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风流》 花猫屁股谁敢摸(一) 猫爷的名字就整个江湖而言,那简直是如雷贯耳,任谁一听到此名号,脑中景象立刻缩影成一道惊雷劈过,呈现银色的呆滞空白。 就这么说吧,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远至深宫内院,近至武林江湖,任你是半身不遂还是脑血栓后遗症,但凡手抖不能自理,脚圈地练习签名的,只要一听见有人说起猫爷的事迹,当即竖起耳朵,手也不抖了,腿也不画圈了,直接改为上下两牙快速叩齿。 说这还别不信,就单单猫爷这名字,还曾经引起一出……血案! 话说前街右拐第四家的王麻子,就是一脑血栓患者,于某天颤巍巍溜达街面时,听见茶楼里有人讲起猫爷的最新动向,当即晃悠了过去,听到激动处,上下齿咯咯叩击,那多年腐蚀的大黄板牙,就这么咔吧一声断裂,直接以不可抵挡之势飞了出去…… 砰地飞进了某位胡子爷的茶碗里,那粗胡子大爷当即大叫一声:“暗器!”一把大铁刀随之出鞘! 却不想这刀是个地摊货,这一用力不可,刀从刀把里飞出,硬是抹了另一个客官的脖子……呃……确实的说,是……脚脖子。 结果,可想而知,茶楼乱成一锅杀猪汇菜,各位自缢为武林人士的游侠,不免伸手较量一番。 此版本传了n个经典段子,官家曰:那猫爷名气太大,图谋不轨,教众遍布天下,单是因为有人提其名讳,便被教众下毒谋害。 江湖曰:猫爷果然厉害,神龙见尾不见首,不但藏身与市井之中,更能发力于他人牙齿,借力于他们大刀,惩戒不敬者,实乃高手啊!啊!啊! 其实,这也不能怨猫爷太出名,就其干得那几件事,单单拿出一件中的边角余料摆在桌面上,也够人们茶余饭后拍着大腿灰当调侃材料的。至于,调侃内容,就只能且听下回分解了…… 猫爷以前不叫猫爷,猫爷以前叫猫儿,那是乳名,听起来乖巧的很,至于大名,便不足为外人道也。猫儿之所以叫猫儿,不叫狗儿,不叫耗儿,实在是能推演出一部可歌可泣的血泪历史。 嘿,你还别对这个名字不满意,要知道,好的名字是靠坏的名字比较出来的,就猫儿这个名字而言,那绝对是响响亮亮、朗朗上口、天造地给的一个好名字!关于这一个倍受历史推敲的好名字,我们最终还是要感谢第一任抱养猫儿的好心人。 花家老两口住在‘花蒲村’,全村上下五百多口,几乎都姓花,即使不出门,也知道东家常西家短,哪家鸡下了蛋,哪家媳妇儿生了娃儿。 花家二老这半辈子都是脸朝黄土背对天,唯一坚持不懈的努力就是制造下一代。可花四娘的肚子,那叫个闷声不响,一年没怀上,两年没个信儿,三年连个蛋都没见到。 这炕上滚过、河里摸过、苞米地里爬过、土坡后捣动过,经历过十五年奋战,也愣是没有结出一个果儿。 眼见着过年了,花爹花四娘看着人家的大胖小子急红了眼,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花爹揣上一串子铜板,打算绕过后山那个偏僻的林子,到集市上给花四娘扯两块花布,再添两灌盐巴和几斤面食,也好过年了。 这一来一返,花爹端是走了六天,因为今个儿是年三十,花爹急着回家,顾不得披星戴月,一个人揣着花布走在时常有野兽出没的山林里,心里却是抖得慌。 隐约间,似乎听见有东西在咯咯跳着,再一细听,又似村里传闻的女鬼娇笑,当下腿一抖,脚一滑,整个人就从难行的山腰滑了下去! 滚落下滑中,噌得脸颊生疼,终是停下后,用手一摸,血糊糊一片。 要说老爷们家家即使破相了,也不算个事儿,但花爹确实被眼前的那冒着绿光呲着白牙的东西吓到了,连呼吸都忘记了从鼻孔里进出,只能呆呆地望着那头狼循着血腥味,亢奋地喷着热气靠近着。 要说这生死一刻,花爹却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那两条腿抖得没有一分力气,连逃都不会了。可即使逃,赤手空拳的人,又怎么能跑过狼? 就在花爹两眼一闭的等死瞬间,娃娃那清脆的咯咯笑声传来,诱得花爹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侧目寻去,但见较为隐蔽的避风洞**旁,隐约藏着一个被包裹在小棉被里的奶娃,正咯咯地笑得欢实。 而那头凶悍的母狼,却温和地趴在小奶娃身旁,警惕地盯着花爹,用自己的狼乳喂食着小奶娃。 这一幕,完全震撼了花爹。每每想起,都感叹是小奶娃救了自己的命,是自己的福星。 小奶娃的笑声被狼奶堵上,吱吱吸得分外亮相。这……是小奶娃的第一口奶。 花爹在震惊过后,只想着如何脱身离开,但母狼的目光却嗜血凶狠地盯着他,怕是稍有异动,就会扑过来将其撕碎食之。 再者,即使花爹看见母狼喂那小奶娃,本性善良的心思仍旧担心狼性难驯,怕是下一刻就咬断了下奶娃的脖子,食其细嫩的血肉。 花爹大气也不敢喘,在腿恢复了三分知觉后,才想着做逃跑的打算。 就在花爹的极度紧张中,远处传来一声痛苦的狼啸,喂食奶娃的母狼当即支起身子,向远处眺望,却又焦躁地回过头望向奶娃,对着花爹呲起白亮的狼牙。 就在花爹以为这头母狼要先咬掉自己的脖子时,远处又传来一声呜咽似的悲鸣,那母狼当即飞扑而去,独留下花爹和奶娃。 花爹在母狼怕后,一咕噜爬起,抱起小奶娃就往家里奔。 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一鼓作气跑家后,做在炕上时,才晓得冷汗出透棉衣,腿上划开了深可见骨的伤口。 花四娘吓得脸都变了色,急问:“这……这……这是怎么来?从……从哪里抢来的娃啊?” 花爹嘘了一口气,忍着痛,将来龙去脉简单讲给花四娘听,老两口一直认为,这孩子就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福星。 若没这孩子,花爹今天怕是回不来了。 花四娘给花爹洗了脸,上了些草药,把伤口《1/$都包好后,老两口着就围着小奶娃逗弄着,看着那小小的、红扑扑、皱巴巴的小生命,心里就跟渗了蜜糖似的,笑得连脸上的伤口都不觉得疼。 把柴火烧暖了,将包裹着小奶娃的被子打开,也没发现什么类似字的东西证明身世,只知道这是个女娃,包娃儿的被子是好料子,八成是有钱人家的弃婴。 花四娘说:“这么好的娃儿,都舍得丢,真是造孽啊。” 花爹皱眉:“既然能丢,咱捡到了,就是咱家的娃!” 花四娘一脸坚决:“对!她爹,这娃就是咱家的娃!看这娃儿的样子,应该是刚出生的,这红皮还没退呢。今天三娘家也生了个丫头,我等会儿去说说,就对外说三娘家一起生了两个,这娃儿是三娘过继给咱们的,成不?” 花爹一拍大腿,痛得倒吸口冷气,脸上却笑开了花:“这个好,这个好。” 花四娘笑出了一脸的幸福皱纹,用粗糙的手指逗弄着小奶娃,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欢实得狠。 花四娘一愣,疑惑的问:“她爹,刚出生的娃崽会笑吗?” 花爹寻思道:“哪个晓得?” 花四娘续又开心起来,逗弄道:“咱家的娃儿性子好,天天笑哦,天天笑。对了,她爹,给咱家娃儿起个名字吧。叫啥好呢?” 花爹挠头:“这孩子跟狼有缘,要不,叫‘狼崽’?” 花四娘一眼瞪去:“她爹,这是女娃的名儿吗?再说,怎么能叫‘狼崽’?咱俩可不是狼。要不,就叫‘人崽’?” 花爹怒目:“你个疯婆娘!人生得能叫崽吗?” 关于娃娃的名字,着实难为了两个没什么文化的庄稼人,思前想后,愣是憋成了便秘样,二老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名字,还险些为了娃儿的名字红了脸。 于是,花爹跟花四娘商量:“要不,咱也按村子的规矩,明天一早儿推开门,看到啥,就叫啥?” 花四娘担心道:“孩她爸,咱门口可栓着‘大黄狗’,这名字,不中用吧?” 花爹皱眉:“那我就不往地上看。” 花四娘点头,却道:“可院子中间,是咱家‘积酸菜的大缸’。” 花爹一狠心:“我就往天上看!” 花四娘扑哧一乐:“成啊,这叫个燕儿啊,枝儿啊,柳儿啊,都不错。孩她爸,这天也快亮了,你去看吧。” 猫爸雄赳赳气昂昂踏上破布鞋,忍着腿上的痛,深吸一口气,如负重担般地抬起头,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 只听一声猫叫过后,一个华丽丽的名字,就这么产生了! 花四娘急声问:“孩她爸,到底看到啥了?” 花爹用瞬间老了十岁的声音,无不疲惫地气馁道:“猫**……” 哎……话说无巧不成书,当猫爸推开门口,一只大花猫正从房檐跃向对面的大柳树,对栓在树底下的大黄狗耀武扬威,而留给花爹的,就是那张无以伦比的猫**。 天意啊,天意…… 就这样,在嗷嗷待哺的小猫儿懵懂无知中,赫然被扣上了一个老天赐给的名字:花猫**。 花四娘花爹十五年喜得一女,虽然是个丫头片子,但那喜悦之情,可想而知。所以,从猫儿来到这个家的那一刻开始,猫儿即是猫儿,更是老两口的眼珠子,容不得一点的闪失。也许,也是以为‘花猫**’的大名太过响亮,响亮得让老两口内疚无比,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了猫儿的拳霸乡里行为。 更何况,任一个心怀善念的村里人,也不会对这么一个在打架时瞪着纯净得如同两汪清泉的眼睛愤怒。 于是,在猫儿的成长史里,猫儿的掐架事件,便是赫赫生辉地拳头旅程,完全见证了一代恶霸的嚣张成长史。 唯一值得老两口欣慰的事,猫儿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哭过,却不是傻子。 花猫屁股谁敢摸(二) 有人以为老虎**摸不得,认为那花猫**就能摸得?其实,那是大错特错,但凡认识猫儿的人,下至刚会哑哑学语,上至年老哇哇掉牙,都会告诉你一个道理:猫儿是老虎的师傅,所以,那**,更是摸不得啊! 由此可见猫儿在‘花蒲村’左邻右舍心中竟比那山大王老虎还威风呢。(..tw) 话说猫儿的大小战役,那可真是数不清、道不明,怕是写‘正’字做记录,那也得用上一山坡黄土,还得是写了擦、抹了写。 不过,这也不能怪猫儿嚣张,谁让她初战就挑战了极限,且大获全胜,直接导致了她日后的狂傲之举。 如果,我们说如果,如果猫儿首战即以失败告终,那么,猫儿也不至于在小小的心思下,就埋藏一个不为人晓的认知,那就是:我很厉害啊! 看,这就是自我膨胀原理。 也许没有人相信,猫儿最先学会的,不是走路,而是小跑;最先出口的咿呀之语,不是爹爹、娘亲,而是‘打!’。 对于这样的第一次战役,岂有不胜之理? 事实情况是,在猫儿没有发威前,全村五百来口都是非常喜欢往花四娘家跑的,不但因为花四娘烧得一口好酒,更是因为那个粉雕玉砌的小奶娃,实在嫩嫩地招人喜爱,尤其是那双猫眼眸子,圆滚滚别提有多可爱。任谁都想捏上两把小脸蛋,稀罕一下。 于是,隔壁邻居抱儿子花耗来玩,大人们东家常西家短的闲扯着,一个刚刚三岁的小男娃花耗和一个还没有学会说话的小奶娃猫儿便放在大炕上,彼此眨着清透的眸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好奇地打量着彼此的水嫩小脸蛋。 两个小家伙,在相互的打量中,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意识,便亲昵的靠近了几分。 花耗盯着猫儿那猫样的小脸蛋,更是欢喜得不得了,不时的伸出**手,扯上一扯,点了一点,掐上一掐,见猫儿不哭不闹,更是找到新玩物般有持无恐。 花耗望着猫儿那璀璨异常的猫眼,越看越喜欢,便起了小小的占有心思,想将那亮晶晶的宝贝拿到手中玩耍。于是,便伸出嫩嫩的小手,亮着锋利的小指甲,非常执着地抓向猫儿的灵动大眼! 吃疼的猫儿摇晃着小脑袋,下意识的闪躲着疼痛。 而花耗却是直要将那璀璨的琉璃珠子挖出来,放到兜兜里,留做自己的宝贝。 大人们仍旧大口喝酒,扯着嗓门吆喝着已经被吐沫湮烂的村里事儿,没有人发现大炕上已经上演起这硝烟弥漫的血腥大战。 而小孩子的事,真得让人琢磨不透,即使猫儿疼痛,却也不肯哭叫一声,只是拼命地躲着,时不时伸出爪子,张着小嘴,无力而愤怒地回击着。 花耗利用猫儿只会爬、不会跑的劣势,打一下就跑,掐一下就跑,踢一下就跑,惹得猫儿火光正茂,急红了猫眼,却倔强地伸着爪子,努力做着防卫。 在这样龙虎相斗的数个回合里,猫儿已经被抓画了小脸,气愤异常的小家伙,将眼睛瞪得雪亮,终是在小男娃再次攻击跑路后,晃动着小身子,举着小拳头,迈着不稳的小步伐,抬提软软的小腿,拼劲全身力气地追了上去,口中还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打!” 花耗不知道猫儿会说话、会小跑,一时间,竟被猫儿扑倒,两个肉乎乎的小家伙跌落在一起。 猫儿那一声打,绝对惊动了大人的听觉,便看见猫儿趴在小男娃的身上,小手用劲全力地掐在男娃的脸颊两侧,咧着口水泛滥的晶莹小嘴,滴落晶莹的口水在小男娃的嘴里,算得上一个人的吻痕? 花耗被掐得大哭起来,那声音,绝对洪亮! 花爹、花四娘忙将两个小家伙抱开,但见猫儿鼓着红彤彤的小脸蛋,举着小拳头,仍旧勇猛地往上扑,而被打的花耗则是扯着嗓子一顿哭嚎,怕是被掐得不轻。 至从那次战役之后,猫儿又和花耗干了几次架,仿佛八辈子的仇家般,见了面就打,打不过就挠,挠不过就掐,掐不过就咬,咬不过就啃,将整套无赖拳法发扬得淋漓尽致。而且,花四娘花爹越发的觉得,猫儿好像天神力,那小胳膊轮起来,捶得人那叫个疼! 不过,小孩的事儿大人们永远说不准其中道道几个九,也不晓得什么时候,猫儿和花耗就不打了,而且还领着‘花蒲村’的小不点们一起满山的疯。[..tw超多好看小说] 这些小不点中,有花三娘家的花小篱,她总是随着猫儿一起跑,却总跑不快,跌倒了,还爱哭鼻子。猫儿不是很喜欢她,但花四娘说,小篱是猫儿的妹妹,要照顾的。所以,猫儿不允许别人欺负小篱,不然,拳头伺候! 而让猫儿和小篱亲近一分的原因呢,还是小篱名字的由来,听花爹说,也是小篱爹天一亮出门抹摸名,只看见了一排篱笆,所以取名为小篱。 小篱有个弟弟,叫花锄,是个虎头虎脑的奶娃,经常要小篱抱着哄着,要不就哭得哇哇洪亮。 花锄的名字不用说,自然是花老爹摸到了锄头后取得好名字! 要说花耗名字的由来,那更是啼笑皆非,其母在快生产时,被突然蹿出的耗子吓了一跳,那羊水一破,肚子里的娃儿就滑了出来,因为取名为……花耗。幸好当时花耗娘没被屎壳郎吓到,不然花耗今天也一准儿是个外国名字:花家屎壳郎。 ※※※※※※※※※※※※※※※※※※※※※※※※※ ‘花蒲村’是个朴质得村子,但也不知道能追溯到哪个祖先身上,却都遗传了一身不错的皮囊,即使是做了一辈子庄家活的粗壮汉子,也是又几分挺拔模样地。 在这样一个山水养人的村子里,猫儿的生活《1/$很简单,每天就是吃完满山的跑,跑完了回来睡觉,如果没有她看不顺眼的人,她是不会轻易轮拳头的。 当然,也有不懂行情的人来挑战猫儿的好战力。 一个村子里,总有那么几个泼妇,让老爷们也没个拾掇的办法,而要说这泼妇中的泼妇,当然要属‘东村’外嫁过来的张大妈。 兴许是张大妈家的男人,将眼睛放在花妈身上的时间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这张大妈便找茬来掐架,还拿捏着小猫儿来说话儿。 当那张大妈皮笑肉不笑地掐捏着于猫儿的小脸,笑得分外牙碜道:“这**,一晃,都长这么大了……啊……” 已经意识到**为何物的猫儿,毫不犹豫地呲着自己雪白的锋利奶牙,一口咬在了那根粗黑的手指上,任你是拉是扯,是哭是叫,就是死活不松口! 别看猫儿身体小,但那牙齿可是最好的,在张大妈疼痛的哀嚎挣扎中,猫儿硬是紧闭牙关,将自己吊在那根手指上,随着张大妈的抽拉,愣是做了回免费的空中之旅。 结果,张大妈找了一肚子的晦气,憋了一心窝的怒气,疼了一手指的血迹,灰溜溜地爬回了自家,坐在炕头上,扭着男人的耳朵,张口一顿恶骂,全当消气。 这不,猫儿捍卫尊严的第二次战役,仍以奶娃之姿,大胜张大妈,从此后,便奠定了她无往不利的霸业基础,已然在猫儿懵懂的记忆里,认定了自己天下第一的村里地位。 当然,在猫儿的成长里,也有不少人来触碰猫须,来嘲笑猫儿的四字大名,但无一例外地被猫儿狠狠修理了一番,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猫儿**嘲笑不得,让他们见证了一代恶霸的拳头里程。 随着猫儿的成长,她的拳头也开始逐一上挑,跨越了很长年龄战线,堆积了越来越多的战俘,着实为猫儿的战绩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过也有跨村来挑衅的,都是冲着咱家猫儿的名气呗。 花四娘教训过,花老爹咆哮过,直说一个女娃家家,怎么能同野小子一样疯闹?这村里上下但凡男娃都被猫儿的拳头修理怕了,等猫儿长大了,谁还敢娶啊? 猫儿不懂什么娶不娶的,听了花四娘的唠叨只是咧嘴笑上两声,乖巧得让你以为她都懂得,结果,猫儿一边洗干净了小拳头,一边仍无不认真的奶声耐气道:“娘,不是猫儿想打架,是他们让猫儿打他们的。” 花四娘疑惑:“他们让打的?” 猫儿认真的点头,比划道:“他们说:‘来啊,打我啊,打我啊!’” 花四娘又气又笑地拍了拍猫儿满是灰尘的裤子,将筷子塞进猫儿的小手,还是不忍心猫儿饿到。 猫儿虽然奶气未脱,但却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娃娃,即使遇见强敌,被人打了,也从来不肯求饶,顶多在家老实两天,将眼青养好了,才肯出屋玩耍,然后寻个日子,再报仇。 若是花耗来寻猫儿出去玩,猫儿一定会抓住花四娘的衣角,喵喵道:“妈,别跟耗子说我这是被人揍的,不然,我这老大就混不下去了。” 真是……花家有女初长成,啼笑皆非无计数。 猫儿到底长成什么样,从她开始懂得‘拳头就是老大’的那天开始,便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识过猫儿的真正面目。 不是说猫儿带着面具,而那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终日被各种灰渍、淤青、抓痕,覆盖,所以,几乎只能看到那双璀璨若繁星的眸子,在孩子的斗争中,闪闪发亮,撼人心弦。 即使花儿的脸蛋是干净的,花爹和花四娘也担心有人来带走这块心头肉,总是要在猫儿出门前用锅底灰抹上两把,这才放下心。二老担惊受怕了几年,也没见到谁来找猫儿,这颗心才算是放到肚子了。 闲暇时,二老打量着猫儿,越看越觉得自己儿女长得俊,尤其听着猫儿一口一个娘,一口一个爹,二老那心口的暖和,比喝了蜜都甜。 眼下,六岁的猫儿对自己的生活非常满意,除了打架外,猫儿最喜欢就是窝在暖暖的炕头睡觉,也只有这时候,她才乖巧得惹人怜爱。 猫儿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字,尤其是她终于完全真正意义上明白自己名字的含义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笑话她的名字后,便回家跟花爹上诉了要求改名字的内容。 结果,可想而知,那名字算是老天赐的,怎么可以轻易更改? 但猫儿是谁啊?那性子跟钢铁一样,不是直的,就是横的,上来倔劲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完全没有弯的可言。 就这样,花爹终于妥协,承认了当时自己起名字时的作弊行为,笼统地概括了自己所见,真要说精确,怕当时第一个触入眼里的,便是那……猫!屁!眼! 要说这一山还有一山高,当花爹道出了此中真相后,猫儿抱着小腿,极其认真地思索了一下,仔细对比了‘花猫**’和‘花猫**’的一字千里意中,最后只能妥协,义无返顾地坚持启用了‘花猫**’这个荡气回肠的好名字! 咳……事到如今,有些东西,不能深纠,不能深纠啊。 花猫屁股谁敢摸(三) 其实,要说猫儿行走乡里、纵横邻里、作威作福这么多年,应该是恶霸一方,欲铲除而后快。(..tw)但实际上却是小小的奶娃被猫儿欺负怕了,大点的娃娃被猫儿打小就用拳头摆平了,再大点的小青年,还不是猫儿这个年纪应该去挑战的对手,至于大人,谁会对着一双琥珀色的清透眸子发怒?孩子们的事儿,还是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吧。 所以,总体来说,猫儿的童年,过得是有滋有味,其乐无穷。 当其他小家伙用泥巴捏小碗时,猫儿已经学会用泥巴为孩子的荣誉战斗。 当其他小家伙玩捉迷藏时,猫儿已经上得了树,下得了河,插得了鱼,用盖子捉鸟儿烤着吃,为家里捣动着荤食。 当其他小家伙玩扮家家演新媳妇儿时,猫儿已经可以一拳打哭那个媳妇儿,然后抢来花儿编织的花环,扯过身后的小男孩,带在他的头上,然后笑得一脸得意洋洋。 对了,要说这个小男孩,还得隆重介绍一下,猫儿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狗儿。因为猫儿看到他时,他正跟自己家的‘大黄狗’抢食吃,秉借着第一眼撞名原则,猫儿在收了这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弟后,就唤他为狗儿了。 猫儿其实是一个严重护短的娃儿,所以,当看见自家狗食遭人夺抢,便一脚踢去,将小男孩踏在了黄土地上,扑起了大片的黄土。 猫儿的小弟一见自家老大动了手,便纷纷呼啸着扑了上去,对着那个小男孩一顿拳打脚踢。 而小男孩则紧紧抱住自己的小身体,一声不吭地忍耐着,即使嘴角流出鲜血,连痛都没叫出口,更别提求饶了。 这一点,让还没有什么同情心的猫儿上了眼,小小的手一摆,示意小家伙们停止群殴,一个人迈着小而嚣张的步伐,蹲在小男孩的面前,望向那煞是好看的眸子,久久的凝视着,突然咧开水嫩的小唇一笑,道:“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有人欺负,抱我名号。” 小男孩望着猫儿那对儿仿佛点缀了宝石般信誓旦旦的璀璨眸子,竟点了杂草般的脑袋。 猫儿一高兴,便挽起袖管,抓起土块儿,先后击重了两只小鸟,给狗儿烤着吃了。 不说其它,单是猫儿这一手,就足够狗儿惊讶的臂力! 狗儿一直不说话,猫儿只当他是哑巴,你问他什么,他都只是望着你,什么都不说。狗儿有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微微低垂下,是长长的睫毛,呼扇呼扇倾泻出几分清冽,虽然满脸的污垢,但不难想象以后的绝代之姿。 猫儿将烤好的小鸟递给狗儿一只,自己吃一只,对其它流着口水的小家伙一眼瞪去,瞬间解决了数道仿佛能流出口水的目光。 猫儿的狼吞虎咽和狗儿的慢条斯理形成了鲜明对比,猫儿虽然觉得狗儿吃得那叫个好看,却总觉得不会吃饱,当即出言恐吓道:“狗儿,你快吃,不然我吃完了就抢你的!” 那狗儿一看就是饿上好几天的样子,被猫儿一声恐吓,当即狼吞虎咽起来,两口下肚后,轻抬眉眼扫向猫儿手中的小鸟,微不可查的咽了口口水,又低下头去,抱着腿盯着火堆。说不上冷,说不上媚,却如同一个小木偶般,僵硬而防备地保护着自己。 猫儿用那双琉璃般的眸子瞄了瞄狗子,将烤熟的小鸟塞到了狗儿手中,在狗儿的注视下,吧嗒吧嗒小嘴说:“你吃,跟着猫儿混的,不能饿肚子。” 狗儿仍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低下头,将那小鸟一口口吞下,没有一点咀嚼的声音,竟连骨头都咽下去了。 猫儿看着狗儿手上有伤,黑色的小裤子上也有《1/$很多划痕,轻轻拉起,倒吸了一口冷气,裤腿下的小腿上布满各种划伤,有些伤口已经溃烂,冒着黄色的脓,甚是狰狞。 花小篱身子一抖,扯了扯猫儿的袖子,小声颤声道:“猫儿,好吓人哦。” 猫儿瞪花小篱一眼,一招手,带领着众小不点们冲上山。猫儿找到每次受伤时娘给自己敷得绿草,薅了一大捧的药草,又火速冲了回去,看见狗子小小的身子坐在树下,倚靠在树干旁,眼巴巴望着猫儿消失的方向,待看清猫儿时,又把小脑袋转开,盯着自己手指,似乎……微不可查地放下了一口气。 猫儿指挥花耗用荷叶打来清水,按照娘给自己伤口时的方法,打算给狗子洗腿。 花耗蹲下高出猫儿一个头的身子,就要拉狗儿的裤腿,小大人似的说:“我来给他洗。” 狗儿下意识的一收腿,躲开花耗的触碰。 猫儿咯咯笑着,得意洋洋道:“看,狗儿记得我,不让别人碰呢。”一边呼着气,一边给狗儿小心地洗着腿。 狗儿用牙齿咬了咬下唇,才没有气恼地收走腿,不让猫儿触碰。 尽管猫儿的小手尽量轻柔,但猫儿天神力气比同龄人大很多,所以一番蒸腾下来,狗儿的小身体痛得一颤颤地,若非倚靠在树上,怕早就昏倒过去了。尽管疼痛难忍,被唤成狗儿的小男孩仍旧低垂着眼睑,紧抿着唇,不啃一声。 猫儿尽力清洗干净,然后将草药塞进口中,皱着眉使劲咬,接着吐出,一巴掌拍在狗子的小腿上,满意地听见一声细若蚊足的闷哼。猫儿扬起沾了绿药汁的脸,呼扇着霍霍生辉的猫眼,咧唇笑着:“就知道你不是哑巴。” 狗子望着猫儿那明媚的笑颜,微微失神,然后又悄然地转开眸子,盯着自己的小腿。 猫儿心情大好,挠了挠头,让小弟们贡献出腰带,手法笨拙地捆绑个结实,这才满意地拍拍手,笑中破为自豪。转而呼啦着小不点们就要去其它地方玩耍,拉开架势,没跑多远,就看见狗儿冲着自己眺望着。小小的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总是不太好受,于是又跑了回去,让花耗背着小狗,一起去玩。耗子即使不愿意,可又瞪不过猫儿的眸子,只能当了把活动工具。 在孩子的撒欢中,两方人马汇合,一方玩着娶新娘背媳妇的游戏,还嘲笑耗子背着个丑媳妇。 猫儿怒了,一拳头将对方扮演新娘的丫头打哭,夺过美丽花环,反手戴在了狗儿头上,掐腰霸王道:“这是我新娘,谁敢说不好看?” 狗儿趴在花耗背上,望着猫儿沾了草药的绿绿小脸,无声的,笑了。这个娃娃,护着他呢。 小不点们有模有样地拜着堂,直到玩累了,嗜睡的猫儿打个哈欠就要回家了。 狗儿却一直一瘸一拐地跟在猫儿的身后,直到猫儿要进屋前,才突然拉住猫儿的小手,猫儿的小脑袋转了转,笑出一口璀璨的小白牙:“狗儿要跟我回家吗?”猫儿觉得狗儿的手抓得有些紧,微微的痛传来,让她不舒服,说不上心里,还是手指。 花四娘在屋子里听见猫儿的声音,便唤了声:“猫儿,快回来,开饭了。” 与此同时,狗儿如同小兽般敏感的耳朵,听见将自己当成猎物的人悄然靠近,当即松了猫儿的温热小手,一咬牙,将身子融入黑暗中,握紧袖口里的小刀,继续自己那最后的生死角逐。活下去,是一种信念,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渴望,只为那一句:狗儿要跟我回家吗? 猫儿回头去应了四娘一声,再转过头,哪里还有另一只拉紧的手?身边又哪里还有狗儿身影?因为少了狗儿这个小弟,着实让猫儿郁闷了一整天,但孩子忘性大,转眼就丢脑后去了。 只是,万事皆有因果,今日因必种它日果,至于好坏,又岂是片刻间定论的? 谁主乱世颠沛流(一) 话说乱世造就英雄,而咱家猫儿,恰逢乱世,离国、娆国,霍国,三国问鼎,皆有吞噬彼此、统一中原的狼子野心。然而,那不是江湖。而江湖是什么?无非是动荡朝野下的国家。所以,江湖和国事从来是密不可分的。 可这些都不是七岁猫儿关心的事儿,她的世界,除了比拳头硬外,就只是那热乎乎的炕头是心头最爱。 然而,国乱,家必动荡。 坐落在小山沟里的‘花蒲村’原本是无忧的,却天公不作美,恰逢连月的瓢泼大雨,摧毁了庄家不说,还引发了霍乱。村里人,上吐下泻不止,患病者身子还抽搐着,直到接力枯死掉第一个人,恐慌,突袭了这个民风淳朴的小村庄。 随着人们接二连三的死亡,哭声混合着恶心的尸体气味熏得人越发荒凉,两只眼睛望见得,不再是绿油油的希望。 村长先后派了三个人去镇上向大老爷求救,结果却无一往返,至今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儿。 花耗的父母先后染病去世,那原本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仿佛在突然间长大,然而止不住的确是伤痛下的战栗,仿佛要啃噬掉身体的痛楚。 猫儿放轻了脚步,无声地拥抱住耗子的腰身,用孩子似的方式,安慰着。 一家家的生死别离,暗哑哭伤的喉咙,布满血丝的红肿双眼,腹中饥饿的皮囊,在顷刻间变成七岁猫儿的梦魇。 花爹和花娘虽然有心带着幼小的猫儿离开这个霍乱动荡的村子,去外面寻求一线生机,然后二老却被传染了病疾,只能含泪将猫儿交到了三娘手中,让三娘夫妻两戴着猫儿一起离开。 猫儿的眼里沁着水光的固执,紧紧抿着小嘴唇,小手狠狠抓住花娘的粗布衣衫,任花爹花妈如何推攘,说着怎样的狠话和哄话,就是不肯松开小手。 花四娘的泪水决堤,强撑着被病痛折磨得不**形的身子,想伸手摸向猫儿的脸庞,却怕自己传染了这幼小的生命。 花老爹一咬牙,将拾到猫儿时的包裹小棉被包好,塞给了花三娘,又冲着壮实的花耗使了个眼色,花耗那做惯粗活的手指动了动,一掌披下,猫儿柔软的小身子便昏倒在花耗怀里。 与此同时,花四娘的身体倒地抽搐,口中慢慢吐出白色泡沫。 花老爹抱起花四娘,粗哑着嗓子强忍着颤声道:“耗子,照顾好猫儿,如果……她愿意,就让猫儿给你做媳妇。” 穷人孩子早当家的耗子慎重其事地点点头,擦掉自己眼角隐约的湿意,粗着哽咽的嗓子,将猫儿放到地上,冲着花爹和花娘磕了三个响头,背起软软的猫儿,望了一眼在两个月内顷刻间被死亡笼罩的家园,随着三娘夫妻俩攀爬上那通往外界的荒山。 一辈子没有出过山的人,面对外面的一切,除了惶恐,还有战栗的不安,以及那么一点点的可怜幻想。 小篱爹背着小篱,三娘背着刚满三岁的花小杵,花耗背着猫儿,伙同看似没有被传染的人一同翻山越岭,在泥泞的山体中,一脚深一脚浅地向通往城镇的关卡走去,以为,那是希望。 大家跋涉了泥腿子,直到迈不动步伐,才《1/$倚靠在树旁,做短暂的休息。 然而,任谁也想不到,连月来大雨,让山体在瞬间滑坡,待大家反应过来时,只做惊弓之鸟,四下逃窜…… 当黑漆漆的土地掩盖住曾经的翠绿,堵塞往返‘花蒲村’的唯一通道,也葬送了小篱爹爹的性命。 但,那被泥流吞噬的小篱爹爹却倚靠在大树上,用粗糙得双手支撑起小篱那被惊傻了的身体。 众人借用树干,费了极大力气才将小篱救了出来。 三娘悲泣的哭声游荡在整个山野,与吓傻了的小篱形成强烈对比。 阴霾天空下的风,如同怒卷的狂龙,毫不怜惜地肆虐着人们的身体,刮得人脸颊生疼,衣衫噼啪作响。然而,人们却浑然不觉一样。多日来的生死离别,让人们在痛中失去了知觉。 当猫儿醒来时,只是看见呆滞的小篱以及为数不多的泥泞脸庞,每个人都是如此的失魂落魄,眼中沁着灰色的萎靡,如同死一般沉寂。 猫儿在被泥巴覆盖的人中找不到自己熟悉的笑脸,那种灵魂上的惊慌使她不安地站起,脱离耗子的怀抱,在寂静无声中张望,突然疯了般往自认为家的方向奔去…… 耗子眼疾手快地抱住乱窜的猫儿,紧紧护在怀里,用孩子的身体护着猫儿,保护着这个即使山体滑坡中都不曾被他扔下的小生命。 猫儿伸出爪子挠着,使劲踢打着四肢,想要挣脱耗子的钳制,仍旧奶声奶气的声音变得尖锐刺心,一声声唤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耗子紧紧抱着猫儿,强装着小男子汉的架势,忍着流也流不尽的眼泪,沙哑着干涸的嗓子同样大声的嚎叫着:“没家了!没家了!通往村里的路被泥流堵死了!” 猫儿七年来积攒的泪水在这一天滂沱,狠狠冲击出眼眶,即使模糊了视线,眼睛仍旧准确地盯着自以为家的方向,口中发出如同小兽般的哀嚎,尖细、悲鸣、无助、不安…… 耗子将猫儿赛入自己的怀里,用不宽厚却非常结实的臂膀,为猫儿围出一个圈,无声地爱抚着。这一刻,仍旧是孩童的耗子决心要变得强壮,让猫儿不再如此哭嚎,那声音听在耳朵里,会刺得心,好痛好痛…… 大家怕山体再次滑下泥流,于是强支起疲惫的身体,继续向山的另一边赶路。 悲伤,是留给时间来缅怀的,不适用于挣扎在存活边缘的人。 猫儿的眼睛被泪水冲刷成红色的宝石,用袖子狠狠擦了擦川流不息的鼻涕,最后一眼望向有家的方向,乖巧无声地拉紧耗子的手,离开了欢笑了七年的家。 未来,是什么?若是脚下的路,那只是泥泞。若是天上的鹰,亦是冷箭下的牺牲品。 对于未来,我们唯一庆幸,还有最宝贵的……自己。 谁主乱世颠沛流(二) 赶下山的路,似乎即漫长,又遥远。 耗子问右手拉扯的猫儿:“猫儿,饿没?” 猫儿摇头,问:“耗子,你知道眼泪是什么味儿吗?” 耗子点头:“知道,咸的。” 猫儿又问:“那你知道眼泪和鼻涕是一个味儿不?” 耗子点点头:“知道,爹和娘去时,都尝了。” 猫儿低垂下小脑袋,喃喃道:“不好吃,再也不要吃。” 耗子攥紧猫儿的小手:“我也不喜欢那味儿。” 说到这时,耗子左手拉扯的小篱突然咿咿呀呀地哭了出来,耗子哄了哄,也没有哄好,就任她自己哭哭咧咧地跟着走,在这漆黑的晚上,听起来,到也不是很烦人,反倒觉得熟悉,仿佛又回到村子里,有人欺负了爱哭的小篱。 不过,这半天都是咿咿呀呀的调子听着时间长了,不但闹心,还能引发其他人的悲切,勾得大家都想哭,有些娃娃和女人都跟着呜呜上了。 猫儿听着心口堵着难受,探头望向小篱,有些焦躁道:“别嚎了。” 小篱一向怕猫儿,被猫儿这么一喝,当即收了眼泪,使劲憋了两口气,才忍住了泪水。 而其他小不点也是长期被驯服在猫人的淫威之下,当即都禁了声。大人见孩子都不哭了,自己若在悲悲啼啼地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便都忍住了呜咽声。 所剩无几的村里人走累了,选了处被风的地方,将揣在怀里的粗面馒头拿出来分食着。因为连月的大雨,也寻不到干爽的柴火,只能忍受着冷风瑟瑟,用微薄的水和着硬馒头吃。 满地的泥泞无法躺下入睡,不然经过一夜冷风,明天能不能起来都是个问题。 大家简单解决了饥饿问题后,又开始了长途跋涉。 三娘因小篱爹去了有些精神恍惚,只能照顾好花小锄,而小篱总喜欢跟在猫儿和耗子身边,自然靠近了几分,扯着耗子的手,一同走着。 当大家由唯一的山路日以继夜地奔赴到山下‘酒泉镇’时,就在彼此看到了新的希望时,却不想那官家大人早就得知‘花蒲村’霍乱,竟然派兵把守在山下关口,不允‘花蒲村’的任何一人出山,否则……乱棍打死! 不知道其中真相的淳朴农民,以为看见了来救援的人,跑得快的壮汉一路扑去,却被怕传染到的官兵棍棒拍下,脑崩致死。 ‘花蒲村’民风淳朴,且都沾亲带故,这一棍棒袭下,不但没吓跑战栗的人们,却引发了人民血拼一场的暴动! 既然没有活路,留在山上是死,冲下去也是死,那不如拼了!也许冲出去,混入市集里,还能有条生路! 被生离死别折磨的男儿们呼啸下山,以枯竭却结实的身体,为妇女儿童拼杀出一条血路! 这是一场厮杀,在猫儿的眼里染成了猩红的痕迹,刺目!狂躁!愤怒!小小的胸脯起伏着,小小的拳头攥紧着,在耗子拉扯着她往空隙中冲时,小篱被一官兵棍子少到,喷了一口血,倒在了地上。 猫儿与耗子的眼睛瞬间红了,两个人瞬间扑了上去,抡起幼稚却有力的拳头,将那官兵袭倒,压上去,使命地捶打着! 就在凶狠地板子袭向幼小的身体时,一声冷喝响起:“住手!” 棍棒停下,众人只觉得耳膜震得生疼,足见那冷喝之人功力深厚。(..tw无弹窗广告) 猫儿转过头,看见一冷面男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对官兵呼喝道:“谁给你们的狗胆子在曲家公子的寿辰行凶?” 一官兵头头摸样的人,在瞬间将那原本怒目的嘴脸转换为贱笑的卑微,头冒冷汗地抽搐着惊恐的嘴角,腿打颤,语不在调上战栗道:“回……回爷儿的话儿,那……那‘花蒲村’遭了霍乱,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不允他们下山。” 马上男子冷哼一声,大手一挥,气势凌人《1/$道:“把路清理干净,别挡了少爷的路。” 官兵头头点头哈腰应着,悄悄用眼扫向马上男子身后的马车,却被那冷面男子一瞪,立刻将脖子缩回了壳子里,如同捡了一条命似的吆喝着其它官兵将尸体脱开,别挡了爷儿的道儿。 猫儿望着眼前的一切,第一次懵懂得觉得,还是叫爷儿的最厉害。 耗子见官府不再管自己,忙扯起猫儿,搀扶起小篱,随着其它幸存的村民一起往旁边溜走。 那官兵头头见村民要逃走,当即大喝一声,命官兵挥棍袭来。 就在这血腥再起时,马车上那藏蓝色的帘子被一只优美得如同天鹅般的白玉手掀起…… 阳光洒落进暗色的空间,落在那少年的眸子上,只为那初梅绽雪之雅、月射寒江之静、秋菊披霜之洁、空谷幽兰之貌,便静静无声地沉醉着,尤不知时光流失滋味。时间况且如此,何况人乎? 少年年纪不大,不过十二,却生得面如冠玉、清新俊逸,品貌非凡,眸如点墨,唇若丹青,端得是如诗入画的谪仙人物。 少年一拢白衣,不染纤尘。脚蹬厚底白靴,比猫儿的里衣都要白上九分。 当少年的目光转向你时,也许会让你觉得如坐针尖,也许会让你觉得倍受温柔,实则,到底是什么?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同,亦如同镜花水月,空感一场,说不上惊喜,说不上失落,因为那眸子有世界的影子,却独独没有你。 少年只是单单拿眼扫了一下那官兵头目,那头目的腿竟然一软,险些跪到地上。 帘子放下,少年的声音传出,犹如山间的溪流般清澈,犹如月夜下的花语般轻柔,犹如王者的玉玺般不容置疑,缓缓道:“找个大夫给看看,若无碍,就都放了吧。” 一句话,救了棍棒下的‘花蒲村’老少。 马车轱辘转动起,那帘子里又传出一句话:“‘酒泉镇’县令罢官,丢去‘花蒲村’种田,你们,也跟着。” 一句话,让所有手持木棍的官兵腿软了下去,跌落了一片闷声哀嚎。 然而,没有人敢忤逆曲家少爷的意思,曲家四代经商,控制着整个‘离国’的经济动脉。而且曲家少爷的爹爹,更是在现任皇帝的登基过程中,充当着出钱出力出刀子的幕僚,不但为现任皇帝扫清了荆棘路障,更在异军用计暗杀时,舍命救下皇帝老儿,撒手人间。 皇帝老儿感念曲老爷子的忠诚,封了年仅十一岁的曲家独子曲陌为‘九曲一陌’,无官职,却准御前行走,见圣免跪,何等尊贵?而这九向来连接着五,都说是九五自尊,至于圣上为什么在用九开头,用一收尾,没有人知道其中玄妙。到底是九九归一?还是只差一步,变汇不得十全十美?是宠爱多余防备?还是其它?都说君心难测,就是这个意思了。 市井之间众说纷纭,但无论那种猜测,这位‘九曲一陌’的曲家少爷,算得上是‘离国’的第一红人。 离国上下,谁不买曲家公子的面子?怕是皇亲国戚见到,也得让上三步。 猫儿不晓得什么是‘九曲一陌’,也没有人告诉猫儿‘九曲一陌’的权利与财力会要多少人的头颅堆砌,猫儿只是仰着脏兮兮的小脸,望着那远去的马车,为那不世之姿微微的失神,一种模糊的熟悉感触动着小心脏的有力跳动,直到耗子拍了一下肩膀,才恍然回过神儿,原来,叫爷的,就是厉害! 猫儿将那闪烁着异彩的眸子转向耗子,信誓旦旦道:“耗子,我要改名字。” 耗子挠头,有些摸不清方向,问:“改啥?” 猫儿一脚蹬在石头上,小手掐腰,气势磅礴道:“还没想好!” 耗子迷糊,是名字没想好,还是名字就叫‘还没想好’? 谁主乱世颠沛流(三) 经过大夫的望闻问切,所有‘花蒲村’幸存下来的单薄人丁,总算活下来一十六人。(..tw好看的小说) 好好的一个村子,因为耽搁了病情,全毁了。 幸存下来的人拖拉着疲惫地身体,有亲属的投奔亲属去了,没有亲属得举目流浪。一个村里的人渐渐分开走散,三娘疲惫的身心负担着男娃花小锄的重量,与耗子一起搀扶着折断了肋骨的花小篱。三娘那瞬间老了十岁的脸庞渡满了灰色风霜,抹不去,擦不掉,深入骨髓。 猫儿抿着小嘴,小大人似的跟在耗子身边,肚子咕噜噜叫着,开始想花爹花娘,还有那热乎乎的炕头,香喷喷的饽饽。 三娘说:“娃们再忍忍,三娘的钱袋子掉路上了,咱们这就去投靠亲亲家,到时候,就有饭吃了。” 小篱因为又痛又饿,又开始呜呜啼啼地哭上了。小篱一哭,三娘背上的花小锄也开始扯着嗓门嚎叫起来。 耗子望向猫儿,猫儿咧嘴一笑,揉揉肚子:“不饿。” 耗子冲猫儿一笑,胸口隐隐作痛。 终于熬到了三娘所谓的亲属家门口,敲开门,从里面探出一颗插了两根细长簪子的脑袋,待看清来人后,马上又缩了回去,大门随之狠狠关上,落锁,毫无情面可言。(..tw无弹窗广告) 三娘的手僵硬在半空,咬了咬牙,又敲打上那木门。 可里面人就仿佛听不见似的不予回复,任你是如何拍打,就是不再开门。 三娘绝望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哀鸣道:“嫂子,你开门吧,我们村子毁了,可我们没传染病。” 门内仍寂静无声,仿佛是一座空房,没有一丝人气。 三娘垂下无力的手臂,默然的转身。小篱和小锄又开始咿咿呀呀呼啦呼啦地哭了起来,确是引起不少人注目,但没有人会因为好奇上前一步,问出缘由,帮衬一把。自扫门前雪都尤为不及,哪里还能顾及他人悲苦? 拖动沉重的步伐走入集市,闻着诱人的包子,连干涸的口水都无法咽下。 天要绝人生计,背上娃儿嗷嗷待哺,三娘万般悲凉,只得将身上唯一包裹着的几件换洗衣衫拿去当铺变卖。三件粗布衣衫不如曾经包裹着猫儿的小棉被值钱。从老板的眼中,三娘看到了怀疑,怀疑三娘偷了主人家的物品出来典当。[..tw超多好看小说]可即使怀疑,该典当得去也收了下去,不过给得铜板却少得可怜,只够换三个馒头。 三娘觉得对不起猫儿,对不起四娘的嘱托,没有留住猫儿的棉被子,没有为猫儿找到亲爹娘。 无力重负将三娘这个普通的女子压垮,她用颤抖的污浊手指将三个馒头平分,看着娃们狼吞虎咽地咽下去,心里痛得都在淌血。 三娘那不再光彩的眸子转向几个娃儿《1/$强忍着眼中泪水,哑声道:“娃儿,跟着三娘是要饿死的,你们……自己卖个好人家吧。三娘对不住你们爹娘,若没人要咱们娘五个,那就饿死,去跟地下的家人团聚吧。”三娘将路边野草插在娃几个和自己的脑袋上,缓缓闭上眼睛,等着所谓的命运。 花小篱细若蚊足的抽搭着。 花小锄吃饱了吧嗒吧嗒小嘴,还不知愁滋味的睡着了。 耗子攥紧猫儿的小手,说:“猫儿,我们一起。” 猫儿咧开脏兮兮的小嘴一笑:“成。” 嘈杂的街道,踢踏的马蹄,吱嘎的木轮,形形色色的来来回回,围观得人散场了几波,都是好奇夺过于购买欲。 不懂事的玩耍小孩子见猫儿几个如同泥猴般埋汰,各个蓬头垢面得如同乞丐,当即扔着石子,毫无同情心地拍着小手欢实蹦跳着:“臭要饭,脏乞丐,丢丢,羞羞,丢丢,羞羞。” 猫儿被石头一砸,当即火冒三丈,想她‘花蒲村’小霸王,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当即一个前扑冲了过去,抡起有力的小拳头捶在那些肉蛋身上,砸起哭嚎无数。 耗子与猫儿的情谊是从小培养出来的战友,当然猫儿举拳,耗子没有不跟着踢一脚的。两个半大孩子,就这么轮动着未发育完全的胳膊腿,在较量间将小捣蛋们砸得四下逃窜,一顿猫拳耗腿收工后,只觉得胸口的气儿也顺了不少。 三娘脸色难看的教训着:“怎地这么不省心?若一会儿那些爹娘找来,可怎么办是好?” 耗子懂事,立刻表态:“不打了。” 猫儿揉着小胳膊,接了一句:“打得肚子都饿了。”真是体力活。 就在三娘的担忧间,那些挨了打的娃娃扯着自家大人呼啸而来,举着受伤的小胳膊,指着猫儿和耗子,哭得鼻涕糊脸,仿佛受了多大委屈。 猫儿和耗子互看一眼,多年来的默契沟通完毕,打不过,那就跑吧!总不能挺着挨揍吧? 于是,两个半大娃娃甩开膀子,撒开脚丫,牟足了力气在喧闹的集市里穿梭着,那敏捷跳跃的身影,承载了青春的悸动。 奔跑,忘记了昨日的哀痛,忘掉了今日的悲凉,唯有这颗狂热的心,随风驰骋。 身后的叫嚣声由此起彼伏到渐渐消音,一阵马蹄声狂奔而来,猫儿被追赶得窜入街巷,待马蹄冒烟离去,猫儿回头去看,触目的陌生却让她失神。耗子呢?三娘呢?小篱和小锄呢? 小小的拳头收紧,一种从来未曾感觉到的恐慌在心底蔓延。 端起胳膊,牟足劲地往回跑,却在这不熟悉的街道里将自己丢失。额上的汗珠湿润了干涸在肌肤上的泥巴,贴身的衣衫沁上潮湿的贴腻,猫儿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着,见到有路就跑过去看,发现不对再跑回来,就这样,急剧喘息着小胸口,寻找着陌生人海中的熟悉面孔…… 相隔了两条岔道的另一边,耗子焦躁地找着猫儿,却……越行越远。 三娘揽着小篱,背着小锄,在原路等着猫儿和耗子,却在夕阳西下时,被一群赶来的人吓到,为首的人看起来有几分熟悉,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但见那为首之人一手指像自己,急声道:“就是她,就是她典当的小棉被!” 命运,就此转动它诡异的轨迹,拉开靡丽的序幕…… 撕咬江湖不可言(一) 当猫儿一条路一条路地找回与三娘分开的地点时,已经是万家灯火时。(..tw无弹窗广告) 猫儿望着空无人烟的街道一隅,眨动了两下圆眼,又用小手揉了揉,小身子倚靠在墙边,无力地瘫软下,抱着腿,坐在墙根下,轻声呢喃着:“耗子,我饿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车轮的吱嘎声,猫儿耳朵一竖,身子噌地蹿起,眼巴巴望去,只看见夜色中一个壮汉推着一摊猪肉,由远及近。而街道的另一侧,传来踢踏的马蹄声,在这风都噤声的夜里,显得格外震耳。 猫儿望着那在案板上一晃一晃地生猪肉咽了咽口水,肚子叫得更加欢实,当即想起村里先生曾经说过得梁山好汉,不都是劫富济贫吗?如今自己不但贫而且还饿,就应该效仿好汉! 猫眼如狼般盯着猪肉,小身子如同猫儿般敏捷地蹿了出去,嗖地一声跳到街道中间,双后一拦,有模有样地大喊一声:“抢劫猪肉!” 那一脸横肉的大汉虎目一瞪,一把拉住车子,显然吃惊不小。 猫儿身后的马蹄声急跺停下,马上之人亦被这气势磅礴的稚嫩抢劫声震撼道,仔细瞧去,却是一幼童的背脊。然,这次走得镖,何止是金贵?即使搭上他们‘正瀚镖局’的全部脑袋,也容不得一丝闪失。更何况,这保镖之物,更是武林朝野人人窥视之奇宝,已经不晓得使计挡开多少窥视,用刀划开多少高手,却不得不连夜走过这纷乱之地,若绕道,怕是得误了镖。 前面那身影虽然看似幼小,然江湖中能人异士何其多?单是鹤发童颜之辈,皆是出手狠绝的高手。更何况,‘正瀚镖局’的当家李正瀚在策马奔驰间,已然感觉到四周暗藏的危险气息。 这是一种长年累积下的直觉,在刀口上抢生活的人,对于危险,一向有着敏锐的洞悉力。更何况,李正瀚四十有二的年纪,就能抗起威震四方的‘正瀚镖局’,那名头绝对不是白给地。 但,正所谓马有失蹄,李正瀚这次却挥错了大刀,在勒停马的同时,手中长刀亦先发制人,向假想敌猫儿的后背砍去! 猫儿没感觉到身后的危险,两眼只是盯在猪肉上垂涎欲滴,在李正瀚动了杀念的那一刻,已然双腿用力跳上壮汉推的车板子上,使李正瀚一刀落空。 这江湖上,能让李正瀚一刀落空得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单是猫儿这简单的一跃,便让李大当家直觉不好,竟遇见高人! 李正瀚的大刀虽然没有砍到猫儿,但那由内力而发的刀气却是躲不过的,就在那刀气要破入肌肤劈裂猫儿单薄的背脊时,推车壮汉突然双手一震,车子一歪,滑向一旁,猫儿抱着血淋淋的猪肉一起飞出,躲过致命一击,跌落地上,安全着陆,有惊无险。 原本空旷的街道与房檐,在猫儿的眨眼间站出了六、七人,或上或下地站在四面八方,将马上之人围在了圈子内。 马上李正瀚在猫儿飞出时,眼中闪过差异,难道说……那个高喊打劫的,真是娃娃?不过大敌当前,容不得分心马虎,当即大刀一横,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横肉壮汉张开大口,笑出黄澄澄的牙齿,直震得人呼吸一紧,示威后,才抽出身后一柄泛着青光的大菜刀,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 马上李正瀚身形一震,暗自心惊,却不漏声色道:“原来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斩猪刀’,听闻阁下不再江湖游走多年,却在深夜拦路,意欲何为?” 那横肉壮汉嘿嘿一笑:“别跟老子整那一套客气的把戏,老子为什么来,你会不知道?只问你一句,交是不交?” 一脸刚正之气的李正瀚冷笑一声,手中大刀摆了个锋利的划痕:“不交!” 猫儿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两方人马已经打了起来,猫儿只觉得眼花缭乱,无数的银光在黑夜里闪来划去,伴随着人类的闷声痛哼,飘出血腥的味道。 猫儿扁扁嘴,对于打仗她自认为司空见惯,若是自己再大些,没准跟着参乎一下,凑个热闹,但眼下肚子实在饿得慌,即然抢劫成功,那就走人吧。站起身,小小的手,力气甚大地抓住一条猪腿,就这么拖拉着比自己重上几倍的猪肉前行,想找一处背风的地方,生火烤肉吃。 还没等走出几步,另一队儿黑衣人无声而至,在‘斩《1/$猪刀’和李正瀚的两败俱伤中横插一脚,欲挟持李正瀚,夺出人人争抢的神秘宝贝。 而原本敌对的两方,开始了若有若无的合作,在一直对外时,还不忘互相砍上一刀。 几番厮杀下,李正瀚身受重伤,被黑衣人一掌击向胸口,身子飞扑而出,砰地落在猫儿正在拉扯的猪肉上面。 那黑衣人欲追来,却被‘斩猪刀’一伙拦下。 李正瀚手下中的副镖师围绕过来,李正瀚忍住满腔血腥,将怀中一个锦盒交给那人手中,眼布血丝,哑声低吼:“快走!” 那得了锦盒的副镖师点下慎重其事的头颅,飞身上马,在其他同门的拼死掩护下,飞奔而去。 黑衣人与‘斩猪刀’一伙掉头去追。 空旷得街道只余横七竖八的尸体和刺鼻的血腥味儿。 猫儿知道那些人死了,同村子里得了病疾的人一样,没有了呼吸。猫人见惯了生死离别,倒也不觉得害怕。更可况还是些不认识的陌生人,也没有心思去哀掉谁的生命流逝。肚子,仍旧饿得晃。 蹲下身子,用小手触了触那压在猪肉上的男人,用仍旧稚嫩的声音说:“大叔,你起来。” 李正瀚用功护住已经断裂的心脉,强睁开眼,望向这个险些被自己错杀了的小娃娃,看见猫儿那脏兮兮的小脸,以及那双圆滚滚的璀璨眸子,只觉得有这样一双清透眸子的娃娃,一定淳朴而坚韧。又听猫儿让自己起来,心里不觉得柔软了些,这世道,果然还是孩子善良。然而,他心里却明白自己已经起不来了,只能撑下片刻。 其实,他给副镖师的锦盒里装得是块石头,为得是将所有人引开,让自己有时间将真正的宝贝送至安全的地方,即使死,也不能有辱‘正瀚镖局’的名声!只是……要牺牲镖局里的兄弟们了。 然,李大当家唯一没有预料到的是,那黑衣人的一掌竟然如此强悍凶猛,穷其一身功力,才护住了心脉,没有当场毙命。 思及此,李正瀚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说他不顾道义也好,说他利用孩子也罢,但眼下,他只能拖这个孩子下水。 他伸出颤抖的手,将缝在袖中的贴身小布袋子扯下,慎重其事地放入猫儿的小手中,深提一口气,说:“这个给你……”其实,李大当家还准备交代猫儿将此物送到何处,并允许送去后,会有很多的糖果给猫儿吃。 然而,攥着小布袋的猫儿却肚子一声叫,又开始催促道:“大叔,你起来,别压我的猪肉。” 李正瀚一代正义侠士,堂堂七尺男儿,一听此语,当即一口心血由口中喷出,眼睛瞪着不可置信的狰狞,死不瞑目,无法置信,自己竟然不如一摊猪肉重要? 猫人见又有一人死去,而且这位大叔还在死前送东西给自己,对自己也算是好的,心里不免有些难过,伸出小手将李正瀚那死不瞑目的眼闭上,小嘴里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将小袋子打开,倒出里面那块如同眼睛般大小的黑色石头,送到嘴里啃了两下,没啃动,又塞进小布袋之里,揣进了怀中。虽然猫儿对大叔给得东西不太喜欢,但终归是件东西,还是没舍得扔。 臂力极大的猫儿将大叔搬开,掏出耗子给得火折子,点了周边的草,学着村里这几个月病死人后的葬法,直接给这些人一同火葬了。 当黑衣人和‘斩猪刀’一伙知道中计后又杀回来时,看见得便是这漫天大火下的坟场,以及一个坐在大火旁,用树杈翻烤着看不出是猪腿还是人腿的娃娃。 那娃娃坐在一块石头上,在燃烧的尸体旁烤得极其认真,还不时地用小手指快速掐下一块烤好的外皮,塞入小嘴中,咬得吱吱冒油,香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个情景,让自诩为心狠手辣的江湖黑道不免心生胆颤,有种被什么东西爬上脊骨的冰冷慌乱,怕是穷其一生,亦无法忘记这诡异的一幕…… 撕咬江湖不可言(二) 猫儿火烧尸体、烤食猪腿的一幕,在不知情人眼里,正犹如纯洁匕首**横陈人体般那样诡异难言,在日后猫爷名号渐渐响亮时,更为其平添了一抹清透眸子下的嗜血孽障,被大家以七岁火烧众尸、烤食人肉为题,大肆渲染,众说纷纭。.tw[] 爹娘拿这事儿来恐吓不听话的孩子,说:“再不听话,就让猫爷将你烤了吃!” 说书人摆开龙门阵,忽悠听客,曰:“那猫爷七岁食人肉,八岁以人骨为玩物,九岁路遇强敌,取内脏下酒,直到遇见那位,才……” 自缢为江湖中人大肆吹嘘:“猫爷和我乃拜把兄弟,曾一起……” 话音未落,旁边一桌站起,一西瓜刀劈来,大喝道:“敝人欲向猫爷讨教武功,就先请这位兄弟赐教一番。” 茶楼一角落,有人暗自嗤笑,这些人,连猫爷是公是母都没弄明白,还兄弟呢?呸!想当初,他可是亲眼见到猫爷……眼神飘远,无限回忆中…… ※※※※※※※※※※※※※※※※※※※※※※※※※※※※※※※※ 每个人都有自己认准的定义传奇,其实,猫儿在那场大火后,就随着斩猪刀一伙,退隐江湖,重现绿林,当起了真正打家劫舍的草寇。 人得机遇很难想象。 当日,满天大火下的烤猪腿娃娃,被欲夺宝的两伙人盯上,纷纷想从猫儿口中知晓那宝贝的下落,却有几分顾及,心理作祟地以为猫儿是隐世高手,否则怎能有这样诡异的‘淡定从容’? 斩猪刀一伙的癫婆娘向前一步,勾起红艳的丰唇,嗲声道:“小妹妹,你知道宝贝在哪里吗?” 猫儿咽下口中的猪肉,扫眼癫婆娘,只觉得那浓妆艳抹得脸有些有趣,不由噗嗤一声,咯咯地笑起,那欢实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流淌,听着叫耳朵这个舒服。(..tw好看的小说) 癫婆娘行走江湖数十年,自从宣称用无数娃娃的心脏养毒后,就没有人如此毫无戒备地对着她笑过,当下心里有丝异样。 猫儿将手中的猪腿递向癫婆娘,癫婆娘一傻,怕是有陷阱,没敢接。 猫儿又递了两分,说:“给,你不是要宝贝吗?” 癫婆娘的脑筋拧出了麻花劲儿,眼睛瞪得有些夸张,伸出鲜红的手指指向猪腿,问:“这就是……宝贝?” 猫儿用这人怎么这么傻的目光望向癫婆娘,信誓旦旦的点头道:“肚子饿,吃得饱,都是宝贝。” 癫婆娘嘴角隐约抽筋,与斩猪刀对看一眼,在彼此眼中寻到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个……并非高手的……娃娃。 黑衣人上前一步,用阴冷如同蛇蝎般的眼盯向猫儿,问:“娃娃,刚才落在你猪肉上的男子,去了哪里?” 猫儿抬起小手,指向火海:“喏,烧了。” 黑衣人瞳孔一缩,手指豁然收紧,沉声问:“娃娃,那人死了吗?可与你说了什么?” 猫儿瞪眼:“你这个黑不隆冬的人好生奇怪,人都死了,还说什么?你去跟死人。” 黑衣人一愣,斩猪刀一伙人哈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寻思着,这个娃娃好生有趣儿。 黑衣人见猫儿清澈得眉眼,清透得不像说谎,当即起了泄恨的杀心,手指一捏一递间,一片银色光束由袖口发出,直射想猫儿的喉咙。 癫婆娘离猫儿最近,看得清楚,不由踢起一块石子,将那暗器打掉,伸手抱起猫儿,嘲弄道:“啧啧……就连我们这些自缢为心狠手辣的邪派中人,都没有向一个小娃娃下手,阁下这蒙着脸,倒也不怕红上几分。”转而对斩猪刀说:“杀猪的,这娃儿老娘我要了,留着给老娘养老送终。” 斩猪刀咧嘴,笑出一口黄牙,开了昏笑话:“癫婆娘要娃,杀猪得帮你捣动一下。” 癫婆娘抛出一记媚眼,身形一晃,瞬间站在斩猪刀身边,抬起涂满丹红的手指,拍了下斩猪刀的肩膀,媚笑着:“晚上,你来。” 斩猪刀却脸色一变,忙求饶:“姑奶奶,你怎么又给我下毒啊?” 癫婆娘娇笑着:“怎么会是毒?明明是春药嘛,奴家对你,可是真好的。”说完,一个提气,抱着猫儿蹿到房沿上,故作羞涩状:“没有宝贝,奴家不陪你们玩了,回家逗宝宝去了。” 黑衣人一伙见讨不到便宜,亦扼腕地转身离开,回去复命。 癫婆娘抱着猫儿,几个跳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猫儿连续蒸腾数天的困乏上来,此刻又有暖呼呼的怀抱,不由得吧嗒一下小嘴,乖巧无声地拍在癫婆娘的颈项间,呼呼睡着了。 当癫婆娘抱着猫儿回到暂住的客栈,想将猫儿放下时,猫儿竟紧紧揽着癫婆娘的颈项,还在睡梦中呓语地喃喃道:“娘,别走。” 癫婆娘心里一震,手不由得轻拍着,放柔声线,哄着:“不走,不走。”试着分开猫儿的小手,却不想这双小手异常有劲儿,又怕扯痛了猫儿,只得脱了鞋子,合衣抱着猫儿一同躺下。自从……,唉,算了,不能去想,自从那事以来,这是第一个躺在自己身边的温柔身体,没有戒备,没有猜忌,却在不适中有些窃喜。 一夜好梦,待醒来后,癫婆娘看见猫儿正睁着两汪清泉般的眸子望着自己,心里虽然暗自告诫自己,竟如此不小心,连身边娃娃醒来都不知道,若那娃娃有异动,怕是自己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但见猫儿仍旧挂在自己身上的小样子,脸上不由的暖了几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两个人,大人脸上画着夸张的红妆,小人儿脸上全部是泥巴点子,就这么望着彼此,想着要说些什么,或者问些什么? 这时,折腾了一夜的斩猪刀砰砰砸门,粗着嗓子喊着:“癫婆娘,起来,咱们回山了。” 癫婆娘由床上起来,拉开门,看见脸被挠成一条条红印的斩猪刀,笑得花枝乱颤,娇声问:“呦,这是怎地了?” 斩猪刀一拍大腿,红着脸,怒视道:“还不是你个癫婆娘,非得给老子下春药,老子去了趟窑子,找了一个姑娘。格老子地,那药劲儿太猛,一个没够,又搭进来两个。结果,老子银子没戴够,就他妈地被那群婊子给挠了。”说完就往屋里走,口中还嚷嚷着:“来来,让老子看看你收得娃娃。” 癫婆娘笑得险些背过气去,却在转身间,立刻收了笑,袖口瞬间银针飞出,直射向斩猪刀的面门! 那斩猪刀身形一闪,袖中匕首袭出,与癫婆娘过起了杀招。 癫婆娘冷笑:“这又是哪位情郎哥哥?来看奴家还易了容?” 斩猪刀眼神一冷,一掌拍向癫婆娘胸口:“好利的眼!” 癫婆娘转身闪过,娇笑:“哥哥,你演得太过了,那斩猪刀去窑子,找到从来不是姑娘。” 假斩猪刀冷哼一声,虚晃一招,伸手将猫儿抓起:“这娃娃我要了。” 癫婆娘秀腿一踢,拦下假斩猪刀的去处,娇嗔道:“怎么都来抢我的娃?”继而风情一笑:“既然哥哥来了,就留下吧,咱一家好过日子……呜……” 说话间以及过手数招,那假斩猪刀手法极快,直击向癫婆娘左肩,震碎了肩胛骨。 癫婆娘一口血吐出,身子倚靠在门槛上,用眼睛瞪着假斩猪刀。 就在假斩猪刀欲出杀招时,令人想不到的是,一直安静的猫儿突出举起小拳头,朝着假斩猪刀的太阳**就狠敲了下去! 毫无防备的假斩猪刀中招,只觉得脑袋一震轰鸣,双眼一黑,竟然就这么直勾勾地倒下了。 癫婆娘一把抱起猫儿,赞道:“做得好。” 猫儿伸手擦了擦癫婆娘唇上的血,霸气道:“若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癫婆娘笑了,眼中有些潮气,将猫儿收紧一分,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撕咬江湖不可言(三) 精神气爽的斩猪刀以及其他几个兄弟回来了,看见这边的样子,都晓得众人将夺宝视线转移到了这娃娃身上。即使娃娃交不出宝贝,武林众人亦会以为最终是他们得了宝贝。这场腥风血雨,怕是躲不过去了。 大家考量之下,只得暂时退隐江湖,不能做这万人射的靶子。 待风头过了,再说。 商量好后,斩猪刀一行人赶往它处,却在山上遇见打家劫舍之徒,当即起了心思,莫不如退出江湖,入那绿林,做那有吃有喝的归隐,岂不更好? 当众人快马加鞭逃离此地,直奔入一处名为‘绿林’的山头,便就此占地为王了。 一切安置稳稳妥后,斩猪刀将癫婆娘拉到一边,小声耳语:“癫婆娘,你没搜搜那娃娃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癫婆娘瞪了斩猪刀一眼:“去!烧水去,给娃娃洗洗。” 斩猪刀嘿嘿一笑,样子有些狰狞,以为癫婆娘这个搜身的方法好,便屁颠屁颠地去烧水了。 水温热后,癫婆娘对猫儿招招手,将那脏兮兮看不清颜色的泥巴衣衫件件脱下,将这个脱光了才能看得出是女娃的小东西放入温水里,卷起袖管,为猫儿洗着小身子。 水越洗越黑,猫儿那乃白细致的肌肤终于显露画来,如同上好的温玉般,细腻水嫩。 那张原本被泥巴油脂覆盖的小脸,在几遍的揉搓下,终于展露原貌,竟如同精灵般灵动。圆滚滚的湖泊色眸子,泛着如同清泉般的光束,粉嫩的小嘴如同一点丹红绽放在白瓷上,端得是讨喜可爱。 癫婆娘打量着猫儿,觉得这丫头长大了,虽未必倾国倾城,但绝对会别有一番灵动风情。看着,看着,笑容多了几分,心里又喜爱几分。 癫婆娘的手指洗到猫儿的痒痒肉,猫儿咯咯笑得欢实,直嚷着:“娘娘,娘娘……” 癫婆娘手下一顿,心下喜悦翻腾,问:“娃娃,你跟我叫什么?” 猫儿扑到癫婆娘脖子上挂着,咧嘴笑着:“斩猪刀叫你癫婆娘,猫儿觉得你不疯癫啊,猫儿叫你娘娘。” 癫婆娘抱着猫儿**的身子,觉得心里流淌着暖暖的温度。 猫儿接着道:“娘说了,俩好嘎一好,娘娘对猫儿好,猫儿就对娘娘好。” 癫婆娘原本带走猫儿,一是因为觉得投缘,二更是为了那宝贝下落,不肯死心,只能从这唯一的活口下手。今天,本也想着要搜猫儿衣衫的,却因孩童这一句至诚至信的话儿,不免觉得脸上有些烧。续而抱着猫儿的手有些紧,心里寻思着,若这娃如此孝敬自己,就好生对待吧。 猫儿笑颜璀璨,松了抱住癫婆娘的脖子,用小手捶打着水,玩得不亦乐乎。 癫婆娘收走了猫儿的脏衣服,简单抹了抹,确定没什么东西后,就给了斩猪刀,让他们自己翻找去。 回身过来,取了干净棉布,要给猫儿擦身子。 猫儿咯咯笑着,将小拳头伸到癫婆娘面前:“喏,你们在找这个吧?” 癫婆娘一愣,见猫儿将小手展开,便看见那如同眼珠大小的圆润黑石,心跳在瞬间狂奔,按捏的手指变得瑟瑟发抖,很是不稳。 想不到,江湖官府争破脑袋的东西,竟是这么一块眼睛大小的黑石,真得落在这娃娃手中! 心思百转千回间,望见猫儿那张不含杂质的笑颜,自问自己即使得了这等宝贝,却又能如何?当初被负心人所伤,便没了浮华心思,今日跟着斩猪刀他们一同抢夺宝贝,到底是为了什么?争夺之心,变得有些模糊了…… 淡淡一笑,确是释然,取下头上发簪,扣下托珠银花片,将那眼球大小的黑石包住,用一根粗红线将其穿好,又挂在了猫儿的脖子上,细心嘱托道:“猫儿,这个东西很重要,很多人为了它丢了性命。它跟你有缘,你且留着,但万不可告诉任何人,这是何物。若有人问,你只需说,是娘娘给你的见面礼。” 猫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娘娘,这是什么东西?” 癫婆娘摸摸猫儿的脑袋:“这个小东西叫‘梵间’,到底有什么用,众说风云,也许不知道,活得更好。”续而问:“猫儿,你刚才为什么把它给娘娘?” 猫儿把玩着那块黑石:“我听那斩猪刀说,让娘娘搜我衣衫,怕是要找这东西。既然娘娘想要,猫儿就给。” 癫婆娘一手点上猫儿脑袋,笑骂道:“你个鬼灵精!” 猫儿扑到癫婆娘身上,闹出了片片水花。 癫婆娘的妆容掉了,那国色天香的容颜如出水芙蓉般靡丽,绝非凡间笔墨所能形容的姿色,但却在左面上划有一条一巴掌长的狰狞疤痕,将所有的美,扼杀在一线间。 猫儿的小手抚摸着癫婆娘的脸颊,睁大眼睛,大声赞美着:“娘娘,真美。” 癫婆娘望着水中倒影,缓缓抹上自己脸上的疤痕,幽幽问:“有这个疤痕,还美吗?” 猫儿捧着癫婆娘的脸,软软地吹着气,哄着:“不疼,不疼。” 癫婆娘噗嗤一乐,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因为这个小东西的亲近,又缓缓蔓延开来。 癫婆娘问了猫儿家里的事儿,知道这是个苦命的娃儿,给猫儿换上不大合身的衣物,拉着这个清透得仿佛没有任何杂质的孩子去了大厅,在看到别人眼中的诧异后,癫婆娘直觉得做为猫儿娘娘的骄傲,那胸脯,更是挺高了一分,脸上浓重的彩妆越发红艳,却不觉得刺眼。 猫儿爱笑,讨喜得很,不消片刻,便和这些怪癖的魔头混得叔叔长叔叔短,大家都为这个活跃气氛的小家伙觉得甚是有趣,就都扔来接去地逗弄着玩。若非猫儿从小打出来的好身子骨,怕是一般孩子都被这么折腾散了。 斩猪刀说:“猫儿的名字太嫩,将来出来打家劫舍立不住棍子,得给改个好名字。” 酒不醉一身先生儒服,右手持翩翩纸扇,左手抚上《1/$三缕飘逸胡须,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确实大笑起来,嘲弄道:“你能起什么好名字?” 斩猪刀眼睛一瞪:“生猛地!像老子的名字一样!” 酒不醉眯眼喝酒:“又不是你家崽子,轮到你起什么名字?” 斩猪刀青刃大菜刀一砍桌子,桌子应声而裂:“老子要收猫儿当徒弟,传承老子这一身铁板武艺!” 酒不醉悠哉道:“跟你学,还不如跟我学着万般风流、千杯不醉。” 斩猪刀掳袖子:“手下出真活儿,打过再说!” 酒不醉一酒杯扔去:“那就活动一下筋骨。” 嗖嗖……两人斗上了。 吃饱喝足的猫儿见两人打架,自然两眼冒光兴致冲冲地观战,小拳头还有模有样地跟着挥舞着,看到紧张时,一拳头捶下,又一张桌子应声碎成残骸。 打斗得俩人突然停止,眼睛直勾勾盯到猫儿身上,如同发现奇珍般霍霍明亮。 酒不醉说:“猫儿毫无内力,却天生神力,单是这双小手,多加调教,它日定可以一敌百。” 斩猪刀说:“娃娃厉害!得起个更厉害的名字!别叫猫儿,叫狗娃吧。” 酒不醉一脸不赞同:“就咱家猫儿,即使叫狗娃,那也是狗中的藏獒!” 斩猪刀眼睛一亮,大掌拍腿:“对!就叫藏獒!” 癫婆娘一记眼刀扫去:“你们问猫儿自己的意思了吗?” 众人将目光转向猫儿,纷纷挤眉弄眼示意猫儿应了自己的意,猫儿却转动着圆溜溜的眸子,小拳头一举,气势磅礴道:“我要叫猫爷!” 呆愣片刻,众人不得不承认,还是猫儿有学问。单这个名字,就有气势! 从此后,猫儿用来打家劫舍的名字,就变成了人人闻风丧胆的猫爷,在‘绿林’山头,过起了策马扬鞭的土匪生活。 大人们宠着猫儿,将十八般武艺倾囊相授,就怕自己落了人后,被山寨里唯一的娃娃不待见,听不见那奶声奶起的叔叔声,更怕吃不到猫儿做得饭。 别看这些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歪门邪道,但哪个人心不手肉长的?即使防备着彼此,也不会防备一个可以说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可爱娃娃。 结果,几番历练下来,癫婆娘发现猫儿愈发异常,无论怎么练习,内力却是无法增进半分,若是强行推入,就如同米粒入汪洋,无半点反应。 猫儿身体无异,也查不出中毒迹象,大家原本打算教她使内力的功夫被无限期搁浅,倒是斩猪刀的绝学,被猫儿学得有模有样,即在十二岁时,便以无穷臂力一刀大胜,将师傅斩猪刀打败。 从此后,各个师傅接将自己的武功套路改编一套,无论是使剑的,还是使针的,或者用长鞭,再者用斧头的,全部以菜刀的模式教给猫儿,而猫儿更是天性聪颖,如同强大的海棉般,将师傅们的绝学转为己用,砍出一套世人都不晓得套路的菜刀法。 猫儿虽然仍旧没有半分内力,但身形异常灵活,单凭一手切菜刀,已经可以挤身为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猫儿是属于山上的,只要往山上一扔,你就别想逮住她,那身子灵活得仿佛是条蛇,除了不会飞,没有她玩不转的。 酒不醉怕猫儿不会轻功被人欺负了去,就将这脚上逃命的功夫传给了猫儿,若遇强敌,猫儿可一菜刀砍了去;若要追敌,虽不如轻功来得轻巧,但也不至于太差劲。只可惜猫儿没有内力配合,只能倚仗这东蹿西躲的脚功,化险为夷。 数个寒冬在岁月的风卷云涌间划过,转眼,猫儿十四岁了…… 倚红绽绿美色劫(一) 健腿**的大红枣马上,软底黑靴干净利索,一拢虎皮劲装噱头十足,腰间菜刀霍霍青光,端得是马踏飞燕似的英雄人物出场,出口的口号却是如诗般感慨:“风啊,别问我为什么;雨啊,其实我也想了很久;马车里的贵人啊,我仍旧忍不住要对你说:抢劫!” 猫儿旁边跟着的斩猪刀侧身问:“猫爷,咋又改口号了?” 猫儿摆摆长年握菜刀略显粗糙的小手,打了个豪气的哈气:“新意,新意懂不?我们得对被打劫的人负责,万一某位贵人连续被我们打劫两次,至少也得听两次新鲜的口号啊,不然多亏。” 斩猪刀半懂不懂,其实还是没懂,抢劫就抢劫吧,你天天换口号算怎么回事儿?若说天天换也没什么,就当做善事了,可若是像猫爷这样,天天晚上不睡觉,坐在房梁上想明天抢劫的口号就不太好了。其实,若说猫爷天天坐房梁上想也没什么,最要不得就是她想好了,还一准挨个门的敲,非得征求每个人的认可才成。 酒不醉说这娃是思春了,恩,很有可能啊。那猫起秧子,叫春,可不都是在后半夜吗?听得人心这个闹啊。 马车里的人瑟瑟发抖,想不到自己绕来绕去,竟然还真撞刀口上了。早就听闻这一带不太平,出了个猫爷,抢得那叫个弹尽粮绝,即使天上的鸟儿飞过,都会给拔得分毛不剩,含泪离去。(..tw无弹窗广告) 只是……仍旧忍不住好奇,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有着如此清泉般脆生的嗓音?有人传言猫爷是位娇滴滴的姑娘,有人传言猫爷是个老跛子,有人传言猫爷是个俊朗小伙,有人传猫爷是粗鲁壮汉,到底是怎样的人物? 马车上的人忍不住透过被掀起的车帘,抬头去看,只觉得呼吸一紧,好一个……好一个……好一个人物啊! 但见马上之人满脸络腮胡,额上一块乌黑瓦亮的痣,却还生长出一根很长、很长、很长的毛?壮汉鼻子上那星星点点的东西,离得稍微远了点,没看清是麻子点,还是鼻涕嘎,或者……是早晨啃饼是沾了的芝麻?这一吓不好,险些将肚子里的屎尿吓出来,当即哀嚎一声,猛地磕头:“猫爷饶命,猫爷饶命,饶命啊……” 猫儿噗嗤一笑:“也没说要你的命,你求饶做什么?赶快,把银两全部交出来,我还得回去做饭呢。” 马车里面的人腿抖成了筛糠样,想起传言说猫爷喜食人肉,当即搜衣掏鞋底,将所有的银票全部奉上。 猫儿收了银票,策马往回走。 斩猪刀这个疑惑啊,问:“就这些路过人马,老子一个就能摆平,你天天跟着出来转悠什么啊?” 猫儿眯起嗜睡的眼,扒在马背上,含糊道:“没事儿出来打打劫,提高一下知名度呗。” 斩猪刀的身子一划,险些摔下马去。 其实,猫儿是有自己衡量的,她想着,若自己名气越来越大了,耗子没准听见了,就来找她了,到时候她就把整个离国的所有山头都开辟出来,然后……哈哈哈哈……和耗子一起……占!山!为!王! 生活,得多惬意啊。 猫儿自认为不是心性奸诈之辈,所以做不来投机倒把的事儿,对于她眼下从事的抢劫行业,她还是很满意的。 猫儿勤劳,天天起得早,睡得晚,上管山里兄弟的吃食,下管抢劫行业,若有探子来报,定然扔下饭铲,随便贴上个妆容,就去抢劫了。绝对孜孜不倦,勤而辛劳也。 不过,若平时没事儿,你若想找猫儿,冬天一准得在炕头上,夏天一准儿在树干上。 敢情大家都睡觉时,猫儿想着事情;等大家做事情时,猫儿却补眠补得欢实。 然而,别人学不来猫儿倒头就睡的神功,只能倍受《1/$猫儿荼毒,尤其最近猫儿在一次打劫中,听见某个穷酸秀才叨唠什么狗屁诗,这不没晚感慨两句,然后非得朗诵给大家听,直到没个人拍手叫好,这才转来卖弄,丢给被打劫人去欣赏强盗文学。 众人一致认为,猫爷……思春了。 为了不让睡不好觉的劫匪大爷像被抢劫的短财鬼,众人一致决定,去给猫儿抢来一个相公,若一个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直到猫儿不再半夜起来敲自己房门为止。 考量好后,众人摩拳擦掌,预计留几人围着猫儿打着马虎眼,继续抢劫事业,另两个人偷偷出了山,说是出去回访老友,实则却是替猫儿选相公去了。 但癫婆娘不同意,说是猫儿自己的事儿,还是得自己做主,旁人莫要跟着参合。猫儿若怒了,谁也吃不消。若说这选相公,还得猫儿自己去选。 众人也同意癫婆娘的说法,就是舍不得猫儿……做得饭。但一想晚上能睡个好觉,又不用自己费心费力地去寻找美男,当即大掌一拍,合伙使计将猫儿送了出去。 癫婆娘唤来猫儿,试探道:“猫儿,你想出去转转不?” 猫儿趴在桌子上,困得两眼直迷糊,费力地摇摇头:“不走,这挺好。” 癫婆娘又说:“你不对外面好奇?” 猫儿支起贴了黑膏药的脸蛋:“好奇什么?找不到路不说,还饿得晃,不如山里好。”第一次下山留给猫儿的印象实在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恶劣地。不但离开了爹娘,还饿着肚子丢了耗子、三娘、小篱和小锄。 癫婆娘心里寻思着,如果猫儿不爱出去,就不去吧,单想猫儿要下山,她这心头就痛得晃。 酒不醉眼见事情不妙,当即上前一步,诱惑道:“猫儿,外面可有俊俏公子,端得是玉树临风,温柔情意。” 猫儿眼睛一亮,瞬间精神起来,问:“在哪里?” 酒不醉一见有戏,扇子一指向窗外,说:“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 声还没落,猫儿已经噌地站起,手中大刀一握,身形瞬间孔武起来,招:“走!兄弟们随我抢劫去!” 酒不醉嘴角抽筋,含在口中的最后一个音,始终发不出来。 众人相互递了个眼神,彻底明白了,这猫没开花,只会懵懂地叫春,还不懂得男女之间的情趣。 斩猪刀拉住欲抢劫的猫儿,压坐在椅子上,粗声道:“老子就这么跟你说了吧,猫儿你下山去,去抢……” 癫婆娘一把将斩猪刀推开,接着对猫儿说:“猫儿,你和各位师傅已经学了有些年头,师傅和娘娘想看看你到底是否能独当一面,这也好放心将这山头交给你。娘娘和你的师傅们决定,出一题考考你。 你且下山去,抢回一个美貌公子,而且这位公子,必须是你看一眼,心跳就加快几分的人物。如何?敢是不敢?” 知子莫若母,猫儿一向霸王惯了,就是受不得别人激,被癫婆娘这么一挑一拨,猫儿倒也点了头,应了这件颇具特殊意义的考验。 倚红绽绿美色劫(二) 临下山时,癫婆娘将打劫来的男儿衣衫改成猫儿穿衣的大小,给猫儿换上,直说咱是去采草的,莫让别人采了花儿。更是细细叮咛,莫要相信任何人,无论男人、女人、孩童、老人,都可能是骗子。出去后,不许说认识山上的人,连绰号都不许提,别人若问,就说听过,不认识。 猫儿听着,一一记下,乖巧得让人心疼。 一切打理好后,猫儿牵着大红枣马,蹬着钩边软底白靴,头插白玉钗子,身穿淡绿色的衣衫,下摆简约勾略着深绿色的荷叶脉,精工刺绣着出水睡莲。 这一身行头,衬得猫儿那霍霍生辉的眸子如泉水般涌动,在绿色的清醒灵动中,嫣红着一点小口,煞是靡丽动人。 若非猫儿长年被当成男娃养,而且是那种生龙活虎打家劫舍的男娃,至骨子里撑起一股男儿英气,倒还真容易暴露其女扮男装的实质。 这若是不认识的人,瞧上几眼,就会觉得,猫儿不过是长了张雌雄莫面的脸庞,但举止行径,却实属男儿无异,端得是一个英姿飒爽的男儿郎。 好久不曾穿戴正常的猫儿惊艳了众人的眼,大家颇有女儿长成的骄傲,更有种猫儿终于要去遗祸他人的庆幸感。 其实,猫儿在山上这几年,并没做什么大恶之时,不过是把酒不醉的春药错当成调料,做了一锅粥,给大家喝;不过是将癫婆娘养得毒蜘蛛穿起来,烤了吃;不过是好奇不醉的脚上功夫,将马蜂窝扔进了酒不醉怀里;不过是用斩猪刀的宝贝刀子砍了柴火,确定确实是把好刀,不但能杀猪,还能砍柴火…… 所以,猫儿是倍受惦念的,这一走啊,还真是让人闪了一下,不由感慨,为什么没人折磨得日子这么难过? 猫儿还没有踏处山寨门,这些人已经开始挖心掏肺子的感伤上了。 酒不醉送了猫儿一根绳子,据说是用‘赤滕’编的,刀砍不断,火烧不化,用来捆绑不听话的小美男,那是再适合不过。 斩猪刀别别扭扭地将一柄毫不出奇却异常重的菜刀双手递给了猫儿腰上,直说这东西是用‘千年青锋镀’制成,他……得此宝贝也属机缘巧合,却用得不上手,才给了猫儿。 猫儿拿在手中掂量一下,那叫个和手! 用酒不醉给的‘赤滕’捆绑在腰间当了腰带,将斩猪刀给得‘千年青锋镀’用块粗布一裹,别在了后腰上。 酒不醉偷偷拉扯住猫儿,从袖子里快读递给猫儿一瓶写有‘**’两个字的瓶子,神秘兮兮道:“猫儿,你这一去,若路上遇见让自己心如小鹿乱撞的人,就给他下上一滴瓶中物,那人自然会跟着猫儿回来此山中。此乃辛辣密集,不可外传也。” 猫儿将秘药塞进袖口,表示明白。 其余人亦纷纷馈赠佳品,猫儿毫不客气地一一收下。 癫婆娘将一橘色披风系在猫儿颈项,说:“此去路远,夜深霜重,多保重。这披风里有毒针无数,小心着用。” 猫儿点点头,飞身上马,冲几人摆摆手,信誓旦旦道:“娘娘、叔叔们放心,猫儿一定会抢回来个大美男!”转身,策马,大喝一声,飞驰而去。 猫儿越走越远,直到看不清身影,原本慈母慈父般的目光瞬间一变,在犀利中泛起狠毒的光束。 癫婆娘将眼扫向山后方,冷笑道:“想不到江湖中还有人惦念着我们几人。” 斩猪刀笑出一脸横肉,甚是狰狞:“格老子地,过得太安慰,好久没砍人脑袋了!他们敢来,老子就不客气了!” 酒不醉纸扇轻折,望着猫儿的方向,轻声笑道:“猫儿已经下山了,兄弟们就关门吧,且看谁来送死,我们就别客气了。.tw[]” 自从察觉到有武林高手潜入山头,癫婆娘等人心里便明白,这是当年他们夺宝时留下的祸患。‘正瀚镖局’李正瀚死了,而他们又抱养了最后一个接触了李正瀚的猫儿,自然是要受他人怀疑,以为宝贝已经落入他们手中。 本以为就在这山清水秀之地老死也不可,却七年过去了,终究是有人寻来。 作为斩猪刀等人,实属冤枉,本来没得到宝贝,却还《1/$惹了一身骚。至于解释,江湖是不听解释的地方;听解释的地方是朝堂,而朝堂却是最会扭曲事实的地方。所以,多说无益。 作为癫婆娘,却是决心要护得猫儿周全。这几年,若不是有猫儿,自己怎会笑得如此开心?生出这些感动?七年,足以。 所以,在察觉出身份暴露后,众人合伙将猫儿骗走,若能抵过这场浩劫,便从此归隐,日后抱抱猫儿的孩儿;若抵不过,猫儿亦不用陪着这些老家伙下葬。至少那宝贝的秘密,就随着猫儿的马儿,一同,颠簸吧。 ※※※※※※※※※※※※※※※※※※※※※※※※※※※※※※※※※※※※※※※ 猫儿下了山,心中怀着对娘娘、叔叔们的不舍,开始了四下搜索美男的活动。猫儿想着,等这次的任务完成后,就回老家去祭拜爹娘,爹娘看见自己占山为王了,在天之灵一定非常开心。 猫儿的坐下马叫‘**’,是外邦进贡给‘离国’皇帝老儿的千里马,却被猫儿给抢劫了回来,变成了自己的坐骑。 要说这马儿通体红亮,蹄子粗大,四肢健壮,臀肥齿白,跑起来就跟一阵红色的风似的。 可惜……这‘**’自从跟了猫儿,又被猫儿赏赐了这么一个好名字后,就开始懒散了。每天陪着猫儿晃悠悠地出去打劫,然后又晃悠悠地回去做饭,接着再出来打劫。每天,加里加外不过十几里的路,还得说算上来回的。日子一久,‘**’也懒得动了,就跟着猫儿一样懒散度日,每天去山下摆个造型,打完劫,回去,啃草,睡觉。 要说此次下山,‘**’和猫儿是都有些兴奋的,刚开始‘**’在猫儿的驱使下,还能撒开蹄子跑上一跑,再后来,就走一段,跑上一段,愈发觉得世界没什么不同,不如回山头啃草去。 就这样,猫儿背着干粮,用石块丢鸟烤着吃,走到哪里探测到哪里。猫儿不招蚊子,就更不喜欢进屋子憋得晃。风餐露宿,却正值春意阑珊,睡到野外更加清爽。 ,猫儿不是蹲在繁华街道,就是歪着头勾眼看着行人,那两只眼犹如点燃的爆竹般,霹雳扒拉地闪烁着异常光束,可这瞧来瞧去,不是这个一笑牙齿漏风,就是那个歪瓜裂枣,平时瞧着这些人还都人模人样地,怎么一到真用上时,就都是残次品了? 猫儿郁闷,心想着,若不做好这次的事儿,保不准一回去,就得让师傅们埋汰死,再也无脸见人了。 猫儿满离国地跑着,但凡听见哪里某个公子如何如何,就一头扎过去,非要两眼不可。一时间,但凡有些姿色的公子都不敢出门,直听说江湖上出现一个采草大盗,蒙着面,专挑半夜偷袭入房,凶悍得不得了。而最让他们接受不了的,却是那菜草大盗竟然看了一眼后,就随手把自己丢了,口中还不无感慨:咋又是个残次品? 残次品?怎么会是残次品?单这一句,就够那些俊俏公子晦上半天气的。自己明明是玉树临风貌赛潘安嘛。没有眼光!没有品味!怪不得做那采草的不屑勾当! 猫儿一路风尘仆仆,却一直找不到另自己心如小路乱撞的那个人,又听人说皇城美男如云,这才憋了一口气,策马扬鞭飞驰到了最繁华的‘离国’皇城。 承载着最后的期望,猫儿由‘离国’城门策马奔入,本来想收入城费的官兵眼尖得都能冒油,一看猫儿虽然风餐露宿了点,但那身衣服,不是出游的皇家子弟,亦是达官贵族,自己就别找那晦气,挨了鞭子可不好受。于是,卑躬屈膝一身奴相地给放行了。 猫儿坐在高头大马上,犹如可爱猕猴骑大象,甚是搞笑,单是从猫儿进入这片处处暗眼的地界儿,就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猫儿浑然不觉地坐在‘**’背上,放慢速度,考察民脸,企图找到倾城佳男,然后打包带回去!却越走越失望,不免无力地趴在马背上,为天下无美男而暗自惋惜。 而本应该健步如飞地‘**’则扭动着大**,一步一晃地走着,时不时探下脑袋,瞧瞧旁边的新奇事物,一主一骑,都土得够更可的。 看见杂耍的,‘**’比猫儿还兴奋,拱个大脑袋就进去窥视一二,看得猫儿打了个哈气,在马上来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身,在一阵叫好声中,悠哉地趴在‘**’背上,翘着二郎腿,摸了摸鼻子,微张着小嘴,就这么忽忽睡着了。 原本看杂耍得人都转向猫儿,但见那少年长长的睫毛卷在眼皮上,小小的鼻头微俏,如果小熊似的呼吸着,红红的小嘴微张,端得是讨喜可爱,有种想要捏捏那嫩呼呼小脸蛋的冲动。 却见那大红毛仿佛知道主儿要睡觉般,放轻了蹄子离开,自己沿着街道独自溜达着,不多时,选了处阴凉的地方,站在树下,闭着眼睛,也呼呼睡着了。 惊奇!惊讶!这一人一马,可比皇城里的其它玩应儿有趣得多。 猫儿睡得浅,一会儿便被饿醒了,布袋里没有吃食了,揉着肚子,伸个懒腰,翻个身,策着马,开始找地方打尖。 倚红绽绿美色劫(三) ‘揽月楼’,是所有达官贵人都想一蹬的地界,这里不但有味美而珍的佳肴,更可登高一望,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气魄。文人墨客爱它的清幽雅调,用来赋诗一首,留作千古风流。皇子龙亲们爱它的价格奢华,足以用来证明自己的身份,是何等高贵。 但凡能在这里吃饭的,若非是富甲一方、皇亲贵族,就是有一记之长,令让拍案叫绝!前者挥毫得是银子,后者展示得是手艺。但凡有一样才能能入得了楼主之眼,那便是一席免单。 此刻,‘揽月楼’里酒香四溢,皇城子弟、文人墨客皆众享美食。 五楼至高处,一人白衣飘诀,发如染墨,随风轻扬,润色无声。简单的黑白之间,如谪仙般雅致淡泊,修长儒雅的背影,如一幅水墨画中的点睛之笔,直叫人流连这清冽的淡薄之意。 白衣人的触目之处,可窥视整个皇城的大街小巷、热闹繁华,从那一红一绿进入繁华中,便入了他的眼。长年习武的视力自然耳聪目明过人,虽看不清那人长相,却看出了一匹好马!但那马儿实在懒散,单有千里之形,却无千里之势。 白衣人毫不留恋地转开视线,眺望向远处的山水之间,若包容万物般俯视着,不怜惜、不卑微、不施舍、不急躁。那眸子,如同浩瀚而深邃的海,即使陨落一块巨大石子,也窥视不出一丝细微的波澜,太深,太沉。 不知临风站立了多久,身后壮汉虽然担忧主子身体,但却知晓主子脾气,不敢知一声。主子看似无波无澜,要人命时,却也是云淡风轻的狠主儿。身在这朝野漩涡中,十一岁便开始顾及身家性命、百年基业,若非能以静制动,铁腕雷厉,怕是都不知道要死上多少回。 白衣人缓缓收回视线,堪称完美的修长玉指捏起一湖酒水,向前一掷,清冽酒香如细雨般洒落,不知是祭奠这片妖娆江山,还是挥洒那酒中心思。 酒水飘洒,策马闻香而来的猫儿正抬头望向高挂的三个大字:什么什么什么来着?是三个字不错,就是不认识。猫儿学其它东西都快,就是一认字就脑袋疼、腿肚子转筋,酒不醉无法,只得放猫儿一马。 猫儿这一抬脸不好,一壶酒水就这么飘飘洒洒落下,还没来得及细闻其中滋味,猫儿当即大喝一声,抬手指向五楼:“哪个乌龟王八羔子冲老子尿尿?!!!” 猫儿只觉得一白衣人影轻晃,貌似那人瞟来一眼,但动作极快,却没看清原貌。(..tw好看的小说)一直霸王大的猫儿哪里受过这种待遇?那人若不跪下磕头认错,也得哭嚎上两嗓子,表示自责吧? 猫儿胸口气结,策马就冲进了‘揽月楼’,店小二还没反应过来,那一红一绿已经冲上宽敞的二楼,吓傻了一干食客。 ‘**’不愧是千里宝马,在这节骨眼上并没有给猫儿丢脸,一鼓作气冲上了四楼,被人拦下时,却与正在下楼的曲陌曲公子撞了个正脸! 曲陌抬头看这个穿着艳丽头顶乱发,其中还夹杂了两根绿草的马上公子,只觉得那眸子在看自己的瞬间瞪得煞是圆润,有点像猫科动物。那……嘴角流淌之物,貌似……津液? 猫儿低头看一拢白衣的曲陌,只觉得这个人生得真美,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一点都不歪啊。 猫儿一手捂胸,只觉得胸口有只小鹿在乱撞,口中津液泛滥,用舌头一卷一舔,收回口中咽下。 曲陌素来洁癖,看此不免微皱眉头,真脏。 猫儿心中还没来得及百转迁回,口中已经自动开启每日必行行当,一口气提起,膀子一端,目光凶狠,冲着曲陌大喝一声:“抢劫!!!” 不但曲陌愣了,家丁护卫愣了,所有仰望这块儿的人都愣了!好大个胆子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这三楼还坐了位主管司法的官老爷,这嫩小子就敢明目张胆地出来抢劫?且不说能进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就说他抢得这位,那可是‘离国’御前红人,‘九曲一陌’曲公子!单是敢策马在他前面的人,就天底下就没几个,还都是君主级别的,这可好,一开口就紧鼻子瞪眼不说,还……还……抢劫? 听着声音,甚是耳熟,莫不是刚才门外叫嚣什么乌龟王八蛋的主儿吧?看这粗犷的架势,全皇城,非他莫属了。 江湖中的游侠感叹后生可畏,朝野中的皇贵开始衡量猫儿怎么个死法,文人墨客用眼瞄着,准备记录下这颇具历史争议的片段。 猫儿端起了膀子,冲起了架势,却不见那拢白衣害怕,甚至连求饶都没有,当即心里颇不是个滋味,以为自己不在山上几日,竟然少了恐吓人的能力。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由得咳了一声,再次怒目而视,扯开嗓子吼到:“劫色!” 曲陌身边原本暗自抹刀防备的护卫瞬间破功,原来,这又是一个冲着少爷美貌来的不怕死。都不记得是多少男男女女对少爷暗送秋波了,女子少爷不理,男子一概消失,却还没有人敢直接来少爷面前,喊劫色的呢。护卫暗自为这眼儿圆圆的俊俏公子捏了把冷汗,开始猜测他的死亡惨相。 猫儿见仍旧无人搭理自己,懊恼中身子不由得向前贴近几分,护卫立即进入备战警戒,却听猫儿睁着琥珀色的清透眸子,非常认真地对曲公子道,:“你,穿白衣服的,不晓得什么是劫色吗?” 曲陌微不可查地轻挑起一条眉梢。 猫儿眼尖得狠,见曲陌眉梢一挑,当即咯咯咯咯笑了起来,指着曲陌说:“别以为你给老子瞟媚眼,老子就不打你的主意!” 汇聚到这一楼的所有人皆在瞬间将眼睛转到曲公子脸上,而曲陌那根轻轻挑起的眉毛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这么被众人抓了个现行,在心中大声呼喝,原来,曲公子,就是一喜好龙阳的闷骚啊! 倚红绽绿美色劫(四) 曲陌一直以来淡雅若菊的完美气质有丝裂缝,微微挑起的眉毛开始向中间靠拢,眼尖的众人再次惊叹,原来,曲公子也会……皱眉?莫不是被人揭穿了他喜好短袖之举,真正恼了吧? 随着众人的嘘哗声,向来波澜不惊的曲陌竟然在唇边勾起一抹极浅的笑意,单是这薄唇弯起的优美弧度,便如那秋菊绽放,冽酒飘香,在无声的惊鸿一瞥中,醉得何止是人心春意? 众人只觉得呼吸一紧,此生怕是死于这一刻,怕也是无怨无悔了。[..tw超多好看小说] 谁能在一日之内,见到‘九曲一陌’的曲公子结连三个表情?实属……世间惊奇也! 然而,曲陌身后的护卫却膝盖发抖。公子好久没这么笑过了,第一次看见公子这么笑,是宫里传来音讯,说老爷舍身护驾有功;第二次是有个皇子口出污言秽语,伸手调戏少爷。那皇子却在一个月后得了不治之症,全身溃烂而死。这……是第三次。 猫儿见白衣人对自己笑了,笑得自己心肝乱颤,美得口水连连,也跟着傻乎乎地笑了,只觉得全身都在开小花花,有种想要大叫的冲动。肚子却先猫儿一声,咕噜叫起。猫儿受不得饿,跳下马,一手扯向白衣公子的手臂,拉扯着就往楼下走,口中还嚷嚷着:“滚开,滚开,看什么?老子饿了,要吃饭!” 曲陌的身体一僵,没想到这个脏东西的手劲甚大,若非他用内力护着,这一抓,怕是要骨折了。 曲陌其实非常讨厌别人触碰他的身体,尤其是这样一个脏得如同老鼠的人,但他看见了猫儿腰间的‘赤滕’,那是天下闻名酒不醉的贴身宝贝,在当初劫杀李正瀚欲抢宝贝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这‘赤滕’竟然脏兮兮地缠在了这人腰上,足见他与酒不醉渊源非浅。如果想找到那人人争抢之物,就需从这误打误撞之人身上下手。 忍着心中多年不遇的怒火,示意护卫勿要轻举妄动,随着那顶着杂草的脏东西落座,悄然收回自己的手腕,且看他意欲何为。 猫儿见白衣公子陪自己坐下,当即笑得一脸白痴相,推,将原本落座的贵客推攘到一边地上,眼望着白衣公子,操起筷子,就开始往自己嘴里塞好吃的。 被推攘到地上的人自然不干,刚爬起来打算教训猫儿,却瞥见曲家公子也落坐下来,只能憋了一肚子的气,在众人的闷笑声中,灰头土脸地爬到一旁,红脸下了楼。 猫儿自己吃得欢实,还不忘兄弟‘**’,打了个响指,‘**’扭搭着大**晃悠过来,猫儿将一盘青菜推到桌子一边,‘**’低下大头颅,配合地用鼻子闻了闻,几下风卷云涌,舔得叫个干净。 猫儿见白衣美人不吃东西,难得地爱惜了一下,将自己用过得筷子递到美人面前:“喏,你吃。” 曲陌见猫儿那琥珀色的眸子极其认真的望着自己,怕若自己不接,他会一直这么举下去,虽然无碍,却不想他再口出狂言,辱了这片地界。 但扫眼那油腻腻的筷子,这手指头却犹如千金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猫儿看出白衣美人嫌弃筷子有油水,便在自己腋下一夹,转了两下,擦了个干净,然后邀功似的递给美人,就差摇尾巴了。 倒吸气声此起彼伏,曲陌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抽搐,深吸一口气,忍住,伸手取向那双历经荼毒的筷子。 猫儿眼尖,看见美人的白皙皓腕上有淤青,想是自己刚才怕美人跑了,用力捏出来的。在美人伸手接筷子时,猫儿一把扯住了美人的手,拉扯向自己,瞪眼吹着气,问:“疼吧?以为我会温柔点的,不会再捏疼你。” 这句话无异于当众羞辱了曲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收回了被抓住的手,用那点漆的眸子扫向猫儿,旁人若是被他这么扫,怕是腿都要抖上三分。 可猫儿竟然痴了般望着白衣美人,唇边隐约着分泌过剩的津液,喃喃含糊道:“美人,真美。” 曲陌长这么大来,还没有谁可以接二连三地对他口出狂言,心里早就起了杀心,面上却越发的沉寂。一个大男人,却被另一个男人夸成美人,任谁都无法忍受!一向观察入微的曲公子,若非今个儿真被气到,其《1/$实还是会怀疑这完全不要脸的人,倒地是公是母? 曲陌当即站起,手中折扇打向另一只手,起步要走。 猫儿身形一闪,忙拦住白衣美人,仍旧不怕死地眼冒红心道:“美人,你去哪里?和我回老家可好?” 曲陌不看猫儿,护卫懂得其意,忙上前一步,隔开了猫儿的纠缠。 猫儿却是那种极具韧性的人,一旦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更改,护卫这边拦,她那边蹿了过去,护卫这边拦着,她就转个圈,继续追。 若非护卫大哥觉得这个小兄弟没有恶意不说,更能令一直沉如井水的主子起了细微涟漪,让自己看了一场百年难遇大戏,这会儿就已经是刀子出窍了。 猫儿眼见了美人要下楼,急得上蹿下跳,就要伸手摸菜刀。 这时,一个低沉有度的声音响起:“这位小兄弟,既然吃了‘揽月楼’的饭菜,难道想不付银两就离开?” 猫儿转头去看,但见一个中年男子,面留飘逸胡须,中等样貌,看起来甚是精明的样子。男子身着浅灰色袍子,落落大方中透着一股沉稳之气。 猫儿眨了下眼睛,像是没听明白那中年男子的话中意思。 中年男子好脾气的一笑,站到猫儿面前,解释道:“在下慕子悠,是这‘揽月阁’的老板,做得是有本生意。” 猫儿恍然明白了一样,小手在自己的腰包上拍了拍,睁着如同清泉般透彻的眸子,说着任谁都想捶打她一顿的话:“我没银子,你就当被我抢劫一回好了。” 慕子悠的眼角微微上挑,却隐含了一抹端倪的笑意,转瞬间目光一冷,清喝一声:“‘揽月楼’的规矩,不能废,没有银子可以,且拿出一手绝活吧!你若赢得头彩,那这顿饭钱,自然算是我请了。” 猫儿眸子一转,想了想说:“我力气大。” 慕子悠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个伙计,单手举起一约为二百斤的酒坛。 猫儿缩了一下脖子,又缓缓探了出去,对慕子悠说:“那个……我很能睡的。” 慕子悠思量了半天,强忍着笑意,颇为困难地咳了一声,挤出一句:“再换一样吧。” 猫儿想了想,脸上得意一笑,冲着‘**’吹了声口哨,说:“尿尿。” 但见一听尿声奔流,一股子骚臭味儿由‘**’**扑面而来,猫儿在众人的震惊中,飞身上了马,大喝一声驾,就去追消失的白衣美人了。 却不知,猫儿前腿刚才出了‘揽月楼’,一直站在楼梯边上的曲陌才缓缓走出阴影部分,扫眼地板上的马尿,望向窗外扯着嗓门喊着白衣美人的脏东西,缓缓收回目光,这才转身下了楼。 灼灼猫心风月逐(一) 猫儿在外面东跑西颠地也没扑个准儿,最后灵光一动,既然美人出至什么什么什么地方,那就去那里等着,或者问问别人,总归是能找到的。[..tw超多好看小说] 于是,策马扬鞭,又返了回去,骑着马噔噔噔地二次进楼,便看见慕子悠坐在二楼处,对自己笑着,那样子仿佛在说,就知道你还会回来。 猫儿在马上一弹,直接跳上了二楼,坐到了慕子悠面前,眼巴巴的问:“大叔,你知道白衣美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是何方人士吗?” 慕子悠悠哉地拿起了一杯茶水,轻触唇瓣,缓缓饮下,半眯着眼,像是在细品茶水的醇香甘芳,看样子是打算走高深路线了。 性子急的猫儿一把扯向慕子悠那飘啊飘的上撇胡子,慕子悠一个闪身躲过,却仍旧扯下了数根胡须,被猫儿撰在手中。 慕子悠瞪眼道:“娃娃,你怎么扯我的胡须!” 猫儿亦瞪起眼睛:“我都没用力气,是你胡子不结实,掉毛!” 慕子悠脸上一憋,一顿海啸似的咳嗽后,才颤抖着手指,指向猫儿,喘息道:“你……你这是不尊老。” 猫儿撇嘴:“你都不照顾幼小免我饭菜钱呢,我尊你做什么?” 慕子悠转开头,又是一阵咳嗽。 猫儿忙屁颠过去,轻拍着慕子悠的后背,不无担心着:“大叔,你悠着点,别咳散了。” 慕子悠喘息道:“想不到你这娃娃还算有良心。” 猫儿点头:“若咳散了,我上哪里问白衣美人芳踪?” 慕子悠一手支头,显然受打击不清,肩膀颤了两下,努力正色道:“娃娃,说说吧,你怎么不问那白衣美人是否有家事?若已经成亲,你还抢去,不怕他娘子担忧吗?” 猫儿歪过头来看慕子悠:“都说是抢劫了,你还问他一家老小做什么?就像大叔你开馆子,你还能管所有饿肚子的人吗?” 慕子悠微微一愣,想不到这小东西竟然还是根直肠子,抢劫都抢得天经地义。 猫儿望着慕子悠那微微失神的眸子,不由得又探头几分。 慕子悠见猫儿戴着问号的眼神靠近,不由得往后一让,躲开猫儿的窥视。 猫儿喵喵道:“大叔,你的眼睛……挺好看的。” 慕子悠低垂下眼睑,勾唇一笑:“是吗?” 猫儿揉揉眼睛,说:“有时候眼神也不好用。” 慕子悠抬头,捏住猫儿的脸蛋,猫儿怪叫一声,吱溜一声,躲出去老远。 慕子悠低低笑着,冲猫儿又招招手,猫儿揉着脸蛋靠近,口中威胁道:“我跟你说,别再掐我脸,不然揍你!” 慕子悠回道:“这要是那白衣美人掐,娃娃是不是就不会揍他?” 猫儿一听白衣美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人嗖地蹿到慕子悠跟前,眨着圆滚滚的琥珀色眸子,扯着慕子悠的袖子,晃悠起来:“告诉我吧,大叔,白衣美人叫什么,他家住哪里。” 慕子悠一扶胡须,半眯起眼睛,劝解道:“娃娃,《1/$那个美人你惹不起。” 猫儿眼睛一瞪,撸起袖管,双手掐腰,一脚蹬在椅子上,气势磅礴道:“想我猫爷……呜……达树,逆卧窝醉八左深嚰?”(大叔,你捂我嘴巴做什么?) 慕子悠眼波一转,却没有松了捂住猫儿嘴巴上的手,只是笑道:“娃娃,你若想知道那白衣美人的下落,就先应我一件事,如何?” 猫儿忙点头入蒜。 慕子悠放开手,扫了眼猫儿那一点红的小嘴,收入那份柔软触觉于手心之中,勾唇一笑,说:“那白衣美人是常来‘揽月楼’的,你若肯留着这里做份伙计,我到可以考虑收留你。”见猫儿眼睛一亮,接着道:“不过,你不能自称为爷,就取名为猫娃吧。”眼见猫儿眼睛立起,如同愤怒的小禽兽般,慕子悠站起身,往楼上踱步而去:“如果不愿意,就请离开。” 猫儿架起的胳膊就这么缓缓垂了下去,望着慕子悠那翩然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耍着凶。 慕子悠仿佛背后有眼般回过头,正好看将猫儿用手掐着自己倒影中的脖子,唇边隐了丝笑意,就如同没看见般又转开身,往楼上走去,口中还唤着:“猫娃,过来。” 猫儿咬碎一口银牙,跺着狠狠地脚步,仿佛要踏碎楼板般跟在了慕子悠身后,结果,这力气却是大了些,那楼板应声碎裂,猫儿嗖地一声掉到楼下。 慕子悠伸头望去,但见猫儿晃悠着满是木屑的脑袋由楼下爬起,然后摸着楼梯又爬了上来,甚至连痛哼一声都没有,只是那腿,却是又些不利索地。 慕子悠摇头一笑,还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 自此后,‘揽月楼’里多了一个常常眺望楼口的跑堂猫娃,若见某人穿了白衣,便眼巴巴跑去,但见不是自己想见之人,那脸便瞬间耷拉下来,狠狠地瞪眼来人,跺着凶狠的步伐,转身离开。 猫儿当了跑堂的两天,搞得‘揽月楼’生意大跌,任谁也不愿看个跑堂得跟自己耍牌子不是? 慕子悠摇头叹息,就把猫儿安排去了厨房打杂,还是眼不见为净。 可猫儿却不甘心看不到白衣美人,于是常常是砍了半天猪肉后,就举着菜刀噌地跑出来看看,看看自己的白衣美人来了没有。这可好,愣是吓坏了两位身有顽疾的老文人,做了两首酸诗,说是本欲清雅,登楼之下,魂兮大破,泪已,泪已…… 闲暇无事,慕子悠瞅着猫儿深感头痛,猫儿却浑然不觉地瞧着门外,眼波烁烁,充满期待。 最后,慕子悠决定,撤走所有收拾桌碗的人,让猫儿一个人给客人们擦桌子,猫儿手脚麻利,这个伙计应该好的。 于是,猫儿天天穿梭在各个桌子间,忙得脚打后脑勺,却咬着牙不肯走,就怕见不到白衣美人。这两天忙乎下来,哪里还有时间去看什么人进来走开?满脑袋里都是一张张桌子,还有洗不干净的抹布。 第一次,猫儿觉得抢劫得前期勘探,也是个技术活。 晚上入睡后,慕子悠站在猫儿床前,眼中流露出异样风采,就这么久久地望着,终是弯下腰身,用手指轻柔地刮了下猫儿的小鼻子,看着猫儿像小熊似的在睡梦中嗅了嗅鼻子,样子着实可爱。 伸手将被猫儿踢开的被子拉起,盖在猫儿身上,原本低沉的嗓音变成淡淡的温柔,如同上好的天鹅绒般撩拨着夜的心弦,叹息道:“怎么跑这里来了?”又扫了眼猫儿微微打鼾的小鼻子,笑容爬满眼底,端得是琉璃灯盏、芳华绝艳。转身,离开间,又恢复成波澜不惊的慕掌柜模样,不晓得明天这个小东西还要闹出什么事情,还是养足精神吧。 灼灼猫心风月逐(二) 猫儿累成了软猫,晃悠悠起来后,简单洗漱一下,顶着一头乱发就冲了去出,开始了一天的擦桌子工作。 我擦,我擦,我擦擦擦…… 没头没脑的擦着桌子,眼睛困得越发睁不开,眼见着桌子变成床铺,白衣变成棉被,猫儿将鞋子一蹬,小身子往桌子上一缩,随手扯了一把所谓的小薄被就盖在了自己身上,倒头,呼呼大睡。 而在猫儿倒在桌子上的前一刻,曲陌却是进了‘揽月楼’,便看着那蓬头垢面的人只冲自己跑来,然后却是眼睛直勾勾盯着桌面,然后一把扯走自己的披风,踢了鞋子,就这么躺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还用那两只小脚相互挠了挠脚丫,一股子汗脚的酸味在这个饭香飘洒的地方弥漫开来…… 曲陌没有动,有些不明白,到底是自己接受能力差了,还是这个人的破坏力太惊人?自己一再容忍的这个人,到底能不能助自己得到‘梵间’?”视线由那人猫样的视线下滑,沿着纤细的脖子一直隐入衣襟,那日被这人挑衅,不甚冷静,今天细看,方才觉得,这颈项若非是阴柔至极的男子,定是娇俏的女儿家。 慕子悠在曲陌身后护卫动手薅猫儿前一刻,伸手将猫儿抱起,猫儿自动往慕子悠怀里缩了缩,依偎上那比硬邦邦地桌子舒服多了的柔软温热。 慕子悠对曲陌道:“曲公子,请楼上一叙。” ※※※※※※※※※※※※※※※※※※※※※※※※※※ 猫儿这一睡,可真是香喷喷地,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月落西山,却没有人与她相约黄昏后。 猫儿伸个懒腰,拖拉上鞋子,站起身,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披了件白色披风。用手指触了触,又贴上脸蹭了蹭,用鼻子嗅了嗅,猫儿突然蹿起,一个高蹿出屋子,冲到她的打工场所,从一楼跑到五楼,从五楼跑到一楼,就是没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人。 一把抓住慕子悠,凶神恶煞的问:“我的白衣美人呢?” 慕子悠指指窗外:“走了。” 猫儿翻身跳上窗户,就要往外追。 慕子悠拉扯住暴躁的猫儿,连声道:“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 猫儿大叫一声,如同暴雨般密实的小拳头向着慕子悠就砸了过来,慕子悠灵活地闪身躲开,猫儿拳头所过之处,无一不是应声碎裂。 砸着砸在,猫儿突然收了拳头,跳坐到窗台上,就开始远眺。 夕阳将猫儿的面孔镀上了旖旎的红边,如同一颗红彤彤的苹果般诱人,那眸子更是因一番武斗后的霍霍生辉,五光十色都在这圆滚滚中流转。 慕子悠悄然接近,环绕住猫儿的腰身,将那气呼呼的小身体揽入怀里,安抚道:“好了,不气,下次他若来了,一定叫醒你。” 猫儿抬头,琥珀色的眸子望着慕子悠,问:“真的?” 慕子悠点头:“真的。” 猫儿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唇角上扬,抱怨道:“大叔,你躲得真快,比山里的耗子还难打。” 慕子悠微愣,随即苦笑:“我比耗子爱读书。” 猫儿用手比画着:“我一看书就脑袋痛,可邪门了。” 慕子悠问:“那你做什么有精神?” 猫儿想了想,说:“打劫!” 慕子悠点着猫儿的脑袋:“先去打饭吧。” 说到饭,猫儿肚子咕噜咕噜叫起,咧嘴一笑,转腿,跳下窗户,火速冲了出去,吃饭也是大事儿。 ※※※※※※※※※※※※※※※※※※※※※※※※※※ 接连三天,猫儿又开始盯着来往的客官运气,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在一个清风温柔、阳光和煦的中午,白衣美人再次登上‘揽月楼’。 猫儿原本瞌睡了的眼瞬间睁圆,人亦随之狗腿地跑了过来,见面第一句话就是:“美人,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山上?” 曲陌不理她,绕过猫儿自往楼上走去。(..tw好看的小说) 猫儿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虽然被护卫拦着,仍旧美人长美人短的套着近乎,待曲陌落座后,猫儿见他一直不搭理自己,心下气恼几分,平时的霸王性格凸显,眼波喷火,小手掌拍向桌子,吼道:“你倒是给个话啊!!!” 吼声过后,这经过猫儿怒拍的实木桌子就这么华丽丽地碎裂,哗啦一声,悉数落在曲陌腿上。 曲陌缓缓抬起眼睑,望向猫儿,不冷不热的问:“说什么?” 猫儿挠头,说什么呢?想了想,眼睛一亮,问:“美人,你叫什么啊?” 护卫半跪下,帮曲陌抖了抖袍子上的木屑,将头低得不能再低,就怕主子一个不爽,拿自己开了刀,泄了气。 曲陌站起,踱步走向一旁的椅子,坐下,回道:“曲陌。” 护卫呈上一套用玲珑翡翠雕刻的茶壶,为主子倒上茶水,又无声起垂首立于其身后。 曲陌刚拿起杯子,只觉得身后呼啸一声,一个柔软的小身体就这么环上了自己的腰身,低头去看,但见猫儿那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里面盈动着异样的光束,激动道:“是你!是你!你不记得我了?”说完后,脸却是一红,忙改口道:“那个……你还记得‘花蒲村’吗?还有‘酒泉镇’?‘花蒲村’里闹霍乱,当地的大老爷派官兵守在下山的唯一出口,不但不救援,还不许任何人出山,否则乱板打死!” 曲陌掰开猫儿的手,思量一下,便想起了当年那个寿辰,因要赶回皇城,所以选了条近路,却碰见上了血腥事件。难道说,这人只是‘花蒲村’中的一员?与酒不醉没有任何关系,是自己多想了? 猫儿不依地又靠了上去,以前只晓得美人是美人,现在却知道美人就是救了‘花蒲村’十几口人的仙人,那亲近得何止是几分? 曲陌见猫儿又靠了过来,一向有洁癖的他站起,转身下了楼,单是那个背影,就够猫儿晕上一阵的。 猫儿见美人走了,当即抓狂,欲去追,却被护卫拦下,灵机一动,冷哼一声转身,嘟囔道:“拦什么拦,老子吃饭去!” 护卫随着曲陌离开,猫儿装作不在乎地用眼睛溜着看,待曲陌上了马车后,猫儿迅速由窗户跳出,一个呼喝换来‘**’,就这么偷偷跟在他们后面,打算直捣黄龙,半夜偷袭,非得把美人抗回山寨不可! 坐在马车里的曲陌皱眉,这人怎生得如此厚颜? 骑在大马上的猫儿心情大好,拍着马脖子,亢奋道:“‘**’啊,我们干完这一票,就可以回山了,你想没想娘娘和叔叔们啊?” 绕来绕去,猫儿终于如常所愿地探到曲府所在,当即手舞足蹈起来,站在‘**’背上,跳着脚往里面看,就想窥视一分美人加恩人芳踪。 终于熬到天色大黑,猫儿将自己的行头换上,简单地将一块虎皮打斜围在了身上,顺手掏出一快黑色膏药用小嘴哈了两口气,啪地贴在脸颊上,掂量了一下‘千年青锋镀’大刀,嘿嘿一笑,跃上墙头,直奔入府。 东墙头上的护卫大哥打了个哈气,对草丛里蹲着隐卫小声说:“才动手,看他都流口水傻笑一天了。” 蹲在花丛里的隐卫感慨:“好几年没人敢来咱曲府上闹了。” 藏身在花池旁的隐卫扔来一块石子,用手势比画着,示意那人走错了方向,竟在花园里绕蒙圈了,到现在都没出来。 结果,一晚戒备的曲府,在天色渐亮时,看见虚脱了般的猫儿由花园爬出,然后勉强爬上墙头,唤来‘**’,趴在上面就睡着了。‘**’识途地回了‘揽月楼’,慕子悠将猫儿抱下,扯了脸上的膏药,哭笑不得。 猫儿睡了一白天,待到晚上又精神起来,这回却是直接顶着鸡窝头,为自己贴了个大胡子后,才动身前往曲府。下楼时,还不忘到厨房顺手揣了两个馒头、一个盘水果和一只烤鸡,将吃饭的时间都在马背上进行了。 到了曲府后,猫儿咽下最后一只鸡腿,揉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大大的饱嗝,然后费了很大力气,终于爬上了曲府大墙,还抱怨着:“把墙砌这么高做什么?我是抢劫,也不是盗贼。”碎碎念念地跳下高墙,却一不小心踩到树叶上,脚下一滑,衣兜里揣着的苹果就滚出了两个。 猫儿赶着去捡,生怕引起别人注意,只是这一执着,就这么一头撞在了老树上,连声音都没发出,两眼一对儿,直接昏了。 护卫大哥摇头,对暗卫发出感慨:“啧……真可怜。”转身去报告主子,说:“主子,人又来了,跳墙时苹果由怀里滚出,来人去拾,却一头撞在老树,昏了。” 曲陌手里拿着书,微低着头颅翻着,优美的侧面如同一幅绝色剪影,在泛黄的油灯下,镀上一层金色光束,在摇曳的烛火中绝代风华。 护卫大哥得不到指示,又见主子看书看得仔细,怕是根本就没上心思,于是悄然退了出去。 护卫退出去后,曲陌翻书的手微顿,仿佛在思考什么,续而继续阅读下去,直至深夜。 猫儿醒来时,已经是月挂西梢,撑起晕乎乎的脑袋,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直觉得今天出师不利,还是先回去吧。 翻墙,跳上‘**’背上,揉着肿起的大额头,有些受挫地回了‘揽月楼’。 慕子悠将猫儿从马上抱下,放到桌子上,用准备好的金疮药给猫儿揉着额头,只是问了一句:“你就相中了那人的皮相?” 猫儿痛得呲牙咧嘴,却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第一次见他,胸口小鹿乱撞,得把他弄回山上去了。” 慕子悠手下一个用力,猫儿惨叫一声。 灼灼猫心风月逐(三) 接下来,一连数天猫儿天天出现,天天以不同的造型和伤痕无功而返。 但猫儿的韧性却是一般人所无法比拟的,大有越挫越勇的架势。 第七天晚上,猫儿又去了,这回她学精了,早早在店里吃完饭,然后养精蓄锐,直到天色一黑,蒙上小脸,就飞身上马,一路奔到曲府,跳下墙头,屏住呼吸,避开上次的花园,像另一边摸去…… 藏在花丛中的隐卫对旁边的护卫大哥说:“这小子,还真有韧性。” 护卫大哥望月感慨:“想当初,我年少轻狂时……” 猫儿只觉得这个地方真大,却不晓得美人加恩人到底在哪儿?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决定爬上树眺望一下。身心灵活地攀爬上大树,做猴子望月状,却见灯火阑珊处出,一抹白色身影一晃而过! 猫儿心下一喜,伸手欲抓,却过于激动,脚下一滑,直接掉入树下的荷花池,拼死挣扎间,看见花池旁边有一黑色头颅动了动,当即扑腾着:“救命,救命,我不会水!” 暗卫颇为抱歉的声音传来:“我是隐卫,除了主子,任何人都不应该看见,你……还是叫护卫救你吧。” 猫儿一口气提到胸口,脚下一个发力,由荷塘中站起,才发现,原来,这水,并不深嘛。(..tw)转身,狠狠折断了数根开得正娇艳的荷花。 暗卫闪身出现,冷喝道:“住手!不得破坏曲府财物!” 猫儿不理它,继续掐着,口中嘟囔道:“你是暗卫,除了主子,别人都不应该看见,你去找护卫来管我吧。” 暗卫手指抽搐,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但主子既然知晓这小子天天来报到,却一直没话什么,自己……实在不好越俎代庖地替主人拿这动手的主意,想了想,终是忍下这一口气,继续隐身了。 猫儿将荷塘里开得最好的荷花全部掐下,抱入怀里,然后拖着湿衣衫趴上岸,将一半的花儿塞进暗卫手中,睁着清澈如泉水的眼,说着理直气壮的话:“这是送曲陌的,你给我送去。” 暗卫摆了一道:“我是暗卫……” 猫儿一摆手,说:“你若再说自己是暗卫,我就把这园子里的所有花草都放倒,你信是不信?” 暗卫咬牙,点头,抱着水灵灵的花,给主人送去了。 猫儿偷偷跟在后面,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被暗卫发现端倪,不肯再走。 四眼相瞪,最终猫儿败在全身是水,风一吹就冷这件事儿上,打了个打喷嚏,狠狠吸了吸鼻子,跳上墙,骑上‘**’,回了揽月楼’,直接将另一半的花送给慕子悠。 慕子悠没说什么,抱着花转身上了楼。 猫儿瞧着那人的背影,怎么越发觉得不太一样了呢? ※※※※※※※※※※※※※※※※※※※※※※※※※ 第八天夜里,猫儿顶着一张芝麻脸,《1/$跳下墙头,直接找到荷花池,将那隐卫纠扯了出来,问:“我的花你送了吗?” 隐卫没想到这小子手劲儿这么大,竟然让自己没挣脱开,脸上有些挂不住,粗声回道:“给了。” 猫儿眼睛一亮,问:“然后呢?” 隐卫身子往后挪了挪,说:“扔了。” 猫儿眼睛一暗,嘟囔道:“原来,美人不喜欢荷花。”松了手,坐在荷花池旁边,望着月亮,想了又想,问:“那美人喜欢什么呢?” 暗卫撇嘴,心里寻思着,反正不喜欢男子就是了。再一想,这小兄弟也挺不容易的,天天晚上来,天天受伤而返,怕是穷其一生,也不可能进主子的房间去。人都有恻隐之心,且看猫儿不是要对主子不利,只是单单的喜欢,心里自然去了一分防备。 再则,猫儿的样子如同讨人喜欢的小动物似的,任你是如何的生疏,她都能跟你唠叨上两句,不晓得将自己的心思收起,有什么,就想着说什么,给人一种她在和你交心的感觉,在这勾心斗角的江湖与朝野,这份真,难能可贵。 这一晚,猫儿没见到美人,却和美人的侍卫打成一片,不时把这个揪出来,聊上两句,转身又扯出那个,自始至终,也没闹明白美人到底喜欢什么。 于是,在离开前,猫儿想起娘娘和叔叔们夸自己手艺好,尤其做得烤小鸟,那叫个香气四溢! 猫儿灵机一动,四下溜达找鸟,侍卫也不拦着,就让猫儿自己转来转去,后来终于捣动到两只鸽子,将内脏一掏,送荷花池里洗了洗,然后砍着几截桃木,就地升火烤了起来,暗卫大哥还直夸:“成啊,手艺不错,将来谁嫁了你小子,一准享福。” 猫儿笑露一口贝齿,得意洋洋地就差摇尾巴了,自吹自擂道:“那是,等你们家主子嫁给我,老子请你们每人大吃一顿。” 暗卫哑然,这话接不得,接不得啊。这个小伙子,还真敢惦念啊。 猫儿烤好后,将鸽子用荷叶抱好,一只给了暗卫大哥,送去给美人吃;一只给慕子悠带回去,那是个真对自己好的人。 按照规矩,猫儿是不能看暗卫送哪里去的,只能跳墙,上马,回‘揽月楼’。 猫儿走后,暗卫将用荷叶包着的鸽子送给了主子,主子仍旧在看书,瞧都没瞧,以为这次也是要扔了,却在退出去时,主子轻扣了一下桌面。 长年陪伴左右的人自然懂得这其中的意思,当即将那烤鸽子送至桌子上,然后又悄然退了出去。 曲陌缓缓放下书,用干净得毫无瑕疵的修长手指挑开那翠绿的荷叶,金黄色的鸽子就这么香气四溢地展露出来。转开头,继续看书,却在扫视了两行后,将书放下,用食指和拇指捏下一块鲜肉,放入薄唇中,咀嚼下,外酥里嫩的口感甚好,天人的肉香有种朴实的味道。不觉间,一口口吃下,竟也将整只鸽子填入腹部。 天亮后,踱步到荷花池旁,看见那升起的一拢篝火,以及……鸽子毛中露出的两根细小木桶。 眸子霍然收紧,暗卫忙弯腰将那小木桶拾起,只觉得心脏一阵抽搐,这个……莫不是……主子的……信鸽吧?祈祷吧,然后,很显然,祈祷已经无用。 恭敬得将皆烧了一角的两根小木桶递至主子手上,曲陌拔开木桶,只倒出了一手的灰迹,在那玉白的手心,没有眷恋一分,便被顽皮的风一吹,卷了一个圈后扑落到曲陌白色的衣袍上,留下了脏兮兮的痕迹…… 久别他乡重逢泪(一) 第九天,猫儿不知死活的又来了,还屁颠颠地抗了两坛子酒,可刚跳下墙头,就觉得气氛不对,只觉得顷刻间有什么东西呼啸而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就两酒坛子砸了过去,撒腿就跑,还不忘掏出火折子,顺风撇了出去。 火苗沾到凶狗身上,瞬间着了起来,风这么一吹,旁边的那只大狗也成了活灯笼,狗儿吃痛,四下乱窜,顷刻间,风干物燥的晚上,整个园子冲刺了狗声犬吠、火海四起! 两只狗最后一头蹿进荷花池,算了幸免于难。 猫儿拍着胸口,问一旁的隐卫:“你们家主子想吃烤狗肉吗?” 隐卫嘴角抽筋,手中大刀嗖起拔出,大喝一声:“主子有令,拿下小贼!”咳……明显有意放水。 猫儿怒了,眼波瓦亮,一手掐腰,非常反感别人将自己与小贼同化,小时候偷拿了耗子家的大饼,娘还给揍了呢,说那是贼,偷东西,要被人瞧不起的。猫儿不喜欢被人瞧不起,所以,她不要做小贼,要做大盗!猫儿怒喝:“我不是小贼!我是绿林好汉!” 这一喊不要紧,正好赶上护城队巡逻至此,一听有人胆敢在皇城里造反,当即操出大刀,大喝道:“哪里跑?!!!” 猫儿本来没想跑,却被这一嗓子喝到,撒腿就跑。[..tw超多好看小说] 这可能就是官匪之间的区别,官方总喊着别跑,可这一喊,匪方就仿佛听到开跑的指令般,那是开弓箭,绝对不回头。 曲府的火在烧,猫儿骑马在前面跑,官兵在后面追,也不知道官兵从哪里**来的马,也开始骑着追,看那样子,若不拿下猫儿,实在没有什么可立功的机会似的。 小巷子里,即使是千里名驹也发挥不出功效,更何况是懒散惯了的‘**’?猫儿灵机一动,跳下马,往‘**’**上拍了一把,兄弟俩各自逃命去吧。 猫儿身形灵活,在追兵的追捕中,左拐右拐地蹿进了一个大院子,本打算藏匿其中,等风头过了再跑出去,谁想刚跳进来,就吓到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失声尖叫的大嘴只来得及拔高个一音域,就被猫儿及时捂住,威胁道:“别叫!我不抢劫!” 那女子身子抖得跟筛沙子似的,两只眼睛更是瞪出了死不瞑目的光,顷刻间,豆大的泪珠就噼里啪啦落下,喉咙里更是呜呜呀呀地哭上了。 猫儿一眼瞪去,低吼:“别嚎了!” 那女子一愣,泪儿却于瞬间停了下来,眼睛更是张大了三分。 就在这时,屋里里出来寻姑娘的人望着猫儿,刚想呼救的声音一顿,转而颤着声,喊出了猫儿仍旧熟悉的声音:“猫儿” 猫儿身子一震,望向那两鬓斑白的女人,但见那女人原本的美貌被岁月吞噬成年老的褶皱,曾经丰润的身子犹如一把枯槁,仿佛会随风飘去。唯一能证明她生活不错的,却是那身上的锦衣玉服,做功质地都是不错。 猫儿缓缓放开了对女子的钳制,向那苍老的容颜一步步走去,内心涌起的感觉,是如此的酸涩与惊喜,一声:“三娘”,唤得那老夫人泪眼斑斓,抱住猫儿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口中还唤着:“猫儿……猫儿……活着,活着啊。” 猫儿心下感动,紧紧回抱着三娘,却不想用力过大,险些把三娘勒昏过去,这才忙放了手。 原本被猫儿要挟的女子小跑过来,忙拍着三娘的后背,帮着顺气,口中还唤着:“三娘,三娘,好点没?” 猫儿转目去看,只觉得有几分熟悉,这女子身穿水蓝衣衫,打落在消受的肩头,更显出纤细的腰肢,犹如杨柳般的青葱玉手。眉如远岱,眼含水色,小巧鼻梁,唇若桃花含着淡粉色。此刻这张小脸被泪水浸着,越看越引人怜爱。 猫儿疑惑的唤了声:“小篱?” 小篱转过人面桃花,扑入猫儿怀里,唤了声:“猫儿……” 口号对上了,名字没叫错,猫儿乐了,拍着又开始雨落梨花的小篱,戏弄道:“小篱还是个爱哭鬼,看,都把我的衣衫哭花儿,要赔得。” 小篱破涕为笑,轻捶了猫儿的肩膀一下,娇嗔道:“坏猫儿,还是不饶人。” 三娘将跟来的丫鬟们打发走,拉着猫儿进入屋子,又遣退侍候丫鬟,开始泪眼婆娑的询问猫儿这几年都去了哪里。 猫儿记得娘娘们的话,转了一下脑子,说:“被山上的一户人家收留,对猫儿甚好。” 三娘欣慰的笑了,抹着猫儿的脸蛋,有种释然,怕是当初丢了猫儿,心里一直不好受。 猫儿疑惑的问:“三娘,小篱怎么也跟你叫三娘啊?你们这几年又是怎么过的?” 三娘略显尴尬地扫眼小篱,小篱有些不安地望向猫儿,猫儿眨了下眼睛,仍旧等着说辞。 三娘在猫儿那清透的目光下只觉得两颊烧得慌,一狠心,拉住猫儿的手,说:“猫儿,你还记得小……” 小篱跺脚唤了一声:“娘!” 三娘一震,为难地看向小篱,小篱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看着就让人心疼。 猫儿张二的和尚摸不到脑,只得摆手:“不说了,不说了。” 却不想,这么一说,小篱哭得更凶了,抱住猫儿就抽搭上了,险些背过气儿去。 猫儿被哭得有些烦躁,耸了一下肩膀,说:“你还没完了?有吃的没?我饿了。” 小篱破涕为笑,转身擦了眼泪,出屋去,顷刻间端进来一些干果,送到猫儿面前,笑道:“你吃。” 猫儿也不客气,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其实,不是猫儿没吃过这些美食,想当初她天天打劫,连皇帝老儿的进贡水果都能闲暇无事啃上几个,不过此刻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可这看在三娘眼里,就变成了娃子受苦了,没吃过这些吃食,眼里又开始酝酿起眼泪儿。 猫儿一见,更不敢吭声,就一直劲儿的吃,一不小心噎到了,三娘还颤抖着手指,拍着猫儿的背,直说:“慢点吃,慢点吃,还有……” 猫儿猛点头,转过身,一顿咳嗽,拿起瓜果,猛啃了两口,这才算是咽了下去。 小篱初见猫儿是喜悦的,后又有些担惊受怕,现在看猫儿这样吃东西,心里变得难过,却又觉得猫儿实在粗鲁。 久别他乡重逢泪(二) 猫儿不晓得小篱的百转心思,在咽下了果子后,便开始想着怎么离开,实在有些受不了这里的气氛,纵使她不精明,但也绝对不傻,任谁都看得出,她们有事隐瞒着她。既然她们不方便说,对于猫儿而言,知道与否也不太重要。自己现在,过得也很好。 可是,当猫儿说要走时,三娘却紧紧扯着猫儿的手,说什么都不肯让她离开,直说让猫儿留下,一起过好日子,然后寻个好人家,把猫儿给嫁了。 猫儿这一次被吓得不轻,她还惦念着白衣美人呢,怎么这一转身,三娘就要把自己打包扔给别人了?不行,绝对不行。 就在猫儿猛烈的摇头中,一个半大小子冲进了屋里,喊着:“娘!” 猫儿歪头一看,嗨,不用猜,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子一定就是小锄! 小锄头见屋里有男人,立刻挺下脚步,将脸拉成小大人的样子,踱步走近,问:“娘,这位是……?” 猫儿一记爆栗敲下,嘻哈道:“小锄头!” 小锄头吃痛,跳着躲开,去见那人瞪着圆滚滚的眼睛,反复在说:你记得我吧?是不是?一定记得! 可惜……小锄头在大家走失的那一年才四岁,是记不得猫儿的,但却有种孩子的模糊感觉,对眼前的猫儿就是觉得亲。[..tw超多好看小说] 于是,小锄头上前一步,认真地打量着猫儿。 猫儿扯过小锄头的耳朵,将那张虎头虎脑的脸揉搓在双手间,心里极其欢喜。 小锄头紧紧皱眉毛,虽然不喜欢别人把他当孩子,但却不讨厌猫儿的亲近,只是……不适应。 猫儿玩地开心,咯咯笑了起来。 三娘看着舒心,眼中泛起慈爱的光。 猫儿玩着玩着目光却是一暗,缓缓放下手,拍了拍小锄头的肩膀,幽幽道:“我们都在一起了,却找不到耗子……” 小锄心直口快,歪个虎头虎脑,问:“你是说耗子哥吗?” 猫儿心跳一顿,忙扯住小锄头的大耳朵,问:“你说得是那个耗子哥?”后又觉得自己不应该问小锄头,转而眼波烁烁地问三娘:“三娘,你们找到耗子了?” 三娘含笑得眼染了水渍,欣慰的点头:“我们团圆了。” 猫儿心跳加快,噌地蹿到三娘身边,急切地问:“耗子呢?他现在在哪里?” 三娘摸着猫儿的头,慈爱的回道:“耗子现在是副将了,跟成大将军去了边界,有半年了,来信说啊,过段时间就要回来了。” 猫儿的小脸因兴奋儿涨红,高兴得屋子里乱蹿,口口声声道:“耗子要回来了,要看见他了,我们团聚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娘望着兴奋的猫儿,扫眼有些郁郁寡欢的小篱,心里又开始烦难,犹如两条手臂,在左右扯着自己,一个是自己的亲身女儿,只希望她能过上最好的日子。而一边,《1/$却是自己的亏欠,这么多年来,她不但因为猫儿走失儿自责,更是因为借用了猫儿的福分而不安。 但,现在,她见猫儿活得很好,虽然受了苦,但总算有惊无险的长大**,而且她看得出,猫儿的内心是豁达快乐的,比……小篱的心性好。虽然不似个女儿家,可猫儿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只能说,还是健康成长的。 三娘很为难,到底要不要将这借来的福分还给猫儿,让猫儿和她的亲生父亲相认?然后……她、小篱、小锄,又该何去何从?过惯了奢侈生活的三人,是否还能背起锄头,去开垦那一亩三分地? 在三娘的极度挣扎中,猫儿亢奋的神经终于渐渐趋于平缓,眼波却依旧瓦亮,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般耀眼,整张小脸霍霍明亮,续又乖巧地趴在三娘腿上,傻笑着。 三娘怜惜地抚摸着猫儿的脑袋,转开脸,强压下颤声,说道:“猫儿,小篱……现在不叫小篱,叫楚汐儿。从你走散后,楚家老爷就带人寻来,将他现在唯一的骨血接了回去。小篱……不,汐儿小姐是我在后山捡来的,并……并不是亲生。” 猫儿眨了下眼睛,问:“既然是唯一血亲,怎么还撇后山了?” 三娘感慨:“这是有钱人家的事儿,老爷不说,我们也不好问。” 猫儿瞧向小篱,小篱却是脸颊一红,转向了它处,猫儿咧嘴笑着,学着酒不醉讲得段子,作势道:“汐儿小姐,请受小生一拜。” 小篱却不看猫儿,嗔道:“又玩笑我!” 三娘摸着猫儿的头发,接着道:“我们原本居住在‘酒泉镇’,后来楚老爷来投奔皇城里的大官亲亲,我们就跟着一起来了。楚老爷的官运亨通,现在已经是大官了。而那原先的大官,却……哎…… 楚老爷念我照顾了汐儿多年,就留下了我和小锄头,打理着家里的一些杂事儿,照顾着汐儿小姐。” 猫儿点点头,说:“现在小篱、小锄头,还有三娘都享福了,真好。” 三娘原本隐下的眼泪又冒出了头,忙用手擦去,哑声道:“是啊,都享福了。我明天去和老爷说说,让猫儿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猫儿摇头:“不了,我还是要回山里去。” 三娘疑惑:“怎地还要回山里?与我们一起不好?” 猫儿站起:“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有自己的路,等我把事情办完,见了耗子后,就去祭拜娘和爹,告诉他们,我们都好。” 三娘抓出猫儿的手,攥在手心里,心思百转,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如何讲才好,终究话到嘴边换样子,问:“猫儿,你来皇城做什么?住在哪里?” 猫儿乖巧一笑:“我来找人,现在在‘揽月楼’里做跑堂的,你们来吃饭,我请客。” 三娘点点头,接受这个答案。 猫儿问:“三娘,你是这么遇见耗子的?” 三娘慈祥一笑:“我们也是去年才见了耗子,都没有认出来,那娃啊,都长那么大了,那叫个俊呦。还是我们去上香,耗子认出了我。呵呵……那个孩子啊。对了,耗子现在是副将了,武功那个高哦,骑在大马上,可神气了。” 听着三娘又重复着耗子是副将的事儿,猫儿也不点破,就听着三娘絮叨絮叨的说着,适当的发个疑问,让三娘继续说下去,看着三娘那绽开了花儿的脸,仿佛又看见了娘,猫儿心里酸酸甜甜的,又想着能见到耗子了,只觉得似乎昨天还跑在村里山上,与耗子一同追着蒲公英,嬉闹着……真好…… 酒醉梦乡惊鸿色(一) 老人家说了很多,却也体力不支,在天亮十分,终是困乏了,躺下休息。 猫儿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拍了拍楚汐儿的肩膀,捏了捏小锄头的脸蛋,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摆摆手,表示自己还会来看她们的,就小跑着向‘揽月楼’方向奔去。 大清早,繁华的皇城街道两边,已经有买早点吃食的,猫儿嗅着小鼻子,如同萃取幸福的小熊般呼吸着香甜的饼子气息,撇下两个慕子悠给的铜板,抓了张大饼,咬在口齿间,笑嘻嘻地跑回了‘揽月楼’。 刚到门口,就于显然外归的慕子悠撞到了一起,猫儿咬着口中糖饼,含糊的问:“咦,你去哪里了?” 慕子悠冲着猫儿阴森森一笑,一把夺过猫儿手中的甜饼,紧紧攥在手心里,踏着重重的脚步声,往楼上走去。 猫儿将口中的糖饼咽下,屁颠屁颠跟了过去,扯了扯慕子悠的袖子,问:“大叔,你生气了?” 慕子悠深吸一口气,咬牙道:“别再叫我大叔!” 猫儿脖子一缩,却又不怕死地伸了出去:“那叫大爷?” 慕子悠将手中的塘饼捏成了碎渣,冷冷地扫了猫儿一眼,一扭身,上楼了,只扔下一句话:“我要出门,你好自为之。” 猫儿眼巴巴跟了上去,问:“大叔,你要去哪里啊?” 慕子悠脚步微停,侧着眼瞧着那满脸白面的小东西,气也不是,恨更不是,抬起手,狠狠地擦了擦那脸上的白面,粗声道:“怎么?你挂记着?” 猫儿奴才样的点头,伸手扯上慕子悠的手臂,摇晃道:“大叔,你走了,要什么时候回来?给点零花钱吧。[..tw超多好看小说]” 慕子悠刚开始心里还有点滋味,后来听猫儿跟他要银子就不是个滋味了,感情儿还不是为了自己,甩开猫儿的手,继续上楼,嘲讽道:“你要银子做什么?不是会抢劫吗?” 猫儿叹息:“在山上抢劫,别人都怕我,在这儿,一喊抢劫,还有官兵追。” 慕子悠被猫儿摇头晃脑的惋惜口气逗笑,说:“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就去我朋友那里帮忙吧,总是亏待不了你的。我已经传信儿给他,让他来接你,不过,别和他太亲近。” 猫儿见自己的吃食有了着落,稀里糊涂应了一声,转身就回去睡觉了。 慕子悠望着猫儿欢实的身影,唇角勾起笑颜,这个不省心的小东西,昨晚一夜未归,自己寻去,去看见她站在糖饼摊前咽口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美滋滋地啃着大饼,都走一块儿去了,到门口才发现自己。哎……跟这小东西一起,他早晚变大爷。 ※※※※※※※※※※※※※※※※※※※※※※※※※ 慕子悠前脚一走,猫儿立刻翻身农奴把歌唱,整个‘揽月楼’都不够她折腾的,一阵风似的跑去找三娘,拉来一票人胡吃海喝,把副掌柜折磨得不**形,只盼着老板早点回来,只有老妖,才能压住这牛鬼蛇神。 若非老板走前交代,只要猫娃不拆房子,就随他折腾,副掌柜怕是此刻早就用棍子请人了。现在,副掌柜只得躲在柜台后,咬着毛笔,一笔笔记下猫娃的恶劣斑斑,只等着老板回来,贴上大字报,好生地哭诉一番。 猫儿一身跑堂装扮,卷着裤腿,挽着袖管,振臂《1/$呼喝着‘揽月楼’里的店小二:“好酒好菜的都上来!” 店小二扫眼副掌柜,看那平时极其严厉的嘴脸此刻已经是默默无语两眼泪,于是明白,这将抢劫怪嘴边的猫娃就是比好生做买卖的横!这可得好生伺候着。 一道道佳肴端上,猫儿为三娘布置着酒水,给楚汐儿布置着菜,掐着小锄头的脸,玩得不亦乐乎。 三娘她们虽然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但却从来没来过这‘离国’第一楼――‘揽月楼’,今天坐着轿子来了这里,虽是受猫儿邀请,但还是将这几年积攒下的细软揣进了怀里,不忍拂了猫儿的盛情,却也怕猫儿好脸,没银子付账,让自己被撵出来,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可今个儿一看,猫儿虽是个跑堂的,但显然很得老板心思,这颗心,算是放进了肚子去。 本就是生死两茫茫后的重逢,今日又是在这么一个挥金如土的地方相聚,三娘的慷慨还真多了些。 猫儿高兴,自然多喝了几杯,将那张小脸染得红扑扑地,犹如诱人的樱桃般引人食指大动。 一顿饭下来,算得是宾主尽欢。 三娘和楚汐儿本就是寻了借口出来的,所以不能呆太长的时间,吃好后,就要打道回府了。 猫儿晃悠悠地站起身,瞪着圆圆的猫眼,非要送三娘他们回去。 三娘她们扭不过,只好让她送到门口,还在猫儿耳边细细嘱托:“猫儿,你虽穿男装,可毕竟是个姑娘家家,凡事得小心点,莫让他人占了便宜,将来还得找个好人家,嫁得风风光光,不好落人口实。” 猫儿脑袋舌头颇大地应允着,点了点那颗仿佛重有千斤的脑袋,冲着三娘傻笑着。 三娘摇摇头,抚着楚汐儿上了轿子,摆摆手,示意猫儿回去睡觉,这就带着小锄头一起走了。 都说酒壮熊人胆,猫儿不是熊,但几杯黄酒下肚,更觉得自己有无穷的力量!大白天的,就这么气势汹汹地向着曲府方向踏步而去,不知道得,都以为猫儿是去寻仇的。 猫儿本就不胜酒力,今天一高兴,显然是喝高了,脚步东倒西歪地,满眼都是白衣飘飘的美人。 不分方向的走着,在‘揽月楼’门前后绕了三圈后,才成功地踏上了不知方向的征途。 晃晃悠悠间,只听得一声惊叫,然后是一群人追着一个人跑,那叫个黑压压一片啊。 猫儿迷失在这片高亢的人群中,被撞了好几个圈,好不容易站稳了,又看见那被追之人绕了个圈开始往回跑,层层叠叠的粉色衣衫在风中飘诀,乌黑的发丝如同上好的丝绸般划过猫儿的脸庞,留下了一缕魅人的暗香,以及那**的:“救命啊……” 猫儿身子一震,在思想还没连上线时,已经是双臂一拦,将那人保护在身后,大喝道:“你们做什么?抢劫吗?!!!” 被拦阻之人一愣,续又摇头。 猫儿朦胧的醉眼看众人摇头,当即掳起袖子,从身后操出‘千年青锋镀’大刀,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太好了,你们不抢,今天我来……抢!!!” 猫儿的样子实在与土匪无异,莺莺燕燕们见其架势够真,样子骇人,手中还提了把瓦青雪亮的大菜刀,不由得腿下软了两分,纷纷眼含不舍的退了开来。 猫儿见无人围攻,立刻觉得自己又找回了曾经山上的感觉,不由得眯起一只眼睛,笑得特怪异。端起肩膀,横起菜刀,举国头顶,绝对卖弄地摆了个自认为很英雄的造型,看起来有点振臂高呼的意思,却不想自己醉得厉害,脚下一软,那大菜刀就砰地一声撞在了自己脑门,将自己给拍昏了。 猫儿身后之人伸手将猫儿揽入怀中,单单勾唇一笑,那魅惑便若夜幕弦月般撩拨浪荡,风流中,弯起祸害千年中的惊鸿一瞥。 酒醉梦乡惊鸿色(二) 等猫儿醒来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眼皮仿佛沉重得张不开,喉咙干涸得难受,困难地由嗓子里挤出了一个字:“水……” 昏昏沉沉中,一个极其柔软的东西贴覆上自己的唇畔,一股混合了淡淡茶香的清泉缓缓流下,顺着口腔蔓延下喉咙,滋润了干渴的身体。 猫儿吧嗒吧嗒嘴,那柔软的触觉让猫儿觉得特别舒服,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缓缓张开酒醉后的眸子,呼吸一紧,眼睛瞬间瞪成了灯笼状,却忘记了反应,就这么与面前的那双眼睛互相对视着。 半晌,猫儿呜咽着问:“呢丝睡?铁窝追左声嚰?”你是谁?贴我嘴做什么? 那贴在唇上的嘴微动,呜咽道:“呜呜逆补急德里?”呜呜你不记得了? 猫儿点头,两手一抬,推开压在自己身上之人,噌地坐起,眼冒火光,虽然她不晓得男女之别到底在哪里,可总觉得那人贴了自己嘴巴很不对劲儿,当即一个拳头砸去,也不知道砸没砸到人,却见那人痛得呜咽一声,倒在了地上。 猫儿一惊,这人不会武功?跳下床,望着那个发丝披散在腰间的……男人?女人?他趴在地上,脸被发丝遮挡,质地柔软的月牙色里衣长袍宽松地系在纤细的腰间。因为动作的扭曲,细致得如同上好温玉的肩膀露出半面,在月光下散发着宝石般的魅惑。那人赤着足,脚趾莹润而纤细。单薄而柔软的衣衫覆盖在身上,将那腰肢与臀部勾画得极其诱惑,隐约露出的修长双腿,却如同两条灵动的蛇般弯曲着,引人想入菲菲。 单是这一无颜背脊,便已经是生得一身媚骨。 即使是猫儿这种粗枝大叶的人,也觉得口舌越来越干,似乎是大量缺水。 猫儿的手指动了动,终究蹲下,点了点那人的肩膀,小声询问着:“疼了?” 那人肩膀抽搐了两下,缓缓转过头望向猫儿。 猫儿只觉得心脏瞬间被击毙,这……这……这是人是鬼啊?青面獠牙、白眼红舌。 猫儿身子往后一退,一**坐到地上,看见那人晃悠悠地爬了起来,垂着一头鬼魅的发丝蹲在自己面前,然后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缓缓勾下了那张鬼脸…… 猫儿瞪大眼睛,记得酒不醉说过,一般风月《1/$鬼魅传说,都是什么鬼脸下的俊俏公子,这人扮鬼脸,一定是因为生得太好看了。 那人见猫儿满是好奇的盯着自己,一下扯下鬼脸,满意地听见猫儿一声倒吸气,然后独自咧着龅牙笑着,将那双小三角眼眯成了一条诡异的缝,偌大的酒糟鼻更是忽闪忽闪地特来劲儿。 猫儿傻了,决定再也不捧酒不醉的说书场,明明是欺骗群众呢吗。 那人漏风一笑,问:“我美吗?” 猫儿诚恳的摇头。 那人往前黏糊一寸,嗲音道:“可是……刚才你要了奴家时,可是说,奴家是……真美的。” 猫儿一颤,抬手只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状:“喝高了,绝对喝高了。” 那人缓缓爬了起来,哀怨地叹息一声,甩开云袖,望向皎月,摆动腰肢,拖长音唱道:“想那日,华灯初挂,伊人路遇,护得奴家倾心片片为君心。念如今,一夜风流,帐内恩爱,天复明,独垂泪,问君何去,只道最是无情负心人” 猫儿只觉得耳朵如针刺,心都在抽搐,忙阻止道:“别唱了,比我们村死人那会儿嚎得还难听。” 那人摆了个仙女揽月的造型后,因猫儿的‘童言无忌’僵硬了半盏茶的功夫后,才缓缓放下手,在墨丝飞舞间,缓缓转过头…… 一双微眯的桃花眼中泛起醉人的笑意,如同朵朵桃花盛开在点点星光下倾洒出绝世的繁华,在落寞的夜晚勾起倾倒众生的惊鸿。 秀美鼻锋下的柔软唇畔挑起一摸遗祸人间的弧度,似情人间亲昵的软语,似红尘帐外的嘲弄,单单一隅温柔,便倾倒了这夜下银月,醉了这乱世中的风流。 他赤足,步步行来,风儿嬉戏开他单薄的衣衫,将那一株殷红绽放在夜色中,清冽了怒放红颜,羞涩了花中牡丹。 猫儿…… 猫儿…… 此时的猫儿却在如厮美人露出真容的片刻,再次梦周中去也…… 桃花眼微眯,原本含了抹勾魂夺破的笑颜僵硬在脸上,手指动了动,忍住掐死地上那个流着口水呼呼大睡猫科动物的冲动,一个飞跃,诱人至极地蹿到床上,原本负气地转身便睡,却终是不忍,手指一抓,将那地上的人儿提起,轻柔地扔在枕边,用被子盖好。 支起身子,望着那打着鼾的小东西,唇边勾起一抹绝艳笑颜,俯下身,轻轻含住那微张的小红唇,爱恋地用舌尖**圈戏,既然猫儿对他嘴儿她并不反感,而他又很喜欢,那就不做什么君子了。 至于君子到底如何定义,他,还真不晓得。 酒醉梦乡惊鸿色(三) 当中午阳光热情地照耀着猫儿,猫儿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张开眼睛,便看见这样一个妖孽样子的人,半眯着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微嘟着粉丹丹的唇畔,披散着柔软飘逸的发丝,支起半边手臂,半裸着细腻的肩膀,躺在自己身边,笑睨着自己。 猫儿只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一劈而下,某根弦断了,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直到那人用脚似挠似踢地触碰了下猫儿的小腿,慵懒地趴在床上,轻柔而充满磁性地说:“去,打水,我要洗漱。” 猫儿被温柔地踹下床,才算恍然清醒片刻,却仍旧是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人却已然蹬蹬蹬蹬跑下楼,打了盆水上来,站在屋子门口时,只觉得心跳得厉害,怕是跑得急了。 推开门,那人正在更衣,月牙色的衣衫退在脚下,艳桃色的衣衫正往上穿,就这么一脱一穿间,猫儿就看见了他的……**。 在咣当一盆水跌落楼梯的瞬间,猫儿那如同杀猪般的声音惯透整座‘揽月楼’,震得副专柜一脸亢奋,将手中木棍抓紧,心里默念着:拆吧,拆房子吧,拆得片瓦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个野猫! 一根手指温柔地放在了猫儿唇上,那流光溢彩的眸子沁满笑意,出口的声音虽然底柔动听,犹如一根羽毛在你心口挠啊挠地,但说出得话却不是什么好词儿:“别这么叫,我可是很温柔的。” 猫儿不懂,瞪眼看他,他却神秘一笑,迅速在猫儿唇上啄了一口,飘悠悠地越过呆滞猫儿向楼下走去,边走边说:“让你打个水也打不好,还能指望你什么?去去,弄些早点,吃完了好跟我回去。” 猫儿一口气提在胸口,端起膀子,就打算扁他个爹妈不认,却因太过执着,一脚踩在水上,直接尖叫一声就往楼下哧溜去。 走在前面的人蓦然回首,直接将飞扑过来的猫儿抱入怀里,低头就又是香了个唇,颇为感慨道:“也别说完全没有优点,还是有几分热情的。” 猫儿气得毛发直立,如同受到攻击的猫儿般竖起了全身的毛,还没等出拳扁人,那人已经一阵风似的飘走了,还不忘在楼梯口给猫儿一个媚眼,示意她跟上。 猫儿的唇动了动,眼睛挤了挤,脸呈现不正常的抽搐,半晌,用手臂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唇角,却觉得唇上有些丝痛,不由得皱眉,心中气恼更胜。 这人是谁啊?怎么睡在自己房里?蹬蹬蹬蹬跑下楼,见那人已经倚靠在窗口,慵懒地晒着阳光,细品着茶水,正在等着上菜。那人的整个身子都沐浴在阳光下,就仿佛从光束中走出来的人儿,举手投足间都戴着一股子蛊惑,却是媚而不娇,端的是勾魂夺魄。 那人其实是有意勾着猫儿的眼,却见猫儿看着自己两眼发直,唇边弯起温润笑颜,亲昵地对猫儿招了招手,猫儿脚步一颠,扑入那人怀了就嚎上一声:“娘……” 桃花眼里的笑容瞬间龟裂,拍在猫儿身上的手颤了又颤,一口气提起又咽下,半天,才挤出几个字,问:“怎么跟我叫娘?” 猫儿抬起小脸,又往那人怀里蹭蹭,说:“以前,娘总是冲我招手,说:‘猫儿,回来,吃饭了。[..tw超多好看小说]’” 桃花眼摸了摸猫儿的脸蛋,逗弄道:“你还真是……有奶便是娘。” 猫儿的眼扫向那人胸膛,心里寻思着,你也没奶啊,但一想到看到那人**,脸上竟觉得异常烧得晃。 桃花眼见猫儿红了脸,心情变得有些不一样,将猫儿《1/$拉起,坐到自己边上,说:“子悠都给你说了吧?你从今天后,就跟着我,等会儿我们回阁里去,你做我的‘贴身’小厮,少不了你吃食。” 猫儿觉得他将‘贴身’两个字咬地比较狠,却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是不太懂贴身小厮的意思,就字面上理解,猫儿将身子往那人怀里靠了靠,问:“贴身小厮,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人一愣,却在瞬间笑开了,欢快的声音震动着胸痛,轻柔而有力。见猫儿莫名其妙看着自己,那人便忍了笑,将上来的糕点推到猫儿面前,奖励道:“猫娃做得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猫儿虽然不喜欢别人称自己为猫娃,但受了褒奖,也笑眯了眼睛,拾起糕点,兴高采烈的吞下。 那人见猫儿吃得开心,脸上笑容也越发明艳,放下茶杯,也跟着猫儿吃了起来。 吃饱后,那人掏出帕子抹了猫儿的嘴巴,说:“猫娃记得了,我叫银钩,若有人问你是谁的人,你且说是我的人,明白了吗?” 猫儿一听就不乐了,想她猫爷好歹也是山中一霸,到城里来后,虽然一直干着跑堂杂活,但也不能减了威信,不是吗?眼睛一立,凶恶道:“怎么能说是你的人?要说,也得说你是我的人!若不服,就出去打过!” 银钩的中指轻轻叩击着桌面,眼波一转,媚骨天成:“好,就说我是你的人。”眼见猫儿笑露一口洋洋得意的白牙,银钩接着说道:“既然要我做你的人,你就得照顾我的情绪,我不喜欢的事情你不许做。” 猫儿见银钩轻易妥协,直感自己气势如虹,想了又想,觉得既然银钩是自己的人,那他的情绪是应该考虑的,听他的也没什么。 银钩食指沾茶水,轻点一下猫儿的小红唇,接着道:“我看你来也是有学问的人,也应该知道,好男不侍二妻,昨天你喝多了几杯,强拉我去了床上,这一夜**后,我的清白没了,自然就这么跟了你,你就不能再勾搭别人,不然是要浸猪笼的。” 猫儿被银钩一句‘有学问’灌了迷汤,在蜜罐里绕得云里雾里地,尽量表示自己懂得,点了点发懵的头颅,却有觉得不稳妥的问:“啥叫不能勾搭别人?” 银钩盯着猫儿那被茶水滋润的小嘴,心中荡漾着爱恋,俯身过去亲了一下,微哑着嗓子问:“你不懂?” 猫儿见不得别人说她不懂,是个好面子的主儿,当即点点脑袋,又摇了摇,表态:“懂得,懂得。”随即用手臂擦擦自己的嘴,嘟囔道:“你好生生地,做什么总啃我嘴巴?” 银钩笑了,笑得不见眼睛,状似作漫不经心的说:“既然你现在是我的贴身小厮,你身上的一切自然都是我的;而我又是你的人,你若不愿我啃你嘴巴,大可以啃回来,我不想占你便宜的。” 猫儿呲了呲牙,有点想啃回来的意思,却又觉得哪里不对,怪怪得说不上来,可自己又是有学问的人,不能什么都问别人。想了想,还是忍了,将那锋利的小牙齿转向桌子上的菜色,使劲咀嚼着,咬碎那心底莫名的晃乱。 每次听酒不醉说书,都说两人情投意和一夜**苦短。可能因为自己和银钩不是情投意和,所以昨晚怎么过得那么快?嗖地一下就天亮了?**,还真是春天的良宵啊。 酒醉梦乡惊鸿色(四) 猫儿跟着银钩回了阁里,站在那金光灿灿的门脸前,猫儿又开始疑惑,这是什么什么什么来着? 银钩仿佛懂得猫儿心思,摇头叹息道:“这‘浮华阁’的牌子得扫扫了,单是耀眼还不够,若不晃花几人眼,哪里能算得上皇城第一阁呢?” 猫儿又看了两眼,在心里记住,原来这几个乱七八糟的字儿,就叫‘浮华阁’。 银钩刚拎着猫儿进去,一群姹紫嫣红的美人就都扑了出来,拉长着调子嗲音道:“爷儿……您可算回来了,奴家们想得紧哦。” 猫儿只觉得无数的小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由脚趾一直蹿上脑袋瓜子,这叫个冷! 银钩身形一晃,站到猫儿身后,调笑道:“你们可别再扑过来了,不然这位爷儿还是耍菜刀的。” 莺莺燕燕们打量着猫儿,眼神颇为考究。 银钩推了一把猫儿,猫儿立刻反应过来,点头应道:“是,你们别再靠过来,不然我砍你们!” 猫儿说得极其认真,却笑痴了一群风月场所里的美人,笑到最后,连猫儿都不好意思了,嘟囔一句:“我还是心疼美人的。” 一句话,更逗得大家笑弯了杨柳细腰,直问银钩,从哪里捣动来得这个宝。 银钩似是玩笑的应了句:“骗来的。”其实,还真是骗来的。 银钩是谁?银钩是‘浮华阁’的老板,是做皮肉生意的人,单说被他骗到的少男少女,那可是不计其数,用他自己的话说:骗,最高的境界,就是你骗了他,或者她,他们都要死心塌地心甘情愿地想让你骗他们第二次。这是什么?痴迷。 对,银钩有着另所有人痴迷的容颜与气质,并非女子的娇媚,也非小倌的阴柔,却独独占了一个惑字,那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如一幅舞动的翩然,非玉树临风能形容得了的绝艳。 若说‘浮华阁’里有三分之一是被人卖来的,那么那三分之二就是被银钩勾来的。为什么不说勾引呢,因为银钩没有勾引她们,只是在战乱之地一转悠,那些痛不欲生的人便直着眼,跟了回来。 银钩虽然是这家的老板,但场子却是交给老鸨管着,自己只是拿着钱,品着酒水,看着美人的花容月貌,听着丝竹乱耳,享受这乱世下的安然生活。 尽管如此,银钩的名号在整个皇城,乃至整个武林都是非常响的。 熟悉的人都知道,银钩不但是‘浮华阁’的老板,更是满世界的勾搭美人,动不动和某位美人来个藕断丝连,常常被侠女们追得满世界跑。因此也得了个绰号,叫‘风流钩月’。 这些若说都不算头版头条,那银钩的出身,就绝对够人捶上一把老寒腿。 银钩父亲是已故的当朝北斗将军,想当年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不世雄姿,让就让人们在茶余饭后拍手大赞! 可去偏偏生出这么个夜宿花街柳巷的不孝子,不但觉得温玉软香好,还一时兴起,开了间‘浮华阁’。因他的眼刁,但凡看上眼的东西无一不精,所以‘浮华阁’就变成整个‘离国’的美人聚集地,但凡他处数一数二的花魁,在这里,也许就是一普通艺妓。[..tw超多好看小说] 银钩原本叫英钩,是北斗将军与他断绝父子关系后,才取了这个名字。 有人说,北斗将军就是被他活活气死的。 银钩听后,竟然举杯砰唇,笑道:“想不到,我不但能勾人,还能气死人,甚好,甚好。” 银钩的名气和他的为人一样,不能说臭名昭著,但绝对是放荡不羁,好评几乎没有,坏评那是如潮水般涌动,生生不息。不过,即使这样,仍旧有不怕死的女子往跟前跑。当然,这前提是见过他这张祸国殃民的脸。 像这么费劲拐来猫儿,还真是史无前例,那得浪费了他多少口水? 索性,这脾气暴躁心思单纯却又要脸好胜的猫娃是自《1/$己的‘贴身’小厮,不然还真有些得不偿失呢。 说得不偿失还别不信,看看,看看,那边人家风情款款地跳着舞,那边猫儿在众人的叫好声中爬上房梁,就窝在上面,微张着小嘴,呼呼大睡。 因为睡姿问题,那口水顺着房梁滴落,正好落在一个朝廷大官的杯子里,而那大官只顾着看美人,赫然没有发现杯中多了他人口水,举杯饮下,还不是叫了一声好? 银钩坐在纱幔后面,将那一幕看得真真切切,唇边的笑意点点扩大,发自内心的笑意倾泻而出,犹如一曲悠扬的欢歌,舒卷了人心。 ※※※※※※※※※※※※※※※※※※※※※※※※※※※※※※※※※※ 月上西梢头,猫儿睡醒时,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银钩怀里,身子不自然的动了动,续又停止挣扎,悄悄从银钩怀里爬出,捡起鞋子,点着脚,就要往外面溜去。 猫儿刚点起的脚尖还没等落下,银钩那慵懒的调调便响起:“去哪儿啊?这大半夜的。” 猫儿非常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种做贼心虚感,僵硬着脖子,转过头,讪笑:“出去……走走。” 银钩支撑起衣衫大开的身子,挑起桃花邪魅的眼一笑:“哦?这样啊,我也陪猫娃出去走走吧。” 猫儿摇头:“不用,你睡觉吧,我自己走走。” 银钩微垂着眼睑,如泣如诉地哀怨道:“天有些冷了,没有你,我睡不着。” 猫儿第一次被人这么依靠,自觉得形象突然高大了起来,扔了鞋子,蹿上床,抱住银钩,拍着:“睡吧,睡吧,我不走了。” 银钩将头窝在猫儿怀里,在无声中勾了唇角,如同狡诈的狐狸般笑眯了眼睛。 猫儿却睡不着了,一想起两天没看到白衣美人心里就闹得晃,翻来覆去就是消停不下来。 银钩的声音有丝沙哑地传来:“你长虱子了?动什么的动?” 猫儿哼了一声:“早就不长了。” 银钩搬动猫儿的小脸转向自己,笑问:“以前长了?” 猫儿脸一红,闷应了声。 银钩接着道:“哦,我以前也长过。” 猫儿瞬间抬头,不可置信道:“美人也长虱子吗?” 银钩的脸缓缓贴近,柔声诱惑道:“猫儿,你觉得我是美人?” 猫儿一把推开银钩,呼吸不顺道:“你好生说话,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脑袋灵光一闪,人随着蹿了起来,质问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银钩手指一挑,把玩着长发:“明明是你在我床上。” 猫儿转目去瞧,确实不是自己的屋子,但转念一想,又发现了问题:“这是你屋子,那我的屋子呢?” 银钩手臂一勾,将猫儿按倒在自己怀里,说:“你是我的贴身小厮,当然于我同睡,别多话,闭眼,睡觉。” 猫儿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自己人?而自己怎么就成了他的贴身小厮? 其实,不是猫儿不够聪明,而是敌人太过狡诈。 ※※※※※※※※※※※※※※※※※※※※※※※※※※※※※※※※※※ 一边,猫儿在‘浮华阁’里安营扎寨;另一边,接连两天,曲陌没有听见侍卫报告猫儿的消息,心里在觉得清净之间,不免有丝小小的、微不可查的失落。他本就是冷情之人,对于很多东西,他都只愿冷眼旁观,做最理性的判断,很多事情,容不得闪失。 他一直派人跟着猫儿,知道她都接触了谁,请谁吃了饭,现在人在哪里。也知道,她确实是‘花蒲村’人,却不晓得她与酒不醉到底有什么关系。只查出,当年斩猪刀、癫婆娘、酒不醉在归隐时抱养了一个女娃,难道……是她? 放下手中书卷,望向窗外皓月,若真如此,在这龙蛇混目的地方,怕是惦记那‘梵间’的人,应该都已经准备动手了吧。 斜阳依依谁与共(一) 趁着银钩有客来访,他的贴身小厮终于跑出了‘浮华阁’,打个欢儿的往白衣美人身边跑,却在路过寺庙时,看见由丫鬟陪伴的楚汐儿正走出寺庙,丫鬟去唤车夫,楚汐儿等在原地。(..tw无弹窗广告) 猫儿跳下马,起了玩闹之心,悄悄跑到楚汐儿身后,双臂一揽,抱住楚汐儿,还有模有样地学着从‘浮华阁’里听来的一句台词,轻浮道:“来,美人,让爷儿亲一个。” 楚汐儿身心一凉,通体发寒,却挣不开身后的登徒子,羞辱得连想死的心都有了,那眼泪就这么梨花带雨地噼啪落下,万般惹人怜爱地嗔道:“放手,放手……”却又不敢大声吵扰,怕他人看了去,自己更不要活了。 猫儿不知楚汐儿的百般心思,只觉得逗弄着楚汐儿挺好玩的,当即拱起小嘴,就要学阁里的那些浪荡公子亲上去。 就在这时,一声虎啸之势袭来,怒喝道:“狂徒!”一只健美粗犷的手臂随之力压而下,一把抓住猫儿的脖领,如同拎小鸡般就撇了出去。 然而猫儿却身形异常灵活,在那人将自己撇出去后,身子在半空中转了圈,又扑了回来。 那人见猫儿杀回,后抬腿就踢了出去,猫儿却跳上那人后踢的大腿,举拳就往其后背上敲! 那人身形一转,躲开后面袭击,收腿,横拳一扫,气势如虹! 猫儿身子一弯,后翻而起,两个人就这么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上了。 打着打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刚开始还捏了把冷汗,后来就变得叫好不断,却见两人突然招数一变,竟如同两个斗气的小娃般厮打到一起,滚在地上扭来扭去,看得人们咂舌不已。 然后,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就在那两人扭曲到一起后,那健壮男子竟然一把将身下之人抱住,久久地都没有放开。 众人咂舌,莫非……是断袖? 猫儿被那人抱着,心里也异常激动,狠狠回抱着那人,两个人互勒着彼此,都有些气息不顺,却没人松手。 楚汐儿在旁边急跺了小脚,唤了声:“耗子哥……” 耗子这才一个用力跃起,怀里自然还抱着那个只到他胸口的小猫儿。 猫儿闪烁着清泉般透彻的眸子,波光粼粼地望着耗子,细细打量着这个仿佛在瞬间长高的大树,发现儿时的记忆仍旧如此清晰,即使耗子的样貌变了好多,可她还是认出了他,应为他,是她的耗子! 耗子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霍霍明亮,如同千锤百炼出的上好兵器般,散发着令人目眩的性感光泽。那粗犷的斜眉入鬓,高挺的鼻梁若雪峰般笔直,淡橘色的柔唇激动地轻抿着,一双英气十足的眼睛此刻正望着猫儿小脸上的笑意盈盈。 一身武将装扮,将他英挺峻拔的身材显得更加孔武有力、英俊非凡,怕是骑在高头大马上时,不知要牵了多少少女的柔软心思。 耗子的手臂紧紧拦着猫儿那七年来仿佛不曾变化的小腰,大手托在猫儿的腰后,仿佛能感觉到猫儿那颗小心脏的咚咚跳动,一种难言的悸动又那手指间传递上心里,感官被无法形容的喜悦与激动覆盖。 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此刻,这个英俊硬朗的男人却在心里泛起一层水雾,这就是猫儿,他找了好多年,从来不曾忘记的猫儿! 猫儿的眼睛清澈如泉,在得意洋洋中泛着骄傲的不可一世,仍旧圆滚滚地望着自己,一直是自己魂牵梦系的那个人。 小巧的笔锋,嫣红的唇畔,巴掌大的小脸,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又是那个村子,又是那个猫儿,还是那个耗子,仍旧满山野的跑,追逐着嬉闹,为一点小事打架,却在遇见他人挑衅时抱成一团,一致对外。 已经记不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不再和猫儿斗架,好像是某个阳光洒落的午后,猫儿在和自己打上一架后,就毫无防备地趴在自己胸口呼呼大睡吧。那时,自己试着将这个小小的身体抱入怀里,那小身体自动依偎过来,寻了个舒服的地儿,吧嗒着小嘴,睡得叫个舒坦。就在那一刻,望着乖巧的猫儿,自己心里竟产生了一种隐隐的满足感。 时间飞逝,经历了悲欢离合,如今,这个人还在自己怀里,怎能不激动喜悦? 猫儿望着眼神愈发炽热的耗子,扯了扯耗子的盔甲,说:“耗子,将我托起点,我这么看着你真累。” 耗子大掌一提,将猫儿托起,让猫儿坐在自己的大掌上,将她的脸凑到自己面前,沙哑着嗓子,问:“这回还累吗?” 猫儿摇着头,咯咯笑着:“耗子,你怎么变成破锣嗓子了?比咱村里喊夜的张老头还沙哑。” 耗子心情愉悦的爽朗大笑起来,原本担心猫儿忘了过往,却听她提起村里的事儿都如此详细,那便不会忘记他们相互追逐的童年。 猫儿在耗子大笑中,将小手窝成拳头塞进了耗子口中,啧啧道:“耗子,你的嘴真大。” 耗子不笑了,大嘴里含着猫儿的小拳头,有种想要咽下去的冲动,却也实在憋得晃。明明是猫儿手小,怎说是他嘴大?他不过是太开心了,笑得……比较豪迈……而已。 猫儿见耗子憋红了脸,这才将拳头拔出,又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两下,笑嘻嘻道:“耗子,你吃了什么?怎么长地这么高啊?” 耗子咽下口中津液,有些哭笑不得,宠溺地拍了拍猫儿的脑袋,心里账满了喜悦的柔情,逗弄着猫儿,说:“吃大米呗。猫儿这些年吃了什么?怎么没怎么长?” 猫儿装模作样的叹息:“日子不好过啊,逮不到耗子,没有荤菜,光啃大米不长肉。” 耗子豪爽的大笑似乎震得街道都在晃悠,续又开始心疼猫儿,不晓得她这几年都做了什么,看着这一身跑堂的装扮,想是过得不大好。女儿家没有女儿家的装扮,到是粗布麻衣。 一直倍受冷落的楚汐儿心里泛起酸楚,灼伤了本就纤细的神经,强忍下眼中的泪水,扬起秀美的笑颜,柔声道:“耗子哥,你这是刚回来?” 耗子转头去看楚汐儿,应道:“刚从边界回来,本想去看三娘,路过这里,便看见这狂徒轻薄你,出手教训,才发现是咱家猫儿回来了。”说到狂徒时,忍不住又看向猫儿,见猫儿歪个脑袋枕在自己颈间,正研究着自己下巴上的青胡茬呢,心里一柔,目光自然爱怜上几分。 楚汐儿见耗子瞧猫儿的目光,只觉得犹如一把刀子插在了自己胸口,忙转开头,回道:“三娘也盼着耗子哥回来,好与猫儿一起团聚呢。” 耗子说:“既然猫儿已与三娘见到,那我们就改日再去看三娘,我先领猫儿回家认认路,你也别在外面耽搁,早点回去。”耗子抱着猫儿,飞身上马,就往自己的府邸赶,急切地想让猫儿有个家。 猫儿打了声口哨,‘**’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耗子乍见‘**’,眼里布满惊艳,赞道:“好马!”心里却开始疑惑,猫儿怎会有如此好马? 猫儿从耗子怀里站起,一个灵巧的跳跃站到了‘**’背上,冲着耗子挥了挥小拳头,扬了扬下巴:“耗子,我们比过。” 耗子眼波烁烁,点了点头:“好,就比过。” 猫儿小腿一分,直接跨坐到‘**’背上,嘱咐道:“‘**’啊,你这回可不能给我丢脸,若跑不了第一,我非得饿上你三天不可!外加不让你睡觉!” ‘**’仿佛有灵性般长嘶一声,斗志昂扬地抛着蹄子,大有为了吃食拼命的势头。 耗子见猫儿的小样子,心里是越发喜欢,想着,将来自己行军,猫儿不娇柔,可以偷偷随着,就近照顾。若不再打仗,便与猫儿一起驰骋草原,煮酒乐歌,做一对儿游侠到是惬意非常。 猫儿不知耗子再次见到自己时,已经将未来做出了如此这般那般的规划,整个人只是沁在重逢的喜悦里,却还想着要一较高低,不想让自己曾经的小弟,因为身高的优势就压了自己势头。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做好准备,大喝一声驾,马儿如同开弓箭般直击而出,在笔直的街道上,奔出了飞跃的痕迹,飞驰跳跃间,猫儿的发丝散落,女子的妩媚犹如雨后嫩芽青涩地绽放,若诱人的雏菊微开,甚是惹人怜爱。 耗子不由得看痴了,让猫儿一马当先赢了头彩,笑得那叫个洋洋得意,就差摇尾巴晃**了。 马儿停下,耗子策马靠近,久久的凝视,就要伸楼揽住猫儿的纤腰,欲将那小小的身躯抱到自己的坐骑上。 这是,一阵快马来报,说大将军请副将迅速归营,有军情急报。 耗子一把扯住猫儿的手,说:“跟我回去。” 猫儿摇头:“你先去,我再去找你。” 耗子见时间紧迫,忙将自己的腰牌塞给了猫儿,并告之她自己的所在地址,让她明天务必去找他,然后在万般不舍的一眼中,策马离去。 斜阳依依谁与共(二) 猫儿其实是想跟着耗子去看看的,但听人家说军情紧急,自己就没必要跟着瞎凑热闹。 放马溜达着,心里泛起嘀咕,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掠了美人?才可以回到山上?有些想娘娘和叔叔们了。 猫儿故作苦恼的样子全部落入曲陌眼中,而猫儿则是因为‘**’不肯前行而抬眼去望,这一看不好,只见一水墨画似的绝色人儿衣衫飘诀地做在纯白大马上,正……看着自己?!!! 猫儿精神一震,眼冒不善地嘿嘿一笑,有种守株待兔的亢奋意思。当即拔出身后大刀,本想高喝一声打劫,却记起当日喊了一声打劫后遭遇无数官兵追缴,心有余悸,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猫儿策马上前,在曲陌耳边小声地蹦出两个字:“打劫。” 曲陌瞧着猫儿靠近,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一向以不变应万变的人却因猫儿细柔的呼吸落在耳根而轻轻一颤,又听她猫样地小声喊抢劫,不由想起她在‘揽月楼’里让千里驹撒欢的事儿,面上微动,一滩幽静的湖水终是微不可查地晕开一丝涟漪,若睡莲初开,若彼岸摇曳,若极冷冬天里的一寸阳光,落在手心,不敢用力抓捕,只怕会顷刻间散去。 以上,这是凡人的想法,很显然,猫儿不是凡人,很多时候,她实属烦人类型的。所以,当所有人都为这一丝涟漪而屏气呼吸时,猫儿便大刀一收,利爪一抓,以任谁也反应不过来的蛮力硬是将曲陌扯到了自己的马背上,大喝一声驾,就将那抢劫之实,做足了。 待常常被猫儿晃点的侍卫大哥明白自己主子被人打劫了这个事实后,这才咬碎一口大板牙,策马狂追。 然而,平时绝对爱扭**的‘**’仿佛知道这次抢劫的重要性,竟然撒开蹄子,跑出了破记录的速度,任身后那群高手抽断了鞭子,也无法追上半步,只能眼巴巴看着主子被人劫持,越走越远…… 曲陌坐在猫儿声后,手指动了一下,却没有制住猫儿的飞奔,任猫儿一手扯着缰绳,一手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腕,就这么在风中呼啸而去。 若问猫儿去哪里,当然是回‘绿林’山上! 既然白衣美人已经被自己抢来了,不回山上去,难道还满世界的招摇吗? 马儿颠簸着,不知道跑了多久,猫儿放慢马速,开始左左右右地探头探脑。 曲陌淡雅若菊的声音传来,问:“看什么?” 猫儿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忘了走哪条路了。” 曲陌问:“要去哪里?” 猫儿咧嘴一笑,眸子霍霍生辉:“回‘绿林山’。” 曲陌手指一抬,指向一个方向。 猫儿大喝一声驾,又开始了新的奔跑,笑容爬忙了红扑扑的小脸,喃喃道:“你这么配合我,我会待你好的。” 曲陌听而不见,却道:“你可以放开我的手了。” 猫儿没有动,干笑两声说:“等会儿再收吧,胳膊麻了,动不了。” 曲陌没在言语。 天色渐渐暗下,猫儿越骑越慢,最后扑通一下,已经趴在马脖子呼呼大睡起来。 曲陌望着连绵起伏的山脉,扫眼趴在马脖子上补眠的猫儿,一时间,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陌生,却不孤寂。空旷,却不空洞。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背上,抢劫之人呼呼大睡,被抢之人事不关己地宁静而致远。 当侍卫们追上来时,就看见这么一暮,不知道的还因为是主子拐了那小子呢。 曲陌抬手示意侍卫暗中跟着,不必前来惊扰,他知道‘绿林山’这个地方,也听过一群强盗在那里讨生活,而一直传成茶余饭后话题中的人物猫爷,想必就是这个毫无心机躺在自己面前呼呼大睡的猫儿。 有些不能想象为什么她的名号会这么响亮,却起了心思,想去‘绿林山’一看,若用武力上山,不如与她同去。 一个人心思百转,一个人直肠直脑;一个人百般算计,一个人憨笑直白,这未来的路,是否能牵手而行,还真是未知数。 等猫儿被肚子饿醒后,这才晃了晃脑袋起来,擦《1/$了擦模糊的眼睛,迷茫地望着周围,回头间撞见曲陌时,竟吃了一惊,出口的抢字还没有发出音,(曲陌便开口道:“找个地方,打尖吧。” 猫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美人已经是自己抢到手的宝贝了,当即颤着小肩膀咯咯笑着,拍了拍‘**’,心情极佳地唱起了小调儿,这一出口,便是从‘浮华阁’里学来的萎靡之音,什么半夜好风光啊,妹妹我想得晃啊…… 曲陌听到‘精彩’处,也不由的红了脸。 猫儿唱得欢实,隐卫笑得险些抽筋过去,一向云淡风轻的曲公子却有些坐不住了,不禁伸手拍在了猫儿的肩膀上,见猫儿回头看自己,才说道:“你若想唱,就换一个曲子。” 猫儿见曲陌与自己亲近,心下这个高兴,张口便问:“你想听什么?” 曲陌见猫儿眼中满是热情的期盼,心下一动,没忍折了猫儿的面子,应负地点了首意境破为悠扬的曲子。 猫儿却是眼睛一瞪,嘿嘿一笑,说:“不会。” 隐卫大哥已经为了防止自己笑场,动手点了自己的哑巴**,一阵阵抽搐得那叫个痛苦。说真的,跟着主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曲陌的唇动了动,终是一句也没应上来。 猫儿见曲陌又不搭理自己,便扯了扯他的衣袖,讨好道:“你放心,等我再学曲子,就学那首,然后唱给你听。” 曲陌望着猫儿那双清透着波光潋滟的眸子,仿若繁星般璀璨着希望的光泽,终是点了下头,算是应了猫儿。 猫儿开心,策马前行,却找不到住宿的客栈,看来,只能在野外过上一晚了。 猫儿怕美人饿到,便跳下了马,满山野地追着野兔跑,等猫儿终于大获成功回来时,曲陌已经在升起的火堆旁烤起了兔子。 猫儿望着美人的白玉手,又看看自己的泥爪子,秉着破罐破摔道理,将手中仍旧活蹦乱跳的兔子塞到了曲陌怀中,自己抓过树枝棍子,抡着膀子做起了大厨,还不忘自夸着:“吃过我的手艺吧?那不是我自己夸得,绝对是一绝!” 猫儿不说这还好,一说这曲陌就想起了自己训练了一年的信鸽,就这么变成了盘中餐!一年辛苦,换得一顿温饱?这样的买卖,他没有做过。 虽然气恼,但当猫儿将兔子烤好后,曲公子还是动了手,将那诱人的香味咽下。 一顿饭,在猫儿笑盯着曲陌中进行,好几会,曲陌被猫儿的目光盯地不太自然,险些被口中肉噎到。 吃好后,猫儿往树上一爬,将马儿让给了曲陌,说:“你去和‘**’睡吧。” 曲陌的背脊一震,手一颤,呆滞在原地。 猫儿接着道:“‘**’的大**可热乎了,你趴它背上,一准儿不冷。” 曲陌转身,坐到树下,闭目不语。 猫儿望着曲公子的头顶傻笑,觉得人美,连发丝都漂亮。猫儿一高兴,就喜欢手舞足蹈,这一折腾,树上那青涩的果子便噼里啪啦砸了下去,猫儿一急,伸手去接,结果动作过大,别在腰后的刀子就这么直直掉了下去,猫儿顾不得那么多,一个前扑抓住刀子,人直直从大树上砸向树下的曲陌。 曲陌手臂一展,一个顺势接力,轻巧地将猫儿放到了自己面前。 猫儿平安落地,大口喘息着,呼吁着好险。 曲陌目光一缩,定格在猫儿抓在刀刃的手指上,但见那鲜血顺着指缝流淌成一条蜿蜒的痕迹。 猫儿将刀子一收,甩了甩手上的血,就要往别的树上爬。却见白衣美人伸手扯住自己的手腕,然后掏出一条洁白的帕子,将猫儿受伤的手仔细缠绕上。 那洁白得帕子与猫儿鲜血淋淋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似乎是永远无法相融的两个世界,却又在这一刻,微妙地交叉在一起。 火烛在旁边噼啪跳跃着,映着那人微垂的长长睫毛,照着那人俊逸的儒雅脸庞,如同一抹颜色在碧池中荡漾开来,让猫儿在不觉间……痴了…… 恍惚间,听见那人问道:“为什么要抢我?” 猫儿呆楞的回着:“你是美人。” 曲陌抬起脸,放开猫儿的小手,倚靠在树干上,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猫儿望着自己那洁白的帕子,恍然失神,旁边只有柴火在噼啪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猫儿困意袭来,原是趟在了火堆旁,后又迷迷糊糊地爬进曲陌的怀里,噌了两下,觉得即干爽又舒服,嗅着小小的鼻子,满足地吸着美人特有的清香,呼呼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听见有人一声轻叹:“取美色……而逝年华……” 若年华流逝,就老了呗,这是个简单的问题,猫儿动不得脑筋,已经沉沉睡去。 斜阳依依谁与共(三) 醒来时,天色大亮,猫儿一个打滚从地上趴起来,却不小心挣开手上伤口,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却连哼都没哼一声。抬目去寻美人,见美人已经坐到‘**’上,原本被黑黑红红涂抹了的衣衫焕然一新,依旧如雪峰上的一片冰凌,干净得容不了一点污渍。 猫儿伸了个懒腰,冲旁边的一棵树上伸出手,说:“我也要吃。” 大树没用动静,猫儿用完好的一只手推着树干一顿摇晃,不过时,一向结果子的树上不但掉下了两张用油纸包裹的馅饼,还掉下来一壶水。 猫儿用另一在手接下,贪心的继续晃着。 树上终是传来一句极其隐忍低沉的磨牙声:“别晃了,东西都给你了,再晃,我就掉下去了。” 猫儿不死心:“才不,我都闻到茶叶蛋味儿了,做什么只给美人吃,我没有?” 树上的隐卫恨不得一头撞死,终是从树缝中伸出一只手,将一个茶叶蛋扔给了猫儿。 猫儿得了吃食,高兴得笑弯了眼睛,爬上‘**’,将缰绳交到白衣美人手中,自己窝在美人怀里,顶着鸡窝头,扒开茶叶蛋,咬着大饼,喝着泉水,通体那叫个舒畅。 曲陌的唇角悄悄弯起,这个脏兮兮的小东西,到是有些本事,总能将自己训练有素的隐卫折腾得人仰马翻。 他探过猫儿内息,却是无一分内力,但耳聪目明,身形异常灵活,双手更有神力,若真与自己的护卫动起手来,除非暗算,不然并无胜算。 这脏兮兮的小东西,虽然心性直白,但还是有几分机敏。 其实,在曲陌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为一个女子想出这么多的……咳……姑且说是赞美之词吧。 ‘**’扭打着**悠哉地晃悠着,猫儿吃完饭,本想随手抹一下嘴巴,但中缠绕着的白色帕子,就改为用袖子擦嘴巴了,然后直勾勾望着手中的白色帕子嘿嘿傻笑两声,扯过曲陌手中的缰绳,攥在自己手里。 曲陌见猫儿扯走了缰绳,心思有所动,又扯了回来,说:“我来吧。” 猫儿固执得又扯了回去,扫眼曲陌那细致精美的手指,说:“这绳子粗糙着呢。”然后大喝一声驾,又开始往‘绿林山’奔。 没跑都远,路遇茶棚,第一次有了干净概念的猫儿跳下大马,找店家要了些水,将自己那时常脏兮兮的小脸洗干净,又忍着痛将曲陌的帕子洗干净,拧干,乐呵呵地塞进自己怀里,扯了衣服里子,又把手缠上了。 一切打理干净,就听旁边饮茶水之人在相互间谈论着小道消息。 其中一个穿着粗蓝布的人说:“你听说了吗,成大将军的兵马刚被调回,边界战事马上吃紧。” 另一个穿灰布衣的老汉说:“哎……我那儿子本应昨个儿就回来,可看样子,八成又得去打仗了。” 粗蓝布衣人感慨道:“这一年到头打来打去,老百姓的日子是越发不好过了。” 灰衣老汉点下沉重的头颅:“白骨皑皑是沙场,生死却是两茫茫,莫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才好啊。” 猫儿听着,只觉得浑身一震,耗子,不是要出征吧? 若耗子走了,这还要上哪里去找他?又听那灰衣老头说什么生死两茫茫,心里愈发不是个滋味。 猫样的眼睛扫向马上的白衣美人,心里寻思着,既然这次美人能被自己掠来,那以后定然还能掠来,但耗子若去了战场,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再也见不到了。 袖子一掳,跳上‘**’背,回头道:“美人,我现在不能带你去山上了,有急事,得回皇城。你等着我,我以后一定带你回去!”不待曲陌言语,大喝一声驾,如同跑出来时一样,毫无预计地又跑了回去。说得好听点,这叫随性而至,兴尽而归。说不好听,这就叫做没计划性,想一出是一出。 曲陌坐在猫儿身后,单手搭落在猫儿那纤细得仿佛不及一握的纤腰,只觉得,如果自己用力捏下去,眼前这个毫无章法的人,就会安生了吧? 本来没有想上‘绿林山’,却被这人强抓了去;已想去了‘绿林山’,却又被这人强行扯回皇城。(..tw好看的小说)曲陌很是无解,为什么一向布置精明的自己,一遇见这个完全不会玩牌的人就乱了章法? 算了,既然皇城里现在如此异动,他也实属不好离开,有些事,还是要做完善准备的。至于那‘绿林山’,却是无论如何都要一探的。暗中唤来‘血燕’,示意派四位高手前去一窥究竟。 回到皇城时,已经是天色渐晚,猫儿一心去看耗子,生怕他转身就出征去了,结果忘了身后还驼着这么一个人。 沿路打听,马蹄声声地跑到军营前,跳下马,在守卫的狐疑中,由左到右,由上到下地翻找着耗子的腰牌。 守卫不耐烦地伸手要哄猫儿,却听一声大喝:“住手!” 耗子大步由军营里走出,眼中的急切更是隐冒焦躁火光,恨不得五步并成两步跃到猫儿面前,一把将猫儿抱起,托到自己面前,急声问:“怎么才来?” 猫儿坐在耗子的手臂上,伸手捏了捏耗子的脸颊,笑嘻嘻道:“本来想回山上的,却听说要打仗了,怕见不到你,又要失散好久,这才奔回来的。” 耗子本来一听猫儿说要回山上,脸上已经出现怒容,《1/$后一听猫儿说放不下自己,面上豁然一热,直觉得心里暖和和的,情不自禁地唤了声:“猫儿……” 猫儿看耗子盯着自己的眼神愈发炙热,竟嘘哗道:“耗子,你做什么这么盯着我?告诉你,别以为耗子大了就可以吃猫,猫可是山里大王,比老虎还会上树呢。” 耗子意识到自己见到猫儿太过兴奋,竟失了男女之别,面上一红,将猫儿轻轻放到地上,扯起猫儿的笑手,就要往军营里走。 猫儿这才想起跟着自己一起来的白衣美人,忙回去去看,哪里还有美人芳踪?就连自家‘**’都被拐跑了!第一回,打劫不成,却让人惦记去了宝贝。不过,猫儿转念一想,‘**’这是探入敌营了,方便她日子天天去喂草啊。哈哈哈哈…… 耗子见猫儿笑得开心,以为是见到自己之故,面上自然随着猫儿笑开了。 到了耗子的简易营帐,猫儿一**做到软垫子上,顺脚蹬了鞋子,躺在耗子的软铺上修养着颠簸了一天的疲惫身体。 耗子瞧见猫儿那细腻小巧的裸足,近乎透明的水晶脚趾头,只觉得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忙别开头,用被子将猫儿裹了起来,却发现猫儿手上捆绑的带子染了血痕,忙一把扯过来,问:“怎么伤的?” 猫儿困乏得有些张不开眼睛,含糊到:“没事儿,小伤。” 耗子打开那层层杂乱的包裹,看见那深可见骨的口子,只觉得心都疼了起来。其实,猫儿的这点伤,比耗子最小的伤口都要微不足道,但耗子是个铮铮铁骨男子汉,即使曾经被敌人一刀由肩背砍下,亦是没有痛呼出声。今天见猫儿受伤,心里却丝丝痛着。取过行军必备的金疮药,给猫儿小心的将伤口包扎好。 猫儿看着手上的包裹,咧嘴笑着:“耗子是个巧手媳妇呢。” 耗子揉了揉猫儿的脑袋,回了句:“是夫君,不是媳妇。” 猫儿凑趣儿道:“是,是夫君。” 耗子古铜色的脸颊一红,却是一把抓住猫儿没有受伤的手,有些激动,有些青涩,有些期盼的问:“猫儿,等打完了这仗,你愿不愿意……” 这时,外面发生吵闹,闹哄哄一片。 耗子微微皱眉,轻拍了拍猫儿的背脊,哄道:“猫儿,先睡会儿。”转身站起,向外走去。 前脚耗子一走,猫儿立刻爬了起来,也跟在后面去看热闹了。 猫儿混在兵将里,惦着脚,却个头不够高,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听见耗子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压住了所有的争斗噪杂。 猫儿眼见旁边有几棵歪脖树,于是三两下爬了上去,倚仗着身子轻,坐到了树杈的前端,视线无比开阔地瞧着下面的混乱。 耗子的虎目不怒自威,那严厉的样子是猫儿不曾见过的,不禁在心里暗暗咂舌,原来,这就是将军相啊。 耗子虎目一扫,全场鸦雀无声。 这时,另一个有些苍老却异常威严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儿?” 大家自动让开一条路,一个鬓角有些花白的武将大步而来,从那沉稳有力的步伐来看,定然是位久经沙场的高手。他高高的山地眉中夹杂了一根银白,一双眸子隐着半生戎马的魄力,唇部略有爆皮,怕是有些内火,然,那三瞥胡须却又有几分儒雅之风。 那人一来,众人抱拳,齐唤:“大将军!” 成大将军点头示意回礼。 士兵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上前一步,抱拳道:“回禀大将军、副将军,新兵招募,有些人不肯入普通步兵级别,非要入花副将的‘战衣骑’。” 大将军将问题丢给耗子,说:“花副将,你且说,应如何?” 耗子上前一步,抱拳道:“属下以为,国家乃用人之即,应不拘一格降人才,若有能力,当可破格一提。” 这时,随着大将军同来的另一名副将抱拳道:“大将军,军中军法不可有一丝含糊,若今日一破,它日定然无法约束众人之悠悠众口。此端一开,其它士兵定然心中不服,营中必乱。”说完,还挑衅地看眼耗子。 大将军一手抚须,做思考状,却是将头一抬,对上猫儿的眼睛,说:“上面的小兄弟,你说今日之事,应该如何处置?”说话间,手中飞出一物,直接打在猫儿身后的树枝干上! 斜阳依依谁与共(四) 树干应声碎裂,让猫儿忽悠一下掉落下来。(..tw) 耗子呼吸一紧,本欲伸手去接,却见猫儿噌地弹起,如同灵巧的猴子般又跳到另一棵数上。 大将军又出手打,猫儿又跳,就这么在几棵树之间蹿来蹿去,不需片刻,几棵树都变得光秃秃地,大将军心里寻思:我看你还怎么躲? 猫儿却抱住光秃秃的大树干,冲大将军伸出手,将一把铜钱递了出去,说:“真小气,怎就用铜板?”原来,猫儿在闪躲开后,还顺手将大将军打出的铜板捞走。 大将军也不接,抚着胡须道:“娃娃,你伸手了得啊。” 猫儿咧嘴一笑,也不知道谦虚的点了点头:“还成。” 大将军笑了,又问道:“你刚刚听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有何见解?” 猫儿蹿下树,跳到大将军面前,望眼耗子,扫眼另以一位副将,说:“当然是有能者居之啊,难道站着茅坑不拉屎的才好?” 大将军又问:“比如说呢?” 猫儿咯咯一笑,若清泉般欢快的流淌:“例如……你管它是菜刀还是杀猪刀,反正能宰了敌人的,就是好刀!” 大将军一挑眉峰:“哦?” 耗子低喝:“猫儿。”转而对大将军说:“将军,猫儿是我带进军营的老乡,不懂得军中规矩。” 那副将却道:“他是不懂得军中规矩,花副将难道也不懂得?军中不允进外人,否则,一概当奸细处斩!” 猫儿一听炸了,圆滚滚的猫眼瞪去:“谁说我是外人?我是来应征副将的!对,你别瞪眼睛,就是副将!” 那副将一听猫儿这是和自己对上了,当即摆开架势,义正言辞道:“好,既然今天新兵入伍,本副将就给你们上第一课,戒骄戒躁!”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发现猫儿单单是身形灵活,却不见有什么深厚内力,平时不好和花耗动手一较高低,这回拿他的老乡出出气,也算是给花耗一些教训。他,就是看不上花耗无财无势,竟然能做到副将位置,还操练出‘战衣骑’,在军中威信日益大过自己,不免暗怨大将军偏心。今天,一定要在新兵面前,立个军危。 大将军大手一摆,有人送上椅子,道:“小兄弟,既然你今日来争夺副将之位,就说明你有为国效力的忠心!好!我‘离国’就是需要此等一腔热忱的血性男儿!你若赢了何副将,本将军且直接收你到我军中,为国效力!”披风一扬,坐在椅子上,且观龙虎斗。 所有士兵自动闪开地方,将中间空出圆场,留住比试之用。而且,其它闲暇的士兵见大将军亦兴致高昂地参与其中,皆兴致冲冲地跑来观战。 耗子不知猫儿武功到底怎样,心里自然焦急,怕得是猫儿伤到,从来不与那何副将相争得他上前一步,说:“既然今天何副将有此雅兴,就让在下奉陪吧。” 何磊挑眉一笑,本就长相一般的脸上愣是刹出几道狰狞:“哦,难道是花副将心疼老乡?” 何磊将心疼两个字说得暧昧一分,惹得周围士兵一阵窃笑。 其实,这是个众人不说的秘密。行军打仗,又没有个娇婆娘赔着,而彼此又都是血性方刚的年纪,不免半夜异动。久而久之,男男相好便成为最私下的秘密,无法公开,不能去揭,就这么混在军营中,成了某些无良的低俗笑话。 耗子见不得有人侮辱猫儿,不由得虎目一立,动了真怒气。 猫儿见耗子怒了,心里虽然不明白那副将的话中意思,却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当即大喝一声:“小子,拿命来!”咳……不是台词错了,是酒不醉讲过得野史段子里,比较高频率地出现这么一句,所以,猫儿记得分外清楚,这不,一到用时,自动蹦出。 何副将见猫儿吆战,心想着解决了花耗老乡后,再战花耗,让他不但丢脸还丢人!于是,腰间银亮大刀抽出,身形一震便冲了出去,刚摆开架势,便听嗖地一声,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再看自己手中那陪伴自己东征西讨的宝刀,已经碎裂成两半,一半攥在自己手心,震坏了虎口,另一半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傻了…… 其实,不单是何副将傻了,整个军队谁还能有谁不傻? 不说那何副将的宝刀是如何了得,就说何副将这人的武功,就以大将军的整个麾下来讲,不是数一数二,那也跑不到第四去。 可……就这么一招,甚至连对方如何出手得都不知道,就断了刀?!!!要知道,在战场上,有两样东西丢不得,一是战马,二是战刀! 何副将只觉得耳边风声嗖嗖,割得人皮肤生疼,脑袋中却是一片空白,任谁都无法接连那碎裂成两断的战刀。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恼羞成怒,大喝一声,举起半臂战刀,呼啸着就往猫儿身上招呼而去。 猫儿没有躲闪,却是指着何副将前仰后合的笑上了。 那何副将不明就里,已经羞恼了眼睛,满脑袋都是想撕裂了猫儿的年头,却觉得脚下一磕碰,忙稳住身形,却见自己的盔甲在无声无息中碎裂成两半,而且……里衣正沿着刀口部分缓缓分开,忙用手捂住,才防止了春光乍现。 众人嘘哗……想笑不敢笑。 何副将险些崩溃,癫狂般怒吼道:“你!卑鄙!” 猫儿摇头,眼神绝对无辜:“真得,不是我,我就《1/$用了两分力砍了你大刀,谁晓得你的衣服怎么破了。” 何副将一听猫儿说两分力,一口血喷出,险些气死过去。 这时,大将军说:“这位朋友,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一声轻佻的笑音飘过,一身穿百花斗艳图案的妖媚便出现在教场中,那放荡不羁的墨色发丝随风飞舞,一双桃花妖里端着几分妖艳蛊惑的流光溢彩,淡粉的唇畔挑着几分轻浮放荡,若一株摇曳在彼岸的曼陀罗,诱得人踏入鬼蜮而浑然不知。 那人衣衫飘渺被风吹开,露出感性的胸膛一隅,踩着悄然无声的步伐走进,对大将军道:“大将军,宝刀未老好听力。”转而扫了眼猫儿,笑得越发勾魂夺破,抬手抚上猫儿的脸蛋,两只一收,掐得那叫个狠,笑得那叫个柔:“贴身小厮,你可让我好找啊。” 猫儿一对上那双桃花眼,心里自然就心虚地露了两拍,却只能痛着被狠掐的脸蛋,眼巴巴地望着,讨好地笑着,浑然辩护不上。 耗子身形一闪,抬手隔开银钩对猫儿的温柔摧残,将猫儿护在身侧,道:“这位公子,请自重。” 银钩微挑的桃花眼尾扫了眼花耗,续又转向猫儿,啧啧道:“两天不见,这又勾搭上一个?” 闻听此言,全场哗然…… 敢情,那大力无穷的挥菜刀小子,竟然是银钩公子的新欢,看样子,还是花副将的心头肉呢。乖乖,天字一号的特大新闻啊!!! 猫儿总算张了口为自己辩驳,结果,出口的两个字就令人惊呼,因为猫儿说:“没有!” 没有是什么?是说自己没有勾搭别人?还是变相地承认了和银钩的关系? 众人一阵猜测。 这银钩公子虽说一直名声不好,呃……如果准确的说,那是相当不好,但任谁瞧上一眼,不得抖上三抖?哪里还能管他名声问题?怕早就争抢破头,想做那帐中鳖了。 再瞧瞧自家花副将,那可是朗朗男子汗,生得英俊自然不用说,骑马一游,那姑娘扔出的花海,就够埋几头大马的。 难选啊,难选啊。 话说银钩一听猫儿斩钉截铁的回答,笑得那叫个妖孽啊,把眼睛都眯成了一条诱人的缝隙,伸出修长的手臂,递给猫儿:“喏,回家。” 猫儿伸手去抓,却被耗子按住,心中难免一阵刺痛,抱着猫儿的腰身就不肯松手,开口的声音有些嘶哑:“猫儿……” 猫儿抬头,不明白为什么耗子眼神这么痛苦,却觉得心里不好受,忙拍着耗子的后腰安抚道:“耗子,我是银钩的贴身小厮,得和他回去。” 耗子一听猫儿如此说,眼睛瞬间一亮,却又觉得不妥,考量道:“猫儿,你不如留下和我一起。” 银钩一手**头发,插话道:“怎么?行军打仗还得带着我的小厮?副将您是打算出银子买人呢?还是抢呢?若买人呢,我不卖。若抢,您就去拦路当土匪得了,何必做官爷呢?” 耗子本不善言辞,又遇银钩这种能把死人说活了、能把活人说死了的巧舌生莲花,纵使有满肚子气愤,却也辩驳不上一句。 猫儿护亲,见不得耗子受憋屈,蹿出耗子的怀抱,跳到银钩面前瞪起了眼睛,张口就要咆哮,却刚做出个唇形,就被银钩的一根手指压在唇畔,轻柔道:“别吵,有话儿回家说。”说完,拉着一口气憋在胸口的猫儿转身就走。 耗子本欲动武,却被成大将军拦下,说:“即便动手,我亦没有把握能胜那人。” 快走到门口的猫儿恍然回过神来,转过头,踮起脚,冲着耗子一顿挥手,大喊:“耗子,来看我啊,我在‘浮华阁’。” 众人闷笑,原来,花副将的爱称是……耗子。 桃花酿酒泛醋香(一) 银钩扯着猫儿的小手无声走着,脚步却是越走越快,猫儿也是倔强脾气,明明累得呼呼大喘,却也不啃开口让银钩走慢点,半个时辰后,已经是汗如雨下。 银钩突然停下,猫儿一个不稳撞在了银钩身上,一声闷哼。 银钩瞬间转身,桃花眼里银光四射,如同锋利的刺般穿入猫儿肌肤里,仿佛是凶狠的兽般只待撕裂的快感,出口的声音冲得人直摔跟头,一手点向猫儿脑袋,没头没脑的教训道:“好啊,这是翅膀硬了,我护着你有什么用?自己还不眼巴巴地送上门去?你的马的?你的心呢?就这么跑了?若不是今天我到城门等着,还不知道你如此能耐上了,不但驮着白衣美人到处闲逛,还跑到军营里去挑衅。好啊,好得狠。”说完,一把甩开猫儿的手,几个跳跃就没了身影。 猫儿揉着被搓痛的脑袋,望着银钩消失的方向,动了动小脚,想跟去,却又怕银钩气没消,到时候更是要闹得心堵塞得慌,想了想,一转身,决定去找三娘,等银钩气消后再回去。 可这刚走出几十步,就听见了在黑暗中隐匿的沙沙声,这种声音猫儿并不熟悉,但却直觉得有危险。小手轻轻摸上身后的‘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在感觉有东西飞扑而来时,挥起大菜刀,一刀砍下! 血,伴随着人类最后的痛苦悲鸣喷洒了猫儿一脸。 来不及体味这种将人彻底分尸的感受,周围发起的冷攻泛起要人性命的寒光划来,猫儿身形灵巧的闪开,回身又是一菜刀,骨骼碎裂的声音没有,因为已经彻底断成两截。 几个回合下来,敌人一点便宜也没有讨到,却已经死伤了大半人马在猫儿手上。 这时,敌人徐晃一招,纷纷退开,一张大网迎头落下,猫儿大刀一滑,跃出网外,却感觉四面八方飞来暗器,就在这难以顾全的危急时刻,只觉得眼前百花飞过,一层层飘溢的花纱将自己包裹住,一个用力,自己随着花纱飞出,紧接着,落入一个温软的怀里,由头顶传来银钩那夹击敲棒的调调儿:“这又是那家畜生半夜不睡觉,跑来欺负我的猫娃啊?” 蒙面为首之人抱拳道:“银公子,请把你手上之人交出,本宫宫主必然感念公子一份人情。它日公子若有事相求,我家宫主定然……” 银钩一摆手,轻挑起眼梢:“回去跟你家主子说,他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就算**畜生我也不管,我家的猫儿,除了我,谁也不能动。”转身,将猫儿夹在腋下,就走了。 猫儿被银钩夹在腋下,抬起头,望向银钩那隐含怒气的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扯扯银钩的衣带,讨好之意非常明显。 银钩虽然没看猫儿,却是在猫儿伸出手时一巴掌拍了下去,那声音,真叫个响亮,绝对没手软。 猫儿痛得呼呼着,却忍着没吭声。说句实话,她……好像,有点怕银钩,恩,只是一点点,真得只是一点点。 银钩夹着猫儿,走着走着,脚步微顿,当即松了手,将猫儿扔了出去,猫儿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银钩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口中还吵嚷着:“走吧,走吧,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这小庙是养不下你这尊……”低头,见猫儿眼神瓦亮地扯着自己袖子,后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猫儿见银钩肯看自己了,这才在布满血痕的脸上,笑出一口璀璨的白牙,冲着银钩笑眯了眼睛,小手还荡来荡去,嘴上不说,那讨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银钩提起一口气,却又缓缓放下,终是一把掐住猫儿的衣领,如同拎小鸡似的几个跳跃,就蹿回了‘浮华阁’。 将猫儿整个扔进木桶中,弯下身,按着猫儿就是一顿揉搓,当他胡乱扯开猫儿的裹胸布后,手指无意地触碰到那两点微见雏形的蜜桃时,身子一震,忙直起腰,一个潇洒的飞跃,旋转着坐到地上的长毛地毯上,也不擦拭手上的水,就这么举起银酒壶,仰头饮下。 那一条清冽的酒香顺着银钩的唇畔蜿蜒而下,沿着性感的脖子划过胸口,一直隐入衣衫,晕湿了大片的百花争艳,让那男子如同花中醉仙般妖娆靡丽。 猫儿双手把在浴桶边缘,仅露出两只眼睛望着银钩,突然觉得口中有些干渴,心跳变得愈发不正常。 饮下一壶酒水的银钩扔掉酒壶,侧目望向猫儿,猫儿乍见那眼神,竟觉得心里一顿,忙一头钻入水下,不肯出来。 银钩站起,踱步到猫儿的浴桶旁,双手在木桶边缘一撑,俯下头,探入水中。 猫儿一惊,微张开小口。 银钩贴近,一口温热烧喉的清冽甘芳就这么沿着彼此的唇舌,渡入猫儿的小口,滚烫而下,憋红了猫儿的小脸。 猫儿被呛到,喷着水从浴桶里蹿去,却被银钩一把按了下去,再次堵住那张诱人的一点红唇,在猫儿挣扎着想要呼吸空气的极限时,银钩将口中气息渡入猫儿口中,猫儿努力吸着银钩给予的空气,觉得不够时,竟伸出诱人的小软舌,探入银钩口中索求着。 银钩本想调教一下猫儿,让她学会依赖信任他,却被猫儿的小舌,只觉得腹部一阵燥热,却不舍得猫儿主动的唇舌纠缠,就这么忍受着难耐的欲火,享受着天堂与地狱两重极致。 然而,猫儿却不干了,吮了半天也没点空气,小拳头一怒《1/$狠狠砸向浴桶壁,只听砰地一声,桶被猫儿凿出个大窟窿,一木桶的水哗啦啦流出,猫儿闪躲开银钩的阻截,扭开口头,大口喘息着。 猫儿那水晶般的红润小脸在水的滋润下越发诱人啃噬,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服帖地垂在脸颊两侧,一双圆滚滚的大眼布满水汽,丹红色的小嘴犹如雪中红梅一点,煞是美丽动人。那单薄的衣衫已经敞开,原本包裹在胸前的布袋亦松落下去,一双莹润白皙的蜜桃隐隐乍现,随着猫儿的呼吸,急促地挺立绽放着。 那颗黑色的石头贴副在猫儿白皙的肌肤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极具感官诱惑。 此时的猫儿不知道,她娇喘嘘嘘的样子以及那因缺氧而潮红小脸,犹如甜美多汁的果实般引得人食指大动,恨不得一口吞噬。 银钩只看了一眼,却再也挪不开视线。然而,银钩的自制力,却非常人所能比拟,那炽热得仿佛能灼伤人的视线仍旧贪婪地落在猫儿身上,人却没动其分毫,身子后仰,又倚靠在软垫上,变戏法似的又提出一壶酒水,为自己斟满一杯,拿捏在手指间,细细饮下,半眯着桃花眼,微哑着嗓子似自言自语般说道:“还是穿着严实些的小厮粗布装比较好。” 猫儿不懂那是银钩的春光不外漏心理作祟,只想着,我本就穿着粗布小厮衣,哪里还有什么比较好与不好的?嘀咕一声,在剩下半桶的水中站起。 即便从小到大没有人教猫儿男女之别,但她本身还是有些微乎甚微的觉悟。 背对着银钩,快速扯来干爽衣物,噌地窜到屏风后面,几下扒了湿衣。撕了一块布匹,按照娘娘教得,在穿衣服前,先将胸部缠上,说是怕被坏人惦记。然后抡开小胳膊,就这么扭着小腰,一圈圈缠上了。 银钩眼见着屏风后面猫儿那渐渐出落得玲珑有致的娇躯,只觉得呼吸一紧,忙转开头,自叹自作孽不可活。 猫儿换好衣服后,用干净的大布将自己的头发胡乱地擦了擦,就跑了出来,往床上奔去。 银钩扫眼猫儿,示意她过来。 猫儿有点不敢看银钩,不晓得为什么心里有些异样,但还是听话的都过去,坐在银钩身旁。 银钩随手扯下窗帘,为猫儿一下下擦着发上的湿水,问:“手怎么弄伤的?” 猫儿被银钩擦得舒服,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头一歪,枕在了银钩腿上,自动寻了个舒服的地方,含糊应道:“抓刀刃上。” 银钩又问:“怎么抓刀刃上了?” 猫儿将自己爬上树,美人坐在树下,刀子却掉了下去的事儿原原本本地学了一遍。 银钩手一顿,半晌,哼哼道:“你怎么就没用脖子去接?” 猫儿抬头,清透一笑,极是认真道:“脖子接不住。” 银钩望着猫儿的笑颜,气得牙根都痒了,却还是忍着没发作,又问:“你怀里的帕子,是那白衣美人给你系手的?” 猫儿一听银钩提起帕子,忙用手护住胸口:“你不许打它主意。” 银钩盯着猫儿的眼神越发冰冷,却在猫儿有些想闪躲时,豁然一笑,身子往软垫上一靠,说:“谁稀罕啊?” 猫儿见银钩不像骗自己,也觉得没必要因为一块帕子防备着银钩,也就放开了手,又往银钩腿根拱了拱,却觉得银钩身体一僵,枕得不太舒服呢。 银钩缓缓直起身子,将猫儿往外推了一点,深吸一口气,继续用谈话的方式来让自己分神:“你不是要抢劫走白衣美人吗?这么又跑军营去了?” 猫儿说:“耗子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哥们,怕他打仗去见不到,这才赶回来的。” 银钩抚头:“就知道你领着白衣美人跑时没想着我,你倒是说说,我和那冰川谁对你好?”银钩见猫儿不说话,转目望去:“怎么?舌头呢?” 猫儿噗嗤一笑,一骨碌从银钩腿上爬起,扔下一句话就跑了,气地银钩一掌碎了桌子。 因为,猫儿说:“银钩,你问来问去,还真像村里的娘们儿。” 桃花酿酒泛醋香(二) 银钩说围剿猫儿的那些人,是‘无行宫’的人,他们眼线最多,耳鼻最长,怕是早就盯上了猫儿的宝贝。猫儿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宝贝值得别人惦念?想了想,便了解了,不由得呵呵一笑,样子乖巧可爱。娘说,猫儿要快乐的活下去。所以,猫儿一直很努力,无论痛与否,除了知道不能再承欢爹娘膝下时,绝对没有掉眼泪之说。 猫儿仍旧是银钩的贴身小厮,只要猫儿醒着,猫儿就被银钩指示得如同陀螺般忙碌,由房梁到地面,由耗子洞到指甲缝隙,都得猫儿一手打理过。 阁里人都不禁佩服猫儿的收拾神功,更佩服老板整治人的功夫,在轻柔魅惑的笑颜间,将猫儿折腾得人仰马翻。 但,只要猫儿一睡着,老板一准将她轻轻抱起,放到自己身旁的软垫上,可以说是走哪里带到哪里。有好吃的,猫儿先吃,吃好了,老板才动筷子,却还在嘴上说,这是为了让猫儿试毒。 任谁都能看出来,老板对猫儿异样重视的心思,偏偏老板嘴冷得狠,即使关心猫儿,也从来都是捉弄着来。阁里人,扼腕不已。 没人时,猫儿自己也研究着挂在脖子上的黑石头,怎么看都没出个门道,用牙齿一咬,嘿,还真够硬的! 猫儿在‘浮华阁’里混得如鱼得水,大家都喜欢这个眼神清透贪吃贪睡却不讨人嫌的小东西,但也因为猫儿的出现,直接导致出不少的尴尬事上演。(..tw) 例如,某个月弯**夜,猫儿起来觅食,却听有个女子惨叫道:“啊……爷……不要啊,奴家要去了,受不了了……” 猫儿的好汉情节瞬间升华,手提‘千年青锋镀’大刀,一脚踹开那扇罪恶的大门,口中大喝:“小贼,拿命来!!!”却见……眼见红衣一飘,银钩用手抹住了自己眼睛,猫儿气得乱挥着大刀,直喊:“我是好汉!我要英雄救美!我要砍了那畜生!” 银钩一口咬在猫儿耳垂上,猫儿耳朵最是敏感,当下颤着腿,失声颤音大叫道:“救命啊!啊!啊!啊!”后有觉得如此喊叫丢了自己的份儿,忙闭了嘴。 银钩勾唇一笑,抱着猫儿就回了自己房间,看来,得在屋里准备些吃食,免得这野猫半夜起来到处坏事儿。 有一天,银钩问:“猫娃,你怎么不惦念慕子悠?” 猫儿以你傻啊的眼神望向银钩,说:“你不就是慕子悠吗?我天天看着你,还点惦念着你做什么?” 银钩一愣,续而哈哈大笑起来,抱过猫儿,就在其唇上轻啄一口,占足便宜后,才满是喜悦的问道:“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猫儿用袖子擦了嘴巴,瞪银钩一眼:“就你总喜欢点我脑袋,还总是点眉心位置。” 银钩笑眯了眼睛,问:“就这一点?” 猫儿得意的一笑,神气十足道:“你后**上有颗红痣,子悠后**上也有颗呢。” 银钩冲猫儿招手,眼波动荡着醉人的温柔,道:“怎么知道子悠后**上的红痣呢?” 猫儿受了蛊惑,喃喃坦白道:“哦,就那次我送子悠荷花时,他抱着荷花走了,我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就看见他将荷花放进木桶里,然后自己光着身子跳了进去。” 银钩笑得愈发温柔,猫儿的汗毛却根根直立,最《1/$后竟然一拳垂到银钩胸口,红脸大喝道:“不是我想偷看的!!!”转身,跳下楼,却忘记此刻他们正在地窖里面,这一起落,直接掉进了刚开盖子的大酒桶里,好一顿挣扎。 银钩站在二楼处,望着在酒水里挣扎的猫儿,舔了舔嘴唇,阴森森道:“听说醉鸭很好吃,不知醉猫滋味如何?” 猫儿并不迟钝,忙举手,表示自己会保守秘密。 银钩将猫儿提出,伸出软舌在猫儿唇上一舔,吧嗒吧嗒嘴,回味道:“此味甚好。” 猫儿吧嗒吧嗒嘴,说:“这酒兑水了,真不地道!” 银钩笑睨猫儿,满眼魅惑之意。 猫儿有些不自然的挪开眼睛,找话题道:“那个……银钩,那当慕子悠那会儿,为什么说不让我与你太亲近呢?” 银钩轻挑眉梢,一手点在猫儿浸酒红唇:“本是障眼法,却不想被你看去了真身,这青白算是没了,你可负责?” 猫儿哑口无言。 银钩将那沾了酒水的手指放入自己口中,在猫儿的面红耳赤中突然大喝道:“老鸨过来!这酒中是谁兑得水?!!!” 老鸨颤抖颠来,却听银钩转而教训道:“这些酒桶中再多兑些水,专门给那些喝多了直扔银票的主儿送。”眯眼一笑,揽着猫儿往外走去,继续道:“‘浮华阁’里就应该水比酒贵,人比花娇。” 这比喻,让猫儿头皮发麻,发现银钩的跳跃思维绝非常人能比拟。 日子飞转,猫儿在‘浮华阁’里打着滚,被银钩的美丽爪子压着不得翻身,好不容易有点空闲,银钩也不放过任何一个猫儿出去撒野的机会,硬是软硬皆施地将猫儿栓在了的腰上,只要猫儿不出自己的眼界,怎么疯,随她。 可是,猫儿白天惦念着耗子,晚上想着白衣美人,越是栓得紧,猫儿越是觉得外面风光无限好。 终于,猫儿爆发了,将自己唯一的一件披风系在脖子上,背着大菜刀就要离开‘浮华阁’。 银钩站在二楼处,望着猫儿气呼呼的背影,只轻飘飘的问出一句:“你就这么想出去?” 猫儿吸了下鼻子,没有回头,说:“我不是孩子,你不能总将我栓在裤腰上。” 银钩倚靠在栏杆上,捏着酒壶,仰头饮下,淋湿了唇边隐匿的苦涩。 猫儿一出门,就碰见了前来寻人的耗子,当即撒开脚步,蹿到耗子面前,兴奋得两眼直冒光,扯着耗子的袖子雀跃道:“耗子,你来找我了?” 耗子见猫儿看到自己开心,脸上自然一扫多日来的阴霾,抓住猫儿的小手,点点头:“恩。这几天新兵入伍,操练得严重,得了空,马上过来了。”扫眼‘浮华阁’,又道:“这里不是长久之地,你还是跟我去军营吧。” 猫儿说:“我正要去找你呢,怕你又打仗去了,寻思着得和三娘聚一下。” 耗子应了声,两人上了马,就往三娘住处赶。 马蹄子踢踏间,听见‘浮华阁’里传出断断续续信手拨弄琴的声音,犹如杂乱的心事般,无法联成一线。 马儿渐远,那琴音终于连成雨后珠线,若水滴飞溅,若细雨绵绵,仿佛是道不尽的心思,叙不明的情感。令听者如泣如诉,思起万般过往,心口愈发酸楚。就在人依稀落泪间,那琴音却是一乱,犹如群魔乱舞,恰似万马奔腾,端得是气势如虹,放荡不羁、狂野呼啸! 阁中人被那琴音揪得无法呼吸时,那音律却又是一转,变成情意绵绵的小调,悠远而绵长,最后由几个单音结尾,无任何章法,却是震撼人心。 ‘浮华阁’里的人各个捂着胸口,悄然用帕子擦拭出唇角的一丝血腥,只在心里暗叹道:这情之一事,真是害人不深啊,尤其像她们这些人,好端端地也没怎么着谁,还被迫流出了金贵的鲜血,得补补,得补补。 手帕相交暗谋藏(一) 猫儿和耗子去了三娘家,自然要先去拜望楚大人,才好去看三娘。所幸,耗子现在身居副将,不然怕是连拜门都进不去。 那楚大人坐在主位上,身穿墨绿勾金衣衫,腰带翡翠明珠,下垂把玩红瑙玉石,脚蹬一双软底官靴,手戴金包绿翠,这一身行头下来,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是个极其好面子的做派。 楚老爷已然发福,但却不显得臃肿,一双偏向于三角的小眼睛里,流窜着精光四射,鼻子小巧而尖,类似鹰钩鼻,却又有点走形。唇上两瞥八字胡,才见了几分官相。 猫儿站在耗子身后充当着小厮,楚老爷与耗子说着官腔,最后却是话锋一转,道:“贤侄啊,虽然你与三娘是旧故,时常拜见算得上是孝心一片,但楚某家里还有一女,怕是人多嘴杂闲话太多。我这个做爹的,也不好不为小女考量一番。 如今,小女虽然待字闺中,幼年曾订下娃娃亲,我虽不同意那桩婚事,但也不能失信于人。若你与小女有几分情份呢,楚某也不太好管着儿女情事,你它日做了将军,上门提亲,也算是应了楚某的一番好意心思。” 这话说得要叫一个左右逢源,厉害得狠啊!即让耗子挑不出一分不是,还为楚汐儿争得了他人口中的清白;既表明不喜欢楚汐儿儿时订下的亲事,更欣赏耗子一些,但却将条件开出,做了将军再来提亲吧。[..tw超多好看小说] 耗子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却是沙场里刀尖上爬出来的人物,听了楚大人一席话后,不卑不亢地回道:“楚大人,楚小姐既然已经定亲,那便是有了夫君的人,怎么还能说待字闺中?我于楚小姐从小一同长大,自然要像对待亲妹子那样护着,只待楚小姐出阁后,能送上一份薄礼,聊表心意。” 待耗子与楚大人告辞,转而去看三娘时,猫儿仍旧看着脚尖,脑袋里却总想着自己离开‘浮华阁’时,银钩拨弄出的几缕残音。 耗子唤了声猫儿,猫儿才微微一震抬起头,咧嘴一笑,跟在耗子身边,转去后院,看三娘。 三娘见耗子和猫儿一起来了,高兴得两眼泪蒙蒙地,颤抖着干枯的老手,一手拉扯住一个,忙唤人准备茶水点心。花锄见了熟人更是热络,有些憨气地围着两人打转。 楚大人有公务在身,去了朝堂,却吩咐下人准备了饭菜招待花副将,不想得罪了这位前途无可限量的青年才俊。 一桌酒席摆满,楚汐儿出了香闺,被丫鬟搀扶着来了三娘居所。 三娘起身以主仆之礼相让,楚汐儿轻点额头算是还礼,待楚汐儿落座后,三娘才在耗子的礼让下坐好,花锄亦陪着。 猫儿可没管三七二十一,谁是主子谁是奴仆,在她眼里,三娘就是三娘,花小篱虽然换了个名字叫楚汐儿,但不还是那个人? 大家落座后,楚汐儿用袖子遮挡着嘴,只咽下少数两口饭,再也不肯吃东西,将那大家闺秀的样子做了个十足。 猫儿肚子正饿,扯开膀子吃,若够不到,索性整盘挪过来,拨一半,再送回去,倒也不贪。 耗子见猫儿嘴边沾了饭粒,抬起粗糙大手抹去,眼神越发炽热。 三娘看得真切,不由得偷偷望向楚汐儿,但见楚汐儿苍白着小脸,微垂着眼睑,将一眼的异样掩盖,然,知子莫若母,三娘晓得楚汐儿对耗子的心思,心里自然替姑娘不好受,轻咳一声,开口道:“耗子啊,听说又要打仗了。” 耗子点头,放下筷子:“‘霍国’兵力日渐强大,‘《1/$娆国’物产丰饶,‘离国’富甲商家,各国早就起了一统天下之心,这战乱,是避免不了的。现在,‘霍国’在我国边界故意挑衅,一是为试探我国虚实,二是想看‘娆国’态度。哎……前狼后虎,内忧外患。” 三娘不明白具体情况,但却也听得懂这天下动乱,只怕百姓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楚汐儿抬起头,盈盈秋波望向耗子,柔声道:“耗子哥,你此次出战,需多少时日才能回来?” 耗子叹息:“哪里会知道何日归还?”转而豪情万丈道:“待我‘离国’一统天下,我定然马踏悍匪,策马而归!” 猫儿憋嘴,你归就归吧,踏悍匪做什么?怎么是当官地总和绿林好汉过不去? 耗子不知道猫儿心思,眼波烁烁地望来,说:“待我荣归故里,还请三娘做……” 这个媒字没有说出,楚汐儿娇喘一声,捂住胸口就身体不支地险些昏倒,耗子一把抚住楚汐儿,急问:“汐儿,怎么了?” 楚汐儿顺势倒入耗子怀里,苍白着小脸,微垂着睫毛,缓缓抬起萦绕上水雾的眸子,楚楚可怜地轻声抽搭道:“耗子哥,我一想到你要去沙场,胸口……好生的痛。” 耗子微愣,关心道:“莫不是心疾犯了?” 楚汐儿苍白的脸上泛起淡淡的晕红,细白的颈项倚靠在耗子胸口,额上的汗水却是顷刻间留下,身体不支地颤了两下,便要昏厥的样子。 耗子忙一把将楚汐儿抱起,道:“三娘,快叫大夫,我先把汐儿送房里躺着。” 三娘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碎念道:“怎么办?怎么办才好?这心疾有两年不犯了,今个怎么又犯上了?老天爷啊,您要埋怨,要惩罚,就冲着老身来就好,别……” 楚汐儿缓缓睁开眼睛,喘息着打断三娘那碎碎念叨:“三娘,我没事儿的,回屋休息一下就好。” 三娘忙应着,为耗子带路,将楚汐儿送到了闺房里。 楚汐儿躺在床上,微微张着双眸,苍白着一张君见独怜的小脸,泛起两抹近乎透明的羞涩,对耗子娇嗔道:“耗子哥,快出去吧,让人知道你来了我闺房,我……”往后的话没有说出口,却是羞涩地将被子盖在自己脸上。 三娘这才反应过来,忙推着耗子,直说:“快出去吧,这是要坏了小姐名节的。” 猫儿挽着袖口,朗声道:“你们好生奇怪,一会儿让耗子来送楚汐儿,一会儿又往外撵人,若楚汐儿在路上昏倒了,旁边一拉粪车的老汉抱起她带回家照料,这还得嫁了不成?” 一句话,令屋子里的人都楞了。 耗子爽朗的笑声响起,震得房盖险些碎掉,大手一操,抱起猫儿,让她坐在自己的胳膊上,大步走出了楚汐儿的闺房。 猫儿和耗子走后,三娘照看着楚汐儿,楚汐儿却显得有些烦躁,责令三娘回房休息,自己躺在被褥中,伸手揉着被自己掐得青紫的大腿,为了刚才的‘心疾’,她对自己,可真下了狠手呢。可是……耗子哥的眼睛,仍旧不在自己身上。 猫儿,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正文手帕相交暗谋藏(二) 猫儿跟着耗子出了楚府,去听身后有脚步声追来,一女婢模样的人小跑赶来,对猫儿说:“这位公子,我家小姐有事相请” 猫儿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于是于耗子分开,独自留了下来。(..tw无弹窗广告) 踏进楚汐儿的闺房,那丫鬟悄悄的将门关上,怕是让人看了去。 楚汐儿有纱帐中掀起一角,冲猫儿一笑,说:“猫儿,过来。” 猫儿疑惑的走过去,掀起纱帐,坐在楚汐儿的床沿。 楚汐儿伸手握上猫儿那略显粗糙的小手,柔声道:“猫儿,我们姐妹也有些念头没见,如今瞧见了,却也说不上两句话,你做什么总急着走,莫不是嫌弃我身子柔弱?”说着说着,眼中隐有水光浮动。 猫儿一手擦去楚汐儿掉出的眼珠,说:“身子柔弱有什么好嫌弃的?不过,你真得练练,这身子骨太弱了。” 楚汐儿被猫儿擦得娇肤生疼,却忍着没躲,红着脸,点头应道:“我也想练得不再如此柔弱,也可以……可以陪着耗子哥策马草原,但那年从‘花圃村’下来,挨了官兵一仗,便落下这心痛的顽疾。” 猫儿是个粗神经,根本就不懂楚汐儿暗示她与耗子的亲密,却大包大揽道:“放心吧,有我呢,我来教你。” 楚汐儿本欲将猫儿和耗子哥分开,如今见猫儿主动答应留下来陪自己,心里自然窃喜,面上染粉桃花,喜悦道:“太好了,猫儿主动答应留下教我,我这顽疾就已经去了一半了。”转念一想,猫儿终日以男装示人,留在后院怕惹来闲言碎语,这主意便打到三娘身上,道“三娘也是常常挂记着你,吃睡不安,猫儿这次住下,就安顿到三娘偏房吧,一来解了三娘惦记,二来免了爹爹操心。想然猫儿是不愿穿女装的,这样也方便些。” 猫儿滚滚的眼睛望着楚汐儿,又扫眼她身上的衣裙,竟伸手摸了摸,说:“穿这个也成”猫儿终归是女儿身,即使没人教,也有几分爱美心思,如今想穿女装,也夹杂了些好奇。 楚汐儿却不想猫儿穿女装,因她看得真切,猫儿虽然动作粗鲁,但却是个美人胚子,不知道这一捣动,会出现怎样的惊人艳装。再者,楚汐儿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实在怕猫儿穿女装会被楚大人认出,到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耗子哥本就不将眼落在自己身上,若知道猫儿才是楚大人的亲生女儿,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过去! 嫉妒的心使她开口道:“猫儿不知,这穿女装跑不得,跳不得,必须小步而行,步步莲花,若做不好,是要让人笑话的。” 猫儿是个好脸面的人,一听会被人笑话也就不再好奇。 于是猫儿就留在了这个楚家大院里,表面上当起了扫后院的小厮,实际上却换成了楚汐儿的噩梦。 原来,留下猫儿是楚汐儿的私心,却不想,猫儿是个认真的主儿,每天不到天亮,便摸进楚汐儿的房里,在她的惊呼声中,捂住她尖叫的嘴巴,然后拖住楚汐儿就满院子里的跑,还逼着楚汐儿上树,若不上去,过去就踢一脚,害的楚汐儿无数次躲在被子里偷哭。 再者,等大家都睡觉后,猫儿又跑来找楚汐儿,让她举着木板满院子的蹦?,先是两条腿,再来是一条腿,若坚持不下来,猫儿眼睛一瞪,大菜刀往桌子上一砍,桌子应声劈成两半,楚汐儿的腿也颠成了波澜状,却硬是咬着牙,没敢倒下,生怕猫儿上来牛劲,将自己劈成两半。 其实,猫儿没有那么多时间天天训练楚汐儿,她白天充当小厮扫地,晚上还得去白衣美人那里喂“**”,忙的很啊。 不过,就这一点训练时间,足够楚汐儿掉了无数珍珠泪,暗自记恨着猫儿的虐待,想着早晚要讨回来。 猫儿是给楚汐儿上完晚课,便偷偷爬去找白衣美人,跑了几条街,就到了曲府。其实,这也是猫儿想住在三娘家的一点非常重要的原因,因为楚府离曲府,真的不太远,太方便猫儿夜探了。 猫儿爬上墙头,冲着躲在黑暗中的暗卫摆摆手,小声道:“我看不见你,你看不见我。”然后跳上墙头,在经历过无数次的摸索后,终于确定了白衣美人的方向,一路奸笑着摸去,却在门口被护卫拦下。 猫儿急着往里进,那护卫却如同铜墙铁壁般不肯让开分毫。 僵持中,屋门嘎吱一声打开,曲陌清冷的眸子扫过猫儿,开口道:“你来做什么?” 猫儿见美人主动和自己说话,却紧张了起来,一把举起手中的青草,朗声道:“我来喂‘**’!” 见美人眉头一皱,忙改口道:“给你吃也行。”见美人砰地一声关门,猫儿举着青草的胳膊硬在半空中,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这草怎么能给白衣美人吃呢? 懊恼得猫儿将拳头迅速转个弧度,动作极快地赠送了门口两位尊神一人一眼泡,土匪气冒出,横道:“笑什么笑?把板牙打掉!” 护卫挨了拳头,自然想动手,却又听猫儿怒气冲冲的一句笑话,想起他给自己主子草吃时的蠢样,当即就笑场了。 猫儿气得不清,吹了声口哨,换来‘**’,有些哀怨地将手中鲜草给了马儿,口中念道自责着:“真是嘴笨直接说来喂他草不就得了?呸呸呸!笨死了!”飞身,上马,大喝一声驾,在园子里就奔跑起来。 不多时,气消了,又回来曲陌屋子前,眼光贼贼地转悠着。护卫两人觉得那小子眼神不善,怕他起了什么歪心思,忙提起一股丹田之气,小心防备着。记得这小子上次把主子的信鸽烧了,自己陪同挨了五十板子,这比账还记着呢。 猫儿策马溜达着,然后慢悠悠地晃了出去,突然一个前冲,在护卫的目瞪口呆中,直接向窗户冲去,结果…… 马进去了,人也进去了,不过,脑袋却是撞坏了窗框后进入的,那可是硬生生地实木啊! 屋子里的曲陌此刻正在提笔练字,沾了满满的一笔墨汁,还没落到宣纸上,便听见窗外马儿一声嘶吼,接着窗户窜进马头,然后是一声闷哼,马上之人硬是用头撞坏窗梁,喷着鼻血闯了进来。 那马儿收不住力道,直接冲桌案踏蹄而来,曲陌翻身躲开马踏之险,那桌子却被马儿踏翻,一块上好的紫金荷叶墨,就这么蕴含了饱满的水分,直接飞起,溅到曲陌雪白的衣衫上,染成了一片片黑色的墨香。若说此景,也算得是红袖研香,但那墨汁却甚是可恶,不但染了衣衫,更是飞溅到曲陌那白玉精雕的脸上,便起了狼狈之意。 猫儿不好意思控制好;**;,还没等下马,就觉得鼻子难受,一口喷嚏打了过去,曲陌的衣衫上又绽开梅花几朵,咳……过且赞为风雅啊。 曲陌握笔的手微微收紧,任你是再好的脾气,此刻也难免动怒。 可猫儿还不知死活看着曲陌的狼狈样子,前仰后合笑得好不开心。 猫儿满天星光灿烂地笑得趴在马背上,捂着肚子:“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曲陌手下微动,提笔迅速在猫儿左右脸上各画出三条胡须,那样子更像一只脏兮兮的小花猫。 猫儿不干,想扑上去抹黑曲陌额度脸,却被才反应过来的护卫扯马按人赶了出去。 曲陌背过手,转过身,望向残破窗外的一轮新月,悄然勾起唇角。 猫儿顶着硕大的脑袋被轰出曲府,不用抬头都觉得斗转星移,有些郁闷自己为什么每次见到美人,都要如此慌乱? 郁闷中,不自觉地策马走到了‘揽月楼’,下了马,才发现那门是紧闭,没有慕子悠守在原地,等着自己归来。 心里不免失落,想着现在的慕子悠应该在‘浮华阁’里做银钩呢,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变着戏法似的换着身份,但却让猫儿在无意识间靠近,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望了眼‘揽月楼’,又跳上马,往三娘的地方赶去。 这一折腾,又快到天将破晓,于是,猫儿精神一震,再次钻进了楚汐儿的屋子,将她揪出来,一顿操练。这回,猫儿却是整个人趴在了楚汐儿的后背上,让她背着自己走,不但练习了脚力,更是增强了臂力,还产生了抗压力呢! 猫儿原来晚上是有些睡不着的,本是和银钩同床多日,却突然自己睡了冷床,自然有些不适应,却在楚汐儿咬牙颠簸的后背上,感受到了摇篮似的魅力,这下才呼呼大睡起来。 楚汐儿若是脚步颠簸厉害,睡梦中的猫儿准时一巴拍去,做足了认真负责的教练员。 新的一天,在楚汐儿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吞中,开始了…… 正文手帕相交暗谋藏(三) 耗子要出征了,前来楚府探望。 三娘为耗子纳了两双鞋子,楚汐儿粉嫩着脸蛋儿,含羞带窃地送了耗子一套藏蓝色衣衫,只说盼着他早日凯旋归来。 耗子望向猫儿,猫儿摸了摸身上,还真是空无一物,想了想,把‘**’牵了出来,将缰绳递到耗子手中,说:“喏,这个给你,你好生待‘**’,它很聪明的,让它陪你战场,你一定跑得很快!” 耗子拍了拍‘**’颈项,赞了声:“好马!” 猫儿立刻抱住‘**’脑袋,这叫个依依不舍。 耗子笑了,揉了揉猫儿的脑袋:“你有这份心意就好,我不带它走让它陪着你,知道我回来。” 猫儿一听耗子不要‘**’,高兴得笑弯了眼睛,一拳头垂到耗子胸口,道:“幸好你不要,我还真舍不得。” 耗子哭笑不得,将猫儿抱坐在马背上,自己飞身上了马,倒转马头,说:“带你去个好地方。” 猫儿点头:“好!最好再提溜上一坛子好酒和一只叫花鸡。” 耗子望向猫儿的眼中全是宠溺,不觉弯起唇角,道:“好,再来一盘卤豆。” 猫儿吸了吸口水,直点头。 楚汐儿站在‘**’旁边,幽幽哀怨道:“真羡慕你们,可以策马出游。” 猫儿一摆手,大气道:“你若喜欢,可以一起跟来。” 楚汐儿眼睛一亮,却轻轻扫眼耗子,落寞道:“不了,我去了,怕是不太方便。” 耗子本也是性情中人,自然见不得楚汐儿哀怨自怜,豪爽道:“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且赶了马车,你和猫儿一起来便是。[..tw超多好看小说]”转而询问三娘,三娘推脱了没有去。 于是,耗子驾着马车,猫儿拉着楚汐儿一同乘坐着马车往耗子所谓的好地方赶。路过‘揽月楼’,猫儿被里面的香气馋了嘴巴,于是跳下马车,驾轻就熟地蹿去了后厨,抱起一坛子酒水,拎起一只叫花鸡,还用油纸包裹了不少小吃,然后对着所有目瞪口呆的人咧嘴一笑,嗖地蹿出厨房。 副掌柜手臂一横,将猫儿劫住,貌似无比尊敬道:“这位客官,一共是五十三两纹银。” 猫儿抱着东西,大眼睛清透地望着副掌柜,疑惑的问:“你不认识我了?” 副掌柜彬彬有礼道:“怎么不认识,您不是猫娃吗?您不是跟去了‘浮华阁’?如今回回来光顾生意,总不能不使银子吧?” 猫儿咧嘴一笑:“认识就成。”转身绕过掌柜就走。 掌柜又将猫儿拦下,面上一冷,大喝到:“银子!” 猫儿紧起鼻子,半眯起一只眼睛,瞬间化身为土匪样,竟比副掌柜还凶上六分,张口大吼:“没有!”然后抱着吃食,蹿下‘揽月楼’,四下扫目去寻,哪里还有耗子和楚汐儿的踪影? 猫儿想,莫不是自己练成了绝世轻功,跳下车耗子都不知道?这……太悬乎了吧? 猫儿捧着吃食,跳目找了那马车消失的轨迹,却毫无踪影,这人,哪里去了? ‘揽月楼’副掌柜却是带着人怒气冲冲地追了出来,誓要给这个敢在此地撒野的小东西好看! 于是,一场众人追猫戏拉开序幕,在这个热闹的集市飞奔出热闹非常的景致。 猫儿不知愁滋味地跑着,欢快的像只小鸟,后面跟着猛追不放的副掌柜,大有不拍猫儿两巴掌就不解心头之恨的意思。 猫儿疯起来就像阵没有任何可以束缚的风,一手排开酒壶,灌下一口酒水含在口中,转过身,一拍自己胸口,佳酿喷薄出漂亮的酒雾,逼得副掌柜们四下躲闪,然后掉头继续追。 猫儿玩得开心,又含了一口酒水,刚要转头喷出,却觉得自己前面有了堵塞之物,忙转过去看,却与一人撞到一起,一口酒水直喷而出。 那被喷之人本是个半大小子,约十五岁左右的年纪,却《1/$生得一副市井混子嘴脸,一边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一边骂骂咧咧地气愤离开,直吵嚷着:“妈地,真晦气!” 猫儿却只觉得胸口呼吸困难,身子越发的不适,仿佛被谁扼住了呼吸,用手一摸,黑石头,没了! 猫儿眼波一挑,也没有回头,顺手操起身后的大刀,回身一劈而下,接着便是一顿漫天片刀似的横切竖砍! 那小子本想提腿便跑,却只觉得身后刀锋披在身侧两边,若动了分毫,怕早就缺了几好两肉,忙哀声痛呼,跪地大声求饶起来:“爷,这位爷,饶命啊……” 猫儿大菜刀一收,那人一头发丝便系数落下,甚至连眼毛和眉毛都系数落下,干净成了一个搞笑地鸭蛋状。 副掌柜第一次见猫儿发飙,吓得已经忘了追赶,悄悄立在一旁,一点点向后挪着脚跟,生怕猫儿怒起来,将自己拾掇成光蛋一枚。 猫儿冲那偷儿一伸手,大喝道:“拿来!” 那偷儿猫儿的小贼被修理怕了,却无比冤枉地哀嚎道:“这位爷二您让小的拿什么啊?小人都被您欺负成这个样子了,您还想要小的什么?这天子脚下,您也太霸道了点吧?你摸摸身上的银两,若少了,小得配给您就是,做什么如此辱人?更何况,小得没动您东西,您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啊?” 那偷儿本欲博得同情,这一顿哭天抹泪下来,到也让周围的看管指指点点上了,纷纷小声指责猫儿行事乖张、欺人太甚。 猫儿虽然不喜想太多,但并不是头脑简单,如今见众人指点自己,脾气开始暴躁,怒意悄然渐起,瞪着瓦亮猫眼,步步逼向偷儿,笑漏一口阴森森小白牙:“说书里面就有你这种人,偷了人家的东西却还喊冤。今个儿,我就打开一个地方看看,若没有我的珠子,就放你离开,若有,你还我便是。” 小贼见猫儿不像好惹的主,一听此意,忙点头应下,到:“不许反悔,只可查一处。” 猫儿点头,眼神最为清澈,决计不骗人。 小贼让周围人作证,自己便站起身,冲猫儿伸出手:“你且查吧。” 猫儿将大菜刀一横,颤抖着肩膀,做出抢劫的凶悍嘴脸,大吼道:“好!我今天就查查你这喉咙里,是不是含了我的珠子!” 那小贼见猫儿不像说笑,那张小脸端得霸王样十足,在猫儿一菜刀横来时,忙扑通一声跪地,以最快速度将那藏在喉咙里的黑石头吐出,双手供奉还给了猫儿。 猫儿用手中酒水冲洗了一下,又挂到了脖子上,这才觉得胸口的这鼓气儿顺了,当即伸出一脚,狠狠地踢在那小贼**上,大喝道:“滚!” 小贼撒腿就跑,猫儿努力地呼吸两下,一转头,便看见曲陌在掀开帘子的马车里,饮着清茶望着自己。 猫儿咧嘴一笑,两个箭步就蹿了上去,坐在曲陌身边,瞧着美人傻笑,真是愈看越好呢,呵呵…… 曲陌依旧是一拢白衣,神态淡然得仿佛是天上谪仙,精雕细刻的容颜是绝唱之作,每一个转折起伏都是毫无瑕疵地近乎完美,猫儿不觉间,又看痴了。 曲陌缓缓闭上眼睛,清声道:“只顾得珠子,你的钱袋呢?” 猫儿一摸,瞬间毛发立起,一拳头捶到车座上,愣是砸出了一个窟窿,气愤道:“那小贼竟然偷了我钱袋!”续而一个高蹿出,撇开腿脚,撇着小脚丫就狂追而去。 跑了三十一条街道,那光溜溜脑袋的小贼终是被猫儿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颤抖着膝盖瑟瑟跪下,大口喘息中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偷了那人异常贵重之物。 猫儿一把将小贼扯起,强行收了身,狠狠扯回了自己的钱袋。 猫儿追回了钱袋,一巴掌拍在小贼脑袋上,朗声教训到,:最看不上你们这些小贼,出出偷偷摸摸,有能耐,就去抢!明刀明枪,也算是一较高下,哼!”转身气喘吁吁地跳上停泊在胡同口的马车,将手中粗糙的钱袋在曲陌眼前晃晃,得意道:“追回来了。” 曲陌张开眼睛,扫眼汗水浸透额头的猫儿,见猫儿将粗布中的铜板倒出,用手指头拨弄着数了数,自言自语道:“三个铜板,正好还能买张糖饼,呵呵呵……” 曲陌也笑了,这人为了一张糖饼还真是能拼命呢。 正文手帕相交暗谋藏(四) 猫儿收起钱袋,就赖在曲陌身旁,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想来想去,还是问道:“那个……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山?” 曲陌派去‘绿林山’的人已经回报,那里的人似乎经过了一场恶战,而后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是死是活不得知,怕是即使去了,也不会探到什么线索。 而且……曲陌此刻有些不想让猫儿知道‘绿林山’发生的事。想当初那些人能让这个单纯憨厚的猫儿下山,怕得是已经预料到今天结果吧。 猫儿见曲陌不吭声,伸出小手,想扯扯他的袖子,又见那袖子白的跟馒头似的,怕是自己的手一碰,就得留下脏兮兮的五指印,这一刻,猫儿竟产生了一种细微的距离感,愣是没敢扯上去。 曲陌将猫儿的心思看在眼中,心中却是有了细微的涟漪,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递给了猫儿。 猫儿嘿嘿一笑,收了帕子,胡乱地把手一擦果然捏出了几个黑手印,就将帕子塞入自己怀中藏起。又将一只叫花鸡展开,扯了个鸡腿递给曲陌,说:“尝尝,可好吃了。” 曲陌望着猫儿那闪闪明亮的眼,伸手接过来,咬了一口,觉得味道还是不错的。 猫儿吃着鸡腿,喝了酒,觉得也算是没白出来一趟,被马车摇摇晃晃地竟觉得眼皮开始打架,产生了丝丝睡意。 脑袋东倒西歪,最后还是猫样地将身子依偎进曲陌的怀里,舒服地调整个角度,就迷糊上了。 曲陌望着一向主动投怀送抱的猫儿,见她微睁着渐渐朦胧的眼睛望着自己,那小样子着实讨喜可爱,犹如贪睡的猫儿般,只等着主人挠上一挠。这么想着,曲陌已经是将猫儿揽在了怀里,用漂亮的手指轻挠着猫儿的背脊。 猫儿舒服得迷上了眼睛,由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暧昧的低吟,若扰乱情感的鹅毛般划过曲陌的心弦,使他一向清心寡欲的身子不由一紧。低头,又见猫儿的颈项细腻而优美,衣领微开,露出那颗黑色的石子,心思微动,出声问道:“这个是什么?” 猫儿含糊道:“娘娘送的,你若喜欢,给你。”伸手就要取下脖子上那万人争强的宝贝。对于猫儿而言,它,不过是块黑石头。 曲陌以为猫儿口中的娘娘是‘花蒲村’里的娘亲,又见那石头与普通石头无异,有些像长年被河水冲刷的鹅卵石,不过是通体乌黑有些特别外,再无任何异样,自没放在心上。 其实,任谁也无法想到,人人争强的宝贝,竟如此陈旧地挂在猫儿脖子上? 曲陌没有收猫儿的宝贝,想着既然是她娘送她的,定然有些记忆意义,那红绳戴的已经褪色,足见猫儿宝贝它有些年头了。 猫儿见曲陌不肯收,又戴了回家,随意地往脖子一塞,歪头便睡着了。 曲陌轻轻收拢怀抱,在猫儿手臂搭落身体时,轻柔地操起那略显粗糙的手指,在放回猫儿身侧时,忽地一愣,手指搭落在猫儿的脉搏间,一直淡然若水的眉峰,竟……皱起。.tw[] 时间在曲陌的失神和猫儿的酣睡中度过,待猫儿醒来时,马车已经停靠在楚府后门口,而马车上除了猫儿自已,哪里还有美人身影?猫儿用脸蹭了蹭美人坐过的地方,笑弯了眼角。 跳下马车,静止走回后院,却见楚汐儿在闺房里独自垂泪。 猫儿走过去,拍了拍楚汐儿的肩膀,问:“你和耗子今天去哪里了?害我好找。” 楚汐儿抬起朦胧的泪眼,抽搭道:“我今天心疾犯了,耗子歌急着带我看大夫,这才走了,猫儿勿怪耗子哥,他……只是有些紧张我……我的心疾。” 猫儿无所谓地耸耸肩膀,转身坐到椅子上,抬起精巧的小果子,就扔着往嘴里送。 楚汐儿偷偷扫眼没有任何反应的猫儿,逐渐明白,这个人的兴许不在耗子哥身上,或者还没有懂得请滋味,无论哪种原因,她都不能放了耗子哥给猫儿!耗子哥是她的,从小她就跟在耗子哥身后跑,而耗子哥去总是跟《1/$在猫儿身后追。如今他们都长大了,就必须要改改这让她咬碎一口贝齿的相处方式!耗子哥,只能是她的! 楚汐儿收回充满哀念的目光,地垂下眼脸,柔柔弱弱接着道:“后来,待我身体好些了,我们又回家找你,可惜你不在,我又十分想见耗子哥所说的好地方,所以……猫儿,我和耗子哥一起去了那个好美好美的地方,你……不会生我们气吧?” 其实,人最大的可悲就是树立假想敌,楚汐儿最大的悲哀就是将猫儿看成了敌人,而这个敌人却对楚汐儿处心积虑的手段水浇不进,雷打不动,不但不觉得心痛,更是可有可无,真是气刹了楚汐儿的‘良苦用心’。 ,猫儿对楚汐儿摆摆小手,又想到怀中揣着曲陌的拍子,笑得更是喜悦,回道:“没事儿,没事儿,你的心疾重要,万一救治不及时,挂了,我没准儿还得哭上两嗓子,那滋味不好受,我不爱哭,你得好生活着。” 楚汐儿听了猫儿一席话,起地险些真犯了心疾,强压下心头怒火,眼波一转,又开始哀怨地垂泪上,呜咽道:“猫儿,这回耗子哥真得是要出征,怕是没有半年看不到人了。” 猫儿一惊,问:“耗子走了?” 楚汐儿点头:“今晚军中戒严,不让走动,明天一早就走了。” 猫儿在屋子转了两圈,又坐回椅子上:“真快。” 楚汐儿扑到猫儿怀里,有哭得稀里哗啦地,想要博取猫儿的同情,哽咽道:“猫儿,猫儿,你都不知道,我……我与耗子哥,是有情谊的,可……我原本就定了亲,这个月,就到了婚约之日,这可让我怎么办才好?听说那人风流成性,夜宿花街柳巷,还放言说,他也不喜此等婚约,娶了后,若姿色尚可,只当收了个同房丫头,暖暖被窝。呜呜呜呜猫儿,猫儿,我可怎么办啊?如果真让我嫁给那人,我还不如死了的好!”这,才是楚汐儿最终的目的,要在耗子回来前将猫儿待嫁出去! 猫儿微愣,拍了拍楚汐儿的后背,皱眉道:“不想嫁就不嫁呗,做什么寻死寻活的?” 楚汐儿抽搭道:“汐儿与爷爷说了,可爷爷说他丢不起毁约这张脸,若他有其它女儿,也就不用将我送入火坑了,呜呜呜呜呜呜若我有猫儿这身武艺,到也不怕那人虐待于我,大不了,拼了这条命。呜呜呜呜呜呜” 猫儿推了把楚汐儿:“别嚎了!嫁就嫁!” 楚汐儿立刻止了声,楚楚可怜地望着猫儿,悲痛欲绝中仿佛就没反映过来猫儿话中意思。 猫儿笑了,跳下椅子:“得,我去吧。” 楚汐儿忙拉住猫儿的袖子,焦急地辩解道:“不,猫儿我不是这个意思。” 猫儿咧嘴一笑,反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楚汐儿被猫儿问得哑言,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蛋爬满羞愧红色。 猫儿拍了拍楚汐儿的肩膀:“放下吧,我嫁过去后,非折腾得他主动退婚不可,实在不成,我就抹了他脖子,走人!你也擦擦眼泪,别嚎了,这么多年一直呜呜个没完没了,你哭着不闹心,我听着脑袋真疼。” 正文红艳独绝新嫁衣(一) 耗子走了,猫儿挤在送行人中,站在“**”上摆着小手,耗子四下寻来,终是看到猫儿,笑容瞬间灿烂,隔着人潮对猫儿点点头,将大拳头一攥,用行动示意猫儿等着自己,一定凯旋归来! 当耗子的身影完全消失,猫儿跳坐到‘**’背上,回到楚府,与楚夕儿一同见了楚老爷。 楚夕儿将猫儿是女儿身的事情说出,又说请楚老爷人猫儿做干女儿,猫儿愿意代自己嫁人。 楚老爷装模作样的询问一番,自然答应了下来,便开始隆重其事大肆铺张的准备人干女儿。一时间,楚府上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其实,楚老爷之所以会当上大官,最初靠的就是这定亲之说。 楚老爷原本有一儿二女,却都先后夭折,算命的说,这是做了天不容的恶事,折福了。楚老爷立即开始做善事,于是,又生了一女后,便结识了京城里的靠山,因为机缘巧合,在那人危机是帮衬了一把,便定下了两家的娃娃亲。 可,任谁也想不到,这最小的女儿也夭折后,此门亲事自然没了着落,就在楚老爷痛心疾首时,自家当铺将绣有楚家老字号的包裹小棉被拿来,楚老爷当即就追出,认下了这门自己曾经的风流种子。而至于其中因由,楚老爷闭口不谈,只说是对不起汐儿母女了。 然而,那靠山一去世,靠山儿子越发不争气,楚老爷自然不想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到那里,白给了已然无用的人家。 这女儿的妙用,一可以示好,二可以做耳目自然要放到最有利自己升官发财的地方。 若不是楚汐儿自己找来代嫁之人,他也想着寻了个样子不错的丫鬟,认做干女儿,嫁过去,一方面别人不能说自己不顾情谊毁坏婚约,另一方面也好将楚汐儿嫁个利于自己飞黄腾达的地方。 当一切准备妥当,在等着猫儿跪拜爹爹时,大家却找不到这只灵敏的猫,楚老爷气的胡子都竖立起来了,楚汐儿从旁安抚着,急的额头隐约见汗水。(..tw无弹窗广告) 然而,猫儿却是悠哉的躺在曲陌窗旁的大树上,啃着果子,望着白衣美人行若流水的身资,心底暗下决心,等嫁过去后,就一刀砍了哪个家伙的脑袋!然后在来找白衣美人,掠了,一同回‘绿林山’去。 打定主意,猫儿伸个懒腰,翘着二郎腿,望着美人傻笑着,不消片刻已经打上了微微的鼻鼾。 曲陌抬起头,望像哪个愈发瞌睡的人,眼中划过一抹忧色,转过身,唤了暗卫,将一笔字交到那人手上,说:“去找这两个人,若找到,就重礼请回来。”略加思索一下,继续交代到:“无论一什么手段,那两人,必须带来。” 暗卫领命离开,曲陌抬头望向树上睡的香甜的猫儿,手中的青山绿水,却是怎么也画不下去了。 猫儿醒来时,已经是天色将晚,闻到曲陌房间里有香气传来,便一咕噜爬起,由修好的窗口跳进去,弯眼一笑,自然坐到曲陌身旁。心满意足地用美食填满着自己肚子。 猫儿不喜欢清淡的小菜,最喜欢吃鱼,怎么吃都吃不够,但却容易被鱼刺伤到,对着镜子张大嘴巴往外薅刺。 曲陌却是只喜清淡口味,很少吃荤菜,即使吃,也只是猫儿讨好地往他饭碗里夹上两口,他才吃下。 一顿饭,筷子很少交集,却是菜色都见少。 再到吃晚饭时,呈上来的鱼肉都变成了挑完鱼刺的净肉。 吃好后,猫儿摸了摸唇角,就回了楚府。楚老爷虽然气得胸口起起伏伏,但也不好冲着猫儿发着脾气,只是狠狠地怒哼一声,转身出了大厅。 这,就算是礼成。 猫儿仍旧一身男装,每天在楚府和曲府的两头跑,偶尔半夜也溜达到‘揽月楼’,却是从来不敢去‘浮华阁’的。猫儿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银钩对自已很好,但这双腿,却是迈不动那个方向,只要想着靠近,身体某个地方就涩涩地。 就这样,猫儿天天在曲府和曲陌吃饭,晚上又回到楚府睡觉,偶尔一高兴,还能灌下一壶好酒。曲陌即使不常和猫儿说话,但暗卫们看得明白,自家主子对那小子绝对是纵容的。即使那小子喝高了,抱着自家主子上下其手,主子也只是微红着绝美容颜,将那小子抱到床上,好生安睡。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外面已经将楚大人收养的义女传得千娇百媚、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当然,这全部归功于楚大人的小道消息。咳……也亏他能夸下这海口。 实际上,猫儿却是天天半夜爬墙,稀里糊涂地睡在另一个男人的床榻上,还流出了不和谐的口水。偶尔路见不平,举着拳头就上去练习拳脚。 即使曲陌在心思缜密,也没能将楚府传来的待嫁女子与猫儿联系到一起。 时间斗转,原来订做给楚汐儿的凤冠霞帔悉数落在了猫儿身上,又经过丫头们的巧手装扮,猫儿那原本就是块璞玉的材料在顷刻间细致雕琢,便成了一副灵动异常的绝美画卷,看得丫头婆娘们全部傻了眼,当初只知道楚老爷认了个干姑娘,今个儿让给收拾收拾,不想竟然被三娘领到了猫儿房间,衣衫一换,这才发现,这个半大小子,竟然是个俊俏俏的姑娘。 柳眉轻描,猫眼细画,朱唇一点,淡晕红腮,眸子莹动间,端得是国色天香中的诱人精灵,丢了世俗的粉黛,却是那露珠璀璨的瞬间,倾城一笑,刹那芳华。 其实,别说是外人,就算是楚家大院里的妾侍下人们,《1/$也知道知道猫儿就是待嫁喜娘。本来自己就没有子嗣,即使不喜欢楚汐儿,但她眼下却是楚家家产的唯一继承人,自己总不能卖着老脸去问是何人待嫁吧?只能……偷偷揣测着,尽量做到与世无争。 而外人,更是不晓得。 且不说曲陌那里天天有猫儿报道,怎会派人再偷偷跟着她试探虚实?更不会想到外传地温柔贤惠待嫁喜娘会是猫儿? 就说银钩那边也一直与猫儿赌气,他好几次站在街角看见猫儿由曲府出来,却不是往自己的‘浮华阁’走,心中的气恼自然层层累积,干脆出城外游,省下这份惦念的心思! 这边三娘看着猫儿越发心酸,不敢摸着良心,怕生生羞愧死自己,若不是小篱跪在自己脚边说此生若不嫁给耗子哥,那便一头撞死在后院的石井上!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猫儿待嫁给那风流痞子。 做娘的,孩子就是自己的软肋,哪里舍得小篱去死? 只好含泪咽下这件事儿,更加细心地帮衬猫儿多添置了几套新嫁衣,又掏出自己这几年存的私房钱,留下一半给小篱出嫁时用,另一半全部给了猫儿,添了一只‘珍稀坊’做得珠花和一些女儿家必备的衣裙。虽然明知道老爷为了面子也不会短了猫儿的嫁妆,但自己这样做,不但是为猫儿养父养母的嘱托,也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看着眼前的猫儿如此灵动靡丽,真不晓得猫儿的生母又是怎样的明艳动人? 哎…… 虽然猫儿未来的老公有些浮华,口碑甚是不好,但任谁看着这样的宝贝,也不会狠心对待吧? 虽然猫儿不是以楚老爷的亲生女儿嫁出,但好歹也算得上是义女,排场也够风光,猫儿她爹她娘,你们也可以放心了。 三娘一边为猫儿能嫁个有钱人而开心,一边却是深深的自责,必须用各种借口来缓解,不然怕是撑不过去的。 猫儿不知道三娘的百转心思,只是在穿喜衣时,偷偷将卷好的‘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到了用‘赤滕’做捆绑的后腰里,心里嘿嘿一笑,只待晚上劈了那个脑袋,然后自己就打劫了白衣美人就回山上去称王! 盖头一盖,喇叭一吹,轿子一抬,猫儿就直接嫁人了。 要说这其中少了什么重要环节?那当然是骑坐到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 确实,当猫儿被人塞进轿子时,三娘偷偷将眼泪抹掉,花锄气得攥紧了拳头,楚汐儿心中也有不忍,更多的却是庆幸今天出嫁的不是自己,只想着这原本就是猫儿的婚事,也算是有始有终。 楚老爷干脆眼不见为净,扫了下袍子,冷哼一声,一转身,走了。 轿子在皇城里转了一圈,晃晃悠悠地抬去了富贵人家。 富贵人家的老管家终于在轿子落地那一刻,汗水湿透地将自己老爷拉扯了回来。 那少爷虽然没穿一身新郎喜服,却着了一件金钩艳粉色的衣袍,风一吹,艳丽得仿佛是一只招摇花哨的蝴蝶。他就那么依靠在门框,唇角轻佻起着一分不屑,如此半眯着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睨着花轿,倒是要看看,那楚老家伙将什么货色塞给了自己,也许,新娘子暴毙是个不错的主意呢,谁让他此刻心情非常不爽,旁人死活哦,又怎会是他悲天悯人的感伤? 轿子停下,喜娘掀起帘子,轻声唤道:“姑娘,下轿了。”见里面一直没有声音,这叫个疑惑,伸头一看,新娘还在啊,怎么不应呢?于是,又唤了声:“姑娘,下轿了。”结果,里面人仍旧毫无声响。 不知是谁抬起的手,示意喜乐禁声,接着……一声含在喜帕下的鼻鼾声便隐隐传来,嗨,别说,还真是此起彼伏不息、颇具渊源韵味。 众人,傻了…… 正文红艳独绝新嫁衣(二) 即使是经历了无数喜事的喜娘,这大辈子,怕是也没见过在花轿里睡觉的新娘,一时间,嘴巴张得好大,忘记了如何才能闭上。[..tw超多好看小说] 这是,一声轻笑传来,那原来依靠在门框上的祸害向轿子迈出一步,却又停住了脚,转而一挑眉峰,问管家:“楚家?” 管家这刚微凉的汗水刷地又流了下来,忙弯腰点头:“是是是……” 桃花眼一眯,问:“待嫁过来的……贤良淑德?” 管家的汗水顷刻间如瀑布般哗哗而下,将头垂得仿佛要弯折般用力:“是是是……” 淡粉色的唇一弯,转身进了府邸,却扔下两个字:“甚好。” 管家彻底傻了,这多年的老寒腿也不痛了,因为已经没有知觉了。少爷说甚好,这个……什么甚好?少爷的脾气一向阴晴不定,这个,实难猜测,实难猜测,即使想破脑袋,老管家也不可能将轿子里的新媳妇联想道……甚好。 少爷进入府邸后,老管家望着花轿,有种想要退货的冲动。他,实在愧对于老主子的嘱托啊。瞬间老了三岁的脸上,有着以死明志的意向,深深吸了一口气,使个眼色给喜娘,让那喜娘将新娘子弄醒,这脸可是丢尽了! 喜娘早就瞧出了眉眼高低,这少夫人是不讨喜的,如此粗鲁,怎么能匹配上那艳艳无双的新郎官儿?虽然是个男子,却生得如此勾魂,但并不见娇柔,但看一眼,险些就要了她的老命。 喜娘觉得今天这事儿也闹丢了她的脸,新娘竟然在桥下时睡着了,心里生了恨意,弯下身子,抬手就往猫儿的大腿掐去! 只听…… 哎呦一声,一个花红花红的球状物腾空而起,在空中连串出高亢的惊呼后,重重落地,眼睛虽然没有闭上,人已经昏了过去。 接着,轿子里踏出一只绣花鞋一个红色身影闪身跳出轿子,却身形一晃,忙用手扶住头上沉重的凤冠,待适应了这个重量后,用眼睛瞄着脚下的路,就伸手这么摸着方向,往大门里去。 一干已经忘记了反应的人,就这么看着新娘子一步步晃到了府邸门口,却因有喜帕挡住了视线而一头撞上了门框,砰地一声,那身子突然后仰,却摇晃着膀子挣扎着…… 一个努力回弹,终于阻止身子后仰,却又是一下撞在了门框上,发出咣地一声! 众人齐齐倒吸气,却见那小身子怒了,一拳头袭出,直接击飞了门框,震掉了一侧大门!然后提起裙摆,气呼呼地大步往里面走去。 猫儿听着三娘的话,这喜帕是必须是由新郎官来掀开的,不然是不吉利地。 猫儿怕麻烦,怕不吉利,怕自己砍不了新郎官,无法抢了白衣美人回山上,所以,猫儿忍着! 磕磕碰碰中,也不知道新房怎么走,忍无可忍随手抓过一个总在自己旁边晃悠的艳丽粉袍人,虽然只能看见那人的鞋子和衣衫一角,但绝对不影响猫儿那震耳欲聋地声势过人! 猫儿暴躁地怒吼道:“新房在哪?!!!” 被扯之人好脾气没有吭声,单是在猫儿能看见的小小范围里,将修长的手往旁边一指。(..tw好看的小说) 猫儿气呼呼地开放了被自己钳制的人,三步并两步地蹿了过去,心里寻思着,这结婚还真不是一般人干得活,今天多亏来得是她猫爷,若是那弱弱的楚汐儿来,怕是没等进门,就得被这头上的重量压得犯心疾! 想到这里,猫儿开始洋洋自得,一把推开喜门,按照三娘说得,一**坐床沿上,然后就等到新郎官掀了自己的喜帕子,然后……嘿嘿……一刀砍下去! 猫儿这边盘算着,渐渐越发热得慌,这大热的天,喜服可是里三层外三层地红布,再加上这遮挡面部的喜帕,还有压在头上的凤冠,只觉得热得无法喘息。 猫儿记得三娘说得,不能自己掀开喜帕,但却没说不能《1/$脱了喜衣啊?于是,心动了,行动了。猫儿站起身,胡乱地扯掉喜衣脱在了脚下,仅着一身红色的内衣,一**坐到喜床上,烦躁地拉开些衣领,顶着完好无缺的重冠,继续等着。 门外的桃花眼看得是目瞪口呆,却在下一刻笑抽了肚子,无声地抚着肚子,颤抖着肩膀,笑得险些被过气去。幸好他示意其它下人都去了前院,不然,这大好的风光可不就便宜了别人眼睛?他若是因为嫉妒挖了别人的眼,真有些不讨喜啊。如此,甚好。 猫儿在等待中煎熬,却也在轿子里睡够了,此刻精神得无法入睡,单单想着等会儿是横批还是竖劈?或者斜劈一菜刀? 所以,当那艳粉色走到猫儿眼前时,猫儿才恍然反应过来,原来,那艳粉色,就是新郎官! 忙一手摸向伸手的大菜刀,屏住呼吸,等着那人掀开自己的喜帕。 然而,那人却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头顶? 忍无可忍,猫儿急着处理这边的事情,于是,朗声催促道:“你倒是掀喜帕啊!” 那人不会话,却是悠哉坐到了床沿上然后伸出纤细干净的手指,呃……非常**得摸摸上猫儿的小腰。 猫儿最怕痒,这一摸下来,已经是笑得体力不支,却仍旧用身体做着掩护,在身侧用手握紧了大菜刀,准备在喜帕掀开的瞬间……突袭! 那人的手终于在猫儿险些抽出中收了手,却又将那手指在猫儿眼下晃了晃,抬起根手指,沿着猫儿的颈项一直下滑,直到猫儿心脏的位置,就这么竖立着一根手指,感受着那有力的跳动。 猫儿被这人奇怪的举止能得僵硬,不知道那人到底意欲何为。 出嫁前,三娘曾经给猫儿讲过夫妻之事,说是要脱了衣服,要痛的,这就算是成了夫妻了。 可……这人做什么总是摸她? 猫儿疑惑了,那人却伸手抬起猫儿腿,脱了她的鞋子,然后也脱了自己的鞋子,抱着猫儿,就这么躺在了喜床上。 猫儿的胸口起起伏伏,咬牙道:“你!快点掀开喜帕!!!” 那人支起身,手指身后刀背上的小手被汗水弄得潮湿发粘。 那人却在喜帕掀到猫儿鼻息出时停了下来,轻轻俯下身,微张着淡红色的唇畔,轻柔地含住了猫儿那诱人的嫣红唇畔,却在身子一震中,下口就咬! 猫儿一吃痛,抬手就要掀了喜帕,那人却用手压住了猫儿的暴躁,继续俯下身,用唇舌细细爱抚着猫儿的一点小嘴,伸出靡丽的软舌,沿着猫儿的柔软细细勾画着,缓缓探入猫儿口腔,想要草取猫儿的津液甘芳。 猫儿胸口欺负,下口就去咬! 这时,一直遮挡在眼上的喜帕被那人瞬间掀开,那双已经有丝迷离的桃花眼便生生望进了猫儿眼底,猫儿一吃惊,小嘴微张,那狡诈的舌头便乘虚而入,勾起猫儿的丁香小舌,卷在舌尖逐戏把玩着。 猫儿傻了…… 这,这,这新郎官怎么会是……银钩?!!! 红艳独绝新嫁衣(三) 猫儿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银钩贴近的眉眼,非常难以置信。 银钩在猫儿唇上轻轻一咬,沙哑道:“闭上眼睛。” 猫儿听话地闭上眼睛,却又觉得不对,忙又睁开,一把推开银钩。 银钩跌落在床的一边,单手支起头颅,撑着半面身子,笑睨着令他惊艳得差点忘记呼吸的猫儿,问:“你这一直握刀子的手麻没麻?” 猫儿一动,微微皱眉,还真麻了! 银钩笑弯了眼角,抽出猫儿的手臂,在**位上按摩着,眼睛却是勾魂夺魄地望着猫儿,调侃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没见到我,你个没有良心的怕是一点都没想,是不是?” 猫儿虽然满肚子的疑问,却忙摇头道:“想了,真想了。” 银钩一挑眉峰:“哦?” 猫儿眼巴巴凑过去,喃喃道:“真想了的,就是……没敢去看你。” 银钩心中划过一抹异彩,问:“做什么不敢?” 猫儿挠头:“说不准,就是没敢。” 银钩不再细问,伸手抱住猫儿,将头窝在猫儿的颈间呼吸着猫儿的**,很特别的味道,没有胭脂水粉的俗气,却是浑然天成的**,犹如还没断奶的小猫咪般招人喜爱。 猫儿被银钩的呼吸弄痒了肌肤,咯咯咯地笑开了。 银钩抬起头,一口吻向猫儿那张欢快的小嘴,炽热的唇舌纠缠,有种想要吸取猫儿一切甘芳的冲动! 以往银钩吻猫儿都是浅尝即止,今个儿却是愈发狂热,猫儿直觉得头晕起来,连四肢都变得软绵无力,呼吸更是困难,心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跳动,撞得仿佛要冲破胸腔,忙呜咽着闪躲,推开一定距离,大口喘息着。 银钩望着猫儿那张嫣红的脸蛋,灵动的大眼弥漫上初尝**的迷茫,水润小唇愈发红艳诱人,端得是国色天香,令人难以自持。 银钩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悸动,却无法抑制地大笑起来,那欢畅淋漓的笑意由胸腔发出,震出了豪放不羁的幸福痕迹。这个小东西,终究是他的!注定是他的!谁也别想夺走!即使……是他,也不可以! 猫儿见银钩笑得如此欢快,心里也跟着高兴,却嘟囔道:“银钩,你能不能不每次见面都啃我尾巴?” 银钩眯着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满是戏谑地睨着猫儿,慵懒地应了声:“哦,你不喜欢?” 猫儿吧嗒一下嘴,却是脸上一红,朗声道:“不喜欢!嘴唇都啃破了!”将小舌头在下唇上一舔,伸出,示意银钩看。 银钩只觉得呼吸一紧,腹部一阵躁动,一口含下那绽放上妖艳红花的小软舌,轻轻一卷一舔,将那血色靡丽吞下腹部,却是不敢多做停留,忙退开些距离哑声道:“猫娃,你知道喜欢与不喜欢可是比较着来着,若你嫌嘴上痛,我可有个方法,让你不再觉得嘴巴痛。” 猫儿好奇地望着银钩,有种跃跃欲试的意思。 银钩虽然急切地想要了猫儿,但却不是个没有自制力的主儿,他与猫儿同床这么久,自然知道猫儿的身子状况,于是轻咳了一声,问:“猫娃,你……来过桃花葵水否?” 猫儿一脸莫名其妙,问:“什么是桃花葵水?” 银钩的脸有些红潮,却还是换了个名词,说:“桃花葵水就是红潮。” 猫儿又问:“什么是红潮?” 银钩错开猫儿清澈如泉的目光,苦笑一声,环绕住猫儿的腰身,揽入自己怀里,缓缓平静着呼吸,心中却是对楚家人记了一笔,竟然将还没**的猫儿代嫁出来,这笔帐,早晚算得! 猫儿不依,又抬起头,扯了银钩的衣衫,问:“什么是桃花葵水?什么是红潮?” 银钩无法,只得捏了猫儿的小鼻子,卖弄道:“佛曰不可说,且等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明白。” 猫儿瞪眼:“装吧你!” 银钩飞眼:“这也看出来了?” 猫儿拧银钩袖子:“说说,你怎么是这家的少爷?” 银钩装模作样的思索道:“这个嘛,因为我的爹爹是大将军,所以我自然是这家的少爷喽。” 猫儿气呼呼的转过身,银钩就手拔出猫儿身后的‘千年青锋镀’大菜刀,用手指轻弹了下,只觉得那声音犹如龙吟般悦耳,轻点下头颅,赞到:“好……菜刀。续问:“猫娃娘子,你不是打算在我掀开喜帕时给上为夫一菜刀吧?” 猫儿一把夺过大菜刀,往枕头下一塞:“幸好你是银钩,不然早就被我砍两截了。” 银钩笑了,把猫儿抱入怀里,用手指逗弄着猫儿下颚:“啧啧,还是只难驯的野猫。” 猫儿被银钩痒了下巴,闪躲着咯咯笑起。 银钩将笑软了的猫儿抱入怀里,抚摸着她软软的发丝,道:“爹因曾经受了楚家帮衬,便定下了这桩娃娃亲。后来,楚大人寻来,爹就帮他平步青云,在朝廷里做起了大官。后来爹去世了,我又是不出息的主儿,不喜朝廷上的功名,终日流连花楼,还开了家‘浮华阁’,楚家便与我家断了联系。不想,今日竟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将你这么个小东西代嫁过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银钩笑得开怀,猫儿也眯上了眼睛,乖巧地窝在银钩怀里,只觉得心里舒服起来。 银钩问:“猫娃娘子,你原本打算谋杀亲夫后如何去向?” 猫儿冷不防银钩的问题,张口便答道:“就去找白衣美……”后面的话却是万万说不出了,因为银钩的目光已经如锋利的刺般扎入猫儿的眼,好冷。 猫儿下意识的后躲,银钩却是又妖冶一笑,抬手抚摸上猫儿的脸蛋,柔声问:“然后呢?” 猫儿受了蛊惑,咽下口水,有些困难地开口道:“然后……然后……回……山……啊……!!!” 断断续续的话被惨叫打断,银钩已经压在猫儿身上,困住她的四肢,张口就向猫儿的颈窝咬去! 猫儿失声痛呼,那喉咙本来就响亮清透,这一喊,声音更是直达云霄,震动得房梁直颤,听得老管家险些刺透耳膜,却笑弯了布满皱纹的老眼,只感谢英家有后了,少爷终于娶少夫人了,老主子在天有灵,少爷神勇着呢,一准儿给少夫人种上英家种子,虽然少爷改姓了银,但那种子总归是英家的,定然是强悍勇猛!一准儿能生两个……不……三个……不,一准儿能生十个男娃! 猫儿从来不是受欺负的性格,在痛呼出声后,就与银钩扭曲到了一起,两人一滚,悉数掉到地上,又发出一声极其暧昧的低吟,听得老管家都红了老脸,准备退去。 屋子里,猫儿一个高蹿起,膝盖落下,直顶在银钩肚子上,银钩痛呼一声,忙道:“轻点,轻点,要夹坏了。”老管家脚步一滑,差点摔地上去,感情儿,这少夫人还是个……生猛的。 猫儿怪叫一声,就又往银钩身上招呼,银钩一个翻身跃起,回身向猫儿袭去,猫儿一躲,跳到床上,神气活现道:“来啊,你来啊,快点,来啊!”老管家咳红了老脸。其它偷听的小厮丫头们都红成了被煮熟的大虾。 两个人你来我往过起了招,将屋子的木制床板摇曳得吱嘎做响。 银钩一长腿劈下,猫儿一闪,跳上银钩的后背,银钩《1/$将猫儿一甩,猫儿转个半圆后用双腿夹在了银钩的脖子上。 银钩沙哑道:“放开啊,夹得太紧了,真想要我香消玉殒?” 猫儿喘息道:“就不放,夹死你!” 银钩求饶:“再夹,我就过去了。” 猫儿猖狂一笑:“去吧!我掐人中给你弄醒,然后再夹昏你,再弄醒,再夹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管家和所有偷听的人,全部是喷血爬走的,少夫人,果然……生猛。 两个人打打闹闹中度过了**,第二天一大早,猫儿从银钩怀里抬起头,将带血的手指举到银钩面前,说:“你看,你把我弄伤了。” 银钩一愣,忙抓起猫儿的手指,问:“哪里伤了?” 猫儿转过身,爬起,将小**拱向银钩,身体柔韧度绝佳地转过身,指着自己的**说:“喏,出血了。” 银钩呼吸一紧,修长的手指隔着猫儿的喜衣,缓缓抚上猫儿的……私处,猫儿一颤,银钩一抖,提起的手指上赫然染了朵怒放红花。 银钩支起身子,将猫儿抱入怀里,举起手指哈哈大笑起来,兴奋道:“猫娃娘子,这就是桃花葵水,也称为红潮,证明娘子可以为人妻了。” 猫儿盯着银钩那根手指,仰头道:“你说流血就好,装什么有学问?若说这个,我小时候就常常流血,早就可以为人妻子了。” 银钩听闻猫儿所言,笑得前仰后合,连带着呼吸都不顺畅了。 猫儿摸着自己肚子:“肚子有点难受。” 银钩伸手为猫儿揉着小肚子,眼底的宠溺溢出,若银河般璀璨动人。 猫儿肚子舒服点了,就伸了懒腰站起,往地上蹿去。 银钩拉住猫儿,问:“做什么去?” 猫儿晃了晃胳膊:“洗漱,吃饭啊。” 银钩一挑眉峰:“就……这么洗漱、吃饭?” 猫儿也一挑眉峰:“那你还想怎样?打过再吃?” 银钩扫眼猫儿的下体,脸上染了分不自然的红晕,说:“总得处理一下吧。” 猫儿一摆小手,大气磅礴道:“这小小伤,没事!” 银钩唇角隐约抽筋,转开脸,怕自己忍笑的表情刺伤了猫儿非常好强的自尊心,深呼吸后,才一本正经道:“虽然是小伤,但还是得包扎一下,而且……这个伤口虽然不痛,但每个月总是要流些血的,咳……就这么说吧,每个女人都会这样,猫娃娘子需要习惯。”其实,银钩大可以让些老妈子来讲解给猫儿听,这样他自己就不用这么尴尬了,不过,他不想猫儿的任何一个成长与她人分享,哪怕是女子也不可以! 猫儿嘴巴张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银钩乱转,最后停留在银钩的下体上,伸手探去,问:“你每个月也流血吗?” 银钩一把抓住猫儿那浑然不知的挑逗小手,一脸黑线地抽搐道:“这个……我除了鼻血外,其它地方不流血。” 猫儿满眼的羡慕,感慨道:“哎……这还真是麻烦,幸好每个月我下面流血不疼,你流鼻血也不疼,不然真是遭罪了。” 银钩一口气憋在胸口,将脸涨成了红柿子色,想解释自己的鼻血和猫儿的流血不是一回事儿,却看见猫儿用那双同病相怜的眼睛望着自己,所有的解释皆化为一声轻笑,对与错,是与非,不再重要。 两个人研究半天,猫儿终于在银钩的大力指导下完成了第一次用女性物品的历史性任务! 其实,银钩也是一知半解,却极是聪慧,想了想,便知道用布袋装棉花来用,虽然极其奢侈,但不会伤到柔软肌肤,应该很是舒服。 猫儿不会针线活,银钩却使得一手好针法,低垂着眼睑,十指飞跃,不消片刻,一个经过两人共同研究的女性用品便成形了。 猫儿高兴得拍手叫好,忙把自己的袜子塞给银钩,直说昨天踢银钩闹坏的,就得他缝补好。 银钩不和猫儿争辩,小媳妇样地坐在床上,盘着腿,有模有样地缝补着,那长长的睫毛微翘,眸子里专注的神情令人痴迷,猫儿看着看着,竟然失神了。 银钩将臭袜子补好,塞给猫儿时,就看见猫儿直勾勾地望着,唇边还有隐约的口水痕迹,不由得上挑一分桃花眼,想摆个更加风情的姿势,却因猫儿的一句话,险些掉床底下去。 猫儿说:“银钩,你别挤眼睛了,都出眼屎了。” 银钩一头倒入被褥中,蒙头哀嚎道:“呜呼,奴家的……娇颜啊……” 其实,猫儿还是挺向着银钩的,在去换月事袋时还不忘从袋子里揪出一块棉花,塞到银钩手中,说:“这个给你,等你流鼻血时,用上。” 银钩感动得颤巍巍的,竟将那棉花咬在了牙齿间,两口,咽下了。 结果,猫儿傻了。 银钩眯着靡丽纷飞的桃花眼冲猫儿眨了两下,然后从猫儿的嫁妆里取出新衣裙,拿到猫儿面前比量着,总为那清透灵韵却毫不娇柔做作的容颜所悸动。 猫儿见银钩比量着女装,不由得咂舌道:“银钩,你穿女装一定很美。” 银钩微愣,竟将那红艳的女装往自己身上比量着,还对着镜子摆了个仙女散花的造型,冲着猫儿飞记媚眼,嗲音道:“怎样,奴家美吗?” 猫儿狂点头颅,认真赞美道:“美,比我家院子里的花母鸡还美。” 银钩的动作僵硬在半空,却又是勾唇一笑,问:“比那白衣美人美吗?” 猫儿第一次认真思考起来,白衣美人和银钩都是美人,可还是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她说不出来。但若说谁最美,猫儿还是觉得白衣美人最美,当下回道:“白衣美人最美。” 银钩收了姿势,将那新衣服往地上一扔,转身就出了屋子。 猫儿忙追了出去,扯住银钩的袖口,也不说话,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猫儿这是委屈了,明明是银钩问的,她说实话,银钩却又生气。 银钩仰望浮云,伸手将猫儿抱在怀里,霸道道:“这次我不生你气,若有人问起我和白衣美人谁美,你一定要说银钩最美,可记得了?” 猫儿点头应了。 银钩勾起唇角,笑得一脸奸诈,他就不信,那曲陌有天不会问到这个问题! 风流钩月妩媚吟(一) 两个人若顽童般打打闹闹地吃完饭后,老管家带领所有奴仆来拜见少夫人时,猫儿正穿着银钩的大衣袍,蹲在椅子上扯着银钩的头发玩得高兴呢,而银钩则依靠在椅子一侧,拿着针线给猫儿缝补着一不小心挣开的女装。 这一景儿,何止是诡异? 不过,想起少夫人的……行径,这也并无出奇。 只是……这少夫人已经出嫁,怎么还梳着男子发髻?还……穿着男子衣服?难道昨天是自己眼花?或者……从楚家嫁过来的就是一……男子? 这一吓可不小,老管家的心里翻江倒海起漫天悔意,叫他怎么去见地下有灵的老将军?无言地拖动着两条灌铅大腿,泪眼婆娑地摇晃回了自己屋子,开始……闭门思过,细寻端由。 猫儿闲不住,若非睡觉,她一定东窜西捣动,这回玩着银钩头发,过一会就开始研究银钩的腰带,银钩懒洋洋地依靠在椅子上,半眯着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任猫儿上下其手。 别看猫儿时常淘气,但却有手绝活,无论怎样普通的菜色拿在猫儿手里,那都能变成了美味佳肴。 银钩任着猫儿性子摆弄自己身体,也每天变着法地让猫儿做好吃的美味来,亦从来不吝啬对猫儿的赞美。二人结婚这两天以来,相处颇为和谐,虽说有因一言不合大动干戈时,例如猫儿抽菜刀、银钩掐猫脸,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第三天,本是回门的日子,猫儿虽然不晓得,但却有些呆不住了,眼巴巴望着银钩,想走吧,却有些担心,怕银钩闹起别扭来当真不理自己了。 银钩瞧着猫儿在屋子里乱窜,终于伸个懒腰站起来,牵住猫儿的小手,将她按坐到梳妆台前,提来颜彩,在猫儿的左眼尾勾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宝石蓝色蝴蝶,看得猫儿咂舌,好巧的手! 银钩提笔,又在自己的右眼角勾画了一只橘色的蝴蝶,搭配有宝石蓝色的花点。 两个人的脑袋往镜子中间一挤,竟是如何的绝世惊艳! 猫儿咧嘴笑着,银钩将一拢橘色衣裙穿在猫儿身上,又亲手替她梳了个简约调皮的发式,配在猫儿那种充满灵秀的小脸蛋上,犹如不知愁滋味的调皮精灵般令人怦然心动。 猫儿冲着镜子扭了扭小腰,望着镜子中那个全然陌生的自己,只觉得呼吸也是一紧,抬起头,问银钩:“这是我吗?” 银钩桃花眼一眯,揽住猫儿的小蛮腰:“猫娃娘子,你要说,相公,这是我吗?” 猫儿摇头:“不对,不对。” 银钩明知故问:“怎么不对?” 猫儿道:“我是代嫁的,若你不是银钩,我早就劈你走人了。所以,你不是我相公啊。” 银钩手指**地留恋在那渐渐出落的曲线上,笑得那叫一个勾魂夺魄,软声分析道:“猫娃娘子,你想,你即使是代嫁的,也是嫁给了我,不是吗?而且,我是银钩,就是银钩,你下不去手砍了我,就只能做我的娘子,若你失言,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 猫儿一愣,大声道:“怎么会这样?我……我……” 银钩一手指搭落在猫儿的柔唇上,继续哄骗道:“嘘……稍安勿躁。猫娃娘子,你听过这句话吧,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一起同床已经多少晚了?若细细算来,你我之间,若不恩爱上百十来年,是不对的。” 猫儿眨了眨打眼睛,有些发懵,却是一把揪起银钩的衣衫,大吼道:“反正,我不做你娘子!三娘说了,没有tuo光衣服,没有痛,我们就不是夫妻!” 银钩任猫儿扯着,眼波一转,竟退了一步,说:“三娘说得对。” 猫儿狐疑地望着银钩,犹如猫儿般试探着洞**深浅般可爱。 银钩掐了掐猫儿的小脸,却是瞬间眉峰一低,眼透凄凉地望向窗外,无限哀怨道:“我们现在确实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但你也知道,我的名声不好,如果你现在对人家说你不是我娘子,我……” 银钩话音一停,猫儿忙问:“你怎么?” 银钩眼里浸满荒凉无助,耸下肩膀,依靠在窗框上,犹如雨打莲花般楚楚可怜道:“我想,我此生若想再娶,怕是……无望。[..tw超多好看小说]只此一生,怕是要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地孤独终老了。”极其动人地哀叹一声,转而望向猫儿,轻柔地抓住猫儿的小手,撑起笑脸,道:“猫儿,你且不用顾及我,虽然我对你是真好的,却也不想因为我误了你终身。你且告诉他人,就说是你休了我吧。它日,你若嫁人,我……亲手为你缝制……嫁衣……” 猫儿的身子僵硬在阳光洒落的晨曦中,半晌,终是大气凛然道:“放心,在你没有找到心爱之人以前,我当你娘子!” 银钩感动地将猫儿抱入怀里,唇角悄然弯起,将眼睛笑眯成一条狐狸式的缝隙,为了这个小东西,还真让他煞费苦心啊。 猫儿拍着银钩,安慰道:“其实,像你这么美,一定会《1/$找到好人家的。我看,阁里好多姑娘都挺喜欢你,哦,对了,那个老鸨也瞧着你流口水呢。” 银钩缓缓闭上眼睛,忍受着内伤,磨牙应道:“我慢慢看,等有喜欢的,就放你走。” 猫儿点头:“别太挑剔了,我瞧着‘浮华阁’里做饭的大娘就很好。” 银钩咬牙切齿:“她……三十有五了吧?” 猫儿挠头讪笑:“呵呵,是吗,我瞧着挺好看的。” 银钩支起身子,直视猫儿,眼波动荡道:“猫儿,你知道白衣美人有很多人喜欢的,可我……哎……你明白一个人不受人喜欢的孤单与自卑吗?你明白一个人走到外面听不到一句好话全是嘲讽的悲哀与落寞吗?猫儿,你是个好人,我不求你喜欢我,但求你帮帮我,尽量装作很喜欢我的样子,把它养成一种习惯,可以吗?” 猫儿受了蛊惑:“好,我一定努力喜欢你。” 银钩感动地轻啄猫儿的小嘴:“猫娃娘子,你真好。” 猫儿推着银钩:“你做什么啃我?” 银钩睨着猫儿,不语。 猫儿恍然大悟,红着脸,支吾道:“那个……那个……相……相……公……,你,你……你做什么啃我?” 银钩以孺子可教的目光笑望着猫儿,伸手捏了捏猫儿那红润的脸蛋,又在脸颊上香了一口,赞道:“真乖。” 猫儿咬牙,攥紧拳头:“我不是小娃!不许这么说!” 银钩哈哈大笑,改口道:“真可爱。” 猫儿举起拳头就砸去,两个人追追闹闹地出了将军府邸,坐上马车,就往楚府赶去。 快到楚府门口时,银钩提起猫儿的脸蛋,左右瞧着,啧啧道:“只差一点红颜。” 猫儿不服气:“已经很美了!” 银钩失笑,这个宝贝仍旧是直白得可爱,俯身亲去,在唇舌间恣意爱怜。 猫儿被困在银练怀里,呜呜地挣扎着,直到快因缺氧闷死的前一刻,银钩放开她,下了马车,本欲将猫儿抱下马车,却不想猫儿一个高蹿去,自己跳了下去,却被裙子一绊,险些吃个狗啃泥巴,若不是银钩手疾抱住猫儿,此刻这张小脸可又变成小乞丐样了。 银钩揽住猫儿的小蛮腰,猫儿不自然地扭了扭,银钩低头耳语道:“回门时两人必须亲昵一些,不然要被人笑话。” 猫儿谨慎地点点头,小手立刻揽在了银钩腰上,亲昵得不得了。 银钩偷笑,这……还真是……异常亲昵,不晓得等会儿楚家人看见了,会做怎样的感想?他今天来,就是想羞辱楚家一番,虽然他们将猫儿嫁给了自己,但若不是自己,而是他人,此刻这单纯的猫儿不知道被骗去了哪里抓耗子呢。当然,前提是遇见像自己这样善于,谋略的主儿。 两个人互相抱着彼此进了楚家大门,看傻了一干下人,这……这对儿美成画卷的人是谁啊? 男子一身宝石蓝色衣袍,以泼墨山水的灵韵之笔勾略在衣袍下摆,腰间用根银色丝带微束,看似极其简单,若细瞧,这才看出,那银色带子并非普通银带,而是由一条条极其细腻的银丝编制而成。虽然那银子不是顶贵,但那精致的手工,怕是就连皇宫贡品也未必有过。 男子右眼角有一只橘色的蝴蝶,微眯着的桃花眼里端得是万般风情,只需一眼,便扫的人心跳加快、难以自持。 猫儿一身橘色衣裙,勾略着浅金色的娇俏花色,阳光一晃,便呈现片片光泽,犹如一伦娇阳般耀眼。头戴两只用兔毛做的珠花,每朵软毛珠花中间皆点缀了两颗大的珍珠,珠韵温婉,犹如流转了一层迷雾,十分罕见,价值连城。左眼角亦勾略了一只宝石蓝蝴蝶,栩栩如生。 那女人眼波动荡着异样风情,似丝似惑,纷纷妩媚。面颊泛起醉人的红晕,犹如甘芳的女儿红,散发着令人垂涎的佳酿。一点樱红的小嘴布满水光,晶莹剔透得犹如熟透的樱桃,呼吸间,诱人品尝。 这人……是谁? 听闻新人回门,赶过来的三娘和楚汐儿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难以形容的人间绝色。 清风徐徐,那男子发丝飞舞,若会勾魂的妖媚般令人呼吸一紧,爱恋地抬起手,将女子调皮的发丝抚到耳后,那眼中的神情,却是璀璨若银河。 猫儿看见三娘他们,忙摆了摆手:“三娘,汐儿,呵呵,小锄头,我来看你了。” 众人皆愣,这……这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竟然是……猫儿?!!! 风流钩月妩媚吟(二) 楚大人望着猫儿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直到其它妾室轻扯了下衣角,这才反应过来,有丝慌张地请银钩和猫儿一同进了大厅。 猫儿扯着三娘不放,硬是也给拖了进来。 大家落座后,猫儿见三娘一直站立在楚汐儿身后,心中有些不快,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说:“三娘,坐啊。” 三娘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银钩慵懒地倚靠在椅子上,道:“坐吧,不然我家娘子可是要恼人的。” 三娘听得出银钩对猫儿的宠溺,这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总算悄悄放下,却因猫儿让自己落座而有些难为地偷瞄着楚大人。 楚老爷也是官场上的厉害角色,见银钩并非如传说般纵情柳巷,却如深井般令人捉摸不透,当即起了心思,示意三娘坐下,出口道:“三娘,你既然与……小女熟识,就坐下吧。”忘记猫儿的名字了。 三娘小心翼翼地坐下,冲着猫儿笑了笑。 猫儿眨了下圆滚滚的眼睛,问:“三娘可好?” 三娘含泪点头:“好,好……猫儿可好?” 银钩将身子转个方向,倚靠向猫儿,暖昧道:“娘子怎么会不好?有我疼着,不会被人卖了便是。.tw[]” 三娘一愣,本就心虚,红了脸,有些接不上话。 楚大人听出了弦外音,只觉得脸上挂不住,出声道:“贤婿啊,你今日能得出此娇妻,也实属缘分,要懂得珍惜。” 银钩挑眉一笑:“珍惜是必然,可……楚大人唤本人贤婿怕是有些不妥。” 楚大人皱眉:“有何不妥?” 银钩放荡不羁地一挑眉峰,状似漫不经心的问:“楚大人可晓得娘子名讳?” 楚大人愣了。 银钩咄咄逼人接着问道:“楚大人可知道娘子年岁?” 楚大人呆了。 银钩目光一冷,大喝道:“今日,我来就是想问问你,是从何处拐来这个为**少女,竟送至我府邸,实属私贩幼童!” 楚大人好几年不曾冒汗的脑袋瞬间如泉涌,竟被银《1/$钩质问得脸色刷白、无力回击。 众人都被银钩凌厉的驾驶骇到,一时间,鸦雀无声,只剩汗水乱窜。 猫儿也被银钩一席话能傻,好不容易缓过味儿来,却见银钩霍地一笑,轻巧道:“不过,这礼还是要谢的。” 众人唏了一口气,纷纷赔笑。 银钩手一抬,门外等候的将军府小厮们纷纷将一箱接一箱的金银珠宝抬了进来,打开盖子,慢慢一大厅的财富,犹如一个被金子填满的贪欲城池般,谎话了所有人眼。 就连长年在官场上打滚的楚大人,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啊!这……这……这……这 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宝藏啊? 人们不自觉地站起,往那箱珠宝处摸去,贪婪的眼神又如狠毒的蛇,就怕此刻让他们为了这些财富相互搏杀,想也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在那些人的手指触碰到罕世珠宝时,将军府的小厮却在银钩示意下将箱子咣地一声关上,原本璀璨异常纸醉金迷的大厅瞬间失去色彩,让人有种想要抓狂的冲动! 众人将满是期待的眼睛扫向银钩,银钩则是拉起猫儿的手,把玩在手指间,犹在道:“这些呢,是给我娘子娘家的谢礼……”众人呼吸一紧,眼睛瞪成了元宝状,嘴巴裂开成不可思议的大弧度,却仍旧忍者不张嘴大笑。 银钩拉着猫儿站起身,踱步到楚大人面前,真诚道:“请问楚大人,可知道敝人岳父岳母何在?” 楚大人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出现非常严重的龟裂,逐渐狰狞起来。 楚大人家的妾室就没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当即张牙舞爪地嘶吼上了,疯了般冲着箱箱珠宝抱去,若得了失心疯般大叫着:“这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楚大人严重划过很绝,起来独占之心。 银钩勾起唇角,不屑道:“楚大人,您是想下毒留下我们,还是打算动手抢劫呢?” 楚大人将双手隐向身后,紧紧握住,面上恢复了两份自然,独笑道:“贤……银公子说笑了,我与北斗将军算得上是旧交,怎么会打起英家主意?来来,我们坐下叙旧。” 银钩非常不懂的询问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楚大人眼皮隐约抽搐,却还能将笑脸维持住,真得说是从朝延里历练出来的高手。楚大人轻咳一声道:“三娘与尊夫人都是旧识,定然有些贴己话要说。” 银钩望向猫儿,猫儿咧嘴一笑:“没事,我改天再来。” 楚大人差点吐血,扫眼那些他做梦都不曾看见过的大量金银珠宝,偷偷咽下口水,正好瞧见楚汐儿望向自己,当即心里有了计较,感慨道:“尊夫人自从嫁出,小女是茶不思、睡不香,每日以泪洗面,只盼着尊夫人回门时见上一眼,这首手帕之交真是让本官感动。 小女如今正值妙龄,也想寻个不错的人家,可惜,小女心里惦念着尊夫人,不肯另嫁出去。哎……本官虽为朝延命官,但也是为人父母者,怎么忍心看小女日渐消瘦?”说完用眼角瞄着银钩,见银钩望向楚汐儿的眼底盈满笑意,而小女更是红了面颊,心中一喜,接着道:“既然他们姐妹情深,本官虽然不舍,但也只盼着儿女幸福。哎……若银公子不嫌弃,就都收了去,让小女和尊夫人做个伴儿。” 一席话,终于达到震撼人心的效果。 楚老爷的妻妾们眼盯着一箱箱的宝贝直点头,就差将楚汐儿卷上送到银钩府上。 楚汐儿却是身形一颤,新生荒凉中还有细微的……期盼?她恨楚老爷将自己当作敛财的工具,却又在那一箱箱珠宝展开时,很很羡慕上猫儿的好命。楚汐儿是穷怕了的,所以总是想为自己找到最好的归属,她对耗子的感情固然是真,但却也是因为耗子如今副将的地位能让自己不必再受穷。她,对没有银子饿肚子的日子,是恐惧的。( 风流钩月妩媚吟(三) 楚汐儿见猫儿如此受宠,又有如此多的财富堆积,眼下不红,那是假的,想想,这些东西,原本,就是自己的!( 右肩那传说中夜宿花街柳巷的放荡之人竟然省得如此好皮相,端是那含笑的眸子望来,就让自己浑身无力,心口跳得厉害。 如果……那人同意了,楚汐儿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答应,毕竟……她对耗子哥,是动了真情的。只是……耗子哥每次出征,她的心总是紧成一根弦,怕是若一个噩耗传来,自己是要垮掉的。而且,耗子哥对猫儿怕是念念不忘,对自己,却毫无男女情意,自己那心心念叨的感情,何时才能得以守望? 楚汐儿的心思细腻而百转,顷刻间,已经想到了日后生活,却又马上拉回,暗自告诉自己,不可以舍了好不容易即将得到的耗子哥,眼睛却又含羞带怯地望向银钩,与那桃花眼一对,慌忙乱地转开,只觉得喉咙干咳的厉害。 银钩笑睨着楚汐儿,貌似眼波烁烁地凝视,实则已经勾起了冷酷的唇角,那个女子,还真是有几分歹毒心机。自从猫儿代嫁给银钩,他便派人将楚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调查了遍,知道楚汐儿对花耗副将的心思,也看出花耗对猫儿的情谊,便不难猜出楚汐儿使计让小东西代嫁给自己,好断了花耗的念想。如今,见到自己,却又做出一副羞涩女儿娇态,怕是做了两手准备,定是个极其爱财之人,与自己的小东西还真是没法比。若非要比,还真得隔着云端来往下看。 楚汐儿见银钩一直将眼落在自己身上,心里自然升起一摸得意。这人,果然是个好色之徒,刚新婚燕尔,还没有月去,见到自己便含笑以对,猫儿的命也不是很好嘛。若……那人真收了自己,自己……自己……应是不应呢? 楚汐儿以为自己再犹豫,其实,从她开始犹豫时,就已经在心里背叛了耗子的感情。 如果感情是选择题,那么感情便不再是一种发至灵魂的情感,而是分了种类的货物。 猫儿见银钩和楚汐儿眉来眼去,一方面在心里为银钩找到要相伴一生的娘子高兴。另一方面却隐生怒意,心里泛起生生苦涩,吧嗒一下嘴,也不苦啊?这……是she’s感觉?猫儿疑惑了。 大家见那两人眼神暖昧,皆以为有戏,暗自期盼着,偷偷扫着那一箱箱的珠宝,激动得心里开花。 三娘见那两人样子,却觉得脸上烧得慌,再瞧瞧懵懂的猫儿,只觉得愈发对不起猫儿,她……怎么就生了个这样的女儿!不但占了猫儿的家,口口声声说喜欢耗子,却在这里勾搭起了猫儿相公,真让她这张老脸情何以堪啊? 大家心里各异间,银钩站起身,对信心十足等着答案的楚老爷说:“好。” 一个字,众人雀跃了。 银钩揽着猫儿的小蛮腰往外走,楚汐儿急唤了声:“我……”却又是地垂下头颅,羞红了粉黛。 银钩勾唇一笑,松开猫儿的小腰,打开箱子,拾出一个最小的珠子,放到桌子上,示意小厮将所有珠宝抬走。 楚老爷傻了眼,忙问:“贤婿,贤婿,这是为何啊?这些聘礼姑且放下,择日即可将小女嫁过去。” 银钩抚着额头,震动胸腔的笑道:“楚大人,我又要说娶您的‘金贵’小女了吗?” 楚大人一愣,纸蹦出一个怒字:“你!” 银钩一手揽住猫儿的小蛮腰,悠哉道:“既然楚老爷怕娘子寂寞,我且出了珠子,换个婢女来陪着就好,做什么会娶为妾室呢?这不是坐享齐人之福,却是侮辱了我家娘子。”低头,在猫儿耳根呵了一口煞气,调笑道:“我家娘子可是暴躁脾气,得罪了,是要拿大菜刀劈人的。” 猫儿原本堵了一口气的胸口瞬间畅通无阻,竟还配合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真会砍人。 银钩见猫儿态度认真,心里也是一暖,这个小东西,是有些在乎自己的。 楚汐儿听了银钩所言,只觉得从头到脚被人灌了冷水,又根根捆了两个大巴掌,好痛!又见猫儿点头表态,只觉得是这两个个人合伙戏弄自己,心中怨恨陡然暴涨,严重的阴戾渐渐形成,纤细的手抓紧,她不会放过他们!不会让他们好过!不会让他们比自己幸福!!!她要让猫儿尝试今日自己的耻辱,让他们为得罪自己付出巨大的代价!!! 出价妻妾一听银钩的嘲弄,当即知道金山飞了,不由得抓狂起来,有两个勾栏院里出来的当即掐腰讽刺起来:“银钩公子我们家可不敢高攀,谁不知道银公子夜宿花街柳巷,好说是风流,不好的说,谁知道染没染什么病啊痛的?呵呵……” 另一个搭腔道:“姐姐,你仔细这点,注意了言辞,若被银公子那些入帐贵妇知道了,怕不撕烂了你的嘴?那些个有夫之妇啊,也不晓得是怎么了,竟然就喜欢小白脸这个调调。哼!不过啊,人家银钩公子的本领可大了,不但迷得了贵妇,还迷住啦不少的老爷呢。啧啧……这男人不是男人,也许还当女人用呢,多有趣……啊……啊!啊!啊!啊!啊!” 但见,猫儿操出大菜刀,精准无比地扫向那喋喋不休的女子发顶,在几个横扫斜劈间,一地的珠花、黑发落下,那女人惊恐的惨叫冲破喉咙,直刺得耳膜生痛。 银钩体贴地捂上猫儿的耳朵,颇为享受地看着猫儿在那女子头上练习刀功,一双桃花眼里浸满了宠溺笑意,这个小家伙,仍旧……护着他呢。 等猫儿收拾完这个,另一个开口的女子已经吓昏了过去,猫儿咧嘴一笑,举着大菜刀就靠了过去。 银钩装模作样道:“可以了吧?” 猫儿瞪眼:“你家抢劫时会放走一个?” 银钩立即变身为小媳妇样,乖巧地点点头,唤了声:“娘子,小心啊。” 猫儿耸了耸腰带,点点头:“放心,我是行家!”然后,在众目睽睽下,将另一个女子的头发剃了个干净,最后还用锋利的刀锋在那女子脑袋上刮了刮。银钩疑惑:“娘子做什么刮她啊?” 猫儿用那女子衣服将‘千年青峰镀’大菜刀一擦,然后包裹好,又塞到了后腰上,咧嘴一笑,答道:“以前宰猪时习惯了,怕猪毛不干净,就刮一刮。”( 月钩曲陌箫音瑟(一) 猫儿嫁人的第一天,曲陌面对着满桌子的菜色,只吃了一口鱼,便让人撤下了。(..tw无弹窗广告) 猫儿嫁人的第二天,曲陌听完属下的回报后,扫眼桌子上的鱼,吩咐以后曲府不许做鱼吃。 猫儿嫁人的第三天,曲陌将一个茶碗捏碎,然后策马来到楚府,正看见猫儿跳下马车,银钩将那纤腰揽入怀里,在猫儿耳边说着呢语。又见猫儿抬起画有半面蓝蝴蝶的脸,巧笑颦兮地回望着银钩,将小手伸出,环抱住银钩的腰身,一起进入了楚府。 在银钩和猫儿一同进入楚府的那一瞬,银钩的脸微转,瞟向曲陌位置,似有还无地只余下一尾飘逸的发丝,和一抹让曲陌攥紧缰绳的笑意。 曲陌坐在雪白大马上,在阳光中泛起清冷的光晕,却也是光束照射不进的北寒之地,仿佛是坐落到冷山一隅,雕刻成了无冬之冰,化不掉,动不了。 这是曲陌第一次见猫儿穿女装,那抹绚丽的色彩却灼伤了曲陌的眼,不会痴,却忘不掉。 原业,那向来脏兮兮的人,也有如此妖娆的一面,却……不是为自己。 不知道看了多久,手中缰绳粗糙的麻丝却也刺入肌肤,不觉得痛,却如此难以忍受。 无声地转过马头,一步步溜达着,在毫无预警中大喝一声,策马狂奔! 这,就是那人口口声声要带自己回山上的誓言? 这,就是那人扰乱自己一潭静湖后的背弃? 怒放狂奔,直到心头渐渐平静,才放慢马速。却在掉转马头时,向着楚府方身飞奔而去,在快到楚府时,与一辆马车狭路相逢。 曲陌攥紧缰绳策马立在那马车前,不动。 赶马车的车夫认出曲陌忙回身禀告车内的主子。 车内主子没有动,但帘子却是被瞬间掀起,一张灵动的小脸钻出,冲着曲陌挥手笑着:“白衣美人,白衣美人。” 曲陌望向那张芙蓉面,策马过去,将攥紧缰绳的白玉手伸出。 猫儿见白衣美人冲自己伸出手,当即摸了摸身上,不晓得他要什么,却灵机一动,想到了美人的帕子,当即东翻西找地扯了出来,还用小手拍了两下,站在马车上,微翘着脚尖,递到了曲陌手中。 曲陌攥着帕子的手点点收紧,她,这是要还给他帕子? 他背负着自己的命运,一向无所求,如今,只动了这一次心,老天却还要残忍地收去? 曲陌的手没有收回,他不是那种遇见问题就会退缩的人,只是,他的忍让是有度的!曲陌望着美目流转的猫儿,第一次开口表达自己的心意:“跟我走。” 猫儿圆眼一眯,笑开了,美人来找她了呢。当即向前迈出一步,一手搭在曲陌手上,就要蹿上去。 然而,蹿了两下,却没动地方,不由得有些恼火,回头吼道:“银钩!你踩我裙子做什么? 银钩亦站在马车上,对猫儿非常无辜地一笑,暧昧地眨眼道:“娘子,你这是要抛弃为夫去哪里啊?“ 猫儿听银钩唤自己娘子,小脸在瞬间红透了,嗔道:“你,你,你别叫我娘子!” 银钩身子一歪,就依在了猫儿身后,一手揽住猫儿的小蛮腰,在耳边若情人低语般呢喃着:“娘子,我们才成亲三天,你怎好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别忘了我们的承诺,你可不弃了我。” 猫儿被银钩缠得小脸通红,又气又急,还有些羞涩,又扭不开银钩的纠缠,也反驳不出银钩的话,只能眼巴巴地望向曲陌。 曲陌见银钩揽在猫儿小腰上的手甚是扎眼,又见猫儿红着俏颜亦不反驳,整颗心就犹如颠簸在破碎的瓶子上般,阵阵……刺痛。 猫儿从未曾见过曲陌眼底的痛楚,这一望进去,竟跟着一同抽搐了心跳。 就在曲陌将手收回的片刻,猫儿却是一把抓住了那冰凉的手指,一个用力挣脱开银钩的怀抱,跳坐到曲陌的马背上,双腿一夹,大喝一声驾,马儿如同弦上箭般冲了出去。 银钩望着那一白一橘背影在刺目的阳光中浑水摸鱼,唇边缓缓勾起一抹说不清滋味的瑟缩笑意,身子往后一倒,砰地一声便躺在了马车板上,车帘随之落下,犹如一把锋利的时光刀子,狠绝地将银钩的身体分成两半,一半在昏暗的车厢里看不清表情,另一半在充斥了阳光的帘子外,不需要表情。 猫儿紧紧抱着曲陌的腰,将那金属模隐约刺痛的心狠狠挤压!不敢回头,不能回头,最怕……不,猫儿不知道自己怕什么,只是……只是……只是不想看见银钩的衣衫,不想看见银钩眼角的橘色蝴蝶,怕自己无法呼吸,怕会生生要了自己的命! 可是……猫儿无法忽视曲陌眼中痛楚,那种隐忍的伤痛仿佛扎在她的心上,若不同行,怕是此生就此别过了。 马儿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奔驰,人却在这片春意盎然中萎缩了灵魂,怕光,怕痛。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天色渐晚,马儿才停在野外山间。 曲陌仍旧保持着挺直的背脊,猫儿仍旧抱着曲陌的腰身,从出来到现在,姿势一直没有变,却不晓得心思已经几许。 猫儿在急着和曲陌走的那会儿,心里有好多话和他说,可现在,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曲陌的心却是阵阵刺痛,他看得明白,猫儿的心,似乎……不全在自己身上,只是,她在扰乱了自己的平静后,他怎么可能让她全身而退?可……如今三日之隔,不但是那根红线的距离,共聚物有着他永无法对外人道的纠葛痛楚。这个烦乱的开始并不是由猫儿的代嫁而产生,却是因猫儿的代嫁而演绎出的决策!他与银钩之间的秘密,却是曲陌一辈子要守住的平稳!乱了,真的乱了,可又怎是一个乱字了得? 曲陌一再告诫自己不可动情,即使动情亦不会与银钩争抢,可……情之一物,到底谁是谁非?谁能评定因果?到底是他欠他的?还是他欠她的?原来交集线外的人,却偏偏纠缠到一起,最后套牢得,又是谁的喉咙?要了谁的命? 曲陌望着眼前的万籁俱静,终是无法忽视身后那个温热的体温,以及紧紧抱在自己腰侧的小手,轻轻勾唇一笑,乱,且乱这一回吧。 月钩曲陌箫音瑟(二) 曲陌飞身下马,又伸手将猫儿抱了下来,转身拾起一些干木,动作干净利索地搭建起简单篝火。(..tw) 猫儿看着曲陌那纯熟的动作,不由得有些惊讶,猫样地靠近,抱着腿蹲在曲陌身旁,看着那淡雅若画的人,恬静而优美地点起篝火,咂舌道:“你……你会升火?” 曲陌眼含了一丝轻柔,又将火挑得旺些::“怎么?你觉得我不应该会?” 猫儿忙摇头,又快速点头,曲陌好笑地将猫儿乱转动的脑袋固定住,用两只细滑温热的手捧住猫儿的腰,启唇道:“仔细了,别把脑袋晃晕。” 曲陌第一次主动亲近猫儿,猫儿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竟呆若木鸡,直到曲陌站起,猫儿才反应过味儿来,一把抓住曲陌的素手,仰起头,傻愣愣的问:“你……你……你摸我脸?” 曲陌淡淡一笑,就仿佛一滴墨落在宣纸上,渐渐晕开一片睡莲初开,惊艳了所有看客的眼。直接曲陌转身走开,猫儿仍旧仰着头,伸着手,如同被点**般雕塑在当场,只剩下小心脏砰砰有力跳动。 当猫儿从曲陌的笑颜里恢复出来,这才忙起身去找人,却不想小腿跨出的大步有些急躁,而裙子宽度却是有限的,就这么一挣一绷间,猫儿以破釜沉舟之挣开了裙子的束缚,在那层叠的裙摆间摆出一条白皙柔嫩的小腿,将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撑住。 猫儿呼了一口气,摸了摸头上的隐约汗水,冲提着兔子回来的曲陌嘿嘿一笑,说:“幸好没有趴到地上,不然衣服都脏了。” 曲陌的视线落在了猫儿那条小**上,不由得呼吸一紧,忙转开头,却又听猫儿如此一说,只觉得心情豁然开朗,竟轻颤着肩膀笑出声来。 猫儿一个高蹿到曲陌面前,便看见那淡薄书生气在瞬间染上欢快的色泽,犹如雨洒河畔的彩虹七**,将世间万物皆缀上不真实的悸动,怕是穷此一生,亦是不出这片碧波荡漾的潋滟情湖。 曲陌见猫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还犹如饥饿小兽般咽了咽口水,纵合身为男儿身,也有些经不住这种极其热络的目光。微微低垂下眼睑,避开猫儿那流口水的眸子,将手中那已经拾掇干净的兔子穿在剥皮树杈上,蹲坐下身子,烘烤着手中野味儿。 猫儿见曲陌蹲下,自己也忙跟着蹲下。又见曲陌动作纯熟地翻烤着野味儿。却将脸低垂,不由得将自己的小脑袋探出,往前送送,想更多地贪恋那份淡墨渲染出的人间绝色。 曲陌仿佛专注地烘烤着兔子,却在猫儿将自己头发点燃的一刹那伸手拍掉刚燃起的火苗,接着又开始烘烤兔子,那样子,不像是在烤子,到像是欣赏一幅风景画。.tw[] 猫儿拿起自己那缕被火点烧到尾巴的头发,赞道:“曲陌,你动作真快,不然我就为成光头猫了。”又凑近鼻子闻闻:“你说,这头发烧着的味儿怎么跟烤小鸟毛一样呢?” 曲陌拿着木叉的手颤了颤,抬起眼含笑地望着猫儿:“头发又称为毛发。” 猫儿似懂非懂道:“哦,那还是鸟类的毛好,可以用来保《1/$暖。人类这头发不怎么保暖不说,我见那些女子们还成天变着花样地扭着它,一忙活起来,就得两盏茶的功夫,可费劲了。” 曲陌轻声道:“太多得花样,却是累赘。” 猫儿伸手摸了摸曲陌那绸缎般的飘逸发丝,呵呵一笑:“你有长头发,好看着呢。” 曲陌不置可否,似乎随口道:“这三天,你没有来曲府,都做了些什么?” 猫儿抬起木叉捅了捅火堆,口中答道:“忙着嫁人呗。” 曲陌虽然知道此中缘由,但此刻听猫儿如此轻易讲出,只觉得胸口气流翻滚,一个用力,竟将手中树权攥裂,出口的声音若一阵寒冷刺骨的风,在细不可察中渗透入骨:“银钩公子待你可好?” 猫儿继续探头探脑,却中身一冷,忙抱住胳膊,使劲摩擦了两下,回道:“银钩对我极好的,还给我缝补了衣衫。你看,这脸上的蝴蝶就是他给我画的,头发和衣服也是他选的,好看吗?” 曲陌看着猫儿站起身,在篝火旁若跳跃的精灵般欢笑快语,那点墨的眸子又沉了几分,手中已经碎裂的树杈顷刻间化为木屑,沿着手指缝掉落到地上,风一卷,就这么吹走了。 猫儿见曲陌异样,蹲下身子,贴在曲陌身边蹲下,抱着双腿,扫视着曲陌的侧脸,脑袋转了好几个圈后,张了张小嘴儿,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有很多时候,猫儿笨得有些无可救药。 曲陌放下手中野兔,转过清冽的眸子望向猫儿,轻声而淡然道:“你,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 猫儿的唇动了动,却转眼盯向火堆,半晌,启声道:“我……我本来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可一靠近你,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曲陌缓缓闭上眼睛,身子倚靠在树干旁边坐下,似自言自语道:“你可知,世界上林林种种的路,总是有得走的,却唯有一条路,此生只能两个人携手同过?” 猫儿坐到地上,仰头望着树木缝隙中悄然爬出的星子,问:“轻功好的也飞不过?” 曲陌豁然睁开眼睛,修长的手指牵扯着猫儿的下巴转向自己,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认真,声音若悠远的弦般响起:“若坠,必毁。” 猫儿一骇,竟忘了呼吸。 曲陌凝望着猫儿那屏住呼吸的小脸,在篝火的跳跃下越发显得酣然可爱,不由得轻摩着拇指,用指端感受那份猫儿特有的温顺,那淡淡的**萦绕在鼻息,承载着青涩的诱惑,引得人想栖身靠近,一尝芳泽。 曲陌的头缓缓低下,那张如同水墨画般的绝色容颜若碧溪中的倒影,轻轻柔柔地泛开醉人的涟漪,在猫儿惊大的猫眼中点点靠近…… 猫儿的心中犹如大鼓在敲,震得异常猛烈,仿佛要生生撞出单薄的胸膛,证明自己如此的激动。 猫儿的脸越来越红,就在曲陌的唇下来的那一刻,猫儿一直严重缺氧的脑袋终于罢工,就这么两眼一黑,彻底昏过去了。 曲陌望着因为紧张而一直忘记呼吸,脸部激动充血,脑袋却严重缺氧导致昏厥的猫儿,眼中泛起星星点点的温柔,手指爱忪地抚摸过瘫软在自己怀里的猫脸,唇边勾起一抹翩若惊鸿的笑颜,一手轻揽住猫儿的小腰,将那小巧的人儿紧紧靠进自己的怀里,闭上眼,幽幽道:“三日之差,红线之隔,与你与我,又是怎样一番得失计较?若将一切世俗看淡,随你去了,可是最好?” 唯有那跳跃着的篝火映衬着曲陌那淡淡叹息,怀中猫儿却是在昏厥中酣然睡去…… 月钩曲陌箫音瑟(三) 萦绕着温情的相依相偎间,两个人似乎就这么围着篝火睡了过去,只是,当一片叶子旋转着落下时,曲陌豁然睁开眼睛,在万物俱籁中将深若潭水的眸子望向前方。[..tw超多好看小说] 此时,在篝火的跳跃中,十二个黑衣人相继出现,以扇形的方式站立,形成了非常有力的攻击方式。扇形中间的头目一指猫儿,刚要开口要人,曲陌手中的圆润珍珠瞬间射出,直打在那人哑**上! 那黑衣人身子一震,没想到富甲天下的曲陌竟有如此高深武功,心中不由一惊,怕此次若仍旧完不成任务,宫主定然不会容自己继续存活下去。“无行宫”里,素来不养无用之人。 曲陌仍旧坐在地上,低头扫眼怀中睡得香甜的猫儿,对暗卫随从轻声吩咐道:“小些声,别扰了清梦。” 藏匿在周围的暗卫瞬间发起攻击,在刀光剑影中企图一招将敌人毙命,不留任何撕裂吼叫的机会,坚决将主子命令贯彻实行,不扰猫儿好梦。毕竟,主人这么多年第一次想着要护一个人,他们这些做手下的,拼命也要完成任务才是。 然而,兵器与人类的哀嚎声终是惊动了猫儿,猫儿长长的睫毛微颤,缓缓张开清透圆眼,便看见曲陌那若银河般浩渺的眸子里缀着点点星辰,是如此沁着醉心温柔地看着自己,那种淡然的温柔萦绕在呼吸间,让猫儿整个人都幸福得溶化掉。 曲陌唇染笑意,启声道:“醒了?” 猫儿眩晕状地轻点着头,还有些身在梦中的错觉,唯恐动作大了,让这好梦破灭。 曲陌拉起猫儿的手,站起:“去他处走走吧,这里的味道有些腥臭刺鼻。” 猫儿乖巧地点点头,跟在曲陌身侧,小手被曲陌温热的手心包裹着,只觉得暖乎乎的。 在一片嗜血搏杀中,曲陌与猫儿一同漫步在山间,呼吸着最原始的清新气息,如同情人间饭后散步般惬意。 没有人开口说话,心理却被这种淡淡的幸福所萦绕着,唇边皆隐了一抹笑意,眸中仅映彼此身影。 风也静,夜也柔,猫儿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棉花,软软的。 半晌,好动的猫儿开口道:“曲陌,你今天好生奇怪呢。” 曲陌轻挑眉峰:“哦?” 猫儿解释道:“今天,我在马车上看见你时,你的眼神……好痛苦。”用手比划着心的位置:“我这里都痛了。” 曲陌凝视向猫儿:“若有一天,你得知我忽然娶妻,会有何感受?” 猫儿一愣,忙用小手捂住胸口:“好痛!” 曲陌生笑了,眼波若三月溪流般潺潺悸动,望着猫儿轻声笑道:“这就是我当时的感受。” 其实,这句话是曲陌万分难得的表白,但听在猫儿大而化之的耳朵里,就成为一种论述,于是猫儿解释道:“可是,我并非真嫁给银钩的啊。” 曲陌攥着猫儿的小手继续走着,抬眼望向天边的水洗皓月,幽幽道:“真亦好,假亦罢,你只需保证自己的心,即可。至于其他,我来处理吧。” 猫儿疑惑地问:“你要怎么处理?” 曲陌将那黑潭般的眸子转向猫儿,有心试探道:“杀了银钩!” 猫儿身子一颤,忙大声吼出:“不可以!” 曲陌步步逼近,眸子紧紧锁住猫儿的惊恐,继续道:“为什么不可以?你若想与我一起,他,必要铲除!” 猫儿后退一步,却一下子撞到树上,将那惊恐一震,愣是生出豪情万丈的霸气,向前一步,站到曲陌面前,瞪眼道:“我说不许就不许!你不许伤害银钩!” 曲陌隱在身后的手一抖,眸子却愈发犀利,如同黑色刺般直直扎入猫儿心上,寒声道:“你,喜欢银钩,不是我。” 猫儿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喜欢你。” 曲陌微微一愣,却仍旧不放松这次的围捕,继续逼问道:“若喜欢的是我,你怎会不舍银钩?” 猫儿一时间有些懵懂,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她是喜欢白衣美人的,也许从曲陌在“花蒲村”山下救了村里的老老小小开始,她就喜欢他了。(..tw无弹窗广告)可,她见不得银钩受伤,一点也见不得。猫儿痛苦地想理清楚头绪,但那情感的乱麻却在她无序的抽扯间包裹在身上,越是挣扎,越是勒紧得令人窒息,只能呓语般喃喃道:“我本欲杀了新郎官的,但那新郎是银钩啊,他说,只要他找到了肯喜欢他的娘子,我就可以走了。” 曲陌望着猫儿惨白的小脸,终是不忍继续逼猫儿认清自己的心,心中却是凄凉一笑,感触颇深。 猫儿若真喜欢自己这副皮相,那与随性的银钩相比,自己输得何止是一点?猫儿口口声声的喜欢,可她这样简单的孩子心性,却是真晓得什么叫做生死相许?虽然代嫁是个虚念,只是……那新郎却是……银钩,与自己有着相辅相成,相抵相触的不解渊源。 曲陌抬眼望向林中深处,声音若由很远的地方传来,幽幽道:“这世间斗转星移,若要遇见一个想执手到老的人,谈何容易?人心若是湖泊,投入一粒石子便会起涟漪,又怎会生那么多的悲欢离合?即使你仍旧不懂这人情世故,但我却起了护着你的心思,这以后,你是要回银钩身边陪着他寻所谓的娘子,还是……与我一起,看这时间的风起云涌、朝花夕拾?” 猫儿见曲陌表情虽然淡然,但那气质却是不容置疑的绝然,不由得心慌起来,伸手扯住曲陌的袖子,紧紧攥在小手里,就是不肯松开,更不肯开口,固执得象头笨牛。 曲陌被猫儿闹得没有办法,却知道三人同行必不可行,怕《1/$是最终没有一个人可以陪着猫儿过那桥梁,都要葬身在滚滚悬崖底下。只因,他与银钩,一直以来,都不会分享同一种快乐。却被捆绑在一起,为了宿命忘记自己是谁。 若,两人一同放手,最后剩下的猫儿,得到的,又是怎样的痛苦不堪? 曲陌只得退一步,让猫儿自己为这段崎岖的感情做最后的定论,无论与否,他能给猫儿的,一定是最好的结局。 思及此,曲陌开口道:“姑且,问你一事。” 猫儿忙睁大眼睛:“你说,你说。” 曲陌启唇道:“你……觉得我与银钩,谁最美。”让一个男子问女人自己与另一个男人谁更美,这样的事情在曲陌认识猫儿以前是决计想不到的,但,猫儿的思维却与常人有些异样,怕是少了些婉转心思。且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若……猫儿心系自己,姑且就用这个美否来定论吧。 猫儿眼波转了转,有些支支吾吾,她本欲出口的“你最美”变成了浆糊,将那张小嘴堵塞得满满的,含含糊糊就是无法出声。因为,她想起答应过银钩的话,若再有人问起,只能说银钩最美。虽然猫儿对于感情仍旧懵懂,但却已经不是不知,若此番一说,怕是曲陌要像银钩一样生自己的气了,只是……若不说,怕是日后无法跟银钩交待。 猫儿的为难看在曲陌眼中就变了样子,那种无言的触痛若藤蔓般攀爬上曲陌的身体,戴着荆棘慢慢勒紧,伤了,却不见血痕。 所有的痛,皆在猫儿启唇的刹那消失,不是不痛,是痛到不知痛。 因为猫儿说:“银钩最美。” 曲陌缓缓勾起唇角,用嘲弄在顷刻间将自己武装好,任谁也看不出他内心的痛楚与挣扎,任谁也不晓得他此刻努力抑制的情伤。不是不痛,却是要隐忍着不动手掐断猫儿的脖子! 曲陌身体里的暴乱变得狂躁,他缓缓闭上眼睛,努力平复着嗜血叫嚣。 他记得娘说过,一切,要忍得,他终要站在至高点,俯瞰芸芸众生。 他记得爹说过,他云淡风轻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嗜血猛兽,要学会压制,学会控制,没有人可以牵住他的灵魂,他只能做自己的主人! 只是,没有人对他说过,被一个人毫不干系的人说不爱,会这样的痛! 曲陌那若淡染着墨的身子在夜的吞噬中越发飘渺,那笑颜却是愈发得清晰,若诱惑人堕落的妖孽般勾魂夺魄,又若身陷秘境般飘渺无依,终是在万籁俱寂中纵身上马,将猫儿一手提到马背上,长啸一声,狂奔而去。 马儿在山间呼啸,树叶刮在脸上犹如掴了一巴掌般刺痛。猫儿紧紧抱着曲陌的腰,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去哪里,却又觉得去哪里都不重要,只要和美人在一起就好。 只是,若真走了,银钩怎么办?自己答应陪他找娘子的。 猫儿一向无人打理的情感空间出现纷乱的灰尘,猫儿不得不挥舞着打扫把在里面一顿拍打,却是越打越乱,那灰尘四起,简直无法让人呼吸。 马儿在夜色中狂奔,却是在出了山后,曲陌将猫儿提下,扔到地上,冷漠道:“你走。” 猫儿愣了,忙扯住曲陌的衣襟,仰头急切道:“不是我们一起走吗?” 曲陌任猫儿抓着,却如同陌生人般无视道:“感情受不起愚弄……”目光一涩:“你若真看清自己的心,我……带你走。”话锋却是一转,犀利道:“若你此刻想着银钩,便寻着自己心思去做吧。” 猫儿无法否认自己没有想银钩,这是笔糊涂账,却不是任何一个精明的掌柜能算得清楚。 曲陌在等待中攥紧缰绳,好几次想就这么掠了她,不去管她的心中到底装了谁?可……自己已然动情,若非得到感情的唯一,伤害的,何止是心?怕到时,他怨念一起,她的小命就危在旦夕。遇情,则愚。 猫儿仰望着无措的小脸,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喜欢的曲陌要让她走?为什么她不能陪着银钩直到找到银钩的亲亲娘子?为什么她代嫁后要出这么多的纷乱?为什么她看不得银钩受嘲讽?见不得曲陌受伤? 猫儿乱了,慌了…… 曲陌见猫儿那一向清澈无忧的眸子染上痛苦的痕迹,就仿佛是一把烙铁般烫在自己心上,这种痛楚,他不曾尝试过,有些慌乱,有些无措,下意识地大喝一声,策马狂奔而去,没有看见猫儿咬牙踮起的小脚,正要飞身上他雪白的马背。 这是人生中的一次错过,可否还会有错过的资本?那便是……恩赐的交集。 月钩曲陌箫音瑟(四) 曲陌策马离开,绝然得不再回头。 猫儿踮起的小脚直到抽搐了才放下,手中仍旧攥紧曲陌的衣衫一角,没有温度,冷得冰人。猫儿一直望着曲陌消失的方向,直到那由白渐灰,由灰消失的身影完全融入黑暗中,才想起拔腿去追! 然而,猫儿没有内力,没有轻功,单凭着双腿奔跑,即使再快,也不可能追赶上策马狂奔离去的曲陌。 在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后,猫儿汗如雨下地躺在了身后的土地上,被那扑起的灰尘掩盖成蓬头垢面,似乎一如昨日的贪玩,只是今时,劳累得不只是身,更是心。 不知道休息了多久,直到恢复了一些力气,猫儿噌地站起,使劲跺了一下小脚,犹如固执的小笨牛般又开始向前追去!有时候,明知道不可能,但猫儿却傻傻的不愿放弃。 跑着,跑着,原本黑漆漆的荒地变成了一片旖旎春色,一盏盏暧昧的小灯燃起,轻盈的红纱缥缈,精雕的船儿摇曳,歌舞湖畔犹如女子多情的眼眸般荡漾在夜色间。 河畔一边是杨柳依依,一边是灯火阑珊,一家家张灯结彩的花船在波光粼粼的河畔舞动着年轻的腰肢,歌姬舞姬争相斗艳,粉黛红颜中,肌肤相贴间,用声色犬马吸引着夜色的眼睛,用一颦一笑卖弄着曲曲欢歌,为醉生梦死的人盖上红艳罗帐,暖这乱世的体寒。(..tw) 那缠缠绵绵的腔调唱得好:盼君颜,思君顾,唯恐妾身不能待,仅以此酒醉尘间,只愿君心怜妾意,莫相弃…… 那些歌舞升平的妖娆如同走马灯般在猫儿眼前划过,只剩下一尾歌音以及数不清的缭乱,晃得人有些迷离,分不清此身何在。 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夜晚,靡丽而多情的河畔,一抹宝石蓝色的身影在这片华宏粉颜中煞是醒目,犹如一株奇葩般绽放,不是遍地,却是极致。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令猫儿无法出声去唤的银钩。 银钩斜躺在众美环绕中,头枕着一粉衣美人酥胸,接过绿衣美人递来的琼浆玉液,将那白玉般的杯子举起,仰头倒出清冽酒香,在夜色中划出晶莹剔透的溪流,若不知愁滋味的泉水,醉的不是身,而是魂。 银钩张口接下这世间佳酿,动作放荡不羁中却又混合了轻浮醉态,端得是风流倜傥任性而为。饮下清冽佳酿后,随手将那价值不菲的白玉酒杯一扔,噗通一声抛入湖中,打了个转儿,便沉了下去。 银钩半眯起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用食指挑逗着身旁唱歌女子高耸的胸脯,醉态道:“陈词滥调,陈词滥调啊。美人们,你们不知道,现下最多的就是这种动了真情的傻子,听着腻歪,活该被践踏,换一个,换一个,换一个开心的来。[..tw超多好看小说]” 那被挑逗的女子身子一软,就这么依偎进银钩的怀里,用那硕大的胸脯蹭着桃花眼的手臂,撒娇道:“好哥哥,奴家唱得嗓子干得慌,您就喂口酒水吧。”说罢,身子妖娆地低下,将那鲜红的唇畔嘟起,凑到桃花唇畔,以仰望的姿势博得男子的爱怜。 银钩却是嬉闹道:“好哥哥我口中无佳酿,怕是喂不饱你个馋狗儿。” 那女子不依地蹭着胸脯,娇嗔道:“好人儿,奴家是馋猫,可不是馋狗。” 银钩却是目光一凛,吓得那女子一瑟,再细看银钩,又如妖《1/$孽般睨着自己笑着,笑得那小心肝扑通通地乱跳,哪里还有刚才的狠相?就瞧着银钩面相,即使不得这银子,那女子也是甘愿伺候的。 银钩唇勾懒散笑颜,状似漫不经心道:“还是做狗吧,够忠诚。猫啊,是个喂不熟的东西,得了好处就要走了,哪里记得我曾经喂食的辛苦?”转而把玩着女子的脸颊,眯眼道:“你说呢,狗儿?” 那女子虽极其不愿被别人唤这低下的名儿,但此声呢语却是从银钩这样的极品男人口中唤出,那犹如情人般的暧昧呢喃令女子身体**,怕是此刻唤她屁儿,也是愿意应的。 虽说风尘女子不应动心,但是人便是有心的,那女子,痴了,缓缓提高身体,将那红艳艳的诱人唇畔向银钩凑去。这个男人,她,好想要。 猫儿不知道是怎么看见的银钩,只知道当她看见银钩时就没了思想,只能站在河岸上,眼巴巴地望着那灯火阑珊处,听着银钩大肆的感言,看着银钩不羁的放荡,在一片妖娆声乐中,隔着滔滔寒江水,随着那船只微微荡漾起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只能,紧紧盯着唯一熟悉的银钩,却越发觉得如此陌生,陌生得连她的心都有些凉了。 风儿一吹,猫儿那破碎的裙子被刮起,犹如开落一地的橘色残败,不是无法拼凑,而是拼凑不起。 船只一荡,银钩一手拦住艺妓的腰肢,低头吻住那红润的唇畔,眼睛,却是偷偷瞟向岸上那抹即将凋零的橘色,心中的苦味翻滚,只得狠狠压制身下的娇躯,宣泄这一刻难言的狂乱! 银钩的心里极具挣扎,他甚至希望此刻猫儿能痛吼杀来,哪怕泄恨般将他胸口砸穿,亦能让他在这种无法言语的痛楚纠结中感受快乐。 只是,猫儿没有动,单单看着自己,那便看吧,看吧,看看他如何不在乎,看看他是否可以忘记猫儿,忘记自己。 猫儿看着,看着,不由伸手抚摸上自己的唇,有些凉,有些瑟,有些刺痛,还是有感觉的,却是如此苦涩抽痛。 曲陌策马站在隐匿的黑暗中,只余被猫儿抓坏的残衣一角被风吹起在琉璃灯盏下,偶尔翩然,忽明忽暗,窥视不得白色下掩盖的表情。 猫儿没有出声唤银钩,怕出口的声音变成没有意义的嚎叫。 猫儿觉得这个地方让她觉得陌生,明明一心待人,却换不得温暖;明明说要与自己相伴,却转身抛开。猫儿不怪银钩,不怪曲陌,却是越来越不懂他们,更是看不清自己。 胸口一些痛,却可以承受,没有摆手,不再流连,没有流泪,不曾笑颜,猫儿静静的转身,悄然无声的走开。 夜色和沉寂,却承载了迷茫,猫儿认得家的方向,却找不到回家的路。不过没有关系,她终有一天会回到“花圃村”,去祭拜爹娘,告诉他们,她很好,很好,只是在长大后,知道有种难为的感情会让人胸口痛。 猫儿的残破衣裙游荡在夜的孤寂里,风起,被吹得东倒西歪,看似幻三不支,却是刮不倒的硬气!那些根深蒂固在骨子里的尊严让猫儿不愿尝试眼泪的咸,只能坚强向前! 猫儿狠狠攥紧拳头,没有什么大不了,明天,还是要吃饭,还是要起早。 猫儿寂静无声的走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却在绕了无数个圈子后,飘零到了“揽月楼”,站在门口,低低而沙哑地唤了声:子悠…… 离离合合悲喜集 (一) 猫儿游荡在夜色里,有些忘记了身在何处,在冷风瑟缩中,不知道应该出现在哪里。望眼皇城,举目无亲,竟觉得自己犹如一叶扁舟,仿佛随波逐流,却永远没有可以靠岸的港口。 无可依偎中,猫儿最终还是去了楚府,悄然无声地攀爬进去,就这么溜进了三娘房里。 三娘一转身看见猫儿,吓得一捂心脏,猛得倒吸一口气,差点就昏死过去。 猫儿忙拍着三娘胸口,帮其顺气,声声沙哑地唤着:“三娘,三娘……” 三娘的气顺了,这才惨白着布满皱纹的脸颊,颤悠悠地焦急开口询问道:“猫儿,你……你这么半夜跑这里来了?这身衣服是怎么?莫不是,被那人打了?” 猫儿摇摇头,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痛楚比那人打自己一巴掌还疼,但却又怨不得别人,谁让是自己先背弃了与银钩的誓言,竟想着要跟曲陌走。只是,当她看见银钩啃其他女子的嘴巴时,整个身体就仿佛被硬生生从中间拉开似的,痛得连呼吸都艰难了。 猫儿终于明白了曲陌的感受,却更加不明白自己。她是喜欢曲陌的,她自己是如此清楚的知道,可是……她放不下银钩,不能让银钩受伤,无论是身,还是心。 猫儿这一颗从来不曾遇过情感的小脑袋变得不够用,却明白,自己无法再像以往那样,在银钩和曲陌之间欢悦地打转。因为曲陌说过,那是独桥,只能两个人携手而过,若多一人,必毁。其实,当时猫儿还想了一个问题,可不可以让银钩和曲陌先一同过去,然后她自己游过去就好。不过看曲陌的样子,她若问了,可能会不讨喜。 三娘见猫儿不语,纵使不晓得事情原委,心中也生了怜惜,本是好好的一对儿,今早还一同来过,怎么到了晚上就这样了?今天,她看得出,那银钩虽然名声不好,但对猫儿却并非儿戏。 三娘粗糙的手指细细抚顺着猫儿那凌乱发丝,将那颗脏兮兮的小脑袋抱入怀里,也不知道如何劝说两人感情,只得轻声安慰道:“猫儿,一切都会好的,你想,我们村儿霍乱那阵子,官老爷不给帮衬,还不让下山,死了多少人啊?我们不是好生生活下来了?天大的事儿啊,总有雨过天晴的时候。想当初,你爹和你娘没能出山,就葬在了村里,也不晓得有没有人给他们挖个坟,哎……” 猫儿听三娘言语,噌地站起,大步就往外走,火急火燎地想去祭拜爹娘。 三娘忙拉扯住猫儿的小手:“不急,不急,猫儿,先歇着,你若这个样子去了,你爹和你娘怕是要落泪的,也该怨三娘没有照顾好你。” 猫儿心思一软,抱住三娘的干瘦身体,无声地安抚着彼此。想着,若娘在世,见自己这般狼狈,定然会伤心难过。 这时,暗自气愤了一天的楚汐儿来找三娘,本想获得些安慰,却看见三娘抱着猫儿一脸心疼的慈祥,心里就更不是个滋味了,只觉得全世界的好处都被猫儿占去,心中极是不平衡。 转眼间却又瞧见猫那般狼狈,一丝丝快感由心底开始往上冒,难掩的快意在眼中流窜。微微低垂下眼睑,掩饰住眼中幸灾乐祸的样子,声音却是分外关切地惊呼道:“猫儿,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被那薄情寡义之人弃了吧?” 猫儿身体一僵,微微皱眉,觉得楚汐儿此刻的声音怎么如此欠揍? 三娘抬眼望向楚汐儿,摇了摇头,有些斥责,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楚汐儿却是上前一步,极其热心道:“猫儿,那人虽生得一副桃花面,但名声极坏,生性风流得很,你若受了委屈,定要和我说说才好,别问在肚子里,坏了身子。”转而低声叹息道:“若……若那人弃了你,你就来我府邸,做个丫鬟,也好比流落街头的要好。” 三娘虽然老迈,但却不昏花;虽然无知,但却并存非不懂人情世故。当即放下脸,训斥道:“汐儿,闭嘴!” 楚汐儿见从来不曾大声与自己说话的娘为猫儿吼自己,眼泪一转,便滴落下来,声音骄横起来,怒意道:“三娘!汐儿这也是关心猫儿,你……做什么如此凶我?若不待见我,我走便是。”转身,跑了出去。 三娘和猫儿对,忙转身去追,刚追出门槛将哭成泪人的楚汐儿拦下,那楚汐儿便一手捂胸,大口喘息,仿佛是犯了心疾。 三娘一急,忙大声唤着下人,让小厮去请大夫,仔细搀扶着楚汐儿就往她的闺房走去。 这一顿嘈杂,惊动了楚大人以及他的妾室们,众人披着衣衫纷纷赶了过来,却看见了……猫儿!这个白天在这里撒野,晚上却失魂落寞的女子! 楚家人没有善类,这一落水猫,更是人人喊打得热闹。冷嘲热讽袭来,不堪入耳的话夹枪带棒中砸个来回,应是将猫儿杜撰成被人玩够了就抛弃的玩物,怕最终是要被那负心人卖到阁里,当了婊子。 三娘听不过去,眼含凄楚热泪地跪求着各位夫人留口德,却被一个得宠的妻妾教训,一个嘴巴子掴来,那声音脆亮得仿佛是恶人欢手拍掌。 楚汐儿愣了,她……本欲是唤来众人,有意羞辱猫儿一番,替自己出口恶气,却不想,竟让自己的娘跪下求人,还挨了巴掌。 猫儿怒了,一把大菜刀还没等青光一闪,那楚大人的恶妻妾室便惨叫一声,倒地不起,顷刻间,由手指蔓延上黑紫色的毒气,惊吓而抽搐的恐惧布满眼底,连嚎叫的声音都变成沙哑地高亢。 就在众人的万般惊恐中,一声娇笑传来,故意嗲声道:“呦,我癫婆娘的娃娃都有人敢欺负,还真是不知道怕字怎么写。”随着话音刚落,一个涂抹着夸张大白脸,描着粗黑大弯眉,画着嗜血大红唇,顶着一头乱发的女子出现,那婀娜的身姿穿着一身花哨的服饰,却又不和谐地披着一个麻袋片子当披风,样子实属吓人,声音更如跳蚤般蹦哒起鸡皮疙瘩。 猫儿却是眼前一亮,瞬间扑了上去,紧紧抱住那癫婆娘的腰,摇晃着唤道:“娘娘,娘娘……” 癫婆娘洪亮的眸子里萦绕起浸着水雾的笑意,嗓子有些沙哑,低低唤了声:“猫儿。” 这时,一个顶着大肚子,嘟着一脸横肉,面露绝对凶恶不善良的家伙扯着大嗓门咆哮道:“你这个臭丫头,有了娘娘就不知道想我斩猪刀了!” 猫儿从癫婆娘颈项抬起头,笑嘻嘻地望向斩猪刀,突然扑了过去,抱住斩猪刀的粗脖子,欢实地叫着:“斩叔叔。” 斩猪刀一听猫儿唤自己,那一脸绝非善类的横肉瞬间挤到一块儿,笑成了面团,样子倒也不再狰狞,还有几分憨傻的可爱。 树上轻飘飘地落下一人,抖了抖灰色的儒雅袍子,摸了摸修剪得极其在意的三瞥胡须,这才开口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倾城倾国逐颜色,虽是落地成泥娃,亦是人间一只花。” 猫儿松开斩猪刀,一个高蹿到酒不醉身旁,挂在那高高的个头上,嘴甜得唤着:“酒叔叔。” 酒不醉继续玩着完美气度,眼底却是已经布满宠溺,伸手摸了摸猫儿的小脏脸蛋,说道:“看,这娃娃一下山就吃了这么多的苦,以后可不能轻易放猫儿离开我们,这得多想我们啊。” 猫儿点头:“可想回山上了。” 酒不醉拍掉猫儿的脏爪子,装模作样道:“这衣衫是刚换的,别弄脏了。” 猫儿也不恼,嘿嘿一笑,却是一手就抹了上去,转身就跑,气得酒不醉指着身上的手印说:“真是败家女儿!” 癫婆娘拉住猫儿的小手,鼻音甚重道:“娘娘带你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转而对斩猪刀说:“那些畜生就都归你了,敢凶我家猫儿,真是嫌命长了。” 猫儿关切地问:“娘娘伤风了?” 癫婆娘眼含慈母温情,轻咳两声泪俱下:“无碍。” 斩猪刀大菜刀一出,在手中掂量一下:“姑奶奶,您请好吧。” 那楚大人的妻妾已经吓得连哭都打颤了,纷纷躲向楚大人身后,楚大人汗水哗哗直淌,强撑着腿抖的软弱,颤着不成调子的音儿,却是不敢抬头地指控道:“你……你们胆敢威胁朝廷命官!” 酒不醉摆了个造型,道:“不是威胁,是灭口。” 楚大人只觉得膝疬一软,竟就这么扑跪到地上,瑟瑟发抖地哀嚎道:“各位好汉,我楚家一世清白,绝对不是欺压百姓之辈,还望各位好汉高抬贵手,这里有银票若干,还望各位笑纳。”伸手,由胸口掏出银票,就递了上去。 酒不醉取了银票,拿到手中查了查,转身走开,慢条丝语道:“你是否欺压百姓关我们何事?我们关心的是你唇了我家猫爷,那道上响亮亮的人物不和你们,你们还不知感恩?这些人无可救药,怎么生得如此之笨?若‘离国‘的官员都像你这样,我看,早晚沦为亡国奴。” 楚府一听猫儿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绿林劫匪猫爷,当即险些昏死过去,这世道,还能找谁说理去?这下可好了,楚大人不但得罪了最不讲理的悍匪,他的妻妾们还刻意羞辱了猫爷一番。而最要命的是,昔它日被别人发现自己还认了绿林猫爷做了干姑娘,这鄂豫皖的就是有十颗,都不够砍的!一想到这些,楚大人连死的心都有了。 三娘一听猫儿是悍匪,当即哀嚎一声,两眼一翻,羞得昏死了过去。 楚汐儿一听猫儿是悍匪,心里却悄然乐开了花,这样,耗子哥就不会再惦记她了,自古官匪不两立。 楚大人虽然吓得面如纸张般苍白瑟缩,但毕竟是官场里爬过的人物,当即将头磕向猫儿,颤声求饶道:“猫爷,猫爷,您就念在无情民三娘相识一声,而我又照顾她多年的份上,留条活口吧!” 猫儿扫眼磨刀霍霍的斩猪刀,终是在其一刀砍下人脑袋前开口拦阴,转而对楚大人说道:“好生待三娘,不然千里亦取你狗头!” 楚大人忙点头,使劲的点头,拼命地点头,就怕迟了猫爷变卦。 待猫儿他们一走,楚大人一**跌坐到地上,大口喘息着,狠狠瞪向渐渐苏醒的三娘,都是她的这个亲属,害自己如今腹背受敌!真想……用刀捅死她!转念间想起猫儿走前的恐吓,脸色马上一变,对三娘礼遇有加的样子,让人扶起三娘回房里休息去。路很长,大家走着瞧!他就不信,他还收拾不了一个小盗匪?到那时,哼哼! 离离合合悲喜集 (二) 猫儿和癫婆娘走了,犹如她来时那样毫无预计,就仿佛一片叶落般随意飘零,又如一把利剑般划了人心。 酒不醉等一行四人在夜色中离开皇城,出城后,猫儿与众人分开,约了地点客栈相聚,独自一人上路,赶往‘花圃村’拜祭爹娘。 在店铺里,猫儿买了一身上好的衣衫换上,又准备了很多的吃食酒菜,这才赶到“花圃村”山下,仰望着那已经荒蛮得不成样子的山体,终遍寻不到回家的路。 猫儿眼中含有无助,跪倒在地,焚香、磕头,原本藏了一肚子的话要与爹娘说,却又怕出口的话都是自己那迷茫的委屈。猫不想爹娘为自己操心,索性,什么都不说。 如此这般跪了一夜,直到天亮十分,猫儿才努力咧嘴一笑,沙哑道;“爹,娘,猫儿很好。”磕头,膝盖麻木的站起身,费力地跳上‘**’背,大喝一声策马离开,去与癫婆娘等人会合开始了四海为家的生活。 猫儿也提议回‘绿林山’但癫婆娘等人却怕有武林人士继续追捕他们,便以‘云游天下见识一番’为借口,带着猫儿四下乱窜,小日子倒也过得惬意的很。 其实,癫婆娘三人本在猫儿下山后,与寻着蛛丝马迹奔来的江湖能人大战一场!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绿林山’上的人,各个皆非善类,这一场生死相搏下来,三人虽然险胜,但却知道那地方是万万住不得了。 这才下山来寻猫儿,又为了躲避他人追查,只能低调行事,一路打听追来,便看见猫儿在楚府被辱,三人只觉得胸口气闷,自己还是将猫儿教育的太善良了。 想当初,他们三人初见猫儿将其带走,只觉得这娃娃灵动可爱,想着有他们这些人护着,便无人敢欺,也就没上心去教育猫儿人间冷暖。 如今一见猫儿落魄至此,心中难免自责,恨不得将猫儿捧在心尖上,好生的补偿一番,又见猫儿若璞玉般仍可雕琢,这就下狠心的教育猫儿,遇见歹意之人如何制敌,遇见好欺压之人,也不可放过!狭路相逢如何?阵前对敌如何?若要任意翱翔,就不能为谁失了心的方向。(..tw好看的小说) 猫儿就像是一块强大的海绵,再次迅速吸取三人教育的博学。经过这一番下山,猫儿也横懂得了些情世故,更加觉得娘娘和两位叔叔都不简单,不但上知天文地理,更懂得揣摩人心,最令猫儿惊讶的是,这三人还懂得领兵打仗之道。 猫儿学着三人教育的一切,却没有说,自己的心已经失了了方向,怕是再也无法任意翱翔。可,曲陌不要她了,银钩丢了她,她每天拼命的联系,是为了不让自已心痛,可,每当想起他们,还是好痛、好痛。 猫儿将这种痛藏在心底,从来不肯拿出来晒太阳,有很多时候,她竟然觉得这种痛是她与曲陌、银钩间唯一的联系,若丢了,就真没有什么了。 癫婆娘等人看出猫儿此番不同,只能暗自感概,姑娘大了,有些心思,自然管不住了,只愿猫儿中意之人善待于她,如果敢负心,定整治得生不如死! 斗转星移间,四人常以不问外貌出现各地,却从来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多做停留,只当是游山玩水纵情山野,如此这般转来溜去打打闹闹,一晃,一年多就这么过去了。 治途没了银子,就指使猫儿出去打劫一番,娱乐一下心情,救济一下自己的荷包,生活的绝对道遥。 一年多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情隔两地的人而言,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落寞。 癫婆娘等人平时虽然看起来吵吵嚷嚷粗枝大叶,但实则却是心细的主儿,猫儿偶尔的失神与哀叹都落入他们眼中,自然无法视而不见。 当夜晚来临,见猫儿屋子里的灯仍旧亮着,三人互扫一眼进了握子。 癫婆娘见猫儿愣神沉思,原本清透的大眼里称一着相思苦楚,终是心疼地叹息一声,环抱住猫儿的小脸,柔声道:“猫儿,和我们说说吧,那是个怎样的人?当初我们带你离开皇城,却走见你受辱。沿途虽洞悉你心中有人,却一直不见你提起,只当是那人对你并不合心如意。(..tw)如今已经一年有余,你仍如此挂心,看来此等感情你是认真投入的。那便于我们说说,看看能不能帮你分析一二。” 斩猪刀嘿嘿一笑,心里寻思着,就等着猫儿一说出那人名字,他就去把那人掠来,先灌了春药扔进猫儿的小屋,免得这猫儿不叫春了,却消沉的让人气闷。 猫儿见三人皆用霍霍期盼期盼的眼神望向自己,便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们一个像幅水墨画似的,美得如同谪仙,我一看见他,就痴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一个放荡不羁,总半眯着桃花眼,虽然喜欢将我呼来喝去指挥着,却还给我缝制了衣裙,对我是真好的。” 三人傻了,感情,不是人家不要猫儿,是她家猫儿厉害了,竞然一下山,就学会了脚踏两条船! 猫儿耷拉着肩脸,无限哀怨她叹息起来,却在三人不知安慰中,豁然精神一抖,噌的站起,振臂高呼道:“我饿了!!!”转身,杀入厨房,操起一只鸡腿,大口咽下,将那一想起两人的心慌堵上。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这……安慰的话,还真不好说出口。若猫儿能继续低迷上一会儿的功夫,他们也许还能酝酿上那么一点点有意义的劝慰语句,可惜了…… 猫儿咬着鸡腿由厨房回屋子,一抬腿跳上炕头,含不清道:“娘娘,咱们下一步去哪里见识只世面啊?” 癫婆娘有些头疼地试探道:“猫儿,你不想回皇城? 猫儿微愣,续而使劲咬着鸡腿,更加含糊道:“回去做什么?” 酒不醉抚着三撇胡须,下套子道:“回去见见那二人,我听说那两人要娶媳妇了。” 猫儿一口鸡腿肉噎在嗓子里,眼晴瞬间睁大,猛地跳下地,喷肉嘶吼道道:“谁说的?曲陌和银钩才不会!”斩猪刀嘿嘿一笑,一手拍向酒不醉:“得嘞,这回可知道是锥了。酒不醉啊,还是你这激将法好用啊。” 诵不醉却是身子微顿,在斩猪刀的热情拍打下回过神,望向猫儿,半晌,才恢复正常道:“猫儿,那两个人可是‘九曲一阳’的曲陌,和‘风流钩月’的银钩?” 猫儿知道酒不醉戏弄自己,在放下心的同时有些气恼自己反应过度,一**坐到炕上,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癫婆娘笑道:“这两个人娘娘也是听过的,却若猫儿所形容那般,一个清雅若莲,一个浮华若妖,却都是名气不小。” 酒不醉微微皱眉,后笑着坐到猫儿身边,劝慰道:“那两个人不适合咱家猫儿,往后也别惦念了,还是过些简单生活的好。” 猫儿抬头,有些讶异酒不醉反对自己和那二人交往。酒不醉望着猫儿,认真道:“猫儿,纵使我们教你人情世故谋略算计,但你天性憨直,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与人,我们尽量不靠近。不是是非人,不理是非事,你可知?” 猫儿明白酒不醉的意思,也同意酒不醉的观念,但就她而言,这颗心已经深陷其中,还怎么能不理不睬呢?光是刚才听酒不醉说银钩和曲陌要娶新娘子,她就气得想砍人了。 如此,消沉的怪异中,癫婆娘因身体不适咳嗽起来,酒不醉忙丢下对猫儿的再教育,转去关心癫婆娘的身体,训斤道:“都说了好些遍,让你出房时多搭一件衣衫,你偏不听,如处这般,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癫婆娘微微低垂下眼睑,听不出话中喜怒:“酒不醉,你愈发爱训斥人了。” 酒不醉扇子打开,貌似调笑道:“这不是教训猫儿养成的习惯吗?” 斩猪刀的眼晴在酒不醉和癫婆娘身上来回瞧着,却是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样子育点奸。 猫儿瞧着那两人,也恍然明白了点味道,抿嘴一笑,道:“娘娘,酒不醉叔叔给你做得丸药你可要记得按时吃,不然叔叔还得辛苦去山上采雪灵芝。” 酒不醉偷偷扫眼猫儿,悄悄给了记‘孺子可教也’的眼种。 癫婆娘却道:“酒不醉勿要这么费心了,我这是陈年旧疾,非几服药能帖服的病痛。” 猫儿听出了癫婆娘话中的拒绝意思,抬眼去看酒不醉叔叔,但见那人依旧如常,看样子是习惯了癫婆娘的冷漠拒绝。 天色仍早,也睡不下,斩猪刀受不了这种怪异沉默,打发猫儿去提两坛子酒水,说要一起喝两碗。 猫儿提酒回来时,就听见三人在议论边关战争,说是‘离国’吃了败仗,一个叫花耗的副将身肠围困,做困兽之战。 猫儿一听,只觉得脑顶被什么东西一刀劈下,呈现了片刻的空白,人却在下一刻冲进了屋子,焦急地问道:“你们说得是成大将军麾下的副将花耗吗?” 三人见猫儿如此焦急,怕是说到了旧识上,不约点头。 猫儿呼吸一紧,放下酒坛,一手抓起披风披上,问:“你们怎么知道此等军机?” 斩猪刀道:“昨个儿本准备在山道里打劫来着看,却看见一个人晃悠悠倒下,离近一看,是官府信使,却是中毒死的。打开包裹,这才知道是成将军再次请求粮草支援,也请皇帝老儿准自己带兵去救援花副将。” 斩猪刀话音未完,猫儿打个口哨换来‘**’,瞬间冲出屋子,飞身上马,急声道:“我要去边界,花耗是我哥们,必须活着!”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又见猫儿态度坚决,忙各自回屋子去取永服和银两,系成一个大包裹,想着给猫儿带着路上用,可再一出门,哪里还甫猫儿的身影? 三人继续互看着,也分不清到底有几个意思了。 斩猪刀脾气急躁,粗着大嗓门吼道:“你们到底打算去不去边界?帮不帮猫儿?” 酒不醉优稚地打个哈气,转身进屋,边走边说:“去了也帮不上什么,猫儿有能力自保,她的路终究要自己去走。” 癫婆娘望着酒不醉的背脊,只是幽幽地说了句:“你……是不想与‘霍国’为敌吧?” 酒不醉脚步微顿,确是朗声一笑“你不是也不想踏入‘娆国’边土?” 斩猪刀大手拍脑袋:“奶奶地,老子怎么就不想帮衬‘离国’呢?” 三个人,相视一笑,各自回屋,江湖自有江湖行,还是莫论国仇家恨,不然怕是终身要不得这分消停惬意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若都能有这份转身便忘的广阔胸襟,江湖,还真是个好地方。 离离合合悲喜集 (三) 猫儿昼夜相连地策马狂奔,终是在三日后夕阳火红一片时,赶到“离国”成大将军驻守的边界,顶着三日未曾梳理洗漱过的脑袋,穿着因赶超近路被划成一条条的男装,如同沿街乞讨的乞丐般撞开层层阻拦,冲着城头上的成大将军振臂高呼:“成大将军,我来当副将了!!!” 成大将军正为花耗被困愁得不知滋味,如今听见有人这么喊,却是一愣,转目去瞧,就看见这么一个小乞丐挥舞着大菜刀冲自己狂吼,微微思量,当即眼前一亮,示意众人放行。 猫儿策马狂奔,如入无人之境般一路跑到成大将军眼前,却也没有跳下马,只是沙哑着喉咙,狰狞了圆滚滚的红眼,急声问:“耗子呢?” 成大将军不去怪罪,却是一拳捶到城墙壁上,恨声道:“花副将带兵应战在‘上官口’,本有胜算,却遭遇埋伏,似被敌军洞察了我军部署,竟烧了粮草!花副将如今身陷‘上官口’,被围剿已有数十日,本将虽有心去救,但……朝廷却不批准,圣上命令我死守‘关口’,不得擅自出兵营救,怕是让敌人有机可趁,失了这边关重地!”(_) 猫儿一口气提在胸口,怒目咆吼道:“那你就让我兄弟身陷囫囵?” 成将军面上羞愧难当,将拳头攥得死紧。[..tw超多好看小说] 猫儿大喝一声驾,冲下高城门,直往战前冲去,对紧闭的大门大喝道:“开门!” 两边将士不认识猫儿,自然不会听命。 成大将军沉声道:“回来!若花副在此,定不愿你为他身陷危险。且,圣上有旨,不许将士出门迎战,只待敌军来扰,才可回击!” 猫儿冷哼一声:“姑且不说其他,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知道成大将军是否听过?再者,我并非你属下,不必听你调遣,你只管开门,若耗子有事,我第一个劈了你!” 众将士一听是为了花副将之事,心中风向在刹那间倾倒一片,有哪个热血男人喜欢躲在这里被敌人叫嚣谩骂?还要眼看着自己敬爱的花副将身陷敌军围困,只能卑微地坐以待毙? 无声的对抗中,众人将眼睛扫向成大将军,齐声道:“属下愿随小兄弟前去,救被困‘上官口’的兄弟,一战‘霍国’!” 成大将军转开脸,作为将军,他不能违背圣命,作为将领,他却无法看着属下坐困等死!无言,便是……支持。 猫儿示意众人拉开大门,一马当先冲出,大喝道:“是血性男儿的就跟我来,‘上官口’不能失守!花副将等着我们救援!” 城中曾被花耗带领过的兵马悉数而出,在走到五分之一时,成大将军下令关闭城门,这‘关口’还是容不得闪失,要以命守得! 猫儿带领着众人,一路呼啸而去,不曾停留,不曾整队,犹如一群虎豹之师般气势如虹。[..tw超多好看小说] 困了小睡一会儿,饿了吃些刚熟透的果实,就这么《1/$在两天内,没有任何章法地杀到‘上官口’,冲乱了正在层层围剿袭城的‘离国’军队,以绝对恶狠狠地打法,将‘霍国’众人骇到。(_) 猫儿挥舞着战无不胜的大菜刀,将敌人的旗帜劈倒,还砍了几个头目的脑袋,将这次主攻的副将尸体踩在脚下,至于那副将的头颅,当然已经被猫儿劈丢了,尸体太多,有些不好找。 ‘霍国’好久不见这么生猛之师,也完全不晓得这是什么打法,又见副将被那蓬头垢面的人斩杀在马下,当即知道了对方的厉害,慌乱地撤离而逃。 猫儿见燃眉之急解决,而那日夜惦念的人儿又策马奔来,当即菜刀一收,只觉得脑袋一沉,趴在‘**’背上就呼呼睡着了。 花耗在战事的一侧就看见了那个挥舞着大菜刀的敏捷身影,只觉得一颗努力安生的心又开始热烈地跳动!不能死,不可以死!那是猫儿,是他的猫儿来找自己了! 奋力杀敌,以一敌百,终是在敌人退军的那一刻,冲到猫儿面前,伸手欲将这个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小身体揽入怀里,却见那人儿身子突然前趴…… 耗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顺境停止了跳动,战场上太多的悲欢离合使他看透,却仍旧无法接受猫儿有一丝一毫的损失,若……今日为了自己,猫儿丧命于此,他,必要在血洗‘霍国’后,与猫儿一同长眠于地下! 屏住呼吸,策马靠近,颤抖的手指搭落在猫儿的颈项,那温热的脉动让耗子瞬间雀跃不已,再一探鼻息,心中亢奋狂乱。将柔软的猫儿往自己怀中一抱,停着猫儿那呼呼有力的小呼噜声,只觉得这是全天下最大的幸福。 他的猫儿,竟然在战场上睡着了! 望着猫儿那脏兮兮的小脸以及干涸的小嘴唇,心中的感动与疼痛一起翻滚,搅得全身都沸腾起来。 获得胜利的将士们振臂高呼,亢奋得血液没有辱没今日的凯歌! 耗子将猫儿揽在自己怀里,与沉睡的猫儿策马同享这份无比的殊荣。 睡梦中的猫儿可能觉得耗子的盔甲太硬,有些不舒服,吧嗒一下小嘴,将那颗乱糟糟的小脑袋在耗子怀里转来转去地想寻个好地方。此种亲昵挠得耗子眼神越发温柔,挥手示意大家进城,晚上一起庆祝。 耗子策马回了自己的帐篷,命人打来热水,脱下了厚重的盔甲,拧了温热的抹布将猫儿那张小脸轻柔地擦洗出来,但见那长长的睫毛若漂亮的羽扇般搭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形成优美的弧度。小小的鼻息因呼吸而微动,如同憨厚的可爱的小熊般,轻轻翘起,仿佛嗅着幸福滋味。一点樱桃红的唇瓣被温热的水滋润,仿佛是两颗饱满的果实,正透出由青涩转为成熟的诱惑。此刻,猫儿静静而睡,犹如一个美艳的公主般,泛着圣洁而清纯的光晕,令见者不禁止步痴迷。 耗子喉咙一紧,手中的棉布掉落地上,那粗糙的古铜色手指如同触摸蝴蝶翅般小心翼翼地触碰着猫儿面颊,生怕折了这份天然的美丽。 猫儿在分开的这一年多,竟然出落得如此灵动美丽,若非猫儿在自己心里已经生了根,知道猫儿就是猫儿,怕是走在街上,有些不敢相认了。 这一痴迷沉醉,就不知时间飞逝,待有人因军情来报,耗子才匆忙离开,却不忘走之前为猫儿盖好被子,眼神越发爱恋地留恋在猫儿那酣睡的容颜上,当视线落在那微张的樱红小口上时,呼吸一紧,忙转开身,出了营帐。(_) 离离合合悲喜集 (四) 猫儿醒来时,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环视一圈简洁干净的帐篷,这才想起自已为何在此。[..tw超多好看小说]伸个懒腰站起,只觉得肚子严重饿得慌,取了桌子上的水饮下,觉得不解渴,又开始四下寻摸起来,仅看见一桶干净的水晃晃明亮。 心下一喜,快速扒了自己的衣服,整个人跳进木捅里,将自己里里外外欢欢实实地洗了个遍,舒服得直哼哼。 当耗子一掀开帐篷回来时,正与洗得高兴的猫儿打了个照面。 但见猫儿那优美细腻的颈项对着自己,闻声扭过的小脸滴水涨红,瞬间将身子往木头下一沉,仅露出一双灵动妖娆的大眼望着自己,忽闪忽闪地笑着,声音由木桶里传出,有些闷,却仍旧晴朗舒服:“耗子,你没事,真好。” 耗子激动得想上前将这个精灵抱入怀里,却怕自己太过孟浪唐突了猫儿,只得隐忍下这炽热的思想。 看猫儿为自已千里奔来,又听属下将猫儿冲撞成大将军的话传来,心下竟觉得猫儿对自己也是有情谊的,耗子心中感动,决意要给猫儿一顶大红花轿,一定要明媒正娶地抬入自己府邸! 耗子舍不得移开眼,却又不得不转开视线,终是一个急转身,却不想因转得太猛,竟一头撞在了帐篷柱上,一阵头晕目眩中,听着猫儿那清脆的笑声传来,只觉得脑袋再撞狠点,才是好的。 耗子伸手扯过自己的干净衣衫,背对着猫儿递了过去,沙哑道:“穿这个。” 猫儿伸手接过,耗子大步走出帐篷,深深吸了仍旧温热的空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躁动。 猫儿将身子擦干,将耗子的衣衫穿上,却一直垂到小腿膝盖处,裤子更不用说,穿上后,一直能挽起好大一截。 猫儿穿好后,唤了声:“耗子,我换好了。” 耗子掀开厚重的帘子进来,便看见披头散发的猫儿赤着晶莹剔透的裸足坐在自己的软垫上,偌大的衣衫将她包裹,却更显得人儿娇小美艳。那过大的领口微敞,将那细腻的肌肤暴露在耗子的炙热视线下。已经出落得玲珑有致的身体,不再是去年那个雌雄莫辨的假小子,在单薄的衣衫下,隐隐起伏着令男人痴枉的曲线。 猫儿被水滋润的秀发微湿地垂在身后,两只大眼仍如湖泊般清透望着耗子,却隐隐透出出一丝异样风情。在冲耗子咧嘴一笑时,若百花瞬间开放,占尽了人间颜色。 耗子毕竟长年征战沙场,有些非同寻常的镇定力,虽然觉得心脏跳动得反复要爆裂开来,极其想要冲出身体给猫儿看看自己的真、自己的诚、自己的无悔与不改,但耗子却已经不再是愣头愣脑的小子,己经懂得分寸的道理。深深吸了口气,轻轻转开视线,坐在软垫上,拾起软布,轻柔地为猫儿擦着发丝。 湿水打在猫儿的白衣上,晕出一小片细腻肉色,耗子用尽意念,才克制住将猫儿抱入怀中的冲动。 猫儿舒服得闭上眼晴,将身子顺了过去,毫无防备地享受着耗子的亲昵服务。耗子的手指爱恋在猫儿的发丝间穿梭,情不自禁道:“猫儿,我为你擦一辈子的发,可好?” 猫儿咯咯笑着,欢愉道:“那怎么行?汐儿又得哭闹了。” 耗子心下一沉,手指却不曾停歇,试探道:“这关楚汐儿什么事儿?” 猫儿回头一笑靡丽动人:“怎么不关汐儿的事儿?她不是跟你好上了吗?” 耗子皱眉:“猫儿,休要胡说! 猫儿啧啧道:“看你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耗子被猫儿的乖僻气笑,伸手掐了下猫儿的脸蛋,郑重道:“猫儿,我与楚汐儿并无情分,若说有,亦是兄妹之情,你若再往它处想我,真是要冤枉人了。” 猫儿眼波一动,身子往软垫上一躺,将被子一滚:“知道了,爱教训人的花副将!” 耗子双手一支,将猫儿乱滚的身体捆入软垫与胸膛之间,那经过战场洗礼的英俊脸庞已如鬼斧神雕般线条硬朗,不失为一个铮铮铁骨的顶天男人!此刻,这个令敌军使计才得以围困住的有勇有谋将领,却为一个女儿而柔和了线条,眼神愈发炙热地望着猫儿,嗓音沙哑地唤着:“猫儿,我的猫儿……” 猫儿一愣,觉得耗子似乎对自己有些不一样的情愫。那眼神,怎么跟她当初看曲陌一样呢?再想细寻,帐外有官兵来报,说是今天敌人落荒而逃,缴获了不少的吃食,请副将军做主分发。 耗子虽恼怒有人来打扰,但一想今天打了个大胜仗,还缴来了吃食,最重要的是猫儿来了,耗子心里高兴,大手一挥,身子一支起来,吩咐道:“将敌军死伤的战马砍了,今晚我们烤肉饮酒庆贺一番!” 外面士兵得令,轰然呼喝着花副将的名号,声音震耳欲聋,如同胜利的凯歌般嘹亮。 猫儿见耗子如此得军心,为耗子高兴,眯眼笑着,却笑得耗子呼吸一紧,直觉得猫儿怎么越发诱人起来? 耗子寻来小个子士兵的干净衣衫,让猫儿换上,虽然还是有些大,但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猫儿将胸一裹,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才扎起半面,卷起,用根小木头钗子束好,将自已原本的小黑靴子扫扫灰尘,蹬上,就这么神清气爽地穿着普通的黑色武用短装出现在众将领眼前,那英姿飒爽的身姿让众人眼前一亮!若非上阵杀敌时见识过猫儿的大菜刀生猛要命,此刻这样一个人物出现,怕是有人会以为是女扮男装。 众人想不到的是,原本那蓬头垢面洗干净后,竟是如此身姿,若一株梨花般倾国倾城,却又有着不落俗套的干净清爽,端得是灵动异常的人物! 猫儿大眼一转,冲众人眯眼一笑,就这么一个清透中隐匿着几许异样风情的笑颜,瞬间征服了这个嘈杂的大部队。众人心里知道,别看这小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那砍人脑袋的大菜刀,绝对不是马虎的手艺活! 猫儿坐在耗子身边,在大家热情高涨的推杯换盏中,也豪爽地大杯饮酒,不用学其它男子的样子,她动作自然流畅着一股大气,不显粗俗,却也没有小女儿的娇柔羞涩,犹如博学的豪情男儿般,在举手投足间绽放芳华。 耗子望向猫儿,看着她那渐染红晕的脸蛋露出可爱的娇态,忙将所有敬向猫儿的酒水拦下,一一代饮。 大家虽是起哄要猫儿喝酒,却也是无伤大雅的玩笑,谁又忍心真灌这个用眼晴忽闪忽闪望着自己的小兄弟? 众人哄哄闹闹间,酒宴散了,猫儿扶起有些醉意的耗子,将他架在自己肩头,努力向帐篷里拖动,耗子却突然张开烁烁明亮的眸子,冲猫儿一笑。 猫儿眨眨眼晴,小声道:“没喝多?” 耗子贴着猫儿的颈项,只觉得身香诱人,挠得人心思柔肠百转,忙收紧心神道:“猫儿放心,还不到我一半的酒量。” 猫儿咂舌:“耗子,你好奸。” 耗子眼波烁烁的望着猫儿:“若非如此,下次庆功宴定得叫他们灌多了,身为副将军,还是需时刻保特清醒。” 猫儿伸手点了点耗子的胸口:“你睡觉是不是也睁着一只眼晴啊?” 耗子抓住猫儿的小手,攥进粗糙温热的大手掌里,紧紧地:“不,是支开一只耳。” 猫儿清朗的笑声传来,在这偶感成功喜悦的夜晚,沿着偷饮了晚风的醉人酒香一直飘着飘着…… 粉黛千锤横霸王(一) 耗子得到的敌军粮草够‘上官口’坚持十天,但十天后呢?是否还要面临弹尽粮绝的处境?而且,猫儿虽然以虎狼之使斩杀了敌军副将,但敌军仍旧就有千千万万的人守在原处,等着随时进攻。 猫儿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来到这里,就不能看着耗子受难。 猫儿占了耗子帐篷作为自己的老窝,连着休息两天后,终是精神一震,趁着耗子与将领们商量对策时,留书一封,然后牵着‘**’出了‘上官口’。 待耗子去帐篷找猫儿时,气得差点头冒轻烟,但见那纸张上一笔一划认真写着:“我去打劫,勿找,十天后定然回来。”耗子拿着信的大手抖了抖,颤了又颤,青筋暴起,却也没舍得将信扔掉,折好后,揣进了怀里。 这边,猫儿在三国的边境处转悠着,溜达溜达地就进了‘霍国’境内,不是猫儿有通关文书,却得说猫儿运气实在是有些特别,正好赶上一队商旅回‘霍国’,却在三国不管地带遇见狼群。 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万分惊险,那是左有狼,右有猫,猫儿本是眼睛亮亮地想打劫这队商旅,却在一拔菜刀,大喝一声后,愣是将那群狼吓跑了! 结果,这群瑟瑟发抖的商旅自然围过来,将猫儿当做上宾恩人般对待,就这么连哄再扯地拉进了‘霍国’境内。 猫儿其实挺郁闷的,可见人家对自己挺好的,这刀子就没砍下去,想着,进入‘霍国’境内转一转也好。 不过,猫儿最受不了的,就是……眼下这个黏糊着自己的小子!!! 自从猫儿救了,呃……姑且说是救了这个商旅吧,这个第一次出门经商的斐少爷就以绝对柔弱的身姿倒在了自己怀里,抬起雾蒙蒙的泪眼,手指一抓,就将自己拖进了歇息的马车,声音娇滴滴如同女儿家弱不扶风道:“晚上有狼,会怕的,英雄,你就贴身保护我吧。” 于是,猫儿变成了斐少爷的贴身保镖。 斐少爷身体柔弱着呢,又生得一副娇颜,有个风吹草动就要灌上一碗药,时常是倚靠在软垫上,望着马车外面的花花草草,感慨一下春暖秋寒。 斐少爷生得不是人间绝色,但却有着一种单薄的柔态,犹如枯枝上那朵娇颜,在言谈举止间似戏文中的女子般婀娜。柳眉,杏眼,略显柔软温润的小鼻,一张嫩呼呼的小嘴,总是微微一嘟,将那柔美的脸蛋凑到猫儿眼前,呼扇着长长的睫毛,拉长了柔弱鹅毛儿般的小调子,说:“猫爷,您怎生得这么好看?” 猫儿摸摸自己的脸,想起了另两个比自己好看得多的男人,恍惚一笑,并没有言语。 斐少爷盖着舒适的蚕丝薄被,在马车的颠簸中一阵铺天盖地的咳嗽,仿佛不把肺子咳出来就不甘心似的。 猫儿恍然回过神,忙坐了过去,帮斐少爷顺着气。 马车外的随从担心道:“少爷,少爷,您再喝口汤药吧,我们快进城了。” 斐少爷将病歪歪的身体依靠进猫儿的颈窝,努力平息着呼吸,喘息泛酸道:“不喝了,总喝这些苦药,人都是苦的了。” 猫儿笑道:“你这身体骨,还真得操练操练,总病歪歪跟霜打茄子似的,还不是勤等着挨菜刀的主儿?” 斐少爷长长的睫毛在猫儿细腻的颈项一扫,猫儿身体微僵,斐少爷却是伸手将猫儿抱住,更加依偎了进去,喃喃道:“不是有你保护我呢吗?” 猫儿的唇角隐约抽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酒不醉说过,如若有男人故意触碰自己的身体,那就是用心叵测占便宜!可……这人不知道自己是女子,却如此依偎,那是……什么意思?这人,不会是喜欢男子吧? 猫儿一愣,很是怀疑地望向有些睡意的斐少爷,动手推了推,那人却若多爪怪般又缠了上来,抱着更紧了些。 猫儿再推,那人又缠;再推,再缠…… 如此这般下来,斐少爷已经整个人趴在猫儿身上,缓缓抬起了染了风情的眉眼,嗔道:“你……怎好如此轻薄我?” 猫儿,彻底,傻了。 斐少爷却是红唇一嘟,将头往猫儿颈窝一拱,拉成调调道:“嘘……别吵我,让我睡会儿。” 猫儿终是忍无可忍一拳头砸去,斐公子惨叫一声,忙捂住脸,大呼特呼:“呜呼……毁容了……” 猫儿被气笑,翻个身,躺在布置舒适的马车上,就要睡觉。 斐公子见猫儿睡着,又蹑手蹑脚地爬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躺下,先是用手指勾了勾猫儿的衣角,见猫儿没有反应,这才将身子贴了上去。 斐少爷这一睡就直接睡进了城里,猫儿醒来时被那人压得四肢酸痛,有好几次都想狠狠捶出一拳头将这无赖掀开!却……又怕这一拳头下去,人不但掀开了,怕是连魂都掀丢了。万般无奈下,只得如同扯赖皮肤般,一下下抻着。 若力气大了,那斐公子定然哀叫一声,拉长调调道:“猫爷,怎生得如此力气!怎就不懂得怜香惜玉?” 猫儿,这个呕血啊。 ……………………………………。。。。 因为是战争期间,这重要城门的盘查非常严格,但这斐家却是‘霍国’里顶尖出名的商家,很多的城门将领都是受他家供奉的,又听闻车里睡着自小就体弱多病的斐少爷,这也没检查,直接放行了。 车子进了城,马车到了斐家在边城的院子前停下,斐少爷这位睡美人幽幽转醒,冲猫儿嫣然一笑:“两人抱着,睡得是香了些。”支起身子,摆动着纤细的腰肢,就这么弱不禁风地下了车,还不忘对猫儿招招手:“猫爷,过来,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了。” 猫儿跳下马车,转头打量着边关之城,见路上行人皆孔武《1/$有力,看样子都会两下子的功夫,怪不得谁都说‘霍国’武力强大,原来还真不是没有道理。‘离国人’从事商业的比较多,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吆喝叫卖的,与‘霍国’武官门派众多大不相同,还真是各国有各国的风土人情。 斐公子抬手遮住太阳,虚弱道:“猫爷,你且扶扶我,这天真热,要晕死个人了。”说着,那身子就依偎过来,往猫儿肩膀上一靠一压,就这么将东张西望的猫儿扯入府邸,几步下来,竟一扭水蛇腰,喘息道:“这兵荒马乱的,城门盘查得严实呢,猫爷最好别探头探脑,小心当奸细给抓起来。” 猫儿望向柔弱得仿佛风大点都要吹走的斐公子,弯唇笑了笑,说:“晓得了,你心真细。” 斐公子一转粉黛,娇嗔道:“你,调戏我。”转身,走开,仅留下衣衫一角与呆滞的猫儿。 商旅休整中,已经天色将黑,在戒严之前,有人急忙赶来接应斐公子,直说老爷病重,让公子速回。 猫儿是万般不想跟着的,但那斐公子却是一把抓住猫儿的手腕,又将自己依偎了过来,哀哀怯怯道:“猫爷,你若不护我周全,此去,路上皆是豺狼,怕是再也无缘相见了。” 猫儿说:“你自己去吧,就当在城外喂了狼,也就不怕了。” 斐公子低垂了眼睑,被猫儿一句话气得险些犯病过去。那胸口起伏的虚弱身子由家丁搀扶着上了马车,却在车轮滚动的那一刻,掀开帘子,望向猫儿,眉目含情的羞涩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还能见?” 猫儿抱拳:“若是有缘,定然后会有期。”但依猫儿看来,她和斐公子绝对没缘。 斐公子帘子放下,车轮转动,向远处吱嘎而去。 猫儿站在夜色之中,开始寻摸着去哪里能打劫来吃食,这一晃中都过去了两天,离十日之限只剩下八天,若不赶快行动,怕是耗子要挨饿了。 猫儿溜达走着,却见一群官兵开始沿路盘查,但凡见到可疑人物不由分说地就抓起来,真可谓是全城戒备。 猫儿在官兵发现自己前向拐角奔去,正好遇见一辆马车,噌地钻了进去,便看见斐公子深深感动道:“我与猫爷果然是有缘有份,这才分开一瞬,转个圈就又见到了。” 猫儿无语问苍天,也知道斐家在‘霍国’算是有身份的人,于是将斐公子薄被一裹,倒头去睡,至于其他事情,且到了明天再说吧。 斐公子伸手用被子将两人包裹好,这也倒头躺下,却是望着猫儿那乖巧睡颜,一夜无眠。 车子赶了四整天的路,终是在傍晚十分回到了斐府上。 斐公子刚一下车便被人请去了老爷房里,猫儿则是四处溜达,越发觉斐家是真正有钱人家,就这些精致的小灯笼都勾略着金边,送到口中一咬,竟都是纯金的!猫儿眼睛一亮,话说,不打劫斐少爷,那还有天理吗? 斐公子从老爷房里出来,便四下找到猫儿,说:“父亲无碍,却是上了股急火,说是宫里传了旨意,让几家大户一同护送一批粮草去边界,没说这粮草的来路,怕是要让这些商家自行筹备了。” 猫儿一听,只觉得未来是金灿灿的明亮,笑容也越发璀璨起来。 斐公子哀怨道:“此回送粮草,父亲怕是无力相送,可又得我亲自护送,这一趟趟颠簸来去,这身骨肉都散了。哎……还是歇上一些时日再上路吧。” 猫儿眉毛一竖,一手拍在斐公子肩膀,大气凛然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连这点苦都尝不了、忍不下。” 斐公子哎呦一声,身子软在了猫儿肩头,吸气道:“猫爷,你手劲儿真大,若是拿捏些力度,帮我好生敲打一番,推拿一下连日来的疲劳,没准儿明天我就能上路了。” 猫儿眉峰一挑,笑露一口白牙:“好啊。” 于是,整个斐家大院里,就听见斐公子鬼哭神嚎的声音,吓得连猫都不敢叫春了。 旁边邻居想,这斐公子常年到头病恹恹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那姑娘家还要羞涩几分,今天这是怎么了?嗨,别说,就听这几嗓子,怎么就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呢? 粉黛千锤横霸王(二) 第二天一早,猫儿就将软成一滩泥巴的斐公子扯起,然后毫不怜香惜玉的扔到了大马上,异常精神的催促斐少爷去筹集粮草。 第三天,猫儿又将累城毛毛虫样子的斐公子抓起扔在了马车上,就押解着这一车车粒粒皆辛苦,出发了。 猫儿望着粮草,心情自然大好,对斐公子的悲悲切切也自然和颜悦色几分,又想着自己正打他的主意,更是心虚的贴近几分。 斐公子见猫儿对自己笑的璀璨,自然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黏糊起猫儿,不时的采撷一朵小花,把玩在手指间,眼含悲秋的赋诗一首,然后静静的等着猫儿点评。 猫儿只是说:“你大夏天的念叨什么秋?这花也没凋谢,草还绿着呢,一边伤感去。” “斐公子脚步苍凉,眼睛由天际转到猫儿身上,幽幽道:”哎……红尘知己难求,猫爷,你可愿做那个人呢?“ 猫儿嘴角抽搐:”我觉得你的知己还得去深山老林里当奇珍异宝找。” 斐公子哀怨的眼神转个圈,豁又悄然一笑,将那花儿别在猫儿头上,猫儿伸手要取,斐公子便道:“别取,让我看着,心情好,不然这身体一糟,可又得耽误行程了。” 猫儿呲牙一笑,没说什么,却在车轱辘再次转动中,在斐公子的马车里塞满各种颜色的小野花,感动的斐公子直打喷嚏。 猫儿问:“心情好没?” 斐公子敲了敲车板,鼻音甚重的沙哑唤道:“上碗过敏药。(..tw无弹窗广告)” 马车一路行来,因为有大官发下来的文书,绝对畅通无阻,唯一耽误事儿的,就是斐公子,他不是这里不舒服了,就是哪里有问题,还真应了那句话儿,有个风吹草动就倒下了。终日病恹恹不说,那缠人的功夫却是一流,但凡猫儿在哪里,他一准就旁边跟着,美其名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实则却是一听野兽咆吼,忙就躲在了猫儿身后,抱着猫儿瑟瑟发抖起来。 猫儿一指林子远处。笑吟吟道:“去吧,那里野兽等着你,也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斐公子忙摇头,还振振有词道:“怕是跟那禽兽语言沟通不了,它不懂得我的诗情画意,只是个粗鲁的嗜肉莽夫。” 猫儿捏开那在自己腰间禁锢的手:“我跟你也沟通不了,去换个人研究风花雪月吧。” 斐公子又摇头,痛的倒吸冷气,瑟瑟可怜道:“别赶我走,不然那野兽扑来,我研究的就不是风花雪月,而是血肉残骸了。” 猫儿无奈,丢开斐公子的手,转身去睡觉。 那斐公子自动跟来,猫儿一个眼神瞪去,斐公子脖子一缩,却仍旧抬腿跟着,这不要脸的行径,倒与银钩有的一拼。 猫儿想到银钩,眼神一暗,盖被子躺下,斐公子亦躺下;猫儿翻身,斐公子亦翻身;猫儿打声呼噜,斐公子亦打声呼噜;猫儿噌的坐起,那斐公子却瞬间将身体往猫儿方向移动了那么半寸,装作睡熟。 猫儿再次躺下,只觉得这人离自己怎么如此近?一巴掌推出,还没碰到斐公子的身体,那人忙往后躲了躲,开口求道:“别打,别打,猫爷这一巴掌下来,我又得躺床上半个月了。” 猫儿无奈,出了马车,爬上树,躺着睡觉。 斐公子抱着被子出来,在地上一铺,就这么望着猫儿。 猫儿彻底败给了他的缠人功夫,语含隐忍道:“你,到底如何才能不缠着我?” 树下之人笑弯了眼角:“哪里是缠着你,是怕猫爷半夜掉下树,也好有个软垫不是?如此真心,猫爷可懂?” 猫儿斩钉截铁:“不懂。” 斐公子将被子一盖:“正是因为猫爷不懂得,所以人家才来教你啊,正所谓诲人不倦乃文者……” 猫儿什么都没听见,真的没听见,在斐公子的碎碎念中,她将脑袋往树木上一磕,就此睡去。 就这样,大家日赶夜赶地。终于在猫儿于耗子约定的第十天赶到了边界处。 猫儿觉得既然他们出粮食供应给‘霍国’,那与被自己抢来,实在没有多大差别,于是故意指点大家走了偏僻之地,然后将大菜刀往那斐公子纤细的脖子上一架。 斐公子腿一抖,颤声道:“猫爷,猫爷,仔细了,这刀子锋利着呢,有什么话好说。” 猫儿用小嘴指点道:“没什么话,就是打劫!懂吧?” 斐公子身子一软,就倒在了猫儿怀里,瑟瑟发抖道:“您……这是要劫财还是劫色?” 猫儿的刀下空了,却正色朗声道:“劫财!” 斐公子不依的地扭看下水蛇腰:“不好,走之前父亲交代过,财在人在,若财没了,人就不用回去了。要么你忘恩负义杀了我们,要么就把我带走。” 原本持刀的家丁算是明白了,感情这是自家主子就盼着人家来个人财两劫呢。这话得这么说,少爷本就很少出门,上次走货出来后,又带了这个猫爷回去,自己就和少爷说过,貌似道上有个专门打家劫舍的猫爷,得防备着点。少爷不但不听,还训斥自己,不需乱说。这回好,撞刀口上了吧?不,应该说,是终于如愿以偿撞到口上了吧? 猫儿打劫好几年了,这样的‘人物’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为了节约时间,猫儿只得将斐家的粮草和斐公子一同打劫去了‘离国’‘上官口’。 斐公子嫌弃家丁做事不积极,还亲自指挥道:“快点,快点,这刀都架脖子上了,想要了我的命不是?” 众人哑言,只能低头卖力赶车。当众人终于避开‘霍国’的官兵到达了‘上官口’时,耗子已经是一马当先的冲了出来,将猫儿一下子抱入怀里,紧紧的,不肯在松。 斐公子不乐意了,扭着杨柳般柔弱的腰肢出现,对自己的家丁说:“把粮食给我点着了,看着就闹心。” 猫儿忙挣开耗子的怀抱,回头。 斐公子用扇子扇着额前发丝,见猫儿看自己,忙用扇子给猫儿扇了两下,对准被动手的家丁说:“别点了,猫爷都瞪我了,我现在是猫爷的人,可出不得错。” 耗子扫眼斐公子,眼中明显不悦,转向猫儿,问:“这人是谁?” 猫儿回道;“喏,这就是被我打劫来的……人和货。” 耗子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一车粮草,大手一挥,示意属下将这些粮草拿回去,然后拉扯猫儿的手,就向城里走。 斐公子唤道:“猫爷,等等我们。”几步追来,已经是气喘吁吁。 耗子不悦:“这位公子,我且不伤你性命,你回去吧。” 斐公子身子一软,晃了晃,强行站住,眼含哀怨的望向猫儿,道:“猫爷,都说了货在人在了,货亡人亡,今个儿货都被你抢走,且又是我们护送来的,若这么回了去,怕是全家上下老老小小外加鸡鸭畜生都要问斩的。你……何其忍心啊?” 猫儿件斐公子如此悲切,心生怜惜,想想确实是自己算计了他们,也不好看着他们如此去死,于是,将目光转向耗子,出声道:“耗子,留下他们吧。” 耗资本是怀疑斐公子等人的不良目的,但却受不得猫儿求自己,再者也想这些人圈入城里,好生观察着,看看到底是不是敌军的奸细,也好见招拆招。于是,同意了。 斐公子等一行人与猫儿,就这么在机缘巧合下莫名其妙地来了‘上官口’敌营。 粉黛千锤横霸王(三) 耗子刚断粮,猫儿就准时赶回,无异于雪中送炭,让猫爷的名气在军中瞬间高大起来。.tw[]当然,也有人听说猫爷的名号,不过,实在难以将两人想到一起,皆以为那道上抢劫的猫爷定然是个胡须大汉,手持……露齿大菜刀。虽然此猫爷和彼猫爷都用大菜刀,即使有人怀疑彼此之间是一人,却仍旧没有来主动揭穿,更何况,即使是一人,人家猫爷现在也是抢劫的爱国分子,不是将刀子对外呢吗?只要不打劫自己人,谁管他到底是哪个爷儿? 耗子见猫儿回来,终于将连续紧绷了十日的脸绽出笑颜,用战马驮着猫儿奔去了不远处发现的幽静之地,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中,有一个小小的清澈湖泊,犹如情人的眼睛般,疑似多情而温柔。 湖泊之水的来源是上方山体上的溪流,因为那山体太高,而又是天险,所以无人登上过,却有细小的水流由石缝里缓缓流出,不过因沟壑不宽,水流不急,而被忽视,触目得只是这片宁静而致远的醉人湖泊。 耗子将猫儿抱下马,一身钢色铁甲霍霍发光,衬着湖泊的波光粼粼,更如守护一方的天神般,有着不可动摇的力拔山河之气! 耗子久经沙场的俊朗五官在这一刻变成温柔曲线,随着那花儿一起摇曳,只为眼前人儿的欢声笑语,痴了,又何妨? 耗子不觉间放柔声音道:“猫儿,喜欢这里吗?” 猫儿嗅着小鼻子,闻着这片锦绣天地:“喜欢。(..tw好看的小说)要是能不打仗多好,这片幽静就不会被打扰。” 耗子情不自禁地抱住猫儿的小腰,将那越发美轮美奂的身子揽入怀抱,许下自己的第一个诺言:“我定要捍卫这一方水土,为你撑起这一片幽静,不许任何人打扰。” 猫儿点点头,伸手推开耗子的怀抱,这般亲昵的接触她觉得有些不妥。 耗子见猫儿推开自己,心下有些异样,却又觉得这是女儿家的娇态,也就不再深究,豁然一笑,说:“一起走走吧。” 猫儿应下,与耗子一同并肩走着,问:“耗子,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耗子轻叹一声,回道:“圣上有命,若非敌军来犯,不许主动发起战争,怕是没个时候才能了结。” 猫儿应道:“要打就打,不打就撤兵,总这么僵持着,真是让人不得消停。再说,为了那么一块块土地打来打去,真没有意义,最后遭殃的还是老百姓,死的也都是小兵,成全的却是皇上野心。” 耗子望向猫儿,铁汉柔情潺潺涌动:“若君主都如猫儿所想,这世间便太平了。” 猫儿咧嘴一笑:“可别恭维我,要是如我一般,大仗不打,小仗却是不断的,没准儿这三国之间就成天相互打劫着玩呢。” 耗子也听闻了猫爷之说,只是心中心疼多些,并不在意猫儿过往身份。心思动容中,耗子眼含疼惜的望向猫儿:“猫儿,你吃苦了。” 猫儿受不得耗子如此神情,忙转话题道:“哪里,我过得一直很好。你给我讲讲当今局势吧。” 一说局势,耗子便浓重起来,寻了块干净大石坐下,一一讲解道:“‘离国’虽然在三国中算是富家之地,但却能武者不多,皆以生意者闲散。且,当今圣上身子骨愈发不硬朗,本以为太子会立刻监国,或者辅助政事,却被闲置到一旁,没有任何一点实权。只是,那太子也却是不成气候,终日饮酒作乐不思进取,‘离国’若是交到他手中,亡国近在眼前。皇家之事,风云变化,不到最后一刻,怕是谁也摸不准圣心。 然,‘霍国’却兵力日渐强大,想吞并‘离国’之意已定,却一直在等着有利时机,现在时常挑衅,不过是试探我军虚实,怕是只等着新旧圣上交替,朝野动荡不安时,举兵来侵!‘霍国’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但若说‘霍国’朝野,怕也是多事之秋,一直传闻那皇帝老儿膝下只有一子,却染了怪病,高人算过,说是不能留其在皇宫里,金气太重,杀气就重,否则命不久矣。所以,那‘霍国’唯一的子嗣在生下来不久后,就被世外高人带走了,说实在其二十岁时定会治好送回。这一走,已是十九年了。 ‘娆国’物产最为丰富,按理说,应是‘离国’‘霍国’两国皆必争之地,但显然两国君主都无意踏足其中。传闻那‘娆国’君主有一姐姐,生得是闭月羞花,连野兽见其,亦舍不得吞噬,故而取名为娆池女,其意为九天仙女,美貌可见一番。 娆公主绝顶聪慧,从小便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难能可贵的是更爱玄机铁甲,时常游历江湖,除暴安良,结识了不少豪爽才俊。 这其中,就有‘离国’和‘霍国’的两位圣上,当时二人只是皇子,却并不得宠,少了官气,多了几分豪爽。三人结伴游历江湖,取了个名字“三游”。一时间,三国各处但凡有通缉要犯,三人便同行追捕,策马风行中,成就一番民心。 至于其后,关于三人的感情却传出了很多的坊间版本,最后却都以悲情收场。只说那‘娆国’公主为其中一位圣上产下了麟儿,却被那人辜负,于是跳了悬崖,至此伊人芳踪无处觅。 也许是因娆池女之故,‘娆国’成为兵家不争之地,由此可见两位帝王一番心意。 不过以往都是传说,具体如何,无人知晓,毕竟时过境迁,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即便缅怀故人,却未必一沉不变。‘娆国’‘霍国’‘离国’鼎立之局,终将发生不可预计的异变。” 猫儿听着,只觉得世间美事皆如皓月般,怕是自古难以夜夜圆全,不由得想起了曲陌,那淡雅若菊般的男子,此刻,又在哪里勾略阑珊?那放荡不羁的银钩,是否仍旧醉卧美人香,以唇扑酒香? 猫儿望着那湖泊中倒影的自己,想起曲陌为自己包裹手指的样子,悄悄勾起唇角;想起银钩说自己是喂不熟的东西时,不由得一皱眉头。怎么会是喂不熟的呢?熟的东西可以吃,银钩可以用熟的东西喂自己,为什么要将自己喂熟?难道……银钩想吃……自己?!!! 粉黛千锤横霸王(四) 耗子说,军里不养闲人,每个人都要工作。 斐公子与一行家丁被分配去当了打扫小厮,其他人还干得不错,就是这个斐公子动不动就昏厥,又没事儿就往猫儿帐篷跑,一路观察下来,实在不像是奸细,到像是对猫儿有不轨之图的样子。 耗子每日繁忙,若一不在猫儿身旁,斐公子必然要跑来诉苦,直说那水将自己的手都要泡皱了,若早知道这样,还莫不如被抓去砍头好了。 猫儿终究觉得欠了斐公子的,于是将他留在了身边,当起了自己的小厮,也享受了一下优质待遇。 耗子虽然不喜,却也无法将自己的男人嫉妒心思说出,只得一有空闲,就来猫儿处坐坐。 只是,但凡耗子来坐,那斐公子一准儿拿根鸡毛掸子,就这么整个帐篷里的挥来扫去,看起来极其繁忙。只要耗子离猫儿近点,那鸡毛掸子便瞬间挥舞过去,虽然毫无力道,但抖得却都是灰尘,呛得人直咳嗽。 耗子欲怒,被猫儿拉下。 斐公子拉长调调柔弱道:“花副将,您可别这么看着我,呵呵……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看上人家了呢。”说完,娇颜一转,羞羞答答地又开始打扫上了。 耗子也试过斐公子的武功,却差点将他的手臂捏骨折了,那斐公子更是痛声大呼:“救命啊,花副将要强了人家了。” 耗子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气愤得转身走开,尽量避免和斐公子见面。 受伤的斐公子病歪歪地躺在猫儿的软垫上,一边眼含热泪地控诉着花耗的不仁道行径,一边指挥着猫儿将自己的衣物洗了,这柔嫩的双手啊,怕是有时候才能好了。 从此后,斐公子正式由小厮晋升为小爷,每天由猫儿搀扶着出帐篷晒晒太阳,然后冲着耗子喊两声爪子痛,再然后转身回帐篷,用另一只手取些吃食咬在嘴里,直说身体不好,得补补。 日子似乎在嬉笑怒骂中度过,‘霍国’突然来袭,却也没打个人措手不及。 在一个米粥飘香月暗星无的晚上,‘霍国’卷土来袭,顷刻间阵前叫嚣起来。 耗子置之不理,却暗自戒备。 粮草所剩不多,成大将军来信说圣上已经派人押运粮草而来,让花耗务必坚守此处,不可轻易应战。 然而,敌军这回却是铁了心要与耗子一较高下,竟举起云梯而来,看样子是想登上城楼。 面对敌军的二十万大军,而耗子城中仅有两万铁骑,这就仿佛是一根手指和一只大腿的较量,有种让人在绝望中大笑的冲动。 无法出城迎战,却也不能坐以待毙。 手指如何赢大腿,关键得看是否刺中他的死**! 于是,猫儿与耗子商量,决定偷袭! 虽然,明知道对方这是摆开了架势等自己自投罗网,但若不砍了那主将,乱了人心,暂时缓解这边的紧急,怕是等不到支援就得全军覆灭。 看此种情形,怕是得立刻动手了! 这边,战火即将蔓延,耗子决意孤身犯险,猫儿却以军中不可缺主将为由,非要让耗子留下指挥,自己去就好。耗子怎么肯让猫儿去那无命回的地方?此刻,他已经非常后悔,怎就将猫儿牵连了进来?已经暗自决定,派五百人由后方突围,务必要将猫儿送出去! 那边,斐少爷却是忙着收拾包裹,将换洗衣服一背,扯起猫儿就往外走,直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快快,得飞快点。” 猫儿甩开斐少爷的手,斐少爷一个体力不支倚靠在了门框上,痛得直倒吸气。 猫儿冷眼道:“你自己走!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斐少爷揉着胳膊,问:“你不跟我走?” 猫儿摇头:“我留下,你走。” 斐少爷哀怨地望着猫儿,却是把背包一扔,大气凛然道:“你不走,我也不走了!” 猫儿心思微动,劝慰道:“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斐少爷苦着一张脸,耸拉下肩膀,喃喃道:“你不走,我哪里敢出这大门啊?外面乱箭那个多,还是在你身边安全些。” 猫儿噗嗤一笑:“原来如此。”转身,对耗子说:“你看外面,我想到办法了。” 耗子一转头,猫儿一手掌劈下,耗子应身倒地,猫儿得意道:“还是那么笨,怎么当得将军呢?”然后有模有样地大步跨出帐篷,抖了抖衣襟,准备潜入敌营。 这时,探子来报,说敌军已经停止进攻,却仍旧在《1/$周围骑马狂奔,看样子是伺机而动。 猫儿微眯眼睛,回头道:“耗子……”本欲问问耗子的看法,但见那耗子却已经被自己砍昏了,还真是下手很准。 猫儿本欲趁乱扑去,砍了主帅脑袋再说,可这下人家不动了,自己总不好冲出去当箭靶子吧?于是,一瓢冷水将耗子泼醒。 耗子即使被冷水浸泡,却仍旧气得发丝冒烟。 猫儿脖子一缩,讨好地笑笑,扯了扯耗子的盔甲,将军情报上报。 耗子摸了把脸上的水,望着猫儿讨好的笑脸,咬牙道:“死守!” 在死守的过程中,绝粮又绝水,而敌军仍旧时刻骚扰叫嚣,搞得人困马乏。 饿得难受中,猫儿望着对面叫嚣的兵马,脑袋转了又转,豁然睁大眼睛,转向耗子,大喝道:“耗子!” 不想那耗子竟亦同时转过头,唤了声:“猫儿!” 两人一愣,皆有不好的预感,耗子让猫儿先说,猫也没客气,直接道:“耗子你说,他们会不会在故布疑阵?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兵马,而是借着声势,将真正的大部队兵马掉去攻打‘关口’了?” 耗子大拳头握紧:“这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但,那边却一直没有告急的信号放出。” 猫儿思索道:“恐是军中有奸细了,我来时,听叔叔说,成大将军送出的求救信使被下了毒,死在路边。” 耗子瞳孔一缩,声线一沉:“糟糕!若真如此,那我们死守‘上官口’又有何意?若‘关口’被攻陷,‘离国’不保!”大手一挥,下令所有士兵火速赶往‘关口’,不再死守‘上官口’。虽然耗子所下命令有悖圣命,没有死守‘上官口’,但正若耗子所说,若‘关口’失守,那他们占着这么个小城还有何用?早晚是蚂蚁腹中残渣。 耗子的两万‘战衣骑’贵在神速,顷刻间整装待发。 耗子郑重地将手中兵权交到了猫儿手上,决定带领一干兄弟留守此地诱敌,让他们不敢轻易来犯。 猫儿决计不依,耗子在众将领面前一把抱住猫儿,紧紧地捆在怀里,用力得仿佛要混入骨血,真挚大声道:“若我不死,定要大红花轿娶你入门!” 放开呆滞的猫儿,对众将士大声道:“此人便是我花耗命定之人,你们且跟了她,若有异心,定斩不赦!” 众人虽有疑惑,但此刻去不是寻思的时候,一举左臂,在萧萧风中宣示效忠。 耗子爱恋地看了猫儿最后一眼,用鞭子在‘**’**上狠抽一下,‘**’嘶叫一声痛得蹿出,一路狂奔。 身后众人跟出,为救‘关口’呼啸而去。 猫儿知道不应该停留,因为这是耗子的骄傲,但,她仍旧仍不住回头去看,看见的却是耗子抽出战刀,打开城门,浴血奋战的背影…… ‘**’在狂奔,猫儿却喝挺了大军,一举手中大菜刀,朗声道:“既然花耗将你们交付给我,那我们就是命连一线的兄弟!我来此地,为了的就是花耗,我离开,亦是为了他!但,我‘离国’人不是贪生怕死的鼠辈,既然‘霍国’欺人太甚,我们就砍了他们的脑袋!管他是前方敌人还是后方狼狗! 兄弟们,跟我杀个回马枪去,由后面砍了他们的**!” 众人振臂高呼,猫儿一马当先地冲了回去,带领着虎狼之师,呼啸间包操了敌军身后,与前方的耗子杀了个里应外合! 原来士气渐渐枯竭的留守人马见猫儿杀了回来,当即看到了存活的希望,自然奋起杀敌! 耗子心思一紧,只能在灵魂深处唤了猫儿的名,一道刀砍下敌人的脑袋,努力向那自己眷恋一生的身影冲去。 敌人确实是使了障眼法,将大军调去攻打了‘关口’,此地也仅剩两万人,用来牵制耗子军队,制造假象,想让花耗他们饿死在城里,好不费一兵一卒将对手搏杀。 然而,猫儿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四分料定,留分血性,就这么冲了回去!在千军万马中,以不可抵挡之势,忽然天成神力,一鼓作气砍了敌军副将的头颅! 敌军一溃千里,血海混入泥泞。 没有时间停留,忍受着腹中饥饿,猫儿与耗子眼神一对,大喝战马,就这么呼啸着往‘关口’重地扑去。 在颠簸的马背上,猫儿回头望眼那皑皑白骨堆积出的红色河流,眼中划过一抹不忍,‘离国’‘霍国’‘娆国’,终归是由人组成的国度,流的是血,吃的是饭,没有什么不同。可今天,却为了自己的国家,在捍卫与掠夺之间,被夺去了呼吸的权力,哭碎的,又是谁家娘子的心? 不再回头,一路狂奔。 马蹄下的血印已经毫无踪迹,只是那血腥,怕是洗刷不去的味道。 金戈之下情丝绕(一) 当猫儿和耗子终于赶到“关口”时,已是天色大黑,“霍国”与“离国”的战争已然打响,而且,“离国”明显处于弱势,情况不妙。(..tw) 耗子等人已是强弩之弓,不但腹中无食,更是在大战一场后连奔数日,可谓是滴水未进,即使上了战场,怕也是将脖子送到敌军刀下。 众人强力支撑下,猫儿从袋子里取出了那敌军副将的头颅,用一根银枪挑起,对耗子调皮一笑。 耗子眼睛一亮,心思豁然开朗,一声令下,重整队形,点起火把,高举敌军副将头颅,在一片明亮中,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奔进。 敌军主将叶豪一愣,当即知道自己处心积虑布置的二万障眼法悉数被铲除,痛心疾首中不敢冒然进攻。又见本应疲劳饥饿的“战衣骑”各个精神抖擞,且还举起了火把,怕是花耗在“上宫口”已经有人支持接应,唯恐中了“离国”诡计,于是下令撤退到安全距离。 耗子等人气势磅礴地奔入“关口”,却在敌军下令撤退的那一刻瞬间软了下去,只是用了军人的铁骨铮铮用力撑着身体,才没有倒下去。 耗子下令众人原地休息,众人这才横七竖八地躺了下去,顷刻间鼾声四起。 何副将迎了过来,样子颇为吃惊,询问耗子怎么知晓这边告急? 耗子急着见成大将军,只说到时细谈。 何副将面露悲伤,在耗子和猫儿的瞪眼焦急中,终是将二人领上观战台,看见了倚靠在大木头柱上当支撑的成大将军。 成大将军看见耗子上来,费力地伸手拍了拍耗子的肩膀,却是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何副将本欲上前搀扶住成大将军,成大将军却摆手示意自己可以,然后咬着牙从依靠的大木头上站起,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起下观望塔,仅留下木头上的一片血痕。 耗子和猫儿对看一眼,都明白成大将军受了重伤,但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怕是军心大乱。 猫儿细心地扯了块帕子将木头擦了擦,不留任何痕迹,然后随同耗子一起跟在成大将军身后进了帐篷。 一进入帐篷,大将军便体力透支地身形摇晃,耗子忙将大将军托住,搀扶到软垫上,小心仔细地退下成大将军的盔甲,转头示意猫儿出去,猫儿却没有动,而是走过来,动手将大将军的里衣脱掉。 那狰狞的翻滚血肉令人呼吸一紧,由左肩一直划到腰下,深可见骨! 大将军微闭着眼,看是闭目养神,实则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猫儿挽起袖管,掏出娘娘给的疗伤圣药,动作轻柔地给成大将军用上。 何副将压低声音责问道:“你给大将军用得是什么?” 猫儿扫眼那个曾经的手下败将,干脆没理他。 成大将军眉头紧皱,睁开眼睛,摆手示意何副将少安毋躁,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意,对猫儿道:“这么好的东西,给我这个老头用,怕是要浪费了。” 猫儿圆滚滚的眸子一弯:“老头子一用完这药,就壮得跟小牛犊似的,一准儿好。” 成大将军点点头,心中对这个至情至性的小娃娃甚有好感。 耗子沉声问:“将军,这伤……?” 何副将代答道:“军中混入敌军奸细,不但使计伤了将军,还将所有信号烟火毁坏,让我军孤立二此,甚是可恨!奸细咬毒自尽,大将军受伤不可外传,连续两日仍旧坚持指挥作战。军中断粮已有三日之久,派出去的人马皆没有回音,怕是凶多吉少。” 耗子粗犷的浓眉皱起,眼睛却若古井一样深沉,让人窥视不透他的所想。 成大将军缓声问:“花副将,‘上官口’是否失守?” 耗子将“上官口”的情况悉数报告给成大将军。成大将军闭目听着,略微深思后,道:“花副将,你没收到本将号令,便擅离职守,论军法当斩首示众。但,‘关口’今日险些失陷,你所领军队以计退敌,算大功一件……” 猫儿脖子一歪,插话道:“大将军,您还是休息吧,想教训人还是想提拔人也好,怎么着也得等身体好了再说。” 何副将大喝:“大将军训话,尔等岂敢放肆?军中自有军法,无法……” 猫儿睨眼看着何副将,认真道:“三天没饭吃,你还真精神,莫不是私藏了干粮吧?” 何副将一张大脸瞬间涨红,将牙齿咬得吱嘎作响,拳头攥得青筋乍起,就连眼皮都**起来。 猫儿站起身,踱步往外走去,自然道:“别动手啊,我饿得慌,武功可比一年前厉害多了,到时候一菜刀劈了你这身老骨头,烤了吃。” 何副将两眼一翻,单手捂住心脏位置,一脸痛苦表情。 成大将军忍笑忍得辛苦,只觉得脸都抽搐到一起了,伤口震得那叫个痛啊! 耗子没去看何副将,生怕自己笑出声,微低头跟着猫出《1/$了大将军的帐篷,将自己带来的人安置下来,为猫儿弄了个舒适的帐篷,又去大将军帐篷里商讨对敌之策,以及解决眼下断粮的办法。 猫儿一夜无梦,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却觉得身体动都动不了,怕是饿得没有了力气。 口中干渴,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鬼画符的大脸在自己眼前吓着人,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人瞬间扑了上去,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干涸着嗓子质问道:“说,是鬼吗?” 那人呜咽着,拼命摇头。 猫儿失望地松了手,叹息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魂呢?” 那人嘴角抽搐着,从猫儿的床上爬起,摸着被掐痛的脖子,沙哑道:“猫爷,您的手劲儿真大,我这纤细脖子差点就香消玉损在你手里了。”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葫芦递到猫儿面前:“喏,小烧酒。” 猫儿眼睛一亮,打开,咕噜咕噜灌了两口,吧嗒着小嘴儿,眯上了眼睛,揉了揉肚子,只觉得舒服多了,这才问道:“斐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一脸战火黑烟的斐少爷夺过小葫芦,理所当然道:“你不是来这里了吗?我当然得跟着。”一手揉腰,叹息道:“这几天啊,可累死我了,一直骑马跟在你们队伍后面,好不容易追赶上了,又被抛开距离。刚才,我好不容易爬了过来,差点被城门大哥当成奸细给砍了,幸好遇见以前和我一起当过打扫小厮的人,不然可坏了,你没准儿真就见到鬼了。”语毕,将酒葫芦凑到自己嘴边抿了一口,嘶嘶道:“真辣。” 猫儿问:“这酒不是你的?” 斐少爷道:“我捡的,从一个只剩下半截腰的士兵那里捡来的。” 猫儿吧嗒一下嘴:“我说的吗,怎么有股血腥味儿。” 斐少爷道:“你能尝出什么味儿?还没洗漱了,那叫个臭烘烘。” 猫儿举起袖子闻了闻自己:“我也不觉得自己臭烘烘啊。” 斐少爷凑鼻子过去:“我闻闻。” 就在斐少爷的鼻子几乎贴在猫儿脸颊上时,耗子掀开帘子进来,便看到这暧昧的一幕,不由得拳头攥紧,一把将斐少爷提了起来,怒喝道:“你做什么?” 斐少爷大口喘息着:“闻闻怪味。” 猫儿一看耗子,就想起他在军前说要用八抬大轿迎娶自己的事儿,不由得有些无措,却想着得找个时间和耗子说清楚,不能这么拖拉着让他误会。 耗子放下斐少爷,斐少爷一个没站住就这么跌坐到床上,而床上正坐着猫儿,这一跌一抚间,就变成斐少爷泪眼婆娑楚楚动人地望着猫儿,而猫儿则是豪情万丈艺高人胆大地怀抱着柔柔弱弱的斐少爷。 但听,斐少爷眼波烁烁地深情唤道:“英雄……” 猫儿手一松,呵呵一笑:“可惜,你不是美女。” 斐少爷再次跌落床边,痛得呜咽一声,揉着自己的纤腰,哼哼呀呀地不肯起来。 金戈之下情丝绕(二) 猫儿越过斐少爷跳下床,对斐少爷道:“去床上睡吧。” 斐少爷一听,眼睛瞬间笑弯成了月牙,蹬了鞋子,往床上一躺,顶着一张黑乎乎的脸,就这么望着猫儿偷笑。 耗子极度不爽,却也知道猫儿秉性,对男女之事大而化之。耗子心中虽然不喜欢那斐少爷,却也无法开口,只是拿眼狠狠瞪去,愈发觉得那张脸刺眼得很,他现在躺的地方,可是猫儿刚睡过的,一定还有猫儿的淡淡体温。 耗子越想越气,索性转开脸,将怀中的一包野果塞给猫儿,道:“有些涩,不过还可以下咽。” 猫儿捧着小野果,问:“哪里来的?” 耗子简单应道:“摘得。” 猫儿扯住耗子的袖口,扬脸道:“耗子,你是不是一夜没睡,早晨又出去给我找果子了?” 耗子弯唇一笑,眼神在心疼中泛起苦涩,伸手摸了摸猫儿的小脸蛋,缓声道:“猫儿,吃完这些,就离开这里,先回皇城我的府邸去,别在这里跟我受苦。” 猫儿摇头:“怎么可以?我们是兄弟,必须得同甘苦共患难!” 耗子心中是感动的,可却因为猫说他们是兄弟而有些刺痛,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觉得大敌当前,不是谈论儿女司长的时候。又一想到自己曾经在军前表白要娶猫儿,而猫儿到现在也没有推拒自己的亲近,心里又有些不确定的惊喜。一切,只能等战争结束后,在与猫儿一同回“花蒲村”,禀告彼此父母的在天之灵。 耗子望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不禁有些难以自持,大手一揽,便将猫儿捆入自己怀里,紧紧抱着。 猫儿一愣,斐少爷噌地从床上坐起,叫道:“做什么呢?” 猫儿推开耗子,耗子瞪向斐少爷,斐少爷眼中寒光清冽,直直射入耗子眼底,一时间,静得让人心慌。 在猫儿试图打破这种沉默时,外面有士兵来报,说是粮草到了!!! 这一消息,无颖是最令人兴奋的。 耗子脸色一喜,望向猫儿,两掀开帘子一同急步往外走去。 斐少爷连忙下了地,穿上鞋子,也跟着去凑热闹。 粮草在军队的护卫下终于迟迟到了,众士兵喜得差点泪奔,这白花花的东西,就是命啊!!! 一车车的粮草陆续而来,让人干涸饥饿的细胞变得雀跃,每个人几乎都在咽着口水,想想这热乎乎的大米粥添进肚子的幸福。 在粮草进入一半时,一队由私家护卫队保护着的马车也转动车轮驶进城里,直到成大将军面前才停了下来,众人差异,这马车不像是官家所用,却不知这马车中所坐是何人,竟然敢直接停在大将军面前? 车夫跳下马车,将腰弯到恭敬的弧度,轻声唤道:“主子,到了。”这才伸手拉开质地上层的车帘。 众人将所有好奇的目光盯了过去,但见白衣一角翩然,一个如同淡墨山水画中的人物踱步下了马车,那白色的衣衫在这片金弋铁马中仿佛是一束光晕,不刺眼,却鲜明。 如蚕丝般顺滑的黑发随风拂起,偶尔划过下颚,在白衣上舞动出优美的弧度,为这副静溢的画卷平添了一抹飘然。 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黑若点墨,静若深潭,是永远吹不动的涟漪,却在下车的那一刻,将眸子定在一处,单单望着,看似无波无澜,但任谁都能感受到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猫儿站在耗子身后侧,被那些用骨头摩擦出的银亮刺得眼睛生痛。却在那人下车后,便抢劫了其它知觉。眼里,心里,脑袋里,只有那张令自己为之癫狂的绝世容颜。一时间,有些有知身在何方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策马闯“揽月楼”的午后,第一次相见,每一次交集,让自己的胸腔满是小鹿乱撞。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金戈铁甲,在空隙中望着彼此。 没有人开口说话,没有人诉说离别后的思念与苦寻,没有人上前一步来缩短彼此的距离,没有人来为这次重逢露出久别后的亲昵笑颜。 但,也没有人肯错开眼睛,就这么望着彼此,却是一眼,已经千年。 耗子察觉出异样,转过头去看猫儿,问:“认识?” 猫儿猛地一回神,刚想点头,却又想起曲陌不要自己了,来这里后也没有相认,怕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曾经的相识,于是,费劲地摇着犹如千斤重的头颅,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不……” “不认识”三个字还没等说完,单是第一字出口,就已经极重地撞进曲陌的耳朵里,若一根针般狠狠刺入心房。 猫儿的话音未继续,曲陌的声音便已响起,清冽低喝道:“你且说不认识试试!” 猫儿一颤,圆滚滚的眼睛瞬间望去。 曲陌那黑若深潭的眸子一直望着猫儿,猫儿在一丝心虚中变得雀跃只觉得胸口跳得愈发有力,亢奋的神经迅速传遍全身,却仍旧有些不敢靠近,一手抬起,摆手憨笑着打着招呼:“曲陌,你来了。” 曲陌似不满猫儿此种生疏的热络,衣衫飘诀,直接留给猫儿一个完美侧面,将圣旨请出,开始宣读。 事实上,曲陌却是动怒了。想她、念她、找她,不得安生了一年之久。如今一听说边界出了位手持大菜刀的圆眼英雄,他竟在圣上寻粮时主动请缨,为得是来看看,确定到底是不是那个让他强挂在心的人儿。然而,她,却不认他!即使相认,亦是如此疏远?!!!枉费他一腔势血,心心念着,四下派人寻找,只盼着有朝一日重逢,能将那人紧紧抱入怀中,终生不离不弃! 猫儿不明白曲陌怎么又不理自己了,有些憋气,有些难过,将脑袋一耷拉,无精打采地跪听圣旨。 圣旨的大概意思就是激励将士们英勇作战,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至于实际内容和战略步骤,当然是私下圣旨一封,就不是这些场面上的东西了。 曲陌不急不缓地声音将圣旨宣读完毕,成大将军在耗子的搀扶下叩首领旨谢恩,又对曲陌礼让一番,将其往帐篷里请,这才吩咐何副将带人拿米去煮稀粥,让几天未食的人先润润肠子。 猫儿一直偷偷瞄着曲陌,见他随同成大将军即将进帐篷,想出声唤,却没发出声音,不想曲陌却在帘子掀开的那一刻回来看向自己,猫儿一口口水没有酝酿明白,就这么被自己呛到,磊咳特咳起来,将一张小脸咳成了诱人的樱桃样。 曲陌本是有气的,但看见猫儿仍旧笨拙的小样子,只觉得猫儿还是那个猫儿,没有变,不曾改,见到自己仍旧猛撞得很,不由得面色一暖,勾起一边唇角,笑了。 猫儿见曲陌对自己笑,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直到那帘子放下,仍旧傻乎乎的看着,却腰部一痛,闷哼一声,一拳头挥去,却在看清来人时忙收了力道,气呼呼道:“斐少爷,你掐我做什么?” 斐少爷顶着鸡窝头,眨了眨雾气萦绕的杏眼,泪眼婆娑道:“猫爷,你……你……踩我脚了。” 猫儿一低头,果然,自己的小脚丫正踩在斐少爷露洞的脚趾上,挪了脚,有些尴尬的一笑:“要是我脚也天生神力,你的脚趾头就算废了。” 斐少爷蹲下身子,揉着脚趾,哀怨地碎碎念道:“我这是何苦呢?吃不好,穿不暖,不受人待见不说,还得给人家垫鞋底,再这样下去,我都要鄙视我自己了。”站起,转身,拖动着受踩的脚,一步步向帐篷里走去。 猫儿望着斐少爷扭来扭去的背影,只觉得胸口被怎么一震,有些说不清的苦涩滋味,貌似……心疼? 金戈之下情丝绕(三) 曲陌将圣上的密旨给了大将军后,就出了帐篷,却不见那只小野猫。(..tw好看的小说) 护卫知道主子心思,低头密报:“主子,刚才猫爷还在的,现在去了煮粥处,应该是肚子饿了。” 曲陌手中纸扇一敲,似自言自语道:“怎称为猫爷?” 那护卫属下抬起被打了一拳的青眼,解释道:“刚才属下上前搭话,想起在‘揽月楼’里掌柜等人都唤她为猫娃,属下也试着唤了一声,结果就被打了,并教训着,让属下唤她猫爷。” 曲陌抬腿向飘着饭香的地方走去,唇边隐了一抹笑意,好个要脸的猫爷。 曲陌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物一出现,整个热烘烘的打饭处瞬间无声,本猛劲儿吸粥的人一口热腾腾的粥含在嘴里,忘记咽下,反应过来时烫得猛吸气,却又忍着不发出声音,憋红了一张张饱经战场洗礼的大老爷们脸。众人都觉得,那个人,怎就生得那么好看?不但好看,却还给人一种不可侵犯感,让自己在那人眼前有些相形见拙。 曲陌的眸子环视一圈,终是在一颗歪脖子树上找到了正舔着大碗底的猫儿,看着她伸着小舌头一口口认真的舔着,脸上挂着知足的笑颜,眼睛眯着酒足饭饱后的满足感,看那越来越缓慢的动作,怕是要睡着了。 曲陌微不可察的皱眉,猫儿的身体很奇怪,他一向喜好饱览医术,却查不出其中缘由,只怀疑是不是身上中盅,已派了属下去寻弄盅高手‘西葫二老’,但那两人却是行踪不定,又逢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就如同大海捞针般难寻。.tw[] 曲陌踱步到猫儿所在的树下,仰头看着那个捧着饭碗酣睡得香的小野猫,也不出声,就只这么瞧着。 一个树上睡得香甜,一个树下仰脖看着,这场面不可谓不怪异。 渐渐酣睡的猫儿感觉到周围不一样的气氛,缓缓睁开眼睛,向树下望去,这一眼投去,当即觉得睡意全消,身子一倾,就这么直勾勾地栽了下去! 猫儿不会轻功,只能眼睛一闭,但愿别摔成大饼子样才好,不禁懊恼,为什么每次见曲陌,自己都得出丑?平时,也不这样啊。看来,自己还真有点上不了大台面。 预想的痛没有传来,却在鼻息间萦绕起淡淡的自然干爽味道,猫儿豁然睁开眼睛,望进曲陌一直凝视的眼,就这么……痴了…… 半响,猫儿才想起这是在军营中,忙一个高由曲陌怀里蹿出,却又开始贪恋曲陌的怀抱,于是喵喵地问道:“如果……我下次掉下来,你还抱着我不?” 曲陌道:“只要我在树下。” 猫儿偷笑,心里想着,等下次我一定爬上有你的树。 曲陌将猫儿的心思看在眼里,心中冰山一角开始柔化。(..tw)没有人知道,当初当他知晓猫儿已经离开皇城后,有多么后悔自责!若,他再坚持一下,或许,他们之间就不用经历这么多的波折。 两个人,一同并肩而行,步伐不急不缓地在军营里走着,犹如那次在山间的漫步,虽然不曾十指相连,却是两心相依,在浅笑回眸中,皆是无声的心有灵犀。 此番景致看到花副将属下的眼中,虽然是男子相依,视觉上唯美到无可挑剔,但却令人心生气恼!花副将明明已在大军之前朗言,要用八人大红花轿迎娶猫爷,而猫爷为了花副将更是有情有义挥菜刀斩敌军!这让他们这些铁骑兵看在眼里,敬重在心里。即使在花副将的言语中明白猫爷是女人家的身份,也不曾生出一丝不屑。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更是敬佩那男儿亦不抵的好功底!好气魄! 如今,那新来的‘九曲一陌’曲公子,竟就这么明目张胆抵勾引猫爷,实在是可恶! ‘铁骑兵’见猫儿和曲陌就这么溜达着,心中有气,放下碗筷,纷纷上前几步,将两人堵在人墙内。其中一个小头目将领抱拳道:“曲公子,能来边界交锋线的,理应都有些武斗过人之处,属下不才,想调教一招半式,还望公子指点成全。” 曲陌转目看去,眼神清冷一片,看不出任何喜怒端倪。 曲陌的护卫由一侧上前一步,抱拳回道:“敝人不才,愿替主子讨教两招。” 旁边士兵起哄,非要闹那曲陌动手,好暗中替花副将教训一番。 这时,来寻猫儿的耗子大步走来,那俊朗挺拔的身姿、沉稳有力的脚步,让人在不觉间产生敬意。 战士们纷纷让开路,直到耗子站到猫儿面前,这才又围了起来,足见花耗君威。 耗子扫眼猫儿,望向曲陌,对围观的众人道:“为何聚集于此?” 原先挑衅曲陌的小兵头目抱拳道:“花副将,我等想向曲公子请教武功、受教一二。” 耗子在曲陌下马车的那一刻,便在猫儿眼中看到了令自己惶恐不安的情动,如今见两人站在一起,在偶尔的回眸中又含了抹只有彼此的笑意,心中更加如油炸般不是滋味。 现下见自己属下寻事儿,但却礼数周全,故而也想与曲陌较量一番,争个彩头,让猫儿刮目相看。 于是,向来干脆的耗子对曲陌道:“若曲公子同意,花耗与公子操练一番,如何?” 曲陌还没等表态,猫儿就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好,不好,曲陌舟车劳顿,需要休息;耗子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也得填饱肚子。”然后身形一转,挤出阵营,为耗子装了满满一碗稀粥,又挤了回来,送到耗子手中,笑着,示意耗子吃下。 耗子见猫儿如此在乎自己,眼中自然横生眷恋,目光一柔,抬手摸上猫儿的脸蛋,可那手指还不曾碰上,只觉得一颗珍珠打来,耗子手指一收,将柱子攥如手心,目光一凛,望向曲陌。 曲陌无波无澜地望着耗子,启唇道:“非礼勿动。” 耗子眸子一缩,手中珍珠瞬间化为细粉,气流瞬间一变,蓄势待发! 却见一人影蹿出,迅速蹲下,将一双修长的手指伸出,在耗子拳头下将那珍珠粉全部收起,抬头,冲猫儿一笑,道:“这东西可金贵着呢,我这脸儿经了这风吹日晒,得好生保养一下。” 猫儿转头问曲陌:“还有珍珠没?” 曲陌手指探入袖口,一串玉润珠圆的极品珍珠递出,猫儿喜滋滋地接过来,递到耗子手中,道:“耗子,你再捏捏,多给斐少爷弄些出来。” 原本紧张兮兮心潮澎湃等着看场大战的骑兵们不由得嘴角抽搐起来,这……这……怎么会这样?然而,让众人跌破鼻梁的是,花副将竟然言听计从地将那些珍珠一把拍碎,悉数倒入猫儿的小手中,看着猫儿将那些珍珠粉又转交到笑弯了眼睛的斐少爷手中。 斐少爷得了珍珠粉开心得很,说:“猫爷,我给你调个粉用如何?”接着星星眼道:“也可以做些腮红,嘻嘻……定然风情万种。” 猫儿不喜胭脂,回绝道:“你留着自己用吧。” 斐少爷面露哀怨:“白粉给你,腮红我留着,最近这脸色一直不好,如此惨白容颜,看得我自己都心疼。” 猫儿拍拍斐少爷的肩膀,彻底无语了,众人亦无语。 金戈之下情丝绕(四) 何副见众人聚集,大步走来,一声冷喝,命众人散开。.tw[] ‘铁骑兵’没动,仍旧守在当地,明显不听命于他。 耗子手一挥,众人这才散开,又捧起饭碗吸起了大米粥,真香。 何副将气得七窍生烟,却强忍着怒火,卑躬屈膝地冲曲陌笑道:“曲公子今日来得及时,解了我军燃眉之急,令敌军不敢轻易涉险。” 曲陌并不接话,只是淡淡看着。 何副将自讨没趣有些面上挂不住,这下一转眼,发现了斐少爷,当即大步上前,眼睛一瞪,大喝道:“哪里来人?” 斐少爷一抖,一手的珍珠粉就这么飞扬了出去,直接扑到何副将脸上,形成了一个大白脸,甚是搞笑。 何副将气得猛地大吸了一口气,胸口充气时,亦将那珍珠粉吸入鼻子里,好一顿铺天盖地的喷嚏。 吃饭的众人将眼睛送过来,默默关注,偷偷窃笑。 斐少爷瑟瑟发抖地移步向猫儿身后躲去,喃喃道:“可惜……可惜……可惜了一把上好的珍珠,就这么浪费在莽汉脸上,哎……”斐少爷叹息得那个叫绕梁三日,幽幽百转,不绝于耳。 猫儿绝对给面子地大笑出声,前仰后合的欢快调调由喉咙里发出,犹如一阵玲珑声响过,霎时清爽宜人。 何副只觉得脑袋一热,瞬间恼羞成怒,眼露凶光,大刀一抽,凶喝道:“哪里来人?莫不是奸细?束手就擒来!!!”一刀劈下时,斐少爷已经成功躲在了猫儿身后,却还不忘将自己高出猫儿的一颗头颅低下,将自己护个周全。 猫儿大菜刀一抽,只是青光一乍,那何副将便及时地将战刀一偏,生怕砰上猫儿的菜刀,到时候战刀若再断开,他就真得回家去种地,无颜见‘离国’的父老乡亲了。 猫儿手持‘千年青锋镀’,将身后的斐少爷揪出,对何副将朗声道:“这是我的人,不许你动!” 斐少爷身子一挺,忙点头:“我已经是猫爷的人,你们都不许欺负我。” 此言一出,众人咂舌,全部被炸蒙了,好乱的关系啊。 猫儿转眼去看斐少爷,疑惑道:“这话,是不是有点问题?” 斐少爷望向猫儿,无辜道:“有吗?难道我不是你的人?” 猫儿抬眼望天上飞过鸟儿,不太肯定道:“是吧。” 斐少爷低头看地上蚂蚁:“你得肯定点,不然他们一准趁你不在欺负我,我身体弱,可经不起这折腾。几拳下来,别人掉一颗门牙,我就香消玉损了。” 猫儿护犊子的形象再次高大起来,大菜刀一横,断言道:“众人听着,若谁敢欺负斐少爷,我就将他剁成饺子馅饼,给大家解解馋!” 众人哗然,这猫爷的姘夫也实在太多点了吧?人啊,真是不可貌相。(..tw无弹窗广告)瞧瞧人家猫爷,一脸清澈灵秀,却是个中老手。而自己一脸下作,其实……还是个处儿男呢。没天理啊!!! 何副将畏惧猫儿的大刀,狠狠收了刀子,冲斐少爷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这时,有人吵囔着,说成大将军命杀猪十头,晚上为曲公《1/$子接风洗尘,也给众将士打打牙祭。 众人振臂高呼,高兴变成了火海,迅速燃烧出热情。 伙食长放下了由马车拉来的肥猪,一个没抓稳,那只肥猪开始撒欢的跑。伙食长去追,却忘记关车门,一群肥猪顷刻间跑了出来,仿佛知道不跑就没命般四处乱窜。 一时间,整个地方充斥着人与猪对垒的追逐战争,甚是混乱。 猫儿看见大猪眼睛一亮,就这么玩心颇重地扑了上去,一**骑在一头白底黑花公猪身上,当起了训猪师。 花猪颠簸,猫儿朗声大笑。 花猪累了,不再折腾,猫儿骑在猪背上,冲曲陌、耗子、斐少爷挥挥手,笑容璀璨道:“看,这猪和我投缘,我收了。” 曲陌白衣飘诀,淡淡的书生气息萦绕着绝色之姿,眼含宠溺地应了声:“好。” 耗子站在阳光下,古铜色的肌肤闪烁着性感的光,眸子散发出铁汉最珍贵的柔情,点头道:“小心别摔到。” 斐少爷神色激动,抚着腰就普乐过去,直嚷着:“让我也骑骑,还不晓得这东西可以当坐骑,不过看起来不危险,可比大马摔人轻多了,也挺适合我的。” 猫儿推攘着斐少爷,直说:“不成,不成,你腿太长,这花猪要是驮了你,非得踩高跷不成。” 斐少爷笑得体力不支,却是长腿一跨,硬是挤到了猪后背上,紧紧挨着猫儿坐了下去。 如果是神话版本,此时此刻那花猪就得回头道:“太他妈地折磨人了,还是给俺老猪捅一刀,给个痛快吧。” 如果是江湖版本,此刻此时那花猪就得蹭地蹿出,一记无敌朱棣功踢向两个无良的人,一扯猪皮,变身为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大喝道:“想我易容神功天下第一,不想今日遇见两个毫无爱心的不要脸人士,不得已,逼我现形,小命拿来!!!” 如果是宫廷版本,此刻此时那花猪就得忍辱负重,最后拖着被压断的粗腰,眼含热泪步步艰难地攀爬向主子脚下,将口中含着的秘文交出,最后瞪着‘我尽忠、我光荣’的眼神,在死不瞑目中勾起一抹笑颜,内心感慨道:若下辈子我不是只会偷去情报的猪,愿为你开疆辟土、征战沙场! 然而,在这个菲官方非江湖的故事里,那猪却是在两人的一屁之下,瞬间蹿出,以决心想要逃出生天。 但见,猫儿操,即便抱住了花猪的脖子! 继续看,斐少爷反应也是极快地,被颠簸到地上的身子不甘示弱地扯住了花猪尾巴,就这么被拖着蹿出五步远后,那头不堪重负的花猪终是尾巴断裂,哀嚎一声,扑通拍倒在土地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这,是一头,非生病、非刀杀、非长途跋涉不适新环境,却生生被两个人折磨至死的……猪。 猫儿傻眼了,松了手,有些无辜道:“我没用劲儿勒它脖子啊。” 斐少爷松了手,爬起,扔掉手中的猪尾巴,有些纳闷道:“也没听说猪尾巴断了就能死猪的。” 两人最后断定,这花猪是水土不服,病了。 伙食长一脸绿色地拖着死花猪走了,对这两人的破坏能力绝对给予最高的敬而远之。 斐少爷见猫儿失望,建议道:“你怎么不去捉一百只老鼠,然后把他们都栓在一个绳子上,让他们牵着你走?” 猫儿瞪斐少爷一眼:“万一耗子不往一个方向跑直线怎么办?” 斐少爷认真道:“耗子跑不跑直线,取决得是猫,你在后面追,他们一准朝一个方向跑。” 猫儿呵呵一笑,天真清透道:“好啊,计划可行,你先去给我抓一百只耗子吧。”转身,笑眯眯的走了。 斐少爷也转身,去抓老鼠了。 众人傻眼,这两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若说装得,还……真不太像。 杂锅乱炖十里变(一) 粮草运到,‘离国’士兵又生龙活虎起来,‘霍国’得知自己中了花耗等入的障眼法,立刻卷土重来,恨得牙直痒痒,纷纷在阵前叫嚣。 成大将军想震军威,命花耗出城迎战,但猫儿心疼耗子已经几天未睡,这会儿出去怕是体力不支。 于是,刚喝下一碗粥、又骑死了一头猪,这会儿正精神抖擞的猫儿飞身上了战马,将大菜刀一横,冲成大将军咧嘴一笑:“我去!” 不待众人反应,已经是跃出城门,带领着耗子的‘战衣骑’杀了出去,也没管三七二十几的阵前对峙,直接冲着那叫嚣头目杀去,数个回合下来,手上已经是提了那头目的头颅。此战,大胜。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猫爷那孔武有力灵活异常的身影在人们心中的形象越发高大起来,传到皇城,竟变成了拳头有西瓜那么大! 猫儿夺了敌人头目头颅后,却也扯开了那死人发髻,总觉得敌人即以死,就不能太过糟蹋,于是就这么在两军对峙前将那敌军头颅安放在马背上,低下眼睑,用手指认真地梳理起来,最后编成了两条极其扭捏的辫子,自觉良好地又将那头颅拼凑到死者身上,这才策马离开。 此景,无论看在哪国人眼中,皆恐惧得汗毛直立,怎么就碰到这么个让入呢毛骨悚然的主儿? 猫儿回了城,冲着城门上的成大将军、曲陌、耗子、斐少爷等人摆摆满是鲜血的小手,示意自己大胜归来。 众人表情不一,却都冲猫儿点点有些僵硬的头颅,表示自己的赞赏之意。 猫儿回帐篷里洗漱一番,再出帐篷,已经是晚上了。 众人已将庆功篝火点起,在一片酒肉欢歌中向猫儿敬酒,猫儿高兴了,来者不拒地喝着,一会儿的功夫,小脸已经若红透的樱桃般出现靡丽娇嫩的媚态,红润剔透的小嘴微扬,圆圆的猫眼半眯起,轻轻飘飘的一扫,那异样风情直让人心脏跳个猛烈。 猫儿心里寻思着,等喝高了,半夜爬起来,就去找曲陌,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若曲陌说不喜欢,就当自己喝高了,听错了。 若曲陌说喜欢,那以后就跟着他了! 猫儿灌着酒水,不时偷瞄一眼曲陌,偷偷地嘿嘿笑,笑得曲陌身边暗卫毛骨悚然,不晓得她又想到什么法子来掂对主子,折腾自己。 酒席散后,猫儿也成功地把自己喝高了,拒绝任何人的搀扶,就这么哼着从‘浮华阁’里学来的唯一**小黄调儿,撑着一点点的清明,晃晃悠悠歪歪斜斜地往自己帐篷走去,砰地一声,倒在床上,傻乎乎地咧嘴笑着。 酒劲儿一**袭来,但猫儿却强撑着没有睡过去,就怕自己一睡错过了时辰,到时候曲陌若走了,她找谁去? 于是,就这么不停地拨弄着脑袋,用双手支撑着眼皮,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蹭地从床上蹿起,然后贼兮兮地往外走去。 一出帐篷,猫儿只觉得月夜下所有的帐篷都在转,揉揉眼睛,仍旧在转!猫儿摇晃着小碎步,好不容易确定了方向,抹到了曲陌已经睡下的帐篷外,深呼吸,然后身影一闪,就蹿起了进去,一鼓作气冲到曲陌软垫前,大声道:“我喜欢你!你喜欢不喜欢我?!!!” 那熟睡之人赫然乍起,望着猫儿那瞪得比牛眼都大的眼睛,吓得愣是抖成了筛子状。 何副将颤抖着心肝,在心里寻思着,原来,这人处处与自己为敌,竟是心有情意?最后索性往软垫一躺,闭眼道“威武不能屈!”心里却想着猫儿若扑来,自己从了,便是。 猫儿一听这声音,也不是曲陌啊,揪起来看看,竟是何副将,当即一巴掌甩去,直接将人掴昏,然后晃悠悠地又走了。 东倒西歪的猫儿再次确认目标好,一头扎了进去,鼓足勇气大吼:“我喜欢你!你喜欢不喜欢我?!!!” 好不容易忍受疼痛睡下的成大将军瞬间清醒,只觉得猫儿这一吼瞬间震裂开自己身上的伤口,那就个……撕心裂肺痛啊! 成大将军虽是常年征战沙场百变不惊,却也是好半天才从猫儿的吼喝中反应过来,颇为感慨地叹息道:“本将军年轻时虽也是玉树临风的人物,那女子也曾一度为之轻狂……” 猫儿在成大将军的忆往昔中低头去看,却见又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不由得有些气恼,一拳头碎了桌子,转身出了帐篷,又开始向下一家摸去。 真得,猫儿是个做事极其认真且无比执着的人,只要是她认准的,她一准必须完成,根本不计较中间所掺杂的未知因素与后果。 就这样,猫儿结连摸了小半个军营,在这个夜晚制造出不小的动乱,却根本没找到她要表白的本尊。 至于曲陌到底在那里,却是仍旧在酒宴处。自从在猫儿离开酒席之后,耗子和曲陌就拼起酒水,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毫无表情的对饮着。 耗子不曾想曲陌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物会这么能喝,曲陌也对耗子的酒品给了几分肯定。最后,两个人不分胜负,给彼此留个清醒台阶,一同起身离开。 回到帐篷前,就看见那么个黑色人影一闪,钻进了斐少爷的帐篷,声音充满恨意地嘶吼道:“我喜欢你!你喜欢不喜欢我?!!!” 两人皆是一楞,不动声色中移步过去,听见帐篷里传来斐少爷的娇喘:“猫爷,你……你这太热情了,身子有些吃不消啊。” 猫儿感性的一声呻吟:“晤……好痛。” 两人一震,身子瞬间冲了进去,但见红了眼的猫儿掐着斐少爷的脖子,斐少爷狠狠扯着猫儿小腰肉,两个人……这是……打架呢吧? 猫儿气红了眼睛,越掐越使劲。 斐少爷身子柔软,不比猫儿蛮力,只得改用手指掐猫儿腰侧,掐得那叫个旋转。 两个人,摆着造型,你尖叫一声,我一顿闷哼,就这么咿咿呀呀地扭打起来,让观看的曲陌和耗子不由得倍感苍凉,这世道,不容易懂了。 耗子上前一步,准备拉开猫儿,不让她把斐少爷掐死了,却听外面一阵骚乱,有人喊道:“粮食着火了!粮食着火了!!!” 帐篷里的清醒之人一惊,忙出了帐篷,向火源跑去。 猫儿手中没有了斐少爷脖子,只觉得没了劲头儿,一晚上的颠簸让她也困了,倒头便睡。 曲陌、耗子、斐少爷一同赶到起火地点,耗子组织人快速救火,但那火势蔓延得极快,虽然抢救及时,但却也是在顷刻间吞噬了大半粮食。 成大将军披着衣衫赶来,将拳头攥得死紧。 众人心里明白,这大火在众人的紧密防备中起得无缘无故,且无敌军来人,怕是军中又出奸细了! 何副将恨得一拳头砸在粮草上,为这次的失职而懊恼。 成大将军沉著面,喝令众人集合,誓要将那奸细找出! 从看守到巡卫,再到火夫,巨无细露的全部盘查,一直折腾到天色将亮,何副将将斐少爷揪出,直说经过调查,这人,确是‘霍国’人! 成大将军问火起前一刻,斐少爷在哪里。 斐少爷自然将猫儿指出来当人证。 于是,成大将军派人去找猫儿。 猫儿睡眼朦胧地爬起,顶着一头乱发、趿拉着鞋子,就这么晃了出来。 成将军轻咳一声,问:“你昨晚在哪里?” 猫儿拍了拍酒醉的脑袋,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只道:“喝多了,睡觉来着。” 所有受了猫儿骚扰的人不由苦笑,这觉睡得还真是消停。 成大将军又问:“昨晚,你可见过斐少爷?是在何时见到?” 猫儿疑惑:“没见到啊。” 斐少爷哀嚎一声,喊了声:“负心人!!!” 所幸,花耗昨晚与曲陌都见到猫儿掐人脖子的实际情况,但尽管将此事讲出,却仍旧无法肯定在火起前斐少爷去了哪里。 于是,这个不属于‘离国’的斐少爷便成了箭靶子,自然成了众人一致对外的奸细! 成大将军下令先将斐少爷关起来,稍后再审,猫儿不干了,身子横在斐少爷面前,朗声道:“这人是我带来了,我信他,你们也得信他!若不信,我带他走就是,犯不着关起来!” 斐少爷扯着猫儿的衣角,感动得杏眼朦胧,直道:“还是你真心待人家,吾决定以身兴许了。” 猫儿抖了一下,一脚踹到斐少爷小腿上,喝道:“我保你,是信你,若你真干了这样的事儿,让我觉得自己是傻瓜,一定一刀刀活活片了你!” 斐少爷比量一下脖子,楚楚可怜道:“不用那么多刀,一刀之间你我就生死两茫茫了。”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是朝廷里来人了,让曲公子、成将军以及两位副将前去接旨。 成大将军看眼猫儿,对这个特仗义的性子也甚是无法。猫儿即不是军中人,却又领兵打仗,有些不好掂对。 这边有人催促曲接旨,此事只好暂时作罢,算是给了猫儿极大的面子。 猫儿见那旨意是冲着曲陌来的,不由得上了心,就这么趿拉着鞋子,悄悄地跟在曲陌身后,去听风了。 曲陌回过头,猫儿脚步一顿,开始傻笑。 曲陌抬起手,用那若白玉般温润的手指轻抚上猫儿额前碎发,一直掖到耳后,这才转身继续走着。 猫儿楞在原地,忘了呼吸,那人,又摸她额头了?!!! 待猫儿反应过来,忙撒开脚丫飞奔过去,在曾受到猫儿骚扰的护卫惊恐中,大而化之地将耳朵贴在帐篷上,冲傻了眼的护卫捂住嘴巴,示意他们别说话。 然而,侍卫还是尽职尽责地将猫儿驾离开,气极的猫儿开始挥拳头打入,却在举起拳头时,看见一辆马车的帘子掀起,一抹娇俏的身影徐徐下来,轻声唤道:“那人……可是猫儿?” 杂锅乱炖十里变(二) 猫儿瞪眼瞧去,但见一粉衣丽人美眸顾盼烁烁生辉地望来,风儿吹起她的衣裙,若一朵粉色睡莲般荡漾开来。 猫儿眼中瞬间充满上惊喜,也不对护卫挥拳头了,一溜烟跑到那娄妆美人面前,攥住她的小手,兴奋道:“楚汐儿!!!你怎么来了?三娘来了吗?” 楚汐儿羞涩地抽开玉手,娇嗔道:“怎还如此鲁莽?我是随同爹爹来的,三娘身体大不如前,没有跟来。” 猫儿关切地问:“三娘怎么了?” 楚汐儿缓缓道:“上了年纪,自然有些老态,却是无碍的。” 猫儿纳闷:“你怎么同楚大人一起来了呢?这可是军前阵营,一个不小心,是要掉脑袋的地方。” 楚汐儿低垂眼睑,轻声质问:“怎么?许你来,就不许我来?” 猫儿毫无心机的一笑:“怎么会?这不是怕你遇见危险吗。” 楚汐儿抬起越发娇美的精致脸蛋,巧笑颦兮道:“不怕,有耗子哥呢。”语毕,羞涩地低垂下头颅。 猫儿呵呵干笑两声,想起耗子曾在军前说要用八人抬的大红花轿迎娶自己的事儿,觉得还真有点麻烦呢。 宣读完圣旨的楚大人以及众人从帐篷里出来,耗子一眼便看见刚下马车的楚汐儿,久别重逢的心里也是欢喜的,当即大步走来,问:“汐儿,怎么来阵前了?” 楚汐儿眼波荡漾出罹的涟漪,娇柔颤音道:“在家中病了,终日不见好,听闻爹爹要来此地,特求了爹爹带我同来,想着要见你,身子虽然颠簸,精神却是好了很多。” 猫儿一听楚汐儿所言,立刻关心道:“汐儿得小心些,莫不是回光返照吧?” 楚汐儿的纤纤玉手在袖子里收了又收,抠得手心都出十个小弧形血丝了,终是忍了下来,将那受了委屈的眼望向耗子,却见耗子正转头去看猫儿,还伸出大手拍了拍猫儿的小脑袋,笑道:“乱想。” 楚汐儿心中这个翻滚啊,明明是满口胡言乱语!怎么会是乱想!!! 楚汐儿的脸色有些苍白,一手抚在胸口,轻轻喘息道:“耗子哥,可有休息的地方,汐儿有些累了。” 楚大人装作不认识猫儿的样子,尽可能地远离祸源,对耗子道:“麻烦花副将了。” 耗子道:“楚大人不用客气,楚小姐身体弱,本是吃不消旅途劳顿,是应休息一下。” 楚泖儿配合地轻轻一倒,耗子刚要伸手抚住楚汐儿,猫儿却动作更快地抱住楚汐儿那柔若无骨的身子,双手一搅,就将楚汐儿打横抱起,大步往自己的帐篷走,还不忘回头对耗子和楚大人说:“汐儿先跟我睡吧。” 不晓得猫爷是女子的护卫哗然,这……这……猫爷还真是色胆无疆、男女通吃啊。 楚汐儿连想将猫儿撕碎的心都有了,不由得回头去看耗子,却看见一个如谪仙般云淡风轻的人物,那白衣渺渺间,竟如同一卷淡墨山水,容纳百川间绝美了赏析者的眼。 那白衣之人,想必就是‘九曲一陌’的曲公子吧《1/$果真若传说中那般,更胜却人间无数。 楚汐儿在猫儿的帐篷里休息了一会儿后,就急着去看耗子,起了身,与猫儿暂别,就脚步加快向外走去,却在门口掀开窗子时与一人相撞,痛得一声娇哼,转眼看见那人身后的耗子,于是身形一歪,柔弱不支地倒了过去。 与楚汐儿相撞之人见了,更是夸张得大叫一声,然后绕过楚汐儿,直接扑到猫儿怀里,呜咽道:“可痛死人家了” 楚汐儿被那人惊到,也忘记了向耗子祈怜。 耗子扶起楚汐儿,伸手去抓斐少爷。 斐少爷却在耗子出手的前一刻闪开到猫儿身后,告状道:“刚才,被某个东西一撞,差点要了我的命。” 楚汐儿气得脸都青了,冷哼一声,娇叱道:“哪家的奴才,这么无理?” 猫儿认真道:“他不是奴才,他是斐少爷。” 斐少爷点头,冲楚汐儿一挑眉峰:“比你金贵多了。” 楚汐儿暗咬牙,转开头。 耗子训斥斐少爷:“休要信口开河!” 斐少爷喃喃道:“我也没胡说。” 猫儿扯过耗子,开始打探内幕,问:“那个……耗子,圣上又有什么旨意啊?” 耗子抿着唇,伸手揉了揉猫儿脑袋,说:“此事不得泄露,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今天就要起程去‘娆国’,你随同汐儿一起回皇城吧,待这边战事结束,我定然回去寻你。” 猫儿眨了下眼睛,点头应下。她来就是为了耗子来的,召集耗子无恙,她也不想留在军中。 耗子见猫儿难得如此乖巧,心中愈发爱怜,离别中尽有不舍,粗糙的大手伸出,欲抚上猫儿的脸颊,感受那温热的体温。 就在耗子的手伸出时,楚汐儿嘹亮一声叫,身子瞬间蹿到两人中间,细嫩的手紧紧拉住耗子的盔甲,颤声尖叫道:“耗子!耗子!”叫得耗子这个发懵啊。 猫儿转目去看,但见斐公子正扯着一只活蹦乱跳的耗子尾巴在手中,对楚汐儿道:“你小声点,这是我今天新捉得母耗子,可等着它下一窝的崽子,凑足一千只,给猫爷当耗子车呢。” 说话间,那耗子一蹿落地,直扑到楚汐儿裙摆下,楚汐儿吓得失声尖叫,花耗一手将楚汐儿抱起,一脚踢向地上的耗子,耗子的小身体飞起,砰地撞到门框上,死了。 斐少爷惋惜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耗子虎目一扫,斐少爷立刻躲在猫儿身后,小声道:“护着点,那人要杀了我。” 猫儿瞪眼:“谁让你说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耗子踢死的是母耗子,也不是公耗子!” 耗子原本见猫儿替自己出头,心中起了柔情,却又听猫儿如此一说,只觉得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猫儿的肩膀,说:“我却收拾行李,一会儿来看你。”转身,走了。 猫儿不甘心啊,甩开斐少爷和楚汐儿,又去向曲陌打探缘由。 没有喝高的猫儿终于成功又准确地找到曲陌帐篷,冲熟悉的护卫笑了笑,就钻了进去。 护卫大哥欲阻拦的声音终是晚了一步,只听帐篷里面传出猫儿一声高亢的尖叫,接着是盆、桶、笔墨纸砚的落地声,再然后一切变得静悄悄地…… 杂锅乱炖十里变(三) 猫儿在进入帐篷的那一刻,正好赶上曲陌换衣衫,脱得那叫一个干净,全无瑕疵的温玉肌肤、修长唯美得舒缓四肢、一头如墨的发丝随着猫儿的进入而飘起,划过胸前的两株果实小巧,扫过腹部干净若处子的粉嫩玉茎,一剪惊鸿照影,一湖溺人深潭,一丝惊慌错乱,一抹无奈释然。 猫儿在最初的一片刺目莹白中大声尖叫,后又在呆滞的唯美感官中四处乱窜,犹如被惊雷劈了的小鹿般,顷刻间将曲陌整洁有序的干净帐篷毁成残破物件,脸盆撞翻了,浴桶一脚提碎了,笔墨纸砚横飞,桌子变成了柴火,被褥变成了水床…… 曲陌本欲躲闪的身子却在猫儿的错乱中伫立,犹如一株雪莲般悄然盛开。在猫儿毫无章法地向自己旁边扑去时,他伸出修长优美的臂膀,将那混乱的人儿抱入怀里,一手揽着猫儿的蛮腰,一手托起猫儿的后脑,将自己那薄凉唇畔压上了猫儿的红艳柔软…… 猫儿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曲陌,已经不晓得呼吸是什么感觉,整棵脑袋都轰然间一乱,涨得满满地,全部都拥挤跳跃着四个大字:曲陌,吻我! 曲陌望着呆若木鸡的猫儿将眼睛瞪成圆滚滚的样子,只觉得甚是好笑,不去苛求猫儿闭上眼睛,曲陌轻轻合上自己的墨眸,用感官主导着猫儿的惊乱,在两片柔软的唇畔间细细轻啄摩擦,感觉怀中人儿由僵硬到瘫软,唇畔间的滋味越发**蚀骨。在小心的呼吸间,诱得人胸腔震荡,若水中荡漾的涟漪,层叠开来。[..tw超多好看小说] 猫儿任曲陌吻着,心跳犹如鼓击,脑袋中的四个大字也渐渐消失,只觉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若不紧紧攀附在曲陌身上,怕是要划到地上去。 猫儿犹如溺水的人,伸出急切的小手,在曲陌身上胡乱地抓着,偶尔触碰到曲陌胸前的两株粉嫩果实,却是害得那动情谪仙不禁身子一颤,豁然伸出润滑软舌,刺入猫儿口腔,卷起猫儿的湿润小舌,细细**爱怜着。 猫儿炸开,不胜残渣,凭借着本能曲纠缠曲陌的软舌,为那淡淡书卷气息的温润滋味所疯狂,恨不得一口将曲陌吞下腹部! 曲陌不想猫儿竟如此热情,口中舌头被吸了过去,就再也没能缩回来,觉得有些痛楚传来,试着收一收,猫儿马上含紧,死也不肯松口的架势。 曲陌吃痛,却不愿阻止猫儿,这是一种毫无道理的纵容,是曲陌给猫儿的感情。只是,为了以后有唇舌继续亲吻猫儿,曲陌不得不继续夺回主动权,手指悄然抚摸上猫儿的腰身,揉捏着…… 猫儿只觉得力气被瞬间抽走,身子软了下去,忙伸手曲抓曲陌,却滑不留丢地抓不上手,几番狼爪下来,曲陌身上已经是青红成线,猫儿也终是抓到了可支撑之物。 曲陌忍得了猫儿抓挠,却忍不了命根在猫儿手中,不由得闷声一声,痛得身体一颤,沙哑道:“放手。” 猫儿仍旧眩晕着,悬乎道:“不能放,不能放,放了我就倒在地上了。” 曲陌那淡染的画卷终于镀上一抹红妆,若一曲清音余荡,缓缓沙哑道:“你若再不放,我此生怕是不能为人父了。”饱满干净的手指在猫儿腰身一抚,猫儿身子一软,瞬间松开了手,曲陌转过身,取了件衣衫蔽体。 猫儿望着自己仿佛被烫到的手心,脸上烧红一片,怕是连脚底板都是血红色。 “啊……!!!”酝酿、堆积、瞬间爆发,猫儿冲破喉咙的嚎叫声震得整个军营都颤上三颤,令闻者自危。 曲陌穿好衣衫,将那一身的青紫红痕遮住,脸色又恢复白玉色,仿佛刚才不曾发生过悸动的纠缠般。 猫儿红着小脸,低垂着脑袋,用眼角的余梢偷瞄着曲陌,喃喃道:“那个……那个……我问你……你……”深吸一口气,猫儿瞬间蹿到曲陌面前,朗声快速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不?!!!” 曲陌唇角缓缓勾起,心里明白这小呆瓜夜探军营帐篷,原来……是为了问自己这句话。曲陌低下头,地猫儿唇上啄了一下,若雨润芭蕉般轻柔。 猫儿摸上自己的唇畔,傻乎乎地笑着,一头扑进曲陌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摇晃道:“喜欢你,喜欢你,我要跟你再一起!!!”抬头,执着道:“说你喜欢我啊,说啊。” 曲陌笑意轻柔地望着猫儿,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感情却在眸中潺潺流动。 猫儿尽管没得到曲陌出口的喜欢,却也高兴得不知东南《1/$西北,就这么腻歪在曲陌身上,寸步不离。时常地偷瞄一眼曲陌的下颚,笑成了偷金西瓜样。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时刻地不想分开。 曲陌任猫儿抱着,直到外面来人唤道:“公子,马车备好了。” 猫儿一惊,抬起头问:“你要走?” 曲陌点点头。 猫儿先是皱眉,后又豁然笑开:“那我也跟你走。” 曲陌也不想与猫儿分开,但……此去“娆国”带着猫儿怕是要多生事端,恐有不妥。 猫儿也不给曲陌开口的机会,一阵风地蹿了出去,只留下一句急切的话:“等我一下,我去牵‘**’。” 猫儿回了帐篷,在门口遇见斐少爷,一同扯进了帐篷,对休息的楚汐儿和斐少爷一同说道:“我要走了,你们何去何从?” 来告别的耗子正好掀开帘子进来,听了这话,惊讶道:“现在就动身离开?” 猫儿点头,笑嘻嘻道: “我和曲陌一起走。” 耗子微愣,道:“我也是护送曲公子同行。” 猫儿一听,笑出一口贝齿:“太好了,我们一起!” 斐少爷点头:“对,我们一起!” 猫儿疑惑:“你也一起?” 斐少爷自然道:“那是当然,你把我掠来,害我有家不能归。若留在此军营中,早晚当奸细抓起来大刑伺候。若回了‘霍国’,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莫不如就这么跟着你,走到哪里是哪里吧。” 猫儿眨了下眼睛,有些无语了。 楚汐儿柔弱杨柳地站起来,对耗子道:“耗子哥,爹爹是随行史,我们是同路的。” 就这样,当猫儿再次出现在曲陌面前时,左手边是带队的花耗副将,以及弱不禁风的楚汐儿;右手牵着‘**’,‘**’上坐着极其柔弱的斐少爷;后面还背了一个大包裹,没一样自己的东西,全部都是斐少爷的私藏。 猫儿有点不知道要如何和曲陌说,而曲陌也没有问,抬腿上了马车,扫了眼小桌子上的糕点瓜果,又向猫儿看去。 猫儿懂了,这是让自己坐车上去,还给自己准备了小吃呢,呵呵,白衣美人,好细心啊。猫儿松了缰绳,抬腿就要进马车,斐少爷也欢实地从马背上爬下来,随着猫儿一同往马车里钻,直嚷道:“我身体弱,也得靠着点软垫才好。” 曲陌的护卫将斐少爷拦下。 斐少爷跳脚唤猫儿:“猫爷,猫爷,你不能扔了我啊。” 猫儿有些为难,明知道曲陌不喜欢人吵,却也没法扔下斐少爷,只得感叹,这是她最失败的一次抢劫!无法中,伸手扯了扯曲陌的袖子,那娇羞的神态实属难见,曲陌心中一软,示意护卫放行。 斐少爷一进入马车,就坐在了马车的一斜角上,非常有效地隔绝了猫儿和曲陌的身体接触,然后拾起桌子上的瓜果用块手帕擦擦,递给猫儿一个啃着吃,自己也咬了一个甜嘴巴,独独没有搭理曲陌,就仿佛这马车是他的般,随行自然的很。 车轱辘转起,马车起程了,载着一队人,向另一个未知的国度驶去。 各色蛟龙狠斗戏(一) 为了不引起“霍国”的注意,所以曲陌等人一直沿着“离国”边界走,虽然都是边缘山区,但却风景不错。(..tw) 车轱辘转动了一天,猫儿由马车里睡到马车外面,由马车外面又钻进马车里面,反反复复数次,终是到了晚上投宿时分。 寻了间看起来还算不错得客栈,众人坐到大厅里,点了吃食。 猫儿自然挨着曲陌同桌,斐少爷自然贴上来猫儿,猫儿又热情地招呼来耗子和楚汐儿,楚大人自然也得坐陪。这一圈下来,甚是热闹。 曲陌虽素来不惜与人同桌,但却见猫儿高兴,便没有转身离开,只是从帐篷出来后,就一直没有说过一个字,让猫儿很是郁闷。 菜色上齐了,大家礼让一番动了筷子,在气氛怪异中,猫儿咽了下口水,端起饭碗时却发生了戏剧似得一幕。 几乎在同时,耗子夹了一个鸡腿给猫儿,说:“睡一天了,也该饿了。” 猫儿夹了一个蘑菇给楚汐儿,说:“多吃点,别又心疾犯了,这可不容易找大夫。” 楚汐儿夹了一块牛肉给耗子,说:“耗子哥,你爱吃这个。” 斐少爷夹了一个鸭舌头给曲陌,说:“吃什么补什么。” 楚大人发懵,筷子伸出去了,却僵硬在半空。 众人这一齐声而出,还真是考验人的听力,索性大家在僵硬了三秒后,又都恢复了正常,全部低头吃起了自己碗中饭菜。 猫儿是真饿了的,伸手去夹鱼肉,曲陌得筷子却是一斜,将猫儿筷子下得鱼肉打落回盘子里。 猫儿素来机警,当即将‘千年青风镀’大菜刀一横,一刀劈在桌子上,大喝道:“有毒!” 整个桌子应声碎裂,盘子碗的掉落一地,摔得那叫个脆脆生生,汤水四溅。 所有人瞬间高度戒备起来,纷纷拔出大刀,紧张得四处观望,吓得老掌柜噗通一声瘫软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看样子是要抽羊癫疯的样子。 不过,在众人的大力勘察下,实在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暗卫更是奇迹纳闷,明明试过没毒的,那猫爷怎就说有毒?谨慎中,取了银针试了地上菜色,确实毒药痕迹,不解地问猫儿:“猫爷,哪里有毒?” 猫儿看向曲陌,说道:“曲陌刚才打我筷子了,说书人说过,一般行走江湖,这就是暗示,告诉我别吃东西,里面有毒。(..tw)” 众人将疑惑的目光转向曲陌,曲陌淡若墨菊般不语,仍旧拿筷子的手轻摆,常年跟随得侍卫懂得,又唤了店小二,再上一桌菜来。 众人虽然对曲陌不解释的行径有些不满,但却也明白了,这是猫儿太过一惊一乍了。 大家换了张桌子落座下来,待店小二晃着颤抖的罗圈腿上菜后,都有些谨慎地盯着猫儿,见猫儿毫无异常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动了筷子。 可,当猫儿再次将筷子伸去夹鱼肉时,曲陌仍旧打掉了猫儿筷中鱼肉,在众人的费解中,将那块加入自己面前得磁碟中,轻垂着眼睑,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动,用细长得竹筷子将那鱼刺一根根挑出,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将那仍旧完整的鱼肉放到了猫儿碗里,自始至终也没有说一个字。 不单是猫儿,所有人都呆滞了。谁又能想象,一向单薄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得男子,竟然会如此细致地将鱼刺根根挑出,只是坠落凡尘地为一女子布菜? 然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一顿饭下来,曲陌非但没吃任何东西,还将那一整盘子的鱼全部剔了个干净,独独留下一碟子的鱼刺,干净整齐的排列着,一如挑出它们得那只手般,晶莹剔透。 整条鱼全部进了猫儿的胃,吃得那叫个满眼笑意,连嘴都合不拢了。 一顿饭在每个人得心思百转中咽过,待到休息时,才知晓,这客栈里竟然资源不丰富,仅剩下四间上房。 于是,猫儿和楚汐儿一间,曲陌自己一间,耗子和斐公子一间,楚大人也是自己一间。 定下来后,众人回了房,猫儿跟在曲陌身后,在他进屋前,猫儿突然扯住他的袖子,非常认真地问:“曲陌,你是生我气了吗?怎么一天都不说话?” 曲陌忽视掉所有眼睛,望着猫儿淡淡一笑,听见无数人倒吸气得声音,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tw好看的小说) 猫儿又很多时候都是个死心眼,见曲陌不说,自然不肯放行,小手就这么拉扯了,不肯松开。 曲陌无法,只得微微低垂下眼睑,非常轻地吐出三个字:“布深七……” 猫儿咦了一声,瞪大眼睛问:“你说什么?” 曲陌望进猫儿眼底,地开口道:“不……生……气……” 猫儿愣了,望向一旁的护卫,又转头望向曲陌,但见那如玉般的容颜上飘过一抹非常可疑的红云。待猫儿想细细究问时,曲陌却是一手掐了下猫儿的脸蛋,眼含笑意地转身进了屋。 猫儿有些懵懂地问旁边的侍卫:“你说……曲陌怎么有点大舌头呢?” 旁边的侍卫忍住大笑的冲动,在心里替自己的主子哀叹,怎么就碰上这么一个不懂风情的女子?只能轻咳一声暗示道:“可是……是伤了舌头吧。” 猫儿皱眉:“这风也不大啊,怎么可能闪到舌头呢?” 屋子里面,曲陌的眉头皱了皱,却是笑了。他的软舌怕是被猫儿吸坏了,竟生生疼了一天,连饭都无法下咽。此刻腹中虽饿,却也不想猫儿知道,怕是那傻东西要自责一番。索性不去见她,吞下这疗伤圣药后,明天应该会好的。 猫儿见曲陌并无意见自己,却也并非气自己带着斐公子同行,这才放了心,转身回了屋子。 楚汐儿一直等着猫儿,见她回来了,起身迎了上去,将猫儿轻搂到梳妆台前,语调轻柔道:“猫儿,你也是女子,不能总以男装示人,怕是四娘若在世,也会伤心的。” 猫儿抬头望去:“我不习惯穿女装。” 楚汐儿道:“大户人家得小姐,需细细装扮,你若怕麻烦,就先穿些粗布衣衫,莫擦胭脂戴头饰,也是很随性的。” 猫儿点了头,算是应下了。 楚汐儿见目的达成,心里也高兴起来。她虽一心嫁给耗子哥,但猫儿一身男装却与她同房,若被不知情人指指点点也不好受,到时此风一传,她真是百口莫辩。所以,她今天就想,一定要让猫儿恢复女儿身,但却不可以抢了自己风头,若以猫儿的粗鲁与自己的大家教养相比,任谁也能分辨出珍珠的成色与土块的区别。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生得如此君见独怜,怎么那曲公子竟然不看自己一眼?却单单对猫儿上了心思,任谁都能看出,曲公子对猫儿格外纵容,也宠得令人眼红,竟然还将鱼刺为猫儿根根挑出! 心思达成后,楚汐儿躺在了床铺上,算计得小心思终于消停了,人也打算休息了。 猫儿白天睡得太多,晚上自然睡不安稳,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渐入梦乡时,竟梦见一只宝石蓝色的蝴蝶在自己额前翩然,猫儿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那蝴蝶似嘲笑猫儿的笨拙般飞去,却在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住,引着猫儿去抓。 蝴蝶煽动翅膀,一缕青烟妖娆而**形,一身蓝装的男子半眯着流光四溢的桃花眼,那蝴蝶落在男子的眼角,翩然而靡丽着。那男子冲猫儿勾魂一笑,眼中却尽是幽怨,哀哀道:“猫娃,你可曾想我?” 猫儿猛点着头想向前扑去,大声急切道:“想了,想了。” 男子的身影却在瞬间消失,就连蝴蝶都变成一缕青烟,只余下男子的轻声叹息,若千年期盼落空后的孤寂,久久不散。 猫儿的手指猛得一抓,却是一巴掌拍在了楚汐儿脸上,痛得楚汐儿尖叫一声醒来,猫儿也瞬间弹了起来,又吓了楚汐儿一跳,更是一声高亢的嚎叫。 耗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急切道:“猫儿,没事儿吧?” 楚汐儿觉得委屈,明明是自己被猫儿打了,可耗子哥竟先问猫儿! 猫儿一骨碌爬起来,蹬上鞋子,对楚汐儿道:“不是故意打你,我做梦了。”然后一溜烟就蹿出了房门。 楚汐儿恨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就猫儿那力大无穷的巴掌,差点没掴掉她两颗门牙! 猫儿出了门口,对守夜的耗子说:“没事儿,我做梦了,不小心给了楚汐儿一巴掌。” 耗子放下心,虎目弯出温柔的弧度,抬手揉了揉猫儿脑袋:“睡觉怎么还那么不老实?” 猫儿咧嘴一笑:“我这是睡梦中也有防备,省得贼惦念。” 耗子眼含宠溺地望着猫儿,猫儿只觉得应该和耗子谈谈了,被他这么望着,她觉得心里突突着。于是,猫儿试着沟通道:“耗子,你别这么看我,我突突。” 耗子一听,却是觉得猫儿对自己也有所动心,当即高兴得差点将猫儿抱起,却仍旧忍下这股冲动,只是望着猫儿的眼神却越发炽热起来。 猫儿的嘴角有些抽搐,催促着顶着黑眼圈的耗子说:“去去,睡觉去,别大半夜的起来吓人,我睡过了,不困,今晚替你执夜。” 耗子顺势扯住猫儿的小手,仅仅地赚入粗糙的手掌中,沙哑地唤了声:“猫儿……” 猫儿将抽,举起拳头吼道:“快回去!!!” 耗子张了张口,却是有些感动有些艰难道:“猫儿,你和曲陌……算了,你可知晓我为什么护送曲公子去‘娆国’?” 猫儿将圆滚滚的猫眼一睁,非常急切地想听下文,却在耗子再次开口前,旁边曲陌的门被推开,手持书卷的曲陌踱步出来,淡淡地扫了眼猫儿和耗子,道:“无轮丝斐。” 耗子愣了,猫儿笑了,解释道:“他说:勿论是非。” 曲公子怕是一辈子都没这么出丑过,于是,一转身,又回房里去了,但却不放心猫儿,脚步微顿,侧目道:“谁角。” 猫儿点头,曲陌回屋。 耗子问:“你听明白他说什么了吗?” 猫儿自信地点头:“他说水饺,看是饿了。” 耗子虽然觉得曲陌是让猫儿‘睡觉’,但也没和猫儿争辩。 于是,猫儿指挥着曲陌的侍卫去给曲陌包饺子,那架势,绝对跟使用自家老奴没两样。可怜的高手护卫将气吞入肚子里,却也无法与猫儿争辩,主子明明说让她去睡觉,她却反倒让自己去包饺子。这个……他们这些人,把人剁成水饺馅还成,至于包水饺,还真是项技术工种,有待研究啊。 各色蛟龙狠斗戏(二) 护卫去包水饺,耗子自然得守在曲陌门前,猫儿知道问不出什么,于是得了空隙就在耗子的眼皮底下蹿了出去。(..tw无弹窗广告) 夜里,一切静得仿佛是禁止了呼吸。 猫儿爬上客栈里的大树,仰望天空,一颗颗数着天上的星斗,心思不知不觉间跑了很远,仿佛又奔回了皇城,想着在月下等自己的慕子悠,想到在风雪场所里所指使自己当小厮的银钩,渐渐明白,银钩是不想隐瞒自己的双重身份的,不然,以他的武功修为,不会不知道自己端着水上楼,也不会将自己的裸露背脊展现给自己看。 想到银钩**上的小小红色胎记,猫儿脸噌地变红,有些慌乱地向四处张望,仿佛要甩掉这种心慌似的。 在一片漆黑中,猫儿看见远处有一片五光十色的琉璃灯盏,正热闹地闪烁着,视线回拉,只觉得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向前走去,那披散着的张扬发丝在分钟飞舞,暗色大花的披风也随之摆动。 猫儿呼吸一紧,觉得那人竟如此眼熟,人在僵硬片刻后,瞬间蹿了出去。 猫儿撒腿追着那人,待越挨越近时,那人却闪身进了那灯火阑珊处。 猫儿看清楚了,那是一家妓院,上面的名字她认得,叫‘颜色阁’。猫儿自从由皇城离开,这一年多里没少认字,虽然不能出口成章,但也能背诵几首诗歌。 猫儿往门前那么一站,立刻被两位热情的姑娘拉了进去,那香香的帕子一抖,猫儿只觉得有些头昏脑胀,连打了两个喷嚏,这才好些了。 老鸨热情地招呼着猫儿,猫儿急切地向里阁,刚刚,时候看见了银钩。 姑娘们生拉硬拽地将猫儿拖入房里,安置到一个典雅的小屋里,好酒好菜地顷刻间布置妥当,姑娘们也纷纷围绕过来,看样子,都如狼似虎地,怕是战争期间,这皮肉生意也不好做了。 猫儿被众人的热情骇到,在姑娘们的你摸我灌间就已经黄酒下肚,听着楼下台上女子哼哼呀呀地唱着小调儿,只觉得眼皮越发沉重,不消片刻,就沉睡了过去。 老鸨使了一个颜色,姑娘们轻柔地架起猫儿就送到了床上,低眉顺目地转身出去了。 待众人出去后,一个身影由厚重的帷幔一侧走出,墨色的发丝随性地披散在身后,暗色花装的披风下却是一身宽袖大领束腰的艳红色衣袍,将那蜜色的肌肤衬得感性妖娆。 望着猫儿熟睡的容颜,那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慢慢眯起,将那深深的眷恋隐入其中,在幽暗中缀洒轻柔眷恋。修长漂亮的手指抚上猫儿额头,将那因为追赶他而被汗水浸透的发丝撩开,手指沿着猫儿的眉心一点点抚摸着,仿佛是要记住猫儿那每一寸细腻的触觉与越发靡丽的曲线。 被下了迷药的猫儿睡得香沉,银钩望着望着便痴迷了,手指间的触觉已经不能慰藉他一年多来的相思之苦,那感性的唇畔轻轻呢语着猫娃的名字,若轻吻易碎的宝贝慢慢缓缓靠近,暖暖落吻,生怕扰了那人儿的好梦般轻柔。 银钩的唇舌在猫儿的唇齿间**温润,不放过猫儿任何一处柔软,就这么寸寸温柔地攻城略地着。 当情难自禁地银钩将手指探入猫儿的胸衣时,他的灵魂都在叫嚣,是如此迫切渴望将那令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家伙变成自己的女人,但当他手指碰触到猫儿柔软蓓蕾前却硬生生停了下来,寸寸收紧,艰难收回,在深深吸一口气后,身子一倒,也躺在了床上,伸手将猫儿抱入自己怀里,用下巴摩擦着猫儿的发丝,用手指眷恋着猫儿细腻的面颊,若自言自语道:“你可知有种药叫‘忘儿’?你可知为什么叫‘忘儿’?据说吃了这种药,会连自己的儿子都忘记,又何谈夫婿、爱妻?我不信,吃了,却没有忘记你,所以,我把卖这种药的人杀了,怕是有天有人给你吃了这种药,让你忘了我,怕到时,你就真得想不起来了。.tw[]” 猫儿抬起雾蒙蒙的眸子,有些对不准焦距的问:“银钩,那‘忘儿’好喝吗?” 银钩呼吸一紧,眼含不可置信的望着猫儿,但见猫儿眼神迷离,像是没有睡醒的样子,可这蒙汗药却是够猫儿昏迷上半个时辰的,此刻她却提前醒了! 惊喜与慌乱混合到一起,即使大江大浪里翻过来的银钩,也不免有些难以控制。 又见猫儿扯住自己的胸襟,扬起在半梦半醒间靡丽的小脸,满眼迷雾的望着自己,喃喃道:“银钩,我梦见你了,你变成蝴蝶飞走了,不要我了,我追着你出来的,真的,我看见你了……”随着声音越来越小,猫儿的眼睛又渐渐合上。 银钩望着猫儿自动依偎进自己怀里的小脑袋,见猫儿孩子气地用鼻子嗅了嗅自己身体的味道,这才毫无设防地昏睡过去。 唇边染笑,宠爱地望着对自己如此依偎的猫儿,只觉得心中五味掺杂,不由得泛起苦笑,收紧了手臂,将猫儿小心地护在了怀里,沙哑道:“猫儿,你可知,你到底喜欢谁?怎连我也分不清的东西,迷糊了呢?” 猫儿却又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嘟着被银钩亲吻得红艳艳的小嘴,喃喃道:“你说啥?” 这回,一直因猫儿离开而压抑甚久的银钩却是爆发了一连串的畅快大笑!原来,小东西对蒙汗药还有些免疫能力。 银钩一笑,猫儿瞬间清醒不少,一把抓住银钩,急切地唤道:“银钩!” 银钩又是一愣,却是一指点在了猫儿小嘴上:“嘘……我乃月下花仙,看你日夜思念于我,这才现身相会,你若守得秘密,我他日还来与你共醉一番,若告之他人,你我缘分且……” “呼呼……呼呼……”银钩的长篇大论还没有说完,猫儿又睡了过去,还憨憨地打起了呼噜。 银钩望着猫儿那微张的诱人小嘴,毫不客气地俯身去亲,若谁敢说他行为不当,他一准儿会让那人认清什么是明媒正娶!猫娃是他的娘子,现在虽然在曲陌身边,但也得由他护着!今晚来见猫儿,为的便是引她相思,莫不要将自己忘了才好。 猫儿因小嘴被堵而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吟,听在银钩耳朵里,简直令他血液迅速膨胀,却又见猫儿的长睫毛忽闪忽闪地要醒来,耳朵更是听着外面已经有人寻来,只得依依不舍地站起身离开。在走到暗道前又折返回来,眼中旖旎情海,在猫儿那张小嘴上又是压了一口,沙哑道:“小东西,你若敢爬墙,我就不忍了。”转身,衣衫一飘,入了暗格,人就消失了。 银钩前脚一走,后脚曲陌和耗子就踏进来了,而猫儿也正好睁开眼睛,眨了眨,完全看清了眼前人的严厉眼神后,竟一股脑爬起来,辩驳道:“我没有**!” 原本被一盘怪模怪样饺子感动到的曲陌,在听了属下汇报后,便抬腿去敲猫儿房门,在证实猫儿不在后,立刻开始四下搜索起来。 当眼含愤怒的耗子和隐了戾气的曲陌赶到这里时,本想好生教训一番,却不想那睡得香喷喷的人,竟然对自己慌乱解释起――她!没!嫖!妓! 曲陌的戾气散了,耗子的愤怒灭了,却需要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来压制住自己爆笑的冲动,真是彻底败给这只小笨猫了。 曲陌扫了眼桌子上的酒水,竟坐下,拿捏起猫儿曾经用过的被子递到鼻息处闻了闻。 猫儿也察觉出曲陌的怀疑,这才猫样地蹿了过去,问:“你怀疑这里面有药?” 曲陌点点头,将酒杯放到唇边轻沾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转而伸手夹了一口菜。 猫儿又问:“酒水没毒,你怀疑是菜?” 曲陌却道:“饿了。” 于是,猫儿拜倒了。 其实,那酒水早就在老鸨退出去前就换掉了,自然不会留给他人把柄,在银钩的调教下,阁里的哪个能用之人,不是精于此道? ………………………………。。。。。 曲陌留下了,耗子又是派来保护他的,自然也跟着留下来。 三个人,就这么坐在妓院里,在猫儿的热略下开始推杯换盏。 耗子问:“猫儿,你怎么半夜跑这里来了?” 猫儿隐约记得银钩,但却有些分不清真实与否,想着月下花仙警告过,不让对任何人说起,于是就闭口不谈,只说:“看着热闹,就来了。” 曲陌举止清韵地吃着饭菜,当六分饱后,放下筷子,饮了杯酒,淡淡道:“你可吃了这桌子上的饭菜?” 猫儿惊呼:“呀!曲陌,你舌头好了?” 曲陌微微错开眼,点了点头,又问:“可吃了?” 猫儿道:“吃了吧,被塞了好几口呢。” 曲陌轻点头,站起身,对耗子道:“劳烦花副将带人将这里搜一搜,怕是有人居心叵测不怀好意。” 猫儿急问:“什么意思?” 曲陌道:“你若吃了食物,那筷子上定然有些残留酒味儿,而那筷子却是干爽如新,怕是有人换下了旧筷。” 猫儿咂舌:“曲陌,你不但人漂亮,嗅觉比狗鼻子都好使呢。” 耗子转身,颤抖肩膀,忍笑。 曲陌转身,吸了口气,忍怒。 各色蛟龙狠斗戏(三) 耗子带人翻查了一番,只发现了几条密道,却也没什么大不了,每家做这个行业的怎么可能没点见不得人的事儿? 既然猫儿无碍,可见那诱拐了猫儿的人并无恶心,可是,这个人是谁呢? 猫儿和曲陌在暗卫的护送下先回了客栈。.tw[] 走在回去的路上,曲陌仍旧不说话,猫儿见曲陌那淡薄中的疏远之气也有些发慢,不敢太靠近。 曲陌却突然停下脚步,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望向猫儿,沉声问:“你怕我。” 猫儿忙摇头,却在曲陌的逼视下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曲陌上前一步,猫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曲陌却是一把扯住猫儿的手腕,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问:“为什么怕我?” 猫儿磕巴道:“不……不知道。”实际上,猫儿却是因银钩之事有所隐瞒,所以不太敢和精明成仙的曲陌说话。 曲陌望着猫儿那小样子,心中虽然喜欢,却有些异样的难受,他不想她怕他,只想着她能对自己说实话。曲陌缓缓放柔了声音,说:“我若有那么可怕,你哪里敢总是欺压到我头上?” 猫儿眨了下眼睛,试探道:“真的吗?可你刚才的眼神好吓人。” 曲陌眸子忽然一利,一种难以言语的威严之气大力压来:“那是因为我问你和谁在房间里,你没有说实话。” 猫儿愣了,有些惊慌,却急忙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过是梦到了银钩而已。” 曲陌心里明白了,若是他人为了“梵间”找到猫儿,定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也只有那人,却定不会伤猫儿分毫。 想到那人就在身边,曲陌的眼神有些锋利,却是在顷刻间又变得云淡风轻起来,伸手拉上猫儿的小手攥入手心,十指相缠道:“既然睡不着,出来走走也是好的,但切忌下次不许自己出来,若我有事,就唤我暗卫陪你,可知道?” 猫儿点头:“知道。”偷瞄曲陌,问:“你还生气不?” 曲陌对猫儿勾唇一笑,当真是绝世公子温润如玉:“若你下次仍旧如此,是真要生气的。” 猫儿保证:“不会的,你放心吧,以后我去茅厕都给你打报告。” 曲陌若古弦般悦耳舒心的笑声传出,不但听傻了一干暗卫,亦醉了猫儿的心。猫儿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就可以这样美轮美奂呢?也许,曲陌有缺点,但在猫儿眼中,看到的却都是痴迷一片。 两个人,就这么有说有笑地携手回了客栈,却见楚汐儿与裴少爷都等在厅子里。 裴少爷一见猫儿回来,忙扑上去,一把扯过猫儿的手,使劲拉向自己,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哪里去了?!!!”这口气,十足的弃夫样。 这时,耗子进来,将调查未果的情况对曲陌禀明。 楚汐儿用轻纱遮挡着严重浮肿的大脸,摇曳过来,抽痛着嘴角,对猫儿关心道:“你怎如此不让人放心呢?” 猫儿问:“你挡脸做什么?” 楚汐儿用手轻抚了抚,声线里含了丝委屈:“你说呢?” 猫儿认真道:“莫不是长豆豆了吧?” 楚汐儿一口气提在胸口,强行忍下,心思一转,幽幽道:“没有,不用担心。[..tw超多好看小说]倒是你,既然已经嫁为他人妇,怎好半夜出门?若让你家夫君知道了,怕是要乱了的。” 耗子一听,只觉得心口一室,仿佛被捅了一刀般痛,却见楚汐《1/$儿不像说笑,这痛便铺天盖地袭来,只撑着一口硬气,沙哑困难道:“猫儿,你……已经嫁人了?”一句话,仿佛消耗了耗子全部的力量。 猫儿见耗子如此,心中也是痛的,但也庆幸楚汐儿今日将此事说出。点点头,湖泊般清澈的眼睛望向耗子,认真道:“耗子,我确是已经嫁人了。” 耗子一口血冲出喉咙,却被他强行咽下,身形晃了晃,以铁汉之姿终是站稳,将目光转向曲陌,吐出了两个若泰山压顶的重字:“是他!” 猫儿摇头:“不是他。” 耗子一愣,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期望,大手一把抓住猫儿的小手,急切颤音道:“那是谁?你可记得,我军前发誓,要用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你可记得啊?” 猫儿被耗子的样子震撼道,她……没想过耗子对自己竟是如此情深,只是,自己心有所属,不可能应了耗子的感情,但却也经不起耗子如此的眼神,痛得连自己的心都抽搐起来了。猫儿心一软,安慰道:“我记得,都记得,可是……” 猫儿本欲说她不是以男女的方式喜欢耗子,可是楚汐儿却怕猫儿说出是自己教唆猫儿代嫁的,忙泪珠掉落,万分悲切自责道:“耗子哥,你别问了,这都怨我。” 耗子只是盯着猫儿,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楚汐儿见耗子不看自己,但该说的话她还是必须得说:“耗子哥,猫儿是见不得我落火海,才义气地代我出嫁。那人名唤银钩,原是北斗将军的儿子,在皇城开了家‘浮华阁’。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对猫儿也是好的。我本欲去死,可猫儿却是救了我,我……我对不起……” “闭嘴!!!”没等楚汐儿自责完,耗子已经是听出个大概,不由得气愤难挡,猫儿竟然是代楚汐儿嫁出去的!!!而那人,不但和自己曾经针锋相对过,更是长往楼的浮华之人,猫儿怎么可以嫁给他!!怎么可以!!! 急得耗子犹如濒临在疯狂边缘,不但赤红了双目,更是无意识地收紧双手,不想让猫儿离开自己。 猫儿忍着痛,默不作声,想悄悄收回手,却被耗子猛地一扯,只见耗子眼冒异样亢奋道:“猫儿,无事的!无事的!你可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大?” 猫儿痛得悄然叹气:“知道。” 耗子眼中燃起信心十足的光,继续道:“当初离开‘花蒲村’时,花老爹曾说过,若你愿意,便……将你嫁给我。”说了这话,一向不知如何表达感情的耗子也不免脸红。 曲陌的一颗珍珠在猫儿开口前打来,人也是身形一飘,将猫儿护入了怀里,对耗子冷冷道:“她不会嫁给你。” 耗子躲开那会刺穿自己手骨的珍珠,杀气四起地望向曲陌,沉声道:“放开她。” 曲陌转身,扯着猫儿的手就往楼上走去,一改往日漠视作风,仿佛要让所有人听见般出声表态道:“不放。” 耗子身形一震,就要冲上去。 曲陌清冷的声音传出:“花副将,记住自己的位置。” 耗子微顿,他,确是来保护曲陌的,可,那人却要夺自己心爱的女人!!!怎可忍!!! 就在耗子动手前一秒,裴少爷撒腿就往楼上跑,还笑着怪叫道:“动手吧,动手吧,最好等猫爷的正牌公子来了再动手,到时候我捡个便宜……哎呦……猫爷,你打我!!!毁容啦,要命啦,我得去你家做小二爷了,这辈子算是毁你手了,不负责也不行……啊……又来,猫爷饶命啊,我当三爷也成,别打了,别打了,人家的娇躯啊……” 所有人看着猫儿满客栈地追着裴少爷打,可裴少爷那张嘴却是从来就没停过,吵得所有住宿的人都纷纷扔出了瓶瓶灌灌,恨不得砸死那个丢尽全天下男人脸面的噪舌男! 猫儿扑倒裴少爷,裴少爷立刻小声哀求道∶“猫爷,下手轻点,我这不也是为你解了燃眉之急吗?” 猫儿感动地哦了一声,眼含玩味地小声道:“那就得把戏做真了,不然他们不信。”一拳头挥出! 裴少爷:“啊……!!!”响彻大地! 无行颠覆碧血色(一) 第二天上路,不但楚汐儿戴了个纱帽,就连昨晚惨遭蹂躏的斐公子也戴了个纱帽,老老实实地坐在猫儿身边,若猫儿一抬胳膊,他一准做逃跑的准备,如此这番下来,直到好了伤疤忘了疼,那已经是个把天以后的事儿了。 众人在一路颠簸间相互叫着劲儿,猫儿仍旧是好吃不饿、好困就睡地过着舒服日子。楚汐儿因脸上有巴掌痕,也无心再去计较猫儿是否女装。 耗子对猫儿貌似比以前更好了,直把猫儿当成了不幸的代嫁者,坚决要做猫儿的守护神,为她支撑起一片幸福的天空! 楚汐儿瞧在眼里,嫉妒在心里,只觉得需要暗下一记狠招了,不然等到了‘娆国’,怕是好事多变。 爹爹之所以肯带自己出来,一是自己求了,而最重要的是,爹爹打了精明的如意算盘。现在两国开战,只有‘娆国’是片安属乐窝,若能将自己嫁给某个皇亲,便可以借着照看唯一的独女一起搬来,换个好地方继续做大官。若是能被‘娆国’太子看上,那更是天大的喜讯一桩。爹爹的算盘打得响亮,可眼下自己心中只有耗子哥一人,定要在非常时期用些非常手段了。 也许,越是得不到的,却是越好的。 楚汐儿对于花耗的执迷,也许真是有五分感情,却不可排除那三分得不到,以及两分的不服输。 在楚汐儿等待的过程中,老天终于安排了一次骚动,让命运再次颠覆了。 那是个淫雨霏霏的天气,一切暗得仿佛没有光线,那样灰蒙蒙的天气压得人胸口窒息。 一早晨起来,楚汐儿就劝猫儿换上衣裙,猫儿倒也无所谓,只是让楚汐儿给选了一套别太啰嗦的。 于是,当两个人一同亮相时,楚汐儿一套碧绿色的高档飘逸罗裙,下缀粉色珠花,头戴白色珍珠头饰,斜插两根翡翠簪子,淡画柳叶眉,勾略一点红唇,整个人看起来娇俏秀美得如同荷中仙子。 反观猫儿,一身紫灰色的奴仆衣裙,有些不合身地宽大,只得在腰间系了根酒不醉送的‘赤藤’,才没有拖拉到地。脚下蹬着一双平时穿的男款靴子,腰后别了一把包裹好的‘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头发被楚汐儿暗示丫鬟给盘成了**髻,却因为怕麻烦,没插任何一颗珠花,真正是要多诡异就多诡异。 楚汐儿扯着猫儿,柔弱地开口笑道:“我本意让猫儿传女装,也应了女儿家爱美的心思,却不想猫儿不喜啰嗦,也怕饰品累赘,只选了这身衣裙,虽有不妥,却也实在奈何不了这只小野猫。”一句话,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猫儿见大家都看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袖子问:“不……不好看吗?” 曲陌将手中茶碗推了过去,若清风般徐徐道:“好看。” 猫儿乐了,喜滋滋地坐下。[..tw超多好看小说] 曲陌的唇角含笑,豁然转向楚汐儿的眸子却若两根银色冰凌般瞬间穿心,骇得楚汐儿身子一抖,差点跌落地上! 耗子看猫儿的头发就心痛得纠结,哑声问:“猫儿,这头发……” 猫儿抚了抚头发,笑道:“这是汐儿的一个丫头给梳的,说是适合我来着。” 耗子利眸一扫,那给猫儿梳头的丫头吓得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磕头道:“大人开恩,奴才只是听大人们说猫儿小姐已经嫁人,这才……这才……梳了这种发式,请大人开恩,开恩勿怪。” 猫儿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原来已经嫁人要梳这种发式啊。”转而对地上磕头的丫头说:“你起来吧,不就是个发式嘛,喜欢就梳两天,不喜欢就换了,没事儿。” 那丫头心思微动,想不到替自己说话的却是那个大大咧咧的人。 斐少爷倚靠在栏杆处转过头,冲着猫儿道:“猫爷,您还真应该多往楚大小姐身边凑凑,到时候就更加演绎一句千古名句。” 猫儿好奇:“什么?” 斐少爷踱步过来,坐到猫儿身边,卖弄道:“当然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啊。” 猫儿知道自己被夸了,笑眯了眼睛,还伸手拍了拍斐少爷的肩膀,赞扬道:“你眼光不错。” 楚汐儿努力维持着笑颜,心里却气得差点抽风过去,这人到底是真跑直线,还是装的? 饭后,众人呼呼啦啦地顶着小雨上了马车。 曲陌仍旧与猫儿、斐少爷同车,却是在上马车后,将猫儿安置到软垫下,轻手解开猫儿的妇人髻,取了白玉梳一点点梳理,看样子似乎是想为猫儿改变个发式。 可惜,我们过目不忘的曲公子对梳理女人的头发实在是个门外汉,最后只能选用一根发带在猫儿的发尾捆绑起来,倒也算是个风雅的样子。 猫儿笑弯了眼角,趴在曲陌的腿上任他梳理自己的头发,只觉得全身都舒畅得想哼哼,就这么渐渐睡着了。 耳边,依稀听见曲陌和斐公子的交谈,却听得非常不真切。 走着走着,雨点就大了起来,车子在泥泞中难行,猫儿在颠簸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感觉车子似乎不动了,猫腰站起,对车上两个有些僵硬的男人道:“这车怕是卡住了,得用块板子才能撬出去,你们等着,我去弄弄就来。”于是,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就这么跳下马车,在大雨泥泞中充当起了推车夫。 猫儿力气极大,一个用力差点将车板推碎,只得拿捏着力道,均衡着小手往外推。 车子出来了,大家在泥泞中继续前行,所有护卫更是对猫儿另眼相看,若不是顾忌猫儿是女子,真想上去拍两下,道声哥们好样的!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大家只能急于过桥,然后找一家遮挡风雨的客栈休息,再重整队伍,进入‘娆国’境内。 为了不给在泥泞中跋涉的马车增加太多的载重量,猫儿自己骑着‘肥臂’顶雨走着。 耗子策马用高大的身躯挡在猫儿前面,曲陌知道猫儿倔强,也不强说,却是也骑上了‘雪域’,在猫儿身旁护着。 车子里坐着斐少爷,他在车窗处支着下巴,就这么懒洋洋地看着猫儿在雨中策马行走,细弱蚊足地喃喃道:“还真是个倔东西。”转而探出脑袋,对后面的一辆马车喊道:“楚大人,您太贵重了,这车轱辘都被您压地里去了。且看看咱家猫爷都骑马顶雨儿呢,您也出来透透气吧!!!” 车子里的楚大人本想装成透明人,却被斐少爷这么一喊,老脸挂不住了,终是慢吞吞地爬出了马车,也骑上了大马,在雨中咬牙瑟缩着,将斐少爷在心里咒骂了一万遍! 车子中生下的楚汐儿也倚靠在车窗旁,望着耗子的背影失神,却在马车一颠簸中,又将眼睛转向曲陌在雨中仍旧挺直优美的背脊,再转去看看猫儿刚才推马车落下的一身泥泞,只觉得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的酸味儿都可以开醋行了。 就在众人终于要赶过桥边时,却见一群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先是用眼一扫,然后不由分说地冲了过来,在跳跃间掀开车帘,欲劫持马车里状似女人的斐公子与确实为女人的楚汐儿。 无行颠覆碧血色(二) 顷刻间,在滂沱大雨里,两帮人马厮杀起来,那马车却因受了惊吓而开始逃窜。 两辆马车慌乱地嘶叫,黑衣人井然有序地隔绝着救援。 曲陌心里明白,这是冲着猫儿来的,定是知晓猫儿平时喜穿男装,却实为女子。这才下手去抓有些阴柔的斐少爷和确是女装的楚汐儿。曲陌不晃不乱不急不躁,只是示意众护收保护好猫儿,至于其它,与他何干?根本没有心思去管。 然而,当斐少爷的马车遭遇冷箭袭击向桥那边狂奔去时,猫儿却是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一手持千年青锋镀大菜刀,一手紧握缰绳,就这么在踏击的泥泞中直追了去! 与此同时,耗子的大马也向楚汐儿被敌军赶走的马车追去! 曲陌下令去保护猫儿,却仍旧中了敌人布置下的阴狠一步。 敌人埋藏在桥下,深深砍断了桥栏,阻截了曲陌等人的追逐救援,也将自己的大部分同伴留在了曲陌刀下,成了幽魂。 曲陌留了活口,那人却咬破毒牙自尽,曲陌知道这便是死士,虽然问不出分毫,却从那武功套出,此乃“无行宫”教众,于是下令杀无赦。 顷刻间,河流这边滚滚血色蜿蜒入河;断桥那边,追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深山老林里。 曲陌的瞳孔缩紧,手指攥成青白色,只吐出两个字:“搭桥。” 通到对面的路有很多,但却至少需要一天的中,他,耽搁不起。 曲陌帐下能人辈出,有一人水性极好,于是他扯了根绳子,系在腰间,就纵身跳进湍急的河水里,在拼劲全力的挣扎中,终是在半个时辰后爬上对岸,累得人已经脱力,却是强去撑起身子,待绳子的另一边拉扯到树上。 还没等待绳子完全系好,曲陌已经是飞身而起,在暴雨中翩然地落在绳子上,以令人心惊的摇曳之姿向对面跳跃而去。 没有人知道曲陌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只是这暴雨中的绳索却是滑得如同一条泥鳅般,若非功底过人,实是难以过去。 众人看着曲陌几个起起落落犹如一片惊鸿剪影般跳到了对面,只觉得一口气算是放下了,若主子有个意外,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接着众人过河,五分之一过来了,五分之一还在爬着,另外五分之三却是全部掉入了河水中,纷纷努力向岸边攀爬着。 曲陌等不及他们,仅带了十余人就往深山里寻去。 大雨将马蹄印冲恻得没有踪迹,黑压压地天际令人气短,一个惊雷劈下,炸开了曲陌面前的大树,木屑四溅,雷雨交加,在曲陌的手臂上划出一道烧焦的翻断头台。 护卫冒死劝道:“主子,别进林子了,雨下得暴,太危险了。猫爷机敏,武艺也高,不会有事儿,我们……” 曲陌一摆手,示意属下闭嘴,眼睛直视前言,抬腿仍旧继续向里追去。 护卫相互之间对看一眼,心里道,主子一向冷清,竟为了猫爷不顾生死,实在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边,曲陌向来洁白的衣衫已经飞溅起黑色泥点,身形极快地穿越在山野间,一心要找到策马奔出的猫儿。 这边。猫儿已经追赶上受惊的马车,在那马车眼看着要撞在石壁上前,伸手一抓,待斐少爷拉了出来,直接飞跨坐到自己的大马上,在身后冷箭袭来时,策马奔狂奔,绕个半个圈后,另一边。耗子以战神之姿横扫“无行宫”教众!却亦因对方高手如云而负伤累累。尽管如此,耗子仍旧将楚汐儿安全地护在马车里,直到将敌人全部歼灭,身体终是在残存的血痕中跌倒入泥泞。 瓢泼大雨中,楚汐儿干净的莲花足跳下马车,声线颤抖地扑向耗子。 人的力量真是难以估计,楚汐儿竟以瘦小的身躯支撑起了耗子的魁梧,一步步极其艰难地向山洞中拖拉而去,却因掌控不住耗子重量,而让受作的耗子再次滑落到了泥泞中,前的发出一声闷哼。 疼痛合耗子有片刻的清醒,在楚汐儿咬牙支撑下,两个人终于进入到猫人常常暂居的山洞。 当耗子的身子再次跌倒到稻草上时,楚汐儿也是毫无力气地软了下去。 洞外雨水仍旧噼啪作响,洞内楚汐儿在喘息中咬牙站起,将耗子的衣衫一点点脱去,直到里衣。 楚汐儿望着耗子那俊朗挺拔的容颜染上失血过多的病态,心痛中泛起一丝甜润,这个男人对自己,也不全无情分,不然,不会这么护着自己,受伤至此。 楚汐儿的脸色微红,颤抖着手指终是脱下了耗子的染血衣衫,仅留了一条湿透的白裤,紧紧贴在耗子充满力量的修长大腿上,看着楚汐儿面红耳赤。 楚汐儿不敢看耗子**的身体,却又忍不住拿眼去瞧,在这种从容的心惊胆战中渐渐趋于痴迷。 倒吸一口气,为那横横竖竖的伤口而忘了呼吸,在呆滞了一会儿后,忙摸出耗子随身必带的金创红,又用牙齿扯了自己的衣裙,将耗子手臂与胸口上的伤口仔细包裹好。触碰到耗子愈发滚烫的古铜色肌肤,手指不免地轻轻颤抖着。 待一切处理妥当时,楚汐儿禁不住偷瞄上耗子,扫过健美的胳膊,望着那古铜色的胸肌,定在那平坦有力的小腹上,随着耗子的呼吸而喘息着,心下道:耗子哥的身子,真是好看呢。思及此,脸上已经是一片灼热。 大雨渐渐变小,天色终是黑压压一片,周围静得仿佛有个风吹草动就隐藏着嗜血野兽! 楚汐儿一直守在耗子身边,身上也湿得难受,望着耗子那铮铮铁骨的俊颜,楚汐儿心中极其挣扎,她一下想为自己寻得这样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永远和耗子一起的机会,但当耗子就在眼前时,她却又有些胆怯。 几番挣扎下,她终是一狠心,微微低垂下眼睑,颤抖着手指将自己的衣衫寸寸脱下,整个人,犹如初生婴儿般走向耗子,轻轻蹲下,贝齿一咬下唇,便躺在耗子身侧。 耗子发烧了,身子忽冷忽热的瑟缩着,本能地往旁边的温软靠去,在触碰到一片柔玉满香后,自然一把抱住,再也不肯松开。 楚汐儿的心跳若小鹿在撞,身子上下也羞红了一片,却仍旧颤抖地伸出纤细的手指,搭落在耗子的肩膀,让他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抱入怀里,恣意摩擦着。 楚汐儿的娇喘令本不是十分清醒的耗子一绷,睁不开眼睛,却是沙哑地唤了声:“猫儿……” 梦汐儿的身子一震,眼中的泪水就爬虫么顷刻间流了下来,贝齿咬破了自己的红唇,眼含坚决地沙哑道;“耗子哥,此生,你休想甩了我。”主动覆上了自己的唇,在青涩中搅动着耗子的感官。 耗子被惹了火,在混沌中低吼一声,凭借着男人的本能揉搓过去,大手沿着楚汐儿的曲线游走,有种急切的**想要发泄! 楚汐儿为了能得到耗子,今日之事已经在她的计划之内,虽然没想过是在爬虫种情况下,但事情的还是一样的。她闭上眼,按照偷看的春宫图里教得,一把拉下耗子的白裤,在战栗中将自己的双腿缠绕了上去…… 当撕裂的痛楚传来,楚汐儿却是笑了,喃喃道:“耗子哥,我是汐儿,是你的人了。” 无行颠覆碧血色(三) 山体一侧,在雨势渐停中,猫儿和斐少爷一直坐在**背上,斐少爷那柔弱无骨地身子趴在猫儿的小肩膀上,哀怨道:“这一路颠簸得,可累坏了我的腰,猫爷你别动,让我趴会儿就好。(..tw好看的小说)” 猫儿一手指向地面:“去地上趴着去!” 斐少爷不停地扭了一下,呼吸直接落在猫儿的劲窝处,痒痒道:“地上太冷,我这单薄的身子受不了。” 猫儿无语,这人怎么比楚汐儿还娇弱?比那银钩还不要脸? 就这样,两个湿乎乎的人都欺负着**,谁也不肯下去,直到雨完全停下,天色太黑,这才出了山洞,去寻耗子和楚汐儿。 斐少爷本不赞同,说是山路太滑危险来着,可猫儿哪里会听?一颗心都急冒烟了,不知道曲陌如何,也不知道耗子他们怎么样了。 不敢明目张胆地喊叫,怕是将那批高手引来,若是猫儿一个,脱身不难,却怕武无能斗的斐少爷落入他人手中,可有罪遭了。 在黑漆漆的寻找过程中,猫儿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抓你?” 斐少爷萎靡的声音一提,欢快了几分道:“当然是看我艳名远播,他们当家的看上了我,非要抢了去呗。” 猫儿抖了一下,竟觉得是三九天寒,又问:“那为什么还要抢楚汐儿?” 斐少爷回道:“没有比哪里有出色啊?若不抓个女子回去与我比较一番。哪里显得出我天生丽质呢?” 猫儿狂抖了一下,觉得这风还真是冷飕飕若刀。 斐少爷关心道:“怎么,冷了?” 猫儿点头:“心颤。” 斐少爷热情道:“我给你揉揉。” 猫儿低喝:“敢伸手,就剁了你爪子!” 斐少爷嘀咕一声,又趴在了猫儿身上,不重,却挺暖和的。猫儿也就没说什么。 半天,猫儿又说道:“你觉不觉得,我一拿出菜刀后,他们就开始追着我跑了?” 斐少爷点头:“恩,也想抢你菜刀了。” 猫儿没有做声,心里却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看来,这些人却是来抢自己脖子上的“梵间”,而非其它。 两个人在**背上,任**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皆《1/$没有什么同情心地下到地上,愣是将这只千里马变成了干体力活的牲口劳力,而且,还是那种忍辱负重型的。 走着走着,猫儿觉得身上的衣服竟然全部干透,那温热仿佛是由与斐少爷相贴之处传开,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洋洋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回头去看斐少爷一眼,却发现斐少爷正瞪着自己侧脸愣神,如此一对,两人皆是一惊,忙转开头,猫儿心里有些发虚。说不准怎么回事儿。但是刚才看见斐少爷那专注的眼神时,她却是发虚得厉害。 在夜色中无声泥泞着,猫儿赫然看见一隅魄一闪而过,猫儿刚要叫唤,斐公子却是一把捂住了猫儿的小嘴,在其耳边说:“嘘,别喊,跟去看看,别是中了敌人奸计。” 猫儿点头,斐少爷却是不松手。 猫儿低声呜咽道:“松手啊。” 斐少爷又道:“怕你惊叫,就先这么捂着吧。” 猫儿小脸一扬,一口咬在斐少爷的虎口处,痛得斐少爷倒吸了一口冷气,颤声道:“冤家,你真舍得啊!” 猫儿哼了哼,却是笑了,下了马,牵着**,由斐少爷扯着衣袖,悄然向那一抹白色消失的地方跟去。 猫儿在夜色中寻视,习题集是看见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听见里面传出轰然一声闷响,身形一晃,快速钻了进入…… 在猫儿进去的前一刻,曲陌寻猫儿至此,晓得若猫儿没被抓,一定会隐身在山洞中等而过去,刚探测到此地,一发现此山洞,就悄然屏息探了进去。 在走到洞口处时,曲陌赫然听见里面有浓烈的喘息以及女子的**声,只觉得步伐一沉,竟有千斤重。又听里面男子在丢了前亢奋沙哑地低唤着猫儿名字,当即如遭电击般拳头击在了土壁上! 在土地掉落的闷呼中,曲陌赤红双目,快速向里蹿去,那有形的杀意已变成一柄薄刀,只待要了那男子的性命! 然,眼前的一幕却令所有人都有些难以消化! 耗子坐在稻草上,楚汐儿骑坐到耗子身上,两个人就这么紧紧地容纳着彼此,在丢了的瞬间愉悦高吟着。 谁也没想到曲陌竟然会带着一对人马进来,楚汐儿瞬间僵硬成土块,连躲闪都忘记了。而耗子则因那突然凌厉的杀气逼来时变得清醒,常年的军旅生涯使他那一直处于半梦半游高状的神经豁然一震,手中大刀下意识的攥起,对准曲陌方向! 接着,猫儿身形灵活的蹿了进来,直接与拿起战刀的耗子打了个照面,那清秀的猫眼忘记了眨动,就这么圆滚滚地看着耗子以及坐在耗子身上的楚汐儿。 这么香艳的场面猫儿没有见过,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却怎么也挪不开眼,甚至可以说是若馋猫般盯在上面了,在好奇中,产生一种**秘密的心理,却是明白,耗子和楚汐儿是夫妻了。 直到曲陌将手挡在了猫儿眼睛上,猫儿还不依的想要伸头再看,却被有丝无奈的曲陌直接困入怀里,**了山洞。 楚汐儿以来的一声高亢尖叫将一直呆滞的耗子彻底震醒,耗子望着这个与自己私处连接到一起的女子,眼中的风霜慢慢规程,犹如受伤的野兽般赤红了双目,令瑟瑟发抖的楚汐儿忘记了被人看光的羞涩。只能凭借本能地向后退了退,被耗子想要撕裂自己的目光骇到心寒。 楚汐儿躲到角落里,心中怨恨混杂了惶恐交织到一起,即怕耗子不要自己,又恼火被人看光,更为耗子那想杀了自己的眼神暗暗揪心痛楚!她好恨,真的好恨!为什么耗子看不见自己满是爱恋的目光?却要追逐猫儿那从不落在他身上的眼神? 楚汐儿越恨心里就越发恨,被冷风一吹,身子瑟瑟发发抖起来,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的欢愉痕迹,心中一片凄凉,既然已经如此残破,那就索性破罐破摔!若耗子不要自己,她在死前,也决计不会让他们好过! 打定主意,楚汐儿楚楚可怜地哭泣着,若受了惊吓般疯疯颠颠地哭诉着:“好痛,好痛,被撕裂了,好痛……不要活了,不要了,我再也不要见任何人,不要……不要……我是想给你暖身子的,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耗子望着自己白裤上的点点血痕心生恨意!却,怪不得任何人!只是,叫他如何能不恨!当猫儿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他恨不杀光所有看见这一幕的人!只是,猫儿已经看见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耗子一口急火攻心,竟生生喷出一口鲜血,人随之倒在了草堆上,重重砸下…… 无行颠覆碧血色(四) 如果可以,耗子实在不愿醒来,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楚汐儿,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猫儿,那个,他一直深受的女子。 然而,当他在马车中醒来时,第一眼看见得竟是猫儿关切容颜,就这么在自己面前一掌的距离,眼含希翼地等着自己醒来。 见自己醒了,猫儿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幸好你醒了,可吓死我了,怎么会吐血呢?太伤身体了。”接着,把一只黑漆漆的竹子用手打开,一股香飘四溢的米香传入鼻喉,诱人饥饿感浓烈起来。 耗子即使根本就没有食欲,却也不想拒了猫儿的好心,支撑起身子,将那用竹子煮出的清粥喝下,只觉得犹如甘甜的溪流划过,滋润了五脏六腑,连带着呼吸也顺畅了不少。 猫儿得意道:“好喝吧?我就怕你不爱吃饭,特意砍了竹子给你做的。” 耗子的喉咙有些艰难的涩哑,终是点了点头,口中却泛起了苦涩哽咽道:“好喝。” 猫儿璀璨一笑,哥俩好地拍了拍耗子肩膀;“你放心养着就好。对了,我们已经进入‘娆国’,用不了几天就能到达‘都城’了。” 耗子点点头,却一时间不知道要与猫儿说些什么,胸口里翻江倒海不得消停,面上去沉静得有犹如一片死海,就怕一个石子投下,引起轩然大波,将自己顷刻间吞噬。 猫儿也不知道要和耗子说些什么,虽然在那件事儿上是女子吃亏,但猫儿还真想好生劝慰耗子一下,别往心里扶持。可这话,猫儿有些说不出口。 两个人互看中,猫儿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将事情说开,否则等会儿楚大人杀过来逼问,自己也帮衬不了耗子什么忙。咽下口水,猫儿试着开口道:“那个……耗子,楚汐儿……你……” 耗子呼吸一滞,攥紧手中的竹桶,眼睛直视猫儿,以绝然士万分认真的问道:“猫儿,我且问你,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猫儿望着耗子,先是摇摇头,又在耗子的飒然极缩的目光中点了点头,终是伸手抱住耗子的腰,将脑袋依偎进去,若孩提时疯累闹后的样子,静静依偎着彼此,喃喃道:“耗子,我喜欢你,却不是对男人的那种喜欢,我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反正和喜欢曲陌的心思不一样。” 耗子闭着双眼,大手将猫儿紧紧地抱入怀中,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身体发抖,却是说不出一句可以成音的话。他,似乎一直在等这着答案,明明从猫儿看曲陌的眼中就已经读懂一切,却一直固执地等着猫儿最后的宣判。这,却不是解脱,而是一种永远无法得到的折磨。 耗子是个有担当的男子,他知道自己既然碰了楚汐儿,就必然要给楚家一个交代。只是……他不甘啊!痛得心都拧起来。仍旧不甘啊! 猫儿是他一直以来的守候,是他奋战沙场所渴望的柔软,是他有生之年捍卫的柔情,是他心里唯一的柔软!是他……一辈子都放不开的女人! 耗子这铮铮铁骨男子汉此刻竟然不敢使劲闭眼,生怕眼中滚烫的液体流出,无法给猫儿永远屹立不倒的形象。 猫儿,是他多年来的梦,从猫儿第一次叫得不是爹爹,不是娘娘,而是喊着要打他时,就注定了他与猫儿此生的纠葛。 然而,造化弄人,谁又能预计昨日的风云变色? 耗子紧紧地抱着猫儿,仿佛要揉入身体里般用力。 猫儿贴着耗子的胸口,听着那沉重的心跳声,竟也觉得心里难受异常,有种无法呼吸的痛楚。 猫儿的小手轻拍上耗子的背脊,软声安抚道:“耗子,你不要难过,你这样我的心好痛。” 耗子的心跳再次停止,却又在瞬间狂跳,猫儿是在乎他的,真的是在乎的! 猫儿感叹道:“虽然楚汐儿是个爱哭鬼,但人却是个美人来着,你别难过,挺挺就过去了。” 耗子经猫儿这么一说,竟还有了几分苦涩的笑意,真不《1/$知道猫儿那颗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竟叫自己挺挺就过去了,猫儿可知,失了她,他这辈子怎么可能挺挺就过去了? 猫儿仰头,见耗子笑了,伸出小手拉扯固定上耗子的嘴角,认真道:“耗子,就要这么笑。” 耗子见猫儿那圆滚滚的认真眸子,心思跳动得百转千回,终是将猫儿使劲抱入怀里,沙哑郑重道:“答应我,我们都要这么一直笑下去。” 猫儿点头:“一定!” 耗子哽咽:“一定!” 这时,马车帘子被奴仆掀开,楚大人、楚小姐以及曲陌和斐公子就这么直直望了进来,便看见猫儿和耗子亲昵地抱在一起的样子。 楚大人瞬间勃然大怒,涨红老脸低吼道:“花副将!这就是你**了小女清白后的表态吗?你这么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要上奏朝廷,革你的职!办你的人!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行迹浪荡!无耻无耻!” 楚小姐若风中残叶般瑟缩,眼中弥漫起楚楚可怜地水雾,颤着绝望的声音道:“耗子哥,你虽如此待我,让我无颜苟活于世,却也不能不顾多年情谊,让你背负毁人清白的骂名,只想着嫁给你也是好的。若你不肯娶我,我一死便是……呜呜……呜呜呜呜……” 楚大人冷哼道:“跟这种人讲什么、没看他刚辱了你的清白,又与另一个女人勾搭,这种人简直无耻至极……:” 猫儿听不下去了,噌地蹿出马车,冲着楚大人大吼道:“你给我闭嘴老家伙!耗子是我的人,你若再口出恶语,别怪猫爷我抢得你连底裤都不剩一条!!!” 楚大人对猫儿的同伙畏惧颇深,如今一听猫儿真怒起来,也不由得腿抖开来。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那些高手对自己使阴招,就算自己防范再好,也难免着道,虽然气那姑娘不争气,但也没地具想和花副将撕破脸,毕竟,这姑娘家家只剩下个残存身子,想嫁给个皇亲怕是不可能了。 楚汐儿见猫儿如此霸道,不由得气由腹部升起,却知道周围除了爹爹没有任何靠山,只能示弱地以博取同情的手段来离间猫儿与曲陌的感情,恶毒心思起,楚汐儿眼含委屈地抽搭道:“猫儿,你无震如此羞辱爹爹与我,若你真心与耗子哥好,我不会硬要嫁给耗子哥。你与耗子哥的感情我明白,若它日你得了一纸休书后嫁给耗子哥,汐儿愿意做个侍妾,伺候你们左右……” 猫儿听着楚鸣儿的悲痛欲绝有些发憷,却越发见她收不住架势没完没了了,不得以,大声道:“好了好了,别嚎了,哽哽了半天也换个调调,此‘浮华阁’里的小曲还难听。你若真心喜欢耗子,就别整这些个没有用的东西,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他自然知道。我得不得休书也不劳你费心,自己脸上的泪都还没擦干净,管别人衣服多少做什么?”猫儿的一席话虽然不婉转优美,却是最真实的语言,真实到令人无地自容。 楚汐儿一听猫儿如此说,心虚地觉得猫儿有意指向自己勾引了耗子哥,脸上自然挂不住,却也知道自己不可多说,多说多错,关键得看耗子哥的态度。 楚汐儿一手捂着胸口,一边用渴望地水眼望向耗子哥,那混合了深情与期望的样子,刹是感动所有不知内情的人。 耗子是个男人,自然有他认为的担当,于是耗子踱步下车,站到楚汐儿面前,将一直想对猫儿说的‘我愿意娶你’,变成极其困难地挤出三个字:“我娶你。” 楚汐儿长久以来的宿愿终于如愿以偿,但她却并有意想之中的欢畅幸福,只在一种久违的喜悦中感受道耗子的无奈与责任,还有……那些被掩盖的……恨意。 不过,既然耗子哥已经承诺自己,那么以后的路,她也定然会让他感受到幸福,好好地只疼她一个人! 楚汐儿乖巧地依偎进耗子僵硬的怀里,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耗子哥是她的!是她楚汐儿一个人的! 娆国皇家深水游(一) 战阵期间不宜婚嫁,但耗子和楚汐儿的婚约却是在楚大人的急切中定下了。.tw[] 再次起程赶赴‘娆国’‘都城’时,已经有‘娆国’士兵以对待贵宾之礼护送着。 原本单薄的楚汐儿身影明显活跃起来。耗子策马扬鞭地走在前面一路勘察,若是午休十分,楚汐儿必然静静地坐在耗子身边,不时用帕子给耗子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或者用茶壶为耗子倒上一杯清茶,再或者将路上买的好吃点心用帕子包好送给耗子。 耗子忍着将目光看向猫儿,无声无息地吃着楚汐儿的糕点,怕是若有推迟,她就会泪眼朦胧起来。 一个如此爱哭,一个如此爱笑,还真是天壤之别。 猫儿在曲陌的建议下又恢复成了男儿装,整天大大咧咧地没有老实的时候,有时也蹿到耗子这里来,吃几块楚汐儿准备的糕点,却弄得满嘴都是糕点渣。耗子下意识地伸手去抚,楚汐儿突然凄凉地唤一声:“耗子哥。” 此时,曲陌也会适当的出现,将猫儿拉起,用白玉般的手指将猫儿唇边糕点擦去,转而送到自己口中,在猫儿的面染桃花中吃下。不消片刻,猫儿的小手里定然会有这样一纸包裹的糕点,直到猫儿吃够了,才换成下一样。 猫儿对曲陌细心的温柔甚是陶醉,时常望着曲陌的秀色可餐吞口水,却因斐少爷在有些不方便去啃两口嘴巴。 偶尔趁着斐少爷去马车下溜达,猫儿猴急地扑向曲陌,扯着他的洁白袖子,极其认真道:“我要啃你嘴巴。” 曲陌唇角染笑意,缓缓闭上眼睛,示意猫儿过来。 猫儿刚凑过去,斐公子的声音就在车子外响起,大喊道:“不许偷吃!!!” 猫儿一吓,忙躲开身子。 却听斐公子道:“好你个‘肥臂’,跟你说了,不许偷吃,这是我的糕点,吐出来,吐出来!” 猫儿红着脸,对准桌子上的美食一顿风卷惨云。 斐少爷上了马车,对曲陌道:“天气不错,你不下去转转?” 曲陌应道:“也好。” 弯腰下了马车,手却是牵着猫儿的小手,一同往林子里走去。.tw[] 猫儿贼样地扫视着周围,幸好没发现任何人踪迹,心口扑扑跳着,偷偷瞄向曲陌。 曲陌墨色的眸子含笑扫来,对猫儿道:“闭上眼睛。” 猫儿一听,只觉得胸口里跳动得更欢实了,忙闭上眼睛,扬起脖子,等着曲陌的亲近。 就在这时,斐公子的声音又传来,疑惑道:“猫爷,你闭上眼睛做什么?莫不是又困了?我就说啊,这困了得近马车里睡觉,不能在外面闲逛,风大,再吹伤风了。像猫爷身子骨好的,也经不起这种折腾;像我身子骨这么较弱的,就更不能随意吹风……” 猫儿在斐公子永无止境的碎碎念中噌地张开眼睛,气得毛发都要竖立起来。 曲陌眼神乍冷,拉着猫儿往回走,在路过斐少爷身边时,却是一手揽住猫儿的腰肢,一手托起猫儿后颈,那干净温热的吻便要落下。 斐公子大叫一声,人瞬间冲到猫儿身后,一手捂住猫儿的嘴巴,直嚷嚷道:“曲少爷要亲我手背了!!大家都来看啊!!!” 曲陌的眸子微缩,一指弹上斐公子的手背。 斐公子抱着猫儿后退,即便痛,却是连手都不肯松开躲闪。 于是,整个幽静的天地间,就听见斐少爷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贯穿于耳,震得人头皮都痛。 猫儿拉下斐公子的手,看见那上面顷刻间浮肿起的打筋包,用手触碰一下,痛得斐少爷滋哇乱叫:“轻点轻点,要疼惜人家。” 因为斐少爷的娇贵右手背受了重伤,所以行动可能有些困难的斐少爷便更有了黏糊猫儿的理由,那隔绝猫儿与曲陌亲昵的路子,简直广得令人汗毛直立,即便是半夜,也能在猫儿溜进曲陌房间时,站在门口调上几嗓高音,将全客栈的人吵醒,将猫儿逼出来捶打自己。 渐渐地,猫儿也失去了兴趣,甚至还因为斐公子时常的搅乱而有些惊恐,一想亲昵曲陌,就会想到斐少爷的那声怪调:“猫爷,人家手痛,得揉揉啊”便是一身毛骨悚然,直接落败。[..tw超多好看小说] 那些黑衣人一直没有再出现,可是知情人心中仍旧防范着,不敢怠慢一步。 曲陌心里明白,‘无行宫’之所以如此惦念‘梵间’,不但因为传说‘梵间’本身具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还隐有绝世秘籍万世财富,更是因为有传闻说,‘梵间’本就出自‘无行宫’,且还是数百年前的圣物。不过,无论两种传说是否属实,他都不允许猫儿受到伤害。 原本保护曲陌的暗卫已经变成了猫儿看护,而猫儿也总是能准确无误地纠出暗卫的具体藏身位置,让其给曲陌捎去一封图画情书,内容为:一只鬼画符似的大猫蹲在桌子上吃鱼,笑得一脸诡异。当然,如果按照猫儿的意思,她画的绝对是一脸幸福。 暗卫这个吐血啊,明明两人就隔了一堵墙,却仍旧玩着飞鸽传书的把戏,实在让人无法忍受。而且,最让人接受不了的,不是猫爷将自己当成了飞鸽,而是主子看了信后,竟然也提笔画了幅画,其内容为:一衣袍飘诀的男子,手抱一只嗜睡小花猫,静静坐在小船上,与皓月之下江河之上,耐心垂钓河中鱼。 猫儿得了曲陌情书笑得不见眼球,滚到床上,香喷喷地睡觉去了。可怜了这些暗卫还得按照主子吩咐,提前出发去明日中午的落脚地点,只为考察出一条绝对味美的……鲈鱼! 真的,这些暗卫现在一看见鱼,就反胃。 几番颠簸中,车子终于在夜里进入娆国都城,就安排在接待贵宾的别馆里,待到天亮后,曲陌与楚大人、花耗、还有打扮得跟朵镀金水仙似的楚汐儿一同盛装面见圣上。 曲陌出门前,猫儿拉扯住曲陌的衣袖,眼含渴望道:“我还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呢。” 曲陌修长的手指轻轻覆盖上猫儿的小手:“等我回来,画给你看。” 猫儿开心地应下了,这才松了手。 曲陌等人走了后,猫儿实在无聊,却又被暗卫看得死紧无法脱身,只能望着‘都城’外面的繁华眼馋。 斐文公凑了过来,对猫儿轻声问道:“想出去玩不?” 猫儿点头:“想,不过曲陌不让我出去。” 斐公子神秘一笑:“那你就听他话在客栈里呆着吧,我出去转转,吃些特色小吃,也香香嘴巴。” 猫儿一听美食,只觉得口水泛滥,一把拉住斐少爷的袖子,低声道:“等我一下,我甩开暗卫就来找你。” 斐公子问:“你打算如何甩开他们?一个个都跟狼盯肉似的。” 猫儿趴在斐少爷耳边,如此这番如此那般地说了一遍,斐少爷赞道:“想不到猫爷有如此伎俩。” 猫儿瞪眼:“我是直白了些,但并不傻啊!” 斐少爷忍着抽搐的嘴角,生怕猫儿一个不爽再给自己一眼炮,到时候哪里都不用去了。 两人合计好后,斐少爷先偷偷去了茅厕,猫儿在暗卫的众目睽睽中捂着肚子大步跑去,进入茅厕后,猫儿攀爬上茅厕的房梁,忍受着臭气熏天。 斐少爷推门出去,惊得众暗卫由僵尸变成了诈尸,里里外外都没找到猫儿,自然向外追去。 这时,猫儿跳下茅房横梁,与斐少爷跟在暗卫身后出了别馆,开心地逛起了集市。 猫儿第一次来娆国都城,一切自然新奇,东捏捏,西看看,不亦乐乎。 斐少爷陪着,手腕上干脆挂起一吊铜钱,为猫儿买些小物件,哄着猫儿高兴。 猫儿捏了块臭豆腐,非常热情地往斐少爷嘴里塞。 斐少爷想起猫儿不但攀爬茅厕后没洗手,刚才脚里进了傻子还用小手扣了两下,这回却一伸手就抓臭豆腐给自己吃,这嘴角动了动,还真有些……张不开。又见猫儿格外热情,终是将嘴一张,咽下了,还得配合猫儿期盼的目光,说:“真香。” 猫儿开心了,就这么你一个我一个地分吃着臭豆腐,弄得一声臭味儿,却忽然不知。 斐少爷也是个爱玩之人,见有耍猴的,扯着猫儿小手就蹿了过去,见那围观之人是里三层外三层,计上心头,张开一张臭豆腐嘴冲人家呵气喊着:“让让,让让。” 众人被熏得有些发憷,自然让开道,给了两个人绝对良好的视野。 就这样,两个人在‘娆国’大街上晃来晃去,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太阳快落山,猫儿肚子又是一叫,斐公子双手一伸,表示自己已经无铜板可出时,猫儿这才想起曲陌要是回别馆后看不见自己一定会生自己气,于是,急忙扯着斐少爷就往回跑。 斐少爷指点着路线,渐渐体力不支,急喘吁吁地跟着,没跑出两千步,已经是差点趴在了猫儿身上被拖着走了。 猫儿性子急,自然使劲拉扯斐少爷,就在一个酒楼拐角处,却一个不小心直接与另一个急匆匆往反方向的人撞到一起,两个人当即一同大叫一声,却仍旧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冲!结果,又是撞到了一起! 这回,可把两个人一同撞怒了! 那人有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也就十五左右的年纪,却长得极其精致,犹如用面团揉捏出的娃娃般细腻白皙,唇色饱满粉润,眼似笑眸,身穿金粉色衣袍,腰扎白玉带子,脚蹬白色软底精工靴,发以玉冠束起,玉冠两边各有一颗圆滚滚的夜明珠做装饰。就这样一个佛前童子模样的面团,竟是一开口就是:“滚开!!!” 若是旁人,被他这么一喝,一准吓得腿软,那气势绝对不含虚假,仿佛不滚开就要了人脑袋一样。 只是,他碰见的却是土匪霸王出身的猫儿。 但见猫儿那圆滚滚的眸子直盯在那玉面童子脸上,竟是瞬间拔出了‘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冲着那人恶狠狠道:“抢劫!!!” 玉面童子一愣,没想到在娆国都城里竟然还有人比自己还横!当即来了脾气,抬脚就往猫儿膝盖踹去! 猫儿轻巧的跳开,反而一拳头招呼过去。 那玉面童子弯腰闪躲,由袖口刺出两轮弯刀。 猫儿见了弯刀上的宝石只觉得眼前一亮,人亦瞬间扑了过去,操起‘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就砍了下去! 玉面童子没想到自己寻了多天的宝刀竟然就这么应声碎裂成两半!那气愤的心情可想而知,不由得将刀把一撇,一套虎形拳就打了过来。 猫儿也算是仗义的人,当即收了大菜刀,也气呼呼地冲了过去,一套……呃……自创打架斗殴拳就这么虎虎生威地捶打出去。 斐少爷倚靠在墙壁上喘息着,不时地为猫儿赞上一句:“好招式!对!就这么打!” 娆国皇家深水游(二) 玉面童子挨了猫儿两眼炮,一向天之骄子的他何时受过此等闲气?不由得心思发狠,虚晃一招后,竟由手指间射出两根毒针。(..tw无弹窗广告) 猫儿不防,差点中招。 却见那毒针在射来时竟偏了个方向,直冲着旁边的斐公子袭去,猫儿呼吸一紧,刚要去救,却被玉面童子拦住,眼看着那毒针射入斐公子胸口,猫儿只觉得一盆冷水灌顶浇下,人瞬间扑到斐公子身边,架起柔弱的身子,颤声急道:“你怎么样?” 斐公子缓缓抬起眼睛,望向猫儿,气若游丝道:“那是两根见血封喉的……毒针,我……只求你一事。” 猫儿大力点头:“你说。” 斐公子幽幽道:“想我俊朗男儿身,却没有一丝情感牵绊,若到了地府,怕是也要孤寡一身,你若怜我,就在我活着时,多多待我好些吧。” 猫儿攥紧拳头,认真道:“好,我一定对你好些!你挺住了,等会儿我抢劫来银子,就把刚才你花的一吊子钱还你。” 斐公子感动得有些抽搐,只得倚靠在猫儿身上,努力呼吸着。 猫儿红了眼睛,使劲瞪向那玉面童子。 斐公子见猫儿这样,怕是不杀过去将人砍死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只得说:“我暂时无碍,你且去打他出气吧。” 猫儿点头,让斐公子小心地依靠在墙边,自己掳起袖子,就呲牙扑了过去,那表情,就跟饥饿年头抢肉吃似的,着实吓到了玉面童子。 玉面童子微微后退半步,便被猫儿扑倒在地,也不管套路了,骑在身上就是一顿海啸拳脚!打得连口水都差点横飞,真正是不留情面。 玉面童子哪里见过这架势?先不说平时没人敢动他,就连他的武功师傅都已经打不过他,但这骑在自己身上的人却是力大无穷,只要被他近身,就别想推开了去。 一招之差,让玉面童子处于下风,不得不使出全部内力保护住脑袋和身子,就这样,还是被痛打了一顿,弄得鼻青脸肿不说,连头发都被抓掉了一缕,狼狈地披散开。 斐公子有些看不过去了,过来拉猫儿,说:“起来吧,打得拳头要疼了。” 猫儿一想也是,自己的拳头还真有点疼,用鼻子哼了哼站起,扶着斐公子冲玉面童子道:“给我解药,不然把你掰成两截!” 玉面童子一口气憋在胸口,却知道此刻身边无人,得先忍了才好,不过,他也纳闷,针上之毒见血封喉,那人怎么还没死?也好,若没死,他就让他死个千疮百孔!于是,他伸手入袖口,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猫儿。 猫儿使劲扯过,倒出,用鼻子闻了闻。 斐少爷问:“懂得药理?” 猫儿摇头:“不懂,就是饿了,闻闻能吃一口不。” 斐少爷颤抖,玉面童子嘴角抽筋,痛得嘶嘶地。 斐少爷拿过一闻,眼含两束隐匿的锋利对上慢慢爬起的玉面童子,对猫儿道:“此等贵重物品,还是让那少爷全部吞下吧。” 猫儿听出了话中意思,冲玉面童子阴森森一笑,提着膀子就要过去喂毒药。 玉面童子这下真有些怕了,忙摇头道:“拿错了,拿错了。” 猫儿眯眼,喝道:“没事,我也经常喂猪,你就受着吧。” 玉面童子起身要跑,却被猫儿一把按住。 玉面童子急中生智道:“这位小哥,我家中有很多银两,愿用银子买命,你看可好?” 猫儿寻思了一下,问:“你的命值钱吗?” 玉面童子恨得牙齿都痒了,气得鼻子差点歪掉,他的命若不值钱,怕是没有值钱的东西了! 斐少爷见猫儿为难,却是陪着猫儿的性子热闹起来,伸手由自己怀里取出一粒丹药,一下子扔进玉面童子口中,飘飘忽忽阴阳怪气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中了你见血封喉的毒针没有事儿,我不怕告诉你,你乃隐世高人无牙仙人的关门爱徒,别说是你这种小把戏,就算是你刚才拿出的‘万孔穿肉丸’对我来说,不过是饭前饭后的零食而已。这身子百毒不侵,你应该是懂得的。 不过,哼哼……你现在吃下的可是我独门秘制的毒药,无色无味,无感无觉,却是在毒发后由脚趾开始腐烂,先是外表,后是内脏,一直腐烂到心脏,方能停止这种折磨! 这种毒药全世界原本有两个人会解,不过自从师傅他老人家仙逝后,仅剩下我一人而已。 你大可以试试诱捕我们的后果,也许那点点腐烂的腥臭味儿才能让你记起我们的好处!” 斐少爷一席话说得落地有声玄乎其玄,与平时的拿调软语甚是不同,不禁让猫儿另眼相看,就连那一向多疑的玉面童子也轰炸得一凉到底! 猫儿满是佩服地望向斐少爷,欣慰道:“你没事太好了。” 斐少爷解释道:“我原本也不知道自己的体质已经百毒不侵,现在却又觉得精神气爽起来。不过,你说过的话需算数,不然人家可会伤心的。” 猫儿望着斐少爷,在看了良久后,喃喃道:“我发现,你好像一个人哦。” 斐少爷一挑眉峰,媚笑着靠近猫儿,娇嗔道:“你说人家像谁啊?” 猫儿困难地转动脖子,忙摇头,眼睛却是向斐少爷的后**看去。 斐少爷一跺脚,羞涩道:“死鬼,看人家那里做什么?你若想看,晚上回去你来我房里便是。” 猫儿和玉面童子一起打了大激灵,忙收回了目光,不敢乱瞟。 猫儿去捡起被自己砍坏的弯刀,用袖子擦了擦刀把上的宝石,牙齿一咬,愣是抠下来一颗,冲斐少爷璀璨一笑,开心道:“看,红宝石,我们去最好的酒楼吃鱼吧,可饿死我了。” 受了斐公子要挟的玉面童子试着从地上爬起,却硬是被猫儿捶骨折了一根肋骨,痛得又跌落回去,在心里即使恨得牙痒痒,脸上仍旧表现出顺从的表象,服软道:“两位……小哥,麻烦将我搀扶起来,怕是骨折了,动不了。若二位能送小弟回家,小弟定然大力相谢。” 斐少爷摆手:“不去,不去,还没玩够呢。” 可这回,玉面童子却是铁了心地想让这两人陪自己回去,虽然不晓得那百毒不侵之人是否胡说,但却单凭那人中剧毒而未死,却能一闻便识出自己的‘万孔穿肉丸’,怕也是有了六分真,如此一来,自己更是不能放那二人离开,得寻个方法将两人留下才好,若哄不出解药,就得使些狠招了。 心思一定,玉面童子见无人搀扶自己,便咬牙强撑起身子,痛得头冒冷汗地倚靠在墙壁上,对二人抱拳道:“平时我多有霸道,虽劣性,但却是喜交朋友,若二位不嫌弃,请去我家中一聚。其他不说,我家中厨子做的鱼却是‘娆国’一绝,任何人尝试后,都赞不绝口。”说完,用非常自信的眼睛望向猫儿。 猫儿咽了口口水,馋猫样子尽显无疑。 斐公子向来不怕事大,且宠溺猫儿更是天下一绝。 两个人这么这么目光一对,还有哪里是不敢去的? 于是,猫儿找了辆车上了路,三人一同上路。 因为马车比较小,所以玉面童子被猫儿拎去了外面同车夫一起,自己与斐少爷坐在其中,揉着肚子等着去吃美食。又想起斐少爷的厉害之处,不由得小声问:“斐少爷,你真学过药石之术?” 斐少爷压低声线回答:“以前没说,是不想招惹麻烦,你知道我,最讨厌给人家看病,让我毒死人容易,看病怕是不妥。” 外面玉面童子侧耳倾听,对车内刻意压低的对话听得绝对真切,这回却是心又凉了八分。 车子里面的猫儿不疑有他地点头表示明白,却见斐少爷将手伸入胸口,由里面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上面还擦着两根刚才玉面童子射出的毒针。 在猫儿的目瞪口呆中,斐少爷勾唇一笑,伸手将毒针拔出,随手扔在了车窗外面,被喧哗的街道淹没,只剩下马蹄与车轱辘的踏踏滚滚声。 斐少爷伸手将猫儿大张的嘴巴闭合,将头一歪又倚靠在猫儿肩膀上,柔柔弱弱道:“猫爷,您可得护着人家哦。” 猫儿傻傻地点头,这才知道,有种石头,可以吸铁制物;也才知道,有种男人,生来就会骗人。 娆国夜宴醉玲珑(一) 回府路上,玉面童子买了一个纱帽戴上,将一脸的青紫遮住。 马车颠簸中,停在了府邸门口,焦急等待的仆人自动迎了上来。玉面童子是一声令下,命众人将灯笼给吹灭了,生怕别人看见自己纱帽下的淤青。于是,只得在一片漆黑中从马车上呲牙咧嘴地爬下去,走进府邸。 猫儿和斐公子跟着,直到进了漆黑的房间,玉面童子才对跟进来的管家道:“速去准备。” 管家得令转身快步走开。 玉面童子对咽口水的猫儿道:“今日,家中有贵客,我需去参加。两位若不嫌弃,可与我同去,只当是朋友一同出席就好。” 猫儿问:“有好酒菜没?” 玉面童子回道:“那是自然,比我府邸里的厨子还要厉害。” 猫儿扯斐公子衣袖,斐公子道:“想去就去看看,也无不可。” 玉面童子唤来人,声音压着威严吩咐下去,“为二位洗漱装扮一下,同行赴宴。” 下人应了声,有请猫儿和斐公子离开。 玉面童子纱帽下那原本非常可爱的小脸因红红紫紫青青而越发狰狞,冷冷一笑,心里打算着,他虽然有府邸,但若出宫也实在不方便,还是将这两个人带在身边来得稳妥些。 至于他的这张脸,等会儿还是得用纱帽遮挡住,若母后问起,只说起了红豆,见不得人就好。 心思一定,唤了留在府邸里的贴身奴仆,在奴仆颤抖的双手中重新穿戴稳妥。一身枣红色的衣衫勾略着黑色麒麟纹路,看起来既高雅大气,又稳重别致。可惜,那张芙蓉面却是布满了青紫,看起来就犹如一根绿萝卜穿上了红嫁衣,还真有喜剧效果。 玉面童子重新戴上纱帽前却是冷冷一撇道:“不该说的,闭嘴勿言。” 奴仆扑通跪地,瑟瑟发抖道:“天黑,奴才眼神不好,见不得光亮。.tw[]” 玉面童子冷哼一声,戴着纱帽转身出去。 斐少爷和玉面童子各自坐在自己的马车里,等了猫儿片刻后启程出发,三辆马车一路向皇宫里驶去。 有玉面童子一路开道,绝对畅通无阻,马车驶入皇宫,直到翩鸿亭才听了下来。 玉面童子下了马车,对另一辆马车里的斐少爷道:“斐兄,你且先休息一下,我去请安便来寻你们去牡丹园开宴。” 玉面童子前脚走了,斐少爷后脚跳下马车,敲了敲猫儿的车厢,说:“出来走走,貌似我们到了皇家园林。” 车厢里一阵碰撞的骚动,接着传出猫儿的声音,惊讶道:“皇宫?!” 斐少爷倚靠在车框边,眯眼笑:“怎么,怕了?” 猫儿拍着胸口道:“不怕,就是觉得我在娆国第一次抢劫就进了皇宫,挺有成就感。等回去了,找个书生写几个大字,装裱好贴在山寨上,也挺有意思的。” 斐少爷笑得前仰后合,音含宠溺道:“嗯,我来写就好。” 两个人隔着帘子谈了半天,斐少爷才觉得一直没有看见猫儿,出声道:“出来啊,怎么还窝里面了?” 猫儿哦了一声,刚要掀开帘子,那玉面童子却回来了,对斐少爷道:“两位仁兄,实不相瞒,我乃当今太子娆沥。今天却是不打不相识,娆沥钦佩二位的胆识过人,愿意结交为好友。 刚才去拜见父皇母后,却担心父皇母后关心这纱帽下的样子,仰望斐兄艺技高超,还请帮衬一把,帮我将这面上红痕掩掉吧。”其实,娆沥走着走着,就寻思着试探斐公子一番,若那人果真是什么神医徒弟,就应该可以将自己脸上的淤青隐去,这才主意一定,人又转了回来。 斐公子淡淡一笑,对娆沥道:“好说,你且过来。”两个人坐进轿子,斐公子掏出一粒药丸扔入娆沥口中,又拿出一个盒子,由里面取出些肤色的面体,在娆沥的倒吸气声中涂抹起来。如此这般地揉了一会儿,娆沥脸上的淤青已经全部遮去,除了面颊被打得高些外,还真看不出那些青紫痕迹。 娆沥名人送来铜镜,拿起一看,这心又凉成了十分。暗道:这人,怕真是使毒高手,不然不会将面容修复得如此之好。 斐公子为娆沥做遮盖时,猫儿那边却是尿急起来,偷偷下了马车,却又不好去叫斐公子,只得自己到处找地方。 皇宫太大,猫儿又是第一次来,自然走着走着就走丢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隐蔽的绿林隐蔽角落,匆匆解决完内急后,这肚中饥饿就更加欢实地闹了起来。 猫儿的鼻子极其好用,闻得空气中有股酒香混合着菜香飘来,还隐约听见乐器击打声以及奥妙歌舞声。 猫儿凭借着感觉,就这么摸了过去。 话说斐公子回过头来找猫儿,却不见其人,怎不让人急躁?沿路找去,却一直未果。 娆沥劝说道:“刚才我已经说过是去牡丹园吃酒,那位兄弟定然是肚子饿,先摸去了,我们快些走,别误事。”其实,娆沥怕猫儿不知深浅地闹起来,到时候自己脸上可是挂不住的;再者怕这么耽误下去,若让父皇走了先,可是大大地失礼了。 于是,两方人马纷纷往牡丹园赶去,娆沥与斐少爷刚跨进牡丹园,娆帝与娆后便相继到来。 …………………………………………。。 猫儿嗅着小鼻子跑靠近,直到牡丹园附近才停了下来。旁边的小太监发现猫儿,忙卑躬屈膝奴颜尽展地引着猫儿向前,口中还讨喜热络道:“主子您怎么才来啊?这圣上都到了,您得快点,不然要误了酒席了。”其实,宫中美人何其多,哪里会各个见过?小太监一看猫儿的衣着精致华美,就知道是个主子,又见如此焦急往宴会处赶,定然是怕迟了。 临到宴会前,小太监还不忘自己介绍道:“奴才叫小生子,刚进宫里,若主子哪天想起奴才,奴才愿鞍前马后伺候着,绝无二心啊……” 猫儿眼中已无其他,只被那一道道眼花缭乱的菜色吸引,抬头又见牡丹园三个大字,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小脚一抬,在歌舞升平中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旁边护卫也只以为是娆帝新纳的美人,也没敢拦阻。 猫儿进了园子时,娆帝已经做了一番客套陈词,大臣们正好全部站起,饮下娆帝赏赐的第一杯酒水。 猫儿进园子后,却是一眼就与刚到的斐公子对上了,于众目睽睽下,冲斐公子摆摆手,笑出一脸久别重逢后的极其灿烂。不虚伪,不做作,犹如璀璨的阳光般洒落在这个人人勾心斗角算计彼此小命的地方。 所以人不但为那笑颜动容,更为那伴随着一阵风般飘洒进来的清透女子所惊艳! 但见猫儿身穿一套草绿色衣裙,有白色的流苏沿着腰身垂钓在裙摆上,形成连绵起伏的波澜,随意中吊着几颗璀璨的彩色珠子,在行走间调皮而靡丽地荡起,抛出灵韵的弧线。 宽袖皓腕间佩戴了一红色玛瑙镯子,显得肌肤更加莹润白皙,细致得如同初生婴儿般滑腻。 颈项处系了个小兔毛披肩,将猫儿那张若精灵般的小脸衬托得更加娇俏诱人,在猫样的慵懒中浮动起令人悸动的幽香。 发丝轻挽,却没有任何装饰,一如天然的美丽在回眸浅笑中胜却人间无数。 与所有浓妆艳抹一身贵重若活珠宝展示架的宫中丽人相比,猫儿的出现简直若一股清泉在浊世间流淌,诱得人想要萃饮一番,平添惬意清凉。 猫儿不懂得礼法,自然随着自己的性子蹿到斐公子身边,拉了拉那仍旧呆滞的斐少爷袖子,小声道:“坐下啊,我肚子可饿坏了。” 一句话,听得众人更加讶异,好个直白的性子啊! 斐公子随着猫儿的拉扯坐下,恍惚中问:“怎……穿了女装?” 猫儿解释道:“还不是那个小厮,非要给我沐浴,我不肯,他却拼命磕头,没办法,只能告诉他我是女子,换了人来。结果,那群女子一来,就把我给这捣动成这个样子。”接着撸了撸手上的红玛瑙镯子,哀怨道:“那些女人真能忙乎,光珠花就压得我脖子疼,我发了脾气,这才没给我都戴上。就这个东西好紧,戴上了就拿不下来,麻烦。” 斐少爷伸手抚上猫儿带着镯子的皓腕,眼含柔情道:“戴着吧,挺好看的。” 猫儿肚子咕噜一叫,抽开手,眼睛王桌子上扫去,便再也动不得分毫了,只剩下口水还能咽下几个回合。 娆沥傻乎乎地站在桌子旁,也忘记坐下了,就这么直勾勾看着猫儿,听着她跟斐公子扯着家常,只觉得,有些嫉妒,自己从小到大,何尝有人与自己说过这些话?听着就觉得贴己,心口暖得晃。 更想不到的是,这么一个若泉水般甘芳清透的女子,竟会把自己打成那个样子,真是……丢人丢到皇宫里了! 想到此,娆沥恍然回过神,扫一眼众人,忍痛举杯迈腿到宴会中间,对上座的娆帝娆后道:“父皇、母后,这是儿臣结实的好友二人,特带来宴会助助兴。”转而将酒杯冲向一白衣男子,敬酒道:“娆沥代娆国臣民欢迎曲公子、楚大人、楚小姐、花副将的到来,希望各位的娆国之行,可以宾至如归。” 猫儿一听有人提到曲陌,猛地从酒菜上抬起脑袋,身形还没动作,却被斐少爷拉扯住,小声道:“勿动。” 娆国夜宴醉玲珑(二) 猫儿肚子又是咕噜一叫,身子没有动,眼睛却是与曲陌那双黑若墨的眸子对上了,呼吸一紧,仿佛被吸了进去般。.tw[]只是,猫儿有些看不懂曲陌此刻的态度,见到自己是否惊喜?还是不开心? 曲陌从猫儿一进院子时就看见了她,只觉得忘记了呼吸,眼中只余那一人丰姿丽影。却见猫儿根本就不曾望向自己,只是一阵风似的朝斐公子翩然而去,不由得攥紧手中纸扇,眼睛却离不开分毫距离。又见二人态度亲昵,那斐公子明明看到自己,却仍旧伸手去抚猫儿皓腕!那一刻,曲陌已经起了杀意,却生生压了下去,不想他人看出端倪。 此刻,又见猫儿望向自己的眼中闪闪而动,攥着纸扇的手松了一分,只待宴会后,好生地教教她,谁才是可以碰她肌肤的夫婿! 想到此,曲陌眸中一暖,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把那小笨蛋当成了一心相对的娘子。也好,那就给她换个身份,娶入曲府,免得看她与其他男子一起,自己胸口郁积,气量也狭隘了许多。 曲陌心情豁然开朗,饮下娆沥敬酒,又回敬了一杯酒水,道:“愿娆离两国永结莫逆之邦。” 众人举杯附和。 曲陌落座时冲猫儿勾唇一笑,猫儿的魂险些都飘了出去,忙用手扯扯斐公子的袖子,喃喃道:“看见没,曲陌冲我笑来着。” 斐公子身子一僵,却是伸手去猫儿的唇角一抹,“小心了,流口水可是不雅。” 猫儿伸出粉嫩小舌在自己下唇一舔,呲牙道:“瞎说!根本就没有。” 斐公子呼吸一紧,忙转开头,自斟自饮起来,将不为人知的心思隐下。 曲陌却是瞳孔一缩,非常想肢解了斐公子的身子!最好是从手指一断断开始! 此时,乐声响起,一群粉色衣裙群涌而入,那长长的云袖起伏成摇曳花海,若一团菊花吐蕊般层叠绽放,煞是美丽。 随着音乐声的越发激昂,云袖此起彼伏做破茧而出状,在鼓声戛然停止的瞬间,所有摇曳的粉色衣袖停止,只是静静地围一个圆,任由那风儿吹动薄纱,飘渺出一丝的不真实感。 在万籁俱静中,在人们的注目窥视里,一声醇厚绵音若潺潺溪流般倾泄而出,随着那乐声串串悠扬,周围粉装女子纷纷卧倒于地,若终于盛开的花瓣,徐徐露出中间那诱人的红蕊。 但见一红妆丽人手持一把琵琶,就这样信手拨弄出绝世佳音,那时而清雅时而激烈的调子翩翩荡漾出的都是如丝柔情,似根根蚕丝般萦绕上你的小手指,圈圈缠绕,细细温柔,直到将你整个人缠牢,你才恍然惊醒,已经如梦太久。 那女子一身红色衣裙衬得肌肤莹白若玉,眉宇轻扫,朱唇涂艳,眼含秋波,头侧两朵盛开红花,斜插三根金步摇,额间勾略三朵红梅,腰身垂钓金丝玲珑玉,若伸开的娇艳牡丹般徐徐而来,在雍容典雅中盛开富贵之花。一拢红色衣裙穿在她身上,不但不会觉得艳俗,反而为那红色增添了几分富泽大气。 但见她手持琵琶,随着乐感舞动红色云袖,在琉璃灯盏下飘渺出人间仙境的味道,终是在豁然加急骤起的乐声中,以弯腰后抚琴的绝美造型为这场视觉盛宴留下惊艳的剪影。 一曲完毕,众人如痴如醉。 此女正是娆国七公主娆玫,与娆沥皆为娆后亲出,倍受娆帝宠爱。娆玫一出生,便被娆帝赐名号为香泽公主,意寓为:福泽若幽香一般绵长。 不知是谁轻咳一声,众人才恍然醒悟,纷纷赞道仙乐绕梁,绝世之舞,倾国佳人…… 香泽公主取了侍女端来的酒水,落落大方道:“玫儿愿以此舞献于父皇、母后,祝父皇、母后福泰安康。” 娆帝娆后笑弯了眼角,点头道:“好好,玫儿孝心。” 香泽公主一转酒杯,敬向花耗等人,温婉笑道:“亦愿天下国泰民安,敬离国贵客云来。” 众人饮杯。 香泽公主再次斟满酒水,莲步生花地走到曲陌面前,眼波荡漾着三月溪流,话音悦耳若抚琴般轻柔,“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曲公子,一切可安好?” 曲陌回礼道:“劳烦香泽公主惦念。” 娆玫得体一笑,皓齿青蛾,“曲公子怎与熟人如此客套?此酒饮下,敬公子。” 曲陌举杯,温文尔雅,“亦祝公主福泽拢香。” 娆玫红袖遮面,一饮而下,在转身间红颜浮面,眼角含春,笑意盈然。 猫儿傻傻地看着那两人,竟觉得那一红一白的画卷好生美丽,若雪中绽放的红梅,干净中靡丽得令人赏心悦目,只是……为什么自己胸口如此堵塞啊?算算的,好难受。 娆帝道:“寡人还记得五年前去离国做客时,便带着此掌上明珠,那时两小无猜结伴同游,可谓是一段佳话是也。今日曲公子远来做客,与玫儿更是旧识,就不要拘谨,众乐乐才是自然。众爱卿也不要拘谨,我们君臣亦一醉方休。” 猫儿撇一下小嘴,肚子又叫唤起来,这也不管其它,低头就吃起来,只觉得胸口有些闷气,若不使劲吃东西,怕是要惊慌地。 曲陌见猫儿的样子,心中自然有了计较,却是以酒遮面,隐下了唇边笑,让旁人窥视不得一分心中所想。 推杯换盏间美人若花,摇曳生姿。 猫儿眼见着皇家盛装示人下的繁华,竟觉得仿佛置身掉入到一场《1/$不真实的虚幻中。而且,隐约间,她竟在心里有些排斥这样的歌舞升平,总觉得不如低头吃菜填补肚子来得真实。于是,猫儿低下头,不再去看任何人,开始专心致志地攻略美食。 在这片歌舞升平中,每个人似乎变得很重要,也很飘渺。似乎都在享受着声色犬马,却也都明白,恩宠与富贵,都是娆帝喜好下的产物。眼下众人举杯歌颂,可谁还记得旧人泪痕? 众人传言,娆后原本另有她人,却因产龙子时香消玉损,那本应是太子的小生命也随之去了,被娆帝厚葬在了皇家园林。但实际上,众人亦有些疑惑,如此大丧,竟然没有任何操办,就仿佛是一场朦胧烟雨,忽忽悠悠飘过,令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 而现在高位上的娆后则是入宫后便被娆帝宠幸,日夜恩宠不断。短短数月间,由才人一路贵升为皇后,并为娆帝先后产下一女一子,甚得娆帝心喜,后宫后位无人能及。 皇家中的一切,还真是因一人喜好而定夺悲喜。 …………………………。。 在猫儿的饕餮中,一个小宫女轻盈而来,弯下腰肢,将一盘子挑出刺的鱼肉送到猫儿面前,低语软声道:“这是曲公子让奴婢送来的。” 猫儿一抬头,正好撞见曲陌那深潭般的眸子望向自己,只觉得心跳突突加快,面上不禁燃起红潮,低下头,开始攻击那盘子鱼肉,越发觉得这道菜才是皇家宴会中最好吃的美味儿。 斐公子对娆沥道:“这宫中鱼肉的味道不过尔尔。” 娆沥不晓得其中缘由,却为了不打自己面子隐下不悦道:“还是不错的,斐兄再尝尝。” 斐公子杏眼一瞪,蛮横起来,“我又不是舌头不好用,做什么尝那两便苦涩?” 娆沥攥拳,忍下,面上却是笑成玉面童子样,颇为讨好。 皇家盛宴,哪里有几个人敢像猫儿这般明目张胆地大吃大喝?每个人都保持着最佳姿态,只要肚子别饿叫出声,也就只动两下筷子,意思一下而已。至于回府后补饭的事儿,那都是必须的。 谁也没见过像猫儿这样大吃特喝的美人,不但将桌子上的精致菜肴一扫而过,还用酒水来顺顺喉咙。如此自斟自饮的将自己喝高了一分,小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却是越发水亮,偶尔看见某个漂亮美人,还嘿嘿一笑,仿佛有种要掠人上山的架势。 娆后的玉手在桌子下轻抚向娆帝,两个人相视一笑,不禁疑问,太子娆沥这从哪里捣动来的小东西?那样子还真是调皮可爱。 猫儿吃得欢实,却因挑食,有些青菜根本是不动的。自己这桌子被她扫空后,她就将眼睛转向旁边那桌半白胡子的吴宰相大人,小声道:“大爷,年纪大了吃肉不好。” 吴宰相一听猫儿与自己说话,微微一愣后却是和蔼地笑了,顺着猫儿应了声“嗯。” 猫儿一听,就伸手将自己面前的几碟子青菜推了过去,又冲吴宰相道:“换几个菜吃,如何?”不待吴宰相回应,已经自动将吴宰相面前的肉食搬动走。 吴宰相在诧异中不由地笑开了,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真性情的娃娃了?还真是让这老套的宴会增添了不少趣味。 猫儿换食成功,又开始吃了起来。 娆帝和娆后以及众大臣这回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土匪霸王。 曲陌微笑,知道猫儿从来不会亏待自己。 斐公子苦笑,这猫儿还真能吃,把自己的肉抢光后,竟又打起别人的主意。 娆沥望着猫儿,只觉得今天真是见识到了抢劫的了,竟连宰相的饭碗都敢抢!够狠! 娆玫秋波荡开,轻轻扫眼曲陌,再转头去看猫儿,心思细腻中自然发觉出微妙之处,不由得心中却是一紧。 楚大人的如意算盘虽然落空,但绝对不妨碍他用自己的女儿示好一番。 应楚大人提议,楚汐儿微垂着桃花粉面抚琴一曲,那咿咿呀呀的小调子倒也好听,却少了几分大气,多了几分惆怅缠绵,听时间短了倒是受用,若是时间长了就有些影响心情了。 一曲终了,娆后褒奖一番,赏了翡翠珠花。 娆帝道:“沥儿,且让你带来助兴的朋友也露一手吧。” 突然被点名的娆沥忙唤猫儿与斐公子应下,但见那两个人拉拉扯扯嘀嘀咕咕地走到宴会中间。猫儿见斐公子对娆帝跪下行礼,自己也跟着跪下了。却不想一时有些紧张,没拿捏好力度,就这么扑通一声跪下,痛得呲牙咧嘴。 娆国夜宴醉玲珑(三) 娆帝两撇胡子微微颤抖忍笑,让二人起来回话。.tw[]心里道:好个有趣儿的娃娃儿。 娆帝问:“你们二人想表演什么助兴啊?” 猫儿一抬头,朗声道:“禀告圣上,斐公子说他会抚琴,会唱歌,也会跳舞来着。我们决定一起表演歌舞。” 娆帝笑问:“那你表演哪个?” 猫儿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表演捧场的那个,使劲鼓掌!” 一句话,让众人口中的酒水喷出,这……也实在太荒唐可笑了。 娆帝更是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猫儿是个极其好脸面的人,见众人都笑自己,有些郁闷,又见香泽公主一边婀娜多姿地用袖口挡着唇边笑意,一边将眼睛瞟向曲陌,猫儿心里更是有气,也有了一抢风头的念想。正好瞧见有只烤全羊被抬了上来,猫儿当即朗声道:“回禀皇后娘娘,我还会剃‘一斩羊’。” 娆后感兴趣道:“如何剃?” 猫儿露齿一笑,抬手指了指那只烤全羊,“就剃它的肉。”续而猫样的问,“可以吗?” 娆后笑望娆帝,冲猫儿点点头,“你且剃吧,剃好了有赏。” 猫儿一听来了高兴劲儿,又问:“那我可以用自己的菜刀吗?” 娆帝道:“准了。” 猫儿笑眯了眼睛,将手伸入裙摆里面,摸了摸,终是由后背掏出一柄缠了布匹的大菜刀,缠布一除,那泛着青光的“千年青锋镀”便震撼了所有行家的眼! 侍卫心里道,幸好说了是来助兴的,圣上也准了那女子用刀,不然,还真得当刺客抓起来不可。 猫儿在众人的摒弃呼吸中,手持一把大菜刀,冲斐公子一笑。 斐公子点头应道:“我来为你伴乐如何?” 猫儿大喝一声,“好。” 于是,斐公子操起双鼓棒,以鼓为乐,在一声声激昂中展开澎湃,给猫儿一个活动腰身的时间。却是在猫儿异常灵活地将腰身旋转打开后,鼓声豁然加急,若万千军马踢踏故鼓而行,在战鼓霍霍气势磅礴中,力发于一处,滂湃却是千里! 那鼓声似有万马奔腾,似金戈铁马快意江湖,似辽阔草原一望无际,似九天碧落飞溅而起,似轰然雷鸣震撼人心!声声入耳,敲击入心,煞是震撼! 就在那豪情气魄声里,猫儿动若闪电般挥舞着大菜刀,在一片倚红绽绿的琉璃灯盏下划出一丝丝银色的轨迹,任谁也看不清那是怎样的速度与刀法。一飞一跃一横一扫间,与那鼓声震天中配合得天衣无缝,犹如急雨暴下般狂野不羁! 在这既短暂且高亢的强势中,鼓声伴随着猫儿最后的收刀噶然停止。犹如瓢泼暴雨般,来得快,去得急,独留下余音萦绕,却摸不到任何风向。静寂,绝对的静寂。 人们心里因震撼极大产生了片刻空白,恍然半天才渐渐回神,再去看那烤熟的羔羊仍就被架子支撑着站立在桌子上,而猫儿却已收了菜刀,让众人云里雾里看不明白这绝技的妙处。 猫儿转眼去看斐公子,斐公子冲猫儿一笑,甚是灵犀。 但见斐公子在众人的屏息中,伸出修长手指一叩鼓面,又是咚的一声传来,那原本被支架起腿的烤全羊仍旧站立着,但身上的肉却在瞬间掉落下来,悉数落到桌子上,独留一只干净的羊骨架站立着。 众人哗然,好厉害的刀法! 娆帝轻拍手指,娆后随之附和,众大臣拍掌大赞。 猫儿受了夸奖,自然得意洋洋,还冲斐公子眨眨眼睛,示意两人配合默契。 猫儿与斐公子的默契看在曲陌眼中,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却《1/$也知道猫儿心性使然,无法深纠,但那斐公子的尾巴终于渐渐露出,不知他还能掖着藏着到什么时候?要说那耍心计的小人,除了那人,还真不做他想。 猫儿性子直,抬头便道:“圣上、皇后娘娘,赏赐什么啊?” 娆帝冲猫儿招手,示意她上前来。 猫儿几大步跨了上去,将伸,等着赏赐。 娆帝笑得体力不支,对娆后道:“看看,这丫头还真是跟寡人要赏赐来的。” 娆后尽量保持了母仪天下的样子,忍笑对猫儿道:“你想要什么?” 猫儿比较为难,转而问斐公子:“你想要什么?” 斐公子将眼睛扫向猫儿,神秘一笑,“我想要个娘子。” 娆帝娆后看得明白,自然也懂得其中意思。暗道:那男子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但一鼓敲下,却是面股改色气不喘,怕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且看二人也实属默契,若赏赐了这段姻缘也无不可。 娆帝和娆后对看一眼,心中都有了计较,主管后宫的娆后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哀家……” 就在此时,曲陌站起,温润道:“回禀皇后娘娘,此二人乃是同在下一同前来,却胡闹到太子那里,实是性子顽劣,望娘娘勿怪。” 娆后轻扫眼曲陌,又看眼将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的猫儿,心里刹那间明白了,这原来还是个三角帐来着。只是……看曲陌打断自己话的意思,对那猫儿也并非无情,若是如此,那玫儿的心思却要如何顾及? 娆后心思百转后,微微点头笑道:“离国人才辈出,真乃国之幸也。” 娆帝打趣道:“皇后且看赏赐些什么,让这一直冲寡人伸手的小丫头能满意地将手伸回去。” 众人这视线一集中,豁然发现,猫儿竟然一直伸着手等着赏赐来着,绝对执着得有一拼,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娆后笑道:“看着丫头金银珠宝都不喜戴,送了怕也不喜,莫不如送她一对儿‘无独有偶醉玲珑’吧。” 娆帝点头,这宝贝就归猫儿所有了。 娆后又赏赐了斐少爷一些金银珠宝,算是皆大欢喜。 猫儿得了宝贝,谢了恩,屁颠颠地回到座位上,拿在手中把玩着。 这对儿“无独有偶醉玲珑”看起来只是大拇指宽细的银色镯子,外表上并无任何异样之处。但若细看,便会发现它的镯身是由无数极其细小的圆棍组成,仿佛浑然天成的交织在一起。 猫儿拿在手中互相叩击着听,只觉得声音清脆悦耳,煞是动听。 娆帝心道:这若是被“天算子”知道他穷尽一生之力设计出的“无独有偶醉玲珑”被一个女娃如此敲打着听声,不晓得会产生怎样一番只恨仙逝太早咬牙切齿。 娆帝和娆后都看不下去了,只得推脱说让众人大醉一场的好,便借故走人了。走之前,还不忘邀请了曲公子等人一同留宿宫中,方便闲聊亲近。 娆帝娆后一走,众大臣开始纷纷敬酒向离国使臣,原本拘束的场合也活跃了几分。猫儿贪杯,险些把自己灌高了。 斐公子指着猫儿手中的“无独有偶醉玲珑”,说:“珠宝我分你一半,这个你分我一半。”胳膊一伸,“喏,给我戴上。” 猫儿也是爽快性格,倒也没觉得不妥,刚要给斐公子戴上,曲陌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冷冷道:“这对儿镯子怕是那一百倍的珠宝也买不来。” 猫儿一听,忙收了回去,冲斐公子吼道:“你比打劫的还狠!” 斐公子收了手,托着下巴望向曲公子,“您总是能出现得跟游魂似的。” 曲陌回击,“防小人不计手段。” 斐公子还欲说些什么时,那香泽公主摇曳生姿地走来,楚楚大方道:“邀君共赏菊上月可好?” 娆沥强撑着身子站起,亦道:“宫中菊花正雅,是值得一赏之处。” 千面银钩孰是真(一) 众人赏菊雅兴高昂,香泽公主自然伴在曲陌身旁吟诗作对。(..tw好看的小说) 猫儿蹲在菊花旁,眼巴巴望着两人身影,看着香泽公主玉手抚上白色菊花,秋眸荡漾地望向曲陌,淡淡吟道:“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 真酸,猫儿在肚子里悄悄诽谤,却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刺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娆沥提议让每个人都赋诗一首,赞这白菊雅致。 于是,在众人或磅礴或浪漫或唯美的诗情画意中,猫儿越发感觉到诗词的美妙,简直是催睡的良药,眼睛已经有睁不开的预兆。 想不到的是,楚汐儿竟然也吟了首好词,得了喝彩。 到猫儿时,猫儿已经是脑袋枕在栏杆上,有些渐入佳境的意思。 楚汐儿今天被猫儿抢风头之事刺激到,尤其见花耗在猫儿出现后就没再看自己一眼,心中更是记恨,于是状似提点地偷偷推了猫儿一把,柔声道:“猫儿,到你了。” 猫儿瞬间清醒,睁着大眼努力找着聚焦,却有些如鲠在喉,憋得脸也红了起来。 这时,香泽公主大方得体的微笑道:“李白斗酒诗百篇,猫儿亦是睡中诗意兴阑珊,此事先记下,他日待猫儿睡好了,再补上就是。” 一句话,即为猫儿解了围,又护了猫儿颜面,那言词软语若晓风徐来,煞是动听悦耳。 曲陌转颜望向香泽公主,唇角弯起一抹笑意,眼中亦多了一份欣赏,若银月下的潺潺溪流,端得是美景胜酒意。 香泽公主温婉一笑,若刹那间牡丹绽放,雍容华贵中尽显女子柔媚。 猫儿抿了抿唇,说不出一个谢字,竟觉得两个人之间有种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就像是红颜知己醉饮佳酿般,是旁人享受不起的福分。 猫儿微微垂下眼睑,转去盯着满院菊花,怎么就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呢?顺手扯起一朵,却是连泥巴都一同带了出来,弄得衣裙上都是泥巴点子,样子甚是狼狈。 楚汐儿低呼一声,忙用小帕子为猫儿扫着裙子,关切道:“怎还如此冒失?” 那裙子本是一抖便可干净,经楚汐儿如此一擦倒是抹出了几块黑乎乎的泥泞感。 猫儿将小手覆盖在上面,在模糊的情敌面前,也有了对比心思。 香泽公主对侍女吩咐一句,顷刻间,那侍女便将文房四宝彩色颜料取来。香泽公主一手轻挽上猫儿的小手,亲昵地将其带到桌子边上,一手提笔,轻柔笑道:“且换个花色吧。”玉手婉转,在猫儿的脏衣裙上细细描绘,轻扫淡染的润色之间,原本的泥脏已作花蕊,变成数株菊花悄然绽放,当真是活色生香。 曲陌赞道:“香泽公主妙笔丹青。” 香泽公主一揽红袖,眼波璀璨道:“曲公子非要与玫儿如此客套?这画笔之韵且还是五年前曲公子指点之功。玫儿素喜曲公子画风高骨,自从回国后仍旧派人年年必求公子墨宝一副,供玫儿临摹。如今,勉强有了三分神似,让曲公子见笑。公子若赞玫儿笔墨,你这师傅岂不是无言可赞?”接着,香泽公主将首宗毛笔递出,“还请曲公子赋诗一首,且留此美景应今宵。” 曲陌伸手接过香泽公主手中玉笔,俯身在猫儿衣裙上题诗一首。 猫儿弯不下腰去,看不得那上面的字,也赏不明白上面的花,只听众人纷纷赞好,说珠联璧合。 珠联璧合的意思猫儿懂得,酒不醉曾经给自己讲过,便没有忘。 只是,猫儿觉得酒不醉讲的不对,这不是个好词,而是个《1/$会让人心痛的词,比那点****还好用来着,已经让自己僵硬得动不得一分。 众人夸奖猫儿身上的诗画一绝,猫儿若木偶般变得没有知觉,竟还觉得耳根有些烧。猫儿用手摸了摸,不像害羞,那是怎么了? 在猫儿的木讷中,众人终于游玩尽兴,香泽公主亲昵地扯着猫儿小手,一同前行,并亲自安排猫儿的休息处。 走入雕梁画栋的美丽楼阁,香泽公主一边吩咐侍女们好生伺候着,不许怠慢贵客;一边命人去取自己新做的衣裙,说是要送给猫儿。 猫儿推脱不要。 香泽公主却道:“妹妹,休要与我客气,你且都收着,时常陪我说说话就好。这宫中多寂寞,心思清透的人更是不好找。我一看妹妹便是心喜,若妹妹不嫌弃,你我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如何?” 猫儿觉得自己应该比香泽公主大,但却无意争这个名头,尤其听香泽公主叫自己妹妹,这心就跟被针扎了似的难受。然而,猫儿见不得别人对自己好,也不擅长推脱,就这么点了头,应下了,心里却是极其不舒服的。 香泽公主又与猫儿闲话家常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告辞,却对侍女道:“去服侍妹妹沐浴换衣。” 猫儿摇头,“我就这么睡吧,困了。” 香泽公主温柔道:“还是洗洗吧,一身的土味儿呢。身子舒爽了,自然睡得香甜。若妹妹没有意见,这身绿衣就送了我吧。与曲公子五年未见,如今共绘一图,理应裱起。所幸这衣衫料子是好的,应该可以存个百年。” 猫儿扯了扯身上的衣袖,却看见了自己手指缝中的黑泥巴,怕是刚才扯菊花时弄进去的。只觉得耳朵后面又烧了起来,慌乱地应了声,就去屏风后面将衣服脱下,递给了香泽公主。 香泽公主得了衣服,又软语两句,这才得体地走了。 猫儿松了一口气,跌坐到地板上。 被侍女们扶起,绝对温柔却不可拒绝地塞进了用玉石堆砌起的浴盆里清洗着。 猫儿被揉搓得愈发恼火,干脆眸子一瞪,将众人都赶了出去,自己泡在了洒了很多花瓣的池子里,眼望着花瓣开始失神。 第一次,猫儿有些失眠,脑袋中总能出现曲陌对香泽公主笑意盈然的样子,看起来好温柔呢。 第一次,猫儿真正开始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宫廷生活。虽然刚才的红妆美人对自己很好,可自己就是亲近不起来她,反倒在她的亲昵间觉得自己愈发渺小,甚至……。有些卑微。 第一次,猫儿觉得自己像浮萍,竟然是个没有根到处漂流的人。 猫儿性子直白,很多事情不愿去想,但若想了,便真是上心了。猫儿明白,今天自己之所以红脸僵硬,却是因为曲陌和香泽公主在自己身上作画。那琴瑟合鸣的样子变成了一种自己触碰不到的调子,虽然画卷在身,却犹如一种很微妙的……耻辱。 猫儿的小脑袋里或快或慢地转着,却觉得水中又出现一个人倒影,恍然回神,看见那人懒洋洋地趴在池子边用手拨弄着花瓣,阴阳怪气地拉长调调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思春,又是为了哪桩如此要死不活?” 猫儿一拳头横扫水面,花瓣随着水花飞溅而去,直接落在斐少爷身子上,湿了大半。 猫儿身子向下一滑,仅露出一颗小脑袋,刚要张嘴吼话,斐少爷却忙求饶道:“猫爷,您别吼了,这大半夜的,不知情的还不将我直接拖出去当**贼给办了?” 猫儿瞪眼睛,“就你那身板,还**贼呢?房顶你能上去吗?” 斐少爷极其认真道:“能,我可以爬上去。” 猫儿噗嗤一声笑开了,外面的侍女闻声便如鱼而入,柔声询问:“姑娘,你有何吩咐?” 猫儿一转头间,忙到:“没事儿。”只觉得浴池水一荡,却见那宫女们已经走了进来,忙挥手示意大家出去,不许再进!再一转头,哪里还有斐少爷的踪迹? 千面银钩孰是真(二) 猫儿眨了下眼睛,刚缓缓张开的大嘴便被从浴池里伸出的一只手捂上,斐少爷那**的脑袋顶着花瓣由水中探出,小声道:“别喊了,你这是要打扰人睡觉的,惊了圣驾,要被砍头的。.tw[]” 猫儿一拳头攥紧就要挥出,斐少爷忙求饶道:“手下留情!别打我!我若痛了,一准儿比你叫得还大声。” 猫儿很少能被人气成癫狂状态,眼下真是气极了,一拳头砸在水面上,却不想力气过大,那水流一起一落间,自己胸前荡漾出一个水窟窿飞溅而起,那养了多年的小宝贝猪崽儿就这么活脱脱地跳在了斐公子眼前…… 这一刻,所有的历史都变成了画卷的片面,很详细、很唯美、很慢镜头地记录下了这一个瞬间。 待水波荡漾着归位后,斐公子放开了捂住猫嘴的手,两个人皆盯着仍旧漂浮着的花瓣,无语。 时间在无声中悄然而过,半响,猫儿喃喃地问:“斐公子,你说我砍了你好不好?” 斐公子沙哑道:“我们是熟人,你下不了手。” 接着,又过了良久,猫儿再次肯定道:“我觉得,我能。” 斐公子无赖般回道:“你已经嫁人为妇,我却还是嫩黄瓜一根,若说亏吧,我当仁不让。若你觉得委屈,我大可以脱了让你看个够。你且休要说什么想砍了我,我实在是怕你良心不安,看见红肉就想起我。若想起我也无不可,就怕你以后不爱吃肉,那可是我的大罪过。” 猫儿低垂盯花的脑袋仍旧一直保持着原始造型,却在时间的踢踏中突然抬起头,望向斐公子,认真道:“好,我看,我要看你**!” 斐公子一愣,抬起手指指向猫儿,瑟瑟发抖地娇嗔道:“你……你个色鬼!” 猫儿任斐公子在那里拿腔作调,只是用双圆滚滚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斐公子,不再说话,也不再嬉笑。 斐公子渐渐减了笑,两个人,无声地对视着。 就在猫儿以为他会继续赖皮中,斐公子哗啦一声钻入浴水中,待再次站起时,已是全裸了背脊,将那浑圆挺翘的**冲向了猫儿。 猫儿的眼睛瞬间睁大,抬手指向斐少爷尊臂上的妖艳红痣,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斐少爷似在轻叹,却又似嬉笑的声音响起,恢复了原本的懒洋洋调子,幽幽道:“我易容多年,若非故意为之,从未曾被人看穿,却接连两次被你识破,真是天意如此。若说无缘,怎就遇见了她;若说有缘,怎就见面不相识?若说这颗妖娆的红痣吧……。。。” 猫儿受不了了,咬牙低吼道:“银钩!你个长舌妇骗子!” 斐少爷缓缓回过头来,已经扯了人皮面具,恢复了原先的魅惑容貌,眼含勾魂地潜入水中,若只美人鱼般徐徐靠近,口吐蕊丝道:“猫娃,可想死为夫了,怎好一见面,你就指控为夫不是啊?” 猫儿将拳头攥得嘎吱作响,眼睛已经是喷射出愤怒的火山光束,斐少爷……。。。哦,不,是银钩立刻变身为受气小媳妇似的软在了浴水中,可怜巴巴地哀求道:“娘子,要打要泄恨都可以,但却不许打脸,这可是混饭的门面,只管捶臂部就好。” 猫儿本是气势汹汹的怒火却因银钩回头一句话变成了憨笑岩浆,抬手指着银钩的脸,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银钩不明所以地低头去看水中倒影,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又贴上去看了半天,这才猛地一惊,顶着一脸红疙瘩扭开头,将背脊冲着猫儿侧枕在玉石台上,哀怨道:“这脸是没处儿看了,早知道这样,我说死也得将臂部的红痣掩去,免得这番丢人现眼。” 猫儿噗嗤一笑,“还别说,你脸上的红豆豆单独拿出一颗,跟你**上的红痣还真有些亲属关系呢。” 银钩颤抖着肩膀低声笑开,却不肯回头,仍旧趴在玉石台上说道:“猫娃还真是我的开心果。” 猫儿早就忘了什么坦诚相待了,从水中扑腾扑腾游到银钩面前,问:“银钩,你怎么会是斐公子呢?”瞬间大睁眼睛,紧张道:“莫不是那人被你杀了吧?” 银钩一手点向猫儿脑袋,笑道:“亏我总能让你认出,本以为你绝世聪明,却也是一个糊涂蛋。我即是慕子悠,又是银钩,当然也可做斐公子。” 猫儿咂舌,“这么说,斐公子自始至终都是你?” 银钩眼含宠溺道:“若不是我,谁会给你送粮草去?” 猫儿一高兴,瞬间扑向银钩,紧紧抱着银钩的身子,兴奋道:“银钩,真好。” 银钩却是身子一僵,略显不自然地僵硬了。心里开始极度挣扎,到底要不要做君子呢? 猫儿这才想起自己赤身**,忙撤了回去,整个人都缩进了花瓣水中,只生下两只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肯看银钩。 银钩一笑春风醉,伸手将猫儿拉起,“行了,再把自己憋过去。” 猫儿红着脸,向后挪了挪,与银钩划分开距离,这才转移话题道:“银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银钩半眯着眼睛望着眼前的人若桃花娇,享受着怦然心动的感觉和一份难耐的隐忍,悄然深呼吸后,人仍旧懒洋洋的趴在浴池台上,声音性感沙哑道:“事情很简单,也并不简单,与你说,就说些简单的好了。我听说边界有位猫爷手持大菜刀甚是勇猛,就想起自己那离家出走的娘子。虽是急着去辨别真伪,却亦有公干在身,不得不回霍国一趟。 猫娃,你且看,千山万水中,你我竟然能在狼群前遇见,这可《1/$是何等的缘分啊?”银钩说得是实话,却不是细节,更没有说他派人苦苦寻觅猫儿动向,故意等在三国边乱之地,只为这简单的缘分两字。 银钩见猫儿不语,继续道:“正所谓上辈子的一千次回眸笑意,才换却了今世的一次牵手而行,你我之间……。。。” 猫儿恍然道:“银钩,经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上辈子咱家就回头玩了呢?” 银钩的嘴角动了动,隐下了抽筋迹象,努力告诉自己,对于这个小东西,要慢慢开导,不过,若是一直这般不懂风情也好,免得让他人看去,自己跟着闹心。瞧瞧,自己这一脸的红疙瘩,不就是这几天被猫娃和曲陌的眉来眼去气得! 猫儿又问:“银钩,你到底是谁啊?哪个才是真脸?你这一天变来变去的,真锻炼我的脑袋。” 银钩眼含电波唰唰着猫儿,“最美的当然是我,等这脸消退了红豆,你再细看。不过,即使我变来变去,不也没逃过您的法眼吗?” 猫儿被捧乐,呵呵笑起,“那是,除非你哪天易容成牲口,不然我都认出你来。” 银钩感动异常,有种冲动,想要掐死猫儿那张得意洋洋的脸蛋。一挑眉峰,问:“说说,这回是怎么认出的?” 猫儿一挺胸脯,信誓旦旦道:“我就觉得你是,你就是。” 银钩彻底拜倒,心中悄然升起了感动,这个小东西,心里是有他的,虽说不上几分,却也并非无情。 银钩心里暖融融,仍旧不忘继续灌输猫儿关于自己的形象,接着诱惑道:“是不是对我玉树临风的背影有所印象?还是对我由骨子里散发出的魅惑所吸引?再或者说是以我言谈风趣别树一帜的高深见解?” 猫儿推,示意银钩停止,分外认真道:“银钩,我跟你说实话吧,就你这碎碎叨叨的嘴出卖了你。我认识的男子虽然不多,但像你这么能扯老婆长的还真没有。” 银钩点头笑着,笑着,笑着,却是笑得愈发狰狞,一把扯住欲往后逃的猫儿,掐到自己面前,低吼道:“我这不叫扯老婆长,叫妙语连珠,懂不懂?!” 猫儿摇头,却又立刻点头,接着忙又摇头。 如此这般下来,银钩已是呼吸急促,单手抚起猫儿的下颚,眼含迷离地缓缓贴近,为那眷恋的容颜所悸动了灵魂……。。。。 就在银钩的唇轻触而来时,猫儿亦紧紧盯着银钩的脸,在这缓缓贴近的两厢情动中,猫儿喃喃道:“银钩,你脸上一共有二十一颗红豆豆。” 银钩身子僵硬,沉默了……。。。。 浴池水渐冷,两人分别爬上岸,都换了猫儿的干爽衣服。 猫儿的衣服穿在银钩身上,小得有些可笑,但银钩却不甚在意,瞧着猫儿偷笑,他心情倒是极好。 猫儿躺在床上强支着眼睛时,模糊的问:“银钩,你今天怎么想着变回二十一颗红豆脸了?” 银钩为猫儿擦拭着头发,轻声道:“这不是被水一泡,露出芙蓉娇颜了嘛。” 猫儿咯咯一笑,睡意更加朦胧起来。 银钩望着吧嗒吧嗒小嘴准备睡觉的猫儿,眼神自然柔软下去,却是一手掐上猫儿脸蛋,嘱咐道:“明天我还是斐公子,你可知晓?” 猫儿拍走银钩大手,含糊道:“放心,我懂得,不揭穿你。你戴着面具我就叫你斐公子,你披皮我就叫你老驴。” 银钩一头黑线铺天盖地袭来,待想去更正猫儿时,那小家伙已经酣睡得正是香甜。 银钩的手指温柔地抚摸上猫儿脸蛋,若自言自语般叹息道:“小东西,我怎就见不得你愁呢?”其实,银钩之所以今天以真面目示猫儿,却是晓得猫儿今日定然不爽,又怕她想得太多不能消停,这才现了身,逗弄一番。再者,银钩也是有自己算计,知道曲陌虽是为联姻而来,但离国皇上却没在圣旨中指明到底是哪位皇子欲娶哪位公主。旁人可能皆以为是为太子筹备婚事,达成两国友好邻邦。但那香泽公主的态度却是十分明显,若要嫁,也定然是“九曲一陌”的曲公子。 楚汐儿的那点伎俩上不得台面,与香泽公主一比,俨然不是一个层次。 银钩既担心猫儿受挫,亦希望猫儿败阵,只是…………他怎么就见不得猫儿萎靡落寞呢?这才想着坦白从宽,至少让猫儿确实自己的真实,若有什么事情也知道找自己商量一番。他不指望猫儿能时刻想着自己,但至少,在猫儿需要时,却是能找到他的身影。 再者,银钩也并不想用斐公子的身份在娆国明目张胆的晃悠着,总得名正言顺换回猫娃的相公身份才好。虽然这绿帽子可能还要顶段时间,但他却有一辈子跟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懂男人多狠多嫉妒的小东西靠着!他就不信了,凭自己的心思,会拿捏不住猫儿的小心肝! 不过,这个小东西还真不是普通的聪慧,看似直白的性子,倒也敏感得令人讶然。虽然银钩时常故意露出马脚给猫儿揪住,为的是引着猫儿时刻想着自己。但却没想到,这小东西还真是个认死理的,一旦怀疑了,基本上就确定了。 但,小东西却不鲁莽,在状似大咧咧的外表下用心观察着,还真是个有趣的猫娃。 这就是他的小娘子啊,总得让他处心积虑的接近,却也总是给他黯然和欣喜。 前些日子引她去颜色阁,亦是让她心里在隐约间惦念自己几分,生怕这个粗心的东西将自己漏了出去。 银钩望着酣睡的猫儿轻弯了腰,在那微张的饱满唇瓣上轻触一下,眼含笑意地站起身,提着被自己拧干的衣袍,仍旧穿着宫女为猫儿准备的白色里衣里裤,就这么露着手臂和小腿,在困得睁不开眼睛的守夜宫女眼前赤足走了出去。 银钩走了没多久,曲陌的身影正好失之交臂的出现。 一拢白衣静静站在猫儿床旁,望着那孩子般毫无戒备的睡颜,终是眼含柔情地无声靠近,缓缓俯身,欲往猫儿的红唇亲昵而去。 曲陌的发丝滑入猫儿的颈项,瘙了猫儿的痒,猫儿身子一抖一巴掌拍去,曲陌闪身躲开。猫儿胳膊落空,却是翻个身继续睡着,口中含糊不清地喃喃道:“银钩,别闹。” 曲陌原本倾柔的脸瞬间僵硬,眼中刹那间暴起风雪,她,竟然在睡梦中唤银钩的名字!转眼扫去,不由得瞳孔一缩!但见猫儿细腻润白的颈项间竟有隐约红痕,若妖艳有毒的带刺玫瑰般刺痛了曲陌的眼! 曲陌的唇角缓缓勾起笑颜,却若摇曳在彼岸的曼陀罗般危险。 眸子乍冷,转身离开,一如他来时悄然无声。 虎口凶恶险重生(一) 天气和煦,百鸟争鸣,偌大的皇家猎场中健马飞驰,红旗招展,擂鼓喧天。(..tw) 曲陌永远不染纤尘的白色骑装煞是精神,衬得人少了些画中飘渺味儿,却多了些朗朗俊儿郎的生机勃勃感。 斐公子换晃悠悠地骑在马背上,看似像模像样地背着一桶竹箭,却嚷嚷着:“打猎啊,太血腥了,真怕不适应我这爱惜小动物的善良性子。” 曲陌眸子扫来,沉声问:“你还要装到何时?” 斐公子伸个懒腰,冲曲陌噗嗤一笑:“别说我装得连你都骗了,这话却是连和尚都要笑了。不过,你憋到现在才对我讲话,也实属不易。你我之间,还真相互挂念牵扯非常啊。” 曲陌转望远山层叠,“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吗?输,心服口服,为影为奴。” 斐公子懒洋洋地捶着肩膀,“能不记得吗?不然我也犯不着一年中换几幅面孔示人。” 曲陌清冷道:“若我给你一个重新争过的机会,你愿以什么来换?” 斐公子眼含锋利,“若以远离猫儿为代价,我看您还是省了那份心。” 曲陌冷笑,“当初,你未赢;今日,你未胜。” 斐公子呲鼻,“别把话说得太满了,鹿死谁手,还未定论。” 曲陌眺望远方山峦层叠,警告道:“你若以猫儿为赌注来解当年之气,我劝你尽早离去,免得最后伤人伤己。” 斐公子邪魅一笑,“你不是我,怎知我心?” 猫儿此时骑着“肥臂”踏草而来,一马挤进了两个看似闲聊实则波涛汹涌的人中间,欢实兴奋的笑着,“曲陌,我们去追兔子好不好?” 斐公子瞪猫儿一眼,策马离开,恶毒道:“追兔子?别撞树上!” 曲陌扫眼猫儿颈间半隐的红痕,面色一沉,策马离开。[..tw超多好看小说] 猫儿紧紧跟去,继续央求道:“你嫌弃兔子小啊?那咱追狗熊也成,我还想弄件皮毛做帽子戴呢,一定特暖和。” 曲陌心泛醋味儿,仍旧不语。 猫儿瞧着曲陌不搭理自己,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两人无声踢踏着马步,半响,曲陌问:“你可有什么事要对我说?” 猫儿疑惑,想了想,笑嘻嘻道:“若你觉得狗熊太大不好看,那我们就去追白狐吧。” 曲陌缓缓勾起唇角,却是清冷得令人胆颤。 猫儿有些狐疑,难道曲陌知道斐公子就是银钩?所以试探自己来着?可是,自己既然答应了银钩不说,即使刀逼了脖子也不会说,只是……。。。这人却是比刀子还让自己心痛的男子。 猫儿着实为难了。 这时,香泽公主骑了一匹通体雪亮的白色大马过来,在曲陌身边停下,英姿飒爽道:“公子,不如我们赛一场如何?” 曲陌点头,“好。” 两人呼啸而去,猫儿眼巴巴看着,只觉得那飞驰在青山绿水间的两个白衣身影怎么就这么……。。和谐呢?和谐到没有自己可以插足的身影。低头看看自己那一拢黑色劲装,有些难过。 狩猎场里热闹非凡,猫儿骑在马上有些意兴阑珊。楚大人因年事已高,不便骑马,陪在娆帝身边闲谈着。娆沥声称昨晚不慎摔了一跤,伤了骨头,便陪在娆后身边尽起孝道。 楚汐儿骑了匹性格温顺的红枣大马,紧紧跟着耗子身边,生怕自己摔下来似的。 斐少爷见猫儿与曲陌冷战,知道**不离十是因为自己,狡黠一笑,策马回来,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恢复起了吊儿郎当的声音,冲猫儿调笑道:“小东西,别这么无精打采的,这天底下好男人不多,可偏偏你面前就有一个,珍惜啊珍惜,懂否?来,我家的土霸王怎么能被别人给了气受?咱家去射杀只大白虎,那花纹可漂亮了,回来做两顶帽子戴。” 猫儿一听,只觉得底气足了,冲斐少爷璀璨一笑,“对!我们去射大白虎!皮做帽子,掌做鞋!” 两人对视一眼,欢笑着往丛林奔去。 …………………………。。。 猫儿一心射大白虎自然往深山里赶,却在转悠了大半天后只看见了两匹小鹿和一些常见动物,不由得有些兴趣缺缺,对斐公子道:“你肯定这山里有大白虎?” 斐公子回道:“遇上了就肯定了,遇不上就不一定了。” 猫儿瞪眼,“肚子饿了!” 斐公子也毫无男子气概地趴在了马背上,“别说,我也饿得有些无力,看来,这追赶野兽也是力气活来着。”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甘地策马往回走去。 猫儿扁嘴,“真丢脸,一个东西没抓到,还饿着肚子回去。” 斐公子挑眉笑着,“没事儿,脸皮厚点也是好事,若能不顾及他人眼光活着,何尝不是潇洒一回?” 猫儿笑了,“也是,反正你这人整天顶着别人的脸过日子,一不怕别人嘲弄,二也不会脸红,若真红了,也不过时些隐藏在假脸下的红豆豆罢了。” 斐公子笑眯了眼睛,阴森森道:“娘子,你对为夫还真是从不留口德啊。有能耐,你去崩一下曲陌试试看,也算你厉害上一回。” 猫儿别开头,“崩就崩,你且等着!” 斐公子笑了,“好,我一定等着。” 猫儿哼了哼,问:“你怎么还叫我娘子?” 斐公子无辜道:“我也没给你写休书,怎就叫不得娘子?” 猫儿挥舞拳头,“不许叫!我们没拜堂!” 斐公子摆手,“我双亲早已不在,你拜谁去?” 猫儿一听,觉得银钩和自己一样没有了爹娘,心里有些怜惜。 斐公子眸染痛楚地垂下眼睑,语含悲切道:“若爹娘还在,也不会委屈你没有拜堂就做了我娘子。” 猫儿为斐公子的悲凉而不舍,全然不知中计地傻乎乎出口安抚道:“你别放在心上,我不在意的。” 斐公子感动,“猫娃,你真好。如此便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如何?” 猫儿是信银钩的,点了头,稀里糊涂地被绕了过去。 斐公子悄然弯起唇角,还是逗小东西有意思啊。不过,也就他这绝顶聪慧的脑瓜能绕晕小家伙。以曲陌那性子,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将小东西越推越远才怪! 斐公子一得意起来,便将那张柔柔弱弱的惨白脸孔笑成了狐狸样,猫儿转眼一扫,他忙变换表情,满眼感动起来。 两个人策马奔驰,猫儿肚子饿,一马当先带领在前,转来转去成功地将自己绕丢了。 斐公子也不指正,倒是很享受和猫儿这样有疑搭无一碰的逍遥方式。 猫儿脾气暴起,一拳头锤了一颗大腿粗的树木,怒声道:“做什么每棵树都长一样的?!” 斐公子忍笑配合道:“是啊,要是它们都分别挂着小名牌子就好了。” 猫儿点头,“对,就像浮华阁里的姑娘,乍一看都一样的花枝招展,可叫的名字都不一样。” 斐公子附和,“正是。” 猫儿灵机一动,兴致冲冲道:“那我们就把这些树都刻上名字好不好?” 斐公子望着一望再望使劲望也望不到头的山林,只觉得头皮发憷,却也点了头,口不应心的赞道:“果然好主意!” 猫儿欣慰一笑,拍了拍斐公子的肩膀,以领导之姿玩笑道:“那你有时间就来刻字吧。” 斐公子吃瘪的样子很难见到,不,正确的说是银钩吃瘪时的样子百年难遇。但见他此刻已然有了一头撞晕的冲动,原来,转来转去,他竟应下了这大片的好活计啊!怕是累吐血了,他也完成不了这绝对广阔面积的取名字工作。 猫儿开心地继续策马前行,斐公子摇头苦笑,他还真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可以体验很多种心情的宝贝疙瘩来着。确是,疙瘩啊。 两人在丛林里乱窜,随着马蹄的踢踏声竟闻一声虎啸传来,猫儿眼睛刹那一亮,人随之策马狂奔过去……。。。。。 虎口凶恶险重生(二) 青山叠峦中,曲陌无心捕猎,心思总会转到猫儿和斐少爷身上去,但凡遇见猎物,下手却仿佛泄气般极其霸道,一时间,原本跟在曲陌和香泽 公主身后的护卫都忙着去找曲陌射杀的猎物,两个人亦是渐行渐远。(..tw) 心思混乱的曲陌不察中,一头大白虎却是悄然出现在他们身旁,正虎视眈眈地盯着香泽公主的侧面。 敏感的香译公主猛然望去,在倒吸一口气的同时瞬间拔出羽箭射去! 那白虎却身形极其灵教,轻巧一跳避开,却非常意外地被射伤了尾巴。白虎吃痛,呼啸一声扑来,却因曲陌瞬间膨胀的内力不敢靠前,就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等待时机。 猫儿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那大白虎见一马一人直冲自己冲来,当即呼啸一声就转身迎了上去。 猫儿的“**”没见过大白虎,当即吓抖了蹄子,大腿一挫,猫儿的小身子就直接飞扑了出去,却是一下子骑到了老虎背上!吓得众人都心颤胆破,更是直接撞乱了曲陌本欲射出去的箭羽! 大白虎气势凶猛,哪里容得他人在自己背上作乱?发狠似的一甩皮毛,将猫儿扔了出去! 曲陌与斐公子伸手欲接,却见猫儿竟被白虎甩去了香泽公主马上,在瞬间将香泽公生撞落马下,两个人在地上一滚,又是同时撞到树根上,皆闹了个头晕目眩。 大白虎因尾巴被香泽公生射伤,此刻正是愤怒暴躁。虎目蹬出凶狠光束,紧紧盯着面前吃食,却也聪慧她衡量着旁边男子动向,终是在虎啸一声后,直接扑向了两位女子处! 说时迟那时快,斐公子与曲陌几乎是同时身形一晃,各抱起一名女子窜上了树。 猫儿窝在斐公子怀里望向另一将树上的曲陌,一时间心思被酸楚蔓延,却是形容不出个其中滋味。(..tw) 惊魂初定的香泽公主抬起芙蓉面,秋波荡漾着小女子的惊恐,颤声道:“是玫儿鲁莽了,险沙害公子遭遇不测。” 曲阳温声安慰道:“本是狩猎,何来鲁莽之说?公生勇禾,令曲陌钦佩。” 香泽公主微垂眼睑,红了面颊。 曲陌将香泽公主由自己怀里扶起,坐到树干上,取出箭羽,指向树下大白虎,“且取了这白虎皮为公主压惊吧。” 斐公子亦拍了拍猫儿的脸蛋,猫儿自动抱住树干坐好。斐公子同时扯出箭羽,笑道:“既然应了猫爷做两顶帽子给她,也只得动手一拼了。” 曲陌深若谭水的眸子扫来,猫儿却是心中气恼将头转开,不再看他。 曲陌眸子一缩,人瞬间跳下大树,在香泽公主的惊呼声中,在大白虎爪子落下的前一刻,瞬间发出一箭,正中那白虎喉咙! 白虎呜咽一声向后倒退两步,徐徐摇晃着巨大身子,状似要倒地。 曲陌抬眼去看猫儿,想从猫儿眼中看到自己要得紧张讯息,却又听香泽公主一声惊呼,那老虎竟在垂死前又拍出一掌! 曲陌本是要用那白虎试探猫儿,特给其留下一口气力,让它有反攻的机会。他不会在敌人水未曾死透前放松任何警惕,手中已是攥了一根箭羽,只待那白虎冲来时再刺咽喉,却不想香泽公主竟然跳下大树,用身子护在了自己背上。 曲陌手中箭羽若暗器般刺入白虎喉咙,白虎应声倒她,再无生气。 香泽公主却是痛吟一声,趴在了曲陌肩头。 曲陌忙转身扶住香泽公生的娇躯,但见那披风已经被虎爪撕裂,一拢白色骑装的后背上被划出了三条甲痕,虽然伤口不深,也无大碍,但那血却是云涌而出,染了大片白衣,看起来甚是惊心。 曲陌叹息道:“公主,这是何苦?” 香泽公主抬起苍白而端庄的容颜,含情道:“君应知我心,玫儿又怎么能眼看着公子受伤呢?” 在树上的猫儿一抖,只觉得冷得晃。她,本也想这么冲过去的,可没那女子动作快是一方面。而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左脚在滚落公主大马时就崴了一下,右手则因要好好护着公主而撞在了树上,处刻怕是连刀子都提不起《1/$来,根本就是半瘫在树于上了。若非……银钓护着她,她北刻一定是白毛老虎肚子里的吃食。 斐公子收了箭羽,捏了捏猫儿的子,笑道:“得,有人以身子为诱饵只为博得美色娇嗔,我怕是比不了了。我怕死,还得留着这条柔若无骨的身子回报美人恩呢。这白老虎皮怕是给不了你做帽子了,你若不痛快,且看我这身皮肉如何?若敢戴,你就扒了去吧,给我留一口气就成。” 猫儿眼望着曲陌和被曲陌抱入怀里的香泽公生,有些木讷地问:“留一口气做什么?” 斐公子道:“留一口气,我要活得比你多一天。” 猫儿微愣,终是转过脑袋,问:“多活一天做什么?” 斐公子抱住猫儿的小腰,动情道:“见不得你为失去我而痛苦,所以我多活一天,把你葬个风水宝地,再去追你。” 猫儿用完好的左拳捶了斐公子一下,怒声道:“我能话一百岁呢!少来理汰我!”冷哼一声转开身,心中原本的酸涩却有些好受了,变成了点点星光,也觉得有些甘甜,只是,鼻子还是有些酸,不知道是因若曲陌,还走为了银钓,或者,是为了自已。 斐公子哄道:“成,有能耐你就活二百岁,看我能活过你不。”手一揽,将猫儿抱离树干,稳稳落在地上,唉声叹气地将猫儿抱上大马,感慨道,“还真沉,得少吃些肉了。” 猫儿一口气冲出,大喝道:“你再说,我就吃了你的肉!” 斐公子绝对无赖她仰头暧昧道:“那就从嘴巴吃起。” 猫儿脸一红,用仍旧充满力气的右脚一踹,将斐公子蹬倒在地上,大喝一声驾,策马离开。 练幼夫本就耳聪目明,更何况斐公子本就有意打情骂俏拾曲陌看,他们的对话自然一句不剩地落入曲陌耳中,让其不由攥紧了拳头。浓猫儿策马离开后,曲陌的清冽冷眼刺向斐公子,沉声道:“注意你的行径。” 斐公子骑上大马,绝对无辜道:“我已经很注意了。”确实嘛,他已经很注意了,若非他一直警告自己这是众目睽睽之下,就以刚才猫娃瞪自己那眼,一准吻得她双眼迷离。 斐公子策马去追猫儿,曲陌陪着香泽公主,香泽公主脸色惨白的询问道:“公子,你可带有金创药?” 曲陌由袖口提出一个小青瓷瓶。 香泽公生面染桃花,善解人意道:“还请公子帮玫儿敷上吧,将伤口简单处理下,免得回宫惹母后惦念。” 曲陌明白了香泽公主意思,这是怕娆帝因爱女受伤怪罪,误了两国友好情谊。只是,这孤男寡女怎好看公主裸背? 在曲陌的犹豫中,没找到出路的猫儿又策马回来,当然,后面还跟着斐公子。 曲陌将金创药递给猫儿,猫儿心下一喜,笑弯了眼角,以为曲陌知道自己受伤,特意给自已用药来着。却听曲陌让自己为公主上药,心口一滞,将嘴一憋,无比气恼。 猫儿咬牙,正欲跳下马,斐公子已经站在马下,将手伸向猫儿。 猫儿受了伤,却一向不爱外漏,如今有人伸手帮衬,亦不会拒绝。小腿一转,直接跳到了斐公子怀里,忍着没有痛哼出声。 这一切看在曲陌眼中自然别有一番样貌,一只渐渐苏醒的野兽在自已胸口撞击,眼中的黑谭渐渐映出暗红色的凶光,犹如干涸的血液般刺目。所幸,曲陌的自制力却是最好的,几次反复后,终是压下了心头怒兽,再转眸子时,已是恢复如常。 曲陌和斐公子走开,猫儿倚靠在树干上,挖了药膏为香泽公生涂抹到后背上去,心中虽然有气,但还是下手极轻。既便如此,香泽公主仍旧痛得倒吸了几口冷气,疼出了一身香汗。 曲陌与斐公子站在层叠树后,一方面警惕着周围出没的野兽,一方面以不寻常的暗流撞击着彼处。 乞氛诡异中,斐公子道:“其实早就应该看得出,你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第一箭射出,以你的身手本就应该直接要了白虎性命,你却为其留了一分活口,等待它的反扑。要我说呢,那香泽公主也是个多事之人,以曲公子的心思,怎么可能将后背送至敌人眼下而不设防?若没有香译公主的一体之隔,怕是那白虎利爪根本就触碰不到鲜活的人肉。”一席话,懒洋洋的语调中劲是犀利之词,若是一般人,怕是抵不住如此言语,早就动手泄怒了。 曲陌却是眺望向远处,不温不火道:“精于算计,是存话下去的本钱,你不是曾经吃过暗亏,也应该长得智慧。都说太聪明的人活不长,但像你这种厚濒之人也许会拖沓长寿。 给你个建议,若想浮出水面,莫不如去撰字,以你无法闭及的长舌,定然有用武之地。”曲陌很少说这么多话,更少得是宇宇带刺,直击弱点。 斐公子被刺了,眨了下眼晴道:“很多年了,你貌似没有跟我说过这么多话。” 曲陌勾唇一笑,“你离猫儿近些,我还有很多话要慢慢与你说。” 斐公子一抖,绝对无赖道:“为了冷静自持的曲公子能时常与我扯扯个人是非,我还真得继续努力贴近猫娃。” 不远处,猫儿扯升嗓子大喊:“好了!” 曲陌转身往回走,丢给斐公子一句总结性言语,“没想到,你还有狗皮膏药的特点。” 斐公子无语,这曲陌理汰起人来,还真是语言犀利,莫不如不说啊,莫不如不说。 帝心难测暗潮涌(一) 曲陌将自已的披风系在香泽公主颈项,不但成功羞红了公主娇颜,更是令猫儿瞪大了眼珠子,有种想要动手捶打一番的冲动! 斐少爷拿眼瞧着,也将自已的披风解下,系在了猫儿颈项,用温柔得可以滴蜜的声音说:“猫爷,风寒夜冷需暧衣……” 猫儿抖了一下,喃喃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么说话,我更冷了?” 斐少爷瞪猫儿一眼,“不懂风情!” 猫儿无语,她承认,她确实不懂风情,尤其是不懂银钩故意拉长调调的风情。 因公主受了伤,自然无法独自骑马,于是,似乎非常顺理成章地,曲陌带着公主,银钩驮着猫儿,两伙人,就这么以绝对无言的对峙策马回到了狩猎帐篷处。 娆帝见曲陌射了大白虎非常开心地褒奖一番,又见爱女脸色苍白更是一番关初。 香泽公主则是话锋一转,说道:“多谢父皇关爱,玫儿无碍,到是曲公子为救玫儿免于虎口之患,险些受了重伤,幸是身手了得,不然玫儿怕是要愧疚终身了。” 娆帝听了若有所思,却不露端倪地大笑着赏赐了曲陌很多宝贝。 娆后更是听明白了女儿的话中之话,暗道:这“终身”两字何其贵重?只是……这玫儿的婚事到底会如何拟定,还得看娆帝的意思。一旦允了离国联姻之约,那离国与豁国的战争必然要参与其中,若不允,怕是玫儿要闹上一辈子。 玫儿对曲公子的心思,自从五年前由离国回来后便渐渐让人看得明白。每年生日,必向圣上索要一幅曲公子的妙笔丹青,挂在房中朝夕相对。 如今,一听说离国派了曲公子前来联姻,更是连着赶制了数件新衣,忙着编排了几出歌舞,又特意打点了朝荷宫出来留拾曲陌居住,任谁都明白她此番动作的意欲为何。 娆后心思百转间望向娆帝,两人明白彼处眼中顾忌,并没在此问题上继续深纠,留作日后细细观察定论。 曲陌受了香泽公主的言语恩惠,自然是欠下公主一份情谊。虽说即使明讲公主受伤也无不可,但毕竟在这紧要时刻,还是万事小心谨慎为妙。 那只被曲陌射杀的白皮老虎自然献拾了受伤的香泽公主表达谢意,猫儿红了眼晴,当着众人面一手点向曲陌脑袋,大喝一声,“出息!” 娆帝娆后外加所有人都愣了,猫儿却是一转身,冲着斐公子咧嘴一乐,意思为:我也凶他了。 斐公子茫然地点头,对猫儿竖起大拇指。这小东西行事果然不寻常理,原本以为猫娃说要凶曲陌是与自已闹着玩地,没想到,竟还真发威了。 曲陌脑袋被猫儿狠点,竟在这一刻心情大好,偏头笑了起来。曲阳这一笑更是看傻了众人。 娆帝道:“猫儿,过来,寡人有话问你。” 猫儿拖着扭伤的脚晃过去,在娆帝的示意下坐在了晓帝脚下的软垫上。 娆帝问:“这脚是怎么了?” 猫儿没看见曲陌笑,自已仍旧气呼呼地回道:“大白虎扑来时,我扭伤了。” 曲陌身子一震,原本欢畅的心情被生生抛出裂缝,他,竟被醋意气昏了头脑,没有发现猫儿的伤势。 娆帝对这个敢说敢做的小家伙甚是喜爱,竟打趣道:“你怎么没用大菜刀剃了虎啊?” 猫儿委屈地一抬手臂,回道:“喏,这个也撞树上撞伤了,拔不动刀子。(..tw好看的小说)” 娆帝慈爱她伸手拍了拍猫儿伸出的爪子,看猫儿吃疼的表情,却是一直忍着没哼哼,心里想,这倒是一个坚强的娃娃。面上更是慈祥一分,问:“怎么疼了也没吭个声?” 猫儿收了手,“您还知道我疼啊?刚才您可真是下死手拍着来地。” 众人倒吸气,这……算是责备娆帝的不是? 娆帝笑了,心中对猫儿越发喜爱起来,说不上为什么,就是觉得心头暖,语带训斥实则宠爱道:“谁让你不吭声?” 猫儿扭了下袖子,嘟囔道:“吭声有什么用?不是还疼?” 娆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可你若不喊疼,别人怎么会知道你痛?” 猫儿仰头,“我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我痛?若您不是圣上,别人问我是不会说的。我听说书的说了,不能欺骗皇帝,不然会被砍头的。” 娆帝饶有兴赵的问:“为什么不对他人说?” 猫儿将头转开,盯着地上,别扭道:“多丢人,这么大的人了,还撞树上去了。” 娆帝听得真切,这边却又不好大笑,忍得脸都涨红了。 娆后也别开脸,颤抖起了肩膀,面上染笑,心思却辗转开来,不免开始防备着猫儿。若圣上一直如此喜欢这女子,保不准会纳入后宫之中。 狩猎众人也是高手云集之人,纷纷将猫儿的话听得清楚,但见圣上隐忍,自己更不好笑场,便都低头忍笑来着。 娆沥坐在娆帝的一侧,被猫儿那率直的语言逗得上气不接下气,直觉得肋骨生疼。 猫儿见娆沥笑自己,一脚蹬去,正好踹在了娆沥的椅子上。娆沥不防,就这么嘴牙咧嘴地飞扑出来,直接压在了猫儿身上,痛得猫儿一声闷哼。 斐公子与曲陌欲上前将娆沥拉起,却见猫儿已是一拳头呼啸而出,直接将娆沥掀翻了出去。 有人欲喊大胆,却被娆帝伸手制止。 娆沥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想起自己肋骨也是被这人打骨折的,胸口有气,一时间口误,出口便道:“你还打个没完了!” 猫儿也被压痛了手脚,当即回吼凶道:“有能耐打过,没能耐跑过!” 娆沥也是容易冲动的年纪,哪里受得别人挑衅?还没等好了伤疤忘了疼,就嘴着牙杀了过来,也忘记猫儿是女子的事实。也是,哪个女子能将并自己修理得这么凄惨? 娆沥骨折了两根肋骨,猫儿扭伤一只脚和一只手,两个人势均力敌,就这么在娆帝脚下扭打起来了。 众人先是提心吊胆,曲陌和斐公子更走极其担心,却都被娆帝压着,无法开口。 在猫儿和娆沥的厮杀中,众人见娆帝兴趣盎然地看着,也渐渐放下紧张心思,瞧个热闹。 斐公子更是一拉捶手心,助阵道:“猫儿,你要争气啊!” 与娆帝狩猎同行而来的其她公主们则是为娆沥叫好,“太子毕胜!” 斐公子呲鼻,“还必胜呢,不被打得鼻清脸肿就不错了。” 众公主气极,纷纷瞪起杏眼,“你个软绵绵的男子,且等着!” 斐公子一手掐腰,“你们一群硬邦邦的女子,且嫉护着!” 众公主胸口起伏,恨不得撕裂了斐公子。 斐公子气定悠闲,“人家可是娆国贵客,公主们可别盯着人家看,会害羞的。” 众公主中有些骄纵的女子,恨得差点抽刀子过去砍人。 斐公子将头一转,继续为猫儿喝彩。心里寻思着,就那些娇滴滴的公主也敢和自已对骂,若不是顾忌娆帝在处,他一准儿骂他们个狗血淋头!也不想想,自已管理众多阁楼小馆,听过的骂人话就比客套话多多了。转而一想,怪不得猫娃说他长舌妇,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自认为小时候不这样啊,难道是经营环境有关系? 场上,猫儿和娆沥厮打;场下,斐公子与众公主对峙。那场面可谓是绝对空前热闹。 最终,这场肉博战终于在猫儿的一拳头忧势下胜利,猫儿欢呼起来,朗声道:“一拳一脚踢趴你,你服是不服?” 娆沥捂着一片星光的左眼圈,咬牙道:“等伤好了,再战!” 猫儿牛叉样子地哼了哼,“怕你啊?” 眼见两个人就要再次掐架,娆帝眸染笑意,却是平地扔出一个炸雷,轰得众人头晕目眩。 娆帝说:“既然猫儿与沥儿如处投缘,不如来给寡人做儿媳妇如何?”娆帝话风虽然未曾落锁,但任谁都知道他一旦有了念头,怕就不是玩笑这么简单。 然而娆帝没给众人上诉的机会,就这么摆驾回宫了,独留一地大眼瞪小眼。 帝心难测暗潮涌(二) 狩猎之行结束,众人返回皇宫。[..tw超多好看小说] 曲陌一声不响地咔咔两下将猫儿那错位的手脚接好,转身离开,让猫儿望着那背影直扑腾着郁闷。 曲陌走出的脚步在门口一转,瞬间又转了回来,身子一压,将猫儿固定在怀于床面之间,低声吼道:“我且不问你是何时知道裴公子即使银钩,你先于我说明白,又是怎么认识了那太子!”猫儿被曲陌的突然亲近弄得身子一僵,却是骤然风气的怒吼中璀璨了笑颜,将小脑袋往曲陌怀里拱着,欢实道:“呵呵,曲陌你嫉妒了,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曲陌被猫儿闹得无法,只得任他扑腾,心中隐了的怒火也见见消去,却仍旧不忘逼供,“说。” 猫儿闹得开心了,这才将来龙去脉草草地说了出来。 曲陌的眸子越发的深邃,重视淡淡地扫了猫儿一眼,丢下两个字,“胡闹!” 猫儿点头,“是胡闹来着,裴公子也说了,不胡闹就不这样了。” 曲陌身子一压,手指豁然收紧,将猫儿紧紧地牵制在床铺上,就就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直望入猫儿灵魂深处,仿佛说了一个世纪后,这才清冷开口道:“你,到底虚幻我,还是……银钩?” 猫儿的心异样刺痛,忙道:“我喜欢你,真得喜欢你。”转而却哑然起来,半响才有些哀怨道,“可是,……你从来不说喜欢我。” 曲陌心头一暖,将猫儿抱入怀中,良久后,才道:若说喜欢我,以后就不可以让银钩亲近。若再像个今日这般让他抱你上下马,我定然不快。“” 猫儿挣扎起来,“可你还抱着那公主呢!” 曲陌唇角玩出笑道:“猫儿,那是她因我而负伤,论情伦理我都应照顾好她。”说话间却是面色一厉,“你若还像今日受了伤也不与我说,看我如果饶你!” 生压制下来,努力平息。手指轻拍在猫儿背脊,呢喃道:“傻瓜,以后休要再问我是否喜欢你,你若感受不到,我说了亦只是两个字而已。” 猫儿痴痴笑上了,之久的心情豁然开朗。虽然猫儿心里藏不住话,很想问曲陌为什么不再关键时刻救自己,却也觉得没什么好问的,此刻,自己不正在曲陌怀里吗? 两人重归于好,觉得更加贴心亲密,猫儿没有注意到裴公子那悄然离去的身影。 曲陌让猫儿躺下休息,独自跟了出去。 在娆国皇宫里的精美楼台中,裴公子拎着一坛子酒水躺在亭子顶上,猛灌下一口后,望月道:“你夺人妻子的不要脸行径还真是让我汗颜。” 曲陌站在亭子外,伸手折了一朵菊花,“你故意用药水在猫儿颈项间留下红痕的伎俩更是龌龊十分。” 说完裴公子仍然喝酒,曲陌转身走开,就仿佛从来不曾交集一样。 猫儿趴在大床上想着白天的事儿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若非银钩救了自己,还真就小命不保了。虽然,猫儿明白曲陌不会见自己受伤不管,但他却可以在危急时刻冷静分析出谁才是弱者。却是,若非自己扭伤了手脖和脚脖,那大白虎定然被自己一劈两半,可……自己却是受伤了啊。 猫儿使劲摇着头,都说了不想,怎么还去乱想?这是给自己找麻烦!狠狠搔了搔脑袋,知道用了过猛敲得头晕目眩,这才脱力般趴在大床上,有些想睡觉的意思了。 这时,有宫女禀告,说娆后要亲自送补品过来,猫儿被侍女们一顿整治拾缀,也精神了起来,下地迎接。[..tw超多好看小说] 娆后在雪定了娆帝心意后,对猫儿那直率的样子更是喜欢上几分。虽说,这媳妇脾气暴躁,的确是个开心果,让沥儿娶可倒也是美事一桩。虽说打听后才知道猫儿是个孤儿,但圣上宠着,若让其嫁给沥儿做了侧福晋,到无不可。 猫儿对娆后的亲昵很是起鸡皮疙瘩,尤其在娆后一准儿媳妇的眼神看自己时,猫儿更是都成了筛糠状。 送走了娆后,香泽公主又带了大批补品来了,那热情的态度更是让猫儿直抽搐。 终于将香泽公主送走,却不成想娆沥竟然也来了,就那么站在床边看了看猫儿,冷哼一声,转身走了,也留下大批补品。 猫儿在这番轰炸之下,只觉得呼吸困难,于是下了一个重大决定:誓要离开皇宫! 当猫儿以英雄造型树立完信念时,娆帝派来了个软轿来接猫儿去花园说话。 猫儿颤悠悠地上了轿子,被众人太刀花园时已经睡着了。 娆帝示意奴才轻手轻脚将猫儿放下,也不急着叫猫儿醒来,却是摆上了一壶好酒,打开了一只荷叶包草鸡,以及各色美食。 之间猫儿的小鼻子嗅了嗅,便支起身子,迷迷糊糊地摸了过来,一手扯了根鸡腿,塞嘴里狠狠咬了两口咽下,又抓起一杯酒水灌入腹部,这才清明了过来。吧嗒一下小嘴:“真香!” 娆帝笑了,示意猫儿接着吃。 猫儿笑弯了眼睛,也扯了一只鸡腿给娆帝,喏,圣上也吃。“ 娆帝接过鸡腿,于猫儿一起转了花生豆吃吃喝喝起来。 猫儿含糊道:“圣上,我考的小鸟也可好吃了,能以后考给你吃。” 娆帝欣慰的点头,“好,寡人等着。” 猫儿接着到:“那明天早晨给你烤啊?” 娆帝问:“怎么如此急?” 猫儿饮下酒水,“我在这皇宫里呆不下去,名义俺就想走了。” 娆帝了然地笑了,却明知故问道:“怎么大家宠着你,荣华富贵给了你,你还像走?” 猫儿感慨道:“得走,不然得被药材闷死。” 娆帝胸腔震动,开心笑着,望向不远处的荷塘月色,却又叹息道:“宫里被高墙隔绝,即逝金碧辉煌,也挡不住勾心斗角下的落寞。怪不得她爱游历江湖,还真是快意恩仇的好地方。” 猫儿好奇的问:“她是谁?” 娆帝恍惚一笑,眼里喊着落寞,却是欢呼其辞道:“她是一位故人。” 猫儿见娆帝有些黯然,竟伸手扯了娆帝袖子,拉了拉,哄到:“香气故人,就要想一些好的时光,别伤感了。只要饿不死,就应该笑着生活。” 娆帝慈祥地问:“怎么说?” 娆帝今晚找猫儿谈话,想问问猫儿的生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想问出猫儿手中”千年青锋镀“大菜刀的来历。单猫儿却是三缄其口,就是不谈。若直问了,猫儿便道:不能说,我不想欺君被砍头。娆帝无法,也逼不得这心思单纯的猫儿,只得作罢。 猫儿将一肚子的故事倒出,自然清爽不少,甚者觉得将自己的过往讲讲,心里竟然舒服很多。于是在分开前,猫儿对娆帝道:“我今天要是走不了,晚上就还来给你讲故事。 猫儿当然走不了,因为曲陌没有完成离帝交代的任务,自然得拿着两国的联姻凭书才能离开。于是,猫儿天天白天睡觉,晚上自动过来给”睡不着“的娆帝讲故事。 娆后知道后,也陪了两碗,却是实在抗不住了,这才回寝宫休息。 而猫儿在履行了给娆帝烤了两只鸟吃的后的承诺后,便真正开始了彻夜评书活动。先是补充了抢劫历史中的经典片段,后又是增添了一些自己对曲陌感情的细节,再燃后就是银钩对自己的好,再再然后,又开始以倒叙的形式讲起自己的童年。 如此这般五天后,娆帝终是在朝廷上史无前例的睡着,然后在第六天的早晨,写了份友好密函给离帝。又下了道圣旨,算是公开允诺讲香泽公主嫁入离国,做友好联姻。 只是,并未在旨意中指定下嫁给谁,只是承诺了此事,而具体内容,当然要有香泽公主选谁做驸马。而这驸马是否给香泽公主一个满意的姻缘,还是个未知数。 娆帝将旨意布置完后,对又找自己讲故事的猫儿道:”寡人能帮你的也就这些,至于曲陌到底要谁,这就看你与玫儿彼此的造化了。:接着语重心长道,“猫儿啊。今晚就别讲了,你也实在累得厉害,不如就休息去吧。“ 猫儿却是眼波烁烁气势磅礴道:”不行!既然您没有直接下旨让曲陌娶香泽工作2,就是我欠您一个大人情,这样吧,我再给你讲讲我小时候怎么打架的故事吧,真得,可逗了。那时候耗子还跟着我装大王,被我一拳头……。 在猫儿的兴致勃勃中,娆帝苦苦撑着时刻需要睡觉的身体,在偶尔的瞌睡中,却是被猫儿一拳头震醒,下意识的拍手道:“好,很是精彩。’ 猫儿得了信心,继续讲下去。 娆帝在心里发誓,从此后,再也不去探听他人**,有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这个意思吧 帝心难测暗潮涌(三) 因为娆国与离国联姻达成,所以霍国暂时消停了下去,开始了关注之行。.tw[] 虽然眼下风平浪静,娆帝理应多留曲陌等人一些时日,可却在曲陌请求回国后,只是稍微地客套一番,又挽留了一日,就以绝对的热情放行了。 这其中,猫儿的功劳绝对功不可没。多留这一日,却不想竟然发生了变故。 娆帝与楚大人正在下棋,等着践踏行宴开始的时辰,却在天色渐暗中突然听见远处侍女尖叫,接着有人慌张来报,说是池月宫着火了。 娆帝脸色一变,疾步奔跑匆忙赶去。 只见那熊熊左火沿着风向燃起,滚滚浓烟殘卷,燎原大火肆虐,娆帝一脸惨白,大声责令众人救火,急躁得额上汗水隐现。 众人奋力浇水灭火中,火势刚刚得以控制,但仍旧有小部分火种燃烧,娆帝却是一人当先地冲了进去。 旁边人尽管劝阻却不敢拉扯,楚大人无法,只得失礼去拉,不想竟被娆帝拖到了那主屋门口,不得以,硬着头皮随着娆帝一同进了残破火屋。 但见娆帝在一片烧焦的狼藉中奔入,异常焦急地用袖子扑灭了挂在墙上仍旧燃烧着的画卷,却也只抢救下画卷一隅,独独留下一颗美眸顾盼的绝代佳人头像。(..tw无弹窗广告) 那女子美得似能颠倒众生,又似花中的调皮仙子极其聪慧,单单是这火下殘灰中的飞扬一笑,又若辽阔草原中的一株红艳,倚剑豪情顿生。娆帝捧着那残缺不全的画卷一隅,眼中竟然含了隐约水渍,喃喃道∶“我终究是要愧对于你,你又何其忍心,连这点儿念想也不肯为我留下。。。。 楚大人本以为娆帝不顾生死扑来抢救的会是一绝世宝贝,却不想竟是一绝色女子画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瞬间将眼珠子豁然睁大,如同见鬼般瑟瑟发抖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战栗着。 又听娆帝口口声声念叨得都是深深情意,只觉得天旋地转间冷汗流下,瞬间湿透衣衫。娆帝手捧画卷一隅痴痴向前走着,一不小心滑了一跤,手中画卷飞出,偏偏落在了仍旧燃烧着的小木头上,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娆帝,震怒了!双拳攥紧,双眼赤红,额头青筋骤起,重步踏出池月宫,眼含暴戾地大喝道∶“哪个负责池月宫?” 一群小太监宫女翻数扑通跪地,瑟瑟发抖地哆嗦着∶“回。.tw[]。。回禀圣上是奴才(奴婢)们。” 娆帝利目转去,折射出骇人的光束,就如看见仇敌般凶狠无情,冷声咬牙道∶“好,好得很,寡人将这里交给你们打理,你们却让这里化为灰烬!既然如此,你们就随着这些瓦片残破去陪葬吧!” 奴才们求饶的声音若地狱里的冤死鬼般哀嚎着,纷纷喊着圣上开恩,更有些胆小者,已是脑袋一轰,直接吓得昏死过去。此起彼伏的求饶声中,其中一个小太监急声道∶“圣上饶命啊,圣上饶命啊,不是奴才们放火,却是刚才看见了一片红色人影在屋里一晃,奴才们怕得躲了起来。再伸头增看,屋子里已经着起火。奴才们冤枉啊……却是冤枉啊……” 娆帝眼中瞬间充斥异彩,快速移步到小太监面前,弯下腰,竟用双手钳住《1/$那太监双臂,硬是将人拉扯起来,急声问道∶“可是真看见了人?人影何在?” 小太监使劲点头,“回禀圣上,却有人影,不过。。。不过。。。” 娆帝激动得难以自持,“不过什么?”小太监支支吾吾道∶“不过,那人影却实在吓人,逢头垢面,一身红衣,面白得跟小鬼儿似的。。。。” 娆帝眼中希望渐渐转化为寒透底的暴戾,自认是那太监为了活命骗了自己,一脚踏去,怒火中烧。小太监躺在地上,痛白了脸,却不敢再开口。 娆帝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在承受极大的痛苦,那悲切的面我决计不假,冷声不改初衷,恨声道∶“拉下去,全部斩首!” 侍卫上前拉扯,奴才婢女们哭嚎一片,鼻涕眼泪口水混合一起,交织而下。原本准备赴宴的众人亦赶了过来, 大概明白了其中原委,眼见娆帝真动了怒气,谁也不敢在此时触碰老虎须子。既觉得为一些奴才如此出面不值得,更怕一个不慎,被怒虎吞噬,就得不偿失了。 猫儿瞧着那一张张悲切委屈的脸,想起了家乡里的村邻。当初,他们也是这般求过官爷,卑微得连脸面都不要,只为活下去。但却犹如蝼蚁般不堪一捻,若非曲陌路过救下众人,此刻,她可能也是山坡上的白骨一堆,没人拾捡。猫儿终是不忍,心中泛苦,上前一步大声一吼∶“别哭了!眼泪若有用,就不会死人了!” 奴才婢女们猫地憋住,世界瞬间无声。 猫儿转向娆帝,扁了扁唇,小声道∶“圣上,当初在花蒲村山下,我的亲人也曾这么求过大老爷开恩。卑微的人,也有想活下去的信念,他们若死了,皇宫只是多丢了一堆白骨,却是挖了他人爹娘的心头软肉。” 娆帝赤目转向猫儿。猫儿不卑不亢地回望着。风声卷着火星的燥热刮得人忘记了呼吸,直到娆帝摆了摆手摆驾离开,奴才婢女们才如获重释地嘘了一口气,脱力般跌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猫儿见娆帝走了,也转身离开,去整理自己的包裹,准备明天离开。 待奴才婢女们的惊魂从死亡那边爬回来时,已经找不到猫儿的身影,就犹如这豁然间清明的风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这感念,却是记在了心里。 众人离开后,楚大人却是一直徘徊不定,但不也在池月宫久留。 回了屋子后,一直在里面晃悠着,或起或坐,终是在心里激烈地赌博着,不得安宁。关于姚池女的传说版本,他也听了不下四个,但他却是没有想到,那天仙般的女子竟真的被自己碰上! 而且,今日见了那画卷才知道,原来自己如痴渴望的梦中美人竟是娆帝的姐姐!虽说……不过……但是……可是……楚大人就这么揪心闹肺了一夜,天亮时被自己的贪欲征服,终是狠狠就跺脚,只赌那画中美人已死,便向御书房走去。。。。。 真凤落毛雀占巢(一) 离开娆国都城时,娆沥倒是绝对地依依不舍,令不知情人甚是诧异。 斐公子瞬间塞了药丸进娆沥口中,神秘一笑离去,只留了句,“放心吧,只此一粒,药到病除。” 娆沥能放心吗?虽然不能。不禁暗自思量,权衡着此解药的真实性。想然斐公子也不敢用假药糊弄他,不然将是两国的问题。 回离国的路上倒也算是风平浪静,猫儿又恢复成男儿装,每天骑在“**“背上东晃晃西转转,却是再也不坐进曲陌的马车。 原因无它,只因那马车空空。曲陌被公主邀上了她的马车,那里面时常有两人评论书画的声音传出,也时常会飘出些琴瑟和鸣的曲子,扰得猫儿头昏脑胀,倍受煎熬,尤其不想明白,那公主为什么不老实地呆在皇宫里,非要跟出来凑什么热闹? 虽然香泽公主曾经邀请猫儿一同乘车,也待猫儿极好,时常赏赐些美食给猫儿。 但,猫儿却受不了曲陌与公主两个人一同下棋时的样子。简直是弹指间岁月峥嵘。 猫儿曾在两人下棋时扯了扯曲陌的袖子,曲陌却是一手抚来,看都不看自己,便道∶“观棋不语。” 猫儿憋屈,虽然知道曲陌是因为香泽公主身上有伤而同车照顾,但仍旧心中堵塞,于是出了公主的马车,除非曲陌叫人,否就再不肯进去。 猫儿与楚汐儿说不上话,虽然是小时的玩伴,但从小猫儿就不太喜欢总爱哭鼻子的她,若非三娘关系,她都不想搭理她。 猫儿虽然大而化之,但谁是怎样的人,心里却是有数的。斐少爷在刚起程时就说要回家,转身间策马走了,连一句多余的话儿也没有说。 猫儿望着斐少爷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银钩生自己气了,已经好长时间不和自己说话,也不陪自己嬉闹,竟不知道如何才好。斐少爷离开后,猫儿除了和吴宰相说说话外,还真有些变成哑巴的错觉。 有时候,长着白胡子的吴宰相倒是会叫上猫儿过去闲聊一会儿。猫儿喜欢和这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爷聊天,每每听着都觉得甚是有趣儿,猫儿偶尔衣在吴宰相讲些战争典籍时插上一嘴,让吴宰相刮目相看,直道猫儿实乃将才! 不过吴宰相毕竟年事高了,没有猫儿的好精力,调侃一会儿就得睡会儿,闲暇无事的猫儿就整个马队里的穿,和护卫们混得那叫一个哥们。 花耗在猫儿无聊时会策马到其身旁陪着,但两个人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刚想好要说什么,可嘴还崩溃等张开,楚汐儿一准儿扶开帘子,格外娇柔地唤花耗过去。 车轮辗转间,已过了数余天,猫儿时常牵拉着脑袋,变得有些萎靡不振,却在看见曲陌时瞬间精神起来,又见到曲陌身边有香泽公主时再次低迷下去。 而在香泽公主眼中,则是看见精通药理的曲陌因顾忌自己受伤才多行陪伴,却时常摆开帘子去看猫儿。 若是见猫儿闹得开心,曲陌唇角自然弯起宠溺笑意;若是见猫儿有些萎靡,定然会唤猫儿过来,将亲手扒开的松子仁递给猫儿吃。 这一切,香泽公主看在眼里,自然明白曲陌心意,只是。。。。如此良人,却是自己欣喜已久的眷恋,若错过,只怕是一生的蹉跎。更何况,在香泽公主心中,那猫儿与自己自然无法比较,更无法急熟是长短。 虽然曲公子对猫儿有情谊,但在堂堂公主与匪寇草民之间的取舍,怕也不难衡量。 只不过,香泽公主也将曲陌的有礼疏远看得真切,心中更是喜爱那不为权势折腰的君子行径。曲陌是君子,虽时常与香泽公主同车,但甚是拿捏分寸,决计不轻浮一言。却让香泽公主更加爱慕,只觉得君子温润如玉,举止风度不凡。两相矛盾中,香泽公主心中有了算计。 终是一日天气晴朗,香泽公主在众人会晤时并没有留下曲陌陪伴,而是地曲陌道∶“今日天气爽朗,实是策马踏青好时节,曲公子应与猫儿好生游玩,莫要陪玫儿坐在民车里爱闷。” 猫儿眼睛一亮,满是希望地望向曲陌。曲陌将手伸出,猫儿高呼一声就蹿了过来,紧紧拉着曲陌的手,左右摇晃拉扯着奔出客栈,骑上大马就撒欢地奔跑了起来。 曲陌知道最近委屈了猫儿,也觉得香泽公主身体已经无碍,自然宠着猫儿,任她疯闹。猫儿跑到前面回头向曲陌招手,曲陌策马跟进,风儿拂面,惬意非凡,两个人追逐而去,嬉戏得不亦乐乎。 香泽公主坐进没有曲陌陪伴的民车,一旁从小一同长大的心腹丫鬟馨儿不满道∶“公主,你明明喜欢曲公子,怎么还放他出去寻猫儿玩闹?香泽公主轻轻倚靠在轻垫上,将手中书卷翻过一页,轻声道∶“月盈,刚必亏;盛极,刚必衰。若总是捆绑住曲公子,他定然更喜张望猫儿,即使身在我这儿,也是食不知味。” 馨儿崇拜道∶“公主,你懂得好多啊。曲公子若不喜欢你,他才是笨蛋呢。” 香泽公主训斥道∶“无礼!不许如此说公子!”馨儿忙低垂脸庞道∶“是,奴婢的错,不敢了。” 香泽公主缓和了语气,将秋眸透过帘子望向远方,缓缓道∶“曲公子的心,怕是任谁都难以琢磨。古井之深,又哪里是曲公子心思一隅?” 馨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香泽公主永远无法对任何人说得心思却是,她要让猫儿觉得,曲公子的一切都是被她所掌控,无论是留,是陪,还是将来,要让猫儿被自卑感染,渐渐自动退出。 虽然,有让猫儿消失的方式有很多种,但她不敢保证曲陌不会知道,因为她看不懂曲陌,一直接来都看不懂。但,她却爱他,不敢拿这样的幸福去赇。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猫儿觉察出自己与曲陌的差距,让猫儿懂得什么才是匹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为这场感情的角逐中酝酿路线,总结为最终站在胜利点的一定会是自己,却不知什么时候会风云巨变,将自己的信念席卷成残渣,不剩分毫。猫儿的世界一直很简单,她不愿多想,也不喜欢深纠, 只是满心地跟着曲陌,他到哪里,她就要到哪里。曲陌允了她跟着,她就一定跟着。如此简单,却是最幸福的自然。跟着曲陌,这是猫儿的信念,也是猫儿的执着,更是猫儿的骄傲。 花耗见猫儿因曲陌的亲近而幸福大笑,却又因香泽公主的出现而郁郁不欢,只有在心里心疼着。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为猫儿撑起幸福,但却不能不为猫儿急这个口袋! 在猫儿和曲陌携手夕阳中归队后,花耗见猫儿离开,寻了空隙策马到曲陌身边,沉声道∶“猫儿很简单,没有适应宫廷争斗的心思,你若真心待她,就别让她一个人落寞,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在曲陌想起猫儿一路笑颜,眸染温情,第一次正面回道∶“若非认真,哪是心乡? 花耗得了曲陌保证,策马离开,不再多问。 赶回离国的路程虽然不漫长,但绝对令人消化不起。 尤其是猫儿,这针还没拿稳,就被自己捏断了。再拿一根针,小心点的,没有断裂,却是的手给扎了。猫儿执着,熬了数个夜晚,十根手指全部被扎成血淋淋的马峰窝,终于好不容易缝补上一件可以称之为衣服的东西后,便兴致冲冲地给曲陌送去。 却看香泽公主又送了一拢衣袍过去,且说∶“这料子是采集天蚕第一口丝纺织而成,虽然玫儿的手拙了些,没能精工细作,有些不衬公子。 但终是一番心思,公子勿要笑才好。”猫儿眼巴巴看着那细滑的白色料子泛出淡淡光晕,犹如珍珠般莹润高贵,又见那白衣的细腻针法,怕是五针能等于自己一针的距离,手中的粗麻白而变得有些烫手,却又偏偏抓得死紧,无法扔出。香泽公主的心腹丫鬟馨儿笑道∶“猫儿小姐,您拿着抹布做什么?想为公子擦擦桌子吗?” 猫儿忙将衣服藏一身后,哈哈一笑,“我准备用它套头猪来着。”转身,离开。曲陌的眼虽然犀利,却愣是没看出猫儿手中产物是件衣服,在不知不觉间将猫儿的热诚流逝。隔了一天,猫儿想起,自己不是会烤小鸟嘛,那公主定然做不来! 于是猫儿在晚上住了客栈后,便去打了几只小鸟,又忙活着生了火,等一切弄好后,捧着小鸟去找曲陌,却看见曲陌正在吃着公主送去的荷花粥,且赞道∶“味清不浊,淡雅荷香,公主费心了。” 猫儿这才想起,曲陌不爱吃荤食。公主谦虚道∶“让公子见笑了。”曲陌放了瓷勺,翩翩公子湿润若玉,“此粥乃露水贡米,取荷花藕片幼瓣飘酒,看似普通,实则大费周章。公主千金,莫要为曲陌如此辛劳。”公主盈盈笑意,“天下难得是知己,有公子懂得,玫儿才是敬佩。”猫儿将手中那用黄色草纸包裹的小鸟揣入怀里,向自己屋子走去,却被吴宰相唤住,鼻子好使得诱出猫儿吃食,这一老一少就躲进屋子吃喝起来。 如此这般地又过了数日,香泽公主终是在到离国时下了马车,命人牵来白色大马,邀曲陌一同策马走走,想听听离国风情。两个人,放慢马术,香泽公主的盈盈秋眸荡漾向曲陌的云淡风轻,犹如一副神仙眷侣般并肩而行,看在旁人眼里,自然有了一番意味儿。 猫儿看见曲陌眼睛便亮,自然策马追了过去,却听见那香泽公主道∶“公子,你看,这两匹马还记得彼此呢。”猫儿伸头去看,但见那两匹通体雪白的大马在慢走间颈项厮磨,极是暧昧。曲陌一扯缰绳,将自己的大马归位,歉意道“公主见笑了。” 香泽公主眼含寂寞幽幽道∶“公子还与玫儿如此客套?可还记得五年前父皇带玫儿去离国,本是欲送这两匹千里幼马给离国圣上,圣上见你喜爱,便送了“雪域“给你,我却突然闹起,非要另外一匹“银痕“不可。” 说话间,公主坐下“银痕“突然向“雪域“蹭去,公主惊呼一声随之一晃,曲陌忙用手揽住公主纤腰,将其搀扶住。公主抬起娇喘的容颜,荡漾着绵绵情愫,以粼粼秋波望向曲陌眼底。 一时间,风停云静。那马儿倚靠着马儿,人儿依偎着人儿的风景刺痛了猫儿的眼睛,她生生看着,半晌后,使功用手揉了揉,却觉得仍旧很痛。猫儿爬在“**“背上,小声沙哑道∶“**,你说,咱俩怎么灰这么不上台面啊?我没抢到美人,你没勾引到雪域。你可心痛?你可懂得什么叫心痛?” 真凤落毛雀占巢(二) 终于回到了离国界内,众人整理仪容去见圣上。 猫儿一无功名二无钦点,自然变成了甩单品,一个人,牵着大马游荡在街道上,对跟来的护卫道:“别跟了,我心烦。” 护卫自然晓得猫儿是因为自家公子心烦,可当属下的却也说不上话,只是公子吩咐了,自己又怎么敢不跟着? 猫儿见护卫仍旧明里暗里地跟着自己,便飞身上马,左喝一声驾,策马狂奔而去。“**”仿佛知道猫儿心思糟糕,倒也没给猫儿丢脸,几个回合便将其他人甩出老远,在转入几个街角,就彻底自由了。 猫儿脑袋纷乱得很,于是想策马去楚府看三娘,却在路过揽月楼时终究没忍住,抬头看去,竟在宾客云来中看见了慕子悠的身影在店铺里招呼着! 猫儿不懂,为什么她不敢见银钩,但看见慕子悠却有难以不靠近。跳下马,几步蹿了进去,追着慕子悠直接上了二楼,口中还喊着:“子悠,子悠,你等等我。” 慕子悠如同没听见般一直往楼上走去,却在三楼处突然停下来,猫儿一个没控制住就撞了上去。 慕子悠缓缓转过身,只是撇了猫儿一眼,冷冷道:“怎么,想回来找杂了?” 猫儿一愣,却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当即讨好的咧嘴笑了,伸手扯了扯慕子悠的袖子,“那就打杂呗。” 慕子悠,不,应该说银钩本是气恼猫儿的,但就有那么一种人,总有在别人气成鼓时笑嘻嘻的靠近,即使让人想拍她嘴巴,也下不去手。 慕子悠望着猫儿那明显讨好的笑颜,真有种下手掐死她的冲动!恨恨牙痒中,一甩袖子,吼道:“去刷碗!” 猫儿见慕子悠不生自己气了,乐得屁颠颠地想去刷碗,却下了两个台阶后想起一件事儿,忙抬头道:“子悠,我得去看看三娘,晚上来刷碗成吗?” 慕子悠气得手都抖起来,一把抓在木头栏杆上,在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猫儿脖子一缩,慕子悠冷哼一声转身离开,猫儿却是笑了,心情好了很多,骑马也美滋滋起来。 哼哼着小调往三娘处赶去,却在奔驰中一愣,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后,使劲晃了晃脑袋,大喝一声狂奔起来。 猫儿有些异样的惊慌,为什么自己一想到晚上能见到银钩就那么开心呢?开心得仿佛要飞了起来。心里暖和得犹如大冬天捧着烤地瓜,香喷喷的。 猫儿甩掉心中的惊慌,不再细想,有些拼力似的往三娘处奔去。 到了三娘家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猫儿直接进了府邸,却意外地看见了很多人都在。猫儿在看见曲陌时不晓得为什么竟然有丝心虚,身形一晃,就往三娘处蹿去。 曲陌听护卫回禀,说猫儿跑丢后就一直焦急,生怕她遇一前来寻宝贝的江湖人士,只得一遍遍派人出去寻找。而自己又因这边事态严重脱不开身,当真是急出了火。此刻却见猫儿悠哉悠哉地来了楚府,看见自己后竟然有些怯意躲了开,心里一转,不由得心口一滞,怕是猫儿去见了银钩! 曲陌越是动怒,面我越是沉寂若深井,任谁也看不出他此刻平静下的汹涌澎湃。 猫儿眼不敢看曲陌,直接扯上三娘的袖子,小声亲热道:“三娘,我回来了。” 三娘略显僵硬地望向猫儿,布满皱纹的干瘪老手微微颤抖,攥出汗水,想要抬手摸摸猫儿的脸,却觉得胳膊犹如千金重,重得她无法呼吸。 猫儿环视一围周围人的怪异,将视线落在了吴宰相手中的小棉被上,猫儿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得咦了一声凑了过去,自言自语道:“这个有点儿眼熟。” 楚汐儿却是先猫儿一步扯走了小棉被,翻个面抱入自己怀中,仿佛生怕猫儿夺抢似的护着,急声道:“这是我的。” 猫儿手一顿,收了回去,“你的就你的呗,当宝贝顶脑袋上好了,拿出来做什么?”猫儿也有气,弄得跟要抢楚汐儿东西似的。若真要抢,还容她在这喊你的我的? 楚汐儿脸一红,紧张异常的心虚中没了话儿。 一向地猫儿很好的吴宰相却教训道:“不得无礼,汐儿小姐很有可能是我娆国公主。” 猫儿眼睛瞬间脱窗,抬手指向抱着小棉被的楚汐儿,笑得前《1/$仰后合,喘息道:“不是吧,明明是三娘的娃娃,怎么一会儿变成楚老爷的女儿,一会儿又变成娆国公主?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楚汐儿被笑得恼羞成怒。,心中暗藏的阴毒反噬一口,令她本来就瑟瑟反抖的胆子子变成了毒蛇,恨不得猫儿撕裂吞噬,不让这个关于公主与民女的谎言继续啃噬自己的灵魂!没有人晓得她受得煎熬,在享受荣华中却是极度惶恐,尤其是每次见一猫儿时的心虚,让她快要精神崩溃掉!如今被猫儿无意间的一语揭穿,极度混乱中的楚汐儿竟一巴掌掴出,实声大喊:“放肆!” 任谁也想不一楚汐儿会真动手打猫儿,猫儿更是笑得不防,就这和生生挨了一下,响亮得很。 众人,傻了…… 待反应过来,花耗一手抓住楚汐儿的手臂,凶了虎眼,大喝道:“你做什么?” 楚汐儿的身子一抖,却是仍旧撑着瘦弱的身子,极力控制颤抖道:“我如此被人嘲笑,难道不该反击?难道我活该被人作践,也顾不得尊严?” 曲陌无声地站到猫身边,轻渺得仿佛是阵云烟,声音更是轻得没有任何鼻音。缓缓勾起唇角,那笑意如同玩世不恭的孩子,却是最纯洁的匕首里住着最邪恶的灵魂。若情人间的低语般轻柔道:“楚汐儿,尊严很重要吗?那就试试毫无尊严的活着吧。” 虚幻飘渺的声音,愈发不真实的笑意,曲陌眼中的暗红色丝丝涌动,仿佛集结成一张嗜血的网,一下子拖住了楚汐儿的呼吸,令她的脸色尽去。身子更若濒临死亡边缘般换气颤抖着! 曲陌的话像句魔咒,信楚汐儿的神经变成抽离的丝,根根缠绕在自己的颈项,犹如溺水人般惊恐生命的流失。 吴宰相眼见着楚汐儿不对劲儿,也顾不得那么多礼节,一手拍向楚汐儿后背,注入了大量真气,楚汐儿猛地大口喘息着缓过气来,汗水却是已经湿透了衣衫。 吴宰相对曲陌道:“公子手下留情,老夫代汐儿小姐向猫儿姑娘道歉。” 猫儿不想众人为难,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她也不是练家子,力道不大,我的牙齿都还在呢。” 吴宰相深深看了眼猫儿,暗道这个丫头还真是大量,若是一般女子被掴了一巴掌,定然要哭上闹一闹的。若猫儿真闹了,他这边还真不好收场。单是花副将的怒火就已经喷射了出来,更别提曲公子的“噬心咒”,那是怎样的功力修为才有使得出的遗世绝学?楚汐儿是疯子到无不可,但娆国公主,却不可以是疯婆子! 吴宰相得了猫儿谅解,又转眼去看曲陌。猫儿随着吴宰相一同转身去看曲陌,却见曲陌抬起手指,猫儿竟下意识的往后一躲。曲陌眸子豁然收紧,敏感的猫儿察觉出不对,忙伸手扯了扯曲陌的袖子,如同讨要糖果的娃娃般摇了摇。 曲陌的眸子缓缓恢复正常,终还是伸手碰了碰猫儿的脸蛋,“疼吗?”猫儿摇头,又想起自己曾经答应曲陌疼了要告诉他,又忙着点头憨态可掬地笑了笑,“没事儿,小意思,就当被猪踢了。” 曲陌又问:“做什么躲我?” 猫儿呲牙,“怕碰上疼呗。” 曲陌在众人眼中将猫儿揽入怀里,似在自问,更似说给他人来听,缓缓道:“谁可以伤你?” 猫儿没听明白曲陌的意思,抬头得意道:“我很厉害的,别人伤不了我。” 香泽公主将曲陌待猫儿的样子看到眼中,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她曾以为猫儿执着于曲陌,而曲陌亦不过是喜爱猫儿。此刻,她意觉得是猫儿控制着曲陌喜怒,若真如此, 这个男人还有剩下什么感情给她?不!决计不要这样!她对曲陌的心,要曲陌像自己爱他一样爱自己! 每个人的心思百转间,楚大人手捧着一块玉佩满头大汗地跑进大厅,双手将那雕刻得极其精致无瑕的美玉送到吴宰相手中,努力控制着喘息道:“就是这个了。”吴宰相稳稳地拿在手中看着,反反复复数遍中,手指愈发颤抖,最终竟激动得语不成调,双腿一屈,给楚汐儿行了个大礼,大声道:“下官吴榕给公主叩安。” 生情变革剑问心(一) 这个变故挺奇妙的,楚汐儿摇身一变成了绕国公主,而且还是备受争议娆池女的爱女,这个消息不可不谓劲爆。[..tw超多好看小说] 关于离霍两国圣上与娆池女之间的感情被传了个无数个匪夷所思的版本,但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位皇帝都不说忙相传已经香消玉损的娆池女更不能跳出来自己讲。所以,楚老爷这一段独白就变成了最真实的历史证据。 楚老爷也不明白这前因后果,但却只是道除了其中一部分所谓的真想。 据说在十五年前,楚老爷家住离花圃村不太远的井河镇,临近年根的时候,一个绝美的大肚产妇体力不支地跌倒在了楚府门口,楚老爷心善的将其收留,并找来产婆帮其顺产。 那美妇为了感激老爷的救命之恩,便将身上的一块玉佩送出,说是日后定然回报。楚老爷一番推脱,却拧不过那美妇态度坚决,便收了玉佩。 隔天夜里,那美妇竟突然消失,楚老爷忙带人去寻,却一直没有踪迹,此事只得作罢。 不想,数年后,楚老爷搬到了酒泉镇,偶尔到自己当铺巡视时,见掌柜讲刺绣有特殊纹样的小被子拿出,楚老爷一想,便忆起那绝美妇人。想当日那美妇在生了女娃后,边上用她自己先前做好得小绵被奖娃娃包裹起来。 当即,楚老爷带着家丁追出,便将三娘和楚汐儿带回。 确定了生辰年纪与捡到汐儿小姐的地点,便肯定了此女乃那美妇所生娇娃,至于为何遗弃在荒山中,却是无人知晓。 依照楚老爷所言,他怕家中侍妾恶奴欺负汐儿,这才是说自己亲生。也心疼汐儿在花圃村生活多年,吃不了苦,自然当做亲生子女般疼爱,只想在心里慰藉那美妇的在天之灵。 听闻最新版本,众人却越发不明白,娆池女不是传说在十七年钱就死了么?怎么还会在十五年前生出一女儿,真是……。邪了,虽然一直传说有人看过娆池女身怀六甲,孕有一子,不知是哪个皇帝的龙种,但怎么出现了两年之差啊?是看见的人们记错了,还是其他?迷,绝对是迷。 纷纷扬扬的传说中,楚汐儿被离国圣上召见。据说离帝望着楚汐儿半晌不语,最后竟转身离去,不置一词。众人虽然不解,但离帝却着实赐给了楚汐儿无数珍奇异宝,让众人摸不清头脑,不懂圣意。 离霍两国虽在开站,但霍帝却也派来使臣,送来书信一封,欲邀请楚汐儿去霍国一游。 娆帝圣旨同时拟来,正式封楚汐儿为皎月公主,赐了娆姓,更名为娆汐儿,让其速速返回娆国,仿佛火烧房子般着急。 楚家一时备受思宠,犹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做大,门前更骚排起了贺礼长龙,直占了两条街道还没收了势头。 由花小篱再到楚汐儿,再由楚汐儿到娆汐儿,这转变不可谓不大。华衣加身,鬓贴金花,唇点朱砂,眉描青黛,皓腕戴玉,脚下踏软,娆汐儿在众星捧月中赴宴在各个皇亲贵富间,一时间成为全国最受瞩目的人物。只等着香泽公主将亲事定下后,便一同起身回娆国,享受无比尊贵。 在娆汐儿的奢侈享受中,猫儿这边也不甚平静,在应了慕之悠之约的夜晚却是呗曲陌留在府邸中,抓心挠肺地不得消停。 曲陌去宫中赴宴后就匆忙赶了回来,自然明白猫儿有心事,更是不肯放人。就这么一边看着书,偶尔和猫儿说说话,直到猫儿睡下,这才将猫儿轻轻的抱到床上,转身离开。 曲陌一走,猫儿立刻睁开眼睛,心中的愧疚虽然有些泛滥,但她实在不敢真惹了慕子悠不快,怕今晚自己若不去,慕子悠当真就不理自己了。 猫儿偷偷爬了出来,小心地牵走了**,由后门出府,快速跳上马背,呼啸间就跑去了揽月楼。终是在子夜更深敲响的那一刻攒进了揽月楼里,满头大汗地大口喘息着。 慕子悠端着茶水坐在正堂处望着猫儿,在瞧见猫儿的狼狈后轻笑出声,道:”看你这样子,怎么像是**骑你而来的? 猫儿大口喘息着,疾步上前扯过慕子悠手中的茶水,大口灌下,半晌,才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努力平复道:“我自己跑来的。” 慕子悠哦了一声,挑起平凡的眉峰望向猫儿,“怎么说?” 猫儿一**坐下,又灌了一口水,这才讲到:“我一出门,就发现被护卫跟踪了,绕到巷子里,趁黑赶走了**,引了护卫们追去,我自己才跑了过来。” 慕子悠伸手续茶,看似平淡无波道:你来见我,怕曲陌知道? 猫儿一想到曲陌知道后的样子就觉得脑袋痛,拍,耸拉肩膀道:“这要是回去了,一准儿的给我脸子看。” 慕子悠将茶杯咣的一声扣到桌子上,怒声道:“你怕他生气,还来看我做什么?出去,我不待见你!” 猫儿一听,愣了,指着慕子悠急道:我。。。。。是你让我来的!我怕你生气不理我,骗了曲陌才出来,你现在又赶我走猫儿生气了,怎么一个个都给他脸色看,她也没怎么着啊,应了慕子悠之约,他做了,他还想她怎么样? 猫儿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都理不清的感情,气的站起,大步就往外走去。慕之悠却是瞬间站起,由后背一把猫儿抱入怀中,将头埋在猫儿满是汗水的颈项,本来想狠狠咬下一口,没舍得。 猫儿感受到慕之悠的异样,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只得身体僵硬地晃了晃,非常小声地唤道:“银钩?” 慕子悠缓缓呼吸着,半晌,才唤出两个字,“冤家。” 这时,曲陌那一拢白衣在门口飘渺,沉若深海的声音在夜色中清冽想起,”郎情妾意,甚好。” 猫儿一惊,忙从慕子悠怀里蹿出,手忙脚乱地如同被看了尾巴的猫。 但见猫儿一脚踩空,整个人扑到滚烫的茶水上,烫的高嚎一声。忙闪身躲开,却是一脚踩在打翻的茶水上,讲自己摔了个4仰八叉。慌乱地爬起,闷头就跑,又一头撞在了柱子上,愣是磕出个满脑星光灿烂。 猫儿眩晕者往外爬去,将桌子椅子撞得轰隆作响,愤怒地猫儿一拳头砸下,在桌子的碎裂中飞起一块厚实的木板,直接拍在了猫儿鼻子上,生生震出了两行鼻血。 猫儿顾不得用手抹鼻血,只觉得必须要出去! 抬头间,在,满眼的星光中看见一轮皓月,猫儿嘿嘿一笑,撒腿就往那里跑去! 在曲陌和慕子悠终于忍不住的呼喝声中,猫儿一头撞在挂着墙面上面的《皓月图》。在一片轰然声中,整个人竟闯过了墙壁,东倒西歪地仰望着揽月楼外真正的皓月,傻兮兮一笑,噗通一声,彻底倒地休息。 生情变革剑问心(二) 慕子悠问:“猫娃,你是否额头也天生大力?” 猫儿拖着被缠绕成大红的巨大脑袋,发现摇不动后,只得用干涸的声音挤出一个字,“不。” 慕子悠在二楼处指了指被补修的一楼墙壁,“喏,你看看,那就是被你撞坏的。” 猫儿脑袋不懂的将眼睛缓缓转去,看了那个巨大的人性窟窿后,又将眼睛寸寸转向慕子悠,问:“我还活着?” 慕子悠非常确定的点点头,“你得活着,光是昨晚一晚上你弄坏的东子,就够你在我店里做上五十年苦力。还得说交情价。” 猫儿趴在桌子上,呈现无力的假死状态。 慕子悠唇边隐笑,眼波一转,又起了念头,问:“你的那对儿‘无独有偶醉玲珑’呢?” 猫儿无精打采,答道:“怀里呢。” 慕子悠原本的淡笑变成了狐媚表情,在那张普通的脸上说不出的诡异,看的猫儿一抖。 慕子悠轻咳一声,拾起算计得逞的忘形之态,环着猫儿,将两只银镯贴在一起斜擦而过,那两只原本平淡无奇的银镯竟然发出清脆玲珑的声音!不似相互敲击时的短暂单一,竟犹若山泉般清冽悦耳,又若古箫般寓意绵长,令人仿佛在自然之外,有种混绕超越烦恼的飘渺之感。 猫儿诧异得张大眼睛小嘴,看的慕子悠呼吸一紧,转开恋恋不舍的眸子轻声微沙道:“好听吗?” 猫儿直点头,“好听,太神起了!” 慕子悠勾唇笑着,“这样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猫娃都不用非要看臀部朱砂痣才能认出我是谁。” 猫儿笑脸噌地红成大樱桃,诺诺地开口道:“我……我不是非要看你**。” 慕子悠投给猫儿风情一眼,故意做作道:“人家愿意给你看,还不成吗?” 猫儿嘴角抽搐,手指都有些不稳,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子悠,你好像徐娘半老耍风骚哦。” 慕子悠一首点向猫儿额头,“不会说话,这叫风韵犹存独领风骚。” 猫儿笑的脑袋隐约作痛,却仍不忘用手脖去贴慕子悠手脖,爱听极了那动人之音,随口问道:“这个东西能拿下来吗?” 却不想,慕子悠被这一句问怒了,甩开猫儿的手,转身下楼,怒声道:“拿不下来,除非剁了手!” 猫儿望着慕子悠的背脊,有些莫名其妙,她不过是好奇问问,他生什么气啊? 猫儿哪里晓得,慕子悠是以为她要拿下这‘无独有偶醉玲珑’送给曲陌这才瞬间变了脸。 猫儿见慕子悠不再搭理自己,无趣地望着来来往往的接到,心里明白,曲陌是真生自己气了,不然,不会就这么走了,还把自己扔在了揽月楼里。猫儿虽然惦记曲陌,却也不敢冒然回去,怕曲陌不见自己,也怕自己说不清。 猫儿现在极度混乱,总觉得自己的脑袋比现在脖子上顶的的这颗头颅要大上好几倍。 无所事事中,猫儿吃了睡,睡了吃,其实倒也消停得很,就是这颗心总是悬的,有些落不了地。 原来喜欢欺负猫儿的慕子悠也总是不见踪影,神出鬼没得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若猫儿闷得想下楼去听八卦,那副掌柜必然将猫儿拦截在门口处,说是掌柜吩咐了,不让猫爷下楼。 猫儿无趣,回屋继续睡觉。 就这样熬过了三天后,猫儿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慕子悠不在而那眼实的副掌柜又不察,便悄然溜下了楼,抬起的腿还没等到跑出揽月楼,便听到有人高谈阔论着皇城最新消息。 猫儿偷悦出逃的脚步一滞,只觉得整个人仿佛生生被钉在原地。却在下一刻撒腿狂奔,她要去曲府,她要问曲陌,她要知道,他为什么要娶香泽公主! 猫儿疯了般狂奔着,眼里见不得他人,耳朵里听不见声音,全世界都变成虚无的飘渺,将前方的路扭曲成灰雾蒙蒙。 猫儿仿佛在梦魇中狂奔,急欲冲出这片令人无法呼吸的迷茫,却总是见不到曲府门口的阳光。 当曲府在望时,猫儿只觉得自己的步伐轻盈起来,既像漂浮的云,也像飞驰的骏马,可竟然察不出自己的重量。 猫儿眼中点缀起星星点点的火光,一门心思地往曲府方向冲去! 此时,一辆马车由拐角处驶出,直接跑到曲府门口停下。 猫儿远远看着,努力跑着,在看见那从马车上下来的白衣人儿,只觉得灵魂都雀跃出了花朵,那一直阴霾的天空终于照射进了一束阳光,暖暖的,还是春天。 猫儿撒腿跑着,使劲伸出手摇晃着,想要叫曲陌,但喉咙却因一路狂奔干涸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急急的猫儿眼里冉忠只燃烧着曲陌那白衣飘渺的身影,即便看不到其他人呀无法避免看见曲陌将手伸向马车,搀扶下以为穿着百花衣的宫装丽人。 香泽公主云鬓乌黑,柳眉细描,秋眸盈盈而动,额间一点儿红梅正艳,唇上弯起幸福女子的笑颜,望向曲陌的眼中盛满款款情意,合而不露,张而不狂,若细沙般流淌,若是醉人呢哝情意绵绵。 香泽公主下马车时不小心踩到罗裾,曲陌伸手搀扶,两个人相视一笑,女子脉脉含情,男子温润若玉,又怎是旁人能融入得风景画卷? 猫儿只觉得呼吸困难,却仍旧固执得继续奔跑,她要问个明白,一定要问个明白! 汗水湿透衣衫,发丝粘贴着脸颊,猫儿一不小心与另一辆由巷子里斜出的马车碰上,马上嘶鸣,蹄子大踩,猫儿闪身滚落地上,呛了一脸的灰尘,抓了一手的黄土杂乱了一头的发丝。 狠狠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爬起,继续奔跑,不去理会身后赶马车人的谩骂,却觉得后背一紧,转目去看,只看见那马车夫收回的马鞭尾。 此时,马车帘子被掀起,猫儿看见了娆汐儿那张珠光宝气的妖俏容颜,以及三娘越发深刻的满脸皱纹。 娆汐儿没想到惊了大马的是猫儿,更没想一此刻猫儿如此狼狈,只觉得这和一愣神的功夫,猫儿也已经跑到曲府门口,生生站在曲陌和香泽公主眼前,倔强得不先吭声,,也不肯闪躲让开。 猫儿紧紧盯着曲陌搀扶着香泽公主的手,看着那十指相绕的细腻触觉,忘记了自己要问什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何而来,却知道,不能放曲陌离开,不然一切都晚了。 只是,她的心好痛,痛得有些无法承受。 猫儿的眼离不开那二人相扶的手,顾不得被风吹散的杂乱发比,抹不去额上越发薄凉的汗水,也擦不去手上那混合了血液的红与黑。 曲陌的白衣飘渺,香泽公主的花衣翩然,猫儿踢坏了头的鞋子残丰不堪。 三个人,静止的世界。 风起,曲陌怀中的帕子飞出,猫儿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这才恍然回了神,手中攥着曲陌的帕子,抬起头,认真的问:“曲陌,你要娶公主吗?” 曲陌望着仿佛从土堆里滚出来的猫儿,看着她那么隐藏了小心与急切的眸子,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细微颤抖,却是逃不出这场宿命的安排。喉咙发不出声音, 只有轼点下这颗犹如万斤重的头颅,如此……艰难。 猫儿的世界在曲陌的默认中龟裂一角,接着一道碎裂开来,犹如冬天的冰河,瞬间破裂开冰面,将所有承载的浓重感情坠落河底,用冰冷尘土土封住原有的模样。 猫儿没有了想法,只觉得今天的风中似乎夹杂了细小的石子,吹进了自己的眼中,有些怪异的难受。 猫儿使劲眨了两下眼,试图将那不适的陌生感抹去,却是更加难受,于是猫儿用曲陌的帕子抹了抹眼睛,觉得好些了,这才放了手。 冲曲陌呵呵一笑,将手中那白帕子还了出去。猫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却真得笑了,就当是一种骄傲,不想哭的骄傲吧。 曲陌没有接,因为他抬不起手指,承受不了猫儿笑颜中的眼底迷雾。他需要极力克制,才有不将猫儿揽住怀中,告诉她,这是他要承受的痛,因为在多年前,他的命就已经允诺给了娘,那个将鲜血喷落在他脸上的女人!为了娘的恨,他必须得扛起自己的宿命!哪怕……鲜血淋淋。。。。。 猫儿见曲陌不接自己手帕,低头去看,但见原本洁白的帕子上沾满黄色的泥土与黑色的抓痕,还有星星点点的红我血痕,怕是刚才摔倒时摩坏了手掌。 那无暇的白色帕子上染了这些东西,就如同用上好丝绸包裹了一块腐肉般,令人难以接受。 猫儿不懂得审美,却也知道了什么叫做不般配。 猫儿伸出的帕子曲陌没有接,她却无力攥紧那白色飘渺。在这无言的对视中,帕子被风吹起,猫儿恍惚中下意识的去追,那风却仿佛要嘲弄猫儿一般,每每在猫儿接近时又再次吹起,将帕子转着圈的刮得很远很远。远到猫儿慢慢追出了曲陌的视线,远到猫儿追到时,已经不晓得身在何方,哪里才回去的路? 万斩情愫葬痴狂(一) 猫儿其实有很多话想对曲陌说,说她是真得喜欢他,说她真得想要和他一起,说她再也不见银钩,说她想要带他去见娘娘和叔叔们,说她……说她…… 猫儿想说得太多,却打不开倾诉的口,找不一个倾诉的人。(..tw无弹窗广告) 猫儿终于追到曲陌的帕子,紧紧地攥在手中,生怕他再跑了似的,可手中的帕子仍旧轻得没有任何重量,让人永远承担着患得患失的恐慌。 猫儿在夜色中全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家的方向,没有人冲她招手,唤她的名,直一被黑衣人拦下,她仍旧茫然地向前走去,不分东西。 无行宫教众见猫儿落单,自然不肯放过这个上好机会本欲动手,却发现猫儿有些呆滞,不晓得是不是猫儿的诱敌之计。 黑衣人试探性的出招袭来,猫儿不躲不闪,硬是挨下了那一掌,口吐鲜血喷薄,也不擦拭,仍旧毫无知觉地拖拉着身子继续往前走去,满脑袋都是曲陌与香泽公主十指相握的样子。 黑衣人头目使了一个眼色,其他人将猫儿架起,套上黑布,异常简单地将猫儿带走了。 一段很长的颠簸后,猫儿头上的黑布被扯掉,整个人已经置身在一处暗室中,周围是凹凸不平的石墙与一簇簇的火把,晃的人睁不开习惯了黑暗的眼。 黑衣人头目对另一身穿黑衣却披着蓝色披风的面具男子抱拳道:“蓝行使,属下将那人带来了,不知宫主什么到?” 蓝行使的声音尖细得有些刺耳却是兴奋道:“先逼问,等宫主来了,我们呈上宝贝好可。” 黑衣头目抱拳领命,“属下得令。”转身间,向猫儿走来,阴森森地喝道:“把‘梵间’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黑衣头目见猫儿忽视自己,自然觉得丢面子,又见猫儿宝贝手中帕子,当即一手扯出,抽开来。 猫儿一惊,瞬间回手就抢了回来,动作快得令黑衣头目有些反应不过来,帕子却已经离开自己的手。 黑衣头目眼含阴戾,有些拿捏不准猫儿到底功夫底子如何,竟然能从自己手中抢走帕子,怕也是深藏不漏的数一数二高手。 在黑衣人头目的防备中,蓝行使走来,大声训斥道:“没用的东西!连个呆滞的人都搞不定!无行宫养你们这些废人做什么?” 在蓝行使的尖锐中,一男子若鬼魅般无声出现。他黑发发丝张扬披散,红色衣袍旋转落地,仿佛是盛开在极夜的嗜血妖孽般无比艳丽。宽大云袖一摆,嚣张异常地坐在椅子上。一腿盘起,一手支头,衣领微开,露出细腻得犹如牛奶似的湿滑肌肤,宛如丝绸锦绣。竟比女儿家还要柔美那男子食指上戴着大蟠龙戒,轻轻撩拨着黑色发丝,面戴银我面具,神秘而诡异。 蓝行使一见来人,忙同教众一同跪拜道:“恭迎宫主大驾。” 无行宫宫主也不看猫儿,只是把玩着发丝,轻柔的声音若鹅毛划过肌肤般撩拨而起,“可是查出了‘梵间’所在?” 蓝行使腿微抖,忙恭敬道:“启禀宫主已抓到人,正在拷问‘梵间’下落。” 无行宫宫主优美地打个哈欠,却发现那黑衣头目正看着自己手臂,唇边勾起笑颜,有些阴柔的问:“你看什么?” 黑衣头目当即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道:“属下没看,没看什么。” 无行宫宫主突然暴喝:“敢说本宫不是什么!” 黑衣小头目还没来得及申诉清白,宫主手中已是一根银针飞出,直接穿过黑衣人喉咙,瞬间毙命! 所有无行宫教众屏住呼吸,生怕宫主那阴晴不定的性子责罚到自己头上,恨不得连脚都缩起来不见人才好。 宫主在黑衣头目的血液喷薄中嫌恶地一甩袖子,转身向外走去,吩咐道:“连个拷问都不会,真是麻烦,先奸后杀吧,动作快点。” 宫主一走,蓝行使额上汗水才滴落下来,尖声喝令手下,“把她衣服扒了,将宝贝找出来!” 当黑衣人冲着猫儿呼啸而来时,猫儿仍旧恍若未闻地护着手中帕子,被那些人一番拉扯,衣服松开,隐约露出细腻的肩膀。 黑衣人中不泛好色之徒,见此景象,自然淫欲渐起,借着宫主命令,一把夺了猫儿帕子,开始对猫儿上下其手,欲往猫儿胸部揉搓去。 猫儿被众人压在石桌上,在黑衣人夺走帕子的那一刻,清冽地开口道;“还给我。” 黑衣人哪里会管这些,只想着一饱淫欲,可这手还没等触碰到猫儿的身体,却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 黑衣人大惊,眼见着青光一晃,数只手就这么齐刷《1/$刷地掉落桌子上,连猫儿是怎么出手的都不晓得。 惨叫,在慢了半拍后才高亢响起。 猫儿由石桌旁站起,右手提了一所大菜刀,左手小心翼翼地去扯被掠走的帕子,于桌子中的断手里将帕子拉出,又宝贝似的攥进手中。 蓝行使看得真切,知道猫儿宝贝帕子,心中有了计较。虽然宫主一直让自己寻找‘梵间’竟是条帕子!于是,立功心切的蓝行使以杀招袭来,不得帕子誓不罢休! 无行宫教众本就开武功不弱,再加上蓝行使这出手阴狠的行家,猫儿要想占上风,还真是有些吃力,不过,他们想从猫儿手中讨到便宜,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蓝行使虚晃数招,一教众性命做饵,终是一把夺了猫儿手中帕子。 猫儿大怒,竖刀劈去! 蓝行使自知躲不过去,竟身形一晃躲到了另一教众身后,让那黑衣人的骨骼分裂隙声代替了自己的死亡,人亦瞬间跳出石屋,凭借着上好的轻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猫儿气急地追去,跟了很远,却没有追上。 有些挫败,有些落寞,有些无措,有些茫然,有些刺痛,有些空洞,有些恨意,猫儿漫无目的地走着,手中的帕子没有了,就像自己始终抓不住曲陌的衣角一样。即使抓住,在那白衣留下的,也不过是自己脏兮兮的爪印。如此……不般配。 猫儿将自己的手指张开,透过月亮看着它,看着指缝中的干涸血痕,有自己的,有黑衣人的,混合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图腾。仿佛一条艰难的情线,在错乱中,有着擦不去的浑浊。 猫儿将手在衣服上使劲蹭着,却是擦不去那干涸的血痕,直蹭得肌肤通红一片,也无法干净。 猫儿有些急了,一把操出大菜刀,发狠地向自己左手剁去! 艳绿色勾红花的身影一闪,修长手指一所将猫儿手中菜刀夺下,同进一清脆巴掌声狠狠响起,直袭猫儿脸颊! 猫儿只觉得自己左颊一片灼热,口中泛起血腥味道。 银钩的发丝在夜色中张扬,原本勾魂的桃花眼却是含了前所未有的锋利,若两根带毒刺的荆棘,狠狠穿入猫儿的心,又若不屑的轻佻,瘙着人的羞涩神经,更似熊熊燃烧的愤怒大火,在顷刻间将猫儿吞噬。 银钩的眼紧紧锁着猫儿的眸子,气得胸口起伏,厉声喝道:“嫌自己脏了,到不如从脖子抹下去,你拿手撒什么气?”刀子一递,“砍吧,从脖子砍!” 猫儿不接,银钩半眯起眼睛,唇角勾起笑意,却是笑得越发危险,犹如曼陀罗般妖冶,轻佻地用手指划过猫儿的脖子,柔声道:“砍了这里多好,一了百了。” 猫儿身子一颤,仍旧没有动。 银钩目光骤然一冷,手指一动,猫儿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银钩赤红了眼,大吼:“你躲什么!” 猫儿吸着鼻子道:“我……我以为你还要打我。” 银钩气得身子都在发抖,却是一手提着刀子,一手遮挡住眼,侧过身,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砍手都不怕,却怕我掴你?甚好,甚好……” 猫儿听着银钩的笑语,竟觉得心都痛了,一种从来不晓得的怕意开如蔓延,忙一把将银钩抱住,狠狠地,不留余地! 银钩身子一僵,半晌,才沙哑道:“你是这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人,你怕失去我的温暖,现在来抱着我,若此刻曲陌来了,你定然要甩开我跟他走,我却是这世上最痴的傻子。偶尔一次的认真,却将自己放置到如此位置上,任由你掂对,却无法放手不管。你若再狠心些,干脆用这菜刀莫了我脖子吧,省的我时常在想,若杀了你,会不会更好。” 猫儿的小手紧紧攥着银钩的衣袍,脑袋使劲蹭着银钩的怀里,仿佛要挖个洞钻进去般用力。 银钩缓缓闭上眼睛,终是伸手将猫儿抱入怀里,就这么护着。 猫儿窝在银钩怀里,在瑟瑟风声中抬起头,望向银钩那微扬的下颚,就如同中了蛊惑般悄然点起脚尖,在那冰凉的下颚上落下自己青涩的吻。 银钩身子一颤,却没有睁开眼睛,猫儿望着银钩的下颚,认真道:“银钩,我要去问曲陌,到底喜没喜欢过我,最后一次,我要问他。” 华丽丽感谢小囧 万斩情愫葬痴狂(二) 银钩亲手将猫儿打扮一番,为猫儿换上海蓝色的罗裙,插上翡翠珠花,点上柔亮红唇,说:“只许你这一次任性。” 猫儿攥拳,点头,从浮华阁走出,听着银钩抚弄的琴音,只觉得这步伐犹如迈在刀锋上。猫儿狠狠吸气,上了银钩为她准备的马车,往曲府方向走去。 猫儿到曲府后,却没看见曲陌,只见院子里堆积了无数的古玩珍宝。 问了一向熟悉的护卫,那护卫支支吾吾半天,终是在猫儿目不转睛的注视中讲出。离帝已经为香泽公主和曲陌赐旨完婚,两人这是去宫里谢恩去了。 猫儿跌坐到那一箱箱的珠宝上,就这么茫然地望着不知名的地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一有人轻拍自己的肩膀,这才缓过神来。 看见来人,猫儿慌忙站起:“香泽公主?” 香泽公主亲昵地挽着猫儿的手臂,就仿佛是许久不见的姐妹般近乎,言语中更是关切道:“妹妹昨天跑哪里去了?害我们好生担心。” 猫儿不知道要说什么,却是想见曲陌,于是也没拐弯,问道:“曲陌呢?” 香泽公主微愣,笑了,伸手抚过一片绿叶,柔声道:“公子被圣上留在宫中,我与宫中女子不甚熟悉,就先回来了,” 猫儿微微低垂下眼脸,竟然觉得这片生气盎然的花园似乎种值了毒素,怎如何陌生?呼吸为何如此难受? 香泽公主见猫儿不语,伸手牵着猫儿的手坐到了亭子里,唤人端上糕点果实,沏上一壶好茶,体贴细心道:“猫儿多吃些,这些糕点都是你爱吃的,不要客气。”猫儿一看,还真是自己平时喜欢吃的小糕点。 香泽公主又吩咐下人去准备几样报出菜名的精致素菜,接着眼含春情幸福道:“公子一会儿便会回府,想然也是饿了的。” 猫儿只知道曲陌喜欢吃素食,却从来不晓得他喜欢吃哪几样素菜,又听香泽公主如此一说,只觉得自己与公主的差距,好像又是一大截。 香泽公主望着猫儿微垂的脸庞,起身坐了过去,将猫儿的小手攥入自己细腻的手心,用修饰得干净饱满晶莹剔透的手指轻轻的猫儿手背,在两个人的沉默中,终 于缓缓开口道:“猫儿,我知道你喜欢公子,公子对你也并非无意,如今圣上赐旨,怕你心里也是极不舒服。我今天与你说这些,并非要推脱,或是排挤。只想告诉你,我对公子也是真心实意,并非半点虚假。感情里虽然没有先来后到,但这圣上亲点的旨意却是不能不顾及的,我晓得公子对你的感情,也不想拆散你们。”猫儿眼睛一亮,忙抬头去看香泽公主。 香泽公主温婉一笑,在若有若无的叹息中接着道:“这几天,我也想了些,虽说我贵为公主,但巴驸马身边也总要有些侍妾。虽说给不了你体面的名分,但有公 子疼你,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猫儿那清秀的眸子瞬间瞪得浑圆,将香泽公主的老师全部落在眼底,小嘴不知觉地张开,吸及的呼吸都是吃惊与诧异。 香泽公主见猫儿如此吃惊,缓缓收敛了笑颜,略显惆怅道:“自古男子多薄情,公子却是重情之人,只愿君心怜我心。” 续而热络一笑,拍着猫儿的小手,“你我姐妹二人自然亲切,好生相处定不会难为,若公子知道此消息,亦会开怀。” 猫儿在香泽公主的凝望中,终于渐渐找到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粗哑的啊,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香泽公主只当猫儿是应下了,在心头苦涩中努力绽开笑颜,伸手为自己倒上一杯清茶,辗转在手指间,却不饮下。 猫儿越发觉得呆在这里身体难耐,忙起了身,说:“我去看‘**’。”转身逃跑似的去马厩找“**”去了。 香泽公主望着猫儿的背影,眼神由温婉变得犀利,她如此自贬身份与猫儿亲近,无非是想借助猫儿套牢曲陌,让曲陌心甘情愿地与自己结合,只等日后寻了法子,难道还动不了这个毫无心机的女子?若说对手,猫儿是怕不及自己的一根小指,但她去不得不顾及曲陌的心思。曲陌,那个她想与之共度一生的男子,她看不懂他。 原本,她以为曲陌会在离帝赐旨时以某种手抗旨,将这联姻抹去。但,他却云淡风轻的领旨了。不喜悦不卑微,不亢奋,不沮丧,让任何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些日子,他对自己虽然好,但却是男子温润的风度,而不是夫婿对妻子的爱意。 只是。。。。。他亦会偶尔温柔,让自己醉在那片淡定的湖泊中,永远的沉迷,无法自己。 思绪流转中,曲陌已经回府,听护卫回禀说猫儿来了府中,不曲得加快脚步,疾步向花园走去,却在那一片怡然翠绿中只看见了香泽公主的身影。眼睛轻扫一圈,仍不见那让人惦念的猫儿。 他知道离帝赐婚的消息是瞒不住,却又不想猫儿太早知道,所以他允了猫儿在揽月楼里,至少在自己忙乱中有那人可以保护好她。 虽然他与那人纠葛甚深,但在这种紊乱的情况下,将猫儿放到那人那里。他还是比较放心的。只是……不想昨天猫儿竟然突然跑来,在异常狼狈中问自己是否 要娶公主,打自己个措手不及。 点下头颅,看着猫儿追帕子而去,竟然产生了一种惶恐。 仿佛猫儿就此跑出了自己的生命,不会再回头,不会再焦急。 若非昨天赶着回府是为了参加离帝准备的晚宴,不然定不会放她自行离去。 焦躁的心情熬到天明,却又被离帝唤去。所幸今天一回府,就听护卫说猫儿来了,这一直紧绷的心思终于缓缓下一口气,脚步加快,急着看到那倔强的人儿。 曲陌不见猫儿,转身去寻找,却被香泽公主唤着,柔声道:“公子,这边已经沏上一壶清茶,不如坐下等猫儿回来吧。” 曲陌一扶白袍,坐到椅子上,伸手也为公主斟上茶水。 公主望着曲陌那荣辱不惊的温玉脸庞,眼中爱恋愈发炽热垂眸饮茶,将那份感情隐下大半,唯恐欲速则不达。这,也许就是身为公主的可悲之处,即使爱了, 也要算计三分。 香泽公主润茶后,伸手由袖口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锦盒,站起身,情意款款地蹲在曲陌身侧。仰头,缓缓打开盒子,一块毫无瑕疵的白玉展在曲陌面前,温婉笑 道:“上次出游,不小心弄碎了公子美玉,凭着记忆,请师傅技术打造了一块,还望公子莫要嫌弃才好。”边说,边动手为曲陌系在腰侧。 曲陌推脱道:“公主无需如此费心。” 这时,猫儿逗弄完“**”,心情大好,高高兴兴步子轻快地回了花园,却看见香泽公主蹲在曲陌身侧,眼波荡漾地仰头望向曲陌,柔情似水情意绵绵道:“公子只需说喜欢,玫儿心下便是愉悦了。” 曲陌不想与公主在这件事上多做纠葛,极其简单地吐出两个字:“喜欢。” 喜欢?他说喜欢?猫儿站在阳光下,却又仿佛将脚踏入冰水里,终于听到那人说喜欢了,却不是对自己。 猫儿竟然觉得自己在笑,是真的在笑?摸摸脸,唇角上扬,真好。只是,这笑竟然也不真实起来。 原来,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会如此痛苦。 银钩,他是爱自己的吧,而自己却一直追逐永远触碰不到的白衣,即使攥住,不过是弄脏了衣衫一角,如此难以和谐。 猫儿笑着,一直笑着,直到曲陌站到自己面前,她仍旧无法抑制地笑着。 曲陌在猫儿的笑颜里捕捉到不寻常的气息,只觉得某种重要的东西在离自己远去,忙一把抓住猫儿的冰凉手指,紧紧攥入手心。 香泽公主也察觉出细微的异样,却也不明白猫儿为何如此笑意,于此出声道:“猫儿如此开心,得为公子道喜了。” 曲陌转目去看。 香泽公主笑意盈盈温婉道:“玫儿刚刚和猫儿说了,自幼宫中多寂寞,就盼着个贴己的姐妹作伴。既然公了喜欢猫儿,不如就收入房,虽说没有明媒正娶,但却不妨碍恩爱。”香泽公主说完,偷偷观察着曲陌的表情,却见那眸子深得不见底,面上更是看不出喜怒,窥视不出一分内心所想,不由得有些心慌捏不准此番做 法是对是错。 曲陌点墨的眸子望向猫儿,猫儿仍旧笑着,却是吹了记响指,唤来了“**”,在瞬间扯开被曲陌握紧的手指,飞身上了马。 曲陌见猫儿要走,忙道:“你跟我来。” 猫儿回头看曲陌一眼,璀璨一笑,调皮道:“什么时候你才能跟我来?”大喝一声驾,猫儿策马离开曲府。她追曲陌追得太累了,也该让自己休息一下了,外面的阳光仍旧很好,也许不再跟在一个人身后,不会让自己很难过吧? 火烧灵堂三娘逝(一) 幽幽草我暗淡妖娆百花凋零。(..tw无弹窗广告) 猫儿从曲府策马跑出,眼中看不见周围景色只想狠狠地颠簸在“**”背上,用身体的痛去了代胸口的痛,如此以痛换痛,是否公平? 由喧闹人群奔入荒野山脉,手中缰绳攥紧,迎风呼啸而去,不曾停下,也无法停下。不知道跑了多久,久到脸上的笑意变成了一种麻木表情,竟比赤足跑上万米还要累人。 猫儿在山间策马停下,用略显粗糙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小脸,沿着那笑意纹路摩擦,只觉得自己竟也有如此虚伪做作的一天,明明想哭了,却仍旧强忍着,生怕一哭就开了头,无法停下。 猫儿很少有害怕之事,如此这番,越是在心中恼怒自己,恨不得前打一番才好! 面对茫茫田野,伫立在与曲陌曾牵手同行的地方,猫儿圆眸隐上水雾,狠狠地大声嚎叫,用小拳头怒砸树木,在木屑的纷飞中,宣泄着内心痛楚。 毁了一片林子,身子无力地颓废着,后仰,倒在冰冷的土地上,仰望仍旧蔚蓝的天空,在气喘吁吁中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往日一幕幕由远及近陆续散开,抓不到的《1/$终是要逐风消逝。地面也许仍旧会仰望浮云,但也明白了永远祈望不及的距离,便是追逐的残忍。 在周围的树木残碎中,猫儿若一株暴雨砸过后的单薄小草,在寒风中瑟缩,却仍旧顽强着生命力,一如她永不低头的性格! 只要活着,就要开心,这是猫儿的信念,也是地爹娘的承诺。 重整精神,思绪拉回,想起娆汐儿要回娆国,不晓得三娘会不会跟去,这才从地上抓起,跳上“**”,向楚府奔去。 到了楚府,被目中无人的小厮拦下,看样子是最近一段儿时间拿了太多的好处,也想从猫儿这里得些甜头。 猫儿心情本就不好,更是见不得他人嘴脸,在小厮伸出手等待银子降落的瞬间,一拳头呼啸而去,直接砸得那小厮闷哼一声,连高呼救命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倒地昏花死过去。 猫儿牵着“**”进了楚府,直奔到三娘房前。 三娘看见猫儿,自然高兴,忙张罗起吃食。 花锄已经由小不点变成了挺拔男儿郎,若非三娘介绍,猫儿都认不出来了。 花锄这一年多变化甚大,不但个头高过了猫儿一头,样子也俊朗起来。身穿一件质地上乘的墨绿色武打短装,脚蹬一双软底黑靴,头发用根墨绿色带子简单地吊起,看起来精神抖擞。 温顺的眉毛下有以炯炯有神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下是爱笑的上扬唇角,那面目俊朗的模样哪里还有曾经的土气,俨然是一名活脱脱的帅气少爷。 花锄本身有些质朴的气质,让人觉得容易亲近,尤其是一笑时,宛如大片的暖阳照射在身,很难不让人产生亲近好感。 猫儿习惯性地拍了拍花锄肩膀,有感那个头儿窜得跟胡萝卜似的。 花锄咧嘴一笑,悄然红了脸,在他的记忆中,那个穿男装的猫儿和现在这个一身碧衣蓝裙的绝色美人可太不一样了。虽然他小时候就嘉勉眼在猫儿后边跑,但现在……他却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了。 他知道猫儿替汐儿姐姐代嫁,就这份侠义,绝非一般女子可以比拟;他也知道新婚中的猫儿随着寻来的山寨朋友跑了,所以,他不承认猫儿已经嫁人。而且,猫儿现在的装扮,亦是女子尚未出阁前的发髻看来那桩婚事果然不能算数。 花锄心里寻思着,再偷偷瞄眼猫儿,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一种从未有过的少年情怀在悄然滋长。 其实,花锄在猫儿离开后,就一直想着猫儿,尤其是晚上睡不着时,总有想起猫儿早晨训练汐儿姐的样子。那时,他会偷偷爬起,从远处看着猫儿神气活现地指挥着,然后一转身自己爬到树上睡觉,若睡得香了,还能打出微微的呼噜声,那样子可爱至极。 猫儿不知道花锄此番情窦初开的心思,只是随性地和花锄调侃着,那自然的语调与豪爽的样子,看在一向不喜柔弱女子的花锄眼中,燃起寸寸燎原似的欣喜。 猫儿问三娘:“三娘,汐儿呢?” 三娘背脊一僵,微愣过后,忙回道:“马上要回娆国了,正在与楚老爷话别,想是知道你来了,一会儿就能过来。”随即显得有些不自然地搓手道“猫儿,你。。。。。你别跟汐儿小姐一般计较,她……《1/$她不是有心想打你。” 说到这时,门外走进一挺拔身影,猫儿歪头一看,咧嘴笑了,高兴地唤了声,“耗子!” 花耗初见猫儿亦是一愣,却是真心欢喜的笑应了声,抬腿进了屋子,笑道:“怎么想来看三娘了?” 猫儿抬头装出将军气势,粗声道:“既然将军来得,属下怎就来不得?” 花耗被猫儿逗笑,伸手拍了猫儿脑袋,顺手夺了猫儿刚拿起的酒壶。 猫儿被夺了美酒,自然跳起的反击,两个人仿佛又回到儿时那般掐起架来。 猫儿撸起袖子,露出细致得如同暖玉般的雪白肌肤,那已经出落得曲线动人的女性身体在嬉闹间犹如蝴蝶中的精灵般翩然。蓝色罗裙的飞舞中,猫儿那一颦一笑的灵韵,美刹了看者的感官。 花耗一失神,让猫儿占了优势,一手夺回酒壶,一手臂拐得花耗闷哼一声,换得猫儿得意大笑,随性自然便是最生动的自然风景。 三娘看着两人嬉闹,心中更是倍受道德煎熬。 深深觉得对不起猫儿,若非汐儿她……哎……这花耗和猫儿,怕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地儿吧? 猫儿得了便宜,衣裙旋转回到已经摆好的酒桌旁,一脚蹬在椅子上,一手提起酒壶,仰头,倾倒,让那银色佳酿着红艳唇畔饮下,眼睛却是笑望着花耗,调皮地挑衅着。 猫儿不知,如此番模样瞧在花耗眼中,已经妩媚至极,实非笑墨能形容的人间绝色。 花锄望着这样的猫儿,恰似触动了内心最深处朦胧渴望,仿佛已经看到与自己心爱的女子一同纵情草原,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广结天下好友,携手四海为家。 一壶酒在猫儿的豪饮下光荣见底,猫儿爽朗一笑,一拍桌子,吵嚷道:“再来一坛子!” 三娘一边吩咐下人去取,一边关心训斥道:“猫儿,女儿家家还是少喝些酒水的好。” 花锄为猫儿说话,“娘,猫儿这是豪爽,不输男人气概。” 三娘笑得宽慰,纠正道:“锄头,要叫猫姐姐。” 花锄却道:“从小就叫猫儿来着,你看她那样子,调皮得很,又如里像姐?” 猫儿一听,双手一齐掐向花锄脸颊,像小时候那样拉扯着,笑喝道:“叫姐听听,叫姐听听。” 花锄红了脸,一把拉下猫儿的手,那特属于女性的温热触觉令花锄心脏猛跳,异样躁动中又有些慌乱,本想要抛开猫儿的小手,但自己的手却仿佛有意识般,竟紧紧拉扯着不放。 花锄眼中的炽热是花耗熟悉的光束,曾经,他亦是如此执迷地望着猫儿;如今,却要生生将这感情隐下!只是,他仍旧见不得其他男子如此亲近猫儿,那种感觉就仿佛用刀子刺了他的颈椎令他身体僵硬地坐到椅子上,冷声训斥道:“花锄,还不放手! 花锄听着花耗一声冷喝,忙放了手,举起酒杯豪饮入腹,将脸色的红晕遮了去。 猫儿向来粗心,自然不知道花锄今天心思波动之大,举杯道:“耗子,这杯酒水敬你,听说你荣升为战衣将军了,真为你高兴。” 花耗望向猫儿,问:“可有礼物?” 猫儿嘿嘿笑着挠挠头,反问:“你想要什么?我有的,你尽管拿去。” 花耗的手指动了动,多想将这个人儿抱入怀里,告诉她,他此生最想要的,便是她,也只是她。可是,他不能,他变得没有资格,无法给猫儿独特的唯一,然,他便不能停止这种永远无法枯竭的爱意,只有伪装轻松一笑:“把你的伤心都给我。” 猫儿抿唇,知道花耗必然是知道曲陌要娶香泽公主,明白自己感受,才会如此一说。猫儿暖意有些无力感,仿佛全世界都知道自己被遗弃,而自己仍旧傻乎乎的笑着追逐。抬眼,望向花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苦笑道:“那不是好东西,我们所它扔掉吧。” 花耗提起酒杯:“好,远远地扔掉!” 花耗瞧着猫儿那故作坚强的笑颜,心疼得胸口发紧。 猫儿低头,像是饿了,实则不愿多想过往种种,于是拼命的吃。使劲的吃,纵情的嬉闹,就仿佛是多年的饿死鬼抽胎般,将所有的情绪就转化到食物的较劲中,也许醉死更好。 此时,外面捏长了嗓子喊道:“娆国公主驾到……” 火烧灵堂三娘逝(二) 三娘慌忙站起去迎,众人也随子出去,娆汐儿受不得三娘跪拜,立刻将人搀扶了起来。 娆汐儿环视一周,视线自然落在花耗与猫儿身上。数日来行走在权贵之间已经让她生出一狂傲之气,此刻看着猫儿那一身打扮,看似简洁大方,实则却是材质上乘的精工细作,细看那款式样子竟比自己的身上的衣裙虚浮要贵重,心里悄然不愉,面上堆积亲切样子靠近猫儿,拉住猫儿的手,轻巧的询问:“猫儿,可还生我的气?” 猫儿正色道:“若生气,你让我掴一巴掌回来?” 娆汐儿身边的婢女狗仗人势大喝道:“放肆!公主启是尔等贱民所能愚弄的?” 猫儿不甚在意地拍了拍娆汐儿的肩膀,笑道:“和你开玩笑的,过去就算了。” 那婢女与娆汐儿素来贴心,当然明白自己主子是何等烦猫儿,于此卖弄地出头道:“把你的脏爪子拿开,还不跪下请求公主原谅?” 花耗的虎目扫去,却没等他发作,花锄已是不悦地开口道:“汐儿姐,你的丫头太放肆了。”在大家眼里,花锄虽是三娘的孩子,但娆汐儿却对其最为照顾,若得了花锄喜欢的宝贝,自己即使喜欢,亦会送给花锄,所有,在下人眼中,那花锄便是得罪不得的金贵人物。 奴婢听花锄斥责自己,垂下头,不再言语, 娆汐儿装模作样地轻声训斥奴婢:“还不给猫儿小姐赔礼。” 奴婢听了娆汐儿的话,明白自家主子并不是真正训斥自己,那语调反而更像是一种默认,于是公微微屈膝,却是看都不看猫儿,大牌得很。(..tw) 花耗冷哼一声,转身进屋。 大家陆续而入,三娘的脸上布满愁云,连叹息都都变成了一种哀怨调调。 猫儿走在后面,那奴婢坏心眼地想用脚踩猫儿的罗裙,猫儿瞬间回身,冲那奴婢咧嘴一笑,举起拳头景砸了过去! 婢女惨叫一声被打翻倒地,当即由口中吐出了一股浊血与两颗不坚固的板牙。 众人瞬间停住脚步,折返回来,正看见猫儿一边放下袖子,一边教训道:“想你猫爷我混江湖时,你还不知道窝在那个犄角里哭哭鼻子涕花呢!想偷袭我,扁下你两颗门牙,让你再犬吠不止!” 婢女呜咽着满是血水的嘴,泪水与口水齐齐混合而下,颤巍巍地爬到娆汐儿脚下,含糊地嚎叫道:“主子,为巧儿做主啊,巧儿命虽卑贱,但打狗也要看主人啊,主子。。。。。” 猫儿打了个饱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掐腰笑道:“你怎将自己与狗同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你若是狗,也是条恶狗。” 娆汐儿脸上一阵青了阵白,想她现在贵为娆国公主,哪个不是敬着来?眼下这奴才被打,虽然死了也无所谓,但却是打了她自己的脸,让她以后如何立威? 娆汐儿越想心头越气,努力控制下三分尖锐,开口道:“猫儿,你我虽然情同姐妹,但下人的脸也是脸,你就这么毁了这丫头两颗门牙,让她以后如何嫁人?我贵为娆国公主,定然不允你如何放肆的。再者,你已经许配了人,却还做少女装扮,更是不守妇道。如今管束你将那些粗野不温顺去掉,也是为你好,免得它日你夫君一纸休书弃如敝屐。 猫儿转过清透的眼,快语道:“你不也没梳已婚发髻,又来管束我做什么?” 娆汐儿被人点上死**,她本就是趁花耗处于昏迷时主《1/$动献身,此时她一直心有余悸,如今被猫儿这么一说,她心中有鬼,自然如被踩了尾巴般乍起。当即一捽袖子,惨白着脸,大喝道:“来人啊!把这不服管教的刁妇拿下!杖责二十,警其出言不逊,侮辱本公主!” 吴宰相派来保护娆汐儿的护卫大步上前擒拿猫儿,即便明白是公主无理,也不得不出手。这些护卫原本在来离国的路上与猫儿混了个哥俩好,如今真要抓人,心中难免不舒服,只想着在落板子时轻点,随便拍打二十下糊弄过去就好。 花耗虎躯一震,挡在猫儿面前。 猫儿站着没有动,单是将那圆滚滚的眸子转向娆汐儿,眼中含了一丝不容小视的犀利,朗声道:“虽然很小的时候,我就不是很喜欢,但娘说你是妹妹,让我照顾你,我使不会欺负你。你现在变了好多,让我越来越不喜欢。怕有朝一日,你照镜子时,连自己是谁都不晓得,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你会说,却让我听着觉得恶心,若不是看在三娘的面上,你当我有饶了你?” 娆汐儿被气笑了,人也呈现了癫狂状态,喝令众人上前,就如同爱到袭击般尖锐大喊:“打!打!给我打他!狠狠地打!” 花耗与花锄伸手周旋,却不想猫儿根本就没有躲闪,任由娆国护卫将自己抓住,只是笑望着娆汐儿,如同看一个小丑般不屑。 娆汐儿本就心中有鬼,如今被猫儿这么一笑,直觉得汗毛竖起,紧张兮兮中竟觉得猫儿已经知道自己顶替她身份的事实,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般变得神经质,脸色惨白地叫嚷着让侍卫重责猫儿,往死里打! 三娘一把抱住娆汐儿如刺在身的腰肢,泪眼婆娑地跪下求情道:“汐儿小姐,汐儿小姐,你不能这样啊……” 娆汐儿每每遇见猫儿三言两语都会顷刻间失去理智,她一心想让猫儿死,就如同被灌了执念般失去理智。如今又见三娘为了猫儿跪自己,心中所以更甚,人也瞬间抓狂,竟一所推开三娘,在恨极中扭曲着狰狞的面孔冲向猫儿! 在娆汐儿推开三娘的瞬间,却不想用力过猛,竟将老弱的三娘推倒在地,一脑袋磕碰到院子中的石桌上,顷刻间额头血若泉涌,身子缓缓滑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猫儿睁大眼睛,一下挣开侍卫束缚,快速扑到三娘身旁,大声唤着:“三娘!三娘!” 三娘的血染了大半张脸,神智已然不清。 猫儿的心跳仿佛停止,望着那那殷殷的血流,颤声吼道:“大夫!快找大夫!” 娆汐儿在看见三娘那大片的血痕时,变得瞬间呆滞,仿佛被点**般无法动动小指,就连心都僵硬了。 花锄红着眼睛飞奔出去将大夫找来,花耗将三娘由猫儿怀中抱起,大步稳走进入三娘房间,将其小心翼翼地放一了床上。 大夫终是赶来了,去只为三娘续了一口气。 三娘缓缓张开眼睛,扫眼屋子里的人,望向花锄,撑着虚弱的身体,沙哑道:“锄头,不怪……不怪汐儿,你要记得,她什么时候都是你姐姐。” 花锄攥紧拳头,红着眼眶,是紧抿着唇,重如千金般点点头。 三娘望向花耗,眼眶湿润,缓了两口,红微地出气道:“耗子,三娘……对不起你和猫儿,你……照顾好汐儿。” 花耗虎目朦胧,铮铮铁骨男子汉屹立在三娘床头,终是在三娘殷切期盼的眼中费力地点下头,算是允了。 三娘望向娆汐儿,缓缓伸出手,唤出了多年来藏在心里的名字“小篱……小篱……”又用另一支手抓住猫儿冰凉的小手,急切道:“猫儿,三娘对不起你, 小篱是……” 猛然惊醒的娆汐儿尖叫一声扑到在三娘身上,“娘!” 三娘身体一颤动,胸口气息一滞,就这么张着嘴没出口的话,缓缓闭上布满交错皱纹的干瘪眼皮,在身体的解脱中,不晓得是否还会有禁锢灵魂的枷锁? 逐风流火烧灵堂三娘逝(三) 三娘死了,连她未曾说完的话也一同被葬在地下,将那最真实的秘密隐藏在了皑皑尸骨中。[..tw超多好看小说] 花锄披麻戴孝,跪在临时搭建的灵堂。 花耗和猫儿虽然不是三娘的儿女,却一直视三娘为母,亦披麻戴孝地跪在灵堂,让花锄在这份空荡下,有了两份可能相偎的温暖。 娆汐儿贵为娆国公主,不可披麻戴孝,只着了一身素白,静静地立在一侧,低垂着脑袋,没有人看清她此时的表情。 三娘虽说是楚府的下人,但前来祭拜的人却令人想也没有想到。 曲陌来了,香泽公主来了,就连银钩也来了。 曲陌与香泽公主先到,望着神色憔悴的猫儿,曲陌心中一痛,欲上前一步,香泽公主却是先一步过去,轻声唤道;“妹妹,三娘仙逝,不可太过悲伤,免得伤了身体,公子与我都要担心的。” 猫儿抬起头,有些茫然地望着香泽公主。 银钩一拢白衣走来,随手取了麻衣,披在身上后,站在猫儿身边,对香泽公主说道:“不劳公主挂心,娘子自然由我来照应。”袍子一掀,人也陪同猫儿一同跪下。 香泽公主没见过银钩,但关于银钩那风流的大名她却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竟被那人的一言一貌给威慑住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tw[] 但见一身白衣的银钩却与曲陌的若仙飘渺不同,竟活生生将那白衣穿出了一份妖魅,犹如优伶翻转的水袖,眼神潋滟间皆是令人无法抗拒的魅惑之态。但你若细看而去,那人却若放荡不羁的清风,只是冕着眼,含了丝从不肯停留的轻蔑扫着你,让你觉得有些羞形与色。 香泽公主微欠身子离开,忍住了回头去看一眼的冲动,只觉得那人地自己有些莫名的嘲讽意思,转而又一细想银钩所说的话,那人竟称呼猫儿为……娘子?! 香泽脚下一顿,满眼不可置信地转身望向银钩和猫儿。 却见银钩不着痕迹地将猫儿身体倚靠在自己身上,帮猫儿承担着身体的重量。而猫儿则是无意意识地靠了过去,仿佛对那银钩有着很深的依赖。 猫儿问:“怎么来了?” 银多回道:“为夫想陪在猫娃娘子身边。” 猫儿抽搭了一下浓重的鼻子腔,没有再说话。 花锄回了神,怒目转来,冲银钩低吼道:“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银钩心思一转,以为花锄是因为自己名声不好,而猫娃又是代嫁给自己,所以不满气恼。.tw[]他不欲和花锄吵,只是专心地陪着猫儿,有点儿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意思。 花耗对银钩并不陌生,虽然以前银钩作为斐公子时两人相处颇多,但花耗并不知其真正身份,只当今天见到银钩却是第二次。第一次在军营中,银钩也是来寻猫儿回去。 花耗打量着银钩,银多抬起脸,大方地让花耗看着。若非今天场合不适,银钩还真想捉弄一下这个人。银钩可还是记得,这个人曾经搬弄出什么岳父岳母的临终遗言,让猫儿嫁给他。银钩的娘子,岂是有让他人窥视去的宝贝?从猫娃招惹了自己的那天起,这件事儿,就已经没完没了了。 花锄见银钩不瞧自己,心中亦因三娘仙逝而悲伤,《1/$总是需要个出口宣泄一番,如今银钩来了,他自然万分不满,心中愤怒一燃即起,拳脚间呼啸袭来。 银钩不想与花锄动手,闪身躲开。 猫儿低着头,听着两个人的拳脚声,发狠地一拳头捶到地上! 众人只觉得忽悠一下,那简单搭建的灵堂便在众人的惊讶中轰隆一声倒塌。 娆汐儿尖叫一声,冲一猫儿面前,使劲扯着猫儿的领口,“你……你把三娘压里面了,还我三娘!还我三娘!” 猫儿缓缓站起身,猫儿直勾勾盯着娆汐儿,娆汐儿身体一震,一种恐慌由脚底开如蔓延,腿亦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猫儿一寸寸拉掉娆汐儿抓在自己领口的手,没有任何波澜沉声询问:“你若想见三娘,就去陪她可好?” 娆汐儿猛地后退一步,惊恐地望着猫儿,一手捂着胸口,竟忘了反应。 猫儿确是恍惚一笑,转身不再搭理娆汐儿,动手拎起一坛子好酒,仰头灌下数口,酒水将猫儿的脸粉刷,浸透了胸前衣衫,如大片的泪水般掉落。 猫儿浑然不觉地笑着,将那一坛子酒水抛出,正落在倒塌的灵堂上,在一片碎裂中,由袖口取出火折子,在众人的倒吸气中,扔了出去。 灵堂轰然间着起大火,应得猫儿脸孔越发不真实,如同要融入一火光中般虚幻,不晓得是谁要吞噬掉谁的命运。 猫儿笑了,轻声道:“三娘,好走,回花蒲村去吧,那里有我们的家。” 本欲扑火的花锄动作僵硬下来,人亦无声地重跪到燃烧的灵堂前,为三娘守护着终于可以回家的灵魂。 花锄知道,这些年三娘虽然衣食无忧,但过得并不开心,总是眺望着花蒲村的方向,絮叨着说要回家看看,要去和四娘说说,她是对不住四娘嘱托的。 花锄在花蒲村霍乱时,虽然年纪还小,记不得曾经发生的事儿,但却对花蒲村一点儿都不陌生,不单是那份感觉,更是三娘从来不曾停止过的描述,将村子里的一切一切全部当成了一段珍贵故事讲给锄头听。 三娘说过,村里得病的人都是被点了火,烧成了一把灰,据说这样灵魂就解脱出来,不用继续承载身体病痛的折磨。 花锄懂得猫儿的意思,也觉得,这也许是三娘所期望的最后归属吧。 大火在灵堂冲天烧起,如同世间最后的结局与最初的开始,无论在怎样的绚丽中,最后终究化为一捧灰烬,在风中渐渐消失所有音讯。 猫儿走到花锄身边,跪下,由身后抱住花锄的身体,将脑袋枕在花锄的背脊,犹如刚开如懂得安慰人的孩童般,单单用双手环抱着这份温暖。 花耗走过去,将两人抱入宽阔的怀中。三个人,如此依偎着彼此的体温,犹如静止的画面般无声无息。这是一种旁人永远无法感受一的慰藉,只有经历过花蒲村生死的人,才会懂得的心灵哀鸣。 娆汐儿望着那三人,只觉得花耗的手臂中没有自己的位置,竟无法迈动脚步,以花蒲村人的身份过去萃取温暖…… 银钩终钓猫眼月(一) 一庄丧事后却是一庄喜事。.tw[] 一庄丧事,三娘的去世,在他人眼中,不过是看不见的悲切,甚至牵连不了一份心思,带给的,只是至亲之人的悲痛,在岁月中渐渐消散。 一庄喜事,离国圣上下旨,赐婚曲陌与香泽公主,命曲陌带着御聘礼护送香泽公主回国,然后择吉日正式迎娶公主回离国曲府。虽然繁琐,却是礼数。 这庄喜事,日传千里,成为每个人心中对于和平的喜悦向住。 虽然,大家原本以为香泽公主来‘离国’之后,原是要嫁给本国太子,不想,竟然是要嫁给“九曲一陌”的曲公子。大家在猜测中落空,却是异样欢喜的,任谁见了曲陌与香泽公主一起策马而行的情景,谁人不感叹好一幅神仙眷侣画卷? 离国上下一片欢悦,不但为曲陌与香泽公主的婚事,更是为离国找到了娆汐儿,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姚池女之女。如此这般,娆国又欠了离国好大一个人情,若霍国来袭,绝对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离国子民兴奋在不为战争所扰的遐想里,被关注的几个重要人物却沉寂在彼此的错乱中。 三娘的后世办好后,娆汐儿便在娆帝的催促中与曲陌,香泽公主一同去了娆国。这一行,不但是楚府要全部随同,跟着去享荣华富贵,娆汐儿还硬是将花锄带去,将其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般照顾。.tw[]实则,花锄却是娆汐儿的亲弟弟,只是这话儿,已然万万不能说。 娆汐儿自己守着这个秘密,非常明白,既然一开始就错了,也只能继续错下去,不然,单是那欺君之罪,就不是几颗脑袋能顶下来的大事儿。 花耗荣升为战衣将军,自然又承担起护送美人的工作。只是,此去,怕也是被离帝算计在了联姻之内吧? 数人整装待发的前一夜,没有人能找一猫儿,就连银钩都不知道猫儿去了哪里。 曲陌、花耗、花锄、银钩、所有人都在找猫儿,而猫儿却如同蒸发般无声地消失了。 其实,猫儿并没有走丢,也没有被掠去,只是安静地坐在树上,望着曲府在灯火阑珊中准备着明天的行装,一夜无眠,直一天明。 当车轮转动,马蹄踢踏,猫儿缓缓闭上了眼睛,心,仿佛也随之走远了。 银钩的声音由猫儿旁边的另一棵村上传来,在调侃中声音徒然加了几分尖锐,“怎么,不跟去了?” 猫儿咧嘴自嘲一笑,看向银钩:“我还真是一只养不熟的猫,谁对我好,我就跟着谁。” 银钩没想一猫儿会这么说,一刻间竟然接不上话。 猫儿却是笑了,只觉得银钩干瘪的样子挺有趣儿的。 银钩被猫儿笑得无奈,转瞬间目光一洌,手中村叶飞出,喝道:“出来!” 这时,隐在村后露出衣衫一角的暗卫闷哼后现身。其中两人猫儿认识,正是曲陌的贴身暗卫。 其中一人胳膊插了一片村叶,有血痕流出,上前一步抱拳道:“公子莫怪,属下只是听命行事。”转而地猫儿恭敬道:“猫爷,主子请您一同上路,主子有话要对您说。” 银钩慵懒地倚靠在树干上,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半眯着眼睛,却是突然半空拍出一掌,正中那暗护胸口! 暗卫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亦撞倒身后的树干上,猛地一震,才算稳住了力道。 猫儿没想到银钩武功这么高,不禁有些咂舌。 银钩懒洋洋道:“如果下次还让我听见有人教唆我娘子爬墙,就不是如此简单了。” 暗卫身体一僵,眼底划过惊恐,苍白着毫无血色的脸,不知道要如何答话,只得将眼睛扫向猫儿。 猫儿瞪银钩,“你做什么伤人?” 银钩斜眼过来,那眸中流转潋滟,若五光十色的烟花,煞是靡丽,更似犀利,吊儿郎当道:“没事儿,适当的换血,对身体好。” 猫儿无语,这人怎么满嘴都是自己的理? 银钩身形一闪,那紫色勾略银色玄纹的衣衫便飘渺地落在猫儿旁边的树杈上,斜倚着,将手伸出:“走,猫娃,咱回家。” 此时,树下却是在无声中又站立一人。 那一拢白衣的人儿在得知猫儿位置时,便策马狂奔回来,此刻正仰头望去,点墨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却深得不见底,透不得一丝光。 曲陌坐在马上,对猫儿伸出白得几乎透明的手指,“猫儿,跟我走。” 猫儿望曲陌那永远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袍,犹如水中《1/$倒影的荷花,在一片静止中颤抖着细微的涟漪,让人心疼,却拥不进怀里。 猫儿笑了在泥泞中固守着自己的纯粹,终是在那片璀璨的朝露中,将自己的小手搭上银钩那越发冰冷的手指间,说:“银钩,你的手真冷。” 银钩的手指在渐渐收紧,那属于灵魂上的颤抖紧紧锁住猫儿的温度,声音里含了一丝颤音,努力控制着这种狂躁的喜悦,缓缓闭上眼睛,轻声呢语道:“这样暖和多了。 猫儿也闭上了眼睛,依偎进银钩怀中,犹如感受风的方向般,两个人皆不再说话。 曲陌那沉若深漂的眸子泛起从来不曾有过的雾气,却是令那深不见底的眸子更加萦绕上不得窥视的朦胧。 曲陌的手一直伸着,仿佛变成了一截树干,僵硬着,既然生长出去,又怎么能够收得回?若要重新开始,却是要砍掉这已经粗壮的枝干!那般绝然,可有回转? 不知若干年后,是否还会发芽?或者就此枯萎? 曲陌的声音犹如远古的风,刺不痛人的肌肤,却是刮进人的心里,变成驱除不去的声音,他说:“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吗?” 猫儿的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银钩的手指越发收紧,仿佛要把猫儿融入自己的骨血般用力。 每个人,似乎都在等着猫儿的回答,然而,猫儿却一直不肯开口说话,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她怕,怕自己看到曲陌的样子后,又变成周而复始的样子,她无止境的追,可除了扯脏他的洁白衣衫外,什么都抓不住! 曲陌等不到自己的答案,突然大喝道:“猫儿,你看我!” 猫儿下意识的睁开眼睛,银钩确是一把将猫儿的头颅抱入自己怀中,紧紧地,沙哑地,癫狂道:“告诉我!你若看了他,是否就要跟他走?这一次,你若走了,我就算砍了自己的双足,都不会再让自己去追你!” 猫儿身体一震,猛地推开银钩的怀抱,望向银钩的眼底,大吼道;“我哪里有那么好?” 银钩恍惚一笑:“你暖和。” 猫儿在这一瞬鼻子变得酸楚,努力吸了一下,小手也抓紧了银钩手指,两人袖口里的“无独有偶醉玲珑”发出阵阵幽鸣,犹如一曲悠远的情感般荡漾开来。。。。。 银钩环绕着猫儿的腰身,飞跃下村,直接落在来时骑的“**”背上,在一片落叶中,漫步离去。 曲陌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仿佛看见了一种属于自己的生命热流在渐渐消退,剩下的,只有刺骨的寒冷…… 银钩终钓猫眼月(二) 银钩一挑眉峰,“怎么,还真不敢看他?” 猫儿揪马鬃,“你的问题总是很刻薄。(..tw)” 银钩收紧手臂在猫儿的腰间,“猫娃,我今天很开心。”猫儿扭了扭身子,“我不太好受。” 银钩以手抬起猫儿的下巴,转向自己,“不然,你蹂躏我把,发泄了,兴许就好受了。” 猫儿睁着清透圆眸,“那你下马,我让‘**’踢你两脚。” 银钩望着猫儿那红艳艳的小嘴缓缓低头呢语,“你只是虐待夫婿。” 猫儿呼吸一滞,忙转头躲开,大声吼道:“我们还不是真正的夫妻!” 银钩也不闹,将下巴往猫儿的颈窝里一压,耳语道:“嘘,喊什么,你若想,今天晚上我……唔……你真大啊?” 猫儿收回后拐的胳膊,红着脸,嘟囔道:“你别再忽悠我,我什么事情都懂得的。” 银钩将猫儿整个捆在胸膛里,充满磁性的声音撩拨着猫儿的敏感耳朵,“呵呵……你真得懂?” 猫儿瞪眼,“真懂!” 银钩温热唇畔落在猫儿敏感耳垂上,若温柔的花瓣般抚摸过青涩的绿草,沙哑道:“若真懂,就别再离开我。” 猫儿大了个大激灵,不自然地扭动起来:“银钩,你……你能不能别这么……这么……” 银钩将猫儿仅仅抱入怀里,调笑道:“怎么?” 猫儿想不好措辞,在慌乱中红了脸。 银钩却是爽朗一下,在猫儿的莫名其妙中,真挚道:“猫娃娘子,什么时候给为夫一个真正的新婚之夜呢?” 猫儿身子瞬间僵硬,手脚都变得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才好。(..tw好看的小说) 银钩见猫儿局促起来,也不再将那看似调笑实则真心的话讲出,伸手刮了一下猫儿的小鼻子,宠溺道:“看你今天表现良好,为夫请你大吃一顿,如何?” 猫儿一听有吃的,自然眼睛一亮,回头兴冲冲道:“好!” 银钩一首提起猫儿下巴转向自己,用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望着猫儿,幽幽蛊惑道:“猫娃乖,亲我一下。” 猫儿的心因银钩呢喃异样狂跳起来,俏丽的小脸瞬间爬满红晕。 银钩不放开猫儿,将自己的诱人唇畔微嘟,撒娇道:“就一下,来,乖,亲一口。” 猫儿心跳蹦跶上喉咙,灵魂仿佛受到了勾引般缓缓靠近,视线落在银钩的唇上就再也移动不开,但身子却固执地守在原地,无法靠近。 银钩见猫儿眼馋得仿佛要流口水,但性子里的固执却使她仍旧无法完全放开曲陌的影子。银钩心中自然有了计较,显得越发无赖起来,将手中的缰绳一勒,“**”难受地后仰一下,猫儿本身是僵硬的身子瞬间向银钩方向倾去,银钩等待的唇微张,将猫儿那“主动”投怀送抱的小嘴含在了双唇之间。 猫儿只觉得呼吸一滞,一股异样电流迅速传递全身,只得慌乱地支撑起身子,红着小脸转过头,左看右看,就是不看银钩。 银钩唇角勾起得逞后的狡诈笑颜,将眼睛都笑眯成了妖精样,还卖乖地表彰猫儿道:“真乖。(..tw)” 猫儿原本想说是“**”突然停止前进的原因,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只能涨红了小脸,使劲揪扯马鬃。 银钩看不下去,伸手将猫儿的一只小手攥进手中,劝解道:“都说****,人性本色,你贪恋我的颜色也并非有错,不必自责,也无需羞涩。若你还继续揪扯马鬃,这‘**’真要变成没脸见母马的秃毛千里驹了。” 猫儿仰头望天,咬牙切齿地感慨道:“银钩,你就是以碎嘴婆娘!” 银钩完全厚颜地亲昵道:“那我这碎嘴婆娘的嘴唇可柔软香泽?” 猫儿前埔趴在马背上,闷声低吼:“我想捶你!” 银钩悠哉道:“打在我身,痛在你心。” 猫儿抽搐起嘴角,半天也言语不上了,心里寻思着,银钩那脸皮真是够厚! 在两人的斗嘴逗乐间,猫儿与曲陌之间的那些闹心事儿,完全被银钩的胡搅蛮缠给推移到犄角旮旯去了,让猫儿都开始胡乱的认为,难道自己对曲陌的感情不够深刻?只是,若不深刻,怎会因曲陌和香泽公主在一起而如此痛楚?猫儿,疑惑了…… 银钩望着趴在马脖子上的猫儿,眼中的宠溺倾泄而出,伸手将猫儿抱入自己怀中,不再逗弄,就这么贴着彼此的身体,感受另一个体温下的心脏跳动。这个小东西,今天,总算没让自己发狂,让自己感觉到了她存有感情的心思,虽然不浓烈,但是却是可以慢慢蒸煮的。他相信,总有一天,怀中这个小东西早晚会属于自己,全心全意,属于自己! 猫儿窝在银钩怀中,闻着他身上那若有若无的幽香,在不知不觉的睡意袭来时,恍惚的问:“银钩,我们去哪里啊?” 银钩轻声道:“去娆国。” 猫儿蹭地坐起,瞪大了猫眼,“啊?去娆国?” 银钩理所当然道:“今天我本就是亚欧去娆国,来寻你后,便是打算一同上路的。” 猫儿只觉得无数个脑袋在自己的肩膀头晃悠着,声音变成咬牙切齿状,“那你不早说?” 银钩挑眉一笑:“同路不同人,我们走我们的,你难道还想跟在人家身后看你侬我侬?” 猫儿的心思被银钩看得太透,而如此的一针见血、**解剖,即使是猫儿也难免有些受不了。人被激怒,紧紧抿着小嘴,狠狠瞪向银钩,一拳头捶出!银钩身子后仰,躲开了猫儿的攻击。猫儿一拳横扫,银钩身体向后弹起,直接旋转着飞落出去。 猫儿一拍‘**’**,大喝道:“驾!” ‘**’蹄子跳起,却没有前行。 猫儿一扬缰绳,再次大喝道:“驾!” ‘**’嘶叫一声,委屈地回过了头。 猫儿顺着‘**’视线回头去看,但见银钩双手紧紧扯着‘**’尾巴,身子还向后坐去,仰头楚楚可怜地唤了一声,“猫娃娘子……” 猫儿鸡皮疙瘩瞬间起来,吼道:“放手!” 银钩不但不放,反而更加无赖地慎道:“你若忍心,就让‘**’踢死我吧。” 猫儿真想让银钩去‘**’前面造次,然后狠狠地踢他两脚,看他还和自己装可怜不? 此时,旁边行人皆侧目来看,其中一人还同旁人指指点点道:“那是哪家的婆娘,可真够凶悍,我家若有如此悍妇,定然活扒了一层皮,好生教训一番!如还是不服管教,扔窑子里换些银两,定收拾得稳稳贴贴,服侍起来也下作风骚,咯咯咯……咯咯咯咯……” 猫儿转目瞪去,刚与挥动拳头,但见银钩花衣一闪,已经是两个清脆的把掌声从那嚼舌之人的脸上传来。 银钩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手指一松,将那帕子轻巧地扔到地上,身子往**背上一靠,双手环胸,气势磅礴地骂道:“好个不开眼的东西!谁若做了你家娘子,那是她家祖坟十代冒黑烟!遭火灾!挨雷劈!瞧瞧你那狗皮膏药的样子,回家后赶快把镜子收起来,免得半夜起来吓得自己屁滚尿流! 人老皮也厚,拍你两巴掌还震掉了一层灰,怎么就没看出你长脸了呢?就阁下这幅尊荣,逛窑子也得被扔回驴圈去,还得说将驴头一套,免得看你腿抖!你看你,好好说着你,你感激涕零就够了,怎么还喷血呢?若是喷到他人身上,多脏啊?啧啧……阁下还真没有一点儿公德心啊。” 扣除猥亵之言的男子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在眼冒金星中昏死了过去。足见银钩那两巴掌捆得有多狠,那通恶骂有多毒辣! 银钩抬眼扫视一圈他人,风情一笑,“还有哪位想要论论本公子的家事?” 呼啦一下,原本热闹的集市瞬间清场完毕。 银钩抬头望向呆滞的猫儿,手指调戏似的攀爬上猫儿小腿,媚眼若丝般感性道:“猫娃娘子,为夫渴了。” 角逐之争非善类(一) 两人在游游玩玩地第三天逛到了集市上。.tw[] 银钩脚蹬一双白色学子,身着一见玫瑰色艳丽衣袍,上面秀有夸张的金线牡丹图腾,看起来非富即贵。腰间一条金色缀彩饰带,发尾系了跟金色飘带,大拇指上还戴着一款弥足珍贵的碧绿猫眼戒指。整个人就如同药业的曼陀罗般妖艳,笑颦媚眼风骚过市,就仿佛全世界女子都是他情人一般招摇。 先不提银钩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就那一身行头已经足够谎话所有看客的眼,所到之处都不免引起狂蜂浪蝶。 猫儿为了行走方便,换了一身藏蓝色的短装男款衣衫,脚蹬一双小号男靴,用一根黑色绳子将头发全部吊起,犹如不拘小节的游侠般简洁。于银钩站在一起,猫儿更像是花花公子身边的保镖小厮。 热闹的吆喝中,猫儿跟在银钩身边,不时东瞧瞧西看看,偶尔逗弄一些杂耍小动物,还要斧子阻拦故意撞进银钩怀里的女子,真的很忙。 二人走走停停间独自饿了,这才想起来找个地方吃些美食。猫儿见好些人都入迷般望着银钩,便捅了捅他的腰,小声问:“你不觉的你这样太张扬了?好多人都看你呢,就不怕贼惦记?” 银钩风情万种的桃花眼转来,唇角勾起一抹性感笑颜,低头,在猫儿耳垂边呵气道:“那猫娃可得看好人家,若是让她人抢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猫儿嘴角抽搐,对银钩的自恋行径变得彻底无语,心里忖思着,若用这人的脸皮做鞋底,没准儿穿个百十来年都不会破洞。 此时,身边一妇女领着一娃娃走过,那妇女眼看着银钩就如同痴了般忘记行走。而那娃娃则是摇晃着妇人手臂,指着银钩奶声奶气道:“娘娘,你看,这是谁家新媳妇?真好看呀。(..tw)” 银钩一愣,猫儿哈哈大笑起来,抱着肚子笑蹲到地上,抽痛的直不起来腰。 银钩见猫儿笑自己,当即手臂一伸,将猫儿整个抱入怀中,竟冲那娃娃一笑,误导性的对猫儿唤道:“相公,我们去喂饱肚子吧。” 众人,傻了。 银钩揽着猫儿腰肢走来,猫儿一个前跳从银钩怀里逃脱出来,将手一伸,学着银钩的口气调戏道:“来,娘子,让为夫抱你去吃饭。” 在众人的小心窥视里,在猫儿眼波烁烁的调皮中,银钩豁然一笑,竟真的飞身上了猫儿伸出的胳膊,双手一环,揽着猫儿颈项,将头往猫儿颈窝一靠,做柔弱状,爹音道:“死鬼……还不快走?想饿死奴家不成?你不顾大的,也得估计我肚子中的小人儿……” 猫儿抱着银钩,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步拖沓着鞋子离开。在众人的视觉洗礼中,猫儿觉得异样凄凉。 行走间,经听见有人惊恐般嚎叫道:“那是猫爷!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民男了!” 猫儿和异构瞬间转头去看,单间那高喊之人却是腿脚一软,身一颤,撒腿就跑了。 众人随之做纷飞状。 猫儿疑惑,“我这么出名了?” 银钩点头,“这离绿林山很近,那人怕是被你曾经抢劫过。” 猫儿感慨,“这人出名了,还真是麻烦。” 银钩配合的点点头,却道:“往上抱抱,我都要掉地上去了。” 猫儿问:“你怎么还真让我抱?” 银钩打了哈欠道:“只要是你想的,我若能做到,有何不可?” 猫儿一时间有些哽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才好,就这么抱着银钩,在众目睽睽下蹬上了一家香飘四溢的酒楼,将银钩往椅子上一放,震得小二都不知道因为迈哪知脚过来热情一番。 猫儿挥手唤来呆滞的店小二,点了不少重口菜色。在等待的过程中,银钩和猫儿又是斗嘴一番。等着菜色全部上齐,这才欢实的举起筷子,想要风卷残云。 筷子飞动中,那店小二又一路跑来,恭敬的立在猫儿桌子一旁,将手中托着一盘被挑干净了鱼刺的鱼肉放在猫儿面前,恭敬道:“这位公子,这是二楼那位白衣公子让小的送来的。” 猫儿夹肉的筷子一顿,顺着店小二的眼神方向缓缓抬起头去,但见曲陌等人正坐在二楼栏杆处,向自己这边望来。 猫儿只觉得如遭电击,手中筷子就这么生生的被她掐成两断! 银钩轻扫一眼曲陌,身子往椅子上一靠,嘲讽道:“曲公子,您着脚程也太慢了吧?” 曲陌不理银钩,只是拿那双神探般的眸子望向猫儿,不言,不语。 猫儿觉得心跳的厉害,**如坐针毡般的难受。 就在着三方互视中,本沉寂在三娘去世悲痛中的花锄却是由桌里伸头出来,但看见猫儿坐在桌下,不由得眼睛一亮,快步下楼,高兴道:“猫儿,你怎么在此?” 猫儿微微一笑,全当推脱言语。 花锄自我理解道:“离开皇城时曾四下找你,心里寻思着你《1/$能来送行,你却没来,金条倒好,怎么就追来了?来来,到二楼吧,耗子哥马上就回来了,看见你定然会高兴的。” 猫儿没有动,银钩不善道:“怎么吃个饭也能这么不消停?” 花锄不悦的瞪向银钩,异构将猫儿拉起,责问道:“你怎么还和这人一起?” 银钩一筷子打去,花锄躲闪不及被打个正着,原本扯着猫儿的手被迫松开,痛的筋都抽搐到一起,却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 猫儿见花锄手臂迅速肿起,忙伸手揉去,回头冲银钩一吼:“做什么这么大力?” 银钩原本雄赳赳的骑士被猫儿一吼变得单薄,可怜巴巴到:“猫娃娘子,你就知道这小子手疼,怎不知道为夫心痛?” 猫儿脸一红,,松了花锄的手,狠狠瞪了银钩一眼,出口的话略显娇嗔到:“你就会欺负人!” 银钩唇勾一笑,举手表态,“非也,非也,为夫在猫娃娘子面前,就如同抓了软肋的无骨者,怎么拿捏都是,怎么会欺负人呢?” 花锄见那银钩花言巧语,瞬间暴怒,一拳头袭来,大喝道:“登徒子!” 银钩闪身躲开,“此话有待商议,本公子怎会是登徒子?鄙人与猫娃可是明媒正娶的浮起。倒是某些人,怎么总是窥视我家院内风景?好个贼啊。” 银钩本是说给曲陌听,但花锄心里有鬼,自然以为银钩说的是自己,不由得你暗色染红,这拳头更加凶猛的砸去。 猫儿挠头,“你们俩非要一见面就打吗?” 银钩回头弯眸一笑,“这小子总是如此盛情的惦念着为夫,为夫也颇为无法。” 花锄一口气憋在胸口下手不留情面,心中更加厌恶银钩,竟如此明目张胆的羞辱自己! 猫儿眼底含笑,逗弄花锄,“难道……小锄头喜欢银钩?” 花锄酝酿一拳头刚猛劲道,听了猫儿此话,却是半路一顿,愣是将自己的胳膊给闪伤了。 银钩后跃闪躲的身子翩然落下,风流倜傥的抚住猫儿肩膀,添油加醋有模似样道“嗯……我看有可能。” 花锄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般红脸大喝道:“绝对没可能!” 银钩继续在猫儿耳边吹风道:“有些人,越是否认,就越是心虚。你看那小子脸红的样子,就知道窥视为夫美色,没安好心,定然……” 猫儿知道银钩忽悠人的能力,只得出言阻止,深怕那银钩等会儿真要将自己忽悠晕了,去相信所谓的断袖之意,忙到:“行了,别说了,你没看那小锄头脸都紫了吗?” 花锄气的嘴唇都哆嗦了,将拳头攥的咯咯作响,却是蹦不出一个音。他,就没见过像银钩这么完全不要脸的人! 此时,花耗陪同娆汐儿买了些本地最具特色的研制回来,正看见花锄面红耳赤地与猫儿、银钩对峙着,当即大步走来,眼中焕发出异样光彩,“猫儿,怎么追来了?来,我们楼上一聚。” 猫儿知道曲陌在楼上,腿沉,心重,连脚步都迈不动。 楼上香泽公主温婉笑道:“猫儿妹妹,多日不见,难道不想上来一叙?” 猫儿缩着脖子,抬头望向香泽公主,僵硬的咧嘴一笑,仍然脚若万金般站在原地,就是不可上楼。 曲陌望着猫儿那不敢看向自己的样子,心中万般纠结中却是豁然开了意思光亮,手提一杯清酒,语呢轻音的嘲弄道:“怎么,就如此不敢见我?”语音未落,手中清酒却是直接冲着猫儿浇下。 猫儿被此话一击,只觉得胸口有气,正转目去看,却被那酒水泼洒了一脸!这素来喜好头面的山中霸王不由得怒了,两三步冲开身边的人,噔噔噔窜上二楼,直立在曲陌面前,瞪大眼睛,双手插腰,无与伦比的大吼道:“谁说我不敢看你?” 整个酒楼在猫儿的气势磅礴中震上三震,曲陌望着猫儿瞪大眼睛的拼命咬字不由得若绿茶般舒缓清韵一笑。在猫儿的呆滞中伸出白玉般的手指,将猫儿脸上的酒水擦掉,“柔声道:“敢看我,就好。” 猫儿呆若木鸡僵硬在曲陌的手指下。 银钩的身影一晃,还没等飞跃上二楼,便听到一女子百转绕梁的声音传来,似乎承载了难以掩盖的激动,深深地唤了声:“钩郎……” 角逐之争非善类(二) 那女子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狭长的眸子睨着撩拨心弦的浅浅诱惑,柳叶似的弯眉似春暖花开般含了抹风情,小小的嘴唇上轻点了水粉色的清纯色泽,一拢鹅黄色的摇曳裙摆将那纤细腰肢勾画得不及一握。 她侧挽着发髻,仅是简单地佩戴者几朵珠花,却将整个人显得清新秀美,犹如九天仙女般粉黛天成。 那狭长的眸子情意绵长,在潋滟间荡漾着剪不断、理还乱的依依情浓,即使是老僧见了,怕也会被勾动出一分还俗的心思。 黄衣女子婀娜多姿地款款而来,摇曳的身姿在举手投足间皆是妩媚风情,如此欲语还休地望着银钩,在眼波流转间将那心思倾泻而出,若云中独舞般翩翩盈然,“一夜相思,却辗转人间无数;昨晚皓月,可曾忆得情浓深处?钩郎,可安好?” 银钩望着那女子的盈盈深情,第一次出现尴尬的僵硬状态,却在下一刻随性道:“劳烦玥姬挂念,一切安好。” 被唤作玥姬的女子微微低垂眼睑,淡淡地羞涩晕成三分酥骨,又情意绵绵地唉了声:“钩郎……”随之眼中盈盈激动起动人潋滟,软声道,“钩郎,你曾问玥姬是否愿随你携手同行,他日玥姬怕你不是真心,便未曾许诺相随,只是心里盼着你莫要儿戏才好,只是,相思难耐,熬人白头。如今,玥姬已用钩郎给的银子为自己赎身,此后便是自由身。若钩郎不弃,玥姬此生只愿伴随钩郎左右,生死不离,此志不渝,忘君……怜我。” 银钩与曲陌在饭桌间无声地争锋相对着,猫儿只管低头吃饭,不看不语,尽量让自己消化好。 银钩转目偷瞄猫儿,却见猫儿正用那双琥珀色的圆滚滚眸子盯着自己,心中一虚,当即往后微挪了一步,与那玥姬隔开些距离。 玥姬看出眉眼高低,随之上前一步,眸中含了惹人怜爱的雾气与一抹不容忽视的决然,颤声道:“钩朗,你若弃我,玥姬亦一奴不侍二主,且一头撞死在这木桩之上! 银钩勾唇一笑,在玥姬的满杯期望中骤然目光一凛,残忍道:“你还想以死来威胁我?那就请便吧。”话毕,转身向二楼走去。 玥姬却是一把抱住银钩的后腰,泪眼婆娑的卑微求饶道:“是玥姬的不对,钩郎又怎忍心让玥姬再次堕落风尘?” 银钩拉开玥姬那柔美的纤细手指,沉声道:“寻个好人家,自行消遣去吧。” 玥姬恍然一笑,凄楚的宛若浩海中一叶扁舟,身子战栗着后退,眼含绝望地望着银钩背脊,凄凉道:“银郎(嘿嘿,我暗自偷笑——),你。。。。。好狠的心!”眼中发狠,眉头一皱,红色血液由唇角划出,身子一软,就这么倒了下去。 那两名随玥姬同来的丫鬟忙接住玥姬的身子。一人大喊着:”小姐!“另一人惊呼“小姐咬舌自尽了”……。。。。 随行去娆国的太医将玥姬救醒,除了口舌暂时不能言语之外,并无大碍。月姬楚楚可怜地站在银钩身后侧,那凄美的样子任谁都不忍心再赶她走。于是,一行人坐在二楼处,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谁都不肯开口说话。(..tw好看的小说) 猫儿肚子一声叫,她伸手揉了揉,然后操起筷子就埋头吃上了,也不去管他人用什么眼光看着就。不是他不介意,只是不只要如何介意,在没有理清头绪前,她宁愿什么都不想。 花锄狠狠地瞪眼银钩,不屑地用鼻子哼了声后买也陪同猫儿一同动了筷子。 银钩将眼转向曲陌,似笑非笑地半眯着危险光束,吊儿郎当道:“曲公子,费心了” 曲陌将筷下鱼肉递到猫儿碗中,莫若两可回道:“应该的” 银钩那是个什么人物?心中一转,自然知道今天曲陌等在此处与玥姬的出现都不是简单。定然是曲陌派人为玥姬赎身,认识抬其来此处,演出这么一场闹剧给猫儿看。只是,即使这猜测是板上定钉的事情,却抓不到证据,说出来也改变不了猫儿今日所见。 而曲陌所持就是银钩的百口莫辩!既然银钩能拦着猫儿不听自己解释,那他便送他一记膏药,让他甩都甩不掉的贴在身上。 银钩见猫儿如此,也拿捏不准猫儿有些易于常人的想法,在心虚中**一挪黏糊糊到猫儿身边,讨好道:”猫娃娘子,莫要低头吃饭,怕是要不顺气的。“说罢,还体贴地伸手去拍拍猫儿脊背。 花锄见不得银钩亲近猫儿,自然伸手去拦,不屑地嘲弄道∶“别一口一个娘子,猫儿可是受不起的、” 银钩眸子一弯,将那锋利隐下,呵呵一笑,口含毒蛇地《1/$调侃道:“难道你就受得起?” 花锄头被银钩气得举拳袭来。 猫儿适时地抬起头,只说了两个字:“吃饭。” 两人泄气,想看两厌地转头吃饭。 在众人的诡异中,猫儿突然转头问道l∶银钩,她为什么叫你钩郎?” 银钩一口饭含到口中,有些模糊地寻思着比较不容易引起猫儿反感的解释,含糊道:“这个……。(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句话,钩郎,快来嘛哈哈哈) 银钩一口饭噎在喉咙里,下不去,出不来。 只听猫儿接着分析道;“若叫钩狼,就某不如叫狼狗,还凶猛点。” 银钩一口饭喷出咳嗽得脸面通红。 曲陌笑着附和道:“猫儿所讲有理、” 猫儿见银钩如此狼狈,猫眼里染上笑意,心情也豁然间好了起来。 玥姬上前一步,亲拍银钩后背,当真关切非常。 银钩抬手阻下玥姬亲昵,生怕猫儿反感。 玥姬将一切看在眼中,眼含伤痛地退到一边,继续守在银钩身后,她虽讲自己舌头咬伤,但像她如此爱惜自己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吓死口去咬?只不过为了留下,而啃坏了一边而已。虽然耽误不了说话,但他却宁愿不说,就这么卑微地跟在银钩身边,先观察一番再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玥姬对银钩是有情的,自从他见到银钩第一面开始,这颗心就随之倾斜而去。只是,正如她所说,她怎敢把心托付给浪荡不羁的寻欢客?如今,她不但得了这个赎身的机会。还受到指点来此地等候银钩,她就定然不会再放手!只不过,银钩如此待自己,这就是否还要帮助与他? 玥姬悄悄地打量猫儿,晓得那是女扮男装的女子。又见银钩竟然如此宠溺,心中滋味自然可想而知。天知道她将自己置于何种境地,前不得,退不了,若非孤注一掷,怕是要尸骨无存! 玥姬酝酿心计中,猫儿又开始安静的低头吃饭,谁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因为猫儿从来不说,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去想此时每个人的步步为营。 在这场感情的角逐猎杀中,每个人都信心算计步步为营。错综复杂的布置让人开始怀疑那到底是感情还是战争?猫儿很简单,一如既往得简单,因为简单本来就是种豁达的幸福。 待一顿饭吃好后,众人起身准备前行,玥姬跟在银钩身后,步步不离。 银钩的艳丽衣衫在阳光下若彩蝶一般靡丽,声音却是冷酷无情犹如北极之地,“何人允许你跟来?” 一句话,冻结了玥姬的脚步。单能称为“红阁”第一花魁的玥姬,又怎会是轻易被打发回去的? 玥姬隐约含泪的目光一转,人随之噗通一声跪在了猫儿脚下,比任何声音都坚定地磕着响头,顷刻间细腻得额上已经见了血痕。 咚咚的磕头声中,猫儿伸手将玥姬扯了起来,眼含莫名情绪的问:“若爱一个人,真要如此辛苦,你当真会执着爱下去?” 玥姬不明猫儿意思,却知道自己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自然坚定地点了点头。 猫儿用袖子给玥姬擦了擦额头,犹若自语般喃喃道:“这样会很疼的。”似是说玥姬,也似是说自己。 情惑狂啸难从容(一) 再次上路,猫儿和银钩的身后跟着玥姬和两个丫鬟。说起来也奇怪,但凡五个人所到之处,定能在吃饭住店时碰见曲陌等人。如此这般下来,花锄硬拉着猫儿不许离开,开始了真正的大部队同行。 曲陌的饮食由香泽公主打点照顾;娆汐儿总是在花耗身边紧紧缠绕;玥姬更是时刻跟着银钩身后仔细伺候;猫儿望着那三对儿,竟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的。 花锄原本因三娘仙逝而被痛楚覆盖的心思,终因猫儿的随性而雀跃起来,时常会去寻猫儿一同在深山老林里涉猎一番。 花锄虽然在曲陌、银钩、花耗面前不甚出彩,但也却是俊朗挺拔的偏偏美少男,尤其难得的是那份质朴气息,犹如山间的阳光般令人舒适爽朗。 渐渐的,猫儿喜欢和花锄一同策马狂奔。两个人经常是一个眼神下就偷摸了出去,在半夜里去客栈周围的山上打些野味儿,然后拎上两坛子酒水,对饮个尽兴。 猫儿将花锄当弟弟看待,又逢闹心之际,有花锄陪伴,当真开怀不少。 花锄实属情窦初开,在懵懂中不甚懂得男女情事,只是一颗心里有了猫儿影子,满眼便只剩猫儿身影,恨不得时刻跟在猫儿身边才好。 两人一拍即合,虽心思各异,却自动亲近起来。 月色当空,两人又潜出客栈,打来野味,拍开两坛子美酒,在酒香四溢中对饮着。 花锄望着猫儿那微染红晕的小脸,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仿佛生生要冲出胸口般。忙转开头,盯着已经吱吱冒油的野味儿,询问道:“猫儿,你想就这么一直跟着银钩身边吗?他如此待你,还带着其它女子随行,全然没将你放在眼中,你又何苦跟着他?” 猫儿身子往树后一靠,仰望璀璨星子,咧嘴笑道:“小锄头,我跟你说,我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模糊了。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消失掉。”猫儿今天是极其不开心的,她刚才去找银钩,却碰见身穿红色半透明纱裙的玥姬,正端着一盆温水要去给银钩脱鞋洗脚!猫儿气愤了,不明白的却是,为什么自己有想砍了玥姬的冲动?最好大卸八块!那种难以平复的愤怒使她不得不使劲灌酒,直想把自己醉的不省人事才好。 花锄听猫儿这么一说,心中却是咯噔一下,痛了。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只能拍拍猫儿肩膀,说:“你不模糊,一点儿都不模糊。” 猫儿抱着大酒坛子,略显醉态地大笑起来,“儿女情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比这酒水还令人头脑发胀,摸不清思路?小锄头,我” 花锄一把钳住猫儿手臂,眼含认真道:“都和你说了,别再叫我小锄头。你若非要唤我,就把前面那个‘小’字去掉!” 猫儿拍开花锄的手,不满地撇了一眼,吵嚷着,“不喊就不喊,多喊一个字,还浪费我口水呢!” 花锄眉头拧成麻花,“猫儿,你有时候还真顽劣,怎么看都不像是比我大的女子。” 猫儿微眯着眼睛,盈盈笑意地望着花锄,憨态可爱地打个酒嗝,将那诱人地小嘴微张,头一偏,倚靠在树干上,缓缓闭上了眼睛,端得是靡丽诱人,宛如被灌溉了酒水的红艳樱桃,只待良人采。 花锄望着猫儿醉颜,久久不能回神。眼睛落在猫儿的小嘴上,更是动不得分毫。鬼使神差地缓缓贴近,满心满眼里只有猫儿那呼吸着温热气息的红唇,诱人而芳香。 就在花锄欲覆盖上猫儿的红唇时,一块石子凌空打来,花锄身子一软,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猫儿听见声音瞬间张开眼睛,只看见花锄倒在地上,伸手摇了摇,唤了两声却不见人醒来,探了探鼻息,应该是昏睡了过去。 猫儿痴笑,用腿踢了花锄一下,“醉了吧!哈哈还是我能喝,我是千杯不醉!”抬起眼,却见一拢白衣由树后缓缓走出,那墨色的眸子深深锁住猫儿视线,唇畔轻抿着勃然愤怒。(..tw) 猫儿依旧抱着酒坛坐在树下,朦胧着猫眼,抬头仰望着曲陌靠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出现梦境。 曲陌踱步过来,确是一脚将花锄踢了出去! 猫儿因曲陌的暴怒而瞬间清醒,却忘记了反应,只能看着花锄的身子在空中翻滚了一圈后,又重重地落在地上。听见那砰地一声后,猫儿这才眨了下眼睛,愤怒跃起,抡拳而出,呼啸间向曲陌砸去!他,凭什么替人! 曲陌没想到猫儿会对自己挥拳,眼中堆积起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刺骨冰寒。连续数日来的压抑,让他心中的百般纠结无法继续隐忍,恨不得宣泄一番才好。曲陌就这么直直望着猫儿,用胸口生生接下那决不含糊的一拳! 猫儿也没想到曲陌会不躲闪,这一拳头下去的骨骼碎裂剩让她的魂都慌了起来。 曲陌手指一兽,钳住猫儿僵硬手臂,向树下一压,毫不迟疑地低头吻来,不留任何可以喘息的空隙,粗暴地将舌头顶入猫儿不设防的唇腔,萃取一切空气地狠狠纠缠着,犹如无法扑灭的大火般燎原而起。 猫儿由呆滞变得呜咽,胸口极其地喘息着,口腔中弥漫起曲陌那充斥着腥味的血液。那是刚才被她捶打出来的滚烫,伤了曲陌的身,也烫坏了猫儿的心。 猫儿想要挣扎,却听见曲陌痛苦地闷哼,不敢再动中,曲陌的吻越发狂野,在血与口水的搅拌中,如同嗜血的野兽般狂乱着。 猫儿睁大了圆滚滚的眸子,这样的曲陌让她陌生而战栗。 曲陌浑然不觉地搅拌**着猫儿的柔软唇舌,仿佛恨不得吞下腹部般用力! 猫儿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只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轰然乱炸了般无措。 曲陌那唯一仅剩下的一点儿理智在猫儿的僵硬中苏醒,手指紧紧扣在猫儿手臂上,生怕自己一个暴躁扯碎了猫儿衣衫,做出让猫儿记恨自己的事情。 月影疏斜,残树摇曳,曲陌的理智渐渐回归体内,待可以控制怒火后,曲陌的唇由原始狂野转为了晚班缠绵,手上力气微松,猫儿身体一软滑入曲陌怀中,缓缓闭上大大的眼睛,失去了知觉。 曲陌的手急忙为猫儿把脉,确定只是昏厥后,缓缓将担心呼出,一手拍向猫儿后背,猫儿猛地吸入一口凉气,瞬间睁大猫眼清醒过来。 曲陌望着猫儿那被自己啃食得越发红艳的小嘴,脸上不自觉地布满宠溺温柔,转身坐到树下,将仍旧处于逐渐清醒意识的猫儿抱入怀中,哑声道:“下次亲昵,不许再屏住呼吸。”这个笨东西,竟然从他亲昵她开始就一直没有呼吸,刚才吓了他一跳,而她确实是因缺氧而昏厥了。 猫儿恍惚地回了神,忙要挣扎开曲陌的怀抱。 曲陌却是紧紧捆着猫儿手臂,将猫儿更加紧地贴向自己,沙哑道:“别动,让我抱会儿。” 猫儿不停地挣扎,一不小心触碰到曲陌受伤胸膛,曲陌一声隐忍闷哼传来,猫儿彻底老实了。 曲陌将猫儿将抱孩子似的抱在怀里,待疼痛过去后,这才缓声道:“你一直躲着我,难道就不想听我给你的解释?” 猫儿身体僵硬,扭开了头,心里即使非常想听曲陌的解释,却又怕自己听了后会对不起银钩,这种两难下,猫儿平静的外表下俨然挣扎起了濒临崩溃的心思。 曲陌不给猫儿闪躲的机会,一手将猫儿的下颚转向自己,用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紧紧锁着猫儿的琥珀色清透大眼,沉声而认真道:“猫儿,你且信不信我?” 猫儿虽然一直气恼曲陌,但确实信他的。 见猫儿将所有心事都写在了眼中,自然明白猫儿所想,心中难免有些苦涩,缓缓勾唇一笑,若九天寒流中的浮云散开,那温柔的月光倾洒而下,如此醉人呢喃地落在猫儿身上,轻语道:“猫儿,不再气我,可好?” 猫儿原本僵硬的身体一颤,这这曲陌今天这儿一转十八变地样子着实让猫儿有些吃不消,不由得将手覆盖上曲陌的脑门,探了探,又摸了摸自己,这才恍惚道:“没发烧啊。” 曲陌含笑地将猫儿那带着薄茧的小手攥入手中,用修长的手指细细包裹爱抚,低头在猫儿额头落下一吻,宠溺道:“笨东西。” 猫儿脖子一缩,一个侧滚从曲陌怀中蹿出,却是捂着脑袋磕巴起来,“你你你不许再亲我!” 曲陌原本满是笑意的眸子一缩,直直望向猫儿的清透大眼,冷声道:“怎么,难道你的心被偷了?” 猫儿慌乱地不知要如何回答,她已经被银钩曲陌二人闹得不知道自己到底作何感想,脑袋里乱成一片,转身就要跑开。 曲陌身形一跃将猫儿拦阻下来,眼中的墨色渐渐变得有些异样,缓步逼近,在不动声色中令人不寒而栗道:“我如此剖心对你,你还要去哪里?” 猫儿忍不住向后靠去,一种人类的本能让他感觉到曲陌的危险,足下一发力,就要淘宝。 曲陌见猫儿要逃离自己,却是一手抓去,正扯在猫儿的‘无独有偶醉玲珑’上,那冰凉的银色触面让曲陌浑身一震,想起猫儿窝在银钩怀中,两人腕上银镯相触,素绕出玲珑声时的背弃,只觉得体内的愤怒魔鬼不断突破理性枷锁,终是在猫儿的挣扎中一手点其**道,直接扑倒在树丛中,撕咬般将唇舌压在猫儿的柔软上,手指若利刺般抓扯向猫儿衣衫,在布匹的碎裂声中,将那冰冷得不似人体的手提攀爬上猫儿的温热肌肤,如同愤怒地野兽般分开猫儿双腿 情惑狂啸难从容(二) 猫儿被曲陌一连串的动作彻底吓到,待反应过来时只剩下悲鸣地呜咽,却被曲陌堵住了唇舌,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就在曲陌毫不温柔地撕扯下猫儿的裤子时,猫儿不再做无劳挣扎,只是用那双隐约了雾气的眸子望着曲陌,那其中有着恐惧与悲凉,还有铺天盖地的心痛。 原本若野兽般急需撕裂一切的曲陌一僵,手指抓在旁边的草地上狠狠收紧,眼睛望着猫儿那索绕上水雾的琥珀色眸子,深深地吸了两口气,缓缓松了手,微微移开了唇,若在无尽的守望中慢慢吐出了一口气体,闭上眼睛,用冰凉地手指将猫儿的裤子提了上去。 曲陌并没有给猫儿解开**道,而是就这么支着身子,缓缓张开眼睛,望向猫儿水眸,苦涩呢喃道:“不想伤你??????”复又低下头,在猫儿的眉眼处落下细碎一吻,若千年叹息般幽幽道:“猫儿,你怪我吗?”续而身子后躺,将猫儿抱入自己怀中,枕在自己受伤的胸口处,仰望繁星,似嘲弄般自言自语着,“猫儿,我身体里的恶魔越发不受控制,不要再试着激怒我,我们不应该是这样,我不想你恨我。你的心呢?哪儿去了?怎么可以在偷了我心之后,就这么无情地走开?你想置于我何地?猫儿,猫儿,我如此许诺于你,你是否懂得?若非认真,何处觅心乡呢?” “好一个月下私会,这红杏出墙果然美景不胜收。”在曲陌的碎碎呢语中,一个满是调侃的声音响起,那状似慵懒的锋利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尖酸讽刺之意。 曲陌身形一转,带着猫儿一同飞起坐到石头上,伸手点了猫儿睡**,将猫儿的小脸窝在自己颈项间,回击道:“偷看他人风花雪月,还真是你一贯风格。(..tw无弹窗广告)” 银钩的身影由远及近走来,半眯的眼中皆是密实的寒冰暴雪,却是勾唇一笑,“勾引有夫之妇的行径,你也是越发干得顺心顺手。” 曲陌清冷回击,“何以证明猫儿是你娘子?若说她嫁给了将军之子,那也只是寡妇一人。” 银钩瞬间利目扫来,低喝道:“曲陌,你不要太过分!” 曲陌目光骤然一冷,“想与我反目?” 银钩轻佻地睨着桃花眼,笑得意味不明,嘲弄十足,“我怎么敢与你反目?”说间,瞬间出手,欲将猫儿夺过来。 曲陌早有防备,带着猫儿身子后闪躲开。 银钩步步紧逼,出手更是不留情面地快若闪电! 曲陌胸腔痛得一滞,动作慢了半拍,猫儿便被银钩抱入了怀里。 银钩望着衣衫碎裂了一半的猫儿,那原本忽明忽暗地桃花眼瞬变,若豹子的爪子般锋利,充斥着嗜血的狠绝盯向曲陌,若电闪雷鸣暴雨前的沉寂,犹如盯着死物般阴霾,“你动她?” 曲陌只是望着猫儿,并没有回答。 银钩重新观察猫儿衣裤,确定了猫儿并没有被侮辱后,这才再次转向曲陌时,眼中充满了警告意味,寒声道:“管好你自己,若伤了她,无论如何,我不会放过你!”转身,离开。 曲陌恍惚一笑,仿若自言自语道:“若伤了她,我自己便会嫌弃自己。” ????????????????? 隔天的阳光依旧明媚,猫儿起床后,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却一直不肯出去,知道折腾到不能再继续磨蹭下去,才下了楼,去和众人一起吃早饭。 花锄今天下楼也稍晚,见到猫儿,当即眼睛一亮,招呼道:“猫儿,过这边来。” 猫儿不看任何人,低头坐在花锄身边,察觉到花锄动作上的异样,小声问:“你怎么了?” 花锄亦小声回道:“没什么,就是身体不太舒服。昨晚你去哪里了?我今早是在树丛中醒来的,还??????” 猫儿转眸扫去,关心道:“还怎么了?”手捧起粥碗,眼瞧着花锄,咕噜咕噜往下灌。 花锄脸色微红,有些不自然道:“还??????骨折了两根肋骨。” 猫儿一口滚烫地米粥就这么气势磅礴地喷了出去!因为猫儿有意躲闪开对花锄的喷射,所以在一转头间,那口粥便悉数喷到了娆汐儿脸上! 一直以来因为三娘去世而纠结自责的娆汐儿遭遇无妄之灾,气《1/$得身体瑟瑟发抖,却见曲陌和银钩在场,深有惧意,没敢说出一句话去针对猫儿。 猫儿见喷了人,忙伸手去擦,这身子动作幅度一大,直接趴在了桌子上,一不小心扑翻了另一碗热粥。那碗粥在空中滑了个非常优美的弧度后,绝对严丝合缝地扣在了娆汐儿的脑袋上。白花花地粥顺着娆汐儿的额头淌下,烫红了一片狼藉的肌肤?????? 猫儿趴在桌子上,仰望着娆汐儿,整个人在呆愣一瞬后,笑得前仰后合,一手捶到桌子上。却不想力气过猛,直接将所有粥碗全部颠起。猫儿身体反应甚是激灵,忙在桌子上打个转儿,就要去接碗。然而,猫儿这一转,**却是坐到了稀粥上,因为太滑,试了准头,这胳膊腿一扫间,那些粥碗便向着周围人呼啸而去。 所幸,周围人伸手不凡,将飞射向自己的粥碗接住,没淋出个狼狈粥雨。香泽公主坐在曲陌身边,自然也少了米粥的关照。 在猫儿的放心中,娆汐儿受了刺激般尖叫一声,玉指一抬,指向猫儿,尖声大吼:“你是故意的!” 猫儿坐在桌子上,耸肩无辜道:“你自己武功不好,哪里怨得了别人?我若是故意得,就拿一整锅的粥扣你头上了。” 娆汐儿被气紫了脸,就仿佛猪腰子上挂着簌簌掉落的米粒般可笑。 猫儿素来真性情,觉得好笑就扶着肚子大笑起来,周围人被猫儿欢快的笑声带动,也忍俊不住低低笑起。 娆汐儿胸口起起伏伏,又见无人替自己出头,就连那吴宰相都低头忍笑,心中恨意暴涨,咬牙一转身,跑上了楼,去换衣服了。 猫儿笑趴在桌子上,没捆绑紧的发绳松开,整个人横陈在香气四溢的晨曦中,犹如欢快的精灵般诱人感官。 对于猫儿的行径,曲陌、银钩、花耗、花锄都是不加批评的,每个人都爱宠着她,也习惯了猫儿时常的不拘小节。眼见猫儿欢笑的容颜,皆在想,若猫儿能这么一直笑下去,该有多好。 猫儿笑够了,这才爬起来,披散着发丝,仍旧坐在桌子上,将眸子望向窗外的明媚,勾起一抹笑颜,虚幻得若雨后彩虹,炫彩却不真实,有种想要振翅离去的翩然美丽。 花锄忙一把扯住猫儿的手臂,急声唤道:“猫儿!” 猫儿恍然回了神,莫若两可地说了句,“阳光,真好。”在众人的诧异中,站到桌子上,提起一口气,气势蓬勃地大喊道:“我要回山去抢劫!” 猫儿能走成吗?当然走不成。别说银钩不会放猫儿离开,就是曲陌也更不会放猫儿入山,然后再也寻不到伊人踪迹。 于是,在这群浩浩荡荡的婚嫁队伍中,偶尔会在僻静之地发生这样的事儿。例如,猫儿手持一把“千年青锋镀”大菜刀,贴了满脸黑胡子,兴致匆匆地拦路抢劫。若官府来查,被曲陌拿眼一扫,也就乖乖地退回去了。若猫儿打不过,银钩也会在旁边偷偷地帮衬一把,弄得一时间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自从猫儿有了这个“正当”行业,人也精神了很多。她倒也不贪财,但这财富却是越抢越多,等快到边界时,她自己抢来的箱子已经比圣上赏赐得聘礼还多了不少。 猫儿望着一箱箱的银子,也是颇有成就感地。 众人一路打家劫舍地到了娆国都城,若是听说谁家有某种宝贝,猫儿定然是举着菜刀就冲过去。若是打赢了,宝贝就拿走;若是打不赢,那就灰溜溜地走。不过有银钩和曲陌时常出手帮衬,到还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渐渐地,猫儿那把大菜刀横挑了不少门派,也搜罗了不少奇珍异宝,这精力旺盛的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却是苦了被猫儿抢劫的人。所幸被猫儿注意的人,都是些为富不仁之类,慢慢地,猫爷竟被江湖中称为了侠士。 经过战乱之地,难民无以为家,猫儿想都没想就将银子悉数赠出。难民感激得老泪涕零,巧手之人用泥巴为猫儿捏成了一个人形泥像,供奉在了土地庙。虽然供奉之处有些怪异,但却是难民的一片心意。 嗜仇寻女瑶池泪(一) 猫儿一路绿林情结,吵吵嚷嚷大刀阔斧中再次进入娆国都城。 娆沥早早地迎接在城门口,在看到猫儿的一刻,笑得越发讨喜。 当然,猫儿与曲陌却是不同路的,娆沥只得力邀前行。 猫儿不计前嫌的问:“有宝贝没?” 娆沥疑惑,“做什么?” 猫儿呲牙一笑,“你说呢?” 娆沥早有耳闻,绝对乖巧道:“有啊,宫里多得是,你来找吧。” 猫儿在认真思考间,却是被娆沥热情洋溢地直接请进了宫里,捎带着银钩和玥姬也进了皇宫。 晚宴中,娆汐儿占了仅此于娆后的主座,曲陌等人亦分别被赏赐了上座,猫儿已经好几天不曾和银钩曲陌说话,但凡能避开得,就不会坐到一起。猫儿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跟来娆国,也看得明白,银钩的目的却是也想要进入皇宫,所以才会这么一路顺风顺水地跟进来。只是不懂,银钩到底要做什么。 宴会上,女子们各个花枝招展地展示着用珠光宝气堆积成的魅力,猫儿完全没有心思打扮,更是厌烦了别人在自己身上贴来动去的捣动,于是仍旧是一身黑色男子短装样子,还有些虎着脸地进入了宴会场。 娆帝第一次见到娆汐儿时,毫无关切之意;此次见到娆汐儿却是宠爱非凡,竟在说话间隐约含泪,看样子是动了真感情。(..tw好看的小说)有娆帝捧着,娆汐儿顷刻间成为了娆国当红之人。 猫儿疑惑,这人都好生奇怪,那娆帝与娆汐儿也不是第一次见面,用的着弄得跟生死两茫茫似的吗?未免,有些过了吧? 宴席间,娆帝对曲陌与香泽公主的婚事仿佛早就胸有成竹,而再次看见猫儿却觉得有些诧异,竟还开玩笑道:“猫儿,来给寡人当儿媳了吗?” 猫儿咣当回了一句,“还是那个小子吗?” 娆沥坐在一侧,连想掐死猫儿的心思都有了,面上却笑得及其单纯道:“兴许是父皇觉得儿臣的承受能力好,这才变着法地来为儿臣张罗你入府邸。” 猫儿咧嘴一笑,“都说筋骨需要锻炼,看你的样子,又欠揍了吧?” 娆沥笑盈盈地点点头,“你且来试试。” 娆帝训斥道:“沥儿,不得无礼。” 猫儿点头,赞道:“圣上教训得好。” 娆帝摇头苦笑,“你们这对儿活宝啊,可要把寡人气坏了。” 猫儿和娆沥各自将头一扭,绝对是相看两厌恶的嘴脸。 宴会中,玥姬却是献舞一曲,弄得跟一根勾魂羽毛似的,撩拨得人心直痒痒。 猫儿发现,这年头,揪一个人出来就会弹曲作画、抚琴弄乐一番。想着自己,也就砍人还成,不由得脖子一缩,还真怕被人突然点了名,再让自己表演些什么,到那时可就真丢脸到家了。自己总不能说可以用菜刀剁出优美旋律吧?还是,低头吃吧。 娆沥见猫儿一直不言语,只是对桌上美食发起猛攻,这才提话儿道:“猫儿,你这回带来什么艺技了?是诗词歌赋啊?还是其它才能?莫不是还是曾经那手“一斩羊”吧?” 猫儿眼不倾斜地继续为自己倒酒,确是咬牙答道:“一斩你!” 娆沥倒吸一口气,讽刺道:“你还真是‘博学多才’啊!” 猫儿抬头一笑,“我还当自己这是上不得台面的‘斩狗刀法’呢。” 娆沥一向颇有心机城府,心思也藏得够深,如今竟《1/$被猫儿在无意间挑起了几分孩子气的暴躁,当即瞪了眼睛,低喝道:“你还真敢啊?” 猫儿挑眉,“你,我都揍过,还有什么不敢?” 娆沥一听,这火气蹭蹭上蹿,颜面上的问题有些挂不住,挑衅道:“你若敢,就去抢了皇后娘娘头上的凤冠!” 猫儿眸子一横,“我若敢,你当如何?” 娆沥重言道:“你若抢到手,我任你处置!你若抢不到,又当如何?” 猫儿立誓道:“若抢不到,任你处置!” 娆沥目光烁烁,“好,君子一言!” 猫儿眼神瓦亮,“快马一鞭!” 两个人脑袋拱到一起,互相瞪着眼睛,就仿佛能如此一决高低似的。 娆后望向娆帝,示意他看猫儿和沥儿。 娆帝扶着胡须一笑,小声道:“怎么看,这猫儿也适合给寡人做儿媳。” 在猫儿和娆沥的对峙中,大家开始对抚养了娆汐儿的楚大人大肆敬酒。 楚大人被这种荣耀眩晕了头,满面红光飘飘欲仙地暗爽应承着,还在众人的力邀下,将如何救助姚池女和抚养娆汐儿的过程又讲了一遍。 酒宴这一边,众大臣极力吹捧,推杯换盏,粉黛千行,琉璃灯盏,美人笙歌。 暗处另一边,一个身穿拼贴了彩衣碎步的蓬头浓妆女子,隐身在不远处的树上,在一片黑种中,如此悄然眺望着娆汐儿的位置,眼中渐渐弥漫起璀璨水光,身子难以自制地颤抖着。 当那浓妆女子听见楚大人洋洋自得地讲述起救助姚池女的过程时,目光骤然一凛,手指紧紧扣进树干中,那欲杀之而后快的目光直直射在楚老爷身上,令那口若悬河的人不禁打了个冷颤,有些敏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接着又开始大肆宣扬起自己的功德无量。 浓妆女子心中怒火中烧,多年来遍寻不着的仇恨使她脸上的浓妆变得越发狰狞!犹如鬼画符般令人恐慌!如同鬼魅地身形一瓢,在空中飞跃而去,连踏过众护卫头顶,几个跳跃直接落在楚老爷面前。 当浓妆女子张异彩缤纷地脸孔投入到楚大人眼中时,吓得楚大人高亢一嚎,喊了声,“鬼啊!”瞬间抬腿要跑。 浓妆女子一脚踩住了楚大人的衣袍,任其怎么挣扎也脱离不开。 有人大喝:“刺客!保护圣上!” 皇宫侍卫顷刻间举剑而出,战场中的金戈铁甲之音强行割破到这处轻柔小调中来。 猫儿在众人欲捕杀那女子时蹭地站出,身形一晃挡在了那女子面前,大喝道:“不许欺负我娘娘!” 猫儿这一喊,还真吓坏了不少人,就这么一个疯癫吓人的婆子,竟是猫儿的娘? 没错,此浓妆女子正是癫婆娘! 此时,癫婆娘对外界不理不顾,若一块巨石般踩着楚大人的后衣袍。 娆帝道:“既然是猫儿的娘娘,就请入座吧,勿要闹事。” 癫婆娘听闻此声身子一僵,在刹那间将自己强行掩饰起来,怪调怪调如同蹦豆般阴沉道:“这人,必须死!” 有大臣喝道:“好个不知好歹的婆娘,竟敢在皇家宴上闹事!来人啊,拿下!” 猫儿顺手操起身旁的酒壶,准确无误地扔了出去,将那叫嚷之人砸了个满头金光灿烂,在血若泉涌的风景独好中倒在地上,抽搐两下,昏死了过去。 嗜仇寻女瑶池泪(二) 猫儿怒声道:“谁敢动我娘娘,别怪我不客气!”转而对癫婆娘询问道,“娘娘,你要杀楚大人啊?” 癫婆娘点头,“必杀!” 猫儿撸袖子,“成,那我把他拖出去,免得他血脏,染了地方。[..tw超多好看小说]” 娆汐儿虽然不喜楚大人,但也深知,在他人眼中楚大人无异于自己的再生父母,若就这么被猫儿拖走,自己颜面何在?这孝道更是会成为他人的笑柄,日后自己如何立足? 娆汐儿站起,喝道:“且慢!” 猫儿抬头,装糊涂的问:“有事儿?” 娆汐儿忍住将猫儿碎尸万段的冲动,尽量落落大方却掷地有声道:“猫儿,不得胡闹。这楚大人乃是我的养父,你怎可将其凌辱?” 猫儿有些为难地看看娘娘,又看看娆汐儿,却坚韧道:“娘娘说要他死,便留不得,汐儿,对不起了。” 娆汐儿见猫儿不将自己放在眼中,这脸面仿佛被人掴了一巴巴掌,也学会了依仗人势,将那担忧的小脸蛋转向娆帝,在楚楚可怜中无声地求助着。 娆帝刚寻回姚池女的遗孤,自然宝贝在心上,正欲斥责猫儿,那听那癫婆娘怪调大喝道:“是非不分!认贼作父!娆汐儿,你的眼长在哪里?” 娆汐儿哪里被人如此训斥过?就算是猫儿,亦不过是顶撞一下。心中不免气恼怨恨,怎自己做了公主,反倒被人指点起来?这一口气憋在胸口,不发不快,脸上一凛,厉声道:“大胆!怎可口出狂言?” 癫婆娘扫眼娆汐儿,轻声一叹,转而一把扯过楚大人,冷声道:“‘钱为多’,你这些年过得可好?” 那楚大人乍一听有人唤自己“钱为多”,这腿竟然瞬间软了下去,噗通一声跪倒地上,在瑟瑟发抖中望向癫婆娘,看了几眼,只当是土匪头头,也没看出什么门道,这胆子渐渐大了起来,撑着身子就要起来耍官威。(..tw) 癫婆娘手指一掷,两根银针射出,直接刺入楚大人的膝盖,让其哀号一声倒地,痛得直打滚。 护卫欲上前帮衬,却被猫儿眸子一瞪吓住,又见猫儿一拳头砸碎旁边石桌,那怪力实在恐怖,皆胆颤地不敢靠近。 癫婆娘望着哀嚎不断的楚大人,伸出涂满丹红的手指,提过那人下巴,扣入血肉,怪调笑道:“‘钱为多’,我可是找了你多年啊,想不到你换了个名字从头来过,还真是怕我报复不成?上次在楚府,你吓得屁滚尿流变了声音,磕头如蒜不曾露脸,让我识你不得。今天,你还想跑到哪里?” 楚大人一听此言,竟忘了喊痛,额上冷汗顷刻间滑下,跌跪在地上,被迫扬着头颅,看见眼前那张布满油彩的大脸越发恐怖狰狞地望着自己,心中惶恐越来越大,最后竟在不断的观察中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无比惊恐大喝道:“是你!” 癫婆娘手指刺入一分,将楚大人的声带割破,阻止了他下面的话,笑中有泪道:“是我,‘钱为多’,我来找你索命来了。” 楚大人的喉咙里有血液咕噜噜涌出,顺着癫婆娘的手指流淌滴落,染了一地的腥红,惊恐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儿求饶的声音。 娆后大骇,忙唤道:“来人啊,拿下,快拿下!” 曲陌上前一步,恭敬道:“圣上,皇后,楚大人乃离国大臣,此事虽然发生在娆国皇宫,还是请交给曲陌处置。” 娆汐儿明白曲陌这是要为猫儿遮掩,当即喝道:“不行!楚大人是我养父!若今天不置办那二人,何谈娆国王法与颜面?” 大家说话间,猫儿已经扯起了楚大人一条腿,就如拖死《1/$猪般往宴会外走去,还不忘唤道:“娘娘,咱走吧。” 在皇宫高手的围攻中,癫婆娘伸掌震飞出去两人,便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就在猫儿和癫婆娘快到宴会出口时,娆帝竟眼含老泪纵横,嘶吼般唤了声,“姚池女!” 癫婆娘脚步微顿,接着,在全场的禁声中继续前行。 娆帝三步并两步跑下,一把扯住癫婆娘的手臂,异常激动苦涩道:“别走!你??????到底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癫婆娘也不转头,仍旧怪调地冷声嘲弄道:“你放手,姚池女已死,剩下得只是癫婆娘。” 娆帝欲搬过癫婆娘的肩膀,快语急切道:“你气我、怨我,我都知道,只是你却不能不见我!你花了脸,变了声,换了衣,而你走路的样子没有变,你的背影没有变!你那般绝然跳下悬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曾给我。如今回来了,却一直躲着不见我!” 癫婆娘一个闪身躲过,娆帝却是不依不饶地与癫婆娘过起招,竟在虚晃一下后,紧紧抱住欲用轻功离开的癫婆娘,若青涩幼年般唤了声,“姐!” ?????????????????? 癫婆娘变成了曾经叱咤风云的姚池女,却不肯说任何过往,单要楚大人一人,此事,在曲陌的悉听尊便中,自然允了。 娆汐儿面对突然出现的母亲,变得无所适从,终是在娆帝的殷切目光下,步伐僵硬地踱到癫婆娘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其脚下,泪眼滂沱、撕心裂肺地唤了声,“娘??????” 癫婆娘原本坚硬的外表瞬间瓦解,那寻女多年的感情潺潺而出,手指颤抖地抚摸上娆汐儿的脸蛋,眼波间涌动出晶莹的泪珠儿,划过红色胭脂,变成了红泪滑落。千言万语只化为唇齿间的激烈颤抖,除了越发跳跃地咚咚心脏,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可以回响。 娆汐儿的虚假大哭与癫婆娘的无声眼泪交织到一起,成为了今夜团圆的唯一乐章,唱得是悲欢离合,还有那么一抹不为人知的生命嘲弄。 癫婆娘其实在猫儿第一次进入娆国皇宫时便跟了来,游荡在熟悉的宫中,被旧物所伤,便动手烧了曾经居住过的屋子,差点害死了打扫寝宫的太监宫女,幸好猫儿拦下娆帝愤怒,让癫婆娘躲在暗角里着实欣慰一把。 在猫儿离去后,癫婆娘回山与酒不醉、斩猪刀汇合,又过起了游荡似的生活。辗转中,听到关于娆汐儿的传闻,心下虽有所动,但却觉得传闻与实际太不相符。尽管如此,仍旧怀着忐忑的期盼心思等着娆汐儿来娆国,怕自己若是追去离国,走差了路,与娆汐儿失之交臂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在娆帝设宴迎接娆汐儿时,姚池女便偷偷潜入皇宫,想要确定此传言的真实性,毕竟,知晓当年一切的人,只有自己。 如此一见,便认出了那化成灰都逃不掉地杂碎面孔!即便楚大人曾经枯瘦的嘴脸变得圆润,但那眉眼间的猥琐却仍未变!即便曾经的‘钱为多’化名为今天的楚大人,她也永远忘记不了过往的仇恨! 癫婆娘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内心地激动喜悦不可言语。曾经,她不止一次地去寻过女儿,可除了偶尔狂啸的狼群,还有一处干涸的血渍外,哪里有女儿的踪影? 癫婆娘望着那干涸的血迹跌跪到地上,悲痛地嚎啕大哭,她恨,恨那负心人,恨自己爱得如此执着,却要遭遇今日惨事! 癫婆娘一直以为女儿被狼吃了,不晓得,那一滩血水却是花老爹留下的,更无从得知,她此刻怀中抱着的并非自己女儿,而是恶意的谎言。 嗜仇寻女瑶池泪(三) 癫婆娘得了女儿,虽满心欢喜,但仍旧以蓬头彩面示人,无论如何,她都放不下过去的种种,即使伤痛不再,心却缝补不起。 娆汐儿心里明白这是猫儿的亲娘,如今却被自己占了位置,在刻意的亲昵中,自然想着一些见不得人的鬼主意。 癫婆娘与失而复得的女儿朝夕相处,仍旧有种不敢置信在其中,亲近中,总觉得有些陌生,仿佛不是从骨子里长出来的亲昵感。 猫儿十分想念癫婆娘,每天就这么跟在癫婆娘的身后,在那二人的母慈女孝中,一边为癫婆娘找到女儿高兴,一边不免染上了几分失落,甚至有些郁闷,娘娘的女儿怎么会是娆汐儿呢?哎?????? 三人行,整个偌大的皇宫中,总是能看见癫婆娘与娆汐儿叙说家常的身影,以及某个黑黑的小身体躺在那交谈二人的身后侧,在万般无聊中打着瞌睡,或者干脆呼呼大睡。 曲陌忙着和娆皇商讨事情,香泽公主也忙着为自己置办嫁妆。 银钩却仿佛突然蒸发了般,说了要出宫一趟,就再也没有音讯。 玥姬住在猫儿侧房,知道既然银钩走远,都不回扔下猫儿不管,自己只要看好猫儿,就不会跟丢银钩。 花锄仍在守孝期,不适合到处走动,整天窝在皇宫中,不停地舞刀弄剑。 花耗亦住在宫中,也不常露面,多数是在花锄住处指点些功夫,等着再次上路。 娆沥在国之储君的历练中,自然也忙得没什么时间露头。 眼下,只有猫儿一个人清闲,却越发觉得自己变得没有意义,这是一种误区,一旦走了进去,就很不容易出来。就像有些人想自杀,若能耽搁上两年,怕是让他死,他都想好好活着。只是,在有了这种想法的当时,绝对让人困惑不安浮躁异常。 娆汐儿见猫儿越发萎靡,这阴毒的心思更加暗涌而起,时常用眼扫着猫儿钻入癫婆娘怀中,软绵绵地唤一声,“娘??????” 猫儿躺在长椅上,翻个身,继续睡。 娆汐儿乖巧道:“娘,猫儿的功夫可真好,汐儿羡慕得很。” 癫婆娘慈爱地抚摸着汐儿长发,“你若喜欢,娘教你。” 娆汐儿忙是渴望的点头,“那太好了,不如让猫儿耍一段拳脚,给汐儿看看,可好?” 癫婆娘宠溺地望着汐儿,转目去看猫儿,但见猫儿躺在长椅上背对着自己,看样子是睡着了,便轻声道:“让猫儿睡吧,待她醒了,再让她教你。” 娆汐儿暗中瞪眼,仰头时却是笑颜如花,撒娇似地抱住癫婆娘的腰,撒娇道:“娘偏心,汐儿一直孤苦无依,还没有半点技能防身,是要被人欺负去的。” 癫婆娘无奈地笑了,想了想说:“不如为娘把功力传给你吧。”全天下的母亲,除了很少的个别异类外,怕是都想将自己最好的东西送给儿女,哪怕是要了她们的命,也是在所不辞的。 娆汐儿一听,眼睛瞬间一亮,装着委婉推迟道:“不好,不好,汐儿要娘长命百岁,不能为了汐儿折损了身体。” 癫婆娘听汐儿如此孝顺,更是疼爱有加,“无碍,汐儿只管放心好了。” 娆汐儿天真的问:“真得吗?” 猫儿蹭地坐起,“假地!” 娆汐儿吓了一跳,忙抚住胸口,喘息着,“你??????你做什么吓我?” 猫儿撇嘴,“你自己是老鼠胆小,怎么怨得了猫儿声大?” 娆汐儿仿佛旧疾复发似的越发呼吸不顺,癫婆娘忙伸手《1/$为其把脉,微微皱眉,觉得娆汐儿身体并无大碍,怎会喘得如此严重? 癫婆娘没有多想,也无意责怪猫儿,对于猫儿和汐儿,她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娆汐儿见无人搭理自己,自讨了无趣,却看出了猫儿对癫婆娘的情谊深厚,便拉着癫婆娘离开,将猫儿丢在原地。 猫儿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久久不曾挪开眼睛。 娆沥走入后花园,就看见猫儿眼巴巴地望着那二人身影,踱步上了台阶,站到猫儿旁边,风凉道:“你不是会抢劫吗?怎么不去把你的娘娘抢回来?” 猫儿瞪娆沥一眼,“你脑袋真有问题,你当娘娘是物件吗?我若抢回来了,你当娘娘不会自己走吗?” 娆沥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冷哼一声,硬气道:“没出息!” 猫儿撸袖子,“你再说风凉话,我就揍你!” 娆沥有些怕猫儿的拳头,却更顾及几分面子,终是将头一扭,“好男不跟女斗!” 猫儿插腰大笑,“就你?穿上罗裙八成比我还女人呢。” 娆沥气得嘴唇都颤抖上了,咬牙低吼道:“你就当一辈子没人要的假男人吧!” 猫儿嘿嘿一笑,在娆沥的不明所以中一拳头砸了出去,直接送娆沥一个眼青,大喝道:“欠揍!” 两个人,就这么无缘无故地拳脚叠加到一起,甚至连为什么动手都有些模糊。 猫儿一拳砸下,娆沥一脚飞来,猫儿横扫一腿,娆沥一肘子拐下。两个人由台阶上滚到台阶下,由台阶下滚到草地上。到最后完全以孩子似的方式扭曲到一起,分别将对方压在身下,大声质问:“服不服?” 摸爬滚打间,猫儿的脑袋突然磕碰到一块石头上,痛得她一仰脖子,却是好巧不巧地碰触到娆沥唇畔。当两张喘息着粗气的小嘴触碰到一起,那柔软的触觉令娆沥身体一颤。猫儿却是迅速移开脑袋,不想动作太猛,又是一头磕碰到旁边的怪石上,砰地一声,将自己给磕晕了。 娆沥的手脚仍旧扣在猫儿的四肢上,任谁看了这个姿势都会觉得暧昧非常。而娆沥却并没有从猫儿身上起来,就这么睨着眼直勾勾地望着猫儿,有些恍惚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在悄然的笑意中,伸出手指捅了捅猫儿的脸蛋。又屏住呼吸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猫儿的红色唇畔,心脏猛地一跳,如此小心翼翼地低垂下头,欲含住猫儿的双唇?????? 猫儿幽幽转醒,看见娆沥那渐渐放大的娃娃脸,突然睁大眼睛,当即猛地往上一起,只听砰地一声,娆沥被撞翻了出去,随时喷出得就是两行子热情的鼻血! 猫儿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呼嘘道:“你的鼻子还真有劲儿,把我脑门都磕疼了。” 娆沥捂着川流不息的鼻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怕一出口,就会变成厉鬼似的狂嚎。 捍卫关口水龙吟(一) 猫儿没有等到银钩回来的消息,却听到关于离国边关告急的传闻。(..tw无弹窗广告) 猫儿望眼金碧辉煌的宫殿,只觉得没有一点儿让自己开心的释然,于是,她没有打任何招呼,也不知道要跟谁打招呼,就这么悄然无声地离开了。 自从那晚曲陌撕了自己衣衫后,猫儿就不敢见他,隐约中产生了惧意。 猫儿要得只是简单的感情,若参杂了这些复杂在里面,不但她会觉得累,还会产生一种混沌的逃避感。 然而,猫儿不敢看曲陌的最大原因,确实怕看到他那苍白的脸孔,以及偶尔低咳的声音。曲陌单薄身体承受着的浓重呼吸,会让猫儿上不来气。猫儿知道曲陌病了,也知道那是因为自己拳头的原因,只是她无法安慰,无法靠近,只有躲远了,也许才是最好。 一直以来,猫儿全心全意追逐着曲陌的身影,怎么可能在朝夕间遗忘过去?只不过,银钩对她而言,确实并非无理取闹的存在。 眼下这两个男人,却都如同迷雾般存在着,让一心求的安实的猫儿有些怅然,感情变得倦怠而空洞,无法堆积以往的热情。 如今一听说边关急报,猫儿长久以来郁闷的心思突然间像找到了发泄口,就这么带着唯一亲昵的“**”离开了娆国皇宫,往边界赶去。也许,经过战场的洗礼,她才能看清自己最后存在的意义。 猫儿离开时,恰巧花锄去看猫儿,但见猫儿偷偷出宫,自己也牵了马儿同行离去。这几日在皇宫中生活,虽然锦衣玉食,但他实在受不住皇宫里的勾心斗角,更看不惯娆汐儿趾高气昂处罚奴婢时的样子。 因为三娘说过,让花锄无论如何都要护着汐儿,不可以让别人欺负了去。所以,花锄跟着娆汐儿来到了娆国。 但,现在看在花锄眼中的,已经没有人可以欺负娆汐儿,反倒是她因一个不痛快就责骂奴婢,让他觉得从小玩到大的那个人变得有些面目狰狞,根本不需要他随行保护。 花锄策马跟在猫儿身后,毫无眷恋地走了,连个只字片言也没有留,因为已经不知道要和娆汐儿说什么才好。 猫儿出宫后就发现了尾随来的花锄,两个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彼此不适合皇宫生活。 花锄策马立在猫儿身侧,问:“猫儿,你要去哪里?” 猫儿反问:“你去哪里? 花锄眼中含了一抹特属于少年的青涩,望向猫儿的靡丽小脸,鼓起勇气道:“猫儿,你随我走吧。” 猫儿微愣,不明所以,又问:“你去哪里啊?” 花锄却是一把拉扯住猫儿的小手,本想表白心中的感情,却不知要如何去说,不由涨红了脸,张口只能连续发出一个字,“我……我……” 猫儿抽回了手,大咧咧地拍了拍花锄肩膀,笑嘻嘻道:“小锄头,你什么时候也磕巴上了?就别我我我的了,我跟你不同路,我去的地方不是小孩子应该去的,你还是回去找汐儿吧。若不喜欢皇宫,就去云游。只是这兵荒马乱地,你自己小心才好。若是再没地方去,就去银钩府邸,报我名号就成。”说完,大喝一声,策马离开。 花锄望着猫儿消失的背影,心里难过的要命,怎么猫儿始终当自己是小孩?还将自己打发去银钩府邸,怎就如此没心没肝?自己即便讨饭,也不可能去银钩府上便是! 冷风刮面,花锄望着猫儿背影直到消失,终是调转马头,像另一个方向奔去,开始了真正的游历生活。他要历练自己,让猫儿刮目相看,待日后归来,定不可让她小瞧便是! 猫儿一直跑了很远很远,才策马回身去看花锄。轻轻叹息一声,不是不明白花锄意思,只是自己根本就没那份儿心思,只当花锄是弟弟,断不可能产生什么其他感情。早早断了,便是最好。愿花锄此番游历,能寻到让自己甘愿守候一生的幸福。 大喝一声调转马头,不再留恋,猫儿策马直奔关口,跨越尸横遍野,在皑皑白骨间穿越,踏着被鲜血染红的泥泞,心中被一种萧然的感情充斥胸口,说不上是为哪个国而悲哀。 眼见着接近三国动乱之处,猫儿一鼓作气策马扬鞭地冲进了成大将军帐下,不少士兵都认识猫儿,自然一路畅通没有阻拦。 成大将军见到猫儿很是诧异,却为有此猛将前来助阵而分外开心。自从花耗去护送公主安全,成大将军这边就仿佛缺少了左膀右臂般吃力。所幸霍国暂时消停了下去,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大家都以为他们在知晓娆离两国联姻时会停止进攻,却不想竟然突然发起攻击,看样子是想在顷刻间颠覆朝野。 而且,此次霍军发起攻击极其凶狠,不但一招扼杀住了离军后方粮草,更是数十万大军会师城下,将离军困入绝境之地。 离帝听闻此消息后,竟一病不起。离帝这病来的实在蹊跷,尤其在此危急时刻,更不应该经此消息传出,乱了军心!如今,军心溃散,只能强撑着守城,怕是霍国一攻即破。 成大将军的担心布满额头,原本星星点点的白发已若杂草重生,看起来非常无力悲凉。 猫儿安慰撕得拍了拍成大将军的肩膀,朗声道:“这片土地,是属于离国的,就必然谐和评定。” 成大将军攥紧手中战刀,闭上满是沧桑却异常坚定的眼睛,在越发怒吼的风声中等待着兵临城下事的厮杀。 阵前叫嚣声此起彼伏,刺耳的仿佛是擦拭不掉的耻辱。 猫儿身无盔甲,但那策马立在城头的身姿确实英姿飒爽,那把别在腰间的“千年青锋镀”大菜刀更是活活明亮。 霍国对猫儿的印象极其深刻,那是一种深入骨头里得恨,以及某种被可以掩盖住的英雄情结。对于强者,弱者本身就有一种向往。 猫儿的出现对于霍国起到不小的震慑作用,对方纷乱的马蹄暴躁的践踏在黑色土地上,那先锋部队将领将战刀对准猫儿,大喝道:“猫爷,来战!” 猫儿站在城头,哈哈大笑起来,摆摆小手轻巧道:“改天吧,我现在有些饿了。” 猫儿调转马头离开,留下那先锋将领气得鼻子都要歪了!想他征战沙场多年,怎么就没见过这样一号人物?竟把战场当成了儿戏! 霍国见猫儿如此嚣张的态度,开始误以为离国暗藏杀机,又因曾在猫儿手中吃过暗亏,所以不敢冒险,大批军队驻扎营地开始观望。 猫儿策马直接去了成大将军帐篷,因吸取了军中有叛徒的教训,所以只单独和成大将军一人详谈,至于其他人,猫儿宁愿得罪也不愿去相信。 猫儿灌了一碗粥,抹了抹小嘴,一拍桌子道:“就这么定了!” 成大将军犹豫,“如此这般,太过危险。” 猫儿瞪眼,“兵行险招,一鼓作气先突围再迂回,未必不可,不试试怎么知道成与不成?” 成大将军心存顾忌,“若是败了,就是将此处关口拱手让人。” 猫儿笑出一口璀璨,“若他们强攻,除了折损人命外,不也是拱手让人?” 成大将军仍旧在犹豫,猫儿不爽道:“成不成,给个话儿,不成我就睡觉去了。” 于是,此场战役在猫儿的力争中拉开序幕…… 挥军布阵,声势迅猛,在黑压压一片的金戈铁甲中,成大将军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在阳光刺目中拔出战刀,冲着霍军气势如同大吼道:“尔等小贼,(今日且与你们一战!让尔等见识一番离**威,何敢来犯!” 霍军先锋将领见成大将军出城迎战颇为诧异,却晓得这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自然大力迎战! 正当两人大战数个回合时,猫儿突然带领全部离军撤离关口,一路狂卷沙向上关口方向呼啸而去! 霍军先锋将领接到密报,心下一惊,不晓得猫儿打什么主意,竟丢关口直奔上官口方向?他本身就对猫儿恨之入骨,却又万分顾忌猫儿举动,生怕那生冷不忌的主儿是去攻打刚被自己夺抢下的上关口!然后与成大将军将自己两面夹击! 先锋将领本事猜疑,但见成大将军咬住他不放,看样子是想全力以赴牵扯住他的大军,不让他去追击猫儿!不由的心中错乱,想那潜入离军之人也没将离军最新动向报告给自己,不由的开始揣测关口里到底布置了怎样陷阱?他怕此中有计,竟鸣金收兵,带着大部队策马去追击猫儿! 猫儿见霍军先锋将领追来,自然发狠迎战,一菜刀砍其发髻,也不多做停留,仍旧呼啸前行! 先锋将领一震,涨红了三十岁上下的刚毅面孔,仿佛受了奇耻大辱般杀红了眼,大喝一声策马追击,欲取猫儿性命! 离军看似不予与霍军先锋队伍冲突,而是全力奔跑,在气势如虹中直奔上官口而去。 先锋将领彻底迷糊了,不晓得离军这是什么用意,竟然舍关口而就上关口。思量中,发出信号弹,让上关口的霍军全城戒备,并出城迎战,与自己前后夹击将猫儿铲除。 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只要将猫儿斩杀,不愁关口不破! 就在霍军前后夹击准备突袭猫儿时,却突然发现离军竟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散开。当霍军满怀疑虑地追猫儿到一片祥和的美丽时,猫儿等少数人已经借着连夜打造的绳索攀爬上断臂山崖中的缝隙,对于暗处布置好的离军发出暗号。远处离军接到讯号后,立刻发动人力投石,利用长长的杠杆,将一块块石头狠狠砸向猫儿所处的断臂。 在轰然省省中,那断臂面被砸出数个窟窿,接着,一股股强势的水流喷出,狠狠重开石壁,以不可抵挡之势,铺天盖地地扑向山下霍军! 在银色巨人的翻滚呼啸中,顷刻间,那前后夹击的霍军全军覆没,甚至连呼救的声音都还没来得及发出。 站在山体缝隙间的猫儿,目光所触之处,皆是一片汪洋,犹如一个巨大的银色坟墓,葬送了无数鲜活的生命。这,就是战争。毁了花耗第一次带她来这里是所看见的宁静而致远,反而成为巨大的坟场,令人无法再去喜欢,甚至是满心荒凉。 面对这样的宏伟巨作,猫儿并没有觉得欢喜,而是攥紧了拳头,为自己的国家不再受欺凌而开心,为这些流逝的生命而悲哀。 猫儿并没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高尚情操,如果让她在敌我之间选择,她定然会选择让自己存活下去。只不过,再看见敌人的生命消失时,难免会想到明日尸体浮上来时的一片英雄铁锈,不知会哭哑多少人的离骨亲情?三娘去世时,她那般伤心,而水下面吞噬掉的无数鲜活生命,有怎不叫人扼腕悲痛? 这是一场屠杀,真真切切地让猫儿感受到了一种属于生命的责任。只有活着,对于亲友来讲,才是最好的幸福哦。 猫儿望着那银色浩荡,缓缓闭上眼睛,若自己被葬送其中,也会有人伤心落泪吧? 猫儿丢了关口,却是下了个圈套,在激昂敌军的先锋部队消灭后,又重新折返,夺取回了关口。 次一战,让猫爷的名声大振,亦将此战役命名为“关口迂策战役”。 然而,正因为猫儿的杰作将领之才,被霍国视为眼中钉,仗着自己兵强马壮,想搏杀离国个措手不及,杀猫儿一个五马分尸! 猫儿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捍守在关口处,犹如顽强的小石头般,坚韧而执着地守候着。 捍卫关口水龙吟(二) 两国交战,皆以双方将领虎斗开始,霍国将领能抵猫儿不多,故而心有忌惮,给了离国喘息之机。 成大将军不晓得为什么猫儿如此坚韧,若说为了离国,还真有几分不真实。也知道问不出什么,索性就不问了。有猫儿这个左膀右臂守住关口,让他放心不少。 在猫儿的捍卫中,霍国不愿多等,又发起了强劲进攻。 众人晓得,这次亲自出马迎战的是敌军主将叶豪叶大将军,此人向来谋而后动,是个不可轻视的强劲敌手。 眼见霍军压境而来,离军内部慌乱,明白若真是稳扎稳打起来,离军绝对不是擅长武力的霍军对手。 军心虽经“关口迂策战役”大起,但敌军歹毒,竟又散播谣言说离帝病危,如此这般,军心确是该死地涣散不堪! 成大将军、何副将与猫儿三人从长计议,想寻出个破敌之法,莫不如破釜沉舟来得痛快! 三人商量好后,皆为这破釜沉舟的斧头人选而犹豫。 成大将军要领兵坐镇,何副将要看守为数不多的粮草,这目光不由得落在了猫儿身上。猫儿见成大将军和何副将都看自己,只得咧嘴一笑,抱拳道:“各位还真信得过我的身手。” 成大将军拍拍猫儿的肩膀,“一定要活着回来。” 何副将却道:“虽然你为离国出战,但依规矩,为了不泄露军中机密,需含毒而去。” 猫儿笑的璀璨,“那就不去了,谁也没规定我就天生得为离国卖命不是?” 何副将被猫儿一句话噎没了气儿。 成大将军笑了,有些风烛残年的苦涩,尽显老态龙钟的坐到椅子上,无限感慨地唤了声,“离国啊……” 猫儿被成大将军的感慨刺伤,将拳头攥紧,发狠道:“去就去,把毒药拿来!”在何副将的眼睛一亮中,猫儿小声对成大将军说,“将军,你刚才那一嗓子,还真有些离园风情呢,若不当将军了,也能去梨国混混。” 成大将军原本千疮百孔的心被猫儿逗笑,那数日来僵硬成石头的老脸忍不住笑意,笑骂了句,“疯丫头!” 猫儿装模作样地摆个造型,“在外面,叫我猫爷!” 成大将军望着猫儿,心中不免悲凉,这是个好娃娃,但眼下离国自危,军中又是在没有武功比猫儿高强之人。若她能擒获敌军主将,这战事还可以缓上一缓,留出些时间给自己,让那探子将圣上身体到底如何的消息送回。军中不能这么涣散下去!只是……要牺牲这个娃娃了。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成大将军晓得军中定然有敌方奸细,不敢多做耽搁,就趁着此刻天色大黑,命猫儿潜去敌军营帐。 何副将将随身携带的小毒药包放入猫儿的口中,黏贴在牙齿上。 猫儿试着咬了咬,有些担忧的问:“这东西,结实不?” 何副将道:“这个东西,使劲一咬即破,可免得你落入敌军之手惨遭悔辱。” 猫儿点头,信誓旦旦道:“放心吧,看我不把那敌军主将剁成二十一块,我就不叫猫爷!” 此时,一个清冷地声音由帐篷口响起。那人说:“若不将你剁成二十一块,我又该叫什么?” 猫儿一震,在看见那永远干净如初的白色衣裳随之进入帐篷时,竟犹如被砍了尾巴的猫般乍起,惊恐地大叫一声,“曲陌!” 曲陌点墨的眸子扫来,发丝有些与他本身相冲突的凌乱,慢声道:“很好,你还知道我是谁。” 却见猫儿眼睛在惊恐中渐渐睁大,小手捂住张大的嘴巴,犹如被点**般僵硬着身子,半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却是转向何副将,问道:“何副将,你那个毒药包会要人性命吗?” 何副将有些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慎重到:“见血封喉。” 猫儿咣当一声躺在了地上,从口中吐出了被咬破的毒药包,然后两眼一翻,挺尸了。 曲陌瞬间明白过来,忙冲到猫儿身旁,一把将猫儿抱入自己怀中,急探上猫儿脉搏。曲陌脸色越发苍白,手指都在细细颤抖,忙动手封了猫儿几处大**,将猫儿抱到床上,一掌拍向猫儿后背,却没有推出任何东西,而那真气进入了猫儿体内,更若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反应。.tw[]曲陌苍白的脸上隐约布满薄汗,急声道:“针!” 何副将被猫儿的突发状况吓到,不明白曲陌要什么针。 曲陌凶红的眸子瞬间转去,若嘶吼的野兽般狂吼道:“去取针!” 何副将腿一软,马上狂奔了出去,大喊:“军医!军医!” 年轻的军医背着药箱被何副将快速扯来,还没等歇口气,曲陌便一掌拍开医药箱,取出了银针,动作飞快地在猫儿身上扎了下去!再施了一整套的“莲烙针”后,猫儿仍旧没有任何反应迹象,曲陌那捏着银针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战栗着,整个人赤红了双目,紧紧盯着猫儿的安详容颜,不言不语地将猫儿抱入怀里,轻柔地,仿佛在痛惜脆弱的花瓣。 在这种轻柔而沉寂的基调中,曲陌沙哑柔声道:“猫儿,醒过来,不要贪睡。” 猫儿不语,曲陌抚起猫儿的脑袋,用脸颊轻轻触摸着猫儿的面颊,若两只小猫儿般亲昵地慰藉着彼此的体温,喃喃道:“猫儿,你是有体温的,怎么不醒来?” 成大将军有些看不下去,以为……曲公子有些癫狂,欲上前说话,却见曲陌突然发狠,一口咬住猫儿耳朵! 而那原本早就应该去阎王殿报道的猫儿突然乍起,痛得嚎叫一声,使劲揉着耳朵,冲曲陌一吼:“好痛!” 曲陌被突然怒吼的猫儿喝住,下一刻却是欢快地大笑出声,胸口澎湃地将猫儿抱入怀里,欣喜地,狂乱地,紧紧地,不再松手。 何副将与成大将军都傻眼了,难道说军中奸细将这毒药都掉包了吗? 猫儿感受到曲陌那汹涌澎湃的感情,又如此的被他抱在怀里,心跳不规则地乱蹦跶着,仿佛随时要冲破喉咙。手指动了动,终究是没能抵抗住这种温热的体温,身手环绕上曲陌的腰身,将头窝在曲陌怀里,悄悄地弯眼笑了,她没有死,真的没有死。 两个人,紧贴着彼此的心跳,整个感觉都萦绕在彼此身上,哪里还会管外界的风雨声。 成大将军与何副将悄然退出了帐篷,即为今日之事汗颜,也有些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曲陌。 相拥的两个人,不晓得抱了多久。曲陌的手指一直探在猫儿的脉搏间,在一遍遍确定无事后,才将这颗充斥了喜悦的悬疑心思放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猫儿会无碍,但只要无事就好。唇勾笑颜,眸染温情,曲陌轻声问道:“怎么不说话?” 猫儿窝在曲陌怀中,喃喃的反问:“说什么?” 曲陌轻声一笑,若晚风过境般怡然,“不想问我为什么会来此地?” 猫儿咦了一声,抬头,“对哦,你为什么来这里?” 曲陌笑睨着猫儿,“来找我丢失的小脏猫。” 猫儿的小脸蹭地红了,有些磕巴道:“你……你才是小脏猫。” 曲陌低头,在猫儿微嘟的小红唇上亲了一口,“不许再不告而别,知道吗?” 猫儿的小脸如同钻进了红色染缸,有些慌乱地闪躲着曲陌的亲昵,别扭地不肯开口说话。 曲陌又见到猫儿的羞涩样子,心中若浸泡了蜜糖般甜蜜,手指爱恋地抚摸着猫儿的发丝,说:“跟我回去吧,猫儿。” 猫儿忙摇头,坚定道:“不,我答应了成大将军,要去砍了敌军主将的脑袋。” 曲陌望着猫儿那双认真的圆眼,一手指敲下,“胡闹!那敌军阵营哪里是你说去就去的?在娆国皇宫里,一听说你骑着“**”出来,忙处理了手边事情,还来不及交代细节,便沿路探来,就知道你来了阵前。” 猫儿瘪嘴,酸溜溜道:“你陪着你的香泽公主就好,来找我做什么?” 曲陌被猫儿气笑,却也染了薄怒,认真道:“我说过,你将会是我唯一的妻,此话,你当了耳边风是不是?” 猫儿被曲陌瞪得不太自然,只能蹦出一个字:“我……” 曲陌一手指压在猫儿唇上,眼波荡漾着温情,柔声自嘲道:“嘘……我竟发现,自己有时候不敢听你说话,怕你说些太绝情的话,将这份经历了许多波折的缘分涂抹掉。”拉着猫儿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的位置,“这里,因你突然离开而慌乱,顾不得任何部署追来。你若还要背弃,要让它如何是从?” 猫儿因曲陌的话而战栗,如果说她惧怕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曲陌,那么她更没有任何能力可以挣脱开曲陌的潺潺柔情。 曲陌轻轻吻上猫儿的眸子,将猫儿如同娃娃般抱入怀中,“陪在我身边,猫儿,即使世间人不明白我所欲为何,你都要相信我。过往太多烦乱,不想你搅拌其中不得自由,你可懂得?” 猫儿的心变得激动而澎湃,小手紧紧抓在曲陌衣襟上,有种被需要的真实存在感。圆滚滚的眼睛打量着曲陌,看见他温润的脸上赫然有两个大黑眼圈,发丝也不若以往整洁,而是凌乱地散落在身后,真个人有些疲惫,却让猫儿觉得真是。小手轻轻抚上曲陌的鼻梁,擦掉了隐约的汗水,喃喃道:“曲陌,你的发丝乱了。” 曲陌若茶般舒缓道:“无碍。” 猫儿疑问:“一直以来,都以为你酷爱整洁来着。” 曲陌抱着猫儿倚靠在床边,温声道:“连续感了几天的路,顾不得太多。” 猫儿心头一暖,依偎进曲陌怀中,把玩着曲陌的发丝,问:“那个……你……你为什么追来?” 曲陌唇角弯起温润的弧度,若一幅淡彩的画卷般透着几许温情,声音却是戏弄道:“当然是追你来的。” 猫儿哦了一声,半响才道:“我不想回去。” 曲陌说:“也好,那你就游山玩水,离开战乱之地,一年后,去曲府寻我即可。” 猫儿一愣,问:“为什么?” 曲陌伸手抚开猫儿的眉头,温语道:“一年后,我给你一个家。” 猫儿揉了揉鼻子,怎么觉得有些酸楚呢?家啊,曲陌说要给自己一个家,可是在这个家中,它不要做香泽公主所谓的妹妹。猫儿有自己的计较,有自己隐藏的心思,有自己的决定! 金戈铁马葬英雄(一) 猫儿是个注重承诺的人,所以在曲陌闭眼睡下时,就偷偷摸摸地下了床,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冲守在门外的何副将呼嘘道:“你那毒药怎么还弄了个假货?这不是坑人吗?若有人一心求死,还不得被折腾死?” 何副将这个气啊,心里寻思着,若不是这毒药有问题,哪里还有你现在的生龙活虎? 猫儿状似大度地摆摆手,像模像样地跳上“**”背,提气望向敌营,目光坚韧而充满士气,却是在下一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晃了晃脑袋,还没等策马奔跑,就这么趴在了“**”背上睡着了。(..tw无弹窗广告) 帐篷帘子掀起,曲陌伸手将猫儿抱入怀里,看都不看何副将的沉声训斥道:“利用一女子去打江山,离国男儿何用?”抬腿,抱着猫儿进入帐篷,看样子,是打算在这里住上一夜了。 曲陌将猫儿放到舒适的软垫上,唇过隐了无奈的笑意,一手轻掐猫儿的脸蛋,像似在惩罚猫儿的小心机,更像是“知猫莫若陌”的宠溺。就知道猫儿不会乖乖听话,所以他在猫儿身上用了些使人困乏的迷药,想让这个满脸风霜的小笨蛋安睡会儿。 手指轻轻掀开猫儿手臂上的衣服,露出那“无独有偶醉玲珑”,眉头微皱,试验着研究其结构,欲将其取下。那银色手环就仿佛是一把剑,每次看到都会让曲陌想起另一支环在银钩手腕上,那种感觉非常不好,有种发狂的冲动。 此时,帐篷外,有人轻叩门框。 曲陌放下猫儿袖口,示意来人进来,属下将信件交给曲陌,曲陌展开后用烛火烧毁,抬手示意属下出去准备马车。转身抱起猫儿,步出帐篷,还没等上马车,就听轰隆一声,原是敌军攻城了! 猫儿在轰然一声中醒来,精神一抖跳出曲陌怀抱,冲夜色中打了个口号,唤来“**”,蹭地将大菜刀拔出,就要飞身上马。 曲陌双臂一收,将猫儿揽入怀中,“刀剑无眼,与我先回离国。” 猫儿不解地望着曲陌,“大敌当前,我们应该一致对外!不能当逃兵!” 曲陌望着猫儿的清透大眼,认真道:“战争,是最没有对与错的嗜血角逐,你休要参与其中,难道不知我担心?“ 猫儿抿唇偷乐,一手捶向曲陌胸膛,却是更加坚决道:“既然别人要烹食我血肉,就不能让别人欺负去!你先回离国,我去找你。”见曲陌不走,伸手催促道,“快走啊!免得他人抢你去山头,当压寨夫君。” 曲陌瞬间出招,点了猫儿的昏睡**,直接将人抱入怀里,飞身上马,策马离开。 马蹄的颠簸中,猫儿虽然状似昏睡,但实际上神智却有些朦朦胧胧的清醒,倚靠在曲陌怀中,模糊地感知着外面的声音。猫儿听见箭羽划过天空刺入胸膛的声音,听见马蹄踏过人体的闷哼,听见人类濒临死亡的悲鸣,听见敌军摇篮旗呐喊地呼啸,听见城池被攻的残破…… 猫儿急了,却动不得分毫,就仿佛置身在噩梦中一样,隔着一层纱,仍旧无法挣脱逾越。 隐约间,猫儿感觉到那些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整个世界只剩下马蹄的踢踏声,犹如鼓点敲打在猫儿心房,阵痛着。 模糊间,猫儿听见一马快速追来,回禀道:“主子,有急报。” 曲陌放慢马速,将猫儿又往自己怀中靠了靠,这才取过信件,展开…… 猫儿的意识因那纸张的声音而冲破禁锢,在无声中张开眼睛,模糊地望着眼前的字,使劲的看了看。 曲陌洞悉了猫儿醒来,忙手指一收,将飞鸽传递的信笺攥紧,随手扔到属下举起的火把上,那信笺瞬间被火吞没,转个圈地飘荡而出,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地燃烧着最后的肢体,被一阵风吹得了无痕迹。 猫儿揉了揉眼睛,问:“曲陌,你看什么呢?” 曲陌将披风裹紧猫儿的肩膀,“没什么,睡吧。” 猫儿咕噜一声,扭过身子,将头窝进了曲陌怀中,半晌,犹如自己昵语般,涩涩道:“曲陌, 我喜欢你,一直喜欢。” 曲陌身体微震,轻拍着猫儿的肩膀,笑道:“晓得的,这话你别忘了就好。” 猫儿也不抬头,端是用小鼻子嗅着曲陌干净舒适气息,喃喃的问:“为什么你从来不说喜欢我呢?” 曲陌抚摸着猫儿的发丝,柔声道:“一直以为你懂得。” 猫儿扯紧曲陌的衣襟,抬头固执道:“那你说,说你喜欢猫儿。” 曲陌盈盈笑意,用手指磨擦着猫儿的《1/$小脸,“终有一日,我要对你说。为了这两个字,你且等我一年,如何?” 猫儿缓缓低下头,将小脑袋使劲往曲陌怀里拱,若自言自语道:“银钩说我是养不熟的猫儿,谁对我好点,我就跟谁走。” 曲陌收紧手臂,沉声道:“再不许任性离开,否则要拾掇你的毛!” 猫儿躲在曲陌怀中欢实地笑了起来,直到笑得上不来气儿,才喘息着问:“曲陌,你有什么愿望?” 曲陌考量道:“天下大合。” 猫儿痴痴地笑了,“好难啊,没有战争,没有敌对,好难啊。” 曲陌也不恼,只是抱紧猫儿,反问:“你有什么愿望?” 猫儿抬头调皮地笑着,“我想让你跟我回山上,现在就走。” 曲陌宠溺地笑了,手指捏了下猫儿的小鼻子,“总有一天,会陪你回山上。” 猫儿懂得曲陌的言下之意,就是说现在不行。猫儿又窝进曲陌怀里,只觉得风刮得脸颊有些痛了,让心都变成了一种荒凉,喃喃的问:“曲陌,你要带我回府吗?” 曲陌问:“怎么有些疑问?” 猫儿埋头又问了一遍:“你要带我回府吗?” 曲陌微微皱眉,低垂下眼睑,望着猫儿的发顶,轻声道:“送你去一处世外桃源,如何?” 猫儿抬头一笑,轻得不能再轻,“好啊。”火把将猫儿那双明媚的猫眼染得忽明忽暗,犹如两颗即将陨落的星子般,璀璨,晶莹,坠毁得亦是极其快速。 猫儿的乖巧让曲陌有些疼爱,用臂膀护着猫儿的温热身体,再次策马扬鞭飞驰而去。 奔波了一夜,猫儿就这么老老实实地窝在曲陌怀中,不说话,不淘气,也不睡觉,只是用脸蛋摩擦着曲陌胸口,用鼻子嗅着曲陌身上的味道。 在天亮十分,众人下马休息,猫儿站在“**”身旁,薅着青草喂给“**”。那样子看在曲陌眼中有些怪异的感觉,却抓不信风向,不明白猫儿的所想,只得看紧猫儿,怕她会突然跑开。 猫儿吃了早点,喝了泉水,有些犯困地窝进曲陌怀里,就这么睡着了。 曲陌望着猫儿浅浅呼吸的睡颜,只觉得柔肠百转,目光倾泄出了醉人柔光。 为了猫儿能睡个好觉,曲陌耽搁了路程,就这么坐在石头上,抱着沉睡的猫儿,如此温柔地守护着。 猫儿睡了一个时辰后醒了过来,曲陌整队出发,猫儿嚷着肚子痛,非要去茅厕。 曲陌不好派人跟着,一手牵上猫儿的小手,“走吧。” 猫儿微愣,诧异道:“你要跟我去?” 曲陌眼含笑意,“怎么,不可?” 猫儿不自然地东瞧瞧、西看看,支吾道:“那个……我……你……我自己去。” 曲陌手臂一揽,抱住猫儿的小蛮腰,在这个晨曦悸动中,一手抬起猫儿的下巴,俯身,在猫儿的唇畔间落下一吻,“不许逃开,我在此等你。” 猫儿红着脸,匆忙离开,窜入林子里,在曲陌转身后,深深望去一眼,唇语道:“曲陌,我认得字了。” 曲陌等了一会儿,便觉得不妙,瞬间转身冲入林子,而猫儿已如放入大海的鱼儿般,哪里还能寻到一点儿踪影? 曲陌的手指寸寸收紧,在眸子的越发暗红中缓缓吸了一口气,转身,瞬间发出一掌,碎一棵人腰粗的大树。木屑飞逝而起,犹如一场曾润色的腥风血雨般散落。 金戈铁马葬英雄(二) 猫儿回了阵前,透过战火中的呛人硝烟,在一片血肉模糊的狼藉中,终是找到成大将军的躯体。并抢回了成大将军的头颅,用小手将那凌乱的发髻梳理好,放回到身体上,又将那瞪着万般不甘的虎眼闭合,引来火种,焚烧了这片刺鼻的尸横遍野。 猫儿抱着腿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小脸被火熏得黑红一片,眼睛呛得生疼,强忍着不肯掉下一滴泪珠。 对于突然出现的猫儿,已经攻克了关口的霍国兵马当即围了过来,将那明晃晃的刀子对准猫儿孱弱的肩膀,却没有人敢突袭上前,皆对猫儿那一把大菜刀深有顾忌。 猫儿仿佛浑然不觉般守在成大将军燃烧着的尸体边,却是在敌军战刀的反光中豁然一笑,仰头道:“身体死了,灵魂就应该被尊重,莫要管这世间纷乱,远远飞去吧。”说话间,一阵阴风突然刮过,旋转着刮起一些黑色残骸,在众人的倒吸气中,穿越过手持兵刃的敌军空隙,向远处飞散。 生活中是存在巧合的,但敌军却不这么认为,当即吓得腿都软了,以为是鬼魂作怪。 在这突发的诡异中,猫儿笑得愈发璀璨,站起身,学着鸟儿飞翔的痕迹,踏着尸骨下的残骸灰烬,咯咯笑着,若跳跃着要取人性命的妖精。 敌军主将叶豪目光深沉,晓得军心不可涣散,当即大手一挥,下令道:“活捉!” 猫儿一听,停了下来,扯开嗓子喊道:“活捉?今天就让猫爷我看看你是否有那个能耐!且看猫爷将剁你个二十一段!”话音未落,瞬间操出“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就这么呼啸着向敌军主将砍去! 猫儿的招式一点儿都不花哨,却异常灵活勇猛,但凡让她近身,便是骨骼碎裂的惨叫声传出。(..tw无弹窗广告) 猫儿杀红了眼睛,在千军万马间往叶豪处砍去! 然而,即使猫儿再勇猛,亦不可能以一挡千。敌人用长矛制止猫儿近身,使其前后左右受困,即使用大菜刀砍掉了一批枪头,还有另一批瞬间刺来。 无止境的拼杀中,猫儿奋起杀敌的体力渐渐不支,脑中又想起曲陌那双修长干净的手指,以及他展开的信笺,上面写着:迎娶公主,速回。 猫儿不晓得自己要如何等曲陌一年,即使她愿意相信曲陌,她会是他唯一的妻,那他即将迎娶的人,又是谁? 猫儿终于明白,自己嫁给银钩时,曲陌是怎样的痛楚。 猫儿却不能明白,为什么曲陌明知道这种痛楚,却还要让她去体味?尽管曲陌说她会是他唯一的妻,但她仍旧不晓得一年后会是怎样的光景,不敢去想在曲陌的洞房花烛夜,谁才会是他真正的妻? 第一次,猫儿如此渴望那个位置,那个被喜帕掀开的瞬间,看见得可以是曲陌的温润笑颜。 猫儿的固执是砍不断的“赤腾”,即便在摇曳中对银钩动了心,但曲陌却是她最初的悸动,那是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名字,那个雕刻在胸口的容颜,让她如何摒弃?如何忘? 猫儿的固执有时候是可怕的毒,似乎非要一人毙命,方可长眠。 在这场厮杀中,猫儿想了很漫长的一幕幕,却又仿佛只是瞬间的事儿。只是这一课体力不支的恍惚,便被敌军拿在了兵刃之下。 猫儿被缴了兵器,点了**道,捆了绳子,被狠狠地丢进了主将帐篷。 左右两排敌军肃杀之气甚重,没有人可以忘记猫儿是如何砍杀自己的同袍兄弟!没有人可以忽视那亲人离世的痛苦!然而,却忘记了,自己本是掠夺的野兽。 猫儿被粗鲁地丢在地上,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一经摩擦碰撞,立刻痛了人的神经。猫儿忍下喉咙里的闷哼,忍下身体的战栗,忍下这全身的伤痛,仰起头,狠狠瞪向敌军主将叶豪。 其他将领见猫儿如此不服,一种仇人无力反抗的肆虐感油然而起,《1/$其中一左脸有两颗黑痣的将领甩手狠狠掴了猫儿两个嘴巴,怒喝道:“你看什么?” 猫儿的身子被甩了出去,脑袋磕碰到桌角,撞出一片猩红血痕,顺着额头一直流淌过眼角,如同一滴红色泪痕般充斥着罪恶的妖冶。 猫儿的发丝滚开,那独属于女儿的柔软飘逸而出,看得一干人等全部傻了眼!任谁能想到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猫爷竟然是一女子! 待众人以看待女子的目光重新去打量猫儿时,只觉得呼吸一紧,好个吸魂儿的倾城佳人! 那掴了猫儿两巴掌的男子喉咙一动,对叶豪主将抱拳道:“叶大将军,此等贱人,莫不如废去一身功力,丢去‘红营’做个军妓,如此这番,定能羞辱离军颜面,以振我霍**威!” 叶豪一双沉淀了风雪峥嵘的眸子冷冷一扫,训斥道:“万将军,若作践一个女人就能震军威,霍国的军威还真是可怜得很。” 有两颗黑痣的万将军一脸吃瘪样,眼中划过三分愤怒,垂眼隐下,口不应心地赞道:“叶大将军教训得是,属下冒昧。”抱拳,退到一边,用眼睨着猫儿看,便看见了猫儿蹿出颈项间的黑色石头,弯腰,一把扯下,递给主将,献媚道,“叶大将军,您看此物。” 叶大将军将“梵间”拿在手中把玩,只当是普通一块石头,顺手扔在了桌子上,望向猫儿,出声道:“众将领听命,此女要押解回霍国,送给圣上裁夺!” 众将领抱拳,“得令!” 猫儿被押解了下去,强行灌了碗“软骨散”后,就被丢入最简陋的帐篷里。至于其它战俘,无一不被砍了头颅。 猫儿一直强忍着的身体在无人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不但因为伤口处的痛楚,更是因为胸口处的严重窒息感,仿佛有东西要从胸口处生生解剖开时似的。 汗水混含着额头的血腥味滑落,猫儿的脸色越发苍白,张开口,明明吸得进空气,却仿佛严重渴水的人,只能蠕动着干涸嘴唇,却发不出任何一点儿声音。 猫儿的眼睛痛苦地睁着,周围灰黑的色调变得扭曲。原本被点**的身子能动了,猫儿咬着牙,一点点儿撑起身子,在巨大的痛苦中,在地上摸索到一块由铁甲上掉落下来的铁片,用无力的手指狠狠地磨着身后绳子。 这时,猫儿耳聪地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走近,更加加快手中活计的同时,深深吸气,将那无尽的痛苦隐下。 门口有些争议,貌似两个士兵说叶大将军有令,不让万将军看俘虏。结果万将军亮了个什么牌子,说是霍帝御赐。如此殊荣,小兵不敢阻扰,便放行了。 在帘子被掀开的一瞬,猫儿停止了手上动作,将那块铁片隐在身后的手指中,抬眼望向万将军。 万将军进入帐篷,转手掏出火折子,将屋子里昏暗的油灯点上,嬉笑着转过脸皮,冲猫儿垂涎地伸出脏脏的手指,调笑道:“猫爷儿,我们可是又见了。今天自从掴了你的嫩脸后,我这心里啊,就放不下你那嫩嫩的肌肤。” 猫儿转头躲开那无耻之徒的触碰,冷声道:“你忘了叶大将军的话?到是有狗胆来动我?”手指捏着铁甲片继续狠磨,绳子终于开始陆续断裂。。。 金戈铁马葬英雄(三) 万将军面色一紧,抬手就要狠狠掴来,却是在半路收了手,下作地笑了,抬手往猫儿的衣衫解去,无耻道:“休要拿叶大将军来恐吓我,没准儿他后半夜就爬上你的床了,谁不想睡睡名噪一时的猫爷儿?你也不用跟本将假正经,本将军就不信了,你被本将军抱了,还能到处去说?呵呵呵??????呵呵呵??????没准儿,你尝了本将军的味儿,还得起了念想,夜夜盼??????嗯??????”一声闷哼后,那万将军睁着惊恐的眸子,寸寸移动手指,抚上自己那如泉般血涌的脖子,喉咙里除了血液奔流的哧哧声,便再也发不出一点儿声音,身体在一阵阵的战栗中倒地,身亡。[..tw超多好看小说] 猫儿扶着帐篷边缘站起,扔掉手中沾血的盔甲片,又开始大口喘息上,步履漂浮地走到万将军身边,及其费劲地扒着他的衣衫。猫儿身体痛楚,眩晕感铺天盖地的传来,只觉地灵魂仿佛被人抽走了般,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汗水湿透衣襟,努力呼吸着,狠狠咬牙,终是费尽力气将万将军的战衣扒下,套在自己身上,扯了腰牌,压低帽沿,撑着常人无法比拟的毅力,掀开帐篷,大步走出去。 当猫儿的身子融入黑暗中时,呼吸愈发变得困难,有种抓狂的冲动在身体里肆虐。 隐约间,猫儿似乎明白,那人人争抢的“梵间”对自己的身体起了很大的作用,一咬牙,无论真假,都不能让那“梵间”落入敌军手中! 猫儿咬牙向叶大将军的主帐走去,自然被看守的士兵拦下,猫儿低头将牌子一亮,蛮横地就要进入帐篷。 看守察觉出不对,伸手拦住。 猫儿瞬间抽出看守携带的战刀,砍了看守脖子,在其血液的喷薄间,也顾不得那么多,撑起软弱无骨的身体钻入帐篷。 在幽暗的烛火中,竟找不到“梵间”! 猫儿的脸色越发苍白,汗水混合着血腥味在肌肤上蔓延,此时却听见有鸽子的细微拍打翅膀声传来。转头去看,但见一鸽子正在小窗口处吃着小米粒。猫儿被勾起好奇,小心地扑过去,一把抓住鸽子,从鸽子被捆绑的腿中取下一个信笺,但见上面写着:关口以破,计划不变。 猫儿想了想,也没想明白这计划到底是谁与谁制定得阴谋,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不节外生枝,猫儿将那不小心沾了自己血痕的信笺装入鸽子腿上的小木桶里,又将鸽子放到窗口上。直到鸽子吃饱后,这才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猫儿望着飞走的鸽子,刚要动身离开,眼睛忽然一亮,竟在窗台上看见了自己的“梵间”! 猫儿异样欣喜,想然是那顽皮的鸽子将“梵间”由桌子上抓到窗台上的。忙将“梵间”取下,贴着肌肤带到自己的脖子上,那薄凉的感觉,让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子舒适了不少。 此时,叶大将军正在视察军营情况,被属下禀告,说万将军强行进入俘虏帐篷,请叶大将军定夺。 叶大将军匆忙赶到关押猫儿的俘虏帐篷,却看见死不瞑目的万将军,眼中的不屑毫不掩饰,冷哼一声转开头,大步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就在猫儿翻找着武器时,叶大将军一把掀开帘子,大步站在猫儿身侧,瞬间出手,在猫儿最虚弱的时候,连封其几大**道,怒声道:“封了**道,困了绳索,喂了‘软骨散’,猫爷还能这么精神,真令本将佩服。不过,为了能把你安全的送到圣上面前,还是请你委屈一下吧。”转身,残忍地命令道,“来人啊,废了猫爷的手脚筋,请猫爷老实地呆着!勿要生事!” 其属下拔出随身携带的刀子,在猫儿的紧抿红唇中,拾起猫儿的左脚,动作极快地一刀划下?????? “啊??????!”猫儿惨叫的声音划过整个军营,如同带刺的荆棘抽搭在心上,扯出那无法愈合地血淋淋伤口! 就在那属下要划第二刀时,军营外面突然想起兵荒马乱的恐慌声,有人大叫道:“起火了!粮食起火了!” 兵马行走,粮食是命,这一叫,瞬间慌了军心。 叶大将军闪身出了帐篷,疾步向火起处狂奔而去。 帐篷里的属下原本起步跟去,却晓得叶大将军向来说一《1/$不二,于是调转了头,又去完成叶大将军交代的任务,一手抓起猫儿右脚,在刀子划过银光的刹那间,只觉得眼前事物飞转,刹那间斗转星移,脑袋已经滚落了自己身体。 银钩一陇黑衣,手持长剑,在看见猫儿的瞬间身心都在颤抖,痛得不能自己!轻步过去,扯了衣服,将猫儿的左脚小心地包裹起来。扫眼紧咬下唇不肯吭声却汗如雨下的苍白猫儿,伸手将其小心翼翼地抱起,却还是拉痛了猫儿的脚伤,感觉猫儿的身子瞬间僵硬,那硬生生隐在喉咯里的闷哼直直刺伤了银钩的心! 银钩的眼半眯,一身肆虐杀气,抱着猫儿出了帐篷,转手间动作轻盈地将猫儿交给了花耗。 花耗猛地倒吸了一口气,唇齿紧扣,巨大的恨意混杂了心痛铺天盖地袭来。 银钩望向知道中计后而赶过来的叶大将军,在漫天的大火中,将手中长剑竖立,两指沿着剑身抚摸,唇角缓缓勾起嗜血笑颜。那笑,若毒蛇信子般阴毒,若曼陀罗般危险,若狼眼般狠戾,若嗜血的灵魂般张扬着尖锐的爪牙,有着欲分尸而后快的狂乱! 银钩轻声问:“猫儿,你要他怎么死?” 猫儿困难地呼吸着,攥紧拳头,充满恨意地低吼道:“二十一段!” 话音未落,银钩的长剑已以不可抵挡之势袭去,迅速挑了挡在叶大将军面前将领的喉咙!那怒极的眼,若嘶吼的兽,要让所有人用生命为猫儿的断筋垫上自己的皑皑白骨! 银钩的发丝飞舞,狂乱肆虐,在顷刻间跃到叶大将军面前,与那不可一世的战刀交锋一处,划开一处处银色消失线。 叶大将军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并无虚名,不但武功头脑了得,尤其在对敌时更是勇猛善战。 两位高手对决,旁人根本无法插手,只能看着眼前的剑花缭乱。 在极快的速度中,银钩的一个海底捞月逆流剑上挑,叶大将军的战刀竖劈而下! 两人拼得是速度与功力,只此一招,若不闪躲,那便是玉石俱焚! 就在银钩的长剑与叶大将军的战刀要切入彼此身体时,叶大将军终还是真爱了生命,闪身躲开,刀子因力道而偏离。 银钩却是毫不迟疑地一剑挑上!直接卸了叶大将军臂! 叶大将军被银钩不要命的拼杀之法骇道,闷哼一声闪入众将士里,暗道:若自己刚才不躲,此刻被挑开得就是自己的心脏! 银钩一剑刺入叶大将军的断臂,将其挑起,眼中讽刺之意不减,声音嘲弄着万般不屑,口中吐出两个字,“一块。” 叶大将军恼羞成怒,明白银钩不是想要自己的命,却是要卸掉自己的一块手臂!银钩算准了自己会躲,竟在轻佻不屑的嘲弄中,毫不费力地去掉了自己身体一块! 叶大将军今天不但输了阵势,更是输了面子,那断臂的锥心痛楚袭击,已是无心恋战。 此刻,银钩却欲再次攻击,却听花耗唤了声,“猫儿!”当即脚步一滞,望向已经昏厥的猫儿,用剑挡开飞射而来的箭羽,护着猫儿离开,身子融入黑暗中,冷声传出,“叶大将军,你且记得,还拖欠我二十块血肉,莫要让他人砍去,若不够数目,就用你家子孙的肉块填补!” 疏影残足血染襟(一) 猫儿醒来时,昼夜之间已经是翻过了一天。 身体如同被碾过般难受,就仿佛是支离破碎的娃娃,有着无法缝补的伤痛。 猫儿攥紧毫无力气的拳头,睁着弥漫了痛楚的琥珀色大眼,就这么望着床前的两个男人,用干涸沙哑的嗓子,强挤出两个字,“不疼。” 花耗的眼眶突然湿润了,这就是他受花三娘、花老爹托付照顾的小人儿,而他却让她搅入这场漩涡中,为了所谓的国仇家恨残废了一条脚筋! 花耗伸出常年握刀的粗糙大手,如此瑟缩地摸上猫儿的小手,攥进微热而粗糙的手掌,无法发出一点儿声音来安抚猫儿的痛楚,怕一出口,就是哽咽之音。 猫儿伸出小手,抚上花耗的眉眼,轻声道:“耗子,我饿了。” 花耗抿唇,努力点头,豁然站起身,深深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潮气隐去,大步走出屋子,怕耽搁一会儿,那肆虐的情绪会爆破而出。 屋子里,只剩下猫儿和银钩,静静地,连呼吸似乎都变得小心翼翼。 猫儿不敢看银钩,一想到银钩在身边,就觉得心晃。 银钩的眼却一直落在猫儿身上,仿佛要烙出印记般深刻入骨。 猫儿的小手动了动,唇亦颤了颤,终究缺少了一份先开口的勇气。 银钩见猫儿如此,却是轻笑一声,踱步靠近,半眯着含了不明情愫的桃花眼,轻佻嘲弄道:“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都敢独自上战场的猫爷,如今还不敢看我这么个小人物?” 猫儿听出了银钩话中的犀利,也知道银钩笑得及其讽刺,然而,她却是如此被动,就如同做错事的孩子,根本就不敢看银钩。 银钩见猫儿仍旧不看自己,发丝瞬间乍起,人亦扑到猫儿身前,将猫儿困在床铺与自已的胸膛间,眼含毒刺般盯着猫儿,大声质问道:“这就是你一声不响离开我的原因?这就是你口口声声应了我后的背弃?这就是你为了他所葬送的脚筋?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银钩红了眼眶,声音渐渐低迷下去,犹如自言自语般嘲弄道:“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晓得,你为什么执意上战场,为什么要守住关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待我……” 猫儿惊恐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似哭似笑的银钩,银钩却是一手打开猫儿的手臂,彼此手腕相擦,“无独有偶醉玲珑”发出短促的悲鸣。(..tw好看的小说)银钩若受伤的野兽般不让猫儿亲近,低大吼:“别碰我!” 猫儿一震,只觉得着手臂犹如粉碎般疼痛,竟比被割了脚筋还难以忍受。 银钩脚步苍凉地站起身,一手背搭在眼上,独留给猫儿半个癫狂的侧面,仰头大笑道:“好,好得很。曲陌我已派人去通知,他会来为你接筋,到时你且随他去吧。既然你认为守住关口就不用联姻,那我去为你夺回,报你曾经的救护之恩!以后无需再来我,你我之间形同陌路,若是擦肩,只当不识。” 银钩的声音仍旧在屋子里回荡,身影却已若孤魂般绝然飘出。 猫儿睁着眼晴,如同失去魂魄的身体般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忘记了痛,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一切的初衷。 ………………………… 曲陌来得时候,比任何人预想都快。而触入他眼中的,却是猫儿那种了无生气的苍白,仿佛是一张单薄的纸,稍微大些的呼吸,便会捅漏这表面上的平静,变成残骸。 猫儿并没有因为曲陌的到来而欢喜,就仿佛沉寂在自己的梦魇中般,两眼空洞地望着棚顶,不知道都想了什么,却是开口道:“曲陌,你不回府了吗?” 曲陌的心仿佛被钢针刺穿了般痛着缩紧,轻轻抚摸着猫儿被掴出五指印的脸蛋,沿着磕破坏的额头划到已经干涸的伤口处。猫儿的身子微颤,曲陌突然用力压下,痛得猫儿倒吸了一口冷气,身子被曲陌瞬间紧紧抱住,嘶哑低吼道:“痛吗?!” 猫儿在痛中恢复了三分生机,瑟缩着被曲陌抱紧的身子,倔强得不肯说痛。 曲陌缓缓闭上眼晴,将自己的头颅贴在猫儿的头上,喃喃道:“痛吗?痛吗?痛吗……” 猫儿终是点点头,沙哑应道:“痛。” 曲陌张开深不见底的眸子,勾起半边嗜血唇角,轻抚着猫儿的脸颊,飘渺不真实道:“知道痛就好,那就记得了,每次痛苦下的疤痕都是耻辱印记,不能再痛,不可再犯,若要翻过,必然将痛源除去,方可自我。” 猫儿明白曲陌的意思,抬头道:“银钩砍了叶大将军的一截小臂。” 曲陌若抚摸小猫般摩擦着猫儿的背脊,眸中阴戾,语含冰冷:“只是小臂,这痛又怎么能抵过?” 猫儿抬手抚上曲陌的眉眼,喃喃道:“曲陌,我看不懂你。” 曲陌含笑低头,心疼地望着猫儿,“怎么会不懂呢?这心,却是被抓牢了,身子亦许诺相随,呈现的,何止是整个人?” 极其需要温暖的猫儿伸手环抱住曲陌的胸膛,将头埋在其中,呼吸着曲陌给予的气息,有种想哭的冲动。不知是为曲陌,还是自己。或者,根本就是为了银钩。 曲陌轻拍着猫儿,扰如慰藉受伤的小动物般轻柔,在手指转动间,将一缕迷雾放出,该怀中的猫儿渐渐失去意识,犹如酣睡般昏迷过去。 曲陌直起身子,手指略微挣扎地掀开猫儿覆盖在小腿上的薄被,看见那被仔细处理过的包裹伤口,在白布上染出刺目的红痕,曲陌缓缓收紧手指,眼睛在忽明忽暗间涌出暗红色的血光,从唇缝中吐出两个极重的字:“叶!豪!” 当眼中的血色渐渐掩下,曲陌转身用水净手,取出已经准备好的银针。在动手前,想到猫儿很是特殊的体制,貌似对药物以及点**都有些本能地抗拒,于是又下了一份重药,但愿猫儿在他做完接筋后才能醒来。 一切布置妥当后,曲陌越发冰凉的苍白手指捏起银针,在万籁俱静中,勾住猫儿断裂的脚筋,以极细腻的针法补救着猫儿的跛足。 曲陌所用线丝为极北之地的“古弦藤”,最易与身体融合,但却非常容易断裂。即使在采集时亦只能等其自然脱落,然后用绝佳的轻功接住。若是掉了地上,沾了土,便是无用之物。 所幸,曲陌幸来喜欢钻研医理,总会带些珍贵之物在身边,若真要赶到极北之地才能取得“古弦藤”,怕是已经来不及。再者,即便此刻能将猫儿的断筋接好,亦需要长期辅助针灸按摩,才能使猫儿正常行走。因此,每个环节,都至关重要。 曲陌的额上布满汗水,滴答落在猫儿的小腿上,轻轻晕染开微妙的涟漪。猫儿的睫毛颤了颤,曲陌一惊,生怕猫儿此时醒来,而自已又无法空出手来重新施药。若猫儿因痛挣扎,仅有一根的珍贵“古弦藤”断了,猫儿此脚便是废了。 不得细想其它,曲陌屏住呼吸,手法极快地穿梭缝补着,一边担心猫儿,一边努力控制好“古弦藤”的张力。若拉紧了,会断;若松了,怕是不够用的。 感觉猫儿的腿微动一下,曲陌连头都不敢抬地继续游走银针,待最后一针缝好后,曲陌若虚脱般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这才抬眼去看猫儿, 但见猫儿正睁着清透大眼望向自己,咧嘴虚弱地笑道:“痛了,但能忍住。” 曲陌染血的手指抚上猫儿脸蛋,落吻在猫儿咬出血来的唇畔,细细地摩擦着,不**,却缠绵悱恻。唇齿相依间,曲陌微哑着嗓子,呢喃的问:“还痛吗?” 猫儿望向曲陌那荡漾了柔情的潋滟眸子,从其中找到了自己的身影,却感受不到曾经炽热狂乱的心跳。想到绝然离去的银钩,猫儿攥紧了拳头。 曲陌见猫儿如临大敌般的样子,生怕她把刚缝好的脚筋挣开,这才收了亲昵的心思,站起身,去洗净了手指,对门外道:“战衣将军,可以进来了。” 门外的花耗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听曲陌说可以进来,当即端着香气四溢的粥走进,急声问道:“猫儿,如何了?” 猫儿困难地咧嘴一笑,“没事儿了。” 花耗高兴地想要抱住猫儿,却又怕弄痛她的伤口,只得改为端起饭碗,激动道:“好,没事儿了就好,先喝点粥吧。” 猫儿觉得腹中虽然饥饿淋淋,但喉咙着实堵得慌,根本没有想吃饭的胃口。可又见花耗眼波烁烁地望着自己,只能乖巧地张口,让花耗喂自己。 曲陌瞧着花耗尽量放柔的动作,本欲取而代之的心思放下,取来旁边放置的古琴,信手拨弄起来,那悠扬的调子若一曲微风徐来的歌,荡漾着倒影中的柔情,系着乱世的儿女情长,在一丝不察的叹息中,若彩蝶轻舞着时光点点,轻吟这动荡不安下的飞歌流年。 疏影残足血染襟(二) 猫儿的脚筋虽然被接好了,却乱动不得,每日皆需曲陌施以针灸,配合药理一同养着,只盼能回复如常。(..tw好看的小说) 他们现在住在七远城,离关口不远的距离,正是霍国下一个攻打的城镇。 花耗领命死守此城,曲陌待猫儿伤口渐愈合时,便将猫儿抱到铺垫得极其柔软舒适的马车里,准备回皇城。 猫儿的眼睛望向花耗,手指紧紧扣在车框上,不肯情愿离开,却也不想给花耗增添麻烦,毕竟,她现在是个无用之人。 花耗爽朗一笑,伸手拍了拍猫儿的脑袋,“跟他回去吧,这兵荒马乱的,我可没有时间照顾你。” 猫儿喉咙发紧,唤了声,“耗子……” 花耗转开身,摆摆大手,“我还有事处理,不送了。” 车帘放下,猫儿忙掀开帘子,大声喝道:“耗子,我要你活着!” 花耗离开的身子微震,续而继续大步走开,握紧了拳头,紧闭着双目,花砂在心里不停地嘶吼着,若是你等我,即使是残废了双腿,亦会爬回去见你! 猫儿望着花耗疾步走开的背影只觉得马车颠簸得厉害,竟将伤口都颠痛了。 曲陌将猫儿抱入怀中,用微热的体温哄着猫儿入睡。 猫儿的小手紧紧抓在曲陌的衣襟上,紧抿着唇,在瑟缩中闭上眼睛,在马车的一个颠簸中听见了战鼓雷雷声! 猫儿瞬间睁开眼睛,一把掀开帘子,蹭地蹿了出去,因脚脖不吃力,直接扑倒摔在了地上,在一片尘埃四起中,狼狈地仰望不远处的金戈铁甲。 在和政充斥了肃杀之气的战马中,赫然看见那个说与自己永诀的人,看见那身银色盔甲在晨曦中泛着清冷而绝情的光束,刺不伤人眼,却刺痛了人心。 猫儿趴在地上,仰头看着愈发看不清的银钩,耳边,只有隆隆的战鼓,以及踢踏着的马蹄声。 银钩一声银色盔甲,手持一柄银剑,在一片战鼓激昂中向猫儿看来,却如同扫视风景般毫不留恋地转开目光,转而眺望向远方关口,为最初的誓言而持剑出战! 猫儿觉得今天的风沙有些大,大得迷了她的眼,让她越发看不清银钩,越发看不懂自己,却仍旧固执地睁大眼睛,如此仰望着。她多希望有个人可以告诉她,什么才是永远。 曲陌从马车上下来,将猫儿抱入怀里,望向对面的银钩,气氛有些不寻常地启声道:“没想到,银公子也上了战场。” 银钩银剑一扫,并不看猫儿,而是直接对曲陌笑道:“只有细历过金戈铁马的厮杀,才能更享温柔窝的缠绵悱恻。曲公子,你不来感觉一番?” 曲陌淡淡一笑,“已有柔玉在怀,自当珍惜。” 曲陌将猫儿抱入马车,猫儿的手却是紧紧抓在了车框上,将那手指扣得青白,仿佛过了漫长的冬至,又好似刹那间划过冷秋,猫儿终是在曲陌的轻抚中松了手。 马车在战鼓声中启程,颠碎了猫儿曾经抓过的车框,在车轱辘的碾转中,坠落一地的尘埃。 银钩望着那远走的马车,自嘲苦涩一笑,仿若极度盛开的花朵般,在下一刻将走向凋落的萎靡,发狠的大喝一声驾,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为了他的誓言而战! 车轱辘碾转间,猫儿一直闭着眼,任那颠簸撕咬着伤口,惨白着一张小脸,攥紧了袖口的衣衫。 曲陌望着猫儿封闭自己的样子,亦缓缓闭上眼睛,将内心的酸楚平息,他感觉到猫儿的异动,知道猫儿不想离开七远城,却无法让自己去深究,到底是不想离开那个城镇?还是不想离开那个人? 马车颠簸着天色将晚,直到投宿时,猫儿被曲陌抱下马车,安置到打扫干净的上等房里。 无声地吃完饭,曲陌为猫儿重新施了针,又为猫儿盖好被子,这才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猫儿望着曲陌那萧索背影,伸出了手,动了动唇,却仍旧不知道应该如何挽留。就如同她不知道要如何对银钩说别去战场一样。 为了就近照顾猫儿,曲陌选了个彼此相通的屋子,两个人之间紧《1/$隔了一扇虚掩的木门,猫儿望着门缝那这忽明忽暗的烛火,用曲陌为自己准备好的拐仗支撑着身体下地,轻轻推开了通往曲陌屋子的门,看见一团飘起的火种翻滚着落到自己脚下,猫儿忙用另一只灵活的脚去踩,疑惑的问:“曲陌,你又烧什么呢?” 曲陌反问:“怎么过来了?可是要如厕?” 猫儿移开脚步,低头去看,发现那信笺只剩下残缺的一角,将字烧得绝对干净,猫儿好奇的窥视心思被浇灭,撇撇嘴,有些无趣地抬起头,却是在这眼神的一荡中,瞬间又低头去看。 当视线落在那信笺残留一角上的干涸血痕时,猫儿的瞳孔豁然一缩,顾不得脚痛地蹲下身子,用越发僵硬的手指将那信笺拾起,拿捏在瑟瑟发抖的手指尖,犹如夹了片双刃刀般割破了身体,好痛! 猫儿缓缓抬起头,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声调,又问了一遍,“曲陌,你烧了什么?” 曲陌轻扫一眼猫儿手中的残留信笺,古井般深沉的眸子泛起圈圈涟漪…… 猫儿弃了拐杖,托拉着自己的左脚一步步靠近,每一步,都仿佛迈在刀口上,踩伤了自己脚,踏痛了曲陌的心,却是两人无法不去面对的锋利! 猫儿将那信笺送至曲陌眼前,睁着圆滚滚的眼睛,语调仿佛游走在刀锋般小心翼翼,“曲陌,这上面的红色,你看见了吗?那是我的血,由额头流出,被手指不小心捏上去的。” 曲陌的眼底划过一丝慌乱,在顷刻间被痛苦淹没,抬起越发苍白的手指,想要抚上猫儿的额头。 猫儿却是往后一躲,错开曲陌的触碰,将眼紧紧盯在那摇曳的蜡烛上,仿佛要看出个窟窿般用力,哑声道:“曲陌,我认识字的,真得,从和娘娘一起离开皇城后,我就努力学字,想在你看书时帮着整理一下书卷,而不是将一切弄得很糟很乱。” 我知道你要娶公主,是为了联姻,为了霍国不敢侵犯,地不知道你为什么勾结霍国攻打离国,我……我不知道,但这不重要,真得不重要,离国、霍国、娆国,它们谁打谁都不重要,我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好。 第一次嫁给银钩时,我是带着刀去的,没有期望,没有向往,只想着一刀砍死新郎,然后掠了你一同回绿林山。 可是,我却想让你掀开我的红盖头,不是公主,不为联姻。 第一次上战场,为得是耗子,我不要他死,为得是兄弟情意。 而我重返战场时,却是想用性命守住关口,守住我对你的感情,守住我将是你唯一妻子的誓言。 曲陌,你说:“若非认真,何处是心乡? 你可知,在花蒲村山下你救了所剩无几的全村人性命时,你便已经是我的心乡? 只是,我追你追得很无力,唯有努力奔跑,地在靠近你时,只是触碰到衣衫一角,留下脏兮兮的手指印,那,才是属于我的痕迹,与你,终是如此不匹配。”猫儿将眼睛相在蜡烛上,紧紧地,生怕有一丝松动。然而,令她讨厌的咸咸味道还是滑进了她的口中。 猫儿伸出手指,沾了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满的泪水,恍惚道:“爹和娘去世时,哭过,便讨厌这咸咸的味道。”回头对曲陌恍惚一笑,“所以,不想再哭了。” 话音未落,猫儿已由窗户跃出,在闷哼一声落地后,沙哑地唤来“**”,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曲陌站在窗口,望着猫儿不再回头的背影,整个人若雕塑般伫立到天明,在晨曦的斑谰中,却有露水在眼中隐现…… 疏影残足血染襟(三) 猫儿连夜奔赴七远城,尚着行军路线策马狂奔追去关口,为得是怕银钩花耗中计。 若曲陌与叶豪有联系,那军中部署必然已经被敌人洞悉全部,此去争夺关口,必然有去无回! 待猫儿赶到关口时,天已大亮,只见那城头又插回了离国旗帜,这一夜纠结的心思算是放下半分,忙策马扬鞭入城,却寻不到银钩和花耗身影。 在战后在杂乱中,猫儿弯腰揪住一士兵,急声问:“战衣将军和银钩呢?” 士兵抹了把脸上的血痕,看清了猫儿,这才粗声道:“战衣将军受伤了,在帐篷里,银公子走了。” 猫儿一惊,忙问:“往哪边走的?” 士兵抬手一指,却又尴尬的收回,傻笑一声,“不知道。” 猫儿大喝一声策马离开,直冲入主将营帐去找花耗。 花耗身中数刀**着身体趴在软垫上,军医正为其处理伤口,猫儿突然策马进来,就这么与花耗撞了个尴尬正脸。 花耗在惊喜中赫然红了脸,忙动手去拉被子,却扯动了伤口,痛得闷哼一声,直吸冷气。 猫儿单腿跳下马,训斥道:“别动!” 花耗的手僵硬在半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猫儿单腿蹦到花耗身这,红脸奚落道:“有什么好躲的?小时候还一起光着**在河里摸过虾呢。.tw[]” 军医忍笑憋红了脸,花耗已经无脸见人,将头深埋在褥子中。 猫儿取过军医手中的金疮药,也像模像样地为花耗上了药,还配合着军医将花耗缠成了蚕蛹状。 当一切处理妥当后,军医悄然退出了帐篷。猫儿坐在床沿上望着花耗那渗了血痕的包裹布袋发呆,却在花耗回头巡视中瞬间收起纷乱情绪,咧嘴一笑,打趣儿道:“耗子,你怎么没问问,为什么那些王八羔子转挑你后背砍,对,**上还砍了两刀咧,真狠!” 花耗身子一僵,不知是气是笑。 眼见着那刚止住的血又晕透白布,猫儿忙摆手道:“我不逗你了,不逗了,你……你停住!” 花耗再次转头,深吸气道:“猫儿,往前坐,我看你费劲儿。” 猫儿应了声,就这么用一条腿支撑着身子,将**由床板后面挪到了床板前,与花耗正脸看着彼此。 花耗伸出唯一受了些浅刀伤的粗糙大手,擦掉猫儿脸蛋上的黑灰,问:“猫儿,怎么又回来了?” 猫儿眯眼一笑,“这不是不放心你嘛,没我照应,你看你都被砍成烂耗子了。” 花耗收了手,闷声笑着,语含宠溺地责备道:“你啊,就知道乱窜!” 猫儿肚子咕噜一声叫,自己用小手揉揉,冲门外大喊:“侍卫,煮一锅米粥来!” 门外侍卫得令,下去准备吃食。 屋子里,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半晌,猫儿和花耗几乎是同时开口唤着对方名字《1/$想要打破这种尴尬,声音一出,两人相视一笑间,感觉甚是温馨。 猫儿打发“**”出去啃草,自己就窝在花耗头顶喝着侍卫端上来的米粥。 花耗肚子也叫得欢实,仰头道:“猫儿,也给我盛一碗。” 猫儿眼也不抬地继续吸着香喷喷的热粥,“等会儿我喂你。” 花耗少之又少的孩子气突发,竟开口道:“现在喂。” 猫儿瞪花耗一眼,“现在粥烫,你等会儿吃。” 花耗盯着猫儿:“你吃就不烫?给我一口,真饿了,一天一夜没吃东西。” 就这样,猫儿吸着粥碗,用勺子喂着花耗,一同消灭掉一整锅的粥,吃到最后都没法动一下身子。 猫儿席卷在花耗身边,像小时候一样并肩躺着,望着棚顶,喃喃道:“耗子,我想回家,想去看看爹娘,想咱家那片星星,想河里的小虾,想树上红透的果子。” 花耗趴在床上,望着眼前的帐篷边缘,柔声道:“我也想回去祭拜一下父母。还记得我们一起种下的包子吗?那时候,你说,现在种下包子,等明年秋天就能结出很多很多的包子,我信了,忍了肚子饿,将午饭给你去种包子。” 猫儿咯咯笑了起来,翻转过身,与花耗一同趴着,压着侧脸望着花耗,笑道:“耗子,告诉你个秘密,我……” 花耗却阻拦道:“别说,那个秘密我知道,我曾经担心包子长得不好,去挖过。” 猫儿望着花耗,喃喃低语:“耗子,你还真傻。” 花耗眼光一柔,笑着承认道:“是啊,真傻。” 猫儿咧嘴笑了,就这么与花耗说着儿时的游戏,不再提那个包子,不说那儿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花耗将夺回关口后找到的“千年青锋镀”大菜刀还给猫儿,猫儿得了自己的武器,开心得如同孩子般雀跃,用嘴呵了呵气,仍旧瓦亮。心里不免感慨,幸好那叶大将军没先命人挑了自己的手筋,不然这好东西,就用不上了。 花耗问了这宝刀的由来,猫儿讲着自己被娘娘收留的经过,只是关于脖子上的“梵间”却是万万讲不出的,这不关乎信不信任花耗,更多的是以为知道这东西存在的本身就是不安全因素。 讲着讲着,花耗渐渐困乏入睡,猫儿悄声下了地,拖动着不吃力的左脚走出帐篷。 站在城头,手指抚摸着残破的城墙,想着刚才一路行来时听见众将士纷纷议论着银钩力战叶大将军的事迹,如此勇猛,那般凶狠,硬是将人活活砍在了二十断!猫儿心中微微抽痛,为银钩,为自己。 火把照映下,猫儿望向远主,那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犹如一处处坟墓般高高隆起,不晓得葬送掉了谁家男子的高昂青春? 在这践踏魂魄的刀光剑影中,为得只是这一片城池,巩固着皇家的地位,却要涂炭着他人血液中的悲凉。 猫儿闭上眼,感觉耳边席卷而过的风,嗅到鼻息里充斥的血腥,听着远处传来的狼啸,其中似乎还夹杂了无数亡魂的哀鸣。她仿佛能想象到这场颠覆之城的血腥,似乎能看见银钩浴血拼杀的身影。不禁开邕怀疑,这一切,是否值得? 恍惚中,似乎看见银钩挥剑转身,血染红唇,在银色剑锋中将叶大将军大肆斩杀!却又在胜利来临后弃剑离开,毫不留恋。那背影是难以描绘的距离,犹如看不见的鸿沟,声声划开了彼此的牵连,若是擦肩,只当不识…… 猫儿跳坐到残缺的城墙壁上,仰望着满天北斗,开始羡慕那闪动的星子,在阴雨过后,总要露出璀璨的笑颜。自己,也可以吧?一定,可以的! 策马山中救风尘(一) 猫儿在城头上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冷风袭来打个冷颤儿,这才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单腿跳下墙头,拖拉着左脚悄然无声的回了帐篷。却在临近时,突然看见花耗的两名侍卫倒下,某个黑色人影一晃进了帐篷!当即顾不得脚痛,撒腿奔了进去,在看到那黑影举刀的一刻,一拳头狠狠锤下! 那黑影连闷哼都不曾发出就扑通一声倒地,猫儿转身点了油灯,回身与花耗的眼神相撞,又一同将目光转向地上的黑衣人。 猫儿上前将黑衣人翻扯过来,却是吃惊一愣,此人竟是……何副将! 猫儿疑问道:“何副将不是战死了吗?” 花耗皱眉,“原来奸细是他。” 猫儿不语,却是明白,放火烧了粮食的人一定是何副将,但……真正想放豺狼入国的人,却是……曲陌。只是,这话,她是万万不会对任何人说,即便烂到肚子里,也不说。 花耗分析道:“原本一位成大将军与何副将全部战死边关,却不想何副将竟然叛变!成大将军此战败北,也许就是这人动了手脚。今日他潜来,定是被敌军指使,想借他熟悉军中部署来将我刺杀,乱了军心,反扑啃食!真是可恶!” 猫儿坐在床沿上,半晌,才问道:“为什么要打仗呢?” 花耗微愣,答道:“保家卫国。” 猫儿望着地上的何副将,“难道我们杀得不是他人手足兄弟?难道他们为的不是自家国主?若是统一了,也没有什么不好。” 花耗却道:“但凡有我在的一天,定然不会让悍匪踏入离国半步!” 猫儿恍惚一笑,“耗子,你比我还固执呢。我不喜欢这里,我要离开了。” 花耗一把抓住猫儿越发冰冷的小手,急切的问:“去哪里?” 猫儿望着花耗的大手,“不知道,但我不喜欢战争,也讨厌为这个关口打来打去。就仿佛一群恶狼踩着彼此的尸体,只为争抢一块肉,不值得。” 花耗震惊于猫儿的比喻,一时间哑然无语。 猫儿抽回了手指,望着渐渐放亮的帐篷外面,迎着初生的朝阳站起,明媚的笑道:“耗子,我要走了。” 花耗忙伸手去拉猫儿,扯痛了身后的伤口,痛的闷哼一声,急声问:“不会曲陌那里?” 猫儿眼中划过两抹厚重的雨云,又在眨眼间回复清明,吸了吸鼻子,状似洒脱道:“不回了,曲陌要娶公主,你不是知道的吗?我没有什么礼物好送,只能躲着呗。” 花耗又问:“也……不去找银钩?” 猫儿眼底含了抹凄凉,“不去,我没脸见他。” 花耗心疼这样伪装坚强的猫儿,一手抓住猫儿手腕,冲动道:“那我与你一同离开!” 猫儿一愣,却问:“那娆汐儿呢?” 花耗的手指变得僵硬,看似牢不可破,实则一触即裂。 猫儿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花耗的手背,犹如多年的老友般在笑中安慰。 这一刻,花耗竟然觉得猫儿长大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只喜欢占山为王的猫爷,更像是欲展翅而飞的彩蝶,不知将翩然出怎样的惊世美丽。 然而,就在下一秒,猫儿却是冲着屋外青山用力大吼:“我要占山为王去!” 花耗的唇角有些抽搐,看来,刚才是她眼拙了。这人的身体不好,抵抗力就是下降,直接导致眼神儿也不好起来。不过,这样也好,只要猫儿仍旧是猫儿,只要猫儿仍旧开心,她只要做最淳朴简单的自己就好。 猫儿吼完,气势磅礴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脸认真道:“耗子,相信我,我一定能成为一代抢劫大王!但凡是山头,就将布满画了猫头的旗帜,哈哈哈……哈哈哈哈……”猫儿大笑着离开,除了那仍旧无法吃力的跛脚破坏了她此刻的形象外,还真让人觉得是豪情万丈的鸿鹄誓言。 花耗在猫儿刚要迈出门时唤道:“猫儿,若累了,就来看我。我……” 猫儿脚步微顿,洒脱的摆了摆手,继续向外走出。她不能回头,不能让花耗看见自己盲目的眼,不能让花耗担心自己毫无方向的未来。 然而,就在猫儿刚跨出门口时,忽听到花耗一声惊呼传来,“猫儿!” 猫儿只觉得由帐篷里突然蹿出一人,晓得花耗身受重伤不会如此灵活,汗毛瞬间一立,转身一刀劈下!将欲刺杀自己的何副将砍成了两半,这回是彻底死透了。 花耗在何副将偷袭猫儿时已瞬间下地,这战刀举起还没等落下,假死的何副将已经是身首异处。 猫儿感慨道:“到底是狡诈的人,竟还玩假死诈尸?” 说话间,天上砰的一响。猫儿指着何副将临死前脱手而出的信号炮竹,转头对花耗说:“看来,我暂时走不成了。” 花耗身上的鲜血大片染开,硬挺着铁汉风骨,坚持道:“不,你现在就走!” 猫儿嘻哈一笑,指着花耗大笑道:“耗子,你的大腿可是什么都没穿呢,难道就想包裹着一身白布条子上战场?” 花耗大窘,忙转过身。 猫儿上前搀扶,将花耗小心的安置到床铺上,这才又唤了军医,为花耗再次换药止血。闻讯赶来的将领们亦关切的进了帐篷,为刚才看到的信号弹有些不安惶恐,却见主将伤的如此之重,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等着听候命令。 猫儿小脸沐浴在照射进的阳光中,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丽。她打个哈欠,用花耗的刀鞘支撑着身子站起,对花耗道:“耗子,你知道我一向认真,所以,你趴着别动,将一切交给我。若我回来,看见你的伤口恶化,我决计一辈子不再理你!” 花耗沙哑怒吼着,“猫儿,这回你若胡来,我定也不再理你!” 猫儿啧啧道:“怎么还跟孩子似的闹别扭?” 花耗瞪了虎目,“你且看看,我是不是闹别扭!军中男人钢铁神,受点伤没有所谓,且还有其他将领在,容不得你在这里胡闹!” 猫儿也动了气,大喝道:“不闹就不闹!也不晓得那个何副将为什么放信号弹,没准就是想死前看看烟火呢。我不管,你爱怎样随你,我走还不成吗?”说话间,却是愤怒的一拳砸下,直接锤在花耗后颈上,使人瞬间昏了过去。 猫儿狡诈一笑,对看傻眼的军医和各位将领正色道:“三军戒备!全程戒严!霍国受了重创不会马上调兵来战,但却要防着敌军偷袭,若是暗杀了你们的主将,这战就不用打了!” 何副将叛变,那身首异处的两截就是真是榜样。你们且记得,若有人叛变,打起花耗的主意,我就赠送他分尸四截!” 众将领深晓得猫儿说一不二的性格,也知道她那把大菜刀的厉害,齐齐抱拳道:“听候猫爷差遣!” 猫儿吹了声口哨,“**”扭着大**进了帐篷,将这个不大的空间显得更加狭窄。猫儿飞身上马,对众将领吩咐道:“半个月内,你们轮流看守在花耗帐篷前,若他有一分差池,我砍了你们脑袋!”转而对军医说,“这期间不许花耗醒来,用最好的药给他养伤,直到伤口结痂掉落后,才可让他清醒,你可记得了?” 军医被猫儿那既清冽又锋利的目光骇道,忙点头,“是,是,卑职记得了。” 猫儿拍了拍“**”**,在出帐篷的前一刻,说:“等耗子醒来,就告诉他,敌军并没有来犯,猫儿……去当游侠了,会来看他。” 猫儿策马离开,留下一干男人的感慨,好个重情重义的猫爷! 策马山中救风尘(二) 猫儿带领着一部分战衣骑策马奔出关口,在远入深山时回头去看,只觉得关口城墙犹如驼背得老妇人,拖动着稀疏的骨架,强撑着貌似年轻的外貌,却是在釜底抽薪中失去了生命异彩。 轻叹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她,亦如此。 只是,这次,她变得很矛盾。 她在战乱中流连,仿佛明白了曲陌想要天下大合的心愿,明白了区区生命在曲陌眼中为何留不下痕迹。那是因为他俯视着整片浩海,又怎么会将视线落在一隅?去研究那些蝼蚁般的琐碎? 她渐渐懂得了曲陌,却越发感觉到了一种永远无法交叉的生命线。 她不明白曲陌为什么要引霍国入离国境内,想到很多的版本,甚至怀疑过曲陌就是霍国太子,只是很多假设都无法成立,曲陌仍旧是曲陌。猫儿发觉自己从来不曾仔细了解过曲陌的生活,一如她不懂银钩。很失败是不是?猫儿自嘲地笑了。 曲陌和银钩,就好像是两团迷雾,让深险其中的猫儿仿佛触手可得,却又抓不住。总觉得自己在迷雾之中,迷雾在自己左右。然而,在梦境与现实之间,却根本就得不到一分真实存在感,只能在虚无的飘渺中越走越远,直到将自己丢失 猫儿不晓得花耗的坚决会如何阻碍曲陌的天下大合,却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固执的认真。就如同她曾经对曲陌的感情,无乱转了怎么样的弯,都忘不掉,丢不了,紧紧缠绕着,至死方休。然而,她没有死,曲陌没有死,这感情却在不受控制中裂变了。 猫儿坚决不相信曲陌会让叶大将军挑了自己脚筋,但成大将军却是因为曲陌的布局而战死沙场,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为了国家的荣誉,奠上了自己的皑皑白骨! 万般纠结中,听着林中鸟鸣,终是仰头一笑,不再去想那些纷扰,只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有再掂对吧。[..tw超多好看小说] 猫儿隐身在丛林里,直到天色近晚,整个深山被呼呼冷啸的风声霸占,敌军终于出现。他们一身身黑色劲装,捆绑着马蹄悄悄由霍国方向袭来,为得是突袭受伤的战衣将军! 猫儿坐在“**”背上,轻轻勾起唇角,一拢黑衣将自己隐身在黑暗中,悄悄策马跟在那一小批突袭高手的身后,以稳打不乱的手法,赫然砍了一人脖子。在那霍军的血液奔流中,又连续袭击三人,然后策马狂奔而去。 本欲偷袭的敌军在意外中遭遇偷袭,当即慌乱起来。可当他们调转马头反攻时,身后隐藏的战衣骑立刻反扑而上!将这群偷袭高手夹在缝隙中,大肆捕杀。 霍军知道中计,只得奋起反抗,杀出一条血路,向远出逃命去也。 猫儿喝令战衣骑停止追击,为得是让这些偷袭者报信给霍军知晓,离国已然洞悉他们的一切行动,让他们不可再轻举妄动。 当这场捕杀在夜色中踏散无数魂魄时,猫儿与战衣骑分开,不再回头地离去。她能为花耗争取的,只是这短暂的十余天,至于未来,还要每个人自己去走。 策马狂奔中,猫儿畅快地放飞所有压抑的心绪,虽然没有方向,但就这么一直奔跑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以往,猫儿还可以去找娘娘;如今,娘娘得了失而复得的女儿,那身边便不再有自己可以缠绕的位置。多年来相处的感情,竟是比过骨肉至亲。猫儿不怨娘娘,也想为娘娘高兴,但她却克制不住自己的心酸,一种类似嫉妒的情绪发酵间,让猫儿只得远远躲开。 猫儿奔驰在山间,听着远方的狼嚎,亦张开喉咙,学着狼嚎嗷嗷叫着,那怪调的狼嚎却是把“**”吓到,竟是马腿一颤,差点扑到地上。 猫儿哈哈大笑着,亲昵地拍着“**”劲项,感触颇深道:“幸好,还有你。” “**”仿佛通人气般扬了扬脑袋,跺了跺蹄子,那骄傲的样子就别提多洋洋自得,若是有羽毛,定是要完个孔雀开屏的。 猫儿趴在“**”背上,轻声道:“‘**’,你尽管骄傲,我们就这么跑着,到哪里是哪里。” “**”晃晃脑袋,打着喷嚏。 猫儿想了想,又说道:“既然你不想漫无目的的走,那我们就去霍国吧。我与娆沥有赌约,定要抢了凤冠回来才成。娆国圣上和皇后都待我不错,我不能抢他们东西;离国没有皇后,我怕寻不到宝贝;那就霍国吧,生人,下手精准。” 想好了去处,猫儿精神一震,策马扬鞭地冲了出去,看那架势,更像是要做戴红花的英雄,哪里知道这却是一打劫上瘾的女娃? 然而,猫儿即便并非路痴,大黑天也绕不明白这连绵起伏的山峦,算是彻底把自己给转丢了。不是云深不知处,而是山多不知路。 在这片连绵不绝的山脉中,猫儿连行数日,饿了打鸟吃,渴了喝泉水,就是找不到准确的出路。 终于一日,日上三竿时,猫儿在一处春光明媚下看到两个身着怪异服饰的老人。 其中一人身穿精短花布衫,裤子明显短了许多,露出黑色《1/$鞋子和红色布袜。一头黑发,偏偏梳理成两个球球,有点儿装幼年童子的恐怖感。半张脸,全部被粗重的胡须布满,黑压压一片垂到胸口处。脸上更是犹如搞笑的小丑般顶着一个大大的酒糟鼻,嘴唇偏厚泛紫,脑门中间还画了一个绿色葫芦。 另一个身穿极大的黑色衣袍,由头一直罩到脚底,仿佛进入一个大布袋里那般怪异。一头鹤发,编了两根少女似的辫子搭落在红涨涨的两颊。此人的胡子是白色的,分为三撇,又编成三条细小的辫子垂下,那样子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然,此人脑门中间,也画了一只葫芦,不过是红色的。 两人皆坐在非常隐蔽的树下闭目打坐小憩。 猫儿感觉上好久不曾看见人,如今见了格外亲切,忙下了马,上前询问道:“两问大爷,问个路。” 那两人皆没有应话,仍旧闭目打坐。 猫儿这下可算是找到了活人,当然不可能就此罢手。于是又伸出手,分别推了推那二人肩膀,唤道:“大爷,你们说话啊,知道去霍国的方向不?” 那两人仍旧不语。 猫儿皱眉,心想这两人怎么如此没有礼貌,不知道也说一声。心中一怒,一种一直残留在骨子里的霸王性格有蹭蹭上蹿,拔出身后泛青光的大菜刀,分别扯了扯那两人胡须,大声恐吓道:“若再不说话,就把你们两个的胡子剃光!” 这下,那两人却是瞬间都张开了眼睛。 黑胡须说话跟蹦豆似的往外蹿,“对!剃光他的胡须,我送你‘仙踪粉’一包。” 白胡须却是将每个字都拉长了音,“娃娃剃光了他的胡须我送你‘美人草’一株。” 黑胡须急瞪眼睛,“剃他!我送你‘九疯啃月丸’!” 白胡须慢悠悠的说:“剃他我送你‘独笑小小虫’。” 两个人就这么抬上了,几乎是倾尽所有的压宝在猫儿身上。 猫儿蹲在两人中间,听着两人互相攻击,直说对方效仿自己,这武林中只能有一个“西葫老人”,怎么可以并列称为“西葫二老”? 猫儿头痛地被迫打断道:“你们别掐了,我就问一句,知道去霍国是哪个方向不?” “西葫二老”这回倒是齐心,纷纷将眼一闭,又不开口。 猫儿气极,刷地一刀将黑胡须砍掉。 白胡须瞬间睁开眼睛,慢了好几拍地大笑道:哈你没有胡子了” 黑胡须豁然睁眼,气得嘴角一阵抽搐,眼睛越瞪越大,一口血喷出,倒地上了。 就在白衣人的怪笑中,猫儿又是刷地一刀,将那三条辫子似的白胡须砍落到地。 白胡须眼睛寸寸下移,终是拉长了音嘶吼道:你!”然后,慢悠悠地吐出一口血,颤悠悠地倒地了。 猫儿上下手一哗啦,从两人身上解下所有的瓶瓶罐罐,往自己腰间一捆,转身就走。 黑胡须大喝道:“敢剃我胡须,定千刀万剐你!东西还来!饶你死个痛快!” 白胡须继续拉调儿,“小贼为何剃我胡须?还取我宝贝?你不要命了?” 猫儿转头一笑,“你们应了,说我剃了对方胡须就给我宝贝的。再者,我是抢劫,管你们高不高兴?瞧你们那点肚量,比鸡心眼还小。想我抢劫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被抢后就吐血的,你们也算是最丢人的老家伙了。”飞身,上马,离开。不知为何,猫儿对这两个人非常讨厌。 “西葫二老”倒在地上对看着彼此,皆呕得跟针扎似的难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直接给对方洗了脸!多少年没被人教训过了?那个小崽子懂得什么是高手对招气息相抵不?懂得什么叫做功发一处彼此受制不?今日,那小兔崽子不但抢了他们身上的所有宝贝,还气得他们走火入魔吐血两口!最不可饶恕的,就是砍了他们多年来引以为傲的胡须,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小兔崽子,再见面,一定让你死得无比凄惨! 扑第三口怒火攻心的鲜血喷出。 策马山中救风尘(三) 猫儿在山里转悠不出去,肚子饿了,天一黑,索性将眼睛一闭,对“**”无赖道:“你随便溜达吧,反正我是找不到路了,先睡会儿。”闭上眼睛,如同渴求温暖的小娃娃般攥紧了“**”的鬃毛,让“**”随性地奔跑在山间,将自己带去任何一个不具有意义的地方。 在月洒轻柔中,猫儿抓紧鬃毛的手指渐渐松开,悄然睡去。待醒来时已经是阳光璀璨中翻过了两天一夜,猫儿不知,只当自己睡了一晚。揉揉眼睛,待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不由得放大了瞳孔! 但见周围白色浮云散漫,左右方寸之地皆是深不见底的断崖,整个人仿佛置身在高耸云端,犹如展翅欲飞的鸿鹄,鸟瞰众生的平庸,独领这一分翩然的不世风骚。 豁然开阔的视野令猫儿一直处于潮湿泥泞中的心思豁然开朗,原本堆积在胸口的郁闷急需发出,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酝酿起所有的气力在胸口,于这片高处不胜寒中,承载着震动天地的气魄大声吼出:“啊……!” 随着猫儿的高亢大吼,层叠山峦中荡漾起无数个回音,犹如一曲荡气回肠的歌,极具辉煌气势。 隐约间,猫儿竟觉得在自己的呐喊中似乎含了抹异样的声音,比起自己堆积了情绪的嚎叫,那叫声中似乎包含了……惊恐? 猫儿满眼疑惑,拍了拍“**”颈项,问:“你听没听见有声不一样的‘啊’?” “**”自然不语,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般,直直望着远方重叠的山峦,独享那份高傲。 猫儿自嘲的摇头一笑,闲谈着,“‘**’,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你是想家了?还是因为一直没有母马喜欢你而伤心了?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跳崖呢。” 单腿跳下马背,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冲“**”一笑,“你看着,这石头掉下去都需要半天的光景,你若跳下去,虽然死亡是最终的结局,但这个过程还是很恐慌的。而最后死亡的样子,也一定是一块血饼,连骨头都要碎得一塌糊涂。”说话间,猫儿松了手,让石头从自己的手指尖滚乱…… 接着,一声气势磅礴地惨叫声如同杀猪般传来,在这片地界里无限回荡着,若是晚上听到,定要吓哆嗦了腿脚,即便是此刻,亦吓到了猫儿和“**”。 猫儿本是胆子极大的,也不免被那突然的尖声嚎叫吓到,当即抱住“**”的脖子,惊恐道:“完了,那石头里是有鬼魂的!” 此刻,那怨念犹如催命符般的声音幽幽传来,仿佛是一只冰冷的死人手缓缓摸上人类温热脖子,骇得人头皮发麻。那声音吸着嘶嘶的阴气,由悬崖边上传来,“鬼魂附人体,来找你索命了……” 猫儿身体一僵,瞬间拔出明晃晃青亮亮的大菜刀,高喝一声,猛地就要劈下! 那鬼魂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吼道:“刀下留人!” 猫儿咦了一声,瞪眼去瞧,但见一颗脑袋由悬崖边上探了出来。 那是一头乱糟糟的发丝,因被头顶涌出的鲜血覆盖,所以显得异常恐怖。那人血肉模糊的双手紧紧攀附在崖边,扣在地面上的石头缝隙里,仿佛生怕自己掉下去般用力。眼睛因为血液滴入而变得猩红,看起来十分诡异。那《1/$由悬崖下爬上来的人,此刻正恶狠狠地盯着猫儿,虽然看不清隐藏在滴血发丝下的相貌,却倍感狰狞。 猫儿攥紧大菜刀,凑了过去,却因不吃力的左脚踩在了细微的小圆石头上,整个人在呼啸间举刀劈了下去! 那人充斥了血腥的眸子豁然张大,以绝对的惊恐嘴脸望向猫儿。 当猫儿举着菜刀扑到那个肩膀上时,那人被迫松开了攀附到悬崖边上的手,眼看着直勾勾地向山崖下掉去。 幸好猫儿眼疾手快地一操,用左手扯住了那人手腕,将那动荡在悬崖间的下坠身子拎在了手中。 那人张大了惊恐的眼,屏住呼吸地紧紧盯着猫儿,生怕她一个体力不支将自己扔了下去。 猫儿后腿使不上力,身子却是已经探出了大半,于是大声喊道:“‘**’!拉我上去!” “**”得了命令,就用牙齿扯住猫儿裤腿,使劲往后拖着。 猫儿的双手天生神力,在“**”这一啃之助下,可以说是有惊无险的将那人扯了上来。 那人一身褴褛,浑然看不清衣服最初颜色,满身似有无数细微的划破伤痕,整张脸被发丝遮挡,仅露出一双染血眸子,一边大口喘息着,一边恶狠狠地瞪向猫儿。 猫儿伸手将自己被“**”扯露了两寸春光的裤子提上,这才收了刀,不忘自我表彰:“今天幸好有我,不然换个人都拉不起来。” 那人却是眼睛一瞪,怒气冲冲地嘶吼:“要不是你,我早就爬上来了!一不用吓得差点掉落悬崖!二也不用被石头砸中脑袋!三更不用以为自己要被砍死!” 猫儿也不恼,确是弯眼一笑,问:“别人都是从上面往下跳,你怎么从下面往上钻啊?” 那人又狠狠地剜了猫儿一眼,攥拳道:“你是猪脑袋啊?或不是被人推下去,你当我愿意自己爬悬崖玩?” 猫儿打量着那脆生生的声音主人,细细地扫了两眼,只觉得那人身形偏小,怕还是没长大的孩童,不禁有些疑惑道:“谁迫害你做什么?图财还是贪色?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哪样吸引人呢?” 那人被猫儿气得胸口起伏,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眼更是红得越发醒目,仿佛要爆炸般瞪着猫儿。 猫儿耸肩一笑,从地上坐起,跳上“**”,就要往山下走。 那人望着猫儿洒脱的背影,只觉得怒火攻心,没想到猫儿竟然就把他扔这儿了?眼见猫儿要走远,那人忙从地上爬起,冲着猫儿大喊:“你站住!” 猫儿转过身,问:“有事儿?” 那人几步跑了过来,凶巴巴地冲着猫儿吼道:“你伤了我脑袋,就得为我治伤!” 猫儿觉得,这人叫嚣的样子与自己小时倒有几分相似,但那无赖的行径却不是自己一贯作风,当即回了句:“没银子。” 那人一听猫儿此言,只觉得这人就是无赖的鼻祖!忙伸出手,拦住唯一的狭窄去路,一副“你不带我走,就踏死我吧”的绝然表情。 猫儿被那人的小样子逗笑,想想自己也是没有目的,就带着他一同走也没什么。于是将手一伸,递了过去。 那人微愣,却是迟疑地将手伸出,借着猫儿力道,跳上了“**”后背,在猫儿策马飞驰中,忽地一闪身子,忙抱住了猫儿的小蛮腰,手下伤口一痛,又也觉察出猫儿腰身纤细柔软,不似男子的刚硬粗犷。 神秘岚琅因果劫(一) 猫儿在那人的指点下终于出了山,随便寻了家客栈,也不晓得身处何处,就这么暂住了下来。 让小二找来大夫,为那人看看。又吩咐抬进热水,给那人洗干净。自己则是一副有钱大爷的模样,大剌剌坐在旁边的屋子里,对着一桌子的饭菜风卷残云起来。这鸟肉野味再好吃,如果连续吃上数天都没有咸味儿,也会腻歪得想发狂。 旁边屋子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和偶尔倒吸气的痛呼,猫儿唇角一勾,继续吃自己的,香喷喷得很。 就在猫儿消耗掉一只鸡、一盘儿猪耳朵、一盘子酱牛肉、半盘子花生米和半坛子美酒后,房门被砰地踢开,一个身穿破烂布条的人儿,就这么瞪着水灵灵的眼,皱着老气横秋的柔顺眉毛,张开水嫩嫩的柔唇,披散着滴水的绸缎发丝,掐腰呼啸道:“你就不能慢点吃?也不怕噎死!” 猫儿没想到这满脸是血的人儿在洗干净后竟是个少见的人间绝色,因为惊讶,一块猪脚骨就这么卡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也没弄出来,索性提起剩下的半坛子酒灌下。无果后,又抓起一个馒头,用手压实后,送入大张的口中,强行咽下!这才算将那猪脚骨弄下了喉咙。 猫儿此种行径看得那水灵灵的男娃都傻眼了,不屑地哼了声,咣地将门一关,绝对狂傲地坐到猫儿对面,动手抓过一只猪脚,又因手指间的伤口疼得闷哼一声,眉头微皱,随之发狠地用锋利小牙撕咬上猪脚,看样子,是饿坏了。(..tw无弹窗广告) 猫儿难得好心的关怀道:“你也慢点,别噎死。” 男娃使劲瞪了猫儿一眼,嘴里咬着猪脚,含糊道:“你以为我像你那么……咳咳……咳咳咳咳咳……”笨字还没等说出口,却是被呛到了。 猫儿递过去自己喝剩下的酒坛子,男娃却是不领情的推打开,硬是咳嗽得肺子差点炸了,才终于停了下来。后又狠狠瞪着猫儿,就仿佛有仇般吃着桌子上的菜,直到将猫儿所剩无几的菜底打扫干净,才动作优雅地收了手,点评道:“这菜,还真够难吃的。” 猫儿见那男娃儿有趣,便逗弄道:“是啊,喂猪都不吃这剩下的菜底呢。” 男娃极其聪慧,当即听出猫儿讽刺自己,又狠狠剜了猫儿一眼,这才装模作样地说道:“你不用嘲弄我,等我恢复身份后,第一个就把你关起来,好生拷打折磨一番。” 猫儿懒得理他,蹬着鞋子往床上一躺,“成,你赶快去恢复身份吧,若是趁着我没离开之前恢复了,就派人来拷打折磨我吧,现在小爷我要睡觉,你滚出去!” 男娃被猫儿吼,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痛得真吸冷气,怒声威胁道:“你给我等着!” 猫儿一枕头砸出,正重男娃脑袋上,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那刚上好药的地方又开始泛滥血痕。(..tw无弹窗广告) 猫儿觉得身后半天没有动静,这才转过头看,便看见男娃死死盯着自己,额头上鲜红的血洗宛若蜿蜒的河流滑落下来,衬得那男娃如水般娇嫩的肌肤更是晶莹剔透,美得有些妖冶邪艳。 若是旁人,看见此等绝色额头流血,怕早就扑过来怜得惜玉一番。但猫儿却是见惯了血的人,觉得额头坏了也是小菜一碟,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扫了一眼,转过身,继续睡。 男娃从来没被人这么忽视过,当即操起落在地上的硬枕头就向猫儿扑来,狠狠砸下! 猫儿哪里是吃亏的主儿?一向都是她霸王来着,今天却无缘无故被别人砸,那是说不通地! 所以,几乎是出于本能的,猫儿瞬间回了一拳,将那小子掀翻倒地。 男娃只觉得呼吸一滞,脑袋空白了半刻后才渐渐找到知觉。也顾不得所谓的疼痛,在恨极中,若撕咬小兽般呼啸而起,再次扑到床上,与猫儿扭打到一起。 猫儿被这不要命的小子激怒,便下手时却留了九分力道,然而自己受伤的左脚却被男娃一抓痛锥了心,当即反扑了上去,举起拳头就要冲其脑袋砸下! 男娃被猫儿凶红了眼睛的样子骇到,只觉得呼吸一滞,这数日来的委屈就这么生生被引了出来,竟呜咽一声,闭上眼,哭了起来。 猫儿被男娃的泪水刹到,这拳头是砸不下去了,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男娃在屋中掉落泪花儿,终是不太自然地伸出手,推了推男娃肩膀,哄道:“小小男子汉,有什么好哭的,不丢人啊?” 猫儿这一说不好,那原本若珍珠般滴落的泪花儿瞬间变成瓢泼大雨,还哇哇地雷声轰鸣。 猫儿没见过有人这么能哭,那娆汐儿爱哭,却总是咿咿呀呀地一个调调儿,如今这个男娃简直是嚎啕大哭,貌似比杀猪还痛苦。 若说刚开始这男娃哭得是若雨打梨花,瑟瑟中美丽凄楚;那么这会儿,简直是马踏平原,轰隆隆一片混打战乱。 猫儿刚开始有点儿恻隐之心想要安抚,后又被吵得脑袋发痛,想要开口吼人,却见那男娃竟一边嚎着,一边偷偷用眼睛瞄了自己一下。见自己正在看他,又一口气憋了下去,将头往被子里一窝,捶着拳头闷声嘶吼:“不用你哄我!也不许你看!再看我就杀了你!” 猫儿咂舌,觉得这小子定然是委屈大了,不然不会这么哭。又想起他说被人推下山崖,想然也是个有番苦楚不得说的人。猫儿心中产生了同命相连感,虽然这感觉偏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她还是难得温柔了一回,伸手将那半大小子抱入怀里,以最淳朴的方式安抚着。 男娃被猫儿一抱,瞬间僵硬了身子,渐渐觉察出猫儿并无恶意,象征性的扭了两下,就这么安静地窝在猫儿怀中,慰藉着那份难得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当男娃觉得胳膊有些麻木时,这才抬头望向猫儿,却见猫儿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搭落在下眼睑上,安静得如同熟睡的蝶翼;小巧的鼻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若小熊般嗅着空气中清冽酒香;红扑扑的脸蛋似贪杯的猫儿般憨态尽显,泛着可爱的红晕;小巧的红唇微张,细微的呼噜声由里面溢出,毫无戒备地睡得香甜。 男娃视线顺着猫儿那毫无喉结的优美颈项一路下滑,终是落在猫儿貌似平坦的胸部,满是疑惑地望着,在浑然不察中伸手去触,却在即将接触到猫儿胸部时停了下来,冷哼一声转过头,就这么窝进了褥子间,将那微红的脸隐藏起来。 神秘岚琅因果劫(二) 猫儿贪杯大睡了一整夜,起来时已经是正午十分,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睛,却没看见那个男娃。.tw[]捶了捶有些痛的脑袋,拖着鞋子下了地,拉开房门,去了隔壁,也没看见人。揪了店小二来问,只说一早儿那男娃就出去了。 猫儿洗脸吃饭,只当男娃有事先走了,反正也不是什么深交情,走了便走了。 正咬着牛肉片是,猫儿突然想起什么,一摸腰包,不出所料,钱袋子被那小子摸走了!还一个铜板也没给自己留下,真是一条白眼狼! 猫儿愤恨地想着,心道等再看见他,一准儿把他再扔那崖边去,让他自己走下山,免得自己好心没好报。口袋里虽然没了银两,但也不耽误猫儿大吃大喝,反正是绿林出身,这路上只要有人,她就饿不着,谁比她的事业还有优越性啊? 尽管如此,猫儿仍旧不太开心,有些恼自己识人不清。但转念一想,本就不认识,何来清与不清,还是算了,不再多想。 就在猫儿认真与饭菜拼杀间,门又被一脚踢开,那男娃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进来。将包裹往椅子上一扔,自己操起筷子,一点儿都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还不忘扫描猫儿,责怪道:“又自己吃,撑不死你!” 猫儿这回吸取了教训,只要他准备开口说话,她就不咽东西;等他说完了,她才将口中牛肉咽下,惊讶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男娃瞪了猫儿一眼,又教训起来,“我本也没说要走。” 猫儿问:“那你摸了我的银子,就是为了出去买东西?” 男娃不屑道:“谁摸了你的银子?我不过是顺手拿来用些。”然而,男娃没有说出的事实是,他全部拿走猫儿的银子,其实是怕猫儿有钱付住宿费后将自己撇下,这才留了心眼,将钱财全部控管起来。 面对那男娃死不认账,猫儿也不生气,呵呵一笑,脾气甚好。若叫真儿的说,猫儿那是不在乎。 男娃扫眼猫儿可有可无的态度,皱了皱好看的柔顺眉毛,说:“我买了些换洗衣服,也给你捎了一套。” 猫儿吃饱了,伸手去翻那大大的包裹,在椅子上散落了一堆的男款华服,各色袍子玉带看得猫儿眼花缭乱,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败家子! 男娃除了昨天太过饥饿外,今天吃得到不多,菜低咽下后,用帕子擦了擦嘴,动手从那堆衣服里扯出一件偏长一点儿的袍子给猫儿,说:“换上吧。[..tw超多好看小说]”俨然一副他出银子的施舍模样。 猫儿倒也觉得自己的衣服有些脏了,喊小二打了热水,回身对男娃说:“你回屋吧。” 男娃却是霸着椅子不动,饮者小二送来的茶水,头也不抬道:“你洗你的,我还没喝完茶。”转而道,“这哪里是茶,比洗脚水还不如!” 猫儿鄙视他,说:“那你就去喝洗脚水。” 男娃冷哼一声,诅咒道:“我看你就是喝了洗脚水,所以才这么笨!” 猫儿吼:“出去!” 男娃轻扫猫儿一眼,提了件衣袍,一负手,跟大爷似的走了。 猫儿见人走了,便脱了衣服,扯了白带子,跳进了水中,扑通个欢实。 洗好后用干净布擦拭掉身上水珠,觉得那脏了的抹胸布条有些无法上身,转眼间瞧见衣服堆了有一块柔软的白色长条布匹,顺手就拿了过来,将自己的女性特质围绕上,又将那男娃买来的衣服穿上。往镜子前一站,一个身着月牙染耦合色花样衣袍的翩翩俏公子即靡丽而现。 猫儿不太会打理头发,便学着银钩的最简单方式,在发尾处系了根同色发带,对着镜子照照,自我感觉良好。 当猫儿打理好自己后,那门又被砰地踢开,时间控制得极其精准。 猫儿望向身穿一陇描绘了墨菊的青袍男娃,只觉得眼前一亮。 但见那男娃如丝绸般上好的黑发用美玉扣起半面,另半面披散在后臀,随着门开的风向而飘起,若阴柔的仙子般惊现人间。心型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雌雄莫辩的水润眸子,柔若花瓣的唇畔轻缓绽放,仿佛等待采撷般诱人。 两人第一次全新的对视,都有刹那的呆滞恍惚。 猫儿心里想:这小子打扮起来,还真娇嫩得跟朵花似的。 男娃心里想:这傻兮兮的东西倒还长了张诱人红颜。 两个人打量对方片刻,男娃先开口道:“你以后就叫我岚琅。” 猫儿疑惑,“蓝狼?我看你更像白眼狼。” 岚琅瞪着猫儿,蹦道:“流岚的岚,琳琅的琅!” 猫儿咧嘴一笑:“不如你换个名字,我听谁叫狼就闹心。”尤其是听见钥姬跟银钩叫银郎,她的怒火就不受控制地上窜。 岚琅扭头,别扭道:“名字怎么好随意改?” 猫儿打个哈欠,“你这名字也不是刚想好的吗?再换一个有什么关系?”续而自作主张地卖弄道,“未夜青岚入,先秋白露团。不如你就叫岚秋吧,这儿多诗情画意啊。” 岚琅不屑道:“啧……你还懂诗?” 猫儿一挺胸脯,得意之色尽现,“博学多才着呢。” 岚琅非常怀疑地扫了猫儿一眼,目光一转,瞟了眼衣服堆,赫然发现少了快自己特意准备的白布,心里便明白了个异议二二,声音却更加坚决道:“不改,就叫岚琅。我的名字,我自己说了算。” 猫儿也觉得自己不该管太多,这才忽视了某个邪恶的发音,直白的问:“那好,岚琅,你今年多大了?” 岚琅轻掀袍子,坐到椅子上,“十四。” 猫儿咂舌,“好小。看你行事的老起劲儿,直觉你心里年《1/$纪应该二十。或者说,你练了什么返老还童神功?明明四十,非得说自己十四?” 岚琅皱眉低吼:“你才四十!” 猫儿挑眉一笑,觉得逗弄岚琅挺有意思的,又开口询问道:“你可有家人?我送你回去吧。” 岚琅蹭的站起,眼含暴怒道:“不用你送!我也没用家人!你若想赶我走就直说,转这个弯子做什么?” 猫儿眨了下大眼睛,呼喝道:“你这人真像爆竹,怎么沾火就着啊?我也没说要赶你走,你吼什么?” 岚琅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了,用鼻子哼了哼,不再开口说话。 两个人的沉默中,岚琅忽然开口道:“你收拾一下,我们去‘因果盛会一笔书’。” 猫儿没听清,问:“啥?” 岚琅不耐烦道:“让你收拾就收拾,那里来得那么多废话?” 猫儿这回瞪起了眼睛,心里想,丫的一个小屁孩也敢和你猫爷装老虎?这袖子还没等撸起手动教训人,那岚琅却是嘟囔一句,“闪开,闪开,我收拾,瞧你笨手笨脚的也做不成事儿。”低头,将衣服统统包进入背包,然后背在身上,向外走去。 猫儿有些被动地跟着岚琅出了屋子,看着岚琅手脚利索地结了帐,然后上了辆已经雇好的舒适马车,转身拉了猫儿一把,问:“你那脚怎么跛的?” 猫儿想了想,说:“被人挑了脚筋,接上了,没养好。” 岚琅用鼻子哼了哼,“真够笨的。” 猫儿非常不喜欢岚琅说自己笨,直接回击道:“你不笨,都被逼得掉崖了,还真是选了个变肉饼的死法。” 岚琅怒喝:“你!” 猫儿挑眉,“怎么?” 岚琅一转头,望向车窗外,不再搭理猫儿,吼道:“车夫,出发!” 猫儿亦一转头,望向另一个车窗,更大的吼道:“车夫,出发!” 猫儿亦一转头,望向另一个车窗,更大声的吼道:“‘**’,跟来!” 车轮转动,“**”屁颠颠跟着。 猫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这个明显脾气乖张的家伙一同去看“因果盛会一笔书”,但却知道一点儿,若自己不跟着,岚琅也一定会去。看那样子,不太像是去游玩,更像是去寻仇。再瞧见那单薄的身子,猫儿完全相信,就岚琅那条脆弱纤细的脖子,完全是别人磨刀用的骨头。 而且,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虽然想抢凤冠,但也不急在一时,索性就跟他去转转吧。、 猫儿一直自诩为武林人士,却还没见过所谓的武林大会,想然应该挺热闹的。虽然不晓得什么是“因果盛会一笔书”,若是那热闹能将自己这颗心塞满,就好了。 马车在行驶中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猫儿素来爱睡,吧嗒一下小嘴,就这么枕在颠簸的车框上睡着了。 在马车的左摇右晃中,猫儿的脑袋晃晃悠悠地偏离到岚琅的小肩膀上,岚琅身体微僵,却是没有推开猫儿,反倒刻意倾斜了身子,让猫儿依靠得更舒服一些,嘴中及其小声地嘟哝道:“就知道睡,死猪!” 猫儿因为睡姿不端正,没用控制好口水流量,等醒来时,唇边依旧挂着一根银丝,而银丝的那一头,已经大面积地滴落在岚琅心口处。 猫儿吸了吸口水,装作若无其事地转个身,接着睡。有些丢人的事儿,决计不是猫爷做的,打死也不承认,那就接着睡吧。 岚琅见猫儿装糊涂,冲着猫儿的耳朵就大吼道:“让你装睡!” 猫儿蹭起坐起,撞得岚琅鼻子一酸,忙捂住鼻子闪身躲开,眼睛里禁不住莹润上隐约的水痕。 猫儿偷偷瞄了眼岚琅,晃了晃已经清醒的脑袋,小声道:“不就是被我滴了点口水吗?怎么又哭了?还真是孩子。” 岚琅已经是咬牙切齿,但因鼻子实在酸楚,却是说不出一句可以辩驳的话儿。他甚至觉得,跟猫儿讲话,就是对牛弹琴! 两个人,又是一言不合各自扭开头,如同顽劣的孩子般互看不顺眼。 猫儿一直霸王,是被捧着的宝贝。岚琅亦是被惯坏的主儿,哪里学会谦让?两个一路无语,直到晚上住店,猫儿要抬腿跨进房子时,岚琅才爱答不理地问了声,“喂,你叫什么?” 猫儿觉得自己的名字那是相当气派,不由得挺直了背脊,微仰着下巴,雄赳赳气仰仰地朗声道:“猫爷!” 岚琅呆愣了片刻,眼中瞬间划过异样神色,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猫儿的脸,嘲弄道:“你是猫爷?那个用菜刀抢劫的?” 猫儿皱眉,“怎么?”暗中攅拳头,若岚琅说出侮辱她的话,她今天就捶掉他两颗门牙!不,是一排门牙! 岚琅所幸没有对猫爷进行评点,而是漫不经心地询问道:“不都说猫爷是胡须大汉吗?” 猫儿撇岚琅一眼,“贴得呗,真笨!” 岚琅听猫儿说自己笨,又拉下脸,抬头问:“我听说你曾经在揽月楼要劫‘九曲一陌’曲公子的色,是不是真的?” 猫儿瞪岚琅一眼,抬腿跨进门里,砰地关上门,连蜡烛都没点,就拖着突然痛起来的左脚扑上了床。 岚琅望着猫儿紧闭的门,若有所思自言自语道:“看来是真的。”那……关于猫爷的其他传言,难道也是真的?如此看来,她的左脚却是被叶大将军挑断的,关于这点,她倒也没有骗自己。 曲迎花红猫坠泪(一) 隔天两个人再次上路,虽然那也不说什么,但猫儿却觉得岚琅对自己好像没有刚开始那么防备了。 在马车的停停走走间,猫儿的左脚伤口虽然已经全部长好,但因没有及时用针灸推拿辅助治疗,又曾动作极大的拼杀在暗杀战场,如今虽然不痛,却是跛足了。 猫儿望着自己跛足的左脚,心里不是不悲哀的。但除了叹息一声外,也做不了它想。终于伤心,那就没必要了,毕竟能接上就已经是不错的事儿了,更何况,自己颠簸到关口时,还救了花耗一命,这么想就觉得值得。她一向豁达,对于外貌也不甚在意,难过了两天后,就不再去想。 若是一般女子半路跛足,就算不终日以泪洗面悲怜自己苦命的左脚,也会躲起来了不见他人。 所以说,一个人的心态,直接决定生存意义上的快活与否。 对于猫儿而言,除了感情让她迷茫刺痛,其他东西都是可有可无的快乐存在,有吃就行,有没有被子那简直没有关系。 行行走走中,岚琅状似闲聊的问:“你不问我为什么去‘因果盛会一笔书’?” 猫儿这才想起来,反问:“那你为什么去?” 岚琅努力控制住一把掐死猫儿的冲动,眼瞟着窗外,“我听说那里将举行以武会友,而且‘一笔书’也将冲刺你谱写武林排名。最终赢了的人,便可以得到‘因果’。” 猫儿这才有了几分好奇,问:“‘因果’是什么?” 岚琅不屑的扫眼猫儿,以优势的口吻道:“‘因果’是百年盛果,补失、清毒、提功,相传每五百年才结果一颗。因为有因果循环之说,又有重造之意,所以世人皆争。” 猫儿咂舌,“这么厉害?” 岚琅道:“即便不如传言般神奇,亦是疗伤提功的圣药,有了总比没有好。” 猫儿啧啧道:“就你这小身板,去抢那东西还不被踩扁了?” 岚琅攥紧拳头,不受控制的吼道:“不许侮辱我!我……”我字开个头,却是收了口,没有说下去。[..tw超多好看小说]人显得有些落败的转开头,不再看猫儿。 猫儿知道自己引起了岚琅的伤心事,也明白自己的话虽真,但却伤了岚琅自尊。于是,有些犹豫的挪动**坐到岚琅身边,猫样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岚琅不理,狠狠抽回了袖子。 猫儿又伸出手指,扯了扯岚琅的袍子。 岚琅气极,一把扯回袍子,仍旧不搭理猫儿。 猫儿的执着劲儿可不是一般人能消耗起的牛脾气,又伸出手,扯了扯岚琅的头发。 岚琅在使劲抽回头发时却是扑哧一声笑了。 猫儿也跟着一起笑了,不生气就好。 岚琅望着若小猫般讨好自己的猫儿,只觉得心口缓和了一些,不再那么冷了。 两个人的气氛因这一个小插曲而亲近许多。 岚琅愿意给猫儿讲讲江湖中的事儿,猫儿也爱听,两个人总算找到一个不用掐架的好讲话方式,气氛倒也一直听融洽的。 岚琅在讲到“因果盛会一笔书”时。又说了一件让猫儿很疑惑的事儿。他说:“据说无行宫蓝行使找到了‘梵间’,却被无行宫宫主碎尸喂了鱼。众人传闻按宫主欲将‘梵间’独占。此次开武林大会,表面上是我饿了改写高手排名,实际上很多人都是冲着‘梵间’下落而去,看样子逼宫亦不远。” 猫儿记得那所谓的蓝行使,也记得那人抢了自己一块原本属于曲陌的白色帕子。不禁疑惑,那蓝行使不会伊维尔白帕子就是“梵间”吧?猫儿觉得,武林中人行事还真不是普通的诡异乖张。 岚琅咋谈到“梵间”时,却是用眼睛暗自瞄着猫儿,见她没什么反应,这才接着道:“怎么,你不好奇‘梵间’?” 猫儿咧嘴一笑,“有什么好奇的?有时候知道多了,不过平添一分惦念,不知道也就没什么可想,晚上睡得香。” 岚琅只当猫儿是豪爽性格,想不好猫儿竟有些禅家思想,对世事皆抱有可有可无的态度。今天,若非他亲自与猫儿接触,还真不相信既能征战沙场,又能打家劫舍的人,竟会如此淡然畅快。也不禁开始怀疑,这“梵间”到底是不是在猫儿身上? 有些事,无法直白问出,岚琅所幸转开,对猫儿说:“此去‘因果盛会一笔书’,你还是换个名字的好,就叫岚琳吧。” 猫儿拍拍岚琅的肩膀,“小子,你还真爱给人起名字。” 岚琅呲鼻,“以你的智商,能起什么好名字?若是还叫猫爷,就等着某些人将你挖尸找宝贝吧。” 猫儿微愣,问:“这话什么意思?” 岚琅卖弄的一抖袍子,像个贵公子似的依靠在车垫上,就差摇《1/$着蒲扇了。看似漫不经心的回道:“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曾经听人说过,‘梵间’在猫爷身上,不过知道此秘密的人却是极少数,任谁也不想将这秘密告诉别人就是了。 更何况,但凡知道的人,皆被银钩警告过,若不想断了子孙,最好别打猫爷的主意。 而且,猫爷不是一直在曲陌身边吗?任谁又那儿天大的胆子,怕也是不敢轻易动刀曲陌头上。那人弄权的手段,不管黑白两道都是要望而却步的。谁也不想自己惦念一番,明早起来就找不到自己的头。 你也不用一脸白痴相,知道这件事儿的人怕是活着的没几个,眼下又传出那‘梵间’在无行宫中,他人定然不会将目光转到你头上。 只是你这名字却是要改的,不然还真容易遭人暗算,若让我跟着吃亏,就更无益了。” 猫儿从自己被人追捕的那天起,就知道有人洞悉了“梵间”在自己身上,只是没想到,自己的逍遥自在竟是因银钩和曲陌的庇护所得来。如今听岚琅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自己以往过的实在是太大意了。若没有那两人护着,怕这怀中宝贝早就被人惦念去了。 若如此一说,银钩和曲陌是否知道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黑石头就是“梵间”?哈市一位自己也根本就没有宝贝?眼下,到底又多少人知道宝贝可能在自己身上?这个岚琅又是谁,怎么会知晓这么多事儿?听他话中的意思,还对自己知道颇多而洋洋自得。猫儿,陷入了一团迷雾里。 岚琅见猫儿发傻呆滞,伸手推了一下,唤道,“喂,你怎么愈发痴呆了?” 猫儿恍然回过神,问:“你是谁?” 岚琅翻着眼睛,“才晓得问我是谁?”然后神秘兮兮的靠近猫儿,故弄玄虚道:“我啊……就不告诉你!” 猫儿眯眼揉耳朵,“我看你是欠揍!” 岚琅身子往后一缩,口中叫嚣着,“告诉你,你别动手,哪有你这样一言不和就动手的?真是粗鲁的如同村妇。怪不得曲陌要娶香泽公主,你定然是没人要的!” 岚琅没思考的话却触痛了猫儿的隐匿心事,当即也没管三七二十几,就乒乒乓乓的捶打上了。岚琅从小到大都是欺负别人的选手,如今被这么揉搓敲打还是第一次,气的都要爆炸了,却连闪躲的能力都没有。本想忍着不吭声,当自己是男子汉一回,但猫儿的拳头实在厉害,索性就豁出去了,疯了般与猫儿拳脚交织到一起! 在阵阵闷哼中,在偶尔的尖声嚎叫里,马车摇晃的若最后一片的瑟缩枫叶,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 当“**”将大脑袋探入车窗口好奇里面的争斗时,猫儿已经收了手,抱着自己的腿,将脸窝在马车的空隙中,不发一语。 岚琅发丝凌乱的依靠在车壁上,用一直明显浮肿起来的手指揉搓着另一只有着青紫淤痕的胳膊。微张着破了皮的小嘴,抽着阵阵冷气,用唯一一只可以睁开的红眼瞪向猫儿的背脊。衣衫大开中,露出细腻若奶般顺滑的肌肤,隐现着星星点点的红痕,有种被蹂躏了的凄美阴柔。 两个人,又再次冷战上了。 知道晚上要住店,岚琅才恨恨的吼出一句话,“没银子了!” 猫儿愤恨的跳下马车,伸手抓过一个人,顶着被岚琅抓出四条血痕的脸,瞪着狰狞的面孔,粗着嗓子大吼道:“抢劫!” 被抢之人吓得腿一软,磕磕巴巴道:“光……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你……” 猫儿不耐烦了,一拳头挥去,“没看见天黑了吗?别废话,赶快拿银子,猫爷要去住店!” 猫爷的名头那绝对不是白给的,抢劫的噱头比她为国争光的名号响多了。 被抢之人听说过猫儿爱食人肉,且喜抢劫男色。一想到自己即将大婚,不能还没入洞房就被人抓去山上当什么压寨夫男,当即稀里哗啦的将所有银子都供奉到猫儿手中,唯恐身家性命不保。暗道这世间越发不太平了,像自己此等容貌的俊俏儿郎,以后还是少出门的好。 猫儿得了银子,抓在手中就要走。 但见马车里又跳出一人,一把扯走猫儿的银子,然后对目瞪口呆的被抢之人吼道:“看什么看?挖你狗眼!” 被抢之人脖子一缩,恨不得立刻隐身,知道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这猫爷就够魔王,车上下来之人竟敢抢猫爷银子,还真是后生可畏啊。又见那下车之人发丝凌乱,脸色潮红,虽说是一脸睁一眼闭,但仍旧又掩盖不住的春色涌动,想然那马车之上,定是一番异常激烈的风流韵事…… 正所谓高人不同一般,猫爷跛脚,那人瞎眼,两个人倒也是如此般配,若让自己想用此等风流,怕还是经受不住呢。 被抢之人暗自感慨离开,只道高人行事高深莫测,他还是再回趟家,取了银子出来买些粮食,做个普普通通的平凡男子吧。 曲迎花红猫坠泪(二) 猫儿和岚琅闹了气,原本刻意遗忘的心思又被岚琅一语击起,使她在夜里辗转无法安睡。(..tw无弹窗广告)适才吃饭时,又听人们将曲陌与香泽公主的种种传得越发诡异,只觉得心情不能安宁。 猫儿听说,朝中突发变动,香泽公主的软轿没进曲府,却是直接进了离国皇宫。说是贵妃娘娘非常喜欢香泽公主,定要先留其在宫中当女儿宝贝几日才好,然后下嫁曲陌为妻,日子便定在此月十八号。 也有人说,香泽公主被迫进宫,那是因为霍国出兵攻打离国时,娆国没有伸手相助,所以扣下了香泽公主有以要挟娆国出兵相助。 还有人说,这是离帝的手段,想要用香泽公主要挟曲陌一世忠诚。 然而,更有甚者,竟传言离帝以香泽公主为饵,欲让那娆池女来相会,以解相思之苦。 每个人的说法不一样,却是扰了猫儿渐渐平静的心湖。然而,无论是怎样的答案,即便是曲陌暗箱操作了这一切,只为允她是他唯一的妻,猫儿亦清楚的晓得,她与曲陌之间隔着得,不但是个香泽公主,还有毕生的理想志愿。 他们的追求太不同。曲陌可以说没有错,甚至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情操。天下大合,又怎会是儿女情长能触碰到的高度? 猫儿在曲陌面前,是一种无法言语的自卑。这种自卑就仿佛是一种慢性毒药,在不经意间参透,看似无关紧要,殊不知,会在不知不觉间至人于死地,连异样的过程都不给,直接宣判死刑! 猫儿被各种声音充斥了脑袋,越发烦躁中蹭地坐起,跳上窗台,仰望着满天繁星中一轮皓月,只觉得曲陌就像那独一无二的月亮,任凭她如此向往,都只是可望不可及的距离。 猫儿一想到曲陌将要掀开香泽公主的红盖头,就觉得心脏阵阵刺痛,但可能是这种痛多了些,反倒不如原先来的强烈;一想到曲陌与香泽公主的婚事被耽搁,又忍不住上扬起唇角,却是在片刻后悄然无力地落回原处。非,凡 百般心思无处宣泄,只得对着月亮憨憨一笑,一如她要的简单感情。不复杂,很直接;不飘渺,很真实。 半夜无眠,猫儿终是觉得畅饮一番醉了才是最好,于是跳出窗口,跛着左脚,就要去寻酒。 这边猫儿刚跳出窗口,那边岚琅的窗户就被狠狠推开,望着猫儿离开的背景大吼道:“你走!你走好了!我自己也可以很好!” 猫儿了愣,回过头来,见岚琅比自己还矮上半个脑袋的小身子站在窗口处,就那么恨恨的望着自己,只觉得有些好笑。咧嘴一笑间,却把岚琅笑怒了,风风火火地冲下楼,抬腿就踹向猫儿。 猫儿欲闪身躲开,却因为左脚刚跛有些不习惯,生生挨了一下,虽然不太痛,却砰地一声撞到桌子上,恰巧又逢月事刚来,痛得脸都白了。 岚琅没想到自己腿力这么大,竟将猫儿踢成那样,当即也白了脸,忙过来搀扶住猫儿,却又觉得猫儿悄悄离开不道义,有些愤愤不平地摔开了手,虎着脸,狠狠道:“痛不死你!” 猫儿捂着撞痛的腰,觉得这叫个委屈。 岚琅见猫儿一直不语,这才冷哼一声,小心地搀扶起猫儿,回到了楼上。 从此后,岚琅便不肯与猫儿分屋睡。每次住店,都会选间大些的上房,猫儿睡里屋,他就睡在外面的软踏上。有个风吹草动,岚琅就若小狼般警惕地睁开眼睛,伸头瞧瞧,见其不过是翻个身,这才又悄停睡下。 ………………………………… 两人走走停停间,猫儿即使很想捂上自己的耳朵,但那些关于曲陌与香泽公主婚期将近的信息,还是若根刺般钻入了她的心,随着每一次的跳动,都痛得厉害。 终是在下一个路口,猫儿停住脚步,对岚琅说:“等我十天,我来找你。”不由纷说跳上“马臀”背,在冷风呼啸中马不停蹄地连赶数日,终是在曲陌张灯结彩、灯笼高挂的喜庆中赶到。若无数次那样,策马在黑暗角落,静静窥视着府邸动向。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心情,全无当日翘首以盼的雀跃,却若三尺冰冻下的寒冰刺骨,在迟钝的麻木中痛而不知。除了干涸泛白的嘴唇微微蠕动,攥紧缰绳的手指青紫战栗,整个人以若雕塑般失去可动的力量。 那红色的灯笼包裹着烛火的跳跃,像一首欢快的歌,却唱起了猫儿的苦涩悲鸣,伤了的心,刺了眼,即使明知道会是这样的情景,仍旧忍不住怀疑,是否只是海市蜃楼的假象? 猫儿极其费力地抬起手臂,用被冷风吹得干裂的小手狠狠揉了揉眼睛,可眼前的景色仍在,没有消失,如此真实,容不得猫儿怀疑它的虚假存在。 猫儿觉得自己的手臂实在粗糙,竟擦痛了眼睛,让那久违的泪水滑落,仿佛是一条锋利的兵刃分隔,在她脸上划下狠狠的痛,生生把她分成两半! 曲府前车水马龙,前来送礼的人多不胜数。那喧哗的声音将猫儿喉咙里发出的受伤悲鸣淹没,任她若受伤小兽般躲在黑暗角落,在寒风呼啸中被那喜庆声乐撕裂成碎片,任谁也无法黏贴起的脆弱残败。 她策马而立,被那一道红色喜墙隔绝了视线,摒弃了呼吸,生生在她与曲陌之间划开鸿沟,分尸两边!无法凋零,却因从未开花,只剩没有记忆可守的悲凉,甚至,留不得他一句喜欢。 曾经,她可以任意跳过那道墙;今天,她亦可以翻过。只是,这身体碎得厉害,拼贴不起曾经的勇气,却固执得不肯回避,非要让那热闹刺痛自己的心,非要想着那红盖头被曲陌掀起时的娇羞,非要看着众人酒后退去,非要守着天露一丝白露,鸡鸣第一啼。 伫立一夜,当曲府小厮大门打扫门庭时,猫儿被那吱嘎声惊醒,恍然回了神,发现天已亮,自己那无法遁形的痛楚即将暴露残败,只得慌乱收拾起颠簸的行囊,背负着无形却异常沉重的包袱,躲避着晨光,策马远去在越发稀少的阴影里。非※凡 当光线追逐,避无可避时,猫儿缓缓直起腰,用苍白冰冷的手指攥紧缰绳,在仍旧弥漫了曲府喜庆炮竹的街道上,大喝一声驾,迎着晨曦冲入刺目阳光中!若能被融化,那就重新轮回吧! 猫儿没有失信,十天后准时出现在岚琅面前,却是一头栽倒马下,一连昏迷了三日,在岚琅细心的照看中缓缓醒来。 猫儿醒来后不说话,只是眼睁睁望着棚顶,直到喝下岚琅端来的稀粥后,才下地穿上鞋子,坐进马车,等着岚琅一同上路。 岚琅甩给猫儿一件披风,呲鼻道:“别要死不活的,不就是个负心人吗,丢了也不可惜。” 猫儿缓缓回过头,对岚琅虚弱一笑,轻声沙哑道:“知道。” 岚琅脸一红,有些不自然地微垂眼睑,伸手将猫儿的看见盖好,说:“下车吧,多休息两天再上路,也不急在一时。” 猫儿摇头,不多言语,将头倚在马车板上,从窗帘缝隙中望着外面世界,轻声沙哑道,“出以吧。” 马车在颠簸中启程,猫儿连续消沉了数天,直到两人又没有了银两,猫儿才回复了生气,手持菜刀去抢劫。在战果累累中重振骄傲,脸上的笑颜随着岚琅时常的讽刺也越发多了起来。 有些事情,既然改变不也忘记不掉,那就只能一遍遍去想,想到自己都厌烦时,就不会再想。猫儿就是如此信念,想了一路,痛楚了一路,终是觉得需要呼吸时,就豁然丢开那些束缚。毕竟,猫儿答应爹娘要好好生活着,认真笑着,不马虎,不虚度。 因果盛会一笔书(一) 岚琅与猫儿两个人半路搭伴,虽不能用相依相偎形容,但却是两个孤影靠在了一起。相互照料中奔波数日,终是奔赴到“因果盛会一笔书”。 因为岚琅说:“出门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一个藏字,越高深的人,藏得越深。”于是,当猫儿和岚琅首次出现在“因果盛会一笔书”时,岚琅戴了纱帽,猫儿贴了一脸膏药。 岚琅不屑道:“我怎么就能跟你一起来?” 猫儿从黑色斗篷下伸出手,将一柄书写了两个大字的纸扇展开,压低声音说:“你不说高手都藏得很深吗?我藏深点,别人就不敢过来挑衅。” 岚琅身子一抖,又开始觉得猫儿脑袋不是普通的有问题,若非是后天受了迫害,就是先天营养不足。 猫儿和岚琅一出现在“因果盛会一笔书”,立刻在千奇百怪的武林人士中脱颖而出。 其实,若说两个人的装扮,倒也没什么特殊。 这年头,装高手玩神秘的人大有人在。别说戴纱帽,就是全身裹黑纱的人也不在少数;别说披黑色斗篷,就算将脸全部涂黑的人也很多;但,却没有一个人,像猫儿这样,不但身穿黑色斗篷,脸贴黑色膏药,手中还拿了一把白色纸扇! 当然,要说这纸扇也并非什么奇珍异宝,但若说那白色纸上的两个大字就非常考究了,却是一笔一划大赤赤书写着的两个黑字:高手! 众武林人士大骇,这……这……实乃百年难得一遇的厚脸皮啊! “一笔书”心里寻思,若非今天点评的是武功,那手持白扇的人还真能排上“天下第一厚颜”。若不然,自己也写本《厚颜排名》,再火一把? 武林人士眼毒,瞧着猫儿那斗篷在行走间微颤,视线下滑,自然看明白了猫儿的跛脚,心里鄙视更甚,明明是个跛子,来凑热闹也就算了,还恬不知耻地为自己书写上“高手”二字,真是不知深浅。 猫儿也发现好多人都在明目张胆地打量自己,却是手腕一反,将扇子又转了面冲向外人。 众武林人士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但见猫儿的白扇另一面,赫然写了四个大字:确乃高手! 众人呕得差点吐血,这牛人是哪里来的?若此刻自己运功,非得被这六个字逼得走火入魔了不可。 猫儿见众人转头不再看自己,就用小手捅了捅岚琅,郑重道:“我成功隐身了,你且隐一下。” 岚琅的手紧紧扣着猫儿打劫来的宝刀,大吼道:“我一直就没现身过!” 呼啦,众人目光再次看来。 猫儿摇头感慨,“唉……你已经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了。” 岚琅气得身子直颤,猫儿装着大侠模样继续走,对岚琅丢出一句,“跟过来,别让其他高手给你踩扁了。” 岚琅真想一脚将猫儿踹南天门去,若不是自己誓得“因果”,又何苦受她这份罪?等自己得了“因果”后,就……就一刀砍了她!不行,太便宜她了!还是关起来,然后狠狠地折磨!对,一辈子都不让她离开,折磨死拉倒! 猫儿跛着左脚拉扯这岚琅,挤啊挤地终于挤到了最前面,看见那里有一排的桌椅却没有人坐,于是拉着岚琅就坐了上去。岚琅今日虽然落威,但往日却是个习惯了上座的人物,那**坐在主位上,绝对没有起来的意思。两个人在把自己特当一回事儿这一点上,倒也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而二人这一坐,自然又引起不少的议论纷纷,开始重新打量起那个将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猫儿,皆在心里寻思,这人到底是真厚颜呢,还是确实有两把刷子?那个位置岂是一般人能坐的?就算自己这样德高望重的一代宗师,不也站着呢吗? 猫儿浑然不觉他人目光,伸手掰了根香蕉递给了岚琅。岚琅没有在大庭广众下吃东西的习惯,又将香蕉推给了猫儿。猫儿更是不客气,掰开,就塞进了口中,吃的那叫个香。 岚琅想,这人还真没什么深度,大庭广众下就这么吃上了,以后可不跟她出来,丢人。虽是这么想,岚琅还是将手边的苹果递给了俨然没有吃够的猫儿。 顷刻间,猫儿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是风卷残云。吃饱后,猫儿打了个饱嗝,吧嗒一下小嘴,眼睛有些模糊,看样子是想睡觉了。 就在猫儿的睡眼朦胧中,重量级人物终于登场。 虽然说江湖与官府是两个概念,但谁心里都清楚,自己拼死拼活《1/$地**手艺,为的却是荣华富贵,而这荣华富贵就要靠官府提拔而起。所以,这次“因果盛会一笔书”请来了一位非武林人士的娇客做裁判,一为了公平,二也为了有个卖点。 可想而知,当这位娇客在众星捧月中踱步到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时,赫然看见这么一片垃圾窝里的狼藉,任谁都会是脸色一绿,有种发飙的冲动。 于是,那位娇客扫眼武林盟主,皮笑肉不笑的说:“林盟主,这儿的景色真是怡人啊。” 林盟主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却已是老成持重的处事高手,但今日这番景象还真让他觉得汗毛一竖,多年未遇的砸场子行径竟在自己举办“因果盛会一笔书”时出现,真是想老虎嘴上拔毛来着! 林盟主对那娇客抱拳,表示歉意,转而冲着趴在桌子上的猫儿沉声道:“这位朋友,麻烦你起来。” 猫儿恍若未闻地摆摆手,含糊道:“就睡一会儿。” 林盟主还没被谁如此不给面子过,当下脸色一沉,也有些挂不住了。 那娇客却是精神一震,瞬间抬手向猫儿的黑色斗篷抓去。 猫儿也没躲,就这么被抓了斗篷,提起贴了大小膏药的脸,费力地张开模糊的眼,咆哮道:“让我睡一会儿不行啊!”瞧,霸王习惯的人,就是有理。 那娇客也来了脾气,狠狠揪起猫儿的斗篷,勒紧了猫儿的脖子。 猫儿一拳头挥出,大喝道:“娆沥!你真不是个东西!”风声伴着猫儿的呼啸传出好远,貌似还有那么一两声的回音。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娇客会拿人开刀时,让众人跌破眼睛的却是…… 但见太子娆沥一手点向猫儿的脑袋,眯眼笑得如同讨喜的童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真是东西!” 众人哗然,这黑斗篷果然来历不凡,竟和太子有关系。看那样子,何止是关系,简直是关系匪浅啊!果然,还是我等眼拙了。 娇客袍子一抚,隔着猫儿堵塞的位置,直接跳到了里面坐好,随口问:“跑哪里去了?害……姑母担心。” 猫儿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知道娆沥口中的姑母就是娘娘。一想到娘娘这惦念就深了,忙问:“娘娘可好?” 娆沥笑嘻嘻道:“你想她,就跟我回去看看。”此话却是娆沥哄骗猫儿的。其实,癫婆娘已经离开皇宫,并且带着依依不舍的娆汐儿一起走了。娆沥无法说的是,癫婆娘离开皇宫简直是异常绝然,无论父皇如何哀求,她都一心要走,且以死相逼,非要离开。那一幕幕看在娆沥眼中,竟如此恍惚。而父皇的痛苦却是那般卑微不真实,让他不仅开始怀疑,父皇和点破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娆汐儿,她做梦也想不到的是,本以为自己做了公主就可以荣华富贵,不想癫婆娘硬说自己太过娇气,非要带着她去武林中磨练一下。若她不跟着,这错认母之事便可能要被他人怀疑,万般无奈中,娆汐儿舍了荣华,跟着癫婆娘初入江湖,去摸爬滚打过日子了。就在娆沥和猫儿调侃这会儿,娆汐儿已经被癫婆娘扔进厨房,让她先从做饭开始历练。娆汐儿望着黑乎乎的灶台,简直是欲哭无泪,恨得差点想砍死癫婆娘!暗骂那母女俩,没一个好东西! 这边,猫儿对娆沥所说信以为真,非常实在地拉起娆沥的手就要走,“去看娘娘。” 岚琅堵在那位置上,沉声道:“说话不算数的……小人!” 猫儿疑惑,“我哪里说话不算数了?” 岚琅冷哼一声,“我说要‘因果’,你陪我同来,难道不是允了我夺果吗?” 猫儿一手拍额头,“你比悍匪还狠,简直就是沾包赖。” 岚琅将腿一收,转过身,让开地方,“走吧,走吧,我不待见你就是了!” 猫儿却是坐下了,无奈道:“你还真是娇滴滴少爷,我不走了,成吧?” 岚琅纱帽下的唇角一勾,却是不爽地瞪了猫儿一眼,暗自向娆沥扫去,见那人也正打量自己,两个人的视线一对,在半空中毫无预告地拼杀一番,然后分别转开,当做不曾发生般等着比武开始。 林盟主被这些半大不小的人儿闹得脑袋都大了,却不得不提起精神,飞身上台,朗声主持起此次大会。先是为了向众人介绍了太子娆沥,江湖书百事的“一笔书”,以及一些泰山北斗形的人物,最后才宣布比赛开始。 众人摩拳擦掌,即使明知道自己未必夺冠,但此时却是个卖弄的好机会,若是被太子娆沥看中,招为属下,亦是衣食无忧的美事儿一件。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名门正派也挺可悲地,一不像邪门歪道那样可以烧杀掳掠地抢劫银两,二不会经营商铺赚取金银,只能靠着偶尔的主持公道被孝敬着过活,但那孝敬比起香火钱还微薄,即便饿不死,也无法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有时候想想,还不如混邪门歪道来得洒脱,不过这话也就心里想想,却是万万不敢说的。若说出来,就会有一群的正义人士排队等着收拾你,然后瓜分你得之不善的银两,正所谓替天行道!难啊…… 在每个人的小小算盘计较中,这场比武就这么开始了。 因果盛会一笔书(二) 规则为车轮战,胜出五人,即可到下一轮进行比试,然后一直车轮下,直到选出最后十人,分先后写排行。(..tw好看的小说) 先上场的一般都是些按耐不住的小角色,虽然武功未必上乘,不过也可先博得个彩头,让人眼前一亮。至于下一场被人如何打下擂台,那就只能说是一山还比一山高了。 在众人的摩拳擦掌中,整个比武场热闹非凡。 也因为彼此都是练家子,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倒也没浪费多长时间,就已经轮了一圈了。 岚琅用脚踢猫儿,“去!” 猫儿刚要动身,娆沥便扯住猫儿,口气中有丝狂傲的得意,“本宫的贵客,哪里用的着初试,你且等着进入决赛吧。” 岚琅知道娆沥那话是冲着自己说的,即便现在他身落平阳,也不甘示弱的开口道:“即是太子的贵客,那还比什么?不如我们直接回客栈,等着‘因果’好了。” 娆沥晓得愈发纯洁,“不过本宫送你一颗头颅可好?” 岚琅呲鼻,“你的吗?小爷不要,看着笑得虚假。” 娆沥继续笑着,“虚假吗?本宫怎么不觉得?倒是有些人连脸都不敢露,还扭扭捏捏带着纱帽,不知是哪儿家小姐出来嬉闹,不如本王派人送你回去如何?” 岚琅冷哼一声,回道:“那你又是哪儿家公主穿了男装出来胡闹?” 两个人隔着猫儿互瞪起眼睛,那样子仿佛恨不得掐到一起才痛快。 猫儿打个哈欠,询问道:“用不用我让开,你俩互咬一会儿?” 两人目光瞬间射向猫儿,异口同声的低吼:“你当我是狗?” 猫儿咧嘴一笑,赞道:“觉悟都挺高。” 两人都是与猫儿动惯了拳脚的,当即面不改色的动脚踢来,猫儿一收腿,两人就踢倒一起去了。明知道踢倒对方脚上了,却也不肯收腿,大有踢死对方才畅快的意思。 猫儿抱着腿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人在桌子下互踢,觉得比看台上的武斗有意思多了,就这么笑嘻嘻的看着,仿佛在看逗蛐蛐儿,兴致高昂着呢。 在猫儿的观战中,只觉得心豁然一缩,一种莫名的感觉袭来,仿佛被什么人拉扯了心弦般。瞬间抬起头,正看见一顶很夸张的大软轿被徐徐抬来,那轿子上的艳粉薄纱随风飘渺,若女子的罗裙般妩媚翩然。其中夹杂着莺莺燕语和偶尔的调笑声阵阵传来,在这片吼吼哈哈乒乒乓乓的武斗声中,显得及其不协调。 猫儿不自觉的站起身,望向那由远及近的软轿,看着那依靠在软垫上的花衣男子半眯着风情流转的桃花眼,抬起修长的手指轻佻的勾着女子下颚,逗得怀中女子阵阵娇喘嬉笑。 猫儿目不转睛的盯着银钩,她其实很想躲开眼睛,只是整个人却仿佛是北寒之地冻结出的冰块,无法移动,一击即碎,满脑袋只余荡着银钩说过的话,若是擦肩,只当不识…… 在猫儿的恍恍惚惚中,岚琅拉了拉猫儿的袖子,说:“到你了。(..tw)” 猫儿仿佛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眼睛收回,有些不知滋味《1/$的拖动着左脚走上擂台,在众人的注视中耷拉着脑袋,疑是幽魂般的站在台上。 娆沥在刚才与猫儿交手时就察觉出了异样,此刻见猫儿上台,却是跛足而行,心中已然明白,传言是实,猫儿的脚却是被叶豪给弄残了!心中有怒气翻滚,不得不自行压下,无法问猫儿,怕勾起她不快,只得将那轻颤的心疼憋在肚子里。 猫儿的对手是位手持双剑的翩翩公子,与猫儿站到一起,更衬得人面如玉、美不胜收,自我得意的心里洋洋洒洒飘起。 那公子见猫儿脸贴膏药,以为她有些怪病,不由得往后撤了撤,有些不耐烦道:“这位……兄台,请动手吧。” 猫儿恍若未闻般仍旧呆滞在他对面,那公子觉得有些面上发紧,抱拳道:“‘玉面蛟龙’前来讨教,若你不敢迎战,就请下去,勿要作怪。” 猫儿这才抬了头,如梦似幻的嘟囔一句,“歪瓜裂枣。” “玉面蛟龙”本提在胸口的傲气被猫儿一触即破,维持良好的面上表情出现裂缝,整个人备受打击的呆滞了下去。想他长这么大,哪个不是赞他玉树临风?从来没想过歪瓜裂枣能用到自己身上!一向最自信的事儿遭遇打击,对于养尊处优的人来讲,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玉面蛟龙”失了士气,知道再战也挽回不了气势,所幸一转头,跳下比武台,走了。他急需找块镜子照照,自己到底是不是歪瓜裂枣? 猫儿觉得那人故意做做的样子就是歪瓜裂枣,尤其在看过曲陌银钩后,很少不觉得别人不是歪瓜裂枣。 因为猫儿说的声音不答,众人只见她嘴一动,那玉面蛟龙便脸色一变,如遭巨大痛楚般白了脸,转眼间跳下比武台,走了。所以,大家都在心里敲鼓,难道这儿真的是所谓的“却乃高手”?邪门了嘿! 接下来,当猫儿要对阵别人时,只听空中两声鹤鸣传来,接着两人身影不分先后的站到比武台上。 林盟主抱拳恭敬道:“西葫二老”。 那两个人头戴纱帽,一人身穿花红柳绿的短装,脚踏黑鞋红袜;一人身穿黑色大衫,梳了两条白色长辫子。皆异口同声道:“没有‘西葫二老’,只有一个‘西葫老人’,你叫哪儿一个?” 林盟主颇为为难的抱拳一笑,不再回答这个问题。 “西葫二老”实际上离老远就看见猫儿动唇将玉面蛟龙战败,这一上台打个招呼就冲着猫儿去了。 当二人摩拳擦掌的站到猫儿面前时,只觉得猫儿那双琥珀色的大眼极其熟悉,两个人一人伸出一手,同时撤掉猫儿脸蛋上的膏药,异口同声道:“是你!” 猫儿伸手夺回膏药,在嘴边呵了两口气,又啪啪两声贴在了自己脸上,点头应道:“是我。” 黑胡子快语蹦豆道:“你,你,你,我要掐死你!做人肉蛊!” 白胡子长调调道:“果真……是你……拿命来……” 猫儿大喝:“若惹我,这回不但剃了你们胡子,连头发眉毛都不留!” 当日,“西葫二老”原本因“西葫老人”这个独一无二的称号在深山里动手比武,却在相互制约时,被猫儿剃了最珍爱的胡子,当即急火攻心,吐了三口鲜血。如今大伤未愈,(奇*书整*理*提*供)又听猫儿如此一吼,只觉得这多年行走江湖的老脸严重挂不住,本就气性大,一口丹田血腥涌起,两人竟然又口喷鲜血薄出! 身穿花红柳绿的黑胡子咣当一声坐在比舞台上,开始调整错乱的内息,大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身穿黑色大炮子的白胡子颤悠悠的坐下,如同蜗牛般开始调戏,只觉得腹部气流逆转,大事不妙。 猫儿眨眨眼睛,开始怀疑自己真的是绝顶高手。 此一幕幕,看在众武林人士眼中无异于天方夜谭。如果但是那“玉面蛟龙”败了,也无可厚非,但这“西葫二老”武功之高简直深不可测,却仍旧在那黑斗篷的一言中内息大乱!又听闻那黑斗篷剃了“西葫二老”挚爱的胡须,如今还能在不动声色中令二老口喷鲜血,当真是绝世高手行事,非一般武者所能及。 因果盛会一笔书(三) 猫儿孤零零地站在比武擂台上,本来想要跟猫儿比划上两下的人都望而却步,生怕自己一个不防,就此断送了性命,那时可就得不偿失了。 “一笔书”见无人应战,忙动笔记下:神秘之人,脸贴膏药,身皮斗篷,白扇一把,确仍高手。 林盟主问道:“可还有哪位英雄欲与此位神秘高手争排名第一?” 在众人的鸦雀无声中,猫儿将手伸出,“我不做第一,只要‘因果’。” 由艳丽的软轿中传出一声嗤笑,慵懒道:“怎么有人与我一样,不好第一,只要‘因果’?” 猫儿的身体一僵,眼睛不自主地转去看银钩,但是他戏弄着身边的美婢,柔声软语道:“美人,且等等,待我拿了‘因果’再回来与你温存厮磨。”说话间,身形一动,已是银衣烁烁,惊若翩鸿般站在台上。 银钩笑睨着猫儿,那眼神里充满了嘲弄,不熟悉、不炙热、不怜惜,完全若陌生人般望着猫儿的奇怪装扮,手指一挑,夹起自己的一缕发丝,魅惑而随性地往身后一扔,“动手吧。” 猫儿如同被点**般动不得分毫,终于体味到一句话置人与死的残忍。但凡她能动,她会离开,可惜,她动不了,若冰雕般伫在原地,生怕自己奋力一挣,会碎裂成太多半。 台下那被银钩拥来的女子娇嗔道:“公子,一剑了结的好,奴家还等着你呢,莫要让那痴傻看你,奴家会嫉的” 银钩当众**道:“美人若急了,就先爬床上等我便是。” 猫儿攥紧的拳头松了,以前的银钩,最受不得的便是他人嘲弄自己,今日,那女子说自己是痴傻,他仍然含笑以对,当真是形同陌路了。 猫儿的心蔓延开苦涩,却知道这一切都自己所选,怪不得银钩半分。 身上的寒流裂开活生生的缝隙,露出血淋淋的白肉,猫儿被自己的情感割伤,终是找回了一丝微薄力气,拖动若干千斤重的腿,跛足,走下擂台。这对峙,她动不了手,打不得,若有多余力气,她宁愿跑得更远,不见银钩。 那女子见猫儿跛脚,便嘲弄道:“公子,所幸那跛子有几分自知之明,否则若输了,就得爬这走了,呵呵” 银钩笑意不明道:“你到是眼尖。” 女子娇笑着,放荡得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名妓似的。 众人不明不白这是怎么回事儿,本以为能看上几场高手对决,却不想不但没动一手,还就这么无声地结束了。 “一笔书”提着笔,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写好,即使知道了往哪里写,也不知道要写什么了。 “因果”被银钩取到手中,只觉那是颗眼睛大小的红色果实看起来挺像大个的樱桃,但外皮却无比僵硬,甚比石头。 软轿中的女子迎了出来,眼冒兴奋道:“公子,让奴家看看可好?” 银钩坐回了软轿,随手将“因果”丢给了那献媚女子,仿佛只是扔了颗不要的果实。 岚琅狠狠踢了猫儿一脚,猫儿吃痛,却不吭声,气得岚琅转身就跑。 猫儿忙去追,唤道:“岚琅,你等我。” 这一叫,听在别人耳朵里,自然成了岚郎。众人这才恍然明白,那个脸贴膏药的神秘人竟是个女娃! 众人这个呕啊,难不成就这么被忽悠了? 就在众人将视线落在猫儿身上时,一披着红色披风的鬼脸黑衣人瞬间出现,众人只听见一声女子凄惨,那原本把玩着“因果”的女子已被割破了喉咙倒地身亡。 身着红色披风的不是别人,正是无形宫的红行使。此人取了“因果”后,飞身跃上一棵大树,在众人的回望中嘿嘿一笑,“无行宫也不计排名,只取‘因果’。”转身,欲飞身离开。 众人哪里会容得他人放肆?原本先是顾及太子娆沥不敢抢猫儿“因果”,后是顾及银钩不敢抢那女子“因果”,如今这魔教跟着掺和一脚,谁还能不抢啊? 呼啸间,已有高手袭击。 事出突然,岚琅也不跑了,反倒是转了回来冲猫儿指挥道:“快去抢‘因果’!” 猫儿不动,觉得那些人飞来飞去自己根本就追不上。 岚琅气得直跺脚,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此时,猫儿听见银钩传来闷声咳嗽,心思一动,难道银钩来抢“因果”是因为病了?再一细听,银钩又不咳嗽了,可刚才的声音却是银钩发出的。猫儿忙回头去看,但见银钩正用块手帕擦拭掉唇角的殷红,然而众人都被打斗的敌对双方吸引,没有注意到银钩的异样。 猫儿呼吸一紧,跛着脚奔到银钩身边,双手把在软轿边缘,急声问:“银钩,你怎么了?” 银钩原本闭上的眼眸睁开,轻扫猫儿一眼,勾唇一笑,反问:“你是何人?我如何与你何干?” 猫儿微愣,伸手就去扯银钩手臂,把自己当成大夫了。 银钩袖子一挥,躲开猫儿的拉扯,半倚在软垫上,眯起风情万种的桃花眼,调笑道:“就阁下这副尊容还想与我共度**吗?” 猫儿脸一红,又唤了声,“银钩” 银钩却是将眼一闭,转过身不看猫儿,只是背脊颤了颤,猫儿晓得,那是他又咳嗽了。 猫儿望着银钩的背脊,只举得那无声的咳嗽仿佛是捶打自己心房的重鼓,闷闷地,却敲得好痛。深吸一口气,更加肯定了那“因果”是银钩用来治疗内伤的,而这内伤的由来,猫儿不敢去想,怕想到后让自己更加无地自容。 转目去看那飞跃在树木间的众人,急得猫儿有些跳脚,气发于丹田,狂吼咆哮道:“都给猫爷我下来打!飞得我一脸灰!”猫儿这一吼,无异于虎啸山河,绝对气势磅礴。 那正在打斗的众人只举得身子一震,随之脚下一虚,忙抓住最近的实物,才没有掉到地上去摔个人肉饼。 猫儿见那些人挂在树上不下来,而她又一心想抢“因果”,心中发狠,抽出身后的“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冲着那群人杀去。仰头,大喝:“下不下来?” 众人被猫儿磅礴的气势骇到,哪里还肯下去?没跑远就不错了。 猫儿怒气一凛,一菜刀就向树干横扫而去,树干应声碎裂,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争抢“因果”的武林人士在树倒的刹那间随着红行使转跳到另一棵树上。 猫儿扑去,又是一菜刀! 树倒。 众人再飞,再砍;再飞,再砍 顷刻间,这原本一片生机盎然的林子就被猫儿悉数放倒了。 众人飞跃到房子上,猫儿眼睛一瞪,抬起拳头就捶向了墙壁! 轰轰隆隆中,墙壁破裂开来 众人,傻眼了,视线再度集中到猫儿身上,大感惊叹。这人,莫不是牛魔王转世吧?也太孔武有力了。 猫儿的视线紧紧盯在红行使身上,决计不放他离开! 红行使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球扔出,猫儿转身扑去,却发现根本就不是“因果”,再一抬头,红行使已经使计离开。 猫儿怒了,怎就她不会飞?不然,今天早就将那人拿下,不会让他跑掉! 猫儿转头去看银钩,可哪里还有银钩的影子?地上只剩下那短命女子的尸体,在人们的利欲熏心中弥漫着死亡的血腥味道,用生命见证了“因果盛会一笔书”。 猫儿想,若银钩想救那女子,那女子就不用死了吧? 他拾起地上的断剑,用没有剑尖的迟钝剑锋比量在一黑衣人的颈间,若画画般轻轻钩过,将那人喉咙割开个缝隙,血液晕染开,却不至于喷薄而出,就这么咕噜咕噜地流淌着。 猫儿欲走,却被林盟主拉住,众人一致表态,无行宫邪门歪道是个祸害,必先除之而后快!猫爷的一把菜刀着实厉害,不如加入众人,去……替!天!行!道! 猫儿也回了四个字:与?我?何?干? 猫儿其实讨厌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想着,自己抢劫是劫富济己,跟这些正派挂不得一分关系,没准儿哪天这些人反应过味儿来要合伙灭自己,那还不如今天就别这么亲近,免得下刀子时不好意思。 猫儿前脚离开,娆沥后脚就跟了出来,问:“我看你对那‘因果’极其在意,怎不和他们一同去抢?” 猫儿有些烦躁地说道:“说什么替天行道,却呼呼啦啦拉帮结派一起去攻打无行宫,比起我一人抢一票人的行径,他们还真是可耻得多。” 娆沥微愣,后又大笑起来:“你还挺有理。” 猫儿撇嘴:“是他们没有理。” 娆沥问:“猫儿,你要去哪里?” 猫儿将眼投向远方,在风拍打着黑色斗篷的细碎声中久久凝视,眼神若一盏守望的灯,在摇曳的期盼中泛着朦胧的光,使整个人看起来仿佛被疑云萦绕,恍惚间产生了一种凄美感。 娆沥望着猫儿的侧脸变得失神,觉得这样的猫儿甚是迷人。 就在娆沥的倾身贴近中,猫儿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使劲揉了揉鼻子,喃喃地说道:“总算打出来了,憋得真难受。” 娆沥恍然一梦惊醒,还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样子,问:“猫儿,刚才你如此伤感为甚?” 猫儿疑惑:“我哪里伤感了?不过是想打喷嚏打不出,静静等着罢了。” 娆沥颇为失落地微垂下眼睑。 猫儿莫名其妙地吸吸鼻子,将从来不喜展现的脆弱隐藏起来。 一直在旁边的岚琅却是笑得欢实起来,看着娆沥吃瘪,他有种解恨的畅快。 三个各怀心事的人,本是应该各奔东西的,但娆沥却有意诱拐猫儿去看癫婆娘,便强拉着不放行。 猫儿心里挂念着银钩的伤势,知道那定是为自己夺回关口时留下的内伤,所以猫儿毅然决定要去无行宫抢“因果”! 看着匆忙要与自己告别的猫儿,娆沥问道:“你晓得无行宫在哪里?” 猫儿嘿嘿一笑:“打听呗。” 娆沥一脑门黑线:“如果那么好打听,哪里还是魔教?娆、霍、离国,都有他们的分舵,你想去哪里打听?等你扑到了,没准儿那‘因果’已经下肚了。” 猫儿一惊:“那红行使不会一边飞一边往嘴里塞‘因果’吧?那可真就抢不回来了。” 娆沥愣了。 岚琅傻了。 两个人这回倒是一起笑上了,彼此都觉得猫儿的脑袋确实有些构造上的问题。 猫儿被二人笑,有些尴尬,不再说话。 岚琅虽然气猫儿临阵丢了“因果”,也看出了猫儿却是因不会轻功落了人后,这才开口道:“那红行使定然是为其宫主夺果,放心吧,不会边飞边往自己嘴里塞。正所谓因果循环,此果必然要每年交替之时吃下才管用,他现在吞了,就跟咽块石头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浪费了这大好的东西。”说完,狠狠剜了猫儿一眼,表示对她的行径极其不满。 猫儿不可能透过纱帽察觉到岚琅的气恼,但也听出了岚琅不快,自觉有些对不起岚琅,便伸出手,扯了扯岚琅的袖子。 岚琅晓得猫儿的韧性,又想起她扯完衣袖又会扯自己的袍子,扯完袍子又会扯自己的头发,终是忍俊不禁轻笑出声,算是饶了猫儿这一回。 猫儿赔笑,将脸上的膏药挤到一起,样子甚是搞笑。 娆沥瞧着两人的亲昵,心里颇不是滋味,唤道:“猫儿,可饿了?这里溢香居的美味可是最好的。” 岚琅扔话道:“就不劳烦太子了,我们还要去追查无行宫的下落。” 猫儿难得地坚定一回:“嗯,我还是先去追查无行宫下落的好。” 娆沥笑道:“此时离年底交替之际还有三月之余,不用太过焦急。此事我来打探,定给你个满意答复。”话锋一转,“倒是猫儿,你我约定之事又当如何论处?上次虽然没定期限,但也不好拖拉太久。” 猫儿豪气干云:“好,我年底一准儿给你消息,如何?” 娆沥笑得愈发讨喜:“好,猫儿可是一诺千金的。既然事情定了下来,我们就先去吃些东西吧,若饿了猫儿,姑母可是会责怪的。” 猫儿也觉得自己乱打听不如让娆沥帮着探路,再说刚才自己砍树一片,捣毁房子若干,确实有些饿了,便随同娆沥去了溢香居。 娆沥选了一处雅致位置,一不引人注意,二可将其他人行事尽收眼底。 菜品上齐,娆沥本欲来番开席致辞,却见猫儿根本就不听自己的,已经拿起筷子往嘴里添食,还眯眼满足地笑着:“真好吃。” 娆沥举起杯子转到自己唇边,无言自饮。 猫儿关心道:“你**礼过了吗?就喝酒?” 娆沥一口酒水喷出,完全失了太子尊贵。在一顿猛咳中,他涨红了玉面,低吼道:“早就过了!” 猫儿一缩脖子:“吼什么,那你就喝呗。”转过头,对着看好戏而笑的岚琅道,“把你的纱帽取下吧,这里也没人,别跟大姑娘似的扭捏。” 岚琅瞬间攥紧拳头,噌地撇飞了纱帽,怒目道:“谁如大姑娘一般扭捏了?” 娆沥没想到岚琅那小子竟生了副柔美阴柔的绝好皮相,微愣中,笑开了。这猫儿说话虽然不讨喜,但却绝对一语中的,掐得就是个命脉。 岚琅冷冷地扫了一眼笑面虎似的娆沥,用鼻子哼了哼,表示自己的不屑,转而对猫儿说:“我不饿,你快点吃,最近这身体有些困乏,你我还是回客栈一同休息吧。” 猫儿一直与岚琅同住,也当他是爱闹别扭的小弟,听他如此说也没觉得不妥,点头应了,开始努力喂饱自己的肚子。 然而,这话听在娆沥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皇家人本就喜怒哀乐不形于色,表面上虽然没有任何不妥,但实际上已经是波涛汹涌。他没想到猫儿竟会与那小子同住一处!他虽然明白猫儿心性磊落,不太在乎男女之别,但……他却看得分明,那小子是个爱使阴路子的人,觉得猫儿如此做甚是不妥。 猫儿低头吃饭,脑袋里想的却是银钩唇角边的一抹殷红。 岚琅笑意盈盈地望着猫儿,眼梢转瞄着娆沥,见他脸色发青,脸上乐得更开了。 娆沥望着猫儿,愈发不懂这女子脑袋中都装了些什么,越是追究,越是考量,就越是疑惑。殊不知,在无端的猜测中,他已将心思悄悄种下,而浑然不知。 猫儿吃饱后,倚靠在栏杆上,打算消食后就走,却听见楼下人调侃着离国大事,当即伸长了耳朵去听。 一男子说:“离国最近越发不太平,听闻那战衣将军竟被怀疑与霍国勾结,被调回了皇城不说,还软禁了起来,真不晓得那皇帝老儿想了些什么,竟然如此昏庸!” 另一男子谨慎道:“嘘,小声点儿,虽不是本国国事,但亦不可多谈,隔墙有耳,没准儿那战衣将军真与霍国有所勾结,人心隔肚皮,谁晓得……” 猫儿坐在二楼处,一时有些消化不了这其中的意思。花耗与霍国勾结?多大的笑话啊!就算全天下的人与霍国勾结,那个人也不会是花耗! 猫儿真的愤怒了,她向来受不得别人冤枉,如今花耗被冤枉,竟比她自己被冤枉还难受!她噌地站起,大喝道:“放屁!”一坛子酒水狠狠抛去,直砸在那二人桌子上,轰然间碎了一桌子的酒水。 那原本交谈的二人遭遇无妄之灾,瞬间勃怒,抬头望去,却被猫儿那若恶虎般凶狠的气势吓到,心里惧怕,只当今天运气不好,出门撞了头,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猫儿目光坚定地对岚琅和娆沥说:“我要回离国。” 娆沥有些无奈地一笑:“我暂时去不了离国,你若回去了,就帮我照看一下香泽公主,全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猫儿乍听香泽公主的名字,身子有些僵硬,转而郑重地点头道:“好,我去看她。” 娆沥嘱托道:“香泽公主在大婚后又被接进了皇宫,你若看她,需小心行事。” 猫儿一惊,眉头微皱,想不明白这其中又出了什么变故,只得摆手道:“别说这些客气话,我会去皇宫看她,若她真被扣了,我就把她劫出来。” 一直生长在宫廷斗争中的娆沥看得明白,猫儿所言发自肺腑,自然感动在心。他也清楚事情定然不会像猫儿想得那般简单,他不愿猫儿为此搭上性命,于是说道:“你只需帮我照看她别无缘无故丢了性命就好,其他的你不用管。” 猫儿点头,应下。 娆沥心里清楚猫儿和曲陌之间的感情纠葛,明白是他姐姐掺和进去搅了两人姻缘,但事以至此,已经说不上谁对谁错。虽然他托付猫儿照顾姐姐已经很不道义,但见猫儿认真应下,使他在感怀猫儿仗义的同时,对其又生出几分好感。 岚琅站起身,对猫儿道:“快走啊,连话别都这么唠叨。”说着提起被自己扔掉的纱帽,又戴在头上。 猫儿明白岚琅是要跟随她去离国,便在下楼时小声问道:“你……不留在此地报仇?” 岚琅学猫儿曾经的语气嗤笑道:“我这小身板儿,别让人踩碎了。” 猫儿无语,低头走出溢香居,回头对二楼处的娆沥挥挥手,觉得皇宫里的人都身不由己,她看娆沥的样子却是想去离国的,却又因权衡利益无法动身。她冲娆沥一笑,大声道:“等我好消息!” 娆沥回猫儿一笑,亦大声道:“好!” 猫儿转身离开。岚琅低咒道:“眉来眼去,不是个好东西!” 。猫儿因心急,没有雇马车,反而给岚琅买了一匹健壮的小马,让他骑着走。岚琅见那小马,鼻子都气歪了,猫儿怎么就不把他当成男子看待?如此这番,简直是侮辱他! 尽管岚琅极其恼怒,但猫儿却无暇顾及他的心情,跳上“**”的背,策马狂奔离去。 岚琅不得已,骑上小马,撒欢儿地跑,也只能在吃了一嘴灰中望着猫儿渐行渐远。他不由得使劲地抽打着鞭子,将所有怒气都撒在小马身上。 天黑后,当猫儿跳上大树睡到月挂西梢时,岚琅才一身灰尘地赶到树下。他刚勒停小马,那小马便咣当一声躺到地上,口吐白沫,就此不起。 岚琅仰望着树上睡意香浓的猫儿,这胸口起起伏伏间气得绝对不轻,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照着猫儿脑袋上砸去! 猫儿一手接住石头,得意一笑:“想偷袭我?” 岚琅又拾起两块,一同砸去。 猫儿一手接下其中一个,另一个本想用脚踢走,却没掌控好平衡,砰地掉到树下,砸到“**”背上,痛得闷哼一声,缓缓滑落到地上,就这么躺着不再起来。 半晌,岚琅才小心靠近,用脚踢了踢猫儿的胳膊,问:“死没?” 猫儿不动,淡淡地回道:“没死。” 岚琅也觉察出猫儿不对劲,这才蹲下身子,望着猫儿仰望繁星的眼,伸手扯掉猫儿脸上的大小膏药,声线不太自然地说道:“没死就起来,别装死。” 猫儿恍若未闻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离国皇城呢?” 岚琅坐到地上,拾了根树杈,在地上画着道道,难得地安慰一句:“我们走近路,很快的。” 猫儿咧嘴一笑:“这世上的事儿总是千奇百怪,瞬间朝夕变化,让人摸不着头脑,要是都简单一点儿,多好。” 岚琅撇嘴:“若大家都像你这么笨,还真是一盘散沙,不思进取。” 猫儿将手背覆盖到眼上,含糊道:“也许吧。” 岚琅嘲弄着:“做什么,想哭吗?还将手背放眼睛上了?” 猫儿手臂一僵,缓缓抬起手,望着自己的手背,幽幽地说道:“银钩,他在伤心时会这样,我……也想知道这样做是什么感觉。” 岚琅微愣,一手折断树杈,咬牙低咒道:“无聊!” 猫儿恍然一笑,又将手背放到了自己眼睛上。不晓得为什么,这样做时,她在心底的苦涩蔓延时,会觉得有些温暖。如此这般一想,猫儿不禁暗笑自己怎么还悲凉春秋起来,尤其在急着赶路时,就更不应该。 猫儿耳边听见岚琅肚子一声叫,便噌地坐起,问道:“饿了吧?我给你烤兔子吃吧,我手艺特好。” 她站起身,拾了些干树枝,简单生了火,转身进入丛林,借着月光,用石头砸死两只野兔,拖着跛脚走到小溪旁清洗干净,用树枝一穿,就坐到木墩上,翻烤起来。 岚琅抱着腿坐在猫儿身边,见猫儿烤得极其认真,便偷偷瞄着猫儿。 猫儿的小脸在火光的映衬下犹如山中精灵般绝美,一双大眼盯在兔肉上极是认真,仿佛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很专注,也很迷人。红红的小嘴微抿,像是在隐忍过剩的口水。小巧的鼻子嗅着香味,脸上荡漾开一种简单的幸福。 岚琅望着这样的猫儿,不觉间失了神,半晌,喃喃问道:“猫儿,你想要什么呢?” 猫儿随口答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要什么,曾经只想让曲陌喜欢我,现在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也就不知道要什么了。” 岚琅微愣,没想到猫儿将自己隐藏的感情轻易说出,却转瞬间明白,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岚琅笑了笑,不似以往那么尖锐刻薄,歪着头,望着猫儿被火烤得红扑扑的脸蛋,又寻个话题问道:“看你烤兔子,好像蛮用心的。” 猫儿眯眼一笑:“都跟你说了我烤得好吃,若烤不好,多丢手艺啊。” 岚琅帮猫儿加了些柴火,问:“对于不认识的人,你都对他这么好?” 猫儿皱眉:“你都跟着我一个月了,哪里是不认识的人?” 岚琅轻咳一声,转开脸:“我是说,不知底细的人。” 猫儿朗声道:“反正我内心无愧,也不怕恶鬼敲门。” 岚琅脸一红:“你!” 猫儿咧嘴一笑:“你不是恶鬼。” 岚琅用脚踢了踢柴火:“那我是什么?” 猫儿神秘兮兮地小声道:“你啊……你是……阴魂不散!” 岚琅水灵灵的眼睛一瞪,喝道:“猫儿,你真欠揍!” 猫儿呵呵一笑,无赖地说道:“能揍得过我再说吧,眼下别把我惹急了,让我再揍你一顿,全当舒筋活血了。” 岚琅冷哼一声,转头,不再说话。 猫儿低头,认真烤着兔肉。 烤好后,猫儿递给岚琅一只,岚琅泄恨似的抓走,伸手就扯肉,却烫了手,咝地倒吸着冷气。 猫儿忙将岚琅的手放到自己耳朵上。 岚琅微愣。 猫儿得意扬扬道:“不痛了吧?若烫到手指,放到耳朵上最好使了。” 岚琅微红的脸隐在跳跃的篝火中,似梦似幻般不真实,问:“谁教你的?” 猫儿得意之色更浓:“娘呗。”转而继续吃起了兔肉,直到撑得肚子圆滚滚的,这才倚在树下休息。 岚琅扫了一眼闭目养神的猫儿,建议道:“不如你枕着我肩膀睡会儿,等会儿换我枕你?” 猫儿吧嗒一下小嘴,眼睛都没睁:“你枕我吧,我这样挺好。” 岚琅望着猫儿,终是悄然坐了过去,将脑袋倚在猫儿的颈项间。猫儿身上有种很淳朴的味道,没有一般女子的胭脂香,却自然得让人觉得分外安心。 旁边的柴火的噼啪作声,两个人相依偎着睡去。 在猫儿的呼噜声中,三五个黑影悄然接近,相互间打个眼色,便举剑向岚琅的脖子处刺去! 猫儿突然睁开眼睛,身子没有动,手中却豁然多出了一把大菜刀,在夜里泛着霍霍青光,快速一扫,只听一声碎裂,那刺客的剑身已经断成两半。 身穿黑斗篷的鬼面人一惊,向后退了一步,抱拳道:“猫爷,无行宫无意打扰,此事与您无关,且将那小子交给我们,我们自当井水不犯河水。” 猫儿心里疑惑,原本以为无行宫知道上次抢的手帕并非“梵间”,所以这次才半夜偷袭。没想到,黑行使并非冲着自己而来,而是冲着岚琅。难道说,他们以为那手帕就是真的“梵间”?不会这么笨吧? 疑惑中,猫儿一脚踹去,人随即飞身而起,身子挡在了岚琅面前,将手中大菜刀一横,眉毛一皱:“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说井水不犯河水?你不知道我是雨水吗?哪里惹我不快,就下到哪里!正要找你们无行宫呢,废话不需多,我们手下见功夫!” 黑行使瞬间提剑刺去,欲缠住猫儿,而其他人则是毫不留情地向猫儿身后的岚琅进攻! 猫儿一连串的快刀斩乱麻,将无行宫的人生生逼开,嘲弄道:“断剑还敢行凶?且看看你猫爷怎么杀猪吧!”说话间,绝不花哨的一刀劈下。 黑行使手中残剑再次断裂,只觉得肚子也是一紧,忙用手捂住,却仍旧止不住哗啦啦的血水涌出,瞳孔一缩,死不瞑目地缓缓躺在了地上。 其他无行宫教众见了,不禁大骇,有些惧怕猫儿的大菜刀,不敢靠前。 猫儿用脚踢了踢倒地之人的胳膊,唤道:“喂,我才划破你两层皮肉,你装死做什么?” 原本已死的黑行使眨巴一下眼皮,瞬间睁开眼睛,一个翻滚躲到一边,捂着肚子怒喝道:“好个小人!” 猫儿呵呵一笑:“吓吓你,好玩不?” 其他无行宫教众不等空闲,呼啸而来,猫儿虽然跛了左脚不方便,但身形仍旧灵活,只要不让她追敌,他人便讨不到便宜。 刀光剑影间,猫儿大胜,将数人放倒在地,虽不致命,却是苟延残喘。 猫儿瞪眼训斥道:“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岚琅是猫爷的人,不许任何人动!”猫儿语毕,觉得这话……她好生熟悉,貌似银钩将自己护在怀里时,也是这么说的。时过境迁,她竟然没忘,而且……记忆深刻。那人,在不知不觉间到底给自己种下了怎样的毒? 在猫儿的游神中,岚琅由猫儿身后走出,笑得越发阴柔,犹如女子般风情。他拾起地上的断剑,用没有剑尖的迟钝剑锋比量在一黑衣人的颈间,若画画般轻轻钩过,将那人喉咙割开个缝隙,血液晕染开,却不至于喷薄而出,就这么咕噜咕噜地流淌着。让那黑衣人在惊恐中感觉生命的流失,听着死神的脚步勾命而来。 岚琅滑动着迟钝的残剑,口中哼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心情大好地走到下一个黑衣人面前,在那人的瑟缩战栗中,举起剑,由头部开始分割,仿佛要生生将人分成两半的样子。 恍然回神的猫儿一把夺过岚琅手中的残剑,训斥道:“你这是做什么?既然他们已经败了,就不要再折辱。” 岚琅微仰着头望向猫儿,眼中含了抹令人惊心的恨意,声音里有丝快感的颤音道:“他们杀我父母时,可并没有因为谁败了,而心慈手软地没有折辱!” 猫儿哑然,想来这无行宫还真是无恶不作,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好好地还杀了岚琅的父母,实在令人无法言语。 岚琅见猫儿不再干预,伸手夺过猫儿手中的残剑,就这么笑颜如花的一个个切割下去,不让他们速死,却必须要感受血液与生命渐离自己的惊恐,直至死去。 其实,黑衣人是想逃的,但猫儿的菜刀和拳头实在厉害,他们已经被打得动弹不得,甚至连喊救命的声音都细微可怜得如同蝼蚁。 当岚琅举剑切割到黑行使的脖子上时,那人却突然一掌袭出,虚晃一招,利用绝佳的轻功逃走。 岚琅恨极地转过身,用残剑指着唯一剩下的活口,逼问道:“说,你们的总坛在哪里?教主何在?” 那人颤抖着嘴唇,沙哑而急切地招供道:“三国皆有总坛,教主……教主飘忽不定,果真不知……啊……” 岚琅手起刀落,砍了那人脖子,对那死不瞑目的人说道:“不用瞪我,我没说不杀你,不过给你个痛快罢了。” 猫儿望着岚琅的单薄背脊,明白他报仇的心思,却不知道还需要多少人命才能填满他的仇恨。 岚琅仿佛知道猫儿在看他,原本笑颜如花的脸瞬间一冷,转头喝道:“看什么?还不上路!真等无行宫追来砍死我才好?若不是今天在溢香居吃饭时露了头,也招不来这些恶鬼!”狠瞪猫儿一眼,率先跳上“**”。然而“**”却不让他骑,蹄子一跺,开始摇晃起身子。 岚琅见猫儿那般清冷地看自己,心中有些异样难受,仿佛受不住那薄凉的眸子凝视般,他暴躁尽显,发狠间就要踢打“**”。 猫儿一闪身跃上“**”,“**”这才不再扭动,乖巧得和刚才判若两人。 猫儿大喝一声驾,马儿狂奔出去,踢踏出一片片乍起的灰尘。 岚琅晓得猫儿生气,也想试着开口说些什么,只是一张嘴,猫儿便开口将话截去,沉声道:“‘**’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若再踢打它,我定然不饶你。” 岚琅一口气憋在胸口,瞬间收紧了拳头,眼中阴戾的情绪暴涨,将眼睛死死瞪向“**”的颈项。难道,他还不如一匹马吗? 既为了躲避可能追赶而来的无行宫教众,亦为早日到达离国皇城,两个人一路风餐露宿,马不停蹄。 岚琅与猫儿置气,两个人仿佛商量好一般,谁也不理谁,却是吃住在一起。 偶尔住店,岚琅会狠狠地凶猫儿一句:“洗澡去,臭死了!” 猫儿心里说,不用你管我也会洗,但嘴上却没有说什么,导致以后岚琅与猫儿说话,几乎都是靠吼的,足见习惯成自然。 两个人快到皇城时,才终于算是和好。 原因是猫儿看见岚琅买了包糖果给“**”,口中还恶毒地说道:“吃吧,吃吧,把牙都掉光,看你还耍什么马脾气!” 猫儿晓得,这是岚琅给“**”认错了,便高兴地走过去,也抓了两颗糖,一颗自己吃了,一颗喂进了岚琅口中。 岚琅涨红了脸,嘟囔道:“吃胖你只肥猫!”糖咽下后,又塞给猫儿一整包糖果,转身上了楼。吃饭时话多了些,猫儿也回应起来,两人因一匹马的战争终于结束了,还真有些※※的意思。 两人和好后,轻装上阵,快马加鞭,终是赶到了皇城,却不想那城门官爷盘查得甚至是仔细,若答不上个一一二二,是定然不让进的。 猫儿被盘问身份时,想了又想,也没闹明白自己属于什么身份,就在城门官爷的不耐烦中,猫儿猛地出声道:“我是银钩娘子。” 城门官爷呆滞了,嘴角有些抽筋,眼睛禁不住向猫儿的胸部扫去。 猫儿圆眸一瞪,喝道:“女扮男装!” 银钩的名气一如他放荡不羁的行为一般颇受争议,但无异于确是这皇城内外的出名人物。城门官爷曾听闻银钩娶了妻,虽然不晓得是不是眼前人,但却清楚银钩此人是如何的难以应对,当即也不敢继续盘查,马上放了行,甚至连猫儿身后的岚琅都没敢再盘问,生怕惹了麻烦。 猫儿进了皇城,策马而行,马背上还驮着一个半大小子,在路过银钩的浮华阁时,不晓得是什么心思作怪,竟然绕了条街道,策马离开,仿佛生怕看见银钩倚在栏杆处,信手拨弄琴音时的样子。只是,在另一条街道上听见由浮华阁里传出的音律时,她还是免不了身子一僵,在下一刻逃命似的策马狂奔而去。 岚琅坐在猫儿身后,心思微动,也猜到了个十之※※。目光不由透过眼前的街道,想象着另一条街道上的浮华阁景象。 岚琅何止是见过银钩?更晓得银钩是怎样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如今,他开始好奇,那“九曲一陌”的曲公子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想必,此来皇城,定然可以见其峥嵘。 猫儿在街道上绕来绕去,专选小路走,还在路过集市时买了两顶纱帽给自己和岚琅戴上,那样子简直是如临大敌,看得岚琅也颇为紧张,以为她在皇城犯下了什么大事儿。却不想,猫儿只是怕见到让自己手足无措的熟人。 当猫儿终于寻到一家热闹的茶楼时,这才拉扯着岚琅一头扎入其中,忙着打听起花耗的消息。 这本就是非常时期,而且猫儿他们又带着纱帽,自然让人不敢随意调侃,生怕有个不测把自己牵扯进去。 不得已,猫儿取了纱帽,点了壶茶,卸掉众人防备,这才听众位客官开始偷偷地议论国事,只说战衣将军是进了宫,却还没有信儿传出来,是斩是杀不晓得,应是被软禁了。 没有信儿也是好消息,猫儿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猫儿是个急性子,既然已经到了皇城,必然不会坐以待毙。待到天色一黑,她欲将岚琅留在客栈,自己打算偷偷摸去皇宫。但岚琅却定要跟着,只说:“若仇家寻来,你让我留在此地,无外乎等着送死。” 猫儿无法,骑上“**”,驮着岚琅,在夜色的颠簸中奔到皇宫外,望着戒备森严的高墙开始运气。 岚琅瞪猫儿一眼:“笨!去冷宫处,那里定然鲜少有人看守。” 猫儿恍然大悟,却是问:“哪里是冷宫呢?” 岚琅只蹦出一个字:“找!” 于是,两个人开始绕着外圈寻找,在挟持了一个尿急落单的巡逻兵后,经过指点,终于找到冷宫位置。 这一刻,香泽公主恍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曲陌和银钩都如此钟情于猫儿。那是一种怎样的清透简单啊?虽看似憨傻廉价,却偏偏是世上最难得的珍宝。 两个人敲昏了落单的巡逻兵后,借助着猫儿特意准备的三抓绳索,攀爬上高墙,一个倒钩,又顺绳爬入冷宫,然后将绳子藏好,争取回来时能找到它。 岚琅压低声音问:“你不是就指望着这条绳子逃命吧?” 猫儿笑露一口白牙:“没事儿,若没时间顺着绳子爬出去,我就撞墙,然后咱冲出去!” 岚琅嘴角抽搐,恨声道:“你当自己是牛呢?万一撞不动了呢?” 猫儿弯眼一笑:“我今天来,若救不了花耗,也没打算出去。” 岚琅突然觉得这风真冷,怎么就嗖嗖地直往心里灌呢?哑口无言正是他此刻的写照。 猫儿拍了拍岚琅的脑袋,若大姐姐般贴心:“放心,就算我出不去,也一定把你扔出墙。” 岚琅冷哼一声,转过头,嘟囔道:“要走就一起走,没有自己走的道理。” 猫儿不再耽搁,弯下腰,从冷宫悄然爬出。 看见守卫在冷宫外的士兵,猫儿毫不犹豫地举拳去砸。岚琅轻扯猫儿的袖子,小声道:“笨蛋,你敲昏他们做什么?那侍卫衣服太大,也穿不上,不如敲昏两个小太监,留那两人继续把门,别引起别人怀疑才好。” 猫儿点头:“你比猴还精。” 岚琅不屑:“是你比猪还笨!” 猫儿瞪岚琅一眼,也知道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视线一扫,赫然看见隐藏在长草中的一个墙壁窟窿,想然是……狗洞。 猫儿拉着岚琅爬过去,岚琅眉毛都要皱成山丘了,却也没说什么。 两个人隐身在黑暗中,不多时,果然看见两个瘦小的人影走过来,偷偷摸摸地钻进冷宫附近的一片林子里。猫儿悄悄跟去,听见里面哼哼唧唧地传来混合了痛苦和愉悦的声音。猫儿好奇,身子又往前探去,却见一个太监与一个宫女正交织在一起。 岚琅身形一晃,操起旁边的木头棍子就将两个正在纠缠的人打昏。 猫儿虽被三娘教诲过夫妻之事,也只是隐约懂得要脱光光,痛了,才是夫妻。眼见那宫女和太监衣服都没有脱,单是那太监将手深入宫女裙摆中,甚是不明道:“岚琅,你说,那太监是不是掐那宫女呢?” 岚琅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撞在树上,只得红着脸,匆忙且别扭地应了一声,不打算深入地给猫儿解释此中问题。心里却寻思着,看来银钩虽然娶了猫儿,但定然没有圆房。如此一想,岚琅的唇角就扬了起来。 猫儿低头扒着那二人衣服,口中还感叹道:“这皇宫果然是最黑暗的地方,好可怜的小宫女,半夜还得被掐。” 岚琅发狠般扯下那太监的衣服,再不接猫儿的话。他怕自己不是大笑出声,就是呼吸困难。 猫儿将手中小一点儿的女装塞给岚琅:“喏,你穿这个。” 岚琅不接,攥紧手指,态度坚决:“我穿太监的衣服!” 猫儿示意岚琅小声点:“嘘……我是这次行动的指挥将军,你必须听我的,穿这身衣服。” 岚琅胸口起伏,将那水灵灵的眸子瞪起:“你若还让我穿女装,我就大喊,今天我们谁也别出去!” 猫儿举起拳头就要捶岚琅,却见他抿着唇,貌似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这拳头就怎么也捶不下去了,只得哼哼道:“不穿拉倒,我穿!”转过身,开始扒自己的衣服, 岚琅望着对自己毫不设防的猫儿,微微红了脸,也转过身,换上了太监装。 猫儿刚要脱外衣,就听又有人走来。她转眼望去,只觉得那太监提着的灯笼飘飘忽忽地甚是吓人。微微一抖,猫儿瞬间蹿出,一拳挥去,转身将昏迷的太监拖进了林子里。 岚琅望着孔武有力却娇俏可人的猫儿,一时间又没了言语。 两个人打扮好后,终是吐出一口气,真是不容易啊。 将那三人藏起来,猫儿和岚琅提着灯笼,也这么飘飘忽忽地走了出去。 他们若是见到巡逻的,定然低头避开;若是遇见小太监,就抓到黑暗中逼问道路,然后敲昏,隐藏起来。如此这般,两个人终于踏上了直捣黄龙的正确方向。 战衣将军被软禁在醒神阁,周围有大批的带刀侍卫通宵看守,猫儿远远地扫上一眼,只觉得那一排排的金戈铁甲似乎是一座耗子笼,将花耗困在其中,让她的呼吸都越发觉得不顺畅。 猫儿明白,若想从这戒备森严中进入,定然得有些贵重腰牌,最好是皇帝老儿的物件。 于是,猫儿打个圈儿,将主意落在了离帝身上,寻对了方向,便往那龙颜殿走去。 这,简直是十步一岗九步一哨,盘查严得如临大敌。 猫儿与岚琅以暗影做掩护,险险躲过盘查,好不容易看见龙颜殿,却发现周围火把通明,根本就没法明目张胆地走进。 猫儿眼瞧着宫女太监们在禁卫军的勘察下托着吃食无声走入,更觉得根本没有缝隙可以插进去。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刚想硬着脖子试试运气,却看见一个大太监由火把通明处走近,用那尖细的嗓子训斥道:“愣什么神儿,还不动作麻溜点儿!这是皮子紧,找抽呢?” 猫儿和岚琅脖子一缩,虽不晓得所为何事,但硬着头皮也得慌忙随行。 然而,那大太监还是发现了异样,带着询问的目光扫来。 猫儿暗道不好,大太监果然嘴一张就要唤人来盘查。 猫儿知道,若此时自己出手,一定会惊动旁边的禁卫军,但若不出手,那大太监一叫,一切就交代在这里了。就在这万分危急时,猫儿眼尖地发现香泽公主款款而来,当即唤道:“公主!” 香泽公主疑惑地转身,猫儿忙一步走出阴影,冲香泽公主咧嘴一笑,只是这笑中的僵硬程度甚高,仿佛要裂开猫儿的脸蛋。猫儿再见香泽公主,心中百般异样,种种情绪上涌中,却也越发觉察不出其中滋味,只当是平淡了吧。 香泽公主面上无波地责备道:“怎跑那边了?还不速回。” 猫儿得令,扯了下岚琅,两个人弯着腰,低垂着脑袋,小跑到香泽公主身边,做奴才样。 大太监虽有些疑惑,但见那两个小太监是受公主管辖,自然不敢放肆,请安后悄然退了下去。 香泽公主带着自己的婢女与两个小太监,在火把通明的空旷夜晚缓步向龙颜殿走去,头也不回地小声问道:“猫儿,怎来了皇宫?” 猫儿微微上前一步,跟在公主身后侧,亦小声回道:“我来看看耗子,也受娆沥之托看看你。” 香泽公主微微点头:“有心了。” 猫儿轻轻拉扯公主的袖子,问:“公主,你在这里好吗?若不喜欢,今晚我们逃出去吧。” 香泽公主觉得猫儿这话是真心关心自己,并无虚假成分,那原本因猫儿突然出现的慌乱消散,心里泛起星星点点的感动,声线亦柔和了一分,说:“我暂时不能走。” 猫儿虽然不明白其中原因,却点了点头:“成,你要是想走,就派人去悦心客栈找我。” 香泽公主刚才看得清楚,若非自己及时出现,此刻这私闯皇宫的罪名,猫儿是必然要担下的。然而,猫儿却能不顾安危承诺救助自己,她实在不知道猫儿的这份勇气是憨傻还是不自量力。 猫儿不知道香泽公主的心思,仍旧说道:“娆沥挺想你的,你自己要保重。我今天必须看到耗子,也不晓得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香泽公主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龙颜殿,竟觉得,若有一天自己身处险境,怕是没有一个朋友能为自己如此赴汤蹈火吧?她缓缓收回目光,问:“软禁战衣将军的是醒神阁,你怎么来了龙颜殿?” 猫儿毫不欺瞒地回道:“那里被防守得里三层外三层,只怕我没进去就被踩扁了,所以来找皇帝老儿,想拿他能管用的牌子,然后再去见耗子。” 香泽公主哑然,暗道: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竟将主意打到离帝身上!若是禁卫军发现猫儿的企图,当个刺客刺死也是平常之事。这人的脑袋到底是如何想事情的? 猫儿探头,见香泽公主发愣,便笑道:“你不用为我担心,我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香泽公主微愣,她何时替猫儿担心过?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甚至在想,若猫儿被当成刺客一剑刺死,也许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免得那人无止境地惦念,也平了自己这颗悬挂的心!只是,当猫儿那双清透大眼望向她时,她心中那点儿阴暗心思竟变成了丑陋的狰狞,仿佛是在算计一个全心信赖自己的孩子那般罪恶。 这一刻,香泽公主恍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曲陌和银钩都如此钟情于猫儿。那是一种怎样的清透简单啊,虽看似憨傻廉价,却偏偏是世上最难得的珍宝。 说话间,众人已到了龙颜殿,那禁卫军企图拦下多余人员,只准香泽公主带两名贴身侍女进去。 香泽公主凤目一凛,喝道:“怎么,本宫来离国做客还要规定带几个奴才,吃几样小菜?” 禁卫军面面相觑,忙低头放行。 猫儿跟在香泽公主身后进了龙颜殿,暗道:这香泽公主和曲陌还真有些像,都是那种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却是不怒自威的人物。猫儿想,自己能让人害怕的也就只有拳头了,那眼神怕是万万达不到令人腿抖的效果。 琉璃灯盏下的大厅中,美酒佳酿摇曳生香,粉黛低垂三千颜色,行行绰绰间,将这类似家宴的款待变成了一种奢华调子,尤其在此动荡时期,更犹如海市蜃楼般越发不真实。 猫儿不敢抬头,生怕露馅,难得规矩地跟在香泽公主身后,不想给她添麻烦。 丝竹声乱耳,受邀之人纷纷到来,门口却突然发生冲突。 猫儿趁乱扯着岚琅嗖地钻进黄布桌子下,只道那是靠近离帝最近的地方,为了花耗,她只能做回最不屑的小偷了。 岚琅在桌子下使劲瞪猫儿,恼怒着她这不知是鲁莽还是不要脑袋的行径。 猫儿咧嘴一笑,样子讨喜得很。 两个人身形都不魁梧,躲在桌子下倒也不拥挤,可当离帝坐到龙椅上时,猫儿和岚琅看着那距离自己只有一指之距的两条龙腿时,都有些傻眼。他们第一次觉得自己与皇位竟只有一腿之隔,与砍头之间的距离亦是如此亲近。 岚琅已经顾不得去凶猫儿,示意猫儿屏住呼吸,千万别露出马脚。猫儿点头应下,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猫儿看不见离帝的样子,只听他气度沉稳地与众人把酒言欢,看样子似乎精神很好,并没有所谓的重病之说。 此时,太子傲慢的声音响起:“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请,听闻曲公子琴音绕梁,儿臣早就想聆听一番。今,儿臣新收了一名舞姬,舞步奥妙可称一绝,可否让二人合奏一曲,为父皇以及香泽公主、战衣将军助兴,岂不妙哉?” 猫儿身体一震,有种掀开帘子暴打太子的冲动,却强行忍住,没有冲动行事。 太子对曲陌一直心存不满,先不说那香泽公主本应该是他的美人,却被曲陌收入府中,怎么想,他都觉得受制于人。再者,往日那曲陌就压他一头,见到他也不卑躬屈膝,样子实在傲慢无礼!今日恰巧父皇设宴,他定要羞辱曲陌一番,让其为舞姬伴曲! 离帝道:“太子,你若能将用在舞姬身上的精力用在治理国事上,朕心甚慰。” 太子吃憋,涨红了脸,恭敬道:“儿臣谨听父皇教诲。” 离帝接着说道:“离国虽是多事之秋,但强悍之国又岂是狼子野心就能吞没的?战衣将军,朕虽信你不会与敌国私通,但在种种证据下,你且先修养些时日,朕必然会给你一个公道。” 花耗抱拳道:“臣一心为离国,绝无二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且等圣上给臣个公道。” 离帝点头应下,举杯道:“离国与娆国素来交好,想来霍国的狼子野心并非一个离国即可满足其巨大胃口,还望香泽公主早日修书给娆帝,望其早做准备的好。” 香泽公主举杯:“本宫正在酝笔,希望既无干政之疑,又可表爱国之心。” 离帝笑道:“好,好,为国泰民安,与孤同饮下此杯。” 离帝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的说辞变得可有可无,。离帝要的就是一种制约,用曲陌这身无官职却异常得宠的人压制住太子的躁动,让太子在他身体不适的时候不敢逼宫。 离帝亦用太子来钳制住曲陌,不让他的势力做大,却还要给曲陌几分权力,例如……娆国的庇护。 离帝知道香泽公主的态度是百般推辞,但他却无法正式逼娆国助自己一臂之力,更何况在知道娆池女还活着后,他纵使想使些不光彩的手段,亦有所顾及。 离帝之所以扣押住香泽公主,其主要原因是洞悉了曲陌有些异样,不似以往的温润无害。但,即便是以往,他称帝一世,却也看不懂这个貌似云淡风轻的男子。 也许是一种帝王的骄傲,让离帝无法将曲陌这无法掌控的隐患扼杀在摇篮中,他想看着曲陌成长,看着曲陌在迷雾中伸出令人窒息的素手。 至于最后的胜利,终归是属于君主帝王的骄傲! 战衣将军花耗却是离帝无法不衡量的战刀,既可屠杀敌人,亦可反扑自己。所以,在得知战衣将军叛变的证据后,离帝不是没有怀疑过,不过对于手握军权的人,他是宁可错杀一万,亦不愿放过一个! 虽然边关吃紧,但若将眼中只有战衣将军而没有离帝的战衣骑交给花耗,绝对是让离帝更加寝食难安的主要因素。衡量下,他将花耗调回,先软禁起来,观看形势再说。 作为君主,也许这一辈子有太多错误,但眼下哪怕一个微弱的错误,都将会葬送掉他辛苦打下的江山。他,如履薄冰。离帝或扬或抑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也无须顾及众人是否吃好。他饮下最后一杯酒水后,用帕子掩住一声轻咳,便宣布宴会结束了。 众人悉数退出,离帝唤住曲陌:“曲陌暂且留下。” 曲陌在整个宴会中,第一次开口应了一声:“是。” 龙颜殿大门一关,离帝有些沙哑地吩咐道:“随朕摆驾上书房吧。” 当离帝与曲陌从龙颜殿的侧门离去,猫儿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猫儿失误地钻入桌子底下,根本就不曾有时间去盗取离帝的贵重腰牌,但却看清楚一件事情:离帝,确是生病了,而且病得极其严重。 猫儿瞧得真切,刚才离帝轻掩咳嗽的帕子在塞入袖口时,已隐着暗红色的血痕,怕已经是咳血多日,时日不多了。且刚才摆驾时,离帝将手紧紧地压在扶手上,才能支撑着身子站起,看样子已是体力匮乏,油尽灯枯。他如今这番硬朗,若非调理得当,就是……回光返照! 猫儿与岚琅在空无一人的桌下对视,明白若非离帝身体抱恙,应该不会如此早早结束宴会,如今叫曲陌同去,怕亦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猫儿听酒不醉说过,帝王交替之时,便是草木皆兵之际,更是改朝换代的屠杀开始,每代帝王都是踏着他人白骨登上帝位的。 猫儿急了,从离帝的话中可以听出,花耗的通敌已是罪证确凿,而杀与不杀,在离帝此番身体状况下,他是否会选择相信花耗,还是将危险扼杀? 猫儿在众人前脚刚走出龙颜殿时,忙从桌子底下蹿出。岚琅还来不及拉扯,她便狂奔出去,打开大门,眺望到花耗所在,也学着其他太监夹着**小腿快走,匆忙赶到由数十名禁卫军看守的花耗身边,低头道:“战衣将军,请留步,圣上有请。” 花耗身子一顿,故作镇定的冷目扫来,沉声询问道:“公公可知是何事?” 猫儿将头再次低垂:“奴才不知,请战衣将军速去。” 花耗转身随猫儿同去,旁边押解花耗的禁军统领不疑有它,毕竟在他以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战衣将军必定跑不了。更何况,虽然没有圣上的金牌为证,但圣上确是留曲公子在龙颜殿里商讨事宜,此刻怕是有事突然想起,才叫战衣将军回去。 禁卫军统领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不知道,离帝与曲陌已经由侧门转去了上书房。 猫儿引着花耗直接进入了龙颜殿,反手又将大门关上,看起来是要密谈的样子。 大门一关,花耗便一把将猫儿抱入怀里,紧紧地,不留任何余地。 猫儿被勒得呼吸不顺,也知道花耗确实受了委屈,便不再挣扎,乖巧地让花耗抱着,就如同在花蒲村一样无拘无束,朋友之间不分男女。 花耗心跳得异样厉害,天知道他有多想猫儿,有多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此刻,她就在他的怀里,真实的体温,柔软的触觉,怎么都觉得仿佛是美梦一场。 在花耗的心潮澎湃中,茶杯磕碰桌面的声音传来。 花耗一惊,转目去看,但见一个面色白净,唇色阴柔的绝色小太监正大剌剌地坐在龙椅上,满眼狠戾地瞪着自己。 花耗正要动手时,猫儿忙拉住花耗的大手,小声道:“是我带进来的人。” 花耗眼中杀气不减,低喝:“下来!”作为臣子,他不允许他人嘲弄皇权。 岚琅反而往龙椅上一靠,姿态懒散地挑衅道:“刚坐热乎,为何要下去?” 花耗刚欲动手,却被猫儿的小手拉着向皇位走去,并示意他坐到桌子上,猫儿自己则一**挤进了皇椅里。 花耗的拳头顷刻间变得无力,挣扎道:“圣上龙椅,怎可乱坐?” 猫儿眨动清透大眼:“不就是把椅子吗?我都在桌子底下蹲一晚上了,有椅子不让坐,还站着不成?” 花耗心头一疼,自嘲地想道,即便猫儿是要坐自己的这颗头颅,自己又怎会不给她?更何况是……龙椅? 花耗面色放柔,站在龙椅边,问:“猫儿,怎么闯了皇宫?” 猫儿仰头,拉扯住花耗袖口:“听说你被软禁了,我就从娆国跑了回来,好不容易找到冷宫,顺着绳子才爬进来的。皇帝如此不相信你,咱不给他卖命,弄不好还要被砍脑袋,多怄气啊。耗子,我们走好不好?” 花耗心中一暖,不可置信的问:“你……为我闯皇宫?” 猫儿点头:“可不是,那绳子还留在冷宫里呢,等会儿我们还得爬出去。 花耗眼中荡漾起一份情愫,问:“那……圣上与曲公子又何在? 猫儿答道:“他们前脚去了上书房,我后脚就跑出去唤你了。” 花耗感动异常,为猫儿的心思,也为猫儿的谋略大胆。他眼眶一润,欲身手将猫儿抱入怀里。 岚琅却是不冷不热地嘲讽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你侬我侬的,真酸。” 花耗手臂僵硬,望向岚琅时若战刀般充满肃杀之气。 岚琅视而不见,用鼻子哼了哼,明显不待见花耗。 猫儿回手给了岚琅腰部一下:“什么你侬我侬?一边儿凉快去!我们是在制定出逃计划。” 岚琅吃痛,使性子地往皇椅扶捶,只听喀的一声,一柄利箭由扶手前射出,直接透过桌布射入前面的木柱上,发出沉重一声。 猫儿咂舌:“这也行?” 岚琅扫了猫儿一眼:“有什么不行?当叛军兵临城下,乱臣贼子欲夺帝位时,这一箭就能要了敌军首领的性命,瞬间掰回一局。” 猫儿点点头,不再关心箭羽问题,转而急切地望向花耗:“我们走吧!” 花耗摇头道:“我若走了,岂不是畏罪潜逃?” 猫儿愤怒了:“不走,等着砍头?” 花耗笑道:“虽然看似证据确凿,但圣上并没有定罪于我,应是不信的。” 猫儿瞪眼,揪起花耗衣襟:“笨蛋!先不说太子登基能不能放你兵马在手,就说圣上此刻身有异样,如履薄冰,怎会让你去边关做大?你……你怎么就是个死脑筋?!你想想,若你身体不好,你会把可能威胁自家儿子帝位的人放走吗?更何况还是一个有着确凿罪证的叛徒?” 花耗为猫儿一番话所震撼,诧异道:“猫儿,你何时也想这些了?” 猫儿撸袖子,样子颇为骄傲:“从知道你被陷害,我就开始想这些,都想一路了。” 花耗低声笑着,将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他拍了拍猫儿的脑袋,轻柔地说道:“难为你了。” 猫儿拍开花耗的大手:“难为什么?别看平时我不想,但若想了,那也是绝顶聪明的。” 岚琅嗤鼻,表示不屑。 花耗轻笑,铁汉柔情。 猫儿皱眉问:“花耗,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证据说你与敌军勾结?” 花耗粗糙的手指抚平猫儿皱着的眉头,仿佛事不关己似的安慰着猫儿:“不过是在擒住敌军副将时,从他袖口翻找出我的亲笔信函以及一份我军的兵马部署图。那副将咬毒自尽,我百口莫辩。” 猫儿诧异:“耗子,你会写字了?” 花耗嘴角隐约抽筋,貌似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吧?不过,他已经习惯了猫儿的突发奇想,反而更加宠溺地望着猫儿,故作认真道:“会了,还会好多。” 猫儿羡慕的眼神涌动,开心道:“我也会了挺多,不过还是有很多字不认识。”转而目光一怒,低喝道,“是哪个王八羔子陷害耗子!” 花耗勾唇一笑,竟也产生了一种非常不真实的邪魅感。他笑睨着猫儿,顺着她的话说道:“是啊,哪个王八羔子陷害我?” 猫儿越发觉得这委屈受不得,拉扯上花耗的大手:“走,咱不做这狗屁官了,回村儿种地去!要不你跟我去占山为王,咱俩合伙,把三国的山头都占满了,全部要插上画有咱俩头像的旗帜!” 花耗眼前一飘,仿佛看见大小群山上都插着自己和猫儿的画像,那情节……还真有着说不出的……恐怖。离近一看还好,离远一看定然像某种被人祭拜的土包。猫儿的想法,总令他感到惊奇。 然而,花耗却并没同猫儿一同离开,花耗骨子里的精忠报国是早就埋下的种子。当成大将军将饥饿的他带入军营的那一刻,那种子便已经生根发芽,长成了如今的参天大树,又怎么可能在朝夕间被连根拔起? 世人图名,乱臣贼子和精忠报国之间的区别,是花耗的固执。即便是猫儿,亦在意小贼和大盗之间的称呼。至于他人,更将名号看得比性命重要。 猫儿在得知花耗被陷害的原委后,却劝不动花耗随她一同离去,气得她都想抡起拳头将花耗砸昏后带走。 花耗洞悉了猫儿的企图,只得保证道:“放心,我一定会无事的。若他人定要将诬陷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我必然逃出皇宫。”花耗伸手,将隐在袖口的兵符交给猫儿,“这个你且拿去,若宫中政变,你可拿此物去城外西行十里处寻我属下副将。有我贴身兵符,定可保你安全。” 猫儿将兵符收好,郑重点头道:“若皇帝要杀你,我就带兵打进来!” 花耗一惊,忙道:“不可。” 猫儿无赖一笑:“兵符在我手了,管你可不可?总之,你照顾好自己,若有异样,我就带兵来!” 花耗无奈中泛起揉碎了心扉的甜蜜,亦郑重地说道:“放心,我一定安全出宫见你!” 一切定夺后,猫儿催促花耗先离开,她好伺机闪人。 花耗刚要推开大门,侧门处却响起软轿落地的声音,猫儿听见侍卫恭敬地唤了声:“曲公子。”刹那间,猫儿犹如被浇了一桶热油般蹿起,吱溜一声就要钻到桌子下,却是一头撞在了桌腿上,痛得闷哼一声。 岚琅忙跳下龙椅。花耗伸手拔下从龙椅扶手中射出的冷箭,藏入袖口。猫儿眼见曲陌白袍一角,忙去推开大门。花耗前脚跨出门槛,猫儿与岚琅随后跟出,她恨不得长了翅膀马上飞离才好。 屋外禁卫军统领见花耗出来,上前一步,严尽看守之职。 猫儿跟在花耗身边,做恭送状,心里急盼着花耗快点走,自己好转身离开。 还没等花耗大步跨出,曲陌那若古琴般清幽的声音却开口唤道:“战衣将军,留步。” 猫儿的汗水瞬间湿透衣衫,不仅在心里寻思着,明明花耗是在曲陌之前走的,如今又被曲陌抓了个背影,话锋一露,她今天真就交代在这里了。再者,她现在根本就没做好见曲陌的心理准备,只觉得身子都掉进针刺中,不敢轻举妄动,怕是一个不小心,就刺了个体无完肤。 花耗面色无惊地转身,询问道:“曲公子,何事?” 曲陌衣衫缥缈,淡然道:“无事,只句,战衣将军勿要多恼,清者自清。” 花耗点头应下,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步伐却是慢了许多,想是准备应变突发状况。 猫儿见花耗走了,忙扯了扯岚琅的袖子,两个人低头缩肩亦向旁边移去。 曲陌转过头,轻扫一眼那两个小太监,眼见着猫儿由于太过紧张而一头撞在了龙颜殿的门柱上。他的唇边浅浅隐上一丝笑颜,心中却泛起苦涩。猫儿,仍旧是怕自己,不肯原谅相见。他晓得,一旦猫儿知道战衣将军的事,无论身在多远都会赶来,所以,他才连续数日流连在宫中,生怕猫儿性子毛躁,闯出祸事。 曲陌今日远远看见香泽公主带着两名小太监说话,其中一人伸手扯香泽公主的袖子,那熟悉的小动作让他心跳加快,急步走进龙颜殿,却与太子相撞。他无意答理太子的无理取闹,快步进入龙颜殿却不见猫儿身影,侧目去寻,但见香泽公主亦微不可察地转目寻找,当即更加肯定猫儿在此殿中。 隐约间,发现离帝桌下黄布微微抖动,若不仔细观察,定以为是风吹拂动。只是,曲陌心里知道,那定是猫儿无疑。他的心在为那个胆大妄为的猫儿担心时,亦开始猜测,另一个消失在皇桌下的小太监是谁? 他被离帝唤去说话,匆忙间应了,却无意拖拉,借故出了上书房,大步赶回来,却见猫儿急欲躲开自己,心中酸楚可想而知。 曲陌眼见着猫儿一头撞上门柱后,仍旧快步离开,不曾闷哼,也不肯停留。曲陌抬起手指,却没出声唤她,他怕若开口唤了,猫儿会跑得更快。 禁卫军发现猫儿异样,当即就要上前盘问。 曲陌这才出声唤住禁卫军,说:“适才听见龙颜殿里有些异响。” 禁卫军当即扑去龙颜殿,准备立功一件。 猫儿扯住岚琅撒腿就跑,直到隐在黑暗中,完全避开了曲陌的目光,才松了一口气。 岚琅问:“猫儿,你怕曲陌?” 猫儿吸了吸鼻子,横声道:“怕什么?不过是不想见他罢了。你废话真多,我们走。” 岚琅又问:“怎么走?” 猫儿有些傻眼:“不如,再拖来一人问问?” 岚琅拉起猫儿的小手,得意一笑:“跟我走。” 两个人靠着岚琅的记忆,再次左躲右闪地摸去了冷宫。钻入墙洞时,却突然间吓到半夜游荡的冷宫娘娘,一声高亢的号叫冲破残缺的砖瓦狂飙而出。 猫儿与岚琅对看一眼,忙顺着绳子爬上墙头,跳下,撒腿就跑。 而冷宫门口守卫的两位大哥则是打个哈欠埋怨道:“疯婆娘,半夜鬼叫什么?妈的,怪不得被圣上打来冷宫,就那恐怖之音,谁敢弄床上去啊?还不得刺穿耳朵?” 那时,天总是蓝得让人想去飞,云总是柔软得想让人啃上一口,风中飘散的麦穗香总能唤出肚子的咕噜声。 猫儿和岚琅以被疯狗追赶的速度逃回到客栈,躺在床上后动不得分毫,只觉得多亏自己跑得快,不然今天真就被抓去砍头了。 猫儿喘着大气儿,说:“砍头不怕,就是怕疼。” 岚琅不屑地转身,又瞬间转过来,一把揪起猫儿的衣服,大吼道:“这太监衣服怎么穿出来了?” 猫儿眨眼:“不可?” 岚琅眨眼,松手:“也没什么。”说完倒头躺下,动也不动。 两个折腾了一晚上的人,可能是有史以来用绳子攀爬过皇城,晃悠一圈,将该办的事儿办了,还能活着攀爬出来的福星。 其实,大多数侍卫都有这样一种心理,若真是刺杀离帝的刺客,定然是飞檐走壁的高手,因此,很多侍卫都将眼光投在房檐上。至于猫儿这种用绳子攀爬进皇城内的,还真不在他们的防御范围内。 猫儿和岚琅钻了个空子,安全出了皇宫,终将紧张了一晚的心放下,倒头,也没分所谓的男女,各占了半张床,小腿搭在床外,就这么睡着了。 一夜翻过去后,猫儿精神气爽地起床,却发现岚琅正睁眼看自己,那放大的脸把她吓了一跳,当即一脚踹出。岚琅惨叫一声落地,身子撞倒盆架上,淋了一身湿。 岚琅咬牙切齿地爬起,有种撕裂猫儿的冲动。 猫儿弯眼一笑,为自己开脱道:“若是我用拳头,你就起不来了。” 岚琅吐血自己吞,气呼呼地与猫儿兵分两头将自己打理好,重新换上公子哥的衣衫,吃了店小二送上来的饭菜后,开始两眼相望,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岚琅轻咳一声,斜眼看猫儿:“你不打算带我游玩一下离国皇城?” 猫儿点点头:“那走吧,戴着纱帽,我领你转转。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两个人出了客栈,发现很多人都在偷偷打量他们。 岚琅道:“非常时期,两个大男人又戴着纱帽,自然引人怀疑。” 猫儿问:“那如何?” 岚琅抬手指向对面女装店铺。 猫儿头痛:“你要穿女装?” 岚琅收紧手指,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大字:“你!穿!” 猫儿无所谓:“有些麻烦呢。” 岚琅扯着猫儿就进去了,将猫儿往女眷中一推:“她女扮男装,选女装给她打扮一下。” 猫儿被女眷拉入里屋前却是指着岚琅喊道:“给他也换上!” 女眷们蜂拥而至,岚琅的挣扎显得如此无力,他虽高喊“我是男子”,但在纱帽除去的那一刻,变得毫无说服力。女眷们皆想,如此一个柔弱的美人,若换上女装,会是何等婉约动人? 于是,当猫儿乖巧地换女装时,另一屋却是传来岚琅那喊破喉咙的“不要”,以及女子们惊天震地的尖叫声,仿佛要将整间房子震碎般,极具穿透力。 这边猫儿颤抖着肩膀开始大笑,那边岚琅怒吼冲天,大喊:“出去!都滚出去!” 猫儿装扮好后,在众女眷的目瞪口呆中戴上纱帽,又在众女眷的惋惜怜悯中跛脚出了屋子,便看见如同喷火龙般的岚琅站在门口处,冲猫儿大吼道:“帽子拿下,我看一眼!” 猫儿见他衣衫凌乱,扑哧一声笑了,却没有取下纱帽,而是直接往外走去。 岚琅被女眷拉住付了银子后,才匆忙追到街道口,一把拦住猫儿,伸手就扯下她头上的纱帽,只觉得呼吸一紧,心口内鼓声阵阵。他知道猫儿面容姣好,却不知道装扮后的猫儿竟如此风华绝代。 那不再捆绑的奥妙身材若株摇曳的红花,晶莹剔透的肌肤衬着冰绿色的衣裙更显得吹弹得破。那圆滚滚的眸子若两潭清透湖泊般泛着清新自然的潋滟波光,仿佛缀洒了星子般璀璨动人。小巧的鼻梁下是诱人红唇一点,若熟透的果实般微张着惑人的风情。黑色发丝并无任何首饰装点,端的是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微风徐动,猫儿发丝飘浮,裙摆舞动,好似坠落凡间的精灵般清韵天成。 猫儿伸出手,一把抢过被夺走的纱帽,唤了声呆若木鸡的男子:“岚琅?” 岚琅恍然一震,竟红了脸。 猫儿完美的仙女形象出现裂缝,掐腰哈哈大笑起来,完全一副抢劫到财宝时的嘴脸。只是这一笑间,竟在抬头间瞥见对面酒楼里的一抹身影,瞬间扼住了大笑,痴痴望去。 那妖娆男子手提一壶酒水轻倚在栏杆处,只是若有若无地瞥了猫儿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将手边美婢抱入怀里,眯起桃花眼听着琴音,仰头饮下佳酿,衣衫红艳得仿佛要灼伤人眼。 猫儿抬头望着那人慵懒放纵的身影,仿佛要盯出窟窿般用力。 此时,二楼栏杆处却是又探出一颗头颅,正是当今太子。当太子瞧见猫儿时,瞬间睁大眼睛,惊为天人!心中※※大起地调戏道:“楼下哪家娇俏女子,上来同饮一杯如何?” 猫儿眼中只有银钩的背影,根本听不见旁人言语。 岚琅记得太子的声音,一手轻揽猫儿的腰肢,就要拉她离开。 太子见猫儿不理自己,不由得怒了两分,口气不好地训斥道:“大胆!本太子问话,你且答来!” 猫儿恍若未闻,又不肯被岚琅拉走,只是仰头望着银钩的背脊。 太子瞧出端倪,转头询问道:“银兄,此女子你可认识?” 银钩懒洋洋地转过身,风情万种地趴在栏杆上扫了猫儿一眼,啧啧地说道:“容貌倒是不错。” 太子一听,以为银钩不认识,全当猫儿又是一个被银钩样貌勾引到的女子。想当初,他初见银钩时,亦是这般痴迷的模样。不过接触时间长了,他没少从银钩这里吃到暗亏,就不敢再打银钩的主意。如今,他对银钩是爱不得,恨不起,只得转为友人,多多接触才好。 太子心下欢喜,给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暗道:既然银钩不认识那女子,他也就不客气了,定要将那女子收入自己府中,好好把玩一番。 岚琅看得清楚,那太子虽长得人模人样,但眼角松垮,面部泛黄,皮肤塌陷,看样子就是沉迷女色之徒,当即也顾不得那么多,拉上猫儿,就要大步离开。 太子的侍卫见他们要走,忙提轻功落在岚琅前面,伸手阻拦道:“太子有请,两位请楼上一叙。” 岚琅脾气虽然骄纵,但并非不懂得衡量利弊,又见银钩仍旧与猫儿互不相识的模样,心下暗喜中有了一番计较,于是推脱道:“我与娘子还有急事要办,就不叨扰太子了。” 猫儿乍听岚琅此言,当即将原本望向银钩的猫眼瞬间投递到岚琅身上。 侍卫抬眼去看太子,却被银钩偶尔一瞥的目光骇到,不由得腿一软,想掉头就跑。可再去看银钩,只觉得刚才似是自己眼花。那人仍旧斜斜倚在栏杆上,正调戏着怀中美婢,仿佛从来没有看过来一样。 侍卫愣神,岚琅拉着猫儿就要离开。 太子紧盯着猫儿,哪里肯让这天然美味离开?当即喝令道:“把人带上来!” 猫儿被这一声喝震醒,拳头一攥,怒火上蹿,变得冲动。 岚琅抢先一步伸手扯住猫儿的小手,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如若不然,再想脱身怕是更难。 其他侍卫在太子的喝令下蜂拥而去。 岚琅拉扯着猫儿的小手,被迫请上二楼。 太子见人来了,自然笑得眉眼齐开,却在瞧见猫儿的跛脚时眉头一皱,不悦地说道:“怎还是个跛子?” 猫儿听了,心中自然有气,也知道那太子掂量些什么,当即朗声回道:“还有一双臭脚呢!” 太子一愣,周围侍卫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银钩取杯饮酒遮挡住表情,怀中美婢却是偷笑得花枝乱颤。 猫儿见那美婢在银钩怀中好生刺眼,一把甩开岚琅的手,跛足走到银钩面前,死死瞪着那美婢看,吓得那女子僵硬在银钩怀中,脸都白了。 岚琅上前拉扯住愤怒的猫儿,唤道:“娘子,不可无理。 猫儿又听岚琅唤自己娘子,噌地转过头去想要吼上一嗓子,却见岚琅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也知道如此这番是为去了太子惦念,只得将那委屈憋进肚子里。 岚琅对太子抱拳道:“太子开恩,草民与娘子真有急事,想要速速离开。” 太子看了一眼岚琅,竟觉得这男子比女子还好看上几分,当即又起了※※心思。 岚琅心道不好,这皮厚的丑徒怎如此看自己? 太子见岚琅肤若凝玉,柳眉风情,两眼水润,唇瓣诱人,当即伸出狼爪,就要拉扯岚琅入坐,口中还无理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且坐下把酒言欢如何?” 猫儿身形一晃,挡在岚琅前面,一手掐腰,气势如虹道:“喝酒?好啊,我来!”身也不转地大喝道,“掌柜,把最好的酒都给我拿上来!” 太子见猫儿气势汹汹的样子非常有趣,那圆滚滚的眼睛仿佛清可见底般干净,心里极是喜欢,暗自寻思着,既然二人在他的地盘上,还怕跑了不成? 于是,在一坛坛美酒上桌后,猫儿也不知道拼得哪股怒火,就这么举着海碗和太子拼上了酒量。 太子在银钩和美人面前不好拒绝,自认为酒量绝非一般,故作风流地大力迎战。 一碗碗酒水下肚后,猫儿的脸蛋红扑扑的越发可爱,原本瞪圆的猫眼也半眯三分,偶尔眼角一挑,便是诱人风情无限。此番绝色,若根羽毛般撩拨心弦,让人急躁难耐。看得那太子更是口水泛滥,掺和着酒水哗啦啦咽下,恨不得一口将猫儿吞掉才能解馋。 渐渐的,太子觉得这么喝下去晚上好事儿就不用办了,想要耍赖,却见岚琅对自己一笑,当即魂儿都丢到奈何桥上了,拼了头,就是个喝! 岚琅见猫儿有些不胜酒力,于是也拿起只大海碗对太子道:“太子海量,我夫妻二人着实佩服,让草民也敬上几杯酒水可好?”说话间,笑意盈盈。 太子打了个大大的酒嗝,只觉得眼前春花灿烂,头脑一热,又与岚琅拼上了。 太子本就是整天浸淫酒水之人,而岚琅却是鲜少喝酒,强撑着数碗下腹,就有些酒醉之态了。 猫儿唤了声:“岚琅。”便将那人往自己身后一拉,眼含醉意地望着太子,咧嘴一笑,又拍开一坛子酒,为太子倒上。 太子有些喝高了,心里明白,若和猫儿再喝下去,怕是三人都得倒下,于是,悄悄给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些败类走狗当即明白了太子的意思,悄然移到猫儿身边,在猫儿仰头喝酒时,用身体隔着岚琅窥视,动作迅速娴熟地将一包迷药下到了酒水中。 猫儿不知有诈,继续倒着酒水。岚琅隐约察觉到不对,扯住猫儿手腕,摇晃道:“娘子,不可再喝了。” 猫儿推开岚琅,眼睛愈发莹亮,仿佛要找人拼命的小兽般,一手搭上那被下了药的酒坛子想要倒酒,却不想,那酒坛子竟应声碎裂开来。 猫儿泛起疑惑,她明明没有用力啊,难道自己又神力大增?猫儿兴奋了,脸上冒出我是天下第一的咆哮感,试验性地一手拍向桌子,桌子应声碎裂。 太子傻眼了。 猫儿又一手拍向木柱,木柱应声碎裂。 太子慌了。 于是,酒后明显亢奋的猫儿就这么一路拍下去,但凡人过之处皆碎裂成残屑状。 太子已经忘记自己想对猫儿做些什么了,只觉得眼前事物都在轰隆隆地塌陷,脑袋也变成一锅颤抖的糨糊。 侍卫更是没见过此等高手,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既然太子没有吩咐,那就……先窝着吧。 猫儿一路拍到楼下,站在路中间,竟一举双拳,仰天大笑道:“我是天下第一高手!” 岚琅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十分确定,此烧并非酒水缘故,亦非羞涩,实乃……无脸见人。幸好,他不是离国人,也住不长,不然还真担心以后如何出门。 岚琅拦了辆马车,好不容易将酒醉闹事的猫儿塞进马车里,让车夫绕个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才回了客栈。 猫儿和岚琅前脚一走,银钩随即慵懒一笑,将手中捏得粉碎的花生米倾洒而出,扫了一眼那碎裂酒坛中隐匿着的圆润珍珠,斜视对面酒楼里的曲陌一眼,看都不看吓得瑟瑟发抖的美婢,便花衣凌乱地踱步下楼离去。 猫儿却是醉了,被岚琅拉扯下马车后,也不肯消停。在客栈中与岚琅扭打在一起,直嚷着自己是铁拳第一!天下无敌! 就在岚琅一板凳拍在猫儿头上时,猫儿瞬间清醒过来,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道:“原来,我不是铁拳第一,天下无敌。” 岚琅披散着被猫儿抓散的头发,狠狠地放出一口气。 却见猫儿眼睛一亮,举拳高喊道:“原来我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 岚琅一听猫儿换汤不换药,只觉得脑袋痛得厉害,还是谁给他一板凳,让他昏死过去算了。 猫儿因自认是天下第一而亢奋起来,又开始满客栈地拍桌子,以绝对孔武有力的气势证明自己铁拳无敌。过后手痛够戗那是后话,反正当时被酒精闹得不肯消停。 就在猫儿大闹客栈时,忽瞥见某个白色衣袍翩然而入,猫儿一紧张,掉头就跑,却是脚下一滑,人在空中翻了个利落弧形,落地,咣当一声磕碰了后脑,算是彻底昏死过去了。 那原本要进入客栈的白衣人被猫儿这么一吓,当即掉头就跑,生怕有什么武斗事件扣到他头上。他只是个文弱书生,还是远远躲开麻烦的好。 岚琅费了很大劲儿才将死醉的猫儿拖进屋子,气呼呼地投了手巾给猫儿擦了擦脸。 猫儿被水滋润过的脸蛋犹如新鲜的果子般诱人,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形成优美的扇形,微张的小嘴里呵出淡淡酒香,在温热中诱人品尝。 岚琅的眼落在猫儿身上,便转动不开,一种蠢蠢欲动的心思涌起,身子前倾,向猫儿的红唇压去…… 一颗珍珠穿过窗户纸直接打在岚琅的大**上,让他在距离猫儿一指宽的地方被迫停下,那姿势尴尬得令人想钻地缝。 岚琅心道不好,被人跟了却不知道,只能等着任人宰割。 然而,掷珠之人并没有进入屋子,而是在窗口处投下一个翩若惊鸿的身影,那虽然不锋利,但却极具压迫感的声音传来,他说:“猫儿信你,你且注意行径,否则下次所袭之处,便是你的咽喉。” 岚琅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他想弄醒猫儿,却觉得此时猫儿若醒,定然尴尬,索性就这么忍下了。他也晓得,那窗外之人定是曲陌。虽上次在皇宫里曾匆匆一瞥,他不曾看仔细曲陌的样貌,但声音却是识得。更何况,对那宠辱不惊的人,任谁也难以忘记。 曲陌话已放下,知道岚琅不敢再动,更何况那**道需四个时辰方可解开,到那时,想必猫儿已然醒来。 属下有密文来报,曲陌的身影消失在窗口处。 曲陌前脚一走,岚琅手中拿着的湿布非常不配合地掉到了猫儿的脖子上,猫儿一凉,瞬间睁开眼睛,猛地一起,只觉得脑袋砰地磕碰上某物,震得星光环绕。 猫儿揉了揉头,支撑起身体,看着已经被撞昏的岚琅,嘿嘿一笑,口齿不清地说道:“咋睡了呢?” 猫儿步伐不稳地摸出屋子,跌跌撞撞地下了楼,因口渴四处找酒喝。掌柜们算是怕了猫儿这个怪力女,纷纷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出来。 猫儿久寻酒水不到,这火气开始上蹿,若毛驴般奔跑出去,脑中不断涌出银钩那决然的背影,竟觉得只有找到银钩才可以平息这心底火海。她跌跌撞撞地走着,口中含糊地唤着银钩的名字,却在一头扎入蓄水缸里时瞬间清醒过来。 银钩说了,若是擦肩,只当不识。 猫儿抱着腿缓缓跌坐到地上,望着眼前相依而过的花衣男女,只觉得被刺痛了眼睛,忙用手揉揉,看清了那不是银钩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半醉半醒中,猫儿看着几个儿童嬉闹而过,记忆又被拉回到童年。想起与花耗满山地追闹打闹,想着自己拳霸一方的大王模样,想着在被人欺负后先是不敢回家,怕娘担心,后又不敢出屋,怕花耗见了笑话。 那时,天总是蓝得让人想去飞,云总是柔软得想让人啃上一口,风中飘散的麦穗香总能唤出肚子的咕噜声。 在花蒲村的田野里,快乐总能伴随孩子们的尖叫传来,一切都是那么精彩新奇,哪怕是一个小游戏,也能引起高涨的热情和争抢的拳头。 如此,简单,快乐。 猫儿望着皇城里灰色的天,觉得有些无法呼吸。 她想起爹娘的笑脸,恍惚笑起,觉得风似乎变得柔了,就像娘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发,轻声道:“猫儿,睡吧……” 花四娘的相貌渐渐和癫婆娘重叠,癫婆娘的脸虽然被狰狞的长伤疤分开美丽界限,但那温柔的眼神却让猫儿觉得幸福,在迷迷糊糊中,哑哑地唤了声:“娘娘……” 而娆汐儿的脸却突然出现,那般乖巧地拉走娘娘,回头间冲猫儿狰狞一笑,狠狠地说道:“娘娘是我的!猫儿,你一无所有!” 猫儿瞬间瞪大眼睛,伸手去抓,眼见着娆汐儿将娘娘拉走,猫儿一个高蹿起,一拳头捶向娆汐儿胸口,在娆汐儿的吐血中,猫儿掐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终是因酒醉两眼一闭,倒地昏睡过去。 猫儿牵马站在岸边,那一江之水仿佛将她与银钩所在的花船分割成两个世界,那边世界是银钩色彩斑斓的捕美猎艳,这边世界是猫儿咆哮的惊涛骇浪。 猫儿醒来时,脑袋上搭着冰凉的布,费力地张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不熟悉的屋子里。 屋子里没有什么特别摆设,简单得一如客栈,没有半点家的温馨。 猫儿费力地支起酒醉后的身子,听见木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一个蓬头垢面的彩妆女子托着一碗黑糊粥走进来。 猫儿原本不甚清醒的眼睛一亮,兴奋地唤了声:“娘娘!” 癫婆娘冲猫儿温柔一笑,伸手将黑糊粥放到床边椅子上,又取了枕头垫在猫儿后腰,拿走湿布,探了探猫儿的脑袋,这才放心地嘘了一口气儿,说:“总算退烧了。” 猫儿扯住癫婆娘的手就不再松开,眼睛更是紧紧盯着癫婆娘看,就如同终于找到娘的待哺小猫,急切地问:“娘娘怎么在这儿?斩叔叔和酒不醉叔叔来了吗?” 癫婆娘一指点向猫儿的脑袋,笑着训她:“不记得了?” 猫儿乖巧点头:“嗯。” 癫婆娘眼含宠溺地笑道:“你斩叔叔和酒不醉叔叔还没有到,我先来一步,是在路边捡到你这只醉猫的。” 猫儿不好意思地笑笑,撒娇地扯了扯癫婆娘的袖子。 癫婆娘端起黑糊粥,训斥道:“喏,饿了吧,醉猫。不会喝酒,还将自己喝倒在路边,你呀,真是越发出息了。” 黑糊粥的诱人香味儿引得猫儿直咽口水,听着癫婆娘的训斥更觉得心口发甜,她捧过黑糊粥,眯着弯弯笑眼,喝了个底朝天,末了还用舌头舔了个干净,幸福得不得了。 癫婆娘心疼猫儿,知道这孩子懂事,若非心中有苦,定然不会如此放任自己酒醉。她只待猫儿吃饱后,才开口询问道:“猫儿,在娆国为何不辞而别?” 猫儿抹了抹红艳小嘴:“我想离开,就走了。” 癫婆娘点点头,倒也不多问此中原由,本为江湖中人,自然有番洒脱。更何况,她心里明白,自己得了女儿后却是冷落了猫儿,怕是这孩子心中有不快,才离开的。 她一路行来,传闻猫儿左脚跛了,是被叶豪挑了脚筋。刚才趁着猫儿酒醉,她打开了猫儿的袜子,看见了那一条泛白的疤痕,心疼得难以言语,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怕触碰到猫儿心口的伤痛。可若不问吧,这心思悬着也放不下。癫婆娘终是望向猫儿的小脸,软声询问道:“猫儿,你的左脚……” 猫儿吸吸鼻子,皮实地回道:“去边关打仗时,被叶豪抓去,挑了脚筋,后癫婆娘将猫儿抱入怀中,心疼这个小东西,沙哑道:“会好的,总有一天会好的。” 猫儿点头,颇为骄傲地说:“叶豪被银钩砍了二十一段呢。” 癫婆娘欣慰地笑了,捏了捏猫儿的小脸,寻个新话题道:“听说‘一笔因果’武林会中出了一怪人,黑斗篷、白扇子,一柄大刀砍树一片,一双铁拳砸墙无数。自谥:‘高手,确乃高手。’” 猫儿脸蛋一红,扑入癫婆娘怀里:“娘娘,你笑话我。” 癫婆娘怜惜地拍了拍猫儿的背脊,缓声道:“猫儿,娘娘没有笑话你,是为你高兴。”转而却眼含恨意,连手指都在寸寸收紧,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猫儿,那‘西葫二老’可是去了?” 猫儿点头:“去了,还被我在林子里削了胡子,气吐血了。” 癫婆娘尽显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笑得身子摇曳战栗,只说:“好,好,太好了!” 猫儿环住癫婆娘,软软地问:“娘娘,你怎么了?” 癫婆娘抑制住瑟瑟发抖的身体,轻拍着猫儿的手臂:“娘娘太过高兴了,那两人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想到他们珍爱若至宝的胡子被猫儿削了,娘娘心里便欢喜。” 猫儿用小脸蹭着癫婆娘的肩膀,哄道:“娘娘,你放心,那两个葫芦我早晚砍了他们的脑袋,给你点灯玩。” 癫婆娘慈祥地笑了,转过身,摸了摸猫儿的脑袋,认真道:“猫儿,那二人的武功出神入化,想你伤了他们亦是在一定原因下,切莫鲁莽行事,娘娘不希望你受伤,可记得了?” 猫儿点头:“娘娘放心,猫儿不会鲁莽了。娘娘为什么恨那‘西葫二老’?还是记恨他们中的一人?” 癫婆娘拍着猫儿的背脊,缓缓闭上眼睛,声音越发沉寂冰寒:“那两个人就是曾经将汐儿抢离我身边之人,若非因为他们,我与汐儿不会分隔多年!” 猫儿见癫婆娘面含痛苦,便没有继续追问,双手环抱着癫婆娘,慰藉着她的那份痛苦。 癫婆娘这么多年始终都在寻访“西葫二老”的去向,却一直无果,虽然知道自己的功力无法与其相比,但那仇恨却时刻悬在胸口,犹如一把利剑般直刺心窝。她恨负心人,更恨自己无能,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儿!总有一天,她要亲自手刃仇人! 癫婆娘慢慢调整着呼吸,再次张开眼睛时已经恢复如常,关切地询问:“猫儿,如今你在武林中也算混出了名头,单是听那猫爷名号,怕他人也要震上三震。但娘娘还是担心,对你与曲陌、银钩的纠葛我略有耳闻,你可曾想过,你到底喜欢哪个?” 猫儿没想到娘娘会有此一问,一时间呆滞了,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也不晓得自己会怎样回答。 癫婆娘看出了猫儿的疑惑,叹息道:“猫儿,千金易得,却是难得有情郎。女子一辈子无论怎样锋芒毕露,终究是要寻个携手同老的男子。可无金银,可无官职,却少不得专一的情谊。若是女子将心交付,换来的却是背弃,那无论曾经多么喜悦,一颗跳跃的心终将慢慢麻痹冻结成无法缓解的冰,任谁也暖不了的寒。” 猫儿仰头,小声问:“娘娘呢,心还冷吗?” 癫婆娘被反问,微愣后淡笑道:“太久的记忆虽然不曾模糊,但当心口一遍遍痛过后,就麻痹了。这种感觉也不好,猫儿不要尝试。”伸手慈爱地抚摸着猫儿的脸,柔声询问道,“猫儿可曾想过,谁才是你携手之人?” 猫儿眨了眨眼睛,就这么看着癫婆娘,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到答案般认真。 癫婆娘被猫儿看得笑了,嗔道:“盯着我看做什么?这事儿还得你自己心里有数。曲陌和银钩我都见过,虽说曲陌娶了公主,但我看得出,他对你却是真心。不过依猫儿心性,实在不适合给人做妾,那种委屈受不得。银钩我只有几面之缘,却都是看他在与女子※※,又听汐儿说了你们中的感情原委,也觉得那人放荡不羁,怕也不好托付终身。虽你代汐儿嫁给银钩,但若无心,亦可讨一纸休书,再嫁就是,断不可委屈自己。” 猫儿一听娘娘说银钩不好,当即有些激动地开口道:“银钩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 癫婆娘一愣,没想到猫儿会为银钩辩解。 猫儿在癫婆娘的窥视中红了脸,闪躲道:“那个……其实……银钩待我很好的。他……他是有些爱调戏女子,但……作不了数的,反正……反正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有时候,却是做给我看的。” 癫婆娘见猫儿脸红脖子粗地说着,心里明白了个一二,有些无奈地叹息道:“你自己考量就好。” 猫儿一把扯住癫婆娘袖子:“娘娘不喜欢他?” 癫婆娘慈母般笑道:“不能说不喜欢,实属他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不如曲陌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猫儿点头应道:“曲陌……是很好很好的。” 癫婆娘疑惑:“既然曲陌很好,猫儿为什么……” 猫儿揪扯着自己的衣角,低头喃喃道:“他太好了,我配不上他。” 癫婆娘扑哧一声笑出,伸手抱住猫儿:“傻丫头,感情上,哪里有配不配得上之说,若说配不上,娘娘还觉得那曲陌配不上猫儿呢。” 猫儿抬头,眼睛瓦亮:“真的?” 癫婆娘认真点头:“真的。” 猫儿却又低下头去,缓缓呼了一口气,耷拉着肩膀道:“那是娘娘喜欢我,可在别人眼中,我定然配不上曲陌。” 癫婆娘反问:“猫儿在乎别人的眼光?” 猫儿摇头:“不在乎,但……说不上来,反正我觉得我和曲陌一起,除了给他添乱就没什么可做的,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没用,这种感觉不好。”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癫婆娘也被猫儿的感情绕晕了,却也在心里认定,猫儿是喜欢曲陌的,但总有些东西横在他们之间,怕是需要桥梁才能走到一起吧。 而猫儿却在癫婆娘的询问中,渐渐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清明起来。 与曲陌一起,她一直苦苦追赶,即使累得汗如雨下,依旧无法触及曲陌衣袍一角,即使那个人承诺自己是他唯一的妻,她也觉得心慌慌没个底,时刻自卑着自己手指间的黑色灰尘。 与银钩一起,他一直逗弄着自己,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处处护着。那温热的体温一直在身边,只要回身,就可以抱着取暖,让自己觉得踏实,可以依赖。而且,银钩喜欢穿花衣,蹭脏了也看不出来。 曲陌有公主陪伴时,她难过,但却一直不记恨公主,也还能跟在曲陌身边守候着。但银钩有玥姬后,她却是想劈了玥姬,完全无法看两个人在一起的模样,只得远远离开,怕自己失手揍死人。 想着想着,猫儿笑了,只觉得一直被雾气萦绕的心变得清明起来,连头上那顶灰色天空也似乎越发碧蓝。但一想到银钩说以后形如陌路的话,这士气就又低沉下去,人变得有些委靡。 猫儿甩甩头,将那郁闷先行甩开,问:“娘娘,你怎么来皇城了?” 癫婆娘回道:“听闻战衣将军出事,汐儿便催着我赶来看看。我想,汐儿也大了,若她与挂心之人两情相悦,就在事情解决后为二人成亲。” 猫儿点点头,问:“那汐儿呢?怎么没看见她?” 癫婆娘道:“就在旁边的屋子里躺着呢,连日车马颠簸,有些劳累。” 猫儿趿拉着鞋子下地:“我去看看。” 猫儿推开门,转到旁边屋子,看见娆汐儿面若土色地躺在被褥间,见她进来,双目微睁。 猫儿坐到床边,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娆汐儿放在被子中的手收紧,眼中含了惹人怜惜的脆弱水痕,轻声沙哑道:“猫儿,你若看我有气,就直接冲我来,怎可……” 收拾了碗后跟过来的癫婆娘低喝道:“汐儿!” 娆汐儿气得差点儿怄死,这对母女是存心不让自己好过了。老的不留在娆国皇宫享福,非得把自己拉出来做游侠,每天烧饭做菜都是自己的活,只说要历练自己。小的总能装出无辜的样子来欺负自己,平时不但出言伤自己,如今又动了手,简直要气疯她了!那老的不让她说,她却偏要说出来,看看猫儿是否自责,最好自责坏了才好! 猫儿摸不着头脑,看看娆汐儿,又看看癫婆娘,有些不明所以。 娆汐儿眼含泪水可怜兮兮道:“猫儿,这身子骨是被你打坏的。” 猫儿哑然,又去看癫婆娘。 癫婆娘皱眉,训斥道:“汐儿,不是与你说过,若非猫儿喝多醉了,定然不会出拳打你。这事休要再提,你怎又提起?” 娆汐儿胸口里翻江倒海地涌上怒气,面上越发楚楚可怜道:“娘,汐儿也是心口痛,有些委屈,才说了实话。娘就知道护着猫儿,汐儿才找到娘,就如此不受待见,呜呜……呜呜呜……” 癫婆娘见汐儿哭了,叹息一声,上前拍拍汐儿,算是安慰。癫婆娘虽发现这姑娘性格与自己十分不符,但毕竟认准了是亲骨肉,自然心疼多一些。 猫儿想起自己在酒醉中似乎看见了娆汐儿那张满是嘲弄的嘴脸,一气之下伸手砸去,没想到真把人砸了?猫儿见癫婆娘安抚着娆汐儿,心里却想,砸了汐儿,看来是自己酒醉后做的最英明的事儿。 猫儿想起岚琅时,已经是一天过半后的事儿。她于天色大黑中匆忙赶去原先所住的客栈,见众人正在修补桌椅,还热心地搭话道:“掌柜,用我帮忙不?” 掌柜一看猫儿就觉得腿抖头疼,忙摇头:“不用,不用,您……”本想送客的话没等说出口,猫儿已如一阵风般跑到楼上,去寻岚琅。 屋子里不见岚琅,猫儿又跑到楼下,找掌柜询问道:“见到和我一起的岚公子没?” 掌柜忙摇头,生怕惹这位酒品不佳、拳头却硬的高手不快,若再砸了客栈,可真没地方哭去了。 猫儿忙往外跑,在门口处与一带着纱帽的小童撞到一起,那小童哎呀一声被撞飞出去,幸好猫儿眼疾手快地拉住那小童衣衫,才把人又扯了回来。 小童纱帽掉了,惊魂未定中扯着猫儿的衣袖,大口喘息着,询问道:“猫……猫爷?” 猫儿见那人认得自己,这才仔细去看,只觉得有些眼熟,貌似香泽公主的贴身婢女。这大半夜的,她女扮男装出来作甚? 小童喘息着低语道:“猫爷,寻个地方,奴婢有要事禀告。” 猫儿急着找岚琅,生怕他被仇家抓去,于是眼睛一扫,掌柜以及店小二瞬间消失,那酒后余威仍旧无比好用。 小童有些诧异,东张西望后,确定无人**,才将一个信笺交给猫儿,然后踮起脚在猫儿耳边小声道:“香泽公主让奴婢给猫爷带个话,说是后天天色巨变,让猫爷多加衣衫。”转身,小身子融入黑暗中,消失了。 猫儿打开信笺,但见上面栩栩如生地画着一只耗子,而耗子后背却悬着一柄利剑! 猫儿手指一缩,将信笺攥紧。 猫儿不晓得香泽公主为什么要帮自己,当然眼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若香泽公主的消息准确,那么后天花耗便会被斩首示众,自己必须在这之前救他出去! 猫儿下定决心,唤来“**”,飞身上马。却见岚琅竟由街角转来,对自己冷哼一声,不悦道:“还知道回来?怎么就没醉死在外面?” 猫儿不理他,策马就向城外狂奔,她要去找花耗属下将领,无论如何大闹皇城,她都要将花耗救出来! 岚琅见猫儿不理自己,有些发憷,忙出言唤道:“喂,你要去哪里?” 猫儿马儿不停,只是简单地吐了两个字:“出城!” 岚琅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在猫儿冷言冷语不回头的这一刻,他竟然有些惶恐,仿佛世界又变成一个人的孤单,令人遍体生寒,也令人万般气恼,仿佛生生要把什么撕毁掉才好。 猫儿的声音再次飘来,被马背颠簸得断断续续:“岚琅,你在客栈等我,我去去就回啊……” 岚琅原本渐渐狠戾的眸子顷刻间依旧水润,虽然不屑地哼了哼,转身进了客栈,但那眼底已然含了笑意。 掌柜鼓起最大的勇气踌躇而来,搓手赔笑道:“这位小爷,您看小店是小本生意,实在经不起这么砸。您若有相中的客栈,不如换一家如何?” 岚琅偏于女性的阴柔脸庞微扬,眉眼如画般一笑,神秘兮兮地指了指门外,心情不错地说道:“那位姑娘可是很喜欢这里的,我刚才提议离开,她却怒了,说若我再提,她就将二楼夷为平地。” 掌柜虽为岚琅美色所迷,但岚琅这不重不轻的一句话却让他顷刻间冷汗流下,哪里还敢再提让他们离开的话? 岚琅见掌柜面如死灰,瞧得他眉眼是笑,绕过掌柜欢快地跑上楼。既然猫儿说让他在这里等,那任谁也赶不走他。 那边岚琅摆平掌柜,这边猫儿已是跃马扬鞭地打算往城外冲,却见城门已经落下,若要强行通过,怕是要惊动官府,先不说能不能出去,若被抓了,到时如何营救花耗? 猫儿懂得了隐忍,不再意气用事。她暗自平定波涛起伏的心思,牵马走在杨柳西岸,让那越发清冷的风灌灌脑袋,好生想想到底如何才能救出花耗。 虽然天已冷,但西岸上雕琢精美的花船仍旧夜夜笙歌。文人墨客小酌对饮,美人玉手拨弄琴弦,寻欢客卖的是酒醉一片,谁还想这悲情红尘几许纷乱? 琉璃灯盏红鸾帐,碧波浩渺花船摇,宛如一处遗忘烦恼的人间净土,只为欢乐,忘却他朝。 猫儿记得这里,曾经,她在这里看见银钩用嘴喂酒给一女子喝,现在想起来,那时的心情似乎有些模糊。不过,当记忆与现实重叠,记忆竟那般深刻地被再次唤醒。原来,她一直是在乎的。 猫儿牵马站在岸边,那一江之水仿佛将她与银钩所在的花船分割成两个世界,那边世界是银钩色彩斑斓的捕美猎艳,这边世界是猫儿咆哮的惊涛骇浪。 猫儿那清透的琥珀色眸子直直望着花船,被那玲珑灯盏刺伤了眼睛,被那缥缈的红纱勒紧了脖子,被那欢歌笑语点了**道,整个人无法移动分毫。 同地同景,银钩仍旧醉卧美人膝,半眯桃花眸,在翠珠落玉盘的呢喃间慵懒笑着,舒展四肢,赞着玥姬琴意知心意。 猫儿胸口的小火苗噌噌上蹿,拳头寸寸收紧,弯腰低头,拾起一块胸腔大小的石头,双手用力一掷,准确无误地砸在银钩所在花船的旁边,砰的一声激起大片水花,伴随着女子尖叫四起,轰了个水漫花船! 原本享欢的众美惊叫连连,咒骂不停,脸上妆容花了,衣衫浸泡大半,被风一吹,冻得犹如鬼魅般直哆嗦。 玥姬的琴被水浸泡,发出呜呜的声音,犹如女子的悲鸣。 银钩却是在石头砸来的那一刻飞身跃起,待水袭过后才悠然落下,踩着潮湿的花船,沉面不语。 在众美的耍泼中,玥姬对银钩软语道:“钩郎,那不是猫儿吗?不如叫上船来一同游玩可好?” 银钩轻佻地笑睨着风情的桃花眼,在眼尾处绽放出一缕魅惑,慵懒地单手抚头道:“只要姬儿想请,也无不可,只是别招来狂兽才好。” 玥姬将猫儿与银钩的矛盾看得清楚,也晓得男人若是变心,即便头悬梁亦无法挽回。刚才她说那话不过是试探一番,听银钩如此回答,心里自然乐开了花,面上装得越发贤惠乖巧,冲猫儿道:“猫儿,上船一叙如何?” 那花船离猫儿足有一百米远,虽邀请,却不靠近,若是轻功高手,仍需借力才能飞跃上去,更何况猫儿不会轻功,只能眼巴巴看着。 玥姬晓得猫儿不会轻功,也只是场面性地让让。此刻,她正防着猫儿靠近银钩,怎会做那搭桥的喜鹊?于是,便对猫儿软语道:“既然猫儿不喜这风月花船,姬儿就不越矩了。” 猫儿胸口起伏,眼睛越发瞪得瓦亮,若气鼓鼓的青蛙般转身离开。 玥姬以为猫儿离开,这才轻轻呼了一口气,却见那猫儿转身间,双手合抱,愣是连根拔起数棵腰肢粗细的大树,甩手扔进湖水中,震得船只摇曳。 原本谩骂的艳妓被猫儿这一拔震傻了,皆瞪大眼睛看着猫儿俊朗……呃……不,是俏丽?还是孔武有力?得,不形容了,实在难以用笔墨伺候。还是说,众艳妓看着猫儿力拔大树,用那滚木搭乘浮动的桥,飞身落下,碧裙飘然,犹若惊鸿,踏步奔来,眼波瓦亮,犹如……恶虎。 银钩原本置身事外的样子在看见猫儿瞪圆的眸子后,竟不自然地往后挪了挪,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是被猫儿的样子吓到了,甚至……有些心虚。 猫儿飞扑至船上,端膀攥拳,圆目一扫,在所有艳妓的惶恐自危中,一拳头砸在船板上,轰隆一声,船板碎裂出一个大窟窿!惊得美人儿四下逃窜,纷纷向后躲去,生怕猫儿责难自己。试想,那一拳头要是砸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得筋骨尽断。更何况,来花船上寻相公的怨妇何其多?哪个不是拿欢场女子出气? 然而,众人想不到的是,猫儿竟是一把抓住银钩的手臂,如同闷牛般往回拖。 银钩运功稳住身子,却扯不过愤怒的猫儿,只得向猫儿手臂袭去,才脱身跳开。虽看似动手优雅,实则手臂青了一片,尽显狼狈。 猫儿抬头望向跳到船顶上的银钩,不说话,不肯走,固执得像头小牛。 银钩不看猫儿,轻踏着船只飞走,彩色衣衫看似若一场花语般缤纷旖旎,实则却是在月夜下悄然遗落了一地的残瓣。 玥姬原本躲进了船舱里,此刻轻抚红纱袅袅而出,站在离猫儿两米开外的地方,不敢再靠近。拿捏着语调儿亲昵道:“猫儿,怎又闹上了?许久不见你,甚是想念。如今玥姬住在将军府邸,备受钩郎宠爱。若猫儿想念,且来看我,可好?” 猫儿的眼转向玥姬,看着她粉黛微垂的羞涩含情模样,也听明白她话中的炫耀之意,却是不晓得自己为何如此愤怒。 玥姬见猫儿如此看自己,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后退一步。 猫儿攥拳靠近,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却在贴近玥姬时,觉得身体一麻,竟直直压着玥姬坠河。 玥姬尖叫一声,伸手抓住了船缘,没有掉到冰冷河水里。 猫儿直接扑到刺骨冰河中,只觉得身子沉得犹如快醉死的贪杯人,连小手指都无法动一下,但脑袋却格外清明地感觉到寒水灌鼻。整个人仿佛被死神之手扼杀住了鲜活生命,在无声中向河底沉去…… 就在猫儿瞬间灭顶时,一抹白色衣袍若惊雷乍现般出现,仿佛一束极光般投入寒水中。一手环住猫儿腰身,一手托住猫儿背脊,以气踏水,身若蛟龙般跃出寒流,在湖面上几个跳跃后,环抱猫儿落到船舫,忙用软毯将猫儿包裹。 猫儿脸色惨白地窝在曲陌怀里,犹如丧失了生命的娃娃。 曲陌一手拍向猫儿背脊,用内力为猫儿驱寒逼水。 猫儿猛地往外咳水,却喉咙发紧,说不出一句话,就仿佛掉入了梦魇般,眼睛也睁不开。 因此,猫儿没看见去而复返的银钩,没看见银钩向自己伸出的手,没看见银钩复杂的眼,也没看见银钩那一身花衣若凋谢的孤叶般飘零…… 曲陌将咳水后仍旧昏迷的猫儿抱入船舱,只是淡淡地瞥了眼伫立在另一条船上的银钩。 银钩见曲陌怀抱衣衫尽湿的猫儿,忍不住开口道:“曲陌,你是君子。”这是奉承,亦是捆绑束缚。 曲陌脚步不停,反问:“面对自己心仪的女子,银钩可想做君子?” 银钩身形一晃,已是拦到曲陌面前,伸手要抱走猫儿。 曲陌墨色的眸子深深投入银钩眼底:“既已诀别,勿要牵连。” 此时,渐渐有了知觉后的猫儿仍旧睁不开眼睛,本能地依偎进熟悉的温暖怀抱,含糊沙哑地唤道:“曲陌……” 曲陌绕开瞬间僵硬若化石的银钩,抱着猫儿进入船舱。在帘子放下的那一刻,猫儿接着话音,含糊沙哑地梦语道:“我听见银钩的声音了……” 曲陌脚步微顿,缓缓闭上了眼,心中划过苦涩,竟比这身上的衣衫还冷透肢体。 曲陌将猫儿放到软榻上,一手搭落在猫儿领口,却是无法解下去。曲陌不知道自己的挣扎为何如此苦涩,是怕猫儿怨自己看了她的身子?还是……其他? 只是,胸口的血液已经冻结,若非猫儿取暖,怕是要冰在这三尺寒流下。 曲陌单手扶起猫儿,将那柔软的身子抱入怀中,缓缓闭上眼,终是伸手去解猫儿的衣衫。 此时,一直沉寂的船只突然遭袭,银钩一掌震开船窗,眼含杀气地向曲陌袭来。 曲陌转手迎去,两人在船只间飞跃互击,顷刻间,船只的碎裂声席卷了花船间的琴音媚语。 猫儿被冷风一吹,打个大激灵醒转,脑袋涨得难受,身子冷得僵硬。她用恢复知觉的手颤巍巍地拧拧裙子,哗啦一声,落水不少。她撑起瑟缩的身子,瞧瞧左右,没看见人,开始怀疑自己似乎掉入了梦魇,竟梦见曲陌和银钩为自己动起手来。 她包裹着被子,打了个大喷嚏,出了小船舱,渐渐想起自己为什么掉落河里,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救了自己,脑袋左右一扫,看见周围停泊的都是花船以及一些渔船。 猫儿是个会感恩的人,当即使劲咽咽口水,沙哑着破锣嗓子,极具震撼力的抱拳大吼道:“是哪位英雄好汉救了在下?恩人虽不出来相见,但哪天你要是遇难了,就报猫爷名号,一准儿给你办了!” 原本正在其他花船上打斗的两人一听此话,都在微愣失神的刹那间吃了对方一掌,扑通两声,几乎不分先后地落入冰冷河水中。 猫儿听见声音,只当恩人跳水离开,大大感慨了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情操,然后摇着船桨,在瑟瑟发抖中向岸边靠去,独留下曲陌和银钩泡在刺骨河水中,继续斗…… 皇宫里,战火四起,血流成河,兵器劈开人骨,哀号声如此尖锐刺耳,那般胆战心惊。谁也不曾想到,一向荒淫好色的太子竟然会逼宫?这其中到底藏了什么玄机? 猫儿好不容易爬上马背,顶风颠簸到癫婆娘住处,一头扑到床上,卷着被褥就上牙磕碰下牙哆嗦上了。 癫婆娘为猫儿换上了娆汐儿的干净衣裙,喂她吃下发汗的药,这才让她睡下。 待猫儿睡熟后,癫婆娘伸手探了探猫儿的脉搏,觉察出异样,不由得微微皱眉。 酒不醉和斩猪刀后半夜赶来,见猫儿睡下,便没有打扰。他们与癫婆娘说着话,知道猫儿所受的苦,都疼在了心尖上,寻思着若不是银钩将那叶豪砍成了二十一块,自己也不会放过他!非得下狠手折磨不可!让其悔恨为人! 猫儿一夜大睡,醒来时仍旧有些头重不知处的感觉。 酒不醉和斩猪刀见猫儿醒来,欢喜得不在话下,与癫婆娘一同询问了猫儿所发生之事,又探了她的脉搏后,酒不醉皱眉道:“听猫儿所说异样,应该是中了无行宫的‘游离’,中了此毒会顷刻间失去知觉,犹如死了一般。此毒来得凶猛,去得也快,但若临阵对敌,却是致命一击。” 猫儿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满心满眼地急着救花耗,本因自己耽搁了一晚时间,再无法继续拖拉下去,于是使劲捶了捶发涨的脑袋,沙哑着嗓子,鼻音甚重地劈出炸雷:“耗子明天可能会被斩首,我们必须把他救出来!” 癫婆娘微愣,一把抓住猫儿的手:“消息准确吗?” 猫儿说:“是香泽公主派人通知我的,无论准确与否,都要把耗子救出宫。” 斩猪刀粗声道:“既然是为那小子来的,就断不能让他翘辫子了!” 酒不醉抚摸胡须:“此事得从长计议,即便是要救人,也得谋略一番再下手。” 猫儿道:“到现在宫中还没放出信儿,可能就是怕耗子属下谋反,才想先砍了再说。我上次溜进宫里去,知道耗子被软禁在醒神阁里,但看守实在严实,要进宫救人还真得想个好办法。而且,我担心那皇帝老儿手痒,万一提前动手怎么办?莫不如我们今晚就杀去,虚晃几招,连发数处,然后直接去救耗子!” 酒不醉欣慰地拍拍猫儿的肩膀:“咱家猫儿终于长大了。” 斩猪刀笑出一脸横肉:“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高徒。” 癫婆娘抚摸着猫儿的脑袋:“那就这么办吧。” 猫儿站起,攥拳道:“我去寻耗子属下,你们商量具体细节,我先让他的属下混进城来。” 斩猪刀关切地说道:“猫儿啊,你脸色这么不好,就别去了,告诉我位置,我跑一趟。” 猫儿坚持道:“没事,斩叔叔和酒不醉叔叔先休息吧,我去去就回。”猫儿出了屋子,跳上“**”,一路冲出城外,直奔花耗属下位置而去。 其实,幸好来的是猫儿,若是斩猪刀等人,即便有花耗的兵符,此种危急时刻,哪个又敢信?众人闹的都是掉脑袋的事儿,若不谨慎,怕是要身首异处。 猫儿军威仍在,众将领抱拳领命。但人数实在过多,不好混入城中。 就在众人挠头时,有消息来报,说霍军已经连续攻克数个城池,正以大火燎原之速向皇城进军而来! 众人一听此言,自然铁拳重捶,纷纷为国将不国而扼腕,更有武将想要返回边界,为捍卫国土而战! 这是一群热血男儿,若非如此,亦不会为了花耗性命跟来。他们心里明白,那为国家出生入死的人,怎可能是叛徒? 猫儿苍白着小脸,那若泉水般的眸子显得更加清澈见底。她摆手示意大家平静,极其认真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权。此刻,想跟我救耗子的,就跟来;想去边界打仗的,就去边界;想回家种田的,就回家去!”猫儿策马离开,身边跟着的大批将领,皆是受过花耗恩惠的感恩人。 如今,城头大乱,众守城兵士因阵前消息而慌乱一团,但若想从这些人眼皮底下入城,还是有很大的困难。 猫儿命所有人潜伏在皇城入口处,等着时机。 也许是老天帮衬,天色刚见黑,大批的铁甲骑兵由远处飞奔而来,以强横的姿态欲进皇城。 守城大将自然不肯放行。 带兵将军举出太子的腰牌,大喝道:“如今霍军逼近,我等奉太子之命进京护驾,尔等若是阻拦,定斩不赦!” 守城大将发蒙,竟没有阻拦。带兵将军已然策马入城,如入无人之境。马蹄轰鸣间,无数步兵跑步前进,那势头,绝非一般。 猫儿冲花耗属下使了个眼色,那精明的副将将头一点,立刻重整军队,以军人之姿小跑跟在太子所召集的步兵身后。 断后的步兵起疑,回头问:“你们是哪个阵营的?” 花耗的副将一巴掌掴去:“***,这么多废话!不是太子阵营的跟着跑什么?” 步兵一脸憋屈,揉了揉被掴的脸,也不敢吭声,闷头继续跟着小跑。 猫儿策马随之入内,在一个岔路口,带着众人脱离太子军队,以巡逻兵之姿,分了若干小队纷纷赶去与癫婆娘会合。 天色大黑时,众人军容整齐地踏步在皇宫周围,干掉一些前来询问的人后,又分成若干小队,大摇大摆地进入皇宫内院,在一些角落里撒上酒水,在约定的时间里先后点燃。 顷刻间,皇宫里燃起数处大火,士兵们大声喊着救火,并在纷乱中帮着倒忙,让火势继续蔓延。 猫儿等人悄然潜入皇宫,斩猪刀与癫婆娘引开看护花耗的侍卫,猫儿和酒不醉进入屋里救人。 正在看书的花耗瞬间警觉起来,但见猫儿由门口蹿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轻功极好的男子,当即放下书,站了起来。 花耗也察觉到最近有些异样,此刻看到猫儿,情难自禁,激动异常,伸手将猫儿抱入怀里,仿佛要融入灵魂般用力。 酒不醉看得清楚,心中明白,这花耗原来是心系猫儿的,却不明白,那癫婆娘怎么就将这花耗与娆汐儿凑成一对儿了?只是,此地不是说话之处。 酒不醉轻咳一声,猫儿挣开花耗的铁臂,扯上花耗的袖子,急切地说道:“耗子,咱快走,那皇帝老儿要杀你。” 花耗皱眉,不语。 猫儿跳脚瞪眼道:“不许说不走的话,若真如此,我今天就陪你死在这里!” 花耗虎躯一震,眼中盈盈而亮。 酒不醉抚额,心里寻思着,难道猫儿也喜欢这小子?细细打量,还真是个俊朗悍将,不错,不错。 花耗见猫儿目光坚定,表情不似虚假,只当猫儿终于明白了自己对她的心思,也在危急生死中发现了她对自己的感情。他用大手攥住猫儿的小手,颇为激动地点头道:“好,我们走!” 猫儿咧嘴一笑,两个人仿佛又回到小时候一般,心有灵犀地撒腿就跑! 就在三人跨出门时,知道中计的禁卫军统领带兵包抄回来,大喝道:“哪里去?” 猫儿操出明晃晃的大菜刀:“就不告诉你!” 刀光剑影中,花耗夺过一柄大刀,神若游龙,以一抵百! 就在他们努力向外拼杀时,却见空中突然划过异常的火花,只听轰的一声,另一群虎狼之师杀出,直接冲入皇宫,扑向离帝所在之处! 禁卫军统领眉目一挤,咬牙道:“不好!”挥手带领禁卫军前往龙颜殿护驾去了。 猫儿有些摸不着头脑,扯扯花耗的袖口,问:“怎么了,不打了?” 花耗皱眉,望向禁卫军统领所去方向,瞳孔一缩,喝道:“不好,有人逼宫!” 猫儿诧异:“啊?逼宫?” 花耗点头,就要往龙颜殿方向冲。 猫儿忙拉住花耗:“走走,我们趁乱快走。” 花耗焦躁:“国主有难,怎可私逃?” 猫儿跳起,一掌拍在花耗后脑,气愤地吼道:“皇帝老儿都要砍你脑袋了,你还跟着凑什么热闹?跟我走,不走就绝交!” 花耗陷入两难。 猫儿气得不轻,甩开花耗的手,向外跑去。在猫儿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为国为民为君主,她能为的,只是她在乎的人。至于那些要砍花耗脑袋的人,谁管他们是死是活? 花耗见猫儿的小身影冲入硝烟战火里,仿佛要被那火焰吞没般渺小,刚要抬腿去追,却见猫儿突然倒地,当即飞扑过去,抱起昏迷的猫儿,与酒不醉一起杀出了朝野动荡的皇宫。 皇宫里,战火四起,血流成河,兵器劈开人骨,哀号声如此尖锐刺耳,那般胆战心惊。谁也不曾想到,一向荒淫好色的太子竟然会逼宫?这其中到底藏了什么玄机? 而今时今地,火灾四起,猫儿救人,是否都如表面那般简单? 癫婆娘等人返回隐蔽住所,除了猫儿一直昏迷不醒外,其他人并无大的伤亡。众人俨然钻了太子逼宫的空隙,得了天大的便宜。 花耗守护在猫儿床边寸步不离,大手紧紧攥着猫儿的小手,再不肯松开。 酒不醉说:“昨晚就受了风寒,今天这娃娃却是拼了命要去救你。” 花耗眼中泛起水雾,紧抿了唇,泪落在猫儿苍白的手指上,爱怜与心痛正浓。 癫婆娘看在眼中,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娆汐儿听见这边屋里有动静,忙披上衣服走过来。眼见着花耗那般深情地守候在猫儿身边,初见花耗时的惊喜瞬间消失,胸腔涌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愤怒。她尖锐地唤了声:“耗子哥!” 花耗没有看汐儿,而是放低声音沙哑道:“小声些,别吵猫儿睡觉。” 娆汐儿身子一颤,倚靠在门上,泪眼模糊地盯在花耗攥住猫儿的大手上,觉得幸福离自己越来越远。即便是曾经拥有,也不过是虚假的浮华。 癫婆娘轻叹一声,扯着娆汐儿离开。 酒不醉与斩猪刀亦退出屋子,留这对他们眼中的有情人在一起。 花耗望着为自己不顾性命的猫儿,将那铮铮铁骨化为绕指柔情,温柔地将猫儿包裹着,仿佛护着易碎的宝贝般寸步不离。手指爱恋地划过猫儿细致的肌肤,恨不得替猫儿承受这病痛的折磨。 在花耗的深情凝视中,猫儿的睫毛颤了颤,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仿佛被梦魇困住。 已在城中逗留太久的众人准备趁乱起程,然而猫儿一直没醒。癫婆娘起了疑心,与众人重新返回屋子,为猫儿把脉,除了有些发烫外,仍旧没有任何异样,却是……叫不醒! 如此这般,猫儿竟一连昏睡了一天两夜! 就在众人的极度惊恐中,猫儿终于张开了雾蒙蒙的眼睛,急声询问道:“耗子呢?” 花耗灵魂震撼,猛地抱住猫儿,激动沙哑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猫儿,你总算醒了。” 猫儿看见花耗,这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酒不醉过来给猫儿又把了脉搏,问:“猫儿,可有异样?” 猫儿摇头:“挺好的,没事儿。” 众人听了猫儿的保证,也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猫儿这昏迷来得有些异常,但既然没查出问题,也实在无法对症下药。 众人收拾好行囊,准备趁着兵荒马乱连夜出城。 花耗忐忑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得猫儿脑袋颇痛,捶了两下后,猫儿忍不住道:“耗子,你别跟被油点了尾巴似的来回窜,看得我脑袋痛。” 花耗立刻停下,坐到猫儿身边,努力平定自己热血悍将的为国**。 猫儿看在眼中,也不忍为难花耗,只是说:“耗子,你若想去救皇帝老儿就去吧。” 花耗激动地攥紧猫儿的小手:“你不介意?” 猫儿抽回手,捶了一下花耗的肩膀,“无所谓介意与否,只是一想那皇帝老儿要砍你脑袋就气愤。而且,我觉得虽然传闻太子逼宫,但具体情况并不知道,不如稳妥两天,看看时局再说。你若不放心,我们出去打听一番也好。” 花耗重重点头:“是要出去打探一番,虽然圣上误会我,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可眼见朝野颠覆置之不理。更何况,如今动荡,受苦的却是老百姓,城中兵荒马乱,不晓得是怎番光景。” 猫儿瞬间站起:“我们这就回皇宫打探!” 花耗格外激动,大声道:“好!”转而按住猫儿,“是我回皇宫打探,你留在此地等我。” 猫儿点头:“成,我们分两头行事,我得去客栈接个朋友,无论探没探到消息,你都来客栈找我。”猫儿隐约觉察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救花耗太容易,太子突然逼宫太复杂。她不想花耗有遗憾,还是亲自勘察一番的好。亡羊补牢不知道是否应该,但总要看看。 花耗点头应下,猫儿与酒不醉等人暂别,两匹快马一分,话分两头行事。 当猫儿风风火火地赶回客栈时,正瞧见三位官爷将岚琅压在桌子上,说是要搜身,怀疑他是敌国奸细,那手却是下作地往岚琅后臀摸去。 岚琅咬了其中一人手指,那人伸手就要掴去。 猫儿虽然气愤,但仍旧拿捏着分寸,菜刀飞过,用刀背将那人逼开,并没有砍掉谁的手。 那受惊之人一声怒吼,与他人一同拔刀劈来。猫儿两下卸了他们的兵器,一拳一准儿地将三人砸昏在地。 岚琅红了眼睛,将嘴唇咬得鲜红若滴,伸手夺过猫儿的大刀,颇为费力地提起那极重的“千年青锋镀”,赤红了眼,发狠地砍掉那摸了他**的龌龊脏手! 缺手之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岚琅却勾唇笑了,轻柔地问道:“这位官爷,你刚才还有哪里碰到我了?” 那缺手之人慌乱地道:“没有,没有了。大爷,您是我大爷,饶了小的一命吧!” 岚琅笑弯了眉眼,如同乖巧的温柔女子般秀美,笑吟吟地说:“我也没说要你的命啊,不过是想留下些东西而已。这位官爷不会如此小气吧?”说话间,一刀剁下,又砍掉那人的另一只手臂! 猫儿拉扯岚琅:“算了,放他们走吧。” 岚琅抬起染血的脸庞,微挑着眉,轻声问道:“放他们走?然后等着官府再来抓我?”霍地大吼道,“你倒是别回来啊!” 猫儿被岚琅吼得两耳发紧,头变得嗡嗡作响,也知道若放这些人离开,没准儿一会儿就得引来大批官兵。又见岚琅发丝凌乱,小脸上都是血,样子实在狼狈,终是说道:“找根绳子先捆了。” 岚琅本欲讽刺猫儿,却见猫儿伸出温热而略显粗糙的小手帮自己擦了擦脸,这气儿就消了下去。他冷哼一声,将刀塞给猫儿,转身找绳子去了。 客栈大厅里没什么人,掌柜也和店小二躲去了楼上,悄悄注视着楼下的一切,无论是官府来搜人,还是那两个煞星砍人,他们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岚琅将那三个败类捆了,塞上嘴,扔进了马厩,完事儿。 肚子饿得咕咕叫的猫儿站起身,伸手捡起地上的两只断臂,直接钻进厨房,叮叮咣咣一顿剁,又抡起铲子给自己炒了些小菜,这才拎着一坛子酒水出来等花耗。 岚琅吃着菜,脸上终于缓了冰冻,问:“去哪里了?” 猫儿也不隐瞒:“去救耗子了。” 岚琅不再追问,和猫儿静静地吃着。他想着猫儿在兵荒马乱中仍旧回来寻自己,心中一暖,难得地赞道:“这肉做得挺好吃。” 猫儿也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眯眼道:“我看着新鲜,就剁了几块。” 岚琅说:“我挺喜欢吃内脏的,下次做点儿。” 猫儿拍开酒坛子,给自己和岚琅都倒上一碗,爽快地道:“成,我炒的肝尖儿,熘的肠肚都很好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听得二楼处的客栈老板一头扎入屋子里呕吐不止,再去看店小二,已经翻着白眼,彻底昏过去了。 其实,那两只断臂只是被猫儿扔进炉子里烧了,她做得不过是块儿新鲜猪肉。 一池春水动荡,红莲艳花初开。银月清照旖旎,酒醉癫狂痴缠。“无独有偶醉玲珑”在水波荡漾中吟唱出一曲激烈欢歌,如此※※,那般悠扬…… 猫儿一边等着花耗回来,一边给自己添酒,仿佛不知道醉为何物似的灌着自己。 其实,猫儿的心思已经飘得很远,远到模糊不清,如果真醉了,就不知道情愁,也不用刻意遗忘某人的形同陌路,多好。 至于天下,谁做皇帝谁人为政,这些东西好像一直都围绕在她身边,却又离她很远。 花耗要当忠臣,曲陌要天下大合,银钩的理想又是什么? 在战争面前,猫儿越发觉得生命渺小,如果不及时行乐,也许就会在下一步的差池中命丧黄泉,不再晓得酒之忘忧,情之恼人。 猫儿是喜欢喝醉的,只有醉了,她才可以真正地不想曲陌,不想银钩,不想自己。也只有醉了,猫儿才可以忽视那个最想见的人,也是那个不想见她的人。 就在猫儿将自己喝得醉眼蒙眬时,花耗匆忙赶来,简单交代道:“猫儿,太子真的逼宫了。但现在皇宫内封锁得极严,怕是探不到准确消息。我去筹备人马,准备突城护主,你且先回酒不醉等人身边,勿要乱跑。” 猫儿仰头憨憨一笑:“耗子,谁做皇帝很重要吗?” 花耗微愣,拍了拍猫儿的脑袋,道:“太子荒淫无道,他若登基,这离国就算是白白送给他国践踏了。我想护住这一方水土,不让任何人侵犯。你且等我,调遣周围部署的兵力大概只需三日。我,一定平安归来!” 猫儿敛了笑,认真地说道:“耗子,若你攻进皇宫,帮我保护好香泽公主。” 花耗慎重点头,转身离开。 猫儿却又一把拉扯住花耗的手臂,急切地说:“耗子,如果那皇帝老儿病危,你……还去吗?” 花耗毅然点头。 猫儿望着花耗离去的背影,咯咯笑着,发现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追求,怎么只想着占山为王,酣睡热炕头咧? 猫儿有些自嘲,学着阁里的浪荡公子哥调戏起岚琅来。她勾着岚琅的下巴道:“小美人,给猫爷斟酒,猫爷有赏!” 岚琅一手拍掉猫儿的爪子,恶语道:“喝吧,喝不死你!” 猫儿抱着酒坛子站起,豪爽牛饮,一抹唇角,笑露一口白牙:“岚琅,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真的,我想回村里,想给爹娘上坟,但山体滑坡,把家给堵上了,我找不到家的方向。你说,哪里才是家呢?” 岚琅望着强撑笑颜的猫儿,心中划过不舍,伸手去拉猫儿。 猫儿灵活地闪身躲开,由眼角绽放出一抹异样风情,眼含靡丽地笑道:“我没有醉,我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和娘娘叔叔们抢劫去!娘娘说,要我下山劫一个美男子,看见他,要胸口有小鹿乱撞。 这里的美男子我都不要了!都不要了!全部都不要了! 曲陌和银钩都让我胸口痛,我要去娆国抢美男!然后去霍国抢凤冠!你知道,我既然打赌,就没有输的道理。嘿嘿……拳头啊,厉害着呢!” 见岚琅皱眉不语,猫儿举起拳头,又开始捶打桌椅,大声吼道:“你且看着,我多厉害!捶哪里碎哪里!我要把自己的心捶开,看看能分几半!哈哈……” 说话间,她就要去捶打自己的胸口,那样子还一副极其神勇的表情,活活气吐血了掌柜,生生气疯了岚琅。 猫儿正在大闹时,某个灰蓝色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蹿进客栈,在见到猫儿时精神一振,腿脚有些不利索地颤抖着,苍老而激动的声音随之响起:“少夫人,总算找到您了……” 猫儿迷迷糊糊地转头去看,但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花白老者眼含热泪地望着自己,那神情简直是十八年前妻离子散又重逢的激动样子。 猫儿觉得这人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那人叫自己少夫人,当即将眉毛拧成了麻花状,有些憨态地望着那花白老头,某个记忆片段闪过,试探地唤了声:“老管家?” 老管家见猫儿记得自己,那老泪在顷刻间就要纵横,忙给猫儿鞠躬,泪眼婆娑道:“少夫人,是老奴,您还记得老奴,实在太好了!”说话间,激动得不能自已,仿佛要将自己晃散架般颤抖着。 猫儿被那异样激动的老管家骇到,使劲捶了捶脑袋,清明了一些后,便仰头傻笑,问:“老管家,你找我什么事儿?有人欺负你吗?我帮你揍他!” 老管家连声应好,但见猫儿一撸袖子,就要和他一起出去揍人。老管家忙摇头,急声喝道:“少夫人!您先醒醒酒,听老奴说话。” 猫儿被突然大喊的老管家吓了一跳,噌地蹿到桌子上,就这么蹲在上面,满脸谨慎地盯着老管家,犹如随时准备挠人的野猫般警惕。 老管家见猫儿不再闹人,这才压住了濒临崩溃的神经,眼底再次涌上老泪,情真意切地说道:“少夫人,有些话本不是老奴该说的,但这话却憋在心里已久,今日不吐不快啊。 “那日您与少爷新婚回门,而少爷却是一个人回府。从那以后,少爷就每日将自己灌在酒水里,任老奴怎么劝,都是不听。最后索性离开府邸,再无音讯。 “前些日子,少爷回来了,却身受重伤,那血咳得让老奴都慌了魂儿。直到圣上嘉奖的旨意颁下,老奴才知道,少爷是去战场立功了。老奴欣慰啊,北斗将军在天有灵,也会为少爷高兴的。 “不过,老奴实在心疼少爷,觉得愧对北斗将军的英灵。 “老奴问了少夫人的去处,少爷却说……却说……您死了。 “老奴本是信了,却无意间听见少爷醉语,直嚷着:‘若是擦肩,只当不识。’少爷喝多了,却大笑,那笑声听得老奴都忍不住想要落泪,也知道了少夫人没死,便满皇城地寻。 “虽然老奴不知道少爷与少夫人因何反目,但少爷对少夫人的心,天地可鉴啊。 “今天老奴来看表兄,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老板,只因少爷说城中必乱,老奴怕有人前来骚扰,就想拉着表兄一同去将军府同住避难。不想见到少夫人,真乃天顾少爷。少夫人快与老奴回府吧。少爷虽然又离开府邸,行踪不定,但若回来后见到您,一定是开怀的。 “您不知道,少爷以往是不住府邸的,更不可能受了重伤还回府。 “老奴是过来人,心里明白得很,少爷是在等您回去。纵使他口口声声说您死了,但当初的喜房,少爷却是每晚必住的,还不让人打扫,亦不让更换被褥。 “少夫人啊,你倒是回去看看吧,少爷到底将您放在了怎样的位置上?! “而且……而且府里来了个叫玥姬的姑娘,少爷虽然没说,但看那架势,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被少爷收入房的。” 那老管家见到猫儿着实激动起来,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儿倒出。老管家心中是为少爷不平的,想他家好好的少爷,竟为了一个女子癫狂成那样,他看在眼里,心中实在是酸楚泛滥。只是,少夫人是少爷心爱之人,即使他再不满,也只盼着少夫人和少爷好生过日子,莫要让少爷再如此不珍惜自己。所以,今天,无论用上什么手段,就算拼上了他这条老命,他都要将少夫人拉回去! 猫儿原本半醉半醒的神经在听到老管家的含泪倾诉后,只觉得眼前仿佛划过银钩酒洒伤口时大笑的样子,心也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痛楚淹没了人的呼吸。 她对银钩,究竟做了什么? 银钩对她,为何如此执著? 终究是她愧对了银钩吗?还是……可以弥补这种愧疚?如果说弥补,是不是折辱了银钩? 猫儿的心踏着一地的碎乱,在无法形容的刺痛中,缓缓拨开那隐匿在固执下的真挚感情,窥视出从来不曾在意的剪影,竟是银钩一次次将自己拥入怀里护着的画面。 那看似玩笑的桃花眼下,却是猫儿罔顾的最真,如此真实的体温,如此存在的感情,竟被她一再地忽视!猫儿不禁自问,她,到底是何时瞎了?竟看不到银钩如此为自己! 银钩……银钩……猫儿在心里一遍遍念着那个让自己痛得不能呼吸的名字,仿佛只有这个名字才可以抚平心中的痛楚,只有这个名字才能将那充满自责的感情缝补。 猫儿不知道缝补出的感情是否依旧如昨?却知道如果不挽救,自己可能真的会厌恶自己一辈子! 是她,一次次伤了银钩,在浑然不知中奔向自以为是的感情,犹如飞蛾扑火般执著,却在被火烧身的那一刻,罔顾着银钩的痛楚,继续去追逐那遥不可及的幸福。 猫儿突然觉得自己对银钩而言是个灾难,仿佛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触便痛。 猫儿觉得此刻必须见到银钩,告诉他,她不要与他形同陌路;告诉他,他在她心里到底占了哪个位置!告诉他,她是如何不喜欢玥姬! 癫婆娘等人返回隐蔽住所,除了猫儿一直昏迷不醒外,其他人并无大的伤亡。众人俨然钻了太子逼宫的空隙,得了天大的便宜。 花耗守护在猫儿床边寸步不离,大手紧紧攥着猫儿的小手,再不肯松开。 酒不醉说:“昨晚就受了风寒,今天这娃娃却是拼了命要去救你。” 花耗眼中泛起水雾,紧抿了唇,泪落在猫儿苍白的手指上,爱怜与心痛正浓。 癫婆娘看在眼中,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 娆汐儿听见这边屋里有动静,忙披上衣服走过来。眼见着花耗那般深情地守候在猫儿身边,初见花耗时的惊喜瞬间消失,胸腔涌起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愤怒。她尖锐地唤了声:“耗子哥!” 花耗没有看汐儿,而是放低声音沙哑道:“小声些,别吵猫儿睡觉。” 娆汐儿身子一颤,倚靠在门上,泪眼模糊地盯在花耗攥住猫儿的大手上,觉得幸福离自己越来越远。即便是曾经拥有,也不过是虚假的浮华。 癫婆娘轻叹一声,扯着娆汐儿离开。 酒不醉与斩猪刀亦退出屋子,留这对他们眼中的有情人在一起。 花耗望着为自己不顾性命的猫儿,将那铮铮铁骨化为绕指柔情,温柔地将猫儿包裹着,仿佛护着易碎的宝贝般寸步不离。手指爱恋地划过猫儿细致的肌肤,恨不得替猫儿承受这病痛的折磨。 在花耗的深情凝视中,猫儿的睫毛颤了颤,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仿佛被梦魇困住。 已在城中逗留太久的众人准备趁乱起程,然而猫儿一直没醒。癫婆娘起了疑心,与众人重新返回屋子,为猫儿把脉,除了有些发烫外,仍旧没有任何异样,却是……叫不醒! 如此这般,猫儿竟一连昏睡了一天两夜! 就在众人的极度惊恐中,猫儿终于张开了雾蒙蒙的眼睛,急声询问道:“耗子呢?” 花耗灵魂震撼,猛地抱住猫儿,激动沙哑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猫儿,你总算醒了。” 猫儿看见花耗,这一颗心算是放下了。 酒不醉过来给猫儿又把了脉搏,问:“猫儿,可有异样?” 猫儿摇头:“挺好的,没事儿。” 众人听了猫儿的保证,也都松了一口气。虽然觉得猫儿这昏迷来得有些异常,但既然没查出问题,也实在无法对症下药。 众人收拾好行囊,准备趁着兵荒马乱连夜出城。 花耗忐忑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看得猫儿脑袋颇痛,捶了两下后,猫儿忍不住道:“耗子,你别跟被油点了尾巴似的来回窜,看得我脑袋痛。” 花耗立刻停下,坐到猫儿身边,努力平定自己热血悍将的为国**。 猫儿看在眼中,也不忍为难花耗,只是说:“耗子,你若想去救皇帝老儿就去吧。” 花耗激动地攥紧猫儿的小手:“你不介意?” 猫儿抽回手,捶了一下花耗的肩膀,“无所谓介意与否,只是一想那皇帝老儿要砍你脑袋就气愤。而且,我觉得虽然传闻太子逼宫,但具体情况并不知道,不如稳妥两天,看看时局再说。你若不放心,我们出去打听一番也好。” 花耗重重点头:“是要出去打探一番,虽然圣上误会我,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可眼见朝野颠覆置之不理。更何况,如今动荡,受苦的却是老百姓,城中兵荒马乱,不晓得是怎番光景。” 猫儿瞬间站起:“我们这就回皇宫打探!” 花耗格外激动,大声道:“好!”转而按住猫儿,“是我回皇宫打探,你留在此地等我。” 猫儿点头:“成,我们分两头行事,我得去客栈接个朋友,无论探没探到消息,你都来客栈找我。”猫儿隐约觉察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救花耗太容易,太子突然逼宫太复杂。她不想花耗有遗憾,还是亲自勘察一番的好。亡羊补牢不知道是否应该,但总要看看。 花耗点头应下,猫儿与酒不醉等人暂别,两匹快马一分,话分两头行事。 当猫儿风风火火地赶回客栈时,正瞧见三位官爷将岚琅压在桌子上,说是要搜身,怀疑他是敌国奸细,那手却是下作地往岚琅后臀摸去。 岚琅咬了其中一人手指,那人伸手就要掴去。 猫儿虽然气愤,但仍旧拿捏着分寸,菜刀飞过,用刀背将那人逼开,并没有砍掉谁的手。 那受惊之人一声怒吼,与他人一同拔刀劈来。猫儿两下卸了他们的兵器,一拳一准儿地将三人砸昏在地。 岚琅红了眼睛,将嘴唇咬得鲜红若滴,伸手夺过猫儿的大刀,颇为费力地提起那极重的“千年青锋镀”,赤红了眼,发狠地砍掉那摸了他**的龌龊脏手! 缺手之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岚琅却勾唇笑了,轻柔地问道:“这位官爷,你刚才还有哪里碰到我了?” 那缺手之人慌乱地道:“没有,没有了。大爷,您是我大爷,饶了小的一命吧!” 岚琅笑弯了眉眼,如同乖巧的温柔女子般秀美,笑吟吟地说:“我也没说要你的命啊,不过是想留下些东西而已。这位官爷不会如此小气吧?”说话间,一刀剁下,又砍掉那人的另一只手臂! 猫儿拉扯岚琅:“算了,放他们走吧。” 岚琅抬起染血的脸庞,微挑着眉,轻声问道:“放他们走?然后等着官府再来抓我?”霍地大吼道,“你倒是别回来啊!” 猫儿被岚琅吼得两耳发紧,头变得嗡嗡作响,也知道若放这些人离开,没准儿一会儿就得引来大批官兵。又见岚琅发丝凌乱,小脸上都是血,样子实在狼狈,终是说道:“找根绳子先捆了。” 岚琅本欲讽刺猫儿,却见猫儿伸出温热而略显粗糙的小手帮自己擦了擦脸,这气儿就消了下去。他冷哼一声,将刀塞给猫儿,转身找绳子去了。 客栈大厅里没什么人,掌柜也和店小二躲去了楼上,悄悄注视着楼下的一切,无论是官府来搜人,还是那两个煞星砍人,他们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岚琅将那三个败类捆了,塞上嘴,扔进了马厩,完事儿。 肚子饿得咕咕叫的猫儿站起身,伸手捡起地上的两只断臂,直接钻进厨房,叮叮咣咣一顿剁,又抡起铲子给自己炒了些小菜,这才拎着一坛子酒水出来等花耗。 岚琅吃着菜,脸上终于缓了冰冻,问:“去哪里了?” 猫儿也不隐瞒:“去救耗子了。” 岚琅不再追问,和猫儿静静地吃着。他想着猫儿在兵荒马乱中仍旧回来寻自己,心中一暖,难得地赞道:“这肉做得挺好吃。” 猫儿也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眯眼道:“我看着新鲜,就剁了几块。” 岚琅说:“我挺喜欢吃内脏的,下次做点儿。” 猫儿拍开酒坛子,给自己和岚琅都倒上一碗,爽快地道:“成,我炒的肝尖儿,熘的肠肚都很好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听得二楼处的客栈老板一头扎入屋子里呕吐不止,再去看店小二,已经翻着白眼,彻底昏过去了。 其实,那两只断臂只是被猫儿扔进炉子里烧了,她做得不过是块儿新鲜猪肉。 一池春水动荡,红莲艳花初开。银月清照旖旎,酒醉癫狂痴缠。“无独有偶醉玲珑”在水波荡漾中吟唱出一曲激烈欢歌,如此※※,那般悠扬…… 猫儿一边等着花耗回来,一边给自己添酒,仿佛不知道醉为何物似的灌着自己。 其实,猫儿的心思已经飘得很远,远到模糊不清,如果真醉了,就不知道情愁,也不用刻意遗忘某人的形同陌路,多好。 至于天下,谁做皇帝谁人为政,这些东西好像一直都围绕在她身边,却又离她很远。 花耗要当忠臣,曲陌要天下大合,银钩的理想又是什么? 在战争面前,猫儿越发觉得生命渺小,如果不及时行乐,也许就会在下一步的差池中命丧黄泉,不再晓得酒之忘忧,情之恼人。 猫儿是喜欢喝醉的,只有醉了,她才可以真正地不想曲陌,不想银钩,不想自己。也只有醉了,猫儿才可以忽视那个最想见的人,也是那个不想见她的人。 就在猫儿将自己喝得醉眼蒙眬时,花耗匆忙赶来,简单交代道:“猫儿,太子真的逼宫了。但现在皇宫内封锁得极严,怕是探不到准确消息。我去筹备人马,准备突城护主,你且先回酒不醉等人身边,勿要乱跑。” 猫儿仰头憨憨一笑:“耗子,谁做皇帝很重要吗?” 花耗微愣,拍了拍猫儿的脑袋,道:“太子荒淫无道,他若登基,这离国就算是白白送给他国践踏了。我想护住这一方水土,不让任何人侵犯。你且等我,调遣周围部署的兵力大概只需三日。我,一定平安归来!” 猫儿敛了笑,认真地说道:“耗子,若你攻进皇宫,帮我保护好香泽公主。” 花耗慎重点头,转身离开。 猫儿却又一把拉扯住花耗的手臂,急切地说:“耗子,如果那皇帝老儿病危,你……还去吗?” 花耗毅然点头。 猫儿望着花耗离去的背影,咯咯笑着,发现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追求,怎么只想着占山为王,酣睡热炕头咧? 猫儿有些自嘲,学着阁里的浪荡公子哥调戏起岚琅来。她勾着岚琅的下巴道:“小美人,给猫爷斟酒,猫爷有赏!” 岚琅一手拍掉猫儿的爪子,恶语道:“喝吧,喝不死你!” 猫儿抱着酒坛子站起,豪爽牛饮,一抹唇角,笑露一口白牙:“岚琅,我是不是很没有出息?真的,我想回村里,想给爹娘上坟,但山体滑坡,把家给堵上了,我找不到家的方向。你说,哪里才是家呢?” 岚琅望着强撑笑颜的猫儿,心中划过不舍,伸手去拉猫儿。 猫儿灵活地闪身躲开,由眼角绽放出一抹异样风情,眼含靡丽地笑道:“我没有醉,我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和娘娘叔叔们抢劫去!娘娘说,要我下山劫一个美男子,看见他,要胸口有小鹿乱撞。 这里的美男子我都不要了!都不要了!全部都不要了! 曲陌和银钩都让我胸口痛,我要去娆国抢美男!然后去霍国抢凤冠!你知道,我既然打赌,就没有输的道理。嘿嘿……拳头啊,厉害着呢!” 见岚琅皱眉不语,猫儿举起拳头,又开始捶打桌椅,大声吼道:“你且看着,我多厉害!捶哪里碎哪里!我要把自己的心捶开,看看能分几半!哈哈……” 说话间,她就要去捶打自己的胸口,那样子还一副极其神勇的表情,活活气吐血了掌柜,生生气疯了岚琅。 猫儿正在大闹时,某个灰蓝色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蹿进客栈,在见到猫儿时精神一振,腿脚有些不利索地颤抖着,苍老而激动的声音随之响起:“少夫人,总算找到您了……” 猫儿迷迷糊糊地转头去看,但见一个满脸皱纹的花白老者眼含热泪地望着自己,那神情简直是十八年前妻离子散又重逢的激动样子。 猫儿觉得这人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那人叫自己少夫人,当即将眉毛拧成了麻花状,有些憨态地望着那花白老头,某个记忆片段闪过,试探地唤了声:“老管家?” 老管家见猫儿记得自己,那老泪在顷刻间就要纵横,忙给猫儿鞠躬,泪眼婆娑道:“少夫人,是老奴,您还记得老奴,实在太好了!”说话间,激动得不能自已,仿佛要将自己晃散架般颤抖着。 猫儿被那异样激动的老管家骇到,使劲捶了捶脑袋,清明了一些后,便仰头傻笑,问:“老管家,你找我什么事儿?有人欺负你吗?我帮你揍他!” 老管家连声应好,但见猫儿一撸袖子,就要和他一起出去揍人。老管家忙摇头,急声喝道:“少夫人!您先醒醒酒,听老奴说话。” 猫儿被突然大喊的老管家吓了一跳,噌地蹿到桌子上,就这么蹲在上面,满脸谨慎地盯着老管家,犹如随时准备挠人的野猫般警惕。 老管家见猫儿不再闹人,这才压住了濒临崩溃的神经,眼底再次涌上老泪,情真意切地说道:“少夫人,有些话本不是老奴该说的,但这话却憋在心里已久,今日不吐不快啊。 “那日您与少爷新婚回门,而少爷却是一个人回府。从那以后,少爷就每日将自己灌在酒水里,任老奴怎么劝,都是不听。最后索性离开府邸,再无音讯。 “前些日子,少爷回来了,却身受重伤,那血咳得让老奴都慌了魂儿。直到圣上嘉奖的旨意颁下,老奴才知道,少爷是去战场立功了。老奴欣慰啊,北斗将军在天有灵,也会为少爷高兴的。 “不过,老奴实在心疼少爷,觉得愧对北斗将军的英灵。 “老奴问了少夫人的去处,少爷却说……却说……您死了。 “老奴本是信了,却无意间听见少爷醉语,直嚷着:‘若是擦肩,只当不识。’少爷喝多了,却大笑,那笑声听得老奴都忍不住想要落泪,也知道了少夫人没死,便满皇城地寻。 “虽然老奴不知道少爷与少夫人因何反目,但少爷对少夫人的心,天地可鉴啊。 “今天老奴来看表兄,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老板,只因少爷说城中必乱,老奴怕有人前来骚扰,就想拉着表兄一同去将军府同住避难。不想见到少夫人,真乃天顾少爷。少夫人快与老奴回府吧。少爷虽然又离开府邸,行踪不定,但若回来后见到您,一定是开怀的。 “您不知道,少爷以往是不住府邸的,更不可能受了重伤还回府。 “老奴是过来人,心里明白得很,少爷是在等您回去。纵使他口口声声说您死了,但当初的喜房,少爷却是每晚必住的,还不让人打扫,亦不让更换被褥。 “少夫人啊,你倒是回去看看吧,少爷到底将您放在了怎样的位置上?! “而且……而且府里来了个叫玥姬的姑娘,少爷虽然没说,但看那架势,怕是过不了几天,就要被少爷收入房的。” 那老管家见到猫儿着实激动起来,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股脑儿倒出。老管家心中是为少爷不平的,想他家好好的少爷,竟为了一个女子癫狂成那样,他看在眼里,心中实在是酸楚泛滥。只是,少夫人是少爷心爱之人,即使他再不满,也只盼着少夫人和少爷好生过日子,莫要让少爷再如此不珍惜自己。所以,今天,无论用上什么手段,就算拼上了他这条老命,他都要将少夫人拉回去! 猫儿原本半醉半醒的神经在听到老管家的含泪倾诉后,只觉得眼前仿佛划过银钩酒洒伤口时大笑的样子,心也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痛楚淹没了人的呼吸。 她对银钩,究竟做了什么? 银钩对她,为何如此执著? 终究是她愧对了银钩吗?还是……可以弥补这种愧疚?如果说弥补,是不是折辱了银钩? 猫儿的心踏着一地的碎乱,在无法形容的刺痛中,缓缓拨开那隐匿在固执下的真挚感情,窥视出从来不曾在意的剪影,竟是银钩一次次将自己拥入怀里护着的画面。 那看似玩笑的桃花眼下,却是猫儿罔顾的最真,如此真实的体温,如此存在的感情,竟被她一再地忽视!猫儿不禁自问,她,到底是何时瞎了?竟看不到银钩如此为自己! 银钩……银钩……猫儿在心里一遍遍念着那个让自己痛得不能呼吸的名字,仿佛只有这个名字才可以抚平心中的痛楚,只有这个名字才能将那充满自责的感情缝补。 猫儿不知道缝补出的感情是否依旧如昨?却知道如果不挽救,自己可能真的会厌恶自己一辈子! 是她,一次次伤了银钩,在浑然不知中奔向自以为是的感情,犹如飞蛾扑火般执著,却在被火烧身的那一刻,罔顾着银钩的痛楚,继续去追逐那遥不可及的幸福。 猫儿突然觉得自己对银钩而言是个灾难,仿佛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一触便痛。 猫儿觉得此刻必须见到银钩,告诉他,她不要与他形同陌路;告诉他,他在她心里到底占了哪个位置!告诉他,她是如何不喜欢玥姬! 猫儿噌地蹿出茶楼,在老管家的惊呼中飞身上了“**”,直接策马往将军府赶去,直撞开厚重的大门,微哑着嗓子喊着银钩的名字,由一间间的房子开始寻找,由一声声呼唤开始寻觅。 当猫儿冲入她曾经与银钩的喜房时,熟悉的一切让她的身体一颤。那已经泛黄的喜字不再有曾经的红色喜庆,却像刀子刻在百年老木上的字般抹擦不去。那倾斜歪倒的大小酒壶胡乱地扔在喜床周围,猫儿仿佛看见通过它们看见银钩跌坐到地上,用酒水灌溉伤口时的样子。那画面生生刺痛了猫儿的眼,又犹如一壶烈酒淋在猫儿心上,将胸口烧成一片炙热火海。 猫儿转身冲出,撞倒了玥姬,也顾不得去搀扶,骑着“**”便狂奔闯入揽月楼。寥寥无几的食客诧异地看着猫儿,看着她一口气从一楼策马奔上五楼,大声呼叫着银钩的名字。众人不解,认识猫儿的却知道,看来她这回劫色的对象由曲陌变成银钩了。 猫儿顾不得所谓的慕子悠还是银钩,眼中、心中,所有的感官都急切地要找到那个人!那个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人! 在揽月楼里寻不到银钩,猫儿疯了般策马向浮华阁冲去,缰绳攥在手心,仿佛要捏入手掌般用力,只有这痛,才能减缓猫儿胸口的窒息,扑灭脸上涌起的炽热。 踏过清冷街道,越过巡查官兵,猫儿如风般闯入浮华阁,在“**”背上大声喊着银钩的名字,一遍遍,犹如银钩曾经的坚持。 猫儿急红了眼睛,跛着左足,跳下大马,拍开一间间或尖叫或怒喝的屋子,却浑然不觉般继续搜寻下去。 猫儿不去想银钩是否会在皇城,只是固执地要将他找出来!不计后果!一如猫儿一直以来的固执。 猫儿固执得可怕之处让她曾经一次次推开银钩的怀抱,如今她的固执让她无法停止寻找。很极端,不简单。 由一楼到二楼,由前厅到后院,在将后院的每个屋子拍开后,猫儿的嗓子已经严重沙哑,却仍旧红着眼睛,在众人的悄然注视中声声唤着银钩的名字,宛如丢失娘亲的孩子般既慌乱又无措地寻找着。但凡听了的人都不禁动容,但凡知道猫儿和银钩感情纠葛的人皆是扼腕。三人行,总有陨落,这次,摔的却是猫儿。 猫儿不放弃地寻着,那声声嘶哑的呼唤终是令人无法冷眼旁观,浮华阁的老鸨轻叹一声,将看热闹的众人清退了出去,对猫儿使了个眼色,将眼睛扫向一处石墙。 猫儿如同溺水的人抓到浮木,当即向那石墙冲去!顾不得什么机关暗门,只是凭借了一股牛劲,砰的一声撞开了石墙!她在一片灰尘石屑中唤着银钩,向眼前那片茫然雾气里寻去。 潮湿的迷雾中,猫儿仿佛坠入自己的梦魇般遍寻不着银钩的踪迹。那瞬间燃起的期望又变成失望,犹如备受打击的孩子般孤单无助。 猫儿寻不到银钩,迷失在这片雾气中;猫儿不想出去,因为哪里都没有银钩;猫儿望着脚前浴池中的波光粼粼雾气萦绕,在那倒影中只看见自己失魂落魄的表情,犹如没有魂魄的躯体般呆滞无神。 猫儿望着荡漾在浴池中的自己,缓缓张开干裂的小嘴,沙哑而干涸地唤着:“银钩,你出来见我好不好?” 那微微动荡的倒影中,豁然映出一人艳丽的身影,随着猫儿的沙哑呢喃动荡着。 猫儿呼吸一紧,身体却是不敢轻易乱动。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一看水中的倒影,哪里还有银钩的踪迹? 猫儿扑到水面,使劲拍打着那份温热,恨不得将水砸出个窟窿般用力,嘶吼道:“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水面扭曲荡漾间,猫儿看清了自己的心,她一直所渴望的,只是银钩那守候着的真实怀抱。 猫儿跌跪在浴池边,在死般的沉寂中,发现水波中竟又出现了银钩的倒影,当即精神一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转身反扑了出去,直到抱住一个暖暖体温,狠狠用力,死也不肯松手! 银钩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开猫儿的手臂,嘲弄般笑道:“阁下哪位?” 猫儿一震,又伸手去抱银钩的腰部。 银钩魅笑一声闪开,却是一手钩上猫儿的下颌,贴近那含了酒香的唇瓣,有些醉态地调戏道:“若求※※,共醉欢好,且把这碍事的衣衫脱了去。” 猫儿的身体瞬间僵硬。 银钩仰头饮进一坛酒水,那酒水顺着颈项滑落衣襟,犹如大片的眼泪般无声哭泣。 猫儿欲抬手阻止,银钩却是畅快一笑,将手中酒坛扔入浴池里,在水中砸出轻微的咚声,便漂浮于碧波上,若酒醉后的一叶扁舟。 银钩半眯着危险的眼睛,将手指向外一指,怒喝道:“若不寻欢,就且出去!” 猫儿伸手去抓银钩,银钩转身就要离开,猫儿忙扑向银钩后背,就这么紧紧扣着银钩的腰肢。 银钩伸手点上猫儿的麻**,让那两只胳膊瞬间失力。 猫儿手臂一松,银钩头也不回地向雾气中走去。 猫儿惊恐地大叫:“银钩!” 银钩脚步微顿,终是在万籁中缓缓转身,却是呼吸一紧,只觉得一股酒气冲上头颅,将原本设置好的冷漠情节打得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但见猫儿在雾气萦绕中睁着圆溜溜的猫眼,直直盯在银钩身上,双手忍着**无力,拼着一股子韧劲儿,硬是扯开了身上的衣物! 碧色衣裙沿着猫儿的裸肩滑落至脚下,使猫儿在这片水雾中,仿若破茧而出的彩蝶般,轻盈地展现着靡丽的※※。 隔着这片缥缈的水雾,银钩的呼吸在微微停滞后变得纷乱,脚步不受控制地靠近猫儿,缓缓伸出手,轻触上猫儿纤细的腰肢。 猫儿身体一震,银钩抱着猫儿飞身扑倒在浴池边,眼睛却是再也离不开分毫,只是那越发收紧的手指,犹如他此刻的情感,做着一千遍的垂死挣扎。 猫儿原本僵硬的身子在瑟缩中轻轻打开,缓缓闭上了眼睛。她轻颤着睫毛,晕红了面颊,发丝漂浮在水波的动荡中,沙哑呢喃道:“银钩……我来做你的妻……呜……” 一池春水动荡,红莲艳花初开。银月清照旖旎,酒醉癫狂痴缠。“无独有偶醉玲珑”在水波荡漾中吟唱出一曲激烈欢歌,如此※※,那般悠扬…… 雾气萦绕,水波粼粼,猫儿幽幽醒转。她晃了晃酒醉的脑袋,只觉得今天的软垫格外热,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赫然瞧见一张轻倚着池壁的妖冶容颜! 猫儿的眼睛瞬间瞪成了铜铃状,小嘴张得仿佛要塞进大土豆,在发出惊叫的前一刻,忙用小手将嘴捂上,眼睛沿着银钩熟睡的容颜下滑入水中,赫然在银钩的身上找到身无一物的……自己! 猫儿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噌地起身就要往浴池台上爬。然而,身子却是趴在浴池台上捣动了半天都没有动地方,稍微一冷静,只觉得一只手抓在她右脚上,让她失去了可以攀爬的力道。 银钩望着猫儿扭动的小**,只觉得腹部一热。他强行压下炽热的念头,睨眼望着猫儿,不冷不热不亲不近地沙哑着嗓子问:“怎么,欺负完人,就想走了?” 猫儿身体一僵,人便被银钩瞬间扯入怀中,圆眼对魅眼,傻了。 银钩半眯着眸子,挺了挺胸膛,让猫儿看见那上面因撕咬啃噬而留下的红痕,声线陡然拔高,大声喝道:“猫娃,你可负责?” 猫儿被银钩一诈,脑袋还来不及反应,便立刻挺直背脊大声保证道:“负责!” 银钩被猫儿的样子逗笑,轻快的笑声从浮肿的粉嫩唇瓣溢出,眼睛亦眯成了狐狸样儿,甜蜜得发丝都变得柔软起来。 猫儿见银钩又对自己笑了,也跟着傻笑起来。她伸手抱住银钩的颈项,将小脑袋窝了进去,软软唤着:“银钩……” 银钩抚摸着猫儿的背脊,用指端爱抚着猫儿的细腻,唇角都要咧到耳朵后边了,得了便宜还卖乖道:“说说,怎么跑来强要了人家?” 猫儿脸上一红,抬起头,眼睛不知道要放哪里才好,左左右右地看着,含糊道:“喝……喝多了。” 银钩不肯轻易饶人,一手钳住猫儿的下颌,将那红润的小脸转向自己,眼神凌厉,步步紧逼道:“这个回答我可不满意。” 猫儿支支吾吾地,终是被银钩渐冷的眼光逼得无路可退。她决计受不了银钩再不理自己,当即攥紧拳头,猛地大喊道:“我喜欢你!” 银钩的耳朵被猫儿震得一阵轰鸣,在回音萦绕中,用修长的手指比了比自己的心口,认真地道:“这话传到我心里了。你知道不忠的人,是要被下油锅的。” 猫儿点头,样子格外认真:“那你不许娶玥姬,我看见她就想捶她!” 银钩一愣,悄然笑弯了眼角,伸手将猫儿抱入怀里,满足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朴实气息,哑声道:“不娶,我只娶你一个。为你险些折腾掉一条命,若我敢再娶,可能就得先为自己准备好棺材才行。”心里却想,若知道玥姬能将猫儿逼回来,他就应该早点儿用八抬大轿将玥姬请来。 猫儿咯咯笑着,欢实起来,嗓子哑得厉害,身子更如同变形车轮般吱嘎作响。她难受地咽了咽口水,晃了晃酸楚的小腰。 银钩一把抱住摇晃着小蛮腰的猫儿,哑声道:“别动,还嫌腰不够酸是不是?” 猫儿不动了,满眼崇拜地望着银钩:“银钩好厉害,学医了?怎晓得我腰酸?” 银钩抽搐着嘴角,哄骗道:“知你莫若我,你我夫妻,自然连心。以后你要改口叫我夫君,可懂得?”随即眼睛一眯,阴森森地说,“那个叫什么郎的让他滚远点,休让我听见他叫你娘子,否则割了他的舌头!” 猫儿纠正:“他叫岚琅。”拾起银钩的手,将那两个字写下,“喏,是这两个字。” 银钩惊喜地问道:“猫娃,识字了?” 猫儿点头,挺了挺妖娆绽放的胸部,得意扬扬地道:“那是,我现在认的字可多了,都会写银钩两个字了呢。” 银钩困难地转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猫儿的骄傲之处,怕猫儿初尝雨露的身体吃不消。他生硬地伸出手,沙哑道:“来,写写,我看看。” 猫儿乖巧地趴过来,用手指一笔一画地认真写着。 银钩捏了捏猫儿的脸蛋,夸奖道:“真厉害。” 猫儿完全不客气地接受赞美:“我也这么觉得呢。” 银钩胸腔震动,开怀大笑。 猫儿见银钩笑自己,伸手就去捶! 银钩虽没有躲闪,猫儿却是捶得痛。她闷哼一声,疑惑道:“怎么这么疼呢?” 看过猫儿以为自己是铁拳无敌一通乱捶的样子,银钩笑得险些背过气去。 猫儿被银钩笑恼了,又是一拳头捶去,大喝:“银钩!” 银钩面色一白,猛地咳嗽上了。他将头隐入浴池,搅动水波,将唇边那抹残红冲净,这才蹿出水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冲猫儿媚笑。 看见银钩那苍白面孔时,猫儿便吓得慌乱了手脚,急声问:“怎么了?怎么了?你去抢‘因果’,是因为受了内伤吧?” 银钩抬手抚上猫儿担忧的小脸,摇头笑笑,继续玩命地哄骗道:“怎么会?是猫娃的拳头太厉害了,果真天下无敌,铁拳第一。” 猫儿立刻纠正:“不对,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 银钩配合地做出星星眼,崇拜道:“对,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娘子可要保护好相公,别让他人欺负了去。” 猫儿慎重点头:“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谁要敢欺负你,我就把他揍成肉馅!” 银钩勾起唇角,抱紧猫儿,虽说这个小东西总能将自己气得半死,但若真有事情,也还是她站到自己面前。那日与太子在酒楼相聚,见她将岚琅扯到身后护着,他怎么就那么想活剐了岚琅呢?那小子竟一口一声地唤着娘子,明显冲自己叫嚣。只有这小东西不知人心险恶,还拿那岚琅当朋友相处。不过,既然那小子想和自己玩,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斤两! 猫儿回抱着银钩,将头窝在他颈窝处,心疼着。她知道他一定是受了内伤,却故意隐瞒自己。猫儿突然后悔了,要是跟娘娘学些医石药理该多好,为什么技能这种东西都是到用时才嫌不够呢? 猫儿感叹,眼睛落在银钩颈项间的红色草莓上,脸一红,心跳加快,喃喃地问:“银钩,你说的‘若是擦肩,只当不识’,我一想起,心口就痛。” 银钩的手指留恋着猫儿的细腻,声音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宠溺,却是扼腕似的自嘲道:“我说过的狠话,发过的毒誓,在你身上哪样见了效?猫娃一宽衣解带,我就没了骨气。只是再也不要如此气我,男人若真伤透了心,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地绝情。” 猫儿举起拳头:“十头牛再加上我,一定能拉得回!我可是……” 银钩宠溺地捏住猫儿的鼻子,接着猫儿的话说道:“铁拳无敌,天下第一!” 猫儿憋红了脸,点头咧嘴笑了,她觉得自己好幸福。 银钩松了手,在那红唇上轻啄一口,复又将猫儿抱入怀里,用生命感受着那份柔软。 猫儿回抱着银钩,幸福得眼都眯了起来,若偷酒的醉猫般憨态尽显,惹人怜爱。猫儿想起银钩曾经说过的话,疑惑地问:“对了,银钩,你怎么说我对你有救护之恩?” 银钩在猫儿臀部一拍,划起水波阵阵,挑眉道:“看来,你是真不记得我了。” 猫儿疑惑,使劲地盯着银钩看,也没看出个门道。 银钩装作叹息,提示道:“花蒲村。” 猫儿眼睛睁大一分。 银钩接着道:“两只鸟儿。” 猫儿眼睛又睁大一分。 银钩单手抚额:“怎么这么笨呢?” 猫儿瞪:“银钩,你找打!” 银钩讨好地一笑,非常不情愿地继续提醒道:“还记得你曾为一个小男孩用草药医治腿伤吗?你还抢了别人的花环给小男孩带上,只说他是你的新娘。” 猫儿陷入疑云,就在银钩眼巴巴的等待中,猛然一拍浴水,大喝道:“你就是与我家大狗抢狗食的狗儿!” 银钩原本激动的情绪瞬间瓦解,抽搐着嘴角道:“能不能不提和狗抢食那件事儿?” 猫儿却激动地抱住银钩,欢实地叫嚷道:“狗儿,狗儿,真是你!” 银钩在窒息中努力吸气道:“当初抢了狗食,却差点儿被你打死。” 猫儿无辜地松了手:“那时你还不是我小弟,我当然不能照顾你。”随即疑惑道,“不对啊,我记得你那时候也不是很高啊,感觉上好小。” 银钩亲昵地用唇蹭了蹭猫儿的小嘴,沙哑道:“我那时候还没发育好,你看,这身高都是后两年蹿起来的。而且,你那时救的不仅是我的腿伤,还有我生存下去的信念。” 猫儿不好意思了,躲闪起来。 银钩喃喃诱惑道:“别动,让我亲亲。” 猫儿在银钩的亲昵中红了脸,心跳越跳越快,忙躲开,喘息道:“不行,这么亲下去,我的心要跳出喉咙了。” 银钩眯眼笑了,爱怜地抱住猫儿,摩擦她的背脊,犹如安抚小动物般温情。 猫儿呼吸顺畅了,才道:“银钩,我还不知道你现在多大呢。” 银钩亲昵地说道:“我长娘子四岁,即将二十。” 猫儿又问:“那你为什么去了花蒲村?后来又为什么不告而别?” 银钩反问:“把你的终身托付给一个不清楚过去与未来的人,感觉惶恐吗?” 猫儿眨眼:“你是银钩啊,马上二十岁了,怎么说不清楚呢?” 银钩璀璨一笑:“甚好。” 猫儿被绕迷糊了,却没忘自己的问题:“你还没说为什么去了花蒲村?后来又为什么不告而别?” 银钩亲昵地靠近猫儿,眼含风情,唇微张地诱惑道:“如此美色当前,你还想问吗?” 猫儿捂住自己的胸口:“不说拉倒。” 银钩环住猫儿,用鼻尖亲触着猫儿的鼻尖:“去花蒲村是因为被人追去,离开亦是因有人追来。 “我后来才知道花蒲村闹霍乱,也去花蒲村寻过你,却见村子因山体滑坡被封了。那时也曾以为你已去了,但原本牵连并不多,只是在伤心中有些惋惜而已。 “可我又觉得你不会轻易死去,便在酒泉镇打听一番,晓得一个眼睛圆圆的小泥娃娃曾拳打众小孩,恶霸得很。我猜想,那人便是你,不会错。虽不知你去了哪里,但没死就好。 “后来,你来了皇城,让‘**’在我店里撒欢尿尿,我便在心里暗道,如此有趣的娃娃,怎么可以轻易放过?既然你来到我身边,就断没有让你离开的道理。瞧,猫娃现在不是在我怀里吗?” 在银钩的款款呢语中,猫儿仿佛受到了蛊惑般向银钩贴去。银钩难得好心地提醒道:“会腰痛的哦。” 猫儿大义凛然:“我不怕痛!” 银钩笑成了狐狸样,既然猫娃不怕痛,他又何必做君子呢?昨晚是酒醉猫儿,今日是生龙活虎的大虫,他的娇妻,还真是憨态可爱,靡丽多姿。 晚风徐徐吹动酒香,将那郎情妾意缠绵得悱恻异常。 浮华阁里仍旧歌舞升平,与外界的兵荒马乱形成强烈对比。有人买醉,有人买笑,有人高歌,有人嬉闹。 二楼好风景处,沙影重叠,勾画人影绰绰。 猫儿穿着与银钩同样花色的艳丽女装,赤足散发,懒散地依偎在银钩怀里,有些犯困地享受着银钩的喂食活动和偶尔的窃吻行为。 忽闻大厅里一阵躁动,在一团委靡小调中突然响起一个异常愤怒的清脆声音:“猫儿,你给我死出来!” 猫儿一个激灵坐起,一拍有些困意的脑门,暗道糟糕,把岚琅给忘了。 猫儿趴在栏杆上的身影与岚琅正好打了个对脸。岚琅一抿唇,推开阻拦他的人,噌噌蹿上二楼,一把掀开那旖旎的层叠纱帘,将眼烙在猫儿与银钩身上,仿佛要烧出两个窟窿般愤怒。 猫儿觉得自己不太仗义,对岚琅咧嘴一笑,抱歉道:“那个……我来找银钩,忘了时辰,你别生气哈。饿了吧?这里有东西,在这儿吃就行,还有屋子,我们也在这儿睡了。” 银钩微眯着桃花眼,将岚琅的愤怒看在眼中。他笑盈盈地揽住猫儿的小蛮腰,亲昵地将猫儿抱入自己怀中,用肢体宣告着所有权,还沙哑暧昧地唤道:“娘子倒是毫不客气。” 猫儿转头:“你不许?” 银钩风情地一笑:“娘子说了算,吃住皆可,要姑娘服侍也没有问题。”转而唤道,“来人啊,找两个姑娘陪这位岚公子。” 老板发话了,老鸨忙招呼两位姑娘过来。 岚琅气得不轻。他虽有心计,也够手狠,但毕竟不是银钩那个级别的对手,在两位姑娘的手搭落腰际时,整个人瞬间暴起,掉头,大步跑了出去。 猫儿眼见岚琅跑了,忙起身去追,却是穿不惯女装,一下子摔了下去,还张牙舞爪地用手一扯,只听嗖的一声,猫儿眼前就出现了两条※※裸的大腿。 原本热闹的欢场瞬间变得落叶有声。 在万籁俱寂中,岚琅的身子定格了。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裤子,却从※※的双腿之间看见猫儿紧紧抓在自己裤子上的那只手,只觉得有些什么东西轰地冲上脑袋,让他在下一刻发出鬼嚎般的号叫:“啊……” 猫儿一个高蹿起,忙捂住岚琅的嘴,用蛮力将其拖进层叠纱帘中。 反应过来的岚琅死命挣扎,却在瞧见银钩那饶有兴趣的目光时霍然不动,僵硬着手指将裤子提上。 猫儿见岚琅不再挣扎,才小心地放开手,咦了一声道:“裤子提上了?” 岚琅攥紧拳头,惨白了脸。 银钩笑睨着猫儿,问:“他腿可有我腿白?” 猫儿认真回想,蓦然发现银钩笑得异常危险,忙摇头道:“没……没看清。” 银钩伸手,将猫儿扯入怀里,轻捏猫儿鼻子:“冒失。” 猫儿冲岚琅道:“岚琅,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来,我们吃果子,可好吃了。” 岚琅现在的心情已经很难形容,他不想掐死猫儿了,反而想掐死自己了,最好是将自己的血肉一块块卸下来后,再狠狠捶烂! 他看得分明,猫儿颈间有吻痕,那是属于银钩的痕迹,而此刻银钩貌似大度地挽留自己,实际上是变相地折辱自己!他不但要自己败得一塌糊涂,还如此侮辱,好狠的手段! 岚琅的心思起起伏伏间,脸上颜色白了黑,黑了白,最终一抬头,冲猫儿笑道:“好,我就先住在这里了。” 银钩轻挑起眉梢,斜睨了岚琅一眼,唇边勾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岚琅笑意吟吟地望着银钩,两人眼中的光束有着利器所不能媲美的锋利,在猫儿没有察觉的空隙中,拼杀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毒素。没有人知道银钩与岚琅,到底有何种过节,却隐约感觉到,绝对非同一般。 猫儿一抬头,两人忙别开相互搏杀的眼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岚琅拿着猫儿递来的水果,轻声笑道:“原先只听说过银公子‘风流钩月’,三国各处皆有红颜知己,不知这次要在离国逗留多久?”言下之意,自然是提点猫儿,让她明白银钩有多风流。 银钩用袍子盖住猫儿的小脚,这才懒洋洋地回道:“红粉已是过往点缀,家有悍妻怎敢处处拈花留情?” 猫儿圆滚滚的眸子转来,有些不悦:“我是悍妻?” 银钩忙拾起一颗葡萄塞进猫儿小嘴,软话道:“我喜欢悍妻。” 猫儿托腮,抱腿,认真道:“我觉得自己很温柔。” 银钩有些无语,开始不明白温柔二字做何解释了。 猫儿见银钩面露狐疑,便一把揪住银钩的衣袍,瞪眼大声问:“你说是不是?” 银钩忙点头,伸手抚摸猫儿的发丝,给予肯定:“非常温柔。” 猫儿笑了,松了手,又乖巧地趴到软毛地毯上,猛攻糕点。 岚琅觉得猫儿和银钩在一起的画面诡异得非常刺眼,也对他们的相处模式有些诧异,心思一转,又挑起事端道:“银公子,那日在酒楼,看猫儿受辱,你怎不出手相助,还是另有隐情?” 银钩笑睨着岚琅,不温不火地道:“既然岚公子都出手相助了,银某立于一边收拾残局就好。不过……岚公子的娘子之称,听在银某耳朵里,还真是有几分刺耳。” 岚琅无辜一笑:“我与猫儿一路行来,同吃同住,自然亲近异常,若礼数不周,还望银公子见谅。” 银钩提杯饮酒:“我这人素来小气,怕是很难见谅。” 岚琅低头为自己倒酒,决计不让人道:“那还真是银公子的气量问题。” 银钩挑眉魅惑一笑:“哦,我怎么觉得这是岚公子的人品问题?” 岚琅倒酒的手一顿,倾撒出几滴佳酿:“银公子,好锋利的牙。” 银钩低笑道:“这也是日后磨炼的,我像你那般大时,绝对没有你此番伶牙俐齿。看岚公子此番厉害,到了我这个年纪,怕是连骨头都啃得动的。” 岚琅手指攥紧,脸色苍白,却是斗不过银钩,只得用迂回政策,唇角绽着微笑,卖乖地将剥了皮的果子递给猫儿。 猫儿有些犯困地伸手接下。 银钩却轻轻一拍猫儿的手,让那果实弹起,以唇接住,抬起猫儿的下颌,低头,以袖遮挡,嘴儿对嘴儿地喂到猫儿口中。 猫儿脑中的弦噌地断了,脸似红霞遮面,烧成一团炙热,小脑袋噌地钻进银钩怀里,便再也不肯露脸。 银钩瞧着憨态可掬的羞涩猫儿,伸手将他娇俏的红脸娘子抱起,赤足踏在软垫上,含笑道:“岚公子随意,银某家中急事,先入寝了。” 银钩的话说得隐蔽,但凡是长了脑袋的都能听出他此话中的风流意思。岚琅攥紧拳头,紧抿着唇,水灵灵的眼睛盯在银钩背脊,若狼般狠戾,若蛇般阴毒! 曲陌犹如狂野的狮子般将猫儿揽入怀中,炙热滚烫的唇舌急切攫取猫儿口中的柔软,仿佛只有那份温热才能缓解自己身体的寒,才能让自己极度惊恐的灵魂归入体内,才能证明存在的永远。 天色未亮,猫儿虽眷恋着银钩怀中的温暖,但算着花耗所说的攻城时间,终是满身吻痕地爬起。银钩胳膊一揽,将猫儿重新抱入怀中,眼也不睁,性感沙哑地问:“去哪儿偷腥?” 猫儿蹬了下小腿:“我去打听打听耗子的事儿,怎么觉得这心里不消停呢?” 银钩张开一只眼睛,有些蒙眬地望着猫儿,嘟嘴道:“抱着我,还想其他男人,你找拾掇。” 猫儿龇牙:“银钩,你找揍!” 银钩的另一只眼睛瞬间睁开,耍赖地抱住猫儿,若小熊般蹭着:“娘子越发神勇,为夫的身子怕是吃不消了,可否温柔些?” 猫儿被逗乐,银钩趁机挠着猫儿的痒痒肉,两个人在被窝里就闹上了。 银钩抱住猫儿的腰身,细细摩擦道:“猫娃,这几天别出去了,耗子的事儿我给你打听,包君满意,如何?” 猫儿刚要表态,却听吱的一声,有点儿类似鸟叫的短促声音响起。银钩打了个哈欠,那丝被从胸部滑到腹部,整个人若醉卧酒乡的妖孽般爬起。 在猫儿直勾勾的注视下,他毫不在意地暴露着自己的性感※※,还骚包地扭了下**,回头一笑:“猫娃娘子再睡会儿,为夫我去去就回。” 银钩前脚刚走,猫儿就狠狠擦了擦泛滥的口水,从被窝里爬出,套上夜行装,出了浮华阁,趁黑向皇城摸去。 其实,猫儿是想跟着银钩,但猫儿的脚程绝对比不上银钩的轻功。那人一出屋子就没影了,猫儿只能用“**”的四条腿代替自己的两条腿去跑。 猫儿有种感觉,此刻银钩急走定然和皇宫内的事情有关,虽然她不问,他不说,但谁还不在心里衡量几个来回? 猫儿晓得银钩定然是有难处才不说的,虽然她不知道银钩在做什么,但她就是信任他,信任得可以不闻不问,嘿嘿……但却不能不想。 因和银钩和好如初,或者说是更上九层楼,猫儿心情极好,骑在马背上,有种想要哼哼小调的冲动。 天气很冷,冻得猫儿小手通红冰凉,也将她愉快的小调僵硬成几个颤音,吓到了偶尔早起的人们。 猫儿直奔皇宫,由被花耗属下看守的正门进入,还没等靠近动乱之地,就已经听见里面传出铁器搏杀的声音,在这个寒冷的冬天越发令人觉得刺耳,就仿佛脑袋里被生生敲进了一块又长又细的冰溜般难以忍受。 猫儿快马加鞭,迎风踏血奔驰,果然在龙颜殿外看见血拼一起的众人。 那血,在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流失,将一具具原本鲜活的生命变成石灰,不再鲜明如昨。 花耗手持战刀正与太子手下的猛将交锋,一招一式间皆关系着整个朝野的颠覆。猫儿策马而立,并不上前。虽然她不是来看热闹的,但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等着,等着这场厮杀结束,等着花耗胜利的消息,因为,那是花耗所想。 在曙光一线前的黑暗中,静静而立的猫儿并没有引起他人注意,那黑色的夜行衣融在黑夜里,仍是沧海一粟般渺小。猫儿觉得,自己似乎只有在山野间奔跑时,才算得上霸王。 两方人马厮杀,在势均力敌中战到两败俱伤。猫儿策马奔出,想要换下花耗,却为那一隅白衫而止住了脚步。 在这渗透血腥的夜色里,曲陌的白色身影看起来极其异样,犹如不曾飘落的雪花,薄凉,冰人,又隐约含有久候之意。 这种感官很复杂,一如猫儿不懂自己在想什么,因为在曲陌出现的前一刻,她仿佛就在寻找他的身影,而且是……等着他的出现。然而,当曲陌真的出现,又冷了猫儿的心,不再刺痛,也不好受。 猫儿只觉得很多的迷雾都在瞬间拨开,却又被新的迷雾包裹。 曲陌只是淡淡一扫,所有拼个你死我活仍旧不愿服输的两伙人便被轻松拿下,简单得有些不真实。然而,任谁都看得出,曲陌所带的人虽不多,但无一不是绝顶高手,根本不是这些普通士兵所能抗衡的对手。若这些士兵未曾受伤,不曾如此折损,不曾如此绝望,不曾经历刚才的拼死厮杀,也许,会有所不同。 天,护着曲陌。 猫儿,也护着曲陌。 第一次,猫儿觉得她有些对不起花耗,因为她晓得老皇帝病危,也最清楚曲陌决心让天下大合。她在隐约间觉察出事情不简单,但,她亦不愿破坏,所以,只能亏欠花耗的保家卫国。 猫儿懂得,擒贼先擒王,所以,当她看见曲陌的属下将太子与花耗纷纷拿下时,亦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看着曲陌如何一步步走向天下大合。 太子被押解,唇角猩红,犹如厉鬼般嘶吼道:“曲陌,本宫是太子,你胆敢押解我?你这是造反!造反!要你诛九族!” 曲陌点墨的眸子投去,古井般无波,大海般深沉,看不出任何喜怒地说道:“你逼宫之时,就应该想到今日的下场。” 太子嘶哑大笑:“哈哈……曲陌,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你想要皇位,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来!你这就是等着我们乱呢,等着反扑一口,啃掉我的血肉!你就是狼!狼子野心!好狠啊!” 花耗虎目怒瞪,一直保持沉默。 曲陌优雅地转身,其属下推开龙颜殿大门,曲陌掀袍而入,命属下将太子与花耗等将领带入。 猫儿跳下“**”,悄然跟去,却被曲陌的护卫拦下。猫儿望着曲陌的背影,曲陌仿佛有感应般回头,在血流成河中露出温润笑颜,若皑皑白骨中堆砌起的一盏小灯,有些诡异,有些温暖。 然而,猫儿却被那笑禁锢了自由,仿佛生生被套上了一圈无形的绳索,勒得有些喘息不上来。因为那笑,她已经承受不起。 侍卫放行,猫儿低头跛足跟入,也不靠前,而是站在一根柱子后面看着,就仿佛一个听书人般置身事外,安静得没有任何存在感。 猫儿第一次正面看离帝,只觉得他好老,老得两鬓斑白,面上皱巴巴的,而且还有些大小不一的黑褐色斑点布满了死灰般的面孔。 离帝的身子全部倚靠在龙椅上,若非有宫女搀扶,怕是没有一分力气支持。离帝目光浑浊得犹如泥潭,嘴唇因中风而歪斜,干涸中起了一片死皮,仿佛极度渴水的人般那样虚弱,却又若无欲无求的木头,除了那份没有烧毁的存在,便不剩任何东西。 猫儿觉得那个人已经失掉灵魂,仅剩一具傀儡空壳。 离帝并没有因为众人的进入而惊怒,或者欢喜,他仅是困难地转动那双浑浊的眸子轻扫众人。若非仔细观察,那眼睛转动的速度几乎不察,缓慢得堪比蜗牛。 在众人低呼圣上时,曲陌身子豁然一转,在红尘中绽出芳华绝艳,面对众人,将袖中圣旨取出,递给一旁同来的宰相。 宰相将圣旨张开,大声朗读…… 每个人皆因圣旨的内容惊得目瞪口呆,仿佛被大冰坨砸脑般,呈现出不同的呆滞。 猫儿更是吃惊不小,连小嘴都不自觉地张开。她长时间吸着冷空气,即使这样,也不能消耗这份圣旨所轰起的平地惊雷! 猫儿望着仍旧如莲般淡雅安静的曲陌,努力吸收着听到的话,洋洋洒洒的咬文嚼字中,猫儿只是懵懂地明白了个大概。 圣旨说,曲陌是离帝的第九子,是唯一遗落民间的龙子。因此,赐封号为“九曲一陌”,彰显其尊贵身份。曲陌不争浮华,怀仁大度,文武双全,治国有方,堪称德功天下,实乃国之储君人选是也。 离帝自知身体微恙,太子又荒淫无度不成大器,特将龙位传给第九子,恢复其姓氏真身,命朝中大臣辅佐其登基,若有人质疑,立斩便是。 宰相将曲陌的生日时辰以及离帝宠幸其母的日子公布于众,亦说明曲陌确是曲夫人所生,但曲夫人与曲老爷并无夫妻之实。曲老爷为离帝将龙子保护羽翼之下,原因则是太后不喜民间女子入宫为妃,故而藏于市井。众人皆知离帝宠信曲陌,无一官半职却准其御前行走,便是此中原因。 宰相大人宣读完毕,将圣旨高举,率先向曲陌跪拜:“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老臣受太上皇所托,定然全力辅佐吾皇顺利登基。” 随同曲陌而来的大臣自然跪拜,皆宣誓效忠。 太子仿佛从噩梦中惊醒,满头是汗地尖声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骗子,是骗子!你们合起伙来骗我!本宫才是太子!本宫才是储君!本宫将是皇帝!你们休要骗我!” 在太子的歇斯底里中,曲陌弹出一颗珍珠,点了他的哑**,只吐出两个字:“真吵。” 太子被曲陌的属下强行压制到地上,跪拜。 花耗瞪着虎目仍旧顽抗,不肯跪拜。 曲陌把玩着手中的圆润珍珠,深不见底的眼睛扫向花耗,在无波澜中赫然有种无法抵抗的气势,压得人呼吸困难,只觉得低矮半分。 曲陌说:“战衣将军,今日你可以不跪拜孤,孤允你不服,不从。你且睁开心眼,待明白一国之重在于‘合’时,再来跪孤。”曲陌的话不轻不重,不怒不躁,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人心,深深地烙下痕迹,令人颤了身体,屏了呼吸,永不可除去。 曲陌手指轻挥,示意众人退下,轻轻转身,望着离帝,背影竟有些疲惫。 太子谋反被压入天牢,花耗因护驾有功放其自由,择日犒赏。一晚的浴血奋战让花耗有些错乱,甚至没有发现猫儿就隐身在自己周围。 猫儿本欲随众人悄然离开,却听曲陌唤道:“猫儿,过来。” 猫儿脚步一顿,心思东扯西拉地,仿佛在南北两极中拉扯,终是没有拒绝曲陌的勇气,而且,她觉得曲陌的背影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有些……说不上的孤寂。 大门被关上,屋子里仅剩下曲陌、猫儿和瘫在龙椅上的离帝,气氛格外怪异。 曲陌缓缓转过头,望向猫儿,轻声问:“为什么躲着我?” 猫儿忙摇头:“没,没有。” 曲陌垂下眼睑,呢喃道:“你也学会说谎了。” 猫儿的脑袋僵硬在脖子上,有些困难地转开头:“我……我不想躲着你,就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猫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祝曲陌与香泽公主百年好合,只是这话在喉咙中转了又转,只觉得若强饮下黄连般难受,终是说不出个所以然。虽然她和曲陌的感情已成为过去,但并不可能一刀斩断,毕竟,他们不是因不爱才分开。 曲陌抬头,眸子深深投入猫儿眼底,重复着猫儿的话:“不知道说什么?” 猫儿咬住下唇,低垂眼睑,不看曲陌。 曲陌眼中划过痛楚,紧紧盯着猫儿,沙哑道:“你难道不想问我为何娶香泽公主,又何故对你承诺?” 猫儿的背脊僵硬,仍旧紧紧咬着下唇,不说,不问,既然有些事情已经发生,那何必再去挖开过往的纷乱,细品其中痛楚,或者……甘甜?她的未来已经承诺给银钩,就不会变。她今日跟进来,亦是因为心中悬念未解,只是,此刻众人退出,到那最后公布真相时,她又后悔留在此地,好生矛盾。 曲陌久久地凝视着猫儿,终不见猫儿抬头看自己,他瞬间转身,面向观看着这一幕的离帝,声音若重冰砸下,有着掩饰不住的讽刺嘲弄:“曾经,你一手为天,如今内忧外患,在众叛亲离中窘迫至此,一代枭雄瘫于皇椅,你是否为曾经的龌龊行径懊悔?” 离帝死灰般的脸终于寸寸转过,眼中亦划过恨意。 曲陌缓缓勾起唇角,像曾经听见曲老爷子护驾仙逝般笑着,一步步登上那不可侵犯的阶梯。原本沉寂的双目隐见赤红,使那张温润的容颜看起来若厉鬼般毫无温度,那声音更若修罗般狠绝:“皇家掩盖下的皑皑白骨,便是真相!你强暴娘的时候,是否想过她是自己恩人的未婚妻子?你以为受你恩宠就是天大荣耀?你以为所有女人都应该跪在你的脚下?你应该知道,娘是恨你的,爹是恨你的,我……更是恨你的! “你强要了娘,却不接她入宫,在**后弃她如敝屣! “爹娶了已有身孕的娘,待我更胜亲生,亲手扶我走路,教我第一个字,训斥我为人的道理,你却传他入宫,将他乱刀砍死,让我无法尽孝道。 “娘终日以泪洗面,你却借慰问之由强占了娘身。娘不忍世辱,自缢随爹去了,将偌大的家业担负在我一人肩上。 “没有娘给予的温暖,没有娘陪伴的欢笑,你却以恩人的嘴脸将我留在身边,当真以为我不知一切缘由? “世人说你宠信于我,偏偏不晓得你是如何仰仗我充盈国库!如何利用我安定邦邻,联谊他国!世人皆说离帝仁义,却不晓得一个女人是如何恨你入骨! “你如今反手被噬,尽享众叛亲离逼宫之苦,眼见国将不国,你是否能体会他人只求平和之愿?都说国破家亡,今日让你感悟,何谓家亡国破!” 曲陌笑着接近离帝,若把玩生命般轻巧残忍,一直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释放,冲破他的意志牢笼,刺破平静表象,吞噬一切残骸! 离帝一直混沌的老眼霍然一利,犹如凝聚了最后的生命般,手指灌穿全力击向龙椅扶手! 猫儿呼吸一紧,瞬间扑向曲陌,以极快的速度抱住曲陌的腰身,将自己的后背朝向龙椅扶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护住曲陌的性命! 当猫儿突然扑向曲陌时,曲陌的心霍然收紧,原本狰狞的仇恨瞬间平息,所有翻滚的恨意变成刺骨冰寒袭向自己体内,生生刺痛了神经! 那轻巧的弹簧声响过,曲陌的手指颤抖着抚向猫儿背脊。 猫儿则是扭了扭小腰,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狠狠地嘘了一口气,拉着通体冰凉的曲陌往一边靠去,碎碎念着:“好险,幸亏我们上次跑进来时一不小心触动机关,把那冷箭放出来了,不然今天真的要被穿成糖葫芦了。靠边,靠边,那扶手右边不晓得还有没有冷箭,等我去敲敲……呜……呜呜……” 曲陌犹如狂野的狮子般将猫儿揽入怀中,炙热滚烫的唇舌急切攫取猫儿口中的柔软,仿佛只有那份温热才能缓解自己身体的寒,才能让自己极度惊恐的灵魂归入体内,才能证明存在的永远。 猫儿突然被曲陌吻住,脑袋轰然一乱,变成空白,瞪着圆滚滚的猫眼,忘记了反应。 曲陌的狂乱渐渐平息,见猫儿睁着清澈圆眼望着自己,只觉得那小样子越发靡丽可爱,心弦抚动,哑声柔情道:“闭上眼睛,猫儿。” 猫儿仿佛受了蛊惑般闭上眼睛,却又瞬间张开,惊恐得如同兔子般撒腿就往外跑,口中大喊:“我是银钩娘子!我是银钩娘子!” 曲陌哪里允许猫儿临阵脱逃?他将自己的一切秘密与猫儿分享,他坦诚自己的所有心绪,为的就是不让猫儿怕自己,疏远自己。今日,当猫儿的小身体将自己环绕,为了自己不顾生命时,他便已经将心全部交付,此生欲与猫儿同存。 若银钩是猫儿夫婿,那自己又是谁?自己百般周旋,虽娶了香泽公主却无夫妻之实,独独这颗心落在猫儿身上便无法放开。虽然银钩阴差阳错娶了猫儿,他又在百般无奈中娶了香泽公主,但这个错误不可永远继续下去。他要让猫儿明白,谁才是她最初与最终的归属,谁才是那个可以牵她小手同看斜阳的人…… 腥臭扑鼻的天牢里,已经失去生存希望的囚犯犹自哼哼着,仿佛这样便不用再忍受暗无天日的刑罚。 刚被关进来的太子不肯接受这由天入地的急剧转变,仍旧声嘶力竭地拍打着粗重木栏杆,赤目大吼:“本宫是太子!本宫是储君!终将坐上皇位!你们这些贱狗还不速来放本宫出去!满门抄斩!满门抄斩!” 摇曳的火把下,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无声走进。若非看见映在墙上的影子,定会以为那是索命幽魂。 太子猛然看见那人,竟吓得扑通一声坐到地上,再一细看,这骄纵脾气瞬间弹起,大喝道:“哪个死人敢吓本宫?” 一声嗤笑传来,那嘲弄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一只修剪得非常漂亮的素手伸出,扶持着斗篷帽檐,露出祸国殃民的魅惑容颜,睨着一双璀璨流光的桃花眼,微挑着淡粉柔唇,调笑道:“太子殿下,别来有恙啊。” 太子一见来人,当即伸手去抓,急切地道:“银钩,快救本宫出去!” 银钩站在原地,冷眼瞧着太子的手指在离自己一寸之处来回抓挠,却永远都触碰不到自己时,终是呵呵一笑,说道:“太子殿下,您这手挠得真像讨好的贱狗,看起来啊,怪有趣儿的。” 太子原本企图拉扯住银钩的手指一僵,猛地收回,负手而立,怒声道:“银钩!你是来嘲弄本宫的?”眉头微皱,人又瞬间扑到木栏杆上,恨声嘶吼,“是你!” 银钩轻挑起眉眼:“太子倒也不是太笨,转了二百来个弯后终于明白,确实是我。” 太子掐在木栏杆上的手寸寸收紧,额头暴出青筋,眼瞪暴戾,咬牙道:“是你怂恿本宫逼宫!是你说父皇体魄康健,在位三四十年不成问题!是你说边关战事吃紧,父皇并无反扑之能,非我不可担此大任!这一切都是出自你口!这一切都是你所谋划!” 银钩轻佻一笑,优哉道:“看来我几句话的作用不小,竟让太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正所谓君子一诺千金,指的怕就是我这种人吧。” 太子大吼:“你个贱人!不要脸!” 银钩也不怒,只是用手扇了扇鼻子,说:“太子好大的火气。我初来天牢,觉得这味道实在难闻,没想到太子的嘴比天牢里长期不打理的粪池还臭,真让我有些后悔来此一叙。不过,在你死之前不来气气你,我又不甘心,唉……好生难为啊。” 太子气得浑身发抖,仿佛要将眼睛瞪出来般用力,字字带着恨意地吼道:“你为什么害我?!” 银钩无辜地道:“怎可说是害你?只能说是帮衬你一把,让你这孬种也叱咤风云一回。当你举兵逼宫时,不是很威风吗?啧啧……虽然你举兵后才晓得离帝命不久矣,但你敢说自己内心不欢喜?以你此种歹心,即便下地狱,亦是要受扒皮之苦,油煎之难,慢慢煎熬着吧。呵呵……就不知道地府里的魂儿能不能再死上一回?” 太子一口鲜血呕出,手指犹如厉鬼般紧紧抓在木栏杆上,仿佛要掐入银钩血肉。 银钩嗤笑道:“吐血了?怎么才吐血,害我以为自己功力不够呢。” 太子从带血的牙缝中挤出僵硬之音,难得执著地想得到答案:“你……为何……害我?” 银钩把玩着腰间美玉,终是好心地回道:“不可说害,只是让你提早死去罢了。无论早晚,你这条命是留不得的。皇位,更是窥视不得。” 太子死死盯着银钩:“你与曲陌是一丘之貉!” 银钩感慨:“你怎么才反应过来?真是个愚笨的脑袋,不可救也。还是早死早投胎,了结了这辈子的悲哀吧。” 太子腹部一收,胸脯一鼓,一口鲜血扑地喷出。 银钩闪身躲开,啧啧道:“幸好没喷到我身上,不然我家猫娃娘子可是要担心了。”语闭,原本含笑的眸子霍然一紧,若宝剑出鞘般锋利,直刺入太子眼底,沉声道,“你且记得,当日酒楼你所调戏的跛脚之女,便是吾妻!他日你入土时,我定然挖出你男根,让你尸骨不存!” 太子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他想过自己万般下场,唯独没想过自己死后会被人挖坟,砍下男根,如此这般,简直是奇耻大辱!与那阉狗又有何样? 太子的身子瑟瑟发抖,原本高涨的气焰瞬间扑灭,剩下的只是通体冰寒,与止不住的恐惧之意。 他曾以为曲陌是狼,此时方知,银钩却是最阴狠的鬼! 银钩享受地看着太子惊恐的样子,低低笑道:“你放心,即便你认为银钩是卑鄙小人,但此小人却是说到做到之徒。你且放心去吧,别让我等得太久,毕竟皇家颜面还是要顾的。不能在此之前下手,对于我而言,已经是痛苦之事,你若还忍心让我苦等,就是不应该了。” 太子连日绷紧的心弦瞬间崩裂,又喷出一口血,身子后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子不断地抽搐,在极其恐慌中死不瞑目。都说人死一了百了,但太子却是魂魄不得安宁,自始至终都游荡在被银钩威胁的恐慌中,只因曾调戏了银钩娘子,那个跛脚的女人。 银钩搭上斗篷帽檐,悄然无声地离去。一如他所承诺的那样,在太子下葬后,挖出其坟,割其男根,丢了喂狗。 此太子,便成为离国历史上唯一一位没有男根的殿下。 原本动荡的朝野在曲陌的铁腕力压下恢复了平静,其过程可谓是血染山河。但史记中只会记载这位君主的英明决策是如何复兴百家,安邦定国,一统天下的! 猫儿被曲陌留在皇宫,直接住进了凤舞宫。凤舞九天,顾名思义,那是历代皇后的寝宫。 曲陌不允她说话,竟无赖地道:“若还说你是银钩娘子,我便多亲你一次,只当猫儿应了此事。” 猫儿对曲陌那似笑非笑的威胁绝对当真,虽然她不晓得为什么曲陌会和自己如此赖皮,但却被曲陌那天子威严震慑到,愣是没敢出口叫嚷。 宫中正乱,曲陌忙着整顿事务,颇有意味地望了一眼猫儿后,便去大殿处理国事。 猫儿被里外三层的侍女围着,又是沐浴又是打扮。 猫儿任众人装扮,脑袋中渐渐弄清了一切因由。她明白娆国为何迟迟不发兵支援离国,那定然是曲陌给离帝制造了假象,却又故意拖延,至使离帝心思枯竭,油尽灯枯。 她也不禁开始怀疑,太子造反是不是也是曲陌在幕后推波助澜? 那……花耗呢?他叛变的证据是不是曲陌栽赃?只为让他在最适当的时候,举兵入宫?香泽公主传来信笺,说离帝要杀花耗,会不会也是一种离间?曲陌洞悉了花耗的铮铮铁骨,利用花耗的兵马来与太子正面冲突,好在两败俱伤中坐收渔人之利? 猫儿将一幕幕联系起来,只觉得曲陌的心藏得好深好深,确实不是她能触及的深井。那云淡风轻之间,竟将每个人都算计了进去,而自己在其中,又担任了何种角色? 猫儿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整个人静得没有一点儿声响。 众侍女将猫儿装扮好,在一顿阿谀奉承的赞美之后,才将猫儿安置到巨大的喜床上,纷纷退出屋子,关上大门,守候在屋门外。 猫儿见侍女一撤出,原本毫不反抗的身体瞬间弹起,灵慧的眸子里也含了丝狡黠笑意,起身就要往窗外爬,可头上无比沉重的金凤却令她失了准头,左脚一个不吃力,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朝那窗沿上撞去! 然而,并没有传来她预想的疼痛,却是撞进了一人怀中。那人顺势将猫儿抱起,一手托起猫儿的下颌,一手揽着猫儿的腰肢,笑睨道:“娘子,好生热情,如此投怀送抱,夫君我有些受宠若惊。” 猫儿乍见银钩,欢喜得无法言语,小手紧紧扯着银钩的衣衫,急声问:“银钩,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银钩望着猫儿那单薄若翼却又层叠若仙的妖娆衣裙,只觉得呼吸一紧,单手钳上猫儿脸蛋,声音中更是充斥了极大的醋味:“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在被窝里等我!你若来皇宫,那白衣美人能让你走吗?一准儿塞进凤舞宫里等着洗干净下肚!” 猫儿吃痛,半闭上一只眼,表白道:“我……我这不是要跑吗?” 银钩放了手,冷哼一声:“若不是看你要跑,我就把你的腿打断!然后……” 猫儿一抖,眼巴巴地问:“然后如何?” 银钩阴森森一笑:“然后……拖走,吸了,炖了,啃肉,留骨头,让你在我身边睡一辈子!” 猫儿眼睛一亮,又抓住银钩的衣服,仰起靡丽动人的小脸,问:“银钩,你不怕鬼啊?” 银钩见软玉贴近,自然伸手抱住:“有何好怕?我若死了,亦是恶鬼,谁人欺我,定然不饶!” 猫儿满眼亢奋:“银钩好厉害。我也不怕鬼魂之说,就是挺可惜没见过,不知真伪。” 银钩宠溺地刮了刮猫儿的小鼻子,说道:“等我死了,定来寻你,让你看看到底有没有鬼魂。” 猫儿猛摇头:“不要,你敢死,我就敢去捶阎王!” 银钩的目光醉成一片柔软,轻轻覆盖在猫儿身上,觉得自己是如此幸福。 猫儿却因摇晃太过,被那金凤压得闪了脖子,只听嘎巴一声,猫儿的脖子便定格在某个角度上了。 银钩忙一手推拿,将那错位的脖子顶回原位,一手托住猫儿的脑袋,不忘为猫儿彻底洗脑:“看吧,这宫中的东西就是不适合你,单是一个头饰就能压断你的脖子,若再加上其他物件,你这小命就不保了。多亏今日我在你身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猫儿是被银钩长期忽悠下的产物,自然深信不疑地点点头,有点儿委屈地说道:“可不,就这一脑袋东西,压得我一准儿跳不上‘**’的背。” 银钩眯眼偷笑,将他的小娘子抱入怀中,怎么都觉得自己捡了个宝。虽然这宝也曾让他痛不欲生,恨不得亲手捏死了才好,但此刻这小东西却是在自己怀中,还学会了和自己撒娇,多好。 猫儿在银钩怀里打了个喷嚏。银钩动手将黑色斗篷解下,为猫儿披上,系好。伸手将猫儿头上的金凤以及各种珠花发钗取下,将那一头黑亮亮的发丝披散落下,低头落下温存一吻,沙哑道:“我们回家。” 猫儿被银钩亲得晕沉沉的,只知道点头跟他走。 银钩非常满意自己对猫儿的影响力,笑成酒足饭饱的狐狸样,一手揽住猫儿的小蛮腰,一手搭落在窗台,正欲蹿出时,猫儿却突然挣脱了银钩的怀抱,跑到床边,低头捡起“赤藤”捆绑在腰间,又将“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别入后腰,这才又抱住银钩腰肢,仰头等着他带自己离开。 银钩见猫儿如此依赖自己,笑得满脸生花,攀越出窗口,就如同来时般无声潜出。 银钩虽然极其不平衡,为什么娘子是自己的,却得偷偷摸摸来夺走?但为了不让猫儿为难,还是这样吧。尽管银钩可以肯定猫儿对自己的心思,但他亦明白曲陌对猫儿的影响,所以,暂时还不想与曲陌正面冲突。 猫儿做事不顾后果,很决然,很冒失,但那简单心思亦令人感动,一如她救花耗时的勇气。而那份护短心性,亦注定了她与人牵扯不清。是好?是坏?怕是难以定论。 银钩抱着猫儿刚跃出窗口,曲陌便推门进来,那点墨眸子在偌大的屋子一扫,最后定格在被取下的凤饰上。他在无声中踱步进来,独自坐到猫儿曾经坐过的大喜床上,用手抚摸着那栩栩如生的凤凰,却在下一刻将其狠狠捏入掌心! 白皙的手心被锋利的凤翎刺伤,猩红的鲜血沿着伤口流过金凤,划入被褥,隐在一片富贵喜庆中,艳极。 曲陌缓缓躺下,白色的衣袍在空旷而华美的屋子里绽开一隅苍白,有着难以形容的单薄脆弱,却又宛如格格不入的颜色,终将被这浮华慢慢吞噬。 曲陌的手指在那栩栩如生的锋利凤饰上寸寸收紧,浑然不觉痛般,沙哑低语着:“猫儿,做什么躲我?” 与曲陌那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外表不同,曲陌做事却是指点江山雷厉风行,大有一代霸主的鸿鹄鸟瞰气魄! 国之初定,曲陌忙得几乎彻夜不眠,本欲派人去寻猫儿,想想却又作罢。既然猫儿躲着自己,若非亲自去寻,又怎么能带回那曾经只围在自己身边打转的倔犟脏猫? 国内四面楚歌,处处皆需细心斟酌。原本动荡的朝野在曲陌的铁腕力压下恢复了平静,其过程可谓是血染山河。但史记中只会记载这位君主是如何复兴百家,安邦定国,一统天下的! 众人皆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然曲陌所用之人皆是离帝的持重老臣,除了与太子谋反的部分人马外,其余皆各司其职,毫无变更。 单是这一点,便令朝野内外感慨颇深,足见曲陌枝干之深,触角之远,怕是早已将整个离国掌控在股掌之间。那日太子逼宫,不过是给曲陌一个证明龙子真身的契机,与成就一番大事的开启,可谓是步步为营。 边关战事吃紧,曲陌却置之不理,直到花耗忍不住一遍遍求见,这才重新启用战衣将军去边关为国效力。 曲陌这一招甚狠,不但让花耗自动套上枷锁,更是恩威并施双管齐下。一方面为战衣骑提供了绝对优良的武器食物,另一方面下旨颁布新法,但凡出战者,每人每月可拿双倍俸禄;并张贴皇榜,发放伤残将士的抚恤金,使将士们都觉得为国效忠无任何后顾之忧,直直激发出热血男儿气魄,纷纷宣誓效忠。 曾经,曲陌与霍国同谋,如今反扑而去更是凶猛,霍国不曾想离国有此张力,竟被击溃了士气。 在曲陌步步攻心的英明决策下,在金戈铁马的万丈豪情中,离军士气高涨,若破茧之势,一举反扑,将霍军逼退到边界之外。离军重新守住关口与上官口,捍卫疆土,重振山河! 曲陌的登基大典上设了皇后宝座,但却只见曲陌一人孤傲的身影。 众人心悦诚服,一声声万岁万岁万万岁在满朝文武的朝拜中朗声传颂,如一曲荡气回肠的歌,震动了朝野。 曲陌头戴缀珠皇冠,身穿黑色刺绣龙袍,脚蹬黑色龙靴,冷风拍打衣袍,发丝迎风飞舞,漆黑的眸子投向远方,鸟瞰众生喜乐。 那临风独立的傲然身躯里,雕刻着驱除不散的落寞,掩盖在无波无澜的绝美表象下,是旁人永远窥视不透的心思。 似乎,他只有站在这个位置上,才可以望得更远,却必然要承受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这一生,系在心房的那个人,何时才能牵手同行,暖这一世的寒?那人说,白色衣衫是她永远追不到的缥缈,太干净,不敢触碰,怕留下脏兮兮的手印。如今,他换得一身黑衣,弃那白色如敝屣,不再心系九天,甘坠泥流尘世,愿与那人混沌共舞,可那个人又在哪里? 曲陌站在万人颂扬的高位上,猫儿却是躲在远远的树上,只看见曲陌那黑色身影孤然而立。在那一声声万岁中,猫儿觉得胸口隐隐作痛,恍然道:“曲陌,应该是寂寞的吧?” 银钩倚靠在斜枝上,伸手将猫儿抱入怀中,笑语盎然地在猫儿耳边轻声说道:“你去陪陪他,可好?没看那后位空着,只等你坐呢吗?” 猫儿听出银钩话中的奚落意思,小嘴一抿,猫眼不悦:“银钩,你就非得阴阳怪气地说话吗?”转身,欲跳下树。 银钩却是一口咬在猫儿耳朵上,抱着猫儿不放。 猫儿不理银钩,独自生着闷气。 银钩伸出软舌,暧昧地舔着猫儿的敏感小耳朵。 猫儿身子一颤,腿一软,就倒在了银钩怀中。 银钩环抱着猫儿,沙哑道:“猫娃娘子莫生气,为夫一想起你被他塞进凤舞宫就气得慌。猫娃娘子是为夫的宝贝,怎么可以被别人惦念了去?” 猫儿的小脸镀上可爱的红霞,别过头,喃喃地道:“我都说会对你负责,你……你做什么总拿话试探我?” 银钩将头窝在猫儿颈窝处,声音闷得有些不真实,口气愈发酸楚起来:“还不是你总‘弃银就曲’?这心啊,都被你折腾散了。你得好生待我,不然怕是得疑神疑鬼一辈子。”银钩此话不假,他现在有个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生怕猫儿再跑到曲陌身边去,紧张得干脆就不要君子风度了。 猫儿听银钩如此一说,只觉得心弦抽痛,想想自己平时的行径,更加觉得对不起银钩。她转过身,抱住银钩的腰,安抚道:“放心吧,我发誓,此生绝不弃你不顾,生死相随,不离不弃,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呜呜……” 银钩用唇封住猫儿的毒誓,眼中笑出狡黠之光,在百般纠缠中,缓缓放开猫儿的水润红唇,沙哑道:“给我生个小猫儿吧……” 猫儿小脸通红,开始左右躲闪着不敢看银钩。 银钩却将猫儿反扑到树干上,上下其手。 猫儿急忙扯住银钩惹火的手指,喘息道:“在树上呢,不……不行……” 银钩眼含妩媚,声音蛊惑道:“别有一番风情……” 猫儿的抵抗变得薄弱,终是被那百般算计的人吃到肚里,甜了嘴巴,香得回味无穷。 银钩是恶劣的,尤其在对待猫儿的感情上,更是有些孩子气的执念。他眼见曲陌当了皇帝还惦念着猫儿,自己便要在那高呼万岁声中要了猫儿,满足得想向全世界炫耀!如果有可能,银钩都想跑到曲陌头顶去与猫儿亲热,以报自己总落下风之仇。 所幸,银钩想归想,他更不想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看见猫儿此时的媚态。猫儿眼含※※的绝艳,此生只有他独享。 这是他的猫娃娘子,从他被追捕到花蒲村的那一刻开始,便是注定的。 当猫娃为他烤鸟,当猫娃为他敷腿,当猫娃为他夺来花环戴在头上,当猫娃宣称他是她的新娘时,这辈子,就注定了。 爱她,宠她,成了他最大的幸福。虽然此刻抱着她,但银钩一想起她曾执著地追逐着曲陌的身影时,他仍旧捻酸。她之种种,总是让他又爱又恨,即便想挥剑斩情丝,亦是抽刀断水水自流。所幸,这自流之水总算流回到了他的身边。 离国初定,人心仍旧不稳,每个位高权重的人都挤破脑袋地想往皇宫里送女儿。众女原本想攀龙附凤,但初见曲陌的天人之姿,便将一颗芳心沉落,更有甚者,竟因选不上秀女而悲痛自缢。 联姻,不但是国与国之间的联谊桥梁,更是帝王与君臣之间微妙的平衡木,既可铺路,亦可断桥,却是稳定人心最有效的办法。 在众美画卷悉数入宫呈现在桌案上时,曲陌看都没看,而是用冷静得近乎无情的朱笔在名册上勾画出四个权臣之女,分别册封为四淑媛。 这是个不低不高的位置,令支持他的四大家族挑不出任何软刺。看似一视同仁,却让那小小的后宫联系了朝廷,分别起了向上攀爬的抗衡心思。只要有抓权之心,就会互相攀比制约,这是帝王的权衡之术,曲陌深得此道。 香泽公主册封为贵妃,暂管后宫。至于其他弄权棋子,皆册封为昭仪、才人、美人若干。 在曲陌打造兵强马壮的国家时,银钩带着猫儿回了趟将军府,非常郑重地谢过了老管家。 老管家只说承受不起,却是高兴得老眼蒙眬,为少爷与少夫人重归于好而激动不已,直说北斗将军在天有灵。 银钩谢过老管家后便欲带着猫儿离去,那誓要为奴为婢的玥姬则是以一副忠贞烈女之姿拦在马车前,必要随银钩一同离去。 银钩桃花眼一眯,冷酷无情地说道:“娘子不喜你,我便容不得你。你且站着,看这马儿是否前行。”语毕,一马鞭抽下,高头大马吃痛向前狂奔。 眼见那马儿要踏在玥姬身上,猫儿一手夺过缰绳勒紧,终是救下了玥姬一条小命。 猫儿对玥姬笑了,扬,说道:“你上来吧,我现在不讨厌你了。” 玥姬僵硬在马前,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猫儿真挚地说道:“你很有勇气,对自己喜欢的人紧追不放,不过这样会很受伤,需要不断鼓励自己才可以继续坚强。虽然我不讨厌你了,但我不会把银钩让给你。那是我夫君,你就别惦念了。你上车,等有合适的人,我帮你打劫回来,一准儿成好事儿。” 玥姬被猫儿一席话震得不知东南西北,身子竟瑟瑟发抖,心被怪异的情绪缠绕,有些想要落泪的冲动。 猫儿伸手将玥姬扯上马车,塞入软垫里,她与银钩坐在马车外面,有说有笑地赶着马车前行,眼中俨然没有他人身影。 马车在客栈停下,猫儿又将岚琅塞入马车里,算是人都齐全了。 银钩简单地给自己和猫儿易了容,就这么出城了。 小马欢快地颠簸间,银钩问:“猫娃娘子,要去哪里?” 猫儿飞扬马鞭吆喝着:“去寻无行宫,我誓得‘因果’!” 岚琅从马车里探出头:“算你还有心!” 猫儿咧嘴一笑,逗弄道:“夺‘因果’也不是给你吃,是给银钩的。” 岚琅涨红了脸,就要跳下马车。 猫儿忙扔了缰绳抱住岚琅的腰,怒声道:“不要命了?你做什么跳马车啊?你又没受伤,要那‘因果’做什么?” 岚琅挣不开猫儿的钳制,那水润眸子充满愤怒,大吼道:“不用你管!” 猫儿恐吓道:“你再凶我,我就打你喽!” 岚琅又开始挣扎,却因一不小心触碰到猫儿胸前的柔软,身子瞬间僵硬下来。他紧抿着唇,扭开头,不再说话。 银钩眯眼扫去,用鼻音怪声怪调地说道:“猫娃娘子,你抱着一条狼,感觉可好?” 猫儿松开手,对银钩认真地道:“像狼吗?我觉得他更像会挠人的野猫。” 岚琅恼羞成怒,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你!” 猫儿觉得头大,只好妥协道:“你倒是说说,为什么一定要‘因果’?” 岚琅眼瞪银钩,冲猫儿冷冷一哼:“不关你事!” 猫儿耸肩:“你看,你都说不关我事了,还总拖我去抢‘因果’。” 岚琅一口气噎在胸口,急剧地咳嗽起来。 猫儿动手拍了拍岚琅的背,颇有些自豪感地感慨道:“你啊,还真是个孩子。不过,你既然如此仰仗我,那等我寻到‘因果’,你就和银钩一人一半,各咬一口好了。” 岚琅气得脸都青了,狠狠地扭开头,紧紧抿唇闭目。他既恨猫儿如此羞辱自己,更怨自己为什么不离开。难道,只是为了“因果”? 银钩伸手一抓,扯出岚琅:“去赶车。” 银钩又扫了一眼玥姬,玥姬倒是明白地自动出了马车,静静坐到岚琅身边,看着他泄恨似的使劲抽打马**。 银钩将猫儿抱入马车,脱了猫儿的鞋子,一手拿着**位按摩书籍,一手有模有样地按在猫儿的左脚**位上。 猫儿好奇地伸头,问:“做什么呢?” 银钩低头在猫儿红唇上香了一口,偷腥成功,立即心情大爽:“为夫正在研究**位药理,相信凭借为夫的天资聪颖,娘子终有一日可以健步如飞。” 猫儿心头一甜,窝进了银钩怀里,赞美道:“认字多,就是好,药理书都能看明白。” 银钩嘴角隐约抽搐,努力保持着风流倜傥的形象:“猫娃想学字,为夫会亲手教你,以猫娃的聪慧,不日将出口成章,独领风骚。” 猫儿被夸得晕头转向的,忙点头,期盼着自己出口成章、独领风骚之时。 银钩低头,眼中狡黠正盛,在猫儿耳边暧昧摩擦着,低语道:“为夫如此辛苦,猫娃晚上可要好生待我才好。” 猫儿久与银钩厮磨,自然知道此话的意思,于是红了脸,低垂粉颈,出声道:“放心,我会好生待你。” 银钩的笑声由胸膛发出,抱着猫儿爱怜不够,这就是他的娘子,憨直可爱得紧。 猫儿窝在银钩怀中,小手抓在银钩衣襟上,仰头问:“银钩,你可有打算?” 银钩反问:“何种打算?” 猫儿关切地问道:“我想去无行宫抢‘因果’,你呢,想去哪里?” 银钩抱紧猫儿,半眯起了眼睛,享受着柔玉满怀。他用手指摩擦着猫儿的脸颊:“与你说还不信,这身体我知道,决计没有什么大碍。‘因果’对我而言可有可无,你若为我冒险,这不是折腾我的神经吗?听话,咱不去搅那浑水,上次我去‘一笔因果’武林大会上抢‘因果’亦是偶然。若说这身体真有不适,亦是被你气出的毛病。” 猫儿认真地看着银钩,想从那双永远含笑的眸子里窥视出真假,无功而返后,转而道:“即便你不要,岚琅也是要的。” 银钩用下巴摩擦着猫儿的发,吃味道:“为夫都舍不得你涉险,你还去理别人做什么?若你还如此在乎那小子,我这就把他远远扔出去!” 猫儿咯咯笑着;“我是猫爷,一诺千金嘛。” 银钩抬起猫儿的下颌,一脸不满地控诉道:“猫娃对为夫的承诺怎么总是半路夭折呢?” 猫儿忙摇头表态,有些磕巴道:“我……那个……以前不是那么回事儿,现在我……我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明白的。” 银钩将眼睛弯成月牙状,贴近道:“说说,现在对我怎么样?” 猫儿受到蛊惑,启唇道:“喜欢你。” 银钩柔柔地道:“再说一遍。” 猫儿应了:“喜……喜欢你。” 银钩眼波潋滟,又要求道:“再说一遍。” 猫儿瞪眼:“喜欢你!” 银钩一脸享受:“乖,再说一遍。” 猫儿大吼:“喜欢你!” 银钩心花怒放:“再……啊……” 猫儿一口咬向银钩那骗死人不偿命的嘴,终止了变相的摧残。 生死骤变山中夜 (猫儿望着黑洞洞的断崖,知道那是银钩陨落的地方,而自己的幸福亦葬送在那里,无法给取。猫儿不相信银钩会死,所以,她随他一同跳下,说好牵手,就不能放弃!不可分离!) 冬季里的第一场雪在空中飘落时,猫儿兴奋得如同顽皮的孩子,在皇城外又跑又叫,与银钩在雪中打滚,还坏心眼地把雪团塞进了银钩的脖子。看着银钩直哆嗦,猫儿笑得前仰后合,玩得不亦乐乎。 银钩将猫儿冰凉的小手塞入袖口,用体温暖着,简直将猫儿当成心头肉般疼着,生怕冻坏了一点儿。 两人在缤纷的雪花中紧紧拥抱在一起,眼中容不得全世界的风景,仅剩下彼此的容颜,那般亲昵无间。 猫儿依偎在银钩怀中,冻红了的小鼻子直往银钩怀里拱。两人手腕上的“无独有偶玲珑”靠在一起,悠扬的叮咚声回荡在天地间,让猫儿满足的仿佛是睡在热炕头上的猫。 银钩抱着猫儿,觉得拥有了最温暖的柔软,恨不得大声对全世界宣布,自己是如何幸福! 使得,喜欢一个人时,就忍不住想炫耀,非得让所有人都羡慕自己才好。 两个人相拥而立,浑然不觉冬天的寒冷。 过了一会儿,银钩担心猫儿冷,伸手去摸猫儿的小脸,柔声唤着猫儿的名字:“猫娃?” 猫儿无声,仍旧窝在银钩怀里。 银钩疑惑,抬起猫儿的小脑袋,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得苦笑,自己是不是越来越没有吸引力了?小东西竟然睡着了。 银钩轻轻抱起猫儿,放在车厢里的软垫上,示意马车轻赶。然儿,银钩在甜蜜的守候中,渐渐察觉出不对,猫儿即便嗜睡,却也不会一直睡上小半天。 银钩伸手拍了拍猫儿的背,唤道:“猫娃,醒醒,天要黑了,我们寻家客栈休息,莫要睡了,不然晚上定然睡不着。” 猫儿仍旧酣睡着,连呼噜都不曾打过。 银钩慌乱的皱眉,又伸手捏捏猫儿的脸蛋:“猫娃……猫娃……” 猫儿仍旧没有回应,彷佛美梦正酣。 银钩的心瞬间一抽,手指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用双手钳住猫儿的肩膀,狠狠摇晃起来,急促吼道:“猫娃!猫娃!睁开眼睛!” 可惜……任银钩如何吼叫,猫儿犹自沉睡着,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银钩慌了,探了猫儿的鼻息,见猫儿的呼吸仍是正常。他将手掌贴在猫儿背后,帮她调节气息,但无论他怎样运功,那内力如石沉大海般,毫无作用。 岚琅和玥姬一惊,纷纷试着唤醒猫儿,却无论怎样呼喊,都不见猫儿醒过来。 银钩似疯了般,想要倾入全部内力去催猫儿醒来。玥姬虽怨银钩无情,但也不忍见他如此伤害自己,便出手拦住,软声道:“且等等吧,若猫儿醒来见你如此,定然要伤心的。” 银钩无力地瘫软在软垫上,将猫儿抱入怀中,喃喃自语道:“猫娃,醒来,醒过来,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不是好生生地在一起吗?你做什么昏迷吓我?起来,起来,快点儿起来!” 在银钩的碎碎念中,猫儿睫毛轻颤,伸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终是彻底清醒过来。一抬头,却看见银钩唇边的血痕,瞬间将眼睛瞪大,急声问:“怎么了?唔……” 银钩将猫儿抱紧,声音都在颤抖:“醒了,醒了,总算醒了。” 猫儿疑惑,强支撑起身子,伸手擦掉银钩唇边的血痕,问岚琅和玥姬:“怎么了?” 岚琅和玥姬互相对视,保持沉默。 猫儿又看银钩,催促道:“到底怎么了?” 银钩努力恢复着平静,眼睛在猫儿脸上一遍遍地扫视着,又探了脉搏,确定没事后,才疑惑地问道:“猫娃,你刚才可觉察到哪里不对?” 猫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没有啊,挺好的。” 银钩眼布疑云:“你可有长睡不醒之时?” 猫儿呵呵笑道:“我睡得挺好,哪里知道什么时候醒不醒的。” 银钩以为自己太过紧张了,又听猫儿仿若自言自语般说道:“不过娘娘和叔叔们也问过我,是否觉得在睡梦中醒不过来。好像有一次比较严重,怎么唤都不醒,后来也是自己醒过来的。呵呵……其实没什么事儿,可能是困乏了,才一睡不起。” 银钩一听“一睡不起”四个字,心里就觉得莫名的恐慌。他紧紧抱住猫儿,久久不语。他虽不擅长医术,但也略懂一二。猫儿的气息与常人无异,更没有中毒迹象,然而,这一切现象却更令他惶恐,仿佛有种未知的危险逼近而来。 猫儿伸了个懒腰,揉揉肚子,猫样地馋嘴到:“有些饿了,咱抓野味儿吃,好不好?” 银钩知道猫儿不若一般娇柔女子喜住客栈,她更喜欢在山林间嬉闹奔跑。如今天色已晚,他又因担心猫儿的身体而忘记赶路,也只能在野外过夜了。 银钩让玥姬和岚琅分别去捡柴火,自己和猫儿去抓野味。 猫儿精神十足地踏着轻雪在荒山中奔跑,在嬉闹间与银钩寻着野味。银钩乐意陪同猫儿疯闹,甚至可以说是故意逗引着猫儿追自己,一时想让猫儿的左脚更加灵活些,二也觉得猫儿越发嗜睡,应该多动动才好。两个人,就仿佛是两只小兽般用软爪撕挠着彼此,一路嬉戏追逐。 岚琅盯着猫儿的方向,将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在火堆里,噼啪出一阵火星。 玥姬眼含哀怨地望着银钩,缓缓低头,伸手去烤火,但见玥姬身子一僵,表情越发怪异。 猫儿和银钩在林子中嬉闹得欢实,突然听见一声尖锐的吱吱声以及另一种动物瞬间发出的嘶吼悲鸣。他们转眼去寻,但见一只红狐从隐秘的树林里一闪而过,动作极其快速。 猫儿惊奇,小嘴微张,唤道:“看!” 银钩回头再猫儿唇上亲了一口,眼中潋滟一片:“且等为夫给你追来,做个毛领保暖。”说话间,人已经向着那红狐消失的方向瞬间飞跃而去。 猫儿大喊:“别伤它!” 远处传来银钩的声音:“好,就捉活的。” 银钩前脚一走,猫儿竟看见一个小白团一闪即逝,想着相反方向跑去。 猫儿玩心大起,撒腿就追。 岚琅望着猫儿消失在黑色从林中的身影,终是低咒一声:“蠢货!”也拔腿跟了过去。他为猫儿下午无缘无故的昏迷有些挂心,怕她昏倒在雪地里,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猫儿跛着左脚,跑得却是极快,她紧紧跟在那白色小毛团身后,不顾方向地直追出去。 岚琅的袍子突然被树杈勾住,当他拉扯开时,已经不见猫儿的身影。 黑漆漆的林子在皓月下倒也让人有几分清明视野,猫儿追那小白团上心,眼中容不下其他的景色,终于将小白团逼到退无可退之时,才见那小东西停下,冲着自己吱吱叫着,那声音像极了恐吓与威胁。 猫儿笑了,扫了一眼旁边的树干,望向小白团身后的断崖,冲小白团露出霸王性的狂傲笑容。但见她一手解下腰间的“赤藤”,快速挂在身旁一根突出的树杈上,奋力一扑,瞬间将小白团抓在手中,但身子并没有停下,仍旧以极快的速度向下滑去! 猫儿只觉得在身体腾空的瞬间,整个人都在半空中硬生生地颤了一颤,这才一手扯着“赤藤”,一手抓紧那被吓得不敢乱动的小白团,利用突出树枝的力量,一举爬上山崖倾斜面,大口喘息道:“好险。” 她揪着小白团到自己眼前,看了又看,也没看明白它是个什么东西。 小白团开始挣扎,睁着圆滚滚的眼睛,瞪着粉嫩嫩的爪子,想要逃脱猫儿的钳制。 猫儿扑哧一笑,气喘吁吁地用手逗弄着小白团的肚皮:“刚才在断崖边上怎么不见你挣扎?你若还乱动,我就把你扔下去!” 猫儿爬起,恶劣地将小白团送到深不见底的断崖边,小白团立刻不再挣扎,只是用那双小圆眸子望着猫儿,委屈的仿佛要掉泪儿似的。 猫儿不再吓小白团,将其抱入怀中,用手指逗弄道:“嘿嘿,瞧你怕的,哎哟……” 小白团一爪子挠在猫儿手背上,那锋利的指甲瞬间划破猫儿的肌肤,生生挠出了血。猫儿吃痛,迅速收了手,却没有捶打小白团,而是咝咝着说:“刚才是你吱吱叫的吧?想来那红毛狐狸是要欺负你的,却被你挠疼了。你还真是凶咧,不过也很可爱。” 小白团仿佛听得懂人语般不再使劲挣扎,而是伸出小舌头舔着猫儿手指上残留的血痕,将自己挠坏的部分打理干净。 猫儿咧嘴笑了,摸了摸小白团的脑袋,赞道:“真乖。” 小白团晃晃脑袋,用那对小黑眼睛瞧着猫儿,有些谨慎,有些防备,有些试探,也有些好奇。 猫儿将小白团抱入怀里,收了“赤藤”,才发现她把自己给彻底弄丢了。 猫儿并不焦急,爬上树,放眼去望,果然看见一簇跳跃地篝火在不远处暖暖地释放着光芒。 猫儿咧嘴一笑,快活地扑了过去。当瞧见篝火旁的两个人时,她瞪大了眼睛,下一刻依然兴奋地扑到癫婆娘怀中,欢快地唤道:“娘娘!娘娘怎么在这里?” 癫婆娘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猫儿,自然高兴得很,抱住猫儿亲昵而含糊地回答道:“四处走走。猫儿怎么独自在此地?” 猫儿叹了一口气:“我和银钩走散了。”此时,猫儿怀中的小白团探出脑袋,冲癫婆娘吱吱叫了两声。 癫婆娘见那小东西竟和猫儿一样,都冲自己吱吱叫着,心里喜欢,抬手去拍了拍小白团的脑袋,问:“这小东西是什么?” 猫儿笑眯了眼睛:“不晓得是什么东西,我叫它小白团。就是因为追它,我才和银钩分开的。” 癫婆娘问:“那眼下你打算如何?” 猫儿坚定地道:“我得去找银钩,就不信了,这满山溜达,还能将人丢了。” 癫婆娘笑着摸了摸猫儿的脑袋,说:“今晚就在这里吧,别走远,带天亮后也好寻人。将火堆生旺些,没准儿银钩就寻来了。”癫婆娘虽不喜欢银钩风流成性,却也没说其他的。 猫儿点头应下,转头去看娆汐儿,问:“胸口还痛吗?” 娆汐儿淡淡应了一声,口气越发尖锐:“还好,总之死不了。” 猫儿微愣,癫婆娘轻声训斥道:“汐儿,怎可如此说话?” 娆汐儿转开脸,望向火堆,不再说话。 这时,林子里有些脚踏积雪的吱嘎声轻轻传来,若非而力极佳,定然不会发现。 癫婆娘示意众人噤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拨弄着火堆。 那两个人一身怪异装扮,额中皆画了个艳丽葫芦。(..tw无弹窗广告)速度极快地由远及近,顷刻间站在火堆前,也不顾及他人感想,自顾自地坐下烤着火。 这真是冤家路窄! 猫儿虽然不晓得娘娘和“西葫二老”之间有何恩怨,但既然他们与娘娘有仇,自然就是与自己为敌。她眼见那两人坐下,便起了杀心,手正要向后摸去,却被癫婆娘按住,示意她少安毋躁。 其实,癫婆娘是恨极的,那按着猫儿的手都在瑟瑟发抖,一种无法抑制的”恨意在胸口撞击,仿佛要把人撕裂般无法隐忍!但,癫婆娘清楚,自己和猫儿也许未必不是那二人的对手,但眼下还有个不会武的汐儿跟着,若真动起手来,定然没有胜算。 猫儿经历多了,也知道刚才自己有些鲁莽,暗自收敛了躁动的心思,且看癫婆娘眼色行事。 娆汐儿眼瞧着那二人的异样装扮,心中有些害怕,身子往癫婆娘身边靠,寻求保护。 “西葫二老”目中无人地坐在火堆旁取暖,仿佛天下唯他们独尊的样子,狂傲可见一斑。 黑胡子的西葫老人暴躁道:“这回追来离国,定然不能让他逃走!必要折磨得他生不如死,死而妄想!咯咯……咯咯……”说完,若蹦豆般诡异怪笑着。 白胡子的西葫老人用极慢的语调说道:“割他的肉,来喂养我的虫蛊,虫儿最爱新鲜血肉。” 黑胡子怒道:“不,要让他寸寸腐烂,然后喂养我的虫蛊!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白胡子曼声道:“一人一半,这回我不与你争,非要让那小子后悔为人。” 黑胡子大笑:“好!那小子竟敢在‘一笔因果’武林大会上戏弄你我,非折磨得他不**形!” 白胡子轻笑,面部表情极其狰狞:“寸寸捣烂他的手,让他还敢抢我们的宝贝,剃我们的胡须!” 两个西葫老人越想越亢奋,那面部表情在烛火的跳跃下形同厉鬼,格外骇人。 癫婆娘与猫儿皆听出二人所为何来,定是记恨猫儿削了二人胡须,更让二人在“一笔因果”武林会上大丢颜面,这才打听了猫儿所走的方向动身追来。只是,二人却不晓得,眼前那千娇百媚的女儿家就是他们欲碎尸泄恨之人。 娆汐儿将二人对话听得明白,而她亦听癫婆娘称赞过猫儿在“一笔因果”武林大会上的“壮举”,这会儿自然不难对号入座。 见那两个怪人起身要走,娆汐儿心里一动,当即唤道:“猫儿,你的小白团呢?” 猫儿不知有计,低头去寻,唤道:“小白团?” 本欲走的西葫老人瞬间停住脚步,斜侧着脸,视线瞬间转到猫儿身上,若荆棘带刺般狠毒。 猫儿一开口,就知道事情不妙,当那二人的狠毒目光扫来时,当即抽出身后的大菜刀,直接劈向黑胡子投来的暗器! 白胡子利爪同时袭来,那动作与他说话的速度恰恰成了反比,简直是快若闪电! 癫婆娘射出毒针将那白胡子逼退,迅速起身应战。 两方人马呼啸间动起手来,动作之快容不得一点儿言语。 猫儿菜刀耍的极其威猛,不但快若迅雷,更是幻化无穷,令人近不得身,防不胜防。 然而,那“西葫二老”亦不是等闲之辈,二人行走江湖数年,虽然总为争抢一物而大动干戈,实则却是相辅相成,武功套路互补,若是一致对外,威力加倍。 再者,那两人本就是武功登峰造极的高手,又是擅长是手段的大家,如此这么一配合,让猫儿和癫婆娘倍感吃力。 猫儿划伤了黑胡子的胸口,而那人却直接闪身去抓娆汐儿,猫儿心道不好,那一抓之下,汐儿哪里还会有命在?当即扑身去救。 而与此同时,癫婆娘亦注意到汐儿危险,即使明知道是敌人诱敌之计,却不能不顾亲生女儿安危,亦飞身去救。 就再招式瞬变间,白胡子身形一晃,直接对猫儿不设防的后背拍出一掌。在猫儿的血液喷薄中,一把扯住猫儿的衣领,向远处跳跃而去。 癫婆娘意识到中计,回身欲夺猫儿之时,娆汐儿已被黑胡子一把掠走,向另一个相反的方向飞去。 癫婆娘狠咬红唇,知道不是忧郁的时候,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再是难以取舍。然而,无论内心如何纠结,癫婆娘终是一跺脚,向不会武功的娆汐儿方向追去,希望猫儿可以化险为夷。 风声呼啸而过,当癫婆娘终于追上黑胡子时,那人也不和癫婆娘纠缠,将娆汐儿一抛,癫婆娘伸手去接,却正中黑胡子一掌! 那一掌力道雄厚,直接震坏了癫婆娘几大经脉,幸好她防了黑胡子使诈,用真气护住心脉,不然定然当场毙命。 黑胡子咯咯笑着飞跃而去,兴冲冲地去追另一位西葫老人,一想到掠到猫儿后可以百般折磨,他就亢奋的血脉沸腾。 癫婆娘接住已经吓昏过去的娆汐儿,将其拍醒。自己强撑起身子,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又重重跌落在地上,扑起了片片雪花,彷佛要把人埋葬般狂舞。 癫婆娘眼含急切地冲娆汐儿伸出手,想让他搀扶自己起来。 娆汐儿站在旁边,冷眼看着癫婆娘,不靠近,不上前。她甚至在想如果癫婆娘就这么死了,倒也好,让猫儿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然后自己就可以回娆国,继续做身份高贵的公主,任谁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秘密。 然而在癫婆娘的目光中,娆汐儿彷佛又看见三娘那隐约含泪的眼,只觉得身子一震,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却是一不小心踩空,亦摔在癫婆娘身旁。 癫婆娘努力呼吸着清冷的空气,费力地对娆汐儿说:“扶我起来,我们去救猫儿。” 娆汐儿难以置信地望向癫婆娘,紧张而恍惚道:“她……她不是你亲生女儿,你重伤如此,怎还要救她?岂不是要搭上性命吗?” 癫婆娘强撑着身体爬起来,以决然的姿态道:“若我被抓,猫儿哪怕只剩一口气,亦会去救我。” 娆汐儿望着癫婆娘忍痛的侧影,第一次觉得这就是母亲,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为了自己,以单薄的身体支撑起不堪重负的谎言。而这种想法又马上被推翻,因为癫婆娘不知道猫儿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却仍旧如此护着,一如猫儿的执著,如此相似。 娆汐儿愈发嫉妒猫儿,为什么猫儿有的她都没有?她喜欢耗子哥,而耗子哥却喜欢猫儿;她先过好日子,然而却总寻不到幸福;她即便借了猫儿的身份,却过着眼下风餐露宿的生活;她想有娘来疼自己,却又是占了猫儿的位置!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变得模糊,彷佛到处都充满了猫儿的味道,那味道似乎要扼杀著她的呼吸,让她……如何能不恨? 娆汐儿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搀扶著癫婆娘,突然间不想让癫婆娘死在这里了。更何况,看癫婆娘现在的样子,虽然身受重伤,但不见得真的会死。她,而且,她已经将自己与耗子哥曾经的亲昵关系告诉了癫婆娘。癫婆娘此次与她出来,便是要去寻刚刚离开的耗子哥。让他,必须娶自己! 娆汐儿要让癫婆娘主持她与耗子哥的婚事,她要让癫婆娘亲手扼杀她亲生女儿的幸福,做那无知的侩子手!就像娘离开她时,她无法跪下尽孝,那种内心翻滚的苦涩痛楚让她至今难忘。 既然猫儿要死了,娆汐儿就要让癫婆娘好生看着那两个怪人如何折磨猫儿,然后再癫婆娘临死前告诉她,谁才是她真正的女儿,让她死不瞑目! 对,就是死不瞑目! 为什么她要活的这么痛楚? 既然她要下地狱,那么,大家就一起陪葬吧! 猫儿被白胡子一直扯着奔出很远。她的身体在僵硬,越发不像归自己所有;她脖子被勒,第一次感觉到呼吸的珍贵。 在悬崖边上,白胡子将猫儿粗鲁地扔到地上,曼声细语道:“说……将……丹药毒虫……都……放哪里去了?快说,不然让你痛不欲生!” 黑胡子随后跟来,亢奋得两眼亮如灯盏,蹦跳着说道:“可算逮着你了,咯咯……让我想想,怎么折磨才好。” 白胡子仍旧慢语道:“分筋错骨……万虫啃心……的滋味……你……想尝尝?” 黑胡子眼含狠毒,瞬间出手:“先上一道开胃菜!” 就再黑胡子的利爪袭向猫儿肩膀时,猫儿却在瞬间冲开**道,以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捶出一拳,直接袭在那黑胡子的胸口,将他震出十余米远,一口鲜血喷出,碎了胸骨! “西葫二老”在动手时晓得猫儿没有内力,此时更没想到猫儿竟能冲开**道袭出一拳,让毫无防备的黑胡子险些命丧于此。 白胡子瞬间出手袭向猫儿,却未在猫儿手中讨到好处。他险险地避开猫儿的铁拳,仗着猫儿没有轻功而出手偷袭,连发了数颗毒钉。 猫儿闪身躲开,却是在一跳一窜间将颈项中的黑色“梵间”露出。 白胡子眼睛一亮,虚晃数招,竟一把抢走“梵间”,跃上大树,激动颤抖得忘了呼吸。 猫儿一拳头捶在树上,大喝道:“还我石头!” 白胡子飞身跃上另一棵树,将那宝贝“梵间”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笑得有些癫狂,自言自语般碎碎念叨:“宝贝,宝贝是我的了。呵呵……呵呵呵呵……宝贝是我的了……是我的……” 猫儿只觉得呼吸困难,胸口隐约失了些什么,身子渐渐没了力气,虚的有些不像自己,她努力深呼吸,尽量不让白胡子看出她的异样,但瞬间苍白的脸庞却是逃不开白胡子锋利的眼。 白胡子见猫儿异样,虽不晓得其中缘由,却看准机不可失,当即飞扑而下,连攻了猫儿数掌。 猫儿吃力,一个不稳被白胡子抓了一爪,左肩膀衣衫碎裂,血痕四溅。吃痛中,又被白胡子点了周身各大**道跌落在地。 白胡子不依不饶,阴森一笑,说道:“娃娃,你且告诉我,这宝贝你是如何得来的,也许我大发慈悲,会放你一条生路。” 猫儿紧抿着唇,痛得满脸是汗,仍不肯发一言。心里想着,这人好生厉害,若是让他通过“梵间”寻到娘娘,娘娘定然危险。 白胡子见猫儿不语,嘿嘿一笑,面上越发狰狞地靠近:“娃娃,你的拳头还真有几分力气,若失了力气,如何还能伤人?”说话间,从袖口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突然向猫儿甩来。 猫儿想躲却躲不开,只能看着两只细长的银色软虫顺着肩膀的伤口爬入,在身子的异样抽搐里,两只小长虫沿着肌肤一路向下,直接出现在手腕处,围绕成一个圈,若两条隐在肌肤下的细环。 白胡子阴森森地解开了猫儿的**道,一种看好戏的快感爬上他的眼角。 猫儿用力攥拳头,却觉得那两条银色长虫同时收紧身体,勒入了她的嫩肉中,钳制住她的力气,让她变成了软绵绵的豆腐!根本就没有力气可用! 猫儿慌了神,就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般慌乱无措。暴躁错乱中,猫儿呲牙就要去咬手腕肌肤里的两条银色长软虫,想着要啃死它们! 白胡子诡异地笑道:“你这一口咬下去,那虫子就会变成两条,到时候会锁紧你身体里的各个**道关节,让你如同活死人一般无法动一下,只能等着被吸食掉所有力气后死去。” 猫儿熊红了眼睛,一种惊慌恐惧深深植入她的感官,让那紧绷的神经变成歇斯底里的疯狂,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两条虫子制服! 她不顾一切地冲向白胡子,恨得想要同归于尽!但,却没有了曾经的蛮力,只觉得身子在与白胡子撞击的那一瞬,仿佛碎裂成了千万段。 猫儿的身子在大雪纷飞中乍起,犹如断线的风筝般飘落出去,眼见着脑袋向后身的大树撞去!一个身影突然出现,白毛斗篷一拂,已将猫儿孱弱的小身子抱入怀中。 银钩原本妩媚妖娆的桃花眼含着痛楚,声音沙哑着:“猫娃,痛吗?” 猫儿苍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小脸,唇边溢出猩红的鲜血,强撑着一口气,紧咬着牙,点头道:“痛,帮我打他!” 银钩将猫儿轻柔地放到树边倚靠着,低头在猫儿鼻尖亲了一口,柔声许诺道:“好,为夫去卸了他。” 银钩抬头,眼光锋利成一片冰刺,唇角弯出残忍的弧度,整个人仿佛聚集了一整冬的寒,在雪色无垠中悄然靠近,没有一点儿活着的气息,却有着无法忽视的嗜血存在。 白胡子不禁有些发憷,忙聚集精神,收敛气息,严阵以待。 就在白胡子考量银钩身手时,银钩瞬间出手,提出身侧长剑,以最毒辣的斜挑式剑法逆流而上!他剑挽狂花,封得白胡子提不起功力,只能慌乱闪躲。 两人顷刻间过上数十招,却是不相伯仲,无法攻入其身。 银钩关切猫儿,微微失神去看。白胡子见机不可失,当即躲开银钩的长剑,一掌拍向银钩胸口,却见银钩转回头,若绝艳有毒的罂粟般冲他嗜血一笑,当即觉得腹部一凉!低头一看,腹部竟被银钩隐在左手的匕首刺入一刀! 白胡子明白银钩分神去看猫儿是假,诱自己深入,刺自己一刀却是真! 白胡子忙捂住腹部后退,暴怒地瞪着银钩:“你!竟使卑鄙手段!” 银钩抬手擦掉唇角的血痕,笑得极其艳丽,若邪恶的勾魂使者,不屑地说道:“与尔等卑鄙之人,不用卑鄙手段,怎么对得起你?瞧你不阴不阳的模样,还戴着我家娘子的小黑石头,那脸皮真犹如踩了口口的鞋底般肮脏不堪。” 白胡子捂住腹部不断外流的鲜血,气息微弱的掏出一个小白瓷瓶,冷笑道:“好,后生可畏。这里面是那娃娃‘噬力蛊’的‘蛊引’。你应知道,任何蛊物皆只对应一只相辅相成的‘蛊引’,除此之外,世间再无其他。你可看好了,这便是那‘蛊引’,你可想要?还是让她渐渐力竭而亡?” 银钩眸子霍然收紧,看不出任何情绪,低头去看猫儿,但见猫儿双手腕处隐了两条细长的银虫。 白胡子尽显疯癫地阴森森一笑,将手中白瓷瓶抛出,在黑色天地里划出无耻的弧度,朝着山崖掉去。 银钩的身子在白瓷瓶抛出的瞬间便腾飞而去。 当猫儿洞悉了银钩的意图时,几乎是拼另外所有的力气去抱银钩的腰,然而仅是在崖边扯住了银钩的一角衣衫! 银钩的身体绝非今日猫儿所能承担的重量,她原本力大无穷的手腕被那可恶的虫子勒的几乎断裂! 猫儿咬着下唇,忍受着手腕断裂之痛,豆大的汗珠顷刻落下,却凭借惊人的意志力用另一只手解下腰间的“赤藤”垂了下去,硬挤出两个字:“抓住!” 银钩本是突然腾空,在扑出断崖时已是一手抓住了白瓷瓶。他本预想一剑刺入崖壁,不想山崖壁太过平整,没有可**缝隙,更因身体受重创而失了力度,只能一边继续下滑,一边寻找停下的方法。 然,衣袍一角却被猫儿扯住,一条“赤藤”瞬间抛下,听猫儿大喝抓住! 银钩晓得猫儿吃苦,借着那一抓的力道一剑刺入山体,飞身跃上悬崖,与同时出手袭来的白胡子动手一搏。他本有胜算,却不想,那一直呈现假死状态的黑胡子突然发起袭击,银钩两拳难敌四掌,且脚下无立足之地,只来得及将白瓷瓶抛给猫儿,便扯着那条“赤藤”,坠下了山崖。 猫儿望着黑洞洞的断崖,知道那是银钩陨落的地方,而自己的幸福亦葬送在那里,无法拾取。猫儿不相信银钩会死,所以,她随着他一同跳下,说好牵手,就不能放弃,不可分离! 当猫儿的身影在断崖消失时,匆忙赶来的癫婆娘只来得及唤上一声:“不要!” 如此一声惊呼,仿佛是碎裂的残梦,刺伤了身体,打破了山林间的宁静,硬要割开人的情感牵绊,如此残忍,令人痛不欲生。 “西葫二老”察觉有高手飞速赶来,为了独享“梵间”,当即夹着尾巴逃开。 酒不醉和斩猪刀赶到时,仅是看到茫然呆滞的癫婆娘与悄然站立低垂眼睑的娆汐儿。 雪,一直下,似乎要冻结狰狞的灵魂…… 清雪独舞碎飘零 大雪将整个世界覆盖成白茫茫一片,山谷中寂静得没有半点儿声音。 一只圆滚滚的小白团用爪子在雪地里刨着,顷刻间,雪地里露出一只小巧的鼻子。小白团忙用脑袋去拱雪,用尾巴去扫雪,不消片刻,便将猫儿冻得发青的脑袋弄得露出了雪堆。 小白团守在冻僵的猫儿身边,吱吱叫着,不时用舌头舔着猫儿的脸蛋,将小身子蜷成一个团趴在上面。 不知过了多久,猫儿隐约觉得呼吸困难,脸上似乎被什么东西蒙住,感觉有点儿痒。确切地说,只是那么一个地方有点儿痒,至于身体的其他部分,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 猫儿缓缓睁开呀,正月小白团的黑眼珠对上。小白团欢实地跳起,吱吱叫了两声。卖力地用舌头舔着猫儿的脸颊。 猫儿试着动动手指,却找不到手指的位置。 她仰头看着天空,发现眼前完全是一副陌生景象,全然不知身在何处。脑袋慢慢开始运作,想起昨晚发生之事,心头蓦地一颤,遍体生寒!心潮翻滚中,猫儿渐渐平静下来,觉得自己既然没有死,那么银钩也一定可以化险为夷! 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猫儿咬紧牙关,开始试着动动身子,哪怕是一个地方也好。然而,被雪掩盖着的身体却如木头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猫儿急了,发起狠来,如同困兽般努力挣扎着,就这么一点一点微不可察地运动着,直到身体渐渐有了知觉后,猫儿眼中燃气坚毅的信念,如此这般继续活动着身体,终是艰难地从雪中爬了出来! 小白团见猫儿爬出来,兴奋地吱吱叫着。 猫儿手中攒着的白瓷瓶掉落在雪地上,瓶盖滑落,小白团眼见两只圆乎乎的小白虫从里面滚出,便轻巧地跳过去,小舌头一卷,便将两个小东西吞下腹中,还冲猫儿吱吱叫着,看样子是还想吃。 猫儿既气氛恼怒又无奈苦笑,银钩用性命拼来的“蛊引”就这么被小白团吃了,真让人欲哭无泪。事已至此,别无他法。猫儿只得继续努力前行。 小白团见猫儿离开,赶紧冲到猫儿身上,快速攀爬上猫儿的颈脖,爪子抓住她的衣领,小尾巴一卷,就这么窝在猫儿颈脖当起了保暖毛领。 猫儿踏在积雪上,步步艰难地四下寻着银钩。 她发现自己掉落的地方仅仅是断崖的一层,却不知是顺着什么倾斜面滚落到此处的。 她俯身向下看去,下面仍旧是层叠交错的倾斜裂面,不晓得银钩会不会如自己一般幸运不再深滑,还是…… 不!银钩一定会没事! 既然自己活着,银钩就一定或者! 猫儿固执地坚信着,这是她在这片白色苍茫中唯一活下去的信念,不可以丢失!不可以被击败! 猫儿不敢去想,若银钩不在了她会如何,因为她是随同银钩来的,若银钩不在这里,她又可以去哪里?当银钩掉下断崖时,她亦毫不犹豫地跳下,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却让猫儿清楚地明白,银钩在她心里到底占了怎样的位置。而她在银钩心中,又是怎样的无法代替。 猫儿试着呼喊出银钩的名字,然而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哪怕是连最微弱的也如此奢侈。 猫儿举步艰难地走着,寻着,在皑皑白雪中拖动着渐渐恢复知觉却又被痛楚袭击的身子。没有人知道猫儿承受着多大痛苦,但猫儿知道,她若找不到银钩,那才是会要了她的命的痛! 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每挪动一下都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痛,唯有拉紧精神上的线,才不会倒地不起。 猫儿攒不紧拳头,却可以咬紧牙齿,死死撑着最执着的信念! 猫儿一步步拖拉着跛足走着,在一片银色白芒中犹如微不足道的尘埃般飘渺,仿佛随时会跌倒在白雪中,失去生命的气息。 她从一出到另一处,细细寻着,手指冻得青紫,身子不似自己的。在那无止境的白色中,猫儿的希望变得渺茫,无数次试着喊银钩的名字,却只能发出细弱蚊吟的声音。 全世界仅剩下一个人的孤寂荒凉慢慢爬上猫儿的脊背,虽远不如失去挚爱的痛苦来得深刻,却仍旧让人在无希望中渐渐委靡。 猫儿不停地走着,用尽全力向下层寻去,雪擦过受伤的肩膀,一次次用痛苦袭击着渐渐感受不到生命温度的人,直到……猫儿倒在这片白色中。 猫儿躺在那里,身体再次变得毫无感觉,唯有眼中隐隐涌起的温热暖着仅存的意识,干涸爆皮的惨白唇瓣轻微颤抖,遍遍唤着那个人的名字:“银钩……银钩……” 太阳骄傲地照耀着,却再也暖不了猫儿的小小身子。 不晓得过了多久,就在猫儿渐渐失去意识时,一个猎人赶着牛车路过。他本没看见隐在白雪中的猫儿,却听见了吱吱的叫声,以为有小兽落在附近,忙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却看见了已经被冻僵的猫儿以及一个窝在猫儿颈项间的小白团。 猎人动了恻隐之心,忙奔过去,用手探了猫儿的鼻息,见她气息微弱,但仍旧活着,若救得及时,也许会活下一条性命。 猎人背起猫儿,放到牛车后面,火速赶回了家。他一进木屋,立刻大叫道:“婆娘,快出来!” 见屋子里噔噔噔地跑出一个身体浑圆的粗衣妇人,探头询问道:“咋了?” 猎人把猫儿放到炕上:“冻僵了。” 粗衣妇人忙拎着一个大木盆去外面盛了满满一盆白雪,然后一边动手脱猫儿的衣服,一边快语吩咐猎人道:“去煮点儿姜汤水,再弄些暖粥,生两个暖火盆,不然等她醒过来时要生病的。” 猎人出了屋去准备一切。 粗衣妇人用冰冷的雪给猫儿擦拭身子,由脚开始揉搓,连续换了数盆白雪后,终于将猫儿的整个身子都揉搓软了,这才给猫儿穿上衣服,用被子盖住,等她自然醒来。 猫儿是在阵阵饭香中醒来的。她微颤着睫毛,有些懵懂地环视周围环境。 木质的小屋不大,墙面上挂着几条麻绳和一张小兽皮,以及两条肉干。屋子里除了一张残破的不透桌子和两把简单的椅子外,没有其他家具。 小白团见猫儿醒来,欢实地摇起了尾巴,用小舌头舔着猫儿的脸蛋。 虚掩的帘子被掀开,粗衣妇人端着稀粥进来,红光满面的脸上是憨厚的喜悦。她用粗壮的手臂将猫儿抱起,搂在自己怀里,将碗递过来,暖暖地说道:“姑娘,饿了吧?你可吓死我们了,竟一连昏睡了六天。快快,先喝点儿稀粥,等晚上再给你做野味吃。” 猫儿乍一听自己睡了六天,忙挣扎着想要下地去寻银钩,却头重脚轻地跌落到炕上,痛得肩胛骨一阵抽搐。胸口那种窒息感再次袭来,猫儿额上汗水瞬间滑落,日渐消瘦的小脸变得苍白。 粗衣妇人忙将猫儿扶起,道:“别急,别急,这身子刚好点,若急了,就又得躺上十天半个月的。”说话间,将粥碗又递给猫儿。 猫儿努力地平复着呼吸,视线落在热乎乎的粥碗上,肚子确实饿了,但却没有胃口。她伸手接过温热的粥碗,忍着胳膊上的刺痛,一口口将粥喝个干净。她要尽快回复力气,才可以继续寻找银钩! 猫儿将碗交还给粗衣妇人,沙哑着嗓子,道了声:“谢谢。” 粗衣妇人,涨红了脸:“姑娘不用客气,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屋子虽然简陋了点儿,但终归能将伤养好的。” 此时,猎人掀开帘子进来,又将火盆添旺了些。 粗衣妇人介绍道:“这是我家那口子,是他把你从山里背回来的。” 猫儿忙哑声问:“是否还看见其他人?” 猎人摇头:“没,就见你一个。” 猫儿两眼茫然地望着前方,眸子瞬间失去色彩。半晌,她才对一脸风霜的猎人点点头,表示谢意。 猎人摆摆大手,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显得很是淳朴。 粗衣妇人和猎人退出屋子,让猫儿好生休息。他们虽然不晓得猫儿经历了什么事情,但她流露出的悲哀与伤痛确实如此明显。俩人嘴笨,不晓得如何安慰,还是出去做些野味,给虚弱的姑娘补补身体。 小白团吱吱叫着,看样子也是饿了,小鼻子嗅了嗅,一头钻进猫儿的袖口,拖着四个系在一起的小瓶子出来,用牙齿要开瓶盖,挨个闻着。它用爪子灵巧地踩瓶子的边缘,先后从三个瓶子里到处六粒药丸,自己欢实地吞下三颗,然后冲着猫儿吱吱叫着。 猫儿望着小白团,看着它将自己从“西葫二老”那里劫来的药丸吞下,便明白它的意思了。她屈起有些僵硬的手指,将剩下的三颗吞入口中,咽下。 小白团见猫儿如此,高兴得又摇起尾巴。 猫儿伸手抚摸着小白团的脊背,小家伙舒服地躺在炕上,翻动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将肚子凑到猫儿手下,让其帮着挠痒痒,舒服得差点儿哼哼起来。 猫儿收起了小白团不肯吃的药丸,心里明白这必然是毒药,动物的嗅觉比人灵敏多了,而这个小白团更是聪明机警。 猫儿原本极其虚弱的身子在三颗药丸的滋养下渐渐恢复了一些力气,也许作为寻常人会觉得一切正常,但猫儿从小天生神力,如今那力气却是再也回不来,稍微攒拳都觉得两条小虫狠狠勒紧自己的血肉,仿佛要断裂筋肉般疼痛着。 猫儿的身体刚刚有了些起色,便下了地,抱起小白团,留下银钩送给她的玉佩,悄然离开。 猫儿前脚刚走,猎人与粗衣妇人后脚追来,忙把猫儿拉住,粗衣妇人喘息”道:“姑娘,你这身子骨可不硬朗,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你寻不到人再把自己弄丢了,到时候若有人来寻找你,可如何是好?” 猎人点头道:“是啊,回去吧,你若想找人,明天天一亮我拉着你出来找。” 猫儿被两人热情地拉回,粗衣妇人将玉佩还给猫儿,念叨着:“不过就是顺手救了你,可不兴留下这贵重物件儿。我们是粗人,这些东西都用不上,还是你戴着好看。” 猫儿望着粗衣妇人,鼻头有些酸楚,仿佛又看见了自己的娘和娘娘,不晓得娘娘是否平安脱险?她伸手抱住粗衣妇人,将头依偎进去,若受伤的小兽般寻求着温暖。 粗衣妇人如今三十有二,膝下却一直无子,如今见猫儿亲近她,心里翻滚气亲昵之情,回抱着猫儿,心头发疼。 猫儿一夜未眠,当天露出一丝曙光是,便出门去寻银钩。她心里明白,虽然银钩有内力护体,但若在冰天雪地中独处数天,怕也难以保全性命。只是,无论怎样,猫儿仍旧相信银钩还活着! 猎人牵着老牛,随着猫儿一路去寻,一直未果。 猫儿原本青头的眸子布满乌云,遮挡住琥珀色的璀璨,只剩下灰蒙蒙一片。 粗衣妇人看着心疼,念叨着:“没准儿让谁救去了,你不要太担心,兴许那人过两天就来寻你了。” 猫儿抬起萦绕了一分希望的眸子,认真点头道:“我不等了,我要出山回皇城,兴许他以为我已经出山了,会在府中等我。”说罢,站起身,不再停留,就向外走去。 粗衣妇人知道留不住,只能唤来猎人将猫儿送出深山。 猫儿坐在牛车上,望着粗布妇人的身影,用力地摆摆小手,沙哑低语道:“谢谢……” 粗布妇人眺望这猫儿,直到消失不见,这才叹息一声进了屋子,心里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娃儿? 出山后,猫儿拒绝了猎人的护送。二人在分手,猫儿背着粗衣妇人妇人给的干粮独自上路。 空旷寂静的,猫儿惨白着小脸走了大半天的路程,终于走到了大路上。她气喘吁吁地倚靠在一棵树上,一边休息一边等着过往的马车,想要搭个便车。 然而,路上没有马车经过,却有三个无赖似的人沿着小路朝猫儿的方向走来。 猫儿此刻胸口隐隐作痛,身子沉重若铅,面色苍白冰冷,一双大眼微微眯着,唇色呈现出病态的淡粉。被病痛折磨的猫儿有种不染纤尘的美丽,仿佛风一吹就会飘散一般。 当那三个无赖看见这样弱不禁风的绝色人儿独自倚靠在树下时,只觉得脑中轰然一乱,皆瞪着泛黄污浊的眼睛,有些痴傻地望向猫儿。更有甚者,从那干瘪的嘴角里淌出一股浓稠的口水,顺着脏兮兮的衣服滑下恶心的痕迹。 猫儿皱眉,撑起身子,转身走开。 三个无赖眼见猫儿要走,忙迅速看了周围一眼,在确定无人时,禁不住美色当前的诱惑,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分别撒腿追去,将猫儿栏了下来。 猫儿并非从前不懂男女之事的懵懂娃娃,自然看出了他们不怀好意,不由得恼羞成怒,攥紧拳头,瞬间凶猛大喝道:“滚开!” 三个无赖本就是民间小农,长期活在被压迫中,胆子极小,被猫儿如此一吼,当即有些腿软,纷纷向旁边闪去。 然后猫儿因为愤怒而捏紧的拳头却被两条虫子折磨得没有一丝力气,只觉得身体冷汗琳琳,身形微微一晃,差点儿倒下。她勉强撑起身子,咬牙抬腿继续向前。猫儿知道,若此刻自己停下,无外乎虎落平阳被犬欺,定然落不了好下场。 而三个无赖却见猫儿如此病态,色心不死,贼心又起,相互间交换了几个肮脏的眼神后,拖拉着破旧鞋子急跑两步,又将猫儿拦下,纷纷面露狰狞,仿佛饥饿的口口狗般靠近。 猫儿感觉脖子上的小白团毛发乍起,连抓在自己衣领上的锋利爪子都伸了出来。 就在那三人逼近时,猫儿突然一拳头打出,虽然与往日不可相比,但亦是精准地落在一人眼上,砸出一声哀号! 与此同时,小白团窜出,挠瞎了另一人的眼睛,让血液混合着眼浆悉数流下,那惨痛尖号声震掉了树上的皑皑白雪! 剩下的一人见此,吓得腿软,却在猫儿突然力竭倒地的瞬间,与另一个青眼之人同时扑向猫儿,极其粗鲁地拳脚相向。 猫儿被打,却毫无反抗之力,犹如刀俎上的鱼肉般任人侮辱,只是那双眼里一直漫这无尽的恨意,雪亮得有如两柄利剑,狠狠地瞪着那两人,恨不得砍碎那两句肮脏的身体! 两人见猫儿口吐鲜血无力反抗,这才将猫儿拖拉到旁边的隐蔽树林,也顾不得在旁边哀哀大叫的伙伴,口口笑着想猫儿伸出黑漆漆皱巴巴的粗糙大手…… 猫儿自知逃不掉了,气得身子瑟瑟发抖,一种无法抑制的悲凉与惶恐充斥着身体,那种想要反抗却毫无力气的感觉犹如噩梦般将他缠绕,生生让她恨得想要咬舌自尽! 眼见那脏手颤巍巍地拉开她的衣襟,猫儿眼中恨意若海啸般狂涌,却听一人怒声大喝:“住手!!!”一身褶皱衣衫的岚琅瞬间扑至,抬起脚狠狠踢向一无赖的股间! 另一无赖瞬间拾起一根木棍,反身就向岚琅袭去,做拼死一搏。无赖晓得若自己不将对方击倒,就冲着今天自己干的此等勾当,这条小命就算是交代了。 岚琅闪身躲开,亦拾起木棍狠狠落下,将那无赖砸到在血泊中。 岚琅担心猫儿,刚蹲下身子去看猫儿伤势,却不想竟遭另一无赖偷袭,被一棍子打在后背上,痛得一声嘶吼,赤红了双目。 此时小白团突然窜来,从树上扑向偷袭岚琅的无赖,一爪子挠碎那无赖的一致眼球,又在无赖杀猪般的号叫中跳到猫儿身上,冲岚琅吱吱尖声叫着,仿佛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猫儿安抚着小白团,呼吸异常困难地望向岚琅,沙哑地唤了他一声,便昏了过去。 岚琅咬着牙齿为猫儿系上衣衫,忍受着脊背的痛楚,转身掏出怀中的匕首,挖出了那无赖仅剩下的另一只眼睛,以及口中的软舌!又分别挑了三人的手脚筋,在每人身上划开无数浅薄的刀痕,让那三个无赖暂时死不了,却又必然要挣扎在死亡的恐怖线上。岚琅要用他们的新鲜血液诱来山间野兽,去啃噬他们的血肉,让他们感受下被生生撕扯的痛楚! 岚琅是恨极的,恨不得自己有更多的时间来折磨那三个无赖,但猫儿的身体状况显然不乐观,他忙将猫儿背起,咬着牙,迈着困难的步伐向林子外走去。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后,岚琅终于在官道上遇见了一辆马车。他眼含凄楚地请求老夫人载他们夫妻一路,只说遇了土匪,被抢了银两盘缠,伤了娘子,只求到城里即可。他急着为娘子求医,不在意所去何处。 马车里的老夫人念佛心软,见猫儿确是一副苍白的病态,相公共识柔弱的主儿,当即允了两人上车,一路行驶到梨花城,又给了岚琅一些银两,将其放在医馆前面,这才离开。 岚琅寻到大夫,为猫儿开了方子厚,找家客栈住下,借来砂锅在屋子里的暖炉上煎这药。 雾气萦绕间,猫儿的小脸愈发不真实,岚琅望着望着,心中生出了百般情愫。 药煎好后,岚琅把药倒进小碗里,浓黑色的药汤,闻起来就觉得恶心。 岚琅小心地吹着药汤,将猫儿抱起,几乎没有犹豫,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语地兴奋,张嘴含下苦涩的药汤,在敲鼓般的心跳中,贴上猫儿柔软小嘴,将口中苦药一点点喂哺给猫儿吃下。 昏迷中的猫儿本能地抗拒着口中的苦涩,却被岚琅瘙痒了喉咙,这么一痒间,倒也将药咽下了大半。 岚琅喂完后,就看着猫儿发呆,口中的苦味幻化成点点的甘甜缠绕在唇舌间,口中流淌出眷恋爱恋,竟觉得如果猫儿就这样一直睡着,不醒来,不离开,也许会更好。 岚琅情难自禁地将猫儿抱入怀中,低吼这猫儿的名:“猫儿!” 猫儿一震,抬起头,望向岚琅,拉开彼此的距离了,问:“怎么了?” 岚琅转开头,恶声道:“没什么。” 猫儿又开始盯着烛火失神,半晌,才说道:“岚琅,我寻不到银钩,又丢失了力气,可怎么办呢?” 岚琅无语,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那晚,他本是跟丢了猫儿,却又循着火光找到了猫儿,听见了“西葫二老”的交谈,洞悉力饶汐儿不怀好意的暗招,却也清楚自己弱点,若是拼命上去,不过是为猫儿添乱,他隐在暗处,眼见猫儿别掠走,恨透了自己的无用!只能去寻银钩,去找那个他恨不得食起肉、啃其骨、饮其血的男人! 所幸,他快速寻到了银钩,当银钩施展绝佳的轻功飞奔而去后,他拼命狂奔追去,正好看见了受伤的猫儿,看见了挂在白胡子颈间的“梵间”,看见了银钩为取“蛊引”掉落西山崖。 那一刻,他看见银钩坠崖身亡,高兴得险些手舞足蹈! 可后一刻,当猫儿奋不顾身跳下断崖时……他,已经不记得当时自己的感受。 知道恶婆娘、酒不醉、斩猪刀追来,他仍旧不记得自己犊诳诘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为何记得自己狠狠掴了饶汐儿一个耳光。当有意识时,自己已经循着断崖缓慢处爬下,在错综复杂的山体间寻着猫儿的身影,一遍遍…… 他不晓得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当他终于找到了猫儿时,猫儿却差点儿便那三个畜生糟蹋!思至此处,他愈发暗恨,恨所有欺压过猫儿的人,恨自己仍旧手无缚鸡之力!他懂得猫儿的痛苦,他本身便沉浸在这种无能为力中,恨意险些撕裂了自己的灵魂! 必须找到“因果”!必须找到! 若一直如此下去,他真要怀疑,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亲手割裂了自己! 谁之背弃血逆流 一向生龙活虎的猫儿若奄奄一息的病猫,急着从梨花城赶往皇城。.tw[]此段距离,若快马加鞭只需要两天,但猫儿的身体实在经不起丝毫颠簸,只得在原地休息了七天,这才勉强上了路。 这七天里,猫儿竟一连睡了五天,吓得岚琅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找了大夫来看,只说是睡着了,没有关系。可……哪里有人会不吃不喝地一睡就睡上五天? 就在岚琅的慌乱惊恐中,猫儿终是醒了,仍旧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样子。 岚琅对猫儿说了怪异情况,猫儿虚弱一笑,不置可否,也无法回答。 猫儿明白,自从丢了“梵间”,身体就如同被抽离了精气般日益衰败,却苦于双手被银虫牵制,无法抢回“梵间”,只能坐以待毙。 这种懊恼情绪与挂记银钩的生死搅和在一起,使她的身子犹如风中残烛般摇曳动荡,越发单薄的没有一丝生气。 俩人手头本就缺少银两,住店买药后更是所剩无几,猫儿不能再去抢劫,岚琅这柔弱的小身板也不是抢劫的材料,只得节省又节省。往往都是买来一个菜给猫儿吃,岚琅只说自己吃过了,却在转身后用馒头蘸着盘中汤水咽下。 猫儿觉察出岚琅异样,也不点破,只是每天都吃得很少,剩下大半给岚琅。 岚琅终是怒了,将盘子摔到地上,大吼道:“你不吃,就扔了,不用给我留!” 岚琅欲奔跑出客栈的身子被猫儿扯住,好脾气地轻声道:“本就没有多少银两,你还往地上扔?要是以我以前的脾气,一准儿揍你个满脸开花。” 岚琅想起以前两人一言不合就互动拳脚的光景,心中一暖,被猫儿逗笑了,反手抱住猫儿,声声道:“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一定会,一定会的!” 猫儿挣出岚琅怀抱,气喘吁吁地说:“银钩会让我过上好日子,你就别惦念了。”猫儿已经察觉出岚琅不太一样的感情,所以将话说得很明白,不给他任何幻想的余地,既然不喜欢,那就没必要牵扯不断。 岚琅望着猫儿,冷哼一声,转开身,不再搭理猫儿。即使心里明白猫儿的意思,他亦装作糊涂。难得的糊涂啊!愤怒的糊涂啊!简直要灼伤自己的灵魂! 从那以后,猫儿和岚琅的关系变得微妙,在相依为命中保持着一层距离。 为了回皇城,岚琅去雇了辆马车,亦只是付了个头款。车夫见两人衣着虽然有些褶皱,但却是材质上乘、做工精美的华服,想来也短缺不了自己银两,这才跟着来了。 沿路上,他们也听说过不少江湖传言,皆说“西葫二老”得了“梵间”。如此一传,众人皆红了眼跃跃欲试。谁不想要那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贝?众人虽然不晓得“梵间”的具体作用,但那相传从世间混沌初开时便传下来的宝贝,又有谁不想据为己有? 纷纷扬扬的传闻中,岚琅万般不屑,唇边挂笑,有种报复后的快感。(..tw无弹窗广告)不过,也因如此传闻,让他坚信银钩没有死。 他虽然沿路做了些手脚,将写了“梵间”在“西葫二老”手中的信笺塞入鱼嘴中,但未必能令整个武林沸腾。应是银钩在后面操作一番,欲借众人之手,将伤害过猫儿的两人逼入死胡同,然后痛下杀手,享受肆虐敌人的快感! 猫儿亦因为这个消息而雀跃,心心念念地盼着回将军府去。 两人虽然已经急赶着回皇城,但岚琅故意让车夫放慢速度,心里想着,能与猫儿多待一天是一天。若哪天自己真去动手抢“因果”,胜算必然微乎其微,只怕难以再看猫儿一眼。此番心思下,两人又颠簸了六天,终于回到离国皇城。 猫儿顾不得身体仿佛被颠碎般的痛楚,急着去银钩府上。岚琅扭开头,视而不见。 马车终于在猫儿的殷盼下到了银钩府邸门口。猫儿急切地跳下车,终因脚力不支摔了个嘴啃泥。 小白团瞬间跳上猫儿颈项,又做起了保暖毛领。 猫儿呸呸两口吐掉口中泥巴,站起身,急着今府,却正好与开门而出的玥姬撞到一起。 猫儿激动得难以自持,一把拉住玥姬的手,急声问:“玥姬,银钩是不是在府邸?” 玥姬初见猫儿有些愣神儿,当反应过来时,却是给身后丫鬟使了个眼色,令其将大门关上,转面对猫儿摇了摇头。 猫儿充满急切希望的巨大泡沫被捅碎,但她并不相信玥姬所说,推开玥姬就要进府。 玥姬厉声唤道:“猫儿!” 猫儿脚步一顿,望向玥姬。 玥姬望着猫儿,轻声道:“钩郎不在府邸之中,刚出去办事,应该快回来了。” 猫儿眼中瞬间释放出流光溢彩,仿佛黑夜里的琉璃灯盏般盈满璀璨。她一把抓住玥姬的手臂,幸福得语无伦次:“他没死,没死,太好了,太好了,呵呵……太好了……” 玥姬亦欣慰地点点头:“是我在山下找到钩郎的。” 猫儿目光真挚:“谢谢你,玥姬,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玥姬抽回了手,受不住猫儿的热切目光,微垂眼睑:“你无须谢我,能为钩郎做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她缓缓抬头,轻声道,“若……猫儿真心谢我,就让钩郎收我入房,毕竟……”她脸色微红,一手抚上肚子,欲言又止的模样。 猫儿望着玥姬那已经隆起的肚子,所有血液在顷刻间逆流出去,仿佛全世界在这一刻皆背弃了自己。胸膛好似被人剖开,心脏碎裂成千百块,在冷风刺骨中瑟瑟哭泣,被风一吹,一切,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的窒息让猫儿终于寻到仅存的声音,那怪异的颤音乱调仿佛是拉满的弦,只需一个用力,就会血染弦断:“几……个月了?” 玥姬扑通一声给猫儿跪下,重重磕头,声泪俱下道:“三个月了。钩郎非要让玥姬拿掉腹中孩儿,玥姬无法,只得拖延下来,却被钩郎警告不得说出。玥姬每夜以泪洗面。若一死倒也百了,只是放不下腹中孩子。 “如今救了钩郎,他感恩在心,虽不再强迫玥姬离开,但仍不肯收玥姬入房。玥姬不求名分,只要让我腹中孩儿有个爹爹,玥姬生下孩子后便一死离开,请猫儿成全,善待我孩儿。” 猫儿忘记了去搀扶玥姬,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为什么回来,独独记得三个月前,银钩与自己说过,若是擦肩,只当不识。 可是,他们已经不单是擦肩而已。她为他脱去了衣衫,痛了身体。她是他的妻,他承诺自己一辈子的守候,生死不离。 如今,所持有的感情仍旧是那么强烈,却因玥姬与其腹中孩儿的存在变得模糊不清。 猫儿不晓得银钩算不算背弃了他们之间的承诺,因为在混乱的三个月前,是猫儿舍弃了银钩。 猫儿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是一道催命符,一道玥姬腹中孩儿的催命符。她见过银钩发狠绝情的一面,不晓得他会如何对待玥姬母子,而自己,已经承受不住任何一点儿感情的肆虐。 猫儿懂得了什么叫做夫妻,晓得玥姬腹中胎儿的由来,那是两个人**交缠恩爱下的结果。若是如此,那玥姬便是银钩的妻,而自己,又是谁? 猫儿怕了,她不晓得如何去面对银钩,更不晓得如何去面对玥姬肚子里的孩儿。她是如此纷乱,被一条条麻绳缠绕住身子,勒紧了所有感官,若此刻能这么昏厥过去,也许更好。 第一次,猫儿逃了。 一如她自始自终的感情一样。若倾心,便生死相许;若背起,便不”留痕迹。只是那藕断丝连的感情,生生牵扯住了纤细的神经,绷紧了,一拉则断,血溅当场! 浑浑噩噩的猫儿游荡在冷风中,任她如何去想,都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面对银钩,以及玥姬肚子里的孩儿。 知道银钩无事,她是开心的,却已经失去那种热切想见的念头。 一个人游荡,没有目的性,没有方向感,在那些理不清的头绪中,猫儿的世界变成一片灰暗。 跟在猫儿身后的岚琅跳下马车,似笑非笑地扫了玥姬一眼,玥姬忙低下头,在无声中战栗惶恐。 岚琅无声地跟随在猫儿身后,既心疼猫儿,又不知如何安慰,甚至可以说,他希望猫儿能想清楚,和银钩永诀才是最好。 车夫在漫无目的的尾随中来了脾气,连日来的风餐露宿让他渐渐焦躁,生怕讨不到钱财。如今看二人的样子,更像是丧家犬,根本就没地方可去! 车夫一想到自己辛苦数日却得不到报酬,这心里就翻江倒海起来,当即将鞭子一抽,在空出甩出啪的一声,跳下马车,拦住走在最前面的猫儿,粗声怒喝道:“给我银子!” 猫儿恍惚地抬起头,沙哑着嗓子坦白道:“没有。” 车夫一听猫儿此言,怒气瞬间涨红了大脸,一手抓住猫儿的手腕,气愤地恐吓道:“好,让你没有银两,就卖了你去窑子窝,还我银子!” 岚琅眼中划过阴狠,一脚踢去:“滚!别碰她!” 车夫虽被踢了一脚,但却无碍,当即一拳头向岚琅胸口反袭而去。 岚琅闪身躲开,依仗着身形灵活,又与车夫拳脚捶打起来。 身子娇弱的岚琅终不是常年干体力活的车夫对手,在挨了几拳头之后,被揍得口鼻喷血。 猫儿见到那血石,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瞬间扑了过去,举起拳头就砸向车夫背脊。 车夫回手一推,猫儿久病的身子向后倒去,眼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小白团快速跳开,猫儿却已经没有闪躲的余地。 猫儿闭上眼睛,等着痛的袭击。 然而,在马车呼啸而过的前一刻,由马车里飞跃出一黑衣男子,以极快的速度将猫儿抱入怀中,在车轮滚过的前一瞬间,飞身而起,侧立于一旁。 马儿嘶叫着呗勒停下来,周围静得仿佛落叶有声。 猫儿在那男子怀里缓缓睁开眼睛,想要支起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就在视线重逢的那一刻,语言变成了一种残缺,微微蠕动的唇始终唤不出那人的名字——曲陌。 在猫儿鲜明的记忆力,曲陌始终是一袭白衣,干净得近乎透明。如今这一身黑衣的曲陌让她陌生,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了,说不上什么感觉,也没有心情去研究此刻的感觉。 而对于曲陌而言,猫儿永远是欢快的存在,那憨态可掬的笑颜是最璀璨的星子,每每都能照亮他心中不为人知的角落。眼下这个脆弱的人儿,竟真的是他的猫儿!是那个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的猫儿!是那个让他恨极了银钩无能的猫儿! 既然银钩能带着猫儿逃离自己,那就必然要有为猫儿撑起无忧笑颜的能力!虽然他从来不曾放弃猫儿,但却更加无法容忍猫儿被人欺凌。 当他得知银钩独自回府后,便派人前去打探,竟得到猫儿落崖之说!他不顾朝野暗潮涌动,毅然派出身边高手前往断崖寻找猫儿。他在等消息的过程中寝食难安,终是放心不下地随行而去,却在路上收到飞鸽传书,说猫儿已然进入皇城。他当即奔回,却让他看见此番光景! 如何能不恨? 曲陌望着羽翼单薄孱弱的猫儿,心痛的感觉将整个人吞噬,既想紧紧将那小人儿抱入怀中疼着,又怕折断了那浅薄呼吸间的美丽。 曲陌冷眼扫向一旁的车夫,贴身护卫当即过去将人提起,扔给一旁的随行侍卫。 车夫早就被接连而至的人马吓傻了眼,腿打颤,心扑腾,脑瓜涨,根本不晓得自己犯了什么罪。 岚琅从地上爬起,也不擦拭鼻息唇角处的大片血痕,只是瞧着软软无力的猫儿,如此深深地望上一眼后,转身跑开。 猫儿本想去唤岚琅,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一种决然,这含在喉咙里的声音便发不出了。望着岚琅那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时,猫儿只觉得胸口一滞,掠夺呼吸的疼痛感再次传来! 曲陌一阵慌张,声音在焦躁中含了沙哑:“猫儿!猫儿!” 猫儿紧咬下唇,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攥紧曲陌的衣衫,苍白的脸上顷刻间布满薄汗。 曲陌失了分寸,忙将猫儿抱上马车,一手将真气推入猫儿体内,一手探向猫儿脉搏,对护卫大喝:“速速回宫!” 小白团跟在曲陌身后跳上马车,往猫儿怀中一钻,用两只圆滚滚的小黑眼睛警惕地望着曲陌。它瞧了两眼后,便放松了所有戒备,开始往曲陌身上黏糊,那样子,分明是一只色迷迷的小兽。 马车一路狂奔,恨不得将各个部件颠碎了般用力。 曲陌如呵护珍宝般环抱着已然痛昏过去的猫儿,眼中阴霾狠戾之气暴起,仿佛是狂风压境般风云骤变。 马车刚奔回皇宫大门,曲陌抱着猫儿便飞身落下,一绝佳的轻功一路掠会寝宫,空中只余曲陌那清冷的声音:“速传太医。” 曲陌将猫儿放到黑色龙纹大床上,望着猫儿失去红润血色的脸庞,伸出手指,轻轻爱抚,眼中的疼惜与爱恋交织到一起,仿佛是一张密实而温柔的网,如此轻柔地覆盖在猫儿身上。 如此凝望中,曲陌一直留守在银钩府邸外的安慰求见,将所发生之事一一回禀。 曲陌闭上眼睛,将涌起的锋利毒刺隐去,将欲杀之而后快的冲动压下,将肆虐的痛楚抚平,将自己所有的情绪藏好后,他才缓缓张开眼睛,若大海般深不可测的眸子投向猫儿,在一丝丝异样的情绪浮动中,苦涩地凝视着。她的心,终是给了别人…… 太医满头大汗地赶来,先叩头行君臣之礼,又掏出一块绢帛帕子,准备搭在猫儿手腕上进行望闻问切。 但见曲陌一个眼神扫去,太医拿着帕子的手却是一抖,帕子飘忽忽地落地。太医忙磕头:“老臣该死,老臣该死……” 曲陌冷声道:“无须废话,先想医治法子,若医不好,却是该死。” 太医倍感惶恐,他明白曲陌表面上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却是不在意任何人的生死。太医不敢多想,忙细细观察猫儿的异样,唯恐耽搁了病情,掉了脑袋。 在太医的顾盼之间,完全想不到的是,贵为一国君主的曲陌竟然会一手搭在猫儿脉搏上,一手取过毛笔在白纸上细细记录其脉象,然后将纸铺在桌面上,与太医细细分析着猫儿异样之处,且探讨着猫儿手腕处的银虫应如何取出,胸口为何会阻滞而无法呼吸。 太医虽不晓得床上的女之是谁,但心中却非常明白,那人无疑是曲陌心头至爱。 太医走后,曲陌命人将所有养蛊类书籍搬至寝宫,独自一人细细研读。 曲陌时不时抬头看看猫儿是否醒来,清冷的神情亦只有在这一刻才流露出一分温情。 九曲一陌孤唱晚 一缕茶香,袅袅怡然;一线琴音,徐徐舒缓;一夜风情,冉冉痴缠。 皓月斜挂西稍,玲珑灯盏涣然,暖炉中炭火忽明忽暗间,猫儿在柔软舒适的被褥中醒来,鼻尖萦绕着淡淡茶香,整个人都变得舒缓而懒散。 猫儿轻轻支撑起身子,觉得胸口的窒息感悄然退去,身子虽然仍旧无力,但却不再觉得抽痛。 猫儿环顾浓墨中不是淡薄优雅的黄精,视线落在那一袭黑衣的抚琴男子身上。 月光倾斜而来,将曲陌映雪的面颊染得若谪仙般儒雅,一袭黑衣则将他的淡雅渲染成了神秘色彩,犹如估计的鸿雁般翱翔九天,又若内敛的深海般浩瀚无边。 悠扬而清雅的调子自白玉手指间飘逸而出,徐徐缓缓间,动荡了一池的睡莲,芳香打开,为的便是红尘百年。 当最后一个琴音落定,曲陌抬起头来,轻轻勾唇一笑,若不曾分开过般亲昵道:“可是饿了?” 猫儿的肚子咕噜一声叫唤,伸手揉了揉,点点头:“能吃一只鸡。” 曲陌站起,拉着猫儿的手走到已经摆放好的美食前,问:“怎么不说能吃掉两条鱼?” 猫儿抽出被曲陌攥着的手,独自坐下,两只小手捏着饭碗,若攫取温暖般揉搓着,盯着菜盘问道:“鱼刺太多,不适合我这种急躁性格。” 曲陌心弦一触,在胸腔里发出乱音,却表情平静地坐在猫儿旁边,伸手为猫儿布置着菜品:“若你喜欢,我这里永远有挑好鱼刺的鲜鱼等你来食。” 猫儿觉得鼻息有些发酸,抽了两下,缓解掉那些迟到的感动,拿起筷子,有些食不知味地往嘴里添食。 曲陌等不到自己要的答案,自然不会轻易放弃。他用筷子为猫儿将鱼刺根根剔出,一如往常那般,又将鱼肉堆放至猫儿面前。 猫儿猛攻其他菜品,却单单不吃鱼肉。 曲陌看着猫儿吃饭,一种不需言语的天然压迫感倾泻而出。 猫儿实在躲闪不开曲陌那浑然天成的帝王架势,终是将筷子寸寸伸向鱼肉,却又在曲陌解冻的目光中放下筷子,宣称:“吃饱了。” 曲陌的眸子霍然收紧,目不转睛地望入猫儿眼底,沉声道:“你一直喜食鲜鱼,为何要背弃而行?” 面对曲陌的一语双关,猫儿变得有些错乱,终是在这种藕断丝连的煎熬中变得愈发坚韧,迎视曲陌的目光,认真道:“鲜鱼喜结良缘,不应该再做盘中餐。而我亦为猫,无法在海中生活。本就不是同路,即使曾经喜欢,却在认清归属后变得淡定如常,不狂狼,不执迷,还是各自逍遥的好。” 猫儿的话刺痛了曲陌的心,让那一只期盼着的感情变成虚幻的泡影。曲陌掩饰住内心的同,一如猫儿第一次要抢劫他时那般笑了笑,轻声问道:“银钩可是你逍遥自在的玩伴?” 银钩的名字已经成为猫儿解不开的疙瘩,如今被曲陌提起,她亦变得茫然,在阵阵心酸中苦涩无语。 曲陌见猫儿那被情所困的模样,不由得勃然大怒!一手扫了桌上的美食,在瓷器的碎裂声中霍然站起。他一手捏着猫儿的下颌转向自己,怒盛大喝道:“我与你的承诺你可曾顾及?我守着‘喜欢’二字等你洞房,你不但心被偷去,且连魂魄亦不为我留下!若说着世间狠心,便是你罔顾于我!” 猫儿下颌上的疼痛,远不及此刻曲陌的咆哮来得厉害。她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曲陌如此指责,更没有想过曲陌守着“喜欢”二字是要等她洞房呢。然而,最令她感到震惊的是,曲陌口中所言的狠心之人竟会是她自己! 她想起曲陌曾经所给予的誓言——不用去看这世上的纷扰与假象,唯一可以做他的妻子的人只是她…… 然而,曲陌是否明白?她曾经给了曲陌全部的追逐,却伤痕累累,并非误会,却是错开。并非时间,并非是地点,二十两个人所走的路线没有交集。 猫儿的眼底涌上凄迷的水雾,衬在那张越发苍白小受的脸上,犹如两坛子清水般。微微波动,无法溢出,却盛满了深深的痛楚。 曲陌原本肆虐的身体里的愤怒野兽渐渐隐去,下手的力道缓缓放轻,终是一把将猫儿抱入怀中,紧紧地,不留余地。.tw[] 猫儿能感受到两个人身体的细微战栗,却分不清是曲陌还是自己。 在那万般情感萦绕中,猫儿闭上眼睛,呼吸着曲陌特有的干净气息,沙哑道:“曲陌,我原本是真心喜欢你的,真的,很喜欢,很真心。我一次次伤了银钩的心,一次次追逐你的脚步,扑去有你的地方。可是,我累了,真的累了。我看着你娶妻,看着你周旋在朝野,看着你运筹帷幄,这些却都不是我快乐的记忆。 “那天,看着你迎娶香泽公主,我站在曲府门外守了一夜,曾想看,若我就在那一刻死去,也许就不会那么心痛了。可是,你看我,我没有死,在剧烈的心痛过后我开始释然,想着开始新的生活。 “银钩待我是真的好,我……我也想和银钩在一起。我知道这样说很残忍,就像我曾经站在街角看着曲府里张灯结彩,想着你掀开喜帕洞房花烛时的情景一样,心会很痛很痛,就仿佛被劈成两半那样痛。 “可是,我活过来了,我又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你也可以,你可以好好疼香泽公主……” “不要说了!”曲陌钳住猫儿的肩膀,凶红了眼睛,大喝道:“是你变了心,是你!我从来不曾食言,即使娶了香泽公主,亦不曾圆房,只为了曾经对你的承诺!这一生,只要你为妻!你不信我可以做到,你不看我向你伸出的手,你觉得自己追逐是苦,可曾想过我念念等你时的心?这段感情,若非两人坚持,你又要置我于何种境地?” “你只说银钩待你是真好,可层见我用情至深?” “我换了黑衣,关闭房门,独望窗棂,想着你会若以往般策马而来…… “我只是要为爹和娘讨还个公道,却又不想因你深陷其中无法痛快复仇。我支援放你自由随性,到头来你却要离我而去。你怎可生生挖人血肉?猫儿!你这是要我剥心给你?!” 猫儿在曲陌的咄咄逼人中将灵魂跌落,散了一地,收拾不起。 猫儿被软禁在曲陌的寝宫,整个宫殿随猫儿游走,却不许外出,哪怕去其他园子也不可以。 自从那晚曲陌将最后隐匿的情感宣泄而出后,便不见人影。他派太医来细细询问猫儿中辜前后所发生之事,自己偏又不放心,便躲在帷幕后面偷听。 猫儿本因玥姬之事纠结烦躁,而那太医又长相此项,善于引话儿,猫儿便将一肚子苦水全部倾倒出来,将银小白团抛尸到随同银钩跳崖的全部经过说了个仔细,就差当时那呼啸般涌动的心情独语了。 太医听出了一身冷汗,并不是因为猫儿的惊险经历,而是不知道要如何跟曲陌说,怕这真话会要他脑袋搬家的。 而猫儿则是晓得太医定然要向曲陌禀告,索性就这么摊牌好了,免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不得安宁。既然曲陌怒了,不理自己了,最好就是一气之下将自己扔出宫去才好! 曲陌站在阴暗的角落,将一切听在耳中,面色阴沉得犹如四海。他无声地转身离开,却是在回到上书房时一手碎了整张桌子,闭目久久不语。 从天亮坐到天黑,曲陌唤来暗卫,责令数百位高手分三伙去线报处寻“西葫二老”。一部分人化身为娆国将领,以其伤害娆池女为名进行捕杀;一部分以霍国人的身份去抢夺“梵间”并痛下杀手!还有一部分人一离国使臣身份邀“西葫二老”来为爱妃治病,并承诺保证二人在离国皇宫里的绝对安全,迫使二人投奔离国。 一切布置妥当后,曲陌独自坐在龙椅上,任由那黑暗将自己点点吞噬,一如他此刻的心情般,备受感情的啃噬与摧残。 他明白,猫儿很多话是说给自己听的。虽然妒火荼毒中,他仍旧无法不顾及猫儿的身体!他即使是恨极了,也无法罔顾猫儿的生死。面对感情,他终是太冷静。若非如此,就让猫儿躺在宫中陪自己一声岂不更好?唉…… 曾经,他察觉出猫儿身体一样,快三毫无内力,且嗜睡如命,便怀疑猫儿是否中蛊。又听闻“西葫二老”是蛊中高手,便派人去寻过,却一直无果。.tw[]而今,那二人竟给猫儿下了“噬力蛊”,令猫儿险些丧命于崖下。这笔帐,他记下了! 虽说确保他们在离国皇宫的安全,但若出了皇宫,他便要他们不得好死!这,亦是金口玉言。 猫儿,如此为你计算,你可会动容一二? 在曲陌的悉心部署中,猫儿每天在寝室中吃了睡,睡了吃,天天逗弄着小白团,没有人来叨扰,也无法东西外面风貌,只是胸口不再窒息痛楚,身子也越发好转起来。 猫儿知道,那时因为曲陌在自己的饭食里放了些极其名贵的药物,却不知道她每晚在熏香中熟睡后,曲陌皆会来寝宫中抱着她一同休息,直到早朝十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就仿佛从来不曾来过一样。 如此这般三天,猫儿终于发现了熏香中的秘密。这天晚上,当宫女点燃香料时,猫儿偷偷在鼻孔中塞了两团棉花,然后装作熟睡。 不多时,曲陌前来,小白团吱吱叫了两声,献媚而讨好着。 曲陌从瓷瓶中倒出一粒“百芝凝丸”扔给小白团。小白团欢实地扑到爪子下,一口吞掉后,几下扑倒曲陌项颈,非常狗腿地当起了会摇尾巴的毛领子。 曲陌悄然无声地伫立在猫儿床边,望着那熟睡容颜,终是轻叹一声道:“勿要装睡了。” 猫儿忍着没动,以为是曲陌诈自己。 曲陌走到床边,冰凉的手指抚上猫儿的脸,仿佛自言自语般幽幽道:“连外衣都不曾脱掉,你如何入睡?” 猫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睁开眼睛,冲曲陌咧嘴一笑:“我原本还想玩猫抓耗子来着,结果却被耗子反咬一口。” 曲陌一听猫儿如此形容,微愣之后,发出了近几日来唯一畅快的笑声。问此世间,也就猫儿能在自己登基后不改憨直。 猫儿伸手将鼻子里的棉球扔出,小心翼翼地望着曲陌,猫样地问:“曲陌,你不生气了?” 曲陌收了笑容望向猫儿:“若还生气如何?不生气又如何?” 猫儿有些为难地抱住被子:“若还生气就给你赔不是,若不生气那就最好了。” 曲陌直接揭穿猫儿:“若不生气了,就放你出宫去?” 猫儿一下子坐起,小手扯住曲陌的袖口,摇晃道:“曲陌你真聪明啊!” 曲陌望着猫儿时常对自己做的亲昵小动作,故意不去深想猫儿的动机,放缓了口”气道:“皇宫里不好吗?你若闷了,我陪你出去走走。” 猫儿嘟囔道:“我是想出宫。” 曲陌轻挑起微不可察的眉梢,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最尖锐的话:“出宫做什么?去接受玥姬的入门拜礼?还是与银钩为玥姬腹中的孩儿商讨名字?” 猫儿脸色瞬间苍白,胸口猛地滞痛。 曲陌觉察出猫儿异样,忙伸手将她抱入怀中,取出特地为猫儿研制的“龙香”给她俯下,心中懊恼着:何必急于攻心? 猫儿渐渐平复了气息,脸色也不似刚才苍白,却不再言语。她伸手抱来小白团在怀中抚弄,小白团吱吱叫着,却蹿到曲陌怀中闪躲,犹如孩童般嬉闹着。 曲陌修长干净的白玉手指抚摸着小白团的柔软白毛,转移话题道:“猫儿可知这小东西为何物?” 猫儿摇头,望向曲陌:“我不知道,就叫它小白团。你说它是个什么东西?” 曲陌温润一笑,翩翩风姿淡雅若菊,耐人寻味地说:“哦,这样啊,我也不知道。” 猫儿圆滚滚的眼睛望向曲陌,曲陌则是一副我确实不知的无辜表情。 猫儿锤床大笑,气喘吁吁道:“还以为你知道呢,没想到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儿。”在猫儿心中,曲陌基本上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曲陌抱着小白团,弯起唇角,眼波荡漾起潋滟璀璨的波光,温柔的注视着猫儿。 猫儿被曲陌瞧得不太自然,又伸手去扯小白团,将其抱在怀里逗弄着。 曲陌身子倾斜,亦伸手逗弄着小白团的肚皮。 小白团得到全部关注,犹如讨喜的小娃娃般在猫儿怀中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场景倒十分像夫妻二人一起逗弄孩儿,让曲陌冰封的温柔点点溢出,让猫儿那一只纠结的烦恼渐渐淡去。两个人有说有笑,氛围难得的融洽。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得人懒洋洋的,似乎在空气中都能嗅得到春的气息。 曲陌望着猫儿与小白团嬉闹的可爱样子,说:“我已派人去寻解药,应该可解你腕上的‘噬力蛊’。” 猫儿点头:“这两条虫子实在太过讨厌,害我用不上力气,总被人欺负。” 曲陌将扒开的红果递到猫儿唇边:“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猫儿怀中的小白团一蹭,欲抢曲陌手中的红果,曲陌转手躲开,漆黑的眸子扫向小白团,警告道:“不是给你的,勿抢。” 小白团眼巴巴地望着曲陌,便不敢再抢,转而讨好地冲着猫儿摇尾巴。 猫儿被小白团的小样子逗笑,将红果咬成两半,自己吞下一半,便要将另一半吐给小白团。 小白团急了,一个高跳起,就要去叼猫儿嘴上的半颗红果。 就在小白团跳起的一刹那,曲陌瞬间出手掐住它的脖子,手指渐渐收紧,它抽搐着四肢开始挣扎。 猫儿连忙扯开曲陌的手指,将小白团抱入怀中,远远地躲开曲陌。 曲陌眼中划过受伤的痕迹,哀怨地望着猫儿,有些苦涩地道:“你以为我要杀它?” 猫儿反问:“难道不是?” 曲陌深深看了猫儿一眼,转开头,不再言语,独留显得落寞的背脊给猫儿。 猫儿窥视者曲陌的脸颊,见曲陌不再搭理自己,心里有些不好受,伸出小手,扯上曲陌的袖子,一如往日般来回拉扯着。 曲陌有些无奈地笑了,又拿了粒红果,诱惑着小白团。小白团眼巴巴地看着,再也不敢上前抢了。 猫儿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误会了曲陌,曲陌正在训练小白团呢。 而曲陌此种技法,又何止是在训练小白团?更是让猫儿学会信任他,一如以往那般,全身心地信任,全身心地投入,不容一点儿怀疑。 犊诳诘帝王心难测,曲陌能空手夺皇位,起九曲玲珑心,更可见一斑。 猫儿开始训练起小白团,若听话,就给美食;若不听,就让曲陌去瞪小白团;见小白团怕了,猫儿就得意洋洋地笑了,大有狐假虎威的意思。 曲陌自知瞪小白团的样子很滑稽可笑,但他宠着猫儿,只要猫儿开心,也未尝不可。 在玩玩闹闹中,猫儿眼瞧着小白团,突然小声嘟囔一句:“曲陌,我觉得,你还是穿白衣服好看。” 曲陌笑了,展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你若喜欢,我换回来便是。” 猫儿忙摆手:“别别……不,我的意思是说,你也可以穿些别的颜色。我是怕洗衣服,所以以前总穿黑色的。你是皇帝了,也有人给你洗衣服,你可以换很多种颜色的衣服来穿,这样心情也会好些的。” 曲陌望着猫儿,仿佛在透析着她内心所想。半晌,他问道:“你觉得我不开心?” 猫儿咬着下唇,望向曲陌,点了点头:“我觉得你不是很开心。以前我是看不懂你,现在虽然也模糊,但觉得有点儿能感受到你的心情了。” 曲陌只是这猫儿的眼眸:“猫儿若想我开心,就一直陪着我吧。” 猫儿眨了无数下眼睛,又开始掉头找躲起来的小白团,用无声来回应曲陌的问题。 曲陌一声叹息,如风,轻刮而过。 猫儿找不到小白团,开始央求道:“曲陌,我想出去转转,你若总关着我,我真要生气了。” “好。”曲陌简单应了。 猫儿抬头,一脸欢快:“真的?” 曲陌伸出白玉似的手:“君子一言。” 猫儿忙去拍:“快马一鞭!” 曲陌修长的手指将猫儿欲猫儿欲收回的小手攥入手心,悄语道:“有个好地方,你应去看看的。” 猫儿的心忽然一颤,忙要收回手,曲陌却是先猫儿一步松了手。他站起身,为猫儿提来鞋子,弯腰,亲手将猫儿的小脚穿进鞋子,又将猫儿乱糟糟的头发简单打理好,系了件披风,将眼睛挡住。这才领着已经被捂得严实的猫儿出了屋子,直奔御花园中的偏远一隅。 外面的冷空气让猫儿霍然回身,然曲陌却不肯让猫儿看清外面的世界,猫儿只得紧紧拉着曲陌的手指走着,好奇地猜测着曲陌所说的美景。 当遮挡眼睛的披风帽子被取下时,猫儿完全被眼前的美景震撼了!她小嘴微张,忘记了呼吸。 眼前是一个雾气萦绕的温泉湖泊,不似一般温泉那样有着很大的硫磺味儿,却是在幽静的淡绿中泛起波光粼粼的璀璨。仿佛情人温柔的眼眸般醉人。一座小桥由一侧横跨,半隐在温泉之中,若踏上,会让人如同挽起裤脚的孩童般欢愉。 温泉后面是一整片的绽雪红梅,在寒风中吹落几片红颜,轻浮在淡绿温泉之上,如此婀娜,宛如娇媚女子眉心的一点儿红妆,端的是风情诱人。 小桥不远处,树上银装素裹着晶莹雾凇,将整个温泉环绕在怀,犹如不善言语的情人,环保着心爱的人儿。看似无法交融,实则如此和谐,永远不会动摇地守候。 远处美轮美奂的雕梁玉柱在阳光的照耀下,产生不真实的流光溢彩,宛如天界楼台,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整个世界似乎是静止的,又似潺潺流动的生命,让置身其中的人儿产生了片刻的恍惚,竟然觉得自己就是那**仙女的牛郎。如此心境,岂是笔墨能形容的脱俗? 猫儿伸手接住一片随风飘来的红梅花瓣,花瓣落在洁白的掌心,红得那般靡丽妖冶。 在这色彩斑斓的美丽极致中,曲陌的黑色衣衫临风飘摇。他面若冠玉,唇染温润,双手轻轻将猫儿揽入怀中,若那雾凇环绕碧波的温柔版呵护着,淡淡柔声若暖雾萦绕道:“猫儿,可喜欢?” 猫儿抬头,望进曲陌那璀璨了星子的动情眸子,心里一颤,虽喜欢,却是答不上来了。 曲陌望着猫儿那不点淡红,不描眉眼的素面容颜,目光柔软成一池春水,悄语道:“本是无情之人,若动了心,便是这世上最痴缠的癫狂。” “你曾念叨的‘喜欢’,可知,若真的‘喜欢’到极致,那两个字却是难以启齿的。我只当你会懂,却不想你竟执着得如同小笨牛。如今,猫儿靠在我心口最柔软的地方,可曾听见它声声说着‘喜欢’?” 猫儿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曲陌会对自己如此表白,不,应该说她一直幻想着曲陌对自己如此表白,只是在她心里装了银钩之后,如此表白已经无法令她欢喜,更有种忍不住哭泣的冲动。 原来,一直盼望着的感情终于到达心里时,却因心境的不同,而有日此哒的差距。 猫儿的身子有些瑟缩,并非不感动,并非不心动,却是无法接受了,更给不起。 猫儿抬起有些潮湿的圆眼,望着曲陌,轻颤着小红唇,想着要说清楚,可是那声音如鲠在喉,甚至害怕对曲陌说出过激言语,激起他的阴戾暴躁。 曲陌已经完全明白猫儿对银钩的感情,更晓得此刻猫儿想说什么,一种惊慌蔓延过心,她瞬间低头在猫儿唇瓣上落下珍惜一吻,沙哑道:“从不曾想过,有一天,我竟会害怕你对我说不。” 曲陌闭上眼睛,若自言自语般缓缓道:“别说离开,也别说让我刺痛的话,我不想软禁你,也不想伤害你。在我的宠溺中,你本就应该肆意欢笑。姑且在我身边吧,只当是友人也好,当你对我的生死不屑一顾时,我自然放你离开。” 在曲陌飘渺的声音里,猫儿身体一震,不禁开始怀疑,她怎会有不顾曲陌生死的一天?曲陌,这是不肯放她走啊! 曲陌的凶狠与银钩的决裂不同,但他们都是最好的猎手。退让,容忍,迁就甚至自残,都只为最终一扑即胜时的喜悦。 曲陌的心里非常清楚,他没有在最好的时间把握住猫儿的珍贵感情,让银钩那悬挂着心机的恋情爱情步步涉足猫儿心里种了苗。当他想要取回猫儿的感情时,竟发现猫儿心中已然有了别人的身影,拔不掉,除不了。他只能在时间中点点扼杀其生长,最后让其干涸枯萎在猫儿心中,化为灰烬,即使有痕迹,也不会左右猫儿的心。 这次,他不要再输!这次,他不会放手! 曲陌银钩诉渊源 猫儿和曲陌的关系变得微妙,一同吃饭,一同散步,一同就寝。外每诳谵数个版本盛传离帝所专宠的女子是何等妖娆靡丽,国色天香,琴棋歌赋无所不能…… 而实则,猫儿却与曲陌保持着最微妙的距离。 一同吃饭时,曲陌为猫儿挑出鱼刺;猫儿一气风卷而过,仿佛要把自己撑死般用力。 一同散步时,曲陌温柔相随,却不允许猫儿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而曲陌自己则是只在寝宫与温泉间走动。猫儿曾偷偷示意小白团乱跑,然后自己假装着去追,而那小白团却被曲陌一声令下抽搐了爪子,比小猫还乖巧地回到曲陌身边,蹭腿示好。 一同就寝时,曲陌一如以往那样和衣躺在猫儿身边,甚至连鞋子都不脱。猫儿终是忍无可忍,盯着曲陌的鞋子咬牙切齿,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你不脱鞋吗?”此话一出,猫儿就有了撞墙的冲动。 曲陌却是笑了,反问道:“猫儿想我拖鞋吗?” 猫儿想起曲陌曾与自己坦诚相见过,当即脸红了,倒入被褥间不再吭声。 曲陌轻拍着猫儿,柔声道:“睡吧。” 猫儿用被子包裹住自己,在睡前嘟喃道:“你也早点儿休息吧,我也跑不了,还等着你给我治‘噬力蛊’呢。别一看折子就是一晚,脑袋不疼?” 曲陌拍着猫儿脊背的手微顿,笑意从唇角爬入眼底,若寒冬乍暖,荡漾了一池子的春意盎然。 在猫儿睡下后,曲陌起身,继续批改奏折,只不过偶尔抬头再看猫儿的睡颜时,唇边有了笑意相陪。 曲陌听着猫儿细微的鼻鼾声,一直忙到午夜,才停下笔,轻轻站起身,踱步到猫儿床头,久久地凝视后,转身去了上书房。那里有一间暖阁,离早朝地点也比较近,若不困,还可以看些奏折。想着猫儿让他早点儿休息,他面染笑意,听了便是。 猫儿睡得香甜,直到月儿倾斜时,曲陌站在猫儿床头,伸出修长的手指细细抚摸着那消瘦的容颜,眼中的心痛痕迹若月光般倾洒而下。他轻轻坐到猫儿床沿,俯身,以唇瓣爱怜着猫儿那微张的小嘴,攫取他日夜思念的柔软,恨不得一口将猫儿吞下腹,好生疼爱一番。 猫儿在睡梦中吧嗒吧嗒小嘴,含糊地嚷嚷着:“这猪嘴儿没味儿,给猫爷上点儿带咸淡的!” 曲陌扑哧一笑,原本浸满相思的眼刹那间流光溢彩,原本儒雅清冷的脸庞染了一丝妖娆,低头含着猫儿的小嘴,沙哑地唤了声:“猫娃……” 猫儿被人堵住了小嘴,瞬间清醒过来,朦胧中看清是曲陌,当即两手用力,把他退了出去,人也随之坐起,瞪圆了眼睛,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指着曲陌。 曲陌玩心大起,勾起邪魅的笑,靠近她,调笑道:“小娘子,你就从了孤吧。” 猫儿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立即一巴掌掴去,狠狠地,不留余地! 银钩收了笑,愣愣地望着猫儿,微哑地说道:“是我。” 猫儿瞬间弹起,扑上去拳打脚踢,口中低吼着:“打的就是你!打的就是你!” 这些天,猫儿已经想清楚了,既然玥姬是三个月前怀孕的,自己就怨不了银钩。但一想到银钩去亲昵玥姬,她就气得胸口痛,恨不得将两个人一同劈了才好!如今见到银钩,她脑袋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若不捶打出来这份委屈,怕是要憋坏了自己。 曲陌……哦不,是银钩,他任猫儿捶打,口中却是揶揄道:“娘子的气力小了很多,不然为夫今天铁定缺少两颗门牙。” 猫儿气极,知道自己用不上力气,索性一倒头,蒙上被子,发狠道:“你滚!我不要看见你了!” 银钩赖皮地环住猫儿的腰,摇晃道:“那为夫要看猫娃娘子,天天看,夜夜看,时时看,被打也要看。” 猫儿咬牙切齿:“你无赖。” 银钩点头:“无赖是我的小名,猫娃娘子好聪慧,连这个都猜到了。” 猫儿胸口堵塞:“你滚!再不滚我叫人了!” 银钩掀开猫儿的被子就往里面钻:“叫吧,大不了我被曲陌抓去,假冒当今圣上,论罪当诛,咱俩一起下黄泉,省得我惦念。” 猫儿无语,咬住被子,不再吭声。她觉得在银钩面前,她就爱使小孩子心性,总是学不会理智,这一急一怒间,她只觉得胸口的窒息感越来越重。 银钩爬上床,抱住猫儿,自言自语道:“猫娃娘子瘦了好多,那曲陌将猫娃掠来皇宫却不好生喂着,真是不该,咱等会儿就走,可不在这里受气。” 猫儿的脸色变得苍白,手指紧紧相扣,硬是将那纠结在胸口的痛楚忍下,不想银钩发现她的异样。 银钩依偎着猫儿,嗅着她的气息,多日来紧张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了。他男的正经地说道:“猫娃,别气了,且听为夫慢慢道来。” “为夫坠崖后,被玥姬救起,直接拉回皇城府邸中。待清醒后,才知道你这个傻东西竟然丝诳谝一同跳了下去。你可知,当听闻你此举,我却是气吐了血?你可知,我最大的念想,就是要你好好活着。即使我出了什么意外,也不许你有一丝不快。而你,却为我跳下断崖,让我连死都不得消停。 “无论如何,以后不许你如此任性。要相信为夫,无论怎样都会回到你身边。这是你我之间的承诺。可记得了? “为夫清醒后,便又出府寻你。因怕与你走岔路,特在府中留了眼线,可惜,那眼线却被杀死。让为夫得不到娘子的任何音讯。所幸,为夫寻到断崖下的一处猎户人家,那家人一见到为夫,就问我是不是寻人,还只说老天保佑,说猫娃娘子见到为夫一定会非常开心。为夫这才知道,原来猫娃被那家猎户救了,心里实在欢喜,便给他们留了些银两以示感激,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追回了皇城。 “回到府邸后,发现眼线已死。我急着寻你,顾不得太多,一路寻来皇宫,却被堵在寝宫外面。 “那曲陌着实没安好心,着寝宫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全是护卫,不但需要通关口令,还一个时辰一变,哪怕有只小鸟飞过,都要被射杀下来。 “所幸为夫沾了猫娃几分聪慧,就扮那曲陌进来。 “猫娃摸摸,为夫等在外面都一整天了,曲陌那厮却一直不走,好不容易等到后半夜,这首都冻得变成冰雕了,好猫娃,来给为夫暖暖。(..tw好看的小说)” 银钩见猫儿一直不语,又嬉皮笑脸起来,将温热的手指沿着猫儿里衣探了进去,极其口口地抚摸着猫儿的肌肤,一边挑逗着,一边委屈地申辩着:“猫娃娘子,若为夫猜测的不错,你一定是让玥姬那女人挺起的肚子给欺骗了,这才气恼得不肯见为夫,是不是?若真如此,你可真是委屈死为夫了。想为夫心心念着猫娃,怎么可能让别人怀我的子嗣?那玥姬从中一搅和,你怎么就傻兮兮地上当受骗,还将为夫如此有前景的大好儿郎给抛弃了?猫娃快来,好生疼疼为夫,为夫准备任君采撷,以慰藉相思之苦。” 猫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暗哑低吟,银钩察觉出不对,迅速支撑起身子,赫然瞧见猫儿头上大片汗水,脸色惨白一片,正紧紧咬着下唇,隐忍承受着痛苦。 银钩慌了,忙将猫儿抱起,真气缓解猫儿疼痛,急声问:“猫娃,怎么了?” 猫儿困难地道:“胸口……痛……” 银钩脑中一转,忙问:“这几日都这么痛吗?” 猫儿摇头。 银钩自然猜不出猫儿是因缺了“梵间”疼痛,却以为是曲陌对猫儿做了什么,好使猫儿无法离开。他心中气恼,伸手欲抱起猫儿离开,“我们走。” 此时,另一个声音响起:“银钩,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府邸?可来去自如?”曲陌的身影出现在玄关拐角处,眸子落在猫儿身上,忙疾步走进,倒出“龙香”,欲喂入猫儿口中。 银钩伸手拦下,问:“什么东西?” 曲陌冷言扫视银钩:“龙香。” 两人对话间,猫儿自己动手取过曲陌手中的“龙香”咽下,只觉得胸口气息慢慢匀散开来,呼吸也顺畅了。 银钩见猫儿好受些,他的头脑才开始正常运转,也相信曲陌不会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控制猫儿,这才询问道:“猫娃,你这胸口痛因何而来?” 猫儿抬眼看见两个一模一样的曲陌,觉得脑袋有点儿疼,独自往床上一躺,盖住头,不再搭理外面的人。其实,猫儿停了银钩的解释后就已经消气,只不过又觉得自己太笨,竟受到了玥姬糊弄。猫儿觉得丢脸,有些恼火自己居然不信任银钩。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告诉银钩和曲陌她为什么胸口痛,她想着自己挺一挺,疼痛总会过去的。免得他们为自己去抢那人人想要的“梵间”。 曲陌转向银钩:“你以为借了我的脸就可以瞒天过海?” 银钩一手撕下人皮面具,露出原本容貌,笑嘻嘻地说道:“这些小把戏怎么可能瞒得过你的眼?我不过是想换你一张脸混进来,然后吓吓猫娃娘子,不想,我顶着你的脸一露面,当即就挨了一巴掌。”说完,还是以曲陌看自己的脸。 曲陌瞧着那清晰的五指印,冷笑道:“猫儿应是瞧出你是谁,才会下此重手,果然掌风有力。” 银钩贴着猫儿坐到床上,无赖似的问:“不知圣上准备留我们夫妻到什么时候?” 曲陌一拂袍子坐到猫儿身侧:“你可自行离去,猫儿留下我来照顾。” 银钩嗤鼻:“你还真当自己有这个资格?” 曲陌挑眉:“我若没有,你且试试如何能让猫儿胸口不痛?如何能解猫儿手腕的‘噬力蛊’?” 银钩拉下猫儿头上的软被,问:“猫娃,‘西葫二老’的药引呢?” 猫儿将被窝里的小白团扯出:“被它吃了。” 银钩与小白团眼对眼,恨得有些牙痒,沉声问:“不如,猫娃吃了它?” 猫儿忙把小白团抱入怀中:“不要。” 银钩笑了,伸手拍了拍小白团的脑袋:“那就剁一条腿儿得了。” 小白团在银钩不怀好意的注视下吱吱叫着,示威般竖起了白毛,却在阴沟目光骤冷的瞬间钻到曲陌怀里寻求保护。 曲陌环抱着小白团,轻轻扫银钩一眼,对猫儿道:“小白团有些抖。” 猫儿忙凑过去,用手摸了摸小白团脊背,安抚道:“不怕,不怕,银钩不咬人的,呃……不对,不对,放心吧,银钩不会咬小白团的。” 银钩原本半眯着的危险眸子燃起笑意,黏糊到猫儿身边,对小白团道:“对,银钩不咬小白团,银钩的牙齿留着啃猫娃,小白团排不上号。” 猫儿想起银钩在被褥中对自己上下其手的事,脸瞬间就红了,将头垂低,仿佛要贴上小白团的脑袋似的。 银钩将猫儿拉起:“娘子,不要这么亲近,为夫这醋味儿可是甚大的。” 猫儿瞪银钩一眼,样子气鼓鼓的,实际上却是仔细看看银钩是否受了伤。 就在猫儿这么一打量的功夫,银钩忙抛个媚眼过来,那叫个准确无误,足金够两,童叟无欺。 猫儿望着银钩忘记了言语,半晌,才喃喃道:“银钩,你没事儿,真好。” 银钩心中如暖流经过,桃花眼中流出潺潺温情,有些沙哑地说:“能见到你,才是最好。” 曲陌看着二人眼神言语,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小白团尖叫一声蹿出,躲到猫儿后面,不肯再露头,它大感人类湛诳冢险,还是深山老林安全。 在曲陌与银钩的无声对视中,猫儿同小白团一同睡下。她其实有很多话想和银钩说,但如今见到这么个完整无缺的大活人后,竟然不晓得要说什么才好。猫儿心里涨满了甜蜜,整个人也变得热乎乎的,不似前几天的浑身难受,整个人都轻轻飘了起来。 猫儿也想过要离开皇宫,但既然曲陌说已经去寻找根治‘噬力蛊’的办法,她便等上两天,希望可以恢复力气,不让自己那般无用,处处需要别人保护,任人欺凌。 她答应了岚琅去抢“因果”,这些她都记得。既然应了,就断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更何况,她发现银钩的脸好生苍白,手指更是暖不过来地冰凉,即使他在嬉笑怒骂地逗弄自己,她却依然能感觉到银钩身体不适。 猫儿在心中掂量着一切,打算在力气恢复后就离开,虽然自己这样做对不起曲陌,但眼下她更在意的确是银钩。 想来想去的猫儿渐渐睡去,曲陌和银钩二人各坐在床边的一角,如此这般地守护着猫儿,不让他人接近窥视。 半晌,曲陌站起身,轻扫银钩一眼向外走去。 银钩弯唇一笑,亦跟了出去。 侧堂窗前,月色投下一层迷雾般的柔和色泽,两个风格迥异的男子无声地对视着,就仿佛是拉满的弓般充满了紧张气氛。 半晌,银钩扑哧一声笑开了,说:“曲陌,你还真不嫌累得慌,我若是你,既看出了眉高眼低,明白猫儿心中所属,早就自动离开,免得彼此尴尬。” 曲陌冷眼扫去,冷冷地说道:“若你有此认识,当初何不早早离去,做什么一直纠缠不休?” 银钩懒洋洋地依靠在窗旁:“我是猫儿名正言顺的夫君,纠缠自己的娘子有何不可?” 曲陌负手而立:“我已说过,若猫儿下嫁之人是银钩,那便是嫁给了一个牌位,你心中有数,好自为之。” 银钩啧啧道:“你若想掀底子,我倒无所谓,反正我不过是你手中的一个棋子,丢去哪里开垦到哪里,若水土不服,死了便是。” 曲陌眼中瞬间冰寒一片,喝道:“放肆!” 银钩亦收起玩笑表情,直视曲陌,冷声道:“放肆?我今天借了你的脸进来,你怎么不说灭我九族?既然你给了我放肆的资本,我便放肆给你看!” 曲陌望入银钩眼底,沉声道:“我容得了你一二,却是容不了你三四,你休要以为这些年是我亏欠于你,当初这成王败寇之路既已注定,你若不服,我还你自由,大可重新比过。” 银钩不屑地说道:“已成定局,何必再比?即便我赢了你,此江山亦不可能由我来坐。若是我来坐,你又当如何拟写圣旨?说孤自认才疏学浅,特将帝位传给吾弟?然后再编造出个极大的笑话,让全天下都来看看离国到底出了什么乱子?” 曲陌眸中微微动容:“你……还知道是我弟?” 银钩反攻:“知道是知道,你什么时候当你是我亲哥?” 曲陌一手压在琉璃灯盏上,让那微弱的光线从指缝间轻射而出,厉声道:“若非你流淌着和我一样的血,你当我会容你到现在?” 银钩挑眉毒舌道:“怎么,你还欲杀之而后快?弟弟的妻子你都想抢,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曲陌却是笑了,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狠戾悄然爬上眼角:“既然你如此认”定,我若不抢,怕是对不起你了。” 银钩微愣,放话道:“曲陌,你最好控制好自己体内的恶魔。若你伤了我,算我没有能耐;若你伤了猫儿,想必不止我会恨你到死,你如何记恨自己,怕也是不得消停。” 曲陌缓缓闭上眼睛,转开头,独自平息着被银钩挑起的怒火。银钩说得对,若他一时激动伤了猫儿,怕是连自己哦度要记恨自己一辈子。” 银钩望着曲陌那越发单薄的背脊,也不再刻意讽刺,转而缓声道:“你这个人就喜欢把一切都在心里酝酿个透彻,然后做出最有利的判断。我晓得当初你娶香泽公主亦是考量周全,但却伤了猫儿的心,便使感情不能完全。 “你此刻也无需责怪猫儿变心,若非你自顾及太多,猫儿定然围在你身边打转。只是如今猫儿已然接受我,甘为我妻,我自然不会大度地割让己爱。只愿你有朝一日能得一心上人时,莫要考量太多,简单拥有即可。 “这么多年,我承认自己确实一直暗生不满,既同为兄弟,你在明,而我却一直在暗。若猫儿腕间‘噬力蛊’治愈后,权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待帮你夺了霍国之后,我便带猫儿离开。” 曲陌望向窗外皓月,声音飘渺得有些不真实:“想去哪里?还能去哪里?你怎敢确定我会放你们离开?你可相信,即使是猫儿的尸体,我都愿用‘千寒冰玉’镇着陪我一生?” 银钩一僵,低喝道:“曲陌!” 曲陌缓缓转过如玉面容,勾唇一笑,一缕邪气肆虐而出,轻挑地唤了声:“弟弟?你可信我?” 此时,猫儿因尿急而起,不见二人踪迹,忙趿拉着鞋子去寻,竟在拐角处听见曲陌唤出的那声弟弟,当即揉了揉眼睛,含糊不清地问:“曲陌,你怎么管银钩叫弟弟?” 两个原本相互斗气的人瞬间转目去看猫儿,但见猫儿斜挂着不整的衣裳,披散着一头睡得乱七八糟的长发,微嘟着小嘴,睡眼朦胧地望来,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被尿憋起来的。 两个人对看一眼,保持沉默。 银钩转移话题道:“怎么穿这么少就起夜了?” 曲陌同时开口:“快进屋去,这里冷。” 猫儿听着二重奏,听话地往屋子里小跑,口中含糊道:“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尿急,一会儿出来听你们讲故事。” 两人又对看一眼,开始怀疑猫儿这是真精假傻啊,还是听风就是雨? 屋子里传来尿桶的流水声音,两个大男人分别转开头,不去瞧彼此脸上的尴尬。 猫儿尿完后将尿桶往床底下一踢,用被子把自己一包,喊道:“我好了,你们进来讲故事吧。” 两个头皮发麻的男人被迫进入屋子,看见床上那个仅露出一个小脑袋的人儿,正睁着圆滚滚的眸子满怀期待地望向自己。二人知道躲不过去,就都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思考着如何招供才好。其实,曲陌和银钩都各自有番计较,不想猫儿知道他俩的亲密关系,只是今天被抓了个现行。必须要向猫儿坦白才行,不然她日后会埋怨自己有意欺骗。 猫儿望向曲陌:“曲陌,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嘞?” 曲陌丝诳邝道:“正如猫儿所听,银钩……确是我弟。” 猫儿乍听曲陌所言,当即将小嘴张得能吞掉一颗大鹅蛋,眨了两下眼睛,才努力闭上小嘴,咂舌道:“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没想到是真的。” 曲陌完全可以肯定,猫儿仍旧是那只简单直白的……傻猫。 银钩忍不住笑意:“原本听娘子所言,还以为你万分确定了,没想到竟是听风就是雨。” 猫儿瞪银钩:“你都不自己坦白交代,哼!” 银钩忙讨好道:“马上就说,马上就说,娘子想知道什么,为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曲陌眸子转向银钩,冷冷一扫,轻哼一声,那声声的“娘子”与“为夫”刺了他的耳朵。 银钩装作不知,心里寻思着,虽然猫娃现在心属自己,可没准儿什么时候被曲陌钻了空子,还是得处处防范的好。既然要坦白,就要由自己来说,总能换猫儿几分同情才行。他当即眼含春情,极其献媚地堆猫儿说道:“这事儿就由为夫来讲吧。猫娃若有疑问,为夫定细细应答,若有不满……” 猫儿大喝:“银钩,你又唠叨!” 银钩一缩脖子,也不恼火,嘿嘿一笑,应道:“马上进入正题。” 猫儿抱起小白团,就像听酒不醉说书那般认真,将两只眼睛都瞪圆了,让银钩又升起一份自豪感。 银钩轻咳一声,有模有样,有些尴尬:“娘与爹本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爹辅佐当时并不得宠的皇子离卿,用满腹经纶、万般谋略以及万贯家财帮他步步登上帝位,他却假借酒醉强要了并没有过曲府大门的娘。然而,即便木已成舟,离帝仍不肯讲娘带入皇宫给个名分。 “娘心里只装着爹,每日以泪洗面,渐渐地,离帝新鲜劲儿异国,便撒手离开,弃娘如敝屣。 “爹那时已然记恨离帝,却更是心疼娘亲,毅然将曲府多年经营的倾国财富献给离帝,换了离帝一纸赐婚旨意。 “娘嫁入曲府后,肚子一天天打了,把脉后知晓娘所怀的是两个小生命,尽管不是爹亲生,但爹仍旧悉心照料,爱屋及乌。 “娘拿捏不准离帝是否会来抢,惶恐不可终日,怕生下孩儿时都被离帝认去。若是被接进了宫,那毫无靠山的幼儿定然要夭折。 “爹知道府中有离帝的眼线,明白瞒不过,便与娘密约,在生下曲陌与我后,将我藏起,寻个死婴换下。 “于是,离帝只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存活在曲府,另一个却是早早夭折。 “至于那个死婴,便是北斗将军的独子。 “北斗将军曾受过爹的救命恩惠,便与爹义结金兰,其夫人产子时不幸去世,孩儿胎死腹中。北斗将军知道爹的打算,便将其子取出,包来送至曲府,并对外宣称顺利产下一子,夫人却是仙逝人间。 “爹害怕离帝有所察觉,不想北斗将军受其牵连,便出计,以我体弱多病为由,让北斗将军将我送至霍国,寻了忠心的家奴照看,改姓为裴。待风声过后五年,爹和娘才借着出外游玩来看我,偶尔也会带来曲陌,但实则相聚甚少。 “当我八岁时,娘将一切因由告诉我,让我在冥冥中有了隐隐期盼,希望自己可以永远跟在爹娘身边。却又开始怨娘,为什么把我送走,独留曲陌承欢膝下。”银钩讲到此处时,望向曲陌,有些孩子气地瞥了他一眼。 曲陌亦望向银钩,开口道:“娘之所以送你走,是因为你生来健康,而我却一直需要药石喂补,若非爹寻江湖好友以内力为我续命,怕是活不到此时。” 银钩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我那时常想,若自己也病病歪歪的多好。甚至在知道娘和爹要来时,故意用凉水沐浴,就想着要是得了风寒才好,那样娘就不会离开我了。” 曲陌似乎想起了童年趣事,眸染笑意道:“你却不知,我儿时多盼有个好身体。每每看着你满院子地跑,看着爹带你策马扬鞭有多嫉妒。 “记得又一次,娘缝制了一件特别漂亮的衣服,唤我来穿,我以为是给我的,高兴得很,却不想,只是试穿而已。娘是对比着我的身材,为你缝衣。” 银钩恍然道:“我说的嘛,娘给我缝制的那件月牙儿色新衣怎么一穿就开线了?定是你剪的。” 曲陌弯唇一笑:“正是。” 银钩啧啧道:“想不到啊,你爱背后使刀子的性格是从小养成的。” 曲陌反问:“那又是谁依仗着爹娘宠爱,拉住爹娘不放,将我扔在一边的?又是谁将我**院子,扔在霍国街道上,自己独自离去的?” 银钩干笑:“你后来不是自己找回来了吗?” 曲陌敲击扶手:“那不是我找回去的。是我打了一个小地痞,他爹娘来找,我说赔银子,这才被扭送回去。” 猫儿咂舌,虽然很难相信这两个人是兄弟,但……着两个人的野路子还真的都是那么广。尤其干起损人利己的事儿,都是那么理直气壮,得心应手。 银钩见猫儿如此看着自己,当即重新整理形象,讲述道:“后来,我稍大一些后,便不再与曲陌一般计较。北斗将军派人将我带回将军府,并以无夫人照看为由,将我送至曲府一同接收夫子教育,方便我们一家承欢膝下。 “那时,为了防止离帝有所窥视,爹便找人教我易容之术,所幸,我与曲陌并无相似之处。 “在曲府的日子异常开心,虽然我们并不是爹的亲生骨肉,但爹待我们却极好。不但寻最好的先生教我们才学,还重金礼聘最好的江湖高手教我们武功,亦在我们犯错时严厉教导,视为己出。 “但,好景并不长,爹被离帝唤入皇宫,以刺客来袭为由,将爹乱刀砍死,他怕的是爹教曲陌学武功,为的是日后夺取他的皇位。 “然而,爹并没有对我们说过身世,这一切都是娘偷偷告诉我们的,让我们感念爹的宽厚仁慈。 “爹死后,离帝接着悼念的机会,又强占了娘。娘含恨欲死,被我与曲陌发现,及时救下。 “从那以后,娘变了,她只能凭借着恨意存活下去。娘训练死士,将我与曲陌一同放逐山野,让我们相互厮杀,最后活下来的只能是一人。 “那些死士只听命于娘,自然不会顾及我们年幼的生命。为了自保,我们只能拼命奔跑。 “那时,我的世界里只有恐惧、饥饿和永无止境的冷刀子。”银钩觉得关于自己和猫儿相遇的那段记忆是只属于他们俩的秘密,所以并不讲出,单是拿桃花眼含情脉脉地望着猫儿,让两个人之间有种心有灵犀的神秘感。 猫儿会意,点了点头,问:“然后呢?” 银钩接着道:“当身后死士追上来时,我拔出了刀子,第一次思考,如何才能活下去。” “不久后我与曲陌在山野间相遇,两人达成共识,先一致对外。于是,我们将那些死士分开,一人做诱饵,然后利用陷阱反扑。当所有死士被我们全部猎杀后,娘令我和曲陌发毒誓,此生定要报复离帝,步步紧逼,至死方休。 “娘说,是离帝让我们失去爹,失去娘。这恨,若不报,她的魂魄永世不得安生。那是娘最后的遗言,娘没说完,就刎颈自尽了。我至今仍旧记得血腥的味道,不能忘……”在银钩微哑的叙述中,猫儿仿佛能看见那女子血腥刚烈的决然样子。 整个屋子,陷入空前的沉寂,静得仿佛能听见那一直刺痛心脏的声音。 每个人都陷入沉思,即使脑中浮现的是同一幕画面,却留给每个人不同的感官伤害。 猫儿为那曾经的血泪难过之余,也有些难以消化曲陌和银钩是亲兄弟的事实。她圆滚滚的猫眼在曲陌和银钩身上转来转去,一点儿都没有发觉出两个人有何相同之处。 银钩被猫儿细细比较的样子逗笑,问:“看什么呢?” 猫儿坦言:“还真看不出是亲兄弟。” 曲陌道:“若非亲兄弟,怎会容他如此放肆?” 银钩立刻回击:“若非亲兄弟,怎会帮他打拼天下?” 猫儿脑袋中乱哄哄的,转而问:“那时,曲陌要关口打败,银钩你却帮我夺回关口,是不是没有统一作战啊?” 银钩冲猫儿妖娆一笑,不忘随时表白道:“为了娘子,让我举兵攻打曲陌,我都愿意,一个关口又算得了什么?” 曲陌冷哼一声,冷冷地道:“原本是放虎制敌,那猛虎却伤了猫儿左脚,怎可继续姑息?” 猫儿明白了,那夺回关口一战,却是银钩和曲陌为了自己发起的战争,也许是两个人难得一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猫儿想着银钩为自己把叶豪砍成了二十一块,心中一荡,小脸一红,眼波潋滟地望向银钩,无声柔情飘溢出女子胸怀。 曲陌深邃的眸子里划过难言的苦涩痕迹,犹如一根鹅毛滑入寂静无波的湖心,荡开细微的痕迹,微不可查,却又难以忽视。 猫儿仿佛有感应般向曲陌望去。 银钩噌地站起,衣衫一飘,挡在了曲陌面前,大步走向猫儿,蹲下,环绕住猫儿腰肢,呢喃道:“猫娃怎又看曲陌?还想丢弃为夫不成?” 猫儿将小拳头收紧,小声咬牙道:“银钩,我现在也就是手上无力,锤你不疼,不然一定揍你!” 银钩低低笑着,异常开心的样子。 曲陌眼中搅拌了苦涩、落寞、心痛等复杂情绪,终是站起身,向外走去。他不晓得继续下去,到底是在荼毒自己的神经,还是要见证他们旁若无人的亲昵?就像银钩说的,他是自己的兄弟,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血亲。然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人,却又将自己置于痛苦之中,不得解脱。 曲陌离开后,猫儿才对银钩说:“银钩,以后有曲陌在,你别对我这么亲昵,他会难受的。” 银钩环抱住猫儿,贴近那日思夜想的体温:“有些人,不下重药怎么行?” 猫儿道:“曲陌是绝顶聪明的,用不着下重药。我的心意他看得明白,也听得明白,只不过是没有想明白。” 银钩捏猫儿的鼻子,宠溺道:“娘子不知,我一看到曲陌就心里来气。想当初,我每每与娘子同行,他一手伸来,就将娘子拐走,害我如同浸泡在黄连中度日。如今为夫总算抱得美人归,若不奚落他个一二,这口气怕是要不顺畅的。不过,既然娘子发话,一定听娘子的就好,我尽量不刺激他。尽量,却不是一定。” 猫儿撇嘴:“银钩,你真够小气的。” 银钩板着笑脸:“娘子不懂,为夫在患得患失中怕了。” 猫儿心里一抽搐,抱住银钩腰肢:“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你也不许离开我,生死相随,你懂不?” 银钩嘴角咧开了花:“懂,为夫也是有学问的人。娘子与我,那是命连一线,永世相连。”转而认真道,“不过,以后不许鲁莽行事,为夫这颗心脏最受不得的就是你有一分损伤。” 猫儿乖巧地点头:“只要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幸福。” 银钩欣慰地环抱住猫儿:“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猫儿笑完了眉眼:“对了,刚才的故事我还没听完呢。” 银钩装作迷糊:“已经和盘托出了,不曾保留啊。” 猫儿摇头:“不对,不是说投入山里的人只能活一个吗?你和曲陌可是两个人呢。” 银钩用手揉了揉额头,苦笑道:“猫娃刨根问底的能力是越来越强了。” 猫儿当仁不让:“那也是一项进步。” 银钩低头,在猫儿唇瓣落下一吻,口口地摩擦道:“先让我亲亲,慰藉相思苦。” 猫儿推开银钩,红着小脸,啐道:“色狼!先讲。” 银钩弯眼一笑,手下越发不老实起来:“在林子中杀了死士后,我与曲陌对峙,为夫马马虎虎败了,那人却是较真儿赢了。娘子你都不知道,那人是真想杀了为夫啊。幸好娘派了高手一直跟在我们身边,及时阻止了曲陌的无情杀戮,救下为夫小命一条。” “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与曲陌都不甚亲近。但也因为娘的关系,亦不可能疏远。 “娘说,那场杀戮是为了让我和曲陌懂得彼此合作的重要性,曲陌因可以六亲不认而被娘选中,做了明面上的那个人,而我便开始了地下生活,以不同面孔渗入离国各处,为曲陌赚取搏杀的资本。” 猫儿攥紧手指,不再言语。 银钩瞧着猫儿微垂的眼脸,有些担心地问:“猫娃,你可怨我不曾对你坦白?” 猫儿点点头:“若你早点而说,我……” 银钩忙盯着猫儿,等着猫儿接下来的话。但猫儿却是将剩下的话咽入肚子里,不说了。 银钩提起猫儿越发尖细的小下巴,让猫儿正视自己的眼,轻声问:“猫娃是否想说,若知道我与曲陌此种关系,定然要躲得远远的?” 猫儿点头,又摇头,认真道:“本是这样想的。心里寻思着,总不能在你们两兄弟中间搅和着不是?但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我喜欢曲陌时,是真喜欢的;现在喜欢你,做你的娘子,亦是认真的。我如此认真,并非儿戏,就不能考虑你和他是否是兄弟,因为我喜欢你时,你就是银钩,就是这么一个人啊。” 银钩听完猫儿所言,手臂一揽,将猫儿紧紧抱入怀中,心潮澎湃而起,幸福的感觉涨满身体。这就是他的猫娃,简简单单,却最真实地存在。她爱他,只是这个人啊。 两个人环抱着彼此,猫儿听着银钩咚咚有力的心跳,呢喃道:“银钩,我都怕了,怕再也见不到你。” 银钩暖暖地道:“我也怕了,怕你见不到我。” 猫儿瞪眼:“不是怕你见不到我?” 银钩却道:“我若见不到你,思念痛苦的是我自己;你若见不到我,我却心疼你的痛苦。” 噬命真相睡岁蛊 曲陌静静看着猫儿,黑色的眸子被晨曦光束渲染得近乎透明,仿佛是两颗巨大的冰珠含在眼眶里,绝美中折痛了人心。 当晨曦晕染开新天地时,猫儿已经将最近发生的事儿犊诳诘给银钩听了,尤其是险些被无赖侮辱的那段儿,气得银钩都怪岚琅擅自做主将人玩死,不然他可以好生练习一下剁饺子馅儿的刀法。 猫儿打个哈欠,扯了扯银钩的袖子,说:“银钩,我们离开这里吧,总觉得我们俩占着曲陌的床,不太好。” 银钩道:“也好,我们今天就去解决掉‘西葫二老’那两个祸害!以曲陌的心思,他一定是派人去寻人了,估计今天那两个老浑蛋应该差不多为虎添翼会被逼入皇城。” 猫儿诧异:“怎么可能这么快?” 银钩眯起了寒光四射的眼:“我清楚后既已着手引他们来离国,而曲陌派出的人定是不用走多远,便可威逼利诱那二人来此地。” 猫儿问:“是你到处散播‘梵间’在他们身上的吧?” 银钩低头一吻:“猫娃真聪明。还有一样,便是谎称无行宫总舵在离国皇家狩猎园里。江湖中有传闻说‘梵间’出自无行宫,若那‘西葫二老’想解开其中秘密,定然会去那里窥视一番。” 猫儿眼冒金光:“银钩,你真鬼。” 银钩若翩翩公子般作揖道:“娘子夸奖,小生惭愧。” 猫儿站起身,拿捏着语调,摆手道:“那就速速操办吧。”小白团见猫儿要走,忙钻进猫儿怀中继续补觉。 银钩问:“娘子欲去何处?” 猫儿扫了一眼银钩:“刚夸完你鬼,你就笨成了猪,不犊诳诘皇家狩猎园吗?我要――守株待兔!” 银钩高度赞美:“娘子这个词用得妙!实乃大智慧也。” 两个人眼神一对,不由得皆是一抖。猫儿觉得银钩有时候太能捧她了,银钩则是觉他怎么就这么爱夸猫儿呢? 二人一笑,便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二人知道瞒不过曲陌,索性直接去找人。 因曲陌离开前有所吩咐,那些里外三层的侍卫已经撇去,另有奴婢引着猫儿和银钩去上书房找刚下朝的曲陌。 在太监通传的时候,银钩耳朵一竖,听见了里面的谈话,正是有人禀靠曲陌,说“西葫二老”已经前往皇家狩猎园。 银钩趴在猫儿耳边,将所听之事讲给猫儿听。猫儿听后眼冒凶光,争不可耐地往曲陌门里冲。有银钩帮衬,旁边那些侍卫根本就拦不住她。猫儿一头扎进去后,便看见那一身黑色纹龙服,腰佩玉带的帝王正从案几中抬起略显得疲惫的如玉面孔。 猫儿脚步一滞,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曲陌,你要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吧,我想去皇家狩猎园找‘西葫二老’算帐。” 曲陌站起身,踱步到猫儿身旁,轻声道:“吃了饭再去吧。” 猫儿一听曲陌并不反对,高兴得险些手舞足蹈,咯咯笑了两声,猛点头:“好,肚子正饿。” 同志陌传膳,一桌子各种手法烹调而出的鲜美鱼肉让猫儿食指大动。 曲陌静静地看着猫儿,黑色的眸子被晨曦光束渲染得近乎透明,仿佛是两颗巨大的冰珠含在眼眶里,绝美中折痛了人心。 正如猫儿所说,曲陌看得清楚,却需要想得明白。纵使曲陌有颗九曲玲珑的心,但凡粘了尘俗情事,也只能变得混沌不明,需要沧海桑田的洗礼,才能豁达放开吧。 如今这情给了猫儿,他虽明知自己错过,却仍旧不肯轻易放手。但,骨子里的冷静也让他明白,自己怕是留不住这份憨直线爱,除非重下手段,拧了猫儿的翅膀!若是如此,此生,怕是真要错过了。只是……自己又真的舍得吗?以猫儿的性子,若真是如此,怕是宁死也不会留在自己秧身边吧?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意会如此心痛? 曲陌望着猫儿那简单笑颜,多期盼时光回转,他定然将猫儿带到身边,永世不离不弃。(..tw无弹窗广告) 猫儿抬头,见曲陌瞧着自己,忙偷偷去瞄银钩,生怕他不高兴,又用尖锐的言语去捅曲陌的伤口。 银钩见猫儿看自己,心中自然明白猫儿的意思,抬手夹了一块鱼肉给猫儿,说:“多吃点儿,等会儿打鬼得有力气。” 猫儿点头,弯眼笑了,也给银钩夹了一块鱼肉:“你也多吃,咱要把那‘西葫二老’一同扔山崖下边去!”转而又夹了一块鱼肉到曲陌碗中,真心关切道:“曲陌,你吃些,做了皇帝也得胖出福气才好。你身子瘦了很多,莫不是有人欺负你?” 曲陌端起饭碗,反问:“若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猫儿豪气道:“等我恢复了力气,谁欺负你,我帮你揍他!直到他不敢再欺负你为止!实在不成,你就抄了他家,看谁还敢不服?” 曲陌在晨曦中的第一个笑颜绽于唇角,他低下头,不再看猫儿,掩饰住眼中的苦涩,将那鱼肉咽入喉咙,既香甜,又味苦,却是不含一分腥味儿。 三人各怀心思地吃完惚,待曲陌换了便装,这才一同往皇家狩猎园赶去。 马车里,三人各占一边。猫儿原本极其亢奋的神经在颠簸中渐渐委靡,最后头一歪,就倚在马车软垫上睡着了,那小小的鼻鼾声呼呼传出,有种朴实无华的诱人气息。 两个男人,皆将视线落在猫儿微张的小嘴上,听着那小鼻鼾声,唇角自然弯起宠溺的笑颜。 猫儿因睡姿不好,唇角隐约有口水滑落,曲陌、银钩二人几首是同时出手去擦。 银钩的手指擦掉猫儿的口水,曲陌的手指却僵硬在猫儿唇边。 一指之差,却是永远无法触碰的距离。 曲陌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寸寸收回,收入袖口,攥成拳头。 银钩装作没看见,难得地没有出言讽刺。 曲陌缓缓闭上眼睛,假寐。 马车里飘荡着猫儿可爱的鼾声,暖了一人心,也寒了一人意,同等境况,却又是大不同。 当马车到达皇家狩猎园时,银钩动手拍了拍猫儿的脸颊,竟唤不醒猫儿,不由得一急,开始猛得摇晃。 曲陌伸手阻止,不悦道:“轻点儿,你这是做什么?” 银钩有些急躁不安地说道:“猫娃越发贪睡,却经常唤不醒,你可发现?” 曲陌皱眉,点头:“确实。但把脉并无异样。” 银钩握拳:“这才是恼人之处,让我无从下手!” 二人尝试唤醒猫儿,一直未果,不由得皆焦躁异常。他们正打算策马返回皇宫时,猫儿却是揉了揉眼睛醒来,望向两个莫明欢喜的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道:“看什么呢?到地方没?” 曲陌、银钩互看一眼,决定暂不将此事说破,怕给猫儿平添烦恼。 三人下了马车,便听暗卫来报,说那“西葫二老”忆到皇家狩猎园里,一路追来的疯婆娘以及酒不醉等人亦先后跟来,看样子是欲杀那二人而后快。 猫儿听了,一脸灿烂地笑道:“娘娘和叔叔们定是要为我报仇的!走,我们去吓吓‘西葫二老’,给娘娘吃颗定心丸。” 猫儿换上马匹,一马当先,策马前行。 当猫儿赶到“西葫二老”所地地时,疯婆娘等人已与那二人动起手来,一招一式间皆是欲杀之而后快的狠绝! 猫儿跳下马,跛足跑近,摆手道:“娘娘,叔叔,我在这里!” 疯婆娘等人一见猫儿仍旧活着,忙收了架势,以绝佳的轻功跳跃过来,那激动兴奋的样子令人无比感动。 疯婆娘的眼一遍遍在猫儿身上巡视,手亦拍着猫儿背脊,仔细确定猫儿无碍后,才沙哑着嗓子遍遍唤道:“猫儿,真是猫儿……” 猫儿回抱疯婆娘,鼻子发酸,哽咽地说道:“娘娘,是猫儿,猫儿无事。” 酒不醉与斩猪刀亦是心潮澎湃,忘记了言语,只是一遍遍地看着猫儿,用大手拍着猫儿背脊,知道猫儿无碍就好。 当他们知道猫儿被“西葫二老”害了时,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只觉得若不将二人”千刀万剐。便难以消除心头之恨!所幸猫儿无事,但却不能轻易放过那两个老浑蛋! 一直跟着疯婆娘的晓汐儿见猫儿如今好生活着,心思甚是矛盾。她一方面恨不得猫儿死了才好,另一方面也为猫儿化险为夷而高兴。毕竟,她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心被浮华蒙蔽,记恨猫儿所得,但离心如毒蝎还是有段距离。只是这心若是染黑了,便不好再活明亮起来。如今见猫儿被众人宝贝着,她心中更不是个滋味。她想起死去的三娘,想起远离自己四海为家的弟弟花,想起守在离国边关的耗子哥,只觉得自己越发悲凉,那记恨猫儿的念想更加阴狠起来。 为了不让众人起疑,晓汐儿亦亲昵地拉着猫儿,眼含热泪地感激着上苍。 银钩和曲陌将晓汐儿的假象看在眼中,不做评价,却是不屑至极,纷纷动着心思,想着如何将其除去。明眼人只需听猫儿一说被“西葫二老”所害的经过,便可与那晓汐儿联系在一起,足见其心怀叵测,无法再容! 众人在历经生死后又重逢,都欣喜若狂,曲陌与银钩静立在一边看着,皆为猫儿有如此重情谊的朋友而高兴。 “西葫二老”并不认识曲陌,却认识猫儿以及银钩,当再看见二人时,自然有些发憷。 黑胡子快语道:“今天这人还真多,可是都来杀我二人的?还是想抢‘梵间’宝贝?” 银钩当即破口大骂道:“不要脸的老东西!杀你们做什么?要活剐!一千刀的手艺不够!若我动手,定要用好药吊尔等性命,足足剐你们一万刀!‘梵间’我们不感兴趣,那黑石头却是我家娘子戴惯了的吊坠,你们两个老不羞的也好意思抢去戴在自己脖颈上,真是侮辱了那根红绳!若喜欢女子饰物,莫不如来我浮华阁里,去做那陪睡的,兴许某些瞎眼客官还能扔两样饰品给你们戴!” “西葫二老”被银钩一席话气得毛发直立,手指颤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样羞辱。 疯婆娘等人也没想过银钩竟然“出口成脏”,连埋汰人都能如此理直气壮得心应手,不由得有些诧异,纷纷看向猫儿。 却见猫儿拍手叫好道:“对!骂死他们两个老不羞!” 银钩一听猫儿叫好,当即抖了抖衣衫,开始了脸不红气不喘的长篇大骂,从那二人衣着品位到身体毛发一一揪出来评头论足一番,末了还清清嗓子,无比温柔地转向猫儿,问:“猫娃娘子,满意否?” 猫儿眼冒崇拜的亮光:“好棒!” 银钩眯起挑花眼,勾魂一笑:“等捉了他们,为夫一天来骂他们一遍,非得活活羞辱他们不可!” 猫儿点头:“然后一天挖一小刀,就不能让他们好过了!” 银钩赞道:“娘子教训得是。为夫等会儿就去铁匠铺打造一柄极其锋利的小刀,没准能剐一万多刀呢。” 两人一唱一和震惊了旁人,众人心里皆泛起了疑惑,不知道这是谁带坏了谁。 再说那“西葫二老”却已是赤红了双目,面露狰狞,仿佛要化岙见兽般龇牙咧嘴起来。 疯婆娘视着二人的凶相,恨声道:“虽然猫儿无碍,但这笔帐我们还需从头算起!” 黑胡子咬牙切齿道:“你已穷追我们一路,还有何账要算?” 疯婆娘凄凄一笑,声音陡然锋利,目露深刻恨意道:“你们二人可不记得娆池女?” “西葫二老”皆是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疯婆娘。 疯婆娘夸张的彩妆越发狰狞,大喝道:“想来,二位是没有忘记我!” “西葫二老”异口同声道:“你?!” 疯婆娘哈哈大笑起来,笑中有泪:“没错,是我!当初你二人以为‘梵间’在我身上,便趁我来离国时悄然尾随,步步追杀。当时我身怀六甲,眼见临盆,你们二人却丧心病狂不肯放手。我使计逃脱,急忙中闪躲至钱府,被‘钱为多’救下,谁知他却看中我美貌,欲强迫霸占我为妾!” “我动了胎气,生下汐儿。‘钱为多’便用女儿要挟我,让我服侍他。我体虚,无法硬碰硬,只得忍辱拖延两日。钱为多不知我会武功,疏于防范,我于当晚抱着汐儿离开。如此虚弱之际,却是前有狼,后有虎。” “你们二人紧追不放,我万般不得已,将汐儿藏至山洞,欲将你们二人引开后再去寻她,却不想,你们二人更是狡诈,竟分开行事,一人追我而去,一人去掠我孩儿!” “当我甩开一人,再返回去寻找孩儿时,只看见地上一摊血水,哪里还有孩儿影踪?” “如此十多年过去了,我才寻得女儿,你们害得我好苦!” 疯婆娘声声追讨,如重鼓敲心,令闻者不禁掬把同情泪,感念当时窘境,更是记恨那二人卑鄙! “西葫二老”知晓最近娆国派人追杀自己,亦知道娆池女没死,却不想那曾经的绝色倾城竟变成眼下这副疯疯样子,看来今日这仇必然逃脱不去了。二人当即警戒起来,怕他们偷袭。 为虎添翼在酒不醉欲为疯婆娘痛下杀手时,曲陌那清冷的声音响起,不怒自威道:“‘西葫二老’,你们可能将猫儿腕间的‘噬力蛊’解去?” 黑胡子快语言道:“解不了!‘蛊’与‘蛊引’是一体生,那瓶子落崖,定然找不回。且等着一辈子如同废人便是!哈哈哈哈……” 曲阳眸子霍然一缩,沉声道:“既然如此,尔等且受死吧。” 黑胡子叫骂道:“黄口小儿,你又是谁?敢在这里叫嚣?” 暗卫瞬间拔刀相对,大喝道:“岂敢对吾皇无礼?” “西葫二老”对看一眼,这才明白,什么叫做绝境。他二人被逼到此,原本想借为离帝爱妃治病,求得安全,却不想,那爱妃竟是什么猫儿!真是要命的失算! 无暇丝诳邝太多,疯婆娘等人已然发起进攻,哪里还会讲什么江湖规矩,对待这种无耻小人只需痛下杀手即可。 疯婆娘、酒不醉、斩猪刀,一同出手制敌,留娆汐儿在猫儿身边,以为可保其安全。 曲陌的暗卫由旁协助疯婆娘等人,以有序厮杀阵法将二人困于绝境。 曲陌、银钩二人守在猫儿身边,保其不受伤害。 高手对决,那瞬间便是生死一击。疯婆娘没有娆汐儿这个后顾之忧,又有酒不醉与斩猪刀倾力相助,简直是如虎添翼。数百个回合后,“西葫二老”已是体力透支,身受重伤,只做垂死困兽之争。 银钩眸子一转,出声喝道:“你们二人卑鄙无耻,全是罪有应得!”将手指向娆汐儿,感慨道,“且看此女温婉怜人,却常年流落在外,如今方与娆池女母女相聚,全因你二人从中破坏,可叹小人龌龊!你们之前所种毒因,必得今日恶果!且等着被分尸若干,身首异处!”银钩伸手揽住猫儿腰肢往外去,亲昵道:“娘子,我们躲远点,这里血腥味儿真臭。” 曲陌扫了银钩一眼,明白他的险毒用意,亦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貌似不再管这边事宜。暗卫自然撤离,保护在曲陌左右。 一时间,娆汐和身边呈现空门,竟无人看护。 “西葫二老”没想到那柔柔弱弱的丫头竟会是娆池女的女儿,不过细想到某处时,那白胡子当即笑得狰狞,亢奋地道:“好啊,好啊,你们今日用报仇雪恨,他日那女子将在睡梦中死去,用性命为我们血祭!” 曲陌、银钩的脚步一滞,心中某个画面一闪而过,两人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曲陌转身,状似平静地问:“你是何意?” 白胡子唇染血痕,发丝凌乱,狂傲地笑道:“当日我在山洞中发现襁褓奶娃时,为了防止烧池女反扑,便在那奶娃身上下了‘睡岁蛊’。此蛊最不易察觉,却以吸人精髓为生,令人嗜睡如命。被附身之人,将在睡梦中死去,决计活不过十六年!除非……她不睡觉!哈哈哈………哈哈哈哈……” “饶池女,我原本是想让你尝尝戏耍我们二人的后果,让你因盅而受制于我们,惶恐不可终日。没想到,当时我寻到山洞后,却碰上狼群,便随手将那娃娃扔下。不想,那娃娃倒是命大,没有死。” “也好,也好,让你再次尝尝骨肉永别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想不到吧,千辛万苦找到的女儿,却又即将死去,此种滋味,你需好生体味,定然回味无穷!” 在白胡子猖狂大笑之时,曲陌的眸子愈发深沉,银钩的手指悄然收紧,疯婆娘与酒不醉、斩猪刀却是猛地一震,皆将目光望向娆汐儿,又将目光转望向了猫儿。 就在众人疑云丛生之时,“西湖二老”瞬间出手反击。黑胡子掩护,白胡子飞身扑出,一把钳住了娆汐儿的肩膀。 饶汐儿一惊,忙挣扎反抗。 白胡子眼见疯婆娘欲扑来救援,发狠之下捏断了娆汐儿的肩胛骨,在娆汐儿高亢尖锐的刺耳叫声中,白胡子冷冷一笑,对疯婆娘开口道:“放我们走,不然就扯掉她一条手臂!” 娆汐儿已是惨白着毫无血色的脸痛昏过去,却又在白胡子那刻意残忍的一拍下痛呼醒来,汗水混着泪水倾刻间流下,痛得她直打哆嗦。她沙哑着嗓子,断断续续求救道:“娘,救我,救我……” 疯婆娘虽有疑惑,但却不会丢下一直认为是自己女儿的娆汐儿不管,当即喝道:“住手!不许伤她,我放你们走便是。” 银钩一手拦下,声右寒江水:“先交出‘睡岁蛊’的‘蛊引’再走。不然,你们今天休想离开!” 白胡子挟持着娆汐儿,靠近受伤的黑胡子,见银钩仍旧不让分毫,心中气恼,眼露残暴,一手捏碎娆汐儿的另一只手臂,让那原本柔软秀美的手指变成一片残渣,在娆汐儿的凄惨嚎叫声中残忍地说道:“‘蛊引’啊?在我以为奶娃必死无疑后便随手丢弃了。现在,你们只需要想好,是要她现在就死,还是再活上一个月?” 娆汐儿再次痛昏过去,又被白胡子拍醒,为的是让疯婆娘等人看清楚汐儿此刻的惨相,好与自己达成合约,放自己离开。 娆汐和的身子不停地战栗着,痛得连发丝都抽搐起来,却是没有一分力气嘶喊,在眼泪鼻涕与血水的交织中,她有些头脑不清地呜咽道:“放了我,放了我,我不是娆汐儿,我是花小篱,猫儿才是娆汐和,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娆汐儿的话震惊了众人,在不同人心中撞击出不同的反应。 “西葫二老”以为娆汐儿故布疑阵,并不相信,又见众人放松警惕,当即钳住娆汐儿的胳膊,便欲飞去。 猫儿恍然惊醒,大喝道:“放下她!” “西葫二老”哪里会听?瞬间抖出毒气,以烟雾障眼逃命去也。 猫儿拔腿就追,怀中小白团被颠出。那白胡子回头看见了小白团,当即眼睛一亮,意想要扑回来将小白团掠走,却被黑胡子喝住,不无扼腕地逃命去也。 猫儿体力不足,气喘吁吁停下,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指挥银钩去追。 银钩一颗心思都挂在猫儿身上,定然不会离开。 曲陌见猫儿焦急,便示意暗卫跟去,确定那二人行踪。 猫儿望着娆汐儿被劫走的方向气得直咬牙。 猫儿虽然不喜欢娆汐儿,但三娘曾托自己照顾她,就定没有让他人劫走的道理。 而今天娆汐儿被劫,却是她自己种下的苦果,一是贪恋虚荣,二是使计陷害猫儿,不然以猫儿的臂力,若在那二人逃命时掷出两块大石,定然也将人救下了。 乱七八糟的事赶到一块儿,每个人皆各有所思,自然没有人看见酒不醉越发纠结的表情。 害人害己盅食命 猫儿与癫婆娘等人叙旧后,将所经历之事讲出,众人皆恨了“西葫二老”,却对猫儿手腕处的银虫“噬力盅”毫无办法。 重整心情后,众人决定去救娆汐儿。猫儿执意去救娆汐儿是因为受三娘之托,癫婆娘决意去救娆汐儿是因为要确定她女儿的真假。 银钩等人忧心忡忡,却不愿违背猫儿的意思,因众人都被那“睡岁盅”骇到,完全乱了阵脚。 然而,却没有人再提“睡岁盅”之事,就仿佛猫儿的嗜睡是正常一般,这是都宠着她,随着她。 众人一同上路去追“西葫二老”,曲陌更是放下国事默默陪同,每个人都想从娆汐儿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让自己不用忧心猫儿无故的嗜睡。 癫婆娘与猫儿、曲陌、银钩一车,她仍旧面染浓重彩妆,神色却有些局促不安地偷望着猫儿,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猫儿仿佛看出癫婆娘的心思,咧嘴一笑,抱住癫婆娘腰肢,撒娇道:“娘娘别担心,猫儿和汐儿都不会有事,无论汐儿所言真假,娘娘都是猫儿的娘娘,不会变。” 癫婆娘颤抖的手指抚上猫儿脸颊,眼中弥漫上水雾,最后凝结成感动,在浓墨重妆的脸上缓缓流下,颤声唤道:“猫儿……” 猫儿精神抖擞:“娘娘不哭,你看猫儿不闲,那汐儿更不是个爱睡觉的主儿,没准儿是那两个老混球逗弄咱们玩呢,等我恢复了力气,一定将他们砍成鸡蛋样!” 癫婆娘被猫儿比比画画的样子都笑,摸了摸眼泪,笑嗔道:“你这丫头。” 猫儿冲癫婆娘眯眼笑着,样子一如儿时那般讨喜。 癫婆娘瞧着猫儿,虽然在眉眼上看不出与自己相似之处,但越看越觉得这脾气秉性像极了自己年轻时,也只有猫儿这般天性,才能对上自己的心愿。 癫婆娘细细追问猫儿与三娘、汐儿之间的过往,在心里愈发倾向于猫儿石自己亲生女儿的事实。 其实,猫儿在听了“西葫二老”与娆汐儿的说辞时,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才是娘娘所生,然而她没有证据,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只得寻到娆汐儿后,才能将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猫儿有些懊恼地嘟囔道:“我与汐儿时一天生辰,难道是娘与三娘抱错了娃娃?” 曲陌与银钩也一直在想此中因由,听猫儿如此一说,曲陌心中有了计较,银钩却是忍不住不屑道:“那三娘分明是贪了富贵,将包裹你的小棉被给了自家女儿。” 猫儿听不得别人说三娘不是,当即不快道:“不许说三娘,三娘不是那样的人!” 银钩挑眉,反问:“那是怎样的人,才能昧着良心不讲真正的身世告诉你?” 猫儿气红了脸,胸口起起伏伏,猛地一转身,怒吼道:“银钩,我生气了!不理你!” 银钩一愣,被猫儿孩子气的可爱样子逗笑,伸手去扯猫儿,不想猫儿真生气了,喝停了马车,抱着小白团跳下去,去痛酒不醉和斩猪刀同车。 银钩、曲陌和癫婆娘三人同车,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曲陌善解人意地去了一本关于虫盅的书递给癫婆娘,自己亦拿起一本细细研读。 癫婆娘对曲陌素来印象极好,又见其对猫儿如此用心,心中自然又偏向一些。 银钩本想去追猫儿,又觉得撇下自己的岳母离去不好,无论他如何放荡不羁,还是十分在意猫儿娘亲的想法,他索性坐下,亦翻看虫盅典籍,看能不能寻个办法将猫儿体内的虫盅除去。 前面三人乘坐的马车中石沙沙的翻书声,后面三人乘坐的马车里却响起猫儿微微的鼾声。 猫儿虽与银钩生气,但一坐到酒不醉身边后,那原本刻意硬撑的清明消散,困意却铺天盖地地袭来,因怕癫婆娘担心,猫儿央求酒不醉与斩猪刀不要声张,这才呼呼睡去。 酒不醉与斩猪刀望着猫儿的可爱睡颜,眉头紧皱,半响不语。 良久,斩猪刀低声咬牙咒骂道:“他***!老子原本看那娆汐儿就不顺眼,整天苦着一张南瓜脸,根本就不像癫婆娘的娃儿!可今个儿,老子还真希望那哭精石癫婆娘的娃儿,管她啥时候去死!” 酒不醉若有所思地沉沉叹息道:“世事往往难料,真真假假更是难以分辨,除非到了最后一刻,每个人都坦白心中所隐藏的秘密,这才有可能水落石出,或者是冬转又一春。” 斩猪刀被酒不醉绕迷糊了,用手拍脑袋,低咒道:“酒不醉,你怎么又酸酸唧唧上了?” 酒不醉弯唇一笑,有些懊恼自己的不安情绪。也许,关于他隐藏的那个秘密,会陪同他直到下葬那一天吧。 他原本是不想说,如今却是不能说了。既然猫儿与银钩、曲陌纠缠不休,那么他就更不能说,只当是造化弄人吧。 猫儿原本就嗜睡,丢了“梵间”后,就更嗜睡了。即便在追赶中,猫儿都能睡得香甜,甚至可以说是完全与外界隔绝的酣睡。 这样的猫儿让大家惶恐不安,而猫儿自己则是努力克制睡意,不想让他人担心。 然而,让众人最为惊恐的是,猫儿有时候睡去醒来后,竟不知道自己曾睡去,而是以为自己发呆愣神儿忽略了时间。 曲陌一路发皇榜寻养虫盅之人,然而,每个人给出的答案皆如出一辙,每个“盅”相对应的“盅引”便是世上唯一的克星。因每个人养盅喂养方式不同,故不能一概而论。 癫婆娘心中一直隐隐抽痛,与斩猪刀所想的一样,若……猫儿不是自己亲生,该有多好。 银钩每每望着猫儿酣睡的笑脸,痛的连呼吸都瑟缩起来,一种无力感悄然滋生。最后,他索性抛开一切,在猫儿清醒的时候纵情疯闹、啃咬、厮打、追逐、斗气、呢语,演。 晚上入住客栈后,银钩更是霸着猫儿不妨,若谁有异议,他定然挑眉道:“猫娃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同屋同床,有何不可?” 猫儿红着脸,拉银钩入屋,不敢看任何人,心里骂道,银钩怎就如此厚颜? 癫婆娘看出猫儿心想,连日观察下来,也发现银钩虽然放荡不羁,言语刻薄,但对猫儿却是极好,而猫儿只有与银钩在一起,才会朗声大笑,红脸呢语,大脑脾气,完全一副幸福媳妇的娇俏模样。无论作为猫儿娘还是猫儿娘娘,她只想猫儿快乐。至于如何选择感情,她教不了猫儿经验。毕竟,她在感情上是个彻底的失败者,唯一值得骄傲的,便是生了这个重情重义的猫儿。 吃过晚饭后,银钩故意逗弄有些发困的猫儿,一揽衣袍,学起她跛足的样子。气得猫儿一路追银钩追回了屋子,将其狠狠扑到,一口咬在银钩的胸口上! 银钩哈哈大笑,直嚷道:“狠点,狠点,若撕咬不下一块血肉,便是你无能!” 猫儿气得拳打脚踢,银钩反扑上去,龇牙就要啃咬猫儿的颈项。看样子,若不撕咬下一块血肉便不会罢休。 小白团以为银钩要伤害猫儿,突然蹿出,张开利爪就要挠银钩眼睛! 银钩哪容得它放肆?就在小白团飞来时,银钩一手抓住,转而将小白团扔到毛栗上。 小白团在滚圆圆的栗子中一番挣扎,一不小心滚到了削苹果皮的匕首上,生生将自己的爪子割破,痛的呜呜直叫。 猫儿忙跑去查看小白团的伤口,小白团却因手上变得异常警惕,竟在猫儿伸手时一爪子挠下,在猫儿手腕划出四道血口。 猫儿一惊,只觉得手腕处那一条银色长虫变得暴躁,身体似乎被分成五段,在她的手腕处痛的扭曲起来。 猫儿有些慌了,想起“西葫二老”所说,若银色“噬力盅”断开,便会生成若干小虫爬满身体各个位置,吞噬掉所有力气,最后让人力竭而亡! 银钩忙封住了猫儿几大**道,用两只大手狠狠掐在猫儿的手腕处,不让那些虫子向其他地方钻去。 就在两个人的无比紧张中,断裂成五段的银色“噬力盅”竟扭曲着身子,从猫儿的伤口处爬出,那恶心的银色软肉掉落桌面,如同被分尸的蚯蚓般怕想小白团流出的那几滴血,就仿佛饥饿的野兽看见鲜活的血肉般,极尽贪婪地用撕开的身体吸收着。 然而,那被分尸无端的银色虫子并没有因小白团的血液黏合起来,反倒是在吸干净血后,变得僵硬若石,被小白团爪子一挠,直接碎裂成粉末,彻底消失掉了。 猫儿和银钩对看一眼,有些不敢相信此番颈项,竟是朝夕间天地变化。 银钩阴森森地抓起小白团,捏着它的抓起去挠猫儿的另一只手腕,小白团在挠了猫儿后就怕了,一番挣扎,不肯再下狠爪。银钩捏住小白团爪子上的伤口,令那血又滴落而出,小白团吃痛,一顿反挠,猫儿忙将手腕凑过去,又挨了一下子。 果不其然,软软的银色小虫又开始沿着伤口往外爬,没头没尾的样子,却努力去吸取小白团的鲜红血滴,直到僵硬死去,过程与刚才无异。 猫儿的手腕处仍旧在滴血,但天生神力的充实感却渐渐回到身体里。猫儿眼中的希望寸寸燃烧,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冲击着各处神经,使人在激动中浑身颤抖。 小白团以为自己惹了祸,踮着脚,吱溜一声钻进床下,不肯出来。 猫儿提起力气,狠狠捶向木头桌面,在轰然间将其碎成千万木屑。 猫儿激动的难以自持,就这么举着小拳头,从床捶打道窗户,由窗户捶打到门…… 在木屑飞扬间,猫儿放声大笑,冲着银钩举起双拳,做猿猴状大呼道:“我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 门口,闻声赶来的众人望着猫儿生龙活虎、振臂高呼的背影,既欣慰又胆颤地笑了。 曲陌寻了老学者,才得知小白团竟是山中的“千白貂”。 “千白貂”又称为“百药貂”,它们身形小,速度快,常年以深山中的药草精髓为食,体内含有所食珍贵药草的精气,整个小身体都极为珍贵。 它们聪慧,易怒,敏感,凶狠,且极其爱美,喜欢漂亮花草与美丽事物。 许多药王都想得此一貂,皆会深入深山老林,以特殊美丽的药用花草为诱饵,守株待兔,却万分难得。 猫儿想起第一次见到小白团时的样子,不由得嘿嘿地笑起来。定是小白团喜欢上了红狐皮毛,才想着靠近,却差点儿被狐狸吃了。 猫儿无意间捡了个包,小白团吃了“噬力盅”的“盅引”,身体里有了“盅引”药力,这才在无意间救回了猫儿的力气。 然而,小白团没有吃“睡岁盅”的“盅引”,所以猫儿得继续与睡意做性命之争。 猫儿恢复了力量后,银钩归还了猫儿那条曾经救过他命的“赤藤”,还飞鸽传书命人讲“**”赶来。 癫婆娘将猫儿遗落的“千年青风镀”大菜刀也还给了猫儿,刚见面时之所以没给,是怕猫儿没力量拿起那菜刀而伤心,如今见猫儿力气恢复,这才放心送还。 猫儿的宝贝悉数回到自己身边,让她骨子里的霸王种子又悄然滋长,每天坐在高头大马上充当起英雄好汉,完全一改前几日的柔弱之姿。若路上遇见个不平事,猫儿定然咆哮而出,非揍得那些地痞无赖爹妈不认方可。想当初被人欺负时,猫儿便发誓,若自己能好起来,就一定惩奸除恶,不让好人受欺负! 原本以打劫为生的猫爷又变成了行侠仗义的英雄,让猫儿过足了被人尊重的瘾头,竟觉得一天不做些惩恶扬善的好事,就浑身不舒服。 于是,在马车行进中,时常能看见猫儿坐在“**”背上东张西望,大发感慨道:“唉……今天怎么没遇见哪个鱼肉乡邻的恶霸啊?” 众人淡笑不语,随她去自找乐趣,只要猫儿不再沉睡不起,即使她想要去劈太阳,亦是众星捧月地陪着。 他们一路追着“西葫二老”往边界奔去,众人甚至在想,若能这么一直陪猫儿追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每个人都希望看见猫儿精神抖擞的样子,却又惶恐她沉睡不醒,于是,他们刻意放缓速度,让猫儿有种执著的追捕念头。然而,这一路游戏似的的追捕行动终于在边界处结束。 猫儿洞悉了“西葫二老”欲逃亡三国交界处的意图后,便揪了一暗卫,命他抄近路去给花耗送信,让他布置好眼线,看住那两个老混蛋! 如此这般布置后,猫儿与花耗成功地在关口处将那“西葫二老”前后夹击,任那二人插翅难飞! 不远处,花耗战刀在手,铁甲霍霍,那双虎眸在望向猫儿石盈满了喜悦激动,恨不得立刻策马过来,将猫儿抱入怀中,好生疼惜一番。 自从皇城动乱分开,他一直派人四下寻找猫儿,却一直毫无音讯。前几日突然得到猫儿信笺,他喜得两夜未曾合眼,当即将整个关口布置的密不透风,唯恐让那“西葫二老”溜走,让猫儿心生希望。但凡猫儿要求,他即便是肝脑涂地,亦要完全力成。 这边,猫儿大菜刀一横,笑露一口白牙,大喝道:“你们两个老混蛋听着,赶快将娆汐儿给我放过来,不然猫爷碎了你们身子,剁成肉馅,喂野狗吃!” 一直被紧追的“西葫二老”身形落魄,面若土灰,此刻见猫儿又精神抖擞起来,还拿着那把极重的大菜刀,心中一凛,明白了一二。 白胡子凌乱着发丝,赤目双红,阴沉喝道:“小娃儿,你生的好命啊。” 猫儿弯眼一笑:“那是,人善自有善报,你也不看我这一路追来做了多少好事?至于你们两个,死后能不能下地狱都不一定。没准儿阎王老子嫌你们太脏太臭,直接投畜生道去了!哈哈哈哈……”猫儿觉得自己口才越来越好,不由得骄傲地大笑。 白胡子气黑了脸,咬牙切齿,攥紧手指。 黑胡子气得血管怦怦直跳,怒吼道:“别说废话,我们手下见功夫!” 猫儿嗤笑:“如果你觉得自己能赢,还跑什么?” 黑胡子大喝一声,利爪突袭:“纳命来!” 猫儿身形未动,银钩已是长剑挽剑花,率先迎战。 白胡子身形一晃,亦是直直向猫儿袭去。 曲陌一珍珠弹出,逼退白胡子,周围暗卫高手瞬间扑去,在寒风瑟瑟中展开铺天盖地的剿杀。 猫儿下马,跛足跑向被扔在地上的娆汐儿,伸手掀开那包裹得密不透风的斗篷,急声问:“汐儿,你没事情吧?” 当斗篷掀开的一瞬间,猫儿吓得倒吸了一口气,一**跌坐到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胸口一阵起伏,竟扭头干呕了起来。 曲陌护在猫儿身侧,当看清楚娆汐儿的样子时,也禁不住皱了皱眉。 癫婆娘望向娆汐儿那布满脓疮的溃烂脸庞时,亦觉得心头一颤,无法相信曾经的闭月羞花竟变成这般模样。 娆汐儿缓缓张开眼睛,盯着所剩无几的斑斓乱发,眼中充斥了巨大恨意,瞪向猫儿,用不成形的溃烂嘴唇沙哑嘶吼道:“你看清了?这本是你应受的罪,如今却全都照应在我身上!猫儿,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永远孤苦无依!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 猫儿没想到娆汐儿竟然如此恨自己,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花耗快速靠近,跳下马,蹲下身,虽不明白娆汐儿为何诅咒猫儿,但当看到娆汐儿那惨不忍睹的样子时,还是被生生吓了一跳。 娆汐儿一见花耗,当即尖叫起来,忙用斗篷将自己包裹住,嘶吼道:“躲开,躲开,我不要见你!躲开!躲开!”继而恶毒尖锐地叫道:“猫儿,你下地狱去!下地狱去!永世不得超生!我恨你!恨你!恨你!” 娆汐儿的恨意刺穿了猫儿的耳膜,令她恍然回神,在地上噌地爬起,冲娆汐儿大吼道:“你夺取我的身份,霸占我的娘娘,贪恋荣华,连三娘都不要了,还有脸在这里说我恨你?告诉你,花小离,我猫儿自始至终都不喜欢你,一直都不!如今,更讨厌你的自私和无情! 别以为你如今凄惨,就有理由恨我,若非你尝试痛苦滋味,又怎么会说出实情,让我知道还有娘亲活在世上! 但是,三娘让我照顾你,你就别在那里哼哼唧唧闹死,挺住了,我去给你要解药,若死了,你也就恨不到我了!” 猫儿转身,抽出身后大刀就扑向“西葫二老”,气极地乱砍一通,招招索命,决计不留一分力气,大声怒吼道:“拿解药来!” 白胡子不慎被猫儿砍了一刀,整条臂膀脱离身体掉落地上,在血液喷薄间嘶吼道:“你等小人,使计将一个假货指给我!那女子身体里根本不曾中有‘睡岁盅’!但经我手,岂会让她活的安稳?哈哈……哈哈哈……看见了吧?她现在就是毒人,谁碰谁就会变成那个鬼模样!” 白胡子捂住断臂,冲娆汐儿阴森森咬牙道:“你不是恨他们吗?那就用你的腐烂触碰他们,让他们都一同腐烂致死吧!” 猫儿恼怒白胡子的调唆,一刀劈下,将白胡子由中间劈成两半,肉身一分,手指都不曾下,人便彻底死掉了。 黑胡子见白胡子死了,眼含暴怒悲切,疯了般向猫儿杀来,却被银钩一剑刺穿,身子缓缓滑落在地上,扑起了一片尘土。 娆汐儿闪躲开花耗的关心,强撑起身子,在众人不察中突然冲向猫儿!她要让猫儿与她一样,不!得!好!死! 猫儿微愣,眼见娆汐儿眼含报复快感地扑进,却在三步之遥的地方被数个暗器“关照”,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满目狰狞地抽搐着。 娆汐儿充满恨意地望向猫儿,身上的脓包污血破裂,沿着腐烂的手指流淌,发出阵阵恶臭,巨大的痛苦折磨着她的身体,只有靠灵魂的恶毒,方可苟延残喘下去。 猫儿靠近,望着娆汐儿凄惨的样子,心中即便气恼她不分好赖,也可怜她如此下场。她伸手从怀中抓出小白团,对娆汐儿道:“它能解毒,你张开嘴,我给你几滴它的……”话音未落,积攒了一肚子尿水的小白团被猫儿这么一拎动,当即顾不得羞耻之心,就这么哗啦啦地撒出热尿,直接淋到娆汐儿溃烂的脸上,娆汐儿直觉得犹如上了消毒药水般锥心疼痛。 娆汐儿嘶声尖叫,本就心胸狭窄现更恼羞成怒,以为猫儿故意羞辱自己,一口子堵在胸口吐不出,满眼只剩下无尽恨意,偏偏身子动不得分毫,不然定要扑到猫儿身上,传染给她所有的病毒! 绝望中,娆汐儿仰望蔚蓝天际,觉得那是三娘温柔的怀抱,心中酸楚泛滥,想着自己所作所为,竟生生害死了娘。她眼角缓缓流出一滴泪水,用最后一口气唤了声“娘……” 娆汐儿就这么死了,连眼睛都没有闭上。 猫儿望着娆汐儿那惨不忍睹的样子,鼻子发酸,伸手将小白团抱入怀中,轻轻坐到娆汐儿身边,喃喃地道:“汐儿,我不是要让小白团用尿淋你的,本事想让它给你几滴血来解毒。可它是动物,它不懂我的意思,你应该懂的。可是,你从来就不懂我,也从来不喜欢我。 为我命,占我名,失快乐,葬灵魂,值得吗,汐儿?是花小篱,还是娆汐儿真的那么重要吗?你不觉得做花小篱会更快乐吗? 汐儿,我们是一辈子成不了朋友的,追求是如此的不同啊。 你羡慕我拥有的比你多吗?可是,在不知道娘娘是我亲娘前,这世界没有猫儿的亲人,只剩下猫儿一人,而你,却有三娘和小锄头。 我是羡慕你的,真的,羡慕你可以在三娘身边,羡慕三娘可以为你梳头发,羡慕小锄头叫你姐姐。 这些,你都听不到了是吧?若是能听见,就去告诉三娘,说猫儿不怨她骗了我,让她安息吧。” 瑶池终原母女情 在一片火海中,娆汐儿的名字与花小篱的身子一同化为灰烬,被风一吹,消失得无影无踪,寻不到昨日粉黛的美丽,也看不到今日丑陋的面容。[..tw超多好看小说] 花小篱百般怨恨,千般算计,到最后确实将自己绕在其中,遭遇惨死,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当一切尘埃落定,猫儿提了一坛子竹叶青,怀抱小白团仰望着片片雪花飘飞,想着那些孰是孰非,在嫣然一笑间,不知不觉悄然睡去,这一睡,便是三天,吓得众人混乱不堪。 癫婆娘刚得了女儿,还没来得及感觉喜悦,便被那铺天盖地的恐惧威胁,整颗心,犹如颤抖在刀尖上,在猫儿酣睡时刻寸寸滴血。 花耗从癫婆娘口中得知关于猫儿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心痛不已中,请求曲陌下旨赐婚。 曲陌站在猫儿床边,非常直白地道:“若可以下旨,孤只愿猫儿为后。” 银钩攥紧手中的“梵间”,如此冰凉刺骨的真实存在,却留不住猫儿性命,只觉得这被世人追捧的宝贝,不过是世间最可怕的荒谬笑话。 在猫儿一直不肯醒来的第二天,所有人变得易怒,暴躁,不安,恐惧,敏感…… 凝望着猫儿那张越发苍白的笑脸,银钩一遍遍换着她的名,由情意绵绵的诱拐之音,到苦涩沙哑的疑惑不安,再到撕心裂肺的暴躁癫狂,众人看在眼中,不由得泪染眼眶。 银钩说:“猫儿,你醒来,看我跳舞给你看,可好?” 银钩说:“猫儿,你再贪睡,可是要打**的。” 银钩说:“猫娃,你次次丢弃我,这次,你若是再不要我,我即便追到地府,也要撕裂了呢这颗黑心顽石!” 银钩说:“猫娃,你可曾记得,你说要给我一个家,我等着和你去祭拜花圃村里的爹娘。” 银钩说:“猫娃,你狠心!你睡吧,不要理我,什么时候断气了,我就躺在你身边,一起下葬!” 就在众人神经若断弦般危险时,猫儿终于颤抖着睫毛张开眼睛,冲红眼的银钩虚弱一笑,沙哑道:“银钩,你又唠叨了。” 银钩恨声咒骂道:“再不起来吃饭,看我不念叨得你耳朵冒烟!” 猫儿咧嘴一笑,银钩瞬间将猫儿抱入怀中,把头窝在猫儿颈间,将那一直含在眼中的泪水隐入猫儿衣衫,不让他人窥视。 猫儿觉得脖子有些凉,无力地推了推银钩,问:“银钩,你流口水了?” 银钩摇头:“没有。” 猫儿又问:“你哭了?” 银钩坚决否认:“没有。” 猫儿疑惑,又问:“那就是流鼻血了,我脖子都湿了。” 银钩胸口震动,闷声笑道:“你还是当我哭了吧。” 猫儿环视伫立在周围的众人,眨了下大眼睛,伸手抱住银钩腰肢,对众人道:“银钩没哭,是淌口水了。” 银钩的唇亲吻上猫儿的颈项,猫儿一震,听见银钩沙哑道:“小东西,还是你护着我。”不过,他倒是觉得说自己对着刚醒过来的猫儿淌口水,还真有点……让人无语…… 猫儿红着脸,咧嘴笑了。 花耗看见此番景象,自然明白自己的感情已变成一种奢侈的妄想,在落寞之余,却是真心庆幸猫儿能够醒来,哪怕那笑颜不在自己怀中,只要仍旧笑着,就好。 曲陌望向窗外落雪纷飞,明白他失去了什么。他在可以简单拥有时没有珍惜,在可以抓住时没有留住。既然选择了帝王路,便要承受这种心被剥落的痛楚,如此也好,没有心,以后便不会痛了吧? 癫婆娘喜极而泣,却又更添忧愁,这次猫儿能醒来,那下次呢?她记得猫儿是新年交替时所生,那年关,真的成了年关。她这做娘亲的还没为猫儿做些什么,猫儿难道就要这样离去吗? 猫儿望向癫婆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一直与自己抱成一团的银钩,冲癫婆娘伸出手,唤了声:“娘娘。” 癫婆娘强忍着眼泪将猫儿抱入怀中,轻轻抚摸着猫儿的发丝,哑声唤道:“猫儿。” 猫儿乖巧地依偎在癫婆娘怀中,努力唤着属于娘亲的味道,仍旧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就是娘娘的亲生女儿。 癫婆娘抱着猫儿,心中千丝缭绕,想要说的实在是太多太多,想要问的也太多,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猫儿抬头,咧嘴一笑:“娘娘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对猫儿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是不是?” 癫婆娘点头:“猫儿怎知?” 猫儿道:“因为我也是这样,想着要和娘娘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想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娘娘身边,一点儿也不陌生,如今说是亲娘,也不觉得过分近乎,只是心里无比欢喜,想着自己还有亲人在世,真好。” 癫婆娘想起白发人送黑发人时,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猫儿伸手擦掉癫婆娘的眼泪,安慰道:“娘娘,上天待我不薄,多年来承欢娘娘膝下。娘娘为我梳头,为我缝衣,教我为人,这些如此清晰美好。如果……如果有天猫儿不在了……” “猫儿!”众人大喝,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猫儿顽皮一笑:“还是让我说完吧,不知道下次会睡多久,没人说话,也怪难受的。” 众人不语,暗自伤神。 猫儿望向癫婆娘,将癫婆娘又流出的眼泪擦掉,暖声哄道:“娘娘,别哭,猫儿虽然贪睡,但一定会活得很久很久,谁都不可以将猫儿带走,尤其在猫儿如此幸福时,绝对不可以! 娘娘放心,猫儿会努力醒过来,娘娘也要快乐,这样猫儿才能放心。即便有天醒不来,猫儿的魂儿也要看见娘娘快乐。 原本,听娘娘说什么负心人,既然已是过去,那就忘了吧。猫儿只希望娘娘快乐,怎不看身边人默默守护多年?”猫儿望向酒不醉,眨了一下眼睛,示意酒不醉夸奖自己孺子可教。 酒不醉眼眶红润,郑重地点头,将手按在癫婆娘的肩膀上,默默承诺自己会让癫婆娘幸福。 癫婆娘这次没有拒绝酒不醉的安慰。十多年了,这个人,一直在身边,若说无情,怎会结伴而行? 猫儿弯眼笑了,将小脑袋钻入癫婆娘怀中蹭着,努力摄取娘亲的味道,记着了,不能忘。 癫婆娘掏出怀中木梳,为猫儿梳理着乱糟糟的长发,轻声讲起了自己的过往。她想让猫儿知道关于自己的一切,如此急切,生怕猫儿听不到了,不明白她曾经是如何期盼着猫儿的到来。 屋子里的人悉数退出,为她们母女留下一份独属于两人的回忆…… 癫婆娘说:“我原本是娆国公主,备受父王宠爱,赐名娆池女。年少轻狂时,也曾离宫执剑武林,过了一段快意江湖的生活。游历中,结识了行侠仗义的霍瀛,他救我于**大盗手中。后来,我钱袋被扒无钱付账,结识了有些阴晴不定的离卿。当时,他们都未称帝,而是颇不受宠的皇子。 我们三人结识,气味相投,于是结伴而行。宫中娆祈寻来,他虽贵为太子,但一向与我交好,从小便时常黏我,如此定要同我一起闯荡江湖。 霍瀛和离卿知晓那是我弟,颇为照顾,娆祈更是与众人打得火热,四人行,欢歌笑语。 不知不觉中,我与霍瀛走近,两人渐生情愫,花前月下私定终生。那时候,我眼中只有霍瀛,看不见他人风卷云变。 后来,父王身体抱恙,我与娆祈火速反悔,霍瀛和离卿亦卷入皇位的角逐中。两个人,自此各自拼搏。 父王弥留之际召见我一人,告诉我身世真相,说我并非他亲生,而是他深深爱慕的女子与他人所生。她仅此一生,只爱我娘亲至深,却终不可得。 父皇没告诉我过往因由便去了。我也想守着自己的秘密直到入土,并非贪恋皇家富贵,而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自己是是谁。 然而,我不曾想到的是,父皇对我说出身世秘密时,却被有心偷听的娆祈听来,扭曲成日后化解不了的痛。 父王仙逝,娆祈登基,当一切成定局后,我想离开皇宫,娆祈却是百般阻扰,用不同借口将我留下,变着法地讨我开心。 此时,离卿已然借助富可敌国的曲府登上帝位,并派宰相来求亲。 我不曾想过离卿会钟情于我,而我与他并无男女之情,自然不肯嫁入离国。娆祈知我不肯,便痛快地回绝了,让我心甚慰,只当他是真心关切我。 我虽出不得皇宫,但与霍瀛却一直有书信联系,只能在飞鸽传书中互诉衷肠,盼着他能向娆祈提亲,将我娶去。 却不想,霍瀛的来信愈来愈含糊不明,直到霍瀛要迎娶十一公主的事被喧闹得沸沸扬扬,我才知道,自己竟然痴傻的可以。 心碎了,我不明所以,写信去问,霍瀛却是一直不再回信。[..tw超多好看小说] 我发疯般想去追问因由,被娆祈拦下。他说,他知道我并非父皇亲生,但他却视我如亲姐,不想看见我嫁给寡情之人,故而试探一番。霍瀛来信请求支援时,娆祈将我不是真公主的事情说出,并答应帮助霍瀛登上帝位,但同时,要求他迎娶十一公主。 娆祈拿了他与霍瀛之间的信件,让我看见霍瀛那如刀剜肉的字字背弃。他……终究是选了江山,弃了我。 不知道行尸走肉的日子过了多久,只觉得满腔爱恋都被人挖空,连心痛,都变成了一种奢侈。我欲求死,在昏迷了数夜后转醒。如此这般中,娆祈舍弃后宫佳丽三千,日日陪伴。 数个春夏秋冬,即使木头人亦不会毫无感动,更何况娆祈知我一切喜好,所做所说都是我往日极爱。在他一次次的真情表白中,渐渐的,我心相许。 娆祈安排我假死,稍微易容后,以皇后身份入住东宫。我以身体孱弱为借口,几乎不见任何人。为了与娆祈厮守,向来好动的我忍住寂寞,只在寝宫与后花园走动,心心念念等着他晚上来依偎呢哝。 不多时,我怀了你,喜悦之情可想而知。娆祈更是欢喜,每天把上好的宝贝往我宫殿里堆积,携手相盼着你的降临。你在我肚子里八个月大时,我实在百无聊赖,于是化装成御前胖太监贵全儿,想吓一吓娆祈,便喜滋滋地去了上书房。 接近上书房时,我看见一脸惊恐的胖太监贵全儿,便伸手点了他的**道,将其藏到了隐蔽之处,我欲推开房门时,却听见里面传来女子娇媚的声音,那女子问娆祈是否对我动了真心。 那声音我听得出,却是与娆祈同母的袅冉公主。此女曾因娆祈与我亲近心生嫉妒,在后宫中曾多次与我针锋相对。 我躲在门外,听娆祈嗤笑道:‘怎会动心?她与霍瀛苟合,已不是完璧之身,我不过是替父皇解了往日情结,父皇终其一生得不到的女子,我却得了那女子的女儿。’ 袅冉公主娇小,说:‘既然圣上如此圣明,臣姐献上一女,就请圣上宠幸疼爱吧。’ 我闪身躲在木柱后面,心中虽因娆祈的话遍体生寒,但心底仍旧固执地坚守着他所承诺的爱情,只要他不动那女子,我便信他不过是说说而已。 然而,当那向来与我不和的袅冉公主走出后,上书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女子**声时,我才知道,用蜜糖缝补起来的心,若再次碎裂,那便是世间圣药亦无法黏合的。 若非爱得极致,便不会伤的如此凄惨。我毫不留恋地离开皇宫,带走的,确实破碎不堪的心。我辗转到离国,本想寻个地方生下你,却无意间被‘西葫二老’瞧见真容,便招来无妄之灾。 匆忙间,我顾不得颜面,便被多人瞧见。因娆祈曾安排我假死,所以当我再次出现时,竟有人传言说那人人争抢的‘梵间’可以起死回生。更有甚者,因我与三国君主的纠葛,传言那‘梵间’藏着权倾三国的不世财富。其中种种,皆为我平添了万般危险。实则,我手上并无‘梵间’,甚至连‘梵间’的样子都不晓得。 我说没有,没有人信,只能带着快要出生的你逃命。 以后的事,你是知道的,我逃到‘钱为多’的府邸,那人贪恋我容貌,生下你后,竟以你要挟让我从了他。我连夜带你逃离,却被‘西葫二老’追杀,以为你已然死去,从此后怨恨世人。 待那三国国君寻来时,我恨他人爱我容貌,更恨自己多情,发狠划花了脸,让自己记得那背弃之痛!继而跳下山崖,虽没有死,却伤了筋骨,被酒不醉救下,事隔一年后,我去寻‘钱为多’,那人却彻底隐藏起来,改头换面用了楚姓。所幸老天有眼,让我手刃仇人!愿苍天怜悯,保猫儿福寿安康。” 猫儿因连续睡了三天,总算是精神起来,与一同洗漱好的癫婆娘换上漂亮女装,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相视一笑,虽然面容上并无相似之处,但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豪气却是如此一致。 癫婆娘不再浓墨彩妆,她得了猫儿便是最真实的幸福,哪里还在意过往纷乱?更何况,她既然没拂酒不醉的心意,总不能继续蓬头垢面吓人。虽然胭脂掩不住癫婆娘脸上的长疤痕,但那疤痕已然在岁月的消磨中淡化,反而有种洗净铅华的美丽。 癫婆娘拥有了失而复得的女儿,才感受到那血亲之间的亲昵。盈盈笑意挂在癫婆娘脸上,将那温润柔和的母性气息柔化成圈圈光晕,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暖光中,美得极具韵味。从这一刻起,她要做回那个敢爱敢恨的娆池女,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孩儿! 猫儿也想给银钩留下些惊鸿照影的美丽,不想银钩一想起自己,就是那种简简单单的男装样子。 母女两心有灵犀地打扮一番,娆池女身穿白色衣裙,猫儿用蓝色装扮,两人飘然下楼,美煞了旁人,亦震惊了曲陌和银钩! 任他们想破脑袋,都不曾想明白离帝为何罔顾道义侵犯了娘亲,却又弃如敝履。原来,娘亲不是那个人,不是离帝心中的娆池女,只是一个有些相似的可悲替身,没有神韵,只有躯壳。 在曲陌和银钩的记忆中,母亲是温婉绝美的,中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永远逆来顺受的样子,只想守住自己的家,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她不似娆池女的豪气狂放,却在爹被离帝杀害后性情大变。 曲陌和银钩二人心中的感触可谓翻江倒海,气氛,不甘,暴怒,恨极等情绪铺天盖地袭来,却在瞧见猫儿的笑颜时渐渐趋于平静。两人最终相识一眼,分别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释然。既然是过去,那就让它过去吧。怀璧其罪?离帝已经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了代价,更没有必要让娆池女和猫儿知道这些终被历史掩埋的不堪过往。 曲陌,银钩相视一笑,举杯,一同饮下酒水。 猫儿笑着拉酒不醉,斩猪刀和花耗一同坐下。这些人变得拘谨,毕竟与曲陌同桌,难免有些不自在。 猫儿弯唇笑道:“曲陌人很好,你们不要怕他,他虽不爱笑,但喜欢小动物。你看,小白团就总该趴在他怀里玩耍。” 坐在主位上的曲陌抬头微笑,示意大家坐下,此举给足了猫儿面子。 猫儿得意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曲陌心里苦涩,他本不想与众人一同进餐,却不愿放弃与猫儿相处的机会。 难得见曲陌笑颜,如今一笑,当真是笑傻了一干人等,纷纷在心中感慨,真是个绝色的美人儿啊。 饭间,猫儿与娆池女一起说着儿时的趣事儿,还不时地将花耗提溜出来,比划比划自己曾经的丰功伟绩,比如……是怎么打花耗的。 花耗眼中宠溺不减,即便知道猫儿的心不在他身上,也无法不抓住这最后的念想,哪怕是多听猫儿神采奕奕地叫他耗子,他都是幸福的。 花耗配合着猫儿的讲解,不时拳脚一番,逗得众人大笑。 每个人,都尽力让自己开心,因为猫儿期望自己开心。 如果猫儿真要在睡梦中死去,那一定要在快乐的睡梦中死去。 猫儿讲累了,咕噜咕噜灌下两口茶水,接着给大家讲自己在绿林山上的英勇事件。 吃饭的时候,猫儿与娆池女亲昵无比,简直密不可分。 银钩眼巴巴看着,有些吃味,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猫儿一下,示意她搭理搭理自己。 猫儿被踢,并没有什么异样,仍旧与娆池女说着话儿。 银钩见猫儿没反应,就又踢了一脚。 此时,娆池女转头望向银钩,轻咳一声道:“银钩,勿要踢了,那是刚换的新鞋子。” 银钩当时正一口酒含在口中,听娆池女如此说,当即知道自己踢错人了,而此人不是别人,还是自己的岳母大人,这脸不由得一烧,喉咙被酒呛到,转过头,一阵咳嗽。 众人心中明白了因由,皆偷偷笑起。 猫儿低头去看,见娆池女的鞋子脏了,这才明白银钩誓要踢自己,却踢娘娘脚上去了。见银钩红了脸,猫儿**一挪,坐到了银钩身边,打趣道:“你有事找我就说话,踢娘娘做什么?你可不知道,酒不醉叔叔可宝贝娘娘了,小心他给你好看。” 酒不醉儒雅的脸庞被猫儿闹红了,笑嗔道:“你这毛头!” 猫儿拿起筷子,给每个人夹菜,口中囔囔道:“吃吃吃,我可饿坏了。” 众人宠着猫儿,也纷纷给她夹菜,一顿饭吃下来,倒也其乐融融。 饭后,曲陌与花耗去书房商量军事。 猫儿看着两人背影,问:“怎么还商量军事?霍国还不消停吗?” 斩猪刀啐道:“能老实吗?” 猫儿去看银钩,银钩见猫儿终于正视自己,两步就挤到猫儿椅子里,将猫儿往自己腿上一抱,还美其名曰:“天冷,坐卧身上暖和些。[..tw超多好看小说]” 猫儿红了脸,小声道:“娘娘还在边上呢。” 银钩装傻:“我看见了啊。”随之将猫儿放在椅子上,站起,郑重其事地对娆池女行了个大礼,唤道:“岳母,小婿给您见礼。” 娆池女微愣,被银钩的突然袭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转而却是笑了,点头应下,讲话道:“我听闻你生性风流,但见你对猫儿却是真心,望你日后好生待她,莫要辜负。” 银钩慎重一笑:“谣言止于智者,猫娃娘子知我,岳母姑且信我。” 娆池女听闻银钩此言,真是越看越觉得这个姑爷不错。 银钩转而对酒不醉恭敬道:“岳父受小婿一拜。” 酒不醉笑得不见眼睛,脸上光芒万丈,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塞到银钩手中:“贤婿啊,此乃保养之药,望你早日给我们多添儿孙。” 银钩讨喜道:“还望岳父给猫娃添几个兄弟姐妹,不让猫娃太过孤单。” 酒不醉偷瞄着娆池女,笑得连汗毛都抖擞起来。 娆池女的脸已经红成一片晚霞,扫了一眼猫儿,示意她让银钩不要说了。心里不禁寻思着,酒不醉与银钩倒是臭味相投,常常把风花雪月挂在嘴上,但若动了情,还真是死心眼的认真。不过,就是那两张嘴上都没个把门的,怎么什么犊诳诘?真想臊死人不成?且不说她还没和酒不醉成亲,即便成亲了……得,不想了,越想越不消停。 银钩转向斩猪刀,行长辈礼道:“谢您教猫儿武学。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不嫌弃,也能够亦尊您为叔叔。” 斩猪刀忙摆手:“不嫌弃,不嫌弃……” 银钩一路追击:“听闻斩叔您喜好美酒,银钩开了几间酒楼,不如年后去那边安顿下来可好?” 斩猪刀一听美酒,口水就泛滥;一听酒楼,就想到小倌。当即猛点头,大赞道:“有前途!有前途!” 银钩回身抱起猫儿,对众人道:“岳父,岳母,斩叔,小婿与娘子先休息了。” 猫儿刚要开口唤娆池女聊天,却是被银钩一个热吻落下,当即没了思想,只能晕乎乎地被银钩抱回房里,细细拥吻,痴情缠绵,琐碎低吟着一室旖旎春潮。 第五十九章生命消逝无归期 围绕在猫儿身边的人,是个小家,然而那些人所决定的意向,却又全关天下。在猫儿努力纵情快乐时,正是三国朝野动荡不安之时。 曲陌因猫儿的身体状况而焦躁不安,心情在这种无法靠近的悲情调子中变得肆虐残暴,有种想要摧毁一切的冲动! 他洞悉霍国异动,明白霍国想在自己羽翼未丰时攻占离国,他便开了一处弱口给他们,让霍国以为可以乘虚而入,实则却是诱敌深入,曲陌暗度陈仓,将所有精锐部队调出,欲在自己的痛楚中,杀霍国一个天翻地覆,血染山河! 曲陌的心思无人知晓,更无人知晓他的触角伸到多远。在不为人知的时候,银钩曾以斐少爷的身份掌控了霍国大多数经济动脉。 曲陌让银钩,也就是斐少爷,暗中收集霍国各大官员的罪证,将他人软辫抓紧在手,为己所用,若无罪证,那便下套做诱饵,只要是人,就会有软弱处可拿捏。 若说曲陌此生唯一算计失误之处,便是猫儿和银钩。一个是自己挚爱,一个事自家兄弟,他想过,若用强硬手段,定然会夺来猫儿,但结局如何?他何尝需要一具冰冷的身体?他千般算计,却独独丢了自己的感情,这便是难以两全的责难。 在曲陌无处宣泄的痛苦中,整个关口笼罩在草木皆兵的气氛中。 霍帝则是眼见离国日益强大,并隐约察觉出国内出现了问题,各大元老重臣趋于半隐化,原本主战的武将亦有些萎靡。在这种情况下,霍帝原本想一统三国的野心变得压抑,一怒之下,竟亲自挂帅,挥剑冲来,想在关口拿下曲陌! 娆国虽一直避开两国战乱,但娆帝实则万分记恨离、霍两国,表面上看似努力维护”各国和平,实则却是在偷偷添乱。一如娆帝曾经所做,表面与两国交好,实际上干的却是背后捅刀子的行径,而这一切纠葛,不但是因为国仇家恨,更是为了永远无法得到的挚爱娆池女。 三国的感情很复杂,搅合在儿女情长中,更是深陷泥泞。 娆帝派出太子来到三国边界处,以和事老的嘴脸出现,却是密令太子搅和两国关系,最好能大打出手!但,结局绝对不允许一方胜出,不让一国坐大。 今天天气不错,轻轻柔柔地飘起了小雪,猫儿坐在观望台,望着三方兵马在寒夜里悄然对峙,不晓得明天是否还会如此平静祥和,怕到时鼻息所闻的都将是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儿。 感觉有点儿冷,猫儿搓了搓小手,银钩将狐狸毛披风包裹在猫儿身上,温情地问:“冷了吧?” 猫儿点点头,依偎进银钩怀中,喃喃道:“银钩,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打仗呢?多好的生命啊,流逝了怪可惜的。” 银钩环抱着猫儿,嗅着她发中幽香:“他们不懂珍惜。” 猫儿轻声叹息:“快过年了,三国却僵持在这里,他们不想家中妻儿?” 银钩应道:“很多人以为自己追求的便是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殊不知,他们不过是弄权者手中的棋子,丢了可惜,但却并不珍惜。” 猫儿感慨:“还是自由自在的好,只要有饭吃,有个热炕头就好。” 银钩吃味:“难道不需要一个好相公?” 猫儿认真思考:“我想想啊。” 银钩挠着猫儿的痒痒:“猫娃慢慢想,为夫替你查数。” 猫儿躲闪着,笑得力不可支:“哈哈……哈哈……需要,需要,不用查了,真需要。” 银钩紧紧抱住猫儿,动情道:“无论何时,你的左手边,躺的一定是我。” 猫儿眼眶一湿:“银钩,你知道我不喜欢哭,那滋味真不好受,所以你别让我哭,别让我在睡梦中哭。无论……无论我睡着后是否醒来,我都要看着你好生活着,不然,我的灵魂会哭。” 银钩紧紧抱着猫儿,半响,才沙哑着嗓子说道:“猫娃,你可知,若没有你,活着,又是怎样的痛苦?每日撕裂在想你的痛苦中,若不疯,怕是无法过活。你可忍心如此待我?” 猫儿窝在银钩怀中,缓缓闭上眼睛,心中溢满苦涩的甜美,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两人相依相偎间,猫儿打了个哈欠,银钩却是心头一紧。 猫儿咧嘴一笑,晃晃脑袋道:“我不困。” 银钩苦涩一笑:“若想睡就睡吧,我陪着你。” 猫儿伸了个懒腰,跳出银钩怀抱,抓了把白雪精神一下:“银钩,我饿了。” 银钩宠溺道:“想吃什么?我们去厨房偷偷取些曲陌的小灶如何?” 猫儿馋嘴样地点头:“好啊,给他准备的点心,一直都是最好的。” 银钩牵住猫儿的小手溜去厨房,心里明白,曲陌从来不吃点心,那些精美糕点全都是为猫儿准备的,方便她随时偷吃。 两人钻进厨房,刚偷吃了点心,就听外面铁甲声声,看样子是有情况了。 猫儿抓着糕点忙往外跑,在城门处看见策马前来的娆国太子娆沥,老朋友相见,自然分外开心。 猫儿挥动小手,在娆沥下马时迎了上去,笑眯了眼睛。 娆沥没想到能在战前看见猫儿,心中欢喜,又见猫儿嘴角残留香屑,手抓糕点,看样子是匆忙间跑出来见自己的,他心思一动,伸手去擦猫儿唇角,动作亲昵自然。 众人看在眼中,并不言语。银钩却是变了脸,眯起了危险的眸子。 众人进入屋子,娆沥与曲陌见礼后,一开口竟问:“猫儿,你我相约之事,是否作数?” 猫儿一脸正气:“当然作数!” 娆池女关心地问:“猫儿,是何事?” 猫儿说:“我与娆沥打赌,我若抢来凤冠,他便要听我的,不然,我则要听他的。” 众人诧异,这猫儿也太敢与人打赌了吧? 娆沥笑得若童子般讨喜,瞧着猫儿笑吟吟地说道:“我已想好赌约。” 猫儿问:“啥?” 娆沥有意今日提起此事,便是要试探一下众人反应,于是笑吟吟开口道:“若你输了,就嫁我为妃,如何?” 娆池女手中的茶碗掉落地上,发出咣当一声。 猫儿瞧着娆沥,由最初的惊讶变成捧腹大笑。 娆沥被猫儿笑得越发不自然,有些恼火,轻咳一声,问:“你笑什么?” 银钩报复快感涌起,伸手将猫儿抱入怀中,抬起猫儿下巴,低头,落下一吻,轻佻中却是占有味儿十足,挑衅道:“娘子所笑,自然是因她已下嫁于我,怎会另嫁你为妃?” 娆沥虽听闻猫儿与银钩过往,不过也知道二人并无瓜葛。银钩在“一笔因果”武林会上弃猫儿不顾,想来已经是一纸休书离弃了她,却不晓得二人何时竟这般要好了?他心中一愣,生了怒意。 猫儿红了脸,咬牙道:“银钩,你能不能别当着别人面啃我嘴巴?” 银钩无辜地看着她,引诱道:“那什么时候才能啃嘴巴?” 猫儿被银钩气到,脑袋不冷静地大吼:“没人时再啃!” 此声一出,众人哗然。娆沥更是攥紧了拳头,觉得自己妄作聪慧,竟遭此侮辱,恨得牙都痒了。他是喜欢猫儿,但并非非得不可,如今当众说出,竟遭此种讽刺,当真动了杀心。 猫儿的大眼睛一蹬,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将手中糕点捏得粉碎,纷纷掉落地上。 银钩那完全不要脸的主儿竟托起猫儿的小手,去舔猫儿手缝处的糕点屑,气得猫儿一拳头打过去,银钩痛得呜咽一声,捂住左眼,不敢再惹猫儿,如同受气小媳妇般眼巴巴瞧着。 猫儿心头一软,靠了过去,问:“疼了?” 银钩点头:“猫娃娘子可真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打人真痛。” 猫儿嘿嘿一笑,用小手点了点银钩的脑袋,教训道:“你再不听话,我可还打你。” 银钩乖巧道:“听话,猫娃娘子说没人时啃嘴巴,为夫一准儿记下,好生听话。” 猫儿一跺脚,目露凶光:“银钩!” 银钩反手抱住猫儿,绝对厚颜道:“打也打不走。” 娆沥与一干人等愣了,对那二人的相处之道皆有些无法理解。但见猫儿笑得一脸灿烂,银钩更是甘之如饴的幸福模样,他们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愿打愿挨。 殊不知,猫儿在儿时见到银钩时,便是一顿拳脚伺候,如今偶尔动动手,却是让银钩倍感亲昵。 娆沥只觉得自己成了笑柄,眼中狠戾之气凝聚。 娆池女看出门道,站起身,示意娆沥随自己出去。 娆沥虽与娆池女并无深交,但他看得出娆帝极是在意此人,他自然多加恭维,不愿违背娆池女的意思,便起身跟去。 站在清冷空气中,娆池女将那些过往告之娆沥,一是希望他明白这些事命中注定,并非有意捉弄;二是在万般无奈中,希望娆帝能寻出解开“睡岁蛊”的办法。 娆沥听后,更觉得被命运戏耍! 他生来好胜,从来没有弄不到手的东西,如今被银钩抢了猫儿,便起了杀心。想着只要银钩死了,他便可以得到猫儿。却不想,猫儿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姐姐! 他对猫儿本不是十分上心,可人有时候就这么口口,往往越是得不到,他觉得越是弥足珍贵,尤其是在种种外作用力不允许的逆流情况下,更是埋下了扭曲恨意,仿佛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一般。 按照小白团的想法,那便是,人类湛诳冢险,还是深山老林安全。 娆沥虽然气恼,但国事却不能耽搁。掌灯十分,娆沥来到曲陌书房,与其秉烛夜谈,相互之间算计着对方的斤两,企图能拿捏住彼此的软肋。 几番深浅试探下来,娆沥只觉得曲陌的性子清冷得有些可怕,竟找不准攻击的弱点。虽然他来之前打探过曲陌的为人喜好,却也只得出此人无情的结论。娆沥本想利用猫儿拿捏曲陌,但今日见银钩与猫儿那般亲昵,也并不见曲陌有何异样,他不禁开始怀疑,难道自己眼拙?或者说,曲陌当真不在乎任何事情? 娆沥不清楚的是,曲陌唯一柔软的表情只会在猫儿一人面前展颜。如今曲陌虽一如既往地在乎猫儿,却明白娆沥此来不善,怎能让他看出一点儿差池? 曲陌的心,藏得太深太深,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摸不准心跳的位置。唯一能牵动他心绪的猫儿却离他渐行渐远,这世间,还有谁能拂动他的心弦? 娆沥不动曲陌,曲陌却洞悉了娆沥面上讨喜,性子阴狠,好大喜功等性格特点。曲陌晓得若要扰得娆国动乱,便要抓住娆沥笑面虎中隐藏的乖张敏感,只需下几剂猛药,离间之计应是可行。 简短谈话之后,曲陌已经打定让娆国内乱的主意,也明白了娆沥此行的目的,于是他顺着娆沥的目的,决意与霍国一战! 娆沥见目的达到,又慰问了一下香泽公主是否安好,这才离开。 离去前,娆沥去见了猫儿,问她要不要和自己回娆国。 两个人站在城头,猫儿衣裙飘飘,毛乎乎的狐狸领衬着有些苍白的倾国小脸,更显得不染尘俗。 如此人间绝色,冲娆沥一笑,若红梅初开,清脆道:“皇宫里的一切我不熟悉,也不喜欢,这样游荡着挺好。再说,你也应该知道,我活不长。眼见快过年了,我还是陪着娘娘吧。” 娆沥望向猫儿那清透大眼中的盈盈笑意,心中充满了怜惜,想着这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若非父皇的寡情逼走娆池女,也许猫儿就不会在如此芳龄便要凋零。 猫儿见娆沥眼含悲伤地望着自己,伸出小手,抚上娆沥的脸蛋,在娆沥的失神中,狠掐了一把。 娆沥吃痛,瞪眼低吼:“做什么?” 猫儿咯咯笑起,欢实道:“原本我不知道世上还有生母,见了小篱,呃……也就是娆汐儿,看见她有弟弟可以嬉闹,心中羡慕得不成,如今见了你,总想着要掐上一把,呵呵……” 娆沥想起娆池女说猫儿可能活不过眼下年关,心中更是难过。 猫儿伸手抱住娆沥,趴在他的肩膀上暖暖地说道:“以前总是欺负你,现在想着要保护你,却没有了时间。若我能活着多好,一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娆沥鼻息一酸,伸手抱住猫儿,抱住这个从来都是最简单最真实的存在。 风寒刮面,娆沥推开猫儿,沙哑道:“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先回宫了,你等我信鸽,总有对付那‘睡岁蛊’的办法。还有,无行宫的总坛所在我已打探出来,就在娆国边界‘百家林’中,不过但凡进入那个地方的人,却没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我劝你也不要去。” 猫儿咧嘴笑了,又伸手去掐娆沥的脸蛋。 娆沥作势躲开,也只是意思一下而已,便任猫儿掐着,口中装着嗔道:“动手动脚!” 猫儿笑眯了眼睛,揉着娆沥的脸蛋,看得远处偷偷跟来的银钩气得毛发直立,恨不得大开杀戒! 娆池女不放心猫儿,亦跟了出来,拉住失了分寸的银钩,将他唤到大厅,见酒不醉与曲陌等人都在,她也不想别人误会猫儿,便将此番因由讲出,也算给酒不醉一个交代。 众人没想到,娆池女过去竟是娆国的皇后!更没有想到,猫儿却是娆帝之女!众人还以为猫儿会是霍帝之女。 在那番过往中,因娆池女已然放开,所以今天可以轻易讲出,当做过往笑谈。 酒不醉心有感动,望向娆池女,明白她当真放下过去,不再恨,更不再记念。 两人相视一笑,有了灵犀之意。 银钩听后,又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娆池女问:“银钩,你这是做什么?” 银钩人已冲出屋子,话音传来:“猫娃一直羡慕别人家兄弟姐妹众多,别再让那小子把人拐跑了。” 娆池女笑开,摇头欣慰道:“还真是紧张兮兮。” 酒不醉扫了一眼眸子越发深沉的曲陌,心中不免有些惆怅与挣扎,不晓得自己能将那秘密守到何时,尤其眼下霍离两国即将交战,他是否可以罔顾猫儿的幸福来阻止血流成河? 酒不醉看得出,曲陌爱极了猫儿,不然不会忍受如此痛苦留在边界,守着猫儿最后的时光。 酒不醉更明白,与曲陌争抢猫儿之人若非是银钩,定然不可能活到这一刻,至于这其中因由,想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若……银钩不是银钩,曲陌可能放过银钩吗?是否还会放手,让银钩与猫儿长相厮守?这个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也许,自己可以撑过猫儿睡去的那一天,让猫儿在这之前可以一直与银钩幸福厮守。 酒不醉暗叹一声,却发现众人都在看自己,于是掩饰性地一笑,不再说其他。 屋里人心思百转,屋外娆沥离去,银钩腻歪上猫儿,问她为什么不对自己说明身世。 猫儿很无辜地反问:“很重要吗?我不还是我?” 银钩欣慰,笑拥猫儿:“是啊,不重要,猫娃还是我的猫娃,谁都抢不走。” 猫儿贪恋地望着银钩,仿佛要将他雕刻在心里,永远不忘。彼此手腕间的“无独有偶醉玲珑”琴瑟和鸣,声音若溪流般清透悠扬,迎着风,愈发绵长…… 猫儿在心中一遍遍念着银钩的名字,感动着这份牵手同行。对于未来,猫儿有自己的计较与打算。然而,她的未来实在太过短暂,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舍得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至于这其中的应该与否,猫儿本是疑惑的,不过在听了银钩所言的生死相随后,她愈发觉得自己应该那样去做。 是的,猫儿已经准备要离开了。她不要银钩陪自己躺在冰冷的黑暗里,她要银钩永远满怀希望地寻找下去。也许,他会在下一个路口,遇见另一个可以与他携手的人。 银钩给自己的已经很多,若自己死后仍要剥夺他的性命,她即便做鬼,也不会原谅自己。 她要离开,即便让娘娘担心,也比没有希望的好。 寻找,是否可以成为一种永恒?猫儿不知道,但她所能做的,却是她自认的最好。也许,明天她就会安睡在某个角落里不再醒来。但至少,在那之前,她可以完成一件她答应了岚琅的事儿,或者,她也可以让岚琅帮自己每隔半年送一封信笺给银钩和娘娘,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 猫儿乖巧地笑着,仍旧与众人嬉闹,没有人知道她的打算,没有人洞悉她竟也能将心藏得那么深,那么深…… 猫儿离开时,没有人知道。 银钩被猫儿的热情迷惑,生生在猫儿身上折腾了一夜,仿佛要倾尽一生般恩爱着。 曲陌与花耗两位情场失意人将那苦涩掩埋,把所有心痛化为对敌人的残忍,连夜策划着吞噬霍国的战火硝烟。 至于其他人,更不曾察觉猫儿的异样,直到银钩早起,才看见了猫儿留下的书信,用极其认真的笔墨写着:出游数日,终将归来。 银钩攥着那单薄的纸张,身体瑟瑟发抖,胸口起起伏伏,他狂啸一声,瞬间冲出了屋子,顾不得衣衫单薄,在漫天飞雪中大声疾呼,四处寻觅。 银钩的狂乱惊动了所有人,大家纷纷寻出,看见银钩伫立在茫茫飘雪中,唤着猫儿的名字,如同痛极的困兽般仰天长啸。 娆池女取下银钩手中的书信,泪水顷刻间落下,仰望茫茫四野,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喃喃低语:“猫儿,你这是要让我们寻一辈子啊……” 银钩犹如愤怒的野兽般凶红了眼睛,若狂风入境般席卷着周围的一切,不分东南西北地四处追寻,几个飞跃跳出众人视线,空中只余下那悲切且癫狂的声音,一遍遍地叫着猫儿的名字,渐渐飘远…… 曲陌的手指寸寸收紧,又缓缓松开,伸手,接住片片飘落的雪花,让它在手心融化成一滩水,一如他流不出的眼泪般冰凉。 猫儿在漫天飘雪中离开,马蹄被点点飞雪掩盖,她不敢回头,怕自己没有勇气离开。 她吸了吸鼻子,将那酸楚隐去,望向远方,向着娆国都城赶去。 如果还有时间,她不愿在有生之年拖欠任何人,而且,她要为娘娘讨回个公道! 她不与娆沥同行,既为了不让银钩怪罪娆沥,也不想与娆沥接触,怕自己多一份惦念,去时会更加不舍。 猫儿与“**”相依为命,策马狂奔中,看着人们置办年货,听着小贩热闹吆喝,她不敢想银钩和娘娘此刻正在做什么,怕掉转马头太容易,但结局又太残忍。 猫儿告诉自己,若能活过年后去,她一定回去找银钩和娘娘,以后再也不分开! 焦急赶路中,猫儿还是在客栈里突然睡了两天,吓得店小二找来掌柜,以为人死了。所幸猫儿醒来了,也并无异样,给了银子,继续上路。 这一路虽然颠簸,但猫儿因为服食了曲陌给的“龙香”,所以胸口并没有痛。 当她赶到娆国都城时,正赶上娆帝与娆后出行祭山祈福,那长长的队伍在繁华中行驶,猫儿策马挤过去,在老百姓的欢呼中看见了那个竟是自己爹爹的男人,也看见了那个占了母亲位置的女人。 猫儿不记恨那女人,皇宫里的一切虚名都是可笑的浮华,不真实,不稀罕。但猫儿却不能不怨那男人,是他丢了母亲,背弃得如此决然! 龙辇迎面而来,将军喝令大家跪地迎驾,猫儿跳下马背,拔出身后的“千年青锋镀”大菜刀,几个极快的穿越,从人海中冲了出去!众人只觉得跟前一花,她已经蹿上龙辇,将那瓦亮的大刀逼在皇后颈项,大喝道:“抢劫!” 基本上,娆帝的贴身侍卫都认识猫儿,想当初她天天给娆帝讲过往经历时,他们却是夜夜隐在花丛中陪着喂蚊子的。侍卫们见那持刀之人竟是猫儿,不由得有些发懵,又听猫儿口喊打劫,想起了夜夜被迫听故事的过往,还有几分疑惑,以为她是在和皇后开玩笑呢。只是……那大刀不是假货,无论打劫真否,猫儿都犯了重法,姑息不得。 在侍卫们的大刀围攻中,皇后娘娘已吓得失声尖叫。 她原本端庄地坐在龙辇中想着昨晚娆沥所讲之事,此刻那人突然出现不说,还拿了一把雪亮大刀逼在自己颈项,真是吓死她了。 猫儿觉得耳膜被皇后的尖叫震得生疼,便用更大的声音回吼道:“别吵!我不要你的命,只是抢劫。” 皇后自觉失了身份,忙闭嘴,但仍是吓得瑟瑟发抖。 持刀侍卫不敢造次,但持箭护卫却悄然架起了箭羽,只等着娆帝一个眼神示意,便要将猫儿射成一个马蜂窝。 不想娆帝竟大喝道:“谁都不许动手,否则寡人要了他的脑袋!” 原本在前面开路的娆沥策马返回,便看见了这么一出闹剧,吓得腿都有些抖了。他忙跳下马车,赶到猫儿身旁,急声问:“猫儿,你这是做什么啊?” 猫儿对娆沥一笑,伸手指了指皇后凤冠:“喏,我要这个。” 娆帝自从听了娆沥回禀,知道猫儿才是娆池女的女儿后,这为人父的惦念便落在了心里。娆帝本想借着此次拜山之际,策马去边界,好生与猫儿母女俩相聚,将过往一切孰是孰非说开,即便用尽一切办法,也要为猫儿治病! 娆帝此刻听猫儿说要凤冠,自以为猫儿是为娆池女而来,明白自己亏欠她们太多,让猫儿受了多年委屈,不由得心中酸楚难受,颤声道:“皇后,你且把凤冠给猫儿吧。” 绕后听娆帝一说,心下一凉,知道自己的地位不保,竟僵直了身体,死也不肯取下凤冠。绕后满眼恨意地瞪向猫儿,既然已经过去,为什么还要来掠夺她现在的尊贵? 猫儿没有时间和他们打哑谜,伸手扯下皇后凤冠,随手扔给娆沥,弯眼一笑道:“我赢了。” 娆沥捧着犹如千金重的凤冠,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仿佛被万根钢针刺中了要害般,差点儿趴到地上。望向一头凌乱的母后,娆沥连哭的心都有了,暗恨自己,怎么就和猫儿打了这个赌? 娆帝没想到猫儿抢夺凤冠后竟抛给了娆沥,诧异道:“猫儿,你抢凤冠不是为了给你娘亲?” 猫儿嗤鼻:“我娘娘不稀罕那东西,戴着死重,还活受罪。我是与娆沥打赌,说我敢抢凤冠,这才来的。” 娆后一听,只觉得脸上被人狠狠掴出了两个火辣辣的巴掌,再也无颜见人。 娆帝一听,虽爱女心切,却知道不能失了皇家尊严,当即大喝道:“大胆!” 猫儿一听笑了,收了刀,对娆帝挑眉道:“猫爷从做绿林好汉的那一天起,就被世人歌颂了大胆,不劳您金口玉牙再说两遍。” 娆帝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然沦落到去打家劫舍讨饭吃,这心中的酸楚可想而知,声调放柔,冲猫儿伸出手,心疼道:“猫儿,来,让寡人好生看看你。” 猫儿打了个口哨唤来“**”,帅气地跳上马背,冲着娆帝居高临下道:“我今天来,一是夺了凤冠,了却一桩心事;二是要告诉你,即便我曾经喜欢你,当你是个可以谈话的朋友,但自从知道你对娘娘的所作所为后,我很不屑你的行径。 “我不会恨你,因为我没有那个时间。在我酣睡死去时,我希望自己想的皆是美好的过往,也不愿意想到你时让我皱眉,连死都不得消停。 “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娘娘现在很幸福,她有个很爱她的男人疼着。那个男人守着娘娘数十年如一日,没有你曾经的甜蜜誓言,却不曾变心。在猫儿心中,只有真正疼娘娘的人,才是猫儿的爹。” 猫儿在娆帝极度惨白的僵硬表情中策马转身,回头对娆沥一笑:“我走了,我们的赌约仍在。” 娆沥震惊猫儿所言,虽是大逆不道,但却又在心里觉得猫儿所言极是。他知道猫儿此次离开,便可能是生死之别,隐下眼中酸楚,攥紧拳头,沙哑地问:“你想我做什么?” 猫儿仰望蓝天,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好好活着。” 娆沥望着猫儿含笑的容颜,觉得那便是此生见过的最美的风景。 猫儿策马离开,一如来时风风火火,她的心事了却了一件,真好。如今,剩下的那件,应该也马上可以完结,那时候她可以安心睡上一觉,不用怕会醒不过来了。 真的,她好困! 命运捉弄九天龙 (曲陌记得,猫儿说他还是穿白衣好看,他穿了,猫儿却没有再将眼睛落在他身上。如今,上了战场,他倒要看看这白色盔甲血染红花时,是否可以绽放一抹妖娆。) 猫儿离开后,银钩一直不曾回到关口,唯一传回的消息确实猫儿去夺娆后凤冠时的所作所为。当猫儿的肺腑之言传来边境时,娆池女泪如雨下,就连酒也不醉也躲开了众人的视线,望向窗外残阳,无声落泪。 娆池女本是怕猫儿回来后找不到自己,所以一直不肯离开,如今得了猫儿消息,便再也坐不住,回屋收拾包裹,就要去寻猫儿。_ 酒不醉虽一直挂念猫儿,却也被即将拉开的战火闹得不得消停。 娆池女收拾完细软后,就要与曲陌告辞。 曲陌问:“可有去处?” 娆池女眼含清泪:“四处寻找。” 曲陌将视线投向娆国的方向,淡淡开口道:“若想寻猫儿和银钩,就去无行宫吧。” 娆池女疑问:“怎知会在五行宫?” 曲陌负手而立,白色衣衫飘飘若仙:“一直传闻‘梵间’可以起死回生,且说其中秘密就藏在无行宫中。银钩寻不到猫儿,定然回去无行宫一探究竟。猫儿则是应人抢夺‘因果’,亦会出现在哪里。” 娆池女讶异于曲陌的思维缜密,果然非一般人所持有的冷静,有些疑惑地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去寻?” 曲陌唇边勾起一抹苦笑,反问:“寻到了又如何?”伸出双手,微垂眼睑,望着纹路复杂的白玉手心。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他都没有抓住,不是吗? 娆池女明白,曲陌这是将未来放给了猫儿和银钩。曲陌如此,实乃君子是也。 两人静静无语中,娆池女转身欲离开,城门外却突然异动,擂鼓声声中,金戈铁马整队出列。 斩猪刀啐道:“他***,真的是要打起来了。” 酒不醉望向曲陌,但见他转身进了屋子,不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是身披白色盔甲,手持一柄银枪。双目黑若点墨,深不见底,犹如清冷无情的战神。 曲陌记得,猫儿说他还是穿白衣好看,他穿了,猫儿却没有再将眼睛落在他身上。如今,上了战场,他倒要看看这白色盔甲血染红花时,是否可以绽放出一抹妖娆。 酒不醉眼见曲陌上阵,心中愈发急躁,直到那城门大开,两国君主即将交锋时,才飞身上马,猛追出去。 娆池女和斩猪刀见酒不醉如此异样,心下关怀,也弃了包裹,寻了马匹追了出去。 两军战鼓隆隆中,两国君主马上对峙。霍帝打量着年轻的曲陌,从那波澜不惊的眸中看到一种必胜的气势。 曲陌望向霍帝,在那已然年迈的身姿里窥视到当年策马草原的风姿。 两军对垒,战争一触即发,两位帝王衡量着彼此,攥紧手中武器,欲发号施令决胜千里! 就在这萧杀时刻,酒不醉策马狂奔而入,大声喊道:“住手!” 霍帝初见酒不醉时却是微愣,细瞧下,欣喜爬上已然布满皱纹的脸,喜悦道:“霍栎,你终于回来了!” 酒不醉策马到两军中间,对霍帝点头道:“圣上,撤兵吧,你所有的兵马布置已然被离帝算计在内。” 霍帝初闻此言,竟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酒不醉又对曲陌道:“离帝,我能给你一个不可攻打霍国的理由。” 曲陌冷眼扫去,虽诧异于酒不醉竟是霍国九皇子霍栎,但面上却不动分毫,只吐出一个字:“说。” 酒不醉道:“请两国圣上到中间会晤,所有人马远离战场,不得窥视,违者军法处置!” 霍帝与曲陌不愧是指点江山的睿智君主,当即大手一挥,责令三军后退,独自策马前行,胆识不可谓不高。 此刻,娆池女与斩猪刀策马赶到,那霍帝初见娆池女容颜,竟激动得不能自已,铁骨铮铮戎马皇帝的大手已然攥不紧缰绳,身子亦瑟瑟战栗着,只为多年来遍寻不到的红颜。那张令他爱慕一生的容颜被一条狰狞分割了美丽,一如当日她当着自己的面划花脸时的决然,就如同生生在彼此中间隔绝出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不留任何回旋余地。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不似自己的面目沧桑,备受感情煎熬。 风拂长发,娆池女一身绿色衣裙,依然有着令人心动的傲然美丽,一如当年的风采神韵,却不再亲昵地依偎在自己怀中,诉说软软情语。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伸手欲抓住她的手,告诉她,她是她此生挚爱,是永远不愿放手的唯一。然而,夜寒露重,他除了触目一片啃噬人的黑暗外,哪里还能寻到伊人芳踪? 霍帝望着娆池女策马而来,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不光是滚烫,还有被蒸煮的痛楚。他想开口,可喉咙沙哑得可怕,怕一出口就变成了一种不成调子的悲切。他只能深深望着,不敢惊动那让他魂牵梦系的红颜。 娆池女初见霍帝时,内心亦不平静,但既然已经放下,那便要善待自己。她深吸一口气,策马立在酒不醉身边,不做其他纷争。 酒不醉望向娆池女,满眼藏不住的爱恋,幸福的痕迹如此明显,若非不再是年少轻狂,他真想像银钩那样,将心爱的女子抱入怀中,当着所有人的面好生爱怜,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女子是只属于自己的幸福! 霍帝瞧着酒不醉与娆池女的亲昵,属于帝王的骄傲使他怒意纵生,低喝道:“霍栎,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酒不醉收回落在娆池女身上的目光,正色道:“今天这战役打不得,我讲一个故事给你们听,你们自然可对号入座。” 酒不醉环视一周,见众人等着自己的故事,这才开口道:“这个故事,不长,却跨越了两代人的悲欢离合、恩恩怨怨。若要说起,那便从我初见娆池女开始……” 酒不醉望向娆池女,柔声道:“你一定以为你坠崖后,被我救起时,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其实不然,我早就见过你,不过你那时眼中只有霍瀛,不曾有霍栎的痕迹罢了。 “与你初见,你因追捕**盗,受了迷香,我恰巧经过,将你救下。当时你虽一直昏迷,但我却一见倾心,此情不渝。本想将你带回客栈,但那**盗却不死心地再次袭来,我起身应战,再回头寻你,哪里还有伊人芳踪?后来才知道,你被路过的霍瀛带走。如此巧合,却是第一次错过。 “后来,我再次寻到你时,你已对霍瀛芳心暗许。虽然霍瀛将我介绍给你结识,你的视线却从来不曾落在我的身上。 “我跟在你们身后,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备受煎熬中,我觉得只要你幸福,霍瀛不辜负你,我便学君子放手。 “然而,当你回了娆国后,霍瀛却欲迎娶十一公主,着实把我激怒了。 “我不顾一切地冲进娆国皇宫,看着你若失了魂魄般不吃不喝,一心求死,我更是恨极了霍瀛所做之事!想着若当初自己坚持,拼尽一腔赤诚争你,也许不会将你至于此种境地。 “我默默陪在你身边,静静守候,看着你哭,看着你发呆,在一遍遍的心痛中,越发痛恨伤你之人! “当你病倒时,是我接住了你的身体。第一次将你抱入怀中,那种毫无重量的轻飘感让我既气恼你的傻、你的痴,又恼怒自己无法做些什么。 “我多想日夜陪伴,无奈娆祈终日相伴,我无法遁形,只能伤感离去。回到霍国,我心里挂记你,饭菜不香,饮食无味,只得又折返回去看你,却因行踪暴露,被当做了刺客追捕,险些命丧娆国。 “一年后,霍瀛喜得一龙子,那孩子虽生得绝美,但却体弱多病,甚至有些异样,偶尔静静可爱,却是在下一刻发狠抓人,貌似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异常善变。 “霍瀛并不上心,对于这个儿子,他虽欢喜,但并非倾注全部。因为,这并非他至爱的女人所生,而是十一公主所出。 “龙子出生近一个月,很多次险些夭折,身体一直不见长。而我又记恨霍瀛寡情,所以便扮成云游道士,为霍瀛算出心结所在,骗得霍瀛信任。并以克命之说,将那体弱的龙子抱出皇宫,只说二十年后定将其归还。实则,我却是诊断出霍瀛不会再有子嗣,想让其尝尝孤独终老的滋味,为我苦守不得的爱情报仇! “我辗转去了离国,恰逢曲府喜得贵子,大肆请客,我闻到好酒诱人,便欲偷偷潜入厨房喝个痛快,在曲府中绕来绕去,却听见了两人私下低语。 “其中一人说:‘娘娘吩咐,府中小公子留不得。你若不想你全家老少无端毙命,就老实点儿照办!’ “我不欲管他人是非,只想求醉。转身离开后,怀中龙子却哭闹起来,想是饿了。我想这府中既然喜得贵子,定然少不了奶妈,于是一边哄着龙子不哭,一边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所谓的婴儿屋,却发现屋子里有两个大人与三个奶娃儿。 “武将手持一死婴,换下另两个中的一个,对一篮袍男子道:‘曲爷,您放心,我英鸿虽是个武将,但拼了一身剐,决计会将小少爷照顾稳妥,不会让他受一分委屈!’ “被称为曲爷得男子点头,说道:‘英鸿,难为你了。’ “英鸿豪爽地说道:‘曲爷,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您若与我客套,当真是瞧不起我老粗一人。此地不宜久留,娃娃我带回将军府当做亲儿子教养,且等他长大,再告诉他真相。’继而道,‘曲爷,给孩子起个名字吧。’ “曲爷道:‘你起,当之无愧。’ “英鸿嘿嘿一笑,说:‘成,那就单名一个钩字吧,厉害着呢。’ “曲爷道:‘好,哥哥叫曲陌,弟弟叫英钩。’ “如此这般,那英鸿抱着一个奶娃儿翻窗离开。 “曲爷换来奶妈喂剩下的一个婴儿,自己抱着死婴离去。 “我想等那奶妈哺乳完小奶娃儿再将自己怀中的龙子送出,威胁其喂奶,但那小奶娃儿再吃了两口奶后,竟然一阵抽搐死去。喂食的奶妈亦是身形一软,倒地而亡。 “我心中顿时明白,此奶妈定是受人威胁,在口口上涂抹了剧毒,毒死小公子后,自己亦死了干净! “我跳进屋子,看着那死去小儿也生得绝美可爱,心中难免自责,若早点儿洞悉奶妈便是下毒之人,也许那条小生命就不用惨死。 “心思一动中,我觉得一个男人带着龙子也实在不方便,于是将两个娃娃的衣衫对换。本是初生婴儿,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区别。 “我看得出曲爷紧张奶娃儿,相信他会护得龙子安全,而且地上的死尸会让他心生警惕,定会加派人手仔细看护。于是我放心地将死婴抱走,寻了个不错的地方葬了死婴,将龙子留在了曲府之中。 “辗转一年后,我又去了娆国皇宫看娆池女,却见娆池女在娆祈的呵护下渐渐走出痛楚,也听到了娆祈对娆池女表白,知道二人并非亲姐弟。 “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我又开始游历。 “如此辗转流浪中,却突然得到娆池女死去的消息。我震惊不信,去娆国皇宫窥视一二,发现宫中戒备威严,而娆池女却是不知芳踪。 “所幸,娆池女的一颦一笑已印入我心中,即便她易了妆容,我却一眼就认出了她。 “再次看到娆池女,她已身怀六甲,一脸幸福的摸样。我恨自己又一次没有把握住机会,恨自己不是给娆池女幸福的那个人!伤心之余,小隐于野,过起了苦行僧似的生活。 “半年后,竟于山下发现毁容后的娆池女,我救起她,便对自己说,这一辈子,即便是生死相隔,我也决计不会离开她! “看着娆池女万年俱灰的样子,我知道这个烈性女子不会再相信感情,便将心口爱意隐藏起来,只想护她一世安稳。 “如此过往,我今日说出,你们应该已然明白其中因由。若不信,我亦无法。银钩确是离帝之子,而曲陌实乃霍国龙子,此番计较,你们自行定夺吧。我相信,银钩心念猫儿,无意帝位,这广阔山河终要统一在曲陌手中,做这三国之王!” 寒风凛冽中,娆池女的手覆上酒不醉的修长手指,为末世的真爱所感动。酒不醉反手将娆池女的手攥紧,此生,不再分开。 霍帝满眼悲凉,瞬间老了十岁。 曲陌望向霍帝,在霍帝颤抖的唇齿间,却是大喝一声“驾”,策马离开,向着娆国境内跑去。 曲陌不是不诧异,不是不震惊,却更加无法接受自己的命运!他处心积虑地为了娘亲报复离帝,步步为营,处处谋划,到头来,一切的一切竟与自己并无任何血缘关系!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捆绑着自己的任性,为了娘的仇恨,他不让自己走错一步,哪怕是猫儿给予的感情他亦小心收藏,生怕乱了分寸。 然而,这可笑的结局,竟是在他将离帝折辱后,在他挥兵攻打霍国时,出现如此变动! 二十年啊,整整二十年,他一直在别人的故事里,扮演着别人的角色,忘记快乐初衷,不知道自己是谁! 自己,到底是谁?会不会有一天在另一个故事中,自己又变成另一个人?陌生地,却仍旧要背负着沉重的命运? 也许,他才是银钩,银钩才是曲陌?哈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 曲陌在马上丢弃了盔甲,扔了兵器。他此刻,只想着去见猫儿,因为只有猫儿,才能告诉他,他就是曲陌,就是那个猫儿曾经很喜欢的人。 霍帝返回国都,一病不起,拟着诏书,说是欲与离国结成一国,半壁江山合于一体,虽然此诏书让他背负了千古骂名,但除了如此,他已然不知道身为父皇还能为曲陌做些什么,他不想去破坏曲陌一统天下的大业,难道还要让曲陌恢复成霍国太子的身份,受离国大臣反攻啃噬吗? 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一统天下,虽然没能由自己完成,但却眼见自己唯一的儿子越发强大,那种心情他今日方知,竟是如此欣慰。 快二十年了,他没有尽到做父皇的责任,不曾教导儿子半句为君的道理,心中,不是没有愧疚。如今,知晓自己唯一的儿子竟赤手空拳夺得离国皇位,着实让他骄傲无比。 眼下,他已然没有了什么念头,生老病死,人生无常,他看透了,真的看透了。 犊诳诘得民心者得天下,他却在帝王路上将自己的心丢了,又何谈网罗民心? 是他将离自己最近的心推到悬崖边上,让那温存相依的滚烫心房碎裂残缺,让自己永远都不会再拥有幸福的温度。这不是命中注定,确实自作自受! 他老了,望着空洞洞的皇宫,才知道他将最重要的东西丢了,少了一辈子的快乐。悲矣…… 因果梵间死同穴 (银钩腹部的冰刺已然化成一滩血水,凉凉的,蜿蜒在红色衣衫上,染出深色花痕,若盛开到极致曼陀罗般妖冶血腥,充斥了死亡的绝美味道。) 离霍两国战争无疾而终,众人都云里雾里,不晓得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曲陌策马离去,花耗等护卫紧随其后,尽忠保护。 娆池女、酒不醉、斩猪刀等人眼见曲陌向娆国境内奔去,心里明白,曲陌是去寻猫儿了。心中不免感叹情之一物伤人,亦快马加鞭随其往娆国奔去。 娆国守城将军本是远远眺望观战,如今却见离帝曲陌策马奔来,不免一阵慌乱,摸不着头脑,唯恐其锋利矛头指向娆国,突发战乱。 又见离帝身后不过百人,料想也并非入侵,更像是突然造访,但却没有接到圣旨,着实令守城将军为难起来,不知应如何是好。 此时,娆池女对守城大将喝道:“石金,快开城门!” 守城大将乍见娆池女,两眼暴凸,没想到公主还活着!更令他激动的是,公主还记得他! 守城大将不敢怠慢,忙亲自打开城门,恭迎放行,紧跟其后,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原本以为公主和离帝会直接去皇城,却不想,众人竟直奔“百家林”。 守城大将得到线报,听闻那“百家林”中便是无行宫总坛所在。最近不少武林人士集合一处,纷纷向“百家林”赶去,不但欲得“因果”,更是窥视“梵间”的巨大财富。 那片林子邪门得很,总有雾气萦绕,却是鸟飞不进,人进必死。即便此刻冬寒,里面仍旧是朦胧在一片白色之中,窥视不得真貌。 知道最近不太平,官府早就派人埋伏在周围,窥视一二,若是真挖出宝贝,单凭那些江湖莽夫也带不走,还不是得归当今娆帝所有? 如今离帝亲自带人探访,怕真的是不简单了。 守城大将带着一分好奇之心为其开路。 这边曲陌一行人快马加鞭地赶路,那边“百家林”已然发生了巨变。数百武林人士集合在一起,为了财,也为了名,纷纷攻入“百家林”! 高手闭气,可不吸入毒雾;那些内功薄弱之人,初入其中,便变得腿软无力;有些善于观察的聪明人,干脆趴在地上匍匐前进,因那毒气是向上流窜,若不顾颜面贴着地面爬行反倒安全。 猫儿赶到时,正值新年当天,那些欲窥视“因果”之人已经踏入“百家林”。猫儿急了,生怕自己倒地便睡,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四处张望中却找不到岚琅,灵机一动,取出酒不醉给的“清毒丸”,扔入葫芦里的清水中,摇晃均匀,又倒在一块厚实的棉布中,就这么湿乎乎地系在自己脸上,安。 林子中白茫茫一片,不知是谁大喝一声:“无行宫!” 接着便听见刀剑声与痛呼声传来,其中,偶尔还夹杂着几声抱歉,说是没看清,砍错了。 猫儿这边因是踏着前人脚步行进,倒也没遇见什么危险。前面的人却没那么幸运,不时地刀光剑影一番,连对手到底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没分清楚就丧命了。 猫儿觉得好笑,那些武林人士一定是中了无行宫的奸计,平白无故地自相残杀起来,还真够笨的。 在毒气中自相残杀后,众武林人士又踏入无行宫的暗器区。 猫儿精得很,她不贸然前行,只是轻巧地跟在那些武林人士身后,偶尔见到前面人被暗器射伤倒下时,她还呼一声:“好险。” 气得那些武林人士有种抓狂的冲动,恨不得踢猫儿两脚才好。但又见猫儿一身摇曳女装,虽每诳讧棉布,但那双圆眼实在若琥珀般清透可爱,而自己又是行侠仗义的武林大侠,自然不能与女人一番计较。于是,各位大侠咬牙挺着,在美女面前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阵阵嘶吼痛呼过后,待众人出了毒雾暗器区时,数百人的大队伍仅剩下八十来人,其中五十来人已经挂彩,样子实在狼狈。 如此受挫中,无行宫却已摆好架势开始应战。这一杀,又是昏天暗地,兵器悲鸣。 有武林人士叫嚣着让无行宫宫主出来,无行宫教众不是等闲之辈,大啐不配! 武林人士被这一路的暗器折磨得耐心尽消,纷纷露出狰狞嘴脸,大有为自己报仇雪恨的意思。每个人都红了眼,想往宫殿里面冲,就仿佛那里面藏有全天下的财富。 道上一直盛传两个版本,一是“梵间”被无行宫夺取;二是“梵间”被“西葫二老”夺去。既然“西葫二老”已死,那就只能把期望硬挂到无行宫身上。纵使真找不到“梵间”,如此大破魔宫,还不得捞些金银珠宝出来?总不能半途而废,白忙乎吧? 昏天暗地的厮杀中,不少人浑水摸鱼往无行宫里窜,猫儿就是这其中一人。不是猫儿打不过无行宫的教众,而是私底下,她认为自己和无行宫干的都是抢劫事业,算是同行。无行宫来抢她的“梵间”,她去抢别人的宝贝,犊诳阢得上是明目张胆。而这些武林人士总是挂着正义嘴脸,却偷偷做那些暗渡陈仓之事,只能更令她不屑罢了。不过话说回来,无行宫也是龌龊之地,跟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没个比。 猫儿四下张望,寻找着岚琅,也知道那小子精得很,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也许已经进入无行宫里,去寻“因果”了。 猫儿被脸上的湿布捂得难受,索性扯掉,塞进袖口,留着出去时再用。她微跛着脚,随同一群高手进入。 无行宫内部极其奢华,雕梁画栋更是精美,就连那些小摆设亦是以纯金打造,宝石镶嵌,有些爱短的人不禁伸手去摸,却是惨叫一声,倒地身亡。 众人吸取教训,不敢擅动任何东西,却仍旧在寻找过程中触碰到不少机关暗器。所幸能进入总坛的人,都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一小部分人都在有惊无险中继续前行。 走在前面的高手在偶尔回头时瞧见猫儿容貌脱俗,当即收腹提臀挺起胸脯,笑容可掬地搭话道:“不知女侠如何称呼?果然巾帼不让须眉,共同为武林除害!” 猫儿摆手:“别跟我客套,我看看热闹就好。” 高手自认风度翩翩一笑,以大侠的口气说:“那姑娘大可跟在徐某身后,免得被流箭误伤,毁了姑娘花容……哎哟……” 一冷箭射出,正中高手扭转的**上,导致高手惨叫一声,倒地毒发。 猫儿抖了抖袖子,对着毒发的高手说:“你也小心些,瞧那**肿得,都成上供的馒头了。” 中毒高手两眼一翻,毒血攻心死去。猫儿摇头感慨,继续跟在其他高手身后。 有些高手见识到猫儿怪僻,开始怀疑她是无行宫派来的卧底奸细,但又觉得那样好容貌的姑娘不应该是歪门邪道中人。反复思量中,有些高手心生警惕,悄然靠近猫儿,想要试探她的身手。只是在靠近的瞬间,便被猫儿的大菜刀逼在颈项,那动作快得人眼一花,竟没地方躲闪。 猫儿嘿嘿一笑:“别惹我,自己走自己的路。” 猫儿松了菜刀,那些高手汗水滴答落下,大感原来真正的高手却一直在自己身后跟着呢。 众人见猫儿微跛着脚,又是手持“千年青锋镀”大菜刀,不禁想起了曾在“一笔因果”武林大会上举着菜刀砍大树的黑斗篷怪人,又想起拦路抢劫的猫爷,以及与曲陌、银钩纠缠不清的女子,还有阵前砍敌军主将脑袋的猛将。最令众人胆战的,却是数日前,听闻猫爷竟然跳上龙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抢了娆后凤冠!而且,还潇洒离去! 乖乖,众武林人士当即让开路,准备唯猫儿马首是瞻,为了小命与荣耀共存,还是让猫爷此等风流人物先走吧。 猫儿见众人集体等着自己前行,也不含糊,几步走了上去,却是在拐角处就到了无行宫总坛大厅,绝对无惊无险。 总坛大厅中,一处石壁潺潺流下寒水,由高处蜿蜒出一条怒吼龙形图,乍一看,竟若鲜活的真龙般波光粼粼,颇为生动。 若是细看,方能发觉,那龙眼中的两个点睛之处却是凹洞,仿佛缺了最重要的两笔。 水龙前,无行宫宫主戴着银色面具坐在檀木大椅上,发丝张狂,玉指修长,红衣怒放,邪魅嗜血。他一手戴着象征着无上权力的蟠龙戒,转动把玩着红色“因果”,一手捏着一柄精致匕首,在手指间辗转。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阴阳怪气,仿佛要在弹指间将人撕裂了一般。 四大行使仅剩下三人,分别戴着鬼脸面具侧立在红衣宫主两侧。 一武林人士大喝:“魔头,交出‘因果’与‘梵间’!” 红衣宫主明显心情不好,把玩在手中的匕首瞬间袭出,正中那人颈项。那人无声倒地,鲜血四溅。 众武林人士大骇,瞬间群起而攻之,与三大行使恶战。 猫儿瞧着红衣宫主手中的“因果”,毫不犹豫地拔出大菜刀,身形利索地冲了上去。 红衣宫主飞身跃起,避开猫儿锋利的菜刀,在空中划出妖艳红色,翻转着身体一手拍去,猫儿险险闪身躲开,后退一步,腰肢一转,横扫袭去! 在猫儿与红衣宫主的对决中,曲陌已在夜色中一路狂奔而至。当他策马立于“百家林”外,却见那里已然是一片狼藉。 曲陌担心猫儿安危,仅携带十余名高手同行,责令其他人守护在外面,听候号令。 当曲陌与酒不醉等人赶到无行宫总坛大厅时,便看见猫儿与红衣宫主大肆过招,当即拔刀相助,瞬间突袭而去。 高手对峙,肃杀之气若拉紧了弦的满弓,细微差池便是琴毁弦断! 猫儿一刀沿着红衣宫主的臂膀落空,却是在兵器铿锵的厮杀中听见一声极其短促的悦耳玲珑音。 “无独有偶醉玲珑”的清脆旋律让猫儿呼吸一滞,尽管短促,却若一把尖刀划了心脏。 猫儿苍凉伫立,嚅动着唇,无声中唤着银钩的名字。 她以为,她与银钩没有秘密,即便银钩化装成任何人,即使她不懂银钩为什么要隐瞒自己,既然银钩从来不说,她也不在乎,因为银钩就是银钩,猫儿就是猫儿。 然而,猫儿清楚地记得,是无行宫宫主让那些属下企图奸污自己!是无行宫宫主一次次派人追杀自己,要抢走“梵间”!是无行宫宫主残害了岚琅的爹娘! 她无法相信,那个人就是银钩,竟是自己全心信任的爱人! 她无法相信,银钩会在背后捅自己刀子! 她无法相信,口口声声说要与自己死同**的人竟将自己戏耍得如同泥猴! 如果银钩要“因果”,他做什么还让无行宫中的红行使去抢?只为了将自己洗脱干净吗? 如果银钩想要“梵间”,她不管心口有多痛,她都会给他。 她想起来了,在杀了“西葫二老”后,银钩并没有将“梵间”还给自己,并没有啊…… 猫儿眼睁睁看着娘娘和叔叔们合力围攻红衣宫主,她晓得三人的必杀绝招,如此一击,便是让人躲无可躲,必然中招毙命。 猫儿突然大喝一声:“住手!”人瞬间冲了过去,用大菜刀隔开了斩猪刀的绝招,以强悍之姿护在了红衣宫主身前,震撼了一干人等。 猫儿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却又如此坚韧,她虽然被自己以为的认知刺伤,但她的心告诉自己,要相信银钩!无论如何,都要相信他! 在他没给自己解释前,她不要怀疑,即便痛了心口,也要护着他!一如他一次次护着自己那般,不能弃! 原本的厮杀因猫儿的突然逆转而停滞,众人不解地看着猫儿,而猫儿却不言不语,只是紧抿着唇,护在红衣宫主身边。 红衣宫主将手腕处的“无独有偶醉玲珑”隐入袖口,遮挡在红色衣袖中,唇边悄然上弯出邪魅弧度,若妖孽般定于红尘一隅。 此时,正值新年交替之际,远处万家灯火阑珊,空中烟火正艳,猫儿忍住哈欠,只觉得身体好生疲惫,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地困乏。 红衣宫主隔开酒不醉等人的兵器,忙将手中的红色“因果”塞入水龙壁的一只眼睛中,又从颈项间解下黑色“梵间”,便要塞进另一只龙眼中。 此刻,突发剧变,黄行使竟瞬间出剑挑起了红衣宫主手中的“梵间”! 红衣宫主一掌打在黄行使胸口,飞身去接空中的“梵间”。 所有看明白“因果”与“梵间”乃是一对儿水龙眼钥匙的武林人士,皆在“梵间”被挑起时飞身去抢,更有甚者,直接将锋利刀剑对准了红衣宫主的腹部,等着他自己撞上刀口! 宫主的红衣在半空中划出翩若惊鸿的弧度,脚踩锋利剑尖,借着要人性命的助力,以绝佳的轻功抢到“梵间”,翻身落地时,却又遭众人前后夹击。 那被拍飞的黄行使撞在石柱上,在骨骼碎裂的声音中面具掉落,竟是玥姬! 猫儿恍然一震,忙将重伤的玥姬扶起,有些不可置信地问:“玥姬,怎么会是你?” 玥姬虚弱一笑,仿若自嘲般反问:“怎就不会是我?” 猫儿扫向玥姬的肚子,那个微弱的鼓起仍旧存在,猫儿心中一乱,仍旧安慰道:“你好生待着别动,我定然护你周全。” 玥姬抚摸着腹部的胎儿,震惊于猫儿仍旧肯帮自己,眼中划过悲凉与诧异,唇染血色地问:“你,真肯护我?” 猫儿认真点头:“我护你!” 玥姬有些不可置信:“你……不记恨我?” 猫儿爽快道:“我没有时间记恨你,也不愿意,记恨一个人太累,更何况银钩那么好,总有人想要他。” 玥姬在纷乱中缓缓闭上眼睛,由唇角轻轻溢出微不可察的缥缈之音:“孩子,不是银钩的。” 猫儿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玥姬的肩膀:“孩子在你的身体里,与你血脉相连,无论他源于谁,却永远只属于娘亲。” 玥姬眼角流下清泪,在猫儿站起身时,颤抖道:“猫儿,小心宫主。” 猫儿微愣,玥姬让自己小心宫主,难道她不知道宫主就是银钩?还是……宫主另有其人?也许,玥姬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宫主的,但宫主到底是谁?猫儿疑惑了。 在众人为“梵间”大打出手时,水龙中却由积水处悄然爬出一人,伸手将龙眼中的“因果”取下,放入口中…… 红衣宫主察觉出异样,转身一看,见龙眼中已无“因果”,积水中却冒出一个白色身影,他暗道不好,立即扑去,想要抢回“因果”。 当红衣宫主跳入水龙中时,却见水中隐现出两人身影,以极快的手法过了数十招,搅动得水中银龙翻滚,仿佛要腾空飞起一般! 就在水花四溅中,红衣宫主腹部被一串尖锐冰凌刺入,胸口正中一掌,身子犹如断线的风筝般飞出,带着一连串的水珠重重落在地上!银色面具染血滚落,黑发凌乱,气息微弱,银钩的面孔是如此苍白。 猫儿惊呼一声扑至银钩身边,将那不断咳血的身子抱入怀中,手指瑟瑟发抖,不停地擦拭着银钩唇角溢出的鲜血,颤声唤着:“银钩,银钩,你怎么了?银钩,银钩,你没事的,没事的……” 银钩冰凉的手指抚摸上猫儿的脸颊,仿佛用尽力气般狠狠一掐,沙哑地训斥道:“不跑了?” 猫儿使劲摇头,恨不得将此刻的红心剖出来给银钩看:“不跑了,不跑了,就在你身边。” 银钩染血的手指缠绕住猫儿的小手,攥入手心,感觉那份温热,唇边染了笑意,眼中泛起璀璨之色,若最绚丽的烟花,幸福地说道:“猫娃,‘因果’被人吞下,我救不了你了。但你信我,若先走你一步,定在奈何桥上等你。” 酒不醉上前为银钩诊治续命,猫儿含泪将银钩轻轻倚靠在身后粗石柱上,咬牙瞪目大喝道:“银钩,你不许死!你答应过,你要比我晚死一天,不让我独尝苦楚。我去剖开那人腹部,一定取回‘因果’救你!” 猫儿站起身,用染了银钩血的手指攥紧菜刀,瞪向水龙翻滚中的隐约人形,大喝一声,举起充满恨意的一刀狠狠劈下! 水中人影在猫儿袭来前一刻腾空而起,一身明显短小的蓝色衣衫在出水的瞬间挣裂开来。 然而,还未等众人窥视其半裸真身,那人便动作极快地掠下黑行使的黑色斗篷,在旋转间披在了自己身上,掩盖住湿透的褴褛衣衫。 那人生得一副雌雄莫辨容貌,柳眉含黛,杏眼水润,肤若凝玉,唇似胭脂,若非胸口平坦,定以为是一绝色倾城女子。他赤足而立,发丝披散在身后,滴落一片水迹。 就在猫儿从其后背袭来时,那人将身子轻轻一转,若一片黑色羽毛般翩然飞开,回头冲猫儿一笑,唤道:“猫儿,别来无恙。” 猫儿屡砍不中的菜刀突然重若千斤!她直直望着那若江南烟雨的柔美面孔,竟与心”中岚琅的样貌重合! 听着红行使与黑行使极为诧异地称岚琅为宫主时,猫儿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原来,一直戏耍自己的,不是银钩,却是岚琅! 岚琅见猫儿眼含悲切,心中一慌,上前一步。 猫儿将手中菜刀攥得死紧,凶红了眼,嘶哑低吼道:“别过来!为什么伤银钩?为什么?” 岚琅恨声傲慢道:“银钩就是害我之人,我仅要他性命,已算得上仁慈!” 猫儿的胸口起起伏伏,瞪向岚琅的眼中已有杀意。 岚琅见猫儿如此仇视自己,心中的慌乱与气恼混成一团。他本以为自己恢复功力后就可以去寻猫儿,也猜想到重情重义的傻猫儿会来无行宫帮自己夺“因果”,正好借此机会让猫儿好生看看银钩的卑鄙嘴脸!却不想,触目的却是猫儿那止不住的恨意! 岚琅深吸一口气,努力缓声道:“猫儿,我本是无行宫宫主,并非有意骗你。只是我曾经与你为敌,几次派人出手伤你,后又与你结伴而行,自然想隐瞒不提。 “我知你恼我,但有一点儿,我并没有骗你,我确是被人逼下山崖,并非故意接近你。 “而逼我之人,就是银钩!他在我练功走火入魔空隙出手,逼我坠崖,取而代之!我为保命,舍弃一身功力,才在崖底续命存活下来,模样也因此返还到十四岁时。 “我原本与你同行去‘一笔因果’武林会上抢夺‘因果’,是想借着‘因果’恢复功力。却不想,‘因果’竟被银钩夺走。而他为了掩人耳目,暗派红行使去夺果,将祸事引到无行宫身上,可谓用心歹毒! “他的算盘打得倒好,当新年交替之时,将‘因果’服下,功力大增,却置我教众于人人喊打的危险境地!如此恶人,怎可姑息? “所以,我和你在酒楼与娆沥一同吃饭时,因知晓银钩就在附近,所以我故意将纱帽除去,让他看清一二,看他如何动我,猜测他在乎你有几分。 “半夜露营中,他派无行宫黑行使来刺杀我,却定是吩咐过众人不许动你分毫。你将那些教众制伏,我恨他们有眼不分真假,将其逐一斩杀!与此同时,我也洞悉了银钩的软肋,那便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伤你。我明白,自己武功尽失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不肯离开你身边,一路同行。 “至于今天我之所以能安全进入这里,黄行使功不可没。 “没想到,我安插到花楼的棋子竟会爱慕银钩。一同离开离国时,我与黄行使同车,自然将一切原委讲出。因知黄行使爱慕银钩,故而隐下不说银钩便是夺我宫主之位的那人,让她帮我将假宫主除去,便允她自由。 “我与黄行使商量好,引武林人士来逼宫,并让黄行使误导银钩,让他以为‘梵间’和‘因果’必须要放入水龙眼中方有效。自己则藏在水龙中,待银钩送‘因果’和‘梵间’时下手去抢。 “猫儿,你可认为我错了?我又哪里有错?我夺回自己的一切,对伤我之人痛下杀手,有何不对? “这‘因果’和‘梵间’本就是无行宫圣物,却在一百年前被所谓的正义武林人士夺走,毁了我宫,杀我教众,血染殿堂! “无行宫宫主世代口口相传,定要找回‘因果’和‘梵间’,除掉所有参与夺宝之人的后裔,让其断子绝孙! “这‘梵间’与‘因果’本是相生相克之物,‘因果’有起死回生之效,‘梵间’却是世间奇毒。但这是只有无行宫宫主才知道的秘密,就连属下教众都不晓得‘梵间’和‘因果’到底为何物。 “为了让那‘梵间’被众人争抢,无行宫散播谣言,说‘梵间’既是不世财富,更含至上武功,还能起死回生。世人贪婪,自然相互追杀。 “但凡得到‘梵间’的贪恋之人,定然会将其常常把玩在手,细细揣摩,而‘梵间’便会将毒素慢慢浸透那人身体,在不知不觉中攫取性命,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猫儿,我最初以为你得了‘梵间’定然活不长,却不想,你竟安然无事,实乃世间奇迹,如今更是欣慰。猫儿,你且看我,可愿忘了过往,与我一同共享……猫儿?猫儿!” 猫儿听着岚琅诉说,明白银钩没有对不起自己,万般庆幸自己最终选择了相信银钩,没有对不起他们得来不易的感情。 猫儿晓得了真相,知道岚琅才是无行宫宫主,是那个曾经命属下侵犯她的人,是那个一次次派人追捕她的人。而银钩却是在中途夺了岚琅的身份,取而代之,为她撑起一片安全天空,却又顾及她护着岚琅,没有下最后的杀手,留了一个隐患。 想必,银钩是知道玥姬的真实身份的,所以才将人带在身边,将危险放在眼皮底下,也可以洞悉属下异样。 当银钩与她离开离国皇城时,本是想隔开玥姬与岚琅见面的吧,但她却做了不利于银钩的烂好人!银钩不但不怪,还细心包容她种下的祸端,导致今日将他置于如此境地! 她怎么可以怀疑银钩呢?怎么可以不懂银钩呢?在她不知道的另一面,是银钩为了她铺垫好平坦大路,踢走硌脚的石子,砍杀拦路的匪徒,让她可以无拘无束地奔跑。而她,却是一次次背弃银钩的感情,追逐那触碰不及的遥远! 今日,银钩定是知道她会来,所以在这里等着她,却又要掩饰真实身份,怕教众起疑。 银钩不是真正的无行宫宫主,又被玥姬误导,给了岚琅夺“因果”的契机,将他重伤至此! 都是她啊,若不是她心软留下了祸害,银钩怎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银钩到底亏欠了她什么?若说是在花蒲村时的敷腿之恩,那他回报的岂止一二?若说是因她要领他回家,如今却是他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让她永远不知人心险恶,屋外天寒。 猫儿在深深的自责中视线渐渐模糊,脑中运作愈来愈慢,身形一晃,向后倒去。 岚琅瞬间出手将猫儿抱入怀中,急声唤道:“猫儿?猫儿!” 猫儿缓缓睁开眼睛,如此清冷决然地望着岚琅,费力地推开他的怀抱,犹如陌路人般冷声道:“别靠近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收留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你!是你做了让我痛不欲生的事,让我在死前尝试无法忘记的痛苦。岚琅,我恨你,你做到了!” 岚琅身形一震,不敢相信猫儿竟会如此说。 猫儿步伐慢慢地走向银钩,看见酒不醉对她沉重地摇了摇头,看见银钩对她温柔而笑,猫儿的眼泪顷刻间掉落,人亦轻轻依偎在银钩身侧,乖巧得如同真正的小猫儿。 银钩腹部的冰刺已然化成一滩血水,凉凉的,蜿蜒在红色衣衫上,染出深色花痕,若盛开到极致的曼陀罗般妖冶血腥,充斥了死亡的绝美味道。 他缓缓抬起手,抚上猫儿垂泪的眼,轻轻擦拭,软声道:“猫娃娘子不哭,为夫从来不曾惹娘子哭泣,若这去了,却惹娘子伤心,为夫不得安宁。” 猫儿狠狠擦拭眼睛,将那泪痕抹去,有些呢喃不清地说道:“银钩,我不哭,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好困,真想睡个好觉。原来怕睡着了,醒不过来,见不到你,梦中总是不消停。” 银钩细细摩擦猫儿的脸颊,眼中爱恋炽热一片,将手中攥着的“梵凡”戴到猫儿颈项:“放心睡吧,我说过,会一直躺在你的左边。此誓言,做鬼不变。” 猫儿猛地一惊,只蹦出一个字:“你!” 众人恍然一震,赫然明白银钩之所以被伤得如此之重,皆是因为他得知“因果”被岚琅吃下,全无了生存**,竟是要……以身殉葬! 银钩的笑容变得涣散,冰凉的手指搭在猫儿唇瓣:“嘘……这是我的承诺。爱你,便是生死相许的唯一。” 猫儿将手腕上的“无独有偶醉玲珑”贴上银钩的手腕,在那片悠扬婉转的玲珑声中,仰起头,将红润小唇贴上银钩苍白的唇瓣,缓缓闭上眼睛,呢喃道:“银钩,爱你。” 在轻缓婉转的玲珑声中,猫儿悄然睡去,银钩缓缓闭上眼睛,唇边隐了一丝笑意,如此安详知足。 曲陌眼角有清泪痕迹,沿着毫无温度的如玉面颊滑落,隐入颈项,流至胸膛,在心口跳动的位置,阵阵刺痛! 娆池女泣不成声,身子如秋后孤叶般瑟瑟发抖,整个身体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在撕心裂肺的悲痛中昏死了过去。 酒不醉抱起娆池女的身子,脸上悄然滑下泪珠。 花耗一拳头捶到石壁上,悲痛得无法自己。 斩猪刀赤红了双目,冲岚琅怒吼道:“浑蛋!你不知道猫儿中了‘睡岁盅’,活不过今晚吗?今天是猫儿生辰,你却让它变成两人祭日,你***,老子砍死你!” 岚琅胸口一滞,在斩猪刀举刀砍来时,忽然发狂,若着魔般大笑起来,一拳头砸在石壁水龙下隐藏的机关上,在血染红河中癫狂道:“都陪葬吧!” 巨大的无行宫瞬间动摇起来,仿佛有万头大象齐奔而来,晃得人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顷刻间,水龙壁破裂,汹涌澎湃的寒江水咆哮奔入,以狂傲的姿态席卷人的性命,扑灭着卑微渺小的生灵,似要葬送掉一切繁华,吞噬掉曾经如花的笑颜。 银色巨兽叫嚣着,以无人可以抵挡的自然力量毁灭着一切。人,只能四下逃窜。 岚琅与曲陌几乎是同时出手去抱睡梦中的猫儿,岚琅却是慢了曲陌一步,眼见着猫儿被曲陌抱走,恨极地拍下银钩身后倚靠着的石柱机关。石柱周围瞬间塌陷,岚琅和银钩顺着水流一同跌落其中…… 曲陌守在猫儿身边,已经不眠不休数个夜晚,由晨曦乍起到日落西山,偶尔困乏了,小憩一会儿,却总觉得猫儿在自己入睡那一刻要醒来,于是忙打起精神,看向猫儿,期待着奇迹。 猫儿的脉搏仍旧在跳动,猫儿的呼吸依旧绵长,只是那长长的睫毛不再微颤着张开,那圆润清透的大眼不再看向自己,那清脆玲珑的嗓音不再对自己说:曲陌,这个送你。 曲陌记得,猫儿是最爱送东西给自己的,无论是**的荷花,还是烤熟的信鸽,或是从曲府树上刚采摘下的果实,她都当宝贝送给自己,然后眼巴巴看着自己吃掉,笑得无比满足。 如今,那笑颜不再,欢歌没有,人影凋零,独剩下他一人,在这偌大的空洞中,守着猫儿的体温。 他很羡慕银钩,银钩的样子应该被雕刻在了猫儿心中,代替了自己的位置;他也很敬佩银钩,竟能爱得如痴如狂不顾一切。生同寝,死同**,多热烈的情感啊。曲陌苦笑,身形愈发单薄。 窗外水洗银月正圆,月光透过窗纸投射进来,照在猫儿脸上,一片柔和的美丽。 曲陌将猫儿抱起,小心地盖上柔软的被子,登上关口眺望台,纵览群山,柔声道:“猫儿,你可看见,今夜月色正圆?猫儿,你可知道,我愿用万里山河换你憨然一笑?猫儿,你何时才能醒来?娘娘与叔叔们都惦念得心碎了。” 猫儿一直沉睡,安静得似乎少了鲜活气息,总是令人惶恐不安。 观望一会儿月色,曲陌怕猫儿冷了,这才抱着猫儿回了屋子。 娆池女隐在树木后面偷偷垂泪,酒不醉环抱住娆池女的肩膀,无声地安慰着她。 曲陌抱着猫儿迈过门槛,却因连日来不吃不睡身子太虚,脚下一踉跄,猫儿的身体从怀中跌出。曲陌忙一个前扑,身子一转,将猫儿抱入怀中,以自己的身体为垫,躺在地上。 曲陌的样子虽然狼狈不堪,但他却不急着起来,而是轻轻闭上眼睛,似要熟睡般安静。 万籁俱静中,猫儿终是缓缓张开眼睛,周围暗淡的光线让她分不清身在何处。当她察觉到身下压着一人时,瞬间变得狂喜,忙沙哑着嗓子唤道:“银钩!” 曲陌瞬间睁开眼睛,望向猫儿仰望的小脸,只觉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或者,又是他一个短促的美梦? 猫儿适应了幽暗的光线,终是看清楚了身下压着的人不是银钩,不是,不是…… 脑中一幕幕渐渐清晰,猫儿的眼中浮上无尽的痛苦,摇着僵硬的颈项,仿佛无法接受自己醒来这个事实般瞬间爬起,大步向外跑去。她,要去找银钩! 然而,猫儿久睡不起,身子疲乏无力,终是跌倒在门口。 娆池女乍见猫儿醒来,心下狂喜,由不远处瞬间跃至猫儿面前,颤抖着手指,抚上猫儿的臂膀。 猫儿仰着头,声音干涩,急切地问道:“娘娘,银钩呢?” 娆池女眼眶一湿,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猫儿提高了声音,又问:“银钩呢?” 娆池女原本被酒不醉擦掉的眼睛又瞬间涌出,伸手将猫儿搀扶起来,却无法开口说银钩已死之事。 猫儿见娆池女只哭不语,见酒不醉满眼深沉,只得转头去看曲陌,然而,每个人都如此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啊! 猫儿突然发疯般不顾一切地往外跑,沙哑着嗓子,大声唤着:“银钩!银钩!银钩你出来!你说过,要比我晚死一天,你是个小人!你说话啊,你应我啊,你到底在哪里?我看不见你,你骗了我,你让我放心睡,可我却醒了!” 猫儿痛声疾呼,声声血泪,在树影斑斓中,更显得无限凄凉。 花耗和酒不醉赶来,在悲喜交织中不晓得如何安慰。 曲陌钳住猫儿臂膀,低喝道:“要去哪里?” 猫儿极力挣脱,若受伤小兽般抓挠着:“放开我!放开我!我去找银钩!银钩在等我!” 曲陌红了眼睛,大吼道:“银钩已经死了,你还活着!” 猫儿恍惚道:“死了?死了?”瞬间大吼,“尸体呢?我要见尸体!” 娆池女由身后抱住猫儿的腰肢,哽咽道:“无行宫被大水弥漫成一片汪洋,银钩——银钩的尸体葬在寒水中了。” 猫儿一把甩开前后两人,疯了般跳上一直在屋子外游荡的“**”,狂啸间向“百家林”冲去,曲陌等人紧随其后。 娆国守城大将认得娆池女,当即开城门放行。 猫儿策马狂奔半个夜晚,却寻不到曾经的“百家林”,她在晨曦中静静独立,触目只是冰冷的寒江水。 猫儿踉跄下马,望着如镜子般毫无波动的冰水,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坠到寒江中泛起一个一个的圈儿,将猫儿那悲极的容颜晕染荡漾。 触目蒙眬,身子瑟瑟抽搐,猫儿轻声沙哑道:“银钩,我们的誓言没有变,死同**,有我温你,不冷。” 猫儿回过头,望向跟来的众人,灿烂一笑:“银钩等我,来世再见。”身子后仰,在众人的惊呼中砸出一片飞溅冰花。 曲陌与花耗第一时间跳下寒江水,在冰寒彻骨中将决意溺毙的猫儿救起。曲陌爬上岸,一掌拍向猫儿背脊,将其腹中的寒水逼出。 猫儿张开眼睛,又看见众人,瞬间癫狂起来,疯了般往寒水下冲! 曲陌将人抱住,大喝道:“猫儿!你心里只有银钩,可曾见你白发染鬓的娘娘?她刚得到女儿,你便要投河离去!何其残忍!你可忍心?” 猫儿挣扎的身体一震,娆池女紧紧抱住猫儿的腰肢,声声唤道:“你若死了,我亦不活了!” 曲陌松开猫儿,指着那寒江水,怒吼道:“你且跳,我们通通陪着!” 那滴水的衣衫贴在猫儿身上,被冷风一吹,犹如小刀割肉般痛,却不及猫儿心中痛楚的万分之一。 猫儿满目苍凉,清泪在无声中滑落,跌坐到地上,喃喃道:“你们何苦逼我?何苦逼我?”突然发狠地拉扯起自己的头发,仿佛要扯断万千烦恼般那样用力,尖声大叫着:“何苦逼我?何苦逼我!” 众人惶恐,忙上前安抚。 曲陌将猫儿抱起,猫儿若疯了般四处抓挠。她手劲儿本就奇大,如此挣扎中,将曲陌的颈项挠出滚烫鲜血! 当那猩红的血液喷洒到猫儿脸上时,她突然惊醒了,瞪大了眼睛,尖叫道:“血!银钩的血!” 曲陌闭上眼睛,任猫儿狂乱抓挠,疯癫大叫。 酒不醉上前一步,点了猫儿的睡**。 猫儿终于安静了下来,只是,眼角一直挂着泪痕,被寒风一吹,冻结成了一颗冰泪。 猫儿疯了,即便是醒过来后仍旧癫狂痴笑,扯着人便问,为什么逼她?为什么不让她和银钩一起?为什么?为什么…… 猫儿常常自虐,仿佛是恨自己般用力撞门,在众人收拾走所有危险物后,便用牙齿啃咬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娆池女常独自垂泪,两鬓染白。 曲陌说:“那就让猫儿忘记一切痛苦吧。” 谁主沉浮逐风流 当高挑艳丽的女子亲手为猫儿披上嫁衣时,两人颈项相交,手腕相连。银镯触碰,一串清脆玲珑音飞扬而起,若千古痴迷缠绕旖旎间摇曳红颜,在一片艳阳中缀洒相思泪,感动神仙…… 皇宫内花团锦簇,绿荫成行,彩蝶嬉戏追逐,一片生机盎然的繁华景象。 一位绿色翩然的靡丽女子坐在秋千上,伸手逗弄着一团白色小东西,有些无聊地感慨道:“小白团,你说,曲陌什么时候下朝啊?那些老头子不晓得又要唠叨到什么时候。怎么总跟我抢人呢?真想一刀劈了他们!” 小白团在猫儿怀中懒洋洋地打个滚,根本就不听猫儿日复一日的念叨。 阳光正好,晓风和煦,猫儿抱着曲陌送给她的小白团,在一片姹紫嫣红中,头倚在秋千绳上酣然睡着了。绿色衣裙轻飘而起,靡丽小脸非憨凡态手可打掬,红润小嘴微张,细微的鼾声传出,让宫中行走之人都禁不住放轻脚步,不忍扰了猫儿的酣梦。 曲陌下朝后,忙换了便装寻来,脚步欢快中,便看见了这么一幅清透无双的酣睡图。他唇边染笑,吩咐奴婢取来笔墨纸砚,无声摆好,提笔将猫儿那只有在酣睡中才有的乖巧靡丽画下。 寥寥数笔,猫儿的神态便跃然于纸上;淡染薄色,清水芙蓉面尽显;细细勾画,风韵娇态天成。 曲陌望着眼前猫儿的天然风情,殊不知在他人眼中,他与猫儿这一动一静才是绝美风景。猫儿绿衣灵动,曲陌白衣缥缈,俨然一幅九天上的珍贵画卷。 在这个皇宫中,甚至整个曲国,没有人不知道猫儿在曲陌心听重要性,那是疼在心尖上的人儿。 所有大臣都记得,有一次早朝,宰相大人刚要说话,却见曲陌玉手轻摆,示意众人噤声。接着,众大臣便在偌大的勤政殿里听见细微的鼻鼾声。眼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帝王弯起唇角,低下头,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抱出一个小人儿,然后没有留任何言语地离开,直到安置了那个小人儿后才又返回勤政殿,继续早朝。 虽曲陌独宠一人,但谁也不敢产猫儿是妖媚惑主。一是曲陌统一了离霍两国,建国号为“曲”,将国力推向了无可比拟的强大,开辟了真正的盛世祥和,建立了无人能及的万世功勋;二是曾经有大臣说过猫儿妖媚惑主,却被猫儿听了去,不想她隔天竟堵在散朝后的出口处,愣是将那大臣揍成了猪头样。众大臣一想到猫儿的凶悍样子,着实大感猫爷威望不容侵犯,谁还敢提溜着脑袋让猫爷练拳脚啊? 至于皇宫嫔妃,曲陌允她们自行嫁人,但没有人肯走,就这么仰望着曲陌的绝世风姿,期待着雨露降临的一天。至于那些因巩固权力被送进来的女人,更是不敢动猫儿分毫。谁不曾听过猫爷的名号?谁不晓得猫爷的威望?大家都想保护自己的容颜,一不想被剃成光头,二也不想被曲陌下手处置。记得,曾经有个不知死活的嫔妃去寻猫儿的麻烦,结果,人还没靠近猫儿,就被隐藏的暗卫给扔出老远,直接丢去冷宫,绝对不留情面。 总之,整个皇宫里,都有猫儿到处酣睡的身影,没人敢打扰,只能远远看着,羡慕着,嫉妒着,眼红着…… 曲陌一幅画还没等收笔,却见猫儿突然张开一只眼睛看自己,那调皮的样子煞是可爱。 猫儿问:“曲陌,你画我呢?” 曲陌勾唇一笑,将最后一笔落下:“你且看看,是否喜欢?” 猫儿瞬间扑了过去,瞧着那栩栩如生的酣睡人儿,瞪大眼睛赞美道:“曲陌,你好厉害!” 曲陌心中一暖,无论多少人称赞自己万世明君,都不如猫儿的一句憨笑言语。 在曲陌的温润笑颜中,猫儿接着道:“尤其是把小白团画得真像啊。” 旁边的奴才听了脸些抽搐过去,哪里有这么夸人的?更何况还是圣上?不过,他们已经是见怪不怪,甚至觉得这样才是最好。 果然,曲陌听了猫儿之言,也貌似认真地看向自己所绘画卷,故意逗弄着猫儿评点道:“也许是小白团比较可爱吧,所以画起来更传神些。” 猫儿抓起小白团,两大两上四只圆眼睛瞪到一起,猫儿感慨道:“还别说,这小团还真比我可爱,最主要的是,它有白毛我没有,如果我也有一身白毛,一准儿比它可爱多了。” 旁边奴才已经忍笑得差点背过气去,曲陌则是胸膛轻轻震动,若古琴般悠扬的笑声传出,眼神愈发爱恋地笼罩在猫儿身上,伸手欲揽住猫儿的腰肢,猫儿却是灵巧地闪身躲开,嬉笑道:“我饿了,咱们吃鱼吧。” 曲陌微垂眼睑,收起画卷,将眼中的失落掩下。 自从他用“噬心咒”将猫儿关于银钩的记忆抹去,眼见着猫儿恢复成十四岁时的心态样子,但还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虽然日日相伴形影不离,但猫儿却不让自己亲昵她,即便晚上同床,亦不肯让他爱怜。虽然猫儿时刻寻着自己,但更像是对哥哥的依赖,不似最初的感情。他与猫儿之间,仿佛隔了一道看不见的墙,无法逾越。 他在等,等猫儿完全接受自己的那天,他有一辈子可以陪着她,最终躺在猫儿左边的人,将是自己。 收拾好画卷,曲陌向猫儿伸出修长干净的手指,猫儿欢实地牵扯住,两手相握,一同去凉亭里吃饭。 一道道菜品摆出,曲陌自然地为猫儿挑出鱼刺,将那鲜肉喂到猫儿口中,香得猫儿眯起了眼睛,那容易满足的样子让曲陌更加疼爱。 曲陌见猫儿心情好,便将话题引到正题上:“猫儿,你可想娘娘和叔叔们?” 猫儿点头:“当然想,娘娘和叔叔说是要云游,都走了三个月了,一直不回来,真想。” 曲陌微笑,又喂了猫儿一口鱼肉:“若想他们回来也不难。” 猫儿咽下鱼肉:“你说,有什么办法?” 曲陌凝视猫儿:“猫儿,嫁给我可好?” 猫儿嘴巴瞬间张大,半晌也没有反应。 曲陌伸手将猫儿抱入怀中,坐到腿上,柔声道:“猫儿不是想娘娘和叔叔们回来吗?若你我大婚,娘娘和叔叔得知消息,自然会赶回来。” 猫儿悄然回神,有些疑惑:“可是……” 曲陌不给猫儿任何,有些落寞地道:“难道,猫儿不喜欢我?” 猫儿忙摇头:“喜欢,喜欢的。” 曲陌眼含柔情,亲昵着猫儿面颊:“猫儿,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此誓永不变。” 猫儿身体一僵,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东西在脑海中快速滑过!是谁?是谁曾经对她说过此誓永不变?如此清晰,怎就抓不住呢?难道是曲陌?也许是曲陌吧? 曲陌见猫儿愣神,心中有些疑惑,却随即一笑置之,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他抬起猫儿下颌,拉向自己,眼含醉人潋滟,昵语诱惑道:“猫儿,你可愿意嫁我?” 猫儿脸色羞红,心若鼓敲,她真的很想答应,但脖子却怎么也点不下去。 曲陌瞧猫儿面色潮红,样子靡丽动人,心弦触动,轻轻覆盖上猫儿的柔软唇瓣,在那诱人的红润中细细浅尝,若品美酒般唇舌眷恋。 猫儿身子微颤,手指攥了又攥,还是一把推开了曲陌,窝在曲陌颈项间大口喘息着,心中有着说不清的滋味。 曲陌感受到猫儿的抗拒,觉得不急于一时,至少今天猫儿没有自己落吻前推开自己,已经是个很大的进步了,不是吗? 他决心要娶猫儿,见猫儿并没有激烈反对,此事便这么定下来了。 饭后,猫儿在曲陌怀中小憩,曲陌抱着猫儿懒散在阳光中,觉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 猫儿颈间仍旧挂着据说是剧毒的“梵间”,但也许是毒毒相克,“睡岁蛊”虽然一直生于猫儿体内,但只要“梵间”贴身,猫儿尽管嗜睡,却不会长睡不起,这点让曲陌着实欣慰。 而猫儿的跛足在曲陌的日日针炙调理中,已然与正常人无异,若非细心观察,决计看不出异样。 春暖花开,严冬已过,怀拥着失而复得的幸福,曲陌心中的柔情若溪流般潺潺涌动。 结婚大典喧闹得沸沸扬扬,举国上下一片欢愉,都为曲陌立后感到惊喜。 在周围人的熙熙攘攘连声道贺中,猫儿越发不安,常常爬上树,眺望远方,一失神就是小半天,直到曲陌来找,这才跳下大树,落入曲陌怀中,开心地嬉闹着。 宫中偶尔有贵客来访,但凡穿了一身艳衣,都会让猫儿胸口纠痛,脸色苍白中想要伸手去抓。影影绰绰中,猫儿总觉得自己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 猫儿大婚将近,花耗返回皇城,站在后花园的怪石旁望着躺在荷花池边仰望天空的猫儿,心中百味掺杂,不觉间湿润了眼眶。 猫儿敏感地察觉到人有看自己,转目去寻,眼睛瞬间大睁,身体随之弹起,若小鸟般扑去,直蹿到花耗身上,兴奋地大叫着:“耗子,耗子!哈哈哈……真是你!你怎么长这么高了?幸好我火眼金晴,不然都认不出你了。” 猫儿久别重逢的喜悦与花耗的满心苦涩形成了强烈对比。 曲陌踱步过来,望着猫儿那蹦高的喜悦,唇角悄然弯起,看来他让战衣将军回来是正确的决定。至少,猫儿以为见到了故人,如此开怀。 花耗的喉咙发紧,眼眶温热,眼见着猫儿在自己怀中乱窜,明知道曲陌就在一旁,却是难以抑制汹涌的情感,大手一拥,将猫儿紧紧地抱在了怀中,沙哑道:“无论猫儿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 曲陌望向花耗环绕在猫儿腰间的大手,眸子愈发阴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狠戾,却又在猫儿那哥俩好的表情中消散阴雨,淡淡一笑,转身坐到荷花池旁,欣赏起荷塘碧色。 虽然他明白战衣将军不会说些对猫儿不利的话,但只要是人,就会冲动,所以,他不远离,守护着猫儿继续愉悦大笑,任何人也不可以破坏。 曲陌是君子,更是君主,他见过猫儿是如何为战衣将军拼命,也见过战有将军甘愿放弃所有功名换取一纸赐婚,虽然是一个无心,一个有意,但曲陌却乐见两人情谊,无论是从猫儿有战衣骑保护的角度,洹对战衣将军的钳制,都只是好事一桩。 曲陌爱猫儿至极,但身为君主,必须权衡所有利弊,这是他的性子,即便是为猫儿好,亦会算计一番,寻个双赢点。 也许,这种爱会让人觉得不够纯粹,但却是一个有谋略的圣明君主所为。自古帝王不是无情,而是在利弊之间,他们太过冷静地权衡其中的。在大家与小家之间,他们怎会因个人情感而倾斜?但,正若曲陌所说,他愿用万里江山来换猫儿憨然一笑,这便是曲陌心中唯一的柔软倾斜点。 花耗在猫儿的热心拉扯下闲话家常,听着猫儿问他怎么做了将军,是否见过三娘?听着猫儿讲述着最近的生活,说着儿时趣事。一点点凌乱的、欢快的,却是异常温暖的过往。 阳光在周身缀洒,花耗望着巧笑倩兮的猫儿,多希望时光呆以继续倒退,一直退到花蒲村满山追逐的年代,就此停留不前。又或者,退到他们出了花蒲村后,他定要紧紧拉住猫儿的小手,一辈子不放! 猫儿眉飞色舞地讲着过往,说着说着竟转到小时候玩过的娶新娘身上。讲着讲着,猫儿突然问花耗:“耗子,你还记得狗儿吗?” 花耗不知银钩就是狗儿,想了想,应道:“有些印象,他不是偷你家狗食,被你揍了吗?” 猫儿点头,眼含迷离:“是啊,我还给狗儿烤了鸟,敷了腿,说……他是我的新娘呢。” 曲陌的背脊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他想起儿时被娘放到山上去与死士相互追杀,他想想自己饿得饥肠辘辘,他想想自己躲在树后看见一个眼睛圆滚的小女娃给银钩烧小鸟吃,他想起自己当时的嫉妒心理,他想起那小女娃为银钩敷腿,想起小女娃为银钩打架,想起小女娃说银钩是她的新娘子,说谁都不可以欺负他! 曲陌记起那里的每一个画面,原本以为自己在猫儿心里驻扎得最早,却不想还是比银钩晚了一步。然而,他要做的,却是最后的守候,永远的相依。 他可以抹杀猫儿近两年间的记忆,却无法让猫儿忘记儿时的欢喜。 在猫儿眼含迷雾时,曲陌站起,将猫儿抱入怀中,柔声道:“想什么呢?” 猫儿抬起潋滟大眼:“曲陌,我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儿。” 曲陌倾城一笑,亲昵道:“小笨蛋,你是忘了下午珍稀坊来为你试穿嫁衣。” 猫儿豁然一笑:“是哦,真忘了。” 曲陌捏了捏猫儿的小鼻子:“去吧,我等着看你身披嫁衣的样子。” 猫儿红了脸,扭开头,对花耗说:“耗子,你等我,晚上一准儿给你接风洗尘。对了,前几天又有人给曲陌送美人来了,晚上让她们都出来热闹一下,你若有中间的,就抱回去,好生疼着。” 花耗的嘴张开,又闭上,眼见着猫儿唤着越发懒洋洋的小白团离开,一绿一白嬉闹着向前跑去,心中百味掺杂。 猫儿和小白团一路跑远,这才停下,脸上笑颜点点消失,伸手抱住小白团,喃喃自语道:“我没忘下午要试穿嫁衣的事儿,却是忘了件很重要的事儿,真的,很重要。” 在猫儿疑惑中,她没去试穿嫁衣,而是渐渐走远,到处溜达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不知不觉间,猫儿又溜达回了与曲陌分开的地方,看见曲陌身边之人已由花耗换成了另一个玉面童子样的男子。 那男子有张娃娃脸,看起来很讨喜。[..tw超多好看小说] 猫儿好奇地蹿过去,细细打量着那男子。 那玉面童子一见猫儿,瞬间眼睛一亮,唤道:“猫儿!” 猫儿一愣,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曲陌冷眼一扫,玉面童子身子微僵,却仍旧笑得讨喜,自我介绍道:“娆国太子娆沥,特来参加喜宴。” 猫儿又问:“你认识我?” 娆沥淡笑摇头,却不用语言肯定。他早就被告之不许提起过去,但他骨子里却记恨曲陌占了猫儿。他总觉得自己得不到,别人得到都是不应该!如今曲国强大,处处将娆国逼得无路可退,那俯首称臣的日子虽不敢想象,但却步步逼近,如刺在心,令人极其不安,不得不低头示弱。 猫儿望着娆沥,身形极快地上前一步,任谁也想不到地抬起手,瞬间掐住娆沥的脸蛋,一拧。 娆沥想起在关口时,猫儿曾掐过自己的脸蛋,声音变得激动微颤:“猫儿……为何掐我?” 猫儿也有些疑惑:“不知怎的,见你就想掐脸蛋,没准儿是你上辈子欠我的。” 娆沥揉着被掐的脸蛋,也不恼,想起猫儿说要保护自己,眼眶竟渐渐湿润。 曲陌适时开口道:“猫儿,你怎在此?可是没去试穿嫁衣?” 猫儿脖子一缩,踮起脚,就要开溜。 曲陌扯住猫儿的小手,将人拉回来,拿起桌上的糕点喂到猫儿口中:“先吃些糕点,这是新研制的,加了鱼肉。” 猫儿眼睛一亮,干脆将小白团往桌子上一放,开心地吃起来。 太监来禀告,说有朝臣求见。 曲陌起身离开,自然带走了不想离开的娆沥,不再给他被猫儿掐脸的机会。虽然曲陌一直策划吞噬娆国,但顾及猫儿曾喜爱过娆沥,故而减缓了施压力度。 曲陌和娆沥离开后,香泽公主提着糕点飘然而来,坐在猫儿身边,将糕点一一展开。轻语笑道:“原本想着拿些新糕点给你吃,却还是晚了一步。” 猫儿咧嘴一笑:“没事儿,我都能吃掉。” 香泽公主关心地问道:“猫儿,怎不去试穿嫁衣?” 猫儿咽下糕点:“明天再去吧,今天我看见耗子了,真高兴。晚上要设宴请客,公主也来热闹一下,我给你们做烤羊吃。” 香泽公主望向猫儿明媚的笑颜,在万般犹豫中,还是取出一副打造精美的龙凤镯。送至猫儿眼前:“也知你不缺宝贝,这却是一点儿心意,猫儿试戴一下,看看可是喜欢。” 猫儿一向不喜欢金银首饰,但见香泽公主极其热情,也不忍心拂了她的心意,并拿起那镶嵌了各色珠宝的龙凤镯,在手腕上试戴,却被手腕上的银镯阻挡了,无法看出效果。 香泽公主引话题:“猫儿何不取下那‘无独有偶醉玲珑’?” 猫儿一听香泽公主要自己取下手腕银镯,当即怒了,将龙凤镯取下,狠狠拍在桌子上,喝道:“不敢!” 香泽公主微愕,问:“猫儿为何如此生气?” 猫儿一手抚摸着腕上的银镯,胸口起起伏伏。乍一听香泽公主让自己取下银镯时,胸口竟仿佛被人刺了一刀,若生生剐掉了一块血肉那般痛着!说不清,痛得有些无法思考,更是有种想要抓狂的冲动! 猫儿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生气,待渐渐平静后,才反问道:“香泽公主,你说这是‘无独有偶醉玲珑’?” 香泽公主点头含笑:“是啊,本是两只一对儿,放到一起,鸾凤和鸣。”笑意盈盈起身,粉衣翩然离去。 香泽公主明白,有些话不能说透,否则自身难保。但,若让她眼睁睁看着猫儿为后,她”却是万般不甘。纵使她可以不管娆国是非,但她爱曲陌至极,已是如痴如狂,又怎能轻易放手?即便被曲陌利用夺取政权,她仍甘之如饴。如今,整日见曲陌围在猫儿身边,对自己不屑一顾,她已备受煎熬。如果还让她眼睁睁看着曲陌迎娶猫儿为后,她此生,还有什么惦念? 猫儿看着香泽公主走远,手指抚摸在银镯上,不记得这东西是怎么戴在自己身上的,但却取不下,舍不得。她曾问过曲陌,曲陌只是说,那是仙人送给猫儿的宝贝,就像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猫儿抚摸着手腕上的银镯,竟觉得它在瑟瑟哭泣,犹如守望不到的距离,在阵阵呜咽中伤心欲绝。 晚上设宴,款待众人,推杯换盏中猫儿醉了。醉眼朦胧中似乎看见了一片艳丽花衣。以及好笑睨着的桃花眼,在如梦似幻中冲自己亲昵地唤着:“猫娃娘子……” 猫儿伸手去抓,却只差一步的距离。猫儿满头是汗,拼命追逐,胸口阵阵涌动起难以言语的痛楚,某个被雕刻入骨的名字每每呼之欲出却又失之交臂,如同一层窗户纸般隔在心底最深最柔最痛的位置…… 曲陌抱起醉态尽显却追逐花衣的猫儿,心底弥漫上阵阵苦涩滋味,犹如黄连,难以下咽。 曲陌将猫儿抱回寝宫,放到床上,听着猫儿醉语,遍遍唤着:“不要,不要丢下我。银钩,不要,不要丢下我……”一颗清泪从猫儿的眼角滑落,灼伤了曲陌的心底。 他轻轻吻去那颗泪滴,在唇舌间细品痛楚的滋味,竟不知银钩在猫儿心中种得如此深,深到即便抹了两年的记忆仍旧如此刻骨铭心。 曲陌踱步走出寝宫,对月独饮,香泽公主将斗篷轻轻地披在曲陌身上,默默守候直到天亮。 猫儿昏头涨脑地在午后醒来,却是坐着发呆,直到宫女进来为她梳洗打扮,猫儿仍旧一言不发。 宫女觉察到猫儿异样,忙去通报曲陌。 曲陌匆忙赶来,却见猫儿对自己璨然一笑,撒腿扑入自己怀中,紧紧抱着。 曲陌心思异样,不想细寻根源,回手抱住猫儿,深深用力。 就餐时,猫儿第一次主动为曲陌夹了他爱吃所青菜,喂入曲陌口中,酸酸甜甜,苦苦涩涩,百叶俱全。 曲陌心中不安,催促猫儿去试穿嫁衣,只想着马上娶到猫儿才好,却又觉得此番太过慌乱,有些东西怕是要被打碎了。 猫儿离去前,紧紧抱着曲陌,踮起脚,在曲陌唇角落下轻柔一吻,很纯粹,很干净,若鹅毛划过心弦,若一尾单音悄然飘溢,承载了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意。 曲陌眼底湿润,缓缓闭上眼睛,十指寸寸扣紧,终是在清泪滑出前松开了猫儿的腰肢。他,终究是错过了…… 猫儿踏入绣房,门被轻掩,但见一高挑女子身穿艳粉金线钩花衣裙,头盘简单发髻,斜插两根猫眼钗,唇勾点笑,眼睨风流,如此妖娆多情地望着她。高挑女子上前两步,将手中艳红的嫁衣展开,那精美的火凤晃花了猫儿的眼睛,竟刺得她泪隐眸间。 当高挑女子亲手为猫儿披上嫁衣时,两人颈项相交,手腕相连,银镯触碰,一串清脆玲珑音飞扬而起,若千古痴迷缠绕,旖旎间摇曳红颜,在一片艳阳中抛撒相思泪,感动神仙…… ―――――――――――――――――――――――――――――― 据说是珍稀坊里的“第一针”拐走了曲后猫儿,所有侍卫都只见猫儿进入绣房,却再不见人出来。唯一留下的,仅是那件红艳嫁衣,挂在曲陌衣衫旁,陪伴数十年,直到下葬,仍据后位躺在曲陌身边。 曲陌一生霸业,终是统一三国,建立一片盛祥和,被世人颂为“九天一帝”。 曲陌虽攻占娆国,却并未伤太子娆沥。娆沥虽没有实权,却享受亲王午,荣耀一时,备受尊重。 曲陌此生清心寡欲,仅允香泽公主孕有一子,继承大统。终生不再另立曲后,史籍上并列帝名的赫然是猫爷二字。 至于备受争议的曲后猫儿,则是在与银钩一同消失前,命人将酒不醉给自己的“**”送给了香泽公主,希望她能得偿夙愿。 ―――――――――――――――――――――――――――― 马儿颠簸间,猫儿紧紧抱着银钩的腰肢,直勾勾地望着,一刻不离。 银钩笑颜妩媚:“娘子,你这么看为夫,为夫可要把持不住了。” 猫儿一拳头打向银钩胸口,在银钩的闷哼中,问:“疼吗?” 银钩点头:“疼,猫娃的拳头仍旧是铁拳无敌,天下第一。” 猫儿咧嘴笑了:“银钩,你还是那么臭屁。不过,你穿女装还真好看咧。” 银钩忙抛了记媚眼给猫儿:“为夫穿什么不好看?乞丐衣衫套在为夫身上,那也是风度翩翩一落魄王爷。” 猫儿眯眼笑着,却是瞬间弹起,双手掐住银钩脖子,大吼道:“为什么才来?为什么?若我想不起你,嫁给他人,怎么办?” 银钩不畏艰险,低头吻住猫儿红唇,辗转在唇舌间炽热纠缠,恨不得吞噬了彼此般热烈。 气喘吁吁间,银钩眼含炙热地望着猫儿,用手指细细摩擦着猫儿的脸颊,沙哑道:“无论猫娃嫁给谁,我决计以猫爷为榜样,必抢不怠!”转而软语道:“本以为自己死了,却不想还剩下一口气,被岚琅用半粒‘因果’救活。” 猫儿满眼惊奇地问:“‘因果’不是被岚琅吃了吗?怎么还有半粒?” 银钩弯唇一笑,有些感慨:“岚琅说,你原本答应为他抢夺半粒‘因果’,所以他便留下半粒给你。别看那人阴阳怪气的,倒也是个死心眼,若非留了半粒‘因果’,还真便宜不到我。” 猫儿欢实起来:“太好了,太好了,下次我见到购销琅,一定告诉他,我不恨他了。哈哈哈……哈哈……” 银钩狡黠一笑:“你想看到他,可能还得有些年头。” 猫儿咂舌:“难不成,你又把他扔到山崖下边去了?” 银钩低头在猫儿唇上争啵一口:“猫娃聪慧,不过只猜对了一半。岚琅虽救了我,也告诉为夫,娘子不会有事,说那‘梵间’虽是剧毒,但却是‘蛊’的克星。只是那人小肚鸡肠,知你心中无他,却也见不得我们好,便强行扣住我,不肯放我离开,明显有拆散我们的心思。” “后来,为夫身体渐渐恢复,努力练武,盼着早日回来和娘子相聚。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那岚琅被我封了武功,又变成了少年模样,怕是没几个年头恢复不了。此刻,他应该气得咬牙切齿,正在苦练功夫呢,哪里还有闲心来破坏我与娘子恩爱啊。” 猫儿眯眼笑着:“银钩,你真够坏的。” 银钩亲吻猫儿额头:“只对猫娃娘子一人好。” 猫儿仰头,凑近小嘴,任银钩疯狂采撷,在“**”背上,颠簸出一阵阵欢愉…… ―――――――――――――――――――――――――――――――――――― 此后,江湖中经常出现两个装束怪异的劫匪,接着是两个大劫匪领着一个小劫匪,然后是两个大劫匪领着三个小劫匪,再然后是两个大劫匪领着五个小劫匪…… 如此这般盛况下,花蒲村山头上赫然迎风飘起一面极其精致生动的旗帜。但见黑色的旗帜上绣着一轮妖娆弯月,弯月下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玩耍花猫。花猫身边是一群活泼好动的小猫儿。当然,小猫儿的数量是根据猫儿每年生产的多少所决定的,几乎每隔两年都要增加一只或者两只。 如此细腻精美的刺绣自然是出自银钩之手,但猫儿的肚子更是银钩创作的最大动力。 某个艳阳高照的中午,猫儿懒洋洋地躺在贵妃椅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不无感慨地说:“银钩,我觉得咱家人口多,得多抢劫些宝贝,不然可吃不上大鱼大肉了。” 银钩为猫儿按摩着浮肿的小腿,献媚道:“娘子教训得是,娘子先在家里养胎,等会儿为夫带他们几个出去转转,一准儿给你搬回一缸活鱼。” 猫儿一听鱼肉,眼睛就放光,百吃不够地吸着口水道:“银钩你最近做菜越来越好吃了。” 银钩风情一笑,装模作样地抱拳道:“那是多年累积下来的经验,多亏娘子肯给为夫这个表现的机会。” 猫儿欣慰地拍了拍银钩肩膀,大有嘉奖的意思。她转而望向在院子里欢实追闹的小家伙们。眼冒异光道:“咱再多生几个娃娃吧,不然猫一、猫二、猫三、猫四、猫五都太孤单了,出去抢劫都没有气势,有损我猫爷名号。” 银钩立刻将衣领扯开些,露出蜜色性感肌肤,眼睨妩媚地望向猫儿,轻佻勾引道:“鞍前马后,乐意奉陪。为夫的目标就是绣满整张大旗!咱家小鬼头们往山头上那么一站,说什么也得黑压压一片。但凡从咱家山头飞过一只苍蝇,都得给它扯下两只翅膀!” 猫儿心疼道:“那你得缝制多少衣服啊?” 银钩远远地扔出五块糖果给围过来的小家伙们,不让他们打扰自己与猫儿的亲昵时光。俯身向前,以唇轻触着猫儿的红润小嘴,沙哑道:“为夫把针码放大些,误不了事儿。” 猫儿的眸子已然弥漫上动情的水雾,在亲昵间红了娇颜,轻柔地呢喃道:“等会儿娘娘和叔叔们要过来的。” 银钩抱起猫儿进了屋子:“若来了,见小鬼头们都在外面,便知为夫疼爱娘子,定会带小鬼头们去玩耍,此时只剩你我二人,难道娘子不想亲近为夫,好生采撷一番?” 猫儿环抱不见眼球,暗道自己的魅力果然赛过小鬼头们。含笑钩下芙蓉帐,鸳鸯嬉戏缠绵时,忽听外面的小鬼头们叽叽喳喳叫嚷起来,直喊道:“爹爹娘娘快来看!” 猫儿忙翻身起来,却因怀胎八月身子笨重,起到半路又躺了回去。 好事被扰,银钩虽然气恼,但见球样的猫儿甚是好笑,伸手将她小心扶起后,又低头舔了舔她的嘴巴,这才一把掀开帘子,趿拉着鞋子就出去了。并在心里盘算着,干脆将这些小鬼头们都送给岳父父母大人承欢膝下好了,免得他们阻碍他与猫娃亲热。 银钩和猫儿出了屋子,便看见猫一因个头问题,仅用一把小菜刀逼在一个男娃的大腿上,直吵嚷着:“娘娘爹爹快看,猫一打劫回一个美人儿!” 那被威胁了大腿的男娃生得一副雌雄莫辩的模样,近乎完美的瓜子脸上镶嵌了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小巧挺拔的鼻梁优美,粉嫩柔润的唇瓣诱人,一身有些褶皱的蓝衣虽然显出几分落魄,但绝对是肤若凝脂,美不胜收。 猫儿和银钩对视一眼,心中不禁咂舌,看来,银钩下手确实重了些,岚琅的功力竟然还没有恢复。 岚琅瞪向猫儿和银钩,在腿边小鬼的亢奋中,一把夺走了猫一手中的糖果,恶狠狠地塞进了自己口中,泄恨般使劲儿咬下。谁也不晓得,他已经饿了多少天。 猫一被反抢了食物哪里会罢休?当即撸着袖子就扑了上去,与岚琅两个厮打起来。别看猫一体格小,却继承了猫儿的天生神力,那小拳头捶打得岚琅后悔至极,怎么想着来看猫儿一眼,却被那小东西欺负欺负得如此狼狈,恨啊! 院子一角,被岚琅和猫一占领,扑腾得那叫一个欢实。不进传出岚琅的咬牙怒吼:“小鬼,你别再动手了,小心我踢死你……啊……别咬我手指!” 院子这边,但见猫二用一把小菜刀威胁着一个挺拔俊朗男子的……小腿,冲猫儿和银钩兴奋地叫道:“爹侈娘娘,快看!猫二抢回一个大美男,还有好多美食哦!” 猫儿和银钩对看一眼,大感自己教育失败。银钩伸手接过花耗手中的吃食,将人往屋子里请。 猫儿伸出小脚去踢猫二,训斥道:“你看人家猫一,好歹抢劫一个生人,你这小兔崽子,连你耗子叔叔都敢下刀子,我平时白教育你了!” 猫二委屈地说:“娘娘,耗子叔又黑了,猫二没看出来嘛。” 花耗伸手抱起猫二,笑道:“这小家伙一见我手中吃食就举刀冲过来了,还直嚷着要劫富济贫,呵呵呵……真有些猛将之风。” 银钩随时不忘吹捧自家娘子,当即一脸骄傲道:“都是猫娃娘子教育得好。” 此时,猫三扯着一个极其漂亮的小美人进入院子,欢实地大叫起来:“爹爹娘娘快看,猫三打劫回一个小美人哦!” 猫儿和银钩嘴角一起抽筋,对视一眼,怎么觉得这情景分外眼熟呢? 但见被非猫凡三手所打劫持的小家伙一身雪白的衣袍,眉目如诗如画,面容绝色冷艳,气质淡泊清雅,干净得不染纤尘。 其他小鬼见到如此绝色,当即都扑了上去,毫不客气地上下其手,就连猫四、猫五都流着口水喊着:“美人,美人……” 当猫儿和银钩瞧见尾随在小白衣而来的大白衣时,更加确定一点,很多东西,都是遗传啊。 曲陌望着一院子的其乐融融,抬手指向猫儿的肚子,对小白衣道:“那便是你未来的凤后。” 曲陌望着久别重逢的曲陌,激动得不能自己,当捂着自己的肚子,郑重道:“曲陌,你放心,即便我肚子里是个男娃,也一定嫁给你家!” 后记――大心写作花絮 书搞终于脱手了,写作过程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有时写到瓶颈时,我很纠结,觉得胸口郁闷,上不来气儿,于是爬到窗台上坐着,唉声叹气地眺望着远方的浮云。烦躁中,我想到猫儿对曲陌那样痴情,却一直得不到曲陌的回应,只是自己念叨着:“为什么就不可以爱我?”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凄凉,楼下的邻居竟然聚集在一处,仰起头,善意地劝我:“大心,别冲动,你先下来,有事儿咱们慢慢说。” (二) 有一天,朋友说要吃我做的火锅,于是我将电火锅放在操作台上,一边烧水,一边加料,脑中却想着猫儿和银钩斗嘴的搞笑场面。想着想着,最后,我摸着电火锅的柄,颤抖着肩膀闷闷地笑了起来。 朋友不明所以,操起拖把就在我腰部来了一下,还咋咋呼呼地说:“你那什么破电锅,是不是漏电啊?” (三) 我家住在三楼,窗户对面就是保安室。 一天晚上,大约凌晨两点,写到银钩知道猫儿活不过十六岁,所以故意受伤殉情的时候,我哭得抽抽搭搭的,后来索性扑到桌子上放声痛哭,嘴里还撕心裂肺地喊着:“银钩,银钩……” 结果,第二天早晨,我下楼买早点时,楼下的保安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犹豫了半天后,才哀痛地对我说:“大姐,你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四) 慢慢的,周围邻居知道我写小说,就把我看成了有知识的文化人。 一日,邻居拎着水果,领着八岁大的儿子来敲门,说是让我给培养培养,教教孩子写作文。我非常诚恳地说:“我写的是言情小说,不太适合教孩子。” 邻居说:“一通百通,你就教教他吧。老师让写最爱的人,你就帮着辅导一下,拜托了。” 在我的辅导之下,孩子的作文是这样写的:我最爱的人,是我的爸爸。他有一双邪魅的眼睛,殷红而性感的唇瓣,那万种的风情,端的是一笑天下醉…… 结果,邻居再也没有将孩子送来,倒是孩子他爸每次看见我时,总是显得很慌乱,嘴角连摆了好几个弧度,才僵硬地对我匆匆一笑。估计他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一笑天下醉吧。 (五) 码字累了,我打电话给一个喜欢穿中性服饰的朋友,约她出来逛夜市,顺便吃些地摊上的烧烤。确定好路线后,我摸出屋子,在约好的路口站牌下,隐约看见女朋友的身影。于是,我兴冲冲地跑过去,用猫爷的著名口号,腻歪歪地喊了声:“美人儿,劫色。” 结果,那人一转头,四目相对,我赫然发现自己认错人了,而且,他非她。 不想,这位哥们儿看了我两眼后,竟问了句:“多少钱?”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很气愤地吼了一句:“不买!” (六) 为了描写武打场面,也为了锻炼身体,我跑到公园,眼瞧着四人无人,便站在白桦林中比比画画,口中还吼吼哈哈地为自己伴着音。 这时,一个小朋友跑了过来,拍着**手,冲着我咧嘴笑着。我见有了观众,不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就耍起了威风,连踢了两下腿,用业彰显自己的厉害。 这时,小孩的妈妈跑过来,要把小孩拉走。 孩子却奶声奶气地嚷道:“不,不,要看熊猫!”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