:“瑞士的事都处理好了?” “嗯,用了些极端的手段,处理好了一批,还有一些缓一缓。”他回答,很平静的语气,却又像在回答多年的老友。 苏婉儿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对于他的事业,她从未去了解。只是听说这男人素有手段。当然,那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如今能是这般境地,必定是聪颖异常。商业的事,她便是从不担心的。只是这人的性格,她是见识过的,多少还是有些担心。 “你别担心,我不会做违法的事。”叶云嘉忽然说。苏婉儿谗然,扫他一眼,说:“谁担心你了!” 叶云嘉只是笑而不语,苗秀芝却是从饭厅出来询问叶云嘉是否吃饭了。叶云嘉十分有礼貌,回答在酒店已经用过了。 “哦,那你先坐一下。敏华先用晚餐。张姐,给叶先生奉茶。”苗秀芝吩咐,这会儿俨然这家的主事。 叶云嘉也不客套,在厅里坐下,催促苏婉儿去用餐,自己却是拿了一旁的报纸在看。苏婉儿瞧瞧他,便也只好去吃饭,原本自己已吃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叶云嘉过来,可以不必再去,但因为有客人在一起用餐,作为主人不好离席,于是只得又回饭厅去了。 李峻宁依旧在很认真地品尝苗秀芝做的菜,举止优雅得体,颇有大家风范。苏婉儿入座,他漫不径心地问:“叶先生已用过餐了?”苏婉儿点头回答说用过了。李峻宁也只是“哦”一声,说:“那他吃晚饭挺早的。” “那家伙吃饭,向来每个规律的。 饿了就吃。”苏婉儿呵呵一笑回答。心里却明白得很,叶云嘉必定是没吃晚饭的,从他常住的酒店开车过来,即便他飙车,一个多小时也是有的。这会儿才刚六点过一点。倘若他从机场过来,便是真的没吃饭的,这家伙向来就深恶痛绝机场饭菜,尤其是飞机餐。不过,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说吃过了。如今,这李峻宁像是也看穿叶云嘉说谎才说出这么一句来。苏婉儿自然不能不有所回应。 “原来如此。这可真不是个好习惯。”李峻宁回答,又为自己盛了汤。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习惯,环境不同的,习惯自然不同。”苏婉儿漫不经心地说。觉得跟李峻宁这对话真是没营养到家了。 “敏华看起来跟叶先生很熟,得劝一劝了。”李峻宁说,很优雅地喝汤。也许他是无心,可苏婉儿忽然就想到照片事件,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是轻轻一笑,说:“你是男人却是忘了。就是老妈的劝,男人也未必肯听,何况我只是他嫂子。这一次来,也是找不着他哥,抽空给我送贺礼,说什么业务繁忙,怕婚礼当天就来不了。”那语气极自然,三言两语将自己跟叶云嘉的关系说得很清楚,连同他来的目的也交代清楚,两人之间月白风清得不得了。 李峻宁点点头,说:“敏华说得对,是我多言了。比如我,总是喜欢抽烟,如何也改不了,老妈,姐姐都劝我,全然无效。” 陈丽在一旁倒是来了兴趣,八卦地问:“以前看你的新闻,却都是对人冷冰冰的。媒体都很奇特你会喜欢怎样的女子呢。我们也很好奇呢。是吧?敏华,露露姐。”陈丽问个八卦还拖上了狐狸眼和苏婉儿。狐狸眼只得点点头,苏婉儿也只是笑。如果当场回答“不”不是打陈丽的脸,是直接打李峻宁的脸,对于一个明星来说,有八卦不是可怕的,可怕的是没有人八卦。 李峻宁却只是笑,细嚼慢咽一番后,才回答:“凭感觉。说不上什么标准。”他说的时候,眼神不自觉扫过来,苏婉儿只觉得那一眼如同疾风,引得潮起潮落。 “这回答真是官方。”陈丽打哈哈。 李峻宁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事实如此。如果那个人出现,我就会认出来。于茫茫人海里,别人都会不存在的。” 这虽然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但这样的内容,惹得陈丽和狐狸眼不由得轻声惊叹,似乎恨不得自己就是他能于茫茫人海认出的那个人。这个男人果真是极其厉害,俊美的外表,温和与冷漠并存的性格,每一句话都像是电影的台词。 “呀,能被你看中的人,可真是幸运了。”狐狸眼轻笑,却也是聪明人,瞧了苏婉儿一眼。 “能让我遇见那个人,我便是幸运。但对方不一定会认为幸运。”李峻宁说,却又不经意的眼神扫过来,如同微风吹了柳枝,只是一瞬而过。 “你真会说笑。这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名门淑媛像嫁给你了。”陈丽附和,那言辞之间的意思明确无疑。 苏婉儿不多说话,只是偶然回想自己与李峻宁相识以来的点点,像是一部荒诞剧,充满无端无由的相遇。 “不过看我衣着光鲜,放到古代顶多是个裁缝罢了。所谓良人1 便是抛却这些外在光环,却依旧想跟他一生一世的。”李峻宁回答,暗自便批了陈丽。 陈丽讪讪笑了笑,说:“也是。这世间能有多少真心人。以利益开始的,必然以利益分崩。大多数都不懂罢了。 这句话配上陈丽眼角眉梢似有若无看过来的神色,讽刺的意味昭然若揭。苏婉儿也明白她是在说自己跟叶瑾之,却也不多言。李峻宁也是聪明人,只一句:“陈小姐睿智将来必定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夫君。好了,我用好了。” 苏婉儿也放了筷子说自己也用好了。这边秦冰也早就放了碗, 虽然木讷还是懂礼貌,有些不自在的语气称赞苗秀芝厨艺好。 苗秀芝笑逐颜开,自然是让秦冰以后都在这边吃饭,省得为吃饭这事又去麻烦。秦冰道谢答应。李峻宁同时也表达谢意,一举手一投足,全然绅士到极致。苏婉儿站在他身边,只觉得这男人只能用“华美”二字来形容。但却又能感觉他似乎不是〖真〗实存在的,像是高天上流动的云彩,夏日里凉爽的风秋天芦苇上的露珠,似乎转瞬即可消失,没了痕迹。 “既然喜欢,以后有空,多来这边就是。”苗秀芝也客套。 苏婉儿却就不开口请李峻宁留下来,只是说:“这几天够忙的你要好好休息才有灵感。” 李峻宁一脸笑意看她,也不顾旁人在,说:“你的关心总是贴心。”这句话很奸情,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定以为两人又有什么了。 “不关心,怎么对得起朋友二字。应该的。”苏婉儿也笑心中对其不耻:小样的,这些小场面话就像让我处于劣势么? 李峻宁呵呵一笑,而后敛了笑容很严肃地说:“能遇见你,便是三生有幸了。” 这句子换做他对任何一个女人说怕都会在那女子心中引起轩然大波,可惜对象是苏婉儿。她是时时处处提防,不让自己被伤害、被暗害的人。所以,她只是暗自佩服这男人,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四两拨千斤,说:“朋友之间,说这就生分了。朋友,不就是一辈子的事么? 你呀,速度回去休息。如果累了,不好开车。这车就放在这边,正好秦冰也回去,就让秦冰送你。” 这话说得体贴周到,全然是朋友之间的关怀。李峻宁只是笑,说:“没事,我开慢点就好。不劳烦秦先生了。” 秦冰也不说话,很多时候,他是个忠诚的护卫而已。苏婉儿原本也没打算让秦冰送,刚开口说这一句不过是客套,如今听李峻宁这样说,自然就不提,只,丁嘱他路上小心,到住处发个短信过来。 李峻宁一边点头,便一边往客厅里走,于是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叶云嘉。叶云嘉放下报纸站起身,只是礼貌栳一点头,便又坐下去继续看报纸。 李峻宁也只是礼貌性点头行礼,就往屋外走。苗秀芝始终过意不去,忍不住说:“敏华,李先生这才吃饭,你也不让喝口茶歇一歇,就赶人走。太没礼貌了。” 李峻宁立刻打圆场,说:“阿姨,她知道我若不休息好,是做什么都没精神,更不可能有灵感设计出好作品来的。” 苏婉儿终于有点窝火,这男人怎么跟叶瑾之的路数这么像啊?只不过叶瑾之更无耻,更嘴毒。这男人更优雅一点。他们俩都如出一辙,一出口就让人觉得跟他有奸情。 “原来如此。”苗秀芝恍然大悟。 苏婉儿不多说话,只是笑了笑,出于礼貌送李峻宁出去。院落里上了灯,却还是光线不明。下过雨的小径有些滑,苏婉儿小心翼翼地走。秦冰则在一旁,仿若是一有风吹草动,他立马就出手,包括她可能的摔倒。 李峻宁的车就在院落里,并没有进车库。苏婉儿在他车前停下,客套丁嘱他小心开车。秦冰站在一旁,李峻宁瞧了瞧他,只是浅浅的笑。 苏婉儿意识到他是有话跟自己说如果自己不让秦冰离去,确实太不懂事。于是就对秦冰说:“你先回去吧。注意开车,到住处给我打个电话吧。” 秦冰不多言语,只应了声就往外去。他的车向来就停在门口,因为不做过多的停留。 李峻宁靠着他的奔驰看着秦冰走出来,然后转过来看苏婉儿,轻轻一笑,说:“我喜欢聪明的女人。”“我喜欢聪明,会权术却从来不对朋友和自己心爱的人阴谋阳谋的男人。”苏婉儿说,语气平静像上小学时,老师让大家谈理想似的。 李峻宁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倏然凑过来,低声说:“敏华,你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我。”苏婉儿一惊,心里有些许愧疚,面上却依旧是波澜不惊,淡淡地说:“多事之秋。谨慎一点,才能走得稳当。” “若束住翅膀。怎么能高飞,看得到更多的风景?”李峻宁低声说还是那种盅惑人心的声音。 苏婉儿只是佩服这男人,如果不是服装设计师,去做心理医生倒也定能出彩的。她对他笑,说:“世间风景,起起落落,变化万千。每一处都不放过终究是得不偿失的做法。我从来不贪心,只需看自己最想的那处就好。所以,不需要飞得那么高。” 这些年,应对人,应对事。 她一直在暗自揣摩当然,周瑾也教她不少。对于她来说,遇见陈昭华遇见周瑾,甚至遇见当年银座八楼的那人都是上天的恩赐,因为如果不是他们,她不会这样快速地成长。 李峻宁这一次却没有针锋相对,只是叹息一声,说:“我不想跟你争。我不想我们之间是这样的。你对我来说,始终是纯净的存在。只不过,你防备太深。等你大婚后,若是得了空,我带你去沪上看看我的住处,我的一切。你再看要不要怀疑我。”苏婉儿没说话,李峻宁却是缓缓说起当天,他说:“那天,我真的心急如焚,打了电话,一直在通话中。找了京城能动用的所有关系。 但京城毕竟不是我的地盘,没多少熟人。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人,人家说不用去了。那边全是部队。我那时才恍然想起你是叶家的准媳妇,是陈家的人。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后来,就那外围等了许久,直到天黑才看到军车过来。也不能上前询问,便在那门卫处等了许久。你二哥回来,我才知道你脱险,但受到惊吓,在昏睡中。当时,想到你脱险,身边也定有众多人照顾,加上第一场春季时装秀的场地敲定事宜。我就离开了。” 苏捌匕听得不是滋味仿若自己是个白眼狼,咬了咬唇,打断他的话,问!”场地可有敲定了?”李峻宁一愣,随即回答:“想早些回京城来,所以,敲定了。你可得保密,这第一站是在西湖边上。也算是古典到底了。” “嗯,自然保密。总之,你要加油。”她说。一心不想他说那些有的没的。对于情爱一事,苏婉儿从没涉足,她对自己不知道有多少把握。所以,她本能抗拒,何况现在自己名义上还是叶瑾之的未婚妻。 节外生枝,对自己,对父亲和哥哥以及苗秀芝都不到。 “好了。你还有客人在。我不打扰。否则,我要再不走。那位仁兄得要毙了我。”李峻宁开玩笑,指了指外面的秦冰。原来那家伙一直没开车,只坐在车上。 苏婉儿只是笑,看李峻宁车开出一段距离,还从车里伸出手来挥手告别。 待李峻宁离开,秦冰才开车离去。 她站了一会儿,觉得夜有些凉。这才转身往屋里走,却不料叶云嘉就站在廊檐下,双手插袋。 “怎么出来了?”苏婉儿问。 “我要喝茶。”他答非所问。 “可是已没有梅香蕊寒了。”苏婉儿回答。 “不管。我要喝你泡的茶,嗯,磨的*州也一样。”他语气霸道,却像是小孩子。并且率先进屋,径直就往楼上去。 苏婉儿拿他没办法,吩咐人拿一些糕点来,料想这家伙没吃饭。 等苏婉儿吩咐好这一切,拿了糕点上楼,叶云嘉已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 苏婉儿将糕点放下,说:“吃一些垫一点肚子,一会儿想吃什么,我再让你给你做。” 叶云嘉懒懒开在沙发上,语气有些撤娇,说:“1小乔,你就知道我没吃饭。” “随便想想就知道了。”苏婉儿耸耸肩,觉得这家伙跟当年没什么两样,唯一一点不同就是话比以前多了。 叶云嘉嘿嘿一笑,拈了一块糕点,说:“我只是若是我跟你去用饭了,你就得吃很久。若我没跟你去,你就得很快过来陪我。我想跟你这样单独在一起说话。有旁人在,礼仪规矩的,总是烦得很。” 苏婉儿只是笑,说没有梅香蕊寒,只有前日里陈昭华送来的素茶,今天就泡这个。叶云嘉一边吃糕点,一边说:“我喝白开水就好,你不要累着,坐下来陪我说说话。” 苏婉儿手一凝,他急忙咽下糕点,说:“真的,我喝白开水,你别摆弄那些。”他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来阻止苏婉儿摆弄茶具。 “行了,我不弄就是。”苏婉儿一缩手,在他对面坐下来。 叶云嘉吃了几个糕点,有点狼吞虎咽,脸上有欢乐的神情。苏婉儿有些心疼。以前他还是个孩子,初见时,也没有这般放松,那时像是个没有喜怒哀乐的孩子,灰白灰白的色调。如今,倒像是有些鲜活气息了。 “看什么呢?”他问,脸上全是放松的笑。 “是看你吃东西,都像个孩子似的,这样欢乐。”苏婉儿回答。 不知道怎么的,她面对叶云嘉便没有了别的谋算心思,大约是源自见过小时候的他,笃定他不会谋害自己。 “也只有在你面前。”叶云嘉笑着说,拿了水杯递过来,像个孩子似的语气:“1小乔,我要喝水。” 苏婉儿只觉得心柔柔的,倒了热水给他,还叮嘱说烫。真是太奇怪的感觉,不知不觉就这样怜惜他,像是怜惜自己的孩子。想想在深宁与他相见,他傲慢而冷漠帮自己解围。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子了? 他笑了笑,靠在沙发上,缓缓地说:“我在瑞士,听说你被绑架。”苏婉儿心惊,暗想这是机密,除了内部人士,以及陈家、叶家的相关人士知道,其余的人不可能知道的。何况是远在瑞士的叶云嘉, 除非他安插了眼线在京城。 “那一刻,我恨不得自己不曾去瑞士,不曾离开你身边。我一辈子从来没有那么无力过。即便你从深宁出走,遍寻不着你:即便你要嫁给四哥。”叶云嘉说,口气有些自嘲。 苏婉儿抿了唇,情绪有些潮湿。叶云嘉说这些,她竟然无言以对,只静默坐在沙发上。 “以前想,我一定要娶苏小乔为妻。”叶云嘉说,话语里带了自嘲。 这类似于表白的话让苏婉儿觉得惊恐慌乱,她立刻沉声道:“叶云嘉,我是你嫂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嫂子!”叶云嘉反问,转过脸看她,然后浅浅的笑如同荧光流动,那眼神里有某种哀伤如同月光下的海洋流淌。 “是的。我是你嫂子。”苏婉儿回答,垂了眸不敢看他。 “是啊。得知你被绑架那一刻。我想只要你平安,你嫁给谁都无所谓:只要你幸福,你不是我的妻子也无所谓。”他说,一字一顿,有了浓重的鼻音。苏婉儿只觉得心抽抽的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句:“云嘉,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都是我自己的错。我没有早点来找你。 每次寻找你,还没找到,又有各种琐事。而我自己也自私,想做出点成绩,风风光光娶你。再发现你竟然在深宁后,那样高兴。终于找到你,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起我。我心乱如麻,去甘宁哥的办公室冷静一下。你竟然就跑掉了。其实,我真是傻。那时,直接说不就是了么?”他带了自嘲与懊悔的语气说。 苏婉儿心里听得动容,颤抖,但却没有因为这些情绪冲昏头脑,立马想到另一件事,问:“朱雀牌是你发的?”(说实话,看到各种成绩无力,心里创作激情顿时被灭了一半。看到盗版、手打团,心里真是鄙视,愤恨。我鲜少吐槽什么。今天实在不是很痛快。我恨盗版、手打团,恨同步更新vi口的无耻盗版者。别说你那样做是因为喜欢姐的文字,因为听起来真让人膈应。姐不是富二代,姐的爹也不叫李刚,更不喜欢追逐风潮找干爹认哥哥。姐就勤勤恳恳码字赚点柴米油盐的钱。还盗版,真心说,这盗版真是扼杀所有作者创作激情的罪魁祸首。) 第011章 昔年的真相 叶云嘉蹙了眉,良久,才缓缓点头,说!”是的。那段时间,我在拿一个很重要的环保项目,没有太多的时间。所以就找人发了朱雀令,我不想你再从我视线中消失。1小乔,你知道么?那时,我回到叶家,就被送出国了。在国外呆了几年,回到国内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不过,那里已经拆迁。我对国内也不熟,找你几天,又被迫出国。从那时起,我就立志,一定要回来,做出成谗来。” 苏婉儿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当初弄得她如临大敌,如同惊弓之鸟的朱雀令竟然是这个男人发的,目的是因为找她,大约是因为爱情。 亏得当初自己紧张得要命,心里还暗自揣测是不是当年西北的事,那个残废的二世祖又找上门来了。 “你这个家伙。”苏婉儿叹息一声,一脸欲哭无泪,缓缓在沙发上坐下。 叶云嘉见状,立马拉旁边的矮凳,在她面前坐下,活像个乖巧的孩子,托了腮,问:“小莽这副神色,是不是觉得我发朱雀令浪费钱了?”“废话,肯定是浪费钱了,那么大笔钱,就是电视台做十个节目找人也huā不了那么多。”苏婉儿原本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一说到钱,立马有恨铁不成钢的心理。是啊,这家伙如果去深宁的真情告白栏目坐一下,说找苏小乔,然后照片一放。就算自己没看到那期节目,公司里那几个家伙也会看到的。那几个是每期必看的,是必定能找到她的。 “呵呵,你心疼我的钱。”叶云幕傻帽一样乐呵呵的笑。 苏婉儿真想掐住他的脖颈说非洲还有多少儿童在水深火热,〖中〗国边远山区还有多少孩子读不上书,吃不起水。不过,她都忍住了,很鄙夷地说:“如果上个电视节目找人,几万块足矣。有时候,你故事足够好,还不需要钱呢。你这个败家子。”苏婉儿在心里算了一遍,几百万和几万真是让人捶足顿胸的区别。 “小乔。”叶云嘉喊了一声,语气轻轻柔柔的。 “干嘛?”苏婉儿狐疑地瞧他,只看到他脸上竟然是柔和的笑。 那笑跟李峻宁不同,李峻宁的浅笑让人觉得温和,但那种温和似乎缺了一些温度与柔软,而叶云嘉这一刻的笑竟如同最柔软的绸缎从指尖滑过,这样温和的神色配上这男人英俊的脸相得益彰,有一种熠熠生辉的美。 原来一直觉得这家伙的好看缺了一些什么,现在终于是知道了,他不是适合冷漠神色的男人。 这家伙其实从小就长得很好看。那时,妈妈都曾夸过,说这个小 孩很好看,父母一定也是生得非凡。苏婉儿还依稀记得爸爸当场就夸妈妈好看,小乔大伟才好看。 “你心疼我的钱,是不是?”叶云嘉又问一遍,真是孩子式的傻话,仿若时光依旧停滞在那一年,他还是个孩子。 “废话,浪费是可耻的。换谁,谁都心疼。”苏婉儿回答,声音脆生生的。她是故意提高声调,好让声音掩饰自己的心乱。因为她知道叶云嘉在问什么。 果然叶云嘉听她这样回答,脸上略微一丝丝的失望,但那笑还悬挂在脸上,然后端坐在凳子上,像是家长给小朋友做思想工作一样,语重心长地说:“行了。我也知道电视台做节目找人,报纸登寻人启事什么的最省钱了。不过,你知道我是叶家人,不可能抛头露面。再者,我不希望你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希望我们之间就只是我们之间的。所以,那点钱,我认真点就赚回来了。” 好吧。这些从小就受良好教育,有家世,有底蕴,有启动资金,有人脉关系,有头脑的权贵子弟说话确实不同。这倒是她苏婉儿真小 家子气了。不知道怎么的,她有些生闷气。叶云嘉倒像是看出来,呵呵一笑,说:“你可知道,当我隔着机场的玻璃看到你,那一瞬间,我觉得上天的恩赐,不过,等我追出来,你已经打车走了。” “哦。那天我从瓷都回来,很着急的。公司有重要的会议,所以直接打车去公司了。”苏婉儿解释,总觉得今天这样谈论当天的种种,虽然是解开谜团,但总觉得怪怪的。但一时之间,她又想不出这奇怪在何处“傻瓜,若是那天你慢一点,我就可以抓住你了。”叶云嘉说。 语气里有淡淡的落寞。 苏婉儿听得出弦外之音,心里颤颤的疼,垂了眸,不忍继续这话题,便是问:“那画出自何人手笔?” “自然是我。”叶云嘉笑道,语气神色皆得意。 苏婉儿讶然,他更得意,说:“1小乔,你不知道吧?我最擅长的是画画,尤其是〖中〗国画和水彩画。其次爱好的就是摄影。嘿嘿,改矢,我帮你拍几张光影效果俱佳的,保准比那些时尚封面好看得多。”“是吗?那以后,我研究摄影,就娄你做老师了。”苏婉儿瞎扯,只想逃离那让人心颤疼的话题。 叶云嘉听苏婉儿这样说,自然一口应承。后来又缓缓叙述起当初,机场一别后,他画了她的肖像画,连同当年偷偷从她书桌的玻璃下拿走的那一张一并作为发朱雀牌证据。 “哦,原来我遍寻不着的,竟然被你偷侩拿走了。必须给我教出来。”苏婉儿这才恍然矢悟,就抓了他的胳膊摇。 她本来只是那么一说交出来,有点撤娇闹的意味。可没想到叶云嘉将钱夹打开,说:“在这里。” 苏婉儿看看着,倒是没有伸手去拿,也没有再说话,手从他胳膊上松开。 叶云嘉却是说:“有一年,钱包被偷。我找了不少关系找回来。 若是丢了这照片,我会让那些人用命来赔。”那语气云淡风轻的,苏婉儿听得不是滋味,轻声一句斥责:“不过是照片,怎么就说取人性命了,孩子气。” “那不仅仅是一张照片。说了,你也不明白的。”叶云嘉嘟囔,然后从钱夹里抽出照片递过来说,现在物归原主。 苏婉儿没想到他真的会归还,手一凝,还是接过来收在自己的钱夹中。心倒是轻松了,自己即将成为他的嫂子,若他还留着自己的单人照,这并不好。 叶云嘉只是笑,笑容充满了宽容与宠溺。苏婉儿不敢看他,只是扫了他一眼,起身去为他倒热水。等倒热水回来,苏婉儿觉得自己平静不少。而叶云嘉却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说起在深宁的时光。说那时不仅仅发了朱雀令,还托了公安局的熟人帮忙查一查。 苏婉儿顿时想到那一晚在宾馆,那帅哥〖警〗察的眼神,像是想明白什么似的,立刻问:“告诉你消息,说我在孙甘宁的公司的是〖警〗察,不是道上的,对不对?” “嗯,是啊。”叶云嘉回答。 果然如此,她就觉得当天晚上那〖警〗察的眼神怪怪的。苏婉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叶云嘉也不追问,只是说当时他在广城,听说找到她,当天开完会就径直开车会深宁。 “所以,某人飙车,出车祸了。”苏婉儿接下来说,斜睨他一眼。 叶云嘉讪讪地咳嗽,笑嘻嘻地说:“那,是个意外。” 废话,谁不晓得车祸是意外。苏婉儿正要反唇相讥。电话却想起来,是个陌责号码,但还在京城地带。她接起来,警觉地说:“你好,找哪位?” 良久,那边无声。什么妖蛾子又来装神弄鬼。苏婉儿暗想。 第012章 年轻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么 苏婉儿屏住呼吸认真听,叶云喜也放缓呼吸就坐在近旁。也在认真听。电话那端安静,但似乎有低低的音乐声,轻柔的古筝弹拨在指尖,像是在拨动谁的心弦。 也不知对方是在什么地方。苏婉儿耐着性子,又问:“你好。找哪位?”那边依旧没有说话,苏婉儿懒得理会,直接挂了电话,耸耸肩说装神弄鬼的人总是很多。叶云嘉漫不经心说也许只是打错电话。 “谁知道呢。”苏婉儿说,不经意的,两人目光撞在一起,竟然彼此都不自在。像是话说开了,便知道这情分在,即便没有别的关系存在,到底也不自在。 两人静默了片刻,苏婉儿其实想叶云嘉速度告辞离开。可是叶云嘉偏偏不走,就坐在自己身旁。过了一阵子,苏婉儿再看他,这家伙居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有那么一瞬间,苏婉儿恍然想起那天,叶瑾之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后来还去霸占了她的床,然后她被迫睡沙发,但等醒来时,竟然在他怀里。他怀里踏实,馨香,温暖。 可是,如今想起来,却像是前世的事。这明明才过几天的。 苏婉儿想起叶瑾之,便是一愣,一时没叫骆叶云嘉。他却是翻个身,啧啧嘴,一只手就拽了她的胳膊。这姿态更像个小孩子。 苏婉儿一愣,随即就不君子地想:谁晓得这娃是不是睡着了,是打的什么主意呢? 不错,如果没有陈家的设计,没有芩应嫁给叶瑾之。自己就在深宁与他相遇,也许会衍生出一段浪漫的爱情,或许够努力,可能会修成正果,天长地久、举案齐眉也说不定。但人生就是这样奇妙稍有不慎,拐入另一个节点就是另一条路,而当初那一条没有选择的路就永远没有办法再回头。即便是回头,也不是当初哪一条。 再说,即便当时没有错过,这样一个孩子气的男人真的可以承载自己这颗疲累的心么?苏婉儿就坐在他身旁,认真地看他。 那样年轻的脸庞依稀还能看见儿时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苏婉儿总觉得他还没有长大,还是那个跟着自己去包扎伤口的沉默小男孩需要安慰,需要开解需要照料。 可是,如果跟他在一起,应该是什么样子?苏婉儿不由得微微蹙眉。因为她想了想两人相处的场景,无论如何也不是她要的那种。 她希望的伴侣是那种会把她宠溺成小小女孩的。会为她遮风挡雨,有温和的笑容,会热爱生活,比如在院落了种海棠或者山茶,会在闲暇时,做一做手工,品一杯茶会安静做事,会和自己一起研究菜谱下厨,会一起看风景,散步。两个人只需一个眼神,不说话,彼此已经心领神会。并且始终都会相信她无论多少的流言蜚语。 是的,她要的是这样一个人。而眼前这个男人才刚刚长大,眉目与举止都这样稚嫩。他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的关注、爱,却更像是孩子对妈妈的依恋。许时,他儿时太缺乏关怀。 嗯一定是这样。不然,不会这么多年都记得苏家,记得她。他或许自己都搞不清他记得的其实是当年在苏家感受到的温暖吧。 想到这些苏婉儿算是从朱雀令事件到叶云嘉似有若无的表白中清醒过来。迅速做出判断:这个男人不是自己所想要的那个人。他对自己也未必就是爱情。 那么,就不能害了他也不能浪费自己。她苏婉儿向来认为浪费自己是很可耻的。于是,伸手拍他,喊:“叶云嘉。醒醒。” 叶云嘉没醒,只是不悦地抓住她的手。苏婉儿不气馁,加大了力道拍他,几乎是贴在他耳边喊:“叶云嘉,醒醒。”叶云嘉不情愿地睁开眼,不悦地说:“干嘛,扰人清梦,其罪当诛。”“诛吧,诛吧。这是我的房间。你若累了,我让人替你打扫客房。你在这里,闲言碎语多得是。”苏婉儿提议。她记得这家伙不喜欢睡在陌生的地方,如果提到客房,那他定然会回到他常住的酒店去。 不过,这一次,苏婉儿的如意算盘打算了,叶云嘉并没有说自己回酒店之类的,反而是有些生气地说:“管他什么闲言碎语的。只要你要我在这里,我便在这里。你若讨厌我,我走便是。反正,我们以前就一起睡过了。”“混账话。这些话你也能说出来?,…苏婉儿喝道,觉得这男人真是疯了,任性得不得了。 叶云嘉一张脸墨黑,缓缓地说:“你讨厌我。” 靠,这就算讨厌?苏婉儿真想泪奔,再度感觉面对这男人无可奈何。她凌厉了一双眼看他,而叶云嘉就那种委屈的神色。苏婉儿对他凶不起来,心软,语气便也软了下来,说:“这不是讨厌好不好。你比我见多识广,明白事理。我现在是你四哥的未婚妻,是你的嫂子。 即便我不是你的嫂子,是你女朋友,跟你肌肤相亲了,这在别人家,你也不应该在这里的。” 她一本正经地讲道理,谁晓得这男人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主,立马就反。。她说!“别给我戴高帽,那些没用,我不在乎。我若不是不想爷爷生气,我才懒得顾及什么叶家的。还有,只要你爱我,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叶瑾之,更不在乎什么别人说什么。” 苏婉儿无语,翻翻白眼,这男人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与自己截然不同。自己刚才还一本正经讲道理,完全是抱着琵琶进牛同。 “小乔,你爱不爱我?“叶云嘉忽然坐正身子,毫无铺垫,就这样问出来。 苏婉儿一愣,心里纷乱,如同秋天时分,大风席卷过山林,黄叶纷纷坠地。他竟然这样毫无铺垫,赤裸裸地问出这么一句,这让她怎么回答? 回答爱,显然是虚假的〖答〗案,也是给自己惹麻烦的〖答〗案。 如果要她回答不爱,她竟然一时说不出口。因为看到他这一双期待的眼,想到他的种种经历。他一生中,似乎被人拒绝了太多,生下来被父母拒绝支付温暖,成长中基本上没有朋友。他这二十一年的时光,太缺乏的就是温暖。而现在,他渴求的温暖来源于自己。那么,自己也要做那个残忍的人么? 苏婉儿凌乱了。也就是在这凌乱的当口,叶云嘉不知道想到什么,一下子就笑了。苏婉儿还没搞清他笑什么,他却一伸手将苏婉儿搂在怀里,速度很快,令她猝不及防。 苏婉儿大惊,出于本能,拼命推开他,说:“放开,快放开。” 他却将她搂得紧,任凭她手纤并用,也不在意,只懒洋洋地笑, 说:“我知道,小乔是爱我的。” “你想多了。我不爱你。“苏婉儿立刻反驳,依旧在挣扎。她后悔刚刚他问的时候,自己没有立马斩钉截铁地说出来。 “我没有想多。我的小乔总是这样善良。总为别人着想。”叶云嘉说,有点呓语似的。 “你想多了。 姐欺负小伙伴,撺掇人往别人午休被子人放蚯蚓,拿开水浇huā之类的事没少做。我从小就是一个善于心计的人。这样人跟你想象的苏小 乔不一样。”苏婉儿说,不由得想起当年的自己。在父母面前装得那么乖,出去就横得很。横就横吧,偏偏还要挖空心思在犯事前就计算好后果,并且确保后果跟自己不沾边。于是,她在父母和老师眼中一直是乖乖女。 “呵呵,你真是可爱极了。”叶云嘉呵呵笑,将她搂住,放在他腿上。 苏婉儿挣扎一阵无果,以一种愤恨的神色看他。 他好看的脸上却只有浅笑,他说:“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多好,多完美的。不过,若你刚才说的是真的,那才正配我的。1小时候,欺负我的人也很多,我总是要欺负回去的。那时父母不管,保姆只陪我吃饭。我是没有人庇护的孩子,总是什么都靠自己,1小小年纪力量弱,就只能动心思去收拾那些人。嗯,我们天生一对,相得益彰的。 “可是我不爱你。”苏婉儿无奈,这一次很顺溜地说出来。可是叶云嘉居然不相信,摇摇头。 “真的。我不喜欢比我小的男人。”苏婉儿立马朗声说。 叶云嘉双手抓着她,防止她从他怀里跑掉,然后用仿若什么都了然于心的语气,说:“你不用多说,我懂得。其实,我刚才问你,你犹豫了。我就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苏婉儿问。在心里掀桌子、捶足顿胸,后悔自己犹豫,后悔自己没有实话实说。 “知道你的心。傻丫头。“叶云嘉的语气柔得让苏婉儿想哭,想喊一句:子啊,你带我走吧。 “你真的想多了。”苏婉儿又语重心长地重申,不过显然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叶云嘉比想象中更固执,只要他认定的就一定是这样。 “你本性如何。我一直都知道。虽然我那时在你家,你总凶巴巴的。可是,是真心对我好。还有这一次,我寻找你,你从深宁跑掉,有人寻你直到清风镇。可是,我去清风镇,却说你离开了。从清风镇开始,我寻找你就异常艰难。仿若有人在将你的痕迹全然抹掉。如今看来,或许是你们陈家不想你跟清风镇苏家有任何的关系吧。”叶云嘉继续说,几乎是自顾自地叙述。 “不知道。”苏婉儿半晌才没好气地吐出这一句话。 “终究是我错过了你,或许也是我不够强大。”他说,语气里充满落寞。 苏婉儿的心微微疼,不知道该什么话去安慰。叶云嘉忽然说:“我知道你总是这样善良。最近,我又去了清风镇一次,跟苏大哥和苏伯伯一起说了很多话,说你可能嫁给我四哥的事,他们什么都跟我说了。” 苏婉儿心里不悦,爸爸和大哥也太单纯,这些话怎么可以跟陌生人说呢。 “其实,我真后悔,第一次去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告诉苏伯伯我是谁,问你去了哪里。那样,也许我就不会放你鸽子,也许,陈敏华就是叶云嘉的未婚妻。”叶云嘉说,语气里又是深浓是自责与落寞。 苏婉儿听得不是滋味,立马说:“即便没有错过,我也不爱你的。” 叶云嘉却还是不信,他似乎只坚信他的判断,于是低声说……傻丫头,你什么都不要说。我懂,你是怕说爱我。我会做什么,成为叶家唾弃的人,对我不好。你听着,你要你爱我,你就必得是我的,我就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放在我的手中疼惜,一辈子。” 这话说得癫狂。苏婉儿是又惊又惧,因为她知道这男人必定会做得出来。这么多年的经历,已经教的他不择手段。 苏婉儿知道今天必须要说清楚,不然后患无穷。于是发狠地说:“叶云嘉,你烦不烦啊?别以你以为的苏小乔来看我,行不?” “小乔。”叶云嘉惊讶,低喊一声,语气有祈求,有宠溺。 苏婉儿简直受不了,只觉得感情什么的最烦了。她原本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这么多年的经历也让她比当年凉薄很多,对人对事都现实了不少。 “别那么喊我。苏小乔已经死了。现在的是苏婉儿,或者陈敏华。”苏婉儿还是发狠的语气,眼神亦不柔和。 叶云嘉抿了唇没有说话,却还是抓着她,不让她从怀里走掉。苏婉儿也不挣扎,只看了看他,心里到底是疼惜,语气略微柔和,说:“娄知道你对我好。知道这样纯粹的对待很少。可是我,我真他妈的不爱你啊。”她终于还是说,说话的口吻很男人气质。叶云嘉依旧抿唇没有说话。苏婉儿觉得吼出那一句舒坦很多,但心却是痛的,像是〖针〗刺似的,连带胸口都有些发闷。 叶云嘉说话倒是好的,可是这会儿没有说话,那种呆呆的神色让苏婉儿都局促不安。她清了清嗓子,说:“我不会爱比我小的男人,太幼稚,我没有耐心。”“以年龄论,本身就是幼稚的。1小乔,这不是理由,你对我那样好。那时,就是”叶云嘉说,到后来话语都明显低了,似乎是底气不足。 苏婉儿烦躁异常,这刻,一向不喜欢烟味的她居然想抽一支烟。 她推了推他,出乎意料,他这一次并没有捉紧她,于是轻轻一推,她就获得〖自〗由,立马从他腿上逃离,这才算作呼吸到了空气。苏婉儿立刻绕过茶几,坐到对面的说法上。 “1小乔,以年龄来否定我,不公平的。我虽然比你小三岁。可是,我的心已经很苍老了,这么多年,想必你也知道我过的日子。记得我到你家的时候,有伤的么?”叶云嘉靠在对面的沙发上。中间隔了一个茶几,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似的。 苏婉儿轻轻点头,叶云嘉便继续说:“那一次,我是跟我妈去西北外公家。不知道怎么的,路上遇见有人绑架我。不是普通的绑匪,其中还有人使用日文。我是听到的。你想想以我那样的年纪,可以自己逃掉。若是你,你可以么?”苏婉儿不语,换做自己,大约是不能的。她只是看着他,灯光朦胧,他的脸也有些模糊不清。似乎不像是印象中的叶云嘉。 “那时,我逃掉到你家避祸。第二天,我就可以联络四哥或者我妈。但是我没有,我喜欢你家。直到你爸说要让〖警〗察帮我找父母,我才回来的。可是,我总是想到你,我看你的照片,想到你。”叶云嘉的声音不像是之前那样笃定沉静,这一刻,倒像是丝丝缕缕漂浮的云,有些许的飘忽。 “我想你,我想若是小乔在我身边,一定会如何。”叶云嘉说,先是声音里飘了笑,后来声音里飘了哽咽。 有那么一瞬间,苏婉儿觉得自己已被他说服,甚至想:叶瑾之有了一切,甚至有爱情。自己跟他不过一场交易。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什么都没有。 可是,她立马就清醒,这是疼惜,无关乎爱情。更何况,她若是他的嫂子,再做他妻子的难度本就大。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她理想中的那个人。她不爱他。 “云嘉。”长久的沉默后,苏婉儿终于低呼他的名字。 “嗯。”他回答,正襟危坐,像是在等待他的宣判。 “你才二十一岁。你还年轻。”苏婉儿说。 ……哼,你还说这个。二十一岁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了么?”叶云嘉不悦地问。 对于这个反问,苏婉儿无言以对,于是只得说:“可是,我不爱你。我只是疼惜你。” 可是,她立马就清醒,这是疼惜,无关乎爱情。更何况,她若是他的嫂子,再做他妻子的难度本就大。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她理想中的那个人。她不爱他。 “云嘉。”长久的沉默后,苏婉儿终于低呼他的名字。 “嗯。”他回答,正襟危坐,像是在等待他的宣判。 “你才二十一岁。你还年轻。”苏婉儿说。 ……哼,你还说这个。二十一岁的爱情就不是爱情了么?”叶云嘉不悦地问。 对于这个反问,苏婉尼无言以对,于是只得说:“可是,我不爱你。我只是疼惜你。” 第013章 我们的关系 这世间,感情为基础的关系最是累人。钱财关系、合作关系,最是简单明了。如果,两人之间注定会被感情关系所累,那就退而求其次,通通化作金钱关系,那样,自己就不会难过了。 一题记苏婉儿在门口站了良久,感受秋夜寒,这才转身回去。苗秀芝在客厅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说要注意一下,该断的就断了,毕竟是要结婚的人。 苏婉儿点点头,让她放心,就快步往楼上走,心却空落落的。 秋天的深夜,起了大风。楼上厅里的窗户未关,大风盘旋而下, 吹得苏婉儿浑身发凉。 自己真是大意,竟然忘记关窗户了,希望之前的雨没有打湿了窗帘才是。苏婉儿拢了拢衣衫,快步往楼上去。在楼梯拐角处,电话响了。 是陌生来电的铃声,《平湖秋月》的古筝高潮部分,却也实在不适合做来电铃声,可是,她就是喜欢。这么多年,在周瑾的竭力推荐下,她似乎得了熏染,终于有了一丝古典气息,跟自身古典气质相配。 她接起来,警觉地问:“谁?” “是我。”那边是平静的回答,声音一如既住的清澈,原来是李峻宁。 苏婉儿停了脚多,倚在栏杆上,问:“哦。你到住处了?” “到了。”李峻宁回答。 “那好好休息。”苏婉儿惦记楼上的窗户是不是关上了,立刻要挂电话。 “等等。”李峻宁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急切。 苏婉儿一顿,轻声问:“怎么了?” “你只让我给你发短信。”他说,语气里有些委屈。 苏婉儿不语,他又自嘲地说:“我这算逾矩了。” “李峻宁,我只是”苏婉儿想要解释,但发现并不好解释。 “呵呵,逗你的。好了,我只是想亲自跟你说一声,我到住处了。你也早些休息。”他忽然又恢复成平静的语气,刚刚的他似乎是恶作剧的结果。 苏婉儿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好。晚安。” 李峻宁应了一声,久久没有挂电话。苏婉儿停了一下,便假装不知,径直挂断电话。是的,人生中很多时候,更需要装疯卖傻装小 白,做没心没肺的人。 对于苏婉儿来说,即便李峻宁真是没有抱着任何目的出现的人,她也觉得跟他离得很远。因为这男人的表现太完美,连说出的话都如同美得让人掉下眼泪来的电影台词。一个人太过完美,就让人觉得他离自己很远,像是电影小说里才该有的人物。 最初,与他相逢,苏婉儿不是没有一瞬间的心动。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对于这种如同童话中王子式的男子总是有所期待的。但随着几次接触,苏婉儿发现自己始终摸不到这个人的灵魂。他表现得完美。完美到让人觉得很没有安全感,甚至怀疑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 所以,这个男人也不是自己等待的那个人。 至于自己等待的是什么样的人。她也不太说得清楚,但是苏婉儿坚信如果这个人出现,那么,自己一定是知道的。比如,银座八楼那位,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可是,她竟然觉得自己看到了这个人的灵魂。那人一定是寂寞的,一定是很喜欢生活的,一定是残酷的。 好吧,也许这是属于青春期女孩子的呓语。苏婉儿抿抿唇,也觉得自己那样去评价只知道模糊不清轮廓的人,只在一起短短几天的人,委实可笑。 “苏婉儿,你真可笑。”她自嘲,语气里还带了讽刺的笑。她将电话放到衣兜里,转过楼上厅里的雕huā屏风,看到落地窗真是半掩,窗帘在风中飘动。 “呀,还真是没关上。”苏婉儿快步走过去,先摸了一把窗帘,竟然是干的。 之前的雨很大,京城都成泽国了,这窗帘还干着。那就是雨停之后,不知道哪个佣人来开的,通风换气,也算有心。 苏婉儿顺手将窗户关上,将窗帘拉上,准备往房间里去。刚打开房门,就听得呼呼风声。她还来不及转身,就有人从背后将她抱住。 “谁”她这个字还没卡在喉间,就有人捂住她的嘴,将她半拖进房间。房门“砰”一声关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脆响。 房间是套间,外间是厅,里间是房间,除此之外,还有浴室、卫责间,换衣间,当然也包括落地窗附近的小厅。 这人将她半拖半抱往厅里去。苏婉儿虽然经过上次的绑架,有了经验,但这事发生得太突然,她不免心一慌,暗想这次又是何方的妖蛾子。但几乎就在同时,苏婉儿闻到他身上的气息,似有若无的柠檬熏衣香混杂,那样熟悉。她的心一下平静,但心里忍不住咒骂:这个死叶瑾之,明知道她之前被绑架有阴影,还这样来吓她。靠,这简直是彻头彻尾的混蛋。不过她不动声色,任由这人摆布,想看看这厮到底想做什么。 叶瑾之将她半拖半抱到厅里,他在沙发上坐下,将苏婉儿放在他腿上。苏婉儿依旧不动声色,暗想:我不做反应,看你这戏怎么演下去。 “你不怕?”他故意哑着嗓子问,略略放开捂住她嘴的手。 苏婉尼不挣扎,反而是气定神闲地靠在他怀里,问:“怕什么。劫财劫色?财啊,晕京城天子脚下,这官贵人多得是。你犯不着冒险绕过安保系统到这里来,而且不幸的是选中我这个穷光蛋。这个劫色一,如果只是为体验偷香窃玉的快感,我无话可说。但若不是,各大夜总会各色妹子多得很,人性使之然,钱能办好的事,都不会铤而走险的。所以,劫财劫色,都不合理。” “你倒是分析透彻,那你猜我的目的。”叶瑾之依旧压低嗓半。 呸,这人还喜欢玩角色扮演难怪演技那么好。哼哼,以后就想方设法给这里锻炼的机会。苏婉儿心中愤愤不平口中却是平静地说:“本来,根据剧情,我应该说懒得猜测的。但那样就索然无味,故事情节也流于俗气,嗯。那我就斗胆猜测一下,莫非你是变态杀人,满足你变态欲望?” “嗯,这个似乎有点靠谱不然没法解释我为何绕过安保到这里来。你很聪明。”叶瑾之附和。 苏婉儿又在心中咒骂他很多遍。咒骂着,她也觉得自己咒骂叶瑾之的次数似乎比过去十几年咒骂别的次数的总和都多。 综上所述这人真是欠扁型。苏婉儿在心中总结,语气却平淡,huā枝乱颤笑了笑,说:“多谢赞美。不过,你气场不像变态杀人狂。” “哦?还有气场一说?”叶瑾之问,大约是维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他挪了挪,依曰以一种挟持的姿势将她困在他怀里。 “自然有气场。所谓相由心生。古代看相的,你以为真是神一样的存在?不过是心里的欲念所想不知不觉间浮在面上,那相面者隽借细小的神色就能判定内心。所以相面者不是神一样的人,但一定是有非凡洞察力的人。哦,似乎跑题了。”苏婉儿自嘲,这语气像是跟老友聊天。当然,这相由心生一说,是她跟周瑾某此瞎掰的。当日那厮就在那端沉默片刻,发了一大串狂笑的表情。 “嗯,跑题了。你再说气场。”叶瑾之这绑匪做得不敬业,还好心提醒。 呸,这厮还真以为自己看不出来。苏婉儿鄙视,却继续与之瞎掰,说:“如若是变态者进门来的举动就不一样了。” “万一,我就是喜欢这种慢慢折磨的感觉呢?”叶瑾之反驳声音不觉放柔和一些,但还是压了声息。 “哦。那你继续。”苏婉儿轻飘飘一句话,结束谈话。姐不陪你疯了,看你怎么演戏。片刻沉默后,叶瑾之终于耐不住,问:“你就不觉得我绑架你有其他的目的?“比如呢?”苏婉儿问,声音平静。 “比如挟持你威胁一些人。”他低声说,这一次贴得这样近,就在她的耳边,饶是苏婉儿也不由得一颤,那热乎乎的气息往耳朵里去,撩拨得身心都有些躁动。 这该死的叶瑾之,竟然骚扰调戏我。苏婉儿心中恨恨地骂,面上还是陪他演戏,略微一挣,出乎意料,他的手并没有收紧,竟然真的一下子远离他了。 “如果挟持我威胁一些人,你断然不会在此地下手。在这里,你可以悄无声息地进来,却并不能悄无声息地带走我。”苏婉儿回答。 “你太小瞧我了。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太不谨慎了。” 叶瑾之的语气里带了略略的遗憾。 “你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就妄下论断。太不智了。”苏婉儿也学他,语气带了略略遗憾。 “哦?不是陈家四小姐么?我可是做了好多调查的。包括你的生平。”叶瑾之低声说。 “我都不知道我是怎样的,凭那一点蛛丝马迹,你要瞧出来。这些年,我不是白混了么。”苏婉儿呵呵一笑,王八之气了一把。 叶瑾之低声说:“倒是有趣。我对你很有兴趣。” “是吗?”苏婉儿冷笑一声,趁他不注意,骤然起身,赫然转过去,冷眼看着叶瑾之。 他尴尬笑笑,喊了一声:“敏华。” 苏婉儿还是冷眼的鄙夷神色,继续回答他上一个问题,冷嘲的语气:“叶四少,我陈敏华对别人的男人没兴趣。尤其是那种家里有个美娇娘、还大晚上在别的女人房间出现暧昧不清,调戏别的女人的男人更加没兴趣。” 叶瑾之坐在那沙发上,抬头与苏婉儿对视,脸上的暖意瞬间收起,剩了一片肃杀。 “你有什么事,立刻说,我觉得公平能接受的,我会按照合约接受。接受之后,我会折算成人民币数额,将你该付的报酬数目账单给你。”苏婉儿一字一顿地说。忽然就觉得周围都是荒草萋萋的,两人似乎找不到别的出路,唯一剩下的就是将这合作关系坐实了,以钱币作为来往,那么,她就不会纠结于他利用自己,将自己推到危险境地,毕竟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自己被灭,也是理所当然的活该,没什么好埋怨的。 这世间,感情为基础的关系最是累人。钱财关系、合作关系,最是简单明了。如果,两人之间注定会被感情关系所累,那就退而求其次,通通化作金钱关系,那样,自己就不会难过了。苏婉儿这样想。 (未完待续 第014章 可恶的叶瑾之 两人对视,亦是对峙。彼此良久不语之后,苏婉儿说:“如果没什么事,请你离开,我要休息了。” 那语气没有一点的情面,像是厌恶叶瑾之到了极点“你跟别的男人可以呆几个小时,我出现,你就赶我走?”叶瑾之问,居然是这样混账无礼的话。苏婉儿越发愤怒,横眉冷对,冷笑道:“你没资格说这种话吧。你搞错了对象,你时时刻刻提防,怕她跟人跑了的女人应该是那位被云嘉打伤的那位吧。” 这话有吃醋的嫌疑,苏婉儿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好在叶瑾之似乎并没有听出来。单看他脸上骤然成冰,也是冷冷的语气,带了嘲讽,问:“你是我的妻子。” 苏婉儿像是听到了大笑话,这就是天生阴谋家说出口的话么?她脸上骤然之间全是讽刺,不想跟这男人多费春色,只是做了“请”的手势,说:“你可以走了。打哪里来,从哪里去。” 她一字一顿地说,然后指了指那窗户。叶瑾之这一次倒是顺从, 一下子就站起来。 这人倒是有自知之明,苏婉儿这么想,可是下一刻就后悔了。他大步跨过来,一下子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说:“你如果不明白你是谁的妻子。我让你明白。” 他话语里带了浓重的怒意,苏婉儿听得心惊,本能推开他,无奈他的力道那样大,根本丝毫没法撼动。好吧,跟出身卫戍的人比力气与功夫就是自寻死路的表现。但这一刻,苏婉儿心里全是烦躁,就想这人迅速消失在眼前。于是无论如何都挣扎。 叶瑾之却一丝一毫都不容许她反抗,紧紧抱住,一转身就双双跌在沙发上。 “你这个混蛋,速度放开老娘,滚蛋。”她咬牙切齿,从牙径里蹦出这一句。 叶瑾之并不说话,将她压在沙发上,她的双手被缚,双腿也没法动弹。身体不停扭动也没有一丝的办法。 “叶瑾之,做人不能这么过分。”苏婉儿气得发疯,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搞不清自己是身份,搞不清自己的是谁的妻子。我让你明白。”他也咬牙切齿。 可是,就算她真是他的妻子,她跟叶云嘉云淡风轻地单独相处一阵子,他也不该这样不相信自己,这样生气。何况,他们只是合作关系。 “你别入戏太深,你我只是合作关系。“苏婉儿提醒他,怕这位一直喜欢演戏的阴谋家一时忘记自己的身份。 “闭嘴。”他说。然后整个人俯身下来,双唇压下来覆在苏婉儿唇上。她觉得思维瞬间停滞,只感觉唇上是灼热柔软的触碰,柔软得不可思议。他的亲吻肆无忌惮,侵略如火,带着微微的酒意,像是要将一切夺去。她愣住,忘记挣扎。他的舌却侵略进来,因为她忘记抵挡,便肆虐而过,如入无人之境,将她的舌裹挟、翻卷,直到她呼吸不畅,感到麻辣辣的疼痛。 她终于反应过来,这混蛋是在轻薄自己,夺取了自己的初吻。不过,小说电影里写的桥段,牙齿咬对方舌头,那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至少在这又急又恼之下,在这时,她发现根本没法做到。他的舌像是将一切都席卷,根本不容易有别的反抗。她唯一能做的竟然像是苦逼电影主角一般,努力地扭动身体,试图逃离。 其实,无数的电影电视剧都证明了,这一招不但无效,反而是火上浇油的举动。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的苏婉儿根本没法保持冷静,去思考周全。毕竟她再厉害,不过是个未毕业的大学生。于是,她这种举动导致的后果,其实很严重。 略微喝了酒的叶瑾之在这种情况下,到底有一些控制不住自己。终于是放开她的舌头与双唇。苏婉儿得了喘息,以为事情就此结束,别过头,大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正要让他立刻滚蛋。他却再度俯身下来,亲在她的脸颊上,然后是脖颈。 苏婉儿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以及他身体的略微变化,顿时如临大敌。立刻喊:“叶瑾之,你放开我。” 叶瑾之不说话,亲吻她的耳根,脖颈,然后又辗转去额头,轻轻柔柔的柔软,像是给秋天原野放了一把火,生生地烧得人心里发慌。 “叶瑾之,你放开我。你爱的人是严清雅,不是我。你为何要这样夺我清白?难道这种事不是相爱的人才做的么?”苏婉儿立刻说,声音里带了怯生生。她极少提到严清雅,但这绝对是个杀手锏,是他的软肋,每到关键时刻,就要拿出来用。 果然,叶瑾之听到这一句,停止亲吻。同时,苏婉儿感到他压着自己手腕的力道一松,她立刻腾出手来想要推开他。可是,叶瑾之反应极快,又将她的手捉住,紧紧压住。 “你”苏婉儿怒,一个“你”字,便看到他有些许迷离的神色,像是丝丝缕缕的云在漂浮。这男人平素那种冷静与睿智似乎都没有了。 “现在,你知道自己是谁的女人了吧。 ”他说,一字一顿,温热的气息就扑在她脸上,弥散在周遭。 苏婉儿横眉冷对,一言不发。他不管不顾,继续说:“你记住,你现在是叶瑾之的妻子,不能跟别的男人拥抱牵手,小七也不可以。” 这一句让苏婉儿不悦,但依旧一言不发,暗自腹诽:不牵手拥抱,可以亲吻上床。叶瑾之以为她生闷气,便用像是哄孩子语气问:“敏华,你可记住了?” 她依旧不语,内心回答:记住才怪,你又不是我的谁。叶瑾之却像君王证明了自己的至高无上,即便不得到回应,也觉得自己是赢家。 所以,他略略放开她的手。 苏婉儿本来想立马抬手给他一巴掌,但碍于自己还没完全脱离他的掌控,于是就一动不动。这一刻,她比之前冷静多了。 “我知道那种事只有相爱的人可以做。我们以后再做。”他伸手去摩挲她的脸庞,指腹细腻偶尔有一小块粗糙的茧会挂痛皮肤,带来酥麻的感觉。 神经病以后也不会跟你做。苏婉儿内心里回答。但像是有两个自己,因为她忽然很流氓地想了跟他做的场景,身子不禁一颤动。 这一颤动,叶瑾之自然是动。不由得轻笑,伏在她耳边打趣:“敏华,你想我了。” 想你妹的。苏婉儿垂了眸,装出低眉顺眼,只待从他魔爪下脱离。 “好了。我不逗你。“他说语气那样温柔,如同他喝的那种酒有一种甜甜的香醇。这种温柔都不像是叶瑾之,让人不禁怀疑他有阴谋。 他放开苏婉儿,慢腾腾翻身在一旁,伸手要搂住她。苏婉儿却在这时,迅速滚在一旁,然后站起身,毫不犹豫就是一巴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过去,势大力沉。 但因为叶瑾之出于本能的躲闪,苏婉儿这一巴掌只是指尖扫过他的脸。但因为苏婉儿尽了全力即便只是指尖扫过,也让叶瑾之疼,苏婉儿感到指甲似乎划…破了皮肤。当然,这一下,更是扫了他的颜面。 “苏婉儿,老子刚才没给你做全套你不舒服是不是?”他愤愤地同,捂了那指尖过处。 这一句更流氓,苏婉儿愤愤然,却只是看着他,冷冷地说:“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你放心。我立刻会让你有兴趣的。”叶瑾之说语气如同恶魔。这男人今晚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这样不讲理。 苏婉儿这一刻才感到有些发怵,却还是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对你有兴趣。因为我根本就不会爱上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你。” “我自私自利自以为是。”叶瑾之自语,带了些许的嘲笑脸上的肃杀瞬间颓败,然后,他就站在原地看苏婉儿。 屋外起了大风,吹得窗帘猎猎作响,苏婉儿这才发现落地窗也是半掩,没有关上。但她之前明明是关上的,那么这大约就是叶瑾之的杰作。作为十二路卫戍队长,这些登堂入室的事,对于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是。你可以走了。最好如同你悄无声息地来。”苏婉儿回答,语气全是残酷。 叶瑾之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在深思什么。 “夜已深,明天我要去江府郡园。 现在要休息了。”苏婉儿说,再度婉转下了逐客令。 “陈敏华,你到底要我怎样?”叶瑾之问,眉头紧紧蹙着。 苏婉儿一愣,但看不透这人到底怎么会这样问。于是懒得去想,便直接回答:“很简单。我们是合作关系。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直接通知我便是,不要让我像傻瓜一样不知情。比如,这一次的绑架案。” “你这样看我?”叶瑾之不可置信的语气。 苏婉儿不予理会,继续说:“其实,你告诉我,我会很有职业〖道〗德的。我愿意配合你,成全你为爱痴狂的心,护你的严清雅的计划。 叶瑾之,你真不需要大费周章来时不时拨我心弦,扰乱我。” 是的,不爱她,又以爱情的名义来做一些举动扰乱人心,真是最最可恶的人。 “你这样认为。”叶瑾之说,不是问句,语气里充满落寞。 “这是事实。下一次,有什么计划。请尊重你的合作伙伴。二十一世纪团结协作很重要。叶队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苏婉儿脆生生的声音,每一句掷地有声,全是讽刺。 叶瑾之不语,依旧站着。苏婉儿忽然觉得他的身影其实有些孤单。 据说这个人从小就不喜言语,爷爷给予的是最严酷的训练,每一天各种课程排得满满的,即便小时候在国外,依旧不放松。夏可可还说过这个男人一直是沉默寡言,性情不外露的。 再后来,担任了这种职位,用董小葵的话说,作为他们的亲属不能问,不能闻:而作为他们,何尝不是不能说,不能言,不能诉呢? 也许这就是他孤单的缘由。苏婉儿忽然觉得自己太尖刻,不过只是瞬间有这样的情绪,因为想到这混蛋刚才的举动以及话语,全部都是拖出去揍一百遍啊一百遍也不为过的。 “叶先生,请离开。”她冷言。出人意料,这一次,叶瑾之竟然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反驳的举动,转身往阳台那边走去,倏然消失在落地窗后。 (有点没信心。不多说,我滚了) 第015章 我坚信 我坚信,这世界上一定有一个我命定的人,他等着我去蹂躏一辈子。只不过,现在他在远方,是我的目标,而我还在路上, 一题径一钩新月隐去,秋夜墨黑,染了深寒。 苏婉儿将窗户全然关好,拉严窗帘,却毫无睡意。索性打开电脑,寻找周瑾。这两三年,她心里一烦乱,总是跟周瑾聊。他便是那个三言两语就可以让她平静的人。 可是周瑾不在,只有一句话给她:丫头,不要烦乱,你要用你的心去看,去听,去判断。 苏婉儿看这话良久,似懂非懂的。说懂得是因为这句话让她忽然就想到叶瑾之,暗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再仔细宰视这个男人:说不懂得这句话,是因为周瑾的这句话太无由来。 她记得之前并没有跟化谈太多,毕竟网络看似安全,其宴极度不安全。自己若是不加警惕防范,或许就酿成大祸,自己现在的身份到底不同了,说话做事都要谨慎。 再者,周瑾也是权贵子弟。〖中〗国这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万一周瑾跟叶家、陈家都认识,谈多了,自己倒是露了马脚,叶瑾之那厮要知道自己因为他而困扰,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得意自己的魅力无边。再说,万一周瑾所属跟叶家、陈家政治理想略有分歧,自己这一吐槽,或许就成为对方的一个切入点,于叶家与陈家都不利。以前自己只是苏婉儿,那不打紧,她所要担负的不过是维护爸爸和哥哥,苏家的青瓷事业,而如今,自己不仅仅是苏婉儿,更是陈敏华,陈家的兴衰荣誉虽不能竭力去争得,但也绝对不能抹黑。 基于以上原因,苏婉儿在成为陈敏华之后,在跟周瑾贪心方面是慎之又慎,大多数时候都有所保留。 是的,自己之前并没有跟他说过太多,他竟然说了这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总觉得有些诡异。于是,苏婉儿将自己成为陈敏华后与他交流的种种聊天记录和电子邮件往来仔细看了看,没有发觉自己有什么不谨慎的,她这才略略放心,不由得笑自己草木皆兵,周瑾这家伙向来不都是能从只言片语之间猜透她的心理状况的么? 她放了心,十指如飞,却只写了一句话:我一定好好用心。你放心,我必不会迷途。 发出信息,苏婉儿想起许久没有秦喜玲的消息,于是给她发邮件询问几时回国,上一次似乎说到遇见一个很会玩的人,有了新的计划旅程。 发出娜件,苏婉儿觉得疲惫,梳洗完毕,又睡不着,拿了徐尚林给的青瓷市场分析也是横竖看不进去。因为不由自主想到方才叶瑾之的侵略,那似乎席卷一切的吻,那柔软温热的双唇。她想得身子一颤,立马又骂自己没出息。甩甩头,百无聊赖,便点了“最神话”虽然不喜欢玩游戏,但作为音乐与风光的爱好者,她还是果断喜欢“最神话”毕竟这种音乐和画面的完美配合,真的只有在想象中才能出现。而这些设计者是怎样的强人,才将一串串冷冰冰的数字幻化出来,将人想象中最美的部分全然呈现。 是的,她因为周瑾的激将法进入游戏,体会了一把游戏的魅力。 如今,还喜欢这游戏,则是这美丽如斯的风景与好听的音乐,这样让人欢喜。 登陆上游戏,苏婉儿随时点了任务,策动系统送的神鹰,在西南的崇山峻岭之间飞行,一瞬间看尽沧桑繁华之感。在某处绝壁之上,驱落神鹰,一轮红日正从云雾里缓缓升起,苏婉儿竟恍然中似乎是初中时候,与秦喜玲悄悄去登华山,墨黑墨黑的天,两人竟然惊险万分地到山顶等太阳。那天,倒是不负两人,雾雳沉沉之中,朝阳破出,金光刺目。那时年少,两人都很激动。 秦喜玲大声说:“我,秦喜玲,以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走遍全世界。” 苏婉儿在一旁笑,秦喜玲拍拍她的肩膀说:“美人,该你了,说说你的愿望。” “嗯。我想想。”苏婉儿做思考状,看着眼前的金黄的日光,也觉得未来正在闪闪发亮。那一瞬间,她闪过很多很多的愿望,比如赚很多很多钱,买大房子给爸爸妈妈,带妈妈去医院做最彻底的检查:或者,考上心目中的理想大学:抑或者有一份儿响当当的事业,做一个运筹帷幄的女子但是,在这纷纷乱乱的理想中,苏婉儿唯独闪过父母举案齐眉的场景,即便他们住在那样的房子里,吃得也并不好,可是真让人羡慕,妈妈生病难受时,爸爸为她洗脚,轻声跟她说话。 嗯,自己的愿望应该就是能找到一个对的人,与之相爱。所以,她清了清嗓子,看看四下里无人,便大声喊:“我,苏小乔,将来一定会找到一个对的男人,一起过这世上最幸福的生活。” 她大声喊,声音在山上回响。秦喜玲用手指敲她脑袋说:“没出息,男人有什么好的?不过,是吃着嘴里的,看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还要想着地里的庄稼。” “你说得跟经历过一样。”苏婉儿小声反驳,其实她内心清楚,秦喜玲父亲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即便丢了饭碗,也要跟她母亲离婚。 两位都是强势的研究人员,闹起来,更是不可开交。秦喜玲就是烦躁得割腕,她外婆看情况不对,才将之从京城直接接到长安来的。 “牛,不理你。没出息的家伙,说点别的。,秦喜玲沉了一张脸。  “那个不能以偏概全。我爸爸那样的一”苏婉儿弱弱地反驳,看到秦喜玲一脸不悦,终于不再说话,在一旁做思考状,并且自言自语说:“别的啊。那容我想一想。” 秦喜玲依旧生闷气不做声,脸上有一种孤独的疏离。苏婉儿有点讨好地说:“玲子,我想到了,要开始了,你要洗耳恭听。” “嗯~”秦喜玲从鼻子里哼一声,算作不生气了。 苏婉儿又清清嗓子,大声说:“我,苏小乔,将来一定会获得这世间的最佳幸福。” “噗”秦喜玲笑出声,拍拍她的肩膀说“你这也太宽泛了。还不如上一个呢。赚很多很多钱也是幸福,嫁人也是幸福,生孩子也是幸福,事业美满也是幸福……” 苏婉儿耸耸肩,说:“那我就网罗天下幸福。”她嘿嘿笑,还是不识愁滋味的年龄,对未来充满好奇,充满希望,觉得一切都是新的,似乎每个细胞都在跃跃欲试。 “你这个家伙太贪心,神灵会不高兴的。选一个最想要的。”秦喜玲一本正经地说。 苏婉儿心里咯噔,原来一切都不在意的秦喜玲其实也迷信,也许她一直在渴求自己所想要的吧。 “快点,说个靠谱的。”秦喜玲催促。 苏婉儿想了想,跳出来还是那个愿望,所以,她还是大声喊:“我,苏婉儿,一定会找到我命定的那个人。获取最佳幸福的。” “哼,书呆子,文学的东西都是骗人的。你傻里吧唧的。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那崔莺莺要不是有家世背景,那张生能在后来还记得她?傻里吧唧的。现在的色狼们,巴不得像你这样傻鼻子看多点这种骗人的书。”秦喜玲撇撇嘴,一脸不屑。 那时,苏婉儿的确喜欢古典诗词,尤其是看《诗经》和《宋词》,觉得那些质朴的浪漫与绕心柔的情思那样撩人心魄,再加上父母的恩爱情深,便总是梦想自己也遇见命定的那个人。能够但觉眼前一亮,明艳不可方物(此处省略一千字,详情请见各大言情小说) “别傻了。”秦喜玲又补充一句,敲打她脑袋。 苏婉儿捂了被敲疼的脑袋,嘿嘿说:“可是我坚信,这世界上一定有一个我命定的人,他等着我去蹂躏一辈子。只不过,现在他在远方,是我的目标,而我还在路上。” “呸,不理你。以后吃亏,你就知道了。”秦喜玲恨铁不成钢, 已经开是拿相机调焦距,准备拍摄日出。她总是喜欢摄影,拍摄各种风景。 那时,在华山之巅,她那样笃定,那样充满希望。甚至还独自去走长空栈道,坚信自己不会粉身碎骨。可是,后来种种变故与见闻,终于让自己开始接受那一句:如果没有许多爱,那么有许多钱也是不错的。 苏婉儿在游戏里,面对着隐隐青山,回忆起那个早上,唇边浮起苦涩的浅笑,如今这般,那个等着我去蹂躏一辈子的人,你怎么还不出现?你若不出现,我似乎等不到了。 她想到这,一向坚强的她忽然觉得沮丧。继而觉得情绪兵败如山,像是要全面崩溃。 她竟然是哭了,捂了脸,呜咽哭泣,指缝间是滚滚而出的泪。 哭了一阵,感觉累了,连游戏也没有直接退出,径直关了电脑,蜷缩在床上,像是最初诞生于母亲生命河的姿态抱着自己,就这样沉沉睡去。 原本是伤心哭泣睡着了。可是做梦居然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香艳。 梦里像是一钩新月又从云缝里出现,旁边还点缀了几疏星。 是谁打开窗户了?明明是拉严窗帘的。苏婉儿翻身而起。朦胧里,便是有人俯身过来,带着熟悉的气息,将她圈在怀中,低声喊:“小乔,我是爱你的,你不知道么?” 她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哭了,说:“叶瑾之你是坏蛋,扰乱人心,从不说爱我。” “我只爱你。”他说,语气轻轻柔柔。她听得心境荡漾,尔后,便是他细细密密的吻,一路而下。她只觉得身体如huā绽放,被他打开,在对初次疼痛的心有戚戚焉中竟然只感到如水的温柔,没有一丝一毫的疼痛。 他覆盖了自己,像是等待了千山万水,终于等到一样。她只知道闭上眼之前,只看到窗外那一钩新月格外干净。 轻语呢喃,此起彼伏。她什么都不想,只想这样跟这个人沉溺下去。 第二天醒来,苏婉儿愣神了好久,才确信是梦。立马就无比唾弃自己,第一次做春梦,对象竟然是这个卑鄙的流氓。 她整个早上都在唾弃,但一边唾弃,又不由得回想昨晚的触碰以及梦境,脸不自觉就一阵阵烫。 后来,苏婉儿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为借口,认为之所以会做那种梦,还梦见叶瑾之,全是那混蛋之前惹的,自己并不渴望这人。 鉴定完毕之后,她深呼吸,准备收拾行李奔赴江府郡园,毕竟这婚还得结。陈泽林可没少暗示她,苏家那边的事还没完全搞定。 行李收拾妥当,正要喊秦冰来帮忙。却接到董小葵的电话,开口就是一句:“敏华,出大事了。你现在务必来宁园一趟。” 第016章 喊你名字 在苏婉儿的印象中,董小葵不是一个小题大做、大惊小怪的女子。 她处事谨慎娴静,拿陈昭华的话来说,这女子处事每一步都考虑周详,并且十分清醒,利害得失都算得透彻,原本这样的性格会让人讨厌,但她却有独特的魅力来弥补,那就是她所要的,并不是世俗。 “这世间也只有一个董小葵可以跟许仲霜浑然天成,即使是与许仲霜一起长大的子秀姐也没办法的。”陈昭华如是评论。 如果她说出大事了,那这事就小不了。 并且她一大早打电话通知自己,那说明这事跟自己有关。顿时,她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忙问:“怎么了?”“秦冰在你那边么?”董小葵没回答,反而问了这句话。 “没有,正准备喊他。今天是去江府郡园接受礼仪培训的日子。 前些日子说是今天要过去,大约在那边住一周,熟悉一下环境与礼仪,并且要走一下婚礼的流程。”苏婉儿平静地说,语气听起来没有慌乱,其实内心中早就七上八下的。 “那你别喊了,我让我家司机过来接你,现在大约快到你那边子。 那司机你上次也见过的。”董小葵说。 “美女,到底什么事啊?我这心七上八下的。”苏婉儿立刻问。 董小葵低声说:“跟叶瑾之有关,你知道他的身份,有些事,电话里不便透露。” 他身份特殊,诸多忌讳。这是成为叶瑾之的未婚妻以来,很多人就一直在提醒她的。其实,她对他的事根本就不怎么上心,毕竟这是别人的男人,如果太上心,就有了私心,有了私心,很容易就有所行动,有所行动,就很可能沦为小三。 “我知道。”苏婉儿低声说,听说这事跟叶瑾之有关,她的心落下一半,因为不是大哥和爸爸,也不是四哥。不过,她听说是叶瑾之,也并没有因此轻松,她却一颗心收紧,胸口竟然发闷。因为叶瑾之身份特殊,那么他如果出事,很可能是危及性命的事。比如那一天,如果他没有防护服,或者防护服不够好,那么那几颗子弹就要了他的命。 当然,苏婉儿一方面不可能原谅他,一方面也从道义上同情他。 因为陈昭华聊天时说过,虽然防弹衣能挡住子弹,但子弹的力道是可以撕裂肌肉的,打在身上,少说也是打出内伤的来的,至于当场被打倒,也有可能。 “那你速度过来,我司机刚发信息过来,已经在你门口了。”董小葵催促。 “好。”苏婉儿回答,便是拿了贴身的物品塞进手提包里,匆匆往门外去。 苗秀芝见状,立刻询问做什么事。她沉住气,笑嘻嘻地说:“董小葵非得我要去一周的礼仪训练,今天非得要聚一聚,所以派了司机来,这车都在门口了。” “那你行李那些不是说马上要搬过去么?”苗秀芝问,面露不悦。 大约是认为这女儿不分轻重,不太懂事,玩心太重。但碍于彼此的颜面,又不好发作。 “我打电话让秦冰将我的行李带过去就是,我下午直接过去。”苏婉儿一边说,也不理会苗秀芝同意与否,便快步往外走。 屋外,下了淅沥沥的秋雨,她在廊檐下给秦冰打电话交待他将自己的行李搬到江府郡园。秦冰语气十分平静,言语依旧不多,直接回答:“好。” 苏婉儿顿了顿,还是问:“秦冰,瑾之~ ,他没事吧?” “嗯?他能有什么事呢!”秦冰回答,看来是不知情的。 “没事,我随便问问。你记得将我的行李搬过去,电脑一并也带过去。”苏婉儿,丁嘱,匆匆挂了电话,撑了伞就往院落外跑。 雨不大,但她实在没有闲情雨中漫步,三两下跑到门卫处。门卫衣着整齐“啪”就行礼。苏婉儿扫他们一眼,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天下无贼》里,那些人对作为贼的刘德华行礼的场面,再想到叶瑾之昨晚那么轻易就登堂入室。这一刻,她算是充分了解刘德华的心理了。所以,趁着陈俊倒车的间隙,她板起脸对教对那几个人说:“不是行礼就算是敬业的,作为安保要保护安全,时时检查,排除安全隐患。比如监控是不是正常运转,哪里属于安全死角,需要添置监控之类的。嗯,你们自己琢磨。”那几个人以感恩戴德的神情看她,连声说谢谢。她挥挥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其实,她是不想昨晚的事再次发生。这一次是叶瑾之,下一次万一真是坏人呢? 陈俊已经倒好车,打开车门。苏婉儿坐上去,心里一片焦急。陈俊开的是许仲霜的路虎揽胜,据说这车在京城极其有名。晃荡一圈,大多数都得低眉顺眼。当然,这是别话。却说苏婉儿坐上车,心里万分焦急,恨不得能立马就到宁园,偏偏陈俊跟秦冰、叶瑾之一样,开车都很稳,极少开快车,更别说飙车。所以,坐了一会儿,她倒是忍不住问:“陈俊大哥,你可知许夫人找我什么事吗?” 陈俊摇摇头,说:“我已经很少住在宁园了。许少给我置办了房子,说总是要成家立业的。那房子就在这附近,我平时住这边。今天是接到电话才来的,否则,从宁园到这边,怎吗可能这样快。”“哦,原来如此,许少这人还挺体贴的。”苏婉儿心不在焉地附和。 “许少原本就是体贴和蔼的人。他极少言语,只因为言多必失的。毕竟身份在那里的。”陈俊说,闲话家常一样。 苏婉儿“嗯”了一声,却想到的是叶瑾之,他与许律霜身份相同,也极少言语,怕也是怕言多必失吧。他常常拒绝与人靠近,即便是叶铭琛夫妇与他之间都有一种疏离之感,大约是怕周遭的人抱了什么目的接近他。而他身份特殊,一点小错误,可能动摇国之根本。并且,错误一旦从他这里出现,那接着遭殃的就是整个叶家,同时连累跟叶家息息相关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世家权贵。 他肩膀上的担子其实很重,要考虑的也很多,做每件事,哪怕是日常生活的事都要注意影响,遇见每个人都要认真审视,将之祖宗八代都调查个遍,却也不一定放心。这样的他,也不知道睡过一个囫囵的觉没有。这样的他也不知道是否有过一刻放下过防备,安稳舒心过。 叶家重担系于他一身叶家荣耀系于他一人。国家安危也系于他。他跟许仲霜一样,都担负了家族兴衰荣誉。可是,他比许仲霜更难过。许家老大从政,平步青云,许家老三也在军中,许家还有堂兄弟若干,皆有赫赫军功。许仲霜不是一个人在支撑,他有整个许家作为坚实后盾。而纵观叶家,叶瑾之这一代,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叶家老五了。 这人,其实也是苦的,还苦得没法言说。 周遭的人怕全都觉得叶家四少担任要职,赫赫威风,又是叶老爷子选中的接班人之一,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苏婉儿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邪。在这样一个有点乱糟糟的早晨,竟然这样为叶瑾之想,想得心里有一种顿挫的疼痛,还有些许心酸。因为这样的心理作用之下,她巴不得速度到宁园看到叶瑾之。可是上天最喜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京城的特色就是堵车放眼望去,望不到头。 苏婉儿焦急万分,陈俊十分抱歉说:“这条路平常不堵的,没想到今天会堵成这样。”“没事。”苏婉儿回答其实心里十分焦急。耐着性子等了半小 时,她终于按捺不住,想瞧瞧有没有别的出路。陈俊算是京城通,径直摇头说:“不太现实。”她苦闷,焦急,再度坐到椅子上。陈俊十分抱歉,于是下车去查看,不一会儿去而复返,说:“前面车祸就快处理完了。” “哦。车祸,可有人员伤亡?”她问,语气有些心不在焉。其实,若在平时,她总是觉得心惊,十分关心。但这会儿,她一心想知道叶瑾之到底怎么了。 “听说只有司机轻伤。不过仍然算是特大交通事故。”陈俊说。 这说法十分奇怪,苏婉儿的好奇心被勾起,立刻问:“情况到底如何?”她问一句时,莫名其妙想起叶云嘉来,记得深宁的那个早上,在广城开完会的他从那〖警〗察那里得知自己在深宁,并且就在孙甘宁的公司,万分激动,连夜开车回深宁,飙车之下与别的车相撞,造成了一大早的堵车。 “说是凌晨时分,在往机场高速的入口处,六辆奔驰跑车相撞,将整个路面全挡了。”陈俊回答。 “确实特大。”苏婉儿心服口服。六辆奔驰跑车,且不论价格多少,能这样一次性相撞,若不是刻意为之,或者飙车一族,那就真是买彩票中五百万的概率。 “好在没人员伤亡。”陈俊回答,也有些焦急地看了看表。 “这是万幸了。”苏婉儿心不在焉地回答。两人对话皆没什么激情。到后来,陈俊坐不言语,只认真看前方的车是否开始开动。而苏婉儿从最初的焦急、担心到现在变得平静、泰然处之。毕竟再焦急都于事无用的。百无聊赖,便用手机浏览网页,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向热衷的娱乐、体育新闻竟然全都入不了眼。一看某明星八卦绯闻闹得不可开交,或者某明星大手笔做公益慈善被各大媒体赞美吹捧,她竟然觉得这些人真聒噪,真浅薄。这世间,能让她佩服的,大约只有像许仲霜这种默默流血流汗,维护着世间泰和的人。当然,应该还有他。虽然他很多做法真的很可恶,但并不能抹杀他的伟大。 好吧,希望上天不要开玩笑,希望这一次,只是小事。希望能有机会让自己对这个人的态度平和一些。苏婉儿在心中默念。然后将与叶瑾之认识的点点全都挖出来,历历在目。她发现对于他的怨恨真的少了很多。 是的,自己原本是淡然的,期待那么多做什么?他是生活得这样累的男子,每个人都自私,怕都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想过他到底牺牲了多少。比如,他的梦想,开钢琴演奏会让全世界瞩目。 嗯,以后平和一点对他。让他弹弹钢琴来听听。对了自己还要旁敲侧击,看看他是不是当年银座八楼那位。说实话,他抱着自己时,总觉得就是当年了。再说,他之前还说了同样的话,同时是四少呢。 不错,一定要找个机会侧面打听清楚。苏婉儿当即决定。忽然又想到他常听的那首歌,高铃组合的那首歌曲。这首歌的歌词是什么意思自己还没查出来。话说,她对音律只能大略欣赏对歌词却是必须热衷。 她想到那首歌,立马就在手机上查询,刚输入“高铃”两个字,车子就可以开动了。她抬头看前方,车队开始缓缓蠕动。 总算是开了。她心中的焦急再度被吊起来,无心查看歌词,将手机装到口袋里,一路焦急。索性上天开眼,交通一直顺畅,不一会儿就到了宁园。 董小葵已经在门口张望穿了一袭粉色长风衣,斜插木钗盘了发髻。龙飞虎翼两只狗一边立一只,活脱脱的护卫。 苏婉儿顾不得所谓大家礼仪,车还未停稳,她立刻拉开车,提着裙子跑过去低声问:“1小葵,叶瑾之到底怎么了?” “他在楼上。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不过他在喊你名字。所以一,我跟仲霜讨论还是让你知道。”董小葵压低声音,拉了她往院内奔。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主建筑而是主建筑后的一栋绿色单体别墅,大约是住重要客人的。 “他到底怎了?”苏婉儿一边疾走,一边问。 “昏迷着受了伤。”董小葵回答,六个字让苏婉儿放了心却又担心。这男人是运筹帷幄的阴谋家,并且做任何事都十分小心谨慎。如果能受伤,那必定是有人对他动手。 “怎么不去医院?”苏婉儿问出心中疑问。 董小葵沉默片刻,推开那单体别墅的朱漆大门,这才说。这事我也不清楚,一会儿你可以问问仲霜。” 苏婉儿点点头,绕过屏风就往楼上走。这楼梯宽大,有点民国时期建筑的风味,像是那种欧式的小洋楼。屋内是欧式古典,但又综合了中式的家具。 苏婉儿其实极爱这些古典,但这一刻,她无心欣赏,只一个劲往楼上奔。 上了楼,转过一个拐角,就是走道。苏婉儿一下子就看到在走道尽头透气的许仲霜,她也顾不得生疏礼仪,迅速跑过去。 “瑾之呢?”她问。没有一点的铺垫。若是平时,她断然不会如此直接。 许仲霜指了指旁边一间紧闭房门的屋子,说:“在里面。”他一边说,一边打开房门。苏婉儿倏然挤进去,快步往里间走。 一推门,就闻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叶瑾之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燥。苏婉儿蹙了眉,也没看到他伤在何处。 “他到底怎么了?”苏婉儿问,扫了许仲霜一眼。 “酒后驾车,车祸。你知道,他身份特殊。如果送医院,运事会闹大。”许仲霜淡淡地说。 苏婉儿心中一咯噔。貌似昨晚他欺负自己时,却是闻到他唇齿之间有淡淡的酒味。不过,那应该喝得很少才是,因为若不是亲吻,根本不知道他喝过酒。 “到达酒驾处罚标准了?”苏婉儿询问。 “甭管够不够。莫说化是卫戍队长,就算他没这个身份,他还是叶家老四。他哪怕没喝酒,不小心撤了酒在领口,只要他出车祸,有心人都会做文章的。”许仲霜缓缓地说,扫了她一眼。 苏婉儿抿了唇,点点头,说:“是我无知了。” “不过,他到底伤了哪里?这样不送去医院,不是个事啊。”苏婉儿说。心里十分着急,又仔细鼻他,脸上没有明显伤痕。 “昨晚,我们自己的医生就过来了。你要知道,我们自己的医生都是精英。你不用担心。“许仲霜又说,看似让她宽心,可是没回答她的问题。苏婉儿有点炸毛,心里七上八下,暗想许仲霜躲躲闪闪,是不是因为叶瑾之伤得比较重。 “你没回答我问题。他伤势到底如何?他伤到了哪里?”苏婉儿竭力压住火,一字一顿地问。 许仲霜瞧了她一眼,面色似乎不悦。苏婉儿立刻道歉,说:“是我态度不好。我只是,担心他。” “他撞到了头部,其余没有致命伤伤,各种检查都做过了。”许仲霜回答。那神色似乎又有些欲言又止。苏婉儿总觉得这人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不由得问:“那就是说头部的伤严重一些?” “是,有淤血。”许仲霜不由得叹息一声。苏婉儿只觉得这一声叹息狠狠敲打在她心上,又感觉像是自己挨了一闷棍。 “淤血,昏迷。那就是说不知什么时候醒?”苏婉儿轻声问。 “嗯。而且医生不建议做手术,毕竟风险大。”许仲霜语气沉重。 苏婉儿就倏然在坐在他床边,不由得扫他一眼,心里真是五味杂陈,竟然是怪自己。若昨晚自己不那样任性,与他争锋相对,那凭借他的心性,根本就不会酒后还自己开车,一定会找秦冰来的。那么,现在他就什么事都没有。 苏婉儿,你有什么事,耐心解释就是了。你对别人都可以耐心, 为何对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就因为他不爱你么?他为什么要有义务来爱你呢?苏婉儿不禁反问自己,字字都是责怪。 她心乱如麻,坐在床边看他,心里全是对自己的指责。“因为他那时一直喊敏华,所以,我才通知你过来的。本来,想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呵呵,要是他一辈子不醒。请问你又要怎么做?”苏婉儿忽然觉得这种处理方式很讽刺,即便你们是顶级的医疗水平,但他现在还昏迷着。 题。苏婉儿有点炸毛,心里七上八下,暗想许仲霜躲躲闪闪,是不是因为叶瑾之伤得比较重。 “你没回答我问题。他伤势到底如何?他伤到了哪里?”苏婉儿竭力压住火,一字一顿地问。 许仲霜瞧了她一眼,面色似乎不悦。苏婉儿立刻道歉,说:“是我态度不好。我只是,担心他。” “他撞到了头部,其余没有致命伤伤,各种检查都做过了。”许仲霜回答。那神色似乎又有些欲言又止。苏婉儿总觉得这人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不由得问:“那就是说头部的伤严重一些?” “是,有淤血。”许仲霜不由得叹息一声。苏婉儿只觉得这一声叹息狠狠敲打在她心上,又感觉像是自己挨了一闷棍。 “淤血,昏迷。那就是说不知什么时候醒?”苏婉儿轻声问。 “嗯。而且医生不建议做手术,毕竟风险大。”许仲霜语气沉重。 苏婉儿就倏然在坐在他床边,不由得扫他一眼,心里真是五味杂陈,竟然是怪自己。若昨晚自己不那样任性,与他争锋相对,那凭借他的心性,根本就不会酒后还自己开车,一定会找秦冰来的。那么,现在他就什么事都没有。 苏婉儿,你有什么事,耐心解释就是了。你对别人都可以耐心,为何对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就因为他不爱你么?他为什么要有义务来爱你呢?苏婉儿不禁反问自己,字字都是责怪。 她心乱如麻,坐在床边看他,心里全是对自己的指责。 “因为他那时一直喊敏华,所以,我才通知你过来的。本来,想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呵呵,要是他一辈子不醒。请同你又要怎么做?”苏婉儿忽然觉得这种处理方式很讽刺,即便你们是顶级的医疗水平,但他现在还昏迷着。(未完待续。 第017章 所谓真相 苏婉儿问完,就站在那里瞧着许仲霜,等待〖答〗案。因为她清楚, 董小葵可能并不知道真相,或者即便知道,要不要说给她听,决定权并不在她那里。 许仲霜神色安静,看了她一会儿,问:“你凭什么问出这一山” 苏婉儿面色如常,波澜不惊,连带方才烦乱的心也安静下来。她就是这样的人,越到艰难时刻越冷静得可怕。 “我不是傻子。虽认识他不久,但他是怎样的人,我还是知道一些。”苏婉儿缓缓地说。她内心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若自己跟他早已熟悉,自己很了解他。 “那你说说,他到底是怎样的为人了?”许仲霜还是避开问题。 苏婉儿觉出这话有陷阱的意味,但她并不想躲闪,眼角眉梢反而浮起一抹浅笑,平静地说:“你,他,或者还有我四哥,身担要职多年。 这职位有多敏感,多重要,外人或许不知,但作为陈家的人,我还是能猜测一二。你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必定是在心中反复计算的,哪怕是一个细微的决定,细微的动作,都会反复思量。甚至会将自身的习惯强迫改变,就生怕某些不好的习惯成为敌人的突破口。所以,很少有人看到真正的你们。能看到的,便是幸运的。”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许仲霜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继而感叹:“若称真长在陈家,怕就没这样的心思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和将来。过去只是一种过程,无论痛苦或者快乐,都只是组成生命的一部分而已,而如今,这就是我。”苏婉儿回答,她不想让许仲霜岔开话题。虽然董小葵、夏可可以及陈家好些人都说过当权贵之家的媳妇,做叶瑾之的女人要谨言慎行,不该问的必定不问但今天这事,她必须要确定,即便不知道细节。 “你跟你几个姐姐都不一样,倒是难得了。”许仲霜感叹。 董小葵在一旁清嗓子,许仲霜立刻捏捏她的脸,说:“小醋坛牟,场合都不分了。” 那语气柔和,动作亲昵而宠溺眉目里全是笑。董小葵嘟着嘴,在他面前像是个受委屈的小女孩一言不发。 “行了,我们到厅里去谈。这里让陈俊来守着。”许仲霜将董小 葵一搂,对苏婉儿说。 “呀,你们俩也不知道避嫌一下,让我情何以堪。”苏婉儿啧啧打趣,也觉得在这里谈这些似乎并不太好。于是主动往外闪身。 许仲霜呵呵笑,搂了要挣脱的董小葵,一并往外走。瞧许仲霜那样,真是很难想象陈昭华描述的许仲霜,那个冷面如霜极少与人接触男子。更别说能想象上一次他们订婚,那个胖胖的林少讲述的年少“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少年许仲霜。 这个男人和这个女人沉淀得很好,那种幸福是实实在在看得见的,没有一点的做作,那样的浑然天成。他们之间那种笑那种默契以及相处的方式,真真是让人一见就羡慕不已。 苏婉儿心中羡慕,竟不由得想起叶瑾之来,若他没遇见严清雅,或者自己也能如董小葵那边勇敢去给予他全部的爱。或许也能这般幸福。 可惜,他有了严清雅。有时,有些事真要讲究先来后到的。 她兀自遗憾不知不觉竟到了二楼的小厅里。1小厅是民国时期的摆设,古典掺杂了西化的家具。光线也有些暗淡。 三人在厅里沙发上坐下来窗外还在下雨,天空却不是灰色,呈一种亮色,那是连绵不断的秋雨的象征。 苏婉儿直截了当,说:“这事不是简单的车祸,也不是他酒驾。 对不对?” 许仲霜蹙了眉,苏婉儿立马解释说:“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细节的事,我并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执着于这个问题?”许仲霜反问,董小葵也一脸疑惑。 苏婉儿当场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想了良久,她才想,或许自己这样着急只是想让自己少内疚一点。若真是酒驾车祸,而当时自己对他恶言恶语,又惹他不开心,那他弄成这样,自己也是有责任的。自己执着于这个问题,大约是为了心安吧。 苏婉儿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挺自私的,低了头不语。许仲霜却是忽然说:“好了,我不问你。但你记得,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一次,你不要问任何人,包括瑾之。第一,你并不是长在陈家的,即便陈家和叶家都对你查过无数遍,相信瑾之也调查过你:第二,瑾之疑心非常重,他是十二卫队长里考虑辜情最多,最周详,同时,你也应该知道,别人私下里都说他是阴谋家。那么,就你今天这一问,或许是关心他,想帮助他。但,容我直言,这举动在旁人或者瑾之看来,有间谍嫌疑。若是有心人再一设计,怕你罪名就坐实了。 叶瑾之将永不相信你。”苏婉儿认真听着,抬眉看了许仲霜片刻,很平静地说:“多谢教诲。”“不必。我跟你不热。但我对你说这么多。一是因为许家跟陈家算是颇有渊源。二则是瑾之看重你。他很少有乱了方寸的时候。所以,作为合作伙伴,能将生命交给对方的战友,发小,我有理由为他的幸福出一分力。”许仲霜说,然后抽出一支烟,想要点,在指间夹了一下,又放回烟盒里,继续说“你不必谢我。” 许仲霜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之前的问题是真没法再问了。于是, 这场谈话就拐入另一个点。苏婉儿原本不想说的,但她不知道怎么的,对许仲霜那句“瑾之看重你,他很少有乱方寸的时候”十分介意,沉默片刻终于无法稳住心性,缓缓地说:“他看重谁,你们应该更清楚。不必糊弄我。在跟他之间,我该干嘛干嘛。” 这话一出许仲霜没说话,倒是泡茶的董小葵轻叹说:“敏华,这婚一结,你就是他妻子了。他们这群家伙,都是犟脾气,你以为他不想娶,叶爷爷真能逼他么?、,她一边说,一边瞧许仲霜。许仲霜立马心领神会,咳嗽一声说:“是啊。像当初,我爷爷逼我相亲逼我娶别人。我都威武不能屈的。一心只有我家石头。”许仲霜一边说,还伸手搂董小葵的肩膀。董小葵拍开他的爪子,装出嫌恶的表情,说:“你还真不怕把敏华给恶心到了。” “我说的是事实嘛。那时一想到要跟别的女人过一辈子,立马就觉得是很可怖的事。一想到如果我的生活里没有董小葵,就觉得什么都没色彩。一想到董小葵会做别的男人的妻子,恨不得给锁起来。”许仲霜一本正经,说的却全是情话。董小葵佯装浅嗔薄怒,一边捶打他,一边说他不注意场合还卫戍队长,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说。 他只是笑。苏婉儿也在笑,这样的表白,这样的情话,这样的感情,任凭谁都会听得热泪盈眶吧。难怪这圈内的这些人一说到许仲霜和董小葵,都羡慕不已。 那么,这一生,那一个供自己蹂躏、还守护自己的家伙到底在那里?是不是也会这样琴瑟和鸣? 不过,苏婉儿真不奢望能遇见了。因为随着婚期的临近她心里竟然越发烦躁,对未来越来越不确定,越来越没有把握。想当初决定以这门亲事换爸爸和大哥的安平富贵时,她想得很远思路也明确,可如今像是全然乱了。 “看,敏华都在笑你了。”董小葵还是佯装生气。 “好了,我不说。你去吩咐厨房做些吃的,这快到晌午了,我下午还得去处理一些事。”许仲霜揉揉她的发。董小葵也是剪短了头发,刚留起来不久,才过肩膀。 “可恶的家伙,不要每次都揉乱我的发。”董小葵撤娇的怒,人却已经起身对苏婉儿告别,匆匆出了厅堂,大步往楼下去。 苏婉儿听得高跟鞋在楼梯上敲得响,像是咚咚咚敲在心上,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烦乱与恐慌。等脚步声听不见,许仲霜这才缓缓地说:“刚才小葵在这里,我不想说。因为我不想她知道任何的事,造成困扰,或者将来有什么变故,牵连到她。” 苏婉儿无语,原来绕来绕去,这男人只为了保护他的女人才故弄玄虚不回答她的问题。她沉默无语,只看着他。 许仲霜被看得不好意思,咳嗽一声,说:“小葵以前背负太多了,我可不想她有太多烦恼。” “行了,我懂。你速度说正题。”苏婉儿扫他一眼,暗中羡慕董小葵,这男人竟真是细节都考虑周详,让她这种孤家寡人真是情何以堪。 “嗯,这一次确实不是酒驾。上次,你被绑架,为了救你。瑾之临时改变计划…,所以,没有将那群一网打尽。”许仲霜缓缓地说,又是那种审视的眼神看过来。 上一次,他为救自己改变计划!军令如山的事,他改变计划。即便他是十二卫队长里策划…的那个,考虑周详的那个。擅自改动计划也是要受重罚的,这家伙这几天忙,到底是在受罚么?苏婉儿顾不得许仲霜审视的目光,心里十分震惊,脸上也全是惊愕,她看着许仲霜,只等他讲下去。 他扫苏婉儿一眼,像是看出她的担心,便安慰,说:“不要担心,因为这一次,主策划…是我。而你被绑架这件事本身就跟我们的事有关,何况他上次受伤之后,还没有正式复职,以及在那边击毙敌人的重要头目。所以,功过并举,他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处罚。”“哦。”苏婉儿回答,只觉得松一口气,这一声“哦”也气若游丝的。 “说实话,这一次,敌人会将目标全对准你。倒是出乎意料的。”许仲霜说,像是不经意。但这一句却在苏婉儿心上重重一击,有什么东西在碎裂。 “是吗?”她不由得问,更像是自语。 第018章 他的伤势 “是。 许仲霜言简意贼,然后摸了烟便要往阳台上去。 苏婉儿立刻喊:“等等。我还有一件事想同。” 许仲霜扫了她一眼,将火柴慢慢放到衣兜里,只将那烟夹在指间,说:“今天你犯忌颇多。” “犯一忌是犯了。不如,今天一并都犯了。”苏婉儿贫嘴,脸上一抹笑。 “你倒是精明了。殊不知罪名是可以叠加的。”许仲霜打趣,不由得笑了。 苏婉儿垂了眸,缓缓说:“许少岂是没有分寸之人?若真是涉及原则,涉及内核机密的,哪会与我说如此呢?” 她一边说,一边抬眉扫过许仲霜的神色。那神色里起先有些许赞许,继而却是很意味深长地看过来,过了一会儿,才说:“聪明外露,终究不好。” “是。”苏婉尼低眉顺眼地回答。 许仲霜轻叹一声,说:“若你是男儿,如此的聪明,怕得跟瑾之和我一样,也得要挑起陈家重担。你爷爷也不必那么忧心了。” “世上唯一没用的就是“如果,这两个字。许少更不应该说了。”苏婉儿回答。语气平静,内心却是唏嘘不已。如今的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代价,她自己很清楚。如果没有那些失去与苦难,没有过早懂得生离死别,没有这些年的兵荒马乱,那么,她这个年龄的女子,根本不会是今天这般。 “呵呵,倒是我魔障了。因许家与陈家一向交好,两家老爷子一并出生入死的。就我与你二哥也是发小。两家常来往,就是两位老爷子也经常一起对弈。所以,我也少不得知道陈家一些事。刚才不过是有感面发而已。”许仲霜缓缓说,终将那一支烟再度放到盒子里。 苏婉儿刚那句话一出口,其实就后悔了,如今听他说,更是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羞愧,不由得讪讪笑,说:“方才我又小聪明了。” “不碍事。毕竟,我算作你哥哥辈的。在家人面前说话,不需要斟酌太过。只不过在外人面前,总是要谨慎的。毕竟你已不是以前的苏婉儿,你现在是陈敏华,是陈家人,更是叶瑾之的妻子。”许仲霜语重心长,俨然长者。苏婉儿也知晓这是因着两家的交情,更是因着与陈子秀的交情,一向极少言语的许仲霜才破例说这么多话吧。 “多谢仲霜哥。”苏婉儿立马改口,态度恭顺。她向来是打蛇顺棍上的家伙,人家许仲霜都说是哥哥辈的,还叫许少就显得是自己不想将彼此的关系拉近,那自己就有不懂事的嫌疑了许仲霜听到她喊仲霜哥,呵呵一笑,有点拿她没办法似的,说:“你刚说还有一件事要问我。这会儿,你问吧。如果可以解答,自然告诉你。如果不可以,那么,你以后都不要问别人。” 苏婉儿知道许仲霜这样,丁嘱,其实是在保护自己。这个在京城里杀伐决断的男子,让圈内圈外都胆寒的人,其实这样善良,对于身边的人总是用他的方式在竭力守护。苏婉儿十分感动,抿了唇,然后清清嗓子,说:“仲霜哥既然很熟知陈家,那么,我们这一辈,其实是有接班人的,对不?” 许仲霜没说话,眉头虽只是轻一蹙继而舒展,但她看得清清楚楚,内心有些不安,立马又补充:“当然,如果涉及什么,我也不为难仲霜哥。” 许仲霜摇摇头,说:“不是为难。我只是想你不要拐弯抹角,直接说事。” 苏婉儿讶然,片刻后,才慢慢说:“我刚也说过的事。只是我只是想证实,我四哥与你和瑾之是一,是是战友吧?” 许仲霜良久未回答,其实是做了无声的回答。苏婉儿明白了,向许仲霜深深鞠了一躬,说:“谢谢仲霜哥。 “我什么都没做。”许仲霜说。 苏婉儿只对他笑,并不辩解,只是说:“这一次,因我的问题,让挺多人改了原计划…,怕受到牵连不少。有些事,仲霜哥能担待,还恳请仲霜帮扶一把。” “许家与陈家向来交好,这是自然。”许仲霜说,神色波澜不惊,苏婉儿却是一笑,说:“谢谢仲霜哥。” “我什么都没做,你老说谢谢,这得是让我骑虎难下,非得做些什么才行了。丫头,你好生聪明,这样软刀子逼迫。”许仲霜一字一顿地说,神色严肃。 苏婉儿神色有些尴尬,说实话,她可没这样聪明,想到这一层的。 “仲霜哥,我没有。“苏婉儿立刻辩解。 许仲霜却是哈哈一笑,说:“行了,你去瞧瞧瑾之。我趁小葵不在,去抽支烟。”他一边说,就往阳台上去。外面雨还淅沥沥的。 苏婉儿应了多,便径直往叶瑾之那边去。走廊里光线不太明亮,因为尽头的窗户没有关上,有风盘旋进来,带来深秋的凉寒。她裹紧衣衫,推开房门往里走。 陈俊并不在里面,只有两名年轻的医生在那里做例行的观察,换输液瓶。两名医生看到她走进来,神色审视。其中一位问:“你是?” 怎么跟这医生说自己?说是叶瑾之的未婚妻,她犹豫一下没说出口。说自己是陈家人,怕这些卫戍后勤队的军医根本不知道陈昭华是卫戍队长之一。于是考虑片刻,她很平静地说:“我是陈敏华。”这样回答,一则是因为方才董小葵说过叶瑾之叫过自己的名字:二则是既然敌人都知道陈敏华是叶瑾之的未婚妻,而这个并非秘密的事,他的同事也该知道:三则是经过上次的绑架事件,卫戍队约莫对陈敏华这个名字会有印象。 果然,她说自己是陈敏华,那年轻的医生十分讶然,又忍不住仔细打量她,说:“原来是陈小姐。昨晚叶队一直在喊你名字。” 苏婉儿点点头,不由得询问那两位医生叶瑾之的情况。两位医生皆没言语,一瞬间,苏婉儿只觉得自己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紧张万分,不由得说:“你们说实情就是。不必有所隐瞒。” 先前询问她的那位医生没正面回答,只是说:“在这个部队的,只要没牺牲,都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再说,政府也会给予最好的治疗。所以,陈小姐不必太担心。” “小末,你这话说得一,真没点职业素质了。你哪娶在让陈小 姐不担心?句句都让陈小姐担心。”另一位医生白了那叫“小末”的医生一眼。 小末神色严肃,立马反驳说:“这么多年,出生入死。好几次,大家都以为叶队没救了。他也能奇迹地活过来。所以,这一次只是车祸而已,颅内有小部分积血。这对叶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说这些跟陈小姐听什么?真是没有规矩。这让许队知道,你就等着鼻禁闭吧。”另一医生说。 苏婉儿讪讪笑笑,又耐着性子打断两位年轻的一声,问:“他病情到底如?两位是医生,我要听专业的病情陈述与分析。” 那两人这才没有继续争论,而是确认点滴速度没有过快。那年长一些的医生才说:“头部受到冲击,应该是撞到坚硬的物品。但并没有造成明显外伤,外部没有流血发生。但颅内有短暂出血,因此在右眼之后的部位有一小块淤血。还有,经过好几名医生反复检查讨论的结果:这淤血并不是导致叶队昏迷的原因,因为那里占位区域并不足以导致昏迷。” “那他昏迷是什么原因?他是不是还有别的伤?”苏婉儿立马问。 暗想:这事怎么越来越复杂了,难道他不止受一处伤么?这么一想,不由得看病床上的他,那样安静,像是睡着了,脸上还有倦容。 那医生摇摇头,说:“没有别的伤。至于他昏迷的原因,十几名医生全在讨论。” “没结果?”苏婉儿问,语气里有一点点的焦急,还有一点点的讽刺。她生平最烦的就是一堆的官僚什么的在那里讨论,讨论半天没有任何所获,没有任何〖答〗案。 “是的。不过,我和小末一致认为叶队只是睡着了。”那医生回答,语气与神色都因为他们的不笃定、不权威,显得底气不足。 “作为医者,应该慎用所谓直觉。但愿是你们说的,他只是睡着了。”苏婉儿在他旁边坐下来,看到点滴瓶里的水一滴一滴极其缓慢地注入他的身体,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心疼。 “陈小姐教训得是。”那医生回答。 苏婉儿不与他们做过多的纠缠,径直问:“对于这淤血,你们提出的方案是什么?” “自然能不开颅手术就不开。毕竟这血块小,而且开颅手术,即便是国内顶级的医疗团队也是风险万分。 所以,一致认为使用化淤血性质的药物,在今天的点滴中还使用了醒脑针药水。”小末立刻回答。 苏婉儿对这些不了解,那略知的一二,还是当年妈妈在医院时,她常常在没课时去照顾妈妈,在医院出没所知道的。但听他们这说法,暂且也只能如此,于是她点点头,说:“你们这方法也可行。不过,我希望你们能会诊设计出最佳方案。” “陈小姐放心,我们会全力以赴。,…两名医生竟是同时说了这一耳。两人一说完,不由自主相视讶然,继而一笑。 苏婉儿也是笑了,说:“那多谢你们。” 两人又少不得客套一些,小末便又接了电话,是别的医生打来的,因为楼下又要讨论叶队的伤势,小末与另一名医生匆匆离开,屋内只剩了苏婉儿一人。 第019章 无题 灯园厨师手艺很好,菜式独特,颇有讲究,色香味俱佳。然而苏婉儿还是食不甘味,心中一直记挂那几名医生讨论的结果,于是草草吃了少许饭菜,就推说不饿放了碗筷。 阴沉沉的深秋,雨一直淅沥沥地下,将人逼得发了霉,感觉心似乎都长了灰扑扑一层毛。苏婉儿站在窗前看远处,雨雾朦胧了视野,隐约只见落木萧萧。 有那么一瞬间,苏婉儿有些慌。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的病房么?自己到底又在想什么,比如这一场婚姻?她忽然感到害怕,因为第一次发现自己与自己的距离那样遥远,遥远得心灵互不相同,遥远到陌生,陌生得可怕。 但这种问题必定不能深究,如同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也是不能深究的。因为大多数人心性不够强大,倘若一深究就会变了味,给自己设置牢笼,困住自己,以至于最终可能分崩离析。 所以,难得糊涂是一种睿智的处事。苏婉儿叹息一声,深深呼吸,强迫自己从那种烦乱、空寂的情绪中走出来。然后,她转过身来,问正要抬头敲门的医生:“他的伤势到底如何?” “又做了一些先进仪器的检查。那血块的大小以及位置并不至于造成昏迷。所以,可以肯定叶队的昏迷与脑部的震荡无关。但是,正因为有脑部的震荡,以后还请陈小姐照顾叶队一些。 可能会有恶心、呕吐等列,象的出现。”那医生声音不矢,但十分清晰。 “那是自然。”苏婉儿回答。但她很奇怪,明明是可以松一口气的,偏偏一颗心又七上八下不踏实。她顿了顿,不由得问:“那你们就没有找出他昏迷的原因?” “惭愧,具体原因还不能百分百确定。”那医生面露难色。 “会不会是血液的,或者某些药物所写致的?”苏婉儿问,不由得想起那么些惊险的电视剧、1小说的。 “这个可能我们也想过,不过通过各种检查。并没有在叶队血液以及身体里发现药物以及别的成分含量。所以,这一点,请陈小姐放心。”那医生回答,声音依旧适中柔和,在回答的同时还瞧了瞧病床上的叶瑾之。 “那到底是什么?你们都是医学界的天才人物,一个个都是重量级,如今不可能束手无策,一点方向都没有吧?”苏婉儿不悦地扫那医生一眼,觉得这政府机构的医生怎么都官腔,老学究味忒重。 那医生却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外面有两位医生,请陈小 姐移步到外间,我们三人为您讲。” 煞有介事,神神秘秘。苏婉儿心里不悦,却还是平静地点头往外间走,并让一直在外间守护的秦冰到里面守着叶瑾之。之前,秦冰将苏婉儿的行李拿到江府郡园,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宁园来。 外间是两位面生的医生,比先前的两位都要年长一些,看样子该是快四十了,算作长辈级别的。苏婉儿还没等对方说话,便先上前行礼,略躬身鞠躬。那两位大约没想到苏婉儿会这般正式,立刻也鞠躬回礼,说:“陈小姐,原本之前就该来见你,说一说许队的情况。但有些化验要立刻作,所以一直在忙。” “因为瑾之的事,辛苦你们了。十分感谢。”苏婉儿说,话语得体,脸上是恰当的神情,不倨傲,也不谦卑,俨然是叶瑾之夫人的姿态。 “这是分内之事。”其中一位老医生客套。苏婉儿只是轻轻一笑。她可不想跟他们客套,直接一句!“你们很辛苦。不过。我一直心急如焚。他到底什么原因昏迷,几时可以醒来,脑部淤血会有什么危害?你们将采用什么方式来治疗?这些问题一直萦绕着我,让我感觉心惊。说实话,瑾之受伤这事,叶家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我也更不敢告诉老爷子。所以,这些问题,我希望你们三位能为我解答。 当然,若有什么语言不周的,还请三位体谅作为病人家人的心,包容我这个后辈一下。 她这句话不紧不慢,但意思很明确,她说话的气势也很足。三位医生皆愣住。片刻后,才由一位年长的医生说起他们的推测。其实那推测不过是老调重弹,怀疑许仲霜之前昏厥是因为车祸所致,头部受到强烈震荡,虽然没有外伤,但脑内部出血,可以想象当时的冲击力是如何的大。这种冲击力足以使一个人立马昏迷。昏迷之后,加上最近因为要执行任务,叶瑾之是多日未曾有一秒钟的睡眠,所以,这一觉就睡得长了一些。 那医生说到后来,也有些底气不足。苏婉儿冷笑一声,说:“这算是国家精锐了?将“大约,这样的词用于医学病情诊断?” 那医生面露难色,苏婉儿也不为难,只平鼻地说:“你们也忙了一夜的,今天又忙了大半天。能开会诊断出这个结果不容易。” “陈小姐。这从医学上来说,是有可能的。”另一名年长的医生立刻争辩。 苏婉儿神色淡然,扫了那人一眼,说:“医学,我不懂。不过, 我略知一二所谓“纪律”所谓“懂军令如山,!” 三个医生齐齐露出难色。苏婉儿也懒得纠结,只是说:“这事暂且不提。我只问,他的淤血方案如何处理?” “开颅手术自然风险颇大,不建议。所以是保守治疗。”那位最年轻的医生回答。 “嗯。那么,以后的生活中,血块会否会有微微下沉?这时,会造成什么后果?”苏婉儿问。 三个医生皆讶异,毕竟这些是专业性的知识,可是苏婉儿竟然能这样说出来。其实,她也不过是因为在大学里认识一个新疆少年,是医学系的。因为她帮过那位少年,少年十分热忱,一定要带她参观鬼气森森的医学院,后来熟识,便知道那位少年儿时就有颅内血块。说是并没有消散,不断下沉。而他努力来学医,首先就是看看如何对付这血块。 “血块若下沉,可能压迫神经。叶队这一块的位置很敏感。五官的功能缺失或者狂躁也未必不会有,脑压可能增高,导致恶心、呕吐,也可能会有。”那医生回答,声音始终不向先前那边平静,像是怕用了约数会被苏婉儿再度鄙视。 苏婉儿没有计较,听到叶瑾之的情况,心里堵得慌,又不知道这家伙几时醒来。于是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对那三人挥挥手,说:“你们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这边有事,我叫你们。” 那三人见着下逐客令,只得告辞。苏婉儿站在厅里,觉得这里很寒,寒得彻骨。苏婉儿裹了裹风衣,又担心叶瑾之被子太薄,寒气入侵,于是大步往屋里去。这才刚走几步,还没推门,门却是一下被推开,一直严肃神色的秦冰十分激动地说:“陈小姐,叶队醒了。” 第020章 他的心思 苏婉儿一听,感觉心骤然停了一下,不由得问了句傻话。醒了?” “嗯。刚醒,要喝水。不能说话,似乎嗓子喑哑。”秦冰回答,依旧没掩饰住激动。 “好,好,我去给他喝水。你去告诉许先生。”苏婉儿立刻吩咐,只感觉心似乎一下子踏实,还没等秦冰闪开,就从缝隙里挤进屋子奔。 屋内有些冷,窗帘拉得严实,灯光略微昏暗。苏婉儿脚步有些凌乱,快步到床边,迫不及待瞧他。他倒是睁着眼看她,略略扯动嘴角,有些许的笑。 “瑾”她几乎就要喊他“瑾之”却立马觉得别扭,于是轻轻嗓子,改口喊:“你,有没有感动到里不舒服?” 他略略摇摇头,开口说:“没有。”声音像是油布被用力揉碎那般,重重得击打在苏婉儿心脏上。她立刻说:“没有就好,我去给你倒水喝。” 倒了热水,在玻璃杯里翻来倒去,又亲自试验了水温,觉得没有一点点的灼热感,这才拿了过来。叶瑾之的正看着她忙碌,神情像个孩子,像是眼巴巴等着大人做好吃的给自己。 苏婉儿对她笑,将杯子放在一旁,欲要扶他起来,他却摆摆手,说:“自己来。” 她的手就悬在那里,有些尴尬。叶瑾之似乎也意识到,于是顿了顿,将右手放在她手中,略笑,说:“貌似有点难度。” 苏婉儿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将这只手臂借给他做了支撑,然后拿了靠垫让他靠得舒服一些。这才端了水给他喝。 他咕噜噜喝完一杯,将空杯子往苏婉儿面前一放,说:“还要。” 苏婉儿正有些发愣,因为这一瞬间,她忽然又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高兴什么,做什么。最近,她总是这样迷茫。所以,看到那杯子有些发愣,没有马上回应。 “还要喝。”叶瑾之重复,语气撤娇,像是孩子。 “好,我去弄。”苏婉儿回答,接过水杯继续是倒水。这期间, 许仲霜来看他,询问他的情况。因为喝过水,嗓子好了很多。他说只是头疼,有些饿,胃部不舒服。 “脑震荡,这情况很正常了。这一次,你太冒险了。”许仲霜说,语气里颇有责怪。 “许二,你也不看场合,不要逼我翻脸。”叶瑾之忽然就生气了。正在倒热水的苏婉儿一惊,开水飞溅了几滴在手上,火辣辣地疼。不过,她向来定力很好,咬牙没叫出声。 “行了。知道你看中。也正因为你自己看中,你才知道有多聪明。”许仲霜气定神闲,像是丝毫没有生气,那脸上反而有了笑意。 许仲霜这话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苏婉儿隐约觉得这两人言语之间说的是自己。 叶瑾之板了脸,先是看了看苏婉儿,接着就继续说:“许二,别给我添乱。” “论计策,你行:论狠戾,你也比我行:论这个,我比你行哈。”许仲霜一脸打趣地说,哈哈直笑。 “闭嘴,你可以出去了。”叶瑾之扫他一眼,看来是十分生气。 这人才醒来,脑袋里还有那么一点淤血,以后的病情走向还不明确,可不能在这时再被叶瑾之给气着了。 于是苏婉儿倒了热水,一边用老古式的方法降温,一边说:“许少原谅,瑾之这才刚醒,头也疼,怕就有些烦躁了。” “丫头说话就是得体。这段位可比你这秋风扫落叶的家伙好多了。”许仲霜索性在一旁坐下,神情悠闲。 叶瑾之不予理会,只接过水咕噜噜喝。许仲霜也不打趣叶瑾之, 而是问苏婉儿怎么不倒了热水,再倒些冷水,岂不是省事。 “那种水俗称鸳鸯水,对身体不好的。”苏婉儿回答,接过杯子。 “纸巾。”他言简意贼。 苏婉儿扭身去拿床头柜的纸巾,不料左手却被他握在手中。苏婉儿一愣,右手拿到纸巾,转身坐正,很从容地将整包抽纸都递过去,说:“给。” 他不接,只将她的左手包裹在他手里,这手粗糙一些,并不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特有的细皮嫩肉。 “你给我擦,我没力气。”他说,语气命令,神情执拗。苏婉儿不是个耐烦的人,很想出言相讥,奚落鄙视他一番。可却就是舍不得,想到刚刚不知道他几时醒来时那种恐惧与茫然,那种恨不得让他醒来,他要怎么都随他。如今,他在病中,让自己给他擦一擦嘴边的水珠,自己就不肯了么? 她心下已决定帮他,可还没行动,他却一下子靠过来,将头放在苏婉儿的肩头,在她耳边的小声说:“你是我的妻子。这不是我家。” 这句话很意思明确。就是提醒苏婉儿:你要跟我合作,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听到他说这句就感觉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心里顿时堵得慌,一下子凉薄不少,一如这深秋的温度,不可抑制地凉。 “知道了。”苏婉儿回答,语气有些生硬。 “哼,很不乐意的样子。”叶瑾之佯装生气,实则有点撤娇嫌疑。 苏婉儿不说话,只抽了纸巾替他擦了擦唇边的露珠。 这时才看到他的唇有优美的唇线,十分好看。她竟然不由得想到昨晚,他将自己压在身下,那双唇温润柔软,吮吸过自己的唇,拂过脸庞他的舌那样侵略如火。 想到这些,瞬间就是星火燎原。她竟然觉得不好意思,脸滚烫,于是低了头,小声说:“好子。” 叶瑾之没回答,许仲霜却在一旁啧啧两声,说:“叶四,说实话,你段位还真低。” “滚,别充专家。”叶瑾之毫不客气,语气里蕴含了怒气。 许仲霜耸耸肩,假装叹息一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走了一步,又转过头来,很风骚地说:“叶四啊,你自求多福吧,哥我就不掺和了。 所谓道道道,还是要自己领悟比较好。,… “一会儿问问董小葵怎么管教丈夫的,越来越呱噪了。”叶瑾之语气轻蔑。其实苏婉儿很清楚,这些虚假的瞧不起全是大家的玩笑话。 越熟悉的人,越要在大家都在的私人场合使命诋毁,竭尽各种手段。 事实上,他们彼此一旦遇见什么,都是全力以赴帮他解决。 “小葵没空理你。“最神话,的升级版文案正在进行最后的库改,现在在改稿呢。”许仲霜回答。 苏婉儿在琢磨是不是私下里跟许仲霜说一说,弄个顶级的号去灭灭周瑾那家伙,玩几天就还给他,也行。不过,只是想了想而已,毕竟周瑾算是她极少的隐私之一了。因为回到陈家,牵扯到联姻,陈家、 叶家或许还有政府组织,调查她的人一批一批的,自己怕根本就没有隐私可言了。 所以,苏婉儿最终的结果还是忍住了。小号就小号吧,不跟人,不打架什么的,就听听音乐,看看风景什么放松一下就好。 “来日方长的事。”叶瑾之脸上全是鄙夷。许仲霜不在意呵呵笑,说:“无所谓,我会宠我的女人到任何男人的任何手段都无法比拟。同时,我的女人也会宠我的。她不会理会你的。你要加油哈。” 许仲霜一边说,一边还看过来。苏婉儿竟然心一紧,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仿若自己真是叶瑾之的女人一样。 “无须你操心。你可以滚了。”叶瑾之指了指房门,像是这是他家,许仲霜不是主人,而是客人了。 许仲霜倒是十分配合,真是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身说:“叶四啊,我有件事刚才忘了跟你说。我没架住敏华的苦苦相逼,昨晚的车祸,我没瞒她啊。” 苏婉儿讶然,不明许仲霜所说目的何在,叶瑾之却突然暴怒,一边喊“许仲霜,你这个渣”一边抓起刚才装水的玻璃杯“嗖”地扔过去,许仲霜像早知道叶瑾之的举动,倏然闪身关门,将那只玻璃杯顺利挡在门那边。 苏婉儿呆愣,叶瑾之骤然转脸来看她,神色凌厉,语气也阴沉,说:“你能不多管闲事么?若有什么有心人设局,我们不可能每次都能护着你。” 他语气发狠,苏婉儿完全不明所以,愣愣地说:“我只是根据情况进行推测。那个” “许仲霜没有让董小葵知道吧?”叶瑾之打断苏婉儿的解释。 “嗯,是的。他说他要守护董小葵。”苏婉儿回答,骤然明白叶瑾之之所以愤怒许仲霜让自己知道真相,是怕有什么意外情况,自己会受牵连。她想到这些,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即便是很厌恶说“如果”的苏婉儿也不禁想:如果能先遇见他,那该有多好。 “他懂守护自己的女人,我就不懂么?你这个傻丫头,不闻不问,对于我的工作一定要如此。”叶瑾之的语气终于缓和下来。 苏婉儿“嗯”了一声,看到他紧紧蹙起的眉,便安慰他,说:“你也是查过我的。我祖宗八代都没问题的。不论苏家,还是陈家。” “那又有什么用?若是有人要设局,我们明知是局,却不一定能破。这样的事,又不是没有过。”叶瑾之满脸的焦躁。 “原来有过?”苏婉儿十分惊讶。 叶瑾之冷眼扫过来,说:“收起你龌龊的思想。男主女主都不是我。” “我又没有说是你。”苏婉儿嘟囔,竟然觉得这种无营养的对话很温暖。叶瑾之得到这〖答〗案,才收敛起抓狂的情绪,说:“哥不是个随便的人。” “随便起来不是人”!当然,这句话,苏婉儿在内心中说的,没敢说出来刺激这好强、要面子,任何事非得赢的男人。 “哦。我能知道那件事么?”苏婉儿怯生生地问。其实她好奇心泛滥,想知道守不住自己女人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我可以送一点给你听,具体细节我不会透露。”叶瑾之回答,目光飘忽不定,像是陷入了回忆里。良久,他才说:“那大约是八年前的事。主人公是你家三哥陈汐华,女子是来自民间,叫严玲玲。” “我家三哥!!!”苏婉儿十分惊讶。没想到悲惨的爱情故事竟然是出自陈家。 “嗯。你可能极少听人说起你三哥吧。那是因为严玲玲之死后, 他强行退伍,不做大生意,只做碌碌的普通人。辗转各地,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这彻底惹怒了你爷爷,所以,你三哥在陈家是禁忌。原本,他也是十二路卫戍队长之一。”叶瑾之大约是想起昔年战友,不由得叹息一声。 (累,不多说了。睡觉) 第021章 错觉 苏婉儿没想到在陈家一直是禁忌的三哥陈汐华居然有这样的过往。 “三哥他——”苏婉儿说不下去,因为忽然不知的怎么去评论陈汐华。她只是隔了一段距离看着叶瑾之,眉头微微蹙。 叶瑾之则是因为疲累靠着靠垫,继续缓缓讲述,说:“你三哥是我们这批最早入卫戍的。许仲霖还在接受训练,他已能独当一面。最初那几年,我从他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他一直是陈家的骄傲,你爷爷最为喜欢的两个孙子,一个是你三哥,一个是陈锦华。” “原来如此。我说同为权贵,为何陈家华字辈这一代与别家相比这样不济,原来有这些曲折。”苏婉儿几乎自言自语,想到病床上的陈老狐狸还在谋划陈家未来,心里觉得难过。 “陈家这一辈,你二哥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他是个看似纨绔,实则深谙政治的人。你大哥的碌碌无为不过也只是一种策略而已。政治的事,很复杂,历朝历代,为臣者,锋芒过露,让人不安,于己不利。因为自己过于锋芒,久而久之,难以收敛自己的心性或者欲望。所以,聪明的权贵之家向来都懂得避锋芒。这点上,叶家倒是稍过了一点。”叶瑾之慢慢地说,颇有感慨,说到后来,不由得抬眼看过来。 苏婉儿猝不及防便与他对视,心里却很慌乱,因为她觉得眼前的叶瑾之太陌生,陌生得有点让自己熟悉。这种侃侃而谈,品论历史,有点像——,有点像是周瑾与自己在msn上唇枪舌战,又有点像银座八楼那位教自己如何自立。 苏婉儿觉得头晕晕的,仿若昨晚出车祸伤了头部的是自己。 “怎么了?”叶瑾之低声问,神色关切。 苏婉儿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说:“没事,只觉得你这说话方式像一个朋友。” “哦?什么样的朋友?”叶瑾之追问。 “普通朋友。不过,他很喜欢跟我讲论历史。大约因为话题相同,他也与你一般,十分睿智,所以有了这样的错觉吧。”苏婉儿讪讪笑,不由得垂了眸。 叶瑾之轻笑一声,也不多追究到底是什么人。这男人总是极有教养的。他。他看出她不喜欢说,于是在这不知不觉间转了话题,说:“原来敏华喜欢历史。”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得失,是智慧经验,肯定喜欢。何况苏家,因为青瓷工艺的缘故本就要求读诗文历史的。”苏婉儿回答,心里全是莫名的慌乱,像是做什么都不自在。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害怕,于是语气都有些慌张。 “甚好。”叶瑾之说,话语温柔,那脸上随即绽开笑容,赞赏全在眼角眉梢。苏婉儿看得清清楚楚,心像是被谁揪了一把,生生疼得慌乱。她不敢继续看他,于是左顾右盼,将目光落在那干湿器上,上面的英文单词,她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尽管她没看叶瑾之,但却能感受到他正注视自己,心怦怦跳,想要琢磨一个话题让自己不要这样昭然若揭,可却就是控制不住地慌乱。 “你这默不作声、低眉顺眼的模样,跟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叶瑾之对自己老婆不好了。”他打趣,话语里全是轻松愉快。苏婉儿却听得烦躁,尤其他说什么老婆还说得那样顺口。 “这里没别人,你就不要这样演戏。”苏婉儿语气炸毛,她其实一直想沉住气的,却总是压不住,于是脱口而出这一句。 这一句话一出口,苏婉儿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太鲁莽,这男人毕竟是病人,前一刻还担心他不能醒来,这下他醒来了,自己又说这些让人添堵的话。 可叶瑾之神色未变,连那种笑容依旧悬挂在面上,认真地看着苏婉儿。 “好了,别那么看我。这次毕竟是宁园,算是我不谨慎了。”苏婉儿立马认错,暗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招架。说实话,跟这男人在一起就紧张,总似乎在疲于应付。 “敏华,你在吃醋!”叶瑾之愣了片刻,呵呵一笑,得出这个结论。 苏婉儿被他说中心事,立马沉了一张脸,恶狠狠地说:“别自以为是了。你是病人,最好闭嘴休息。” “嗯,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累。”叶瑾之说。因为喝了水,又说了一会儿话,他声音恢复如常。 “那你先休息。我去外间看看书。”苏婉儿听他说有些累,如蒙大赦,立马就站起身要去扶他躺下。谁知道叶瑾之却不配合,而是像个孩子似的撅嘴,说:“不要躺下。我肚子比头更疼。” 苏婉儿一惊,以为叶瑾之肚子上还有伤,一群庸医没检查出来,立刻关切地问:“怎么了?” “饿。”他说,竟然一副怯生生的可怜的样。 苏婉儿哭笑不得,说:“我去让人为你弄些粥。” “不要。”叶瑾之立马反对。 “那你想吃什么?”苏婉儿问。本着“病人最大的原则”,不跟这男人一般计较。 “你做的。”他说。 “你想得真是美,还有,这里是别人家。”苏婉儿立马毫不客气地指出,板了脸狠瞪叶瑾之。叶瑾之则忽略她神色里的狠,有点不甘愿地说:“好吧。我随便喝点粥。不过,你记得你欠我一顿饭。” 哟,所谓的流氓与劫匪指的就应该是这种人。苏婉儿白他一眼,没有理会,径直出了屋,吩咐在外间的俊去弄些粥送来。 叶瑾之喝了粥,苏婉儿耐着性子将这家伙伺候躺下睡着,才去厅里得以休息片刻,心里全是烦乱。 后来,因陈昭华打电话过来。苏婉儿想到叶瑾之已五大碍,但今天也不适合去江府郡园,更何况自己很想见见陈昭华,因为自从上次陈昭华匆匆说有事后离去,两人便再没有交流。她想见见陈昭华,询问一些事情,便向许仲霖和董小葵辞行。 许仲霖与董小葵自然言辞之间全是打趣,说会好好照顾叶瑾之的。苏婉儿不多言,只是说“嗯,谢谢”,这更惹得董小葵眼角眉梢全是笑。苏婉儿假装没瞧见她打趣的神情,径直吩咐秦冰在这边伺候叶瑾之,让陈俊送她回去即可。 秦冰没有反对,只一句“是”。苏婉儿笑了笑,然后大步走出那小楼才发现,秋雨越发大了。 (是真的写累了,乏了。琐事繁多。不多说了。谢谢大家体谅) 第022章 所谓真相 秋雨滂沱,车辆缓行,苏婉儿回到家,已过了用饭时间。她也没胃口,只吃一碗面就上楼。陈昭华虽先前打电话来说在这边,但后来又有事出去了。于是,洗漱完毕,苏婉儿就打开电脑琢磨论文。以前也收集了不少资料,但都纷繁复杂,未加整理。这一开年,可就要忙碌各种事宜,论文也得放上台面,导师一定会催促初稿了。 苏婉儿仔细算了算时间,若自己不像时下的大学生那样从网络上摘抄来完成论文,时间肯定很紧。不过,自己是要真正做这份儿事业的,所以,认真调查必不可少勹想到未来,她又觉得自己是个小姑娘,充满斗志与希望,只盼来年开始跃跃欲试,大展拳脚。至于之前陈家人建议大学毕业后,继续上学的事,她倒想搁一搁。有些事就是机会问题,若是错过,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再遇见那么好的机会。至于学习,那是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的。虽然现在自己是陈家人,但历朝历代,与政治打交道的家族其实如履薄冰,指不定哪一天就树倒猢狲散的,自己还得要抓紧时间培养自己的能力,弄出自己的事业来。 这些事,苏婉儿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因为清醒,所以,她从来不迷失,不慌乱。若说迷失慌乱,那就是因为叶瑾之。这人总是轻易就扰乱自己平静的步调,让自己心里发慌。 真是扫把星。苏婉儿一份儿资料还没整理完,不由得又想起叶瑾之先前撤娇要喝粥的样子。那神情言语还真是活了。 这家伙,怕从小就没这个姿态吧。苏婉儿不知不觉竟想他想的入神,以至于陈昭华推门进来,她也没发觉。直到陈昭华站在她身后故意咳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慌忙转身,讪讪笑笑喊一声:“四哥,你来了。 “嗯先前以为事情处理完了。没想到后来又有别的事。刚才看你看电脑屏幕思索得入神。在思责什么?”陈昭华在一旁坐下,脸上的微笑显得十分柔和。 苏婉儿自然睁眼说瞎话,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只是琢磨一下我的毕业论文。” “你呀,就是勤奋也要顾一下自己的身体。”陈昭华有些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苏婉儿傻笑,心里却在琢磨该如何向四哥问他的身份以及三哥的事。正在这短暂的沉默中,她的手机却忽然响了将寂打破。 苏婉儿一看,是叶瑾之来电犹豫一下还是站起身接起来,往阳台那边走,问:“什么事?” “你到家也不知给我打个电话,测l貌的丫头。”叶瑾之开口就数落她。苏婉儿一怔,自己什么时候回到家需要向他报平安了?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你莫名其妙的。这都几点了,好好歇着,养精蓄锐吧。”苏婉儿说,恨不得立马挂电话,不理会这莫名其妙的人。因为总觉得他是一个伪装极好的沼泽,多说几句话冷不丁就得泥足深陷。 “养精蓄锐啊。你放心。一周后娶你,必定让你满意。”叶瑾之说,声音里全是打趣。 “懒得理你。你好好休息吧。我也要睡了。最近严重缺乏睡眠。”苏婉儿不与他一般见识,径直岔开话题。本来嘛,对于存心找茬的,第一就是要冷处理不予理会。这第二,才是对付他。 “那好吧,要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可不可以吵醒你?”叶瑾之又说,他声音低沉。苏婉儿有些愣这人这话的潜台词是说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是因为想念她? “可不可以。”叶瑾之又问一遍,像是怯生生的小孩在问家长周末可不可以去动物园玩。不过这男人会这样纯良?她这不过是逗自己罢了“哼可恶的家伙。于是,苏婉儿立马正声说:……“那啥?你是会问别人意见的人?赶快洗洗睡吧。如果你非得无心睡眠,你应该知道吵醒谁。吵醒我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不要。我就要吵醒你。清雅睡眠不好,一吵醒就不怎么睡得着。我可不想她精神不济,再说她身体本来不太好。你啊,一睡下就跟猪似的。”叶瑾之振振有词,语气说到严清雅说得那样柔情,说她苏婉儿就竭尽的诋毁。苏婉儿心里有些不痛快,也顾不得陈昭华在场,立刻一句:“呸。老娘立马关机,你速度滚去睡。就这样。” 苏婉儿一说完,还真没等叶瑾之说过,就挂电话挂机,一气呵成。 等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将手机放到衣兜里,这才不好意思地对靠在沙发上打量自己的陈昭华笑了笑,说:“失态了。四哥不介意的哈。” 陈昭华教养很好,并不追问打电话的是谁,只靠在那沙发上轻轻摇头。苏婉儿狗腿地询问喝什么。陈昭华依旧摇摇头,说:“陪四哥说说话就好。” “哎。”苏婉儿脆生生地回答,然后在对面坐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在陈昭华的面前,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姑娘。 陈昭华因她脆生生的答应,展开笑颜,缓缓地说:“你这丫头啊,总是让人着迷呢。以前,接到任务要去和你接触,慢慢改造你。可是,我忽然发现跟你接触的人,是被你改造。你身上有生活的气息。” 苏婉儿听得心里一颤,这哪里是哥哥夸妹妹的台词,不过,越是这样的时刻,越要稳住心性,否则以后就是做兄妹都尴尬。于是她乐呵呵地笑,说:“哪种不是生活呢。不过,四哥对我可真好,这样夸我呢。你不知道,我小时候,我大哥以在外人面前诋毁我为乐。每次都得说自己妹妹长得不好看,举止粗鲁得很。”“呵呵,你就不知道男人的心思。要是谁说你不好看,举止粗鲁了。你大哥非得揍丫的。对吧?”陈昭华也是呵呵笑。 成功岔开话题后,苏婉儿松一口气,面上却全是惊讶,问:“四哥,你怎么知道?” “以前,对锦华就这样的。在男人的心中妹妹是最好看的。谁要诋毁,惹妹妹伤心必须将对方打得满地找牙。”陈昭华回茶,而后又感慨跟苏婉儿一起说话,总是这样轻松,不需要防备什么,不需要去思索什么。 苏婉儿嘿嘿傻笑,说:“那以后四哥累了,就跟我说说话。或者,给我传授点生意经什么的。这个我最喜欢了。” “哈哈1小财迷啊。我以为你进了陈家就被这些繁琐之事忙得忘记了。看来你还是没忘。”陈昭华笑得开心。 “事业的事哪能妇匕戏的?陈家是荣耀,可再荣耀这也不是属于我的,我也没本事守住。并且古往今来,跟政治沾边的家族,哪一个不是如履薄冰。就是《红楼梦》里那种极致奢华的簪缨世族大家,不也是树倒猢狲散么?所以,我怎么可能去依靠太多。”苏婉儿缓缓地说,自此才算找到一个切入口。虽然这话题一扫之前的快乐气氛。 陈昭华沉默好一会儿,才说:“你能看到这些,已经不简单了。 不过,你知道吗?家族的事,政治的事,我永远都不想你牵入其中。” “四哥放心。我会过我的幸福生活。政治与历史都不是人力可阻止的,纵然有时候百臂千手,也未必可以抵挡。何况我是小女子,没有异能,没有重生后的未卜先知。我有的就是有一点点对人生的认知,一点点生活的智慧,一些些的勤奋,以及对未来的信心和些许对我很好的亲人、朋友。所以,我不会傻得去以己之力妄图抗衡历史的滚滚车轮。我只会去过属于我的简单明亮的生活。”苏婉儿声音朗净,一字一顿将内心的想法全然剖开。 陈昭华抿了唇,赞许一笑,继而又说:“你若真这样最好。” “一定天天努力,天天向上。”苏婉儿贫嘴。 陈昭华白了她一眼,又问:“听说上次,你将心理医生气走了?” “嗯啊。他讲来讲去就那么几句话。那作派,我真是不喜欢。”苏婉儿想起那天那心理医生,自己觉得愧疚,对他充满同情。 “你呀。那是这方面比较权威的心理医生了。”陈昭华耸耸肩,语气里全是宠溺与对她的无可奈何。 苏婉儿扑闪眼珠子,故作思索状,十分遗憾地叹息一声,说:“这都是权威。看来俗话说得不假,权威都是胡扯的产物。就那种察言观色的敏锐度,以及那口才。真就是个死读书出来的。” “得了,敏华。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嘴有时候挺毒的。幸亏那人没听到你这番话。不然,他一定得留下巨大阴影,或者从此就不当心理医生了。”陈昭华哈哈笑,跟平素里温文尔雅的陈四少比起来判若两人。 苏婉儿耸耸肩,说:“这人是军队的吧?这充分说明军队的纪律性是强项。可是,要从事这么艺术性的工作,还是显得太死板。” “你呀。别贫嘴了。活肷脱一女匪样,快赶超夏可可了。并且比夏可可有过之而无不及,人家夏可可是明了来,你来阴的。”陈昭华摇摇头,笑得十分开心。 “我这是智慧不外露,性格问题。”苏婉儿继续贫嘴。陈昭华一直在笑,十分开心。后来两人又愉快地谈话,涉及历史、地理、天文一直到鹅肝酱的制作。 终于,在谈话的某处片刻的安静后,陈昭华问:“敏华,你真的好了么?毕竟那是第一次见血腥。” “我差不多了。因为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了血腥与暴力。那一年,初中,我见过有人一脚将人踹下楼梯,那人当场死亡。”苏婉儿缓缓地说,也不知道怎么为何会向陈昭华说起当年那一段隐秘。 “呀?那他们没有对你怎么样吧?”陈昭华语气着急,像是恨不得当年就在她身边。 苏婉儿摇摇头,撤谎:“他们没发现我。”陈昭华松了一口气,苏婉儿嘿嘿笑,继续说:“并且,我面对过死亡,我妈妈去世,哥哥将那败类打成重伤,这些时刻,我统统在场目睹。更何况,那些人,虽然也是宇宙间芸芸众生的一员,但若是不除掉,可能会死掉更多的人。 这样想,我就没有多少心结与恐惧了。所以,四哥不要担心。倒是四哥你一” 苏婉儿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看着他惊讶的脸,一字一顿地问:“我担心四哥会因为擅自调动自己的人而受到上级的处罚。” “你知道?”陈昭华眉头蹙起。 “那天,我昏迷之前,听人说起陈队。然后,那种情况,军队怎么可能让尚林哥进到包围圈的内部核心地带?唯一的解释就是尚林哥也是军队的。那么,他口中的陈队,应该是你了。我就这样怀疑了。昨天,许仲霜和叶瑾之也证实了,你是隐藏的第十三路卫戍。”苏婉儿将一切和盘托出,面对陈昭华没有必要藏着掖着的。 “那两个混蛋竟然告诉你这些?这不是将你牵扯进来么?不安好心的家伙。”陈昭华忽然暴怒,咬牙切齿的神情让平素柔和的神情显得格外凶神恶煞。 苏婉儿清清嗓子说:“我问,他们只是点头而已。没大事的。何况,我只是担心四哥而已。”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隐藏的尖刀卫戍队长。我不过就是个挂名而已。至于尚林哥,你来陈家晚,不清楚。他原本是三哥的下属。三哥的事,一直是家里的禁忌。我也一直没跟你说。三哥其实是十分优秀的卫戍队长,后来执意要离开军队。 爷爷将他列为不肖子,从族谱上除名。他也真的改了名字在生活。” 陈昭华说得有些急切。 “三哥的事,我听叶瑾之说过一点。”苏婉儿小声说。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样大嘴巴了。 ”陈昭华愤然,接着说:“我之所以入卫戍,是因为你三哥执意要走。而卫戍里没有陈家子弟,当时在军中的我就被丢进去充数什么的。不过是挂名而已。” 苏婉儿只觉得震撼,以前,她以为陈昭华定然是杀伐决断很厉害的人,是卫戍里隐藏的王牌,却不料只是挂名。可这挂什么名呢? “没想明白为何挂名吧?这是政治,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懂。”陈昭华笑,脸上已有些许的悲凉。 苏婉儿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开心还是难过。她只是缓缓地回答:“我不知道为什么挂名。只知道历朝历代,御林军、京畿司皆由各大边关将领家中公子担任。” “你这个家伙,有事没事,学学穿衣打扮,插huā,研究青娄什么的。知道了么?”陈昭华有些生气。 苏婉儿点点头,说:“我一定谨记四哥教诲。” “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简简单单地生活。无论你的丈夫是谁,是什么位置。”陈昭华说,那神情那样认真,苏婉儿不知不觉热泪盈眶。 陈昭华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看表说夜深,让苏婉儿好好休息。苏婉儿起身送他出去。在门口时,陈昭华忽然转过身来说:“你大婚,先前爷爷不让请三哥。我还是通知三哥了。估计这一次婚礼,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第023章 算什么 第二天,日光和暖,一扫前几天的阴霾。仿若秋冬都倏然人指缝间流走,这已是来年春日。若不是光秃秃的树枝预示了季节,苏婉儿都要错觉春天来了。 用过早饭,心情颇好,苏婉儿无事可做。再度将笔记本电脑收拾一下,交给秦冰说:“行了,今天真要搬去江府郡园,就不用再给我带回来子勹” “嗯。”秦冰回答,接过笔记本放到车厢里,然后询问是否这会儿就去江府郡园。苏婉儿原本想早些到江府郡园,那边的景致不错,又有很多古典的东西保留下来,也许以后青瓷的宣传,这些都可以成为灵感的触发点。不过,她转念一想,按照礼数,自己应该去看看叶瑾之。毕竟他还算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况且如今在病中。于是,苏婉儿便先去了宁园。 宁园静谧,下人在清理院落,董小葵在给猴子洗澡,龙飞虎翼两只哈士奇在一旁坐着,偶尔发出一两声不满。董小葵伸手抚一下两只狗狗,说:“乖,一会儿就轮到你们。要宽容,要爱护猴子,知道么?” 苏婉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龙飞虎翼警觉地站起身,董小葵扭过头瞧她一眼,笑了说:“早上,仲霜还在说你脾气倔,怎么就不肯留下来休息。免得今天又跑一趟。” “啊?你们知道我今天要来?”苏婉儿这下就惊讶了。 董小葵正好替猴子洗好,在一旁梳毛,猴子很温顺,偶尔发出一声“喵呜”不知是满足还是不舒服。 “你是他未婚妻,于情于理都会来,不是么?”董小葵漫不径心地说,笑靥如huā一脸的调皮。 苏婉儿与她相视而笑,摇摇头说:“是我犯傻了。这不得不来的,我还问原因。” “也只有你的性子才觉得不得不来了。若换了别人就不一定是这个结果。”董小葵说,将吹干毛的猴子放在沙发上。猴子是一只白猫,神情冷漠而慵懒。 “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苏婉儿呵呵笑。 “哪里舍得损你?就你家叶瑾之也舍不得。早上疑惑你为何不愿在宁园,偏要回去。他立马就解释说你换了床就睡不着。他让你回去的。”董小幕一边说,那眼角眉梢全都是打趣的笑。 “你我就知道你说话留后招,典型的坏人。”苏婉儿娇嗔。目光却落在落地窗外那稀疏的林落之间,叶瑾之曾在那里向严清雅求婚。 那一次她多么想严清雅立刻答应,那么,她就可以名正言顺跟叶云嘉一起。虽然脾气暴戾,但至少没有一个爱六年的女人横着。但是,世事无常,那一天,严清雅没有答应,于是之后就改变了三个人的人生轨迹吧。虽然,他们依然相爱,但难保不因为这一有名无实的婚姻而有所罅隙。 “看什么呢。那样入神。”董小葵问那脆生生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拖回。 “只觉得那一角的景致可以入画罢了。”苏婉儿回答,胡乱诌了一个理由。 “是吗?”董小葵站起身,到她的角度来仔细看。过了一会儿,说:“景致繁复一些,西洋画还行,〖中〗国画就缺乏了点意境不太简洁。” 董小葵煞有介事,苏婉儿则是在一旁偷笑,又唯恐董小葵看出端倪来,立刻说:“我去瞧瞧叶瑾之。不然这人一忽儿又的埋怨我不懂礼数,唧唧歪歪数落人比唐僧还烦。” “啊?他比唐僧还烦?他可是出名的冷言少语,比仲霜还话少呢。”董小葵十分惊讶,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仿若在怀疑苏婉儿说话的真假。 “我骗你做啥?你根本就不知道,叶瑾之这人就是个阴谋家可以拿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家伙。在你们面前装酷,装深沉。一压迫我,什么狰狞面目都露出来了,那一句接一句,烦死人了。”苏婉儿说得咬牙切齿。 董小葵却是一边抚摸虎翼的狗头,一边呵呵一笑,说:“行了。别说,你是乐在其中的,我看出来。” “董小葵,你也这样打趣我。”苏婉儿被说得心里乱糟糟的,板了脸抗议。董小葵笑得越发huā枝乱颤,对她挥挥手,说:“去好好瞧瞧你的夫君吧。我可看他在小楼那边徘徊多次了。像是在瞧你来不来呢。这男人,其实挺可爱的。哈哈哈。” 董小葵一说完,陡然闪身走开,往楼上闪,说:“我去修改文案。 最近仲霜研发的游戏需要大动作。” 好吧,苏婉儿这刻才感觉其实董小葵骨子里也很邪恶,丝毫不亚于夏可可。不过,还真是挺喜欢这女子的,感觉很对自己脾气。 董小葵上楼去,厅里就剩了她和两只狗、一只猫对视,并且其中那只叫龙飞狗居然还对她眈眈相向,看得她毛骨悚然。于是,她防备着走出大厅,亏得那狗并没有追出来的意思,倒是趴在地毯上休息了。 穿过曲折的huā圃小路,终于到那小楼前。苏婉儿想起董小葵先前说叶瑾之在这边徘徊几次,不由得去打量,自然是没看到的。实际上也看不到,这小楼只有两层。是民国时期的建筑风格,有些许的欧化,在这小楼周围都是树木掩映,即便是秋天落叶,这座小楼的情况若不是极其熟悉之人,仍旧不太看得清里面的情况。 她慢腾腾上楼,尽量无声,一直到叶瑾之的房门,推门而入。他却是在看书,神情专注。苏婉儿站了片刻,他抬头看到她,脸上绽出笑,只一句:“你来了。” “嗯,来看看你。”苏婉儿回答。感觉这对话这样没营养,却这样不对劲儿。 “我没多大的事。不过就是一块淤血。”他轻描淡写地说。这颅内淤血随时可能下沉压迫神经,或者衍生出奇怪的肿瘤,再或者可能会稍有不慎就导致新的出血,他居然可粤这样轻松地说。苏婉儿抿了唇,只觉得这句话让她无名火噌就往上冒,正待发作。叶瑾之却轻松一笑,忽然说:“我知道,你关心我。” 他说得那样笃定,说完之后,很孩子气地笑,笑得很开心。于是,苏婉儿一腔怒火硬生生化作一句:“懒得理你。自以为是。” “行了。既然来了,就陪我说说话。”他将手中的书放下,苏婉儿懒得理会,只在一旁坐下,简单询问一下他的伤势以及医生准备如何做。叶瑾之只道是苏婉儿关心她,十分开心地一一回答。 苏婉儿听这边处理妥当,她就不想在这里跟这位相处了。因为跟这男人相处太难受,仿若他微小的动作眼神都可以扰乱自己。于是,她以还要去江府郡园接受培训为理由,起身告辞。谁知道刚说出来,叶瑾之脸色骤变,神情蔚然成冰。 第024章 相得益彰 “怎么了? 苏婉儿问,语气波澜不惊。经过一阵子的相处,她已经懒得跟这男人动怒。 “现在时间还早。”他语气与神色一并缓和。 “时间是最不经用的。这边去江府郡园也要一个多小时,若是遇见堵车,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了。”苏婉儿假装不知道那他话里的意思,这样平静地回答。还波澜不惊的神情瞧他。 叶瑾之脸色略一沉,说:“总之能到就是了,你管什么时候到。” “那不行。我听秦冰说江府郡园那边规矩森严,周伯也是个严肃的人。我可还没进门就坏了规矩。”苏婉儿振振有词,她就是不想跟这个男人多呆一刻。他是别人的男人,他有深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不是自己。 “你真是怕坏了规矩的人么?”叶瑾之语气有些嘲讽。 苏婉儿假装没听出嘲讽来,只是平常语气,说:“即便不为我将来进入叶家的日子,我总得为我陈家的教养。” 叶瑾之不说话,又板了一张脸,半靠在沙发上生闷气。那脸色不太好,眉头时而拧起,像是极其痛苦的。也就在这时,苏婉儿才想起,这男人是病人,昨天才从昏迷中醒来,如今颅内还有血块。想到这些,她的心就软软的,有些许疼痛,又暗自责怪自己,怎么就不这样不懂事,不懂得消停一下。他身体还没好。 这样一想,她想立马走掉的念头就倏然打消子,于是便问:“哪里不舒服了?” 她声音本就清澈,略微柔和,便有一种格外的淡雅。他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问:“那你不走了么?” 苏婉儿抿了唇,犹豫一下说:“我晚些过去。” 叶瑾之“哦”一声,脸上没那么阴沉眉头却还是时而纠结。苏婉儿不由得上前,急切地问:“是不是头疼了?” “嗯,有些疼。”叶瑾之回答,语气像撤娇的孩子。 “我让医生来瞧瞧。”苏婉儿扭身去按铃。他却从背后将她一下搂住。这样猝不及防的拥抱让苏婉儿身子一怔,头脑也瞬间短路,按铃的手也悬空在那里。待瞬间醒悟过来,这才挣扎,语无伦次地说:“放开。” 叶瑾之倒是听话就真的放开了,还找了个牵强的理由悻悻地说:“我看你那样扭身像是要摔倒。” “是你小看人了。”苏婉儿回答,语气虽然已平静,一颗心还怦怦跳,手也是摁了几次才摁到铃。房间里气氛微妙,窗外秋阳金灿灿的,晃得人睁不开眼。 “哦。”叶瑾之回答,语气很轻,就那样靠在沙发上,像是极度疲累。 苏婉儿站在一旁,十分心疼。片刻后几位医生就急急忙忙上来询问。他只是说有些疼,其中一位医生又进行了仔细询问,尔后说:“没大碍。 但需要多休息。叶队,还有,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轻易动怒。” “嗯。”叶瑾之点头,似有若无地一眼扫过来似乎是在说“看吧,都说我不能轻易发怒,你不能惹我了”。苏婉儿假装没看见,只敛了神情,认真听那几位医生吩咐先吃一些药,睡一觉,并且晚上再做一次检查。 医生们走后苏婉儿倒了水让他吃了药,就让他上床睡觉。他没马上答应反而问:“你在这里陪我。吃午饭与晚饭。” 苏婉儿有点无可奈何,这人这时候千万不能动怒的,于是耐了性子,像是哄孩子一样,说:“我答应你,你乖乖休息,早点养好身体。” “你放心,洞房huā烛夜不会有事的。”他依旧是这样流氓的回答。 苏婉儿狠狠扫他一眼,他哈哈笑,然后很乖巧地在床上躺下。 这个无良的男人。苏婉儿看他躺下,闭上眼睛。就拿了一旁的杂志准备到外间去看,谁知道刚起身,叶瑾之就喊:“不许出去,就在这屋里陪我。” 本来想反驳,但想到方才医生的叮嘱,苏婉儿就忍了,心里却是想:猖獗吧猖獗,等你好起来,老娘不一一讨回来,还真不是我。 苏婉儿面上十分平静,只扫了他一眼,就在靠窗的沙发坐下,日光恰好撤进来,暖暖的很舒服。那桌上的杂志有一大堆,大约是有人怕叶瑾之发闷特意拿来的,其中音乐杂志居多,还有一些是游戏杂志。苏婉儿想起他的梦想似乎是要开音乐会,结果为了叶家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梦想,走上这危险性极大的工作岗位。而且这工作岗位真的就是继承人该有的么?没错,这是离一号最近的职位,可与陈昭华的一袭谈话,让她骤然明白,这个职位还有制衡的作用。 苏婉儿轻叹,觉得如果人生一旦跟政治沾上边,那就如何都不快乐了。难怪古代许多真正淡泊名利的人喜欢寄情山水。寄情山水那是多么轻松惬意的事。 她思绪纷飞,原本就对手边这两类杂志不感兴趣,这下更是看不进去,随便翻了翻,便觉得百无聊赖。将杂志放下,认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叶瑾之,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出坚毅来。他微微侧脸,有轻微的奸声。 看来睡眠不错。苏婉儿不由得露出笑,心里忽然觉得命运真是太玄妙,每一刻都有每一刻存在的一起,遇见每一个人或许也饱含深意。 在屋内呆了许久,想要起身,却刚站起来。叶瑾之就像是睡得不安稳,又迫使她坐下去。这沙发靠窗,高大的树木落了叶子,光秃秃地突兀在窗口,疏影横斜的。日光透进一小块,就落在沙发上。苏婉儿觉得暖和,于是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了。 没有梦境,没有不安,只觉得暖阳落在身上,十分舒适。由于这份舒适,苏婉儿毫不客气地一觉睡到幕色四合。等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窗口那一方带了幕色的天,在疏枝映衬下,呈紫蓝色有一朵云彩被染成橘红色。 她看着天空片刻,才判断出这一觉竟然睡到傍晚。而自己似乎答应陪那家伙吃午饭的他还在睡么?苏婉儿略一转头,就看到坐在一旁看她的叶瑾之,脸上带了慵懒的微笑。 “呀,你这样怪吓人的。阴森森的。”苏婉儿惊叫一声,抚了抚胸口,坐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盖了被子,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华宝你真是小猪,睡觉还打呼噜。”叶瑾之心情颇好。 “你本是猪。我睡觉从不打呼噜。 别诓骗我。 苏婉儿立马站起身跟他保持一段距离。 “真的。你打呼噜了。还咂嘴,喊我的名字呢。”叶瑾之说得煞有介事。 苏婉儿立马鄙夷地扫他一眼,说:“叶瑾之,不带这么诋毁人的。 我喊谁也不得喊你啊。” “你真喊了。”叶瑾之再度强调,然后指了指桌上放的崭新洗漱工具。 好吧,这男人很细心,如果这男人不是无主的,换做如今这状况,她苏婉儿少说也得要阴谋阳谋地搞到手。不过,这男人是别人的她便没有任何心思了。这世间,破坏别人感情、致使相爱的人分隔是最可耻的事。颇具侠气的苏婉儿不会干这种事。 “除非是你欠我钱,我喊你还钱。“苏婉儿去拿洗漱工具,瞎掰回答。 “你那语气可不是讨债的语气。”叶瑾之语气暧昧。 “谁理你瞎掰。”苏婉儿闪身去洗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等洗漱出来,恰好董小葵来掩面笑,问:“午饭只喝一小口粥。莫不是晚饭为不打扰佳人休息,一直喝一小口粥吧?” “准备晚饭吧。饿死了。”叶瑾之回答。 董小葵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苏婉儿,说:“那我让厨房送饭过来。” “你不在这边用么?”苏婉儿问。 “不了。我家仲霜回来了我自然去陪着。你们俩,慢慢享受。”董小葵说,那眼角眉梢全都是暧昧的打趣。苏婉儿假装没看见只数落他见色忘友的。 董小葵只是笑,看了看叶瑾之又看了看苏婉儿。转身走了。 晚饭很丰盛,据说是董小葵亲自下厨。两人用饭都很安静,后来,叶瑾之终于忍不住问:“华宝,你厨艺怎么样?” “还行。”苏婉儿回答。 “还行的标准是什么?“叶瑾之像是吃饱了饭,不依不饶地深究。 “不会让人食物中毒身亡。”苏婉儿气定神闲地回答。其实,妈妈的身体不好,爸爸繁忙,从小的餐饭都是自己跟大哥在做。厨艺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妈妈总喜欢吃好吃的,身子不好,爸爸就想尽办法满足。苏家那样的家庭自然不能上大饭店,爸爸就想方设法自己做。久而久之,苏婉儿的厨艺也不差劲的。不过,跟这个男人讨论自己的厨艺总是怪怪的。 “华宝,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的。所以,你要练一练你的厨艺。”叶瑾之语重心长。 “我厨艺好不好,跟你没关系的。 真的,我没打算做给你吃。”苏婉儿很直接地耸耸肩,然后嘀咕:“那位天天买菜,厨艺想必不差。“是的,在深宁的那几个月,总是会碰见严清雅。提了篮子优雅地去买菜。那时,苏婉儿就感慨:看年龄也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人家就可以嫁个有钱人,做这种标准主妇。 当然,她羡慕片刻,随即又觉得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要的是相夫教子,还有事业。那样才是自己:独立,温柔,坚强,柔和。 “你是我的妻子,你要将厨艺练好。”叶瑾之像是没听到她的嘀咕,一字一顿地说。 苏婉儿一口饭还在嚼,快速吞下,字正腔圆地反驳:“得了,你我心知肚明,你也不必说什么演戏需要,也不要动怒。你有朋友来家里,我必定亲自准备膳食,不会让你丢面子。至于你想我给你做饭,那是不可能的事。要想吃家常菜,你知道去找谁,好了,我用好了膳食,再不去江府郡园,可就真的逾越规矩了。“苏婉儿一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叶瑾之也不说话,更不阻拦。这完全出乎苏婉儿的预料,不过又似乎是意料之中。 秦冰早就开了车在宁园外等候,许仲霜在跟人说重要事情没有出来,董小葵送的她,在漫天星斗的秋夜,她站在凉风里,忽然说:“苏婉儿,我觉得这世上,只有你和叶瑾之最相配。那一位,跟他没有一点点的和谐。” 苏婉儿一怔,轻轻一笑,说:“可是,他们先遇见,并且相爱了。” “这世间,真正的爱情是很少的。伪爱情,疑似爱情很多。有时候,人们都会被自己所诓骗。”董小葵的声音十分清澈。 “疑似爱情?伪爱情?”苏婉儿不由得问。 “当然。有些人只不过因为寂寞,因为利益的需要,因为依赖,开始去爱一个人。那种爱,不过就是占有,身体、金钱、生活圈子,但是永远无法占据对方的思想。因为永远无法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我看叶瑾之跟那一位之间更像是疑似爱情。因为寂寞或者其他。”董小葵缓缓地说。 “也许,不过,那与我无关。即便他们之间是疑似爱情,不一定就表示我跟叶瑾之之间会有爱情。”苏婉儿呵呵笑。声音在凉薄的空气中显出单薄来。 “中午,我去那边找你们。准备午饭。可是,我敲门没人应。犹豫好一阵子,我推门进去。他坐在窗边沙发上睡着了,你盖了被子,就枕在他腿上,日光从窗口洒进来,落在格子被面上。你知道么?那画面,那样美,那样和谐。仿若别人在你身边或者别人在他身边都是一种突兀。”董小葵叙述,似乎沉浸在那画面里。 苏婉儿也因这话内心震撼,不由得扪心自问:自己与叶瑾之,真的可能有一丝一毫的未来么?如果有,那严清雅要怎么办? 这真是个头疼的问题。苏婉儿只想了一下,就抛开不想。淡淡地回答董小葵,说:“那只是你内心希望的投射罢了。我知道你希望我和叶瑾之也如同你跟许少那样幸福。谢谢你。” 她十分郑重其事,董小葵略叹息一声,不由得一笑,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命运的线条与玄妙。是我多操心了。” “哪里。你这份儿心,我是真心感激的。”苏婉儿落了车窗,语气平静而真挚。 “我们是朋友,不必说那么多。去了江府郡园,处处小心点,毕竟那地方,我们都不熟。又是叶家的地方。我听人说那地方,就有一种不喜欢。”董小葵叮嘱。 这是真性情的女人,为人较冷,却对值得的人总是这样热心。苏婉儿对她一笑,说:“我会事事小心的。“ 第025章 妖蛾子 晴朗的秋夜,车穿过灯火辉煌的市区之后,便真正有了夜的韵味。 天幕上,有稀疏的星斗闪烁。一路上,路况不错,没遇见堵车。然而就这样,车到江府郡园就已经八点多了。门口点了红灯笼,让人疑心是穿越时空了。 门卫见到是叶瑾之的车,立刻开了大门。一路上都是黄晕的路灯,映出稀疏的枝条落在周遭,影影绰绰,倒有些《聊斋》故事里的场景。 车缓缓而行,穿过外围的植物带,在前院停下。周伯穿着羽绒服,早站在明亮的灯下等着。看他站得笔直,神色庄重,苏婉儿有些过意不去。 秦冰倒是很懂事,拉开车门让苏婉儿下车,也不先为她拿东西,反而是走上前对周伯行礼,说:“周伯,四少那边有点事,陈小姐在那边照顾,所以来晚了一些。” “嗯,无妨。陈小姐用过饭了?那么,是否还要宵夜?”周伯打开手中的灯盏,向苏婉儿看过来,这一句话显然也是问她的。 “跟瑾之一起用过了,这下就不用了。 如今在那边有些事,来晚了一些,让周伯久等了。”苏婉儿十分不好意思。 “没什么。刚才秦冰和四少都有电话来。我只是怕陈小姐过来这边还需要用一些,就让人都等着。”周伯叙述,语气平静。苏婉儿心里一惊,这是在让所有人因自己迟到的事受罚么? “周伯,下次就别等了。、”苏婉儿明知道说这话不合适,也是不懂事的表现。但她就是假装不懂,有时候太过懂事就近乎妖邪,会让人不得不防的。 “主人要来用饭,主人未到,做下属的怎么能擅自用呢。”周伯语气还是四平八稳,提了灯引苏婉儿往主院去。 “现在这时代,还讲什么主人与下属的。周伯,你这”苏婉儿干笑两声,算是打哈哈。 周伯则是严肃地说:“礼数不可废。〖中〗国几千年来就是信义之邦。如今信义两字何存?礼数何在?时代是好的东西,然而一味抛弃过去,民族的灵魂就成为无根飘荡者。民族灵魂里的东西不在,人活得很恣睢的。陈小姐也是名门闺秀,陈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你奶奶家族算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有些东西,你可别以为不合时宜就废了。” 周伯一大堆的话,都上升到民族灵魂了。苏婉儿还能说什么?所以,即便不太赞同周伯,也只得连声说:“是我考虑不周了。多谢周伯提点,以后不周到的地方,还希望周伯提点。” “哪里。你是叶家这两代来唯一能在这里举行婚礼的女子,想必是十分聪慧懂礼数的。要不然,还不能入这江府郡园。”周伯声音不疾不徐,平静得没有喜怒哀乐。不过这话说得似乎能进入江府郡园就是莫大的荣幸,如同昔年皇宫中能入住中宫一样。 “周伯过奖了。不过是瑾之任性了。”苏婉儿回答,这沿着小径一路而来,回廊上挂满了红灯笼,前面的老者举手投足都十分懂礼仪,真让人不知不觉就古典起来了的。 “四少自小十分懂事,做事很有分寸。”周伯纠正,已经引了她来到叶瑾之的那套房子里。 “嗯。苦了他。”苏婉儿低声说,并不想跟这人作过多的交流。 周伯打开房里的灯,忽然转过来,说:“陈小姐能说这一句话,说明四少没看错人。” 周伯神色语气皆严肃,吓了苏婉儿一跳,讪讪地笑笑,说:“他确实挺辛苦的。” “是的。四少很辛苦。以后,就拜托陈小姐多关心关心。他年少时,经常在这边看学习,喜欢在江府郡园居住。因此,也爱跟我聊天,他的心性,我这个老头子多少知道一些。四少如此对陈小姐,定是十分喜爱。如今,看陈小姐能说出这一句话。说句不客气的,老头子先前的担心放了一大半了。”周伯缓缓地说,语气不再是四平八稳,有些许的激动。看来这老头是真正很喜爱叶瑾之的。看来大家都不晓得叶瑾之多么会伪装,那就是个闷骚的主,还有一肚子的坏水。 “多谢周伯信任。我一定努力。”苏婉儿回答,从这老者的言行上,可以看出自己已经赢得他一丝好感,自己在这江府郡园的日子不会太难熬。 “呵呵。丫头,你有什么事,就按这个,喊一声来人,就有人过来的。你需要的东西,按照四少上午开过来的清单,全都准备好了。 如果还缺什么,你一会儿喊人就是。”周伯将周遭介绍一遍。 苏婉儿一一点头表示记住,心里却一直在想叶瑾之这家伙之前不是在睡觉么,还能列清单过来,居然还能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周伯很满意地介绍完毕,又让苏婉儿认真看看,还缺不缺,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周伯提灯走了。 等周伯走后,苏婉儿又瞧瞧周围。这套房子,上一次来江府郡园,叶瑾之也待她来过。这房间里,即便是细节也充满了古典韵味,但里面又不乏现代的陈设。可以说是古典与现代结合得十分巧妙。当然,这是叶瑾之的房子,是他极其喜欢住的地方,据说在南方的老宅也几乎是与之一模一样的布置。 苏婉儿到处转转,想过几天就要在这里生活,心情很舒畅。不过,这江府郡园毕竟人多,而且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她还真没搞懂。因此,还得要小心些。 到房间,收拾一番,正要开电脑。叶瑾之的电话就来了,只是简单地询问住不住的惯,如果晚上睡不着,就给他打电话。 苏婉儿一听这话就来气,立马训斥:“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你就不能好好听么?” 他在那边静默半晌,说:“好,我认真休息。” “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苏婉儿叮嘱。 “我会的。”叶瑾之出奇的乖巧。 “不要光答应,一定要做到。”苏婉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嘱。 “知道了。华宝。”叶瑾之回答,不由得笑出声来。 苏婉儿这才觉得似乎自己说多了,有点唐僧的嫌疑不说,好像还越权了,这种话应该是严清雅的身份说的。于是,她不自在地咳嗽两声,说:“那个,我也不是关心你什么的。只是想到你如果病怏怏的,到时候婚礼什么的,我就要多劳累。” 她说这鼻,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果然,叶瑾之呵呵一笑,说:“知道了。我一定养好身体,婚礼当天不让你那么累。至于那天晚上,我们到时候再说。总之,我会好好养身体的。” 这人这样不正经“哼,真是越发猖獗。苏婉儿终于暴怒,说:“呸。少吓唬老娘,别给我不正经的。1小心我直接送你进宫。” “进宫,我也得是皇帝。爱妃,早些歇着。”叶瑾之立马反驳。 好吧,这人脑子虽然受伤,但说话依旧这样欠揍欠扁。 “你,跪安吧。”苏婉儿拿腔拿调,然后才挂了电话。不由得想起董小葵的话,自己跟他真是那样和谐、相得益彰的一对么?自己真又是了解他的那个人么? 这些事想不得,一想就让她的心纷纷乱乱的。于是,她打开电脑,想跟周瑾聊聊,却发现周瑾不在,地里白菜成熟了。她顺手牵羊,然后给他留言说:什么样的男女才是相爱的? 她发出这个疑问,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模棱两可。周瑾那人精大约从这个问句就能推测出她心底的事了。到时候,他又要笑话自己了。不过,发出去就发出去了,被这人笑话一下也不怎么的。 她放音乐,开始铺床叠被,又将行李收拾一下,又去洗个澡。回来时,周瑾在qq上,居然没笑话她,而是先鄙视了一下:你丫的,自己不种菜,专门偷菜。哥好不容易种点白菜萝卜的,你盯着偷。这笔账, 我迟早要讨回来的。 苏婉儿扑哧一笑,说:哟,周公子,你可真小气。 周瑾立马回答:这事,必须小气。尤其是对懒惰的贼,必须严惩。 苏婉儿笑得前合后仰,然后才说:大不了,我有空种一棵让你偷一下,满足一下你。 “本公子不是那么好满足的。你要有牟理准备。嘿嘿。”周瑾发过这么一条信息,还配了一张极其猥琐的笑脸。 “行了,我种四颗萝卜,四颗白菜。撑死你。”苏婉儿说,虽然发了一把飞刀表情,但脸上全是愉快的笑。是的,跟周瑾谈话其实是十分快乐的。 周瑾倒没继续纠缠于这问题,而是回答她先前提出的问题,说:“美人,你是爱上什么人了吧?” “你妹的,我没有。”苏婉儿抵死不承认,可心里却在自问:娄爱上叶瑾之了? 毛的,绝对没有,那样的家伙,我怎么会爱上他。她立马自语。 “那你问这个问题昭然若揭的,你个渣,说谎都不会。”周瑾鄙视她。 苏婉儿撇撇嘴,说:“当我没问。晚安吧。” 周瑾倒是说:怕了你了。我不问就是。不过,相爱的男女,总是会为对方着想,总是想着对方。而且总是心疼对方,并且两人会有很多的话说。总之,爱上一个人,自己也变得不像自己。 “自己也变得不像自己?”苏婉儿问。又对比一下,似乎遇见叶瑾之,她所有的冷静和优雅都被击破,变得烦躁、抓狂的。难道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征兆么?不,周瑾这家伙前段时间不也是没搞清楚的么?什么时候又成专家了?这厮别的话可以相信,这话绝对不能相信。 “嗯,就是自己不像平常的自己了。比如,我不喜欢跟人说话。 但遇见那个人,就总是想跟她说话,就是斗嘴也觉得愉快。我平时很能控制我的情绪,可是一跟她说话,喜怒哀乐都不知不觉就出来了。” 周瑾进行了详细解答。 苏婉儿看了又看,心里有些乱乱的。然后只回了一句: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 是的,现在是在江府郡园,不比那边。明天必须要早起的。 “喂,你得种菜,你刚答应我的。“周瑾念念不忘种菜的事。 苏婉儿莞尔一笑,发了一句:下次吧。然后快速关了电脑,去厅里关灯,刚关上灯,又发现落地窗开着,这样开着,虽然房间空气好,但安全上却是始终不好。她一向是警觉的,于是就去关落地窗。 她懒得开灯,于是借着廊檐下的红灯笼微弱的光,去拉落地窗。刚碰到窗户,就瞧见落地窗外的huā圃里,有个白色的影子飘忽忽地过。 那影子悄无声息就那样飘过。苏婉儿眼睛没眨,心里自然是一紧,浑身凉飕飕的,连小腿都在发颤。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 她并不是胆大的女子,也不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对于鬼神这种事总是将信将疑。但好在她就有一种很强大的意识,认为自己的气势足可以压过一切所谓的妖魔鬼怪。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影子飘来飘去,悄无声息。白乎乎的。她起初还有些怕,后来却是不怕了,暗想:你妹的,我就要看看你搞什么huā样。 所以,她像是假装没看见,也不拉上落地窗,很自然地转身往屋里走。手上捏了一只茶杯,那茶杯里有刚泡好的蕊寒梅香,自然,她还带了前几天央求陈昭华寻的一把防身刀。她先前那一把因为绑架事件沾染了血腥,有太不美好的记忆,陈昭华也觉得那刀不适合带着,所以另外寻了一把给她。 她悄无声息地走出来,在落地窗后瞧那huā圃,那影子似乎驻足,又在观望。好吧,你妹的,这似乎不是鬼魅吧。 她倏然闪身到落地窗外“嗖”一下,将那只茶杯往那影子用力掷过去。准确无误地砸中那影子,发出嘭一声,然后是瓷片与青石板相撞发出的撞击声。那影子倏然一闪,就往旁边的huā圃掩映处去了。 苏婉儿微微一笑,暗想:果然是妖蛾子,还给我装神弄鬼的。想当年,家里蟑螂多,老子扔拖萑打蟑螂,一扔一个准的。等明天白天就可看看是何方妖蛾子了。 不过,这一声清脆的声响,倒是引来了附近巡查的安保人员。有人立刻过来,就站在那huā圃那边,询问:陈小姐,有什么事么? 苏婉儿起初没回答,等外面喊了两声,这才懒懒地说:“谁知道呢。大概是野猫跑来跑去的,打翻了huā盆,你们仔细瞧瞧呗。” 外面的人应了声,苏婉儿却是将落地窗一拉,四平八稳躺床上去,却是没睡意,一直在琢磨今晚的事到底目的何在。 (对不住啊,最近各种停电,我要泪奔了。今天又是十点半才来电。伤感得要死) 第026章 假真 琢磨半宿,无果,终于睡去。第二天,叶瑾之一大早就打电话来,比苏婉儿的闹钟还早。 “你扰人清梦,烦不烦?”苏婉儿不耐烦地说,翻了个身,看看时钟指向早上六点。 “你该起床了。江府郡园不比别处。”叶瑾之提醒。 哟,这人竟然是好心提醒自己的。是不是该感激?苏婉儿慢腾腾坐起来,看看四周,恍然想到这家伙不过是怕她不守规矩丢他的脸罢了。于是刚才的感激骤然殆尽,懒洋洋地说:“行了,不会给你丢脸的。” “真是个嘴毒的家伙,我好心提醒。”叶瑾之愤愤然。 苏婉儿翻身下床,槽那窗帘拉开,天色尚早,却看得出是晴天,这心情也不觉高兴。她一边拉落地窗,一边说:“好了。你认真吃饭,我去忙了。” 她毫不留情挂了电话,1心里只觉得这人真烦,又不是真正的恋人,总是做这些扰乱人心。 挂上电话,她便瞧了瞧昨晚那影子飘荡的地方,倒没看见自己摔碎的那个茶杯。看来昨晚那几个人是将这里清理了,不过那妖蛾子到底要做啥,到底是理不清楚。不过,这江府郡园不是普通地方,里面是有叶家秘密的。所以,苏婉儿断定:这里虽然林木众多,房屋又多,廊子七弯八拐、九曲回环,但单看门口那便的安保系统,就知道这里的安保系统绝对不一般。 在如此安保系统之下,还有人敢装神弄鬼。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周伯真的会什么都不知道么?苏婉儿瞧了瞧那huā圃,觉得还是静观其变的好。于是,就转身回屋洗漱。等洗漱出来,电话又响了,依旧是叶瑾之。 “我说,四少,你到底有啥事?”苏婉儿问,没点好语气。 叶瑾之愣了一下,才说:“昨晚,睡得可好?” “很好。”苏婉儿回答,一只手往脸上拍补水霜。 “没发生什么事么?”叶瑾之问。 “你以为会发生什么事?”苏婉儿反问,却是因为叶瑾之的问话而有所警觉。叶瑾之绝对不会是这样无聊的人,来问是否发生什么事。 如果他这样问,就说明他知道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既然他都知道一定会发生事,那这事基本上就明朗了。 “真没?”他问。 “真没。”苏婉儿气定神闲地说谎,静静听叶瑾之的反应,过了片刻,才听到他说:“那就好。不过,那地方安保系统很好,若有什么事,你尽管按铃就是,周伯他们会处理的。” “我知道了。周伯昨晚就说过了。”苏婉儿回答。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乐开huā了。她将这好心情归功于屋外的太阳。 “嗯,时时处处注意一些就是了。毕竟江府郡园是老宅,是属于叶家和江家的精神象征之地。”叶瑾之又叮嘱。 苏婉儿一一应答,末了,她忽然压低声音,奸诈一笑,打趣说:“瑾之,你这样耳提面命的,有作弊嫌弃哦。” 叶瑾之一时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丢下一句:“自作聪明的家伙。” “谢谢夸赞。”苏婉儿哈哈一笑,心情颇好。 毕竟叶瑾之这旁敲侧击地证实了一些事,那就是入这江府郡园,并不仅仅是学习婚礼当天的礼仪。有了这一点心理准备,那么,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自己都不会太猝不及防,被打得措手不及。 “华宝,我今天才发现,你居然还有这样厚脸皮的一面。”叶瑾之啧啧地说,语气鄙夷。 苏婉儿拍好补水霜,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一脸笑嘻嘻,眉如弯月,她那声音九曲回环的婉转,像是新婚夫妇在洞房huā烛后醒来的天明一起说悄悄话,有点暧昧的缠绵。她说:“瑾之啊,别人都说你冷漠,懒得跟人说话。如今,你却这样跟我说话。不知道的旁人,还真以为你对我泥足深陷了。” 那声音到后来依依呀呀,颇有京剧腔调,于是这暧昧的话就变成半真半假的打趣。她说话还嘿嘿一笑,颇像是《红楼梦》里拿了扇子躲在屏风后偷偷笑的女子。 她问这句话,不过是想到周瑾昨晚说的那一句:爱上一个人之后,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一问完这一句,虽说是开玩笑打哈哈的语气,但她心里还是陡然一紧,就是呼吸似乎都有些乱了。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对你泥足深陷了。”叶瑾之回答,语气也是半开玩笑的。 苏婉儿心里怦怦跳,却在电话这头哈哈笑,说:“行了,别演戏了,好好吃饭休息,过几天,那婚礼可是直播的。” “陈敏华,汝心之固,固不可彻。”叶瑾之叹息一声,挂上了电话。 苏婉儿拿着手机,看镜中的自己,看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只想着叶瑾之那一句“汝心之固,固不可彻”。这一句是在说她理解错误了么?是他在说她太固执,不愿意相信他真的对自己泥足深陷了么? 可是,即便他真的看上了自己,对自己有感觉,产生了所谓爱情,自己就一定要敝开心,放下身段去欢喜地迎接他么? 不,不可能。她要的只是幸福。而他有深爱的恋人,并且相恋了六年。 至于苏婉儿,生平最烦第三者。何况第三者本就是个凄凉的称谓,看看民国那几位才女的遭遇就可见一斑。蒋碧薇与徐悲鸿离婚后,去给别人当了二十多年第三者,跟那位过了恩爱的二十多年,人家正牌回来了,还不是灰溜溜让位?张爱玲千辛万苦,即便转正了,胡兰成休妻娶了她,却早不爱她了,结婚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幸福可言,最后不得不分道扬镰。 苏婉儿自认为平凡的自己没有多余的心力与精力去谋求一份飘渺的幸福。何况,叶瑾之对于她来说,又不是必不可少的。即便退一万步说,他对自己真是必不可少的,但就目前形势来看,他于自己的未来,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幸福的征兆。 所以,即便自己再喜欢他,也必须舍弃。 “在娄苏婉儿的字典里,一切与幸福相悻者,一票否决。叶瑾之,…苏婉儿看镜中的自己,缓缓地吐出“也不例外”四个字。 这四个字一吐,心里像是空了一块,忽然想流泪。她却只是一笑,转身离开,不看镜中的自己颇为潇洒。而门外响起周伯的声音:“陈小姐,起床了。” 苏婉儿打开门盈盈一笑,说:“麻烦周伯准备早餐了。” 周伯一眼扫过来,大约是看她穿戴整齐,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随后询问是中餐还是西餐。 “自然是入乡随俗。我总不能坏了江府郡园的规矩。”苏婉儿很有礼貌地回答,在周伯露出难色之前,立刻又补充一句:“我向来还是比较喜欢中餐的。” 周伯得到确切〖答〗案,露出笑颜,说:“四少有时候会要西餐,所以,我总是要询问一下的。” 苏婉儿只是笑然后在周伯吩咐人上餐之后,又说了无关痛痒的话,诸如江府郡园厨师的事。后来,有江府门生端了早餐来,简单的粥与小菜,配了鸡蛋huā苏婉儿小口小口品尝完毕。这才对周伯说:“这厨艺确实好。能将极简单的做出极好的滋味,这就是实力与功底。” “看似简单的,要出成绩,确实很难。”周伯也说,语气似乎有所指。 苏婉儿懒得猜测琢磨他的意思。因为在谈话打不开局面时绝对不能huā费过多的精力去揣度别人,一旦huā费过多去揣度别人的话语,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无论何时自己都该是掌控的那个人。 所以,她直接跳过周伯的话题而是央了周伯带她到院落四处走走,先梳洗一下环境。周伯自然允许,便带她去走走,也权当餐后散步。 临出门前,她将房门很仔细地锁好。这才跟周伯去院落里随便走走。这一路上,她像个好奇宝宝问这问那,当然,不管话题如何九曲十回环,她最终还是谈到了的江府郡园的安保问题和江府门生的管理问题。 “江府门生都是孤儿,自小在叶家资助下长大,由江府郡园亲自培养的。所以,即便是出去做事了,也不会有大问题的。”周伯回答。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是最难测的。周伯比我年长,这些道理都懂,却总是瞒我。”苏婉儿不依不饶,那撤娇,像是周伯的小孙女一样。 周伯呵呵笑,说:“我哪里是瞒你了。只是江府门生历经好几代了。” “每个人性格不同,出去的经历也不同。难保的。就算是顶级的生产车间,还能允许出一两个次品的。周伯,有次品,不是江府郡园的错。”苏婉儿语重心长,又俨然是一位长者。 周伯依旧笑呵呵的,说:“是我这个老骨头不如陈小姐看得透彻了,多谢陈小姐指点。” “周伯,您可是见外了。瑾之说跟您可亲了。您就不能叫我敏华么?”苏婉儿抗议。 周伯连连说:“好,好,敏华。” 苏婉儿嘿嘿笑,不知不觉走到了江府郡园的祠堂,祠堂的建筑像是有些年头,但因保护得很好,整个结构还很完整,看起来也十分牢靠。 “周伯,就算最先进的安保系统都有死角与漏洞。而江府郡园最近会备受瞩目,叶家也会备受瞩目,我觉得安保系统与江府门生的管理应该更严格。必要时,要做严格的检查。”苏婉儿建议,看周伯没说话,心想定是自己说话突兀了,于是呵呵一笑,说:“当然,这些事,周伯肯定是考虑到家的。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敏华看得到局势分析得很好。什么杞人忧天的。是真心的好。”周伯回答。 苏婉儿觉得时机成熟,于是将昨晚那装神弄鬼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周伯大惊,说:“竟有这等事?你昨晚为何不立刻告诉我?” “第一,周伯睡了。不要打扰你。第二,我不想惊扰太多人。” 苏婉儿回答。她其实还有第三,就是她当时怀疑这跟周伯有关,毕竟他生于斯,长于斯,江府郡园一草一木,他都清楚。 “敏华总是这样懂事。那我马上吩咐下去彻查这件事。”周伯说。 苏婉儿立刻阻止,说:“周伯,查是要查,但不应这样查,第一,打草惊蛇:第二,江府郡园就要摆喜酒了,这种是不易出现,更不宜张扬。所以。我认为周伯还是以别的名目暗中查才是。” 周伯神色幽深,眸光闪烁,不由得认真来打量苏婉儿。苏婉儿假装没看见,沿廊檐的石阶款款而下。她很清楚,自己这样说,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周伯就不得不查出妖蛾子:即便这妖蛾子就是他弄出来的,他也得想方设法来处理这件事。所以,借力于他人,这是最好的方式。 苏婉儿跟周伯在院落里走了一阵,熟悉了一下院落。周伯就去处理事务,苏婉儿只说自己一个人走走。日光和暖,落叶堆积了好几层,她信步走在树林间。会不知不觉地想到叶瑾之,想到他说他最喜欢在这里看书学习,这里十分清静,对于他来说是桃huā源一样的存在。 安静学习的叶瑾之是什么样的?苏婉儿不由得在江府郡园的西厢书房前驻足,旁边一株梅,嶙峋的骨架,没有叶半,也没有huā骨朵,倒像是枯枝一段。不过,看那色泽,待雪飘,又是一段旖旎恣肆的开放。 也许,人就该这样韬光养晦,将所有都谋划齐全,才一手将幸福握紧,绽放一场光华灿烂、天长地久。她兀自冥想,目之余光忽然瞟到旁边的廊檐那边,有人影一闪而过。 看来,妖蛾子不少。苏婉儿心里一紧,在犹豫是不是去瞧个究竟。 不过立马就否决自己的打算,因为好奇害死猫。她才不要那么傻。 这是江府郡园,而她是叶瑾之的未婚妻。有些事,吩咐下去就是了。所以,她依旧是慢悠悠地往回走,一到房间,就给叶瑾之打电话。(未完待续。 第027章 摊牌 叶瑾之没接电话,苏婉几又打了一遍,依旧没人接听。’她想叶瑾之大约又去检查了,于是暂时搁下。因周伯有事去忙,她的礼仪培训并没有安排下来,所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屋外日光正好,于是搬了电脑与书籍到屋外露台上。露台上种了不少菊huā,开得热烈。 看了一会儿书,周伯就过来,面露难色。苏婉儿知道他是在处理昨晚那妖蛾子的事,看那神色必定是没处理好。当然,她也故作不知,只是十分礼貌地问:“周伯,是不是要开始礼仪培训了?” 周伯摇摇头,说:“敏华昨晚十分晚才过来,今早又早起,还是先休息一天再开始吧。敏华这样聪明,那些礼仪定然难不住你的。” 苏婉儿放下手中的书籍,调皮一笑,说:“周伯又夸我了。” 周伯笑了笑,说:“这是实事求是,叶家与江家很多年没有人用这规格娶妻了。” “周伯你又打趣我。别再夸了,我们要再这么一个夸,一个谦虚,这话题就要无尽延绵了。”苏婉儿呵呵笑。心里不由得问:叶瑾之啊叶瑾之,你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仅仅是让你的朋友敌人都知道我是你最宠爱的女人,以此来保护严清雅么?我苏婉儿虽然愚钝,虽然一时气得乱了心神,但这仔细想来,没有我的那六年岁月,你与严清雅出双入对,不也是保护了她么?何况,你不是会小瞧每一个敌人的人。 是的,前些日子,苏婉儿心烦意乱,十分生气,不愿意将一切仔细剖析,只想任性一把,纾解心中郁结。可后来渐渐平复下来她就仔细分析这前后,发现一切太不可理。不符合叶瑾之的性格与处事作风。 再说自己在这场合作中的作用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大。至少针对叶家之外没有那么大。虽然,上一次,那群人确实绑架自己来调走叶瑾之,那其实也说明不了什么。 “那是,那是。”周伯回答,然后这才转了话题,说起昨晚的影子事件,如何查也查不到连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周伯都仔细查过了?”苏婉儿不由得放下书,放低了声音问。 “一个都没放过。”周伯回答。 苏婉儿也不问周伯使用何种手段能在负责江府郡园的一切事物,这手段绝对不比叶老狐狸差多少的。所以,她面露疑色,问:“江府门生这次回来的都是靠实的么?“绝对靠实,这些孩子是看着长大的。并且挑选的是里面的佼佼者,十分懂分寸。”周伯说。 苏婉儿“哦”了一声,然后问:“也就是说,现在在江府郡园的江府门生,若没有周伯的示意是不能随便做任何举动的?” “这是自然。江府郡园是一个讲规矩的地方。这里就是入夜都不能随便走动。即便走动,都要得到请示。”周伯回答语气里有掩不住的骄傲与自豪。 “那安保系统的安装,以及安保系统的人员呢?”苏婉儿煞有介意地询问。其实内心中已有七八分的怀疑。 “安保系统的安装也是由江府门生的人做的。至于人员,也都是江府门生。”周伯再次回答。 “原来江府郡园里没有外人。”苏婉儿得到这个肯定的〖答〗案。 “是的,没有外人。”周伯回答。 苏婉儿伸手摘了一朵菊huā,放在手中把玩,缓缓地说:“那昨夜的安保系统也查过确信没有问题了?” “是的。”周伯十分肯定。 苏婉儿转过脸,轻轻一笑,问:“那周伯对于这件事的看法是什么呢?是否认为我在撤谎?”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开玩笑的,却是暗含责备。周伯像是如临大敌立刻说:“我并没有这意思。“那你的意思是?”苏婉儿坐直了身子,整个人也严肃起来。 “也许真的有那种东西?”周伯低声说,神色十分严肃。 苏婉儿盯着周伯看足足有一分多钟,她在心中数数到一百二十六周伯终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说:“否则,这如何解释?” “周伯,你为江家与叶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江府门生遍天下,你也是受人尊敬的人。这怪力乱神,不应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吧?”苏婉儿反问,越发觉得这江府郡园没意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话虽如此,但不得不承认这世间有很多无解的现象。”周伯神色平静。 苏婉儿眸光一凌,只是扫他一眼,说:“你的角度无解,不代表别的角度无解。再说,即便是有这种现象。也是江府郡园办事不力。” 这罪名一扣,省得你们来考老子的能耐。苏婉儿心里不耐烦,将茶杯重重一放。周伯低头,说:“江家有说法,若是子孙不肖,会惊动先祖英灵。” 苏婉儿一听“嗖”地站起身,厉声喝道:“周伯,你这是指责我不肖,不配进入叶家?” “我不敢。”周伯平静地回答。 苏婉儿冷笑一声,说:“莫说没有鬼魅一说,就算是有。我行得正,坐得直,鬼魅也得绕道。何况,即便有鬼魅存在,而今在这世间统治的是人。人看似脆弱,但必定有强势的地方。所以,即便是鬼魅,我又有什么理由惧怕?周伯居然在这里说什么祖先征兆的,段位也太低了。建议你跟叶爷爷通一通电话。” 周伯整个人就站在那里,微微低头,一言不发。苏婉儿暗想:你不说,那就我说了。至于说了之后,这江府郡园,她是否还住下去,就是她说了算。 “周伯。我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是娇生惯养的。能到这里来,想必,您对我的身份与经历都是很清楚的。 那么,我遇见的事,您也清楚。所以,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小心翼翼、谋算着生活。至于昨晚那是妖蛾子,还是鬼魅那一茶杯扔过去,实实在在的我比谁都清楚。”苏婉儿语气缓和了一些,脸上全是冷然的笑。其实,她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她喜欢在大学里的生活。沉默寡言的女子,分析问题睿智冷静,偶尔会有和善的微笑,对人十分有礼貌。所有的人都觉得她是天真而单纯的淑女。 是的。如果可以,谁不希望自己是天真纯净,不曾遭过任何的挫折与伤害:如果可以谁会喜欢自己历经沧桑。 她何曾想这样不讨人喜欢地活着,这样算计地活着?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各自的路要走。无论是性格决定命运,还是命运受困于性格。都无法逃开。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然去做自己,在各个环境里,坦然地做自己罢了。 是的,坦然地做自己。现在的自己,也并不是不好。苏婉儿将那一杯梅香蕊寒饮尽,看一眼站在一帝周伯,低声说:“周伯…你有别的话说对我说么?… “既然陈小姐坚持自己的判断。我再去彻查。”周伯回答,并不认输。苏婉儿也不咄咄逼人,只说:“周伯,看您年龄也不小了。岁月不饶人,仔细想想吧。” 周伯这回倒是略一想,问:“午饭的菜谱,一会儿是否需要送过来确定?” 好一招声东击西!苏婉儿唇角露出笑,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说:“一会儿送过来吧,有些菜,我得亲自看看。” 周伯应声,说:“那我一会儿让人送来。” “行。”苏婉儿吐出一个字,瞧着那空了的白瓷杯,对即将离去的周伯说:“等等。” 周伯转身,问还有什么吩咐。苏婉儿诡异一笑,说:“周伯,我知道你忠心耿耿,为传承江家的礼仪与风骨鞠躬尽瘁。这几年,培养的江府门生,既是做善事,又是为叶家。一直都尽心尽力。对于我这个外来者,尤其不是长在陈家,还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人,肯定是要诸多考量的。” “陈小姐,你想多了。我只是一个下人。承蒙江家与叶家看得起,才担任职位的。所做的事,也不过是尽职份。你是四少的未婚妻,这考量人的事再怎么也轮不到我一个下人。”周伯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气,说得煞有介事。 苏婉儿也懒得在这件事上劳心劳力,反正将来跟叶瑾之到底是要分道扬僖的。所以,很多东西就不必那么费心费力的。 “你我心知肚明的事。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若先前,按照叶家安排,我是嫁给云嘉,也就不会这么多事。毕竟叶云嘉根本没有资格执掌叶家,跟叶家八竿子打不着,就凭叶云嘉的心性,也懒得跟叶家的荣耀扯上多大的关系。可惜,阴差阳错的,就这样了。另外,如果分析没错的话,如果老五的未婚妻不是系出名门,海军那边的高官,算作将门虎女。那这大婚之前也未必不会在江府郡园接受礼仪培训了。” 苏婉儿气定神闲地说。反正根据众人的表现与做法,加上推测,这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周伯面上一怔,随即又橡复沉静,很官方地说:“叶家与陈家交好。陈小姐多心了。” 苏婉儿伸个懒腰,打开电脑,气定神闲地说:“你放心,这江府郡园的秘密我无意窥伺。这江府郡园存在的合理性,我也无意去论述。 我更不会著书上表给老爷子说这合理不合理的。这些是你们该担忧的,你们自己有分寸。行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少安排了。另外,这园子里到底是不是有妖蛾子,周伯还是彻查一下。毕竟一周后的婚礼,来的人不少。江府郡园怕这么多年都没有接受过如此考验。” 周伯没说话,站在开得恣肆的一丛菊huā丛之中。日光和暖,喜气洋洋。苏婉儿气定神闲,即便是手机响起,是叶瑾之来电,她也摁掉,只等待周伯的说法。 周伯却不愧是老油条,定力非凡,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说:“陈小姐真是多心了。” 苏婉儿呵呵一笑,扑闪大眼睛,说:“周伯以此来判断我,我也无话可说。我不会多huā一分的小心与别的心思在这里。毕竟,您与叶家对于我来说,始终不是性命攸关的。何况,江府郡园里的事,我是不会多操一份儿心的。当然,若是有人侵犯到我,我也不会客气。好了,周伯是这江府郡园的主事,又要为我和瑾之的婚礼操持,必定很忙。 我也不耽误周伯了。” 周伯只欠了欠身,说:“多谢陈小姐体恤。”苏婉儿只“嗯”一声,看他转身离去。其实,昨晚一宿翻来覆去思量无结果,但今早叶瑾之的一席话却让她豁然开朗,联系前后所得,她便懒得去接受所谓的考验,一语道破,免得这些人再出什么妖蛾子的惹人心烦。 苏婉儿待周伯走后,这才拿起手机打给叶瑾之,都没听见接通的提示音,那边叶瑾之就说话了,说:“翅膀硬了,都晓得挂电话了。” 苏婉儿嘿嘿一笑,说:“不是跟长辈谈话,不好接电话么?不然,会被视作没有礼仪的。你也是知道的,到这里接受礼仪培训,实际上是接受你们家族入门考验的吧。” “哼。”叶瑾之像是十分不满。 “行了。今天好一些了么?”苏婉儿问,语气不由得柔和。 “死不了。”叶瑾之语气不太和善。 “叶瑾之,别蹬鼻子上脸的。看看你这语气。”苏婉儿毫不客气。 “我刚才要是说遗言的话,你那么挂电话,一辈子就听不到了。 懂不?”叶瑾之振振有词。苏婉儿立马反驳:“你在宁园。” 不过,她这一句反驳没有什么力道,因为她忽然想到万一他没有在宁园,再说宁园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吧。 “宁园就百分百安全?我就一定在宁园?猪。”叶瑾之语气里全是“恨铁不成钢”。 苏婉儿没说话,正站在石井栏边看菊huā开得热烈恣肆。那样安静的huā,偏偏可以怒放出这般的风姿。 “以后我打电话,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要接。然后,若我没有性命攸关,那你说一句在忙,就可以挂掉电话的。”叶瑾之继续说。苏婉儿忽然觉得他像是喋喋不休的小媳妇,这样可爱,若是以前,谁会想到这男人有这样的一面,于是,她很无良地“扑哧”笑了。 这自然引来叶瑾之的不满,她低语安抚,说:“好了,我记住了。 叶瑾之却没说话。苏婉儿暗想这家伙是在生气么?于是又试探着喊了一声“瑾之”。他“嗯”一声,还是没说话。 “你身体好些了么?”她又继续这话题,因为她想询问一下他的身体,看看能不能移到这江府郡园来养伤。毕竟有他在,可以省事不少,自己的心也可以安定一些。 可是,他依旧没有答话。苏婉儿心一沉,莫不是今天检查有什么异状?不由得喊了一声:“叶瑾之?有没有听我说?” 这声音有点大,刚喊完。就听到背后的起他的声音,说:“一直在听。” 苏婉儿一怔,立即转头就瞧见西装革履的叶瑾之站在落地窗旁边,苍青的盆栽衬出得他格外好看,倒像是画中、诗中该有的。 “你怎么来了?”苏婉儿看着他,低声问。 他微微一笑,说:“你这一惊一乍的,我能不来看着么?” (谢谢大家一直陪着娄走,我是个不善言辞,不善于说感激之语的人。总之,十分感谢。) 第028章 这家伙 “谁信你!苏婉儿垂了眸,语气十分鄙夷。可心里却是怦怦跳,只觉得像是春日迟迟,日光和暖,周围的huā朵纷纷开放。内心的喜悦从双颊生。她抿了唇,竭力掩住笑意,不让叶瑾之看出端倪。 叶瑾之短促地轻笑,然后说:“别跟小媳妇似的低头垂目的。你陈敏华就不是那样的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子。” 苏婉儿听他说这话,才想到这男人哪里是什么善类,心里那喜悦顿时像退了潮,脸上那掩不住的喜悦也一并退了去。她靠在石井栏上,略抬头瞧他。他还是站在那落地窗旁,那一张平素冷漠的脸却全是明净的笑,那样温暖。苏婉儿总觉得这不是一个阴谋家该有的笑, 干净得如同春日暖阳。 “瞧够了没有?”他低声问,还站在那木格的落地窗边,干净的笑映着苍青的盆栽,真是相得益彰,眉目全是入画的姿态。不想这男人竟有这样恣肆的古典风神韵致,以前倒是没瞧出来。 不过,苏婉儿毕竟算作有定力的人,虽然眼前人有某种让人心旌摇动的韵味。她还是很快镇定,笑意盈盈,说:“哟,四少,你还以为你是潘安,能让人掷果盈车?我瞧你,是看看你这气色如何了。这身体也不好,就跑过来。” 叶瑾之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似笑非笑斜睨苏婉儿一眼,像是十分不屑地说:“你拿潘安跟哥比?” “哟,怎的?美仪姿,有才气,还一生一世只对一个人好,忠贞啊。拿你跟他比,是抬举你了。”苏婉儿反驳。伸手收敛桌上散乱的书籍,那些都是央陈昭华找来的,关于青瓷贸易与手工艺的书。她不太想让叶瑾之知道自己最近在阅读什么。 “得了。有点小姿色有点小家子气的才气而已。再说,他在妻子死后不再娶不代表不出去乱搞啊。什么一生一世只对一个人好,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而已。”叶瑾之振振有词,一边说一边在就近的藤棒上坐下,摇来摇去的,颇为享受。看那样子一点病都没有。 “哟,你这是羡慕嫉妒恨了吧?没几个男人能做到的呢。”苏婉儿抬眉一笑,声音清朗。她不知道怎么的,就喜欢跟这人斗嘴。 “随你了。对于这人我有什么好羡墓嫉妒恨的?论才气,他未必比我强。论长相不一定比我好。论功夫,我自然是胜一筹的:论胸襟,哥比他强多了:论对爱人忠诚,我绝对不比他差。”叶瑾之说。 苏婉儿起先还认真听,听到最后一句,心里一下就凉了,像是乌云猝然而来,将整个天空遮了一样。她将桌上的书往房间里抱,一言不发。 对爱人忠诚,这原本就是他也是自己一早就知道的事。苏婉儿,你怎么可以有丝毫的期待呢?真是鬼迷心窍了。看看人家对严清雅那态度,你这一场烟huā一般绚烂的婚礼,也不过是为了给他们的爱情做点缀的。苏婉儿抱着书到房间里,站在行李箱前,终于苦涩地笑了。 “所以对将我比这潘安,实在是种侮辱。”叶瑾之丝毫不知跟她心底事,继续在厅里朗声说,生怕她听不到。 苏婉儿蹲身,将书放在行李箱里站起身来,适才凌乱的心终于平复。 苏婉儿,不要有任何的妄想。她在心中对自己说然后慢慢走到屋外,拉上门的当口看到叶瑾之正坐在藤椅上看自己,神色专注。 “怎么了?”苏婉儿被看得不自在,不由得问,又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一切都还算得体。 “别将我跟潘安比。”叶瑾之说,神情认真,居然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苏婉儿心情忽然就放晴了,扑哧一笑,说:“好吧。不是潘安,那就是卫阶好了。huā一样的人啊,卫璧人呢。”“呸。你敢跟哥找个靠谱的么?”叶瑾之懒洋洋地说。 “这个啊。”苏婉儿故作沉思,继而嘿嘿一笑,口里说“有了”却是一边在搬了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笑嘻嘻地说:“那就慕容冲吧。瞧瞧人家是定冠后宫,让女子都无颜色啊。慕容公子还是功夫高手,权谋了得,终身以复国为志向。这个正适合你。” “陈敏华,你故意的。”叶瑾之脸一沉,那神情像是十分生气。 不过,苏婉儿却就偏偏看出他并没真生气,于是又将这没营养的话题继续进行,她故作了一脸愁容,十分委屈地说:“这些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美男子。人家是夸你,你还不乐意。” “你能给哥整个靠谱点的么我再不济,也得是独孤信一类。美仪容,善骑射。那才是爷们儿的美。”叶瑾之回答。 苏婉儿正待要反驳。叶瑾之却是忽然朗声说:“门外那位。你要听多久才敲门 ” 这一句让苏婉儿不觉一惊,自己耳力也不差,却就没听到有人来。 果然,叶瑾之这一句一出,门外倒是响起敲门声。 苏婉儿站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笑嘻嘻的夏可可,对苏婉儿招招手,喊了一声:“嗨,敏华,好久不见。”“三嫂,好久不见,快进来坐。”苏婉儿说,心里吃了一惊。她想过是江府郡园里的人,或者是叶家的别的什么人,却从没想过可能是夏可可。夏可可虽然深得老爷子喜欢,但毕竟是来自于普通的家庭,还不至于可以随意在江府郡园走动。 夏可可点点头,闪身进门来,毫不客气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说:“敏华,来杯茶哈。” 苏婉儿应声为夏可可泡茶,叶瑾之却是打量下课可一番,很笃定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三嫂,你不会告鼻我你是恰巧来这里散步的吧。说吧,来这里找敏华,有什么事?、, “哟,老四,你这把关这么严,这可不是鼻们叶家冷面老四的作风哟。”夏可可嘻嘻哈哈打趣,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别转移话题。说吧,谁让你来的,来做啥。”叶瑾之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直截了当地问。 苏婉儿也十分好奇,不由得看看夏可可。 “哟。老四,你这跟审犯人似的。我来看看敏华不行么?”夏可可斜睨他一眼。 “三嫂,江府郡园不是说想来就来的,是爷爷让你来看看敏华在这里的情况,探探敏华的想法,对吧?”叶瑾之这下子更直接了,都不用夏可可回答,径直就说出她的来意。夏可可还是嘻哈哈地笑,说:“…老四,你太紧张了。这人生啊,是能瞎蒙就瞎蒙,生活尽量放轻松。 你一,放轻松些。”“行了,你也不必费心探听什么了。一会儿,吃完午饭,我让秦冰送你回去。你就告诉爷爷说敏华让我过来住了。我们共同在这里学习礼仪,一切自然有我担待。”叶瑾之不理会夏可可的打趣,径直说,语气十分严肃。 夏可可耸耸肩,站起身,说:“别的话,我不多说了。这江府郡园,我这也才来第二次。懒得理你。我出去走走,看看风景哈。你们继续那十分没营养的话题。”“三嫂,你的茶。”苏婉儿端了茶过来,喊住夏可可。心想:刚才跟叶瑾之的对话确实没啥营养,当时怎么就不觉得那对话其实很无聊?貌似当时自己跟叶瑾之还乐此不疲的。 “放一会儿才能品到真正的茶味。我先出去逛逛。”夏可可紧了紧风衣,就往屋外走。 “最好不要走太远,江府郡园不允许随意走动。”叶瑾之开口,语气就不那么好。 “放心,我就在林间走走,看看这院落里看开得灿烂的菊huā。”夏可可回答,这次倒是没打哈哈。等她出了门,叶瑾之才说:“陈敏华,这一次,你做得很好。”这没头没脑的话让苏婉儿疑惑,她问:“你说啥?” “我说,这一次,你做得很好。无论是在叶家,还是别的什么时候。遇见辣手的问题,你要想着让我来解决。”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 苏婉儿这才回过味来,扑哧一笑,说:“这江府郡园可是你自己来的。”“是猪给我打的电话。”叶瑾之沉了脸。 “我打电话,只是想问问你身体状况。 ”苏婉儿气定神闲。暗想:自己之前是有那个打算,不过这回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我就抵死不承认让你来帮忙了。 “先问身体状况,然后就说服我过来一起接受礼仪培训。哼哼, 陈敏华,你那点小九九,本公子看不穿么?”叶瑾之十分笃定。 哟喂,也不知道他这份自信从哪里来的,虽然他说的是对的。当然,推测没实现,苏婉儿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所以,她矢口否认,说:“你想多了。真的。” “哦?真的想多了?”叶瑾之问,那目光与语气都有逼视的意味。 “嗯,绝对想多了。我只是关心知心你的身体。”苏婉儿连连点头,却总看到叶瑾之脸上的神色很阴谋,自己顿时有落入陷阱的感觉。 (未完待续 第029章 他喜欢的类型 ,我真的想多了? 叶瑾之似笑非笑…一下午站起身就跨步过来, 站在苏婉儿身边。 “真的。”苏婉儿回答,顿时觉得有一股子的压迫气粜“你只是关心我的身体?”叶瑾之又问,声音很低,整个人也弯腰。 苏婉儿听这话很别扭,什么叫只关心他的身体?所以,她不知道如何回答。叶瑾之立马就总结说:“不回答,那就是说谎。就是让我来江府郡园帮你的。猪,你还不承认。” “行了,你受伤,作为朋友,我关心你一下,不应该么?”苏婉儿终于站到一个立脚点反问,趁势站起身来往屋外走,说:“好了,我去陪陪三嫂。” 是的,她心有些乱。这人靠自己太近,若再说些有的没的,真是让人烦躁的。 叶瑾之没反对,只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一声。苏婉儿转身看他,却见他靠在沙发上,眉头蹙着,像是很痛苦。她不由得问:“是不是头又痛了?” 他没回答,只斜靠在沙发上。苏婉儿也顾不得逃开他去屋外透气,三两步就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喊:“叶瑾之。” 他中睁着眼,有点无神地看她,略略点头,说:“不要吵,去关门。受伤的事,不要让三嫂知道。” 苏婉儿知道他受伤事关他的任务,似乎还因为有他因救自己改计划1 的责任,这事是秘密,是绝对不能让老爷子知道的。 “嗯。”苏婉儿连连点头,起身就去锁了门,转过身来,说:“我扶你进房间休息。不然,一会儿,三嫂卑么精明的,肯定看出端倪。”叶瑾之没说话,过了片刻才点点头。他神色疲惫,那唇苍白得让人觉得心惊。苏婉儿去搀扶他,他摆了摆手,说:“等一下。” 然后,他就靠在沙发上休息。自此,苏婉儿才觉得他是一个受伤的人。那天只看到他昏迷,醒来后就一直跟她抬杠。苏婉儿就没觉得他受伤,甚至没觉得性命攸关。 他在沙发上闭目休息,苏婉儿静静坐在一旁。过了片刻,低声喊:“叶瑾之。” 他“嗯”一声,慢慢张开眼,说:“其实一直在疼,只不过有时会疼得厉害一些。”原来,他一直在疼,却怕自己受刁难,径直来了江府郡园。苏婉儿心里过意不去,有些责备地说:“这些事,又不关乎性命。我可以应付的,你就没必要来。”“周伯是很严苛的人。你不懂的。”他说,用手捂着痛处。 “再严苛,我也不怕。”苏婉儿说。暗自残酷,自己之前只是自私地想一劳永逸,没想到这家伙才从鬼门关回来。 “行了。我也想来这里住一阵。这里清静,放松。我以前在国内,很多时候,就在这里。”叶瑾之说,转移了话题。苏婉儿当然也不好继续之前的话题,只是应声,然后问:“那你过这里来,医生怎么说?”“就是定期去检查了。开了一堆的药,在秦冰那边的行李箱里。”叶瑾之回答。 “真没问题么?”苏婉儿还是担忧。 叶瑾之像是好了很多,抚了她的头,微微笑,说:“真没问题。 别担心。好了,我进去休息一下。你去招呼一下三嫂。毕竟,她算作客人。” 苏婉儿扶了叶瑾之进屋,随后去找夏可可。夏可可正在院落的林间散步,神情姿态十分惬意。 “可可姐。”苏婉儿远远地喊住她。 她笑嘻嘻地蹦跳着过来,打趣:“不伺候相公了?”“你也打趣我。”苏婉儿嘟了嘴,与她一并在旁边的石井栏上坐着,日光和暖,落了一地,十分耀眼。苏婉儿原本想问夏可可的来意,但在这样的和暖的深秋,她什么都不想问了。生命就该这样,享受每一秒的快乐。不要把每天都过得太苦,况且无论夏可可的来意是什么,她都不至于伤害自己。如果一个人对你无害,不会导致你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抑或性命攸关,那自己何必又那样去防备。 “不是打趣你。是觉得老四有趣。在家可是严肃著称。我听三哥说,这家伙从小就不爱跟人多说一句话。在国外生活时,看书之余就是旅行,摄影和弹钢琴。据说也不开窍,十七岁了,有女孩子对他示意说喜欢。他听完什么反应都没有,继续去练钢琴了。那女骇子不甘心,还找到了住处。那时,三哥、许二和李四等一群人在一处,都等着看他的反应。你猜如何?”夏可可讲起话来眉飞色舞,手舞足蹈的,那脆生生的声音仿若将搅碎了一池静默的日光。 “怎么了?”苏婉儿好奇心也来了,不由得问。 “据说,那家伙就平静地看着那女的。好半晌才说“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不是我要的哪种类型”然后,转身继续上楼练钢琴。酷吧?”夏可可凑过来,一脸暧昧地问。 “没觉得。不过,他要的是哪种类型?”苏婉儿问。她是真好奇这个,所以脱口而出,说出去之后,看到夏可可一脸坏笑,才觉得不妥…颇为尴尬地咳嗽一声,说:“这人是真让人看不懂的了。“哈哈。欲盖弥彰的。”夏可可继续打趣。 苏婉儿拉了脸,假装生气,却是看到江府门生在修剪huā枝,打扫廊檐,甚至在为有些斑驳的地方补漆。 “行了,别生气了。据说,当时许二、李四就轮番问他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你是知道的,他们十来岁的时候,约莫都有自己的小女友。唯独叶瑾之简直跟一道士似的,生活单调得让他们怀疑他其实喜欢男人。不过,这圈内也不是没喜欢男人的,就是瞒着父母,发小都知道的。但叶瑾之就是异数。任凭人如何逼迫他,他也是不温不火的性格,淡淡的表情,让惹内部有的抓狂。据说三哥他们四五个人轮番逼问,无果。最后武力〖镇〗压,把他抓了,逼问,说不说就给脱光衣服扔河里去。 ”苏婉儿说得兴起,到这里却是打住了。 苏婉儿十分好奇,问:“他说了?” 夏可可摇摇头,说:“没有。众人拿他没辙。” “哦。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苏婉儿颇为失望。 “不过,他说了啊。”夏可可话锋一转。苏婉儿正待要询问却是看到周伯大步走过来,便跳下石井栏站在原地待他走过来,苏婉儿才略略点点头,喊了一声:“周伯。“周伯略欠身,说:“陈小姐,这是今天中午的菜单,请选择。” 这称呼上早生分了,苏婉儿也不计较,只管接过菜单仔细看,将那些可能对叶瑾之身体不太好的食物都圈去,又加了鸡粥。 “这中午喝鸡粥,不太好吧?何况秋燥。”周伯看了看那菜单。 “想必周伯也知道瑾之来了。他最近操劳,总是需要补一补。而鸡粥加上莲叶,这粥我是听人说过去江府秋天的招牌菜。”苏婉儿十分不疾不徐地说。 “那就按照陈小姐说的办。不过,瑾之既然来了,这需要加他喜欢的菜么?还有可可也来了。”周伯说。 夏可可嘿嘿笑说:“我随意的,零食吃了一堆的,正餐吃不下什么,你准备了,还得浪费很多了。何况秋燥原本就没什么食欲的。 “那就随意给你准备就个清淡的菜。那瑾之那边?”周伯又转过来,像是询问苏婉儿。 “他在休息,这午饭菜式就我选的这些了。等一会儿他醒了,你抓紧时间过来让他选晚饭的菜式了。”苏婉儿直接说。她可不想这老家伙过去瞧见叶瑾之的异样将这些事报告给叶老狐狸。 周伯得了令,便是走了。等他走远,夏可可瞧着他的背影说,这老头目光如炬,不简单的很。 “能将这么大的园子管理得好,肯定不简单了。”苏婉儿回答,也尽量小心翼翼。毕竟,叶瑾之说过夏可可是对于江府郡园的事是一知半解的。 “这园子其实挺好的,尤其是夏天,肯定是避暑的好地方。这里这么多的树木,本身地势又靠西山。不过,据说老爷子都很少来这里住。”夏可可叹息一声,立马又憧憬在这古宅有一套房子就好了。 “嗯,就想老四的那一套。不行,我得回家问问三哥,他能不能弄一套。”夏可可自顾自。苏婉儿也不阻止,也不说厉害关系,反正那些是叶三的事。她只是问:“你刚才说叶瑾之说了他要的类型。到底是怎么样的类型?” “嘿嘿,想知道啊?”夏可可嘿嘿笑。然后跳下石井栏跑过来,一只爪搭在苏婉儿肩头,顺势而下,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说:“那就告诉我,你对这地方的看法。” “哟,三嫂,你在这里等着我呢。“苏婉儿斜睨她一眼,面上全是笑。 这个做事直来直去的女子,看似没有一点点的计谋,实则每一步都是大气磅礴浑然天成。苏婉儿打从心底喜欢。 “我懒得算计那些。老四也知道我是领命而来。说实话,若不是我向来江府郡园看看。是谁也叫不来我的。但既然来了,有些事总是要办的了。”夏可可也是明人不说暗话。 “这是自然。”苏婉儿点点头,这才说:“你就照了叶瑾之说的那样回答就是了。就说我怕不习惯,早早就让叶瑾之跟我一起来了江府郡园。” “好吧,原本我还想私下里问问,不做台面上的回答的。看来,你是不想说的。”夏可可玲珑通透的,面上总是笑嘻嘻。 苏婉儿原本没什么好瞒夏可可的,但这毕竟涉及江府郡园,告诉她未必是好的。所以,她只是笑笑,说:“我当你和小葵是朋友。所以,有些话,我是不能说了。” “所以,我不问了。”夏可可说,又瞧了瞧四周,自语一句:“这里洒扫的人都有一种气质。” 苏婉儿不想她多看,一笑掩饰,问:“可可姐,你快说说,叶瑾之那家伙怎么回答的。” 第030章 我不爱你 夏可可眉目顾盼,全是打趣…看得苏婉儿很不自在,这才哈哈跑出一段,待苏婉儿追上她。她才低声说:“我听三哥说,当时,大家对老四威逼利诱,他都没有说。居然在不久后的聚会上,大家喝了点酒,一般发小谈女人。轮到他,他闷了半天。抓了抓头,说一句“我不知道她该是什么类型的,但是我想我应该会很喜欢跟她说话,即便她说今天天气很好或者这裙子不好看,我都不会觉得无聊厌倦,嗯,这样的人就是我喜欢的类型,。哈哈哈,够雷吧?这就是老四的回答。” 苏婉儿一怔,这理论,似乎周瑾也说过。爱情就是很喜欢跟这个人说话,有了她,自己也变得不是自己。 “嗯,是够雷的,没想到这家伙还很文艺。”苏婉儿回答。确实,她从来没想到叶瑾之是这样文艺范的家伙。 “是啊。三哥说,叶瑾之把他们震住了。当时,大家鸦雀无声。 随后有人同情他读书读傻了:有人赞美他坚持信念。总之,大家都觉得他是个异数。据说,那帮发小,还给他找了不少女朋友,都是气质美女加才女型的,这丫的愣是没看上一个,全都是对人没好脸色。” 夏可可耸耸肩,望着蓝天,一脸严肃地继续说“敏华,你知道么?许二他们那时就比现在腐了。居然还给老四介绍了个才华横溢的男人。 老四这次反应激烈,要跟许二他们绝交呢。” “呀,还有这等事?”苏婉儿十分惊讶。 “嗯。据说那男人还看上他了。”夏可可大笑,如果有桌多,她大约已经在狂捶桌子了。 “什么?那男人看上叶瑾之?”苏婉儿更震惊。 “哈哈哈,是的。老三说,那男人看上老四了。追了半年多。风雨无阻地制造各种遇见。老四受不了,提前回国。”夏可可笑得弯下腰。 “天。”苏婉儿耸耸肩,不由得问那个男人到底多有才华,怎么这年头有才华的男人都喜欢男人了。 “三哥说是李四弄的,不清楚,似乎是什么画家的。”夏可可回答。 两女人又八卦这事良久。因为年龄相仿,彼此欣赏对方,在这古宅江府郡园的中,一打开话匣子,就是东南西北说个不停。 夏可可也谈到最近开庭的事,说接手最多的就是离婚案件。看得挺心酸的,回家还拿叶三出气,有时候情绪来了,还说天下男人都一样,或者问会不会出去勾三搭四的。 “你这样很危险吧?”苏婉儿担心。她虽没恋爱经验,但回到清风镇后,总听见奶奶训斥堂姐,堂姐那时总跟堂姐夫吵架。 “我也知道。 所以,苦了三哥了。他每次都是很耐心地说,世界就只有一个你,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哪能啊。”夏可可不由得感叹,一向乐呵呵的女子,眼眶竟然是红了。 “是啊。三哥不容易。那你怎么说?“苏婉儿问,两人往房子那边走,因为快要中午了,得在那边饭厅用饭,何况她到底有些记挂叶瑾之,毕竟那家伙身体不好,现在身边没有人照顾。 “那时正在气头上,自然没好脸色了。直接说,你是玩够了,交女朋友多了,过尽千帆了。现在当然这么说了。等以后看到大帆船了,又得有想法了。毕竟扬帆出海惯了的人,怎么闲得住的?”夏可可模拟当时的神情,那种无理取闹的恼怒与伶牙俐齿,偶尔又叹息一声,说:“你不知道,三哥那神色哭笑不得的,我心里就真真的难受,一把抱住他,说我死之前都不准找别的女人。他就说你安啦,这辈子就毁你手上了,我这么善良的人,哪能让你有机会毁别人呢。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苏婉儿听得羡慕,那必然是极其相爱的人才可能的事。这一辈子好不容易才遇见。不知道会让自己有这样感觉的人在哪里,哪一个人是不是也对自己有这样的感觉? 她有些伤感。夏可可却是叹息,说:“男女之间的感情真是最脆弱的。前一刻可以缠绵悱恻,下一刻就可能磨刀霍霍相向。能真正遇见,彼此珍惜的,实在太少。为了三哥,为了我的幸福。我可能不再接案子了,我以前高估了我的心理素质。” 苏婉儿心里一惊,夏可可的梦想就是维护正义,如今为了叶三竟然可以放弃梦想。 “那你打算做什么?”苏婉儿不由得问,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触动。 “读一些书,然后让自己安静一些,我性子到底是太跳脱了。也养养胎。”夏可可说,脸上的微笑里充满母性。 “啊?你有了?看不出来。”苏婉儿盯着她肚子看。 “呀,才一个多月,瞧你这样,哪里能看出来啊。”夏可可一脸甜蜜。 苏婉儿自然为她高兴,心里却到底有一点点的失落。别人的圆满总是会照出自己的形只影单。 后来,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往房间里去。叶瑾之却已经起床,斜靠在沙发上,耳朵王塞了耳塞,闭目在欣赏音乐…像是她们回来,他也丝毫没察觉。 夏可可端了那杯茶可惜地说凉了。苏婉儿去为她重新泡一杯,叶瑾之这才睁开眼,扯了耳塞,问:“舍得回来了?”“哟,老四,你这凶得,哟喂,别在我面前装了,你喜欢敏华,就对敏华好一点,遵循自己的内心。”夏可可拈了一颗葡萄丢进嘴里。 “没你啥事,回家养胎去。”叶瑾之狠狠瞪了夏可可一样。 夏可可懒得理会,软绵绵扫他一眼,颇为语重心长地说:“老四啊,你要多跟人交流,不要只跟许仲霜那厮交流。关于追女人这一点,他一肚子坏水,得把你往死里整。嗯,你要遵循你的内心。嗯, 有时间,也可以跟你三哥交流一下看看他,多好啊。喜欢我就大方地说喜欢我。你老别别扭扭的,我们看着都难受。” 夏可可语重心长,颇像长者。叶瑾之冷笑一声,说:“你老公没跟你说当年处处都想整我,被我反整得多惨吧?就他那一点点的伎俩,也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上当受骗。” “你说谁傻呢?”夏可可一下子就沉了脸。 这气氛剑拔弩张的,苏婉儿立刻跳出来,笑嘻嘻地说:“三嫂瑾之刚学会开玩笑,这技能生疏嗯呢。 没用好你别见怪啊。”夏可可一张脸绷着,听到苏婉儿这一句,终于绷不住“噗嗤”笑了,说:“行了,行了。你这说法。我都懒得跟他计较了。” 叶瑾之一眼扫过来,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苏婉儿狠狠瞪他一眼,端茶给夏可可。叶瑾之觉得无趣,径直塞了耳塞,继续听音乐。 不一会儿周伯差人送菜过来。江府门生举手投足一般无二,果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夏可可只是瞧瞧,没多说什么,一个劲儿地说菜好吃。叶瑾之也一言不发,只吃菜。周伯在一旁伺候,终于是忍不住问:“瑾之身体似乎不适?”“最近疲累。”叶瑾之言简意垓。 苏婉儿立马就接过话来说:“所以,趁这几天,瑾之就过这里来休息。他最喜欢这里。当然,婚礼有不少事要忙,是不能好好休息。但周伯是明事理的人一切就您安排就是。总之,尽量挪时间给瑾之休息。” 苏婉儿把这话说话,立刻又看了叶瑾之说:“瑾之,是不是还很累?”“有些。”叶瑾之很配合。 周伯一听立刻说:“我会安排的。”“有劳周伯。”叶瑾之点头,倒是放了碗筷,说:“我去书房里坐一坐,要思考一些事。” 苏婉儿知道他一定是头又疼了,心里十分着急,又不便发作。只有些担忧地看他走入书房,关上门。 苏婉儿还在吃饭,却不知道滋味。夏可可吃得少,说总是吃零食,吃饭都不太规律了,所以,很快就放了碗。 周伯吩咐人快速收拾好。苏婉儿在跟夏可可的谈话中几次走神, 以致于她说“最神话”即将以全新故事“东方降临”的面貌覆盖全球,苏婉儿也只听了这么一句,具体的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 夏可可是聪明人,看得出她心不在焉,倒是大方地说要早些回去,有点累。苏婉儿也不留她,两人约定等忙完婚礼后一起旅行。 送走夏可可,苏婉儿立刻锁好门,连敲门都省略了,直接推门进去。不想叶瑾之在打电话,讲话很小声,像是低沉而温柔的语气。苏婉儿那样大喇喇闯进去,叶瑾之顿时就不悦了,扫了她一眼。 苏婉儿只觉那一眼,寒光凌冽,不由得退了出来,将门拉上,往自己房间里去。心里却就是觉得堵得慌。刚一直都在担心他,所以才顾不得敲门的。 她觉得委屈,倒在床上,将自己闷在被子里。好半晌,才发觉是自己胸口闷得发慌。 “敏华。”不一会儿,叶瑾之在敲门喊她。 她不想动,他又在敲门喊。苏婉儿只好慢腾腾起来,像是睡眼惺忪的模样去打开门,问:“干嘛?” “基本的礼仪要懂,记得敲门。”他说,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苏婉儿冷笑一声,说:“行了,这一次是我没教养了。” “敏华,你不讲道理。我的工作”叶瑾之蹙了眉。 “行了,谁知道是不是工作呢。好了,就当是我不懂分寸。现在,我要睡觉了。”苏婉儿回答,只觉得越发委屈,刚刚忘记敲门,不过是因为自己一直在记挂他。她一说完,就要关门。 叶瑾之将门一下撑住,说:“敏华,两个人在一起,应该要互相信任。你不信任我。” 苏婉儿听到他说这一句,觉得讽刺,冷笑一声,终于还是低声说:“我不爱你,我的心跟你没在一处,我怎么信任你?” 第031章 如果我先遇见你 她说得小声,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跟叶瑾之谈什么爱不爱的。这合作的事,虚以委蛇不就是了么?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何必弄成这样的境地。 叶瑾之却没有说话,一手撑着门板,脸沉得吓人。苏婉儿也没有退却,只在门里看着他。 时间似乎静止,屋外挂壁上的钟,针走得小心翼翼,却十分匀称。 偶尔还会有风吹过树林,带来的此起彼伏的声音。 “我要休息了。”苏婉儿说。总是觉得这场景可笑,又不是相爱的男女,搞得成这副场景。 “陈敏华,你是要嫁给我的人。”叶瑾之忽然说。 苏婉儿在这对视中,心已然平静,眉目里全是轻浮的笑,说:“拜托,如果可以选择。我会这样盲婚哑嫁的?如果可以选择,我会选择爱着别人的男人来做赔上我这一生的第一次婚礼?再说,这本身就是合作交易,你也说了。何况,结婚证都是假的。” 她说到后来,也觉得有点悲凉,便打住不说。叶瑾之问:“你说完了?” “嗯,说完了。”苏婉儿回答,觉得跟这人针对这些事真没什么好讲的。为了摆脱他的纠缠,那么,就一定要远离他,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 “你一点都不爱我么?”叶瑾之忽然问。 苏婉儿心里慌,不敢看他的眼睛,就低了头,看到他的衬衫扣子,有两颗没扣,胸口有浅粉色的伤疤。约莫也是一次致命的伤。 她心里疼惜,却只是片刻。疼他的人多得是,自己无足轻重。于是,她呵呵一笑,说:“叶四少,你这问话真可笑。首先会让你掉品,被列入渣男行列,毕竟有对严清雅始乱终弃的嫌疑,即便没有始乱终弃,终究是背叛了爱情:其次,退一万步说,你只是问问,无关乎你爱不爱我,你这话也有侮辱性的意味,我苏婉儿没有抢别人男人的嗜好,对别人的男人,我向来没兴趣。” “不爱我,只因为我是别人的男人么?”叶瑾之竟然没责气,还低声问。 苏婉儿觉得这人在偷换概念,这样纠缠不清的,真没意思,于是立刻板了脸,说:“即便你不是别人的男人,我也不觉得你是我期待的良人。 所以,你别再期待什么了。” 她说这话,依旧不敢看叶瑾之,心里竟然怦怦跳,想着叶瑾之可能的发怒。谁知道他不怒反笑,用一种如释重负的语气说:“这下我就放心了。” 苏婉儿颇为疑惑,瞧了他一眼,这人的神情惬意得很。像是什么事放下了,一下子轻松了。 “什么放心了?”苏婉儿疑惑地问,心里隐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听你刚说的话,我放心了啊。我以前一直在烦恼,我们这样合作,我又是这样优秀的男人,你万一对我泥足深陷,我该怎么办呢。 第一,你确实不是我感冒的哪一类:第二,叶家与陈家是世交:第三,我又是如此善良的人。”叶瑾之说得振振有词,还一脸无辜。 “呸。”苏婉儿狠狠唾弃,然后说:“你优秀,你善良。得了吧。” “你不可否认的。”叶瑾之朗声说。 苏婉儿撇撇嘴,不置可否,只用力推门,说:“行了,优秀善良的叶瑾之大人,我要去午睡片刻。你该干嘛干嘛去。” 叶瑾之却是用力撑住门,说:“你这什么态度和语气?” “好了,好了。我不会看上你的,这辈子都不会看上你的,你在本宫这里很安全,很安全。我要去休息了。”苏婉儿不耐烦,哈欠连连。 “你这是说我没魅力,没吸引力。“叶瑾之居然问。 这男人是存心找茬的,苏婉儿总算看出来,于是终于暴怒,一声怒吼:“滚,别消遣老娘。”同时伴随狠狠的出脚,往叶瑾之膝盖上踢去。 叶瑾之大约是因为她突然露出狰狞面目愣了一下,那一脚躲避不及,还是让苏婉儿踢中。他本能收了手,苏婉儿趁势关门。 隔着门上的小块玻璃,苏婉儿看到叶瑾之龇牙咧嘴,恨恨地说:“苏婉儿,别后悔。” “我后悔。我后悔认识你。”苏婉尼也龇牙咧嘴做鬼脸。 “你真是猪。什么都不知道。”叶瑾之板了一张脸。 苏婉儿扫他一眼,淡淡地说:“我理解你正在气头上,说话恶毒,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她说完这一句,就将里面的门也关了,将关于叶瑾之的一切都关在门外。 她身开了灯,苏婉儿看这因为她的到来而布置的房间,虽然改了当日的素雅,有了些许粉红的艳丽,但每一寸都还是浸满叶瑾之的气息。这里原本就是他的,而自己不该是那个可以入侵这气息的人。她笑了笑,却并没有觉得高兴,虽然刚刚说开了对大家都有好处,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苏婉儿靠在门背后良久…才甩甩头,觉得自只刚刚湿漉漉的情绪完全是没事找抽。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好好洗漱一番,美美睡上一觉。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被子还有日光的气息,十分舒服。高高的窗口有日光斜斜落进来,虽然没透过珠帘,但总有一种光影的曼妙。 四周静悄悄的,周遭的一切如同凝滞了,而唯有自己是有知觉的那午。 时间这样静静的,没有一点的战乱与哀乐就好。苏婉儿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觉得十分安全。于是睡去,睡得没一点梦魇的痕迹。 这一觉睡到黄昏,她起身梳洗,看到黄晕的夕阳在珠帘外踯躅,伸伸懒腰,暗想:其实这样跟叶瑾之说开了,多好。以后就不会迷惑于这人那种模棱两可的魅惑,那种总让人心惊得慌乱的话语与神色。 秋天傍晚,日光下撤,温度总是骤降。苏婉儿换了粉色的风衣,这才出门去面对叶瑾之。厅里没有开灯,因为只有落地窗采光,而落地窗又关得严实,还拉严了窗帘,黄昏的日光又不强,无力透过来。 苏婉儿在门口站了片刻,等眼睛适应光线,才发现叶瑾之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因为光线昏暗,苏婉儿心里不由得一紧,立刻开了灯。 叶瑾之因突然开灯,坐起身,眯了眼。多婉儿看到戴着耳塞的叶瑾之,这才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拍拍他,说:“你继续。” 叶瑾之狐疑地瞧瞧她,苏婉儿想这家伙大约是听音乐听不见她的话,于是拉开他一只耳塞说:“我以为你头疼了,现在看来没事,你继续欣赏。”她一说完,又将那耳塞粗暴地塞入他耳朵,叶瑾之龇牙咧嘴地瞧着她,一脸愤怒。 苏婉儿懒得理会,径直拉开落地窗,到阳台上去看日落。血红的落日染了天空,映着苍黄的西山,有一种说不出的荒凉。江府郡园在这荒凉里染了萧瑟,即便典雅富贵,也抵不住自然界赋予的凉薄。 苏婉儿看着西天的云彩,想起中午的对话,一切都说开了,彼此不会有多的牵绊,真好啊。苏婉儿这样想,心里空落落的,鼻子竟然有些发酸。 周伯就带了人踩着这日落的凉意而来。一行人轻飘飘的步子,一般举手投足皆谨慎,端了丰盛的晚餐,皆是中午,叶瑾之确定的菜式。 苏婉儿炼器情绪,回到屋里,跟叶瑾之一起用餐。叶瑾之似乎还在生气,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连眼神也没透过来。吃完饭,他径直就在一旁拿了一本摄影杂志在看,依旧塞了耳塞,面目严肃。 苏婉儿觉得这叶瑾之很不对劲儿,像是谁得罪他似的。不就是中午踢了他一脚,说他不是自己那杯茶么?这大少爷就气成这样? 苏婉儿酒足饭饱的,甚是无聊,于是坐在他旁边,喊:“叶瑾之。” 叶瑾之依旧看杂志,不抬头,不做声。苏婉儿又将声音提高一点喊他。他依旧没反应。 “你还生气?”苏婉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低声询问。 声音比刚才喊他还低。叶瑾之当然没啥反应。她继续气定神闲地说:“如果为了我踢你一脚,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哈。” 依旧没反应。看来这厮听不到。苏婉儿心huā怒放的,大胆起来,骂了一句:“叶瑾之是混蛋,是猪。” 果然没反应。哈哈,苏婉儿更高兴,又骂了叶瑾之自以为是,是世上最坏最坏的家伙。然后觉得无趣,又说了一句:“叶瑾之是骗子。” 不过,一个人这样骂,没对手,也没什么意思。苏婉儿很快就觉得无趣,只要停止这样无聊的举动。喝了一口茶,抚抚吃得有些胀的胃,靠在沙发上继续养膘。 叶瑾之就在旁边专注地看杂志,听音乐,那侧面倒真是好看。苏婉儿毕竟是二十来岁的女子,虽经了许多事,但情感这一块却算作空白,也从未遇见多么动心的人。如果说有,那两年,私下里有真心觉得陈昭华不错,谁晓得后来,竟然成兄妹了。还别说,知道是堂兄妹的那几天,苏婉儿的郁闷还真有这么一层的。 这一刻,在这时刻看到叶瑾之,想起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所有言情小说的女主遭遇似乎都遇见了,可是自己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女配。 苏婉儿心里到底有些心酸,这男人不错啊,可是别人先遇见了啊。 这人好歹要讲江湖道义的,不然这么巧取豪夺了,命运就会在别处让你偿还。 唉!苏婉儿轻叹一声,抿了抿唇,用很轻的声音说:“叶瑾之,其实,我也会难过,有时候也会不知该怎么办。如果,如果是我先遇见你,那该多好。” 第032章 爱してる 苏婉儿的声音很低,低得只有她自已听见。但一说完。她还是觉得自己抽风了,竟然会说这些。不过,叶瑾之是肯定听不见。但是… 苏婉儿愣住了,因为她看到叶瑾之抬起头看着她,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这一句话像是一颗炸弹炸响在心上,她顿了顿,才哈哈一笑,朗声说:“夸你长得俊呢。” 叶瑾之扯了耳塞,又问:“你说啥?”看来,他真听不到。苏婉儿一颗心放下来,笑嘻嘻地说:“说你长得其实不错。”“得了,看你那贼贼的样子。谁信。”叶瑾之眼珠子滴溜溜的, 不晓得又在想什么坏水。苏婉儿则是一脸诚挚,说:“真的,亲,千真万确滴说。” 叶瑾之嫌恶地看她一眼,说:“你好好说话。看你这满悄的话,轻浮得很,没一句真的。” “您老敢情在说您自己呀?”苏婉儿立马反驳。 叶瑾之没塞耳塞,继续翻看那摄影杂志,最后几页看完,才问:“陈敏华,你似乎对我意见很大啊?我在你心目中就是个不堪的人么?”他换了个姿势,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苏婉儿顿了顿,略略思考,说:“其实,我对你没啥意见,也没啥不良看法。我这人看人,一向很中肯的。”“继续,我想听听你对我的评价,到底多中肯。”叶瑾之耸耸肩,似乎是兴致来了。 苏婉儿正襟危坐,煞有介事,清清嗓子,思索片刻,说:“这个,你这人嘛,冷面不和善,如同秋风拂人面,所以,显得骄傲无礼。其次,头脑聪明,就瞧不起人,爱玩huā样,让人觉得不被尊重:第三,诡计多端,说话做事皆不真诚,所以,给人虚假轻浮之感。那一” 苏婉儿看到叶瑾之的脸色越来越沉,不由得又清清嗓子,才继续说:“就以上这些缺点,其余的也没有了。”“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骄傲无礼,不懂尊重人,虚假轻浮不真诚的?”叶瑾之一字一顿地问。 苏婉儿干笑两声,说:“你优点很多,想必很多人都说过了。我这不就省略了么?以人为镜,不就是想知道缺点么?难道你还想知道你的优点?好吧,我懂了。你稍安勿躁,我立马跟你说。” 她一摆手,很严肃地想了想,说:“你这人优点挺多的。真的,我听好多人夸你呢。”苏婉儿神色夸张,略微思索,也不管叶瑾之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悄悄往旁边挪了挪,说:“这首先啊,你长得好,身材不错。〖中〗国男模没几个比得上你的。” “这是优点,苏小乔,你真够可以的~,别以为我蠢。这不是暗指我是绣huā枕头么?”叶瑾之一脸不悦。 苏婉儿嘿嘿笑,说:“您老人家急躁了不是?我这话还没说完呢。 你的优点还有很多,很多。比如,正直,富有正义感,有责任感,不属于huāhuā公子类型的。嗯,你优点真的很多的。” 她一边说,一边站起身,说:“我想起还有一封重要的电子娜件要回,一会儿说啊。” 说时迟,那时快,苏婉儿立马就闪身往房间里去。 “苏小乔,你说得这么敷衍。”叶瑾之朗声喊。苏婉儿高声哼歌,假装没听到,然后悠然地关上门,透过玻璃门看到他还坐在沙发上,没有要来报复的意思,于是,她心满意足地关上内门,在房间里玩电脑。开电脑的间隙,想到方才的对话,她心情无比欢乐。其实,跟这家伙相处,蛮欢乐的。 不过,这是别人的男人。人生总是有这样相见恨晚的遗憾。苏婉儿撇撇嘴,登陆qq,一上线,就看到周瑾留言,没说别的,直接就是斥责她是懒婆娘、不讲信用,承诺要种白菜、胡萝卜补偿他,结果地里还是荒芜一片,这笔账迟早要跟他算得,苏婉儿撇撇嘴,真小气,发了一条信息问:公子啊,看你这笔账怎么算? 周瑾自然不在线。于是又登陆娜箱,周瑾没有新娜件过来,msn 上也没有。不过,秦喜玲则有新邮件过来,说最近遇见很惊险刺激的事,她正在经历,没空多跟她说,等以后告一段落,会告诉她的。 苏婉儿发电子娜件,让秦喜玲注意安全,别光顾刺激。随后就开始跟几个同学聊进出口的事,尤其是工艺品方面的需求量和流向。聊了半晌,觉得青瓷的前景不错,想给家里打个打电话,问问哥哥扩大作坊,改良青瓷上轴的技术有没有进展。不过,看看时间,八点过了,爸爸早睡下了,哥哥嫂子那边也是日落而息的。 所以,没急事,苏婉儿就不吵他们。继续跟同学聊几句,同学都各有各的事去忙。于是,偌大一个网络,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 百无聊赖。…只好开了游戏,准备去看风景,听听音乐。上一次。苏婉儿的人物角色停在悬崖上看云海起伏,竟是想起初中与秦喜玲去华山之巅看日出的场景。那时,她想要获得最佳幸福。如今,登录上游戏,游戏时间是夜晚,偌大的月就那样静静悬挂在上方,深蓝的天幕那样纯净,山林里虫鸣猿啼那样逼真,偶尔会有很宁静的音乐,是钢琴的配乐,如同从灵魂深处浮上来的。 苏婉儿原本想去别处的,觉得这里的夜晚也别具特色,所以,就将人物停在这里。过了一会儿,角度流转,竟下了一跳,因为旁边站了一个人,白衣飘飘的,正是自己的师父“乱云飞娄,。 苏婉儿: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乱云飞渡:我密语你,你没回。我就用女娲之眼看看你了。 怎么,小徒弟喜欢这里的风景。 苏婉儿也不知道什么是女娲之眼,暗想大约就是找人一类的道具。 只回答:嗯,喜欢音乐和风景,剧情但不太喜欢,那些故事太没意思了。所以,只想看风景,听音乐。 乱云飞渡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说:不想打败那个剑客了? 苏婉儿想到当初来到这游戏的日的,觉得很孩子气。如今,这个游戏能吸引她的除了这逼真的风景,就是这优美的音乐。所以,她说:不想了。因为如果我想,我一定可以。但这游戏本身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此。而我觉得那意义是最末端的。 乱云飞渡:能找出属于自己的游戏意义,这是大彻大悟的人。小徒弟真不错,好好看风景,听音乐。不过,有些地区需要高级别才能去,所以,小徒弟即便是为了看风景,还是要加油。这样,师父先送你一些便利的东西,你就可以在任何飞行区域飞行了。 他刚说完,就点苏婉儿进行交易,送给她的是一朵粉色的莲huā。然后教她一番,原来乘坐上那粉色的莲huā,就可以在飞行的区域〖自〗由来去,不必再去寻找飞行npc,还不能〖自〗由选择路线。 苏婉儿十分高兴地飞了一阵子,乱云飞渡的飞行坐骑则是一朵红色的云,衬上白衣,更是仙风道骨的模样。两人一起看了一会儿风景, 苏婉儿觉得该下线了,毕竟在这里不能睡懒觉,要早睡早起。所以,在飞抵蜀中境内,停下峨眉山下的江边,看那一轮山月,她向乱云飞渡告别,说最近有些事,要早睡。 乱云飞渡十分高兴,说:不以游戏废事。这样的人是很少见的。 苏婉儿只是笑,关了游戏。这才觉得口干,于是出门倒水,叶瑾之似乎去了屋里。她瞟了一眼,发现他似乎和衣倒在床上,蜷缩了身子,似乎不舒服。 大约又头疼了。苏婉儿立马放下水杯,懒得敲门,径直就进去,问:“是不是又头疼了。,… 叶瑾之支起身体,扭头瞧她一眼,说:“毛病没改,不敲门。”“敲你妹的。你还怕我非礼你,或者偷看你了么?”苏婉儿嫌恶地说,一屁股在他床边坐下来,问:“是不是又痛了?” 叶瑾之摇摇头说:“没事了。” “这样叫没事?”苏婉儿鄙夷地看他一眼。继续问:“医生到底怎么说的,你要采取什么方案?” 但还没问出口,他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有接,而是扫了苏婉儿一眼。 苏婉儿心领神会,知道他是在下逐客令,立马起身,一言不发就大步往门外走,拉上门的那一刻,听到他低声说:“别担心,我能有什么事。”原来是甜蜜热线,想必那人是严清雅,这种说话的语气!她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于是,努力耸耸肩,故作轻松,弯腰拿了杯子去倒水,屋外月光如水倾泻。她喝水的当口,看到他的名贵cd机放在客厅桌上。 不知道他在听什么。苏婉儿拿起来,按下播放键,等待音乐响起,可是大段的都是空白,很久都没有一点的声音。 难道坏了?苏婉儿打开看看,里面有一张碟,看样子应该是刻录的。苏婉儿又按下播放键,依旧是空白的。 难道这家伙其实什么都没有听?那么刚说的话,他应该是全听得到了。啊呀呀,真是丢人。苏婉儿掩面,觉得很郁闷。之前,自己还自作聪明测试一下他是不是真听不到。结果被这厮摆了一道。 苏婉儿心情陡然变得差劲,准备关上cd,却就在这时,突然响起高铃的那一首《爱してる》,大段的空白之后听见,竟然有一种别样的感受。这人竟然在寻找这样一种感觉么? 第033章 如果可以这样过一生 苏婉儿静静地听完.没有多余的杂音…没有华丽的配乐。连那女子的嗓音都带着一种纯净的慵懒。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听来,有一种别样的感受,妙不可言。 她听完一遍,不由得倒回来又听一遍。可就感觉不是刚才那种突然所得的滋味了。于是,她又往前面倒了一点,大段的空白后,突然想起这舒缓的音乐,果真就是不一样。 这男人真是个音乐的奇才,苏婉儿认真聆听。那音乐真是点点就入了心。她完全沉浸其中,以至于叶瑾之站到她身后,她也不知道。 她听完这一曲,轻轻舒了一口气,周遭一片宁静。忽然听得叶瑾之略带笑的声音,问:““这样听起来,感觉是不是很好?,. 苏婉儿身子一僵,像是偷吃糖果被妈妈捉住的孩子,脸竟然一下子就滚烫,立马扯了耳塞,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我只是,只是看到你一直听,想必很不错,所以就拿来听听。并不是窥伺隐私。,. ““我又没怪你。傻瓜。,,叶瑾之心情似乎颇好,在一旁坐下来。 苏婉儿更觉得不自在,立刻将cd收好放到茶几上,对他尴尬地笑笑。 ““这样听起来,是不是比上次在车上听到好多了?,.叶瑾之似乎并没有将她的尴尬看在眼里,而是径直询问她听音乐的感娄,看来这男人对音乐确实是情有独钟,这会儿就想着验证他的发现。 ““嗯,有一种别样的空灵与纯净。,…苏婉儿回答。 叶瑾之高兴起来,一脸的笑带出浅浅的酒窝,看起来竟是别样可爱。他说:““音乐的环境很重要,这一首歌,我寻了很多的方式来听,觉得这一种是最好的。,,苏婉儿讪讪笑,心想虽然这确实不错,但这种事似乎毫无意义的,至少对她这种俗人来说毫无意义。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聊?,,叶瑾之忽然问,像是看穿她的心。 ““不,不,我觉得很好,真的。,.苏婉儿违心地赞美,还尽力笑成一朵花。 叶瑾之也不计较她是不是出于真心,只是很高兴地说:““我从年少时,就迷恋上给各种画面配乐,或者给各种乐曲配画面。我觉得那是非常有意思的事。能将我觉得最美的音乐以画面的形式展现给即便不懂音乐的人,让美丽的风景更加灵动。,. 苏婉儿听着,仔细想了想.觉得眼前的叶瑾之不是她曾认识的那个冷酷骄傲的叶家四公子,眼前的男人就是个有着梦想的可爱孩子.而现在正在向靠实的人讲述自己的梦想,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是很美。,,苏婉儿轻声说,语气轻柔,心里充满疼惜。 叶瑾之靠在沙发上,呵呵一笑,说:““华宝,等以后,我带你一起去拍摄很美很美的风景,配乐给你听,好不好?,. 苏婉儿脱口而出说““好,,,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他,说:““不要随口说说哦,我会记在心上的哦。以后若是没实现,我一定会让你折现的。,,她倒是嘻嘻哈哈地说,心里却是发酸,如今这状况,怕是没有以后了,更别说一起去做这样美好的事。 ““我一直都是独自在做这件事。你是第一个让我想一起分享的人,我怎么会忘记呢。,.叶瑾之语气里带了些许的落寞。 苏婉儿听得心惊,却只是装着不在意地哈哈笑,说:““行了,说得这样煞有介事的,不知道人还以为你对我泥足深陷了。哈,哈,哈。 她说完,还故意干笑了三声,以便让这气氛看起来很轻松,像是一对男女在开玩笑,互相言语调戏一样。那么,这里所说的一切就都不作数的。不作数的表白就可以不入心,不入心就不会纠结难过。 ““是啊,我就是对你泥足深陷了。,…叶瑾之径直说。 ““哈,哈,哈。,,苏婉儿又干笑三声,接着敛了笑,说,““你说的一点都不好玩。猪才信你。,. ““你就是猪,所以你信我。,.叶瑾之一本正经地说,眸光里全是打趣。 苏婉儿心里却是乱了,说实话,她有那么一点点期待叶瑾之也是爱着自己的,虽然从道义上来说,对严清雅很不道德。不过,她面上却算是沉静,在听到那话后,故作愤恨地斜睨他一眼,说:““对于这种无聊挑衅,我任由你横,我则是明月榫山岗的。本宫大度,不跟你一般计较。好了,我得去休息了。不然,明天一大早周伯就来送早餐,我要起床晚了。他必定沉了一张脸,让我觉得天上的乌云呼啦啦都要压下来了。,,她说完就往房间走,因为觉得跟叶瑾之单独相处真的很有风险,自己不知不觉就被搅乱了心,这简直是太可怕的事。这么多年,能让自己有这个慌乱感觉的人,除了银座八楼的那位,就是叶瑾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叶瑾之上次说女人必备的三样东西跟银座八楼那位一模一样,自己还一度怀疑他就是银座八楼那位。只因为种种原因,没来得及证实。 今晚这氛围也不适合,不过改天一定要找机会证实。至少,遇见银座八楼那位之前的一段时间,叶云嘉曾遭遇绑架,在长安出现过。 也许就是他。不过,即便是他。又能改变什么呢?他会记得那样平凡的一个小女孩么?  她心里忽然充满惆怅,以至于在往房间里走时,一不小心撞到了旁边花圃,厚重的瓷器让她的脚骨都疼。她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的疼,不由得抱了脚跳了几步。 叶瑾之大步走过来,说:““这么大个人,做事也不稳重,一惊一乍的。,” 他一走过来,就蹲身问:““撞到哪里了?,. ““没事了。,,苏婉儿立马回答,顾不得疼,就往自己房间门口跳。 ““如果一会儿还疼,就告诉我。这边有药箱。,.叶瑾之站起身. 也不生气。 ““嗯,只是撞了一下,一刽l就没事的。你别担心。,.苏婉儿回答,其实是真的不那么疼了。 ““那就好,你也早些休息,不要玩电脑了。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叶瑾之说。 苏婉儿听出明天要出去,立马问:““谁?,. ““你三哥陈汐华。刚打妻话给我,说到了京城。想见见我们。,,叶瑾之说。 ““我三哥?,,苏婉儿十分惊讶,更惊讶的是刚打打电话来的是陈汐华,而不是严清雅。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竟有些高兴。 ““是。所以,你早些休息。,.叶瑾之说。 苏婉儿点点头,道了晚安,闪身进门.心里一片雀跃,连同那窗口洒进来的月光,似乎都有了喜悦的亮色,以至于她甜甜睡去,忘记了自己是口干出去倒水,而自己只喝了一小口而已。 第二天一早,天微明,苏婉儿就在叶瑾之的蹂躏中醒来。说蹂躏一点都不夸张,他先是在她耳边放了那种老式的发条闹钟,吵得翻天覆地的,耳朵都似乎聋了。 苏婉儿心不甘情不愿地醒来,只觉得浑身没劲儿,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看一眼窗外,天色还早,于是蒙了被子说:““别吵,让我再眯一会儿。,,不过,叶瑾之这种恶毒的人,自然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立马就掀开被子,将她拖起来坐在床边。 苏婉儿闭着眼,愤愤地说:““你私闯闺房,登徒子行为。,. ““得了,现在我就把你睡了,别人也只当闺房之乐。你要到处诉说,别人还得说你傲娇。,.叶瑾之一本正经地说。 ““懒得理你。你再让我休息一会儿。现在天色尚早的。,.苏婉儿趁势又拉了被子,打了个哈欠,哐当倒在床上。 ““你这个家伙,你再睡,周伯就送早餐来了。一会儿,我们还要去见你三哥。之后,我还要做检查。工作上还有一些事忙,另外,我还有一点别的事要处理。 所以,快些起来,今晚,我不折腾你,允许你早点睡。,.叶瑾之说。本来之前还说得好好的,结果最后一句咬得那个奸情十足,苏婉儿一下子就睁开眼,愤恨地扫他一眼。 叶瑾之抿唇憋笑,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苏婉儿这下完全清醒,斜睨怒视良久,问:““你怎么进来的?,,““这是我的房子,我自然有钥匙。,…叶瑾之志得意满。 他有钥匙,这还了得?自己的安全没法保证,这女人的清白啊,比什么都重要的。而男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即便是相识多年的人也可能撕下假面变成色狼,何况是刚认识不久,前段时间还有过不轨行为的叶瑾之。不行,必须要将钥匙拿过来。 于是,她终于睡意全无,顾不得没洗脸刷牙,还蓬头垢面,恶狠狠地掐住叶瑾之的肩膀,恶狠狠地说:““快把钥匙交出来。,. 叶瑾之大喊““恶妇,你想要谋杀亲夫么,,,一边起身想要摆脱她。 苏婉儿哪里能容许他跑掉,一跃而起,死活拖住他,十分怨念地喊:““快把钥匙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 叶瑾之终于受不了,无可奈何地说:““猪啊,你自己昨晚没反锁房门,我敲门时,一推就开了。我想敲门无果,就来喊你。谁知道你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打呼噜。叫不醒,我只好把那好多年不用的老式发条钟都用上了。,,““快把钥匙交出来,交出来。,.苏婉儿仿若没听到他的解释,一直念叨。其实,她想起来昨晚似乎心情激动,真的没有反锁房门。 ““苏小乔,别疯了,给你钥匙就是了,你等会儿。,.叶瑾之用力掰开她的爪子。 ““不许反悔。,.苏婉儿立马跳下床。 叶瑾之眉头一蹙,呵斥:““都什么季节了。光脚跳下来?,,苏婉儿一愣,叶瑾之走过来将她一拖,扔上床,说:““行了,我不反悔。但你先穿了鞋子,去洗漱一下。看看你这样子,哪里有名门淑女的模样?,,““你清楚得很,我本来就不是名门淑女。我就是一小户女子。,. 苏婉儿撇撇嘴。 ““小户女子也不带你这土匪样。速度去梳洗,然后出来吃饭。我给你钥匙。,,叶瑾之一边说,似乎生怕苏婉儿又扑上去,立马闪身出去。 苏婉儿看他闪身出去的笨拙模样,哪里有卫戍队长的矫健,她噗嗤一声笑了,不由得想:如果可以就这样过一生,其实也很好。 第034章 恶毒的叶瑾之 苏婉儿刚梳洗完毕出门…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叶瑾之钥匙的事。,周伯就领了一群人送早餐来。那群人还是昨天送饭的那几个江府门生。 苏婉儿即便是看过几次,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江府郡园真是厉害,这些江府门生就是神色也是十分内敛,看不出喜怒哀乐,看不到内里。 早饭依旧很清淡,苏婉儿喝粥,吃泡菜,以及那种切得细细的酸缸豆炒肉末,十分下饭,这令她食欲大增,她还多喝了两碗粥。可是,在吃完饭后,周伯说的一项提议简直没让苏婉儿将叶瑾之掐死。 周伯是在江府门生都撤下饭菜后提出的。大意就是作为叶家的媳妇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伺候得了老公,拿捏得住大局。 那上得厅堂就是礼仪培训,而这伺候得了老公则是夫妻俩的事,不做考察,至于拿捏得住大局,需要岁月积淀。但下得了厨房,这是婚前必须要进行的培训项目。 这绕了九弯十八拐之后,周伯终于十分严肃地宣布,从今天起到婚礼前两天,总共四天的饭菜由苏婉儿来负责,当然,江府郡园会负责提供她所需要的食材。 苏婉儿以婚礼之前的事宜颇多为由拒绝,周伯面不改色从怀里掏出一本小记事本,一条一条念出来,竟然是这婚礼前七天,细化到每个小 时该干什么。其中还分工明确,江府门生也是分了好几个组别。自然这之中也包括需要叶瑾之和苏婉儿配合的项目,只有试礼服以及前一天的礼仪排场。 周伯把这安排用四平八稳的声音一念,苏婉儿就哑口无言,只得黑了一张脸坐在椅子上不动不摇。叶瑾之奸诈无比,在一旁打圆场,说:“行了,只是让你象征性地练习一下的。你以为我以后还指望你的厨艺啊?”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说:“那最好。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让娄来练什么厨艺?形式主义就是你们这些人惯的。再说了,娶老婆是拿来洗衣服的?做饭的?扫地的?这什么逻辑。”她耍横周伯面露难色,随即又说:“请陈小姐以大局为重。”“笑话,我不做饭做菜,还能影响世界局面不成?”苏婉儿反驳。 叶瑾之气定神闲,说:“不会影响。但是,我们真的会没饭吃。”周伯不多言语,立马心领神会耍横,径直说:“陈小姐我会在恰当的时间差人来拿你所需要的食材清单。” 周伯说完,不容苏婉儿反对与否径直走了。那老头转身的姿势很酷。 等周伯走远,苏婉儿这才恶狠狠地说:“叶瑾之,你真是彻头彻尾坏透顶了,我知道这事是你建议的。刚周伯都哑口无言了,你居然递话给他,让他不用管我。你真是太坏了。”“我没有。这江府郡园归周伯管,我也不能左右的。”叶瑾之语气神色皆无辜。 苏婉儿懒得理会,只摊手要钥匙,叶瑾之无可奈何地看看她,说:“你啊。”然后将一串钥匙放入她手中。这一串钥匙不同于他的住处。他住处的大多数是遥控器、密码锁钥匙而这里的则是传统的钥匙,一串在一起叮叮当当,声音很清脆。 “这么多?”苏婉儿问。 叶瑾之站起身说:“是这套房子所有的房门钥匙。给你一套,以后你想过来住,就径直过来,跟周伯说一声就行。好了走吧,秦冰在外面等了一阵子了。” 苏婉儿总觉得这钥匙重若千斤。一个男人把自己家的钥匙交给一个女人,到底是意味着什么?一个女人接受一个男人的钥匙又意味着什么? 可是,如今,自己跟叶瑾之这样的关系。他居然交了两套房子的钥匙给自己而自己居然还神奇地接受了。她兀自想,叶瑾之已经走出房门。 这一日,天气依旧晴好。秦冰开的是一辆黑色奔驰款式很像叶云嘉飙车的那一辆,直奔市中心而去。陈汐华与叶瑾之约定的是一家*啡厅三楼靠窗的位置。 苏婉儿跟着叶瑾之上了三楼,一眼就看到五号桌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的经典搭配,并没有系领带,但看起来依旧十分正式。他典型的国字脸,五官明朗,颇有英武之气,头发剪得很短,几乎是寸头,显得格外精神。他正端坐在沙发上,十指在键盘上飞舞,十分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金黄的日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身上,有种知性、内敛之美,就像是酒酿沉淀之后,褪去浮华,只剩了甘醇。 苏婉儿一惊,她知道陈汐华不是个平凡人,他曾经是华字辈里陈老狐狸最器重的人,是卫戍里的传奇人物,铁血队长,但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姿态毅然抛去美好前途离开军队,从此与陈家毫无关系。她还听说,陈老狐狸不许他姓陈,他在外面行走,皆用的是别的身份。 叶瑾之在三楼楼梯口停了一下,伸手就将苏婉儿手抓在手中。苏婉儿一挣扎,叶瑾之低声说:“乖点。” “完全没必要。 ”苏婉儿小声抗议。 叶瑾之不理会,拖着她往前走几步。苏婉儿还想挣扎,便看到一直专注于电脑的陈汐华抬起头来,清朗的面庞带了了愠和的笑,果然比陈昭华更好看,更风姿绰约。  苏婉儿怕他瞧出端倪,便只好任由叶瑾之抓了手,跟他走过去。与陈汐华目光相触的瞬间,她轻轻一笑子。 陈汐华也是一笑,叶瑾之却已经打招呼喊了一声:“三哥,好久不见。”然后,拉了苏婉儿在陈汐华对面坐下,依旧不放开她的手。 “是啊。有好几年不见了。”陈汐华笑意阑珊,将电脑徐徐合上。 “这想必就是敏华吧。”陈汐华看过来,语气神色皆温和。 苏婉儿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抿了唇,笑着说:“是的呢,三哥。”“呵呵,老四前段时间跟我说过寻回了你。那家伙不夸人的,却夸你不一般的。我倒是很早就想回来瞧瞧不过琐事太多了,走不开。今天一看果然不一般了。”陈汐华闲话家常,即便是夸人的语气,也没有半点的敷衍与做作。 “三哥说笑了。这才看一眼,怎么就看出来了呢。”苏婉儿谦虚,心里却是有一种偶像崇拜的情绪,天马行空将陈汐华里里外外狗血个遍,还自动脑补出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相由心生。一个人的气质、品性会从外貌上显现。以后,你就会懂的。”陈汐华呵呵笑。 “那以后三哥多多教我。”苏婉儿是典型的打蛇随棍上,立马就想到向陈汐华学习。因为听说这人也是个大师级别的男人。能得到很厉害的人的指点自己才会突飞猛进,如同银座八楼的那一次的经历,以及三年前与陈昭华和周瑾的的的逢一样。其实,若不是遇见他们,未必会有今天这样聪敏、从容的自己。 “呵呵,你若愿意,我总是倾尽全力了,不过我常年在锦城,即便现在网络、电话如此发达,也不及随时讨论的好。所以你更该向你身边这位学习才是。他是内敛之才,从小就不招摇。”陈汐华依旧笑着说,瞧了一眼叶瑾之,那眼神是英雄相惜的赞赏。 “三哥说笑了。 当年,我们毛头小伙子,你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可年纪轻轻就能独自掌控局面。我们很多人都是从你那里学到的。”叶瑾之谦虚,寒暄客套,但苏婉儿瞧得那神色语气却是真心佩服的。 陈汐华听了,淡然一笑,说:“当年的事提了做什么。那时,不过年少轻狂,自负了得。总对人指手画脚罢了。现在想来还真是好笑。” “三哥,你这话说得。若不是你哪里有我的今天,那时,我进去,光是那种恐怖的训练,就让我无法适应。总是你帮助我,带我找到方法。”叶瑾之试图抗议。 陈汐华摆手示意,说:“好了,都是隔世的事了。我现在也不是陈汐华。只是个普通人。为生活碌碌奔波的。这不,这次来看你和敏华,还顺带参加京城一个会议。” “呵呵,听说你也在做游戏研发?”叶瑾之问。 “随便玩玩,赚点小钱,以便于以后能去乡下买个地种菜养老。 我老了,没那股子雄心壮志,全是小家子气小打小闹的,比不得许二那家伙做得大,心也大。我前不久看彩虹之城的官方网站消息,说“最神话,普通部分和全息部分据说都要全面改版,更名“东方降临,了。这怕是大动作了吧?”陈汐华询问。 苏婉儿觉得很奇怪,这么核心的问题,陈汐华这样问叶瑾之,搞得好像他也是“最神话”的参与者似的。 “算是了。被西方魔幻的游戏侵略那么多年,〖中〗国游戏界不能总以抄袭与模仿,赢弱得不成样子。许仲霜当初决定弄这个就是放眼全球的,全息这一块,都还属于科幻概念,这厮就敢做。不过,这一次使用“东方降临,进军全球,谁也测不准市场的。也是风险颇大。” 叶瑾之回答。 “哦。那音乐部分一”陈汐华说,但整个问题还没问完,叶瑾之立马打断他的话,说:“那个自然要重做。对了,三哥,你上次研发的洪荒神话类的游戏听说卖得不错。,… 苏婉儿因为听到音乐部分几个字,立马就想到周瑾就是负责”最神话”音乐部分的,本来想竖起耳朵听一听的。谁知道这叶瑾之居然就将这个话题切了过去。她顿觉得无趣,拿了*啡勺子在一旁搅*啡。 “不过捞了本,不负那帮跟着我干的年轻人罢了。说来说去只是小游戏,算不得大制作。”陈汐华说。 “市场定位不同了。三哥看市场向来很准的。”叶瑾之继续说,苏婉儿已经无心听他们的对话,只盘算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以后多向陈汐华学习,第二件事则是一会儿去超市多买一些方便面、方便米饭,速冻水饺,你叶瑾之敢给我使坏,我就让你哭笑不得。本来嘛,做饭这种事讲究的就是有没有心思,强扭的瓜不甜,强行让人做的饭菜不香。 “瑾之什么时候也是这样说话的人了?”陈汐华一笑,随即瞧了苏婉儿一眼,又说“不要总说这些了。敏华该感到无聊了。” 第035章 另一面的叶瑾之 速婉儿听到陈汐华提到自己,忙抬头看他,只见陈汐华笑意盈盈, 问:“敏华,是不是听得无聊了。” “智慧的碰撞,我正听得起劲儿。只是刚想到另一些事,在思考而已。你们继续啊。”苏婉儿如实回答,但也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不说那些了。我成天就做那些,自己也烦了。你们不知道,当兴趣变成工作,是一件很悲催的事。那种感觉叫生不如死。” 陈汐华说话,神色动作皆到位,十分生动。 苏婉儿惊讶地看着他的动作,叶瑾之倒是见怪不怪,说:“得了。 理想一辈子不能实现,那才是一种悲剧。” 哟,这厮这话说得伤感,大约又在为他从小就被折断翅膀的音乐理想而哀叹了。不过,自己有理想吗?似乎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你的音乐梦想?还是另一个?”陈汐华问。那神色里带了玩味儿,有点像恶作剧的孩子。 哟,这人还真贪心,不止一个梦想,那另一个是什么。苏婉儿不由得瞧他一眼。他倒是没看她,只是耸耸肩,说:“得了。 你们这群人造谣,也不知道谁编造的,说我从小的梦想是开世界性的钢琴演奏会。我只是懒得辩解而已。” “但不可否认,你的音乐天赋不错。那些犯乐堪称大师级别。什么时候也为我的游戏弄一两首配乐?”陈汐华耸耸肩。 “三哥开口,我必定全力以赴。不过,大师级别就不敢当了。” 叶瑾之言语谦逊。 苏婉儿暗想:周瑾是给最神话配乐的,那才是天才式的家伙。不知道叶瑾之有他一半好么。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回去跟那群兔崽子说请到你配乐,他们得乐死了。”陈汐华呵呵笑,眉目如同晴空日光,光彩动人。这人的容貌不是一等一的,也不是huā美男级别的,但那经过沉淀的气质却是一道宁静的风景“三哥总夸我。以前,也总是这样鼓励我。”叶瑾之笑了笑。 陈汐华敛了笑,轻叹一声,说:“以前那样训练你们,我如今想想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了。我记得某此训练里,你还差点丢了命吧。” 叶瑾之点点头,说:“那就是军营,我从来没怪过三哥。” 陈汐华笑了笑,话锋一转,打趣他,说:“不是音乐梦想,那就是另一个梦想了。我们私下里聚会,像是听人讲过,你有另一个理想。 听说是找到一个人,即便说今天天气很好,都会觉得很有趣。是吧。” “那个,他们老是问,我随口说说的。”叶瑾之立马说,话语神色都有些紧张,说完,还看了苏婉儿一眼。 呔,这明显的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人真是传说中的阴谋家叶瑾之。真是自己认识的叶四少? “呵呵,其实,有那样的理想很正常。又不丢人的。我们这群人,什么都看过了,从出身身上就加了太多光环,背负太多。若真能遇见这样的人,那倒是三生的福分了。”陈汐华缓缓地说,神色微微敛起,像是在想什么。 也许是在想他竭尽全力也无法留住的那个女子吧。叫什么来着? 嗯,严玲玲。苏婉儿想起许仲霜和四哥说的那一段,心里总是格外心疼这个刚谋面的三哥。 陈汐华只是片刻失神,便回过神来,神色依旧淡然如水。他略一笑,把眼神投过来,问:“敏华的梦想是什么呢?” 苏婉儿没想到陈汐华会问自己,略一顿,不好意思笑笑,思考片刻,面对着陈汐华和叶瑾之殷殷希望的神情,说:“这个,我还真没想过。” “小时候,做作文总是做过的。”叶瑾之立马说。这男人简直是渣,居然说出这么没建设性的话,苏婉儿狠狠地看他一眼,反问:“那能作数么?能作数么?你这个没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家伙,不懂我们编作文的痛苦。你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 不知道怎么的,一跟叶瑾之说话,苏婉儿不知不觉就进入一种要反抗到底的状态。 “我是家族里的老四。”叶瑾之一本正经地说。 陈汐华在旁边乐得呵呵笑,说:“瑾之,小时候那作文是真不作数的。”随后,他又问“敏华,真没有什么梦想或者目标么?” 苏婉儿说到目标,想到那一年和秦喜玲去华山之巅日出,自己在那山巅喊:“娄一定要找到我命定的那个人,获得这世上的最佳幸福。”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说:“其实也是有的。以前总是想将来找到命定的那个人,获得最好的幸福。” 她说得小心翼翼,有些不甘心地将自己的心吐露。 陈汐华与叶瑾之接静默。片刻后,陈汐华倒是笑了,说: “你们到是填生一对了。这梦想都这样接近。瑾之,你福气好,遇见这样的了,可要好好对待敏华。” 叶瑾之一下子抓住苏婉儿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三哥放心,我一定给敏华幸福的。” 陈汐华点点头,说:“好。我看着,当然,那些事要尽快处理,否则瞬息万变的,人的心是经不起太长的等待与伤害的。我想,这应该是瓜熟蒂落之时了吧?”苏婉儿严重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陈汐华说的话,她没听懂,只知道叶瑾之有什么事要处理,如果不处理就会给人造成伤害。 “我会处理掉。至于情况,如果计算没错,八九不离十了。三哥请放心。”叶瑾之回答。像是在说工作上的布局。苏婉儿自然不好问,只好在一旁听这云山雾罩的对话。 “那就好。锦华已不在了。如今,陈家把敏华交给你。就是你不在,也不能让她有丝毫的损伤。”集汐华突然十分严肃,那神情跟陈老狐狸如出一辙。 苏婉儿一怔,便听得叶谨之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我死,也不会让敏华受到半点的伤害。三哥,请放心,上一次的事,不会再发生了。”“这些你自己拿捏,不用向我保证什么。”陈汐华缓缓地说,端起*啡轻啜一口,动作十分优雅。 “我会以行动证明的。”叶瑾之神情严肃,他说这一句话时,还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陈汐华只是笑,招呼侍者来为他续杯,等续杯完毕,他看了看表,对那服务员说再来一杯卡布基诺。这边抬了眉,又对苏婉儿说:“敏华,瑾之颇有才气,内敛矢气。稳重专一,这样好的夫婿,你可要看好了。” 苏婉儿有些尴尬地笑笑,然后说:“能被抢走的,就不值得看好了!”说到这里,还眉目含笑,瞧了叶瑾之一眼,问:“是吧?”叶瑾之似笑非笑,说:“华宝说什么都是正确的。” 这人可真是的,在这种场合也敢喊华宝。苏婉儿狠瞪他一眼。陈汐华毫不客气地哈哈笑了,念了一句“华宝”又哈哈一笑说:“这昵称一,好吧。我可以诏告天下,让许二那帮家伙收回对你木讷、情商低、不解风情的评价了。”这一句一出,苏婉儿无良地掩面笑。叶瑾之显得十分震惊,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三哥,他们这么评价我的?”“你以为呢?那帮子女朋友一批一批地换。就你和许仲霜两个,不过人家许仲霜好歹之前还有些女伴陪着。你就一个人,醉心音乐、 摄影,研究军事案例、典籍。那样评价你已经很客气了。”陈汐华说,那神色明显是话中有话。 苏婉儿立刻就想到当年有人给叶瑾之介绍男人的事,忍不住就笑出声来,还很无良地问:“哎,瑾之,我听说,当年有个才华横溢的男人追你的一” “华宝。”叶瑾之立刻呵斥,一张脸就沉下来。苏婉儿看他似乎要生气,立刻说:“行了,行了。我也是听说的,总是好奇的。”陈汐华拿了一支烟在指间,并没有点上,而是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当苏婉儿和叶瑾之发现陈汐华一副看好戏的姿势时,两人同时打住,正襟危坐。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陈汐华做了请的手势,一脸打趣的笑。 苏婉儿与叶瑾之都有些不好意思。叶瑾之便转话题问:“三哥,这次回来,得停留到我和敏华的婚礼结束吧?” “不了。明天还得去沪上,那边有另外一个会议。再说,我跟老爷子闹成那样,他身子也不好,看到我就来气。还是避免见面的好。 这一次就只能对不住你们了。”陈汐华叹息一声,从沙发上拿了一个盒子,说:“我只能俗气一把,送这一套黄金饰品给你们做结婚贺礼了。”陈汐华说着就将那丝绒缎面的锦盒递过来,苏婉儿打开看看,胸针、耳坠、发钗、项链、还有苏婉儿和叶瑾之的生肖像。当然,还有一对牡丹huā,金灿灿的。看这些黄金的成色都不错。苏婉儿将盒子盖上,说:“三哥,谢谢。”她不喜欢矫情,说太贵重什么的。这是陈汐华的心意,她便留了。 “呵呵。谢什么呢。等我将来大婚,你和瑾之也不会亏待三哥。 是吧?”陈汐华哈哈一笑,又看了看叶瑾之。 叶瑾之点点头,立马就〖兴〗奋地问:“三哥,好事近了。是哪一家的妹子啊?” ’。 第036章 仿若一生那么长(大封推加更) 叶瑾之原来也是个八卦男。苏婉儿兀自想。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也充满好奇。因为曾听陈昭华说过,陈汐华少时就“美仪容、善骑射”能言善道,学识渊博。因此,他从小就是女子争相喜欢的对象,他便也是招摇,对于美丽女子从不拒绝。说他风华正茂那些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那是绝对不夸张的。 于是,从年少开始,陈汐华的女朋友就一批一批地换。据说,跟一个女人在一起最长的时间是三个月。此外,就没有哪个女人能做他女朋友超过三个月。家里为他安排相亲,他也去,却是明确说了自己的种种,容易厌倦的什么的,人家姑娘就不敢答应了。因此,他huā名在外,家里人为此十分头疼。如今,他忽然说结婚。这确实是一件很让人震撼的事。 陈汐华忽略叶瑾之的〖兴〗奋之色,云淡风轻地扫他一眼,说:“哪里有你好运,能遇见自己想遇见的?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只是憧憬一下未来罢了。”陈汐华这话,也不知道说叶瑾之是遇见自己,还是说他遇见了严清雅。苏婉儿不敢深究,这些问题,最近已经将她的心搅得太乱。于是,她赶紧调整自己,只一心听陈汐华的八卦。 “三哥最喜欢藏着掖着的。”叶瑾之说,语气有些不甘心。 “是真没有。”陈汐华无奈地耸耸肩。 苏婉儿听到这个回答,略略感到失望,说实话,她是真想看看是何方侠女能收了陈汐华这种混世妖孽。叶瑾之没说话,神色里却是不信。 陈汐华无可奈何地笑笑,说:“得了,是真没有。我这性格,还真怕误人姑娘的。” 他顿了顿忽然,神色变得凝重用一种郑重其事的口吻说:“好子,瑾之,敏华,你们如今遇见了,不要管当初是因为什么遇见的。以后在一起就好好过,一直到儿孙满堂,白发苍苍。知道么?” 苏婉儿听这话,顿时觉得泪湿了眼。这世间能遇见一个合适的人确实不容易。平心而论,叶瑾之是不错的人。只是他是别人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她沮丧,让她垂了目,不敢直接面对陈汐华殷切的眼神,也不敢径直莽撞回答好。叶瑾之也是一顿,然后才回答:“三哥放心,我一定会跟敏华白头到老的。” 苏婉儿觉得他说得虚伪,不知道说“白头到老”四个字,闪了舌头没有,还说得跟真的似的。如果像他那样虚假地回答,自己终不愿意所以,苏婉儿只回答我会努力幸福。 “那就好。”陈汐华喝了一口*啡。这时,侍者拿来了陈汐华新点的卡布基诺,陈汐华将那卡布基诺放到旁边的空位上,又挪了挪。 苏婉儿先前以为是他喝了蓝山,又要喝卡布基诺可是他这摆放方式明显是有人要来。就在她欲要开口询问时,有个穿米色风衣的长发女孩,飘然而至,毫不客气就在陈汐华旁边坐下来,笑嘻嘻地说:“三哥这是我的卡布基诺吧?”女孩约莫二十来岁。1小小的脸蛋,大眼睛扑闪,眼神明亮干净乌黑的头发扎了马尾,摇曳生动。因为只隔了一张桌子苏婉儿看到那女孩的皮肤均匀细腻,不施粉黛,没有一丝的瑕疵。 不是倾国倾城貌,却有一种干净得不染纤尘的气息。像是雨后的森林晴空。这样的女子,即便是女人看到,也是极其喜欢的。 “算准你来的时间,刚叫的。”陈汐华轻笑,对那女孩说话,语气少有的柔和,然后神色淡然地看向苏婉儿和叶瑾之,说:“这是周洛冰,周明壕的堂妹。” “你好。”那女子略点头,然后甜甜一笑,露出小虎牙,牙齿洁白,1小颗小颗的牙齿,十分可爱。那模样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原来是小洛冰。”叶瑾之一惊,随即一笑。 苏婉儿自然不明就里,坐在一旁欣赏美女,欣赏huā名在外的陈汐华柔和的眼神。那女孩一听叶瑾之认识她。眼睛明亮地眨巴一下,问:“你认识我?” “以前,常听汐华哥和你大哥说起过你。”叶瑾之如实回答。 在这一瞬间,苏婉儿观察到陈汐华因这一句话神色颇有些不自在,随即又恢复如常,宠溺地看那女孩,说:“你顽皮得很,又爱哭闹,可没哪家的女孩子像你这样,让人无可奈何的。” 女孩嘟囔了嘴,数落陈汐华诋毁她的形象,语气全是撤娇。陈汐华只是笑,神色温柔如同皎洁的明月落满院落,huā树摇曳,又如同初夏时节,树荫下静静的溪流。总之,是赏心悦目到极致。 “好了。别闹了,都大学毕业的人了。丫头,这是我妹妹陈敏华,这是我妹夫叶瑾之。”陈汐华这才做了介绍。 “你们看起来很相爱,也很相配,因为气场相似,连神情都相似。 嘿嘿,我是周洛冰。”她打招呼,笑得huā枝乱颤,语气调皮,声音清脆。像是永远没有一丝阴霾的孩子,苏婉儿在心里暗暗羡慕。 “你眼力真好。”叶瑾之笑意盈盈,还很得意地瞧了苏婉儿一眼。 哟,这人得意个什么劲儿。这周洛冰说的是他跟自己相配,又不是赞他跟严清雅。苏婉儿狠狠剜他一眼,转过脸就对周洛冰笑了,却没有回答她,而是伸了手说:“你好。、, “你好。”周洛冰一愣,立刻就笑着伸手过来。两人握手,因年龄相仿,上学都是同一届,于是很快熟识,便说起大学什么专业之类的,倒是把陈汐华与叶瑾之晾在一旁。 不一会儿,叶瑾之电话响了,约莫是重要的事,或者是严清雅打来的,他不能在这样的场合接,于是要到屋外开阔地带去接电话,便走出去了。 陈汐华则在靠在沙发上看她们谈话,那神情悠闲放松。不一会儿他也去洗手间,便只剩了周洛冰和苏婉儿两人。起先在说专业的事苏婉儿立马打住,很八卦地问:“你很爱我三哥吧?” 周洛冰神色一凝,然后只是笑笑,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如同你跟叶瑾之那样,能牵手进教堂,继而进洞房。”“那有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婚礼,一纸婚书罢了。当今社会浮华,人心浮躁,结婚也可以离婚。懂得珍惜的人少之又少。”苏婉儿说,语气不觉就落寞,有浓重的无力感。她虽然年龄尚小,但见过苏晨和夫妇的举案齐眉,却也见过陈泽林与苗秀芝爱情的死亡,更见过现代人今天结婚明天离婚的儿戏。在灯红酒绿的烦躁里,在繁弦急管的当世,古典的宁静荡然无存,心也似乎无处安放。每个人都因为物质的丰富,自己的独立,觉得可以肆意失去任何人。 周洛冰听闻她的话,不觉一笑,小脸有些惨白,然而,只是瞬间,她的神色平静下来,脸上浮现一种坚定的神色,她一字一顿地说:“能走入婚姻,一起生活。无论开始是因为什么在一起,其实这已经是上天给这一对男女最大的恩赐,因为上天为他们打开了一条通往幸福的路。至于接下来是不是幸福,完全取决于他们是否珍惜这恩赐。” 她说到这里,又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看过来,缓缓地说:“敏华,加油吧,我听三哥说叶瑾之是个不错的人,至少不像他,能数得出数、 叫得出名字的女朋友都得有几百个了。虽然这两年他不交女朋友了,但你知道你三哥的本性。所以,其实,我真羡慕你。说实话,如果上天能给我这样的恩赐,那我不管用阴谋还是阳谋,都会让这一段感情开huā有结果,白头到老。” 苏婉儿只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女子,之前,她觉得她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小女孩。可是这一刻,她发现这女子的寂寞与惆怅那么深啊,那么深。同时,她也发现这女子有一种让人安宁的力量。 “所以,如今,上天把恩赐交在你手中,你要加油。我这次是来跑新闻,有公事。否则,我一定会亲临称们婚礼现场去祝福的。”她说,脸上依旧是干净的微笑。 苏婉儿心里倒是乱了,犹豫一下,用一种很低的声音说:“我是很想加油。只是他有相恋六年的女友。” 这语气轻得,她都听到了自己的落寞。她从来不会轻鼻信任别人,这一刻大约是因为这女孩跟自己坦诚,或者又因为两人都有类似的境遇,她竟然就这样说了。 周洛冰听闻,先是一怔,然后十分谨慎地说:“对于他的情况,我不了解。等我问过三哥,具体分析后,就能有较中肯的意见给你。不过,从心理学角度来说,男人若不是深爱一个女人,是不可能娶她的。 尤其是他们这种家庭的男人,你知道,家族基本上不允许离婚这种事出现。再说,你们气场很和谐,神情类属,我看是相得益彰的人。总之,我希望你,如果在意这人,就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点的可能。哈哈,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啊?” 周洛冰先前较为严肃,到后来哈哈笑,神情调皮。苏婉儿摇摇头,也笑,说:“你的心比我坚定。你比我勇敢。我羡慕你。”周洛冰喝了一口*啡,神情惬意地靠在沙发上,说:“你不了解我。我如果不爱一个人了,把我的心收回来了。哪怕他跪下来求我, 我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好颜色。我其实也是冷漠的人。” “这样才好,敢全力行出,又能收回自己的心。真让人羡慕。”苏婉儿感叹。 看窗外,日光温暖得不像话,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想到婚礼当天,若是这样的日光倒是很完美的。 周洛冰却一笑,说:“谁喜欢把自己的心收收放放的,时间流过,事情经过,心就沧桑了。我不喜欢沧桑,那不快乐,会变得麻木。” “是啊。谁喜欢沧桑呢。”苏婉儿靠在沙发上,与周洛冰相视一笑,然后看看门口,叶瑾之还没有回来。倒是陈汐华从洗手间出来,隔了一段距离就问:“两人谈了什么了,笑得这样高兴。”“女孩子的秘密了,三哥也要探听?”周洛冰眉目流转,又是小女孩狡黠神情。 苏婉儿附和着笑笑,后来又随便聊了许久,叶瑾之也没回来。苏婉儿有些不安,最后借口到洗手间,便打电话给秦冰,让他去瞧瞧叶瑾之在何处。因为想到他还受着伤,怕在外面,他一个人头疼晕倒什么的。 秦冰依旧不多言语,只一个“好”字,挂了电话。片刻后,他打电话来告知苏婉儿,说叶瑾之上楼来了。苏婉儿这才从洗手间慢慢出去,调整了神色,不让叶瑾之看出她曾担心过他。叶瑾之已经十分抱歉地跟陈汐华告别,说有重要的事要马上处理。 陈汐华看看表,也说差不多时间该去机场了。于是这一次会面就这样匆匆散了。临走时,周洛冰还做了个鬼脸,做了加油的手势。 苏婉儿点点头,目送周洛冰和陈汐华的车混入车流,消失不见。她心里却一直在想:身边这个男人真的会有一丝爱自己么?自己真的要将他抓在手里,不管阴谋阳谋? “想什么呢?你跟那丫头有啥秘密?挤眉弄眼的。”叶瑾之忽然问。 “你都说是秘密了。能告诉你。”苏婉儿白他一眼,因为想到刚才的电话可能是严清雅打的,她心里就来气。 “华宝,你不说,我也知道。加油的手势,嗯,那丫头一定让人好好抓住我。哈哈哈。”叶瑾之分析,然后还无良地笑了。 这样一下子被说中,苏婉儿一惊,暗想也许这厮什么都知道的。 却看着自己像是陷阱中的猎物挣扎不已。这是个坏男人,鉴定完毕。 不过,她面上稳得住,十分鄙视地看他一眼,说:“少自恋了。”叶瑾之只是笑,不予反驳。然后,两个人并排站在路边,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苏婉儿忽然感觉这一瞬间,已经有一生那么长。 (嘿嘿,伸手求一下推荐票,粉红票,长评神马的) 第037章 静默 两人在秋日暖阳下,人来人往的街头并扇站立,一言不发。就那样看芸芸众生,熙熙攘攘,各怀心事。凉风吹拂,托起发。苏婉儿发现自己的头发原来长得那么快,短短的发,已有些覆了额间鬓边。 两人在路边站了一会儿,有人开了特殊牌照的车过来接叶瑾之。 临走前,他郑重其事地叮嘱秦冰,让他立刻将苏婉儿送江府郡国。 那神色严肃,仿若秦冰不立刻送她回去,就会遇见什么危险一样。 苏婉儿不由得看他一眼,他正好转过视线看她,脸上挂了笑,说:“敏华,你乖一点,今天就不要贪玩,改天,我陪你好好逛一逛京城。” 这人什么话?她苏婉儿是贪玩的人么?说实话,她对逛街、购物血拼这些兴趣缺缺。不过碍于有别人在旁,这面子也是要给他的。所以,她也就勉强将这恶名担下,只对他点点头,说:“你注意安全。” 叶瑾之点点头,拉开车门,又不放心地转过来,再次叮嘱了秦冰,这才上车走了。 叶瑾之一走,秦冰立刻做了“请”的手势,让苏婉儿跟他回江府郡园。苏婉儿自然是要回去的,但想到早上叶瑾之使坏,她这几天要自己做饭,就觉得应该实施自己的计划。虽然,她苏婉儿会做饭,而且手艺还不错,但他采用这种胁迫的手段,要坚决抵抗的。 于是,她对秦冰说:“先送我到最近的超市,我要买一些东西。” “敏华小姐,叶队让我送你回去。”秦冰立马阻止,语毛平缓,连抑扬顿挫都没有。 “我不是逛街,只是买一些是东西而已。”苏婉尼强调。她想到刚才叶瑾之对秦冰叮嘱时,神色凝重。暗想可能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情况。 “敏华小姐如果需要什么可以列出清单,交给周伯就是了。” 秦冰建议。 本来不用自己亲自行动,就可以办好事,这是苏婉儿一贯喜欢的。但这一次让自己做饭的人分明就有这周伯的份儿。所以,苏婉儿摇摇头,很直接地说:“我不喜欢那老头。” 秦冰一怔,犹豫一下,说:“那敏华小姐需要什么,列出橡单我替你买。” “哦?”苏婉儿看到秦冰这样严肃的神色,忽然很想捉弄他。于是她假装很为难叹息几声,说:“不是我不想,只是” 秦冰神色疑惑,看着她,见她没有说出来的意思,便是犹豫再三,开口问:“怎么了?” “那个,我在想,让你一个大男人去买女孩子用的东西,这个一”苏婉儿装出十分为难的模样。偷偷瞥见秦冰脸一下子红了有些不自在。 苏婉儿立马趁热打铁,说:“所以,我想还是我自己去比较好。走吧。” 秦冰不做声,也不挪动脚步,只站在原地,神情固执。 “走啊?”苏婉儿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他说“你若不好意思,我自己去了啊。” 她一说完,转身就往前面街角处走,刚来时看到那边有个大型超市。不过,苏婉儿认为自己猜测没错的话,自己这一趟恐怕是不能去超市了。于是在心里数数果然,她还没数到五秦冰就喊:“敏华小姐,等一下。” 苏婉儿停住脚步,十分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还是先送你回去。至于你要的东西… ,咳,咳,你列出清单来,我帮你买。保证全都买回来。”秦冰说,语气很不自在,连带眼神也有些不自在了。 “那个,你知道的。”苏婉儿假装难为情低下头,其实是一直憋着笑,怕被秦冰看出来。 “无妨。那,不过,不过是商品。”秦冰说,有点语无伦次。 “哦。这个,你确定?”苏婉儿总算是竭力压住笑,无良地问。 “嗯。”秦冰过了片刻,郑重地点头,仿若做了人生中很艰难的决定。 苏婉儿看秦冰的窘迫,也觉得自己太无良,不能再继续恶作剧下去了。所以,她说:“好吧。那你先送我回江府郡园。” 秦冰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为她拉开车门。苏婉儿却是假装看窗外的风景,把头别向另一边,终于憋不住,无声地笑了。 回到江府郡园,周伯已经命人在张灯结彩了。并且在布置祭祀台,据说婚礼当天就在这里举行盛大的仪式。到时候,会铺上华彩的地毯的。 苏婉儿只站在旁边看看,所有的江府门生都停住手里的活,很恭敬地站立,对她行了欠身礼,这让苏婉儿很不自在一把。因为这几天, 虽然在廊檐上遇见,江府门生也会略略欠身行礼,苏婉儿以为那只是一种礼貌的举动而已。何至于要停下来向她行礼呢。 “你们继续,我只是看看。”苏婉儿说,便是往旁边去。周伯则是紧跟过来,询问她是不是需要什么材料。苏婉儿扫他一眼,又看看院落,摇摇头,说:“这几天江府郡园的事多得很,您忙。我要的材料,我自己会搞定。” 周伯神色依旧平静,说:“有些东西,没经过江府郡园,哪里能在江府郡园使用。” 苏婉尼微微眯起眼,忽然厉声问:“看来周伯对我颇有偏见啊。” “陈小姐这话让人惶恐,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周伯回答得滴水不漏,神色十分平鼻。 苏婉儿也懒得跟他虚以委蛇,说客套话。便是冷笑,说:“周伯,本来只是一场婚礼,你百般刁难,我就不说了。也许你也不得已,有自己的苦衷。不过,我告诉你,老式的那种考验儿媳妇的做法过时了。如今,我进叶家门,你们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现在婚礼在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你们不能阻止我嫁给叶瑾之,那么,不好意思。我进叶家门,并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承认,我也不会因为我嫁给叶瑾之,就改了我的脾气与作风。凡是我觉得对的,我会做:凡是我不乐意的,我会以我的方式反对。” 是的,这就是她。之前,多方掣肘,答应来到陈家,答应相亲, 并且答应嫁给叶瑾之。不过是为了爸爸和大哥的前途考虑,自己已经欠大哥很多了。而她很明白,如果陈家或者叶家有小小的举动,爸爸和大哥就将陷入无法扭转的困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陈家与叶家对她还算好,至少在别人看来,她是锦衣玉食了,无疑是从糠箩兜里跳入了米箩篼,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她心里的憋屈只有她知道。如今,在这江府郡园,竟然还要受刁难。她便是懒得再继续压抑。索性直接就说出来,而且她可以肯定这些话,片刻之后,叶老狐狸就会知道。所以,与其说她是说给周伯听,还不如说,她就是说给叶老狐狸听的:别妄图驾取我,或者改变我,也别在我身上huā过多的精力。 “陈小姐,你真的多虑了。”周伯听完,还是说这一句。 苏婉儿扫他一眼,说:“但愿。” “江府郡园的规矩已经存斟艮久,食材都是严格挑选。”周伯回答,十分官方的口吻。 苏婉儿敛了神情,面上平静,略抬头看着淡蓝的天空,觉得跟这人争论下去没什么意思。于是缓缓地说:“既然这真是江府郡园的规矩。周伯做事也向来周到周详,那我也不为难您,不坏了江府郡园的规矩。一会儿,你差人到我屋里拿详细清单吧。” “是。我一会儿就差人过来。”同伯回答。 秦冰恰好停了车过来,大约是听见苏婉儿说这事,他犹豫一下, 不由得说:“敏华小姐,你给我清单吧。我这就为你办。”苏婉儿扫他一眼,笑了笑,说:“秦冰,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 周伯说他差人去办。” “那个也”秦冰脱口而出,脸一下子就红了。 “周伯能力超群。这点小事,他自然能办好的。行了,你去休息吧。 ”苏婉儿对他挥挥手。 秦冰不再受什么,欠身离开,从铺满落叶的林间小道往后面的客房走去。苏婉儿这才扫了旁边的周伯一眼,拈了叶瑾之先前给的钥匙往叶瑾之的房子那边去。 拿他的钥匙,插进锁扣,旋转,打开门,看到门里的陈设。虽然与昨天一样,但自己打开这房门,和别人打开,自己住进来,就是不一样的感受。 她愣了一下,随即关上房门,日光落在露台上,露台上的菊huā金黄热烈。屋内的木质家具有一种好闻的木质气息。因为光线充足,客厅里有一种光影的曼妙。她慢慢走过去,将落地窗大开,任由凉意的风在客厅里打转。 她靠在沙发上,不由得冥想,曾经的岁月里,叶瑾之安静得如同一滴水,就在这房间里的安静地阅读,冥想,做自己喜欢的事。也许,也会放一段音乐,安静地坐在沙发里,与自己一般想将来会遇见一个什么样的人,过这一生。 苏婉儿想起这些,心就变得柔柔的,如同晴空里的一片白云。想起周洛冰的那一席话,心里乱乱的。独自一个人窝在沙发里,冥想了自己跟他倘若在一起,该是如何的未来。 想得越甜蜜,心里便越惆怅。到后来,她索性甩甩头,从包包里掏出笔,在记事本上写下所需物品的详细清单,方便面、方便米饭、方便粉丝、速冻水饺、火腿肠、老干妈辣椒,矿泉水、橙汁、速溶*啡几乎所有的垃圾食品,她都涵盖了,还给每一样东西做了详细注解,只要哪一个牌子什么的。 她写完,又检查一下字是不是优美。这才满意地折叠起来放到茶几上,拿了叶瑾之放在茶几上的cd听歌,依旧是高铃的那一首歌曲。这曲调倒是美,可惜她苏婉儿也只能听一听,并不能领会高深意境。或许配上歌词,会更清楚一点。她想。于是,起身,决定去网络上搜一搜这歌词的大意。 第038章 心的方向 世间的男女,最初的甜蜜到最后的黯然神伤,不是不爱,只是爱得不深,不足以战胜外力的破坏和内里本性的喜新厌旧。所以,确定彼此的关系虚谨慎,需时机。 ‘题记打开电脑,输入高铃,跳出来一大串,那日文的字符赫然清晰的翻译在眼前,让苏婉儿心一跳,手一凝,就悬在键盘上方。恍然中,她想起第一次听到这歌曲的情景。那天,日光和暖,他的车很好,发动机声音很几乎不可闻,干净的音乐声低低流动,女声慵懒的声音带了略略的沙哑,诉说期盼,带了些许的无奈。 车窗外掠过的风景是秋高秋爽、天高云淡,金黄的树叶在簌簌落下。他说:“前几天听到,还不错。〖日〗本高铃组合的,送给你。”他当时说这首歌送给她的。那时,她不懂日文,也想回家将这首歌的歌词找出来,但无奈琐事繁多。所以,一拖再拖,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这首歌的歌名翻译竟然是“我爱你”三个字。 当天,他说“送给你”语气柔和,看过来的眼神如同晴天里一面深邃的湖水,那时,她顿时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继而觉得呼吸乱了。 这一刻,她只觉得心颤颤的,想起当时的情景,他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语气,说这一首“送给你”分明就是变相的表白。 可是,他怎么可能爱自己,怎么可以爱上自己? 他为严清雅可以翻越高层阳台,可以划破手掌:他还向她求婚:他为了让她不受到任何的伤害,答应娶自己:他说他跟自己只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让自己千万不要对他有念想,从而泥足深陷的。 他爱的是严清雅,一切都昭然表明他怎么可能爱自己?他是坚定自己爱情的人,他的理想就是等心中鼻一个人怎么可以爱上自己? 苏婉儿心绪烦乱,一时间,一切全乱了,她找不到一个立足点来看叶瑾之,将他剖析清楚。她能一眼看穿骗子的伎俩,倘若有人对她说谎,她基本上可以确定其哪部分是谎言,哪部分是〖真〗实。可是她看不清叶瑾之。他的举动似乎毫无章法,仔细一看仿若全是对自己浓烈的爱可是再一分析,又发现似乎不是这样。 于是,焦躁的苏婉儿,那一只手搭在键盘上,良久,不敢去看这首歌翻译过来的歌词,怕看了更是万劫不复的凌乱。于是,关上网页,靠在椅子上,看珠帘外日光正好,但自己的心却是一片烦乱,阴霾密布。 她狠狠抓了抓头发,门外响起敲门声,苏婉儿开了门,竟然是周伯自己来拿清单。苏婉儿原本不太喜欢这老头这会儿也没心思跟他多说什么,只将那单子递给他,说:“这是第一批,等我什么时候拟好了第二批,我打电话通知你来拿吧。” 她感觉有些无力整个人恹恹的。周伯一愣,回答好,在她要关上门时周伯忽然问:“陈小姐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这脸色不是很好。”苏婉儿懒懒地看他一眼,也无心防备什么只是说:“没事,只是没睡好。” “那我差人拿一些安息香来,陈小姐晚上可以用。”周伯站在门口,十分恭敬。 苏婉儿摇摇头,说不用,然后也不等什么礼貌,径直关了门。她关上门,那眼前一直晃动那红色是三个字。晃得她心烦,使劲地抓头皮,像是抓狂的狮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在这踱来踱去的时间里,苏婉儿接到了大哥的电话,闲聊几句,说在清风镇住得很好,也极其喜欢青瓷技艺,爸爸的身体不错。 苏婉儿心里稍微安定,待大哥问她的情况。她只是敷衍说还不错,最近就是在忙着准备论文,有些繁忙。 后来,挂了电话,她还是觉得心烦,坐立不安。偏偏电话响个不停,有陈昭华打来询问她在江府郡园住得如何,还有大学寝室里的老大打电话来感谢她,说上一次那客户订单下来了,提成丰厚,要感谢她。 好不容易说服了那个热情的东北女子说不用那样麻烦。刚放下电话,便是苗秀芝打电话来絮叨,让她在江府郡园注意一些。她一一应承,整颗心像是沸腾的水,就没一刻平静过。 苗秀芝后来又,丁嘱她注意保暖,做事低调一些,最后才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后,苏婉儿才发现叶瑾之有发短信来说:华宝,等我回家吃晚饭。 苏婉儿看到这短信,更烦躁。这种语气与内容都该是十分相爱的人才可以的。自己跟他相爱么?什么关系都不是,虽然几天后,两个人就要举行盛大的婚宴。 烦死了,神经病。苏婉儿恨恨地唾骂,咬子唇,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在这种烦乱里,她想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周瑾,另一个是周洛冰。 圃一下,都是姓周的。周洛冰现在估计是在飞往沪上的航班上,她去参加游戏峰会的报导,正好跟陈汐*同行,所以,只剩下周瑾。可是,这家伙回国后就越级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即便上网也很难遇见。不过也是,今天听陈汐华与叶瑾之的谈话,《最神话》有大动作,作为首席游戏音乐配乐总监,肯定是忙得不知白天黑夜的。 虽然知道不太容易遇见周瑾,但他还是挂上qq去看看。周瑾果然不在,只是这勤奋的娃还是坚持种菜,白菜和萝卜又可以偷了。苏婉儿虽然心情欠佳,但偷菜这事不遗余力,因为想到周瑾因为菜被盗斤斤计较,她心情就会好一些。所以,她毫不客气,一键摘取,全部扫光。 摘光之后,她心里还是烦乱。“我爱你”这三个字还在眼前晃动。 她不由得跳上床,在床上滚来滚去,抓狂到极点。终于无可奈何,泪湿了眼,捂着被子哭了。 “妈,我好想你。”苏婉儿低声说。她是越发羡慕妈妈,她能第一次动心就找到爸爸,虽然她只活了三十九岁。 “妈,好难过,好复杂,根本看不清。”苏婉儿低声说,泪汹涌,她呜呜地哭,过了好一阵子,心里的难过像是得到了倾泻,抓狂的心才稍稍平复。虽然哭泣很伤元气,让她感觉有些累,但心里到底不那么难受,整个人似乎清醒了不少。 她仰面躺在床上,看着木质天huā板上的纹理说服自己:叶瑾之这样说,不过是让一切更逼真,让严清雅高枕无忧。 可是,她自己这样说,却发现都没法说服自己。那些一幕幕的事就那么涌来…… 他看自己时那种眼神,不正像是陈汐华看周洛冰的那种眼神么?自己都看得出陈汐华喜欢周洛冰的。还有,他跟自己一起经过的生活点滴。拌嘴、互相诋毁,但彼此高兴,觉得生活很有趣。 还有上一次,自己被绑架。后来听许仲霜说,叶瑾之为了自己的安全,擅自将计划…做了略微的调整。但就是那略微的调整,就是违反纪律,要受到处罚的举动。 还有许多许多,比如,他一遍又一遍地喊“华宝”比如疲惫的他不知不觉在她房间睡着了。他睡眠向来浅,可是可以在她身边呼声雷动,睡颜毫不设防……, 这一切都表明,化对自己并非无意。或许还有爱的成分,只是这爱到底有多深。在苏婉儿看来,是浅得很,还不足以让两个人能牵手到白头。何况,他还有相恋六年的严清雅摆在那里。无论是真爱或者假意,抑或有其他苦衷。总之,自己跟他自己横亘着一个女人。 那么,如今的情况已然明了:从一开始,自己跟他之间就并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从一开始,彼此就有了暧昧:从一开始,自己跟他之间就隔着一个人。 苏婉儿盘腿坐在床上,看珠帘外光影移。终于逐渐让自己的心平静,将所有思绪都理清楚。并且做了出自己的决定。 因为,看出叶瑾之对自己也并非无意。可这种情谊并不深,何况还有严清雅。如果贸然出手,贸然在一起,那么,两人的关系势必如同沙滩上的堡垒,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或者因为一个小小的外力因素,还会导致两人反目,最终连彼此认识这个事实都想要抹去。 世间的男女,最初的甜蜜到最后的黯然神伤,不是不爱,只是爱得不深,不足以战胜外力的破坏和内里本性的喜新厌旧。所以,确定彼此的关系虚谨慎,需时机。 如今,即便如同周洛冰所说,上天恩赐了这样一个开端,但自己也不可太过急切地确定关系。 要慎重,必须要慎重。那么,就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因势而动。 苏婉儿在纠结了三四个小时后,终于确定了接下来的方针路线。心陡然平静,而且心情还颇好。这才打开电脑,再度搜索高铃的这首“我爱你”想看看歌词到地是什么内容。 搜索引擎里很容易就找到这歌的歌词,对于歌词控苏婉儿来说,这翻译虽不够美,但大体的意思却是看懂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那样小心翼翼的表白的歌词,那种小心诉说的期盼。让她不由得想起今天在*啡厅里,陈汐华问他的理想,他说的理想其实跟自己想要获得最佳幸福的想法那样接近。 那这歌词的每一个字,是不是表明自己就是那一个人?苏婉儿只觉得像是风徐徐而来,心如湖面荡起涟漪。于是沉浸在这种心砰砰跳的喜悦里,一遍又一遍地听那歌曲,以致于未曾觉察时间流失,日影悄移。 第039章 似乎明了 周伯办事效率很不错,在下午三点半,将苏婉儿清单上的物品一件不少,一点不错地送过来。是周伯跟一个江府门生亲自送过来的,摆放在桌上,那江府门生终于忍不住好奇,看了苏婉儿一眼。 苏婉儿却是毫不客气,眼神凌厉就回敬过去。那人立刻垂了目,退了出去。周伯却站在一旁,还是例行公事,带苏婉儿去看厨房。 厨房在这房子的后面,从小厅出去,绕过一堵木质屏风,就是一个四合院的小院落。院落里,几棵高大枫树,已经落了叶。院落里有精致的水池亭台,huā台鱼缸。四合院是以木结构,细格子的窗户紧闭。 “想必四少已经将钥匙交给陈小姐了,这里算是别间。厨房在这边。”周伯说,然后指了指四合院一边角落的房间。 “哦,这感觉是不错,但是这天干物燥的。你就不怕火烛的?” 苏婉儿问。她始终无法将这样古典的房子跟厨房联起来。在她印象中,这样的房子所拥有的厨房,必须是那种柴火的厨房。 “这,如果不是人刻意为之,我想江府郡园不太可能会走水的。”周伯回答,然后领了苏婉儿打开那厨房的门。好吧,苏婉儿承认这厨房颠覆了她所有的想象,因为这房子的外在是古典建筑风格,内里全是现代化设备。苏婉儿啧啧惊叹,然后一一检查,真是凡所应有,无所不有啊。 “周伯,这倒真是别有洞天啊。这么先进、完备的厨房设备。还有,这些刀具、餐具都是名牌。”苏婉儿赞美了一番,又说:“不过,这样的厨房放在这里,还要保养,其实真的很浪费钱财。哎,真是“朱门酒肉,路有冻骨,啊。” 她一边说,一边扫了周伯一眼。周伯神色一怔,然后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语气,说:“这,这厨房是四少的。四少喜欢厨艺,自然会将厨房装修得很好。这,也算是四少能有的,为数不多的,可以延续的爱好了。” 苏婉儿原本想说些什么的。这一刻却是什么都说不了。因为周伯这样极少喜怒哀乐的老者竟然强调了“能有的、为数不多的、可以延续的爱好”听得她心里怕细密密的疼痛,像是有针在心里一针针地扎。 “原来如此。”苏婉儿自语,然后对周伯挥挥手,说:“你去吧。”这一次,周伯却没有听话地离去,反而是问:“陈小姐真打算晚上就煮这些给四少吃?” 苏婉儿心里疼痛,本来就在犹豫这样是不是太任性,听周伯这样一说,更是心虚。 于是咳嗽一声,说:“四少不一定会来吃饭,他有急事要处理的。”“陈小姐,我这老骨头也不瞒你说,今早你说得对,本来你是来学习礼仪的,并没有做饭这一项的。至于这一项的来历,我想凭陈小姐的聪明应该清楚了。否则,也不会买这些东西回来。”周伯神情平静,坦言说。 苏婉儿也不矫情,径直点点头,说:“我知道,是四少的意思。”“那陈小姐可曾想过四少的心思?、,周伯问,不由得看了看那窗外。苏婉儿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出去,日光已不那么强盛,时间慢慢过去,吃晚饭的时间确实是要到了。 “他就是想使唤我呗。他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么。”苏婉儿撇撇嘴,像个撤娇的小姑娘。 周伯一脸凝重,摇摇头,说:“瑾之的父母都很忙。他从小就不怎么可能有关心他的人为他做一顿饭的。”“是么?”苏婉儿问,心里却是自顾自地反驳:乱说,你个老头知道什么。在深宁上班的那几个月,基本上看到严清雅,她就是提着菜篮子去买菜的。 “他回国后,闲暇就有大部分时间在江府郡园阅读各种典籍。也偶尔会跟我这老骨头说几句贴心话。”周伯叹息一声,然后又说“所以,陈小姐,你买这些一,到底是任性。怕是四少会伤心的。”“他才不会因为我伤心呢。”苏婉儿嘀咕,其实心里却是预见到叶瑾之可能有的举动,那人别扭得很,刚还发短信说回来吃饭,如果看到全是方便面、火腿肠什么的,会不会气炸了肺?不,这人死要面子,无比阴险,面上不会有啥,但一定会想办法整自己的。 “陈小姐总是误会四少。其实,他是叶家这一代里十分敏感细腻的人。只不过,有些责任必须承担,有些事必须做,才使得他性格改变。陈小姐,是不是外人都说他冷漠,不多言?”周伯倒是打开话匣子,像是要把心里憋的都倒出来。 “似乎是。 “苏婉儿打开厨房的木窗户,正对了一丛干枯的芭蕉。日光斜照过来,说不出的荒凉。风来,卷了落叶在院落里旋转。 “那只是为了工作,不过是四少的外在。他对在乎的人,很热心,很关怀。就是对我这老骨头,有个风湿,他总还记得,看到什么合适的药膏、器具的,总是想着给我买。陈小姐,我说句不好听的,你或许是因为你孝顺,不想拂你爷爷的意思才答应这门婚事。但四少却不是,他只是想娶你才会答应。他的性格,如果他不愿意,别人是勉强不了他的。”周怕说。 苏婉儿想大约这老头是寂寞太久,平时太装,才导致今天一说不可收拾。她面上“哦”一声,算是回应。心中腹诽:他确实不是因为家族问题娶我,但却是因为要保护严清雅。 “所以,四少是珍惜陈小姐的。还请陈小姐好好爱护四少。”周伯说到这里,竟然深深一鞠躬。苏婉儿大惊,立刻欠身回礼,说:“周伯,这使不得。” “请陈小姐珍惜四少。”周怕说,语气恳切。 “他是我夫君,我自然会珍愤。周伯也年轻过,青年男女之间的事,小打小闹小别扭,不过是彼此之间的乐趣。 周伯放心,我会好好珍愤他的。”苏婉儿立刻答应。她是懂得审时度势的,绝对不会跟人拧,也不会迎着别人的锋芒而上,所以,她立刻就先答应周伯,不让这老小子做出别的举动来。 周伯听到她回答,又很认真地瞧了瞧,像是要看看她的神色是不是在说谎。大约是苏婉儿装得太好,周伯就没再多说,只是说还有事要忙。 苏婉儿松了一口气,正要送周伯出去。他忽然转身问:“这食材,是不是?” 苏婉儿摇摇头,说:“西红柿,鸡蛋这些简单的有了就行了。您都知道这是我们俩的私人地方。有些事,我不便多说。周伯,总之, 您就放心了,我不会亏待他的。” 周伯想了想,便是离去了。苏婉儿则是在这小小的四合院里四处转转,那厢房里倒是挺古典的,黑木的高背大椅子,居然还有那种梨huā木的古代冰箱。就连那床也是古典的,雕huā十分繁复,虽然床上也放了锦被什么的。苏婉儿猜想这床应该是收藏价值的。所以,她也不敢贸然上去坐。因为大凡古物,必定牵扯了前主人,牵扯了一段段过去。 当然,这院落里,她最中意的是他的书房,这是真正古典的书房,虽然藏书不多,但大多都是一些线装本的绝品典籍,包括古代的兵法、风物志。不过,她最喜欢的是那一方书桌,刷了黑漆,也不知道是什么刷漆法,总之跟现在的刷漆方式有些区别。书桌上文房四宝摆放整齐,还有厚厚一叠宣纸像是不久前才放上去的。 苏婉儿在书房坐下来,看窗口的一盆芦荟也显出秋天的苍灰,那日光就斜照进来,全没了中午时的精气神。确实是傍晚了。那家伙说过回来吃饭。 今天要不要换?苏婉儿想。不过,就是想了一瞬间而已,她立刻站起身,决定原计划不动。在这场对决里,如果对他无法狠下一点点的心,太早沦陷,情感的深度就仅止于此。而情不够深,怕就没耐心去携手走过更长的日子。 整理好思绪,她站起身,将四合院里的房门锁好,穿过甬道,绕过木质的屏风,回到厅里。叶瑾之并没有回来,而她乐得逍遥,反正煮泡面或者速冻水饺只要几分钟,不需要那么多时间去折腾。现在大把的时间,去听歌、看书、上网。 苏婉儿蹦蹦跳跳,打开电脑,不自觉就点开高铃的那一首《我爱你》,那歌曲也单曲循环,她也不管,径直作为背景音乐。因为当她偷了周瑾两个玉米之后,周瑾居然上线了,而且还很时髦,用手机挂的qq 苏婉儿:哟,公子瑾,居然还活着。还这么有闲情雅致挂手机q 周瑾:在下班路上,百无聊赖,所以看看我老婆在不在线。 苏婉儿发了一个十分惊讶的表情,问:公子娶妻了?前段时间都还在迷茫,够速娄的啊。不过,不知道是跟你那位相恋多年,还是跟那位新欢? 苏婉儿敲出这行字才发现这句话有些酸酸的,当然不是指她对周瑾怀有什么心思。而是感觉像是在质问叶瑾之,到底是要她,还是要严清雅。 第040章 与君一席话 良久之后,周瑾才发了一个敲打她的表情,回答:“什么新欢旧爱的,我爱的就只有我老婆一个。” “哟喂,男人比女人更容易变卦,没想到周公子也不能免俗。”苏婉儿十指翻飞,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什么免俗不免俗的,我好不容易才遇见我等的那个人,即便世事艰难,局势难走,我都不能放过。哪怕他不爱我,我也要抓她在我手里,因为她终究一天会爱上我的。” 苏婉儿看着这样的回答顿时无语。她承认遇见一个自己等待的人很不容易。但她真不苟同这男人的爱情观,即便世事艰难、哪怕对方不爱,都抓在这里。 这人看来真是情商极低的。殊不知这爱情是一个人的事,幸福却是两个人的事。如果爱一个人,却让这个人从你这里得到的全是痛苦,那又算什么爱呢? 苏婉儿靠在椅背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里有隐隐的失望。因为在这世间,除父母、哥哥之外,最让她觉得是美妙存在的就是两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一个是银座八楼那位四少,另一个则是周瑾。 她以为这两人是绝对不会如同世俗之人一样。当然,这有她少女的盲目崇拜在里面,至少对于银座八楼那位只看得清大体轮廓的四少,就是属于这种盲目崇拜。 可对于周瑾,却不是那样虚无缥缈的盲目崇拜。虽然与他只是网络上的语言交流,但这三年的接触,这个人除了外在的容颜与一些社会身份、背景,他的脾性、爱好、智慧、性格全都显现了出来。他也曾说过想要找到一个理想中的女子是多么难,还开玩笑说:“乔美人,若你三十岁还未嫁,朕就勉强收了你吧。看起来,其实你也不错。” 当他第一次说起那个在一起多年的女子时,苏婉儿的心咯噔一下。并不是因为她羡慕嫉妒恨什么的,是因为从来不曾听周瑾提过相恋多年的人。他们认识这三年,只知道他在国外散心休养身体。那时,他每天所做的事就是潜心看典籍,设计游戏音乐。每天会晨练,然后喝熬好的粥,偶尔会自己做饭,极少有社交活动。只有一两次要去看一个朋友,也是当天就返回家里。最喜欢做的事是每周去拍很多美丽的风景,每一次回来,都会跟她一起分享。 他有大部分的时间会在电脑前做事,以致于她一有什么事就上网,立马就能在msn中找到他,让他为自己解惑。 这三年的岁月,一点点过。她渐渐长大,在跟他的谈话里学到不少的人情世故,看到了不少看不到的人世变幻,学到不少应对各种事情的方法。他对于苏婉儿来说,就是慈父良师益友大哥。每一次,苏婉儿跟他说话,都觉得自己像是一棵树苗,在不断地向他吸取营养,用以成长。 他能言善辩,嫉恶如仇。虽然智商极高,能三言两语看透世事,直达本质,但却对有些事情颠扑不破。比如对于感情,他性格猖獗而高傲,对自己要求很高,对别人要求也很严格,并且他还嘴毒,三言两语就将人家批得体无完肤。于是,他很难有知心的朋友。 苏婉儿这会儿细数这三年的时光,周瑾所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点点滴滴,都表明他是一个人住,生活里不曾有过别人出现。难道电脑那端换了人了么? 这个可怕的想法一下跳入脑中,吓了苏婉儿一跳。不过,她随即又否定了这种情况,因为后来种种对话表明,那人必须是周瑾。只是他有相恋多年的女人,为何又不跟她在一起? 如今,他这算是劈腿,移情别恋了。 苏婉儿对周瑾下了这样的论断。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就像是自己认为的偶像明星不可能道德败坏,结果一下子爆出逃税丑闻,抑或道德败坏的事,并且还几经证实了一样。 那种感觉像是当头挨了一闷棍,仿若有人恶狠狠地在耳边说:傻了吧?这你都相信,你的眼力不行,三观都应该重新改过。 “喂,丫头,你怎么不说话了?”周瑾大约太久没等到苏婉儿回信息,所以,发了这一条询问的信息。 苏婉儿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手搭在键盘上,良久,才敲上一行字:对于男人来说,是不是不爱也可以在一起,遇见新欢可以肆意地跟人家说分手。人家那么多年青春年华的付出,两个字就否定了? 她打这一行字时,键盘敲得发狠。她也承认遇见一个合适的人有多么困难,这一辈子不一定能遇见。倘若自己没有在青春年华、云英未嫁时遇见,那么,即便以后遇见,她也不会逾了界限,不会轻易放弃跟自己一起渡过各种困难、青春与心力耗费在自己这里的那个人。人在这世上,发乎情,还有止乎礼。 “丫头,你怨气颇大啊。如果我不爱一个人,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除非因为非常特别的事情。”周瑾回答得很快。 “非常特别的事?呵呵,这世间每个人做某件事都喜欢找借口的。这些道理,我懂。”苏婉儿十指如飞,毫不客气,仿若对面跟自己对话的是叶瑾之,根本就不是周瑾。 说实话,她对叶瑾之的感觉也很复杂,一方面,与他呆在一起,会觉得时光曼妙,斗嘴也觉得愉快,有时候会偷偷地想,如果跟这人在一起,日子其实可以很愉快,她喜欢这样的感觉;可是另一方面,只要一想到严清雅,她就觉得倘若叶瑾之真爱上了自己,那他这人该多么渣啊。人家严清雅好歹是六年的青春啊。 所以,现在一想到叶瑾之,她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该如何定位评价他,她都没办法做到。只觉得心里一个劲儿地乱,一个劲儿地抓狂。 该死,怎么想到那家伙了?苏婉儿拍了一下桌子,端起杯子喝茶,发现水见底了,于是起身去倒水,等回来时,看到周瑾的回复:“丫头,世间很多事很无奈,欲诉还休不只是文艺范儿,有时候,是真的无奈的。” “每个人都有借口。做什么,也不能拿感情去儿戏。”苏婉儿反驳,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家国天下的事呢,身不由己。丫头,你还是太小,没有经历过社会险恶、没看到太多阴暗面的东西,总觉得有应该或者不应该这种东西存在。在某些时候,应该、不应该全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周瑾回答。 苏婉儿什么都没看,只看到“家国天下”那几个字,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因为来到陈家,与叶家联姻,走进了叶瑾之的生活,顺带也认识许仲霖、陈昭华、陈汐华这样一群为和平默默奉献、随时游走在危险地带的世家子弟。 人都道他们含了金钥匙出生,一生风光华丽,却不知他们要担负的责任,家族荣誉,国家安定。就连自己的理想也是身不由己。 周伯说叶瑾之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样,只因为工作,要背负太多,又怕有不轨之人以各种名义接近。所以,防备、审度他人,久而久之就成了他的习惯,于是他就成了冷漠、待人疏离的人。 以前,苏婉儿曾听周瑾偶尔提起,仿若他的家世也不凡,约莫也是世家子弟。只不过这周家也不知道是哪一家。苏婉儿初到这圈子,就遇上联姻这档子事,也无心去看这圈内的各家。那么,他也很可能和叶瑾之是一样的,或许还可能是他的战友,一并担负着国家安定的重任。 看他这句话说来,像是说之前与那女子全是虚假,只因为家国之事,不得不虚伪在一起。苏婉儿咬了唇,心里有一丝丝好受。却转念想起严清雅跟叶瑾之,他们也可能是这样么?倘若是这样——,她的心跳得很快。不由得深呼吸。周围宁静,连屋外的风也停了。她的答案,自然没有任何人能给出。 生活就是一道道谜题,当下全然无解,答案须待来日。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待且忍耐。好吧,就现在这个状态静静等待,静静观察。看老天是不是真恩赐了自己。 “丫头,你懂不?”周瑾又发来一条信息,这语气全然不是昔年那潇洒不羁的周公子。 “约莫是懂了。只是,你遇上了想要遇见的那个人么?”苏婉儿定了定神,整个人缓和了不少,缓缓地敲上这一行字。 “嗯,遇见了。丫头,别把我看得那样卑鄙。我曾对自己说过,四十岁之前,我都会等待我想要的那个人。如果四十岁还没等到,那么,我就找一个我不讨厌、家人喜欢,人品尚好的人结婚生子,过这一生。”周瑾说。 苏婉儿吐吐舌头,想到刚刚自己那样激烈的语气,即便是化作文字,怕周瑾早就察觉出她的不满来了。于是,发了一个笑的表情,说:“之前是有误会。不过,我有句话想说。你那种做法是不正确的,爱一个人,不是那样爱的,什么即便他不爱你,你也要抓在手里。” 这一次过了很久,周瑾发回了信息,说:“我好不容易遇见她。她也许没有爱上我,但是她也没有爱上任何人,况且她并不讨厌我。所以,我要抓她在手里,让她爱上我。” 苏婉儿看那一行字,看了几遍,只觉得心里温润暖和,暗想倘若叶瑾之与自己之间也是这般,那如今这一切便真是上天的恩赐了吧。 不过,没有定论的事,谁说得清楚呢。她喝了一口茶,慢慢写:“恭喜,希望她早日爱上你,祝你们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美人,别吃醋,别沮丧哈,你要相信你也会遇见的。遇见时,不躲避,不抵触,不深陷,用平常心去对待,用心去珍惜。你定然会获得最好的幸福。”周瑾发了一句话过来,原本只是安慰性质的,可是因为“最好的幸福”几个字,苏婉儿十分讶异,立马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理想是获得最佳幸福?” 周瑾发了一串省略号,表示无语。苏婉儿发了个尴尬笑的表情,说:“一看到那话,我条件反射了。” “我不知道你的理想是这个的。”周瑾回答。 “嘿嘿,没事。”苏婉儿一边说,一边看看窗外,天光已经很暗,夕阳坠下去,红光像是乏了油的灯,逐渐暗淡。她也感觉有些饿。 那家伙说要回来吃饭的,应该快回来了吧。苏婉儿站起身,敛起珠帘,走到阳台上往外看。她这个房间的阳台能看到他回来的必经之路。不过,光线不太好,尽管江府郡园已经掌灯,红灯笼朦朦胧胧,一溜烟在林间,但依旧看不清。所以。她索性关了窗,准备去厨房煮一碗方便面试一试的厨具。于是向周瑾告别说:“公子,我得去做饭了,饿了。” 周瑾信息回得极快,说:“好的。我也饿了,正好到家,我老婆不在线,估计做饭去了。” 苏婉儿看了看这一行字,虽然不是听到周瑾说的,只是看文字,但他掩饰不住的喜悦从字里行间流露出来。原来言辞犀利、嫉恶如仇的毒舌周公子遇见自己喜欢的人,也可以有这样世俗的喜悦。以前,她总是想不出这世间到底要如何的女子才能符合他的标准,才能入了他的眼。如今,他遇见命定,改天倒要细细询问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收了他这只泼猴。 不知道叶瑾之这会儿在做什么,想到自己会为他做饭,他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喜悦。不过,要是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对待这晚饭,这家伙会不会很失望。 苏婉儿一想到他会失望,也心有戚戚焉。不过,既然之前已经做了决定,在他没有明朗前,没有解决严清雅的事之前,自己绝对不能流露出半点对他有兴趣的样子。这算是人生的一次豪赌,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 于是,她昂首阔步往厨房去,准备用这顶级设备的厨房来煮一碗方便面。ro 第041章 明争暗斗的男女 厨房设备先进,用起来就是舒服,煮一碗方便面都觉得是炖燕窝的心情。 苏婉儿一边感叹叶瑾之的奢侈,一边感觉这厨房真心好用。端了热腾腾的方便面就往四合院的厅里走。那厅与厨房隔得不远,从厨房外间绕过一小段通道就到了厅里。这厅也不是正厅,算作是偏厅,吃饭喝茶聊天用的。 苏婉儿早先就觉得这厅很不错,就在那里开了灯。她小心翼翼, 一手托着托盘,一手扶着碗边沿,刚绕过屏风,就看到站在厅里的叶瑾之。 他一袭西装,还是上午出门那一身,看样子是没来得及换就过来了。他就站在厅门口,看样子是刚到这里,刚跨步进来。 他长身而立,就那样看着苏婉儿。 苏婉儿心里有些慌,讪讪地笑,说:“哟,回来了?”她一边说,一边故作镇定就将煮好的一碗方便面放到熏木大方桌上。这才转了脸,笑着瞧叶瑾之。这厅里的吊灯灯光柔和而明亮。在这明亮柔和的灯光里,苏婉儿看到叶瑾之黑了一张脸,一言不发,就那样看着她,那神色没有喜怒哀乐,这就更让苏婉儿浑身发毛。 她定了定神,笑嘻嘻地问:“吃了么?”“我发过短信说回来吃晚饭的。”叶瑾之缓缓地说,一字一顿,听不出责备,也听不出喜怒哀乐。 苏婉儿觉得有些难受,若是他发个脾气什么的,她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他居然是以这么委屈的语气来说他发过短信回来。苏婉儿有点慌,垂了目看周围,问:“是吗?”“嗯。”叶瑾之回答。 苏婉儿将手机拿出来,煞有介事地翻看一阵,才说:“可是,我没收到过你的短信啊?”她一脸遗憾地看着他,说谎说得跟真的似的。 “是么?”叶瑾之神色狐疑,语气怀疑。 “真的。 不信,你来看看。”苏婉儿将手机竖起来,屏幕对着叶瑾之。他也懒得看,或者是知道即便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我早上说过我晚饭在这里吃的。、,叶瑾之说。径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那早上你也没说过有急事处理啊。我怎么知道你急事会忙多久。”苏婉儿嘀咕。其实,自己也知道有点站不住脚,因为周伯拿食材过来时,说过叶瑾之可能会回来吃晚饭。 “我发了三条短信。”叶瑾之说,看过来的眼神咄咄逼人。 “那啥,可能这附近有信号屏蔽吧,我手机有时候就没信号的。”苏婉儿说得煞有介事,语调被调整得无比真挚。 叶瑾之脸更沉了,扫她一眼,那眼神少了凌厉,却似乎更有深意,扫得苏婉儿背脊发凉。她有那么瞬间觉得这男人似乎什么都洞察了一样。他走到黑木方桌旁边坐下来,看了那方便面一眼,说:“我饿了。”“那这碗让给你。”苏婉儿十分好心,立马将那碗方便面推过去。 叶瑾之就盯着那一碗乱糟糟的方便面看了好一会儿,一言不发。 唇角和脸部的线条紧绷,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面要趁热吃,过时就糊了。”苏婉儿很好心地友情提示,声音九曲回环的清脆。 “即便没收到短信,可是,现在我回来了。”叶瑾之说,没有抬头看苏婉儿,只靠在椅子上,语气略显疲惫。 苏婉儿听那语气,似乎是很累,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不过,都到这个地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的。从现在开始,自己若是过早沦陷,那么,彼此之间就可能止步不前。若是彼此止步不前,在情分还不足以跨越生活的平淡、抵抗外界的诱惑的情况下,贸然在一起,是十分危险的。 所以,她依旧执行自己先前的方针政策不变,在屋子里踱了一个来回,说:“四少哟,其实,我想说句实话。”叶瑾之疑惑地“嗯”抬头看她,满脸狐疑。苏婉儿不由得咳嗽两声,清清嗓子,说:“那个,我想说句实话。” “你说啊?我最讨厌拖剧情的。”叶瑾之沉了脸,语气有点不淡定。 苏婉儿则偏不邃他的愿,慢悠悠地坐下来,说:“其实”她说完这两个字,又停顿下来,很专注地看着他的脸。 “苏小乔。”叶瑾之那神橡像是要掐死她。 “你别那么凶。”苏婉儿一脸无辜,还劝他息怒,最终在他暴怒之前,说了一句:“其实,无论你回不回来吃饭,都是这种做法。” 她后来的语气做出了怯生生状。叶瑾之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一字一字地蹦出来,说:“你故意的。” “余岂故意乎?予不得已也。”苏婉儿很无辜地耸耸肩,说:“自幼家贫,得食材不宜,每每得好食材,父母皆想烹食到唯美,故我鲜少有练习之机。又因鲜美食材不易得,吾连观摩机会都少得可怜。后来年长,为学习、生活奔波,厨艺这块就始终贫瘠,未曾有所发育成长。 我也十分遗憾,尤其每每听人说什么“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时。我就更心有戚戚焉,如履薄冰。那恐惧真真是无法言诉。” 苏婉儿语言原本极其丰富,此刻再配上语气、动作,简直是活灵活现的。叶瑾之也耐得住,就坐在一旁认真听。等苏婉儿说完这一长串理由后,他问了一句:“说完了” “基本上算是表达完了。我想,那个主要内容,你是可以概括的。”苏婉儿笑嘻嘻地回答,然后看看那一碗凉了的面,心里还是有点心疼啊。这好歹是顶级厨具的厨房煮出来的。自己好歹是怀了煮燕窝的心情去煮的。 “你还咬文嚼字给我装。苏小乔,你就直接说你不会厨艺不就结了?”叶瑾之眸光微敛,那脸上竟然有些微的笑。 这笑真让人毛骨悚然。 苏婉儿心里咚咚的,就怕这家伙想什么坏招对自己打击报复的。 不过,心里揣了兔子一样,面上却很平静,赞美叶瑾之说:“四少概括得当。所以,如下结论。无论你在或不在都是方便面。你不会生气吧?” 叶瑾之没回答,扫了那一碗方便面缓缓地说:“在外奔波,劳累一天回到家,本想是热茶热饭,温馨的。却只看到”他说到这里,又扫了那碗面一样,神情语气皆是莫大的失望,说:“你说生气么?” 他语气疲惫难掩失望。苏婉儿心里一沉,暗想是不是自己玩得太过了毕娄这家伙前几天才才鬼门关逛了一圈,今天又去处理事情,如今脑袋里还有淤血。本来是兴高采烈回来吃饭的,如今自己只煮了一碗方便面。 “那个,我只会”苏婉儿说,又怕继续说化真是气得厉害,头又疼。于是改了。,说:“那我”她原本想要跟他说,去为他弄个西红柿炒鸡蛋再去蒸一锅米饭。话还没说出口,叶瑾之忽然说:“华宝,其实,你厨艺不好,只会煮方便面,我不生气。” 这话让苏婉儿震惊当场暗自想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后招。于是,颇为防备地问:“那你生气什么?“我这么辛苦奔波劳作。你就算只会煮方便面,你也得考虑一下我的身体,营养什么的,总得补一点吧。加个鸡蛋什么的吧。要不怎么做人妻子?”叶瑾之说,简直是语重心长。 苏婉儿狐疑地看化一眼,问:“你就因为这个生气?” 他“嗯”一声然后将那方便面拖过来,拿起筷子搅了搅说:“你这是烧水泡面,哪里是煮方便面。用的也是配的调料包,不是自己炒的料。懒鬼。” 叶瑾之说话语气完全柔和,似乎一点都不生气了。苏婉儿十分狐疑“哦”了一声,说:“我对厨艺没啥讲究,也没时间、精力和设备如你一样去研究。” “你知道我喜欢厨艺了?”叶瑾之问,抬眉来看她,眉宇间的温柔不亚于这语气的柔和。 “三嫂早就夸过你了。今天下午,周伯也说了,还说这厨房是你很喜欢的地方。”苏婉儿说,这会儿语气像是个小女孩,带着略略的撤娇。 叶瑾之轻轻一笑,说:“研究菜谱,做出美味的饭菜,总是会觉得温暖。华宝,你真的该试试看。” 原来这是个缺乏温暖的家伙。苏婉儿心里有些微的疼惜,面上却是惊讶,问:“是吗?” 他点头,又说:“我原本是想你也练习一下,感受一下厨艺之美。 我并不是刁难你的。” 苏婉儿“哦”一声,潜意识已经将叶瑾之当成大好人了。人家多好的人啊,他自己感受到厨房的艺术境界,立马就想让她苏婉儿也扑进厨艺的殿堂,去感受那份儿厨艺的绝美。人家叶瑾之真是大公无私的好人,绝对不独乐乐。 可当她的思绪顺着“叶瑾之是大好人”这条路走时,蓦然惊觉这家伙莫不是在给自己洗脑,好让自己甘之若抬、心甘情愿地去探寻厨艺之美,那么这家伙就可以坐享其成。 绝对是这样!难怪大家都说他是阴谋家。这真是高明得不得了。 苏婉儿心里瞬息万变。于是面上很为难地说:“可是,别人都说这厨艺,就跟钢琴、芭蕾似的,要从娃娃抓起。我这年龄已经过了。即便怎么着的,也没多大的作为了。” “只是让你用心瞧瞧,感受一下,谁让你成国际大师了。你呀。真会找借口。”叶瑾之无可奈何,但却真没生气,那语气竟然是带了宠溺,还伸手捏捏他的脸,那手上的茧划过皮肤,带来麻酥酥的触感苏婉儿愣愣地看着他。他站起身,将那面一推,说:“这碗面凉了,对胃不好。我们先出去。”然后,拉起她就往外间走。 d第042章 怕你再也不会担心我 “出去吃么? 苏婉儿一边挣脱他的爪,一边问。暗想这人真是多此一举,吩咐周伯做不就行了么。 叶瑾之将她的手收紧,不让她挣脱,说:“我刚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你又要让我出去?况且天色已晚。再说就算是出去,也未必有多好的去处。” “哦,说得在理。”苏婉儿附和,肚子饿得翻江倒海的,中午在*啡厅胡乱对付的那点东西,早就在她的纠结中消耗殆尽。 叶瑾之没说话,只是拉了她径直走到前面的厅里,从一袋购物袋中,拿出一盒巧克力,说:“给,先对付一块,垫一下,一会儿就能吃饭了。”他递过来的是一盒巧克力,包装精美。苏婉儿狐疑地看他一眼,叶瑾之却头也不回,进屋换衣服去了。 苏婉儿拿了巧克力,这才看到茶几上有两大购物袋。哟,这人还知道买东西回来。不知道买的什么,苏婉儿百无聊赖就去检查一下,袋子里居然有新鲜的蔬菜、牛肉、猪肉等,都用保鲜袋装着,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看来这人早就算到自己要怎么做了,所以才准备得这样充分。真不愧是阴谋家啊。可笑自己还为能对付他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智商高啊。可人家将自己算得死死的,跟看猴子耍猴戏似的。 苏婉儿的心情一下子就恶劣下来,拈着一块巧克力也没啥食欲。 叶瑾之倒是很快换好衣服出来,像是没事人似的,拎起两个购物袋就往再房那边去。一边走,还一边喊:“华宝,来帮忙。” 苏婉儿啥也不说,就跟着去了。谁让自己在这场角逐里是输的那一方呢。所谓愿赌服输。人家实力摆在那里的。 叶瑾之换了西装,只穿了衬衫,还系了半身的围裙,倒是有模有样。不过,后来吃饭时,面对色香味俱全的好菜,苏婉儿吃得那个发狠。她终于知道说出“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句话的人一定也很苦逼,如同今天的自己。叶瑾之喊她来帮忙,真是将她当厨房小厮使唤,洗菜、洗碗、录蒜,诸如此类,全是他在指挥,而他就是那个调味、上色、下锅,掌握着厨房技术核心的专家。偏偏这人声音还那么温柔,时不时还询问苏婉儿饿坏了吧,再忍忍一会儿就能吃了。 他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语,苏婉儿怎么好意思发火?只得忍气吞声,还虚伪地发出“嗯”字的鼻音算作回答。心里哀叹:如果是打蛇打七寸,那么,叶瑾之一定是找准了她的七寸下手。这一顿饭做下来,她简直是毫无还手之力。看看人家大厨依旧那样优雅,将围裙放在一旁,白衬衫上什么痕迹都没落下。而自己累得跟死狗似的,心里就觉得愤愤然。 不过,这饭菜果然不是一般的好吃。苏婉儿盛了一大碗米饭,据说这米是叶家一个乡下亲戚种的,是今年的新米,他也才得那么一百来斤,吃起来果然米香十足。她又夹了一筷子青笋,狠狠嚼了嚼,就当是在咬叶瑾之泄愤。 叶瑾之依旧优雅,吃饭也端坐,也不发出声音。大约是因为等苏婉儿,他吃得很慢,直到苏婉儿心满意足,将所有菜式一扫而空之后,他才放了碗,问:“可有吃好了?” 呸。自己看不来了?苏婉儿心里暗骂,面上却是虚假的笑,说:“饿了,什么都是山珍。”1小样的,就是逞口舌之能,本宫也得要逞。 “呵呵,你呀,性格就是不服输。行了,收拾一下吧。”叶瑾之说,语气温婉,伸手抚了抚她的发,动作也十分暧昧。 苏婉儿有点晕“哦”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叶瑾之是在使用美男计让自己收拾饭后残余的碗筷。这卑鄙的家伙,苏婉儿咬牙切齿,正要发作。叶瑾之却是低声呻吟一声,扶了额头,像是很痛苦。苏婉儿一席话到嘴边,倒是活生生地咽下去,立刻问:“怎么?在痛么?” “嗯。”叶瑾之点点头。 “你是不是忘记吃药了?”苏婉儿一紧张,一时慌了神。 “还没到吃药时间。”叶瑾之回答,颤巍巍在一旁的黑木椅子上坐下。 “那些庸医当时怎么跟你说的?真是一群饭桶,我问了半天,全是给我打太极,真想抽死他们。”苏婉儿愤愤地说。那语气神色算是将她的本质显露无疑。 “傻瓜,这,本来就不是好处理的。一阵阵的,间歇性的,一会儿就不痛了。”他说,语调虚弱,靠在椅背上,像是十分痛苦。 “那就这样了么?这十几亿人的,又不是非得你。告个假不行么?才略微转了眼珠子,就去拼命。”苏婉儿数落他,板了一张脸。 “有些事,我经手的,交给别人不放心。”叶瑾之回答,像是极端隐忍痛苦。 他一定很痛吧。苏婉儿一颗心揪着,也不想多说他,只问:“现在怎么办,我给那些个医生打电话么?还是江府郡园有医生?我去找周怕?”“不用,我不想爷爷担心。再说,休息一下就好。”叶瑾之说,斜了身子靠在椅子上。 也是,叶老狐狸那身体状况,经不得折腾了。而他向来器重叶瑾之,若是知道叶瑾之这状况,那不得急火攻心的。搞不好还可能驾鹤西归。 苏婉儿也不好再吵他。但干坐在一旁也不是个事。再说,这饭后收拾的事,总是有人要做的。 如今,叶瑾之这模样,自己是指望不上他了。再说,喊人来也是不现实的事。 于是,她动手收拾,在洗碗时,还几次不放心叶瑾之,又转过来看他,确信他没事才松了口气,继续去收拾厨房。 等忙了大半个小时,收拾好厨房,脱了围裙走出来,看到叶多之站在廊檐下。 “身体怎么样了?”苏婉儿问。 叶瑾之没有回答,只是背对着她站在廊檐下。苏婉儿不明所以,继续问:“是不是又难受了?要不,你给秦冰打电话,就以我哭着闹着回陈家为由,你要送我回去。这样,我们就可以去让那群专家看看了。说实话,你这样频繁发作。我总是担心。”她自顾自地说着,不由自主就想到那一天,董小葵让人接她到宁园,在那小楼上看到他,苍白憔悴的脸,紧闭了双目,就躺在床上,似乎没有生气。那一刻,她心里忽然很害怕,害怕他就那样睡去,不再醒来,如同妈妈当年。 她自顾自地说着,不知道是屋外风寒,还是别的,浑身一凉。站在前面的叶瑾之忽然转过来,速度极快,将苏婉儿一把搂在怀里,紧紧抱住,低了头,将头放在她肩膀。 苏婉儿被这人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一愣,任由他紧紧搂在怀里,只闻到他的气息,淡淡的柠檬熏衣香混杂了略微的油烟气,晕染出烟火气息,让人微微眩晕。 “敏华,你担心我。”叶瑾之在她耳边轻声说。苏婉儿只觉得这话直直往心里钻,钻得身体一颤。她本能想要挣脱他怀抱,却又不忍让他有一丁点的难受。于是,任由他搂着。其实,苏婉儿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怀抱很舒服,尤其是在这秋风寒起的夜晚。 “华宝,你担心我。”他又重复,语气柔和,带了孩子气,带了轻笑。 苏婉儿听得心里柔软,面上却是故作镇定,说:“废话,换谁,谁都得担心。你这样” “敏华,谢谢你。”叶瑾之说,语气柔软得丝毫不像他,这一刻的他真像个玩累了的孩子,让人越发心疼。可是这无来由的“谢谢”又怎么说起。苏婉儿也抱住他,像是妈妈轻轻拍着孩子,说:“好了。有什么谢不谢的。我什么都没做。” “可是我知道,你关心我。那一天,你被绑架,你一直怕我落入敌人圈套。你一直在努力控制那群穷凶极恶的人。他们属于境内外勾结,企图扰乱国家安全的人。他们绑了你,我多怕,多后悔。我就后悔自己将你拖进来。”他说,语气里有浓重的难过,说话有些断断续续,停顿片刻,才说:“那一天,对峙。那子弹虽然打不死我,但那种撕力还是让我倒下。那是一种策略,与我合作过很多次的尚林哥清楚。可是,当时你的反应,让我内心震撼。华宝”他说到这里,略微放开她,但却并没有让她逃离他的怀抱,而是扶着她的肩,认真地看她。苏婉儿觉得那眼神太过灼热,忙垂了目躲避他的视线。他却低了头,像是非得逼她看他,如此在三,她终于无处可逃,看了他一眼,只见黄晕的灯光下,他唇角微扬,好看的面容浮了浅笑。他说:“华宝,从来没有人为我那样。那一刻,娄竟然无法动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直到你哭在我身边。华宝,那一天,我不是故意那样的。当时,你怒视我,你晕倒。我知道你是怒了,你是很生气。后来,听心理医生的说法,你还认为是我拿你当诱饵了。华宝,你知道么?我是真的怕。” 苏婉儿只听着,这人似乎在表白,她有点晃神,觉得一切不〖真〗实。 在他良久没说话,她才象征性地抬头看他,问:“怕什么?” “怕你再也不会担心我了。”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 第043章 孩子气的男人 听到这一句,苏婉儿言情了一把,鼻子发酸,浅笑在脸上。泪却湿了眼。她试图说些什么来应景,却张了张嘴,吐不出一个字。 “华宝,这次受伤,你这样担心我,我真高兴”叶瑾之说,语气掩饰不住的高兴,然后将她再度搂在怀里。苏婉儿想挣扎,更想回答他“我担心你是担心民族大义国家安全什么的”但她还是忍住没动,毕竟这家伙是个病人。不过,如果他敢进一步耍流氓什么的,就会让他知道苏婉儿的厉害。 于是,苏婉儿一动不动,任由叶瑾之将她搂在怀里。反正这廊檐下凉寒,他的怀抱正好十分温暖,当然,他的气息很好闻,是带了淡淡柠檬的洁净。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拥抱。四合院,落光叶子的树,廊檐下的红灯笼,木格子窗户,雕huā的廊檐栏杆,这场景这气氛要有多文艺就有多文艺。 是的,苏婉儿靠在他怀里,总觉得这像是在演一场爱橡电影,气氛尚好,就是不太〖真〗实啊。总感觉两人之间缺了什么,就像是七巧板缺了一块,看起来就很不自然。 “敏华。”良久,叶瑾之喊她,大约因为他将头靠在苏婉儿肩膀上,语气有点懒懒的,瓮声瓮气的,全没了平素的凌厉与刻薄。 “嗯,怎么了?”苏婉儿也懒懒地问。 “你真乖。”他说,语气依旧像是小孩子撤娇,还挪了挪压得苏婉儿肩膀有些酸的头,瘦削的下巴咯得她肩膀的骨头疼。 苏婉儿企图挪一挪,然后劝说他回屋去休息,毕竟这家伙现在身体状况不怎么好,这要感冒了,还得要自己来照顾他不说,万一跟那脑袋里的淤血什么的一扯上,引出并发症啊什么的,一命呜呼都可能的。 但她刚一挪肩膀,他就不乐意了,将她紧紧搂住,说:“华宝,别乱动。”你大爷的,老娘看在你是病人的份儿上已经忍住,没在你最初搂老娘时就激烈法抗,挣脱怀抱,让你面上挂不住、继而生气,弄得两败俱伤了,如今你还得寸进尺的。 不过,这几年的历练,她早就不是那个“不服咱就练”的少女,而是格外稳得起,沉得住气的苏婉儿。苏小乔不过是脾气火爆、快意恩仇的女子:而经过那些变故,她早就改变了。当初,她为自己取名婉儿,不过是以上官婉儿为镜,让自己聪明,但还不失冷静。所以,这一刻,她还压住无名火,很淡定地说:“这里风大,你又受伤,我怕你感冒了。再说,夜深了,该休息了。”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确:你丫的抱够了,也吃够老娘豆腐了,速度放开你的爪,进屋去休息。老娘也累了,需要休息了。 苏婉儿确信自己的表达能力十分清楚,并且万分相信凭这位十二卫戍队长里的阴谋家的理解能力绝对能理解透彻。但是,她确实发现自己太善良,把人想得太美好,也太低估了这位看似冷峻、对人不屑一顾、举手投足都十分优雅的叶家四少的猥琐程度。嗯!或者说,是她太低估了男人的猥琐程度。 当苏婉儿将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出去之后,叶瑾之并没有放开她,反而是将她一搂,搂得比先前还紧。苏婉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厉声说:“放下我来。” “这里确实有些凉。”叶瑾之回答,下一刻就将苏婉儿一下子横抱起来。 苏婉儿脑袋嗡一下。按照剧本,她在说出那番话之后,这丫的不是应该放开她,然后乖乖去睡觉么? “喂,你放下来,速度去休息。”苏婉儿朗声喊,想要使劲挣扎,但她又有点怕,毕竟自已是被抱起来的那一个,要是挣扎过度,这人手一撤,自已就与 这廊檐边沿的青石板亲密接触了。所以,算来算去,挣扎过度,有个三长两短,吃亏的还是自己。 当然,有得必有失。苏婉儿怕挣扎过度,自己被摔下来,其结果就是真的没发从他怀里挣扎。 “这里冷,我们该进屋去了。”叶瑾之很严肃认真地回答。那张脸上那个神色那叫一个肃穆啊。 “那你放下来。我自己走。”苏婉儿循循善诱,将语气放缓和一些。但这作用微乎其微,叶瑾之不管不顾,径直抱着她就往前面房间去。 苏婉儿终究没有敢使劲挣扎,为子自己的人生安全。 当然,嗯,她也有点私心,毕竟这男人长得不赖,这气息也好同,怀抱也不错的。但这种事私心归私心,原则问题还是要讲究的。 不然,任何事都凭自己性子来,哪里会有什么成功。 叶瑾之心满意足将她抱到厅里。苏婉儿在他坐到沙发上,企图将自己放在他腿上时,她顺势一滚,立马摆脱他的魔爪,到一旁的沙娄上坐下,跟他隔了一个茶几的距离。 “华宝,我想抱你。”叶瑾之说,语气柔和,真像个孩子,说话也这样率真,而不是拐弯抹角。这全然不是平时的叶瑾之,每句话都挖坑让人跳的。也正因为这直白,苏婉儿只觉得心一颤,几乎就没办法抵抗,眼睁睁看他绕过茶几,要扑过来抱她。好在苏婉儿意志力不是盖的,她能将快意恩仇的苏小乔变成内敛淡然的苏婉儿,这本身就是一种让人震撼的强大。 苏婉儿头脑停顿那么一两秒,立马意识到不能再次落入这人的怀抱。不然,那么温暖的怀抱,抱着、抱着那个就很习惯了。 所以,她立马往另一边沙发一跳,竖起手掌阻止道:“叶瑾之,打住。”叶瑾之停住,神情疑惑地看她。她站直身子,双手叉腰,总之极其不淑女地站在叶瑾之对面,始终跟他保持了一个茶几的隔阂。 “怎么了?”叶瑾之问,语气有点不好。 “你莫名其妙地抱我,本宫宽宏大量,念在你是伤员的份儿上,没痛下杀手,你还得寸进尺。再说了,我们合作伙伴,这应该不在合作的范围之内。”苏婉儿哼哼地说,还斜睨他一眼。 叶瑾之面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眼眸深邃,就那样看过来,跟苏婉儿隔几相望。苏婉儿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挥一挥衣袖,说:“行了,现在夜也深了,明天还得学礼仪什么的。在这里也总不能七晚八晚才起来。去睡吧。” 她一说完,就要往房间里去。叶瑾之速度极快,一下闪身过来拦在她面前,语气有点沮丧,他问:“敏华,你一直就将你我之间定位为合作关系么?” 苏婉儿的心早就乱了,跳得怦怦的,却还死鸭子嘴硬,翻翻白眼,问:“不然咧?你想我想得复杂点,或者你期望我阴谋阳谋跟严清雅大美人抢你?得了,我向来没跟人抢男人的兴趣。如果这男人是爱我的,必定就是我的。如果不是,失去也不觉得太可惜。这就是我的原则。还有,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苏婉儿说到这里,扫了扫他,露出几丝笑。 “说。”叶瑾之就站在她面前,咫尺的距离,那种淡淡的气息还是扑面而来。 (这几天期末了,各种忙,娄都快倒下了。。更新较少,周末开始就会恢复正常了,希望大家稍微耐心一些) 第044章 公子瑾 苏婉儿顿了顿,面上依旧微笑,缓缓地说: “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如今是别人的男人,是别人相恋六年的男人,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来招惹我。叶瑾之,你要招惹我,可以!等你有资格再说。现在,别他娘的往我心湖里扔石块。”苏婉儿用一种强硬的态势、却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一句诛心的话。叶瑾之的脸色瞬间因这句话变得难看,仿若是huā朵迅速颓败。 如果按照琼瑶大妈的剧情,叶瑾之同学应该会辩解,或者露出凄婉的神色,在女主角,也就是苏婉儿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疼痛。但这人毕竟是叶瑾之,难看的神色也只是几秒钟,随即,他恢复平静,对苏婉儿说:“夜已深,去休息吧。” 苏婉儿点点头,客套两句,就转身往屋里去了。关上门,隔了玻璃看他掏出烟,放在唇间,轻轻划了火柴,点燃了烟,然后径直往露台上去。 苏婉儿看不见露台上的他,只好关了门去洗澡。热水急速流过身体,本来是很温暖舒服惬意的。可苏婉儿闭着眼,心里就生出几分惆怅。说实话,以前做啥事,她都目标明确,不会有迷茫的时刻。可是,在叶瑾之的事情上,她总是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正确的。如同今晚,自己说了那么一句话,说的时候是很解气,但说之后,好好的气氛就被破坏了。 这样做,是不是很伤感情呢?苏婉儿叹息一声,穿了睡衣出来,面膜也懒得贴。就随便用清水洗了一脸,抹了面霜,往电脑前一坐。照例是看周瑾在不在,因为她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而周瑾无疑是心灵鸡汤式的朋友。 登上n、qq,周瑾都不在线。 也是,人家现在是有心上人的。这刽l指不定你依我依,琴瑟和鸣呢。苏婉儿叹息一声,有些累,也不想去游戏里晃荡,想径直睡觉。 正要关电脑,周瑾却是上线了。 苏婉儿手一抖,直接就点开对话框打趣:哟,这么晚,佳人在侧的,你居然还上线。不上道哦。 周瑾发了个斜睨的表情,立马说:你想多了,佳人在隔壁。 “哟?你没搞定?”苏婉儿十指如飞,还附带了一个大笑的表情。 “嗯,有些阻隔。”周瑾回答。 苏婉儿心情颇好,发了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说:“周公子也有搞不定的女人。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没搞定,你似乎很高兴?”周瑾发了个鄙视的表情。 “这事必须高兴。因为我过得好不好真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知道你也过得不好,我就欣慰了。”苏婉儿发了个无比〖兴〗奋的配图。 周瑾言简意垓一个字“滚”随后又是一句话: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小乔?怎么说话这么猥琐了。 她发了一个得意的表情,说:“那是你对姐了解不够深,姐其实是一个相当彪悍的人。”周瑾发过来惊恐万状的表情,说:好吧,哥折服。 苏婉儿心情大好,不由得叹息,无论何时,周瑾总能让自己心情好转。即便他什么大道理都不讲,就这样斗斗嘴就好了。 现在心情好多了,她才说:公子,其实我最近有些苦恼。 周瑾:哦?愿闻其详。 苏婉儿手搭在键盘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毕竟周瑾这感觉说起来,都应该是跟叶瑾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说得过了。周瑾很容易就将自己揪出来。如果还跟叶瑾之有过节,那还真是不好办。 “怎么了?美人?”过了一会儿,周瑾发过这句话来。 苏婉儿酝酿一下,说: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问你最想问的。”周瑾提示。 什么才是自己最想问的?苏婉儿不禁思考。说来说去,自己最想问莫过于想大吼一声:叶瑾之,你到底是不是来消遣我的。 “喂,乔美人,你最近说话遮遮掩掩,吞吞吐吐的。”周瑾表达不满。 苏婉儿发了个顺毛的表情,说:“只是千头万绪,不知道怎么说起。今晚也很烦。因为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想怎么样。我有时候似乎觉得他是喜欢我的,可是他又明明是有恋人的,并且他曾经很明确地告诫过我不要爱上他,他有爱人的,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但是,他却又总来扰乱我,行动、语言,全都来扰乱我。真的很烦。” 周瑾这一次很久没有发信息过来,苏婉儿急切等待这位心灵鸡汤式的朋友给予〖答〗案,于是发了信息去确定他是否还在线,但他依然没有回复。 这期间,苏婉儿去倒水喝。其实是想顺带看看叶瑾之在干嘛,会不会又头疼。叶瑾之却早就抽完烟,已经回房,房门紧闭,内门关着,看不见他到底睡了没有。 好吧。早就听闻他是鬼门关前晃荡过很多次的人了,身上伤疤不少,致命伤也有好几处。拿许仲霜的话来说,这一次算是情况好的,至少没有随付药给生命画休止符。 好吧,没什么好担心的。苏婉儿看着他的房门,然后转身关门进屋,重新回到电脑前。看到周瑾发了一段话:不了解这个男人,所以不好评判。但如果你能感觉得到他的喜欢,他便是一定喜欢的。喜欢是一种感觉,凭你的心去感受吧。至于他告诫你之事,你得承认男人有时候爱面子,会死鸭子嘴硬,即便自己后悔得捶足顿胸,以头抢地。 苏婉儿看到这段话,真与周瑾以前言简意垓,三言两语的风格大相径庭。并且很奇怪,如果是周瑾的性格,不是应该将这个男人批得体无完肤吗?然后三言两语,轻描淡写,断了她对叶某人的那一丁点念头。 “你是我认识的周公子?”苏婉儿不由得问。 “怎么了?”周瑾问。 “不像呀。这话都不是你的风格了。嘿嘿。”苏婉儿笑,琢磨是不是有人冒充周瑾。周瑾这人也是出名的毒舌,哪里能有这么好的话出现呢。 “那要不要对一下暗语?反正,我也觉得有点不像你。”周瑾问。 “好吧。”苏婉儿耸耸肩,打字一行:“那开始了啊。我也好久没听你毁诗了。”她刚发出这一句,倒是自己先忍羽主笑,想起以前跟周瑾聊天的日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周瑾有时候高兴了,就说:美人,来,公子给你讲诗。 然后就开始胡乱地解释,从《诗经》到《桃huā源记》,再到无数首唐诗无一幸免。每一次都笑得她捶桌子,说:丫的周公子,我觉得猥琐这个词语就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周瑾不以为然,发一个淡然的表情,说:“本公子那是尊重原著,将原汁原味的意义说出来,你看现在那些教学课本,解释得那样牵强糟糕。教育事业怎么能上一个新台阶的?、, 他理直气壮,苏婉儿笑得前合后仰。是啊,不得不承认这人这么猥琐的解释还很合理。 她兀自回想那些岁月,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快乐。周瑾却是发了信息过来,说:美人,开始吧。 苏婉儿清了清嗓子,像是周瑾可以听到一样,事实上,他们从来没听到过彼此的声音。她说:请正确解释李白《静夜思》 刚将这个发出去,苏婉儿就笑得不可开交。周瑾打字速度极快, 片刻就发过来,说:床前有一个叫明月的姑娘脱得光光的对着我笑,她的皮肤那样好啊,让人怀疑是地上的白霜。我抬头看一眼明月姑娘,不由得低下头想起远在故乡的妻子。唉,这真是一件为难的事啊。这首诗写的是一个漂泊他乡的男人在遇到诱惑时的矛盾心理。 苏婉儿说:嗯,我有一半相信是你了。还得再考一下,那《滁州西涧》意境最阔大的是哪几句?请赏析。她还好意思说得煞有介事,用了“赏析”这个词语。 周瑾也是极快回答:不就是“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么?幕色四合,潮水上涨,雨急,没有一个人。但是,人去哪里了?没有人,舟怎么横了?唔~~这个,美人,你自己体会吧。本公子怕赏析多了,对你不好。 苏婉儿这下子发了哈哈大笑的表情。周瑾立刻问:美人,要不, 我再给你解释一首新的?比如,什么晏殊的《破阵子》,那也是好词啊好词。 苏婉儿扶着桌子,用一根指头在那里戳了一行字:行了,确系周公子无疑。哈哈。不过,看来有了心上人之后,周公子没那么毒舌、挑剔了。 周瑾:~!~我原本就是平和的人,是你对本公子有偏见。 苏婉儿呵呵笑,两人又胡乱说了一会儿,他倒是建议去睡了,因为夜深了。苏婉儿刚打了一个“好”字,还没发出去。他忽然发了一段话过来:如果真喜欢那个人,在乎那个人,那就不要去管他的女朋友,只用心去感受他的喜欢。 “好。”苏婉儿回答。其实,她并没有告诉周瑾,自己会感受,会用心,但绝对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感情,至少在叶瑾之整理好他跟严清雅之前,在明确确定彼此的关系之前,她不会交出自己的心。因为对于苏婉儿来说,一旦爱了,就要走到天长地久。那种来来去去的爱情,太耗费精神,不适合她,她也耗不起。 “睡吧。乖。”同瑾说。 苏婉儿已经微笑着关了电脑,看墙上的时钟十一点三十二,难怪这样困倦。她迅速躺到床上,拉上被子,仿若又回到他的怀抱,周围有淡雅的柠檬香。 自己真是魔障了。苏婉儿撇撇嘴鄙视自己,翻身睡去。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仿若是醒了,又仿若是梦里,苏婉儿不甚清醒。 她只知道仿若看到月光从高高的窗户倾泻进来,如同潮水在珠帘边缘绯徊。而叶瑾之站在床前看着她。 第045章 这不是梦? 真是邪门,注人阴魂不散还追到梦里来。苏婉儿翻了个身,拉了被子继续睡。然后,这梦境却在延续,如同狗血言情剧里,叶瑾之走过来替她掖被角。之后似乎又站了良久,临出去时,低头亲吻她的额头。那一吻像是风落杏huā漫天,他的气息洁净,在周围轻飘飘流转,然后一如他印在她额头上的轻吻,飘散不见。苏婉儿虽然为人现实,但还是做梦的年龄,何况这么多年,没有多少男子会接近她,这种暧昧的接近,也只有银座八楼那模糊不清的四少给予过。于是,那银座八楼这几年来,就成为她梦境的部分,有时候甚至是一场梦魇。 所以,同样喜欢言情狗血剧的苏婉儿觉得根据言情剧定律,这场景应该很美,这男人这一刻应该很帅,因此,即便是梦里,也应该睁开眼看看,不然真是对不起自己。于是,她努力睁开困得不行的眼,看到他转身去关阳台的窗户,于是整个人沐浴在月光里,那侧脸看起来还真特别好看。 他的动作那样轻,轻得悄无声息。即便是转身回到屋里,挑起珠帘的动作也那样悄无声息。然后,他又往窗边走过来。 苏婉儿心里发慌,立马闭上眼。一闭上眼,她就狠狠唾弃自己。 这在梦里,做啥的别人又不知道,就算做了啥也不用负责,如今美色当前,自己还这样窝囊。不行,这真不是我的作风。于是,她忽然睁开眼,就在他低头吻在他鬓边时。同时,她伸手抚了他的脸,轻佻地问:“美人,深夜前来,你就如此地想念朕了?” 叶瑾之身子一紧,维持了弯腰轻吻她的姿势,一言不发。但苏婉儿听到他气息乱了,所以,她心里乐:这男人何曾有这样紧张的时刻,这真好玩。 于是,她更大胆,双手捧了化的脸,说:“来,给爷笑一个。”“苏小乔,你住手。”他低声说。 听你的才怪,老子梦里都没点自主权,这人生还要怎么过呢。所以,她变本加厉,低声说:“好啊。”随着这两个字,她是停住摸他那张脸的动作,但下一刻却去解他的睡衣扣子。 “你妹的。”叶瑾之一下子摁住她的手,又说“苏小乔,你平时装得道貌岸然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女色狼。” “哟,你深夜入人家房间,还好意思倒打一耙。美人,你可真是坏啊。”她笑嘻嘻,另一只手得了空闲,少不得轻轻从他唇上抚过去,动作无比轻佻。然后,看到身体一颤,她就乐得不可开交,呵呵一笑,说:1“哟,美人,别怕。我会很轻的。” “靠。”叶瑾之低声咒骂一句,然后将她的两只爪子都摁住,那一张脸近在咫尺,借着月光的映照,隐的可看见他侧脸肌肉紧绷。 “生气了啊?”苏婉儿还是笑,觉得春梦做到这么〖真〗实,比上一次还〖真〗实,怕真的不多。明天起床,一定要将秦喜玲扒拉来问一问。她以前总是嫌弃苏婉儿发育迟,连春梦都不会做。 “苏小乔,你知道我是谁么?”叶瑾之问,语气严肃得不得了。 好吧,即便是做梦,这男人也这样严肃。苏婉儿清清嗓子,哼哼地说:“我当然知道你是叶瑾之。” “那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叶瑾之问。 “当然知道,享受四少的美色。其实说真的,你长得真不错。”苏婉儿语气之中全是轻佻,爪子被他摁住挣脱不了,她就用双腿伸过去缠住他的腰。 “陈敏华。”叶瑾之喝道。已经不叫她“苏小乔”了,其实吧, 她也清楚,自己是叶瑾之的结婚对象,他肯定是将她祖宗八代都会查清的,知道她叫苏小乔,真不稀奇的。不过这厮,在两人暧昧不清的时候,他就叫苏小乔,等到生气了就叫陈敏华。 “什么事?”苏婉儿回答得理直气壮,反正是梦境,自己不耍流氓,难道等到现实啊?说实话,现实中,她真的还拉不下这张脸去下手。倘若真那样,让自己怎么有脸活下去啊。 “你知道你在做啥么?”叶瑾之很严肃地问。整个人已经倾身下来,双手还摁着她的双爪,任由她双腿缠在他腰上。 “当然知道。”苏婉儿理直气壮地回答。开玩笑,虽然自己没碰过男人,没谈过恋爱,没看过苍老师的表演,没见识过av和情色小说什么的,但这年头资讯这么发达,耳濡目染的,到底是知道一些的。 “知道你还这样。你疯了。”叶瑾之声音略沙哑,整个人俯身得更低,像是要贴着她,将她整个环下他身下。 他近在咫尺,因洗过澡,有淡淡的清香。苏婉儿嘿嘿一笑,说:“你怕了么?” 她语气很轻松,叶瑾之似乎就没那么轻松了,呼吸浓重了一些。 低声问:“苏小乔,你爱我么?” “啥?”苏婉儿没听清,觉得这梦境真是穷摇奶奶得要命,被勾搭挑逗的男人还要问女主爱不爱他。好吧,按照剧情就应该说爱的。所以,她随口回答:“爱,爱到骨头里了的。四郎。” 她喊“四郎”时,九曲回环的缠绵,像是戏台上那种叫法,她自己听着都酥了骨头。心里暗喜:叶瑾之,本宫这魅力可没对人展现过,便宜你小子了。虽然只是在梦里,到底对象是你。这一笔一定会记下来,在别处讨回来。 不过,意外发生了。叶瑾之原本很贴近苏婉儿,那呼吸声与话语就全都传达出浓重的情欲。可这下子,他竟然放开苏婉儿,用力将她两腿分开,站在床边理了理衣衫,然后拉了被子给她盖上。 “四郎,怎么了?”苏婉儿还是撤娇的声音,慵懒而妩媚。自己听了也要动心,丫的这叶瑾之在梦里定力都能这么好么? “你真知道我是谁?真的爱我?真的准备好了?”叶瑾之又问。 苏婉儿骤然不耐烦,很炸毛地说了一句:“呸,你不觉得你特么的像是穷摇奶奶笔下的男主么?老子做个梦,你他娘的还这么唧唧歪歪。 没情趣,不玩了。” 她一说完,就炸 死地拉了被子翻身背对着叶瑾之。心甲憋闷:怎么什么时候,自己都占下风。不是说做梦的话,我最大的么?难道在我跟他之前,我潜意识已经有受虐倾向了? 她兀自想,就听到叶瑾之小声在说话,那声音虽小,但可听得出来是咬牙切齿的。他说:靠,陈敏华,你丫的当做娄。 不是梦乎?苏婉儿有点吃惊,随后就听到他打不往屋外走。她猛然坐起来,刚好看到他隐约的背影走出去,将门关上。 苏婉儿有点蒙,看了看四周,月光很明亮,摆设都看得很清楚。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开始意识到似乎不是梦境。到后来,她站起身,去洗手间洗了脸,打开灯的那一瞬间,她就明了,刚才的一切真他娘的不是梦境啊。 她欲哭无泪,自己一张脸往哪里搁啊。于是咬着毛巾角在洗手间压抑着嚎叫,捶足顿胸,后悔万分。已经全然不敢去想叶瑾之进自己的房间干嘛,明天如何拿回他手里的钥匙。 她一脸滚烫,洗了冷水脸,依旧觉得火辣辣的,真想一头撞死了。 回到床边,自然睡意全无。看书之类的需要心静的事,这时候,她肯定做不了。于是打开电脑,没想到周瑾居然还在网上。 不过,这种难以启齿的事是要埋在心底一辈子的,怎么可以拿出来说呢。所以,苏婉儿也不可能跟周瑾讲。并且,她这个时候也不想跟周瑾说话,因为怕他问自己为何夜里三点还不睡。 是的,苏婉儿也想现在大多数人一样,qq什么的都是隐身状态,大约是大家都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网络上也不例外。 她躲在隐身的q里,还是去他的菜地逛一圈,这人居然都开始种菜huā了,并且成熟中。苏婉儿手痒痒,很想偷一把。但终手忍住。百无聊赖,开了游戏。师父送的飞行坐骑很好用,在蜀中一代飞行一圈,看了看云海山峦,想起蜀山传里云山雾罩的场景,再次暗叹这游戏画面做得如此精美。那么,将要全球公测的“东方降临”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场景呢。 唉,东方降临是许仲霜的梦想。许仲霜算作是两不误呢。那叶瑾之呢?他说他的梦想是找一个人过平淡的一生,嗯,他似乎说过要给所有美好的画面配乐,让良辰美景有打动人心的力量。 你的梦想在哪里?苏婉儿居然有些伤感,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英得莫名其妙的。 甩了甩头,丢开他的影子,继续在天空翱翔了一圈,觉得看风景似乎也不是很好玩。于是就去做任务,想想自己也升升级,据说六十级之后才能选三界。如果自己选天界,又要在获得一个神马状态后,才能遨游三界。不过,据说上古众神诞生之地,还要什么资格才能进去。上次乱云飞渡师父讲过,董小葵和夏可可聊天似乎也说过。 那时,她还忍不住问了那众神之地的风景如何。 董小葵和夏可可顿时两眼放光,说:“最神话的风景都不错的。 你要来么?”“哦。我就问问的。,…苏婉儿回答。开玩笑,周瑾这档子事最好保密,因为貌似周瑾还认识陈昭华和陈汐华,并且仿若跟陈昭华有过节。 想当年,她就是在陈昭华的办公室等陈昭华开会结束,百无聊赖中,不小心碰到了陈昭华的电脑,那消息就滚出来。周瑾作为陌生人要求添加陈昭华,苏婉儿手一抖,就点了同意。然后,周瑾就说:陈昭华,你三哥托我给你发的文件,接收。 苏婉儿“哦”一声,怕文件有病毒,问了一句:你是哪位? 那边没了声息,良久之后,他发了一句:我们没什么交情,但你也没必要如此,行了,我发完文件就删除。是你三哥说我在国外,反正没事,对这边情况熟悉一些,帮你弄个市场分析报告的。 苏婉儿觉得自己闯了祸,正在敲字说我不是本人。那边就已经说:我打印好,寄给你,再见。 然后,那人就删好友了,不,应该是拖入了黑名单。苏婉儿那句“我不是本人”始终没发出去。于是,她找了找,将刚才的添加记录找到,登陆了自己的psn,加上这个人。倒不是因为这人说到国外的市场分析,而是她自己闯了祸,总得向这个人解释一下吧。 她发出添加通知,那人一直没通过。不一会儿,陈昭华开完会回来,看到苏婉儿坐在电脑前发呆,一脸沮丧,便问她怎么了。 苏婉儿抿了抿唇,将事情老老实实地说了,还赌咒发誓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陈昭华一脸宽容,轻笑,说:“好了,丫头。亏得是你,若是我,我直接就骂那人了。” “他跟你有仇?”她问。也觉得自己似乎太八卦了。 陈昭华说出去吃饭,拿了外套在穿,便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嗯,是的。仇家。” “哦。可是,他说你三哥拜托他的。”苏婉儿小声说。一说出去,立马就想拍打自己。 “婉儿,这世上的坏人很多。三哥只是不计较,但我不能不计较。没什么好道歉的。我还嫌你对他太客气了。好了,我带你去吃鱼,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鱼庄,川味做法,算是独到了。”陈昭华说,示意她穿上外套。那时是十二月的天,沪上已经很冷了。 之后,就跟陈昭华去吃鱼。川菜总是调料繁多,她十分喜欢。到后来,沪上就下了雪,陈昭华让她不要回2大了,反正是周末。她摇摇头,坚持要回去。陈昭华要开车送她回去,苏婉儿连连摆手,一个人打车去了火车站。 2大离沪上不远,陈昭华就在叹息,无可奈何说你这家伙。她笑嘻嘻的,很有点撤娇的意味,对于这一次偶然的小插曲也没在意。只是后来想到那一天,沪上的雪其实很大,雪huā飘飘的,打着旋在车窗外盘旋,寒冷里添了些许浪漫。 第046章 日子 从那天回去后,又隔了几天,她已经记不得了,总之,天下了一场雪,期间,她担心爸爸的风湿和头风会犯,于是回了一趟清风镇。回来之后上msn,周瑾就通过验证了,并且在线。 她对这人的msn倒是记忆犹新,也知道自己当初加他是想道歉、解释的。可陈昭华都把话说到那份儿上,明显十分不待见他。苏婉儿也就把那事搁下了,就当是认识一个朋友,何况那家伙似乎在国外,而且对市场分析之类的应该很在行。要不然,陈家三哥也不会让他帮陈昭华分析什么市场。这样的话,于自己的专业也有利。 这就是,苏婉儿与周瑾相识的缘由,有一点利用的嫌疑,但后来基本上已经忽略了当初的相识。 她第一次在msn上跟他打招呼:hi,他也回了一个相同的:hi,然后也没问她为何加他,怎么加了他。这让苏婉儿轻松不少,暗自觉得这男人不是聒噪、轻浮之辈。不像是网络上的一些无聊浅薄的人,一开始就跟查户口似的,问你家住何处、年龄、三围、哪个大学毕业、幼儿园在哪里上的……二总之,是恨不得将将你的资料全都打探了,总详细的摸底调查,就是人口普查员也没这样详细。 当然,还有一类也是不说话的,一上来就弹视频,你不答应,拒绝吧,他还退而求其次,要连语音。以致于有一段时间,苏婉儿直接在msn,q等上的签名一律都是:无故弹视频者,一律拖黑。 就这签名,周瑾笑好久。她也懒得理,好在周瑾从来没弹过视频,要过电话,问过三围,连过语音。他真是十分淡然的人,也遵守着真正网络朋友的规则。这让苏婉儿觉得安全随意。 苏婉儿在这个夜晚,驱着性感的女弓箭手“1】舜出嫁”行走在月光斑驳的林间小道上,忽然就想起与周瑾的初相识,不禁靠着椅子微微笑。 江府郡园的夜晚很安静,只有风偶尔吹过树林,带来的声响。苏婉儿带了耳塞,静静感受每个画面流淌过的音符。这些都是周瑾的匠心独运。他是最神话游戏的音乐总监。这一个人到底跟陈昭华有什么过节,以致于,一样淡然的陈昭华在提到这人时,会不屑一顾,神色愤然。 当然,她只是想想就算了。这些事,她又想不透。于是,继续玩游戏。女弓箭手还是个新手,但有一身漂亮的轻纱衣衫,虽然更像个仙子,但手上泛着浅色蓝光的弓和白色羽毛装饰的箭显示了她弓箭手的身份。 本来,从巴蜀到中原可以骑着乱云飞渡给的“彼岸huā”飞行符或者用上一次他卖给自己的莲huā坐骑,但步行的感觉似乎更好。于是,她一路步行,偶尔在杂草丛生的地方,拿几个怪练练手,一般来说,只要级别不是高处人物等级很多的怪,苏婉儿都不会怕。 就这样,一路走,自我感觉颇为良好。耳畔是凄婉的音乐。就这样走了一段路,来到了渝州码头。其时,游戏时间正是傍晚,夕阳染红了天空,在江面上沉淀出一幅血红的图画,水鸟在空中盘旋,码头上的船都靠了岸,npc稍公靠在船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抽旱烟。 这画面美得让人动人心魄,仿若真是穿越时空,回到蒹葭苍苍的先秦的侠客时代。她索性在码头上坐下,看日头一点一点地落下。而窗外,月光西斜,白天正慢慢到来。 等她中途困倦一下,打个盹,闹钟就响了。她一下惊醒过来,将电脑一关,就听到叶瑾之在敲门喊:“猪,起床了。” 苏婉儿立马跳上床,拉了被子,半晌不答应,脑子里却想到的是昨晚的场面,恨不得时光倒流,将昨晚全然抹去。该怎么办?她算是鸵鸟,等到天明要真正面对叶瑾之才来思索这问题,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无论何时何地何场景,都要将昨晚当作梦境。 叶瑾之在门外喊了几声,见她没动静,便也没有继续喊。于是,周围变得静悄悄的。苏婉儿在床上辗转良久,这才起身扑了粉,让自己看起来没有熬夜的憔悴。 她穿戴好走出去,却发现叶瑾之不在。于是去四合院看看,厨房里没人,等转回来才发现饭厅桌上有一张字条,说粥在瓦罐里,泡菜在桌上,先填肚子。他去忙一些事情。 苏婉儿喝了两碗粥,周伯就来了,请来的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子,约莫三十岁,盘了头发,是办公室女郎的经典装束。 周伯做了介绍,说这女的叫阿碧,是江府门生中很优秀的人。阿碧上前来行了礼,便开始了新娘培训的第一课。所谓的第一课是服饰,据说当天举行仪式的礼服并不是上次做的中式与西式,而是江府郡园特地制作的,而且有凤冠霞帔的。 苏婉儿觉得很囧,听说那凤冠都有二十斤。她开始为自己的脖子担忧。阿碧却继续说那衣服会曳地,十分繁琐笨重。所以,走路时要格外小心。 苏婉儿整张脸都黑下来,这哪里是结婚呢,分明是折磨人。 在介绍完礼服后,又介绍各种礼仪,主要是注意事项,走路姿势,以及迈步大小。 苏婉儿听得百无聊赖,阿碧却是十分严肃,讲解完全,又要抽问,又要苏婉儿现场演示,一直折腾到将近中午,周伯来问菜谱。 苏婉儿惊讶,问:“不是说这几天要自己做么?怎么又来问菜谱了?”其实,她心里大约知道叶瑾之跟周伯打过招呼了。 1 周伯,略略点头,不卑不亢地说:“四少说陈小姐身体不适。这几天准备的东西过多,所以,就暂且不要自己做了。由江府郡园统一安排。”苏婉儿“哦”了一声,说不出是甜蜜还是难过,随手指了几个鼻。 周伯将菜谱递给旁边的人,询问练得怎么样。阿碧倒是很会做人,说天资聪颖,一学就会。现在的一举一动比江府门生做得都还到位。周伯意味深长地看了苏婉儿一眼,老脸上露出了笑。 当天,又练了许久,直到日头西沉也不见叶瑾之回来。苏婉儿吃了晚饭,就在露台上散步,眼睛不由得往小径上瞟,却也没见叶瑾之回来。 她一直等到八点过,天阴沉了,开始下淅沥沥的秋雨,这才回房去,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块。洗了澡出来,又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叶瑾之依旧没回来。她又看看手机,确实没有他发来的短信。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心里有点担心。于是,给他打电话,他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她心里更着急,于是,犹豫片刻,跟秦冰打电话。她还没问出口,秦冰就问:“陈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没。只是想问你,可知道皿少去哪里了?” 她一说完,就觉得这话似乎是自己很关心叶瑾之一样,于是想要改口,不料秦冰回答得很快,说并不知道叶瑾之去何处,只是他早上临走时,说有要事要办,让秦冰保护好苏婉儿。 苏婉儿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秦冰立刻说:“陈小姐,其实叶队的工作性质你是知道的,随时待命,随时投入战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而作为家人,因为工作的保密性,不能询问,不能影响其情绪。”“我知道的,你不必说了,你早些休息吧,江府郡园很安全的。”苏婉儿打断他的话,结束了这一场谈话。但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打电话给董小葵,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了一阵子,这才旁敲侧击问叶瑾之是否去过宁园,得到的是董小葵的打趣以及叶瑾之没有去过宁园的〖答〗案。 苏婉儿挂上电话,一颗心揪着,横竖睡不着。开了电脑,想找个人说话。周瑾也没在qq上,同寝室的室友们也是说了两句就要忙别的事。她便觉得百无聊赖,心里不宁静,也无心去游戏里看风景,索性睡下。夜里也不知是几点,手机忽然响起。苏婉儿直觉是叶瑾之,眼睛也没睁开,就摸到电话接听,刚“喂”了一声,例行公事问“哪位”那边倒没了声响。 苏婉儿翻了个身,十分困倦,继续又问了一声“喂,哪位”那边依旧没回答,这下子,她睡意全消了,拧开台灯看手机屏幕,没有显示号码。她忽然就想到“午夜凶铃”不由得打了个冷噤。亲娘啊,饶是她苏婉儿大胆,这好歹是古宅,面积这样大,林木众多,今晚叶瑾之还不在家。好吧,这一刻,叶瑾之的重要性充分体现出来了。 虽然浑身凉意起,她还是很镇定地问:“到底是谁?不说话,我挂电话了。” 片刻,那边才有低低的声音,说:“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我只是一,实在忍不住。” 那声音很干净,因为低下去,便有一点怯生生的意味。苏婉儿一听,心就揪了一把。这打电话来的不是叶云嘉又是谁呢。 “云嘉?”苏婉儿不由得喊。 “嗯。”他回答,声音还是很低。 “你现在在哪里?”苏婉儿盘腿坐在床上,看到对面镜中的自己,蓬头垢面的,够吓人的,心怦怦跳。怕从那古典的镜子里跳出什么鬼魅来,于是立马躺下,拉了被子盖住自己。 “华盛顿,窗外,日光很好。”他说,像是起身走到了窗边,因为苏婉儿听到类似拉椅子和拉开窗帘的声音。 “事情都办妥了么?”苏婉儿问。其实,她不敢去想叶云嘉,因为轻轻一想,她心里就会疼惜、难过。 “差不多了,你别担心了。倒是你,对于周围的人,自己注意一些。如今,你身份不同。,…叶云嘉说,那口吻像是个不放心孩子的家长。 苏婉儿有点愣神,这男人明明比自己小三岁,却偏生像是自己的长辈。她“哦”一声,他却在那边叮嘱:“好好记得,不要当做耳旁风。你这家伙就是太善良。把周围的人都看得太好。”我自己有这样好?苏婉儿愕然,讪讪地说:“老气横秋的,我比你大三岁,好不好。” “我的心已经苍老。”叶云嘉强调。 苏婉儿不想去辩解,反正争到最后,这家伙都会找各种理由来说服她的。鼻性就任由他苍老吧。于是哼哼地说:“是啊,你七老八十了。”叶云嘉呵呵一笑,然后声音忽然低下来,漫不经心地叙述:“仿若从记事开始,我就没有过童年,没有向任何人撤娇过。在漫长的日子里,我总在想遇见让我可以肆意撤娇的那个人。并且为此努力。呵呵,小乔,你知道么,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如果要娶一个贫民窟长大的女子,需要经过多少的关口,即便我是个不学无术的人。” 苏婉儿“嗯”一声,隐隐知道他在说什么,心里不是滋味,却也只能听着。 “所以啊,我很努力。开到属于我自己的事业。虽然借了叶家一些力。可这公司全然是自己打拼的结果。我想我足够强大,我就可以与她相逢,我可以保护她,宠爱她,可以在她面前撤娇,找回属于我的所有的童年……叶云喜说。语气越来越低越来越缓,终究不再说话。 苏婉儿也在电话这端静默,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当初不是阴差阳错,不是有人从中作梗。那么现在即便自己不是最幸福的那个,他也一定是最幸福的那个。也许,现在能让自己心乱如麻的就是他吧。 可是生活的强大之处在于它并不常常按我们设想的剧本上演。 人生最唏嘘的事就是说如果。 两人静默片刻,叶云嘉低喊:“小乔。”“嗯。那几年,你全然忘记我了么?”叶云嘉问。 苏婉儿心里一颤,良久,才很不安地说:“那几年我遇见的事很多。所以” “好了,我知道了。苦了你,我的傻瓜。”叶云嘉说语气很轻。 苏婉儿顿时石化“我的傻瓜”这种称呼都出来了看来她上次说是他四嫂,划…清楚河汉界的话根本就没任何作用。 “好了,再去休息一会儿吧。”叶云嘉说。苏婉儿如蒙大赦,立刻说“好,那我再去睡一会儿”然后不等叶云嘉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苏婉儿挂上电话,睡意全无。索性起身,将所有的灯都打开,壮了胆子单开房门,看叶瑾之的房间,只有外门关着。她轻轻一推就开了,被褥叠放整齐,看来根本就没有回来。 难道又执行任务去了么?会不会很危险?苏婉儿一颗心揪着,更是睡不着。于是打开电脑,出乎意料。秦喜玲竟在凵驯上。 苏婉儿立马槽她摁住,询问她在何处,什么时候回国。秦喜玲笑嘻嘻地回答说在华盛顿,住在机场附近,明天下午的飞机回京城。 “那太好了。 你兜了一大圈,这么多年,终于回来了。”苏婉儿十指如飞,然后在想秦喜玲如果回来,是不是该请她参加自己的婚礼。 “是该回来了。这种放荡不羁的旅行生活真让我有点累了,嘿嘿。”秦喜玲回答,然后又询问苏婉儿的近况。苏婉儿避重就轻,只说遇见了一个不错的人,在谈恋爱。秦喜玲自然是再三扒拉,苏婉儿轻描淡写,说是相亲相的,先处着。秦喜玲对相亲是极为排斥的,所以,她就不愿谈这事。两人又谈了一阵,不知道怎么的扯到华盛顿的天气,秦喜玲说不好啊,居然下雨了,我最讨厌雨天的。 苏婉儿听得心一咯噔,刚刚叶云嘉不是说华盛顿阳光灿烂么?难道不是同一个区?可是,刚叶云嘉还说看到不远处的机场有飞机起起落落,象征离别与相聚。 那么,到底是谁在说谎?苏婉儿一沉默,秦喜玲就发了航班号过来,说:“美人,我先去敷面膜,你休息好,明天有空来机场接我哈。”苏婉儿看到这航班号,已然明了,叶云嘉根本就不在华盛顿。这家伙骗我有什么意义么。 不过,即便是欺骗,苏婉儿也总觉得自己能看透叶云嘉。她直觉叶云嘉根本不会伤害自己。于是,对于他的欺骗没有想太多,毕竟,今晚,她记挂心上的是叶瑾之。 当秦喜玲的头像灰下去,苏婉儿便没事可做,又给叶瑾之打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 她越发烦躁,在屋里踱步,走来走去,看天一点一点泛白。终于在黎明之前,忍不住,她又一次打了叶瑾之的电话,这一次,电话骤然接通,是长音。苏婉儿吓了一跳,不知道该不该摁掉。她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一颗心都悬起来。 电话才两响,叶瑾之就接起来,声音很低,问:“华宝,你是整晚没睡,还是刚醒?” 听到他的声音,她顿时觉得轻松,便回答:“我起来倒杯水喝,发现你还没回家。”“你担心我了。”叶瑾之低声笑。 “呸,你想多了。”苏婉儿不屑地说。 叶瑾之低声笑,说:“好了,总之,华宝是担心我,至于是担心我的安危,还是担心别的,已经不重要的。”“你就一个人在哪里自我感觉良好吧。我继续去睡了。”苏婉儿说,只觉得心中一块大石落了。 “好。我一会儿就回来。华宝乖,去好好休息。”叶瑾之声音依旧很低。 苏婉儿冷哼一声,准备挂电话,却听到有女人在喊“瑾之,有什么事么”那女人的声音明明很小声,而且很温和,可在苏婉儿听来像是一个炸雷。她愣了几秒,下一个反应就是挂掉电话,关机。做完这两件事后,苏婉儿愣了愣,这才想起自己居然担心这个人,敢情人家是去幽会佳人了。至于为什么关机,大家都是成年人,不用猜都知道。 苏婉儿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瞎操心。还他娘可笑地失眠。 我呸!苏婉儿愣神片刻,终于狠狠啐一口,颇为豪放地吐出这两个字。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愤恨叶瑾之,还是在愤恨自己,她更不想去分辨,只拿起杯子,仰起头喝了一大杯冰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是别人的男人,有爱的人。 喝完冰心,发现眼泪甚至没有湿了眼珠子。嗯,很好。苏婉儿赞美自己,然后大踏步走,像是一只趾高气昂的螃蟹,继续蒙被子补觉去了。 (有点没动力滴说,大家都忙神马去了?) 第047章 叶瑾之的难过 补觉补到日上三竿。苏婉儿醒来时,叶瑾之在客厅看文件。她推门出去,绕过屏风,乍一看到他。只是稍微一失神,便一切恢复如常。 她拿了青瓷的杯子去倒水,那一只杯子上的蝴蝶还是她做的形。 她漫不经心的口气,问:“回来了啊。 闲话家常的话,他“嗯”了一声,倒是合了文件,靠在沙发上打量她。 苏婉儿被看得不好意思,却是噙了笑意,但语气却十分严肃:“四少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一个人。怕是极其不礼貌的。” “又不是打量别人。我看我的女人,还用得着遮遮掩掩么?”叶瑾之说,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 苏婉儿哂笑,斜睨他一眼,然后从落地窗看出去,天阴沉着,雨淅淅沥沥地下,树枝疏影,萧瑟得荒凉。她看了半晌,这才收回目光来看叶瑾之,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说:“叶瑾之,你再说“我的女人,时,不觉得慎得慌么?” “什么?”叶瑾之蹙了看,沉了脸。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你不是我的良人,也不可能陪我到地老天荒,跟我走这辈子。而我,更没精力、也没兴趣跟你玩暧昧的游戏。所以,有些话,请你不要说了。免得以后我们分道扬镰,彼此连互相认识这个事实都将抹去。我这个人还是喜欢好聚好散。”苏婉儿缓缓地说,越发觉得彼此之间这样的明晰,如同最初的定位一样。 是的,不能有任何的迷乱与期待。虽然很多人都说他们很相配:虽然很多人都说他爱自己:虽然跟他在一起确实很有趣。但,事实就是他有爱了六年的人。 叶瑾之眉头蹙起来,似乎是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陈敏华,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喜欢玩暧昧游戏的人么?” “不然呢?”苏婉儿立马反驳,语气轻飘飘的。低头看手中捧的青瓷杯,热水缭绕出淡淡的白雾。那滚烫的水温染过杯子,温暖了手心,更对比出外界寒冷。原来,京城的秋天真的已经这样冷了。 “叶家不允许离婚。”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 这事苏婉儿早就知道,不过听他亲口说来,心里还是忍不住一惊。 不过,她很快释然,抬眉对他一笑,淡然的神情,淡然的语气:“你叶瑾之足智多谋。要想做什么,定然早有谋划。规矩是死的,人说活的,宪法也可能修改,何况只是不允许离婚。对吧?” 叶瑾之的眉头拧得更难看,他轻吐一口气,语气也淡了,说:“如果我想,我必然可以办到,任何事都可以。你知道我有翻云覆雨的能耐就好。猪。” “不带这么骂人的。”苏婉儿冷冷地说。 “这是昵称。猪。”叶瑾之说。 苏婉儿怒从中来,这人总是喜欢这样暧昧地说话来扰乱她。所以,她端了杯倏然起身,冷冷地说:“请注意你的言行是否符合身份。” 叶瑾之也“师”地站起身,将那叠文件往沙发上一扔,说:“苏小 乔,你给我听清楚。叶家不准离婚这一条,我没有觉得有多大弊端,因此,我没有理由、也不想去反对。” “那是你的事。我对这些没兴趣。好了,我回屋去了。”苏婉儿丢下这句话,就往屋里走。因为确实有些冷,想加一件衣服,当然,更是想避开他。 “不准。”叶瑾之恨恨地吐出这两个字,一下子闪身过来挡住苏婉儿。 苏婉儿左右避不开,只得无可奈何地问:“你到底要怎么样?” 叶瑾之固执得像个小孩,就那样挡住她的去路,又一言不发。 “有些冷,我要去加件衣裳,你让开。”苏婉儿说,语气有些不好。 叶瑾之非但不让开,反而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的杯子夺走放在一旁的huā架上。苏婉儿扭不过这人的力量,双手被他抓在手里,只急急地说放开,却是一丝作用都没有。 他抓得更紧,只固执地说:“不放开。一放开你,你这家伙就不安分,就不好好听我说话。” 苏婉儿哭笑不得,只得叹息一声,说:“行了,你有什么话,速度说完。我冷,要去加衣服:况且,我还没有吃早饭。” 她说的是实情,满以为叶瑾之真的会长话短说。谁知他一下子将她抱起来,就往屋里走。 “呀,你放下来。你干什么。”苏婉儿慌了,想到某个肌肤相亲的夜晚。 叶瑾之不理会,径直抱进他的房间,放到床上。苏婉儿刚一坐起来,他就跟摁倒在床上,拉了被子盖住,也在她旁边躺下,说:“这样就不冷了。” “神经病。”苏婉儿满脸凶狠。她真是欲哭无泪,恨死叶瑾之了。这人总是这样来扰乱她的心,让她无法掌控自己,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所以,她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他再度摁住,说:“我估摸你快醒了,所以之前已经吩咐周伯准备午饭了。约莫再过二十分钟就可以用饭了。乖,不要拒绝娄。” 他语气诱惑,那“不要拒绝我”几个字咬得忒jq,苏婉儿自然没给他好脸色看。他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好了,乖乖躺着,我们心平气和地说一会儿话。” 苏婉儿知道挣扎无果,这男人好歹是卫戍队长,拼武力值,自己绝对的劣势,挣扎徒劳,那就听这人到底又要如何huā言巧语,耍什么huā招。于是,她安静地侧身躺在他床上,身上盖着他的薄被。他在她的对面躺下,说:“华宝,昨晚,你担心我了,是不是?” “你想多了。”苏婉儿懒懒地翻翻白眼。 他唇角一抹笑,声音很轻,带了某种蛊惑:“可是你失眠了。” “你真想多了。我是玩游戏玩了一阵子,又喝了一些茶,所以才浅眠。后来醒了,出门喝水,发现你还没回来,这才出于朋友关心给你打个电话的。”苏婉儿不紧不慢地说。仿若昨晚的自己已经是前世之人了。 叶瑾之未作评价,只目不转睛地注视她,看得她不好意思,垂了眸。他这才说:“对不起。我原计划是昨天下午就回来,跟你一起吃晚饭。可以,临时有别的事耽搁,所以,就没能回来。” “哦。”苏婉儿语气很轻。心里对叶瑾之是全然的鄙夷,暗想:不就是跟严清雅约会么?若是直接说了,她苏婉儿还能佩服这人,有那么一点魄力。可如今看来,是一点格调都没有了。 苏婉儿对谈话内容不感兴趣,叶瑾之也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两人就静默了一会儿,苏婉儿正琢磨如何结束这种尴尬的谈话。叶瑾之忽然翻身平躺,双手枕在脑袋下,叹息一声,说:“华宝,我心里有难以名状的难过。那种想说不能说,想留不能留的情绪,像是铭刻在心里的灼热。你明白么?” “不明白。”苏婉儿直截了当。她可不想与这个男人谈什么人生理想的。 叶瑾之苦笑一下,过了片刻,忽然又翻身将苏婉儿环在怀里,像是端详一块宝玉。苏婉儿为避免他扰乱自己,依旧只是视线一相接,就垂眸。 “陈敏华,你记得,叶瑾之不是个滥情的人,更不是一个喜欢搞暧昧的人,他对一个女人好,必然不是轻浮的。他的爱情只有一次。”他一字一顿地说。 苏婉儿只觉得那一字一句都像是盅,直直往心里钻,迅速将心霸占了。 他是在向自己告白么?苏婉儿有些懵。 那些往日的片段也一并涌来。许仲霜、陈汐华乃至夏可可,他们都说叶瑾之是如何沉默寡言的男子,在世家子弟中算作奇葩,竟然洁身自好到没有一个床伴,更别说什么女朋友之类的。如果不是后来, 他突然之间找了个让大家大跌眼镜的严清雅,并高调带着她出现在各处。那这个男人遇见自己,对自己这般,就会是传世的经典爱情里, 最动人的章节:那极其冷酷的男子,自有高傲的眼神,然而于茫茫人海中遇见她,便也有了温情的神色,与女子在一起,一天说的话比过去三四年加起来都还要多。 是啊,如果没有严清雅,一切都很美好的。可是,自己跟叶瑾之之间,偏偏有了严清雅。而自己还是后到的那个。后到就算了,如果叶瑾之跟她已经是过去,如今他爱的是自己,那么,她还有立场去跟严清雅争一争。 可是如今,她面临的问题就是虽然名义上有立场跟严清雅抗衡,实际上没有任何的必要与立场。 不过,他也有可能是在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的爱情只有一次,全给了严清雅。嗯,这样理解似乎也说得过去。苏婉儿一瞬间又跌倒低谷。 这时,叶瑾之已放开她,独自躺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苏婉儿的心又被扰乱。她看了看在一旁沉思的叶瑾之,慢慢坐起身,他也没阻止。她索性站起来往外走,他也没阻止。只是她走出去那一刻,他说:“华宝。吃完午饭,我们出去一趟。” “干嘛?”苏婉儿问。周伯已径来催促吃午饭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保准你高兴。”叶瑾之说,然后站起身整理衣衫。 “阿碧说了,今天要学习婚礼当天的礼仪以及用语。”苏婉儿以此为推辞。是的,她不想跟这男人多呆一秒钟。因为他轻易就扰乱她,将她变得不像自己,却又没有任何被保护的痕迹。这让她感觉很不安全。 第048章 这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那一点点的礼仪知识,和那几句话会难到你?”叶瑾之说,抬眉扫她一眼。 苏婉儿不置可否,也没说答应与否。只淡淡地笑,瞧了叶瑾之一眼,径直往自己的房间去。心里却颇觉可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叶瑾之却说知道。 回房加了衣衫,饭菜已然摆好。叶瑾之早端坐桌前,一袭黑西装白衬衫的正式装束,一看就是要出门的。 苏婉儿扫他一眼,埋头吃饭。饭菜甚为丰盛,全是她喜欢的菜色,但她却没有胃口,只吃了少许就放了碗筷。 叶瑾之颇为疑惑,一边优雅地喝汤,一边问:“吃这么少?” “不太饿,吃好了。”苏婉儿回答,不想与他多说,便径直去房间打电话,让秦冰开车来接自己,一会儿去机场接秦喜玲。 秦冰略为难,说:“四少说你们一会儿出去,有重要的事。让我随时待命。” 这厮还真要带自己出去,也不知道去做什么。苏婉儿蹙了蹙眉,有些不高兴他擅作决定,不曾征求过她的意见,问她有没有安排。 “陈小姐?”秦冰大约看她久没回答,立马喊了一声。 “哦。没事。我找别人去接。”苏婉儿挂了电话,想来想去,这别人也只有徐尚林。原本,在这京城,在叶家与陈家人之间,她所亲近的也只有陈昭华。于是,给徐尚林打电话,让他晚一些来接自己去机场接朋友。 徐尚林一听,立马就应承下来。又具体询问了航班号,并十分礼貌地说随时待命。 苏婉儿办妥这事。心中一块大石算是落了,接下来就是等徐尚林来接自己。刚放下电话,一转身就看到叶瑾之倚在门口,吓了她一跳。 “礼貌二字,叶四少不懂么。君子不立人后。”苏婉儿讽刺,叶瑾之却全当没听见,只问:“你要去机场?” “是,晚八点,接个朋友。所以。怕是不能跟叶四少一起出去作秀了。”苏婉儿回答,不知不觉言语间就充满了讽刺,显出她到底意难平。 “陈敏华。什么叫作秀,你——”叶瑾之咬牙切齿的。气得语塞。一点都没有平时那种淡然的沉静。 “为了让人觉得你我多么恩爱啊。陈家需要,叶家也需要。还有谁需要,我也不想去多想了。反正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苏婉儿一说完。也觉得自己过于尖刻,她这几年,原本很沉得住气,性子也淡了不少,可一遇上叶瑾之,竟然就变得不像自己。尤其是刚才一想到昨晚自己那样担心。结果人家温香软玉抱满怀的,一股无名火就嗖嗖地冒。 叶瑾之铁青了脸。狠狠地瞪了她片刻,一言不发,然后拿了手机,当了她的面给徐尚林打电话,让徐尚林不要过来了,他会带苏婉儿去机场接机的。 “喂。你凭什么这样。我还要去买东西,我还要到处逛逛。”苏婉儿抗议,又要给徐尚林打打电话。 “就算你讨厌我,这一趟,你也得跟我去。”叶瑾之一字一顿,手中端了一青瓷小盏。苏婉儿正要发话反驳,乍一见那青瓷小盏,立马就打住,仔细端详那青瓷小盏,立刻问:“你哪里来的?” 是啊,那青瓷小盏的造型是苏晨和的手笔,上釉手法也是苏晨和自己琢磨的,因为是试验性的小盏造型和独创上釉的尝试,所以,那一批小盏并没有出售,只有家里以及做青瓷的几个本家爷爷辈的人有。 “你跟我去,我就告诉你。”叶瑾之瞧她一眼,又将手中的小盏转了转,啧啧地说:“纹理细腻,造型略微粗糙,缺了艺术美感,不然就是上品了。不过,这釉质上乘啊。” 苏婉儿沉了一张脸,问:“你去过清风镇?” 叶瑾之这会儿却是不理会她,径直转身往客厅去。苏婉儿追出去,又问了一遍。叶瑾之只是扫她一眼,说:“去准备一下,秦冰一会儿就开车过来。” “这个小盏怎么来的?”苏婉儿追问。 “我以为你很聪明的。”叶瑾之扫她一眼,将那小盏放到桌上,只负手在落地窗口看窗外沉思。 苏婉儿将那小盏捧在手中,仔细瞧了瞧,确系出自爸爸的手笔,抬头看看叶瑾之,他站在窗口沉思,身形笔直,像在想事情。苏婉儿很清楚要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目前是绝对不可能。于是,转身回屋给爸爸打电话。 谁知爸爸和哥哥的手机都处于关机状态,她心里一咯噔,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于是又打家里的座机,打了五六次都是无人接听。她有些许的慌乱,将那小盏握在手里,沉了性子给隔壁的李婶打电话,旁敲侧击地询问爸爸和哥哥的去处。李婶一听,立刻说昨天下午就走了,说去城里走亲戚,还让她帮忙看院子。 这事必定跟叶瑾之有关。苏婉儿立马就做了判定,跟李婶客套两句,挂了电话,几乎算是奔跑出来,问:“叶瑾之,你昨天去清风镇了,对不?” 叶瑾之施施然转过来,神色淡然地扫了苏婉儿一眼,淡淡地一句:“今天乖乖听我的,我就告诉你。” “叶瑾之,这样胁迫,有意思吗?”苏婉儿忽然觉得疲累。自己跟这人怎么就走得这样荆棘丛生的。 “本来不是胁迫,只是你总是逼我这样。陈敏华,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其实你很混蛋。”叶瑾之说,语气神色都无可奈何。 苏婉儿冷哼一声,笑道:“不知道谁比较混蛋。明明说好是合作关系,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 “你以为我愿意?都是你这个混蛋逼我的。”叶瑾之眉头拧起,脸上隐有怒气“够了,不要一口一个混蛋的。叶瑾之,我今天可以听你的,但是,如果我家人有任何一点的闪失,我会拖着你下地狱的。你不要小瞧了我。”苏婉儿说这话时,神色反而温婉,带了浮光掠影的笑。是的,她之所以回到陈家,答应这门亲事,并不是她贪慕虚荣什么的,只是因为这样做,可以让父亲不必忧愁度日,可以让哥哥的人生得以逆转。 所以,爸爸安然无恙,哥哥一家过得很好,这是她心甘情愿走这一步的前提。若是这个前提不存在了。她便没有可害怕,叶家与陈家也没有什么能控制她。说白了,她性格里暴虐的成分决定了她具有匪气,更具有亡命的气质。 叶瑾之慢慢走过来,托起她的下巴,冷哼一声,然后绽放出温暖如春的笑。苏婉儿十分讶异,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冷面的男人能绽放出如此温暖而美丽的笑。 “苏小乔。”他喊她,然后低头俯身。 他的气息就在周围弥散,苏婉儿只觉得身子一颤,垂了眸,便听得他低声说:“不用你拖我下地狱,我已经在地狱里了。” 他说那话说得无可奈何,甚至带了点自嘲。苏婉儿讶然,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抬眉看他,不料他正在端详自己。两人视线相触,他轻轻一笑,伸手抚了她的短发,说:“华宝,你不相信我。” 这话也说得无来由,模棱两可,她便不知如何接话。他却揉了揉她的头发,继续说:“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很多苦。对人防备很深。可是,华宝,我不会害你的,永远不会。” 他说的时候,神色十分肃穆。苏婉儿就像是中了蛊,没有应声,只怔怔看他。 “华宝。记得当初,我对你家人说的,我会给你幸福的吧?”叶瑾之问。 苏婉儿不想回答,但在他期待的目光里,只得点点头。他一笑,唇边便全然魅惑。他说:“如果跟我在一起真的无法得到幸福,我也是可以放你走的。” 这是哪般哪般?苏婉儿有些迷惑地看着他,只见他脸上还是那种魅惑的笑。他伸手刮刮她的鼻子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之前的话全没听懂,只觉得叶瑾之格外严肃。可当他说“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时,苏婉儿有不祥预感,总觉得这人十弯八拐,敢情是在这里等着给她下套。 “什么事?”苏婉儿立马变得警觉。 “很简单的事。在我们没有离婚之前,你不可以喜欢别的男人。”叶瑾之说。 苏婉儿听闻,哂笑,说:“你真是春天里的两条虫,越发可爱了。这合作关系的,我不给你戴绿帽子已经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了。还不能喜欢别的男人?你真是太会说笑了。恕我不能答应。” 叶瑾之沉了脸色,半晌,说了一句很流氓的话:“老子现在特想把你强了,让你别那么多废话,知道是谁的女人。” 这话说得很明确。他说她是他的女人。可是,这算是哪门子,那边还横了严清雅,昨晚还在那边过夜。 你娘的,就算喜欢我,这样彩旗飘飘、红旗不倒,也是让人愤恨的。苏婉儿对他的这一句十分鄙夷,不屑地斜睨他,淡然地吐出两个字:“无聊。”(未完待续) 第049章 为哪般 苏婉儿一抬手拍开叶瑾之的爪,抓了手提包往屋外去。’因为秦冰已经把车停在门外院落里。 其时,天微雨,台阶上的青苔虽随着秋天的来临而呈现出死一般的苍灰,但青石板上依旧青了一层,染了雨,看上去不止湿漉漉,应该还很滑。苏婉儿提了裙子小心翼翼地走过青石板上了车,才发现叶瑾之站在那台阶上,身子微微前倾,仿若她一滑到,他就可以奋身向前抓住她。 内心不是不动容,但毕竟目前彼此之间形势复杂,复杂到她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心,每一次,她被他感动,他立马就会做别的事,将那一点点感动全然抹杀。所以,这一刻,明明看出他在身后守护的姿势,也只是平静地扫一眼,落下了车窗。 片刻后,叶瑾之上车,在她身边坐下,只淡淡的语气吩咐秦冰开车。秦冰像是早就知道去何地,只是回答是,便发动车子。 苏婉儿低头摆弄手机,将储存在手机中的一些资料,全都调出来仔细看。现代人就有这点好处,如果不想彼此说话,低头看手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便可。 叶瑾之在一旁端坐,不一会儿,晌声起,他睡着了,头也略微偏过来靠在苏婉儿肩膀上。她没法继续看手机,便坐端正一点,将他轻轻往旁边一推,然后挪了挪位置,隔开一段距离。不料叶瑾之睡着睡着,又往这边靠。 不管他有意还是无意的。苏婉儿都没让他得逞。其时,在堵车。 苏婉儿对秦冰说:“四少累了,让他睡一会儿,我到前面来坐。”这话表面是说给秦冰听的,实际上是说给叶瑾之听的,当然更是为了叶瑾之的面子。 秦冰自然不能有意见,只是很有礼貌地替苏婉儿开了车门。苏婉儿看叶瑾之睡在车的后座,想了想,拿了毯子给他盖上。第一是因为他脑袋里的淤血,如果真感冒,总是不好的:第二,则是因为在外人面前,这秀自然要作的。 盖上毯子,坐到副驾驶,帮好安全带,还没掏出手机,这堵车就结束了,车流蠕动,秦冰专注计车,车窗将喧杂全关在外。 里面在车的速度中延伸,像是一段奇妙的人生。苏婉儿还来不及想出惊天动地的大道理来。车已经停下,秦冰很有礼貌地叫醒叶瑾之,苏婉儿兀自下车,终于发现这是他们相亲的酒店。 犹记得当天,日光正盛,在这大厅里等通报时,李峻宁就在休息区弹钢琴,那是流水一样的曲调,那样赏心悦目。苏婉儿记得当时,自己就站在这里,日光投射进来,落了李峻宁一身灿烂。 她还记得当天,自己以为结果全在掌控中,叶瑾之有所爱之人,必定会为所爱之人全力拒婚。可是,他却出乎她的意料,不禁出现了,并且还答应取她。 她在这几方的弈棋里,是小卒子,举手无悔全不由自己,父兄之事让她必然掣肘,于是从这里开始,自己的命运便跟这人牵扯在一起。 自己再不是隔了岸看他的那一个。参与他的生活,与他接触,便越发觉得自己无力掌控自己。 这真是一种烦躁而纠结的局面。最后会不会真如当初计划的那般?苏婉儿看周遭,心潮起伏。叶瑾之大约是在车上略微整装才走进来,看到她呆愣在一处,低声问:“怎么了?” “没怎么。”她回答。 “走吧。”他说,径直拉起她的手。 苏婉儿本能想挣扎一下,可他握得更紧。周遭人多,她不好挣扎,就任由他拉着往前走。只是低声问:“做什么?” “上去就知道了。”叶瑾之低声说,这回答等于没回答。 苏婉儿暗暗唾弃他,他却不管不顾,只一句:“华宝,骂人的娃不是好娃。” “我没骂人啊?”苏婉儿内心惊讶,面上却是抵死不承认,面上神情那简直是千古奇冤才该有的。 ……哼,你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叶瑾之十分笃定,语气里带了笑。 “你想多了。”苏婉儿反驳。他便只剩了笑,像是体贴的先牛牵着太太的手,径直往v专用电梯走去。 苏婉儿上一次就知道这酒店是叶家产业,叶云嘉的父亲是这家酒店的第一大股东,虽然平素里的事都交给一个靠实的人全权打理,但这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谁才是老板。 加上经常在京城的叶瑾之在这里有属于自己的专用房间,所以,当叶瑾之一出现,那美丽干练的大唐经理就立刻来到电梯门口行礼,期间还恰到好处地看了苏婉儿一眼。 苏婉儿术置可否,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扫过她,落在周遭,便自有了一种大气。 旧op门门电梯是贵宾专用,vip刷卡,里面沙发座椅皆有,角落的huā瓶还插了鲜huā,淡淡的huā香,在周遭弥撤。不过短短一分钟的上下,便是这样豪华。 朱门酒肉,路有冻骨。不管什么朝代,都有。苏婉儿看着电梯里的一切,内心升起淡淡讽刺。自然也没兴趣坐,叶瑾之也没说什么,陪着她站着,始终与她十指相扣,指腹在轻轻摩挲她的手指。苏婉儿挣不脱,又碍于秦冰在场,只得转了个角度,狠狠瞪他。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眸光微漾。 好在电梯不过一分钟就到了八楼。 八楼据说是叶家私人客房,全是豪华标间。走廊里壁灯柔和。叶瑾之牵了她绕过八楼小厅的休息区,走到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苏婉儿不知道屋里是什么人。暗自猜想或者是他的什么朋友,于是出于本能,她躲到叶瑾之身后。不一会儿,门打开了,半掩的门,便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看到叶瑾之,笑着说:“瑾之来了啊。”然后,他探出来瞧苏婉儿。 这一刻,苏婉儿只觉得天空有滚滚的雷劈过。这高大魁梧的男子,皮肤黝黑,带了憨厚的笑,正是分别多年的苏大伟。 她整个人怔在原地,只看到苏大伟憨厚的笑了笑,喊:“1小乔,我是大哥,不认得了么?” 苏婉儿抿了唇,鼻子发酸,泪湿了眼,竭力点头,说:“认得。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大哥,我以为,会回清风镇的。”“瑾之说你们的婚礼,最想得到我和爸爸的祝福,所以,我们就过来了。”苏大伟说。 门里有女子柔婉的声音,说:“大伟,是瑾之和小乔来了吧?”“是的。”苏大伟应声。 “那你堵着门做啥,让瑾之和小乔进来啊。”那女子呵呵笑。苏婉儿料想是大嫂,但因门半掩,便只闻其声,未见其人。 苏大伟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让二人进门。叶瑾之这才放开她,说想抽支烟,于是就往吸烟室去了。 苏婉儿这才看到了自己的大嫂,一个绝对不娇小,但也绝对不魁梧的女子,黝黑的皮肤,笑容灿烂,侄儿也不认生,跟在爸爸身边,看到苏婉儿就喊姑姑,一家人都笑了,其乐融融。 苏婉儿只觉得鼻子泛酸,有泪想要湿了眼,但她只是笑,竭力敛住激动的情绪。听他们说,偶尔询问。原来,昨天下午,叶瑾之就去了清风镇,怕苏家上下不相信他,他还出示了户口本、身份证、与苏婉儿的合照,还以她手上的银链子作为信物。 “银链子?”苏婉儿问。不由得往吸烟室的方向看看,愤愤地想:原来自己的银链子根本没有丢,而是被这家伙拿去了。她还以为在那一次绑架中,手忙脚乱地弄丢。 “是啊。就是你从小不离手的那一条。”苏大伟一边说,一边将那手链递过来。 “哦,是的。”苏婉儿连忙接过来,这是妈妈给她的唯一礼物,弄丢之后,她黯然了很久。她将那手链戴在手上。 大嫂却是打趣地问:“妹妹,据说你不离手的。洗澡睡觉都戴着,怎么就给瑾之了?听瑾之说要我们关机给你一个惊喜,你可是不知道他来接我们来京城的哦。”苏婉儿知道大嫂话中有话,一时尴尬,讪讪地笑笑,正琢磨如何回答。叶瑾之却是从吸烟室回来,一绕过屏风,就笑着说:“她一直戴着,珍惜得跟无价之宝似的。昨天早上,我琢磨着爸和大哥也没见过我,总不能凭身份证与户口本就相信我了。于是,我就趁她熟睡,将链子拿来了。” “呀?小乔这些年睡眠这样好了?,…大哥惊讶。 苏婉儿只觉得京城有整排整排的乌鸦呱呱飞过,忠厚老实的大哥是不是存心的。她算直欲哭无泪,立刻说:“是啊,南边气候养人,睡眠质量提高了很多。” 是的,她才不要给叶瑾之制造什么暧昧的机会。可是,她低估了叶瑾之,这人要做啥,哪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所以,在苏婉儿心满意足觉得自己抢占先机时,他笑意盈盈地说:“她睡眠一向不错,加上前天晚上累着了。更睡得跟死猪一样了。” 这句话,是个成年人都听得出来什么意思。于是,大哥大嫂加上老爸都是了然于心的样子,然而又不好谈这话题。于是大哥又扯开了话题,约莫是叮嘱苏婉儿要收收性子,凡事都不要冲动,两个人在一起要好好过日子。 第050章 情深几许 情深几许,相待何年? ——题记面对大哥的殷殷期望,即便可能做不到,苏婉儿也只有点头的份儿。大哥与老爸这才转移了叮嘱对象,继而去叮嘱叶瑾之要好好照顾苏婉儿,好好过日子。 叶瑾之这人特会做人,当即就满口应承,还自动增添一系列誓言承诺,说什么尽其一生,保证会让她过得幸福。 当真是舌头无骨,瞬间上下,就是天翻地覆,天壤之别么?他说得这样轻松,仿若他们之间是多相爱的恋人。 苏婉儿心里鄙夷,嘴上却也不反驳,神色里是刻意的一抹娇羞。她想:就让父兄都认为自己和他很恩爱吧。至少这样,父兄之前的愧疚就会减少,他们也会放心,更会很开心。 于是,她便在父兄面前,越发配合叶瑾之。 爸爸和大哥果然很高兴,一直眉开眼笑。尤其是爸爸,自从妈妈过世以后,苏婉儿已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了。她鼻子泛酸,暗想:无论叶瑾之说的多么虚假,其实她都很感激他。 叶瑾之又跟爸爸与大哥聊天,后来终于说到下棋,于是三个男人就去了棋牌室下棋。苏大伟顺带把小侄儿也拖走,临走时,苏大伟意味深长地说:“卓玛,我妈去世得早,你是大嫂,小乔出嫁之前的事宜,就你来做了。” 大嫂是藏族女子,但除了姓名,以及皮肤略微风悲日曛了一点,其余皆看不出与大城市的女子有何区别。 等那三大一小四个男人去隔壁棋牌室泡茶下棋。大嫂便拉了苏婉儿去房间说体己话,说出嫁训诫与事宜。出嫁训诫不过就是互相体谅、宽容,在以后的日子里要时时想到最初的美好。大嫂还说了她与大哥在婚姻里走的弯路。以及他们领悟的心得。 苏婉儿不住点头,觉得暖意融融。大哥、大嫂为她定然也是费心不少。 “小乔这样聪明。又这样好看,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大嫂拉着她的手,满脸笑容。然后,顿了顿,竟然说的是男女之间的事。 “这事,小乔多少应该知道一点。妙不可言,男人离不开的。”大嫂一本正经,声音也不小。 苏婉儿生怕就被叶瑾之听到,十分难为情地喊:“大嫂。你小点声。” 大嫂哈哈一笑,说:“不怕,这隔音效果还不错。我试过了。” 苏婉儿讶然,目瞪口呆半晌。才终于明白大嫂说的是什么。整张脸滚烫。赶忙低下头。大嫂却是低声追问:“你跟瑾之是不是已经?” “没有的事。”苏婉儿立刻回答,不由的就想到自己误以为做梦,轻薄人家叶瑾之的事。 “呵呵。还是脸皮薄。行了,大嫂不追问了。不过,瑾之这人倒还不错。我听你哥说起他们家情况,那可是非凡的。但瑾之一点点架子都没有。昨天来清风镇,一直道歉,因为前天打过电话来。说早上点。但好想是早上有要紧的事。所以,就傍晚才过来。连夜过来。看得出来他很疲惫,却还很有耐心地哄恒恒,陪着恒恒玩耍。晚上恒恒发高烧,他还连夜叫了医生过来,昨晚可是一晚都没睡。”大嫂絮絮不止地叙述,一直在赞美叶瑾之。苏婉儿却愣住了,因为从她的叙述中听出端倪。敢情昨晚叶瑾之并没有跟严清雅在一起,而是在这里,那么,那温柔的女生——,于是就可能是大嫂。 “昨晚,他给我打电话,是你在问他?”苏婉儿犹豫再三,还是问出来。就算被人笑话,也比误会他,让彼此难受强。 “你是说快天明时?”大嫂问。 苏婉儿点点头,大嫂回答是,然后瞧出端倪,哈哈笑,说:“当时,他挂了电话,告诉我是你来的电话。我就问他,你会不会吃醋。他笑着说你不会,哈哈。我是女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小乔,你果然是吃醋了。” 苏婉儿忽然发觉大嫂娴雅安静的外表里住着一个彪悍的灵魂,讪讪笑而不语。 “其实,他也是怕你多想的。却是回过头跟我们说你一个人住在老宅,怕是害怕,所以还没睡着。他要回来看看。于是,就对医生以及酒店的服务人员做了交待,就连夜开车回去了。”大嫂叙述。 大嫂的回答,将苏婉儿昨晚妄自揣测的“事实”彻底推翻。昨晚,她几乎是没有别的怀疑,就断定他在严清雅那里过夜。当时,她还“祝福”他良久,连“x尽人亡”这样的祝福都出来了。而他却是去接自己的父亲与兄嫂过来与自己团聚,还照顾侄儿整晚不睡。 说实话,苏婉儿困惑了。如果只是合作关系,他真没必要这么做。因为除了叶家和陈家,其余的宾客都不会知道陈敏华有怎么样的过去。他们所知道的陈敏华就是陈家的娇贵小姐,因着老爷子要锻炼她,常年养在国外。至于这场婚姻,大家都心知肚明,无论当事人多么恩爱,都不过一场家族与家族之间的联姻。 “所以,瑾之这人还真是不错。妹妹的眼光真不错呢。”大嫂继续赞美。 苏婉儿只是笑笑,从窗口看出去,是雨雾蒙蒙的京城,高楼大厦林立,高架桥交错,代表了现代的速度与力度。在这样一个浮华的年代,自己真的可以遇见一份儿古典的情深么?可是这情深能有几许,又能相待何年? 她兀自有点小忧伤,叶瑾之却已从棋牌室回来了,在门外喊“华宝”大嫂应声说在屋里,便风风火火地去开门。 苏婉儿不知怎的,想到他在门外,心就跳得厉害,仿若是心仪已久的男子,终于将目光移过来,又仿若春闺梦里初相识。可他们明明见过很多次面,针锋相对也不是一次两次,连肌肤相亲也有过。她从来不曾这般慌乱。 听到那细微的开门声。她连忙站起身,手忙脚乱地整理衣衫。衣衫还未整理好。便看到门外的叶瑾之。一袭黑色西装,长身而立,站在厅里的高架吊兰旁,吊兰茂盛垂落,映着他安然的面容。一瞬间,苏婉儿竟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似乎辗辗转转一直在寻找的。 “华宝,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他说,并没有走近。隔了那么一段距离。 苏婉儿“哦”一声,心里更慌乱。 “小乔是害羞了。”大嫂在一旁打趣,小侄子也跟回来问姑姑为什么害羞啊。 “这个啊,等你长大以后告诉你。所以。要认真吃饭。多多锻炼。”叶瑾之略微弯腰,拍了拍小侄子的脑袋。 小侄子扑闪大眼睛,看了看大嫂。大嫂点点头。小侄子又要求跟叶瑾之拉钩,被大哥喝住,说姑父有事要忙,不要不懂事。小侄子很怕大哥,于是嘟囔了嘴,拿了玩具去不甘心地去房间玩了。 苏婉儿暗暗松了一口气。经过小侄子这么一闹,她终于从慌乱中镇定下来。 “好了。敏华,我有些事要办。你跟爸爸和大哥他们在一起玩一玩。如果我没回来,秦冰会送你去机场接你的朋友的。”叶瑾之说,语气自然,就像是丈夫出门前向妻子交代琐事。 “好,你注意安全。”苏婉儿回答,送他到门口。忽然觉得这真就就是平凡夫妻之间的对话。 叶瑾之略微转过头,唇边泛起淡淡的笑,说:“我会很注意的,别担心。” 苏婉儿不敢看他,只是略微点头,等他走远,就要转过屏风去电梯间,她才抬头去看他一闪而逝的背影。 叶瑾之走后,苏婉儿照例是跟父兄嫂子在一起聊天,大多数是父兄在询问陈家人对她可好,也叮嘱她不要任性,跟叶瑾之好好过日子。 “爸,大哥,你们都说了好多遍了。”苏婉儿撒娇。大家都呵呵笑。 后来,爸爸和大哥就不怎么说话了,但喜悦却是掩饰不住,全然在脸上。苏婉儿陪小侄子玩,偶尔抬头看到,心里感到温暖。这个家,自从妈妈去世之后就一直是愁云惨淡,凄风苦雨。如今能有这样的温暖时刻,便是她一直梦想的。说实话,看到叶瑾之陪着爸爸下棋,毫无世家子弟的架子跟大哥聊藏区风俗,逗小侄子,苏婉儿觉得心很安宁。有那么瞬间,她希望就这样过一生。 是的,她一直这样努力,最大的心愿不过是找到这么一个人,可以这样来与家人相处,可以这样这样平凡地幸福。 可是,自己跟叶瑾之隔着严清雅。这样的幸福能多久?苏婉儿不由得忧伤。心里暗叹:叶瑾之,你这样做,到底是什么心思,又如何定位我跟你之间。你到底要怎么样。你让我该怎么办? 她独自有点小忧伤,身旁的父兄嫂子侄儿那样高兴,还在看地图,拿笔在纸上做计划,说等她的婚礼结束去故宫看看历史的厚重,去**看升旗仪式。 好吧,父兄这样高兴,自己也不能忧伤。于是,她立马说自己也没看过,等婚礼事宜结束,就和他们一起去。父兄说喊上瑾之,一家人一起才好玩。 苏婉儿囧,叶瑾之这么快就在爸爸和大哥心目中上升为一家人。 “如何?”大嫂也问。 “还不知道呢。他工作挺忙的,而且军令如山的。比如今天说好陪逛逛的,这不,马上接到命令就走了。”苏婉儿显得十分为难。 父兄显得失望,说以后吧,以后有机会,一家人好好聚聚。接下来又是随便聊聊。大嫂开了网店,主要是卖藏区特产以及具有尼泊尔特色的饰品。当然,现在还新增了江南风格的干货和清风镇特有的瓷器,还说接收订做。 苏婉儿连连赞叹,又结合自己看的资料,考量青瓷工艺,将他们说的价格又重新订了一下。 父兄自然觉得那价格太离谱。苏婉儿呵呵一笑,说:“订做的青瓷,买的就是一个品质。你价格低了,别人的心理就是这品质不够档次。你放心吧,能订做的人,根本不在乎那几个钱。” 父兄都觉得有道理。苏婉儿却又觉得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打个清风镇瓷器的牌子。这苏家的青瓷不能只着眼于眼前,得要看到更遥远的未来。而一个产品、一家企业未来是什么走向,能做到多大的成就,往往取决于最初目标与设定。虽然,现在苏家的青瓷只是从这网店先开始,但也不能失了气势与野心,该有的必须都该有。 她略一下思量,这才发现若真要从网店着手,打造苏家的青瓷工艺,需要准备的也太多。于是,阻止了父兄直接进入订做阶段,只在这网店里投放广告。让等婚礼之后,她会亲自来做这些准备,只让父兄最近多在造型方面多下功夫。 于是,一家人从闲聊转入对家族事业的考量,各抒己见,午饭时间,胡乱吃一些,继续讨论,展望未来。到后来,小侄儿已安然入睡,四人却激动不已,仿若从明末没落之后一直沉寂的苏家青瓷已家喻户晓。 这一刻的苏婉儿仿若又回到没有知道身世之前,没有认识叶瑾之的时刻。那时的她,是绝对低调的状态,那样安之若素,可是双目炯炯有神,盯着校园,盯着市场,盯着周遭。如果觉得可以出手,那么一出手,就一定扯下一大把来,一番惊天动地之后,她又是不张扬,就是她的导师,也是这样跟人赞叹过的,说她是静如山,动如风。在z大,当她读完大学第一学期,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如果某个活动,她要参加,那么第一就一定是她的。可是,可恨的,这个短发的女子又那样安定,仿若从来不曾有过任何光芒。 那时的苏婉儿,一心想的就是将苏家的青瓷打造得惊天动地,享誉海外,那时,爸爸一定会很开心,自己也有事业,也许还真能找到一个不错的人,跟自己过一生。光这样想一想,都是人生的美好境界。 是的,这就是苏婉儿,妈妈去世,大哥潜逃,爸爸整日沉默寡言,一心扑在青瓷上,整个家似乎就永远笼罩在灰暗之中,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温暖与生机。于是,让一家人团聚,让爸爸能开心一点,她一直很努力,硬生生收了自己的火爆脾气,一直如同盯着耗子的老猫,安静却密切注意着市场变化。 第051章 原来的我 那时的苏婉儿利用一切的机会去寻找可能实现梦想的途径,以及将苏家青瓷推向全球的方法。所以,她在认识陈昭华后,并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一直与他安然相处。因为这个时代,人际关系最贵。到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偶然在msn上认识周瑾,明知周瑾跟陈昭华可能有过节,依旧保持联络,最初的目的也不过是要利用一切的机会吸收知识,打开眼界。 这就是苏婉儿,她不是台湾言情剧里的圣母,没有小白善良单纯到让人发指的地步。妈妈生病的医药费曾让她看清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虽然多年后,她原谅了那些阿姨、舅舅、舅妈们,毕竟他们过得不容易。可是,她依旧不可能与他们有什么亲近的举动;而大哥被人抹黑冤枉后潜逃的事,更让她认识到生存的不易,权力的巨大作用。 过早看清人世,是一种不幸,因为还那样小,就失去了单纯的快乐;同时,也是一种幸运,因为可以比别人先清醒,快一步,就可以抢占先机。 苏婉儿无疑就是因为苦难先清醒过来,抢占先机的那个人。所以,在同龄人之中,她有一种持重、一种长时间的谨慎与积累所堆积起来的独到目光,独特判断。并且,永远懂得将一切能得到的资源转化为自己的,为将来的可能性积蓄力量。 那时的她能轻易地掌控自己的情绪,喜怒哀乐全然掌握,容不得一丝差错,每件事都精确计算。比如,当年在z大。她以一个游戏新人的身份练习一个月的拳皇,挑战一位喜欢自吹的男生。三局皆胜。丢下游戏手柄时,她还看了看窗外的天,用淡得不能再淡的口气,说:“你,不过尔尔。” 那嚣张的气势,是她在z大的唯一一次。 这一刻,苏婉儿回头去看这些年一路走来的点滴,内心感慨万千: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变得这样小女人?自怨自艾,困顿、慌乱、忘记了自己的雄心壮志。就是不久前在深宁。面对因为叶云嘉的朱雀令引发的道上惊心动魄的追寻与盯梢,她还能从容淡定,成功摆脱那些人。 可如今,自己却是慌乱的境地。儿女情长的小气。若长此以往,还真是白白折了这逐渐丰满的羽翼。 她轻轻摇头,有一种骤然惊觉之感。这身世的揭晓以及联姻实际上是为自己的梦想打开了一扇更广阔的大门。让自己的梦想刹那间变得不那么遥不可及。可是苏婉儿啊苏婉儿,枉费你当初改名时毅然想到“上官婉儿”这个名字,你看看你遇见叶瑾之后的种种,你都成什么样了。 苏婉儿在心中暗暗感叹,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京城天空。耳畔还有父兄在说要去京城最好的图书馆看看关于青瓷的书,于是。他们又在京城日程上添上了这一项。 看着容光焕发,对未来充满希望。对青瓷事业满是憧憬的父兄。苏婉儿觉得遇见叶瑾之后的慌乱与不淡定都是无端且没用的。 如果这个男人爱她苏婉儿,那么,让他处理好严清雅,然后坦然接受,一起努力过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如果不爱,她就分道扬镳,好聚好散,说不定日后青瓷事业,这人也能帮上忙。而她,则会朝着自己的梦想坚定不移前进。 他——,是自己人生中一段还算美好的相遇,如同当年放过自己的银座八楼的四少一样。虽然苏婉儿一直在怀疑他们是同一人。因为那一年,叶云嘉被绑架,据叶云嘉所讲述,那些绑架他的人不只是为了钱,其中还有倭寇。而那不久后,妈妈生病,苏婉儿就在银座八楼遇见四少。加上在深宁市,他说出的那一句话正是当年银座八楼那位教给他的。 也许就是他。不过,如今看来,已经不那么重要。如果自己跟叶瑾之有幸福的那一天,那么,自己就亲口问他。如果没有,就让这些所有的往事成为一段秘密,死了也带进棺材里好了,因为如果没有关系了,这些事被揭出来,只会徒增尴尬,并不会对彼此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人其实对自己算非常用心了。苏婉儿想到与他相遇的种种,兀自笑了。大嫂好奇,打趣她必定在想叶瑾之。 苏婉儿垂了眸,说没有。只是想到以后苏家的青瓷成为传世佳作,掩不住兴奋。这话一说,苏家一家子都在兴奋,又彼此说了很多鼓励的话,苏婉儿在琢磨如何做一份儿详细的企划案时,忽然想到一个人,也许这个人就是个契机。不过,他似乎总是带着某种危险。第一次见到他时,她就凭着女人的直觉觉察到了这个人的危险。可是,他那个位置带来的效益或许是最快的。 她正在琢磨这件事该如何做,既能获得他的支持,又不被他掣肘,门外响起敲门声,大嫂立马去开门。来人是秦冰,来告诉苏婉儿,如果要去机场接朋友,现在可以出发了。 苏婉儿这才惊觉时间过得太快,于是慌忙向父兄嫂子告别。秦冰对于京城路况十分熟悉,即便遇见堵车,也只是小堵,不一会儿就可以了。所以,当她到达机场时,还有充分的时间去买一杯热饮,啃一块玉米。 可是,当她买了珍珠奶茶和玉米棒子过来接机区等候时,一眼就看到人来人往的机场,来来去去的人群里,叶瑾之站在那里微笑,周围的人似乎都不存在了。她一下愣住,带了略微的笑看着他。他慢慢走过来,打趣说:“是不是本少太帅,你完全被迷住了?” 苏婉儿没有理会,而是扑哧一笑,转了话题,问:“你忙完了?” “嗯,没多大的事。稍微处理一下就是了。”叶瑾之回答。 “饿不饿?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填肚子。”苏婉儿建议。她觉得想清楚之后,与叶瑾之相处起来其实很轻松。如果爱。那么,就会深爱;如果不爱。那么,就是路人甲乙丙丁。这样干净利落才是自己。 叶瑾之大约觉得这可的苏婉儿与之前很不同,因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略微蹙了眉、眯了眼看她。 “那我去买了?不过,你要喝什么?”苏婉儿问。她看出叶瑾之失神,但仅仅是对自己失神,又有什么用呢,情深不到,便不足以幸福。于是。她就装着没看见。 “不用了。我看时间尚早,飞机总会晚点,去那边的咖啡厅坐一坐吧。”叶瑾之提议。 苏婉儿点头,将手中的珍珠奶茶喝掉。然后又大口啃玉米棒子。叶瑾之呵呵笑。忽然伸手就夺过他的玉米棒子,不顾一身西装革履,旁若无人。直接将她剩下的啃掉。动作迅速而且专业,嗯,还很自然。苏婉儿目瞪口呆,顿时石化。过了片刻反应过来,才喊了一声:“叶瑾之。” 叶瑾之没理会,将剩下的三分之一玉米啃掉。然后才问:“干嘛?” “你饿了?”苏婉儿原本想说那玉米棒子是自己啃过的,但觉得一说出去就很奸情。所以。就问他是不是饿了。 “嗯。”他一边回答,一边很优雅地从衣兜掏出纸巾擦嘴,然后细致地拭擦手指。 “可是,咖啡厅里有餐点。”苏婉儿说,指了指旁边那家咖啡厅。一说完,心中就开始咒骂自己:苏婉儿,你到底在说啥呢,纠结这问题有啥意义么? “哦。他们不卖玉米,我好多年没这样啃过玉米了。”叶瑾之语气十分自然,然后对苏婉儿说:“走吧,我们去咖啡厅坐坐。” 苏婉儿只好跟他去,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想起他居然旁若无人啃自己啃过的玉米棒子,还是有瞬间凌乱之感。 两人进了咖啡厅,选了靠窗的角落。鲜少人来人往,便觉得安静。叶瑾之要了一杯蓝山,随意叫了一些小吃。苏婉儿安安静静坐在对面,依旧要的是一杯奶茶。 两人如此这般单独来咖啡厅还是第一次。苏婉儿倒有些不自在,试了几次,终于开口说:“四哥,谢谢。” 叶瑾之眉头一展,说:“谢什么?” “我爸爸自从我妈妈去世后,很多年没有开心地笑过了。所以,谢谢。”苏婉儿说,她是打从心底里感谢叶瑾之的。 “傻瓜,谢什么。这些是我该做的。况且,你以为现在还有多少人去在乎父母的喜怒哀乐的么?你值得。”他缓缓地说,语气里有一丝宠溺,眼神里有一种炽热的光芒。 苏婉儿只是笑,将那些灼热的神色略去,说:“那就更该说谢谢了。” 叶瑾之不多说,只是微笑,然后低头喝咖啡。中途,电话响起,他看了看,接起来。对方在说什么,苏婉儿并不知道,只是后来叶瑾之说了一句:“是,在忙,你照顾好自己。” 片刻后,他挂上了电话,然后看向苏婉儿。苏婉儿觉得他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终于没有说出来,而是换了话题,说去清风镇的感受,说喜欢那样的江南小镇,具有古典的美,如果不问世事,住在那里,定然是很舒服的。 说到清风镇,苏婉儿便打开话匣子,将春夏秋冬的美以及每个节气的风俗习惯都说个遍。叶瑾之斜靠在沙发上,脸上是难得的放松。 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就从清风镇转到秦喜玲身上。苏婉儿知道叶瑾之不是八卦之人,也不是那种势利小人,会狗眼看人低什么的。所以,便简单地说了一下秦喜玲。 叶瑾之果然不曾发表任何言论,不一会儿,便听到机场的标准女声,说飞机已经降落。苏婉儿一下子站起身,想起就要见到儿时玩伴秦喜玲,竟然有些微微激动。(未完待续) 第052章 仿若旧相识 人群里,一袭粉色风衣,淡篮色围巾,提简单的褐色皮箱秦喜玲依旧是那风姿绰约的模样,宛如日光下热烈绽放的玫瑰。 苏婉儿心里一热,有过往的青春呼啦啦在眼前。她用力挥手,大声喊:“玲子,这里,这里。” 秦喜玲听到她喊,嫣然一笑,大步穿过拥挤的人群,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妞,你的头发是越来越短了,这见识得是越来越高了。”秦喜玲一本正经的神情,一如当年。她开玩笑,自己从来不笑。 苏婉儿呵呵笑,觉得时间并没有在彼此之间划下很深的沟壑。 “那有你说的那样。这头发长长短短的,不知道过了多少岁月了。 现在算一算,我们也有五年多没见面了。”苏婉儿回答。心里充满“又见故人来”的喜悦。这一刻,她其实才明白孔子那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的感觉真的很好。 秦喜玲听到她的回答,耸耸肩,一手牵了她的手,笑嘻嘻地说:“妞啊,全世界兜兜转转,见那么多人,却就是比不得我们。这一见面,我觉得我精气神都有了。 她夸张地说,苏婉儿则是转眼看了叶瑾之一眼,这个很有教养的男人便直觉伸手去接秦喜玲的皮箱。秦喜玲看到横斜里伸出那只手,便随着手看到它的主人。秦喜玲在看到叶瑾之时,神色一愣,转眼之间,又是那种温和灿烂的笑,问:“妞,这位帅哥是谁呀?” 虽然她神色转得很快,那一丝的愣神,苏婉儿还是尽收眼底。不由得露出一丝疑惑来,这两人倒也像见过似的。于是在这一袭疑惑中,生怕苏婉儿给他整出别的头衔来的叶瑾之掷地有声地回答:“我是她未婚夫,叶瑾之。” 秦喜玲惊讶问:“真的?” 苏婉儿一边点头,叶瑾之已落落大方略欠身,说:“我是真她未婚夫,叶瑾之。” “呀,未婚夫啊,你好。”秦喜玲大惊且夸张地喊了一句,然后又去打趣苏婉儿“哟,苏小乔你这不声不响的,竟然都有未婚夫了。哼哼妞,很有发展前途嘛。不过、”她斜睨叶瑾之,同:“你经过组织上考察了吗?就打我家小乔的主意。” 叶瑾之笑了笑,搂过苏婉儿,说:“1小乔所有的亲人都对我十分满意。我也会让时间作证,给小乔一辈子的幸福的。”他的声音极好听,也不大声。但在这喧闹的机场,却是十分清晰。 秦喜玲一听,立马掷地有声地说:“叶瑾之,你要记得你说的这句话啊。不然若有什么变故。我第一个劈了你。”“不用你第一个,若有什么让她难过的。第一个劈我的人是我自己。”叶瑾之一本正经,明明是回答秦喜玲,眼神却是投射过来。 那眼神专注而灼热,饶是之前已经整理好心绪的苏婉儿也不由得心里波澜起伏,低了头立马转移话题询问秦喜玲在京城的落脚点和打算,并让叶瑾之拿了皮箱出发。 秦喜玲的父亲原本就是京城人士,虽然爷爷奶奶已经去世,爸爸也到别处工作,但京城的房子还在。所以她自然是住自己家,至于打算。她耸耸肩,说:“这些年到处走累了,回来休息一阵子。” “你还没收心么?找个工作稳定下来吧。”苏婉儿建议她总觉得秦喜玲这样到处跑对于未来没有多大的好处。毕竟一个人真正的安宁,还真是结婚生子,过平凡的生活,闲看huā开huā落,内心才能彻底宁静。 “再说吧。对了,你们婚期几时?、,秦喜玲问,偏偏是看着叶瑾之的,像是在等叶瑾之回答。 是啊。这〖答〗案也只能叶瑾之回答。因为苏婉儿很清楚,若是自己说后天,那必定要请秦喜玲。然而,他们的婚礼在江府郡园举行,这地方敏感很多,何况先前的婚礼人员名单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所以,苏婉儿选择了沉默。 “后天。”叶瑾之落落大方,说:“因为是十分传统的婚礼,名单早已拟定。所以,不能临时更改,所以,十分抱歉,并不能请秦小 姐。”“我可不是计较的人了。不过,这秦小姐的称呼真是别扭,你还是叫我玲子好了。”秦喜玲说,笑容明媚。 她是丰盛的女子,像是日光下全然绽放的玫瑰,热烈而美丽。更像是传说中吟唱流浪诗、跳着古怪舞蹈的吉普赛女郎。 叶瑾之并不接话,只是说:“谢谢你谅解。改天,我与小乔会单独宴请我们自己的重要朋友。希望玲子能参加。” 他将“重要朋友”几个字咬得重一些,很恰到好处地为苏婉儿解了困。她心里说不出的感动。那边厢秦喜玲已经在说恭敬不如从命。 “1小乔的朋友果然都是通情达理之人。那么,今天我们就不陪你回家,我让我的司机送你,可好?”叶瑾之语气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苏婉儿一听,脚步一顿,有些狐疑地看叶瑾,又看看秦喜玲,惊愕挂在脸上。莫说她是苏婉儿唯一的闺中密么,就单着五六年未曾相见这份儿情谊,于情于理都该吃完晚饭才各自分散的。 “瑾之。 ”苏婉儿低喊一声。 叶瑾之不曾理会,只看着秦喜玲,说:“传统婚礼,规矩无数,小乔为此已经准备一个多月。而今,婚礼就在当下了,我们得有更多的事要忙。我得保证小乔的休息。不然,我得有个熊猫眼、精神不振的新娘了。其实,最主要的也不是这些”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苏婉儿等他的下文,迟迟没见他把最主要的说出来。秦喜玲也是一样,又是个火性子,于是问:“那最主要的是什么?”“最主要的就是你我不顺路,你在东边,我们在西边。”叶瑾之一本正经,一边说,一边将秦喜玲的行李递给秦冰。 那神色那话语差点没让苏婉儿大口喷血。她原本以为会叶瑾之有什么高深而严肃的理由。 秦喜玲则是先一愣,随即是大笑,径直拉开秦冰开的那一辆奔驰坐进去,然后对他们挥挥手,说:“行了,你们去忙,我径直回家休息就是。等你得空了找我。” 苏婉儿应声。叶瑾之则叮嘱秦冰好好照顾秦喜玲,又转头对秦喜玲说有什么事都可吩咐秦冰。 这样,丁嘱一番,秦冰开车载走了秦喜玲。苏婉儿看那车在停车场拐弯不见,才想到秦喜玲是真的回来了。 “华宝,对不起。”叶瑾之忽然说。 “嗯?怎么了?”苏婉儿一愣,问出这一句,才想起他大约是在为这样对待秦喜玲而道歉。她可是一点都没怪他。江府郡园的事太大1 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进出,之前,他让父兄来参加这婚礼,必定是挣扎万分才下的艰难决定。 “对待你朋友的事。”叶瑾之说,脸上合是抱歉。 苏婉儿对他微笑,说:“我理解,一点都不曾怪你。我虽然不是聪颖的女子,但这些事,我还是懂得一些。” 叶瑾之没答话,一手搭在路虎越野的车门上,就那样看她,神色幽深,像在思索什么。 苏婉儿不太喜欢这种暧昧的神色与场景,于是径直走过去,将他拉到一边,径直拉开车门坐进去,还催促他说:“速度回去,我饿了。”叶瑾之笑了笑,发动车子往江府郡园去。他开车一如既往的稳,一路上彼此却不像过去那样沉默。天马行空地聊,比如清风镇的风俗,比如小侄子的可爱。兴致来了,苏婉儿还询问他对青瓷工艺市场化的看法之类的。叶瑾之给的意见十分中肯,并且专业得让苏婉儿咋舌。 两人一路聊天,倒不觉得机场离江府郡园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快。 当然,期间还没遇见堵车。 回到江府郡园,已九点过,周伯弄了简单的西北菜过来,两人狼吞虎咽,全没了平常的优雅斯文。 酒足饭饱,苏婉儿迫不及待就想扑进屋去琢磨青瓷的企划…案,却被叶瑾之叫住,说:“敏华,跟我说一会儿话吧。” 好吧,人家都开口了,自己总不能端架子吧。不过,刚在车上不是说了很多话了么?苏婉儿有些疑惑,却也没素货得直接问出来,而是“嗯”了一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叶瑾之看了她一眼,径直就说:“我想跟你谈谈秦喜玲。”“啊?玲子?”苏婉儿十分惊讶,因为她没想到叶瑾之居然要谈的人是秦喜玲。就算是此刻,她也想不通叶瑾之为何要跟自己谈秦喜玲。莫非“莫非你看上玲子了?嘿嘿,从实招来。”苏婉儿一脸打趣,其实她心里倒跟明镜似的,如果叶瑾之看上了秦喜玲,他才不会找自己打听呢。 “我没那么滥情,也没那么无聊。、,叶瑾之白了她一眼,说:“我只是觉得她像我的一位故人。所以,想确认一下,与那位故人是否有关系而已。” “哦。故人。”苏婉儿念叨,一副了然于心的神色。 “靠,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叶瑾之有点炸毛。 “那越描越黑的,你不要解释了。我懂的。”苏婉儿一本正经地逗他。 叶瑾之黑了一张脸,正待发作,苏婉儿一摆手阻止,说:“好了,好了,别废话了,想知道什么,速度问。”叶瑾之很不屑地扫她一眼,这才问起秦喜玲的身世,以及与她如何相识,这些年怎么一直这样好。 “这个啊。太久没去记忆,容我好好想想。”苏婉儿说,抱着沙发柔软的靠垫肆意去回忆。是的,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去回忆在长安的时光。因为那里有最单纯快乐的时光,也有最伤感难过的存在。而对于一个改了名字的人,要摆脱过奔,便不可能肆意想起。何况,即便是汽车的观后镜,也只是给人偶尔看看后面的情况,并不是让人一直盯着后视镜看。如果一味向后看,沉湎于过去,又怎么可能前进呢。 然而,叶瑾之这几个问题,将苏婉儿拉回到那些快乐单纯、而又异常艰难的时光。 第053章 忽然害怕 〖中〗国西北,长安。那是苏婉儿的出生地,也是她童年、少女时代生活的地方。那是一座古老的城市。钟楼、城墙,滚滚的黄沙,苍凉的落日。空气中永远有一种历史的尘埃气息,同样也永远有一种历史的贫瘠。 苏婉儿所生活的地方是贫民窟的边缘,绕过前面的一个贫民窟小 区,那边就是这古老城市依旧的繁华。那时,苏婉儿想:也许诗歌里说“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其实也是确切的。 苏婉儿就在这样的城市生活,就住在这个城市最底层的地方。生活的贫瘠不可能不对她有丝毫影响。至少在同学之间,嫌贫爱富会更加赤裸。所以,她只能独来独往,渐渐的,孤傲成一朵水仙huā,却又有暴戾的一面,因为如果谁触犯她的禁忌,谁要存心找事。她基本会打回来,那种亡命徒的气势让同龄人胆寒。 而儿时在长安,唯一的一个玩伴就是在小学六年级时,从沪上转来的秦喜玲。 秦喜玲的父母在军中,一开始并不是那样忙,秦喜玲就在京城跟这爸妈,后来爸妈成天都很忙。于是,没空管她,所以,就将秦喜玲托给外公外婆。当时,秦喜玲的外公外婆也是国家干部,退休在沪上,自然高兴。不过,秦喜玲不太乐意,因为比起外公外婆,她更喜欢住在长安的爷爷奶奶,虽然只是普通的退休人员,但为人十分和善。于是,在与外公外婆相处两个月后,她哭闹一阵,终于从沪上转到了长安,跟爷爷奶奶一起住。当时,两人都上小学六年级,秦喜玲上学晚比苏婉儿大两岁。 “然后,她就一直跟你呆在一起直到后来你娄开长安?”叶瑾之忽然问。 苏婉儿一顿,摇摇头,说:“她在这边呆了两年,她父母就被调离京城,都去了沪上。所以,将她也叫回去了。” “然后呢?”叶瑾之似乎对这些事很有兴趣。他不是这样八卦的男人,即便秦喜玲是自己唯一的闺蜜。苏婉儿心中有不好的感觉,但她却不能询问。眼前的男人不仅仅是叶家四少更是十二路卫戍队长之一。 “后来,她父母似乎又调职了。往新疆那边去了。又加上外公外婆因车祸双双去世她在沪上没人照顾,所以,又来到了长安。那时,正好是初三,因为她是中途来的,并不能上初三,而是去上初二。”苏婉儿慢慢地梳理往事,不紧不慢地回答叶瑾之。 “哦,原来是这样。倒是个不幸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这样辗转奔波的。”叶瑾之评价。 这绝对不是这个男人的作风。苏婉儿更觉得事情有问题但自己的立场绝对不能问。于是只能打哈哈,凑过去低声打趣:“四少,是不是看上我家玲子了?打听得这样清楚。你那个故人是捏造出来的吧?”叶瑾之斜睨她,沉了脸色。苏婉儿嘟嘟嘴,说:“别这么小气吧。玲子很好看,上学那会儿好多人追呢,连外校都有男生过来送huā。你喜欢她,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说句实话,那个”苏婉儿想说“说句实话,秦喜玲可比严清雅好多了。你跟秦喜玲在一起绝对比跟她在一起好”可自己这个立场,是不能说这种话的哪怕是拿严清雅跟秦喜玲比。所以,她立马打住了。可叶瑾之却不依不饶说:“速度说你的实话,本少等着听。” “你幻听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什么实话的?”苏婉儿立马抵赖。 “真的?”叶瑾之问。 苏婉儿点点头,叶瑾之又问:“你真没话跟我说?” 苏婉儿继续点点头,说是。叶瑾之很恶心地又来一句:“确定以及肯定?” “是,确定以及肯定你幻听了。 ”苏婉儿愤愤地说。 叶瑾之呵呵一笑,一下子翻身过来将她摁倒在沙发上,说:“你没有话要说,我有,苏小乔,别妄图将我推销出去。哈哈,你接手了我,根本就不会有下一个人接手。” 苏婉儿觉得这人笑得挺猖獗的。但最猖獗的是他把自己压在沙发上,换个角度看,还以为他们迫不及待在叉叉那个圈圈的。 “喂,把你自己先移开。”苏婉儿拿指头戳了戳他,示意他要保持距离。 叶瑾之倒真是听话,将他自己移开了,也顺带将苏婉儿放在他腿上,说:“华宝,说句实话。” 苏婉儿正要挣扎,听他似乎在说什么说句实话的。立马先停止挣扎,斜睨一眼,努努嘴,说:“速度说。”“那个,我不喜欢秦喜玲那种类型的。”他一本正经地说。 毛的,她还以为有什么橡天大秘密,原来这人学她的口吻在说话。 她再度鄙夷他,有点酸溜溜地说:“我知道,你喜欢“疏影横斜水清浅啊,那个暗香浮动月黄昏”类型的。是啊,人家严清雅不就是这种清冷气质的么? “错。”叶瑾之把这个字说得掷地有声,接着一本正经地说:“我喜欢华宝这种类型的。” 虽然是开玩笑的气氛,苏婉儿的心还是按捺不住的激动了一下,但脸上却全是唾弃的神色,说:“四少哎,你就别消遣我了。” “没消遣你。华宝,我很严肃的。”叶瑾之语气柔和,竟然将她搂了搂。苏婉儿这才惊觉自己还在他怀里,亏得自己还坐得这样自然,她在内心中不禁做那个抹了一把汗的动作。 “嗯,严肃的告白,要有严肃的模样。你先放下我。”苏婉儿柔和地说。 “可以。”叶瑾之回答得爽快,但手上却抱得紧,丝毫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 “那这爪该放开了。”苏婉儿气定神闲。 “除非”叶瑾之忽然凑过来,在她耳边低多说“除非,你喊我四郎。” 他气息柔和温暖,那淡淡的清香在周遭流动,原本是很美好宁静的感觉。苏婉儿却很想大骂一句:靠。 因为她想起那晚上自己对他的轻薄举动,自己还鼻是旖旎浪漫的春梦,而梦境是没有负罪感的,所以,她竟然放心大胆调戏他,还学戏剧唱腔,喊他“四郎”。 这会儿,这人思想一定龌龊了,居然要求自己喊他四郎。苏婉儿立刻挣扎一下,离他远了一点点,说:“四郎你妹的。你以为是古代啊?” “喊,不然,我不放开。”叶瑾之耍流氓,语气固执得像个小孩子。 “不放开,你想怎么样?”苏婉儿脸色骤然沉下来,语气很不好地问。 她向来觉得强权面前,严正抗议神马的都是浮云。野蛮才是野蛮的终结者,而后才有了所谓文明。 “不放开,那就吃饭、洗澡、睡觉都抱着。嗯,貌似本少亏了?” 叶瑾之靠在沙发上。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忽然觉得这人说话的语气、痞子气息很像公子周瑾那厮。 其实,公子周瑾除了平时在谈正事时很正经,对于各种问题都是一针见血之外,他基本上就是个猥琐之王,猥琐到了一种“大音希声,大象无形”的超凡境界。比如,他在某论坛注册一个id,他曾截图问:你猜一猜哪一个是哥的id,苏婉儿自认为了解周瑾,自信满满猜了三个,全都猜错。最后,周瑾揭晓〖答〗案,居然是那堆id里最正常的一个,几个英文字母加上几个数字。 “话说,你不是让我找猥琐之王的id么?这个如何猥琐了?”苏婉儿乍一看,十分不解,于是勤学好问。 公子周瑾反问:“难道你不觉得这字母加数字的组合,很像是苍老师发新片了么?” 好吧,待他一说,咋一看,还真是这样的。 苏婉儿果然就石化了,这果真是当之无愧的猥琐之王。 如今,这叶瑾之仿若也有这方面的潜质。 “这个建议怎么样?”叶瑾之问。 “你好歹是卫戍队长,别这么猥琐加龌龊的。”苏婉儿晓之以理。 “在家,我只是叶瑾之,华宝的四郎。”他一脸坏笑,将“四郎” 两个字咬得格外有味道,咬得苏婉儿恨不得将之劈死。她恶狠狠地看他一眼,说:“速度放开,逗我很有意思么?” “嗯,很有意思。”叶瑾之说,然后宠溺地说了一句:“傻瓜,若没有你,生活就不会这样有趣的。” 苏婉儿听着像是表白,却不能多想,如今不能乱了,事业才是第一位的。所以,心倒是波澜不惊,她将神也放柔和,就那样看着近在咫尺的叶瑾之那张瘦削的脸,轻轻一笑,说:“瑾之,我有些累了。 我想去睡了。” 她的语气那样柔和、还带了撤娇。这是因为之前的暴力路线走不通,苏婉儿想换个方式来结束这暧昧的剧情。 果然,叶瑾之不再逗她,而是将她一搂,抱起来往她的房间去。 苏婉儿也不挣扎,就在他怀里,靠在他臂弯里。是的,这一刻,安安静静,既是享受,也是渡过,更是一种策略。叶瑾之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苏婉儿以为他就要离开,谁知道他一转身,又非常迅速地转过来,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像是蜻蜓点在水面那样,但苏婉儿骤然觉得额间灼热。 “你”苏婉儿沉了脸,却并不生气。 他只是笑,然后在临走时,忽然又说:“作为军队的科研人员,基本上来说,不会有那样频繁的调动。” 然后,他走了。苏婉儿却错愕在那里,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她忽然有点害怕,更有点后悔与秦喜玲的这次重逢。 (我一直在努力,谢谢大家一路陪伴。) 第054章 必须疯一次 或许是换了地方的缘故,也或许是叶瑾之总是扰乱她的心,抑或者是今天与父兄的相聚让苏婉儿太过兴奋。总之,她躺在床上良久也没睡意。后来,她索性爬起来开了台灯,拿了笔在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上做苏家青瓷事业的规划。 在这之前,由于自己本来就有将苏家青瓷做大的想法,所以这几年,一直在搜集这方面的信息,注意这几年瓷器与瓷具的国内外市场。她对市场其实已经很熟悉了。国内市场倾向于收藏与复古,收藏是古董的事,且价格太贵,并不在苏婉儿的考虑范围之内。而复古生活,除了衣饰与家居之外,还有一件就是瓷器。由于生活水平的提高,瓷器正在进入寻常百姓家。那么,国内绝对是巨大的市场。 至于国外,那周瑾的说法就是:瓷器既然可以成为中国的代名词,那你可想而知,它在国外的市场与价值。市场是不言而喻的,但也有困难,因为在国外,大多数人还是将瓷器当作收藏品,并没有大肆作为生活的用具。所以,这块巨大的市场是需要开发的,并且不像现在有些小饰品、器具公司那样走低端,顾了眼前利益,那几年之后,苏家青瓷依旧会湮没在浩如烟海的众多瓷器之中,甚至还会因为最初的定位而沦落。 所以,对于市场,苏婉儿摸得差不多了。但她还是对市场有所畏惧。毕竟市场瞬息万变,即便是久在市场的人,都可能判断失误,何况一直以来,自己就是纸上谈兵而已。 市场真是可怕和神秘的所在。苏婉儿不由得蹙眉,想起周瑾曾说:小乔美人,你要知道,越是了解市场的人越是敬畏市场,从不敢看轻。但也从不畏惧,因为越了解,就越能感受到市场之美,就越有搏击的雄心。 那是两年前,她偶然跟他谈起自己的梦想。他对她说的,没有过多的鼓励,只说了这样的话。而后就是时不时给她一些有用的资料,有时候会附上他的分析。有那么几次,他还鼓励苏婉儿弄一些小投资,试试市场的滋味。 苏婉儿当然十分想,可是家里并不富裕,自己平素赚的钱只能够生活费和学费。也想过向陈昭华借一点,但一来因为没有合适的项目,二则是怕陈昭华因借钱这事有别的想法。于是搁浅。 市场就这样摆在这里,从所有的理论与数据分析,都是巨大的。但是,如何做大,做出水准。这真是庞大的工程。 苏婉儿坐在台灯下,对苏家的青瓷做了全方位的分析与憧憬。她像是所有传世辉煌的创造者那样,在这个秋雨淅沥沥、格外凉寒的夜晚展望事业的深度与长度。看到方向,看不到尽头。 她只觉得热血沸腾,从青瓷传世的故事,到苏家青瓷的名称由来,苏家这一代掌门人的辗转故事,一直到logo形象的确定,她做了初步的设计。至于宣传,那一方小小的网店肯定没有什么大效果。所以,她还需要能一举成名的宣传。自然那个契机其实就摆在眼前,只不过,任何事都有风险。对于那一个人,目前还不清楚危险系数,在这婚礼之后要做一个系统的观察与考察。 是的。那是最好的人选。苏婉儿抿了抿唇,在宣传的初稿计划那栏只写了那个人的名字,反反复复地在他名字下划了深深的痕迹。自己却不由得陷入沉思,想与这人相遇的点点滴滴,一切都那样自然,自然得如同言情剧里狗血的片段;然而仔细想想,一切似乎又都太过于巧合。也许有人会说她疑心重,可是,女人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人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是的,每一次与他相处,苏婉儿都觉得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在周围。尽管初见他时,日光从明亮的玻璃窗落进来,落了他一身金黄,钢琴如流水倾泻,那样美好柔和。但那一段像是平凡的生活突然***的片段,偏偏那片段如同天神下凡,不甚真切。 后来,与他相遇种种,以及叶瑾之那一句“你喜欢谁都可以,就是他不行”,这都昭示了这个人绝对不简单,不可能是凭空出现在自己生命里,而且似乎“是敌非友”。 可是,他的条件实在是优厚,如果春季发布会上,他能不着痕迹地推苏家青瓷,那苏家青瓷的档次就算上去了,之后的事就是各种造势与运作的问题了。 但是,对这男人一无所知,贸然说合作,自己就被动,并且等于与虎谋皮。 她不由得长吸一口气,看来这场婚礼结束中,要尽快弄清这人的身份与动机。 接下来,她又在旁边写了现在苏家应该做的。除了她完成的文字、logo方面的事宜,以及放到网店里去宣传之外,就要让父兄尽快列出一批造型独特、釉质细腻均匀的青瓷器具作为形象代表展示。 这初略的东西列出来,她看看表,竟然夜里两点了,这才有了倦意,轻轻爬***,不一会儿便沉沉入睡。 一宿无梦,第二天一大早,就在秦喜玲的电话声里醒来,睡眼惺忪看珠帘外,光线不甚明亮,看样子天气依旧不好。 秦喜玲大大咧咧,声音清脆,但嗓门较大,在电话那头哈哈笑,说:“美人,起床了。” “你妹的,这才几点?你就吵醒我?”苏婉儿看了看墙上的钟,才六点过一点。 “嗯,我刚回来,时差暂时没倒回来。昨晚看了一晚上的哆啦a梦。嘿嘿,看天亮了,我就吵你了。在国内,我也没人可吵的。”秦喜玲语气轻松,说到这后一句,有就了些许落寞。 苏婉儿揉了揉眼睛,轻叹一声,说:“好吧,好吧, 让你吵。怎么了美人?” “没怎么。只是恍然觉得时光匆匆啊。你忽然就要嫁人了。”秦喜玲感叹。 苏婉儿呵呵一笑,说:“再不嫁人,我们都老了。” 她说这句有些违心。因为这不过是一场家族的联姻,私人的交易罢了。打不能说破,何况昨晚临睡前,叶瑾之还暗示了一句。 “是啊。老了。所以,我思前想后,该就这样留在京城发展吧。也不想到处走了。”秦喜玲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走累了就停下来,毕竟每个人年龄段都该有每个年龄段所符合的行为与举止了。我们不是十六七岁了。”苏婉儿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跟秦喜玲初相识,那一个暑假,雨水特别多。某一天,大雨滂沱,秦喜玲撑伞来找她。她的家属于贫民窟,在这个城市内涝时,不可避免地积水。夜晚,秦喜玲跟她躺在床上,而床下积水,屋外雨下得纵情。 “怕不怕?”她问秦喜玲。 “不怕。”秦喜玲回答,那晚上,她们说了好多好多话,包括好玩的事情,包括很多风土人情,包括以后的梦想。同时还谈学校里的男孩子,哪一个比较好看,诸如此类。 那时,整夜整夜说话,都不会觉得困倦。那时,苏婉儿很高兴,还因此结拜了姐妹。秦喜玲就是她的姐姐。 “是啊。不是十六七了,总是要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秦喜玲喃喃地说。 苏婉儿总觉得这一刻的秦喜玲特别悲伤落寞,不由得喊了一声:“玲子,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 “呵呵,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老了,容易起情绪了。”秦喜玲呵呵笑。 苏婉儿拿着电话起床,挑开珠帘,看到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天,淅沥沥的雨。一点晴朗的迹象都没有。 “玲子,我总觉得你不开心。”苏婉儿说。 “是有一点啊。你的婚礼,呵呵,我不知道。你曾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姐姐。你还说过,将来我们彼此结婚,要做彼此的伴娘的。可是现在——,我知道了,也没有资格去,呵呵。小乔,换作你,你将如何。”秦喜玲一顿数落,语气严肃得让苏婉儿一时语塞。这么些年,这都是个惊艳的女子,做事说话风风火火的,何曾有这样的。 “玲子,我——”苏婉儿说了这一句,又说不下去。原本想说这婚礼不过是交易,做不得数,将来,她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时,一定会请她,可是,直觉上这事应该是个秘密,尤其是叶瑾之跟秦喜玲昨天相见的那一幕,似乎两人认识,再加上叶瑾之晚上询问秦喜玲跟自己的关系,还有那一句看似不经意的提醒,她已经不能轻易将这样的秘密说出口。 在这一犹豫中,苏婉儿也开始鄙视自己。这婚礼的秘密能跟夏可可和董小葵说,却不能跟秦喜玲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夏可可和董小葵会很信任。 “哈哈,逗你的。我是那么不懂分寸的人么?你这家伙真是傻了。看来,心理学上说的是真的。人啊,从睡梦中醒来,反应最慢了。什么早上记忆力最好,瞎扯淡。”秦喜玲像是恶作剧得逞,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 苏婉儿却笑不出来,因为这些年兜兜转转,没几个要好的朋友,而秦喜玲始终是她珍惜的人,想一生一世都是朋友,都互相扶持,如同亲人、知己的人。可如今,自己的心里却滋生出这样的腐坏的细菌。 猜疑,真是要不得的东西,却又很难轻易拔除。 “玲子,对不起。这边大家族,十分严格。不过,我婚礼前,要在家住一晚上,到时候,打扮什么的,你陪着我,行么?”苏婉儿顿了良久,才提了这建议。因为她想起阿碧教的训诫里说了男女双方结婚的前一天不能见面,也就意味着今天下午,或者明天一早就要回到陈家去。 “哟喂。我真是跟你开玩笑的。昨天,你那未婚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能是不讲理的人么?我家也算是跟上层人物有接触的。知道这些世家规矩多,特别是涉及了军政的,更是各种规矩。”秦喜玲安慰。 “玲子,谢谢你。”苏婉儿说,心里总是有些闷闷的。 “傻,说这种生分的话,可不是彪悍的苏小乔。”秦喜玲笑嘻嘻地说,并且答应在结婚前夜陪着她。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苏婉儿始终不敢去肆意打听,她在这件事上,有些鸵鸟。 后来,由于叶瑾之来敲门,说一起吃早饭,这才挂了电话。苏婉儿去梳洗,又扑了薄薄的粉,遮住浅浅的黑眼圈,这才出去吃饭。 叶瑾之早就在餐桌前,只是略微抬头,就说:“黑眼圈都出来了。后天,你可是主角,宾客都看着呢,大屏幕的转播,看得很清楚的。” 这人果然眼光毒辣。苏婉儿继续埋头苦吃。等一桌菜都扫得差不多了,才气定神闲地放碗,去漱口出来,因天气阴冷,所以,又加了长风衣。 叶瑾之在客厅泡茶,用的是爸爸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一整套的青瓷茶具。那些小巧的杯子,釉质均匀,色调柔和。 他泡的应该是“梅香蕊寒”,自己带过来的,由于嘴馋,早就喝光了。看来爸爸不仅送了这家伙茶具,酒杯,还送了“梅香蕊寒”给他。 苏婉儿坐在一旁,正要询问。他却是端了一杯茶给她,说:“晚上早睡,别的事都不要想,也不用去想。只要相信我就好。” “你这话,说得这样无端。”苏婉儿平静地扫了他一眼。 “无端就无端。你相信叶瑾之不会害你就行了。”叶瑾之说,语气似乎也有些疲惫。 苏婉儿只喝那茶,尔后转了话题,问:“周伯说今天,你跟我彩排一下。不过,我听阿碧说,结婚前一天,我们不能互相见面。那么,我想回陈家是最适合,对吧?” 叶瑾之点点头,说:“是,一会儿彩排完了,调试好直播的设备,我就送你回去。晚上,我也不住这边。这里会布置成新房的。” 他说着,看了看周围。苏婉儿听到“新房”两个字,心里竟然是微微颤动,但真的只是微微颤动,然后恢复平静。端杯看天色,倒是有些忧心,说:“这天似乎一天两天不会放晴。” “你喜欢举行婚礼的时候是晴天?”叶瑾之问。 苏婉儿一笑,说:“谁不喜欢晴天呢,日光和暖明媚,人心情都舒畅。” 是啊。在她的想象里,婚礼那样喜庆的场面,从来就没有在雨天、阴天举行的道理。叶瑾之呵呵笑,说:“那就许你晴天。” “你还以为你是神,司职天气啊。”苏婉儿撇撇嘴,将手中的青瓷杯递过去,示意还要一杯茶。 叶瑾之笑意盈盈,说:“不是神,却也能做到。略微改变天气,对人类来说,又不是大事。” 苏婉儿一惊,她也知道现在的科技远比自己看到的发达,但要改变天气,得有怎么的权势,以及怎样合理的理由才能做到。所以,她低声说了一句:“你疯了。” “人,一辈子,偶尔疯一次,也是必须的。”叶瑾之一本正经地回答,说的时候,那眼神专注,直直看过来,像是要直达她心底。 苏婉儿只觉得心如风中柳枝起起落落的颤动。她想:这男人,其实真是很厉害,一言一行都可轻易直达人心。 她垂了目,不要回应,只是笑了笑,说:“其实下雨天,举行婚礼,也挺有乐趣的。反正都是中式的婚礼,那礼服挺保暖的。” 叶瑾之只是笑,像是了然她心底的想法,说:“我自有分寸的,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了,真是自恋得可以。”苏婉儿斜睨他一眼,脸上浮了笑,觉得不能跟这人呆太久,否则真的很容易就迷失,很容易就沦陷。所以,她起身,借口去房间继续弄论文避开他。 然而只是清净片刻,周伯就过来请两人去彩排婚礼,因为当年不可能都让人过来挤在礼堂里观礼,所以届时会直接进行直播,有些话,有些仪式必定不能出错。 苏婉儿一走出房门,便被叶瑾之牵了手往外走。因为有外人在,她不好挣扎,于是就任由他牵着。他的手温暖宽大,牵着她沿着曲折的回廊款款而行,像是古典画卷里的平凡夫妻一起走到厢房。 那厢房是苏婉儿化妆待嫁之地。叶瑾之将她送到门口,说:“我在礼堂等里。” 苏婉儿点点头,微微紧张,随着阿碧去了厢房,略微打扮便开始,走的是阿碧教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得稳妥当,阿碧则说步子还要小,因为婚礼当天的行头比较笨重。淅沥沥的雨打在廊檐上,苏婉儿就沿着那廊檐一步一步往祭祀台去,远远的就看到叶瑾之在那里等着。 阿碧充当的是苗秀芝的角色,将苏婉儿交在他手中,并且说了家里对出嫁女儿的训诫。就这样交换信物,然后给祖先上香,而后是属于江府郡园的一系列仪式,其中还包括了游园,古典花车的精致程度让人咋舌,但由于天在下雨,游园便被省略。 整个彩排,大体走了一下流程,也用了一个小时,苏婉儿算是服气了,光仪式就用一个多小时,那之后还有一系列的后续,这样下来,人都快累散架。婚礼真是可怕的存在。 刚完成彩排,回到房里收拾东西。因为刚跟周伯也说了回陈家去的事。周伯也欣然同意,只是说为了配合婚礼流程,要烦劳阿碧一同前往。 阿碧做事果敢干练,极懂分寸。苏婉儿也十分喜欢,便就同意。于是,阿碧也一起来帮她收拾物什。刚开始收拾,电话却就响了,原本以为是秦喜玲,拿出手机来一看,却是李峻宁。 (对不起,各位,遇到一些事,所以这样晚才更新。) 第055章 孩子气 这倒是送上门来了,之前自己还在想找什么借口再去考察一下这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送上门。不过,她并没有立刻接电话,而是将那电话放在桌上,继续收拾物品。电话铃声是钢琴的《梁祝》,凄婉的曲调在房间里回响。 阿碧是江府郡园里的佼佼者,一向懂分寸,知道苏婉儿不接电话定有原因,也不多问一句。只是埋头帮她收拾,偶尔会问某些东西该怎么放。 电话铃声停止,很快又响起,如是再三,终于不再响。阿碧不说什么,苏婉儿更像是没有听到。;两人收拾好东西,便让秦冰帮忙放到车上。 刚收拾好,叶瑾之就从祠堂那边走过来。远远的就招呼,说:“秦冰,你送阿碧先回去,我跟敏华去走走。” “好。”秦冰应声,也不多言,就为阿碧打开车门。 阿碧看了苏婉儿一眼,说:“陈小姐,那我先过去你家了。”这是个精明的女子,原本可以不用说这一句的,但显然她十分细致精明,怕自己一个人去陈家不妥当。 苏婉儿立刻会意,对她一笑,说:“好的,你过去刚好跟我妈妈做个伴,我这几天不在家,她肯定是不习惯的。我这就给她打个电话。” “好的。十分荣幸。”阿碧回答,这才十分优雅地上车去。 秦冰和阿碧走后,苏婉儿给苗秀芝打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自己要回来,秦冰送行李过来,连带负责婚礼仪式的阿碧也过来,让苗秀芝安排接待。 苗秀芝一听苏婉儿要回来。十分高兴,连连说陈老狐狸说也不能让陈家的女儿委屈了。也安排得十分隆重。 苏婉儿又简单向苗秀芝说了一下自己的行踪,这才挂上电话。 叶瑾之早已开车在廊檐边等候。苏婉儿上车,迅速绑好安全带。他发动车子前,问:“你都不问去哪里么?” 苏婉儿一笑,说:“你决定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更改了?” 叶瑾之脸色一凝,问:“在你心目中,我是这样**的人吗?” “不是**,你总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是为别人好的。你从来不接受身边人的意见。”苏婉儿缓缓地说,看到叶瑾之的脸色从惊讶转得深沉,她继续说“所以。你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疏离与冷漠。身边人都无法真正融入你的境界。 是啊。这不就是叶瑾之么?总是将任何事都考虑规划,连细节的可能都不放过,在他身边的人感受到他完美无缺的谋划与保护。只会让自己越发觉得白痴。无法齐肩站在一起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爱人,都是会觉得累,觉得不适合。 “你这样说,跟说我**,大男子主义有什么区别?”叶瑾之语气有些落寞。靠在椅子上看前方,秋雨淅沥沥。灰蒙蒙了天地,让江府郡园的辉煌也有了几丝的苍凉。 苏婉儿极少看到他这样落寞的语气神色,不由得咳嗽两声,说:“哪里,我只是夸你聪明。提醒你适当照顾别人感受,有些事,如果提前与人商量,听听别人的想法,或许更好。” “嗯。只是你不懂。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需要听我的意见,他们只问我怎么做,我谋划,他们执行。至于疏离,难道华宝不知道我的工作么?少言语,少朋友,即便是交友,哪怕是网络上莫名多出的一个人,我都得查清楚。华宝,不在其位,不知其艰辛的。”叶瑾之叹息,摸出烟来又放回去,然后发动车子,神色依旧落寞。 “那啥,你当我没说。”苏婉儿耸耸肩,觉得自己这算是“抱着琵琶进牛圈”了。 “华宝,我以后尽量注意。”车开出江府郡园,叶瑾之忽然说。 苏婉儿一惊,不由得看他一眼,他神色诚恳,又说了一遍:“以后,我跟你在一起尽量注意。” 那神色那样安宁,眼神认真,苏婉儿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垂了眸,讪讪笑,说:“谢谢。”其实,她刚想说的是“其实你我之间,不过合作关系,没有必要”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与他之间何必这样刀枪剑戟的呢。 “傻瓜。”叶瑾之宠溺的一句,然后将车拐上高架桥,走的不是先前走过的那些路。他开了音乐,不再是高铃的那一首,而是一组纯音乐,具有〖中〗国古典气息。苏婉儿就看着前方不断延伸出来的路,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我今天只是想亲自送你回家,因为明天不能相见,后天你就会做我的女人了。”叶瑾之忽然说,前方堵车排起长龙。 苏婉儿一怔,看看他,心里有些许的哀伤,连带眼神也有了一些难过。他也看过来,眼神明净专注。两人对视,谁也没有逃开。 苏婉儿向来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为何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像是对她情深一片。可是,看来看去,这爱情来得突兀,似乎像是没有爬山,就在高呼“呀,我看到山顶日出了”何况还隔了严清雅。 她心中一片乱,一心只想在婚后利用叶家的规矩逃离京城,回到深宁去。她想,那样天南海北的,心总会澄澈,总会想明白很多事的。 对视良久,她的思绪飘远,叶瑾之便忽然说话,语气落寞:“敏华,你知道么?我常常想,如果我不是我,如果我不是在这个位置上。那多好。那样,我也可以肆意疯癫。不管不顾的,也不会让你这样难受。” 苏婉儿蓦然惊觉,再看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一层哀伤,仿若有什么难以言诉。他的话语一句句,苏婉儿略一想也觉得惊心。他的意思是在说:如果他不是叶家继承人,就可以肆意地对自己好,跟自己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恋了么? 可是,许仲霖同样是许家继承人,他与董小葵那一段。只是旁人转述,也让人觉得感动、羡慕。不过也是。这世间怕也只得一个许仲霖,如同只得一个董小葵一样。 苏婉儿释然,便是垂了眸,说:“我没事,一点都不难受。如今的我,只想将苏家的青瓷企划做一做,能创造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毕竟,我为这事酝酿多年。倒是你——” 苏婉儿说到这里,出于礼貌也不得不抬头看他。他斜靠在车上。神色专注,像是在很认真地聆听她的梦想。看到苏婉儿看他,眸光微敛,说:“我怎么了?” “你要处理的事很多。那一次绑架案。我就知道你的工作多危险,需要谋划多少,如今你又受伤。身体要注意,安全要注意,还要注意很多政治上,军事上的事,家族荣誉的。与之相比,我这里你不需要担心。我总不会害你,我也不是玻璃心的人。受不得半点苛责就要抹脖子上吊的。”苏婉儿絮絮不止,却发现叶瑾之的眉头渐渐蹙起来,那眼神看得她心里不安,不由得清清嗓子,躲避他的视线,继续说“那啥,我比你想象中更坚强,何况我最近一心想做的事就是青瓷事业。若你有什么靠实的人对我这事业有帮助的,嗯,介绍一下,感激不尽的。” 说到青瓷事业,她的心终于稳定,抬头笑嘻嘻地看着叶瑾之,一脸奸商模样。叶瑾之看她片刻,蹙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轻轻一笑,说:“你这样也好。好吧,我留意。不过——” 他有转过来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陈敏华,你要答应我,在我们没有离婚之前,不可以喜欢别人,如果要喜欢,就喜欢我。” 呸,这人—— 苏婉儿陡然沉了一张脸,斜睨他,说:“行了,不会给你戴环保型帽子的,瞧你那样,这事咱们以前不就说过了么?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人。” “陈敏华,你给我听清楚了,不是戴不戴环保型帽子的问题,是你的心都不可以喜欢别人。听清楚了么?”叶瑾之似乎有点生气,一字一顿地说。 苏婉儿看了他好一阵才问:“四少啊,你这算表白么?” 叶瑾之囧了神情,于是更沉了一张脸,反问:“你说呢?” 苏婉儿气定神闲,思考片刻,说:“有点像对我泥足深陷啊。可是你不是姐的良人啊,真是一出悲剧的开端。” 她将语气放得轻松,叶瑾之低喝:“闭嘴。” “额,好吧。”苏婉儿耸耸肩,拿出手机摆弄。 “你可记下了?”叶瑾之还是不依不饶。 苏婉儿暗想这人要是喜欢自己,说这种话,倒真是可爱得很,于是心情也好了一些,便是一笑,说:“记得了,记得了,就是在没离婚之前,可以给你戴环保型的帽子,但是心不可以喜欢别人的。” “陈敏华,你敢。”叶瑾之立马发火。 “你说的我都答应了。我有什么不敢的呢。我又不是我你什么人。”苏婉儿说,不知不觉这话就有了酸涩意味,连她自己也觉察到了。 “你是叶瑾之的妻子,记清楚了。”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 苏婉儿心跳得厉害却,却依旧是满不在乎的神色,说了一句“谁理你的”然后拿手机玩耍。 “陈敏华,苏婉儿,苏小乔。”叶瑾之一口气喊了三个名字。 “干嘛。”她抬头扫他一眼,现在的叶瑾之那神色完全就是个固执的孩子。 “你给我记清楚,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安生的。”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 苏婉儿心里一阵阵的发慌,即便再迟钝,她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现在自己如何应对,如何回答?还好在这尴尬的关头,手机响了,解了这窘迫。 第056章 瑾之的八卦 苏婉儿看一眼电话,正是李峻宁,虽然必须要接,但叶瑾之在身旁,有些试探便不能有。 她径直接起来,喂了一声,那边便是李峻宁温和的声音:“敏华,是我,李峻宁。” “哦,你好啊。好久不见,最近忙什么去了。”苏婉儿十分客套地问。 李峻宁呵呵一笑,说:“不过是忙着找寻春季时装周的灵感罢了。毕竟这是第一次首场在家里发布。” “哦。那寻找得如何了?”苏婉儿问,她从心底里并不想叶瑾之知道打来电话的是谁,好在叶瑾之很有修养,再加上堵车很快解除,他得发动车子,也没空管她。 “这几天,走遍很多地方,都没有灵感。那样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还不如见你一面。”李峻宁说,那语音又放得轻柔。 这男人果然像是天生的演员,每一句话都恰到好处能撩拨人心弦,若不是她对人向来防备,而在那敏感时期,这人来得突兀,或许也会陷入迷乱。 她暗自庆幸自己的谨慎,只呵呵一笑,说:“你抬举了,其实灵感这种事,静下心来就是了,再说了,瞧瞧先辈的力作,也是有好处的。” “敏华总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与你说话总是获益匪浅。”李峻宁说,他声音原本澄澈,说话总是带着略微的笑,让人如沐春风。 苏婉儿面对赞美,只是客套地笑了笑,然后说:“你总是这样客气,我的话能有一点帮到你,倒是我的荣幸了。”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上天的恩赐,你倒是不知么?”李峻宁声音极低。像是自言自语。 苏婉儿短促的一声“呵”,带了笑意,还没说话,叶瑾之倒是问:“华宝,整理一下,快到家了,看你刚睡醒,蓬头垢面的,被爸妈看见。成何体统。” 好吧,苏婉儿万分佩服叶瑾之这种睁眼说瞎话的编故事能力,为了让她早点挂电话,居然这样说。不过。这倒正合她心意。原本在这个场合就不适合试探李峻宁,但真不知这样不咸不淡的话语该怎么结束。 果然,李峻宁听到叶瑾之的话语。立刻就问:“呀,你在忙啊?” 她要的就是这一句,立刻就打蛇随棍上,回答:“嗯,是啊,这两天婚礼各种忙。时间安排得紧,真是不好意思。等我空了。给你打电话啊。” 这样得体地结束了谈话,又得体地让下一次的谈话不突兀尴尬。 “好,你忙。不过,很对不起,由于未曾收到你的请帖,婚礼那天,就不能到场了。”李峻宁说这话时,依旧是笑着的,倒是让苏婉儿很不好意思,讪讪地笑,说:“你知道,这事——” “行了,是朋友怎么会怪你,我也知道你嫁的是什么人,什么样的婚礼。我只盼你婚礼后,能请客赔罪,顺带允许我送你结婚礼物就行。”李峻宁说话向来是这样完美无缺,得体大方。 “谢谢,这是一定的。好了,我到家了,得先整理一下,改天聊啊。”苏婉儿以这一句结束这场无趣的谈话。将电话放到衣兜里,发现前面又开始堵车了。虽然京城交通一个“堵”字是最好的形容,但叶瑾之对于京城路况的熟悉程度,她是知道的。干他这一行的,要对一切都了如指掌,胸中有丘壑。再说了,之前,秦冰与他赶时间,都能巧妙地避过堵车路段。如今,倒是三步一堵了。苏婉儿也有些许的怀疑,只是不好问出口。 “谁打来的电话呢?瞧你那不自在,不情愿的模样。该不会是背着我找的奸夫吧?”叶瑾之径直打趣。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嘿嘿笑,说:“四少啊,你这话醋意十足的的。这样盘查可不符合叶四少的冷面形象呢。莫不是——” 她一边说,一边凑过去,仔细瞧他的神色,低声说:“对我泥足深陷了?” “是啊。好几辈子之前就对你泥足深陷了。怎么办?”叶瑾之一本正经地回答。 苏婉儿故作惊讶,问:“真的吗?” “真的。怎么办?”叶瑾之还是那认真的表情,眼神十分柔和,像是三月天的柔光。 “嗯,这个好办。”苏婉儿故作沉思,然后说,“你以后就只对我一个人好,宠我一个人,我发脾气,你要让着我;我生病了,你要照顾我;我不开心,你要哄着我;我变老了变丑了,你也不许嫌弃我,依旧那么喜欢我;我的朋友和家人就是你的朋友和家人;我的梦想,你要无条件支持;还有,你的工资、奖金、股份要全部上缴;你出去玩耍要向我报备。嗯,大概就这么多。” “说完了?”叶瑾之问。 “暂时算说完了。”苏婉儿回答。暗想这些就是所谓的爱情里,女子要求的东西,很多男人都受不了。这样戏谑地跟叶瑾之说话,看看这家伙的反应。 “好,我答应你。如果你还要添加什么,记得想一想。”叶瑾之还是一本正经的语气神色。 笑容悬在脸上,她却不怎么笑得出来。因为,她觉得这家伙的演技似乎也太逼真了一点,真是直直突入她的心。相比较而言,李峻宁似乎更会上演这种言情剧,连神色语气都拿捏得当,但苏婉儿就是觉得那是浮在表面的东西,没有一点的真切感。 “那个,好啊。想到我就告诉你哈。”苏婉儿终于还是打哈哈。 “一言为定,以此为信。”叶瑾之一本正经说完,一个亲吻就落在她额上,极其轻,极其迅速,简直是猝不及防。 苏婉儿愣在当场,叶瑾之还很流氓地揉揉她的头发,说:“美人,这印鉴都下了,以后爷就跟着你了。你可不能虐待我,要好吃好喝伺候着。” “呔。”苏婉儿回过神来。只得这一个字掩饰内心的慌乱,然后转头看排到天边的车,灰蒙蒙黑压压的。来到京城知名久,总算是在这个首次行进的路段见识了壮阔的堵车场面。 “华宝,爷可是很认真地说的。”叶瑾之继续来骚扰。 苏婉儿扫他一眼,立马像是不屑一顾一样偏过头拿手机出来登陆qq,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你别打趣我了。这受虐倾向的模样。” “华宝,这你就不懂了吧。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人让自己心甘情愿做那些事。其实是多么幸福的。”叶瑾之很认真地说。 那神色和语气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叶瑾之,苏婉儿心里一动,很赞同叶瑾之的说法,嘴上却是打趣:“看来你果真有受虐倾向。不过。你还是找别人吧。我没有虐人倾向。不怎么成全得了你。” “华宝,你这么大了,要做个负责的人。”叶瑾之扶住她的双肩。迫使她看着他,循循善诱。 “我,没欠你什么。还有,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我是个讲究实效的人。你懂的。”苏婉儿耸耸肩,然后低头继续看手机,q上没有一个人在线。苏婉儿心里也烦乱,其实是什么也看不进去。 叶瑾之也没再说话。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直到暮色四合,苗秀芝打第三遍电话来,堵车才结束,晚上八点过,饥肠辘辘的苏婉儿才被送到陈云华的别墅。 叶瑾之因为有别的事,将苏婉儿送到,只喝了一杯水,就要告辞。陈云华在家,便是打趣问:“什么时候,叶瑾之会被堵车所困扰了?这路况可都装在你脑袋里了。” “这——,瞬息万变的,我受伤休息了好几年的。”叶瑾之喝了一口水,气定神闲地回答。 陈云华哈哈笑,继续说:“你这一次的谋划可不比当年差啊,我虽不才,也看得出一点端倪。怎么可能生疏呢。” 苏婉儿听陈云华似乎话中有话,也不好问,只是在一旁看周遭人的反应,这是她平常最喜欢做的。叶瑾之果然是沉得住气的,还是不紧不慢地说:“二哥过奖了。在这位置上没办法的。” “哈哈,今天就是想跟我家妹子多呆一会儿,才故意走那条路的吧?”陈云华哈哈笑,说的时候,还笑意盈盈扫了苏婉儿一眼。 苏婉儿之前就有点疑惑,听陈云华这样一说,心里扑通通跳,垂了眸,就讪讪地说:“二哥就会打趣人,这没有的事,都被你说得煞有介事了。” 陈云华还没开口,叶瑾之就立马反驳苏婉儿,说:“二哥正解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二哥以前没少干这样的事。我这小心思瞒不过你啊。” 呸,这人——自己帮他下台阶,他还打她的脸。苏婉儿内心鄙视他。 陈云华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小子,看不出来,有前途,敢于承担啊。不过,我很担心另一件事,前几天,我去了一趟七色俱乐部,那般家伙聊天提到你,说到一件事。” 苏婉儿一听,似乎有八卦,正在喝糖水的她也立马竖起耳朵。叶瑾之似乎很紧张,立马放下水杯,问:“谁说的?” 哟,不关心什么事,直接问谁说的,看来必定有问题。 “张家老六说得呗,哈哈哈,他说打趣过你的一枝梅啊,这事就传开了。我当时就想,你可是我未来妹夫,这事关系到我妹妹的幸福,我得亲自问一问你。”陈云华一本正经地说。 苏婉儿一听这话,怎么似乎在说叶瑾之那方面不行的。她不由得扫了一眼叶瑾之,正好看到叶瑾之看她。两人视线一触碰,叶瑾之立马就移开,咳嗽两声说:“二哥,流言蜚语的事了。” “空穴不来风啊,我担心。”陈云华一本正经。 叶瑾之立马接起电话说就来,这边就告辞,那速度有点逃之夭夭的感觉。苏婉儿作为礼貌送出去,叮嘱秦冰小心开车,然后,又叮嘱他按时吃药。 “我知道,你要早些休息。”叶瑾之叮嘱。 苏婉儿点点头,最后还是没忍住,不坏好意地低声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方面不行?” “我呸,你个黄花大闺女,说话这么直接。”叶瑾之立马板脸,坐在车里,来了一句:“我行不行,以后再说。”然后,立马升起车窗。 苏婉儿耸耸肩,心情颇好,她要立马去缠着陈云华,问一问有关叶瑾之的八卦。因为知道别人的八卦,其实真是很爽的一件事。(未完待续) 第057章 对比 苏婉儿一放下碗筷,顾不得跟苗秀芝多说话,就朝陈云华的书房跑,说找陈云华有事。 她轻轻敲门,陈云华一脸狐疑地看她,问:“有事?” “嗯,有事。”苏婉儿用力点点头,径直往陈云华书房里去,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是来问照片的事?”陈云华在沙发上坐下,切入正题。苏婉儿一愣,才想起不久前让他查的那些照片。于是点点头,说:“这是其一。” “哦,那就先说说这其一。想必这批照片,你自己也清楚,是分别出自两个人的手笔。而你上次给叶家人查,也只是给了一批,对吧?”陈云华直接问。 苏婉儿点点头,心里不太舒服,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逃不开陈家人的眼睛。陈云华得到她的肯定,忽然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十分郑重地向她鞠躬。苏婉儿一惊,连忙站起身,喊:“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你很聪明,知道那一批照片是那不长脑子的人做的糊涂事,却这样原谅她。也是保全陈家的颜面。二哥自然要谢谢你。”陈云华十分诚恳。 苏婉儿讪讪地笑,说:“二哥,一家人,你说这些做啥,应该的。不过,既然证实这是她做的,我只想知道她的目的。” 是啊,当初,抓破头皮也想不通,陈丽为什么要拍摄自己跟叶云嘉的借位照给叶家。 “我问过了。她不过是个蠢人。锦华死后,叶家再提起联姻,她觉得陈家就只有她了。没想到会有你,所以,便是迁怒于你了。其实你也该想想。这一次,叶家和陈家联姻。叶瑾之、叶云嘉都是佼佼者,即便是那化名在外的叶家六少,也一样是人中龙凤,丽丽在家本来不受爷爷奶奶喜欢。唉,想来想去,也是我们对她关心不够。”陈云华缓缓地说,后来也是唏嘘。 苏婉儿其实很清楚,陈云华与陈丽的关系绝对比自己与他好。所以,这后面一句其实是以情动人。让她不要跟陈丽计较。 “嗯,以后多关心她便是。二哥为她物色好人家便好了。”苏婉儿三言两语将这档子事带过去,她也不想过多地提陈丽。这会儿,陈老狐狸已让人将陈丽送回西北老家禁足。就是怕她多生事端。同时也是一种保护,只是陈丽自己没意识到罢了。 “这个当然,等你这边的事平静一点。我们就帮丽丽看看。可好?”陈云华的语气不像平常,这倒是有刻意讨好的嫌疑。 “二哥认识的人多,我可没认识几个,如何能挑出好人家给她呢。”苏婉儿笑嘻嘻,又说,“还得二哥出马。你的人缘可是出了名的好。” “好好好,这事就我来。敏华。可不许再生丽丽的气了。那几天你在江府郡园,这事我斥责了她。她哭了,还说要向你道歉的。因为爷爷勒令她速度回老宅去呆着,这才作罢。”陈云华继续说,一直为陈丽开脱。 苏婉儿也不管陈丽是真道歉还是假道歉,如今,陈家人也算是拿出一点姿态来,那她也不好过多为难,但如果陈丽敢有下一次,她一定会给这个没头脑的记忆深刻的教训。 “知错能改就好了,一家人的。不过,二哥,说到这照片,我想问另一部分可有查到?”苏婉儿十分关心这事。 “秦冰上次也去查了,没有向你汇报?”陈云华果然老狐狸,倒是先问这话。 苏婉儿摇摇头,说:“没有。再说,秦冰那边也不是对我负责,当时我将这些照片给叶家人,他们只说查,可没说给我什么信息。也只说那件事他们处理。我想这件事他们处理好就是了,反正二哥这边也会查的。” 陈云华“哦”了一声,然后说:“具体没有查到,但是手法非常专业,摄影水准很高。而且都是从京城寄出的,是一个公共邮筒。” “就这些?”苏婉儿询问,不由得观察陈云华的神色,并不像是说谎。 “嗯,这段时间,也是因为你婚礼的事,爷爷让我筹备别的很多,所以,这事查得马虎,等之后再查一查,一定将那人揪出来。”陈云华说。 苏婉儿摇摇头说:“这细枝末节的事,不劳烦二哥了。是狐狸总是会露出尾巴,我以后会留心的。” 是的,这是以后就得让徐尚林或者秦冰去查,陈云华这边始终跟自己离心着,不靠谱。 不过,这样一想,她自己也是一惊,什么时候已经那样相信秦冰了。难道已经在潜意识里那样相信叶瑾之了么? 苏婉儿这边厢一失神,那边厢陈云华就问:“你刚来说,照片是其一。那么,其二呢?” 这才算转到正题上,原本那些照片对她的影响微乎其微,大不了不嫁给叶瑾之,她还乐得逍遥,所以之前是根本没放在心上。 “哦,这其二,是刚听你说关于叶瑾之的传闻,这个——,我比较感兴趣。”苏婉儿问,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陈云华不由得咳嗽几声,说:“哪有什么传闻,不过是一群男人之间喜欢开玩笑的。想必敏华也看出来了的。” “那你还说跟我的终身幸福有关的。我当然得紧张一下了。所以,就来问问二哥。”苏婉儿一本正经,暗想:哼哼,看你陈云华怎么回答。不过,陈云华果然属于老狐狸级别,立马就说:“能有啥,不过是他们那个七色俱乐部的家伙们在一起打趣叶瑾之了。毕竟,叶瑾之以前有女朋友的。那严清雅也是这七色俱乐部的会员。如今这敏感时期,肯定有人八卦的。我只是听人说他藕断丝连什么的。我就担心你跟他之间的感情,担心你的幸福了。” 不过,陈云华这话就回答得不太漂亮,这谎话说了,可神色终究有了一点闪烁。苏婉儿可没从他这所谓的关心话语里听出什么关怀来。如果真的担心她的幸福,根本就不会同意叶瑾之娶自己。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陈云华跟自己比陌生人好那么一点点,自然比不得陈昭华对待自己。 “哦,这样啊。”苏婉儿恍然大悟的样子,继而又黯然神伤,叹息一声,说,“也不知道这前途如何的。” 陈云华少不得安慰,说了一堆叶瑾之的好话。把他吹捧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苏婉儿只是浅笑,偶尔询问“是吗”,心里对陈云华到底是鄙夷的。如果真如自己推测的那样,叶瑾之对那事不感兴趣。或者说那方面有点损伤(嗯。其实很可能的,他的工作那样危险,偶尔一两次伤到那些重要部位。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作为他的妻子,自然是没有性福可言。那将是一辈子的痛苦,不是红杏出墙,就是守一辈子活寡。哼。亏得自己跟叶瑾之只是合作关系,不是真的要结婚。若是真的,这陈家何尝不是将她往火坑里推。 呸,真是愚蠢的一家人。如果联姻了,夫妻反目,这联姻又有何意义?难怪这陈家式微了。 苏婉儿暗自唾弃,陈云华认为她还在担心,于是说:“行了,瑾之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如果他说要给你幸福,就一定做到的。” 哟喂,这些人都只看到他这样一面,不知道这人私底下多耍赖的。还言出必行的。苏婉儿觉得万分怀疑。 “真的,敏华,不必担心,严清雅这件事本身就莫名其妙的,叶瑾之会处理的。”陈云华像是不放心她,又强调。 “哦。好的。”苏婉儿回答,忽然觉得跟陈云华之间虽然是兄妹,但倒不如一个陌生人,真是越发没多的话说。恰好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便听见陈昭华在喊:“敏华,跟二哥谈完事情来找我,我有话问你。” “哦,好的,这就来。”苏婉儿应声,看了看陈云华。陈云华点点头示意她去找陈昭华。苏婉儿立刻就告辞去找陈昭华。 陈昭华的房间,拉严了窗帘,灯光柔和。几日不见,他更显得憔悴瘦削。 “四哥。”苏婉儿喊了一声。 “嗯。这几天在江府郡园住得可习惯?”陈昭华问,整个人端坐在沙发上。苏婉儿眉头微微蹙起,认识这几年,她很清楚陈昭华如果正襟危坐,那么一定有很严肃的事。 “住得很好。四哥这几天忙什么呢?”苏婉儿客套地问,其实是等待接下来陈昭华要说的事。 “只是一些琐事,公司那边的投资决策,这边还有跟二哥一起筹备你的婚礼。敏华,今天四哥找你来,也不拐弯抹角。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嫁给叶瑾之?不要去考虑家族,不要去考虑别的。如果你不愿意,那么,现在还来得及。” 苏婉儿讶然,却只是一句:“四哥,你疯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陈家凭什么让你承担这些?我这几年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凭什么将你往火坑里推。这几天,我越发坐不住了。”陈昭华急切地说。 他向来沉浸,苏婉儿觉得一定有什么事,于是问:“四哥,是不是有什么事?” 陈昭华抿了唇,思量半晌,很认真地看着苏婉儿,眉头蹙起来,酝酿好几遍才说:“我听说,听说叶瑾之有些毛病。” “四哥,谁没点毛病呢。我还爱睡懒觉呢。”苏婉儿立马说,心里却在嘀咕:呀,莫不是要说到叶瑾之的八卦了吧。 “我说的不是那些个毛病,我是说生理上的。婉儿,也就是夫妻之间那啥。”陈昭华十分难为情,终于算是表达个大概。 “哦,这个啊,你的意思是说他那方面不行?”苏婉儿十分坦然,落落大方地说。不过,一说完这个,她自己也怀疑这传闻的真实性,单不说某一次在车上某人的反应,就是两人相处,他好几次欺负她的举动。这种难道也可以说不行? “这个,是的。”陈昭华大约没想到苏婉儿这样直接,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得到证实了?”苏婉儿立马问。 “**不离十的。是从七色俱乐部传来的。前几天那俱乐部几个女的相约去体检,严清雅没妇检,于是这事就传出来了。七色俱乐部还有人打趣严清雅的完璧之身。你说在一起六年,这严清雅也如花似玉,并且两人早就同居。这答案就铁铮铮的。”陈昭华叙述这件事,然后又立马又是忧心忡忡,说,“这事可大可小。但绝对关乎夫妻感情。婉儿,四哥不能害你。这事必须告诉你,免得以后你这日子艰难。” 苏婉儿心中一动,想起陈云华的态度,再看看陈昭华,鼻子泛酸,极力忍住情绪,说了一句“谢谢四哥”。 “傻瓜,不要担心。这个婚,咱们不结了。爷爷那边,我会跟他说,至于叶家那边,我会亲自去。苏家的事,我不会让他们受到半点伤害。”陈昭华又说。 苏婉儿自是感激,认识这几年,她了解陈昭华,如果他说可以,必定可以。如果他说不行,那就一定不行。但这件事涉及两家的颜面,更涉及叶瑾之的**,更何况不陈昭华不一定能护得父兄。再说了,陈昭华这样对待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狼心狗肺陷他于不忠不孝不义的境地呢。 所以,她摇摇头,笑嘻嘻地说:“结,为什么不结呢?” “婉儿。”陈昭华十分担心。 “四哥放心。你说的这个消息绝对是福音,哈哈。这样我就不用时时担心这人意图不轨了。”苏婉儿说,心情也变得明媚。是啊,那天晚上以为做梦,自己都那样勾搭他,他居然没点反应,还落荒而逃,看来,大家传的或许是真的。嘿嘿,这样也好,自己就不那么担心了。 哎呀,上天果然是公平的,赐予他智慧与美貌,赐予他身份与财富,却拿走男人尊严性的能力。 不过,真是可惜。其实,这男人还不错,自己对他还挺动心的。但是,莫说他有了严清雅,即便他没有,而对自己一心一意,自己也不敢跟他承诺厮守一辈子,自己是俗人啊。搞不好真红心出墙了。 “婉儿,你—?”陈昭华十分惊讶。苏婉儿心情是一半惆怅,一半好。 “嗯,这是福音,你放心,我很好。”苏婉儿再次强调。在陈昭华疑惑的眼光中,在电话铃的响声中,斩钉截铁地回答。(未完待续) 第058章 不一样的秦喜玲 陈昭华有些担心地问!”敏华,四哥说的是真的。” “四哥,我说的也是真的。”苏婉儿一边回答,一边掏出手机看来电。出乎意料,竟然不是李峻宁,却是秦喜玲。 苏婉儿接起来,看陈昭华似乎还有话说,便对秦喜玲说这边有点事要处理。秦喜玲向来大方得体,于是挂了电话。 苏婉儿这才转过来看陈昭华,再次强调他不要担心。陈昭华抿了唇,一言不发,良久之后,才说:“怎么能不担心。关系你一生幸福的。原本这样联姻,嫁给已经有恋人的叶瑾之,我已经觉得自己对不住你。如今,还有这档子事。”“四哥,你放心好了,我自有我的打算,若是我有什么困难,定然会向你求助的。 ”苏婉儿笑嘻嘻地说。 陈昭华也不多说,因为有电话进来,像是有很重要的事,他要里间去接的,苏婉儿只隐约听到一句:“你确定不是同一批人所为?好,那我知道了。” 怕又是什么棘手的事。苏婉儿暗想,这会儿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在沙发上坐着等陈昭华。 陈昭华的通话很快结束,从里间出来,已经拿了外套。苏婉儿立马起身,问:“四哥,还要出去?”“有些事要处理,你乖乖在家休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尚林哥,让他帮你处理。”陈昭华穿上外套,径直进下楼去。 苏婉儿送出来,看到陈云华也穿了外套出门,说是去医院接陈老狐狸回来。因为家里有喜事,陈老狐狸认为住在医院不吉利,坚持要回家,陈泽林一时抽不开身,于是就让陈云华去接陈老狐狸。 两人均往外走苏婉儿送出去,外面还有微微的雨飘洒在脸上,冰凉凉的。苏婉儿猛然打了一激灵,想到叶婆之前几天的事,忽然就喊:“四哥。” 陈昭华正往车库走,而陈云华正要上车。听到她急切地叫一声,两人同时停住看着她。 “怎么了?”陈昭华语气文温和地问。 “我想”苏婉儿咬咬唇,暗想自己该怎么说呢,这只是一种直觉式的东西。 “这可不是你的性子吞吞吐吐的。有什么就说吧。”陈昭华索性停下脚步,往她这边走过来。 苏婉儿也横了一条心看了看陈云华,说:“二哥也来吧。我有些直觉。” 陈云华点头,兄妹三人便往院落里的凉亭去。其时,天色墨黑,飘了雨,周遭的路灯阴惨惨的黄。 “我刚心烦意乱。暗想这些日子的种种遭遇,怕是有人不想我嫁给叶瑾之。那么,为了阻止我,这些人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二哥, 我刚听你说你要去接爷爷我想:你是不是严密谋划一下。”苏婉儿说,这话也只能说到这里。 陈云华眉头一蹙,点点头,说:“难为敏华细心,我刚倒真是大意了,你这么一说我不得不防着点。你放心,我会认真对待这件事的。”“谢谢二哥。”苏婉儿很认真地向他鞠躬。 陈云华立马扶起她,惊讶地说这怎么使得。苏婉儿没有回答,只是看看陈昭华,说:“你们出门在外都要小心一些。我想到我头发全白时,还能跟哥哥们品茶聊天。”“傻瓜,你不要多想四哥要保护你一辈子的。行了,这外面凉你连外套也没穿,去洗个热水澡,速度睡觉。”陈昭华轻笑,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苏婉儿点头,目送两人一前一后开车离开,这才转身进屋。屋内温暖,她想起刚刚的事,也不由得笑自己神经紧张。 刚要上楼,苗秀芝便拉着她聊了一会儿。那阿碧像是瞪耗子的老猫,就在旁边,瞧了好一阵,才看看表,说:“陈小姐,你该休息了。 不然直播时,气色不好。” 苗秀芝自然不好拉着苏婉儿,便也催促她早点去睡。苏婉儿这才得以脱身,快步上楼给秦喜玲打电话。 秦喜玲过了很久才接起电话,语气有点懒懒的“喂”了一声。 “玲子,你怎么了?”苏婉儿问,只听得那边在放隐约的粤剧,是古典里依依呀呀唱腔。 “没事。我只是想问你,我是不是明天一大早,就可以来你那边呢。到时候,他们来接亲,我可要红包的。”秦喜玲笑嘻嘻地说。不过,尽管她在笑,苏婉儿仍然听出牵强与疲惫。 “嗯,可以的。不过,玲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听起来,似乎很累。”苏婉儿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流走,像是再也回不来的青春年少。 “呵呵,今天出去四处走了走,有点累。”秦喜玲的语气依旧懒懒的,像是快要睡着了。 “那你早些休息,明天也不要太急忙,反正后天才是婚礼。”苏婉儿说。忽然发现通过电子邮件,彼此还能说些什么, 如今相隔这么多年真不是白相隔的,拿着电话、面对面,居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还记得那时在一起,整夜整夜都在说话,直到天发白,爸爸起床听到他们还在说话,立马就来训斥。可是下一次,却依旧是那样。 “好,我先休息了,只不过,你要考虑清楚那个男人真的就是你要找的最佳幸福么?”秦喜玲在挂电话前,忽然这样说。 当然不是,至少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苏婉儿内心里回答。但面上却是很诚恳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我认为没有比他更适合我的。”“你真的爱他?”秦喜玲问,语气听不出喜怒哀乐。 “是。”苏婉儿回答。她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是不是听起来很不真诚,以致于秦喜玲又问了一遍:“你非他莫嫁么?” “后天,我就跟他成婚了。你是了解我这个人的,我不会拿我的幸福和婚姻当儿戏的。”苏婉儿说,心里却是心虚。她是从来不会拿自己的幸福开玩笑,但有时候两害相权,也只能取其轻了。 “好,那你一旦跟他成婚,就要使尽十八般手段让他这辈芋都离不开,眼里心里都只有你。你能做到么?,…秦喜玲说,那语气不像先前那样懒懒的,反而是十分的严肃认真。 “能做到么?”苏婉儿没有说话,秦喜玲又喊了一遍,语气严厉了几分。 “这是当然,只不过十八般手段这个一”苏婉儿讪讪地说。不由得暗想:如果真的跟叶瑾之成婚后,十八般手段用尽,那该是怎样恐怖的场面啊。再说了,自己真的要那样不〖道〗德,违约去勾搭他么?做人小…三,这在苏婉儿的世界观里还是不〖道〗德的行为。 “你以为幸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什么都靠经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既然非他莫嫁,你就一定要从他这里获得最佳幸福,不然我灭了他。”秦喜玲说到后来,有点咬牙切齿,语气有点森寒,苏婉儿都觉出不像是开玩笑的。 所以,她呵呵一笑,说:“我就知道玲子最疼我,好了,我努力就是了。嘿嘿。” “知道我最疼你就好。所以,你要好好努力。把我这份儿都一起幸福了。”秦喜玲说,一点都不像平素的她,那语气十分落寞。 苏婉儿暗想大约是她看到自己要嫁人,而她还是一个人四处漂泊,难免伤感。于是立刻安慰:“傻,你也要幸福的。玲子这样好看,这样风姿绰约。一定有很多排队等着娶玲子呢。” “呵呵,傻瓜。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秦喜玲笑,连那笑也有落寞的气息,听得苏婉儿心里堵得慌。这样的秦喜玲真的是自己不曾认识过的。 “玲子,只要努力就有希望的。你不是这样悲观的人。”苏婉儿劝慰,但也深知劝慰是隔靴搔痒的东西,一切都还得靠自己去走过。 “小乔,我走过那么多地方,一直在想,这世间是真有宿命这回事的。命运是很神秘的,带给你一些人,一些际遇,然后就看得破,耐得住,就能挣脱,继而平静。然后,大多数人看不破、耐不住的,所以,就让自己的命运成了无解的命题。、,秦喜玲缓缓地说,语气全是无奈。 苏婉儿再笨也觉察出秦喜玲这些年遇见了什么辣手的事,于是她立刻追问:“玲子,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们共同解决。”“能有什么事的。别傻了,我只是发一下感慨罢了,哈哈,我偶尔这样,你吓到了吧。”秦喜玲终于在电话那头放声大笑。笑得连苏婉儿都觉得有点夸张,有点假,但她清楚秦喜玲是不想让她继续谈下去,于是就说:“你真吓到我了。”“行了,去休息吧,记得,幸福也必须靠打拼。少女,养精蓄锐,前进吧。”秦喜玲说完这一句,立马挂了电话。 苏婉儿拿着电话,心潮起伏。今天这谈话,虽然不知秦喜玲到底遇见什么,但却照见她心底的忧伤与落寞,与平素里嘻嘻哈哈的她完全不同。 也许,每个人心底都有一段忧伤,一触碰就痛,一触碰就欲盖弥彰。 这边厢苏婉儿因秦喜玲的事感叹片刻,然后去洗澡。等她洗澡出来,电话响了好几遍,她以为是李峻宁,可拿起来看却是徐尚林。尚林哥没有什么事是不会打电话来的,何况在这个时刻,若不是重要的事,尚林哥更不是来电话。 难道是四哥出什么事了?苏婉儿光是一想,整个人就紧张起来,一颗心陡然悬空。 第059章 箜篌引 接起电话,徐尚林只简短几句话就说清楚了事情。那就是陈云华去接陈老狐狸,回来的途中果然出来意外,是车祸,不是很严重,但是司机以及车里的人受伤了,要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但受伤的人并不是陈老狐狸,因为之前陈云华做了部署,坐上车的是别人,而陈老狐狸平安,让苏婉儿不要担心。 没想到发生了。苏婉儿屏住呼吸,同时也松了一口毛。 “亏得敏华精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虽然那车祸不是特别严重,但老爷子的身体毕竟再经不起折腾了。”徐尚林说,声音依旧沉静,十分柔和。 “我只是直觉。如今爷爷没事就好。总之,现在是多事之秋,有很多事还请尚林哥多多留心,毕竟你的冷静有目共睹。”苏婉儿缓缓地说,然后踱步到窗边。 窗外是黑漆漆的天空,苏婉儿竟有一种十面埋伏之感。心里也不由得感叹:暗处到底隐藏了多少东西?自己走的这条路仅仅是跟叶瑾之做一场交易那么简单么?还有,到底是谁不那样不想自己嫁给叶瑾之,企图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阻止自己? 一切都没有〖答〗案。苏婉儿第一次发现这事很复杂,要走的路也是荆棘丛生,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敏华过奖了。这些是我分内之事。还有,敏华小姐也不必太忧心,周遭的一切,你四哥和三哥都认真在看着。”徐尚林语调还是不疾不徐。 “谢谈尚林哥。”苏婉儿回答,心里也讶异,这可是徐尚林第一次提到不理世事的陈汐华。徐尚林却是人精,能准确猜测到别人心中所想。就在苏婉儿还在疑惑陈汐华怎么会忽然插手这件事时,徐尚林立刻问:“敏华小姐一定很奇怪我提到你三哥吧?” “是的。我很好奇。因为据说我三哥退伍后,不理世事,安然自乐,偏安锦城。做自己的科技研发去了。所以,他忽然插手这事,我还真的好奇。”苏婉儿立马说。对于徐尚林这样的人精,她也不藏着掖着。 “你三哥虽然退了,但并不是个没有责任的人。对于陈家,他还是一直关注。在这京城,陈家人的势力与影响,怕就是你二哥和两个伯父都不及你三哥的。他这人也极其敏锐,对于时事局势看得很透彻。所以,有些辣手的事,他一定会插手的。”徐尚林回答,语气一如既往平静。 苏婉儿却从这平静的话语中瞧出目前形势的严峻,瞧出危机四伏来。看来自己的直觉并不是空穴来风。不过,既然徐尚林只是点到为止,自己也没有必要弄得多么大惊小怪。所以,她说:“这倒是难为三哥了。总之,让尚林哥也费心。” “敏华很聪明,凡事留心即可,不要太担心。早些休息吧。你哥哥们怕你担心,所以让我打个电话过来告知。”徐尚林说。 苏婉儿知道他是要结束这场谈话,自己也就客套地挂了电话。挂上电话,她到底还是没了睡意。于是犹豫片刻,给李峻宁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才响了一声,那边就接起来,像是一直在等她电话似的,依旧是李峻宁温暖的声音,带了略微的笑,说:“我以为你将我忘了。不料还记得,真是开心。” 苏婉儿讪讪地笑,说:“琐事较多,这才理清楚,我还犹豫这个点了,是不是该给你打电话,扰你清梦的。” “我还没睡。你说过给我打电话。我就是是等到天明,也得等着。”李峻宁说。这种话明明就是恋人之间打情骂俏的专属,可他偏偏就说出来,说得还很顺溜,很自然。 苏婉儿心里有点不痛快,面上却是笑,说:“这就言重了。朋友之间,不应这样紧张。” “呵呵,我鲜少有朋友的。媒体也是知道,我几乎是独来独往。 所以,上一次,婚纱事件,媒体才会那样惊讶。不过,那一次,真是抱歉,因为我,将你牵入其中。”李峻宁语气叹息。 苏婉儿想起那一次,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局,他也不知道是洞悉了,还是没有洞悉,总之就那样了。但横竖都是自己的原因,如今听他这样歉疚的口气,倒是自己不好意思,呵呵一笑,说:“什么叫将我牵入其中。有些事,你又不是故意。好了,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说了。” “嗯,不说那些了。”李峻宁回答。 “呵呵,是的。不开心的就不说了。对了,之前听你说得匆忙。 怎么?春季时装发布会的首站还没确定?”苏婉儿立马切入正题。 “首站确定了。原本是定在沪上的,但沪上的都市气息太浓,所以就定在周庄。但周庄那边,我去看了看,我还是不太喜欢那种气质。 有些许凿饰的痕迹,与我的理念不符合。 而且,我总是在寻找一种感觉,要能淋漓地表现出〖中〗国韵味。”李峻宁说到自己的专业,整个语气就变得严肃起来。苏婉儿也从中听出他的专业与认真。她暗想平素温和的李峻宁都戴了面具,只有这一刻的李峻宁才显得〖真〗实可感。 唉。。每次灵感的捕捉都太难,每次都得使用不同的方法。’我现在才明白“艺术是痛苦的,的真正感受。尤其是这一次,我将首场定在〖中〗国。”李峻宁忧心更甚。 苏婉儿抿了抿唇,不由得想如何才能不突兀地让李峻宁的时装周挂上〖中〗国瓷器,而巧妙地用上苏家青瓷。是的,不能操之过急,所以,她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要将〖中〗国含蓄之美,古典神韵展现给世界?” “是的。而我现在所能成的就是物品,而抓不住神韵。上一次,倒是见到你,你的气质很古典,所以,才设计出那一款婚纱,当然,我之后稍微做了改良,到时候会成为整个时装周婚纱系列出现。可惜你如今嫁人,也不可能作为模特出现。”李峻宁不无遗憾地说。苏婉儿只能讪讪地笑,于是又从蜀锦、云锦的历史一路说到古典乐器。尤其是说到了箜篌。 李峻宁忽然喊了一句“敏华,等等”。苏婉儿疑惑地“嗯”了一声,静静等待他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说到乐器。我之前只想到盛大的编钟,琵琶,古筝,总觉得俗气。这箜篌倒没想过。这方面,我得好好研究。” 苏婉儿对着镜中的自己做鬼脸,吐吐舌头。这江南之地能人异士很多,清风镇是以瓷器出名,别处可有很多能工巧匠的师傅。苏婉儿回到江南小镇后,尽量低调,但喜欢到这些古典的小镇上去走动。这箜篌还是靠近东海一个海滨小镇上看到的。当然,当时看到的是小型的箜篌,不如博物馆里出土的那种用纤宫廷礼乐演奏的。不过,那小 型箜篌,乐声十分动人,几个小女孩在露台上演奏,有板有眼。苏婉儿看得舒坦,便询问了,这才知道有个做古典乐器的匠人喜欢摆弄这些,于是拜访。 那匠人六十多岁,十分健朗,听说询问箜篌,十鼻高兴,毕竟这东西,没多少人在意了,尤其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 那时,平素落寞的老人跟苏婉儿聊了很多古代乐器,琵琶、古琴、 羌笛之类的,他做乐器极好。但大多数都是考级用的古筝、琵琶什么的。至于箜篌,无人问津的。甚至一些剧组来定制模型,也不曾定制过箜篌。箜篌出现与春秋战国,后来,西方的竖琴传来,便有改良的竖箜篌,声音悦耳,感情丰富,众人喜欢。盛行于东汉、大唐,是盛世繁华的声音。 “那是被遗忘的片段,汉唐的绝响都在里面,盛世繁华的典雅全在声音里。”匠人带着遗憾赞叹。 苏婉儿想到那个老匠人,略微笑。也许这一次,可以借李峻宁去圆他一个梦。那一年,她上高二。后来,每年会送一些自家的茶叶过去,也会送一些造型独特的青瓷茶具与器具给老人。所以,断断续续也会有联络。 “可惜箜篌已经失传,博物馆里或许有出土的。民间能制造的也有,但或许由于制作成本问题,或许由于技术问题,都是小箜篌。不复古代那般典雅了。”苏婉儿轻叹。又想起那匠人用自己的积蓄制造的那一架,轻轻弹拨,那声音真是天籁。只不过,苏婉儿音乐细胞就那么点,不敢轻易触碰那些东西,因为那是那老匠人用心做出来的,因此,她也怀着敬意。 “这我倒不清楚。敏华,每一次,你都给我惊喜。箜篌曾是这样繁盛,我自诩在传承典雅,倒不曾研究过。真是不该。”李峻宁叹息,那声音没有丝毫的虚假。 苏婉儿呵呵笑,说:“我不过是偶尔认识这样的人罢了,很多能人异士都在民间。 今天应该到此为止,如果李峻宁真的去找那匠人说箜篌的事,那自然而然会说到自己,那么一定会说到清风镇的青瓷。因为那位匠人家人有不少苏婉儿送的青瓷器具,他也时常拿那些器具招待客人,觉得异常古典,与他的事业很配。 箜篌,只是一部分。而青瓷,苏婉儿上次已经略微提过,想必李峻宁不会这样傻,放过这最能体现古典的物什。 “真的?那你介绍给我,我去瞧瞧。”李峻宁果然十分感兴趣。 这正中苏婉儿的下怀,于是十分热情将那老匠人介绍给李峻宁,还再三叮嘱说了那匠人的讲究规矩。李峻宁连连说好,让苏婉儿放心。最后还说不打扰苏婉儿。 “好的。那你去见见李爷爷,再看看有没有灵感。那时,记得告并我哦。”苏婉儿,丁嘱。李峻宁十分高兴地答应。 苏婉儿挂上电话,对于今晚的谈话十分满意,于是去拍了润肤水,准备睡觉。外面却有车回来,她在窗口看到院落里的灯次第亮了。好在自己屋内早就熄灯,她躲在窗口,看是一辆陌生的车,车上下来的是陈云华,搀扶着陈老狐狸。 平安回来就好。苏婉儿松一口气,拉上窗帘,上床躺下,忽然又有点忧心叶老狐狸。犹豫是不是该给叶瑾之打个电话。 第060章 混乱 犹豫再三,苏婉儿还是拨通了叶瑾之的电话,还没问话。叶瑾之就轻笑,说:“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华宝,你这样离不开我了。” “呸,别自作多情。”苏婉儿狠狠唾弃一声,然后翻了个身,才将陈家这边的来龙去脉说一遍。 叶瑾之认真听完,最后才语气凝重地说:“这一点,倒是我疏忽子。 “那爷爷呢?我们大婚,他是会去江府郡园的吧?”苏婉儿问。不由得想到后天的婚礼,到时候还有车队什么的,如果有人不想她嫁给叶瑾之,那么,只会出招一次么? “爷爷已经在江府郡园了。老三和夏可可接过来的,老五也一起来了。爷爷知道你担心他,一定会很高薪的。”叶瑾之回答。 苏婉儿却没有心思跟他说太多,只用了一种很严肃的语气说:“叶瑾之,这一场婚礼,我要平平安安,没有任何添堵的成分存在,你能办到么?” 她的语气甚至有些严厉。其实,她并不在乎这场婚礼,她只是怕有人受到伤害,尤其是攸关性命的。 叶谨之一一字一顿地说:“这一次是我疏忽。你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婚礼留下任何的不快。” “谢谢。”苏婉儿由衷地吐出这两个字。叶瑾之却是急了,说:“华宝,你不许跟我这样生分。” “嗯。”苏婉儿说,忽然感觉有些鼻,声音也懒懒的。 “好了,夜深了,乖乖休息,我可不想看到一只熊猫做我的新娘。”他笑了笑,语气全是宠溺。 苏婉儿应了声,挂了电话却也失了神,这人为何这样厉害轻易就将自己盅惑。 不过,这一鼻,她没有多久,就入睡。 梦中,仿若回到十三四岁,大雨滂沱的夜晚,走失受伤的小男孩睡在自己的床上,爸爸带妈妈去医院大哥也跟着去了。家里就自己和他。电闪雷鸣的,她十分害怕但却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她怕那个受伤的小男孩也害怕。1小男孩霸占了她的床,睡得香甜。苏婉儿轻轻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他却忽然翻身坐起来,一张脸在闪电的映照下那样明晰。 一直不开口说话的他,忽然说:“你要等着我长大来找你。”他说得很认真,虽然闪电很快过去,他稚嫩的脸淹没在夜色里,但苏婉儿听得他的声音脆生生的,很坚定。 “呵呵,你说话了。”苏婉儿笑不知道为何这样开心,大约是这几天怎么跟他说话,他都只执行,并不回答的缘故。 “伤口还疼不疼?”苏婉儿抓紧时间问。 “不疼了。”他回答,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但仍然脆生生同音很好听。 “那就好了。”苏婉儿笑,觉得很开心,然后又拉了拉他,说:“睡下吧。这里有我,不要怕。”其实平时,她最怕这种电闪雷鸣,一晚上都睡不着的如今,她这样说时真的不怕了,像是肩膀上有了责任,驱使她必须不怕。 那小男孩没回答,也没动静。再一个闪电亮起,苏婉儿看到他看向自己的方向,很认真。其实他应该什么都看不到。 那神色有些渗人,苏婉儿不由得问:“怎么了?” “你一定要等着我长大来找你。”他又强调一遍。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执着,苏婉儿笑了,说:“行了,行了,等着你。好了,你现在躺下睡觉。” “不要。”他固执地说。苏婉儿正好可以跟着发呆,忽然又一个闪电滚滚而过,她看到那一张脸,哪里是稚气的孩童,那分明是叶云嘉。 “云嘉。”苏婉儿失声叫。 判…乔,你没有等我。”他语气落寞,神色阴鸷。让人不寒而栗,窗外电闪雷鸣。 “我。”苏婉儿只吐出这个字,就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去辩解。其实,当年发生的事太多,她连他是否出现过,都已经忘了,怎么会记得当年会安慰他而答应的事。 “现在跟我走。”他说,十分固执,伸手来抱她。 叶家、陈家、苏家!脑子里闪过的是这些苦苦支撑,看似风光,实则每步都如履薄冰的家族。更闪过一群群的人,各种惊讶的面孔,还有叶瑾之的失望。 “不。你放开。”苏婉儿掷地有声地回答,一闪身躲开他,却不料撞到桌子角,1小腿升腾。她咬了牙,还是疼得哭了。 这一哭,便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1小腿刚是撞到床头柜,果然还在疼。 苏婉儿有些失神,躺在地上好一会儿,等那疼痛消散,才慢慢爬起来,躺回床上。梦境里的一幕幕,让她觉得疲累,原来当年真的答应过他的。难怪他会一脸神伤地说:“你怎么没有等我。” 想到叶云嘉,心里便微微疼痛。苏婉儿躺一会儿,睡不着,便起身梳洗。梳洗完毕看表,正好凌晨四点二十分。 反正天快亮了,苏婉儿便打开电脑,准备继续做自己的青瓷企划… 案。qq上有周瑾的留言,是转来的一则消息,是说大多数的男女都有婚前焦虑症,即使很爱很爱对方,都会觉得焦虑。那是因为这是一个重大的抉择,一旦进入,其实就不怎么能回头。其实,这没有什么。 并不是不爱对方,也并不是爱得不够,只是人的本能反应。人要珍惜这人生最美的时刻,享受甜蜜。 苏婉儿看那则消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却又有点疑惑:难道周瑾已经知道她是谁,并且知道她要结婚? 想到这些,苏婉儿觉得汗毛竖起。暗自检查自己的言语,并没有透出任何表明身份的消息啊。 正在这时,周瑾上线了,提示音把苏婉儿吓了一跳。一看到是周瑾,她犹豫一下,还是问:“你转发的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周瑾发了个不好意思的表情,说:“我要结婚了。” 原来,周公子要结婚了。苏婉儿一颗心放下一半问:“跟你遇见的命定?” “嗯,是的。她答应嫁给我了。”周瑾回答。 苏婉儿发了个大笑的表情说:“恭喜你如愿以偿。” “可是,她只是有些爱我。并没有将我当作良人。”周瑾发了个沮丧的表情。 苏婉儿靠在椅背上,略一想,就想到自己跟叶瑾之,自己对于叶谨之何尝不是这样。说不爱吧,其实还有有丝丝的期待与人共度这一生,若是说爱吧,自己却可以这样止步不前,将自己的心紧紧捂在自己的胸膛里。 她轻叹,十指如飞:“说实话,如果是我,也不觉得你是良人。 尤其你之前似乎有女朋友,你似乎还对那你的很好。这就是劣迹啊。”“我跟那女的无关乎爱情。只是有些事我不能说。哎,美人,你知道那种欲说不能说的痛楚么?”周瑾发过来哭泣的麦咪图像,显得十分不伦不类。 自己有体会过吗?苏婉儿摇摇头,回答:“我没你那么复杂,好了,还是恭喜你新婚快乐。希望你跟你的命定能白头到老。” “那是必须的。好了,我要去准备一些事宜。你再去睡一会儿1 女孩子熬夜是不好的。”周瑾叮嘱。 苏婉儿一个“好”字没有发出去,他就下线了。她一顿,兀自笑了,也许这是个结婚的季节。连周瑾也要结婚了。 凌晨的网络上,人极少。qq、msn里的头像都灰着。苏婉儿准备继续摆弄那企划…案,但脑子很混沌。也不知道是谁说“早晨是人一天中精神最好的”她只觉得十分不清醒。于是,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 整个人在电脑前坐了一下,才看到“最神话”的图标,一把红色的弓箭,像是随时要穿透亘古。那就去看看风景,听听音乐,品品故事。 她上线,还没屏蔽掉信息,就看到【东方频道】沉鱼落雁:号外,号外,死骗子“一笑倾城,上线了,刚在开封府主城看到她。 【东方频道】:春爷们儿:ka0,这死骗子还敢上线,兄弟们,殴死她。 【东方频道】:云海维扬:如此败类,诛杀之。天界“云海天波府,战盟立马进入追杀状态,全面诛杀死骗子“一笑倾城,【东方频道】:螃蟹八只脚:魔界“月落血池,战盟宣布:所有成员停止手中事务,全力追杀“一笑倾城,【东方频道】:黑暗骑士:冥界“净界之土,战盟进入对“一笑倾城,的全力追杀【东方频道】:疯过无痕:一笑倾城,有本事,一辈子躲在安全区别出来。 苏婉儿来游戏本来就是看风景,听音乐。她对游戏世界始终不曾关注,一上线就将信息全部屏蔽。 就是师父“乱云飞渡”找她,也得是密语,有时候,她没看到密语。师父看看她的位置,还会亲自来找她。因为在“最神话”里,师父是可以看到对方的位置的。今天,一上来,还来不及屏蔽信息,就看到这样多的信息,而且都针对一个人:一笑倾城,都在骂他骗子,像是要轰轰烈烈地诛杀这人似的。 苏婉儿从来不知的游戏里也会有这样的江湖恩怨。她这一次破天荒没有去听音乐、跑任务、看风景。因为当前频道上,有几个小号在旁边坐着聊天:【当前】:鸟粪huā香:我r,这死骗子还敢出现。我以为他要删号了。 【当前】:毛毛虫梦天鹅:三界的第一战盟一向彼此不和,这一次居然这样整齐对外。我真崇拜“一笑倾城”做人做到到所有人恨的咬牙切齿,也是一种成功啊。 【当前】:鸟粪huā香:嘘~,这里虽然是新手区,你还是小心点。 这老区的小号大多数是有大号的。你要被三大战盟的人听见,不得安生了。 【当前】:粱山伯爱基友:那啥,这人到底啥来头?我来得晚,都没听说了。 【当前】:鸟粪huā香:啥来头?第一骗子,骗了无数痴情男,洗劫装备、材料,骗感情。而且,更牛的是他还来了一次告别仪式,一晚上,游走于三界,杀了一千个人,爆人家装备,拿人家东西,破人家仙法。据我所知,不死一次。这就惹怒众人。 【当前】:毛毛虫:o(n—n)〇~,太牛了。我喜欢这样的人,尤其这人还是个不太容易操控的弓箭手。 【当前】:粱山伯爱基友:我也崇拜。 【当前】:鸟粪huā香:你们放在心里就是了。别到处乱说。 苏婉儿就在一旁听人聊“一笑倾城”正在这时,东方频道上闪过一行绿色的字,竟然是自己的师父“乱云飞渡”他说:一笑倾城,我向你约战三界竞技场“盈缺”。你赢,冥界“月落霜天”战盟不追究你。你输,赔偿“月落霜天”旗下所有曾被你骗过的人的损失。 然后是系统提示:乱云飞渡向一笑倾城发起生死挑战。各安天命,全凭本事,生死自负。 苏婉儿看得精彩,越发想去瞧瞧。当即密语师父,结果得知,凭她的级别根本就没办法去三界竞技场“盈缺”苏婉儿沮丧了。 乱云飞渡又亲自来她身边安慰她,让她速度升级就是。 苏婉儿只回答“哦”然后紧紧盯着信息栏,想看看一笑倾城会不会迎战。可是,一笑倾城没有只言片语。只有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东方频道上出现了两条信息说明了一切。 【东方频道】:白天打豆豆:号外,号外,一笑倾城出城遭遇天界“日月神话,战盟的向问天和任我行,将两人一举击杀,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并且在“日月神话,大部队到来之前,果断回到安全区,下线了。本人亲眼所见。 【东方频道】:我呸,打豆豆,称想死了,是不是? 以下省略口水话以及问口对方高堂老母的话无数。一笑倾城已下线了,苏婉儿顿觉没啥兴趣。径直关了消息栏,只跟乱云飞渡说了一会话,也提到一笑倾城。 乱云飞渡说除去那家伙品行不好骗人之外,那操作手法真是上乘。 以致于虽然那是个女号,但是这个服务器没有人认为是个女人。 苏婉儿已经不怎么感兴趣了,原本上线只是为了放松一下的,窗外天已经微微亮,新的一天来临,又有新的挑战。而自己周遭已像是十面埋伏了。 于是,有些愧疚地向乱云喜渡告别,然后果断下线,又去洗了冷水脸。时间刚刚到六点十分,秦喜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第061章 前夜(一) 其时,秦喜玲已整装待发正要过来,于是给苏婉儿的电话问地址。“玲子,这样早。”苏婉儿很不好意思看看天,天才微微露白色。 “没事,我时差还没倒过来,睡不着。再说,早一些,不会堵车。”秦喜玲说,语气带了些许的疲惫,听起来似乎真是一宿未眠。 “嗯。那你过来吧,如果太困再补觉。”苏婉儿建议。 秦喜玲乐呵呵地回答好。苏婉儿这才将地址告诉她,还问要不要等等,她让司机去接她。秦喜玲说不用,自己开车过来。 这便是挂了电话,苏婉儿又梳洗一下,一打开门,就吓了一跳,阿碧正站在门口,像是在等她起床。 “呀,吓死我了。你什么时候起来的?这天还这样早。”苏婉儿深呼吸,调整气息。 阿碧略一鞠躬行礼,说:“我得要随时伺候,所有睡不着,四点过起来,五点就来这里候着。” “不必这样辛苦。”苏婉儿摆摆手,总觉得歉意,然后又说“不过,既然起来了,就跟我一起下楼去吃早饭。” “阿碧不敢。”阿碧依旧是不卑不亢,不疾不徐的声音。 “什么敢不敢的。你不是古代的人,我看你的举手投足、言谈举止,在外面也是佼佼者。不必跟我说这些虚礼。这里是陈家,不是江府郡园。”苏婉儿一边说,一边瞧了瞧阿碧。 阿碧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回答:“可是,我来到陈家不是代表我个人,而代表的是江府郡园。” 苏婉儿不知道怎么的,就听得有点烦躁。立马允辉手,说:“江府郡园是很多规矩,这并不代表江府郡园是守旧。它只是传承古典精华的地方。行了。你若要让人觉得江府郡园就是充满规矩没有人情味的地方、可以尽管如此。” 苏婉儿一番话说话,伸伸懒腰往楼下走,走到拐角处。又转头瞧瞧阿碧,说:“走吧。我们吃早饭去。”阿碧还是犹豫一下,继而点点头与苏婉儿一起下楼吃饭。 苗秀芝像是也一宿未眠,脸色略微憔悴,但神情颇好,已吩咐厨房准备好了早饭。 苏婉儿便与苗秀芝、阿碧一起用了早饭,然后才去向陈老狐狸请安。陈老狐狸却还在睡觉,只有陈泽林守在一旁。父女俩一打照面。彼此都尴尬。因为感觉彼此似乎是陌生人。 “爸,早。”苏婉儿打了招呼,就退出来。 “爷爷就快起来了,就在这外间等吧。”陈泽林说。 苏婉儿虽然不喜欢跟陈泽林一起相处,但他已经这样说了,自己退出去似乎不好。于是在那里等着,彼此相对无言。 果然,片刻后,陈老狐狸打开卧室的门,拄了拐棍径直出来。苏婉儿连忙站起身对陈老狐狸行礼请安。并过去搀扶陈老狐狸坐下。陈泽林则是出去吩咐厨房送早餐来。 陈老狐狸拍拍苏婉儿的手,又做了一番叮嘱,无非是家族荣誉,个人幸福的。算是老调重弹。苏婉儿硬着头皮一一答应。直到他的早饭来,苏婉儿才得以脱身到房间里呆着。 至于阿碧,因为在这里没一个认识的人,苏婉儿也将她带到房间里,让她随便坐,并询问她在从事什么职业,进行闲聊。 秦喜玲则于九点到了陈家,一袭的红衣,火红火红的,苗秀芝斜睨了一眼,又回复温和。苏婉儿则是将她的这种神情尽收眼底。是啊,哪一个做妈妈的喜欢有人在自己女儿大婚时穿一身的大红。 苏婉儿理解妈妈,也暗自觉得秦喜玲这举动不妥当。 “敏华,你朋友你就招呼着,要什么,就吩咐人送上楼去。”苗秀芝脸上挂笑,十分和气地说。其实,这已经很明确了:今天会来很多客人,为避免尴尬误解,把这女的给我弄你房间去。 “好的,那今天就辛苦妈了。”苏婉儿搂了搂苗秀芝的胳膊,低声在她耳边说:“妈,别不痛快了。要开心。” “知道了,你呀,就是太善良。”苗秀芝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上楼去。外面又有车响,苗秀芝与陈泽林赶忙一道往外赶。 苏婉儿这才对秦喜玲说:“玲子,我们去我屋里说话。” “好啊。”秦喜玲笑嘻嘻地看了看周围。苏婉儿因叶瑾之的话语,对秦喜玲有所提防,便格外注意她的神色以及举动。心里也深知不应该,可就是控制不住。 “阿碧,你也一道来吧。”苏婉儿转头对阿碧说。方才自己下来招呼客人,阿碧作为她侍女一样的存在,也一并下来了。 其实,苏婉儿想过:周伯和叶瑾之敢让阿碧来陈家,这女的必定是心腹,更是做人处事拿捏得当,极其聪明伶俐的人。所以,带着她,如果有什么自己观察不到,她观察到的必然会提醒自己,即便不提醒自己,也会向周伯和叶瑾之禀告。 “是。”阿碧回答,语气恭敬谦逊。 苏婉儿大步往楼上走,秦喜玲牵着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阿碧是谁呢?” “瑾之的表妹,这是叶家的规矩。让表妹在这里陪我。”苏婉儿撒了谎,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跟秦喜玲是那样好的朋友,怎么如今自己竟然在这样对待这一段友情了。 “哦,有钱人的规矩就是多。”秦喜玲喃喃地说,语气也听不出喜怒哀乐的。 “是啊。好多规矩。”苏婉儿耸耸肩,推开门进屋。 因为之前说过阿碧是叶瑾之的表妹,所以,这一刻,阿碧也不敢如同先前那样做这做那,还以规矩来说事。她一进屋,也如同秦喜玲一样坐在沙发上。苏婉儿泡茶与两人闲聊。当然大多数是跟秦喜玲说话,问她这两年走过的地方。 秦喜玲似乎不太喜欢谈起她在国外的生活,也不喜欢描述那些美丽的风景。大约是因为两人之间隔着一个阿碧。 但除此之外,苏婉儿也不想说起小时候,那是属于自己最纯净的过去,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追忆。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苏婉儿算作没话找话,说:“你那么讨厌下雨,前几天在华盛顿,一定没有好好逛逛。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学那个单词时,还说以后一起去么?” 苏婉儿一边泡茶,一边问,秦喜玲并没有回答,只是转话题,问:“你的婚纱什么样的,好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嘿嘿,着急什么呢。明天就可以看到了。”苏婉儿笑盈盈地端茶给阿碧与秦喜玲。只觉得她这话题转得如此生硬。 “就是着急嘛。小时候就梦想穿婚纱。那时,你还说要穿古典一点,不想穿西方的婚纱。”秦喜玲像是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阿碧则在一旁自顾自地喝茶。苏婉儿瞧了阿碧一眼,说:“这次倒是有好几套,古典的也有,西式的婚纱也有。” “那倒是好,就不知道我能不能全部看到呢。”秦喜玲感叹。 阿碧倒是接话说:“即便不能全部看到,之后也会有光影给秦小姐过目的。叶家会全权安排好的。” “呵呵,大户人家想的必定周到,是我杞人忧天了,让阿碧见笑了。”秦喜玲懒懒地在沙发上靠着。 阿碧将茶杯放下,说:“秦小姐过谦了,满世界走,长见识,很多人是无法做到的。” “行走,一种是生活方式。而大多数人不过因为不安定罢了。”秦喜玲没看阿碧,只看着窗外,语气里有了落寞。 阿碧不再说话,继续品茶。苏婉儿觉得气氛僵持,便下楼命人送些果品来。回来时,秦喜玲站在窗边,阿碧在洗茶杯。 秦喜玲看到苏婉儿回来,十分担忧地说:“雨天,倒是什么都不方便了。” 苏婉儿忽然就想到叶瑾之说“许你一个晴天”心有些许的慌乱。面上却是镇定,笑着说:“在西北,出嫁之日,阴雨绵绵,不就是幸福延绵之意么?没什么好不好,看心情了。玲子,别那么紧张,我都不紧张的。” 秦喜玲忽然转过来认真看她,缓缓地说:“我怎么能不紧张,这关乎你一生的幸福,容不得半点的差错。” “可是天气的事,我们不必忧心。”苏婉儿还是不在乎口气,面上带笑,但秦喜玲的脸上却是十分严肃认真。 “你啊,就是太善良。这世间一草一木,即便是微小的空气波动都可能带来风暴。好了,我们下楼看看家里是不是布置好了。”秦喜玲走过来拉起苏婉儿的手。 她还是一身大红的衣衫,比自己看起来更像新娘子。苏婉儿想起苗秀芝的不满,不知道该如何。秦喜玲却是眼角挂笑,说:“我这外套似乎太薄了一些,小乔,你借一件厚的给我。” 苏婉儿像是腹诽别人被当时听见,或者偷东西被抓个正着,心里一乱,语气有些不自在地回答好啊。于是赶忙去寻找了一件杏色的风衣递给秦喜玲。 秦喜玲的身材跟自己差不多,风衣这种东西不要求多么贴身,因为穿起来也十分适合。但秦喜玲的气质就表现得不那么淋漓了。是的,秦喜玲从小就是火一样耀眼的女子,她尤其喜欢大红。 两人换好衣服要下楼,阿碧自然不可能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三个人一并下楼。楼下,来往穿梭,都是在忙碌的人,张灯结彩,彩带气球、盆栽、huā圃,雪白的瓷盘,干净的桌布,新的地毯。 第062章 前夜(二) 来来往往穿梭的人,让苏婉儿感觉头晕,仿若是没法思考一样。苗秀芝看到苏婉儿下楼来,便过来叮嘱最好还是在房间呆着,一会儿宴会开始,再出来,毕竟这是她在陈家公众场合首次亮相。 当然,苗秀芝说这话是将苏婉儿拉到一旁。不知道为什么,苗秀芝对秦喜玲有很深的敌意。苏婉儿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来来往往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于是同意。 于是,三个人在院落里转一圈,又到楼上的房间里。这一次,气氛不像刚才那样尴尬,阿碧跟秦喜玲像是熟识了很多,一直在聊妆容的修饰以及化妆品的选择。苏婉儿倒是暗生疑窦,仔细一想,定然是自己下楼时,这两人之间谈了什么,或者达成了某种协议。不管如何,能让阿碧如此,那么就是好事,那说明也许自己跟秦喜玲之间依旧是以前那样纯净。 想到这些,苏婉儿释然。正巧这时,又有客人来访,指明是要拜访她。苏婉儿正奇怪苗秀芝与陈泽林他们为何会允许来人直接找她,便是询问一句来者何人。 那来通报的人回答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娃娃脸,大眼睛,扎了马尾,一袭的粉色风衣,说叫周洛冰。 苏婉儿一听,立马对阿碧和秦喜玲说:“我有客人,你们在这里。我去去就来。” 她快步下楼,便看到在楼下坐着等候的周洛冰,坐姿端庄,十分优雅,整个人有一种静若处子的典雅。而她的对面则是四哥陈昭华,不知道在说什么。周洛冰偶尔会露出浅笑。 “洛冰。”苏婉儿快步入座,与她打招呼。 她也笑,像是一朵温暖的花。说:“今天真漂亮。” “呵呵。哪里了。”苏婉儿客套,又跟陈昭华打了招呼,这才问:“洛冰不是去沪上跑新闻了么?工作已经弄完了么?” “差不多了。那边就是电视台的一档子专题节目,直面网络的阴暗面:网络犯罪心理。那边正好有一个大型的采访会。以及讲座。采访的部分我做完了,就把听讲座的事交给我的同事了。想到你大婚就这天,所以,就暂时没会锦城,直接飞过来了,敏华可要原谅我冒昧了。”周洛冰古灵精怪,一张娃娃脸更是生动。 “怎么会呢。你能来,我求之不得呢。”苏婉儿回答,吩咐人上茶与喜果等。 “我早说这丫头会很高兴的,你还忐忑。”陈昭华也在一旁笑。 “四哥,我那不是忐忑,好不?我是怕麻烦敏华的。”周洛冰说话时,嘟着嘴,发出的声音清脆而撒娇。 “好好好,是四哥理解错了。不过,小洛冰啊。听说你是放弃了沪上的大好机会,径直就奔锦城了。”陈昭华打趣,显然也知道周洛冰对陈汐华的喜欢。 周洛冰斜睨他一眼,说:“四哥就喜欢听谰语。毫无根据。明明是我喜欢锦城那座城市才去的,再说了,我年少时不就在锦城成长的么?” “好了,好了。小洛冰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跟敏华聊,我去看看他们的酒会现场布置得如何了。”陈昭华哈哈笑,然后要站起身。 周洛冰急忙喊:“四哥,请等等,我有些事,需要敏华和四哥帮忙。” 陈昭华不由得敛起笑容,再度坐下,很严肃地问:“你不是来祝福敏华大婚的么?这两天可是敏华的大喜日子。” 陈昭华的语气不觉就严肃起来。苏婉儿也觉察不对,立刻说:“四哥,洛冰一定是为三哥的事来的,我们听听她的想法吧。” 周洛冰十分大方地承认确实是为陈汐华的事而来。她坐姿依旧典雅端庄,看了看陈昭华,说:“四哥,我想这不仅仅是我所一直忧心的,一直兄弟情深的你,也一定也希望爷爷跟三哥尽释前嫌的。” “是。但不能非得是这个时候,我希望洛冰能换位思考,换到爷爷立场上,换到敏华立场上。”陈昭华铁青了脸,语气也不太好。 周洛冰脸上的笑容敛起,像是沉思了片刻,抿了抿唇,这才说:“我知道是我自私了,对不起。”她一边说,还一边站起来向苏婉儿与陈昭华略微鞠躬。 气氛一瞬间拘谨,苏婉儿立刻站起身,说:“洛冰,这是做什么。你为三哥那样好,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呢。” 周洛冰略略摇摇头,说:“要什么感激,如果没有他陈汐华,也没有今天的周洛冰。” 这句话似乎另有隐情,苏婉儿不便问。周洛冰已经转了话题,说得知苏婉儿婚礼的那个晚上,陈汐华整晚整晚在阳台上喝酒。 “他不是个喜欢喝酒的人。”周洛冰说。 “我认识的小洛冰可不是喜欢给人添堵的人。”陈昭华斜睨她一眼,依旧是回环婉转,不想同意。 “你们认识的小洛冰,不过就是那个夏天落水的小女孩罢了。或者,你们都忘记我已经长大了。”周洛冰语气有淡淡的落寞,脸上的笑终于有沧桑的意味。 “小洛冰,我只是不想敏华的婚礼有任何不和谐的音符,你可以谈,但不该是婚礼期间。”陈昭华语气缓和一些。 周洛冰垂了眸,略微思索片刻,说:“好,我今天不谈,但我只想拜见一下爷爷,可以吗?” “你——”陈昭华一时语塞,眉头紧蹙。 “希望四哥成全。”周洛冰又说。 陈昭华抿了唇,又反复询问是不是不会谈。周洛冰再三保证,陈昭华这才妥协,对苏婉儿说:“敏华,那我们就去看看爷爷,反正他刚刚用完午饭,要过一会儿才会午睡。” 苏婉儿立马点头说好。本来嘛,自己跟叶瑾之这场婚礼,即便出现什么意外,只要没有人死伤。对她来说都没所谓的。因为根本就不是相爱的两个人成婚,所以,一切都会变得不重要。而相反。周洛冰是极爱陈汐华的,她为他来做这些,自己为何要阻挡呢。 于是三人便去拜会陈老狐狸。陈老狐狸刚用过饭。在烧水泡茶,看到三人过来。立马示意服侍的人出去。苏婉儿与陈昭华双双过去请安,还没介绍周洛冰。周洛冰大方地站到陈老狐狸面前,脆生生地喊了一声:“陈爷爷。” “哟。是小洛冰?”陈老狐狸十分高兴。 “哎,就是我,小洛冰。”周洛冰笑盈盈的,立马坐到陈老狐狸身边,拉着他的胳膊。 “我有好些年没见你这丫头了。上一次,听老三说你考大学到上海去了。”陈老狐狸拍拍她的手,即便提到老三,也没有一点的不高兴,至少表面上没看出一点的不高兴。 “陈爷爷,人家可都毕业。现在在电视台呢,不过,只是跑新闻,还没能做主播呢。所以,你暂时看不到我。”周洛冰嘟囔着嘴。撒娇意味十足。 陈昭华与苏婉儿对视一眼,彼此都如释重负,也一同在旁边坐下。苏婉儿自然开始泡茶。周洛冰跟陈老狐狸聊天,一般都是陈老狐狸在问周洛冰的情况。周洛冰大多数时候回答,偶尔也会提到陈汐华。 陈老狐狸一直都没有发火或其他的举动。苏婉儿暗自佩服周洛冰,这女娃极其厉害,深谙老狐狸的心,便在谈话中渗透陈汐华的信息。而陈老狐狸碍于面子,这么些年自然不好问旁人。 于是,这一场谈话十分愉快,喝淡了一壶茶。陈老狐狸因为要午睡,这谈话才结束。三人走出来,陈昭华也不由得向周洛冰说谢谢。 周洛冰却仍然是一脸天真,表示毫不知情。陈昭华摇摇头,只是哈哈笑,说:“行了,敏华,你好好招呼洛冰。我去招呼客人。” 苏婉儿应了声,陈昭华已经往前厅走。苏婉儿便带了周洛冰到房间去。之前向苗秀芝打过招呼,今天吃过晚饭再来装饰这屋子,布置成出嫁闺阁的情况,而具体方案,阿碧之前已经跟苗秀芝商量过了。 苏婉儿为三位女子做了相互的介绍。周洛冰是那种极其能活跃气氛的人,自始至终都掌握着话语的主动权,从当前服饰到最近做的新闻主题都聊了个遍。她手舞足蹈,配合了手势,脸上是明丽的笑。 苏婉儿也不禁羡慕这阳光明媚的感觉。暗想,这样的女子,陈汐华若是错过,怕这一生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 她一边暗自感叹,一边收拾房间,晚饭后,众人就要来布置。 而这会儿,周洛冰已经从跑新闻的辛苦,做一个娱记的各种苦闷,把话题转移到心理学经典案例。阿碧在一旁聆听,神色自若,秦喜玲则是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不断询问。 苏婉儿很快收拾好,走过来,加入他们。周洛冰则是打趣让她说一说跟叶瑾之的相遇相识相爱,如何求婚的。 这可是难住了苏婉儿,她只讪讪笑,说:“这是婚礼当天的重头戏,概不剧透。”其实,是叶瑾之坚决不跟她达成共识,说婚礼当天会有这个环节。苏婉儿这下子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 “呔,你呀,我们不是每个人都会进入你的婚礼现场的。”秦喜玲撇撇嘴。 苏婉儿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我听瑾之说这边也会有直播的。嘿嘿,你们看现场版会更激动的。” “好吧。”秦喜玲耸耸肩,又说有些困,想要休息一下,便进屋去休息了。 阿碧则拿了笔和记事本在勾画日程规划单。周洛冰顿觉有些无趣,说上网看看天气。苏婉儿开了电脑,跟她一起看天气,这两三天都是阴雨。 他心里自然并不喜欢,周洛冰也感叹一句,却不料在“开始”菜单里赫然发现“最神话”的客户端图标。不由得“呀”一声,说:“你竟然也在玩这款游戏?” (谢谢大家的支持,最近不是太舒服,又加上期末事多。更新字数,更新时间都不太确定。不过,我还是说一句:无论那些人如何说风凉话,我依旧厌恶盗版,盗版扼杀中国原创力量。其实,我很想问一问那些手打的人:这于你有利益么?如果没有,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为了那种虚无的几个回复几句对你的赞美么?)(未完待续) 第063章 前夜(三)他做的事 苏婉儿只是讪讪笑,说许久以前有个朋友说音乐与画面不错。,就上去瞧瞧,不过对游戏始终没兴趣,所以,不过是上去看看风景,听听音乐,忙的话,也十天半月不上去一次。 周洛冰呵呵笑,询问她在什么区,什么名字。苏婉儿不想回答。 因为想到周瑾可能跟陈家有过节,若是暴露出来,陈昭华知道当年的事,到底心里会不痛快。 正好电话响起来,苏婉儿借口接电话,于是就往阳台外走。电话是叶瑾之打来的。 苏婉儿看到他的名字,竟然是心里一暖,接起来,声音也不觉柔和下来,问:“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你了。“叶瑾之的声音也格外柔和。只是这样直接的回答,让苏婉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愣在原地,拿着听筒的手微微发抖。 “怎么了?”叶瑾之的声音放得柔和,如同杨柳风轻抚面庞。 “没怎么了。我以为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苏婉儿回答,还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在。 “想你,这不是最大的事么?”叶瑾之反问,那似乎调笑的语言轻易就让苏婉儿心里感到一种陌生的恐慌与烦躁。她不接话,只是直接说这边很忙,若没有别的事,我先挂了。 “等等。”叶瑾之急忙喊,然后说“我听阿碧说陈家在准备派对,准备得如何了?” “还好。你那边呢?”苏婉儿礼貌性地询问。 “嗯,一切顺利,你放心,包括天气,也会是你满意的。”叶瑾之的声音很低,就像是在耳边轻语。 苏婉儿听到“天气”二字,明明看天气预报,京城这几天都是雨天的,他却这样说。苏婉儿知道他想做什么,立马低喊:“叶瑾之,不需要这样,叶家已经够在风口浪尖上了。 这种事,千万别做。” 判…乔,我自有分寸,别担心。好了,去准备吧。周伯让我去看看婚礼的器具。”叶瑾之说,将这话题就此摁下去。 “好。”苏婉儿这才应声,他就挂了电话。 唉,由他去吧,自己担心那么多做啥。苏婉儿轻吐出一口气,刚一转身就看见秦喜玲在身后,虽隔了一段距离,还是将他吓了一跳。 “呀,玲子,你不是去睡了么?”苏婉儿立马问。 秦喜玲神色波澜不惊,快步走过来,低声问:“谁来的电话?” 苏婉儿心里一怔:秦喜玲可不是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女子,如何会这样直接聊了当。她愣住一下没回答。秦喜玲又问了一遍。 “瑾之打来的。”苏婉儿只好回答,心里却不太舒服。 “哦。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秦喜玲打趣,打任谁都听得出这句打趣也说得十分敷衍。 “他只是问一问这边准备得如何。哪里是你说的那样。”苏婉儿装着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笑嘻嘻的往屋内走。 周洛冰在打游戏,阿碧端坐在沙发上,已经停止了书写计算,像是在想事情。 “他倒是细心。若他以前敢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非得找他算账不可。”秦喜玲也跟着走进来,信誓旦旦地说。 “他们相得益彰的,叶瑾之哪里会对她不好呢。”周洛冰抽空插了一句,又继续打游戏。 “但愿了。”秦喜玲说。 苏婉儿觉得这话题很不和谐,也让自己很不舒服,于是就转了话题问:“玲子,你继续去休息一下吧,也许晚上通宵也说不定了。” 秦喜玲点点头,说自己去小憩片刻,于是继续回放躺着。苏婉儿这才在沙发上坐下来,觉得十分疲惫,这才想起自己很久没有规律睡觉了。 正想要假寐片刻,阿碧忽然走过来,将手中的平板递到苏婉儿面前。苏婉儿一看是天气预报,说:“我知道天气了的。” “不是,你看这里。”阿碧声音很小,指了指旁边的日期以及城市。那日期正是秦喜玲在华盛顿的日期,天气情况显示在那段时间整个华盛顿都是晴好天气。 苏婉儿的心咯噔一下,觉得有什么在流走。阿碧很干练地收回平板,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声音,不卑不亢地说:“只希望敏华小姐多个心眼。” “谢谢。”苏婉儿看了她一眼,扯出一个笑容,说是要假寐片刻,于是闭上了眼睛。 秦喜玲为何要骗自己?那些往事一幕一幕全都浮出来秦喜玲跟自己去打架,敲破对方脑袋:秦喜玲打蓝色格子伞涉水而过,来家里找她:秦喜玲买了化妆品,两人悄悄在房里化妆,然后跳舞:秦喜玲被迫回沪上,在车站哭泣:秦喜玲再度回来,跟她一起去爬华山,走长空栈道…………六太多的记忆,承载了两个人的少女时代最鲜明快乐的时光。可是,她为什么要骗自己?两个人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现在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即便是有什么事,自己也不会看不起她,或者怪她。她怎么可以让自己这样处在这无端的猜疑之中。 苏婉儿觉得很难过。也许,时间真是最强大的东西,可以将最美好的东西瞬间卷走。 玲子,你到底有什么苦衷,要对我隐瞒你的行程。苏婉儿心里一直是这样的烦乱。直到周洛冰一声“呸”打破安静,她骤然惊觉自己已太过沉溺于一种情绪。而沉溺于一种情绪,被情绪所控制,是十分危险的事。 “怎么了?洛冰。”苏婉儿不由得起身询问。 “没啥。买个号,居然惹这么多事。”周洛冰耸耸肩。阿碧依旧没兴趣,在平板上做事。苏婉儿便站起身去看看,因为转移注意力是控制情绪的一种有效手段。 周洛冰正在“最神话”上挂着,跑得不亦乐乎。而她的那个弓箭手的id叫“一笑倾城”苏婉儿一惊,仔细一看,竟然跟自己同一个区。 “那啥。发生什么事了?”苏婉儿差点失声说出“原来你就是一笑倾城”但那样说就暴露了自己。 “我买个号玩,觉得这个鼻性价比高,买了之后才知道这个号是的主人是个骗子,人人得而诛之。我现在上线就是被追杀,反击,被追杀。真是烦躁。又不能马上转服,还得过这种苦日子两个月我去。。 周洛冰拍拍键盘,十分不满。苏婉儿看到后面一群人追着,为首的人就是自己的师父,她替周洛冰默哀片刻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接着是陈昭华在喊:“敏华下楼来,有几个亲戚想见见你。” 苏婉儿应声,拿了手机,随意整理一下衣服头发就往楼下去了。 楼下来的其实就是苏婉儿没有见过面的伯父、伯娘,不过都是些寒暄的客套话,当着陈老狐狸的面,表现出对苏婉儿的极其喜欢。彼此客气一阵子,大约都觉得无趣,又快到吃饭时间,所以就都往宴会厅走。陈昭华则是去招呼了阿碧、周洛冰、秦喜玲一起下楼吃饭。 阿碧、周洛、秦喜玲作为客人坐一桌,而苏婉儿则是主人,与陈家人一起坐。酒席是〖中〗国传统的喜宴菜肴,一道一道的菜,十分精致, 宾客尽欢。陈泽林则是趁着席间宣布今晚会有派对、舞会、酒会以及安全点的烟火燃放、顺带还有为先天性心脏病贫困儿童募捐的青瓷拍卖会。 对于派对、舞会、酒会以及烟火燃放苏婉儿都没有惊讶,只有最后一项的青瓷拍卖募捐让她惊讶不已。因为青瓷两个字跟苏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陈家人应该是十分忌讳提到青瓷的,可这一次竟然还做拍卖会。 “呀,真是别出心裁这婚礼前夜可是我看过最高规格的了。” “是啊。陈家一直致力于贫困儿童的各种帮助。能将婚礼与这融合,真是不错。” 旁边有人赞叹。苏婉儿则是看陈昭华一眼,他也是一脸惊讶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苏婉儿又四处看看,视线与陈老狐狸相撞陈老狐狸对她点点头。 苏婉儿赫然明白,这必定是陈老狐狸的意思。在陈家,什么事不通过陈老狐狸的审核呢。那他为何要这样做? 最近这些人都太奇怪。苏婉儿埋头兀自喝汤,像是周遭全然不关她的事。这一桌的人也没问太多,食不言寝不语。 宴席完后,众人又去派对、酒会、舞会,陈家负责烟火燃放的也去准备了。当然,先前也是重金请了灭火队的,这一鼻列的安保措施做得十分到位。 陈泽林和苗秀芝则是携了苏婉儿出场,说这个女儿一直在别处养着,为了多锻炼。所以,一直都没有跟大家见面,如今大婚,也是来露个脸。 苏婉儿只是对众人微笑,对于众人的祝福与赞美频频点头还礼。在这样无趣的见面会之后,陈老狐狸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大家尽情地玩,并且让苏婉儿送他回房。 苏婉儿依言搀扶陈老狐狸回到房内。陈老狐狸在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地说:“敏华一定奇怪青瓷拍卖的事吧?” “是的,爷爷,我十分奇怪,从开始的表现来看,陈家不应该对苏家讳莫如深的吗。”苏婉儿站在陈老狐狸面前,毫不藏着掖着。 “陈家一直想瞒。可是,有人让爷爷明白了纸包不住火的道理。”陈老狐狸颇有深意地看了苏婉儿一眼,缓缓地说。 “请问,是谁?”苏婉儿语气也十分缓慢,尽管她很想知道是谁。 “叶瑾之。”陈老狐狸吐出这个名字,然后说“你去江府郡园后,按照惯例,叶家会送聘礼,当时是叶瑾之亲自送过来的。他送到这边后,十分懂礼数,又将清单带了一份儿去医院给我。并且跟我开诚布公地谈话。说到你十分重视亲情,苏家对你来说,十分重要,正是因为你很善良,注重父兄的性命、前途,才会让对陈家的做法妥协,对他的做法妥协。所以,希望这一次,你的婚礼,一定准许你的父兄出息,并且将青瓷的拍卖跟陈家一直在从事的家族慈善事业纳入婚礼前夜的活动中。而至于你的父兄,他亲自接回来,并且作为亲人放到了婚礼现场。” 陈老狐狸的语速很慢,中间会略微喘息。苏婉儿恭敬地站在他面前,未曾打断他的话语,慢慢听他说完。心里却是微微发颤,原来这一切都是叶瑾之在考虑。他不仅仅亲自接过来父兄,还来做陈家人的思想工作。这一刻,苏婉儿忽然想落泪。即便这场婚礼有交易的成分在里面,即便自己不看好这场虚假的婚姻,但这一刻的感动是实实在在的,跟他举行这婚礼仪式,不说这仪式多么盛大,单是他做的这几件事,为自己考虑得这样周详,就足够她铭记一生了。 “丫头,瑾之是难得的人,也对你这样好。你可不能任性错过了。可记得了么?”陈老狐狸又叹息一声,谆谆叮嘱。 “我记得了。谢谢爷爷教诲。”苏婉儿回答。 陈老狐狸则挥挥手示意她坐,说:“爷爷活了这么多年,到这个年龄已经是阎王爷每晚来敲门的时候了。陈家的事,我如此忧心也没有用。明天,你就要出嫁。爷爷只叮嘱你一点:婚姻必须慎重,是大事。如果决定了跟一个人,就互相迁就、宽容、忍耐,时时想到对方的好。还有,偶尔的撤娇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太任性,因为每个人的耐心都会耗尽的。每一次的失望都会叠加,最终腐蚀你的感情。你奶奶去后的这些年,我总是想起这一辈子跟她一起走的点滴,算是领悟不少。 苏婉儿端坐沙发上,听陈老狐狸的教诲,窗外有烟火冲天而起,代表着喜悦。 她偶尔失神,回过神来,陈老狐狸已经说完,她连忙说:“谢谢爷爷,我会好好努力,好好幸福的。” 陈老狐狸点点头,让她出去招呼一下客人,让陈昭华进来即可。 苏婉儿应声走出,在酒会上寻到了陈昭华,他正跟几个年轻人说话。 “爷爷叫你去一趟。”苏婉儿在他耳边低声说。陈昭华便匆匆离去,苏婉儿四处张望,想看看周洛冰和秦喜玲以及阿碧在何处。却看到阿碧在一旁沙发上坐着很警觉地注视着周围。而周洛冰则拉着秦喜玲在吃东西,周洛冰神情惬意,一脸快乐。而秦喜玲东张西望,一看到她,立马就笑了,就要走过来。 苏婉儿也正要迎上奔,不过,电话却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第064章前夜(四)云嘉 苏婉儿走到僻静外,接了电话,十分警觉地问: “谁? 对方顿了顿,才说:“是我。”那声音略显沙哑低沉,似乎还鼻子不通,像是重感冒的。苏婉儿一时没听出是谁,只得抱歉地说:“不好意,你似乎感冒了,声音变得陌生,我并没听出你是谁。 “小乔,我是云嘉。”他说,还笑了笑,企图让她听得更清楚明白,可这一笑竟然引起咳嗽,他便在那一端咳嗽个不停。 苏婉儿只听着,蹙了眉,问:“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一时,疏忽,了。”他一边咳嗽一边回答。 苏婉儿听得揪心,便是说:“行了,行了,瞧你咳嗽成这样,就别回答了,去吃点药,喝点热水,好好休息。” “小乔担心我。”他止住了咳嗽,却还是略略笑,说的话让苏妈儿想挥爪将他拍到床上去休息。 “行了。别废话了,去休息。”苏婉儿一字一顿地说,语气变得严肃,似乎他还是当年那个小孩子,沉默寡言,让人很心疼。 “那你见见我,我就去。”他说,语气很慢,似乎怕是说快了会再次引起咳嗽。 “你说什么?”苏婉儿问,心里咯噔一下:如果秦喜玲在说谎,那叶云嘉就真的在华盛顿,他当时也说过她大婚,他可能不会来参加婚礼的。 “我回来了,现在在你门口。”叶云嘉轻笑,不由得又咳嗽两声。 这人果然回来了!苏婉儿一时没说话,叶云嘉像是怕她不相信,缓缓地说:“有烟火绽开,现在是火树银huā,之前是百年好合,门口有八角的红纱红灯两个。” 他一边说又咳嗽了几声。苏婉儿立刻打断他的话,说:“够了咳嗽得厉害就别再说了。我出来接你。、“好的。”他回答,语气里有天真的笑。 苏婉儿挂上电话,刚一转身,便看到秦喜玲站在离自己约莫三米远的树下。由于是在院落里,那树光秃秃的,在灯光映衬下,有点阴森森的慎人。 苏婉儿吓了一跳,轻“啊”一声说:“玲子,你吓死人了。” “我刚出来你在讲电话,我不好上前,只能站在这里了。”秦喜玲回答,这才缓缓走过来。 “哦,是个朋友,本来出差来不了的。不过,为了祝福我大婚,还是抽空赶回来,就在门口,让我去接他。”苏婉儿简单地交待了这件事略去叶云嘉名字。因为她知道这里是在院落里,远离了舞会的喧嚣,隔着四五米都能听见正常讲话,秦喜玲定然是听见的,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落落大方地承认免得玲子疑神疑鬼。 “哦。什么朋友呢。,…秦喜玲像是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苏婉儿却觉得心里不痛快,这玲子像是在盘问自己一样,于是就回答:“你不认识的。”“靠实的人么?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接他。”秦喜玲又问。 “玲子安啦,是十分靠实的朋友你好好进去陪陪洛冰,这么大多数是我的亲戚,她也不认识什么人。”苏婉儿拽了拽她的胳膊摇了摇,动作十分撤娇。这是少女时代两人生气时,互相使用的妥协动作。秦喜玲脸上的严肃顿时褪去,略一笑,说:“好了,你自己要有分寸,如今是非常时期,你也不看看你要嫁的是什么人。一切都要谨慎点,就是平时靠实的人,也要小心些。知道么?” 苏婉儿听到这话,心里一暖,玲子这样别扭,或许只不过是因为关心自己而已。她抿抿唇,笑嘻嘻地说:“我知道玲子关心我。我会注意的。放心吧。” “你知道就好。”秦喜玲垂了眸。 “好了,这边凉。你先去舞会,我一会儿来找你。”苏婉儿对她挥挥手,便大步往门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来看秦喜玲,她却还站在远处,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 “回去吧,玲子,外面凉。”她大声说。 秦喜玲点点头,这才不太甘愿地转身往屋里走。苏婉儿也感到周遭空气的凉寒,想到叶云嘉还病着,不由得加快脚步,穿过huā圃,便看到叶云嘉靠着他的奔驰,夹克领子竖着。 苏婉儿快步走到他面前,看到他的脸,荡着微微的笑,却是更瘦削了。大约因为感冒的缘故,他时不时要咳嗽,便是捂住口鼻,把脸朝向另一边。 “你也见到我了。回去休息吧。”苏婉儿直接说。她实在不愿病成这样的家伙站在秋夜的凉寒里。 叶云嘉固执地摇摇头,说:“娄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那到屋里坐,这里太冷了,你又病着。”苏婉儿建议。 “不要。”叶云嘉固执得像个孩子,使劲地摇摇头。 苏婉儿顿时无语,这才想起这家伙似乎还是个孩子时就够为难人的,霸占她的床,逼着她答应等他,还拿那一首《少年游》为难她………… 虽然事隔八年,他已经比她高出许多,脾气却还是一点都没有变,除了比那时爱说话一点,不过貌似跟别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很无奈地笑了,说:“那你说要怎么办?”“你陪我。”他说。声音又低,这语气要多暧昧便有多暧昧。 “没大没小的,病了就该好好休息,要不,明天你怎么能好好去观礼呢。”苏婉儿板了脸,十分严肃地说。 “我说过我不会去观礼的。那天我给你打电话,正好在华盛顿附近的机场。打完那个电话后两小时,我就飞回来了。小乔,我怕我不飞回来会后悔。” “你已经回来几天了?、,苏婉儿尽量忽略他话语里让人惊心的词语,很平静地询问。 “是。但由于一回来就感冒了,也不得不守出入境那边的规矩,被隔离观察一下。你知道,我虽然耳来就跟叶家没什么瓜葛,但外人不这样认为的。再说,我也想好好想一想自己以后的路。”叶云嘉一口气说完,由于气息过猛,又开始剧烈咳嗽,整个人背对她,弯腰下,咳得惊天动地的。 “你呀你,明天就可以观礼的,今天就好好休息,打个电话告诉我你回来就行了。”苏婉儿用轻松的语气数落他。 他咳嗽缓过气,这才转过来,一把将她抓住,说:“小乔,跟我走。”苏婉儿要甩开化的手,他却紧紧抓住,说:“跟我走,找个安静的地方陪我说说话。” “你病了,回去休息。我这边抽不开身。”苏婉儿语气骤冷,她见到叶云嘉,就隐约知道些什么,但一直祈祷不要发生,但事情并不是她祈祷就有效的,上帝很忙。 “你跟我走,我们必须好好谈谈。、,叶云嘉说,语气急切,不由得要咳嗽,又背过脸。 “不要。我也没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苏婉儿立马说。 今晚陈家众多宾客,明天叶家还要头脸,而暗处不知道多少人躲着,试图要破坏这婚事。她不能有一点的差错,让别人如愿。 “必须谈谈,否则,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知道么,丫头。”叶云嘉轻叹一声,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今天不适合,改天谈吧,屋里还有很多客人。你若不进来参加派对,就回去休息,明天,江府郡园观礼。现在,请你放手。 ”苏婉儿说,语气已经十分疏离。 叶云嘉却抓得更紧,说:“以后还谈什么谈,苏小乔,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这是陈家门口,安保人员正注视这边,即便是你,也带不走我。”苏婉儿这样说,心里却是难过荒芜,明明是可以很好的朋友,一段乱了情愫,就把道路走得这样逼仄。 “小乔,你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我。从小,别人欺负我,我会一一记着,一一欺负回去,使用各种计谋和手段。后来,我要做什么,我必定会步步为营。没有完全的把握,我会贸然行动么?”叶云嘉说,语气阴鸷,赔上他因感冒而变得沙哑的嗓音,让苏婉儿觉得不寒而栗。她怎么就忘记传闻里的叶家老七性格虽暴戾,但做事却十分简单效率,雷厉风行的人物。 这么久以来,因为知晓他不幸的童年,知道他是当年那个受伤的、 似乎有自闭症的小男孩,她就一直觉得这人是个无公害的。到底是自己错觉了。苏婉儿不由得轻吐出一口气,天上的雨似乎大了起来,之前不过是细雨,即便在雨中也感觉不到,现在有雨打在脸上,冰凉冰凉的。 “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的。”叶云嘉的声音放低了一些,带了些许的祈求。 “如果我说不呢?”苏婉儿斜睨他一眼。 “你如果不跟我走,我只有采取非常手段,拍卖现场的大屏幕等一下就会使用。我会让他们看到我们有多相爱的。我有很多种方法让每个人相信你我相爱,并且珠胎暗结的。”叶云嘉一字一顿地说。 “你卑鄙。”苏婉儿咬牙切齿,对他有一种莫名的讨厌,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威胁。 “我向来卑鄙,对于你,因为珍惜,我已经很光明磊落了,即便是现在,我依然光明磊落,只想跟你单独谈谈,就这最后一次。可你不给我机会,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所以,小乔,答应我,不要逼我对你真正卑鄙。”叶云嘉笑,脸上是凄惨的神色,语气带了无可奈何的祈求。 第065章 ...... 火树银花,烟花还在燃放,此起彼伏,将夜空装点得五彩缤纷,苏婉儿与叶云嘉对视,彼此一言不发,只任由那烟火在周围打下明明灭灭的印记。 苏婉儿只觉得很失望,因为她从没想过在婚礼前夕出现的人会是叶云嘉,在她的意识里,叶云嘉不会伤害她分毫。她一直疑心严清雅会有所阻扰,李峻宁会耍手段,或许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人,但从来就没想过是他。 烟花瞬生瞬灭,终于归于平静,墨黑的夜瞬间淹没周遭。强烈的灯火后是短暂的失明,等视线缓和过来,借着门口八角的红纱灯笼朦胧的灯光看到他的神色一如之前,依旧是在静静等待,只是那神情里似乎多了一丝的固执。 “云嘉。”苏婉儿低喊他的名字,试图跟他沟通一下。叶云嘉十分固执一下子打断她的话,说:“小乔,不用劝说,你只需要告诉我答应或者不答应。” 苏婉儿残讽刺一笑,低声反问:“我可以不答应吗?我有资格不答应吗?” “小乔,不要怪我。我以为隔着整个太平洋,就可以任由自己放你走。”他说的时候,沙哑的嗓音里有淡淡的自残。 苏婉儿听得心里一颤,原本,她有几分恨他这样对待自己,可这一刻,她忽然就不恨了。因为他原本就是这样固执的人。 她终于是闭了眼,语气也软了一些,问:“云嘉,你这家伙,到底要怎么样。” 他的手还是紧紧拽着她的胳膊,固执地说:“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跟你换个地方谈谈。这地方——,不适合。” 雨越来越大。像是谁落了泪大颗大颗滴在脸上,这地方确实不适谈话。苏婉儿低叹一声,说:“那就去我房里说话吧。正好有素茶。我给你尝尝。” 是的,与其让他选地方,不如自己找安全的地方。一件事既然没有扭转的余地。那么,必须要把负面影响减少到最低。 “不要。”叶云嘉斩钉截铁。语气固执。 苏婉儿心里烦躁,他却将她用力一拉,紧紧搂在他怀里。苏婉儿心里慌了,这男人也太大胆,太自私,这里是陈家门口,虽然夜色茫茫。但毕竟人来人往,又是非常时期。所以,她立马左右挣扎。 他却将苏婉儿搂得更紧,几乎用整个风衣将她裹在怀里,苏婉儿都觉得有点透不过起来。他却在她耳边用气息说:“别动。我是为你好,为叶家陈家好。所以,必须不能在我不信任的地方。” 苏婉儿一怔,他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她的住处有什么么? 她这边思想一走神,叶云嘉已经将她搂抱着塞进车里。苏婉儿要挣扎起来,他绑好安全带。低声说:“我不会害你的,我只有三个问题问你。” 苏婉儿只觉得这旅途危险,叶云嘉已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叶云嘉了,此刻的他有些许的癫狂。让她觉得害怕。 “就在这里问。”苏婉儿建议。他却已经上了车,坐在驾驶室捉住苏婉儿的手,竟然拿了一个貌似键盘吸尘器的圆形仪器在她身上游走。 “干嘛。”苏婉儿反问。他不语,半晌之后,将她短发上那枚小发卡抽下来扔在一旁,又将手伸到她的衣兜里,抓出一枚蝴蝶型的纽扣扔到一旁。 苏婉儿讶然,她不记得自己有这种形状的纽扣。这一刻,她不再挣扎,隐隐猜到是什么事。 叶云嘉将那圆形的仪器递过来,说:“你自己试试,我来搞定这两个。” 苏婉儿“哦”了一声,拿着那仪式只看到红绿的指示灯明明灭灭,也不知道怎么用。叶云嘉将那小发卡拈起来,扭弯,将珠花扯开,从里面倒出电子表电池大小的金属物品。 “哼,这种玩意还挺先进的。”叶云嘉冷哼一声,将那珠花连带那金属物品一并扔出窗去。 苏婉儿拿着那圆形器具默默坐在一旁,看他又看了看那蝴蝶扣子,将那扣子拆了,然后将那扣子丢到旁边的矿泉水瓶子里,又摇了摇,这才抬头,说:“你不问些什么么?” 苏婉儿摇摇头,她隐约已经猜到,所以觉得有些无力,于是只好靠着椅背,说:“要去哪里,走吧,一会儿,我还得招呼客人。” 叶云嘉轻叹一声,抚了抚她的额头,说:“傻瓜。” 苏婉儿连他的触碰也无心躲避,一言不发靠在沙发上。头发上的发卡是阿碧帮她别上的,说这头发长得快,也不能剪了,因为一系列的嫁衣,发饰是必不可少的。当时,她也看了那发卡,水晶的珠花,简单别致,十分符合自己的穿着,她便就戴着。 至于那枚扣子,不知道是谁放到自己口袋里的。但不外乎就那么几个人,因为这衣服的口袋很别致,若不是贴身,将手伸进去,绝对放不进去任何东西,而这一件衣服是刚才下楼临时换上的,这期间贴身触碰过自己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陈老狐狸,她送他去睡觉。另一个则是秦喜玲,就是刚刚在花园里。当然,如果严格论起来,还有第三个,那就是叶云嘉,就在他搜出这枚蝴蝶形状的扣子时。 “在找找,还有没有。”叶云嘉建议,又指导他使用这探测仪浑身上下探测个遍,确信只有两枚窃听器之后,他这才将那探测仪关掉,徐徐发动车子。 苏婉儿并没有再出言反对。原本亲人朋友的背叛最是让人伤心难过,让人觉得脆弱无力。这一刻的苏婉儿无比脆弱,只静静靠在椅背上,很希望还是那个大雨夜,爸爸妈妈在睡熟,自己在赶作业,受伤的小孩在安睡,妈妈没有生病,没有被送到医院。她很希望从那一天开始之后的所有遭遇都是一场冗长的梦,只要翻个身,梦就可以醒。她就可以继续和爸爸妈妈、哥哥一起生活。 她兀自靠在副驾驶的椅子上。身子微微蜷缩。窗外的雨越来越大,落在车窗上,急促破裂、迅速汇集。飞快流走。 车开出一段距离,并没有上高架桥,也没有上高速。反而是拐入普通的路,渐渐出了京城地界。连路灯都开始稀稀疏疏,隔了很远一段才会有一盏昏黄不明的。 看得出已经是京城郊外很远了,叶云嘉才将车停在路边。苏婉儿也没反应,只看周围的精致模糊不清,映了灯光显得十分荒凉。 “小乔。”叶云嘉低喊一声,语气有点急。 “嗯?”苏婉儿应声,缓缓转头看着他。 “你怎么了?”他语气担忧。 她没回答。只是问:“怎么停下来了?” “我看这里就可以了,要不,你以为会去哪里呢?”叶云嘉反问,语气里带了笑。 “哦,没想过。”苏婉儿回答,语气依旧无力。她确实没想过,因为这一系列的事让她感觉疲累无力,一直以来都算计每一步去过日子,鲜少任性,今天这样不去想结果与过程。就这样跟他从婚礼前夜的派对跑出来,算是任性一回吧。 “这可不像你。”叶云嘉轻笑,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怎么就不像我了?”苏婉儿反问,默默挪了挪发麻的腿。 “平常的你。对什么事都防备着,考虑很多。不过,你对我这样不设防,我很高兴的。”叶云嘉侧身靠在椅子上,车内开了灯,灯光柔和。 “谁愿意那样,对凡事都防备。”苏婉儿小声嘀咕,嘟哝了嘴。 叶云嘉没说话,过了片刻才叹息一声,说:“正因为知道你一直都很累。所以,我没法说服我自己不回来,不做最后的努力。” 苏婉儿没说话,只是扑闪了眼看着他。叶云嘉有些不自在,清清嗓子,又拧了矿泉水,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才说:“小乔,猜度人心是最烦最累的事,同样,防备别人、谋算别人也是最烦最累的事。” “你想说明什么?”苏婉儿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这一句。 “我的意思是说,你,无论是苏小婉,还是苏婉儿,抑或是陈敏华,你都一直紧张周围,在做防备人、猜度人心的事,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我知道这样很累。而我,从很小开始,就开始保护自己,处处防备别人,谋算别人,那些事有多累,我自己知道。可是,没有办法,不这样做,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叶云嘉说得很慢,中途还咳嗽了几声,语气到了后来越发落寞,就连苏婉儿都听得心里微微疼。但她并没有打算出言安慰,只是静静坐在哪里。因为有些伤痛已经是深入骨髓,不是任何人可以治愈。比如,叶云嘉的痛苦已经深入性格,他无论站在何处,出现在哪里,对于苏婉儿来说,都是心疼的存在。 “小乔,以后,对于我,你不必猜度、怀疑。这个世间,即便是你的父兄会害你,我都不会。”叶云嘉停顿了片刻,伸手激动地扶着她的双肩。 苏婉儿抿了唇,只觉得对方过度的深情也是一种很重的负担。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叶云嘉这样厚重的情谊,只是喊了一声:“云嘉,可是我——” “不要说可是,这一点,你记得就好。这不是任何东西可以交换的,我这样做,也没有想过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叶云嘉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脸,唇边一抹笑,然后用一种很温柔的语气说:“小乔,以后,我会把我所有的想法与做法都告诉你。我做什么事,在什么地方,都会毫无欺骗地对你说。对于你,我不会有任何的谋算。如果我想你,我会直接说:小乔,我想你了;如果我恨你,我会直接说:小乔,我恨你了。诸如此类。因为,我不想你在面对我的时候,还那样累。而且,我自己也不愿意在面对你时,还要防备谋算。我们这样好不好?” 叶云嘉问,神色专注。苏婉儿也许是太累了,反应有些迟钝,半晌才咀嚼出他说的意思,心潮起起落落,傻兮兮地问了一句:“真可以这样?” “我可以做到。但我不要求你也能做到。”他轻笑,那瘦削的脸有一种意义的光彩。 苏婉儿看了看他,将视线投向更远的地方,那里是雨雾与夜色氤氲的远方,有星星的灯火。 “即使我不如你所愿么?你也能这样么?”苏婉儿过了半晌,转过脸来看他,很认真地问。 “苏小乔,我说实话:我做梦都想得到你,跟你过一辈子。当然,得到你的方式有很多种,我稍一动脑筋,你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但这世间,我唯一不愿意的就是谋算你。我也不确定你跟我在一起会不会幸福,毕竟我脾气很不好,有时,连我自己都难以控制。苏小乔——”叶云嘉说到这里,停下来看她,神情十分认真。 苏婉儿鼻子有点泛酸,心里有些许的温暖,抿了唇,问:“干嘛?”语气有些许的撒娇。 叶云嘉笑了,说:“傻瓜,我巴不得跟你在一起,但前提是你爱我,跟我在一起幸福快乐。” 苏婉儿略垂眸,说谢谢。他用力敲了敲她的额头,说:“笨,说什么谢谢。当年,你怕我睡觉会扯了伤口,夜里悄悄起来看了九次,还给我擦汗,扇扇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有说过谢谢?” 苏婉儿惊讶地看着他,想起当年似乎自己确实这样做了,因为医生叮嘱过小心伤口,而当时正值初夏,长安已经很热了,她家没有空调,只有一个破旧的小吊扇,即便整晚吹着,都要流汗。而叶云嘉的伤口不能感染,更不能流太多的汗。她不仅起身检查,看到他额上的汗,顺手就擦了擦,还拿了蒲葵扇替他扇凉。 “那个——,我主要是怕你伤口感染,又得去花一笔钱。你知道,我家穷,我又是一个守财奴。”苏婉儿支支吾吾地说,讪讪地笑,已经从刚才的烦累中缓过起来。 “我才不管你呢。以后,不许说谢谢。跟我相处,最轻松的状态就好。叶云嘉永远不会伤害苏小乔,更不会让苏小乔有一丝的不痛快。”叶云嘉举手发誓,因为感冒,声音瓮声瓮气的。 这一瞬间,苏婉儿泪湿了眼。她说:“我还是要说谢谢。” “哼。”叶云嘉佯装生气。 苏婉儿呵呵笑,这才算真正的从方才看到那监控器的愁云惨雾里缓和过来,想到家里的派对。自己脱离阿碧和某些人的监控后,那边可能有的情况,于是对叶云嘉说:“云嘉,你知道,我现在不能离开陈家太久。你刚才说有事要问的。” 叶云嘉本来想着,听到她的话,那笑就凝在脸上,然后慢慢化开,最终还了波澜不惊的神色,他说本来在陈家门口说就行了,但一则是因为知道她的周围必定有监视器,二则是因为那里离陈家太久,怕有别的监控设施,而这个时刻,任何一点点的闪失都可能影响她的幸福。 “这就是我坚持出来谈的原因。”叶云嘉缓缓地说,神色里全是坚定,没有一点的躲闪。 苏婉儿想说谢谢,可又觉得太频繁,话到嘴边又咽下,顿了顿,还是觉得无论什么状况都是要面对的。于是,鼓起勇气问:“那你要跟我谈什么?” 她一问,心里竟是慌了,垂了眸,静等答案。 (两天的高负荷网上阅卷,让我彻底趴下。最主要的是网上阅卷坐的那个凳子就是你们知道的那种塑胶的凳子,没靠背的。从早八点到晚5点,期间,只有一个小时的吃午饭时间。我彻底崩了,回家就睡得混天黑地,现在没缓过来。唉,我先滚了。各位,晚安)(未完待续) 第066章 情分 叶云嘉过了片刻,缓缓地说:“上一次,你说你要嫁给四哥,以后就是我的四嫂。我很生气,很恨你。当晚飙车,狠狠撞了路边护栏。 苏婉儿听到他竟然去撞路边护栏,眉头蹙了起来,抬头看他,一个“你”字之后,顿了片刻,说:“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么?” “对不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叶云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嘿嘿笑。 “伤着哪里了么?”苏婉儿问,不由得看看他的脸、手之类的。 “哦,惯常飙车的人,安保措施都不错,不过那车是毁了。”叶云嘉轻描淡写地说。 “一点伤都没有?”苏婉儿问,依旧不相信,因为再怎么好的安保措施,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嗯,伤是有一点点了,我在医院呆了三天就出院。”叶云嘉有些支支吾吾,顿了顿说“傻瓜,你眼神别扫来扫去的,你不会让我脱衣服让你看伤痕吧。” “那个不用。不过,伤到哪里了?“苏婉儿问。 叶云嘉抿唇笑,露出浅浅的酒窝,戏诧地说:“放心,不是重要部位,只是胳膊被划了一道口子而已。” 苏婉儿不说话,倒不是因为他的打趣,而是因为叶云嘉没有说实话。她是了解他的,当年,他受伤,她领他去小诊所,闻到消毒水气息的他显得很不安,上一次在叶老狐狸那边,叶云嘉对于医院也十分不喜欢。那么,如果只是胳膊上被划了。子,他怎么可能在医院住三天。只是他不集说,怕就是不不想自己担心,那自己也就不问了。所以,她只是小声说一句:“那就好。” “嗯。”叶云嘉回答,然后又叙述自己从医院出来,心里空落落的,正好公司里没什么别的事,就去美国考察那家一直有意向合作的公司。 “我想隔了整个太平洋,就会忍着不找你,就会不想你的。”他说,语气些许落寞。 苏婉儿抿了唇,这样的情谊,自己能说什么,所以,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垂了眼帘,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对于这个男子,她始终觉得像是自己弟弟,自己的孩子,是需要大人疼惜的孩子,一如那一年在长安,他站在水门汀上看井台上的水那种倔强的孤寂,让她那样心疼。 “不过,没有用。我每一刻都在想你快不快乐,这个婚姻你愿不愿意,严清雅那边,四哥要怎么处理,隔了整个太平洋,我才发现一切都很清晰。所以,我回来了。就是想在你结婚之前,再问一句:苏小乔,你不爱我没关系,但是,你告诉我,你爱不爱叶瑾之。你诚实地回答我,如果不爱,这一场婚,我们不结了。至于如何不结,如何处理,让我来。相信我,虽然我不在乎叶家和陈家,但因为你,我会全方位考虑他们,我不会让叶家与陈家丢脸,也不会让苏家有任何的不幸与损失。”叶云嘉一字一顿,即便中途有些许咳嗽,他也强忍着,将这一段说完,才开了窗,扭过头剧烈咳嗽了好一阵。 苏婉儿静静坐在那里,想起不久前,陈昭华也这样问过她,因为江湖传闻叶瑾之那方面不行,与严清雅六年,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 那时,她也问过自己,是不是该停止这一场婚礼,让一切呈现另一种发现。但〖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她思前想后,都不相信真的可以有一种方法让叶家、陈家、苏家都不受到伤害,让叶瑾之一点都不难堪,让陈昭华不受到众人唾弃,而自己一定就比这样更好。 同样,如今,她依旧是这个结论。她知道叶云嘉很厉害,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并且在二十出头,就能掌控大型的公司,每一次决策都是眼光独到。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把一切处理得不留痕迹,水到渠成,不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尤其叶家与陈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若是处理不当,失了颜面,让人看了笑话是小,江府郡园那边其实就是个危险的存在。再说,上一次与父兄嫂子见面,他们十分喜欢叶瑾之,对这场婚礼满怀期待。 再者,虽然叶云嘉不在乎悠悠众口,不在乎那么多。但她清楚他其实多么渴望亲人的关怀,他对父母、对家人的感情是爱恨交加的复杂。即便她不爱叶瑾之,迟早判决这场婚姻,也不该自己亲自来,而不会在这个时刻将叶云嘉推入无法回转的境地。何况,苏婉儿自问自己对于叶瑾之的感情,并不是不爱。只是彼此的阻隔太多,他虽然做了那么多,但到底没有明确,尤其是与严清雅那一段,自己贸然陷入,怕以后若是有了变故,回头太难。 说实话,她刚刚听陈老狐狸说到青瓷拍卖的这个节目是叶瑾之来谈的,并且很坦言,对于她的过去,他接受,并且希望陈家人也接受。那一刻,她真想立刻去找他,什么都不管,扑到他怀里哭一场。这么多的人,包括陈昭华都不曾想过去说服陈老狐狸接受苏家,接受她的过去。他只是保护她,不想让她受伤害,可是那么多的人,或许只有叶瑾之知道她最在意的是什么,并且为她做了。 所以,无论是情势,还是道义,抑或是情感。这场婚礼不得不举行。苏婉儿迅速分析,此刻,她心如明镜,对于这些复杂的关系,以及如同赌博的抉择,她毫不犹豫。以至于叶云嘉咳嗽一阵,缓过气来,问:“你爱他么?” 苏婉儿其实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爱叶瑾之。她也曾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只知道自己一遇见他就慌乱,变得不像是自己,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冥想跟他一起生活,会经常想到他,会因为想到他可能去见严清雅而心里焦灼难过正也睡不着。 如果真如周瑾说的,这就是爱情,那么,自己就是爱上叶瑾之了。 如今,面对叶云嘉的询问,苏婉儿选择子沉默,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自己也不清楚吧。 ”叶云嘉叹息一声,又说“小乔,趁还没有很爱很爱,考虑自己的幸*。你以前曾跟我说过,你长大后会赚很多钱给妈妈看病,把爸爸的手艺发扬光大,还要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可是四哥,我很佩服他为家族所做的牺牲,佩服他的才能,但他未必可以给你幸福。他身边还有严清雅,他到底爱不爱你,我也看不清楚,甚至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们所有人都看不清楚。他太幽深,平时即便跟朋友在一起,都懒得说话,在我印象里,他几乎没有喜怒哀乐的神情。所以,在国外的日子,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来,就是为了这一问。” 苏婉儿闭了眼,想起那时为了让叶云嘉开口说话,帮他找到家人,她跟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叶云嘉聊天,似乎也说过自己将来的打算,她已经记不清当初的原话,但隐约记得这一幕,没想到这样久之后,他还能记得这样清楚。 “小乔,这场抉择很重要。”叶云嘉语气急切。 “我知道。”苏婉儿语气有些烦躁,她知道叶云嘉是为自己好,也知道他的深情,可是对他到底只是心疼,她的思想意识还停留在当年,当他是捡来的弟弟,因为一直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骤然有了这么一个,所以十分疼惜。以至于再度知道叶云嘉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孩,虽然他长得高大,也好看了,有男人的气息,但在她心中,却还是当年的情愫,连她自己也没法转换。 “小乔,你是不是烦了我?”叶云嘉问,那语气像是个孩子,苏婉儿最听不得他这样的语气,连忙摇摇头,叹息一声,说:“不是烦你。而是这件事,必得如此,我希望你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也不要对这件事插手。如今,潜伏在暗处的人已经让我头疼,日夜防备,我不希望还要来防着你。你明白么?” 她说完,看向他。车内的灯光昏黄不明,但足可看清他的神色,认真严肃,看向她的眼神专注,充满了哀伤。 “你还是选了他。我爱你,你却不爱我。”他自嘲地笑。 “对不起。”苏婉儿低声说,只觉得很愧疚。如果一切都简简单单,她不是陈敏华,没有遇见这么多的纷纷扰扰。而他在时隔多年之后再回来找她,开始恋爱,也许那会是爱情的绝唱,会是最幸福的状态。 然而,世间没有这么多的如果,心与情感也最不受理智控制。 “没什么。”他吸吸鼻子,然后又是一阵剧到咳嗽。等他再次转过来时,脸上却挂了浅浅的笑,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装出来。 “我还是老话,如果要嫁给叶瑾之,就要争取到底。我认识的苏小乔是不会退让认输的。还有,严清雅真不如你的。”叶云嘉还是笑,语气轻松。 但苏婉儿听得出那只是在安慰她,她用力点点头,说我会的,然后又想到上一次的事,立刻,丁嘱他,说:“你不要去接触严清雅,不要去动她。上一次的事,就是个教训。那女人不简单。”叶云嘉就笑得更开心,说:“我答应你。我不会容许任何人伤害你,但也不会因为要维护你,而给你增添哪怕一丁点的罪孽。我说过,不要做你的负担。” 苏婉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暖暖的,凝视着他,想说谢谢。叶云嘉却是轻轻一笑,说:“什么都不要说。我现在,送你回去。”苏婉儿点点头。叶云嘉将安全带细心绑好,发动车子。这一次,也许是因为雨天路滑,他开车很稳,很慢。车内很安静,窗外雨下得很大,苏婉儿靠在椅子上,看着前方的路,心里有些许的戚戚以及对未来的忐忑不安。 包里的电话是震动的,响了几遍,苏婉儿始终没有接起。渐渐的,周遭的灯火多起来,看得见城市的繁华璀璨。 车到陈家别墅门口时,雨竟然停了。苏婉儿看到陈家别墅格外璀璨,那门口前,站着秦喜玲。 “有人在等你。”叶云嘉说。 “嗯,你要不要进去坐一坐。”苏婉儿问。 “不了,如果这场婚礼要举行,我是你小叔子。虽然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我在乎你。下去吧,明天我会亲自祝福你的。”叶云嘉说,考虑得如此周详,苏婉儿只觉得该说谢谢,似乎又觉得这分量太轻,于是就不说什么,只是跟他说再见,让他小心开车,回去一定要吃药、洗热水澡。 “我会听你的。”他笑,示意她下车。 苏婉儿拉开车门下车,等转过身来,他起了车窗,便看不到他的脸。于是,她快步往别墅里走,秦喜玲毫不避讳就等在那里,手中的伞还在滴水,怕是等在那里多时了。 “陈小姐,我们叫过那位小姐来避雨的。她说不用。”门口的安保低声告诉她。 “谢谢你们,没事的。”苏婉儿安慰,便是快步走到她身边问:“玲子,你怎么站在这里?”“那人是谁?”秦喜玲没有回答,只看着门外,径直问。 苏婉儿转过身看叶云嘉倒了车开走,云淡风轻地回答:“一个朋友。他刚过来,本来是要来派对的。不料刚到门口,别的朋友打电话说到了京城。 我也顺带去拿个东西,懒得叫司机,所以叫他接送一下。这不,他要回去陪那位朋友了。”她说完,还对她一笑。秦喜玲“哦、,了一声,说:“那就好。不知道怎么的,我自从回到国内总是心绪不宁的,担心你。” “你曾经也说过我精明的。我不会那么笨的。好了,别担心,进去看拍卖。”苏婉儿一边说,还看了看腕表,说“时间快到了。” 秦喜玲点点头,两人便往屋子里走,阿碧站在临时拍卖场的门口,看到她进来,那神色明显如释重负。苏婉儿就当什么都没发生,笑着跟她打招呼,然后,三人一起进青瓷拍卖会现场,台上的美丽主持正是周洛冰。而原本的主持司仪陈昭华已不见。 第067章 拍卖 拍卖会大同小异,只不过今晚的拍卖会跟苏婉儿的婚事有关,又是有头面的陈家所举办,于是就显得格外隆重新颖。 周洛冰不愧是学新闻的,虽是临时接到,也只是看了看安排表,已然进入角色,神色语态与语言俱佳。站在台上自有一种别样的风采。 拍卖会第一项,照例是陈家传统的开幕词。这一次致辞除了传统意义上煽动大家的情绪,鼓励大家**心慈善之外,还忽然提到了苏婉儿。 当时,苏婉儿正在台下陪阿碧、秦喜玲坐着。而她正心不在焉地四处搜寻陈昭华的身影,因为无论如何,今晚,陈昭华、陈云华两人是这场婚礼前夜宴的主办者,是以绝对主人的身份出现的。而今,只有陈云华在这会场,而原本要做司仪的陈昭华却不见。苏婉儿暗想是不是跟自己方才的失踪有关。 她正在暗自分析这事,并犹豫是不是给陈昭华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台上忽然提到“陈敏华”这三个字,她一怔,则看到陈泽林和苗秀芝一并搀扶了上台。而台上的周洛冰则是声情并茂地说到这个女儿出嫁的前夜,作为父母亲人是多么喜悦,同时又是多么不舍,并且招手示意她上台去。 苏婉儿完全没有料到这拍卖会竟然会让她上台,她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站起身,十分淑女地走上台去,很乖巧地站在苗秀芝身边,陈泽林则是搀扶着陈老狐狸。 而这一次则是陈老狐狸咳嗽两声,亲自开口,说:“今晚,在座的各位都是陈家多年的至交好友。对陈家的情况也很了解。或者,大家对敏华十分陌生吧。” 陈老狐狸说到这里,转脸看过来。苏婉儿心里一紧,暗想难道今晚的拍卖会不仅仅是青瓷拍卖会,陈家还要将自己的身世全然抖出。可是,这怎么可能。她清楚地记得不久之前。陈家人到清风镇去的嘴脸,那些让她忘记苏家身份的话语。陈昭华与苗秀芝还用了几天来让她记住他们为她编造的新身份。再说,即便在叶瑾之的劝说下,他们已经不在意她的身份,但也没有必要向这些不相干的人交代啊。 她一时之间,不清楚陈家人到底要做什么。而且。她其实并不想将苏家牵扯进来让众人知晓。只要叶家、陈家人承认就好。 人群中听到陈老狐狸的询问,便有窃窃私语,有频频点头的。陈老狐狸则是移步过来,牵起苏婉儿的手。说:“可能一直以来,大家都知道这一辈中,陈家的女孩子只有三个。其中两个是已经于我这把老骨头先过世的子秀、锦华,以及现在还待字闺中的陈丽。至于敏华,大家一直陌生,那是因为当年因为泽林秀芝的不慎,与别家错抱了孩子。不过。敏华幸得良善人家抚养,知书达理、聪慧善良、孝顺懂事。不仅是陈家上下喜欢,就是她的夫家也是赞赏有加。今天,孩子要出嫁,娘家人总是百般不舍。当然。更是要感谢将这孩子养得这样好苏晨和先生。” 陈老狐狸一字一顿地讲话,苏婉儿只觉得头脑嗡嗡的。他们提到爸爸。那么,爸爸一定也在现场。苏婉儿不由得四处张望,便看到会场左边的房门打开,便走出西装革履的爸爸和陈昭华。 陈昭华做了请的手势,身姿神情十分谦卑。苏婉儿呆住,就那样看着爸爸一步步走上台来。爸爸向来不笑,可今天这脸上却是带着笑。 苏婉儿想喊一声“爸爸”,可张张嘴却没喊出来。而这边,周洛冰已经很好地掐住气氛,说:“这就是朴实善良,具有古典气质的苏晨和先生,就是苏晨和先生以极好的言传身教,将陈敏华小姐养得十分优秀。今天,在这个特殊的夜晚,我们的准新娘陈敏华小姐自然是要向自己爸爸妈妈以及养父说谢谢的。当然,在准新娘行动之前,陈泽林先生有话要当着众人的面对苏晨和先生讲。” 周洛冰语速很快,仪态大方,立马退到一旁。而陈泽林和苗秀芝真的就站在苏晨和面前深深鞠躬,说:“谢谢你,将敏华养得这样好。” “哪里。敏华她,她本身就是好孩子。她,她也是我的孩子。”苏晨和说,语气神情局促不安。苏婉儿疼惜他,他是一辈子没见到这种台上发一次言的人,自然紧张不知所措。然而,他是男人,不可以没有尊严。于是,她便站到他身边,什么也不说。她知道自己站在他身边就够了,因为熟悉的气场在周围,彼此就会觉得心里安慰,这么些年相依为命的生活,父女俩早就有这份儿默契。 果然,爸爸不像先前那么紧张。陈泽林则是显现出他陈家公子哥的修养来,立马说:“当然,她是我们大家的孩子。以后敏华就有两个娘家,两个爸爸,两个妈妈了。” 陈泽林脸上全是光华的笑,那笑恰当好处,是苏婉儿从没见过的。苏晨和则站在苏婉儿身侧憨厚地笑笑,说:“只要孩子幸福,其余的,我就觉得不重要的。这孩子善良,我就盼她有个好归宿。” “是的,我们都盼望这孩子有好归宿。谢谢苏先生。”陈老狐狸接过话,扶着拐杖硬要行礼。苏婉儿赶忙扶住他,说:“爷爷,你身体不好的。” “能将你养的这样好,爷爷高兴啊。”陈老狐狸说得激动,似乎有泪光闪烁的征兆。 陈昭华则是恰到好处地走过来接话,说:“爷爷,好了。你这样让苏伯父显得是外人了。他也是敏华的爸爸啊。” 陈老狐狸点点头说是他激动了。整个场面有序而又不真实,苏婉儿只站在苏晨和身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着。好在周洛冰很看得到形势,立马就转了话题,说:“现在有请我们的准新娘向父母表达感谢。” 苏婉儿还没行动,周洛冰一下子就闪身过来,示意苏婉儿向父母表达谢意。这个过场是一定要走的。苏婉儿赢了头皮,先对陈泽林和苗秀芝表示感谢,然后谢谢陈老狐狸对她的关心与肯定,以及为她觅得贤良夫婿。最后才转身向苏晨和鞠躬。说:“爸,我一定会好好幸福的。” “哎。好。”苏晨和立刻扶起她。而台下掌声一遍。 苏婉儿听到掌声。心里这才算松了一口气,这种耍猴戏似的表演总算是告一段落。周洛冰果然是人精,立马就请了众人入主人座。 苏婉儿立刻扶了苏晨和在一旁坐下,陈昭华也是陪同坐下。而周洛冰却是越发顺溜,说到苏家是青瓷世家。技艺高超,到了苏晨和这一代更是出神入化。 “这一次,苏先生送给陈敏华小姐出嫁的是一套青瓷器具,以及镶嵌青瓷器具。这其中包括生活中的各种用具。造型独特。一共二十八件,全是精心打造。而陈敏华小姐秉承陈家传统,特地要求举办慈善拍卖会。将会拿出其中的六件作为拍卖物品。现在,拍卖会正式开始。第一件,荷叶造边造型整套茶具。”周洛冰声音清脆优雅,然后那些茶具被放到拍卖桌子,苏婉儿眼前一亮。那独特的构造定然是新造型,而这种烧制与上釉的工序得是爸爸早几年的作品。 当然,陈家人应该早就调整过灯光什么,那灯光投射之后的效果,那薄青瓷的色泽造型以及釉质分外华美高贵。人群里立马有人议论。有人啧啧称奇。 周洛冰则是做了简单的介绍,不过就是将这茶具的造型色泽釉质都做了最好的介绍。人群中叫价声此起彼伏。最终那一套青瓷茶具买出了三百万的高价。 苏晨和就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苏婉儿也没有说话。这三百万,虽然是买主看陈家的人情面。但苏家的青瓷茶具从来没有买过这样贵的,虽然这一套确实是匠心独运,造型独特,烧制与上釉都突破以往工艺。 接下来又拍卖了一套青瓷的对杯,一套八只的青瓷山水碗,一只皱褶青瓷桌杯,一只青瓷的烟雨江南花瓶摆件,以及一件手绘玉兰花摆件装饰盘。 每一件的价格都上百万,一共筹集了一千多万的善款。最后拍卖会结束,已是晚上九点半。众人移步酒会派对,随意说话。便有未曾拍得的人,或者另有居心的人过来说要订做青瓷器具什么的。 苏婉儿只是盈盈笑,说:“青瓷的制作有十分严格的要求,若是今天这样口述,怕不能达到您的要求。今晚,就请尽情放松。等过几天再来说这订做一事。” 旁边聚集几个人,听她这么说,都略表遗憾,又人还感叹艺术果然都是需要呕心沥血的,诸如此类。等到这些人散去,苏婉儿便抬头看看陈昭华,这一次,陈昭华就站在不远处,看到她看自己,立刻就走过来。 “我爸爸有些累了。”苏婉儿直接说,她其实也看出爸爸对于这种场合有一种局促和焦虑。 “我早已吩咐人安排好房间,我这就领苏伯伯过去。”陈昭华说。 “有劳四哥。”苏婉儿毫不客气,让秦喜玲和阿碧在这里等着,她和陈昭华送爸爸去休息。一路上又询问大哥和大嫂在何处,苏晨和回答说在酒店,因为他们不便抛头露面的,所以就让他们在那边了。 苏婉儿也觉得爸爸考虑周详,便不再问。倒是在教苏晨和使用这房间的暖气、浴室等时,她问了嫁妆的事,得到的答案果然是不出所料,是叶瑾之让爸爸准备的。 “瑾之说夸我技艺高超,说就稀罕这个呢。”苏晨和一说到青瓷和叶瑾之就十分高兴。 苏婉儿附和回答。她很喜欢看到这个男人轻松的神情,那曾经是她努力的目标。 安顿好爸爸,与陈昭华一同走出来。苏婉儿直截了当地问:“四哥,你老实说,为什么这样做?原本,陈家和叶家知道就可以,没必要向不相干的人交代我的身份呢。今晚的相认做法,有一点多此一举,哗众取宠之嫌。想必四哥也看出来了。” (端午节快乐)(未完待续) 第068章 女人心事 陈昭华停住脚步,两人站在灯光柔和的楼道里,楼道的尽头有一扇窗忘记关了,有凉风拂过。那边便露出月的一角。雨过天晴,月如钩。耳畔是隐隐约约的音乐声,窗外原本萧瑟的秋天花园因华彩的灯火显出梦幻童话的意味。 “因为你大哥当年的事。陈家,不容许有任何一点可能。如果说你是放在外面历练的,那你大哥当年的事——”陈昭华过了片刻才低声叙述。 苏婉儿垂了眸,呵呵一笑,说:“果然如此,楚河汉界先说断,到关键时刻,便不会乱。陈家做人做事都很精明。” “婉儿。”陈昭华低喊,语气有抱歉。 苏婉儿摆摆手,说:“四哥不用说了。这些道理我懂,也理解。只是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而已。” “我知道苏家对你的重要性,这件事,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你一直想做青瓷事业。这一次,也算是一次亮相。”陈昭华解释。 苏婉儿只是听着,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等到陈昭华不说话时,她终于问:“青瓷拍卖是你们做的,还是叶瑾之要求的?” 陈昭华一下没说话,大约是没想到苏婉儿对于他的话并不在意。苏婉儿还是以询问的神色看着他。 “青瓷拍卖是叶瑾之提出的,那六件瓷器也是他提出,并且拿过来的。”陈昭华缓缓地说。 “那认亲,谢亲这一段是谁提出来的?”苏婉儿又问,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婉儿,这,你明知故问,这自然是爷爷提出来的。不然。他不同意这次的青瓷拍卖。”陈昭华说。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神色有某种凝重。苏婉儿忽略掉他的神色,垂了眸。说:“我知道了。” “婉儿。”陈昭华又喊一声,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婉儿问。他抿抿唇说没什么,那边恰好有人来请示事情。这场罅隙滋生的谈话便这样结束了。 一下楼,陈昭华便与请示之人走了。说是去安排事宜,叮嘱苏婉儿早些休息,明天早上要早起,按照陈家习俗,要首先祭祖。虽然是在这别墅暂时举行,不是在老宅,一切规矩简化。但算来算去也得一个多小时。 “够累的,早些休息。”陈昭华走一段,又转过身叮嘱。 苏婉儿点点头,看他远去,这才往舞会现场去。还没走到舞会场,秦喜玲就焦急地出来了,看到她,连忙询问苏伯伯怎么样了。 “已经洗漱休息了。不过,他睡眠一向不是太好。估计也是睡不着,我一会儿回去瞧瞧。”苏婉儿回答。便与秦喜玲往舞会走。 阿碧正拒绝一位公子的邀约,往门这边来。周洛冰在低声讲电话,那神色十分温柔甜蜜。 “你若不喜欢这里,就去休息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这舞会有你二哥在这里处理。”秦喜玲建议,苏婉儿看看喧闹的舞会,衣香鬓影的,感觉自己在这里的意义也不大,于是点点头。 等周洛冰讲完电话,苏婉儿这让人带阿碧、秦喜玲和周洛冰三人去客房休息。而她自己则是往楼上去,今晚应该是个不平常的夜晚,自己有许多事要做。 “小乔。”秦喜玲喊。 苏婉儿还没说话,阿碧立刻就说:“敏华小姐要休息,明天要早起,故友叙旧的事就改天做。你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阿碧先发制人,将话说到这份儿上,秦喜玲自然不好说。只是讪讪笑,说:“我只是叮嘱她好好休息,没有别的意思。” “那啥,玲子,阿碧,我们去聊聊化妆的事,我最近的妆容总是被三哥笑。阿碧你有那么知名的化妆学校。得教教我。”周洛冰笑靥如花,立刻将两人拉住。 苏婉儿站在楼梯口看她们,恰好周洛冰转了视线过来。那眼神冰晶雪亮,脸上带了笑,微微眯眼,十分调皮,却又有点神秘莫测。 苏婉儿一怔,暗想也许周洛冰来到陈家,并不是自作主张,而是陈汐华示意的。或许陈汐华并不是跟陈家决裂出去,就丝毫不管陈家了了。 “敏华,我们去谈了,你早些睡,放心睡,到起床时辰,我们来叫醒你。嘿嘿,我家里只有哥哥,可没有姐姐,阿碧和玲子姐姐都极好。等你成婚后,我们四个秉烛夜谈。”周洛冰极其活跃,拉了阿碧与秦喜玲就跟那佣人往客房那边走。 “好。”苏婉儿对周洛冰笑。她越发觉得这世间怕没有第二个人适合陈汐华,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这样适合陈家了。 目送三人离开,转身回房。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梳洗睡觉,也不是打电话。而是进入房间打开衣柜。因为来这里没多久,就有陈老狐狸入院的事,所以购物的时间与心思基本上没有,只是苗秀芝为她做了几件外套,以及她带来的两套。但加起来也有各种类别的外套七八件。 她将外套一件一件地拿出来,往口袋里摸。果然,在自己最喜欢穿的三件外套的里衬口袋里摸出跟今晚外套口袋里一样的监听器。 其实,这已然明了。她的穿衣风格,只有一个人熟知。 玲子,你为什么要这样说。监听我的目的是什么?苏婉儿蹙了眉,将那些监听器一一拿出来,倒了一杯冰水,扔到冰水里,然后将冰水放到外间的桌上。 她这才满心惆怅去洗漱,梳洗,整个人还是感觉很无力。秦喜玲的事一直笼罩着她。她到底为何要这样,对自己隐藏行踪,并且要监听自己。 当然,答案不可能有,一切都要静待时间。苏婉儿不是一个会为难自己的人,洗漱完毕出来,已经决定不想了。看看时间,快十一点,便做好闹钟躺下。 这一躺下,便不由自主地想起叶瑾之来。原本这一场婚礼说好只是假结婚,只是合作,只是以利益为基础的有好合作。可是弄到现在,苏婉儿怎么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嫁出去,是真的要当叶瑾之的老婆了。还有叶瑾之,那家伙忙忙碌碌,做这么多的事,花了这么多心思来了解自己。这横竖看来,都像是真要为人夫君的举动。 “这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苏婉儿叹息,自语一声,翻个身,把自己跟叶瑾之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都想了个遍,她这才发现自己清楚地记得他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 对了,初相遇是在深宁,那时,他是担心严清雅有生命危险。那时,他的手受伤了。他说了现代女子必备的三样东西,还有别人叫他四少,让她想起少女时代的隐秘。 哎,自己最近遇见他就慌乱,竟然要证实是不是当年银座八楼的四这事都忘记了。不行,等结婚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证实一下。 苏婉儿想到这里,又翻了个身,拿了手机,在**记事本里写下这件事,并且加了密码,加了闹钟。这才又继续想。 往事一幕幕,从董小葵与许仲霖的订婚宴上的再度相遇,到相亲会上,他认真地说会给她幸福;从他送高铃那一首歌曲给她,到他平时说胡的可恶;从身陷险境时的种种,到后来他受伤后的孩子气与落寞;从他秀厨艺的温暖,到和爸爸哥哥的和谐谈笑;从悄无声息地为她接来父兄,到今天陈家人完全接受苏家的存在,举行青瓷拍卖……. 这一路走来,细细数来,他竟是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的事。如果他还是当年银座八楼那位,那么,当年的事,算不算是保了自己一命?再者,当年妈妈的医药费是那位出的,如果他就是他,那么,他还从某种意义上帮了她的大忙,把他们一家从繁重债务中解放。 可是,叶瑾之,你怎么就有女朋友了,而且还在一起六年,不论何时,都还标榜你们是真正的爱情。 呸,我真想拍死你。苏婉儿又翻了身,发现疲累的自己毫无睡意。更发现自己心里虽然腹诽叶瑾之,但却是感激和喜欢,觉得目前为止,她遇见的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适合自己,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适合做自己的良人,白头到老。 不过,面对如今的关系。自己如果有所行动,就似乎是第三者插足。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至少,她活这么二十多年,世界观与人生观都觉得小三是该唾骂的。 唯一苦恼的是该如何对待叶瑾之,以及这未来。 帮了她的大忙,把他们一家从繁重债务中解放。 可是,叶瑾之,你怎么就有女朋友了,而且还在一起六年,不论何时,都还标榜你们是真正的爱情。 呸,我真想拍死你。苏婉儿又翻了身,发现疲累的自己毫无睡意。更发现自己心里虽然腹诽叶瑾之,但却是感激和喜欢,觉得目前为止,她遇见的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适合自己,没有一个人比他更适合做自己的良人,白头到老。 不过,面对如今的关系。自己如果有所行动,就似乎是第三者插足。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至少,她活这么二十多年,世界观与人生观都觉得小三是该唾骂的。 唯一苦恼的是该如何对待叶瑾之,以及这未来。(未完待续) 第069章 喜嫁 一夜笙歌到天明。这就是陈家为苏婉儿举行的婚礼前夜宴。 心事重重的苏婉儿在辗转反侧的思想迷惘里,最后还是沉沉睡去。等醒来,已是阿碧和苗秀芝一同过来敲门,说时辰到了,要祭祖了。 苏婉儿昏昏然起身,穿了平常的衣衫看窗外,天还没大亮,只是微微露出的亮色,但那蓝色挡不住天空的晴朗。 苗秀芝亲自替她梳头发,因为是短发,便是喷了不少的定型产品,才弄了个样式来,穿了个古典的外套不至于突兀。 “速度,看这模样,吉时就要到了。”苗秀芝看表,像是掐着分分秒秒。 苏婉儿恍然觉得自己不是在现代都市,而是一觉穿越,梦回古代,正在做盲婚哑嫁的古代新娘。 不过,可不就是盲婚哑嫁的么?当初,也不知道这联姻的对象就是他。 想到叶瑾之,她有些怔。阿碧便又在她衣襟别一根花形的水晶胸针,水蓝色的花瓣,大红的花心,绿色的藤萝缠绕。 “这正好配这一身。”秦喜玲和周洛冰也打扮停当前来,秦喜玲笑了笑,端详她。 苏婉儿对她一笑,说:“这些,我总是不懂的,阿碧和玲子都是高手了。” 秦喜玲也是笑,那那笑并没有到达眼底。周洛冰则是左右端详,啧啧赞美,还笑哈哈地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艳丽果然只有新娘才有,敏华真是具有古典神韵的女子,这五官与气质都相得益彰,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是赶潮流穿越而来的呢。 周洛冰的声音脆生生的,有一种止不住的温暖干净。她的笑也很纯粹。秦喜玲则是接过话去说:“她小时候就很美,长发的时候,尤其美得让人叹为观止。舍不得不看呢。只不过,这几年,不知道怎么就迷上这短发了。” 她那一句似乎是在闲话家常。却是将询问的神色投过来。苏婉儿只是笑,说:“上高中那会儿。都一个劲儿地学习,没时间打理,什么裙子、长发的,若在这方面花的时间多了,就占用了学习精力,精力有限,人又不是天才。便就短发、运动装了。我觉得挺好的,所以,大学一直延续。之前,在外面公司做事,短发也干练简洁得很。” “那倒是。我也想剪短发,就是我提提而已,一伙人都不准。”周洛冰立马接话,吐吐舌头,又做沮丧状,说。“我其实很向往短发的。” “敏华小姐说得是,这几年在外面做事的,很多女孩子都短发,真是十分干练的。不过。也不要担心,因为是短发,所以,那边举行婚礼的凤冠是做得十分合适的。绝对不会误了直播的。”阿碧说。 苗秀芝也点头同意,陈泽林则是在楼梯口喊:“时辰到了,还磨磨蹭蹭的。” 一行人这才下楼来,苏婉儿心里惦记爸爸,却也没办法,只能跟着苗秀芝、陈泽林两人去举行简单的祭祖。祭祖用的银质器具擦得透亮,摆放了果品、白酒、整只的鸡鸭鱼,还有鲜花。 当然,还有一袭老式不开叉齐脚踝碎花旗袍的神婆念告慰祖先书信。苏婉儿与生父生母跪在柔软的蒲团上,听那神婆用一种唱读的方式唱告慰书信,恍然之间又觉得是在古代。因为她也参加过不少的婚礼,即便是江南小镇的农村里,也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与古典的风俗。 那神婆约莫四十来岁,声音倒是十分好,那唱念的方式如同戏台唱腔,告慰的大体内容,不过是今有陈家孝女觅得夫婿,即将离开陈家,她是万般不舍,陈家是她的光荣,陈家是她的生养之所,她血液灵魂里全是陈家。然而,生生息息、建立美好的家庭,这是万世的延续。今有孝女陈敏华,觅得夫婿,不舍离家,陈家列祖列宗给予这孝女祝福、庇佑吧。祝福她家庭和美,与夫君举案齐眉,早生贵子;庇佑她平安一生,富贵盈门。 那唱诗让苏婉儿想起很古老的记载,想起《诗经》里的唱词。在她觉得跪得背都有点僵直时,这神婆终于唱完,然后递了香过来让苏婉儿给祖宗上香,叩拜一番。苗秀芝与陈泽林也是这般叩拜。 祭祖完毕,苏婉儿与苗秀芝和陈泽林去指定地点烧红色纸钱算是给先祖英灵发红包。做完这简单的仪式,时间就过去一个多小时,天已经大亮,天气晴朗。 阿碧十分识大体,在祭祖这段时间里,她亲自去请苏晨和起床,并为苏晨和做了简单的礼仪打扮,让厨房做了苏晨和喜欢吃的饭菜,用了早饭。 等苏婉儿做完仪式,急匆匆去瞧爸爸,这才发现爸爸穿了十分得体的西装,整个人荣光焕发。爸爸的五官其实很很好,因为接触古物与瓷器过多,举手投足十分端正。 “爸,你新衣服?”苏婉儿问,不等他回答,立刻又问他想吃什么,她去吩咐厨房做。 爸爸笑了笑,说:“我吃过了。这衣服啊,阿碧说是瑾之让人订做的,昨晚连夜送过来的。” 苏婉儿鼻子陡然就泛酸,心里颤得厉害。这叶瑾之要筹划那么多,这些细节都还做到。她又不是白瞎或者超级没心没肺,他这份儿情谊,自己又怎么不知道呢。 “哦。那我就放心了。”苏婉儿勉强笑,心里还是甜蜜的酸涩。 “孩子,你去忙吧。今天够你忙的。对了,刚刚阿碧问我,你喜欢吃什么。我说了你早上喜欢喝红枣粥配咸菜,炒鸡蛋。她吩咐厨房做了。这一会儿,礼炮之后,你要化妆,又有好多事要做,根本没吃东西的时间了。”爸爸说,语气和神色都有些激动,但似乎想要说别的什么话,又不善言辞。 正在这时,日光升起,多天的雨淅沥沥之后。萧瑟的深秋院落里有了一种亮丽的光彩,配上各种喜庆的装饰,连光线与空气里都充满了欢欣与喜悦。 迎着初升的太阳。礼炮时间到了。轰隆隆的三响礼炮,宣布了喜庆的开始。 苗秀芝、陈泽林以及陈家上下都去招呼客人,陈昭华则是在让人清点嫁妆。清点送亲队伍的名单。当然,据说这些名单是经过陈家和叶家共同敲定的。 至于嫁妆是什么。有多少,苏婉儿一概不过问。因为陈家必定不会让自己丢脸。苏婉儿只是担心爸爸一个人在这里,不太适应。爸爸却似乎看出她的担心,说:“我没事的。一会儿接亲的车过来,我就跟他们一起去的。瑾之前天跟我商量过了。” 又是叶瑾之。苏婉儿抿抿唇,这才跟阿碧上楼去换衣服,化妆。之前在老裁缝那里订做的几套衣服以及饰品已经拿过来。至于回门装,似乎是直接送到了江府郡园。 苏婉儿上楼,与阿碧、秦喜玲、周洛冰一起喝了些粥,各自吃了一个鸡蛋,喝了一壶梅香蕊寒。看时辰差不多,阿碧这才催促她换装。 苏婉儿穿了大红的旗袍、红绣鞋,脚上系了小铃铛。那旗袍裁剪得当,显出她婀娜高挑的身材,她略略走几步,小铃铛发出似有如无的声音。 “真是端庄贤淑。嘿嘿。中国的服饰真是韵味独特。当然。这也得看谁穿了。”周洛冰在一旁吃花生,啧啧赞美。 阿碧只是微微笑,说苏婉儿的五官甚好,适合古典。之后。她细心为苏婉儿上新娘妆,那妆容略显出桃花的粉嫩艳丽。因为是短发,便戴小凤冠。小凤冠珠翠不多,但恰到好处,加了柔软的红丝巾做盖头。 “就这样?”秦喜玲看了看,似乎是不满意。 “到那边举行仪式时才是正式的新娘装,是汉服的新娘装,戴大凤冠,桃花新娘妆。”阿碧回答,又左右端详了一下苏婉儿。 “敏华这五官就不需要过多修饰,略微换了衣衫,就这样好看。”周洛冰凑在一旁,一张娃娃脸笑盈盈的,那眼睛弯如月。 苏婉儿被夸得不好意思,抿了唇,看到镜中的那张属于自己的脸,心里微微湿润:叶瑾之,我要嫁给你了。 当然,她微笑着,没有人看出她心里的起伏。 阿碧十分满意这妆容。这会儿没事做,只等新郎那边派人过来接亲。而楼下已经人语喧闹,宾客来来往往。因为是传统的仪式,等新郎接走新娘后,娘家就会有午宴招待娘家的亲戚朋友。 几人在楼上坐等片刻,闲聊了几句。便听到楼下陡然喧声高了,想必是叶瑾之来了。 苏婉儿心一紧,身体一颤,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样紧张,这样期待他的到来,又怕见到他。以前以为不过是一场合作,一场做戏。但今天看来,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一点点做戏的痕迹都没有了。 是他太高明么?苏婉儿心里不由得问,连目光都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嘻嘻。我去堵新郎要红包。”周洛冰一跃而起,还叫秦喜玲把门关上。又对阿碧招了招手说:“你虽然是新郎派过来的,现在你也算是这边的人,一起来,一起来。” 阿碧尴尬,只是摆手说这边还有事要做。周洛冰耸耸肩,便对秦喜玲说:“可不能让人小瞧了咱敏华,给我好好堵住这门了。要告诉这叶瑾之,媳妇不是好娶的,这样啊,才懂得珍惜。” 秦喜玲也笑笑,说:“必得如此。” 苏婉儿知道婚礼之前,新郎遇见刁难,这是中国自古以来的常事。可是,叶瑾之那样自尊的人,而且他前不久还差点醒不过来,头里还有一小块淤血。 她心里一担心,立马就喊:“洛冰,玲子,你们悠着点,他最近挺累的。而且之前养伤两年多。” “哟,有人还没进叶家门,就开始担心了。嘿嘿。”周洛冰在门口笑得花枝乱颤。(未完待续) 第070章 最好的时刻 苏婉儿被周洛冰说得不好意思,只一句:“他确实很累,这换做谁都一样。” 周洛冰依旧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苏婉儿便低了头坐在一旁。周洛冰和秦喜玲和秦喜玲呵呵笑,然后在门口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来人并不是很多,脚步声也并不杂乱。周洛冰和秦喜玲则是开了门,往外查看情况,然后又倏然关上门。 “嘿嘿,来了几个我都还认识呢。”周洛嘿嘿笑。 “是吗?”秦喜玲又往外看一眼。 “为首的那个是许仲霖,他身边那个是叶家三哥,旁边那个胖子是林家二哥,别人叫林少,还有一个是李家五哥。”周洛冰将来人一一指出来。 “新郎呢?”秦喜玲立刻问。 苏婉儿心里一紧,同时感觉旁边的阿碧身子微怔。难道自己一直忐忑不安,心神不宁的事真要发生了么? 她将手放到袖子里,红纱巾遮住了脸,别人便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阿碧倒是沉静,很快恢复镇定,对她们解释,说:“来接亲的人,叶家都是经过慎重挑选的。四少吩咐了,不让这婚礼有半点的瑕疵。四少没来,这也是江府郡园的老规矩,来接亲的得是发小,四少是在江府郡园等着的。” “原来如此。不让婚礼有半点瑕疵,嘿嘿。这倒是让人羡慕嫉妒。敏华,你要好好幸福。”周洛冰说,这一次没有嘻嘻哈哈,而是十分严肃的语气。 苏婉儿抬头看她一眼,即便隔了红丝巾的盖头,依旧能看到周洛冰眼里的鼓励。这种鼓励只有彼此明白。因为那个在咖啡厅的下午,两个为爱情纠结的同龄女子,就着咖啡厅明亮的日光。毫不保留地诉说内心的隐秘,并且互相鼓励。 “我会的。”苏婉儿回答。 周洛冰微笑,露出小虎牙。门外响起敲门声。是许仲霖的声音,说来帮忙接新娘子。苏婉儿心里其实清楚。即便是古代的大家族,也断然没有新郎不亲自来接新娘的道理。阿碧可以在她这里自圆其说,在陈家呢? 苏婉儿这时刻不禁同情叶瑾之,更同情陈老狐狸。然而,自己等来等去,不就是要这个局面么。 别人不知道她为什么非得要这场婚礼。她却是很清楚,她等的是一个赌注。如果花好月圆,那么,自己或许能收获点别的,如果没有,这个时刻最有利。无论是退婚,或者其他,都是她占了赢面,因为理所当然,因为没有人可以怪她,没有人可以去责怪陈昭华、叶云嘉。诸如此类的。当然,自从看到叶瑾之为自己做的那些之后,她在原有计划上又加上了别的计划。以前,她觉得他在谋自己。那么,在对垒里,便不顾他的,后来,她觉得他是真的对自己好,那么,在某些做法上,就要顾及他了。 叶瑾之啊叶瑾之,你是那样聪明的人,怎么可以露出这么大的空门来,难道她身上真有你不顾家族颜面的魔力,还是有着什么惊天的大秘密让你不得不这样投鼠忌器?但不管什么,今天都阻止不了我要做的事。苏婉儿端坐沙发上,心里跟明镜似的。自从成为陈敏华以来,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冷静,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秦喜玲虽然不学无术,但也对历史知道一点点。我就从来不知,所谓的古典礼仪有新郎不来接新娘的,除了古代纳妾,以及帝王迎娶,会派位高权重的人去之外。”秦喜玲立刻反驳,语气与神色都蔚然成冰,直面阿碧。 阿碧语气依旧波澜不惊,说:“这就是江府郡园的规矩。我只是执行者。” “笑话,你当我们敏华是高攀你们么?叶家算个啥,叶瑾之算个啥?敏华的品貌、才学,他不一定配得上。嫁给你们算下嫁了,还这样拿架子。”秦喜玲怒了。 苏婉儿觉得不妥,却没有阻止,因为秦喜玲这次回来这么久,全都不像她,只有这一刻才像她,脾气火爆,嫉恶如仇,说话做事十分直接,从不计后果。 “秦小姐多虑了。叶家没有这个意思。新郎不来的规格,想必叶老爷子、四少先前就跟陈老爷子商量过的。想必是陈老爷子同意,否则这接亲的人怎么可能来这里?”阿碧说,声音不疾不徐,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她说到这里一顿,又转过来,说,“今天是敏华小姐大婚之日,喜庆之时,秦小姐添堵实在不应该。” “什么?你说我添堵?”秦喜玲立刻火了。 周洛冰也立刻拉住秦喜玲,低声说:“玲子,这事要追究计较也是陈家的事。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秦喜玲则是气鼓鼓地甩开周洛冰走到苏婉儿身边,说:“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这才是秦喜玲。以前,谁要敢让苏婉儿半点委屈,她就讨公道去了,对方要不服气了,她还得动手,学过跆拳道,身手十分了得。 “玲子,没事的,别生气。”苏婉儿笑了,拉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没生气,这——,摆明的欺负人。这事,今天我可以忍,改天我一定要讨回公道的。”秦喜玲说,斜睨了旁边的阿碧。 阿碧则不说话,还是端坐一旁,只略略抬腕看了看表。苏婉儿则是笑,说:“玲子,你不相信我么?我说没事的,总是没事的。” “是啊,你忍气吞声,以和为贵,善良过头了你。”秦喜玲低声数落。 苏婉儿还是拍拍她的手,说:“我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若是有人触犯我的底线,我也觉得不会手软的。现在你跟洛冰去要红包,给我狠狠要了。不要别人说我们不识大体,闹情绪,也不要让人觉得我朋友单薄了。” 是的,苏婉儿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冷静,这样清醒。 秦喜玲则是十分不情愿地往门口去。周洛冰则是拉了她的手,快步奔到门口,在门口堵着,说:“新娘子是知书达理之人,所以,今天不需要粗鲁,得答对几道题就准许来接新娘。” 苏婉儿则无心听她们刁难外面的接亲的人,而是对阿碧说:“阿碧,我觉得这妆容有点乱了,再进房间帮我补一补。” 她说完就起身往房间里走,阿碧应声也快步跟进来。苏婉儿撩起红丝巾的盖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等阿碧掩好门,这才说:“阿碧,我的性格,想必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也知道。我不想拐弯抹角,你也别拿什么规矩来搪塞我。现在,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江府郡园真有新郎不来接新娘的规矩么?” 阿碧没有说话。苏婉儿冷笑一声,继续说:“如今,婚礼是小,四少向来做事有分寸,现在露了这么大的空门,眼前就是丢叶家与陈家的脸,陈家若发难,我若要闹。这事就是大笑话,即便陈家体谅,我体谅,我颜面何存?他叶瑾之又被人置于何地论说?好吧,这些,都是别人的谈资,一天之后就成往事,每个人都很忙,不可能记得。我现在只是担心他。” 她说完这些,伫立在窗口,窗外日光倾城,初升的日光,刺目,明净。这是叶瑾之许给她的晴天。她微微眯眼,不知道是因为天光,还是其他,眼里噙了泪。 周围十分安静,隐约听到楼下的喧闹。过了好一会儿,阿碧才缓缓地说:“原计划,四少会亲自来接敏华小姐的。四少真的很爱敏华小姐,我从来没有见过四少笑起来的模样。那天,他跟我和周伯说婚礼程序规划时,提到敏华小姐,脸上那种温柔,也是我从来不曾见过的。今天,想必是出了很大的状况,所以,我恳请敏华小姐不要责怪四少。” 苏婉儿这才转过身,对她一笑,说:“他为我做的那些,我怎么会不知。我只是担心他。” 阿碧抿唇,说:“谢谢敏华小姐。” “好了,去弄点热水过来,我擦一下眼睛。”苏婉儿吩咐,眼里的泪水从眼角流出,花了妆容。 “好。”阿碧立刻应声,就去洗手间弄热水。 苏婉儿则拿出手机来,快速拨打了叶云嘉的电话,只用简短的话,问:“云嘉,你人在何处?” “江府郡园,等看你的仪式。”叶云嘉回答。 “现在,你帮我查你四哥的去向。然后,发短信给我。记住,这事不要让别人知道。”苏婉儿低声说。 “四哥怎么了?他不是去接你了么?”叶云嘉的话语有了怒意。 “事有变故,我担心他有危险。你速度查清,告诉我。”苏婉儿低声说,听到阿碧似乎要过来了. “许仲霖跟他一起去接亲的,什么危险也轮不到他。你以为这两天是吃素的么?”叶云嘉立马反驳。 苏婉儿转念一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叶瑾之应该不是遇见什么危险的事,至少许仲霖现在在门外。但不管是哪一种,这次的事自己必须亲自动手。 “总之,你查到地方,告诉我。不要轻举妄动,这事,我自有处理。好了,外面有人叫,我去忙了。”苏婉儿将电话挂了。她很清楚,这个时刻,能真正告诉自己叶瑾之下落的,只有叶云嘉。 离出嫁的吉时还算早。许仲霖一行人在外面闹,阿碧为苏婉儿重新上妆,又时不时劝慰她。这女人是个玲珑剔透,拿捏得当。 苏婉儿只是微笑,劝她不要多想,自己有分寸,并且心疼叶瑾之。 (稍安勿躁,表激动哈。头疼的我去睡了。)(未完待续) 第071章 三问 周洛冰果然是调动气氛的好手,即便身边只有一个别别扭扭的秦喜玲,她用各种方法将人挡在外人足足半个多小时。害得许仲霖在外打趣说:“小洛冰,你这么坏,看你出嫁的时候,我们怎么整陈三。” 周洛冰被打趣,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句“关三哥什么事了”,然后瞬间又恢复调皮样,拿苏婉儿挡驾,又出了三个题目,门外的人都算精英,片刻就一一答对。 苏婉儿听得形势,则是站起身,说:“第一关算是过了,我先回房,让他们准备第二关。” 周洛冰哈哈笑,向苏婉儿竖起拇指。苏婉儿则是转身回屋,也没等阿碧进屋,锁了门。 房间里十分安静,落地的穿衣镜映出她的身影,嫁衣鲜红。她撩起头上的红纱巾,头上的小凤冠无比漂亮。屋外是敲门声,还是许仲霖在说:“呀,敏华,时辰快到了,叶瑾之那家伙一定心急如焚。” 苏婉儿没回答,只是提了笔在粉红的信笺上写:现代女人必备的三样东西是什么?请问他在什么时候曾教过什么人? 她写好,将那方粉色的信笺从门缝里塞出去。不知道接的人是谁,但外面沉默了片刻,还是许仲霖问:“敏华,你这问题可不是问我们的。” “我是嫁给叶瑾之,自然是问叶瑾之的。他不来,委托了你们,这题,你们看着办。”苏婉儿回答。其实,她不过是在拖时间而已,她要提早知道叶瑾之是不是去了严清雅那里,还是有别的动向。 “那就是可以求助的了。”另外一个沙哑的声音。笑嘻嘻地说。 周洛冰在一旁不屑地说:“这也是你们自找出来的。非得弄什么迎亲队,我说新郎亲自来,是多好的事。” “小洛冰,你不懂的。”叶三说。 “呔,你问问普天之下,谁成婚,新郎不来,心里好受?你们真不上道,我考这么多题目,还不知道通知叶瑾之速度前来。哼。”周洛冰语气有了怒意。 苏婉儿鼻子发酸。原来周洛冰用那么大的力气,想尽办法百般刁难,将众人挡在门外,却是这个原因。本来不是深交的女子,却那样为她着想。若不是她自己。想必就是陈汐华对自己的关怀。 屋外因为周洛冰的话陷入安静,过了片刻后,有人在给叶瑾之打电话询问题目。过了一会儿。许仲霖在门外要宣布答案。 苏婉儿阻止,递了信笺和笔,说:“请。” 与此同时,她轻轻拿下小凤冠。露出其实已经覆了额的短发。门外递过来答案,那上面的字飞扬飘逸。不似叶瑾之的字有一种沉稳方正。 那上面清清楚楚写:深宁,一个帮自己包扎的陌生女孩。 苏婉儿又看了一遍,问:“这就是他的答案么?” “他就这样说的。”许仲霖回答。 苏婉儿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其实,从深宁的那次偶然相遇开始,她潜意识里就认定他应该就是银座八楼那一位。她一直不敢证实,就怕不是。如今,他的答案只有这一个,到底是他忘记了银座八楼,还是他压根儿就不是那位? “喂,新娘子。时辰该到了,这题目已经考很多了。”外面有人不耐烦,催促她。 苏婉儿又提笔在纸上写:他说给我幸福。如何给我幸福? 她将这一张纸递出去,外面沉默片刻后。依旧是低声打电话。而她将嫁衣脱下,整整齐齐放在床上,换上另一套碎花的喜庆旗袍,挑了一件粉红色长款风衣穿上。 外面的信笺递进来,只有一句话:华宝,相信我。 她笑了,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她默默地换上靴子,将手机放到口袋里,又找了帽子戴上。这才在信笺上写:叶瑾之要娶陈敏华,可是他爱不爱陈敏华。 她将这一张信笺递出去,其实是无奈之举。若真是叶瑾之来了,她不一定要问,也不会去计较爱不爱,就会接受这一场婚姻,因为以后还有漫长的岁月,她可以漫漫去发现。可是,他没有来,即便今天有这一场婚姻,他们之间也会有裂隙。而她这时问,一是心里想问,二是拖延时间。 信笺递出去时,电话就响起,正是叶云嘉打来的。他的办事效率果然高。苏婉儿接起来,他立刻说:“叶瑾之原本是出门接亲,中途接了电话去了严清雅那里。这婚,你可以退。” “我知道,我也有分寸。你知道严清雅住在哪里吗?”苏婉儿问。心里没什么感觉,仿若这是一定会发生的,而且按照自己的推测发生的。 “知道。”叶云嘉回答。 “好,现在来接我。”苏婉儿言简意赅。 “小乔,没必要。你现在只需要告诉爷爷,他不来,你就退婚,这就可以了。”叶云嘉说。苏婉儿心里微微温暖,其实这就可以了。为了叶家与陈家的颜面,如果苏婉儿这样逼他,他一定会来的。也会有一个完美的婚礼。叶云嘉那样脾气的人,已经这样为自己考虑。 “不。我可不能让人觉得我不识大体。这婚是一定要结的,但逼迫人来,软刀子的事,这一次,不适合。这人我必须要亲自去抓。”苏婉儿说,看着镜中的自己,到底还是忍不住有些悲凉。什么时候,快意恩仇的苏小乔已经变成这样算计的苏婉儿了。 “好,你等我。我就在附近,半小时后到达。”叶云嘉一说完,将电话挂上。 苏婉儿将手机慢慢放入口袋里,外面的答案递进来,依旧是许仲霖飘逸的字迹:叶瑾之爱陈敏华。 她看了看,心里有一丝暖意。她将那张纸放到口袋里。门外的人在催促:“新娘子,吉时快到了,该出发了吧。” 她用力拉开门。笑意阑珊。众人立时傻眼,除了那脸上艳丽的桃花妆容,礼服与头饰都已褪下。 “敏华。”许仲霖率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 “我知道江府郡园的直播是下午两点半开始。你们也不用着急。先在陈家这边用了午饭再说。”苏婉儿也坐在一旁,对众人微笑。 “可是,我们已经跟陈老爷子说了,这一次的婚礼规格。瑾之若是再来。”林少开口,声音沙哑,这一句到底欠了妥帖。 苏婉儿微笑,说:“圣旨也有改的时候。” 许仲霖则是直截了当。说:“敏华,瑾之很紧张你,很爱你。你们在一起虽短,但经历的不比有些在一起一辈子的人少。连生死一线都经历过。他是怎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他做事总是大局着想的。今天不能亲自来接你,他心里定然是最最不好受的。” “这事不需许少来为**心。你们只需在这里用午饭就是。”苏婉儿说,便看到站在门口的苗秀芝。一脸的煞白。 苏婉儿对她笑,说:“妈,你得吩咐厨房,就说了。这边要先给接亲的摆个宴席的,不然。显得陈家不够大气。” 苗秀芝蹙了眉,没说话。陈泽林也大约是知道事情不对,担心苏婉儿做错什么事,也一并上楼来,恰好看到这一幕。 “孩子都比你懂事,快去。这样茶水都没让人喝一口,成什么体统。”陈泽林催促苗秀芝,然后走进屋来与接亲的几人聊天。 苗秀芝则是有些不情愿地看了苏婉儿一眼,满脸担忧地转身离开。 陈泽林与许仲霖一行人寒暄,期间。苏婉儿拿了茶具与“梅香蕊寒”出来,让周洛冰帮忙泡茶。 阿碧终于忍不住开口建议苏婉儿穿好嫁衣,这样太不吉利。 苏婉儿只是笑。说:“不急,换个衣服。一会儿的事。” 阿碧只好没有说什么了。陈泽林跟人喝茶一阵,这才转过来问阿碧:“江府郡园准备的事应该很多吧?” “是。”阿碧回答。 苏婉儿知道陈泽林要做什么,立马拦腰切断他的话,说:“行了,我自有分寸。” 一句话,众人不知道再要说什么。倒是秦喜玲低声问:“这种状况,能有最佳幸福么?我看这婚——” “玲子,我自有分寸。幸福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儿。”苏婉儿回答。在这个时刻,她不容许任何人给予任何的阻拦。这一战,在所难免。 果然,周围安静了,只有周洛冰偶尔的茶杯轻微碰撞。 苏婉儿端坐在沙发上等待,突然手机响起来划破宁静,周围的人为之一震。苏婉儿从容地接起电话,叶云嘉很淡然地说:“我在门口。” “好,我马上下来。”苏婉儿语气也很淡然。 她挂了电话站起身,所有人同时站起来,许仲霖立刻喊:“敏华,你去哪里?” 阿碧脸上也全是着急。“是啊,敏华,你可别任性。什么事,爷爷在家,自然爷爷为你做主的。”陈泽林也立刻说。 苏婉儿对大家笑了笑,说:“你们紧张什么。只是一个朋友来了,在门口。我去接一下。” “你骗谁,你是新娘子,什么朋友会不得大体,这样让你去接。”叶三立刻说。 苏婉儿脸上还挂了笑,神色却是沉了,说:“别跟下来,让人看了笑话,还以为新娘子要跑路。放心,叶家不要脸面,我陈家还要。我苏婉儿还要。这婚是一定要结的。再说了,我爸爸不是还在陈家么?” 这一次,她掷地有声,说的不是陈敏华,而是苏婉儿,脸上有几抹讽刺的笑。陈泽林煞白了脸,众人神色各异。 苏婉儿笑着往前走,刚走一步,众人似乎要挪动,她竖了食指,说:“别跟来,让宾客笑话不好。我去去就回。直播会完美进行的。” (肚子疼,头晕。闪人睡觉)(未完待续) 第072章 出招 众人果然没有跟来。苏婉儿下了楼,厅里静悄悄的,因为宴会在另一栋房子,这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宾客。她换了衣服、头饰,又戴了帽子,十分朴素的打扮,宾客们也只当她是来参加婚礼的女子,并不曾刻意注意。所以,苏婉儿很轻松地走出了大门。 叶云嘉开来的不是平时的跑车,却是一辆看起来蛮严肃的奥迪轿车。他看到苏婉儿过来,便下车打开副驾驶的门。 苏婉儿在坐上去之前,终于还是有人按捺不住,一路跟了出来。 “敏华,你去哪里?”许仲霖大步跑过来,喊住她。 苏婉儿转身过去,日光有点刺目,她站得笔直,说:“当然去适合我身份该去的地方。” “敏华,今天事关双方家族颜面,来的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你是识大体的,你也要相信瑾之。他之前原本是跟我们一起出来的,在路上接到的电话,有不得不做的事,十万火急。所以,这会是现在的局面。至于他,我想他一定会尽力赶来的。所以,你在这里等着他就好了。”许仲霖低声劝说。 叶云嘉一下子站到苏婉儿面前,挡在她和许仲霖之间,冷笑一声,说:“小乔从来不比任何人差,叶瑾之也好,叶家也罢,抑或是陈家。我说白了,都配不上她。你们凭什么欺人太甚,让她识大体?” “老七,这关头,你就别添乱了,你若为敏华好,就应该闭嘴。”许仲霖对人虽不是慈眉善目,但向来说话并不见神色上的严厉。这一刻,语气神色皆严厉。 叶云嘉一怔,似乎还要说什么。苏婉儿却是摆手示意,说:“云嘉,你先上车。这事是陈家和叶家遇见的大难题。如今,我们得解决了才是。二哥也是为叶家和陈家好。更是为了我好。” 叶云嘉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叹息一声,坐到了驾驶室内生闷气。 苏婉儿看到一眼,知道这家伙心里又不痛快,但如今的事必须得先劝阻许仲霖这一头,不然这场戏还真不好唱。于是。她暂且忍耐搁了叶云嘉一个人生气,转过身来对许仲霖一笑,缓缓地说:“许二哥,这一趟我必须去。而且,去了,于公于私都大有裨益。” 许仲霖还一头雾水,苏婉儿却是拉开后面的车门,说:“想必许二哥也没什么事。那么,也请随我走一趟吧。毕竟,二哥看多了大风大浪。我到底欠缺社会经验。云嘉这家伙难免冲动。” 她话说到这份儿上,何况,即便苏婉儿不邀请,许仲霖也必定会去的。所以。还不如这样坦荡来得好。 “敏华,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许仲霖蹙了眉,缓缓地问。 “保叶家、陈家颜面。帮叶瑾之。”苏婉儿言简意赅。只是这三个目的之后的另一个目的,她没有说出口,也永远不会说出口。 许仲霖蹙了眉,显然没有想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到底是什么,如何保存叶家、陈家的颜面,帮助叶瑾之。苏婉儿也不多解释,只是打开车门,又做了请的手势。 许仲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才上来车。她关上车门,自己坐到副驾驶,帮好安全带。对叶云嘉说:“云嘉,今天就麻烦你做我的司机了。” “十分荣幸。”叶云嘉回答,已经发动车子,看起来似乎并不生气了。传闻中,这男人脾气暴戾到极致,就连父母都对他战战兢兢,如今,他倒是一会儿就不生气了。 “谢谢云嘉。”苏婉儿由衷地说。因为说实话,如果不是叶云嘉回来了,今天她要多费很多周折才能顺利去见叶瑾之和严清雅。 “你再说,我就生气。”叶云嘉冷哼了一声,像个孩子。 苏婉儿忽然就想笑了,无论多久,他在她面前,其实就跟当初那个受伤的小孩一样。 大约是知道苏婉儿不喜欢快车,一直喜欢飙车的叶云嘉一直控制着速度,车开得平缓稳妥。期间,许仲霖试图劝说苏婉儿,都被她中途就切断话题。许仲霖便放弃说服她,只是要掏手机打电话给叶瑾之。 苏婉儿立马阻止,说:“只有女人才最懂女人。许二哥,我奉劝你,这通风报信的事别做。否则,咱们这一趟都白跑了。于事情无意义啊。” 她拖长了尾音,话语便有了意味深长的韵味。许仲霖拨号的手悬着,片刻才问:“你?” 他似乎要问什么,却陡然觉得不妥当,于是只问了一个“你”字。苏婉儿只是对他笑一笑,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许仲霖便也不在问,将手机收到口袋里,看窗外的风景。 苏婉儿将视线从后视镜移到窗外,天高云淡,一派晴好。这是叶瑾之许给自己晴天,是他许个这个婚礼的一份儿大礼。 可是,为什么不来?如果来了,这一场婚礼就完美了。她的心上也不会有什么疙疙瘩瘩的了。 不过,原本,这场婚礼的起初不就是一场演戏的开始么?原本,叶瑾之就是爱着严清雅的。 这一刻,很多的往事哗啦啦从眼前掠过,但却都不能让她有丝毫的难过与动容。她平静得让自己都觉得奇怪,像是人到了一个重大的抉择点,整个人就到了一个物我两忘的空明境界,澄澈宁静到了极致。 窗外风景转换,从大片的绿树到高楼大厦,城市繁华。最终在市区繁华地带的小区内,叶云嘉停了车。苏婉儿略略看了看这环境,绿化大片的小区,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简直就是豪华中的豪华。她唇角略上扬,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敏华,你老实说,你要怎么样。”许仲霖与她并排站着。 “我以为许少的聪明,猜出来了。”苏婉儿语气一如既往的轻松,她抬头看。高楼顶端似乎有垂曼落下,日光太刺目,看不分明。 叶云嘉很快停好车。大步过来,说:“b栋504。”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怒哀乐,十分平静。苏婉儿大步往b栋走。许仲霖也跟上来,却是问了一句:“老七。你在这里有房子?要不然,安保也不可能不盘问就让你进来。” “是。”叶云嘉言简意赅,似乎并不愿许仲霖多问,快步上前去摁住电梯。 苏婉儿站到电梯里,电梯上升带来微微的眩晕感。她看到电梯金属墙壁上映照出自己的脸,化了新娘的桃花妆,有一种格外的艳丽。与自己穿的素雅外套有略微的不搭调。 数字跳升,五楼很快就到了,504就在走廊尽头。门上有个大大的剪纸倒福字。这倒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严清雅的住处了。因为在深宁时,她的房门就有这么一个大大的剪纸倒福。 她往前走,许仲霖忽然拉住她,说:“敏华,你踏进去,也可能跟他裂隙难合,你想过没有?” “我,苏婉儿的心中容不下一丝的暗伤。我不会留着暗伤跟人维系假相的和平。许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方式。你跟董小葵不也是使用属于你们的方式,最终才在一起的么?我想问,一开始,你就认定你今生唯一的妻子非这个女人么?”苏婉儿说。还是笑着。谁说她这一次来,不是赌博的?她赌博的其实很多,旁人不晓罢了。 许仲霖微蹙眉,回答:“也罢了。人总是要经历一些,才明白什么对自己最重要。你且去,好坏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谢谢许二哥。”苏婉儿说。然后拉低了帽檐,很有礼貌地敲门。 “谁?”里面有人问。听起来是严清雅的声音。 苏婉儿不回答,只是拿出手机,拨打叶瑾之的电话,门内便响起他的手机声,一遍又一遍是那一首《如果这都不算爱》,果然在这里了。她不等叶瑾之接电话,挂掉了电话,又开始敲门。 这一次,严清雅终于打开门,隔了铁栅栏,苏婉儿看到头发凌乱,穿了睡袍的严清雅,身后是一袭新郎礼服的叶瑾之。 “敏华。”叶瑾之的语气尴尬、愧疚,明显底气不足。但那神色却平静,甚至在转瞬即逝的表情里,还略含了一丝微笑。 苏婉儿一蹙眉,暗想:难道这人算准自己会来? 不过,容不得她多想,严清雅已经横眉冷对,问:“你来干什么?” “让客人站在门口,这不应该是淑女风范、知书达理的严小姐做的事吧?”苏婉儿语气和煦得如同春风,就连叶云嘉都有点恨铁不成钢地低喊一句“小乔”。 苏婉儿充耳不闻,严清雅却是说:“你带了这么些人来,算是客人么?” 苏婉儿只是对她笑,反问:“许二哥是瑾之的发小,云嘉是瑾之的弟弟,口口声声说爱瑾之的人竟能将这两人都视为不受欢迎的?” 她的语气淡然到了极致,目光也淡然,时不时越过严清雅看叶瑾之,严清雅变了脸色,叶瑾之则面色平静,只是微微蹙眉,看着她。 苏婉儿微微眯眼,静观这场上形势。严清雅一时语塞,正不知该如何应对苏婉儿,这时,叶瑾之终于按捺不住,大步走过来将那铁门打开,伸手要拖苏婉儿,喊:“敏华。” 苏婉儿一闪身,没让他抓住,斜睨他一眼,说:“急什么,我跟严小姐谈谈。” 然后,她用力狠狠推开那铁门,大摇大摆走进去。 “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你可以走了。”严清雅语气里全是不客气,伸手指了指门口。 苏婉儿语气蔚然成冰,狠狠地说:“要谈的多得很。”说罢,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了严清雅的头发,势大力沉,正面扇了她一巴掌。严清雅踉跄转圈,失声尖叫:“杀人了。” “叫,把人全叫来看看你这不要脸的干的勾当。”苏婉儿恶狠狠地说,又是“啪啪”两巴掌。 在场的三个男人显然没有料到苏婉儿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傻眼,愣在当场。 (猜猜,为何她要动手打严清雅。)(未完待续) 第073章 等待的这一天 “你,凭什么?”严清雅披头散发,欲要挣扎,语气里全是暴戾。 原来这女人也有这样暴戾的一面。苏婉儿冷笑,抓着她头发使劲一拖,转了个方向,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扇过去,说:“凭你假爱之名,行自私之事。凭你他妈恶心地口口声声说爱他,今天这日子还这么为难他。” “我跟瑾之真心相爱,你个外人,你个第三者,你懂什么。”严清雅也被打得终于失去平素里的淑女样,语气里全是歇斯底里的疯狂,还想伸手反打回来。 她说自己是可恶的第三者,***,她苏婉儿根本就没想过要抢叶瑾之,从头到尾都是,即便她爱叶瑾之。 苏婉儿面上全是怒火烧,她将严清雅一扭,将那只想反击的手也反扭过来,又恶狠狠地扯她的头发,紧紧抓住,将她牢牢控制在手里。 她从小就是个强悍的家伙,打架没少干过。后来,经历银座八楼、以及大哥潜逃事件后,更如惊弓之鸟,时时防备。所以练习防身之术、让自己伸手敏捷,不让人随便欺负也是她努力做的。 “瑾之,瑾之。”严清雅在力量上吃了亏,终于开始一贯的招数,梨huā带雨地向叶瑾之求救,那声音哀婉得让苏婉儿火冒三丈,抬手又是一巴掌,恨恨地说:“老子最见不得这种做作的德行,虚情假意。口口声声说爱他,你为你他做过什么?只会陷他于不义,不孝。” 大约是一切太突然,三个男人还愣着。严清雅哭得梨huā带雨,叶瑾之这才如梦初醒,立马跨步过来。喊:“敏华,够了,回去等我。” 叶云嘉看他过来。怕他伤了陈敏华,一个箭步冲上来,迅速挡在陈敏华之前。说:“四哥,若敢伤敏华。别怪我不念兄弟情谊。” “小七,走开。”叶瑾之沉声命令。 与此同时,苏婉儿也说:“云嘉,让开。” 叶云嘉不说话也不动,只固执地站在她面前。好吧,他挡在这里也好,戏总得要做足。于是。苏婉儿不管任何人,一巴掌再对着严清雅打过去,恶狠狠地说:“若是爱,就不会六年时间,你还***不思进取,与他并肩站在一起。若是老子,蜗牛缓速,都能成惊世骇俗。” 然后,她不等严清雅说话,又是快速一巴掌。说:“若是爱,就不会让他左右为难,工作繁忙,还替你操心。担心你的身体状况,担心你的喜怒哀乐。” 严清雅之前还歇斯底里地叫,这会儿却已经不说话了。叶瑾之要冲过来,叶云嘉却是动了手拉住他,说:“你们欠她的。” 苏婉儿又拖了严清雅往地上狠狠地拽,说:“若是爱,今天这个日子,就不会让他过来。” “所以。你***哪门子真爱?你***贱人,全都是自私。”苏婉儿站起身,一脚踢过去。 叶瑾之不愧是十二卫戍队长,身手极快,在叶云嘉出手之后,只用了三招就甩开叶云嘉,闪身过来,拉住还要补上一脚的苏婉儿,沉声喝道:“敏华,够了。” “你凭什么吼我?”苏婉儿冷声喝道,随着这一声训斥,她反手一巴掌就出去了。 叶瑾之没有躲闪,只听得“啪”一声,苏婉儿觉得手掌都有点发麻,她心里一颤。叶瑾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仿若不相信她会对他动手一样。 我呸,有什么不相信的。苏婉儿暗骂,有点心虚,但她的眼神却骤然成冰,立马冷冷地说:“这一巴掌,打的是你识人不明。这种自私的女人,你还期望她跟你幸福到天长地久,真他妈好笑?” “我跟她的事——”叶瑾之说。 苏婉儿没等他开口,其实心里也害怕听到别的〖答〗案,哪怕只是他逢场作戏的〖答〗案,她都不想听到,于是立马打断他的话,说:“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的事。” 与此同时,是她不得不出手的第二巴掌。叶瑾之大约没想到苏婉儿会这样大胆,打了他一巴掌,还要再补上一巴掌,所以依旧没来得及躲过,又是清脆一声。 “这一巴掌,是你欠我陈敏华的,更是你欠陈家和叶家的。”苏婉儿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狠狠一甩胳膊,甩开叶瑾之,大步往外走,走出了门,就听到严清雅抽抽搭搭地哭。 她立马转身斜睨一眼,说:“别***哭了,若真爱这男人,真是识大体的,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哭,老子更瞧不起你。” 她说完,也不管一干人等,快步走入电梯,摁下关门,将焦急的叶云嘉关在电梯外。 进电梯下沉,有微微眩晕。苏婉儿靠在墙壁上,感觉十分疲惫。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有泪水在眼底翻涌。她竭力压住泪水,是的,这泪水不该属于自己的。其实,刚刚关电梯门时,她多希望出现在电梯那边的是叶瑾之,而不是叶云嘉。然而,这不是甜蜜的台湾狗血偶像剧,而她苏婉儿也不是傻到福气好的白痴女主。她今天是暴力的女人啊,是破坏人家真爱的不讲道理的女人啊。 楼层不高,电梯缓慢下降,却也很快到达一楼。她顿了顿,从电梯里走出去,日光太强盛,让她微微眯了眼。 如此好的日光,是他许给自己的晴天,然后,在这一场之后,即便是苦衷,抑或别的,可还有晴天么? 苏婉儿眯了眼,抬头看天,蓝天白云,日光正好。眼泪从眼角滑下。 原来,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平静,那样无所谓,那样淡然。她抿了唇,轻轻抬手将那一滴不在计划中的眼泪擦掉,抬步往前走。 刚迈出一步,听到有人在叫:“敏华”那样急切。那声音十分熟悉,几乎不用转身,她就可知道是谁,甚至能想出他这样叫自己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神色显得严肃,眼神专注、深沉,略带哀婉。 她没有停下步子,他又喊了“敏华”这一次是追上来,挡住她的去路。 他西装革履,原本高大好看,这样穿,更有一种美。苏婉儿站定,斜睨他一眼,问:“要兴师问罪?” 他没回答,只是说:“华宝,你不相信我。”他的语气低低的,带了哀伤。 苏婉儿的心一下子静,虽然还悬空着,但方才在电梯里的那种慌乱没有了,她看着他,很平静地说:“叶瑾之,这跟信任无关。这一遭,我必须走。” 叶瑾之眉头蹙起来,陷入一种思考。苏婉儿看到他的模样,淡淡一笑,对旁边全然愤怒的叶云嘉,说:“云嘉,走吧,我们回去。” “敏华。”叶瑾之又喊一声。 苏婉儿不曾理会,因为转过身来背对着的叶瑾之的她再也笑不出来,只快步往车那边去,脚步都有些踉跄。 她拉开车门,这一次没坐副驾驶,而是坐到后面,将许仲霖赶到副驾驶去。 “云嘉,就麻烦你给我当司机了。”她调侃。可是即便笑着,语气似乎都荒凉。那声音落在自己的耳朵里,连自己都慎得慌。 “你还要回去?不趁机退婚?”叶云嘉没有回答,只是问了这一句。 “两位爷爷年事已高,叶家、陈家不能不要脸,今天宾客云集。”苏婉儿说,怎么觉得这理由合情合理,但却又不是这么回事呢。 “今天,理在你。”叶云嘉索性不开车,就坐在车里。 “既然今天理在我,那么,明天,后天,理也在我。”苏婉儿回答,不经意地看那边huā圃,叶瑾之已经不在,大约是上楼安慰严清雅了吧。 苏婉儿想到可能的安慰,他会不会拥抱她,语气温柔地安慰,会不会为她擦药之类的?苏婉儿只是想了想,心里有一种生生的疼痛,像是刀慢慢划过皮肉,带起一片血肉模糊。原来,自己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坚强。 如果他不来接自己,自己会不会像预想中的那般高兴,那般淡然?苏婉儿闭上眼,觉得不能再想下去。 “夜长梦多,明天,后天,小乔,你——”叶云嘉语气愤然,听得出已经在竭力克制怒火。 一直冷眼旁观的许仲霖这会儿却是开口,说:“老七,你过来,让我开车。今天,退婚不退婚,她都必须先回陈家去。” 叶云嘉没有说话,狠狠地拉开车门,与许仲霖换了位置。 车缓缓启动,离开这高档的小区,离开都市繁华。苏婉儿疲累得很,转过脸看窗外,任由上午明净的日光洒在脸上,暖暖的,像是妈妈的怀抱,她像是蜷缩在温暖角落的蜗牛,暂时脆弱,什么都不去算计。 等快到陈家别墅时,她落了窗,窗外的风带了秋天的寒,吹得人头脑清醒。这一刻,她坐正,理了理衣衫,将那些脆弱统统敛起。 叶云嘉一直没说话,这时,他忽然扭身过来,说:“苏小乔,你记得。如果没人给你幸福,我愿意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他说话一字一顿的,像是叙述极重大的事。苏婉儿心里一暖,忍住翻涌的泪,郑重地点点头,说:“我记得。” 叶云嘉不再说话,继续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苏婉儿已整理好衣衫,戴好帽子,拉低了帽檐。 终于,车在陈家别墅停下,彼此还没下车。许仲霖忽然说:“敏华,我怎么感觉你执意要这场婚礼,就是在等这一天?” 第074章 心潮 苏婉儿只是淡笑,一边从容拉车门,一边说:“许二哥想多了。这场婚礼来来去去的,什么时候轮到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我能做半分主?” 许仲霖没说话,神色里全是淡然,带了一种洞察的浅笑。 苏婉儿知道这男人极其聪明,定然是洞察了她的目的,但她不承认,谁又能证实呢?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苏婉儿垂了眸,下车。有转身问:“云嘉。可要上来坐坐?” “不了,我回江府郡园去等着。”叶云嘉回答,语气还是有些不好,沉着一张脸,看得出还在生闷气。 “那你慢些开车,到了江府郡园跟我打电话。”苏婉儿叮嘱,语气平常得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惹得叶云嘉不由得蹙眉看她,整张脸全是疑惑。 “好了,我得进去了,有些饿。”她说,语气神色十分但淡然。 叶云嘉却还是不甘心,在发动车子之前,又说了一遍:“小乔,今天理在你。若是要退婚,就是今天。” “我知道。”苏婉儿回答,语气波澜不惊,一如这上午的蓝天,不动不摇的,晴得安宁。 叶云嘉抿抿唇,似乎要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开车走了。 苏婉儿这才往陈家别墅走,安保人员看到她,想要拦下。她略抬头,那人才认出是她,神色一惊,立刻让开。 苏婉儿拢了拢衣衫,与许仲霖一前一后地往屋内走。刚转过花圃,进了正厅,就看到秦喜玲在厅堂那边踱步,颇为焦急,一旁的林少在跟她说着什么。因为声音压得很低。在苏婉儿这里只看得到他们在说话而已。 秦喜玲正听他说,略微侧身就看到苏婉儿。她立马跑过来,拉了她的手。仔细端详,低声问:“小乔,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呢?”苏婉儿笑着反问。 那声音轻松安宁到极致。就连她自己听到,都疑惑那不是自己的声音。 “可是你——”秦喜玲略一迟疑。低声问。 “只是有重要的东西忘了去取。所以麻烦许二哥带我去了,又因为婚车不能随便动,所以,就让别让开车带我们去了。”苏婉儿正声解释,这一句不仅仅是说给秦喜玲听的,也是解释给楼梯口的那几位听的。 “原来如此。那还顺利不?”周洛冰立刻就过来问。 “很顺利。一切都在预料中。”她对周洛冰笑,周洛冰扯动嘴角笑笑。眉毛轻蹙,脸上浮起些许的担忧。 “好了,大家都上楼去。阿碧、玲子帮我补妆。”苏婉儿说,步步都走得沉稳,往楼上走去。 回到房间,她以换衣服为名,将众人挡在外间,独自一人到了里间,反锁了门。 鲜红的嫁衣静静地躺在床上,红色的被褥是苗秀芝昨晚换的。为了增添喜庆,窗帘也换成粉色。 一切都喜气洋洋。苏婉儿却觉得四周的喜庆让她很累。于是在沙发上缓缓坐下来,将整个人窝在沙发里。眼前还回荡着刚刚那一幕。 虽然,那是她希望出现的场面。但当真正成为现实。心却痛得那样真实。原来,她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洒脱。无所谓。 原来有些东西,并不是可以计算得丝毫不差,谋划得滴水不漏,控制得分毫不差的。比如感情。 她轻轻叹息,耳畔还回荡着许仲霖那句笃定的话。 是的,她苏婉儿是从一开始就执意想要这场婚礼,希望这个局面的。 那时,她初回陈家。面对陈家的咄咄逼人,时不时拿大哥和爸爸威胁她,再加上陈老狐狸那样的软刀子,她根本没办法去抗拒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于是,挣不脱,甩不掉这场联姻。对于这场明知道不可能获得幸福的联姻,却也无论可退。而能名正言顺退婚或者离婚的方法方法,也只有如今的局面。 所以,面对叶瑾之的提议,她欣然接受。只是,她猜中了开头,也盼到了所要的结果,但这中间的过程,曲折离奇也罢,平淡真实也好,她到底是乱了心,乱了步调。所以,这意料之中的结果,却有意料之外的苦涩。 她闭上眼,有泪滑落。她也不去管,只是闭着眼睛,想到自己的妈妈。似乎是四月天响晴的上午,日光柔和,撒了一院落的灿烂,院落内一株桃花含苞未放。妈妈身体不适,一直咳嗽,爸爸搬了凳子,抱她出来晒太阳,她苍白的脸上全是幸福与娇羞。乌黑的药汁就放在一旁,爸爸轻轻吹,又尝尝是不是凉了。旁边青瓷盘里摆了蜜饯。那年月,家里穷得很,但妈妈很怕苦,爸爸就买了白糖、蜜饯什么的在家。 那时,小小的她,就很开窍,将来一定要像妈妈一样幸福。那时的她,很好奇,将来会遇见一个怎样人,会有怎样的对白,会不会也有这样的幸福。 “妈。”她低喊,感觉好累,好累。这比以前失去妈妈、大哥潜逃的日子还累,比高三那会儿,拼了命努力要考一个好大学,没日没夜地看书还累,比在深宁高强度的工作、几乎每天都日夜颠倒还累。 在这种肆意任性的情绪里,脆弱显露无疑,眼泪便也肆虐。 手机响了几遍,提示有短信过来。她料想是叶瑾之发来的,泪眼朦胧随手一看,果真是他。她也不看,径直放下。如今的局面,不外乎来与不来。 他来——,婚礼继续下去。别的账,退婚、离婚,分居,都是婚礼之后一并算。 他不来——,婚礼不可能继续下去。她就坚决退婚,以后彻底自由。跟他,便真是楚河汉界,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了。从此之后,她就可以去过没有叶瑾之的美好生活了。 所以,无论他现在发什么短信,说什么话,都抵不上他的行动。苏婉儿将手机抛到床上,整个人继续窝在沙发里看窗外。眼泪已经停了,只看得窗外格外明亮。耳畔隐约有人在放《至少还有你》 那一首歌,曾几何时,她一唱,就会感觉热泪盈眶。那一字一句都是理想中的境界,是她最期望的幸福。 哪一个人,他又在哪里呢? 心乱如麻。苏婉儿这样问自己,便不由自主想到叶瑾之。脸上又是一抹苦涩的笑。 良人!他?那一天,看到他和爸爸下棋,和哥哥谈话。她想:就这样跟他一辈子,便是岁月静好,最美满的幸福了。 可仅仅是那么一天而已。这之后,她再也看不到自己跟他有木有未来。 也许是看强光看得过久,她又觉得累,于是又闭上眼。门外,终于响起敲门声,十分有礼貌。她被骤然惊醒,整个人倏然就清明了。于是,她没有回答。因为这一遭,必须要让人知道她的难过,这是之后处理这件事的本钱和有利筹码。 “敏华小姐,需要帮忙么?”阿碧的声音响起,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安宁。 苏婉儿擦干泪,对着镜子察看,鬓边有头发乱了,左边的妆花了。门外的敲门声又急促了一些,秦喜玲在喊:“小乔,开门,我帮你补妆。” 苏婉儿依旧只是看镜中的自己,像是春天三月的桃花,适才艳冠枝头,一场小雨,就颓败不堪。 屋外敲门声更急促,有秦喜玲担忧的声音:“她不会想不开吧?” 众人没说话,秦喜玲却又咬牙切齿地说:“快把门撞开。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给过她伤害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秦喜玲说得出做得到。” “这个时刻,不要添乱。先把门打开再说。”许仲霖话语沉静。 苏婉儿知道火候到此已经够了,许多事情过犹不及。如果现在,自己再不开门,便是太过。于是,她站起身,在他们破门而入之前,施施然打开门。 “我没事,只是换衣服时,那后面的带子,我一个人系不好,所以,又脱下来。刚刚你们敲门,我正在脱衣服。你们有人说破门而入,吓得我手乱脚乱的,更脱不下来了。”苏婉儿云淡风轻地说,还略一笑。 其实,她清楚这种谎言谁都不会相信,她残了的妆、哭过的眼,这么一笑,谁都能体会出她心里的难过。 “那让我们来帮你。”阿碧说,立刻就走进屋来。周洛冰则是将他们往外推,说:“男人不许进来,虽然你们答对了题目,但还没被允许入这闺房来。” 然后,周洛冰关上门。阿碧、秦喜玲、周洛冰三个人帮苏婉儿换礼服、补妆。 好看的绣花鞋,大红的嫁衣,小凤冠。阿碧认真地补妆,不一会儿,镜中又是熠熠生辉的新娘,眉眼里似乎又有了生气。但先前那种穿嫁衣的紧张与兴奋已经没有了。 那时,心如同一面风帆,涨满了期待与希望。而今,仿若这镜中的不是自己。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连带周洛冰等人对自己的赞美,也与自己无关。 终于打扮停当,苗秀芝也来让接亲的人下去吃午饭,顺带来打探情况。苏婉儿很安静地坐在鲜红的喜床上,等待新郎的来临,吉时的来临。 苗秀芝略试探一句:“敏华,一会儿吉时就要到了。” “陈家好歹是大家。你女儿难道给人做妾的?”苏婉儿说,正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却听见陈昭华,说:“六婶,不要说了。”(未完待续) 第075章 等待之人 “昭华,这不该是你说的话。你嫌还不够乱么?”一向波澜不惊的许仲霖,也不由得沉了脸。 “无论今天关乎什么,都是这个理。”陈昭华毫不客气。 “别人不理解,你还不理解?”许仲霖反问,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许仲霖是个清冷的男子,向来不怒自威。何曾有过这样的严厉之色?苏婉儿一看这个情势,心里顿时明了几分。看来叶瑾之这一遭,怕真是有苦衷。她的心倒是因这小小的场面敞亮了一小块,然而,只是敞亮那么一小块。即便理解,心里的难过也不能因此挥去,她也不能因此而委屈了自己。何况,对于这一场婚礼,她有过天长地久的期待,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而已。原本没有期待,又何来的坚持? “理解归理解,礼数归礼数。”陈昭华毫不留情面反驳。 林少看情况不对,立马站起身打圆场,说:“叶瑾之虽然性格怪癖了点,但不是一个没分寸的人。昭华先息怒。” 陈昭华没再说话,苏婉儿看这场面不太好,便是施施然开口,说:“四哥,有些事,理在那里,咱们就不必在言语上争了。现在,外面宾客众多,四哥还是去帮忙照顾才是。” “敏华。”陈昭华喊一声,声音急切,与平素里冷静思考的他大相径庭。苏婉儿知道他是紧张自己,心里一暖,便不肯让他难做,于是轻轻一笑,柔声安慰:“四哥。我自有分寸的。你认识我这么几年,我什么时候肯吃亏了?” “我——”陈昭华站在门口,一时语塞。大约是努力回想自己所认识的苏婉儿是不是有什么吃亏的事件。 “好了,今天宾客众多,就有劳四哥了。”她说。波澜不惊的话语,陈昭华不在多说,而是对站在一旁的苗秀芝。说:“六婶应该去准备相关事宜了吧?” 苗秀芝一时呆愣,不明就里。苏婉儿立马递话。说:“妈,女儿出嫁,一大早拜别了祖先,这一会儿要出门,不会连基本礼数都不懂,不拜别亲人吧?” 苗秀芝恍然大悟,大约是听到苏婉儿这么说。从中看出她不会轻易退婚的端倪,这才立马说:“都准备得差不多了。瞧我,这一时担心,倒是忘了正事。” “辛苦妈妈了。只不过,陈家向来注重礼仪,这礼数必定要周到的。”苏婉儿说。是的,陈家在礼数上做得越足够,对于她之后的行动越有利。 苗秀芝从这话听出端倪,语气异常坚定,说:“为自己的女儿。再辛苦也不觉得。好了,我下去忙了。” 苗秀芝说完,与陈昭华一前一后地出了门。苏婉儿这下便对众人说:“按照礼数。新郎没来之前,除了我娘家的未婚女子能进入这闺房之外。任何男子不得入内。你们也看到了,就是刚才我四哥,也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 林少、许仲霖、李少、叶三几人面面相觑,但也明白苏婉儿的意思:今天叶瑾之不来,这婚礼就没了。 “敏华,爱意味着忍耐,也意味着用心去感受彼此。”许仲霖低声劝说,不无遗憾的语气。 苏婉儿一笑,缓缓地说:“多谢许二哥传授经验。然而,各人有各人的理解,在我的字典里,爱还意味着心无芥蒂、心灵契合,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说。” 众人自然没有再说,林少、许仲霖、叶三等人在外间泡茶聊天。而在闺房内,秦喜玲一言不发,只在沙发上坐着摆弄手机,像是在跟人发短信聊天,阿碧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像个雕塑似的;周洛冰在阳台上讲电话,似乎是遇见什么棘手的事,她隐约的声音里有压抑的愤怒。然而,这一刻的苏婉儿不可能去管别人的喜怒哀乐,她就坐在这里,穿着鲜红的嫁衣,等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 周遭却像是静止了一样,期间,有叶云嘉报平安的电话。她接起来,他似乎还在生气,但语气平静,三言两语说自己到了江府郡园,在陪爷爷,让苏婉儿不必担心。 他说“不必担心”几个字时,语气咬得重一些,苏婉儿心里咯噔一下。然而,转念一想,叶老狐狸知道这件事也好,省得她之后才想办法让他明了,虽然叶老狐狸很可能心里跟明镜似的,但这些老狐狸最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好了。好好陪着爷爷,多跟爷爷说说话。”苏婉儿说,这才挂了电话。而时钟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周遭还是如常。 叶瑾之,你真有非做不可的事么?苏婉儿看窗外,日光倾泻而下,若不是树木残败了容颜,哪里看得出是深秋。而这日光原本应该是大雨倾盆的。 叶瑾之,你若不来。便是什么出路都没有了,无论以后世事如何流转。 苏婉儿垂了眸觉得累。一直在活跃气氛的周洛冰现在也不说话了。一直试图解释的阿碧也默不作声了。一直愤愤不平的秦喜玲也不说话了。 安静,还是安静。苏婉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像是临斩刑的犯人,等着刽子手那一刀落下,刽子手那一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苏婉儿觉得腰腿都坐得酸痛,于是站起身在屋里踱步,脚踝上的小铃铛纷乱地响。腰间的玉环也叮当作响。 秦喜玲终于也坐不住,一下子站起身,说:“我出去透透气。” “我也去看看。”周洛冰说,又看了看苏婉儿。 “嗯,日光甚好。你们去园子里走走。一会儿,若能成行了,我打电话找你。”苏婉儿说,又怕秦喜玲做出什么来,便对她说:“玲子,你去帮我看看我爸爸。就说大家族规矩多,不要让他担心。拜托了。” “好。”秦喜玲回答,就大步往外走。周洛冰立马也闪身出去,出去之前,还对苏婉儿说:“敏华,你放心,我也替你去看看伯父。” 两人离去,这房间更显得空荡。苏婉儿招呼阿碧坐下来,不要一直站着,她却倔强,说:“我不敢。” 苏婉儿冷笑一声,说:“你这是威胁我么?人活脸,树活皮。人若连基本的尊严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幸福,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了,你若愿意站着,我也不勉强你,你且去外间站着,别在这里拄着,让人心烦。” 阿碧咬唇不语,终于是说:“四少,他从来没对一个人这样用心,他从来没有那样在乎一个人。我看到敏华小姐,也是多么高兴,不是姓严的跟四少一起。可是——” “行了,阿碧。你是干练之人,有些话就不要说了。你且出去,我一个人静一静。”苏婉儿挥挥手。阿碧不甘愿,但还是很知趣地走出去。 苏婉儿将门轻轻掩上,为了避免出现刚才的情况,她并没有锁门。掩门,靠在沙发上,所做的事,就是看着时钟指针跳动,等待。 好在叶瑾之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当时钟指针指向十二点三十一分时,外面有了动静。她还来不及起身,门一下子被粗暴地推开。 她骤然扭头,隔着红丝巾就看到叶瑾之。心里骤然咯噔一下,像是冰湖裂开,有日光灿烂,却又不是想象中的欢欣。至少心还是凉的,那种怦然的慌乱与微微的烦躁,全然没有。 情不牢靠,心易凉薄。她暗暗自嘲。 他似乎是一路跑上楼来的,还在微微喘息。先前的一袭西装已经换下,如今穿的才应该是今天的新郎装,如同民国时期的中山装,排扣庄严,更衬出他坚毅冷峻的脸。苏婉儿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嫁衣仿若是配这一套衣服的。而刚刚在严清雅那边看到的那一套,虽然别了新郎的花朵,但与自己身上这套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丝毫不相配。江府郡园的人不可能犯这样的错。 苏婉儿只是隔了一层红丝巾看他,所以,觉得格外安全。她并没有起身或者挪动,只坐着,与他对视。 他身后聚集了来接亲的发小,还有十分紧张的阿碧,秦喜玲和周洛冰也回来了,站得远远的,更远的门口,陈昭华也在。 众人怕都是来看他们之间的。苏婉儿觉得温暖,也觉得讽刺。 “敏华。”他先打破沉默。 “嗯。”苏婉儿回答,语气平静。 “我来接你,之子于归。”他说,往前走一步。 她还是坐在沙发上,鼻子发酸。暗想:倘若没有那一遭,他要说了这一句,怕这感动的眼泪就该掉下来。然而,有了这一遭,心有了裂痕,很多事就变了模样。 他走到面前,对苏婉儿伸出手,说:“敏华,把你交给我。” 苏婉儿看着那一只手,瘦削修长的十指,十分干净。恍然间,仿若梦境里心心念念的部分,自己曾那样期望有人伸出他的手说“把你交给我,从此不必再害怕”,那时年少,她想如果真有这样一天,就算立刻死去,也光华灿烂了这一生。 如今,面对这样的场景,却只是内心唏嘘世事弄人,心里只一个劲儿地说全是虚假。 “敏华。”他低喊,语气急切,又将那只手往她面前伸了伸。 (今天一天奔波在路上,胃疼,腰酸背痛。故只有三千字了,晚安,各位。)(未完待续) 第076章 繁华如锦 周围寂静得可怕,大家都在看苏婉儿态度。叶瑾之的手就悬在那里,骨节分明。那只手代表了一种生活。可是,那种生活如今却不是她想要的。 然而,事到如今,陈家、叶家也都在看她的态度,看事态的发展。而她,不可能做自断前程的傻事,更不能任性,将父兄再次拖入未知的不利境地。 所以,她缓缓伸出手,轻轻放到他手中。叶瑾之一下子握住,苏婉儿感到他手上的力度,那样紧,像是永远都不放开。 苏婉儿还是端坐,任由他握着,没有丝毫的挣扎,他的掌心里渗了汗。周围欢声雷动,有人鼓掌祝福他们白头到老,有人称赞真是一对璧人,有人在说柳暗huā明…… “敏华。”他低声喊。似乎有话还要说下去,但却没有说。 苏婉儿听得他话里的歉疚,便明了他不过想说那三个字,然而这个场合却不适合。她应声,说:“我在。” 他却不再说什么,一下子弯腰下来,将她抱起。周围的人又是一阵笑,还有人在起哄说:“连誓言和承诺都不说一下。就想把新娘子抱走了么?” “是啊,是啊。”又有人在附和,像是在莓一个婚礼闹喜。 叶瑾之抱着苏婉儿,紧紧搂在怀里。她不自觉地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红丝巾盖头遮了面,便也省却许多不必要的表情。于是,她静默着,在他怀里。 “不行,必须得当着大伙的面说。“周洛冰也活跃起来。 叶瑾之将苏婉儿又搂了搂,这才缓缓地说:“我曾说过,我会给敏华幸福。这个承诺依旧不变。期限是一百年。” “哟,不是生生世世?不是永远?”秦喜玲反驳,话语讽刺。 叶瑾之不紧不慢像是对着怀中的苏婉儿说:“承诺如同合同,没有有效期的合同是无效的。我不想做虚假的承诺。敏华我会给你幸福的。” “哼。”秦喜玲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林少打了圆场,让新人出发。阿碧却很得体地提醒,说:“还要拜别长辈呢。” “是啊,拜别长辈。”许仲霜也说。 苏婉儿暗想陈老狐狸定然也是有话对自己说,不然自己建议的辞别长辈这一遭,陈老狐狸也不会轻易同意。 于是,叶瑾之抱着苏婉儿下楼步入早已准备好的娘家礼堂。礼堂依旧是大红布置,笔力虬劲的喜庆对联。陈老狐狸竟然一袭戎装高坐堂上陈泽林、苗秀芝以及苏晨和都分别坐在两旁。 叶瑾之在礼堂门口将苏婉儿放在红毯之上,然后牵着她的手跪到陈老狐狸面前,端了喜娘送来的茶,说:“爷爷,请你把敏华交给我。” 陈老狐狸不接那杯茶,任由叶瑾之端着,而是缓缓地说:“陈家、 叶家,世代交好。我与你爷爷是同袍。你奶奶与敏华的奶奶是闺蜜, 手帕交。两人感情十分笃厚,才订了你们这一门亲事。算起来你们也是渊源深。然而,我这把老骨头走了这一辈子,粗人一个,也懂一个道理:这缘分深不深,关键是看情分够不够。而这情分,最怕伤人心。人心伤了情分也就没了。你要好好记住。” 陈老狐狸的声音很有力度,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分明。叶瑾之又将那杯茶举了举,说:“多谢爷爷教诲。瑾之必定不负敏华。” 陈老狐狸还是没接茶,而是继续说:“我家敏华虽不是在陈家长大,但识大体懂大局,有主见。跟许多人相比都是青出于蓝了。所以,你们以后的路你们自己走,爷爷是丝毫也不干涉的。毕竟爷爷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敏华幸福。这也是当初,敏华奶奶跟你奶奶订亲的初衷。” 苏婉儿心里一咯噔,陈老狐狸这话怎么像是在暗示她,以后自己要怎么做,全看她自己了。 “爷爷说得是。敏华善良、懂事。我会好好一辈子对她好的。” 叶瑾之继续说,话语依旧十分平稳。 苏婉儿跪在他身边,听他说话,心空落落一片,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这一切完全与自己无关。 陈老狐狸这才接过那一杯茶,只说了“好自为之”四个字,然后一饮而尽。 叶瑾之拉了苏婉儿一起叩头,多谢陈老狐狸教诲。接下来是给苗秀芝、陈泽林敬茶。苗秀芝倒没有过多的话,只是看陈泽林接了茶,她才接过去。 “敏华,希望你幸福。”陈泽林喝完茶,话语平静。他只是对苏婉儿说,完全没有理会叶瑾之。那话语也十分疏离,并不像亲人之间特有的。 “谢谢。”苏婉儿也客气,甚至连爸爸两个字都没喊出来。是的,这么久以来,跟陈老狐狸都有了祖孙的感觉,唯独跟陈泽林似乎一直是陌生人。 陈泽林不再说话,喜娘又捧了茶,这一次是给苏晨和敬茶。叶瑾之捧茶给他,说:“爸,请你把敏华交给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幸福。” “哎,你们好好过。”苏晨和赶忙接过茶,有些手足无措的激动,连忙喝了一口。先前一直冷眼旁观的苏婉儿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好在有红丝巾盖头,挡住了情绪的变化。 “是,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苏婉儿忽然觉得他说这话时,似乎自己也没有太多的把握。 外面不知道谁首先打破寂静鼓掌,于是宾客都是鼓掌,欢声雷动里,全是各种祝福。叶瑾之便在这欢声里将她横抱起来,沿着陈家铺就的红毯一步一步往门外走。 有喜庆的鞭炮声,还有不知道是谁俗气地放《今天我要嫁给你》,平时听那歌曲没啥感觉,但此时此刻听见,忽然觉得想哭。不是感动,不是激动,却就是想哭。 叶瑾之将她搂紧,在欢声雷动里在鞭炮声声里,他低声说:“对不起敏华。” 苏婉儿默不作声,像是一直等他这一句话一样。骤然之间,潸然泪下,心里先前的郁结倒是去了不少。她其实理解他,只是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释怀。 “敏华,对不起。”他又说,低了头,埋在他红纱巾的盖头里声音有某种呜咽。 她知道,这个男人背负很多其实也为难。这一次,若不是有天大的事,他断然不会这样做。所以,她轻轻将头放在他肩头,搂着他脖颈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她没有言语,因为怕一出声就让他听到她在落泪。然而只是这个动作,已经足够。 他抬头时,已然风平浪静,抱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一直走到huā车上。 苏婉儿这才发现这huā车不是先前许仲霜他们开过来的那一辆而是新装饰的轿车,至于什么牌子、车型,因为隔了距离。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huā车,大量的鲜huā装饰成百年好合的模样。 叶瑾之将苏婉儿放到车上,然后坐到她身旁。这一路上,他始终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像是最温柔缠绵的情侣。可是,苏婉儿却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开车的是秦冰,一袭的西装革履,依旧是不芶言笑的端正模样。 看到新郎新娘坐定,便对叶瑾之说:“叶队一切都在计划中。” “嗯。出发吧。”叶瑾之说,似乎不愿多谈什么。 秦冰顿了片刻,这才回答“是” 然后,礼炮鸣。车队缓缓出发。 车里有huā的香日光从窗户落进来,暖和十足。苏婉儿靠在座椅上,有微微的困倦。脸上的泪早就干了,车队缓缓,沿着路蜿蜒。拐弯过境,竟不见首尾,原来也不是先前她出门时瞧见的车队。 “累了么?”他低声问。 她还是摇摇头,没有说话。因为怕一说话,就露了情绪。 “如果太闷,我将这盖头挑起来吧?”他建议,声音如同窗外的日光,和暖温柔。 苏婉儿依旧摇摇头。“那就这样,你靠着休息一会儿,到了江府郡园,我叫你。”他建议。 苏婉儿点点头,听话地靠着座椅,一动不动,却没有睡意。因为今天的一切太过纷乱。 似乎过了很久,车才缓缓进入江府郡园,周遭是庄严的礼炮声,响了多少声,苏婉儿没有去细细数过。只是鼻声音震耳欲聋,让她捂了耳朵。 “在直播呢,敏华小姐。”阿碧在她身后提醒说。 苏婉儿“嗯”一声,点点头,小心翼翼步下车来,一只脚还没踏上红毯,横斜里就伸出一只手。下一刻,叶瑾之将她一搂,横抱在怀里。 “四少,已经在江府郡园了,这里向宾客直播的。”阿碧立刻说。 原本,根据江府郡园的规矩,这里应该是喜娘阿碧搀扶新娘到新娘休息所化妆,一会儿举行婚礼仪式。 “无所谓。”叶瑾之说,便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阿碧也不再说什么,作为喜娘,作为从小就认识叶瑾之的人,她深知叶瑾之的脾气。于是,快步跟在他身后。 日光和暖,落在皮肤上,像是一场缠绵细碎的轻吻。苏婉儿只觉得周围一切都恍然如同梦境。叶瑾之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如同梦想里的部分,只是心境不同。 终于,他将她抱到屋门口,放在红毯之上,喊了一声“敏华”。 她站在他面前,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有风在长长的通道里穿过,虽染了日光,还是显出秋凉。 “四少,揭盖头,这里不是直播的。”阿碧小声提醒。 叶瑾之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苏婉儿知道他来揭盖头,心里竟然慌得厉害,立刻就往后退一步。叶瑾之的手就悬在空中,顿在那里。 “敏华,别怕。”他说,语气里又是那种让人疼惜的懊恼。 苏婉儿不动不摇,就站在那里。她方才其实是本能反应,因为之前直面叶瑾之,不过就是在严清雅那边的事。如今,情势完全不同,如何面对,她一时没有确定下来,所以,慌得往后退。 好在叶瑾之给了她适应的时间,她在他那一句“敏华,别怕”里安宁下来,轻轻呼吸。叶瑾之这才缓缓揭起她的盖头。 彼此的视线没有遮盖,彼此的容颜也没有阻挡。两人对视,她看到他眼神里有疼惜与歉意,看得她的心柔软得疼痛。然而,这不是自己想要的幸福。 苏婉儿微微抿唇,垂眸,小凤冠上珠翠叮当。叶瑾之站了半晌,并没有说话。阿碧在一旁小声提醒:“四少,吉时快到了。敏华小姐得准备准备。” “嗯,好。”叶瑾之回答,便也没挪动脚步。 苏婉儿垂眸,始终没看他一眼,施施然转身,走进屋里。良久,才听到他脚步声远去。屋里是木质结构,汉代风格,于是有了日式风味。窗户是小格子,屋外日光明净,透亮透亮的,贴了喜庆的窗贴。屋外的老树上,竟有鸟儿在名叫,清脆悦耳。 “喜鹊呢。好兆头。”其中有个伺候的女子说。 阿碧看了看她,转过来对苏婉儿说:“是呢。好兆头。” “我去换衣服。”苏婉儿不多说,径直转过屏风,到屏风后去换衣服。那嫁衣也是大红的,是汉服的样式,宽大的袖,曳地的小裙摆,腰封上全是手工的刺绣的凤凰展翅。总体来说,十分简单,呈现出不同于别的朝代礼服的繁复。 凤冠也比刚才的小凤冠大,而且重。凤冠是黄金的百鸟朝凤,凤凰眼便是用来明珠。至于质地,苏婉儿不清楚。但听阿碧说过,这凤冠是京城最好手工匠打造,上面的朱钗环佩,价值不菲。 依旧是艳丽的妆容,却难掩她的古典清澈。装束好了,便坐在床上等候。这床便是古代真正意义上的床,用来坐的,而非睡觉。 苏婉儿抬头看天,再一次有了时空错乱之感。 “敏华小姐,吉时到了。”阿碧上前来提醒。 “嗯。”苏婉儿回答,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慢慢踱步出门。 “从这时起,就会直播。”阿碧低声提醒。 苏婉儿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一步一步,细小的碎步。柔软的绣鞋踏在柔软的红毯上,悄无声息。只有腰间的环佩偶尔发出叮当声。 她偶尔向前看,走廊两旁全是江府门生站立,如同古代宫廷的侍女站得笔直。 (谢谢评论,但不要断章取义:另外,请支持正版订阅,起点透明得很,订阅与否,一目了然。) 第077章 锦绣 走廊的尽头接的是回廊,那回廊的开端,陈泽林站在那里。一袭的西装笔挺,也不管这周围古典到了极致。他沉了一张脸,苏婉儿这才想起,这场婚礼,是爸爸把自己交给那个人的。 “来。”陈泽林伸手过来。 苏婉儿将手放到他手中。阿碧在其旁,两旁的红灯笼摇曳,日光倾盆而下,落在江府郡园,映着碧瓦红墙,全是金碧辉煌的灿烂。 陈泽林牵着她,阿碧在一旁扶着,一步一步走到礼仪台上。 叶瑾之换了汉服,神色严肃地站在那高台上。高台的另一侧则是苗秀芝和陈昭华。因为没有亲兄弟,只能用堂兄弟代替。 陈泽林将她引领上去。第一件事是父母的训诫,苏婉儿恭敬地站在陈泽林与苗秀芝的面前,无端地想起爸爸和妈妈,以前也冥想过自己成婚,爸妈脸上可能有的喜悦。 如今虽然也是爸妈,但却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景象。她略一失神,便听到陈泽林做训诫:时光一去不复返,珍惜丈夫、家庭、生活,勤劳、自立。 至于苗秀芝的训诫却只有一句:珍惜,热爱,做你自己。 苗秀芝十分紧张地说这些话,尤其是那一句“做你自己”。苏婉儿心里自然明白,如今在叶家的直播婚礼上,无论是一向严肃的陈泽林,还是柔弱的苗秀芝,他们的训诫里都有了一句话:自立,做自己。 苏婉儿内心感激,说:“女儿谨记,多谈父母教诲。” 接下来,是陈泽林牵着她,很庄重地交给叶瑾之。叶瑾之鞠躬行礼,然后牵了苏婉儿的手一并跪在大红的蒲团上拜天地,拜高堂拜祖先。 仪式完毕,则是进入祠堂内给叶家先祖上香。上香完毕,便是游园。两人手牵手、肩并肩,在江府郡园的红毯上行走,意味共同走人生百年路,这期间因为是直播,叶瑾之保持了一种微笑,苏婉儿则始终垂眸,保持一个新娘该有的娇羞。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那红毯才走完。接下来则是送入洞房。苏婉儿心里有莫名的慌乱,尤其是林少和叶三打趣说送了好东西时她的心没来由的慌乱。 叶瑾之只是淡笑,说让兄弟们挂心了,今天全是江府郡园的特色菜,大家尽情享用。他说的时候,依旧牵着苏婉儿的手。 众人哄笑。他却只是牵了她的手进洞房。从这一刻起,再也不必面对镜头,面对直播。于是,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里所谓的洞房,倒真是古典。分了里间与外间,外间的大圆桌上摆满了菜菜式精致,全用了银质的器具。 阿碧站在一旁伺候,说:“这是洞房的合卺酒,是一定要喝的。”那合卺酒色泽金黄,闻起来有淡淡的huā香,像是某种huā酿酒。 苏婉儿并不喜欢喝酒不过看到这酒的色泽倒是喜欢得很。并且这酒用的是白瓷杯装的,所以,她端了,只是礼节性地跟叶瑾之碰杯一下,将那一杯一饮而尽那酒甜丝丝的,有一种桂huā的香气,想必是桂huā酿。她展眉正要问阿碧这是什么酒。却看到阿比一脸惊讶然后低眉顺眼地建议:“四夫人,那合卺酒俗称交杯酒在江府郡园是要一“有那个意思就行了。现在又没直播,不需要那样做作。”苏婉儿说。她一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句话很怨妇,所以,她不由得看了叶瑾之一眼。 叶瑾之一直微笑平和的脸色瞬间有些难看,眉头紧蹙。 苏婉儿也不想给彼此添堵,因为经过上午那一遭,有什么期待都是不可能的了。大家也就算合作这一场将这戏演了,免得丢了两家的脸,当然,更重要的是免得自己自毁前途,还将父兄拖入不好的境地。 至于以后如何,说实话还真是看造化的事。 所以,何必给彼此添堵呢。于是,她缓和过来,说:“行了,那再喝一杯补一补样子就是。” 她端了杯,阿碧却是劝阻:“四夫人,一杯即可,这酒原本抿一杯就够的。” “那我就再抿一口。”苏婉儿说,想起唇齿之间的风甜香,倒是喜欢这酒的滋味,不辣,很醇,倒像是某种果酒。 “哦。那就抿一小口。”阿碧建议。苏婉儿看她模样,暗想这酒大约后劲很足,看来真的要少喝一点,免得待会儿难以控制情绪,坏了大事。 叶瑾之也不说话,只是配合手交叉的动作,做了最简单的交杯酒的动作。喝了酒,阿碧又让彼此夹菜喂对方。 苏婉儿看了满桌子的菜,一筷子就朝甲鱼下手,然后夹了过来,一脸笑,说:“来,夫君,乖。” 阿碧在一旁抿唇,先是惊讶,继而是抿唇。苏婉儿假装没有看到,只是一脸笑,说:“来,夫君,乖。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啊。” 叶瑾之铁青了脸,瞪了她一眼,苏婉儿也忽略不计。阿碧则在一旁提醒:“四少,按照礼节,这是必须吃的。” “我知道。”叶瑾之扫阿碧一眼,在苏婉儿一脸虚假的笑容里,将那一筷子的甲鱼肉很痛快地一口吞了。 “夫君,称慢点吃嘛。这么喜欢,我再为你夹一筷子……苏婉儿装得十分贤惠,又作势要去夹一筷子。叶瑾之立马低声呵斥:“够了,华宝,你存心的。” “怎么了?你不喜欢么?那我换一个。”苏婉儿十分惊讶,装作不知道。其实在之前,阿碧是跟苏婉儿提过叶瑾之很厌恶吃的食物, 以及他不喜欢的菜式。苏婉儿这会儿是掐准了下手,有备而来,专挑那些他厌恶的食物。 “不用了,娘子。按照礼节,应该是为夫为你夹菜了。”叶瑾之立马拿筷子,生怕苏婉儿又夹了什么菜过来。 叶瑾之动作果然快,一筷子过去就夹住南瓜鸡的鸡肉。说实话,这南瓜鸡,很多人都说好吃,是无上美味,但苏婉儿就是闻不得南瓜的味道,一闻到就有呕吐感。所以,南瓜可以说是她的第一禁忌食物。 可是,这小子哪里知道的?她记得就是陈家的人也不知道这事的。看来,一定是上次,他跟爸爸和大哥闲聊时知道的。真是百密一疏,算是栽了。 “来嘛,娘子。别辜负为夫的一片心意。”叶瑾之也是一脸灿烂的假笑。 苏婉儿脸上也挂了笑,心里却是将他凌迟了一遍又一遍,迟迟不够吃那口鸡肉。叶瑾之得意得一脸灿烂,说:“来,华宝。乖,鸡肉最补了。为夫夹着一筷子鸡肉,就是告诉你以后你跟着我,我会将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我减肥。”苏婉儿还是想耍赖。 叶瑾之却是一下子托住她的下巴一捏,用温柔得让人想吐的语气说:“华宝,来,这一筷子必须的。” 苏婉儿要挣扎,那一筷子鸡肉就扔她嘴里了。她没想到叶瑾之这样强盗,坚决给吐了出来。 “华宝,你耍赖。”叶瑾之变了脸色。 阿碧也是一脸担忧,说:“四少,四夫人,这第一筷子是要吃的。寓意一辈子,举案齐看,同食同住,白头到老。” “现在只是有那个可能而已,我从来不迷信。”苏婉儿说,干脆指了指那边的一对鸡翅膀说“我吃那个。你夹给我好了。” 叶瑾之阴谋流产,十分不高兴,不情愿地夹了一块鸡翅膀给苏婉儿。苏婉儿认真地啃鸡翅膀,然后建议他也啃一只。苏婉儿知道叶瑾之虽然喜欢下厨,但像啃猪蹄、鸡翅、鸭掌这种有违优雅的事,他是坚决不做的。 果然,叶瑾之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要。” “这可是有好寓意的,夫君,啃一只嘛。”苏婉儿一边啃鸭掌,一边笑得灿烂。 阿碧似乎也来了兴致,在一旁要死不活地建议:“四少,那是好兆头,寓意比翼齐飞的。” “是啊,比翼齐飞,好寓意的。”苏婉儿建议,满以为他会以刚才她说的“我不迷信”来反驳,结果,他想了想居然看了看苏婉儿,有点严肃地说:“那你夹给我。”那话语很严肃,又有些许撤娇。苏婉儿一愣,心里咯噔一下,一不小心就咬了舌头,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她还是忍住,隔了片刻才笑了笑,将鸡翅膀夹到他碗里。 他蹙了眉,看她一眼,不声不响地啃鸡翅膀。于是,在所谓的洞房之中,穿着汉服的新郎新娘认真对付着鸡翅膀。 阿碧看到这里,立刻说:“现在算是礼成,洞房huā烛,huā烛不可熄灭。阿碧告退。” 然后,还没等苏婉儿与叶瑾之发话,阿碧就退出去,然后关上门。 苏婉儿和叶瑾之两人因为一系列的仪式,早就饿得不行,于是阿碧一出去,两人就开吃。 窗外日光强盛,透了窗户纸。两人只对付食物,彼此静默无声。 其实也是彼此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只得静默,周遭只有杯盘相碰的声音。 叶瑾之吃了一些菜,然后自斟一杯酒,一饮而尽。苏婉儿看看他,没说话,继续对付下一只鸡翅膀。叶瑾之则是轻叹一声,又喝了一杯。 苏婉儿这才觉得不对,这地方似乎不适合喝酒,若是这家伙借喝醉发疯做些啥,自己可是打不过他的。虽然他看起来也算斯文,还算是绅士。理论上不会做啥,但实际上,所有男人其实都有流氓潜质,必须要警惕。于是,她提醒:“那个,刚刚阿碧说了,这酒后劲很足的。你别喝了。” 他没理会苏婉儿,又喝了一口,低喊一声:“小乔,对不起。”“没什么。反正我们是合作关系。倒是今天,为了一些目的,打了你,还疼么?”苏婉儿怕顺着这情势下去,自己便什么都做不了,立刻笑了笑,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将所有的暧昧挡得干干净净。 第078章 发怒的瑾之 叶瑾之手一凝,神色也一顿,便没有在沿着他要说的话说下去,只是很淡然地说:“没事,你力气本来不大。” “那就好。”苏婉儿回答,心里腹诽:毛的不大,她自己什么力道,自己清楚得很。不过,人家当事人都说没事了,那就不要继续追究了。 “我吃好了。”叶瑾之放了碗,拿了红手帕擦了擦嘴,挪步到一旁椅子上坐下。 苏婉儿也赶快对付完鸡翅,说吃好了,然后就唤门外的人来手碗筷。阿碧却在门外回答:“按照习俗,明早之前是不能开门,所以,请四夫人见谅。” 苏婉儿当即就愣了,仔细想想那些古典的婚礼,洞房花烛也没说要关起来啊。 “阿碧,这残羹冷炙的,总是要收拾出去的。”苏婉儿企图说服阿碧。但自己也知道徒劳,也就那么一说。 “对不起,四夫人,恕阿碧不能。”阿碧回答。 苏婉儿也知道她不可能违背江府郡园的规矩。不过,洞房花烛什么的,将新郎新娘关在一起,这还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江府郡园真是古怪的存在,不过貌似古代洞房花烛,新郎是可以自由活动,似乎还要去给宾客敬酒。所以,苏婉儿回头扫叶瑾之一眼,问:“你是能出去的吧。” 叶瑾之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江府郡园有这个规矩,你知道我结婚也是第一次,以前老大、老二、老三结婚也没有来江府郡园。” “哟,你放心,我会成全你结第二次的。”苏婉儿立马展眉,兀自在床边的红木椅子上坐下来。 “小乔,叶家的男人不会结第二次婚的。”叶瑾之说。那语气十分严肃认真,似乎在表达什么。 苏婉儿心里慌乱,但还是笑嘻嘻地想岔开话题。说:“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我们先前就说好了,这只是合作。” 叶瑾之似乎怒了。一下子跨步过来,双手支撑在椅子上。将她圈在椅子中间,问:“如果只是合作,你为什么要在今天去走那一遭?你明知道我不会丢下你,让叶家、陈家面子蒙羞,我一定会处理好,来接你的。” 叶瑾之问得苏婉儿慌乱。她本能向后一缩,立马清清嗓子。竖起手掌挡在彼此之间,说:“别说得我跟你很熟,很了解你似的。我跟你一点都不熟,我只是担心你误了大事,让陈家、叶家丢脸。” 叶瑾之沉了一张脸,说:“是么?如果是合作关系,你应该巴不得我不来,那么,不仅仅是你,陈家也会因为愤怒而退婚。毕竟。之前就有陈锦华之死在那边。你那个四哥应该很乐意看到我不去的。那样,你就自由了,过你想要的生活去了。” 这人平时看起来还算绅士,温文尔雅。说起横话来却也像是刀子似的,一刀刀往心窝里扎。 苏婉儿怒了,沉了脸将他一推,立马反驳:“我是大度,为你着想。怕你不来,这丢陈家、叶家的脸是小,若是因此气得爷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一不小心做个不孝子,那可是会抱憾终生的。” “犯不着你好心。”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脸上全是乌云密布。 苏婉儿从没见过他这样发怒,即便是当天在面对挟持自己的歹徒时,他也只有焦急,没有这样的愤怒。于是,她抿了抿唇,又将他一推,沉了一张脸,冷冷地说:“你放心,再不会有下一次了。而这次,我会如你所愿的。” 叶瑾之似乎一时没听懂,愣神一下,条件反射地问:“你说什么如我所愿?” 苏婉儿本想解释,却还没开口吐出一个字。叶瑾之恍然大悟一样,一把抓住她,警告的语气,说:“苏小乔,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都得跟我绑在一起。你是我的。” 他说到后来,声音沙哑得吓人。苏婉儿觉得被他困在这椅子之间,很不好受,尤其是这家伙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但怎么可以认输示弱呢?什么叫她是他的?她在得知他去严清雅那里时,就已经觉得不能轻易将自己交给这个男人了。无论他多么优秀,无论他是不是爱自己。至少,现在还没有必定幸福的迹象。 所以,她用力将他推开,说:“你走开。” 叶瑾之倒是直起身,不在将她困于一方椅子之间,但依旧是不容反抗的语气:“苏小乔,想从我身边走,你想都别想了。” “叶瑾之,你不能这样自私。因为你跟她要幸福,就拿我的幸福做踏脚石。”苏婉儿抗议,反正说混账话就大家一起说。 “我跟她,鬼的幸福。你个猪脑袋。苏小乔,你不是自诩聪明么?”叶瑾之压低声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狠狠一拽,往里间拖。 里间是大红的雕花木床,大红的帷幕整整六层,那帷幕被挑起,越是看得见雕花木床上几床红锦被,红帷帐,还有垂泪的大红烛。 这便是真正意义上的洞房了。这周遭的红,红得那样刺目,苏婉儿瞬间就紧张心慌。洞房毕竟是太过暧昧的地方,而叶瑾之此时此刻的话语与举动,又似乎是所有香艳片段的开端。一时间,苏婉儿有些害怕,害怕自己的计划在这里搁浅,害怕自己把自己遗失在这里。所以,她连忙用尽吃奶的力气与他对抗,说:“快把老娘放开,听到没有。” “苏小乔,你就是个没心没肺,不用心的混蛋。”他还是不放,狠狠地指责她。径直将她一直拖到里间,扔到雕花的木床上,而他自己则在一旁站立。 呸,他凭什么骂她?他在婚礼这样日子去见相恋六年的恋人,宾客不知道,他的发小可都知道。她苏婉儿的面子往哪里放? 这都不是重要的,即便退一万步,他是喜欢自己的。那如今这局面,也不足以有什么鬼幸福可言。 “笑话。我凭什么对我不感兴趣的人用心?”苏婉儿看这家伙没有要做什么的举动,心放下,这嘴上也不示弱。 叶瑾之蹙了眉。很认真地看她,那眼神里似乎有哀伤。苏婉儿起先还凌厉眼神与他对峙,可看到他眼里的哀伤。心里竟是莫名不自在,于是躲避他的视线。 “苏小乔。或者陈敏华,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么?”叶瑾之问。那语气听起来颇像是小学五年级,隔壁班的那个长得白净的男生来表白,语气充满不安,不自信。 这还是叶瑾之么?他向来冷漠、沉静,对任何人都保持了一种淡淡的疏离感。对任何事都是成竹在胸,拿捏得当。即便是当时。面对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也不曾有半分的不自信。 苏婉儿一愣,不由得想多了点。叶瑾之却又问了一次:“苏小乔,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叶瑾之。” 他的语气哀伤到了极致。苏婉儿不敢看他,只是低头,抿唇,违心地说:“没有。” “为什么。”他跨步上前,坐在她身边追问。 苏婉儿将头埋得更低,慌乱拉了一个理由说:“我三观正常,我对别人的男人不感兴趣。” “苏小乔。”叶瑾之低喊。那声音有一种难以言诉的柔和与缠绵。 苏婉儿吓了一跳,抬眉看他。他英俊的脸上有一种迷醉的神情,那眼神也迷离。 “你,你怎么了?”苏婉儿问。不由得挪了挪,跟他拉开距离。 “我不是别人的男人。这辈子,只会是苏小乔的男人了。”他说,那语气更是懒懒的,带了一种魅惑人心的缠绵。 他说只会是苏小乔的男人。苏婉儿光是一听一想,心就狂跳不已,浑身不由得一颤,竟然紧张得手心冒汗,脸也滚烫得很。她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苏婉儿总觉得这气氛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来不及多想,她不能容许叶瑾之继续说下去。她心里有禁忌,有一道坎,如果过不去,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她清晰地记得,每一次想到叶瑾之的好,她都无一例外地想到他是别人的男人,想到他有一个相恋六年的女友严清雅。而现在,一想到他,她还会在加上自己在成婚这天等待他的那种空乱的心情。 所以,她立刻阻止,说:“叶瑾之,你真别说这些,不要让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甚至连彼此认识这个事实也想抹去。” 她看到叶瑾之脸色一凝,然后整个人就坐在床边。她觉得有些不安,垂了眸,说:“锣齐鼓不齐,缘有了,无分罢了。人与人总是要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的。在错的时间,错的形势遇见对的人,也便是错了。叶瑾之,你我都是明白的人,对吧。” 叶瑾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眸思索,良久不语。 苏婉儿继续说:“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从开始到至今。” “叶家男人不容许离婚。”叶瑾之答非所问,风马牛不相及地说。 “我们的结婚证不也是假的么?即便分开,也不算离婚。”苏婉儿提醒他。 叶瑾之抬眉看她一眼,神色十分平静地说:“小乔,其实那个结婚证是真的。” “啥?”苏婉儿怀疑自己听错了,蹙眉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恶作剧的蛛丝马迹,但他依旧是十分认真的表情,说:“我们的结婚证是真的。对不起,当初,我骗了你。其实,你想想也应该知道,凭我们的爷爷,如果作假是不可能瞒过他的。” “所以,你都不跟我商量一声,就自作主张?”苏婉儿话语很轻,满腔都是愤怒。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动怒。 ——————————分割线—————————— 推书: 第079章 宣言 对峙,在红烛垂泪的洞房,周遭是大红的布置,床上被褥下照例洒满了花生、红枣之类的。窗外落日血红,透了窗户纸也染了血色。 苏婉儿瞪得眼睛发疼,这才抿抿唇,深呼一口气,压住心里满满的怒火。将语气调整得平静,问:“为什么这样做?” “第一,我想将我的一生跟苏小乔绑在一起。第二,不这样做,爷爷根本不会相信。”叶瑾之话语神色都平静,但越是这样的平静,配上这话语,真让人想冲上去抽死他。不过,苏婉儿还是竭力压住怒火,说:“好。就算你在为爷爷着想。但你至少应该告知我一声。” “实话说了,我并不在乎爷爷会怎样,因为很显然,他生病一半是装的。我的目的就是要你跟我绑在一起。”叶瑾之话语一如既往的平静,将一切都说得很直白。这样无赖的嘴脸终于让苏婉儿压不住怒火,满脸的鄙视,咬牙切齿地骂:“流氓,土匪。” “我倒巴不得我是土匪、流氓的,那样可以更直接,不用这样麻烦。”叶瑾之斜睨她一眼,微微眯了眼,似笑非笑的。 苏婉儿气急败坏,跳上前抓住他的衣领,说“叶瑾之,必须把这结婚证给我注销。否则——” “否则怎样?你当国家法律是儿戏么?”叶瑾之轻描淡写地反问。 “我知道你可以,你是卫戍队长。你家是叶家。”苏婉儿一字一顿地说。 “正因为我的身份,我才不可以搞特权。所以,我更不能违法,何况——”叶瑾之振振有词,然后一把捉住她的手,一下子凑过来。说,“何况,我根本不愿意。” 他面带浅笑。让苏婉儿想一拳挥过去,将这似乎掌控一切,居高临下的笑容都打碎。这么些年没有人可以让苏婉儿这样手足无措。这样抓狂。 她如同一座雕塑,一动不动看着他。看他脸上的笑渐渐隐去。他似乎觉察到她神色的不对劲,低声喊:“小乔,怎么了?” “叶瑾之。你到底想如何?”苏婉儿缓缓地问,语气满是疲惫。 叶瑾之神色一凝,缓缓地说:“我刚才说了,我要你一辈子都跟我绑在一起。” 苏婉儿只觉得疲累,轻轻放开他的衣领。摇摇头,说:“叶瑾之,别人都说你是十二路卫戍队长里最冷静,最深谋远虑的人。可我怎么发现你看不清,又看不明呢。” 叶瑾之蹙了眉,缓缓地问:“我怎么看不清,又怎么看不明了?” 苏婉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屏风前,慢慢地说:“你跟严清雅六年,却没有幸福的迹象。如果相爱,必然不会如此。那么,说明不爱。这一点,你没看清。其次。你这一次使用跟我结婚来做掩护的计策,只是治标不治本,并不是你跟她能幸福的长久计策。第三,你认识我这么久,一点都不了解我。我说实话,叶家也好,陈家也好,或者你也好,只困得住我一时而已。” 她慢慢说,语气云淡风轻,连同先前烦躁的心也平静下来。是的,她不是坐以待毙的,想困住她一辈子的,除非是绝对的幸福,否则,谁可能困住她一辈子的。 叶瑾之听完,良久没有说话,只坐在床边,像是在思索。苏婉儿继续说:“当然,也许你有你的苦衷。不过,我说句不客气的话。有些局,拖得愈久,变数越大,不易掌控。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总之,你我认识一场,得你照顾不少,我一向感激。所以,也希望你不被一些事、一些人所累,能过轻松自在的生活。” “小乔,有些局,并不是自己说了算,而且一旦入局,就不能没有丰厚的猎物。这些,你不懂。军令如山,身不由己,你到底明白多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是否又知道?”他叹息一声,像是十分疲累。 苏婉儿听他说这些,略微思考都感觉累,于是便坐下来,凝视他片刻,说:“这些,听起来就很复杂,千头万绪的。但那是属于你的人生。而我,无意于这么复杂的人生与局面。如今,你拖我入局,已经是不道德的行为,为何还要继续困住我,你叶瑾之,不该是这样自私的人。” 叶瑾之笑了,是那种悲凉的笑,如同夕阳落山的灿烂,却带来无尽的悲。 “苏小乔,你说我看不清,看不明。可在你这件事上,我看得很清楚,形势在那里,我必得如此。”他说,一字一顿,全没有平素里的自信。 “可你知道么,我若不爱你。那一纸婚书根本就困不住我。”苏婉儿问他,想起彼此相处的点滴,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差一点就不顾一切与他生死天涯。可是,每一次都因为他有一个严清雅,他是别人的男人,而让她悬崖勒马。 “我知道。可是,我必得如此。”叶瑾之说,眼神深邃,一时之间,让苏婉儿看不清。只是,她心不由得乱跳。他说必得如此,只因为是她么? 然而,只是瞬间的想法罢了。她便立马清醒过来,成为清冷自持的苏婉儿。是的,在没有心与心的坦然相融之前,不能去谈什么相爱到永远。否则只能是飞蛾扑火的灿烂,结果不过是灭亡罢了。 如果爱一个人,我就要跟他白头到老,直到永远。这是苏婉儿的心声,也是她一直以来的信念与梦想。她记得,自己曾跟周瑾讨论时,这样说过。 那时,周瑾骂她傻,并且谆谆教诲,说这世间男女大多天雷地火,但到头来纯粹是一场荷尔蒙的冲动,并且专家也说过荷尔蒙的萌发最多不过十八个月,超过十八个月,一切就尘归尘,土归土。 周瑾让她别傻了。她相信周瑾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向往,忍不住反驳:“那我就宁缺毋滥,我一定要等到那个人。我相信这世间一定有这么一个人,生下来就是等着我去蹂躏,等着跟我白头到老的。” “好吧,这世间大约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可是,你就一定能够幸运地遇见么?”周瑾问。 “我一定会遇见的。所以,我不会轻易去爱任何一个人,如果不够幸福,我就不爱。”她哈哈大笑,那时,大三刚开学,江南的秋天晴朗时分,有说不出的明媚。 “真是固执的家伙,不够幸福就不爱。”周瑾说,然后发了一首歌曲《iknewilovedyou》给她,说希望有一天你遇见一个人,能觉得这首歌写得恰如其分。 “呔,音乐狂,也有歌词控的一天。”苏婉儿十指如飞。后来,她喜欢听那首歌的歌词,也一直期望遇见一个能让她觉得这首歌恰如其分的人。 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时刻,她忽然想起当初跟周瑾在网络上讨论的这一段。 “我必得如此,小乔。”叶瑾之又喃喃重复一遍,窗外的天光收得差不多了,夜幕已然降临。 “那些都没有意义。你知道,若我没有爱上你,那婚书没有任何效用。叶瑾之,所以,你将这没有任何意义的结婚证注销了吧。”她缓缓地说。毕竟这结婚证有点让她不安。 “你都说了那结婚证没意义。那么,注销不注销又有什么关系呢?”叶瑾之很无赖地说。 苏婉儿的怒火再度升起。她竭力压住怒火,缓缓吐出一口气,斜睨他一眼。叶瑾之却是笑了,凑过来,低声说:“何况,你今天这样一闹。即便我跟严清雅有什么,她也永远进不了叶家的门。基于这点,其实,你是很爱我的,对吧。” “你想多了。”苏婉儿立马反驳,像是被说中心事似的。她当时去见严清雅,打得那么狠,其实有这么一点私心在,你严清雅让我丢脸,不好受,那么,从今以后,你就让你进叶家门的希望全没有。 “好吧,就算我想多了。你不是爱我,你是心疼我,对吧?”叶瑾之挪了挪,拉了凳子坐在她面前,继续循循善诱,那神色目光透了成竹在胸的笑,直直逼人。 “你跟她纠纠缠缠六年,朋友、亲人都看不下去了。担心你的人多得是。”苏婉儿立马说。看到叶瑾之还是那副笑,于是,清清嗓子。继续说:“那啥。你也帮过我不少,所以,逮住这么个机会,我就自作主张一次。这件事,于你,好处不只一二,你不会不清楚吧。” “嗯,不太清楚。”叶瑾之耸耸肩,用手支了脑袋,认真盯着她看。 苏婉儿立马将凳子挪了挪,跟他保持一段距离,说:“第一,若是相爱,经过本宫这醍醐灌顶的严厉苛责,两人都会幡然悔悟,观己反思,择不善而改之,将来就是幸福生活了。第二,我这么牺牲自我形象来一闹,你们幡然悔悟,发现彼此不和,各自奔向另外的幸福,这也是好处,毒瘤总要切除嘛。第三,若是别的什么情况,我一个劲儿地说你多么多么爱她,嗯,然后,你懂的。” “嗯,没有了?”叶瑾之懒懒地问,神色有些慵懒迷离,脸还有些红。 (看到有些评论,我不做任何回复,也不做任何解释。只是一句话:不要用你的立场来评价小说里的人物,若要评价,你得处到他们的立场,才有资格。)(未完待续) 第080章 他与严清雅 苏婉儿看他神情,一脸狐疑,仔细想了想,当初自己去找严清雅,不外乎就这几个原因啊,要说私心,也是有一点,也就是叶瑾之刚直接了当指出来的。再说了,他都指出来了,也就不是说这个了。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于是,摇摇头,说:“没有了。” 叶瑾之懒懒地瞧她一眼,然后问:“其实你说的这些都是次要原因,对吧?” 他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让苏婉儿有不祥的预感,立马防备地说:“你想多了。真的。” “其实,你爱上我了,对吧?要不然,你会在这个时刻为我考虑这么多。否则,也不会希望我摆脱她。”他说,语气笃定,那神色还有点醉态。 苏婉儿被戳中心事,慌忙说:“这一次,你真想多了。我真不爱你。” 她一说出口,心里却是咯噔一下,不由得自问:这句话会不会切断彼此所有的退路,从此,自己与叶瑾之就楚河汉界,隔了蓬山一万重。或许因为这一句话,这缘分就戛然而止了。 她忽然有些莫名的害怕,于是说完这一句,便不再说话。叶瑾之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有些醉态的脸上露了笑容。 “怎么了?”她看不懂他的神色,便小声地问。 “没事。只是看你穿汉服,戴凤冠,真好看。像是我想了好多遍的模样。”他说,那话语有些慵懒。脸有些红,神色也略微迷离。 苏婉儿这才想到他喝了不少那酒,方才阿碧似乎说了那酒喝一点点就好,看来真是后劲很足。 “小乔,你真好看。”他又说。语气已然醉了。 苏婉儿听得不自在。连脸都滚烫了,又觉得在这洞房之内太暧昧。于是,立刻转移话题。说:“别胡说了。刚才让你不要喝那么多的。看吧,这酒后劲很足的。行了,天色晚了。你去休息吧。” 苏婉儿一边说,一边站起身。看看四周。似乎只有一张大床。今晚,他喝多了,就让他去睡吧。自己一会儿拉一条被子,在这长椅上将就一夜就好了。 叶瑾之也站起来,摇摇头,说:“你不休息,我也不休息。来。我替你把这凤冠拿掉吧,戴着不累么?” 苏婉儿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戴着压得脖颈都疼的凤冠,因为方才的一系列状况,自己倒是浑然不觉了。于是点点头,说:“麻烦了。” 苏婉儿话音未落,叶瑾之已经走过来,将她摁在凳子上坐下,然后很轻地帮她拆卸凤冠的绳带,生怕将她弄疼。最后,才小心翼翼将凤冠拿下来。 “谢谢。”苏婉儿说。叶瑾之呵呵一笑。然后,将凤冠放到架子上,说:“这凤冠,虽然添了一些饰品。做了一番修整,但却是我奶奶当年嫁给爷爷的那一顶。他们幸福了很多年。” 苏婉儿“哦”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留到以后得成古董了。” “这就是古董,是江家时代留下的。据说,每一代用这凤冠成婚的人都会白头到老的。”他说,语气很轻,然后轻抚凤冠上展翅的凤凰羽毛,金灿灿的凤凰羽毛在烛火里显出艳丽的色彩。他的语气很轻,苏婉儿一时无法分清那是羡慕还是遗憾。于是就静默地坐在那里,周围烛火跳动。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京城的秋夜,有些许的凉寒。 “我小时候基本上都住在江府郡园,在南方老宅的日子倒是很少。周伯总是要打理这里东西,不让这些东西霉烂。我记得很小时,就看过这凤冠,真是美得惊艳。周伯就跟我讲过。那时,我总想有朝一日,我心爱的女人也要这般,这样凤冠霞帔跟我白头到老。”叶瑾之手抚那凤冠,完全沉入过去的回忆里。 苏婉儿也不说话,心中腹诽:所以,你就喜欢清雅如梅花啊。 “我还记得有好几次,那时,我还小。奶奶还在世,清早起来,开了一扇窗,她在窗前化妆。爷爷为她梳头发,她的头发很长,她脸上有灿烂的笑,爷爷那样铁血人,也有灿烂的笑。你不知道,那场景多美。以至于很多年以来,每次想起那场景,都会觉得若是此生能得一人,如此相伴,便是立刻死去也值得了。” 苏婉儿没说话,心里却是说:叶瑾之,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知那场景有多美?我的爸爸妈妈也是那样相爱的。那样的幸福与灿烂,也是她一直渴望的。 “小乔,小乔。”他忽然转身过来,急切地呼唤她,那声音却是那么低,沙哑的嗓子有某种诱惑。 “怎么了?”苏婉儿力求自己的语气看起来清醒而疏离。 叶瑾之站在那花好月圆的丝质屏风前,神色语气都有些迷醉,说:“你从来没问过我跟严清雅之间是怎么回事吧。” “那是你的事。我没有兴趣。”苏婉儿立刻说。她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其实对于他跟严清雅之间的事,她一直很好奇,很八卦的。但是今天这个时刻,不适合听。她怕自己一听到什么就心软,会改了之前的计划。 “小乔。”叶瑾之喊,语气有些不满意。 “行了,改天说。我看你似乎醉了。”苏婉儿立刻说。 叶瑾之走了两步,脚步有些踉跄,于是扶住屏风边的椅子,缓缓坐下来,慢慢地说:“卫戍里没有女人。她姐姐是普通的兵,可是因为执行任务,她姐姐却因救我而丧命。她姐姐,死在我怀里。那一次,我初入卫戍,心高气傲,那一次是我判断失误。那时,那女子满面是血,她最后的话语,就是放心不下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清雅。” 叶瑾之慢慢地叙述,话语里有了低低的呜咽。这个男人靠在椅子上,流了泪。一直高高在上,一直清冷疏离,似乎高傲地俯视周遭,冷静地谋算着一切的叶瑾之,竟然有如此脆弱的一面,有如此脆弱的内心。 “小乔,那不是我第一次直面死亡。可是,她却是因为的失误也送命。”叶瑾之有些激动。 苏婉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不是神,你不可能掌控一切,那怎么能说是你的失误呢,别自责了。如果太记挂,会让死者不安的。” 她安慰他,心里疼惜他,知道语言也是苍白。同时,她也觉得难过。因为倘若他跟严清雅还有这一层的关系在,那么,自己与他又岂止隔了蓬山一万重。 “这些年,我筹划任何事,竭力周详。只是因为总是看见那个女子的脸,被血浸染。”他自顾自地说,语气懊恼。 “好了,都过去了。你现在很累。去休息吧。”苏婉儿说,又轻轻拍他的后背。 他靠在她怀里,继续说:“他们家破产,父母自杀。我找了清雅很久,才在日本将她带回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是不得已,行了,去休息。”苏婉儿说。 “小乔。”叶瑾之喊了一声,似乎要继续说下去。苏婉儿正要劝阻,忽然听得屋外似乎有轻微的响动,这么多年,她如同惊弓之鸟,对于周遭细微的声音格外敏感。于是,她一下捂住叶瑾之的嘴,弯腰在他耳边低声说:“无论什么都别说,外面有人。” 叶瑾之身子一怔,立刻没再说话,只伏在她怀里。苏婉儿也一动不动,静待片刻,听得屋外似乎有人挪动脚步。 这关头又不能出去抓人,因为人家大可说是因为想听洞房,闹洞房才在外面的。所以,这时刻就是三缄其口,不让无论怀着什么居心的人得不到半点的东西。 “瑾之,夜深了,就寝吧。”过了一会儿,苏婉儿才直起身,十分柔和地喊。 “嗯。”叶瑾之回答,慵懒的语气,也慢慢站起身来。 两人将帷幕全部放下,一直走到木床前。叶瑾之有些醉眼迷离的。苏婉儿还是推了推他,附在他耳边说:“你瞧瞧这四周会不会有监视设备?” “还没人敢在江府郡园动这份儿脑筋。”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那气息里带了方才的酒酿甜香,直直往鼻子里钻,惹得苏婉儿心跳得厉害。 “小心点是好的。”苏婉儿低声说,将他推开。 叶瑾之站不稳,就跌到在床上,然后就坐在那儿。 “你,这哪里是老谋深算的模样?唉。”苏婉儿嘟囔了嘴。叶瑾之看着她嘿嘿笑,笑着笑着,笑容就凝固在脸上,然后抱着头,露出扭曲的神情,嘶嘶倒吸凉气。 “呀?你怎么了?”苏婉儿立刻问,已经意识到是他脑子那块淤血作祟。 “头疼。”他说,眉头拧成一团。 苏婉儿着急,立马上前将他放到床上,说:“我这就去让阿碧找秦冰来。” 叶瑾之一把拉住,说:“不。你这样出去,谁都知道这事了。丫头,大喜的日子,我不要这样。那药在我怀里的里衬里。” 苏婉儿从他贴身衣兜里拿出来药来,仔细一看,是镇痛剂,心里一下就揪得痛。她忍住泪水,倒了温水让他服下。 叶瑾之不一会儿,就沉沉睡了。苏婉儿为她盖好被子,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凝视他良久,心里瞬间空落落一片。 ————————分割线—————— 推荐我自己的老书:《天下为聘》书号:1655121作者:令狐兮兮(表怀疑,我以前的马甲) 简介:就算换了时空,变了容颜,我依然记得你眼里的依恋。 纵使周遭阴谋环伺,我也要拿如画江山为聘,再续前世缘。(未完待续) 第081章 猥琐型男 夜深,狂风大作,席卷着江府郡园的树林,呼啸而过,那哗啦啦的响声甚是惊心。屋内红烛垂泪,烛光纷乱摇曳。 苏婉儿蓦然回过神来,暗想这天变了,不再是今天的晴好。叶瑾之许给自己的晴天也不过只是一天罢了。 她这才揉了揉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的腿,起身剪了灯huā。这才感觉十分疲累,回头看叶瑾之,他依旧睡得沉。 苏婉儿看到他,就没来由的心惊。在她的印象中,这男人的睡眠十分不好,他自己也告诉过苏婉儿,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基本上没有过深眠。可是今晚,他一躺下就睡去,一动不动。她坐在床边看了许久,他连翻身都不曾有。有几次,苏婉儿感觉害怕,就颤颤巍巍地将手伸过去探探他的鼻息,呼吸还算均匀,她才略微放下心。 然而,她还是坐在床边看着他。因为心里放不下他。毕竟,他喝了酒,又是疼痛发作,吃了止疼药强行睡下的。而自己是今晚唯一可以在他身边照顾的人。 于是,她就强撑着,坐在床边看着他,睡颜安静,脸上大约因为喝酒的缘故,红扑扑的。烛火摇曳之下,十分好看。苏婉儿甚至还发现他睡着时,带了浅笑。 这人,很少这样睡吧。她靠着雕huā的床柱,就这样失了神,直到这屋外狂风大作,她才惊觉夜已深,烛火已到尽头。而她疲惫不堪,浑身酸痛。 这家伙应该没事了吧?苏婉儿又瞧了瞧他,依旧是平和的呼吸,安宁的睡颜。 应该是没事的。苏婉儿判定,于是为化掖好被角,就从床上抱了一床被子到一旁的长木椅子上,将被子住身上一裹,在长椅上躺下,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一宿无梦。 只不过,早上起来时,她在他怀里,而且那姿势让人无语。他从背后搂着她,像是琬豆荚拢着豌豆。苏婉儿迷迷糊糊醒来,只是短短几秒,就发现这事,脑袋嗡嗡作响。立马拍打他,这才将他从睡梦中拍醒。 “干嘛。一大早的。”叶瑾之不满地翻身平躺,那胳膊还不忘一伸一卷,将她狠狠搂过来。苏婉儿猝不及防,被他这样一搂“啪“一下就翻身过来,侧身趴在他身上。 “好了,再睡一会儿,外面下大雨。起床也没什么好做的。”叶瑾之睡眼朦胧,拍拍她的后背,像是安抚一只猫咪。 苏婉儿不说话,只用力挣扎,试图逃出他的怀抱。他却看似漫不经心,却就是让她如何也挣不脱。 “喂,放开。我要起床。”苏婉儿终于发话。 他懒懒地略微支起身子,半眯着眼,笑着说:“我以为你要问我你为何在床上的。” 苏婉儿白他一眼,自己那么像脑残故事的女主么?上一次,他已经这么干过一次了,自己这一次还要问,那么就真是白痴到极致了。 “你啊。虽然是洞房,但不是你心甘情愿。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这好好的床不睡,在那里裹被子。傻瓜。”他懒懒地说。 苏婉儿默不作声,心里却想:信你才怪。睡在你怀里,我也不心甘情愿,你不还是做了? 她兀自这样想,低头的瞬间才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也就是自己身上的结婚礼服已经被脱了,现在的自己只穿了一个里衬衣衫。 她终于不淡定了,恶狠狠地斜睨他一眼,问:“我的衣服。” “哦,你也知道这面料不适合睡觉,所以,我给脱了。话说这汉服比现代的衣服难穿,但比现代的衣服好脱啊。”叶瑾之着,还露出了笑容。那尤其是他在说“比现代衣服好脱”时,那样子猥琐得简直让苏婉儿怀疑这副躯壳里住着另外的灵魂。 “喂,你是叶瑾之么?“苏婉儿已经顾不上他如何猥琐,径直问。 “正是你如假包换的老公,如果你要检查,我不会阻拦的。”叶瑾之支着头,笑吟吟的。 好吧,人不可貌相,这冷漠疏离、温文尔雅的男人也可以这样猥琐无良。 苏婉儿白他一眼,确信自己没有被那什么什么的,也就不再跟他计较。立马就要翻身下床,跟这人划清界限,因为跟这人待久一点,她就觉得自己似乎立马就要迷失。 但无奈这雕huā木床不像现在的床,她睡在里面,要下床,就只能从他身上跨过去。然而,她就是跨不过去,因为叶瑾之使坏,在她将要跨过去时,将她直接揽入怀里,语气暧昧地说:“夫人,时间还早,不要心急。这屋外暴雨如注,天寒地冻,不如在这温暖被窝与为夫一同再睡个回笼觉。” “滚。”苏婉儿狠狠捶他一拳,趁势翻身下床,暂时脱离他的掌控。 “华宝,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你的夫君。”叶瑾之语气委屈,还做抹泪状。 靠,这人一定是抽风了,这怎么可以是叶瑾之。简直神经得可以。昨天晚上,彼此不都说得很清楚了吗?他这是唱的哪一出?苏婉儿沉了一张脸,狐疑地看着他。 “不要害羞,夫妻之间,不需要那样拘礼。我知道你的男人很好看,华宝,你仔细看,我不会笑你的。“叶瑾之继续胡言乱语。 苏婉儿终于没忍住,鄙夷地撇嘴,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去捡被叶瑾之扔在椅子上的新娘服。因为这里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 所以,只能继续穿新娘服。 然而这汉服,自己一个人还不好穿,尤其是系腰封。苏婉儿摆弄几遍没有弄好,叶瑾之倒是起床,将那汉服一拉,一转身就穿上身了,宽大的衣袖如同蝴蝶的羽翼展开,煞是好看。他从容穿戴,仿若那些衣衫于他原本就很熟悉。 苏婉儿看得忘了系腰封,叶瑾之穿戴整齐,一下子转过身来,唇边浮着一抹笑,说:“是不是觉得你的男人很好看。” “有病。”苏婉儿低声说,继续摆弄腰封。叶瑾之一下子跨步过来,搂住她的腰。 苏婉儿浑身一颤,他娘的,这就是典型的色狼揩油,死叶瑾之!苏婉儿毫不留情,一巴掌将他的爪子拍下去。他却十分严肃地说:“别动。你这傻妞。这新娘装本身就不是一个人穿的。再说了,洞房huā烛之后,这衣服是该新郎替新娘穿,然后再去换敬茶装束的。” 他语气暧昧,轻柔的气息就在苏婉儿耳边流转。带起轻轻浅浅的酥麻。 苏婉儿觉得自己有种兵败如山的感觉,只能靠挣扎,与粗暴的动作来提醒自己清醒。 苏婉儿咬牙切齿,使劲拍打他的手、掐他的手,说:“你个老流氓,放手。” 可是,根本没有作用。叶瑾之依旧从容地将她的腰封系好,这才放开她,然后摸着被苏婉儿抓出抓痕的手,端详着苏婉儿,有些遗憾地说:“按照惯例,我应该给你梳头发的。不过,你这短发” “懒得理你。”苏婉儿往外走,觉得今天的叶瑾之太抽风了。抽风得让人害怕。 谁知她才迈出两步,他一下子闪身过来拦住她,说:“小乔,让我替你梳头吧。这发梳也是我祖上传下来的。用过的先祖都举案齐眉。”他语气恳切,苏婉儿抬头看到他诚挚的神色。他微微眯起眼,似乎是让自己显得更迷人。 这些甜言蜜语,这样的神色,其实没几个女人能抵挡得住的,苏婉儿也略微失了神,好在很快清醒过来。因为她可没忘记跟他之间的事情还不到定论、拉网的时刻。于是,她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在叶瑾之惊讶的神色中,狠狠一脚踢过去,正中他膝盖下方。 “你个恶妇,新婚第一天就想谋杀亲夫。”叶瑾之毫无心备,龇牙咧嘴,抱着膝盖跳脚。 苏婉儿提着裙子,立马往外间跑。她要赶快跟这人保持距离,因为他浑身上下全是危险的气息,这种气息轻而易举就能扰乱她,迷失她。 苏婉儿因为这个发现心里十鼻不安。慌乱里只想着要逃离,看来计划要比当初提早一些了。 苏婉儿一边想,一边敲门。阿碧早就在门外站立等着伺候,听到敲门,立刻就打开门,低眉颌首在一旁,说:“请四夫人梳洗,换装,一会儿要给长辈敬茶。” 苏婉儿点点头,就让阿碧带路,这就去梳洗。这才走出两步,横斜里就冲过来一个人,将她一拉,拉得她踉跄几步才站定。 “小乔。”那人开口,苏婉儿这才看清来人是叶云嘉。 “怎么了?”苏婉儿问,不由得打量,像是一宿没睡似的。 叶云嘉不说话,只是将她拉着,一路往走廊尽头去,在走廊尽头的亭子里,他终于停下来,急切地问:“小乔,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苏婉儿很狐疑地瞧他。 “我是说,你跟四哥昨晚一”叶云嘉支支吾吾,神色不安。苏婉儿这才恍然大悟他指的是什么,于是说:“没事。” “那就好,现在这形势,对你不利。所以你不能轻易将自己交出去。”叶云嘉说,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苏婉儿觉得此时此刻跟叶云嘉在这里相处十分不妥当,也不自在。 正要找借口离开,忽然在如注暴雨的声响里,想起叶瑾之冷冷的声音,说:“小七,你适可而止。她是你四嫂。”苏婉儿一怔,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她还愣神,叶瑾之快步走过来将她一拉,几乎是连拖带拉地往他们的住处走。 “放开,我自己走。”苏婉儿立刻抗议,因为汉服裙子长,被他那么一拉,简直不能走路。 “叶瑾之,小乔不愿意,你没听到啊。放开他。”叶云嘉大声说。 苏婉儿心里憋闷,暗想:叶云嘉,你还添什么乱。 叶瑾之倏然停步,脸上全是阴沉,冷冷地扫叶云嘉一眼,说:“适可而止。她是你四嫂,小乔不是你叫的。”“叶瑾之你没资格。你跟严清雅纠缠不清,你凭什么来负担小乔的幸福。凭什么让小乔安心?如果爱一个人,会让一个人心里不安么。 你太自私了。”叶云嘉追上来,拉住苏婉儿。与叶瑾之对视,叶瑾之一张脸阴冷得吓人,但却没有反驳叶云嘉。 狭窄的甬道,叶瑾之与叶云嘉对峙,苏婉儿夹在中间,十分无语。 最狗血的电视剧镜头,此刻上演,兄弟俩,一人拉左手,一人拉右手。 你老娘的,根据电视剧情节,这个时刻,苏婉儿应该哭着喊:“你们放开。”可惜,她不是琼瑶奶奶的女主,这也不是电视剧。所以,她很平静地看了看怒火中烧的两个人,很平静地说:“我说,你们俩能先将我放开,然后你们找个地方慢慢讨论商量么?本宫一没有吃早饭,饥肠辘辘的,二没有换衣服,三没有梳洗,难受得很。速度放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她这份儿平静让剑拔弩张的两人同时一愣,又同时放开手。苏婉儿获得〖自〗由,拍拍袖子,说:“你们现在可以继续讨论了。当然,我要声明一点:我的幸福我说了算的。旁的人说的,全都不算。” 她说完,理理衣衫,提着裙子,对愣在一旁的阿碧说:“阿碧,我们去梳洗吧。顺带叫一份儿白粥,我饿了。” “好。”阿碧回答,又看了看叶云嘉和叶瑾之。 “哦,七少和四少有重大事情商量,咱们就不要打扰了。”苏婉儿还是轻描淡写的语气,跟阿碧走了,将两个男人留在那里。 其实,男人的事男人自己解决,并且,她这个当事人走了,那两人的闷骚性格也不会闹到什么样子。所以,苏婉儿很气定神闲地去梳洗了。 她梳洗完毕,换了一身旗袍,是上次订做的。头发虽然不长,但也不再是那种男孩子式的短发,耳际别了珠huā,配上碎huā旗袍,加上她本身古典,镜中的她就显得格外妩媚。 阿碧也不由得啧啧称赞,苏婉儿只是笑,然后打听接受敬茶的有哪些长辈。阿碧跟周伯算是这次婚礼的掌事,所以对于这些名单安排倒是熟悉得很,说这次接受敬茶的长辈不多,就是叶瑾之的父母加上老爷子。因为老爷子有吩咐,说这次婚礼已经够繁琐了,就不要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叫来做这什么繁琐的敬茶仪式。于是在老爷子的体恤下,苏婉儿与叶瑾之只需向三个人敬茶就可以了。 “不过,叶家其他亲戚也会在场观礼的。”阿碧补充。 “哦,这没事,正好呢。”苏捌匕说,看窗外的雨,下得纵情,暗想:这一次,正合己意了。 第082章 转折点 苏婉儿换好衣服,拿一本专业书书倚窗而看,等叶瑾之回来。本来也是,敬茶这种事,她做新妇的一个人去,这才是天大的笑话。 屋外雨下得纵情,简直不像是秋天。院落里成了汪洋,好在这台阶够高,所以,这屋内倒是没有担忧。院落里,有穿着雨衣的江府门生来来往往,大约是在检查排水设施。 也不知道那两人谈得怎么样。苏婉儿捧了书,到底是看不进去。 因为不仅在想两人谈得怎么样,更在想一会儿如何跟叶老狐狸交涉。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一步都是要走的。如何叶瑾之这人变幻不定,跟他在一起,势必被扰乱。如果没法冷静地看待一切,就没法对未来负责。 尤其,如今得知他跟严清雅还有那一层关系,她就更觉得烦乱。 于是,苏婉儿就望着窗外的大雨,兀自思索,怔怔出神。不一会儿,门被用力推开“嘭”一声,势大力沉的。苏婉儿一惊,转脸过去就看见叶瑾之,沉了一张脸,衣服下摆湿漉漉的。 “四少,要吃点什么?”一直惴惴不安,生怕叶瑾之与叶云嘉打起来的阿碧这才如释重负,连忙问。 “不吃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叶瑾之回答,径直走进他的房间,门“嘭”地关上了。 “今天还有事?”阿碧小声嘀咕,十分疑惑。 苏婉儿假装没听见,然后看看窗外的雨,雨下得大,又是新婚第一矢,还有事?难道是去安慰严大美人么? 苏婉儿想到这一点,面上露出略微的讽刺。 叶瑾之很快从房间走出来,已经把汉服换成西装,头发也打理过脸依旧阴沉。他扫了苏婉儿一眼,说:“走吧不要让长辈久等。还有,今天,什么都不要说。” 苏婉儿心里一惊,这家伙难道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么?但叶瑾之没再说话,径直走了。苏婉儿则将手中的书放到桌上,理了理衣衫,便跟在他身后出发。 敬茶的地方是江府郡园的主厅,离叶瑾之所住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两人需要穿越长长的回廊才能到达。 两人一前一后,一言不发往敬茶的地方去。 忽然,叶瑾之停下脚步,猛然转身,说:“你现在是我的妻子,要有做妻子的分寸,不要跟云嘉走得太近。他是你的小叔子。” 这像是一个严厉丈夫对妻子的忠告,苏婉儿最反感这种语气,冷笑一声,说:“有些事不是你说了算的。何况你也没资格来管我。” 叶瑾之陡然就炸毛,将苏婉儿一抓说:“我跟你说了,我跟严清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做陈世美,始乱终弃的男人,万人唾弃。我更不喜欢。”苏婉儿冷冷地瞧着他,连他脸上略微的肿也看得清,原来昨天出手并不是不重啊。 “我开始就没乱何来的最终抛弃?苏小乔,你讲点理行么?你为什么可以设身处地为任何人着想,可偏偏不可以站在我的立场来想一想。你不公平,知道么?还有,苏小乔有些事,不到时机,我没法跟你说。”他低声说面上是极其愤恨的神色,说到心烦处狠狠一拳捶打在苏婉儿身后的柱子上。 苏婉儿吓了一跳,就那样靠着柱子,廊檐外的雨溅起的水打湿了她的手。她看到他的眸子很晶莹,眉头蹙起,十分纠结。 自己似乎真的很少站在他的立场上去想。苏婉儿看着他纠结的面容,心瞬间平静。他那眼神,那神情,说明这纠结是真的。也许他跟严清雅之间真有一些不能对人说的事,无关乎风月。 他是十二路的卫戍队长,他身上肩负了领导人安全,也就肩负了国家乃至世界的安全。这个国度如此庞大,若是失了首,莫说国内,怕是世界的格局都要动摇。任何人都知晓这样的道理。于是野心家、阴谋者才会虎视眈眈,而他们这一群卫戍的位置变得如此敏感、重要,不能有丝毫的差池,而他们的命运自从成为卫戍的那一刻,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不再是自己的,不再是父母的,不再是任何一个人的。” 宁园三楼的书房里,那长发飘逸的女子,手握毛笔,很从容地说。落笔之处只四个字:家国天下。 是的,他们属于天下,属于国家。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能做,即便内心痛苦,也不能说。如今,他与严清雅之间,怕也是属于这一种。 苏婉儿站到他的立场去,心里泛起层层叠叠的疼痛,胸口发闷。但面上还是平静的表情,与他对视。 对视良久,叶瑾之动动唇,终于没说出来,脸上露出颓败的神色,然后直起身理理衣衫,背对着苏婉儿,轻轻一挥手,说:“走吧,一会儿,什么都不要说。” 他语气很轻,苏婉儿只是“嗯”了一声,继续跟在他身后。 江府郡园的主厅很大,厅堂正中是〖中〗国传统的家神,供奉家神以及一些佛像。叶老狐狸穿了古典的长衫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右侧下首是叶铭琛夫妇,其余的则是叶瑾之的伯伯伯母以及叔叔。他那几个堂哥、堂嫂也来了。只不过没有椅子坐,都站在各自父母之后。至于叶云嘉和叶家老五、老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成婚的关系,并没有出现在这里。 苏婉儿这才到门口,就感到叶家的规矩森严。苏婉儿也不由得挺直脊背,因为她不仅代表陈家、更代表苏家,还代表自己的一种态度。 叶瑾之在这时停下来,与他一并跨过高高的门槛,跨入主厅。夏可可站在她公公婆婆的身后,看到苏婉儿走进去,她偷偷笑,扬了扬手。 苏婉儿看她一眼,笑了笑,算是还礼,然后就往叶老狐狸跟前去。有江府门生迅速拿来柔软的蒲团,周伯则捧来茶待苏婉儿与叶瑾之跪下,便示意苏婉儿端茶奉给叶老狐狸。 苏婉儿为叶老狐狸、叶铭琛夫妇奉茶之后照例得到红包。而叶老狐狸这时也发话,就说这婚礼仪式本来繁琐,两个年轻人能做到现在已经不错,如今这敬茶从简,余下来的就一杯敬各位伯父伯母、叔叔婶婶就是。 苏婉儿起身对叶老狐狸行礼,谢过他的体恤。然后端了茶,敬了叶家其余人。家里人纷纷举起茶杯,笑脸相迎其乐融融,都在欢迎苏婉儿加入叶家这个大家族。 这之后周伯命人为叶瑾之这一辈的人搬来椅子,便就在各自的父母身后入座。其余的江府门生则鱼贯而出,这屋里只留了周伯一人伺候。 叶老狐狸照例是说牛家的光荣传统,从北宋末年天下大乱,叶家先祖如何乱世求生存发展,再到叶家在历朝历代的杰出人才,荣誉贡献都如数家珍地说了一遍一直到近代,抵抗八国联军,有那些彷徨迷惘。然后又是他的峥嵘岁月,这些年的人情冷暖,迷茫时刻,处事原则。 反正就是闲话家常,却是毫无保留地全都娓娓道来。 叶老狐狸精神并不是太好,说话十分缓慢,声音却十分精神。厅外大雨滂沱,厅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声音落在周遭。每个人都认真在听。 苏婉儿也端坐在一旁,十分认真地听着。这是一个家族的辉煌,兴衰风雨。叶老狐狸在这里毫不避讳,将兴衰荣辱一起说出来,作为后人引以为鉴的部分。 为荣誉而欣喜,正视自己缺点和耻辱。这需要莫大的勇气与魄力。叶老狐狸不仅正视了自己的缺点和耻辱,还把这些心得拿出来与后背分享,不仅仅如此,叶家的祖训里居然有这么一条:正视所有的失误,为后人引以为鉴。 怪不得能成南地世家,这种魄力,是迎着人的劣根性而上的,莫说是一个荣耀的家族,就算是一个人,都不见得能接受这种建议。 “所以,今天趁着敏华入叶家。我也就简短地说说这些了。反正每个人都有一本思过簿,一本荣誉本,自己去书写,将来都会放在这堂上。凭着自己的本心,能给后人启示的,能公诸于众的,就写下来。”叶老狐狸说到后来,缓缓地靠在椅子上。 苏婉儿暗暗惊叹叶家这般做法。然而,她也没有忘记今天不单单是敬茶这么简单。于是,在众人说谨遵家训时,苏婉儿挪了挪椅子,正准备起身,一旁的叶瑾之一把将她拉住,蹙着眉头,对她摇摇头。 苏婉儿看到他祈求的眼神,心里一滞,就没有动。而正厅里,叶老狐狸已经宣布大家各自散去。苏婉儿知道机会只是一瞬,无论彼此之间如何,如今这种扯不清的关系,让人如同雾里看huā,太过折磨。所以,她毅然甩开他的手,大约是动作太大,众人纷纷看过来。 “敏华,怎么了?”正要离去的计老狐狸开口问。 “爷爷,我想请求去南方老宅住。“苏婉儿一开口,原本决定离去的众人陡然都站定,如同被人施了定身咒,全然站定。 叶老狐狸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多婉儿就站在那里,不看周围人的目光,也不看叶瑾之,只等叶老狐狸的回答。 “可是,瑾之的工作在京城。你不想跟瑾之在一起?”叶老狐狸这问题提得颇有些咄咄逼人。 苏婉儿等的就是这一句,她上前行礼,不卑不亢地说:“今天听爷爷说起叶家的荣辱兴衰,一次次的崛起。叶家是荣誉的家族。而爷爷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讲给敏华听,也是将敏华当作一家人。那么,既然身为叶家人,就不能坏了规矩,按照规定,叶家新妇是要去老宅住一到两年的。所以,我请求去老宅。其次,瑾之工作繁忙,我在这里怕还会扰乱他心思:第三,有些事,远了,怕彼此都清楚了。所以,请爷爷成全。” 叶老狐狸听着她的话,神色变得深邃,没有马上作答。苏婉儿很清楚,叶老狐狸必定知道自己去严清雅那边的事。这只老狐狸将一切都掌控在手中,怕就是今天自己的请辞,他也算到的。 气氛沉闷得可怕,屋内死一般寂静,只有屋外大雨依旧,发出哗哗声。首先沉不住气的是叶瑾之的老妈,她诺不过来,低声说:“敏华,你这是作甚。爷爷也宣布了让你留在这里京城的。” 苏婉儿只是低头,说:“抱歉,必须如此。” 叶瑾之的老妈看她这边星不动,又拉拉叶瑾之,低声问:“你们这是闹哪一出?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么?” 叶瑾之沉了脸,就站在苏婉儿旁边,一言不发。 “那瑾之的意思呢?”叶老狐狸也果然是老狐狸,并没有立刻做什么决定,反而是将一切都掌控在可回旋之内。 叶瑾之没有答话,许久之后,才吐出两个字:“随她。” “那,这样也好,什么事,欲速则不达,时间是一剂良药。只不过,现在交通发达,小两口的事,自己把握。”叶老狐狸说得云淡风轻,然后示意周伯他累了,要去休息。 于是,周伯就搀扶叶老狐狸往后堂走了。厅里的人也陆续散去,叶瑾之的老妈叹息一声,也走了。叶铭琛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两人,也走了。 众人离去,叶三和夏可可立马就过来,叶三只是拍拍叶瑾之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老四啊,好自为之啊。” “呀,敏华,你真要去南边住啊?”夏可可问。 “嗯。我还是适应南边的气候一些。”苏婉儿点点头。 “那太好了。我有伴了。”夏可可欢呼雀跃。怕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夏可可了。 “不懂分寸的家伙,走吧。”叶三拉了拉夏可可,在夏可可凌厉的眼神下,立马改了语气,说:“老婆大人,最明事理了,走吧,我们去厨房看看。我饿了。” “好吧。”夏可可十分女王地回答,然后将手放到叶三手中,恩恩爱爱地走出了正厅。 偌大的正厅,就剩了苏婉儿和叶瑾之两人。叶瑾之沉了一张脸,就看着叶家的家神牌位。苏婉儿看了看他,知道这种情况,总是有一个人要先开口,正在组织措辞,就听到叶瑾之略带讽刺地说:“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随你怎么说。”苏婉儿云淡风轻的口吻,而心里却是疼。 “哼。”叶瑾之冷笑,然后问:“什么时候启程。” “越快越好。”她语速极快。 “好。我让秦冰为你收拾,明天就送你走。”叶瑾之扫了她一眼。苏婉儿看到他,那神色十分阴冷,眼神空洞,像是一瞬间就远离了一光年。 “谢谢。”苏婉儿笑着说。心里却像是空了一块巨大的洞,有风从中而过,带来彻骨的凉寒。 原来,冬天已经这样接近。只是熬过冬天之后是美好的春天。那么,苏婉儿走过这一段后,会有怎样的人生。 她看门外,雨依旧滂沱。叶瑾之转了身,缓缓地往住牟的方向去。那背影,瘦削,刺得她心里疼。 第083章 我们这样离别 叶瑾之转身,离去,并没有回屋,直到黄昏,亦末曾出现。 屋外雨下得纵情,苏婉儿也不能出去走走,只能困在房间看书,玩电脑。书也只有一本上次没收走的专业书放在这里,苏婉儿翻了翻,看看内容,都能背诵了,便索性放下。 于是只得上网。打开电脑,陌生的界面跳跃,这不是陈昭华送她的那一台,而是叶瑾之原本为她配备的。之前因为自己有带电脑过来,所以,一直不曾使用。 桌面上的图标很少,于是“最神话,…的客户端就格外鲜明。苏婉儿略感意外,这人居然还下载了“最神话” 她手一抖,就点了“最神话”反应过来时,画面已经是蓝色的星空掠过,像是亘古不变的沧桑。 登陆框乍现,她愣了很久,才想起这游戏里除了风景、音乐,还有一个师父,现在还有同洛冰。被众人唾弃为骗子,定义为男人的女号。 也许,游戏可以换个心情。苏婉儿兀自想。(看吧,各位,很多人进入游戏都是这样想的,于是就游戏里不知身似客),于是,她登陆进去,出乎意料,师父并不在线。而东方频道等也没有骂一笑倾城的,所以百无聊赖,她也无心做任务看风景,听音乐。于是就退出游戏。 下线时,正好看到qq提示音,提示公子瑾上线。苏婉儿看到公子瑾三个字,不知怎么的,娄然就觉得委屈。这么一两年,遇见什么事,都跟公子瑾讨论,他三言两语就能将她从困境里拯救出来。可是偏偏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也不知道如何跟他提。 她打开对话框,十指搭在键盘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周瑾的消息过来:凵四,小乔美人,在做啥。 “无聊,发呆,看雨。”苏婉儿回答,整个人恹恹的。窗外的雨那么大,叶瑾之出去办事,不知道是带了秦冰,还是一个人去的。如果是一个人开车出去,这样的面天,要是遇见坏人或者头疼发作怎么办。 想到这些,她打了一个冷颤,看了看静静躺在一旁的手机,犹豫着是不是给他打个电话问一问。可一想到在今早在祠堂正厅的事,这电话怎么打,打了又说什么。正在犹豫,周瑾发信息过来,哈哈笑,说:我看这天气,适合思念吧。美人,你在想念谁吧。 苏婉儿被猜中心事,自言自语地骂:这个妖孽,真可怖。手上却是写:你想多了。 他只是呵呵笑,聊了一下近况。苏婉儿隐瞒了自己结婚的事,到底这婚礼虽盛大,但当事人心中都不痛快,无论是自己跟叶瑾之,还是陈家、叶家人,心中都有一道梗:再说了,周瑾到底是这圈子里的哪一家,与叶家陈家关系如何,这一点也不清楚。所以,苏婉儿只是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说,比如青瓷事业的打算。 周瑾听得认真,等她说完,又附了修改意见,最后才问:“那青瓷的广告投放这些,你怎么做?国际化,知名度,不是畅想的,丫头。”苏婉儿撇撇嘴。这些,她早在几年前就在计划,只是没有好的机会,如今李峻宁这个机会就在眼前,她是不会放过的。何况,看样子李峻宁跟叶瑾之有什么纠葛过往,如果能深入了解李峻宁,或许于叶瑾之还有别的帮助。 当然,苏婉儿也不会把这些盘算说出来,只是说:“我看看了,到时候如果实在不行,我只好向公子求助了。不知道公子肯不肯伸出援手。”“美人一句话,死而后已。”周瑾回答。 苏婉儿笑了,又客套几番,来来去去的。周瑾忽然就于玩笑里严肃地问了一句:“小乔,你很爱过一个人么?我看不清她。” 苏婉儿看到那句话,手一凝,连心脏似乎都忘记跳动。她看了良久,脑海里全是叶瑾之,叹息一声,靠到椅背上。 “小乔,怎么了?”周瑾又有消息过来。 “没事。我只是想怎么回答你。你只说你看不清她,并没有说如何看不清。”苏婉儿十指飞舞,将他的第一个问题忽略掉。因为一旦说有,那么,根据周瑾的性格,就会刨根问底。 “你说她对我不爱,可是危难时刻,可以为我去死:可是,你说她爱我,但却要迫不及待地远离我。我都不清楚她心里有没有我。”周瑾发出长长的一段,跟了个十分苦恼的表情。 苏婉儿仔细看了那句话三遍,才看明白,然后又想到自己跟叶瑾之。她也看不清叶瑾之,为自己做的很多,但她总觉得彼此之间很疏离,没有那种心里的契合。说实话,她害怕这种不安的感觉,怕自己一沦陷就万劫不复。 “也许,她真的不爱你:也许,她在你那里感觉不到安心、安全,所以,不愿意交出自己。”苏婉儿回答。说的哪里是那个女子,说的分明是自己。 “我为她做了很多,安全盛!!!我从来没有为任何女人做那么多。”周瑾叹息。苏婉儿似乎隔着电脑也能感到他的难过,于是,原本平静下来的她也跟着感伤。过了良久才觉得应该劝慰周瑾,这人可是鲜少在她面前显露出脆弱的一面。于是,耸耸肩。喝了一口茶,在信息栏里输入:安全感是从心灵上的安宁。你这个人值得信赖、值得托付终身,那么,安全感就有了。并不是你做多少事,就一定有安全感。情难可贵,人心易碎。若是爱一个人,就用言语、用行动告诉她。 “你以为我不想么?我只是有苦衷,目前不可以,也放不开。唉,你这丫头。”周瑾回答。苏婉儿看到那句话,莫名其妙觉得如果这句话要配上声音和语气,那就必定是叶瑾之的,还有他微蹙的眉。 自己一定是疯了。苏婉儿喃喃自语。正准备跟周瑾说别的。阿碧在门外敲门,说是七少来了。苏婉儿便跟周瑾说来客人了,然后匆匆下娄。 苏婉儿一开门,便看到叶云嘉站在厅里。因为阿碧和另外两个女孩子被放在这里伺候,所以厅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苏婉儿便招呼叶云嘉进屋。 屋内也是套间,外间算是招呼客人的,里间才是卧房。叶云嘉落座,穿黑色夹克,于是便衬托出脸色苍白。苏婉儿略微蹙眉,这家伙今天的脸色怎么苍白成这样。 “云嘉,你不舒服?脸色不太好。,…苏婉儿直接问。是啊,跟叶云嘉之间并不需要过多的铺排与斟酌。 “没有了,昨晚一宿没睡的缘故。”他笑,云淡风轻的。 苏婉儿听到这话,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她甚至不敢想昨晚的叶云嘉是什么心情。只要一想,她甚至会有负罪感。 “我睡眠向来不好。”叶云嘉补充。 苏婉儿“嗯”了一声,他又转了话题,说是来跟苏婉儿告别的,因为广城那边有两个大客户,要进一步谈合作事宜,今天傍晚的飞机飞广城。 “这么大雨,一定要今天走么?”苏婉儿看看窗外的雨,只是比早上略微小了一点。 “到傍晚应该会停了,或者小了。这个季节原本是没有这么大的雨。”叶云嘉也看看窗外。 “那你小心些,不要太累,如果能改天再谈,就改天吧。”苏婉儿建议。叶云嘉只是笑。两人又坐了坐,便没什么话说,于是气氛有些尴尬。叶云嘉便起尊告辞,说还要去向爷爷和各位长辈辞行。 苏婉儿送了叶云嘉出去,回来后就接到周洛冰的电话,说要去打听一下心脏科方面的权威,有个朋友心脏不好。 苏婉儿讶然,周洛冰呵呵笑,说:“人生无常,好好把握。”“我会的。”苏婉儿回答,在电话这端笑了,周洛冰也笑了。 之后用了午饭,雨依旧很大。夏可可和叶三来坐了一会儿,闲话家常一番,不过也是旁敲侧击问她跟叶瑾之到底怎么回事。 她摇摇头,说:“剪不断,理还乱。所以,需要距离和时间。”“你不怕鸡飞蛋打了?篮子和鸡蛋都没了?”夏可可狐疑地问,弓身过来,像是要将苏婉儿看个清清楚楚。 叶三在一旁无比担心地叮嘱:“老婆,小心孩子。” 夏可可白他一眼,叶三闭嘴坐回椅子上。 苏婉儿看到他们俩,才觉得这人间真的有爱情与幸福存在。于是微笑着说:“恭喜。” “别用孩子岔开话题。我说陈敏华,要老四跟严清雅双宿双栖了,看你怎么办。”夏可可恨铁不成钢的。 叶三耸耸肩,说:“放心,经过昨天一战。严清雅跟老四丁点可能都没有。” “要你多嘴。”夏可可白了叶三一眼。 叶三叹息一声喊没天理,没人权。又俯身去夏可可肚子上听,喊:“孩子,看你老妈凶你爹。” 这才是幸福,温暖,喜感。苏婉儿呵呵笑,然后对夏可可说:“如果那样轻易就改弦易辙。那么,本身就不值得我去深爱了。”夏可可撇撇嘴,说:“如果我爱这个男人。正好这男人也爱我,那么,这个男人就必定是我的。不过,你现在离开也是长远打算,毕竟不够深爱,若就在一起,没多少人能经得住岁月的腐蚀、柴米油盐的平淡以及同一张容颜的审美疲劳的。” “所以,你当初喜欢哥,却毫无理由地拒绝哥,害我从京城到广城,再到锦城,然后到三亚,还追到“最神话,里去。哼哼,可儿,你心机这么深。”叶三看似板了脸数落,实则全是幸福。 “你不服气么?看你那劣迹斑斑的过去。哼。姐能收留你,算是大恩大德了。一般人,还真不敢收留你的。”夏可可一副骄傲的神色。 苏婉儿在一旁哈哈笑,又八卦地问了他们当初的爱情细枝末节。 夏可可与叶三总是要拌嘴,却全都是甜蜜。 这才是幸福。如果有一天,自己跟叶瑾之也能这样和谐,那么, 就是幸福了。 可是,如今自己离开京城,叶瑾之那样生气。自己与他还有可能么?时间与空间确实可以看清很多,但也可以让感情淡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也是走钢丝的冒险。成功了,就是众人喝彩,失败了,你懂的。”夏可可感叹。叶三在一旁安慰她不要动怒。 苏婉儿知道这个理,不过她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想去南边,利用这段时间完成学业,多学东西。继续做我的青瓷事业。”“嗯,女人总是要充实自己,活得精彩的,毕竟咱们不是琼瑶奶奶笔下的女主不食人间烟火。俺们要柴米油盐的。加油哈。以后,我送礼什么的就找你家订做青瓷了。,…夏可可耸耸肩。 “没问题。”苏婉儿笑,抬头看窗外,雨小了不少。 后来,又闲话一阵,夏可可困倦,叶三连忙陪她回去休息。于是,这偌大的房子又只剩她一人以及外间几个不说话的江府门生。 再上线,周瑾的头像灰着,已经下线,留言说忙工作。她照例到周瑾的菜地里转一圈。这人居然很有恒心按时种白菜,苏婉儿立马顺手牵羊一番,然后专心设计logo,继续完善上次的计划书。 期间,秦喜玲打来电话,问她跟叶瑾之如何。她笑着说别担心会很幸福的。 说这话时,她自己都没底。秦喜玲肯定也不相信,只是“哦”一声,然后说有别的事要忙,匆匆挂了电话。 苏婉儿也做不下去事于是就给陈家几个重要的人打电话,苗秀芝、陈昭华、陈云华以及陈老狐狸,她语速缓缓说自己要去南边老宅住一阵子。那本就是叶家的规矩,陈家人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他们并不知道叶老狐狸早先已同意叶铭琛的提议让苏婉儿婚后就陪着叶瑾之。 大家都没反应,只有苗秀芝有些不悦,嘀咕一句:“这还没回门,就要去南边,叶家这防贼似的,难道陈家还坑他们不成了。” 陈泽林显然在一旁,立刻就呵斥:“孩子现在嫁入叶家,你就这么不懂分寸么?” 苗秀芝不说话了。苏婉儿却是愣了,之前在祠堂,一心想走,没想到回门这一层,没顾及到陈家人的感受。 “对不起,妈。”苏婉儿说,十分歉疚。 “没事,你过去吧。那边有啥事,就找你四哥。”苗秀芝叮嘱。 苏婉儿连连应答,这才挂了电话。百无聊赖,就放了音乐,靠在窗边看雨,想起小时候,想起很多很多,也想起银座八楼。 这样一坐,就到黄昏用晚饭,叶瑾之也没有回来。晚上,苏婉儿洗漱完毕,秦冰来汇报,说陈家那边该带的东西已经装好带过来了,并且询问这边有哪些东西需要带走。 苏婉儿看了看四周,能带走的真的不多,除了几件日常的衣服和一些专业书以及爸爸给的一套茶具。于是将东西打包,在收拾贴身细软时,忽然触及放在手提包里衬的结婚证,上面的叶瑾之有清瘦的面容,眼神里的笑意温暖。 苏婉儿看了良久,泪水溢满了眼,于是将那结婚证放回手提包里衬。 在江府郡园的东西并不多,那么多的嫁妆其实都不适合带走,也不实用。收来收去,一个小皮箱就全装下了。秦冰也是一愣,问:“没有了吗?” “没有了。”她笑了笑。 秦冰将皮箱拿走。苏婉儿则上了一会儿网,始终没有等到周瑾上线,也没有等到叶瑾之回来。于是,她关灯躺倒床上,黑暗里,有秋天的凉意从没有关的窗口透进来,即使裹了被子也觉得冷。 一晚上,直到万籁俱寂,睡意涌来,他也没有回来。只是迷迷糊糊里,听见钢琴声流泻,如同清风过境,带了浓重悲哀。 第二天醒来,吃早饭时,她不由得看看他的房间门。阿碧瞧出端倪,便自顾自地说叶瑾之昨晚下半夜回来,没有睡了,弹了一会儿钢琴,看了一会儿文件,早上天刚亮就出去了。 苏婉儿“哦”了一声,低头喝粥,心里有几沮丧:他就那么不想看到自己么。 吃完早饭,秦冰早等在外面,说是上午的飞机,要立刻出发。于是,苏婉儿向叶老狐狸和公婆告别。叶铭琛夫妇只是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叶老狐狸还是一脸深沉,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告诉她,秦冰会将她送到老宅的。 苏婉儿点头拜别,便在阴沉沉的天气中离开江府郡园。大雨之后的城市,有一种清新,更有一种破败。车很快上高速,周遭的景物快速倒退。 她想起初秋时分,怀着不安、难过与好奇,与陈家人来到京城,那时,对未来的一切,虽然冷眼旁观,但内心总有一种期盼,也不禁暗暗想:会遇见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如果可以,是不是可以好好与他经营一辈子的幸福。 可是,如今,那个人的轮廓、脾气都勾勒出来,但经营幸福却何其艰难。一切风景快速后退,像是要回到最初。但,不可能回到最初。 再见,叶瑾之:再见,京城。苏婉儿在艰难开启另一段人生的路上,颓然闭上眼,落了泪。 (第二卷结束。对了,做了新的调查活动,积极参与一下哈。) 第001章 在南方 ’雨停了,天阴,飞机起飞,奋力抗拒地球引力,离开这座牵情的帝都,一路往〖中〗国以南。 上午十一点,飞机在广城机场降落。广城天气甚好,日光明亮,十分和暖。苏婉儿觉得精神为之一振。 下得飞机,苏婉儿就乐得清闲,因为秦冰一路跟着过来,她让秦冰去拿行李,而自己则是径直走出机场。秦冰有些慌了,快速跑过来,喊:“四少夫人,你等我。老宅的司机,你不认得。” “放心。我不会走的,不会让你为难。 我只是去外面透透气。”苏婉儿回答。是的,她不会为难秦冰。 叶瑾之吩咐他一路跟来,便有他的道理,再说,叶家是大家族,自然要脸面。 于是,秦冰心有余悸地去拿行李,苏婉儿径直走出机场,穿过人群,独自站在机场外的台阶前发呆。南方的风带着暖意席卷过来。 秦冰很快拿行李出来,旁边有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立马就上前打招呼。然后,他看了苏婉儿一眼,十分有礼貌地说:“这一定是四少夫人了。”“是。”苏婉儿点头,不禁打量这司机,司机约莫四十岁,皮肤黝黑,沉稳的神情里透出精明,身上的衣衫皆是西装革履,十分整齐。 “四少夫人好。我是老宅的司机李江。”化行欠身礼。 苏婉儿也略欠身回礼,笑着说:“李大哥好。” 李江腼腆地对苏婉儿笑笑,这算是打过招呼。他便帮秦冰搬了行李上车,为苏婉儿打开车门。 车是奥迪,并不没有奢华的外观,看起来很普通。车内有淡淡的香水味,闻起来十分舒服。苏婉儿有些累,便靠责椅背,看窗外的风景,思绪杂乱。 车缓缓出了机场环道,李江立刻询问:“四少夫人,这老宅在广城和深宁之间,离深宁还要近一些。四少夫人是要在广城逛一逛,还是直接回老宅?”“直接回去吧。”苏婉儿摆摆手。她这两个月在事业上算是荒废了不少,现在就要迅速在南方安定下来,开始正是筹划。何况,现在是真的累了。 “那四少夫人如果累了,可以在车上小睡一下,因为这里离老宅还比较远。”李江建议。 苏婉儿说谢谢,然后看着窗外属于〖中〗国南部的蓝天,心才慢慢沉淀下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是仓惶逃离京城,很多事情都没有处理周详。 比如,跟秦喜玲告别:比如,和父兄一起游京城的事,她食言了,而只能拜托四哥陈昭华安排。 是的,这近乎是仓惶地逃离了京城,逃离叶瑾之。隔着天南海北的,应该会看得清一些。苏婉儿暗想,她将视线移向远方,日光和暖,远处地平线上有飞机正起飞降落,代表着相聚离开。 苏婉儿就那样看着窗外的风景,直到车掠过繁华的广城,拐上广深高速,一路向老宅而去。 叶家老宅并不在繁华都市,也没有在县城,所在地属于郊外,那地方甚至算不得小镇。但据说那一片都是叶姓人,加上叶家算作权贵大家,世代都在那块儿,叶家杰出人才颇多,于是也颇受人敬仰,所以,在那倒是形成典型的南方古典田园村落。 中午十二点五十六分,车拐下高速,朝老宅所在的县城而去。周围有起伏的小山丘,绿依旧盎然,虽然秋日时分,总是夹杂了生命凋零的黄。但在温暖的南方,这不过是可以忽略的细枝末节。 车并没有进县城,而是直接掠过城市,进入乡村公路。公路两旁有南方特有的树木,在大风中此起彼伏。行了十来分钟,便是到了一个镇子。镇口有牌坊,朴实的三个字“叶家镇”便说明一切。 “前面拐过去就到了。”李江热情地说。 苏婉儿“嗯”一声。到这时刻,她才算是将心中那些思虑与烦乱都放下,一颗心都迫不及待想看看叶家老宅是什么样的。虽然上次听周伯说过与江府郡园颇为相像。但南北建筑历来有差异,再说了,建筑这回事,也要看天气、时令的。 车拐入一条更窄的道路,路两旁竟然还有野生的牵牛huā怒放,紫红的色彩,明丽盎然。老宅所在的村落是典型的南方田园,即便是深秋,遍地的绿树。村里有大狗走来走去,有些悠闲地趴在青石板的路上享受日光。 车七弯八拐,最后在一座木门前停下来,那木门是古典式的双开木门。但大门一般来说是不开的,只有旁边的侧门会开。 门前是威武的石狮子,车停下来。李江拉开车门,请苏婉儿下车。秦冰已经从车厢里搬出行李。 李江上前叩门,立马有人开门,是个约莫五六十的老头,头发huā白,脸庞娄削,眼睛深陷,乍一看有些吓人,不过那神色倒是和蔼。 “刘伯,是四少夫人来了。”李江说,立马让开了道,说“四少夫人,请。” 苏婉儿还有有些不习惯,于是只是笑笑,往前走。李江并没有一路跟来,而是说先去停车。秦冰一言不发,拎着行李跟在身后。 刘伯穿的是长衫,走路十分精神,只是略微破脚。 “我一大早就在盼四少夫人来。估算着这会儿也该到了。四少夫人还没吃午饭吧?”刘伯虽然只是鲜huā家常,但那声音却是十分洪亮,听起来精神十足。 “刘伯,我还没有吃。”苏婉儿回答。 “那正好,我之前吩咐人替四少夫人做了西北菜,浙江菜。”刘伯说。 “刘伯。谢谢你。若不是非得这样的正式场合,我还是想刘伯叫我敏华即可。在江府郡园,周伯也是这样叫我的。”苏婉儿总是听这四少夫人,左右都不自在。 “这,好吧。三少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呵呵。”刘伯呵呵笑,一路引她往宅子里走。 因为是第一次来老宅,又是叶家重要的人,所以,叶家便是洞开大门迎接。苏婉儿踏进叶家老宅,迎面便是一堵照壁,照壁上的浮雕,看不太分明,但看起来颇有北派建筑的风格。 绕过照壁,便是大院,院落内种了一些植物,虽是幕秋,但却依旧鲜绿。而建筑风格并不是客家风格,而是以木质结构为主,只不过因为在南方,气候潮湿,木质结构的处理上又与北责不同。当然,这些是属于建筑学的事,并不是苏婉儿研究的范畴。她只是进入叶家老宅,略微感叹罢了。 叶家老宅与江府郡园的格局果然如出一辙,于是,她不费吹灰之力就熟悉了属于她和叶瑾之的那一套院落。甚至一下子就知道叶瑾之曾经说的喜欢躲避在哪一间屋子的阁楼上看书。 院落里种满了观赏植物,院落旁边是一大块闲置的田地,围了篱笆,似乎是菜地,但却什么也没种。 也许可以种一些蔬菜,过一过田园生活也很惬意。苏婉儿独自在房间用餐,透过半掩的窗户看着那块菜地暗想。 “四少夫人,以后有什么吩咐,按铃就可以了,立马就有人来。”旁边伺候吃饭的女子指了指旁边的铃铛。这女子是刘伯的孙女儿叫刘虹,在这里帮助刘伯打理叶家老宅。刘虹不过十八九岁,十分纯真的年龄。 苏婉儿点点头,继续吃饭。饭菜都很合胃口,菜式都是她喜欢的。于是礼貌性地赞了一句“菜式不错”。 刘虹也不知道她和叶瑾之之间的来龙去脉,只道她跟别的少夫人一样,是因为叶家的规矩才回住的。所以,叽叽喳喳地说昨天下午,四少就打电话来吩咐人收拾这院子,还说四少夫人喜欢哪些菜,不喜欢那些味道,还有电脑的朝向,床单被褥的选择,甚至窗帘和枕头都是四少让人挑的。 苏婉儿正在对付一块鱼肉,听到这些,骤然就低了头,忘记了咀嚼。 “四少还说四少夫人不喜欢百合huā的气味,不能在客厅里摆放百合huā的鲜huā。四少对四少夫人可真好呐。以前,四少可是极少说话的呢。就是三少跟他说话,说了很多,四少都才回一句,但都惜字如金,昨天打电话来,我都怀疑是不是四少了。”刘虹声音脆生生的。 苏婉儿低着头,鼻子发酸,动作一滞。刘虹这才发觉她的异样,立刻问:“四少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卡刺了?” 她摇摇头,继续对付那块鱼肉,含糊不清地说:“这鱼做得不错。”刘虹自然高兴,苏婉儿的心却乱了:叶瑾之啊叶瑾之,相隔这么远,你怎么还阴魂不散,这样轻易地扰乱我的心。 饭毕,苏婉儿想到刘虹说的话,心里烦乱,于是跟人说累了,要午休,便洗漱上床躺着。 她确实很累,却睡不着,于是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很〖兴〗奋,说陈昭华派徐尚林带他们一家人去玩,参观故宫。 还说这几天行程安排得很满,要去参观几个王府,还要去看博物馆里的瓷器藏品。 一说到瓷器,爸爸就异常〖兴〗奋,仿若经过他手的苏家青瓷以后也会成为传世的名品。 苏婉儿听到爸爸说得的高兴,想到青瓷,这才渐渐缓过来,自己来到这南方,一是奔着青瓷事业而来:二则是要埋葬过去,整理思绪,跟自己和叶瑾之一段冷静的时间和空间的。 “爸,你尽管放手去研究。这做大的事,就由我们来了。我这几年大学也没白念,哥哥在藏区那边倒卖饰品,也积累了不少经验的。”苏婉儿说。 这一放下电话,苏婉儿连午睡也没心思,爬起来打开电脑,对了满院的绿,继续完善苏家瓷器的计划,瓷器故事,家族故事,logo标识。 将这些反复修改之后,她琢磨一下,这会儿应该够火候了,该给李峻宁打个电话。 于是,她拿了电话,踱步到院子里,已经将近黄昏,韶光甚好。 一个一个拨下数字,电话彩铃是一首不知名的钢琴曲,如同清风过境。 第002章 初倪 电话响了许久,正当苏婉儿准备放弃时,李峻宁将电话接起来。 未等苏婉儿说话,他就说:“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幸再接到你的电话。如今看来,老天待我不薄。 敏华待我也不薄。” 他声音柔和,带了温暖的笑,一如既往的好听。 苏婉儿站在院落里,清风过境,吹起衣袂飘飞。她面对电话那端李峻宁的夸张,惟有讪讪笑笑,慢腾腾地说:“李大师这话说得像是在骂我忘恩负义。” “我说真的,我没有骂你的意思。,…李峻宁说,语气变得严肃。 苏婉儿有些紧张,依旧是呵呵笑了笑,说:“我可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我记得有好几次是你替我解围、保护我。还有,从不设计婚纱的设计师为我破例设计婚纱。这些一点一滴,我都是记得的。” 虽然因为苏婉儿的执意出走,叶瑾之宴请朋友的宴会被搁置,那婚纱也没有穿上,但李峻宁这份尼情谊,她也是记着的,无论他当初这么做出于什么原因。 当然,这人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苏婉儿一直知道这天上不会掉馅饼,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是有原因的。 “敏华,那些不过举手之劳,你提那些做什么。”李峻宁轻笑,那声音柔柔的,与周遭的风融在一起,真是如沐春风。 “人生在世,点滴之恩,必当铭记报还:自然,点滴之仇,也必当铭记,至于报不报仇,全看累积是否达到质变。”苏婉儿缓缓地说,心里也有微微无奈,若不是李峻宁给人的感觉太诡异、太漂浮她也不得说这些明里暗里的话。 “哈哈,每次跟敏华说话都觉得有意思。报仇这回事还要分量变质变的。”李峻宁大笑,周遭有小孩子在欢笑,看样子应该是在喧闹的户外。 苏婉儿慢慢踱步,在院落的一棵树下的石凳上坐下,些许树叶卷落下来,缓缓地说:“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谁都有不得已、任性的时刻,若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是可以原谅。不过,我不是圣母不会佛光普照,也不会故作地说化解仇怨、以德报怨的屁话。”李峻宁呵呵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苏婉儿也拿着电话,看着前面青石板缝隙里草,那也是一种生命。 好吧,她觉得这想法太文艺,有点伤春悲秋的,非常不适合她。 于是,她直起身,准备组织言辞直入主题时李峻宁走到很僻静的地方,说:“敏华,你很聪明。每一次,看到你的眼神,就觉得你似乎洞察一切。” 他这话什么意思?苏婉儿隐隐觉得他似乎有所指,但自己目前还无法知道他到底所指为何于是打了哈哈,说:“我只是俗人,愚人。 看不清周遭,弄不清形势,所以对于任何事都缄默:因为笨拙,因为手中所拥有的不多,所以对周围的事都谨慎小心翼翼。没想到竟然让李大师走眼了。” 是的,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聪明。所有一切的算计都因为她怕自己做不好,手里也没有过多的资本与资源去赌博,更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怕累及家人,怕家人失望,怕自毁前程,怕毁掉自己一直想要的那种幸福。 所以,如同惊弓之鸟,又极度渴望成功的自己在对待很多事上,总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敏华。”李峻宁在她的哈哈声里低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苏婉儿问。心里已经想要结束这场谈话,因为直觉今天应该作为一个铺垫,而不是一个开端。 “你这样剖析自己,让我感觉很愧疚。”李峻宁低声叹息。 “你有什么好愧疚的。这些又不是你的责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苏婉儿缓缓地说。眼前不自觉地闪现很多人,妈妈爸爸,大哥、陈昭华、周洛冰、叶云嘉,还有叶瑾之。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着无法解释的无奈与错过,而这些无法解释的无奈与错过就是命运。 “敏华,我们不说这些了,你现在怎么有空给我电话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新婚的第二天,要宴请宾客的。”李峻宁转了话题。 “哦。我在南方了。根据叶家祖训,新婚之后,新娘子要在老宅住一阵子,看叶家留下的典籍,学习礼仪什么的。”苏婉儿语气平静,将所有的波澜起伏都掩盖下来。 “这,回门也没做,叶家怎么可以这样没有礼数。”李峻宁语气里有微怒。这是苏婉儿第一次听到他语气的变化,以前总感觉无论何时,李峻宁的笑与声音都恰到好处的完美,完美到让人觉得虚假,完美到让人感觉不出喜怒哀乐。 “这是叶家的规矩。”苏婉儿懒懒地说,院落门口,刘虹已经来晃荡几次来,大约是见她在院子里打电话,就不好来打扰。 “呵呵。”李峻宁讽刺一笑,然后语气阴冷“规矩什么的最让人反感。” “但俗话也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没有规矩,总得是乱套了。苏婉儿的语气依旧懒懒的,风吹得很舒服,韶光参照从墙头投射进来,落了一院子的红,那样的美好。 “但有些规矩,害人一生。你这丫头,涉世未深,没有遇见。总可以这样说的。”李峻宁叹息。今天的他叹息了好几声,都让人感觉不是他. 苏婉儿“嗯”一声,然后脆生生地说:“算了,这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咱们不讨论。伤春悲秋的不适合咱们,哲学思考是哲学家的事,我们过好我们的就是了。你做好你的设计,创造出更多的美,我呢,就继续为我的将来打算,继续我的梦想。” “好。不说那些让人不愉快的。”李峻宁爽朗地笑了,跟以前的他真的不同了。 “那敏华将来有什么打算,又有什么梦想?”李峻宁又问。 这句问话正中下怀。苏婉儿来了精神,说:“将来,肯定要比现在好。至于具体什么打算,我是一个喜欢生活赐予我惊喜的人1所以,不会妄图地揣测天机,揣测将来。至于梦想,创造属于我的青瓷事业。”“青瓷事业?”李峻宁语气狐疑。 苏婉儿这才想到他并没有参加她的婚礼,大约还不知道她真正的曲折身世。也或者是知道,但有时候必须装着不知道。 所以,苏婉儿也不会做傻子去戳穿什么。 她转了话题,问:“你不知道我的事?”“你什么事?”李峻宁声音一下子警觉起来。 “没事。”苏婉儿不想自己告诉,只想提示一点点,让李椟宁自己去查。 “敏华。”李峻宁的声音严肃起来。 “说来话长。以后你就知道了。对了,你现在在何处呢?”苏婉儿强势地转了话题。 李峻宁无奈地叹息一声,说:“你啊。” “我听见有小孩子在欢笑。在哪里呢?”苏婉儿继续转话题。 “还在这里定制箜篌,有好几样材料我托人去找了,要过几天才能弄到。敏华,这个小镇让我很安宁。给我很多灵感。设计了第二组展示了。真是谢谢你。”李峻宁说,语气听起来十分诚挚。 苏婉儿只是嘿嘿笑,又跟他聊了一阵子那小镇上的吃食、风俗,又询问那制作古典乐器的李爷爷身体可好。 闲聊之中,李峻宁忽然大悟一般,问:“敏华,李爷爷说的婉儿是你吧?”苏婉儿瞬间没说话,过了半晌,才低声回答:“是。” “你在外面用的化名?、,李峻宁问。 苏婉儿知道这些不能自己告诉,得让李峻宁自己去查。所以,没正面回答,只是说:“其中事情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改天有机会,我再跟你讲吧。” 李峻宁也懂分寸,决计不会勉强人。于是“嗯”一声,继而就转向瓷器之类的。说李爷爷家里的瓷器很多,尤以青瓷居多,说都是苏婉儿送的礼物。 “嗯,是我送的。”苏婉儿回答,刘虹又在外面绯徊。苏婉儿也觉得今天的谈话最好在这里结束,留下悬念,让他自己去查,自己去发现,远比她描述来得更震撼。 于是,在李峻宁进一步发问前,苏婉儿立马说:“外面有人来找我,似乎有急事,在门口晃荡了好几遍了。我去看看有什么事。”李峻宁是聪明人,立刻将问题吞回去,说:“那你去瞧瞧,等你空了,我们继续说。” “嗯。”苏婉儿回答,这才挂了电话,站起身走到门外,问刘虹有何事。刘虹笑着走过来,说:“没事,我就在这附近转转,秦冰大哥出去了,说让我暂时来保护你。”“你?”苏婉儿狐疑。这小姑娘看起来单薄得很。 “嘿嘿,是啊。四少夫人不知道吧。我还是有一点点功夫的。我爷爷以前是老爷子的警卫兵。”刘虹乐呵呵的,那笑容才真是十八九岁的粉嫩年龄。而自己似乎直接从童年到了成年,如今,才二十三、四岁,却沧桑得不得了。 黄昏残照,苏婉儿想到自己这沉浮的人生,忽然就生出惆怅来。 以至于晚饭后,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直接洗漱上床睡觉。 被褥枕头都是自己喜欢的绵软与材质,但却还是睡得不安稳。因为周围有人说话,虽然是小声的对话,但总是在说话,让她在梦里都疑心这房子太老,有不干净的东西。但似乎是点了安宁熏香的缘故,又似乎是梦魇,她就是睁不开眼。于是觉得非常郁卒,郁卒得在梦里都想掀桌子。 (有朋友问最近放假,怎么还更得这么晚。我也在问我自己。真的是制约了,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另外,大约因为写书的缘故,身体一直很差劲,成天都想睡觉。所以,到了假期,你们懂的。晚安,各位) 第003章 意外 好不容易醒来,还是被人拍醒的。苏婉儿第一直觉是刘虹从梦魇里解救了自己。因为刘伯只安排刘虹照顾她的起居,别的什么人没经过刘虹的严格检查是不能入这院落的。至于秦冰,则因为男女有别,住在院外,根本不可能贸然进来,更别说进入闺房。 可是,当她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隐约的轮廓,就知道自己错了。 这样魁梧的身形又怎么可能是刘虹呢。 “谁?”苏婉儿将他一推,自己往雕huā木床的里侧滚去,伸手就摸枕头下的一把刀。那几乎是她必须放的东西。 “老宅虽老,治安还不错。再说了,也不是谁想进来就进来的。”那声音懒懒的,略带了些讽刺。 苏婉儿听到这声音,整个人一下子平静下来,忙问:“你怎么在这里?”“起来洗漱,吃点东西,跟我回去。”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交代。 苏婉儿简直像是挨了一闷棍儿,自己昨天才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将近两小时的汽车,来到叶家老宅,这睡觉都还不安稳,整个人非常疲累,他居然让自己跟他回去。 “你有病吧。我才来一天,你就让我跟你回去。”苏婉儿说,暗想:你大爷的,就算是夫妻吵架,这冷战还没冷,你这就雄纠计气昂昂地来让我跟你回去,何况语气还这么傲慢,跟命令似的。 “今天回门。”叶瑾之语气很平静。 苏婉儿却是被这四个字噎住,说不出话来,浑身不自在。叶瑾之却说:“我让刘虹煮了粥,你洗漱一下,起来喝粥。我们回去。”苏婉儿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只是心里暗暗地说:叶瑾之,你这男人怎么这样让人想哭,想捶死你。 叶瑾之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又说:“我不是勉强你。今天是回门,我们做晚辈的不能让长辈担心。过了今天你若还是想回来,我再让秦冰送你回来。”苏婉儿依旧没有说话,心里还是狠狠地说:叶瑾之,你让老娘特别想将你揍一顿。你一天不扰乱我心绪都不行么? 叶瑾之走了出去,带上门。 苏婉儿无奈地吐出一口气,一边穿衣服,一边扫一眼窗外,窗的帘缝隙透出的光线表明天还没有亮只是微微泛白。看来这人定是夜里过来的,想来自己梦里听到的低低的人语就是他来和人说话的声音。 穿戴完毕,快速洗漱好。苏婉儿看看镜中的自己,似乎有些憔悴,还有黑眼圈。于是,就照着镜子,略微“画皮”将憔悴掩盖。 打理好自己出去,叶瑾之和秦冰已经喝粥,桌上是嫩黄的炒鸡蛋,几碟精致的腌制小菜瓦罐里的白粥煨得刚好,刘虹赶忙为苏婉儿盛了一碗。 三个人用完早饭,天也没大亮。李江早就等候在外,看到三人出来,依旧是毕恭毕敬地打招呼,说:“四少四少夫人好。” 叶瑾之礼貌性地应答,然后直奔机场。上一次是从较远的广城机场而来,这一次却是往深宁机场去,深宁市离叶家老宅比较近。其实,这也是苏婉儿之前百思不得解的地方。为何来的时候要订前往广城的机票,而不是深宁。当时,她随口问过秦冰秦冰只说是叶队的吩咐,他只是照办。 那时苏婉儿就有些狐疑,难道自己来来去去的,竟然也涉及了什么。但这些只是揣测,她不可能去问叶瑾之,她能做的惟有步步为营,小心谨慎。 车一路往南,在高速路上快速行驶。天渐渐亮起来,有红艳艳的色彩在东方天际泛出,云朵漂浮。南方的秋天更有一种华彩之美。 车到深宁机场,过了安检,走的是v通道,依旧是头等舱。当太阳跃出地面时,飞机起飞。不同的是这一次,身边坐着叶瑾之。他把毯子给苏婉儿盖上,说:“你睡一会儿,看你脸色有些憔悴。” 苏婉儿面对这样的叶瑾之,只能乖巧地“嗯”来回答。人家都好脸色给你了,你总不能张牙舞爪的吧。 也许是因为有叶瑾之在身边的缘故,苏婉儿很快就入睡,等到醒来,空姐温柔的声音已经在说飞机即将抵达京城了。 她揉了揉眼睛,整理衣衫和头发,这才看看一旁的叶瑾之。他很安静,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你醒了?”他问,并没有转脸看她。 “嗯。”苏婉儿回答。飞机下降的压力变化带来些许的眩晕,她便没有说话。其实,她还不喜欢飞来飞去,头脑一直处于嗡嗡状态,很让人难受。 他的手就那样伸过来一下子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手中,十指缠绵。 苏婉儿没有动,就任由他握着,一直到下飞机。人群终于让他放开她的手。 因为匆匆来去,三个人都没有带托运行李。手提行李全是秦冰提着。叶瑾之是昨天办完事,坐夜里最后一班飞机到南边来的。所以,车还丢在机场的停车场里。 他的车不张扬,也就是黑色的奥迪,看起来也i招眼,但却保养得极好。 “回门装在车里,我替你带来了,一会儿去市区那边,找个地方换一换。”叶瑾之说,并没有立刻让苏婉儿上车,而是示意秦冰检查车。这几乎是每一次上车之前必须做的工序,检查整个车,细微之处都不放过。 这样的检查,这样的小心翼翼。叶瑾之的工作的危险性可想而知。苏婉儿回想前后,又觉得自己对于他,似乎太过严苛。但是,如果不那样做,自己心里又不甘。 人生,就他娘的叫纠结。苏婉儿暗自感叹。 秦冰检查完毕,叶瑾之不放心,又检查了一遍。苏婉儿想:每次都这样检查,叶瑾之上次还能出车祸伤成那样,对方得多强,多恐怖。 苏婉儿兀自想,不由得觉得跟叶瑾之在一起真是十面埋伏,危机四伏。 “好走吧。”叶瑾之直起身,打开车门,将苏婉儿塞进车里,自己也坐进来,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秦冰依旧是个好下属、好司机,对”切事情视而不见,只端坐驾驶座。苏婉儿想要挣脱他的手,他只是轻声呵斥:“别闹我昨晚没睡见,有些累。我先睡一下。” 然后此君立马闭上眼橡,一张满是倦容的脸还特意转过来对着苏婉儿。 好吧,她再挣扎就是不人道了。于是就任由他握着,等他轻微的杆声起,苏婉儿想这下该睡着了吧,于是想把手抽出来,略微一动,他却握得更紧,脸上又没有醒的迹象。 我呸,绝对是装睡的。苏婉儿又使劲抽他还是握得紧。苏婉儿目的没达成,反而惹得此土匪哼哼唧唧地假意翻身,就整个压到她肩膀上。 苏婉儿这下不答应,这人绝对是装的,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立马清醒得跟逮耗子的老猫似的这会儿借睡装疯。刚才明知道他只是浅睡,也没打扰他。只因为他没太过分,苏婉儿也不想太过分。爪子嘛,他喜欢握就握吧。 可是,现在这性质不一样了对于得寸进尺的家伙,虽然还是比较心疼他一宿未睡,在空中飞去飞来。但还是不能容他超越底线肆无忌惮。 于是,苏婉儿又推又拽地将他弄醒。叶瑾之还特能装睡眼朦胧地问发生什么事了。苏婉儿瞥了一眼镜子中的秦冰,那不芶言笑的家伙戴了墨镜,但那紧抿的唇角略微上扬还是泄露了他的内心。 叶瑾之又装无辜,苏婉儿统统不予理会。车很快到了市区,去的是叶瑾之一套平时不怎么住的房子,在某高级小区。 据说这里算是他狡兔几窟中的某一个相对很隐秘的窟窿。苏婉儿换好回门装,看看这屋子,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严清雅住的房子,无论是深宁,还是京城,都是不错的住宅区。那些也是叶瑾之的房子吧。 狡兔几窟,就可以处处藏娇了。苏婉儿云淡风轻地笑,到底是有一些吃味叶瑾之一怔,然后立马说:“你这是冤枉我,我可是将所有证件都准备好要交给你,你执意要回老宅去。” “哟,这就是借口么?”苏婉儿提高声调讽刺,进了电梯。 他也不管有监控,一下子站在她背后,有点像是抱着她似的,低头在她耳边说:“你是怪我这次没逮到老宅去给你么?” “我懒得。”苏婉儿立马反驳,往前走两步,从他的包围里走出来。 “我这几天格外的忙,最近有几个大的会议,我们必须瞪大眼睛,不放过每一寸地方。稍微空闲,我一定把户口本,房产证,身份证,所有存折,工资卡,股票,嗯,还有从小到现在的各类获奖证书以及我,都交给领导审核。”叶瑾之也往前走两步,再度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 苏婉儿觉得不自在,却听到他这么说“扑哧”一笑,说:“谁稀罕。” “那是必须的。”叶瑾之一本正经地说。 苏婉儿不好意思地低头笑,忽然觉得与叶瑾之这样的相处有幸福的感觉,但立马又觉得这不〖真〗实,让人感觉不安。因为横看竖看,这都像是狗血的电视剧,空有浪漫,却没有柴米油盐吃饭问题等烟火滋味的踏实感。 是的,她要的是烟火滋味的踏实人生,即便很平凡,但却很安心,很〖真〗实,很幸福。 苏婉儿便不在说话,电梯开了,叶瑾之也不再逗她。两人坐在车上,各自一言不娄。因为是上午时分,路况很好,不一会儿,就到了陈家别墅。 苏婉儿刚下车,就看到苗秀芝站在车旁边,司机正在为她装行李。而陈泽林似乎不在。 苗秀芝性格软弱,如果不是陈泽林或者别人一起,基本上是不出远门。她这么急匆匆的,似乎又是一个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苏婉儿没等安保打开门,就径直拉开车门下车,隔了门就喊:“妈,你去哪里?” 第004章 急转直下的形势 爱情就是这样,因为在乎一个人,所以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变得不像自己。 题记苗秀芝应声转过来看她,先是一愣,随即就让司机将行李搬回屋,而她则快步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喊保安开门。 苏婉儿刚进门,苗秀芝就紧紧握住她的手,说:“早上打电话无法接通,吓死我了。” “妈,我这么大个人了,有什么好担心。再说,瑾之派了秦冰保护着我。”苏婉儿安慰。苗秀芝却是瞬间煞白了脸。 苏婉儿觉得不对劲,立刻又低声问:“妈,你怎么了?” 苗秀芝摇摇头,陈泽林在一旁数落弛:“早叫你不要大惊小怪,看现在孩子不是回来了么?” “爸。”苏婉儿跟陈泽林打招呼,虽然感觉喊他做爸爸还是别扭,但却还是喊了。 陈泽林显然也不太适应,“嗯”了一声,以示回答。似乎两人总是不合拍,父女之间的那种缘分浅得很。这样客气的招呼反而让彼此都不自在。 “好了,你们回来就好了,去看看爷爷吧。他今早血压又不太稳。”陈泽林显然觉得只应答一声似乎不太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好,我们这就去。”苏婉儿回答,不由得看看旁边的叶瑾之。 他提了礼物,是礼盒包起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叶家准备的礼物,总是不可能错的。苏婉儿也懒得过问,径直就往屋里走。 叶瑾之跟陈泽林、苗秀芝寒暄两句,将礼物交给两人,也快步赶过来,与苏婉儿一起去看陈老狐狸。 陈老狐狸并没有住在当初生病时住的屋子,而是在主体建筑后的独立小楼里。这小楼在这别墅的主体建筑之后,十分幽静隐秘。 苏婉儿快步绕过曲折的小径。那楼前两棵梧桐早已落光了叶子,呈现出一派萧索。 小洋楼并没有关门…大门半开着。苏婉儿和叶瑾之走到门口,并没有敲门,而是站在门口。厅里有依依呀呀的老唱片声音,似乎是那台老留声机发出的…放的是昆曲《游园惊梦》,正好唱到“皂罗袍”,女声独有腔调在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依依呀呀的女声仿若将人带到另一个世界。 于是,叶瑾之和苏婉儿就站在这里听了一阵。苏婉儿隐约记得陈昭华说过奶奶最喜欢听昆曲,尤其是《游园惊梦》…时不时也会唱一嗓子,那身段模样惟妙-惟肖的。即便是生病死之前的几年,也会唱那么一嗓子。爷爷从军中归来,两人在屋子里听,奶奶唱,爷爷偶尔也会轻声和。 陈昭华还说陈老狐狸是铁血的军人,脾气火爆得让三军畏寒。但只要映莲奶奶轻轻的只一句话,他就什么火都消了。他从来不对映莲奶奶发火…哪怕再生气,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有半点脸色和言语上的苛责给奶奶。 他们是传奇的一对…是让人相信爱情,相信地老天荒的一对。他们的那种情义是这个浮华年代可望不可即的美好。 如今,这竭力爱过的男人,已然失伴,风烛残年,病痛缠身。在这屋内听两人恩爱时常听的歌曲,过往多恩爱,如今就有多落寞,多难过,多萧索。 “他怎么可以再听这样曲。”苏婉儿低语…伸手要推门。然而,一瞬间也迟疑了。怕也只有这样的曲在耳畔萦绕,这老人才觉得爱人还在这屋内,暗香还盈袖。 她一迟疑,叶瑾之便摁住她的手,低声说:“这也是一种怀念的方式。你奶奶是旧时的闺阁女子…但绝对是传奇的人物。走南闯北,亲自带人杀敌都有过。还担任过突袭,诸如此类。一直伴随你爷爷走南闯北,从未有丝毫的怨言。我听我爷爷讲,有一次,你爷爷受伤,万分凶险,一颗子弹穿胸而过。很多人都以为没救了,你奶奶就是守着,不断地鼓励,最终,你爷爷又再活过来。还有,当年,上级派你爷爷镇守西北,各种冲突时常在,你爷爷脾气火爆,原本担心你奶奶去那边会有莫大的危险,但你奶奶身怀六甲依旧跟他一起查看形势,指定方案,最终保了西北这么多年的平静。而他们之间相处自然有相处的方式。” 苏婉儿点头“嗯”一声,鼻子发酸,心有些沉闷的难受。 两人站在这里,那留声机音质也不是特别好,但一直在放那昆曲。那昆曲是老唱片了。当唱到“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时,爷爷竟然跟着唱,唱了这一句,那音乐便戛然而止。 苏婉儿与叶瑾之陡然一惊,相视一眼。便听见爷爷在屋内咳嗽两声,说:“来了,就进来吧。这风急天冷的,在屋外站在做啥。” 两人又是一惊,原本来这里,就是从小径那边来,并没有发出什么剩下,这老狐狸倒是知道了。 “走吧。”叶瑾之低声说。 苏婉儿推门进去。这底楼一进门就是厅堂,民国时期的装修风格,因为只开了壁灯,光线不是很明亮。她环视了一周,才看见叶老狐狸坐在窗下的摇椅上。 “爷爷。刚才,我们是不想打扰你。”苏婉儿走过去,毕恭毕敬陈老狐狸“嗯”一声,这才转过脸来看他们一眼,又咳嗽了几声,说:“我琢磨你们也该回来了。” 苏婉儿讶然,叶瑾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说:“因为敏华在南方,所以,回来得稍微晚一些。不过,这样赶路,倒是累了敏华。” 陈老狐狸似乎是很满意地点点头,说:“老叶家的规矩倒还在,瑾之做事也算有分寸。不过,有些事处理得就不漂亮了。” “爷爷教训得是。”叶瑾之垂首站在原地,神色态度极其恭敬。 陈老狐狸摆摆手,说:“什么教训不教训的。年轻人,做事尽心竭力,也要看方式方法。这世间,情难可贵…人心易碎。越是在意你的人,越容易被你伤心。这是爷爷这么多年的总结,也是我老伴儿走后,我时时检讨所得。若不是她脾气好…跟我已经是知根知底,怕早就心碎无数次了。” “多谢爷爷提醒,瑾之知错了。”叶瑾之鞠躬点头。 陈老狐狸摆摆手,说:“是一家人,爷爷才提醒你。处理一些事,如果一条路走不通,或者耗时太久…就要大面积撒网,三十六计,并不会过时的。” “瑾之会谨记在心。 必定不会辜负爷爷。”叶瑾之举手投足彬彬有礼,教养十分良好。 陈老狐狸摇头一笑,说:“你不辜负我一个老头子做啥。你呀,应该不辜负的是敏华。” “我是说不辜负爷爷的期望。”叶瑾之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 苏婉儿起先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滚烫…但一看到叶瑾之窘迫,一下就放松了。这个男人的窘迫是难得看到的。 “爷爷能有什么期望,不过是期望子孙们都过得好。如今…我这敏华丫头是嫁给你了。唉。”叶老狐狸说完,叹息一声,又是一阵咳嗽。 苏婉儿立马上前,轻拍他的背,帮他舒缓。叶瑾之待他咳嗽停止,立刻说:“爷爷放心——” 可是,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陈老狐狸已经摆手制止,说:“不要说什么承诺的话。我最不喜欢听人说承诺、保证啊。要什么,做出来便是。” “是。”叶瑾之回答…似乎有些拘谨。而陈老狐狸不管他,只对苏婉儿说:“敏华,扶我起来。” 苏婉儿应声,和叶瑾之一人扶一边,将陈老狐狸扶起来。 陈老狐狸站起身,慢慢走到留声机旁…将那唱片拿出来,说:“这老唱片已经很旧了。到这里就断了,后面的还有好长一段,听不了。那是因为我跟你奶奶发脾气,不小心就坏了,后来修复了,就只能到这里了。” 陈老狐狸的语气不无遗憾,苏婉儿只觉得提到《游园惊梦》就有种沉闷压在心头,于是转了话题,说:“爷爷,听说早上身子又不太好了?现在如何?” “就是血压有点高,他们大惊小怪的了,没事的。你这孩子,好好过你的人生,你是聪明的,该知道怎么做。”陈老狐狸拍拍苏婉儿的手,那手枯瘦,骨节分明,有岁月的褶皱。 “我知道,不过我涉世未深,还要爷爷时时给我指点,所以,爷爷要好好保重身体。”苏婉儿撒娇。她觉得对待一个老人的敬与亲近,是作为每一个晚辈必须的应该做的事。这是基本的处世之道。 陈老狐狸果然很高兴,却还是笑了笑,说:“爷爷尽力了。不过爷爷这年龄,都是阎王爷每晚来敲门好几次的。丫头也要自己成长。” “哪里的。爷爷耳聪目明的,刚才可就知道我们在屋外。”苏婉儿撒娇。 叶老狐狸只是笑,然后三人在沙发上坐下闲聊,天南海北的。陈老狐狸像是十分高兴,讲戎马生涯,南征北战。讲年少时的风花雪月……. 因为讲到兴头上,大家不忍打断,于是苏婉儿这顿回门宴,就在这小楼里用。陈云华,陈泽林夫妇,以及陈老狐狸和叶瑾之、苏婉儿几人。期间,徐尚林回来,陈老狐狸也一并让徐尚林入座。至于陈昭华因为回了沪上处理公司事务并不在。 一家人和和乐乐吃了一顿饭。叶瑾之因为有急事要赶回去,所以,这回门宴就提早结束。 最恋恋不舍的是苗秀芝,私下里拉了苏婉儿在一旁问她和叶瑾之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要回南方。苏婉儿看了看不远处的叶瑾之,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跟叶瑾之怎么样了。原本是隔了天南海北的,原本以为要相隔很久不会见面,却不计这样快就见面。 但南方是一定要去的,原计划是不能变的。那里远离了他,便更能看清楚彼此,自己便有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还是要去的。”苏婉儿回答,又看到苗秀芝担忧的神色,笑了笑,说:“不要担心,我会过得很好的。” 苗秀芝有些牵强地点点头,秦冰开了车过来,叶瑾之跟陈泽林说了什么,然后拉开车门,很柔和地喊:“敏华,走了。” 苏婉儿便放开苗秀芝不舍的手,上车离去。一路上,叶瑾之似乎在想事情,也没骚扰她。于是,两人难得地正襟危坐。苏婉儿则看着窗外,琢磨如何提去南方的事。 正在这时,叶瑾之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来,眉头渐渐蹙起。最后问了一句:“在哪家医院?” 苏婉儿心里一紧,这感觉怎么那么像当初严清雅为陷害叶云嘉自杀的场景。所以,叶瑾之挂了电话,苏婉儿就不管什么问了一句:“谁受伤了?” “严清雅。”叶瑾之回答,然后让秦冰转道去医院。 果然是她。这女人就不能做点其他的动作么?这么低的段位能留得住哪一个男人?苏婉儿心里极度不爽,也怕自己憋出内伤,语气面色就不免失了平和,冷笑一声,问:“这次是切腹还是割脉?” “被人刺伤。”叶瑾之说,语气一贯平静。 “上次也说是被云嘉刺伤的。”苏婉儿语气讽刺。 叶瑾之不说话,苏婉儿倒是发话,说:“将我放在前面的路口。我自己打车去机场。还有,我会让老宅的司机到深宁去接我的,你也不必担心。还有,我不会被人刺伤,这么二十多年,我都安然无恙地渡过了。” “小乔!”叶瑾之喊她,声音哀婉刺得苏婉儿心里生生的疼,柔柔软软的。 “行了,你去照顾她。”苏婉儿一摆手,示意秦冰停车。 秦冰看看叶瑾之。叶瑾之无奈,只得说:“小乔,不要走,至少这几天不要走,我有重要的事对你说。” “什么事,现在说啊?”苏婉儿也赌气,立马就问。 她一问出来,就觉得自己咄咄逼人。这完全不是自己,但她无法控制自己。因为受够了他的欲言又止。 “给我三天时间,就三天。”叶瑾之立刻说。 “叶队。”秦冰喊了一声,因为前面快要到停车区了。 “继续开。我打电话让小唐来接我,你送敏华回去,否则,我不放心。”叶瑾之三言两语命令。 苏婉儿这才想起,这男人似乎一直怕自己受到伤害。自从跟自己扯上关系后,这算作心腹的秦冰就一直在保护自己,当然,至于其余人派出的保护,或许在暗处,她并不知道。但这秦冰是一直不离开她的。或许,他从事的职业远比她想象中更危险。 想到这些,她略微有点释然,不住地说服自己:他与严清雅也许真的跟工作有关。不过,貌似洞房那天,叶瑾之说过严清雅的姐姐为救他而死,临死前让他照顾严清雅。如果是这样,严清雅又怎么跟他的工作有关呢? 这真是个纠结的问题。就在这种纠结中,她的电话响了,是很多年前的一首《爱就爱了》。苏婉儿看是秦喜玲,立刻接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见秦喜玲急切的声音,问:“小乔,在哪里。我想见见你。” 第005章 回家 苏婉儿犹豫一下没有回答,因为旁边有叶瑾之和秦冰,她想自己跟秦喜玲说的私密话语被别人听到。.于是,她对秦喜玲说:“我现在有些事,一会儿打给你。” 然后,他挂上电话,一向十分有教养,绝对不多问的叶瑾之反常地追问:“是谁?” 苏婉儿十分狐疑地扫他一眼,回答:“玲子。” “她做什么?”叶瑾之又问。 苏婉儿就觉得很奇怪,这个男人向来都很有礼貌,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举动,即便就算他很爱她。 “只是说想我,没别的。”苏婉儿回答,将玲子要求见她的事隐瞒了,毕竟那一次,叶瑾之和秦喜玲在机场相见似乎就气氛很不对,两人也很不对盘。 叶瑾之“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这会儿正好他又有电话进来,他接起来,只是静静听着,仿若那边在向他汇报。他听了一阵才说:“保护那证人,我立马就到。” 这人不去医院看严清雅了?苏婉儿暗想。秦冰却已经将车徐徐停住,说:“叶队,小唐来了,在前面。” 叶瑾之还在听汇报,只对秦冰摆了摆手,表示听见了。苏婉儿百无聊赖,又担心秦喜玲,于是就只得坐在他身边。 叶瑾之又听了一阵子,立刻又说:“你们立刻封锁现场,查看可能的蛛丝马迹,用三大队的身份去。” 这样部署一番,他这才挂了电话,反过来就叮嘱秦冰要时刻保护苏婉儿。 “务必做到寸步不离。”叶瑾之强调。 “我又不是国家领导人,不必这样劳师动众的。”苏婉儿略微抗议,虽然觉得他也是对自己好,但想到他现在可能就坐那小唐的车去看严清雅,心里就不是滋味,说出的话就有些变了滋味。 叶瑾之轻叹,仲手揉乱了她的发…宠溺而无奈的语气,说:“你呀。就不能安心点么?” 苏婉儿不语,等他下车关上车门,忽然又想到刚才他接电话的凝重以及一系列的部署无一不预示着这次任务可能的危险性。如果′如果他不慎有什么三长两短! 苏婉儿只这么一想,就后悔得要命。不由得落了车窗喊了一声:“叶瑾之。. 他原本是大步往小唐的那辆车走,一听到她喊,便转过来瞧她,狐疑地问:“怎么了?” “你——,注意安全。”她语气有些不自在,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他听闻此语…那笑从唇角浮起,绽放在脸上,形成一种明媚,连那声音也柔和许多,他说:“我会的,你安啦。” 他说完,又叮嘱了秦冰好好保护苏婉儿,这才大步离开去办事。 秦冰则是对苏婉儿汇报…说如果没有什么别的事,现在就送她回家。 苏婉儿听到“回家”两个字,略微迟疑。在这京城可有一处算是她的家?家这个词语…在她的梦境里反复出的都是西北长安贫民区的那个小院落,狭窄的院子种满了盆栽,井台旁有水磨得光滑的青石板。厨房里经常会飘出各种诱人的食物香。再后来,家则是江南小镇的高墙青瓦的院落,院子里苔藓疯长,栀子花开得寂寥,沉默的爸爸成天埋头看那些青瓷。 而在这北地,连周遭的语音都不太适应的地方,乍一听到“家”这个字眼,苏婉儿还是不适应。 “回家?”她不由得低语。一时也拿捏不准是回江府郡园′还是陈家,抑或者是叶瑾之别的住处,再或者是叶家的酒店。可是,他的地方,是她的家么?苏婉儿忽然生出很多的感慨。 “哦。是这样的,叶队在京城是有住处。上一次…四少夫人您也去过。”秦冰在苏婉儿与叶瑾之大婚之后,已经从“敏华小姐”改称为“四少夫人”。 “哪一处?”苏婉儿问。是啊,她去过好几处。 “就是别墅区那边。”秦冰解释,已经发动车子。 苏婉儿经他这么解释,已经明白要去哪里了。可是,那地方交通不便,自己要打个车什么的,是绝对打不到的。那秦喜玲怎么办? 苏婉儿有些纠结这个问题,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电话又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又是秦喜玲打来的,刚一接起来,秦喜玲又在问:“小乔,你在哪里,告诉我,我来见你。” 苏婉儿听到秦喜玲那边的声音嘈杂,仿若是在公共场合。仔细一听,似乎在机场。心里一沉,暗想:这家伙真没多年还是这样冲动,这都不问清楚就冲到机场去了。 “玲子,你这家伙,想要去哪里见我啊?”苏婉儿问。 “他们说你去南方老宅了。这才成婚第二天就去老宅。哼。叶瑾之也欺人太甚。”秦喜玲愤愤地说。 “玲子,是我要求去的。我不太适应北方的天气,那边更自在一些。”苏婉儿回答。 “那我买机票飞过来看你,我这次回国也是想跟你聚一聚,这么多年,我总是在外面跑,都没有好好跟你说说话。最近,总是怕倏然之间就再也没机会相见。”秦喜玲叹息。 苏婉儿听得心里一紧,立刻低声说:“玲子,我在京城,今天早班飞机回来的,回来回门。” 秦喜玲骤然没有说话,过了片刻,这才问:“叶瑾之也一起回来了?” 奇怪,秦喜玲怎么知道叶瑾之去了南方。那家伙可是昨天夜里才来的老宅。苏婉儿一迟疑,就问:“你怎么突然问他了?” “哦。我猜的。想你总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第二天就跑回来了。肯定是他去接你,你才回来的。”秦喜玲立刻说,然后不等苏婉儿说话,又转了话题,问:“你在哪里?” “我一会儿打给你。”苏婉儿说,又挂上了电话,她可不能流露出见她的意思,秦冰是肯定不允许的。原本,苏婉儿就看得出叶瑾之对秦喜玲的不喜欢。 “好。我先回市区。”秦喜玲回答,也果断地挂上电话。 苏婉儿挂上电话,便靠在椅子上作势假寐,以待时机。等过了好一阵子,苏婉儿才施施然睁开眼,对秦冰说:“我想去见我爸爸和哥哥。” 秦冰一怔,随即就明白她是想见苏家父子,略一迟疑,便说“好”,于是就调转车头往酒店去。一路上,秦冰还打了一个电话给徐尚林询问苏家父子的动向,得到的答案很令苏婉儿满意,说今天大嫂有些许不舒服,所以,在酒店休息,准备明天去博物馆看参观。 车到酒店,已经下午三点,太阳已有日薄西山的意味。徐尚林已经在门等候,秦冰去停车,这里全然交给了徐尚林。 “尚林哥。”苏婉儿微笑着打招呼,快步到了酒店大堂。 徐尚林略微欠身行礼,带了沉静的笑,说:“敏华这装束十分漂亮。” 苏婉儿呵呵笑,对于徐尚林,她十分有好感。这人举手投足全是儒雅与从容不迫,到处事细致,绝无失误。 “这边。”徐尚林引领苏婉儿入了vip电梯。苏婉儿这才发现不是先前那一架电梯,那么,就意味着父兄换了房间。 “换房间了?”苏婉儿问。 “这是两位四少的意思。”徐尚林不疾不徐地说。 这两位四少自然指的是陈昭华和叶瑾之,两人本来不怎么对盘,这会儿都一致要苏家父子换房间,看来最近的事很棘手。 那么,既然陈昭华和叶瑾之都这样保护自己的父兄,还专门让徐尚林在这里镇守,自己又有何理由让秦喜玲见到自己的父兄,虽然这样想对于友情来说,是一种亵渎。但事关父兄,自己绝对不能大意。所以,苏婉儿在这问题上小人了一把,在vip电梯里,她对徐尚林说:“尚林哥,我要见个朋友,但我不想她知道我父兄在这里,该如何。” 是的,她信赖徐尚林。从他处理父兄的事,以及在关键时刻对她的保护。这一切,虽然是听命行事,但却让人觉得安心。 “那好办,不远处是锦程国际,那边的锦程酒店是许仲霖名下的。那边安保不错,我在那边为你开一个房间。”徐尚林想了片刻,做出了这样的方案。 “那先不要见我的爸爸和哥哥,我要先见一见这个朋友。”苏婉儿说,神情语气十分平静。 徐尚林看她一眼,便是略欠身,做了请的手势,说:“这边走。” 于是,苏婉儿又和徐尚林乘坐电梯下来,正好遇见在等电梯的秦冰。他一愣,问:“怎么了?” “去锦程。”徐尚林一脸高深莫测,秦冰却也不笨,略微一迟疑,立马就做出了部署,说:“我先过去安排。” 于是,等苏婉儿到锦程酒店时,秦冰已做好了安全保障。苏婉儿怎么觉得自己像是特级大熊猫,这阵势弄得她像是某大人物似的。 锦程也是五星级酒店,规格自然不错。苏婉儿所在的地方又是顶级职员才能入住之所,档次自然很高。但苏婉儿无心去看这传说中高端的锦程酒店如何。她只斜靠在沙发上等待秦喜玲的电话,等待这一次会面。窗外,日光凉薄,即便反射在旁边的大楼层面上,似乎有点回天乏术的无力感。 第006章 会面 下午四点,苏婉儿接到秦喜玲的电话,说刚刚回市区,并且询问苏婉儿的所在地。 “我住在锦程酒店。”苏婉儿缓缓说,看豪华的设施,顿时升起一股凉意。这种凉意是因为对于昔日好友的这般防备与试探。这种试探意味着昔年纯真的友情统统成为过往,人因为社会而变得冷漠。从这个角度讲,成长真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锦程国际?”秦喜玲问,显然是自己在开车,车里放的是电台节目,正在播报天气预报,说晚间有小雨,气温会骤降。苏婉儿莫名其妙就想到叶瑾之其实穿得有点单薄。 “小乔?”秦喜玲又喊一声,这才将苏婉儿从恍神中拉回来,连忙回答:“是的,就在锦程国际,1013号房。” “1013,根据锦程酒店的排位,这可是高级vip区域。我没有允许进不来。”秦喜玲呵呵一笑,说得云淡风轻的。 苏婉儿一怔,秦喜玲常年在国外,回京城住她家,哪里会对这酒店这样熟悉。而且每个酒店的高级ip区的排位是不同的。 她心里越发不舒服起来。确实也是,从机场再见到秦喜玲,苏婉儿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在亲眼目睹自己这份儿引以为豪的友情在慢慢死掉,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我让人去接你。”苏婉儿回答。 “呵,你现在不一样了,是叶家四少夫人。我们见面倒还要这样劳驿动众的。”秦喜玲语气里有讽刺的意味。 苏婉儿听得很不是滋味。这是昔年一起在华山之巅看日出,疯喊着要最佳幸福的心灵伙伴;是分享隔壁那个男生很帅的好友;是在大雨天,紧紧靠在小床上聊天直到东方发白的闺蜜。虽然她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前后算起来不过一年半。但那份儿友情对于彼此的影响很深。 苏婉儿记得秦喜玲在走后,依旧每周给她打长途电话。那时,苏婉儿还在西北的贫民区,家里没有电话,巷子口的杂货铺有。每周…那老板都会喊苏婉儿去接电话,聊很久,老板也要适当收一块两块的,虽然接电话并不要钱。所以…在苏婉儿与爸爸离开西北,来到江南小镇住下来,她摒弃了所有的过去,唯独没有摒弃秦喜玲,两人依旧保持着联络。只是秦喜玲退学,到处旅行,这期间只是她大一时…她来z大看过她一次。 她已经退学,准备去外面玩,路过江南,便顺道过来看苏婉儿。两人一起去西湖边转,说了什么,苏婉儿已经不记得。但那时,秦喜玲忽然问:“小乔,你这么好看…怎么一直不谈恋爱呢?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苏婉儿一怔,立刻说:“哪有啊?我这几年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你妈妈的医药费,我听说可是很帅的男人帮你出的。我很想知道这个很帅的男人是谁呢。只不过,一直没问。” 苏婉儿不语,因为秦喜玲当时并不在长安,而是在上海。她听人说,到底是谁那样大嘴巴。 “哦,好像是资助机构,我爸爸没跟我说。”苏婉儿撒谎,第一次对秦喜玲撒谎。她直觉银座八楼是一个秘密,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就算ˉ这一辈子再也不能遇见他,那也是秘密,直到死亡也会放在心中的最高档案。 秦喜玲便没有再问,后来西湖飘雨,两人不怎么说话,就回了z大。学校不能留宿…秦喜玲住在西湖边的酒店。就那一见面,便就走了三年多。 也是从那一次起,其实,苏婉儿就发现从前的一切都已改变,再也回不到原点。这三年多,她努力将西湖边的那一幕忽略掉,可是今天,在这豪华的高楼里,那一幕竟然猝不及防那样清晰浮现。 “玲子,你这话说的。”她轻叹一声,继续说,“无论如何,我还是苏小乔。” 秦喜玲默不作声,也没有挂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行了,我来见你就是,四十分钟内一定到,我先挂电话了。” 秦喜玲挂了电话,苏婉儿整个人有些恍然,只是看着时间,四十分钟,即便是谁也不敢说四十分钟内一定到,这京城的堵车全国闻名。秦喜玲却这样保证。 不过,玲子的性格,苏婉儿十分了解,说到一定做到。所以,她放下电话,才会一直看着表。 不一会儿,半小时过去了,苏婉儿让秦冰去楼下接秦喜玲,说:“大约四十分钟到。” “现在是快要下班了。有些公司为了错开高峰期,已经是下班了。即便如此,约莫会堵车。”徐尚林平静地说。 “嗯?”秦冰等他说下文,徐尚林却没有说话。 苏婉儿觉得一向不多言多语的徐尚林忽然说这话很蹊跷,秦冰大约也觉得,不过还有十来分钟,他要下接秦喜玲。对于秦喜玲,秦冰是见过的。徐尚林倒是不怎么熟悉,所以,这差事自然落到秦冰身上。 秦冰走后,徐尚林也说:“既然是朋友叙旧,我也不打扰,我就在隔壁,若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摁铃。” “多谢尚林哥。”苏婉儿站起身行礼,徐尚林已经十分有礼貌地退到旁边的保镖卧房去了。于是这套房的主卧就只有苏婉儿一个人。 但是十分钟过去了,秦冰并没有归来。应该是堵车了,苏婉儿暗自想。可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很轻轻的两下。 有门铃不用,却用敲门,而且敲得这样轻。苏婉儿有些迟疑,但还是按照防备的惯例,轻轻打开门。门口赫然站的是秦喜玲。 “玲子。”苏婉儿喊,看看身后却没有秦冰。 “秦冰呢?”苏婉儿又问。 “在下面部署。让我先上来。”秦喜玲说,便往房间里走。苏婉儿又不是白痴,秦冰是早一步来这边的,怎么会现在才部署。只不过,她一句也没提,既然秦喜玲来了,那就看看她到底怎么了,今天的举动这样反常。 并且…如果她是没通过秦冰、绕过了锦程的安保来到这里,那么,秦喜玲就太让人惊恐,太让人陌生了。 “这边坐…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苏婉儿语气十分平静,在她的对面坐下来。 “不用了。我不饿,也不渴。”秦喜玲也兀自在沙发上坐下。苏婉儿这才发现一向喜欢马尾的她将放下,那额边隐隐有些淤青。 “你额头?”苏婉儿问,语气一直拿捏得很到位。 “今天早上不小心撞到门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像是在西北,你家。然后就很想见你。”秦喜玲说,语气神色十分平静。 “玲子,对不起,这次你回来,我在忙自己的事。所以,也没有跟你好好地聊过。”苏婉儿十分遗憾。这遗憾不是装的,而是从内心里发出的…因为在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能值得她去珍惜的感情并不是很多。而这些弥足珍贵的感情中,跟秦喜玲的友情就是其中之一。 “没事…谁遇见这些事,谁都得焦头烂额。”秦喜玲说,那眼神却是在端详她,眼神那样专注,仿若是今日一别,就不再相见一样。 “玲子,你到底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不对劲儿。”苏婉儿问,心里十分担心。如果,她是叶瑾之的对头,那么…意味着什么,苏婉儿是清楚的“我没事。自己走的路总是要负责的。小乔,你是不是很喜欢叶瑾之。”秦喜玲忽然转了话题。 苏婉儿一怔,这问题在结婚之前,秦喜玲也问过自己。如今,她又在问…而且语气十分严肃认真。 “你老实回答我。”秦喜玲又强调。 苏婉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由得去思索。她这一沉默,便听到秦喜玲,说:“我只是问你爱这个人么?你不要去考虑严清雅的因素。只看自己的内心。” 这话题似乎关系着什么。苏婉儿抿了抿唇,问:“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想知道。”秦喜玲的犟脾气一点都没变,依旧是以前那个刨根问底的姑娘。 “我——”苏婉儿一时没回答,便垂了眸思考:如果自己跟叶瑾之之前没有严清雅,其实根本没有别的任何阻力,家族之前微小的阻力都因为苏婉儿出色的处理几桩事情化解了,他们两人之间相处还算融洽,在一起也不觉得无聊。而叶瑾之那样体贴细致,连爸爸和哥哥都喜欢他;如果没有严清雅,那么,她愿意这一生去赌这一把,将所有的爱护全都给这个男人。 可是,不就是因为有严清雅么?虽然感觉上好像是跟他的职业有关。但是,一次又一次,真的是跟职业有关么?而且他们在一起六年,并且他们之间还有严清雅姐姐之死纠葛在那里。让她怎么去解这个局? “如果没有严清雅——”秦喜玲又提示一遍。 “那应该是很爱的,也应该会在一起。不过,人生没有如果,所以,玲子不要去做任何的假设。好了,我们今天在一起,没有旁的人,就不要说这些不开心。”苏婉儿回答,又连忙转了话题,将这话题转过去。 秦喜玲“嗯”了一声,看了看这房间,略一笑,说:“你这里倒是安全,安保系统无比强大。不过,这样的套房不住也罢。全在别人监控之内。” 苏婉儿何尝不知这房间安保系统很全,全在别人的监视之内,她选的也就是这样的房间。第一,可以保证她的安全,虽然,她不相信秦喜玲会谋害自己,但她不能给叶瑾之拖后腿,若秦喜玲真有问题,那么,拿自己要挟叶瑾之也未必不会做;第二,则是让秦喜玲暴露在徐尚林与秦冰监控之下,让他们看整个过程,如果秦喜玲没问题,那么,叶瑾之他们也不用那样防备的。 不过,秦喜玲只是扫一眼就知道这里有无比多的监控,布置监控的都是顶级的高手,那样隐秘的位置。她这句话更像是在通过这些监控对那些所谓高手进行嘲讽。她这一句话,不就印证她绝非普通人么?连苏婉儿这样的普通人都能推断,何况是徐尚林这样的人。 苏婉儿内心叹息一声,低喊了一声:“玲子。” “嗯,在呢,我没事。”秦喜玲对她笑。 她这样是再也不瞒自己的意思吗?苏婉儿一时拿捏不准。秦喜玲却是斜靠在沙发上,说:“小乔,你是我在这世间最珍视的朋友。” 她的语气郑重。苏婉儿看着她,想起从前的时光,鼻子发酸,想要哭,却笑了,说:“我一直很珍视我们之间的友情。” “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再三地问你。”秦喜玲脸上带了笑,拿了一支烟在唇边,却没有点燃,于是那笑就有了几许风尘味。 苏婉儿没有听懂这句,只是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喜玲站起身,说:“我来看看你,已经很知足了,我这次又要去旅行了,千山万水的,人生无常。下次相见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玲子。”苏婉儿站起身,心里十分难受,她说这话怎么像是一别就是永别。 “嗯,你说了,我们都要好好幸福的。但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走自己想走的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以前看武侠,总是看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人在这世间,又有几人身由自己。小乔,好好走你的路,不要纠结太多,你拥有的,让很多人羡慕。”秦喜玲呵呵一笑,忽然大步跳过来,一下子抱住苏婉儿。 苏婉儿不知道她要做啥,本能一退。秦喜玲嘿嘿一笑,说:“我去旅行,你总的给我一个拥抱,给我祝福一下,希望我也找个如意郎君吧这话听得人心酸。秦喜玲这前言后语的,分明就是辞行。 “好,你也一定要幸福,找个如意郎君。”苏婉儿说,拥抱她,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嗯,我走了,你多保重,还有,在南方未必不好。南方气候温润,适合你。”秦喜玲说,于是放开她,转身离去。十分快速地开门,关门,两个人就再也看不见。 这谈话前后不过十三分钟却已经结束。苏婉儿愣在原地,秦喜玲已经不见,就如同她没有来过一样。 但是,苏婉儿知道,一切都很明确了。秦喜玲绝对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而这一面,也许叶瑾之知道。 第007章 醒悟 秦喜玲走后没多久,徐尚林便过来。 苏婉儿直截了当,问:“尚林哥是什么看法?” 徐尚林脸色依旧平静,带了浅笑,说:“想必敏华已有自己的判断。” “但我毕竟不专业,对于来龙去脉知道的并不多。有点雾里看花,何况,我不知道你们的态度。”苏婉儿也单刀直入。这么几次,从叶瑾之对秦喜玲的态度,以及秦喜玲对自己说的话。自己多少猜测了一些,但毕竟只是猜测,不能做出准确明晰的判断。 “敏华这样问,想必是知道确有其事。但恕我直言,秦喜玲的事关系重大。我并不能向你透露什么。”徐尚林说,语气里有了些许的抱歉与遗憾。 “有尚林哥这一句,就够了。”苏婉儿也不强求,有徐尚林这一句话,她就已经清楚秦喜玲确实并不是单纯的秦喜玲。她走遍全世界或许也不仅仅是为了旅行,而是有别的目的。 融的一顿饭后,苏婉儿起身告辞。推说叶瑾之大约忙完了,她要回家了。 说到“回家”两字,苏婉儿忽然觉得那样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秦冰洗了脑,脑子里浮现的就是那个地方。 父旯>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催促她快回去。 从酒店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天有微微的雨,风倒是大,冷得很。坐上车,她给秦喜玲打电话,关机中,打她家里的座机,一直响,没人接。 她心里有些害怕,但十分平静。秦喜玲向来自有决断,怕这一次,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来见自己一面,不过是再次确认叶瑾之的价值…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个,苏婉儿忽然一惊。如果“敏华,这些,你不用担心。秦喜玲是你的朋友…从今天她来这一趟来看,她是真对你好,而且态度很明确。所以,两位四少在处理事时会利用这一点,同时这也是最大限度地保全她。”徐尚林上前来,像是一位典雅的老者,语重心长地对苏婉儿说…声音很小,大约是因为这屋内有监控的缘故。 苏婉儿听到徐尚林的话,踏实了许多。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都做不到,或许说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如今徐尚林说了陈昭华与叶瑾之都会在这场角逐中考虑她的。 玲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婉儿看着窗外,日光凉薄,城市就要沉沉入暮色,她轻叹一声…对徐尚林说:“去让秦冰上来吧,该撤了。” “是。”徐尚林彬彬有礼,然后出去处理。 秦冰被叫上来…还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并没有接到秦喜玲。徐尚林不疾不徐,轻轻一笑,说:“你被她绕过了。这女人能绕过这个区域所有的监控,很不简单。若不是她未曾在敏华的房间动手脚,我们的监控对她来说,根本不屑一顾。” “呀,这么厉害?”秦冰向来很稳重,喜怒不露于色,这一次都不由得惊讶。 “嗯。而且一进门,就说了这房间倒是安全…监控不少,就是住不得人。这摆明就是说给我们圻的。”徐尚林轻笑,笑容高深莫测。 秦肄似乎要问什么,却看到苏婉儿在一旁,于是就打住了,转过来问苏婉儿有什么指示。 “我去跟我父兄吃顿晚饭…再回去吧。”苏婉儿站起身,理了理衣衫,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全然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但是,人生却是要继续,而且必须不能过得太纠结,否则都乱了。如今,这些掌控不了的事,自然有掌控得了的人去掌控,而自己不需要去为一些没办法为之,没办法掌控的事烦恼。 将所遇见的事,按照简单到复杂分类,再分出能处理的,亟待处理的,以及无法处理的。逐个来做。这是苏婉儿一直以来的方式。如今,秦喜玲的事,显然是自己无法处理的,那么,就只能做一些小范围的努力,比如,叶瑾之与陈昭华这里。 所以,她打定主意,短期之内不回南方。 秦冰自然不知道苏婉儿想了这么多,只道她是想念父兄,立马安排去苏家父子所住的酒店。那里是属于叶家入股的产业。同样是vip区域,安保措施得当。 苏婉儿去见到父兄。嫂子在哄孩子睡觉,爸爸和大哥在整理拍摄到的瓷器资料,看到苏婉儿前来,十分惊讶,询问一番,知道是叶瑾之去接她回门,两人又是接连夸了叶瑾之一番。 苏婉儿只是笑。爸爸和大哥就教育她不要只是笑,现在像叶瑾之这样细心的男子已经很少了,让她不要太任性。 “妹妹,我知道你脾气倔,又追求完美。但两个人相处,就是要宽容,多为对方着想,否酵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是你适合的。无论你遇见谁,你都不会觉得适合。”大哥叮嘱,语重心长。 “大哥,我自有分寸的。”苏婉儿笑。是的,如果她与叶瑾之之间没有严清雅,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去爱这个人,不一定会比董小葵对许仲霖差。其实,那一次遇险,看到他倒下的那一瞬间,她已然明白自己的心,那是恨不得死去的人是自己。她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何在不知不觉之间有这样的想法,自己也是骇了一跳。 “得了,你这丫头。”大哥拍拍她的头。 苏婉儿嘿嘿笑,爸爸也说:“瑾之这孩子,处事很周到,对你也好。如果对你不好,也不会处处都以你的感觉来考虑。这个年代,到处都看到烫发、染得鬼眉鬼眼的小青年,像瑾之这种,很少的。孩子,好好过日子。” 爸爸向来不多言,也是抓着她,就是一顿的思想教育。好吧,苏婉儿承认叶瑾之这群众基础打得太好了。 苏婉儿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说好。爸爸还斜睨她一眼,说:“别敷衍我。” 苏婉儿嘿嘿笑,说:“我从来都不敷衍爸爸的。” “这还差不多。你这丫头。”爸爸拍拍她。 苏婉儿趁机转了话题,与父兄一起说青瓷的事。爸爸把最近接到的订单一一做了详细记载,都拿给苏婉儿看。苏婉儿明白这是自己婚礼上拍卖的效应,也是陈家、叶家的效应。那一天,那一手,叶瑾之确实是帮了大忙。 苏婉儿看了看订单,又将自己的10go设计一股脑地跟父兄看了,说一会儿回去就先试着在网店里运行看看。 一家人对于瓷器事业充满了憧憬。只是苏婉儿一直没有,时不时听父兄对于苏家青瓷事业的畅想,也时不时说一说自己的构思。只是要利用李峻宁时装秀做广告的事,苏婉儿没有跟父兄说起。只是告诉爸爸,回到江南的话,先给她一套古代女子闺房的摆件瓷器,还有一个青瓷的瓷枕,她用来送人。 爸爸自然不会问她给谁。因为这么多年,苏婉儿虽然没有精湛的瓷器手艺,但对于瓷器的研究以及市场,一直在做。否则在清风镇,他们的瓷器也不可能销路还算不错。只不过,那时,她毕竟只是学生,接触的人不够多,路子一直狭窄,那才导致爸爸去做仿品赚钱的。 之后,苏婉儿一家选了西北菜,并让秦冰和徐尚林一并来吃饭。其乐融融的一顿饭后,苏婉儿起身告辞。推说叶瑾之大约忙完了,她要回家了。 说到“回家”两字,苏婉儿忽然觉得那样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秦冰洗了脑,脑子里浮现的就是那个地方。 父兄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催促她快回去。 从酒店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天有微微的雨,风倒是大,冷得很。坐上车,她给秦喜玲打电话,关机中,打她家里的座机,一直响,没人接。 她心里有些害怕,但十分平静。秦喜玲向来自有决断,怕这一次,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来见自己一面,不过是再次确认叶瑾之的价值,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个,苏婉儿忽然一惊。如果融的一顿饭后,苏婉儿起身告辞。推说叶瑾之大约忙完了,她要回家了。 说到“回家”两字,苏婉儿忽然觉得那样顺口,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秦冰洗了脑,脑子里浮现的就是那个地方。 父兄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催促她快回去。 从酒店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天有微微的雨,风倒是大,冷得很。坐上车,她给秦喜玲打电话,关机中,打她家里的座机,一直响,没人接。 她心里有些害怕,但十分平静。秦喜玲向来自有决断,怕这一次,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来见自己一面,不过是再次确认叶瑾之的价值,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个,苏婉儿忽然一惊。如果洗了脑,脑子里浮现的就是那个地方。 父兄都是一副了然于心的神情,催促她快回去。 从酒店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天有微微的雨,风倒是大,冷得很。坐上车,她给秦喜玲打电话,关机中,打她家里的座机,一直响,没人接。 她心里有些害怕,但十分平静。秦喜玲向来自有决断,怕这一次,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来见自己一面,不过是再次确认叶瑾之的价值,自己的态度。 想到这个,苏婉儿忽然一惊。如果 第008章 这些人谁啊 夜,墨黑,没有一颗星星。.外面没有一丝风,只有雨,却也是无声下落。秋夜凉寒从开着的窗户呼呼涌进来。 苏婉儿坐立不安。她又给秦喜玲打了几次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所以,一回到叶瑾之的别墅,就立马开电脑给她发邮件,她记得秦喜玲是有全世界都可以接收邮件的手机系统。 “玲子,看到信息,速回电话,急事。”苏皖十指如飞,生怕慢了一秒。 然而,时间流逝,电子邮箱依旧没有动静,手机也没有动静。苏婉儿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 当然,叶瑾之也没有回信息,甚至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秦冰给出的解释是一定在执行重大的任务,如果没有的话,叶队一定会回来陪四少夫人的。 苏婉儿点点头,对他扯出一个笑,说:“我没事。” 秦冰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跟苏婉儿继续说什么,于是沉默片刻,然后看看墙上的壁钟,说:“夜深了,四少夫人好好休息。这周围的安保系统很全面。” “好。”苏婉儿回答,她只觉得自己的神经绷得僵直,仿若天明之后就会有一个结果。 “四少夫人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就按铃叫我。我在这里。”秦冰说。 “好。”苏婉儿心不在焉,起身就往楼上走,走了两步才想起电脑没关,回转身来,却看到秦冰正在帮她关机,她连“谢谢”两个字都没心思说,径直往楼上去。 叶瑾之的别墅虽比不上陈云华的别墅,但也是分了好几栋楼。主体的这栋算是主人活动区,另外有客房,单体小楼,还有下人房。而主体楼的三楼算是私人空间,基本上不会允许主人之外的人踏足。叶瑾之的房间在这里,给苏婉儿安排的房间在三楼。 苏婉儿沿着楼梯而上第一件事依旧是去书房打开电脑看电子邮件。秦喜玲并没有回邮件,周瑾也不在qq上,就连勤奋如他这般经营qq农场的人,那菜地里的菜也好几天没有收了。她其实很想跟周瑾说话以前,每当遇见困境时,只要跟周瑾说一说,他三言两语就能让她安宁下来。 “需要你的时候,你偏偏不在。”苏婉儿嘟囔了嘴,不由得点开“最神话”,可是图标跳转她就迷茫了。周瑾在这个区是没错,可是他的id叫什么名字,自己却是一无所知。[非常文学]. 呸,这个家伙—— 苏婉儿任由画面跳转,这才进入“最神话”,她的人物依旧停留在一个悠闲的村落。这个村落似乎是在这个神话时代未曾被魔气沾染的模样,周围有美丽的花朵,还有悠扬的音乐。但是苏婉儿没有心思只是随便看了看频道信息,并不是看哪里刷出什么boss,谁又有什么重大成就而是看看周洛冰在不在。不过,显然“一笑倾城”这个号并不在线,倒是自己的师父“乱云飞渡”像是永不离线似的。 苏婉儿这一次没有做任务,更无心听音乐看风景,只是发信息询问“乱云飞渡”在东方频道上发言需要什么。师父回答得很快,需要一种道具叫什么“佳音千遍不厌”,当然前提就是用钱买。 神话币那是要赚的,做任务,买装备。苏婉儿还是个小白,没做几个任务自然身上的神话币不够支付。于是,想发一条世界消息,让所有玩家都看到的想法搁浅了。不过,好在有一个师父,看她问这事,立马就猜出她的意图。于是问:徒儿想在东方频道发言? “嗯不过,我的神话币不够。”苏婉儿十指如飞,又将游戏商城页面默默关掉。 “师父给你几个,你拿去玩。接寄售啊。”师父发了信息过来。 苏婉儿刚看到,寄售信息就到了。苏婉儿还没弄过寄售,又看了好一会儿攻略,才将寄售的几个东方频道的道具放到自己的包裹里。然后,又研究了大约十分钟,才确信这道具如何使用,正在输入文字,乱云飞渡倒是很担忧地发信息过来,问:“徒儿,你该不会不知道怎么用吧?” “额,师父,现在已经会了。”苏婉儿回答。 “你是被人杀了?你只要说名字,师父给你弄个千里眼直接将那人找出来,灭了就是了。不必浪费这个道具在东方频道上与这些垃圾口水。”乱云飞渡果真是个好师父,连这些都关心到位,可是他的一片赤诚之心恐怕就这样浪费了。因为她不爱玩游戏,来这游戏都只不过是一时冲动。所以,她回信息都很歉意:“哦,不,我是找人。” “找你要灭的那个人?”乱云飞渡的信息几乎是秒刷。这人的手速到底有多快,苏婉儿汗了一把。 “是。我找他有些急事。不过,别的地方找不到。就来这里找找。”苏婉儿照实回答。 毕竟,在这个游戏里,师父算是她最亲近的人。“嗯,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乱云飞渡回信息,然后再也没有说话。 苏婉儿一丝不苟地编辑信息:公子周瑾,我是小乔,找你有急事。看到速速上q回信息这信息,她隔一段时间发一次,一直将师父给她的道具用完,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回应。倒是有个叫“美其名曰”的人密语问:你是谁? “你是谁?”苏婉儿问,神经病,不说自己是谁,却问她,这世界哪有这种好事。 “说了你也不认识。可是,你问周瑾做啥。”美其名曰继续问。 “有急事,如果知道他行踪,请告诉他,我找他。”苏婉儿像是看到了一丝曙光,在这个让人抓狂而心惊的夜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哦,他不在线,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有一个多月没上线了,如禺他上线,我帮你告知他。”美其名曰回答。 “哦,一个多月。”苏婉儿暗暗想,自己也来这游戏一个多月了,他大约就是跟自己约定打赌的那天来过,然后就没来过了吧。这人真是不靠谱,把她扔在游戏里,自己却并没有上来。 好吧,这游戏比qq寻人还渺茫。苏婉儿叹息一声,正欲要退出来。乱云飞渡忽然发信息问:“徒儿,你找的人是公子瑾?” “嗯,是啊。”苏婉儿回答,十分奇怪师父怎么也像是认识公子瑾似的。于是她立马补充:“你认识吗?” “你是他什么人?”乱云飞渡不答反而问。 “哦,只是网友。就是他让我来玩游戏的。”苏婉儿照实说。 “你是他口中的小乔美人?”乱云飞渡又问。 “啊?他说过我?他平时是叫我小乔美人的。”苏婉儿回答,越发觉得这场面很诡异。 难道师父知道周瑾的下落?苏婉儿有些兴奋,立刻就想询问师父是不是认识周瑾。无奈苏婉儿的手速实在比不上乱云飞渡,这边信息还没发出去。乱云飞渡的信息过来了,颇像是自言自语:“小乔初嫁,我早该想到了。这家伙,我r” 苏婉儿还没来得及问“我目,什么意思,就提示乱云飞渡下线了。 哦,掉线了吧。 苏婉儿就将那句“师父,你是不是认识他?我找他有急事”保留在对话框,没有发出去,等着乱云飞渡上线。 这期间,她又切出来看邮件,依旧没有信息。苏婉儿叹息一声,起身泡了一杯热茶,是她最喜欢的“梅香蕊寒”,但是她却很没兴趣。泡茶时,又不慎烫伤了手,只是随意处理一下,就去打电话,依旧是之前的状况,可是她的心却更加慌,像是悬在空中,不知道落下去是安然无恙,还是粉身碎骨。 “这情况太诡异了。”苏婉儿看着窗外,一点睡意都没有。 泡好茶,又切换回游戏,乱云飞渡依旧没有上线。她便把人物放到开封城外,就去洗澡。是的,她需要冷静,需要清醒。 热水流过身体,带来肌肤温暖的触觉,但依旧没有让她冷静,只是让苏婉儿更清楚地看到过往的一幕一幕。那时,秦喜玲喜欢她,两人一起去淘小玩意儿,一起去郊外果园偷水果被狗追着跑,一起逃课,一起跟别的学校的人打架还伪装成隔壁职高的;秦喜玲差点出车祸,那一刻,苏婉儿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推开她了,自己也是冷静的人,一下就躲过了,只是胳膊留了疤。 苏婉儿看手肘与胳膊连接处那浅粉色的疤痕,轻叹:莫不是因为这样,她就要如此么? 那时,秦喜玲也喜欢呆在苏家,笑声脆生生的,经常跟妈妈聊天。妈妈久病,秦喜玲硬是可以让妈妈笑。苏家的人也很喜欢她,后来,她忽然离开回上海。苏家还失落了一阵子,不曾想在妈妈病逝后,在那简单的葬礼上,秦喜玲忽然出现,哭得比任何人都伤心。那时,秦喜玲又跟苏婉儿呆了一阵子,再然后,似乎是秦家出了事,秦喜玲就又回去了,断断续续地联络,直到苏大伟出事潜逃,苏婉儿与爸爸回到江南小镇………………. 一幕一幕的全是往事,在温热的水流过身体,全然清晰……………… 玲子!苏婉儿叹息,穿了睡衣到书房去,静静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等待结果。游戏里,乱云飞渡没有在线;qq上周瑾依旧不在;叶瑾之没有开机,没有回来;秦喜玲没有只言片语。 也许该问问秦冰,苏婉儿豁然站起来,走到一旁想要按铃,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不尊重人,于是就掏出电话给秦冰打电话,电话一接通,秦冰倒是怔一下,大约想不到苏婉儿会给他打电话。苏婉儿立刻说:“秦冰,你上来一下,我有些事想请教。” 第009章 忐忑不安 秦冰很快上楼来,举手投足依旧恭敬,说:“四少夫人。 苏婉儿看到秦冰一本正经的模样,却又不好问了。于是,只是静默在那里,秦冰也静默地站在一旁。 “那个,我想问,四少什么时候回来?”苏婉儿心不在焉地问一句。 “叶队并没有来过电话。这是惯例,大凡有很重大的事,所有人要关闭外界通讯工具,不能与不必要的人接触。”秦冰解释。 苏婉儿抿唇,这些事,她听董小葵说起过,说他们这些特殊的职业,作为家属的就是耐心等待,不能问,不能打听,否则很微小的一个举动,都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作为他们的女人,必定不能有普通女子那样的小性子,也注定没有普通恋爱中女子那种忐忑与纠结。一切只能爱这个人,就无条件相信这个人。”董小葵曾如此淡然地说。 苏婉儿这会儿算是彻彻底底地体会到了。如果是普通男女,这恋人没有只言片语就消失,那心里必定是七上八下的难受,忐忑不安,疑窦丛生,以至于辗转反侧,整夜不眠。然而,他职业特殊,他的恋人就要静静等待,静静忍耐。 而这种忍耐、等待,以及百分百的信任,其实要做到真的很难。 苏婉儿想到这些,轻叹一声,对秦冰挥挥手,说:“看这夜深了,他也没来个电话,怕是不回来了。你去休息吧。” “四少夫人也请早些休息。叶队如果忙完,定然会第一时间赶缅来的。”秦冰语气依旧不卑不亢的平静。 苏婉儿轻笑。她定然不相信这话,因为严清雅被刺,他再怎么的也得是赶到那边去的。怎么可能赶回来。 不过,想到严清雅,苏婉儿不禁想起来今天自己似乎因为秦喜玲的事,一直忽略了严清雅。这女人似乎是被刺了,现在情况到底如何…又是怎么样被刺的? 苏婉儿缓缓站起身,看着窗外墨黑的天空,陷入沉思。今天,似乎注定是个不太平的日子…几番出事。 严清雅被刺,玲子也神神秘秘的,叶瑾之的工作似乎有重大转忽然,远处的天空绽放出璀璨的烟花,继而是此起彼伏的漂亮。可是,在墨黑的夜里,忽然的明亮让苏婉儿一怔。 她忽然有一种可怕的直觉:严清雅被刺…会不会跟秦喜玲的反常有关? 这种直觉几乎是一瞬间形成,然后就在她头脑里生根发,根深蒂固,如同科幻片里的外星植物入侵。这种直觉让她倏然转过身来,忘记按铃,也忘记电话,径直喊:“秦冰,等等。” 已转过三楼楼梯拐角的秦冰听到苏婉儿这样急促的喊声…立刻就快步回转,问:“四少夫人,怎么了?” “你——”苏婉儿顿了顿…觉得自己太激动,于是缓了缓,略微调整自己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地问,“你知道,知道严清雅目前的情况么?” 秦冰没有答话,只站在那里。苏婉儿有些局促不安,轻咳一声,说:“我总是想瑾之是不是去陪她了。也是,今天听说她被刺…也不知道现在如何。” 那语气有些哀婉,乍一听真像是因为爱情而极度不安的语气。 “四少夫人不必担心。 如果叶队是陪严小姐,那么,不会关机的。他定然是在执行任务。之前在车上,四少夫人也听到的,情况十分危急。”秦冰语气十分肯定。 苏婉儿似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神情有些落寞,低了头似乎是自言自语,说:“我总想,他们六年的时光,六年的情谊,我这样凭空的算什么。” 她只是这样一说,权当是策略与权宜之计,心却还是有一种像是被钝刀慢慢割的疼痛。 “四少夫人,叶队他——”秦冰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苏婉儿问。秦冰则抿唇,大约思想上很纠结。 苏婉儿也不继续追究这话题,只是轻叹一声,说:“那一天我的喜宴,我做得似乎是过了火。只不过当时,一方面是为陈家、叶家的面子。另一方面,只是不希望他们这事就这样没完没了,彼此耽误。唉,事后想,那关我什么事。” “四少夫人,夜深了,你早些睡吧。”秦冰终于找到合适的话。 苏婉儿却不予以理会,自顾自地说:“如今,人都已经受伤了,我计较那么多做啥。只盼所有人都能安好罢了。”她一边说,一边转过来问秦冰,“秦冰,严清雅如今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秦冰抿了抿唇,终于还是缓缓地回答:“傍晚时,我得到的消息是手术很成功,但还没有暂时脱离危险期,在重症监护室。据说那一把锐利的匕首是当胸而入,只偏了寸许而已,想来也是挣扎过程中,偏差的。” “那行刺的人可有抓到?知道对方的意图么?”苏婉儿立刻问,暗自思量:当胸刺入,是偏差寸许,确实是要置人于死地的举动。但是,如果玲子是叶瑾之的敌对,那么,玲子必定专业,专业人士出手对付严清雅,那么,她断然没有活着的道理。 苏婉儿还在暗自思量,秦冰却已经回答:“我的职责是保护四少夫人,所以,别的事情,我知道的并不清楚。” “哦,好。你去休息。”苏婉儿向他挥挥手,自己一个人站在窗口看墨黑的天。这天黑得似乎不会亮一样,让人喘不过起来。 苏婉儿独自站了一会儿,又转过去看看电脑,没有只言片语,游戏里、qq上,想找的人,一个都没在线。于是,她想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自己想要的信息不知几时才会出现。如今这样等下去,自己的损耗太大,得不偿失。 于是,她再一次确认没有信息过来,就果断关了电脑,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临睡前,她刻意看了手机一眼…没有信息,凌晨两点二十早上早起坐飞机,又陪陈老狐狸、父兄,然后又摊上玲子的事。在这一系列事情的折腾下…即便是怀揣心事的苏婉儿也很快入睡。 第二天一早起来,苏婉儿第一反应是去看手机。手机就在枕头边,苏婉儿一摸,没摸到手机,便摸到旁边的人。她“呀”一声惊叫,翻身滚到一旁,这才看到叶瑾之就趴在一旁睡着了。 叶瑾之被她这么一闹…也是醒了,睡眼惺忪只是片刻,然后就是平素的干练模样,瞧苏婉儿如同惊弓之鸟,不由得轻笑,说:“看你这样子。这房子除了我能来,还可能有谁呢,傻瓜。” 就是你才危险。 苏婉儿腹诽…面上却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六点过。”叶瑾之回答,站起身,伸伸懒腰去洗漱。 苏婉儿还裹了被子坐在床上…看着他趴过的地方,有些呆呆的。这个时刻,这男人不应该是守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吗?他怎么在自己的床前。 “喂,叶瑾之。”苏婉儿以防自己憋出内伤,立马就跳下床,到洗漱间去找他。 “怎了?”他吐了吐嘴里的牙膏泡沫,含糊地问。 “你怎么不去医院守着?”苏婉儿问。 叶瑾之狐疑地看她一眼,慢腾腾地刷好牙,这才问:“你很想我去?” 呸,有病才想你去。苏婉儿暗想…面上却说:“照理,你该在那里的。” “照理,我女朋友被刺,作为我的职业,我该做的事是抓住那个行刺音。”叶瑾之不紧不慢地说,然后拧毛巾敷脸。 “好像也对。”苏婉儿自语…觉得自己被这个男人说服了。如果换做普通的情侣,女朋友被刺,男人定然是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以防有什么变故。但是,叶瑾之是十二路卫戍队长,对于这类事必须有自己的立场,首先要确定行刺者是否跟自己有关,而且必须以雷厉风行的速度,将行刺者捉拿归案。 捉拿归案!这四个字让苏婉儿心里一顿,叶瑾之回来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行刺者落网了? “瑾-之。”苏婉儿喊了一声。 “嗯?怎么了?”叶瑾之将毛巾放好,瞧了她一眼。 “抓到行刺者了吗?”她试探着问。不由得又看看手中的手机,秦喜玲并没有发消息来。 “这个——,小乔,你就知道为难我么?”叶瑾之显得为难,走过来摸摸她的头。 苏婉儿刚才也因为担心秦喜玲才一时心急才问出来,一问出来,她也后悔了。叶瑾之的工作性质摆在这里,自己怎么可以问他的工作。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看昨天你走得匆匆,想这事挺大的。有些担心。”苏婉儿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女孩。 “傻瓜,不用担心,我会谨慎小心妁。”叶瑾之话语很轻。 苏婉儿暗想:谁担心你,我是担心秦喜玲。 “哦。那你小心些。”苏婉儿敷衍。下一刻,叶瑾之就怒了,苏婉儿暗想:这敷衍一下都不行么?他就怒了。 下一刻,叶瑾之将她抱起来,说:“我不喜欢地毯,这屋内就只是地板,冰凉凉的。你居然光脚就过来。这是几月天了?” 苏婉儿顿时无语,一言不发,只是任由他疯。因为她实在是找不出这人到底是把自己处于一个什么位置来看待。如今,自己跟他之间就是不明不白的。 他把苏婉儿抱到床边,丢了一双毛茸茸的拖鞋过来,说:“洗漱一下,下楼吃早饭。我回来时让人煮了粥。” 苏婉儿有气无力地应答一声,显得十分心不在焉,叶瑾之当然又是教育一番,让他下次不要光脚在冰凉的地上走。 “嗯,好。”苏婉儿回答,在一旁寻自己的衣服,不曾想一拉开衣柜,但是她的衣服,全是新衣服,上次跟苗秀芝去逛街试穿过的,她倒是喜欢,但不喜欢那些价格。虽然叶家、陈家可能不缺那点钱,苗秀芝也不缺,但她就是不喜欢那些价格,所以,只是随便挑了一件,却不曾想衣服都在这里。 叶瑾之倒是临出门前为她解惑,说是他让丈母娘买的,怕苏婉儿有时候在这边住没衣服什么的。于是,就在叶瑾之的好几个住处都买了衣服放着。 “这样啊。”苏婉儿自语,选了一件长风衣穿上,也不去管价格如何了,洗漱一番下楼吃饭。 不过,她始终惦记秦喜玲,又打了几个电话,无果,看电子邮件,也没有信息。于是,吃饭时,她还是按捺不住,像是闲话家常似的,说:“昨天,我见过秦喜玲。” “嗯。”叶瑾之自顾自地吃饭,像是一点都没惊讶。 “秦ˉ冰跟你说过吧?”苏婉儿试探地问。 “说过了。”叶瑾之还是轻描淡写。 苏婉儿觉得这话题有些进行不下去,于是埋头苦吃一阵。最后,还是觉得心中憋闷得慌,于是继续说:“玲子怪怪的,上一次在机场,你们相见就彼此都怪怪的。昨天,她尤其奇怪。我有些担心。” 叶瑾之已经搁下碗筷,用纸巾擦完嘴,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苏婉儿闭嘴了。他瞧了她一眼,很认真地说:“苏小乔,认识你以来,或许有些事,我伤害了你。但是每一件事,我都会尽力从你的角度去出发的。所以,不要担心,安心做好你自己,安心去做你想要做的事。” 苏婉儿无言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话说到这份儿,她惟有一句“谢谢”。 叶瑾之吃了饭,又急匆匆去忙,并没有对苏婉儿的去向什么的做交代。苏婉儿也觉得这时刻到处跑不太妥帖,于是就呆在这别墅里。 百无聊赖,就看看新闻。但心里搁了事,总是心绪不宁。秦喜玲依旧没有消息,倒是跟秦冰闲聊,据说严清雅醒了,已经度过危险期。 “那他在医院了?”苏婉儿问,又觉得这句话很吃醋,但这样才符合她的身份,不是么?想到这些,苏婉儿也算坦荡了。 “叶队在医院。”秦冰回答,似乎觉得不妥,又补充一句,“部署了人手。据说昨天那人没抓到。” “那倒是闹得人心惶惶的。”苏婉儿说,心里的石头落了一下,却又浮起来,如果真是玲子,落入叶瑾之手里或者才更好吧。 她这样一想,又更担心了。更是电视也懒得看,起身去屋外走。院落里秋风肆虐,天昏昏暗暗的。她打了几个电话,一样关机中,于是回屋。 电视画面散乱,是什么新闻现场的。反正现在的新闻总是鸡毛蒜皮的事,让人烦躁得很。有点深度的,少得很。 苏婉儿拿了遥控器准备关电视,却看到新闻画面是一则车祸。有个一闪而过的背影,很熟悉。苏婉儿一下子就认出来,那人赫然徐尚(呵!言情就一定要我爱你来,你爱他么?不能有间谍的成分么?不想多说。还是谢谢一路支持我的人。) 第010章 是谁来电 苏婉儿觉得蹊跷,继续看新闻,但下一刻,新闻只说是新闻读,是刚刚收到的消息,对于车祸的情况还在进一步了解之中。苏婉儿觉得这新闻有点莫名其妙-,平时新闻媒体要是抓住这种新闻,即便是新闻速读,至少也会说出车祸的简单情况,以及死伤情况,这一次,新闻只说了是一辆超速的跑车与大卡车相擦,之后与另一辆大卡车相撞,死伤不明,接着就跳转成下一条新闻了。 尚林哥在现场,莫不是爸爸和大哥也在那里,四哥可是吩咐尚林哥带着爸爸和大哥游玩的。但那一则新闻太短,短得让人没捕捉到新闻的神经末梢,就过去了,自然看不到路人甲乙丙丁里有没有爸爸和大哥。 但苏婉儿的心却因为徐尚林在现场,立马就沉下去了。她先给大哥打电话,但大哥的电话一直响,却没人接。 那种一声接一声的长音,简直像是在一刀一刀地割肉,还往伤口里撒盐。 难道真是出事了么?她一想到大哥不在,心里那种恐惧如同滴入开水的墨汁,瞬间就无边蔓延开来。她立马给徐尚林打电话。这一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依旧是徐尚林沉着冷静的声音。 苏婉儿立马问:“尚林哥,你在哪里?” 徐尚林略一迟疑,还是平静地回答:“我在外面。” 苏婉丿儿听出他的迟疑,更觉有蹊跷,立刻问:“是不是跟我爸爸和大哥他们在一起。” “是的。今天带他们参观博物馆。不过,你大嫂因为疲倦,留在酒店休息。就只有你爸爸和大哥在。”徐尚林语气依旧平静,那边却是人声鼎沸。 “哦。我大哥呢。”苏婉儿立刻追问,心里更像是百来只青蛙在牛皮鼓面上哗啦啦地咕l蹦。 “在前面看刚发生的一起车祸。”徐尚林缓缓地说,然后又补充,“因为这起车祸…警察将这里封锁,暂时不能走,被困在这里。你大哥去看热闹了。” “哦。”苏婉儿一颗心总算落下,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 “敏华不要担心。这里太吵阄…一会儿,到安静之所,我让他们给你打电话。”徐尚林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从那喧闹里突围而出。 “好。”苏婉儿回答,挂了电话。然后拿着遥控器不断地换台,希望看到刚才的车祸,可是每个台都没有。她又换了一遍…只好关了电视,到三楼去。 依旧是开着电脑,想要见到的人一个都没见到,无论是qq、邮件,还是游戏里。就连她给陈昭华打电话也是关机中,打到他的公司,那边秘书说他不在,有事情留言…她会尽快转达。 她只好说没事,隔天再打来。秦冰倒是尽职尽责,对这别墅周围又进行了检查部署。就连厨房的食物都是经过精心检查的。 苏婉儿觉得整个人混沌不堪…胡乱吃一点东西,洗了澡就爬上床。头有些疼,像是得了重感冒。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找出一包冲剂泡上,像是以往很多次对付感冒那样。然而,等开水凉了,她知道该起来喝冲剂了,却就是爬不起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就这样静静躺着,仿若置身孤寂的大海,床就如同一叶漂浮的扁舟…周遭一个人都没有。后来,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她终于是撑着起来接电话。 屏幕亮着,跳跃的电话号码说明那是大哥打来的,并不是秦喜玲。苏婉儿略微失望,但还是很高兴能跟大哥说话。 不能让大哥知道自己生病了…否则他会很担心的。苏婉儿头脑中只有这个念头,于是,她咳嗽几声,这才接起电话,强打起精神跟大哥打招呼。 “敏华。”大哥低喊一声,似乎情诸并不高。 苏婉儿只觉得头疼,却还是笑着回答:“在呢。大哥,现在回到酒店了么?” “嗯,回了。”苏大伟缓缓地说。 苏婉儿听出他话语的疲累,想他今天去博物馆一定是累坏了,再加上自己也不太舒服,所以,就说:“那大哥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打给你。” “不用刻意打电话的,你要好好休息。”大哥急忙说。 “哦。我知道。”苏婉儿像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头疼,没办法想。于是,就挂了电话,也没开灯,就那样摸索着喝了凉掉的感冒冲剂。 再次躺到床上,被子其实很暖和,因为还有几天就是立冬,京城早就供暖。这房间自然温暖,但正因为很温暖,苏婉儿更觉得头晕。于是蜷缩起来,裹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睡去。 半夜里,电话又响起,苏婉儿已经无法挪动身体去接电话,于是任由电话停掉,她继续在火烧火燎的疼痛中迷糊。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又响起。 也许是玲子,苏婉儿在迷糊中想到这点。于是,艰难地摸到之前扔在枕头下的手机,睁不开眼,摁了半天才将手机接起来,“喂”了一声,那边半晌没有说话。苏婉儿也顾不得继续追问,头疼得她轻轻呻吟一声,翻个身,继续睡。好久,好久,她似乎听见秦喜玲在说:“小乔,我走了。你要好好幸福。” 那声音飘飘忽忽的,似乎又不像是秦喜玲。苏婉儿想要再听听,却就是听不到。头像是要炸开似的,她在迷糊里,开始低低呻吟,后来竟然不由自主地喊“瑾之,好难受。” 像是这样喊,就会好一些。于是,她便是低低地喊“瑾之,难受”。后来,也不知道是多久,她再度睡去,睡得像是不想在醒来。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上午十点过。喉咙干得似火烧,睁开眼看四周,发现不是在别墅里,正要查探这是什么地方,然后看到旁边的吊针,立马明白自己在医院,看来那天晚上的重感冒真是前所未有也不知道是谁将自己送到医院的,会是叶瑾之么?他说过那地方只有他可能去。所以…应该会是他,苏婉儿想到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喜悦。 不过,他到哪里去了?苏婉儿疑惑…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铃,摁一下,就会有医护人员来了。却不料还没摁铃,门外就响起开门声。苏婉儿有些慌乱,立马躺到床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叶瑾之…却是秦冰,他走过来看了看,吊针里的药水,又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像是一尊雕塑。 苏婉儿躺在床上,不由得有些失望。但随即又觉得自己可笑、矫情,叶瑾之忙得很,尤其是这几天风云突变的…即便是他送自己到医院,也不可能像言情男主那样二十四小时守着的,何况人家还有生命垂危的严清雅。 想到这些…她倒是平静了,也不由得叹息一声,自己如果是平凡的人生那该多好。那自己就可以肆意地撒娇,肆意地享受每一寸生命的恩赐。然而,命运让她走了这一步。 苏婉儿一声叹息,秦冰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奔到床边,有些手忙脚乱地说:“四少夫人,你醒了?” “嗯。”苏婉儿回答,那声音沙哑得像揉碎了蝉翼,十分喑哑。 “我…我这就告诉四少去。”秦冰高兴得手足无措一样,立马就往外走,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好像不用。四少去准备熬粥的食材了。因为医生说你的烧已经退了,只要将这段时间的疲劳睡够了…就会醒,估摸是今天中午。所以,今天一大早,四少就去准备熬粥了。” “熬粥?”苏婉儿咳嗽几声,声音比先前好一些。 “是。四少的厨艺十分了得,这会儿应该快到了。”秦冰回答,整个人都不像是平时的他,沉闷、严肃。 “哦。”苏婉儿想多说话,但嗓子太干,手上也没什么劲儿,再加上另一只手挂着吊针,没法端水喝,但她只是看了水杯一眼。秦冰立马就倒水递过来喂她。 苏婉儿有些难为情,却还是喝了几大口温水,这刻才觉出水真是无比神奇的存在。 秦冰刚刚似乎太过激动,现在冷静下来倒是不好意思。苏婉儿假装没看到,继续跟他谈话,这才知道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 她心里一动,想到的还是秦喜玲,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问,心里就憋了一口气。 “四少夫人那天很早就睡了,四少是下半夜抽空回来的,回来就立马去看四少夫人,才知道是高烧,连夜送到总院来,从那天晚上到今早,四少可是一直守在少夫人旁边,寸步不离的。”秦冰絮絮地说。 苏婉儿听得惊心,而不是温馨。照理说,他守着自己应该温馨。但他这样的大忙人却在这里处理私事,那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他手中的事已经解决,另一个就是没什么事。但是,严清雅遇刺,徐尚林都间接证实了秦喜玲的身份,那么,叶瑾之必定有事的。如果他没事,是不是意味着玲子就……. 苏婉儿想不下去,因为记忆里似乎那一天晚上,秦喜玲跟自己打过电话,说什么她走了。所以,她立刻问:“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呢?” 大约那语气太过凶狠,秦冰一怔,然后立刻从一旁的柜子上捧过来,说:“在这里,在这里。那天四少夫人一直抓着手机不放。后来,是四少用了好多方法,少夫人才交给四少的。” “你们没动过我的手机吧?”苏婉儿立刻问,语气充满了敌意,因为她发现里面除了大哥,没有来电了。 秦冰又是一怔,说:“少夫人,那事关隐私,我们不会的。四少从你手里拿出手机,就给了我,然后我给你放在这柜子上充电。期间没有别人来过,只有护士来,我也是很警觉的。护士动过哪些物件,我都会全部记下来的。” “可是,分明有打过电话的,号码到哪里去了。”苏婉儿自语,一只手又翻找了一遍,始终无果。她也在这翻找中冷静下来,不再继续找,将手机放到一旁。因为她想:如果有打来,移动公司是有记录的,一会儿上网查询就可以了。 “少夫人,真的没人动过的。”秦冰又保证。 苏婉儿努力扯出一个笑,说:“没事,是我失态了。” “嗯,那我给四少打电话,说少夫人醒了。”秦冰大约怕是相对太过尴尬,于是向苏婉儿略微鞠躬,就掏出了电话,要给叶瑾之打电话。 第011章 泪涌 电话并没有拨出去,因为叶瑾之刚好回来。秦冰严眼明手快立马就闪身出去,连借口都不用。 苏婉儿看到叶瑾之,内心百感一时齐发,纠杂在心中,五味齐全。原本听秦冰说,他细心守护了自己这么久,内心温暖,感动不已;但一想到秦喜玲的事,心里又不是滋味。所以,当叶瑾之推开门说不必打电话,他回来了。苏婉儿就坐在床上靠着靠垫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表情才适合。 叶瑾之走过来,问:“好些了么?” 苏婉儿点点头,便是问:“今天不忙么?” “嗯,事情进展顺利,全在意料之中,所以不忙。”叶瑾之回答,语气云淡风轻。 苏婉儿只是心不在焉的一句“哦,那倒是很好”。叶瑾之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摸摸她的额头,笑了笑,说:“看起来没事了,那天可是吓坏人了。自己感冒也不知道深浅。” 苏婉儿知道这事也是自己不对,太过担心秦喜玲,忧虑甚重,对于自己感冒的状况没有做出有效判断,才导致发烧到昏迷。所以,她在叶瑾之的话语中低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不是责怪你。我也有责任,自己不在家,秦冰又是大男人,只负责安保,更不好上三楼。如果刘虹一直在就好了。”叶瑾之说。 苏婉儿汗一把,这人不会想将刘虹弄到京城来吧?那自己的南方计划还怎么实施啊。 想到南方计划,苏婉儿也觉得有点无语。本来想借着分开来理清彼此的关系,静静等待自己的绽放,等待他能尽快处理他跟严清雅之间,如果到时候还是水到渠成,那彼此再重新来过,携手静好岁月,看夹岸桃花开。 但这才到南方住了一个晚上又被这家伙一个“回门”的理由直接袷弄回京城了。这事略微想一想都觉得无语。 “那啥,我保证以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我那天晚上是没留心。我——”苏婉儿想趁势说出自己担心秦喜玲,然后就索性直接询问叶瑾之可她还没说出来,叶瑾之立马就说:“好了,不怪你,也相信你。再说刘虹也只是刚大学毕业,想休息一阵子,于是就来帮刘伯,并不是在叶家打工的。” 苏婉儿“哦”了一声正琢磨如何将被打断的话题重新扭回来,叶瑾之却是叮嘱说:“你醒来,一定很饿。再躺一会儿。我去熬粥,一会儿过来陪你。” 他声音好听,那语气更像是三月和风。苏婉儿也不好意思继续说什么,本来,她是真的饿了,只是不喜欢躺了便说:“睡得骨头都疼了,我不睡了。” “那你这样坐着休息,点滴就快好了。我给你拿杂志解闷。”叶瑾之立马说便是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了几本时尚杂志给她,然后就去厨房忙碌了。 这病房是套房,生活设施一并齐全,还有客卧什么的,厨房也必定是有的。所以,叶瑾之离去,秦冰也并没有进来打扰苏婉儿。 苏婉儿其实是很想知道秦喜玲的消息,但这时刻似乎不是谈论秦喜玲的时候,所以,暂且忍下。只拿了杂志胡乱地翻着。 这几本杂志全是惯常的套路,她随手翻了翻,看看那些服装、饰品,她也没心思,就搁下了。倒是有一本知名的时尚杂志对李峻宁做了专题。大篇幅地报道李峻宁明年的春季时装秀,因为第一次首站在国内而且选择了最具代表的烟雨江南。 苏婉儿看了看日期,这是最新一期的杂志。里面有对李峻宁的采访,有他的大幅照片,摄影师的光影拿捏得很好,李峻宁一直略带微笑如同山野日光的神情就那样显露无疑。 这样看,这个男人真是好看得紧。苏婉儿略略直起身。 暗想:如果他不是出现在她危机四伏的时代,她倒是会很喜欢看到这样好看的男子吧。 想了想,又略一摇头。这世间,什么都讲究一个缘字。世界上适合自己的人有千千万万,但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于是你就只能遇见一个打动你心,适合你的人。 她继续看专题,对于李峻宁的采访,只有寥寥几个问题。大多数问题,李峻宁的回答都是不便透露。不过,他回到了的问题全都十分官方。说什么灵感全在民族的灵魂,全在民间,全在丰富的民族土壤滋养。不过,他却将原计划在中国的一场时装秀扩展为好几场,第一站是烟雨江南,第二站古城落日,第三站皇帝气质,第四站大漠黄沙,第五站锦城芳华,第六站则是南海风情。 他一口气将原来的一次扩展为六次,而且以他的话语来讲,六次是六种风情,全是中国,全是东方,却各有不同。 这人倒是大手笔,大家风范。苏婉儿暗自赞叹。继续看下去,看到记者问他为何会行到扩展为六次时,他回答:因为有一个人让人明白了我对东方神韵的理解是多么肤浅,这个朋友让我开始重新定位我的设计,甚至考虑更多中国元素的东西。立足本土,我想这是每一位设计师最终的回归。所以,这一次,会有耳目一新的东西。 之后的一段文字是杂志编辑对于这位朋友的猜测,以及对于李峻宁这次时装秀的期待。苏婉儿也没耐心看。不过,她倒是暗想:莫不是这人说的是自己?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人家李峻宁是大师级别的,就算之前与自己相遇什么似乎是刻意的,也没有必要从自己身上来找什么灵感。不过,他去制作箜篌,在那个小镇上住了那么久,上次还提到青瓷。那么,烟雨江南的首站时装秀,应该会有青瓷。也许,李峻宁不久就会跟自己联系了。毕竟,做箜篌的匠师家里所使用的诸多器具都为青瓷,皆是出自苏婉儿父亲之手。 苏婉儿想到这些,觉得从来没有跟自己的梦想那样接近过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萌动。杂志之后的内容再也看不进去,只将杂志合上放到一旁。 不过,自己发烧昏迷这么几天,爸爸和哥哥会不会很担心?苏婉儿因为青瓷之事这下才想到爸爸和哥哥,心里暗自骂自己不孝,不应该。 这时,叶瑾之正好忙完就来,苏婉儿立马就问:“我生病的事,家人知道么?” “我知道你一直很孝顺,对人很好不想让人担心。所以,我告诉他们,我带你去附近走走,过两天就回来。你不用担心。”叶瑾之一边说,一边拉了椅子坐到床边。 他这样懂得自己么?结婚之前,他迫使陈家接受爸爸和大哥,接受她是在贫民窟长大的事实;他还跟爸爸和大哥相谈甚欢,甚至打听好了详细的博物馆资料以及河南一带的陶瓷村落,只是因为爸爸和大哥说了想更上一层楼,想将陶瓷发扬光大。如今他又这样做。 这一刻,苏婉儿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坐在那里,垂了眼帘。内心起伏,眼泪有翻涌的姿势。从起初认识到如今,她下意识地抗拒这个男人,只因为他是别人的男朋友,他有爱的人;可是,她越发觉得抗拒没有一点点的效果,他会轻易扰乱她的心扰乱她的情绪,她会不由自主想到他。 她其实在很久之前,已经知道自己是爱上这个男人。 他的冷漠疏离只因为怕太多言语与情绪泄露了天机,因为身负重要的职责,关乎国家命运,甚至关乎世界格局;私下的时刻他带着孩子气的固执,与她斗嘴,绝不相让;有时候,有一种让人恨不得此生无他的浪漫,比如高铃的那一首歌曲,那一首歌的歌词,每一个字,苏婉儿都铭记在心,仿若不是那女子在唱,而是叶瑾之在轻声说;关键时刻,能够拿捏得当,虽然婚礼那一次,似乎处理得不好,不过,若不是自己心急,他其实是会来的,因为之后,她偶然听见他质问许仲霖为何要逼她走那一趟,许仲霖笑嘻嘻地说,我是让你看看这女人的本心,免得你成天觉得看不清她的心而若即若离。 “你搞成今天这个局面,我呸,许二,你就是见不得别人也跟你一样幸福。”叶瑾之恨恨地说。苏婉儿从来没听到叶瑾之发那样大的脾气。许仲霖则是笑嘻嘻地说:“她走这一遭,可是对你们都好的,你看看,她这一闹,这一步棋都活了。” “活你妹的。”叶瑾之恨恨地说。 “喂,灵秀可没得罪你。你看吧,你要再骂她。等国宁回来,非揍死你不可。”许仲霖依旧笑嘻嘻。苏婉儿却没办法听下去。其实这一刻,她已然释然,一点都不怪叶瑾之。其实她用心想一想,叶瑾之连父兄的事都考虑得那么周全,又怎么会让自己在大婚时难堪呢? 她泪流满面,她知道自己的心早已沦陷,否则,她不会去走那一遭。是的,走那一遭,诚然有自己的私心在,因为这好比打麻将,她赢不了,也不想严清雅赢,自然就要搅局。 她走这一遭,无论以后自己跟不跟叶瑾之在一起,叶家人都会竭力反对严清雅,因为她认为严清雅不会跟叶瑾之带来幸福;其次,如果严清雅真有问题,这一次走这一遭,若是严清雅意乱情迷叶瑾之,自己是去告诉她,她多么犹豫,多么辜负叶瑾之,敲打作用,同时也是给叶瑾之做的事加速一点了。 她不知道是对是错,然后有一点点微小的可能,她就这样去做了,当了一回悍妇,甚至不怕叶瑾之从此误解她。 后来,看许仲霖的说辞,叶瑾之并没有误会。但自己还是必须去南方,因为彼此之间还有很多的问题横着。她想蛰伏在南方,不要他分心,自己也好修炼得更好,能与他并肩一起。她想去南方,想等最好的时机,彼此再遇见。 “怎么了?垂头不说话?”叶瑾之偏了头想要看清她的脸。 “没有。”苏婉儿连忙将脸别向一边,怕他看见她眼里蓄了泪,露了心怀,连忙说,“没梳妆,丑得很,不许看。” (有读者说没感觉到瑾之和小乔有爱。我只想说一句:爱不是非得一定要说几遍,或者天天腻歪的。晚安,各位) 第012章 因为爱情 叶瑾之只是笑,说:“好了,我不看。//我去厨房看看粥然后,他真的起身离开。 苏婉儿松了一口气,偷瞄一眼,看他果然是出去,于是连忙将眼角的泪擦干。 叶瑾之一走,杂志也看完了,苏婉儿又百无聊懒,便又拨打秦喜玲的手机,却还是关机。于是又发一条信息:玲子,我很担心你,也很想你,你在哪里?看到后,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吧。 苏婉儿摁下发送,自己都觉得这样做没什么作用,但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一试。因为这么多年,秦喜玲早就是家人一样的存在。 信息自然是石沉大海,苏婉儿只得半靠在床上,看着点滴水,那一点药水,依照那速度,起码得要半个小时,苏婉儿觉得烦躁,于是摁铃,让护士进来将点滴瓶拔掉。 护士怯生生的,在秦冰陪伴下走进来,询问:“叶少夫人,请问有什么事吗?” “把这拔掉吧。我刚听秦冰说这是最后一瓶了。”苏婉儿说。她真是想自由活动一下了,何况因为长时间的点滴,针口处冰凉刺骨,还很疼。 小护士明显很为难,吱唔一下,才说医生用药很慎重的,这药没用完,怕不到位,留下什么后遗症,毕竟苏婉儿当天可是高烧昏迷的。 苏婉丿儿也不好为难小护士,只对她说:“那你去忙吧。这里没事了。” 小护士应声退出房去,秦冰也退了出去。叶瑾之倒是来了,他说:“再过半小时,粥刚刚好。那时,你正好打完点滴,可以饱餐一顿。” 苏婉儿点点头,终究不敢看他的脸,只是瞧了屋内远端一支景泰蓝的花瓶,花瓶里插了一只孔雀翎羽看屋内装饰,这怕是叶家特有的病房。 “是不是针口疼?”叶瑾之低声问,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苏婉儿心里一慌,还没来得及点头他就起身往外走,过了片刻,去而复返,身上有略微消毒水的气味。苏婉儿还没弄清状况,他已经将她的手放在他手中,然后放到被子下。 “这样暖和一些,就不会痛。”叶瑾之的声音清澈柔和。苏婉儿听这样的声音只觉得想落泪。如果这是浑然天成,水到渠成的幸福,没有隔着谁,没有隔着家国天下,是最好的花开,那一定很幸福。.但每一次这样的温馨总让她在感动时,又觉得如履薄冰。不过,这一刻她的手放在他手中,一点都不想挪动,他的手如同多次相握那样温暖宽大还有一点点的粗糙。 叶瑾之也不说话,却是一下子跳上床。苏婉儿吓了一跳,说:“下去,下去。”她一边说,一边推。又不敢用打吊针那只手。到底是力道不足,叶瑾之就爬上床,靠在床头,有点撒娇地说:“我好多天没合眼了。我靠在这里休息一下。” “去别的房间,这里不适合,也睡不好。”苏婉儿慌了。 叶瑾之则是很乖地在她身边躺好说:“不用,我在这里眯一会儿。”他说完,还真的闭上眼。 苏婉儿无语,只得往旁边挪,却又不能挪得太远,因为会扯到打点滴的线。 屋内再度安静无比苏婉儿始终不甘心,又推了推他,说:“你不去厨房看粥?火候不好,那粥可不好吃的。” “秦冰在的。”叶瑾之回答,那语气懒懒的,似乎真入梦乡了。 “不是你要熬粥给我喝吗?现在换秦冰在那里看着,没诚意。”苏婉儿说,能耍赖的手段全用上了。 叶瑾之翻了个身,靠在她身边,叹息一声,说:“知道了,你这牙尖嘴利的家伙。” 他小心翼翼翻身下床,生怕碰到她的手。苏婉儿因为他的远离而松了一口气,却不料他去而复返,端了洗脸水,拿了牙膏牙刷水杯什么的过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苏婉儿忙问。 “给你洗脸。”叶瑾之语气平静,动作更平静,就像这样做是天经地义,浑然天成的。 “我自己来。”苏婉儿抗议。 他却说:“还有好一会儿,不洗了不好受,先擦一擦。”叶瑾之说,已经为她擦脸,连同脖颈什么的都擦了擦。 苏婉儿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小时候,自己还是小小的孩子,每天早上起床,妈妈来给自己擦脸,擦手。 “那个,瑾之,我已经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苏婉儿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太怪异,太让人受不了,所以,立马建议。 “一切在掌控中,而且形势于我有利,我不着急的。”叶瑾之漫不经心地回答,在认真地挤牙膏在牙刷上。 苏婉儿看到那牙刷牙膏的,欲哭无泪,却还是压着情绪,说:“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你在这里已经耽搁太久,始终不太好。会被许二他们笑话的。” “笑话什么?叶瑾之反问。 苏婉儿其实是胡乱说的,也没思考过前后,这一下被叶瑾之问住,于是一愣,才回答说:“笑话你为个女人这样。” 叶瑾之忽然停止所有动作,转过身来,很认真地看着苏婉儿,满脸严肃地说:“苏小乔,你是我的妻子。我并不觉得我这样做,有什么可值得人笑的。” 好吧,循循善诱,由于自己的准备不足,失败。 苏婉儿无语,只得乖乖地刷牙,可是刷完牙之后,还是不甘心,支支吾吾小声嘀咕一句:“我们当初是契约,合作关系的。” 叶瑾之端了漱口水过来,扫她一眼,说:“我要说你固执呢,还是麻木呢?” 苏婉儿不说话,径直接过他端来的漱口水认真漱口。“好吧,以后,我叫你鸵鸟。小鸵鸟,我做那么多,你就一点都看不到,感觉不到么?” “那谁晓得你为什么要做那些,做那么多嘛。人都说你是阴谋家,我这样单纯的人可看不懂十二路卫戍队长里最冷静的谋略家的招数的。”苏婉儿语气有点上扬,略带撒娇。 “你啊你,你就不知道,面对你,我是阴谋阳谋都觉得苍白无力的。你这个小东西。”叶瑾之话语很低,说得咬牙切齿的,手还捏了捏苏婉儿的脸。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忽然惊觉这醒来的寸寸时光,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美好。 “好了,我去弄粥过来,让秦冰叫护士给你拆点滴。”叶瑾之说,收拾了器具转身就往屋外走。不一会儿,秦冰领了先前的小护士过来,那小护士低眉顺眼的,模样也伶俐,拆点滴装置的手法很轻,轻到她没有丝毫的不适感。 没有打点滴,苏婉儿下床自由走动,推开门便走出去,秦冰这边在收拾,立马就跟上去。苏婉儿对他笑,说:“我不出门的,我只是去看看四少。” 秦冰点点头,便就站在门边。苏婉儿打开门,是厅堂,厨房在另一边,门半开着,从厅堂那里,正好看见叶瑾之忙碌的身影。 他系了白色围裙,熬粥的火似乎已经熄灭,现在正在用汤勺慢慢地搅着。那动作十分优雅。而厅堂里,已经有香味飘起,是鸡肉与盐共同作用散发出的香味以及粥的清香,引得苏婉儿倏然之间就觉得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叶瑾之的厨艺很好,这是她所知道的。上一次是在江府郡园,他就露了一手。只是那时天黑,他也疏离冷漠,神色幽深,远不如今天这样烟火。 苏婉儿觉得这感觉很踏实,像是曾经生活在长安贫民区的那段日子。而这一刻的叶瑾之似乎不再是冷漠疏离的叶家四少,也不是背负众多责任,谨慎小心的叶家继承人选,更不是处处考虑、谋略隐忍的十二路卫戍队长。他似乎离自己更近了。 “怎么了?”叶瑾之忽然回头,觉察出她的审视,不由得问,他看她,那神色始终温和,唇边浮着温暖的笑。 “没什么。只觉得——”苏婉儿笑了。 “觉得什么?”叶瑾之端了粥到厅里的桌上,很认真地问。 “觉锝你不像你了。”苏婉儿如实回答。 叶瑾之盛了粥,又端了刚炒好的菜,轻笑,说:“爱上一个人,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他没有直接说爱她,但苏婉儿心里还是慌乱得不行,比第一次知道高铃那一首歌曲的意思还慌乱。她不再说话,低头坐在饭桌前,叶瑾之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去厨房拿别的菜。 苏婉儿耳畔回荡着那一句话,心里慌乱逐渐平静,却越发觉得这一句在哪里听到过。想来想去,却只跳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周瑾。 上一次,自己有些迷惑,跟他讨论时,他说因为爱上那个女子,自己也变得不像是自己。 叶瑾之和周瑾都说是这样,似乎也真的是这样。以前的自己,任何的愤怒与刺激都激不起她的情绪,不能扰乱她的步调,她喜欢做控场的那个人。可是,自从认识叶瑾之,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似乎都变了。她变得易怒、激动、小心眼,还计较,特别是有些事,明知道不该如此,却还是忍不住。 是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她反复咀嚼这一句,叶瑾之已经将菜都摆上桌子,让苏婉儿和秦冰速度入座。 粥香扑鼻,菜色俱佳,苏婉儿饿了几天,还不等叶瑾之喊开饭,她就自己舀了粥在碗里,说:“我先尝尝你的手艺。”然后,就是一大口,感觉真是无上美味。可就在享受这美味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短息的声音。 苏婉儿一怔,怕是秦喜玲来信息了,连忙拿手机出来看。 第013章 会是他吗 只是一条广告信息,苏婉儿激动的心顿时失望,一下子感觉是没胃口。叶瑾之何等精明的人,一下就瞧出端倪,问:“你在等信息?” 苏婉儿向来知道这男人聪明,对任何形势洞若观火,就是当前的形势,怕他也是掌控了不少,只是有很多事,出于他职业的特殊性,并不能讲而已。所以,她也不打算瞒他,径直说:“是的。” “怪不得睡觉还握着手机,我费了好大的周折才哄你把手机拿下来。”叶瑾之一边说,一边又为苏婉儿盛了粥,说,“多喝一些,你瞧你,瘦骨嶙峋的。” 苏婉儿没反对,因为确实饿了,虽然似乎一瞬间没了胃口。所以,她又舀了一口粥喝下去,终于还是没忍住,说:“我担心玲子。” “我知道。”叶瑾之漫不经心地说。 他知道绝对不是一件奇怪的事。苏婉儿又喝了一口粥,夹了炒鸡蛋吃,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她决定与叶瑾之如实说自己的感受。 “瑾之,我是真担心他。”苏婉儿说,没等叶瑾之回答,便继续说,“她这一次回来,我就感觉很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总觉得疏远了,却又总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我。可是,我又无从问起。” “傻瓜,过去不可追。如同幼年的时光,再也回不去。 时间就是一个陷阱,一旦掉入就再也回不去的。”叶瑾之声音柔和,却带了略略的遗憾。 这遗憾带了忧伤。苏婉由得一怔,他是在感叹什么么?还是感叹他跟严清雅的曾经?其实,最让苏婉儿纠结的就是她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严清雅跟叶瑾之没什么。为她从高层阳台翻越,向她求婚,一开始跟自己订婚还说是为了转移全家视线,不让她受到骚扰。如今,他对自己这样好,轻易就挑动苏婉儿心弦。 苏婉儿迷失·同时觉得烦躁,因为看不透他到底是如何的。所以,有时候恨不得用扫把将之扫除。 她这一刻,又有些烦躁·有点没好气地反驳,说:“我知道什么都会变,不用你提醒。” “小乔。”叶瑾之一时有些懵,一口粥连忙吞下,不由得僳声喊她,那语气带了些许的讨好。 苏婉儿也知道这脾气发得有些无端,却还是厌恶他叫自己小乔·便是没好气地说:“不要叫我小乔。小乔早就不在了。” 叶瑾之便没说话,自顾自将粥喝完,就坐在一旁,也不走开,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你干嘛?”苏婉儿终于被他盯得不自在,扫他一眼。 “认真吃饭。有什么事,等吃完饭·我们慢慢说。怒伤肝,你这家伙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叶瑾之语气慢悠悠的,丝毫没有生气的迹象。 好吧·苏婉儿败了,狠狠吃了一阵,将桌上的菜全部扫光(某人:其实是菜很好吃吧?),将碗一推。 叶瑾之轻笑,说:“去沙发上坐一坐,我去收拾厨房。” 苏婉儿真的就站起身,也懒得看他一眼,就到沙发上去坐。沙发收拾得很整齐,报纸叠放也整齐,一看就是叶瑾之的习惯·什么都收拾得很好。 苏婉儿随手拿报纸翻一番,大篇幅是观光,有一部分是说领导人亲切友好,另一部分是娱乐八卦,还有民生问题。将报纸略略翻了翻,没找到自己感兴趣的部分·苏婉儿将报纸再度叠放整齐放好。叶瑾之竟然神速,这就收拾完厨房出来。 “说吧,华宝。”叶瑾之在苏婉儿旁边侧身坐着,很认真地看着她说。这一次是没有叫小乔,可是直接叫华宝了。 苏婉儿也懒得再去计较,只是不知道这人让她说什么,于是问:“说啥?” “怎么感觉秦喜玲变了?这几天又发生了什么?”叶瑾之问。 苏婉儿想这事必定是要跟叶瑾之谈的,索性就都说了。于是,她挪了挪位置,离叶瑾之远一些,才缓缓地说:“说不上,总是觉得她怪怪的。不像是电子邮件里写的那样洒脱,像是有很多事瞒着我。还有,在机场,你们彼此的神色虽然只有一瞬,可是,我看到了。你们是认识的,对吧?” 叶瑾之抿了唇,浮起一抹赞赏的笑,说:“对。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来龙去脉。” 苏婉儿点点头,至少她从来没有认为叶瑾之跟秦喜玲之间有啥狗血剧,她几乎一开始就能从他们彼此之间的神色判定彼此可能有的关系。 “所以,真的抱歉。”叶瑾之说,神色有小心翼翼的打量。 “我理解的。尚林哥多少跟我提到过一点。”苏婉儿回答,忽然觉得扯到徐尚林似乎很不应该,毕竟徐尚林虽然是属于十二卫戍之外的人,但还是属于这支卫戍部队。 “嗯。尚林哥跟我说过。”叶瑾之也点头,示意苏婉儿不必多心,然后有说,“你继续说说,玲子跟你说什么了。” “哦——,她。”苏婉儿靠在沙发上回忆,缓缓地说,“她一个劲儿地问我是不是真要嫁给你,是不是—” 苏婉儿说到这里,可真是说不出那几个字。叶瑾之却偏偏追问:“是不是什么?” 苏婉儿不说,他又催促:“你倒是说啊?” 苏婉儿被催促得不行,便是低着头,说:“那个,她还一个劲儿地追问我是不是很爱你,要跟你过一辈子。” 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得自己的心没来由地咕生怕叶瑾之就问“你怎么回答的啊”。 “你怎么回答的?”叶瑾之立马问。 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苏婉儿抿唇,怒目扫他一眼,说:“我说不爱,不要跟你过一辈子。” “你敢。”叶瑾之立刻说,一下子就坐过来,将她的手抓在手苏婉丿心里更乱,却还是倔强地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好了,别闹了说事情。”叶瑾之语气缓和下来,虽然放开她的手,但却就坐在她身边。 苏婉儿也觉得应该说事情,不应该这样闹脾气。于是又往旁边挪了挪座,说:“我——,我不想她担心,所以就说是因为爱情才跟你结婚的,要结婚当然是要打算过一辈子的。” “哦。因为爱情。”叶瑾之似乎自言自语地重复一下。 “你别想多了。”苏婉儿立刻告诫。 叶瑾之轻笑,说:“我没想多,你继续。” 苏婉儿狐疑地看看他似乎真没有恶作剧的意味,她这才说:“玲子这样追问过我好几次,直到婚礼当天除了状况,我去江府郡园了,她还打电话问过我。我都很肯定地告诉她,她只说知道了。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可是,当我那天跟你回来回门她又给我电话,想要见我。后来的会面,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我知道。秦冰和尚林哥怕你有事,所以,那屋子安了监控。你们的对话,我都看了。你不要生气。”叶瑾之倒是十分诚实。 苏婉儿摇摇头,说:“我不生气,我知道他们必定会如此的。玲子不单单是我的朋友那么简单。尚林哥也说了四哥和你会帮我的,对么?” 苏婉儿说着,将视线移过来盯着叶瑾之的脸。叶瑾之也很认真地看着她,说:“秦喜玲对你很好。” “我知道。”苏婉儿回答这三个字,鼻子泛酸眼泪蓄满眼眶,因为她自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玲子这次凶险万分。 “所以,你四哥和我都不可能让你伤心。”叶瑾之一字一顿像是承诺。 这个男人说到就会做到,这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所得出的结论他对周遭的事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把把握。 “谢谢你。”她说,声音有点沙哑,笑容里带了泪,那泪从眼角慢慢溢出。 “傻瓜,你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不会去伤害爱你的人,不会去做让你难过的事。你相信我么?”叶瑾之问,语气神色都十分严肃。 苏婉儿想到父兄的事情,想到这么多次,他对很多事的处理,自然是应该相信的。可是,自己跟他到底没有浑然天成的默契,于是,她犹豫了。 “苏小乔,或者苏婉儿,抑或陈敏华,你记得,你要相信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你一定要记得,无论何时,只要记得我这句话。不要被别人左右。”叶瑾之一字一顿地说,眉头微蹙。 这是在暗示什么吗?苏婉儿总觉得他话中有话,但既然他不肯明说,自己也不能去追问,她只得点点头。 叶瑾之笑了,下一刻将她搂进怀里,说:“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你是聪明的,我相信你不会被表象所迷惑的。女人必备的物品:镜子,智慧,锋利的刀,你都具备。我的丫头,面对任何困难,不会乱了方寸的。” 苏婉儿心里猛然一怔,她没有去管他刻意的夸奖,立刻问:“这女人必备三样的物品,你怎么知道的?” “嗯?我不该知道吗?”叶瑾之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反问。 苏婉儿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去问他是不是当年银座八楼的那一位,但又觉得如果不是的话,这样去问,这家伙必定要生气。更何况,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银座八楼的痕迹渐渐淡了,甚至很多时候,她去回忆,都觉得只有淡淡的影子,一如那拉严的窗帘下隐约模糊的轮廓。所以,她顿了顿,说:“这理论倒是新鲜。只是不知道谁原创了。” “自然是你的瑾之哥哥我。”叶瑾之拍了拍苏婉儿的肩膀,哈哈笑。 “是不是哦。”苏婉儿很平静地怀疑,心里却膨胀着一种期待,如同风帆鼓得满满的。会是他吗? 第014章 当天 “那必须是。”叶瑾之语气笃定,又将她搂了搂,神色得意。 苏婉儿一颗心怦怦跳,像是要跃出胸口,“那必须是”四个字在心上掀起大火,熊熊燃烧,一如一根火柴丢在秋天晴朗的原野上,星火燎原。心里慌乱急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如何都是不自在。偏偏叶瑾之像是什么都没瞧出来,只是将她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肩膀说:“是不是觉得这话很有创意么?” 叶瑾之语气里满是得意之色,苏婉儿好不容易稳住情绪,低声回答:“是很有创意。不过我愚钝,不知道何解。” 是的。 苏婉儿在这种狂喜中,还有一点点的不确定。这些年,她总是谨慎小心,任何事情都要百分百确定才甘心。这句话虽然是出自叶瑾之之口,四少的称呼也符合当初的身份,但万一只是一种巧合呢。所以,她进一步询问。 “镜子,就是不要忽视自己容貌的作用;其次,女人必须要有智慧;第三,刀具象征着锋利的爪牙,女子可以柔情似水,但绝对不可以软弱。这是我认为一个女子该有的基本素质。”叶瑾之缓缓地说,声音清澈,普通话十分标准,说完之后,他还补充一句:“我解释得够清楚的吧?” “很清楚。”苏婉儿低声回答,心里只响着一个声音: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兜兜转转的,遇见的真的他。 以前,她曾有过怀疑,但因为严清雅的事情。她不敢去证实,也不想去证实,只希望银座八楼成为一个华美的梦,如同潘神的岛屿那样的天堂。 如今,即便自己不证实,这事实也来到了自己面前。 何况,当初叶云嘉也说过…他因为跟父母争执,负气出走,为躲避父母的寻找,便混入当时长安首屈一指的天云娱乐。 天云娱乐是什么地方?即便是住在贫民区的苏婉儿也知道…天云娱乐是长安最高的建筑,门口的警卫站得笔直,一直都是人来人往,车如流水。 长安有俗话:豪车、名车,天云停车场;美女仙女,天云包房。 而当时年幼的叶云嘉是如何进入天云娱乐,不得而知。因为…他似乎没有童年,冷静而聪明,超乎常人。总之,当年,叶云嘉是进入惊天娱乐,并且到了十四楼的vip区域,在那里目睹了一场血案,一场肮脏的交易。至于那肮脏的交易是什么…叶云嘉也是郑重其事地说事关国家机密,他不能说,请苏婉儿原谅。 苏婉儿当然不问…若不是事关国家,即便是叶瑾之身处卫戍这样的位置,又怎么可以轻易以公谋私来拯救自己的弟弟。所以,他来长安,当然是公事。 叶云嘉当然是聪明得可怕,据他略微的透露:抓他的有本地人、讲长安话,还有讲日语与英语的,甚至还有讲粤语与法语的。但无一例外,会四国语言的小叶云嘉听出的结果都是一个就是就地弄死。他如何巧言斗智,从天云娱乐这群恶魔的爪下逃脱…在整个长安与他们周旋了两天,才辗转入了苏家。叶云嘉丝毫没有讲。当这一次相遇…他讲起当初,已经是云淡风轻的口吻,末了只有一句话,说:“这种种都是让我遇见你。我知道总有一种方式遇见你。只是不知道这种方式这样刻骨铭心。” 苏婉儿自然不能接他的疯话…只是默默不语,片刻后转了话题,问他当初为何不声不响地离开。他只是一笑,说:“我什么样的处境,我清楚得很。天云娱乐能做到那样,必定是每条道都通。我听见你跟你爸说要去派出所报案帮我找家人。也许会找来家人,也许会招来恶鬼。我不能让你们有一丝一毫的危险。” 这话让苏婉儿呆愣当场。当年,她一直当他是一个有自闭症的小孩,却不料他已经想得那样深远,将整个苏家的安危都考虑进去。 “那么——”苏婉儿缓缓地说,将心中的惊讶压下去。 “嗯?”叶云嘉疑惑地问。 “你当初如何知道你四哥在找你?”苏婉儿问。其实,她立马就觉得这话是废话。叶瑾之得令而来,必然有完全准备。这一次的任务更是他的堂弟,更何况,当年一起来的人还有卫戍部队里神话级的人物陈汐华。 叶云嘉却是轻笑,说:“你不要忘了四哥是做哪一行的。再说,我之前去镇口打电话给他,你在厨房给我做烙饼,你不知道吧。” 他神情狡黠,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脸得意的笑。 “确实——”苏婉儿无可奈何地看看他。也便对当初叶云嘉的事情有了一个了解,同时原本会被寄养在叶老爷子身边的叶云嘉再度被送出国,并且在国外一直使用江陵这个名字的原因,不过是因为要保护后来,时过境迁,当年那件事处理得差不多。叶云嘉也已长大,这才回国。 当然,在谈话里,苏婉儿也默默地记着:叶瑾之当年在长安。便衣在外,人称叶瑾之四少。 苏婉儿想起过去的种种,有些出神。叶瑾之见她久久没说话,便是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低头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苏婉儿摇摇头,还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姿势,似乎太过于亲密,于是又对他说,“你放我下来,你这样,让我觉得有轻薄之嫌。” 她把话说死,叶瑾之也不的不放,毕竟他们还没好到这种地步。只是,证实他就是银座八楼的那一位之后,苏婉儿心里总有一种莫名的温暖与起伏。 暗合他的身份,当年一切的谜团都解开了。 当年,她目睹的那一次杀戮,那一个人必定是他的工作。而她无端目睹这一场杀戮,无论是否无辜,却已经卷入其中。所以,在这紧张时刻,他们必定不能放她走。何况,她到底是不是间谍,他还不能判定。因为所谓间谍…都是以迷惑面目出现的人,即便对方只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女孩,也可能成为优秀的间者。所以,出于谨慎…她被他用那样奇特的方式拘留,而他不能让人看到面目,怕也是工作的一部而他,必定是认真调查了她的。否则,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妈妈重病在医院,家里经济窘困,然后派人帮了她一把。虽然终究没有救回妈妈的命…但那样的举动已经足够让她铭记一生。 那时,她以为这份儿恩情永远无以回报,将会成为绝版的美好,留在心中。与这个人,怕也再难相见。可是,如今与他相见,她开始有点相信命运的玄妙-,冥冥中有所注定。 只是…当初那一段对于他来说,是稀松平常,举手之劳。还是…也在他心中留下了什么?苏婉儿很想知道,很想直接询问。但她只是沉默坐在一旁。 “对不起,我对你,总是情不自禁。”叶瑾之说,有点手足无措。这话让苏婉儿也觉得不自在,总觉得太过这似乎像是表白,而且是比较赤果果的那种。 不过,苏婉儿认为自己似乎该说点什么,不过难道跟人家说“没关系”,言下之意是:你可以继续轻薄。那纯粹是瞎扯淡的话。 于是她沉默片刻…清清嗓子,转了话题,问:“你知道我小时候在长安生活么?” “嗯,知道。怎么?要跟我讲讲小时候?”叶瑾之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像是要认真聆听她讲小时候。 苏婉儿呵呵一笑掩饰尴尬,她刚才可没想要讲她小时候…何况她小时候有什么好讲的?打隔壁学校收保护费的那几个痞子,还是教训所谓的跋扈校花,抑或是跟大哥偷溜出城去玩? 这些都没有可讲性。于是,她把挪了挪身子,也靠在沙发上瞧着叶瑾之,说:“我好多年没回去过了,想起长安的吃食了。尤其是华山底下一种传统的烙饼。炒热的石头铺底,饼就放在光滑的石子上。我妈妈最爱吃,所以,我爸爸就学会了。不过,我妈妈去世后,他就不再做了。这会儿,忽然就想起了。” “馋鬼。如果喜欢吃,找个空闲,我带你回去看看长安,顺带也回西北那边祭祖,你们陈家祖坟老宅都在那边的。”叶瑾之说,声音轻柔,那语气就像是跟妻子商量归省的丈夫。他倒是一点不自在都没有。 “没事,我只是说说而已。你把目前的事处理好就是了。长安那边,随时都可以去的。”苏婉儿回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以前去过长安么?” 叶瑾之微微眯了眼,脸上浮了意味不明的笑,说:“这个国度里的每一个地方,我都曾去过。有些地方,不曾自己走过,就不能运筹帷幄。” “哦,你是工作,倒是枯燥。什么时候,以旅行者的身份去看看,或许会很美。”苏婉儿说,心里却是凉了一点:大约,当年的银座八楼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工作的一小段,甚至说不上段,只是一小点,小得可以抹去,忽略不计。其实想想也是,当年自己只是小女孩罢了,哪里会让男人念念不忘。 “嗯,工作也会有乐趣的。有时候也会看到美丽的风景,遇见有趣的人。”他漫不经心地说。 苏婉儿心一惊,有某种喜悦,本想缠着他讲一讲,或许会从他口中听到当年银座八楼的自己。可是,门外响起敲门声,然后先前那个小护士怯生生模样,托着盘子进来给苏婉儿例行测量体温。这一场对话,就以这样突兀的方式结束。只不过,这一场谈话之后,苏婉儿心里多了一些东西,能让自己的心陡然起伏,也能让自己的心陡然平静的东西。她发现自己再不烦躁,兜兜转转,自己才是先遇见他的那个人。 小护士递过来温度计,叶瑾之起身去窗边浇花,那背影在日光剪影里与记忆里的模糊轮廓重叠,一瞬间又模糊,她陡然惊觉,泪满了眼眶。 (哦,这个是第一更,今天还有第二更,这一周都是,如果大家鼓励我。然后,我又有时间,我会适当加更的。那个谁,哼哼,生日的。) 第015章 静好 怕小护士瞧出端倪,说出什么关切的话,露了情绪,苏婉儿转了个方向,拿了桌上的纸巾慢腾腾地擦嘴,顺带悄悄拭去泪水,将情绪平复。 叶瑾之很认真地浇花,依旧没有转过来。苏婉儿只看他背影,又想起当年银座八楼,还是觉得有些惶惶然。不由得疑惑:怎么兜兜转转,忽然就遇见了? 她陷入沉思,以至于小护士说什么,她也没听见。倒是叶瑾之忽然转过身,说:“华宝,护士说检查一下,你在发什么呆?” 苏婉儿一惊,看他的脸,那样清晰俊朗,棱角分明,还有那一双眼,幽深得很。 这就是以前想方设法想看清楚却一直没有看清的那张脸,那双眼;这就是梦里千回百转想要触摸的那张脸,今天终于可以触摸。 苏婉儿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于是就看着他慢慢走过来,带着日光的味道。 “怎么了?还不舒服么?”叶瑾之在她身边坐下。 苏婉儿这才惊觉失态,立刻摇摇头,说:“吃得有些饱,就有点昏昏然的。” “嗯,没事就好。”叶瑾之回答,然后示意小护士继续检查。 小护士立马做了例行检查,说一切正常,只要注意休息,多喝水,注意营养就好,然后下午再过来进行观察。 小护士汇报完毕,便离开了。叶瑾之自然是催促苏婉儿再去休息。 苏婉儿摇摇头,往沙发上一靠,有点撒娇地说:“睡了这么几天了,还让我躺着,骨头都要散架了。” “好吧,拿你没办法。允许你今天中午不睡午觉。”叶瑾之语气宠溺,揉揉她的发,又问,“我要看些资料你要做什么?看杂志,还是?” “杂志已经看完了,没什么可看性。”苏婉儿如实说。那些杂志确实没什么可看性。都是些奢侈品的广告罢了。 “呵呵,可是好多人就靠那些个杂志侃侃而谈呢。”叶瑾之哈哈笑眉眼也温和下来,温柔地说,“那就不看杂志,你想做什么?” “我要用电脑,搜一些资料。”苏婉儿直接提建议。苏婉儿知道他就是银座八楼的那位,但也不能让她忘记自己要查一查那天晚上秦喜玲是不是来过电话。更何况,她现在还不能平复自己知道叶瑾之就是银座八楼四少的那种激动心情。她真想找一个人说一说比如陡然失踪的周瑾。对了,还有最神话里的师父似乎也认识周瑾,而且莫名其妙-下线,就没上来过。这次逮着周瑾也要问清楚。 “嗯。那边房间有。”叶瑾之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苏婉儿瞧了瞧,那门关着,犹豫着是不是该去用别人的电脑。毕竟这是病房,即便是叶家的特殊病房。 叶瑾之翻过一页资料,洞若观火漫不经心地说:“那屋里是我的电脑,那年,我受伤要出国做个手术,在等待的日子就住在这里,电脑设备是我弄过来的,由于是我的密码,所以一直在。昨天,我将它更新过,我想你会用的。” “哦。谢谢你。”苏婉儿说,只觉得这男人太妖了,连这些都清楚,连这些都考虑周到。 “傻瓜说什么谢谢的。以后不许说了。”叶瑾之将资料一合,不满地斜睨她一眼。 “嗯。”苏婉儿立马垂眸,却是想到听别人说过他当年命悬一线,十分危险。有个手术要出国去做,在国外也是修养了两年多才回来。而那两年多,因为他身份特殊更是十分不自由,被限定在狭窄的活动之中。那该是多么难受的两年。 不过,好在恢复得很好,回来之后继续担大任。可是,这一次弈祸,脑袋里的淤血—— 她的心忽然悬起来,想起上一次医生说的话,又想起他时时疼痛,总是吃药控制。不由得抬头看他。他已经在专注地看资料,额边有淡淡的伤痕。她以前倒是没有注意到。 “怎么了?”他又抬头,眸光里有些疑惑。 苏婉儿略蹙眉,低声问:“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叶瑾之一愣,很疑惑地问:“什么伤?” 天,这人居然忘记自己什么伤。她翻翻白眼鄙视这位工作狂,嘟哝一句:“不爱惜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说我。” 这话一说,苏婉儿自己也奇怪,自从今天确定他是银座八楼那位之后,她不知不觉便多了撒娇的意味。 叶瑾之还是疑惑,苏婉儿没好气地说:“车祸,上次那帮子医生跟我说可能醒不来,你不知道——” 她说不下去,当天,她似乎真的是哭了,而且想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嚎啕大哭。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叶瑾之将资料一扔,一下子将她搂过去,清新的气息在周遭氤氲。苏婉儿就那样靠在他胸口,看到日光从窗口落进来,泛起锡箔的光,略微刺目。 “我。”她想说什么,一时失语。过了片刻才回过神,在他怀里,低声说:“我在想你这该怎么办。”是的,这一直是她担心的问题。毕竟开颅手术风险极大。但如果不开颅,那么大块的淤血在脑袋里,会有彳艮大影响。他也会一直痛苦的,总不能每次都吃止疼药吧。 “傻瓜,不要担心。这只是小事。吃药就没事了。”他安慰,轻拍她的背,仿若她是小小的女孩,柔软得需要人安慰。 “可是那些教授跟我说吃药没什么作用的。”苏婉儿立马戳穿他的谎言,语气带了略微的撒娇与生气。 “最近检查过,情况比预想中好得多,所以,只要吃药、注意休息就行了。”叶瑾之笑着说,将她的发揉了揉。 “真的?”苏婉儿很不相信,毕竟淤血这回事,她还是知道一点点,大学同宿舍的老大的哥哥从建筑架上摔下来,脑袋里的淤血最终导致他没有醒来。那时,她还陪着宿舍老大去医院守过几晚上,听过那些护士医生劝慰老大一家。这家伙又拼命地工作,过度用脑·那么大块淤血,在短短时间会有好转?这话显然是诓人的。 “嗯。真的。等过一阵子,你陪我去医院检查,你亲自去问主治医生·好不?”叶瑾之说,扶着她的双肩,像是在向小女儿保证下周一定会去开家长会一样。 苏婉儿点点头,叶瑾之却是笑了,一下子凑过来,近在咫尺的脸把苏婉儿下了一跳,她立马往后跳一步·却又被他搂过来。 “你担心我。”他说,语气很低,却像是很高兴。 “我没有。”苏婉儿立马反驳,自己的脸却是先滚烫起来,连心里都似乎燃烧起熊熊大火,浑身不自在。 “呵呵。”叶瑾之傻呵呵地笑,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好了,我不逗你了,虽然喜欢看你这模样。” 这人——·苏婉儿心里愤愤,却一点都不难过,反而有一种甜蜜蔓延,像是日光下盛开了大片大片的向日葵,金黄灿烂。 “乖,我们都认真吃药,养好身体,以后慢慢切磋。”叶瑾之声音越发柔和,配上那样清澈的声音,简直让人癫狂·而且这人还将“切磋”两字说得那样暧昧。 明明很好的一个词,经过他那么一说,立马就多了别的暧昧韵味。苏婉儿假装听不懂,想故作很傻很天真地问一句“切磋是什么”,又怕他真的解释了,又偏偏是自己理解的那意思·那自己真是自掘坟墓,窘迫到死的。所以,她没有问,只是点头。 叶瑾之放开她,示意她去开电脑,他去为她倒温水吃药。苏婉儿立马飞一般地推门去开电脑。 打开电脑,运行速度畅快,居然还是“最神话”。虽然这游戏是许二领头设计,但不会那“第一网游”的头衔也是这帮哥们儿捧场捧出来的吧?怎么周围的人似乎全在玩“最神话”,看叶瑾之好几处房子的电脑都装有,敢情这人也给许仲霖捧场去了。 不过,叶瑾之在什么区,玩什么职业的。苏婉儿坐在电脑前发呆。叶瑾之刚好端了一杯水进来,她随口就问他了。 叶瑾之“哦”一声,说:“很久以前帮许仲霖捧场的事了。似乎是个剑客,我自己都忘了。好多年不玩了。不过,每次整理电脑,就顺手更新一下。” “哦,我看你好几处电脑都有,所以就问一下。”苏婉儿说,喝了一口水,很认真地吃药。 叶瑾之倒是反问一句:“你在玩?” 苏婉儿差点就呛到,立刻摇头,说:“我没什么兴趣,主要是网游太耗时。而且什么都应该是最初。淘金的都是最早的一批,这网游虽然现在要更名‘东方降临,,进军国际市场,全面进入全息时代。但毕竟已经五六年了。这会儿,去玩,耗时,还没什么意思。” “呵呵,华宝睿智。”叶瑾之轻笑,还要说什么,秦冰在门外轻喊“叶队,电话”。 “乖,一会儿记得休息。我可能要忙了。”叶瑾之一脸抱歉。 苏婉儿用力点头,目送他转身离去,房门缓缓合上。她立马登陆qq,mn,查看电子邮箱。秦喜玲没有信息,周瑾也没有只言片语,倒是他的白菜又成熟了,似乎是上过线,刻意种了白菜。 呸,这人倒是勤奋。苏婉儿立马就顺手帮他一把,一键摘取。在偷菜的过程中,她开始登陆移动网站查询通话记录。 通话记录密密麻麻,她将那一天的通话记录一遍一遍地看,却只有自己打出的和苏大伟打进来的,并没有秦喜玲的号码。 那一天晚上,真的是自己烧糊涂了,出现了幻觉么?可是,玲子的声音越发清晰,似乎就在耳畔,她说:“小乔,我走了,你要好好幸福。” 莫不是玲子她—— 苏婉儿想不下去,忽然站起身,泪流满面,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在快速流走,如果也抓不住。 第016章 时局波澜 她将手机紧紧拽着,想要给叶瑾之打电话,询问秦喜玲的挚当然,他是肯定知道最新消息的。毕竟,他最近的部署,或许跟秦喜玲有关。可是,他事务繁忙,最近遇见的事已经十分棘手,虽然他说这一段时间一切都在掌控中,但要掌控敌人,请君入瓮,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事,何况是他们所面对的敌人。 所以,苏婉儿在将他的号码从手机里调出来,又锁上手机屏幕。 她站在窗边看窗外,树木萧瑟,日光铺排,是深秋初冬难得的晴天,可她的心却是阴阴的。秦喜玲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那天晚上真是自己烧糊涂了,可是那一字一句都那样清晰。其实,她不怎么相信鬼神一说。虽然,很多人讲得有声有色。 也许,真的来过电话。苏婉儿想,然后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坐下来查看移动网站,再次认真核对当天的通过记录,确实没有秦喜玲的来电,甚至别的陌生号码都没有。 苏婉儿思索片刻,给10086去了一个电话,询问一下。那客服语气客气,但没说出过所有然,并且一再保证不可能没有记录。 与之多说无益,也没结果。所以,她挂了电话,暗自思量,想给徐尚林或者四哥打电话询问,但转念一想:他们都是有保密命令的人,自己不能陷他们于不义。于是,再度打消这念头。 想来想去,便只有叶云嘉最适合。于是,她给叶云嘉打电话。电话才两响,叶云嘉就接起来,沉声说:“我在开会,十分钟后打给你。” 苏婉儿“嗯”一声,便挂了电话,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的是秦喜玲的事情,一会儿想的是叶瑾之就是当年的四少。总感觉悲喜交。 在这等待过程中苏婉儿百无聊赖,打开“最神话”,说实话,对于这游戏除了音乐与画面她是真心没有兴趣的。第一确实因为时候不对,她知道这游戏的时候,这游戏已经运行了好几年了,本着做什么都要趁早才好的原则,玩这游戏是没什么价值的;第二,则是因为她确实很忙,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第三虽然她误打误撞入了陈家,算是陈家人,但她很清楚自己其实一穷二白,在社会上也没有多少竞争力,这么多年,她都是靠着百倍的努力才勉强做到今天这个境。 综上所述,她是喜欢实实在在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有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挥霍更不觉得自己有去挥霍的本钱。 所以,对于游戏,她始终只停留在看风景听音乐上。她将这个游戏当作m来感受了。只是“乱云飞渡”师父给她留下了一个疑问,周瑾也给妫‘布了一个疑阵。 登陆上去,沧海桑田的游戏跳转之后,她依旧在新手的傣族村寨,依旧坐在竹楼边。不过,这一刻,她顾不得这些,直接看“乱云飞渡”是否在线。 运气还不错,乱云飞渡的名字亮着。苏婉儿立马发信息过去问:师父,你在么? 乱云飞渡哼了一声说在星山副本。苏婉儿想下线研究青瓷的事,于是急忙打了一行字,问:“你认识周瑾,对么?” “嗯,同事。”乱云飞渡言简意赅。 “啊?同事。”苏婉儿打了这一行字,因为她实在想不出来周瑾的同事是什么样的。认识周瑾两年多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事,只说在休假,在国外玩。而且,陈昭华跟他也是认识的,这一点,苏婉儿是知道的。并且听周瑾说起,家中也不比陈家差,她一直想这人应该是家族企业,或者自己有自己的事业什么的。这里冒出“同事”这俩字倒是很新鲜。 “嗯,同事。听他说起过有个小友叫小乔。”乱云飞渡快速回复过来。 “哦。那他最近忙什么。我都没看到他。”苏婉儿问。是的,她想跟周瑾说说话,听听他的意见,这两年,他给的意见总是很中肯,很有效。总是可以将她从一团乱麻中拯救出来。 “忙工作。”乱云飞渡回答得倒是快,可是等于没回答。 苏婉儿鄙夷之,发了一个撇嘴的表情,说:“等于没说。” “是他负责的大项目,重要阶段,连睡觉都没啥空闲的。”乱云飞渡解释。 “那你还在这里玩?”苏婉儿反问,打字的同时又看了看手机,离叶云嘉说的十分钟还差两分钟。可是,时间似乎静止不动了。 “哦,我们是同事,但负责不同项目。我在这里不是玩,就是工作滴。”乱云飞渡回答。 “乱讲。”苏婉儿回答。然后不等师父回答,就说自己还有事要做,要下线了去,若是看见周瑾,就说她找他。 “你这娃,师父讲的都是实话,以后你就知道了。好了,好了,我会转告那厮的。”乱云飞渡一下子发过来一大串。好吧,这人在最难的星山副本还能腾出手发这么长串话,果然是厉害的人物。苏婉儿膜拜了一秒钟,果断下线,等叶云嘉的电话。 叶云嘉无比守时,刚好十分钟,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也不称呼她什么,就像是十分熟识的语气,问:“听说你又回北边了?” “哦,是。因为回门这礼数,所以回来了。你现在在哪里?”苏婉儿耐着性子,这是有求于人的事,怎么可以急功近利,最基本的礼数应该有。 “你回门的第二天,我也来京城了,是有朋友拜托我帮着处理一些事,所以,就过来了。”云嘉回答,像是在十分安静的地方,那声音也很放松,很柔和。柔和得让苏婉儿想象不出这个一直摆着一张冷脸的男子是什么样子。 这男人的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苏婉儿不由得想。因为之前听闻,叶云嘉是从来没什么朋友的人,独来独往,跟人谈事,利益至上。有时候往往一句话,让许多人憋屈,但不得不跟他合作。他手段之非凡与极端,就是徐尚林也曾赞叹:“可惜了。那么天才式的一个孩子,却有那么一种性格。” 听说他的诸多传闻不曾听说他窨朋友,更不会在他的传闻里听见义薄云天的举动。他是近乎馍而固执的人。虽然在苏婉儿看来,他更像是个任性的小孩。 “哦。那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现在还在京城么?”苏婉儿询问,心中盘算:若他在京城倒是应该见一面,当面说一些事似乎更好。 “一办完事就回南边了。现在在广城,一会儿还要到深宁去看看总公司那边的情况。”叶云嘉说,忽然又换了一种戏谑的语气,问,“小乔,你是想我了么?如果想我我办完事就飞来见你。” 苏婉儿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要说不想吧,那真是打人脸的事;要说想吧,自己却真是没有想的,这不仅是敷衍不诚实,还可能惹得他胡思乱想。他对自己的情谊,就是不认识的人随便扫一眼,看到他看苏婉儿的神色都能看出来。 所以,他这玩笑式的问题却真让人很为难。 他呵呵笑,然后说:“你这家伙连骗骗人都不会。好了,逗你的。” 听到他这样说,苏婉儿丝毫没有感觉轻松,是那种这一辈子只能辜负这个人的歉疚,偏偏这人还要让你觉得没歉疚,他不在乎的。 “嗯,你刚打电话给我,像是有事吧?”叶云嘉也觉得气氛不是很好,转了话题。 苏婉丿儿这才觉得轻松一点,立刻问:“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将来电号码抹去。” “哦,你说手机啊。很多手机都有清除痕迹功能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叶云嘉说,语气里全是疑惑。这可是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苏婉儿连忙解释,说:“不是。我是说,比如你给我打电话可是,我的手机里却没有你的号码,甚至移动公司的通话记录里都没有来电记录。你说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做到?” “哦,你说的是这个。理论上是有可能,但是,具体实施起来也很困难,必须是很特殊的设备,还要有很特殊的权限。在国内,没有几个人能办到的。所以,我说理论上是可以的,实际上,不太可能。”叶云嘉做了详细的解释。 特殊权限,没几个人能办到。这应该指的是官方,并且是一些特殊的部门,比如叶瑾之的卫戍部队,还有传说中的特别部门。 但是,玲子若是叶瑾之的敌对,那么,其实也可能做到的吧?苏婉儿想想,所以,又想叶云嘉确认:“就是说,那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我说了理论上可以,但实际上办不到。怎么?你遇见这种诡异的情况了?”叶云嘉何等聪明的人,从她的问话里立刻就判断出来。苏婉儿本来想如实说,让叶云嘉帮自己找玲子,但忽然觉得自己很可耻。因为,如果秦喜玲是叶瑾之的敌对身份,那么,叶云嘉如果为了帮自己去派人找她,不知不觉就会陷入无端的危险里。如今,秦喜玲已经在危险里,她苏婉儿不能因为自己的担心,就将自己注定要辜负的男人也拖进危险里,这样是最无耻,最可耻的行为。 “不是,我在看一本小说,小说里有这么一个情节,说女主角,迷迷糊糊接了一个朋友的电话。但是等她清醒,却不见朋友的号码,去移动公司查看话单也没有。我就琢磨这个情况可能么?”苏婉儿如实回答。 “哦。理论上可能,小说里一切皆有可能。并且还能写成鬼故事的。”叶云嘉回答,呵呵笑她看个小说也那么严肃地琢磨。 “不会吧,鬼故事。”苏婉儿说。其实,她也这样怀疑过,是不是玲子出事了,根据民间传说,魂魄会回来告别。 “嗯,也可能是女主角的幻觉。”叶云嘉又说。 “是啊,可能是幻觉。”苏婉儿点头,仿若叶云嘉在自己的近前。其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因为确实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秦喜玲一定来过电话。 “呵呵,你啊,处处说我是小孩子,看看自己这个认真劲儿,看个小说也值得这样琢磨。”叶云嘉呵呵笑。苏婉儿也附和着笑心里却在想:多危险,自己差一点冲动,就将这个男人拖到危险的境地里去。他对自己的情谊,即便是陌生人都可以看出来若知道是她的事,必定是全力以赴的。 后来,两人又闲聊一阵,说了南方的美食,还拟定等她再回南方,就带她吃去。随后,叶云嘉的秘书来催促再三他才挂了电话,说晚上跟她继续聊。 苏婉儿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日光,自己都觉得迷茫了。方才叶云嘉给妫‘归纳了几点:一,玲子确实有来过电话,可是却是通过特殊部门打来的;二,玲子没有来过电话,是她太累幻觉了;三,玲子有来过电话,但是她已经不在这世间是灵魂来告别的。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苏婉儿轻松不起来。看什么青瓷资料,早就没有心情与兴趣。她将电脑关掉,走出房间,厅里空荡荡的,只有秦冰很尽责地坐在沙发上。 “秦冰,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苏婉儿询问,这个地方比不得江府郡园是百年老宅有许多的玩味,这里,缺了叶瑾之忽然就变得枯燥无味得多。 “哦,这个要问叶队。”秦冰立刻站起来,十分从容地回答。 “这个,不是问医生的么?”苏婉儿十分奇怪,出院不出院,问的是医生啊。 “那天少夫人烧得很厉害。四少怕有后遗症什么的。 所以,决定在这里多住几天。他连换洗衣物都拿过来了。”秦冰说,然后又指了指另一间屋子,说换洗的衣物都在那边,让她不要担心,还有她的专业书也搬过来了。 苏婉儿知道这是叶瑾之的安排,也不多说。却又百无聊赖,想想还是去看看专业书,上一次给的论文初稿,教授虽然满意,但还是指出了好几处错误,让自己速速交修正稿,以便于有时间做定稿。教授最后还很时尚地说了一句“我很看好你哟”,吓得苏婉儿好几天都没愣过神来。 她刚站起身,准备去看书。秦冰忽然说:“少夫,刚刚徐尚林先生来过电话,说你的电话在通话中。” “哦?什么事。”苏婉儿立刻问,心里一下子紧张,因为在这个多事之秋,她最怕的就是父兄有事,她甚至巴不得父兄速度回清风镇。 “是徐先生带您的父和哥哥他们来看你。”秦冰的回答打消了她的紧张。 苏婉儿松了一口气,笑了一下,然后又摇摇头,说:“让他们不要来,我去见他们。我爸最疑神疑鬼的,尤其是我妈妈去世之后,如果我生病,就算是小感冒,他都会担心很久很久的。” 她有些慌,立马就寻电话,还自言自语,说:“根本就不应该让他们知道我生病了。 “哦。少夫人,你不要紧张。那个,四少并没有说你生病,只说过来做个全面检查,为以后生孩子做准备。”秦冰急忙阻止苏婉儿打电话的举动。可是,这阻止的话语让苏婉儿差点内伤当场喷血。 好吧。这借口虽然很狗血,很雷人,但总比让爸爸知道她生病,日夜担心,杞人忧天要来得好。于是,就打消了打电话的念头,询问秦冰爸爸和哥哥几时来。 秦冰看表,说最多半小时就会到这里了。苏婉儿这下慌了,想着自己还穿着随便的家居服,类似睡衣的。先前叶瑾之在,自己倒没觉得,这下觉得不妥。再说了自己的脸色似乎发白,并不是太好,要去淡扫蛾眉一下。 所以,她立马去洗澡换衣服,淡扫蛾眉。迅速做完这些,对着镜子觉得自己有了精神,这才到厅里去。爸爸、大哥、大嫂都来了,徐尚林和秦冰正在客厅里陪着他们,正在说这疗养区是叶家专属的。 爸爸和大哥自然在感叹,大嫂则是十分懂分寸,就坐在一旁。今天小孩子并没有来,苏婉儿问起,爸爸说是在陈家跟陈老爷子呆在一起,很喜欢听陈老爷子讲故事呢,因为听得入迷,不愿意走,陈老爷子就将小孩留在那边,给他讲故事了。据说,他也讲故事给陈老狐狸听。 苏婉儿讶然…陈老狐狸可是让三军噤若寒蝉的人,就是陈家大哥的小孩,没几岁,就怕陈老狐狸。大哥的孩子居然不怕。不过…转念一想,这孩子不是陈家后辈,所以对陈老狐狸倒没有畏惧的概念。 “这是极好的。老爷子一直孤单,周遭的人都畏他,惧他,尊敬他,或者心怀鬼胎算计他。却没有这样不怕生…这样真诚的交流了。”徐尚林笑,众人纷纷点头是这样。 苏婉儿也是附和,不过她更关心爸爸和哥哥几时回清风镇。于是,便在闲聊了最近在京城附近旅行所得之后,就直接问爸爸和哥哥几时回清风镇。 “今天来看你之后,就要回清风镇去了。”爸爸回答,想要抽烟,又觉得这是病房区…所以拿出的烟又放回口袋。 “是啊。连小艺都在惦记家里的猫咪了。说它一个在家,自己不会做饭,一定很可怜。”大嫂也说。 苏婉儿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呵呵笑。然后,又把青瓷初步方案跟爸爸和大哥说了一下,毕竟等他们回清风镇就要正式拉开苏家青瓷的大旗了。 秦冰则是默默在一旁听,徐尚林算是专业人士,毕竟帮陈昭华的公司多年,所以,倒是时不时给一些建议,当然也对苏婉儿列出的计划非常赞赏,称分析细致。 苏婉儿不好意思,说:“早就想请尚林哥帮忙评估…却是怕打扰您。” “敏华客气了。再忙也不会忙到没有时间的。如果敏华不嫌弃,随时都可以讨论的。”徐尚林的声音依旧带了略微的笑,十分平和。 苏婉儿笑了笑,又偷瞄了一眼大哥。他还是沉默在一旁,从头到尾似乎心不在焉,并且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苏婉儿觉得很奇怪…苏家青瓷事业做大这事,大哥可是比爸爸更激动的,今天自己说得这么详细细致,他应该是听得最认真的,怎么像是心不在焉的。 一定有心事!苏婉儿判定,却并没有直接询问。因为他了解大哥,若是要告诉她的事,第一时间就告诉她了,若是不想告诉她的事,他必定不会说。 所以,她只是跟爸爸、嫂子说了一会儿话。爸爸当然是叮嘱她不要任性,要跟叶瑾之好好相处,那些话语还是老生常谈的,说什么像瑾之这样的人不好找了,要好好珍惜,诸如此类。当然,也没有忘记叮嘱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苏婉儿觉得那感觉像是每一次开学之前,老爸一边拿学费给`她,一边叮嘱的那样。只不过,那时,会有略微的抵触心理,而现在只剩下感动与欢喜。 岁月真是神奇,带走很多美好,却也让人变得平和,变得珍惜,变得感恩。 苏婉儿一一答应。她愿意让爸爸放心,高兴。不过,大哥却一直没有说话,神色很飘忽,直到后来说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要去陈家陪陈老爷子吃一顿饭,这才彼此告别。 爸爸少不得又叮嘱一番,还用手拨了拨大哥的手,说:“你也不跟妹妹说点什么的。” 大哥这才抬头对她笑,说:“妹妹啊,加油。熊猫还有五百多只呢,叶瑾之这样的人却不多了。你好好把握吧。” 苏婉儿扑哧一笑,瞧旁边的秦冰也抿着唇想要笑,却始终憋着,不知道内伤到啥地步了。 “你呀,对妹妹说话也这么不严肃。”爸爸也笑了,一家人就这样告别。 苏婉儿送他们到门口,看着大哥,明天过后,等他们回到清风镇,自己该亲自见一见徐尚林了。 (哦,更新了。一更,但是字数很足。哎哎,又被人数落了。说成天就码字,钱没赚一点,身体每况愈下。真纠结哎。也许,成不了肖邦,就不该再迷恋钢琴。我滚去睡了,累得快散架。各位,晚安) 第017章 败走的小乔 父兄这一走,第二天就直接回清风镇,没有再来瞧过苏婉儿只是回到清风镇后,给她一个电话,说一切安好。 苏婉儿在父兄走后,忽然平静了许多,前段时间的慌烦竟全然消失,整个人沉静下来。并且对于叶瑾之将自己留在医院也并不感到厌烦,她深信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至于秦喜玲的事,她也不像最初那样慌乱无比。因为她担忧全都无济于事,自己的力量太薄弱。而陈昭华与叶瑾之都暗示过她,会全力保全秦喜玲。其实这就是最好的情况,自己更不应该担心得形容憔悴,让叶瑾之与昭华哥哥再分心。 所以,苏婉儿内心平静,认真休息,按时吃饭吃药。闲暇就看看专业书,搜索一些与青瓷事业有关的资料,找寻其中对苏家青瓷事业有关的点滴。 叶瑾之则非常忙,基本上是看不到人影。第一天,苏婉儿吃了晚饭,就一直看资料,等他回来。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过,她觉得很疲倦,便摸上床去躺下。却还是不断地重复想象叶瑾之是当年那位。 “如果,他知道我是那个小乔,会不会很意外?”苏婉儿像是怀春的少女,心里想到叶瑾之,充满娇羞与甜蜜。不过,她翻了一个身,忽然想到叶瑾之一直叫她“小乔”,莫不是,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当年那个女孩? “知道的话,也很有可能。”苏婉儿自语,不由得一下子坐起来,越想越觉得这家伙必定知道自己是谁。他早就调查过自己,而且还跟爸爸很好,一直聊天,其乐融融的。那么,必定知道妈妈去世的事。当年的事,未必不知道的。 呀…这个奸诈的家伙。苏婉儿腹诽,一下子躺倒床上,蒙上被子,只觉得心跳得很快。以至于久久不能入睡…所以,也不知走多久,只知道夜深了,她听到轻微的开门声,借着壁灯看到晚归的叶瑾之。 她不敢出声,连呼吸都不敢乱,只在床上。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只要一想到他是银座八楼那一位…只要一想到他可能知道自己是谁,心里就咕l得很。 叶瑾之将外套放在沙发上,像是怕吵醒她,动作很轻,灯也没开,只借了微弱的壁灯走过来,站在床边瞧她。 苏婉儿连忙闭上眼,只感觉他没有动…一直站在床边。所以,她也一动不动。不一会儿,只感觉到他微热的气息就在周遭。她预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果然,下一刻,叶瑾之的轻吻就在落在她额上。像是蜻蜓掠过水面,和风拂过耳际,带来轻柔的酥麻。她只觉得痒,却不敢动。 叶瑾之落下那一吻,却也没有动,像是又站在原地瞧她了。 这人——苏婉儿觉得,但也很甜蜜,于是更没有睡意。所以…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去搬了椅子,就伏在她床边睡。 苏婉儿大惊,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与难过,不忍心他这样睡去。于是假意翻身,不小心打到他…然后自己也立马醒了。 “瑾之?”苏婉儿假意支起身喊了一句。 “嗯,怎么忽然醒了,天还没亮。”叶瑾之坐起身来。 “我——,我没发烧了。有按时吃药。你,没必要在这里守着的。回房去睡吧。”苏婉儿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叶瑾之开了床头灯,微眯了眼,说:“不了,床上睡得太舒服,不想起床。我一会儿还要去忙。所以这里趴一会儿就好。” 这理由说得让苏婉儿丝毫不能反驳,只看着他,说:“这么忙么?” “嗯。想早点处理完,不要这样曲折,负累。”叶瑾之说,不经意地将她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摩挲。 苏婉儿只觉得那种感觉让人几乎疯癫,她静静地看他。他轻轻拂过打吊针的地方,抬头看她微眯了眼,轻声问:“还疼么?” 苏婉儿摇摇头,只觉得鼻子泛酸。她一直期待能遇见这样的珍惜,但从来不相信自己会遇见。眼泪噙在眼眶,仿若轻轻一眨眼,就能打湿整个世界。 “那就乖乖躺下。离天亮还早。”他说,看了看窗外,然后示意他躺下,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手。 苏婉儿没有躺下,因为虽然笃定他就是银座八楼的那位,是当年的恩人,更是心里的最高秘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完全迷惑,至少严清雅的事还摆在那里。她如果也是叶瑾之的敌对,却又是他恩人的妹妹,或者还是恋人,这几重的身份够叶瑾之纠结的,在他没有理清之前,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算什么? “我们这样算什么?”她心里想,便问出来了。因为不想憋在心里,不想让自己去猜得疲累,还没个答案。 “夫妻。”他斩钉截铁,眼神坚定。 苏婉儿听得心惊,也很高兴,便是一句“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只要记得你是叶瑾之的妻子就够了。”他一字一顿地说,语气与神色严肃。 “可是,叶瑾之是我的丈夫么?”苏婉儿问,也觉得这问题很荒唐,自己这样问太过任性,之前还想过不给他负担,不影响他情绪的。 果然,因为这闽题,叶瑾之脸一沉,眉头蹙起来,那眼神直直地看过来,看得苏婉儿浑身发毛。所以,她心虚地低头垂眸,小声嘀咕:“人家本来就很迷茫嘛。你之前说合作关系,天天在耳边强调,现在又这样说。完全就是前后不一,让人分不清。” 苏婉儿刚说完,只觉得被他握住的那只手一紧,下一刻,整个人就被他拉到怀里,然后紧紧搂住,咬牙切齿地说:“苏小乔,你这只猪,真是笨到家了。” “不许辱骂人,要就事论事。”苏婉儿努力要从他怀里挣脱,因为扭着身子被抱得很不舒服。叶瑾之偏偏不让,将她挪了一个角度继续抱着,说:“我这就是就事论事。难道,我做那么多…你都看不到么?” 呸,用肯定句回答会死啊?非得用反问句,苏婉儿心里无名火嗖嗖地冒,也赌气反驳:我有个朋友说…最容易受蒙蔽的就是眼睛。” “这句话对,但我说的看是用心看。我就不信你苏小乔会不懂?你陈家赐名都用‘敏,字了。”叶瑾之还是咬牙切齿。 “你叶四少太高深,反复无常,我段位低下,看不懂你的高深。一直是雾里看花着。所以,这才不耻下问。”苏婉儿也不在挣扎,只在他怀里…十分悠闲地说。因为她已经发现,如果要跟叶瑾之较劲,随时会被气死,还不如懒得跟他计较,说话气死丫的。 “不耻下问………………,你的成语造诣真是到了一定的境界,一个词语就暗含诋毁。”叶瑾之咬牙切齿依旧,然后却将苏婉儿从他怀里拖出来…抓住她的脸作势要掐一掐。 “放开,别给我整毁容了。”苏婉儿急忙用手抓住他的手,却也不敢用力…怕这家伙真掐自己。 “整毁容了,我还是会要你的,脱了衣服都一样的。”叶瑾之语气十分流氓。 苏婉儿气恼,正想反驳。忽然发现情况不对,等反应过来,他已经将她摁在床上吻住她的唇。起初,她还象征性地反抗一下,可是立马就忘记了。 他的唇柔软得不可思议,像是晴天里的云朵。他的气息像是日光下的原野,有和风的清新…还带了野果的香味,似乎还有酒酿的芳醇。 不是第一次亲吻,却每一次都感受不同。在那么瞬间,他辗转在她的唇上,苏婉儿陡然就醉了,忘记了天与地…甚至忘记了一切,仿若是时光哗啦啦倒流,回到了那一年,银座八楼拉严了窗帘的房间,他在睡梦里搂她在怀里,低头的瞬间,那唇扫过耳际,让她感觉心脏都骤然停止,整个人僵直。那一天,日光强盛,透过窗帘,却还是看不清他的面目,只模糊地看到他的轮廓,直觉是自己喜欢的那一种。 他的气息在周遭,今日的和当日的重叠。于是,一瞬间,她醉入他的亲吻。 他则是辗转吮吸,一点点入侵,唇舌交融,便是缠绵到了极致。苏婉儿早看过书里的描述,想象过如果跟这一位亲吻会是怎样的丝丝入骨,那时,只是想想都觉得癫狂。后来,叶瑾之有几次耍流氓,强行亲吻她,到底让她回味也不及这一次知道他就是银座八楼那位来得入骨销魂。 她是真的醉了,以至于被他吻得毫无反抗,喉间滚出呻吟,才陡然吓一跳,发现这样暧昧。叶瑾之恋恋不舍,终于放开他,却依旧离得那样近,低低的喘息喊了情欲的意味。 她不说话,不敢大口呼吸,因为他离得近,她怕大口呼吸,就破了此刻的平衡,接来下就是兵败如山倒,自己也不能掌控的纠缠。 他伏在她身上,双手摁住她的双手,支撑着略略离开她的身体,这姿势这样的暧昧。彼此都没有动,只听得彼此的呼吸渐渐平复。 “我,手麻。”苏婉儿平复下来,低声说,垂了眸,生怕自己的眼神有了什么勾引的意味。叶瑾之“嗯”一声,放开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如同最初来到这房间时那样。 “你——,还是回房去睡吧,这样不太好。”苏婉儿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掩耳盗铃似的,妄图盖住自己的慌乱,想让他回房去睡,避免尴尬,也免得他这样趴在这里会脖子疼什么的。 叶瑾之却是陡然怒了,沉了声:“什么叫不太好?你是我的女人,我就睡了你,也是天经地义。” 这话简直无耻,苏婉儿顿时气恼,又无语,觉得还是跟这位解释一下自己的意思。却还没有开口,他却是赫然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苏小乔,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从我的手掌里逃走,我活着一天,就会拖着你一天,无论你爱不爱我。” 第018章 誓言 此生,你不来,我不老。 题记这一句类似表白的话语无论放在哪一本言情小说里,由男主说出来,绝对可以直接击中女主内心,并将钢铁化成绕指柔,从此对男主爱得死去活来。 但是,那前提必须真的是只是小说,没有漫长的烟火岁月要去面对,只要有爱情就好了。因为小说只需要爱情,不需要人生。可是,现实中呢?两个人若要白头到老,将爱情的寿命延长,再延长,让彼此都能幸福地生活一辈子,相爱只是很基础的一部分,只是前提而已。相爱之后呢?忍耐、宽容、以及彼此对于自己性格的逐步调整,以至于彼此达到和谐都是更重要的存在。 在这一刻,尽管苏婉儿知道叶瑾之就是银座八楼那一位,算作她的恩人,也算是她心仪的男人。可身处这样不明不白的时刻,听到这样近乎无理的表白。苏婉儿除了瞬间的激动,更多的是烦躁。 她甩开他的手,也顾不得去擦他留在唇边的温柔,冷冷地反驳:“四少也至于无赖成这样么?” “随你怎么说。”叶瑾之语气淡然冷漠,脸上的神色疏离得很,如同他们在深宁初见,在许仲霖的订婚宴上偶尔的视线交错时那样,一瞬间一光年之感。 苏婉儿也不想在他这件事上阴谋阳谋地计算什么,这样彼此都很累。何况走到如今这一步,她已然知道自己爱这个男人,已然证实他便是银座八楼那一位,也知道他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 如今的她已不是当年初入陈家,感觉满心凉寒、危机四伏的女孩子。陈家人、叶家人以及一些朋友以一种不言诉,却默默行动的方式在爱护着她。何况,玲子那一句“你要好好幸福”还在耳畔。 是的,自己有可以幸福的理由与条件,为什么要辜负?又为什么要爱自己的人失望呢? 今天…在父兄走后,苏婉儿独自站在窗边看远处的灯火辉煌,将自己与叶瑾之的来来去去都思量了。最后的决定是直接问他要一句答案,一个真诚的绝对。 所以…她等他,也想他。想到之前那样平和的相处,不由得就想到“岁月静好”四个字。可幺。今,这样的暧昧缠绵,他却还是没有真正地回答。 也许,对于男人来说,那已经算是很明确的回答了。可是…对于女人来说,这样的回答,尤其是反问式的回答太模棱两可。 这就是区别,世间再聪明的男女,都可能这样犯错,并且彼此不自知,于是就误会百出。 与人对战,是耗费心力的事…尤其是相爱的两个人的对战,就是彼此折磨。这一刻,知道他心中有自己的苏婉儿在看到他转身的刹那…早就不想与他对战,伤敌八百,自伤一千。所以,不由得轻叹一声,说:“瑾之,我只是想听到让我安心的答案而已。毕竟,我不喜欢悬而未决的处境,太折磨人。我也没有太多的时间与精力去耗费。” 是的,她就是这样的人,不喜欢做没有结果的事…不喜欢耗费时间去做没有意义的举动。即便她如何爱叶瑾之,即便可以为叶瑾之舍弃性命,却如果跟他是没有结果的,那么,她希望此刻就能收手,从此后…山高水远,不再牵挂。 对于一旦爱了,就全情投入的人,不得不担心无望的纠缠,以后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她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即便诸多事情表明,这个答案昭然若揭。她也要从他口中听到。 然而,很遗憾的是叶瑾之听到他的话,只是脚步略微一顿,继而还是伸手拉开门离去。 苏婉儿坐在床上,什么都没再说,只静静看着那扇门,等待他再度回来。然而,他一直没有回来。直到她感觉很疲累,轻轻躺下,沉沉入睡,他也没有回来。 也许以为他那样柔情的疼爱,这么一个绝对,是一定会给她的。可是,他的反应大出意料。苏婉儿觉得很挫败,很伤心,睡得极不安稳。 所以,当他再度进来时,她便倏然醒了。跟先前一样,她没有动。他却没当她睡着。他说:“小乔,我听呼吸就知道你没睡。” 苏婉儿不回答,心里还是恼他:你知道又怎么样,你洞察了我全部的情绪又怎么样。可是你永远不知道,我心里有一个底线,一旦超越这个承受的底线,就是任何事都再难回转。 “刚跟人谈事,这才结束,所以来迟了。”他说,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苏婉儿不语,依旧躺着。 “我当时出去,就想立刻进来,但事情紧急,所以,等谈完才进来。”叶瑾之急急解释,语气十分不自在。这男人怕是很少跟人解释吧。苏婉儿心里的伤心与郁闷已经平复得差不多了,却还是没有说话。因为尴尬,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所以,只得沉默,闭着眼睛。 “小乔,我——”他喊一声,像是要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吞吞吐苏婉儿依旧不答话,只等他往下说,等了许久,都快没耐心了。才等来叶四少一句结结巴巴的“小乔,对不起”。 这是哪门子的语言?苏婉儿疑窦丛生。暗想:莫不是这家伙要对她说啥“还卿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陈词滥调,来一个文艺的分手。 好吧,忍耐,等待,看叶四少今天到底要如何。所以,她依旧没有说话,也没有睁开眼,却是感觉他近了,气息就在周遭流转,那呼吸不太均匀,有低低的喘息。 这人越靠越近,到底要做啥?苏婉儿的心骤然紧张,忽然,只听得他带起风声,一个吻印在她额上,随即是低低的一声“小乔,我爱你”。 那声音极快,极轻,像是叶四少羞于开口,却不得不开口说…如同一阵清风陡然拂过荷塘,引起轻微的轻颤。 苏婉儿只觉得浑身一颤,气息都紊乱。他却是落下那一吻,说出这一句如同惊雷的轻语…迅速闪到一旁。虽然并没有离去,但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手足无措,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苏婉儿心里那一点点的气恼与哀伤全然没有了。她只觉得日光陡然铺满了房间,心里也暖暖的。 只不过,她依然没有动,不想让这男人太尴尬…总得给他一点缓和的时间与空间。 两人静默。片刻后,苏婉儿正在琢磨如何施施然醒来最为合适,却不料叶瑾之却是搬了椅子坐在床边,继续说:“小乔,我原本想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才来给你最好的花前月下,醉酒香浓。可是,人生意外很多…计划真是永远赶不上变化快,你身边忽然出现太多人,都对你虎视眈眈。所以…我只能这样,让你受苦。” 苏婉儿听这一段话,倒不是感动不感动问题,而是分析他这一段话,似乎在说他一直就知道她就是当年的苏小乔,而且一直知道她单可是神奇的是这将近八年的时间,他从不曾在她生命里出现。她和大哥遇见那位公子哥那样压迫,歪曲事实,哥哥潜逃;她和爸爸被迫离开长安;她在深宁被人岌岌可危;她被迫回到陈家……………… 他在何处?是不知道,还是袖手旁观。苏婉儿想到他一直像是上帝一样站在云端俯视她这多灾多难的八年…陡然就纠结了:如果这样爱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让我哥哥有了八年的逃亡生涯? “小乔,我知道你醒着。”叶瑾之说,忽然伸手来捧住她的脸,迫使她睁开下。 这厮手法独到…让她不得不睁开眼。于是看到模模糊糊的轮廓(因为没开灯),倒避免了看得清清楚楚的尴尬。 “小乔,谁都不要相信,安心等我。事情很顺利,就快结束这一场对局了。好不好?”叶瑾之还是捧着她的脸,缓缓地说,然后就以那样的姿势等待她的回答。 苏婉儿心里还是有些纠结,于是并没有回答,而是问一句:“你说你爱我,可是如果我,或者我的亲人有危险,你会袖手旁观么?” “绝对不会。”叶瑾之斩钉截铁地回答。 苏婉儿没有说话,而是暗想前前后后,她所知道的,他倒是为自己做了不少事,都是十分有用的。刚刚他那一段话其实也并没有指明他就一定知道自己是苏小乔,即使是知道,也或许有很长一段时间对自己不曾关注。她真的不相信当年自己那副清汤挂面的样子,又不够智慧,只是凭借本能的小聪明在做事,会让他这位据说眼界颇高的叶家四少另眼相看。或许是因为家族这一次联姻相遇,他才开始调查自己,赫然发现自己是当年银座八楼的那位女孩。 自己纠结个什么劲儿呢!再说他平常忙得几天几夜不睡觉是常事。即便知道一直就知道自己又怎么样呢? “你平时很忙,很忙。”苏婉儿感叹。其实这一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宽慰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纠结。结果叶瑾之的理解就两样了,他以为苏婉儿这是在嫌弃他,立刻就回答:“忙完我手里的这一件,我们的工作就会交给别人了,那时,会有很多时间陪你的。” 苏婉儿一愣,随即才明了,他在告诉她不要纠结,他就要高升了,其实,这卫戍部队虽然危险,但军功容易拿,这些世家子弟,一旦在这里有了赫赫军功,升级到一定程度,总是要去任更高职务的。似乎上一次也听董小葵说过,大约过一阵,许仲霖就会去别的地方,她也要一并过去。 “嗯。你注意安全。”苏婉儿到这个份儿上,她一点都不纠结了,只是不好意思将自己说他很忙的原本意思说给他听,便这样顺着他的话回答。 “我知道。”叶瑾之还是捧着她的脸,又强调一遍:“那你,一定要等我。” “好。此生,你不来,我便不老。”苏婉儿觉得这样的叶瑾之温暖而真实,于是笑从从内心浮起。 她主动搂住他的脖颈,说了这一句承诺。 这是她第一次对人讲情话,像是所有情窦初开的女子,不胜凉风的娇羞,即使这房间灯光只有昏黄的壁灯,根本照不见容颜…自然瞧不见彼此的内心,但她讲完之后还是习惯性地垂了眸。 这是一句这样浓烈的情话,是这样严肃而郑重的承诺。这一生,我等你…你不来了,我便不老去。如何不老?日本有句谚语:想要长命百岁,那就老去;想要青春不老,那便死去。 “不许说这个,你只需安心等着我就好,一切都交给我处理。”叶曛之语气里略带斥责。 “好,那你刚说的话…我要再听一次。”苏婉儿嘟嘴撒娇。 “什么话?”叶瑾之狐疑。 “装吧,装吧。哼,你就不怕我真睡着了,你的判断失误,我什么都没听到么?”苏婉儿哼哼地说,拍开他的手,翻身到一旁。 叶瑾之听到这话,呵一笑…说:“小乔,我爱你。”这一次比上一次说得顺口多了。苏婉儿正要赞叹,他忽然就捧住她的脸…低头在她的唇上落下灼热的吻。 这一次,不是猝然突袭让她陡然沉迷,也不是不讲道理蛮横的征服。这亲吻如同日升月落、云卷云舒,一切都那样自然。 他唇齿之间的气息像是清风过境,荷香十里,更像是霜落满天,佳酿沉醉。苏婉儿一时呆住,随即便有了生涩的回应,彼此唇齿交融,柔软甜蜜…便是更疯狂的肆虐,就这样缠绵不休,就这样醉下去。她一把抱住他,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 去他的严清雅,去他的小三或者正房,去他的被小三还是横刀夺爱…去他的世俗偏见…….. 这一场亲吻,温柔起笔,疾风暴雨的肆虐,起承转合的缠绵悱恻,最终在乐章的最高潮,有电话打进来。于是清醒过来的两人近乎狼狈而尴尬。 “我——,我接电话。”叶瑾之放开她,却也不避讳,就在一旁接起电话。 苏婉儿只觉得舌头麻麻的,唇间还有他的气息,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有一种莫名的充盈与满足。不由得偷偷看他的轮廓,黄晕的灯光,他的剪影轮廓略微清瘦。 这人又瘦了,这人是自己一直思念的人,这人也爱着自己,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婉儿咬着唇看着她,内心柔软得流了泪。 叶瑾之则是静静听电话,最后说了一句:“这事报告给许队,我立刻就来。” 当时,天还黑着,他却又要投入工作中。苏婉儿心里泛起疼惜,他挂了电话转身向她告别,话还没出口,苏婉儿一下子就跳下床,扑过来抱住他。 “怎么了,华宝。”他低声问,将她整个搂起来,避免她光脚踩在冰凉的地上。 “你都没休息过。”她说,心里有担心、疼惜。这一生,她只对一直劳作不已的爸爸有过这样的担心。 “没事的,乖,我会让你跟我手牵手老去。”他说,那语气温柔,再不是那个清冷疏离的男子,他也说这样炙热的情话。 “我担心你。你要带着药。”她叮嘱,就是舍不得放开他。 他将她放到床上,低头轻吻她的唇一下,说:“傻丫头,你知道不?你被许二和那一群人骗了。” “骗了?”苏婉儿隐约知道一些什么。 他耸耸肩,轻笑,说:“那一次车祸确实差点要了我的命,脑部震荡比较严重一点,但并没有积血。那是许二那家伙趁我昏迷自作主张跟那几个军医合谋的。实际上,我吃的这些药,都是治疗震荡的。那天,我听你说这事,我当即就震惊了,却不敢告诉你,怕跟你说了。你恼怒我骗你,从此之后,就不理我了。”他缓缓地说,然后将她塞到被子里去,理好被子。 “你不是宽慰我的吧?”苏婉儿还是有些不相信,虽然貌似许二很可能干这样的恶作剧,比如婚礼当天,就有这厮添乱,说要做一个对几方都好的决定,还果然做了,结果就有她上门怒打严清雅和叶瑾之,然后还伤心了好一阵子,让自己跟叶瑾之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都别扭到了极致。 “我是宽慰你,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所以,不要担心。”叶瑾之笑,捏了捏她的脸,又俯身过来亲他的额头。 “那真好。”苏婉儿十分高兴地说。其实,原本应该是怪他隐瞒这么久让她一直担心。可是这一刻,她却只觉得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陡然放下了,心里充满轻松与高兴。 “好了,我去处理事情,你乖乖休息。”叶瑾之叮嘱,起身去拿外套。 “瑾之。”苏婉儿在他穿好衣服往外走时,喊了一声,本来想问如果自己现在还坚持去南方老宅,他会不会不高兴,但还是没问出来,毕竟他这时刻要去做事,自己不能影响他的情绪。所以,她在叶瑾之的疑惑中,只是叮嘱:“注意安全。” “哎。”他脆生生地回答,然后转身离开。 苏婉儿落了泪,走到窗边,明知道看不到他的身影,只看到渐渐发白的天色。默默地念:此生,你不来,我便不老。 (身体每况愈下,别的事情一堆,白天没时间,更新只能两章字数合为一章。还有有些人别唧唧歪歪说拖字数什么的。挣不了几个钱,你就全书v章节都定了还不超过30块,而我拿不到你10块。表说得那么难听的。不看请点红叉。) 第019章 等待 叶瑾之去处理事情,苏婉儿十分平静,依旧是看书、做资料研究市场,按时休息。仿若一场高烧之后,她全然忘记了秦喜玲。 在这一天中午,午睡之前,终于忙了一个段落的叶云嘉打电话来,不过是随便聊聊。南方的吃食,叶家老宅那村子附近的风景,后来还问到她青瓷之事的打算,如果需要,他会有认识的人在做这一块。让她合计合计是自己出面,还是让大哥出面。 “我去不合适吧?”苏婉儿低声问。是的,青瓷这一块,她从来想的都是幕后的策划,并不曾想直接去登上舞台,毕竟现在已经是陈敏华,而且也嫁给叶瑾之。权贵从商,自古皆有,但却也是十分敏感的事。因为你做大了,就必定是以权谋私。比如你苏婉儿再怎么折腾,也是叶瑾之的妻子,你做大了,就是靠了叶家照拂。 叶家不爽,你也不爽,还让你这份儿事业也蒙了点阴影。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决定让大哥去劝劝主持,自己只是做幕后策划,找寻一下机会罢了。 “嗯,你的身份不太适合,你总不能像我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顾。”叶云嘉轻笑。 苏婉儿不语,心里黯然有愧,据说这男人回到国内之后,不管不顾,拼命创业,就是想有能力去寻找苏小乔,有实力去让苏小乔为他骄傲。可是,人生就是缘分的事,来来去去的,就错过了,以至于今天的局面。 “好了。那我过一阵子去一趟清风镇。”叶云嘉话语柔和,像是安慰没考好的小学生。 “你去清风镇做啥?”苏婉儿询问,下意识地去拨弄窗边的仙人掌。 “去看看苏伯伯,顺带接苏大哥到南边来考察一下市场。这边外贸出口也多,陶瓷以及工艺品做得更多。不过你们要做高端的,又得是别的事情了。总之,你以后要让苏大哥全面打理就要先熟悉市场。”叶云嘉说。 苏婉儿一愣,随即就是感动。无论别人说叶云嘉的脾气多么暴戾,多么坏,但在面对自己时至少一直都在克制,忍耐,调整,最终每件事都为她着想。像这一件事,她也是琢磨了许久的,最开始是想让大哥去沪上,跟陈昭华去瞧瞧外贸市场尤其是陶瓷工艺品只一块。但一则是因为京城的事太繁多杂乱,二则是因为陈昭华对于大哥只是很客气,似乎并不是很待见。所以,苏婉儿有几次都是欲言又止。如今,自己刚一说出自己只想做幕后的决定,叶云嘉马上就给出方案。 “谢谢云嘉。”苏婉儿由衷地说。这一句谢谢不是虚伪,也不是敷衍。而是真心实意的。 是的,不得不说谢谢。因为这世间有太多男人,对喜欢女人且有可能得到的女人,都会大献殷勤都会积极主动。可对于自己不可能得到的女人,无望得到的女人,大多数人的选择就是避而远之,把这个女人当作路人甲乙丙丁,生怕这不可能属于自己的女人有什么倒霉事立马就去找自己。 世间太多的男子,太会算计。连感情与付出,哪怕是献出的殷勤都会算计一下,是不是可以转化为回报与物质。一旦觉得无望,立刻就是狰狞面目。 可是,叶云嘉没有自始至终,他都对她好,即便有时候会有激动的争论。 “苏小乔,你是不是想让我生气?”叶云嘉沉了声音。 “我是真心的。”苏婉儿知道这家伙固执,便做解释。 “真心的也不可以。我说了我们之间,不要让我听到‘对不起,‘谢谢,这些字眼的。以后都不准说。”叶云嘉哼哼地说佯装不悦。 “知道了,真拿你没办法。”苏婉儿摇摇头,这一刻的叶云嘉又像是个孩子,如同当年那个不苟言笑的自闭孩子。 “答应就要做到,不要让我又发火。”叶云嘉又强调。 “好了,无论叶云嘉为我做什么,今生今世都不说一个‘谢,字,好不好?”苏婉儿低声说。 电话那头,叶云嘉乖巧地“嗯”了一声。然后彼此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叶云嘉忽然说:“小乔,我长那么大,夜里会给我盖被子,会担心我没有吃好,会担心我伤口发炎的人,只有你。那一年,在苏家。你们是陌生人,可是我听到苏伯伯私下里说我那伤口要去好好瞧瞧,免得感染什么的。还让大哥拿了平时不动的钱买了肉炒西芹给我吃,原因是那么多的饭菜,我只吃了西芹。” “傻瓜,你说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苏婉儿立马劝阻。是的,她不喜欢叶云嘉太沉迷于那一段往事。那或许之于他是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暖时刻,但也是一副枷锁,将他困在其中。 “小乔,那时,我很想就在苏家一直住下去。可是,我是怎么受伤的我清楚,我怕害了你们。况且,苏伯伯一直在为我能找到家人努力。”叶云嘉不管不顾继续说。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云嘉,我不希望我们当初对你那一点点的好,成为你一生的负累。你若敞开心胸,或许会遇见更好的对待。”苏婉儿劝慰,自己也深刻知道这些权威是没有丝毫作用的。 “不会了。小乔,我自己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小乔和苏伯伯、苏大哥对我的好,我都一直都知道。我一直梦想如果真有下辈子,就要在小乔那样的家庭长大,即使辛苦,却也会很幸福。”叶云嘉说到后来,语气有了些许落寞。 苏婉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了,只得低叹一声,什么都没说,静静拿着电话。 叶云嘉也停了片刻,才说:“小乔,云嘉这一生能遇见你,遇见苏家的人,是十分幸福的。所以,我哪怕赔上性命也不会害你。” “这我知道,云嘉其实一直是善良而纯净的人。”苏婉儿回答,心里泛酸。这就是世事与命运么?自己豆豆的转转遇见心心念念的叶瑾之,成全了自己的梦想却叶云嘉的梦想破了。他从离开苏家开始,兜兜转转的梦想就是再回来,跟自己在一起。 “呵呵,也只有小乔才这样认为我在别人的眼里任性,残暴,自私,冷漠。”叶云嘉自-说,而后,又笑,说“所以,我不会辜负你。也从来不会骗你。” 苏婉儿听得不是滋味,又想说感谢的话,却还是忍住,只喊了一声“云嘉”,他脆生生地应答,然后呵呵笑。“你啊。好好生活,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苏婉儿说。 叶云嘉也不回答只是语气忽然严肃,说:“小乔,叶云嘉不会害苏小乔也不会骗苏小乔。但若有一天要骗你,必定是为你好的。你要记得。” 这话似乎有所指,苏婉儿一怔,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她很清楚叶云嘉,这个男人虽然比自己小三岁,但当年小小年纪已经可以在云天娱乐那血腥的困境逃离,他的智慧与魄力以及判断力必然不是常人可比。他若决定了的事,非得是到了时机,否则即便自己问了,他也不会讲现在只需答应他。 所以,他顿了顿,说:“无论何时何地,我会记得,若是有些事不触碰我的底线,我从不会舍得苛责云嘉一星半点。” “嗯。”叶云嘉这一次回答得很平静。而后两人又是随意聊聊,大多数是叶云嘉在询问清风镇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 苏婉儿倒是一一详细介绍。叶云嘉还煞有介事拿了笔记下来,并且说上一次去得匆忙,都没在附近好好走过。苏婉儿知道是自己刚刚离开清风镇,他随后就到的那一次。以前到没问过那一次,他在清风镇可有停留。这会儿倒是问了,包括住什么地方,停留了几天。 叶云嘉不好意思,只说在那里住了一天,住在镇口的旅馆里,临街的房间,正好有一棵大树,早上醒来日光很好,鸟鸣不断,所以还拍了不少的照片呢。 苏婉儿自然是求照片,连同他发朱雀牌那张油画的原稿也求。叶云嘉抵死不给,只说:“清风镇拍摄的照片可以给。那个原稿不能给,复制的可以给一张大的。” “小气。你那是未经允许就画我,侵犯肖像权的。乖云嘉,给我,我不告你。”苏婉儿玩笑话,循循善诱的语气。 叶云嘉抵死不从,哼一声,说:“你是法盲。我这油画自己画的,自己用来欣赏,又没有用作商业用途。你告不了我。” 苏婉儿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退而求其次,就勉强接受复制的。叶云嘉哈哈笑,然后低声说:“那是我至宝,怎么可能送给你。” 苏婉儿不语,叶云嘉却是要去忙,要迅速将事情处理好,近期就要去清风镇一趟。 挂上电话,准备休息,收到叶瑾之的短信,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我好想你。”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苏婉儿却觉得甜蜜满溢,暗想这男人疏离而冷漠,这么多年,怕也没有这样肆意地表达过情感。 她也不知道他能否收到信息,她也发了一条:我总是看门口无数次,竖起耳朵听门外哪怕一点点的动静。我也想你。 她写好,看了看,自己都觉得脸红。这些话她何曾说过?即便说过,也不过是跟周瑾开玩笑,在mn上打趣:哎哎呀呀,周公子啊,我真是想你想到骨头里。周瑾也回一句:是吗?我是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啊。 如今,自己却真的找到一个人,可以让自己这样说。苏婉儿觉得幸福甜蜜,等回信息,好一阵子,却没有信息来,于是不等,认真休息。 等到午睡起来,医生又来对她进行了检查,说一切良好,只要注意修养,会比以前回复得更好。苏婉儿谢过医生,又跟父兄通了电话,随便说了几句。这才给徐尚林打电话。 徐尚林并没有很忙,实际上,陈昭华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的爸爸和哥哥的安全。如今,徐尚林刚刚从清风镇回到京城,正是赋闲之时。苏婉儿提出过几天约见一下,有些事要请教,徐尚林也欣然同意。并且说最近一段时间都会比较有空,只等她身体稍微好些。 做好这一件事,如今要说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跟叶瑾之说起去南方的事,相信他会很明白在这个时候,她去南方的决定,如同陈昭华和叶瑾之不约而同让徐尚林送苏家父子回清风镇,并命人暗中保护一样。在远离斗争的南方,在叶家真正的地盘之上,她反而会比在京城安全。 于是静待叶瑾之回来。不过,当夜,叶瑾之只发了一条:小乔,等我。就匆匆去忙。到底是多么重大的任务,苏婉儿不好揣测,但从新闻上也可以窥见蛛丝马迹,那些短短几秒的镜头,得是叶瑾之他们要忙碌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如临大敌。 当夜,叶瑾之没有回来。苏婉儿整晚都睡不好。第二天,秦冰像是瞧出端倪,沉默寡言的他也劝慰苏婉儿不要太担心,这一次的部署很久了。 苏婉儿点点头,问秦冰叶瑾之对她在这里是怎么安排的。秦冰一愣,当即明白苏婉儿是指出院回叶瑾之的住所。便如实说叶瑾之的指示是让她今天做完检查就可以回去了。 “四少说了我在这里三天观察,就可以回去?那么,就是说他忙完就会直接回那边了?”苏婉儿一边收拾一边询问。 “是的。”秦冰回答。 “你确定?”苏婉儿又问,忽然看到秦冰略尴尬,又带着惊异,苏婉儿才惊觉一心怕叶瑾之回来看不到自己会担心,全然没想到自己已然露了这么多情绪。 “哦。我的意思是怕他忙完又折返这边来。看不到我们,会担心。”苏婉儿连忙解释。 秦冰再三保证不会。苏婉儿这才开始收拾一些东西,准备回去。这一次,想到要回到叶瑾之的房子,心里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她想到那房子,一花一木,布置格局,都觉得亲切而愉悦。 而她要在那里,等待叶瑾之。如同古代的征妇,在家操持,日日勤梳妆,翘首等待出征的良人归来一样。 第020章 计划 收拾东西,回到住所,苏婉几这一次真正觉得像是回家。 据说狡兔几窟的叶瑾之,最喜欢的就是这里。这里离许仲霜的宁园很近,据说这附近还有他别的发小,方便几人联络感情,闲暇就一起聚晃不过,苏婉儿想想叶瑾之和许仲霜的工作状况,没日没夜的,就觉得闲暇聚会这种好事对他们来说是痴心妄想。 当然,叶瑾之喜欢这里,还因为安全。这是秦冰的原话。因为这地方的开发商跟锦程国际是一个老板,那就昭然若揭了。锦程国际赫然就是许仲霜的产业,虽然老板名字不是他。 京城有很多的商业中心,为何锦程国际就与众不同。那就是因为锦程国际的安保措施严密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 所以,只要是锦程的开发商开发的楼盘,别墅区,都会是上层人士、公众人物的最爱。多保险啊,狗仔队什么的,就算变成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而这一片,赫然住的都是显贵子弟。许仲霜自不必说,而据说叶家七兄弟就有叶家老五、老二在这里有房子。陈家据说陈汐华的住所也在这边。当然,三哥陈汐华早就远走锦城,不过这里的房子早没人住,只是有定期的、训练有素的清洁人员去打扫。 别看这里大片大片的树林,但有很多监控,也有训练有素的安保人员。再说,每一家都是有地位背景的,也有自己独特的安保措施。 基于这些,叶瑾之便是喜欢这里了。当然,他也说过这里清静,这院落一草一木都是他亲自设计。如今,苏婉儿就站在这院落里,虽然,初冬早就不是huā木扶疏的模样,但小径huā圃,还是能想象万紫千红的春日,以及绿树成荫的夏季。 huā圃小径,石桌凉亭。以前没有细看,今天仔细来瞧,这院落却是一座小型园林。 这男人苏婉儿轻笑,心里充满甜蜜。如今,自己跟他彼此确定,约定了携手未来,以前的种种不确定的烦恼全都没有了。以及一步的试探与算计,到如今可以歇一歇。至少,现在的自己与这个男人不是对决的关系,而是紧紧握住彼此的手,一起往前走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想到化说“我爱你”时那种局促不安与娇羞,想到他亲吻的香甜,自己忍不住笑了。 果然,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幸福与充实:爱上一个人之后,即便是冷静的人、聪明的人都变得这样傻傻的:爱上一个人之后,才明白,这一路的风雨都是一种唯美。 从那一年银座八楼开始,无论那是不是爱情的开端,却已经是彼此的相遇。到后来,再度相见,到如今约定白头到老。这一路上的风雨苦难,都是这故事里唯美而充实的点滴。 只是,即便是如今,似乎自己跟叶瑾之已成定局,她却也不会忘记这幸福里隐含的危机,不会忘记那个表面上看起来如同梅huā一样清冷高贵的女人,但却能用自残这种劣质手段陷害叶云嘉的人。 这女人太复杂。苏婉儿也算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但对于这女人始终是半点捉摸不透。 并且,这女人的十分也太复杂。据说是已故商贾之女,父母当年是破产跳楼。而这边又是叶瑾之救命恩人的妹妹。再者,从叶瑾之、 许仲霜有意无意的暗示来看,这女人还可能是间者,潜伏在叶瑾之身边多年,彼此周旋,都想抓住对方的把柄,可是都是老狐狸。 性格不定,身份多疑,这就是严清雅。 如今,苏婉儿也看不清这女人,只觉得想起她,除了她那微微蹙眉、梅huā一样清冷的神色外,一切都像是一团迷雾。 但是,苏婉儿几乎可以断定,如果处理这个女人稍有不慎,就可能影响自己和瑾之。或者还会给瑾之带来危险。 可是,叶瑾之让她等他。“等我”这两个字不就是暗示她什么都不要动么? 苏婉儿在院落里的长椅上坐下,轻叹一口气。她向来不是闲得住的人,也是不喜欢被动的人。她一向喜欢由自己掌控局面。 可是如果自己贸然行动,或许会打乱他们的部署,也许会帮倒忙。苏婉儿这一瞬间,有些纠结。 难道等着严清雅找上门?是的,苏婉儿十分笃定严清雅必定会找上自己。无论目的是什么,是抢叶鼻之,还是抓自己威胁叶瑾之。她必定会找上自己,这一场相遇是在所难免。 正因为这样,苏婉儿才主动提出住到这里来,秦冰也是十分清楚她的用意。不过,在历史上大大小小的攻守之中,没有永远仅仅依靠防守就能一直守住的。 所以,苏婉儿很清楚,在这里来是治标不治本,不过是暂缓了短兵相接的时间而已。 历史的必然性是见面。至于在哪一天,苏婉儿算不到。但为了那偶然性的时刻,从秦喜玲事情。的难过与担心中强迫自已冷静下来的苏婉儿真就是前前后后分析了形势,将从头到尾得到的所有资料都进行了汇总。 她真的找到了突破口,找到了下手的地方。但是,她无法估量这一次的行动后果,尤其是会不会给叶瑾之他们带来坏处。 这一刻的苏婉儿,面对叶瑾之的事,是一分一毫都不想有错误。 于是,做,还是不做,她真的纠结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纠结得厉害。 以至于变了天色,日光隐逍,寒风萧萧,她都没知觉,还坐在那长椅上。倒是秦冰如临大敌,一看到日光隐逍,寒风四起,立马就来让她进屋去休息,以免又生病了。 苏婉儿十分抱歉,调皮地吐吐舌头,立马往楼上去。但是心中依旧纠结。最后,她纠结的结果是想到了一个人来为自己的计划做评估。 是的,极少信服一个人的她信服这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昭华为她留在京城的徐尚林。这个儒雅而足智多谋的男人,脸上永远是平静而典雅的笑,可对于周遭形势的估量到了一种让人惊叹的地步。 让人惊叹到什么地步呢?历史上赞诸葛亮如何睿智聪明。可是,隔着历史,隔着人们的美化,你真难以想象诸葛亮如何睿智。但徐尚林会让你感觉这应该就是诸葛亮,又不应该是诸葛亮。至少诸葛亮的低调有装逼嫌疑,而徐尚林的身上绝对没有一点的波澜起伏,像是永远烧不开的水,永远结不成的冰。岁月将徐尚酿成一杯醇美的酒,赋予极度的智慧。 想到徐尚林,苏婉儿松了一口气。这人以前本身就是卫戍中的佼佼者,是陈汐华的前辈,更是陈汐华的最佳搭档,对于卫戍的事,拿捏到位,十分清楚。而如今,因为自己的关系,他也参与其中。对于严清雅,他必然是有所了解的。至少陈昭华给的资料全是徐尚林去搜集的。 那么,让他来评估自己方案,这是最合适不过了。但是,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在让徐尚林评估之前,自己得要看看这方案是否成熟,可否实施。 那么,正好修养几天。这几天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动。苏婉儿解开心中的纠结,雀跃起来,放着音乐,整理房间。反反复复放的是林忆莲那一首《至少还有你》,她跟着哼。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这首歌多好,如今,却可以唱着唱着就热泪盈眶。 收拾完房间,苏婉儿准备自己动手做饭犒劳自己。似乎自从深宁回来之后,遇见一系列的事,她就没自己做过饭了。上一次在江府郡园,可都是叶瑾之算计逼迫,她宁死不从,才勉为其难煮面。 秦冰讶然,苏婉儿笑嘻嘻地说想吃西北菜了。秦冰立刻表示让厨房做,苏婉儿摇摇头,有一道菜是妈妈拿手的。但是妈妈的身体不好,很少做饭,只有苏婉儿很嘴谗了,央着她做,才能吃到。在妈妈去世之后,她有几个暑假,废了不少食材,试验了无数次,又让爸爸讲解其中奥妙,才做出味道差不多的。 那时,吃着那菜,觉得像是妈妈亲自做的。所以,她过一段时间要练习几次,并且在很高兴时,就会做这一道菜。 秦冰则表示其余的菜可以让厨房做,这一道菜让她亲自来做就是。 苏婉儿觉得似乎也该是这样,多留一点时间来做别的事也好。于是同意,开了食材单给他,然后自己摆弄手机。叶瑾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了一条短信,说:华宝,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有空给我们的家取个名字。改天我们亲自写个匾额。这房子没名字就是为了让我的华宝取名的。我才不会像许仲霜那么大男子主义,什么都自己决定。 苏婉儿笑了,想了想回了一条:好的,我取好,你回来选。 当然,短信发出去,并不能期望他能马上回,毕竟他这工作性质摆在这里。苏婉儿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听到门口有人摁门铃。 正要站起身出去看看,就看到秦冰一个箭步就冲到她前头,然后很警觉地开监控。苏婉儿这才想起这房子周遭的每一处都可以从监控里看到的。监控里显示:大门外面那一辆路虎很熟悉,看看那车牌,赫然许仲霜的车。 可是,如今这样忙碌,许仲霜来这里做什么?苏婉儿还在疑惑,外面的人倒是很走讲究,从车上下来,招了招手。竟然是宁园的护卫陈俊,当然,后面还有个慢腾腾下车,拖着个包裹的女子,竟然是刘虹。 “原来,叶队让陈俊去接的刘虹,怪不得让我别担心。”秦冰自语,像是向她解释。 晕,叶瑾之说了刘虹不是叶家人,只是帮刘伯在叶家老宅打理的。 这家伙却还是把刘虹弄过来陪自己。 第021章 这一场开端 叶瑾之安排刘虹到苏婉儿身边,很显然就是照顾秦冰照顾不到的地方。刘虹不是专业科班训练出来的,是刘伯亲自教出来的,所以较之秦冰,便没有那么多的木讷刻板,这倒让苏婉儿觉得生活不那么烦闷。 当然,她也没有提出要去别的什么地方,每天按时睡觉,就是看资料,上网,或者跟刘虹聊天。当然,时不时会接到叶瑾之的短信,有时还会有接到他的电鼻。 叶瑾之彻底不像是以前的叶瑾之,说甜言蜜语的程度真是出乎苏婉儿意料,那一字一句,直直就往心里去。苏婉儿抿唇笑,低声地回答:“知道了。” “不行,我要你说。”叶瑾之撤娇,约莫是找了安静的环境。 苏婉儿还是笑,这男人这样小孩子,不止一次了。她也知道,他是让她也对他说。 “好了。我,我很想瑾之。”苏婉儿说,到底不那样自然。 不过,叶瑾之很高兴,又,丁嘱她照顾自己,便挂电话继续做事去了。 苏婉儿则是将彼此每一个字都拿来咀嚼,感觉好谗蜜。于是,这一段时间,虽然天气每况愈下,大有初雪飘飞的势头,但苏婉儿的好心情却格外好。 也就这样过了约莫一周,李峻宁打来电话。苏婉儿看到来电名字,手一凝,将目光投向窗外,天空乌云密布。 她等电话响得差不多,才将电话接起来,笑着说:“你好啊,好久不见。” 普通话带了点吴依软语的婉转,李峻宁却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笑,却是在那边略微沉默,说:“我都知道了。” 他没头没脑地来这一句,苏婉儿却很清楚他知道什么,只是她依旧问:“知道什么了?” “你的事。苏小乔苏婉儿,陈敏华。还有结婚当天的事。” 李峻宁缓缓地说,不由得叹息一声。 “我以为你早知道了。”苏婉儿语气淡漠得很。 “我不喜欢窥伺别人的隐私。虽然早觉得你跟一般的世家千金不一样。”李峻宁回答,身边有流水一样的钢琴曲。苏婉儿这才想起这个男人是喜欢弹钢琴的,那一双设计顶级衣服的手弹出的曲子也行云流水。只是,她实在不喜欢带着目的接近自己的人,何况这个人还跟自己的情敌有所牵扯。 “呵呵,贵族气质不是一天可以养成的。我不过是个小镇女子。 是吧?”苏婉儿自嘲。若真是以出身论英雄,历史的长河里有多少的英雄都该被抹去。她从来不为自己生长在什么环境感到自卑,也并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不过在世人的眼里,不就是以出身与环境论高低贵贱的么? 俗人比比皆是。她又不是不知道。出入2大的第一周,女生宿舍有一次轰轰烈烈的打架。从此,一个叫叶凡的女子,以一种惊天动地的姿态伫立2大,她的恶劣从哪一架开始,她的优秀也从那时让2大众人震惊,包括那些教授。那个女子就是个小地方来的姑娘,农村的女子。 苏婉儿与之没有过多的深交,只知道她一个人背了行囊来学校报到在宿舍里,有金光闪闪的城市女子被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压迫、瞧不起,各种刁难。终于,在一周后,她动了手,而且动得让学校一句处罚的话都说不出。这个女子抓的时机非常准出手也恰到好处。 那时,苏婉儿便更彻底地明白:权势与地位十分重要,但聪明与智慧与那个并无关联。可叹世俗却偏偏不那样认为。 “敏华,我从来没有那样认为。你不一样的地方,是狡黠、聪明还有一种干净的气质。”李峻宁缓缓地说,再不是以前那个一直和煦地笑着,但笑容从来都是未曾从心底升起也不曾到达过心间。 “呵呵,能得峻宁评价十分荣幸。”苏婉儿笑着说,伸手将窗户关上,窗外云层低低的,天气十分不好。 “是敏华本来就很好。”李峻宁回答。苏婉儿听得出这一句不是客套。这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本能,她对于察言观色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就像这一刻,她像是可以清晰地看到李峻宁的内心一样:他赞美她,可不代表就站在她这一边。 苏婉儿不想在赞美这件事上拉扯太多,便淡然一笑,转话题,问:“我前几天看杂志,峻宁的〖中〗国秀场从一场增加到好几场了?” “嗯。最开始准备一场的。后来遇见你,给了我很多吴感。我不是刻意赞美,我很客观地说,你身上有很多东方神韵的东西。再后来,你不仅以你的气质感染了我,还跟我谈了很多,让我寻找到更多灵感。这一次,我去你说的那个小镇,跟民间的各种匠人接触。那些音乐,那些美丽的声音,那一砖一瓦都透露着〖中〗国沧桑的小镇。我发现我过去对于〖中〗国的理解是多么的狭隘。所以,这一次设计了很多好作品,至少我个人很满意。过一阵子,我还会去长安。锦城等地瞧瞧,在深入了解。只不过没有你的介绍,也许会曲折一些。”李峻宁缓缓地说,这语气就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 苏婉儿也慢慢靠在沙发上,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态跟李峻宁聊天。 以前,她对李峻宁总是一种防备的态度,即便知道他是京城李家老六,知道她出现在自己面前与严清雅有关,她还是不得不防。她对于这个人,从来没有一刻这样放松,而这一次,她却就要以这种姿态去开始自己这一次的行动。 “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在我们没有相识之前,你就享誉全球,成为炙手可热的设计师。〖中〗国风潮也是由你引领向国际化的。这说明峻宁本身就是很优秀的人。如今,你只不过是在超越自己。而这一次,我恰好能有幸帮你完成一次自我的超越。” 苏婉儿回答,这也不是拍马溜须的事。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优秀的。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看不穿颠不破的东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致命的弱点。这个男人亦不例外。 “敏华总是谦逊。”李峻宁笑,身后的音乐已经换成箜篌的声音,像是演奏得并不熟练,但自有一种韵味。那一曲,苏婉儿很清楚,是那位匠师自创的。 “呵呵,今天,峻宁可是一直赞美我。,怎么就让我感觉有点不安呢。”苏婉儿一句玩笑,似真似假,随即又呵呵笑。 李峻宁倒是一顿,低声问:“敏华怎么这样说?” “没有了。女人总是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嗯,如果要讨论这个的话,或许就远了。曾经去旁听过类似的课程,觉得很玄乎,都带着玄幻意味了。”苏婉儿天马行空地说。也许,以后跟李峻宁再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来说话了吧。她想到这些,觉得人生其实很残酷,因为在不断地逼人做选择,而且是不得不做的选择。 “呵呵,社会学的教授教的课程吧。我以前也听过,哈哈,还有一段时间很迷,自己跑去泸沽湖看看走婚什么的,还去一些原始部族想看看那些古老的巫族仪式。”李峻宁这一刻彻底不再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微笑男子。 “你走婚了哇?还想从古老仪式窥伺神的秘密。”苏婉儿哈哈笑。也暗自感叹:其实,李峻宁也是这样血肉生动的人,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也许以后连朋友都不是,毕竟自己要对付的那个人与他息息相关。 “我才没有。我很自律的。”李峻宁哼哼地假装生气。 苏婉儿又是哈哈笑,刘虹来示意她吃饭了,她只是摆摆手,继续说:“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对了,你的首场秀已经很近了,首站西湖边上。都准备好了么?” “嗯,差不多了。不过,我想要敏华帮我。”李峻宁说。 苏婉儿立马打起精神“哦”了一声,问:“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青瓷,瓷器。这一次,我在那边看那些古典的乐器,尤其是箜篌之类的。那匠师的家里很多的瓷器。他说都是你送的。那些瓷器,轴质细腻,在手心里滑过,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所以,这一次,我的设计里,青瓷的元素很多。因此,需要一大批青瓷的器具来为我的t台布景。而且这些瓷器并不是普通的瓶瓶罐罐,而是在古代那种成套的礼器或者家居摆设的。”李峻宁说到这里,苏婉儿心里一凉。这些东西,苏家是可以做。但是,如果这一次,自己先出手了,苏家青瓷的崛起的计划…,怕就要搁浅。但是,如果对方出手了,自己还不接招,这就陷入了被动。 “苏家倒真是可以做。我爸爸的手艺很精湛,毕竟整个清风镇,能做这种的人也有好些。可以在你限定的时间交货。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看各种图案设计。让你来选。”苏婉儿很平静地说。但一说完就颓然闭上眼,暗自祈祷:希望这一次,只是自己多虑了。 “行,那我们见个面吧。电话里,或者网络上谈总是不方便。再说,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李峻宁说,仿若是说到这里,见面已经水到渠成了。 “好。不过,我人在京城。”苏婉儿回答,然后等着他的回答,暗想千万别是我想的那个〖答〗案。但是李峻宁吐出的〖答〗案与她猜想的没有两样。 他说:“我也在京城。” 苏婉儿轻笑,说:“那好。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过两天,我好些了,约你。” 既然如此,主动权必须在自己手里。何况,还要见一见徐尚林。 第022章 风雨欲来 接到李峻宁的电话之后,苏婉儿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是用了两天的时间来整理苏家青瓷的资料,既然是跟人谈业务,就得准备充分,不能有消极怠慢的想法。于是,准备了文字、图片、以及视频资料,全部都出自于苏婉儿的设计。 整理好资料之后,跟爸爸通了一下电话,大约说了可能的业务以及规格要求,还有日期。这是让爸爸有个心理准备。而这一次的京城之行,早就让爸爸和大哥踌躇满志。一直沉默如同古旧画卷的爸爸在这个年龄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在这两天之后,叶瑾之并没有回来。但却一有空就打电话给苏婉儿,叮嘱生活琐碎,面面俱到。连苏婉儿都忍不住笑他:“杀伐决断的深沉四少,想不到这样嗦。” “我就是这样嗦。哼。”叶瑾之佯装生气。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你也生气。”苏婉儿笑嘻嘻地说,然后伸伸懒腰,看看桌子上的一大堆资料,心里有一种充实感。似乎这样的日子才叫日子。 “不许说自己的男人不好。越说自己男人不好,就真觉得他不好了。你要时时刻刻都觉得你的男人是最好的。知道了么?”叶瑾之一本正经地说。 苏婉儿笑得捂着肚子,回答:“是,是,是。我的男人是最好的。我的瑾之是最好的。” “语气没诚意,重新来一遍。”叶瑾之依旧一本正经。 苏婉儿哈哈大笑,这个时刻,她真是有诚意不起来。叶瑾之却是轻叹,说:“没心没肺的家伙,你就不知道人生意外很多的么?” 这一句轻叹让苏婉儿陡然就厌恶起来,笑容骤止,很严肃地说:“不许说这些。你答应过我的事要做到。”是啊,意外良多…这就是她心里的禁忌。妈妈去世,哥哥潜逃了八年,如今秦喜玲下落不明。 “好了,好了…不要气恼了。我就随口说说。”这下子,倒是叶瑾之反过来安慰她。 苏婉儿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但就是不喜欢叶瑾之说那样的话。他的工作危险到什么程度,她无法想象,但她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没命,每一次与自己的对话都可能是诀别。但是,她尽量不去想这些…她每天只是想他的笑容,想他的声音与气息,想他就要回来,伸手抱住她,喊:“小乔”。 “瑾之,以后都不许说那样的话。你要处处注意安全。因为我在这里等你。”苏婉儿语气缓和下来,慢慢地说。 “我一定。”叶瑾之说,语气里全是开心的笑。 这一次通话也很短…因为叶瑾之马上就去忙碌了。而苏婉儿将资料整理完毕,便着手第二件事,那就是将这房子打扫布置…加入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有刘虹从旁帮助,秦冰也被使唤得团团转,也花了两天。 这样一来一去就是四天。而第四天,苏婉儿接到李峻宁的电话,询问什么时候有空,可以见一面,他这几天都很闲。 苏婉儿“嗯”一声,说:“我着手在安排。就这两天,快了。” “嗯…你速度一些。我还要飞赴锦城,去那边瞧瞧。”李峻宁回答。 苏婉儿应答好,其实心里很笃定:这一次,着急的又不是她。 这一边刚挂上电话,苏婉儿立刻就给徐尚林打电话,邀请他前来做客。徐尚林欣然同意…并且说十分荣幸能品尝苏婉儿的手艺。当然,徐尚林是十分精明的人,也知道这地方虽然安保工作很到位,但也人多眼杂。所以,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来苏婉儿这边。而是先取道去了宁园,去看望许仲霖的妈妈,那位自从自己的丈夫从政之后,就甘愿退居幕后,以厨房为乐的传奇女子。 徐尚林中午便在宁园吃饭,到黄昏才闲庭信步,散步来到苏婉儿这里。苏婉儿与刘虹共同做了一桌好饭菜。徐尚林不客气,同时也招呼秦冰一同坐下。刘虹也不拘谨,到只有秦冰略显拘束。 四人用完饭,刘虹照例在底楼收拾,并且看她喜欢的电视剧。秦冰则护卫安保工作,要例行巡查。苏婉儿便和徐尚林去了二楼的厅里。 二楼的厅里十分古典,茶具之类的一应俱全,是一个很私人的待客场所。徐尚林毫不客气,直言说想念苏婉儿所带的梅香蕊寒。 苏婉儿笑,说:“早就准备好了。”然后拿出青瓷的茶具,却不是平时的那一种,换了一种套式,说是唐朝宫廷造型,只是那时没有这样细腻不招摇的瓷釉罢了。 徐尚林不说话,只是瞧周遭,像是欣赏这些古典的布置。叶瑾之的设计没话说,每个细微之处都充满艺术气息,也只有在这里,才会让人恍然想起叶瑾之其实是个很艺术的人,他并不是天生就那样严肃谨慎苏婉儿泡好茶,双手递过茶杯,便就开门见山了,因为面对徐尚林这样洞察一切的人,什么铺垫都是多余的。 “尚林哥请用茶。”苏婉儿递上茶。 徐尚林闻了闻,轻抿一口,赞:“这种茶的火候是刚刚好,采摘的时节也刚刚好,清风镇是个好地方。这一次再去,更是喜欢得很。” “尚林哥莫不是想到那边买房子,然后作为以后养老的处所之一?”苏婉儿漫不经心,素手泡茶,一举一动,皆是中国古典风韵。 “倒是有这个想法。”徐尚林又喝了一口,脸上还是平静的微笑。 一壶茶喝得淡了,苏婉儿就直接开门见山,说:“这一次请尚林哥来做客。想必尚林哥也清楚,我并不仅仅是请尚林哥品茶。” “这个自然。只不过,我很意外,你能忍这么久,将近二十天。在我的计算之内,二十天前,你就会约我的。到底是我看走了眼。”徐尚林坦言。 苏婉儿呵呵一笑,将自己亲手做的茶点一一摆在他面前,缓缓地说:“这事急不得。再说,这事,我不急。因为该急的人不是我” “难怪老爷子要为你赐名‘敏”这一点看得不错。这该急的人是对方。”徐尚林语气里全是赞赏,拈了一块小饼慢慢品尝。 苏婉儿只是笑,没有继续客套。而是直接说:“今天我约尚林哥来,有几件事想询问。有一些想法,想听听尚林哥的意见。” “敏华请讲。”徐尚林神色依旧平静典雅。 于是苏婉儿就首先就询问当日在医院,大哥的反常。直截了当地问:“尚林哥一直陪着我父兄游玩,全程陪伴,那么,一定知道我大哥遇见了什么事吧。” 徐尚林神色里有转瞬即逝的瞬间凝滞,但如果不细心捕捉,基本上看不到他神情的变化。但苏婉儿之前料定在这件事上,怕徐尚林会隐瞒,所以,她很留心他的神色。 “是遇见了一些事。那一天,在博物馆跟苏老先生起了争执。”徐尚林十分平静地说。 “争执?”苏婉儿询问。但已经可以断定徐尚林这样波澜不惊地说出的是一个谎言。 “嗯,因为白瓷的火候问题,以及明代官窑的一些界定。总之是很专业的东西。两人吵了一阵。一直到回到清风镇才算和解了。”徐尚林说,果然是老江湖,连撒谎都可以这样淡然,让苏婉儿都几乎相信。不过,既然徐尚林不愿意说,大哥也不愿意说。这期间必定跟自己有关,他们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么自己就暂时不知道。所以,苏婉儿接受了徐尚林的解释。并且以一句“原来如此”将这件事就此翻接下来,苏婉儿一边泡茶,便是波澜不惊的语气,说:“之前,四哥给我的那些资料我都看了。他让我警惕李峻宁。” “哦,这个我知道,他有跟我提起过,那时,你被人挟持之后。你四哥勃然大怒,又十分担心。但当时沪上有事情,分身乏术。他就跟我提了一句。至于什么时候给你的,我倒不清楚。”徐尚林眉头略略蹙,对于这件事的语气相当轻,像是不愿意提起似的。 “后来,我身体好转,他回到京城之后,将资料交给我。我也知道,这些是陈家的禁忌。他也只是让我看看。尚林哥也不是外人。想必知道四哥交给我的是那些资料吧。”苏婉儿眉目流转,想到李峻宁,更多的是遗憾与惆怅。 “李峻宁的身世,包括他跟严清雅是儿时旧识的事。难道还有三年前的资料?”徐尚林眉头一蹙。 “当然。锦华姐姐车里的摄像资料。四哥说,这是前车之鉴,虽然爷爷说不能给任何人看。但看到我遇险,他不能不这么做。”苏婉儿缓缓地说,心里十分感激陈昭华,从一开始的堪忧处境,陈昭华就在极力保护自己。 “昭华总是很冲动。不过,如今看敏华这样的性子,他这样做,也不算坏事。你知道也好。当然,那摄像资料你是看了的。当年,只能证明锦华在出事前见过李峻宁,并不一定证明锦华之死就是他造成的。”徐尚林马上解释,语气很严肃。 苏婉儿当然知道他怕自己将这件事弄出坏的影响来,毕竟李家也是权贵之家,与陈家私交向来不错。这种没有十足证据的事,即便有,也是不能闹大的。 “尚林哥放心,我不是个没分寸的。所谓知己知彼,才能有胜算。当然,我今天约尚林哥来,是因为这几天,李峻宁约我会面。我想请尚林哥一同来斟酌一下这一次会面。”苏婉儿这一刻才缓缓地将今天的正式课题摆上桌。 第023章 峻宁 ’苏婉儿不询问这一次与李峻宁会面的价值评估。她只问风险,不问价值。 徐尚林略略思考,说:“据我所知,李峻宁虽然不是出生在李家,妈妈也不是权贵之人,是十岁之后才认祖归宗,但他妈妈和外婆的言传身教让他本性醇厚。当然,李家人的执着秉性,他还是遗传了。 至于,伤天害理的事,据说了解,李峻宁应该不会做。” “可是,有锦华姐姐的前车之鉴。我不得不小心。再说,爱情令人疯狂,何况,他与严清雅自小相识。 再说,尚林哥也只是说应该不会。并不肯定。”苏婉儿缓缓指出这个事实,语气却有了些许的咄咄逼人。 虽然她一直以来都知道李峻宁是抱着某种目的接近自己,但直觉他不会谋害自己的性命。可如今在这关键时刻,她不得不小心谨慎,一方面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还不能让对方有机可乘,以此要挟叶瑾之,让叶瑾之陷入被动局面。 “敏华的说法也不无道理。”徐尚林点点头,然后又同。”“敏华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苏婉儿莞尔一笑,与精明的人打交道就是很惬意。于是,她点点头,说:“我希望尚林哥能全程保护我的安全,控制整个局面。”“叶四少给了你秦冰和刘虹。秦冰是他的贴身护卫,真于刘虹,这个姑娘,我曾见过,擒拿格斗,都是好手。为什么是我。”徐尚林缓缓地说,目前里全是询问。 “他们可以把命令执行得精确。但是对于控场,以及纵观全局,到底还是经验不足,稍逊一筹。”苏婉儿很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敏华谬赞了。这事,敏华的考虑很周全,我当全力配合。只不过我想问一句,之前你如何回答李峻宁?”徐尚林陡然正襟兔坐神情与语气也严肃认真起来。 “当然是我有空,我约他。这时间地点,都得在我掌控之中。我不会那么傻,把主动权交给他的。”苏婉儿调皮一笑。 徐尚林连连点头说了几个“好”字。苏婉儿这下才问:“那尚林哥认为,这一次会面有必要吗?” “有,而且非常有。或许这一局棋下到这里,双方胶着,也许解局就在这里。”徐尚林也难得大笑然后坐到苏婉儿对面,缓缓地说:“如今这一面必须要见。于公于私,都有好处。但正如你所言,日子和地点都由我们来掌控。由我们来临时通知。”“这也是我最初的想法。”苏婉儿回答,修长的食指蘸了茶水,写了“锦程”两字。徐尚林大笑,点头,说:“这再好不过。我会先安排刘虹过去做特别包间服务。所以,你暂且忍耐。”“这个自然,这次会面,我不急。,…苏婉儿说窗外已有月投进来,落了一地的清辉,明净得让人觉得心都似乎没了尘埃。而她在这一眼里,忽然想叶瑾之不知这一刻在做啥,是不是也在这如水的冷辉里忙碌或者潜伏,或者也在想念自己。 “那就好。我这就着手准备。请敏华放心。”徐尚林起身告辞脚步沉稳。 苏婉儿让秦冰护送他回去。得到徐尚林的肯定以及帮助,心里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下。提着长及脚踝的裙子,缓缓上楼。她没有去自己的房间,也没有去叶瑾之的房间。而是去了主卧。叶瑾之前天短信说:华宝,不要再住之前那个房间你是我的妻,是我的女人。我们都要住那个主卧,去瞧瞧喜不喜欢。 她那时就笑不知道怎么回短信。最后倒是叶瑾之打电话过来,直直一句:“好不好?” “好。”她毫不做作忸怩很爽快地回答。 “那你今晚就去。”叶瑾之的语气里有略微的调皮。 “不。我等你忙完回来。我们”她说到这里,还是顿了一下,因为实在害羞。 “我们怎么?”叶瑾之明知故问,偏偏是要她说出来。 “我们一起去了。”苏婉儿大声说,一说完就觉得心跳得厉害,脸也热乎乎的,觉得自己像是放浪形骸的女子在主动邀请男人。 “好。那就等我带我的宝去。不过,你可以先去看看。”叶瑾之说,语气低低的,有某种诱惑。仿若那间房子里藏着很美丽的秘密。 只是苏婉儿一直在忙别的事,而且她一直想等待叶瑾之回来,带自己一起来这个园子的主卧。但是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她想一个人来看看。看看一直很艺术的叶瑾之对于婚后生活的设想。 她抬手输入密码,门无声打开。不知道计么时候,叶瑾之已将这一门的密码改为她的生日和他的生日。是的,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已经将自己纳入他的生活与生命。她没有问,虽然好奇,但因为怕他一股脑都说。这些美好,要在以后的生活中,一点一点去发掘,一点一点地知道,一点一点地听他细诉,那么幸福福就会一直一直延长,浓稠绵密,历久醇香。  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堵丝质的屏风。她不是白天来的,不知道灯光系统在那里,于是走了两步。却还没转过屏风,壁灯就全开了,吓了她一跳。待她看清楚,这才发现前面有个茶几,上面是毛笔的条幅:草书飞舞,仔细辨认,竟然是:欢迎华宝。 她抿唇笑,这男人像是料定她会来这里,于是走过去,这才看到条幅旁边还有一封信,封面是水彩笔手绘的的女子,眉目分明是她,信封面上端端正正的隶书:华宝收。 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留在这里的。苏婉儿嘟哝了嘴,只觉得满心都是甜蜜。拆开信来,是毛笔小楷的书信:华宝:欢迎来到这里,从此彻底进驻我的生活与生命。这一间房是我亲自设计的,我与妻子的卧房。门的密码最初一直都是六个零,直到某一天,我将原始密码修改为你我的生日。然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能跟你在一起的时机。至于那个某一天是什么时候,你要一直跟我牵手走,我就会告诉你。 华宝,爱上你之后。每一刻,我都恨不得这冗长的工作早点结束。 因为,我发现我开始害怕,怕某一天横生变故,我会抓不住你,从此以后失去你。我是对于自己的想法信念一直很清楚的人。我很清楚地发现此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我。而你,我始终不知道你的心。好在上天待我不薄,你兜兜转转,人和心都在我身边。当你说你想我,当你在昏迷里喊“瑾之,我疼”我又心疼,又高兴。我的华宝竟然也这样想着我。 华宝,从此之后,风和雨都交给我来遮挡:华宝,从此之后,你的手就交在我手中,什么都不必想:华宝,从此之后,我再也不可能允许你离开,哪怕你不够爱我。 还有,华宝,我不像传说的章节里那栏优秀。在一群发小之中,甚至在叶家这一辈中,我都不是优秀的人。我只是在不断地努力学习而已。因为怕落后于人,因为怕看到亲人失望的眼神:因为要担起叶家的责任。我想大约是因为我性格沉静,生活简单,又一直很上进,爷爷才会这样喜欢我,对我格外栽培。当然,爷爷的心思历来不好猜测,我也不曾猜测,他就将叶家的前途命运分别交给了大哥、我和老五。因为肩膀上的责任,因为我的职业,我变得更加谨慎,对于出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更是反复查探。华宝,你知道么?这样的我,除了圈内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别的朋友。而圈内的人,也没几个是真正可以随心所欲的,毕竟各自都是世家大族,就是喝醉酒说话也要三分警惕。 华宝,至于严清雅那一段,我在洞房那天试图跟你说一点,可是,你不知道,他们端给我的汤下了那种药,亏得我只抿了一口,后来吃了我身上带的安眠药,才没对你做出别的举动。但我想聪明如你,这一刻,你应该猜测到一些眉目,所以,这一件事,我想不该成为你的困扰。 华宝,我的妻。我想你快醒来了。我是回来这里给你拿换洗的衣服的。但是,忍不住想你来到这里会怎样,忍不住想给你惊喜,于是提笔写了这些。叶瑾之并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只能零碎地写成这样。另外,这间房间的系统说明与遥控器在前面红色木柜左边的抽屉里。聪明的华宝定然瞬间看懂。 最后是落款和日期。落款他是手写的“夫君瑾之”之后又是红色的私人印信。 苏婉儿捧着这封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泪水翻涌。她从来不曾想这个男人会以这样卑微而谦逊的姿态来表白。也不曾想这个男人会以这样浓烈的词汇来诉说:她更不会相信这个冷漠疏离的男人骨子里这样相信爱情。 “傻瓜。”她低声地说,将她信连同信封一起收好。是的,这是幸福的证据,必须收好。 收好甜蜜的信件,她找出遥控器和系统说明。叶瑾之这个家伙, 果然很简单啊,简单得她看得吃力。不过,好在遥控器很明白清楚。 于是,她一摁,壁灯都灭了。于是再一摁,屋顶的伸缩天窗缓缓打开,露出透明的玻璃屋顶,月光瞬间如水倾泻下来,落了一地,丝质的屏风被照得像是一块玉璧是,上面的竹林绣图像是活了一般。 苏婉儿惊叹,原来这丝质屏风竟然是这个效用。这里还真是别用洞天。她又四处转转,当然这房间连着的浴室也可以是露天的,大块的玻璃屋顶。哦,洗澡可以看星星月亮,还可以晒太阳。 好吧,果然不错。苏婉儿大略看看,继续站在卧室内。那有一张双人大床,简洁的被褥,全是苏婉儿喜欢的棉质。 苏婉儿缓缓躺倒床上,感觉有些累。 不由得喊了一声:“瑾之。” 这是低声自语,却立马觉得鼻子有点发酸。是的,苏婉儿是真想念叶瑾之了。她巴不得注段美梦与噩梦交织的日子赶快过去。那么,就能跟叶瑾之常常相守,叶瑾之也不用在刀尖上过每一分每一秒了。 “瑾之,我好想你。”她说。然后翻了个身,又瞧瞧那遥控器。 摁了音乐,房间里便响起柔和的音乐。音乐很美很宁鼻。 苏婉儿静静听着,想这些都是他喜欢的。只是一首一首轮换过去。苏婉儿忽然觉得这些音乐很耳熟。是的她想起来了,是周瑾发过给她的,也是“最神话”升级为“东方降临”后开辟新地图混沌初开时的搭配音乐,如今还没有发行,也没有上市。那时,她也是因为认识周瑾,所有独家享有的。 这家伙怎么有?苏婉儿有些疑惑,不过又暗想:这家伙喜欢音乐又与许仲霜很熟,约莫是走后门了。 又听了一会儿音乐想念了一会儿叶瑾之。苏婉儿这才从如水的月华里站起身来,将屋顶关上,周遭的壁灯打开,缓缓走出这一间如同梦中童话的屋子。 是的,她不能休息,今天上午,陈昭华又给她发了一些李峻宁的资料。如今的陈昭华似乎是十分信任她,也不问她要这么详细的资料做啥。 她缓缓来到书房,将保险柜里的牛皮纸袋拿出来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文字、图片资料当然,还有一张光碟。也就是那一张陈家人要永久封存,却又不能销毁的光碟。 李峻宁,京城李氏这一代里的老六。其母为江南女子,年纪轻轻从大学辘学,因为父亲去世她回到乡下与自己的妈妈一起经营祖上留下的茶园,相依为命。 故事是老套的故事,如今李家老爷子的小儿子,自幼风流的男人,从商经营不经意的相逢,遇见这安之若素的明净女子。女子的最初最抵挡不过的就是爱情,而对于大多数的男人来说爱情只是点缀,事业、权势、面子都可以让他舍弃爱情。于是这个俗套的爱情就此展开。 这个女子怀了孩子,却等不到爱情修成正果,所谓良人早就有了抉择,而且瞒着家里,还装出无奈的表情,请求这个女子分手,原谅。 在最后,还假爱之名说最爱的是这个女子。 苏婉儿看到这里,手里捧了那个女子的照片,心里唏嘘。这女子美得这样脱俗,眼神清澈得似乎看透了世间万物。在这男人假爱之名说那些话时,她是不是已经看透,所以,并没有告诉这个男人自己怀了孩子。 也许,终究是爱。也许是对爱失望,觉得有个孩子也是好的。于是,她依旧守着茶园。只是非婚生子,这在当年是多么举步艰难的事。然而,她咬紧牙关没有说,只是依旧安之若素经营茶园。让那个男人依旧做他风光无限的李家小公子。 只是,故事总是峰回路转。祖孙三代相依为命,敌不过的是死神。先是老太太突然脑溢血去世,其次是她检查出胃癌晚期。思前想后,九岁的儿子去孤儿院怎么行。于是,这女子着实聪明,辗转见的人不是那所谓良人,而是李家老爷子。她不是为孩子要求名分,只希望李家能抚养他,哪怕是养子或者什么别的身份。李家老爷子只看了那孩子一眼,跟自己的小儿子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什么好做亲子鉴定的。他也颇有魄力,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让这孩子入了李家,改名峻宁,排行老六。悉心照料,关爱有加。 请求这个女子分手,原谅。在最后,还假爱之名说最爱的是这个女子。 苏婉儿看到这里,手里捧了那个女子的照片,心里唏嘘。这女子美得这样脱俗,眼神清澈得似乎看透了世间万物。在这男人假爱之名说那些话时,她是不是已经看透,所以,并没有告诉这个男人自己怀了孩子。 也许,终究是爱。也许是对爱失望,觉得有个孩子也是好的。于是,她依旧守着茶园。只是非婚生子,这在当年是多么举步艰难的事。然面,她咬紧牙关没有说,只是依旧安之若素经营茶园。让那个男人依旧做他风光无限的李家小公子。 只是,故事总是峰回路转。祖孙三代相依为命,敌不过的是死神。先是老太太突然脑溢血去世,其次是她检查出胃癌晚期。思前想后,九岁的儿子去孤儿院怎么行。于是,这女子着实聪明,辗转见的人不是那所谓良人,而是李家老爷子。她不是为孩子要求名分,只希望李家能抚养他,哪怕是养子或者什么别的身份。李家老爷子只看了那孩子一眼,跟自己的小儿子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没什么好做亲子鉴定的。他也颇有魄力,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让这孩子入了李家,改名峻宁,排行老六。悉心照料,关爱有加。 第024章 严清雅的身世 严清雅,就是李峻宁的魔障。 多年以后,再次相见,青梅竹马的美好记忆犹在眼前,但那个女子心有所属,心心念念的人是另一个男子。于是,执着的李峻宁不管内心到底多么不甘,却还是希望她幸福,心想事娄。 那么,当年,轰轰烈烈的陈家与叶家联姻事件,作为圈内人的李峻宁必然知晓。如何阻止叶瑾之和陈锦华的这桩婚事。 难道,当年,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 苏婉儿看了看那一段模糊不清,角度不明,根本不能作为监控记录,但李峻宁的脸那样清晰。苏婉儿伸手一摁,将那画面定格,画面里,李峻宁依旧微笑,似乎正跟陈锦华说什么。 不错,同为权贵之家,陈锦华有很长一段时间在京城上学、训练,与李家老五关系颇好,所以,也常去李家吃饭,也是认识李峻宁的。 你真的什么都没做么?苏婉儿看着屏幕上的人自语。 窗外月光清幽,落在窗口的仙人掌上,显出几抹的凄清。 当东,陈锦华之死,陈家悲恸,尤其陈老狐狸更是深受打击,数次病倒。那么,拿到这段摄影画面的陈家,一点动静都没有,真的就相信李峻宁的清白么?或许,这一切就是要今日,让她来解? 这一刻,苏婉儿陡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她甚至想或许陈昭华将这资料给自己,也早在陈老狐狸的算计之内。她永远忘不了在清风镇初见陈老狐狸,他那种审视的眼神有多么让人不舒服,多么慎人,仿若一切都在洞察之中。 苏婉儿想不透,索性也不想,她只知道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这是她与叶瑾之的劫,而她则是要渡劫重生方可有光华灿烂的未来可言。 于是,她将资糕收好又打开抽屉,抽出另外一小份儿资料来看。 那一份儿同样是陈昭华给的,当然,是苏婉儿主动要的,关于严清雅。 这个女人的资料这样少。全如同白水一样。在她二十七年的人生之中,仿若大段大段都是空白。 严清雅降生于沪上,父亲是东北人,母亲是沪上本地人。父亲白手起家成就一番事业,娶得本地殷实之家的女子为妻生下两女一儿。儿子过早天亡,而小女儿严清雅身体很差,寄养在郊外别墅,由她的外婆悉心照顾。 严清雅生命的前十二年,全在乡下渡过,所受教育全是家庭教师,因为身体弱,时不时就要接受各种治疗。十二岁之后,就读沪上第一中学初中部,期间因为生病休学一年。十五岁由于身体原因,不再学习,十六岁,留学〖日〗本,就读于早稻田大学,学心理学和音乐。在这期间的资料也许由于在国外,苏婉儿又要得太急,陈昭华来不及查得详细。所以,几乎没有。 之后,严清雅十八岁那年父亲生意失败,与母亲双双跳楼。奔丧者只有其姐。第二年,姐死于执行任务。两年后叶瑾之在〖日〗本的一个乐团找到做大提琴手的严清雅,将她带回国。 然后就是跟着叶瑾之的六年。这六年里,这女子深居简出,时而住在深宁,时而住在沪上,时而在京城。 总之,是跟着叶瑾之。在叶瑾之去国外治疗时,她则独自住在深宁,也就是苏婉儿曾经的隔壁。 资料表明,这六年,她在培训机构教大提琴,自己在沪上淮海路盘了一间蛋糕店,请人看护。偶尔会过去亲自烤蛋糕。 这就是严清雅,沉默寡言,过弱的体质让她一直性格忧郁,但自强自立。仿若那些不幸从没在她身上出现。这就是一切表面所表明的。 苏婉儿若不是亲自接触了这女子,绝不会认为这女子有别的什么心思。 这资料显示的跟这位真是同一个人么?苏婉儿将那资料再度放入牛皮纸袋,锁进保险柜。不由得吐出一口气。 是的,太不像了。即便从小由外婆抚养。但父母双亡,不回家奔丧。这也说不过去。当年,或许发生了什么。 这是疑点。苏婉儿将一切定格在这里。然而,她不是侦探,也没有百臂千手的本领去查。她要的不过是对这两人有所了解,才好处于上风。 这些资料有最新的,是今天下午徐尚林来之前,陈昭华才传给她的。她只是晃眼看看,没有仔细瞧。这一刻,不过是来细致看看,不遗漏什么,为这一次的会面做好准备罢了。 看完这厚厚的资料,月已西斜。秦昇送了徐尚林回家,早已折返。刘虹则在旁边的卧房休息,但已经两次催促她睡觉了。不能让这个妹妹因为自己的缘故睡眠不好。所以,她将资料收好,很快回房休息。 大约心情极佳,所以,一宿到天明,无梦无惧。第二天,天气极好,日光和暖。刘虹吃过早饭,就由陈俊接走,去锦程酒店安排工作。刘虹哈哈笑,说她也能去顶级酒店工作了。那爽朗的性格,真不像是南方女子。 这一天,苏婉儿没再去碰那一份儿资料,而是打扫房间,将房间里的被子放到屋外去晒。下午去看董小葵,两人一起说了一会儿话。董小葵问她以后的打算,苏婉儿便说了青瓷的事。董小葵点头,说:“我们是要有自己的事业的。” “听说你正式参与“东方降临,的全盘设计?”苏婉儿也询问,最神话里铺天盖地的广告,她也常常看到。 “嗯。不过是故事构架罢了。营销方面,我是以一个新人的姿态去学习的。自己还年轻,多学点总是好的。”董小葵一边说,又拿了新茶与她品尝。 苏婉儿在宁园跟董小葵混了一下午,一起看了两部电影,喝淡了三壶龙井。在夕阳铺满天时,才与董小葵告别,随秦昇一起回家。 晚饭之后,她打了几个电话。第一个是打给爸爸,语气撤娇,说想吃腊肉火腿,要爸爸多做一些。爸爸连声说一定多做些,让她带给瑾之尝尝。她呵呵笑,又,丁嘱爸爸注意身体,不要太操劳,还打趣他要懂得放权,把毕生所学传给哥哥。 “你这丫头!”爸爸呵呵笑。 苏婉儿也笑,心里略略惆怅,看窗外的天空,是太阳最后的余晖染出的暗红,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跟爸爸讲了半小时电话,接下来打给苗秀芝。那时,苗秀芝正在看经鼻,接到苏婉儿的电话,十分高兴,问她身体还好么?又叮嘱她注意身体,天气要变化了。还让苏婉儿去南边之前回去一趟,陪她去买些衣服。 苏婉儿连连应声,最后才叮嘱:“妈,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老是闷闷不乐的。你还有我的。”“哎,我知道。”苗秀芝回答,声音有些哽咽。 然后彼此就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苗秀芝叮嘱她早些休息,跟叶瑾之好好相处,苏婉儿一一答应。就这样结束了母女俩的谈话。 第三个电话则是打给陈昭华。陈昭华还在看文件。苏婉儿喊了一声:“四哥。”陈昭华许久没有应声。苏婉儿以为电话挂断了,于是又喊了一声:“四哥?” “我在。”他回答,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情绪不佳。 “我没事的。”苏婉儿呵呵笑。 “我是不是错了。”他低声自问。 “没有。”苏婉儿很明确地告诉他。 “敏华,我”陈昭华要说什么,苏婉儿笑着打断他的话,她可不是听他担忧什么的。她说:“有尚林哥在的,你不用担心。好了,我就是给你打电话,想看看四哥在做啥。”“嗯,我在看文件,有个项目出了点小岔子。”陈昭华回答,明显心不在焉。 苏婉儿呵呵笑,又是一阵叮嘱。陈昭华忽然打断她的话,说:“不许跟我说这些,你说你要来看我的。”“嗯,我会来的。那时,我可能让你带我去吃烤鱼,还要动用你的客户资源了。你知道青瓷是我的梦想。”苏婉儿语气轻松,但她知道陈昭华其实很担心她,所以,这个电话必须要打。 “一言为定,不可反悔。”陈昭华一字一顿。 “一言为定,绝不反悔。”苏婉儿朗声说。然后是客套的告别。 挂上电话,她照例给秦昇玲打电话,依旧关机:然后给秦昇玲发短信:玲子,你放心。我绝不会容许谁破坏我的幸福。谁挡路,我就剔除谁。 然后,她又发给叶瑾之一个短信:瑾之,我想你。然后快速摁下发送键。 这一夜,冷月清辉,依旧明净如水。她洗漱完毕,到书房开了台灯,找了素雅的信笺给叶瑾之写信。想来想去,却不知道写什么。于是只写了一行:瑾之,我从不轻易交出自己,如果我交出自己,那意味着全力以赴,如今,我把我的一生都交给你。瑾之,我想你。 其实她觉得有太多的话想要跟他说,但千言万语却找不到顺手的笔写下去。于是搁笔,将那一页信笺放在叶建之阅读了一半的书里,然后起身回屋睡觉,她要养精蓄锐,迎接即将到来的对决。 这一夜,她没有回屋去睡,而是去了主卧。将屋顶打开,月光从屋顶的玻璃大片倾泻下来。她躺在主卧的大床上,轻纱帷幕,丝质的屏风如同蓝色的水晶。 她睡在月光里,想象叶瑾之就在身边,手臂环着自己,便是这世上最安全,最舒适的港湾。 睡在这里,享受安宁,什么都不管。而明天,新的一天,有些真相便会昭然于天下。有些形势将会急转直下。 第025章 决战(一) 天气格外晴好,用过早饭,便与徐尚林通了电话,彼此没有多说。 徐尚林只说了一句:“我随时候命。” “谢谢。”苏婉儿只用两个字,回答得干脆利蒂然后,她对着梳妆台很仔细地化妆。平素淡然峨眉,比较敷衍。 今天虽然也是淡妆,但一丝不芶。苏婉儿其实一直就懂得如何将最美的自己勾勒出来。少女时代,秦喜玲热衷于这些,爱美的两个少女没少关在房间里试验多次。 镜子里是古典的脸,柔和的五官,眼入清波,顾盼流转,便是自己也喜欢的神采。只是一直为了掩起这些,将头发弄得很不搭,神色也从来不敢有多余的眼波流转,连步伐也匆匆,从来不敢有过于优雅的姿态。 好在时间是最有魔力的东西。 初秋时分几乎平头的短发,现在已经快到肩膀,稍微的修剪,再镶钻的小发卡卷起,便突现妩媚。 仔细了妆容,苏婉儿开始选衣服。这一天虽然天晴,但已是北方的初冬,太阳并没有什么威力。所以,她选了改良的旗袍,穿了及膝的米色风衣,选了搭配的小包。这小包是苗秀芝买给她的,听说价值好几十万。苏婉儿一直舍不得用,但这一天,她想让这个包陪着自己,不仅仅是很搭配这风衣。 包里照例是一些小玩意儿,还有一直带着的刀,只是这一次很锋利,很精致,绝对不会让锦程的监控给当作管制刀具。 准备好一切,她拉开书房的窗户,深深吸了一口气,窗外冰凉的空气入肺部,人似乎也陡然清醒了。苏婉儿不紧不慢给李峻宁打电话,开门见山就是约见,李峻宁也不拖泥带水,很干脆地说“好”然后询问约见地点与时间。 苏婉儿抬手看看腕表,不紧不慢地说:“现在是九点二十,那我们就约在锦程酒店a栋七楼餐厅。”这个地点与这个时间都是她与徐尚林商量的,在这里会有最顶级的安保。只不过,她在这里把八楼改为七楼。这也是不得已的虚晃一枪。 “呵呵,那里是vi口区,只对v开放。”李峻宁笑。 “我知道。所以,那里没有旁人打扰。”苏婉儿呵呵笑,又补充一句,1“你是公众人物,不想你有不必要的困扰。”“敏华想得周到,那就中午见。”李峻宁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有过多的留恋,一边说要去准备准备,一边就挂了电话。 苏婉儿将电话收起,然后将会面的资料检查了两遍,确定没有遗漏什么,这才下楼,对早已等候的秦冰说:“走吧。” 秦冰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略微鞠躬,然后拉开车门让她进去,开车也十分平稳。这一天的日光真是很好,周遭大片的原野,落了金灿灿的日光。 苏婉儿微眯起眼,想起初次来这里,明明是不好的天气却突然云破日出,日光落在周遭,忽然那样光华灿烂。那时,他送高铃那一首歌曲送给她。她那时不懂他的心思,时时处处都小心谨慎,对他保持着谨慎与疏离。 当天,他送那一曲给自己,是不是希望自己当即就洞察他的心?可惜自己对于日文一窍不通,懒惰到对于日文的“我爱你”都不曾研究。 于是,一向是歌词控的苏婉儿当时还真是高雅了一把,只听旋律和唱腔。 再后来,自己忙于琐事,过于忧心,对于这首歌一拖再拖,不曾查找。等到后来知晓,却是那样的意思,连她自己都呆住,觉得突兀可笑,尽量说服自己不要相信。 叶瑾之,你这个傻瓜,直接表达一下,会怎么样呢?总得那样拖拖拉拉的。你果然是个不太聪明的家伙。苏婉儿看着窗外,在心底这样说,忍不住笑了。等稍转了脸,便看到秦冰疑惑的神情。 苏婉儿垂眸一笑,再抬头时,让秦冰放高铃那一首《爱l下乙》,熟悉的旋律,慵懒干净的声音,如同初听那一天,温暖四溢。大约这车里只有这一首,于是就一遍一遍地放。 她不断地想起叶瑾之的脸,发怒的、微笑的、孩子气的、冷漠疏离的、沉静的、执着的一想到他,苏婉儿就会觉得未来闪闪发亮。 车到锦程,正好十点四十分。出示v四口卡,进入a栋,在八楼餐厅门口,看到徐尚林从旁边走过,对她微微笑。苏婉儿略一点头,进入餐厅。这所谓的餐厅自然不是普通的酒店餐厅。这里是v区,虽不算是包间,但空间装修却极其隐秘。虽然选了靠窗的座位,要来柠檬茶。负责送茶水的不出意料,正是刘虹。刘虹的素质好得没法说,简直就像是训练了许久的服务员,像是根本不认识苏婉儿。 十一点半时,苏婉儿让秦冰下去接李峻宁。秦冰约莫是想到上一次秦喜玲的事,犹豫了一下苏婉儿看透他的心思,说: “这一次不会。” 秦冰不说啥,但神色略微尴尬,却也下楼去。苏婉儿这会儿才打电话给李峻宁询问他到哪里了。李峻宁说已经到了锦程楼下,刚入大厅。苏婉儿尴尬地笑笑,说:“真对不住。我之前疏忽,把八楼记成七楼了。好了,我让秦冰下来接你了。你在大厅等他吧。”“哦,好。”李峻宁连忙回答,然后挂断了电话。 苏婉儿看着手机,低叹一声,摇头自语:“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等了片刻,秦冰果然领着李峻宁前来。一袭黑色风衣脱下,挂在衣帽钩上,便是西装革履。这个男人秉承了父母最优良的部分,长得十分好看,加上那种传承自母亲的明净的神色,自有一种安宁的美。 他在苏婉儿对面落座,落落大方,笑着说:“迟到是女人的专利。 如今,我提早到来,却不料敏华比我还早。”“是我约的你,我自然就是主人。主人断然没有让客人等的道理。”苏婉儿也笑,端坐在沙发上,顿了顿,又说“再说,我总是要各方面都布置周详,准备周到,否则就是怠慢了客人。” 这话中有话,李峻宁顿了一下,又是一笑掩饰过尴尬,云淡风轻的口吻,说:“我们是朋友,说什么怠慢不怠慢的。能见一面,随心所欲地聊聊,就是人生最欢的事了。别的,我不计较。” “是啊。朋友,原本不必如此的。”苏婉儿又是若有所指,喝了一口柠檬水。 李峻宁没有回答,而是拿了菜单,询问苏婉儿吃些什么。苏婉儿也觉得饿,两人一致认为要吃浙江菜。所以,选了几个招牌菜。因为李峻宁是自己开车来的,不能喝再,于是就叫了果汁。总之,算是十分简单的饭菜。 刘虹拿了菜谱转身离开,苏婉儿却是示意秦冰离开,秦冰巍然不动。苏婉儿也不好进一步示意,便是说:“今天来约峻宁来,一是因为好久没有见了,聚一聚:二则是有几件事跟峻宁讨论讨论:三嘛,则是想听峻宁对我说一些事。” 这算是开门见山,对面的李峻宁喝了一口奶茶,微微眯眼,略思索,唇边一抹笑,说:“敏华思路清晰,将事情分得很清楚。今天,我怕是不能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这个男人也是聪明的,也知道今天瞒不了什么。那么,今天他的来意,就不仅仅是谈青瓷的合作了。之前,苏婉儿还只是猜测,如今,从这一句话中完全可以笃定。 “呵呵,能得峻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三生有幸。”苏婉儿笑, 将整杯的柠檬汁喝掉。然后对李峻宁说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句话:“峻宁,我什么都知道。” “知道什么?”李峻宁问这一句话,变了脸色。连旁边的秦冰也似乎颇感意外。是的,或许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苏婉儿会这样瞒也不瞒,就将一切推翻。一点都不委婉,这样强势,这样开门见山。 “所有的一切。”苏婉儿语气笃定,身子微微前倾,目光一转也不转。她当然不知道所有的一切,但这一句话必须要说。 李峻宁抿紧了唇,脸色有些难看,他靠在沙发上,就那样看着苏婉儿,与苏婉儿对视。片刻,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轻声喊:“敏华。”“嗯。”苏婉儿应答。 “你这样瞒也不瞒,你一”他似乎乱了方寸。 苏婉儿稍稍坐正,笑着说:“你是喜欢我叫你李峻宁,还是李念之?”“你调查我?”李峻宁反问,神色阴郁,语气不悦。 “哦?你没有调查过我?而且,你认为你凭空出现在我面前,没有人会感到奇怪?”苏婉儿反问,语气轻飘飘的,再度示意秦冰离开,因为有些话,秦冰在场,不能说。 秦冰不情愿,这一次也不得不离开。等秦冰离开后,哑口无言的李峻宁颓然在沙发上,喃喃地说:“怎么会有人奇怪?” “当然有。三年前,陈锦华出事那一天,你帮他修过车。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么?那一起车祸迁怒的是建公路的,还顺带下课了几只国家的蛀虫。你以为天衣无缝么?陈家不追究,叶家不追究,只因为锦华已死,还因为李家与陈家、叶家世代交好。大家不愿用没有确实证据的事去破坏交情。是的,你很走运,没有确实证据。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苏婉儿的声音很轻,将这些事实一点一点地录离出来。 李峻宁变了脸色,一下子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很激动地说:“我没有害锦华。” 第026章 对决(二)心酸的过往 赶回后院,林东立即通过运送门到达西南城,找到王六痣,让他召集护卫和准备好鹰兽鸟以及讯号烟火。 焦急等待中,云岚和风岳齐齐赶来,三人等了没多久,王六痣终于带着过千护卫而来。 一行人当即通过运送门到达峡谷客栈,林东三人跳上天蓬鸟。王六痣则带人各牵上一只鹰兽鸟,通过运送门到达京城,再由后院起飞之后,峡谷中,天蓬鸟也展翅而起,以不输于巅峰强者的速度朝着京城赶去。 半个时辰左右,三人到达京城上空,找乘坐在鹰兽鸟上指挥的王六痣一问,京城百里之内,根本查找不到鼎老头和神算子的踪迹。 林东一声令下,一千多只鹰兽鸟在护卫们的控制下,开始不断蔓延开。 京城附近,顿时闹腾起来。鹰兽鸟离地面并不算高,很容易被武者们察觉到。如此规模浩大的灵鸟当做坐骑,除了大宗门绝无可能,而没有什么大事,大宗门是不会在京城弄出这么大阵仗的。 毫无疑问,有惊天动地的事情发生。 大汉国登记在册的武者,不属于宗门也不归附大汉国的武者,各大宗门的弟子……全部都震动起来,一个个,怎么也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未知的恐惧,让他们开始不断出城,打探事情的由来。 这一情形,也愈发加剧了天威阁的注意。京城里,京城外,一些面貌普通,很容易让人忽略的人物开始涌向,内城、外城,各条街道几乎全部都有这种人物。城外,这些天威阁的探子更多,虽密集程度不如城内,但覆盖范围却极其宽广。 京城的世俗百姓、达官贵族们,显然察觉到了这种异样,一个个小心谨慎起来,竟导致繁huā似锦的京城,街道上的人流量竟不如郡城起来。 出乎不少人的意料,成立时日虽然上浅,却在皇位之争中占有不少作用,且是乾威皇帝着重培养的年轻才俊周正业兼管的空卫军,竟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周正业的为人,京城众所周知,别说大宗门没法拿他怎么样,就算是乾威皇帝也照样敢顶撞,朝中大臣更是轮着得罪了个遍。他都对这群突然出现的鹰兽鸟无动于衷,这肯定不仅仅是宗门方面的事情,很可能跟朝廷扯上了不浅的关系。为此,京城百姓和达官贵族们,更是人心惶惶。 天空中,林东显然无法预料因为他的一个决定,对京城造成了如此之大的影响,也因为他的一个决定,令乾威皇帝头大无比。 周正业不出动,加上又是一大群的鹰兽鸟,乾威皇帝不用想也知道是林记客栈搞出来的事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林记客栈竟还潜藏着这么大的一个势力。 一千多头驯服了的鹰兽鸟,哪怕上面坐的都是普通人,真要作起乱,足以把整个京城搞得天翻地覆。 一千多头鹰兽鸟的出现,让乾威皇帝愈发坚定了对林记客栈下手的决心,但也同样让他坚定了必须谋而后动,甚至可能需要设计林记客栈,让林记客栈把天威阁逼出来下手才行。 也正是因为如此,乾威皇帝才无比头痛。他虽手握天下权势,却无法让天威阁听令,因此暂时无法对林记客栈下手,可林记客栈搞出来的事端,他又不得不想办法擦屁股。 这种时期,乾威皇帝希望京城人心惶惶,只有这样,他才能洞察观火,替他看中的继承人清除障碍。可前提是,人心惶惶必须是他安排营造出来的,因为这之前,他会先保证有足够控制局面的手段。 林记客栈搞出来的人心惶惶,显然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可又不得不把事情平息下来。 京城里、内城里、皇宫中,气氛可谓凝重无比。天蓬鸟上,林东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每等一分钟,他就会焦急一分钟。为鼎老头的安全,为升级任务,其郁闷,不比乾威皇帝好多少。 “快看,是信号!”风岳蓦然叫了起来。 林东和云岚瞬时扭头,便瞧见西方数百里外,升起一团团的烟火。 “过去!”林东一声大喝。 天蓬鸟一声急鸣,朝着西面疾飞而去。分散各地的鹰兽鸟,也随之朝着西方偏移了少许。 眨眼间便到信号所在的上方,林东低头一看,下方是一座高山。虽看不清人影,却可以看到山上树木成片成片的爆开,轰鸣声滚滚上扬。 “下去!”林东心安不少,能造成这幅情形的,必定是巅峰强者对决。而巅峰强者对决,除了鼎老头和神算子,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还在打,这无疑意味着鼎老头还没事,神算子也还活着。只要都活着,有红烧风灵草,谁都死不了。 天蓬鸟俯冲而下,百米左右,风岳迫不及待的飞跃而出。 林东低头一看,却是鼎老头和神算子无疑。一个御天诀加一双肉拳,一个折扇舞动。二人的对决,并不怎么快,几乎都是你一拳我一扇子,然后停顿片刻。但其威力,却足够惊世骇俗。 鼎老头一拳轰出,如同带着惊雷和炸药,轰鸣声中,一个巨大坑洞便会形成,各种碎石、泥屑、木块齐齐腾飞,将二人方圆千米完全笼罩。 神算子一扇子挥出,就如一把巨大无可匹敌的镰刀,余风过处,参天大树、庞大巨石,齐齐断成两截,下半截不管地面有多硬也是不断陷下去,而上部则都是冲天而起,足有千百米之高。 如此轰烈的一场大战,若在平时,绝对是让林东受益匪浅的一场好戏。可现在,他却无心观战,等到天蓬鸟离地五十几米之后,和云岚齐齐跃下。 如意凳和青虹剑,不约而同的亮了出来。 “鼎前辈,杀鸡焉用牛刀,风岳代劳,送他个尸骨无存!” 风岳落地之后,稍稍查看了下二人战斗时的状态,发觉竟是旗鼓相当各自受伤不小之后,一掌推出,加入战团。 神算子灵扇刺出,硬对一掌,朝后倒飞出去,目光凝重起来。 风岳也是急速倒退,双脚踏过,一个个脚印在地面出现。但后退的距离,却短于神算子少许。 这情形,别的不说,风岳的攻击力无疑要强上一筹。 当然,二人的真正实力,风岳还是要差上一截。就算是现而今对比起来,神算子也是略胜一筹。他毕竟成名百年,实力在整个大汉国,不说无敌的存在,却也只有鼎老头这种同样成名百年的老古董才能抗衡。 风岳右掌一开,一把天凤椒塞入嘴中,再一开,一个黑乎乎的拳套悄然出现在他的掌中。 将拳套带上,风岳冷冷看了眼神算子,右脚朝前一踏,百米距离瞬间便至。 “区区小辈,也来献丑!” 神算子灵扇一挥,澎湃浩瀚的飓风便朝着风岳迎了过去。 飓风呼啸,每一丝都更甚利刃,所过之处,碎石、木块瞬间变成粉末。 嗡! 风岳不闪不避,一拳直直击向飓风,在拳套与飓风接触的刹那,一声闷响骤然形成。下一秒,风岳的上衣骤然炸开,一条条刀痕瞬间密布于他的上本身,鲜血飞溅而起,令风岳顿成血人。 “风前辈!” 林东和云岚齐齐杀出,却在半途停了下来,只见风岳竟挺身进入到飓风当中。 神算子目光微凝,下一刻,一声怒吼声在飓风中炸开,其音,竟把整个飓风的咆哮给掩盖下去。 轰…… 整个飓风,骤然爆开,已然变成血人的风岳,右拳威力如故,轰向神算子的胸口。 神算子躲避不及,只得挥扇刺出,巨响声中,二人再度倒飞而出。 一个二十几米,一个三十几米,比起之前,又拉开了不少。 神算子将紊乱的经脉平息下去,看了眼风岳右手上的拳套之后,目光移向鼎老头,虽有些狼狈,但脸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道:“鼎天,看不出,你居然也喜欢玩以多欺寡这一套。” “我已经说过了,就你,有我就够了,还没资格让鼎前辈出手。”风岳将经脉平息之后,立即又是一拳轰了出去。 神算子却不再硬敌,身形一晃,竟闪开至百米之外。风岳紧随而至,却又消失在百米之外。如此紧追不舍数分钟,鼎老头忽然道:“风岳,你让开!” 风岳骤然停下,欲言又止。 “没用的,他真要逃,能追上他的只有我。”鼎老头淡淡道。 风岳默然,之前神算子所展示出来的速度,他确实要稍逊一筹。 “知道就好,鼎天,换个地方怎么样?”神算子淡淡道:“你喜欢被人看猴戏,我可没这个兴趣。” 鼎老头哼哼了一声。 神算子瞬间消失,鼎老头紧随其后。数百里之外,再度暴起朵朵烟火。 “风前辈,上来,我们追!”林东大喊道。 风岳缓缓摇头,无奈道:“再插手,鼎前辈的面子就挂不住了。” 林东大摇其头:“我们就在上边看着,见情形不对再插手,别面子有了,命没了。” 风岳犹豫了一下,飞升跃上天蓬鸟。鼎老头和神算子的状态,他看的比林东和云岚清楚,这是两败俱伤的一个局面。 林东和云岚跟着跃上天蓬鸟,一脚踩在起飞的印记上,林东那本是到嘴的追烟火三个字却突然一顿,旋即竟喝道:“去京城!”仿若过去就是一条波澜壮阔的河流,而今的他俯视这一条河流。不在是激动的心情。 苏婉儿不知道他用了多少的努力,才成为今天炙手可热的天才设计师,才会成为东方神韵的传承者、引领者。但当他站在鲜huā掌声以及所有的镜头前,那眼神或许寻找的是那一抹影子。 这怎么是这样狗血煽情的一个故事呢?苏婉儿承认这真的比她想象的还狗血煽情,听得她心里也不舒服,便是蹙了眉,问:“那你找到她了么?”这一问让李峻宁面色惨然,他摇摇头,说:“没有,即便我有意无意地说给我梦想是一位儿时的伙伴,现在我希望这位儿时的伙伴能跟我一起分享喜悦。 她也没有出现。直到四年前秋天,在京城,在一次俱乐部的聚会中,我看到了她。以叶瑾之的那般身份出席的。哦,你可能还没去过那俱乐部,也就是我们这一帮子人在一起玩的。这一年多,事务太忙,都好久没开一次活动了。” “哦。听二哥提过。”苏婉儿回答,心里想着叶瑾之带严清雅出席,到底不是很爽。 “那时,我一眼就认出她来。只是,我走上前去低声跟她打招呼。她却认不出我来。呵呵。这简直是世上最可悲的事,你一心想要找到那个人。你以为那个人也一心在盼你找到她。可是,当你找到她时,她根本认不出你来。敏华,呵呵。我是不是很可笑。”李峻宁自嘲,将一杯果汁尽数喝掉。 那一举一动,那种落寞化作一把刀将人削得血肉都疼。这男人平素里阳光宁静,温暖四溢,将一切的落寞与悲情都全然掩盖,如今翻出来,竟是让人这样受不了。 “你真心对待,怎么会可笑。说来是他福薄,不是峻宁命运差。”苏婉儿缓缓说,自觉自己这话苍白无力。 李峻宁呵呵笑,笑得像是从结冰的湖面下那些汩汩流深的流水,一寸寸的暖,却一寸寸的压抑,更对比出一寸寸的寒。 先前点的浙江菜一道一道上来,刘虹举手投足全然没有一点的破绽,为两人介绍菜式十分流利。这样厉害的人,难怪叶家敢于让她呆在老宅,叶瑾之敢于让她来守护自己。 菜,自然是上品,色香味俱全,两人也饥肠辘辘,却食不是滋味。 默默吃了几口,却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苏婉儿始终没有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喝了一口汤,问:“那她什么时候认出你来的?”李峻宁埋头吃饭,像是没听见,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在俱乐部见面三天后,她给我打电话。约我见面,当时在京城,就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喝*啡的地方。她说我变化很大,有些不敢确定。” “然后呢?”苏婉儿这时刻已经从李峻宁的悲情郁闷中跳出来,冷静分析。换位去想,如果自己有那么一位青梅竹马,会不会忘记他的容颜。何况,自己也见过李峻宁小时候的照片,跟长大后,其实没有太多的变化。 苏婉儿给出的〖答〗案是不会,莫说是青梅竹马,即便是当年银座八楼那模糊不清的轮廓,她都没办法忘记。那么,严清雅是真的记不起,还是怕引起叶瑾之的误会,抑或者根本就不认识李峻宁。所以,她需要分析,需要知道可能的〖答〗案。 “然后,就遇见她了,偶尔会在n上说话。只是说到当年的事,她就不怎么高兴,也不喜欢。”李峻宁说,似乎很不愿说那一些过去。 然而或许这些他愿意说的才是关键。苏婉儿不得不狠心问到底, 说:“那锦华的事,她怎么跟你说的?”“这,关于她和叶瑾之,我很清楚,叶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叶瑾之是什么地位,不怎么可能娶她。只是叶瑾之的脾气,我也捉摸不透,他这人太深沉。所以,我问过清雅,是不是非牛瑾之不可。她很明确地回答我是。所以,我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是那种缺德的人,我也不会去说叶瑾之不好,盅惑她投向我。” 他说到这里,再度低头,过了片刻才说:“三年前,我记得那一天,我在法国。她给我打的电话。她很少跟我打电话。一打电话,就用家乡话喊“念之”然后就哭了。当时,我正在做一个设计,立刻就放下,询问了一番,她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说是叶家要叶瑾之去相亲。她没了主张。从小到大,她都极其安静,仿若根本不会哭泣,极少情绪波动的。我想她是真的伤心,所以,才匆匆回国。首先去找的人是叶瑾之,但叶瑾之没空见我。于是,我去见了锦华。”“你去见锦华,目的何在?我要听实话。”苏婉儿语气严肃,正襟危坐。李峻宁一下子抬起头,看过来,眉目间有些不明所以的讶然。 第027章 对决(三)可能的真相 “我要听真话。 苏婉儿又重复一遍,语气依旧严肃。 “我去向锦华说明情况。陈家老爷子很疼锦华。而锦华也是个有主见的女子。”李峻宁缓缓地说。 那神色倒不像是在说谎,但苏婉儿狐疑,不由得问:“莫不是叶瑾之与严清雅的事情。锦华不知道的?、, 李峻宁约莫是觉得苏婉儿不信任他,立刻反问:“难道敏华不知道你锦华姐姐一直在西北军中,极少回京城。而且她思虑单纯,立了不少军功。那枪法,就算是军中许多男儿也自叹不如。所以,叶瑾之和严清雅的,她是丝毫不知道的。当天,我在沪上先找到她。亲自问过,她十分惊讶,说如果早知道有这事,是不会同意的。” “哦。这倒是。”苏婉儿低叹一声,想起锦华来,心里不免难过。那样英姿飒爽的军中之huā就那样香消玉殒。 “锦华跟我五哥关系比较好,每次回京都会来李家。我也得以见过几次,她的性子豪爽干净。我当时在电话里就安慰过清雅,说只要这件事告诉锦华,她是不会同意的。并且我也向她打了包票,说这个事,我去跟锦华说。” 苏婉儿听到这里,觉得当年那一年事无论如何也不会太复杂,可是锦华却死了。陈昭华传过来的资料表明锦华没有开快车,后方的车超车,也不至于让一向可以跟李国宁、叶云嘉飙车有得一比的陈锦华乱了方寸,继而撞上栏杆,飞出高架桥。而调查也表明,她的离合器被人动过手脚。 “这栏说来,似乎一切很简单啊。、,苏婉儿近乎自语,将筷子放下。 “是很简单,我约了锦华,是在她去赴约之前。因为我说了事关这一次的相亲她便答应先见我。在凯杏酒店大堂聊的,因为她赶时间所以就在大堂。我也是三言两语说了这事。当时,锦华面色凝重,点点头说,跟我说她今天会很郑重地跟两边的老人家谈这事,她不不喜欢这种拖泥带水,破坏别人幸福,导致几个人不幸福的事。然后,我陪她去取车启动时,发现车有些问题因为去相亲,所以穿了礼服。我帮她修的车。”李峻宁缓缓地说。 那一天的真相似乎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可是还有一些影像似有若无,仿若是关键的一环被略去。苏婉儿陷入思考,忽然又觉得不应该在这件事上过多地绕,不然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就被弱化了。 “敏华,我真的没有害过锦华。我了解锦华。这件事,只要她知道。就不会有联姻。”李峻宁一字一顿。 “嗯。”苏婉儿扫了他一眼,他那眉目神色皆不像是说谎,她也觉得那是事实。 “敏华你相信我。”李峻宁强调,那语气却是十分急切。 “我相信你所说。可你知道不,当天,锦华的摄像机没有关,留下了你的影像,她车的离合器被人动过。李峻宁你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呵呵。”苏婉儿缓缓地说,看到他的脸煞白。她将手中那复制的光碟递给他,说“这是当天的摄像。 你是清晰可见。峻宁,你知道不如果陈家追究,你就可能是故意杀人罪,坐实了就是一个死。” 是啊。如果李峻宁所说都是真的,他并没有对陈锦华下手。那么依照别人所说,陈锦华的谨慎性格,就是陈老狐狸也说陈锦华具备狙击手的所有素质。做事谨慎仔细,对于各种器具总是认真检查。那么,她怎么可能忘记关上摄像机? 还有一点,诚如叶云嘉所说:“对于一个爱车的人来,车几乎是不可能有毛病的。”陈锦华十分喜欢车,尤其是她出事时那一辆路虎,跟了她好几年。 如果,李峻宁没有说谎。那么,当年是有人打了一箭双雕的主意么? 苏婉儿忽然觉得浑身凉寒。叶瑾之暗示过严清雅可能是他的敌对。而突然出现的青梅竹马意味着知晓她太多的过去。 如果这是真的,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苏婉儿真不敢想,并且在这一刻,她犹豫了,是不是该揭开这样残忍的所谓真相。 李峻宁神色颓然,手中握着那一张碟片,紧紧抿唇。 或许长痛不如短痛。只有割开了伤口,挤出了脓血,伤口才会好转,才会愈合,人才会健康。而严清雅是他最美好的回忆,却也是一颗毒瘤。 苏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当年,你去见锦华,还有谁知道么?” 这一句很轻,李峻宁的神色却是一凛,连忙摇头,说:“清雅不会。她不会,她只喜欢摆弄huāhuā草草,画画。” 那样的语气似乎失了方寸,连他的神色都有了自欺欺人的意味。 “人是会变的。再说,那一次,锦华与叶瑾之的相亲。叶瑾之根本就没有出席,这让叶去爷子是十分气恼的。作为叶瑾之的女友,她会不知道么?何况,她长大之后,你见过她几次?”苏婉儿觉得如果要下猛药,就一次性下了,省得拖着,不生不死的。 “四次。连同那一次在俱乐部。一共四次。”李峻宁的神色恍然,整个人颓然无力。 四次!对于共同拥有青梅竹马美好记忆的两个人来说,这样的次数让苏婉儿都觉得讶然。四年前,李峻宁就见到了她,到如今,连同那一次却只有四次见面。 “单独的几次?”苏婉儿询问。 “三次。”李峻宁回答,自己也嘲笑自己,喃喃地说:“第一次是之前,叶瑾之答应娶你。她打电话找娄。那时,我在澳洲,于是飞回来。是大晚上的,她来酒店找我,说了一会儿,精神状况不好。就走了:第二次,是前不久,她受伤,命悬一线,我去瞧的她,她没怎么说话,一直就在昏睡:第三次…” 李峻宁停住,苏婉儿也不问,只是轻笑一声,问:“第一次,她来找你,说了我的事。所以,你就想方设法跟着我跟叶瑾之,然后选择了一个时机出现在我面前?”李峻宁神色局促不安,像是被人看透了似的,手足无措,说:“是。我那时想,想… ” “想什么?”苏婉儿问,然后又像是开玩笑似的,说“是想让我爱上你,嫁给你。这样就可以成全她的幸福了,是么?”李峻宁没有说话,看着苏婉儿,神色颓然,默默点了一下头。 “你真是傻啊。纵使,我真如你所料爱上了你,嫁给了你。若叶瑾之不爱她,他们之间有问题。还会有赵敏华、周敏华的,何止我一个?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旁人怎么帮得了?”苏婉儿忽然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情愫。认识这个男人这么久,总算是在这一刻,才觉得他不是飘渺在人境之外的,而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可是,这么实实在在有血有肉,就真是让她觉得心疼。 “我知道,只是没有旁的办法。”李峻宁声音那样小。让苏婉儿觉得自己十分残忍,将这个男人里里外外都亵得干净。 “爱情,天时地利的迷信。还得要步调统一。 你跟这个人在一起,就会觉得自己也不是自己了,只觉得很惬意、 放松、快乐,踏实。看得见未来。旁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这种感觉。”苏婉儿自顾自地说。便是想起叶瑾之来。以前与他相处,其实很放松、踏实,就像她从来不担心这个男人会欺负她,会夺她清白似的,就是那一次,他气疯了,夺了她的初吻,她也只是片刻的害怕而已。不过,那时不明白他将自己放在什么位置,所以相处起来,总是烦躁。 她这边厢想起叶瑾之,觉得什么都是甜蜜。对面李峻宁却像是忽然缓过气来,陡然问了一句:“敏华,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抱着目的接近你的,对吧?你一开始就洞悉了一切,却可笑我像是跳粱小 丑似的。” 他脸色白得吓人,整个人像是一片纸片做的,仿若一阵大风来,就会将他刮走。苏婉儿忽然觉得害怕,她摇摇头,说:“你如果调查过我,就知道我在来到京城之前,在深宁被人用朱雀牌搜寻,一直犹如惊弓之鸟,对于周围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心存戒心。你也不例外。我从不相信世上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所以,我知道你定然有目的。只是我不知道是什么目的而已。至于,你的一切,则是在我被绑架死里逃生之后,我四哥违规告诉我的。本来,当年锦华之死,陈家与叶家就全面封锁了。这是很秘密的事。所以,我并没有,也从来没有洞悉过什么,也没有将你当作跳粱小丑。我只是想起来会觉得遗憾,如果另一番风景相遇,我们必然也可以是很好很好的知己。是那种可以“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相交。但即便如此,我依旧觉得我们是朋友。你不这样认为吗?” 苏婉儿说。是的,即便会有青瓷事业的私心,即便会有防备。但面对媒体,李峻宁的保护:还有被绑架的那一天,她跟李峻宁正在打电话,李峻宁第一时间告诉陈昭华。这一切,虽然微小,但苏婉儿铭记于心。 “我一直都当敏华是朋友。只是当初存了那样龌龊的目的来接近你。在这段日子,我抚着箜篌,触着青瓷的纹路。一直在想,如果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别的目的,那样多好。那样,我就什么都有资格,什么都可以对敏华讲了。不像如今这个局面,自己也像是困死其中了。”李峻宁缓缓地说,唇边浮起一抹自嘲的轻笑。 第028章 对决(四)他朝今朝 苏婉儿没有说话,只将几口菜吃下,也没有胃口。 李峻宁是早已不吃了,虽然浙江菜以精致著称,两人却再无心思。于是按铃让人撤下。刘虹照例送来饭后水果,都被推在一旁,只要了盖碗的茶。 茶是雨前龙井,存放得十分得法,所以盖碗里的茶仿若是刚跌入茶杯的嫩叶,还带了雨水珠子。李峻宁拿着那茶盖子掠了掠浮在面上的茶叶,怔怔出神,也不觉得茶碗烫手,只喃喃地说:“我妈最喜欢这样嫩的叶子,泡大碗茶。她说精致的茶具反而泡不出有些茶的味道。她还说茶跟人一样,有些茶要紫砂,有些要白瓷,有些要豪饮,有些要细致。反正各有各的命运。” 茶如命运。苏婉儿低头喝了一口滚茶,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只是这一刻也不知道该这样感慨的时刻。所以,也只是喝茶,过了半晌才说:“我很珍视峻宁这个朋友。也很早就想找个这样的机会坦诚相待。只是琐事缠身,时间与情势都不对而已。” “能听到敏华说珍惜我这个朋友。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李峻宁一边说,一边将那茶碗放在一旁,瞄了那茶碗一眼。 苏婉儿也是看看那茶碗,挺精致的白瓷茶碗,造型就普通得多。 “峻宁也是至情至信之人。不过,说实话,最开始,我是有心结的。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但是你每一句话都是恰到好处的引诱与表达。每个动作与举动都体贴入微,可是,却让人觉得轻飘飘的,没有从内心地出来的分量。那时,我想这人到底什么目的?想把你当作朋友,却又不敢。自己也很是纠结。”苏婉儿缓缓地说,想起那些纷乱的日子,竟觉得恍若前世。当初对于李峻宁,确实也很纠结。但她毕竟是苏婉儿,懂得权衡利弊的。所以,很快就警醒,与他保持了距离只待真相大白的一天。 “呵,是我自己愚昧,以为那样就可以赢得敏华的爱情。岂料敏华肄雪聪明,一眼就看透了我。”李峻宁自嘲。 “都过去了。不必再提。只是峻宁,如果当我是朋友。今天,我想很郑重地说一句。”苏婉儿正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看着他连语气也变得认真了。窗外的日光正盛大,透了玻璃窗进来,落了一地的灿烂,他好看的脸庞有略略的疑惑。 “敏华的叮嘱,我定当铭记。”李峻宁一字一顿。 “说什么铭记。我只是想说:人向前走了,就不可能回头去望了。汽车的观后镜可不是让人不看前方的。峻宁,梦该醒了;过去,应该过去了。”苏婉儿缓缓地说。既在劝李峻宁却也在劝自己,过去的就应该过去了,人们所有的只有当下只有未来。 “我知道昨日之日不可留。”李峻宁说,那声音几不可闻,又似乎是有点局促不安,他又端杯喝了一口茶,几乎是自语地说:“可是,人的一生,有很多记忆。但某些记忆深入命运,就成了性格的一部分。拔不掉。” “那就吞噬融化掉。做人,怎么可以轻易示弱?若是如此,还谈什么生存、发展我们一生还有多少快乐?”苏婉儿语气一转,再不是温婉沉静的江南女子,而是豪爽的西北气质。是的,这才是她本来的面目,只是这些年的记忆深入了命运,压抑了性格。 李峻宁一怔苏婉儿却是一笑,也不再纠缠这些了。对于聪明的李峻宁,她刚才已经用了很极端的方式,逼迫他去想三年前那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局,会留下他的影像。如今,这样的劝解,点到即可。这是一个聪明的男人,不必多费唇舌。如今,自己最重要的还没有切入正题。 “峻宁,你刚才说,严清雅总共跟你单独见过三次。我今天想知道第三次是为什么,以及今天真正的来意。”苏婉儿一字一顿,直入主题。 李峻宁也不再躲闪,缓缓地说:“就是在十天前,她身体好转出了院,然后约了我,说想让我帮忙安排,想单独跟你见一面。” “呵呵,她要见我?让你来?”苏婉儿轻笑,心想跟自己猜得十分吻合,果然是严清雅要见自己。 “我当时就问过,要见你做什么?她说她这一次命悬一线,想清楚了很多事。想跟你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李峻宁连忙解释。 “你就相信?”苏婉儿反问,语气里不自觉有了几许嘲讽。 “清雅的性子,不会做出什么的—ˉ—”李峻宁回答,那语气听起来也是底气不足。 “所以,你就专门走这一趟?”苏婉儿反问,语气十分平静,将手中茶馆搁下,将先前带来的青瓷的资料等挪了挪,好让李峻宁看见。 “不。敏华,我走这一遭的目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是跟你谈江南站走秀的布景中的瓷器部分。这才是我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李峻宁立刻解释,语气与神色已恢复如常,不再是刚才失魂落魄的模样。 “哦?之一?莫非还有之二?”苏婉儿问。她之前可知猜出两样,替严清雅安排见面,如今自己被叶瑾之保护得太好,严清雅要见一面,很不容易。 “是的。有第二个目的。你知道我从不设计婚纱。因为总觉得婚纱是一种幸福感很强的艺术。我自己轻易不敢涉及。但如今,有了灵感,我设计了五种婚纱。但是并不适合专业的t台模特。所以,我想请敏华作为这一次婚纱秀的模特。”李峻宁声音很轻,但语气神色都很严肃,十分正式,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峻宁,这个,你不是开玩笑吧?”苏婉儿大感意外,只怔怔看着“没有。我很深思熟虑,并且我认为没有人更适合你。”李峻宁一字一顿。苏婉儿却为难了,再怎么说,她是叶家人,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 李峻宁大约也看出她的担忧,立刻解释:“遮了面纱不会有你想象的事发生。” “这——”苏婉儿一时不能决断。 “我只是希望能由你来走这一场婚纱的秀。并不是一定要求。这和瓷器布景项目是两回事。”李峻宁赶紧解释,然后就眼巴巴地望过来,等着她的决定。刘虹已经是第三次来添茶水,约莫是觉得这一场谈话太久他们在暗处的人在太提心吊胆。 “我知道。但你在权贵卜-家长大,你应该知道这些事。”苏婉儿说到这里,却是看叵眼里的期待,那样晶莹透亮的眸,无比期待的神色。她却是一丝一毫也说不出来。 “那——,就一场可以么?就开场。”李峻宁的声音很小,带了些许的祈求。 苏婉儿不说话·只觉得窗外的日光扑簌簌落了一桌子,映衬出这一份安静有些荒凉。 “我不勉强,我那个位置一直给你留着,第一场的婚纱秀,我等你。”他似乎是自言自语说他的决定。 他这决定是表明他要她去走秀的决心。当然,这种顶级的秀场,都会有几套模特的。即便当天,苏婉儿不去·李峻宁亦是能找到最合适的人选的。 他都决定了,苏婉儿也不说什么。他这摆明是让她考虑。李峻宁也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说:“我们来选布景的瓷器吧。” 苏婉儿也觉得这样拖着·心里有些不安。既然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内,那么,严清雅必定有什么招数的。这就像是参加重大比赛,在比赛之前总是比比赛时还紧张。 苏婉儿心里略一分神,手却是去拿了资料袋。不料李峻宁的手机却有短信提示进来,他看了一眼,也没有回,就扔在一边,继续看苏婉儿给的资料。期间,那手机又响了一次·李峻宁直接调成了静音。 苏婉儿已然明了是谁,也不多说。两人真的就瓷器的各种用途以及t台布景等特殊要求进行了各种讨论。苏婉儿做事十分细致周详,打开自己的电脑,把李峻宁所需要的型号规格以及细致的要求写进去,然后又一一给他过目。 李峻宁也没坐在对面,径直在苏婉儿身边·两人一同选定好了。苏婉儿心想:今天这一面,也许并不是特别坏。至少对于苏家来说,青瓷的发扬光大,这是一条捷径。 “我做好预算,会尽快传真给你。”苏婉儿将资料有做了备份,发了一份儿给李峻宁,也发了一份儿给自己。 “嗯。钱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要配合现场气氛。如果确定下来,我可能会请你的爸爸和哥哥一并去瞧场馆,当然还要向他们请教青瓷礼器、家居摆设等多种作用讲究的。”李峻宁缓缓站起身,坐回到对面。 “这是当然,我们苏家做瓷器,向来是客户要求为先。但也不会忽略青瓷本身所蕴含的内容。这一点,请峻宁放心。”苏婉儿笑。 李峻宁的手机又响了,依旧是短信。他也不看,只是隔着桌子伸出手,说:“希望,合作愉快。” 苏婉儿连忙站起身,伸出手去,也不管是否合乎礼仪,说:“合作愉快。” 他的手很宽大,很温暖,握得恰到好处,不让人感觉半分的唐突,脸上还是诚挚的神情,说:“敏华,我始终希望我的第一场婚纱秀是你。” “我会认真考虑。”苏婉儿笑。她现在不是一个人,所以,不得不为陈家、叶家考虑,更不得不为叶瑾之考虑。 他“嗯”一声,放开她的手时略一迟疑。 苏婉儿心一顿,他立刻收回手,看看窗外,缓缓地说:“天气真好。” “是啊。”苏婉儿附和,便是瞧见屏风那边隐约闪过人,正是徐尚林。怕也是不太放心,所以,就亲自来瞧瞧。 苏婉儿将资料慢慢收起。李峻宁忽然说:“敏华,你不想见她,就不要见她。” “既然她执意要见,就见一见。有些事,我不想躲。”苏婉儿缓缓地说。 李峻宁蹙了眉,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死死盯着她看。苏婉儿被看得不自在,笑了笑,说:“我不会动手伤她的。” “你明知我不是那意思。”李峻宁似乎有些气恼。 苏婉儿尴尬地笑笑,是真的不明白他所想的,其实,她自己也不想去明白,便转了话题,问:“她约在何处见面?” “说是让我把电话给你。”李峻宁回答,脸上露出担忧。 这是在担心自己?苏婉儿扫了他一眼,也不想去深入想。只是对李峻宁说:“是她要见我,不是我要见她。所以,你告诉她,我在这里等她。她到了锦程酒店门口,我会派人隆重接她上来。” 李峻宁脸上如释重负,说:“这样最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苏婉儿点头,看着他慢慢拨号。将目光投向窗外,日光映照在对面大厦上,那墙面玻璃泛了光,刺得人眼看不清。那玻璃之后,又会是怎么样的面孔? 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忽然觉得该挪个位置了。于是,等李峻宁打完电话跟严清雅讲见面的事。苏婉儿说要换个位置,这地方光线太强,总不舒服。 李峻宁点点头,苏婉儿已经按铃让刘虹过来,将vip卡一递,说要换个位置。刘虹是极其机灵的人。立马就说去请示。她自然是去请示徐尚林。 “别人巴不得冬天里有阳光。你却是觉得不舒服了。”李峻宁玩笑。 苏婉儿收拾妥帖,说:“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这日光眩晕得很。就换个地方了。” 李峻宁看看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毕竟他与苏婉儿事算是谈完了。苏婉儿接下来是要见严清雅。 苏婉儿收拾了东西,看出他的尴尬,便是漫不经心地说:“峻宁,我昨天刚听说,你四哥前几天回国,也没有直接回李家,就住在锦程酒店九楼。你今天既然来了,也去瞧瞧他。他这次心脏手术,也算是死里逃生的。到底不知道几生几世才有福气成为兄弟的。” “四哥住在九楼,那我倒是要去瞧瞧。上一次去国外,他刚动了手术,却是没说几句话。只问了我我许家有没有同意许仲霖和董小葵的婚事。”李峻宁说着,也站起身,与苏婉儿一并往外走。 ip专用电梯,董小葵的先来。她进去,往下。李峻宁站在那里看她,电梯门要关上时,他忽然有些不顾身份地喊:“你到家,给我电话。记得啊。” 苏婉儿一怔,觉得李峻宁这举动奇奇怪怪的,却还是本能点点头,那电梯门就关上了。可是,李峻宁很认真看她的眼眸却亮得似乎还在眼前晃动。 第029章 对决(五)消息 徐尚林安排得很周到,是七楼专属的套房。房间里灯光恰子处,不昏暗,也不刺目。窗帘拉得严实,刘虹一身工作人员的装扮,俯首询问:“需要开窗户吗?屋外光线倒是好。” 苏婉儿摇摇头,觉得还是有些紧张,隐隐觉得严清雅来者不善。若当年真是自己分析的那样,严清雅是想一箭双雕。那么,谋害锦华的就可能是她。若不是昔年阴差阳错,自己跟锦华被抱错,三年前,魂归黄泉的就是自己了。 “锦华。你我命运纠结,不知道怎么去算了。但不管如何,这样一笔账,我定然是要跟人算的。”苏婉儿瞧那窗帘,虽然拉得严实,却还是透出窗外的日光,如同很多年前的银座八楼。也许那时,自己就跟瑾之的命运联系在一起了。 苏婉儿微微眯眼,在这一刻,也终于明白,叶瑾之为什么那么喜欢拉严窗帘。幽闭的房间会让人有安全感,尤其是这种对决的时刻。那么,当年的银座八楼也是暗潮汹涌吧。 她兀自想,支离破碎不成片段,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倒是手机想了,那提示音叮咚,敲得她猛然一惊。低头打开手机,是李峻宁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到家记得给我电话。 苏婉儿一愣,不明白李峻宁为何这样强调。但她决定不回,至少在滗严清雅之前,不会回的。所以,将手机放在一旁,安静地等在那里。 原本吩咐秦冰去接严清雅,秦冰却是死活不肯,只是说叶队吩咐要寸步不离她。苏婉儿只得放弃,恰好陈俊过来,便就劳烦了陈俊。陈俊倒是一笑,说:“我过来,原本就是做这件事的。刚才…尚林哥给过我电话。” 苏婉儿点头谢过,暗自赞叹徐尚林果然是考虑周详,连手底下这些人的喜怒哀乐都算进去了。 陈俊率了人出去,刘虹站在一旁…见苏婉儿一直不说话,便低声问:“少夫人想喝些什么吗?” 苏婉儿摇摇头,说:“不渴。” 刘虹也不再说话。苏婉儿却到底是紧张了。以前再有天大的事,不曾有生死存亡之感。就是当初在深宁,叶云嘉弄个朱雀牌,搞得深宁鸡飞狗跳,她也吓得不轻…却也从容镇定,没有太大的紧张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要见严清雅了,心里没来由一阵阵的紧张。 预感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秦冰则在门口,接了电话,轻声几句,苏婉儿也没听分明。他便转过屏风,走过来…低声说:“少夫人,陈俊来电话,说到大堂了…一个人。” 苏婉儿“嗯”一声,还在端坐在沙发上。桌上一只大玻璃瓶,养了一支玫瑰,娇艳欲滴。她就看着这一支玫瑰,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叶瑾之。想他轻轻柔柔的话语,想他柔软的双唇,想他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直到白发苍苍。 自己跟叶瑾之,兜兜转转的,互吐心声…这是多好的事,多好的结局啊。如果是小言小说,这就是结局了,男主与女主从此过着快乐的日子,什么结婚生子,孙子娶媳妇的事…又可以再写几大本了。 可惜,这不是小言,因为他从事着危险且复杂的工作,身不由己的时候多;还因为他们之间牵扯进来这么一个复杂的女人。于是,结局远远不是结局。即便与他相爱,互吐心声,当下却还波云诡异,未来还有更多的变数。连是否能有命相守,也不可知。 苏婉儿想到这些,心里生出害怕,怕什么都来不及。于是,她猛地拿出手机来,一旁的刘虹也因她这动作过大而吓了一跳,忙问:“少夫人,有什么事吗?” “没事。”苏婉儿对她一笑,然后低头快速地写信息,写来写去却只有一句话:瑾之,我爱你。 快速摁下发送键,门外就有了动静,是秦冰在交涉检查的事。只听得轻轻柔柔的声音,却是带了丝丝的冷漠与讥诮,说:“这锦程是公认的安保好,何况是锦程酒店的高级vip区,还要这样检查我?” “是例行公事。”秦冰阻拦,语气不咸不淡。 “秦冰,你我也是旧识,没想到你不过也是踩低迎高的人。小心踏错了,没有回头路。”严清雅的声音其实很好听,轻柔得如同和风,却偏偏字字如刀入耳。 苏婉儿忽然就不紧张了,将手机从容放入口袋,便端坐在主位上,对刘虹说:“秦冰不便,你去。” 刘虹是机敏的人,立刻就转出屏风去,自称是锦程的内部安检人员,这房间是vip的重中之重,必得检查。严清雅认不出刘虹是谁,便没有多说。刘虹却是补了一句:“这是规矩。叶少夫人入这房间也是检查了的。锦程的名声靠的是一视同仁。所以,请吧,严小姐。” 这一句话一出,严清雅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是接受了检查。到底是什么样的检查,苏婉儿不清楚,自始至终都不曾过问。因为秦冰、徐尚林、陈俊等人会处理好,不出一丝的差错。 苏婉儿只端坐在屋里,瞧着桌上的玫瑰花发呆,暗想:自己跟叶瑾之这算是哪门子的恋爱呢。没有约会过,他也没正式送过花什么的。下次叶瑾之回来,自己也要俗气一把,必须让他送自己花。要诚心诚意的,不能敷衍了事。 想到叶瑾之,苏婉儿只觉得心里甜蜜,慢慢将手机掏出来瞧瞧,并没有信息回过来。于是将手机放好,那一柄小小的匕首赫然在手中。那是自己被绑架好起来之后,重新配置的,十分小巧。 屋外繁琐的检查终于结束,刘虹领了严清雅过来。苏婉儿只是懒懒地扫她一眼,严清雅一袭杏色长风衣,没有系腰带和扣子,里面是一件粉色旗袍,缎子光洁,长发斜绾,露出妩媚的脸庞,神色皆如往常…一如既往的清雅,真是人如其名了。如果不是有罅隙与利益的冲突,如果还是当年的深宁,那么…苏婉儿其实觉得这女子很美,眉目皆可入画,那气质很古典,只是多了烟雨江南的愁绪。 只是,没有如果。自己跟她如今是恨不得对方不存在。苏婉儿心潮起伏,神色却依旧波澜不惊,看她走过来…只是扫一眼,略一抬手,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坐。”,连“请”字也省略。严清雅眉目略流转,径直拉开椅子端坐。桌子不大,桌上只有一只玻璃瓶,清水养了一支玫瑰。但两人却是楚河汉界的分明,没有任何可能和解的可能。 “听峻宁说…你想见我?”苏婉儿绝不拖泥带水,率先发问。因为跟这样的人虚以为蛇,或者绕圈子都是毫无意义的事。 “是。我想…我们该见一面了。否则,有人总是以为胜券在握。”严清雅语气依旧是轻轻柔柔的。 苏婉儿略笑,说:“你若要说这话,就不该沉不住气来见我。”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四两拨千斤,毫不留情地指出事实。严清雅一怔,脸色一沉,冷笑一声,说:“你不是等着我来见你么?反正迟早要见这一面的,谁见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那语气也笃定,苏婉儿心里一惊,想来这女人也是在琢磨自己,算计着。不过,苏婉儿面上依旧没动静,只是疑惑地“哦”一声…挪了挪身子,气定神闲地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说实话,我很忙,压根儿就没想起过你。” 严清雅眉头微蹙,脸色有些不好看,却还是云淡风轻地问一句:“是吗?” “是。”苏婉儿语气笃定,然后缓缓地说:“当一个人什么都不是时,多想起她一秒,都是浪费生命。” “呵。我可没期望你惦着我。不过——”她忽然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苏婉儿手中匕首紧握,却见他只是俯身低声说,“跟他在一起,总会想到我,那种如鲠在喉的滋味,很好吧。” 那语气轻飘飘的。苏婉儿很想回一句“我跟瑾之,你不懂”,可是,她转念一想:自己跟瑾之如何,何必对外人道?尤其是这个不知道危险系数有多高的女人。所以,她终于是压下那种想赢的念头,只让自己略微变脸色,语气上还是嗤笑一声,说:“你若有把握,今天何必来找我?” “我来找你——”严清雅慢慢坐下,整理好衣衫,才说,“有别的事。” “我也料想你不会就找我说这么几句话,还劳师动众,让我知道李峻宁是你的旧识。说吧。”苏婉儿靠在椅子上,手在桌上轻轻敲击,看似漫不经心,但她却知道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厉害,因为这个女人的来意马上就要揭晓了。 “我说的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有些事,跟你有关,我不想你蒙在鼓里,让你知道而已。顺带也让你知道叶瑾之是怎么样的人。”严清雅说着,似笑非笑的眼神瞧过来。 “哦?你还会这样好心?你就不怕我不信你?如今,你我这立场,可说不准的哦。”苏婉儿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色,内心却是暗潮汹涌。 “信,或者不信。那是你的事,我只陈述事实。”严清雅说,却又不说什么事。 苏婉儿也懒得跟她多纠缠,便是说:“我很忙,有什么事,你速度说了。我这还约了人吃饭。” 严清雅略略眯起眼打量她一番,才缓缓地说:“我前段时间被刺,瑾之布了天罗地网在医院抓人。” “是瑾之爱护你,如果你想说这个,你可以走了。”苏婉儿对他摆手,心却凉了,因为她想到了秦喜玲。 “瑾之爱护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众人皆知,我没必要拿来跟你这挡箭牌说。”严清雅语气轻飘飘的,全是对苏婉儿蔑视。 “哦,别拖剧情了。你速度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样拖着,其实是看上老子了。”苏婉儿也毫不客气。 严清雅一笑,然后又是淡然的表情,冷不丁地问一句:“你知道不?瑾之抓住那人了。可后来,这老奸巨猾的女人又跑了。瑾之便派了精英去追。那人,你猜姓什么?” 苏婉儿还没回答,严清雅却是自顾自地说:“姓秦啊。叫什么秦喜玲的。不过,可惜,出车祸了,送到抢救室十分钟不到就死了。” “你告诉我这个作甚?”苏婉儿故作镇定,一只手紧紧握住那匕首,恨不得冲上去将这女人劈了,但另一只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亏得桌布够宽大,将她全然挡住。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五脏六腑都绞得疼。 “原本也没想告诉你。我只想知道那个女人为何要置我于死地,我胸口的那一刀,可是她给的。我没死,她倒是死了。死了啊,我没问出为什么杀我啊。只是我在医院,看到你大哥,哦,就是苏大伟抱着她的尸体哭得那个伤心,听说后来又是你大哥和爸爸给她下的葬。我就忽然想:也许,你是认识秦喜玲的。我该抽个时间告诉你这件事。对了,瑾之告诉过你么?”严清雅脸上那种诚挚的表情,让苏婉儿想将之碎尸万段。她向来不是恶毒的女人,可是这一刻,真想杀了眼前这个女人,挫骨扬灰。 这个女人没有说谎,苏婉儿一瞬间就大约明了:秦喜玲问了自己那么多遍是不是很爱叶瑾之,是不是一辈子跟叶瑾之走下去。自己很肯定地告诉她是。所以,这个傻丫头就为了她苏婉儿的幸福,对严清雅下手。可是,如果徐尚林他们所言非虚,玲子也是敌对,那么,对严清雅下手,她就是自绝生路。 秦喜玲是真的不在了!那一天一晃而过的车祸,不让报道的车祸,徐尚林也在场,所以,大哥见证了秦喜玲之死。 那一天,大哥不接电话,后来大哥来看自己,精神不济。还有,那一个晚上,或许真的有鬼魂存在,秦喜玲是来告别的。她说:小乔,你要好好幸福。 心,像是被钝刀一刀刀割,又像是一刀刺入,又转了转,搅了搅,再徐徐抽出。眼泪,不断汹涌,随时夺眶而出。 所有的一切都汇成一句话:玲子不在了,真的不在了。 “哦,对了,若没有那样的追捕,或许还活着。”严清雅火上浇油。 苏婉儿只觉得这女人的名字、气息、眼神、甚至那种发饰都恶心到极致。她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一个人。于是,她强忍住一切,狠狠扫了她一眼,掷地有声的一个字:“滚。” 第030章 诡异 严清雅并没有因为她一个“滚”字,而变了脸色,或者有什鲴尴尬。她只端坐在对面,似笑非笑地说:“看你这样,我就知道瑾之善良。” 苏婉儿一言不发,他只觉得心疼到极致,又觉得怒到了极致,恨不得有一把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扇子把这女人扇得永不超生。 “其实,这事,你也不能怪瑾之。那女人刺我一刀,就差了寸许,我就立即毙命了。现在还疼——”严清雅缓缓地说,当真地抚着胸口咳嗽。 “我生平最恨挑拨离间者。”苏婉儿一字一顿,努力让自己镇定,努力让自己不掉眼泪。 严清雅咳嗽一阵,却也接她的话,自顾自地说:“瑾之那时是紧张我,派了好些人在医院保护我。谁知道那秦喜玲那么大胆,还不死心。说实话,我真不知道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她是你朋友,你知道么?” 严清雅还眨了眨明媚的眼,一脸疑惑地询问苏婉儿,仿若没看到苏婉儿崩溃,她是不甘心的。苏婉儿很想反问一句:“你以为你的勾搭,没人知道么?” 可是,她忍住了。她倚在告诫自己:今天来这里,就是来会一会严清雅,看看她的深浅与动向,或者将计就计,或者推波助澜。自己必须不能乱,不能意气用事。 可是,她一想到秦喜玲已经不在了,就觉得天旋地转的。严清雅却还是一副求答案的模样,端坐在对面。 苏婉儿这一次没有让她“滚”,而是将手中的匕首放到包里,对她说:“她的事,我亦不清楚。好了,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事。” 严清雅眉头微蹙,大约是没想到苏婉儿自始至终连脸色都不曾改变,除了那一句掷地有声的“滚”字看出稍许的情绪起伏,她竟然这样平静。 “不客气…我也只是想做个明白的人,总比蒙在鼓里的好。”严清雅顺水推舟,便这般虚伪起来。 “是啊,做个明白人…总比蒙在鼓里的好。这话说得极好,让我想到古人的另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一句也是十分好。”苏婉儿看着那一张让人厌恶的脸,终于逼迫自己慢慢淡下来。无论秦喜玲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个女人都脱不了干系。 严清雅一怔,略笑,说:“这些话太深奥,费脑筋…我从不深究。” 苏婉儿眼波流转,依旧是波澜不惊。这时刻,她终于平静下来,虽然一想到“玲子”,心就疼得难受。 “哦,糊涂是福。可某些事糊涂了,却是把自己的幸福葬送了。严小姐还是不要一味糊涂的好。”苏婉儿缓缓地说。然后没等严清雅说出话来,就喊:“秦冰…我累了。回去。” 她一说完,也没等秦冰应声,径直就往外走。脚步有些虚浮…她只能每一步都踏得重一些,好不容易转过屏风,她便对刘虹,说:“刘虹,送客。” 刘虹应声,也来不及看苏婉儿到底如何,就立马去送客。因为在徐尚林给的危险级别里,里面那个女的级别不低的,必须得速度去看着一举一动,以免横生妖蛾子。 秦冰神色关切…但终究不知道说什么,只问:“少夫人,回去了么?” 苏婉儿说不出话来,只点点头,就到走道上去,猛按电梯。秦冰立刻跟上来…护在她左右。苏婉儿咬着嘴唇,一言不发。vip电梯门一打开,她一步就跨进去,脚步不稳,只好跌坐在椅子上。 电梯门徐徐关上那刻,她看到缝隙里的严清雅,似笑非笑的神情。她只那样看着,心里恨恨地想:这个女人,她不配得到幸福。就算是老子不要叶瑾之,也不可以便宜她。 电梯门关上,虽然秦冰在场,她的眼泪还是流出来,像是奔腾的河流一样淌。起初是无声的,可是她终于压制不住,呜呜哭起来。秦冰慌了神,手忙脚乱拿了vip电梯里的纸巾给她,说:“我都听到了。” 苏婉儿还是呜呜哭,不忘点点头表示听见了。秦冰将那电梯摁住,就停在底楼,那门没有打开。毕竟这是专用电梯,又经过徐尚林他们打招呼,不可能给别人用。 所以,也没有什么影响。 苏婉儿捂了脸,指缝间滚滚而出的全是热乎乎的泪,她呜咽蜷缩在柔软的电梯沙发上。秦冰始终没有说话。苏婉儿只觉得周围安静极了,心里像是被剜去了一块。她不断地想起跟秦喜玲的种种,小时候,长大以后,一幕一幕。 那些平常得再平常不过的细节,秦喜玲某一时刻的笑容,某一时刻的身影,某一次生气撅起的嘴……全然从记忆里清晰可见,每一个都是鲜活而甜美的记忆。可是,从今以后,终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听到她喊“小乔”,都不会再看到穿着雪纺大摆裙在五月的槐树下跳舞,大波浪的长发飘散。是的,再不会闻到她的气息,听到她的声音………… 她哭得很伤心,只觉得眼泪流啊流,心里那块堵得慌的地方依旧堵得慌。妈妈去世时,她不敢在人前哭,怕惹爸爸伤心就关在屋子里偷偷哭。可是,秦喜玲来了,知道妈妈去世,却哭得那样肆无忌惮,哭得那样大声…¨ 如今,自己居然也这样哭她。苏婉儿终于是哭得累了,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只是自己很累了,心像是空了一块,有风从中过,带来彻骨的寒凉。 秦冰拿了纸巾想要替她擦泪,终究觉得不妥,于是那只手在半路顿了一下,将纸巾放到她手中,这才缓缓地说:“少夫人,我跟叶队从小长大,他是个言必诺的人。如果他对你承诺过什么,就一定会做到的。” 苏婉儿“嗯”一声,那话也就轻飘飘地⊥过去,因为大脑一片空“叶队,很重视少夫人。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过他乱了方寸。但只要涉及到少夫人的事,都琢磨又琢磨。小心翼翼的,所以,少夫人——”秦冰缓缓地说。 苏婉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里像是忽然亮堂一样,一把抓住秦碜的手,问:“你的意思是说,玲子还活着…是不是?” 秦冰一愣,不知道是不是该推开她。苏婉儿抓着他的手,想叶瑾之说过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他知道秦喜玲对她的重要性,一定会谨慎的,怎么会设那样的局呢。那么,秦喜玲一定还活着。 “是不是?”苏婉儿又问了一遍…心里却就有声音将自己这种陡然腾起的小火苗给掐灭了。因为只要问一问大哥和爸爸就知道了,严清雅说了是他们亲自见证了玲子的死,送她去火化的。 “少夫人,我一直负责你的安危。这些,我——,不知道。”秦冰终于开口,局促不安的回答,让苏婉儿颓然放开他…感觉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只低声自语:“我就知道,上天怎么会待我那样好?这二十多年辗转…亲人生死分隔,离散。呵呵。” 她自嘲起来,泪水再度落下。因为由秦喜玲的事,想起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奔波。真的很累。以前,她极少去想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因为后视镜是拿来偶尔反省的,不是拿来让自己裹足不前的。 可是这一刻,她放自己任性一回,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哭,把对妈妈的思念…对大哥的愧疚,对秦喜玲的想念,对命运坎坷的难过,全都哭出来。 秦冰大约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这女人哭起来,一阵又一阵的。他起先以为哭一会儿就没事了…却没想到止住哭了,这会儿却又哭得比之前更厉害。秦冰这下就慌了神,也顾不得许多,抽了纸巾递给她。苏婉儿也没接,只是哭。秦冰只好顾不得礼仪,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少夫人。叶队做事自有安排,你要相信他。你要相信他为你做的事。” 苏婉儿没说话,只是哭。秦冰像是安慰一个小女孩,继续唠叨:“少夫人,不伤心,我都看在眼里的。叶队只有跟你一起,才有喜怒哀乐,只有跟你在一起,才开心。你不在,他总是记挂的。那天,你去南方老宅,他是隔半个小时就打电话来问你的情况。叶队很在乎你,他多听话的人,为了娶你,敢逆老太爷的意思。为了娶你,还将很多计划都重新改变了。你不理他时,他就火急火燎的。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抓狂。” 苏婉儿这一轮哭下来,已经没有力气了,心里也没有那么难过,只不过感觉很累,想倒下去睡了,便再也不醒来。于是,就靠在那沙发上,眼泪也没流。 秦冰觉得是自己的劝说奏效,立刻又说:“我从没见过叶队在乎别人,除了少夫人。少夫人,如果秦小姐真的不在了” 秦冰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说:“那肯定是个意外,你知道,尚林哥,陈四少,叶队都不想让你伤心的。你——,不要怪叶队。 其实,苏婉儿从听到秦喜玲之死,就没有怪过叶瑾之。是啊,为什么要怪他?他们楚河汉界,立场不同,即便他因为自己的缘故要放过玲子,玲子未必就肯接受,想起玲子那天来见她的阵仗,却真像是诀别的。再何况刀枪无眼,意外良多的。她有什么资格去恨叶瑾之,去责怪这个随时都可能没有命的男人。 她刚才只可恨那严清雅,只为秦喜玲之死感到十分难过,哭得伤心罢了。 “我没怪他。”苏婉儿缓缓地说,自己抽了纸巾擦眼泪。哭过了,是为了更好地面对。 秦冰听到她回应,大约觉得自己的劝说奏效,于是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继续加班加点地劝说:“其实,叶队喜欢少夫人好多年了。就巴巴地等着手头的这事快点结束。才好跟少夫人在一起。谁知道事情陡然突变的。少夫人,真的,叶队很在乎你。” 苏婉儿虽然因为累,这时候的反应有点迟钝,但还是听出秦冰话里隐含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第031章 更好地爱你 若是以前,苏婉儿定然会想方设法套秦冰的话,将这真相弄明白。可是今天,因为秦喜玲之死,她只觉累,什么也不想动,只木然地看看秦冰。 “少夫人,叶队他真的很在乎你。”秦冰又说一句。 苏婉儿没答话,只是缓缓站起身,擦干眼泪,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理了理头发与衣衫,缓缓一句:“走吧,回去。” 秦冰原本似乎还想劝说什么,一下听苏婉儿这么说,就怔在那里。苏婉儿也不管,径直刷了卡,打开了电梯。 锦程原本就是顶级酒店,这a栋更是非vip不得入内,因此,锦程的大堂经理应该是最清闲的职业了。大堂里几乎没有人,于是苏婉儿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严清雅。 这个女人怎么还没有走?苏婉儿头脑晕晕的,但还是立马警觉起来,四周打量一下,这一打量便看到严清雅站在那里,似乎是在跟人说话。那人,应该是站在门外。 因为不想看到严清雅,不想听到这个女人说任何一句话。所以,她就站在电梯门口,对秦冰说:“你让陈俊送我去宁园,我想先去看看董小葵。” 秦冰不解,苏婉儿催促他速度安排。他便掏出手机打电话,拨号还没结束,他动作一凝,苏婉儿也愣住,那门外之人走了进来,竟然是叶瑾之,也不知道为啥,穿了一身的武警服,风尘仆仆的样子。 苏婉儿从没见过他这样子的装束,一愣。他在跟严清雅说话,却一直往这边看,眉头轻蹙,眼神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苏婉儿很累,也不想去区别分辨。 “少夫人,叶队来了,想必是忙完了有些事。送你回去的事——·是不是?”秦冰低声说。 苏婉儿没有说话,依旧站在原地。那严清雅倒是转过身来瞧她,眉目里有淡淡的得意。 “我只是在医院住了那么久,闻着那些药水难受·出来走走,你倒是紧张了。”严清雅的声音放大了一些,字字传过来,都带了甜蜜。 叶瑾之看了苏婉儿一眼,又转过去,说了什么,苏婉儿听不分明·只隐约听他让她速度回去休息,伤还没有好,这天气太冷。 “给陈俊打电话,送我去宁园。还有,你把你开的车彻底检查清楚了。”苏婉儿吩咐。径直往大堂的休息区走。 “少夫人,叶队来了。”舂冰又提醒。 苏婉儿回头狠瞪了秦冰一眼,低声说:“你怎么这样不晓事,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该是他送我回去。” 秦冰木然,片刻又似乎突然醒悟,给陈俊打电话。苏婉儿径直往休息区走。 严清雅却偏生是要她听见似的·呵呵一笑,说:“医生都说不碍事了。再说,你工作那么忙,我不想让你分心,就自己出来走走了。等你工作不忙了,你再陪我出去旅行,好不?” 苏婉儿在心底冷笑,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严清雅段位低下。此时,日光已不强盛·韶光残照从窗户投射进来,落了一层金黄的柔和。她想起有一年暑假,秦喜玲跟自己在阁楼里看言情小说,那日光也是这样照进来。那时,她正想象书里男主角靠在窗口的模样,严清雅呵呵笑·说:“若是这样如画的场景,有个男人说娶我,就是死也要嫁的。” 那时,多单纯。苏婉儿想起那时,觉得心里的悲伤如同潮水蔓延,将这里浸染透了。 “好。但是你要先回去养伤,不要到处乱跑。”叶瑾之说,轻言细语。虽然极力压低声音,但休息区离门口其实很近,苏婉儿还是听见了。 这样温柔,是表演,还是情真?苏婉儿不想分辨。她只安静地在那里坐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留着自己的命,揭开秦喜玲死亡的真相。至于那个女人,从前,自己可能会顾及她的幸福。现在,这样可恶之后,苏婉儿是绝对不可能让她有好日子过。 她不是可以原谅一切的人,对于敌人从来不仁慈。她向来就有自己的原则,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恶者必诛。 “我知道了。可是医院真的很闷。瑾之,反正那人都正法了,你不要这样紧张了。”严清雅的声音带了甜甜的腻。 你高堂老母的!居然还在伤口上撒盐。以前怎么会觉得这女人像是梅花一样暗香浮动呢。苏婉儿托腮,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力。 “我这几天忙,没有时间去问医生,等我问过医生,确定你身体好了,就出院,好不好?”叶瑾之低声说,那性子好得很,如同在董小葵和许仲霖的订婚宴上那般,轻言细语。 “嗯。那今天呢?”严清雅低声问,那语气像是乖巧的妻子询问忙碌的丈夫。 “今天,我还有些事,你先跟小唐回去,我一会儿来看你。”叶瑾之低声说,伸手向外面招了招,朗声喊:“小唐,来,送严小姐回去。” 外面应声进来一个男人,约莫二十五六,身材魁梧,理个大平头,棉布的t恤,外面一件棕黑色夹克。这样冷的天,这样的穿着,看来身体不错。 那小唐长得倒是很周正,笑嘻嘻地说:“行了,叶老四,我会全面负责严小姐的安全,你放心工作去吧。” 苏婉儿只听了这句话,就看出小唐跟叶瑾之应该是朋友,绝非秦冰与他这样貌似主仆的关系。 如果严清雅真的可疑,这位小唐朋友想必也是卫戍里的精英了。苏婉儿如是判断。秦冰倒是很敬业,即便是叶瑾之在,他也很警觉地站在苏婉儿身边,贴身保护了。 小唐笑嘻嘻地说:“严小姐,这最近乱七八糟的。你又是叶瑾之的女人,风口浪尖上的,是非多。虽然你很聪明,今天这样将我甩开,兀自出来逛街,还是很危险的。” 严清雅则是柔软的娇花语气:“对不起,唐先生·只是医院快闷透人了,所以……” “没事就好了,我让人车在外面,严小姐先上车。我跟这边经理打个招呼·老熟人了,来这里不能不打招呼。”小唐没给严清雅继续●的机会,就挥了挥手,说,“去吧,娜娜再外面等你,你这曹体要按时吃药的。” “瑾之。”严清雅喊了一声·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苏婉儿以手托腮,像是在看窗外,却全然注视了这里的一举一动。 “乖了,听小唐的。我还要见个人,有些事要办。”叶瑾之依旧是轻言细语。 “那我等你。”严清雅说,目光又扫过来。苏婉儿自然是看见,但从严清雅的角度看过来,苏婉儿似乎是在托腮假寐·并不曾理会她。她便有些无趣,径直推门出去。 这下子,这场表演结束了。苏婉儿骤然发现·演员离场之后,这偌大的大堂,自己跟叶瑾之之间这样突兀,尤其是之前自己还鬼使神差发了一条短信,说“瑾之,我爱你”,如今隔着秦喜玲的死,隔着严清雅表现的甜蜜,怎么可能再扑过去说:“瑾之,我想你”·怎么可能说“瑾之,我怕失去你”。 于是,她就这样托腮坐在沙发上,看日光一点点暗淡。叶瑾之也站在原地,倒是小唐很活跃,拍了拍陈俊的肩膀·说:“哈哈,jack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空了,咱们喝一杯。” “我是闲人,得等唐少有空。”陈俊回答,径直往这边来。 “呵呵,行。跟你喝酒最痛快了。咱们喝霸王醉。”小唐呵呵笑,却也是跟陈俊径直走过来,在苏婉儿对面哐当坐下。 秦冰则是立马向他问好,喊的是“唐少”,看样子也是世家子弟。苏婉儿依旧托腮垂目,像是在假寐。 “陈小姐,您是想要我先送您去宁园吗?”陈俊十分有礼貌地询问。 “嗯。”苏婉儿这才恍然抬眸,点点头,于是就看到对面的小唐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苏婉儿略微向他点头,陈俊则是说:“那我去准备,请陈小姐稍后。” “陈敏华,我见过你。”小唐径直说。 “是吗?”苏婉儿却是想不起来,只得赔笑。 “嗯啊,以前看过照片。后来,在许仲霖和董小葵订婚宴上看过真人。嘿嘿,再后来,你婚礼,我看的直播。”小唐言简意赅,概括他对她的认知。 苏婉儿一边抱歉,说没有正式认识,一边却也听出他话里的语病。那一句“以前看过照片”,多久以前?什么照片?谁哪里看的? 但是,她没有问,也没有机会问。因为叶瑾之终于走过来了。 之前,苏婉儿以为他要原地石化,成为锦程酒店门口镇邪的雕像。 “小唐,管好你的嘴。祸从口出,言多必失。”叶瑾之板了脸。 小唐哈哈笑,说:“行了,哥们儿。什么都在计划中的,小乔妹纸,你小唐哥哥撤退了。听说你泡茶技术不错,改天请我喝茶啊。” 小唐果然是自来熟,立马站起身就往外走,走前也不忘拍叶瑾之肩膀一下,说:“骚年,你还太年轻了。坦白从宽啊,隐瞒从严啊。” 苏婉儿第一直觉就是这话中有话。这人叫她小乔,那就是知道她过去的人。这人对叶瑾之说的这话,也颇有深意。但是,今天的苏婉儿,无论如何也没有兴趣来探讨这些。因为秦喜玲为她苏婉儿幸福,失去了生命,这一件事,一想起来,胸口就疼得发闷,像是再也无法呼吸第二口气。 “速度圆润地滚。”叶瑾之对小唐喝道。 小唐呵呵笑,走了。陈俊还没有回来。其实,陈俊若要安排,何须这么多的时间,他不过是十分会做人,看到叶瑾之来了,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罢了。 秦冰也识趣地退到了一边。叶瑾之站在她面前,没有坐。苏婉儿坐着,就看到他穿了武警的服装,绿的布料大块大块在眼前铺开,模糊了视线,她不敢看这男人一眼。 “华宝。”他低声喊,语气有疼惜。 苏婉儿只觉得胸口发闷,没有回答。 “你怎么这样傻。”他说。 苏婉儿怕有别的变故,不想与他谈话,倏然站起身来,说:“你不用说了,去忙吧。我要回去了。” “小乔。”叶瑾之一把拉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苏婉儿忽然就想兵败如山倒,径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可是,眼下非常时期,再说,看到他,就想到玲子死了。所以,她狠狠地甩开他,一字一定地说:“叶瑾之,你去忙你的。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 她说这话时,神情专注,眼神认真。叶瑾之眉头蹙起来,神色有些疑惑。 她本来不想说,可以如何不说?如今,严清雅不就是想看这颗石头投下来的结果么?苏婉儿轻轻呼吸,调整好情绪,方才,自己是观众,如今,自己是演员。 她轻轻呼吸,吐纳之间都是疼痛,但她还是平静地说:“严清雅告诉我,玲子,死了。” 她说得平静,那眼眸也平静,就那样看着叶瑾之。叶瑾之眉头拧在一起,急急地说:“你相信我么?我的承诺从来都有效。” 不知道怎么的。苏婉儿就想起了他说的不会让她伤心。但她还是冷笑:“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小乔,你不相信我。”叶瑾之喊,语气无奈。 苏婉儿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接这个话题,而是淡淡地说:“我什么都知道了,现在,你安心工作就是。不用管我,也不要再找我。过两天,我就回南边去,不碍着你什么事的。” 她一字一顿地说,暗想凭借叶瑾之的聪明,这些话定然是懂得的。 是的,目前,她不想叶瑾之为自己分心,却也更不想面对叶瑾之。因为一看到他,就想到秦喜玲死了。 叶瑾之不再说话,就站在那里。苏婉儿则是对秦冰说:“走吧,我们去瞧瞧陈俊是不是安排好了。” 她走起路来脚步虚浮,却还是快步向前走,有些跌跌撞撞,近乎狼狈地逃离叶瑾之。 第032章 确实 陈俊开许仲霖的路虎送苏婉儿先去了宁园。彼时,苏婉儿妈妈和许仲霖的老妈以及刚刚回国的许灵秀在厅里打锦城麻将,三人血战到底。 大约是陈俊在带她来之前,就向董小葵说了大体情况,所以,她在门口迎接苏婉儿。车子一停下来,她就拉起她的手,说:“好久没跟你说话了,我们去楼上说话。” 苏婉儿点点头,强扯出笑容,任由董小葵拉着往屋里走。经过厅里,她只是简单向苏婉儿介绍了一下正在麻将桌上厮杀的三个女人,苏婉儿与她们打招呼。董小葵却是呵呵笑,说:“我跟敏华上楼去,你们继续厮杀。” 她用的是锦城话,打麻将的三位也说锦城话,催促她速度了,不要怠慢了客人。 那三个女人,一个是董小葵的妈妈,一个是许仲霖的妈妈,一个是许仲霖的妹妹,这样其乐融融,实在是让人羡慕。 她默默地羡慕,跟着董小葵转过楼梯往楼上走。大约今天太耗费精神,秦喜玲之死太让人难过无力,她只觉得每一步都虚浮得很,仿若下一刻就会倒下去托体同山阿。 好不容易到了三楼,日光已剩下最后一抹不死心的暗红,天色渐渐暗了。董小葵开了壁灯,将在沙发上睡觉的猴子抱到一边,说:“如果不想回去,就在这里住几天。” “没事。我是来蹭饭的。”苏婉儿靠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全然流走,如同指缝间的沙。 “你今天的事,陈俊已经原原本本告诉我了。敏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想你一定有你自己的主见。所以,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我们是朋友。虽然相交不多,但你,可可、我…我们三个算是一见如故。你若实在不想面对,就在这里住几天。”董小葵低声说,那只叫猴子的白猫在一旁喵呜一声,像是不满陌生人的到来打扰它的休息。 苏婉儿摇摇头…说:“我只是到你这里来透一口气,跟你说说话就好了。那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中。就连玲子去了,我起先也做了这个打算了的,毕竟形势逼人。” 苏婉儿说到玲子,想要哭,却知道不能在别人家里流泪,于是强忍着…看住窗外茫茫的夜色,心很空洞,空洞到了极致反而很宁静。她这一刻,想不起秦喜玲,也想不起叶瑾之。什么都不想,只是这样存在着。 “能在预料中,就说明在掌控中。或许有些微的是先前最坏的打算发生了。但是,敏华…你要始终知道你想要什么。不要被旁人扰乱脚步。”董小葵缓缓地说。 “嗯。”苏婉儿点头,径直靠在沙发上,却是不知道说什么。董小葵却是极其善解人意…说:“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弄杯茶提提神。一会儿,给你做西北菜吃。” “谢谢。”苏婉儿强打起精神。 “放心吧,这里,没别人会来。”董小葵笑了笑,转身而去。 周遭很安静,只有那只白猫的呼吸声在周围呼呼作响。苏婉儿看看它,睡得那样惬意悠闲,仿若世间花开花落在它眼里不过也就是花开花落,没有任何情绪。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做一只这样的猫或者真的比人幸福很多。 真是好累…比大一时参加z大马拉松两小时还累。 从出生到现在,苏婉儿就没感觉这样累过。妈妈的死,她很难过,但是,年少的她却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爸爸常常偷偷抹泪…她也隐约听医生说拖一天算一天,所以,妈妈去世,她很难过,却不至于这样累。哥哥潜逃,与爸爸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却早已习惯,也不至于这样累。 这一次到底怎了,这样累,累得几乎想躺下就不再起来。苏婉儿无力地靠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那只白猫发呆。白猫睡颜安详,偶尔会啧啧嘴,翻个身。 窗外的光线渐渐暗淡下去,白猫的身形隐隐约约的。就在这种死一般的寂静中,电话忽然响起,吓了苏婉儿一跳。 她下意识以为是叶瑾之,却骤然分辨铃声应该是陌生人来电。于是,整个人本能地警觉起来,从手袋里拿出电话,屏幕亮着,是一个陌生的京城座机号码。 苏婉丿儿接起来,警觉地“喂”了一声,问:“你好,请问找哪位?” “敏华?”对方喊她的名字,语气焦急。 苏婉儿反应有些迟钝,愣了几秒才问:“李峻宁?” “嗯。是我,你,到家了么?”李峻宁问,语气平缓了一些。 “在朋友家吃饭。怎么了?”苏婉儿问,这才隐约想起之前答应过回家要给李峻宁打电话的。因为秦喜玲之死,她全然忘记了。 “哦,没有什么。我怕你有什么事。我想,这时候,应该是到家了。”李峻宁说,语气有些不自在。 苏婉儿这才听出他是在记挂自己,心里一暖,这不过是泛泛之交,萍水相逢,在这样的关头,他记挂的不是他的青梅竹马,而是她这个泛泛之交的安危。 “谢谢。我没事,我也正想着回到家给你电话的。如今,还在别人家,所以——”她说了谎话,但不得不如此,不让对方尴尬,保护对方的心,这是必须的。 “嗯,那你好好吃饭。记得空了多想想我们的合作,还有青瓷的事。我觉得青瓷很美那样细腻的纹路,不招摇的色彩,淡淡的青色,造型各异那种含蓄的东方之美,敏华,我想起来都心动。”李峻宁说。 苏婉儿想到青瓷,便想起父兄眼里的神采,以及为梦想努力时的干劲,像是恢复了一点力气,便是对李峻宁说:“我也很喜欢。 小时候,家里有一只碗,是我爸爸的第一件作品。荷叶边的造型,碗底的两尾鱼也是我爸爸亲自绘的,我就最喜欢用那碗吃饭,喝水。总是觉得美得没话说。” “嗯,是的。所以别的什么都不要想。我这次布景对青瓷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哦。”李峻宁呵呵笑,那笑声让苏婉儿想到日光下明净的山野,干净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一定全力以赴。”苏婉儿回答,觉得自己似乎是冻僵的人渐渐有了暖意与知觉。 “那我等你好消息。”李峻宁依旧笑然后又说在别人家,不好多说,便以此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那只叫猴子的白猫翻了个身,哐当就掉地上去了,然后它熟练地一跃而起,跳到窗台上去坐着看外面的风景,无比自在。 苏婉儿却像是渐渐缓过起暴,深深吐出一口气,这才敢给大哥打电话询问秦喜玲的事。大哥接了电话,苏婉儿直截了当,大哥沉默片刻,语气瞬间抽噎,说是秦喜玲开的奔驰跑车不知道怎么的,后面有大卡车,挡了一下然后又有一辆路虎超快,秦喜玲的车躲避不及,就撞到了路虎,当场那车就变形。苏大伟他们去博物馆,正好看到车祸,去瞧了瞧。救护车来时,苏大伟发现了那满脸是血的人是秦喜玲。 “你确定是玲子?”苏婉儿打断他的话,因为大哥说当时,秦喜玲满脸是血,她便抱了一丝的希望。 “是的很确定,她胳膊上的印记,我们还取笑过她,还有她锁骨上的黑痣,再说,我怎么可能认错她。我怎么可能——”大哥到后来已经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浓重的伤感。 苏婉儿知道大哥对秦喜玲的心思,当时年少,他们彼此没说,但明晃晃的感情,谁都看得清清楚楚。 “后来如何?”苏婉儿问,觉得自己残忍,但不得不问。 “后来——”大哥说,然后顿了许久才讲起来。那一天,确认出事的是秦喜玲,苏大伟就求了徐尚林以秦喜玲亲人的身份去了医院。秦喜玲被送进抢救室,二十分钟后停止了呼吸,一小时后的各种抢救后,确认已经脑死亡,被送入太平间。而苏大伟则一直守在医院,直到办理后事,送去火化,下葬。 如果是大哥确认的,那玲子约莫真的死了。苏婉儿最后一丝希望都灭了,然而还是不死心,问:“她脸伤了,火化的时候怎么办?她可是最爱漂亮的。” “尚林哥找人给她缝合伤口,又化了妆的,我们怕你伤心,没敢告诉你。可是,我忍不住,忍不住,去见你那天,我看到你,就想到玲子,我就忍不住。”大哥激动起来。苏婉儿不敢再问下去。他却继续在讲:“我都不敢去看她的模样。她那样爱漂亮的。那张脸毁成那样。血肉模糊的。” 苏婉儿只觉得浑身发颤,不敢再听下去。如果是大哥都确认了,便是真的不再了。苏婉儿哀伤了片刻,又询问秦喜玲的家人有没有来,葬在何处。 苏大伟这才说起秦喜玲的爸爸调往西北了。而她的妈妈在去年十月去世,至于秦喜玲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去世了,只来了一个小姨和二叔,象征性地完成了葬礼,葬在京城郊外的一所公墓里。 “她妈妈去世,她居然没有告诉我。”苏婉儿喃喃地说,细细想这几年的交往,虽然只是信件,但总是知道彼此的足迹,偶尔会提到她的爸妈。因为她不跟爸妈住在一起。早年似乎听说她的爸妈是军队科研,后来,又从商,再后来又听说她爸爸调走了什么的。她不喜欢说,苏婉儿也不问。 后来跟苏大伟说了什么,也不记得。只是知道是彼此都不好受,便挂了电话,连李峻宁合作的事宜都忘记说了。 呼吸吐纳之间都是疼痛,最后一丝的残存希望都没有了。她坐了片刻,想起那一晚高烧,秦喜玲说:“小乔,你要好好幸福。” 玲子,我会好好幸福的。苏婉儿闭上眼,眼泪忍不住涌出,她不断用手去擦。因为不能在别人家里流泪,爸爸说过那会给人带来霉运。 董小葵来请她去吃晚饭时,她已经很平静了。饭厅里,灯光柔和,加上她,一共五个女人,董小葵的妈妈和许仲霖的妈妈十分文雅慈祥。许灵秀则古灵精怪,一听说她是叶瑾之的老婆,眨巴眼睛,感叹:“叶老四终于有人要了。” “鬼丫头,你这说的什么话,也不怕敏华生气。”董小葵敲她一下。 许灵秀摸一把董小葵的肚子,做委屈状,说:“贝贝,你看你妈妈欺负我。” 苏婉儿讶然,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说恭喜。董小葵笑笑,嘴角有浅浅的酒窝和满满的幸福。她恍然觉得鼻子泛酸,曾经何时,她也憧憬过这样的简单生活,这样的简单幸福。 第033章 苏婉儿所不知道的细节 吃了晚饭,苏婉儿又与董小葵一家喝淡了一壶铁观音,聊了一会儿,直到秦冰来接她,才起身告辞。 董小葵送她到门口,夜色茫茫,路灯昏黄,她在苏婉儿临上车时,忽然低声说:“人可以片刻迷茫,但不可以迷失。你要始终直到自己要什么。” 苏婉儿明白她在劝自己慎重处理自己跟叶瑾之的关系,心里暖暖的,用力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催促她进屋去,外面太凉。 董小葵耸耸肩,说:“看我穿得跟浣熊似的,不会着凉的,倒是你,时时小心,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的,你就尽管开口。” 她“哎”一声,转身上车,眼泪瞬湿了眼眶,她低头偷偷擦去。因为董小葵的话语让她想起秦喜玲,当年,玲子也说过这样的话。可是,如今,因为自己的幸福,玲子不在了。 是的,玲子不在了。苏婉儿靠在椅背上,没有一丝力气,但头脑已不再如同先前那般空白。先前,她听闻秦喜玲的死讯,愤恨、伤感、难过统统涌上来。又想到这么多年的坎坷人生,一直都撑着,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走着。所有的委屈全然在这一刻爆发,所以,才会有在电梯里任性的哭泣。 可是,这就是人生,要往前走,任性、哭泣、撒娇都只能是一时,细小得如同大幅风景画上点缀的一点细小的枝末,如若成为主旋律,这一幅画也就毁了。所以,适当的释放,然后控制自己的情绪,安静地往前走,这才是人生。 对于苏婉儿来说,人生是实实在在的,由很多事情组成的。各种人际关系,事业、家庭、亲人,爱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对于她来说,爱情也不是琼瑶奶奶的“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想听,我不要听”,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平淡如水,但是踏实,彼此能想到一块去,能彼此疼惜。她也不怎么喜欢折腾来,折腾去的。 所以,经过在宁园的休息,尽管还有些元气不足,但已经冷静下来,对目前的事有了一定的评估,也对接下来的事做了决定。 “少夫人,所有的车都已彻底检查过了。”车开出一段路,秦冰终于开口。 “嗯,最近谨慎些就是了,有些事,不用我说,你自己清楚。”苏婉儿缓缓地说。 “是。”秦冰回答,似乎想要说什么,又止住了口。 苏婉儿倒不扭捏,而是径直问:“四少没回来么?” “是,没回来。”秦冰声音很小,像是怕这个消息让她伤心似的,于是在他说完之后,立马就说,“他最近是很忙的,你刚去宁园,大概也知道许仲霖很久没回来了。所以,四少不是去见严小姐的。” 这个魁梧沉默的男人,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一直在劝她,话比平常多了许多,但显然他不怎么会劝人,总是笨拙。不过,总归是关心她,想她不伤心。苏婉儿心里感动,却也有心逗他,于是打趣,说:“秦冰,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秦冰这才恍然觉得不应该提严清雅的,立马就噤声。苏婉儿却是扑哧一笑,说:“好了,不要说那些了,我没事的。” 是的,没什么事的。她还要继续活着,连同秦喜玲那一份儿也一起活,所以,要活得更好。将苏家的青瓷推向全球,将青瓷事业做到顶峰,将来要结婚生子,过美满生活。至于这些狗血的乌七八糟,时间会将之收拾。而今,她要做的事就是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不去打扰叶瑾之处理他的事。 至于自己跟他之间,到底因为秦喜玲之死横在那里,所以有了不自在,一切也只有等待时间来给答案。也许来年心情已经改变,也许来年还可以携手看满山桃花,也许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这一切,都只能留给时间。 她已经想得很清楚,所以才有打趣秦冰的心思,而秦冰却不认为她释然,反而认为她是在强颜欢笑,连那一句打趣的话语都成为她不想他担心的罪证,于是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秦冰又说:“叶队是真的很在乎少夫人的。我曾听叶队提起你,说是八年前,你们初次相遇。他说你很瘦小,但是很倔强、很冷静,也很聪明。他说起你,总是笑,说你就站在他面前,面对他的问题,很从容地说‘视线不好,什么都没看到’,他当时都想笑了,但还是板了脸。当然,因为他的身份,他几乎没有朋友。对于出现在身边的人全都要小心谨慎。你表现得太不凡,太不符合你的年龄。所以,他就让人查了你,确信只是个意外,才放了你,又让人给你妈妈送医药费过去。他还对我们说,这丫头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很有趣。那一次,他说他在长安停留了几天,找到了七少,就一并回到京城。我们都以为他会来找你,因为他难得对一个人很有兴趣。可是,他很忙,事件一起又一起,他两度受伤,第二次更是差点直接要了他的命,之后就是治疗,然后去国外静养,将近两年。” 秦冰了似乎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慢腾腾地叙述。苏婉儿倒是一惊,叶瑾之真的就是当年银座八楼的四少,真的是他。 她鼻子发酸。虽然前几天,她几乎已经证实他就是银座八楼的那位,但毕竟没有这样铁证如山。他当年就欣赏自己了么? 苏婉儿觉得呼吸有些乱,立刻不动声色地调整好,问:“他跟你讲,八年前跟我初次相遇在长安?” 苏婉儿之前就想问,无奈秦冰一直在讲,她又想听,于是就没打断他的话,等到他讲得差不多了,立马就问“这个不用四少讲啊。当年,我也在长安。因为有任务,加上七少失踪。我就跟叶队过去了。当年的事很棘手,虽然是叶队全权负责,但很多精英尽数去了,今天下午的唐少也是去了。还有,严小姐的姐姐也是在那一次执行任务时身亡的。”秦冰一边说,一边将车停下。 苏婉儿一惊,没想到当年那短短的几日,居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长安依旧烟尘满城,日光刺目,人来人往,却不知道有这么多惊天动地的潮起潮落。 “所以,当年,少夫人跟四少相遇的事,我也是知道的。这根本不用叶队说。不过,叶队倒是有好几次闲暇说起少夫人,十分赞赏。命我打探过一次,不过,那时,打探的结果是令堂过世,你和你父亲去了江南小镇。我跟叶队汇报,他还没做什么反应,就受伤了。再后来,命悬一线,再后来,有严小姐。所以,这事就不了了之。”秦冰缓缓地说。 苏婉儿的心全静下来,又有一种莫名的起伏:他当年真的找过自己的。只是缘分真的是需要时间的吧,要不然,怎么都是那么多的曲折,始终不曾开始。 “哦。那是他有了女朋友,自然不会记得我。”苏婉儿缓缓自语,却想起叶瑾之说的那些话,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这一句了。 秦冰倒是急了,一边为她打开车门,一边解释,说:“少夫人,如今,你都可以做这些部署了,你是真看不明白么?” 苏婉儿没有说话,径直往房里去。秦冰立马跟进来,急匆匆地说:“少夫人,你刚是消遣我的,对吧。” 秦冰这***约平时憋出毛病了,这会儿话特别多,像是要把什么内幕都要卖光,急着为叶瑾之正名。 “嗯,所以呢。”苏婉儿往沙发上一坐,觉得绷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下了,仿若这里才是安全的港湾。 “没。”秦冰被苏婉儿这一问,有些窘,不太自在地旁边站着。 “坐吧。你想跟我说的,都说了吧。”苏婉儿指了指沙发。她很清楚目前的形势,自己应该会过很长一段没有叶瑾之的日子。 秦冰有些拘谨在对面坐下,屋外月亮出来,严霜四起,霜冷清寒。秦冰想了想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苏婉儿自然知晓秦冰不善言辞,便问:“你说了那么多,你不觉得很可笑么?严清雅出现了,他再没想起我来,那又算哪门子很在意呢。” “没有啊。他一直在你身边的。”秦冰说。 “哦?”苏婉儿显得十分惊讶,眸光凌厉扫向秦冰。 秦冰像是自觉说错话,低了头,沉默良久,才说:“叶队去国外,是我陪护的。他略好一些,就问起你的情况,说你一定很难过,让我帮着处理你大哥的事。我那时是有任务的,所以没有及时处理你大哥的事,再说,你大哥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虽然,叶家权贵之家,但更要避嫌以公谋私。我原本在想如何打探你的近况,就在这时,发生了另一件事,他让唐少去查,结果唐少就查到你。于是就一举两得的。” “发生了什么事?”苏婉儿问。她刚一听提起唐少,忽然就想起唐少笑嘻嘻地说以前见过她的照片,当时就觉得奇怪,但那时情绪低落,什么也懒得问。如今,显然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发生过,且跟叶瑾之有关,他周遭的人却都知道。 第034章 瑾之的莫名奇妙 秦冰急了,不知道怎么说谎,也显然不好回答,便是扔了:“这事,得等叶队跟你说。天色晚了,少夫人早点休息,我去看看安保情况,刘虹已经回来,我去叫她来。” 他一说完,火急火燎地就跑了。苏婉儿抿抿唇,对于这不知道的部分,有点琢磨不透,但越发是这般,越觉得神秘。于是不禁将秦冰今天乱七八糟,断断续续的话仔细理了一遍。得出结论就是叶瑾之就是当年银座八楼的四少,当年是因为那边有棘手的敌情才去的,顺带去拯救叶云嘉;其次,他很欣赏自己,也一直记着自己(当然这是秦冰的话,不知道事实是不是这样),因为工作太忙和身体受伤没时间找自己;第三,他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以一种自己不知道是形式,到底是什么形式,秦冰不肯说,约莫就跟他说的发生的另一件事有关。 好吧,这些如果都是真的,自己自以为是齐天大圣,却从来都在叶瑾之这尊如来佛的监视之下,那么,是不是自己在深宁工作,他也知道?自己被逼来相亲,他也知道?或者说,他当年在长安,还知道叶云嘉住在苏家,并且叶云嘉的一举一动,他也清楚? 如果是这样——,叶云嘉发朱雀令,此君也是知道的。 苏婉儿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其实这本该是一件浪漫的事啊。男主一直关注默默关注女主,想等时机成熟了,再出现,然后给她最好的,最后的结局是花好月圆。 可是,真的,苏婉儿只觉得背脊发凉。被人一直监视,这如同人类忽然知道自己只是被外太空不知名高等生物圈养在地球这个动物园的动物,真的一点都不浪漫无论外太空生物们是出于何种感情。 这么多年都在别人监视中,还自诩聪明,做得天衣无缝。唉,自己跟动物园的猴子差不多。苏婉儿觉得挫败心里又有些莫名的情愫,自己也说不清。 人有些累,便索性也不想,准备上楼好好休息,明天就是新的一天。正好刘虹换了衣服过来,又很详细地说了她对严清雅这个人的观察。 “你认为她有问题?”苏婉儿问刘虹。 刘虹点点头,说:“我看人一向很准。何况这一位不像表面那么柔弱。我送她下楼时试过,反应很快。”刘虹回答。 苏婉儿摇摇头,说:“你不该贸然出手的。” 刘虹黯然,只说当时在屏风后听到她那么对苏婉儿说话,自己也觉得气愤,也就在送这人时试探了一下。没想到这些。 “好了,没事,去休息吧。我们今天都累了。”苏婉儿挥挥手兀自进屋洗澡。热水冲刷下来,流过滑嫩的肌肤,她抚摸自己肌肤还这样鲜嫩年轻,可是心却像是老去很多年了。 玲子!她想到秦喜玲,想到大哥说爱漂亮的她面目全非,满脸是血,心就挤压得难受,于是蹲身下来,抱头哭了,搞不定是泪水,还是花洒的水。 她哭了一阵,心里纾解一些便洗漱完毕,准备睡觉。谁知道刚一出浴室门,就发现叶瑾之在房间里,他坐在沙发里,安静得很,连平妻略微的思索状都没有就是在发呆。先前的武警制服早换下来,只穿了衬衫西裤。 苏婉儿一愣,便是平常的口气问:“怎么回来了?”按理,他不在工作,也该在陪严清雅的。 叶瑾之一听,立刻站起身,眉头一蹙,一下子跨步过来,将她一搂,紧紧抱在怀里,狠狠地说:“我忙中得了空隙,不回家到哪里去?” 他那语气怨气颇大,将苏婉儿搂得更紧。 这人凭什么发火?苏婉儿也觉得一股无名火“嗖”地窜上来,于是想置气地反驳一句“你该去陪你的严美人啊”。然而,董小葵的告诫就在耳边响。董小葵曾说“他们这一行,若是动了情绪,十分危险”,所以,她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快,缓缓地说:“我以为你很忙,没空回来的。”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叶瑾之依旧将她抱着,语气却不像先前那般凶狠,而且慢慢地说:“华宝想我,我得空了,自然是要回来的。” 苏婉儿“嗯”一声,只觉得很累,靠在他怀里,不想挪动,仿若这就是世间最好的港湾。 “华宝,今天,你太任性了。”叶瑾之叹息。 “呵呵。”苏婉儿只是笑。她看着这个男人,并不想去争辩什么,也不想去证实什么。如果秦冰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有好多问题要拷问他。 但是,经过今天的一切,苏婉儿只想顺其自然,由时间去裁决彼此,裁决所有“剪不断理还乱”。 她的淡然与满不在乎落在叶瑾之眼里,却就是哀大莫过于心死,以及对他的讽刺与不在乎。叶瑾之立马着急,一下子将她搂紧,狠狠地说:“你还笑?你知道我接到秦冰的电话,多担心吗?苏小乔,你真没良心,你就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她不顾及他的感受吗?她处处都怕他有一丝一毫的分心,在考虑所有的事都反复斟酌,怕给他带来一点的负面影响。 苏婉儿任由他搂着,很平静地说:“你知道,这件事必然发生。与其让她想尽办法找我,不如我自己掌控主动,将一切的意外都控制在最小范围。” 其实,她知道这个男人懂得这个道理,却还是巴不得什么都由他亲自来处理。果然,叶瑾之听了这一席话,没有说话,只是搂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苏婉儿也十分疲累,任由他抱着,闻着这熟悉的气味,想:就这样地久天长那该多好。 然而,那只是孩子式傻话,也不是属于真实的生活。在我们不再是小孩子,开始独自面对生活、承担责任之后。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功利,变得计较得失。 所以,在拥抱了良久之后,苏婉儿终于是下了决心说:“夜深了既然你今天得了空,就好好休息,忙起来,还不知道有没有休息的时间。 叶瑾之没有动苏婉儿便开始推他。因为她觉得头疼,也许是今天哭得太厉害,伤了元气,她现在需要躺下去休息。 “瑾之,去休息吧。”苏婉儿继续说。 “你就这么不喜欢看到我么?”叶瑾之反问。苏婉儿哭笑不得,这男人置起气来,越发像孩子。 “我是让你去休息·你讲点道理行么?”苏婉儿显得很无奈,好不容易才将他推开,隔了一段距离。 叶瑾之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一天不休息不会死的。以前一个月没合眼,也没死。” 这男人语气明显赌气。可是苏婉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他了,大发雷霆的理应是她吧。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一个人活着不容易。”苏婉儿扫了他一眼,陡然就想到秦喜玲之死,心里只觉得堵得慌·却还是强行压着情绪,说:“去睡吧,休息好了总是好的。” “不去。苏小乔·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么?”叶瑾之语气固执,连那身形也站得别直。 男人赌起气来,真让人哭笑不得。苏婉儿觉得很无力,太阳穴也突突地疼,她只想好好休息,并且不想跟叶瑾之起冲突,因为秦喜玲的死到底梗在心里。虽然玲子的死不能怪他,但不能说跟他没关系。从这一点看,严清雅打的这张牌很有效。 当然,严清雅也暴露了她自己的心与倾向。这是苏婉儿始终不曾向任何人道的。但锐利如徐尚林之流必然是看出来了。其实·这一次的会面,实际上也是徐尚林他们的一块试金石。所以,他会答应苏婉儿。当然,苏婉儿之前也想到这点,才知道徐尚林必然会答应的。 许仲霖、徐尚林怕是很早就有心将她拖入局,也只怕是眼前这孩子气的男人不同意罢了。那婚礼上一幕·许仲霖故意引她去对阵严清雅,就是最好的证据。 “好了,别闹,去好好休息。”苏婉儿揉了揉太阳穴,竭力将语气放得平静。 “不去。”叶瑾之依旧固执,活脱脱是个小孩子。 苏婉儿真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就这样无理取闹了,她也是在没精力去与他争执什么,疲累、头疼,让她巴不得立马就躺下去。那么,既然这间屋子被霸占,那就去别的屋子吧,反正这里的房间很多。 所以,苏婉儿轻叹一声,说:“你不休息,我要休息去了。我累了。” 她一说完就快步往回走,刚转过屏风,叶瑾之就追过来,一下拉住她的胳膊,说:“不说清楚不许走。” “你到底要说什么,速度,我要休息。”苏婉儿很不耐烦地说。 叶瑾之就拉着她的胳膊,根本不放松,动了动嘴唇-,终于像是鼓起勇气,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这样轻这样快,可如同惊雷响在耳畔,苏婉儿就呆在那里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叶瑾之显得有些局促。 “今天,我很怕,现在也在怕。”叶瑾之局促不安,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做了部署,徐尚林和秦冰以及锦程的安保。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现在我不是好好的么?有什么好怕的。”苏婉儿安慰叶瑾之随着她的话,蹙起眉,没有说话。苏婉儿继续说:“好了。本来想给你发短信说的,既然你今天回来,又不想马上休息,我就一并说了。我想明天就回南方去。” “为什么?”叶瑾之问。 苏婉儿觉得很无奈。按照这样的部署走下来,她就该是远走他乡的。何况彼此之间还隔着秦喜玲的死,她需要一些时间来面对。这些道理,作为卫戍队长的叶瑾之怎么可能不懂。 “你懂的。”苏婉儿没好气地说。 “我要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叶瑾之直截了当地问。 “玲子死了,为我而死,我暂时不能面对你。何况,我觉得京城并不适合我。我还有青瓷率业在南方。”苏婉儿缓缓地说。 但这明明是实话,却看到叶瑾之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最终简直像是海上风暴即将来临,沉得吓人。苏婉儿也明显觉得眼前的叶瑾之这样陌生可怕。 他将她的手腕抓在手中,一点一点地收紧,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苏小乔,叶瑾之对你的任何承诺,从来都会做到,叶瑾之对你说的话从来都是出自真心。可是你对叶瑾之说的话,可还算数?” 苏婉儿只觉得那只手腕都要被捏碎了,可是,她对叶瑾之说过那么多话,他问的又是哪一句?自己今天已经用脑过度,头脑发晕,哪里想得起他问的是哪一句。 “你指哪些?哪一句?”苏婉儿决定直接问。 谁知道这一问,叶瑾之彻底发火了,脸色沉得更可怕,狠狠地说:“你对我说的话,可都是出自真心?” 真心?她对他从来都是真心的。八年前,就将心遗落在银座八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场梦,一场不可能的相逢。不能去等待这么一个人。于是,她说服自己找一个平凡的人生活,就如同世间千千万万平凡的夫妻那样。后来,陈家联姻。她曾想过跟叶云嘉一起,即便叶云嘉的脾气不好,但自己宽容一些,好好爱护自己的丈夫,那么,必定也会很幸福。可是,他偏偏出来搅局,以那样一种强势的姿态进入她的生活,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搅了她的婚姻,却偏偏说什么合作关系,让她将心紧紧捂在自己的胸口。 但是,后来,苏婉儿仔细地想了。从一开始,自己却就是傻乎乎的。就是之前同意合作,虽然主要原因是因为父兄,但不得不说因为对象是他。被绑架时,自己心心念念想的是他的安危,不能让他落入敌人之手,自己还给自己找的是冠冕堂皇的家国安危的理由。婚礼时,他给自己那样大的难看,自己去打严清雅那一次,却全然考虑的是呸,自己对他,如何就不真心了?就是现在的隐忍不发,都是在爱护他。这人居然还来问自己对他是不是出自真心。 这简直是对人的践踏,苏婉儿气得要命,狠狠地瞪他,愤愤地说:“叶瑾之,你真会践踏人。行了,我对人从没有真心,对你也从来没有。” 她一字一顿,然后狠狠甩开他的手,说:“好了,放开,我去休息。” 第035章 诛狼理论实践者 秦冰急了,不知道怎么说谎,也显然不好回答,便是扔了:“这事,得等叶队跟你说。天色晚了,少夫人早点休息,我去看看安保情况,刘虹已经回来,我去叫她来。” 他一说完,火急火燎地就跑了。苏婉儿抿抿唇,对于这不知道的部分,有点琢磨不透,但越发是这般,越觉得神秘。于是不禁将秦冰今天乱七八糟,断断续续的话仔细理了一遍。得出结论就是叶瑾之就是当年银座八楼的四少,当年是因为那边有棘手的敌情才去的,顺带去拯救叶云嘉;其次,他很欣赏自己,也一直记着自己(当然这是秦冰的话,不知道事实是不是这样),因为工作太忙和身体受伤没时间找自己;第三,他一直就在自己身边,以一种自己不知道是形式,到底是什么形式,秦冰不肯说,约莫就跟他说的发生的另一件事有关。 好吧,这些如果都是真的,自己自以为是齐天大圣,却从来都在叶瑾之这尊如来佛的监视之下,那么,是不是自己在深宁工作,他也知道?自己被逼来相亲,他也知道?或者说,他当年在长安,还知道叶云嘉住在苏家,并且叶云嘉的一举一动,他也清楚? 如果是这样——,叶云嘉发朱雀令,此君也是知道的。 苏婉儿越想越觉得背脊发凉。其实这本该是一件浪漫的事啊。男主一直关注默默关注女主,想等时机成熟了,再出现,然后给她最好的,最后的结局是huā好月圆。 可是,真的,苏婉儿只觉得背脊发凉。被人一直监视,这如同人类忽然知道自己只是被外太空不知名高等生物圈养在地球这个动物园的动物,真的一点都不浪漫无论外太空生物们是出于何种感情。 这么多年都在别人监视中,还自诩聪明,做得天衣无缝。唉,自己跟动物园的猴子差不多。苏婉儿觉得挫败心里又有些莫名的情愫,自己也说不清。 人有些累,便索性也不想,准备上楼好好休息,明天就是新的一天。正好刘虹换了衣服过来,又很详细地说了她对严清雅这个人的观察。 “你认为她有问题?”苏婉儿问刘虹。 刘虹点点头,说:“我看人一向很准。何况这一位不像表面那么柔弱。我送她下楼时试过,反应很快。”刘虹回答。 苏婉儿摇摇头,说:“你不该贸然出手的。” 刘虹黯然,只说当时在屏风后听到她那么对苏婉儿说话,自己也觉得气愤,也就在送这人时试探了一下。没想到这些。 “好了,没事,去休息吧。我们今天都累了。”苏婉儿挥挥手兀自进屋洗澡。热水冲刷下来,流过滑嫩的肌肤,她抚摸自己肌肤还这样鲜嫩年轻,可是心却像是老去很多年了。 玲子!她想到秦喜玲,想到大哥说爱漂亮的她面目全非,满脸是血,心就挤压得难受,于是蹲身下来,抱头哭了,搞不定是泪水,还是huā洒的水。 她哭了一阵,心里纾解一些便洗漱完毕,准备睡觉。谁知道刚一出浴室门,就发现叶瑾之在房间里,他坐在沙发里,安静得很,连平妻略微的思索状都没有就是在发呆。先前的武警制服早换下来,只穿了衬衫西裤。 苏婉儿一愣,便是平常的口气问:“怎么回来了?”按理,他不在工作,也该在陪严清雅的。 叶瑾之一听,立刻站起身,眉头一蹙,一下子跨步过来,将她一搂,紧紧抱在怀里,狠狠地说:“我忙中得了空隙,不回家到哪里去?” 他那语气怨气颇大,将苏婉儿搂得更紧。 这人凭什么发火?苏婉儿也觉得一股无名火“嗖”地窜上来,于是想置气地反驳一句“你该去陪你的严美人啊”。然而,董小葵的告诫就在耳边响。董小葵曾说“他们这一行,若是动了情绪,十分危险”所以,她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快,缓缓地说:“我以为你很忙,没空回来的。” 她的语气云淡风轻,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叶瑾之依旧将她抱着,语气却不像先前那般凶狠,而且慢慢地说:“华宝想我,我得空了,自然是要回来的。” 苏婉儿“嗯”一声,只觉得很累,靠在他怀里,不想挪动,仿若这就是世间最好的港湾。 “华宝,今天,你太任性了。”叶瑾之叹息。 “呵呵。”苏婉儿只是笑。她看着这个男人,并不想去争辩什么,也不想去证实什么。如果秦冰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她有好多问题要拷问他。 但是,经过今天的一切,苏婉儿只想顺其自然,由时间去裁决彼此,裁决所有“剪不断理还乱”。 她的淡然与满不在乎落在叶瑾之眼里,却就是哀大莫过于心死,以及对他的讽刺与不在乎。叶瑾之立马着急,一下子将她搂紧,狠狠地说:“你还笑?你知道我接到秦冰的电话,多担心吗?苏小乔,你真没良心,你就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她不顾及他的感受吗?她处处都怕他有一丝一毫的分心,在考虑所有的事都反复斟酌,怕给他带来一点的负面影响。 苏婉儿任由他搂着,很平静地说:“你知道,这件事必然发生。与其让她想尽办法找我,不如我自己掌控主动,将一切的意外都控制在最小范围。” 其实,她知道这个男人懂得这个道理,却还是巴不得什么都由他亲自来处理。果然,叶瑾之听了这一席话,没有说话,只是搂着她,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苏婉儿也十分疲累,任由他抱着,闻着这熟悉的气味,想:就这样地久天长那该多好。 然而,那只是孩子式傻话,也不是属于〖真〗实的生活。在我们不再是小孩子,开始独自面对生活、承担责任之后。我们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功利,变得计较得失。 所以,在拥抱了良久之后,苏婉儿终于是下了决心说:“夜深了既然你今天得了空,就好好休息,忙起来,还不知道有没有休息的时间。 叶瑾之没有动苏婉儿便开始推他。因为她觉得头疼,也许是今天哭得太厉害,伤了元气,她现在需要躺下去休息。 “瑾之,去休息吧。”苏婉儿继续说。 “你就这么不喜欢看到我么?”叶瑾之反问。苏婉儿哭笑不得,这男人置起气来,越发像孩子。 “我是让你去休息…你讲点道理行么?”苏婉儿显得很无奈,好不容易才将他推开,隔了一段距离。 叶瑾之脸色一沉,冷冷地说:“一天不休息不会死的。以前一个月没合眼,也没死。” 这男人语气明显赌气。可是苏婉儿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他了,大发雷霆的理应是她吧。 “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一个人活着不容易。”苏婉儿扫了他一眼,陡然就想到秦喜玲之死,心里只觉得堵得慌…却还是强行压着情绪,说:“去睡吧,休息好了总是好的。” “不去。苏小乔…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么?”叶瑾之语气固执,连那身形也站得别直。 男人赌起气来,真让人哭笑不得。苏婉儿觉得很无力,太阳穴也突突地疼,她只想好好休息,并且不想跟叶瑾之起冲突,因为秦喜玲的死到底梗在心里。虽然玲子的死不能怪他,但不能说跟他没关系。从这一点看,严清雅打的这张牌很有效。 当然,严清雅也暴露了她自己的心与倾向。这是苏婉儿始终不曾向任何人道的。但锐利如徐尚林之流必然是看出来了。其实…这一次的会面,实际上也是徐尚林他们的一块试金石。所以,他会答应苏婉儿。当然,苏婉儿之前也想到这点,才知道徐尚林必然会答应的。 许仲霖、徐尚林怕是很早就有心将她拖入局,也只怕是眼前这孩子气的男人不同意罢了。那婚礼上一幕…许仲霖故意引她去对阵严清雅,就是最好的证据。 “好了,别闹,去好好休息。”苏婉儿揉了揉太阳穴,竭力将语气放得平静。 “不去。”叶瑾之依旧固执,活脱脱是个小孩子。 苏婉儿真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就这样无理取闹了,她也是在没精力去与他争执什么,疲累、头疼,让她巴不得立马就躺下去。那么,既然这间屋子被霸占,那就去别的屋子吧,反正这里的房间很多。 所以,苏婉儿轻叹一声,说:“你不休息,我要休息去了。我累了。” 她一说完就快步往回走,刚转过屏风,叶瑾之就追过来,一下拉住她的胳膊,说:“不说清楚不许走。” “你到底要说什么,速度,我要休息。”苏婉儿很不耐烦地说。 叶瑾之就拉着她的胳膊,根本不放松,动了动嘴唇-,终于像是鼓起勇气,说:“我爱你。” 这三个字这样轻这样快,可如同惊雷响在耳畔,苏婉儿就呆在那里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叶瑾之显得有些局促。 “今天,我很怕,现在也在怕。”叶瑾之局促不安,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做了部署,徐尚林和秦冰以及锦程的安保。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现在我不是好好的么?有什么好怕的。”苏婉儿安慰叶瑾之随着她的话,蹙起眉,没有说话。苏婉儿继续说:“好了。本来想给你发短信说的,既然你今天回来,又不想马上休息,我就一并说了。我想明天就回南方去。” “为什么?”叶瑾之问。 苏婉儿觉得很无奈。按照这样的部署走下来,她就该是远走他乡的。何况彼此之间还隔着秦喜玲的死,她需要一些时间来面对。这些道理,作为卫戍队长的叶瑾之怎么可能不懂。 “你懂的。”苏婉儿没好气地说。 “我要知道你心里的想法。”叶瑾之直截了当地问。 “玲子死了,为我而死,我暂时不能面对你。何况,我觉得京城并不适合我。我还有青瓷率业在南方。”苏婉儿缓缓地说。 但这明明是实话,却看到叶瑾之的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最终简直像是海上风暴即将来临,沉得吓人。苏婉儿也明显觉得眼前的叶瑾之这样陌生可怕。 他将她的手腕抓在手中,一点一点地收紧,然后一字一顿地说:“苏小乔,叶瑾之对你的任何承诺,从来都会做到,叶瑾之对你说的话从来都是出自真心。可是你对叶瑾之说的话,可还算数?” 苏婉儿只觉得那只手腕都要被捏碎了,可是,她对叶瑾之说过那么多话,他问的又是哪一句?自己今天已经用脑过度,头脑发晕,哪里想得起他问的是哪一句。 “你指哪些?哪一句?”苏婉儿决定直接问。 谁知道这一问,叶瑾之彻底发火了,脸色沉得更可怕,狠狠地说:“你对我说的话,可都是出自真心?” 真心?她对他从来都是真心的。八年前,就将心遗落在银座八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自己那只是一场梦,一场不可能的相逢。不能去等待这么一个人。于是,她说服自己找一个平凡的人生活,就如同世间千千万万平凡的夫妻那样。后来,陈家联姻。她曾想过跟叶云嘉一起,即便叶云嘉的脾气不好,但自己宽容一些,好好爱护自己的丈夫,那么,必定也会很幸福。可是,他偏偏出来搅局,以那样一种强势的姿态进入她的生活,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搅了她的婚姻,却偏偏说什么合作关系,让她将心紧紧捂在自己的胸口。 但是,后来,苏婉儿仔细地想了。从一开始,自己却就是傻乎乎的。就是之前同意合作,虽然主要原因是因为父兄,但不得不说因为对象是他。被绑架时,自己心心念念想的是他的安危,不能让他落入敌人之手,自己还给自己找的是冠冕堂皇的家国安危的理由。婚礼时,他给自己那样大的难看,自己去打严清雅那一次,却全然考虑的是呸,自己对他,如何就不真心了?就是现在的隐忍不发,都是在爱护他。这人居然还来问自己对他是不是出自真心。 这简直是对人的践踏,苏婉儿气得要命,狠狠地瞪他,愤愤地说:“叶瑾之,你真会践踏人。行了,我对人从没有真心,对你也从来没有。” 她一字一顿,然后狠狠甩开他的手,说:“好了,放开,我去休息。” 第036章 你是不纯洁滴娃 那好吧,尽量不伤他,脱身就是了。虽然他确实是自己的丈夫,盖了大印,签了名,还举行了一场狗血的婚礼。但那一切都是这小子欺骗性的。虽然自己似乎是喜欢他,但她真的没有要将自己一身都交给他的意思。 尤其是女人。人说“女人一旦交出自己的身体,就交出了自己的一生。”女人的身体是一种底线,如果全心全意地交给这个男人,那得是认定这个男人,地老天荒的情谊了;若是被迫失去身体的清白,则是对她人生的一种践踏,而有些人的堕落就是这一条底线的逾越。 对于男人,能深入一个女人,代表征服这个女人。于是身体深入之后,男人往往不再肯花时间去注意这个女人的喜怒哀乐,因为一个女人把身体交给他,必然代表了臣服。 苏婉儿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认为必然是水到渠成,心灵相通,浑然天成,彼此没有犹豫与阻隔时,她才会把自己交给一个男人,与他做这世间最亲密的接触。 而如今,自己跟叶瑾之的关系虽然有了很大的起色,自己也开始想念他,感觉到爱,但那远远还没有到达可以身心交融的地步,尤其是今天,玲子死了,她又累又难过,即便跟他心意相通,又哪里来的心思?而且,苏婉儿真觉得很害怕,很抗拒。 于是,挣脱不开的苏婉儿想了想,就用了欲擒故纵这一招。她闭上眼,轻叹一声,说:“你这样压着我,我又怎么会舒服呢?” “哦,我是怕你不乖,又乱跑。”叶瑾之回答,却丝毫没有挪动。 “我不跑就是。”苏婉儿说,缓缓睁开眼水样的眸子就那样看着他。月光下,这男人的脸还真是好看。 “你说真的?”叶瑾之微微蹙眉。 “你总是不肯相信我么?”苏婉儿的语气轻轻柔柔的,九曲回环的缠绵。 “相信。”叶瑾之随口回答。苏婉儿也不管他说得是不是真的,立刻就说:“那你还不放开我?” 叶瑾之脸上有些疑惑试探性地放开她的双手。苏婉儿也顾不得头疼,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子,媚眼如丝地看着他。 “小乔。”叶瑾之喊了一声,声音有点沙哑。 “嗯。”苏婉儿轻飘飘地回答。暗想:勾引一个男人这件事,其实不是太有难度,一会儿要脱身怕就有难度了,这房子都是他的要怎么在脱身之后,还能平息这怒火,让他不来打扰自己呢? “你这是做什么?”叶瑾之问,整个人就俯身下来。 苏婉儿还是搂着他的脖颈,很羞涩地别过脸,说:“放开我了,两个人配合才——,才会美妙-舒服我才,不会那么,痛那个——,别人不都这么说的么?” 好吧,这句话真是让她自己都快一头撞死了,因为勾引人其实很有难度,尤其是一个黄花闺女。首先要一个黄花闺女把这种尺度有点大的话说出口就很有难度,要说得很像那么回事就更有难度了。 苏婉儿是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一句话来,没有点明,但凭叶瑾之的聪明以及此刻的表现,已经很明确了。偏偏叶瑾之似乎是不明白似的,问了一句:“别人都说什么了?什么两个人才会美妙-舒服你不会那么痛?” 他像是一只不曾开过口吃食的土鳖似的询问苏婉儿,语气还特别一本正经。苏婉儿先看不敢看他,这次却是忍不住瞧他一眼。叶四少的神情多纯良啊,一脸的疑惑,一头的雾水,像是一个孜孜求教的学生正看着自己。 苏婉儿当即就懵了心里一沉,认为这男人在装。这男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自己怎么忘记了这男人是个阴谋家,人家可是十二路卫戍里响当当的阴谋家啊。 基于这个认识,苏婉儿垂了眸,咬着唇,良久不说话。是啊,谁先开口谁输。 “华宝,你在说什么?”叶瑾之又问。 “不说。你放开我。”苏婉儿将头扭向一边,将双手也从他脖颈上拿开,佯装生气。 “华宝,不许闹脾气。乖乖告诉我。”叶瑾之将她掰过来,强迫她看他。于是,苏婉儿就看到脸上带着略微暧昧的笑的叶瑾之。她很没骨气地先慌了,要移开眼睛。 他却是并没有让她双腿可以动弹,反而是陡然俯下身来,那一吻就落在她的锁骨上,细细噬咬。苏婉儿只觉得酥痒难耐,便是低低的一句:“放开我,放开我。” 他却是呵呵笑了,说:“原来我的华宝说的是这个。华宝,你有不纯洁的想法。” 这简直是典型的恶人先告状,苏婉儿两只手竭力推他。叶瑾之这才结束那一个让苏●′儿觉得身体如同潮起潮落般起伏的吻。苏婉儿略松一口气榧′却又俯身下来,将轻柔的一吻落在她的额头。 苏婉儿本能地想伸手推开他,但这一吻却如同清风过境,很简短就结束。然后,他直起身,翻身在一旁,说:“我的傻瓜,你以为我想怎么样你么?” 苏婉儿不语,也不看他。这人之前那神色、语气全都是暧昧荡漾的,还一而再地强调“我一会儿会让你舒服的”,那句句都是情色得很。他现在还装无辜,成正人君子了。好吧,果然是阴谋家,还兼耍赖。 “我忙了很多天,都没合过眼。体力精神不支,你今天头疼,精神也不佳。虽然我很想,可是,怕给我的华宝留下不好的记忆。”叶瑾之继续说,大尾巴狼在标榜自己吃素的。苏婉儿扭头在一边,很想问一句“那你那句我一会儿会让你舒服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苏婉儿忍住了,面对大尾巴狼的自我标榜,一概不理。她却没想到这样的冷处理就变成大尾巴狼掐住她的证据。大尾巴狼看她不理会,就很认真地说:“华宝,你不要这样失望嘛。我也是为你好。今天你我都累了,那感觉一定不够美妙-的。改天,我会带你去攀高峰的。” 苏婉儿终于忍不住了,白他一眼,说:“你想多了。我只是累了,想休息。既然,你也累了,那就请你也去休息吧。” 叶瑾之倒是坐在一旁,说:“不着急,我让你舒服些再去洗澡休息。” 苏婉儿顿时无语,他的一双手却是帮她按摩头疼,揉太阳穴,还轻言细语地说:“你呀,思虑太重,这会儿既然要休息,就什么都不要想。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瑾之这样轻言细语说话时,那声音真是好听,像是手指滑过钢琴中音区,悦耳动听。那手在头上按摩,力道刚好,苏婉儿真觉得舒服,头疼似乎真是缓解了不少。这按摩可比她当年在银座八楼为他做按摩高明多了。她那时不过是因为妈妈经常头疼,所以按摩久了摸索出的手法,跟叶瑾之真没法比的。 “华宝,舒服些了么?”他低声问,那气息就在周遭流转。 “嗯。”苏婉儿低声回答,闭上眼,月光却还在周遭流淌。她猛然惊觉: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他?而他所谓的让她舒服一点,是为她按摩? 苏婉儿仔细想了想,好像他那句话接的就是她说头疼。好吧,貌似真的是这样的,不纯洁想多了的人是自己,更可笑的是自己差点做出勾引的举动来。苏婉儿哭笑不得了,得要命。不过,她立马就发挥阿q精神安慰自己:不是自己太无能,实在是敌军太狡诈。他叶瑾之那个暧昧的神色语气,就是故意引诱她往别处想的。现在又来扮演正人君子,真是可恶至极。 一瞬间,苏婉儿就茅塞顿开,知道被这男人洗刷了一把。不过,她还是沉住气,闭着眼。因为叶瑾之的按摩手法很好,头疼减轻不少。 叶瑾之也不在说话,一直帮她按摩。苏婉儿也只那样躺着,两个人都绝口不提今天的事,不提秦喜玲之死。过了许久,苏婉儿有些昏昏欲睡,叶瑾之渐渐缓了劲儿,低喊:“小乔,小乔。” 苏婉儿没有睡熟,但也没有应声,只是躺在那里。 叶瑾之轻叹一声,拉了被子将她盖住,低头轻吻她的额头,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去洗澡去了。苏婉儿这才睁开眼,月光如水在屋内流淌,周遭弥漫着一种干净柔和,经过他的按摩,头已经不那么疼了。 她抿了唇,鼻子发酸,眼睛湿润,因为想起与他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想起这一路走来的风雨。他这样宠溺她,是很爱她的吧。 曾经以为只是梦一场,以为只是一场意外相逢。如今,却这样美梦成真。苏婉儿只觉得人生如梦。 只是这一场却赔上了秦喜玲的性命。一时之间,她还没办法就这样就不管不顾地接受叶瑾之,与他欢娱,海誓山盟,幸福恩爱。是的,这是秦喜玲希望的。但“死者血色在,他人亦已歌”不是她能做出来的。更何况,如今自己按照剧本应该是远走他乡了。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她不愿意再让这个男人为自己做出什么改变。之前徐尚林和许仲霖都陆续说过,叶瑾之为了她,改了很多原有的部署。 为了爱和正义,要忍辱负重,远走他乡了,苏婉儿。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如同漫画台词的话,自己也忍不住心酸地笑了。 第037章 骤然而起的音符 叶瑾之洗澡出来。苏婉儿立马闭上眼。叶瑾之走过来瞧艨却是毫不客气在她身边躺下,将她轻轻搂在怀里,低声说:“小乔,真想这样拥着,地久天长。” 她没说话,只是靠在怀里,一直没有睡意,直到月已西沉,才眯了一小会儿。叶瑾之很早就起身,尽管起身很轻,她却也被惊醒了。 叶瑾之背对着她在换衣服。苏婉儿静静瞧着他,忽然觉得如果自己去南方,就会有好久看不到他。于是,她也顾不得尴尬,猛然坐起身,说:“天还没大亮。” “你怎么就醒了。再睡一会儿吧。”叶瑾之话语平常,连穿衬衫也很平静,根本不避嫌似的,仿若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了。 苏婉儿看到他赤裸的胸膛愣了一下,却也不再计较,只是问:“你要出去了么?” “最近很忙,我上次从医院离开后,就一直忙,连续好几天没合眼。很多事都到了部署的最终阶段。这一次一定要一举将这批敌人连根拔除,否则,暗杀不断,迟早会有危害。昨天是稍微得空,想给发个短信,谁知道秦冰的电话就来了。丫头,虽然你说得对,做得对。但是,你还是任性了一点。”叶瑾之也不瞒她,便是这样说了。 原来是关乎暗杀,暗杀谁,不言而喻的。谁能让世界的政局动荡?当然是几大举足轻重的国家,这些国家若是动荡了,世界格局就变了。国家的安定其实跟那么几个人也是息息相关的。怪不得,他们每一步都这样谨慎。 苏婉儿却被“暗杀”这样的词语震得说不出话来。以前,她知道叶瑾之的工作很危险,单单就是他的致命伤,她就知道好几处。如今,直接从他嘴里说出暗杀这样的字眼,她更知道他面对的是怎样穷凶极恶的敌人。 随时都会丧命。这就是卫戍。 苏婉儿抿了唇,就坐在床上·轻纱帷幔,晨光熹微,房顶天井似的玻璃顶漏下来那将明未明的晨光。 “好了。我没事的。小时候,我爷爷就让人给我算过命·说我会长命百岁的。”叶瑾之扣好衬衫纽扣,半开玩笑地安慰她。 苏婉儿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他穿好衬衫,又套了一件羊毛的背心,走过来,摸摸她的脸,问:“傻瓜·好好的就是了,不要担心。还有——” 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视她的脸,眸子里有轻笑,那语气低低的,说:“你这样好看,千辛万苦才得到。我可不想拱手让人。” 苏婉儿鼻子酸,真想将他搂在怀里·而事实上,她却只是伸手拍开他的手,垂了眸·不理会他,说:“我要去南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见面,不会联系。” 叶瑾之手一凝,嗯了一声,问:“什么时候出发?” “想尽快出发。”苏婉儿回答。 叶瑾之在她旁坐下,说:“那你带秦冰和刘虹吧。” “不了,我带刘虹和尚林哥。众所周知,他是我四哥的人。”苏婉儿回答,这一切是之前就跟徐尚林协商好的。 叶瑾之不语,聪明如他·怎么可能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关系。秦冰再怎么说也是他的人。要让人觉得她跟叶瑾之彻底决裂,就不该带秦冰,而刘虹是生面孔,更何况刘虹是老宅的人。 “你处处小心。”苏婉儿叮嘱。 “你也是。”叶瑾之说,然后站起身拿了外套穿上,临走了·才又说:“等我去接你。” 苏婉儿“嗯”一声,叶瑾之看看他,便大步往外走,地毯极好,落地声轻。叶瑾之每一步仿若都在踏出她的生命。 他的工作原本那样危险。想到这一点,苏婉儿骤然就什么都不顾,喊了一声:“瑾之。”一个箭步就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 他原本高大,苏婉儿不过一米六五,光脚站着,便就将脸贴在他背上。叶瑾之身子一怔,没有说话,任由她抱着。 她紧紧抱着他,原本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一瞬间就什么都说不出来,惟有那一句急急出口的“瑾之”,缠绵悱恻,比戏台上喊得还九曲这一刻惟有拥抱是真实的,在晨光熹微,天将明未明的时分,在这间童话般的房间里。苏婉儿想到可能的意外良多,怕一分别就成永远,于是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拥抱了他。 叶瑾之不语,只是默默地覆上她环在他胸前的手。良久,两人一动不动。可是,当苏婉儿终于恢复几分理智,叮嘱“你要注意安全”,这几个字似乎是有魔力,叶瑾之瞬间兵败如山。一转身就将她抱起来,几步就放到床上,俯身而上。 苏婉儿短促一声惊呼,被他落下的吻尽数淹没。他柔软的双唇,灼热而霸道,全然是侵略如火,辗转吮咬。苏婉儿觉得被他整个覆盖,周遭全是他的清新气息兜头淋来,裹挟着他粗重的喘息让苏婉儿觉得浑身无力,一路溃败、再无丝毫的抵抗之力。 她原本就怕他生出意外,原本就怕一别成永别,于是在短暂的空白后,回吻叶瑾之。如同两匹野兽的噬咬对方,终于转化为唇齿的缠绵。 她伸出双手缠住他的脖颈,双腿亦不安分地缠在他腰间,那饱满而挺立的部分,却已豁然凸出,隔了裤子,她依旧感觉得到那昂扬的姿势。她红了脸,却已无处躲避。 叶瑾之如同疯了一样,拉开她的睡衣也如同撕扯,苏婉儿从没见过这样的叶瑾之,便是有些害怕,他却死死压着她,不容她丝毫退缩。他吻细细密密,从唇齿之间、锁骨、脖颈、耳际、一路而下,左右裹挟…··· 苏婉儿低低喘息,呻吟,不觉间抬眼,熹微的晨光落下,眼前的男人脱得一丝不挂,她不敢看,闭上眼,双手还是攀着他的脖颈,如同树袋熊抱着自己心爱的大树,等待生命里最神圣的一刻。那些鸡毛蒜皮的谋划,见鬼去吧。 苏婉儿什么都不顾,只是任由他的舌在她身上游走,拨弄得她不住地扭动身体,不断呻吟。苏婉儿只觉得自己极其喜欢这感觉,又像是极其痛苦,这仿若世间最辩证的组合。她觉得自己处于最癫狂的境地,仿若迷雾的清晨,走在山间看风景,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浓墨重彩的风景这样美丽,不觉之间全然迷醉…¨ 她在他的亲吻里一次次失声叫他的名字“瑾之”,他低声应答,那声音沙哑而好听,如同钢琴低音部分。 “好—听———”她喘息,只觉得自己如同奔涌的河流。 他轻笑,缓缓进入,那样轻,那样耐心,慢慢地进入,最后豁然地贯通。最初,她不适合那样突然的入侵,他极有耐心,一点点地让她适应,反复推进。于是,她只是那一刹那的疼痛,之后就是一种虚空的圆满。仿若是等待了千年的残缺,在这一刻终于圆满。 她紧紧抱着叶瑾之,嘤嘤地哭了。叶瑾之却是紧张了,伏在她身上不感动,怜惜地问:“很疼么?” “不。”苏婉儿艰难回答,事实上,他那样耐心,轻柔,虽然只是第一次,但只是一瞬间的疼痛而已。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就是想哭,想落泪。 他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低声问:“乖,后悔跟我一起了吗?” “不。”她坚定地回答。是的,不后悔,原本以为终其一生,那都是一个美丽的梦而已,可是,她又遇见了他。她不后悔遇见他,从银座八楼开始。 “我的小乔。”他低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将她搂得更紧,身子一挺,更加深入她。 她低呼一声,也是将他紧紧搂住,双腿紧紧缠着在他腰上。 “宝。”他喊,苏婉儿并不应,就那样紧紧抱住他,仿若抱住了全世界。叶瑾之将她拥得更紧,像是要深深嵌入身体。如同两只野兽的纠缠,两个人就这样来来往往,此起彼伏,苏婉儿忘记了一切,只沉溺在这情欲里,喉间滚出一串串的喑哑,在最炽热的时刻,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她说:“瑾之,你坏。” 叶瑾之被这话语刺激得不得了,只一句“嗯,我坏。”下一刻就是新一轮的暴风骤雨,两人喑哑低吟,攀上顶峰。他在她体内释筋疲力尽之后,叶瑾之伏在苏婉儿身上,不想从她身体里出来。在苏婉儿抗议要被压死时,才不甘心地翻身在一旁躺着,眼神迷离地看着苏婉儿,傻乎乎地说:“小乔,你是我的了。” 苏婉儿这下清醒了,垂了眸,想到刚才他在自己身体里,就觉得惊心动魄的害羞。他却呵呵傻笑,过了一会儿,天大亮了,有日光从玻璃投射下来。 叶瑾之这才起身去清洗,苏婉儿这才轻轻喘息,很不敢相信地想:我和他做了。 这像是人生中骤然而起的拔尖音符,居然就这样无端地跟他融为一体。她觉得有一种奇妙-的圆满,有一种莫名的羞涩,似乎还有说不明的幸福。 叶瑾之很快清洗完毕,走出来时,裹了浴巾,对苏婉儿说:“去清洗一下,吃了早饭,去看看医生。” 看医生?苏婉儿有些懵了:不是说一个男人如果很爱一个女人,会想跟她生儿育女,过一辈子吗?叶瑾之就这么怕她怀上孩子么? 苏婉儿浑然觉得彻骨凉。她真是看不透这个男人,不过,她还是扫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行了,这事不用你操心,我会吃药的。” 第038章 你是谁 这句话让正在床外套的叶瑾之动作一凝,眉头蹙起来,神情严肃了片刻,立马就呵呵一笑,走过来摸摸苏婉儿头,说:“傻瓜,怎么就往不好的地方去想?” 这下换作苏婉儿疑惑了,抿了唇抬头看他。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说:“我听说女人第一次要很好地护理,不然很容易生病。我一会儿预约医生,让刘虹陪你去。” 人家原来是这个意思,苏婉儿,立马低下头,还是死鸭子嘴硬地小声嘟囔:“我不去。” 是的。这种事去医院,太丢人了。苏婉儿听过堕胎去医院的,生孩子去医院的,第一次动作过猛,流血不止去医院的,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可是,昨晚,他很温柔,她到现在只是觉得浑身不太有力气,刚不小心看看,也没流多少血,就那么象征性的几滴。这个,似乎还够不上去医院的规格。 “这个——,去吧。以前,我听老三说,咳,咳,他们也去了的。”叶瑾之终于有些说不下去,咳嗽着掩饰。 苏婉儿惊讶,原来叶三和夏可可那啥啥啥的也去了医院的。可是,人家的规格跟自己的规格应该不同吧。 “那是他们。”苏婉儿小声说,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丢在火堆里了,如坐针毡。 “不行。必须去。”叶瑾之说,将苏婉儿抱起来。 苏婉儿抿唇低头,想到昨晚就难为情,还是不敢看他,只将头使劲地摇。 “是不是想我陪你去?”叶瑾之低声说。 “不是。”苏婉儿如实回答,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她略一想他陪自己去见医生,就是为了这事,太尴尬了,坚决不能同意。 “那就自己去。否则,就不吃早饭…我陪你去。”叶瑾之将她放在腿上,给了她俩选择。其结果都是去或者不去。 “那我自己去。”苏婉儿还是低着头,不敢与他相对。 叶瑾之呵呵笑,将她放在床边…说:“去洗洗,我等你吃早餐。” 苏婉儿“嗯”一声,点点头。叶瑾之约莫是看出她不好意思,就站起身大步下楼去。等门关上好久,苏婉儿才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通红…如同一只煮熟的虾。 苏婉儿快速清洗完毕,穿了长款的毛衣,随意搭了围巾,拿了长风衣就下楼。叶瑾之果然在餐桌前等她,已经在悠闲对付一碗粥。 苏婉儿还是有些难为情,在他对面坐下。清香的米粥,小巧的白瓷碟子里精致的小菜。那些菜色皆是她喜欢的,却是食不知味…有点如坐针毡之感。叶瑾之也没有说话,一顿饭就在沉默中吃完。期间,他的电话响了两次…他只是看看,然后将电话摁掉。 用完早餐,叶瑾之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对苏婉儿说:“华宝,你一会儿就去医院看看,我让刘虹陪你去。医生那边,我交代过了。” 苏婉儿只得点点头,叶瑾之轻笑,似乎又像是想起什么…便又三两步跨过来,说:“华宝,把你交给了我,就不要防备我,像只小刺猬似但是,你去南方什么的…处处小心。知道么?” 这话就是让人相信他,不要相信别人。苏婉儿扑哧就笑了,先前的紧张陡然就没有了。她笑了笑,说:“知道了,你也要小心。” 叶瑾之郑重其事地回答,然后开车离去。等他车子拐弯再也看不见,苏婉儿就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满院落的萧瑟,想:事情怎么就发展到这个样子了。一切似乎都太突然。不过,自己是他的了。 想到这些,她只觉得乱糟糟的甜蜜。可是转念想到秦喜玲,不由得叹息一声,低声说:玲子,这是你想看到的么? 她低声说,眼泪倏然落下。刘虹却是走过来催促可以出发了。纵使苏婉儿万般不愿意,但答应了叶瑾之,也便是去了,何况她也不想为难刘虹。 秦冰开车,刘虹陪苏婉儿去了医院。因为事先预约,便不用排队。那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十分细致热情。苏婉儿一去,她立马就笑了,说:“你先生事先打过电话来叮嘱给你好好讲讲。” 苏婉儿尴尬地笑笑,那医生却已经很详细地询问了。从有没有不适,流血情况,诸如此类的都进行了详细的询问。刘虹早就借口溜到门外去了,大约也是受不了这样重磅的轰炸。 苏婉儿硬着头皮一一作答,昨晚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浮现。好不容易回答完毕,这医生又进行了全方位的知识普及,末了还开了清洗液,看苏婉儿很疑惑地看她,立刻又解释说:“就是平常的洗液,对怀孕什么没有影响的。” ,这医生以为她在担心怀孕什么的。她其实只是在想这个洗液有没有必要。 “其实如果怀上了,就生下来。这几年,男人领着来引产的什么都多,能因为你这样就预约医生的,还是头一个,可见这男人确实不错。能这样为女人考虑的男已经没有了。你要好好珍惜。”医生语重心长,仿若看到人间真爱似的。 “嗯。我会的。”苏婉儿已经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位热情的医生。最后,在听完医生的知识普及之后,抱着洗液不知道悲喜地回去。 晚上临睡前在qq上遇见周瑾,他居然劈头盖脸就一句:你丫的怎么还不去睡?看看都几点了? 苏婉儿讶然:这才九点过三分,她是要上床睡觉。可是,周瑾同学以前在十二点前是绝对不会催促她的。何况,她其实挺自觉的,很少超过十二点睡觉。 “你抽了?”苏婉儿问。 “女人要早点睡。”周瑾很快回复过来。 苏婉儿扑哧笑,询问:你被盗号了? “没有。”周瑾继续说,然后发了一串的数字码,正是他们之间的秘密确认码。 “好吧,我承认你是周公子。可是,今天你很反常,你遇见什么事了?”苏婉儿觉得这周瑾一定遇见什么事了。 周瑾回得很快,说: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你应该早睡。乖了,去睡吧。 “哟周公子今天这样反常,不想和我说话了?”苏婉儿越发觉得周瑾不对头。 “没有了。乖了,早点休息,我去工作了。”周瑾说匆匆下线。 苏婉儿打好一行字,正要打趣一下他跟那位命定女神的,眼看着他的头像就灰了。她就删了信息,顺手牵羊一把,将他菜地里的白菜、马铃薯、茄子什么的偷了一圈,只是那家伙忽然学会养狗了,金币丢了不苏婉儿打算再顺手一圈把同学的菜也偷一下,周瑾倏然上线,丢下一句话:美人,你天天偷我的菜,我改天一定会讨回来的。 “哟喂,这么小气,偷你几颗菜而已。至于么?再说了,我永远不种菜你怎么讨回来?”苏婉儿哈哈笑,觉得跟周瑾聊天真是愉快的时光。 “我有办法的。你等着,不久就会讨回来。”周瑾很笃定地说还发了个挑衅的表情。 苏婉儿想了想,立马说:不许用黑客手段。 “放心,绝对不用。好了,我去工作了,要忙了。你要听话,早点睡。”周瑾发过来这一句,然后又补充一句:记得,过不久,我就会讨回我的菜的。 苏婉儿来不及发“谁怕谁”,他又倏然下线。 这人倒是很有意思不过,也是忙得不分黑夜白天的。不就是“最神话”第三季:息卷全球,将要更名为“东方降临”,用全息将东方神话网游全球同步么?他这个音乐总监至于这样拼了老命的么? 苏婉儿摇摇头,遂想起自己的师父“乱云飞渡”,似乎上次很诡异地下线之后就没去见过他了。苏婉儿看看钟,今天还算早,先上去打个招呼吧。于是登陆游戏。 她是千年的菜鸟,万年的小号,一身20级的系统赠送弓箭手套装,在20级的竹楼寨前一站,要多寒碜有多寒碜。她也顾不得,直接就从好友栏里把自己的师父拖出来,问:乱云师父,有空么? “等等,在冥河岸做任务。”乱云飞渡回过来。 苏婉儿坐地等了五分钟,没看到师父有任何回复。周洛冰的一笑倾城似乎也不在,就只剩下音乐了,不过在这个场景就只有这里的场景音乐,虽然好听,连续听上五分钟——,其实,也很容易腻。并且,苏婉儿早上体力消耗过度,中午兴奋抑或其他的情绪,完全没有午睡成功,现在倒是觉得浑身酸痛,想要睡觉了。于是跟乱云飞渡打个招呼就要去休息。谁知道乱云飞渡立马回复:“乖徒儿,为师这就来了,等等。” 苏婉儿只好在那里又等了五分钟,乱云飞渡一袭白衣飘飘而来,一来就在当前频道发了个举叉大笑的表情,问:“徒儿,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要跟为师说?” 苏婉儿无语,这师父怎么突然不纯良了。于是说:没有啊。 “不该啊。任是谁遇到那种情况,都会很伤心,很纠结的啊。”乱云飞渡打了一句话。 苏婉儿看得一头雾水,但直觉有什么自己遗漏的。于是问:“什么情况?” “就是这几天你遇到的情况啊。”乱云飞渡说得理所当然,苏婉儿背脊嗖地凉了,这乱云飞渡居然知道这几天她的遭遇。 “你是谁?”苏婉儿十指如飞,生怕这家伙又下线遁走。 “哦,周瑾的同事啊。”乱云飞渡回答,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徒儿,你不会不知道周瑾是谁吧?” “是谁?”苏婉儿更是疑窦丛生。 “靠,我r。”乱云飞渡发了这一句,倏然又说:“徒儿,我有事,先下了。你早点睡。”然后,他立马就消失在苏婉儿面前,此君下线遁走,留下疑窦丛生的苏婉儿独坐电脑前。 第039章 赤果果的真相 苏婉儿坐了片刻,回味前后,越来越觉得疑惑,根据乱云帅父所言,似乎她应该知道周瑾是谁。而且周瑾是她现实中认识的。分析得出这样的结果,苏婉儿愈发觉得背脊发凉。以前,她还将周瑾当做不可能相逢的朋友,有什么心事都跟他说,并且讨论。后来是因为涉及了陈家和叶家,所以,她才有所谨慎。 可是,乱云飞渡却给了这么惊悚的一个信息:周瑾是她身边的人。 到底是谁?自己认识与否?苏婉儿这下根本没有心思去偷菜,或者守株待兔等乱云飞渡。她从游戏里退出来,拿了笔在纸上写名字,将自己认识的、可能人都列出来。 当然,周瑾曾透露家族也是权贵之家。那么,就不可能是普通的人,而且他一直在国外,音乐造诣很高。周围的人,音乐造诣很高的,自己熟知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李峻宁,一个是叶瑾之。 苏婉儿用笔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划去。最后,就剩下李峻宁和叶瑾之。她顿时就想吐血,因为叶瑾之的名字有个瑾字,貌似嫌疑最可是,如果他是周瑾,为什么之前都不跟自己说?也许不是吧。苏婉儿觉得风中凌乱,真是一片烦乱。 以前,她就算知道周瑾在彩虹之城官网担任音乐总监,最近一直研究的就是“最神话”的音乐,她也懒得去看看他长什么样子,更懒得去查探他的身份。她喜欢在网络上的感觉,觉得像是知己,也许现实中相见,怕就什么都不是了。再说,她更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乱云飞渡说得这么玄乎,惹得苏婉儿真想立马知道周瑾到底是何方神圣,会不会是叶瑾之。不过…叶瑾之那么忙,不至于会去担任音乐总监吧。 这么一想,又似乎不是叶瑾之。苏婉儿稍稍放心,但睡意全无了…辗转反侧。又拟定了几种方案,最终认为不能打草惊蛇。那么就明天旁敲侧击问一下董小葵。因为彩虹之城名义上挂的是陈俊,实际上是许仲霖的产业。董小葵也算是老板娘,并且她跟许仲霖还在游戏里是夫妻,也是玩“最神话”的。她肯定知道。 其实,若不是太晚了,董小葵有孕在身…她怕得现在就会打电话过去了。就这样辗转反侧一夜,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吃早饭,刘虹一脸疑惑,却始终没问出来。 她倒是很想逮住秦冰问:“你知道周瑾是谁么?”但傻瓜才会这样突兀。于是,她挨到了上午十点过,才赶忙给董小葵打电话,一开始说的是最近在“最神话”的遭遇,就连周洛冰买号被人追杀那一段也说了。董小葵呵呵笑…十分高兴,却又十分遗憾他们不是在同一个服务器,撺掇她转服。苏婉儿呵呵笑…说自己不怎么玩,又是小号,转不转都无所谓的。铺垫不少,最后才感叹这“最神话”的音乐真是做得好。 谁知道她还没开口询问“最神话”的音乐总监是何许人也,董小葵就噗嗤笑,说:“呀呀呀,你这说来说去,就是忙不迭地赞美某人了。” “我赞美谁了啊?”苏婉儿问,陡然觉得背脊真发麻了。貌似董小葵也知道些什么。 “这明摆着的。呵呵,我早就觉得你们俩像夫妻俩斗嘴吵架的。他一有危险…你就奋不顾身。你哪怕有一丁点可能的危险,他都要纠结很久。哈哈哈,我跟仲霖最喜欢看你们俩了。可是,你还鸭子死了嘴硬,说什么合作关系。乐死我了。”董小葵越发不淑女,在电话那头笑得大声…以至于苏婉儿觉得在那头讲电话的是夏可可。 不过,董小葵这话说得怎么这样诡异?仿若呼之欲出的周瑾真的是叶瑾之。但万事没有笃定,所以,她说:“你真无良。还有,我说一下最神话音乐不错,你怎么扯上瑾之了?哼哼。” “哟?难道你这句话不是在赞美他?还是你根本不知道‘最神话,的音乐总监是他?或者说,你不知道‘最神话,很多音乐是他原创的?”董小葵反问,那声音不大,苏婉儿只觉得一阵阵的雷从头顶滚过去,怔怔地站在阳台上,看远处有几只麻雀跳来跳去的。 周瑾是叶瑾之!这铁证如山了。可是,苏婉儿还是垂死挣扎,问:“那‘最神话,几个音乐总监?” “总监只有一个啊。别的音乐方面的倒是挺多的。”董小葵回答。 这似乎又多加了一重铁证:周瑾就是叶瑾之。可是,不死心的苏婉儿还企图挣扎,说:“他那么忙的。再说,总监不是叫周瑾么? 她后一句话说得笑声,董小葵却很无良地哈哈大笑。许灵秀在旁边问她笑什么。董小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敏华居然不知道叶老四叫周瑾,哈哈哈。 这一句如同在她心里扔下一枚氢弹,然后呈等量级爆炸开来。她整个人都木在那里,拿着电话,任由董小葵在电话那头笑。 许灵秀也扑哧一笑,说:“看来瑾之还是一如既往地闷骚。” 董小葵渐渐止住笑,转过来对苏婉儿说:“敏华,回头你可要将这家伙的马甲统统给揪出来。他们这些世家子弟的总是披了几个马甲。就我家那只,也好几个马甲。除去保密得很的。他别的马甲统统跟我拿了结婚证,我家好几本结婚证呢。” “呀。这个披马甲我听洛冰提过一次。”苏婉儿回答,暗想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披马甲这事呢。之前跟周洛冰闲聊,说起陈汐华披马甲的事。她当时还觉得叶瑾之这种性格的,约莫不屑于披马甲。谁知道也是有马甲的。 “他们这几个都有马甲。我家那只是自己主动曝的马甲。你家那只闷到极致,公认的木讷无趣之王。约莫你不问,他不会跟你说的。所以,你也别往心里去,今天算是知道他这个马甲了。我听仲霖说,他在国外,做音乐什么的,都用周瑾这个马甲的。好像是因为他妈妈姓周,所以,披了这个马甲的。”董小葵大约是怕苏婉儿多想,所以又细致解释了一遍。 苏婉儿连连应声,又跟董小葵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挂了电话。然后她一屁股坐在三楼的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支离破碎地想起一个事实:叶瑾之叫周瑾。 后来,她豁然明白:原来秦冰那天说到出现的意外,应该就是指当年自己主动找上门去加他msn他似乎说过对于无端出现的每个人都会摸清底细。那么,网络上的周瑾必然对msn上出现的小乔进行了彻底的清查,结果一箭双雕,一举两得,原本想查她的,她自己送上门了。 好吧,他说的是事实了,他这几年,他确实是一直在自己身边。对自己的情况了解得比她身边的朋友还清楚。因为他一直知道她单身,便一直不曾出现。那么,当年他或许也知道自己跟陈家的瓜葛?不然,陈昭华可是一直在她身边来来去去的,以他的说法,他就一点都不担心? 还有,后来自己明明是跟叶云嘉相亲的。但叶云嘉一直扑空,去寻找自己。叶云嘉也曾说怕得是有人总给错误的线索,也许确实是他自己做得不好,才让命运这样错过。难道也是这个家伙的手笔? 如果真是这样,这家伙也太阴险了,完全就把大家都算计了。好吧,这样才算当之无愧的十二卫戍队长里的阴谋家。 不过一切只是推测,都还没有定论。哼哼,这些问题以后一定要问清楚。苏婉儿自言自语地说“一定要问问你,你这个卑鄙的家伙”,苏婉儿语气有些愤愤的,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脸上忍不住就笑了。 刘虹上来询问收拾行李的事,看到她一个人笑,很是担心地问:“少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苏婉儿摇摇头,说:“没事。”然后站起身就去收拾行李,走了两步,她始终不放心,又问:“对了,刘虹知道四少有别的名字吗?” 刘虹提了箱子在一旁整理东西,便是随口回答说:“我跟四少不是很熟,三少与五少都有,六少也有,七少似乎没有。不过,四少也应该有。一会儿,我们问问秦冰。” “别问秦冰了,我就是这么一问罢了。收拾东西吧。”苏婉儿说,心里却在琢磨:叶瑾之,你好样的。我就装着不知的,看你怎么自圆其说,自己说出来。 这一天,苏婉儿觉得心情很好,人生也有了色彩。不过,依旧要尽快飞往南方。这一是给严清雅一个假象:她跟叶瑾之闹翻了,因为秦喜玲之死;第二,则是叶云嘉和李峻宁都分别催促过她,是关于青瓷的事;第三则是想回清风镇一趟,看看爸爸和大哥。 于是,她收拾了一些衣物。在刘虹问还要带什么时,她想了想,从叶瑾之的相册里拿走了他几张照片放到箱子里层,又将他写给她的那封信带上,就这样飞往南方,让自己的男人放心去征战。而自己也要在南方开始自己的另一段人生。 第040章 南方的规格 一路向南!南中国冬天其实并不比北方暖和。北方会有供暖系统,而南方则室内室外都处于冬天的寒冷之中。 南方的冬天,阴沉沉的密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婉儿再次飞到南方。当天等在机场的不仅仅有上次来接他的司机,还有叶云嘉和苏大伟。 “你们怎么来了?”苏婉儿十分惊讶。 叶云嘉呵呵笑,大哥则说是叶云嘉去了清风镇说了考察的事,要带他熟悉整个市场,于是就一起来了深宁。昨天还带他去看看深宁的出口市场,介绍了一些客户。 苏婉儿看叶云嘉,报以感激的笑,那一句“谢谢”却绝不说出口。因为这家伙强调过很多遍,一出口怕得他又抓狂。 叶云嘉笑,却是倾身过来护着她,说“机场人多杂乱。先回老宅再说。” 于是刘虹走一边,叶云嘉走一边,大哥拖了行李,一并走出机场。车在机场外,但与此同时,苏婉儿也发现这一次来的不是一辆车,而是前后八辆。 “这——”她疑惑,低声看向叶云嘉。 “没事,我的人。我只是觉得机场人多,所以,就让他们一起来了。”叶云嘉低声说,高大的身躯护着苏婉儿上车。 司机依旧是叶家那彬彬有礼的司机,苏大伟坐了另一辆车,刘虹坐了前座,叶云嘉则和苏婉儿一起坐在后座。彼此都没说话。 原本,苏婉儿来南方就是想远离是非,是以很轻松的心情来的。可是看到这个阵势,忽然觉得怕一切都不会那么简单。在远离京城之后,自己还得处处小心才是。 车开得十分稳,起初,大家都没有说话。到后来,叶云嘉终于开口跟她商量注册苏家青瓷公司、标志、网站各类东西。 “嗯。我做的企划案你看了么?”苏婉儿回答,一颗心还是悬着想着这样的阵势,会不会是叶云嘉太夸张了。 “看了。做的很好,不过细节的东西还不到位。我跟你大哥商量过,也做了修改那资料我都带来了,在老宅,一会儿去了,我们再仔细商量一下。毕竟每一个王朝的气质、命数、能走多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开国的君王。”叶云嘉说,声音清澈。 这般说法再不是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也不是固执地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嫁给叶云嘉”的执拗男子而是一个稳重锐利的男人。 “云嘉也喜欢读历史了。”苏婉儿笑,想让自己紧张的心放松一下。 “叶家每个人的必修课了,必须得读。读历史可以看明白很多东西。”叶云嘉回答,目光飘远,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婉儿看他侧脸,不明的光线里,那轮廓倒真的不是当初那个执拗的孩子了。他真的长大了,而自己想起他却还是当年的模样。 “当然——”他突然转过头,说了两个字,就愣住了。 苏婉儿立马移开眼有些尴尬。因为刚才在看他,没有想到他忽然转过来,四目相对,便是尴尬。她低头,垂目,看窗外,这南方到底与北国不同,即便是冬天,也是大片的绿铺排。 “当然什么?”她将声音调到最轻松,便是接了话。因为她清楚叶云嘉不善于与人交谈那么打断的谈话,只有她接起来。 “哦。那个,我是说,其实,叶家有很多规定学习的内容,尤其是古典这一快小时候就要读诗词赋,还要读历史,并且要多读。至于写,毛笔字也少不了,爷爷每次都会考察。只不过,我不在国内,爷爷很少考察我。我都自己一个人读,有些东西半懂不懂的。要看好多遍。”叶云嘉慢腾腾地说,像是有所感慨。 苏婉儿则是想到当年,这家伙似乎指着那首“并刀如水,吴盐胜雪”让她给解释。他当时真没看懂么? “哦,那你几岁开始看诗词的?”苏婉儿问。 “六岁,看过很多遍,每天都有规定的。老师很严格。”叶云嘉回答。 这小子果断当初那么小就拿自己开涮。苏婉儿斜睨他一眼,看这家伙在看窗外,并没有瞧见他。可是他忽然又转过来说:“龇牙咧嘴,怒目斜睨的。心里在怎么编排我?” 前排的刘虹扑哧一笑,转过脸对着苏婉儿,指了指汽车的后视镜。苏婉儿没想到被叶云嘉看到,只得低头不语。 “怎么编排我了?”叶云嘉紧紧追问,语气里满是笑意。 “没有了。只是想起一些往事。”苏婉儿回答,忽然又觉得不适合说那首词的事。 “什么往事?跟我有关的吧。”叶云嘉低声问。他这略偏过头来,倒让人觉出几分的暧昧。苏婉儿不自在,便往旁边挪了挪,摇摇头,表示跟他无关。 “哈哈。小乔,你真不会说谎。明显就是跟我有关的往事。”叶云嘉十分笃定,笑得很开心。那种爽朗利索的笑,是苏婉儿从没见过的,就连前排的刘虹与司机似乎都有些惊讶,苏婉儿从镜子里看到了他们的讶异。 “你想。”苏婉儿矢口否认。 “是不是想起‘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的往事了?”叶云嘉忽然在她耳边低声问。 “哦。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你当初本身就知道这首诗的意思?”苏婉儿故作镇定,扫他一眼,顺势将他一推,彼此正襟危坐。 叶云嘉含了笑,扫她一眼,说:“谁让某人将我当小孩子,给我看插图画的书,还给我讲故事。我生气,就让你给我讲这个了。哈哈,我现在还记得某人窘迫的样子,还敷衍我。哼。” “少儿不宜的词。云嘉,你要淡定。你那时还未成年。”苏婉儿做老成状。 “不许说我是孩子,我只比你小三岁。而且用年龄说事本身就很幼稚。我处事可不比你差。”叶云嘉急急地说,那样子看起来又要发了。 苏婉儿连忙说:“行了。都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你确实是个小孩子嘛。个子还没我高。现在,都比我高出一大截了。” “哼,以后不许把我当小孩子听见没有?”叶云嘉不依不饶,再度申明。 苏婉儿连连点头,早先的紧张荡然无存。这么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老宅。几辆车依次停住车上的人下来,都是严阵以待的模样。 苏婉儿呵呵笑,也不免紧张,说:“云嘉,你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国领导人到访了。” “你就是我领导人呗。我可不想你出一点差池。若你要有个什么的,我不把自己劈死,有人都会把我劈死。唉!”叶云嘉叹息斜睨了苏婉儿一眼。 其中有西装革履的男子似乎是查看了周遭,过来向叶云嘉汇报,说:“一切安好。” 叶云嘉这才打开车门,与刘虹一道陪苏婉儿来了老宅,还是住叶瑾之先前住的院落。刘伯在门口相迎,十分殷勤。敏感的苏婉儿觉察出整个老宅也有了变化,似乎有了什么新布置,但太细微不仔细看又看不出什么来。 院落是南方典型的老宅,里面的植物也是南方特有的。苏婉儿、刘虹、苏大伟三人一并来这里。先前那些人便安置在周围。 刘虹来到老宅就如同主人,立刻着手安排水果、点心确认了晚饭的菜谱,叶云嘉则是先回了他的院落,拿了修改的企划案过来,与苏婉儿商量。 苏婉儿烧水泡茶,却又陷入紧张,因为想到下车的阵势,也顾不得说青瓷的事。径直说:“云嘉,你这样是不是太夸张了?” 叶云嘉蹙眉,说:“如果你觉得太招摇,我让他们撤了另外找人。” 苏婉儿一听,心里更紧张,有点局促不安,很认真地看着叶云嘉,问:“形势真的那么险峻么?” “没有。只是我不放心罢了。”叶云嘉回答。 苏婉儿心里稍微安定,喝了一口茶说:“那就不要这样。没什么不放心的。那些人不会傻得分出心来对付一个毫无意义的人。” 叶云嘉呵呵笑,说:“或许吧。但你对我——,我们来说,是很有意义的。所以,我不放心。” 苏婉儿还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默默地喝茶。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自己注定要辜负了。但人就是如此,若是太拖泥带水,看似不残忍,却是对人最大的伤害。 苏婉儿喝茶看窗外,低低的云堆积得似乎要压下来,看来南方冬天的阴雨要来了。屋内很安静,刘虹已经去准备晚饭,大哥在一旁整理资料,叶云嘉则是默不作声地喝茶。 这样静默了好一阵子,叶云嘉才将那修改的企划案拿过来,三人一阵商量,最后统一意见。苏婉儿便在电脑上做修改,这样一直到晚饭。 晚饭之后,闲聊片刻,大哥和叶云嘉告辞。大哥则住到叶云嘉的院落去,刘虹则是住进来跟苏婉儿作伴。 叶云嘉临离开前,还再三叮嘱她如果要出门一定要告诉他,他安排。还说明天他会继续带大哥去看看青瓷市场,并且让大哥在深宁大学选一下管理课程,进修一下,大有裨益。 这一切的安排,妥帖而细致。这个男人果然是雷厉风行的叶家七少,一手创立属于自己的大集团公司。他真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只是一贯以坏脾气与冷漠著称的他以这样的妥帖和温和出现,周遭熟悉的人皆是讶异,就连老得成精的刘伯也是惊讶。 “我知道。”她笑,低头便是湿了眼眶。在心里对自己说:苏婉儿,其实你一直很幸福。遇见这么多真心对待你的人。你要好好珍惜你的人生,好好珍惜你的生命,好好珍惜他们为你博得的幸福。 晚上,根据叶云嘉的意见,继续修改企划案。当然,最主要是挂着qq与msn,坐等周瑾上线,当然,她不会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他是谁。她只是——,真的,好想他。 第041章 那样的工作 苏婉儿将叶云嘉修正过的企划案进行了修改,又结合这次的计划,增加了公司网页的策划项目。一个公司的成立等同于建立一个王朝,叶云嘉那一席话是正确的,最初的创建者决定了整个公司的气质走向,以及命数,所以在这一点上必须要慎重。 她修改到深夜,周瑾依旧没有上线,顺手偷菜也因为他没有及时种菜而搁浅。 整理完一切,临睡前,忽然想起董小葵说过最神话里有很多音乐是他原创的,于是想去游戏里逛一圈。 登陆“最神话”,以前感觉无聊的游戏,现在觉得鲜活,仿若那是叶瑾之一手细心完成。她不知道董小葵每一次上游戏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更接近叶瑾之的灵魂。 她驱动这穿着破烂的小弓箭手站在月色朗净的傣族村寨,听着耳边具有傣族风情的音乐,与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同,这些音乐仿若都代表了叶瑾之。在这傣族村寨听了一会儿,便继续往未知的地方出发。于是,这个万年不见一个小号的老服务器上,一群老得掉毛的老鸟们就有幸看着一个20级的小号,一身破烂新手装,倒是骑着一朵高级莲花,优哉游哉地避开主动攻击的怪物,也不做任务,就一路往东边走。苏婉儿离开热带边陲的彩云之南,进入崇山峻岭蜀道,出了剑门,到达繁华的长安,登上曾让自己热血沸腾的华山,然后穿越战火纷飞的中原大地,一直到达泰山之巅…¨ 苏婉儿迷醉于那些音乐,在游戏里就着风土人情听还不够,又上网去搜索,将周瑾原创的“最神话”音乐都下载到手机里。 这样一来,她竟然没有睡意。等做好这一切,抬头看时间…居然是凌晨三点了。游戏里有个叫“君莫笑”的给她密语问:徒儿,你怎么还不睡觉?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说出来让为师开心开心。 这样昭然的问话,当然是她的乱云师父…只不过当初为什么觉得那一袭白衣翩迁的人会很潇洒帅气呢。 “让你老人家失望了,我没伤心事。”苏婉儿说,也觉得自己应该睡觉了。 “凌晨三点,不该是你活动的时间,速度去睡了吧。”乱云飞渡说。 苏婉儿觉得奇怪,这人似乎还清楚她的作息时间一样,莫不是这位叶瑾之的同事也是熟人?不过…到底是卫戍那边的同事,还是彩虹之城这边的?苏婉儿疑惑颇多,但又不好问出口。只是问:“你谁呀,你怎么就知道这不是我活动时间呢?” “你师父啊。你平常这个时候根本不在。说吧,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乱云飞渡很不死心。 “师父,真辜负您老人家了,这还真没有。”苏婉儿回答。 乱云飞渡显然十分失望,于是说:“还倒真是可惜了。” “师父…周瑾是谁啊?”苏婉儿还是决定恶作剧一下,她可没忘了此君就是因为两次说到周瑾的问题,匆忙下线的。 就在苏婉儿坐等乱云飞渡落荒而逃时…她才发过来信息:“别装了。我那天那么一说,你这人不去打听才怪。” 苏婉儿无语,看来这人相当了解她。只是这样了解她的人,又是叶瑾之的同事。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第一印象想到的是徐尚林,但那样温文儒雅的男人岂是这副痞子样。所以,这人必定不是徐尚林。 “好吧。那你是谁?”苏婉儿直截了当。既然对方这样清楚她是谁,连性格脾气都清楚,那么就直接问吧。 “这个,那个——,你一定要知道么?”乱云飞渡发过来…还带了一个害羞的表情。 “当然,我的好师父。”苏婉儿撒娇,自己也想吐了。然后对方沉默,她觉得这事成了。果然,不一会儿,乱云飞渡就说:“其实…我们才见过一次。就在前几天,锦程酒店大堂。” 苏婉儿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这人的性格语气,活脱脱的就是当天的唐少。听人讲,这家伙也是权贵子弟,爹是市委书记,爷爷在某军区军长,但此君放荡不羁,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家里人都管不住,也不敢说他的话。 貌似秦冰上次提到叶瑾之在国外,就是托他调查自己的。怪不得这人对自己这么熟。不过,太诡异了,到这游戏里来也遇见熟人。 “汤勺?”苏婉儿情急之下,拼音输入法就出去了。 乱云飞渡一看,发了个鄙视的表情,说:还饭勺呢,瞧你这点文化程度。 苏婉儿发了个吐舌头的表情,说:这一时激动啊。师父原谅了。 “行了,我叫唐竞平。你可以叫我唐哥哥,或者竞平哥哥,或者平哥,再或者哥,都可以。”乱云飞渡发了一长串。 苏婉儿扑哧笑,只是说:“行了,我还是叫师父吧。不过,说实话,我一进游戏,你就主动收我为徒,太诡异了。” 乱云飞渡发了个敲木鱼的表情,说:“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是叶瑾之让你收我为徒的?”苏婉儿十分好奇。暗想当初是周瑾撺掇自己来的,那么,一定是叶瑾之让他收的。谁知道乱云飞渡竟然否认,回答说:不是他。那段时间他很忙。是每一个进入这个服务器的小号,冥界的都是我来负责接收。 “汗,说得你像是黑白无常似的。还你来接收。”苏婉儿反应极快。那边却已发了笑的表情,说:那是为了保护你。这也是我的工作。 “你是彩虹之城的人啊。”苏婉儿开玩笑地问,自己也觉得不像。就那天唐少那模样,还美其名曰保护严清雅,看那样子就是卫戍的人。只是卫戍的人怎么成天挂在游戏里。像是二十四小时在线一样。 “我说是,你也不信的。”乱云飞渡发这么一句,紧接着说:“游戏是人们放松的地方,也可能是罪犯施暴之所了。这就是我的工作。好了,我也不多说。丫头,速度去睡吧。熬夜不好。你不着迷网游,为师很高兴。” 第042章 漂白漂白 凌晨三点下线睡觉。梦里支离破碎,像是被蛇勒住了脖颈-像是看到严清雅站在面前冷笑。 那笑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苏婉儿骤然惊醒,一下子坐起身来。看窗外,天刚露出微微亮色。摸一把脸上,全是冷汗,这会儿仔细去回想梦里梦见了什么,却是全然不可见。但睡意全都没有了,她于是起身穿衣。 刘虹睡得也不深沉,见她有动静,立刻就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怎么这样早就起来了?昨晚睡得可晚了。再去睡一会儿吧。” 苏婉儿摇摇头,说:“现在不想睡,你去睡吧,我看看书。” 刘虹哪里肯睡,便看了时间,说反正快六点了,要去熬粥,让苏婉儿开了大灯,仔细眼睛。于是也算是起身了。 苏婉儿只觉得做了极其可怕的梦,心有余悸,但想不起来。手中捧了一本书,也只是装装样子。只一个人看着院落里的树丛发呆,心里却越发担心叶瑾之。然而,这时刻似乎不应该给他发短信,打电话的。在外人看来,他们应该没有任何关系。于是,只有上qq,msn 她立刻起身,将书一扔,去开电脑挂上qq与msn,周瑾的头像依旧灰着。苏婉儿一颗心就悬空着,仿若是没有任何的保护措施,在长空栈道上步行,一不小心踏空,就会粉身碎骨。 她就一直守着qq,msn,一直到天明,才不舍地去洗漱。然后又速度回来。刘虹熬了粥端过来,看到她这样,也不由得打趣,说:“少夫人,你小心成网瘾少女了。” 苏婉儿强扯出笑,说:“什么少女·早八百年的事了。” “哈哈。是啊。过不久,得生个孩子了。”刘虹进一步打趣。 “净胡说。”苏婉儿斜睨她一眼,佯装生气,却是倏然想到那晨光熹微的早晨·那样强力的进入,相拥,像是今生今世再也不分开。 “怎么胡说了?等四少忙完了,得就要生孩子了。嘿嘿,你看三少和三少夫人,如今却是齐心等待小宝贝的降临呢。”刘虹盛了粥,闲话家常。 “哦?他们现在在哪里?”苏婉儿询问·也是意识到很久没有与夏可可联络了,只听说他们回了南方。 “在夏家了。上次本来是回这边的,但这里离医院比较远。检查什么的不方便,三少倒是说请全套的医生来家里,三少夫人不要。还说想吃她妈妈做的菜,三少就陪同她回去,估计要满月酒才回来了。”刘虹回答,又为苏婉儿上了几样西北小菜·都是按照她的口味做的。 苏婉儿哦一声,本来想说去瞧瞧夏可可,但一想到昨天叶云嘉的阵势·就把咽回去了。她是怕真有什么事惊吓了夏可可,自己就罪过了,毕竟,现在她是孕妇。 “少夫人跟三少夫人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就是。现在少夫人住在这里,好好养身体,等四少回来就好了。”刘虹十分精明,一下子就知道她心里所想。 “嗯,我也这么想。”苏婉儿回答,色香味俱全的菜,却总是没胃口。心总是闷得难受。似乎还是那梦境的后遗症。 吃完饭后·苏婉儿又立刻回到电脑前查看,周瑾依旧没有上线,倒是大哥和叶云嘉过来,说今天要出门,让她好好呆在家。 苏婉儿让他们注意安全。叶云嘉却是忽然俯身过来,低声说:“你好好休息·黑眼圈都有了。若是睡不好,我让人去帮你换了枕头、床什么的。” “啊?”苏婉儿立刻摸了摸自己的脸,叶云嘉却呵呵笑着走远了。只剩了刘虹在一旁捂嘴笑。 叶云嘉和苏大伟一走,这院落就冷清了。原本叶家老宅就十分冷清,好些院落里,只有几个佣人打扫,平时也就是刘伯在这里全权负责。这会儿,天有阴沉沉的,风带着叶子打旋,冷风呼呼地从半掩的窗户往里钻。 苏婉儿只觉得坐立不安,在电脑前捧着书,怎么也看不进去,拿着手机犹豫很久,编辑了短信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终也没有发出去。最后,头晕晕的,撑不住了,便摸上床去睡觉。依旧是睡得不安稳,像是上一个梦境的延续,但依旧是支离破碎的,只是隐隐觉得有危险。 这一次,如同梦魇的梦境却是刘虹叫她起来用午饭才醒来。她怔怔地坐在床边。刘虹则是伸手抚她的额头,问:“噩梦了?” 苏婉儿摇摇头,说:“不是。只是睡得不沉,有些累。” 刘虹什么都没说,午餐照例丰盛,是浙江菜。苏婉儿依旧没有胃口,挑挑拣拣,刘虹都有些忧愁,很小心地问她想吃什么。 苏婉儿依旧摇头,却是听到放在一旁的手机有qq上线的声音,仔细一看,真是周瑾上线。苏婉儿一颗心忽然提到嗓子眼,立马起身说:“我等两分钟来吃,有些事。” 她抓起手机进屋,关了门,给周瑾发信息,那手一直在颤抖,摁了好几下,才问:哟,大忙人,怎么这个时候上线啊? 他回复极快,说:就是神仙也得喘口气吧。你呢?最近鲜少听到你的情况,你与你那位纠结得如何了。 苏婉儿看到榧.问这个,心里就忍不住笑。这家伙还不知自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于是,就说:看起来恩恩爱爱的呢。不过,这年头的事,谁知道呢。人家女友还在,我都觉得我像是夺人所爱的。 “这个——,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最高礼仪就是甘之若饴地娶她。他都娶你了。应该是很爱的。”周瑾回答。 苏婉儿依旧笑,打上去的字却变了语气,说:“谁晓得呢。人家也跟他那个女友求过婚啊。” “甘之若饴。也许他是出于苦衷向那位求婚的呢。”周瑾替自己说好话。苏婉儿捂嘴笑,这人在给自己漂白呢。必须不能这么轻易让你得逞,于是,她又说:“万一,人家跟我求婚才是策略呢。毕竟,他之前说过合作关系呢。会尽力帮我完成事业的。 “胡说。他其实,就是个不会表达的笨蛋。不知道怎么抓住你而已。”周瑾回复得极快。 “唉·这是你说的。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但你又不了解他。你也不能代表他。”苏婉儿做痛苦状忧郁状。 那边沉默良久,苏婉儿十分好奇地等待答案,刘虹却在门外敲门示意她该吃饭了。苏婉儿拿着手机立刻就开门出去吃饭,这时才感觉饿·扒了一大口,想起叶瑾之在那里为自己默默地洗刷不良记录而绞尽脑汁,她就忍不住笑。 刘虹约莫也好奇,问:“少夫人遇见什么好笑的事了?” “以后告诉你。”苏婉儿又笑,忙低头去看手机,周瑾隔了半天,发了一段话·说:“男人最了解男人了。通过你说的种种,他绝对就是这样的。你相信我。” “是么?”苏婉儿玩心大起,准备继续逗他。 “当然。难道他对你怎么样,你一点感觉都没有么?”周瑾反问。 苏婉儿这下觉得不能再戏耍了,若是自己戏耍说不好,他得要记挂在心上。如今的形势,怎么能让他记挂这种事在心上? 所以,苏婉儿扒拉了一大口饭·便仔细想他对自己到底怎么样,想来想去,那边周瑾都等不及了·问:“怎么样啊?” 看到这样急迫,苏婉儿几乎想到他问这一句话的样子,心里有种酸涩的甜蜜,于是很郑重其事地写:“我觉得他对我很好,很在乎我的感受,把很多事情都处理得很好。是个很不错的人。” “那你愿意跟他过一辈子么?”周瑾紧接着就发信息过来。 呀,这人倒是很会打蛇随棍上上,这会儿不能有别的答案了,苏婉儿可不想为了开开玩笑而影响他的情绪,于是不得不说真话:“这个·肯定想的。但就不晓得人家愿意不愿意。” 周瑾发了个挥汗的表情,说:“男人都很忙的。除了在猎艳时,会对女人献殷勤,当然这种殷勤也是很粗略的,基本上就是蜜语甜言加什么礼物金钱的,反正是满足女人的虚荣心。但一个男人真心对一个女人好·就会在乎她的感受,是真正的体贴的。你自己仔细想想那位对你到底属于哪一种?” 苏婉儿看到这么一长串的解释,忽然觉得叶瑾之其实挺可爱的,不由得就笑了,继续扒拉饭菜,慢腾腾地回复说:“这么说来,他对我还真是用心的。不过,我听说,很多男人都有这样的毛病,对没到手的每个女人,都会体贴入微的。” “我靠,谁这么无良,跟你说这种破道理。别信那些人,半点不说好的。那种毛病不代表所有男人。”叶瑾之立马回复过来。 苏婉儿抿着唇,如果不是碍于刘虹在场,她怕就无良地大笑了。 “少夫人,我看你还是认真吃饭吧。”刘虹小心翼翼地建议。 苏婉儿吃了两口,冬天的饭菜本来凉得快,凉了之后就不好吃。苏婉儿摇摇头,说:“不吃了,一会儿你给我上次的那种酥饼吧,我想吃那个。” 刘虹点点头,于是识趣地收拾东西离开院落。苏婉儿则是继续打趣叶瑾之,说:“你这样说,我都要怀疑你认识他了。” 周瑾发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只说一句:反正你这么大个人了。也很聪明,这些事自己掂量了。 “哦。我还想听你继续讲课呢。”苏婉儿发了一个十分遗憾的表情。 叶瑾之反应也很快,立马问:“敢情你这丫头是在消遣我。所以,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这家伙智商真不赖,苏婉儿发敲木鱼的表情:不可说,不可说。 “无良的丫头,居然算计起我来,变坏了。”叶瑾之回复。苏婉儿坐在摇椅上笑,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如此美好。 她优哉游哉地发信息,说:“我只是想起你曾经也这么纠结过。向一个有好感的,在一起几年的人求婚。后来又说遇见什么命定的。乱七八糟的。哼哼,你今天还有资格振振有词地说什么理论呢。你呢,事情处理得如何了?那俩妹子,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啊?” 是啊,这家伙当初是含糊其辞地说对严清雅有好感的。哼哼,这会儿一并问了。 “那个——·一起六年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反正是跟工作有关的。好感,实话,有一点叶瑾之回答·这措辞用得相当辛苦,苏婉儿仔细阅读两遍-看出来了,真难为这家伙了。 “那到底是始乱终弃滴,你脱不了罪滴。你总是喜欢了后来遇见的。”苏婉儿立马给他定论。 “丫头,你别瞎说。什么后来的。我告诉你,那个才是最初遇见的。反正由于各种原因,我不能立刻跟她在一起。反正你不懂了。我跟你这个丫头解释什么。”叶瑾之火大了。 苏婉儿发了敲木鱼的表情·说:“反正你就是洗不清滴。对哦,你跟我解释什么哦。你应该跟那位解释的。” “懒得理你。我要去忙了。”叶瑾之发了这一句话,就要闪人。 苏婉儿这下子慌了,立刻问:“怎么又要闪了?这才上来一小会儿。好歹,你也把你的菜种了。” 叶瑾之发了六个点,代表着无语,然后才发了一句话:你真是极品啊。 “是啊。你才知道么?”苏婉儿心情愉快。 “好了,乖乖的·美人。本公子真的要忙了。”他发过这条信息来。 “哦。那你注意安全。”苏婉儿回答。轻松的心又悬起来,而这一刻,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我会的。你也是啊。”他叮嘱。 “嗯。我自然会注意安全·因为我要等着他来找我。”苏婉儿回答。 “啧啧,你就在我面前恶心,秀恩爱。”叶瑾之说。 苏婉儿掩不住满脸的笑,说:“是啊,我很爱他,恶心死你。” 叶瑾之发了个呕吐的表情,然后说:“行了,继续恩爱去。我先撤了。菜已经种好,但事先声明: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你偷我的菜,我会让你还回来的。你小心些啊。” “不带这么威胁的。”苏婉儿发信息·心花怒放地看他的菜地,果然种了一地的茄子,而他本人已经下线。 周瑾发了一个无语的表情,只说一句:反正你这么大个人了。也很聪明,这些事自己掂量了。 “哦。 我还想听你继续讲课呢。”苏婉儿发了一个十分遗憾的表情。 叶瑾之反应也很快,立马问:“敢情你这丫头是在消遣我。所以·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这家伙智商真不赖,苏婉儿发敲木鱼的表情:不可说,不可说。 “无良的丫头,居然算计起我来,变坏了。”叶瑾之回复。苏婉儿坐在摇椅上笑,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如此美好。 她优哉游哉地发信息,说:“我只是想起你曾经也这么纠结过。向一个有好感的,在一起几年的人求婚。后来又说遇见什么命定的。乱七八糟的。哼哼,你今天还有资格振振有词地说什么理论呢。你呢,事情处理得如何了?那俩妹子,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啊?” 是啊,这家伙当初是含糊其辞地说对严清雅有好感的。哼哼,这会儿一并问了。 “那个——,一起六年那个,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反正是跟工作有关的。好感,实话,有一点。”叶瑾之回答,这措辞用得相当辛苦,苏婉儿仔细阅读两遍也是看出来了,真难为这家伙了。 “那到底是始乱终弃滴,你脱不了罪滴。你总是喜欢了后来遇见的。”苏婉儿立马给他定论。 “丫头,你别瞎说。什么后来的。我告诉你,那个才是最初遇见的。反正由于各种原因,我不能立刻跟她在一起。反正你不懂了。我跟你这个丫头解释什么。”叶瑾之火大了。 苏婉儿发了敲木鱼的表情,说:“反正你就是洗不清滴。对哦,你跟我解释什么哦。你应该跟那位解释的。” “懒得理你。我要去忙了。”叶瑾之发了这一句话,就要闪人。 苏婉儿这下子慌了,立刻问:“怎么又要闪了?这才上来一小会儿。好歹,你也把你的菜种了。” 叶瑾之发了六个点,代表着无语,然后才发了一句话:你真是极品啊。 “是啊。你才知道么?”苏婉儿心情愉快。 “好了,乖乖的,美人。本公子真的要忙了。”他发过这条信息来。 “哦。那你注意安全。”苏婉儿回答。轻松的心又悬起来,而这一刻,她却什么也不能说。 “我会的。你也是啊。”他叮嘱。 “嗯。我自然会注意安全,因为我要等着他来找我。”苏婉儿回答。 “啧啧,你就在我面前恶心,秀恩爱。”叶瑾之说。 苏婉儿掩不住满脸的笑,说:“是啊,我很爱他,恶心死你。” 叶瑾之发了个呕吐的表情,然后说:“行了,继续恩爱去。我先撤了。菜已经种好,但事先声明: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你偷我的菜,我会让你还回来的。你小心些啊。” “不带这么威胁的。”苏婉儿发信息,心花怒放地看他的菜地,果然种了一地的茄子,而他本人已经下线。 第043章 有情人终成家属 出乎意料叶云嘉并没有反对她与李峻守合作,反而从很商业的角度说这一场合作很有价值,让苏家青瓷这迈出一大步。苏婉儿呵呵笑,说自己是病急乱投医。叶云嘉却是轻笑摇头,说:“你不知道你多敏锐?” “哪里。我每每都感觉力不从心,感觉处理很多事都有局限性。”苏婉儿笑着说。这其实也是她的心里话,自己其实不过比一般人聪明一点,若不是有叶瑾之这些年用周瑾的身份对她进行引导,现在连所谓的眼光与眼界都没有。 “那是跟你接触的教育和事情有关。一个人的聪明,在于让他接触一点,他就能触类旁通。而你,就是这样的人。”叶云嘉一字一顿,言语神色都很认真。 苏婉儿只是笑,说:“你啊,就不要总这样夸奖了。你这么夸奖我,是不是希望我也夸赞你?”“我没有。”叶云嘉的语气有些许招牌式的执着,斜睨她一眼。 “好好好,没有。”苏婉儿悬着的心放松下来,因为带了些许孩子气的叶云嘉才是她熟悉的,认真大气的叶云嘉倒真的让她无所适从。 “李峻宁这一局走得很好。不过,如果要外出,或者去清风镇, 必须我陪你去。”叶云嘉说,语气并不强硬,但那眼神却让苏婉儿说不出反对,只是顿了顿,试探性地说:“这样不好吧?” “怎么不好?我都拜你爹做干爹了。你是我姐,矢伟哥是我哥,苏家青瓷,我也入股了的。我作为代表去,很名正言顺的。”叶云嘉理所当然。 “你入股?你这不是开玩笑的吧?这可是八字没一撇的事。”苏婉儿讶异。 “我都跟我爸妈说了,当年是你们收留我,让我躲过一劫。我拜你爹为干爹,名字就是姓了苏的,用了我做摄影的名字:程风。多程风,很好听吧。”叶云嘉得意地笑。 苏婉儿叹息一声,说:“好听。”她就知道这男人一旦插手了,就会插手到底的。不过也好,毕竟这事业是苏家的,其实她一直是帮父兄实现一个梦想罢了,迟早还是大哥一直去管理。如今,有叶云嘉帮大哥,这生意一定会做得很好。 “嘿嘿。 对了,这公司的注册,我想还是在沪上好了。因为清风镇离沪上比较近。广城和深宁的话,太远了。昨晚,我跟你四哥通过电话,直接说了这事。他说,会全权处理,让我陪你大哥一同去一趟沪上。至于你,他的意见是”叶云嘉说到这里,顿了顿。 苏婉儿却是想去见见陈昭华,因为最近得到了好多真相,她又不知道向谁说,只是想到陈昭华,因为回到陈家一直都是他在处理。 “他的意见是什么?”苏婉儿立马询问。 “让你留在这里,好好休养。”叶云嘉宣布。 苏婉儿一张脸立马拉下来,撇撇嘴,说:“有什么好休养的。搞得我像是八十岁的老太。我才二十四。” 叶云嘉耸耸肩,朗声说:“这个是陈四哥的意思,你问他好了。”“你得了吧。幸灾乐祸的语气。”苏婉儿觉得屋外太冷,便转往屋里。 叶云嘉与苏大伟也一并过来泡茶,又闲聊了一会儿。苏大伟昨晚应酬喝得多了点,于是摸回去补觉。叶云嘉倒是没事人一样,赖在苏婉儿这里蹭点心吃,且让刘虹去做糯米糕,要放芝麻的。刘虹也走了,叶云嘉就半躺在沙发上,半闭了眼休憩。 周围安静,南方冬天的风并不是很大。苏婉儿洗了茶杯,又给窗边的huā浇水,叶云嘉也没有醒的迹象。他到底是自己的小叔子,这样睡在这里似乎不是办法。但是将他叫醒,似乎又不太〖道〗德。 这时刻,正是上午,有微微的日光投射进来,她拎着浇huā水壶,站在窗边看着沙发上的叶云嘉发呆。那家伙睡颜安宁,那脸越发的好看,那些电视里选美的什么huā样美男子全都靠边。 可是再好看,也是自己的小叔子。现在这样睡在自己屋里,似乎很不好。可是,他昨晚跟矢哥一起去饭局,像是喝多了,也没睡好,自己去叫醒他,又不〖道〗德。 她颇为踌躇,忽然就觉得这样纠结,完全不像是自己。自己跟他又没做什么芶且之事,自己纠结个什么劲儿啊,身正不怕影子斜的。 是的,就是这样。于是,苏婉儿豁然释然,放下水壶,轻轻地去屋里拿了薄被替他盖上。 他居然没有骆。苏婉儿暗自得意自己的手法不错。准备自己去房间里看资料,顺道看看叶瑾之今天会不会上线。 却才走两步,叶云嘉忽然懒懒地喊!’“小乔。” 苏婉儿脚步一顿,他又喊:“小本。”这人在说梦话?苏婉儿转身看他,他却又说:“以前总想这辈子就这么叫你了。生气时,开心时,伤心时,难过时,没事时。” 原来没有睡着,可他这是要做什么。苏婉儿不敢说话,也不敢挪动。 “可再也没有机会,以后,我是叫你姐,还是四嫂呢。”他说,不是在询问,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继续叫小乔也可以。我们以前就认识,不是么?谁若要多言多语,那是他们的事。人生在世,不必要的人,理会他们做什么?”苏婉儿缓缓地说。心里总是有莫名的感伤。 叶云嘉拉了薄被在手,俊缓坐正,说:“我从不理会旁的人。可是,我不能让你有一丁点委屈的可能。更不能让你因为我的言行有一丁点的不快。” 这栏的话,这样的深情,却是她注定要辜负。苏婉儿只觉得难以排解的难过四处蔓延,便是蹙眉,有些生气地说:“早说迂了。你管这么多做啥?你好好的生活,我们都好好的生活。这就好了。” “我不能叫你小乔了。那是我的一个梦,我爱苏小乔,想跟她生生世世的梦。 是梦就该放在心底。以后,我就叫你姐姐。我真不愿意叫你四嫂。”他说,脸上挂了笑,神色有悲伤在蔓延,连那笑都染得凄凉。 苏婉儿忽然觉得周围很冷很冷,彻骨的寒。人生总是这样阴差阳错,若没有当初的错过,苏婉儿会全心全意去对待叶云嘉,去努力一辈子幸福,叶云嘉也会实现自己一直的梦想。那样,彼此就不会难过。 可是,倘若这样,叶瑾之又要怎么办? 据秦冰断断续续地说,他一直就知道网络上的女子是当初银座八楼的女孩。他也有好感,至于什么时候爱上的,至于他是否爱上严清雅。苏婉儿不知道。但是,她一出现,他乱了方寸,乱了计划。 这就是人生么?有人的梦想实现,意味着有人的梦想破碎。人生,何其残酷。如今,自己面对叶云嘉这样的话语,她只觉得呼吸都会觉得疼。 她站在原地,与他对视,抿了唇,明知他的性格,说什么都是徒劳。她还是说:“云嘉,其实,我想你只是觉得当初在苏家很温暖而已,那并不是爱情。” “呵呵。你可以不要。但不要侮辱我的情感。”叶云嘉笑,依旧是大漠黄沙的苍凉。 面对这样偏激而固执的人,她再也说不出什么。叶云嘉却是继续说:“你不必有负担。现在也很好,有情人终成家属。以后,我是你弟弟了。姐姐。”苏婉儿知道应该脆生生地应答,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他。 ……哼。做我姐姐也不肯么?”叶云嘉一下拉下脸来,活脱脱的小孩子,又咄咄逼人的语气,问:“肯不肯?苏小乔。” “肯。”苏婉儿忍住泪,多希望这是一场光影错乱的电影,等电影散场,一切都只是假的。 “好。那以后,你得对我好,不要光想着大哥。哼,还有我。我也是你的家人。听到没有?”叶云嘉两步跨过来,摇她的肩膀。 苏婉儿总觉得他这样太魔障,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是点头,说:“别摇了。骨头都散架了。” “那你自己说的,你要记得:我也是你的家人。不许对我不好。”叶云嘉又说。 “好好好。”苏婉儿回答。 叶云嘉嘿嘿笑,苏婉儿知道应该脆生生地应答,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他。 “。产。做我姐姐也不肯么?”叶云嘉一下拉下脸来,活脱脱的小 孩子,又咄咄逼人的语气,问:“肯不肯?苏小乔。”“肯。”苏婉儿忍住泪,多希望这是一场光影错乱的电影,等电影散场,一切都只是假的。 “好。那以后,你得对我好,不要光想着大哥。哼,还有我。我也是你的家人。听到没有?”叶云嘉两步跨过来,摇她的肩膀。 苏婉儿总觉得他这样太魔障,但又想不出更好的力法,便是点头,说:“别摇了。骨头都散架了。” “那你自己说的,你要记得:我也是你的家人。不许对我不好。”叶云嘉又说。 “好好好。”苏婉儿回答。 叶云嘉嘿嘿 第044章 陪在你身边 喝了茶,苏大伟却是起床,于是叶云嘉的院落吃午饭,吃,便商量了注册苏氏青瓷事宜,也敲定了日子。叶云嘉认为是越快越好,苏婉儿也就当即给陈昭华打电话。 陈昭华在开会,便是放了会议,低声说:“我交待了专门的人去做,云嘉和你大哥过来就可以了。至于别的事宜,等他们过来再商量。你的话,前段时间够累了,就在老宅休息一段时间。” 苏婉儿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便是应许,也不好跟陈昭华说太久,于是也是结束了这一次谈话。 这边放下电话,又具体讨论一些细节,最终敲定,三个人百无聊赖,又拉了刘虹打八十分,这样一直消磨时光到晚饭结束。期间,苏婉儿的心思也有一半放在qq上,可是叶瑾之真的没有上线。 晚饭后,天气突变,先前的晴朗完全没有,气温也骤降。叶云嘉和大哥因为第二天就要启程去上海,所以,早早休息。只是临睡前,叶云嘉还念念不忘要苏婉儿准备糯米糕,那神情语气像个大孩子。 苏婉儿回到住处,横竖是扛不住,立刻就开电脑,上msn,叶瑾之的头像依旧灰着,根本不在。再看看时间,才七点过,尚早。于是将返回的论文又进行了几处修正,丰富了一些内容,余下的时光就是挂着游戏,网上购物。 就这样一直磨到十点过,苏婉儿感觉困倦,准备去睡了。叶瑾之却突然上线。苏婉儿还没发信息过去,他却是率先发信息过来:呀,美人,你怎么又不睡? 苏婉儿无语,以前她这个点也没睡的。于是就说:你又抽了。周公子。 他发了呵呵笑的表情,说:忙得晨昏不定的。现在是间隙,喘口气上来放松一下。 “哦?你不就是负责音乐这一块么,居然忙成这样,注意身体啊。”苏婉儿发过去,觉得这对话真是太假了。 “没办法想早点结束这一次的工作。回家陪老婆数星星什么的。”叶瑾之说。 苏婉儿一口凉茶没差点喷出去,咳嗽几声,这才慢腾腾地写:你动作到快。这么早就收心了?都甘愿被套了。 叶瑾之发了一个愁容满脸的表情,说:我是甘愿被套,对方愿意不愿意一辈子套我,还不太知晓。我这心是七上八下的。 “可是,你都喊老婆了。看来还是把人家套了。 说实话我都替那女子感到惊险,并且不靠谱。”苏婉儿慢慢引导。是的,她可有很多东西不明白呢。比如,他到底爱过严清雅没有;比如,他当初是出于什么心态,让秦冰去查她;再比如,他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苏婉儿可不相信他是在银座八楼就爱上自己的。 “我怎么不靠谱了?”叶瑾之立马问,还发了一把血淋淋的砍刀过来。 “本来就不靠谱。就我所知你是有相恋六年的女友的。你还说你爱那个女人。可是,突然,你又说你爱这个妹子了。说实话啊周公子,你突然颠覆了你在我心中的形象。”苏婉儿慢慢地敲字,敲几个发一行,直到占满整个聊天屏幕,才把这段话打完。 那边沉默了许久。苏婉儿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因为接下来的回答对于她来很重要。虽然,现在自己已经跟他那样亲密,但有些疙瘩不解开,就会一直梗在心间,一辈子也不会幸福。 就在她准备戏谑地催促他时他说:小乔,你相信么?有一种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的人。只有遇见了,他才知道。而我,就是那种人。 苏婉儿看了看,没明白。便是问:你的意思是说你遇见了真爱于是跟初恋分手了?这也算劈腿吧。 她的问话十分尖锐,其实这是苏婉儿想问叶瑾之的。如今,只是隔了网络,隔了彼此的身份,装模作样地对话罢了。原本如今一切都等花好月圆,不该这样来问,但她到底还是意难平,说到底,她还是俗气的女人,一样会介意这些。 “小乔,你今天有些尖锐。”他说。随即又说,“我从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样的人。当身边出现的女人都以权力与富贵为目的时。我对女人有一种恐惧,有本能的排斥,甚至不知道如何与之相处。” “所以,你有一段爱上男人的过去?”苏婉儿发了个敲木鱼的表情。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事露了马脚,必须还是周瑾的小乔美人。 “滚,你个跟人学坏的家伙。思想这样不纯洁。”叶瑾之怒。 苏婉儿发个委屈的表情,说:“我是顺藤摸瓜,就事论事。您老人家继续说——,我听听你如何诡辩。” “我了个去,你会不会用词,什么叫诡辩?”叶瑾之再怒。 苏婉儿发了吐舌头的表情,说:我不发言了,我静静地听着你的自我剖析。 叶瑾之又是大段的沉默,苏婉儿则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很安静地看着qq对话框,隔了好一会儿,对话框终于有动静,他说:我跟你说一说这两段感情吧,以前从来没有跟你详细地说过。 苏婉儿回了一个“嗯”字,表明自己还在洗目恭看。叶瑾之便缓缓地说:环境所致,我身边的女子总是带着目的性出现。直到遇见与我相处六年的这一位。她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姐姐临终前托我照顾她。我找了她许久才找到。一开始,她给人的很不同。安静、独立、细心、善良,不贪慕富贵权势,她醉心于插花、做蛋糕、研究菜谱。自己开一家小小的蛋糕店,亲自在店里忙碌,对客人微笑。我偶尔过去看她,她落落大方,不问我任何事,只是为我做饭做菜。渐渐的,我便喜欢那种感觉,似乎只有那里才能放松。我说不上是不是爱,但第一次,我愿意跟一个女子这样相处。我便想:这世间,并没有那么多的传奇爱情…遇见一个不讨厌的人这样过一生,就可以了。 他果然是爱严清雅的。苏婉儿看着那一行行的蓝字,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十指却是如飞,发了一个笑的表情…说:那这是很爱的表现了。怎么又会爱上别人呢?莫不是还有狗血的故事。 她问,泪湿了眼,可发出去的句子还是戏谑的语气。呵呵,这就是网络,永远不知道一个人是在哭,还是在笑。 “嗯。是的,发生了一些事。我一来二去…便是决定就她了吧,懒得去兜兜转转的折腾,我这个人喜欢简约。于是开始带她进入我的圈子,想让她慢慢适应我的圈子,引导她做一些事,可以获得我家人°的赞同。可是人生总是在不经意时转折,转折得让你猝不及防。有些人伪装得那样美好,当你骤然得知真相…自己都是肝胆欲裂的。她并不是那样淡然的人,也并不是没有目的来到我身边的。我原本以为即便没有传说中的爱情,至少还有一方净土可以供自己休憩…最后却突然发现那一切只是我自己认为的而已。小乔,不知道那是多么讽刺的事。”叶瑾之不再是平时戏谑的发言,而是很严肃地大段大段地说,渐渐将他的内心剖开。 苏婉儿微微眯眼,心里介意他曾爱过严清雅,可更多是心疼他。他一直是沉默寡言的男子,他说过他不聪明,可是身为骄傲荣耀的叶家之后,他必须百倍的努力,才能配得上叶家子孙这样的头衔。他说过别有用心出现在他周围的人很多…因为权势富贵在他周围的人也不少。他其实一直渴望的是一种不带任何权势富贵的对待吧。严清雅一开始出现,就让他以为找到了这样的对待。可是,这女人却是带着更恐怖的目的而来。也许,即便精明的卫戍队长,也没想到作为军人的姐姐会有这样一个间谍的妹妹。当他知道这件事时,会是怎样的难过。 苏婉儿不敢想…这一刻,是真的心疼他。她小心翼翼地发了一段符合她身份的话:也许,你只是看错了。或者,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还是爱你的。 “呵呵,我出国是因为动手术,这事,我以前没跟你说。我的小乔美人,苦衷到可以让我差点没命。我不是一个轻易相信流言蜚语的人,别人的评价根本不会影响我。所以,我一定是铁证如山的。乖了。”他说。 苏婉儿难过一阵,还是说:“可是前不久,你还说,你向她求婚了。” 是啊,既然是那样,为什么要求婚。苏婉儿觉得自己像是个白痴似的,根本不知道他们的举动。 “呵呵,为了测试一下,看她是否愿意远离我。因为成婚,就意味着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远离我。”叶瑾之回答。 苏婉儿骤然想到叶家的规矩,成婚之后,女人是要在老宅渡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如果严清雅是间谍,那么,绝对不愿远离了叶瑾之。这求婚倒是投了一块很好的石头来试水深。 “不懂,可是,你是试探,就不怕她就答应你了么?”苏婉儿当然懂,只是现在的身份是小乔美人,不能懂得那么多。 这是疑问。她真的是不懂叶瑾之的。或许是真的不懂男人,如果严清雅答应了呢?那他不是很纠结。 对面沉默良久,才有信息过来,说:“那是我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这一次换苏婉儿纠结了,凌乱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说来,你对她到底是情深。对你老婆,很不公平吧。现在我忽然觉得你老婆真可怜。” 她说这话,可真是醋坛子都打翻了,听他这么说来,是最后才选择自己,是逼不得已才选择自己。 “呵,丫头,你平时的聪明劲儿都到哪里去了?我出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就已经息心。我说给她最后一次机会,是不做最坏的谋划。”叶瑾之说。 苏婉儿“哦”一声,说:“我又不是你,怎么会知道呢。这跟聪明无关,好不?”她还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他发了抚摸的表情,说:“乖了。我有事要忙了。先下了。” “那你跟你老婆的故事呢。你还没讲。”苏婉儿十指如飞…快速发出去。他却已经下线,看来是时间紧迫。苏婉儿吐出一口气,又仔细地看彼此的对话,只觉得他说得那样心酸。 “叶瑾之,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不谋不算。”苏婉儿用手指拂过桌上她的照片,兀自笑了。 (忽然想起有部棒子剧的片尾曲叫《陪在你身边》,节奏还可以。可以听听,晚安) 第045章 日子 远离京城,因有叶云嘉和陈昭华竭力帮助大哥,苏婉儿得清闲,便在南方老宅安静下来,连睡眠也变好了。看书,写论文,做瓷器的种类分析、市场数据汇总分析,闲暇时会研究菜谱,叶瑾之有十分豪华的厨房,各种厨房设施一应俱全。当然,也喜欢在老宅里走走,看老宅里的一草一木,看那些有沧桑纹路的墙垣木椽,听刘伯讲叶家的往事,叶家的传奇。 偶尔会跟董小葵和夏可可两位孕妇讲电话,听她们讲述怀孕的辛苦与喜悦,一会儿说吃不好,一会儿睡不好,一会儿又胎动。她只觉得这才是人间,充满温情,充满希望。 期间,爸爸会电话来,十分高兴,说瓷窑收购,以及学徒、熟手什么的标准都出来了,订单也不少。苏婉儿高兴得热泪盈眶,却还是叮嘱爸爸亲自做李峻宁所需要的场景布置,毕竟这是国际性的广告性质“这个我知道。我跟你哥亲自动手的。”爸爸很高兴。 苏婉儿觉得人生真是很奇妙,以为不会有改变的,却在下一个转折口就完全是全新的天地。她从来没想到妈妈去世后,爸爸还会有这样高兴的时刻。 住在南方老宅期间,李峻宁也会有电话,但更多的是在网络上给她看各种创意。她感激他对自己的信任,也曾开玩笑地问:“不怕我偷你的创意?” “我看人一向还算准。”李峻宁回答。 苏婉儿呵呵笑,她心里却想:虽然准,对于严清雅,你还是会当局者迷。 当然,严清雅这个名字每天都会想到。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名字,不是叶瑾之的女朋友,而是代表了一种危险。 苏婉儿从在深宁下飞机,看到叶云嘉的那种阵势开始,就意识到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危险。所以·她才会乖巧地呆在叶家,这个看似古旧,却有着铜墙铁壁一样防护的地方。 不过,在最初一段紧张日子之后·大家也稍微放松,苏婉儿也得以到镇上走走。典型的南方小镇,冬天的暖阳总让人想不起是冬日。苏婉儿喜欢坐在村口的榕树下,看如盖的榕树,听鸟鸣,想念叶瑾之。在他以周瑾的身份说出他曾想过和严清雅生活在一起之后,她反而释然了·像是越发爱这个坦诚的男人。如果叶瑾之说没有爱过,如何如何,她倒觉得有点假了,觉得这男人没有担当,不是个有责任的人。 不过,自从她离开京城,叶瑾之再也没有来过电话,也没有短信。但他几乎一有空就会以周瑾的身份上qq和msn·与苏婉儿随意闲聊。他再一次出现,也没有提他与他老婆的事,苏婉儿也没有问。她想来日方长·等他归来,她缠着他问,那样的情景光想一想就很美好。 在老宅不知不觉住了一个月,苏家的瓷器正式拉开帷幕,苏婉儿的身份和安危问题,便么有参加当天的酒会。不过,叶云嘉亲自策划,将那酒会办得很好,还录了全酒会过程回来给她看。她看,他便斜靠在沙发上喊:“姐·我的糯米糕,我的烙饼。” 苏婉儿就笑,看了酒会的发言,便起身去厨房为他做吃的。做好回来,他却已经睡着了,眉宇间有疲惫神色。 这些日子·自己在这里安闲,他却是自己的公司,苏家的青瓷两边忙,够难为他了。 苏婉儿将烙饼放在一旁,看着的脸,觉得上天其实真的很厚待自己。以前,她总觉得自己一直很灰暗,可是现在她却想:苏婉儿,你何德何能,遇见这些全心全意对待你的人。 这就是苏婉儿的南方生活,充实而平静,仿若世上一切都安好,没有一点的波澜。日子久了,连她自己都疑惑自己曾经经历过波澜诡异的一段。只有跟苗秀芝通电话,苏婉儿才骤然觉得那不是梦境,是真实的。 天越来越冷,就连南方也感觉彻骨寒,苏婉儿会围在火炉旁看书。叶云嘉没事就在老宅住下。刘虹笑话他住在老宅的日子比以前十年加起来都多。他不屑地斜睨刘虹一眼,说:“你懂什么。以前这里,基本上就是你们在。爷爷都很少在。我回来冷冷清清的。现在不一样了,我姐在这里,有家的感觉,我这叫回家。” 他说得一本正经,惹得刘虹吃吃笑。苏婉儿也是笑,起身做他喜欢吃的东西去。这家伙看起来太瘦,又总缠着她做好吃的,一口一个“姐姐”,日子久了,苏婉儿自己也习惯了,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弟弟。 只有当某一天,她去他屋里找单反,因为叶瑾之的单发带走了,不小心看到他不让人进的画室门虚掩,轻轻一推,看到那巨大的油画,可不是他当初用来发朱雀令的那一张么?只是原作配了作者的名字“程风”,以及一句“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原作比拍摄的更富有震撼力,她的神色全然画出来,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美,看得出画画的分用心。她这才想起叶云嘉曾说:“小乔,你不知道,你是我这么多年的梦想。” 她只觉得心里疼痛,转身将门掩上,却不料叶云嘉跑步回来,一路喊:“姐,还没找到么?” 蓄满泪的眼与他相对,彼此都怔住。苏婉儿立马低头,扬了扬手中的单反,说:“找到了,我先走了。” “好。”叶云嘉回答。 这样尴尬之后,叶云嘉便借口说工作忙,也鲜少回老宅,只是他指派的人倒依旧是那么多。苏婉儿的日子单调得很,刘虹算作唯一的伴了。偶尔,看着刘虹,她会想到秦喜玲。她现在已经尽力不去想秦喜玲,因为想起就会好难过。而玲子是希望她快乐生活的。 波澜不惊的平静生活,自然最记挂的就是叶瑾之,好在几乎没过几天,周瑾就会上qq来,她便安心,好吃好睡一阵子,不过·过几天又开是担心,这样周而复始地循环,她倒是越来越想他,有时候甚至想到两人那天早上的肌肤相亲·想得浑身不自在。 但始终没有盼来叶瑾之的好小心,倒是听说夏可可吐得一塌糊涂,董小葵食量大得惊人。这样闹着就到了年末。 冬至前一天,叶云嘉突然回来,带了一个女孩,说是他女朋友。那女孩看起来约莫二十来岁,目光锐利而肆无忌惮·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眼影用了紫色,头发是大波浪栗子色,衣着品味其实很不错,就是将少女的天真掩盖,完全是在扮老。 “我女朋友桑紫妍。”叶云嘉不多一句话,为苏婉儿和刘红介绍。 苏婉儿觉得很突然,也觉得这俩人其实气场什么的并不搭配·但毕竟是叶云嘉的女朋友,她也不能去管发生什么事,只是笑着伸出手·说:“那我叫你小妍吧。我是云嘉的”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是他四嫂,还是他干姐姐,于是顿了一下,可那女子只是一笑,然后肆无忌惮地打量她,说:“你是云嘉的姐姐吧?不用叫我小妍,别人都叫我阿紫,嗯,就跟《天龙八部》里那喜欢姐夫的恶毒女子一个名字。” 这样的话,苏婉儿真不知怎么接。叶云嘉神色也淡漠·伸手揽住她的腰,说:“阿紫,去我那边,我跟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 那女子也不打招呼,径直跟叶云嘉走了,留了淡淡的香水味在屋里飘。饶是见过世面的刘虹也是懵了·等桑紫妍和叶云嘉走出去良久,刘虹才回过神,说:“呀,这都哪跟哪啊,这——我头一回见到这种——,还能说自己恶毒的啥的。 “好了,别说了。来者是客,还是准备过节的事宜吧。”苏婉儿说。总觉得这两人怎么看,怎么不搭。 因为是冬至,照例是大家一起吃汤圆,煮了一大锅,又有许多经典的菜式,那是从前几天就开始忙里忙外才弄出来的。 不过,临到吃汤圆,叶云嘉与桑紫妍也没出来,让人送过去。刘虹腹诽,却还是送了过去,一会儿却是气匆匆地回来说过个节都不舒服,那女人挑三挑四的,不知道七少怎么看上这女人了。 苏婉儿这边安慰刘虹,那边就有人来说七少说女朋友不舒服,先回深宁了。众人面面相觑,出去看,叶云嘉的车已经开走了。 “这都什么事!”刘虹忿忿地说。 苏婉儿也没说话,倒有些担心叶云嘉。晚上,鼓足勇气打了个电话,叶云嘉问:“有事吗?” 这一句把苏婉儿噎得说不话来,只搪塞,说:“我想问问青瓷的事宜。” “一切顺利,过几天就是李峻宁服装发布会首站,苏氏青瓷这一把会一跃而起的。”叶云嘉语气平静。 苏婉儿原本就不过问这些事,毕竟叶云嘉办事,她怎么能不放心。再者,这公司本来有他的股份,他也是大股东。 “哦。知道了。”苏婉儿回答,还想说什么,就听到有女子在九曲回环地喊:“云嘉,你帮我看看这套怎么样?” “乖了,我打完电话就来看。”叶云嘉语气温婉。 苏婉儿觉得自己或许是多虑了,也就草草几句挂了电话,不过,心里依旧觉得梗着什么。便自顾自上网。冬至的夜里,越发寒冷,叶瑾之依旧没有上线。她陡然觉得这种节日时分,越发思念他,思念亲人,才觉出原来寂寞与孤独这样深。 好在网络上还有跟她一样的人,比如李峻宁。因为过几天就是新一季时装发布会的首站,又是全新尝试,更加上他首次尝试了婚纱秀,苏婉儿一直在犹豫是不是答应她参加这一次的婚纱秀。他便是忐忑,紧张,拿他的话说,就像是初次进入这个圈子一样。所以,他失眠了,自己煮了小火锅,喝着小酒跟苏婉儿语音,有一搭没一搭的。 第046章 诡异事件 苏婉儿很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抱着一堆零食,也是十分放松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李峻宁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好像是什么梦想之类的。总之说到后来,苏婉儿累了,李峻宁似乎也喝多了,便没有再说话。 苏婉儿端了茶喝,把零食收拾一下放到屋子里去。等返回客厅,却听见李峻宁急急地叫:“敏华,敏华。” “我在呢,怎么了?”苏婉儿立刻去拿耳机,急忙回答。 “哦,没事。我就是忽然没听到你的动静,怕你有事。”他叹息一声。 苏婉儿心里一暖,呵呵地笑,说:“我没事的,这边安保很好。” “嗯。夜深了,休息吧。我让人来收拾一下。”他说,似乎真喝多了,说话也不太清楚。, 苏婉儿就叮嘱他睡觉,他也满口答应,可是等苏婉儿要关语音,他却又喊:“敏华啊,就一场婚纱秀好不好?” 那语气软软的,带了些许的央求。 苏婉儿其实也有想起这事,可一来觉得要去江南,动静太大;二则是目标太大;三则是自己不想给叶云嘉他们增添麻烦,让叶瑾之担心。所以,李峻宁不说,苏婉儿也就装作不知道的。 她沉默,李峻宁就醉醺醺地说:“我一直在等你〖答〗案,我说了就江南这一场。如果你愿意,西北那一场也可以。可是,你一直都不回答。” “峻宁,我不适合吧。我没有走秀的经验,何况,我现在怎么想动。”苏婉儿胡乱找了借口回答,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残忍,太敷衍。 “我不会看错的。你的气质身形很适合,你的领悟能力很好,你很古典。还有,你不要担心安保会很好,记者、工作人员,嘉宾、观众、直播人员,都会严格调查才可入内。”李峻宁慢腾腾地说,中间还停了一阵。 苏婉儿默然,他又喊:“敏华,可以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她说,带了些许的责问。 “嗯,我前几天见过你四哥,一起谈起过这件事他说未尝不可,但叶瑾之很紧张你,所以,不太方便。可是,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答应,我就是不要性命,也会保证你的安全的。”李峻宁缓缓地说这会儿像是酒醒了不少。 苏婉儿听到那一句不要性命,眉头蹙起来,怒了说:“别说什么不要性命的话,我们都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的。一场秀而已,你可以找到比我优秀百倍的模特。” “呵呵,这是我一个愿望,你就当是新年愿望。”他说。 苏婉儿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但也不允许,两人就这样静默,冬夜凉寒,旁边的火炉温暖远处有一两声狗叫。 李峻宁不说话,苏婉儿也固执。就这样僵持良久,李峻宁叹息一声,说:“我不该强人所难。” 那语气让苏婉儿觉得心里纠结得疼痛,暗想这一次,青瓷事宜他本可以拒绝的,但他这也是明着帮自己。 于是,便是换了语气,说:“峻宁,你给我几天时间,我认真考虑。” “嗯。”他回答,然后叮嘱她休息。 她哪里休息得下,挂了语音,便是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给叶云嘉打电话似乎不太方便,虽然他与桑紫妍看上去似乎不像是情侣,但那一举一动,以及他几次打电话过去,桑紫妍都在旁边,都昭然显示他们的关系不一般,自己这样深夜打扰是不〖道〗德的。于是给陈昭华打电话,因为陈昭华习惯晚睡,总是喜欢晚饭后睡一觉,再起来看文件。 电话响了两声,陈昭华接起来,还没等苏婉儿答话,倒是先笑出声来,宠溺责备:“丫头,又晚睡。” 苏婉儿像是通常与他相处那样吐吐舌头,嘿嘿地喊了一声“四哥”。 “说吧,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重要的事?”陈昭华立刻切入正题。 “那个,好久没跟四哥说话了,我就不能打电话来说说话么。”苏婉儿心虚,被戳中心事。不料陈昭华却是呵呵笑,朗声说:“你是这么没分寸的?我的作息时间你清楚,若你是单纯找我说话,十点半就会打电话给我了。” “嘿嘿。”苏婉儿干笑。的确,她清楚陈昭华的作息,十点半是他刚起床,喝*啡的时间,十一半之后,他就开始看文件。 “别笑了,说吧。你这家伙,平时就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陈昭华催促。 苏婉儿怕他还有太多工作,于是就长话短说,将李峻宁的邀请,自己的顾虑都说了。陈昭华沉默了许久,没有回答,而是问一句:“你问问自己,这一次,你想不想去?” “我没什么兴趣做模特的,只是李峻宁那边跟苏家青瓷合作,再者,他——,都上升到这种祈求的愿望。我—”苏婉儿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以前不知道李=的目的,李峻宁的身世,总觉得是他害了锦华,对他保持距离,有敌视。但自从知道他的身世以及经过锦程的事情后,对他倒是改观。 “那就是想来了。我知道,其实将你关在老宅这一个多月,还是挺难为你的。这样吧,承办这次江南站走秀的那边我亲自去打招呼,你这里,我让尚林哥来。至于叶云嘉那边,我打个招呼,他自己会安排他的人。”陈昭华布置完,又笑着说:“这下丫头该去睡了。” “哪里睡得着。”苏婉儿嘟囔。是啊,一开始就知道这事是劳命伤财的,果然这一提,陈昭华就做了这么多的部署。 “呵呵,不会有事的。苏家青瓷这个广告可是大蛋糕了,到时候,全世界都会聚焦这里。还有,相信你的四哥。你的行程也会全程保密。”陈昭华打包票。 苏婉儿很听话地上床睡觉,结果还是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她也无心看书,无事可做,就去帮刘虹准备过年要用的物品。她这才想起是要过年了,打电话回家…大嫂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全是江南风格。 闲聊一会儿,就吃饭了。可是,在这天黄昏…叶家老宅来了不寻常的客人。起先是有人来通报,苏婉儿就在照壁处往外打量一下,看到一辆奔驰轿车来。车上走下来一对男女,男人西装革履,约莫有一米八,身段瘦削,不过长得很俊俏…虽比不上叶云嘉,倒是比叶云嘉要好看一些。他十分绅士拉开车门,车上款款而下的是一位女人,像是畏寒似的,穿得挺多。褐色风衣把她自己包裹得严实,天蓝色的围巾在脖子上围了几圈,长头发披拂,戴了一顶紫色的贵妇帽…帽檐低垂,面上还戴了宽大的墨镜,下车又低着头…任凭是眼力好的苏婉儿也没看到她面容,只看到她微扬的唇角,露出左边一个酒窝。这女人跟自己一样,左边又个浅浅酒窝。 “呀,是小六回来了。”刘伯眼明手快,已经出去了,后面的司机在拿行李。 “刘伯好。”那男人搂着女子,也不忘绅士地向刘伯行李。这小六是谁?苏婉儿不禁好奇,但看那派头,他暗自猜测是叶家那个huā得天上都是脚印子的叶家老六叶浩宸。 “好些年头不见了。我还以为浩宸不回来看看我这老骨头了。”刘伯呵呵笑…又打量他身旁的女子。叶浩宸果然比叶云嘉和叶瑾之平易近人得多,不愧是传闻中的顶级huāhuā公子,立马就心领神会,嘴上抹油,面上带笑,为刘伯介绍:“刘伯…这是我女朋友云锦。” “刘伯好。”那女孩子也行礼,细声细气的,苏婉儿总觉得这女子似乎没好好说话似的。 “好好好。”刘伯乐开了huā,笑着让人进屋,随后就关门。 叶浩宸与那女子绕过照壁,苏婉儿起先想要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却也觉得不礼貌,索性就站在那里,高领毛衣,头发短短的,也不化妆,在黄昏的几缕余晖里,自有一种从容淡定。 “哟,四嫂。”叶浩宸果然自来熟,立马就先招呼她。 苏婉儿讶然,没想到对方认出自己。叶浩宸却是调侃说:“我看了婚礼直播,真都后悔没去相亲啊。” “哼。”旁边女子低哼,却更像是撒娇。 “好了,宝贝别生气,我说说玩的,你感冒了,我们这就回屋。”他柔声说,脸上全是温柔,将旁边的女子搂得更紧,一并就上前来。 苏婉儿满脸堆着笑说:“原来是浩宸,听你四哥提起过。”叶瑾之是提起过,在医院照顾她时,他有点愤愤地说“亏得老六不喜欢拘束,最讨厌这种联姻相亲,不然,他要看上了,可不管我是不是他哥了”。苏婉儿当时就笑,对这个让叶家头疼的huāhuā公子倒是十分好奇“唉,我哥居然惦记着我。四嫂的魅力果然不一般。”叶浩宸感叹,情真意切的。苏婉儿却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好吧,果然是兄弟。连叶瑾之为什么跟她提起自己,他都清楚。苏婉儿假装不明所以地笑笑,那女子则是乖巧,喊了一声“四嫂好”苏婉儿连连回应,却也没看清那长相。 叶浩宸倒是很大方,说:“云锦有些累,我们先回院子了啊。” “好。”苏婉儿回答,目送叶浩宸与那女子离去,低头跟那女子在说什么,体贴得很,看来huāhuā公子之名果然不是盖的。 刘虹在一旁感叹:“这老宅最近都怎么了,平素几年不回来一趟的少爷们,都带女朋友来了。说是见家长吧,现在就连老爷子都在京城,这真让人风中凌乱啊。” 是啊。苏婉儿也觉得凌乱,觉得刚才这一幕也挺诡异的。 第047章 原来如此 晚饭照例是刘虹先给叶浩宸那边送过去,然后在苏婉儿这饭。苏婉儿八卦地问:“看到那女的长啥样么?” 刘虹颇为失望地摇摇头,说:“我送饭去,那女的在里间换衣服,我摆好饭菜,她都没出来。我总不能在那边站着吧?再说了,我想这边吃完,立刻就过去收拾,看看能不能看到那女的面目。” 苏婉儿也觉得很失望,扒拉了几口饭,问:“我是不是去老六的院里拜访一下?” 刘虹蹙眉想了一下,说:“原本该是他来拜访你。但都是年轻人,也没讲究那么多。去走访串门也是可以的。” “嘿嘿,那一会儿你先去,我随后就到。”苏婉儿立马扒拉完碗里的饭。 刘虹吃饭神速,苏婉儿还在对付一盘牛肉,她已经飞一般冲出院落。苏婉儿慢腾腾吃完,又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出来,刘虹耷拉脑袋从门外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没收获。我去时,那女的已经吃完去休息了。这速度,我自愧不如。” 刘虹叹息,然后耸耸肩,说:敏华,该你出马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年龄相差不大的刘虹已经直接叫她的名字了。 “嘿嘿,行,我这就去。”苏婉儿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衫,照例将手机qq挂上,拿了一盒“梅香蕊寒”与一套青瓷茶具就往叶浩宸的院里去。 叶浩宸的院落与苏婉儿离得挺近的,就斜对面。苏婉儿在门口敲门,那大门是门木,有原始的木栓。叶浩宸则是廊檐下的花藤椅上坐着,懒懒地说:“四嫂,进来吧。早等着你了。” 哟,人家还算定自己要来,好吧,看来自己的意图也被看得清清楚楚。苏婉儿干笑两声·说:“我就是晚饭后有喝茶的习惯,便想到这自家的茶也带些过来给你们尝尝。” “哈哈,真有口福。早听说四嫂家的梅香蕊寒极其素雅高洁,早就想讨了。无奈某些人小气·可不让我跟四嫂有相见的机会。”叶浩宸丝毫没有从廊檐花径的椅子上起来的模样,只示意苏婉儿也在对面的花藤椅子上坐。 苏婉儿将一盒梅香蕊寒放在桌上,又将青瓷茶具也放在桌上,说:“梅香蕊寒用这茶具泡来最是有滋味。”苏婉儿一边说,一边往那屋里看,屋里开了灯,半掩的门·但没看到那女子。 “唔~~,可是,四嫂。”叶浩宸懒懒地说,没个正形样。 “嗯?怎么了?你说什么?”苏婉儿心全飞门里去了,于是又问了一遍。 叶浩宸指了指那茶具和茶叶,依旧是懒懒的语气,说:“这个,我不会。四嫂泡给我喝·行么?” 苏婉儿这才反应过来,呵呵笑,说:“没问题·只是天色晚了,这里有些冷。” “那我们进屋去,我让你和云锦认识认识。”叶浩宸说。 苏婉儿陡然一怔,这个事情这么轻易就办妥了?之前刘虹可是来来去去的都没窥得那佳人一丝的容颜。 “走吧,这南方的冬夜还真是冷,屋里有电火炉。”叶浩宸站起身,将桌上的青瓷茶具和那盒“梅香蕊寒”拿着就进屋了。 苏婉儿立马也跟进去,叶浩宸顺手关了门,那女子已经换了衣衫。屋内温暖,并没有穿风衣·也没有戴墨镜围巾,帽子也扔在一旁。只不过还在客厅的内间,苏婉儿只能看到她的侧面,但大波浪的头发太长,遮住了脸,于是·她就没看到那容颜是不是国色天香。 “云锦,别玩游戏了。四嫂带了好茶来,过来喝茶。”叶浩宸喊,话语里有温柔的宠溺。 “嘿嘿,等等,我把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灭了再说。”她回答,不再是之前那种捏了嗓子似的别扭。这声音有些许的调皮,更是熟悉。 苏婉儿也顾不得礼仪,“嗖”地站起来,几步就跨过去,本想低头去看云锦的脸,她却笑着转过来,向苏婉儿挥手,说:“嗨,敏华。” “周洛冰!!!!”苏婉儿十分震惊,她一心想要看到这女子的脸,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周洛冰。 “嘿嘿,是我。”周洛冰一边说话,手上却没有闲着,十指像是在键盘上跳动,那种跃动很快,但很有节奏感,那真像是一种艺术,似乎不是在打游戏,而是一种舞蹈,或者是在弹奏美妙-的音乐。 苏婉儿原本就是伪游戏爱好者,这会儿也顾不得去看她操作,只是扫视两人,哼哼地问:“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混到一起,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哦。这个,说来话长,四嫂还是先烧水泡茶吧。”叶浩宸耸耸肩,已经亲自去洗茶杯茶壶。 周洛冰也从游戏中退出来,关了电脑,拉着苏婉儿到沙发上去坐着叙旧。苏婉儿这才知道云锦原是卫戍部队放在沪上的个空头罢了。周洛冰恰好在上海,于是拜访陈昭华,说起苏婉儿出去参加时装周的事,有点忧心忡忡。恰好叶浩宸晃荡到上海,让陈昭华请客,这事一说,便就有了这样的举动。 “嘿嘿,对于这种惊险片似的伪装我很有兴趣。这不,你跟李峻宁推荐云锦做婚纱模特。”周洛冰斜靠在沙发上,拿了一包瓜子嗑得惊天动地。 “你们原来打的这个算盘,可是李峻宁未必肯听我的。”苏婉儿叹息一声。 “试试呗。我看那家伙这样要求,可是看上了。”周洛冰咯咯笑,苏婉儿扑过去拍打她,两人阄作一团,叶浩宸靠着椅子,说:“哎,注意点影响,你俩。” 两人才不好意思地坐正,刚才完全忽略这房间还有一个男人在场。周洛冰又让苏婉儿给李峻宁打电话。李峻宁倒是没有忙,一看到苏婉儿打来电话,立马就问她考虑清楚了? 苏婉儿没说话,过了片刻,才支支吾吾地说形势紧迫什么的,等下一站再去,但可以为他推荐一个人,身材容貌气质都跟自己差不多。李峻宁没有说话,苏婉儿也觉得尴尬于是拿着电话,看看对面沙发上的周洛冰吐吐舌头。 周洛冰则是悄无声息地耸耸肩,苏婉儿正在想别的措辞,李峻宁忽然说:“敏华,那是世界性的走秀。” “哦。我也就是说一说,如果不可以,就算了。”苏婉儿缓缓地说,也觉得这事挺玄乎的,人家好歹是全球最年轻的、最有天赋的设计师,邀请自己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自己还在这里当做儿戏。 “没事,反正因为你的原因,这一批婚纱是遮面的。你让她来,若是不能展现这气质,我换掉就是,这边有很多模特报名,到时候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李峻宁缓缓地说,竟然是同意了。 苏婉儿讶然,觉得不信,却又低喊了一声:“峻宁,这个——” “行了,你让她尽快动身吧。你也知道只有几天了。来这边,我让人去机场接她。”李峻宁又安排。 “不用不用,我让人陪她来找你。她跟我四哥是旧识,我四哥亲自带她过来。”苏婉儿连忙说。 “那就好。我这边也忙。这就麻烦你四哥了。”李峻宁说,那语气很平静,完全听不出喜怒哀乐的,很公事公办的。 但苏婉儿总觉得他情绪低落,却也没敢说。李峻宁交待完这些事,又说:“一会儿,我把布景发给你看看,很不错的。” “嗯,我一会儿就上网去看看。”苏婉儿说,周洛冰在沙发上一脸笑意。 “对了,如果这一战没有,西北长安的那一站,如果允许,我希望你可以来。”他说,声音不是请求,像是在诉说自己某种隐秘的愿望,声音低下去。 “我答应你,这几场,我一定会参加一场。”苏婉儿立刻说。 李峻宁呵呵笑,说:“其实想你每一场都参加。” 苏婉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笑笑,李峻宁却又叮嘱几句注意身体,天气变化,冷空气又过境了,要添减衣服什么的,便挂了电话。 苏婉儿愣了一下,将电话收起。周洛冰将瓜子一扔,倏然扑过来,哈哈一笑,对叶浩宸摊手,说:“来,来,来,银子拿来。” “得了,不会少你一分的。你个钻钱眼里的家伙。从小就坑人。”叶浩宸撇撇嘴,已经开始烧水泡茶。 “呔,我那是智慧,智慧,懂不?”周洛冰继续吃瓜子,完全无视苏婉儿的怒视。 “洛冰,你是拿我跟浩宸打赌的?”苏婉儿将她的瓜子夺下来。 周洛冰嘿嘿笑,说:“就是生活无趣,找点乐趣嘛。我们就打赌看看李峻宁会不会答应用你推荐的人去走婚纱秀的。乖了,我赢了,会分一半给你的。来,亲一个。” 叶浩宸在一旁直摇头,说:“小时候还乖巧,这一次见面,我怎么就觉得你是基因突变了?” “要你管。”周洛冰斜睨叶浩宸,与他斗嘴,两人互不相让,知根知底的两人进行各种诋毁对战。终于在一壶茶喝得淡了,有人打电话给周洛冰央着上游戏,她不好意思地去玩游戏。 苏婉儿这才起身告辞,叶浩宸送她出来,在廊檐下站定,说:“你简单收拾一下,明天晚上的飞机去沪上。跟我一起去,我用云锦的身份证买的机票。” 苏婉儿点头,心里颇为感动,为了自己这一趟出门,四哥、洛冰、浩宸都是煞费苦心。这一生,即便不会有所谓的举案齐眉,但遇见这么多真心对待的人,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 (七夕节快乐,嘿嘿,大家都甜甜蜜蜜哦。)rs 第048章 瑾之 苏婉儿回到自己院里,刘虹早就在门口翘首盼,一见到她便是立刻凑过来小声问:“见到了么?” “见到了。”苏婉儿点头,关了院门,往房里走。 “长什么样啊?接触过么?性格如何?”刘虹迫不及待地问。 苏婉儿打趣,笑嘻嘻地说:“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喜欢老六呢。瞧你这急迫得。” “呔,敏华打趣人。叶家七位少爷,我要喜欢也不会喜欢六少的。你就不知道六少的女朋友换得叫那个情况。这个啊,恰好跟五少、四少形成鲜明对比。是个女人,都不敢去喜欢六少的。”刘虹很单纯就事论事。 苏婉儿坐在窗边掩面笑,低声说:“你是不敢喜欢,不代表不喜欢呢。人说啊,喜欢一个人是心的事,理智是挡不住。” “好你个敏华。哼,在这里等着我。说了不喜欢六少的,虽然他比较平易近人。”刘虹嘟了嘴。 苏婉儿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说:“好了,好了,我说笑的了。那女子很漂亮,性格也不错。” “那还弄得那么神神秘秘的。看着就让我想到七少带回来的那位,嚣张得让我觉得那就是《天龙八部》里的阿紫,典型的欠教养。这七少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弄那么个性格的回来。他嫌他自己的性格还不够骇人。”刘虹一股脑地说,却是将苏婉儿这些日子都积压在心里的心事也说了出来。 “莫论人了。不要看表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好。那女子起码真。虽然让人讨厌,但那性格倒是不做作的。”苏婉儿说,尽力回想那女子。其实是极其漂亮的,那一双眼很锐利,也很明亮,只是冷漠了一些。那性格那样张扬,却让苏婉儿没有多讨厌,至少她现在讨厌像严清雅那种假惺惺的嘴脸。 “可能吧。或者也只有七少能受得了。不过…那真不是一对过日子的组合。”刘虹嘟囔一阵,又转过来感叹不知道这位叫云锦的能不能让六少收心。如果六少收心了,叶老爷子就不会那么操心了。据说叶老狐狸以前一提到叶浩宸,就是愤愤地说:“那个不孝的…别跟我提他。” “这个,恐怕很难。”苏婉儿就事论事,一本正经地说。 “怎么?你不是说很漂亮,性格也不错吗?”刘虹十分疑惑。 “哦,这个啊——,她爱的人不是老六啊。”苏婉儿耸耸肩。 “啊?这事也跟你说了?”刘虹十分震惊。那女的爱不爱老六已经不重要了,她惊讶的是苏婉儿怎么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探听到这么深层次的消息,这样深刻。 “唔,这个——”苏婉儿拈起一块米糕轻咬一口,赞了一口“香”。 “讨厌的敏华。”刘虹哼哼地佯装生气。 “好了好了。那有什么奇怪的。不就是我认识她罢了。”苏婉儿安慰,一脸神秘的笑。 “呀。认识啊。之前,你还说你不知道的。”刘虹一脸惊讶。 苏婉儿还没回答,屋外就响起敲门声,很小声的敲门声。刘虹一下屏住呼吸…说:“你在这里,我去开门。” 苏婉儿点头,就躲在半掩的窗户后看院落里。这一夜有清幽的月光…院落花木扶疏,影影绰绰。刘虹哒哒哒跑去开门,木门吱呀打开,一下子闪身进来的人,说:“我是云锦,我来看看敏华。” “哦。她在屋里。”刘虹一边说,一边关门。 周洛冰不客气,径直就走进来屋来,将帽子与大衣挂在衣帽钩搓着手说:“这南边的冬天比蜀中还冷呢。锦城那边倒没觉得这么冷。” “里屋有火炉,我们进去坐。”苏婉儿走过来…拿起她的衣帽往屋里去。周洛冰大步跟上,便转过屏风往里屋去。 所谓的里屋其实就是苏婉儿的闺房。这宅子跟江府郡园很像,就是格局也是一样的。周洛冰毫不客气就往她床上一躺,说:“累死了,累死了,坐飞机就是累…还坐汽车这么久,穿得跟浣熊似的,现在终于自由了。” “要吃什么。自己拿。零食一堆,平时,我跟刘虹两人没事,就对吃零食。”苏婉儿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篮子。 周洛冰哈哈笑,说:“女人的屋子果然诸多零食。浩宸那边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我自己带的几包牛肉干,一包瓜子。” 她一边说,一边不客气地对付一包爆米花。刘虹也是关上院门,顺道又将客厅门关上,这才走进来,仔细瞧了瞧周洛冰。 周洛冰盘腿坐在床上,扬手跟她打招呼,说:“嗨,刘虹。” “你怎么认识我?”刘虹十分狐疑,在一旁坐下来。 “嘿嘿,敏华刚说的。她跟你对吃零食。”周洛冰眉目里全是调皮。 苏婉儿这才问她怎么不忙了,电视台到了年底是最忙的,何况她是跑新闻的,理应更忙的。周洛冰叹息几声,说:“唉。唉,唉。我失业了呗,哈,哈,哈。” 她笑得很夸张,然后又猛吃爆米花。苏婉儿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因为周洛冰真跟没事人一样,在狂吃爆米花。 “这爆米花炒得不错,手艺很好。”她吃爆米花的间隙,也不忘赞两句。刘虹自然是十分高兴,说喜欢的话,明天还可以炒。因为这爆米花是她的拿手杰作。周洛冰一听,于是两个女人就开始讨论爆米花的制作了。 苏婉儿静默在一旁,暗想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每个人一生中都会遇见各种各样的坎坷。而自己真不是最悲惨的那个。 眼前的两女人讨论得正欢,周洛冰的电话响起,她也不回避,接起来就问:“又什么事了?”然后就一直听着,蹙了眉,哼了一句,说:“今晚我不上来了,你组织人反击一下,没有明确招惹的不要招惹。有的骚扰的,全部记录在事务版块。” 然后那边又不知道说了什么,周洛冰就很无力地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跑安全了进行无限任务骚扰。ok?” 苏婉儿忽然觉得周洛冰那模样很有领导风范。等她挂了电话,苏婉儿不由得问:“那个,洛冰,你不会辞职就是为了打游戏吧?” “哦不。是电视台那边遇到些事,也没什么前途。我干脆辞职了,反正还有一年毕业,这些年够累了,我想先歇息,为我自己活活啊,打打游戏什么的也是不错的。”周洛冰笑哈哈,又拿了梅子干啃,末了还说想吃鸡翅膀。 苏婉儿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却是忽然可怜兮兮的口吻问:“有卤鸡翅膀么?忽然好想吃。” 刘虹与苏婉儿顿时了,这周洛冰吃零食的速度真是惊人,她还哼哼唧唧地说想吃鸡翅膀,还就用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看着两人。 刘虹只得亲自出马去为她卤鸡翅膀,顺带说去为苏婉儿蒸她喜欢吃的盐鸡。刘虹就这样雄纠纠气昂昂地奔赴小厨房。 周洛冰扔了手中的零食袋,往床上一靠,说:“这样的生活真是惬意啊惬意,这种什么豪门老宅的最让人喜欢了。敏华,你可是有福气的。” “呵呵。有什么福气了。”苏婉儿笑笑。 “当然有福气,至少兜兜转转,跟叶瑾之的心在一起。”周洛冰笑,那眼神有些许的落寞,岁月的风尘意味渐渐蔓延。 苏婉儿想也是这样,无论过去如何,至少这一场相遇,不管最初多么美好,接下来的发展多么荒诞可笑,但至少兜兜转转,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要跟自己白头到老,天长地久,心跟自己在一处。这是一种福气,未来如何,都不能否认。于是,她低声地“嗯”一声,却又问:“你跟我三哥怎么样了?” “呵呵,没怎么样。”周洛冰不愿提起,苏婉儿不好再追问。两人一来二去便引到“最神话”这游戏上,周洛冰也不愿多说,甚至连一笑倾城那个买的号也没多说。 就这样折腾一阵子,周洛冰居然就在苏婉儿的床上睡着了,叶浩宸来时,她已经死死抱着苏婉儿维尼熊不放,睡得十分可爱。 叶浩宸无奈地笑笑,说:“看来今晚就得霸占你的床了。” “没事,我去瑾之的房间。”苏婉儿说。 谁知道刘虹端了鸡翅膀过来,周洛冰一下子就醒了,只是朦胧睡眼,问:“我闻到鸡翅膀味了。” “来了,来了。”刘虹哈哈笑,周洛冰终于是全然醒了。叶浩宸直直摇头,也是陪她啃了鸡翅膀一并回院落里去了。 苏婉儿也觉得饿了,吃了一个盐鸡腿,便是继续看些资料,等叶瑾之上线,却是到十二点都没等到。再看看她菜地里的菜根本不能偷了。于是自己洗洗睡,谁知道刚躺下不久,正迷迷糊糊中,电话就响起来,苏婉儿一下子坐起来,拿起床头柜的电话一瞧,没有来电号码,只是整个屏幕都在闪,幽蓝幽蓝的光在夜深人静时,让她打了个寒栗。 她犹豫一下,还是接起来,轻轻地“喂”了一声,问:“谁?” “华宝,是我。”叶瑾之低喊。苏婉儿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眼泪顿时翻涌,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思念,也许是没睡醒,总之,她是顾不得什么矜持,开口就喊:“瑾之,我好想你。” (今天奔波在路上。唉!在路上是最难受的) 第049章 流氓 叶瑾之一愣,随即低声说:“我也很想你,忍不住给你打电话。” “嗯,你还好么?”苏婉儿问,声音不由得哽咽,怎么觉得自己跟他像是分别了好几万年似的。 “还好,一切顺利,你在老宅还习惯么?”叶瑾之问。 “这里是你的地方,又有刘虹陪我,菜都是我跟她做的,很习惯。”苏婉儿说得平常,其实她想说“这里有你的气息,怎么会不习惯”但觉得那太过于狗血,她也说不出口。 “那就好,我总怕你不习惯。”他说。 “这里环境很好,什么都不愁,更何况是你的地方,我怎么会不习惯呢。”苏婉儿说,只觉得心像是细细密密的针脚在走,苏苏麻麻的痒,有一种莫名的羞怯,比那一个天光未明的早上还让她觉得羞怯“呵呵,这就好。你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平时多看些书,把论文完成。青瓷的事,我偶尔也听秦冰说起,有云嘉和你四哥帮你,我也放心不少。”他缓缓地说,语气里有些许的疲惫。 苏婉儿“嗯”一声,又叮嘱他注意安全,注意身体。虽然知道这些都是废话,其实没多大作用,她还是说了。他一一应承,忽然之间,彼此就有一个空白的沉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就拿着电话静默。 倒是沉默片刻,他低喊:“华宝。”那声音悠悠的,如同屋外那一院落的白霜,清澈明净。 “嗯,我在。”苏婉儿立刻回答,那语气像是怕他等急了,会焦急担忧。 “我爱你。”他说,语气没有生硬,没有矫揉造作,像是十指轻拨心弦…苏婉儿只觉得心里一颤,泪翻涌出来,她说不话来,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却是笑了…有些遗憾地说:“真是好想陪你过年。” “我等你回来。”苏婉儿低声说,只觉得每一个字都让自己的心颤颤的。 “我尽力。对了,若不喜欢在老宅过年,就告诉你四哥,让他安排一下,你回清风镇去过年。”叶瑾之叮嘱。苏婉儿“嗯嗯”地回答,却是鼻子泛酸…这男人无论何时都知道她的心思,总是考虑得这样周详。 “就知道你想的。”他说,尔后便有事要做,匆匆挂了电话。 等过了好一会儿,苏婉儿才想起来问他,这没有号码显示的电话是怎么回事。但又不好打电话去问,只好等时机成熟才询问。 夜深,院子里落月光…一层白霜。苏婉儿睡不着,开了窗户,没开灯…就着月光,在窗边呆呆地看院子,把他的一字一句,连同语气都想了又想,一个人偷着乐,一直到东方发白才睡去。 由于一宿没睡,自然整个白天都睡得昏天黑地,偶尔醒来的间隙听见刘虹与周洛冰在说话,似乎是在谈游戏的事。她听不真切,便又睡去…等醒来,已经下午四点过,外面的日光早就收了,乌云密布,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要变天色了。”刘虹一边摆饭,一边看了看窗外。周洛冰气定神闲…在一旁吃南瓜饼,叶浩宸直直摇头,连喊堕落。 生活这样平静美好。苏婉儿微微眯眼,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晚饭比较早,因为要赶去沪上。吃完之后,也没喝壶茶,周洛冰就把苏婉儿从头到尾地打扮,戴她那大波浪的栗色长发,墨镜、长围巾、帽子、风衣。总之,装扮得完全像是之前来这里的云锦。周洛冰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苏婉儿倒是担心在机场总是要严格安检的。叶浩宸则是耸耸肩,说:“vip自然有vip的检查方式了。这些不用担心了。” 苏婉儿一想也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既然周洛冰能用云锦的身份过来,自己自然可以用云锦的身份过去了。 傍晚时分,风格外大,卷地的旋风让人慎得慌。苏婉儿以云锦的身份与叶浩宸一起离开南方老宅去往沪上,原本是在深宁上飞机去沪上。叶浩宸临时调整路线从广城走,到了机场才买了机票。过安检果然是很特别,因为有专人安检,比那些大明星更风光了。 在等飞机时,忽然接到叶云嘉的电话,接起电话来,他也不说话。苏婉儿碍于叶浩宸在场,也不好多说,只是礼节性地问:“怎么了?” 叶云嘉继续不说话,苏婉儿就说:“那一会儿再打给你,没什么事,我先挂电话了。” “你在机场。”他忽然说话,语气里有质问。 “哦,是的。”苏婉儿面对叶云嘉的这种语气,忽然有些心虚。这里是vip贵宾室,机场的通知声已经很小了,看来叶云嘉刚才不说话,就一直在听这边的动静。 “你没有跟我说。”叶云嘉语气平静地陈述。 苏婉儿忽然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从自己来到南方老宅开始,自己安危的事,青瓷的事,全都是叶云嘉在全权负责。尤其是青瓷的事,处理得井井有条,若不是叶云嘉,怎么可能这样初具规模,这样短的时间就五脏俱全。可这一次,自己离开却唯独没有告诉他。 “我——”苏婉儿支支吾吾有点为难,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事。 “好了,宝贝,不要讲电话了,乖。”叶浩宸懒懒地说,那神情就是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果然叶云嘉呵呵笑了一下,说:“你玩好,你玩好。” “云嘉,我是有事的。我想你前段时间太忙,所以就没麻烦你。所以,才没告诉你。”苏婉儿回答。她真的是不知道如何去告知叶云嘉,总觉得每次他安排的安保都太过夸张,下意识地排斥那种安排。 “知道了,你自己注意。我有事要忙了。”叶云嘉说,语气不耐烦,径直就挂了电话。 苏婉儿拿着电话叹气,叶浩宸嘿嘿笑,问:“老七?”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说:“是啊,这下你满意了。” 叶浩宸哈哈地笑…说:“看吧,当初联姻,老爷子首选是他,次选是我…再次之是老四。我这个浪子都后悔了。所以啊,老七理应如何,理应如此。哈哈哈。” 苏婉儿已经不言语了,眼前这位可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高手,可以将叶老狐狸气得半死,自己还没事人一样,气定神闲无影无踪。拿刘虹的话说…就是看到落井的机会这位绝对是下石头的主,如果没有落井的机会,他都会尽力制造机会让人落井。 “哈哈,老七就是那样想不开的人。这不是你的错,你别介意了,哈。乖。”叶浩宸没正形地幸灾乐祸。 苏婉儿懒得理会,只是斜睨他一眼,想了想…又给叶云嘉打电话,总觉得这家伙若有气,总是让人担心的。不过…一直在关机中,她便无语了。 “都跟你说了,老七就那德行。上飞机吧。”叶浩宸站起身,对门口的美女空姐打招呼。那约莫是做地勤的,笑得很甜,还有一抹娇羞。 苏婉儿拢拢大衣,抓起包包就上飞机。就这样心事重重地飞往沪上。因为是云锦,不是苏婉儿。陈昭华出面招呼不合适,于是就换成叶浩宸的人,去的酒店也是许仲霖家的vip酒店…依旧是叶浩宸订的房间。 “四嫂,今晚,我们要共处一室了。”叶浩宸笑得无比荡漾,还脱了外套,拉乱了领带,一副色狼的模样。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将他一推,径直去拉上窗帘。 “哟喂,敏华考虑真周到,知道要先拉严窗帘。”叶浩宸一边关门,一边呵呵笑,一脸淫1荡。 苏婉儿将帽子摘了,将假发脱去,围巾也拿掉,弄得跟瞎子阿炳的墨镜也拿掉,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喘了一口气,这种装扮累死人了。 叶浩宸拉掉领带,在她旁边坐下,低声说:“敏华,你看看我可比老四有情趣多了。” “浩宸啊,你这节操,真不咋滴啊,好歹我是你四嫂啊。”苏婉儿斜睨他一眼。知道这家伙开玩笑。 “哟喂,爱情是没有界限滴,良禽择木而栖………………”叶浩宸又要废话,苏婉儿摆手让他打住,说:“得了。别废话了,坐飞机,头脑现在还嗡嗡的难受,你别唧唧歪歪的了,你四嫂我是见过风浪的人了。” “唔~亻你似乎比我还小。”叶浩宸耸耸肩,在一旁坐正,似乎有点不甘心,又说:“如果老四知道你要跟我共处一室,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你说,要不要看戏。” “不要。”苏婉儿斩钉截铁。只要这家伙不知道好歹要叶瑾之知道,她会立马跳上去掐死他的。 “也是,老四要忙大事。不过,让老七知道一下,肯定很好玩,哈哈。”叶浩宸为自己的聪明喝彩,自顾自地跳起来,就要去打电话。 苏婉儿沉了一张脸看叶浩宸走来走去,一会儿要给叶云嘉打电话,一会儿又立马自语:“经过机场的事,这家伙应该知道了,哈哈,指不定正火急火燎的,坐等看好戏。人生真是充满乐趣,能看到叶家两张死气沉沉的脸火急火燎,人生一大幸事啊。敏华——”他终于结束自言自语,转过来看苏婉儿,直接忽视她一脸的怒气,说:“敏华,谢谢你陪我见证这伟大的时刻。” “四嫂。”苏婉儿纠正。 “别那么小气嘛。”叶浩宸在她身边坐下来,苏婉儿立马起身,说:“我进屋去用电脑,你别给我进来,否则我让你这辈子都huā不成了。” 她凶相毕露,叶浩宸耸耸肩,一长串的垃圾言语,约莫在说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跟老四一样没情趣什么的。 苏婉儿关上门,往床上一躺,叹息一声,摇摇头,说:“叶瑾之,我会好好疼你的。特么的,你身在这样的人身边,太不容易了。” 第050章 温情柔软 因为太累,苏婉儿沉沉睡去。迷迷糊糊里,听见有人敲门她爬起来,就准备去开门,才发觉这里不是老宅,而是酒店。外面还有一头貌似的色狼叶浩宸。虽然知道他做不出什么来,但那种眼神和言语就够猥琐了。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去开门。 这时,门已经敲得很响很急促。她有些狐疑,警觉地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的叶云嘉,还有站在叶云嘉背后,做鬼脸的叶浩宸。 好吧,看来这厮成功了。看叶云嘉这沉了脸的模样。 “云嘉,你怎么来了?”苏婉儿先发制人,不给叶云嘉发火的机“我陪阿紫来看时装周,得知六哥住在这里,就来找他喝茶。”叶云嘉居然没有发火,语气那个平静,让叶浩宸都不由得大个冷噤。 “哟喂,云嘉,这么多年,你终于肯跟哥哥喝一杯茶了,我就说嘛,你要多跟我接触。我这么幽默风趣的,你要多接触,你都会受感染的。”叶浩宸果然是出了名的话多,且每一句都不忘夸人赞己。 “去泡茶吧。”叶云嘉一挥手,让叶浩宸去泡茶,大约也是听不下去他的话。 “哟,看看,还是没个对兄长的模样。”叶浩宸啧啧地说。 叶云嘉没说话,只是看她,动了动嘴唇,终于是说:“姐,你不知道家人会担心的么?就这样伪装跑出老宅。” “我,刘伯,刘虹都知道的。而且,我怕你动静大,又怕你累着,这才没告诉你的。”她实话实说,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拿捏不清叶云嘉到底要如何。 “嗯,我知道你为我好…但以后不许任性了。”他语气低下来。 苏婉儿觉得这气氛太暧昧,恰好叶浩宸又不知死活地说:“哎,我说,你们是不是过来泡茶了。那样窃窃私语的。” “我去梳妆…你先去坐。”苏婉儿忙说,回身关了门,去洗漱一番,换了一件居家毛衣出去喝茶。这才发觉饥肠辘辘,竟然是凌晨三点“老七哟,你不会是开车过来的吧?据我所知,你公司有个大型项目…今天晚上可是你亲自主持的宴会呢,我算算啊,那宴会加签约会,然后也得是快十二点了,又是在个小地方。”叶浩宸唯恐气氛不够尴尬。苏婉儿真想手中有块砖头,一砖头下去,他就圆满了,世界清静了。 “我开飞机来的…你知道我有驾照的。”叶云嘉不紧不慢。 叶浩宸叹息一声,说:“我忘了,你是我们家族里最富有的。” 叶云嘉不说话…只是喝茶,一杯一杯的,等一壶茶都喝得淡了,才说:“姐,你这次来沪上,是要回清风镇吗?” 苏婉儿手一凝,她倒是想回清风镇的,只是不适合。于是摇摇头,说:“不回去了,这次行踪本来就隐秘。只是应邀去参加时装周的走秀。” “李峻宁要你去走秀?”叶云嘉脸上一沉…就是声音也变了。 “是啊,就一场,婚纱秀。”她回答,小心翼翼地观察叶云嘉的脸色,怕这家伙陡然暴怒。 “那么多的人,为什么非得是你?这时候…你也任性,你好意思强调你比我大三岁么?做事能成熟一点么?”叶云嘉终于发火,那语气几乎是吼的,要不是这酒店的隔音做得非常好,那酒店整层楼都可以被他吵醒了。苏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吼得往后退几步,只觉得心脏都嗡嗡作响。叶云嘉一脸的愤愤,说:“你真让我失望。”然后,他一抬手,手中的茶杯,那样薄的瓷胎,被他狠狠扔出去。叶浩宸身手不错,一个箭步将那茶杯接住,说:“冷静点,冷静点,你不做人,四嫂要做人的。还有,这边都是上好瓷器,许仲霖会跟我们算清楚的。” 苏婉儿跟叶云嘉隔了一段距离对视,只觉得他的吼声还在耳边,自己的心脏都微微疼痛。 叶浩宸将那茶杯放到桌上,说:“老七,你的性格如此,总不能要求四嫂也这样吧。设身处地为人着想。以前你没学,我们兄弟接触也少。现在,你看,你把四嫂吓成什么样了。四嫂她在她的位置上,有事情要做,有人情要讲,总不能跟你一个样吧。就是你,那些无聊的酒会、派对、会议,你不也是忍受了?否则,怎么可能有今天……” 叶浩宸没完没了,苏婉儿也听得烦了,叶云嘉终于吼了一句:“闭嘴。” 叶浩宸打住没说话。苏婉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门外响起敲门声打破这僵局。叶浩宸立马就抓住契机,说:“我去看看是谁这么晚来敲门。” 他三两步跳出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他清脆的打招呼,问:“嗨,美女,你来找我吗?” “找我男人。”那女子是跋扈的声音,那生意太让人过目不忘了,那样清澈,却那样居高下,跋扈嚣张。苏婉儿只听这四个字就听出是来过老宅的阿紫。 “哟,美女,你太直接了,我们还没有实质性的关系。还是,我们曾经有过?不过,像你这么靓丽的美女,我不可能忘记的。”深夜,叶浩宸的声音很清晰。 “闭嘴吧,我对你这种没兴趣。我找叶云嘉。”阿紫不耐烦地说。 “啊?”叶浩宸终于被震惊了,闭嘴了那么一会儿,阿紫已经大步走进来,即便是上好的地毯,她的脚步还是很重。然后转过屏风,首先就扫了苏婉儿一眼,那眼神也说不上友好、说不上敌意,只是扫一眼,喊了一声:“姐,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苏婉儿笑笑。因为知道阿紫要到来,两人早就结束对峙局面,入座,对了一壶喝淡的茶,狼藉的茶杯。 桑紫妍没有继续跟苏婉儿谈话的意思,而是在叶云嘉旁边坐下,拽了他的胳膊,说:“你呀,一到这边就过来,也没好好休息一下。” “你怎么不休息。”叶云嘉问,语气倒是温柔很多。 “你不在,我睡不着。”阿紫回答,那明明是很温情的话,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有那么一些让人觉得怪异的滋味。 “好了,一会儿我们就回去,我是来看看我六哥和姐姐的。”叶云嘉说,仲手拍了拍她的手。 阿紫点点头,竟然是很乖巧。叶浩宸关了门进来,将茶具清洗,说:“要不,再喝一壶?” “不了。晚上喝茶不好,我和云嘉一会儿要去休息了。”阿紫替叶云嘉回答,又扫视了两人,问:“六哥和姐在一起。敢情姐原来是六嫂。” “不是。”叶云嘉回答。 “本来是的。”叶浩宸与他同时回答。 叶云嘉扫他一眼,叶浩宸耸耸肩,说:“本来就是嘛,如果我不去晃荡,哪里轮得到老四的。” “原来是四嫂。”阿紫笑,卸了妆的女子,有一种扑面的气息,看起来也才十八九岁。 “嗯。”苏婉儿点头,因为这是事实,别人也没反对。两男两女,四人对坐,经过刚才的发火,便是十分尴尬。于是,没坐一会儿,阿紫就喊自己困了,挽了叶云嘉的胳膊走了。 叶浩宸关上门,走回来对收拾茶具的苏婉儿说:“这小子真不好玩。对了,他就这脾气,爷爷奶奶都不放眼里,你别生气了,也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苏婉儿回答。 “你跟他的事,我听你四哥说了,那也是他没这个命。”叶浩宸找话说,大约是怕苏婉儿心里不痛快。 “是我亏欠他,只能辜负他的情谊了。”苏婉儿缓缓地说,觉得有冰冷的水从心间流过。这世间,有些情谊似乎注定是拿来辜负的。 “谈不上亏欠。他真不适合跟谁生活在一起。会累死人,烦死人的。这种人,我太了解了。大男子主义,一旦爱上一个人,会紧紧攥在掌心里,禁止人做这做那,必须人跟他的步伐走。人啊,这一辈子,要跟合适的人在一起。我看,你和老四真挺般配的。都一样的无趣啊。哈哈哈。”叶浩宸开始还一本正经,到后来又恢复没正经的本性。 “那就祈祷你也遇见一个适合的,来收你,治你。”苏婉儿斜睨他一眼,然后仲懒腰回房间睡觉。可是叶云嘉的脸却在面前晃,那暴怒的语气让她也不禁疑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躺在床上,全无睡意。凌晨的沪上,灯火闪烁。苏婉儿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在漂泊的一片叶子,不知道哪里才是停留。 在这胡思乱想中,叶云嘉有发短息来,只一句:“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他也一样没有睡。苏婉儿心里一疼,只觉得回短信的手都在抖,她写:“是我考虑不周,让你这样辛苦,云嘉,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你好好休息,想做什么就做,一切有我。你安心。”他很快回复过来。 苏婉儿立马发信息应答,说好,然后彼此又叮嘱彼此好好休息,放下电话,苏婉儿这下才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如同遇水的茶叶。 (我不想成为一部所谓的爱情小说,只因为我认为小说应该反映的是一种生活,有人看到喜怒哀乐,有人得到启发,哪怕是一点点,别跟我说男主和女主,只是一种视角。在这小说里,每个人都是主角。笔墨多少而已,好了,今天不会更新了。因为马上要登机,一直在路上,晚上才会到达成都。) 第051章 那些事 沪上冬天,风大,太过阴寒,湿漉漉的冷。比起沪上,南方老宅真的太温暖。 早上,苏婉儿很早就醒来,窗外稀疏的天光,雪落无声。不是曾见过的北方鹅毛大雪,而是似有若无,轻盈飘洒的白雪。 天光还稀疏,她梳妆完毕,叶浩宸还没起床,她饥肠辘辘,便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于是没有叫餐,自己穿了简单的风衣,长发披拂,戴了帽子去餐厅用餐。 因为天色尚早,整个酒店鲜少有人走动,偶尔会遇见工作人员,十分有礼貌。餐厅里有食物诱人的气息,灯光柔和而温暖,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增。 因为这是五星级的酒店,又是vip区域,这一栋的餐厅基本上就没客人来,通常来说,客人会要求将食物送到房间。 苏婉儿乐得逍遥,自由自在地挑自己喜欢的菜式、果汁、甜点以及水果。挑选好回到座位,服务员和颜悦色,请她稍等。她靠窗,看窗外的天色渐渐亮了,但由于是下雪天,那天色又没有亮透,只透着那么骨子阴郁,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不喜欢阴天,不过到底是有雪花点缀,还不至于让人郁闷。服务员很快就端来了饭菜,温度与分量都恰到好处,果然是五星级的服务。 苏婉儿拿起筷子就要大快朵颐,却是看到斜对面的那一桌坐了一个人,却是叶浩宸。 苏婉儿一惊,叶浩宸径直走过来,一屁股坐下,抢过她手中的筷子开始大吃。 “喂。”苏婉儿连忙夺过他还没用的叉子,毫不客气地叉起一块南瓜饼。 “你四哥把你托付给我。你要有什么事,我一世英名会被毁的。所以,这一次,从你出来到你安全回到老宅,你要做什么必须都得听我的。知道么?”叶浩宸一口气将余下的五个南瓜饼悉数干掉,对于苏婉儿的怒视,只是很无奈地补充一句:“这也是一个项目,叫试吃。以后吃饭我先吃,你后吃,保证你的安全啊。这可是皇帝的待遇。” “你得了吧。”苏婉儿只说了四个字,就开始了抢食行动,一边吃一边说:“你可以叫一份儿,这份儿是我的。” “我喜欢抢,自己吃反而没味道了。本少什么没吃过许二这里的厨子也就一般了,何况是这饭店里的。”叶浩宸没个正形坐在椅子上,惹得旁边两名女服务员频频看他。 好吧,这人其实真帅。不过,还是叶瑾之看得顺眼。苏婉儿想。这一想,就可以借用一句烂俗的话,那思念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在做什么,是不是很安全有没有认真吃早饭? 这样的想念,真的好奇妙。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唇角露出微笑。被晾在一旁的叶浩宸终于不高兴出声提醒:“别发花痴了,我比你家老四英俊潇洒得多。那就是一傻读书,傻听话的傻鸟。” 苏婉儿斜睨他一眼,义正言辞地谴责他是羡慕嫉妒恨,然后大步回房。经过叶云嘉的房门,犹豫一下,终究没有敲门,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叶云嘉,更何况那桑紫妍更让人捉摸不透,难以相处。于是苏婉儿回房在网上看李峻宁几次时装发布会的走秀,一直到黄昏,陈昭华来接她,叶云嘉都没出现过,也没来过短信。 苏婉儿始终记挂,但不好去询问。倒是陈昭华看起来很累私下里听徐尚林说,为了这一次李峻宁秀场的安保工作,他及时调整方案,成了赞助单位,全面插手安保工作。 徐尚林语气平静,苏婉儿却觉得自己这一次到底是太任性,心里十分难过,觉得自己这一次出来着实不应该。但到这时候,也不好说不去,各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花了。 夜幕降临,雪越下越大,苏婉儿以云锦的身份跟着叶浩宸前去彩排现场,走秀的t台在西湖边上,寒气渗人,让苏婉儿想起很多古诗文名篇。 车缓缓入,经过层层的检查,众人才被允许入会场。会场里灯光明亮,李峻宁西装革履,身材笔挺,站灯下,宛若童话中的王子。 陈昭华先去跟他打招呼,说了什么,苏婉儿也不清楚。她与叶浩宸就在观众席上坐着。秀场已经成型,青瓷的屏风、摆件、扇面以及成套的茶具,整个舞台弥漫在轻雾之中,花径曲折,有一种水乡的悠悠韵味。音乐率先是箜篌破空而出,然后是古筝的应答,间或以古琴,舞台如同月下春江,又如同三月江南烟雨,灯光师完全营造了一个文人气质的江南,一开始就让人陶醉其中,疑自己穿越时空。接着便是走秀,模特款款的步伐,身上服装不是古板的中国古代服饰,也不是西化很重意味,淡雅而变化多样的色调,以及各种锦缎的运用,简单的裁剪,又繁复到极致的工序,配着模特的步伐,十足的韵味,美轮美奂。连叶浩宸都不由得惊叹:乖乖,这男人鬼斧神工,这些版式简直是东方神韵的完美演绎。 苏婉儿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紧张了,因为她认出好几个世界名模,一想到自己要与这些名模同台,整个人就有一股子的紧张。当然,叶浩宸是不会放过这种打趣奚落她的时刻,看出端倪来的他将她好好打趣一番。 苏婉儿皆选择无视,直到陈昭华跟李峻宁在t台的另一角往观众席这边看,叶浩宸才结束了奚落,说:“现在,他们要叫你去,我把你交给陈昭华,我去跟几个小妹子打打招呼。” 叶浩宸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很远。苏婉儿就坐在观众席前排,周围除了媒体直播调试、这场秀的总导演以及场控人员,她就是第一闲人了,虽然灯光灰暗,但李峻宁频频看她。苏婉儿也觉得如坐针毡,便不去看他。 陈昭华亲自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往李峻宁走过去,依旧是云锦的装束。李峻宁只是扫一眼,说:“这身段真跟敏华挺像的。” 这什么眼神,只是扫一眼,竟然看出包裹得跟粽子似的人跟陈敏华身段很像。苏婉儿腹诽,觉得他是胡说,但依旧没说话,乖巧地站在陈昭华旁边。 “四少不介意,我想带云锦去后台上妆换衣服,这头发也是要弄一弄的。”李峻宁说,语速极快。 “不介意。”陈昭华说,但没有放手的意思,这一点从他的力道上就能感觉得出来,他还笑呵呵地说:“我这算不算走后门,让我自己的人来走秀。” “你放心,会有单独的化妆间与换衣间的。”李峻宁根本不回答,而是对陈昭华承诺。 苏婉儿隐隐觉得这两人之间在说什么暗语,但说不上来。陈昭华则是点点头,说:“去吧。” 李峻宁一下子拉住苏婉儿就往后台去,七绕八绕的,也没去化妆间,去的是他的休息室。苏婉儿正疑惑,他怎么将自己带来这里,他却是伸手就摘掉她的帽子,激动地说:“敏华,你居然,你居然来了。” “你早知道是我?”苏婉儿小声问。 “没有。是你四哥说云锦在前排,我一眼看过来,就看到你了。”李峻宁十分激动,连忙将门关好。 苏婉儿无语,自己的伪装术这样差劲了,包裹成这样他也能认得。他将她的围巾假发都取下来,憨厚地笑了。一个帅哥,居然憨厚地笑了,傻呵呵地说:“我是做这行的。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穿多少件衣服,本来的身材应该是什么样子。” 苏婉儿真想做个经典的抹汗动作,这句话可真不能深究啊,越深究貌似越不纯洁。李峻宁丝毫没觉察,又补了一句:“何况,那是你,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知道是你了。” 他神情很严肃,声音放低了,十分诱惑人。苏婉儿却不能有任何别的反应,只是嘿嘿笑了两声,敷衍地说:“十分荣幸。” 李峻宁也不说话,只是笑,然后拿了婚纱给她换上,那是淡青色的婚纱,青瓷一样素雅纯净,东方元素的典雅,蜀绣的后摆,细碎的花,头纱则是银丝的龙凤编花为主,坠以飘逸的轻纱。 苏婉儿一味紧张,也来不及细看。他为她画眉、上妆,将婚纱交给她。苏婉儿忐忑,慢慢换上,看到镜中的自己,安之若素,又似乎艳若桃李,全是三月江南桃花艳冠枝头,又似乎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素净。这样鬼斧神工,剪剪裁裁,就成了这样绝美的艺术品。 她叹为观止,又觉得穿在身上,这婚纱与自己相得益彰,美得让人不忍离开视线。而他在门外,见时间过去一些,便是拍门,焦急地喊她的名字。 她立刻拉开门。 他一看,也屏住呼吸,而后垂眸,说:“我怕你出事。现在非常时期。她,毕竟不是她了。” 李峻宁口中的她,苏婉儿知道是指严清雅。因为那个她字说得百般的小心与不自然,还带了落寞。 “嗯。”苏婉儿回答,他便进来为她戴头冠,银丝金线游走出的头冠,轻纱飘拂,遮面而来。她看镜子里,说不出的高贵与淡雅。 (困死了,洗洗睡去了。大家晚安。) 第052章 这一场光影声色的情意 李峻宁怔怔地看她片刻,将轻纱覆面。透过轻纱,苏婉儿看到镜中的自己,在灯光下,全然就仿若另一个人。以前,她只觉得婚纱就是那么回事,千人一面,到底就是那般。可是,如今看到这一套婚纱,她才觉得婚纱是有灵魂的,不知道是自己赋予婚纱生命气质,还是婚纱突现了自己。 原来那么多人酷爱婚纱,不是没有道理。不过,想到一会儿要出去走秀,心里不免紧张,虽然看过很多的时装秀,模特的婀娜之步也知道些许,但如果真轮到自己上阵,却还是紧张万分,只感觉一颗心怦怦跳,似乎都要跳胸膛来。 外面的音乐声朦朦胧胧的不甚真切。苏婉儿终于捏紧裙摆,说:“峻宁,我从来没有走过,紧张得很。我怕走砸了。” 李峻宁轻笑,说:“没事。这是婚纱,不需要遵循特别的步伐。你只需要想象那你是新娘子,要嫁给你最爱的人,现在这一段来去就是红毯,你全心投入即可。” 他声音原本好听,褪去当初的虚假,便更有了魔力。苏婉儿隔了面纱看到他的笑,说:“我尽量,我试试。” “你就想——”李峻宁说,顿了一下,然后手在空中比划一下,接着说:“你就想那一头是叶瑾之,你们琴瑟和鸣的美。” 苏婉儿骤然一惊,她确实是这么想。但如今在旁人看来,她与叶瑾之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叶瑾之造成了秦喜玲之死,还与严清雅藕断丝连,苏婉儿为此远走南方老宅,避免与叶瑾之有什么接触,算是两厢厌恶的状态。即便这人是李峻宁,她也不能露出什么马脚,因为那事关叶瑾之的安危。所以,她只是冷哼一声·说:“请你不要提这个人的名字。” 李峻宁讶然,低声说:“敏华,那明明是一个陷阱,我以为凭借你的聪明·不会往陷阱里跳的。” 他明确指出是陷阱。苏婉儿却依旧走自己的思路,呵呵一笑,说:“陷阱不陷阱的,严清雅说的是事实。秦喜玲死了,确实是叶瑾之造成的。” “傻瓜,那是个意外。我问过叶瑾之整个事情的始末了。作为叶瑾之,于公于私·他都必须要做那样的部署。你这个傻瓜,怎么就这样固执。你要知道,这世上两个人相爱是多么难得的事。”李峻宁轻轻叹息。 苏婉儿知道他说得入情入理,却还是冷声说:“玲子是我的朋友,是一条人命。他可以有别的方式处理,即便我承认那是意外。可是,峻宁,你认为他跟我相爱么?他爱我么?哈哈·当我的面,以严清雅为重,结婚当天的事·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那样的出现,不过就是为了陈家和叶家的颜面罢了。” 苏婉儿说到这里,想到当天的自己,那样绝望,那样心痛,声音略微哽咽。李峻宁便不再说下去,只是站在她面前,轻声叹息,说:“傻瓜,没事了·今天你就随你的心去走就是了。这款婚纱原本就是以你的气质设计的,原本是没有这面纱的,因为你的气质与容颜,不该被婚纱所淹没。但因为很多原因,比如你的家族不愿意你暴露于媒体,比如你的安全。我只能如此。而且·我用的名字也是云锦。” “谢谢峻宁给我这样大的信任。”苏婉儿说。 “我们是朋友。”李峻宁说,然后让苏婉儿去准备准备,外面的音乐已经停止,一片寂静。 李峻宁打开门,门口站了这场秀的总导演,看看时间,说:“老大,该你了啊。” 苏婉儿还没反应过来,李峻宁嘿嘿一笑,说:“这一次,是我亲自为你伴奏音乐,你只需要走一走,熟悉舞台与灯光就好。” 其余的模特都已经完成自己的走秀,全部被疏散,送回酒店。这里只有媒体的调试,灯控,以及观众席上的陈昭华。 即便是彩排,苏婉儿还是觉得很紧张。周遭一片安静,那总导演站在她身旁,苏婉儿只觉得这里不只是有他们两人。于是,就略略转头张望,灯火通明的后台,在墙拐角处,似乎有人晃动。 她骤然紧张,却也是往门边闪进半个身子,抓了自己的包,那一把刀在手,冷喝一声:“谁,鬼鬼祟祟的。” 那总导演一听,忙一转身,往那拐角处奔去,苏婉儿要制止,已经来不及。那总导演转过拐角,然后往后退,苏婉儿短刀在手,却见转过来一个人,赫然让她停住脚步。 “云嘉?”苏婉儿喊了一声,一颗心总算落下,原来不是坏人,是云嘉。 叶云嘉没有说话,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说:“我来这里看看。安保还挺严的,我就是来看看安全不安全。” 怎么可能是来看看的。苏婉儿心知肚明,也不好戳穿,只是点头答应,心里暖暖的,鼻子泛酸,眼泪有翻涌的趋势。她将手中的刀放到包里,将那包交给他,说:“帮我拿着。” “呃······.”叶云嘉将包包接过去。总导演一看是彼此认识的,抹了一把汗,说:“云锦,你快准备下,听到音乐就从这里走出去。” 他指了指那通道,又说:“出去之后,灯光有点黑,你这是婚纱,可以先走慢一点,别踩着裙摆。” “知道了。”苏婉儿回答,提着裙摆站在入口处。 叶云嘉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低声说:“别紧张,你这样很美。走出去,就是震撼,最随意的步伐,最幸福的心境,就是极致了。” 他的声音原本带了些许的清澈,放低了说话,有一种别样的味道。苏婉儿点头,不说话。骤然听到钢琴声起,若有若无,空灵飘渺。 苏婉儿款款走出去,外面是柔和的灯光,江南春色美,让苏婉儿为之一振,原来这江南春色不光是光影,还有声色·花香、鸟语,并且似乎都在触手可及之间。 全息投影的走秀台!苏婉儿走了几步,终于认清楚,心里惊叹·李峻宁的秀场竟然是这样的。钢琴如同流水淙淙,带了江南春色的落花飘摇。艳若桃花的新娘款款而行,走向她的幸福。 苏婉儿上台,便不再紧张,缓缓地走,灯光明灭里,只看到站在观众席上挺拔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误认为是叶瑾之,可是偶然一瞬便是反应过来,他不可能在此,果然再看,赫然陈昭华。 李峻宁的音乐造诣绝对不在叶瑾之之下,那钢琴声营造出一种柔和的宁静,温暖的圣洁。一串串的音符从他的指尖流泻,让人不由自主觉得幸福。这个男人不是在弹钢琴·简直是在弹奏人的灵魂。 苏婉儿只觉得站在这台上,自己就不是自己,全然被周遭的一切所引领·像是在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幸福。走到台前,她不知道该如何摆放自己,愣了一下,却只是提了裙摆,低头颔首,风徐徐吹拂,花香鸟语,有安静的和声像是从渺远的天边响起,是赞美诗的曲调,声音纯净·如同无边的风声。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与羞涩,这就是最大的幸福。在台前一低头,这婚纱的灵动便全然活了,金丝银线的发冠,面纱轻飘,有惊鸿的容颜·唇角带笑,那样震撼。轻轻转身,是新娘的背影,一步一步,透出走向幸福的坚定,没有繁复的专业步伐,却全然看得见幸福,那一款婚纱那一刻想必会撼动所有人的灵魂。”这是唯一的观众陈昭华之后的原话。 苏婉儿娇嗔,说陈昭华总是太夸张,也不怕别人说他王婆卖瓜了。他却是哈哈笑,说:“我从来都说事实,他们都知道。 他说完,还特意问叶浩宸与叶云嘉,叶浩宸耸耸肩,不予回答,这人是喜欢诋毁人的,当然不会赞同陈昭华的说法,所以这人的意见可以忽略。叶云嘉却是很郑重其事地点头,说:“敏华真美,陈四哥句句都中肯。” 陈昭华哈哈笑,李峻宁也点头,总导演在一旁一直没说话。 苏婉儿自然不能相信这几个人的评价,于是很委婉地询问总导演那里不完美。那总导演也是初次承办这种大型的、世界级地秀,连连说很好,只是出场没有很快入角色。为此,苏婉儿又折磨了众人几把,连续练习了四次。 这四次的感觉是一次比一次好。她不得不承认李峻宁在音乐上也堪称大师,更不得不赞美这全息技术的逼真。当然,后来才知道这全息技术的全面支持者是“最神话”的官方彩虹之城。其实,这一次,算是赞助单位,更算是推广他们的技术的。 好吧,李峻宁这秀够敛财的了。苏婉儿耸耸肩,换下婚纱,回头看,那一件婚纱素雅淡然,如同青瓷之美,可是穿上了,却有艳光四射的魅力。 这一次,送她回去的依旧是叶浩宸,又是之前的打扮。不过,在与陈昭华分别时,她还是低声说:“四哥,谢谢你。我知道这一次出来,跟你们都添了不少麻烦。” 陈昭华摇摇头,呵呵笑,说:“傻丫头,其实是我想看你穿李峻宁设计的这一套叫‘江南烟雨,的婚纱,我才找洛冰和浩宸帮忙的。今天一看,果然是大饱眼福。” 苏婉儿不知道他说的真假,还是说:“即便如是,我还是谢谢四哥。” “我们之间,说什么谢与对不起的。兄妹,几辈子才修来的。”陈昭华说,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她像小小的女孩点头,目光所及寻找叶云嘉,却发现不知道何时,他早已隐去痕迹。 他那样沉默,她却知道他在做什么。低头,落了泪,与叶浩宸走出西子湖畔的秀场,发现西湖开始飘雪,轻柔的雪花在空中打转,落雪无声。未完待续 第053章 想一个人才孤单 回到酒店,叶浩宸破天荒地没说话,一直在深沉思考,连儿去休息,他也只是“嗯”一声。这人难得有安静思考人生的时刻,算是可喜可贺的状态,疲惫的苏婉儿决定自己洗洗睡,不打扰此君参悟人生。兴许太累,一觉天明。 第二天,沪上大雪,冬天真正来临。午饭后,叶浩宸与叶云嘉兄弟同行,随从保镖,一共五辆车前往秀场。 秀场的安保严格,即便是他们也是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过了安检,然后活动空间也限定了。 阿紫、叶云嘉、叶浩宸是观众,被放到观众席。徐尚林作为她的护卫,一同呆在后台。虽然经过昨晚的彩排,心里已算有底,但今天是直播,全世界都会同步看到这一场走秀,容不得她不紧张。 徐尚林还是温文尔雅,淡然得看不出丝毫的紧张。苏婉儿暗自想恐怕这人才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脸色。梳妆、淡扫蛾眉,依旧是李峻宁来做,他神情庄严,将面纱轻轻放下,低声说:“别紧张,你很好。” 苏婉儿只是笑,笑了之后才想起他看不到,便“嗯”一声表示回答。等那钢琴从李峻宁的指尖流泻出风的低吟,她款款而出,江南春色暖,她只道那柳河畔是一生的幸福,是他在那里伫立。 这一场秀,走得空前成功。安保工作滴水不漏,苏婉儿也于第二天一大早安全回到南方老宅,彼时,周洛冰还大八字霸占她的床,睡得正熟。刘虹掩嘴偷笑,说:“能吃那么多还不长胖的人,怕就是洛冰了。那一张嘴太神奇了。还有,她打游戏的手速,我都比不上。太惊人了。” 苏婉儿点头,然后到客厅里坐在窗下给陈昭华电话,说的还是感谢。即便是亲人,也真的是感谢,那样滴水不漏的安保。跟陈昭华说了一会儿挂了电话,跟李峻宁说恭喜。昨晚,自己走完秀,李峻宁就被媒体围起来。叶云嘉担心她的安危,一走完秀,婚纱刚换下,他就拉她回酒店。她来不及向李峻宁说一声恭喜。 李峻宁笑说:“有你在,这一场秀意义已然不同。 苏婉儿不语,明知道是这样的对话,却还是不得不打电话来,毕竟出于最基本的礼仪。她不语,李峻宁顿了顿,却是说:“昨晚,我那一句话不是无中生有。” “行了。也许是意外,做了整形。哪个女子愿意在身上留个疤痕。”苏婉儿打断他的话。她不愿意这男人搅和进严清雅的事情,这个男人就该是艺术的月白风清的安宁,才华横溢给全世界惊喜。苏婉儿喜欢他单纯着。她最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他的一言一行。然而,如今危机四伏,她又不得不如此。 李峻宁不语,两人便僵持着。苏婉儿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太过激,于是叹息一声,说:“那些都不关我们的事。管她是不是真的严清雅,真的。与我们无关。峻宁,就做你的设计师,去汲取民族的营养。不要涉及那些让你分心的纷扰。” “我知道只是事关你安危,事关你的幸福。我不得不提醒。”他低声说,语气落寞。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峻宁,忘记过去,去专心研究你会成为划时代的大师,会给服饰带来划时代的革命。”苏婉儿鼓励,她是真希望看到那样的李峻宁的。 “我会。你——,注意安全,要看着我成划时代的大师啊。”李峻宁哈哈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高兴。但苏婉儿是脆生生地应了声。 与李峻宁打完电话,便是突然不知该怎么样。只有刘虹在叽叽喳喳地说这一场秀真是震撼人心,让人真期待李峻宁接下来的几场,到底会用怎么样的布景与服装去诠释东方不一样的神韵。 苏婉儿笑而不语。是的,这一场秀,空前的成功。青瓷、箜篌、古筝、江南风光、婚纱、东方神韵、李峻宁的钢琴曲一起为世界瞩目,网络、杂志、电视,各种媒体全充斥着这些名词,全是惊天的赞誉。而苏家青瓷也因这一场,名声大噪。爸爸和哥哥都说有无数的顶端,苏婉儿捂了脸,喜极而泣。老天给她的人生阴郁了多少年了,现在总算是慢慢转为晴天。 周洛冰在老宅又呆了两周,大多数时候在吃东西和睡觉,或者和刘虹嬉戏,抑或者三个人打扑克牌,叶浩宸偶尔会过来加入,被三个女人算计得没脾气,大喊“最毒妇人心”,三人愉快地拿他的钱网上购物,当然买回来的基本上是一堆小玩意儿或者厨具。 日子就这样安宁,只是夜深人静,会格外想念叶瑾之,甚至有时会脸红地想念被他进入的感觉。只是周瑾再没有出现。让她的心又一点一点地悬起来。闲暇,便跟董小葵联系得最多,但又不能说担心叶瑾之什么的,因为董小葵毕竟是孕妇,她的丈夫和瑾之是同事。于是扯得最多的是孩子,董小葵怀了双胞胎,夏可可吐得哭爹喊娘的,天天对叶三发脾气,叶三都快成顶级厨师了,每天变着法地想给老婆吃好。 苏婉儿和董小葵每每说起叶三,都会哈哈大笑。如此这般,有一次,董小葵忽然说:“每天看看新闻,便可心安一点。” 苏婉儿没说话,董小葵却是叹息一声,说:“我真的好想仲霖,他不在,我总是睡得不踏实。” 那语气淡淡的,却充满担心与黯淡。苏婉儿也只能安慰可能快忙完了之类的。董小葵却忽然压低声音说:“怕是这一次很棘手。” 苏婉儿的心一紧,却呵呵笑,说:“孕妇总爱胡思乱想。只不过最近领导人有大的会晤,会格外严密罢了。你以前也跟我说,那新闻里一秒的和平,得是仲霖他们布置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成果。那最近的会晤挺大的,他们肯定要没日没夜坚守岗位了。” “我知道。只是这是我跟他在一起以来,分别最长的一次,他甚至没空打电话回来。所以难免担心。”董小葵说,那种初见的淡然与风华全然不见,褪去了光华灿烂,落入凡尘,成为一个思念自己心爱男人的女人。 那天后,苏婉儿很少跟董小葵打电话,毕竟是孕妇,这一来二去的,彼此担心的男人都在卫戍,难免就会想起。 不过,跟董小葵谈话也算得到一个信息,国际会晤即将在京城举行,那么周瑾会很忙。 天气越来越冷,新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刘伯准了很多年货,以预防苏婉儿在老宅过年。其实,如果叶瑾之没有回来,她也断然不回清风镇过年。因为不想让爸爸和哥哥涉险,尽管现在日子过得十分平静,连论文都过得异常顺利,但她安全警报并没有解除,因为瑾之没有回来跟她在一起。 刘虹私下嘀咕,说如果苏婉儿在这里过年,保不准七少也会回来过年。苏婉儿不说话,看着院落发呆,觉得想念一个人,真的会感觉时间这样慢,人生这样孤单。 就这样,临近年底,苏婉儿打电话给爸爸和哥哥聊天。听说青瓷的订单很多,过年估计都要加班,至于出口那方面,也是打开了门路,大嫂的网店销售也是十分红火。 苏婉儿说过年可能不会回来,嫁人了,总是要在夫家过的。爸爸和大哥都表示理解,大哥还安慰说今年有他和大嫂陪着呢,连年货都办好了。 苏婉儿连连应声说放心。是啊,有大哥在了,她也可以喘口气。若是之前,爸爸一个人孤苦的话。她是说什么都要跟爸爸一起过年过年前的几天,她还给苗秀芝打电话。她和陈泽林以及陈老狐狸都回西北老宅去了。闲聊里,还得知陈汐华回去过一趟,在小楼里与陈老狐狸谈了很久,但不知道谈了什么,后来祖孙俩吵起来了,陈汐华摔门而走。 娘俩又说了许多知心话,彼此是血浓于水。苗秀芝一直替她担心,又一直自责是自己没用。她无奈,只好尽力安慰:“妈,我会很幸福的。我答应过的事,从来都是做到的。” 苗秀芝又是担心,又是劝说她不要跟叶瑾之闹,男人的心,得柔情一点才能收回来。苏婉儿没有出口的那句话是“对于男人,不能一味柔情,丧了原则”,但这无疑是戳自己老妈的伤口,她不是那样缺德的人,便连连应答,说一定尽力。 就这样,这个年算是来了。南方老宅附近会有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预示新春的到来。日光却是日日晴好,苏婉儿足不出户,做菜、看书、写东西,看哥哥传来的订单,分析市场,偶尔会就着日光,坐在窗户底下发呆。至于新年添置的新装,刘虹早就依照之前的尺寸,让京城熟识的老裁缝铺子给做了,当然,李峻宁还亲自设计了三套送给她,也是在年前一并寄过来,刘虹羡慕不已,亲自问李峻宁有没有赠送。李峻宁很客气问了刘虹的基本身材,又看了照片,过几日,果然又快递三套过来。刘虹乐呵呵地说:“这哪里舍得穿,必须挂起来,以后绝对高价。” 刘伯诅咒她会遭蛀虫,一老一小拌嘴。苏婉儿在院子里散步,哈哈笑。然后不曾想,一回头,就看到暮色黄昏里转过一个人。即便逆了光,不像是平时的打扮,还站在那高大的柚子树下,繁密的枝叶挡住微光,看不清他的脸。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分分秒秒思念的人。心陡然一颤,仿若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第054章 这样想念 分分秒秒想念的人,冷不丁就出现在眼前,那是一种难诉的惊喜,苏婉儿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挪动步子,连手放在哪里都觉得不适合。对视片刻,她动了动嘴唇,以前以为满心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甚至发不出声音。明明是肌肤相亲的两人,如今见面,却还是初次心动那样手足无措,欢喜得无法形容。 刘虹和刘伯还还斗嘴,全然没注意到叶瑾之回来。只有她一个人认出来人是谁。 “咦,那谁?”刘虹终于发现,刘伯也没取笑孙女为乐,一并转过来。 叶瑾之这才从柚子树下的阴影里缓缓走过来。苏婉儿就那样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一颗心不争气地怦怦跳。 他走近,在她面前站定,略低头看她,低声喊:“华宝。 “呀,四少。”刘虹低声说,仿若怕是打扰他们,瞬间也都不说话了。 苏婉儿只觉得呼吸都不畅,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组织出顺畅的语言,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只充斥着一个念头:瑾之回来了,他回来了。 “怎么了,华宝。”他低声问,伸手将风吹的凌乱的鬓边发轻轻拨到耳际。那一拨,轻柔拂过,像是素手拨琴弦,周围全是华美的绝“我,没什么。你,你怎么回来了?”她终于开口,语气急促不均匀,像是百米冲刺之后的喘息。她一问出口,就觉得这问题太过弱智,他怎么回来了?自然是事情处理完毕,回来跟自己一起过春节。那一次分别之际,他拥自己入怀,懒懒地靠在窗边,缓缓地说:“我会努力,争取跟你一起迎接春节。” “想你,就回来了。”他说·沉静的音色,带了懒懒的笑,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诱惑,让苏婉儿觉得心脏被拨得骤然颤抖·忽然就想起那个早上,不由得低头。 刘虹和刘伯早就远远地避开,这院落里再没有别人。天光一点一点暗淡,从周遭退却。苏婉儿看到他西装扣子上淡淡的花纹,心潮起伏,那幸福与开心从心里荡漾出来,在脸上忍不住绽开笑。 此时·她低了头,却便是偷着乐。叶瑾之偏偏不放过她,却也是弯腰低头,要瞧她神色,其实即便隔得这么近,又怎么看得到,因为周围的天光已经很暗。她却本能一味低头,叶瑾之看不到·便是轻笑一声,说:“我害羞的小媳妇。”下一刻,将她搂个满怀·搂得那样紧。苏婉儿只觉得自己骤然无力,伸出双臂也搂住他,像是每个想念他的夜晚,搂住床上那只泰迪熊一样紧紧搂在怀里。 她的回应,让他将她整个横抱起来,一直抱到院落里,落了门闩,就在古旧的木门前放她下来。苏婉儿还晕乎乎的,叶瑾之灼热的吻就落下来,温热的双唇柔软·带着某种醉人的气息,苏婉儿倏然闭上眼,那一晃而过的是云淡的天空,深蓝的天幕,有几颗星斗闪烁,那样明亮。 辗转缠绵·唇齿的纠缠与交换竟然可以这样蚀骨销魂。她只觉得自己没有一丝力气,用双手攀附他的脖颈。就这样沉溺,再不分离,过去的一幕幕呼啦啦过去,全然想不起,唯有这一刻的拥抱与亲吻这样真实。 这一场久别的唇齿缠绵太久,等彼此放开,大口喘息,呼吸冬天凉薄的空气,这才渐渐清醒。清醒过来的苏婉儿,只觉得羞涩难当,转身往房里跑,一口气就跑到自己的房间,关了门,略微平顺了呼吸,看镜中的自己,太过激烈的亲吻,乱了头发与衣衫。她理了理衣衫,深深呼吸,这才开门出去。叶瑾之正坐在沙发上,翻看她看了一半的五代史,柔和灯光下,笑意温暖,也不再打趣她,想来是怕他尴尬,于是转了话题,问:“最近喜欢读史了?” “闲来无事,你的书柜里很多,我就挑一些来看。我有个朋友说‘读历史,看历史事,知道历史如人生,人生如历史。这世上的道理都是相通的,事情的处理方式也是大同小异的。只是我们身处其中,看不清,看历史就可以看得清一些。,”苏婉儿在他对面坐下来,慢慢回答。 说这段话的人自然是周瑾,这位影响了她人生的家伙。这么两年多的时间,他不知不觉地引导她打开眼界,整个人都与周遭的人不同。 “你这朋友还是个高人。”叶瑾之一边说,一边将那书放在茶几“是个不错的人,影响我很多。我想反正闲来无事,多看些总是好的。这样——,就可以更能与你并肩站在一起。”她说到后来,声音低了。这么多年,他是她心里的秘密档案,是她心里的神。在她懵懂而兵荒马乱的时刻,一段阴差阳错的相遇,他给了她人生的方向与念想。虽然曾看到杂志上说“女人最不幸的事,就是情窦初开遇见一个优秀得令人发指的人,却又无法跟这个在一起,因为以后的岁月都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但她真不后悔遇见他。因为那一场短暂得如同无痕春梦的相遇让她从此之后,想变得更优秀。 是的,在再遇见他之前,要变得优秀。这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内心想法。 他轻叹一声,挪过来坐在她身旁,拥她入怀轻抚她的脸庞,说:“傻瓜,你的四郎是平凡人,没有什并肩与否的说法。而你,不知道你自己多好么?这个浮华的年代,很爆炸的信息强行植入,社会的畸形全然入侵,让很多人来不及形成正确的世界观和人生观,就被社会吞没,自私、浮躁、金钱至上、道德沦丧。你这样年轻,却保持了本真,没有称谓社会的冷漠异化者。丫头,我能在这浮华的时代里,于茫茫人海遇见你,这是我叶瑾之最大的幸运。所以,不要觉得自己不好,不要有心里压力。说实话,我还忐忑我的华宝会不要我。因为我从来不知道怎么样去爱一个人·她才会幸福。我总是小心翼翼,有时候还会询问一些朋友,可是,每个人回答的都不一样。” 他的声音懒懒的·闲话家常,很好听。苏婉儿听他讲,不由得笑了,这是不一样的叶瑾之。别人只道他是叶家四少,老爷子喜欢的继承人,平素疏离冷漠,不喜欢他的人·还说他拿架子,卫戍的人认为他是最冷静的阴谋家。 却不知,他就是个平凡的男子,所有的事都是比别人百倍的努力,遇见爱情像是个情窦初开的男子。 “跟你在一起,就很幸福了。”她说,这样的情话却是说得这样顺畅。 他笑,将她搂紧·彼此不再说话。 墙上古旧的钟摆发出滴答声,两人抱着,缠绵依偎。苏婉儿傻乎乎地想:就这样地老天荒多好啊。 可是·叶瑾之却说话,语气缓缓的,说:“看到你没事,我一颗心都放下了。” 这话让沉醉在重逢里的苏婉儿骤然清醒,若是事情处理了,他怎么能一件行李都不带就回来?走得再急,秦冰也得跟着的,可是秦冰也没有回来。更重要的是新闻里最近报道的两国领导人的会晤就在除夕之前,那么,他当真是没有什么理由回来的·即便严清雅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瑾之,是不是有什么情况?”苏婉儿试探性地问,原本作为他的女人,这些话是断不可问出口的,但她就是担心。 “嗯。严清雅离开了京城,往南方来·目的地是深宁。现在,我已这边的人全面注意她的动向。不过,刚刚传来的消息,他们跟丢了。”叶瑾之很认真地说。 “她,不是唐少在负责看着么?”苏婉儿惊讶。 “唐竞明不是她对手。何况,恐怕现在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晕倒,情况危急。”叶瑾之平静地说。 苏婉儿疑惑,却又豁然开朗,因为想起李峻宁说怀疑现在的严清雅根本就不是当初他认识的严清雅。难道这竟然是真的? 苏婉儿小心翼翼地说出这个猜测,叶瑾之竟然很爽快地点点头。并缓缓说起与严清雅认识的始末。之前的一大段都是苏婉儿知晓的,严家姐姐为叶瑾之而死,死前托付寻找妹妹,叶瑾之用尽手段,终于在日本的某个乐团找到沉默的严清雅。于是将他带回国,悉心照顾。严清雅淡然、不喜欢权势、财富、名利,像一朵开在凡尘的仙界之花,人如其名,十分清雅。 “那时,只有她面对我给予她的财富,或者地位,抑或其他,都是宠辱不惊。那样年轻,却是这样的修为。我几乎觉得我再也不会遇见这样安然的女子。虽然唯一的一点觉得她似乎太过清冷,跟她相处很放松,但总觉得不够温暖,但我还是产生了跟她一生共度的念头。于是待她更好,甚至带她出席各种圈内场合。”叶瑾之缓缓叙述。 苏婉儿不说话,只靠在他怀中,上一次是在qq里听周瑾向小乔叙述。这一次,是叶瑾之亲自跟苏婉儿说起,感觉多少不同。 “开头那一段日子,我竟然一点都没觉察出她的异样。那是我职业生涯里最失败的存在。”叶瑾之自嘲。 “那是她没有动手,算是布局的时刻吧。她没动手,你自然不知的,谈不上失败。”苏婉儿安慰。叶瑾之呵一笑,说:“你这样说,我好受多了。” “事实原本如此,若我是她,我也不会笨得一开始就下手,好钢用在刀刃上。”苏婉儿继续安慰,听他讲差一点就做了别人的良人,更是将他抱得紧紧的。 他也回应她,将她紧紧搂着,继续说:“这个女人很厉害,一出手,几乎置我于死地。我在国外修养的这两年多,全是拜她所赐。所以在国外,不仅仅是我身体难受,更难受的是心里。那一种没有眼力,错看人的悲哀,让我很长时间都笼在灰暗里。我的伤其实很早就好了,只是很难以接受她是间谍这个事实。就一直养着,不肯归队。” “傻瓜。”苏婉儿将他再度搂紧,上一次周瑾略略讲述,她咄咄逼人,没有觉得心疼,这一次听他讲他的情窦初开,讲他初次心动到心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很。 “傻瓜。不要难过,我不会骗你,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只要你还爱我,我就会一直爱你,一直陪在你身边。”苏婉儿靠在他胸口,听他的强有力的心跳,一字一顿地承诺。 第055章 团聚 叶瑾之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搂紧,宽大的手反复摩挲脸颊,长年累月训练摸出的粗糙茧子在苏婉儿稚嫩的皮肤上游走,带来酥麻的触感,有一种厚实的幸福感从心底升起,如同小小女孩时候,用小脸触碰爸爸的胡茬,发出的咯咯笑声,那样安宁满足。 天光终于被在夜的反复侵染下,黯淡而下,一室的宁静,外面的风也停了。于是这屋内只有钟摆的声音,以及他强有力的心跳,和平顺的呼吸。 苏婉儿靠在叶瑾之的胸口,十分乖顺安宁。这一刻,这样的月白风清。之前,她一个人住在这老宅,会整日整夜地想他,会想象他们重逢时,该是怎样的场景。在情潮涌动时,苏婉儿甚至想过,叶瑾之跟自己的相逢,必然是天雷地火、仿若燃烧彼此的痴缠。 可是,现在发现,这样才是好的,虽然只是这样安静,彼此月白风清地拥抱,但周遭的幸福却那样浓烈,能让人整个醉下去。 老天何其垂怜,让我遇见这样的人。苏婉儿内心里的喜悦如同春天日光和暖时树林的鸟儿,那样欢快。 这样拥抱,直到地老天荒就好。以前,她不知道有人说唱《至少还有你》会哭泣,可是,她现在只要想到那歌词,都会觉得字字都恰似自己的心境。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屋外终究是响起门环的叩门声,门环叮当,只是两声,便不再响,许是刘伯或者刘虹想询问晚饭的事情。刘伯是精明人,这新婚久别重逢的男女,会有如何的举动,他或许是太清楚了。所以,就只叩门两声若干干柴烈火,自然没空理会他,若是在谈别的,他可趁机准备晚饭。 叶瑾之一听那门环声却是一怔,便将苏婉儿放开,一下关了客厅里的灯,低声说:“你在这里,不要开灯,我去看看。”那动作异常机警。苏婉儿坐在沙发上,借着隐约的光看到他警觉的步伐心里一咯噔:看来这情况比自己想象中更严峻,严清雅是比自己想象中更乱对付的人。否则,叶瑾之也不会如此。 她看他走出厅堂,便立刻起身,站到窗边,从窗户缝隙里看外面,因为外面院落里有路灯,虽不明亮却也足可看清。 “谁?”叶瑾之沉了声,贴墙站在门后。 “瑾之,我是刘伯想问你和敏华晚饭的事。”刘伯在门外回答。 叶瑾之没再说话,只是慢吞吞地打开门,刘虹笑嘻嘻地说:“四少,我和爷爷来询问菜谱。” “之前敏华定下什么,就什么,多给米饭就是了。”叶瑾之说。 刘虹和刘伯得了这信儿,也就不再来打扰,只说:“你稍等,四少夫人向来用得少,怕不够四少的分量了。” “嗯麻烦你们。”叶瑾之一边说,一边掩了门,这才往厅里来。 苏婉儿看是这样的情况,一颗心总算落下,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叶瑾之进屋时,这才随手开了灯笑着说:“还真有些饿。” “情况很严重,是么?”苏婉儿径直问。 叶瑾之没说话,只用瘦削的手指头敲击桌面,俯身打开电水壶烧水。苏婉儿便是说:“那时,你就知道她是间谍。而你没戳穿她,待她更好,再度回来,却是在谋她了吧。” “嗯。不过,她极少出手。甚至抓不住把柄,很多时候,你会疑心是不是自己判断错了。”叶瑾之靠在沙发上叹息,语气里全是自嘲。 “看来,的确是很难对付的人。”苏婉儿感叹,难怪叶瑾之这样的高手也要这样小心翼翼。何况这女人还谋了叶瑾之的情。 “嗯。”叶瑾之似乎并不愿多说,苏婉儿也不多问。只是靠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其实,作为女人的直觉,严清雅对叶瑾之其实是很上心的!她的神色,她的纠结,她在自己出现后的种种举动,如果她对叶瑾之没有一丝的迷恋,甚至幻想,根本就不可能解释。 那么,如今她有了动作。不惜将真正的严清雅抛出,做这样迷魂阵,悄然离开京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来对付自己,肃清情敌,还是为了调走叶瑾之,配合同伙在京城有所行动? 苏婉儿自然回答不出。但她却发现一件事:无论严清雅的目的是哪一个,叶瑾之都不应该离开京城。 他这样,怕就会落入圈套。 苏婉儿想到这,不由得着急起来,“哎呀”一声,说:“瑾之,你糊涂啊,南方老宅是爷爷常常住的地方,安保措施怎么样,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么?更何况还有云嘉的人在这附近。如今,你一走,若是京城那里有什么大变故,可都是你的责任,你呀,怎么可以这样糊涂。现在速度回去。 叶瑾之笑而不语,只将她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摩挲。 “瑾之,我现在没事了。在这件事落幕之前,我足不出户。我答应你,就一定做到。你在快回京城去。”苏婉儿催促。 “你就这样信不过你的男人么?何况,我离开,怎么又不可以成为迷魂阵呢?间者,本来就是来来去去的烟雾。”他一笑,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那语气带着某种暧昧的诡异。 “这也是。”苏婉儿怔怔地说,只觉得他的呼吸从脖颈间倏然钻入身体,带来酥麻麻的颤抖。 “傻瓜,你这样敏感。”他低声说,蚀骨销魂的声音,连带在她耳垂的轻咬引得她惊呼出声。 叶瑾之一翻身落下吻,覆住她的唇,将她抱在怀里,缠绵亲吻。 苏婉儿只觉得浑身无力,但却还清醒地知道一会儿,刘虹要送饭菜来,便是用力推他,可是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她只好用手捶他。他却不管不顾,与她唇齿缠绵个够,才放开她,低头看着她·轻笑。 “坏人。”苏婉儿板了脸。 “可是,你-喜欢坏人喜欢得紧。”他说,即便是那样疏离的男人也是这般无赖的举动。 “我什么时候喜欢得紧了,证据呢?”苏婉儿推开他·朗声说。 “你喜欢我的亲吻,你抱我抱得那样紧,还有——”叶瑾之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苏婉儿只觉得窘迫,立刻挪了个位置,心里慌乱得要命。还好刘虹和刘伯送饭来,叶瑾之这家伙总算是整理衣衫往饭厅去。 苏婉儿平复呼吸·才慢腾腾地去用饭。叶瑾之用饭一如既往的斯文,刘虹送了饭就离开了,刘伯在一旁,也不问什么,只是一脸慈祥地看着叶瑾之。 饭毕,叶瑾之跟刘伯随意聊天,苏婉儿则是借口洗漱,躲进浴室·花洒的水急速地流过肌肤,温热的触感,她依旧觉得自己的心慌得很。直到叶瑾之在门外打趣:“你是要洗脱皮了才肯罢休么?”她才慢腾腾地擦干身体·裹了浴巾闪到自己的房间去换睡衣。 头发湿漉漉的,叶瑾之拉她去他的房间,替她吹头发。其实,平时她都不需要吹风机,干毛巾擦一擦就好,反正头发也不长。可是叶瑾之执意如此,她也不好反对。再说,从镜中看到他给自己吹头发的模样那样认真,也不好反对。 他将头发吹到半干,微蹙眉头·露了笑,蹲身下来,很认真地说:“好了,你若还没做好准备,再度跟我那样亲密,我就不碰你。” 苏婉儿不语·她哪里是那个意思。其实,爱一个人,是真的想跟他做的。只是,她经验尚少,跟叶瑾之这样不夹枪带棒的相处次数很少,便越发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好了,不要埋头成这样了。我不逗你。今晚,我们都好好休息一下。或许很快就会没什么睡眠的时间了。因为她在广城下飞机,然后自己开车往这边来。我让人密切注意,可她又折回广城,这事很不寻常。”叶瑾之缓缓地说,看看周围,就去洗澡。 苏婉儿坐在他房间的椅子上,看镜中自己,一脸绯红,低语:“明明很想他的,怎么就”她也说不下去。 叶瑾之洗澡出来,果然没有太过分的挑逗。只是牵着她的手,收拾了些许东西,趁天黑,住到了叶浩宸的那个院子的客房里。苏婉儿明白叶瑾之怕严清雅对自己不利。她不多言,只跟着他。 叶瑾之许是很累,或者是真的很君子,总之将她搂在怀里,躺在床上,规矩得不得了,一点点的挑逗行为都没有。只是两人都不怎么睡得着,一直到午夜,彼此都在翻身,丝毫没有睡意,于是又聊天。苏婉儿说叶瑾之在骗人,不爱一个人,怎么可能翻越高层阳台呢。 叶瑾之敲她脑袋,说:“那是找寻证据,我受伤,就是因为怀疑有东西放在旁边的花瓶里,就扔了下去。当时,真没想到你这只猪住在她隔壁,一敲开门,还真让我吃惊。” “哦。原来是巧合啊。我还以为你早对我芳心暗许了,才会让她住在那里的。话说你在深宁也有好几处房产,那啥,改天过过户什么的。咱们如今的关系,我是弱势来着呢。”苏婉儿勾着他的脖颈,有板有眼地说。 “鬼精灵,算计自己老公有意思么?”叶瑾之刮她的鼻子,狠狠亲吻她的脸。 苏婉儿耸耸肩,擦了擦了脸上的口水,又搂着他的脖子问:“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不要告诉我,是那一天你敲开我的门,然后但觉眼前一亮,明艳不可方物什么的。” “真的,就是这样的。华宝,你太聪明了。”叶瑾之立马夸赞。 “没诚意,懒得理会。”苏婉儿翻身,背对着他。叶瑾之从背后将她搂住,在她耳边低声喊:“老婆。”苏婉儿一怔,只是无端地想哭,又觉得幸福,像是终于有了归宿。 “老婆,其实我是周瑾。”叶瑾之终于说出口。 第056章 那些扑朔迷离的真相 当苏婉儿知道叶瑾之就是公子周瑾时,她就想过这家伙将来到底要怎么对自己坦白这身份呢。她设想的情景都十分纠结,从没想到这家伙这样顺理成章,云淡风轻地就说出来了。 可是,自己应该什么反应呢?是应该惊讶,还是云淡风轻地装作早就知道了?苏婉儿一顿,立马就选了第三条路,准备戏弄这家伙。于是她一转身,依旧在他怀里,很诧异地问:“周瑾是谁啊,不认识。” 她一脸严肃,煞有介事。叶瑾之微眯眼,说:“小乔美人,别装了。” “我真不认识一个叫周瑾的。”苏婉儿天经地义,说完还耸耸肩“你还想不想听我说我是怎么爱上你的了?”叶瑾之问。苏婉儿想想,这个答案似乎更有诱惑力。不过,这样就投降,好像不是自己的作风,于是她就犹豫了。这一犹豫,叶瑾之就翻天了。他很流氓,一下子翻身压着她。苏婉儿挣扎不得,叶瑾之就嘿嘿笑,连语气都很流氓,说:“这个姿势,也许你会想起周瑾是谁。” “你放开。”苏婉儿只是喊,又怕动静大了,外面的人听见,所以也不敢放开胆子喊,这底气明显就不足。 “不放。”叶瑾之无赖,喊俯身在她耳边说:“今生今世,你就是让我这样压着的。所以,更不能放。” 那语气要多流氓就多流氓。他的声音原本好听,放低了更是诱人,再加上他的气味和那温热的气息流转。苏婉儿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竟然有种情欲的渴望。 她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怎么遇上叶瑾之,就似乎成欲女了。越想越觉得羞人,只一味仲手推他,喊:“放开,放开。 “那你认识周瑾么?”叶瑾之趁机要挟。 “认识认识。”苏婉儿回答,她只想他速度放开自己,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她有点担心,自己扑过去。虽然从小她其实挺彪悍的但这种事,真挺难为情的。 “嗯,那周瑾是你什么人?”叶瑾之优哉游哉,气定神闲地问。 “是我很好的网友。”苏婉儿快速回答,觉得这种屈辱以后一定要搬回去。这个可恶的叶瑾之。 “哦。这样啊。那你有没有喜欢过他?”叶瑾之又伏在她耳边低声问。 “没有男女之情的喜欢,只是很感激,他像是长辈那样的存在。”苏婉儿语速奇快。 “哦。这样啊你真没喜欢过他?”叶瑾之慢腾腾地问。 “真的没有了,你开放开。”苏婉儿继续推他。 他“扑哧”一笑,俯身下来,低语:“老婆,晚了,你错过了机会。” “啥?”苏婉儿问,他却是以缠绵而激烈的亲吻回答她。那亲吻像是在干燥的棉花上丢了一把火,倏然就熊熊燎原。她觉得自己一点挣扎都没有甚至几乎是主动逢迎,连他脱掉彼此的衣衫,她都再没有一丝的反抗。只是他要进入时那样温柔,她却还是不适应,有了害怕,便拼命想逃。叶瑾之却绝不容许,但极其有耐心,缓缓进入。 依旧有些微火热的疼痛,却更是奇异的感觉,他进入,伏在她身上不动,低声说:“想了好久。”这一句如同风吹过荷塘苏婉儿觉得自己是荷叶里的那颗露珠颤抖不已。他轻笑,深深浅浅的律动。苏婉儿颓然闭上眼,觉得自己像是他的钢琴,他修长的指尖一路而过,便是一场地老天荒的缠绵,到后来真的想不起自己只觉得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身心契合。 后来如何入睡,她皆不知。只是觉得很踏实,虽然眼前是最困难的时候,穷凶极恶的敌人正在出手。 第二天一大早,叶瑾之略有微动,苏婉儿就醒了,同卧锦被底,在他臂弯醒来,有一种难以言诉的安宁。“怎么醒了?”他低声问,摩挲她的脸。 苏婉儿略有害羞,却不再回避,伸了懒腰,更偎依到他怀里,说:“睡得好,就是醒了。” “天色还早,你可以再休息一下,也许之后就会很忙了。”他将她搂了搂,肢体痴缠,相爱的人这样肌肤相亲,妙-不可言。 苏婉儿“嗯”一声,便是想起昨晚纠结于周瑾问题,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于是不甘心,又再度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那声音却是很撒娇,低低的婉转缠绵喊:“四郎,什么时候嘛。” “你呀。”叶瑾之轻笑。 苏婉儿也笑,撒娇说:“四郎,你说嘛。” “嗯,叫我一声老公,我就说。”他依旧笑,把玩她额前的一缕头发。 “你这是威胁,哼。”苏婉儿佯装不高兴,其实只是撒娇罢了。自从彼此坦诚心意之后,在他身边,她愿意这样单纯地快乐,愉快地斗嘴。 “这个,只是我的愿望,不算是威胁的。”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低叹一声,说:“我只是有些怕。” 这一句很轻,苏婉儿心却一颤。她知道这一次的情况危险,这每一刻的欢娱都弥足珍贵,这世间从不缺的就是意外,意识到这些,苏婉儿也害怕,便是将他搂紧,低喊:“老公。” 这两个字有点陌生,却又似乎很熟悉,有甜蜜的厚重感。“哎,我在。”他回答,又说:“还想听。” “瑾之老公。”苏婉儿调皮,双手搂着他嘿嘿笑。 “真想。”他说,苏婉儿已经读懂这两个字。她竭力反对,低了头,说:“么洗脸刷牙呢,不要。” 他不管,便是翻身压住她,低声说:“你要跟我白头到老,会看到我头发花白,牙齿掉光,还会胡子拉杂的。如今才没洗脸刷牙,你就要嫌弃我么?” 那样子像是质问,苏婉儿立马摇头,说:“不是了,我是说我。” 叶瑾之不在说话,就那样吻下来然后在这清晨的天光里,一场缠绵起起落落。苏婉儿忘记天地,仿若也想不起自己,只这样跟他律动觉得这就是地老天荒。 当彼此筋疲力尽,看窗外天色大亮,才相拥着喘息微笑。苏婉儿托起他的下巴,说:“瑾之,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若敢跟别人这般缠绵,必定打死打残。” “暴力女,别人还说你温婉就连我爷爷也给你骗了,一个劲儿地说你端庄贤淑,温婉大气什么的。看看你这德行。”叶瑾之作害怕状。 苏婉儿偷笑,靠在他怀里,听他讲述他心底的隐秘,他跟她的牵绊。 原来,当年在长安,苏婉儿误闯银座八楼目睹他执行任务,所以也被作为怀疑对象拘禁在银座八楼。而就在苏婉儿被拘禁在他身边时,他周围的人已经动手对苏婉儿进行了全方位的调查。包括她的出生、家庭、就读的学校以及接触的人。 但到底因为苏婉儿表现得太不符合她的年龄所以,又进行了再一次的调查,依旧是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指出她家里正在四处凑集医疗费,而她的妈妈已经是行将就木。他工作很忙,处理完长安的事,就匆匆赶回京城,临行前,让人送了医疗费过去。 “你那时没喜欢我吧?”苏婉儿忍不住问。 “你那时,虽然好看但只是个小姑娘,很可爱,很聪明,跟我见到的那些小姑娘都不一样。只隐约觉得你很不错。但共度一生,非你莫属的那种感觉,真没有。”叶瑾之十分诚实的回答到后来也是不好意思,像是怕苏婉儿生气,声音越发低了。 “哦。我还以为你那时就兽性大发,对一小姑娘暗许芳心了。”苏婉儿佯装失望。其实叶瑾之这样说让她觉得很真实可信,觉得很好很好,不狗血,不琼瑶,是真实的生活。 “我是实话实说的,你不许不开心。当初在长安,情况危及,我时刻都在考虑如何处理,更加上之前云嘉在那里走失,更是心急如焚。能够觉得你有趣。这个,已经很难得了的。真的,华宝,不许生气。”叶瑾之很小心翼翼地说。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苏婉儿轻吻他的胳膊。 “嗯。不过,我一直都没忘记过了你。总是会想起你。我头疼,你替我按摩,竟然像是神奇的仙丹,一路而过,就缓解许多。我总是记得你的声音,你的气息,你的样子。我看他们给我的你的资料,如果她的妈妈不在,她该有多伤心。那时,总想有机会再去看看你,或者认识认识你。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觉得这样有趣。”叶瑾之半靠在床上,缓缓回忆起当初。 那时,他是太忙,找严清雅,又要对付敌人。后来,又因为遇见严清雅,有了初次心念转动,对于一个女孩的兴趣便也不那么浓厚。直到他被严清雅伤害,到国外养伤,这才想起一直想知道苏婉儿的近况。于是,让唐竞明查苏婉儿,这才赫然发现她遭逢的变故。并且发现最近无缘无故加自己msn的人正是那个女孩,心里陡然觉得上天对自己不薄。 “知道加我msn的人是你,让消沉的我忽然觉得日光明媚。那时,我几乎是除了休息和换药时间,都在电脑前,一方面是帮‘最神话,做音乐,一方面就是等着你,跟你说话,那样舒服惬意,每一次能帮到你时,你很开心,我也很开心。我觉得每一天最快乐的日子,就是跟你说话,愉快惬意。”他说,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将苏婉儿搂住,拉了锦被盖好。 苏婉儿觉得心酸,那些日子,自己上线去,只是为了从他那里获得成长,只是跟他学习。却没想到当初,他是怀着那样的心情在等待自己。 “当然,你要说共度一生。那时,我想跟你共度一生。却又真不敢想。第一,我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严清雅是什么人;第二,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叶瑾之,因为叶瑾之真的很平凡,不会哄女孩子,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人幸福。”叶瑾之语气诚恳认真。 苏婉儿含了泪亲吻他,轻斥他:“傻瓜。” “不过,回到国内,那一次意外,我敲开你的门,一瞬间,我就认出你。我顿时就懵了。我心里想:糟了,我还没准备好相逢,就这样相遇了。怎么办?我一下慌了。后来,我伤了手,你替我包扎,日光落在你脸上,那样干净明亮。我对自己说:这个女人,这一生一世都必得是我的。嗯,所以,那次,就彻底看上你了,这辈子,你也逃不掉了。”叶瑾之说,想起那时,也是呵呵傻笑。 “不太真实,不予相信。”苏婉儿轻描淡写地下批语。 “宝,真的是那天,真的。”他急了。 苏婉儿低头笑。其实她相信是真的。因为爱上一个人,或者要跟一个人共度一生都是一瞬间的事。感情不比朝核六方会谈,需要过多的辩论、衡量与琢磨,感情从来都不是理智。 “我相信。”她主动亲吻他的唇角。叶瑾之傻傻地笑,苏婉儿爱极了他这模样,觉得这男人横竖看都这样好看。 他回应,便继续跟她讲许多她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关于他们的。原来,自从深宁相遇后,秦冰就一直跟着苏婉儿,知道她就是陈敏华。 “我为了爱你,也变得卑鄙。知道朱雀牌,我想调走云嘉。不过,你四哥先出手了。我也乐得袖手旁观。我为了逼你嫁给我,我甚至将计就计,让你跟我去拿结婚证,还编出合作的理由。宝,你知道么?我每一次说什么合作,我都恨死我自己了。我觉得我根本就不会谈恋爱。”叶瑾之一脸沮丧。 “好了,好了。瑾之是好宝宝。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苏婉儿搂着他,像是安慰小宝宝似的。是的,她愿意这样去依赖他,如同依赖自己的父兄;也愿意这样去宠爱他,如同宠爱自己的孩子。 “哼。我不知道你当初打的什么算盘么?想我如果将来不答应离婚,你就丢弃陈敏华这个身份,用苏婉儿这个身份去结婚活着。所以,等过完年,你必须把苏婉儿的身份证交出来,跟我的周瑾这个身份证去登记。”叶瑾之冷哼,将苏婉儿当初的想法全都戳穿。 苏婉儿嘿嘿笑,心里想:这男人情商虽然不咋滴,可这智商确实很高。 两人又在床上说一会儿话,互有诋毁、拆台,总之两人从前的扑朔迷离全被扒拉出来,彼此都不由得惊叹:原来是这样哦。 后来,天总是大亮了。彼此洗漱吃早餐,刚回了自己的院落,苏婉儿的电话忽然响起。 苏婉儿与叶瑾之对视一眼,彼此一愣。 难道该来的终究是来了么?苏婉儿不由得一惊,站起身去拿手机。 第057章 引诱 手机来电,赫然是陌生号码,苏婉凡略迟疑,还是接起来,但没等她说话,对方已经开口。苏婉儿一下就听出是大哥苏大伟。大哥急忙大喊:“是小乔么?” “是我。”苏婉儿回答,听他的语气,心陡然被悬得很娄。 “小乔,爸出事了。现在在医院。”大哥急忙说。 苏婉儿只觉的心里一咯噔,暗想:难道严清雅真是来对付自己, 如今却是自己连累家人?她顾不得多思量,立刻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说清楚啊。” “临近除夕,爸爸怕你和瑾之忽然回来过年,就说早作准备,要把房子整修一下。今天早上一大早,他就起来,在整修屋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昏倒,从梯子上摔下来,昏迷不醒。我立马就打了1刀,送到医院,县医院做了急救,的了片,查不到原因,就立马送到省医院去。 但省医院的医生也束手无策,正在商讨。我,小乔,我很害怕,爸爸身体一向很好的。 头部的伤口也不大,明显的淤血也什么。”大哥语气十分着急。 “这样,医院现在怎么说?有没有什么建议?”苏婉儿听到是这样一种情况,也十分着急,虽然觉得这是个意外,但爸爸的身体却这样。 “医院说做血液、体液化验,全身扫描,血管造影什么的,反正我也不懂。但爸爸现在这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家里青瓷的事,我是打电话给云嘉了。可是,爸爸这样子,我想还是该告诉你一声。” 大哥叹息。 “这是必须的。现在这样,医院要做什么检查,你都允许。我马上过来。”苏婉儿回答,又问清了地址立马挂了电话。 叶瑾之早就在一旁,虽没接电话但也听出大概,这又询问苏婉儿一番。苏婉儿简单说了说,他蹙了眉,问:“你要去?” “我爸这样,我很担心。”苏婉儿低头,她何尝不知道叶瑾之的担心,毕竟严清雅南下,目的不明。在广城下飞机又往老宅这边来,之后又折回去摆脱了跟踪。这感觉像是来对付她的,不说叶瑾之,就是她自己没有真正领教过这位间谍的手段,也觉得毛骨悚然。可是,那是自己的爸爸,生死未卜,自己怎么可以不在他身边。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你在事情处理完毕之前,离开这里。”叶瑾之很明确地说。 他对自己好,她当然清楚。可是人在这世上有不得不为之事。 她十分为难,于是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听我的。我让人去省医院那边施压,快速检查完毕,务必在今天傍晚,拿到全部的检查资料。我们看过资料再说。”叶瑾之走过来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很严肃地建议。 苏婉儿抿紧唇,要她说出“不去”这两个字是很难的事。因为她真的说不出口,为人子女,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不在身边:可是要她说去,她也觉得为难,叶瑾之这样为自己而自己若去,就是辜负他。 所以她只能静默,左右为难。 “乖,爸现在还昏迷不醒,你去了也无济于事。我们先联系小七和你四哥,沪上离你们那边近。让他们先去。你四哥处理事情,你还不放心么?何况还有尚林哥在,至于小七,虽然年纪小,但他做事却是叶家这一代中很厉害的。你不要担心,我们先看看医生的报告再说,好不好?”叶瑾之认真分析,轻声安慰,又将她拥入怀中。 苏婉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靠在他怀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这一天,苏婉儿就呆在老宅院落,无心做任何事,连午饭也只吃了两口。叶瑾之倒是十分忙碌,先给陈昭华打电话说苏晨和的情况,又让徐尚林全面注意:之后,又给叶云嘉打电话。苏婉儿心不宁,就懒得去听,反正叶瑾之会处理好。她只是担心爸爸的身体,坐立不安,来回踱步。叶瑾之则是一直在处理事情,她也不去打扰,一心想:若是摔倒,昏迷不醒,医院怎么会查不到原因?莫不是有什么古怪? 苏婉儿想到此,骤然想到一幅画,她自己也打了个冷噤。于是立马跑到房间里翻箱倒柜,将上一次在杂志上撕下来的那张摄影作品翻出来。她记得那一张摄影作品的作者叫程风,也就是叶云嘉的另一个名字。那一幅摄影作品的角度正好可以摄影到他家的院落一角。而那摄影地点,叶云嘉也说过那是清风镇唯一的旅馆二楼,窗口有银杏树的那个房间。 那张从杂志上撕下的摄影作品,当初是苏婉儿想要带回长安,去妈妈的坟上,给她看的。 如今, 她看着那一张图片,有一种很荒谬的想法,但却觉得似乎就应该是那样。 她立马打电话回家。大嫂接的电话,听到苏婉儿的声音,也是乱了方寸,断断续续地叙述爸爸跌倒前后的情况,没有任何的异常。苏婉儿很耐心地听完,这才说:“大嫂,麻烦你把镇口旅馆老板的电话给我找出来。” 大嫂不明所以,也去找了,不一会儿就打电话过来,告诉她电话号码。 苏婉儿也没向大嫂说明,直接拨通旅馆老板的电话。老板是苏家本家,也是沾亲带故的。苏婉儿一阵寒暄,便询问旅馆生意如何。那老板自然一阵感叹说不景气什么的。苏婉儿后来便是询问这两天有没有人投宿,住那一间窗口有大树的房间。老板回答有个女子上周就订了房间,指明要那一间放,直到昨天晚上十点过才入住,可是刚刚已经退房离开了。 苏婉儿的心咯噔一下,暗想:不会这样巧合,真是自己分析的这样吧。 她还是镇定地问:“那女孩长什么样子?” “哦,那女孩啊,很好看啊。”老板回答,也形容了一阵,形容不出所以然。但苏婉儿几乎可以断定是严清雅。 她放下电话,便去找叶瑾之,谁知道刚拉开房门,就看到他正要敲门。两人一愣,他先开口:“我有话跟你说。” “我也正好有情况跟你讲。”苏婉儿说,手里拽着那张摄影图片。两人原来说的是同一件事,就是乒清雅昨天出现在清风镇。 苏婉儿将那张图片展开,指了指那个房间,说:“这里,可以看到我家的院落,这个窗口到我家的距离,很近的。” 叶瑾之点头,说:“我对这棵树有印象,因为这棵树的年岁很大。上一次,我自己去清风镇,有跟大哥一起散步过。” “所以,我怕我爸这一次却是因我而受累的。”苏婉儿缓缓地说,眼泪唰地掉下来。爸爸那么辛苦养自己那么久,自己没有报答,反而是让他因自己多次受累。 “对不起。”叶瑾之将她搂紧,语气十分抱歉。苏婉儿只是靠在他怀里,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必须走一趟。自己若不是出现,怕严清雅还会对付爸爸。 “总是我不好,那样自私,怕我不出手,你就是别人的,终其一生,我再也没法跟你再一起。可是,我没考虑周详,我就那样将你拖入我危险的生活,一次又一次放你在危险中,还累及你家人。”叶瑾之全然的自责。 苏婉儿擦干泪,说:“傻瓜,不要说那些。如今,可以看出来,她南下是对付我的。或许她是想倒戈,跟你在一起吧。” 苏婉儿看了看叶瑾之。叶瑾之板了脸,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现在,我只有你,将来也是,生生世世都是。” “好了,我没说什么。我只是跟你说,现在,恐怕我必须出现在我爸的病房。不然,指不定她会怎么做。”苏婉儿很平静地说,她知道叶瑾之会反对,但这一刻,他却不应该有理由会反对。 “不行。”叶瑾之果然反对,眉头紧蹙,就那么看着她。 “你知道,我必须走这一趟。为人子女,来到这世间,原本就欠着父母一条命。何况,父母这样尽责尽责,舍弃自己的享受,吃苦受累将自己养大,竭力赋予我们最好的人生。”苏婉儿缓缓地说。这也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叶瑾之紧紧咬唇,一言不发,只那样看着她,想要是将之铭刻在心。 “当然,我不是去束手就擒,坐以待毙的,你得跟我去。”苏婉儿缓一缓这气氛。 叶瑾之没回答,只是打手抚摸她的脸,叹息一声,低声说:“傻丫头,她是狡猾而高超的间者,我跟着怕也无济于事。”“如果她要对付我,必得是因为你。如果只是因为牵制你,引你出京城,不会出动真正的严清雅作为烟雾弹。我想,她是想除掉我,然后就可以跟你在一起。如果是这样,其实我们的胜算就很大。”苏婉儿笑着安慰叶瑾之。其实,她什么都不懂,更不懂得什么是胜算。只是,如今走到这一步,她没有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叶瑾之神色颓然,一言不发,就就那样站着,仿若一座静默的雕塑。 第058章 部署 苏婉儿这一趟,势在必行。 因为人生在世,孝为先。她从来都这样认为。至于那些所谓要珍惜自己生命,追求自我,把自己异化,成为没有一丝感情的人。这是苏婉儿做不到的。 她在某些情况,不畏惧死亡。因为如果让她这样为了自己的安危而让爸爸处于危难之中,即便她因此活下来,却也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至少良心会不安。 叶瑾之也深知她对感情的看中,尤其是家人,到后来也无法阻止。于是,这一趟就至关重要。叶瑾之与她通过秘密的频段与徐尚林和陈昭华进行联系,说了情况,让徐尚林进行暗中部署。 陈昭华与徐尚林听闻这事,也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事的严峻,从众人的表现上都能看得出来。苏婉儿看陈昭华与徐尚林都如临大敌,自己也十分担心,甚至觉得自己这一次就是生命的尽头。 可是,怎么可以这样放弃?自己好不容易才为苏家迎来青瓷的复兴,好不容易才遇见叶瑾之。苏婉儿靠在窗边,也蹙了眉,心里不免焦急。 叶瑾之从背后抱住她,轻声安慰,说:“宝,别担心。就算赔上我命,也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事。更不会让她在碰你父亲的。” 苏婉儿摇头,说:“别说这傻话。我们都要好好活着,所以这一局,我们要好好谋划,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给对方,争取一劳永逸,要不然这样悬着,我觉得我会疯的。” “对不起。”叶瑾之语气全是歉疚,将她搂在怀里,放在膝上。 “傻瓜,这不关你的。”苏婉儿安慰。叶瑾之将头埋在她脖颈间。他无心享受这美妙-的时刻,倒是认真思考怎么才可能有一点点的胜算。 苏婉儿向来凭着自己的直觉来做事,即便是对于严清雅的判断也是出于直觉·可是如今事关性命,怎么可以再凭直觉来处理呢。所以,一定要彻底了解这个女人。于是她询问叶瑾之关于严清雅的情况。因为所有的人,只有叶瑾之与她相处时间最长·并且还能让这个女的不知道不觉地爱上他。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肯定比常人多。 可叶瑾之只是苦笑,说情报机构对这女的知之甚少,连她的国籍,至今都没弄清楚。但据秦喜玲讲,大约是华裔。 苏婉儿耸耸肩,说:“那些不知道也罢了。我只想知道你认为她爱你么?” 是啊。自己去与这女人对垒,所有的猜测与布局都是基于这个女人爱叶瑾之·想来除掉她,然后跟叶瑾之过双宿双栖的生活。 叶瑾之蹙了眉,问:“你这是做什么?” “想知道她真正的动机。所以,我必须问你。因为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另一个人是有感觉的。 这世间,唯独爱不可以作假。有些人自以为瞒天过海,其实并不知道对方早就洞悉。对方只是因为爱,或者别的目的·一直不戳穿罢了。因此,我认为你必定知道她是否爱你。而这是我们部署以及掌控对方心理的基础。”苏婉儿缓缓说,窗外日光前所未有的盛。而她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因为她告诫自己:如果太焦躁·这一次一定会输。 叶瑾之想了想,说:“应该是爱的吧。” “好。那我的判断是她这一次铤而走险,要除掉我。可是,如果她想跟你在一起。就不能让你恨她。所以,我的死亡必须要让任何人看,都是意外。那么,她要让我意外,就比直接除掉我的难度大。”苏婉儿分析。她对对方不了解,对间谍更不曾接触,但她必须要给自己一个部署·一个方向,一个判断。不能还没对垒就先认输。 “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个。我听着就慎。”叶瑾之终于不耐烦地发苏婉儿不语,只是抚抚他的脸。他的心情她清楚,可是她真的不想再拖下去了。这一天迟早会面对的,无论是他跟严清雅,还是自己跟严清雅。既然自己这一次爱上了叶瑾之·就必须要跟严清雅交锋的,无论严清雅的身份是什么。 “傻瓜,我苏婉儿会长命百岁的。”她扭头轻吻他额头。 他叹息一声,说:“我忽然发现我很没用。” “你怎么没用了?你要保护我。你要一直跟着我。你要出谋划策。莫非你想抛掉我?”苏婉儿蹙眉,故作轻松与他斗嘴。 “傻,我怎么舍得。”他摩挲她的脸。苏婉儿对着他嘿嘿傻笑。 这下,两人便开始部署。对方既然在暗处,自己在明处。那么,就先来迷魂计。 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的。全是叶瑾之的部署。他先为苏婉儿订从广城、深宁飞往目的地的机票,一共用她的名字订五航班,分别飞往省会,以及与省会临近的沪上。然后,再用云锦的名字定了四个航班。最后,再用刘虹的名字订三个班次。 至于,苏婉儿要用哪一张机票,从哪里起飞,这是接下来研究的事。 其次,叶瑾之让刘虹跟苏婉儿做相同扮相。并且,在临出门时,给她卫戍该有的防护措施,包括防弹衣。并为她装备好。同时进行讲解,不无遗憾地说:“可惜没有能防炸弹的。” 苏婉儿只是笑,说:“以后会有的。” “傻瓜。我是担心你。”叶瑾之捏捏她的脸。 她嘿嘿笑。将很有用的东西都装入手提包,等待检查结果。不出所料,在下午,检查结果出来,真是叶瑾之预想的那般,根本查不到那种药。 “如果是那种药,导致昏迷和心脏衰竭的药冻成细小的冰针,用特殊装置射入人体某个部分,就会导致人昏迷和心脏衰竭。如果本身就有心脏病的人,怕会立刻毙命。”叶瑾之解释。 苏婉儿暗喊“好悬”,亏得爸爸没有心脏病,否则就会因为自己而送了命。之前,秦喜玲已经因为自己的事丢了性命,如今还要搭上爸爸的话,她就真是千古罪人了。 “那就确信无疑。瑾之,我不能再等了。走吧。”苏婉儿倏然站起身,对叶瑾之说。叶瑾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她狠狠搂在怀里。 这一天下午,从叶家老宅出去的车,前前后后一共十二辆,皆奔赴深宁与广城的机场,车内之人皆看不到。 g动器异常,我了个去了,折腾死我了。对不住啊,各位。) 第059章 论道 除夕前几天,是中国交通最忙碌、拥挤的时刻。即便是机场也是人潮涌动,航班大规模延误。叶瑾之执意要跟苏婉儿一起,但被苏婉儿拒绝。她不能在躲躲闪闪,不能让自己的爸爸出现任何的闪失,那就要以自己将那个危险的女人引出来。当然,这地点绝对不能由对方选择,得由她来选择。 机场来来往往,当然,有许多叶瑾之和叶云嘉的人。刘虹也做了妖冶的装束,跟苏婉儿同一航班。 航班的检查,许是有叶瑾之的手段与授意,检查得特别严格。 经过各种关口,总算是从广城飞抵沪上。是的,苏婉儿选择的地方是沪上。这里是陈昭华的地盘,徐林和叶云嘉都做了部署,离爸爸所在的医院比较近。 晚上十点过,准时抵达沪上。徐尚林亲自迎接,走的也是专用通道。 苏婉儿坐到中间一辆车上。刘虹则是风华绝代的妖冶打扮,完全跟之后的朴实女子不沾边,坐了之后的那一辆车。 车徐徐而出,一共九辆,一般模样,除了司机,皆看不见车内之人。这是策略,也是告诉严清雅,她苏婉儿来了,而且我还知道你的存在。 “多谢尚林哥。”苏婉儿低声对旁边的徐尚林说。 徐尚林一贯的正襟危坐,略笑,语气依旧波澜不惊,说:“不麻烦,机场这边,卫戍那边接洽的。再说,敏华如我女儿一样,自然是爱护的。” 苏婉儿抿唇,十分感动,说:“即便如此,还是谢谢尚林哥。” “傻丫头,这一次,很危险的。”徐尚林说,依旧看着前方·神色依旧平静,看不出一点点的凶险,仿若万般的形势,无论险恶如何·在他来看也只是形势的一种状态,容不得什么大惊小怪。不过,既然徐尚林都说危险,那么一次怕真是危险。从前,她得知严清雅是间谍,却从来没想到是这样危险的存在。 “其实,你是在主动谋她?”坐在一旁的徐尚林忽然问。 苏婉儿心里一惊·想这徐尚林果然是厉害的人物。一朝天子一朝臣,一届领导人就有一届领导人的卫戍。并且即便是一届领导人的卫戍也会在特定的年限就会离开,去别的部分。而徐尚林显然是个特别的存在,有人说是陈汐华成就了徐尚林。也许是徐尚林成就了陈汐华。是的,这样厉害,波澜不惊地看一眼,就知道她的内心动向。 不过,她这算哪门子谋人呢·不过是被逼无奈了,她不过一介小女子,如今要做的事·都是逼上梁山所为。之前,她一直退让,才会一直窝在南方老宅,等待叶瑾之将一切的事情处理好。如今,爸爸被拖下水,她才不得不正面迎敌,。所以,她有些无奈地叹息,说:“我只是在赌博而已。尚林哥太高估我了。我何德何能去谋她。” “赌,本身就是一种谋。”徐尚林安慰·依旧注视周遭。 “尚林哥总是睿智。我只是个女人,以及推人,做井底之蛙的猜想。只是,这一次,她若不是为了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南下,为京城那边的事做个幌子·就是为对付我而来。又或者是两者皆有。”苏婉儿跟徐尚林说起自己的猜测。因为在这一场赌博或者谋略里,徐尚林才是最冷静的,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所偏向,有所迷失,包括叶瑾之,所谓关心则乱,他的分析或许是最正确的,但他的部署就会无限量地偏向她。 “嗯,我们猜测也是这三种。如果是第一种,她恐怕不会再出现。只等那边的对决结束,又或者会采用各种手段再度回到京城,协助同伙。若是第二种或者第三种,她必定会找你。但找你做什么,就难说了。”徐尚林缓缓分析形势。 是的,这是个洞若观火的男人。苏婉儿点点头,略略一笑,说:“所以,尚林哥才会亲自来迎接,并且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呵呵。看来敏华也知道我的打算。”徐尚林呵呵笑。 苏婉儿起初也是这样打算的,要不然就不会用那么多身份订机票。又那样大的阵仗从南方老宅出来。为的就是告诉严清雅自己知道她来了,也知道她来的目的。若她只是为了对付苏婉儿而来,就可能会顾忌一下叶瑾之,毕竟严清雅要对付她,原因只有一个,她爱叶瑾之,想要跟叶瑾之在一起。 “这个女人不简单。直到现在知道她至少有八个国家的国籍,甚至不知道她的出生地。但从平常那种气质、穿着,举动来说,不是中国人。至于具体属于那个国家,并不太肯定,毕竟没有证据的事。”徐尚林声音很低,看了看车窗外。 苏婉儿蹙了眉,回想跟严清雅的几次接触,那种略略的鞠躬行礼,小碎步的走路,那种绝对不锐利的眼神。她不由得低声说;“莫非是那个国家的?可这一次正是那国的重要人物来此。这——,不太说得通。” “没什么不通的。只要有野心和利益存在,一切都是通的。这世界永远不缺野心家和龌龊的种族世界和平,有些人的利益就少,想让世界洗牌,就得有战争。中国是个大国,已经让野心家感到恐惧与绝望,所以不断有挑衅以及各类的颠覆活动,只是始终没有借口将中国搅进去,若我国在敏感问题略有所动,或者根基动摇,野心家、阴谋者就会找到借口。放眼看东海南海之外的海域,各类基地,呵呵。丫头,如果你不是陈家人,抑或者你没有嫁给叶瑾之。怕是今生今世都不会知道:这每一天的和平,会有很多人为这之默默死去,大多数的人一辈子都不会留下名字,除了‘因公殉职,几个字,再没有别的,更别说什么名垂青史。丫头,就是这窗外这璀璨的夜景也流淌了多少志士的血啊。”徐尚林说到后来,声音有些哽咽。 苏婉儿讶然,她认识的徐尚林从来都是温文儒雅,情绪无波的。这是她第一看到徐尚林情绪这样波动·不由得低声“嗯”了一声,说:“我以前知道,只是没有这样深刻地理解。当我看到瑾之身上的伤,亲自经历那一次绑架·我才真正觉出这些的不易。” “嗯。我的战友,当年是最优秀的卫戍。如今都是多年生死两茫茫了。”徐尚林缓缓地说,扭头看窗外。 苏婉儿说不出话,只觉得内心十分凝重。从前,她只专注于家人与自己。之后,纠结于自己的婚姻与爱情,只想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最大利益化。她真的很少去思考家国安危的事,即便跟叶瑾之在一起,担心叶瑾之,也只是担心他一个人。从没想过每天日升日落、云卷云舒的日子是那么多人的生命铺就。 是啊,似乎是歌舞升平太久,很多人都开始浮躁、开始自私,忘却了血色;也似乎是国家把人保护得太好,这么多年·没有一丝的战乱,竭力修改政策,便是被宠得太久·就忘记了心存感激。 苏婉儿的心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沉重。窗外灯火辉煌,沪上是绝对的不夜城。除夕之前,有许多人在奔着回家与亲人团聚,这是一个和平年代的情景,寻常不过,却也弥足珍贵。 当晚,入住的酒店依旧是上一次入住的,vip的区域,大片的地方早就清空,各种监控早已开启。徐尚林、苏婉儿、刘虹快速入住。 “现在沪上、西池·这一路都部署好了。只等她现身。你也不要太担心。”徐尚林安慰她,左手执起一枚棋子放下,苏婉儿大片的棋子都被徐尚林吃掉。 “你心不在焉。”徐尚林说,缓缓靠到沙发上。 “只是担心瑾之和我爸爸,以及眼前局势。”苏婉儿说,将棋子随意放下·已无心下棋。 “现在需要平静。你既然来到,她不会耗费那么多精力去对付你爸了。何况那边,有你四哥亲自部署。至于瑾之,他的谋略,因为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便是看不到的。因为在你面前,他只愿意放下一切去做也锦州。他的谋略之深,就是我,平素也不是对手。”徐尚林缓缓说,看了看时间,说:“已经午夜。今晚,我为两位值夜,请好生安。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推门出去。苏婉儿哪里睡得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拿着电话想要联系叶瑾之。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联系他,甚至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到底这一件事,即便他如何谋划,但也将她拖入局,对他的打击也不小的。 刘虹也紧张得睡不着,敲了门进来,与苏婉儿一并躺着,讲了好多小时候的事。天却并没有亮,后来终于是困了,沉沉入睡,但睡得并不好,一到天微微亮,苏婉儿一侧身就醒了。刘虹还在一旁熟睡,她蹑手蹑脚起身,梳洗穿戴,这才给徐尚林打电话,准备这一天的行程。 按照计划,这一天的行程是要从沪上赶往爸爸所住的省医院所在地西池市。西池市号称人间天堂,与沪上毗邻,但距离却着实不远。这一次,苏婉儿依旧选用汽车前往,这一次是三十辆车,全是花车打扮。苏婉儿一看,顿时傻眼,瞧一旁的徐尚林简直波澜不惊的。 好吧,徐尚林这索性是招摇到底,还是隐秘到底呢?苏婉儿也不追问,如今,她只希望不要跟严清雅照面,这件事就处理了。然而,严清雅这样大费周章,不达目的不罢休吧。 苏婉儿也难免紧张起来,虽然也算见过不少的风浪,说到底在这些面前,不过是小波澜。她亦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 “静下心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即便说,若你有事,生死与共。”冷不丁就一行字跳入手机,那提示音吓了她一跳,看到这一行字,她更是吓一跳,四处瞧瞧,也没瞧见叶瑾之在何处,他竟然就知道她这一刻心乱得要命。 第060章 胶着 苏婉儿四处瞧,瞧不出叶瑾之。徐尚林只是小声解惑:“瓒之指不定在何处。即便他在,也不能保证你百分百的安全。” “我知道。”苏婉儿轻声回答,轻吐出一口气,这才靠在椅背上坐好,波澜起伏的心渐渐平静。 这一路而来的凶险,她如何不知呢?就是简单的逻辑推理,也知道凶险万分。但这一次,必得来这里。这是一次赌博,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开始。 她平静了心情,发回了一条信息:“得君此怜意,卿死犹足矣。千言万语,只一句:你只需做好干练冷静的你。我知你肩上国事颇重,你我彼此切勿成为历史之罪人即可。另,勿担心,我会万分小心,必不负了白头誓言。” 她将这短信删删改改很多次,终于发出。片刻后,只收到他一条信息,上面一个“嗯”字。苏婉儿倏然落泪。看窗外,从沪上灰蒙蒙一路往西池市赶,日光竟是破了冬日的云层,回复了些许暖意,路两旁灰扑扑的树木,似乎都有了一丝精神。 苏婉儿看那些掠过的风景,是那样不经意,但在这短短的瞬间却已组成了人生的部分。如果这一次,真的不慎,丢掉了性命,那这一生到底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呢? 她不知道叶瑾之每一次执行任务时,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至少他作为指挥者,怕一直没有片刻空闲来想这个无聊的问题吧。看来还是自己比他幸福,至少这一路上,还可以想想这一生。 小时候在长安的快乐。妈妈会讲故事,为她梳头发,很好看的发辫,让小朋友羡慕;爸爸会做好吃的,也会说青瓷、讲许多的诗词故事;哥哥会带着她去郊外钓鱼、捉蝴蝶,或者摘别人家的水果。小时候的记忆温暖明亮,有植物的清香·还有水门汀上有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泉水幽凉。当然,也有苦难。但现在回过头去看,已不再会为当初的苦难惊心动魄·不再那样计较,愤愤不平。 年长后,在江南。烟雨江南,淅沥沥的雨,青瓷从火中来,纹路细腻,晕染开梅香蕊寒的香味·抑或带茶具与茶叶去看那制作古老乐器的老匠人,临海的小镇,有咸味的空气,鹅卵石的巷子,小孩子欢呼而当然,生命里最重要的记忆怎么可以少了他?他成了这二十多年里,最刻骨铭心的所在。年少的银座八楼,他教自己现代女人必备的三样素质。她一直牢牢记得·这对她以后的人生产生了莫大的影响。 再后来,就是辗转在msl|上遇见他。一字一句的睿智幽默,三言两语皆是博学多才。那段日子·你来我往的文字游戏,快乐无比。 那时,不知道是他,但感激他,逐渐的,觉得他是自己的长者,有师者与知己之恩。 一个人在世上有这样一位睿智幽默博学的师者与知己,是人生一大幸事。苏婉儿一直这样认为。可不曾想,这个人便是他。他从未离开自己的生命。 对了,还有后来在深宁初见·渐渐与他命运相连。他的怒、他的喜、他的孩子气、他的执着、他的柔情…….他这样鲜活地在自己的记忆里、生命里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注定与宿命了。苏婉儿想到叶瑾之,不由得微笑。想起许多的细节,当时只觉得生气,只想与他斗嘴,如今想起来·当时的两人多傻啊。 “敏华在偷着乐?”徐尚林忽然问,怕是从前面的镜子看到她靠在椅子上偷乐的情况。 苏婉儿被说中心事,却也掩不住笑,说:“是想到以前一些好笑的事了。” “这刻,怕想的是瑾之吧。”徐尚林一向严肃,难得也这样打趣人。苏婉儿瞬间红了脸,嘴上狡辩不是。徐尚林只是呵呵笑,不再说话,那神色却是了然于心的模样,仿若在说“你不用说,我懂的”。 苏婉儿一脸滚烫,终于不再肆无忌惮想念叶瑾之。便开始思量进入西池之后的计划。之前也与徐尚林商量过,会先去医院看望爸爸,然后入住早先部署好的西池饭店。拿徐尚林的意思是在那里守株待兔,等严清雅到来。 但在那里等,她必定会到来么?苏婉儿不禁想,是不是该采取一种策略,但似乎又不太保险。想到后来,终究是没结果。就打算到了西池市再做打算。 当天,临近中午,以花车打扮的车陆续进入西池市,入住西池饭店。那果然是一队花车,鞭炮乐队的。苏婉儿讶然,原来以为是伪装的花车,却没想到真是花车车队,新娘是沪上人士,新郎是西池人士,正好在西池饭店举行婚礼,这花车就是接新娘子的。苏婉儿、徐尚林、刘虹都是作为送亲队伍存在的。 好吧,徐尚林果然有才。西池饭宾朋满座,来来往往都是人。徐尚林带了刘红与她进入酒店房间。说:“这里都部署好了,对于可疑人进行全方位排查。但是,你应该知道,严清雅不是个简单的人。这一次,你有把握么?” 徐尚林忽然变得严肃,似乎话中有话,苏婉儿一怔,暗想:这人莫不是真成精了么?像是知道她内心的真正打算一样。 “我只是走一步算一步,关键时刻还要靠尚林哥你们保护。我能有什么把握。”苏婉儿笑。是啊,她是真没把握,严清雅是什么人,她还真没接触过。 徐尚林不在说这话题,只在一旁等她换衣服,一同去医院。苏婉儿换了平常的衣衫,梳洗片刻,了手提的大挎包,便与徐尚林、刘虹一起去医院。 走的是专用通道,这也是陈昭华亲自出面与医院方面接洽的。苏婉儿七弯八拐终于看到自己的爸爸,还处于昏睡之中,但各项指数都很稳定。大哥眼睛通红,看到苏婉儿,一下子就站起来,喊了一声:“小乔。” 苏婉儿点点头,说除夕将至,交通堵塞,所以来晚了,辛苦哥哥了。苏大伟摇头,说:“是我没照顾好爸爸,让你担心。” 兄妹俩说一会儿话,说爸爸身体正常,没有什么事,明天就可以苏醒,过几天就可以出院的。至于青瓷的事,有云嘉在打理,不用担苏婉儿总是应声,仔仔细细地哥哥,怕这是最后一眼,心里多少有些伤感。哥哥说了一阵青瓷的销量,又说要扩展别的瓷器,李峻宁那边在京城和长安的瓷器布景还要苏记来做,以及最近有杂志来来清风镇采访的事。 “云嘉在负责这些,做得可好了。若是我啊,总是做不好的。不过,云嘉说,迟早也是要我自己去做的。”大哥一直在说,十分兴奋。苏婉儿很认真地听,让他多跟陈昭华和叶云嘉学习,苏家这产业就靠他来发扬光大。苏大伟陡然一愣,冷不丁地问:“那你呢?你也要帮我啊。你也是苏家人。” “那是当然。但主要还是看大哥了。我还想多读一些书,当然已经嫁人了,自然还要考虑孩子。”苏婉儿缓缓地说,一直保持微笑。提到孩子,她想到董小葵和夏可可的幸福,自己却是真的想跟叶瑾之有孩子。只是,不知道上天还给不给这个机会。 “呵呵,是啊。你也不小了,早点养个孩子,还可以保持身材的。”大哥乐呵呵的。 苏婉儿又叮嘱他要好好照顾爸爸,这才说旅途劳顿,想去酒店休息一下,晚上再过来看爸爸。就这样,苏婉儿再深深看爸爸一眼,转身从医院离开。其实,从南方老宅出来,这每一步,每一秒,她都做好了从容赴死的准备。 虽然,以己度人,她不认为严清雅有杀她的理由与必要,但这世上永远有超过自己认知角度的人存在,更因为各种差异,我们总是难以估量所有的可能。因此,这样走出去的每一步,或许都可能有冷不丁的一颗子弹或者神马其余的物什飞来,自己就立刻毙命了。 西池的冬天,风很大,即使是这样的晴天。这一天的天气和很怪,上午乌云密布,阴了许久,像是要下雨,没想到十点过之后有了日光,这午后,更是晴空万里,没有一丝的云彩,天蓝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刘虹与徐尚林陪她从医院走出来,往酒店走。两人都是十分专业之人,前后绕动绕行,这是干扰暗处敌人瞄准的方式,至于具体多少用处,就不清楚。她不是专业人士,更不懂得狙击。 一路而行,周遭的人紧张万分。苏婉儿总算安全到达房间,她拉严了窗帘,暗想:莫非严清雅已经悄然回京了么? 然而,徐尚林给出的答案是没有。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西池医院附近。但除夕期间,人这么多,排查这么困难,若她不出现,要尽快找到,到底是困难,尤其是她有心躲避,而他们又不是大张旗鼓。 “我不能坐以待毙吧。”苏婉儿询问徐尚林。 徐尚林平静地看她一眼,没有发表意见。苏婉儿便是挥挥手,让刘虹去帮大哥照顾自己的爸爸。刘虹不肯,却被徐尚林命令过去。 刘虹走后,苏婉儿便说:“我知道这西池饭店的安保都是你的人了,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一呆。” 徐尚林对于她知晓这些,并不奇怪,只是略鞠躬,退出门去。苏婉儿在房间里百无聊赖,修剪指甲,检查挎包里的物什、器具,摆弄茶叶、茶具,坐等严清雅的到来,这样一等便一直等到黄昏,晴天已过,人间天堂的西池市,微雨。 第061章 挟持与反挟持 微微雨,天有慎人的黄晕,让人觉得压抑头晕,电视节目永远都是在说chun运、农民工,或者各界如何迎新chun,过和谐新年。苏婉儿百无聊赖,一个个台换过去,觉得十分无聊。 晚饭时,徐尚林亲自来询问菜谱,苏婉儿只是选了简单的三菜一汤、配的红酒也让取消,只让把白瓷的茶具换成红茶茶具。 菜式色香味俱佳,苏婉儿并没有胃口,只盘算若没有回京城,她也应该要出现了。毕竟陈昭华在沪上、西池布了天罗地网,她多呆一分钟,就多一分可能落网。 不过,这女人这一遭到底是唱哪一出?苏婉儿靠在沙发上,觉得很迷惘。饭菜是横竖吃不下,也不想吃。于是,按铃让人收走。这一层楼的服务员全都是徐尚林亲自安排的人,苏婉儿便直接按铃叫徐尚林。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苏婉儿不知道为什么,骤然站起身,心中一紧。她拿了遥控器隐在屏风后开门。门开了,有女声在门口响起:“陈小姐,您好,我是客房部2371,为您服务。” 声音甜美,还能从声音上听出笑意,这是标准的服务员。能做到这一点,严清雅也着实不容易。 苏婉儿从屏风后快步走到屋内,面对进门的方向,烧水泡茶,懒懒地说:“进来吧。”然后,是推门声,紧接着是关门声。 这一刻,苏婉儿也不由得紧张,但这不是迟早要面对的么,即便是死亡。于是,她很快镇定,继续摆弄茶具。等那女子转过屏风,苏婉儿却是率先开口,说:“你来得比我想象中晚些。” 轻微的脚步戛然而止,黄晕的壁灯,严清雅一身的酒店服务生服装就站在屏风转角处,不再是那种疏影横斜的清雅与疏离,而有着另一份果决与干练。她站在那里,轻笑一声,说不出是轻蔑或者其他。 苏婉儿扫她一眼,做了个手势说:“请坐。” 严清雅毫不客气,径直在她对面坐下来,微微蹙眉,问:“在你想象中,我会什么时候来?” “那不重要。”苏婉儿缓缓说,很专注地淋洗杯子。 “你怎么知道是我?”严清雅问,那语气也很平静,一点都看不出着急。 “在这里,我姓苏,你一开始就犯了常识性错误。不过,或者是故意的。”苏婉儿波澜不惊地扫她一眼。 “呵呵,你倒沉得住气。”严清雅冷笑。 “我不认为你会笨到除掉我,或者要除掉我,在这里动手。”苏婉儿这一刻,真的很平静了,就像是小时候在学校,第一次参加全校演讲一样,上台之前很紧张,上台之后,却平静得很,仿若周围一切都不存在,一切都不重要,担心的嘲笑、看不起之类的,全然都不存在了。这一刻的苏婉儿就是这样,先前的担心与紧张全都消息,剩下的就是最淋漓的发挥。 是的,当严清雅走进这屋子,她就有了败迹。因为只有她真纠结地爱上叶瑾之,才会来找苏婉儿。 严清雅似笑非笑,靠在沙发上,说:“话都说到这份上。我的身份你也洞悉,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 苏婉儿泡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说:“请。” “梅香蕊寒么。你只有这一点点的伎俩么?”严清雅的语气里略带了讽刺。 “梅香蕊寒只招待朋友亲人,你跟我,显然不是。所以,这一杯不过是红茶。清风镇出产,自家翻炒发酵。至今没有名字。”苏婉儿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桌上,这才靠在沙发上,与严清雅对视。 两人相视一笑,却不是泯恩仇,而是饱含了更多的含义。 “也许,下一刻,你就会立刻毙命。”严清雅说,左手轻轻抚过右手修长的指头,若那手上拿了一把刀,那威胁意味就更浓了。 “我既然能来,就可以接受任何结局。”苏婉儿回答。 严清雅“嗖”地站起身,西装内里掏枪而出,隔了桌子对着苏婉儿,说:“那我就成全你。” 乌黑的枪口让苏婉儿的脑袋有短暂的空白,她没有说话,就靠在沙发上,短暂的空白过后,她意识到这个节奏要自己来控制,而不是被严清雅牵着鼻子走。所以,她只是略笑,说:“无所谓,只不过,有一个故事,你应该听一听。” “拖延时间依旧改变不了你的命运。你知道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讨厌一个人。”严清雅咬牙切齿,凶相毕露,微微俯身,那黑洞洞的枪口就在近前。 “你讨厌的,不过是你自己罢了。因为我做到你不能做到的事。”苏婉儿缓缓站起身,语气波澜不惊。 严清雅蹙了眉,依旧拿着枪,脸上全是冷然与厌恶。当然,苏婉儿也不期望这女人会喜欢自己,话说情逢敌手千拳少,何况自己不仅跟她是情敌,政治立场也不同的,自己同样也不喜欢她的。 “好了。我建议讲故事的地点换一个,当然,你无所谓,我也就无所谓。不过,你应该很清楚,在这周遭部署的人是谁。”苏婉儿提醒她。 苏婉儿这真不是在为严清雅着想。因为就算在这里,即便现在周围有一百个狙击手瞄准她,她若要动手,自己还是跑不掉的。若自己不从心理上击溃她,自己是一丝胜算都没有。所以,此时此刻,对于苏婉儿来说,在这酒店还是别的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 “你倒真好心。”严清雅讽刺,依旧抬手举枪。 “不是好心。是我能确保在我的故事讲完之前,没有别人来打扰。这也是我这一次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不让你继续伤害我爸爸。其次,我想见我爸爸一面,最后,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了结,不管是谁存在于这个世间,或者是两个都不在,或者两个都在。都该有个了结。将所有扑朔迷离的部分都统统拼出来。”苏婉儿缓缓地说,每一句话极富条理。 严清雅不再出言讽刺,只是思索片刻,将身上衣服一丢,赫然是另外的装束。她冷哼一声,说:“好。我就让你再活一点时间。走。” “请带路,我想你会知道怎么走才不会有人打扰我们。”苏婉儿理了理衣衫。对于她能来到这里,一点也不惊奇,连叶瑾之与徐尚林都说这女人很厉害。 “别废话,走。”严清雅跳将过来,将枪抵在她腰间,低声命令。苏婉儿就这样,悬在性命的钢丝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一直走出西池饭店。 她给苏婉儿带了发套,披了黑色风衣。枪在她的袖子里,就在苏婉儿腰际。新年将至,夜幕降临时分的街上有很多人。苏婉儿和严清雅两个勾肩搭背地走在人群里,在外人看来,像是一起逛街的闺蜜,谁也想不到她们如今是这样的情况。 漫无目的行走了好一阵,彼此都没有说话。终于转了很多圈,又乘坐的士,最后来到碧湖畔旁的寺庙旁,那寺庙附近有座酒店。 严清雅站在那酒店前看看,低声说:“走,就那边。” “这里环境还算雅致。还能听到梵音,你眼光不错。”苏婉儿微笑,大步往酒店里走。 因为是除夕前几天,有些出来旅行过年的人已经入住,准备在碧湖边过新年。还有一大批的善男信女想要在寺庙里渡过新年,这酒店完全爆满状态。 那服务员很礼貌地问有没有预定。严清雅搂着苏婉儿腰,说:“没有。” “那对不起,没有预定的话,这里不能有过年房的。”那服务小姐很抱歉,眼神却有点乱飘,毕竟严清雅抱得太暧昧了。 “不需要过年房,只需要钟点房,一小时足矣。”严清雅回答,一手从口袋里,掏出钱与身份证放在台上。服务员交了房卡,让严清雅签字。 “你签。”严清雅将她搂着,让苏婉儿签字。那服务员有些挂不住,神色有点尴尬,毕竟严清雅那句话似乎是在说“亲爱的,你签,我要抱你,没空的”。 苏婉儿无视眼前服务员的腐女思想,签了字,与严清雅上楼去。一入房间,苏婉儿就坐在沙发上捶腿说:“我很久没逛过街了。这腿都发疼。” “少废话。你要说什么,尽快。要是让我觉得你在故意拖延时间,我就一枪打断你的右腿,一枪打断你的左腿。如果你继续拖时间,我还可以用刀毁了你这张脸。”严清雅整个面目变得狰狞。 苏婉儿微微眯双目,冷笑一声,说:“你这样恨我。不过是因为叶瑾之罢了。有些人,是你自己失去的,却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严清雅,鱼和熊掌不能得兼,还有,你一开始就没弄清楚你自己想要什么。贪心和迷惘都是注定失去的。” “你住嘴。”严清雅一步过来,抓着苏婉儿衣领,枪就在她的脖颈间。 苏婉儿垂了眸,依旧坐在沙发上,抬手将那枪推到一边,说:“我是弱女子,你是厉害的特工,没必要这么紧张。” 严清雅这才坐下来,斜睨她一眼,说:“你说。” 苏婉儿瞧她一眼,眼神飘忽,用一种说评书的声音讲述起一个男人的初次心念转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落初文学(luoch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062章 狠毒是最大的善良 西池,除夕之前,在夜色来临之时,微雨化作一场鹅毛大雪。苏婉儿斜靠在沙发上,用一种讲故事的声音讲述起一个男人的初次心念转动。 “这故事很简单。是说一个出生权贵之家的男人,他的初恋故事。这个男人出生在显赫的家族,祖辈们的荣耀,成了家族后代的财富、荣誉,同时也成了沉重的责任,这就意味着这个家族每个降生的男人都必须担负起守护家族、让家族更兴旺的责任。这个男人也不例外。他从记事开始,爸爸妈妈、爷爷nainai都在告诉他,身为的家族的一份子,要如何如何。可是,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不是天才,甚至与堂兄堂弟相比,还有些笨。于是,这种自卑蔓延开来,一方面促使他更加努力,与别人持平,或者超越别人,另一方面,让他没有时间,甚至没有心思去跟同龄的人一起玩耍。这个男人,就这样长大。他没有时间玩耍,没有时间去约会。”苏婉儿说到这里,想到叶瑾之跟自己说他的童年,那是她听过的最无趣而乏味的童年,心里微微疼。童年时的叶瑾之,其实那样孤独。 她有片刻失神,叹息一声,说:“当然,这个男人是权贵之家的公子,显赫的身份与财富在那里,又怎么会没有女子主动示好呢?所以,在他这些年的生命里,也有那么一些抱着各类目的的女子来对他示好。他也曾有偶尔喜欢过一两个,但他很轻易就洞察这些人的目的。两三次便失望,觉得与人这样耗费情感真没什么意思。索性就是同性的朋友也没几个了。于是,他成了更加孤独的男人,外人评价他不苟言笑、疏离冷漠。那时,认识他的人都在想:不知道怎么样的女人才可以收了他的心。” 苏婉儿讲到这里,抬眼看严清雅,她握了枪,靠在沙发上,眉头微蹙。这女人来到这里,并且出现在自己面前,其实就已输了三分。间谍动情,古往今来皆是可悲的。可她还偏偏在失去之后,才要回顾头来抓住。当然严清雅动情,才有她苏婉儿的活路。这是苏婉儿乐意见到的。 于是,她让周围有片刻的宁静,才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继续讲故事:“后来,那个女人出现了。那女子美丽,善良,温婉,勤劳,独立。更重要的是她从来不图他的权势与财富,对于他的宠爱,波澜不惊。那时候,这个男人觉得这女人是上天的恩赐。当时,他就职于重要部门,又得此贤良淑德的女友,可谓是chun风得意时。他爱吃那女人烤的蛋糕,喜欢她做的寿司。他开始思量,怎么样让家族里的人同意他娶这个女子为妻。于是,开始带她出席各种正式场合,不顾爷爷、爸爸的愤怒。他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别人:这个女人是我认定的。严小姐,这个女人很幸福吧?” 苏婉儿话锋一转,立马询问严清雅。严清雅一愣,立刻板了脸,喝道:“少废话,别以为你多说一句,就可以改变你的命运。” “我只是在跟探讨故事本身。作为听众或者这个故事读者,对故事里的人进行评价也是文学欣赏的一个方向。不过,看来你是急于听故事,我就继续讲给你听。这个男人做着幸福美满的梦,他从来不怀疑这个女人,从来不肯让这个女人受半点苛责。可是,某一次,他执行任务,同去的队友,几乎全都丧命,他也命悬一线,经过全力救治,才活过来。而情报部门调查来的结果给了他比死亡更严重的打击。那个女人是间谍,这一次的消息利用的是他。潜伏在他身边将近四年,为的就是这一场绝杀。他的情绪几乎崩溃,于是借养伤为名去了国外。在远离这个女子的日子里,他几乎全面溃败,过着死灰般的日子。足足两年,身体和心灵才算慢慢愈合过来。可是,你知道吗?”苏婉儿讲到这里,忽然朗声责问,眸光如刀,倏然扫向严清雅。 严清雅一怔,还没说话。苏婉儿身子一正,厉声说:“即便是铁证如山,证明这个女人就是间谍,谋害他的间谍,他还是下不了手直接将她赶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他甚至还向她求婚,想要让她悬崖勒马,想保全她。可惜这个女人狼心狗肺,丝毫没有觉察他的爱意。严小姐,这个故事很简单,不过,我想让你说——,这个男人爱这个女人吗?” 苏婉儿死死盯着她,眸光凌厉。严清雅神色有点仓惶,闪了眼神,说:“大概是爱的吧。” “呵,做到这般,在严小姐只是‘大概是爱的吧’。看来严小姐的要求真是很高啊。”苏婉儿讽刺一笑,不经意扫一下那把枪。心中盘算,徐尚林他们找到自己应该差不多了,何况叶瑾之应该就在西池市。 “有些事,不是一个外人可以看到的。对于这个故事,你也只是外人,并不是当事人。你知道什么?”严清雅扫她一眼。 “那我就正好问一问你这当事人。难道瑾之为你做的不够吗?你很对得起叶瑾之吗?”苏婉儿咄咄逼人,全然不像是被挟持的人质。 严清雅陡然抬枪,厉声喝道:“我跟他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苏婉儿扫那枪一眼,她是想活,但情势逼迫人,容不得一点点的退让。何况,她真的不认为严清雅会笨到以为杀了她,就能再跟叶瑾之在一起。 “你是怕我说下去,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严小姐,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在董小葵与许仲霖的订婚宴上,他明知你是间谍,还向你求婚,那是在保全你;在我跟他大婚,你说要**,他就任由我在众人面前出丑,丢下我,去找你;明明是你要以秦喜玲的事打击我,他却对你温柔有加。严清雅…..,两年多前,你那一次情报很成功,让叶瑾之背负了不少心里债务。他一直自责,那些队友的死亡是因为他。如今,你还要在如此爱你的男人良心上再划上深深的一道印痕吗?”苏婉儿到后来已经掷地有声,与她面对面站着,神色凛然。 “你闭嘴。”严清雅喝道,一步过来,枪顶在苏婉儿头上。枪口有一种绝望的冰冷,仿若下一刻就会为苏婉儿的人生划上休止符。 这一刻,剑拔弩张,苏婉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轻吐一口气,带了惋惜的语气,什么也不说,任由她的枪口抵在头上。 “怎么不说了?说啊。”严清雅咬牙切齿。 “唉。你不曾好好爱过这个男人,怎么要求这个男人要爱你到底?爱情的长久从来需要对方的鼓励的。傻瓜。”苏婉儿缓缓地说,依旧是惋惜的语气。 严清雅手略一松,苏婉儿见到她神色略有走神。死活就这一把了,练了这么八年,就看这一招了。她袖间匕首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朝她持枪的手腕狠狠划过去。严清雅一痛,枪还在手上,苏婉儿早就算好可能不顺利,匕首一划上手腕,她就亡命徒一样一口狠狠咬在她持枪的手腕上,狠狠撕扯,那枪这才落地。与此同时,她将匕首插进严清雅的胸口。 紧接着一蹲身一转,到她身后,将那枪踢到沙发下。 严清雅神色惊讶,看自己胸口的匕首。苏婉儿往门口跑。这时刻,出得这门就是安全的。因为她相信徐尚林早就找到了自己,门外定然全是他们的人。 “贱人,没想到你还会两三下。”严清雅自然不弱,捡不到枪,亡命徒一样抽了胸口匕首,径直追苏婉儿。将她挡在房间。苏婉儿隔了沙发与她对峙。 “贱人,我真是疏忽了。”严清雅咬牙切齿。 “我不认为你会笨得认为杀了我,就可以让叶瑾之回心转意。或者你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想杀了我,让叶瑾之痛苦。不过,都不要紧。算命的说过,我能活到九十八。”苏婉儿隔了沙发说,却是一直在寻找机会,将她一击毙命,现在不是她死,就是自己亡了。 “江湖骗子,你也相信。可笑。”严清雅说,一下子跳跃过来,动作又快又准,那空中的动作亦是一气呵成,亏得苏婉儿早先就看准了旁边的宽大沙发作为掩护,这才没被她刺中,但那匕首沿着她的胳膊划过,依旧是火辣辣了的疼,依旧倏然而出的热热的液体。 正在这时,门被打开,为首的正是徐尚林,旁边还有叶瑾之。他焦急地喊了一声:“敏华。” 抬手就打中严清雅的右手,致使他手中的匕首一掉。可没到她竟然可以左手又接住。她即便受伤,但那动作依旧连贯,根本就无视徐尚林与叶瑾之,径直就扑过来,像是一击必中,要刺死苏婉儿一样。 这一次,苏婉儿躲不过,便索性不躲,也绝对不寄希望于别人救助。在严清雅刺中她右肩时,苏婉儿左边风衣袖间的另一把匕首狠狠扎进严清雅的右胸。 “你——”严清雅原本这几个动作下来,已经失血不少,没想到苏婉儿却是这一遭,身子摇晃。 苏婉儿却也是咬着牙,肩膀上钻心的痛,让她握在手中的匕首狠狠抽出,又一下子刺向严清雅。 “你真狠毒狡猾。”严清雅一下躲过,大口喘息。 “你没资格这样说。”苏婉儿只觉得肩膀疼得四肢百骸都抽搐,痛得想砸碎所有的东西,于是手持匕首再度扎在她胸口。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这辈子,你恐怕这能死在我手里。” “贱人。你知道?”严清雅被这么一次,直直往后倒。 “同是女人,我知道你心思。这一次,你是求死的,你想死在他手里,想让他永远都记着你。你***就吃定这个男人心地善良。所以,即使我暗示这戒指是他装的**与定位装置,你也不让我脱下来。”苏婉儿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说。不过,这伤口还真他娘的疼。 严清雅神色迅速颓败,很不甘心地说:“我小瞧了你。” “敏华,你怎么样?”叶瑾之喊。他和徐尚林站的位置跟这里隔了几个拐,又隔了一些装饰,沙发之类的,所以从那个角度看过来,就是严清雅挟持了苏婉儿。 苏婉儿不回答,再度将那匕首狠狠插入她左胸。 房间里血腥味弥漫,严清雅躺在那里,却是大口喘息,然后慢慢支起身体,狠狠地说:“你这样狠毒,就不怕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我的鬼魂一直跟着你么?” “你放心,我不信鬼神。而且对付你那这样的人,狠毒就是最大的善良。”苏婉儿一字一顿地说,觉得肩头的骨头似乎碎了,她也靠在沙发上喘气。 “如果不是 ——秦喜玲那个贱人伤了我。你以为你可以?你可以么——”严清雅大口喘息,苏婉儿只觉得骨头都碎了,这会儿的疼痛比刚才还清晰。 这时,叶瑾之早就到她身边,眉头拧着,将她抱在怀里。徐尚林看看现场,只吩咐了一句:“叫救护车。” “华宝。”叶瑾之喊她,将她抱起来。 “瑾之,疼啊。真疼。”她喊,嘶嘶地吸凉气。 “呵呵。瑾之。”严清雅笑了一声,咳嗽一下,抽了匕首,又往胸口刺了一刀,果断结束了自己。 叶瑾之自始至终没看她一眼。苏婉儿知道这个善良的男人不可能不难过,便努力地说:“瑾之不难过。你拯救的是和平。” “乖。我没事的,傻瓜。”他低头吻她的额头,露出笑容。苏婉儿只觉得他的双眼像是天上最明亮的星星。 “尚林哥,你清理现场吧,敏华受伤了。”叶瑾之说,径直抱她离开那一间梦魇一样的房间。 这一遭的紧张像是经历了一世,肩头的疼痛那样清晰,又让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她就靠在叶瑾之怀里,仿若又重新活了一世。 “华宝不疼,不疼,医生就快来了。”叶瑾之安慰,那声音柔和,像是在唱摇篮曲。 苏婉儿点点头,在疼痛难忍中,昏睡过去,隐约有漫天的白雪,有医生忙碌,说肩头骨头碎了,要马上做手术。 之后,一直是支离破碎的梦,许多许多的片段,可就像是风过无痕,她全然记不住。等她醒来,已经是除夕夜,西池市沉浸在除夕的欢乐中,璀璨的灯火此起彼伏。叶瑾之在一旁看书,看到她醒来,竟然激动得流泪。 苏婉儿抿唇笑,虽然肩头还疼,但已不是当初那种钻心的疼痛,隐隐的疼,间或有酥麻的痒。 “你要吃什么?”叶瑾之很紧张地问,有点手足无措。 苏婉儿最喜欢看这个冷漠疏离男人这样孩子气和手足无措的一面,怎么都看不够。于是就看着他,不回答。 “华宝。”叶瑾之又喊。 “嗯,我昏睡几天了?”苏婉儿依旧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 “今天是除夕。”叶瑾之立马回答。 “哦,那这几天全是你照顾我?”苏婉儿又问。 叶瑾之点点头,又说京城那边,陈汐华和许仲霖已经处理好,这一次一网打尽,十分不错。真正的严清雅在医院里,情况不太好,李峻宁在那边照顾。 反正,他是乱七八糟说了一堆,苏婉儿一直听着,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一直照顾我,怎么胡子刮得这么干净?” 叶瑾之一愣,苏婉儿继续一本正经地说:“小说里,电视上,男主角为了照顾女主角,都会胡子拉渣的。你——,刮得这干净。” 苏婉儿一口气说完,叶瑾之敲敲她的脑袋,说:“所以说小说电视不真实的。还有,我也想你看到帅气的老公嘛。” 苏婉儿笑,有点撒娇地说:“瑾之老公,我饿了。” “老公就是老公,别叫瑾之老公。哼,让我听了,总觉得你像是要找一票老公排开似的。”叶瑾之一本正经地揪了她的脸一把。 苏婉儿呵呵笑,叶瑾之又问:“想吃什么?” “你熬的白粥。”苏婉儿想了想,想起那一次生病,他照顾自己,他们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好,我正好熬了。”叶瑾之十分开心,几乎小跑着去拿白粥。然后帮她刷牙洗脸。苏婉儿一直笑着,一言不发,只觉得这样幸福。 “来喝粥。”他喂她。 苏婉儿就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宠爱,一个喂,一个吃,将这粥全部喝完。胃部感觉暖和满足。 “怎么不说话?只看着我笑。”叶瑾之问,将手覆盖在她手上,亲吻她的额头。 “喜欢看你。这样一辈子都不够。”苏婉儿说,她从不吝啬表达,对于爱的人。 叶瑾之笑得更开心,忽然又正色,说:“华宝,有几件事我要澄清一下。第一,当时,严清雅在西池市十字口安装了zha弹,发了短信提示我去的,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来到你身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第二,你说我求婚是还爱着她的言论是错误的。” 他一本正经,苏婉儿又忍不住笑,笑得扯动伤口,于是又龇牙咧嘴喊痛。叶瑾之立刻又紧张得不得了,立马喊医生。 苏婉儿靠在床头,看窗外火树银花不夜天,映着南方除夕的大片雪花,温暖而幸福。 (这本书终于要结文了,至于新书,约莫休息几天就可以了。现在发烧中,我滚去睡了。晚安)(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落初文学(luoch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063章 尾声 南方的chun天来得早,新年刚过,柳梢头就有了嫩黄。日光明媚起来,苏婉儿肩头的伤已基本愈合,整个人还胖了三斤。 她跳上体重计,看到数字跳升,立马就意识到自己的老公做饭好吃,其实也是很严重的一件事。自己这短短的一个月,就胖三斤,要知道她过去却是八九年都保持一个体重,从不增一斤两斤的,那时她拿着冰淇淋对秦喜玲炫耀:“看吧,姐这体质就是怎么吃都不胖。” 秦喜玲正减肥,在电话那端说:“你迟早会报应的。哼。” 如今,真是报应了,嫁给男人,顶级厨师级别的,自己欣喜,能常常吃到好料。确实,她养伤的这一个月来,叶瑾之寸步不离,每天就是研究好吃的,对她伤口有好处的。苏婉儿嘴馋,就统统吃个精光。这么一吃,叶瑾之趁机就赞她气色红润,比以前更漂亮。苏婉儿斜睨他,他立马就拍着她的背说:“乖了,要多吃有营养的,才会好得快,才能更快出院。” “那出院,你是不是就要上京城去了?”苏婉儿懒懒地问。其实,她是不敢问严清雅的事处理得如何,他调职的事是不是有眉目。所以只能这样问。 “傻瓜。我请了假。在这期间,等命令下来。不过,有人透露是让我去西南了,具体什么,就不清楚。你可愿意跟我去?”叶瑾之捏捏她的脸蛋,不禁又亲吻她的额头。 正靠在床上的苏婉儿呵呵笑,慵懒而妩媚,说:“夫君去哪,我就去哪了。” 叶瑾之将她抱起来,呵呵笑得开心。之后,他煮了鱼汤,简单的豆腐与无骨鱼,居然能把汤煮得那样美味。苏婉儿就大吃起来,叶瑾之却像是知道她想知道京城的事一样,便是闲话家常地说这一次的部署,将那些人一网打尽,也算是他们这一届卫戍的完美收官。许仲霖调往西北,陈汐华依旧坚持当初的选择退伍。至于真正的严清雅,原本就身体孱弱,被假的严清雅抛出来时,就气若游丝。等李峻宁陪伴她三日,她却是醒过来,只看了看李峻宁,一下子就笑了。那一笑,就是永别。 “嗯。我知道这事。”苏婉儿呼哧呼哧喝鱼汤,含糊不清地说。 “哼哼,当然知道。李峻宁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来着。”叶瑾之抹嘴,板了脸在一旁吃醋。 “醋坛子。”苏婉儿站起来,隔了桌子摸他的脸。 他还是板着脸,苏婉儿便转过去亲吻他的额头。他不为所动,于是又亲吻她的脸颊,他还是板着脸。苏婉儿想了想,站起身来,说:“不理我,算了,醋坛子。” “亲这里。”叶瑾之一本正经地指了指他的唇。 苏婉儿噗嗤一笑,于是俯下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他哪里肯饶,于是丢了一桌子的碗筷狼藉,来了一个长长的深吻。 接下来,他便收拾碗筷,又再询问苏婉儿想吃什么,他做给她吃。 苏婉儿甭提多幸福了。大厨级别的老公,还不让自己去帮忙洗盘子。她可是记得董小葵说许仲霖做饭累得都是她,因为洗碗洗盘子洗菜什么的都是她在做。 这就是苏婉儿在西池养伤的日子。短短一个月,数十年不动的体重飙升了三斤。她不太相信,又从体重计上下来,再次站上去,仔细辨认了一下,拍着额头说:“我真的胖了。” 正在跟主治医生询问苏婉儿伤口情况的叶瑾之出来,就看到她在体重秤那里上上下下的。 “怎么了?宝。”叶瑾之问。 “我胖了。”苏婉儿嘟着嘴。 “你太瘦了。胖一点好看。好了,好了。我们商量一下旅行的事。”叶瑾之立刻就转了话题。但这显然没能让苏婉儿从长成一个大胖子的恐惧中舒缓过来,谁让自己有个厨艺这样好的老公呢。 “我想过了。”叶瑾之一边说,一边将她从体重秤上落下往医院外走。 “我们去意大利,首先去米兰,然后去威尼斯,再然后…..”叶瑾之一直在描述旅行路线。 苏婉儿暂时忽略了体重问题,转而想旅行路线,想起秦喜玲拍的那些照片。问:“为什么不是挪威,法国。要去意大利呢?” “哦,挪威现在的天气不适合。法国最近不太平。”叶瑾之的借口很烂。 “那为什么不去瑞士或者荷兰呢,你以前不是在那边生活过么?”坐在副驾上的苏婉儿继续问,其实只要与他一起,去哪里都不重要了。 “这个,我也想去新的地方。乖,我们先去意大利吧,等空了,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叶瑾之说。 苏婉儿靠在椅子上不说话,这家伙一旦去了西南,那可不是轻易能出国。不过,既然他执意要去意大利,必然是想带他看最美的风景。这一生,都要这样去信任这个男人,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未来。 伤渐好,体重还是有所增加,但馋嘴的苏婉儿抵挡不住叶瑾之的厨艺。 三月,南方已是花光甚好。苏婉儿与叶瑾之从沪上飞往意大利。机场的电视里全都在播放李峻宁的时装秀。虽然那些美丽的时装秀早就在飘雪的年前完成。但这样天才的大师一次七场不同的中国风,以及首次出现的婚纱秀,让时尚与流行津津乐道。 各种采访随之而来,电视屏幕上的他再不是曾经有和煦笑容的男子,他沉静的面容略显沧桑,有内里透出的成熟。被记者问及会不会考虑发布秋冬时装周。他只是轻笑一下,说:“因为喜欢上青瓷的纹路,细腻从容。也许会考虑发布夏季时装周也说不定。” 众记者大喜,纷纷提各种问题,妄图从这位从不进行夏季时装设计的顶级设计师的口里套出这一次可能的惊喜。他却只是抱歉,守口如瓶,到最后只吐出“青瓷”两个字。 苏婉儿在vip候机舱,看到电视上的采访,看到他平静地笑,说:“你们怎么不问我何时不做这设计。” 这一句让现场讶然。他哈哈一笑,说:“其实,我想我适合音乐。” 众记者这才纷纷缓过来,现场其乐融融,讲起他在西池的那首站时装秀,婚纱秀上亲自弹钢琴,事后让许多钢琴家都赞叹。 画面热闹,李峻宁微笑,液晶的屏幕竟然可以这样清晰了,清晰到看到他的沧桑。 叶瑾之在一旁闭目养神,长睫毛覆盖,呼吸均匀,像是睡得极其熟悉,苏婉儿扭头轻轻吻在他额上,说:“叶瑾之,我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一句时,她忽然想哭。 叶瑾之不曾回应,依旧熟睡,等他醒来,便像是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苏婉儿并不曾失望,她反而感激,这个男人总知道什么才会让她觉得更自在。 飞机飞往意大利,首站米兰。下了小雨,撑伞步行,旧旧的建筑,像是置身老照片。叶瑾之牵着她的手,共打一把伞,要去看一处最美的风景。 七弯八拐,便是来到一条街著名的服装店。店里的意大利少女着了中国意味的服饰,有一种别样的美。叶瑾之用中文说:“告诉你们老板,有客人来访。” 那女子微笑,字正腔圆的中国话,竟带了京味。半晌,那后间走出的女子,俨然是个中国人,二十来岁的年龄,淡粉的脸,依稀有熟悉的模样,却又陌生。 苏婉儿呆愣,她咧嘴一笑,依旧还是那么不文雅,问:“小姐,我看这一套很适合你,海水绿,浪漫而幸福。” “玲子。”苏婉儿抿唇,眼泪落下来。 “我叫苏西。你可以叫我西子。”她笑,安静如同秋阳里的菊花,淡雅素净。不再像过去,是一朵娇艳的玫瑰。 这一次,苏婉儿和叶瑾之在米兰停留了几天。叶瑾之倒是意见颇大,说苏婉儿一个劲儿冷落他,只跟秦喜玲窝在一起。 秦喜玲的房子是老式的意大利建筑,但装修得很温暖。两人窝在被窝里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偶尔说起她的父母,她只是讪讪笑,说爸爸是做间谍的,她不肯,便是拿妈妈威胁她。妈妈早被他以疯了的名义关押了,那是个丧心病狂的人。妈妈死了,她爸爸瞒着她。得知苏婉儿跟叶瑾之在一起,便让她立马到苏婉儿身边,就是当年,苏婉儿与叶云嘉、叶瑾之有接触,也是她爸爸再逼她回去的。 苏婉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怪秦喜玲这样向往苏家那种贫困的温暖。因为她跟叶云嘉一样,甚至比叶云嘉更悲惨。 “傻瓜,都过去了。父亲被抓,我亲手做的。也算为我妈妈报仇。他们那种人永远都不明白,间者,可以是双面的。”她得意地说,像是所有的阴霾都过去了。 “嗯,都过去了。”苏婉儿看这温暖的房间,窗外有大片的蓝天。 第四天,在威尼斯落日沉醉的黄昏,在一艘穿行的小船上,歌剧的声音飘在耳际,叶瑾之从背后抱住她,低声说:“叶瑾之言出必行,今生今世,必不负你,不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伤心。” “傻瓜。”她说,竭力靠在他怀里,看落日将周围染成幸福的喜庆。 (the end)(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落初文学(luochu)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