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步天下,邪王诱纨妃》 第001章 ,楔子——请把光芒还给我 千年前。 天恒大陆。 在一处云烟缭绕的山峰之巅,枝蔓繁乱的紫藤正缠.绵在那颗唯一的苍柏上,枝枝蔓蔓,缠缠绕绕。 丹凰趴伏在葱郁的苍柏下,双眼紧闭,一身残破不堪的模样,显出几分凋零。 凌乱的发丝纠绕在那斜插在发髻上的金丝凰钗,遮蔽了它原有的光华,此刻变得黯淡无光,摇摇欲坠。 “叮铃”——一道如铃脆响骤然冒出,将峰顶的安宁打破。 几道人影的出现,似是惹恼了一直盘桓于此的宁静,顷刻间,一股浓烈而强势的威压朝那几道身影袭去! 冒然出现的几人尚未来得及查看眼前情况,就被这股威压惊得面色煞白,铿锵后退,刚稳住身子站定,就听站在最前方的少女低唤。 “姐姐?” 轻飘飘的唤声,夹杂着几分小心翼翼,传入丹凰耳中,引得她眼帘微颤,显然认得这声音的主人。 那名少女远远站立,并未靠近。她的神色有些惊慌,一双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趴伏在苍柏树下的丹凰。 寂静的回应令几人面色一凉,唯有那一直紧盯着丹凰,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少女看清了在她低唤时,丹凰眼帘微颤的举动,她目光微微一怔,神色中掠过惊讶。 “姐姐,你没事吧?”慌忙的跑动,配着“叮叮”的脆响,十分悦耳。 丹凰抬眼,动人明眸闪烁,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吐出。 少女稚嫩平静的脸庞上,眉心浅蹙,是不符合她出口时的急切担忧。 她停在丹凰身前,居高临下望她,不可否认,她很美!即便此时狼狈不堪,仍掩不住她眉眼间的清艳,以及凌然绝绝的风采。 被刻意压低的声音,吐出一声轻呵,似含着咬牙切齿的狠绝,又似在耳边呢声飘荡的浅喃,“姐姐的命还真大,连九重雷劫都没将你劈死!” 望见那双看向自己时,毫不掩饰地宣泄着令人心惊的恨意明眸,丹凰禁不住浑身一震, “丹凤……”虚弱无力的声音,从丹凰口中挤出。 “住口!”少女轻轻低喝,“我是凤,你是凰,可你却是凰之王者,是不是很讽刺?” 眼中的恨意因这话又凭白多了几分。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轻轻呢喃的声音,如梦似幻,少女双眼迷离,自嘲一笑。“姐姐你听,他们这是将自己比喻天呢。” “从我出生起,他们就在说,丹凤,你要学你姐姐,为我们丹族光耀门楣。丹凤,你要学你姐姐,为我们丹族取得更多的利益。丹凤,你要学你姐姐,终会有一天,一起凤凰于飞。” 少女笑的清雅明亮,学的惟妙惟肖的声音,却是那么苍凉。 望着眼前的少女,丹凰双眼被刺痛,那么涩,那么苦。 “姐姐,你看,其实你只不过比我早出生几年,只不过天赋比我高点,只不过能力比我强点,只不过长得又比我美点,这么多的只不过一点,却将所有目光全都占去,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呢?” 少女的神色变得颠狂,望着趴伏在地的丹凰,嗤嗤笑着,眸中刻骨的恨,几欲要将她吞其肉,喝其血! 风,凌凌吹过,将丹凰散落的发丝,吹拂的更加凌乱,一如少女的面容喧嚣着。 缓缓蹲下,少女举止温柔地将丹凰的发丝捋顺,她的目光认真,仿佛之前所见一切皆是幻觉。 她将一缕纠绕在金钗上的发丝松开,继而慢慢滑落至丹凰白希美丽的颈项,眼底的恨意抹去,容颜上透着疯狂与偏执,以及一抹浅浓的仰慕温柔。 “姐姐,你一向喜爱丹凤,只要丹凤的要求,你都会全力为我办到!丹凤现在就只有一个要求了,希望姐姐你一定用心去做!”少女语气和善,飘渺如风。 温柔淡去,化作阴毒附在丹凰颈项处的手,轻柔的缓慢收紧。 “请把那些光芒,还给我!” ———— 新文新气象,需要美妞们的支持与关爱,动动小手,点下收藏,十二分感谢。 谢谢……o(n_n)o 第002章 ,请多多关照 秋风瑟瑟,晚来风凛,日暮渐渐垂落。 凌城郊外的树林里,藏匿着一名若隐若现的身影,昏落的霞光倾照在她的身上,将她一身凌乱现于人前。 树林的外围,是一群衣着整肃的家仆,正一寸一步的探寻,似在寻找什么。 “陵总管!前面发现大小姐的踪迹!”一道身影突地惊愣一顿,转瞬向外跑去,清亮高亢的声音,吸引别人的同时,也打破了林中的静谧。 陵安闻言,目光微闪,脸色未见喜悦,反倒多了几分烦躁,语气中透着散漫的不耐。“在哪里。” 前来禀告的家仆立即领着他朝目标所在之处走去,对总管表现出的态度视若不见,亦或是,习以为常! “陵总管,您看,大小姐就在那!”家仆的脸上堆满谄媚,伸手指向不远处那抹凌乱身影,小心翼翼道。 日近黄昏的树林内,这群家仆出现再次的原因正是前来寻找自家那名失踪了的大小姐。 然,现已经找到,却没有任何人慌张的将他们所谓的大小姐扶起,将之安顿,并查看情况,反倒任由其继续倒在地上,一个个站在她的周围,将其围绕,冷眼旁观那倒地的人影,眼中满是不屑和鄙夷。 陵安朝里走近,低眉望向地上的人,残破的衣衫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娇嫩白希的肌肤侵着丝丝殷红,暴露在外。 陵安眸中的清冷此时也同样染上鄙夷,不见任何恭敬之色。“带回府!” “是!”众家仆领命后,私底下推攘几次,终于走出两名,上前将那倒地的人扶起带离,举止毫无一丝怜香惜玉。 一群家仆整齐有序的离开,唯将清冷留于树林之内,和那藏于树后之人…… “大小姐?”清雅凛绝的声音,自一棵粗壮的树后传出,随之一道身影走出,停在一片被压出痕迹的草丛前。 目光凝视那处草丛,落下沾染了殷红血珠的草叶上,眉梢微蹙透着疑惑。下一刻又是清明双眸,未做多想,转身离开,向树林深处走去。 被惊扰的树林,今日注定是一波三折的过程。 “呵……”又是一道飘渺的冷嘲,未见其人,只闻其声。 轻灵脆笑的声音,藏着空怆,含着冷悲。 飘渺如雾的身影恍恍惚惚悄然现出,隐约可见婀娜多姿。 女子清艳的凤眸似笑非笑地扫过之前那人离去的方向,继而收回,低首看向自己几近透明的身影,隐藏在眸中的滔天恨意,转瞬消退,只剩苍凉。 “丹凤……”自言自语的呢喃,欲语泪先流,怨气围绕,竟让她周围的林木,无风而动! “千年已过,被光芒笼罩的感觉……可好?”若你知,那光芒的背后,是怎样的黑暗,可曾后悔如此待我? 女子素手附在心口处,不痛,却很难过。 忆起之前的情景,女子凤眸微敛,唇角划过潋滟痕迹。 “大小姐?今后请多多关照!”她身影微晃,如烟雾散于林中……不复存在! 第003章 ,似被凌辱 凌国公府的书房内,蓦地传出一道沉闷的拍桌声,不仅震得屋内人心头一颤,就连屋外的守卫们,也同是一惊,纷纷摇头暗道,这次凌国公大怒,肯定又是因为大小姐。 念及大小姐,守卫们眼中的鄙夷转瞬即逝,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你再说一遍,大小姐怎么了?”凌国公怒目大睁,语气粗喘,胸口剧烈起伏,被陪侍在旁的俏丽少女安抚许久,才缓过气来。 陵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回话,小心翼翼抬眼看向站在凌国公身旁的少女,得到暗示,在心中组织下语言后,才故作镇静回道。 “回凌国公,大小姐被发现时,衣衫凌乱倒在林中,似被,似被……”话到后面,陵安的声音渐渐低落,几如蚊声。 “说!”凌国公沉声一喝! 陵安肩膀一抖,垂下头,咬紧牙关,说道。 “大小姐似被人凌辱!” 站在凌国公身旁的少女在无人察觉之时,眼中露出得意且轻蔑的笑意。 凌国公凝视面前垂头的陵安,锐利的眸光紧锁着他,听到自己的女儿未嫁就已被人凌辱,这让他堂堂凌国公的脸面往哪摆?! 胸口再次剧烈起伏,分不清究竟是羞怒,还是气恼,凌国公双眼紧眯,仍继续咬牙问道。 “凌辱?衣衫凌乱?怎么个凌乱法?!” 陵安被凌国公如此厉眸扫视的,浑身一震,头皮发麻,再不敢抬头看向少女,只能如实应答。 “大小姐衣衫染血,残破不堪。” 视线锁在陵安身上,确定他所言不虚,凌国公这才收回目光。 陵安惶惶后退一步,悄悄深吸一口,恍若重生。一股凉意袭来,才知背心早已被冷汗沁湿。 而站在凌国公身旁的少女,眉心浅蹙,清丽的容颜沁上不悦,看了眼凌国公,终是忍不住开口。 “爹,那贱丫头那副模样不是被人凌辱,还能是什么!” 凌国公闻言,顿时向身旁的少女厉眼一瞪,意带警告。“她是凌国公府的大小姐!”只是大小姐,却不是姐姐。 少女听懂凌国公话中含义,但还是被那句大小姐刺中,垂落在袖口内的手,紧紧攥着,面上维持着浅笑,乖巧回道。“丹茜知道了!” 凌国公见状,满意点头,脸上的怒意也已消退,语气微缓,“此事已成定局,本公明日就入宫面圣,丹染的婚约……”凌国公顿了顿,最终咬牙切齿,狠狠吐口气。“就此作罢!” “爹?!”凌丹茜闻言,既惊又喜,没想到这次的事如此顺利。若真如爹爹所说取消了那贱丫头的婚事,那她岂不是就有了机会? 想到这,凌丹茜眉眼霎时飞扬起来,脸颊增添了几抹娇羞的色彩。 站在一旁垂头不语的陵安,听到凌国公的话,心中暗道,看来凌国公是要放弃大小姐的婚事! 可转念又一想,在这凌城内谁人不知大小姐嚣张纨绔,恶劣成性!能容忍她至今,还不是看在她身为凌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以及那份无上尊容的婚约! 可偏偏这大小姐一回到府里,就装成胆小如鼠的样子,真真是让人不耻! 第004章 ,真美 “爹,她的婚事可是圣上一早就订下的,您突然提出,恐怕会惹怒圣颜!”凌丹茜垂首,眸中窃喜之色被掩,语气担忧。 心底则暗恨,那贱丫头命好,一出生就入了皇家的眼,被直接下旨赐婚。 凌国公浓眉一紧,他自知惹怒圣颜无可避免,可若丹染被人凌辱的事传出,到时候找来的可就是藐视皇恩的重罪。 两者相比,自当取其轻! 打定主意后,凌国公浓眉舒展,眼底透出坚定神色。 凌丹茜小心留意,见到那抹坚定,心下大安,便找了个看望大小姐的借口离开书房。 * 破旧的房间,淡淡的血腥味,似有若无。一缕青烟现出,现出丹凰的身影,她立在chuang前,正一瞬不瞬望着chuang上紧闭双目的人。 她看的很认真,残破染血的衣裳,白希的肌肤上青紫满眼,姣好的容颜沾了灰,却怎么也盖不住她的绝色,反倒增添了一抹凋零的美感,惊艳了人眼,迷惑了神志。 “真美……” 须臾,丹凰唇角潋滟的痕迹挽起,她由衷的赞叹,这容貌,即使是她,也不及。 “二小姐,您来了!”屋外,脆声乍响,扰了丹凰看的认真的眼神。 败落的院子,稀疏三两的人,因突然出现的人而惊起。青竹丢下手中活计,走到刚进入院中之人面前,垂眉低首。 “听凌总管说姐姐被找回来,我便来看看她。” 那声二小姐的唤声,刺得凌丹茜瞳孔骤然紧缩,依旧不忘弯起温和唇角,隐去眼底厌恶,语气轻柔。 青竹不懂,只为二小姐的到来而深感欢喜,“二小姐真是好心,这整个国公府,也就只有您还记挂着大小姐。” 脸上刻意挂起的恭维讨好,究竟是为了她口中的大小姐,还是她自己? “她可是我姐姐。”弯起的唇角微僵,凌丹茜一字一字吐出,再未理会,绕过青竹朝里走去。 她怕,若再在此迟疑,脸上努力扬起的笑,便会崩塌。 刚踏进屋门,就被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袭面,凌丹茜忙伸手挡在口鼻处,眯起双眼朝内看了眼,转头命令身旁的贴身侍女。 “秀儿,去里面看看!” “小姐……”秀儿压了压嘴角,显然也受不了这浓郁的气味,乞求的看向她,对屋内未知的情况充满惊惶。 凌丹茜柳眉一蹙,看向秀儿的眼中警告更重。 “是。”秀儿垂首越过凌丹茜,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朝屋内chuang铺靠近。 丹凰悄悄后退,与秀儿擦肩而过,眸光看向停驻在门口的人影,清秀的容貌,模样甜美,稚气尚未消退,却将情绪掩饰的完美。 顿时,神色恍惚,唇角微动,还未出口的话却已化作青烟。 丹凤…… 靠近chuang前时,秀儿甫一站定,一道身影映入眼帘,她面色骤变,满眼震惊,就连呼吸,似乎都已经忘记,呆愣在那,不做反映! 第005章 ,她还不如死了好 窒凝的空气,伴着难闻的血腥,突来的寂静,让守在门口的凌丹茜心生烦躁,朝屋内探头,便见秀儿呆立在chuang前,没有动静。(.无弹窗广告) 掩在口鼻处的手紧了紧,凝眉朝chuang上看去,却是被秀儿的身影挡的结实,终是抵不过眼底的好奇,朝里走去,口中不忘对秀儿低斥,“发什么呆,让你看个究竟怎这么慢,你……” 不过几步的功夫,人已到chuang前,那蓦然闯入视线的身影,令她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秀儿被猛然惊醒,转头看向凌丹茜时,目光仍旧迷离,“小姐,大小姐好美啊……” 凌丹茜耳边听着秀儿的话,脑海突地一震,眼前花白一片。待看清chuang上之人时,垂落在袖口的双手紧攥着,指甲嵌入手心传来阵阵刺痛,下唇紧咬,不发一语。 来之前,就已听过凌总管形容,可如此突兀地现于眼前,这般不堪的模样,还是让她惊讶一番,也难怪会被凌总管说是被人凌辱。 凌丹茜的目光夹杂着浓烈的嫉恨,同时又有见到她如此狼狈模样的畅块感。 秀儿逐渐回过神来,看着chuang上之人一动不动,眼中的迷离尽褪,染上惊意,颤着唇,连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哆嗦。 “小……小姐……她……她是不是死了……” 凌丹茜闻言,嘴角扬起幸灾乐祸的痕迹,她若真死了,倒是省事了不少。 虽是如此想着,她还是弯身,伸出手朝chuang上之人的鼻息处探去,离得近了,才看清她胸口低微起伏的动作,手指上也传来温热的气息。 凌丹茜眸光顿时变凉,她没死! 一个不贞不洁的未婚女子,不论在哪都会被人唾弃,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国权势至上的皇室! 就算爹能如愿解除婚约,这整个国公府,也会因这件事而蒙羞,那她若要嫁给他,也势必会沾上这个污点! 如果是那样,她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思及此,凌丹茜秀美的容颜上,透出的狠毒之色越发凌厉,眼底的狰狞毫不掩饰的宣泄而出,惊得站在她身旁的秀儿心生寒颤。 原探向鼻息的手,轻而慢地下滑,落在那优美的脖颈处,五指张开成爪状。 “小姐!”秀儿惊叫,刻意压低的声音,却如羽毛般轻飘飘。 浑然不觉的凌丹茜,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她死! 只要她死了,就不会惹怒圣颜,而她就会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拥有尊贵的身份,还能如愿嫁给他,更不会被连累得让整个国公府蒙羞! 眼下如此好的机会,她又怎能放过! 想要她死的念头越加剧烈,呈爪状的手大张,一把扣住chuang上之人的脖颈,只要再稍微用力,手下之人就会魂消九泉。 “小姐!”秀儿尖叫,双眼睁得硕大,被震惊充斥,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凌丹茜侧头,看向秀儿的目光一掠,意带警告的眼神让秀儿犹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生生寒意袭身。 第006章 ,你……可曾后悔? 丹凰视线锁在凌丹茜身上,将她的举动看的清楚,那相似的神态,相似的动作,令她眼瞳骤然紧缩。(.无弹窗广告) 视线转移,落在chuang上之人时,痛意染上她的双眸,这人……与她何其相似…… 丹凰目光回落,望着凌丹茜又似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终是忍不住呢喃出声。 “丹凤……”清浅的呢喃,伴着淡淡叹息,丹凰的身影飘渺似烟,终点点落入chuang上之人体内。 犹不自知的凌丹茜,被自己编织出的种种美好所迷惑,手下渐渐用力紧扣。 然,在她还未使劲全力时,那躺在chuang上一动不动,紧闭双眼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清冽的寒眸,直直射向她,令她无端端的头皮发麻,胆颤心惊! 迅疾收手,凌丹茜堪比翻书还快的变脸,惊得一旁的秀儿瞳孔放大。 只见她露出担忧的神色,对chuang上之人讪然一笑,“姐姐,你没事吧?” 不自然避开的双眼,掩去她的懊恼,心中满是不痛快,这贱丫头的命真大,只差那么一点,她就能得手了! 因此,并没看到一旁秀儿放松轻呼的神态。 丹凰平静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看向凌丹茜,浅浅眸光凌如寒刃,倏地,又闭起双眼,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见对方听到自己的话,不仅没有做出回应,反而还如此冷淡于她,令凌丹茜心下一恼,再次伸手朝*上之人袭去。 不同的是,这次却是朝她的脸而去,竟意欲扇她! 手即将落在脸上时,丹凰蓦地睁眼,‘啪’地一声脆响,竟将那朝她扇来的手,狠狠挥开!她手肘撑起身子,半卧在chuang上,无意中的举止,透出慵懒的媚态,以及凌人的高贵,让凌丹茜主仆二人不由一震。 半撩起的眼帘,带着看透一切的犀利眸光,似笑非笑地看向凌丹茜,唇角漾起的涟漪,森寒清冷。 “我没事,你是不是很失望?” 凌丹茜被看的一怔,脚下无由地退后,手背上传来的刺痛,她即便不去看,也知道此刻定是通红一片。她突然感到,眼前这人不一样了,那让她有种无所遁形的窘迫感,令她只得干笑一声。 “怎么会,姐姐没事,妹妹就放心了。” 丹凰闻言眉眼轻挑,如那骤然绽放的桃花,惑人心智,凝视凌丹茜,不做回答,好似看戏。 凌丹茜紧攥着那只被丹凰挥打的手,手背上的痛,与指甲嵌入手心的刺痛,让她紧咬着牙说不出话。尤其顶着眼前令她无措的凌人目光,心底升起的恨正疯狂的蔓延。 许久,又或是只不过片刻功夫。 在凌丹茜脸色发白,额角沁出汗时,她还是开了口。“既然姐姐没事了,妹妹就先告退,不打扰姐姐了。” 出口的瞬间,已将这场无声对歭的胜负,决策而出。 几乎是仓惶逃离的姿态,凌丹茜急不可待的离开。 走至门口时,丹凰轻眯双眼,低唤了声。“妹妹……” 凌丹茜只脚下一顿,并未回头。 “若被光芒笼罩,你……可曾会后悔?”丹凰看向凌丹茜的双眼迷离,眼中浮现的身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慌乱的眼瞳倏然睁大,凌丹茜猛地回头看向丹凰,见她那望着自己的目光,充满迷离,好似在看自己,又似在透过她看别人。 只是,此时的凌丹茜来不及细想,早已被丹凰出口的话所惊。 收回看向丹凰的视线,遥看门外院落凋零景色,凌丹茜唇动了动,狠狠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神色坚定。 “我……不悔!” 第007章 ,告诉我,我是谁? 丹凰的视线追随着凌丹茜匆然离去的背影,直至看不到,才收回,敛垂的眼帘,几近苍白透明的脸色,甚至是唇角上若有似无的弧度,在在显示她此时寂寥。 我……不悔…… 多么相似的回答! 千年前,丹凤也曾如此回答于她。 耳边,似乎又依稀听到那清脆的铃铛声,叮呤叮呤,很是悦耳…… 一口浊气狠狠吐出,手肘的僵硬,一股酥麻袭遍全身,丹凰眉心紧蹙成川。这具身体,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心中暗暗庆幸凌丹茜的仓惶离开,否则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得住。 留意到在刚才发生的一切后,这屋里除了凌丹茜主仆,再不曾出现过一人,让丹凰对这具身体的身份有了些迟疑。 犹记得在林中时,还听到有人称她大小姐,怎的会是如此待遇? 扫视屋内环境,丹凰终是认清现实,嗤笑轻叹。 “竟是个破落的大小姐!” 待身体有了气力,才缓慢起身,朝屋外走去。 凋零残破的院落中,尚有一人正在不紧不慢的忙碌,见到从屋内走出的丹凰,那人眼底闪过惊讶,转瞬又染上鄙夷的神色,本想对她视而不见,可转念又想到,这人到底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还是不甘不愿的朝丹凰走去。 “大小姐。”没有任何恭敬的语气,平静带着怠慢。 丹凰记得这道声音。 凌丹茜来时,正是这道声音的主人对其刻意的恭维讨好,而面对自己时,竟是如此轻怠。(.) 没有见到预想中的胆怯害怕,青竹目露怀疑的平视面前之人,脸上印着的讽刺,一瞬不瞬的落在丹凰身上。 丹凰眸色转凉,静静看她,问。“你是谁?” 如此简单的询问,竟似平地惊响的炮仗,令青竹脸色瞬变,嘲讽,鄙夷,轻蔑,种种情绪潮涌而来,出口的话凌厉非常。 “大小姐,这把戏您已经玩了很多遍!” 青竹恨,不过生的好命,就能如此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又恨自己这只能做下人的苦命。 “我在问,你是谁?!”丹凰皱眉,一字一顿的继续问。 青竹面露恼意,声音放大。“大小姐,青竹没时间陪您玩这些把戏!”说罢,就转身准备去继续刚刚停下的活计。 她不过是个下人,若不能认真工作,就会被克扣惩罚。 “慢着……”丹凰伸手拦她,没料到青竹反映那般大,竟抬手去挥丹凰拦她的手! 丹凰没错看那一刻青竹眼中的恶毒,心知若被她得逞,自己这手怕是要遭殃,当即也生了些恼意。 她动作极快地抓住青竹挥来的手,手腕轻松一转一拽,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便将青竹钳制住,动弹不得! 青竹被这一拽,身体顷刻半跪在丹凰面前,脸上满是惊色,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丹凰另一手食指轻轻挑起青竹的下颚,拇指搭在其上,令青竹不由自主的与她正对相视。 爬上夜幕的月光,在这一刻宣泄地倾洒在丹凰那轻拈的兰指上,引人流连瞩目。 青竹深知此刻的她不该有其他的想法,可就是不知为何,见到大小姐如此一个简单的举动,竟充满了惑人的妩媚,甚至还有股浑然唯我独尊的气势,让她想要心甘情愿的臣服! “告诉我,我是谁?” 丹凰一双冷凝的眸子,如看死人般望着青竹,冰凉入骨的声音,震得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说不出话来。 从她满是震惊的瞳孔中,丹凰见到此刻自己的模样,残破的红裳,清透如繁星点点的星眸迷惑了她,以及这院内的所有人…… 第008章 ,我饿了 “大……大小……小姐……”青竹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呵……”丹凰忽地笑了,笑声中夹着浓郁的嘲讽,“刚刚……你是想教训我?” 青竹满心满眼的惊骇,早已忘了之前自己的做想,惊惶地使劲摇头否认。 丹凰凑近她,捏着她下颚的手,紧了紧,左右打量她,凤眼微眯,轻慢地问:“凭什么?” 她的语气轻柔,如情.人说话的呢喃声,那么轻。然听在青竹耳里时,却只会让她觉得胆战心惊,她从未见过大小姐这副模样,那凌然的气势,令她忍不住身子往后退缩。 顺着她向后的退缩的举动,丹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没有支撑的青竹便像是被人丢在地上一样,显得狼狈不堪。 丹凰居高临下的望着匍匐在地的她,挺直的背脊,仿佛久居上位之人的傲然姿态,语气不紧不慢,又不容置疑的说:“我是主,你是仆,这以下犯上的罪名,似乎不小呢……” 犹似一语惊醒梦中人! 匍匐在地的青竹,慌乱爬起跪在地上,低垂的脸上留下两行清泪,鼻音略重的泣声求饶,“大小姐,请饶过青竹,青竹以后再不敢了!” 她懊悔自己竟因对大小姐的嫉妒,而想要教训她,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移开看向青竹的视线,丹凰看向院内唯一的苍柏树,神情微恍,就连耳边青竹一遍遍的求饶声都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离开我的视线!”浅蹙眉心,冰冷的吐出一句。 青竹的惶然逃离令整个院落霎时变得安静起来。 寂寥破败的院内,只剩那一抹怡然而独立的身影。 “看够了吗?”许久,丹凰落在苍柏树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定定的看着它,问。 空荡荡的回应,不解她的问话,只是在不久后,那道从苍柏树后徐徐走出的身影,方令人恍然大悟。 融入于夜色的黑衣,隐隐可见暗金绣线织绘的图案凌傲于上,腰间的暗金绣带上的流苏,随着男子行走的缓慢动作,而轻微晃动,透出几分慵懒的冷意。 柔和的月光倾洒,在他的周围盈出一层淡淡光晕,看不真实。 丹凰的目光停留在那双徐徐走来的脚,与黑衣相辅相成的暗金绣鞋,行云流水中带着凌驾于一切的高贵,又似凌阅臣民的尊雅。 微眯的凤眸浅凝,丹凰暗道,他就像个天生的王者,而这如墨的夜色,就是他的天下! 视线慢慢上移,落在那张遮在他脸上的白玉假面上,如海般的幽蓝瞳孔,神秘而深邃,只望一眼,便会被吸引其中,不得自拔,却又忍不住去沉迷在内。 雕铸有型的面容,纵使被掩去一半,仍能看出他的俊美冷凛的痕迹。 “大小姐?”清冷,温雅中透着疏离的嗓音响起,男子薄唇轻启,唇畔上印着的极淡的黑紫,令丹凰眉心紧蹙。 而这声音,她还记得! 那个曾在城外树林内闪现的男子,正是他! 丹凰抿了抿唇,想要开口斥责他方才的窥视,然却又说不出来,只余懊恼以及蹙紧的眉心。 正当这时! 院落外传出惊乱的声响,窸窸窣窣的声音或远或近,深深浅浅。 丹凰侧耳倾听院外的举动,似是国公府内遭了贼,转眸望见眼前的黑衣男子,神色顿时恍然。 低眉垂首的姿态,明亮的月光照亮她优美的白希颈项,男子的视线轻瞥,终落在那只覆在她腹部的莹白玉指上,回忆起之前所见的那一幕…… 他的神色尚在回味,又惊见她唇畔漾开的涟漪,覆在腹部的手轻轻摩挲着,抬首朝他看去,声音清浅又饱含怀念道。“我饿了。” 男子浅薄的唇角划开弧度,嗓音轻快带着笑意,“堂堂国公府,竟会短了大小姐的吃食?” 第009章 ,隐藏最深的,究竟是谁? 如此说着,目光依旧留驻在她身上,幽蓝的瞳孔微凝,不解她面上所露出的怀念,究竟为何。 丹凰未急着答他,低头看自己摩挲腹部的手,在尝过那千年不知饿滋味的感受后,此刻能再次感受到,她甚感欢喜。 耳边听着远处传来的声响,暗测要寻至此处还需一些时间,这才对他开口道。 “你若给我吃食,我便帮你避开他们。货讫两清,概不拖欠,如何?” 男子深邃的眼眸溢出赞赏,唇角的弧度深了深,没料到她反映如此之快,竟已猜出缘由。 “你怎知我会同意?”浓郁的眉峰扬起,他不答反问,如墨的黑衣无风轻摆,月色中,那时隐时现的暗金图纹,犹如活物般灵动非常。 疑似拒绝的语气,丹凰面无表情,似是早已笃定。 明亮耀人的眸色渐渐淡去,望着他的眼帘微敛,含笑的唇角未变,只多了股自嘲的讽刺,显得异常苍白。 她竟忘了,这世上,从来就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出手相助! 而之前她所提的条件,对眼前的他来说,也似乎并没任何可取之处。 可,饶是如此,她仍旧想问一声,“你会吗?” 男子幽蓝的瞳孔转为深蓝,看她微变的神色,低敛的眼帘,自嘲的唇角,以及那句轻入飘渺的询问。 这一刻,在见到她的寂寥时,他心底莫名怦动,却是疑惑渐深。 显得凉薄的唇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想不出任何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她来。 残破染血的衣裳,绝艳含瑕的容颜,孤零落寞的神色,以及她周身所萦绕的冷然,皆被月色渲染的分外惑人。 微眯的眼眸露出疑惑,很快,闪过原来如此的神色,再看向丹凰时,眼中多了些意味不明的东西,随即身影转动。 丹凰只觉眼前晃过一片暗金色的光芒,眼帘抬起,正见那道俊挺的身影缓慢侧开,随着他的视线,落在他身后那颗苍柏树后的黑暗中。 倏地,她眼瞳一缩,双眼睁大! 自树后又走出一道身影,同样的黑衣蒙面,只那放低的姿态,一眼就能看他是那男子的随侍。 而让丹凰露出如此震惊的神色,却是因为她竟然一直没有察觉到此处有他的存在,这让她始终保持警惕的觉醒,受到巨大的无措。 目光在男子与那名随侍之间游移,心底疑惑不解,她一开始察觉到的人是他,还是那名随侍? 这隐藏最深的人,究竟是谁? 就在丹凰疑惑之时,那名随侍已经得到示意离开,不过片刻功夫,再出现时,手中已经提着一个做功精致的食盒,有诱人的香气自食盒内偷偷漏出。 看她依旧沉浸不得自拔,男子低沉的嗓音扬起,“不是饿了?”说罢,他目光四处探了探,眼中露出对这残破院落的嫌弃之色。 丹凰被唤回神的第一时间,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随侍手中的食盒,食物香气令她小巧的鼻子使劲嗅了嗅,鼻头皱起的动作尽显娇俏,忽然绽开的眉眼,如花般娇艳,惊艳了他人。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举步走向随侍,带起不易察觉的淡淡血腥,染了周围空气的清新。 “谢谢!” 第010章 ,你为何而来? “谢谢!”接过食盒,她由衷道谢。 荒芜破败的院落,丛生的杂草中,那张斑驳的石桌被风霜摧残的弱不经风,丹凰绕开石桌,走至一处稍显干净的草地上,放下食盒席地而坐。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食盒的盖子,目光盯盯望着其内,有精致的点心,和几碟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卷起垂涎的香味,朝丹凰扑鼻而来,诱.惑着她食之用之。 几乎是急不可待的动作,丹凰伸手就去抓盘中的食物,触及沾染青灰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食盒中找寻着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男子,望见她的举止,淡淡瞥了眼身旁的随侍,询问之意十足。 “大小姐,食筷在食盒的盖子里面。”随侍心领神会,立即出声,对丹凰提醒道。 丹凰闻声,点点头,将盒盖翻过来,拿出随侍所说的食筷,右手举着动了动,这才对盘中的小菜下手。 僵硬的手指,没有一丝协调,几次夹菜,总是拿不稳手中的筷子,不是筷子撞一起,就是菜刚夹起就又掉下来。 丹凰紧皱着眉,发泄似得将手里的筷子扔到地上,粗鲁地直接拿手抓菜吃。 男子见状,也是皱眉,视线落在被丢弃在地的筷子,心底的疑惑比之前又深了许多。 国公府的大小姐,连筷子都不会拿,这话说出去,有人会信? 但眼前所见,让他连怀疑,都觉得是在嘲笑自己。 明明是粗鲁的动作,在男子和随侍的眼中,看到的却是优雅与贵气。这不是从举止中提现出的,反而像是从骨子里发出的尊贵,即便是粗鲁不堪的动作,也能看出华美的韵味。[.超多好看小说] 这一刻,没人会怀疑她不是这国公府的大小姐,便是一国的公主,恐怕也过犹不及! 许是终于看不过去,男子走向她,蹲在她面前,从盒盖内又找出另一双筷子,抓过她正抓菜的右手,触及冰凉入骨的手温,他猛然抬眸看她,捕到她惊慌失措的眼神。 突如其来的接触,如火般炙热的手掌,让丹凰有些猝不及防,睁圆的双眼泄露了她的惊怕。 她使劲缩了缩手,想要从他手掌里抽出,却不及他霸道的紧握。 在随侍惊骇的目光下,男子拍掉她手心里的渣滓,将刚找出的筷子放进手心,握着她的手,掰着她手指教她拿筷的姿势,以及怎么夹菜。 丹凰蹙眉,紧抿着沾有油渍润泽的唇畔,几次挣脱都挣不开,便由着他。 低垂的凤眸近看他脸上的白玉面具,轻嗅到他身上浅淡的冷香,想着这面具后的面容此刻该是怎样的表情。 她……有些好奇了。 看他不停的夹菜动作,丹凰忍不住微微挣扎了下,开口争辩,“我会拿筷!” 她只不过是一时不习惯,并非愚弱不知。 男子仅是挑眉,却仍置若不闻,继续握着她的手夹菜,顺便就着喂她,竟显得不亦乐乎,同时还不忘他出现于此的目的。 “找到了?”他没有抬头,只冷淡问了句。 “还没有!”随侍摇头,这整个国公府几乎已经翻遍,也没有找到金叶莲,他都要怀疑凌国公府藏有金叶莲的消息是不是假的! 男子手刚顿了下,就被丹凰寻到契机,左手悄悄朝放着点心的盘子伸去,若以他这般的速度,恐她未等吃饱,就已先饿死了! 眼看就要抓到一块点心,还未来得及窃喜,便已被他发现,正抓她右手用筷的手,陡然朝她左手怕去。 “用筷子!”他强调,抓着她的手继续夹菜喂她,随后才回应随侍的话。“再查!” 丹凰低头不着痕迹的看向左手背上被拍出的浅浅红痕,稍纵即逝,这才下颚微扬,转眸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随侍,状似随意的问男子:“你为何而来?” 第011章 ,做贼的,都像你这样明目张胆么? “金叶莲!”男子并未隐瞒。 丹凰闻言,手上正夹菜的动作停下,在他侧目疑惑的目光中,语气平淡,随意说道:“金叶莲,又名金莲叶,身具剧毒,同时又是解毒圣物,因其叶似莲,色泽偏黄,故而以此为名,其性喜水,长于水中,离水一时辰内即用,否则效果大减,储之无效!” 随侍看向丹凰的目光瞬间转变,声音带着急促的询问:“大小姐可知它在何处?” 丹凰眨了眨眼,长而卷翘的睫毛如蝶翼翩翩,凤眸的尾处挑起,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前男子一眼后,再转向随侍,笑问。“做贼的,都像你这样明目张胆么?”转头又看了看这残旧的院落,“好歹,‘我’也是这府里的大小姐呢。” “属下唐突。[.超多好看小说]”随侍垂下的脸上顿时现出一抹潮.红,若非蒙面以及这如墨的黑夜遮掩,恐怕他就要无地自容。 许是鲜少见到自己随侍这般窘迫的模样,男子浅薄的唇角若有似无得扬起,目光落在丹凰停下的筷子的手,看她没有再动的打算,微微凝眉。 “不吃?” 空气中传来微薄的变化,被丹凰敏锐察觉,她目光寻望一周,最终停在院落外的方向,轻轻呢喃,“来了……” 男子与随侍不明所以,视线随着她的朝外看去,空荡荡的廊道上,尚空无一人,唯有停驻在道路上的路灯轻轻摇曳。 耳边听着她低低细数数字的声音,警觉的两人放松的姿态霎时一变,压下心底渐升的疑惑,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紧视着远处。(.好看的小说) “五……四……三……二……一……” 一字的声音刚落,在视线所望的走道尽头,现出数道身影,男子深邃幽蓝的瞳孔一缩,泄漏惊讶的神色,与随侍相视后,又迅速看了丹凰一眼,两人的身影忽地消失在原地。 仅剩她一人的残破院落,显得空旷了起来,丹凰垂首,看了看身前盘中只动了几下的菜肴,眼中露出不舍,还有些许埋怨,手覆在腹部摩挲了下,淡淡低喃着:“还不如吃馒头。” 走廊尽头走出的人影,深深叠叠,超出丹凰的预料,竟不在少数。 她坐在地上的姿势未变,望眼来人的走近,在等待的同时,又趁机伸手去抓盘中的点心,企图能让自己的饥饿感减少些。 如此举动,令早已隐在暗处的男子见之,如幽蓝的瞳孔随即转深,紧眯着不发一语。 唯有他的周围,冷如寒冽,冻得刺骨。 “魏侍长,前面就是大小姐的院落。”陵安手指着廊道尽头的院落,对身前衣着严谨凌厉的侍卫长说道。 额角溢着稍显慌张焦急的汗珠,陵安暗暗伸手朝身后的小厮摆手暗示,让他快去通知凌国公宫里来人的消息。 同时心里又泛着嘀咕,大小姐出事的消息,他可是一早就按照凌国公的示意,将之压下去了,怎么就这么快被宫里发现,且一来就强势的直奔大小姐的所在而去,连给他喘息反映的机会都没。 他偷偷抬眼看向身前的人,这位可是皇上身边的得力侍卫首领!一旦由他出面,那就证明这件事不是小的! 陵安心想,莫不是皇上已经知晓大小姐被人凌辱的消息,召她进宫问罪? 心里疑惑重重不得解,陵安忍不住刻意压低声音,翼翼小心地问:“魏侍长,不知您可否告知此次前来,究竟是所谓何事?” 魏延坚毅有力的步伐不变,闻声转头看向陵安,眯起的双眼藏着深冷,嘲讽意味十足的嗤笑,反问。 “魏延所来的目的,陵总管岂会不知?” 第012章 ,她……与传闻不太一样 陵安心里猛然咯噔一跳,暗道,坏事了!这藐视皇恩的罪名,国公府这次怕是逃不掉了! 看着魏延的冷嘲热讽,陵安脸上有些讪然的窘意,又强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略带谦卑的笑道:“魏侍长真是说笑,陵安不过小小总管,哪敌得上您的公务繁忙。[]” 魏延刚毅的唇角扯了扯,冰冷似剑的嗓音传来,“早就听闻国公府的大总管玲珑八面,不可小窥,魏延今日可是领教了。” 陵安微垂着头,笑了笑再未答他,错过魏延投来复杂一瞥的眼神。 两人说话的功夫,一行人便已来到丹凰所在的院落,见魏延不做停留地继续朝内迈入,陵安伸手就要拦他。(.无弹窗广告) 这里可是未出阁女子的闺院,他如此堂而皇之的冒然闯入,有损女子的名声,更何况这里是大小姐所住的院落。 然想到大小姐的名声本就不好,再加上今日又发生那样的事,陵安张了张口,却不知该怎么说出拦下魏延的话,伸出的手颓然落下,无奈只能跟在魏延身后,走入院落,留下一干侍卫守在外面。 院内飘荡着一股浅浅的血腥味,令魏延眉心一紧,寻目望去,一道如花般凋零的身影蓦然闯入他的视线! 他神色一怔,目光复杂又不失惊艳地转头对身后紧跟而来的陵安问道:“她是你们的大小姐?” 突被问及,陵安忙抬眼朝前看去,与魏延一样先是怔愣了下,才又满是复杂的点头承认,“正是大小姐!” “她……”魏延语气顿了顿,暗暗酝酿一番,又道。“与传闻不太一样!” 陵安默然,视线紧缩前方,这座几近荒芜的院落,他鲜少来往,遍地的杂草丛生,以及斑驳未修的石桌,依旧是他印象中所熟悉的。 唯一不同的,便是魏延口中所询问的大小姐。 她的模样凌乱且狼狈不堪,却依旧掩不去那张绝艳的容姿,本是毫无形象的席地而坐,他竟看出些慵雅的贵气。 陵安动了动唇,轻唤了声。“大小姐?” 丹凰的身子微侧,手里是刚从盘里抓的菜,胳膊抬起还未来得及吃,就被这两个突然走进院落的人看个正着。 她的动作顿时僵住,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正抓着菜的手,好似在观看艺术品般的认真入神,听不到凌安的那声轻唤。 望着手里的菜,丹凰心里正在进行激烈的挣扎。 吃?还是不吃? 这真是个严肃的问题! “大小姐?”没有得到回应的陵安,语调扬起,再次唤了声。 而这再次响起的唤声,犹如终结比赛的号声,将丹凰眼底的挣扎瞬间打破,似星光璀璨的眼眸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僵持的手,继而又抬起,在魏延和陵安两人惊愕的目光下,镇静自若的把手里的菜吃进嘴里! 粗鲁的举止,优雅的进食,如此矛盾又恰到好处的融和,好似就该是这样,没有一丝的突兀感。 丹凰低首认真轻缓地平展残破染血的袖口,而后用袖口轻轻擦拭唇角的油渍。 她微僵的身子缓慢转过,脸颊隐约可见的一抹极淡的红晕,泄露了她心底的涩意。掀起的眼帘朝魏延和陵安看去,静谧的眸色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停在陵安身上,语气清幽且平淡地问。 “陵总管前来,可是有事?” 魏延的眸色因丹凰脸上的那抹红晕渐深,不等凌安回答,抢先说道。“圣上有旨,传凌大小姐进宫面圣!” 第013章 ,我丢的,只是凌大小姐的脸 这抢先回答的声音,坚韧有力,令丹凰的视线从陵安身上转移,落在那道挺拔笔直的身影。(.好看的小说) 凌厉的气势似是蓄势待发的将士,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地拔剑而起! 丹凰微点点头,凌然洒脱地从地上站起,朝魏延走去,如花凋零的衣袖在空中悄然翩跹,那股浅淡的血腥味越发浓郁。 “凌大小姐,请!”魏延眼底划过讶异之色,他万没想到这次的事,竟出奇的顺利。 凌城谁人不知这凌国公府的大小姐,嚣张纨绔,恶劣蛮横,无人可及! 可眼前所见这位传闻中的凌大小姐时,那些被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就在这顷刻间被悉数打破! 同时还不忘疑惑,为何人人皆知凌国公府的大小姐卑劣不堪,却无人知晓她美艳不可方物? 站在一旁的陵安,眼看大小姐就要跟魏延离开,心里焦急如焚。(.)鼻翼嗅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他目光落在丹凰那身残破的几近遮不附体的衣裳时,突地双眼一亮,惊叫:“等一等!” 他疾步来到魏延身前,不顾脸上滴落的汗珠,对他商讨着:“魏侍长,大小姐随您进宫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您稍等一下,让大小姐换身妥当的行装,再随您进宫面圣,您看如何?” 陵安话刚说罢,还未等魏延回应,丹凰就先‘噗哧’笑出声来。 弯弯的眉眼,浅浅扬起,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残裳红妆,满是冷意地抬头看向陵安,挑起的唇角问出讽刺的问话。 “陵总管,我这身打扮不好吗?” 陵安被问的脸上比之前被魏延嘲讽时更红,大小姐在府中的地位,都是有目共睹的,单看她所住的院落就清楚了。 而服侍一位不受chong的主子,下人们自然也不会谨慎小心,甚至不屑怠慢的也不是没有。 陵安一早知道这些,却没有理会,也是因为大小姐不受chong的原因,然眼下被大小姐这般问及,让他如何回答? 想了又想,陵安终是硬着头皮说道:“大小姐这身打扮,有碍观瞻,恐会惹怒圣颜,还是换下来的好。” “呵呵……”丹凰唇角的笑意,因这话扬声呵笑起来。“陵总管是怕我这副模样出去,丢了国公府的脸,所以……有碍观瞻?” 不等陵安回答,她又轻轻摇头,“陵总管放心,即便是我这身装扮出去,也绝不会丢国公府的脸。” 弯起的唇角落下,丹凰狠狠闭了闭眼,面无表情道:“我丢的,只是凌大小姐的脸!” 目光冰冷看他,“与国公府无关!” 话落,她目光转向魏延,“魏侍长,可以走了吗?” 魏延从丹凰噗哧一笑时,就一直侧目望她,望着她满眼的嘲讽,冷嘲的反问,以及她面无表情的陈述,剑眉紧皱,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闷得喘不过气。 越过她的身影,他看向这满院的凋零破旧,第一次开始怀疑,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她又是怎会被传出嚣张纨绔的名声? 耳边听到她的询问,魏延伸手示意,让她先行一步。 离开院落时,丹凰脚步顿了顿,侧过脸看向院中唯一的苍柏树,只见唇微动,却听不清她的诉说。 第014章 ,不过是不相干的人 陵安被留在原地,耳边充斥着大小姐冰凉入骨的声音,脸色渐白,却又无法矢口否认。[.超多好看小说] 凌城谁不知国公府的大小姐声名狼藉,纵使在她的名头前加了个国公府,也依旧与国公府没有什么关系。 这丢脸的,正如大小姐说的那般,真真是与国公府无关! 也正因这一点,不仅陵安知,乃至国公府所有的下人都晓,不然又怎会被府内所有人鄙夷不屑? 然今日从大小姐口中说出这话,听在耳里,竟是让他对大小姐以往的认知,全都变了样! 他转过身,看着满院的苍凉,眼底尽是重重疑惑,想不透不过半日的功夫,怎的就变得那么陌生? 陵安忍不住深深叹息,压下满心满眼的不解,脚下匆忙地朝外奔去。 既已拦不住大小姐,唯今之计也只能去寻凌国公来想想之后将要应对的对策,这国公府,可万不能因大小姐而被毁了! 稍显热闹的院子,因丹凰的离开,突然寂静下来,就连空气中那股熟悉的淡淡血腥也不复存在,只余满院的青草香。 一道暗金色芒划过,那名先前离开的男子再次从苍柏后走出,月色照耀下的白玉面具透着冰冷的气息。 来到摆放着菜肴的草地前,他若有所思的凝神而望。脑海中闪现的是她在来人行至时,眼中对手中食物的挣扎,和最后镇定自若的模样,浅薄的凉唇刻上微扬的弧度,泄露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身子缓缓蹲下,拿起之前用过的食筷夹起盘中菜肴吃下,藏在面具后的眉宇蹙起,这放置了些许时候的菜,早已失了原先的味道,变得索然无味。 “少主,是否需要属下前去查探?”站在身后的随侍,从未见到少主这样过,沉吟半晌,问道。 男子拿着食筷摆弄菜肴的手顿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语气轻慢且冰冷:“不过是不相干的人。” 随侍闻言一愣,若真如少主所言那般,那他现在所做以及刚才的那些,又是为何? 刚想问出心中疑虑,就见男子丢下手中食筷,“别忘了你的任务!” “是!”随侍低头,暗自庆幸没有问出疑虑,转念想到自己的任务,他的神情微变,面色犯难。“少主,这国公府已被属下翻遍,也未找到金叶莲的踪迹。” “她已经告诉你了!”男子转头看他,视线却落在指节根骨分明的手上,学丹凰伸手去抓盘中的菜,仰头放进嘴里。 随侍心里正反复琢磨少主话中含义,并未见到少主这番举动,他思来想去,只记得凌大小姐说过有关金叶莲的属性,并未说出它所在之处。 男子目光凛凛瞥向随侍,见他仍一头雾水的模样,将丹凰的话复述一遍,“金叶莲……其性喜水,长于水中……” 他说的一字不漏,丝毫不差,随侍闻之,双眼猛然放亮,“属下这就去找!”音刚落时,人已消失在原地! 整个院内只剩下男子一人,只见他不动声色伸手将盘中食物抓食,待盘中光洁一片时,他才起身,环顾这被他嫌弃的院落,念及自己今夜的异常举动,他的唇角忽而漾开明朗的笑意,深蓝如海的眼瞳惑人心神。 “她……是同类……”悠悠的声音,如风飘荡,清浅荡漾。 院外再次传来悉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纷纷攘攘的说话声,男子唇角的笑意深了深,转身离去! 第015章 ,让她死在宫里如何 国公府内四处搜罗入府偷盗的贼人,一时之间,纷纷攘攘好不热闹。 凌丹茜回到自己的院落,尚未从先前的事中缓过神来,就听到凌丹染被宫里的人带走的消息,微沉的脸色稍变,冷冷呵笑出声,“凌丹染,你也有今天!” 转首,看向服侍在旁的秀儿,凌丹茜不死心的又问一遍,“你确定她只是被带走?再没说别的吗?” “没有。”秀儿垂首摇头,不敢去看小姐此时的模样。 秀儿随侍凌丹茜身边多年,自认很了解她,可却在今日发现,她是那样陌生,甚至今夜在大小姐的院内所为,都超出了她的预料,令她胆颤心惊,到现在还惶恐不安。 凌丹茜不知秀儿所想,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她一想到今晚所见的凌丹染,心里越发琢磨不定,总觉得她今天的一切举止都透着不同寻常。(.) 想了又想,也未想出个所以然来,无奈问道:“秀儿,你有没有觉得……觉得她今晚哪里不对劲?” 秀儿闻言细想一番,撇开小姐的举动外,大小姐醒来后,确实和以前不一样,好似变了个人。 她暗暗咀嚼,组织了下语言,方开口说道。“是不一样,她好像不再害怕小姐了!” 凌丹茜闻言,双眼睁圆,眸心发亮,恍然点头:“没错!以前她一看到我,就怕的不敢出声,只会躲得远远的,今天反倒学会反抗了!” 甚至还……问出那样的问话…… 想起那句问话,凌丹茜垂下眼,她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那句看似无厘头的问话,她听懂了! 也正是因为听懂了,她才回她,不悔…… 为了这国公府的大小姐的位置,为了能嫁给他,她,凌丹茜,永不后悔! 而此刻得知她被带入宫里,就像是打瞌睡,立即就有人送来枕头,让凌丹茜想不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下一瞬,畅快的笑声肆意响起,自屋内传出,流荡在整个院落里,引起院内正在打扫的下人们侧目疑惑地朝屋内望去。 一道端庄优雅的身影走进院落,听到那恣意放纵的笑声,秀丽的柳眉紧蹙,对院内侧目偷望的下人们冷声低喝。 “看什么呢!” 下人们被这声低喝,惊吓回神,见到走来的人是国公夫人,皆低下头苦着脸唤道。“夫人!” “都下去吧!”国公夫人挥手屏退院里所有下人,朝屋内走去。 刚踏入门坎,尚未来得及唤人,就听凌丹茜笑声渐歇后,对秀儿说道。 “秀儿,你说我去求皇后姨母,让她想办法让那贱丫头死在宫里如何?” 凌丹茜说这话时,眉眼中尽带狠意,脸上也狰狞的恐怖,被走进来的国公夫人看个正着。 国公夫人心里顿时砰然一震,紧蹙的柳眉深了深,冲凌丹茜低声惊喊:“茜儿!你在胡说什么!” “娘亲,您怎么来了?”凌丹茜闻声一惊,猛地站起身朝门口处看去,脸上的狰狞之色尚未褪去,见只有国公夫人一人走来,视线又朝她身后的门外看了看,确认再无其他人后,那跳至喉口的心方缓缓回落。 第016章 ,步行,大名鼎鼎的凌大小姐 凌丹茜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边安抚自己,边语带埋怨地看向国公夫人,“您来怎么都没带点声,可吓了茜儿好大一跳呢。[.超多好看小说]” 国公夫人冷哼一声,走到她面前,对站在一旁的秀儿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下去吧。” “是。”秀儿低眉恭顺应道,离开时顺道将房门带上。 门被关上后,见屋内再无其他人,国公夫人忿忿的伸指狠狠戳了戳凌丹茜的脑门,不忘叮嘱她。“以后说话注意点,这也幸亏是我进来,若换成是你爹爹,看他不扒了你的皮!” “爹爹才不会!”凌丹茜捂着被戳的脑门,嘟嘴争辩,突想到什么,急忙又道。“娘亲,您有所不知,下午爹爹在书房时可是说了,他会去求圣上解除那贱丫头的婚约。” 国公夫人在凌丹茜的身旁坐下,没好气地瞥她一眼,“你当这皇家的婚约是能随便解除的?就算那死丫头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也没那么容易解决!” 提到凌丹染,国公夫人的话含着咬牙切齿,若非因她那薄命的娘当年从中作梗,她何至于落得如今这般,连累茜儿只能成为这国公府的二小姐! 凌丹茜一听立马就急了,伸手拽着国公夫人的胳膊,使劲摇了摇,“娘亲,那小践人被传入宫,您去求求皇后姨母,让她死在宫里,这样我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了。” 说罢,见国公夫人没有表态,又使劲摇她胳膊。“好不好啊?” “好了好了,娘亲答应你就是。”国公夫人妥协,对女儿只是这国公府的二小姐,一直存着愧疚,如今被女儿如此央求,她又怎能不应。 待国公夫人离开凌丹茜的院落回去后,立即着手修书一封,派人加急送入宫去。 而另一边,丹凰在被魏延带离国公府后,并没有马车乘坐,也没有良驹乘骑,反而是随着魏延一步一个脚印的朝皇城所在走去。 衣着严谨,不苟言笑的侍卫长,身后紧随着一名红裳残破,早已衣不附体的美艳女子,再往后则是一队随行的侍卫,如此一行人行走于这繁华的街道上,竟也不失为一处亮眼的景观。 路边的行人见之,纷纷对那衣裳尽毁的女子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哎!你看这是什么情况?”不明所以的百姓见状,不解询问。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你看她的模样,长得可真美。”被问及的人啧啧有声的回道,望向女子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眼中藏着贪婪。 “这也不知是怎么了,你看那一身衣不附体的模样,怪可怜人的。”又一道声音插入,听着是对女子抱有怜惜之意,可那带色的双眼暴露了他真实想法。 正当这时,又一道突兀的鄙夷声响起,“你们还不知道她是谁?她呀,就是咱们大名鼎鼎的国公府凌大小姐啊!” “她就是那个凌大小姐?!”先前询问的人恍然大悟,就连先前口中说着可怜她如此模样的人也皆改变了口吻。 第017章 ,丢人的究竟是谁 “可不是!”鄙夷声再次响起。[] “怎么没听人说这凌大小姐长得这么美。”有人不解提问。 “美?!长得美有什么用!能比得上咱凌国第一美女?一看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人,还不知道是从哪个逍遥窝走出来呢,哪比得上咱凌国第一美女冰清玉洁。”又是一道不屑的声音加入。 先前询问的百姓摇摇头,“我看倒不像,你没看见旁边跟着的可都是侍卫吗。” “谁知道是不是逍遥的时候被发现给带回来呢,别忘了这凌大小姐可是未来的皇儿媳。” 垂涎的笑声响起,“哈哈,就是不知道这凌大小姐的chuang上功夫怎么样,我还真想尝试一下。” 这句话一出,引来众人的嘻笑,议论的声音也随之越来越大,出口的话也越来越难以入耳,就连跟在魏延和那名女子身后的侍卫们听了都忍不住皱眉,纷纷将目光投注在女子身上。 丹凰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垂首跟在魏延身后行走,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视而不见,可那刺耳的议论,如芒在背,让她再无法保持平静。 她脚步渐缓,抬起头看向身前的魏延,唇角轻轻扯了扯,浅言笑问:“魏侍长,这建设一国昌盛繁荣的帝王,莫不是已经到了行不乘坐的地步了?” 笑言中夹的浓烈的讥讽,令魏延侧身回望,见她眉眼含笑的模样,他不无惊讶。 依稀记得,在国公府的院落内,她也是这般,眉眼间始终带着浅浅的笑,纵然那笑意不及眼底,只这份气量,已让魏延禁不住侧目。再看她在如此环境,依旧挺得笔直的背脊,他仿佛看到傲骨犹存的痕迹! 丹凰看他回过身望自己,以为他是要回应自己方才问出的话,然她等了又等,也未听到一言半句,又疑惑看他。 魏延被看的狼狈回头,却始终闭口不言,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问题。 这一刻,他开始后悔为何要听取好友的提议,遣了那一同前来的马车,让她在这漫长的街道上受尽路人的指指点点。 可笑好友还信誓旦旦说要给她个教训。 目光朝四周略看一眼,魏延压下心底的苦笑,这番行经,到最后丢人的究竟是想要教训的她,还是他? 还是堂堂的凌国公府?亦或是……这整个皇室? 街道两边的百姓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声声带着嘲讽,含着鄙夷的话,就像一把钝刀,一刀一刀的凌迟在丹凰身上,每一刀都不能干净利落的落下,每一刀都连着血肉,痛得她连心都变得麻木起来。 即使她知,那些人说的只不过是这具身体,可如今她却在靠这具身体存活着,那些话,此刻同样亦是在说于她! 脚下一步又一步地坚毅踏出,耳边听着一道又一道难以入耳的话,丹凰忍不住再次看向魏延,空怆的声音,飘渺无力的问他。 “魏侍长,你可知这世上最能给予人重创的是什么?” 第018章 ,若我不死,必当重还 魏延不解她这句问话是何用意,只道:“魏延是个粗人,只懂舞刀弄枪,自是认为这能给以人重创的是锋利兵器。” “再锋利的兵器,伤人时,多不过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丹凰摇头。 魏延未再开口,目露疑惑看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丹凰行走的脚步微顿,目光朝四周看了看,这繁华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已聚集了许多人,只一眼,她就收到多不胜数的冷嘲目光。 她收回目光看着前方,又继续向前走着。 “有形的兵器,带来的都是可痊愈的伤口,唯有一样,它无影无形,且伤人于无形,被伤者,毫无治愈的可能……” 听她说的神奇,魏延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是什么?” “魏侍长不知道吗?”丹凰仰头不解看他,而后视线转移,落在前方长长的街道上,喃喃自语,“我以为你知道呢。” 言罢,她突地嗤嗤笑了起来,因笑而弯弯的眉眼,藏起了她眼底的冷冷湿意,“是人心啊……这由心掌控的言论,才最是伤人呢。” 恍惚间,丹凰仿佛又听到那如铃的脆响,儒慕地对自己唤着姐姐的声音,依稀又听到那句‘我最喜欢姐姐’的言论。她伸手附在胸口,感受着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却依旧痛彻心扉。 魏延沉默不语,更不知该说什么。 “魏侍长,连话都不愿与我多说吗?”看他沉默,丹凰目不转丁望着远处漫长的街道,“这条路,一个人走,不知还能撑多久。” 她的声音很低,如空谷幽兰般,只响彻在魏延耳边,仅他一人听到。 魏延别开眼,不忍看她,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喑哑:“对不起!” 发自肺腑的真诚歉意,听在丹凰耳中尤为刺耳,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如寒冰烈骨。“我不接受!” 她目光森然冷冽地望着街道尽头越来越显,越来越近的皇城,“今日所受的屈辱,我一一记下,若我不死,必当重还!” 魏延呼吸一窒,眼中尽是复杂之色,这之后的路程,两人始终沉默以对,再无对话。 临近皇城脚下时,来迎的守卫早已等候在那,引领者丹凰走入皇城,离去前,丹凰背对着魏延,冷淡开口:“我知今日之事并非你嘱意,来日我索要偿还之人自也非你,而是让你这么做的人!” 话落,她毅然的踏出进入皇城的脚步,带着绝然的傲骨,夹杂着红裳的凋零,惊艳了这皇城外所有围观之人。 她不知,自己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劣况,只这一刻,她知,她的心有多痛,来日就会对敌人越重! 被留在皇城口的魏延,驻足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每踏出一步,他都恍惚能见到她的脚下绽开着一朵红艳的花,美丽惑人的同时,又含着致命的气息。 他不知,这来自地狱深处的美艳红花,才是那勾人魂魄的索命绳! 耳边荡着丹凰在与他擦身而过时,留与他的一句话。 “不是每一句道歉,都能换来一句原谅!” 魏延刚毅的唇角扯出苦涩的弧度,他后悔今夜接下这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 第019章 ,很快就不是了 重重巍峨宫殿,曲径通幽的长廊,每一处都似画中般景致迷人。 跟随引领侍卫走在看不到边际的长廊上,丹凰抬首看向右边那处在这偌大皇宫内显得异常醒目的建筑,目光透出几丝迷茫。 那是一座多层建筑的亭台楼阁,雕栏画柱中尽显金碧辉煌,只是那楼阁的每一层瓦檐,从丹凰此时望过去的角度来看,竟像展翅腾飞的翔鸟? 丹凰凤眸紧眯,目光由下而上的细细数着看着,一层一只,直到最后看向顶端那只最大的,她的脚步突然变得凌乱而缓,尽染迷离的瞳孔紧缩,嘴微张,如蚊的声音在喉口哽咽着,低低诉说谁也听不见的呼唤。(.无弹窗广告) 凤凰……凤凰……凤凰于飞…… 走在前面领路的侍卫,察觉到跟随在身后的脚步慢了,不耐的回转身子,看向丹凰,眼底的轻蔑之意尽显。 “凌大小姐,皇后可是还在等着您呢,您就不要在这拖延时间了!” 眼中迷离稍减,丹凰目光转落在身前的侍卫身上,面露疑惑。“皇后?” 侍卫被丹凰这不经意的一眼,看的心神一荡,转念想到面前之人是谁时,嘴角轻撇,不屑的对她冷哼:“圣上日理万机,哪有时间见你,现已交由皇后全权负责了!” 丹凰眸心微闪,不再出声,紧随着侍卫走过弯弯绕绕的长廊。 望见那座先前被她凝视的楼阁渐行渐近,丹凰心底莫名涌出一阵心慌,额角沁出的汗珠不知是因心慌而起,还是因这漫长的路程而起。 “三皇弟!你的未婚妻来了!”一道漫不经心的清逸声自那座金碧辉煌的楼阁内响起,其声中暗含着意味不明的味道。 一道身着白锦华服,腰间挂着名贵配饰的男子,姿态随意的斜靠在楼栏壁柱上,望了眼前方逐渐放大的身影,对身旁的同样衣锦华服的男子挑眉轻笑。 凌皓轩闻言,脸色随即一沉,视线向楼外不远处看去,落在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上,如鹰般锐利的双眸倏地一紧,脸色越发黑沉起来。 良久,方冰冷无情的吐出一句:“很快就不是了!” 从被得知赐予于他的未婚妻是这个‘声名赫赫’,劣迹斑斑的凌大小姐时,他就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 而如今,终于被他等到,他又岂能轻易放过! 白锦华服的凌皓辰笑着摇摇头,手中随意摆弄的折扇竖起,朝上指了指,“你猜,母后会不会解除你和她之间的婚约?” 说罢,不等凌皓轩回答,又肯定的语气说道:“我猜……不会!” 脸上黑沉的怒气越发浓烈,凌皓轩怒视一眼身旁的凌皓辰,转头目不转睛的看向远处的那道身影,不论如何,今日这婚约,他解除定了! 两人站在楼阁的栏栅前,静等那道由远及近的身影走来,只当一道红艳似血的身影清晰闯入视线后,尚未做出反映,就见楼阁前不远处的花园突兀闯出的两道身影拦截下来人。 第020章 ,雪薇 “姐姐!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粉雕玉琢的稚嫩脸庞突兀的出现在丹凰面前,指着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惊叫。[] 凌丹璇望着眼前的女子,双眼聚着压抑之色。 昏黄的宫灯摇曳出点点光晕,侵染在她的身上,看清她凌乱不堪的衣裳,和面容上沾染的青灰,虽是狼狈的面容,却尽显凋零之色的同时,惊艳了众人,就连这周围的繁花似锦都成了她的反衬。 “姐姐……”凌丹璇的眼底凝出一层薄雾,出口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丹凰浅垂的眸子因这声不知含着几分真情的唤声,眼帘一颤。她抬眼看向面前的人,纷嫩的桃红裙衫,娇俏可人,正趁她这含苞待放的青涩年纪。 “丹染姐姐,你怎么会这般模样出现在皇宫?”一道如莺清脆的声音响起,自凌丹璇的身后缓缓走出一名白衣女子,睁大着双眼,纤白莹玉的手在她话落时,捂住了微张的嘴。 丹凰转眸望她,淡雅清贵的白色衣裙,裙摆处印着点点粉黛,长而透明的挽纱在她的身后摇摆,加上那张惊艳脱俗的容颜,在这昏黄的宫灯围绕下,竟有飘飘欲仙之感。 领路的侍卫看清眼前出现的两人,急忙行礼,含着颤声向两人请安:“见过雪薇郡主,丹璇小姐!” “你这是要带我姐姐去哪?”凌丹璇双眼一瞪,指着侍卫,冲他发难。 “回丹璇小姐,属下是带凌大小姐来见皇后的!”侍卫垂首,一双眼时不时的朝她身边的雪薇郡主偷瞥,满心的激动被使劲压抑着。 凌丹璇见到侍卫的小动作,厉声斥责:“你看什么呢!” 魏雪薇脸上荡起动人的笑容,上前走一步,安抚了凌丹璇后,对侍卫和颜悦色道:“正好雪薇也要去看望皇后,可以带丹染姐姐一同前去。” 遣走感恩道谢的侍卫,魏雪薇这才仔细看向从始至终都未曾开口的凌丹染,状似与她很是亲近的询问:“刚听人说丹染姐姐在城外被人凌辱,这事……是不是真的?” 丹凰在眼前两人与侍卫说话时,就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靠近了一旁的花从,手中装似随意的捏出一朵开的正艳丽的花瓣轻轻揉着。 听到魏雪薇的话,丹凰淡淡撩眉看她,浅眯的凤眸透着森冷寒意,唇角漾起漫不经心的慵懒低笑,反问:“你怎知我是在城外被人凌辱?” 魏雪薇闻言,神色一怔,没料到她会这般反问自己,嘴角的笑僵硬几分,转身对身旁的凌丹璇柔柔说道:“丹染姐姐身体不适,你先前面走着,我扶她去见皇后。” 凌丹璇看着凌丹染,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见魏雪薇看着她的眼神变冷,终是欲言又止的看了凌丹染一眼,率先朝前走去。 魏雪薇回身看向凌丹染:“丹染姐姐,我扶你。”说着,她伸手去扶凌丹染的胳膊。 站在楼阁上看着这一幕的凌皓辰眯起了眼,听不清她们的对话,只是望着魏雪薇的举动,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说不上的怪异。 第021章 ,嫌脏? 唯有丹凰知道,魏雪薇看似伸手去扶她的胳膊,实则只伸出两指捏起她残破的衣袖,并未碰触到她的身体。 丹凰低头看了看那捏着自己衣袖的手指,又抬头看她,正撞见她眼底浮现的厌恶,唇角溢着冷然低嘲的笑,凉凉问她:“嫌脏?” 魏雪薇闻声低低冷哼,不去看她,只朝前面正走着的凌丹璇望了眼,见她并未回头,捏着凌丹染衣袖的手指松了松,却是凑近于她,在她耳边阴冷轻语。 “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呵呵……”清浅的呵笑声,自丹凰口中溢出,那句自耳边传来的话,竟将她的耳朵刺得生疼。(.好看的小说) 她眨了眨眼,蝶翼般的眼睫眨去眼底泛起的冷意,抽回被魏雪薇‘扶’着的胳膊,仿佛是低入尘埃的声音,轻轻说道:“不过是条贱命,竟劳烦郡主这般思量,丹染真是惶恐万分。” “你!”魏雪薇听出话中甚浓的讽刺,看向凌丹染的眼神里刻着惊诧,只觉今夜的凌丹染,像是变了个人似得,虽容颜未改,但其内却是另一个人,那般陌生。 魏雪薇想要放出狠话,好让她知难而退,奈何所有想到的词汇在脑海过了数遍,也没找到适合的话来,只能在那看着凌丹染,胸口明显起伏不定。 走在前面,已是相距数步之远的凌丹璇不知身后发生的事,心事重重的朝前迈着步,临近楼阁时,乍眼看到楼上正向下观望的两人,当即惊叫出声。 “皓辰表哥,皓轩表哥!你们怎么在这?” 凌皓辰嘴角尚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却是最先收回看向凌丹染的视线,对着楼下的凌丹璇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问:“小丹璇又是怎么出现在这?” “丹璇是和雪薇姐姐一起来看望皇后姨娘的!”凌丹璇仰头看着凌皓辰,明艳的笑容跃然于上。 闻言,凌皓辰嘴角勾了勾,“母后若知你如此挂念,定是心感欢喜。” 没错过前面动静的魏雪薇在听到凌丹璇的叫声时,就第一时间抬眼朝楼阁中望去,如愿见到那道心念之人的身影,脸上维持的温和笑容都有了几丝裂痕。 她一心朝前赶去,连着脚下的步子都带着些微的凌乱,哪还能想起方才欲要对凌丹染放狠话的事。 突感身边空荡荡的丹凰,朝前方看去,正与一道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相撞,如此猝不及防的碰撞,只一刹那,丹凰便读出那眼神里所含着的内容。 厌恶,鄙夷,不屑……如此种种。 丹凰并不陌生,只今夜,她便接收到许多这般目光。 一触即离的对视,丹凰便已收回,任由那目光继续如芒在背的落在她身上,唯有那藏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的紧攥着,连着身子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只短短几吸间,后背便已沁满了湿冷的汗水。 第022章 ,囚凰 心底疯狂叫喧着逃离的念想,丹凰深吸一口气,咬牙,闭眼,强压下刚萌发出的想望,抬脚迈入楼阁! 甫一进入,便能感觉到一股与身处楼阁外不同的沉重气息,压抑的丹凰胸口沉闷,几乎喘不过气。 她抬眼寻望楼内摆设,看似简介的装饰,典雅中不失贵气,刻意留出的墙面上,雕满了富有内容且华贵繁复的图案,唯独与入口正对的那面墙上,仅只刻印一首诗词。 丹凰不觉走进,视线落在墙上诗句,方望进眼中,倏地,整个人便怔愣住了!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囚其凰……凰兮凰兮能奈何,山重水阔不可量……” 刻在墙上的字迹,娟绣清丽又带了些娇俏,然落在丹凰眼中,似一把锐利的刀锋,划过心扉后不忘再向其炫耀自己的所能。 脚下急切的向前走近,却慌不成步的在下一步跌跪在地,原本伸向墙面的手也改为覆在冰冷的地面。 唯有那双极力大睁的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目呲俱裂的同时,两行血泪顷刻夺眶而出! 那字迹,纵是已过千年,她也不会忘! “凤囚凰!竟是凤囚凰!呵……”丹凰笑的浑身发颤,撑在地面的手紧攥着,丝毫不觉指甲已是刺破了皮肤,有鲜血沁出染上地面,不多时,殷红的色泽逐渐变成黑紫。(.好看的小说) 难怪,她在远处见到这座楼阁,就觉心底莫名发慌。 难怪,她一进入这里,就觉压抑的喘不过气。 这里……这里……可是她被囚之处! 亦是她,最终的……葬身之处…… “丹凤……”所有的哀恸,在心底蔓延,最终只化作一声低低的,透着哀绝与不甘的轻唤。 楼上早已聚集的四人,久等不到凌丹染的出现,便派了侍婢下来寻她。 侍婢的身影刚出现在楼梯上,第一眼就撞见了她此刻狼狈的模样,以及她脸上的两行血泪,心底猛然一惊! “凌大小姐……”眼见跪伏在地的人,浑身低颤的留着血泪,侍婢开口的唤声顿时噤住,欲要刁难的话语也一并吞入腹中,未在吐出。 她不懂,这个嚣张纨绔的凌大小姐怎会流出血泪来,然只这一刻,望着这位在凌城被传的沸沸扬扬的人,她忍不住想要相信她的无辜。 因这血泪的传说,在她所认知的世界里,也只听闻却未见过,想来,那必是承受莫大的冤屈才会留下。 丹凰被那道唤声唤回神,视线自墙上的字迹中抽回,转首朝侍婢看去,方才记得,她来此的目的,以及即将要面临的一场硬仗! 残破的衣袖擦拭脸上的泪痕,露出惑人真颜,唇角沾染的点点潋滟红迹,即妖且艳! 她缓慢起身,朝侍婢所在走去,敛去神色的脸上,平静的好似先前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等在楼上的四人,只有凌皓辰一脸惬意地正同凌丹璇悠闲说笑,嘴中不时传出轻言笑语。 魏雪薇则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完美的浅笑,虽是听着二人的说笑,眼神却时不时的朝身旁的凌皓轩瞥去。 只有兀自沉浸在方才与之相撞的那道视线中的凌皓轩,目光始终留意着楼梯处的动静,自然也是第一个发现凌丹染现身的人。 第023章 ,替身 甫一见到她的模样,凌皓轩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瞬时划过惊艳的色泽,被一直留意于他的魏雪薇看的清楚,脸上始终维持的笑,僵了几分,抿唇紧咬。[.超多好看小说] 正背对着凌丹染说笑的凌皓辰和凌丹璇两人,察觉到异样,同是转身回望,凌皓辰眼底异色漫过,凌丹璇则是有复杂之色隐逸于眼底之中。 “凌大小姐来了!”凌皓辰手中的折扇,随意的拍打着手心,嘴角扬起漫不经心的笑容,对凌丹染率先开口。 丹凰走近,停下脚步,低敛的眼帘抬起落在说话的凌皓辰身上,轻轻颔首,算是回应。 这般轻慢的举动,对皇室来说,可谓大逆不道,然又很是恰当的符合传言中她凌大小姐嚣张纨绔的名声,当真是目中无人! 而当丹凰的视线从凌皓轩身上转移,落在正面相对的另一人身上,看清他的模样时,丹凰本就苍白的脸上霎时如雪,铿锵着向后退了几步! “慕容!”嘴中脱口而出的称呼,也令在场之人皆是一愣,具是不明所以。 “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了,他是皓轩表哥!”凌丹璇不知凌丹染那声唤是在唤谁,只看她目光一直凝在凌皓轩身上不再转移,这才开口说道。(.好看的小说) 思索着凌丹染所唤之人是谁的凌皓辰,目露不解的望着她。 凌皓轩则冷眉紧缩,锐利的眼眸在看向凌丹染时,变得阴鸷非常。 只有他知,在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间,那句脱口而出的唤,是在唤他,又或着该说是在透过他这个人,唤另一个人! 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太过热烈,让他想忽略都不行,可是,这种被当作他人替身的感觉,让他心情顿时变得烦躁起来。 正要开口斥责,丹凰就已先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再看向凌皓轩时,已经不复先前那般热烈。 这犹如看陌生人的目光,不仅没让凌皓轩的烦躁之意压下,反倒更是剧烈。 心有不甘地看着这个一出现,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吸引的凌丹染,魏雪薇眼中携着怨毒之色,又看到凌皓轩阴沉的脸色后,心底涌出雀跃,对凌丹染笑的温柔,问道:“雪薇在来之前,听到外面正在盛传丹染姐姐被人凌辱的事,不知身为当事人的你,可否告诉雪薇,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话音刚落,魏雪薇如愿见到凌皓轩闻言变色的黑颜,本是笑的温柔的双眼,换上了得逞之色。 丹凰弯弯的眉眼扬起,沾有红艳的唇角勾了勾,视线冷然盯着魏雪薇,不答反问:“这件事是不是真的,郡主不是最清楚?” “丹染姐姐的事,雪薇怎会知道!”魏雪薇响起方才对她的警告,眼底闪过懊恼与慌乱,立即扬声反驳,似乎这声音越多,越能证明她的不知。 转念想到要维护自己的形象,扬起的声音随即转低,“雪薇只是听人说起,才忍不住想要问一句,丹染姐姐不愿承认自己被人凌辱,也无需这般诋毁雪薇。” 说到最后,魏雪薇几乎是要泣出声来。 第024章 ,这只是利息 魏雪薇一番话下来,里里外外无不一再提及凌辱二字,就如一再告知凌皓轩他被带了绿帽子似得,听在耳里很是刺耳。 也让他想起自己此刻站在这里的目的,浑身萦绕的怒意再无法压抑,冰冷低沉的声音,无情地刮向凌丹染:“凌丹染!本王问你,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丹凰低敛柳眉,抿唇不语。 她的沉默,被凌皓轩视为默认,满眼的阴鸷含着怒火,似要燃烧起来,正要发怒,被身旁的魏雪薇拦住。 只见她笑的善解人意的说道,“看丹染姐姐这副模样就已经说明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轩王您如此问,岂不是给丹染姐姐难堪?” 话落,复有看了眼一直没有开口的凌丹璇,嘴角勾起,接着又道:“这国公府的下人也是个没规矩的,都这么长时间,也不知给丹染姐姐换身舒适的衣服。” 说话的同时,魏雪薇趁机上前一步,作势要去擦拭凌丹染脸上并不存在的青灰。 沉默着的丹凰看着她背对着其他几人的脸上,有着只她一人能见到的怨毒,抿其的唇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讽意。 就在魏雪薇的手即将碰触到她的脸时,丹凰突然动了! 迅雷疾速的动作,干脆且强势的一把扣住魏雪薇抬起的手腕,状似随意的一转一扭,便将她的身子轻松拖到身便的栏栅上,令她大半个身子都禁锢着仰在栏栅外! 魏雪薇费力挣扎却始终动弹不得,刚要开口呼救,丹凰的另一手瞬时而上,紧扣她的脖颈,将她欲要出口的呼救声扣在喉口处,不能发声! 手心被刺破的地方,才干涸不久就又裂开,自手心溢出的黑紫色血液滴落在魏雪薇颈上,顿时一片粘腻的触感传来。 “你也很想我死?”丹凰倾身覆在她身上,阴冷的话语在她的耳畔吐出,扣着她脖颈的手松了松,指甲划破她的肌肤,使得那黑紫色的血液随着划破之处,进入到魏雪薇的身体内。 “记住,这只是利息!”轻如呢喃的警告声,飘落魏雪薇的耳中。 “凌丹染!放开她!”凌皓轩沉声喝道,阴沉的眼底闪着震惊之色。 他没想到她的动作会如此迅速,根本来不及反应,局势就已在顷刻转变! 魏雪薇被这一连串的举动惊得呆愣住,就连颈上被划破都毫无所觉,此刻听到凌皓轩的喝声,方回转神魂,那痛意也一并袭来,眼底随即闪现晶莹泪花,看向凌皓轩的目光楚楚动人。 “轩王……救我……”微弱的呼救,恰到好处的将她此刻的弱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凌皓辰也被此刻的局势惊诧,视线落在那只扣在魏雪薇颈项上被划破的地方时,随意拍打在手心的折扇忽而停止,直至一缕既不可见的黑紫出现,他的神色瞬时变的凝重,却始终未曾开口一句。 “姐姐,你在干什么!快放了雪薇姐姐!”凌丹璇满眼惊异,这一刻的凌丹染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陌生! 第025章 ,从这里跳下,本王便相信你是清白 丹凰被众人紧张的神情愉悦,微直起身子,肆意而畅快的笑出声来。[] 笑声轻灵婉转,如夜莺般悦耳动听。 望着身下被钳制的魏雪薇,丹凰目光渐冷,含着嘲讽:“丹凰被传谕进宫面圣,一路行来,抛头露面备受指点。进宫后方知转由皇后全权负责,敢问郡主,您在皇后未曾审问之前,就开口质问于我,这算不算是越俎代庖,以下犯上?” 魏雪薇张口就要反驳,可惜扣在颈上的手在此时又施了分力,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摇头以示自己的无辜。[.超多好看小说] “丹染,你先放开她!”凌皓辰眼底溢着担心,声音轻柔且急切,又含带了些小心翼翼。 这话听在丹凰耳里,被认为是在担心魏雪薇的安危,望着手下之人的目光转移,神色不明的轻瞥了眼说话的凌皓辰。 “你若是清白,又何须担心他人问及此事?!”凌皓轩见她转目,却是看向别人,眸色阴沉浓烈,出口的话也是毫不留情。 “呵呵……”丹凰清冷呵笑一声,视线终落在凌皓轩身上,挑眉问道:“我说不是,你可会信?” 闻言,凌皓轩紧缩的冷眉更深了深,上下审视她,语带讥讽:“满身凌乱,衣不附体的你,还敢说自己是清白的?” “轩王说的是!”丹凰自嘲似得勾起唇角,眼底涌出的湿意被用力眨去,目光掠过凌丹璇身上,出口的话意有所指的同时,又意味不明。[.超多好看小说] “这失了清白的未婚女子,若是不死,便是拖累了所有人呢……” 凌丹璇脸色一白,慌然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那自嘲的话,听在凌皓轩耳里,一如她先前的沉默,更像是认证了她已失清白的事实,不曾经过大脑的话,蓦地出口:“你若从这里跳下,本王便相信你是清白!” 话刚出口,便已后悔,既已认定她失了清白,又怎会再说出这样的话? 凌皓轩懊恼着,可箭在弦上,身不由已,强硬的姿态因而稍有缓解:“古有以死明志,你不妨也如此吧……” “不可!”凌皓辰脸上的漫不经心早已褪去,他惊叫出声,看向凌皓轩,意欲阻拦,“这件事是交由母后定夺,你如此做,可想过其后果?” “本王有何不可?她是本王钦定的未婚妻,未婚便发生这种事,难道本王不该是那最有发言权的人吗?”凌皓轩冷着脸反驳。 未婚妻……丹凰敛眉,凤眸眨了眨,掩去微变的眸色,不给其他人开口的机会,当即抢下话语权:“好!既然轩王要丹染仿古‘以死明志’,丹染自认清白,却苦于无言明之处,不过是座楼阁,跳一下便能证实清白再好不过,只是……” “只是什么?”凌皓轩挑眉。 “这楼阁多层建筑,丹染跳下去死了,是不是可以求得轩王作保,不再追究其他人的罪责?”丹凰朝外看去,所站之处已是接近顶阁,从这里跳下,不死的几率甚乎其微。 第026章 ,你猜,我们谁先落地摔死? 凌皓轩自信满满,坚信她这一跳必死无疑,出口也大方起来,“本王应下,不论结果是死是活,本王承诺此事就此作罢,不再追究任何人!” 一个死人,换来如此大的殊荣,已是他最大的宽容,还能卖凌国公一个人情,最重要的是,他能顺利摆脱婚约的束缚,怎么算都是他占了便宜! “丹染,不可鲁莽行事!”凌皓辰心急如焚,奈何看当事两人坚定的神色,便知此事已成定局,再无转圜余地,却仍是不愿放弃的劝声。(.无弹窗广告) 这楼阁可是皇宫内最高的建筑,还是母后的心头好,这般举动,真不知会酿成怎样后果! 望着凌皓轩,丹凰神色微晃,却又不甘心的继续找寻似曾相识的影子,若是慕容,定不会像他这般对她。 心念着,眼底的湿意再压抑不住的涌出,竟是血泪跃然于面,惊愕的众人无法回神! 再次看了眼楼外,丹凰轻吐浊气,钳制着魏雪薇的手,皆有松开的痕迹,丹凰覆在她的耳边低语:“你猜,我们一起从这里跳下去,会是谁落地摔死?真是好奇的紧。” 看着眼前血泪迎面的人,魏雪薇睁大的双眼现出惧意,惊惶摇头挣扎,嘶哑的声音如年迈老妪,“你这疯子快放开我!” 丹凰脸上忽而漾起惊艳的笑容,带着一股捉弄人的俏意,将钳制着魏雪薇的手用力向下压去,听到她害怕的尖叫声时,丹凰突然松了手,抓向栏杆一跃而下,自高楼跳下。 “丹染!”凌皓辰被尖叫唤回神的第一时间,见到丹凰的举动,迅速奔过去,怎奈终是晚了一步,伸出的手,只抓到冷然的空气,再无其他。 他怔愣地看着空荡紧握的手,紧攥着不愿松开,仿佛手心里抓到的,是什么宝贵的东西,只要一松开,就会从手中溜走。 “姐姐!”凌丹璇带着哭腔奔到栏栅处。 在亲眼见到凌丹染从自己眼前跳楼,心里说不震撼是假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向胆小怯弱的人,是怎么提起勇气做出这番举动的?! 难道为了清白,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想到这一点,脑海中突兀响起她先前那句不牵连其他人的话,望着翩然下坠的身影,眼底湿润一片。 “皓轩表哥,快救救姐姐吧,她……她再怎么说,也是您的未婚妻啊!”眼角瞥见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凌皓轩,凌丹璇跑到他面前,泣声恳求。 凌皓轩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着,深锁的冷眉下,一双漆黑的眼瞳闪烁不停,脑海中残留着凌丹染跃然跳下的举动,一时心乱如麻,根本听不见凌丹璇的恳求。 纵然他是真想她那么做,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真的从这里跳下去,不是都说她胆小如鼠吗? 怎么……怎么还会…… “轩王……”魏雪薇脱离桎梏后的第一时间,就朝凌皓轩看去,柔腻的唤声欲要引起他的注意,再顺势寻求安慰。 可她一连喊了几次,都没换来凌皓轩望向自己的一个眼神,就连其他人,也都被跳楼的凌丹染吸引。 魏雪薇牙龈紧咬,心中愤恨暗道:凌丹染,你最好就这样死了! 第027章 ,你是担心她,还是国公府? 眼看着凌丹染如蝶飘然坠.落,凌皓辰视线紧锁在那张释然带着血泪的笑颜上,一颗心像有人在紧捏着似得,痛得难以呼吸。 他只恨自己是个毫无根基,无法修炼之人,不然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她在眼前跳楼而又无能无力。 突地,他脑海一闪,急忙转过身去拉凌皓轩,言语急切,“三皇弟,你快救她!快救她!” 突如其来的拉扯令凌皓轩霎时回神,转目看向皇兄那急切的神情,眼神深邃且长,若仔细看,便会发现其中藏着满腔怒意! 可惜一心顾着凌丹染安危的凌皓辰没有发觉,只与凌丹璇一样焦急的想要他快快救人! “啊!”楼下数道惊叫突兀传来,紧接着就是一道沉闷的响声。[] 凌皓辰闻声,拉着凌皓轩胳膊的手一僵,随即木然松开,就连手中不曾离身的折扇,也在不知觉间掉落于地! 一股怨恨由心而生,看向站在原地始终不曾动容的人,凌皓辰第一次觉得他实在太无情。 “三皇弟,日后你必会后悔今日的无动于衷!”深深看他一眼,凌皓辰丢下这样一句离开,朝楼下奔去! 而凌丹璇也放下了手,低垂着头耸肩哭泣,说不清心里究竟是怎样的复杂感情。 凌皓轩眉心紧皱,整个人身上所萦绕的寒冰几乎能将周围的人冻伤,此时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日后这句话会一语成鉴,只一心沉浸在皇兄对凌丹染的态度,让他心底的烦躁越加浓重,烦不胜烦! 如此大的动静,自是惊动了位于楼阁顶层的人,被派遣下来询问的侍婢刚出现,凌皓轩便知这件事无法再善了。 环顾一圈,除了倒在地上的魏雪薇,和一旁只知道哭的凌丹璇外,也只剩他一人在这,面对侍婢暗含涩意的询问缘由,凌皓轩只能亲自上去解释。 “皓轩表哥,”眼看凌皓轩就要离开,垂首低泣的凌丹璇禁不住抬头唤住他,欲言又止的在他不耐的眼神中开口,“姐姐她……” 闻声,本欲离开的凌皓轩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她,含着阴鸷的黑眸闪烁着复杂不明的光泽,直看得凌丹璇目光来回躲闪,不敢与之直视。 “本王一向说一不二!”冰冷的话语,递出承诺。 下一瞬,就见凌丹璇脸上明显松了口气的表情,让凌皓轩藏至眼底的怒意燃起,只听他状似随意的问道:“你是担心她,还是担心罪责国公府?” “我……”才刚松了口气的凌丹璇脸色霎时一变,苍白着脸,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凌皓轩深看她一眼,冷哼拂袖离开。 楼阁的顶层,端坐着一名正品茗清茶的贵妇,锦绣所织的绫罗华衣上,是用金丝绣线描绘得鸾凤,栩栩如生如同活物,同时也衬得她更加雍容华贵。头上佩戴的步摇凤冠泛着莹然金芒,刻画精致的眉眼,不失妩媚的同时也带着分不可忽视的凌厉。 第028章 ,必须娶她 她放下手中茶盏,看了眼桌面上已然开启的信笺,心底冷笑的同时,唇角勾起,面上现出冷嘲的神色。 询问缘由的侍婢率先回来,低附在她耳边轻语几句。就见贵妇眼神微暗,抬手示意屏退离开。 “以死明志?”贵妇冷冷呵笑,饶有兴趣地道:“她什么时候有这份胆量了。” 然转念又想到了什么,她的面色倏地一变,难看非常,就连周身所萦绕的那股带有威严的雍容气势也转变成凌然的怒意! 凌皓轩一进来,见到被怒意笼罩之人,垂下眼帘,上前唤道:“母后!” 语音刚落下,脚边便有‘砰’地一声碎裂声响炸开! 随着这道声响,凌皇后的声音尾随而至,被刻意压低的嗓音,失了原本的婉约,含着怒意:“你可知错?” 凌皓轩冷毅的眉峰不着痕迹的动了动,却站在那里不作声响。 “你就这么急不可待的想她死?”见他不答,凌皇后又问。 “儿臣没想要她死。”凌皓轩垂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说出心底想法:“儿臣只是想解除婚约!” 凌皇后喟叹一声,脸上的怒意也因他这番话而稍有缓减,连着说话的语气都软了几分,“母后又怎能不知你的想法,可你……” 她语气一顿,又是叹息地指责道:“你糊涂!” “母后?”凌皓轩闻言,抬首看向凌皇后,目露疑惑的同时疑惑出声。 “你可知因你的自作主张,不仅不能如愿与她解除婚约,反而还必须娶她!”凌皇后已软了几分的语气,说到最后换成不容置疑。 凌皓轩双眼大睁,犹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张口就要拒绝:“不!儿臣……” 话未说完,就被凌皇后抬手制止。 “此事母后自有定夺,再无需多言!” 凌皓轩不甘心,他等这一天等了那么久,怎能轻易放过,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就被凌皇后眼神制住。 “你看看这个!”凌皇后拿起桌面上已经开封的信笺,递给他。 凌皓轩接过信笺,一字一字看清上面的内容,越往下看,冷眉越是深锁。 未等他再开口,凌皇后就先说道:“这是国公夫人拜托母后,让她有去无回!这凌国公府的大小姐,在凌城名声一向恶劣不堪,加之今日这事,那不贞不洁的名头,已是摘除不去!纵然你与她有着已定的婚约,皇室也容不下如此之人成为皇子妃,别说是解除你二人的婚约,就是她的命,母后也能给你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可是……” 话题一转,凌皇后几乎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斥责道:“你这番自作主张的行为,不仅害的皇室颜面尽失,还要想方设法的保住她这条命,否者就会被人说成是我皇室落井下石!这话传了出去,你要百姓该如何看待我凌国皇室?” 说道最后,凌皇后恨得咬牙切齿! 这件事,错的本是国公府,可最后反而变成了皇室的错,让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第029章 ,离开 凌皓轩紧抿着唇,脸色低沉,他承认,这次确实是鲁莽了! “你最好祈祷她这番跳下去就活不过来,否则,你就娶定了!”凌皇后见他这样,也不忍再多说,可到嘴边吐出的话,仍是带着些恼意。[] 忽而,楼下传来喊叫的声音,凌皇后转头,侧耳闻之,听出那道声音,问道:“这可是皓辰的声音?” “是!”凌皓轩点头,举步朝窗栏靠近,视线下落,入目一片殷红,眼瞳微缩。 凌皓辰奔下最后一阶楼梯时,忙朝外看去,只见到几名侍婢和侍卫正凑在一起低声议论的同时,手还朝下指指点点,他顺着那手指着的方向,终落在那道身处在血色弥漫中的身影。 他脚步蹒跚着,不由控制的靠近,一瞬不瞬地望着那片血色,刺目的艳红,仿佛正开得娇艳的花朵,带着美艳且致命的吸引,自她的身下缓缓流淌。 侍婢们发现凌皓辰,慌忙噤声,垂首不动声色的后退,唯恐被祸及上身。 “丹染,丹染……”凌皓辰甫一靠近,伸手将紧闭双眼的凌丹染抱起,湿腻的触感,源源不绝的自她体内流出,一如他此刻赤红的双眼。 丹凰的眼睫轻颤,没有睁眼,只蠕动了下唇,似在说什么。 凌皓辰将耳靠近她的唇畔,才听清那如蚊的声音是在说什么,再抬起头时,就看到她脱力昏厥的样子,惊慌失措的语调从口中慌忙吐出。 “好!好!我这就带你回家!这就带你回去!你要坚持住!”说着,他抱起凌丹染慌不择路地离开,留下正不可思议看着这一切的侍婢们。 这一连串的举动,皆被站在窗前的凌皓轩一一收入眼中,望着凌皓辰抱着她离开的身影,他的心底涌现出一股怪异的感觉,有些不适,却又不知为何。 只觉那般景象,很是刺眼! 脑海思及方才在楼下,凌丹染看向他时,唤的那声‘慕容’,尤其是那双带着深刻眷恋的眼神,在令人心神熨贴的同时,又增添更深的烦躁。 再想到她今日所发生的事,莫不是那毁她清白之人,就叫慕容? 这想法一出,凌皓轩整个人都不好了! 该死的,他一定要查出这慕容是谁,再将之碎尸万段,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凌皓辰抱着凌丹染急匆匆地离开,所乘马车刚出城门口,就遇见复旨回来的魏延。 “辰王殿下,这是急着要去哪?莫不是又看中了哪家的姑……”调侃的笑声随着他掀开车帘的举动戛然而止。 魏延惊见车内被凌皓辰抱在怀中的凌丹染,浓烈的血腥味已将整个车厢充斥,就连凌皓辰的身上,均沾有血迹,他脸色顿时一变,惊诧疑问:“这是怎么回事?” “废话少说,快赶车,去国公府!”凌皓辰顾不得与他细说,低声斥道。 魏延也知现在情况危机,二话不说坐到车前,拾起缰绳驱赶马车朝国公府所在奔去。 第030章 ,人畜皆厌 自得知凌丹染被带入宫后,凌国公便派了人前去打探情况。 是以,当凌皓辰的马车赶往国公府的时候,凌国公已得知消息站在门口等着。 由远及近的马车,渐渐驶入眼前,凌国公定睛一看,竟是魏侍长驾车,顿时脸色微变。 正巧这时,车停在身前,凌国公笑着上前一步:“魏侍长百忙之中还亲自驾车前来,不胜荣幸!” 纵然凌国公的职位比魏延高出许多,奈何不及他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一句话抵得过其他人数句而无不及,凌国公这番话也不过意有讨好拉拢。 倒是魏延听到这话,目光微闪地看向他,不紧不慢的回了句:“凌国公抬举,魏延只不过是正好碰到凌大小姐,便将其送了回来!” 提到凌大小姐这几个字时,魏延的口吻稍重几分,似在提醒凌国公要关注的重点所在。 看凌国公面色僵了几分,魏延也不在意,跳下马车拉起车帘,顿时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 “二皇子?!”如此浓烈的味道令凌国公皱眉的同时,又惊见车内正抱着自己女儿的人,一身的白锦华服被鲜血侵染,比他怀中之人的红妆更是刺目! “凌国公!”凌皓辰颔首,微动了动身子,这一路上,始终僵持着一个姿势,身子难免有些不适。 “管家,快让人将小姐带回去!”凌国公擅于察言观色,立即唤来陵安,将大小姐带回府内,同时不忘对凌皓辰提议,“不如二皇子也一起入府清洗一番?” “也好。”凌皓辰低头看了看身上沾染的大片血迹,点了点头,下车随着凌国公入府,一时间整个国公府热闹非常。 然唯有那最该被关注的人,此刻正被三两个奴仆驾着朝那处破败的院落而去,途中遇见被二小姐圈养的一只凶神恶煞的狗,嗅到那股血腥味后,吠叫几声扭头就跑。 “你看就连这畜生都知道咱们大小姐不是个好的!”奴仆见状,面色嫌恶,冷嘲热讽。 “你少说两句,被总管听到,少不了一顿责打!”另一个奴仆闻言,轻责一声,却是赞同了他的说法。 这国公府内,莫说是仆人,就是那狗,也对大小姐很是厌恶,每每见之,不是扑上去撕咬,便是狂吠吼叫,当真是到了人畜皆厌的地步! 几个奴仆驾着凌丹染来到院落,直接将之丢弃在草地上,转身离开! 他们明知这院子与房屋也不过几步之远,却也不愿再多走,仿佛这里是什么污秽之地,一刻也不愿多留! 院内,自奴仆离开后出现的一主一仆,将先前的情况看进眼中。 “少主,他们实在太过分了!”最先沉不住气的侍者,气愤难庸地冲那几个奴仆离去的方向瞪了眼,转头对男子道。 男子不语,一双湛蓝晶瞳诡异且深邃的注视那抹被丢弃在草地上的红影,暗影金芒浮动,未见他有任何举动,下一瞬,人已站在她的身旁。 第031章 ,您若生气,就先多念几声属下的名字 空气中的血腥味很是浓郁,本就残破的红妆被鲜血侵染成暗红,就连身下的草地,也有血色弥漫,让人怀疑她下一刻会不会就因流血过多而死。 黑色衣摆处的暗金色芒微闪,男子已弯身蹲下,冰凉的指骨附在染血的手腕上,查看她的伤势。 只一瞬,便深瞳尽敛,当即从怀中取出一个雕琢精美的极小玉瓶,瓶身泛着润泽的华光,彰显出它的不凡。 伸手揭开瓶盖的第一时间,有清新的药草香从瓶内溢出,令人闻之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站在一旁的侍者见男子的动作,大惊失色,慌忙出声欲要阻止:“少主!那可是您拿来救命的!没了它,您下次再发作,是会没命的啊!” 男子倒扣玉瓶的举动一顿,继而倒出瓶内唯一的一枚丹药,放入躺在地上之人的口中,看她吞咽下去,这才开口:“你也说它是救命的,眼下不正是时候。” 清凉且低沉的嗓音,透着毫不在意,却让侍者心急火燎,不知该如何是好。 转眸看侍者急躁的神色,男子唇角扬起,“墨七,只要尽快找出金叶莲,便可!” 一声轻咳响起,男子循声而望,视线落在地上之人,见她眼睫颤动,不一会儿便睁开双眼。 待看清眼前之人,丹凰双眸划过异色,“是你?”他不是在寻金叶莲,为何此刻还在此处没有离开? “是我。”男子颔首,扬起的唇角并未落下,转而又问:“你感觉如何?” 丹凰方一转醒,就察觉到唇齿间的药味,她舌尖抵在上颚片刻,已是明了,抬眸又看男子唇上极淡的黑紫色,染着血迹的红唇轻轻一扯,竟是笑起。 “你将救命的大还丹给我,可就保不了你自己的命了!” 这话听来,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让一旁的侍者听后,加上因先前之事本就心火烦躁,当即口吐怨言:“你还好意思说!像你这种人见人厌,狗见狗烦的人,死就死了,还要浪费我家少主的丹药。那可是他拿来……” “墨七!”低沉的嗓音冷如寒冽,含着警告之意的冷眸射向墨七。 墨七见状,垂首认错:“属下知错!少主您若生气,就先多念几声属下的名字吧。” 丹凰听着他的话,嘴角扯起的弧度深了又深,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对着眼前的男子笑意浅言:“我叫丹凰!” 男子心有疑惑,却未多言,深邃如海的眼眸含着淡淡笑意,“墨烨!” “你救了我,作为交换,我可解你体内之毒!”虽然那大还丹无法治愈她体内多处断骨,却已是救命良药,更何况还是他人用来救命的。 一向不愿拖欠他人的丹凰,孰不知这出口的话有多么令人惊骇。 “你说你能解少主身上的毒,是真是假?!”墨七震惊疑问,目光落在丹凰身上,就差瞅出朵花来。 第032章 ,就用你作为交换吧 丹凰的视线自墨烨身上转移,看向墨七,“你们来寻金叶莲,不就是为了他身上的毒?” 墨七点头,而后皱眉又不失沮丧道:“可还是没有找到金叶莲的踪迹。” “无妨!即便没有金叶莲,我也可解他身上的毒。”丹凰不在意的语气,令墨七听得一阵气结,为了这金叶莲,他可是耗了一整个月的时间才查到消息,又花了整夜的功夫在这国公府内搜寻。 这般轻描淡写的一句无妨,就让他一个月的精力统统白费,让他怎能不气! 耳边听着两人的多话,墨烨没有半分焦急显出,仿佛他们所议论的不是他似得,只是听到她口中提出的交换,令他眉心微蹙,心里微生不悦,看她眉眼间的疲色,终是开了口。(.) “说起交换,你不觉还欠我一份?”略显凉薄的疑问嗓音自他口中吐出,带有几分凌冽。 看他此刻的清冷,丹凰敛了敛眼帘,暗自思量一番,才说道:“他日若你想好索取之物,不论是何,丹凰定不推脱!” 一饭之恩,以及这救命之恩,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 “若我现在就要呢。”说话的同时,墨烨手指附在她的手腕握紧,厚重的真气不停歇的输送入丹凰体内,为她支撑早已破败的身体。 察觉到体内涌入的热源,丹凰挣扎了下,却未挣开,她心知他是要听答案,敛起的眼帘掀起看他,“丹凰身无它物,已是孑然一身。” “既然如此,就用你作为交换吧!”得到答案,墨烨停下输送真气的举动,松开紧握的手腕,将她拦腰抱起朝屋内走去,行走间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她的伤处。 热源的输送一停,身体各个损伤之处便开始强烈的叫喧起来,令丹凰直抽冷气,紧皱的眉心不见一刻松懈,还未进门,就已彻底昏了过去。 屋内的装饰摆设一目了然,五脏俱全,唯独不符合她身为国公府大小姐所住之处,就连紧随其后的墨七见到,也是口出怀疑问道。“少主,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将丹凰小心放置在chuang上,墨烨的唇角透着冷然,整个人的周身萦绕出一股凌冽的气势,不容置疑地下令。“唤墨九前来!” 这不过几步的距离,已让他知晓,她的身体有多处断骨,手心的伤口更是有因中毒而流出黑紫色血液的痕迹。 大约是一晃神的功夫,同样身着黑衣的墨九蓦然出现在屋内,对屋内站着的墨烨垂首恭敬唤道:“少主!” “去看看她!”下颚微扬,墨烨示意道。 墨九闻言抬首,见少主衣上多处暗色,以及屋内的血腥味,当即心下一惊,再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躺在chuang上之人,提起的心算是放下来。 虽尚有疑惑,墨九还是走上前为其诊脉。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墨九的眉心越来越紧,面上从冰冷无情到气愤难平,再到无奈叹息的收回为其诊脉的手。 墨九脸上的神情,墨烨一刻也未曾放过,见他收了手,才问道:“如何?” 第033章 ,她可能医毒双绝 “少主真要治她?”墨九面有难色,不答反问。 略显凉薄的唇动了动却未开口,墨烨轻抿,深邃的晶蓝瞳孔闪烁,带有疑惑的看向墨九,朝他点点头。 “她的身体很糟糕。”得到示意,墨九开口说道,语刚落又立即摇头否决:“不!不是糟糕,是坏透了!” 墨九的目光回落到躺在chuang上之人,神色复杂地赞叹:“她的体内自幼年就被下了慢性毒素,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在我刚刚诊脉时,除了那长年存留的毒素令其五脏六腑皆已破损外,又搀入另一种剧毒,使她体内的血液加速流动,就连多处断骨,若属下意料不错的话,该是从高处坠.落的结果……” 听着墨九的诊断,墨烨的视线也落到chuang上之人身上,浓浓的疑惑让他不解,她究竟是怎么过活这些年? 可耳边再次响起在她尚清醒之时,说能解他体内之毒,若是真的,她又怎会让自己的体内存留那长达数年的毒素? 思及此,墨烨清冷开口:“她说能解我体内的毒!” “什么?”墨九闻言骤然放大的双眼,满是不可思议。(.) 少主体内的毒,他再清楚不过,同样也是无能为力,可她又怎可能解得了?! “等她醒来,就真相大白了。[]”眼看墨九震惊的神色,墨烨微扯了扯凉薄的唇角,一向不相信任何人的他,竟会相信她,还真是难得。 墨九复有把手落在她手腕上,观察她体内脉象,双眼无意落在放在里侧的另一只手上,倏地,他瞳孔猛然紧缩,立即抓起那只手放在鼻下轻嗅。 愁眉着的眉心放缓,想笑又笑不出来的样子,令他整张脸扭曲起来,甚是怪异。 仿如痴者,嗤嗤的笑了声后,呢喃自语:“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不待墨烨疑问,墨九已放下那只手,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又从身上撕出一个布条,小心翼翼地轻刮方才轻嗅的那只手的指甲缝,淡淡的白色粉末落在布条上,显得异常醒目。 深知墨九一旦遇到有关医术上的东西,就会变成痴者浑然忘我的特点,墨烨站在一旁静看,没有出声,想来墨九是发现了什么。 墨九将轻刮下来的白色粉末,混入茶杯里,与水混合后灌入chuang上之人的口中后,手放在她的脉搏上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凝神等待着。 “天才!真是天才!”良久,墨九自眼中绽放出的精光异彩,连连惊叹。 墨七站在墨烨身后,迷茫的看着墨九,他等了这么久,几次想开口询问都被少主制止,这次实在忍不了,一步上前拍在墨九肩上,语气不悦:“你一个人在这自言自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拍在肩上的举动,让墨九从浑然忘我的境界里抽出,不理会一旁焦急等待的墨七,只兴奋地朝墨烨肯定说道:“少主,若她真说了能解您体内之毒的话,那必是能解!” “嗯?”清淡的疑问,自墨烨口中溢出,等着墨九的解释。 “属下猜测,她……”墨九看了眼chuang上的人,再看向墨烨,眼中的惊叹仍然未消。“她可能医毒双绝!” 第034章 ,不如早死了,免得再丢国公府的脸 藏在百余面具后的俊逸眉宇扬起,墨烨没料到他竟会如此赞叹,垂在衣袖里的食指动了动,“医毒双绝?何解?” 这是他第一次听及墨九这般赞叹他人,甚至超过了他自己。 “她体内长达数年之久的毒,乃是至阴至寒之毒,属下无力可解。”墨九叹息,这种无力就与面对少主身上的毒一样。 嘴边的话题一转,他眉间的惆怅减弱,眼中露出痴迷,就连举止都透着股兴奋劲,语气轻快道:“没想到她刚中的那毒竟是促进血液加速流动的,两种毒素在体内融和后,形成一种新的。而在她甲缝中发现的白色粉末,恰恰就刚好能解除那刚形成的新毒!若这还不能说明她医毒双绝,属下真不知该如何来解释这种奇异的巧合。” 深邃的蓝瞳悄无声息地划过一抹暗芒,“不是巧合?” 墨九摇头,十分笃定道:“不是!” 手中那条还沾有一些白色粉末的布条,被他视若珍宝的小心翼翼收起,暗暗决定回去后要好好研究。 此刻的屋外,月色正浓。 墨烨得到答案转身朝外走去,走至门口时,回望了眼躺在chuang上失去知觉的人,伴随着暗金色芒的消失,冷若无情的命令已下。 “通知墨一,这次出使,我来!” 尚在屋内的墨七闻言,大惊失色,嘴张着就是吐不出一个字,他木讷的转过头去看墨九:“我刚刚是不是耳朵失聪了?” “你没听错,少主说他要出使。[.超多好看小说]”心里虽也同是惊诧,但见墨七哭丧的脸,墨九淡然许多,若仔细听来,那话中多少有些幸灾乐祸,不足为人道也。 “我要和墨五调任务!”墨七悲愤说着,急匆匆就要离开。 刚没走几步,就被墨九喊住:“不管她了?” “她?”墨七回首,看了眼chuang上的人,学着先前少主的话,冷冷回道:“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哪有他的事重要! 看着墨七急切的,仿佛背后有鬼在追的模样,墨九摇头失笑,下一刻人也消失在原地。 空荡荡的房屋内除了那失了知觉,躺在chuang上的人,再无其他,似乎先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与此同时,在国公府的另一侧却是热闹非常,下人们人来人往,小心伺候着府里的贵人。 待凌皓辰一番漱洗过后,与一直等在外的凌国公提出要去看望凌丹染的情况,被凌国公以现在天色以晚,加之凌丹染是待字闺中不宜再见的理由拒绝。 凌皓辰无奈,只好与魏延一同离开。 笑着送走了两人,凌国公转身的同时,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收起,阴沉的脸色令一旁的下人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国公,要不要请大夫去看看大小姐的伤势?”陵安硬着头皮走上前对凌国公说道。 凌国公的心情很是烦躁,尤其是关于大小姐的事,就更是糟糕,眼下听陵安提起,冷哼一声:“请什么请,还不如早死了,免得再丢国公府的脸!” ―――――― 戳戳收藏,十分感谢! 第035章 ,凌皓轩的三大恨 凌国公拂袖离去,留下陵安尚站在原地未动。 抬眼看凌国公气怒离去的背影,陵安只觉无情,同是继承他血脉的人,这待遇与二小姐相比,却是天差地别! 陵安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认为,这是以往从不曾有过的。 可回想到大小姐离开时,那清冷带着嘲讽的双眸,一眼就将他看透的明彻眸光,陵安仰头望月,低低叹息着只有他一人听得到的声音。 要变天了…… 夜晚的风,瑟瑟发凉,带走了破院里残留的血腥,只余冷香浮动。 半开半掩的门扉,被人轻轻推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自门后悄然露出的半个身影,赫然是一早被丹凰赶走的青竹。(.无弹窗广告) 举止小心地走到chuang前,看着躺在那昏睡着失去知觉的大小姐,青竹压低了声小小唤道:“大小姐?” 良久,只剩一片静谧,得不到回应。 青竹踌躇着,又上前一步,仔细观察,发现大小姐脸颊盈现出不正常的绯红,伸手想要探向她的额头时,脑海突然闪现出一双冷凝的双眸,惊得青竹即将触到额头的手,倏地急速收回。 她忘不掉今夜所见的大小姐,只一想起,就会胆颤心惊,那样的凌人气势,仿佛刻印在了心底深处般,挥之不去。 当大小姐居高临下望着自己时,青竹深刻感觉到自己想要臣服的心动,那是在刚刚悄悄偷望来府的皇子身上所没有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在得知凌国公不愿去管大小姐死活的时候,她偷偷跑了回来看她。 深深呼吸一口气,青竹面露坚定神色,再次伸手朝大小姐的额头伸去,滚烫的触感,纵是有心里准备,也仍是被惊了一下。 青竹当即跑出去捧了一盆清水回来,清洗帕子附在凌丹染的额上,为她散热,就连身上的残裳,也小心翼翼的为她换去。 这一.夜的国公府,是热闹非凡的,在送走凌皓辰后,又迎来了多名暗卫的造访,而后又各司其职的离去。 同一时间,凌城的多处府邸的桌面上,悄然躺着一封不知明的信函。 轩王府的书房,彻夜明亮。 凌皓轩拿起那封信函,展开,在阅完信中内容的下一瞬,手中所持的信纸已被震碎,就连桌上的摆设物件,也被一扫而空,在地上碎裂开来。 “你们竟敢如此待她!”恨极入骨的声音,冷冽如寒地自凌皓轩口中吐出,拍在桌面的手,因用力而显得泛白。 在今日之前,凌皓轩可谓是凌国最炙手可热的人,模样不凡,能力不凡,是凌城女儿最倾慕的对象,他的人生自也肆意顺遂。 然在今日之后,他有了生平三大恨! 他恨凌丹染未婚就先失了桢洁,尤其是知道她入宫前,被‘游街示众’,害他颜面尽失,此乃第一恨! 在得知她在国公府过得日子这般破落,让他恨极了凌国公的轻怠,此是第二恨! 而这第三恨,也是他最恨的,竟是来自她的忽视,以及被当成替身的羞辱,这是第三大恨! ―――――― 亲们别忘了戳戳收藏,谢谢支持,稍后还有一更。 第036章 ,血流不止的郡主 阴鸷的眸子冷若寒冰,凌皓轩拍在桌面上的手,泛白的指节弯曲,指尖在桌面划下一道明显的痕迹。(.好看的小说) 明知此三大恨是因她而起,他也同样是恨极了她,甚至恨不得将她抓来抽筋拔骨! 可就是这样极恨之下,他也没想过要让她死。 思及在凌皇后那见到的那封信,凌皓轩冷眉紧蹙,紧握成拳。 他没想让她死,却想不到有那么多人,想要她的命! ‘砰’―― 突地,凌皓轩一拳恨恨垂在桌面上。 他不许! 在他心中恨意未消之前,她怎能如此轻易死去! 她给他的羞辱,和那些令他颜面尽失的事,又怎可能如此轻易被抵消! 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打定主意后,凌皓轩方离开书房,而此刻的书房,已经凌乱的不堪一击。 与此同时,同样收到信函的凌皓辰,仍是一袭白色锦衣华服,尽显本色*的摇曳手中的金玉折扇。 在阅览了手中信函后,他的面色未有一丝改变,只有握着折扇的手,紧捏着欲要将其捏断,以及隐在平静眼眸下的深深怒火。 与国公府的热闹不同的丞相府,在魏雪薇回府后,也是一阵鸡飞狗跳。 “薇儿,是谁竟敢把你伤成这样?你告诉娘亲。”魏夫人见到女儿脖颈上始终溢着鲜血不停,心疼的在一旁直落泪。 魏丞相安抚着夫人,转头看到女儿的情况,愁眉叹息的疑问:“你不是进宫看望皇后吗?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魏丞相夫妇二人,围绕着女儿一直在问,奈何魏雪薇躺在chuang上,扭过脸不仅不看二人,紧咬着唇,就连话也不回一字。 趴在chuang边的侍婢在大夫的示意下,小心的往她颈上的伤口处洒药,这一举动,令魏雪薇脸上的泪水一刻不曾停歇的往下落,疼得直抽气。 奈何那伤口不仅没有愈合,反而令流出的血液越来越有往黑紫色的迹象发展。 身上的痛楚,和心里的憋屈与不甘,让她再无法沉静,一股夹着恼意的怨恨自心底蓬勃升起,魏雪薇转过脸挥手就把为她洒药的侍婢推倒在地,一个人趴在chuang上嘤嘤哭泣落泪。 “老爷,你看这该如何是好?”心急如焚的魏夫人转头看向魏丞相,抬手不时擦拭脸上的泪水。 他这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能怎么样?魏丞相沉沉叹息。 “侧过身向站在一旁的大夫询问:“杨大夫,小女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脖子上的伤口为何一直血流不停?” 杨大夫立即躬身回话:“小人愚昧,实在不知郡主血流不停的原因究竟为何,但依方才诊断的脉象来看,郡主并未大碍,只要止住血,就可。” ―――――― 亲们别忘了戳戳收藏,谢谢支持。 第037章 ,你也下得去手 杨大夫的话,说的恭顺,可细想他话中之意,竟无半点用处! 魏丞相脸色顿时一变,刚要发作,眼角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魏延,嘴上要发作的话一转,口气不悦道:“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也不快进来看看你妹妹的情况!” 魏延闻言,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走进来,靠近chuang铺才看清雪薇脖颈上的伤口,还不及半指长,虽是流血不止,也并非是什么大伤大难。 看父母紧张担心的模样,脑海想到的是那一身染血,被下人随意架离的凌丹染,心里感叹同是做人女儿,也同是为人父母,这差距,却是那般巨大! 可是见到一向被呵护在手心的妹妹,此刻楚楚哭泣的样子,魏延心里还是有些心疼,嘴上却不以为意的笑言:“不就是受了点伤,看把你难受的。哥哥这有上好的伤药,保证你用了不仅止血快,还不会留疤。” 他说着,自怀里摸出一个玉瓶,递给一旁小心伺候的侍婢。 正哭泣的魏雪薇听见那句不会留疤,这才止了哭,抽泣地转过头看向魏延,语气颇为怨恨的说道:“你知道什么!要不是凌丹染那个贱.人,我又怎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魏延笑意浅扬的嘴角,因妹妹的话稍敛,回想起在回来的路上,听及二皇子提到的事,他的目光倏地朝雪薇脖颈上盯去,果然见到伤口处溢出的血液,泛着淡淡的黑紫色! 心里猛然一紧,拔腿就朝外奔去,速度快的让人还尚未反应过来,他的人影就已消失不见。(.无弹窗广告) “这么急着是要去哪?”魏夫人一回神就朝门外喊道,可惜并未得到回应,只好转身走近雪薇,低声和蔼询问:“乖女儿,是凌丹染伤的你?” 雪薇自是明白魏夫人话中含义,扬着朦胧的泪眼,勾起的唇角停止了抽泣,一副乖巧的模样对魏夫人说道:“娘亲,这件事您就不要管了。” 微微垂起的眼帘,掩去浓烈恨意,较之先前的声音低了几分又道:“她活不了多久!” 在临近天亮前的夜色中,一名浑身四溢着凛凛杀气的黑衣蒙面男子,闯进了凌丹染所住的院落。 融入黑夜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内,手刀起落间,便将趴在chuang畔的青竹击昏,染了银白月光的长剑指向躺在chuang上的人,朝chuang上之人指去,只一用力,锋利的剑刃就会刺穿她的胸,再无生还。 凌厉地杀气汹涌现出,男子握着剑柄的手腕轻轻转动,正欲动手,*上紧闭双眼的人,倏然睁开了眼! 如看死人似得望着眼前的蒙面男子,漆黑透亮的眸子里有着不属于世间的森冷寒凉。 这目光,令常在刀刃上行走的蒙面男子心底第一次升起惧怕之意,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紧密双眼抬手刺向那双眼的主人! ‘当’―― 兵器碰撞的声音在下一瞬响起,墨九持剑挡下蒙面男子的举动,口中不客气地嗤道:“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也下得去手!” 第038章 ,魑魅之瞳 “拿人钱财,忠人之事!”阴冷的寒声自蒙面男子口中吐出,持剑的手腕,一个用力,在空中挽出个剑花后,剑所指的方向顺势改变,朝墨九击去! 屋内的空间本就不大,两人的对打更是一片刀光剑影,同时墨九还要顾及着不能伤及chuang铺上的人和被击昏的侍婢,无法完全放手去打。 就连两人对打的姿势都看似很是憋屈,除了让屋内的饰物增添无数剑痕外,再无其他! 与之纠缠数招,墨九余光瞥见门口闪过的暗金色流光,憋屈散漫的气势猛然一收,再出手则是毫不留情! ‘啪’―― 兵器落地时发出的声音响起,那名蒙面男子也同时被墨九逼入墙角,无处可逃! 而抵在他脖颈处的锋利剑锋也正一瞬不瞬的僵持在那。(.无弹窗广告) 空气突然变得冷凝,如死一般的寂静! 一双娟绣着暗金啬徒纹的绣鞋,此刻自门外缓缓迈入,腰间佩戴的同色系流苏于走动间,摇曳生姿。 低敛的气势,暗藏威严,犹如暗夜帝王,正是那去而复返的墨烨! 甫一进门,墨烨的视线便朝chuang铺所在的位置扫去,倏然与那双透着森冷寒意的眸子相撞,深蓝如海的瞳眸一暗,就连隐在百余面具后的眉心,也紧蹙起来! 墨烨的异样,被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墨九所觉,目光从锁在蒙面男子的身上转移,同是落在chuang上已睁开双眼的人身上,身体猛然一僵! 那双在黑夜中依旧透着璀璨的美艳明眸正被森寒包围,其中夹杂着无尽的绝望,悲痛,和荒芜的死寂,仿佛这天下间所有负面的情绪,皆充入其中。(.无弹窗广告) 墨烨最先从那双眼中回神,身影晃动,下一瞬便出现在chuang前,白希纤长的手,冰凉附在她的双眼之上,宛若掩耳盗铃。 那样悲望的双眸,他不愿看见。 “少主,她……”干哑,含着诧异的声音自墨九口中传出。 那双眼他自也见到,正因见到,才无法坐视不管。 “闭嘴!”低喝骤响!饱含深厚内力的一击随着这声喝,在墨九的身旁炸开,平静光滑的墙面,刻下一道深痕。 墨九确认自己没有看错,纵然被阻止开口,他还是认出那双眼,是他曾在长老阁的暗阁内所见到的魑魅之瞳! 据传说,魑魅魍魉是地狱四大恶鬼,每一个都魔力无边,令所有身处于地狱之中的鬼怪所畏惧,而眼瞳更是他们凝聚魔力之处。 他们的眼瞳,饱含着世间一切的罪恶,也因此而成为罪恶源泉的所在! 魑魅在四鬼中,一个主宰绝望与悲痛,另一个则主宰魅艳与*! 而这魅,又是四鬼中唯一的女鬼,模样美艳动人,可魅惑众生。 墨九没想到自己眼前所见的这双眼,竟是魑与魅的结合! 在美的淋漓尽致的同时,又充满着绝望。 附在那双眼上的手,一直没有收回,墨九能想到的他也没有忽略,可正因如此,这双眼就算此刻被他用手掩盖,也仍是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若非曾身处绝望,又怎会眼藏荒芜的死寂,只一眼,就让人心生寒凉彻骨之意。 她……究竟经历过什么? 第039章 ,她是我的人,她的命由我掌控 天刚破晓,清晨的鸣鸟依枝翠叫。 青竹从昏睡中清醒,扶着酸痛的后颈,皱眉疑惑,莫不是昨晚她睡着的姿势不对,现在才会如此酸痛? 抬眼朝chuang上看去,见大小姐仍在昏睡,青竹伸手触碰她的额头,微凉的触感令她心头送了口气,起身忙碌起来。 这几近无人问津的院落,向来清净无事。 国公府上下,仿佛*之间全都商量好似得,默契的忽略昨夜混身染血回府的大小姐,就连青竹去伙房拿取食物,也仅能取回一个人的份量。 而让青竹惊诧的是,在所有人都遗忘了大小姐时,陵总管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然走入院内,为大小姐带些东西再匆匆离开。(.无弹窗广告) 听说,雪薇郡主受伤,翌日一早,太子便带着珍贵药材,携着国手御医前往丞相府探望,一时间风头无两! 又听说,雪薇郡主的伤是被凌大小姐所致,大殿之上,凌国公被魏丞相一纸状告,回府后,凌国公摔碎了一书房的器具,勒令全府上下不准再提大小姐的名字! 还听说,凌城的百姓听闻凌国第一美女魏雪薇受伤之事,聚集在皇城外要求处置凌大小姐,更甚至还举出其劣迹斑斑的事迹,只求其严惩! 而凌大小姐的名声,在本就声名狼藉之后,又填‘一桩伟事’! “大小姐,外面都传你恶毒成性,残害百姓,如今落得这样,是你咎由自取。还说你被人凌辱,毁了桢洁,是凌国皇室的耻辱,所有人都想你死。”站在chuang前,青竹边小心为其擦拭身体,边低低诉说自己听来的消息。 这消息是真是假,她不知。 但她清楚的记得方才,在为大小姐褪去衣衫时,她手腕之上的一点红砂,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得假的。 刚开始时,她也怀疑过,然每当这时,脑海就会闪现那夜的情景,那般傲然,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姿态,将她刚刚升起的怀疑在尚在萌芽之际,被消灭殆尽。 可如今,一个月已过,大小姐仍然昏睡在chuang,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真是让人心急。 月挂枝头,一抹黑影闪入屋内,熟练的拉开棉被一角,为没有苏醒的人诊脉,而后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放入其口中,再飘然离去。 这情景,夜夜所见,周而复始,已月足有余。 藏在暗处的墨九,看着少主的身影,始终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既然担心,为何不直接将她带走,让她继续呆在国公府里自生自灭的同时,还每夜看望,给她送药。 “少主,你为什么……”一月有余,墨九终是沉不住气的开口询问。 没有白玉面具的遮掩,深蓝清冷的眼眸毕现,月色下,肤如白芷,既柔且刚的脸庞,是这世间最完美的杰作。 墨烨闻言,回身看了眼chuang上的丹凰,藏在眼底深处的柔色一闪而过,凉薄的唇角微动,清冷低沉的嗓音传来:“她是我的人,她的命由我掌控!” 第040章 ,胆怯的凌大小姐 屋内的烛火摇曳,只微微照亮他侧过身的半面脸庞,被雕刻精致的脸庞,冷凝的蓝眸紧眯,透着几分邪妄,一如掌握生死的君王。 从来只见少主内敛的气势,此刻被肆意宣泄而出,墨九双眼漫过浓郁疑惑。 难道只因她身具魑魅之瞳,少主就这般费心耗费无数珍惜药材,只为给她炼制接骨续命丸? 那药丸的贵重,再没人比墨九更清楚,正因为如此,墨九心疼得滴血。 若墨九知晓,就连少主保命的大还丹也早已喂给了她,不知又该作何感想。 但转念又想到,她说能解除少主身上的毒,墨九就迫切希望她能赶快清醒过来,在少主下次发作之前,把毒给解了。 眼下一月之期已过,当初少主应许出使的事,也被放在日程上,看着日子越发临近,墨九心里就越是摸不着底。 他实在无法想象,少主出使时的那副模样,就连在脑中幻象,都忍不住每每嘴角抽搐,也难怪墨七逃命似得急忙赶回去与墨五调换任务。 “走!”冷凉的声音传来,打断墨九的出神。 墨九回头看了眼chuang上之人,在接骨续命丸的作用下,她体内的多处断骨已经愈合完整,想来不日就会清醒。 想到再次相见时,就会知一直心心念念的答案,墨九满心欢喜的跟随少主离开。 果然。 又过几日,刚离开去伙房取食的青竹一回来,就见到chuang上深睡一月有余的人终于清醒过来,激动的连忙走过去,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先被大小姐的举动所惊! 凌丹染刚刚苏醒,就见一直欺负她的人出现在眼前,吓得连忙抓着被褥蜷缩进chuang上角落里,浑身瑟瑟发抖的同时,小心的抬眼怯生生的望着青竹。 这般熟悉的举动和神态,令青竹脸上的兴奋顿时褪去,开口说道:“大小姐,您醒了。” 纵使青竹平静的声音,再没有往日的冷嘲,也还是让凌丹染心生胆怯,恍若蚊蝇的声音,张口结舌道:“你……你……” 青竹不知为何大小姐一醒来又变回从前那副模样,只低眉顺眼道:“大小姐忘了,青竹是一直服侍您的人。” 如今青竹的心态已变,不再是当初那个捧高踩低,一心只想离开这里的人。 但同样,她也是精明的人,那夜的大小姐,气势凌人的让她心生臣服。 她便认准了大小姐,只想尽心尽力的侍奉在她身边,无论她是想继续重玩当初的游戏,还是其他,青竹只知,她是自己的主子! “大小姐睡了这么久,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喉?”见大小姐听到自己的话没有任何回应,只睁着一双怯弱的双眸看她,青竹找寻着话题,用温和的口吻询问。 得到她微弱点头的回应,青竹悄悄松了口气,转身倒了杯水,半趴在chuang畔喂她。 “谢……谢谢……”凌丹染不知平日一向对自己趾高气昂,经常欺负她的人为何突然对自己好了,微有干哑的声音怯怯地道谢。 第041章 ,我……不是大小姐 “这是奴婢该做的。”褪去平日冷言嘲讽的尖锐,在心态改变之际,整个人都染上了些许柔和的青竹低低回道。 心里则更加确定外界所传染的那些,多是掺假,谁能想到流传着恶劣名声的人,竟会对一个下人道谢? 再加上之前所见的一切,足以证明大小姐并非如流传那般地失去桢洁。 只叹世人多愚昧,怎辩得孰是孰非,孰真孰假? 看着眼前蜷缩成团躲在角落的人,容貌美艳脱俗,却因眼中的怯意,而仿佛变成一只幼兔,对周遭的一切有着深切的惧怕。 青竹不由心底一软,念及她昏睡了这么救,如今刚清醒过来,定是饿坏了,赶紧将先前取回的吃食端了过来,劝道:“大小姐饿了吧?这里只是些残羹剩饭,大小姐将就着吃些,起码也可温饱。” 随着凌丹染昏睡的时间越久,青竹的待遇也越发差劲,从一开始能取回些热饭,到如今只剩着冷饭残羹,不禁令人心中发寒。 凌丹染浑身酸软无力,只能由着青竹喂她,可听着青竹口中所唤的大小姐,她眉心皱起,依旧是怯弱的声音,却有着强硬的执着说道:“我……我不是……不是大小姐……” 凌大小姐的名头,于她身上,不是光鲜亮丽的证明,反而代表着一切不好的事。 同时,凌丹染又恨自己这胆小怯弱的性子,如果她不再胆小,是不是就可摆脱掉这大小姐的称号? 凌丹染固执的认为,只要她不再是凌大小姐,那些不好的东西就再不会落在她身上。(.) 青竹持着碗筷,听到凌丹染的话顿时一愣,看她认真的眼神,奇怪的一眼就看穿她心中所想,当即点头应道:“是,小姐。” 宛若孩童般纯真的笑容,配上那张美艳惑人的脸庞,却并未让人从中找出一点违和感。 凌丹染苏醒的消息飞一般的从凌国公府传出,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这一个月来,因着凌国公的怒气,凌丹茜即便知道那凌丹染昏迷不醒,也不敢亲眼去看她的情况。 此刻得知她的苏醒,凌丹茜又气又怒的将屋内的器具摔碎在地,口中不断重复着:她怎么还不死!为什么不死! 而与凌皓辰和凌皓轩在得知凌丹染醒来后的欣喜不同的太子,在得知这消息后,面若阴冷地对身旁娇艳若花的魏雪薇笑道:“想不到这凌大小姐还真是命大,受了那样的屈辱后又从凤阁坠.落,也没能死掉,莫不是她真的命不该绝?” “许是托了太子殿下的鸿福,凌大小姐能被您如此看重,那样死去岂不是太便宜她了。”完美的笑颜自魏雪薇脸上展现,微垂的眼帘掩去眸中的厌恶,和对凌丹染的刻骨恨意! 不自觉的抬手轻抚白希的脖颈,那里,此刻有着一道浅浅的疤痕,正是当日被凌丹染所致。 太子闻言,朗声笑起:“雪薇说的是,若真如此轻易死去,倒也失了一件趣事,再加上不日后别国使者来访,”说到这,太子的声音一顿,继而若有所指地又道:“凌城,已许久不曾如此热闹了。” ―――――― 各位亲们不要霸王我啊,求收藏啊.... 另:天气越来越冷了,各位亲们要注意保暖,预防流感感冒。 第042章 ,蔻丹 近日来的凌城,比以往繁华热闹许多,就连天气,也是晴空万里。 随着凌国皇帝的寿辰将至,从各国来访的使者,也纷纷络绎不绝的朝凌城赶来,不时就会在街道上见到代表各国的车队驶进凌城。 唯有今日,这刚驶入凌城的车队,华贵的晃了来往行人的眼。 凌然有序的护卫驾马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如胜仗归来的将士,昂首挺胸的高傲姿态,引得行人驻足观望,下一刻,一辆由六匹马驾驶的马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露在外面的车厢壁上,是被精雕细琢的华丽图案,就连车窗帘也是轻纱曼舞,车厢四周缀着金色流苏,随着马车的行动,轻轻摇曳。 驻足的行人望着自面前走过的马车,鼻翼间闻到一股清淡雅致的焚香,令人心旷神怡。透过晃动的车帘,依稀可见车内朦朦胧胧的倩影。[] 整队马车浩浩汤汤全部走来,大约能有整条街道的长度,其气势远比之前所来的他国车队浩大。 直至眼前已经再无任何车队踪迹,也依旧有行人驻足未离,反而留下来议论猜测方才所见的车队来自哪个国家。 “这还用猜?你没见到车队前所打的旗帜,那可是祁国的车队!”面对他人的询问,有眼尖的人立即回答,口中暗含赞叹。 “难怪……原来是祁国的车队。”行人恍然大悟。 在天恒大陆,祁国不仅兵力强盛,就连其财力物力,都远胜其他国家,如此丰富且能自给自足的国家,无怪乎是第一的强大帝国。 仅是出使,还并非帝王出行的车队,都这般壮大,真是……嚣张的让人望尘莫及。 凌皇在车队刚驶入凌城时就得到消息,特意大开皇城门,让祁国的马车畅通无阻的进入皇城,这是别国使者都未有过的待遇,但也无人敢出头多说什么。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大陆,只要你够强大,别说是为你大开城门,就是皇帝亲临都不为过! 被连忙召集而来的文武百官早早等候在大殿之上,只等这祁国使者的到来。 不多时,由侍者的引领下,一行人步入金碧辉煌的大殿。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这一行人中,站在为首的那名眉黛艳丽绝色的女子,墨绿色的轻纱罗裙上,双袖以及衣领处被暗金色绣线所娟绣出华贵的纹案。 行走中依旧挺得笔直的背脊,尽显她的高贵和不可亵渎,身前一方不大的锦盒,被双手牢牢捧着,只一眼就能看出那锦盒中放有贵重之物。 百官们的目光从女子的身上转移,落在她手捧的锦盒,心中猜测那里所放置的会是什么。 一行人行至大殿中央停下,位于女子身后左侧半步,双眼透着睿智眸光的男子,率先朗声开口:“祁国使者蔻丹公主,代表祁国皇室来凌,特奉上延年益寿的丹药一枚,恭祝凌皇寿辰,福康容至!” 语音刚落,整行人中除了为首的蔻丹公主手托锦盒朝坐在大殿之上的凌皇颔首示意外,皆是对他躬身行礼。 方才纷纷猜测锦盒内之物的百官们闻言,顿时屏住呼吸,使得大殿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 就连凌皇也是一愣,见百官怔愣着,忙示意随身的侍卫上前接下蔻丹公主手中的锦盒。 蔻丹公主微垂首,将手中锦盒交付于侍卫时,无人发现,她的双眼朝凌皓轩所在的位置淡淡瞥过,有深蓝的精芒自眼底伸出悄然划过。 第043章 ,住国公府 当侍卫将锦盒呈到凌皇面前时,众目睽睽之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凌皇伸手打开锦盒。[.超多好看小说] 在即开未开,仅露出一个缝隙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就自锦盒内迅然窜出,只听‘趴’地一声锦盒被重重合上,令大殿之上的百官无不因未看到传说中的丹药而暗自惋惜。 凌皇的手附在锦盒上并未收回,手指看似随意的瞧了瞧锦盒,目光再次看向大殿上的一行人,锐利的眼眸暗暗闪烁不明,随即又扬声笑赞道:“早听闻丹药一说,却从未亲眼所见,如今得见真颜,果然不同凡响,不愧是天恒第一帝国!” 听及凌皇的赞叹,身为祁国来访的使者们,脸上皆露出自豪的神情,唯有蔻丹公主一如既往的冷艳模样,也并未接下凌皇的话。 倒是方才说过话的男子,立即笑着回道:“凌皇谬赞,不过只是五品丹药而已。” 嘴上谦虚的再次抛出重弹,面上一如其他使者那般的自豪。 凌皇眼中闪过惊讶,天恒自千年前不知是何原因,使得丹药师急速陨落,从一个兴盛的职业走向没落,而随着丹药师的减少,这丹药更是少之又少,到如今,仅是丹药就已如传说之物,更别提那能炼制丹药的丹药师。 此次祁国来访,一出手就是传说中用一个就少一个的丹药,也不得不赞叹祁国的实力,当真是远远在凌国之上啊。 寒暄数语后,凌皇念及他们刚来到凌国,便让人带他们去早已安置好的驿馆休息。 就在这时,那容貌冷艳,不言不语的蔻丹突然抬眼看向上首的凌皇,清冷的声音出口询问:“不知蔻丹可否自己选择住处?” “哦?”凌皇墨眉一挑,面含笑意问道:“莫不是公主心中已有所属之处?” “正是!”蔻丹垂首承认,低敛的眼帘看不出她所想为何。 听她承认,更让凌皇心生好奇,禁不住再次询问:“不知公主所属之处是何处?” 蔻丹若有似无的侧身朝凌国公所在之处瞥去一眼,口中淡淡说道:“一早就听闻凌大小姐名声显赫,大名鼎鼎,蔻丹好奇的紧,蔻丹可否选住在那凌大小姐的住处?” “这……”凌皇朝凌国公看去,眼中尽染责备。 凌国公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想到直至今日竟然还会从别人口中听到那个被他早丢在脑海之外的人。 看祁国公主期许的目光和圣上责备的眼神,一滴冷汗自凌国公额头滴落,支吾了半晌,只能硬着头皮苦涩一笑:“小女顽劣,让公主见笑了。” “凌国公这是不欢迎本公主?”蔻丹侧目看凌国公,缓慢转身与凌国公正面相对,一股凌然气势不着痕迹地朝他而去。 凌国公身形微晃,猛然摇头,还未张口,坐在上首的凌皇已将这事一口敲定,命凌国公好生招待这位祁国公主。 第044章 ,拉她出府 “谢凌皇圣恩!”蔻丹回身对凌皇微微垂首,始终挺直的背脊未有弯曲,稍敛的气势仍可见几分凌然,就是站在大殿中的太子与凌皓轩也略有不及。 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里皆不忘暗赞,不愧是出身祁国皇室的公主! 出了大殿,紧跟在蔻丹身后半步的男子,疑惑不解地问道:“公主为何要选住在凌国公府?” 前行的步子闻声顿住,蔻丹眉眼挑起,转眸时细长的凤眼绝艳且冷,扫过说话的男子一眼后,不做声色地拂手扯了扯娟绣着暗金色纹案的袖口,染着朱红的唇角轻扬,凉薄说道:“本宫好奇!” “听闻那凌大小姐劣迹斑斑,公主此次出使,若与她相处,岂不会有碍我国名声?”男子满脸的不赞同。(.) “黎相,您逾越了!”不含温度的嗓音透着不悦,停下的脚步再次前行。 黎岚站在原地未能及时跟上,目光寻望那道墨绿色的背影,眼底藏着谁也看不清的复杂之色。 正当蔻丹携旨出宫前往凌国公府时,一向清静的仿似无人的残旧院落此刻正热闹非常。 因着凌国公不许任何人看望凌丹染以及不许任何再提她的命令,凌丹茜这些日子一直呆在自己的院落安分守己,只能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关于凌丹染的依稀半点消息。(.) 可始终没亲眼所见来的心安,加上近日听说那个一直昏睡的几乎就要死的人突然醒过来,凌丹茜就越发沉不住气,趁着今日凌国公上朝,带着侍婢翠儿朝凌丹染所住院落而去。 “姐姐,最近身体可好?”在见到那双一如既往的,在看到自己时惊恐的双眸,凌丹茜心里莫名松了口气,笑意盈盈说道。 “你……你来……来干什么……”一见到凌丹茜,凌丹染就害怕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惊慌失措地往chuang上角落使劲缩着。 凌丹茜走近,坐在chuang沿,笑容明媚的脸色露出几丝狰狞,伸手要把缩在角落里的凌丹染拉出来,“听下人说你已经可以下地活动,妹妹就想带姐姐出府逛逛,对姐姐的身体也有好处不是。” “不!不要出去!”凌丹染猛烈摇头,挥着手想要躲避凌丹茜伸过来拉她的手,目光不时朝门口看去,满心希望青竹能早点回来解救她。 凌丹茜脸上的笑容收起,阴沉着冷哼一声,“这可由不得你!翠儿,给我把她拽下来!” “啊!你们不要过来!”凌丹染惊恐大叫,本就虚弱的身体怎能抵得过眼前两个人的力气,没一会儿,她就从chuang上被扯下来,就连衣衫,也因她的反抗和凌丹茜两人的拉扯而凌乱不堪。 “青竹……青竹……救我……”含着泣声的嗓音自凌丹染口中微弱传出,自醒来后一直由青竹照顾的她,对青竹有着浓郁的依赖。 她不知道凌丹茜为何要如此强硬拉她出府,但她知道每次出府后,再回来,她无一例外的会被凌国公惩罚,轻则禁足少食,若是重的,就会被鞭打体罚。 第045章 ,她说让你走开 而这看似残破的院落,却是她唯一觉得安全的地方。 所以,她不愿离开,更对出府有着深刻的恐惧。[] “大小姐,小姐只是想带您出府逛逛。”见凌丹染始终摇头抗拒,一手扒着门沿不放,翠儿拽着她手的力气加重。 跃跃欲泣的凌丹染摇头不依,漆黑明亮的眼瞳内蓄着水韵,紧紧扒在门沿上,指甲在门上划下道道痕迹,发出轻微刺耳的声响。 凌丹茜脸上早已露出不耐,从袖口取出一个普通无华的药瓶,走到凌丹染跟前,自瓶内药膏中挖出一块涂抹在她脸上。 本是绝艳的容貌,随着这番涂抹,逐渐变得平庸起来,凌丹茜这才露出满意神色,转身又看翠儿这许久没有任何进展的动作,斥道:“啰嗦什么,还不快点!” 翠儿喏喏应着,一手拽着凌丹染的胳膊,另一手去掰她紧扒着门沿的手,硬是将她的手从门沿上掰下,半拉半驾着她朝院外走。 一路上,府中下人皆看到凌丹染被二小姐的侍婢小心服侍着出府,私下议论二小姐心善,都这时候了还会去管大小姐死活。 青竹被别院的奴婢唤走,往回走的路上,听见其他下人的议论,心里猛地一紧,撒腿朝破院奔去。 破院内屋门大开,尚未走近,就已看出大开着门的屋内无声无影,青竹顿时心急如焚,跑进房屋,果然没见到小姐的影子,一个人在那急的乱转。 可她又不能出府去寻小姐,只能在这干等着,任由一颗心紧紧提在心口,不愿回落。 繁闹的街道,随处可见行人来往不绝,如花似玉的女子突兀地出现在这里,自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凌丹茜的容貌本就不差,走在街上察觉到过往行人的惊艳目光,一股优越感顿然升起,更是往那人多的地方而去。 翠儿拉着凌丹染亦步亦趋地跟在凌丹茜身后,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子,一个模样艳丽,一个则容貌平庸,这般强烈的对比,更突出凌丹茜的美艳,令她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落不下去。 凌丹染在被带出府后,整个人就变得越发的胆小怯弱,就连街上行人投来的一个好奇眼神,都会让她的精神异常紧绷,更别提眼下越来越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一双睁得很大的眼眸里满是惊恐,因胆小而瑟瑟发抖的模样,若非被翠儿拉着,恐怕她一早就逃到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去了。 “哟!这是打哪走来的小娘子,这小模样真是让本少心痒难耐!”一个身着富贵衣衫,模样却流里流气的男子挥着手里的折扇,挡在凌丹茜身前,手持折扇调笑。 凌丹茜抿唇,不耐的看了眼面前挡路的人,侧身欲要绕过而行,却又被拦了下来。 “小娘子别急着走啊,陪本少乐呵乐呵,本少有的是钱!”男子笑呵呵地看着美人,越看心里越是欢喜,抬手就要去揽她的肩。 凌丹茜避开他伸来的手,沉下脸喝斥:“走开!” “哟,小娘子脾气不小,还挺辣!”男子不屈不饶继续伸手过去。 一双纤白玉手突兀出现拦下男子伸来的手,同时一巴掌挥在他脸上,明显的五指红印登时印在男子脸上。 本是平庸无奇的脸庞,冷眸绽开,绚烂夺目,又冷若寒霜:“你耳聋了?她说让你走开!” 第046章 ,把他胳膊卸下来 “你是什么人?竟敢打本少!”凭白被人挥巴掌的男子一手捂着印有五指红印的半边脸庞,指着突然出现的人,阴着脸尽是不悦。[] “凌丹染!”冰冷的声音,平庸的面容上眉眼倨傲,颇有嚣张之态。 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语气同是不客气道:“凌丹染是什么东西!” 被拉到凌丹染身后的凌丹茜眼中藏着暗喜,出现了! 站在凌丹茜身旁的翠儿见到自家小姐眼神示意,上前一步,对男子轻蔑斥道:“大胆!凌大小姐的名字岂能被你这般玷污!” 经翠儿这一提醒,男子恍然大悟,随即嗤笑,极尽讽刺地笑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凌大小姐。” 他目光上下在凌丹染身上扫视,红艳如血的衣裙,如花般娇艳欲滴,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再看向那毫无特色的脸庞,男子啧啧出声:“这身材真是惹火。” “放肆!”凌丹染哪曾被人如此目光看过,顿时眉心紧皱,恼羞成怒地上前又要对其挥巴掌,却被他早有防备的拦住。 抓着凌丹染挥来的手腕,男子手持折扇,挑起她的下颚,仔细看她的脸,摇头叹息:“若是换长脸,定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真是可惜了。” “这位公子,快放了姐姐,不然姐姐会将你抓起来的!”略有担忧的声音响起,凌丹茜走上前,紧张的看向男子,话里话外都含着一股不明的味道。 男子闻言,抓着凌丹染的手腕不仅不松,反而更紧了,转首还对凌丹染调笑:“小娘子莫不是担心本少?”视线再次转到凌丹染身上,接着又道:“都说凌大小姐刁蛮成性,纨绔嚣张,遇事就上前挥巴掌,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事迹不在少数,本少若是现在避开,岂不会被人说是本少怕你?” 此男子是凌国当朝李太尉之子李漭,晚来得子又是一脉相承,家中长辈自是对他纵容溺爱,在来到凌城之前,也是一方‘霸’主。 一月前刚来到凌城,听闻凌城恶名昭著的凌大小姐,好奇有余,又因着一山不容二虎,早就想会会她了,今日正巧碰上,自是不能放过。 “凌大小姐,只要你将这‘霸’主之位让给我,我就放了你,如何?”李漭凑近凌丹染,小声且神秘地说道。 凌丹茜离得近,将这话听进耳里,顿时愕然,什么时候这恶名昭彰的名头,也有人抢?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要我让你!”凌丹染恶言相对,手腕使劲挣脱,却是不得。 女子的体力本就不如男子强悍,再加上凌丹染刚能下地不过几日,饶是费万般力气,也硬是没从李漭手中挣脱出来。 身边围过来的行人越来越多,正合了凌丹茜的意,又见两人一时半会闹不起来,眼底有了些焦急之色,眼角余光四处寻望。 “大小姐,发生什么事?”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冲进人群中,走到凌丹染面前,张口询问。 凌丹染没看出这突然冒出的侍卫归属于何,只听那声大小姐,便以为是凌国公府的侍卫,顿时底气十足,气焰嚣张地对侍卫道:“给我把他胳膊卸下来!” 而此刻正往凌国公府赶去的马车,因前方聚集的人群较多,而被迫停下来。 第047章 ,丹凰是谁? “公主,前方人太多,已将道路堵住,暂时过不去!”负责赶马车的侍卫垂首恭顺地对车内的人道。 装饰华贵的马车内,蔻丹慵懒地侧卧软塌,眉黛绝艳的容颜平静无波,车厢内一股浅淡幽香飘渺,幽幽荡出车外。 “墨五!”如寒清冷的嗓音刚起,一抹暗风浮动,那被唤之人已是离开。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蔻丹耳边便传来仅她一人可听到的声音:“少主,凌大小姐正在前方与人发生争执!” 凤眼挑起,幽蓝瞳眸闪过一丝精芒,凉薄红唇挽出饶有兴趣的弧度:“去看看!” 李漭听到凌丹染趾高气昂的话,脸色当即沉下,正要发作,那几名侍卫就先将他钳制动弹不得,清脆的声音响起,李漭的胳膊已被侍卫卸下。 剧痛袭来,令李漭整个脸都变得扭曲难看,目光夹恨地看着眼前的凌丹染:“本少乃是当朝李太尉的公子,你如此对本少,就不怕掉脑袋?!” 凌丹茜躲在凌丹染身后,闻言呵笑出声,笑声中搀着轻蔑与嘲讽:“姐姐可是凌国公府的大小姐,又是未来的皇子妃,区区一个李太尉,算得了什么?” 这番含着讽刺的话使得李漭脸色涨红,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之人除之而后快! 围聚在此的行人见状,低声议论,这凌大小姐太凶狠,仗着国公府和未来皇子妃的身份,竟直接将人胳膊卸下,实在胆大包天! 而凌丹茜则在这片议论中,笑的张扬且得意非常。 被人如此当面议论的凌丹染,苍白着脸,几近固执地站在原地,目光看向周围,想要反驳,可每每她的眼光所及之人,无不缩头垂首,无一人肯听她的话。 她想说,她没有做错,她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妹妹不受人辱,可耳边听到的却是她太嚣张,无视王法的结论。 越加透明的苍白,跃然于面,凌丹染不知所措。 正当这时,一队昂首傲然的侍卫自人群外围拨开一道缝隙,走至凌丹染面前,面无表情行礼说道:“凌大小姐风姿卓越,公主很是欣赏,特请凌大小姐上车一叙,望与之结交。” 说罢,为首的侍卫不给凌丹染说话的机会,便将其请去马车所在之处,留凌丹茜于原地暗暗跺脚,恨这突然出现的侍卫坏了她的好事! “小姐,我们怎么办?”翠儿看着凌丹染被请去的背影,低声在凌丹茜身旁询问。 凌丹茜咬牙,转首看了眼被侍卫钳制的李漭,将他藏于眼底的恨意看进眼里,一时心思百转千回,却直到:“回府!” 李漭扶着被卸下的胳膊,恨恨地看了已经离开的凌丹染一眼,也离开回府,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必报! 至于凌丹染,在被侍卫请入马车后,望见映入眼帘之人,顿时怔愣,回不过神。 似是被她如此模样愉悦的蔻丹,笑声轻扬,呢喃的语音如在耳边低诉:“丹凰……” “丹凰是谁?”凌丹染眼露迷茫,不解疑问。 第048章 ,我可不喜欢你 凌丹染此刻的容貌平庸,被扔入人群中都找不出来。 只那双漆黑的明眸里蕴着寒意,似是丹凰,却又不似。 蔻丹描绘精致的凤眼挑起,紧眯凝视她半晌,而后轻笑:“本宫喜欢凌大小姐的真性情!” 这世间百态人生,多而杂乱,迷惑世人,唯有透过心灵所见,才为真! 眼前的人,清澈的双眼,一眼便可看透,若非她身上那股隐隐约约的熟悉药香,让蔻丹笃定无错,也不会一见她就唤丹凰。 凌丹染眉眼染上桀骜,稍带喜色,高傲地扬起下颚,“那是你慧眼识珠,不过我可不喜欢你。” “为何?”蔻丹唇角含笑,幽蓝眼眸中划过兴味。 “因为你是女的!”凌丹染如墨的双眼睁大,随即脸色蔓上羞涩,低喃着道:“而且,我只喜欢轩哥哥。” 蔻丹闻言,蓝眸瞬时变冷,就连车窗内仿佛被置入寒冰,顿时降了温度,“轩哥哥?” “嗯,就是当朝三皇子,他与丹染早有婚约,再过不久丹染就会嫁给他。”提到嫁人,凌丹染的脸颊嫣红发热。 蔻丹抿唇不语,见凌丹染满面含春,心里透着不快,直至她昏昏欲睡的倒在车厢内,这才抬手将她拉入怀中,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一手扯着衣袖在她平庸的脸上不停擦拭。[.超多好看小说] 待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时,蔻丹才止了动作,对着眼前的空气唤道:“墨九!” 一袭黑衣闪入车厢,墨九不等少主说话,直接上前将手附在凌丹染的手腕上诊脉。“许是少主的药起了作用,她恢复的很快,体内的多处断骨已经愈合无恙,只是那毒……” 墨九欲言又止,枉他自称天才神医,可对这毒却无从下手。 “她是谁?”清冷且低沉的男音突然从蔻丹口中吐出,却又不陌生。 墨九不解,抬眼看向少主,奈何眼前这华贵妆容的美艳女子,竟让他不忍直视,视线蓦地转移,才道:“她是凌国公府的大小姐凌丹染。” “她不是丹凰!”冷凝如冰的沉声,透着不悦。 “少主,她既是凌大小姐,又怎会是您口中的丹凰?”墨九呼吸一窒,疑问。 扮作蔻丹的墨烨垂首看向揽在怀中的人,“那夜,她亲口说出,她叫丹凰!” 见墨九仍是不知所云的样子,墨烨接着又道:“说出能解我身上之毒的人,是丹凰,而非凌大小姐!” 墨九闻声一怔,看着墨烨怀中的人,眼露复杂之色,继而怒意升起,“难道当日说出能解毒之事,只是她有意欺骗所为?” 为了得知她口中能解少主体内之毒的方法,少主费尽心力救治她,更是夜夜为她送药,只为她能早日醒来,竟不想却是一场骗局?! 墨烨心底也曾溢出这种想法,可刚冒出又被立即压下。 若是有意欺骗,又怎会说出另一个名字? 况且,那夜的她,与刚刚所接触到的感觉不一样,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一个人的外貌,举止,神态,皆可以被有意模仿,唯独被称作人之灵魂的双眼,是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第049章 ,与她同踏而眠(一) 凌国公府门外时,装扮雍容华贵的国公夫人已早等候在那,因着墨烨此刻所扮的身份,加之凌国公还在朝堂之上尚未回府,是以,便只能由国公夫人主持大局。 一个富强帝国的公主来访凌国,指明入住凌国公府,如此殊荣令刚得知消息的国公夫人满心欢喜。 见到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面前,国公夫人双眼划过一丝贪婪,忙走上前笑容可掬地对还在车厢内的人道:“能让公主下榻入住,真是让国公府蓬荜生辉!” 车帘掀开,一抹墨绿色的身影晃入众人眼前,精细描绘的妆容,美艳至极,蔻丹走下马车,扫过眼前众人被迷惑的神情,眼帘微敛,“国公夫人说笑,是本宫多有叨扰。” 国公夫人面上展现的笑容完美,眼角再次扫过华丽的马车,暗想若丹茜能嫁入帝国为妃,那三皇子又算得了什么,如此一想,脸上的笑容越发恭维,且躬身向蔻丹请示:“公主请!” “等等。”蔻丹不为所动,微微侧身朝车厢内看去的举动将在场众人的目光转移,当见到那位赶车的侍卫从车内抱出一人,又待看清那所抱之人时,所有人的脸色均有微变。 “本宫在路途中,正巧遇上凌大小姐,就顺便一起回来了。”蔻丹唇角浅扬,为众人解惑。 国公夫人在看清那侍卫所抱的是凌丹染时,眼中阴狠之色毕现,瞬而收起,转首对身旁的下人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大小姐送回府,嫌丢的脸不够吗!” 斥责下人的话,里里外外无不是在说凌大小姐又在丢国公府的脸,同样,因国公夫人这话一出,侯在府外的下人们脸上无一不露出嫌恶神色,却又不得不听从国公夫人的话,从侍卫手中接过凌丹染,抱进府里。 看凌丹染是被下人抱进府,蔻丹这才将视线不着痕迹地转移到国公夫人身上,若有所思的凝视片刻后,举步朝国公府走进,心中暗道,不急,慢慢来! 大厅内,国公夫人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热情的让人侧目,然在与蔻丹寒暄时,却总是围绕着其帝国皇室,可有尚未婚配的皇子,其目的不言而喻。 蔻丹随意浅谈数语,终是将话题转移,“不知本宫的住处是何处?” “公主请放心,厢房早已打扫干净,相信公主定会满意。”国公夫人恭维笑言。 “那厢房可是凌大小姐的住处?”稍露满意之色的蔻丹继而又问。 提及凌大小姐,国公夫人神色一顿,试图将此话题转移,“公主,这厢房可是府中景色最美,且环境清幽,您金枝玉.体的,最为适合不过。” “国公夫人,想来在本宫来之前,你就该知晓本宫因何选国公府为下榻之处。”蔻丹脸色一凝,渐露冷意,言语中透着不悦。 “这……”国公夫人面露难色,那凌丹染所住的院落,她最是清楚,怎能要一国公主居住在那里?! 第050章 ,与她同榻而眠(二) 蔻丹对国公夫人的为难视而不见,继续冷着脸道:“莫不是本宫这点小小要求,都难以达成?既然如此,本宫只能再次入宫面见凌皇,求旨再寻他处。” ‘求旨’二字被蔻丹咬的很重,不出意料地见到国公夫人脸色一白。 眼前的人,不仅仅是一国的公主,她的背后,是天恒的最大帝国,国公夫人可以仰仗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婉拒,却不能对帝国的公主说出拒绝的话,更何况,她的手里还有着凌国圣上的旨意。 想明白这些,国公夫人讪然笑道:“公主真爱说笑,只要是您的要求,国公府必当竭尽全力让您满意。” 蔻丹眼底蔓过满意之色,只道:“本宫一路行来,身体已是欠安,就有劳国公夫人带路。” 国公夫人别无他法,只好唤来陵总管,一同朝凌丹染所住之处而去。 依旧是那座院落,破旧残垣,随处可见的凋零,与这一路上所见的景致截然不同。 带着满脸的嫌恶和时不时的皱眉举动,国公夫人陪同蔻丹,一行人由着陵总管的带领下走向院落。 屋内正照看凌丹染的青竹听到院外传来的声音,走出惊见国公夫人出现在此,慌忙行礼问安:“青竹见过夫人。” 淡淡且暗含轻蔑的声音自国公夫人口中传来:“你是大小姐的侍婢?” “是。[]”青竹不明所以,心中疑惑这些突然到来的人所为何事。 这一路上始终不曾开口的蔻丹,目光扫视身处院落的四周环境后朝国公夫人嗤嗤轻笑,墨绿色的衣裙随着‘她’的笑而微微晃动,如莲叶摇曳,美艳动人的笑容,惑人心神。 “国公夫人怕是走错了路,这里怎可能是凌大小姐所居之处。” 此话一出,国公夫人以及凌总管和身后随侍的下人皆是神色一变。 接到国公夫人的眼神示意,陵总管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对身前的蔻丹公主躬身,姿态谦恭,“公主,这确实是大小姐居住之处!” 陵总管谦卑恭顺的模样,令蔻丹侧目相看,未再多说其他,也不给其说话的机会,开口直接下逐客令道:“本宫累了,就在这歇息,国公夫人请回吧。” “公主……”国公夫人没料到堂堂一国公主竟真会选在这残破之地歇息,又想到若是凌国公回府得知这消息,一时满面踌躇,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在她开口之际,蔻丹已转身朝屋里走去,身后的两名随身侍卫阻挡了她想要上前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的看蔻丹进屋,关门,留下那两名侍卫看守在门外,就连青竹都不许进入。 国公夫人见状,只能和陵总管讪讪离开,而被拦在外不得而入的青竹,焦急的在门口来回走动,无奈再对侍卫恳求着说:“这位大哥,我家小姐还在里面昏迷不醒,您就让我进去看看吧。” “公主歇息,任何人不得打扰!”侍卫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她,冰冷回道。 而进屋后的蔻丹,也当真走近chuang畔,侧身在外躺下,与紧闭双眼的凌丹染同榻而眠。 第051章 ,醒来 凌国公下了朝堂后,急匆匆地往国公府赶去,在途中得知蔻丹公主竟歇塌于大小姐的住处,更是满眼震惊的同时,脸色苍白如纸,迫不及待的催促侍卫赶快回府。 国公夫人坐立难安地在大厅内走来走去,时不时朝外看去,或是询问身旁侍婢凌国公是否回来。 精致的妆容,因她此刻心底的慌乱,已不见她身为国公夫人该有的雍容华贵,眉眼间尽是惊慌失措。 本是过隙的时间,在她认为却是度时如日,好不容易听到外面传来熙攘的声音,忙走出大厅,正见凌国公踏进府门的身影。 国公夫人急急迎上去,失措的不知该如何开口,正要开口询问他为何现在才回来,就先被凌国公抬手止住。 “这些事等会再说,陵安在哪?”凌国公神色急切,四处寻找陵总管,待见到陵安站在面前,又慌忙催他,口中说道:“快!快带我去见公主!” 凌国公携同国公夫人再次在陵安的带领下走入凌丹染的院落,见到院中那两个恪尽职守站在门外的侍卫,凌国公面上立即换上恭维的笑容,“两位,本宫想见公主,不知可否?” “公主正在歇息,任何人不得打扰!”仍旧是冰冷无情的回应,就连话都说的与先前对青竹所说相差无几。 一直被阻拦在外不得入内的青竹,听到这话,心里突然平衡许多。 连凌国公都被如此对待,她也实在不亏! 凌国公无奈,只能先行离开,临走时安顿陵总管,一旦公主醒了,立即派人通知他。 时间匆匆而过,正是月上梢头,银白月光透过窗子照射在屋内chuang前的空地,将漆黑的屋内添上一抹亮色。 两个同是相貌美艳,却各领风.骚的女子,此刻正在chuang上,共枕而眠,竟具是一副安详的睡颜。 倏地,一道身影猛然从chuang上坐起,一双漆黑透亮的墨瞳睁开,既冷且寒的眸光,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微有凝结,察觉到身旁另有他人,手快如闪电的袭上身旁之人的脖颈,人也随着这动作趴伏在其身上! “你醒了。”平静的嗓音,低沉中含着喑哑。 睁着幽蓝的深瞳对扣在颈上的手不以为然,直直望进身上之人的墨瞳,再次见到那双充斥着种种情绪的魑魅之瞳,不禁开口低唤。“丹凰……” 丹凰闻声,如墨冷眸蔓出清明之色,低头看向手下之人,她忆起这声音的主人,却又与眼前的不同,静默片刻,才出声询问:“墨烨?” “嗯。”浅浅的应声,算是承认,却不自知此刻如海的蓝眸里藏着欢喜。 “你……”丹凰松开钳制在他颈上的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他此刻的装扮,刚要开头的话,突然断于喉口。 若非先认出他的声音,只看这番装扮,丹凰是绝对看不出他是男子之身。 第052章 ,莫不是 墨绿的裙衫,铺展在chuang塌,有些许已经坠.落在地,胸口处被刚刚的举动,而微有褶皱。 他衣领上的暗金绣纹,与丹凰先前所见的那身黑衣很是相似,眉眼秀而艳惑动人,就连丹凰都为之惊艳。 犹记得,之前所见的墨烨,有白玉面具遮掩,并未见到他真实容貌,如此想来,也绝不输于眼前所见这般。 唯有他身上所具的气势,一如那夜,纵然容颜易改,也挡不住那凌驾于一切的傲然,贵如王者! 丹凰低伏在他的身上未动,将头抬高,手也顺势自颈上离开,停在他平坦的胸上,宽大的云袖几乎将他遮盖,视线紧紧俯视眼前所见的容颜,一时静默不语。 墨瞳潋滟生姿,流连不觉。 “怎么?”墨烨被她灼热的目光看的眼神晃动,就连周围的气氛,都能明显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似是看够了,丹凰唇角倏而扬起,魅惑的笑容绽放,食指芊芊伸出,抵在他下颚,挑起,双眸浅浅弯起,婉言轻笑道:“听说男生女相之人,可男可女,区分不开,如今一见,才知确有其事。不过……” 丹凰话语转扬,极尽缭绕的*口吻,引得墨烨不顾被挑起的下颚,抢先开了口:“不过什么?” “这混沌初开既生阴阳,女为阴来男为阳,但像你这般易男易女之相,岂不是不阴不阳?” 随着丹凰的话,墨烨脸色逐渐转黑,却不料这话题竟并未终止,末了又听她继续说道:“古书有云,阴阳混沌即为妖,这皆沾了阴阳的人,莫不是……”丹凰突然话止,低头,在他耳畔吐气如兰道:“人妖?” 墨烨脸如其名,虽听她语气说的认真,但看她嫣嫣笑意也挡不住的眼眸,惊华流转,刚欲生出的怒意凭白消失不见,双手悄然抬起禁锢在她的腰际,一个用力,翻身而上,将丹凰压在身下,语带调笑:“你想试试?” 丹凰明眸璀璨绚丽,对他轻笑不语。 墨烨亦是不动声色。 两人僵持片刻,才听她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会出现在这?” “本宫乃来朝使者,选国公府为下榻之地,有何不可?”清越女声自墨烨口中传出,果真如丹凰所言那般,可男可女,识别不清。 这答案,丹凰并不满意,却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抬手推了推压在身上的人。 墨烨既有意隐瞒,便不会再多说一字,料到她会生气,顺着她推来的力道松开禁锢在她腰际的手,移身退至*角,保持距离。 因他知,有些话,说说而已,有些态度,适可而止。 丹凰见状,心底蓦然松了一口气,明知他有心相瞒,她亦有自己的秘密不可告知,望着眼前令人惊艳的‘美人’,状似漫不经心问道:“多久了?” 突兀的询问,听得墨烨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回道:“一月有余。” 微垂的眼帘蓦然睁大,惊奇的语音随后而至:“这么久,你竟然没有毒发?!” 第053章 ,蛊毒 墨烨将她脸上的嫌弃收进眼底,眉尾挑起,“你很失望?” “是有点。”丹凰认真点头,据她那夜所观察的结论,他体内的毒素绝撑不过一个月就会发作,怎可能会没事。 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思及此,丹凰抬眼,将疑惑且复杂的神色投注在他身上。 墨烨见状,并不予多说,直接唤来墨九。 “他不是墨七?”听到他所唤的名字,再看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丹凰微怔,脱口而出。 她还记得,那夜跟在他身后,因怕他生气,而要求多唤几声名字的随侍。 许是那名字具有特殊功能,才令她一直印象深刻。 墨烨知她所想,摇头,“墨七另有任务,他是墨九,精通医术,也是他救治的你。“ 丹凰闻言,转首对站在chuang前的墨九道谢:”谢谢!“ 反而墨九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朝丹凰看去,眼底充斥的怒意尚未消散,显然是将方才丹凰嫌弃的话听进耳里,还误以为她之前所说的解毒只是欺骗,对丹凰此刻的道谢,怒目相视,冷淡回道:”不敢。墨九有一事想问凌大小姐,还望解惑。“ “我叫丹凰!”丹凰唇角溢着淡淡自嘲,强调道。 墨九抬首朝墨烨看了眼,得到暗示,后又改口:“是,还请丹凰小姐为墨九解惑。” “你一直强调解惑,不过是想问我为你少主解毒一事,究竟是真是假。”丹凰视线自墨九身上转移,落在chuang角处的墨烨身上。 那身墨绿色的裙衫,惹得丹凰心生笑意,连着眉眼也晕染了层淡笑,出口的语气却是冷然:“丹凰此生从不诓骗他人,言出必行!” 得到变相的证实,墨九心头压着的巨石终于落下,也为先前对她的误解心有惭愧,但只要能解了少主身上的毒,让他做什么都甘愿。 是以,墨九向丹凰垂首恭顺,做出承诺,“日后若丹凰小姐有需要之处,墨九任凭差遣!” “一句话,换一个承诺,丹凰不亏!”丹凰目露满意之色,接着对墨烨问道:”那金叶莲可有寻到?“ 墨烨摇头。“并未,那传言国公府内藏有金叶莲一事,想来做不得真。” “金叶莲虽是解毒圣物,却对你体内的毒并无太大作用。”丹凰淡淡说道。 墨九闻言,猛地一惊,这传言中可解百毒的圣物,对少主身上的毒,竟是作用不大?他们可是查遍所有书籍,才找到的唯一方法。 墨烨心中同是一震,常年被体内之毒所苦,又努力许久找寻金叶莲,到如今却被告知作用不大,嘴里突然泛起苦涩。 丹凰见墨九的反映如此之大,心有不解,“你既精通医术,为何没看出他体内的毒,是毒非毒,而是蛊毒?” “蛊毒?”墨九惊叫出声,惊骇的脸上目呲俱裂,口中呢喃自语。“难怪,难怪……” 第054章 ,失神 墨九恍然,原来少主身中的竟是天恒大陆上已消弭殆尽的蛊毒! 难怪他翻遍所有医书,都没能寻到解毒之法。 “自古流传的蛊毒,分很多种,最常见的便是以植物与动物为引的蛊,只要分别出他身中的是哪种蛊毒,再寻找解除之法并非难事,你身为医者,为何会不知这点?”丹凰眉心微蹙,不解的目光落在墨九身上。 墨九心中大骇,随即面露苦笑,“这有关蛊毒的一切资料,早在千年前,就已消失,属下又怎会知晓。” 丹凰闻言,顿时错愣失神,怎么可能?! 这蛊毒可是丹族分支里的一脉相承,当年,丹族在整个大陆风头正胜,断不可能出现问题。 除非……除非丹族出事! 那丹凤她…… 这深入骨髓的名字刚溢出脑海,丹凰的心猛然一痛,像被什么紧紧揪住般。 紧皱的眉心,蹙成川字,漆黑的墨瞳渐渐失去清明呈现混沌之态,悲凉,伤痛紧随而出,竟是魑魅再现! 坐在chuang角的墨烨倏地扑向丹凰,伸手将她揽入怀里,手压在她的脑后,置于胸前,不得动弹。 清冷的声音透着几许轻柔,在丹凰耳边诱哄,“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你很安全……” 深邃如海的眼瞳,蔓出疼惜,他不知她为何如此,但见此刻她的痛苦,他……很心疼。 呜咽的悲鸣,自墨烨怀里传出,如小兽般低呜,那么脆弱无力。 墨九并未见到丹凰眼瞳现出魑魅的情景,正心生疑惑,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可听着这微弱的呜咽,心里莫名心酸。 丹凰无比痛恨,甚至是唾弃自己,在经历那样的不堪回首,就连死后的魂魄都不得安宁,饱受磨难,却在想到丹族出事的第一时间想起她。 不! 她该是恨极了她,该是扬声长笑,该是嗤笑她会落得怎样可悲的下场…… 而不是在想起她的瞬间,担忧她的安危…… 好傻…… 真的好傻…… 悲切的呜咽,声声不绝,墨烨闻之,揽在她腰上的手不觉收紧,压在她脑后的手未动半分,胸口处的衣衫渐渐被染湿,沁凉的触感却仿佛能将他的肌肤烧灼。 墨烨垂首在丹凰耳侧,轻柔安抚着,微有凌乱的发丝,与她相教缠。 这一幕,看在墨九眼里,只觉如画美好,唯有一点轻微瑕疵,令他心生暗叹:若少主不是这身装扮,就更好了。 呜咽声渐渐滴落,见她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墨烨这才放下心,察觉到站在chuang前尚未离开的身影,冷冽的目光随之一扫,示意他退下。 墨九正要转身之际,突然想起来此之前得到的消息,脸色顿时一变,慌忙出声道:“少主,蔻丹公主失踪了!” 墨烨眼神一闪,低低沉吟,“那就让她在外多玩几日,不必派人去找。” 第055章 ,魅鬼重现 此前,他曾拒绝出使一事,后又后悔,但所有安排既已定下,不得更改。 这才私下与被作为这次出使联姻的蔻丹公主做交易,并要求她在面圣的大殿之上,提出下榻国公府的提议。 而作为交换,她会获得一段拥有自由之身的时间。 同样,在此期间,蔻丹公主的身份皆是由墨烨装扮。 此刻得知她失踪的消息,墨烨一点也不觉意外。 身为皇室子女,本就该做好会被牺牲的准备,能得到这短暂的自由,已是莫大的幸事。 深夜,临近天亮之前的夜空,飘渺的残云不时遮盖明月,时而透亮,时而阴暗。(.无弹窗广告) 就如此刻的屋内,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 被轻声安抚着的丹凰,终于平静下来,睁着一双透彻的黑眸,没有焦虑,不知在想什么。 下一刻,她挣开墨烨揽着她的手,起身,开门,离开…… 一连串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透出半分想要做什么的意思,连着话都未说半字。 墨烨见状,诧异低唤,也没得到她的回应,似是没听到,亦或是根本没发现他这个人。(.) 只看着她整个人的周身,萦绕着一股浅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怨气,如尚在人间游荡,居无安置的幽魂。 深邃的蓝瞳划过异色,紧随其后的起身,走出屋门,正见丹凰离开院落的背影,红艳如血的衣裳在夜风的吹拂下飘动,宛若艳色惑人的魅鬼重现人间。 看着她在国公府内漫无目的的逛着,偶尔会停下来片刻,再很快离开,这般的飘荡,竟没见到半个侍卫的影子,真是奇怪。 墨烨的眼底疑惑更浓,不知她是有意避开,还是无意为止,远远的跟着,并未靠近。 也正因他距离丹凰有段距离,才没有发现此刻的丹凰,双脚离地,真真是飘荡着行走。 在丹凰几乎将整个凌国公府都逛完,才停下脚步,闭目在空气中轻嗅着什么。 没有焦距的瞳孔在睁眼的刹那,有一抹喜悦闪过,视线掠过墨烨所藏位置,转身朝后山而去。 墨烨从她掠过的眼神看出她想要他跟着,当即脚下不停的紧随在她身后。 恍若空无一人的府邸,一道靓丽的墨绿追随着前方不远的红艳,缭绕着追逐,欲与之*。 凌国公府的后半部,是依山而建,并将整座山一并纳入凌国公府的范围,所以,凌国公府在凌城,算是除了皇宫,地域最大的一座府邸。 只是这后山在国公府初建时,就没有着手修砌,造成后山上的山石,多而杂乱,就连树木都参差不齐。 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在后山上绕来绕去,追逐不定,最终停在一处碎石聚集所在地。 丹凰目光瞭望山石深处,抬手指向其中一道缝隙,对身后的墨烨说道:“那里就是金叶莲的藏身之处!” 第056章 ,她……究竟是谁? 墨烨寻声,朝丹凰所指方向望去,在那片乱石的缝隙中,正有一株其叶如莲,色泽偏黄的植草,也是他曾多番查找却遍寻不得的金叶莲! 欣喜刚起,又添疑惑,墨烨描绘细致的眉尾扬起,不动声色疑问:“你曾道,金叶莲其性喜水,长于水中,眼前这株为何却生于乱石丛中。” 丹凰视线再墨烨身上扫过,回落在金叶莲身上,一步上前,迈上身前巨石,艳色裙摆飘起,红色弥漫,唇角轻扯,轻言淡语道:“你可听过滴水穿石?” 经她一提,墨烨仰首,发现在碎石堆积的顶端,那一道涓涓细流的清水,不知源于何处,却正好滴落在细缝中,而金叶莲也正身处在水滴所落的位置,好似一道天然的屏障,不被有心人发觉,亦保护了自己。 转念,又想起流传着关于金叶莲藏身凌国公府的传言,当真所言非虚。 只不过这看似天然的屏障,若当真是人为,可见一般。 只是墨烨不知,就连他跟随丹凰来往后山的道路,也一同被人早设了阵法,如不是他一直亦步亦趋的紧跟丹凰,此刻定是被困于阵中,就算真找到此处,也会因破阵后的心烦意乱与之交臂而过。 这一步步,皆被人精心算计,只一步之差,又岂止是失之东隅。 丹凰取摘下金叶莲,放置于随身携带的一尊黑鼎中,那鼎整体漆黑不足于手心大,但有黑色浓雾自鼎口慢慢溢着,将出未出。 看她一手托鼎,另一手正对着鼎身,素手蹁跹,并将那些将出未出的黑雾纠缠于手,不时翻转出复杂多变的手势。 墨烨深邃见不到底的蓝瞳,在黑鼎出现时,精芒一闪! 这被丹凰托在手中的黑鼎代表了什么,他最是清楚不过,但也就因太清楚,才更加好奇,甚至是心存怪异。 那些复杂多变的手势,纵是他对炼丹一事也算了如指掌,也不知其作为是何。 这一刻,墨烨坚信,堂堂凌国公府,一直深入简出的大小姐,是绝不懂怎么炼制那早在千年前就开始没落的炼丹之术! 那……她究竟……是谁? 良久后,当丹凰停了动作,身形一转,朝来时的路往回走,在与墨烨擦身而过,将那黑鼎朝墨烨怀中一掷的时候,墨烨才发觉,她的脚底一直是在距离地面半寸之高的悬浮行走。 当今,在天恒大陆能如此作为的人,并不是没有,就是他也能做到这般,可做到这些的前提,便是那施展如此作为的人,是一名内力深厚的武者。 她身无半丝内力,又如履平地的行走,再想到先前在逛国公府时,她似乎也是这般,如此长的时间,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这心底生出的谜题,还尚未解出其一,就被另一个新的所覆盖,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多,也……越滚越陷入其中不得自拔。 ―――― 冬至到,吃水饺,也别忘了注意保暖,小心感冒! 第057章 ,另奉他主的陵总管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在后山与国公府相通的那条幽长偏僻的小道上,一道暮黑身影突然冒出,每走几步,便会左右顾盼,似是担心被人发现。 从那道背影上来看,身形很像凌国公府的总管陵安。 只看他走至小道中的一条小岔路口拐入,发现这不过是一个死路,且这个地方正是两个院落隔开时所留下的小道,用于进行隐秘之事实在是最好不过。 陵安刚拐入不多时,就有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今日,大小姐被二小姐带出府……是……是同蔻丹公主一同回来……没有……我知道……” 从头至尾,只听得到陵安一人的说话声,而那个与他对话的人,不仅未听到声音,就连人影都不见分毫。 丹凰与墨烨两人正从后山下来,听到那低微几不可闻的声音,脚下同时一顿,互望一眼,几乎是心有灵犀般,同时往小道的墙壁贴近,屏息侧耳。 “不可能……”坚定否认的声音突兀传出,声音比方才的稍大,似乎这般更显得他否决的力度。 “那定不是大小姐做的……不……她不是那样的人……属下与她接触几日,自是知道她是什么性子……” 寥寥几句断续不接的话,听在丹凰耳里,却是信息量颇大,从那些字眼中,丹凰了解到这陵总管,竟另有其主,甚至还将凌大小姐的举动注视的一清二楚,而刚才那句坚定的否决,想来也是与凌大小姐有关。 甚至可以说,从陵安的话来看,是句句不离凌大小姐才是。 同丹凰所想一样的墨烨,在除此之外,更想到外界传言这凌国公府的总管,当是个不可多得的能人,许多与凌国公府有往来的官员,无不夸赞陵总管那颗玲珑剔透心,同时也令凌国公颇为自豪。 若他知道自己府中的总管,竟不是真的为他所用,而是另奉他主…… 真想看看他的表情会是怎样精彩。 “请主子放心,陵安会小心看护她……是……” 听那话中并无意对凌大小姐不利,且交谈已近尾声,丹凰与墨烨两人顿生退意,岂料,两人刚一行动,就被那藏在暗中之人发现。 “什么人?!”沉着,凌厉的嗓音,似是被刻意压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墨烨幽蓝精瞳暗芒掠过,伸手揽住丹凰的腰际,在那人冲出隐蔽之处前,清逸身法顿开,如风似飘移,只一瞬息,人已经回到那处熟悉的残破旧院中,红衣绿袖纠缠,翩翩落地,当得是一场妙景。 “你……”甫一落地,墨烨当即看向怀中之人,正要询问,惊见那双漆黑的墨瞳中,晶晶发亮,有惊有喜的情绪自眼中呼之欲出,出口的话,也因这双眼瞳蓦然而止。 “呵呵……”一声轻笑,出自丹凰口中。 这笑声中,有怅然,有喜悦,有失落,浓郁而复杂的情感,令墨烨一时分辨不出,更不知她是怎么了。 第058章 ,最大的温暖 丹凰仰头望天,逐渐泛白的天空,明月正悄悄落去,一滴清泪,在无人察觉之际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唇角一抹自嘲挽起,水润的眼眶里热意盈满,看不清眼前之人的模样,只深记这道墨绿身影。 “你何故未丢下我?”飘渺着,隐约还带有些小心翼翼,丹凰视线朦胧看他。 她曾被族人放弃,曾被至亲抛弃,就连死后,魂归地狱之中,也无不是在利用与被利用,这何尝不是抛弃他人与被抛弃的结果?就连她自身,都早已被自己抛弃。 她不相信别人,更不相信自己。 而那双魑魅之瞳,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就在刚才,墨烨在发现危险来临,既要离开时,不忘带着她一起,这看似平常的举动,对丹凰来讲,就如一道平地惊雷,更似是在一池死水中投下石子将池水扰乱,让她产生莫大震动。 要知道,沉.沦地狱的人,所见的只有黑暗,可他,莫名成为那黑暗中唯一的一丝微光,很轻,很细小,却是千年以来,她得到的最大的温暖,经久难忘。 墨烨不知,更不懂她的反映何以如此巨大,然见她既喜且悲的神情,心底蓦地一痛。 深邃摄人的蓝瞳映出淡淡柔色,出口竟是出乎预料的冰冷无情:“若丢下你,又有谁为我解毒。” 丹凰闻言,墨瞳大睁,脸色倏地苍白几近透明,自嘲地仓皇后退几步,暗暗嗤笑自己。 下一刻,她的眼神清净透彻,再不复方前的失神,轻描淡写说着:“是丹凰自作多情了,但要我出手解毒,资费可是很贵,你付得起吗?” 此时的墨烨不知,自己的一句话,让她稍刚渐融的心,再次覆上一层冰冷,也令他在之后,后悔不迭。 “你人已经是我的!”停止的背脊,凌然的气势不经意的泄露而出,纵是一副女子装扮,也豪不输于任何贵胄。 丹凰眼帘低敛,忆起了那夜,为求得他的救治,他以她作为交易,如是他言,此刻她的人已不是自己的。 只是心底还是有些不甘,强辩道:“以命换命,你救我一命,我的命自然就是你的。但解毒又是另外一事,两不相干!”说罢,她不再理会,直接转身往屋内走去。 这一.夜,她的魂体消耗颇多,再难支撑。一进屋,她就躺chuang睡的深沉,听不见青竹的唤声,嗅不到屋内桌上放置的食物香味,也感触不到身旁他人相伴安睡。 当天色亮起,凌国公赶在上朝前夕再次来到这座破院,从下人口中得知,就在前不久蔻丹公主才刚醒来过,只是大小姐仍在睡着,才又陪着大小姐继续睡去了。 凌国公听闻此事,气恼的恨不得把凌丹染揪出来狠狠责打一番,只是顾及着蔻丹公主,不得不先拿眼前的下人出气,后又悻悻然离开。 ―――― 今天是平安夜,你们有没有平安果吃? 第059章 ,状告凌国公 金碧辉煌的大殿,肃穆沉静,百官们垂首恭听聆讯。(.无弹窗广告) 垂首于凌皇左手下方的李太尉,站在此列之首,低垂的双眼朝对面的凌国公撇去,目光夹着些微恼恨。 李太尉一步躬身出列,朝为首的凌皇沉声道:“启禀吾皇,臣有本启奏!” “哦?”凌皇自登基以来,凝练出的凌然气势,在言语中都透着不怒而威之势。 “臣的犬子昨日在街上,被凌国公的大小姐恶意刁难,甚至还勒令手下将犬子的一个胳膊当众被卸掉,可怜我那犬子,刚来凌城,什么都不懂,便遭遇如此对待,实在可恨!”李太尉声泪俱下诉说凌国公之女的斑斑劣迹,“当今天子脚下,这凌国公的大小姐就如此无视王法,又正逢使节来访,现如此对待犬子不要紧,可若是冒犯了别国使节,造成与别国之间的友好往来关系,此事,不可谓不大……” 垂于凌皇右手边的凌国公听着李太尉的状告,心里清楚明白,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怎得从他口中说出来,就变成这般严重,还牵扯到本国与他国的联系。 如此发展,他就是想要将这事大而化小,恐怕都很困难。 可现在,他若再不站出来,还不知这老匹夫又会说些什么,是以,凌国公仓惶出列,垂首躬身朝上位的凌皇道:“圣上圣明,昨日小女与李太尉之子在街上发生争执到底是何原因,相信那在街上行走路过的百姓皆知,圣上若要了解,可唤来一二询问清楚。” 凌国公口气顿了顿,继续又道:“臣早听闻这李太尉之子在未来凌城前,就是乡里一霸,与小女的争执,不言而喻。虽小女的名声不好,识大体这点还是有的,臣在来之前也有听闻些许,当时李太尉之子拉扯小女不放,这才不得已令手下做出如此偏激举动。” “好一个不得已!”李太尉面色低沉难看,气愤难庸,怒意冷言,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凌国公的话所气。“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凌大小姐落得如此不堪名声,凌国公也逃不脱罪责!” “李太尉这话可说的太过了,难道贵公子的那些作为也算的了好?”凌国公冷哼,在心思百转的想法推脱的同时,又暗恼这凌丹染不识好歹,先前的事还未彻底了解,圣上体谅并未再提,也亏得她自己命大,竟然每死,修养一月后,再出事端。 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李太尉气得指着凌国公的手,都在哆嗦,半天再未说出一字。 “够了!”凌皇看不下去,当即一怕龙椅扶手,对下方争得激烈的两人冷斥道。“眼下是什么时机,你们比朕更清楚,别国使节陆续到访,你们仅为了这一点小事,便在朕的大殿上争论不停,被别国使节看到,岂不是笑话我凌国教管不善?孰轻孰重各位爱卿应当比朕更清楚才是!” ―――― 亲爱的们生蛋快乐!!o(n_n)o 第060章 ,状告凌国公(二) “臣等惶恐!”殿中百官,见圣上面色不虞,立即躬身称道。(.好看的小说) 凌国公与李太尉也歇了再争执下去的念头,可这不代表待下了朝堂后,也会如此,两人心中各有所想。 凌皇眼见下方的百官个个默不作声,尤其是方才出口争执的两人,下了朝堂后,定又故技重施,面色微沉着,含着警告又道:“众位卿家都知,这段时间正是别国使节来访的特殊阶段,在这期间,朕不想再从任何一人口中听到诸如今日之事,一旦发现,当即革职查办!” 说道最后,整个大殿上的气氛立即变得微妙紧张,凌皇口气稍有缓和道:“众位卿家心里该有个数!“ “谨遵圣谕!” 下朝时,百官徐徐走出大殿,凌国公步履匆匆,不巧正撞见走在前面停下的李太尉,本不欲理会,但见李太尉一副专程等在此地的模样,凌国公不得不也放缓步子,走上前笑意相迎,可任何一人都能看的出,他脸上的笑,未及眼底。 “李太尉专程等候再次,本国公真是惶恐。”凌国公几近皮笑肉不笑的对眼前的李太尉道。 “哼!凌大小姐的名声显赫,凌国公若在纵容下去,真不怕嫁不出去?”李太尉面色难看地恐吓道。 凌国公面不改色:“这就不劳李太尉担心,小女与三皇子早有婚约,倒是贵公子,才来凌城就如此作为,不知哪家千金还会看上?” 说着,凌国公丝毫不顾李太尉面如黑炭的脸色,扬声大笑离开。 李太尉望着他笑得张狂的背影,暗暗唾弃,你凌国公不就是仗着与皇室有婚约的关系,才敢如此耀武扬威,若是那凌大小姐失了这份婚约,看你该当如何! 与此同时,李太尉又忆起了一月前,那凌大小姐曾被人凌辱的事,只是后来据说因她命在旦夕,这才不了了之,看来这件事还是可以再多加利用,这般想着,李太尉脸色终有缓和的离开。 * 凌国公离府上朝的这段时间,整个凌国公府内一直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份内工作的下人们,突然传出一阵不同以往的声音。 这声音此起彼伏,熙熙攘攘,竟连丹凰身处的破院都能依稀听到。 墨烨一向浅眠,稍有丁点动静,便会警惕睁眼。 那声音刚一传出,他就立即惊醒,看了眼身侧睡的酣然的丹凰,悄然翻身而起。 站在门外的墨九似是等候多时,见墨烨走出来,迟疑片刻,走上前问道:“少主,可要在此漱洗?” 如今,少主的身份乃是蔻丹公主,若在此处漱洗,恐会被人发现,到时怕是又添一番麻烦。 墨烨清冷的蓝瞳朝院落随意扫视一眼,耳边再次听及那怪异的声音,冷然淡言:“怎么回事。” “国公府的下人中,有一部分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浑身痛痒难当,这声音自是来自那些下人难以忍受的痛叫。”墨九在刚发觉时就已查明缘由,听及少主询问,当下回道。 第061章 ,墨烨发难 “痛痒难当?”墨烨低语,深邃的蓝瞳里划过一丝浅淡的趣味。[] 昨夜,他跟随在丹凰身后就见她在国公府内漫无目的的转着,几乎将整个国公府都逛了一遍。今日一早就传来这事,让他不得不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于她。 “属下怀疑那些人是被下毒所致!”墨九继而又说起自己得出的结论。 “你可知那是何毒?”墨烨唇角轻扯。 墨九摇头,“属下不知,但据属下观察,那下毒之人并未起害人之心,而所下之毒也只是让人疼痛难当,并不会伤及人的性命。[]” “去查那些下人在国公府都是哪些职位,平时与谁接触最多。”墨烨身子侧开,视线朝屋内的chuang畔落去,冷然下令道。 “是!”墨九应着并悄无声息的离开。 当墨烨洗漱完时,墨九再次出现,并将查得的消息一一详细告知。 墨烨听闻,低首拉扯衣袖的手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抑制不住地清朗一笑。 原是他想岔了,竟错把一只蛰伏的小兽当作圈养的家猫,又或许,在得知那位凌国第一美女魏雪薇遍访名医的时候,他就该想到是她所为。 看似无害的模样,悄然伸出的爪子,却会令人措手不及,承受非人的折磨。 这般的她……很好很好。 国公夫人领着凌丹茜走进院子,正见那容颜绝艳,气势斐然的蔻丹公主,脸上堆着的笑意越加热情。 “不知公主昨夜休息的可好。”国公夫人快步上前,热忱地说着,眼里藏不住的是对此刻身处之地的厌恶,“这种地方实在是不符合您的身份,不如让我再为您选个环境优美的院落,如何?” 紧随在国公夫人身后的凌丹茜,昨日并未见到蔻丹公主的模样,此刻抬眼看去,便见一袭紫色罗素锦衣缝制的裙衫,衬得那身形很是曼妙,眉眼的清艳绝色,连拥有凌国第一美女称号的魏雪薇都不及一二。 大概,也只有凌丹染才能与她平分秋色。 可饶是心中如此所想,凌丹茜眼底仍是蔓着浓浓的嫉妒之色。 “国公夫人多虑,本宫甚是喜欢这里的清静。”原属于男子的低沉嗓音不复存在,转而却是从墨烨口中听到清脆如莺的女子妙音,且其声中还含着凌然高傲的姿态。 国公夫人闻言,脸色一僵,随即再次笑脸相迎而去,“公主,您可是金枝玉叶之体,这等不入眼的地方,实在不适合您尊贵之体居住。” “哦?”墨烨唇角一扬,笑意不及的眼底带着不明的讽刺,“依国公夫人的意思,这不入眼的地方,又该适合谁来居住?” 墨烨将‘不入眼’这三字咬的很重,其含义不言而喻。 国公夫人顿时被噎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出口。 若她说这地方只合适凌丹染那个小贱.人居住,而公主又已在这居住一晚,岂不是将她也划入其中?可若是说不适合,那又该如何解释,这堂堂的凌国公府大小姐为何会住在这种残破的地方? 第062章 ,既然罪该万死,还不快点 国公夫人浅垂的脸上依稀可见的慌乱,被墨烨看在眼里,幽蓝眼瞳中一片冷意。 但他此刻的脸上却是含笑的将院落再次扫视一遍,道:“这院落虽是清静,环境却不必别处,本宫昨日来时可是见到其他院落的繁花似锦。” 国公夫人立即打蛇上棍地顺着说道:“公主说的极是,只要公主愿意,这府中的任何院落,都可供您挑选。” “国公夫人此话当真?”墨烨双眼一眯,语调轻扬。 “当真!当真!”国公夫人频频点头,恨不得立即就将她领去别院。 而且,凌国公在上朝前夕,可是对她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求她不论如何,一定将蔻丹公主请出这个院子。(.好看的小说)若是被朝中其他的官员得知这蔻丹公主居然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岂不笑话。 “但是……”墨烨继而又下但书。 “公主有话直说便是。” “国公夫人想必也知道本宫选凌国公府为下榻之处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凌大小姐很和本宫的眼缘。若是本宫搬出这里,那凌大小姐该居何处?”墨烨挺得笔直的背脊,浅扬的下颚,居高临下相看的双眼,与国公夫人此刻微躬的姿态相比,那身为皇家子嗣的气势当下立显。(.好看的小说) “自然还是住在这里,像她那样恶名昭彰,又失了桢洁的废物,除了这里,到哪都是丢人现眼!”凌丹茜不等国公夫人说话,就先回道,语中尽是嫌恶,鄙夷。 “茜儿!”国公夫人听到凌丹茜的话,脸色大变地连忙低喝道。“公主面前,怎由得你胡说!” “娘亲,这本就是事实啊!”凌丹茜被训斥,心下不甘的抓住国公夫人的胳膊,争辩道。 她就是不懂,这来访凌国的蔻丹公主究竟看上凌丹染哪点,竟对她如此维护,就连所居住的地方,都要插上一手。 这怎么可以?! 那没用的废物,贱.人,生生霸占了凌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号,已是让她恨得咬牙,更别提与三皇子的婚约,令她恨之入骨。 她可是一千个,一万个见不得她好,若非她有着与皇室的婚约,恐怕早就被赶出凌国公府了! 墨烨听到凌丹茜的话,眼底寒芒一闪,面不做声的继续维持这表面功夫,嘴上却是哼道:“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二小姐口口声声说凌大小姐是废物,而本宫又很是喜欢凌大小姐的性情,莫不是本宫也成了二小姐口中的废物?!” 说到后面,墨烨厉眼相看,久居上位的气势自体内迸射而出,压得国公夫人与凌丹茜一干人等具是喘不过气。 “公主请息怒,小女口无遮拦,冒犯公主,罪该万死!”国公夫人本就微躬着的身子被这气势一压,脊背生疼的直不起来,而脸上则惶恐万分的小心求饶。 “既然罪该万死,还不快点!”墨烨冷着连看向眼前的两人,出口的冰冷无情,是国公夫人怎么也没料想到的结果。 第063章 ,质问 “公主?”国公夫人闻声错愣不已,猛然抬眼朝身前的蔻丹公主看去。 她没想到自己出口的场面话竟会被公主当真了去,可眼下这僵硬的场面,又该如何进行下去? 不仅国公夫人错愣,就是凌丹茜也同是愣然,这个自帝国而来的公主,气势凌厉的比之她所心仪的三皇子都不及,此刻更是出口要自己去死,凌丹茜的心不由控制的一震,脸色瞬时煞白。 而跟随在两人身后进入院中的下人们,俱是吃惊的看向蔻丹公主,后而又慌忙小心低头,唯恐被波及上身。 “呵呵……”清冷的淡笑,暗藏浓烈的嘲讽,墨烨佛手掩面笑了起来,宽大的广袖遮掩了他半面容颜,仅露出一双带笑的蓝眸,遮去嘴边的嘲冷。 只听他细细又说道:“国公夫人,本宫只是玩笑罢了,瞧把你们吓得。” 站在墨烨身后的墨九见状,垂头默然,这样的少主,果真是比女人更像女人。 国公夫人闻言,那颗提到嗓子口处的心,平缓回落,重重松了口气,脸上再次堆起的笑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还请公主另选它院。” “那凌大小姐……”墨烨只稍提了下,就立即又被国公夫人接过话去。(.) “公主如此喜爱凌大小姐,她自是会与您一同前往。”国公夫人暗恨咬牙道。 凌大小姐……墨烨默默咀嚼国公夫人口中对凌丹染的称呼,不做声色,只道:“如此……甚好。” 国公夫人深知,眼前的蔻丹公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得起,她更知方才那句看似玩笑的话,其实是对她的警告。 是以,就算她再如何的对凌丹染恨之入骨,也不得不应眼前的局势而任由她搬离此院。 墨烨自称要等凌大小姐醒后一同去挑选其他院落,将国公夫人等人尽数打发离去。 不消片刻,眼前为数不少的人呼啦一下全都走的干净,令院子再次回归宁静。 “丹凰。”墨烨走入屋内,见到已经清醒的凌丹染,走近唤道。 凌丹染眼露迷茫的看着正向她走近的人,看清他的模样时,眼中先是闪过惊艳,而后被惊惶占尽,正抓着被褥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瑟缩着翼翼小心说道:“我不叫丹凰,我是凌丹染。” 墨烨正走向chuang沿的脚步,突地一停,紧蹙的眉宇显出他的疑惑。 明明是丹凰,怎得现在又是凌丹染? 明明是同一个人,又怎得会有如此大且矛盾的诧异? “你叫什么?”墨烨面色认真询问,深邃的蓝眸一瞬不瞬的紧视她的一切。 “我叫凌丹染!”凌丹染再次出声强调,眼底透着胆怯,整个人纯真的就像张白纸,被一眼看透。 “那丹凰是谁?”墨烨再次疑问,蓝眸微眯起来,轻抿的唇溢着几分危险,出口质问于她。 第064章 ,凌丹染的秘密(一) 凌丹染茫然不解看他,下唇紧咬,敏感的心让她从墨烨身上察觉出一股令她惴惴不安的感觉。 但,眼前这个容颜美丽的女子,又让她心中升起莫名的好感,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矛盾心理,一时间占据她整个心扉,脸色也因而逐渐变得透明。 “青竹……青竹……”许是怯弱不安,于是只能迷茫地呢喃呼唤。 墨烨不放过凌丹染脸上任何情绪的转变,透过那双清澈的明眸他确认,她是真的不认得他,就像……就像之前在街上遇见时的情况一样。 身后的墨九,同是对眼前这种情况诧异不已。 昨日,少主就曾说过这情况,而当时他出现时,凌大小姐已经被少主下药昏睡过去,所以没有见到当时的情况。 可眼下,亲眼看着她再次矢口否认自己不是丹凰,还用陌生的目光看向少主和自己,他不得不再次怀疑,这是不是又是她使的把戏? 青竹早在国公夫人入院前,就已醒来,却碍于国公夫人的出现,没有冒然进屋去看小姐的情况,后又见蔻丹公主进屋,她被侍卫拦在门外,不得进去。 此刻耳边听到小姐惊慌的唤声,青竹焦急的心再次提起,顾不得挡在身前的侍卫,慌忙冲入屋内,奔向chuang边,“小姐,青竹来了。” 凌丹染闻言,紧抓这被褥的手转而去抓青竹的双手,苍白几近透明的脸上绽放出心安的笑容,好似,只要有她在,她就会很安全。 她的口中孜孜不倦地唤着青竹的名字,宛若稚儿的纯真。 “没事的,有青竹在,不用害怕。”青竹一心只顾着眼前的小姐,轻声安抚着她,浑然忘记此刻屋内还有他人。 “墨九,你怎么看?”墨烨脚下不移,对身后的墨九低声说道。 墨九心中虽泛疑惑,但看眼前的凌大小姐,胆小怯弱的模样,透真的眼眸,就如一只兔子般无害,让人卸下心房,只对她心生怜悯。 不管是不是故意为之,也不论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只这一点,就不得不说,她很成功。 “属下也不知。”面对少主的询问,墨九只得如此回道。 “昨日,在马车上,她可是眉眼桀骜,也因身份而高傲示人,万不会是眼前这样胆怯的样子。”更不要说丹凰身上所具备的令他不知觉被吸引的特别。 如此三个性格各异的特征,出现在同一具身体内,这样的情况,想之未想,见之未见。 “你可听闻,有人身具两种以上的性格,且不是有意伪装的情况下?”墨烨目光从未自凌丹染身上转移,口中再次问道。 经少主提醒,墨九脑海一抹亮光划过,却遗憾的并未抓住。 想了片刻,摇头道:“属下并未听闻有这等异事发生。” 墨烨闻言,垂眸,沉默不语。 他曾自一本书中见到这种类似情况的记载,其中便有对人性格变化的描述,但又因年数已久,记不太清楚。 第065章 ,凌丹染的秘密(二) 等青竹将凌丹染安抚平顺,又服侍着她漱洗时,凌国公已自朝堂回来,怒意横生地斥着下人去将凌丹染唤来正厅。 “老爷,您这是……怎得一回来就怒气冲冲的。”国公夫人一见到凌国公,就立即迎了上去,嘘寒问暖说道。 凌国公心中正烧着怒火,出口的话自也带着些怒气,“哼,李太尉那个老匹夫,今日竟然将我告上朝堂,说我教女不严,将他儿子的胳膊给卸了,他也不看看就他那儿子的德性,真以为我不知他儿子就是个欺善怕恶的人吗!” 凌丹茜闻声,也连忙凑了上来,细声漫语道:“爹,这事女儿当时也是在场的。(.好看的小说)” 凌国公听言转首朝凌丹茜看过去,“哦?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凌丹茜先是看了眼站在凌国公身旁的国公大人,眼珠子不着痕迹的转悠一圈,随即面上略显夸张的说:“爹,这事您真不怪姐姐,姐姐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不然又怎么会被传承那样不堪。所以姐姐才连句缓和的话都没有,直接开口就要卸人胳膊……” 这番不符其实的话,说的凌丹茜心口直跳,她小心观察凌国公的表情,看他面色不变,眼底的怒意炙热非常,眼帘当即低垂,掩下眼中的得意之色。 凌丹染在青竹的解说下,得知了墨烨的身份以及会出现在此的原因。 她自以为无人发现的悄悄看墨烨,又小声地在青竹耳边轻语:“青竹,你看她好美啊。” “是,小姐也很美。”与蔻丹公主不遑多让,青竹如是回道。 凌丹染摇头,兀自强调道:“她比我还美呢。” 自以为除青竹外无人听得的话,真真切切的传入墨烨与墨九耳里,惹来两人心有无力的沉默,及嘴角若有似无的抽动。 况且,又有哪个男人听到被人以美来称赞会高兴得起来。 得令于凌国公的下人,很快便来到院落,将凌国公的话转达后,就立在一旁催促道:“大小姐,还请尽快前去。” 这下人口中虽是唤着大小姐,然语中的鄙夷却是浓郁的遮也遮不住。 凌丹染听及是凌国公召她前去,脸色霎地一白,漆黑的墨瞳中满是惊惶不安,抓着青竹胳膊的手都在颤抖,可见她对被召一事充满害怕。 半晌,她轻颤着站起身,眼底的惶恐仍在,又填一抹坚定,以及在墨烨看来似是赴死之意的神情。 接着凌丹染又要求换上那身娇艳欲滴的红裳,随着下人,朝前厅而去。 “少主。”见凌丹染走远,墨烨也未动分毫,墨烨不得不出声提醒。 墨烨尚沉浸在方才从凌丹染眼中所见的那赴死的神情里,被墨九这么一唤,方回过神来,目视前方越走越远的红影,眉间一蹙,低沉说道:“跟去看看。” 两人悄然跟随其后,未被任何人发现的一路来到前厅,正见凌丹染走进大厅,唤着坐在首座的凌国公。“爹。” ―――题外话――― 最近安静了许多,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看,冒出来召唤一下。 第066章 ,凌丹染的秘密(三) 厅堂内的人,不算少,除了一直在的国公夫人和凌丹茜外,还有陵总管及数名下人,具是垂首,默不作声地站在厅堂两侧,存在感甚微。(.) 凌国公一手托着茶盏,另一手则持着茶盖拂茶的举动顿了顿,低垂的眼,不动声色的同时,也将整个大厅的气氛变得紧窒,令人大气也不敢多喘。 “跪下!”一身沉着的喝声,伴随着冷然的哧哼,自凌国公口中吐出。 这声刚落,凌丹染的身子,便已随着那话,扑通一下跪在凌国公身前不远之处。 厅堂之内寂静无声,国公夫人与凌丹茜两相坐在凌国公的左手边的座椅上,望着跪在地上的凌丹染,两人互看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出难掩的得逞笑意。 凌丹染虽是跪在地上,微垂的眼中,即害怕,又有对即将面对的情况的了如默然。 她自知,这凌国公府容不下她,可这凌国公府又偏偏是她的家。 一个容不下,又离不开的地方,自是会碍着许多人的眼。 她是胆小,但不是笨! 看那即使跪地也仍旧不弯的背脊,大概就是她唯一,也是仅有的,身藏于骨髓之中的正气。 见凌丹染不吭不语的样子,凌国公那刚被国公夫人劝制方消的怒气再次回升,他重重搁下手中茶盏,对站立在旁的陵总管冷喝道。“陵安,拿家法!” 陵总管立即躬身上前,双手捧着一根特殊制成的鞭子,恭声说道:“老爷。” 鞭子整体漆黑如墨,仅在手柄所握之处有一圈红色荡漾,鞭身不长,大约两寸有余,其鞭上,布满细小的,几不可见的倒刺。 由此可想,这若是一鞭子抽在人身上,会有多少自倒刺中带出的血肉。 藏在暗处的墨烨见状,垂于两袖中的双手,紧攥成圈,指甲深嵌入手心而不自知。 墨九睁大的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凌国公,这鞭刑落在习武之人身上,都难以忍受,何况那跪在厅堂的人,可是他的女儿,他怎下得了手? 更不要说,她可是才刚从鬼门关走出,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中。 厅内的下人见到陵总管拿出的鞭子,皆暗暗缩起脖颈,屏息凝气着,看向凌丹染。 那目光中有怜,无惜,有幸灾乐祸,无不忍想看,有嘲讽鄙夷,无一丝敬意。 似乎,他们都忘记了,那即便是跪在地上,其身份也是这凌国公府的大小姐,是他们的主! 凌丹茜眼中有着激动的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代尔对凌丹染施以鞭刑。 国公夫人暗暗伸手压在凌丹茜的手上,示意她勿要如此明显露出自己的用意,只消静观。 厅堂内的气氛,凝而沉重,跪在地面之上的凌丹染低垂的脸上,一抹淡不可见的笑,在嘴角轻扯。 ‘啪’地一声脆响惊起! 这是凌国公起身从陵总管手中接过鞭子后,凌空打出的响声! 下一瞬,在任何人都反应不及时,那鞭子灵活多变地突然朝凌丹染袭去,伴随着衣衫尽破的‘撕拉’声,有淡淡血腥传于空气中。 ―――题外话――― 亲爱的美妞们,元旦快乐,祝假期过得愉快! 另:今天有双更哦。o(n_n)o 第067章 ,凌丹染的秘密(四) 可以相见,这一鞭子有多重,那鞭及身上的感觉,又有多痛! 却独独没有听见半句呼痛的声音自凌丹染口中发出。 “说!为何无缘无故要去招惹李太尉的儿子!”凌国公手中鞭打的动作不停,满是怒意的语气,让他下手不由控制的加重。 凌丹染眼眶一热,这无妄之灾加诸于身,她该如何去说? 她根本就不认得他口中所说的李太尉之子,又何来招惹一说? 这般闷不吭声的举动,默默承受临身的苦痛,让凌国公心中的怒气不仅没有得到消散,反而越加汹涌澎湃。 又一鞭子下去,凌国公微有气喘,道:“你以为你不说,就完事了?” 回想今日在大殿之上,被李太尉当众状告,令他的颜面尽失,这等羞辱,他怎能甘心! 若不能得到发泄,他又怎能平息心中涌现的怒气?! “我真恨不得一鞭子抽死你!”末了,凌国公又气怒而道。[] 始终沉浸如一汪死水的凌丹染,听到这话,终于是有了动静,轻颤着的身体,不知是因害怕,还是这鞭及于身的疼痛,亦或是在这深秋里,身袭薄衣的寒冷。 只见她缓缓抬起头,血色全无的脸上,已透着白希的红唇轻轻蠕动,未听到她出口所说任何一字,只那双一直含着怯弱的黑眸,此刻正静默地与凌国公相视而对。[.超多好看小说] 你还是打死我吧! 她的眸中,深刻且强烈的透出这样的信息! 凌国公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眼看就要落下,终是如愿的自那双黑眸中,读懂了她想要诉说的含义。 持鞭扬起的举动蓦然一僵,一颗心,猛地大震,几乎是仓皇着的后退一步,握着鞭子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的反复着。 凌国公满眼的不可置信,这跪在地面上娇弱的身躯,到底承载着怎样的力量,才会让一直胆小的她,传出这般静默的眼神,一心求死,再无其他。 难道是因为他对她施以家法? 可转念又想到,若不是她纨绔不羁,恶劣成性,到处欺事,惹事,他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对她施以家法?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念头在心中一升起,让凌国公刚刚就要冒出的愧疚感,瞬息压下,再次紧握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的继续鞭打在凌丹染身上。 血腥的味道,浓重的几乎快让人喘不过气,就连见惯了生死的墨九,都心有不忍的望着背脊一刻不曾弯曲的凌丹染。 下人们眼中的冷漠无视,国公夫人及凌丹茜眼底的快意神色,凌国公眼中肆意宣泄的怒意,除却陵总管眼有不忍的别开眼,皆一一施加在凌丹染的身上。 要问凌丹染痛吗?为何不喊声痛求饶? 痛!怎能不痛? 但她深知这加诸于身上的,无论多痛,她喊与不喊,又有何区别? 呼痛的目的,无非是想引起他人的关注,引得他人怜惜。 可这些,她都没有。 甘心吗? 不!这莫名承受的欲加之罪,让她怎能甘心? 如此强烈的心理施加,让凌丹染浑身的气息在潜移默化中转变。 那以往常见的胆怯不见,换而变成桀骜之气。 ---题外话--- 二更到,感谢一直支持的亲们,谢谢! 第068章 ,凌丹染的秘密(五) 微不被察的凉风,在厅堂内悠然辗转,藏着冷意,拂过凌丹染苍白如纸的脸颊。 静默的眼神仍在,然又增加了丝冷漠与桀骜。 而身为凌国公府大小姐的贵气,也在此刻不无遗漏的被宣泄出来。 “老头,你竟敢打我!”不驯的口吻,自凌丹染口中传出,抬首看向凌国公的双眼,怒目相视,夹怨带恨,惊煞了厅堂内的所有人! 这突然的转变,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语气及神态,是在场所有人都未曾预料,也未曾见到过的。 所有人除却凌丹茜一人之外,无不瞪大着眼,错愣地看她,宛若见鬼! 这等桀骜纨绔的模样,凌丹茜既见过,也熟悉! 恐怕除了她,再无人知晓这个秘密! 只是,以往她只会在出府后,才会变样,今日她可未曾出府,怎就突然出现了? 凌丹染心中疑惑不解,若有所思的看向凌丹染。 “你!你唤我什么?”凌国公气极,握着鞭子的手都在颤抖,指着凌丹染问道。 他声如洪钟,带着诧异的惊愣,和藏着不可置信的目光,都是对眼前突然变了个人似得凌丹染的吃惊。 “老头!”凌丹染眼中的桀骜盈然,下颚高高扬起,纵然脸上血色全无,也不减她此刻染身的高贵气质,挺直的背脊,高傲的跪在地上,看不出一点低于人下的姿态,耳边听得她再次说道。[.超多好看小说]“你凭什么打我?!” “你……你……你……”凌国公胸口剧烈起伏,口不择言,脚下飘忽着几欲站立不稳,国公夫人眼疾手快的连忙上前搀扶住他,低低安抚道:“老爷,小心气坏身子。” 说罢,国公夫人就转过头看向凌丹染,语气尽带责备:“老爷可是你的亲爹,你犯了错,他为何就不能打你?” 她虽对这突然变了样的凌丹染心有余悸,但面上仍是强撑着如此说着。 在她看来,她凌丹染再如何,也不过是这凌国公府的小姐,而她,可是国公夫人! “犯错?我何错之有?!”凌丹染扬声辩驳,出口的声音依旧透着些无力,给人一种强撑着屹立不倒的错觉。 “孽女!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凌国公气怒,忿忿骂道,“你敢说那李太尉儿子的胳膊,不是你不由分说的就给卸的?这事连丹茜都知晓明白,别告诉为夫,你不知道!” 凌丹染闻言,倏地转头看向右边的凌丹茜,眼中忽而凌厉发狠:“凌丹茜,你就是这样颠倒黑白的?” 一听爹爹将自己供出来,凌丹茜就暗道不妙,她可是清楚,眼前这个凌丹茜是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她慌忙站起身,跃跃欲泣的走向凌国公,脸上尽染无辜和委屈。 “爹爹,你就不要怪姐姐了,她这么做……”凌丹茜声音顿了顿,紧咬双唇,在凌丹染厉色的目光下,说道:“姐姐这么做,全是为了我。” 语音刚落,就立即埋头附在国公夫人的肩上,低低哭泣起来。 “老头,你听明白了?我没错!”凌丹染转目看向凌国公,眉眼明艳张扬。 第069章 ,凌丹染的秘密(六) “孽女!孽女!”凌国公气怒之极,指着凌丹染连连说道。 纵是变得强势,也变了样子的凌大小姐,在凌丹茜面前,还是心机不及,只一句看似示弱的话语,就将局势再次改变。 整个厅堂内,凌国公的怒骂声,凌丹茜的哭泣声,国公妇人的劝慰声,声声入耳,让一开始凝重的气氛变得热闹起来,颇有种膛目结舌之感。 藏在暗处的墨烨及墨九两人,也稍有错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然大部分的注意,还是放在了跪在厅堂正中的凌丹染身上。 “少主!我知道了!”墨九蓦地一声暗叫,看向凌丹染的双眼绽放出数道精芒。 墨烨转目想看,眼带疑问,示意他有话就说。 “属下曾在长老阁内所藏书籍中,见到一个很特别的案例。”墨九眼中难掩兴奋的低声说着他的发现。“那本书中记载,如若一个人的精神长期处于被压制的状态,长此已久,他的精神便会彻底崩溃,但是……” 墨九语气一顿,复杂地看向墨烨。 墨烨晶蓝如海的眼瞳异色漫过,“继续说。” “但是,如果这个人的精神没有崩溃,那么他的体内就会衍生出另一个与之相反的人来。这个人与原主,占据着同一具躯体,可这个衍生出来的人,他的性格,特征,习惯,说话的语气等等,却全都改变,就像……就像凌大小姐这样。[.超多好看小说]” 墨九接着又道:“属下曾从青竹口中得知,这个凌大小姐在凌国公府内,一直都是胆小怯弱的样子,很怕人,一直呆在院落中,从不主动出去。但外面全一直传言她嚣张纨绔,恶劣不羁。属下大胆猜测,她可能就是书中提到的自精神中衍变生出的另一重人格。” “原来如此!”墨烨眼帘微垂,恍然大悟,先前他就依稀想到一些,只是记不太清,此刻被墨九说出,心中当即了然,“想来这个在凌国公府内胆小的凌丹染,才是她的本尊,而那个外界所传扬的就是自她体内衍生出的另一个人。” “因为她生性胆小,所以期望自己变得强大,不被人欺,所以这出府的大门,就成了她人格的转变点,门里门外两重人。”墨烨冷静的分析猜测,并不知这段话,说的正中靶心,无有错漏。 墨九闻言,点头感概,“想不到这世间竟有如此奇事。可是少主,若如你所说那凌国公府的大门就是她的转变点,可眼下她并未出府,又怎会转变出来的?” “因为她一心求死!”墨烨蓝眸里漾起深切的痛楚,胸口处汹涌的疼惜与复杂的情愫,交织缠绕。 在见到凌丹染看向凌国公那静默的眼神时,他就知她在求死,默不作声的承受鞭落身上的痛楚,纵然痛彻心扉,也要咬牙硬撑。 就连那身艳丽的红裳,此刻想来,也是她有意为之。 那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尊严,让她在被鞭打时,也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 墨九双眼一默,“少主的意思是,因为她一心求死,所以那个寄居在她体内的另一重人格,就会心有不甘,自她体内强势挣脱出来?” 第070章 ,凌丹染的秘密(七) 墨烨点头,“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何原因,会让这个嚣张的,不将一切都看在眼底的凌大小姐出现!” “外界传言凌大小姐劣迹斑斑,想来心性也极是好强,现下眼见自己的身体就要被人打死,她自是无法忍受……”墨九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 倏地,他惊讶低叫一声,似是猛然惊醒般,问:“少主,那丹凰小姐……岂不也是自她体内衍生出来的?这……这不是三重人格?” 而后又先兀自呢喃起来:“一个人拥有两重人格,就已经够特殊的了,这凌大小姐……” 墨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已不知该如何用词语来诠释自己此刻的惊讶。 “不!”墨烨摇头,矢口否认,语气很是笃定,“丹凰不是!” 他还记得,在第一次相见时,她所给予的那种感觉,很特别,且荒凉的不似凡人,就如她所拥有的魑魅之瞳,同时,这也让墨烨认定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就如墨九所言,那自体内衍生出的另一重人格,她的性格,习性,以及说话的语气等等等等,都已改变。 但是,只要她还在那具身体里,她的气息就不会更改! 这正是墨烨会如此确定的重要原因! 他曾清楚感受到,在靠近丹凰时,她身体萦绕着的阴冷气息,凝而不散,聚而不集,再加上魑魅之瞳所持的那些饱含世间一切负面的情绪,便让那股阴冷的气息越发像是来自极寒的地狱之中,令人发颤,也望而生畏。[.超多好看小说] 更何况,初见时的丹凰,忘却了身为人所具备的,一种不可被忽视的天性。 即生为人起,就要背负的衣食住行之一! 食,其上为人,下而为良。这良同时也即为粮,且其最后一笔拖曳至底,意喻着人从生到死的维续! 除却街上的乞丐,上至皇室贵胄,下至贫苦百姓,又有几个是用手抓取食物的? 丹凰身具凌然贵气,气势逼人,若非久远不曾做过,又怎会忘却的那般干净?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将天性都忘了?! 重重思绪,在墨烨脑中瞬息百转,饶是他目光未从凌丹染身上抽离,也抵不住这溢出脑海的颇多思虑。 耳边是声声鞭落于体的声音,鼻翼处嗅着的血腥味浓郁非常,深邃的蓝瞳里涌藏着怒意,令墨烨不由自主的自所藏身的暗处走出,朝厅堂而去。 “凌国公府还真是不错的地方,一大清早,就如此热闹,倒让本宫好是惊讶!”泠泠翠声随着墨烨踏入厅堂的脚步,一同传来。 凌国公正要挥鞭落下的手,闻声一僵,抬首朝厅堂门口看去,惊见蔻丹公主出现,略有失措地将鞭子收起,疾步上前,笑得恭维谦和:“不知公主大驾,还望见谅。”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凌国公此刻所站的地方,即挡了蔻丹的前路,也将凌丹染的身影掩的严实,不欲让蔻丹见到。 ―――题外话――― 这本是一个大章,结果只能这样拆开来发,莫要嫌弃。 第071章 ,本宫记得凌大小姐的名字 “凌国公说笑,是本宫多有打扰才是。”墨烨止了步子,端然挺直的背脊,将一国公主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那双描绘细致的眉眼中,含着浅淡冷然的笑意。 翩然转身,云岚广袖荡出一片涟漪,墨烨正面朝外,继而冷言又道:“凌国公事务繁忙,本宫不便在此,不久就让国公夫人陪同前去挑选院落吧。” 凌国公本已做好会被询问鞭打凌丹染的准备,竟没料到蔻丹公主不仅一语未询,还背过身去,稍提起的心,平稳落下,呵笑谢道:“多谢公主体谅,”转首又对国公夫人叮嘱,“跟着公主,一切皆有公主的意愿,只要公主喜欢,不必知会,大可入住其内。(.好看的小说)” 凌国公如此说,无非就是想卖蔻丹公主一个好。 国公夫人听着凌国公的叮嘱,连连称是。 背对着两人的墨烨,闻声,语调扬起,挑眉疑问:“凌国公的意思可是任何院落皆可?” “是。”凌国公笑应着,心里期盼她能速速离开,毕竟方才他对凌丹染施以家法,也算是家丑,又朝国公夫人眼神示意。 国公夫人会意,端着自以为雍容的姿态,走向蔻丹公主,“公主,就让我和小女一同陪您前去挑选吧。” 自昨日与蔻丹公主交谈后,她就满心希望凌丹茜能够攀上更高的高枝,而眼前这位来自帝国的公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若能被帝国的皇子看上,那三皇子又算得了什么,国公夫人暗自嗤笑。 有着如此打算,国公夫人面对蔻丹,也越发显得热情。 “那就走吧!”墨烨颔首应道,举步朝外,刚走至门口,忽而停下,转首看向陪伴在侧的国公夫人,怎不见凌小姐跟随?“ “小女丹茜正在您身后呢。”国公夫人抬眼看了眼凌丹茜的位置,对蔻丹解释道。 凌丹茜脸色微透着不满,她不解为何娘亲这般讨好这个公主,然见娘亲殷勤的目光望来,旁又有爹爹的警告眼神,她不得不上前,走近蔻丹公主,启唇正要自我介绍,就听前方蔻丹公主的声音再次传来。 “本宫记得凌大小姐的名字,可不是丹茜!”夹杂着嘲讽的语气,背对着凌国公几人的脸上,轻抿的唇角溢着凉薄寒意,晶蓝的眸光更是冷若彻骨。 凌丹茜脸色蓦地一白,身形不稳的晃了晃,她是凌国公和国公夫人的掌上明珠,备受疼chong,哪曾被人如此说道。 更别提是将她与她最是厌恶的凌丹染放在一起! 凌丹茜的双眼,当即蓄满泪水,即将呼之欲出,面含委屈的看向凌国公和国公夫人。 凌国公和国公夫人也没想到这先前素未谋面的公主,会对凌丹染如此维护,听得她的话,脸色具是一变,后又看凌丹茜委屈的样子,一时心疼难耐。 而公主话中的明嘲暗讽,他们又怎会听不懂。 墨九冷眼看着国公夫人心疼的将凌丹茜拥在怀里呵护,又看着凌国公面色不停变换,心下冷哼:这就受不了了?! 不过一句话,就这般心疼,又可曾想过凌大小姐所承受的比这,更重千万?! 第072章 ,就是这了 不得少主示意,墨九径自越过凌国公,朝凌丹染走去,途径凌国公时,冰冷的双眼划过他的面上,令凌国公不禁心中一凛。(.好看的小说) 来到凌丹染身侧,墨九双眼染上惊诧,先前离得不近,他也仅看到她被鞭及于身,虽想到她定会伤痕累累,也不曾想过竟是这般狼狈不堪。 那艳丽如血的红裳,被鞭打致破,露出白希的肌肤已是血肉炸开,肉眼所及之处,无一完整,尽是累累模糊血肉。 再看一旁,衣着光鲜的凌丹茜,仅因一句话就被国公夫人疼惜呵护在怀,被凌国公关怀的神情相看,与眼前这跪在地上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刺目的让人不忍再看! 墨九上前,抬手欲要将她搀起,目光触及她看向自己时的谨慎与防备胆怯,失了刚才与凌国公相对时所表现的凌人气势,心下已是了然。 那冒然闯出的另一重人格,居然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消失,令墨九心生遗憾,却也明悟。 难怪方才少主与凌国公对话时,她表现的如此安静。 “凌小姐,公主邀你一同去挑选院落。”既知晓了眼前之人的性格,且看她眼中仍有抗拒,却由着自己将她扶起,墨九出口的话温和几分。 墨烨背对着厅内,不知发生什么,但听墨九唤凌丹染的称呼改变,蓝眸一闪,才想到了缘由,直至两人的身影跃入眼角,冷若冰霜的语气微有暖意,“走吧!” 望着蔻丹几人渐渐离去的背影,凌丹茜一阵愕然,随即恼羞成怒的指着他们的背影,含着水萤的双目看向凌国公及国公夫人,“爹爹,娘亲,你看他们……太过分了!” 不止羞辱了她这个凌国公府最受*的小姐,还不把爹娘放在眼里,忽视的彻底,这行经,当真过分至极! “老爷,您看这要怎么办?”国公夫人也觉得那公主的这番作为实属过分,又心疼女儿受此委屈,转首看向凌国公。 “能怎么办!还不快跟上去看看!”凌国公心烦意乱,却不得发作,想着对方的身份,他不得不压下心中汹涌的怒气,甚至还要扬着笑脸去恭维讨好,脸色就越发变得青黑一片。 以凌国公为首的几人匆匆赶上蔻丹公主,随着她在凌国公府逛了大半,硬是没看到蔻丹公主有要停下的意思。 国公夫人紧随着,走了这许久,腰酸脚痛,看了看身旁的凌国公和凌丹茜,及一干下人具是面露疲惫,她也再无法坚持,不得不上前两步,开口询问:“公主,您一路走来,难道都未曾看上一处院落?” 目光掠过那因身体虚弱而被墨九抱在怀里的凌丹染,国公夫人话题一转,又道:“您看,这侍卫抱着凌大小姐走了许久,肯定也是很累,不如就先休息会?” “你累?”走在前首的墨烨闻言,看向墨九,目光彻骨寒凉。 墨九被看的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摇头道:“属下不累!一点都不累!” 心中暗恨国公夫人多事,若真被少主惦记上,他小命堪忧! 国公夫人听及墨九急切的回话,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接着就见蔻丹突然止步,道:“就是这了!” 顺着蔻丹的视线,国公夫人见到她口中的那处院落,面色霎时一变,双目大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第073章 ,你可喜欢? “公主……公主……您……这……”因震惊而语不成句的国公夫人,看着映入眼帘的院落,惊色说道。[] 墨烨蓝眸中精芒毕现,缓而转身,那袭华贵的紫衣与广袖荡漾出美丽的花朵,精致绝艳的容颜,贵而典雅,听闻国公夫人断续不接的话,秀眉挑起,“怎么?国公夫人有意见?” 视线漫过她身后的凌国公,微敛的眸子轻眯起来。“刚才凌国公可是许下本宫,只要本宫看上眼,不论哪出皆可。”说罢,眉眼朝凌国公挑去,“凌国公,你说呢?” “公主说的是!”凌国公躬身上前,低垂的脸偷偷瞥过身前不远的院落,他没想到这蔻丹公主哪也不选,怎偏偏就选中夫人的院子? 眼角瞥见被墨九抱着的凌丹染,一个想法突现脑海,难道公主是故意为之? “这是我娘亲的院子,你选了去,我娘亲住哪!”凌丹茜可不管其他,只看被蔻丹选中的是娘亲的,当即不满出声说道。 她心里真是恨透了这个蔻丹公主! 要不是她的出现,昨日自己的计划就不会戛然而止的落空返回! 今日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事,还害她见不到凌丹染被爹打死,又害的娘亲所住院落不保,更害得她颜面尽失! “茜儿!”凌国公唯恐凌丹茜的话会惹怒公主,匆忙低声喝她,“休要胡闹!” “爹!”凌丹茜跺脚不依,目光转向背对着自己的蔻丹,眼中充斥怨恨! 国公夫人也没料到那被公主选中的院落会是自己的,而且看她此刻的姿态,似是志在必得,但那院子里可是有…… 心思一起,国公夫人眼露复杂的看了眼那院落,又满腹委屈的看向凌国公,那面上维持的雍容之态,早已消失殆尽,只剩委屈。 凌国公对国公夫人当真是有着真情,现下见她如此模样看着自己,心有不忍,只好上前努力劝说,以期公主能改变心意,“公主,您看这院子是我夫人住的,这府里尚还有其他空闲无人居住的院落,您不如再……“ 他话尚未说完,就被蔻丹抬手挡下。 “凌国公无非是想本宫改变主意,但君子一诺,莫说千金不换,驷马难追,这到了凌国公身上,可就变了样,若被凌皇知晓,不知……”墨烨凉薄的语气,冷然诉说,其中暗含着警告,硬是将凌国公的脸面说的绯红。 “既然公主心意已定,那就这里吧。”凌国公讪讪后退。 他不能因这点小事,就让凌皇对自己的看法转变,那对他的前途有着莫大关联。 “老爷……” “爹爹……” 国公夫人和凌丹茜惊叫出声,她们错愣的看着凌国公只因蔻丹公主的一句话,就将一切笃定,而那院落,也落入蔻丹公主手中。 “喜欢吗?”墨烨满意收回看向凌国公的目光,转而落在墨九怀中的人身上,问道。 虚弱无力的凌丹茜闻声,抬起怯弱的双眼,看向前方的院落。 本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顿时激起水意连连,她惊讶回看墨烨,”这里是……“ 墨烨嘴角挽起浅笑,低低颔首,“以后你就可以住在这里,你可喜欢?” 看着经年未见的院落,其中的一草一木皆如记忆中那般清晰,凌丹染心中亦是激动万分,听着墨烨的询问,她重重点头,欣喜连连说道:“喜欢……喜欢……” 第074章 ,再生新计 “娘亲,您怎能眼珠子看着她们抢走你的院子?” 回到自己的院落,凌丹茜满面怒气,神色不悦地对身旁的国公夫人说道。 爹爹竟然真的将那院子交出去,让凌丹染入住进去,这无疑是当面扇了娘亲和她一个狠狠的耳光! “你以为这是娘愿意的吗?”提到这个,国公夫人心中就生起怨恨,那张饱经维护的雍容面容,因着怨恨而变得扭曲,持着茶盏的手,紧紧握着,似是将之看成是凌丹染,想要狠狠掐住,令她窒息而死! 那院子里藏了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这些年,她私底下更是将整个院子翻了底朝天,也未曾找到那东西,眼下被他人霸占入住,尤其是凌丹染,万一被她寻去找到,她怎能安心?! “都是那什么帝国来的公主,偏偏选中我们国公府下榻!”凌丹茜气愤难平,抬手拍在桌面上,发出响声,更似在发泄心中怒气。 国公夫人低垂着眼帘,掩去眸中复杂,咬牙切齿道:“不!要怪就怪凌丹染那个小贱.人,若不是她,那蔻丹公主也不会选中国公府,更不会选中那院子!” “娘亲是说那公主是故意的?”凌丹茜闻言,眼瞳瞪大。 见国公夫人点头,凌丹茜更恨得牙齿咬的咯吱响,低低狠厉的声音缭绕而出:“当初就该让她死在城外!” “当初她入宫时,娘不是书信给皇后姨母,为何她还是活着回来了?就连与皓轩表格的婚约,都未解除?”说到这,凌丹茜语气满是埋怨,双眼泛红。 她有多喜欢凌皓轩,就有多恨凌丹染,只要凌丹染还活着一天,她就一天不曾好过! “茜儿放心,这次娘亲会再想办法让她身败名裂!”国公夫人眼中透着狠意,心道这次一定要除掉凌丹染! “身败名裂?”咀嚼她的话,凌丹茜会意其中含义后,顿而摇头,“若再故技重施,就会再次让皇室蒙羞,这一次恐不会再如上次那般不了了之。” “上次是她幸运,被发现在城外,若这次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呢!”阴凉的声音,宛若复仇的厉鬼,国公夫人咬着牙如此说道。 凌丹茜听了却是一急,忙说:“那样的话,皓轩表格也会被人嘲笑的!”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他!”国公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气急败坏道。 凌丹茜伸手去抓国公夫人的胳膊,语有哀求,“娘亲要怎么对付凌丹染都行,只要不伤害皓轩表格,随你怎么做!” “你!”国公夫人语塞,心思一转,带着气意的脸忽而笑意盈然,“茜儿放心,娘亲已经想到办法,你的皓轩表哥不会有事。” “什么办法?”凌丹茜面上一喜,急切问道。 “只要我们将凌丹染作为鼎炉送给他,这样他们之间的婚约就不再成立,甚至还可向皇室提出要求,让你如愿嫁给他,做皇子妃,到那时,你入了皇子府,再想怎么折磨她,就看你的意愿了。”国公夫人笑的满面春风,自认这办法是极好的。 第075章 ,是他? 凌丹茜蹙眉,“一定要送给皓轩表哥?别人就不行?” “你别忘了,她的婚约是与三皇子的!”国公夫人强调着。 两人在屋内依着这个话题争论不休,孰不知全被窗外的模糊人影听得清楚,来无踪,去无影。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在敲定了入住的院落,凌丹染便站在院中,被匆匆得到消息赶来的青竹扶着,走至花坛伸手触碰其中一株开的正盛的花朵,神色迷惘,透着怀念说道:“这株海棠,是娘亲手栽种的。” 她回忆着以往的记忆,同时面露疑惑,“只是我至今也不懂,为何她要说这海棠是世上最会伪装的花。(.好看的小说)” 许是因为回到幼时生长的环境,唤起她心底深处的触动,即便是旁有他人,身体虚弱,她仍忍不住想多说几句。 墨烨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听她苍白无力的声音,心神一动。 会选中这处院落,实则是他有意,却也是无意之举。 他有心落凌国公及国公夫人的面子,也算是变相的帮凌丹染‘报仇’,只是没想到这院子,对凌丹染意义非凡。 这*,凌丹染睡的极是满足,或许也是这些年来第一次心满意足的入睡。 月明星稀的夜晚,两道人影站在院中,静默地望着凌丹染所在的房间。 “少主,丹凰小姐会出现吗?”墨九忍不住心中好奇出声问道。 墨烨沉声说道:“或许会,也或许不会。” 他不确定丹凰的出现,是否与他心中猜想那般。 但今日见到凌大小姐身上的另一重人格,他就莫名觉得,这黑夜,也如胆小的凌丹染和嚣张的凌大小姐出现的契点。 两人站在院中等了许久,也没如愿见到丹凰出现,墨九偷偷瞥了眼少主的神情,低声猜道:“是不是凌小姐的身体太过虚弱,所以那丹凰小姐才不会出现。” 墨烨静默片刻,正要开口,突地眉心一蹙,与墨九相视一眼,下一刻,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一道夹着陌生气息的黑衣男子,蓦然闯入院落,朝凌丹染所在的屋内掠去。 “少主……”墨九轻声刚唤了声,就被墨烨投来的警告止了音。 墨烨蓝眸划过一抹骇然的杀意,迅捷如豹的身影一闪,人已出现在凌丹染所在的屋顶上,身体低伏着,警惕的静听屋内动静。 墨九紧随其上,趴伏在墨烨身旁,小心注意屋内的情况。 许是认为不会被人发现,那黑衣男子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走近chuang铺,见凌丹染脸色苍白的睡着,神情溢着满足,他的眼底藏着心疼。 “丹染……”低哑的沉声,将男子的声音改变,但熟悉这声音的人,仍能立即听出他的身份。 是他?! 墨烨听出这道声音的主人,眼底漫过讶色,双眼紧眯起来,不解他怎会出现在这。 墨九也同样认出这声音,目露疑惑看向少主,见他点头确认,心中疑惑不解。 第076章 ,夜探 凌皓辰得知凌丹染被凌国公鞭打的消息,饶是知晓现下时间已是深夜,也仍是按捺不住的赶了来。 坐在chuang沿边,他视线几近贪婪的拂过那张睡颜,含笑的眉眼,以及带着满足笑意的唇角,是他记忆中不曾见过的表情。 在他印象中,她总是面带惊慌,无助,怯弱以及害怕的防备,而眼前这样的她,既陌生又熟悉。 凌皓辰周身泛起的冷意因眼前之人,而变得柔和,他伸手扯了扯盖在她身上的被子,未料鼻翼嗅到淡淡的药味,思及来此之前所听到的消息,眼底寒芒一闪,低哑且轻柔的对chuang上的人承诺道:“你放心,以后再不会有人伤害你。” 扯动被子的手顺势而上,带着稍许寒意的指尖触及她柔嫩的娇颜,触手细腻柔滑,令人流连忘返。 这等轻微的举动,被趴伏在房顶的墨烨收入眼底,蓝眸深处涌着连他也不自知的怒气,一双眼死死盯着那只正触碰着凌丹染的手指,恨不得视线化刀,将之砍掉! 幸而凌皓辰只是前来看望,并未久留,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人就再次悄然离去。 墨烨与墨九两人自屋檐跃下,进入到凌丹染的房内,墨九率先开口问道:“少主,这二皇子怎会来此?他似乎并未与这凌大小姐有任何交集。(.无弹窗广告)” 询问的同时,他暗自思付,莫不是调查得来的信息出了错,将这么重要的消息漏掉? “此事,让墨五再去调查!”低沉的嗓音,透着浅浅的怒意,却是让墨九闻声背脊生寒,只得垂首领命称是。 走至chuang前,墨烨伸手附在凌皓辰先前触碰的位置,抿唇不语,手中动作未停的来回磨蹭,似是要将那留在这里的痕迹彻底抹去,方能罢休! 同一时间的轩王府内,凌皓轩自暗卫口中得知凌丹染的事情,再次气怒摔了面前桌上摆放的物件,口中愤恨难消:“凌国公这个老匹夫,本王的未来王妃,岂是他能随意鞭打的?” 先前在得知凌丹染被凌国公冷漠对待,任其自生自灭时,他就已是恨意难平,又因着心中对凌丹染的恨意,恼怒她将他视为替身,辱了他的自尊,而不愿去听闻关于她的信息。 然心中或许仍是有些异动,他并未收回放在凌国公府的暗卫,这才再次得知了她被鞭打的消息。 凌皓轩心有剧烈矛盾的挣扎,他恨她,却又忍不住想要去关注她的一切,在她被自生自灭的那段时间里,他的心情一再被撩动,每每想到,恨极,又念及。 但同时,他也深知,作为当朝所有皇子中,最被看好,能继承皇位的人选,一旦被沾上不好的舆.论,对他想要争夺权利,只有弊而无利! 是以,对于凌丹染,他想要放弃,却因心中那道微弱的声音,而迟疑不决。 第077章 ,凌丹染乃是本王的王妃 只是不论他接不接受,愿不愿意,凌丹染身上已经被刻上他的印记,名头上拥着的更是他的未婚王妃,凌国公一再对她这般,无疑实在落他以及皇室的容面! * 翌日,来访凌国的最后一批使节安然到达,朝堂之上,凌皇大悦,特赦举国宴会于三日之后进行,百官心悦恭贺凌皇寿诞将至。 凌国公甫一走出朝堂大殿,就被凌皓轩挡了去路,心知他是有意如此,当即笑意相迎,“轩王殿下特意等候在此,不知是有何事?” 正背对着他的凌皓轩,一身藏蓝色的锦衣,使得整个人被这沉重的色泽染身,而多了严谨肃穆,周身的气息也更加冰冷,那坠在腰系的玉佩,明黄留宿轻摇,贵气袭人。 他目光望着远着,似是自言,却明确是对凌国公说道:“凌国公贵人多忘事,是不是也忘记了凌丹染乃是本王的王妃?” 随着凌皓轩转身的动作,他视线顺势收回,剑眉挑起,凛凛如剑的寒芒落在凌国公身上,冷厉的气势,压得凌国公呼吸一紧,面上的笑容瞬时而收。[.超多好看小说] 他刻意将未婚二字抹去,便是提醒凌国公莫要忘了身份,见凌国公脸色僵白,气势微敛。 凌国公听及此话,心神一惊,一时揣摩不清他的用意,只得出口疑问:“轩王此话何意?” “无故鞭打皇室之人,其罪当诛!”冰冷无情的话自凌皓轩口中吐出,惊得凌国公蓦然后退,仓惶下跪。 “轩王大人大量,下官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凌国公心存懊恼,幸而此刻百官已全部离去,不然被人见到他此刻模样,岂不丢人。 转而又细细揣测他的话,心里既惊又喜,莫不是轩王承认了这桩婚约? “再有发现,凌国公可要多掂量掂量。”凌皓轩心里对他生恨,但也清楚此刻动不了他。 今日会找上他,也不过意在警告,让他莫要再怠慢于她。现看他明白自己用意,遂不愿多呆,冷冷丢下一句后,拂袖而去。 跪于地面的凌国公抬首见他走远,这才起身离开,一路上暗自思索,这轩王平日对凌丹染不仅不在意,甚至几次欲要解除婚约,为何这次偏偏出面,甚至还警告他。 凌国公离开皇城,走至半路,所乘的马车再次被拦,凌国公掀开车帘边朝外看去,边问及车夫:“怎么回事?” “凌国公安好啊!”不等车夫回话,那拦截之人率先开了口。 看清眼前之人,凌国公眼露疑惑,问道:“辰王殿下何以拦下下官的马车?” 翩然白衣的凌皓辰,手持玉扇,尽展一股*倜傥,听着凌国公的疑问,持着玉扇的手,有意无意的摆弄起来,面色含笑道:“本王不日前刚从外地赶回,听闻凌大小姐的身体已经无恙,故而想上府看望,正巧见到凌国公的马车,不如就一道前往?” 第078章 ,是忘了吗? 凌国公暗藏深意的眼神,悄悄掠上凌皓辰带笑的脸庞。暗自思量,若无刚才三皇子那事,他也不会多心,然此刻二皇子的蓦然出现,又是要去看望丹染,他心中就不得不猜想他与三皇子的目的,是否相同。 但看二皇子含笑的双眼望着自己,目光中透着不容拒绝,凌国公只得同意让他一同回府。 马车继续前行,孰不知,在夹路相逢中,所乘坐的马车与太子的擦肩而过,微晃的车身震动车帘,透过缝隙,凌皓辰见到对面擦肩的车厢内,端然而坐的太子,嘴角正噘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他的眼神深思而悠长。 已是深秋的季节,繁花坠.落,昨日还开的正盛的花朵,今早就只剩伶仃,尽显凋零之态。(.好看的小说) 依旧是红裳袭身的凌丹染,似乎真的钟情这片红,不论墨烨如何威逼利诱,也不愿褪下这红裳。 细看她细魅的眉眼,便会发觉,这红裳于她,当真适合无二。 凌国公一路领着凌皓辰走来,进入院内时,正见凌丹染与蔻丹公主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上洋溢的笑容,清浅,明艳,隐隐还露出些许怯意。 阳光正好,余光染落她身,照映的那身红裳添上一层明黄,无意而为的贵气,错愣了凌国公的眼。 见因自己的出现,止了她嘴角的笑,凌国公稍有尴尬的走上前,先是对墨烨所扮的蔻丹示意,后才对凌丹染道:“丹染,这辰王殿下可是特意前来看你的。” 经他提醒,在场众人的视线落在凌国公身旁的凌皓辰身上。 墨烨不露声色看他,却见他的视线凝在凌丹染身上,蓝眸轻眯,浅含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爹,辰王殿下。”凌丹染声如蚊蝇,弱的几乎听不见。 如此疏远又陌生的语气,听入凌皓辰耳里,眼底的笑顿灭,转而换上黯然。 是忘了吗?若不是,又怎会这般称他。 周围的气氛微凝,墨烨见状,率先开口对凌皓辰说道:“早听闻辰王乃是附庸风雅之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公主妙赞,本王只是喜爱这些俗物。”凌皓辰来前已听闻这位帝国来访的公主,只是此刻不欲与之多谈,话题一转,又对凌丹染询问,语气温和,耐人询问。 “你身体如何?要不要请太医来给你把把脉?” 前次才从高楼*,现而又被鞭打,就是再强的身子骨,也会伤及根本,若不好好调理,以后恐会留下病根。 思及那次坠楼,凌皓辰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只是因一直以来与她鲜少解除,突然对她关注,无非是惹人关注,这才放任其他,转身离开凌城。 这段日子,他考虑颇多,始终存留于心的小人,在未察觉时已成长,而自身羽翼也不似当初的无力,想要将她纳入羽翼之下,绰绰有余。 “多谢辰王殿下抬爱,丹染身体无恙。”一如刚刚的疏离怯弱,凌丹染微垂首,视线飘离,始终不敢落于他身,声音低微,不减其中坚持之意,惹来凌国公侧目相看。 是错觉吗?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第079章 ,凡是你想要的 踌躇疑惑的看着凌丹染的眼神,凌国公一瞬而过。 那双往日常见的躲闪胆怯神情在今日看来,多了分坚韧,微弱的几不可见,却是事实。 这微妙的改变,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增添了不以言明的光芒,配以那张绝美的容颜,再也不容忽视。 见凌丹染如此表现,墨烨眼底深处荡了丝满意,不枉他方才对她说的那些话,假以时日,定会拥有一副全新的容颜,就似……深蓝如海的眼瞳蓦闪,就似丹凰那般最妙。 凌皓辰黯然沉痛地看她,多年的空白,当真让她忘记了幼年时的一切。 记忆中香甜的呼唤,直至今日,尚犹言在耳,却只如昨兮。 僵在嘴角的笑容忘了该怎么扯动,只苍白的说道:“你……没事就好。” * 夙圜阁,是凌城最大的一家酒家,环境清幽雅静,招来许多达官子弟欣然前往,尤其其内的隔间,具有严谨的密闭性,让人可放心畅然交谈。 位于二楼最里的一间不算小的房间,布置素雅的摆设,清淡的花香萦绕,端坐在雅座上的女子,容颜脱俗,趁着那身无有坠饰的白衣,显出欲仙之感。 太子推门而入,入目的便是那张侧脸相对的脱俗葭颜,优美的轮廓,引得太子双眼注入迷离。 “能请的咱凌国第一美女,当真不易!”阴鸷的眼,贪婪的注视眼前的女子,太子的周身,始终存着浅浅的阴厉,也只有在看向她时,那阴厉方减淡了些。 女子侧过身,看向来人,端然起身,行礼。“雪薇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走近,虚抬手将魏雪薇扶起,赞道:“几日不见,雪薇又变美了。” “这还要多谢太子赏赐的雪霜,令雪薇颈上的疤消除殆尽。”魏雪薇美目流转,眸中浓郁的恨意转瞬即逝,随即,近乎完美的笑颜跃然于面,“不知太子这次唤雪薇来此,所谓何时?” “本宫多次相邀,雪薇具是拒绝,若非这次提到事与凌大小姐有关,雪薇岂不是仍不愿见本宫?”太子带笑的眼,难掩阴霾,厉色拂过魏雪薇的脸颊,引得她面容微侧。 看她如此,太子旋又朗声笑起,不再隐瞒地说出此次找她出来的原因,“本宫昨日听到一件有趣的消息,猜想雪薇定会有兴趣听闻,这才将你约出来。” “还望太子明示。”听他看门见山的话题,魏雪薇面色缓转,一双美目盈盈看向他。 “听说凌国公府的二小姐,对三皇弟倾慕已久,势要做他的王妃,不知雪薇有何想法,但说无妨。”太子阴冷的视线在魏雪薇身上流转,突然附身靠近,在她耳畔呼气,低语:“凡是你想要的,本宫都会为你做到,就像上次一样。” “太子在说什么,雪薇不明白。”魏雪薇身子一侧,避开了他的靠近。 太子无所谓的回身,见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直言而道:“凌大小姐在城外那事,本宫可是在为你出气,否则,你怎能如此快速的就入宫去看她的热闹……” 第080章 ,最恨过河拆桥的人 看着她因自己的话,脸色微变,太子语气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雪薇,本宫的脾气,你该知道,你之前一再拒绝,落本宫的面子,若哪天本宫心情不好,跑到三皇弟面前说些什么,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说到后面,他语调扬起,阴凉着笼罩于她。 魏雪薇稍变的脸色转正,挽起自以为完美的笑颜,“太子,雪薇从未要求您做任何事,这一切都是您一厢情愿。” 她这话,说来无情,太子听在耳里,甚觉刺耳,挂在嘴边的笑,渐渐下垂变冷,满眼阴鸷看她。 抬手过去,食指勾起她的下颚,拇指捏住,手中力度增大,令雪薇痛的想要抽离,却被他钳制住动弹不得,温热却又冷的气息,连名带姓的唤她:“魏雪薇!本宫可是最恨过河拆桥的人,你可不要仗着本宫*你,惹本宫生气。” 说罢,他松开了手,一把拽过她,拉近怀里,伸手抚上她的面容,目露迷恋。 魏雪薇因他这动作惊呼一声,强忍着心底的厌恶,任由他的手流连在自己脸颊之上,低垂的手,紧紧攥着衣袖。 她知道方才自己的话,已惹了他,此刻若再不忍耐,最后得到的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一个强势,一个隐忍,加之此刻两人的距离如此亲近,姿势也*起来,将周围的气氛升温加热。 太子见她识时务的模样,面色缓和,说起自己得来的消息。 “昨日,蔻丹公主抢了国公夫人的院子,带着凌大小姐一起入住……” 魏雪薇闻言一惊,“那国公夫人岂不很生气?”说着,她不动声色的动了动身子,试图挣离太子的怀里。 “可不是,现在国公夫人正和凌二小姐一起商议怎么设计凌大小姐呢。”太子轻笑,动了动手臂,竟将圈着魏雪薇的怀抱又紧了几分。 “她们想怎么设计她?”魏雪薇再次轻挣,惹来太子不悦警告。 “你若再动,本宫可不保证不会做点什么!” 他的手,自她脸颊划下,指尖跳跃的拂过她的脖颈,停在衣领处,只消一勾,便可褪去衣衫,他撩眉,满意见到她瑟缩的举动,太子指尖再次滑动,越过胸前,落在她腰际处,禁锢住她。 此时的气氛,昧色馥郁,孰不知,在紧邻着他们所在的另一间房内,一个刻意装扮普通的男子,正躬身对端坐眼前的人汇报情况。 “主子,大小姐已转住入夫人的院落……”这道声音刚一溢出,方恍然顿悟,他竟是凌国公府的总管陵安! 随着视线向上蔓移,一道坚毅的身影端然映入眼帘,待看清他的模样,惊讶随之而来,他……赫然是魏雪薇的兄长,魏延! “嗯……”轻慢的回应,肆意的慵懒,与往日所见的刚毅模样,无有相似,“那地图的线索可是寻到?” “属下只查到当年那份地图的失踪与前国公夫人有关。”陵总管垂首回答。 第081章 ,好久不见 “陵总管,你在凌国公府多久了?”魏延装似随意问他。 陵安不明所以,但见主子的神情,猜测他是生气,随小心翼翼回道:“十年。” “十年……”魏延呵笑,眼底讽刺渐浓,“陵总管,十年之久,你却只查到这么一条微不足道的线索,是不是待在凌国公府内,又‘身居高位’让你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主子息怒!”陵安神色慌乱,即刻跪在地上。 “既然是与前国公夫人有关,为何不在凌大小姐身上找寻?”魏延冷冷看他一眼,未让他起身,接着又道,“既是母女,总会留给她什么吧……” 为了寻找那份地图的下落,他自幼离开故国,来到这里,如今十几年过去,若再未寻到,他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属下定会尽心尽力查询线索!”跪在地上的陵安说道,心中则在思索,那凌大小姐在府中可是一副胆小又纯真的模样,想从她口中得知什么,既容易却又不容易。 他没有把握在无人得知的情况下,自她口中探得任何线索。 * 漆黑如墨的夜晚,点点星光,挥洒出的微弱光芒,及不上银色月光的肆意,以及落入地面的幽冷。 今夜,一如昨夜的寂寥,一身墨色镶嵌着暗金纹案的墨烨,站在月色当头院落中,投射出硕长的身影,周身泛着冷意的寒香,清清淡淡,几不可闻。 悠然的目光,迟迟缓缓,落在凌丹染那间紧闭的屋门上,深藏的期待,在他深蓝如海的眼瞳中,将出未出。 喑哑的一声‘吱呀’,触目所及的屋门,被人从里打开,惊了院中等候的人,蓝眸蓦地一闪放光,欣喜随即而出。 银白月光倾洒在院中,照射在屋前,宛若一条长长的萤光道路,一道红艳的身影,漫步其上,缓缓走来。 红影拖曳绵长,三千青丝发如墨,被散于肩后,任其随来人的走动,荡漾出涟漪痕迹。 墨烨眼底漫过惊艳,虽不久前刚见过,容颜也未曾改变,但只需一眼,就会认出她,尤其她身上那股特别的气质,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着。 “丹凰……”宛若*的轻语呢喃,浅浅出口,细弱的几不可闻。 正迎面走来的丹凰,听到那声被轻风送来的细语,神色微怔,樱红的唇角扯动,淡淡微笑跃然,“好久不见,还有……谢谢你。” 这声谢谢,出自他之前对凌丹染的袒护,以及搬离那残垣旧院,也是多亏了他。 墨烨不置可否,含笑看她,周身泛起的冷香,似乎变得更加馥郁,被丹凰轻易嗅到。 她抿了抿唇,敛眉低语,语音含涩,似是难以启口,又不得不说,“先前的话你还记得吗?” “你是说为我解毒的事?”墨烨挑眉,嘴角勾起,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 丹凰点头,“嗯……” “可是想好了为我解毒的筹码?”勾起的弧度加深,她当时轻描淡写的语气,高傲的神情,他还清楚记得。 第082章 ,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丹凰颦眉,她并不觉自己当时那话有错,可现在,她是有求于人,就不得不放低姿态。(.) “若我为你解了毒,作为交换,你可否保这身体无事?”清净透彻的双眸抬起望他。 墨烨敏锐察觉到她话中的差异,心中起疑,更加确定她并非是自凌大小姐身体内衍生出的另一个人格。 若不是,她又到底是谁?怎会在凌大小姐体内? 这类似的问题,曾不止一次出现在她脑海,却都不如这一刻来的强烈。 湛蓝眼瞳中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转念,这刚迫切升起,想要知道的答案,被他压下。 谜题,只有慢慢揭开,才会越来越有趣,不是吗? 何况从她的提议看,他并不吃亏,且绰绰有余! “我答应!”墨烨点头,出口承诺道,同时不忘提出要求,“那么……你是不是也该付出点诚意来?”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暗藏深意,丹凰一时不察,只听他的话后,点了点头,视线自他身上转移,落在此刻她所身处的院落。 在凌丹染体内沉睡时,不小心窥到了被她遗忘在角落的秘密。 想到凌丹染,丹凰眼眸一暖,与她双魂一体的这些时日里,已将她视作亲人,纵然不可同时出现,却仿佛生出一种相濡以沫的错觉。 没有利用和被利用,彼此性命紧紧相连,谁也离不开谁。 这份认知,让她整个人都变得柔和,清浅的气息,温柔似水的缠.绵在她的周身,挥之不去。 墨烨一直深知她就是个谜,看不透也摸不清,眼下又亲眼见到她如寒冰融化的改变,一抹异样荡起,心泛不喜,又不知缘由为何。 如墨远望的眼眸,丹凰心中暗道:凌丹染,那曾被你遗忘的秘密,由我为你打开! 悠然旋律的轻哼忽而自她口中传出,这个音调很特别,清新中透着沉兀,依着自己窥到的那段记忆,丹凰双眼迷离,眼前仿佛出现一段模糊的画面。 那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妇人,慈爱的教导垂卧膝旁的稚儿哼唱,那声音仿佛隔了条时间的长河,朦朦胧胧,却正是丹凰口中此刻哼唱出的旋律。 “中庭地白双栖莲,冷露无声欺海棠,今夜月明人相望,不知兮花落谁家……” 许是太过久远,这曲调很是陌生,听来像诗,偏是由曲调相伴,如此辗转反侧,反反复复。 画面里的气氛温馨的令丹凰钦羡神往,这样的经历,她不曾有过。 眸染黯然,不愿再回想,注意力被顷刻拉回,关注起方才哼唱的内容,她神情认真,因此并未发现墨九的出现。 “少主,她这是怎么了?”凑近墨烨身旁,墨九看着丹凰,小声询问。 “嘘。”墨烨食指垂于唇前,“不要打扰她。” 同时,他也侧耳关注起她所哼唱的内容,心中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夜晚的风,悄无声息,带着淡淡花香拂过。 “在那里!” 第083章 ,回来了 “在那里!”惊喜的低呼声骤然响起,丹凰手指向院中一处隐蔽之处,转首对墨烨喊道。 转眸中,嫣然一瞬绽开,惑了人眼。 墨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触目所及之处,一片黑暗,使人看不太清楚。 “中庭地白双栖莲,冷露无声欺海棠,今夜月明人相望,不知兮花落谁家……”丹凰再次呢喃,看墨烨微有疑惑的神情,微笑解释道,“你看那里,月光下的地面上,那株海棠的影子是不是很像双栖莲?” 人说着,已经朝自己所指的地方走去。 墨烨经她提醒,顿时恍然,“今晚正是月圆之夜,明月当空……”话音一顿,那最后一句又是何意? 突然,一股花香扑鼻,疑惑减去,墨烨了然失笑道:“原来如此。” 半晌后,一个陈旧的箱子被丹凰拖曳出来,双手紧拽箱上的把手向外拖,墨烨见状,对身旁的墨九道:“去看看。” “是。”墨九得令,朝丹凰走去,在她错愣的眼神下,伸手将箱子抬出,来到墨烨面前,将之放在院内的石桌上。 “那……是我发现的。”丹凰见他这行为,吐出一句控斥。 她怎不知这墨九竟还有痞性? 墨烨闻言轻笑,“我知道。” 低首,看向被墨九放在桌上的箱子,箱上的泥土味道很重,还带着腐朽味,该是被埋在地下很久。 “少主,这箱子打不开。”墨九弯身,埋首于箱上的锁,无奈抬头说道。 丹凰走来,正听见他的话,语气清凉,哼道:“没有钥匙,你当然打不开。” 她自脖颈取下一直佩戴在身的珠链,自中间折起,首尾相对,正巧与锁孔的形状一样。 ‘啪嗒’一声脆响,箱上的锁被打开,随着吱呀沉闷的开箱声,安然躺在里面的秘密被展现于人前。 “这是……”墨九率先惊讶出声,指着箱内呈现的物品,双眼大睁,满是不可思议。 就连墨烨眼中也印上讶色,这是…… 只有丹凰却是开颜一笑。 * 时光匆匆而过,不经意间,便会从手中溜走。 “回来了?”如墨的身影,立在海棠树下,那背影透着冷意,又似沙漠中的苍狼般孤傲。 蔻丹站在他身后,诺诺‘嗯’了一声,神情怯怯,大概也是发自内心的惧怕于他。 虽说在来之前就已说好的,但面对他,蔻丹心底还是有些抵触。 “明日的宴会,你出席!”冰冷无情的语气,寒凉彻骨。 “是。”蔻丹垂首,低低会了声。 站在不远之外的丹凰,饶有兴致的将目光投注在那名帝国而来的公主身上,之前所见的都是墨烨扮作的,此刻见到真人,不免心生好奇。 “那位公主,似乎很怕他。”偷偷观察了会,丹凰悄声对身旁的墨九说道。 何止是怕,在帝国,但凡听闻少主的称号,无不胆颤心惊,墨九心中暗暗斥道,侧目瞥了眼丹凰,也就您不怕他。 第084章 ,闭上眼,不要看 “能让公主都如此惧怕的人,他的身份定也不凡吧。[]”丹凰转首,挑眉看向墨九,心中虽然已经有了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仍是想从他人口中明确得知。 墨九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道:“丹凰小姐,少主并未刻意隐瞒身份。” 自从那夜,亲眼见她为少主解毒,又看着少主身体日益好转,墨九便对丹凰深感钦佩,甚至起了拉拢之意。 “如果您想要知道,大可直接去问少主,想必少主是不会隐瞒与您的。” 墨九笑了笑,语调扬起,大有引.诱之意。 丹凰察觉他的意图,失笑般的摇了摇头,道:“我与你家少主不过是利益关系,他身份是何,于我并不在意。” 如今,也仅剩下这一条微不足道的性命属于他而已。 墨九暗自懊恼,不甘心地继续诱.拐:“少主的身份足以保全您,就是凌皇在此,也不必放在眼里,您就不再考虑考虑?” 此话说的甚是胆大,若被旁人听到,定会觉得大逆不道,丹凰深深看他一眼,暗暗体味他话中用意,连一国的帝王都不放在眼里,那他的身份…… 目光向前瞭望,落在那名蔻丹公主身上,看她一脸忐忑的神情,心中的答案逐渐清晰起来。(.) 丹凰陷入沉思之时,墨烨那边已经结束了对话,少了面对他时的紧张,蔻丹这一刻才终于露出正常的神情。 “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凌大小姐?”走至丹凰身前,蔻丹上下审视一番后,道。 丹凰摇头,道:“不!我是丹凰!” 蔻丹忽而凑近,面与面仅留一指距离,目不转睛的望进她漆黑如墨的眼瞳中,一下子沉迷其中,不得自拔。 “公主,不可!”墨九见状,惊声唤道。 他没忘记丹凰身具魑魅之瞳,这般突兀的,没有任何准备的望进她的眼眸,可是会陷进不可预知的魔障中,失了魂魄,不得自拔。 如苍鹰般的身影飞速掠来,呼吸间,墨烨已站在丹凰的身旁,抬手,冰凉的手温附在丹凰的双眼之上,低沉的嗓音,温和低柔,“闭上眼,不要看……” 墨烨心底隐隐颤动,这双魑魅之瞳,总让他心生莫名哀恸,仿若被紧紧揪着不放,那么沉重。 许是他的声音起到作用,手心传来一阵痒意,知她已闭上双眼,另一手抬起附在她脑后,按向自己胸前。 另一边,墨九伺机而动,见丹凰被少主安抚下,伸手速度极快的将蔻丹扯了过来,失去了魑魅之瞳的控制,蔻丹怔愣失神的双眼,终于恢复正常。 “皇兄,她……”甫一回神的蔻丹,正要向墨烨诉说什么,蓦然见到两人相拥的姿势,双眼瞪大,好似见了鬼。 “公主,您没事吧?”墨九见她已经恢复正常,悄悄放下心,暗暗庆幸,幸好丹凰并未启动魑魅之瞳。 ———题外话——— 亲爱的美妞们,你们人呢?来留个言好么???(┬_┬) 第085章 ,很甜 蔻丹闻言,摇摇头,道:“我没事。” “公主,切不可与丹凰小姐如此亲近,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墨九暗含责备的出声提醒。 若不是她如此贸然举动,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进魑魅之瞳中。 在毫无察觉时,墨九已将丹凰划入自己这方的范围中,但凡对自己人不利的,无需客气! “回去准备,明日宴会一事!”冷寒的声音掠过蔻丹的脸颊,激得她浑身一颤,也压得她心猛然一沉,升不起丝毫反抗之心。 “是。”蔻丹低低应下,“蔻丹先回去了。” 她转身离开,走至院落门口时,突然又静默回身,望向那紧紧相拥的身影,目露钦羡。(.无弹窗广告) 一直等候在外的黎相见她自院里走出,却又停下转身,不解地上前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本宫累了,回吧。”失了温度的嗓音,疏离的令黎相倍感陌生。 她虽曾在大殿之上出口住入凌国公府,实则这里并无她的一席之地,正如她今夜悄悄的回来,再离开,仍旧带不走一片云彩。 抬首仰望当空皓月,哪里又会是她的一席之地? 跟随在蔻丹身后的黎相,目视她此刻略显孤单的背影,脸色露出迷恋的神情,心中暗问: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院中,因未启动魑魅之瞳的丹凰,神志已渐清明,猛然察觉此刻自己正被人拥在怀中,温暖的令她心生涟漪,整个人也随着这温暖而逐渐发热。[] 墨烨低首附在她的颈项之处,看着她白希的颈项染红,眼眸微闪含笑,却是不动声色,恍若不知。 丹凰僵硬着身子,抬手附在他的胸前轻推,同时仰首说道:“你……” 她话音刚起,便因墨烨也同是抬头看她,两相正对时,丹凰的唇瞬间擦过他的,而戛然止住。 任由她推离出自己,墨烨伸手触到自己的唇,模样似是回味,良久,方言道:“很甜。” 丹凰蓦然一怔,面染嫣红,刻意出口的语气平静,淡然,她道:“很晚了,我先去睡了。” 说罢,不等墨烨回应,脚下匆匆离开,似是避之不及。 怔然变冷的怀抱,以及刚刚丹凰所持的冷静,墨烨眸光变冷,冷逸的唇紧抿,蓝眸深邃凝视着她,直到被房门所隔,这才蓦地转首,对院内唯二的墨九冷言道:“走吧,墨五该是等久了。” “是。”墨九看了看已然关闭的房门,又转头看了看少主,使劲眨了眨眼,方才所见的,是幻觉吧?是吧? 银色月芒,似是再留不住这地上遗留的影幕,泛白的地面一片光亮,昭示着此刻院里的清幽寂静。 今夜,又有多少人,夜不能寐? * 终是迎来凌皇特赦的宴会,据听说,那宴会被置于未央宫中举行。 未央,绵长的没有尽头,同时,也意喻凌国帝王万寿无疆。 酉(you)时刚到,凌国公就带着一众家眷入宫,而这一次,他将凌丹染也一同带了去。 对于带凌丹染出席一事,凌国公在来之前,还心有抵触,以往他可从未带她参加这等正式宴会。只是想到这段时日,先是来访的帝国公主对她另眼相看,后又有轩王和辰王的特别态度,让他不得不多想些什么。 第086章 ,我若有事,岂不让你得意? 巍峨的宫殿,通幽的皇庭长廊,处处迷人景致却又彰显着属于皇家的那份威严。 这条看不到边际的走道上,各形各色的官员,贵妇,寂静无声的走着。 被精心装扮后的国公夫人与凌丹茜,毫不逊于途中所见的那些贵妇,甚至公主。两人随在凌国公身后,与同侧的凌丹染保持着距离的行走着。 眼见途中遇到的人越来越多,两人动作一致的将目光落在凌丹染身上,后又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幸灾乐祸的味道,以及对即将好戏上演的期待。 果不其然! 当这些前来参加宴会的人,不论是谁,在见到凌丹染后,无不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在这庄严的皇宫内,即便早知严禁喧哗,也止不住他人嘴上的一逞之快。 纵然是被压低了声音,那些话,以及话中的嘲讽与谩骂,还是无有遗漏的落入凌丹染耳中。 她的头低垂着,束于两侧的手,紧攥着,青筋几欲爆出于手背之上,眼底储存着浓烈的怒气,只差一点星灵烛火,便会顷刻点燃。 “小姐……”青竹语带担忧的低声唤她。 凌丹染惊恍一震,耳边仿佛听到来时的马车上,青竹对她说的话。 “小姐,昨夜您曾叮嘱奴婢,在您出府后一定要告诫你,若有人欺你,辱你,谤你,无需生气,只要将他们的容颜牢牢记住,待宴会开始后方会百倍,千倍,万倍的回报其身!” 她自知自己不过是凌丹染体内衍生出的另一人,对这句漏洞百出的话,她一听便已明了,也解惑了那次入宫的空白记忆。(.无弹窗广告) 她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欺瞒于她。 那‘自己’该是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吧。 垂首思索间,那正熊熊燃烧的火焰,被悄无声息的压下,忍耐着入耳的各色议论,如墨的黑眸敛起,告诉自己,要忍耐,这些人,她会一一牢记于心田,待后,再看他们的报应! “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凌大小姐?长得也没怎么样嘛。”轻蔑的口吻响起,带着分尖酸之意。 “听说在凌城可是名声赫赫,可惜啊,那名声就没个好的。”另一道声音顺势而出。 “你们呐,赶紧都把这张嘴给闭上,小心人家一不高兴,卸了你们这细弱的胳膊。” “有什么好怕的,这可是皇宫,再说了,你看她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反倒像是街边讨饭的,穿的那么破,哈哈……” 数道女子议论的声音,在这条兀长的皇庭道上,生生刺耳,相伴着她走过,留下身后一道异常沉重的,几乎不复存在的脚印。 一身桃红新装的凌丹茜,描绘精细靓丽的容颜,仿佛被染了层金光,绚烂的晃了人眼。 许是欣赏够了别人对凌大小姐的嘲讽谩笑,她施施然的走过去,姿态故作优雅,面上含忧,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她的双眼,很亮,也很刺眼,同那些前来参加宴会的小姐们一样,浓浓的讽刺印在眼中,擦拭布曲。 谁不知如此盛大的宴会,正是表现自己的绝佳时机,若能借此机会,被王孙贵胄,亦或是哪位皇子看上,日后的荣华富贵,当数不尽! 也只有眼前所见的凌丹染,红裳染身,是怎么也掩不去的破旧,活像街角无人要的破布,拼接而成。 听到凌丹茜的话,凌大小姐抬起那双透彻的黑眸,夹带着浓烈恨意,似要将她吃了般那样看她,冷若寒冰的声音,低低响起。 “我若有事,岂不让你得意?” 第087章 ,瞧就是她 凌丹茜被她露出的浓烈恨意的眼神所摄,面色僵着未变,微笑说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妹妹听不明白。” 语气缓而又道:“姐姐,我知你一向不喜欢我,可是这里是皇宫,若在家中,妹妹随你怎么处置。”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并未刻意低落,反而扬起令周围的人都能挺进耳里,再次将风尖推到凌丹染身上。 走在前方的凌国公,与途中相遇的大臣寒暄,那些刻薄之话,自也并无遗漏的听入耳中,只觉颜面被丢尽,心中猜想,究竟带丹染入宫,是对还是错。 临近未央宫,所有带来的侍从及侍婢们,皆被留在宫殿之外,不得进入。 青竹担忧的望着踏入殿内的小姐身影,只希望她能在这场宴会中相安无事。 天色越来越晚,朝霞散去,黑幕徐徐张开,几点繁星迫不及待的忽闪。(.) 端坐于席坐上的国公夫人见时机成熟,垂于桌席下的手,悄悄朝身旁的凌丹茜身躯,在她的衣袖上轻点了点,暗中示意着什么。 凌丹茜垂眸,微微点头,目光朝殿内环视一圈后,落在刚步入未央宫前殿的蔻丹公主身上,眸心骤然一亮,唇角勾起,站起身走至凌丹染所在的席位,侧弯身在她耳边说道:“姐姐,蔻丹公主来了,正到处找你呢。”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凌丹染确如她所说的见到那行代表帝王使节中,为首的蔻丹公主,知晓她曾在凌国公府对‘自己’的照拂,因而并未对凌丹茜的话心生怀疑。 微有愣神之际,身旁的凌丹茜手中的娟绣,在她脸颊一侧悄然轻慢挥动,一股浅淡的不易察觉的香味,无息地飘入凌丹染鼻中。 另一方,凌皓辰提前来到未央宫,漫不经心的应付前来向他寒暄的一众官员,目光若有似无的朝周围搜寻着什么。 倏地,他视线停在那抹红艳上时,瞳染欣喜,恨不得立即朝那道红裳奔去,只可惜被官员所碍,暂时无法抽身,再回首,已失了那抹红妆的踪影。 凌丹茜口口声声说是待凌丹染去蔻丹公主那里,实则是将她带离正殿,朝一条偏僻无人的小道走去。 小道的尽头,藏着几名身形魁壮,样貌丑陋不堪的男人,正满面兴奋的摩拳擦掌着,待见到凌丹茜的出现,顿时喜形于色的迎了上去,惊讶含喜道:“凌小姐,您真的来了。” “本小姐可是想来说一不二的!”凌丹茜扬起下颚,看向眼前几名男人的眼中,藏着深切的厌恶。 她侧身后退一步,眼角瞥向身后的凌丹染,轻怠的口吻,道:“瞧!就是她!” “多谢凌小姐赏赐!”一名看似是这几人中为首的男人,面上几处丑陋的刀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恐怖。 有迫不及待的人,在凌丹茜声刚落下时,就朝凌丹茜扑过去! 听见凌丹茜与那男人的对话,凌丹茜后知后觉,看向凌丹茜的神情,目呲俱裂,强烈迸发的恨意,呼啸着,可未等她出口,就先被扑面而来的人所 压倒,惊慌,害怕,恐惧,种种情绪绞织着,最终化作一道惊怆的喊叫。 “啊!”---- ---上架通知--- 我知道看到上面这四个字,就开始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看文下的评论挺冷清的,猜不出有多少人在看,但我想还是有一批正偷偷深藏的人在这里,待我哪天炸上一炸,相信会炸出不少的。o(n_n)o哈哈... 明日是本文入v的首订日,关于首订日有多重要,这里我就不多废话了,只想说一句,希望你们能在,给我力量,让我在之后的这条路,走的更坚强,而你们,将是我最有力的后盾! 顺便,借这次通知的机会,想说声感谢,感谢那些一直支持我的你们。 兮菲,谢谢你! 丹凰,谢谢你! 某男,也谢谢你! 风轻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明日首订见!】 ps:关于书中遗留的疑点,会在稍后的章节里提出,不要错过哦…… 第088章 ,你是在说笑? 将夜未夜的清幽小道,两旁的树枝摇曳的舞动着,身子婀娜。[.超多好看小说] 凌丹染的喊叫,惊了那几个将她扑到的人,而那正面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则抬手紧捂在她嘴上,以免她再呼声求救。 待看清她令人惊艳的面容时,那男人的语气里满是洋洋得意地冲其他几人扬声说道:“这*长得不赖,哥几个这回可算是占大便宜了。” 先前与凌丹茜对话的刀疤男,听到这话,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凌丹茜,眼底闪过喜色。 这看似庄严华贵的皇宫,在人所看不见的地方,何曾少过这种腌脏之事? 只不过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未言以明说罢了。 那几个压制,扑到凌丹染的男人,分工合作地将她禁锢在地,不得动弹。 从他们娴熟的动作来看,这种事该是没少干。 “*,只要你乖乖听话,哥几个会把你伺候舒坦。”捂着凌丹染嘴的男人,语气淫.妄,对她说道。 其他几人闻言,俱是嘿嘿笑起来。 “唔……”凌丹染摇头剧烈挣扎,几乎是使尽浑身的力气,可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软绵绵的轻微动了动。 逐渐昏沉沉的意识,以及这绵软无力的身体,令她恍知这是中了凌丹茜的招。 一时间,痛苦,难堪,害怕,以及绝望的情绪,在她眼底燃烧,凝聚成清澈晶莹的泪,自她眼角静静滑落。 站在不远处的凌丹茜,似是欣赏够了她此刻狼狈的模样,漫步走上前,蹲身在她身侧,容颜含笑,双眼浅弯携怨,挽起的嘴角吐出刻薄无情的话。 “是不是觉得很痛苦?” 她的声音一起,凌丹染便很快转过头来,愤怒的视线牢牢锁在凌丹茜身上,浓烈的想要将她吞噬。 凌丹茜对此视而不见,反而伸手触上她的脸颊,细致滑腻的触感令她嫉妒的几欲疯狂,却是笑的吐气如兰地问她:“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她呵笑着,双眸一条,带着极尽的讽刺回看她,阴凉的语气呼出:“因为我恨你呀!” 这声恨,犹如一把凌迟的利刃,割在凌丹染的脸颊,生疼难忍,因着嘴被人捂住,所以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唔唔’的沉闷声音,和看向凌丹茜时,血丝尽染的愤怒受伤目光。 “别这样看我,姐姐。”凌丹茜轻笑,受不了那向自己看来的心痛视线,心里微微有股刺痛,被她刻意忽视。修长的,染着蔻丹的指甲在凌丹染的脸颊上来回划动,引得她的视线也随着这动作而转动。“不然,我会忍不住想要划花你的脸。” 如愿见到她紧缩的瞳孔,凌丹茜得逞的嗤嗤一笑,眼底的疯狂剧烈蔓延,阴恻恻的气息,好似阴魂不散的厉鬼,她倾身凑近,在凌丹茜的耳畔,低语,“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 “你是凌国公府的嫡系长女,享有大小姐的名号,所有人见到你,都要尊称一句凌大小姐,是不是很威风?”凌丹茜嘲讽的说道,“当然,现在这称号,对你来说,只剩下讽刺了吧?!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拥有与轩王,我的皓轩表哥的婚约。” 嫉妒的火,在她眼底炽烈燃烧,指尖滑落到凌丹染的下颚,挑起,与之对视,“你凭什么拥有这么多,而我却没有?!” 沉睡于凌丹染体内的丹凰,灵魂倏地猛然震动,令凌丹染迷离的双眼瞬变清明,透彻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落在凌丹茜身上,双唇上下蠕动,并未吐出任何字眼,只以轻风相送了一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丹凤…… 凌丹茜怔愣的看着她的目光,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亦或是她看错了? 为何这目光不再是让她畅快的愤恨?反倒变成了怜悯,和为她而生的心痛? 不! 凌丹茜摇头,她不需要! 蓦然起身的动作,使凌丹茜眨去了眼中刚刚泛起,尚未被发现的水萤,转而充斥着怨恨。她最后看了眼凌丹染,走离于她。 丹凰震动的灵魂,就快要呼之欲出,突然被凌丹茜离开的举动,而蓦然停止,再次归于平静。 叹息如风,留于空气中,未被察觉。 凌丹茜离开后,对那为首的刀疤男无情说道:“想玩就等出宫后慢慢玩,记住,我要她身败名裂!”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清晰的‘撕拉’声,不用回头去看,她就知那是衣衫被撕裂时所发出的声响,警告的眼神投落在那男人身上。 刀疤男正要回话,听到这声音神色一僵,继而对凌丹茜讪讪笑道:“凌小姐放心,您的嘱咐我们定会遵从。”说罢,转头又对那几个男人斥道:“没听到凌小姐的话?还不停手!出宫后有你们玩的。” 那几个被斥责的人闻言,嘿嘿一笑。“是,大哥。” “你们,在干什么?”又是一道不属于这里的陌生声音传来,惊了所有的人。 凌丹染错以为这突然闯出的人,会是自己最后的救赎,漆黑的双眸骤然一亮,挣扎的举动越发剧烈,被先前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察觉,又赶紧捂紧她的嘴,不让她发出声音。 “原来是你。”凌丹茜心神一震,看清了来人的模样,语气换而轻松下来。 她似有若无的视线扫了凌丹染一眼,暗道,凌丹染,这是天要亡你,怨不得我! 来人走近,浑身透着痞气的模样,赫然正是先前与凌丹染发生过争执的李太尉之子――李漭! “哟!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凌国公府的二小姐。”李漭走至凌丹茜面前站定,一双流里流气的眼上下看她,挑眉说道。 凌丹茜被二小姐这几个字眼一刺,双眼眯紧,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可是皇宫,本少爱去哪,由得着你说了算?”李漭回的也毫不客气,视线朝那几个有意将身后隐藏的男人看去,话题一转,又道:“还是说,你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我看见?” 虽是疑问,但他语气笃定无疑。 凌丹茜有恃无恐的笑道:“可不就是见不得人的事嘛,”她扬了扬眉,问:“怎么?你也想来参一脚?” 凌丹茜会如此说,也不过是因清楚先前那件事,她可是亲眼见到凌丹染将他的胳膊卸下,他要不记恨才怪! “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李漭摸着下巴,拿乔起来,视线仍是不忘往被隐藏的方向挑去。 “放心,肯定让你满意。”凌丹茜笑得故作嫣然,眼神示意那几个男人让开,好让李漭看的清楚。 失了阻碍,李漭抬脚再次走近,看清了此刻被两三个男人禁锢的不得动弹的凌丹染。 他打眼看去,尚还能裹体的衣裳已有几处被撕裂,整个人看上去,仿如被拼接而成的布偶,裸露出的肌肤,在夜色下显得晶莹剔透,诱人至极,顿时,一股火热之气,自下而上的涌动,使李漭口干舌燥。 “凌大小姐,好久不见啊!”李漭轻咳一声,随即笑的肆意,有种即将大仇得报的畅块感,灼热的视线更是紧缩在那露出的肌肤上。 上次的事,他一直记恨着,同时也心存侥幸,幸亏那次被她卸了的胳膊只是脱臼,并无大碍,所以最后才不了了之。 凌丹染闻言,艰难寻声转头,看清了那说话之人是谁后,本是放亮的瞳眸霎时黯然失落,几近绝望的暗念。 怎会是他。 李漭单膝跪地,垂首望她,视线自她头顶缓慢的,一点点下移,触目的焦灼,火热燃烧,好似眼前所看的是一具未被遮蔽躯体。 那目光,太过刺眼,只觉不堪。 凌丹染挣扎的举动越发强烈,奈何嘴上仍被紧捂着,发不出声。 李漭也发现了这点,不满的怒视那捂住凌丹染嘴的男人,道:“捂什么,没点声音又怎能痛快得起来。” 说着,他挥手打掉那男人的手,自己则欺身而上,垂首与凌丹染正面相视,yin笑出声,道:“这几个男人都是莽汉,肯定不如本少能让你欲仙欲死。” “你……你放开我……”虚弱无力的声音,听来恰似娇喘,凌丹染喘着气看他。 “放了你?”李漭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嗤笑,“你是在说笑?” 凌丹染猛烈摇头,眼眶里储藏的泪水再也藏不住的洒落。 “今日若不办了你,怎能解本少当日被卸胳膊之恨?”李漭哼道,双手一个用力外扯,‘撕――’地一声脆响,本就快要遮不附体的衣裳被他这动作而完全撕开,露出里面一件晃了人眼的红色肚兜。 “不要啊――”凌丹染带着哭腔的惊喊,泪水奔决,痛苦的双眸平视漆黑的夜幕,眼瞳徐徐而变,最终仅剩一道荒凉。 红艳亮人的肚兜覆在凌丹染的紧要位置上,细长的线带绕过她白希的脖颈,更是引人遐想,饱满的胸,曼妙的身,迷惑得李漭即将化身为狼,就连一旁站着的几个男人也禁不住这样惑人的诱.惑走近,贪婪地看向几乎就要赤身的凌丹染。 离他们有些距离的凌丹茜,再怎么说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算心里清楚会是怎样的情况,又何曾亲眼见过这般不堪的画面? 她的心底莫名泛起一阵苦涩,陌生的让她眉心紧皱。 别开眼,不忍去看,只以刻意变得冰冷的话,朝刀疤男斥道:“我刚刚说的话,你们没听到吗?想要玩,就等出了宫后,随便怎么玩,不要在这里动手。” 她的话意有所指的落在李漭身上,李漭自然明白她话里的含义,虽是不怕被发现后的后果,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是吃后还不用负责人,他更是乐意。 “是,是,凌小姐放心,我们这就带她离开。”刀疤男连连点头说道。 锣鼓喧天的声音,突地响彻整座皇宫,回音飘飘荡荡,消之不散。 凌丹茜闻声,一颗心猛地一紧,知晓这鼓声是宴会即将开始的昭示,也代表凌皇已然出席于未央宫殿内。 此刻,若不赶快回去,被人发现,她可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该怎么做,你知道的,我先离开了。”匆匆丢下一句话后,凌丹茜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又回过头看向李漭,喊道:“喂,你走不走?” 李漭望着凌丹茜娇艳的身躯,目不转睛,耳边听及凌丹茜的话,漫不经心的挥挥手,“你走吧!” 美色当前,就是天皇老子,也挡不住他想要一逞兽.欲的念想。 这答案,在凌丹茜出声喊他时,就已明白,会如此做,也不过是出于‘同甘共苦’的道义,至于他突然在宴会中缺席的后果,并不在她的预想之中。 而凌丹染…… 这想法刚在脑中出现,便被凌丹茜摒弃,不愿再想,脚下急匆匆的往回赶。 随着凌丹茜的离开,余下的几人加上李漭,皆是视线一致地先看了眼凌丹染,而后彼此又相视一眼,其中所含意味,不言而喻。 刀疤男最先回神,他低咳一声,道:“咳……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看无人拒绝,他走到凌丹染身前将之抱起,趁着周围的漆黑环境,离开。 凌丹染的双眼失神,面无表情,整个人看起来就如失了神魂的布偶,被人随意摆弄,也无所觉。 李漭不识得眼前这些人,只猜想他们应是凌丹茜找来想要毁了凌丹染的人。 而现在,彼此的目标都放在凌丹染身上,且看他们这些人,隐隐是以那个刀疤男为首,为了自己的将要得到的福利,他抢先开口说道:“我要第一个!” 刀疤男走动的步子闻声顿住,双眼扫过身旁的其他兄弟,见他们对此并无异议,方点头道:“可以!” 几个兄弟们想什么,他很清楚,虽说他们是被找来的,但这个随后出现的男人一眼看去,浑身上下都有止不住的流气,便能猜出该是哪位贵族家的纨绔子弟。 这等身份,招惹了去,会很麻烦,不如就顺了他的意。 剩下的,便是该怎么思索着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将人带离出宫。 * 依旧是这条清幽寂静的小道,在先前那几人离去后,再次归于平静,却不代表这里真的就再无人了。 摇曳生姿的枝叶晃晃悠悠,成功遮挡了人影而未被发现。 一道俏丽身影,自树后徐徐走出,与之相伴的另一道硕长的身影,抬手将枝叶挡开,为那俏丽的身影扫清道路。 不多时,两道身影立于小道中。 “这场戏,你可看的满意?”暗沉的嗓音,微有些干涩,身形一侧,对身旁的俏丽女子问道。 女子的模样被遮挡的看不清楚,只从朦胧的身形来看,该是个俏丽芳华的女子,耳边听着她如莺鸣翠的声音,道:“太子殿下邀请雪薇看的戏,哪有不满意的。” 她声音轻轻顿了顿,接着又道,“只是可惜了这后续的戏码,雪薇就看不到了。” 黑幕下,她的双眸泛起诡异的亮泽,看似含笑,实则却无。 立于她身侧的太子,伸手环上她的腰际,妄言笑道:“这戏是看不了了,不过这后续的事,本宫倒是可以为你解惑。”说罢,不等她出口,便环着她离开,口中不忘说道,“走吧,去晚了,本宫可是会被父皇责罚。” 都道是螳螂捕蝉,而黄雀在后。 有谁知,这黄雀又究竟是谁? 清凉的威风,徐徐拂过清静小道,卷走这声无以明说的疑问…… * 笙竹萧瑟起,曼丽舞姿迎。 凌丹茜匆忙赶回时,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一群舞女们正挥动着水袖翩然而动。 “怎么这么久。”刚悄然回到席坐,尚未安稳坐好,就听到国公夫人略带不满的嘀咕声。 凌丹茜娇声低笑,“娘亲,我可是匆匆忙忙,紧赶慢赶着回来的,您就不能先等我喝口水?” 说着,她拿起面前的玉盏慢饮,心中暗叹,果然是皇家的手笔,就连这喝水的杯盏,都是晶莹透彻的润玉雕琢而成。 “事情办得怎么样?”国公夫人悄悄地,不动声色凑向凌丹茜询问,后又哼道,“刚你父亲还在向我询问她人去哪了。” 凌丹茜下颚微扬,连着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得意之色,道:“娘亲,您就放心吧,这件事女儿已经办得妥妥的。”忽而,她神秘的冲国公夫人眨眨眼,“而且,还有额外的惊喜呢。” 一想到明日会听到关于那件事而来的风波,她的心就雀跃难安。 这一回,再没人能救得了她,这凌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终是要落在她头上了。 甚至,连着那与轩王的婚约……也该是她的。 喜悦染眸,兀自沉浸的凌丹茜,没发觉这大殿中,几道隐晦不明的目光,时不时的朝她的所在瞥来。 “公主,并未发现凌大小姐的身影。”位于蔻丹公主所在席位的一侧,黎相闪着睿智瞳眸的双眼在殿内寻望一圈,后低声朝蔻丹说道。 蔻丹微微侧目,秀丽绝美的眉黛轻轻蹙起,清冷且凌然带傲的神态,含着淡淡不悦,“怎么回事?” 先前,她可是被皇兄特意交代,一定要看好她,现在失了对方的踪影……一股寒意自脚底蓦然窜上,激得她浑身发冷的轻颤。 “继续派人私下寻找,不要惊动任何人。”念起他离开前,曾留下的几人,蔻丹压低了声音,稍有冷静的做出决定。 黎相深深看她一眼,眼底深处是一片复杂与迷恋,被小心的掩藏不被发现,耳边听着她的命令,垂首恭顺回道:“是。” 凌皓辰被安排在与蔻丹相对的另一侧,宴会开始后,就一直悄然寻找着凌丹染的踪迹,同时不忘注意对边那位来自帝国的公主,心中一直疑惑她为何对凌丹染那么是……特别? 因着这份注意,才使得他没错漏下她的一举一动,待见到她蹙眉低语时,正持着酒杯的手,顿而微微僵住,似有所感的朝凌丹茜旁边那个空置的席坐看去。 那里,若他所料不差,该是凌丹染的位置,可现在,却是无人入座其中,就连人的影子,都未着片刻。 浅浅的不安,逐渐清晰明确的在心底涌动着,也有着分懊悔存在。 凌皓辰想,若当时在见到凌丹染的那一刻,他不顾一切的追上去,是不是就没事了? 而现下,宴会正常举行,唯有她一人不在席坐上…… 倏地! 凌皓辰一个激灵,微垂的双眼骤然放大,双眸挑起,朝李太尉身旁同样被空置的席位看去。 那是……他思索片刻,想到那席位的主人,继而又联想到那席位的主人曾与凌丹染所发生过的过节,心底的不安,被渐渐放大,越加明显,持着酒杯的手,突然无力,致使酒杯跌落于桌面上,发出一道轻响。 “皇兄,怎么了?”冷硬的声音出自于坐在他旁的凌皓轩口中,在见到凌皓辰失神的模样,他询问道。 凌皓辰恍然回神,转首对他笑道,“无事,一时手滑。” “嗯。”凌皓轩对此答案并无在意,淡淡点头,收回视线,途中,目光所及的掠过凌丹茜身旁那空置的席坐,眼眸诡异暗闪。 始终注意着魏雪薇的太子,发现自己两个皇弟的举动,拿起桌上的酒杯,朝魏雪薇的所在举杯示意,其中意味为何,恐怕也只有他一人得知。 魏雪薇眼泛不耐,却又不得拒绝,那后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被太子如此灼烈的目光看着,她只得手持杯盏,附于面前,轻饮入口。 杯盏放下的那刻,她含着倾慕的眼神抑制不住地落在凌皓轩身上,引得太子眼底怒意之火闪烁不停。 殿中,除了这几人对凌丹染的关注外,尚有他人也同是如此。 这看似宾主尽欢的大殿,当真是有一些人,而他们的注意力则都被一人所牵扯着。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各处,现出数道黑色幕影,不停穿梭着,来无影去无踪。 这期间,还有凌国公时不时朝国公夫人亦或是凌丹茜询问凌丹染人在哪里,皆被两人矢口推回。 先前在来的路上,凌国公就因她,被众人嘲笑,而眼下这个时候,若再被人提起,他这张脸恐也是要不得了,心道,既然她不在,便是更好。 凌国公一心所想自己的颜面问题,竟未曾想到凌丹染也是他的女儿,如此蓦然失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也许,在他心中,一直都希望凌丹染能出事吧……这谁又能得知呢。 想不到,最先得知凌丹染失踪消息的,不是凌国的各方势力,反倒是来自帝国的蔻丹公主! 黎相一得到信息,顿时眉心紧蹙,面露难色。 “出事了?”蔻丹见他如此难看面色,微微侧目问道,语气笃定。 黎相抬眼看她,点了点头,说道:“人现已不在宫中了,而且……”他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启口。 “说!”蔻丹突地厉眼扫过,不含温度的嗓音透着不悦,有淡淡的威严倾出。 黎相身子忽而微微一震,狠狠闭了闭眼,艰难吐出,道:“而且,她是被几名男子悄悄带离出宫,据暗卫来报,她当时已是衣衫尽毁,按照时间推测,应该是凶多吉少……” 蔻丹闻言,脑中蓦地一片空白,身子不稳的晃了晃,脸色唰地一下变得苍白,动作失态的伸手去抓黎相的前襟,不可置信地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举动很是突兀,引来他人的关注,就连凌皇,也被吸引过来,笑问:“公主可是不满这舞?” “公主。”黎相也觉方才失态,又闻凌皇出口询问,忙出声提醒,手上动作温和轻扯,将蔻丹紧抓自己衣襟的手松开放下。 蔻丹失措回神,看着黎相的双眼带了些歉意,碍于身份,这道歉的话被止于口中,她稍稍平静了下,扬起精致的容颜朝凌皇看去,笑言回道:“凌皇多虑,是蔻丹一时走神,与她们无关。” “哦?”凌皇语调扬起,“不知公主因何事走神?” “自是被这优美的舞姿所吸引。”蔻丹堂而皇之的说谎,令周围与之相离不远的人听到,心中冷汗淋漓。 凌皇双眼混浊不清的看她,只道:“那就好。”便将注意转移。 应付完眼前,蔻丹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颓然坐在席坐上,口中低声喃喃自语,“完了……这事若被皇兄知晓,他会杀了我的……” 这话她说的毫不夸张,黎相也深觉情况严重,又想到殿下的性子,只能提醒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人找到。”他语气稍顿,“而且,不能再隐瞒下去,必须告知殿下。” “对!找人!”蔻丹惊醒,喜色于面,正要站起的身子被黎相抬手压下。 “公主,现在可是在宴会上。”黎相眼露无奈,他怎么就忘了这个在外人看来,有着高贵也不容亵渎的尊贵身份的她,其真性情就是一个说风即是雨的,不计后果的小丫头。 至于那些被她刻意表露所欺的人,黎相心底默哀半刻。 “什么破宴会,不参加也罢!”蔻丹烦躁低语,却还是清醒过来,只剩眼中的焦急,如何都藏不住。 这段插曲,被有心人看进眼里,凌皓辰面色微变不善,凌皓轩则神色复杂,就连下方坐于魏雪薇一旁的魏延,也时常借由喝酒的举动,悄眼去看侧对面的蔻丹。 这座由高墙红瓦建成的皇宫,尊华无比,庄严中也透着无尽的苍凉。 谁都知,在这份尊荣之下,是由血肉铸建而成。 只是不知,站在其中,可否闻得到徐徐风凛过后的浓郁血腥…… * 天已黑透,临近皇城外的小道上一片寂静无声,几道人影隐隐约约的快速窜过,直至迈入一座没有人烟的小院,才停下。 ‘砰’―― 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沉兀响起。 刀疤男冷眼看了看被自己弃如敝屣地仍在地上的人,而后转眼看向周围环境。 “大哥,我看这里不错,而且没人,不如就这吧。”一名语气稍喘的魁壮男人,细小如鼠的双眼看了看四周,提议道。 举目而望,这座坐落在皇城外不远,且位置偏僻不为人知的小院,实在是绝佳的地点之选。 最重要的是,即便会有官兵搜寻,也足以给他们逃离的时间而不被发现。 思及这点,刀疤男点了点头。 李漭一心放在凌丹染身上,对此身处何处,没有任何异议,听到他们就决定在这,一身流里流气的样子,连着走路都带着痞性。 他走到凌丹染身前,抬脚踢了踢,语含讥讽,“凌大小姐,你觉得这里如何?” 痛! 本是双眸失神的凌丹染,因着被丢弃于地的举动,整个后背都能感受到闷闷的痛感,她痛色染眸,神志也逐渐清明。 惊见站在身前的李漭,闪现在脑海的第一反应就是――逃! 翻身而起,凌丹染使尽了力气的跑走,可还没跑两步,就被李漭拦腰抓住,一手紧捂她的嘴,另一手拦在腰上,举止粗鲁地将她向后拖动,往院子的深处而去。 救命! 凌丹染喊不出声,只能抬手死死抓着李漭紧捂她嘴的胳膊,指甲狠狠嵌入肉里,有血丝溢出。 “嘶!妈的,这时候竟还有劲。”李漭被抓的倒吸一口气,低声咒骂,蓦地松开锢于她腰际的手,朝她脸上狠狠扇了几巴掌,同时抬脚踹了一脚,致使她痛得倒地不起。 凌丹染被扇的嘴角,溢出一缕血迹,向下淌落,同时还有一部分溢入口腔内,一时间被满满的铁锈味侵占。 下一刻,李漭欺身而上,将凌丹染压制着,面朝地面,一手按在她的后颈,骑在她背上,另一手则大力一挥,只听一道刺耳的‘撕拉’声,那件早已几不附体的红裳,被他尽数扯裂,露出整片白嫩的肌肤。 月色倾照,将那本就白希的肌肤染上一层莹黄的光泽,好似具有仙气的萦玉,惑人至极。 ‘咕咚’,数道吞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漭闻声抬头,见周围不知何时围上来的人,目光一致地落在身下这片莹泽雪背上,yin笑顿起,口出淫.秽,道:“是不是很诱人?很想立即爽一爽?” 几人的目光不动,闻言俱是狠狠点了点头,涌动全身的燥热袭来,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看着这几人的目光,李漭心生一种异样的块感,他想,若当着这些人的面做,肯定很爽! 如此想着,他也这般做了! 扯裂的衣裳,被他*成团,塞进凌丹染的嘴里,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虽会遗憾听不到她销.魂的叫声,但为了安全,也只能如此。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凌丹染无声落泪,整个人都颤抖着。 旁观者发出的淫.笑声,被撕扯的衣裳,以及紧接而来的不堪,让她除了觉得痛,觉得冷,只剩下了绝望。 那种绝望,无以被明说,恐怕纵是地裂山崩,都与之不及。 印在身上的点点红痕,犹如烙印般,深刻入髓。 脏! 好脏! 谁来……救救我…… 李漭粗鲁将她身子翻过来,伸手触上她的脸,指尖来回划动,就想凌丹茜之前那样,笑道:“只要你乖乖听话,说不定我就会温柔一点,让你也能体会到这欲仙欲死的味道。” 此刻的他,格外兴奋,即将到来的极致逍魂,让他连想象都觉得美妙无比。 手在她的身上来回巡动,带动周围其他几人的视线,每滑落一处,他便会转首看向周围几人,而后诉说手指所触及的感觉是怎样的令人魂消。 本是清冷的夜晚,此刻连同气氛,逐渐升温且变得旖旎,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连续不断。 一名魁壮男人正喘着粗气,顿觉一腔热流自鼻腔而下,抬手狠狠抹去,再看过来时候的双眼,布满血色变的狰狞。 这种能看不能吃的感觉,真他妈的痛并快乐着! 救……救我…… 苍白如纸的双唇,轻轻蠕动,呼着无人能听到的求救。 泠泠幽幽,且清亮的夜风,寂静五音,连同这座荒无人烟的院落,一星半点的烛光都不见,唯有夜空下,那抹冰冷皓月,无动于衷的注视着她。 冷漠,无情! 凌丹染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非人的折辱。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清明若无的双眼,微有失神的看着夜空中那么浅浅挽起的皓月,仿佛隔了一个时空的漫长,又似只有一呼吸间那么短促。 她视线下移,落在正伏在她身上的李漭,被泪水迷蒙的眼,即使看不清楚,也能猜想到他此刻的满意神情。 双手悄悄在地面上移动,搜索。 又一道衣衫被撕裂的声响,下一刻,凌丹染感到身下一凉,凉入心扉。 似乎,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吧…… 向外搜索的手,突然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她紧紧抓在手心,不动声色,眼见李漭就要继续做下一步,她突地抬手拿起手中紧握之物,倾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击在他的后脑处。 噗――鲜血炸开,李漭后脑被袭,没料到这时候她竟还会有反击的机会,蓦然放大的双眼,尽是不可思议,下一瞬,未等他张口说什么,眼前一黑,人已昏厥伏在凌丹染的身上,没了动静。 那只失了禁锢的手抬起,抽出塞进嘴里的布团,而另一只拿着坚硬东西的手,还在不断狠狠敲在李漭的后脑。 鲜血被溅在她的脸上,红猩的双眼现出疯狂的神情,大脑失了晕转,只手上动作未变不停。 这一幕,来的太快,让人不及反映不及。 等那几个站在周围的人回过神时,李漭已死的透透的被凌丹染推离身上。 “践人!”刀疤男惊喊,举步就要去抓她。 凌丹染红着眼,坐在地上,看他走近,自己也一点点后移,嘴角边的殷红血迹尚在,染了血迹的红唇配着她那张白霜的脸,宛若夹怨带恨的厉鬼,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阴冷的口吻,凉凉说道:“待我死后,我将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纠缠,让你们生前不得安宁,死后为我所食,千转轮回皆不得而终!” 萧萧风起,吹散了周围刚刚升起的温度,寒凉袭身,令这几名魁壮的男人由心底生出寒意。 “践人!你休想!”刀疤男心底亦是冷寒生起,见自己的几名兄弟面色动容,当即厉声喝道。 凌丹染的身后,是一座池塘,挡了她的退路,让她退无可退。 她自知自己报不了仇,唯有死后化作厉鬼方能解恨,何况她早已失了继续活下去的心。 低首看看几近赤身的自己,心中荒凉轻叹,真的好脏,下一刻,人已毫不犹豫地跌入池中。 月色下的池面上,水意凛凛,就连她的跌落,都未激起半朵水花。 “凌丹染!”冷冽寒声骤然响起,带着狂风怒号的愤怒而来。 第089章 ,我喜欢你 凌丹染的身体,在水中平静且缓的落下,未惊起任何波澜。 她面容沉静的一如这死水般的池塘。 冰冷的池水,无情地往她的肺部涌去,强势挤压出她尚存一息的最后空气,细小的气泡连成串的从她口中吐出,欢喜雀跃的奔向水面。 窒息与寒冷,侵占着她,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望进这漆黑的池水,她双眼轻睁,唇角浅浅勾起。 如此……简单…… 凌丹染缓缓闭上双眼,只愿这水,能洗净身上的污浊,归于宁静…… 忽然。 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剧烈震动,连着将她的身体也带动地颤抖起来,有陌生的力量在体内撕扯冲撞,似是要扯出道口子。 飘渺无形的身影,被这股撕扯的力量挤出了凌丹染的身体,紧接着又是一道。 怎么会这样?! 丹凰从沉睡中蓦然惊醒,望见自己正身处于水中,她神色愕然不解,视线落在水中沉落的那道身体,双眸骤然放大。 她不明白,为何仅是睡了一觉的功夫,整个天,都好像翻了一样? 凝视那徐徐而落的身躯,她瞳孔紧缩,心生剧痛。 那件她所熟悉的红裳,破碎不堪,裹不附体,残裳在水中飘飘荡荡,将她的冰肌玉-体完全暴露,几处白希的肤上留有可疑的红印。 顿时,滔天怒火抑制不住的从心底蔓延! 丹凰倾身,飞快奔去,欲要将之抱住,奈何她此刻飘渺几近透明的身影,并非实体,在奔去的同时,又从那道身躯中穿过,落在另一面。 丹染,不要怕,我这就找人救你! 慌乱不及的丹凰,忘了此刻以魂魄之躯所说的话,无人听得到,只一心想着将她救起。 千年来,她也仅遇到这么一个‘无暇’之人,她不愿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同自己一样,只剩一道虚无缥缈的魂魄,游荡在这天地不收的境地,饱受寂寞,以及痛苦的无尽折磨,没有尽头。 当年,在她死后,才知,那些寿命未尽就已死去的人,魂魄皆不被天地所认可,只能留在地狱中,受着其他恶鬼欺凌,入不了轮回。 她苦苦挣扎,承受千年,这样的经历,她不愿凌丹染也承受了去。 不用了…… 淡淡的回应在丹凰脑中闪现,她眸色一变,迅速转身看向身后不远那正与自己相同形态的凌丹染。 那双看向丹凰的双眼,纯真中还携着几分怯色,迟疑的问她。 你……是她吗…… 她在问她,是那个藏在她身体里的人吗? 丹凰‘闻言’点头,哀痛染眸。 你怎么能这么傻…… 凌丹染的视线越过她,看向自己的身躯,轻笑着摇了摇头。 你就当……这是我最后的心愿吧…… 在被凌国公鞭打的那一刻,她就已有求死之心,再加上今夜遇到这样不堪的经历,将她最后的一丝留恋也完全抹去,她想,只有死才是她唯一的解脱吧。 凌丹染看着丹凰,做错事般的垂下头,然丹凰却知她的坚持。 纵然是错,也会坚持下去,至死方休! 丹凰气怒于她,斥责她。 你以为这就是你最终的结局吗?我告诉你,不是! 丹凰厉色看她,又言。 你看看我! 你可知,我已死千年? 不被天收,不入地域,只能在这三界之外流离浪荡,终日被厉鬼追逐,又恐被恶鬼吞食,入不了地府,进不了轮回,只能当个孤魂野鬼! 丹凰亲手扒开自己的伤,生痛难忍,却只为她能放弃轻生的念头。 凌丹染却是摇头,看向丹凰的双眼温暖如春,朝她盈盈娇羞一笑,言。 姐姐……我喜欢你…… 丹凰凝眉看她,被她突然出口的姐姐,听得心神一摄,这口吻,与丹凤,何其相似。 姐姐……我不愿意…… 凌丹染继续言道,突地,她脸上的笑甜美,俏皮。 不如就让给姐姐吧……你一定会比我更坚强…… 丹凰惊讶看她,失语疑惑,什么?! 那股强势的撕扯力量再次凭空出现,将丹凰卷入其中,向后拖去,而那里,正是凌丹染身躯的所在。 丹染…… 丹凰挣扎,伸手要去拉她,她知道只要将她一起带回身躯里,她就会活下去,不会死。 可凌丹染却摇头避开,扬着笑脸继续望她,纯真的,含羞带怯的,高傲的,一时间在丹凰眼前不断变换,像是在与她……道别…… 眼看着她与自己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丹凰伸出的手僵持着忘了收回,她亲眼看着凌丹染那道飘渺无形的魂魄,在自己眼前如同细沙,一点点在眼前流逝。(.) 她认得,那是魂魄在灰飞烟灭时,所呈现的景象。 难道是因自己方才的话,让她连游荡在这世间的机会都不愿要么? 怎……这般的决烈…… 你的仇与怨呢?都忘了吗? 凌丹染,你就是个胆小鬼…… 丹凰暗嗤,她放弃了挣扎,任由那股力量将她扯回。 耳边,似乎听到她含笑的声音,她说,姐姐……我喜欢你…… 犹记得,当初,丹凤也曾这般对她说话,可最后,她却是被丹凤亲手结束了生命。 魂魄被拉回身躯后,随之而来的是灵魂与身体的融和,那种痛,哪怕是这世上所有的词语都描绘不出,可丹凰连眉都没蹙一下。 她的注意完全放在凌丹染的记忆里,她所经历的一切,被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展现于眼前。 当她看到在自己沉睡时,凌丹染所承受的不堪,她牙龈紧咬,痛不欲生。 原来,这就是你不愿意的答案…… 这样的难堪,你怎能承受…… 丹凰心酸艰涩。 寂静无声的池水,再掀波澜。 一道身影蓦然跳入,朝她的所在游去,一把紧抓住了她,奋力将之带出水面。 这恍如被放慢了的时间,于外,也不过是几息的功夫。 墨烨赶到时,正是凌丹染跌入池塘的那一刻。 他不清楚在看到那一幕时,心里所想的究竟是什么,只知道若是她死了,那丹凰就再不复存在。 而一想到丹凰不会存在,他的心就慌乱不得。 没有多想,他跃身跳入寻找她的身影。 池水沁冷寒凉,他一直向下延伸许久才看到凌丹染沉落的身体,他一把抓紧,带她游出水面,直到离开池塘,亲眼所见她的狼狈,他才知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她的平静,让他莫名害怕,怕她真的就这样死了。 掌心附在她的后背,内力催动,不要命的往她身上传送。 触目的道道红痕,欺在她白希的肌肤上,异常醒目,几乎不用多想,就可知当时她所遭遇的是何等的不堪。 低哑的声音,带着痛意,他紧抱着她,低附在她颈处,“对不起……我来晚了……” 静谧无声的院落,他这道声音,小心翼翼,轻的好不真实。 月光倾洒,将他的容颜一同照亮,那张未着白玉面具的脸上,现出他的真颜! 俊美冷凛的脸庞,是被精雕细琢的完美,墨发被水沁湿紧贴于面,深邃摄人的蓝眸泛着冷光,此刻又被深切的痛意遮掩,尽显凉薄的唇紧紧抿起,不怒而威。 那袭于身的黑衣锦绣上,娟绣着熟悉的暗金色纹,霸气无比,浑身散发着的凌厉气势,是丹凰曾暗言过的那般――睥睨天下,一个当之无愧的王者! 他的话,犹如开闸泄洪的闸门,唤起了丹凰的神志,冲破最后的灵与身的磨合,她剧烈咳嗽起来,连着被灌入口内的池水,也一并被咳出。 墨烨附在她背后的手,轻拍着,蓝眸担忧的看她。 丹凰咳尽,突然抬头看他,冰冷的黑眸,清澈陌生,忽又转过头去,看到那个早已死透的李漭,她目光一凛,猛地推开墨烨,跌跌撞撞的起身,朝李漭的尸体走去,口中发出狂肆笑声,“哈哈……死的好啊……哈哈哈……” 她癫狂的笑声,响彻整座院落,高高低低,肆意狂乱,震得院内的其他人心慌无措,看向她的目光全是复杂怜惜。 当丹凰刚起身时,裹不附体的红裳凋零挂在她身上,肤上的印痕露于人前,墨烨蓝眸一冷,又见她跌撞的举动,他惊愣住了。 刺耳的狂笑传入耳中,墨烨蹲在地上,搭落在腿上的双手深深紧攥,指甲刺破手心的痛及不上眼见她颠狂时的心痛。 他不敢动,也不能动。 他不知道自己若是动了,会带来什么他所不知的后果。 他只知,此刻的丹凰,极需要一场肆意的发泄。 在那双魑魅之瞳即将出现却又突被隐去时,他就认出了她,所以才更加心痛。 他不敢想象,经历这不堪的究竟是她还是凌丹染,只是稍微一想,他都不能忍受。 深邃的蓝眸颤抖的冷逸薄唇,既痛苦,又害怕,在看到李漭的尸体已被她折磨的血肉模糊,他再无法沉静看她。 离弦的箭一般冲过去,双手抱紧住她,低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丹凰先是呆滞一下,后又开始挣扎,墨烨的双臂便是更紧,丹凰扒在他手臂的手很紧,疯癫的神志逐渐清明,连着挣扎都慢了下来,她蓦地仰头痛声大叫,“啊――” 叫声长而尖厉,划破天际,被冷凛的夜风呼啸卷带着,往更远的地方传递。 这疯癫的举动,肆笑的沙哑声,像一只仅能发出悲鸣的孤狼,痛苦哀嚎,闻之则殇。 同时,也将所有人的注意都落在她的身上。 看她先是疯了一样来到已死的李漭身前,捡起那颗冷硬的石头,举起再次狠狠敲击在他身上,血肉溅出,落在她身也浑然不觉,口中肆笑着的颠狂颤动,后又闻她仰头长痛哀嚎。 墨九是随少主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匆忙赶回,他没想到本是无误的安排,最终还是出了差错。 当他们找到被带出皇宫的凌丹染所在时,急切奔来,却还是晚了。 他亲眼看到凌丹染跌入池塘,也看到少主不做多想的立即跳下,而自己能做的,只剩将其余在场之人制服。 不堪的身子随后映入眼帘,他怔愣不知如何反映,只有心痛。 耳边听及那声嚎叫,他不忍再看地仰头望月,细数这些日子以来所见的,关于凌丹染的所有狼狈,却发现统统不及她此刻给人带来的震撼。 这道饱含痛苦的叫声,虽传不入远在未央宫殿内的人耳里,却惊了几人的心。 凌皓辰心突地一痛,痛得他弯身,豆大的汗珠自他额际滴落,在他反应时,又很快消纵即逝,快得让人误以为是错觉,可他总感到有什么他所不知的,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 “二皇兄,你怎么了?”坐在他一旁席位上的凌皓轩发觉他的异样,出声询问。 凌皓辰回神摇头,温和笑回道,“无事。” 说话间,他的目光再一次扫向凌丹染那个空置的席位,心中暗问,刚才他是怎么了?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凌皓轩也看到那个席位,复又收回,复杂地看了凌皓辰一眼,不再言语,只是举起酒杯,闷闷的喝起酒来。 他知道自己方才,似乎也感到心里突然刺痛一下,只是不如二皇兄那般明显。 至于下方席坐上的魏延,仅是眉心轻蹙,无动无觉。 “丹凰……”紧抱着她的墨烨,嘶哑着音唤她,用平生第一次低声下气的语气在她耳边请说:“对不起……” 丹凰哽咽着,泣不成声,鼻翼嗅到他身上传来的淡淡冷香,她抬首看他,“你怎么才来……” 你明明答应我,会保护她,你怎么才来…… 这控斥的话让墨烨浑身一震,双臂再次一紧,埋首在她颈窝,深邃如海的蓝色瞳眸,黯染猩红。“我来晚了,对不起……” “丹染……丹染……没有了……”她断断续续地对他说,迷离的双眼,尽是莹莹泪水。 泪水染湿他胸前的衣,炽热的烫了他的心,听到她这话,墨烨心存庆幸,他庆幸那消失的,不是她。 “你放心,这仇一定回报!”他沉声对她承诺。 丹凰迷离的双眸忽而明晰,挣离出他的怀抱,“这仇,我要自己报!” 突来的疏离,已代表着她的不再信任。 自凌丹染从她眼前灰飞烟灭的那刻,不论他是因何原因而迟到,丹凰已然连他一起恨了。 她亦是不知,在眼见她骤然转身那刻,三千青丝从墨烨伸出的手心,一点点溜走,再抓不住,他的心也跟着溜走,而转变成空。 那几名魁壮的男人被墨九早已制服,不得动弹的一字排开站在不远处,看着丹凰一点点朝他们走近,几人俱是害怕起来。 他们仿佛看到那正朝自己走来的凋零残身,正沐浴在地狱烈火中,徐徐走来,周身带着最是凌然的怨气。 丹凰走过墨九身前,手中持着从墨九手里抢来的剑,走过去,脚下未有停留,只看银光一闪,那几人的双眼已经被剑身划破,眼珠瞬时从眼眶掉落在地,弹跳几下朝角落里滚去。 “我要他们挫、骨、扬、灰!”冰冷的不似人声的苍凉传来。 丹凰持剑继续走着,滴着鲜血的剑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细长的血迹,蜿蜒曲直,绵延不绝。 “少主。”看着她的身影逐渐远去,墨九转首向墨烨出声询问。 墨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空荡荡的,一如他的心,耳边听到墨九的询问,他冷然抬头,无情的话语决定了那几人的命运,“照她说的做!” 话落,他举步循着地上的血迹,慢而不迟地追上去。 远远的看着那道残影,一步一个脚印地朝皇城所在走去,脚下是被鲜血所染的血印,墨烨目光深长。 * 走出僻静小道,再往前,便是繁华的街道,紧随在丹凰身后不远的墨烨,眼底的担忧越来越深,他甚至都不用猜,都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果然! 当丹凰的身影出现在繁华的街道上,过往匆匆的行人似是突然被放慢了动作,注意力全落在她的身上。 一个衣着不整,模样甚是狼狈的人,尤其她还是一个女子,如此形象出现,就像一个异类闯入,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看她那挂在身上的红裳,残裂不堪,几不附体,整个上半身几乎都露了出来,就连那件红艳如血的肚兜,除了能将她的胸前遮掩外,还是挡不住其他地方。 而那些地方,在冰肌玉肤之上,布满了红色印痕,连同她脸上被溅的,尚未拭去的血滴,乍眼看去很是骇人。 手中的剑早不知被丹凰丢弃在何处,因而让她少了分凌厉,更多了狼狈。 两旁来往的行人,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却浑然不觉的继续朝皇城走去。 “快看,她这是怎么了……真是可怜……”有人可怜她的狼狈。 “看这样子,该是被人给……”有人摇着头,欲言又止,说不下去。 “真是可怜天见的,好好一个花样的女子,竟遭遇了这种事……”有人埋怨上天不公。 “啊!”一道惊呼骤然响起,引来其他人的出声询问,“我知道她是谁了!” “她不是凌国公府的大小姐吗?”又有一人出声,解惑问道。 围观之人顿时恍然。 顷刻间,鄙夷,咒骂,厌恶声,声声四起,出口的话简直难以入耳。 墨烨站在人群之外,听着这令人难以忍受的话语,那一次,她是不是也是如此刻这样的狼狈? 那道盈弱的身子,怎么会有这么强韧的意志? 到底又是什么,在支撑着她? 耳边的议论声依旧。 “之前一直传她失了桢洁,我还不相信,现在亲眼所见,原来是真的!”有人嘲讽。 “亏得她还是与皇家有了婚约的人,真是不要脸!”有人嫉妒。 这条通往皇城的道路,丹凰并不陌生,上次,她也是这般,徒步走来,忍受着旁人的谩笑嘲讽。 若我不死,必当重还! 冷冽森森的话,还犹言在耳,她怎能忘?! 耳边声未绝,丹凰突地兀自嘲笑,目色渐冷,她想,若每次都以这般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也难怪那些劣劣名声会被尽数往她身上丢。 皇城下,有重兵把守,见到丹凰继续前行的脚步,为首的将领走出,语气不算确定的问她,“你是凌大小姐?”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上下看她,似要找出他印象中曾所见凌大小姐时的模样。 “我不是!”丹凰双眼一默,目光放空。 丹染她……已不在了…… “这……”将领被她的矢口否认,刺得一顿,方才周围的议论声,他可是听得清楚。 不过,她这样的回答,更是让他放心。 既然不是,就算他将她驱离,也不为过! “皇城重地,不得手令,不得入内!”冷硬的声音,秉公说道。 有人听到她的否认,小声说道:“我猜她肯定就是!” 身旁同伴也点头道:“我觉得也是,可她为何否认呢?” “你傻啊!没看她现在的模样?她敢承认吗。”有人自以为了解的说道。 丹凰则抬眼看向那名将领,冷漠的说道:“我要进宫面圣!” “圣上岂是尔等想见就见的?”将领嗤笑,再次强调,“快点离开这里,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丹凰身形未动。 皇城下,她红艳如血的残衣染身,凌然而立,围观众人见之,讥讽嘲笑。 “一个不贞不洁的废物,凭什么能够得到圣上青睐,嫁入皇家?” 洁白如雪的狐裘翩然落下,墨烨自人群后走出,伴在她的身侧,目光温柔,音如寒冽。 “说的对!她如此不贞不洁的废物,也只能嫁给我!” 惊雷乍响! 没人想到在她如此不堪狼狈的情况下,竟还有人愿意娶她。 他是傻子吗? 众人的视线从丹凰身上抽离,转落在他身上,顿时惊呼声此起彼伏。 他们惊愕的发现,眼前这不知从哪蓦然出现的男子,竟然丝毫不比他们所曾见过的任何一名皇子贵胄差,尤其是他那身睥睨一切的气势,甚至是过之而无不及。 他是谁? 众人疑惑不解。 狐裘落身,挡去宿夜的冷意,丹凰敛眉,双眸静默,清淡低语道:“脏。” 说着,她抬手就要扯下,可想到自己的双手定是很脏,恐会留下痕迹,这才动作微微一顿。 墨烨抓住她微顿的这一刻,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自是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 这脏的,不仅是她此刻狼狈的身体,或许,还有她的灵魂…… 墨烨深邃蓝眸闪过痛楚,放开抓着她的手,将狐裘往她身上再拢了拢,语气柔和,道:“不脏,很干净。” 拢了狐裘的手,顺势而上,将她脸上的血迹慢慢的,一点点的,认真擦去。 另一边,墨九在两人对话的时候,跑到那名将领面前,掏出一道金色令牌,示于他眼前,颐指气使地说道:“我们是帝国来访的使节,因事耽搁,来晚了,放行吧!” 墨九摆出的态度,高傲且目中无人,令将领心生不悦,怎待他看清了那道金色令牌后,神色骤变,立即跪地,恭敬回道:“是!末将这就派人放行!” “去吧。”墨烨见状,垂首对丹凰柔声说道。 丹凰默然点点头,还是扯下了披在身上的狐裘,不等他开口,先放在他手上,冲他淡淡笑道。“待我回归,再为我披一次,可好?” “好。”墨烨蓝眸一怔,含笑回应,未持狐裘的另一手伸出,掬起她耳侧的几缕凌乱发丝,后而不知从哪抽出一条与他身上相同纹案的黑色发带,其上的暗金色绣线,凌凌泛着冷光。 他动作轻柔的绕过她的颈,将那三千青丝束起,确认再无错漏,方后退一步。 “我走了。”丹凰明艳惑人的笑容如昙花般在他眼前一现,随着她的转身又隐去。 墨烨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每一步都带着要玉石俱焚的骇人气势,虽是渐行渐远,却又异常清晰的现于眼前。 “少主,我们还去吗?”直待看不见丹凰的身影,墨九才走到墨烨身旁,低声问道。 “去!”冷然的寒音,不若刚刚与丹凰时的温和,这一刻,他的气势才毫无遗漏的宣泄而出,踏出的脚步,仿如登上皇位的毅然,一步一步的,却是朝丹凰消失的方向追逐。 * 由白骨堆砌的宫墙,清幽寂静。 夜晚的凌风在这条绵长的,无人的皇庭长廊上呼啸,冷入骨髓。 立于两侧的宫灯,轻轻闪烁,灯火既红且蓝,明明灭灭。 看似是狐火的红光,又如那无数被含冤而死的魂魄凝成的冰冷怨火。 每每在丹凰漫步走过时,宫灯皆无一例外的无声而灭! 身后的寂灭黑暗,好似一条打通了地狱与人间往来的通道。 而她,正是那来自地狱而归,带着漫天怨气,携着能玉石俱焚之势的厉鬼! “这……”有‘幸’见到这一幕的墨九,震惊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敢置信。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事,他竟然看见她化身厉鬼,走在这条皇庭上,途中所遇的宫人们,无不对她退避三舍,不敢上前靠近,从而致使她走的顺畅无比。 墨烨则是静默不语,视线停驻在前方的丹凰身上,眼神流露出隐痛。 这画面,太过沉重,让他竟有片刻窒息的喘不过气。 心中暗疑,这……就是魑魅之瞳的能力吗? 饱含世间一切的罪恶之源,与身处黑暗后的荒凉死寂之感,只余下绝望,就连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统统被吸入其中,不得自拔。 由怨而生,由恨而聚! 他仿佛看到一道自黑暗中而生的地狱烈火,在她所走过的道路上,张狂地燃烧,恨不得焚尽一切,直至魂消。 “丹凰……”墨烨轻轻低唤,声音微弱的只他一人可闻,复杂的情绪被充斥在这声呼唤中,分不清究竟是何。 望着那道背影,孤寂的仿佛与万物为敌的坚毅,唯有双肩能撑起她的剧烈燃烧起的仇怨。 “少主,她真是鬼吗?她……”墨九承受不住这朝身而涌的浓烈沉重,面目狰狞着紧咬牙龈问道。 若非是鬼,又怎会有如此浓重的怨恨之气。 话刚起就见墨烨冷寂无波的蓝眸扫过他,虽无情绪,却让人如坠冰窟,他浑身一颤,垂首不再言语。 抬手附在胸前心脏所储的位置,透过锦衣,他摸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频率,那么快,那么痛,那么重…… 而想要将她再次拥入怀中的想念,又一次清晰的袭上心头。 * 我遇见你今生最深最痛的狼狈,宛若地狱而归的厉鬼,携带最重的怨恨,我只愿化作你手中之剑,为你披金斩刺,挡去所有会为你带来的伤。 第090章 ,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 凌丹染再次入宫的消息,经由暗中在皇城外留守的暗卫,快速传入宫里,向各自的主子递去消息。 “公主。”黎相拿到信息的第一时间,转首看向蔻丹。 蔻丹闻声,目光轻瞥,浅音低问,“可是有消息传来?” 黎相轻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而是借由为她添酒的举动,将刚拿到手的写有信息的纸条送进她的手心。 离开时,他的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手心,留下一道沁凉的痕迹,激得两人同时一震,后又动作一致地蓦然收手。 “公主见谅。”突来的清音,出自黎相之口,将两人刚刚被悄然拉近的距离再次扯离。 蔻丹敛眉,掩去眼中的怅然失落,语气平淡地说:“无碍。” 她低垂着眸,展开手中的纸条,浅蓝色的瞳眸随即染上喜悦之情,雀跃的声音,轻轻响起,“太好了,皇兄找到她了,现在她人也已入宫,皇兄也在。” 刚得来的信息,被她这含喜带悦的轻松语气吐出,其中有无刻意,也只有听见这话的两人知晓。 黎相闻言,轻怔,问:“殿下可有说在哪找到她的吗?” “只说找到了。”蔻丹摇头,不解地抬眸看他,“怎么了?” 黎相眼露复杂,却一时又梳理不清心中蓦然出现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只道,“无事。” 以他对殿下的了解,纵使这凌大小姐如何特别,在这特殊时期,他是不会将自己暴露,不然当初又何必宁愿与蔻丹互换身份,男扮女装的来到这凌国。 他的初衷为何,黎相不知,可是现在,他既已明确表示自己会出现在这宴会上,是不是代表他……无事了? 想到这点,黎相眼底深处泛起喜色,扫视一圈殿内的人,静下心来等待那即将开锣登场的好戏! 此时,殿内有数人得到了来自暗卫传来的消息,因着此刻情况的不同,暗卫并未出现,仅是通过信条来传递,轻描淡语的陈述着事实,并未如实细致的描述,从而让这几人在即将见到丹凰后的反映,尽不相同。 大殿内,笙歌荡起,首座之上的凌皇得到暗卫的通报,沉吟不语,视线随之寻向凌国公身后那处空无一人的席坐,对坐于他右手侧,呈着雍容华贵之态凌皇后,饶有兴趣地道:“朕刚刚得到个有趣的消息,皇后可要听听。” “圣上听到何事,让您圣颜如此之悦?”凌皇后面做惊讶,询问道。 凌皇低沉薄笑,却是未说,转而扬声对下座的凌国公出声道,“凌国公,怎不见凌大小姐的席位有人,她人呢。” 凌国公慌忙起身,焦急的汗水自脸颊两旁滴落,在见到凌丹染不见人影的那刻,他就知要坏事了。 从宴会开始,他就一直暗暗祈祷,莫要被人发现,谁知最终还是被人发现,而且那人还是凌皇! “回圣上,臣……臣也不知小女去哪了……”凌国公吱吱唔唔的垂首说道,负在身后的手,向国公夫人所在的位置示意,其意是在向她问询凌丹染的踪影。 国公夫人见到凌国公的手势,默默转过头,继续对周围的其他女眷聊天说笑,浑然不将凌国公的示意看在眼里。 国公夫人暗哼,她巴不得凌丹染早点死,怎会为她出头! 凌皇得到满意答案,正想对他发难,被一位从座位上起身的边陲小国所扰,间接替凌国公解围。 凌国公坐下后,回身怒瞪了眼国公夫人,后转回,不做声响的低头喝酒。 而那名来自边陲小国的使节,阔步走到大殿中央的位置,一身充斥着本国特色的异域装容,令人从他身上,畅想连连,仿佛眼前就是一片无边的荒漠,在绿洲上,一群畅怀的人肆意高歌,潇洒至极,好不快意。 使节本人也同样具有他国的特有的高大健壮的魁梧身形,胡塞满络。 他抬手先是向凌皇鞠起一个他所在国家的最高敬意,方郎朗说道:“我边陲国向来钦羡凌国的文墨气韵,今日在凌皇寿诞之日,特献上我们带来的余兴节目,还往凌国能指点一二。” 谁人皆知,凌国,乃是天恒大陆上,除却帝国外的第二大国。 这些别国使节们自认不敢对威严不可撼动的帝国挑衅,视线便自然而然的落到凌国身上。 高坐于大殿首座上的凌皇本就暗恨这使节的出现,扰了他的好事,此刻又听到他话里具有挑衅之意,脸色顿变,神情莫测,一时看不出他喜怒。 凌皇后也听出了这话中所意喻的含义,脸色一变,目含担忧的转首看向凌皇。“圣上。” 她没想到,这些人竟如此按捺不住,这宴会连一半都还未进行到,就忍不住跳出来。 尤其是眼下这个,最不被放在眼里的边陲小国,在她凌国的地盘上,扇了她凌国的颜面! 再看殿中其他各国使节,几乎人人眼中都带着些期待和看好戏的神色,这更令凌皇后心生怒气,锁眉紧蹙。 凌皇悄然抬手,带有轻微份量的压在她紧攥的手上,轻拍了拍,示意她稍安勿躁,转目对下方的使节,含威带怒的笑道:“既然使节如此相邀,那我凌国自然……” 凌皇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宫殿外的一道泠泠鸣翠打断,“抱歉,我来晚了!” 人未至,而声先落,引得殿中众人哗然大惊! 是谁如此胆大,不仅晚到,竟还当众拂了凌皇的颜面?! 所有人目光一致地朝大殿入宫处望去…… 一道由远及近的颓然身影缓缓现于人眼,震得他们双目瞪大,膛目惊舌! 来者面如桃李,眉眼如画,迤逦而行地走近,一身残破凋零的红装摇摇欲坠的挂在身上,不知由惊煞了多少人的眼? “丹染!”惊呼声顿起,凌皓辰神色失态,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走入殿内人,声出方知音含沉痛。 蔻丹是最早得知她是怎样被带离出宫,却在得到皇兄的信息后忘却了,此刻亲眼所见,唇微张,亦是满眼怜痛,泪盈浮于眼眶,无人比她更深切的知晓,一个女子的名声与闺誉有多重要。 这殿中之人,不仅有凌国的皇室和文武百官,更有代表各国的使节,这举动,无异于站立在整个天恒大陆面前,以她此刻的颓然狼狈。 可她却以此之姿,立于人前,这该是要有多大的勇气支撑?又该有多深重的怨气才得以如此? 恐怕,古往今来,皆无一人敢如此! 凌皓轩捏碎了持于手里的酒杯,魏延跌落玉盏而不知,太子惊愣,神色诡异,魏雪薇诧异继而嘲讽低笑,凌丹茜与国公夫人吓得脸色煞白…… 凌国公脸色惊变,不顾此刻身处大殿,起身离开席坐奔到丹凰眼前,心底狂怒,厉言斥道:“丹染,你这是怎么回事!怎敢如此出现在这里,还不快退下!“ 一句话,打破了不少人的认知,从而认清了一件事实,复杂的神色落在凌国公身上。 此刻的凌国公,只觉自己好似被人剥光了站在人前,羞怒得脸色发黑,这莫大的耻辱,就是眼前的凌丹染带给他的,他第一次如此恨她,恨不得她立即消失! 丹凰拾起冷漠的黑眸,平静的看着挡在身前的凌国公,接受他此刻传递的强烈恨意,灿若桃花般漫笑,苍白如纸的脸上,勾起的红唇娇艳欲滴,眄视着他,凉薄彻骨的话轻慢从那红唇中吐出,“恨我?你够资格吗?” 无情的寒眸掠及上身,凌国公禁不住的颤抖,双眼怔怔看着她陌生的双眼,看到她眼底燃烧炽热的火焰,茫然后退,这样陌生的她,哪里还是他印象中的凌丹染? 被她冷情推开,凌国公立在那里,看她绕过自己,走向自己席位所在,触及到凌丹茜惊恐的目光,有什么在心底溢出,让一向傲气凌人的凌国公在这一瞬间似乎苍老了十年。 怡然站在席前,丹凰笑的明媚多姿,望向那惊栗望向自己的凌丹茜,她缓缓弯身,微侧的身子,将白希冰肌上的红痕展露,她指着自己身上这道道刺眼的印痕,谩笑,“这结果你还满意吗?我亲爱的妹妹。”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凌丹茜慌不可言,双眼躲躲闪闪不敢看她,身体不停的向后撤。 国公夫人心中也惊也怕,可看到凌丹茜此刻的表现,可不就意味着承认了此刻眼前的凌丹染,是她所为吗!她慌忙镇定自身,一把狠劲伸手压制住凌丹茜,不让她再有任何此地无银之举,同时转首与丹凰正面相对,扬声斥她,“凌丹染,你疯了吗!还是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如此放肆,目无王法?!” “王法?那是什么东西?”丹凰仰头嗤嗤笑起来,看向国公夫人的目光犹如在看死人,戳着自己身上露外的红痕,“是能抹掉我身上的印记,还是能让时间倒退?” 一字一句的话,如凌迟的钝刀,刀刀划上殿中数人的心扉,他们红着眼看着几乎遍身的红痕,当真刺目难耐。 凌皓辰的心抽搐地疼痛,他抚着心口,忍耐着心中的酸痛,看着殿中凋零的残身,一滴清泪蓦然滑下,落在桌面迅速消失踪迹。 “你太放肆了!”国公夫人苍白反驳,“满朝官员皆在此,你如此藐视皇室,藐视圣上,就不怕他治你个欺君之罪,抄你满门!” “哈哈哈……”颠狂的笑声在整座大殿回荡,忽而又戛然停止,目光扫过殿内所有的人,将各种神色不一的眼神收入眼底,就连首座上的凌皇,积聚着怒意的目光也被她一并收入。 她突然倾身,双手撑在桌上,幽幽对国公夫人说道。“你当我怕吗?我既会再回这里,就没想过会活着离开。满门抄斩?这里面似乎还有你呢。” 她携着玉石俱焚的怨气而来,势要那曾欺她,谩她,辱她,谤她之人为凌丹染陪、葬! “啊,对了。”丹凰转过身,看向凌皇,轻狂放言道:“身为未来王妃,这满门里不是也应该包括整个皇室在内吗。” “凌丹染,你放肆!”凌皇震怒,他堂堂一国之尊,被人如此藐视,当面言明要抄斩他,这是将他的颜面归于何地?又将他凌国的颜面置于何地? 若不惩治杀她,难消他心头之恨! 相比凌皇此刻的震怒,丹凰却表现的毫不在意,她浅眸带笑,说:“凌皇是担心满门及身?倒不如这婚约就再次取消吧,有这满朝文武百官,以及各国使节作证!” 她抬手指着在座的众人,指尖最先指向的,正是代表着帝国前来的使节――蔻丹。 “身为大陆第一帝国的公主,代表帝国而来,她可以为我作证吧?” 蔻丹望着殿中盈然而立的丹凰,纵使满身狼狈不堪,也要孑然一身的以已之力,迎上所有人,她眼露赞叹,傲然起身,带着与生俱来的尊贵,冷淡说道:“本宫为你作证!” 蔻丹脸上挽起满意的笑,心中暗想,若她这次能安然无恙,她必将她倾尽全力诱-拐带回,成为皇兄的皇妃。 丹凰朝蔻丹微微颔首,手指方向随即又一转,指向凌皓辰所在的席位,“身为凌国贵胄的辰王,可否为我作证?” “可以。”凌皓辰眼中含痛看她,郑重点头,道。 “呵……”一道突兀的笑声传来,丹凰循声而忘,见那笑声所出之人位坐于凌皇左手侧的首位,想来正是凌国的太子无疑。 丹凰眯了眯眼,缓缓笑道,“太子殿下何以言笑?” “本宫方才见凌大小姐请了帝国的公主为你作证,又请了二皇弟,怎么说也该轮到本宫头上了?”太子厉芒闪过,眸中尽染惊诧,她不是被带出宫了吗,现又怎会出现在此?但又见她满身狼狈,想来要逃脱那几个魁壮男人,费了不少时间。 太子摸了摸下巴,叹息暗道,真是可惜,那么难得一见的场面他却没有见到。 “莫不是太子也想为我作个见证?”丹凰挑眉。 “正有此意。”太子应道,似有若无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凌皓轩。 况且,他更想看的是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丹凰目光继而转移,正视首座上的凌皇,“如此,您满意了吗?” 众目睽睽之下,她在逼凌皇,这何尝又不是在逼自己往绝路上走? 黎相满目担忧看她,猜想她敢以如此之姿,强势逼迫一个身居上位之人,若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么就只剩下了要与之同归于尽的打算。 而看此刻的情形,她选择第二者的几率更大。 倘若她真是如此决定……黎相扫了眼整个大殿上的人,暗想,恐怕这些人,都将……无一幸免…… 不得不说,黎相猜中了丹凰心中所想,猜中了这开头,那么结果究竟如何,尚不得而知。 与黎相所想一致的人,不在少数,这实在是因她此刻所表现出的决烈太过明显,那么疯狂……不计代价…… 凌皇同是想到这些,凝神看她,深思,眼前的凌丹染固然轻狂,难以饶恕,可他却不能就此贸然下令杀她,何况从她此刻的模样就能看出,她会这样也是事出有因,若一味妄下决断,并不能让满朝官员信服。 正忧愁时,凌皇后蓦地倾身在凌皇耳边悄悄低语数句,只见凌皇眼中精芒闪过,他连连点头着转头看向凌皇后,赞道。“皇后果真是朕的解语花。” 凌皇后闻言,含羞一笑,娇嗔道,“圣上……” “哈哈。”凌皇心泛喜悦,不再多说,看向殿中的凌丹染,‘含赏带胁’道,“朕答应你,只要你在与这边陲国使节的比试中能够胜出,朕不仅免除你的罪责,还会大大赏赐于你,可如若输了,就不仅仅是要你的命了!” 由始至终,被人忽略彻底的凌皓轩,死死盯着凌丹染,上次他从她身上领略到被当作替身的滋味,而现在,他再次体会到被人彻底忽视的味道。 他心中恨恨怒道:凌丹染,你想与本王解除婚约,实在是做梦! “这位姑娘,不如你先换件衣服,我们再来比试,如何?”那名先前与凌皇对话的边陲小国的使节,见到丹凰的狼狈,友善地出声提议。 丹凰闻言,心中一暖,漆黑如墨的冷眸升温,她摇摇头,笑道:“不用了,我想圣上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我的失败,这换与不换,无有关系。” “这……”使节迟疑,眼见她的坚持,也就此作罢,却将她记入心间,印象深刻。 他一生观人无数,此女子,眉目中藏着凌驾于一切的贵气,就如翱翔于天际的凤凰,纵是狼狈,却傲骨犹存! “姑娘日后若有机会,不妨来我边陲,定不会让你失望。”使节暗赞着提出邀请,“我国带来的余兴节目乃是特有的舞姿,这舞姿可不似中原地带的委婉,不如你就奏曲伴舞吧。” 看似示威的话,丹凰却听懂了他话中含义,这是在变相的对她示好? 丹凰眸染柔和,冲他笑了笑,“我知道了。” 转身时,带笑的眼眸瞬间转冷,她的一生,自有意识起,所学,所用的皆是与丹药有关,这等在他人眼中附庸文雅之事,于她而言不过是浪费光阴,更何况在死后的那千年,她连为人时该如何用餐吃饭的礼仪都不记得,又岂会弹琴? 而凌丹染的记忆也同时一片空白,那表面对她疼爱的嫡母,情同手足的妹妹,无时无刻不想她死,又怎会让她去学习一个真正的大家小姐该会的东西。 无怪乎丹染说不愿意…… 边陲使节带来的舞娘,一身异域风情,婀娜多姿,柔软无骨,轻盈,旋转,跳动…… 只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将人的视线吸引而去,当然,也有人的注意仍放在凌丹染的身上,看她端坐琴前,无动于衷,有人担心,有人幸灾乐祸。 “我看她根本就不会弹琴。”殿中几名离丹凰所在的位置很近,又离上座很远的小姐,见状小声说道。 国公夫人在丹凰将矛头指向她时,所反驳的话中,里里外外全是凌皇,王法,皇室,就是为了要引起凌皇的注视,后又听及丹凰狂妄的回答,果然激怒了凌皇。 她便趁此机会抽身而退,瑟缩着安抚起惊慌失措的凌丹茜。 当两人再回安然回到席坐上,所见的就是丹凰坐在琴前不为所动的样子。 凌丹茜目光触到丹凰满身的狼狈,眼瞳微缩,那几步遍身的红痕,就像一张张嘴,在控斥她的罪行,让她逃无可逃。 “娘亲,我们还是走吧。”她语带哽咽,对身旁的国公夫人道。 国公夫人摇头,视线落在丹凰身上,冷哼道:“走什么,等着看她出丑吧,我可记得她并不会弹琴。” 越来越多的人将注意从那曼妙身姿的舞娘身上转移,落在丹凰身上,嘲讽的笑声起起落落。 倏然! 一双素手芊芊,出现在琴弦之上,点灭了起起落落的讥讽嘲笑。 丹凰红艳的唇畔含笑,眉目如画,她眼帘低敛,芊手轻抚在亲身上,好似对面*的呢喃低语。 我将满身的怨气灌注与你,只为邀你与我演绎一段我心之境,你可愿意? ‘峥――’地一道沉闷声响自琴弦发出,似是回应。 丹凰灿烂盈笑,闪烁熠熠的黑眸,在双手附上琴弦,指尖跳动之时,转为空旷,无神,以及荒芜…… 所奏起的琴声,低沉嘶哑,不时发出的呜咽声,犹像鬼哭的哀嚎,令人闻之头皮发麻,心里发怵。 这是什么音乐?! 大殿之上的众人疑惑不知,不似他们所想的悠扬,也不似他们所认为的杂乱无章,若摈弃那不时的呜咽,这音乐,亦是一曲令人难以言喻的镇魂曲! 殿内无风而动,那被墨烨以丝带所束起的青丝墨发,肆意飞扬,滚滚怨气漫天卷起。 此刻,离她最近的那名正在舞动着的舞姬,承受不住突然袭身的怨气,抽搐了下昏倒在地。 宛若厉鬼之姿,携带冲天怨恨,漫过在场众人之身,带动体内最深的恐惧,激起灵魂的颤动。 丹凰毫无章法的拨动琴弦,将隐藏于心中最深处的画面,展现在人前。 有胆小的人,已承受不住的昏厥过去,而余下的人,则即惊骇,又被动的看着坐在大殿中央拨弄琴弦的女子。 “呜呜……”蔻丹一声低泣,惊醒了一旁沉浸的黎相,他不做多想的扑上去将她护在怀中,手附在她的背上轻拍安抚,视线却从未自丹凰身上抽离。 眼前所呈现的景象,是他所不曾见过的震撼,那几乎可用群魔乱舞来形容。 丑陋的恶鬼,在整个大殿游荡,数不胜数,追逐着一个又一个比他们弱小的鬼,将之吞食,亦或是被反抗,被吞食。 虽无一人有事,但却看到了一场人间炼狱。 远在大殿之外未走进的墨烨,望着目光所及的宫殿内,深沉的蓝眸闪着疑惑,落在丹凰身上。 这是你心中的世界?还是你的魑魅之瞳? 琴声急促剧烈,连着眼前所见的画面也跟着变得更加深沉,所有人被陷入丹凰所营造出的画面,悲痛,孤寂,绝望,接踵而来…… 有人呼吸急促,有人面露痛苦,那些被丹凰调动起的阴暗顷刻袭来,措手不及。 就在丹凰继续调动着,欲要与所有人一起沉.沦这无尽的黑暗时,‘砰――’地一声脆响,琴弦戛然而断。 断弦划破丹凰饱满的指腹,血迹滴落琴身。 丹凰望着琴旁支离破碎的玉盏酒杯,蓦然抬首。 撞进那道清冷的寒眸里,有片刻的失神,她错语唤道:“慕容……” “你到底是谁?”凌皓轩冷若寒霜的脸上,犀利的眸光射向她,耳边再次听到那声慕容,他只觉心底的愤怒火焰熊熊燃烧。 可理智又告诉他,凌丹染不会弹琴,更不会有让人陷入这如幻境的画面中自拔不得的能力。 尤其那画面沉重的,像是真的身处地狱中一样,那么真实。 丹凰很快回神,别开双眼,自嘲低笑,他怎么可能是他。 时空如梭,这千年已过,他更不知身在何方。 记忆中那个翩翩男子,温润如玉,体贴对人,又哪会是眼前这个冰冷生硬之人。 眼中的迷茫不在,丹凰黑眸清冷地看他缓缓走近的硕挺身姿,问道:“轩王何出此言?” “凌丹染不会弹琴!”凌皓轩冷静的陈述事实。 “呵呵……”丹凰闻言,忽而笑得轻狂傲慢,淡讽道:“丹染确实不会。可轩王莫不是觉得方才那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琴音也算得上是会弹琴的范围?” 凌皓轩在弦断时,离开了席坐走向丹凰,此刻站在她的面前,更清晰的见到她满身凋零的狼狈,那道道痕迹刺疼了他的眼。 丹凰以为他的沉默,是因她方才弹琴之事,眼眸一转,挑落在地上那名早已昏倒的舞姬身上,指着她对凌皓轩说道:“她昏倒了。” 弦外之音便是,连与她比试的舞姬都昏倒了,这场比试,她已是胜者。 凌皓轩不闻所闻,沉眸凝视着她身上被撕裂的几乎裹不附体的红裳,冷然凌厉问她:“谁做的?!” 顺着他的视线,丹凰由下而上的看了一遍自己此刻的模样,满不在意的不答反问,“这重要吗?” 她情不自己的后退一步,不愿与他离的太近,那与慕容太过相似的模样,只会让她迷失,从而忘记此刻身处何地,忘记了所处的时间是千年后。 “当然不重要!”凌冽的清音蓦然闯入丹凰与凌皓轩两人之间。 墨烨自外缓缓走入,停在丹凰身旁,深邃的蓝眸满是*溺地看她,举止亲昵的拢过她凌乱的青丝墨发,“不是刚帮你束起,怎又乱了。” “不小心。”丹凰轻轻说着,对于墨烨的出现,并无惊讶。 甚至因他的出现,让她在面对那张与慕容相同的脸时所产生的紧张感,都降低了许多。是以,对他的亲昵,并无拒绝。 墨烨闻言不觉莞尔,双手越过她的双肩,再次帮她整理起来,柔顺的发丝穿过手心时的滑腻触觉,荡漾在心中,产生阵阵涟漪。 “玩够了吗?”灼热的呼吸传入丹凰耳里,将她娇小可人的耳朵瞬间染上红晕,墨烨看得心中再次一荡。 他故意减慢动作,看她的局促不安,以及轻颤的眼帘。 “还好。”丹凰垂眸,浅浅回道,看他终于束好发离开,心猛地松了口气。 “玩的开心吗?”墨烨再问,看向丹凰的眼中积聚着怒意,语气也再不似方才的温柔。 “你怎么……”了字还未吐出,丹凰就被他眼中狂狷的怒气所摄。 墨烨双手自她的肩上滑下,落在她的腰上,温热的手心碰到她浑身冰凉毫无温度的肌肤,低沉片刻,将那件洁白如雪的狐裘披落在她肩上,语气冰冷,“夜深露重,披上吧。”手却未收回的放在她的腰上。 狐裘上还留有他的余温,直暖入心扉,丹凰冲他温盈一笑,耳边传来他咬牙切齿的低语。 “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丹凰怔愣一下,重重点了点头。“嗯。” 似是被他们隔离开的凌皓轩,看着两人之间亲昵的互动,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他的面色难看,剑眉紧缩,转首就对这突然出现的男人不客气的问道:“你又是谁?好像并非我皇室邀请之人!” 因着丹凰琴声的停止,那些被陷入她所营造的幻境中而不得自拔的人,也逐渐清醒了过来,只稍有片刻的空白,暂时还未完全缓过神来。 凌皇不知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再清醒过来是,那双精明的眼里带了些浑浊与苍老,看到站在大殿中央的凌皓轩,出口问道:“轩儿,怎么了?” 凌皓轩转首看向首座的凌皇,回道:“没有发生任何事!” 他并未将自己方才的怀疑说出,一是他没有证据,再者他并不想将凌丹染供出。 说罢,他视线再次落向站在凌丹染身旁的人,等着他的回答。 “丹凰,我是你什么人?”墨烨偏过头看向丹凰,满是期待的问道。 丹凰没料到他会将问题丢到自己身上,她几乎是不经大脑的就要回他,是熟悉的陌生人。 只是,撞进他那双深邃似海的蓝眸,其中有浅淡的威胁溢出,这话她就怎么也再说不出口。 而再想起之前在皇城外时,他毅然决然说出的那话,这次她思忖酝酿了下,目光坚定的回他,“未婚夫!” 满意,喜悦,蔓上双眼,墨烨揽在她腰上的手松了松,又在无人所见的地方,深深蹙了蹙眉,他何时起竟要用威胁的招数来让自己达到目的了? 他是她的未婚夫! 这个认知让凌皓轩几欲疯狂,看着墨烨,他是凌丹染的未婚夫,那自己又是什么?! 一种被背叛的陌生感,萦绕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也恨极入骨,他定定看她,一字一句问:“那我是你什么?凌丹染,你告诉我!” 记忆中温雅的人,用仇恨的双眼望着自己,令丹凰止不住的浑身颤抖,她身体前倾,伸手就要去触碰他近在咫尺的容颜,“慕容……” “我不是你口中的慕容!”寒眸中的恨意加深,凌迟的眼,恨不得将她斩杀,也解不了心头的痛与恨。他出口冷硬强调,“我们还有婚约!” “很快就不是了。”丹凰别开眼。 这话让凌皓轩忆起,当初在凤阁时,他也是这般对二皇兄说,她很快就不是了。 然,此刻这句话从她嘴里吐出,他甚觉难看。 凌皓轩狠狠地,最后看她一眼默然转身,回到他的席位上。 大殿之内,除了那昏倒的舞姬外,其他人都已完全清醒,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殿中央的丹凰,以及她身旁的陌生男子。 “皇兄!”蔻丹率先惊呼出声,她的眼角尚还挂着晶莹的泪滴,被黎相揽在怀里,猛然见到墨烨的出现,她迅速挺直脊背,想起自己的身份。 “殿下。”黎相正怅然若失着已失了佳人的怀抱,突听蔻丹的惊呼,忙转首看去,果然见到那站在殿中央的硕长身影。 早已知晓蔻丹身份的众人,听及她的惊呼,再看向墨烨的目光,多了分热烈,而当他们看清他的模样,顿时,再次哗然一片! 一身墨色的云锦玄衣,其衣上的暗金色绣线织绘的图案,在灯光下,隐隐可见,明灭不清。 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含着浅笑的蓝色眼瞳,神秘且深邃,又带着股惑人的危险,同时眸底还有着不再隐藏的犀利锋芒,让人不敢直视。 举手投足间,有着漠视一切的盎然贵气,是睥睨天下的王者! 视线缓慢转移,落在他身侧的洁白身影上,这一黑一白,没有谁衬托谁,竟是完美相谐。 遮去了一身狼狈的丹凰,在洁白如雪的狐裘映衬下,将她精致的容颜展露人前,其身所具的清雅高贵的气势也丝毫不弱于身旁男子的睥睨之势。 “那件狐裘……”蔻丹的目光凝视在丹凰身上的那件狐裘,神色突地激动极其,低声呢喃,“是她吗?是她吗?” 那件曾被皇兄雪葬的狐裘,竟被披在凌丹染身上! “黎相,是不是我眼花?那件狐裘,我有没有看错?”太过震惊的蔻丹,一手抓过黎相的胳膊,使劲摇晃。 忘了她此刻的身份,忘了她的尊贵矜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 黎相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只抓着他胳膊的手,哪听到她在说什么,但嘴上还是应付地嗯了嗯。 “你是帝国的皇子?”凌皇居高临下的看这站在殿中央的墨烨,迟疑的问。 “正是!”墨烨简洁有力的回答。 “那她……”凌皇抬手指向他身旁的丹凰,心中也是诧然,只是一件狐裘临身,人的气势就豁然改变,比之刚才更加凌人。 墨烨转眸看了丹凰一眼,“她,将是本宫的太子妃!” 一语惊起! 他竟是帝国太子! “太子妃?!”凌皇顿而惊起,挺直了脊背,膛目看他,继而再次转向凌皓轩。 凌皓轩一双寒眸滚动怒意,望着丹凰,神色莫测,嘴角挽起冷嘲。 就是为了他的太子身份,你才非要与我解除婚约吧! 凌皓辰震惊的看向殿中央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忽然觉得,他们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他是你的归宿吗,丹染。 坐在下面席坐上的魏延,低垂着头喝酒,看似不关心周围一切动静,其实不然。 若当真不关心,那杯握在手里的酒,又怎会迟迟未饮。 蔻丹从席坐起身,转向凌皇,怡然高傲的姿态,泠泠说道:“他正是本宫的皇兄,帝国太子!” 有了来自帝国的公主亲自开口承认,众人恍然,再无怀疑。 丹凰曾想过墨烨的身份不凡,却也没想到他竟会是天恒大陆上,第一帝国的继承人。 “太子?”她意味不明地看他。 墨烨微微侧身,直视着她,唇上的黑紫已经淡化的不再明显,口吻淡淡,满不在意的说:“或许吧,不喜欢?” “嗯。”丹凰点头承认,令墨烨凉薄的唇角划起愉悦的弧度,耳边听见他低低的,只她一人听见的轻笑。 “那王爷呢?”他自降身份,只为诱她入局。 只是还未听到她的回答,上面的凌皇已然开口笑起来,“能让帝国太子莅临我朝,朕心甚慰。” 席下百官纷纷附和。 “本宫来此,只为一事!”墨烨忽然抬首,凛声说道。 “哦?”凌皇兴致被提起,“不妨直言。” 岂料墨烨却是再未说话,他徐徐转身,深深看了眼一旁的丹凰,“本宫来此,只为求娶她!” 殿上未及婚嫁的女子,无一例外的仇视站在墨烨身旁的丹凰。 原以为她有着与凌国最优秀的轩王的婚约,已经够令人羡慕和嫉恨了,孰想到又引来了身份更加尊贵的,将轩王都压一头的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 她名声败坏,劣迹斑斑,到底哪里好,才吸引来一个比一个更厉害的男人? 丹凰眉眼染惊,张口就要反驳,被墨烨在暗地抓紧了她的手,嗓音低沉地在她耳边轻言警告,“还想不想解除婚约了!” 一句话,将她所有将要出口的话吞咽,再不动声色。 “这……”凌皇转首看向凌皓轩,怎么说这殿下之人是与他有着婚约之人。 凌皓轩蓦然站起,眼底闪烁不服输的气焰,“她是与本王有婚约之人,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自认除了身份外,自己豪不输于他,先前自己只是被凌丹染的话所迷惑,她根本不可能认识这位帝国的太子。 “本宫可是记得,方才在比试前,她可与凌皇有着约定,而且还有证人作证呢。”墨烨目光冷冷,对凌皓轩对视。 提起比试,殿内众人这才恍然想起了被忽略了的事。 “对啊,不是正在比试吗?”有人茫然出声问道。 另一人立即开口回道“傻啊你,还比试呢,没看见那还躺着一个人吗。” 迷茫的人看看站在殿上的丹凰,又看看地上躺着的昏迷不醒的舞姬,这比试的结果,不言而喻! 凌皇也将注意拉回到比试上,得知眼下的局面,振心大悦,“赏!” 他虽对凌丹染心存暗恨,但见这场代表着凌国与边陲国的比试结果,他很是满意。 更何况,凌国的颜面,定不能失在一个边陲小国的身上! 先前那名边陲使节起身走出,对凌皇垂首,赞道:“凌国人才济济,我边陲心悦诚服!” “哈哈……”凌皇扬声长笑。 “等一下!”凌国太子突然出声喊停,只听他幽幽说道,“凌国是不是人才济济,只凭这一场出了意外的比试,又怎能完全看出,不如我们继续。” 边陲使节闻言,眸心一亮,“凌国太子聪慧。” 凌皇却是暗含不悦,若接下来的比试中,那代表凌国的人输了,岂不让他颜面无存? “父皇,您将雪薇忘了?”凌国太子心知因方才那话,引来父皇的不满,立即转首对他说道。“她不仅是我凌国第一美女,更是第一才女。” “皇儿说的对!那就让她去与边陲比试吧。”凌皇点头赞同道。 墨烨趁此刻无人注意,抓着丹凰的手,就往蔻丹所在的位置走去。 “我不去。”丹凰对他摇头,挣扎着要抽出被他牵着的手。 她还有事并未解决完,凌丹染的仇,她还未报,怎能随他离开。 “你忘了方才的事?”墨烨回身挑眉看她,原是牵着的举动,改为紧抓。 他一刻也不能放心,只有将她放于眼前,在伸手可触及的地方,才能真正放心,不论是魑魅之瞳,还是她的异状,自今夜起,她的一切,他都要参与! 丹凰眉心蹙起,不悦淡淡溢起,“方才只是权宜之计,算不得真。” 她如今,一心只为报仇,再无其他想法! 方才之事,说是权宜之计,实则也存利用在内。 她利用他的身份,摆脱婚约,而他,也同样利用她摆脱婚约这一点,只为将她绑在身边。 互相利用,互相算计,这最后的得益人会是谁,又有何人知晓。 凌国太子却在这时再次将矛头指向丹凰,只听他侃侃而谈,道:“方才的比试,想来在座众位皆不知道其过程到底是怎样的吧,这接下来的比试,不如仍由她来完成吧。” “这怎么可以!”还未等凌皇否决,下座的魏丞相到先行出声。“臣一早听闻凌大小姐什么都不会,方才的比试中,已是侥幸赢得,若再让她继续,我凌国颜面未存啊!” “还是让小女来比试吧。”魏丞相提议道。 今夜在宴会中,始终安分守己的魏雪薇,在魏丞相提议时,起身离席走出,脸上挽起自认完美的微笑,对众人颔首,道:“雪薇愿意为凌国出一份力。” 话落,她双眼不忘朝丹凰瞥去挑衅的眼神,继而又道,“当然,若是太子实在希望凌大小姐继续比试,又不放心的话,不如就先让雪薇与凌大小姐先比试一番。” “雪薇这提议甚妙。”凌国太子拍案笑道,举目寻找丹凰的身形。 第091章 ,只擅长一样 凌国太子的视线锁在那道正准备推离的身影,蓦然高声道:“凌大小姐,可愿与雪薇一较高低?” 他的话,将所有人的视线带离,投注到丹凰身上。 丹凰闻声,刚走到蔻丹身边的动作一顿,掀眸看了看仍拉着她手未放的墨烨,不动声色的抽出,侧身转过来对凌国太子淡笑轻讽,“丹染是个粗人,这等风韵之事还是交给擅文雅的雪薇郡主吧,况且……” 她话因拖长,眸光掠过凌国太子身旁不远席坐上的凌皓轩,又道:“丹染的目的,开始时就说的清楚。” 如今,在这世上,丹染所留下的,除了这具身体,便是那一条婚约。 她此生所有的痛苦,皆是拜那条婚约所赐,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备受欺辱嘲笑,同样,这也让丹凰对那些人恨得浓烈! 即使现在丹染已消失,她也一定要让她干干净净的,不留任何污秽! “方才在座的,可是都看到你那场胜出的比试,凌大小姐又何必妄自菲薄。”凌国太子呵笑,明褒暗贬地朝她说道。 他一心想要在这大庭广众下,丢尽她最后一点尊严与名声。 丹凰兀自低嘲轻笑,在这凌城,谁人不知这凌国公府的凌大小姐除了名声恶劣不羁外,再无长处,她视线扫过在座的所有人,将那些朝她看来的鄙夷,讽刺,夹带着幸灾乐祸的目光收紧眼底。 忽而,她烂漫轻笑道:“好啊!既然太子都承认了方才的比试,丹染再要拒绝就有些却之不恭了。” 丹凰等的正是他的亲口承认,虽然也有帝国公主和辰王作证,但若再有这个抱着她所不知目的的太子,那她要解除婚约的事,便是板上钉钉,再无更改! 虽然她还不知太子为何会将矛头指向她,但无论是什么,她接下接下就是。(.) 转眸不经意的看到凌皇沉下的脸色,丹凰目露复杂的后又看向太子,难道他忘了这比试同样也关乎着凌国的颜面?竟敢如此放心让她来。 这最后到底丢人的会是谁,想想丹凰都觉得讽刺至极。 身为一国太子,在这样的场合下,所想的不是自己国家的荣耀,反而是为了私事而刁难,不免有*份。 凌国太子原以为她会再推脱,谁料她竟轻易答应,这让他预备好的戏码,该怎么唱下去? 不悦霎时染上阴翳的眼,目光不着痕迹的瞥向下座某个位置,立即,一名官员颤悠悠地站起,出声议道:“太子不可,凌大小姐刚已说了她是个粗人,这比试还是直接交由雪薇郡主来吧。” 凌皇同是不赞同的出声提醒太子,“嗯,还是让雪薇来吧。” 欣赏了所有人投向凌丹染时的怀疑,低讽嘲弄目光,雪薇含着微笑,一袭白裙将她衬得高贵,翩翩若仙,“不知丹染姐姐擅长哪方面,不会只是琴吧。” 朝丹凰看去的近乎完美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在趾高气昂地嘲笑她,几欲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魏雪薇实在是恨上了她! 她钦慕轩王已久,爱而不得,那凌丹染一直以来也因着与轩王的婚约,时常招来众多女子的嫉恨与戏弄,她自己也曾是其中之一,可此刻,她竟在大殿之中,睽睽众目之下宣告要与轩王解除婚约一事。 这话从她口中说出,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场婚约的主导者,是由她凌丹染做主,更可恨的事,一向不曾理会她的轩王竟也当众承认了这婚约。 魏雪薇目光转向凌丹染身侧的墨烨,那男人不论是身份还是模样,无一样输给轩王,更甚之比轩王强势。 嫉妒之火,在心底熊熊燃烧,魏雪薇疯狂的只想在这大庭广众下撕下她的皮囊! 为何她没被凌辱而死! 为何她又回来了?! 还是携着如此强势的靠山而来! 丹凰怡然自笑,发问:“雪薇郡主想要比试什么?” “就琴棋书画里选一样吧。”雪薇自信高傲地微抬下颚,看向丹凰的目光尽是轻视。 她可是知道凌丹染什么也不会,满腹无一点着墨,就连方才的比试,也不过是侥幸,而接下来她会让她更狼狈!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若非凌皓轩起初将酒杯将琴弦碰断,又加上墨烨的突然出现,这在场的所有人,恐怕此刻都魂归地狱了,哪还有机会在这大肆嘲笑他人。 丹凰静静看她,端得好是一番傲气风度。 丹凰红艳似血的唇划开,道:“人生八品,无味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丹染不幸,这八品中无一通达,不过想来雪薇郡主该是皆会才是,还望雪薇郡主手下留情!” “丹染,这八品的首项,你不已经胜出,怎能说无一通达。”坐在代表帝国席中首位的墨烨,持着清朗嗓音轻慢而道,浑身透着慵懒与不将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冷傲。 “可似乎还有人在说丹染胜的却之不武。”丹凰转首,垂眸朝他看去,四目相视的瞬间,那片深邃如海的瞳眸,让她心神一荡。 “哼!本宫可是见证人,亲眼所见的结果,怎由得他人胡言乱说!”被转移席坐的蔻丹,硬生生的是被墨烨赶离到黎相身旁坐着,她僵硬着身子,难以自在,耳边听及墨烨的话,连忙出声。 借着说话的举动,蔻丹动了动身子,悄悄与黎相拉开距离,否则再继续下去,她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方才被他拥入怀中的触动,到现在还让她神魂飘忽着。 而她身为帝国的公主,所代表的便是帝国的一切,那些质疑于她的人,同样也是在质疑帝国的威严! 这句话,无疑是给丹凰添加又一道强有力的后盾,让她可无后顾之忧的奋勇前进。 不仅是雪薇,连着太子等人都被蔻丹这句话给打了耳光,却有气不得发作,雪薇气息繁乱,目光剧恨,又为了自身形象,挽着笑,说:“那丹染姐姐会什么,咱们就比试什么。” 那名边陲小国的使节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那名一身狼狈出现的女子,临危不惧对势站在国家顶端的人,同样也擅于抓住一切机会将自己的逆局扭转。 比试前,他就观得她的特别,心中也满是期待,可当他陷入幻境中看到那惊惧画面,一个念头冒然出现在脑海,她将是自己寻得整块地图的重要线索! 因为他在那画面中看到了与边陲所得的那块破碎的地图上一模一样的标志! 拥有倾天的怨恨,与想要整个天下都为之陪葬的气势,不正是先知秘文中所记载的人?! 因着这份认知,边陲小国的使节站起身,朝首座的凌皇出口说道:“凌国人杰地灵,能人泛泛,这位小姐先前赢得比试,令我倍感钦佩,而又素问凌国的雪薇郡主,不仅是凌国的第一美女,更身具才女之名,不如两位就一起与我国比试,其结果无论是两位之中任何一个赢得,皆是凌国胜出,如何?” 边陲使节带有讨好意味的提议,令凌国上至凌皇,下至文武百官,闻的皆是心里一阵舒坦,连连称好。 “好。”丹凰满不在乎的欣然同意。 雪薇也点点头,算是接受使节的提议。 “少主,可是发现什么?”悄无声息出现的墨九站在墨烨身后,看他凝神沉思地望着那边陲使节,出声问道。 墨烨模糊不清的说了句。“很奇怪。” 那边陲的使节,方才还在下方兴趣盎然的看戏,怎突然就站出来提议,最重要的是他态度的骤然转变,实在无法不让人多想和怀疑。 “皇兄是担心凌丹染输了比试?”一旁的蔻丹凑过来问道,其话中讨好意味十足。 墨烨听出她的讨好,转过头看她,蓝眸深邃摄人,而后答非所问的恍然说道:“原来是讨好。” 蔻丹闻言,满面通红,不知该如何回答,讪讪回到座位上,将目光投到魏雪薇和凌丹染两人身上。 因刚才雪薇郡主说比试内容由丹凰来决定,于是,所有人便望着她,等她的下文。 “众所周知,丹染对文人雅客所爱好的那些都不甚感兴趣,唯一擅长的东西,只有一样!”丹凰漆黑的墨瞳闪烁着诡异的眸光,又似狡猾的狐狸泛起即将捉弄人的幽光。 墨烨眼泛浅浅*溺,凉薄唇角轻扬,低沉嗓音以只丹凰一人可听地说她,“狡诈。” “彼此彼此。”丹凰立即回他,此刻她还在记恨他方才的威胁。 “是什么?”雪薇禁不住开口问她。 轻眯起冷凝的眸子,丹凰凌然气势顿开,满身深藏的怨气化作无边杀气,冰凉入股的低冷出口,红唇潋滟如厉鬼勾魂夺魄,“丹染最擅长的是……杀人!” 第092章 ,凌丹染,你凭什么 “不知雪薇郡主,这项比试如何?”魅惑黑瞳撩起一池清幽,丹凰抬首挽起额际垂下的一缕青丝,将狐裘所掩下的那身狼狈展露,却无人再敢欣赏。 魏雪薇挂在唇上的笑,闻声而僵,“丹染姐姐,这玩笑可不好笑。”她扫视在座所有人,在听得丹凰的话后,闻声色变的模样,“这里可是凌皇所设的宴会,本是喜庆的事,沾了血腥可就不好了。” 她自认自己识破了凌丹染的一切,却没想到结果却是这么令人骇人惊闻。 边陲使节也同是附和,“是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唯有下座席中的凌丹茜,惊恐得瞪大双眼,看着殿上的凌丹染,那被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举动而露出的红痕印记,和潋滟红唇,在在让她神魂不定。 凌丹茜只觉得此刻的凌丹染就是一个携怨而来的厉鬼,来找她报仇雪恨的! 方安定不久的身子,再次颤抖,眼中的颠狂,将她所有的惊惧暴露,“鬼……她是鬼……” “茜儿,你在胡说什么。”国公夫人神色不满地扭头看她,方才的事,已让她的脸面丢尽,谁知这会她又开始疯癫起来。 “鬼啊……”凌丹茜感觉无数个凌丹染围绕在她周围,一遍遍在耳边问她,‘为什么这样对我’,又告诉她,‘我好痛苦,你为什么要害我’,最后所有的问声皆化作一句‘还我命来’的嚎叫! 彻响整座未央宫的惊叫,悚人听闻,也将人的视线带去,触目所及的便是一个神色颠狂,双眼迷蒙的女子,挥舞着双手,一边边的挥斥,“别过来,别过来!” 凌国公不得已,转过身喝斥凌丹茜,“大庭广众的,你在做什么!”同时也不忘扭头朝国公夫人斥言,“看你的好女儿。” 国公夫人心有冤屈,想要反驳,又谨记眼前之人的身份,若得他不高兴,那自己也只不过是逞一时口快,待回到国公府后,灾难就会降临自身,最后只化作一声无辜的唤声,“老爷……” 凌国公被她哀怨的神情看得狠不下心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凌丹茜的眼神里,尽是厌恶,对国公夫人道:“还不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丹凰冷眼将这一幕收进眼底,转瞬收回眼,再次询问对面的雪薇郡主,唇角的弧度未降反起,“郡主若是觉得血腥,咱们也可来场文杀。” “凌小姐,这何谓文杀?”边陲使节疑惑不解。 “素来杀人,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既快又狠,这是为武杀,而文杀……”丹凰顿了顿,笑意深深,“自然便是那不用刀剑就能将人杀死了。” 只埋首喝酒的魏延听到她这话,忽而抬起头,惊讶看她。 他想起了那一次亲自带她进宫的途中,她曾对他说的那些话,此刻回想起来,脸色全无。 那时,她也是满身如此这般狼狈,不,还尚不及她此刻的十分之一! 她怀着空怆的声音问他,‘魏侍长,你可知这世上最能给予人重创的是什么?’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当时说,‘魏延是个粗人,只懂舞刀弄枪,自是认为这能给以人重创的是锋利兵器。’ …… 魏延自嘲一笑,不再继续回想下去,但他知,就是那时所见她的惊艳,才让他在之后开始关注起她。 他想看,这条路,她究竟还能走得多久,又能走得多远。 在座所有人惊讶她的出口轻狂,这将杀人当作比试,岂不是有草菅人命之嫌? 从大的说,那在战场上的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从小的看,家院中惩治恶毒,也不过是事出有因,哪有如她所说这么轻易随便。 “可这终究是要死了人的,是不是不太好?不如再换个吧。”边陲使节迟疑声起,看向丹凰时的双眼,迷离中又想再将她看得更深透些,从而便能与记忆中的画面更加重合在一起。 “是吗?可是我已经开始了,停不下来了……”丹凰疑声说着,自墨烨身旁施施然走出,再次立在大殿中央的宽阔走道上。 墨烨伸手想要拽她,蓦然停止,垂落在席桌下攥紧,后有松开,耳边听到一道悲凉的轻声呢喃。 不要阻止我! 他知今夜,她必要做些什么,才能完全化解心中波涛汹涌般的怨气,而方才的琴曲,是万万不够的。 “丹染姐姐是认为,只要站在这里就会有人死吗?”魏雪薇轻声谩笑,引动席下几人附和的嘲笑议论声。 “哈哈,这真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一名官员最先笑出声来。 身旁立即有人附和,“是啊,我们就等着看她怎么杀人。” 凌国太子饶有兴趣地看向丹凰,若不是对雪薇先起了兴趣,他是不会放过她的。 丹凰淡淡看她,好似看死人的目光,平静无所畏惧,“你认输吗?” “凭什么?”魏雪薇反驳,轻嗤,“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得。” “你可以碰一下下肋骨三指的地方疼不疼。”丹凰视线转移,看向凌丹茜,依旧在那疯癫发狂,丹凰冰冷的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低低说了句,“还不够……” 魏雪薇心中迟疑,不知该不该听她的,若是没有感到疼,不是被她戏弄了去,可若是疼,那又是怎么回事…… 在魏雪薇心中辗转反侧,拿捏不定之时,已有人听到丹凰的话,兀自摸向自己肋骨下她所说的位置,顿时‘嘶’地一声倒抽,随即而来的惊声响起,“怎么回事?怎么我这里也在疼?” 魏雪薇闻声,立即伸手去碰自己肋骨下三指的位置,惊痛顿时袭来,直入骨髓。她秀美深蹙,指着丹凰喊道:“你下毒?” 殿中众人闻声惊变色,纷纷伸手去碰自己肋骨下的地方,皆感到一阵剧痛袭身,指着丹凰,愤愤斥道:“凌皇设宴之处,你竟敢下毒?!” 蔻丹同是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戳身边黎相肋骨下,“疼么?” “公主。”黎相即疼又无奈的吸气,身子都已痛的弯下,直趴在桌上喘气。 蔻丹见状,惊惶转头看向墨烨,“皇兄,黎相中毒了!” 深蓝晶瞳闪烁不明,墨烨看了丹凰一眼,转眸带着询问看向身后的墨九,见他点头确认,心猛地一沉。 她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他怎一点察觉也无? “少主,这毒无色无味,是散于空气中,被人吸入而后中毒的。”墨九出声解释,心底同样疑惑。 自入宫后,她的一举一动墨九都看在眼里,她究竟是何时下毒,他竟一点也想不起来。 尤其这毒让他和上次一样,无从下手,看向丹凰的眼神更加炽热,想要将她拐入己方阵营的想法再次迎上心头,且心痒难耐。 “墨九,你该找位师父了。”清冷的嗓音响起,平静的令人察觉不出话中的情绪。 “是,属下定会寻得一个超凡脱俗的师父。(.无弹窗广告)”墨九垂首,同是冷静回答。 墨烨幽幽咀嚼他话中的超凡脱俗四字,视线投上丹凰,待看到她身上浓烈的冲天怨气,暗道,这超凡是有,至于脱俗……他可从未听闻过有形容鬼脱俗的。 “事办的怎么样了?”墨烨话音一转,又朝蔻丹问道,冰冷的蓝眸威严毅然,同时也在提醒她的身份,和该有的风度。 蔻丹闻言,脸色微变,当即挺直背脊端坐于席位上,敛起的气势悄然展开,虽不及墨烨的凌厉,却也不输于凌国太子,她眼帘低垂,淡淡回道,“蔻丹连日探寻,发现所有的线索皆在凌国公府中,而凌国公的前任夫人正是当年持有一半地图之人。” “你说的前任夫人是……凌丹染的亲生娘亲?”唤着如陌生人名字的语气,听在蔻丹耳里,低垂的眼帘轻颤,心犯疑惑,这已经是她又一次听到皇兄唤凌大小姐不同的称呼。 刚刚,她可是清楚听见皇兄唤凌大小姐丹凰时的*溺,怎此刻唤她凌丹染时又这般冰冷? 蔻丹心中虽有疑虑,却未出口询问,只道:“正是凌大小姐的亲生娘亲。” 黎相在一旁听得两人的对话,深深看着蔻丹的双眼刻着痛意,那几日她的失踪,就是与此事有关? 他还以为是…… 黎相心中黯然,再来不及多想,就被又一阵痛意袭来而疼的直不起腰。 “凌丹染!你疯了吗!”一道惊声在整个未央宫内响起,凌皇后豁然起身,指着下方的丹凰,“你看看在座的人,满朝文武,以及别国的使节,你是想以一己之力与凌国抗衡,与整个天下抗衡吗!” “若心无挂碍,便无挂碍故,丹染何惧之有!”丹凰扬声笑道,“凌皇后,您贵为一国之后,掌管后宫一切事宜,母仪天下,这整个凌国的百姓,皆是您的儿女,丹染您脚下的这片地上,这座宫里承着辱,受着惊,难道您都没有一句话要说吗。” 既然没人为凌丹染讨个公道,那么她来! “凌大小姐此意是说你这满身的……”未等凌皇后开口,太子先说道,“满身的这样,全怪皇后管理不善,教导不严?谁知道那是不是你自己一厢情愿后的结果。” 太子这话说的甚是难以入耳,惹来争议。 “太子,出口之前,是否该想想您肋骨下的地方还疼么?”丹凰不予辩驳,只提醒他道。 太子脸面顿时被驳得沉下,如今命在她手中,再去往枪口上撞就是傻子。 同样想到这点的其他人皆低下头不再说话,也不敢抬头去看太子和凌皇后等人。 那些还没有反映的人在被凌皇后的视线扫过后,都低下了头,谁都知道命比什么都重要。 没了命,什么权,什么势,全是空谈。 “那他呢,祁国太子,天恒大陆第一帝国的太子,刚张口向你求娶的人,你连他都不放过?”凌皇后手指向墨烨,咄咄逼人道。 “我的命就是他的,又何来不放过,只要他开口,这条命随时都可拿去。”丹凰直言为我,而非丹染。 她目光转过看向墨烨,触目他同时往来的深沉含着*溺的蓝眸,没有任何表示的看着她,丹凰蓦然转离。 埋怨从心底升起,为何他没有及时赶来。 他若及时回来,丹染就不会受辱,就不会想要轻生,更不会在她眼前化作灰飞…… 丹凰目光转离的瞬间,墨烨眸色变暗,她果然不再信任他了。 一些各国的使节也中了毒,又看丹凰连凌国的皇室都不放在眼里,又担忧自身的性命,慌忙出口求饶,“凌小姐,只要您给出解药,我国许诺,绝不与你为敌!” 这话一出,迎来不少他国使节附和,这出神入化的下毒手段,他们自认不敌,唯有此法才得以保全。 就连凌国的文武百官也有不少出言附和于她,并承诺事后必不会追求。 “凌丹染!你费劲力气,想要什么直言便是,朕允诺于你,只要你开口,定能为你办到!”凌皇面如黑墨,又无可奈何,只好出口道。 丹凰眯了眯眼,直望凌皓轩,不言不语。 凌皓轩看懂了她的神色,双眼阴沉夹恨,藏着猩红,冷如寒冰彻骨开口说道:“只要你解了所有人的毒,本王答应与你废除婚约!” 他从未有过这么深切的恨一个人,恨不得她死,可看到她身上所受的一切,他更恨那个让她变成这样的人。 如此矛盾。 “好!”丹凰点头应下,再看向凌皇,“丹染还有一件事,求凌皇答应。” “你说!”凌皇已被她弄得再无力发作,这想赶快结束这场令人圣言的宴会。 “我要凌皇下旨赐婚于轩王和凌丹茜!”平静的一句话再次波澜。 相比于不知情者的惊讶,那些知情者就更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惊骇。 “朕同意!”凌皇满口答应。 “凌丹染,你凭什么!”凌皓轩满眼通红,他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她,他已经答应与她解除婚约,为何她还要来干涉他的事。 玉盏酒杯被他捏碎而不知,殷红的血从手心流出,流淌在桌面上。 丹凰别开眼,不去看他,她是怨过凌皓轩,在与凌丹染有婚约时对她不闻不问,但想到就连丹染的亲生父亲都对她如此,凌皓轩那么做,无可厚非,只道:“轩王殿下可以不答应,只是这抗旨的后果是什么,想必轩王殿下比丹染更清楚。” 话落,她转身朝凌丹茜的所在走去,走动见,洁白的狐裘在她身上涟漪轻荡。 国公夫人满是复杂的看着正朝她这边走来的丹凰,所有的话止在喉口,发不出来,最终也只是吐出一句,“你……” “丹染,你为什么这么做?”凌国公见她走来,最先问出疑惑。 今日的凌丹染,让他倍感陌生,像从不曾认识她那般,他扪心自想,自己对这个女儿,确实是照拂甚少,很多时候他甚至想让她死,免得丢脸。 可现在,在得知她承受了那样之后,自知无望与轩王的婚约,还拼尽全力为丹茜着想,让他心中愧疚难当。 “爹爹,这不是您一直以来最想要的结果吗。”丹凰泠泠轻笑,停在凌国公的席坐前,妖娆惑人的黑眸清亮得能照亮人心,她问,“女儿这么做,您可满意?” “满意,满意,可是……”凌国公连连点头,同时也知道她这话有异议,猛然听来,好像是说她做的所有事都是他的命令,而她也不过是听他的话才做的。 丹凰戛然打断凌国公继续要说的话,“爹爹满意就行,女儿能为爹爹做的就只有这些了,从此刻起,凌丹染与凌国公府断绝一切关系,同样也断绝与凌国公的父女关系,此后,凌丹染的一切生死,皆与凌国公和凌国公府无关!” 她停顿了下,又道:“最后,还请爹爹同意让女儿带走娘亲的骨骸,娘亲一人在那颗海棠树下,很寂寞不是吗。” 眼眶中泪珠晶莹,被丹凰硬生生收回,随即而来的满腔的苦涩让她差点再次泪水绝提。 幽幽眸光转向凌国公身后还在癫疯的凌丹茜,丹凰倾身拾起她当初曾在凌丹染眼前挥动的娟绣,放在鼻翼下轻嗅,“原来是风迎欢,只可惜制作的原料太低劣,没有达到它真正的效用,妹妹若喜欢,下次我亲自为你制作,保证让你满意。”她话说着,手中娟绣未放,夹在指间,摇曳挥动,好似翩飞的蝴蝶。 墨九远远听到这句话,垂首无语地呢喃,“风迎欢可是大陆上最烈的媚药,只一点点就价值千金,她竟然说低劣,难道她会做比这更强烈的?”后又摇头,“不过看她情况,怎么也不像是中了风迎欢的样子。” “她是丹凰。”墨烨在旁提醒道。 现在的她,是被墨九曾言医毒双绝的天才,就算是中了风迎欢,也会立即化解,但看她现在在不知不觉毒下整个大殿的人就知道她的毒有多厉害。 自千年前,随着丹族的消失,丹药一脉渐渐没落,医毒两者的能力也开始倒退,直至先今,哪听闻过还有无色无味地能在空中散播的毒药,也不过是在相关史书中记载着。 “她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墨九恳切的说,双眼目光灼灼地望着丹凰,心中已下决定,一定要拜她为师! 身上的怨气慢慢消散,丹凰心中澎湃的恨意渐渐平息,那份为凌丹染而来的神志,也开始清明,回到自我,她看着在自己拾起娟绣后,就恢复了的凌丹茜,留下一句别人不知所谓的话,走出大殿。 “别忘了你自己曾说的话。” 那夜,我问你,若被光芒笼罩,你可会后悔,你说不会。 而今,我将你送入光芒中,达成你的希望,愿到时你会再回答一次这个问题,那时的你,会……不会后悔…… 清脆的铃铛声叮铃铃的在耳边响起,丹凰目光迷离地望着殿外那座与其相邻不远的凤阁。 丹凤……你后悔了吗? 殿内众人看着她离开的萧条背影,蓦而又惊,她就这么走了,他们的毒怎么办…… “等等!”魏雪薇忙出声喊住她,满眼的不甘与恨,可她更恨那个刚刚得到与轩王婚约的凌丹茜。 她想方设法的靠近轩王,想方设法的陷害凌丹染,却发现最后便宜了凌丹茜那个践人,她做的一切全都是白费! 她不甘心! 为什么不是她!为什么! 丹凰闻声,侧头回看,半撩起的眼帘,带着看透一切的犀利眸光望向她,红艳的唇含着森冷寒凉。 “你……你还没交出解药。”魏雪薇被她看背脊发凉,吭呛着道。 “你不是正在闻么。”清凉语音随着风飘荡在整座未央宫,众人惊觉鼻翼嗅到的淡雅香味,似是青草香,又似是淡淡的花香,莹莹绕绕。 一如她当时所下的毒,无色无味无觉,不为人知,而这解药,也同是让人无从察觉。 这一手下毒,解毒的功夫,当今世上,无人可及! 这一.夜在未央宫发生的事,被凌皇严令不得传出,但还是有一些小道消息传出宫闱,被人改编成各种各样的消息流传在民间,其中真伪不得而知。 只知道曾有一名女子,孤身闯入皇帝设宴的大殿,一手绝色使毒的手法,令人惊艳,无人可挡! 第093章 ,生死之战,岂容尔等轻敌 深夜的风,清清冷冷,深夜的宫殿,寂寂寥寥。 丹凰在他人所来不及反映之时离开未央宫,月色倾照,一层迷离的黄晕笼身,看的好不真实,又似她下一刻会随时在眼前消失不见,亦或是就这样朝着月亮而去。 令人惊艳绝绝的脸庞,高高仰起,丹凰自心而生的迷茫,怎么挥都挥不去,天大地大,她竟不知哪还是她的容身之处。 兜兜转转间,再回到这条皇庭长廊,宫灯明灭不清,隐隐约约可见的数条人影在暗处来回闪动,丹凰见之嘲讽嗤笑。 什么许诺不与之为敌,什么允诺在此刻见到这群冒然出现的黑衣人,全成了空谈。 “皇室之人如此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怎能令朝臣,令百姓将信服?”漆黑如墨的双瞳,闪烁着清冷含讽的犀利眸光,出口的话也刀光凛凛于面。 “废话少说,凌丹染,今ri你在大殿上辱了皇室,我等奉旨再次劫杀你!”站在道路中为首的黑衣人,冰冷说道,黑衣蒙面下,只留下的那双眼中,无情无觉,以看死人的目光在望着丹凰。 丹凰举目望去,这条威严的宫墙红瓦的皇庭道上,一眼还望不到尽头,却已被这群黑衣人占去,分站在长廊两侧,浑身杀气凛凛宣泄,可想在死于他们手下的人该是数不胜数。 身后的空气忽然浮动一抹淡淡冷香,是丹凰熟悉的味道,唇角潋滟而起,惑神迷人。 “等很久了?”身后走来的男子,尊贵无俦,蓝眸深处染上的浅柔笑意*溺非常。 丹凰闻声,侧身回望,面上无波,唯眼中印下清亮,如夜晚的繁星,“不久,刚刚好。” 耳畔倾出男子的呵笑声,“你怎知我会来?” 丹凰微微垂首,敛眉,“开始不知,只不过有人一直在耳边强调,我这条命是他的,想来这样危险的时刻,他该是能保全我吧。”她倏然抬首看向他,眸底是与他相等的淡淡笑意,整个人在满身的怨气淡化后,清冷的不似凡人,却也藏着些许温柔吧。 “可惜了。”墨烨眸中笑意加深,“你走的太早,还未见到我在大殿上求娶的场景,若是见到,你该是欢喜呢。” 他抬手抚上她冰冷的脸颊,拇指指腹附在她的唇上,来回磨蹭着,倾尽的温柔终化作一声低低的请问,“怕吗?” 丹凰眉心点点蹙起,答非所问道:“丹染不懂琴棋书画,不懂人言可畏,不懂善恶,她不懂的那么多,所以才被人欺,被人辱,被人伤,也不懂得反抗,可丹凰不是,” 提起丹染,她眼底的晶莹总是抑制不住的想要脱眶而出,丹凰狠狠眨眼,再次冷硬道:“丹凰是看尽人间百态,只闻恶而从无感善之人,她会的很多,更会杀人!” 她话音刚落,身形陡然一转,将黑衣人袭来的一剑轻松避开,纤细的手指弯曲成爪,朝来人的颈项伸去。 随着一道清脆的声响传来,那黑衣人已经命丧而死。 “生死之战,岂容尔等轻敌!”呼啸凌冽的风骤然而起,将她的青丝墨发吹乱,冰凉彻骨的寒声,居高临下的望着脚下已死的黑衣人。 这轻狂的话语,以及她那身久居上位的傲然姿态,让人错觉她并非是即将而来的阶下囚,而是站在顶端,俯视芸芸众生的那个人。 墨烨满眼欣赏看她,方才涌出的担心烟消云散,这一刻,他感觉时间倒退了般,回到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模样。 回神的瞬间,墨烨出手凌厉地夺了对方手中的剑,将其一招毙命,而后向丹凰走去,执起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走!” 他一手持剑,一手护她,将那些狭道涌来的刀光剑影尽数挥去! 一名黑衣人的刀剑突破他的防护,朝丹凰袭击,又另有数道剑影朝他背后攻去! 丹凰惊闻,慌忙弯身躲过朝她袭来的一剑,手中尚未丢弃的剑也同时朝离墨烨最近,眼看就要伤到他的黑衣人的腿上猛然一刺,令他的动作停顿,以此换来片刻缓冲的时间。 墨烨天资纵横,纵是能力能力不凡,要以一人之力挡下这一群黑衣人的攻击,终会有力乏之时。 又一次得手后他低首附在丹凰肩上,粗重喘息,模样有些狼狈,那身携着暗金绣线的黑色锦衣上满是血迹,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他的。 他没有问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使毒能力此刻为何还没施展,只一心想将她带离这片剑影。 衣锦被利剑划破的声音传来,他终还是受了伤,丹凰双眼一热,她孤寂千年,未曾感受过这样被人护持的滋味,那么温暖…… 她紧抓他背上的衣服,紧紧攥在手里,嘶声说道:“你走吧。” 她说的很平静,如果忽略了这声音中的颤抖,只会让人觉得她冷血,可她是颤抖的,这说明她的心,动了! 墨烨至若未闻的继续挥动手中的剑,挡下数道剑身,他豁然转首看她,钳制在她腰上的手松开,附在她的唇上,靠近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指长。 “信我吗?”他问。 丹凰能清晰感受到他出口时所呼出的气息正倾洒在自己的唇上,温热且令她颤抖,倏然撞入他的眼中,她怔住了。 “信我能带你离开吗?”未听到她的回答,他又问。 那片深邃的蓝眸印着认真,丹凰心中茫然,该信他吗?在他食言后,还能再信吗? 墨烨凝视她的任何举动,看出她的茫然和动摇,心中微有生气,未及多想,他的唇覆上她的。 “你逃不掉的!”霸道的宣言,就如他此刻的举动,不容她质疑,拒绝! 眼看久攻不下的黑衣人彼此互望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出对方的惊惧,只一人就能将他们这么多人的攻击挡下,虽说也伤到了对方,却不及自己这方伤的更重! 那名为首的黑衣人目光从墨烨身上移到他所护着的丹凰身上,暗想只要将两人分开,那么要斩杀那个女子便是手到擒来。(.好看的小说) 一个计策袭上心头,他暗中对自己这方的手下以手势示意,微不可见的看到其他人朝他点头的东西,便知他们是接到自己的命令。 黑衣人率先举起手中的剑,朝墨烨攻去,以此给己方的人更多机会靠近丹凰。 墨烨蓦地转身,手腕一动将丹凰带离自己,对上正面而来的攻击,却不想正中了他们的计! 从旁蹿出的数名黑衣人纷纷朝丹凰奔去,手中的剑在宫灯的映射下,泛起凛凛寒光。 “丹凰!”墨烨无暇顾及,只能出声提醒道,身被绑住抽离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名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 “凌丹染,现在束手就擒,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黑衣人中的副手领站在丹凰面前,冷冷说道。 他们奉命前来捉拿,并未被要求一定要将她毙命,却要提到过,若对方极力反抗,便要将其立即毙命! 这是种,我得不到,他人亦别想得到的心理。 其原因自是因为她那身下毒的功夫,若为己用,必将再填一大助力,以凌皇迫切想要有能与第一帝国祁国相抗衡的力量,他定是希望能将丹凰活捉回来。 可若是捉不回来,那么丹凰就成为他的心头大患,定要除之而后快! “一线生机?”丹凰闻言笑的讽刺,“束手就擒的结果就是将我囚禁为他所用,失去自由和自我,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们也无需客气!”副手领冷言道,转首看向身旁的同伴,斥道,“上!” 失去了墨烨的保护,丹凰必须独自面对眼前凌厉无情的攻击,也幸好,她会的并非是那些花样繁复的招式,而是真正杀人的手段,这也是她这千年来在每次生死间所体会的。 本就遮不附体的红裳迎风猎猎,每个躲闪亦或攻击的动作皆带动着,荡出朵朵红色绝艳的涟漪。 她很美,纵然狼狈,但在如此年华里,她无疑是在最美的一面留给所有人。 这场对弈,谁输谁赢,早分不清。 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她的模样也越显不堪,嘴角扬起的红艳让她像极了地狱中的鬼魅,在人间飘飘荡荡。 “噗――”利剑穿透胸口的声音,那么清晰的传入耳中。 丹凰低头看着刺入胸口的剑,唇角有血溢出,伸出的手在剑刺入她的同时穿透了对方的胸,再抽出时,手中还紧握着一颗正在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 “我赢了。”很轻很轻的声音,自丹凰口中吐出,淡若清风。 “丹染!”得到消息的凌皓辰惊惶赶来,触目所见的惊骇,让他再迈不出一步。 清冷的风卷来浓郁的血腥,视线所及之处的地上,躺着的皆是黑衣人的尸体,那名站在遍地尸首中的女子,低着头,伫立不动。 她的脚下是开得娇艳的血花,将她衬得遗世而独立,身上满刀剑留下的伤痕,鲜血浸身。 听到呼唤丹染的声音,她动了,举目循声望去,充斥着血色的凤眸中带着无尽的杀意,让人一望便心生寒意,凉入肺腑。 丹凰眼前一片血色模糊,朝着那道唤声一步一步缓慢走去,心中即清明又迷茫,触动了凌丹染最深处的记忆。 ‘辰哥哥,长大后我要做你的新娘,好不好。’ ‘她们全都欺负我,只有你不欺负我。’ ‘她们说做了谁的新娘子,那人就会一辈子保护他的新娘,我也想被人保护一辈子。’ 经年稚嫩的童音,到如今,早已不堪回首。 在一次被欺负落水后,这段记忆便消失在凌丹染的脑海,那时,她的辰哥哥早离开凌城多年未回。 是谁先背弃了谁,又是谁先遗忘了谁,都不重要了…… 凌皓辰望着满脸血污朝自己走来的人儿,她手中那颗仍在鲜活跳动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的动着,令他开不了口再说一字,只露出惊惧的眼看着她。 丹凰感到自己的力气在消失,浑身只剩疼痛,她摇了摇头,视线朦胧地看着前方的那道白影,脚下铿锵的走过去,在走到那道身影前,她的心神猛然放松,眼看就要倒在那人身上,却感觉到那道身影猛然倒退的举动。 丹凰怔了怔,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那道抗拒自己的白影,她即使神志模糊,也还是能感觉的出来。 只是心中的剧痛,却怎么也掩不住的袭遍全身,令她痛的喘不过气。 她艰难的转身,朝一旁转过去,向另一道比之更远的身影走去,行至几步就被一个怀抱拥入,有淡淡混着血腥的冷香吸入鼻翼,她心神终于放松下来,无法再支撑住的倒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手中鲜活跳动的心脏,随着她的昏厥,跌落在地,滚到了凌皓辰的脚边。 墨烨眼中藏痛,拥着丹凰的手臂紧了紧,耳边听到那句淡得几乎察觉不到的声音,可他就是听得清楚,也听出了那是丹凰的声音。 她说,‘我只想活着,怎那么难,’ 墨烨头低附在丹凰的颈窝,心疼的无以复加,在她耳边轻说,“丹凰,我带你离开。” 这道血流成河的皇庭长廊上,墨烨抱着她,毅然举步离开,那些尚未失去斗志的黑衣人,再不敢靠近,眼睁睁的看着他从眼前走过。 凌皓辰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后悔莫及。 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回事,那不由控制的退步,让他心痛难当。 他想解释,可那原因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今夜过后,他与凌丹染之间,仅剩殊途,再无交集。 “丹染……”低声轻唤,凌皓辰望着他们的背影,伸出的手抓不住任何。 远处,在凌皓辰赶来后不久,两道身影同样出现在那,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丹凰被人一件穿胸,也看着她伸手取人心脏的举动,更看着她将要倒在凌皓辰身上时,他蓦然后退的举动,最后又看着那名自祁国而来的太子带走了她。 “属下来迟,请少主责罚!”墨五赶来时,触目的情景,心中一禀,跪在墨烨身前。 “回去关禁室一个月!”冷冷的声音,无情卷落,墨烨侧目扫过那剩下的黑衣人,道:“一个不留!” 眼看一场杀戮即将再起,凌皓轩再忍不住的走了出来,这些黑衣人是他皇室仅剩的暗卫,若被杀光了,可真是得不偿失。 “太子殿下,您已经赢了,何必再赶尽杀绝!” “还不够!”背对着他们,仍旧向前走的墨烨,无情回道。“凌国皇室,本宫领教了!” 再无多说,墨烨带走了丹凰留下这场敌人无可阻挡的杀戮。 长廊的上空,仿佛还幽幽飘荡着一句甜美的女声,姐姐……我喜欢你…… 丹凰以如此方式,为凌丹染报仇,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究竟是值还是不值,无以言说。 只单看这血流成河的走道,据后来有人说,为了清洗这路上的血迹,曾令皇宫所有下人倾尽全力花了三天三夜,才彻底清去了痕迹。 同样,自这一刻起,这世上再无一位名叫凌丹染的人,而多了一个名叫丹凰的美艳女子。 * 一座位于凌城偏僻之处的清静小院内,墨九正埋首于眼前的众多药材中,一面翻晒药材,查看药材的成效,一面还要顾及着手边正煎着药的药炉,口中还不忘对被调回来替代墨五的墨七心疼道:“可怜我这些好不容易寻到的珍贵药材,一下就用去了大半,我这心呐,啧啧……” 听他说的心疼,可若说这话时,他脸上不是笑得绚人,就更有说服力了。 墨七在旁帮忙翻动那些晒干的药材,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少在这说风凉话,我看你心里正乐呵的不行呢。”说着,他丢下手中的药材,又道,“我可是听少主说了,等丹凰小姐醒来后,就会让她收你做徒弟。” 墨九闻言,连连点头,后有想了想,道:“用这些药,能换来一个师父,值!” 只要一想到他前几次见识到丹凤解毒和下毒的能力,他早就心痒难耐了,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他更是不会放过! 只是……他看向屋内的目光满含担忧,没人比他更清楚这次丹凰伤的有多重,口中不无叹气又道:“这次算她命大,造化大,你是不知道,当时插进她胸口的剑,只要再向左偏那么一点点,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尤其是想到当时少主的脸色,深蓝的眼瞳中满是红色血丝,戾色尽露,令人不敢靠近……墨九浑身禁不住的再次一颤,“这丹凰小姐也当真是命苦,每次都落得这么凄惨,第一次是从凤阁坠.落,后又被凌国公鞭打,现在……” 他未再多说下去,只摇了摇头。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墨七斥了他句,后又催促道:“我这灌药好了,你快送去吧。” 接过他递来的药,墨九不耐地回了句‘知道了’,举步往屋内走去。 他推门而入,见蔻丹正为chuang上的丹凰擦拭脸颊,那模样丝毫没有半点身为一国公主该有的架势,墨九轻咳了声,道:“公主,药来了。” “交给我吧。”蔻丹伸手接过,小心的喂还在昏迷的丹凰喝药,看墨九并未离开,她手上动作顿了顿,秀眉轻扬,“怎么?” 墨九失笑,“没有,只是第一次见公主这样照顾人,很……” “很奇怪?”蔻丹接着他的话道,视线落向丹凰,“你该知道本宫这次来访的目的,除了寻找那份地图外,便是与凌国和亲,现在因她所赐,这场和亲,皇兄定不会答应,我该感谢她,所以在此照顾她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属下记得这次的出使,公主您是自愿。”墨九不觉出口道。 在祁国这么多的皇子和公主中,眼前的这位算是最特别的一位,可以毫无架势的与任何人相谈甚欢,也可以气势凌人的不将任何人放进眼里,让人看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 “是不是自愿,于今已无关系。”蔻丹淡淡回答,那语气已经在向墨九透露她不愿再多说下去。 墨九见状,没再多说什么,只交代了她给丹凰用药的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蔻丹舀了一勺药,放在丹凰的嘴上,慢慢倒入,只简单说道,“虽然你还未醒来,但我知你是听得到我说话的。” 她动作未停的继续着,“皇兄待你是特别的,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紧张一个人,只是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不要嫁给皇兄,祁国的皇室……并非是你想的那样风光……” 她断断续续的说,手中的一碗药下去,就见丹凰眼皮抖动了下,想来是就要清醒的症状,蔻丹见之,忙起身向外走去,通知他们这一发现。 丹凰这一觉睡的是从未有过的香甜,清净无梦。 脑中回味着刚才耳边听到的话,虽不知那名蔻丹公主为何出此之言,但她听得出那些话中的真心。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刚一动,就听到一声惊喊,“不要动!” 墨九听到蔻丹的话后连忙赶来,正见她动了动的举动,忙出声喝止,人也连忙走到chuang前,按在她的肩上,不让她再挣扎,顺便查看她的情况,见并无大碍后方松了口气,望着丹凰无奈道:“姑奶奶,你知不知道自己伤的很重,万一这一动再扯了伤口,不止你疼,我也疼啊!” 丹凰眨眨眼看他,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鼻翼嗅到很重的药味,她目光了然,随即又紧蹙眉心,不赞同的看向墨九,唇再次动了动。 “您想说什么?”墨九倾身以耳覆在她唇上,听她说话,许是因为太过靠近,这一幕令旁人看来甚是亲密,也让正从外得到消息赶来的墨烨看个正着,眼底涌出剧烈的火花。 “咳!”他重重低咳一声,不说任何话。 墨九还未听清丹凰的话,就被这声咳惊得倒退一步,险些跌倒在地,他转过来看向门口处,惊喊道:“少主。” 墨烨未理会他,举步走向chuang塌,看丹凰真的清醒过来,一颗紧提的心,终于放下,他微微俯身,一双蓝眸绽放晶亮惑人的光彩,问道:“你感觉如何?” 见他出现,丹凰心里一瞬复杂不清,听他询问,唇动了动,在他靠近的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 听清了这两个字,墨烨眸中闪过清淡的喜色,他起身,怡然而坐于chuang沿,抬眼看向尚未起身的墨九,凉薄的唇吐出淡淡的狭促,“墨九,你这出身未捷身先死,还未拜师,就先被嫌弃,可如何是好。” “啊?”墨九愕然抬头看向少主,他也没做什么呀,怎么就被嫌弃了。 “丹凰说你用这么贵重的药,实乃……”墨烨有意停顿,看墨九抓耳挠腮的急切,才道,“浪费!” 适时接来蔻丹送上的温水,墨烨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手将丹凰托起,另一手将水杯附在她唇边,看她吞咽的举动,以及沁了水的红唇,脑中想到的是那夜的吻,他还清楚记得她的唇冰凉,柔软。 察觉到灼热投向自己的视线,丹凰抬眸看过去,见他目光灼灼望着自己,脸颊涩然,缓缓别开眼,不动声色的离开唇边的水杯。 感觉自己咽喉清亮温润,丹凰张了张口,发出了声轻吟,“嗯……” 她眼露惊喜地转过头,对不远处的墨九道,其话中不无责备,“那些药材着实珍贵,以水熬制,未免太过浪费。唯有炼制成丹,方能将其药效最大程度的利用殆尽。” “丹凰小姐说的轻松,如今整个天恒大陆皆失了那炼丹的绝技。”墨九苦笑一声,黯然道。 墨烨低低轻笑,道:“她即是如此说,你还不明白?” 墨九闻言,愣了一下,砰地一下跪在丹凰面前,“还请小姐收我为徒!”说罢,他便径先朝她磕头起来。 “你……”丹凰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刚伸出手就被墨烨抓住,她茫然看他,不懂他这般做是何用意。 墨烨抓住她的手,不愿再放,向她解释道:“墨九一声痴迷医药,你的能力远在他之上,他会如此自也是出自他真心,你何不考虑看看?” 同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没有私心,若有了这一层关系,她再想逃离,便是难上加难。 丹凰眉心一凝,她没想到他会为了一名属下,做到这种地步,素来许多上位者,不是皆无视属下之人的生死吗? 墨烨看她沉思,深怕她会出口拒绝,又道,“你放心,未得你的允许,他定不会外传出去。” “不是的。”丹凰摇头,知他误解她的意思,缓缓笑道,“丹凰别无其他所长,唯有这身丹药技术,能拿得出,如果你看得上,这徒弟我就收了。” “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墨九在她话音刚落,忙又对丹凰硬生生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满脸喜色的起身,问她,“师傅,您还未告诉弟子,您的炼丹术达到几级?” “几级?”丹凰蓦然一怔,茫然疑问。 墨烨深眸露出复杂之色,向她解释道:“古书有记载,关于炼丹术,是因炼丹师炼制而成的品级设定的级别,就如我们这次来访凌国时献上的五品丹药,就是出自五级丹药师炼制而成。” 丹凰听他提及此事,惊讶问道,“现今可还有其他丹药师?” “没有,”墨烨摇头,“那五品丹药也不过是皇室一直保存至今而已,如今现世的丹药师,恐怕除你之外,再无一人。”说到这,他笑了笑,“现在你知道他是有多迫切的想要拜你为师吧。” 丹凰的所有注意还停留在他话中的再无一人,这么说,千年之后的丹族,真的已经不复存在了? 回过神,她兀自思忖了下,淡淡说道:“这个品级我也不甚清楚,想来是之后又增加的吧。”她想了想,接着道,“我以往炼制最多的便是大乘丹,只是不知这丹药在你们口中是何品级。” 屋内一片寂静! 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丹凰疑惑地目光在眼前几人面前来回转移,看他们木然的面目表情,迟疑的问,“是不是品级不高?” 但出口后,她想想又觉不对,大乘丹的功效比之大还丹不知强上多少倍,上次看墨烨拿出大还丹救她时,对它的珍贵程度,想来品级只高不低,那么比它强上许多的大乘丹应该会更强。 只可惜,现在存世的药材,想要再凑齐完整的丹方,恐怕很难就是。 “不,品级很高。”墨烨最先回过神,目露惊奇地望着丹凰,大乘丹,那是传说中的顶级丹药,又岂能用品级而定。 而他不知的是,这大乘丹,也不过是丹凰炼的最顺手的中等丹药,当年的她,可是曾炼制出过神级丹药,后而渡九重劫出了意外…… “嘶――”墨九回神的第一时间就是倒抽一气,他不敢相信的抬手,一口咬在胳膊上,疼楚随即而来,方后知后觉道,“不是幻觉。” 一口气重重呼出,“师傅,您竟然能炼制出顶级丹药?!那岂止能用品级来衡量!” 一想到自己的刚认下的师傅,如此有能力,墨九心里乐开了花。 屋内的蔻丹,听得这消息,惊愣的看着丹凰,心中既是复杂,又是开心,如果她是顶级丹药师,那么这次回国,她和皇兄就不会被受罚,可是又看皇兄对她的重视,他定是不会将她交出来。 果不其然! 蔻丹刚想到这点,耳边就听到墨烨冰冷的话,“这件事,我希望你们都能烂在心里,若被我发现你们透露给压人,那么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亲手取其首级!” “是!少主!” “是!皇兄!”墨九与蔻丹两人异口同声回道。 两人离开时,丹凰唤住墨九,交代他将那些丹药带到她面前,让她看看都有哪些可炼制成丹的,毕竟,炼制成丹的丹药,比现在她喝的药水效果要好,恢复的也更快速,她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修养。 凌丹染娘亲的尸骸,她还未取回,有些事,还未最后了解。 看着墨九兴冲冲的离开,墨烨回首看向丹凰的蓝眸,越加幽暗深邃,唇角挽笑,“我没想到自己竟捡到宝。” 丹凰看着他,同是淡笑着问他,“很开心?” “嗯。”墨烨应道,可只是这样还不够,她这样的能力只能为她再来灾难,而无自保。 “如此,我便更有了利用价值吧。”丹凰自嘲一笑,敛下眼帘,不再看他,自也错过了他灼热含怒的眼神。 墨烨伸手挑起她的下颚,眼眸凝起,眸底深沉含怒,静默说道:“丹凰,我有没有告诉你,三天之后,就是我们的婚期?” “什么?”丹凰瞪大的双眼,布满惊诧,“这玩笑不好笑。” “你要信我!”这话,再一次从墨烨口中说出,他恼她的不信任,只因为凌丹染的消失,她将他恨的那么彻底,连个机会都不愿给他。 附身,炽烈的唇朝她袭来,带着他的恼,他的怒,又似是要惩罚她一般,强势而又霸道,还夹着狂野,疯狂的席卷着她,令她喘不过气。 丹凰摇头想要避开,被他更用力的用手拖住她的后脑,逼她不得退离,唇舌教缠间,有淡淡血腥弥漫开来。 良久,直到丹凰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墨烨才松开了她,附在她的耳畔道,“丹凰,你逃不开我!” 从那夜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再也逃不开! 而我,致死不放手! * 静躺在*上的丹凰,想起了很多,她想起了自己的一生,想到丹族,她心泛苦涩,又想起丹凤,想起慕容,更想起那千年的孤寂,在地狱经历千劫方回到人世间,附身于凌丹染体内。 她当时怎么想的? 不是想要找到丹族去质问他们,为何在最后一刻阻碍她经历九重雷劫?! 不是寻到丹凤,向她质问,为何将她囚禁在凤阁下,饱受折磨,抽筋剥骨?! 更不是去找慕容,质问他为何不救她?! 而是想活着。 只想活着。 她又细数了凌丹染的一生,发现她与自己,是何其相似。 “师傅,我将那些药都送来了。”墨九充满兴奋的话,在门外响起,打断了丹凰的回想,她闻声艰难起身,在他尚未走近时,将一鼎通体漆黑的小鼎从体内逼出。 这黑鼎,融于她的灵魂中,数次救她于为难,可惜如此成了人后,反倒觉得不如以前好用了,恐怕如今也只有炼丹这一项能力了。 “进来吧。”丹凰侧身而起,手肘撑在chuang上,看墨九搬进许多的药材,举目挑选那些可用的,后交给墨九研磨,整理,切断,而后起火于鼎下,炼丹。 期间,她向墨九细说炼丹时的注意事项,以及要时刻注意炼丹的火候,等等内容。 墨九的认真,记录的也认真,自始至终,双眼皆是目光灼灼的盯着药鼎,观察火候的变化。 丹凰要炼制的丹药是最简单的回春丹,目的自也是为了她身上的伤,由于等级很低,所以没费什么力气,也不过半晌时间,便出炉了。 “这就是炼丹。”墨九望着鼎内的数颗细小的丹丸,惊叹道。 丹凰取出其中一个吃下,其余的交由墨烨,起身就要离开chuang塌往外走。 察觉到她的举动,墨九慌忙将丹丸收起,转首看向她,“师傅,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凌国公府!”丹凰淡淡说道,推开墨九伸来挡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一直站在屋外注视着里面的墨烨,见状举步走入,来到她的面前,目光深幽看她,问道:“你要去哪?” 丹凰看他出现,眼神先是闪烁了下,后变得坚定,与他四目相对,道:“凌国公府!” “去那里做什么?”墨烨看着她漆黑的双眸,看出她的坚决,不容更改,以及轻微的几不可见的迷离。 “取尸骸!凌丹染娘亲的尸骸!”丹凰的泪陡然落下,刺痛了他。 这泪,是凌丹染落下的,亦或是她自己的。 她没想到,丹染已死多年的娘亲,竟然会被国公夫人那样对待,连死后都不得安宁。 “在哪里?我陪你去!”墨烨上前一步,伸手拽住她,不理会她的挣扎,强硬的将她圈在怀中,冷冷说道,“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找你,你身体还未恢复,出了意外,可就得不偿失。” 丹凰无法,只得点头同意,由墨烨伴着走出院子,迈上他安排的马车,看着他一同走进,突然朝他问道,“你也是为了丹染娘亲的地图来的吗?” 第094章 ,丹染永不知后悔(万更求订阅) 墨烨闻言不禁一愣,迈上马车的动作也跟着顿住,他深深看着她,幽蓝的瞳眸霎时涌出几分看不清的情绪,似是怒意,又似是其他的。(.无弹窗广告) 良久,他凉薄的唇角扬起低讽的轻笑,问她:“你想听什么?” 墨烨心里涌着愠怒,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要一见到她看向自己时那刻意疏离的举止和神情,他就变得不像自己。 藏在衣袖里的手紧握着,手心里是她刚刚炼制的丹药,此刻还有这温热的触感透过手心传来。 这是他在离开院子时,自墨九那里顺来的。 丹凰别开头,此刻的她就像一只张满了浑身的刺的刺猬,不论是谁,只要靠近,就会将对方刺得伤痕累累,自己亦然。 她将自己藏的严实,同时又有种即想去相信,又怕最后再次被失信的矛盾感,让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墨烨见她不说话,使得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冷然又道:“你已经没有选择,只能信我!” 随着马车的行动时,车窗上的帘子晃晃悠悠,隐约可见车外上街道的情景,而只不过一眼瞥去的功夫,就见到一批巡逻的侍卫从眼前走过,这是自宴会那夜后突然出现的。 “我什么也没有。”丹凰垂着头,低闷地吐出一句。 脱离了凌丹染的身份,她在这世间,孑然一身,曾引以为傲的丹药师身份,在这她所不知的一千年中,逐渐被湮灭消失,能炼制出的丹药也不过是最简单的,这一切都让她知道,今时再也并非往日。 回想起遇见他的一切,她所能想到的除了凌丹染的秘密外,恐怕再无法能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丹凰!”墨烨突地沉声唤她,又暗中咬牙,说道:“我们合作吧。” 丹凰闻言,倏地诧异抬头,“合作?” “是,合作。”他点头,“我需要你的炼丹能力,作为交换,我帮你摆脱所有的后顾之忧!” 看她迷惑,墨烨唇角扬起道若有似无的笑,忽又落下消失不见,口中是冷静的分析道:“在你昏迷的这几日,不仅凌国的各方势力,其他各国的势力都在暗中调查,寻找你,凌国公府外更是重重把手着,你想要回去,无疑是自寻死路,而我的身份,却能让你安全无恙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既然她不想与他有牵扯,而他又不愿意放手,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呆在他身边。 墨烨心中暗思,自从与她相遇起,他就从未看透过她,每次以为了解她时,下一步她所做出的又出乎他的预料。仿佛她的身上总是笼罩着一层薄纱,看不清也摸不着。 这世间,还从不曾有人给他这种甚觉糟糕的感触,她,是第一个! “包括与你成亲?”丹凰突兀地打断他的话,开口说道。 墨烨眉角轻挑,笑而含讽的轻慢看她,“若非如此,你以为那些人为何只是暗中调查,却迟迟未敢出手?” 他的目光刺得丹凰别过头,“我知道了。” “那个婚礼,你大可不必在意。”又恐她多想,墨烨语气满不在乎的说道。 成亲…… 想到这个词,丹凰心神微晃,不知为何,千年前的记忆总是漫过心头,比之那让她更为痛苦的千年煎熬,更加深刻。 难道是因为她已经脱离了那个世界,回到人间,所以对那些已经淡下去了? 心已沧桑,这种该是少女纯真的念想,于她,只是多余。 在丹凰沉入自己的世界时,墨烨也在深沉看她,他想过很多,知道了她会各种解毒的手段,知道她下毒时的出神入化,以及她的炼丹能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被时光掩埋的东西,早已融入到时间这条长河中,再无踪迹。 可如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偏偏只会那些已经不复存在的东西,让他不得不多想,这个藏在凌丹染身体中的女子,一个名叫丹凰的人,究竟是谁? 这次墨五回去领罚的同时,他也暗中交代,要他进入长老阁中翻找所有千年前的古籍,查看其中是否曾有一个名叫丹凰的人。 他相信,这个答案,不久就会现于他的眼前。 那时,她所有的秘密,都将一一呈现。 马车徐徐前行,终于在凌国公府前停下,墨烨看了尤自沉浸的丹凰一眼,沉声说道:“到了!” “嗯。”丹凰恍然回神,仓促回应,刚要起身,被墨烨抢先起身,挡住了她,率先下了车。 车外立即传来一道恭维的熟悉声音,“祁国太子光临寒舍,下官有失远迎。” 凌国公匆忙得知祁国太子来访,惊得出了一身冷汗,今日已是宴会过后的五日之后,这期间并未见到凌丹染出现,他以为不会再有事。 这几日,他也一直在想当时在大殿之上,凌丹染那令人陌生又震惊的表现。 她真的是他的女儿吗? 这个问题,在这几日里时不时在他脑中闪现。 他所知的是她的弱懦胆小,以及在外被传的恶劣行经,何时有了这样强悍的能力? 是因他太过忽视她的原因吗? 可这些认知都抵不上在他得知凌丹茜竟是陷害丹染的罪魁祸首! 宴会后的第二天,凌国公就一直称病,不再上朝,并谢绝了所有来访的客人。 “听闻凌国公病重在家,本宫前来探望,多有叨扰。”墨烨冷声看着眼前躬身的凌国公,眼中的凌傲以及嘲弄毫无掩饰的露出,“不过看凌国公现在这副模样,想必这病也是痊愈了吧。” 凌国公被他话中浓重的嘲讽,激得脸色一阵苍白,他讪讪说道,“只是小病,并无大碍。” 若没有当时凌丹染当众说出那句与凌国公断绝关系,与凌国公府断绝关系的话,在得知这位祁国太子即将迎娶丹染的消息,他定是开心异常。 这对他的前途,可是一块烫金的指路牌,让他在官场上能畅通无阻,就是凌皇也会对他另眼相看,之后的加官进爵,必不可少。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空谈。 犹记得他当初还想过要凌丹茜顶替了丹染,完成与轩王的婚约,如今整个凌国公府都成了别人口中笑谈,这让他的颜面往哪搁? “今日前来,主要原因是因本宫的太子妃,想要来府上去一样东西。”墨烨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向马车内伸出手,“丹凰,出来吧。” 丹凰在车内听到他们的对话,已知晓墨烨的用意。 一个与凌国公府脱离了关系的人,贸然去府上拿取一件重要的东西,无论这东西对凌国公府有无意义,其过程定然不会简单顺利,而此刻有了墨烨的参与,她的身份,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再无人敢轻视! 看着眼前伸来的手,指节分明,丹凰却知道,若自己将手递上的那瞬间,也代表自己同意了他之前在车内的话,答应与他合作,以及,成为他的太子妃。 她犹豫了片刻,猛地将手触上他的手心,冰凉的指尖碰到他温热的手心,心神一荡,连同车外的墨烨,也因她的举动,眼底深邃幽长,似有笑意倾泄。 墨烨苍劲有力的手紧紧抓着她的,将丹凰缓缓带出马车。 随着墨烨的动作,最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袭明黄色的锦衣褶裙,裙衫的下摆层层叠叠,仿佛漫步云端,与墨烨紧紧相握的手,被云袖遮掩,青丝墨发未被高高挽起,而是由着一条墨色的发束在身后,长长的发尾直垂到腰际。 那张惊艳了众人的脸庞,随着她的抬首,豁然现于人眼,令凌国公府的所有人大吃一惊。 他们第一次发现,这位曾被他们暗暗鄙夷轻视的凌大小姐,精致未经雕琢的容貌,即使拥有第一美女的魏雪薇站在身旁,也及不上她的半分。 而这身彰显着只有皇家可着的明黄锦裙,更是将她衬得神秘而又高贵莫及,一心只想臣服。 “丹染……”凌国公满眼惊色,眸中亦有惊艳,他从不知自己的女儿如此美丽,这身高贵凌然的气势,就是凌皇后,恐怕都会被比下去。 “凌国公唤错人了,”丹凰冰冷的语音透着几丝森冷,由着墨烨牵着,走到凌国公面前,下颚微扬地看着他。“我的名字,叫丹凰!” 不知为何,从凌国公口中再次听到丹染的名字,她只觉得悲哀,为凌丹染而悲。 丹凰转首看向墨烨,他的唇角微扬,划过满意的笑,她的嘴角也同是染上潋滟惑人的笑,“或者,凌国公可提前唤我为太、子、妃!” 说罢,再不理会的朝凌国公府举步而入,经过陵总管身前时,丹凰凤眸淡挑,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凌国公府的大堂内,国公夫人与凌丹茜被凌国公安顿着在这里等候,目光触及自远而来的一道明黄色泽,两人的身形猛然一震,惊惶起身,走上前恭敬唤道,“见过祁国太子殿下!” 国公夫人心中深恨凌丹染的运气如此好,在那么细密的安排下,她已无疑是身败名裂,尤其在大殿上,众目睽睽之下,以那身狼狈之姿立于人前,她的名声该是臭不可闻。 可谁知,竟会被祁国太子,当众求娶! 要知道祁国可是天恒大陆的第一帝国,被祁国的第一继承人求娶,纵然不是太子正妃,只是一个侧妃,就堪比其他各国的太子正妃之位了! 这结果,实在让人想不嫉妒都不行! 国公夫人躬身,久等未听到起身的话,心有微急,她悄悄抬眼向前看去,发现正面站在自己身前的并非是她口中所唤的祁国太子,反而是凌丹染,未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凌丹染,你怎么会在这里!” 耳边听到国公夫人话的凌丹茜豁然起身,看向眼前的凌丹染,目光复杂难懂,出口艰涩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会在这?” 她一直知道凌丹染长得貌美,此刻见到经过装扮后的她,方知这世间真有人美艳如仙,不可方物。 “怎么?”丹凰笑看眼前二人的吃惊,“我出现这里你们很惊讶?” “你不是已经与凌国公府脱离关系吗!”国公夫人深记宴会上丹凰的话,此刻见到她出现,才会如此震惊。 后面疾步而来的凌国公听到国公夫人质问的语气,脸色骤然一变,沉声一喝:“你在做什么?!还不快向太子妃行礼!” “太子妃?!”国公夫人指着丹凰惊叫,后又摇头仓惶自言自语,“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太子妃!” 墨烨牵着丹凰,闻声上前一步,面色低沉,带着不悦,道:“国公夫人这是在质疑本宫的决定?” “太子妃……“凌丹茜后知后觉,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指着丹凰愤怒道:“你就因为这个太子妃的位置,才会放弃与轩王的婚约的?” 她心中倾心仰慕的人,被她这般丢弃,让她如何能够接受! “我真恨当时没让他们杀了你!”凌丹茜满眼愤恨地看向丹凰。 这句话,令在场人闻声色变,宴会上,听到丹凰那声似是而非的话,他们都在猜测凌丹茜是陷害她的人,就是凌国公,也只是猜测,并未得到证实,因此才一直没对凌丹茜有任何举动。 可现在她出口的这句话,便是证实了那件事,是她,陷害自己的亲姐姐,害得她名声败坏,害得她遭受非人折辱,更害得她……魂飞魄散。 “茜儿!”国公夫人想要制止已来不及,她颓然看着眼前的丹凰,豁出去般地开口道:“那件事,是我安排的,茜儿不过是听我的命令做的,你想要报复就冲我来吧。” 国公夫人一心想要保住凌丹茜,她已经与轩王有了圣上亲口允诺的婚事,万万不能因这件事牵连。 凌国公几乎站不住脚,他一生纵横官场,到头来却被这样的事给打击得直不起身。 “你错了!”丹凰沉沉望着凌丹茜,“凌丹染已经死了!” 她目光转向国公夫人,冷笑道:“你放心,她与轩王的婚约,可是我弄来的,若她出了事破坏了这场婚约,那这场戏我该如何看下去呢。” 丹凰忽而倾身,凑到国公夫人耳畔,阴恻恻地说道,“我可是要看她,在如愿嫁给轩王后的日子,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她的话阴冷发凉的吹在国公夫人耳畔处,令她生生打了个寒颤,目呲俱裂地看向丹凰,诅咒道:“凌丹染,我诅咒你死无葬身之地,魂不入地狱,被恶鬼吞食!” ‘啪――’ 一道响亮的耳光声惊起,众人循声看向国公夫人的脸颊,已经红肿,可以想见这耳光打的有多重。 “你永远也没有这个机会!”丹凰目露寒光的看了国公夫人一眼,转首对墨烨时,却笑靥如花,道:“我们去把东西取回就回去吧,这里的气氛实在太令人难受。” 墨烨深眸藏着不为人知的*溺,闻言点了点头,道:“好。” “凌丹染!你会后悔的!”凌丹茜上前扶着国公夫人,看着丹凰离开的背影,喊道。 丹凰闻声而顿,头未回,反而看向远处,声音苍凉得仿佛古老的钟声,带给人一种莫名的沉闷感,“丹染永不知后悔,这世上也再无凌丹染,她死了,在那一.夜……” 他们不知,为何眼前这人明明是他们所知的那个凌丹染,为何她这般出口诅咒自己死,可看太子都没有出口斥责,他们又有何身份去说。 也许,这在场中的人也只有丹凰和墨烨两人知道,凌丹染,是真的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消散于这片天际中,真真的不入轮回,没有来生。 两人再次来到国公夫人的院落,身后跟随着的是陵总管以及一干下人,而凌国公尚未回过神来,是以,此刻并未出现在此。 “陵总管想必对这里很是熟悉吧?”丹凰意有所指的问向身旁不远的陵总管。 陵总管不明就里,只是垂首恭敬回道,“这里是夫人的住处,若无夫人允许,身为下人是不得进入其内的。” 丹凰闻声,再未多说,侧目看了眼身旁的墨烨,伸手指向那株依偎在海棠旁开得正艳的芙蓉,“有劳陵总管将那株芙蓉挖开,那地下的东西对丹凰很重要,请务必小心。” 说这话时,丹凰被墨烨牵着的手死死握紧,气力重得令墨烨疼得蹙了蹙眉,他低下头,一点点缓慢地掰开她紧握着他的手,神色认真。 “是,太子妃!”陵总管应下,侧头挥手招呼几名下人去将丹凰所指的那株芙蓉挖开。 下人们上前动手,丹凰与墨烨两人站在后面静看,目光一瞬不瞬,须臾,墨烨转首看向丹凰,问,“那下面有什么?” 问出此话时,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只是又不太确定,之前住在这里时,可不曾见她关注过那里,除了那夜寻得木箱的那次。 想到那夜,墨烨唇角的笑意深深,耳边似乎再次听到当时丹凰控斥的话,‘那……是我发现的。’ 而宝箱里的东西,也让他惊讶连连,虽然只是寥寥几样看似不起眼的东西,可那里面随便一个的价值,就无法估量,墨烨不由深思凌丹染娘亲的身份到底是何。 “凌丹染的娘亲!”丹凰静默的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冷冷的看着那几名下人挖土的举动,在得知这份秘密时,她也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国公夫人恶毒至此,连人死后的尸骨都不愿放过。 “啊!这是什么东西?!”有人摸到土下的硬物,禁不住惊呼喊道。 陵总管转首朝丹凰看去,意喻询问她的意思,“太子妃……” “继续挖!”丹凰不等他说话,下令道,后又不忘叮嘱,“小心点。” 尚在前院的凌国公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国公夫人和凌丹茜,“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老爷。” “爹……”国公夫人和凌丹茜抬头看向他,不知他话中的含义是何。 此事的大厅内,除了他们外,再无其他人在,凌国公的脸色阴沉着瞪视国公夫人,喝斥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不提前与我说?现在可好,落得人尽皆知,你要我这脸往哪放?以后在同僚面前还有什么脸面在?” “连事都办不好,我看你这国公夫人的位置,也是不想做了吧!”说罢,凌国公视线一转,落到凌丹茜的身上,“你既已决定那般对她,怎么最后还是被她给逃了出来,甚至还让她跑去宴会上!” “爹,你……”凌国公的这一席话,惊得凌丹茜不知该如何反应。 她以为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他的罚处和斥责,怎料耳边听到的竟然是他在怪她们未将事办的圆满,从而导致他颜面尽失。 瞪大的眼,满是不可置信,她自幼由国公夫人亲手教导,怎么获取爹的怜爱,怎么让凌丹染在众人面前丢脸,最后甚至那样陷害凌丹染,她惊慌过,也害怕过,可这一切都及不上此刻听到爹的这些话而来的令人心寒。 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身处于凌丹染的位置上,被他这样对待,那她……真是生不如死…… “老爷,这件事……”国公夫人也没想到凌国公会如此,她做了他枕边人数十人,今日才终于看清,也认清了他这个人。 自己的亲生女儿被这样对待,他连罪魁祸首都不怪罪,反而是埋怨不该让她逃出去丢了他的脸! 他,还有没有心?! “老爷,她可是您的女儿……”国公夫人忍不住开口说道,她心里复杂一片,既不是想要为自己寻得辩解,也不是为凌丹染,她只是想问他,他对自己的女儿,都如此对待,日后会不会被她的茜儿也如此…… “谁说她是……”凌国公气急,错口说出这句,察觉出口有误又连忙止住,低咳了几声。 凌国公这句话说的很快,又急于止口,但到底还是被国公夫人听了去,她眸色一亮,身子也跟着往前凑了凑,轻声迟疑地问了句,“老爷,莫非她不是您?” 凌国公心中懊恼,看国公夫人凑过来的双眼明亮,没否认的点了点头,口中叮嘱道,“这件事,就此停住!” 得了他的承认,国公夫人心中便跟明镜一样,许多心中不明的地方,此刻也豁然通达,口中呢喃了句“原来如此。” 凌丹茜还在为自己方才得知的消息而心凉,视线划过国公夫人,看她脸上泛着喜色,蹙眉不解,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茜儿,你别怪你爹心狠,那凌丹染根本不是……”国公夫人是最了解女儿的,知道她也和自己一样,被凌国公刚刚的态度所惊,不希望女儿误解他,开口解释道,可话还没说完,也未说清,被凌国公的咳嗽声打断。 国公夫人一顿,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得安抚凌丹茜,“你放心,娘亲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轩王。” 凌丹茜丝毫不知爹跟娘亲在打什么哑谜,耳边听及娘亲提到轩王,心中又喜又恨。 孰不知这些话,被藏在暗处的墨七听得清楚,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大厅内的几人,心中嘲讽着国公夫人的话,想风风光光的嫁给轩王?那也要看轩王愿不愿意娶她! 据他所知,轩王可是很抗拒与她的婚约…… “老爷,那祁国太子来此,是为何事?”国公夫人突然想到刚刚来府的墨烨和丹凰,不由出口问道。 凌国公脸色瞬间一变,豁然起身,懊恼出口道:“竟把这事给忘了!” 说着,他又瞪了国公夫人和凌丹茜一眼,若不是她俩人,他怎会连如此重要的事都给抛去脑后。 想及此,凌国公匆忙离开大厅,询问了途中经过的下人后,朝国公夫人的院落赶去。 而此刻的国公夫人院内,下人们挖土的动作变慢了许多,他们心中皆有股慎慎的感觉,每一次动手,总能感觉触手的冰凉,让他们浑身毛骨悚然。 “啊!”一名下人不知摸到了什么,吓得大声叫起来,引来旁人的注视。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根骨头被那名下人抛在土面上,那骨头,一眼就能看出是人骨,霎时,惊呼声四起。 丹凰一直注意着他们的举动,见到那名下人抛骨的举动,凤眸紧眯,厉色闪现,冷然的喝声随即而出:“交代你们的事都忘了,还是我的话根本没有用,不知道我事先已说要小心点吗!” 在那根人骨未被抛出前,丹凰心中只是迟疑,并未能却断,只是心里判定其几率很大,所以在墨烨问她的时候,就说出了。 可现在,亲眼见到人骨的那刻,丹凰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起来,她知道,这是丹染留在体内的最后一丝感知。 泪,夺眶而出,任她怎么擦拭都不行。 她松开了墨烨牵着她的手,朝那已被挖出一个小坑的地方走去,明黄的锦裙带动着层层叠叠的涟漪,她一把推开眼前的下人,蹲在那里用力地用手刨动,不让任何人动手,就连墨烨也被她喝止住,站在一边,看她独自一人的动作。 锦裙上沾满了刨出的土,丹凰浑然不觉,她动作不快,却很用力,泪水滴落在土里不被人察觉,只能听到声声呜咽,令人闻之,心酸艰涩。 “丹凰,你的身体尚未恢复,如此只会加重你的伤势。”墨烨不能不顾她的身体,出声说道。 看着她的举动,他眼中痛色蔓延,他明知道她不是凌丹染,可她却背负了凌丹染的一切,即使凌丹染已经不复存在! 他知道这道名唤凌丹染的无形枷锁,将会一直陪伴着她,不止不休。 可同样的,他也恨凌丹染,恨她几乎占据了丹凰,被丹凰护着,不能碰,也不能动,更因为她,而让丹凰恨极了他,甚至都不愿再相信他。 这让他如何不恨! “太子殿下。”站在墨烨一旁的陵总管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终是出声唤道。 墨烨注视着丹凰,甚至连个眼神都未给陵总管,只冷然道:“陵总管有话但说无妨。” “大小姐……不,是太子妃,您为何唤她丹凰?”从刚才他就在心里想这个问题,却始终得不到答案,这才忍不住问出口。 “本宫的太子妃,就是丹凰!”墨烨紧抿着唇,冷言道。 丹凰…… 陵总管暗自咀嚼这名字,看向丹凰的眼神倏然一变,竟是凰,是凰者于飞的意思吗? 他视线复又落在墨烨身上,他是天恒第一帝国的太子,未来的帝王,而大小姐是现在的太子妃,未来第一帝国的皇后,既是龙与凤的结合,何以再成为凰? 倏地! 墨烨快如闪电的身形一动,一把将丹凰带离,看她此刻憔悴的模样,脸色苍白宛若失了水分的花,她的手因刨土的举动,而变得红通通的。 墨烨心底轻叹,她怎么这般固执,口中不失埋怨低声道:“明知自己身体不行,还要如此,这不是折磨自己又是什么?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就好。” “他们会破坏了尸骨。”丹凰挣扎,仍要上前继续,被墨烨一把禁锢着,不得动弹。“你快放开我!” “放开你,在继续自残吗?你休想!”墨烨发了狠地在她耳边说道,双臂更有力的圈着她,转过头看向陵总管,“陵总管,接下来的事交由你了,务必小心,莫要碰坏了。” 怀中的丹凰仍在挣扎,令墨烨恨得咬牙,垂下头附在她的耳畔,狠声问道:“是不是只要一碰上她,不管是她的名字,还是她的事,你都会发了疯一样的闯过去?!” “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体是她的!你受的伤,就同她受了伤一样?!” 他明明很担心她,却不得不用这种方法来告诉她,让她知道她和凌丹染是一样的。 这种无法掌握在手的感觉,简直令他糟糕透了! “松开我吧。”丹凰低低说道,眼帘低垂着,看不出眼中的任何情绪,见他不动,又保证道,“我不会再乱来。” 墨烨静默片刻,圈着她的手松了松,并未放开,而是滑落在她腰上,心中有丝失落萦绕,很快被他掩下,更坚定了不再放开她的决定。 丹凰有些恼他不放自己,目光触及她裙摆处沾染的土,静默道,“衣服脏了。” “一件衣裳罢了,你若喜欢,我再派人给你送来。”墨烨不以为然,她太空然,最先相遇时,她总是给人一股遥不可及的错觉,不似凡人,全身空怆,让他想将她从高空中拉下来,让她同他一样,沉.沦在这凡尘中。 前方的陵总管走来,面露异色道:“殿下,已完全挖出整具尸骨。” 说到这点,陵总管心中骇然,他身为这凌国公府十多年,竟不知这国公夫人的院落中藏有尸骨。 “看陵总管很吃惊的样子,难道不知这尸骨的身份?”丹凰挑眉看过去,将陵总管的异色收入眼底,心中讶然,丹染的娘亲死的时候,他可就已经是这凌国公府的总管了,怎会一点不知这花下埋骨之人为谁。 陵总管脸上惊慌之色闪过,从那尸骨上大约能判定出死者已死有十年之久,而此地又是在国公夫人的院子,再从方才丹凰的那些举动来看,不难猜出这尸骨的身份。 可正是如此,他才更加惊诧不已,她是怎么知道那株芙蓉下埋的是谁,更是因此想到了自己探得地图时所得到的消息。 以此来看,当年的前国公夫人得有地图的消息不假,更或者如今已经到了大小姐手上。 他该不该将心中的猜测报告给主子? 丹凰见陵总管脸色变幻莫测,却始终不答自己,她抬手抽出墨烨附在她腰上的手,朝已被挖出,后又摆放完整,放在地上的那具尸骨走去,唇角挽起森凉的寒意,阴恻恻地说道:“这尸骨,可是凌丹染的娘亲,前任国公夫人的尸骨,陵总管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她蹲下触手摸上手骨的地方,为了证实她的话,她狠狠一口咬破了食指,将溢出的血滴落在尸骨上,血滴随即融入在尸骨中,确认了她与那具尸骨有骨血相溶,而那尸骨也真真是前国公夫人。 “真想不到,这竟然是前任国公夫人。”围聚在此的下人们,悄悄的议论起来。 “不是说已经葬入祖坟吗?怎么会在这里?”有在凌国公府呆了许多年的下人自以为清楚的疑问。 丹凰怔怔看着眼前的尸骨,心中沁凉如雪一片,她仰首看向站在身侧墨烨,声音哽咽地说道,“我要将它带走。” 墨烨闻言,垂首看她,道:“墨七已在准备。” “谢谢!”丹凰收回视线,不再看他,低声说道。 “无需言谢,说到底,她也该是我的岳母。”墨烨冷硬着说道,将她拽起,“地上凉,起来吧。” 外面赶来凌国公见到不少下人围聚在院口处,立即不悦地出声喝道:“你们在做什么,聚在这里成何体统!” 下人们顿时惊哗四散逃离,可仍是有胆大的人探头探脑的朝国公夫人的院子探去,想要探得更多的消息。 院口的人四散开后,凌国公举步迈入,刚走入院中,就见到院内地上放置着一具尸骨,他瞳孔一缩,看向陵总管:“陵安,这事怎么回事?” “老爷,这具尸骨……”陵总管支支吾吾着说,“这尸骨是夫人的。” 凌国公闻言,当即勃然大怒,喝道:“胡说什么?夫人刚还与本公说话,你要编排个谎话,也该说个像样的才是!” 丹凰听他的喝声,心里冷然,嘴角也溢着冷意的笑。 “老爷,陵安没有说错,这尸骨确实是夫人的,只不过她是前夫人的。”陵总管低首解释道。 “前夫人?”凌国公暗暗咀嚼他的话,心中猛然一惊,疑目看向陵总管,“是她?” 陵总管垂眼点头。 凌国公惊骇看着地上的尸骨,怎么可能,如果这具尸骨才是她的,那送入祖坟的那具又是谁的? 惊慌下,他连连低说:“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的,凌国公如此否认,所由何来?”丹凰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说道,目光冷然带恨的射向他。 凌国公犹如未听到她的话,仍在自言自语,“不可能,我亲手将她送入祖坟,这具不可能是她的。” 他眼中颇有颠狂之色,丝毫听不进别人的话,让人以为他对那位前任夫人,凌丹染的娘亲感情至深,也让随后赶来的国公夫人见状,心中暗恨。 这么多年,他一点也没忘了她! 一个死人都能让他如此,那她这么多年陪伴在他身边,是他最亲近的人,更是他的枕边人,那她又算什么? 第095章 ,必须亲手吗?(万更,求订阅) 国公夫人心中深恨,强撑着笑颜走上去,“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转眸,撞见地上那具已渐残缺的尸骨,她目露讶色,惊呼出声,“这是?这里怎么会有具尸骨。” “国公夫人,在您的院内发现这具尸骨,您不该解释什么吗?”丹凰冷眼看她矫揉造作的表演,心中阵阵冷意,为凌丹染不值,也为凌丹染的娘亲不值! “不可能!老爷,您要相信我,这与我无关啊!”国公夫人惊慌失措上前欲要攀上凌国公臂膀,被他错身避开。 凌国公目光深深,眼中痛意难当,他沉声问她:“秀娘,你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凌国公的视线再过刺眼,国公夫人别开眼不去看他,冷硬回答。 凌国公突然沉声喝道:“来人!将夫人压入柴房,听候发落!” “老爷,冤枉啊!”国公夫人凄楚的喊叫,在被下人拉离的这段路上,一直回荡着。 凌国公不理不顾,却是转过头朝丹凰看去,问道:“丹染,你是怎么知道她……”说到她,凌国公忽而语气一顿,接着又道:“知道你娘亲埋在这里?” “谁知道呢,或许是她在天之灵告诉我的吧。”丹凰凉凉说道,语气轻松随意,且讥讽意味十足。 她曾看尽人间百态,识辩所有鬼话,凌国公这番做作的样子,在她眼中,实在是不可看。 只有初见,刚得知这具尸骨的身份时,他面色微变的神情才是真实的,而后这一切,都做不得真。 丹凰想,也许凌国公对凌丹染的娘亲是有那么点情谊在的,可当这份情谊,摆放在权势眼前,便会被弃如敝屣。 世人大多如此,凌国公这样,不算少数,也实属正常。 “还有,还请凌国公唤我丹凰,莫要忘了,凌丹染这个名字,早已死了!”丹凰提醒道,无视凌国公眼中涌现的复杂神色。 墨七这时捧着一个黑色的锦盒走过来,来到墨烨与丹凰面前:“少主,少夫人。” 这黑色的锦盒,雕刻着的是繁复的纹案,乍眼看去,与身上所穿服饰的纹案很相似,但细看却又不甚相同,其上还缠绕着一朵洁白的花绸,那是祭奠亡者的标志,墨七能在得知消息后的短短时间内做到这些,实属不易。 丹凰伸手接过锦盒,低声说道,“有劳了。” “少夫人这话,可是折煞墨七了。”墨七嘿嘿笑了声,退至墨烨身后,不再言语。 丹凰唇角微微扯动了下,将锦盒打开,走至尸骨前,蹲下,将那尸骨一个个的叠放进锦盒中。 她的动作轻慢,神色认真,无人敢出声惊扰了她,直到最后一块被完全放入,方将盒盖盖上,又将那朵花绸放在盒面上,走到墨烨身旁,倾身附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温热的气息传入墨烨的耳畔,一直蔓延到他的脖颈,令他浑身都燥热起来,本就深邃的蓝眸,此刻更是比海蓝,比渊深。 听清丹凰的话,他点头应下,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锦盒,内力凝聚于掌心之上,猛地发力,盒身突地一阵,那被放入其中的尸骨,顷刻间化作了灰烬。 “撕拉――”这是锦衣撕裂的声响。 丹凰在墨烨震碎尸骨的这片刻,撕了身上明黄色的锦裙,露出其内的白色衣着,拿过锦盒,径自朝外走去。 “丹凰……”墨烨满眼的不赞同,低声唤道。 走在前面的丹凰闻声,回身看他,唇角划起一抹娇人微微带俏的笑,未着只言片语,再次举步离开。 墨烨起先被她突来的一笑,怔了下,不解她是何意,待明白她的用意,失笑着摇了摇头,暗道:罢了,就由她吧。 “小姐!”快要出府时,一道熟悉的唤声在丹凰身后响起。 青竹再次见到小姐,眼眶储满泪,既喜且忧的神色跃然于面地望着她,自宴会之后,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小姐。 她发现,小姐竟不再是怯弱的那个小姐,也不再是那个桀骜的小姐,而是那夜让她折服,令她心甘情愿的想要臣服的那个人。 不论她是谁,青竹都想追随在她身侧。 “小姐,你要走,就带青竹一起走吧!”青竹急忙开口说道,深怕会被丢下。 丹凰侧过头去看她,记得在她沉睡的那段时日里,她对丹染多番照顾,也记得自己曾为她出气,下毒将惩治了那些曾欺负她的其他下人,不论先前她怎么对丹染,在她来之后,她的变化,丹凰还是清楚的。 那么,她既然接收了丹染的一切,这再多一个下人,似乎也无可厚非。 思及此,丹凰转首看向凌国公,“凌国公,丹凰要带走贵府上的人,不知可否通行?” 凌国公讪笑,“她本就是你的侍婢,你要带走,大可不必如此。” 到现在,凌国公还在试图想要讨好于她,企图挽回些什么。 丹凰闻言,微微颔首,对青竹道,“走吧!” “是!小姐!”青竹惊喜说道,快步跟在丹凰身后,见她手捧着代表祭奠之意的锦盒,又看了眼小姐身上的白衣,她快速的将自己的青色外衫也撕了去,垂首跟在丹凰身后,静静不语。 丹凰虽是背对着她,却将她的举动收入眼底,眸中溢过满意的神色,唇角的笑意,也轻荡开来。 莫要说是丹凰,便是墨烨,在见到青竹的举动,眼中也同样闪过满意。 身边有如此下人,当真是有幸! 在踏出凌国公府前,墨烨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凌国公道:“对了,三日后乃是本宫的大喜之日,到时候凌国公别忘了参加。” “是,是!”凌国公连连称是,心中又怨恨,若是凌丹染没有出这些事,此刻,他定能得到一笔丰厚的聘礼,同时面上也会风光无限。[] 凌丹茜得知娘亲被关进柴房的消息,匆匆跑去找凌国公问个明白,奔至大门时,正见墨烨携着丹凰离开,她忙出口质问道:“爹,您为何要将娘亲关进柴房里?您刚刚不是连我们对凌丹染所做的一切都不追究了吗?怎么……” 凌丹茜当着众多家丁面前说出这话,将凌国公的颜面直往地上丢,凌国公闻声气怒不竭,愤而喝道:“我要做什么事,何时由得你来置啄!还是你也想和你娘亲一样被关进柴房?!” 后知后觉的凌丹茜,茫然得知自己做了什么,慌忙认错:“女儿错了!” “如今这府中再无大小姐,你哪日入了宫,见到丹璇,便让她回府一趟吧。”凌国公脑筋一转,想起了那个一直在宫中,自幼陪伴在太后身边的小女儿。 因丹璇自幼在一次入宫的宴会中,得了太后的眼缘,便被留在了身边,鲜少回家,让他几乎都要忘了自己曾有这么一个女儿。 如今,少了凌丹染,让他手中的筹码变少,虽然凌丹茜有着与轩王的婚约,他仍觉得不够,便把注意再次打到了丹璇身上。 想想丹璇的年纪,再过不了几年,就该到了出嫁的年纪。 “女儿知道了。”凌丹茜在无人所见的地方,撇了撇嘴,心中对那位自幼在宫中的妹妹,没有任何好感,口上又不得不答应爹的要求。 * 滚滚车行,从街道上缓缓驶过。 丹凰手捧着锦盒,坐在车内,她伸手挑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正听到一曲优美的笛声飘入耳中,曲声优美动人,带着股欣喜的味道,令人闻之心悦神怡。 “喜欢这曲子?”墨烨侧颜看她唇角扬起的弧度,轻笑问道。 丹凰摇摇头,复又点头,道:“非是曲子,而是这笛声,很是动听。” “想学吗?”墨烨不着痕迹的凑近她。 丹凰蓦然转头,竟是与他的脸近在咫尺,她匆忙仰首后退,待心中平静,方怀疑地问他,“你会?” “不过是支笛子,这有何难。”墨烨微微侧首,未被她发现的左耳一片嫣红,心中暗道,不过是学吹笛,对他而言,应该是不难的……吧…… 未免丹凰立即开口要学,墨烨瞬而转移话题,“但是,在此之前,你得先学另一样才行。” 丹凰挑眉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墨烨晶蓝眼眸骤然一亮,忽又黯了下去,明以轻松,暗中又带了紧张,道:“你该不是忘了三日后要嫁于我的事吧,这新娘子在出嫁当日可是要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嫁衣。” “亲手……缝制……?”丹凰惊愕,抬起右手看着。 不久前,她可是连怎么拿筷都忘记了,更别提她从未触过的绣衣,千年前不曾,千年后就更不可能,她凝眉不语,颓然放下手,小心地,试探着问他,“必须亲手吗?” “嗯哼。”墨烨眉角扬起,抑制不住的笑从眼中溢出,“怎么?你不会?” “不会。”丹凰答的诚实,却改变不了墨烨的决定。 “学!” …… 街边的酒楼上,靠近窗边的位置,一人正独坐饮酒,他的视线始终望向窗外的街道上,直到丹凰所乘的马车驶来,他双眼倏地一亮,持酒杯的手因他心中抑制不住的激动,而轻微颤抖。 “丹染……”很轻的声音,似是呢喃着,从他口中呼出。 在得知她出现在凌国公府的消息,他就立即动身而去,却在半途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投入到这家酒楼里买醉。 凌皓辰至今不忘那日所见的凌丹染,被一剑刺穿后朝他走来,他的退却,将她硬生生推向另一个人。 那时,他就知,再见面,也不过是殊途,可今日在得知她的消息,他还是忍不住的跑出来。 一杯饮尽杯中酒,入喉方知苦涩沁满口腔,他目光痴痴看着车内露出生动表情的人,无限的悔恨溢满心头,再次仰头饮酒。 这世上,很多东西得到时,不曾在意,可在失去后,方追悔莫及,而如今,后悔的又岂止是他一人…… * 凌城郊外的悬崖旁,冷风猎猎呼啸,丹凰站在悬崖边,抬手打开锦盒,风卷起了锦盒内的骨灰飘出。 丹凰本想将这骨灰葬于某处,可想到丹染已是湮灭,不如就让这骨灰同她一样,化作轻风,飘荡在天地间。 或许,终有一天,她们会有相聚之时。 锦盒内藏留下最后一点骨灰,被丹凰连同锦盒一同抛向悬崖下,猎猎冷风对动她单薄的衣衫。 墨烨俊美无俦的脸上,冷凝一片,他站在离她两三步的距离,深邃的眸光锁住她,刚要前倾动身,就听到她淡淡的声音被风卷带而来。 “我想在这呆会,就一会。”丹凰望着远方,静静说道。 呼吸着证明还活着的空气,丹凰心中那片积郁,似乎在这一刻随着轻风消散,从未有过的轻松,在全身涌现。 她双手挣开,似是要与轻风相拥,又似是要像只凤凰,即将翱翔于天际,那般惬意。 心中,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让她嘴角的笑怎么都抑制不住的扬起。 墨烨听到她的话,伸出的手,蓦然收回垂落,眉心却是紧凝着,看着她伸开双手,那展翅的动作,让他总有种她即将消失的错觉萦绕在心头,有些不安。 墨七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少主,刚发现有三方人马正朝我们赶来,其中两方分别是凌国皇室和轩王的,另一方不明。” 墨烨默声不语,视线仍锁在丹凰身上,原以为在出城前,已是暗中甩开了那些人,谁想这么快就被发现,他轩眉拧起,冷冷说道:“想办法支走他们!” “是!”墨七应下,刚要转身离开,丹凰的声音忽地响起,她淡淡说道:“不必了。” 她收手缓缓转身走向墨烨,目光掠过他身后的墨七,看出他脸上的凝重,视线转落在墨烨身上,既轻且慢地道:“我们走吧,在他们尚未发现前。”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轻轻的呼气声,似是紧提的心,突地放下后,发出的松气,令人不用怀疑就知这呼声是墨七传来的。 墨烨面无表情转身看他,眉心淡淡不悦,惊得墨七气息一紧,连忙说道:“属下这就前去安排!” 说罢,急不可待的匆忙离开。 “他很怕你。”丹凰淡淡轻笑。 这话并未被已经离开的墨七听见,若是听见,定会出声反驳,何止是怕,他们所有人都很怕少主行不行?! 也只有在她面前,少主才真正像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墨烨挑眉,不予置评,牵起丹凰的手往马车所停之处走,出口的话,低低柔柔的说道:“接下来的几天,恐怕你只能呆在小院了,或许……”他声音一顿,目光幽深看她,眸心含笑,道:“你会有大把的时间在这几日里赶出一件嫁衣。” 丹凰本不是拘于形式之人,可在即将面对人生大事上,她心中亦是有了些微的期待。 听说,即将出嫁的新娘子会在婚期前夕,亲手绣制嫁衣,其意喻着婚后能够美满幸福,且还有深藏着最美丽的心愿与祝福。不为别的,就冲这所意喻的含义,丹凰已经心有所动。 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所有前来打探的人马全部甩掉,几人驾车赶回小院。 “小姐。”青竹将丹凰扶下车,见她脸色蓦地苍白,身形也跟着晃了晃,凝眉担忧的唤道。 丹凰抬手放在她附在自己左臂上的手,微微使力按了按,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出声,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眉心却淡淡浅蹙起,因为她的任性,而让自己本就未痊愈的伤再次恶劣,若被发现,就不好了。 “快进去吧。”丹凰轻轻说了句,由着青竹扶着自己向院内走去。 走在前面的墨烨,一直有注意丹凰这边,听到青竹那声低低的唤声,垂在袖中的手,指尖动了动,却是当作什么也没听见的继续朝前走,耳边听着墨七汇报的情况,偶有命令下及,末了,又叮嘱墨七将最好的药寻来。 丹凰带着青竹回到房内,在青竹的帮助下,将衣衫尽褪,见胸口上的剑上沁出殷红的血迹,青竹心里猛然吃惊,“小姐!” “无碍的。”丹凰知她担忧,语气清淡道,眉间的那丝轻凝,也因知她在担心,而消去。 不知何时起,她会顾及到他人,回到了曾经那个好像还心地善良的时候。 丹凰自嘲的扬了扬唇角,带着点讽刺,暗自嗤笑自己。 青竹在丹凰的提示下,边为她上药,边交代宴会后她所知道事,同时又不断的说,若知道小姐会遭遇那样的事,她说什么也硬要跟着一起进去。 而原来,在凌丹染步入未央宫后,像她们这种陪同而来的侍婢们,便会被安排在偏阁内,等待宴会结束后的自家小姐。 又由于是被安置在另一个地方,所以她们对宴会中所发生的一切都无从而知,也就不知道当时凌丹染失踪的事,以及她回来后带给众人的震撼情形。 现下,见到丹凰所受的伤,青竹眼角湿润,小心翼翼触上那道伤口,兀自呢喃着,“当时一定很疼吧。” 丹凰闻声一怔,侧过头看她一眼,后而轻笑,道:“忘记了。” 她不是个会喊痛的人,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数不胜数,可她没有那个在喊痛后就立即赶来呵护的人,所以渐渐也就学会了有苦自己吃,有伤自己治。 很多时候,她都在庆幸,因为怕痛,她总是将丹方调整再调整,以达到不会痛,且效果又好的丹药,从而造就了当时,最炙手可热的天才丹药师,成为丹族骄傲的存在。 刚拢好衣物,墨烨就推门而入,像是故意踩着这个点走入似得,他手捧着一叠红艳靓丽的布匹走进来,放置在chuang塌旁的置物架上,平静说道:“这些是你缝制嫁衣所需的东西,我给你拿来了。” 若仔细去听,就会发现,他说话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早没有当时初见时的那般冰冷。 墨烨放下东西,就离开了,没有多留片刻。 青竹整理收拾的时候,从那些布匹中发现一瓶上好的金创药,惊疑出声道:“咦?这里面怎么会有金创药在,是不是放错地方了?” 丹凰循声望去,见青竹手中的金创药,忽而笑靥如花,潋滟的双眸,衬着她那张绝美的脸庞,瞬间亮了起来,令人见之,移不开眼。 屋外的墨烨,接着窗沿的缝隙,看得屋内的情况,惊见她映上脸庞的笑,心忽地停顿,后而剧烈蠢蠢欲动。 她很美,从第一次见到时,他就知晓。 不是他寻常所见的那种,被刻意展示出的完美,而是从骨子里发出的,融入灵魂的美。 她的笑总是带着一股冷意,忽见她此刻展颜的柔美笑容,宛若遇见冰山融化般,令人忍不住想要被吸引去,沉醉其中。 可是…… 墨烨冷眉紧锁,在投向丹凰身上时,双眼冷逸如冰…… * 凌国皇宫 “一群废物!”凌皇听得手下的回报,气怒地扫落眼前桌上的所有物件,其中不乏价值连城之物。 殿内的空气瞬间冷凝,站在凌皇对面的数名侍卫,立即惊慌跪地,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唯恐惹恼了盛怒中的凌皇。 为首的侍卫首领,颤颤巍巍地说道:“圣上息怒!我们已经得到确切消息,这几日凌丹染都藏在凌城内,并未离开!” “确切消息?!”凌皇怒视殿中跪地的侍卫,他拍案而起,手掌撑在桌面上,怒喝:“若是确切,又岂不知她身在何处?只知她藏身于凌城,有何用处!” “圣上息怒,龙体重要啊!”小心伺候在旁的总管大人提醒道。 凌皇至若未闻地继续对几名侍卫气怒说道:“只是一个人的行踪,让你们查就那么难!更何况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被别人藏起来,这若被其他国的人知道,朕的颜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这一刻的凌皇,与先前的凌国公,出奇的相似。 唯一不同的就是,现如今的凌皇,一心只想把凌丹染杀了! “圣上,那凌丹染就是再藏的掩饰,几日后她可就会自己出现了。”总管大人试图劝慰道。 凌皇闻言,冷哼道:“她当然要出现,否则谁去与祁国太子成婚?!” 这时,一名侍卫从殿外探头探脑,不停向总管大人挥手示意,他神色急切,似有很重要的事。 “去看看。”凌皇见到,冲总管大人扬了扬下颚,说道。 “是!”总管大人躬身应了声,弯着腰疾步匆匆往殿外走去。 殿外那名侍卫见总管大人出来,忙堆起恭维的笑容,呵笑道:“总管大人。” “少在这打哈哈,有事快说。”总管大人顿时脸色一板,面无表情道。 那名侍卫见状,再不敢多说废话,连忙对他说起刚得到的消息,“刚轩王传来消息,说他同意与凌国公府上的那位小姐成婚,但是有两个要求。” 总管大人一听,眼中厉色一闪,“快说!” 那名侍卫脖颈一缩,出口的话都带了些小心翼翼,这消息可是他打败了不少‘同行’才得来的,可万万不能砸在手里。 “轩王说,他的要求是成亲的日期要与祁国太子成亲的日期一致,另外就是所迎娶的那位凌国公府的小姐,不能是正妃,顶多是个侧妃或是妾侍。” 总管大人以为他说道这就已是完了,刚要开口,又听到他用着轩王的口吻,继续说道,“轩王还说了,若这两不能答应,这婚约他也不会承认,毕竟,这事是父皇一口应下,倘若非要人娶,就让父皇自己娶吧。” 闻言,总管大人心神一秉,兀自斟酌这话他究竟要不要完全一字不漏的转述给凌皇。 回过神来,见到那侍卫还在跟前,当即不假颜色的斥道:“还在这愣着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挥斥走侍卫,总管大人踌躇着走近殿内,来到凌皇身旁。 凌皇见他面色有异,浓眉挑起,疑问道:“何事?” “这……”总管大人还在迟疑,最后还是选择将那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了凌皇。 凌皇听闻后,抬手撑在眉上,深思不语。 良久,才听见他说道:“那就依他说的办吧。” 凌皇这话说的颇有些无力,那日,在众目睽睽下他贸然答应了凌丹染的条件,若是食言,便是失信于天下。 赐婚的圣旨,没多久就下达到凌国公府。 得知圣旨中的内容,凌国公脸色不停变幻着,凌丹茜神色发怔,口中不停自语,“怎么会这样。” 国公夫人早就知道丹凰当日在大殿上这样要求,其中定有其他猫腻,眼前这结果,既在她预料中,也在预料外,却也是在场中最先回过神来的人。 她看向凌国公,眼中不满焦虑,“老爷,这时间这么仓促,只两天的时间,我们怎么来得及去准备。” 距离凌国公要人将国公夫人关入柴房,才不过一两个时辰,可现在她人已经好好的站在这里,由此可知,当时凌国公会下令的举动,明摆着是看似惩罚,实则不过是在帮国公夫人逃避责任。 “准备什么,不过是个侧妃,一顶轿子而已!”凌国公愤愤说道。 无需多想,他就知自己现在已是整个凌国的笑柄,也让他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 夙圜阁 “太子殿下,您当初可是安排的好好的,怎么宴会上她会出现?”仍旧是二楼最里间的房间,仍旧是当初的人,魏雪薇睁着明亮的双眸望着懒懒斜靠在椅塌上的凌国太子。 凌国太子捏起一旁的酒杯,慢悠悠的饮尽,藏满阴沉的双眼,注视着盛怒中的魏雪薇,心中所想的却是那夜所见的丹凰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魏雪薇看得太久,他陡然对凌丹染起了兴趣。 “雪薇,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的不可能最后变成了可能,”他伸手朝魏雪薇白希的脸庞摸去,被她轻巧避开,眼底顿现阴霾,口中却是清朗笑道:“就如同那个凌国公府的二小姐,虽然是以侧妃的身份嫁给轩王,也比你……来的结果要好吧。” 提到这个,魏雪薇的心中就直冒火气,她愤恨地咬了咬唇,语气坚定道:“轩王的正妃位置,一定是我的!” 凌国太子豁然起身,抬手捏住魏雪薇的下颚,因她的话而面露不悦,使得他的双眼,也尽是阴霾一片,挥之不散,“雪薇,本宫真是太*你了,才让你敢在本宫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魏雪薇心有懊恼,她明明知道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一时就没控制住说出那样的话。 下颚被他捏的生疼,眼眶中泪盈沁满,闪烁不停,将哭未哭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更何况眼前的她,还是个有名的美女。 “太子殿下,雪薇知错了。”魏雪薇不得不出声求饶,以获得他的怜惜之情。 她想,自己此刻的下巴上一定被捏的通红。 祁国太子听到她的求饶,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拇指来回摩挲她的唇,却无倾身一吻的冲动,心中反而泛起淡淡的厌色,不知从何而起。 难道是所遇的人,皆是顺遂着他,不敢抗拒,再会在突见那样的凌丹染,心中泛起了撞见满意的猎物时的心痒难耐? “魏雪薇!你处处与凌丹染比,处处刁难于她,如今,你想法设法想要得到的那个位置,却是她弃之不要的,本宫实在想不通,你还能拿什么去与她相比?”凌国太子刻薄的话,倾泻而出,越说,魏雪薇的脸色变得越难看,他也就越看的心情愉快,便接着说道:“不要忘了,几日后,她就会是祁国的太子妃,倒时就算你成了轩王的正妃,你也跟她没得比呢!” 魏雪薇的双手紧握着,被凌国太子刻意挑起的情绪,让她的胸剧烈起伏着,将凌国太子的视线吸引了去。 他突然出手袭向她的胸,手附在上面不放,另一手又将她拉近,语气凉薄又带着淡淡埋怨,道:“你怎么就不考虑考虑本宫,若成了本宫的太子妃,说不定你与她还有与之一比的后盾,那轩王正妃,可真是不够看。” 被他突来的举动惹得想要挣扎的魏雪薇,在听了他后面的话,陷入了沉思,忘记了此刻她正是他人手中的羔羊,任由欺压摆弄。 “只要你成了本宫的太子妃,你想要什么,本宫都会满足于你。”凌国太子口中徐徐诱之,手上也没有停止的漫过她的胸前,朝她腰系处的系带伸去,手轻轻一个拉扯,那系带便彻底松开,那件被魏雪薇穿在身上的外衫衣裙,眨眼间,变成了什么也遮挡不住的挂纱。 此时,房间内的气氛暧.昧而又浓郁,凌国太子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神色,今日,他定将这只可口的绵羊吞食。 而魏雪薇还陷入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何而与凌丹染相斗,她不喜欢凌丹染,很不喜欢,这种不喜欢就是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觊觎后的生厌,所以,她才那么讨厌凌丹染。 继而,她又细想,那被她认为的该是属于她的东西,无非就是轩王,以及轩王的王妃之位。 如今凌丹染放弃了,不正是她该出手的大好时机,她为何还要在这跟太子商讨这些有的没的。 想的透彻明白的魏雪薇,此刻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处境。 “太子殿下……”娇弱的声音,带着颤音,以及惊慌无措。 身上的已如挂纱的外衫衣裙,在不知觉的情况下,被凌国太子取下丢弃在地,露出赤.裸的手臂,以及一件没有任何抵挡的抹裙,她未如当初的丹染那样身着肚兜,这抹裙下面可是再无任何衣物。 魏雪薇轻微的颤抖着,想要挣扎逃离,反将凌国太子的注意转了过来,看向她的唇角噘着不明的笑意。 “怎么样?可是想通了要与本宫一起?”凌国太子若有若无的笑看她,问道。 “太子殿下,请放开我。”魏雪薇别开脸,抬起胳膊想要挡他,被他一把抓住,置于身侧。 凌国太子头低垂着,嗤笑于她,抬手抚摸她滑嫩白希的脸颊,语气邪恶,道:“雪薇还真是天真,你以为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本宫还会在放手?” 说罢,不等魏雪薇有任何反映,他一把用力扯下她胸前的抹裙,将整个上身暴.露在眼前,目露痴迷的看着她饱满的浑圆,其上两粒樱红点缀,看起来甚是诱人,引得想要张口食之。 被他看光了身体的魏雪薇惊叫一声,留下羞辱的泪水,这只常与狼谋皮的绵羊,终究还是被这只狼给吞食入腹…… * 凌城的某个隐蔽院落中。 在青竹的从旁协助下,丹凰将墨烨先前拿来的那些布匹,裁剪成将要成衣的样式,剩下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在布匹上织绣出美丽的图案,待大婚之日时,穿于身上。 “小姐,这里错了。”青竹手中拿着织绣的活计,埋头娟绣的同时,还要时不时的抬头看看丹凰的情况,一发现有不对时,便像现在这样,开口说道。 而后就丢下自己手中的活儿,凑到丹凰这边,帮她将出错的地方拆除干净。 青竹会如此这般,实在是因为有一次她埋头绣的太久,再抬手时,见到丹凰竟将所有该绣的,不该绣的布全用针线,缠绕到了一起,其模样,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最后,青竹为了将这惨不忍睹拯救,足足花了她一个多时辰的功夫才总算完全拆除。 自那起,青竹就总是时不时的抬眼看她,后又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 丹凰面色如常,镇静自如,丝毫没有即将成为新嫁娘该有的喜悦和羞涩,眼中反而多了分惆怅。 视线落在手中所持的红艳靓丽的布匹,禁不住地幽幽叹息一声。 右手所持的绣花针,毫无章法的在左手所持的布上穿来穿去,细看就会发现,她拿着绣花针的右手上,每个指腹皆被留下被绣花针戳过后留下的针眼。 刚绣了几下,丹凰听了动作,再次轻叹一声。 她的手,明明是用来炼丹的,不是绣衣的! 何况她手上的这些,是她完全不会,也学不来的东西! 躲在他处看到此刻映入眼帘的情景,略显凉薄的唇角不经意的轻扬起,连着那双深邃的蓝眸,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心中开始期待明日,她会身着嫁衣的模样,定是美艳动人的。 “小姐,你又错了。”青竹的声音再次响起,引得墨烨将视线再次落在丹凰身上。 只见丹凰深深蹙眉,将手中的绣件丢给青竹,脸色的不悦既浓且轻,淡淡说道:“不绣了。” 墨烨暗想,这一刻的她,似乎更有了人气……也更像个人了…… 第096章 ,你想透过本王看谁?(8000+求订阅) 碧天晴空的凌城,这一日,四处都张扬着喜庆的气氛。 在那条直通向皇城的繁华街道上,一条漫长的红毯铺满整个街道,一眼扫过,入目的皆是一片红艳。 凌城的百姓们纷纷走出来站在街道的两侧,对着占据整个街道的红毯,议论纷纷。 “喂!你们听说了吗?今天可是我们凌国的轩王迎娶侧妃的日子。”一名百姓兴奋冲冲地对身边两旁的同伴说道,脸上是自豪的笑容。 谁都知,轩王是在凌城百姓们的心中有着无人能比的位置,是他们凌国的骄傲。 是以,在听闻他即将迎娶侧妃的消息后,不少尚未出阁的小姐们,纷纷哭湿了锦帕,心里对那名即将成为轩王侧妃的人,羡慕又嫉妒。 可最让她们恨的却是那个即将嫁给天恒大陆上,第一帝国祁国太子的女子。 那是何等最贵的身份?! 当祁国的皇帝百年之后,祁国太子继位,这位被他迎娶的女子,便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无人可比! 只看眼前这铺满整个街道的红毯,就可想见,这女子是有多么被祁国太子重视,连带回国迎娶都来不及的在这里举行。 “这算什么,今天还是祁国太子迎娶太子妃的日子呢,这轩王,在那位祁国太子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有人扬声说道,手指着眼前的红毯,“看见没,这还没开始,就已经将整条街都覆盖的红毯,就知道祁国太子的大手笔!” “他是祁国太子,要举办婚事也该是回到祁国,何以会在凌国举行?”有不知的人提问,立即换来对方的轻视目光。 “听说这位即将成为祁国的太子妃的女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所以那祁国太子生怕发生什么意外,急匆匆的就在这里迎娶了。” 因着凌丹茜也在今日出阁,凌国公便提前出现在凌国公府的门口,等待着即将而来的花轿。 他举目望着不远处那条铺设长远,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红毯,一双眼都泛起了绿光。 这十里红妆的尽头,若是他凌国公府,那这等殊荣,该是怎样的盛大。 别说是凌国,就是整个天恒大陆,也未曾听闻有人迎娶时,会如此这般,即便是一国的帝王,在迎娶皇后时,也不曾这样过。 心中无限悔恨蔓延,他不该任由凌丹染说出要脱离凌国公府的话后,还无动于衷。 若当时他表现的强烈点,此刻就不会独自站在这里寂寥的看着那条代表着权势顶端,殊荣繁重的红毯。 “老爷。”国公夫人忙里抽闲,来到凌国公身旁,看他望着前方,脸色阴沉不明,出声唤道。 凌国公闻声,转首看了眼国公夫人,冷淡说道:“都收拾好了?” 凌国公的脸上一片平静,丝毫没有嫁女儿时所该有的喜悦,那张阴沉着的脸,反而透出浓浓的不悦之情。 有着祁国太子迎娶时的盛大壮观,映衬着凌国公这边嫁女儿的情况,反倒是无人寻望,显得很是清冷,也让一向好面子的凌国公只觉脸面丢尽。 国公夫人看他面色不善,喏喏应了声,视线随着凌国公的目光望去,落在那条红色长街,心中莫名惆怅。 本该是凌国公府的两个女儿同时出嫁日,到如今,一个风光无限,另一个……国公夫人心中暗叹,只希望轩王能看在自己也算是他姨母的份上,能给茜儿一些颜面,不至于落得太难看,徒增人笑柄。 * 锦绣如霞人若玉,铅华尽染落红妆。 镜中倒映出的人影,惑了人眼,端的是百媚千红之态。 丹凰站在镜前,望着镜中倒映出的模样,漆黑如墨的双眸先是露出惊艳,后而又多出几许迷茫,她伸出手去触碰镜面,触手的冰凉告诉她,这镜中的妖娆美艳的女子,正是她。 “小姐。”青竹捧来一袭红衣,走到丹凰身前,眼中是见到丹凰时所露出的惊艳,良久,方回神又道:“这是方才墨七送来的嫁衣。” 丹凰闻言,一窒,视线越过青竹手中的嫁衣看向镜台旁那件被自己*的亲手绣制的嫁衣。 “他让送来的?”丹凰伸手附在青竹手捧的嫁衣上,触手的滑柔,想来这制成嫁衣的布匹也是不凡。 回想之前他要求她亲手刺绣出嫁衣的话,丹凰禁不住轻嗤,这该是他不忍她当真穿上那件惨不忍睹的嫁衣,才特意送来的吧。 那件被她放置在一旁,亲手绣制的嫁衣,真的是难以入眼,让丹凰自己都不忍再看。 身侧两旁的喜娘,动作既慢且快地为她将嫁衣换上,衣锦如秀,更衬得人若桃花。 嫁衣袭身后,镜面中便出现了一只欲要展翅高飞的凤凰,于裙摆处蔓延而上,粒粒珠圆碧润的珍珠和仿若真实的凤凰翎羽被镶嵌在其上,被暗金色的绣线织绘而出,既高雅,同时还带有一股尊华的威严。[] 摒弃了事先准备的珠冠,丹凰拿起被连同嫁衣一起带来的金冠,与嫁衣相得益彰的凤凰于金冠之上更是栩栩如生,这金冠没她所想的那般沉重,尚在可承受的范围,只听她这般轻笑着说:“既然要嫁的人是他的身份,那珠冠自是不比这金冠来得贵重。” 她看清了自己的位置,在与墨烨的合作中,就连成婚,也成了一个条件,既非是良人,所嫁的终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太子妃真是美,就是那第一美女之称的魏雪薇都及不上呢。”喜娘不遗余力的夸口赞叹,惹来一份厚厚的红包,眉眼尽带喜色,口中各种称赞的词语更是连连吐出。 “姑娘是哪家的,这般好运被祁国的太子看上……”另一个喜娘见状,也开口问讯,声带讨好之意,孰不知自己此番所说的话却是触及了她人的禁忌。 青竹闻声,张口斥道:“我家小姐是哪家的,与你何事,别忘了你的身份!” 青竹没忘记小姐的名声在这凌城,除了恶劣还是恶劣,这喜娘这话实在惹人生厌。 “是,是,是,小的愚昧。”喜娘惊慌垂首连声称是,心中懊恼,自己这张嘴是怎么回事,明明是想说些讨吉利的话,怎就坏了事,不仅拿不到红包,恐怕还会被责罚。 那拿到红包的喜娘,在旁看她此刻的狼狈,讥笑于她,暗想她真是蠢笨如猪,连句话都不会说,也不看看能摆出如此阵仗的人,会是普通人?! 丹凰却是拿过手边的红包,递给喜娘,淡道:“拿着吧,图个吉利。” 入手的沉甸甸,令喜娘喜色漫上脸庞,终于说了句好话,“姑娘心善,婚后定会美满幸福。” 已转过身的丹凰,听见这话,正对着镜中的自己,轻扯了唇角,娇艳红唇轻启,未发出声音地道:“美满幸福……” 喜轿临门,呼啦一下将本就不大的小院占据的满满当当。 “师傅,花轿来了。”随着喜轿而来的墨九,站在门外喊道。 屋内的喜娘和青竹手忙脚乱地快速往丹凰身上戴上珠链,又将饰物点缀在鬓发上,以及戴上金凤冠,青竹手持蔻丹欲要往她眉心点缀,被丹凰抬手制住,“我来。” 那是朵说不出名的花,被丹凰绘制在眉心处,绚璨且娇艳。 这彼岸红花,点红了人颜,若隐若现,神秘且张扬。 青竹眼藏赞叹,这花印上如玉脸庞后,更将小姐的媚色展-露-无-遗,禁不住开口道:“真美。” “走吧。”艳色如血的红唇微扬,丹凰瞥过青竹一眼,媚眼如丝,荡的青竹心神未定,听到小姐的声音方才回过神,上前搀扶着她走出屋门。 这芸芸凡世,有何人能嫁得她这般风光,那漫长的红妆十里铺街,足足十六人所抬的喜轿,以及其后的数十近百人所抬的想想迎娶的聘礼,在满满当当占据了整个小院后,尤显不足地在院外占了不短的长道。 这般浩大的阵仗,引来了百姓们纷纷驻足而忘,猜想在这隐蔽,无人所知的小院,究竟是何人拥有浩天气运,才嫁得如此风光。 “快看!新娘子要出来了!”一人的惊喊乍然响起,将周围正议论着的众人视线吸引过去,朝那小院所在的门口投去视线。 不多时,一身艳丽红妆映入眼帘,惊煞了许多人。 有人哗然,后又议论起来,这是谁家的姑娘,长得如此美艳动人,居住在这里却从无人知晓? 居住在附近的百姓同是摇头不知。 同样,也有人在猜测,或许这也是那名祁国太子的运气好,能娶得如此美娇娘,算是满了人生一大幸事。 天恒大陆上,新婚出嫁的新娘子,是不许被花盖带头入轿的,据说是因为戴了花盖后,会将他人对新娘子的祝福挡在外面,未能福至身心。 是以,这里出嫁的新娘,统统只是身披嫁衣,露出那张含羞带怯的美丽容颜,在喜轿一路所过的途中,接受四面而来的祝福,新娘则只需回以微笑,便是福德双泽。 赠人祝福,还彼之祝福。 门外的墨九偕同墨七一起前来迎接新人,‘吱呀’一声屋门打开时,两人知觉眼前红色漫过,再见到走入人眼的丹凰,两人惊愣当场。 “师傅……”墨九惊语,双眼瞪大。 “少夫人……”墨七亦是。 丹凰凤眼轻眯,眼尾轻轻挑起,细慢低声问道:“不认识了?” 她声音中藏着浅不易察觉的喜悦,许是因今日是大喜之日,让她心中也稍有了些许的期待。 这场本因交易而起的婚事,到底还是让她这尝遍千年孤寂的人有了些不一样的感触。 “晚了时辰,他若怪罪,我可不会帮你们。”见两人仍呆愣在那,无有举动,丹凰眉心浅蹙。 这话让不知情的人听见,还以为这出嫁的新娘是有多迫不及待呢。 两人恍然回神,向两侧各退一步,躬身垂首道:“师傅/少夫人,请!” 墨九与墨五两人低垂的眼中,带着恭敬,在见到丹凰身着的那件嫁衣时,两人就已知晓,眼前这个人,从这一刻起,便是他们的主子。 丹凰漫步离开,走出院子,见到那顶由十六人所抬的红鸾喜轿不禁一怔,先不说这喜轿是何等华丽,只单单那些轿夫,各个是身形健壮,孔武有力的侍卫所扮作的。 骄身既宽且大,无有遮蔽,仅在四周被轻纱所笼,将其内的情况若隐若现的展露人前,轿内的四个角落,各缀有硕大的珠宝镶嵌,光华尽敛,其外则是有着祁国标志的流苏缀落。 墨九立于喜轿前,虚抬手撑着,以便丹凰能扶着如常踏入喜轿。 步入其中,丹凰方见到这红鸾喜轿内锦塌铺卧,一旁还有放着点心的玲珑塌桌,可见是用了心思,以便她在路途无需忍饥挨饿。 浩浩汤汤的一行人,从小院离开,在铺街的红毯上,徐徐而走,后面除了抬着聘礼的近百人外,还有许多爱看热闹的百姓一路相随。 墨烨事先有了交代,途中所遇的百姓,皆会被分发意喻喜庆的红包,如此,更是让那些四面而来的祝福,铺天盖地的往丹凰身上落。 这些百姓,既无知,却也单纯。 因有人赠与红包,他们便会送上真诚的祝福,然却无人发现,这被他们所祝福之人,不久之前,还是他们口中所谩骂嘲弄的人。 墨烨迎娶的举动甚是壮大,在突显了祁国国力强大的同时,也衬得凌国这边轩王的迎娶寂寂寥寥,无人旁观。 凌国公府前的清冷,当真是应了凌国公先前所说的话,一抬无有特点的喜轿,四名轿夫,再无其他。 国公夫人双眼泛着红,她没想到轩王竟真的不顾任何颜面,只以此来迎娶。 “老爷,轩王真是太过分了……”哽咽欲泣的声音自国公夫人口中吐出。 此刻,他们凌国公府定是成了整个凌国的笑柄。 “轩王若要如此,你当我能要求得了什么。”凌国公无奈叹息。 两人身后的陵总管,侧目看向国公夫人,自那日丹凰离开后,他暗中调查,发现夫人院落内所发现关于前夫人的尸骨一事,正是国公夫人所为。 最毒妇人心,当如是。 他十年前奉命来凌国调查有关地图的事,才查到与前夫人有关,就爆出她尸骨被藏在国公夫人院中的事,加之凌大小姐的改变,太过惊人,让他心中隐隐有种,过不了多久,所有被掩藏的秘密都将一一呈现在人眼前。 一如那份地图,也如边陲使节的发现。 屋内身穿嫁衣的凌丹茜本是满心欢喜的等待轩王派人迎接,她以为自己多年的倾心,终没有被辜负,才换来了今日嫁入轩王府荣光。 可得知这前来接人的不过一顶花轿而已,让她面色瞬间变白如纸,方才还露着喜悦的脸上,只剩哀怨和泪盈满面。 透过莹莹水光,见到朝她走来的国公夫人,凌丹茜再忍不住的泣出声来,“娘亲,他为何如此待我。” 国公夫人满满心疼地看着凌丹茜,她的心亦是不甘,她与当今凌国皇后,一母同胞,却被如此对待,究竟是为何? “茜儿放心,娘亲定不会让你落得比那贱.人还不堪。”携着恨意的话,从国公夫人口中吐出,她双眼一片冰冷带恨,不仅是对轩王,更是对凌国皇室。 国公夫人暗中准备的仪仗队,就是担心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才会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到底还是用上了。 这仪仗队,虽不及丹凰那边的浩大,但若比起一般的官员嫁女,还是绰绰有余,一行人打眼看去,也足有二三十人,就算是撑场面,也够了。 国公夫人想的是,既然轩王落了他们凌国公府的颜面,他们自己也不该这般轻贱了自己。 凌国公是在事后才知道此事,当即脸黑如墨,冲身旁的国公夫人喝斥道:“你做这些干什么?还嫌丢的脸不够?!” 国公夫人泣声低语,“老爷,那轩王如此轻怠我们,我们自己却不能这样轻贱自己,茜儿会落得如此局面,跟凌丹染那个贱.人脱不了干系,我们不能便宜了她!” 自那日得知了凌丹染非是老爷所出,国公夫人对凌丹染的恨意,就更加深刻强烈,再提及她时,无有以往为了维持表面功夫的温和。 “哼!轩王这般恣意妄大,本公倒要看看,没了我的支持,他还如何与太子一较高低,登上帝位!”凌国公冷冷哼斥道。 国公夫人闻言,脸色一变,慌忙说道:“老爷不可啊,您若不支持轩王,那茜儿在轩王府不就举步维艰,寸步难行了吗。” 望着前方铺街红毯,凌国公眼神讳莫如深,许久,才道:“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既无用何以所为。” 国公夫人的心唰地一下凉了彻底,即无用何以所为,即无用……即无用…… 她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儿,在他眼里却是个无用的棋子。 * 彰显华丽富贵的红鸾喜轿,在凌城的街道上缓缓行走,井然有序的队伍在整个凌城逛了大半。 与此同时,凌丹茜所乘的喜轿也从凌国公府出发,前往轩王府所在。 在那条直通往凌国皇城的主街道岔口上,两个喜队相撞,谁也不愿退让的僵持在路上,进退不得。 凌丹茜所乘的喜轿在整个喜队的前方,两队发生争持时连累了她所坐的喜轿跟着不稳的晃了晃,凌丹茜身形身形不稳的扶着轿身,扯开帘子一角,问向外面紧随再侧的秀儿,“秀儿,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秀儿闻言,抬眼看了眼前方,弯腰低声说道:“小姐,是有另一个喜队在前面挡着,我们过不去。” “另一个喜队?”凌丹茜拧眉,重复道。 “好像是……”秀儿的话有些迟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未将话完整吐出。 凌丹茜听了半天,气极斥道:“还会不会说话了,一句话都能支吾个半天,想什么呢。” 秀儿被斥的硬了语气,狠狠闭了闭眼,张口说道:“是大小姐的喜队。” “凌丹染!”凌丹茜闻声,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手中的锦帕更是被搅的凌乱。“告诉他们,不许退让!谁敢退了,我定饶不了他!” “是!”秀儿得令,匆匆直起身朝前方赶去。 岔路的另一头,被轻纱所掩的红鸾喜轿内,丹凰侧卧在锦塌上,举止悠闲高雅地喝茶,身侧的玲珑塌桌前,是尽心服侍的青竹,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察觉到前方的异样动静,丹凰撩眉望去,熙熙攘攘的人,将前面挡的严实,根本看不见前面所发生的事。 “墨九,前面怎么了?”一盏茶已经入喉,喜队仍未有动静,丹凰淡淡蹙眉,问道。 喜轿外的墨九,听到丹凰的声音,附身靠近喜轿,语气含着讥讽,道:“是凌国公府出嫁的仪仗队,挡在前面不愿退离让路。” “凌丹茜?”丹凰眉尾挑起。 “正是。”墨九应道。 丹凰红艳唇角划过不明的笑,道:“或许,可以去问问轩王殿下,他这样做,是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下,在两个喜队相撞的前方,一身宝蓝色绸缎锦衣的凌皓轩伫立在那,剑眉冷硬刚毅,眸光寒光凌冽地看向丹凰所在的喜队,遥遥相视那华丽的红鸾喜轿。 “轩王殿下!”凌丹茜这方为首之人,见到站在道路中央的凌皓轩,心中先是一喜,后见他并未身着喜服,反倒是身着宝蓝色的锦衣,诧异不已,但想到此刻的情况,还是上前躬身唤道。 凌皓轩如未所闻,直盯盯的望着那顶红鸾喜轿,眼中神色尽是一片复杂不明,看不透,也望不尽。 忽而。 他迈步向前,脚下坚毅且沉重。 在所有人以为他该是向凌丹茜所在的喜队而去时,他偏偏是朝红鸾喜轿走去,途径凌丹茜的喜轿,浑然未听见她含喜带羞的呼唤,“轩王殿下。” 凌皓轩心里有着绵延的恨意,亦有许多问题想要问那坐于红鸾喜轿中的人。 在她给予了他那么多的耻辱后,在他对她恨之入骨后,为何心中始终对她无法忘怀。 是情不知所起,还是以恨而入,方代之以情? 这几日,他一直在找她,可奈何祁国太子将她藏的太隐蔽,所派出的人数次无功而返。 墨七站在队伍之首,见凌皓轩走来,抬手示意,屏退身后所挡的队伍,为他让路。 会如此做,墨七自是得了少主的指示。 墨烨早料到他会寻来,不仅是他,这几日来,几次三番的前来探寻丹凰的人马,皆被他的人所阻后,他就料到,在这大婚之日,定然会有人出现。 结果,真如他所预料的,凌国轩王殿下出现在道路中央。 墨七心中对少主的钦佩之意,越发浓烈。 “凌丹染!本王有话问你!”停在红鸾喜轿前,凌皓轩扬声冷眼说道。 不消片刻,轿内就传来泠泠悦耳只声,“轩王殿下寻错人了,这里可没有一个叫凌丹染的人。” 单是听这声音,就足够人浮想翩翩,想象着这说话的女子该是容貌美丽非凡。 此声起,引得旁观无数人将视线朝红鸾喜轿内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看去,尽管看不清楚,也可见起婀娜身姿,聊表心痒难耐。 可也有反映快的人,在凌皓轩出声不久后,顿时恍然,这轩王所唤之人,不就是那个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凌大小姐吗? 莫不是这喜轿里的,即将嫁于天恒大陆第一帝国的祁国太子之人,就是日前他们口中耻笑,谩骂之人? 这……是何其讽刺的结果? 口口声声最不耻的人,转眼变成了整个天恒大陆上,最尊贵的女人…… “若无凌丹染,那你又是何人?”凌皓轩眯紧了冷眸,凛凛如刀光的视线投向红鸾喜轿内。 “呵呵……”呵笑声渐起,喜轿内的丹凰,笑得娇艳惑人,可惜无人所见,唯身侧青竹一人得以见到,双眼此刻正泛痴迷的望着丹凰。 “你笑什么。”凌皓轩凝眉不悦。 丹凰闻声,笑声渐歇,道:“轩王特意阻我喜轿,挡我去路,却只是想要见一个已死之人,岂不可笑。” 她带笑的凤眸里,满是讽刺的冷意,同时还有浅浅的迷惑。 凌皓轩心底的怒意正盛,他站在这喜轿前已有了片刻,不仅未见到其内之人,反被所讽。 他又何曾受过如此被人轻视对待?! 凌皓轩拔剑而起,纵身一跃,跳上了身前的红鸾喜轿,锋利的剑身将轻纱所斩,将其内的风情展露于人眼前。 装饰华贵的喜轿内,一双媚眼如丝的凤眸,冷眼相看于他,侧卧于锦塌上的妖娆身姿,惑人心神。 凌皓轩定睛看她,这身刺眼的嫁衣,艳丽如血,极是适合于她,一如那夜在凤阁所见时那般。 “凌丹染。”再次唤她的声音,仍是冷硬,却又藏着浅浅的伤痛,不被人察觉,就连凌皓轩都不自知。 “轩王殿下的耳力,似是有所欠缺,丹凰方才已说过,凌丹染已死,这世上在无此人!”丹凰撑起手肘,坐起身看向他,认真说道:“我名叫丹凰。” 看她神情认真,凌皓轩咀嚼她的名字,丹凰……丹凰……神魂深处,蠢蠢欲动起来。 丹凰并未抬眼看他,如此近在咫尺的相似容颜,于她而言,只是痛苦,思及痛彻难挡,偏偏又忘而不得。 凌皓轩欺身上前,执手捏住丹凰的下颚,逼她不得不于自己对视,声音冷硬道:“本王不管你是谁,凌丹染也好,丹凰也罢,告诉本王,你每每看向本王时,是想透过本王在看谁?” 他声音夹恨,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用力,惹得丹凰眉心淡淡蹙起,但未呼痛,那朵开得正艳的彼岸红花,蔓延的花瓣褶皱起来。 “慕容……”迷离的声音,苍茫几许,是来自丹凰心底最深的呼唤。 凌皓轩恨透了她这样的呼唤,更恨透了她将自己视为替身的举动,又道:“慕容是谁?” “慕容……慕容白……”丹凰被他捏住的下颚扬起,视线无处可逃的落在凌皓轩身上,这身宝蓝色的锦衣,是慕容曾经最爱的颜色,此刻的他,若无脸上的生硬寒冷,与慕容宛若同一个人。 而她这看向他的眼眸,是从未露于人前的轻柔。 这份温柔,只为那个名叫慕容白的人! 而那个人定是凌丹染的情.人! 同样,也是与他模样长得十分相似之人! 他调查过曾经的凌丹染,她心中所倾慕之人,正是自己,据调查出的信息,在拥有于他婚约之后的这些年,她即便是备受其他人的欺辱,也从未想过要解除婚约。 只是那时,自己对她并无任何好感,更因为她在外的名声,而心生厌恶,根本不会去注意于她。 她口中所唤的慕容白,可能是她心中因寄情于他而不得,才寻来的他人。 这种推测的结果,才有了他今日当街拦轿的冲动。 若真是因他心中所想,他定要阻止这场婚事。 可现在,在与她面对面后,看着她眼中的神情是真真的并未对自己所露,他心中只剩失望与恨。 “告诉本王,他在哪?”凌皓轩再次出口问道。 丹凰神色迷离不清,由着他的主导所想,那个温柔如水,温润如玉的人,如今在哪里,她也想知道…… “轩王殿下对本宫的太子是有何不满,令您不仅当街拦轿,还斩了本宫的喜轿?”沁凉如水的声音突然从轿外传来。 第097章 ,我准许了吗? “轩王殿下对本宫的太子妃是有何不满,令您不仅当街拦轿,还斩了本宫的喜轿?”沁凉如水的声音突然从轿外传来。 得到消息赶来的墨烨,一袭喜服在身,气宇轩昂地站在红鸾喜轿前,与丹凰身上所着嫁衣相配的龙凤和鸣,彰显得他身份尊贵,雕铸有型的面容,是这世上最完美的杰作,如海深邃的蓝眸望着轿内的两人,寒光毕露。 背对着他的凌皓轩侧首回看他一眼,再次转回仍是看向丹凰,手上的气劲未有松懈,再次问道:“告诉本王,他在哪?” 嘶哑的低吼,带着些歇斯底里,那个被她唤作慕容的人,他誓要找到,将至亲手除之而后快。 “轩王是来此只为了质问我那人在哪?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何干?”熟悉的声音突兀传进丹凰耳中,将她的神魂归位,丹凰别开头,挣开凌皓轩捏着的下颚,回以冷言淡讽。 视线越过凌皓轩,看向徐徐而上的墨烨,丹凰唇角的笑意加深,自软塌起身,忽地倾身在凌皓轩耳畔低语,“可惜,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慕容是她心中最深一处不可被触碰的,就如龙有逆鳞,触之皆死! 纵然你于他相似的几乎是同一人,可不是,就是不是! “你!”凌皓轩气怒攻心,正要出手,被墨烨动作快了一拍的将丹凰抢先带回身旁。 墨烨嘴角扬起与丹凰无二的笑容,“轩王殿下若想参加我们的婚礼,大可直说,这当街拦人的举动切不可再用。”他目光看向前方从喜轿中走出的凌丹茜,笑意陡然加深,“不过今日许是没这个机会了,本宫还要在这里向轩王道一声恭喜。” 他的声音刚落下,已走至喜轿前的凌丹茜面容娇艳,看向凌皓轩的视线跃跃欲泣,一双含泪的美眸令人见之楚楚动人,她娇声向凌皓轩唤道:“殿下。” 凌丹茜心有满腹委屈,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轩王他当众拦截别人的喜轿,将她置于何地? 这大庭广众下,不消明日,整个凌国都会知道轩王殿下不喜自己迎娶的侧妃,连给予颜面都不愿意,更甚至此刻,街道上的百姓都已经在看她的笑话。 凌丹茜满腹委屈的唤声没得到凌皓轩的半点注意,反倒让他对凌丹茜更加生厌,开口便是冷硬的斥责:“径自出轿,成何体统!” “我……”凌丹茜张口想要辩驳,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出口。 凌皓轩却不愿听她再言,张口斥道:“回去!” “我知道了。”凌丹茜只得听命离开,转身之际,她眼角掠过红鸾喜轿上的丹凰,那张正对着她,面无表情的惑人容颜,在她看来,却是在嘲讽她当日出口的妄言。 纵有光芒临身的高贵身份,却抵不过心底的空虚,这场婚假,于她只有羞辱。 她现在后悔了,可已来不及。 丹凰目光森冷地看着凌丹茜离开的身影,心中暗道:不要急,一切才正开始呢。 “原来轩王也在今日大婚,丹凰在这里向轩王道声同喜。”丹凰视线一转,落在凌皓轩身上,又转瞬离开。 墨烨听见丹凰口中那句同喜,若有所思看她一眼。 红鸾喜轿中,气氛稍凝,刚还晴空的碧蓝天色,此刻悄无声息的起了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不知要带去何处。 一批训练有素的黑衣人,突现于繁华的街道上,浑身泛着凛凛杀气,疾步朝丹凰的所在而来,途中所遇的无论百姓还是喜队,皆被他们收割了性命。 “凌丹染,纳命来!”一名黑衣人低喝,手上锋利剑光划过,在收割了身边一名百姓后,朝红鸾喜轿而去。 墨烨与丹凰见状,视线一致地落在眼前的凌皓轩身上,意喻不明。 “与本王无关!”凌皓轩明白他们看向自己是为何原因,别过眼说道,剑眉皱起,心道:这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无视生命,身上所泛的杀气与他所熟悉的皇室暗卫不同,反倒更像是培训的死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墨烨闻言,轻笑道:“本宫何时说这些人与轩王有关。” 凌皓轩被噎得一窒,这两人刚看他的目光,不正是那意思吗。 墨九和墨七两人早已在外同那些黑衣人对上,从两方相对的局势来看,对方人数虽少,其各个能力不凡,手中的剑更是快速的收割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惊得一些围观的百姓仓皇逃离,再不敢在此多呆片刻,唯恐性命不保。 丹凰身形刚要一动,就被墨烨伸手拉住,在她耳畔低语,“你身子还没完全恢复,莫要胡来,这些交给墨七他们就好。” “大喜的日子,见红终归是不吉利。”丹凰看着外面的清醒,蹙眉说道。 那些黑衣人的目标是她,却要连累无数百姓无辜而忘,丹凰虽不是善人,但却知天命归属,这被无辜牵连的人,是要被划在她所属的名箓中,着实令人无奈。 凌皓轩见那些黑衣人同样将凌国公府的仪仗队中数人收割命丧,紧皱的剑眉未松反而紧,今日他已经先落了凌国公的颜面,此刻再不出手,那喜轿中,他的侧妃的命,恐怕不久也要命丧于这些黑衣人之手了。 他转过头,深深看向丹凰,留下一句,“本王不会就此罢休。”,持剑将正欲靠近红鸾喜轿的一名黑衣人斩杀后离开,朝凌丹茜所乘的喜轿而去。 坐回喜轿的凌丹茜,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见到那些黑衣人出现,心里惊慌难安,惊见凌皓轩奔来,喜悦顿现,呢喃自语起来,“我就知道,殿下心中是有我的,他来救我了。” 红鸾喜轿中,此时仅剩下丹凰同墨烨二人,青竹早在凌皓轩出现时,就离开了,站在喜轿外候着。 “我也想知道,你口中所唤的慕容是谁。”看着外面情况的墨烨,突然出口说道。 他并未看向丹凰,话也说的似是不经意的询问,大概也只有墨烨自己知道,他的在意。 丹凰侧目看他,唇刚启,瞬而又闭上,眼帘尽敛,未说只言片语。 有些人,有些事,如今已让她再难以启口。 墨烨蓝眸深处闪过失落,触目所及那些正与墨七他们打的难舍难分的黑衣死士,话题转开,安嘱她道:“这些人的目的是你,你留在这里不要离开,那些轿夫能力不凡,能护佑得了你,你……” 安嘱的话音还未说完,又一批黑衣人蹿出,跳过那些正纠缠对峙的墨七和黑衣死士等人,直朝红鸾喜轿而来,欲要做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人。 “凌丹染,交出地图!”为首的黑衣人跃上喜轿,持剑直指在丹凰身前,刻意作假了的声音,嘶哑如妪,难以入耳。 丹凰似是听到一则最好笑的笑话,畅怀大笑起来,魅惑的人颜,迷惑了不知多少人,她笑声突停,厉色扫向黑衣人,“你口口声声要我交出我的东西,我准许了吗?” 此刻的丹凰,身披嫁衣,红艳似火,凌然桀骜的姿态仿若凰者,引得人禁不住心生想要臣服的欲.望。 黑衣人闻言见状,手中长剑拔起朝丹凰袭去,被墨烨一把将丹凰推开,迎面对上。 与墨七教缠数招的死士,趁隙摆脱了他,同是跃上红鸾喜轿,无情的剑直向丹凰刺去,丹凰扬手,云袖嫁衣卷上袭来的利剑,挡下那凌厉一击,而自己的嫁衣却也在这一刻被毁了。 “你毁了我的嫁衣!”丹凰心中怒火燃烧,今日可是她这千年来第一次嫁人! 垂于袖中的素手,两指间不知何时夹着一颗药丸,在死士再次袭来的瞬间,投掷入他喉,药丸入口即划,毒素立即发作,令那死士浑身抽搐着倒地而死。 另一边,墨烨解决了那名黑衣人来到丹凰身旁,看到那倒地已死的黑衣死士,目露担忧看她,“你有没有事?” 丹凰摇头,抬起自己已被毁的嫁衣,牙龈咬了咬唇,懊恼自己刚才一时冲动竟以袖去挡剑,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已毁了一袖的嫁衣,抬眸看向墨烨,略有些口是心非道:“他毁了我的嫁衣。” 墨烨眸中带悦,在见到她已毁的衣袖,抬手就将自己与她那已毁的相同位置直接撕了,“如此可好?” 若只丹凰一人这般,旁人一眼望去,就知是嫁衣被毁,可若是连墨烨身着的这身喜服也是如此,便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件别出心裁的嫁衣。 “很好。”丹凰笑道,她没想到他会顾及她至此,心有微动。 转首看向喜轿周围久久分不出胜负的两方,以及不远处,凌皓轩护着凌丹茜抵挡敌人的攻击,心生一记,然下一刻又被压了下来。 此时,轻风掠过,吹动了街边酒家悬挂于外的旗帜,旗子迎风而动,令丹凰见之如墨的眼眸中瞬时发亮。 “让墨七他们退回来吧。”丹凰对身旁的墨烨淡淡说道。 “怎么?”墨烨闻声不解看她,望见她发亮的眸心,心中一动,莫不是她想到应对的办法了? 丹凰答非所问回道:“眼下情况,只会僵持着浪费时间,若是吉时错过了,可是不好。” 墨烨顿时笑起,清朗的笑声传荡在这个街道上,他附身凑近于她,道:“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嫁给我。” 丹凰脸颊泛起红嫣,移开眼再次催促道:“让他们退回吧。” 仍是带笑的蓝眸未减,听她催促,墨烨不再多说,食指附在唇角,啸声长短不接,正是撤退的讯号。 正与敌方相斗的墨七等人听闻啸声,立即收兵撤离,速度之快,只不过数吸。 “少主!”墨七同墨九两人退回,来到墨烨身后,见少主视线一直落在丹凰身上,两人心有不解。 自己这方的人突然退回,助长了敌方的气焰,令这两拨黑衣人拔剑朝丹凰所在之处攻来。 风,由轻转浓,自丹凰所在的位置正吹向敌方,丹凰故作整理自身嫁衣,拂袖轻摆了几下。 “少夫人,如此坐以待毙,岂不是等死?”墨七禁不住出口询问。 丹凰摇头,只道:“静观其变即刻。” 墨七与墨九等人身为护卫之一,哪曾如此站着等着那即将临身的刀剑落下而未有反抗,眼看着来至身前的黑衣人,两人皆是浑身一紧,握着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时! 在距离丹凰所在的红鸾喜轿仅一步的黑衣人,突然像刚刚袭击了丹凰的那名死士一样,浑身抽搐着到底而死。 一人既死,其余数人紧随其后,其状况一直皆是死前抽搐倒地。 墨七瞪大了眼,望着眼前这一幕,墨九则早已察觉到空气中尚存留的药力,将视线落在丹凰身上,目光灼热。 眼前的情况,就如那夜在宴会之上的情形极其相似。 “这东风来的正是时候呢。”丹凰轻笑一声,将手里余下的几粒药丸丢给墨九,“方才用了些,只剩下几个了,拿去研究吧。” 几日的相处,已让她对墨九了解颇多,真如当日墨烨所说,痴迷于这些,自他拜师后的那几日,时时来烦她,询问药理以及炼丹事项,令丹凰既无奈,又心喜他对医药上敏锐的直觉。 丹凰想了想,又拿出一包药粉,递给他,道:“这个是同那夜宴会上所用的药效相差不大,同是可以令人致幻,还有令人暂时全身麻痹,动弹不得,日后应有用处。” “可会令人毙命?”墨烨在旁听得后,挑眉问道,他还记得那夜宴会中,整个未央宫内的人足有数百,无一人幸免,可见这药粉的扩散之广。 “不会。”丹凰摇头,指向墨九还来不及收起的几粒药丸,接着又道:“倒是这几粒,却是能令人立即毙命的毒药,入口即化,无药可解。若将之碾碎混入那药粉中,以风相送,就可达到眼前这效果了。” 丹凰扬起下颚朝眼下这些已经毙命的黑衣人看去,墨九闻言,立即眉开眼笑,边小心翼翼地收起,边又拿眼偷瞧少主,见他微微颔首,这才将心放进肚子里。 “既然事已解决,起行吧!莫耽误了时辰。”墨烨扫过外面情况,沉声说道。 “是!”墨七与墨九得令离开安排喜队继续前行。 前方解决了黑衣人后的凌皓轩,护着凌丹茜朝丹凰这边走来,刚刚他亲眼见到那些朝她袭来的黑衣人顷刻间尽数倒地而死。 “今日之情,本王铭记于心!”喜轿前,凌皓轩扬声说道,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自称丹凰,而非凌丹染的人,所具有的手段,连他也心有骇然。 虽说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的目标是丹凰,可其行却是恶劣,所遇之人皆是死于那些黑衣人的刀剑之下,如果没有丹凰出此之举,恐怕会僵持的更久,死的人也会更多。 他会前来道谢,除了因丹凰出手外,也多是为那些被免于丧命于刀下的百姓。 “轩王此话倒是折煞我等,若非这些人冲丹凰而来,也不会令轩王的侧妃以及这些百姓受此无妄之灾,该是我们道歉才是。”墨烨执手丹凰,上前一步说道,末了突然又道:“方才倒是忘了恭贺轩王与其侧妃百年合好。” 凌丹茜被轩王护佑在侧,双眼痴迷地望着他,移不开眼神,在她危难时,轩王前来救她,让她那颗心再次死灰复燃,甚至比之前更加强烈的想要得到他。 更何况再没了凌丹染从中作梗,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得到轩王的爱许。 耳边听到墨烨的祝福,她心花怒放,向其福身,道:“丹茜谢太子殿下吉言。” 她及身的嫁衣在刚才的慌乱中,沾染了些赃物以及血迹,可仍是挡不住她脸上的喜色绽放,如沐春风,甚至还有心情地朝丹凰瞥去挑衅的目光。 凌皓轩未再寒暄,带着凌丹茜走了。 两个人是手牵着手离开的。 那身着尽带喜色嫁衣的娇小身影,伴着身旁宝蓝色锦衣的英挺男子,背对着缓缓离开。 丹凰视线绵延而望,那背影像极了慕容离开时的模样,曾经,慕容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带她去任何地方,抬手抵在胸口处,丹凰浅蹙的眉心深了深,只觉心里空怆得发闷。 抬眸看向天空,碧蓝晴空上,没有一片云彩,她不知道在这片天空下,她还能找到多少以往的曾经。 第098章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万更,求订阅哈) 墨烨深看她一眼,轻声问道:“怎么了?” 丹凰摇了摇头,淡淡浅笑,“只是想起了以往。” 抬手抚上她的脸庞,墨烨手指指腹在她侧脸上轻轻摩挲,声音深沉却勾着淡笑,对她说道:“先前,你的命是我的,而今后,你的人也是我的。” 他说的坚定,语气中有着不容人质疑的霸道,让丹凰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轻若淡风的问语在他耳边响起。 “我可以信你吧?只一次了。” 闻言,墨烨脸上的笑容忽地尽敛。 丹凰心中哂笑,一次,就再信一次。 转过头,看向这铺就了红毯的十里长街,在经过刚才那场混乱,这时的街道两旁,再次走出了百姓,他们探着头看向街上那些伏尸,又看向那醒目的红鸾喜轿,以及轿中的丹凰。 惊艳,赞同,和讶然,种种情绪在收到红包的那一刻,统统化作祝福,无论真心与否。 她知道这场他给予的婚礼,很是盛大,同时又因着他的身份,让凌国皇帝都不得不亲口将一处宫殿,暂时作为他成亲之地。 但是,就是这空前盛大的婚礼,却让凌国的文武百官们不敢前来参加,一面是他们自己国家的轩王迎娶侧妃,一面是这天恒大陆上最强帝国的太子,无论他们去往哪一方,都会得罪另一方。 就是凌皇,也无法在这中间做出合理的选择,是以当他国家利益为主时,便是弃了轩王,选择了祁国太子。 但那些官员们就没这么幸运,皆是称病的称病,告假的告假,一边在家捶胸顿足这千载难逢的攀好祁国太子的机会,一边又庆幸自己没有参加而落下把柄。 喜队再次前行,一路上繁华重重。 紧挨在街道上的夙圜阁,素来清静隐蔽的二楼里,凌皓辰所在的包厢大门敞开,独自饮酒,这些日子,他常如此,似是只有这样才能排解他心中那份难以言说的痛闷。 魏延自楼梯走上,路过他所在的包厢时,回身侧看,见是他独自一人饮酒,便挥手让身后的人前去,自己则走近凌皓辰所在的包厢中,来到桌前,径自为自己先倒了杯酒。 “向来*倜傥的辰王殿下,怎么如此潦倒地在这里一个人喝起闷酒来。”魏延呵笑一声,饮下杯中酒后,笑对眼前的凌皓辰说道。 凌皓辰听到说话声,抬起那双已喝的醉迷迷的双眼,看向魏延,许久才认清对方是谁,拿起酒壶举起,“来,陪我喝酒!” “辰王有心事?”魏延拿过他手中拿不稳的酒壶,问道。 凌皓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不予多说什么。 “若是放不下,当初又为何要离开,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魏延看他这般痛苦买醉的模样,于心不忍的说到,当年他离开的事,魏延是知道一二的,也隐约知道了他与凌丹染的事,只是那时他并未在意。 如今看他这样,该是早将凌丹染放在心里,然这样的结果,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说于他。 很多后悔了的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挽回的。 “你不懂……你不懂……”凌皓辰只是摇头重复着这三个字,酒过千杯,他心里仍是一片敞亮。 魏延无奈摇头看他,“你喝醉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凌皓辰挥着手摆动起来,嘴上醉言醉语道:“不回去,来,一起喝酒。” 他在魏延来到前,就已喝了不少,魏延刚第三杯酒入喉,他已经醉倒地趴在桌上没了动静,任魏延怎么唤他,都得不到半点回应,只好派了人将他小心送回辰王府。 魏延出了厢门右转,进入到相隔不远的另一间包厢,刚迈入,早在里面等候的人立即起身,异口同声唤道:“主子。” “查到了?”魏延颔首,走至首座的位置坐下,脸上的笑容在他进入厢房时就已顿消。 “是!陵安传来消息,说前几日凌大小姐曾回了凌国公府,并在国公夫人的院子里挖出了她娘亲的尸骨后带走,陵安后来调查,发现那个院子里另有一处非常隐蔽的位置有被翻动的痕迹,他回信说那份地图定是已经被凌大小姐一同带走了。”说话的是一名身着青墨色紧身衣的男子,脸上露出对魏延的恭顺神态,硬声硬气的回话道。 魏延点头表示知道了,话题一转,问道,“方才那场刺杀,可查出是哪方人手派来的?” 青墨色男子摇头,“前来刺杀的两批人皆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属下暗中观察这其中一批,该是死士!” “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地图!”魏延陈述道。 刚才他也隐在暗处,看那场刺杀的情形,他看出这些人并非是凌皇这边派出的,尤其是从那批人的出手招式来看,很像是边陲那么所特有的招式。 众所周知,边陲国所在的地理位置,本就去其他各国不同,虽地域宽广却是遍地沙漠横行,其国家建在沙漠中的一片绿洲上,边陲国的百姓皆是身材魁梧之人,无论男女,而且多是以刀来作为防身武器,不似其他国家则是配以利剑。 魏延会说出这话,自是听到了那黑衣人在袭击丹凰时出口的话。 如今,知晓地图一事的人,越来越多,这对他们很不利。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那些人并非是边陲国派来的。 试问,有哪个人会傻得在做了坏事的时候,还会在身上带着代表自己身份的标志来? 这不就等于是不打自招吗。 “现在可知还有那些人知晓这些事?”魏延见他们没有说话,再次问道。 另一个同是身着青墨色紧身衣的男子立即开口说道:“刚得到消息,这次前来凌国的其他各国使节,所抱持的目的,都同我们一样,是为地图而来!” 这名说话的男子模样清秀,若有心人在此见到,便会一眼认出他正是这次代表岚国出使凌国的使节之一。[.超多好看小说] “看到是有人故意泄漏了消息。”一抹玩味的笑溢在魏延脸上,“既然秘密已经不再是秘密,剩下的就要看凌皇的态度如何了,是选择公布于众呢,还是想私下独吞,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正当魏延这边的人商讨着关于地图的事时,在使节馆里,也同样上演着相同的不止一幕。 他们全都在等凌皇的态度,以便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 白日还是碧蓝晴空的天气,刚入夜,就下起了淅沥的小雨,阴沉带着湿气的冷风,呼啸而过。 “少夫人,这是少主命属下拿来给您的,他交代让您不用等他。”墨七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走入房间,头还未抬起,嘴上的话便先出口。 丹凰侧卧在屋内雕刻精美的贵妃榻上,红艳的嫁衣上,那只以暗金绣线织绘的凤凰,其实正栖息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透出一股高雅的贵气以及神秘,摘掉头上的珠冠后,任由一头如墨的青丝肆意在踏上披展,也有些已经垂落于地,那张惑人的绝艳容颜,被她手上所拿着的医书遮掩的若隐若现,更是吸引的人想要靠近,一睹她的真颜。 墨七在说完话后,抬头看她时,就正见她如此模样,瞬间呆愣住,只觉眼前的少夫人,比之白日所见的更美。 丹凰正翻看手上墨九献上的医书,耳边听到墨七的话,她视线未从医书上转移,只慵懒地应了声:“知道了。” 这场婚礼,她心里最是清楚,那不过是一场交易合作后的结果。 除了开始时穿上嫁衣那刻,让她体会到新嫁娘的感受,其他再无了身为一个新娘该有的义务。 在外人看来,墨烨给予她的婚礼很是盛大,但其实并未拜堂,所持有的也不过是名义上的身份而已。 丹凰一早就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 而想到这次婚礼,凌皇竟会让出一座宫殿来为墨烨举行婚礼所用,丹凰心里就冷笑连连。 他如此明显的讨好,同样带着混交视听的效果,无非是想让那些还停留在凌国尚未离开的各国使节们看清,并认为他凌国与祁国之间的关系友好,也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自己掂量着。 不得不说,凌皇这一举动,确实起到了效果。 最明显的便是那些各国使节在看到这一幕后皆是心里存了,先等凌皇自己摆出态度后,在决定自己这方的决策。 这在对弈中,无疑是将自己摆在了对方之后,失了先发制人的机会。 “小姐,姑爷定是担心你饿了,才特意带了吃食给你呢。”在旁伺候的青竹见到墨七放下的食盒,面露喜色,边接过墨七手中的食盒,边说道。 丹凰不予置评,手中翻动医书的动作却是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慢了许多。 “什么嘛!竟然只是馒头!”打开食盒见到里面的东西后,青竹一脸失望。 闻声,丹凰眉眼轻挑,唇角划开一抹潋滟,淡淡笑道:“馒头很好。” 她原以为他已经忘记了那夜她说的话。 在宫中,不比在外面那般自在,一举一动皆是被人看在眼里,丹凰今日已经嫁给了身份尊贵的祁国太子,身为太子妃,如若她所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不尽人意,只会垢人笑柄。 而馒头,则是所有吃食里面,最不需要摆出端庄雅致姿态。 如此想来,自是很好。 思及此,丹凰放下手上的医书,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还泛着热气的馒头,吃起来,末了还不忘对青竹说道:“你也吃点,今日累坏了吧。” 在红鸾喜轿里,青竹倒是很轻松,可一入宫后,各种繁复的规矩折腾的青竹晕头转向,早累的她不知东西南北,肚子也饿的饥肠辘辘,听到自家小姐的话,没有迟疑的快速拿起一个馒头啃起来。 “少夫人。”看着眼前不顾形象吃馒头的两人,墨七心中一默。 形象呐,刚才他所见的美好形象果真就是镜中花水中月。 丹凰后知后觉墨七还为离开,手上的动作一顿,侧首看向他,问:“还有事?” “没,没有。”墨七慌忙摇头,匆匆离开。 待饥饿感被充盈后,丹凰才放下手上的馒头,转身离开准备继续看医书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姐姐。” 丹凰诧异抬眸,循声看去,正见门口站着她曾有一面之缘的凌丹璇。 一身纷嫩浅红宫裙的娇俏模样,在宫灯的映射下,丹凰看清她脸上含喜的脸色。 凌丹璇甫一见到丹凰,眼底先是蔓过嫉妒,后又被喜悦所掩,心里一再提醒自己,眼前的人是她必须要极力讨好的祁国太子妃,而不再是那个她心里所厌恶的那个拥有恶劣名声的姐姐。 “是你啊。”丹凰语气很平淡,甚至带了些疏离,她走到贵妃榻前,准备再看会书,凌丹璇就先开了口。 “姐姐,恭喜你了。” 凌丹璇脚下轻快的走进来,对向她投来敌视的青竹视之不见,径自说道。 “听说姐姐嫁给了天恒最尊贵的祁国太子,真是太好了。” 丹凰刚拿起的医书再次又放下,直截了当的含着轻讽的问她:“是吗?” “什么?”凌丹璇一时没理解她这话的意思,怔了怔。 “你真觉得很好吗?”丹凰坐上贵妃塌,手肘撑在踏上的贵妃枕,身形一动,侧卧而上,撩起眼帘看向凌丹璇,未等她回答,丹凰又继续说道,“不过也是呢,自己的亲姐姐成了祁国的太子妃,连着自己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以后定会享尽荣华富贵。” 丹凰的凤眸轻眯,语气尽显凉薄,“可是怎么办呢,自己的亲姐姐已经与凌国公府脱离的关系呀。” 这一席话被丹凰以轻描淡写的口吻吐出,令凌丹璇听得还带着稚嫩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双眼氲瘟出一层雾蒙蒙,听她哽咽着说:“姐姐,丹璇只是真心来祝福你的,没有别的意思。” 看她如此快速的凝聚出水雾的眼眸,丹凰不得不感叹,这皇宫当真是个磨练人的地方。 “难道你一点失望都没有?”丹凰似笑非笑的看她,那笑容就像是在嘲笑她此刻的做作。 “我……”凌丹璇竟不知该如何出口,来之前,她心里确实很开心,一路上所遇的人,无论认不认识,无一不向她问好,让她的虚荣心爆棚,尤其听到别人提及今日街上那盛大的十里红妆,就让她钦羡不已。 她满心欢喜的过来,想象着以后自己可以趾高气昂的看任何人,就兴奋不已,但结果,从丹凰口中得知她已与凌国公府脱离了关系,那些可以加诸在她身上的光芒被瞬间收回,让她怎能接受得了。 “姐姐,你肯定只是说着玩的,没有当真对不对?”凌丹璇小心翼翼的问道,满眼期许想要听到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 “或许吧。”丹凰既未承认,也没否认地淡淡说道,语气已经有些不耐,“如果你还想继续说祝福的话,我已经收到了。” “呵呵……”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仍旧是那身洁白如雪的白色衣裙,似乎是特别钟爱这个颜色,魏雪薇自门外笑着走进,手背附在正笑的嘴上,以维续她完美的形象。 魏雪薇走到凌丹璇身旁,带笑的双眼瞄了下侧卧在贵妃塌上的丹凰,转眸对凌丹璇道:“看吧,我就说了她不会想理你的,你还特地跑来祝福她。” 闻声,丹凰默不作声的轻挑了挑眉,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自己没良心? “对于不请自来的人,我想应该无需客气,你说是吗,雪薇郡主。”丹凰漫不经心的说道。 魏雪薇原是带笑的脸突地收起,目光夹恨地看向丹凰,恶狠狠地冲她道:“凌丹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一个不被祁国皇室承认的太子妃,能做多久谁知道呢。”无尽的嘲讽自魏雪薇的口中吐出。 魏雪薇恨透了她,此刻站在丹凰面前,她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伸手掐死她! 若不是她,轩王就不会娶那个一无是处的凌丹茜,而该是她魏雪薇! 若不是她,她就不会选择和太子谋划,最后落得*的下场! 她所有的落魄不幸,都是因凌丹染而起,让她怎能不恨?! “听说祁国皇室早已为祁国太子准备了一个各方面都很合适的太子妃,只要祁国太子回国后就会举行婚礼,到时候你这个不是太子妃的太子妃,该如何是好?雪薇真是好奇的紧。”魏雪薇扬声笑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她被太子厌弃的时候。 早已有准备好的太子妃……吗? 丹凰面上不动声色,然她微微垂下的眼帘,遮掩了些连她自己都不懂的情绪。 再抬眸时,她唇角轻扯,“雪薇郡主什么时候竟然也关心起祁国的事了?还是说你想要去祁国和亲?就是不知道那边会不会有人要一个……”丹凰的话忽地一顿,视线上下扫视魏雪薇,隐晦地接着说道,“一个名花有主的人。” “你!”魏雪薇气极,指向丹凰的手不可抑止的发抖。 丹凰淡淡颦眉,拿起手边的医书,将她指向自己的手挡住,声音冷然,道:“上一个这么拿手指我的人,已经消失很久了,雪薇郡主是想做下一个吗?”说着,丹凰手指间夹着一粒丹丸,在魏雪薇眼前晃了晃。 魏雪薇脸色霎时一白。 来之前,魏雪薇就听到她在街上毒杀那些想要刺杀她的人的事迹,就是像她现在这样,一粒丹药,瞬间将一个人毒杀。 “你……你想做什么?”魏雪薇惊慌后退,眼中布满害怕。 “雪薇郡主觉得我想做什么?”丹凰唇角扬起,眸心透着危险的光芒。 凌丹璇不解地看着魏雪薇惊恐后退的模样,心有不解,“雪薇姐姐,你怎么了?” 魏雪薇闻言,抓起身旁凌丹璇的手,就往外跑,“快走!” “怎么回事?”凌丹璇不解地再次问道,却没得到答案,被拉着跑出门时,她偏过头疑惑地看了眼丹凰,见她正将指间夹着的那粒丹药放入嘴里。 青竹在魏雪薇和凌丹璇离开后,来到丹凰身前,满脸不忿地斥道,“小姐,她们可真令人讨厌。” 丹凰不在意的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从贵妃榻上坐起来,朝外走去。“我去透透气,不用跟来了。” “可外面正下着雨呢。”看着丹凰已经离开的身影,青竹喊道。 背对着她的丹凰朝她挥了挥手,在这样淅沥的雨中漫步,应是别有一番滋味。 丹凰身处的宫殿位置在凌国皇宫中,算上偏中的位置,于未央宫与花园的中间,再远些的西北角处,则是紧邻凤阁。 而宫殿内的西北角,则种植了许多竹子,以及几株与之教缠的藤蔓,正缠*绵地将竹林外围包裹住,形成一个独立的小院。 丹凰刚迈入竹林中心,就嗅到一股很浓郁的阴煞之气,倏然,视线落在竹林身处一道几乎飘渺无形的身影,喜色顿时染上她的双眼,使得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眸熠熠生辉起来。 “三哥!”丹凰惊喜地出声唤道,身子不由控制地快速朝刚才所见的位置走去。 竹林中,阴风阵阵,令人脊骨都透着寒凉之意。 冷冽的阴风将丹凰披散在是背后的如墨青丝吹动,变得张扬,加上她身上那尚未褪下的艳丽如血的嫁衣,以及她唇上点着似血的蔻丹,被不知情的人撞见,定会以为她是要向人索命的厉鬼。 奔至方才所见的位置后,丹凰视线四处寻望,却遍寻不着,随不甘心地再次唤道:“三哥!你在哪?” 刚刚,她明明察觉到那股熟悉的阴煞之气,怎会见不到他的身影。 “丹凰,我在这。”轻悦地声音自丹凰身后响起,惊得她连忙回过神望去,入目的是一团黑的看不透的黑影。 自黑影中透出的阴冷煞气,令丹凰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却掩不住她脸上溢出的明艳笑容。 丹凰脸上难掩的喜悦,连带着她那双漆黑如夜晚繁星的眸中也尽染喜悦,只听她问道:“三哥,你怎么会来?” 黑影渐渐变淡,现出一道硕长人影,只从这身形来看,他的模样定也是不凡,此刻正倚在一棵竹子,向丹凰挥手打招呼。 “来看看你做人做的如何。”这含着浅浅调侃之意,引得丹凰笑意加深,也让她深感怀念。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这道被丹凰唤作三哥的身影,正是地狱里令小鬼们都惊怕的魑魅魍魉四大恶鬼中的其中一个——魍! 是住在欺骗与狡诈的恶鬼! 丹凰视线在他周围扫视,见他身旁再无其他影子,才又问道:“四哥呢?怎不见他在,是没来吗?” 闻声,魍轻笑一声,震得他所倚着的那棵竹子颤巍巍的晃动了下,“他呀,怎么可能不来,不过这会估计正躲在哪里啃竹子呢。” 丹凰了然地点点头,对于四哥的爱好,她还是清楚的,便没再寻找,只道:“你们怎会这时过来?” 魍被她问的脸色微哂,索性是在黑影中看不出来,他支支吾吾了半晌,才说道:“其实你离开不久,我们就出来了,只不过……”他话音顿了顿,“你也知道,三哥我不怎么认路,再加上你四哥那个走哪吃哪的吃货在,就一直耽搁到现在才找到你……” 来之前,他还向大哥信誓旦旦的保证,说自己一定能很快找到丹凰,结果这一耽搁,就耽搁过了一个月,回去后指不定还要被他们嘲笑。 丹凰淡笑不语,这样的他们,恐怕就是那些小鬼们,都未曾见过呢。 见她只是笑,魍将自己所在的黑雾中,分出了一个小团,围绕在丹凰的身旁转了几圈,魍啧啧出声道:“是不是做鬼做得久了,连人都不会做了?真是丢脸。” 知道他所指的是自己这些日子来所经历的一切,丹凰嘴角泛着苦涩地扯了扯,承认道:“是忘了该怎么做。” “若不想做,就回来吧。”魍无所谓的说道。 丹凰摇头,“三哥,我想活着。” 魍沉默。 这时又一道声音闯入,“阿凰,好久不见!” 来者,是丹凰方才口中说的四哥,也是魑魅魍魉中的最后一个,主宰着贪婪与欲.望的魉鬼! 丹凰闻声,眼帘一垂,语气透着不悦,强调道:“四哥,叫我丹凰!” 阿凰,阿凰,这名字怎么听都有种怪怪的感觉,让她听到浑身都觉得不对劲。 “呵呵……”魍魉二鬼闻言,俱是笑了起来。 听着他们的笑声,丹凰唇角也浅浅弯起。 笑声渐歇后,魍突然正色道:“我们这次来找你,是要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尽快找到自己的身体,只有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才不会受到他们的追缉。” 提到‘他们’,魍魉皆是露出厌恶的神色,紧皱着眉。 “三哥,我的身体早就不存在了,就是存在,这千年里也化作飞灰了。”丹凰苦笑了下,她原以为自己已经与凌丹染这具身体融和了,谁知竟会再出意外。 魉拿着手中的半截竹子,摇晃了下,“不!大哥不会骗我们,他说你的身体还在,而且保存完好!” “不可能!”丹凰摇头,坚定地否决。 她是怎么死的,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根本不可能保存完好!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的身体还在,而且就在丹族里!” …… 在丹凰所在的宫殿另一间客房,墨烨坐在靠椅上,一动不动地低着头,视线凝在身前桌面上展开的书信。 墨九走进来,就见少主僵直着身子,恍若化为雕像,他走上前,面色稍有沉重,轻声说道:“少主,祁国传来消息,说他们不会承认师傅是您的太子妃,并催促您赶紧回去迎娶他们为您安排好的太子妃,不然就要废除您的太子之位。” “不用理会!” 冷凝的声音,良久才从墨烨口中吐出,他的视线却仍是未有任何改变,仿佛要将展在眼前的书信戳出一个洞来。 “是!”墨九低声应下,转身离开,临出门时又回头看了眼少主,从少主收到墨五传回来的信后,他已经僵坐在那许久了。 墨九心里不禁好奇,那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才让少主如此。 他刚出门,墨七就匆匆奔来,没理会墨九地闯入房内,喘息着说道:“少主,少夫人不见了!” 墨七的话音刚落,墨烨的视线自书信上收回,抬起头看向他,如深渊般的蓝眸,直直落在墨七身上,冷言说道:“怎么回事?” “方才,凌国的雪薇郡主还有凌国公府的三小姐来看少夫人,被少夫人吓跑后,少夫人就独自一人离开房间,说是出去透透气,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墨七的话中微有些焦急。 浅蹙的眉心,映出不悦,墨烨又问道:“她们来做什么?” “据青竹说,那位雪薇郡主是来找少夫人茬的,说少夫人不是祁国承认的太子妃,还……”墨七声音越说越小,双眼小心翼翼的看向墨烨。 “继续说!”墨烨冷言说道。 “那位雪薇郡主还说,祁国已经为少主您安排了最适合您的太子妃,她什么也不是!”墨七狠狠闭了闭眼,说道。 屋内的气氛突然冷凝起来,凌厉地气息压抑的人几乎喘不过气。 在所有人都以为墨烨和先前一样不会有动静时,他却突然起身离开。 墨九没忍住心里的好奇,走到桌前,拿起那张已经展开的书信,上面赫然只写了短短四个字。 丹凰,不详! * 在寻遍了整个宫殿后,墨烨停驻在深蔼竹林外,凝神朝内而望,直到他的视线捕捉到那抹不明显的红色,他才举步走入。 竹林里,阴风猎猎,吹在他身上,将他的衣衫吹动得沙沙低响。 “有人来了!”魍察觉到有人进入竹林,出声提醒道,将正陷入深思的丹凰喊回神。 耳边传来窸窣的声响,丹凰转首回望,正见墨烨站在离她仅有数步之遥的地方,冷颜如霜,紧抿着唇望着她。 “你在生气。”笃定的口吻,从墨烨口中传出,那双深邃的蓝眸,定定看着眼前这道惑人的红影,冷冽的风,将她的发丝吹乱,打在她身旁的竹上。 丹凰闻声,先是一怔,后而笑着摇头,“没有。” 站在她身旁的魍魉二鬼,在墨烨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上下审视,口中喃喃自语。 “看他人模人样,应是不错!”魍审视后,说道。 得来魉的鄙视眼神,“他是人,不是人样,要跟我们一样是鬼样?” “鬼样怎么了,我就挺喜欢我这鬼样的。”魍出声辩驳道。 丹凰耳边听他们的议论声,看向墨烨的视线蔓过他的脸庞,落在那双深邃摄人的蓝眸,见他仍是笃定的神情,她先失笑道:“我没忘,与你的关系只是合作,如此便好。” 她将自己的位置摆在这个看得见,摸不着的地方,也让墨烨触手不及。 怒气翻涌于眼底,墨烨问她,“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说的是真的?”丹凰本不想问出口,但见他坚持,随问道。 “是!”他答。 坦白的话,既简洁也无情伤人。 丹凰眼中缄默,唇角扬起淡薄笑意,“如此正好,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她将他的话重复还他。 “你是谁?”墨烨深深看她,问出这个在他心中回荡许久的问题。 原以为,他派墨五去调查,甚至准许他进入长老阁,想是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谁知,结果却不尽人意,也让他大失所望。 不详! 除了她告知的名字外,竟是一无所知! 闻言,丹凰忽地轻笑出声,“我以为你一直不会来问。” 对于这件事,她似乎从未刻意隐瞒,只是他一直没问,她就没说罢了。 此时,竹林里,藤蔓深深,竹影深深,她一身红艳,对他笑靥如花。“你好,我来自地狱!” 他目光微怔,继而笑道,“正好,我也是!” * 走出竹林,丹凰耳边还在回荡魍魉二鬼殷切的叮嘱,‘莫忘了,一定要尽快找回自己的身体。’ 刚踏出竹林不到片刻,墨七再次跑来,“少主,少夫人,边陲使节求见!” “让他等会。”墨烨刚要拒绝,被丹凰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话到嘴边改了口。 他说罢,转首对身旁的丹凰说道:“林中湿气重,你去换身衣服再来。”说话的语气,再没了方才的冰冷,多了丝柔意。 “嗯!”丹凰颔首,正如他所说的,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沾了湿气,紧贴在身上,很是粘腻不适,对他的提议便也没拒绝。 待丹凰换了身深紫色的衣裙走出屏风,见墨烨正卧在贵妃榻上,看着她先前看了一半的医书,察觉到丹凰出现,他抬眼看了她眼,起身,“走吧。” 边陲使节坐在殿内客座上,目露焦急之色,搭在扶把上的手,不时地没有节奏的点着扶把,目光频频看向门外。 当见到丹凰和墨烨出现,边陲使节忙起身,“深夜来访,多有打扰,还望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勿怪!” “既已知是打扰,为何还来,”墨烨毫不留情面地道,“况且使节不会不知今日可是本宫的大喜之日!” 任是谁在大喜之日被打扰,都会心生不悦吧。 “实在是事出有因,还望殿下海涵。”边陲使节无奈苦笑,再次歉意说道,话落,他视线转向丹凰,越看越觉得她像那画像上的人,虽其人不同,但她身上所具有的那些神韵,简直像是同一个人。 是以,边陲使节掏出小心带来的一副画卷卷轴,边缓慢展开,边对丹凰说道:“深夜来此,只是想向太子妃证实一件事,这画像上的人,太子妃可认得是何人?” 画卷展开,现于人眼的是一名女子的画像,挽袖盈盈而立的姿态,巧笑嫣然,一双凤眸将女子的神韵点缀的微妙微翘,好似活人。 丹凰虚扶画轴的手,微微颤抖着,随着画卷的完全展开,在最下方的一侧,作此画之人的名讳跃然于画卷之上。 “慕容……慕容白……”近似呢喃的声音,带着哽咽,丹凰的双眼已被水润的热泪沁满。“这是他画的……” 墨烨不止一次听到丹凰唤这个名字,每每唤之,神色总是迷离不清,可每次也都是因见到凌皓轩才会如此,现下怎会在见到一幅画就会如此? 顺着丹凰的视线,他向下看去,脸色瞬变! 这副在画卷下方署以作画人名讳的名字,姓慕容,字白,慕容白! 第099章 ,丹凰,我是当真的 丹凰微松虚扶的画轴,低下头,轻颤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写着慕容白的地方,如珠的盈热,再也承载不住地顷然落下,滴在地面,漾出朵朵水韵。 她不知自己为何这样,眼底控制不住滴落的泪滴,成串的落下,突然,她抬起头,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向身前的边陲使节,以从未有过的恳求声,低泣着说:“能把它送我吗?” 边陲使节将盯着画卷的视线抽离,神色诧异地看向她,在见到她的模样,顿时错愣在那,“太子妃你……” 此时的丹凰,已成泪人,虽听不到她哭泣的声音,但见那划过脸颊的泪珠,在宫灯的映射下,泛着很浅很淡的光泽,像是划过自己的心扉。 从她身上溢出的悲伤,不用刻意宣泄,都能感受到,那么浓重。 “能把它送我吗?”丹凰再次出声问道,手紧紧抓着画轴,唯恐他会突然收回。 墨烨站在丹凰的身旁,这般靠近,将她身上溢出的悲伤,尽数看在眼里。 如此失态的模样,除了那夜,墨烨再未见过,可都不及此刻眼前她身上泛起的那股,令人触之绝望的气息,来得让人心痛。 是,是绝望。 那个被她唤出的名字,和她此刻小心翼翼,不忍触碰画卷的样子,明明那么珍惜,却让人只感受到绝望。 墨烨心中钝痛,手不自觉的收紧,倏然转首,对边陲使节冷然说道:“使节来此,应是有事相求,不如就以此画卷当作酬劳。” “这……”边陲使节张口本要拒绝,抓着画轴的手,想要将它收起,却被丹凰紧紧拽着不松,她眼中的泪还在滴落,恳求的目光看向他,让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他想到自己来此的目的,确如墨烨所言,是有事相求,可若要将这幅画当作酬劳,恐怕实在不妥。 “实不相瞒,这幅画乃是我边陲重宝,如此轻易交出,实在为难。”边陲使节苦笑着说道,别开眼不忍心去看丹凰。 “你想要什么?”墨烨眉心蹙起,口气冷硬带着不悦。 边陲使节听他语气一冷,心中暗道不好,他看了看墨烨,又看了眼丹凰,最后叹息说道,“地图!只要太子妃交出密藏的地图,这副画卷,可以送给太子妃。” 他虽不知丹凰为何执意要此画卷,可看她刚才失态的情绪,让边陲使节错以为她是因见到这画中的人,才会如此。 听到边陲使节提出的条件,丹凰没有任何迟疑的点头答应:“好!我给你地图!” 看她不假颜色的同意,边陲使节眼露喜色,松开了拿着画卷上方卷轴的手,将之交到丹凰手中,嘴上疑惑问道:“太子妃是否认得这画中的人?” 今夜他会冒然来此,其目的也是想要向丹凰询问这画中人的线索,此事事关他边陲的命运,他不得不如此。 丹凰恍若未闻,只看着手中的画卷,指尖仍停在画卷上,尤其是写有慕容白名字一旁的那行小字上,来回摩挲。 得不到回应的边陲使节,面上微露尴尬,干笑一声,正要开口,就听见墨烨先开了口。 墨烨看着那副画卷,淡讽道:“这副画卷的纸质很特别,若本宫没有猜错,这该是千年前曾一度盛行的云烟素纸,于今早已不存在了,想来这作画的人,正是那个时期之人,时至今日已过千年,本宫的太子妃又岂会知道千年前的人,使节问此问题不觉可笑?” 如此浅显的问题,只要谁看到这幅画后,有心观察都会明白。 边陲使节只是苦笑,“殿下,这点臣下又怎么不明白,只是殿下难道也不觉得太子妃与这画中之人,尤为相似吗?若非如此,臣下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前来叨扰您。” 只说是相似,还有些差异,若非眼前的丹凰与那画中之人相貌不同,他几乎都要认为她们是同一个人!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不过是相似,也能让使节如此。”墨烨夹着讽意的话,冷冷回道,他的目光落在丹凰,以及她手中的画卷,不知为何,心里泛着冷意。 他心中懊恼且恨,即使不想承认,可终究,他还是看不透她,隐隐失落袭上心头。 边陲使节认为,丹凰会在见到这副画卷如此失态,是因为那画卷上的人,可他知却知,她是因这幅画下的落款之人而如此。 那个人,被她一再唤出口,究竟与她是何关系?! 边陲使节也看出自己再问不出任何,无奈只好离开,只说待太子妃情绪好转,再来拜访。 墨烨阴沉着脸,带着无知无觉一心沉浸在画卷中的丹凰回到房间,看她动作小心的将画卷平展在桌上的模样,刺了他的眼。 他走过去,一手放在画卷之上,逼她与他对视,既轻且重地问道,“他是谁?”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丹凰缓缓抬起头,看向他,“慕容白,他是……”丹凰神色忽闪,视线落在那落款地方旁的小字上,接着又道:“是我的亲人……” 墨烨眼底突然涌现浓烈出猩红,好似暴风骤雨即来的危险,他视线随着她的,看向那画卷上,落款旁的那行小字,字体繁复似画,隐约可见一只畅翔天际,正展翅高飞的凤凰遨游,那是千年前的字体,很生僻,那时就很少有人认得,到如今更是没人会认得出。 可偏偏,这几个字,丹凰看得懂! 而偏偏,墨烨亦然! 那行小字不长,只四个字――吾妻丹凰! 墨烨倾身上前,一把钳住她的下颚,深深看她,仿佛要将看透似得,他突然问道:“这画卷上的人,是你吗?”明明是问句,却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出。 灼灼看向她的视线,一瞬不瞬,是既希望又不愿从她口中得到真正的答案,亦或是,他只想要个否定的答案。 只要她说不是,他就会相信的答案。 丹凰目光再次落向画卷,做了孤魂那么多年,她从未曾再见到自己的模样,连她都快忘了自己长得什么样了,只因身为孤魂野鬼,是没有影子的。 最终,丹凰还是点了头承认。“是!” 墨烨咬牙,暗恨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真实的!” 倘若不是,那他眼前的人又是谁? 可若是…… 墨五在长老阁里都没有查得任何关于她的信息,甚至认为她就是凌大小姐身体里衍生的另一重人格。 或许,墨烨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是不愿去面对,在收到墨五的书信后,他就思虑颇多,心情既沉重,又轻松。 丹凰微然哂笑,带了点自嘲,“重要吗?” “说的是,就是不真实,我也会把它变真实!”墨烨话落,猛地吻向她,带着狂风骤雨之势,猛烈地袭向她,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温柔,甚至弄疼了她。 丹凰措手不及,唇上的生痛令她想要推开他,可不仅没有离开,反倒离得她更近,携着那股想要将她吞噬入腹的狠意。 唇舌教缠间,有血腥味弥漫着,令她紧蹙了眉,而墨烨仍是在继续纠缠着她,直到很久之后,才松离她。 已经平息了的深冷蓝眸,定定看着她,一字一句如同桎梏的枷锁,在她耳边说道:“丹凰,我是当真的!” 他说话的同时,手悄然点在她身上的某处,音刚落下,丹凰已如睡着了般倒在他身上,任由他将她抱起走向chuang畔。 墨烨侧躺在她身旁,望着她平静的睡眼,他的眸色深长,对你,和这场婚事,我当了真。 他拇指摩挲她的脸庞,抹去她唇角溢出的点点红艳,我只是没想到,会遇见你! 这一生,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掌控,只有你,是计划之外的意外! …… 翌日。 丹凰醒来时,天色刚蒙蒙透亮,察觉身旁有人,她侧头看去,正见墨烨闭着眼躺在她身旁睡着。 她眸光浅柔看他,回想起他说的那句当真的,清浅的呢声,“我也是当真的。” 深看他一眼,丹凰起身离开,她还记得昨夜答应边陲使节的事,她得先找出那份地图来,因而没见到墨烨睁开了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早膳后,丹凰趁墨烨和墨七他们都在,拿出了自己找出的那份地图,想在交给边陲使节前让他们心里有个谱。 “这就是你从那个箱子里得到的地图?”接过丹凰递来的地图,墨烨心有诧异,他来回翻看手中的地图碎片,实在没看出什么。 丹凰颔首,“嗯,不过只是个碎片,”伸手拿过墨烨手中的碎片,平放在桌面上,手指向地图上的一点,接着又道,“我想他们要找的秘藏,就在这里!” 站在桌前的墨九和墨七,闻声凑过来看向丹凰所指的地方,看了又看,也没看出那是什么地方。 “少夫人,这块碎片虽然标出了确切的地方,可是究竟在哪里,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啊。”墨七皱眉说道。 “嗯,只有找到其他的碎片,才能知道这秘藏所在的位置。”墨九点头赞同道。 “这制成地图的纸质,同那个边陲使节拿来的画卷纸质一样,应该是出自同一时期。”墨烨说着,目光掠过丹凰,富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再将注意落在地图上,紧接着道:“最重要的是,千年前的那次大战,已经将天恒大陆的地域破坏,分成各个小块,这地图中所标记的位置,已经很难能找得到。” 墨七跟着附和道:“没错,那次大战后,很多山地海域,都发生了剧烈变化,这地图上所标志的地方,很有可能会被那场大战而破坏,再找不到。” “千年前大战?那是怎么回事?”丹凰疑问,这件事她并不知晓,该是她死后的事。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一次的大战,很轰烈,天恒大陆在那之后,也跟着四分五裂,我们目前所知的地域,不过是区区的一小块而已。”墨七解释道,神色转而又愁苦道,“如果这张地图真的是千年前绘制的,那可就真的很难找了。” “传说,那秘藏里藏有一个神丹,拥有令人起死回生效果,医死人,肉白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墨九摩挲着下巴道。 “是真的!”丹凰此时点头道,眉间浅淡的轻轻蹙起。“那颗神丹的效果,若只是用来起死回生,还稍显得大材小用了些,它最大的效果,却是能令人长生,拥有无尽的寿命。如果服用这丹药的人,是个死人的话,那不仅会起死回生,就连长生也一并拥有。” “这么神奇!”墨九惊叹,自从拜师后,他就一直在丹药这方面下了很大功夫去研究,也清楚丹药的奇特,可却从未听说过有能致人长生的。 “少夫人怎会如此清楚?”墨七不解看向丹凰。 丹凰只是淡淡一笑,手指在地图上标志秘藏所在的地方,道:“如果是别的,我是不知道,但这里,我却是很十分熟悉,而且就在凌国境内。” “什么?”墨九和墨七惊叫,连着墨烨也将诧然的目光看向丹凰。 丹凰点头,“我知道这里。” “这么说,我们就无需再找到其他几块碎片了?”墨七一脸喜色。 墨烨却是看向丹凰,问道:“为什么?”他心中更不解的是她今早为何会说那句话。 而且这份地图,在她寻到时连看都没看就放起来了,此时却拿出来告诉他们她知道这地图中秘藏的所在。 丹凰沉吟着说道:“大概是不想肥水流落外人田吧。” ―――――― 困,没有状态,只能先发这么多了。。。。 第100章 ,不过是各取所需 闻言,墨七呵笑出声,赞叹道,“少夫人,果真是真人不可貌相。” 在座的人都知道,如果丹凰想要这秘藏里的东西,大可自己去寻得,占为己有,可她却告之于他们。 “如此一来,只要我们在他们还未找出全部地图之前,先能找到秘藏,神鬼不觉的将里面的东西拿到手。呵呵。”墨九比划了个手抓的动作,附和着墨七坏笑道。 墨七看了丹凰一眼,眼中藏着感谢,“这也多亏了少夫人认得这地图上标记的位置,不然恐怕我们也得费一番功夫去找寻其他几块地图拼合。” “是啊!”墨九点头,疑问道,“只是师傅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曾经去过这里,地形与上面标记的一样。”丹凰面色稍有怔然,敛眉垂帘道。 此话一出,墨烨看向丹凰的眼神,深邃不明,墨七和墨九也是相觑一眼,他们都听出丹凰话中的欺瞒,是如此明显,但也知关于这件事,她并不想多说。 见场面有些尴尬,墨七干笑一声,“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少夫人。” “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丹凰轻摇了摇头,唇角扬起,视线落在墨烨身上,淡淡说道。 她曾怀疑过他对自己的目的,在去往凌国公府的路上,她还曾问过,不料却惹得他发了怒,虽后面再未提起,只是这件事,她还是放进心里了。 尤其现在,她与他这样…… 与其将自己的东西,便宜了他人,不如给他!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隐约觉得这秘藏,可能与她有莫大关系。 墨烨听她语气平淡,心里蓦然有股淡怒,说句他喜欢的话,怎就这么难! “少主,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寻这秘藏?”墨七摩拳擦掌,神色间尽是兴奋地看向墨烨,连同墨九也是如此。 墨烨冷眸抬起,扫过眼前两人,再看向丹凰平静无波的面容,道:“今夜!” 这厢刚做出决定,外面就传来宫中侍卫的通报声,“启禀殿下,凌皇后派人前来邀请太子妃前去凤阁小聚,现人已在外殿等候。” “这凌皇后想做什么?”墨七最先皱起眉,想不出凌国皇室这番举动有何目的。 墨九也是不解,“这连人都派过来在外面候着,是不给师傅拒绝,也不给推脱的机会?” 丹凰则是沉思半晌,视线落在桌面上的地图,迟疑的问出声,“昨夜边陲使节来访,并未隐瞒这宫中之人。” 言外之意,便是说那边陲使节昨夜前来的目的,凌国皇室该是知道了。 墨烨也想到这点,深冷蓝眸里是对她的担忧,沉声道:“我陪你去!” “不用,我可以!”丹凰摇头,语气坚决。 墨烨凝神看她,出口的话不容更改,丹凰见状,心中喟叹,语气变得缓和,“这里是凌国皇宫,虽然有重兵把守,也全都是他们的人,但好歹我已经是祁国的太子妃,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应是不敢对我怎样的。” “正因这里是凌国皇宫,才更应该小心!”墨烨声音变冷,他比丹凰想的更多,才会更担心她的安慰。 祁国皇室并不承认她这个太子妃这件事就连魏雪薇都知道了,那么凌国皇室也会知道,不被皇室宗族承认,凌皇后对她自是可以肆无忌惮,这宫中的污秽之事,他最是清楚,想要一个人消失的法子,数不胜数。 “我没那么弱!”丹凰素手抬起,置于他手上,触及他手上冰凉的温度,刚想离开,就被他先一把抓住不放,牢牢握在手里。“只是这份地图,待我离开后,你需派人尽快送去边陲使节手里,迟则生变。” “这事交由墨七去办。”墨烨颔首。 墨七立即出声,“少夫人放心,属下定将此事办妥!” …… 再次走上高强红瓦的宫道上,丹凰抬眼看向阴霾的天空,心中幽幽轻叹,不知是因天气而起的令心情难涩,还是这本就是她心情不甚美妙? 视线回落,扫到走过的那些宫灯,暗道,她真是与凌国皇室犯着冲,不然又怎会每次来,都没一件好事。 来到凤阁时,丹凰心里还隐隐颤着,对这地方的恐惧,对她而言,终究是未曾被磨灭。 “太子妃,皇后娘娘早已在上面等候您多时了。”站在凤阁外的侍婢,见到丹凰出现,立即迎了上来,话里话外皆是带了些轻讽,心中仍是存了对凌大小姐那些事迹的影响,饶是她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也改不了那些先入而主的印象。 丹凰不觉所闻,只是路过那侍婢身前时,一双漆黑透亮的眼眸轻描淡写的扫过她身上,阴恻森凉的眸光令侍婢顿时一股透心凉袭身。 “前面带路吧!”越过侍婢,丹凰的声音才悠悠传来,而她的视线则看向凤阁内那副正面相对的墙上,神色微有恍惚。 “是!”侍婢对方才丹凰扫去的视线,心有余悸,颤颤巍巍地回了句,快步走到前方带路。 由着侍婢的带领,丹凰一路朝凤阁的顶楼而去,在离最上一层的楼层上,那名侍婢才停下脚步,转身对丹凰道,言行举止上稍有收敛道:“太子妃,这凤阁的顶楼,没有皇后娘娘的旨意,奴婢是不准上去的,您自己上去吧。” “知道了,你退下吧。”丹凰淡淡说道,径自上了楼。 望着丹凰离开的背影,以及她身上那股隐隐的,淡淡的威严气势,那侍婢心有讶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凌大小姐嫁给祁国太子后整个人都变了样。 丹凰登楼而上的脚步不急不缓,她目光坚定只望前方,对周围的环境连瞄一眼都未有,登上最后一个台阶时,她便见到了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金丝绣线上织就的金凤栩栩如生的在那身华裳上,活灵活现,头顶的步摇凤冠摇摇欲坠的摇晃着,描绘细致的眉眼,雍和而不失凌厉,将身为一国之母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回想上次在宴会上,丹凰也仅仅是远远看她,并未像现在这般清晰。 “丹凰见过皇后!”举步上前,丹凰对坐在首座上的凌皇后,颔首唤道。 凌皇后端庄雅致地坐在那,手中则端着一个精致的玉碗茶,低垂着头看碗茶中的飘荡的香叶,对眼前不远的丹凰视而不见,口中淡淡道:“凌大小姐,如今变了身份,竟连名字都变了,这若是被凌国公知晓了,岂不伤心。” “凌大小姐的身份,早已不属于丹凰,丹凰以为凌皇后该是知晓的。”丹凰面色从容带笑,不动声色的接下凌皇后的话,并将之推回到凌皇后身上。 凌皇后闻言,握着玉碗茶的手一紧,那日宴会上凌国皇室所受的屈辱,是梗在她心头的一根硬刺,更何况是眼前之人带来的,若非她压制着自己,恐怕手中的玉碗茶早丢在丹凰身上! 面上不变的凌皇后,挽起端庄的笑容,“太子妃好本事,近日来,本宫一直听到许多关于太子妃的传言,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不知太子妃可否为本宫解惑?” “凌皇后想知道什么,但说无妨。”丹凰冷冷回道,心中已猜测出一二。 凌皇后抬手饮茶,碗茶临口时,她悄然睁眼观察站在对面的丹凰,近身相看,才发现她容貌绝艳无双,比之雪薇那丫头更甚,真不知当初是怎么传出她容貌丑陋的传言来。 清香淡雅的茶香入口,凌皇后润了润喉,再次启口问道:“本宫曾听闻太子妃的生母,乃是大家闺秀,不知是哪家的?” “丹凰自幼丧母,那些过去许久的事早已记不得清了,皇后此时问起,是有何事?”犀利的眸光扫向上座的凌皇后,丹凰边说着,边不等凌皇后开口,兀自走到一旁的席坐上,娴雅而坐。 从她来此,就未曾听见凌皇后说一句让她入座的话,而丹凰站的久了,又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便有了如此举动。 凌皇后见状,心有闷气而生,收到丹凰扫来的厉芒,心中一震,呵笑道。“实不相瞒,本宫也是最近才知太子妃生母的消息,这才来此询问太子妃,以证实此消息是否为真。” “是什么消息?”丹凰垂在袖里的手猛然一紧。 “据闻太子妃的生母,曾是以炼丹而名扬天下的世家子女,其姓为丹,正是太子妃的名字之首。”凌皇后细言细雨地幽幽说道。 姓丹?! 丹凰想到三哥曾告诉她的事,猛地抬眸看向凌皇后,“不知凌皇后是从何得知此事的?” “旁门小道而来的消息。”凌皇后笑道,她仔细观摩丹凰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至于她所说的这件事,也是因凌皇提及,才得知。 当今世人皆知,丹药师一途早在千年前就已慢慢消失在人眼中,究竟是灭亡还是隐世而居,无人得知。 是以,如今随便一粒丹药,其价值才会千金难求。 想不到这凌国公府大小姐的生母,前国公夫人的身份竟是丹药师的后人,这件事,蛮的可真紧呵! “既是旁门小道而来,凌皇后还特地寻丹凰前来询问,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丹凰嗤笑一声,道。 凌皇后附和笑起,“本宫也觉如此,可是,太子妃就不觉奇怪,这圣上的寿宴已过,为何那些别国使节还不曾有一人离去?”未等丹凰开口,凌皇后便先开口解惑,“听闻在丹药师消失匿迹前,曾留下一个藏有重宝的秘藏,而绘制这秘藏所在的地图,则因为这些年的颠沛流离而分裂成几小块,这其中就有一块在姓丹的子女身上……” 凌皇后话倏地顿住,若有所思地看向丹凰,“如今,其他几块地图碎片都已被各国寻到,唯独这最后一块尚不知所在。” 说到这,丹凰总算明白凌皇后邀她前来的目的,竟也是为地图而来! 她嗤嗤笑道:“莫不是凌皇后认为,那最后一块地图是在丹凰娘亲手上?” “不,不……”凌皇后摇头,“若之前,或许是在,不过现在,只会在太子妃你的手上!” 凌皇后挥手屏退了伺候在侧的侍婢,对丹凰倾身说道,“这宫中耳目众多,昨夜那边陲使节会寻上太子妃,想必也是为了那最后一块地图吧。” “凌皇后说对了,如今这最后一块地图,正在丹凰手上呢。”丹凰目露嘲讽,呵笑道。 “只要你交出地图来,本宫承诺,你之前所做的所有事都不予追究。”凌皇后神色有些激动,她一手撑在桌子边缘,看向丹凰。 “不予追究?凌皇后是说那些刺杀丹凰的人吗?”丹凰凤眸挑起,淡淡凌厉之势于眼中宣泄,“丹凰以为您已经知晓丹凰的手段了。” 凌皇后闻言,笑起来,头顶的步摇凤冠也因着她的笑而剧烈颤动,“本宫既能邀你来此,自是做足了准备,只要你交出地图,本宫就饶你不死。” 她徐徐起身,走至窗边的案几上,抬手拨动案几上的香炉,有缈缈青烟被窗外的风送进,等丹凰察觉时,已是为时已晚。 她大意了! 丹凰心存懊恼,只是那窗边案几上那鼎香炉里的味道太过清淡,加上屋内的花香遮掩,才让她一时不察。 身体不受控制的渐渐乏力,头上袭来的晕眩感也让她逐渐看不清眼前之物。 凌皇后回首正见她扶额晃头的举动,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这药可着实费了本宫一番功夫,用在太子妃身上,本宫还真觉浪费。”她转身走回,来到丹凰面前,阴厉的眼看向她,整个面容也因心中的愤恨,而扭曲的早失了那份雍容。“你可知道,本宫恨不得立即将你抽筋拔骨,碎尸万段!” 第101章 ,等你的自投罗网 “能让凌皇后对丹凰如此挂怀,是丹凰的荣幸!”丹凰撑着昏昏沉沉的意识,抬眸看向眼前的凌皇后,尤其是她那张被恨意充斥的变得扭曲的丑陋面容,心中嗤笑。 “你无需在这花言巧语,只要乖乖交出地图,本宫会给你个痛快的死法!”凌皇后早恨不得她死,眼下这个机会,她自是不愿轻易放过。 若非凌皇事前有交代一定要从她手中得到那最后一份地图所在,她根本无需在此与她多费口舌。 丹凰视线夹讽看她,“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凌皇后轻怔,似乎要将她看透般的将她上下审视。 “那地图,早已不在丹凰身上,凌皇后还是死了这个心思吧!”体内的药效升起,令丹凰的气息变得趋弱起来,故作强硬的语气也只让人听得软绵绵的。 “你把地图给谁了?!”凌皇后面色狰狞,随即恍然问道,“难道是那个祁国太子?” 她不等丹凰回话,径自嘲弄说道:”是啊,若非如此,他又怎么可能娶咱们凌城大名鼎鼎的凌大小姐?一个名声恶劣,失了桢洁的未婚女子,想来祁国皇室是不会允许你这等人成为他们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 闻声,丹凰敛眸,脑海响起昨夜魏雪薇的话。 凌丹染的身份早已不堪,别说是皇室,就是平明百姓也不会要的。 “他若不是为了那地图娶你,本宫还真想不出还会是什么原因!”凌皇后看她略显失落的模样,张扬笑起来,“若要让他在地图和你之前选一样,你觉得他会选择什么?” 丹凰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此时被凌皇后提起,心思也跟着动了起来。 这心思刚动,丹凰嘴里就泛起苦涩,连她自己都觉得他会弃她而选地图,更妄论别人。 “但是有一样,你们所有人都不知晓!”凌皇后突然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在丹凰耳边说道。“那地图就算是被全部集齐,并且找到秘藏所在,也不会被打开来。” 丹凰眸光闪动,“为什么?” 凌皇后优雅坐到她身前的位置,“因为这秘藏,可是当年炼药世家遗留下来的,要打开它,自然必须是由有着这世家子嗣血脉的人才行,”凌皇后目光灼灼盯着丹凰,“而你就是那个人。” “只要你在我手上,任那些人怎样花费力气,找寻秘藏,也终是打不开秘藏的大门!而秘藏里所有的东西,都归我凌国所有!只要得到里面的东西,别说是祁国,就是整个天恒大陆,也只会在我凌国脚下俯首称臣!” 凌皇后眼中透着疯狂的神色,她似乎已经想到了那一天的到来! “原来你的目的不是地图,而是我!”丹凰双眼瞪大,语有震惊。 凌皇后看向丹凰的视线一转,看向窗外,因着她们所在的位置是凤阁最顶层,所以目光所及的地方,也很是广阔,她悠悠地,更似是自言自语道,“凤阁是本宫最喜欢的地方,每日本宫都会在这里呆上很久,不是因为这里有多华丽,也不是因这凤阁的名字彰显得多高贵,而是这里能看得够高,够远,能将整座皇宫都收入眼底,尤其是那些不被人发现的污秽之事,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说着,伸手指向窗外的一处十分隐蔽的角落,“那里,有个小侍婢,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在这个位置,会她的情郎。”手一转,又转向另一个地方,“那里,一个看似疯疯癫癫的嫔妃,每次在无人看见的时候,就会去精明的去偷东西。还有每天想要试图以各种法子吸引圣上注意的各种各样的女人。” “这凤阁,于本宫而言,不过是一座囚牢而已!可是今日……“她转首看了丹凰一眼,“本宫就在这座囚牢中,等你的自投罗网!你可喜欢?” …… 就在丹凰被凌皇后请去的不久,又有侍卫前来寻墨烨,说是凌皇邀请各国使节商议大事。 “少主,情况有变!”在墨烨随着那名侍卫往大殿而去时,耳边突传来墨九的声音。 墨烨与前面带路的侍卫,有着几步远的距离,因此,那侍卫并未发觉突然出现在墨烨身旁的墨九。 “说!”墨烨脚下顿了顿,冷冽的声音低气压的吐出。 “师傅被凌皇后扣押在凤阁里,失了踪迹!”墨九小心的压低声音说道,面上有着焦急和慌乱。 在丹凰离开时,他被少主安排悄悄跟随其后,以防事情有变,好将丹凰救出带回,可如今,当真如少主猜想的那样,他却找不到丹凰的身影。 “怎么回事?”薄怒之意顿起,凛声如刃。 “那凤阁内部很是奇怪,属下多次探索均查不出其中有何密道,但是师傅确实又是在凤阁里消失了。”墨九眉心紧皱,这也是他最不解的地方。那凤阁,从外,从内,他都搜了数遍,仍是一无所获。 “稍安勿躁,待我回来再说,退下吧!”墨烨沉吟后,说道。 而关于凌国的凤阁,他也不甚清楚,只知那座建筑的历史已有千年之久,其中经过那场大战,也未被彻底毁坏,依然保留了许多历史痕迹,后来凌国建起,将凤阁圈入凌国范围,更甚至在整修后置于皇宫一偶。 “是!”墨九在未被人发现前,再次隐退不见身影。 …… 凌国大殿。 “朕请各位前来的原因,想必各位使节心里应是有数了。”在所有人到达大殿后,坐在大殿之上的凌皇道。 有蠢蠢欲动的使节,小心的上前一步,道:“凌皇所言可是因为那份地图的事?” 凌皇朗笑道:“没错,想来各位手上或多或少都有地图的碎片,而众所周知这最后一张地图的下落成谜,朕也是在前不久才得知。” 众使节点头,又一名使节,悄悄瞥了眼墨烨,心中微有发怵,却碍于这秘藏的诱.惑实在是大,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听说那最后一份地图的拥有者,正是祁国太子殿下刚娶到手的太子妃,不知是不是真的?” “哦?本宫怎不知此事?”墨烨深看那出口问话的使节,说道。“不知使节是从何而知?” 那使节一看墨烨眼神不善,心里顿时发凉,瞥开眼,嘴上却仍是硬道:“这件事大家都知道,祁国太子殿下就不要隐瞒了,您如此只会让人以为殿下您想要独吞这秘藏里的宝物!” 此话一出,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在墨烨身上,让他一时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祁国是天恒最强帝国,但那也只是一国,我们在座所有人,皆是来自各国的使节,您是想以一己之力,与我们为敌吗?”说话的是岚国的使节,在得到一旁始终默不作声,存在感甚微的魏延示意,出口道。 “为敌?”墨烨轻笑,厉眸射向这说话的岚国使节,“使节一句话就让我祁国成为众矢之的,岂不觉得可笑?莫说本宫不知这地图是否为本宫的太子妃所有,就算是有,那也是本宫的太子妃所有之物,又何来独吞一说!” 他如刃的寒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使节,那些被他扫视过的使节,有些已经受不住的低下了头,但仍有人在秘藏诱.惑的前提下,硬生生忍了下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手上的那份地图,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只有聚在一起才能找到秘藏的所在,否则也只是无用,还不如交出来,我们大家一起寻找。” 正当有人淳淳善诱的想要劝墨烨交出地图,边陲使节上前一步,向墨烨恭身道,“太子殿下,我边陲在此起誓永不与祁国为敌!” 边陲使节没想到自己前脚刚拿到最后一份地图,下一刻就被请来这里,成为逼迫墨烨交出地图的人之一。 他原是可以不动声色的站在那里,看着这群人攻击墨烨,自己也趁此时机抢先一步存的秘藏所在,坐享愚公之利,可当他的视线扫过自己,那凌然如刃的厉眸扫过自己时,仿佛将自己所有想法都看透似得,让他心底猛地一颤。 他知道,那视线也是在警告他,该是做出决定的时候,选他还是这些人。 边陲使节思虑颇多,尤其是想到自己国家的命运除了手上刚得到的地图外,还要依靠那位祁国的太子妃,他不得不上前一步,说出这番话。 凌皇看了半晌,从首座走了下来,来到墨烨身前,出口做和事佬道:“其实大家也只是好奇这秘藏里的宝物究竟是什么,若太子妃手上真有这最后一份地图,不如拿出来,也让我们寻得秘藏后,能一探究竟,至于这最后的归属问题,大可以慢慢商量。” 第102章 ,我…恨你 此时的大殿上,暗处硝烟弥漫,而同一时刻的另一处,却又是另一重景象。[] 阴冷,幽冷且密闭的空间里,传出一道肆意的凌笑,听得人自心底生寒,脊背发凉。 “太子妃,这可是本宫特地为你准备的,你可喜欢?” 丹凰的意识昏沉沉的,双眼迷蒙看不清眼前环境,更不知此刻身处何地,然这一句声音,还是令她立即清醒过来。 下颚被捏的生疼,促使她眉心紧蹙,意识也跟着从混沌变得清明,她睁开清明的双眸,漆黑透亮的眸光,在这密闭幽暗的空间里,璀璨发亮,惑人心神。 “这是……”丹凰视线扫过周围,眼瞳倏地紧缩,最终停留在眼前的凌皇后身上,心中剧烈跳动不安,面上强撑着无有表情,冷冷道:“凌皇后将丹凰带至此处,是何用意?” “用意?当然是请太子妃在此委屈几日,只要打开秘藏,本宫自会放你离开。”凌皇后庸雅的脸上,笑容刺人,目光透着冷。 “凌皇后莫要忘了,丹凰如今的再不济也是祁国的太子妃,将丹凰关于此处,就不怕祁国太子责难?” 丹凰闪动的眸中,有着多重情绪,最深的便是懊悔,她和墨烨都猜错了,更没想到他们竟会如此堂而皇之的将她关起来,在她成为太子妃的第二日。 “太子妃?你也配!”凌皇后扬声笑起来,阴狠地目光看向丹凰,“不被祁国皇室承认的太子妃有何用处?废物一个!你就在这呆着吧!” 在将她带至此地时,凌皇后才收到密保,那祁国皇室早就有了属意的太子妃人选,这个凌丹染根本就不会被承认,如此一来,也少了她的后顾之忧,同时又暗想自己此番行为,在取得秘藏中的宝物后,将至神鬼不觉的除掉,还能卖祁国皇室一个好,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凌皇后心中越想,越觉得这方法甚秒,轻蔑地瞥了眼丹凰,心满意足的离开。 密闭的幽暗,有股令丹凰神魂俱颤的惊恐气息,萦绕在她所在的空间内,让她倍感无措。 细看周围的环境,除了角落里那盏泛着淡淡昏黄光泽的宫灯,能将这漆黑的环境照亮些许光芒外,再无其他,然那股气息,终究是犹如索魂的冤鬼,纠缠不放。 “这里……这里是……”丹凰神色从平静,到惊恐,再到颠狂,她终是认出了这里。 失笑,落寞,她不知自己该如何诉说自己此刻的情绪,耳边依稀听到猖狂的肆笑声,以及痛苦的唤声。 她紧抱双臂,目色迷离,不断低声呢喃,“不……不要……好痛……” 倏地,她猛地起身,疯一般地奔到紧闭的房门,使劲拍打,“放我出去!我不要在这里!放我出去!” 能带给一个人的痛苦,除了肉身上的,那些可以被治愈的伤痕,就只剩下精神上那不可磨灭的痛楚,只要思及,念及,都会让人痛不欲生。 丹凰没想到,在死过千年后,自己会再回到这个曾经囚禁她的地方,这个给她带来痛苦与绝望的深渊。 拍打房门的手,不曾停歇,丹凰的身体紧贴在门上,仿佛只有这样她就会离这个深渊远一些,再远一些。 宛若梦魇的侵袭,令丹凰重拾那些不堪过往。 “姐姐……”甜腻的唤声,娇嫩的声音透着继续撒娇的味道,只闻其声,就可相见出此声的女子,该是个甜美娇俏可人女孩。“姐姐……我最喜欢你了……” 下一刻! “噗――”锁骨被穿透后禁锢在墙上的身体,自口中喷出的殷红鲜血,十指连心的指尖,滴滴鲜血流淌在早已准备在侧的瓮中。 这痛苦的画面,一遍遍在丹凰脑海呈现,引得她几欲发狂! “姐姐的血,是族中最好的,炼制成丹的几率也是最大的呢。” “姐姐,慕容哥哥今天说喜欢我呢,你说他会不会娶我?“ 句句声音,如言在耳,只会让丹凰拍打房门的举动更加疯狂剧烈,纵是手因拍打的举动而红肿,也无所觉。 “丹凤……”泣泪如血,滑落在脸颊上,只留下一道红痕,异常醒目。 所有的恨与怨,分不清,却皆在这名字中唤出,“丹凤……我……恨你……” …… 被强留在大殿上的墨烨,只感到一阵心悸,慌乱莫名,再看向这些围堵在旁的其他各国使节,他头一次觉得心烦意燥,冷言相看数眼,停在凌皇身上,道:“既然凌皇出面,那本宫再要推脱,就是却之不恭了。” 其他众人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意,正要开口,就又听墨烨继续说道,“但是,本宫的的确确没有这最后一份地图。” 他这犹如大喘气的话,令在座众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正要薄怒于口,便见边陲使节站出来说道:“祁国太子所言不虚,这最后一份地图,正在本使节手上!” 边陲使节主动出口,有人恍然,也有人错愣。 这些人中有不少已是知晓,这位边陲使节在祁国太子的大婚之夜前去叨扰,自也是想过他前去的目的是为了那地图,却怎么也想不到会这么快就得手。 亏得他们这些人在此前想了颇多对策,甚至拉拢凌皇来分一杯羹,也要以众矢之的,让祁国太子交出。 原来,人家早已将地图交给了他人! 早知如此容易,他们又何须拉拢凌皇加入,以让自己该得的那份宝物,少了几分,真是亏大了! 凌皇将这些人变幻不定的脸色看在眼里,眸底诡测莫名,心中却是嘲弄暗笑,这些人怕是想将他从这次秘藏的探寻里再踢出去。 只是,这些人的如意算盘都打错了,那秘藏里的东西,是他的! “那边陲使节可愿交出这地图?”有人忍不住出口朝边陲使节问道。 那边陲使节隐晦地看了眼墨烨,后点头笑道,“自然,既然大家都凑齐了其他的几分,只差本使节手上这张,那不如就凑个齐全,也好尽快寻到这秘藏所在。” 众人连连称是。 看着眼前各国使节面色含喜的表情,墨烨心中冷笑,一个个的全是老狐狸! 只看最后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众人心满意足离开大殿时,已是近午时,墨烨刚走出,墨七和墨九两人就出现在他身后。“少主!” “去凤阁!”墨烨面色阴沉,视线看向凤阁的所在,强忍下心中再次跃起的心悸。 “少主,凌皇后在一刻钟前已经离开凤阁!”墨七低声说道。 墨烨挑眉,眼露异色,问道:“只她一人?” “是!”墨七应道,“属下暗中观察,并未见到少夫人离开过凤阁。” 墨烨轻颔首,“先去看看!” 几人来到凤阁,却并未如愿进去,反是被守在凤阁下的侍卫所挡,“未经皇后允许,凤阁不许任何人进入,殿下请回。” “我家太子妃被皇后请到此处,一直未见回来,特此前来询问。”墨七扬声说道,一双眼不停往凤阁内瞟。 “太子妃早在皇后离去前,就已先离开!”恪尽职守的侍卫,无波表情说道。 “若人真回来,我们还会来此吗!”墨七怒意生气,对眼前阻挡他们的侍卫怒气冲冲道。 “殿下请回!”仍是冷硬的声音,那与墨七对话的侍卫,面色从始至终未有半分变化。 墨烨目光深沉看向那侍卫,深邃的瞳中隐带着丝赞赏,暗道此人衷心可嘉,只可惜彼此的身份相对,只道:“走吧!” 说着,他率先转身离开,并未有意为难那侍卫。 墨七只好狠狠瞪了眼那侍卫,同墨九跟在少主身后离开。 几人走至一处转角,却是停了脚步,反转过身静看凤阁的位置。 “少主?”墨七心有不解,刚出口先被墨九拉扯住,待见少主的视线落在那之前挡着他们不得进入的侍卫后不远的两名侍婢身上,凝神静听起来。 “哎,咱们一直在这守着,怎么不知那祁国太子妃何时离开的?”凤阁门前的两名侍婢在见祁国太子离开后,小声议论起来。 被问及的另一名侍婢摇摇头,“我也没见到,只见到咱们皇后娘娘离开。” “真是奇怪!”率先开口的侍婢皱眉不解。 墨烨几人本就功力不差,这等距离自也将她们的对话听进耳里,良久,墨烨阴沉低语,肯定道:“她在里面!” “可这凤阁的环境我们并不熟悉,冒然进去,恐会打草惊蛇。”墨九点点头,又皱眉道。 “那我们晚上再来?”墨七提议。 墨烨抬手抚在胸口,那股心悸感还尚未消散,他直觉与丹凰有关,她……有危险…… 这念头刚起,墨烨当即拒绝,神色坚毅道:“不行!现在里黑夜还有许久,这段时间内,我们谁也不知她会发生什么,这凤阁,我们必须要闯一闯!” 第103章,带离 凌皓辰刚走出大殿,就得到暗卫传来关于丹凰的消息。 “你说什么?”他面色不愉地看向眼前的暗卫,*洒脱的气势在此刻荡然无存,只剩紧张之色,“她被母后请去凤阁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圣上邀请众使节于大殿上时,她就被请去了。”暗卫垂首,沉声说道。 闻言,凌皓辰的眉宇紧皱,隐隐的不妙感充盈在他心上,他直觉丹染要出事,随而暗自咬牙又道,“那祁国太子呢,他在做什么!” “回殿下,那祁国太子在离开大殿时,就赶往凤阁,只是被阻在外不得进去,这才离开,只是躲在暗处并未远离。” “本王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引开凤阁下守卫的注意!”冷硬的声音做出命令,待暗卫离开后,凌皓辰转身就朝凤阁而去。 另一方,墨烨在查探凤阁周围的情况后,同凌皓辰做出同样的决定,只有引开凤阁的守卫,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其中,将丹凰救出。 凤阁周围两处地方,同一时间传来走水的喊声,墨烨在那守卫转移注意的第一时间,身形瞬间就闪入凤阁内,藏身在摆放着名贵饰物的柜后,视线四处搜寻,最终落在那面写有诗句的墙上,神色微有一怔,下一刻,他浑身散发出凌冽的气息,冷寒如刃,冷哼道:“凤囚凰……” 心中则暗道,希望不是他多想。 他的身影快如风,形如影,在凤阁内来回窜梭,只为寻找丹凰的踪影,可惜这凤阁内,从下往上,都被他找遍了,也未找到丹凰的半个身形,又或者说,这凤阁内,连一个人影都无。 隐约的烦躁,让墨烨眉间深锁如勾,正当这时,又一道黑影闪入眼帘,与他停在相对的位置,墨烨蓝眸紧眯成线,看向来人。 “祁国太子!”最先开口的是对方,以询问的口吻说出笃定的事实。 在他开口的瞬间,墨烨也认出了对方,刻意压低的声音,冷笑道:“辰王殿下好兴趣,在自家地盘也要如此蒙面,可是见不得人?!” “本王不欲同你多说,想要找到她,就跟我来!”凌皓辰面色一沉,往日清朗的嗓音在这一刻,变得阴沉。 “本宫怎知你说的真假!”墨烨深深看他,猜不透他是何用意。 凌皓辰望着他,眼中刻着认真和愧疚,道:“我只想救她!” 说罢,他不再理会墨烨,转身离开。墨烨见状,眸中闪过疑虑,却还是跟在他身后,一同再次回到一楼,站在那面写有诗句的墙前。 “我不管你接近她的目的是何,但凡让我知道你伤害了她,我定不会饶你!”凌皓辰丢下一句狠话,走到一旁的宫灯前,伸手转动。 在两人所站的墙面一角,凹陷出一个细缝,以眼见的速度慢慢下陷,一个幽暗的通道出现在角落里,若非有凌皓辰知晓这里的秘密,墨烨自认这个位置,他想要找出,也该费一番不少的时间才行。 “走吧。”凌皓辰示意道,率先走向那幽暗的通道里。 这条通道很长,蜿蜒着向下而行,有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隐约可听见低低的呜咽声,好似鬼魂哭叫,而这条他们所走的道路,则更像一条去往阴间的道路。 “这里……”墨烨紧随其后,身处这样阴暗环境,他心中有诧,随开口问道。 “这是凤阁的地下宫殿!”走在前面的凌皓辰闻言解释道,“当年凌国的第一任皇帝,在发现凤阁时,第一时间将之划为自己国土范围之内,就是为了探索这地下宫殿的秘密,只可惜这么多年,却一无所获,发现的也尽是一处暗牢!” “暗牢?”墨烨挑眉,“可是与那面墙上所写的诗句有关?” 凌皓辰点头,“没错!” “凤囚凰……”墨烨不得不再次联想起他方才所见的那首诗句。 凌皓辰不觉异样,兀自说道,“她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也是令我印象最深的时候,你知道她当时的模样给予我的震撼有多大么,”凌皓辰兀自嗤笑一声,“一身凌乱残破的衣裳,再怎么狼狈,也不及她面上那两行血泪。相传会留下血泪之人,定是受到莫大撼天的冤屈,才会如此……” 血泪…… 墨烨眼眸蓦地瞪大,此事他并不知晓! 耳边传来的呜咽声越发清晰,幽幽的阴风袭身而过,令周围的环境更添加了幽冷。 “丹凤……”低低的哽咽声似风飘荡入耳,令两人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惊喜,找到了! 脚步变得急促,再向下走没多久,便见到了那间泛着淡淡光泽的暗牢。 站在仅有一门之隔的位置,听着里面传来的低低呜咽声,才恍然这一路所闻的竟都是这里面之人所发出的,心疼蓦然而起,凌皓辰急不可耐的就要抬脚踹开门扉,被墨烨一把拉住。 “怎么?”凌皓辰面色不快,回首看向墨烨。 墨烨仅是轻轻一叹,道:“再等等吧。” 对于丹凰,墨烨自认还是稍有了解,若说仅是被关,她不可能会如此失态的发出呜咽低泣,定然还有其他原因,而刚才在路上,凌皓辰已说那暗牢中并未有其他刑罚用具,是以,墨烨也就放心她不会被凌皇后关在此处用刑。 “不要过来……不要……好痛……痛……”门内的声音忽地忽高,令站在外的两人,面色微恸。 墨烨声色俱厉地看向凌皓辰,“不是说里面没有用刑的东西吗!” 凌皓辰脸色同是一变,抬脚刚要将门踹开,再次被墨烨抢先拉住,不得动弹,“你做什么?!” “你会伤到她!”墨烨眼底涌现着不明的情绪,低低说道。“她就在门后,你这一脚下去,只会令她受伤!” 他说着,伸手握住了门把上,内力凝聚于手,暗中发力,将门猛然向外拉动,只听‘哗’地一声,就见到连门带人的被拉倒下。 “丹凰!”墨烨第一时间见到丹凰,一把将至揽在怀中,霎时,眉心紧皱成川。 怀中的丹凰,仍沉浸在莫大的精神折磨中,浑身颤抖,口中兀自呢喃着,她的双眼空洞,如若死物,没有情绪,就连魑魅之瞳,也因着她此刻的精神折磨而出不来。 “丹凰,没事了……”墨烨怀抱着她,伸手附在她的背上,安抚着,目光则朝暗牢中看去,确如凌皓辰所言那般,里面并无任何刑法用具,如此说来,丹凰并未被用刑,那她又怎会如此。 凌皓辰见丹凰如此,似是受了莫大刺激的样子,轻声唤道,“丹染……”心里则在暗疑为何这祁国太子要唤她为丹凰。 “丹凰,醒一醒!”墨烨轻轻摇晃着她,看她眼瞳空洞,心中暗道不安。 丹凰意识本就昏沉着,加之方才所受到的刺激,让她沉浸在那痛苦中,抽离不出,此时被墨烨摇晃,低唤,她眼中的空洞稍有了些淡淡的神色,恍惚间看清了眼前之人,口齿不清低语,“墨……烨……离……带我……” “好,我带你离开。”墨烨知她的用意,点头应下,说着就将她抱起离开,没走几步,他脚下停住,对身后仍站着的凌皓辰道,“多谢!日后辰王有事,只需说一声!” 凌皓辰不觉所闻,目光只停驻在丹凰身上,良久才问道,“你……为何唤她丹凰?” “她就叫丹凰,也只是丹凰!”墨烨侧目看向凌皓辰,眸中一片冰冷,道。 “丹凰……”凌皓辰低语,“那丹染呢?” 此话一出,凌皓辰突地弯身,手覆在胸口出,只觉心口剧痛的令他喘不过气,就如那夜宴会时所感受的一样! 早早等候在外的墨七,在见到墨烨悄悄将丹凰带出,连忙迎上去,“少主,少夫人有没有事?” 墨烨摇头,“先回去,莫要被人知道!” “师傅?!”墨九视线落在丹凰的脸上,突地惊呼一声,将墨烨和墨七的视线一同转移,看向丹凰。 “少夫人!”墨七惊讶叫到,而墨烨则是紧抿着唇,沉痛看她。 不久之前,才听到凌皓辰说曾见她面露血泪时所受的震撼,也只是心疼,此刻见到,才终于体会到凌皓辰当时的感受。 他抬手将她脸颊上的血泪抹去,抱着她的怀抱更紧了紧,“快走!” 几人悄悄的离开凌国皇宫,再次回到丹凰曾住过几日的小院,“少主,这里并不安全,若他们寻查的话,定会第一时间就来这里。” “丹凰失踪的消息所知的人并不多,这里暂时安全,待今夜事情办完,你们先连夜带她回国!”墨烨沉声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