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妃谋》 第1章 指婚 大周一百七十五年夏，王上御驾亲征率兵南下，以数十万精兵攻克北燕，结束了中原腹地近十年的战乱。 次年初春，班师回朝，大宴群臣。 筵席之上，载歌载舞，百官同乐。觥筹交错间，一名俘虏挣脱禁锢，飞身而起，袭向王上。 “护驾！” “王上小心！” 这一刻，万籁俱寂。 危急之时，一道黑影推开王上迎面而上。刀剑落，俘虏头颅被砍，血流一地。 震惊之余，王上龙颜大悦，“吾儿英勇，为救孤，挺身而出，应重赏！” 众臣附和。 顺着王上的视线，只见那人宽肩窄腰，五官白皙，俊美异常。面对着众人的称赞，他站在原地，一脸木然。 王上抚了抚胡子，笑的一脸慈祥，“说吧，子钰想要什么？” “娶，娶媳妇儿。母妃说子钰长大了，要娶大周最漂亮的女子做媳妇儿。” 众人听罢，忍俊不禁。 大周九皇子周子钰，虽然长得俊俏，但痴傻成性，且喜怒无常，脾气暴躁。就连在他明含苑里当值的太监宫女都需异常谨慎，一不留神犯了错，就有可能会被打死。一开始皇上也张罗着为他赐过两次婚，可每次临近婚期，被赐婚的女子不是被吓疯了就是自杀了。久而久之，谣言愈演愈烈，大家提起九皇子都避而远之。更别提会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了。 在周子钰期待的眼神中，王上点头笑道，“好！” 此言一出，但凡家中有女儿的大臣，都紧张了。 周子钰仿若未见，扯着衣角再次强调，“儿臣要娶最漂亮的！” “好好好，子钰就娶最漂亮的，”王上大笑起来。 最漂亮的？世人皆知，燕家有女赛天仙！ 果不其然，翌日，就有圣旨传进了燕家。 —— 血，遍地的血。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尸体。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她父皇死了，她母后也死了。北燕灭了！她再也没有家了。不！燕凌月一个激灵，从噩梦中醒来。 “这都三天了，五小姐怎么还昏迷着？” “与其醒过来嫁给傻子皇子，还不如死了得了。你没听说吗？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为了这婚事都打起来，谁也不愿意嫁。” 傻子皇子？不愿意嫁？ 燕凌月一睁眼，就听到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们在讨论什么？坐起身，入目是素青的床幔。环顾一周，房内一桌一柜两椅，一个破旧的梳妆台。门口站着两个丫鬟，正头对头嘀咕着。 看着陌生的一切，燕凌月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死？这里是哪里？她怎么在这里？ “看样子九皇子当真克妻，要不然五小姐怎么就昏迷了这么久呢？” “嘘，小点声。” 燕凌月听得正入神，门外传来一道呵斥声，“胡说八道什么呢？竟敢编排九皇子，若是传出去了，要掉脑袋的。还不赶紧打扫院子去！” “哼，扫的再干净有什么用，又没有人会过来。” “就是。” 眼瞅着那两个丫鬟离开了房间，燕凌月一脸茫然地下了床，走向了铜镜。看着镜中那张精致小巧的鹅蛋脸，她傻眼了。 镜中的人根本不是她！ 燕凌月摸了摸脸，后退了两步，又往前走了两步，发现镜中的人就是她！只不过相貌变了。这一刻，燕凌月彻底被吓着了，整个人都蒙了，一屁股坐到了铜镜前。 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和她父皇母后一起被乱箭射死！想到那满地的尸首，燕凌月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小姐？”端着药的李嬷嬷，一踏进房间，就听到了燕凌月的抽泣声。顿时心疼不已，“小姐哎，你怎么一醒来就哭上了呢？” 李嬷嬷将药碗往桌子上一放，抽出丝帕帮燕凌月擦拭着眼泪，“亲事既然订下来了，那咱们就应该往好处想。九皇子即便是个傻子，但好歹是皇上和皇后放在心间宠爱的。小姐嫁过去就是皇子妃了，总比在燕府里受气强。” 泪眼朦胧的燕凌月，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嬷嬷，想到了为她挡箭的奶娘，心里更加难受。北燕没了，她所有的亲人都死了！燕凌月心痛不已，最后眼前一黑，昏厥在了李嬷嬷的怀里。 黑暗中，她感觉好像有人来到了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我叫凌月，你也叫凌月，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了。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你的亡国之恨，我的杀母之仇……” “不，不是的！”燕凌月尖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入眼，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一盏煤油灯闪烁着微弱的亮光。 她脑海里依旧重复着梦中的声音，“好好活下去。你的亡国之恨，我的杀母之仇……” 燕凌月只感觉头疼剧烈，重重地又躺回到了床上。 出去换水的李嬷嬷，听到动静，急忙端着净水，回到了房间，“小姐醒了？要不要喝点热水？” 看着李嬷嬷将盆放下，又倒了热水送到床边，燕凌月彻底清醒了。 她，真的重生了！ 李嬷嬷见燕凌月愣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忙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不烫，这才松了口气，“来，小姐，喝水。” 燕凌月傻傻地就着李嬷嬷的手喝了好几口水，才找到了声音，“嬷嬷，这里是哪一年？” “大周一百七十五年啊。怎么了，小姐？”李嬷嬷有些不明所以了。 大周？这里真的是大周？ 想到北燕就是被大周的铁骑踏平，想到她和她的父皇母后就是被大周的利箭射死，燕凌月痛恨不已。命，也许这就是命！她不但重生了，还来到了大周，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让她报仇雪恨！ 燕凌月精神一振，联想到白日里听到消息，问，“我是府中的五小姐？被赐了婚，要嫁给大周的九皇子？” 李嬷嬷意识到了不对劲，忙抓住了燕凌月的手，“小姐，小姐你……” 感觉到了李嬷嬷的关心，燕凌月心中一暖，“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昏昏沉沉的，连记忆都跟着模糊了。” 李嬷嬷听罢，开始抹泪了，“天杀的呦，我们家小姐怎么这么命苦啊！” …… 从李嬷嬷的口中，燕凌月得知，她是燕府的五小姐，她爹爹燕毅然是大周的丞相。她娘亲李芸是燕府的正室夫人，因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她自小就被冠上了克母的名声，在这府邸之中并不受待见。再加上身子骨弱，甚至连丫鬟都敢欺负她。 前几日，她失足落入了湖中，被救上来后，高烧昏迷不醒。偌大的燕府没有一个人过来探望，直到皇上的圣旨下来，为秦家小姐和九皇子赐婚。因未点名是谁，府中的几位小姐你推我我推你，都不愿意嫁。她爹爹愁眉不展之际，二姨娘提到了她！ 时隔十五年，她爹爹终于再一次踏进了听雨阁，还请来了郎中给她治病。喂过药后，她好不容易清醒了，一听说要嫁给傻子九皇子，死活不同意，还非说她娘亲当年是被二姨娘害死的，她爹爹气急打了她一巴掌，她哭着哭着再次昏厥了过去，这一昏睡就是三天。 “幸好小姐醒了，要不然老婆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嬷嬷帮燕凌月掩了掩被角，劝道，“小姐可不能再哭了，若实在不想嫁给九皇子，咱们明天一早就去找老爷。老婆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阻止这场亲事的。” 阻止？阻止得了吗？燕凌月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燕府真正的五小姐早已经被他们逼得绝望而死了，现如今的她，是北燕的嫡公主，燕凌月！北燕已亡，她这个亡国公主若能够嫁给大周的皇子，就可以接近大周的王上了！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什么要阻止？ 她不但要嫁，而且要开开心心的嫁！ 即便固若金汤的大周，她无法撼动，那她也要竭尽所能将大周皇室搅得天翻地覆，以慰她父皇母后的在天之灵。 “小姐？”李嬷嬷见自家小姐沉默不语，有些着急了，“小姐可不能再犯傻了，若真出点什么事，老婆子就是死了，也没法向夫人交代啊。” 见李嬷嬷急的又在抹泪，燕凌月连忙道，“月儿已经想通了，愿意嫁给九皇子。” 李嬷嬷一怔。 燕凌月握住了李嬷嬷的手，“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与其在这府中受排挤，还不如嫁给九皇子。到时候成了亲，我就是皇后的亲儿媳了，还有谁会敢欺负我们？” 她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一声嗤笑，“呵，先活着和九皇子成了亲，再说吧。” 伴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丫鬟，端着托盘，趾高气扬地走进了房间，“这是咱们二姨娘让送过来的衣服，明天九皇子会过来，到时候收拾像样些，不要丢了咱们燕府的脸。” 那丫头说完，将托盘将桌子上随意一放，又十分嫌弃的瞥了燕凌月一眼，扭头离开了，连房门都没带上。 第2章 惩罚 夜风吹来，燕凌月打了个寒颤。 李嬷嬷连忙起身关上了房门，看着桌子上放的金丝软罗裙，还有配套的首饰，不禁悲从中来，“小姐本是燕府的嫡出，按理说应该享尽荣华富贵，可现在……” “现在不也挺好的，要不然我们怎么有机会看清她们的真面目？”知道李嬷嬷是心疼她，燕凌月笑着下了床。在房间内活动了两下，又照了照镜子，看着那张姣好的脸蛋，心里总算有些安慰。就着李嬷嬷刚打的净水洗了把脸后，问道，“方才那丫鬟是？” 李嬷嬷道，“是青翠，二姨娘身边的大丫鬟。夫人离世后，丞相虽然没有将二姨娘抬为夫人，但府中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二姨娘。二姨娘大权在握，青翠也就跟着矜贵起来。” 所以，连她这个嫡出的小姐，都不放在眼中了？她既然占了这燕家五小姐的身体，自然要替她出口气。燕凌月冷哼一声，拿起剪刀三两下就将那件软罗裙剪的不成样子。 李嬷嬷虽然不解，但也并未阻止。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燕凌月还在睡梦中时，就被外面的吵闹声给吵醒了。 “怎么回事？”她打了个哈欠，刚坐起身，就看到青翠不顾李嬷嬷的阻拦，强行推开了房门。 一踏进房间，青翠就嚷嚷道，“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起来？赶紧收拾收拾，等会儿丞相就过来了。” 燕凌月伸了个懒腰，不慌不忙地拿起了床头的旧衣服。 青翠惊呼道，“做什么？昨晚我特地给你送来的新衣裙呢？” “剪了，”燕凌月淡淡的应了一句。 “什么？！”青翠尖叫一声，忙走到了桌边，看着托盘里的衣裙，还有旁边放着的剪刀，整个人都不好了，“你你……” “怎么？本小姐剪自己的衣服，你还有意见？”燕凌月挑眉，接过了李嬷嬷递来的湿手帕。 看着这主仆二人完全将她当空气，青翠火冒三丈，“你，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你还真是说对了，”燕凌月勾唇一笑，大步走到青翠跟前，反手给了她一巴掌，“以后再敢对本小姐大呼小叫，打得你满地找牙！” 青翠捂着被扇了耳光的脸，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燕府软弱可欺的五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难不成落入湖中，脑子受刺激了？ 不过，她也不是好欺负的。青翠挺直了腰杆，拿过托盘里的衣裙，叫嚣道，“二姨娘好心送来的衣裙，你竟然剪了，待会儿看你怎么交代？” “是吗？”燕凌月拿起剪刀在青翠眼前比了下，“你说，我要是拿它剪了你的舌头呢？” “你敢！”青翠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夺，“我可是由二姨娘的母亲送进府的，你若敢对我下手，二姨娘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不放过？”燕凌月轻笑一声，凑近了青翠道，“现在的二姨娘还舍得动我吗？若我出了事，谁嫁给九皇子？” “你，”青翠是真的害怕了，死死地抱着剪刀就是不松手。 燕凌月心中冷笑，抬脚踩向了她的脚面。 青翠疼痛难忍，放声大叫了起来。 叫喊声透过门窗，传进了院子。正好被赶来的燕毅然和二姨娘听到。 “怎么回事？”燕毅然眉头紧蹙，加快了脚步。 李嬷嬷听到动静，立即蹲坐到门口，放声大哭起来，“夫人呐，老奴对不起你，都没能照顾好小姐，让她一再受人欺负……” 燕毅然再不关心燕凌月，终究是她的生父。现在听着李嬷嬷的数道，再看到青翠手持剪刀，与燕凌月厮打在一起，顿时大怒，“来人，还不赶紧将她们拉开。” 青翠一看到二姨娘，仿佛看到了救星，“姨娘救我！燕凌月和李嬷嬷连起伙来欺负我，她们分明没将姨娘放在眼中。” 不等二姨娘开口，燕凌月就道，“爹爹，月儿再不受待见，好歹也是燕府的嫡出，是您的亲生女儿。青翠一个丫鬟当着爹爹的面都敢直呼月儿的名讳，由此可见平时有多麽嚣张了。” 燕毅然闻言，脸色顿变。 青翠腿一颤，“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是燕……五小姐先将二姨娘送的衣服剪破了，我，我才……” “所以你就敢骑在我们小姐身上作威作福了？”李嬷嬷抹了把泪，悲痛不已道，“小姐不怕，老爷会为小姐做主的。咱们偌大的燕府，怎能容忍如此目无尊卑的丫鬟！” 听着李嬷嬷的哭诉，燕凌月硬是逼出了两行泪，抱着那件软罗裙，跪到了燕毅然的跟前，“还请爹爹和姨娘为女儿做主！” “姨娘，你也要为青翠做主啊，”青翠再张狂，也只是个丫鬟，这个时候，唯有抱紧二姨娘的大腿。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二姨娘即便不甘，也只能狠心惩罚青翠，要不然岂不是落一个治府不严的话柄，“来人呐，将青翠拖出去重大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怕是要丢了半条命！ “姨娘！姨娘饶命，老爷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五小姐大发慈悲，放奴婢一马吧！” 听着青翠的哭喊声，燕凌月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就知道姨娘一定会为月儿做主的。” 二姨娘努力地保持着微笑，亲自将燕凌月扶了起来，“赶紧去清洗一番，这幅模样若是被九皇子看到了，多失礼。” 失礼？还嫌她失礼？若是燕芷荷受了欺负，二姨娘还能这么冷静的说失礼？压下心头的反感，燕凌月故作伤心地捧起了被剪坏的衣裙，“可是衣服？” “换一件不就得了，”燕毅然有点不耐烦了，没好气道，“身为燕府嫡出的小姐，连个丫鬟都应付不了，丢不丢人！” “就是，丢不丢人，丢不丢人！”燕毅然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嬉笑。 二姨娘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是谁那么大胆！” “我，我翻墙来看媳妇儿……” 就在二姨娘迷惑之际，燕毅然慌忙提着衣袍向外走去。 燕凌月和李嬷嬷对视了一眼，也跟了出去。一出门，就看到燕毅然正在向一个蓝衣男子行礼，“老臣见过九皇子。” 九皇子？周子钰？ 她仇人的儿子！燕凌月拽紧了拳头。 虽知道罪魁祸首是大周的王上，她不应该去怪罪一个傻子，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计较。 在她打量周子钰时，周子钰也看向了她。 “媳，媳妇儿真好看，”周子钰越过燕毅然，一脸傻笑地走向了燕凌月。 燕凌月似有一口气憋在胸口。 二姨娘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以后，连忙俯身向周子钰行礼。 周子钰也不搭理，依旧盯着燕凌月。 见燕凌月一声不吭，燕毅然出声提醒，“月儿，还不见过九皇子。” “不，月儿是媳妇儿，不用行礼，”周子钰拉着燕凌月的手，指向院外，“走，媳妇儿陪子钰出去玩。” 周子钰虽然痴傻，但到底是个成年男子，燕凌月着实无法适应他的亲近。 “那个，我还没吃早膳，”燕凌月不着痕迹地挣脱开了周子钰的手。 “正好我也没吃，”周子钰嘿嘿一笑，对燕毅然道，“还不赶紧准备早膳。” “是是，”燕毅然环顾一周，发现除了李嬷嬷，以及二姨娘带来的丫鬟，这听雨阁内竟然没有一个侍女。燕毅然疑惑了，“这院里的人呢？” “还有两个丫鬟。不过她们一大早就去帮二小姐采集荷叶上的露水了，没有时间候在五小姐身边。” “胡说什么！”一听李嬷嬷扯到了燕芷荷，二姨娘着急了。 “老奴说的都是事实，”李嬷嬷不卑不亢。原来自家小姐柔弱不喜勾心斗角，她只能跟着忍气吞声，现在既然自家小姐愿意反抗了，那她自然会竭尽全力辅助！ 二姨娘气结，“你你……” “行了行了，简直胡闹！”顾忌周子钰在场，燕毅然只是瞪了二姨娘一眼。 二姨娘急忙吩咐她的丫鬟去了后厨。 “要不，九皇子先随老臣去前厅？让月儿洗漱一下再换身衣服？”燕毅然拱手，对周子钰提议道。 周子钰嘴巴一噘，站到了燕凌月的身后，“不，我不走，你们走。” 燕毅然一愣。 二姨娘轻咳了一声，掩唇低声对燕毅然道，“九皇子这么喜欢月儿是好事，我们在这儿反而碍事。” “就是，碍事！”周子钰重复。 燕毅然一噎，只能携同二姨娘离开了听雨阁。 周子钰拉起燕凌月就要回房间。 燕凌月干干一笑，再次挣脱开了，“那个，我要换衣服。不如九皇子先坐亭子里等一下？” “子钰都听媳妇儿的，”周子钰点头，果真走向了凉亭。 望着周子钰挺拔的背影，燕凌月叹了声气。这九皇子长得这么俊美，怎么就是个傻子呢？一想到自己将要和他成亲，燕凌月忍不住再次叹了声气。她在说服自己，不能因为仇恨，就变得是非不分。 第3章 拉钩 洗把脸，又换了件干净的衣服，燕凌月坐在椅子上出了神。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嫁给周子钰，但真见到了本人，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触的。哪怕知道为了报仇，走不到最后，可毕竟是要拜堂成亲的人，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 倒是李嬷嬷，在见了周子钰对自家小姐的态度后，高兴不已，“都嫌弃九皇子痴傻，要老婆子说啊，痴傻怎么了，只要会疼人，比什么都强。这世道，有多少人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背地里净干些龌龊事。相比较起来，九皇子心思单纯没心机，反而让人省心！你看看有多少女人嫁得怪体面，结果呢，没人疼又没人爱，到头来还不是独守空房……” 听着李嬷嬷的絮叨，燕凌月笑了，“好了，月儿知道九皇子除了人有点傻以外，哪都好。嬷嬷就不用再宽我的心了。” 李嬷嬷嗔了燕凌月一眼，“傻丫头！嬷嬷说的都是大实话。更何况九皇子长的还俊俏，是皇上和皇后的心头肉。只要小姐能抓住九皇子的心，那就是抓住了皇上和皇后的心，那以后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抓住皇上和皇后的心？她要的就是这结果！前提，肯定是要把周子钰哄开心了。 燕凌月揉了揉脸，长舒了口气，大步向周子钰走去。 周子钰一看燕凌月过来了，高兴不已，“媳妇儿，媳妇儿……” 燕凌月嘴角的笑容僵了，“九皇子，咱们还没成亲，你不能喊媳妇儿，要喊月儿。” 周子钰不依，“可母后说父王已经下旨了，你就是我的媳妇儿。媳妇儿媳妇儿，我就要喊你媳妇儿，媳妇儿……” “停！”燕凌月捂住了耳朵，“你能不能不要再喊了？” 周子钰被燕凌月的叫声吓了一跳，随即就撇起了嘴，“月儿不喜欢我，你和他们一样都嫌弃我是傻子，不愿意做我媳妇儿。” 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被这么一个大男人控诉，燕凌月还真是有点头疼了，“我没有嫌弃你！”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喊你媳妇儿？”周子钰耷拉着脸，一副很伤心的模样。 燕凌月按了按眉心，耐着性子道，“我是你媳妇儿，这点没错。只是我有点害羞，要不等以后成亲了，咱们在家里再喊，行不行？” 周子钰掰着手考虑了许久，才点头，“那咱们说好了，要拉钩。” 看着周子钰伸到她眼前的尾指，燕凌月只能伸出了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燕凌月无奈至极，“不变不变。” “那可以吃饭喽，”周子钰欢呼着跑出了亭子。 还真是傻！燕凌月叹息一声，哪曾想一转身，就看到李嬷嬷、端饭的丫鬟、还有那两个去帮二小姐采荷叶露水的丫鬟，都站在她身后。 “小姐和九皇子在亭子里吃饭，还是在屋里吃饭？” “屋里吧，”想到方才她和周子钰的对话，燕凌月有些不好意思了。 周子钰这时又走回亭子，拉住了她的手，“母后说要疼媳妇儿。啊!以后要喊月儿。” “对，以后要喊月儿，”李嬷嬷忍不住笑出了声。 燕凌月脸红了，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周子钰，只能瞪了他一眼。 回到房间，看着丫鬟摆上的鸡鸭鱼肉，燕凌月咽了下口水。即便周子钰在，这大清早的也没必要这么丰盛吧？ “来，月儿，我给你夹鱼。” 看到周子钰快将半条鱼都夹进她碗里了，燕凌月一脸黑线。 “月儿，这个肘子也好吃。” 眼看着周子钰将油腻腻的肘子夹进她的碗里，燕凌月胃里一阵翻腾，“我，我喝点粥就行。” 周子钰干脆将盛粥的瓷盆都端到了她的手边。 这……燕凌月真是欲哭无泪！ 一顿早膳，就在周子钰不停往她碗里夹菜，她不停将碗里的菜往外夹的战斗中结束了。 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吃这么饱！简直要被撑死！嗝……燕凌月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还没休息多大会儿，周子钰就拉着她要出去，“出，出去玩。三哥在等着，要泛舟。” “泛舟？泛什么舟！”不等燕凌月开口拒绝，她就已经被周子钰拉出房门。 原本应该在她跟前伺候的那两个丫鬟，此时此刻竟正坐在走廊内嗑着瓜子闲聊！ 想到她刚醒来时，听到的闲言碎语，燕凌月脚下一顿，拽住了周子钰。 “怎么不走了！”周子钰不开心了，“我要去泛舟！” “先等会儿，”燕凌月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道，“等我解决掉那两个丫鬟，咱们就去泛舟。” “真的？”周子钰面上一喜，挥手道，“来人呐，将那两个丫鬟拖回去砍了！” 砍……了？燕凌月脚下一个踉跄。 幸亏听雨阁内没有侍卫。 周子钰见没人过来，抓了抓头发，拉着燕凌月走了过去。 嘀咕的正入神的两个丫鬟，听到动静，立即站起了身。她们不怕燕凌月，但怕九皇子啊。九皇子脾气古怪，可是杀人不眨眼！ “奴婢见过九皇子……” “你们就是那两个一大清早去帮别人收集露水，却不伺候月儿的丫鬟？” 燕凌月听罢，乐了，没料到周子钰还挺会找由头！ 那两个丫鬟一愣，紧接着“噗通”跪到了地上，“奴婢知罪，奴婢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那为什么还坐这儿嗑瓜子？”周子钰指了指地上的瓜子皮，对李嬷嬷道，“嬷嬷，还不去将燕丞相叫来！” 那两个丫鬟平日里仗着有二小姐给她们撑腰，总是说三道四，搬弄是非，李嬷嬷早就看不惯了。现如今有九皇子为自家小姐撑腰，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当下赶紧去了前厅。 此时的燕毅然正奇怪那九皇子怎么就消无声息地找到了燕凌月的院子呢？！当看到李嬷嬷过来，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急忙问，“可是九皇子有什么吩咐？” 李嬷嬷就避重就轻地说了两个丫鬟的事。 一听说两个丫鬟惹到了九皇子，燕毅然老泪纵横。那九皇子向来任性，皇城内谁人不知。当即慌里慌张地赶去了燕凌月的院子。一走近，就看到那两个婢女脚边全是瓜子皮，燕毅然只感觉脑子眼疼。 “燕、燕府的丫鬟也太没规矩了，回去我要告诉母后，她、她们都欺负我媳妇儿。大早上的放着月儿不管，去伺候别人也就算了，这回来以后，不但躲在这儿嗑瓜子，还说我傻，别以为我没听到。” 燕毅然老腿一颤，差点没摔倒。要知道皇后最听不得别人说她的宝贝儿子傻！此事若是传到皇后耳朵里，还不一把火烧了他的乌纱帽。 “九皇子息怒，九皇子息怒，都是老臣治府不严，都是老臣的错。老臣这就替九皇子出气！” 那两个丫鬟更是直接吓瘫在了地上，“老爷饶命！奴婢们没说九皇子傻。奴婢们怎么敢当面说这些……” “不敢当面说，那就是在背后说了？”燕凌月一脸委屈地拉住了燕毅然的衣袖，“爹爹，你和二姨娘是疼月儿的，是不是？” “疼，当然疼！”二姨娘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陪笑道。 “可是女儿高烧昏迷，一醒来就听到她们说，爹爹根本不疼女儿，也不是因为我是燕府的嫡出，才让我嫁给九皇子的。她们还说，九皇子是个大傻子，大姐二姐三姐都不愿意嫁，爹爹这才想到我。她们是不是在骗我，爹爹？” “简直一派胡言！”燕毅然勃然大怒，“来人呐，将这两个丫鬟拖出去乱棍打死！” “老爷饶命啊……” 听着两个丫鬟的哀吼声，周子钰笑嘻嘻的向燕凌月邀功，“我已经将她们解决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去泛舟了？” 燕凌月偏头看向了燕毅然。 燕毅然巴不得周子钰赶紧走呢，当即就派遣了两个侍卫随同保护。 周子钰开心不已，拉着燕凌月向外跑去，“月儿啊，你们燕府的丫鬟也太张狂了，这是疏于管理。你都不知道我明含轩的宫女太监有多听话……” 燕毅然憋屈了。 待周子钰和燕凌月的背影完全消失后，二姨娘埋怨道，“明含轩的宫女太监隔三差五换一拨，肯定听话，谁敢拿命开玩笑。” “你还好意思说！”燕毅然狠狠地瞪了二姨娘一眼，“府中的丫鬟一个两个都什么德行，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要是不会管理府邸，就换三姨娘来！” 被训斥了的二姨娘，心里难受了，“老爷，你听妾身解释……” “你给我闭嘴，”燕毅然甩开了二姨娘，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二姨娘站在原地，越想越生气，都怪燕凌月，要不然她又怎么会被老爷嫌弃！ 看着李嬷嬷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二姨娘撇了撇嘴，反正燕凌月马上就要出嫁了，为了这掌管燕府的大权，她必须得沉住气，好好表现！如此一想，二姨娘再看向李嬷嬷的眼神里，也带上了笑意，“既然五小姐和九皇子的亲事都订下来了，嬷嬷就去库房挑些衣物首饰吧。就你们现在这穿戴，外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燕府多寒颤呢。” 第4章 落水 燕凌月作为北燕的公主，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北燕境内，对大周自然陌生，一出门就下意识地跟紧了周子钰，“咱们去哪？” 周子钰嘿嘿一笑，“泛舟。” 燕凌月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知道要去泛舟，“我是问，咱们去哪泛……” 她话还说完，就看到周子钰兴高采烈的跳了起来，“三哥，三哥，我在这儿。” 周子钰拉起她的手就跑，一连撞到了几个路人。 燕凌月真是有些恼火了，“你就不能慢点！”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娇滴滴的笑声，“五妹也真是的，对九皇子态度未免也太差了吧。” 燕凌月脚步猛地一顿！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燕芷荷一身曳地长裙，正站在三皇子周子勤的身侧娇笑着，“五妹一向鲁莽惯了，脾性也大，家父都很无奈，还望三皇子不要介意。” 燕凌月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感情这坏话都说到她跟前来了？还以为她是原来那个软弱可欺的燕凌月？她勾唇一笑，慢悠悠的走到了燕芷荷的跟前，“妹妹举止粗鲁，哪里比得上二姐端庄大方。相较起来，果然还是二姐更符合王上圣旨上所说的温柔娴淑。要不咱们这就回家给爹说说，还是让二姐嫁给九皇子好了，也省的妹妹招人嫌弃。” “你你……要嫁你嫁！”燕芷荷脸色一白，她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傻子！ 周子钰上下打量了一圈燕芷荷，噘起了嘴，“我才不要娶你，丑八怪！” 燕芷荷一噎。 周子钰已经拉着燕凌月向码头走去了，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母后说了，子钰要娶最漂亮的。要是刚才那个丑八怪嫁给我，我就让父皇收回圣旨！” 码头附近的百姓，听到周子钰这话，纷纷笑出声。 燕芷荷何时受过这种委屈，眼圈都红了，跺着脚向周子勤撒娇，“三皇子，你说芷荷丑吗？” 周子勤忍住笑道，“不丑不丑。这皇城之中，谁人不知燕府的小姐一个比一个美！五弟比较直率，还望芷荷小姐谅解。” 也是，傻子的话怎么可以当真！燕芷荷转念一想，心里舒服了，随同周子勤一起从码头上了船。 待周子勤走近，燕凌月俯身行了一礼，“方才只顾着和二姐说话，都没来得及给见过三皇子，凌月失礼了。” 周子勤笑了，“哪里哪里，凌月姑娘马上就成为子勤的弟媳了，一家人何须多礼。” “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周子钰鼓着掌，蹦蹦跳跳地将周子勤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指着燕芷荷道，“只有她是外人，三哥为什么要喊她过来？子钰不喜欢……” “九弟！”周子勤赶紧打断了周子钰，帮燕芷荷解围道，“也是偶然遇到，想到九弟会带凌月小姐过来，皇兄就邀请了芷荷小姐一起。姐妹做伴，也省的无聊。” 呃……燕芷荷尴尬了。其实周子勤并未邀请，是她主动要求陪同的。这下，是留下也不对，离开也不对。燕芷荷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燕凌月心下暗笑，拉了拉周子钰的衣袖，故作严肃道，“以后切不可再这么说了。二姐虽是庶出，但毕竟是凌月的亲姐姐，九皇子哪怕再不喜欢，也不能当面说出来，要不然二姐多难为情。” 庶出？居然说她是庶出！比起说不喜欢她，这更让燕芷荷感觉到难看。 周子钰喜滋滋地拉过了燕凌月的手，“好、好，子钰都听月儿的，那我以后只在心里讨厌那个丑八怪，” 燕凌月嘴角抽了抽。 燕芷荷简直要被气死！ 周子勤轻咳了两声，为避免周子钰再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便提议道，“子钰，咱们去垂钓吧，比一比看谁钓的鱼多。” “钓鱼喽钓鱼喽，”周子钰立马跑进船舱，拿出了鱼竿，对燕凌月道，“月儿，等着我给你钓大鱼吃。” 周子勤摇了摇头，拉着周子钰去了船尾。 燕凌月忍不住笑了，“小心点，别掉水里了。” 燕芷荷见燕凌月笑的这么灿烂，心里不爽了，“别以为成了九皇子妃，就可以得意了。记住了，这个位置是我们都不屑要的。” 燕凌月真是打心眼里不解了，“同是出自燕府，又是姐妹，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燕芷荷嗤笑一声，“姐妹？真是可笑！”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二姐难道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你是一个一出生就克死娘亲，不受人待见的大草包！” 看着燕芷荷狰狞的嘴脸，燕凌月无语至极，转身走到了船头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被无视了的燕芷荷心里不爽了，踩着重重的步子来到了燕凌月的身后，低声威胁道，“你最好安分点。要不是皇上突然赐了婚，又没人愿意嫁给九皇子，你以为你还能醒过来？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燕凌月听罢，整个人一愣。 燕芷荷一脸傲慢地向船尾走去。 燕凌月心中凛然，难不成这个身体的主人当时之所以昏迷不醒，还有别的隐情？ 就在燕凌月恍神间，耳边传来了燕芷荷娇滴滴的声音，“呀，三皇子钓到鱼了！” 周子钰的欢呼声几乎同时响起，“月儿，月儿，我也钓到鱼了，你快过来瞧瞧。” 虽然很不想动，但依周子钰的性子，她要不过去，他肯定会过来拉她。燕凌月叹了声气，只能起身向船尾走去。 “月儿，月儿，你看我钓的鱼大不大？”周子钰拉着燕凌月一脸讨好道。 燕芷荷看到周子钰对燕凌月如此热情，不免有些嫉妒了。虽然周子钰是个傻子吧，但到底是皇上和皇后最宠爱的皇子，她还是要把关系搞好。燕芷荷当即一脸笑容的走到了放鱼的桶边，“哇，这鱼真大，九皇子真厉害。” “我又没问你，”看燕芷荷站的离他的桶那么近，周子钰赶紧将桶提远了一些。 燕芷荷再一次尴尬了。 周子钰仿佛没察觉一般，继续晃着燕凌月的胳膊追问道，“月儿，你还没夸我呢？” 燕凌月撇嘴，“大大大，九皇子钓的鱼真大。” “那晚上给月儿烤鱼吃，”周子钰开心了，挂上鱼饵，又专心致志地钓鱼了，从始至终都没有给燕芷荷一个正眼。 一再吃瘪的燕芷荷，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燕凌月的头上。 看燕凌月正面朝着湖水伸懒腰，燕芷荷一咬牙，提起了周子勤的鱼桶，“五妹，你也过来看看三皇子钓的鱼吧。” 想着桶中的水全部浇到燕凌月的身上，燕芷荷心里一阵畅快，狠心踩向了自己的衣裙。 “啊！”燕芷荷脚下一个踉跄，桶脱手而出，向燕凌月的方向飞去。 一直提防着的燕凌月，身子一跃，一脚将桶踢开了。 伴随着“砰”的一声，桶落到了船板上，燕芷荷急着去躲溅出的水花，不料想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周子钰的方向倒去。 在周子钰被撞的那一瞬间，燕凌月脑子里有无数念头闪过。要是周子钰就这么被淹死了，大周王上是不是会痛不欲生？但这根本就不足以让她泄恨，只会受牵连！ 更何况，她怎么忍心去害一个傻子的命。思及至此，燕凌月闪身扑了上去。 待周子勤和侍卫望过来时，看到的便是燕芷荷即将把周子钰撞进湖里，而燕凌月为了救周子钰，同周子钰一起落进了水里。 刹那间水花四溅！ “三皇子，你们快、快救九皇子，”临沉水前，燕凌月还在挣扎着去拽周子钰的手。 可惜湖太深，水太急！ 燕凌月只感觉身体迅速下沉，在失去意识前，她好像看到了她的父皇母后。他们正笑着向她走来…… “月儿，你要好好读书念字，等以后长大了可以替父皇分忧解难。” “月儿，这是母后给你新做的衣裙，你看好不好看。” “我们的月儿及笄了，可以找夫婿喽……” 她的父皇母后回来了！燕凌月高兴不已，张开双臂飞奔了过去，哪曾想二老竟突然变成了一摊血水！ “不！”燕凌月尖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入眼，就看到周子钰正一脸欣喜的望着她。 原来，原来一切都是梦。她的父皇母后再也不会回来了！燕凌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泪水无声而落。 “月、月儿，你怎么哭了，”周子钰慌了，手忙脚乱地去帮燕凌月擦拭泪水。但越擦，眼泪却越多。周子钰急了，对着外面喊道，“父皇母后，你们赶紧过来啊。” 直到那个一身明黄色龙袍的男子闯进她的视线……燕凌月清醒了！ 周宗平！那是大周王朝的王上周宗平！就是他带兵踏平了她的北燕，就是他带兵射杀了她的父皇母后。 燕凌月恨意滔天！若不是还有那么一丝理智在，她真恨不得扑到周宗平的身上，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燕凌月身上散发的冷意，将周子钰吓住了，“月、月儿，你怎么了？” 不管周子钰如何摇晃，燕凌月就是一声不吭。 直到大周王后萧兰沁温如春风的轻笑声在耳边响起，“子钰，你冷静点。” 眼看着大周的王上王后缓缓走近，燕凌月握紧了拳头，强压下心头的恨意，僵硬着身子下了床，“臣女燕凌月见过王上王后。” 第5章 赏赐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凌月丫头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护着我们子钰，真是让本宫大为感动。”不等王上开口，萧王后就已经走上前亲自将燕凌月扶了起来，“怎么就下床了呢？这大冷的天掉进湖得多冷，身体哪能受得住！” “冷、冷，水很凉，”一旁的周子钰为了证明水真的很凉，还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都快把子钰冻坏了。” 原本笑容满面的萧王后，一听自家儿子说被冻坏了，脸色立马变了，“我可怜的儿子，快让母后瞧瞧，”萧王后说着就去摸周子钰的额头，“有没有发热？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看萧王后那过分紧张的模样，周王皱起了眉头，“御医都检查过了，子钰一点事都没有。” “净胡说！我儿子好好的，硬是被撞进了湖里，肯定吓坏了，哪能没事，”萧王后拉着自家儿子的手，越想越生气，“那个谁，燕芷荷是吧？就让她在外面跪着！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撞我萧兰沁的儿子。” “燕芷荷是燕爱卿的二女儿。” “管她是谁的女儿，只要敢欺负我的宝贝儿子，就是存了心和本宫过不去。幸亏我们子钰会水，要不然那还得了。” “燕芷荷一个小丫头，敢和你过不去吗？没听老三说她可能被衣裙绊住了脚……” “王上怎么一直替燕芷荷说话，”萧王后不满了，“王上到底有没有将我们母子放在心上！” “就是就是，父王到底有没有将我们放在心上，”周子钰抱着萧王后的胳膊，傲娇地重复着。 周王头疼了，“好了好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到这一幕，燕凌月不禁讶然，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周王，居然惧内？！ 也难怪她爹爹在看到九皇子时会那么害怕。萧王后这么护短，连周王都无可奈何，更别提燕毅然了。 看着周王、萧王后、还有周子钰并肩而立的画面，燕凌月感觉心抽抽的疼。此时此刻，若北燕未灭，若她的父皇母后未死，他们也会这般其乐融融吧。 燕凌月死咬着牙，拼命地忍着心中的恨意。 周子钰见燕凌月不搭理他，委屈了，“月、月儿不高兴了。” 此话一出，周王和萧王后皆看向了燕凌月。 燕凌月脑子眼疼了，咧开嘴，硬是扯出了一丝笑，“月儿只是第一次进宫见到王上王后，心里有些惶恐罢了。” 萧王后乐了，“待入秋，你和子钰成了亲，你就应该改口喊父皇母后了，惶恐什么？” “不惶恐不惶恐，”周子钰似哄孩子一般摸了摸燕凌月的头发。 萧王后见状，笑出了声，“王上，你看咱们子钰多喜欢凌月。” “喜欢，我喜欢月儿，”周子钰一双手牢牢地握住了燕凌月的手，“我要娶月儿做媳妇儿，做媳妇儿……” 听周子钰又开始喊媳妇儿了，燕凌月一头黑线。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通报声，“启禀王上，燕丞相来了。” “宣！”周王大手一挥，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要本宫说啊，就应该让那燕丞相在外面多等会儿！”萧王后掩了掩唇，坐到了周王的身侧。 不大会儿，燕毅然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微臣见过王上，王后娘娘，见过九皇子。” 周王道，“起来吧。” 燕毅然看了看周王，又看了看萧王后，哪里敢起来。早在过来的途中，他就从太监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这燕芷荷也真是的，既然不愿意嫁给九皇子，还非要到跟前凑什么热闹。现在好了，出事了！ “微臣有罪，微臣不敢起，”燕毅然重重地磕了个头，“都怪微臣教女无方！” “不不，本宫看这凌月丫头就被教的挺好的，”萧王后满脸笑容地向燕凌月招了招手。 燕凌月立即走到了跟前。 萧王后拉住燕凌月的手，感慨道，“同是燕府的小姐，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肯定是燕丞相偏袒嫡出，在凌月丫头身上花费的心思多。” 燕毅然老脸一红。自从燕凌月的娘亲死后，他再也没有踏进过听雨阁。若不是这次皇上赐婚，他都快忘记这个女儿的存在了。萧王后这话，简直是在打他的老脸。 燕毅然趴在地上，满心羞愧。 不想再为难这个老臣，周王摆手道，“罢了罢了，起来吧。” 燕毅然再次磕了个头，“待回去以后，微臣定会好好教育燕芷荷。” “知道就好，”萧王后清了下嗓子，吩咐侍卫道，“去将燕芷荷带进来吧。” 而燕芷荷一进来，就将矛头指向了燕凌月。 “还请王上和王后明察，当时那鱼桶原本是砸向五妹的，若不是五妹踢开了桶，水洒一地，芷荷也不会摔倒，更不会撞到九皇子。” “那燕二小姐的意思是，凌月丫头就应该站在原地等着被砸了？”没想到燕芷荷一开口就推脱责任，对自家姐妹还如此心狠，萧王后真是打心眼里不喜欢了。 燕凌月也相当无奈。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拉她下水！ “那敢问二姐，鱼桶好好的为什么会砸向我呢？” 燕芷荷一噎。 周子钰一听燕凌月问话了，赶紧道，“是她提着三哥的鱼桶，非让月儿看鱼，结果还将鱼桶扔向了月儿。” 燕芷荷心中一惊，“不不，我不是故意将鱼桶扔向五妹的，我是被衣裙绊住了脚……” “还不住嘴！”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燕毅然一张老脸简直要被燕芷荷给丢尽了。 可燕芷荷还不死心，“爹爹，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还说！”燕毅然气急，一巴掌呼向了燕芷荷。 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燕凌月也被吓了一跳，“爹爹息怒，月儿相信二姐不是有意的。” 燕毅然终归是朝廷的重臣，萧王后也知道什么是点到为止，当即笑着道，“好在子钰和凌月丫头都没出什么事，燕丞相切勿气伤了身体。” “是啊，此事就此揭过吧。”周王也不想因为此事再闹腾，索性在说教了燕毅然两句，又夸奖燕凌月一番之后便离开了。 燕毅然再一次向萧王后和周子钰道了歉。 萧王后道，“看在凌月丫头的份上，本宫就不再和你计较了。” “月、月儿为救我，掉水里了，”周子钰专门向燕毅然又重复了一遍，还指着燕芷荷道，“以后，你、你们不能再欺负月儿了。” “微臣遵命，微臣遵命……” 待燕毅然带着燕凌月和燕芷荷离去以后，萧王后重重地叹了声气。 这燕凌月在府中不受重视，处处受欺负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早在王上下过圣旨，燕毅然将燕凌月的名字生辰八字递上来的时候，萧王后就派人调查过了，她对燕府的情况再清楚不过。 “母、母后，我想和月儿玩，”周子钰等了半响，看燕凌月没有再回来，有些不开心了。 看着自己的傻儿子，萧王后再次叹了声气，“如果将轻功练好了，母后就准你再次去找凌月丫头。” 周子钰两眼放光，“真、真的？” “母后还能骗你吗？”萧王后嗔了周子钰一眼。 周子钰欢呼着跑了出去，“练轻功喽，练轻功喽。” 望着周子钰一蹦一跳的背影，萧王后摇了摇头。 站在一旁的李嬷嬷笑着道，“看样子九皇子是真的喜欢凌月小姐。” “是啊，幸亏子钰喜欢。要不然本宫非得治治燕毅然的那个二姨娘，”竟然出馊主意，将子钰的媳妇儿掉了包！萧王后想起来心里就闷得慌。 皇城之中谁人不知燕家的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各个满腹诗书明艳动人。她是护短，但也清楚自己的儿子什么情况。对外面的谣言，更是了然。为了不让燕毅然为难，还特意在圣旨中没点名，就是为了她们衡量一下有个选择。可燕毅然倒好，竟抓住这点漏洞，将一个不受宠的丫头塞给了她的儿子。还明其曰是嫡女！说庶出的，配不上九皇子的正妃之位。 萧王后真是吃了个闷亏，连反驳都反驳不得。好在周子钰武功不错，她就让他悄悄地去燕府走一趟，看看这个所谓的嫡女平时是什么模样。若是喜欢了，那就不和燕毅然较真了。若是不喜欢了，那燕府这次就摊上事了。 不过看如今这情形，周子钰对燕凌月那是相当满意。 周子钰满意，萧王后自然也满意。尤其经过今天这一折腾，没想到传言中弹得一手好琴的燕芷荷，竟如此不识大体。反倒是燕凌月，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更重要的是，护她儿子！萧王后真是满意极了。 看萧王后心情不错，周嬷嬷笑了，“看样子，城中的传言也不可信。” “的确，”萧王后点头，转了转手上的镯子吩咐道，“嬷嬷你去库藏里挑些珠宝首饰，明天一早送去燕丞相府。就说本宫十分喜欢凌月丫头，让她没事了多来宫中走走。” 第6章 囚犯 “还不赶紧走，哭丧着脸给谁看呢？”一出宫门，燕毅然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燕芷荷又耷拉着脸，燕毅然忍不住爆发了。 一直被娇养着的燕芷荷，在宫中本就受到了惊吓，还没缓过神。现在又被自家爹爹呵斥，小姐脾性也上来了，“你嫡出的小女儿，走的比我还慢呢，你怎么不说啊？是不是看王后喜欢她，爹爹你就不敢说了？” “你你……”燕毅然要被气吐血了，也不再搭理燕芷荷，撩起衣袍上了马车。 “二姐？”看燕芷荷一动不动，燕凌月拉了下她的衣袖，“上车了，二姐？” 正在气头上的燕芷荷，伸手将燕凌月推开了，“别给我说话，我不是你二姐。” 燕毅然听到这话，坐不住了，“燕芷荷，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不愿意当她二姐，怎么了？”燕芷荷吼道。 “真是混账！”燕毅然作势就要下车。 侍从赶紧拦住了。 这时，宫门口的守卫已经开始议论了。 燕凌月按了按眉心。毕竟出自燕家，只有燕家好了，她才能跟着好，这个道理燕凌月还是明白的。要是他们在这里再僵持下去，怕风声马上就会传进宫中了。周王和萧王后真追究起来，对燕府的印象不好了，她也落不了好，毕竟这燕家可是她的靠山。 而燕芷荷再讨人厌，也是出自燕府，燕凌月可不想一起沦为宫人们的笑柄，只能耐着性子劝道，“先上车吧，二姐，有什么不满等咱回家了，关上门慢慢说。” 燕芷荷再次甩开了燕凌月。 倒是燕毅然，对燕凌月有些改观了。以往他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小女儿如此懂事呢，说话间不禁放软了语气，“凌月，你先上车吧。” 燕凌月看了眼燕芷荷，只能在侍从的搀扶下先一步上了车。 看到一向宠爱自己的爹爹，竟对燕凌月态度如此之好，燕芷荷委屈了，站在原地就是不动。 燕毅然头疼了，“你到底还回不回去？” 燕芷荷倔着脾气，一声不吭。 “行，那你就待在这儿吧，”燕毅然“刷”的一下，阖上了车帘，“出发，回府！” 马夫犹豫了一下，还是扬起了鞭子。 燕芷荷见她爹爹真的丢下她，走了，眼泪哗哗的留了下来。 马车内，燕毅然黑着一张脸。 燕凌月小纠结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爹爹当真不管二姐了？要是这么回去了，二姨娘肯定要闹了。” “她还好意思闹？”先是府内的丫鬟不守规矩，再接着燕芷荷又如此不懂事，燕毅然对二姨娘已经有意见了，“看她都把芷荷教成什么样了？” 燕凌月默了下，老实的闭上了嘴巴，反正她是劝过了。这燕芷荷是好是歹，也怪不着她。 燕毅然再不高兴，到底挂念自己的女儿，犹豫了半响，还是掀开了车窗帘。当看到燕芷荷孤零零地还在站在宫门口时，又有些心疼了，“老严，你去看看二小姐，看她到底准备站到什么时候？” “是，老爷，”严总管应了一声，调转马匹，返了回去。 马车越行越远，看着身影越来越模糊的燕芷荷，燕凌月忍不住感慨，“没想到二姐如此执拗。” 燕毅然没好气道，“幸亏你六弟自幼跟着你祖母，要不然肯定也被你二姨娘惯坏了。” 燕利安，燕家的老六，也是燕府唯一男嗣。和燕芷荷一样，都是由二姨娘所出。听李嬷嬷说，燕家原本有两个男嗣的，除了老六燕利安，还有一个老四。也就是燕凌月的四哥，和大小姐二小姐一样，都是由三姨娘所出。只可惜这个老四命不好，十来岁时就染病而亡了。燕家的老太太因为此事哭了足足半个月。直到二姨娘诞下燕利安后，才算是缓过气来。为了燕家这个独苗能茁壮成长，老太太直接将燕利安带在了身边。 前一阵，老太太去灵山寺静养，就把燕利安也带走了，所以燕凌月还未曾见过，更不好说什么，只是道，“算算日子，祖母和六弟也该回来了吧？” 燕毅然道，“约莫着快了。你和九皇子的亲事已经订下来了，再过些日子就该忙了，你祖母肯定要回来盯着点。” 马车拐了个弯，逐渐行至闹市。透过车窗缝隙，燕凌月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街道两旁的小商摊。 这份恬淡，看的燕毅然不由恍惚，“当年你娘亲总喜欢拉着我出来逛街，走一路买一路吃一路。只可惜啊……” “爹爹是想娘亲了吗？”看燕毅然对她这个小女儿如此不待见，还以为他不喜欢她娘亲呢，可听这语气，也不像啊。燕凌月眉眼弯弯，“娘亲都走这么多年了，爹爹还能记挂着，娘亲若泉下有知，肯定会很开心的。” “希望如此吧。一转眼，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看着眉眼含笑的小女儿，燕毅然心里生出了一丝愧疚。 想到梦中出现的声音，想到梦中出现的那句杀母之仇，燕凌月正思索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的时候，车子急行了两步猛地停了下来。 车子后方传来了敲锣声。 “让路了，让路了……” 燕凌月掀开车窗帘，只见大队人马押解着十来个囚犯，逐渐走来。 四周百姓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北燕的这些余孽真是大胆，竟然刺杀王上。” “据说王上原本准备饶过他们的，现在可好，要被斩首了。” “要说起来还是九皇子救了王上。你说那九皇子人傻，反应倒挺快，还知道要娶媳妇儿。” “嘘，小点声，竟敢说九皇子傻……” 嘴角噙着笑的燕凌月，脸色顿变。 燕毅然以为燕凌月是听到人们说九皇子傻，心里不舒服，忙安慰道，“不要听他们瞎胡说，九皇子除了脑子不太灵光，其余哪不好了？” 而燕凌月的注意力却在囚车上。 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听着从襁褓里传出的哭声，她拽紧了手心，“大周王上为何要如此心狠，连个婴儿都不肯放过？” 刚还在感慨燕凌月懂事的燕毅然，赶紧合住了车窗帘，“切勿胡说，这话要被人听到了可是要株连九族的。” 燕凌月笑了，“既然做了，还不让人说吗？” “你懂什么？”燕毅然瞪眼，“为了劝降王老居士，王上本意放过他们一家老小的，奈何王老居士的长子竟如此大胆，居然妄想在庆功宴上刺杀王上。现在他们一家老小被砍头不是自找的吗？” “幸亏王上仁慈，盛怒之下，还是留了王老居士一命。” 燕凌月仔细打量过囚车，的确没见王老居士。但大周王上真的是因为仁慈吗？要是仁慈，就不会在她父王投降了以后，还将北燕皇室一千多条人命杀光杀尽。 王老居士，本名王任仲，是中原腹地有名的谋士，曾隐居老林山。中原发生战乱后，有许多君王请他出山，但他却放弃了繁荣昌盛的大周，选择了国力一般的北燕，尽心尽力辅助北燕近十年。 燕凌月知道，若不是有王老居士在后出谋划策，北燕也许早就被大周踏平了。 “王上不杀王老居士，怕是因为不甘吧？”不甘心当年王老居士弃大周选择北燕，大周王上只是为了满足他的征服欲。 “你这丫头！”燕毅然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就你这么口无遮拦的，我怎么放心让你嫁进宫！待成亲后，若九皇子不出宫建府，你可是要和王上王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 “王老居士被囚禁在哪了？”此时此刻，燕凌月只关心王老居士。若是她能见到王老居士，若是王老居士能辅助她…… “你问这些做什么？”燕毅然皱起了眉头。 大队人马已经押着囚车逐渐远去。伴随着马夫“驾”的一声，马车再次上路了。 燕凌月也在颠簸中，逐渐恢复了理智。方才，是她没沉住气。 燕凌月吐了口浊气，脸上再次挂上了笑容，“儿时跟着师傅读书，听说过王老居士的大名，不禁有些好奇罢了，女儿知错了。” “再说了，爹爹多交代女儿一些，女儿以后进宫了，也能少犯些错不是？” 燕毅然这才松了口气，“那王老居士就被囚禁在皇宫里，你心里有个数就成。以后进了宫，即便再好奇也不能乱打听，宫里死个人就像死个猫狗似的。” “爹爹也知道这些年忽略了你，那九皇子虽傻，但在王上跟前受宠啊。你只要哄住了九皇子，将来再生个一儿半女，继承个爵位，这一辈子也算是高枕无忧了。” “原来爹爹都替女儿盘算着呢？”燕凌月绞着手中的帕子，笑盈盈地道。 燕毅然叹气，“做父母的，哪有不替子女操心的，你也别怪爹爹给你选了个傻夫婿，爹爹其实都是为了你好。你大姐二姐三姐好歹都有娘亲在背后操持，受了委屈，还有个人说话。你呢？凡事只能靠自己。所以爹爹才决定让你嫁给九皇子，只要将九皇子哄高兴了，那以后谁还敢给你气受？” 看燕毅然一脸慈祥的模样，燕凌月不知道他这话有几分真假。但燕家真正的五小姐因不受待见，受尽了折磨是事实。哪怕到死，她也没机会见自己的爹爹一面。 第7章 起争执 翌日一早，燕凌月刚吃过早膳，严总管就急急忙忙地过来了，说是王后派人送来了赏赐，现在正在前厅候着。 燕凌月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跟着严总管去了前厅。一入门，就看到燕毅然和二姨娘正在主位上坐着，而王后身边的周嬷嬷在右首位坐着。几个人脸上皆带着笑容。 “五小姐，”周嬷嬷一见燕凌月赶紧站起了身子。 燕凌月施身行了一礼。 周嬷嬷挥手让两个小太监将一个大大的箱子抬到了燕凌月的跟前，“这些全是王上当年赐给王后的。昨日五小姐走后，王后一个劲地夸五小姐来着。还让老奴给五小姐说一声，待有时间了一定要经常进宫坐一坐。” “一定一定。等老太太回来了，定让老太太带着月儿亲自进宫谢恩，”燕毅然摸着胡子，高兴不已。 二姨娘看着那满箱子的珠宝首饰布匹，眼睛都直了。丞相府是不缺银子，但他们在市面上买到的穿用，哪能和宫里御用的相比较。看着周嬷嬷对燕凌月的亲昵，再想到自家女儿昨日是从皇宫走回的燕府，二姨娘心里的妒意都快溢出来了。 一直到周嬷嬷离开，二姨娘忍不住开口了，“王后之所以会送来赏赐，都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这府中又不止你一个小姐，凌月肯定不会那么自私吧。” “月儿不敢，”燕凌月眼帘微垂，对严总管道，“严管家，把王后的这些赏赐四等分，分别给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送去。” 二姨娘没想到燕凌月竟如此大方，一时之间没了话。 燕毅然倒是阻止了，“全部抬去五小姐的院子吧。” “老爷！”二姨娘不高兴了，“昨晚芷荷可是哭了半宿。” “那也是她自己作的，”燕毅然道，“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家子气？咱们丞相府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连王后赏赐凌月点东西，你都眼馋。” “严总管，还不赶紧抬去五小姐的院子。” 燕毅然看也不看二姨娘，甩袖离开了。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说小家子气，二姨娘有点站不住脚了。 燕凌月可不想站这儿当靶子，俯身行了一礼后，赶紧离开了。 留二姨娘一人在前厅里，恨不得咬碎了牙。 燕凌月被王后赏赐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燕府的角角落落。这意味着王后已经承认了燕凌月这个儿媳，而燕凌月自此以后就有王后撑腰了。 以往经常欺负燕凌月的丫鬟各个都闭紧了嘴，谁也不敢再去找事了。 燕芷荷听到禀报以后，将屋里的瓷器摔了一地。凭什么她受责备，燕凌月却得到了赏赐。在燕芷荷的心目中，若不是燕凌月将桶踢开，她就不会摔倒，更不会招惹到九皇子。 现如今她在王后心中肯定留下了坏印象，那以后她还怎么嫁给三皇子？燕芷荷越想心里越难受，领着丫鬟气势冲冲地赶去了听雨阁。 可刚走到院门口，就碰到了大小姐燕席灵和三小姐燕清宁。 燕芷荷轻哼一声，撞开燕席灵，大步跨进了院子。 除了看不惯燕凌月，燕芷荷也看不惯燕席灵。嫡女怎么了，嫡女还不是娘亲早死爹爹不爱，在府中不受重视。长女又怎么了，长得再漂亮，那三姨娘还不是个丫鬟抬起来的。在燕芷荷心目中，她才是燕府最受宠的掌上明珠。 但燕芷荷忘记了她娘亲虽然掌管着燕府的后院，说到底也只是个妾！ 看着趾高气扬的燕芷荷，燕清宁不满了，“站住！你撞着我姐了，道歉。” 燕芷荷仿佛没听到一般，抬头挺胸，继续往院子里走。 燕清宁上前，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我让你道歉，听到没有？” 心情本就不好的燕芷荷，看着新衣服被扯皱了，扬手就要去打燕清宁。 燕席灵及时捏住了燕芷荷的手腕，“同样是庶出，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傲慢的。有本事你继续欺负五妹啊，也不知道昨天是谁被爹爹丢在了皇宫门口。” “清宁，我们回去，”燕席灵拉着燕清宁，两人又原路返回了。 燕芷荷气的浑身发抖。都怪燕凌月，要不是燕凌月她怎么可能会被她爹爹丢下！ “二小姐？”了解燕芷荷脾气的丫鬟，都站远了一些。 燕芷荷抽出腰间的皮鞭，向燕凌月的房间走去。 院子里闹出的动静，燕凌月当然听见了，只不过不想搭理。依旧坐在软塌上，悠闲的翻着书本。 燕凌月的这份淡定，让燕芷荷更加不满了，一鞭子舞向了房间内的梳妆台，连带着周遭的瓷器花盆也跟着遭殃。 “嬷嬷，还不去将老爷请过来，让他看看这就是二姨娘教出来的好女儿，”看着满地的狼藉，燕凌月眉心微蹙，她这个受害者还没说什么呢，这始作俑者倒先过来发起威了。 不等李嬷嬷走到门口，就被燕芷荷一鞭子拦住了，“还想告状？是不是忘记了这鞭子打在身上的滋味？” 燕凌月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李嬷嬷可知道，当即脸色变了，赶紧挡在了燕凌月的前面，“五小姐可是九皇子妃了，二小姐再敢动手，就是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那你现在是不是在以下犯上呢？”燕芷荷一鞭子抽向了李嬷嬷。 李嬷嬷吓得闭紧了眼。 燕凌月怎么可能容忍燕芷荷在这儿胡闹，在鞭子即将落到李嬷嬷身上的时候，一把抓住了。手心传来的疼痛，让燕凌月咬紧了牙，“还不去将老爷叫来！” 李嬷嬷哪里还敢犹豫，迅速地跑了出去。 “你你……”看李嬷嬷真的去喊燕毅然了，燕芷荷害怕了。以往她们欺负燕凌月的时候，燕凌月也说过要去找老爷，但她只要一拿出鞭子，燕凌月基本就老实了。可今天怎么突然？ 燕芷荷想要抽出鞭子离开，燕凌月就是不松手。感情这燕芷荷以前还鞭打过她？燕凌月有些吃惊了。小姑娘年纪不大，心肠怎么会如此歹毒。 燕芷荷急了，干脆鞭子也不要了，转身就要离开。 燕凌月抢先一步，关上了房门。 两人对峙了半响，燕芷荷忍不住怒吼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燕凌月乐了，“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二姐吧？二姐一过来就舞起了鞭子，我还没问二姐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你起开，”燕芷荷拽着燕凌月的胳膊，要去开门。 燕凌月一把按死了门缝，“二姐一连害我落了两次水，这笔账，咱们应该怎么算呢？” 燕芷荷一愣，“休想诬赖我，昨天是你自己非要往湖里跳的。为了救九皇子连命都不要了，在王上王后面前讨了好，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燕凌月无奈了，“若不是你故意将鱼桶扔向了我，能有之后的事？” 燕芷荷道，“反正这一次，我不认！” “这一次你不认？”燕凌月冷笑，“那就是承认上一次我落水是你捣的鬼了？” 燕芷荷脸色一白，结巴了，“你你……胡说八道！” 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燕芷荷这么轻易的就露出了马脚，燕凌月心中一寒，“要是让爹爹知道你残害姐妹……” “闭嘴！”燕芷荷吼道，“你要偷听我和娘亲讲话，要不是你听了不该听的，我怎么可能会让丫鬟去找你的事。” “不该听的，什么是不该听的？”燕凌月眉峰轻挑，走近了燕芷荷，“是指二姨娘将我娘亲害死一事吗？” “不准胡说！你娘是被你给害死的，是为了生你难产而死。和我娘亲没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燕芷荷矢口否认。 燕凌月冷笑，“我都听到了，我娘亲就是被二姨娘害死的，二姨娘是杀人凶手，你娘亲是杀人凶手。” “不，不是的！”燕芷荷一把将燕凌月推开了，摇着脑袋，整个人都在发抖。其实她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夫人是被她娘亲下药害死的。燕芷荷虽然骄纵，但很依赖二姨娘，在她的心目中，二姨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一直到前几日她去找二姨娘选绣花鞋的花样时，无意间在门外听到了二姨娘和青翠的对话。她没有想到她娘亲竟杀过人，她震惊了！就和二姨娘发生了争执，跑出来时，正好看到燕凌月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就让她的贴身丫鬟追去看看，没想到那丫鬟竟失手将燕凌月推进了湖里。她赶紧去找了二姨娘，母女俩一合计，燕凌月就这么死了倒也省事。 恰巧这时，皇上赐婚的圣旨却下来了。 一来不想燕芷荷嫁给一个傻子，二来也不清楚燕凌月到底听到了多少，二姨娘索性就堵了一把，拉着老爷，请了郎中去了听雨阁。 可燕凌月一醒来，就嚷嚷着夫人是被二姨娘害死的！ 二姨娘心里一咯噔，好在老爷并不相信！认为燕凌月是受到了惊讶，脑袋被烧糊涂了，还打了燕凌月一巴掌。燕凌月急火攻心再次昏厥了过去。 二姨娘装模作样的哭了好一阵，看老爷是真的不相信燕凌月，也不打算再继续追究，这才放下了心。哪曾想现如今……燕凌月竟再次提起了夫人的死。 燕芷荷害怕了。 而燕凌月知道她赌对了！ “你也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你也知道二姨娘杀了当家主母，是要偿命的！若是爹爹……” “爹爹根本不会信！”燕芷荷咽了口唾沫，厉声打断了燕凌月，“不要忘了爹爹打你的那一巴掌。即便你娘是被我娘亲害死的又如何？说出去，有人会相信吗？” 燕芷荷这边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推开了。燕毅然背着双手，两眼通红的正站在门口，“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爹爹，”燕芷荷直接吓瘫在了地上。 燕毅然大步走到了燕芷荷的跟前，提着她的衣领，将她拉了起来，“我让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不是的，爹爹，你听我解释，”燕芷荷抓着燕毅然的衣摆，眼泪夺眶而出。 燕毅然吸了口气，对李嬷嬷道，“马上去将二姨娘叫来。” 望着李嬷嬷远去的背影，燕凌月一字一句道，“还望爹爹为娘亲做主。” 第8章 报仇 看着女儿酷似夫人的长相，燕毅然喉咙一哽。 正在自个房间里盘账的二姨娘，看李嬷嬷来喊她去听雨阁，心里不爽了，“又怎么了？燕凌月这丫头就不能消停两日。” 一路上，二姨娘那张嘴都没闲着。 因着夫人的死，李嬷嬷心恨不已，不想理会二姨娘。 二姨娘更加肆无忌惮，不停地埋怨着。 直到跨进燕凌月的房门，当看到燕芷荷泪流满面的瘫在地上时，二姨娘整个人一愣，“怎么了，芷荷？谁欺负你了！” 再看看燕凌月安然无恙站在一旁，二姨娘连忙将燕芷荷抱进了怀里，一边帮女儿擦拭着泪水，一边质问燕毅然道，“同样是亲生的女儿，老爷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不用怕，芷荷，你告诉娘，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你爹不管，娘会为你做主的，”二姨娘说着还特意看了燕凌月一眼，那意思明显就是说燕凌月欺负燕芷荷了。 二姨娘这话虽然让人很不高兴，但这个时候自有燕毅然说话，燕凌月也不会傻到去理论什么。 果不其然，在二姨娘将燕芷荷扶起来的下一刻，燕毅然就将手中的杯子摔碎了。 燕芷荷腿一软，再次瘫在了地上。 二姨娘也被吓了一跳，但还是壮着胆子道，“老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有什么事你倒是直说啊，干嘛要吓孩子。” 二姨娘招呼着丫鬟，将燕芷荷扶到了椅子上。就在她也准备落座时，燕毅然一掌拍向了桌子，“你给我跪下！” 二姨娘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老爷是……让我跪下？” 燕毅然再次道，“跪下！” “老爷啊，”初愣过后，二姨娘大叫一声，扑倒在了燕毅然的脚边，“妾身嫁给老爷近二十年，操守着这一大家子，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老爷你现在竟这般对待妾身！” “娘，”燕芷荷抽噎着拉了拉二姨娘的衣袖。 看着哭成一团的母女俩，燕毅然满脑子都是夫人的死。他最爱的夫人，竟是被他的二姨娘给害死的？ 燕毅然的心被拽得生疼，“雨琴啊雨琴，我燕毅然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去害夫人？！” 燕毅然话落，二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 “若不是芷荷亲口说出，我怎么也……”燕毅然真的难以相信他的枕边人竟如此狠毒。 二姨娘愣愣地看向了燕芷荷。 燕芷荷浑身一哆嗦，拼命地摇着头，“不，娘亲，不是我。是燕凌月，是燕凌月她陷害我。” “爹爹你要相信娘亲，女儿怎么可能给自己的娘亲安一个杀人的罪名。是燕凌月处心积虑的诱惑着女儿说违心的话。女儿处世未深，三言两语就被激将着开始口不择言了。” 二姨娘当然相信自己的女儿，当即抱住了燕毅然的腿，“老爷你不能相信凌月那丫头啊。” “凌月，姨娘知道这么多年忽略了你。可你再恼恨姨娘，也不能这么冤枉人呐，”二姨娘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老爷啊，妾冤枉！” “老爷不是自己都说了，是凌月那丫头落水受到了惊讶，又发高烧被烧糊涂了吗？她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还提凌月落水？”想到燕凌月第一次昏迷醒来时，他给她的那一巴掌，燕毅然就后悔，“芷荷当初让人将凌月推进水里，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燕芷荷到底是燕毅然放在心尖宠大的，他怎么也不相信他的女儿会那般坏心。 “不，不是娘亲安排的。我的错，都是我的错，”燕芷荷终究还小，不经吓。 但二姨娘掌管燕府这么多年，可不会这么轻易被打倒，“证据呢？老爷说是妾身害了夫人，证据在哪呢？难不成就凭借着两个丫头的意气之争，老爷就给妾身安这么大的一个罪名？” “谁能保证凌月那丫头说的就是实话？我们芷荷分明就是被吓着了，受惊之余胡言乱语，哪能当真。” 的确，燕凌月没有证据。夫人都死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证据留下。这一切，都是始于猜测罢了。要不然燕凌月也不至于这么想方设法的去套燕芷荷的话。 哪怕燕芷荷已经承认了，燕毅然和李嬷嬷在门外也都听到了。可是没有证据，二姨娘和燕芷荷又一口咬定她们什么都没做，燕毅然也不可能杀了二姨娘去为夫人报仇。 “来人呐，将二姨娘重打五十大板，带回她的院子。自此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探望。” 眼看着自家娘亲被拉走，燕芷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还不赶紧将二小姐送回去，待二小姐醒来以后禁足半年！” 燕毅然吩咐完严总管，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 李嬷嬷想要去劝燕毅然，燕凌月阻止了。 后院里出现这等事情，搁谁心里都不好受。燕凌月也不说话，走到燕毅然的身后，轻轻地帮他按着肩膀。 后肩传来的舒适感，让燕毅然叹了声气，“你恨爹爹吗？凌月。” 燕凌月摇了摇头，“人死不能复生，娘亲已经走了，月儿只有爹爹了，哪里还舍得恨。” 恨？她自然是不恨。该恨的人，早已经被他们给折磨死了。 燕凌月的这番话，让燕毅然红了眼，“爹爹这辈子最爱的便是你娘亲，哪怕她走了这么多年，爹爹也从未再立夫人。” “既然如此，那爹爹为什么还对女儿不管不问呢？”燕凌月是真的替燕家的五小姐感觉寒心。 燕毅然抹了把脸，连声音都带了丝哑意，“爹爹一直以为你娘亲是为了保你而死。只要一想到你娘亲，爹爹就无法面对你。爹爹……” 燕毅然也语塞了，现如今说什么也无法弥补燕凌月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了。 这一瞬间，燕毅然似乎老了好多岁。 二姨娘被打，燕芷荷被关禁闭的消息，不多时就传遍了燕府。 这下最开心的便是三姨娘，大小姐，还有三小姐了。她们还假惺惺地来到了听雨阁，要劝慰燕凌月。 不过燕凌月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并未露面。 看着正在对着镜子梳头的自家小姐，想到老爷对二姨娘的惩罚，李嬷嬷就心有不甘，“老爷就这么放过了二姨娘和二小姐？” 这惩罚与夫人的命比起来，也太微不足道了。 李嬷嬷实在不解，“还要什么证据？燕芷荷的话难道不是证据吗？只要老爷有心为夫人报仇，就是没有证据又如何？” 是啊，在这府中，所有人的生死，都只需要燕毅然一句话罢了。 看李嬷嬷愁眉不展的模样，燕凌月笑了，“比起死，更痛苦的难道不是生不如死？” 在燕凌月看来，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那二姨娘毕竟是燕芷荷的生母，二姨娘的母亲又是老太太的远方表亲。燕毅然即便不念及他和二姨娘这二十多年的夫妻情谊，可为了燕芷荷，为了老太太，也为了他的面子，他都不可能去要了二姨娘的命。 更何况五十大板下来，二姨娘就是不死，也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了。即便有幸活下来，她在这燕府里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了。 一直顺风顺水，在人前耀武扬威的二姨娘，猛然间跌落谷底，可不是比死还难受么？ 环顾着这依旧简陋的房间，燕凌月吐了口浊气。 燕家五小姐的心愿，她算是帮她完成了。夫人的冤情，燕毅然也已经知晓了。从今往后，在这后院之中，二姨娘和燕芷荷再无立足之地。五小姐可以安息了！ 摸着自己不断跳动的心脏，燕凌月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五小姐的仇是报了，可她的仇还未报！ 想到她死去的父皇母后，燕凌月猛的睁开了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府内的动静传到了老太太的耳中，原本打算月底回来的老太太，竟突然传信，要提前回来了。 以往安静的后院，一时间忙碌起来了，各处都有人在打扫，连严总管都亲自拿起了扫把。 这紧张的氛围，燕凌月想忽略都不行。 “嬷嬷，这老太太是不是特厉害？” 李嬷嬷点头，“不过小姐也不用担心，老太太再严厉，咱们不到跟前不就行了。老太太不亲近咱，咱也不到跟前找气受，咱们就安安生生地待在听雨阁。” 话虽这么说，但情况到底不同了。以往她不往老太太跟前凑，老太太可以不召见她。但现在她已经被王上赐了婚，是要嫁给九皇子的。为了这燕府，也为了她爹爹，老太太不可能再忽视她。 虽然还没见过老太太，但燕凌月也知道，老太太肯定不待见她。 要不然她不会过得这么凄惨！燕毅然也好，老太太也罢，但凡他们有一个人稍微关心下燕凌月，这府中的丫鬟也不至于敢欺负到她头上。 当然了，燕凌月并不期待着能得老太太的看重，只要别动不动就找她事就成了。 但事实，往往不尽人意。 老太太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燕凌月！ 第9章 幼稚 “月丫头最近一连两次落水，身体可好了？”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旁边还站着燕利安。 燕凌月点头，“劳祖母挂念，月儿身子已经无碍了。”话落，她抬头看向了老太太。老人虽然满头华发，但眼神犀利，精神气更是十足。 也难怪府中的人会害怕老太太了，燕凌月被看的都有些心慌了。 老太太叹了声气，“你二姨娘和芷荷的事，祖母已经听说了，委屈月丫头了。” 燕凌月道，“月儿不委屈，委屈的是娘亲。” 老太太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倒未再说什么。 看样子，这老太太不太喜欢夫人？燕凌月眼帘微垂，转移了话题，“一段时日不见，六弟都长这么高了。” 说起燕利安，老太太脸上终于有了笑，“是啊，都快赶上你爹爹了。安儿，也不向你五姐打声招呼。” 被提及的燕利安，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了，“真是对不起，五姐，娘亲她……”燕利安犹豫了一下，走到燕凌月的面前，跪了下来，“利安在这里替娘亲向五姐道歉！” 没想到燕利安会行如此大礼，燕凌月被吓了一跳，急忙将他扶了起来，“六弟不必如此。”她不是糊涂之人，老一辈犯的错，不能让小一辈的来承担。 倒是老太太，对燕利安这一举动，十分满意，“敢于承担，不愧我燕家的子嗣。” 言行可以做戏，但眼睛不会骗人。燕利安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歉意，让燕凌月对这位六弟大为改观。这些日子，眼看着二姨娘和燕芷荷的所作所为，她还担心燕利安会不会也是如此。 现如今看来，老太太将燕利安带在身边，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燕家唯一的男嗣，若像二姨娘那般小家子气，那燕家的未来就岌岌可危了。 “六弟可去看过二姨娘了？”要说起来二姨娘倒也命大，挨了五十大板，硬是挺了过来。 燕利安闻言神情有些落寞，“爹爹不让去。” “你娘犯了如此大错，你爹爹没要她的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老太太安慰燕利安道，“你就好好读书练功，祖母已经让郎中守在你娘院子里了，不会有事的。” “利安知道了，”燕利安再稳重，终究还只是个孩子，想的什么都在脸上写着。 说话间的功夫，三姨娘也带着燕席灵和燕清宁过来请安了。 “见过祖母。” “祖母，清宁好想你。” 燕清宁一进来就已经扑进了老太太的怀里。 比起燕凌月，老太太的确对燕席灵和燕清宁更亲近一些。 三姨娘也笑开了花，“老太太要是再不回来，妾身就准备带着席灵和清宁去灵山寺探望呢。” “就会哄我这个老年人开心，”老太太拍了拍燕清宁的脑袋，“行了，都坐吧。” 燕清宁这才松开了老太太，坐到了燕席灵的身侧。 “利安见过三姨娘，”燕利安得空向三姨娘行了礼。 三姨娘“哎”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说实话，三姨娘并不怎么待见燕利安，因为一看见他，就会想到自己那福薄的儿子。 因着死去的老四，老太太对三姨娘也格外看重，“这突然接管燕府的后院，多少会有些吃力吧？”自从二姨娘被打板子以后，燕毅然就让三姨娘来掌院了。 “回老太太的话，刚开始是有些吃力，不过有严总管在旁边提醒着，倒也能理得清。”人逢喜事精神爽，没了二姨娘在跟前耀武扬威，三姨娘最近过的是相当舒坦。 但凡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老太太是过来人，只要大家不做什么过分的事，她也不想干预什么，只是叮嘱道，“若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可以去找老爷，老爷若是忙不过来的话，过来找我也行。” “谢谢老太太，”三姨娘起身行了一礼。 老太太摆了摆手，看向了三姨娘身侧的两个姑娘，“月丫头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了，也可以张罗席灵的亲事了。” 燕席灵脸红了，“席灵还想多留两年呢。” “再留就成老姑娘了，”老太太笑道。 看着她们其乐融融的说着话，燕凌月就仿佛个局外人一般，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侧，一言未发。 一直到燕毅然从宫内上朝回来，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又说起了燕凌月，“今天在御书房，王上还特意提到了凌月，说王后近些日子一直在念叨着凌月。” “且不说九皇子如何，只要有王后在背后撑腰，月丫头以后也吃不了亏，”老太太看了眼燕凌月道，“前几日王后不是赏赐了不少东西给月丫头吗，明日一早，我就带着月丫头进宫走一趟，亲自去向王后娘娘谢恩。” 第一次进宫是在昏迷状态下，完全是出自意外。这一次跟着老太太，可不能随意。想到听雨阁内根本就没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衣服，燕凌月不禁有些头疼了。 哪曾想第二天一大早，三姨娘就过来了，“来，月丫头，看看这罗裙合不合适？” “月儿正愁着呢，姨娘这衣裙送的可真及时，”燕凌月直接让李嬷嬷伺候着换上了。 “夫人走的早，这么多年月丫头真是受委屈了。可惜三姨娘之前不当家，就是想为月丫头做点什么，也有心无力。” 这言外之意，不就是在说二姨娘对她不好吗？燕凌月眨了眨眼，笑呵呵地对着铜镜转了一圈，“三姨娘对月儿真好。”既然三姨娘想向她卖好，那她自然要接着。 “应该的应该的，月丫头和席灵清宁一样，都是三姨娘的好女儿，”三姨娘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待三姨娘走后，李嬷嬷忍不住犯嘀咕了，“这三姨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约莫着是想让我在王后面前说些她的好吧，”毕竟燕席灵要说亲了，若能得王后提携一二，自是再好不过。 燕凌月心里门清！ 这边刚吃罢早饭，老太太跟前的嬷嬷就过来了。上下打量了一番燕凌月，确定没失仪的地方，才道，“马车已经备好了，老太太正在外面等着五小姐呢。” 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这么早，燕凌月赶紧跟着嬷嬷离开了听雨阁。 得到燕凌月要进宫的消息，周子钰一大早就来到了未央宫。每隔一会儿都要问问王后，月儿为什么还没到？ 萧王后开玩笑道，“周嬷嬷，你说那月丫头真有那么好吗？” 周嬷嬷也笑了，“唔，当然好得很。不但长得好看，性子也温柔。” “那子钰到时候娶了媳妇儿，怕就要忘了娘喽，”萧王后擦了擦嘴，吩咐人将桌子上吃剩下的早膳撤了下去。 被打趣了的周子钰，竟一本正经道，“母后都这么大了，还取笑儿臣，真幼稚。” 呃…… 萧王后听罢，是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太太和燕凌月一踏进未央宫，便听到了殿内传出的说笑声。两人对视了一眼，静候在门外，等通传。 周子钰一听太监说燕凌月来了，当即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向外面跑去。 “月儿，月儿，子钰好想你，”周子钰一看到燕凌月，就要去拉她的手。 燕凌月慌忙躲开了。 虽然皇上已经赐婚了，但毕竟还没成亲。这手哪能随便牵，燕凌月可不想回府以后被老太太呵斥。 老太太看了燕凌月一眼，俯身向周子钰行了一礼。 周子钰的注意力却全是燕凌月的身上，“月儿不让子钰牵手，月儿不喜欢子钰了吗？” 看周子钰一脸委屈的模样，燕凌月无奈了，“王后还在等着呢，咱们先进去再说，好不好？” 周子钰耷拉着脑袋，转身往回走。 燕凌月扶着老太太跟在周子钰的身后。 “这是怎么了？”看周子钰噘着嘴回来了，萧王后笑问道。 周子钰一言不发地坐到了王后的下首位。 “见过王后娘娘，”燕凌月和老太太齐齐向王后行了礼。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多礼，”萧王后笑着赐了座，“老太太近来身体可好？” “托王后的福，老身这把身子骨还好，”老太太笑道，“前些日子一直在灵山寺，也没能及时带着月儿进宫向王后娘娘谢恩。” “哪里的话，”萧王后说着看向了燕凌月，“月丫头身子好些了吧？” 燕凌月点头道，“已经好了，劳王后挂念。” “自从月丫头那日离开皇宫以后，子钰那是天天过来问月儿什么时候来，都快把本宫烦透了，”萧王后笑着向子钰招手道，“这月儿都来了，你怎么又不吭声了？” 周子钰“哼”了一声，“月儿不喜欢子钰了，不让子钰拉手。” 这话说的，燕凌月脸红了。 萧王后不由嗔道，“真是个傻孩子。” “儿臣不傻！”周子钰不高兴的强调道。 “是是是，是母后说错话了，”萧王后叹息一声，对老太太道，“真是让老太太看笑话了。” 老太太笑道，“哪里哪里，九皇子心思单纯，和我们月丫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10章 别扭 萧王后笑了，“王上和本宫也都十分喜欢月丫头。” “这真是我们燕府莫大的福分，”老太太道。 听着王后和老太太寒暄，燕凌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周子钰。 此时此刻，周子钰正皱着眉头抠手指头。 那认真劲……还真是傻啊！可傻人往往有傻福。 不管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周子钰，可他们又有谁能比得过他呢。上到大周王上，下到黎民百姓，他们有谁能活的像周子钰这般肆意？ 撇去仇恨不说，燕凌月是羡慕周子钰的，有一个这么护着他的娘亲。若她的母后还在的话，那该有多好！燕凌月望着周子钰陷入了沉思。 可别人并不知道燕凌月在想她母后！就冲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周子钰瞧，任谁都会感觉这燕家的五小姐看样子是真的喜欢九皇子。 王后娘娘和老太太虽说着话，实际上却一直在注意着燕凌月。 她只有周子钰这一个宝贝儿子，当然希望她未来的儿媳妇是发自内心的愿意和她儿子一起生活。上一次泛舟，燕凌月为了救周子钰是跳了水。但王后多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周子钰是真的傻！而燕凌月这些年在燕府又受尽了委屈，王后担心她是不是为了翻身，才那般护着周子钰。 现如今看着燕凌月对周子钰这般有心，王后还提在半空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当下也更加满意燕凌月了。 “子钰啊，母后都说了多少次，媳妇儿是用来疼的。你若再这样怄气，那以后可不让月丫头再进宫了，”萧王后故意道。 原本还低着头的周子钰一听到这话，瞬间坐直了身子。 萧王后清了清嗓子，又道，“看你坐在这儿也无聊，不如就回明含轩去吧。待会儿本宫就让周嬷嬷送月丫头出宫。” “出、出宫？”一听要送燕凌月出宫，周子钰着急了，“不行，儿臣不想月儿出宫。” 周子钰急忙跑到了燕凌月的跟前，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嘴里还嘟囔着，“月、月儿，咱们赶紧离开，不能让周嬷嬷把你送出宫。” 燕凌月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已经被周子钰拉了出去。 望着两个孩子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萧王后笑了，“燕丞相将月丫头养的这么好，必须赏，还要重重的赏。” 出了未央宫，燕凌月就被周子钰拽去了明含轩。 “爷你怎么回来了？”周子钰的贴身小太监张玉，刚拿起花剪，就看到自家主子脚步匆匆地回来了，关键是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子！张玉眼睛一转，赶紧放下了花剪行礼道，“奴才张玉见过五小姐。” 周子钰轻哼一声，背着双手大步走进了厅内。 张玉早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的脾性，也知道眼前这位小姐那可是明含轩未来的女主人，当下就十分有眼界力的退了下去。 燕凌月环顾一周，发现除了院门口的那两个侍卫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整个小院都种满了花草，给人一种十分静谧的感觉，并不似传言中的那般冰冷难熬。 由此可见，谣言并不怎么可信！ 燕凌月心情不错的随手揪了两朵。探头看看厅内，周子钰虽紧抿着唇，但眼神很明显在偷瞄她。 真是个别扭的人呦！ 燕凌月摸了摸鼻子，抬脚向厅内走去。这次进宫，她可是还有目的的！ 周子钰见燕凌月过来了，嘴巴撅的老高。 燕凌月忍住笑意，走到了周子钰的跟前，将手中的花递给了他，“诺，给你。” 周子钰没想到燕凌月会送他花，先是一愣，随即脑袋一别，假装不看她。 “不要？”燕凌月眉峰轻挑，“那我可要收回了？” 她拿着花放在鼻尖闻了闻，转身刚坐到椅子上，周子钰就伸手将花夺走了。 “不是不要吗？”燕凌月忍不住笑出了声，点了点他的肩膀道，“还在生气？” 周子钰握着手中的花，就是不说话。 “你不搭理我，那我可要走了，”燕凌月作势就要起身。 周子钰急了，又一次拉住了燕凌月，“不、不行，我不让你走。” 燕凌月故作伤心道，“你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没生气，”周子钰将手中的花，又塞给了燕凌月，情绪有些低迷道，“我只是有些难过。我很想月儿，每天都在等月儿来，我以为月儿也会很想我。” 周子钰可怜兮兮地问道，“月儿是不是不喜欢子钰了？” 被一个男子这么问，尤其还是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男子，燕凌月真的有点吃不消了，“月儿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九皇子。” “那月儿为什么不让牵手，”周子钰还在执着于燕凌月一见面就躲开了他。 燕凌月感觉头皮发麻了，“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说了吗？我有点害羞。当时院子里有那么多人呢，我不好意思。” “真的？月儿不是不喜欢我？”周子钰问。 燕凌月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被肯定了的周子钰开心了，拉着燕凌月在厅内转了个圈，“月、月儿，我带你去参观明含轩。” 出门前，周子钰还特意找了个瓶子，将燕凌月给他的那两朵花装了起来。 看着周子钰小心翼翼的模样，燕凌月再仇恨大周的王上，也不忍心去责怪这么单纯的一个傻子。 “月、月儿，你看我种的花，”周子钰拉着燕凌月，指着花圃道，“是不是很好看？” “唔，好看，”就连许多稀有的花种，都能够在明含轩内看到，的确是很好看，“没想到九皇子居然还是个爱花之人，”燕凌月一直以为只有女子才喜欢侍弄花草。 周子钰傻笑道，“是母后喜欢花。子钰将花养的好了，母后会笑。” 呃！燕凌月闻言，有些惊讶。一直都听人说萧王后护短，很爱她的傻儿子。却不曾想到周子钰一个傻子竟也会这般爱他的母后。 看着周子钰弯腰给花浇水，燕凌月突然感觉他傻的可爱。 “月、月儿干嘛一直盯着我？”周子钰不解了。 呃……燕凌月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以后，脸不禁红了。她居然看一个傻子看入了迷！ “咳咳，这明含轩也看完了，要不咱们出去转转吧？”燕凌月说着逃一般地向外走去。 “月儿，等、等等我，”周子钰将水壶一扔，快步跟上了燕凌月，“月儿想去哪转？子钰都陪着。” “那这宫中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御花园，御花园好玩。除了明含轩和母后的未央宫，子钰最经常去的地方就是御花园了。” “除了御花园呢？”燕凌月对御花园并不敢兴趣。 周子钰摇了摇头。 燕凌月叹了声气，“难不成别的地方都不能去？” “可、可以去的。”周子钰急忙道，“父王说了，除了冷宫和景阳殿，别的地方子钰都可以去。” 冷宫和景阳殿？ 冷宫不能去，燕凌月当然知道。那里面关的都是一些犯了错不受宠的妃子，肯定不能去。可景阳殿呢？景阳殿为什么不能去？ 燕凌月问道，“景阳殿里也关了人吗？” 周子钰“嘘”的一声，四下望了望，看到没人，就拉着燕凌月向明含轩的后面走去。穿过一个亭子，绕过一个小湖，一个略显荒凉的宫殿出现在不远处。 “看、看到没？那就是景阳殿。听母后说里面关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坏人，父皇想要征服那个大坏人，就把他关进里面了。母后还说，不能告诉其他人，”话落，周子钰拽着燕凌月的手就往回走。 回头望着越来越远的景阳殿，不知道为什么，燕凌月总感觉里面关的就是王老居士。 “九皇子武功是不是特别厉害？听说你还在庆功宴上杀过北燕的俘虏？” 周子钰一听燕凌月在夸他，有些害羞了，“那俘虏想要杀父王，子钰练功就是为了保护父王母后。” “是吗？”燕凌月心中冷笑。你父王母后的命是命，那北燕皇室那么多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这一刻，燕凌月忽然感觉自己很可笑。她一个亡国公主居然还会可怜周子钰，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去可怜周子钰？ 在她怜悯周子钰的时候，又有谁怜悯过她死去的父皇母后，又有谁怜悯过北燕死去的那么多人。 看着周子钰那张笑脸，燕凌月的眼前浮现出她父皇母后身中数箭，倒在火海里的那一幕。燕凌月的心，似乎有刀绞着那般疼痛。 “月、月儿你怎么了？”看着燕凌月红了的眼圈，周子钰着急了，“月儿眼睛不舒服吗？” 燕凌月咬着牙，硬是将那股恨意压在了心底。 “没什么。就是在想景阳殿里的那个大坏人，是不是也是因为想要刺杀王上，所以才被关了起来？” “不、不是。那个大坏人没有刺杀父王，那个大坏人的儿子想要刺杀父王。是子钰保护了父王，”周子钰一脸开心道，“所以父王就把月儿许配给子钰当媳妇儿了。” 要说之前还只是猜测的话，那现如今听了周子钰的这番话，燕凌月就百分之百确定景阳殿里关的就是王老居士了。 第11章 请柬 从皇宫回到燕府以后，燕凌月房门一关，直接将自己扔到了床上。 她恨，她恨不得直接拿刀砍了大周的王上。可是，她不能，也做不到。 这份恨意，这份无能为力，都快将她折磨疯了。 想到她还要和她仇人的儿子成亲，想到她以后还要喊她的仇人父王，燕凌月就难受不已。 这一夜，注定又是无眠。 李嬷嬷看出燕凌月心情不好，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是静静地陪在自家小姐的身边。以实际行动证明，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在。 李嬷嬷的这份心，燕凌月懂，也很感激。 在这大周，在这燕府里，她唯一能信任的也就只有李嬷嬷了。 “等到我成亲，嬷嬷就跟着进宫吧，”以周子钰现如今的状态，王后肯定不会让他出宫建府。到时候她也只能跟着住在宫里了。 在人吃人的后宫里，身边若没有个知心人，那该多麽可怕。 李嬷嬷无儿无女，一直都将燕凌月当做自个孩子照顾，当然不舍得分开。当下激动的都快落泪了，“只要小姐不嫌弃嬷嬷，嬷嬷到死都守在小姐身边。” “这话就严重了，”原本心情沉重的燕凌月，和李嬷嬷说了会儿话，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李嬷嬷乐呵呵地收拾着房间，当看到燕凌月昨晚换下的衣裙，便想到了三姨娘，“没想到这三姨娘倒比二姨娘看的通透。” 的确！那二姨娘看起来精明，实则傻的很。燕凌月虽占了嫡女的位置，到底不受宠，根本对燕芷荷构不成任何威胁。可二姨娘偏偏那么小心眼，哪怕都已经掌管着燕府的后院了，还非要对燕凌月那么苛刻。 结果倒好，陈年旧事被翻起来，将自个给埋了吧。 但凡二姨娘对燕凌月稍微大度点，也许局面就变了。 倒是三姨娘，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却细腻的很。 单是那一件衣裙，就足以看出三姨娘想的多周到。 以往燕芷荷没少欺负燕席灵和燕清宁吧，但三姨娘掌权以后，非但没计较，听说还特意熬了燕窝粥给燕芷荷端去了。更是嘱咐郎中，一定要好好调理二小姐的身体。 燕毅然知道以后，将三姨娘好一番夸奖，直说早就应该让三姨娘掌院了。 连老太太都对三姨娘称赞不已。 燕凌月本来还担心二姨娘有朝一日会靠着燕利安翻牌，现在看来怕是危险了。 只要二姨娘翻不了身，管燕府谁当家，燕凌月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她不想，也不屑于这点权利。更不奢求燕毅然和老太太的那点亲情。 燕府，对她而言，只要不倒就行了。毕竟她是燕府的五小姐，若是燕府出了事，她也落不了好。 所以，燕府能有三姨娘这么一个会来事的女主人，简直再好不过。不管三姨娘是出于什么心思，只要能将燕府的后院打理好就成。至于其他的，燕凌月不关心，也和她没关系。 “李嬷嬷，将王后赏赐的那些布匹全给三姨娘送去，让三姨娘给府里的小姐做些衣裳。另外再选些珠宝首饰给三姨和其他三位小姐送去，”就当是承了三姨娘那件衣裙的情吧。 哪曾想李嬷嬷上午刚将珠宝首饰送出去，下午燕席灵和燕清宁就来了。 不同于以往的傲娇，这一次两个姑娘对燕凌月一个比一个客气。 她们娘亲都交代了，越是掌权，就越是要低调。更何况燕凌月已经被赐婚了，注定了要嫁给九皇子。依着王后对燕凌月的喜爱，和这个五妹搞好关系，对她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嬷嬷给她们送去的那些稀有珠宝，可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尤其是燕席灵，对燕凌月更加热情。她们娘亲还说了，她虽贵为燕府的小姐，可终究是庶出，但凡好一点的人家谁不想娶嫡出的小姐当少奶奶。 燕席灵可不想她未来的孩子也是庶出。为了能嫁的更好一点，她怎么都得把燕凌月哄高兴了。若是燕凌月能在王后面前多说些她的好，王后一开心，开了御口，她就不愁找不到好的郎君了。 “五妹待我们可真好，大姐和三姐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燕席灵将前些日子她新得来的红玉砚拿了出来，“这玉砚是爹爹托人找了许久，花高价才买到手的。大姐一直没舍得用，现在就送给五妹吧。” “大姐送玉砚，那我就送玉枕吧，”燕清宁笑嘻嘻的从丫鬟手中接过玉枕，送到了燕凌月的手边，“这是祖母送给三姐的生辰礼物。据说枕着它冬暖夏凉，对身体极好。三姐还没用过，就送给五妹吧。” 看着眼前的红玉砚，还有玉枕，燕凌月有些诧异。这回礼未免也太贵重了吧？ “如此真是太见外了，大姐三姐赶紧收回去吧，月儿不能要，”燕凌月抱起玉枕和砚台就要还给两个姑娘。 燕席灵同燕清宁对视了一眼，笑道，“五妹才见外了呢。这送出去的礼，哪里还能收回。五妹要是拒绝的话，大姐和三姐可就不高兴了。” “就是就是，”燕清宁将玉枕和砚台又放回到了桌子上，“都是姐妹，还客气什么。” 见燕席灵和燕清宁态度诚恳，燕凌月也没矫情着再推辞。毕竟那红玉砚和玉枕都是好东西，不要白不要。 看燕凌月将回礼收下了，燕席灵和燕清宁也松了口气。 以往她们俩虽没怎么明着欺负燕凌月，但私下里也没少奚落她。万一燕凌月记心里了呢？不过，她们娘亲也说了，只要燕凌月肯收下她们的回礼，那就证明她既往不咎，愿意和她们握手言和了。 燕席灵和燕清宁当然高兴，直接就把燕凌月视为一个阵营的人了。 “对了，五妹，听说五日后太傅夫人要举办茶花会，届时会邀请许多夫人小姐过去，可能还会比拼茶艺。三姐先给你说一声，你最好做个心理准备。” “茶花会？”这个燕凌月还真不知道。 燕席灵解释道，“李太傅府的老太太喜欢热闹，太傅夫人为了哄老太太开心，每年都会寻个日子，邀许多人去府中玩。五妹你不喜欢热闹，平日里又很少出门，不清楚这些倒也正常。” “可是今年五妹都和九皇子订婚了，太傅府为了表示重视，肯定会亲自给五妹递上请柬的。”燕清宁喜滋滋的道，“以往都是跟着二姨娘，这次终于能和自己的娘亲一起去了。” “清宁！”燕席灵瞪了燕清宁一眼，“忘记娘亲交代的话了？” 燕清宁嘟起了嘴，“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吗？更何况我也没说二姨娘什么呀。” 听着两个姑娘的这番对话，燕凌月不禁想笑，看来这三姨娘果真有两把刷子。 待燕席灵和燕清宁离开以后，燕凌月便琢磨起了她们所说的茶花会，“李嬷嬷，这太傅府有什么来头？” “太傅府？”李嬷嬷不由得想起了夫人李芸，“当年夫人还在的时候，李太傅还只是在国子监任职。那个时候，夫人和现如今的太傅夫人关系挺不错的，两个人时常互相走动来着。后来夫人去世，太傅夫人还亲自过来了，之后更是时常派人来问候小姐。可惜二姨娘掌院以后，就不许小姐再和太傅夫人来往了。小姐也听话，当真不再见她们了。久而久之，慢慢的也就疏远了。” “是吗？”燕凌月倒没想到她和太傅夫人还有这一层渊源。 李嬷嬷道，“现如今的皇贵妃可是李太傅的亲妹妹。这也是贵妃娘娘把三皇子交给李太傅的原因。” 自家的亲娘舅，铁定很放心。 燕凌月闻言，心生感慨。周子钰作为大周王上的嫡子，若是不傻的话，那太子之位恐怕就轮不到皇贵妃的儿子了吧。 那皇后和皇贵妃之间…… 思及至此，燕凌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翌日清晨，她刚吃过早饭，正准备活动活动舒展一下筋骨时，三姨娘来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李太傅府的请柬。 三姨娘道，“太傅府的管家前来送请柬时，还专门交代，说太傅夫人特意为燕府的五小姐亲自写了份请柬，希望五小姐到时候一定要赏光。” 看着三姨娘递过来的红请柬，燕凌月乐了，没想到还真让燕清宁给料对了。 太傅府特意给燕凌月准备请柬一事，老太太肯定会知晓。 果不其然，三姨娘前脚刚走，老太太跟前的嬷嬷后脚就来了，说是老太太让她过去走一趟。 燕凌月将请柬交给李嬷嬷以后，就急忙跟着嬷嬷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彼时，燕利安正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练武。 老太太半躺在不远处的摇椅上，正眯着眼睛晒太阳。 燕凌月见状，不禁感叹，老太太对燕家这唯一的子嗣还真是宝贝，整天都恨不得在跟前守着。 但凡这点心思，稍微给她这个身体的主人分点，那五小姐也不至于绝望到死了吧。 燕利安看到燕凌月过来了，就连忙收住了招式，“利安见过五姐。” 第12章 想我了 虽然很不喜欢二姨娘，但不能否认燕利安真的很懂事。在燕府的这几个孩子中，燕凌月唯一看好的也就是这个六弟了。 “安儿回你院子里继续练功去，祖母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五姐，”老太太在嬷嬷的搀扶下坐起了身子。 燕利安离开以后，老太太向燕凌月招了招手。 燕凌月赶紧走到了跟前，“祖母好。” 老太太“嗯”了一声，道，“太傅夫人的请柬收到了？” 燕凌月点了点头，“收到了，祖母。” “那月丫头可有什么想法？”老太太问。 燕凌月眼帘微垂，笑道，“能有什么想法。太傅夫人既然亲自准备了请柬，自然是要去的。虽然儿时，太傅夫人对月儿很照顾，但毕竟过去那么久了。仔细想来，连模样都模糊了。” “月丫头知道分寸就好，”对于燕凌月的回答，老太太显然是满意的，“太傅府和皇贵妃是密不可分的。若王上没有为你和九皇子赐婚，月丫头和太傅夫人稍微走近一些，倒也没关系。可王上到底已经赐过婚了，你若和太傅夫人走的近了，难免会让王后心中不喜。” “在早些年，九皇子其实很健康，聪明伶俐，十分讨人喜欢。小小年纪，就经常跟着王上和大皇子一起出去狩猎。大约在十年前吧，大皇子送了九皇子一匹小马驹，九皇子非常喜欢，就骑着小马驹要和大皇子一起赛马。只是没想到那小马驹性子那么野，在奔跑中直接将九皇子摔下了马。九皇子顺着山坡，一直滚到了树林子里。最后命虽捡回来了，脑子却被摔坏了。” “王后整整一个月没缓过来，王上也是大发雷霆，就打了大皇子十大板子，关了他的禁闭。任谁也没料到就因为那十大板子，大皇子竟发起了高烧，还染上了麻疹。一个月都没熬过去，就死了。这位大皇子正是皇贵妃的大儿子！” 燕凌月听罢，有些吃惊了。她一直以为周子钰生下来就是傻子，没料到他竟然是被摔傻的？ 如此说来，周子钰因为皇贵妃的大儿子，变成了傻子。而皇贵妃因为周子钰，死了大儿子！ 燕凌月虽然有猜到王后和皇贵妃不合，毕竟她们同在后宫中为妃，怎么可能没矛盾。但她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夹在两人中间。 这可不是简单的因为争宠而产生的矛盾了。 老太太又道，“自古以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嫡皇子傻了，长皇子死了，按着排序，太子之位自然就落到了二皇子的头上。二皇子偏偏还是由皇贵妃所出。” “不得不说，皇贵妃是幸运的。有多少女子进宫了几十年，都一无所出。饶是王后娘娘也是熬了多年，才好不容易有了九皇子，可人家皇贵妃一进宫，就接连生下了两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说起这些陈年旧事，一向端庄严肃的老太太，也难得长吁短叹起来。 燕凌月知道老太太实际上是在担忧燕府。因为她一旦嫁给了九皇子，就意味着燕府站在了王后的阵营。老太太担心若是以后真的太子继了位，燕府会跟着九皇子遭殃。 “走一步是一步吧，不管以后如何，最起码现如今还是皇后得势。为了成亲后能过得舒坦些，月丫头还是要把九皇子哄高兴了，”老太太再次叮嘱道。 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以后，燕凌月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王后和皇贵妃。 既然周子钰不是天生的痴傻，是不是还有被医好的可能？若是周子钰被医治好了，二皇子的太子之位肯定受威胁，再加上两位娘娘原有的矛盾，那皇宫里估计就该热闹了。 想着想着，燕凌月自己先乐了。她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了？周子钰都傻了这么多年了，但凡能医治得了，王后还能让她的宝贝儿子傻到现在？ 回到听雨阁，燕凌月整个人都累瘫在了软塌上。 李嬷嬷赶紧倒了水，递到了她的手边，“老太太没说小姐什么吧？” 燕凌月摇了摇头，接过水抿了两口。 李嬷嬷这才放了心，“只要小姐没受委屈就成。” 燕凌月笑了，嗔道，“以为你家小姐是受气包呀？” 可不是吗，以前的她还真是受气包！ 吃罢晚饭，燕凌月早早地就泡完脚，坐进了被窝里。看着床边放着的竹筒，想到了昨天她离开皇宫时，周子钰说的话，“月儿，你要是想我的话，就对着天空拉一下竹筒底下的绳子，我看到天上冒红烟，就出宫去找你。” 把玩着手中的竹筒，燕凌月重重地叹了声气。 若周子钰不是大周王上的儿子的话，就冲着他的这份童真，她也愿意守着他好好过。 更何况嫁谁不是嫁，现在哪个富家子弟没有个三妻四妾，难不成还指望着他们疼媳妇儿？相比较起来，周子钰虽傻吧，但至少会疼人，还听话。 最起码在她看来，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她更愿意嫁给傻傻的周子钰。 可惜啊可惜，只可惜周子钰却是她仇人的儿子。 注定了他们之间只能存在利用。 燕凌月握着竹筒，长长的舒了口气。这边刚闭上双眼，就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可是李嬷嬷？”燕凌月眉心微蹙，喊了一声。 等了片刻，并没有人应声。静耳听，外面也安静了下来。燕凌月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就拉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门口传来“咔吱”一声。燕凌月猛地坐了起来，这一次，她确定没有听错。 而且来人绝不是李嬷嬷！ 燕凌月心中一紧，刚下了床，就看到一个蒙面黑衣人推门而入，“没想到五小姐听觉还挺灵敏。” “你是谁？”看着黑衣人手中的匕首，燕凌月咽了口唾沫，“你要做什么？” 黑衣人合上了房门，笑的一脸阴险，“当然是杀人了。” 话落，黑衣人就一步一步逼近了燕凌月。 “来人呐，有刺客！李嬷嬷？”燕凌月拿起手边的花瓶就向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身子一闪，就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咳咳，”燕凌月拼命地捶打着黑衣人的胳膊，“我们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上面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黑衣人一咬牙，手上用尽了力气。 燕凌月感觉整个人都快窒息了，挣扎着又逃脱不了，索性抬脚狠狠地踢向了黑衣人的裆间。 黑衣人也没料到燕凌月一个闺中小姐竟做出如此举动，胯间传来的疼痛，让他弯下了腰。 燕凌月趁机推开了黑衣人，慌忙向外跑去。一跨出房间门，就看到李嬷嬷昏倒在院中。 “嬷嬷？”燕凌月跑上前晃了晃李嬷嬷，见她毫无反应。而身后，黑衣人已经追了出来。 这个时候，燕凌月也顾不得李嬷嬷了，提起裙摆向外面跑去，“人呢，来人呐！” 黑衣人一个闪身，堵在了燕凌月的前面。抓住她的头发，向旁边的水缸浸去。 冰凉的水，瞬间灌满了燕凌月的口鼻。 “救、救命啊！” 她怎么可以死，大仇还未报，她怎能可以死！ 绝望间，竹筒从手中滑落。 是的，她还有竹筒！ 求生的欲望，换起了燕凌月无穷的力气，最后愣是将黑衣人撞开，拾起了地上的竹筒。 在黑衣人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她就已经对着天空拉开竹筒。伴随着“嗖”的一声，一道红烟袭上夜空，发出了绚烂的光芒。 这一刻，燕凌月笑了。就算周子钰没看到，燕府的守卫也能发现问题吧。 黑衣人见状，暗道不好。他们主子还特意交代要伪造出燕凌月是自杀! 耳听着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黑衣人心一横，直接扛起燕凌月，将她整个扔进了水缸里。 “咳……”燕凌月抹了把脸，刚探出脑袋，就又被黑衣人按了进去。 下一刻，水缸就被盖住了。 她推了堆石盖，没推开。 “来、来人呐，”刺骨的水，冻的燕凌月直打寒颤。 她不停地敲着水缸壁，希望守卫们能发现。 就在燕凌月历经生死时，远在皇宫内里的周子钰却兴奋地跳了起来，指着夜空中残留的红烟道，“张、张玉，看到没，月儿想我了，在召唤我去找她。” 周子钰说着，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房间内换衣服了。 “我的爷呀，这大半夜的，难不成你还要出宫？”张玉火急火燎地跟了上去。 看着周子钰扒着衣柜在挑选衣服，张玉只感觉脑子眼疼，“要不，咱们明天再去燕府？一大早就去！” “不行，月儿在等我，”周子钰抱着一件还没穿过的新衣袍，就开始换衣服了。 张玉见阻止不了，只能派人去未央宫给王后娘娘说一声。 待王后过来时，周子钰已经带着张玉走出宫门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明含轩，王后皱起了眉头。 “五小姐怎么会这时候找九皇子？”周嬷嬷感觉到奇怪了。 第13章 留宿燕府 “月丫头不是一个不懂分寸之人，”萧王后道，“她既然在这个时间点找子钰，肯定是遇到什么急事了。” “周嬷嬷，吩咐人马上去燕丞相府走一趟，看看出了何事？” 此时此刻，燕府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即将成为九皇子妃的五小姐，居然在自家院里，差点被人淹死！ 望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燕凌月，燕毅然勃然大怒，“府内这么多侍卫难不成都是吃白饭的？连个刺客都抓不住。” “属下知罪，还请丞相惩罚，”负责燕府安危的王统领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道，“主要是听雨阁的位置较偏，侍卫们离的又较远……” 说白了，不就是五小姐不受重视。 每个院子里安排多少丫鬟小厮安排多少守卫，都是之前由老爷和二姨娘安排的。若是听雨阁内的守卫有其他三位小姐院里的一半多，怕那刺客也不会来的这么悄无声息。 王统领只不过顾忌丞相的颜面，说的比较含蓄罢了。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清楚问题的关键在哪里。 毕竟偌大的听雨阁，除了李嬷嬷外，连个近身伺候燕凌月的丫鬟都没有。 燕毅然也知道确实是他太过忽略燕凌月了。 老太太到底心疼自个的儿子，避重就轻道，“这二姨娘也真是的，明知道凌月跟前的那两个丫鬟目无尊卑被处理了，也不知道再安排几个人替补过来。” “毅然事务繁忙，怎么能整日关注着后院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老太太叮嘱道，“三姨奶，现在可是你在掌院了，赶明就把各院里的人再调动一下。切记要一碗水端平，不能步二姨娘的后尘！” “妾晓得了，”三姨娘道，“明天妾就将后院给整顿一下，尽最大的努力，让老爷毫无后顾之忧。” 老太太点了点头，问郎中道，“月丫头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醒来？” 郎中摸了摸胡子，“身体倒没什么大碍，估计是受到了惊吓，待老夫开几贴药给五小姐去去寒压压惊，明日一早约摸着就能醒过来了。” 只要燕凌月没事，其他一切都好说。 “真是麻烦郎中了，大半夜的，还劳您过来跑一趟。”燕毅然道，“严总管，你亲自将郎中送出府。” “王统领也下去吧，从今往后，一定要加强府内的治安，”折腾了这么久，老太太也疲倦不堪。 三姨娘识趣地紧跟着离开了听雨阁。 方才还闹腾不已的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着自家儿子紧蹙的眉头，老太太叹了声气，“没想到竟是九皇子的竹筒，救了月丫头一命。”那日离开皇宫时，周子钰硬塞给燕林月的竹筒，老太太和王后都是知晓的。 若不是守卫们看到听雨阁升起的红烟及时赶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燕毅然心有余惊道，“幸好凌月没出什么事，要不然依九皇子的性子，非把咱们燕府闹个底朝天不可。” 说曹操曹操到！燕毅然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严总管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老爷老爷！” “又怎么了？”燕毅然只感觉脑子眼疼，“有话就不能慢慢说？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 严总管咽了口唾沫，指着外面道，“九、九皇子他……” 话还没有说完，院子里就传来了周子钰的声音，“月、月儿，我来了。” 燕毅然闻声，双腿一颤，差点没摔倒，“大半夜的，这个小祖宗怎么来了？！” “约摸着是看到月丫头放的信号烟了吧，”老太太按了按眉心。 严总管抹了把汗，“老奴刚将郎中送走，就看到张公公驾着马车赶来了，当即赶紧过来禀报了。” “这门外的侍卫怎么也不知道拖延一下呢？”燕毅然整理了一下衣着，正准备出去迎接时，周子钰已经踏进了房间。 “月、月儿呢？听说月儿受伤了？”周子钰一脸焦急地直奔床榻。 老太太道，“月丫头只是受了惊，身体并无大碍。” 燕毅然也陪笑道，“是啊是啊，郎中都说了，明天一早就能醒过来了。” 周子钰仿佛没听到一般，双手紧握着燕凌月的双手，“月、月儿不怕，子钰来了。” 看着一动不动地燕凌月，周子钰不高兴了，“是不是又有人欺负月儿了？”他可还记得上一次来燕府时，就碰到府内的丫鬟正在欺负燕凌月。 “我、我要告诉母后，你们又欺负月儿，”周子钰噘着嘴喊道，“张玉，你马上就回宫，让母后来为月儿做主。” 呃！张玉闻言，愣在了原地。 燕毅然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九皇子啊，凌月可是老臣的亲生女儿，是燕府的嫡亲小姐，怎么可能会有人敢欺负月儿。” “那月儿怎么会昏迷了？”周子钰执着道，“就是你们欺负月儿了。” “没有，没有的事。是刺客！”燕毅然道，“是府内来了刺客，想要杀月儿。” 刺客？周子钰眨了眨眼。 老太太道，“今晚有个武功高强的刺客，躲过了侍卫们的巡逻，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听雨阁，不但打昏了李嬷嬷，还想要谋害月丫头的命。多亏了九皇子的竹筒烟。侍卫们看到月丫头放出的信号烟赶过来时，刺客虽然已经逃走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月丫头没出什么大事。” 啊？原来月儿不是因为想他才发的信号烟！认清这个事实，周子钰有些难过了，亏他还特意换了件新衣服。 “九皇子？”看到九皇子耷拉下来的脸，燕毅然和老太太都有些不解了。 张玉可是明白自家主子在想什么，当即道，“在生死攸关的时候，五小姐能想着向九皇子求助，由此可见，九皇子有多重要！” “真的吗？”一句话让周子钰瞬间高兴了起来。 “月、月儿，我一定会替你出气的。”周子钰摸了摸燕凌月的头发，问燕毅然道，“那刺客是何人，为、为什么要害月儿？他是和燕府有仇吗？” “关键是那刺客要真和燕府有仇的话，也应该是谋害我，或者老六。不应该来听雨阁呀，”燕毅然纠结就纠结在这儿了。 夜，越来越深。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实在撑不住，就站起了身子，“那刺客也不是一时就能抓住的，从今往后，听雨阁内就多安排些侍卫，好好保护月丫头。但凡那刺客再来，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是，母亲，”折腾了大半夜，燕毅然也累了，便吩咐严总管将老太太送回了院子。 转过身，见周子钰还守在燕凌月的床边。燕毅然头疼了，“九皇子？” 周子钰回头，一脸无辜道，“干什么？” 呃……燕毅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玉适时出声提醒道，“咱们也该回宫了，爷。” “燕丞相是想让我离开吗？”周子钰看向了燕毅然。 “不敢不敢，”燕毅然擦了下额头上的虚汗，“老臣只是担心九皇子会累着。” “不累，我想陪月儿，”周子钰转过身，又握住了燕凌月的手。 燕毅然见状，嘴角抽了抽，“要不，老臣吩咐人给九皇子收拾个房间，九皇子就住下来吧。” 周子钰立马道，“本皇子要住月儿的隔壁。” 张玉无奈了，“咱们还是回宫吧，九皇子，要不明天一早再过来？” “不行，我不要回宫，我要留下来陪月儿，”周子钰坚持道。 燕毅然当即就安排人将隔壁的房间收拾了出来。 当一切安排妥当，燕毅然陪同周子钰走出燕凌月的房间时，才发现门外走廊的拐角处还站着王后身边的大太监！ 燕毅然反应过来以后，连忙走到跟前问候，“白公公什么时候来的？真是慢待了，都是府中的下人不懂规矩。” “哪里哪里，是老奴不让他们打扰燕丞相的，”白公公笑道，“是王后见九皇子大半夜里还外出，就让奴才过来走一趟，看看怎么回事。” “老臣真是汗颜呐，”燕毅然心下叹了声气，就知道周子钰一来，消息肯定会传到王后的耳中。 在外面待这么久，白公公早已经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下道，“既然五小姐没事，那老奴就先回宫了，说不定王后还等着消息呢。” “那白公公记得给母后说一声，就说子钰今天不回去了，”周子钰话落，就喜滋滋地拉着张玉进了隔壁的房间。 白公公对燕毅然道，“那九皇子，就劳烦燕丞相了。” “应该的应该的，”燕毅然更是亲自将白公公送出了府。 待燕府大门关闭的那一刻，燕毅然长舒了一口气。可一想到周子钰还住在听雨阁，刚放松下来的那根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严总管，九皇子可睡了？” 严总管道，“奴才刚过来的时候，九皇子房间里的灯已经灭了，想必睡了。” “那就好那就好，”燕毅然打了个哈欠，捶着老腰回了自个的院子。 未央宫里，王后听了白公公的禀报后，却失手将杯子打破了。 第14章 流言 翌日一早，燕凌月刚醒来没多久，王后的赏赐就源源不断地送进了听雨阁。 看着满屋子的名贵补品，燕毅然不断地向白公公道谢。 三姨娘更是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给每人都塞了一荷包碎银子。 “月、月儿，看母后多疼你，”周子钰坐在床边，一脸讨好道。 燕凌月按了按太阳穴，干干一笑。 此时此刻，天知道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吃个早饭，再好好地泡个热水澡舒展一下筋骨，毕竟昨天被人整个扔进了水缸内。 结果呢，为什么她房间内会有这么多人？！ 甚至于周子钰也在。 燕凌月吐了浊气，靠着床头，闭上了双眼。 “月、月儿，你哪里不舒服吗？”周子钰看到燕凌月紧皱的眉头，晃了晃她的胳膊。 一旁的李嬷嬷连忙道，“九皇子，五小姐只是需要休息。” “是吗？”周子钰眨了眨眼，扭头看向了还在寒暄的燕毅然和白公公，“你们说完了没有？吵得本皇子头都疼了。” 呃……燕毅然和白公公齐齐闭上了嘴巴。 九皇子，有谁敢得罪？！ “那杂家先走了，”白公公指了指门外，压低了声音道，“王后还等着奴才回去复命。” 燕毅然也不敢再啰嗦什么了，当即陪同白公公一起离开了听雨阁。 三姨娘紧随其后。 房间内，终于安静下来了！ 燕凌月伸了个懒腰，睁开了双眼。 “小姐想吃点什么？”李嬷嬷是真的心疼自家小姐，眼看着有了九皇子和王后撑腰，日子要好过一点了，怎么就又惹上了什么刺客呢。 这么多年，她们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仇人。李嬷嬷是真是想不明白了。 燕凌月就更加郁闷了，真是祸从天上来！不过，还真得感谢周子钰的竹筒烟。要不然这一次，估计她真的要没命了。 如此想着，燕凌月发自内心的对周子钰有了好脸色，“九皇子有什么想吃的吗？” 看燕凌月这个时候还在想着他，周子钰开心了，“什、什么都可以，子钰不挑食。” 李嬷嬷便按着自家小姐的喜好，早膳一如往常那般清淡。 周子钰捧着粥碗，一双眼睛都快黏到燕凌月的身上了。 燕凌月无语了，“能好好吃饭么？” 周子钰点头，猛地喝了一大口粥，乐呵呵的道，“这是我和月儿第二次一起用早膳了。” “记得这么清？”燕凌月问。 周子钰道，“因、因为我喜欢月儿。” 咳！燕凌月清了一下嗓子，瞬间不想说话了。 早膳过后，张玉提醒周子钰该回宫了，周子钰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知道周子钰的性子，燕凌月也不再提让他回宫一事了，自顾自的靠坐在床头眯起了眼睛。 周子钰倒也听话，不知道从哪拿了本书，坐在一旁翻了起来。 余光略过周子钰认真的侧脸，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就因为她是他即将过门的媳妇儿？ 再说了，一个傻子，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想着想着，燕凌月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待再次睁开眼睛，没想到已经晌午了。 她打了个哈欠，环顾一周，发现周子钰并不在。燕凌月松了口气，正准备唤李嬷嬷时，哪曾想周子钰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门口。 燕凌月一怔，脱口而出道，“你怎么还没走？” 周子钰听罢，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了，“月、月儿，是在赶我走吗？” 眼看着周子钰又耷拉下来的脸，燕凌月赶紧道，“不是不是。只是想着九皇子已经出来一夜了，万一王上或王后有事找九皇子呢？” 周子钰端着药，慢吞吞地来到了床边，“那等月儿把药喝了，我就回宫。” 燕凌月看了眼黑漆漆的药汤，屏住呼吸，端起碗一饮而尽。 “苦、苦，”周子钰赶紧递上了蜜饯。 燕凌月连吃了两颗蜜饯，才算把心底里的那股恶心压了下去。 “月、月儿吃药真乖，”周子钰将碗递给李嬷嬷以后，站起了身子，“月儿好好照顾自己，那子钰就、就先走了。” 感受着周子钰对她的关心，燕凌月忽然有些不忍心了，“要不，九皇子等吃了午饭再回宫？” 毕竟已经中午了不是？ 周子钰立马笑了，开心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不、不用了，白公公还在外面等着呢。等有时间了，子钰再来找月儿。” 目送着周子钰离开了房间，燕凌月身子一仰，重重地躺到了床上。可还没喘口气，燕利安就来了。还带来了乌鸡汤，说是老太太吩咐厨房熬的，要给她补身体。 燕凌月只能耐着性子，又陪同这个六弟聊了会儿天。 待把燕利安打发走不久，李嬷嬷又通报说燕席灵和燕清宁来了。 燕凌月只感觉头皮子发麻，早知道周子钰一离开，就会有这么多人过来的话，那她就不急着让周子钰走了。 两姐妹一来到房间，就直接坐到了燕凌月的床边。 燕席灵更是握住了她的手，“瞧五妹这憔悴的模样，真让人心疼。” 燕清宁也道，“就是。那刺客真可恶，待抓住了，非得砍了他的脑袋不可。” 燕凌月闻言，呵呵一笑，“还好还好，月儿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没有出什么大事。” 燕席灵问道，“听娘亲说，五妹能躲过此劫，多亏了九皇子的竹筒烟？” 燕凌月点了点头。 燕清宁不解了，“那为什么外面还谣传……” “三妹！”燕席灵及时打断了她。 燕清宁噘起了嘴。 燕凌月视线在两姐妹身上转了一圈，笑道，“都是姐妹，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燕席灵看了眼燕清宁，对燕凌月道，“都是些谣言罢了，大姐只是不想五妹为此烦心。” 燕凌月挑眉，“既是谣言，那就不可信。咱们姐妹权当笑话听听不就得了。” “五妹说的极是，”燕清宁道，“爹爹虽然交代了府中的下人不可多舌，但五妹受伤的消息不知道怎么还是传了出去。” “有关九皇子的谣言，相信五妹也有所耳闻。之前被王上赐婚的那些女子，一个个皆出了事。” “而五妹先是连着两次落水，昨晚更是被人扔进了水缸内，外面就开始谣传，说、说是轮到了五妹……” 听着燕清宁陆陆续续的讲述，燕凌月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那意思不就是说九皇子克妻，现如今轮到了她么？ “五妹莫要当真，谣言哪里可信，”燕席灵急忙安慰道，“更何况五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姐相信五妹，一定不会有事的。” 燕清宁却不同意了，“那五妹这接二连三的受伤，又怎么解释呢？” 燕席灵一噎。 一旁的李嬷嬷脸色也有些不好了。 房间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了。 燕席灵瞪了燕清宁一眼，两人匆匆地离开了。 李嬷嬷心里却难受了，“小姐？” “都是嬷嬷的错，要不是嬷嬷不信邪，非要劝着小姐嫁给九皇子，那现在也不会……”李嬷嬷说着又开始抹泪了。 听着李嬷嬷的哽咽声，燕凌月心下叹息一声。明明是谣言，为什么大家偏要信呢。 燕凌月按了按眉心，安抚李嬷嬷道，“那府中的人还谣言我克母呢。实际上呢，娘亲是我克死的吗？根本不是嘛。” “娘亲是被二姨娘给害死的！谣言也是二姨娘放出来的，一切都是二姨娘嫁祸给我的……” 话说到这儿，燕凌月脑子突然灵光一闪。那刺客之所以要害她，是不是为了将责任嫁祸给九皇子？ 要不然该怎么解释这一切呢？首先她一个闺中女子，不可能会惹上仇人。其次就算那刺客是燕府的仇人，也不应该只针对她。 除去这些，燕凌月唯一值得人惦记的就是九皇子未过门的媳妇儿这个身份了。 燕凌月能想到这些，老太太和燕毅然自然也能想到。 毕竟燕凌月的前两次落水都是因为燕芷荷，老太太和燕毅然十分清楚这一切和九皇子并无关系。再结合着城中的那些谣言，不能不让人多想。 “母亲，你说咱们要不要给萧王后通个信，”一想到这些有可能都是在被人操纵着，燕毅然只感觉眉心冒汗。 老太太沉吟片刻，却摇了摇头，“咱们能想到的，王后肯定也能想到。若是连这点头脑都没有，萧王后能稳坐后位这么多年？” 燕毅然问，“那？” “咱们只管保护好月丫头就行了，至于别的事，不是咱们能操心的。”老太太叹了声气。自周王下旨伊始，燕府就注定无法置身事外了。 听雨阁内，燕凌月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也难怪外面会那么传，谁让事情会那么巧呢。她这接二连三的与水犯冲，老百姓不瞎想才怪。 就是可怜了周子钰哟！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要背负这些乱七八糟的。 望着头顶的床幔，燕凌月出了神。也许她应该进宫走一趟了。 第15章 害羞了 听闻燕凌月要进宫，三姨娘急忙抱来了两件绣娘日夜加工赶制出来的衣裳。 “这些全是王后赏赐的那些布匹做的。还有两件未完工，姨娘原本准备等所有衣裳做完一起送过来呢，”三姨娘将托盘放到桌子上，拿起衣裙比划了下，“这些布匹的花样就是好看，凌月看看喜不喜欢？” “那些布，姨娘全给我做上衣裳了？”燕凌月当时明明交代的是给府内小姐都做些的。 三姨娘却道，“她们一个个衣服多的很。再说了，这些布匹是王后专门赏赐给你的，哪能再分给其他人。” “以后凌月可能就需要经常进宫了，还要陪九皇子出去玩，在三姨娘看来，就这几件衣裳是远远不够的。” “三姨娘想的这般周到，月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管真情，还是假意，燕凌月到底还是承了三姨娘的这份情。 “只要凌月心里不埋怨姨娘就成，”三姨娘叹了声气，“之前后院都是二姨娘做主，凌月你也知道二姨娘和二小姐向来都看不上三姨娘，三姨娘为了你的两个姐姐，只能忍气吞声，有时甚至自顾不暇。自然也就顾不上凌月丫头了。” 燕凌月勾起了唇，“月儿都懂，更不曾恨过三姨娘。” “如此，姨娘便放心了，”看着如此乖巧的燕凌月，再想到外面的那些谣言，三姨娘是真的有些心疼燕凌月了。 毕竟若不是燕凌月，被赐婚给九皇子的说不定就是她的大女儿燕席灵了。她可不想自家的女儿被克死！她是可怜燕凌月，但相较之下肯定还是更加疼爱自己的孩子。 所以，就只能由燕凌月来遭这份罪了。不过念及这份情，她以后一定会好好待燕凌月的。 三姨娘走后，李嬷嬷一脸奇怪道，“小姐，你有没有发现这三姨娘似乎变得比之前好了？” 燕凌月吐了口浊气，“大约是良心发现了吧。” 三姨娘的这份小心思，李嬷嬷不晓得，燕凌月还是看的明白的。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三姨娘还知道内疚，那就证明人还算不错。 更何况她是愿意嫁给周子钰的！ “小姐穿着这些衣服进宫，王后看到肯定会很高兴的，”李嬷嬷拿起最上面的那件紫罗裙道，“小姐来换上吧。” 的确，萧王后在看到燕凌月身上穿的衣裳时，的确笑得很开心，“果然还是年轻好啊，穿什么都好看。” “周嬷嬷，去把皇上前几日赏的那匹蚕丝布也拿来送给月丫头。” “不不，真的不用了，”燕凌月是真的感觉到不好意思了，“王后才让白公公送去了那么多补药，月儿这次进宫主要就是来谢恩的，哪能再带一堆东西回去。” “这就见外了不是？那些布放在未央宫也是压箱底，倒不如给月丫头做些衣裳穿在身上还好看，”萧王后笑着向燕凌月招了招手，“坐近一些，月丫头，让本宫看看是不是又憔悴了。这身体没好透，还来谢什么恩？” “不碍事的，娘娘。月儿就是受了些惊吓，身体并不大碍，”燕凌月说着起身坐到了萧王后的右下首位。 “真是可怜的孩子，怎么就被刺客给盯上了呢？”萧王后问，“月丫头有没有看到那刺客长什么模样？” 燕凌月摇了摇头，“带着蒙面呢，月儿并未看到长相。只是听那刺客说，是上面有命，让他来杀我。” “月儿就有些搞不明白了？我又没得罪过什么人，上面是哪上面？我的命又不值钱，要真是死了的话，难不成对谁还有什么好处？” 对谁有好处不知道，反正对九皇子那是只有坏处！燕凌月不清楚萧王后到底知道多少，反正她只是负责把她的疑惑说出来而已。至于王后猜到了谁，那她不负责。 果不其然，燕凌月话落，萧王后脸色变了，“还上面？呵！竟敢将主意打到我萧岚的儿媳妇的头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管是谁，这一次本宫绝不会放过他们。” “就是就是，不放过，母后要为月儿报仇！”得到消息赶过来的周子钰，一进门就跑到了燕凌月的跟前，“月儿是不是想我了，特意来看我的？” 燕凌月嘴角抽了抽。有时候她真想将周子钰的脑袋敲开看一看，怎么整天都把想啊，喜欢啊的挂在嘴边。 但周子钰可不好打发，见燕凌月不吭声，继续追问道，“月、月儿你还没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想我？” “想，当然想九皇子，”燕凌月心下叹息一声，她敢说不想吗？ “真的吗？就知道月儿是想我的，”周子钰高兴了，拉着燕凌月的手，笑的像个傻子。 不对，他本身就是个傻子！燕凌月真是无语了。 倒是萧王后听着两个孩子的对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燕凌月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王后还在看着他们呢。当下赶紧抽回了手，脸不禁红了。 周子钰这次倒没耍小性子，只是一本正经道，“月儿害羞了，子钰知道月儿是害羞了。” 呃……燕凌月听罢，连脖子都跟着红了。 萧王后见状，笑的更开心了。因为那个刺客而带来的坏心情也跟着消失了。 看着萧王后的笑颜，周子钰突然开口道，“子钰喜欢月儿，母后也喜欢月儿。看到母后开心，子钰也开心。” 看到母后开心，子钰也开心……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萧王后红了眼，“好好，真不愧是本宫的好儿子！” 傻？傻怎么了？有多少脑回路正常的人也不见得有周子钰的这份孝心。 真是越相处，燕凌月就越不忍心去恨周子钰。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都会告诉自己，不能因为仇恨大周王上，就去牵连他身边那些无辜的人。 看燕凌月盯着自己出了神，周子钰心里美了，“月、月儿是不是也感觉子钰长得特别好看？” 呃！燕凌月心里的那点感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周子钰还在自顾自的道，“反正从小到大，周围的人都夸子钰长得好……” 这下，连萧王后都听不下去了，“子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燕凌月也忍不住笑了，“王后娘娘，九皇子这不是自恋，是自信。” “对，是自信。连父王都说了，要子钰一定要有自信！”周子钰站在燕凌月的跟前，底气十足道。 萧王后笑的连眼泪都出来了，“罢了罢了，你们出去玩吧，本宫要休息一会儿。”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周子钰话落，拉着燕凌月就往外跑。 望着两个孩子的背影，萧王后叹了声气。 “王后还在担心五小姐？”周嬷嬷问。 “就怕那刺客这次没得手，下次会更加的变本加厉，”毕竟自家儿子喜欢燕凌月，萧王后是真的不想燕凌月有事。 “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九皇子和五小姐都会平平安安的……” 周子钰带着燕凌月，一路小跑，径直来到了御花园。 “花、这里的花好看，”周子钰摘了一朵花，插到了燕凌月的头上。 燕凌月笑了笑。御花园的风景是漂亮，可关键是她并不想欣赏风景。 “要不咱们回九皇子的明含轩吧？月儿有些累了，”上一次去明含轩，燕凌月已经打量过了。在明含轩的后院里有一座假山，坐在假山上的亭子里正好能看到景阳殿。 现如今，燕凌月只想尽快联系上王老居士。 燕凌月的提议，周子钰自然不会反驳，当即就拉着她，准备回明含轩。可巧的是，他们刚走出御花园，就碰上了七公主周湘君。陪同周湘君一起的，还有段老将军的孙女段念云。 “九弟也在啊，”周湘君先一步打招呼道。 一旁的段念云俯身向周子钰行礼，“念云见过九皇子。” 周子钰看也不看段念云，直接给燕凌月介绍道，“月、月儿，这个是七姐。” “臣女凌月见过七公主，念云小姐……” 早在周王赐婚的圣旨下来以后，偌大的皇城就没有人不认识燕凌月了。 周湘君掩唇笑道，“一直听闻九弟念叨五小姐有多好，现如今总算见到了。” “月儿真是惭愧，”燕凌月谦虚一笑。 倒是那位段念云，看燕凌月的眼神，是当真不怎么友善。 不过燕凌月也懒得搭理，只当没看见。 “要不，咱们一起游御花园吧？”周湘君提议道。 燕凌月本就对这个御花园没什么兴趣，更别提还要和不熟悉的人一起了。 好在周子钰还记得燕凌月的话，“不、不玩了，我们要回明含轩。子钰和月儿都累了。” 对于这个没什么威胁力的傻弟弟，大家都是比较宽容的，周湘君笑道，“那就等改日有机会了，七姐再约凌月小姐。” “还、还要带着我，”周子钰特意强调道。 待周湘君和段念云离开以后，燕凌月问周子钰道，“那位念云小姐，九皇子熟悉吗？” 周子钰摇了摇头，“不、不认识，子钰不认识念云小姐。” 第16章 没事找事 再次来到明含轩，燕凌月还是忍不住感慨，这小院真清幽，真是太符合她的口味了。 “回、回房间，”周子钰拉着燕凌月就要去他的房间，“月、月儿睡觉。”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还让她去他的房间睡？若是传出了，像什么样子！ 燕凌月及时拽住了周子钰，“坐下来休息一下就行了，不用睡觉。” “那回、回房间休息，”周子钰拉着燕凌月，还要进屋里。 在周子钰的观念里，饿了就要吃饭，累了就要睡觉。 燕凌月真是无奈了，“屋里闷。咱们坐在后院里欣赏着花，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不一样也可以休息？” 周子钰微扬着头，思考了老半天。 就在燕凌月以为他会同意时，没想到却听他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回明含轩呢？坐在御花园里，不一样可以休息？” 呃……燕凌月一噎。没想到这傻子脑子还挺好使。 燕凌月轻咳了两声，解释道，“那御花园怎么能和明含轩比？明含轩是九皇子从小住到大的院子，是九皇子的地盘，月儿待在这里有安全感。可御花园就不一样了，那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万一碰到什么皇子公主，我还得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说话，又怎么能安心休息呢。” 听完这番话，周子钰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回来途中遇到的周湘君和段念云。御花园里好像的确没有明含轩清静。 在这宫里，除了他母后的未央宫，周子钰最喜欢的便是自己的明含轩了。在明含轩里待着，是最自在的！他虽然没搞明白燕凌月说的安全感是怎么一回事，但想来她的想法应该和他差不多。思考到这儿，周子钰便更加开心了。 他的月儿，居然和他想的一样！ “那以后，我、我们都在明含轩玩，”周子钰裂开嘴笑的十分灿烂。 燕凌月额首，拉着周子钰就向后花园走去，“上次来，我就想去那个假山上坐一坐了，今天总算逮到机会了。” 周子钰献宝似的赶紧道，“站在那假山上，还能看到母后的未央宫，和父王的太和殿，”他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假山上的亭子里吹风。 宫女们看到周子钰和燕凌月踏上了假山的台阶，就立即送来了点心。 “吃，月儿吃，”周子钰捏了一块红豆糕，送到了燕凌月的嘴边。 燕凌月伸手去接，但周子钰却执意要喂她。 不想惹周子钰不开心，燕凌月只能张开嘴，咬了一口他喂的红豆糕。 宫女们看到这一幕，皆抿着嘴退了下去。 “好吃吗？”周子钰紧紧地盯着燕凌月的嘴巴，生怕她不喜欢，“这是子钰最喜欢的红豆糕，不过母后更喜欢吃绿豆糕。” 周子钰说着另外拿了一块红豆糕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还指着不远处最高的那座宫殿道，“看到没，月儿，父王就在住在那里。在它的隔壁，就是母后的未央宫了。” 燕凌月顺着周子钰指的方向望去，入目全是高高低低的宫殿屋顶，她并不知道他说的哪是哪。更何况她也不想知道周王和萧王后住在哪。 她的目的，无非就是景阳殿。 这里距离景阳殿那么近，燕凌月只希望能看点里面的情形。可垫着脚瞅了半天，她勉强只能看到景阳殿的殿门。 燕凌月不甘心了，干脆直接站到了栏杆上，以便她看的再清楚一些。 周子钰见她仰着头不停地张望，有些不解了，“月儿，你在看、看什么？” 他站到了燕凌月的身后，也学着她那般伸着脑袋。 “当然是看未央宫和太和殿啊，”燕凌月不想让周子钰发现什么，当即扶着他的肩膀从栏杆上跳了下来，“而且，方才我好像看到景阳殿的大门开了。” “是吗？”周子钰垫着脚又望了望，“大约是太监给那个大坏人送饭吧。” “送饭？”燕凌月心中一咯噔，“还需要送饭进去吗？” “肯定呀，要不然那个大坏人吃什么，”周子钰伸手戳了戳燕凌月的脸蛋，“没想到月儿也有糊涂的时候。” 燕凌月敷衍一笑。只听周子钰又道，“每天午时三刻，还有酋时一刻，都会有人准时往景阳殿送饭的。子钰已经碰到过好几次了。” 一直都在苦恼着怎么和王老居士通信的燕凌月，听到这话，眼前一闪。只要有人进出景阳殿，是不是就意味着她有机会能联系上王老居士了？ 得到这么一个重要线索的燕凌月，高兴了，连带着再看周子钰也顺眼了不少。 “没想到站在这高处看明含轩，竟别有一番滋味，”燕凌月深吸了口气道，“不过看时间好像不早了，我也该出宫了。” 一听燕凌月说走，周子钰不舍了，“那月儿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来啊？” 燕凌月闻言，不禁乐了，“这还没走呢，都惦记着下次了？” 她又去未央宫走了一趟，给萧王后道了别，这才离开。 燕府的马车就在宫外候着。燕凌月一出来，李嬷嬷就迎了上来。 白公公又问候老太太了两句，直到看着燕凌月上了车，方才回宫。 可巧的是，她们在回去的途中竟又碰到了那个段念云。段府的马车好像出了问题，停在了路中间。段念云和她的丫鬟，正一脸不耐烦的站在马车旁。 待燕府的马车逐渐走近，段念云自然也看到了燕凌月。 基于御花园里的那一面，段念云对她没脸色，燕凌月同样对段念云也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可是这半路上碰到了，不说句话，似乎又有点说不过去。燕凌月就叫停了马车，掀开车帘，象征意识地打了声招呼，“要不念云小姐坐我的马车吧，月儿送你一程。” 原以为段念云会拒绝，哪曾想她居然点头答应了。 燕凌月诧异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难不成凌月小姐不是诚心相邀？”段念云微蹙着眉头，那语气更是充满了挑衅。 求人办事还这个态度？燕凌月无语了。可再不高兴，也不能甩脸走人啊。燕凌月只能耐心性子，给段念云和她的丫鬟让出了位置。 “先去段将军府走一趟吧。” 燕凌月话落，马夫扬鞭一挥，马车“哒哒”的出发了。 段念云斜睨了燕凌月一眼，“听闻五小姐是被迫才同意嫁给九皇子的？” ……？燕凌月不太明白段念云问这话的意思了，“念云小姐何出此言？” 段念云冷哼道，“今日御花园一见，五小姐似乎并没有传言中那般排斥九皇子。” “在人前表现的好像嫁给九皇子多委屈似的，在人后却假情假意的欺哄九皇子，真没想到燕家五小姐竟还有两幅面孔。” 这屎盆子扣的！ 燕凌月笑了，“排斥九皇子？不知道念云小姐是从哪听到的传言？” 段念云轻叱一声，“五小姐曾因为要嫁给九皇子而哭到昏厥一事，别以为没人知道。” 知道不知道又怎么了？燕凌月真是无法理解段念云了。 的确，她确实听李嬷嬷说过，燕家真正的五小姐曾因为燕毅然让她嫁给周子钰而伤心欲绝，可此事和她段念云有什么干系？ 这岂不是在没事找事？燕凌月不想再搭理段念云了，索性眼睛一闭，假装在小憩。 段念云自认为踩到了燕凌月的痛脚，继续道，“别以为借着为九皇子跳过水，博得了王后娘娘的喜爱，就没人敢怎么着你了。终有一天，九皇子会看到你的真面目的。” 真相面？！燕凌月眉心跳了跳，“那敢问念云小姐，我的真面目是什么？” 段念云道，“反正你不是什么好人。” 李嬷嬷真是不能忍了，“段老将军德高望重，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不讲理的孙女儿。” “我不讲理？呵！主子们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插嘴了？”段念云轻蔑一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听着段念云的叫嚣，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本来她不欲同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人争论什么的，可也不能任由着李嬷嬷受委屈不是？ “我燕凌月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念云小姐，从最初见面到现在，我对念云小姐更是以礼相待。实在不明白念云小姐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传言？传言有几分可信。再说了，我和九皇子如何，和念云小姐有关系吗？连王后娘娘都没说什么，念云小姐又有什么立场在这儿说三道四。” “你、你……”段念云气的小脸都红了，“你真是不可理喻！难怪燕丞相不喜欢你这个女儿。芷荷说的真对，你就是一个讨厌鬼。” 芷荷？又是燕芷荷。燕凌月乐了，“感情念云小姐口中的传言，都是听我二姐说的？” 段念云道，“你又想出什么坏点子对付你二姐？她现在被你害的都已经被禁足了，你还想干什么？你说你怎么这么狠心呢？” “狠心？我狠心？我再狠心，也没再外人面前说自家姐妹的不是，更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对着旁人大呼小叫，”燕凌月真后悔让段念云和她的丫鬟上了马车。 第17章 误会 原本的好心情，因为段念云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直回到听雨阁，燕凌月还一肚子火，连晚饭都没吃多少。 翌日一早。严总管就过来了，还带来了四个丫头，说是老太太让送来的。 燕凌月打量了一圈，见几个丫头年龄皆在十二三左右。 严总管道，“她们是奴才昨儿才从牙婆子那买来的，稚嫩很。” 言外之意就是这几个丫头没受过旁人调教，她完全可以将她们培养成自己的亲信。 的确，燕凌月身边只有李嬷嬷一人，的确显得有些单薄了。以后嫁给九皇子，进了宫，身旁哪能连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 老太太怕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才会让严总管送来几个新人。这份好意，燕凌月自是接受。 几个丫头全是从外地逃荒来的，对皇城里的一切都陌生的很，只知道她们要伺候的主子是燕丞相府的五小姐，而且是即将要成为九皇子妃的人。丫头们哪见过什么世面，见到燕凌月的第一反应就是下跪磕头。 对于调教丫鬟，李嬷嬷可是一把好手。 燕凌月直接就将那几个丫头交给了李嬷嬷，顺便交代，“是可造之材的，就留下伺候。若是有存了别的心思的，就赶出府吧。” 燕凌月说这些话，并没有避着那几个丫头。说白了，就是说给她们四个听的。 几个丫头一听有可能被赶出去，当下都谨慎了起来。她们好不容易进了燕府，找到了差事，还穿上了这么干净的衣服，可不想再回到大街上流浪了。 “奴婢们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小姐。” 燕凌月点了点头，实际上脑子里思索的却是如何才能联系上老王居士。 她也知道自己应该沉住气，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报仇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可每当听到周子钰说他父王如何如何时，她还是忍不住着急。 李嬷嬷见燕凌月满脸愁丝，担心自家小姐会闷出病来，就提议要不要去街上转转。 想来无事，燕凌月就吩咐严总管备了马车。 几个新来的丫鬟并未带出去，只是给她们安排了住处，让她们自行熟悉一下听雨阁。 燕凌月便带着李嬷嬷出了门。 自醒来以后，她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自己出来逛街。前世的她，贵为北燕的公主，几乎连宫门都没怎么出过，更别提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些小玩意了。现如今有了机会，燕凌月索性拉着李嬷嬷下了马车，让马夫晚些时候去溢香酒楼等她。 冰糖葫芦、糯米糕、小糖人……走一路买一路吃一路，燕凌月心情大好。 李嬷嬷见燕凌月这么开心，再想到自家小姐这么多年受过的苦，只想让她玩的更尽兴些，“小姐，你看前面卖的有豆沙包。”李嬷嬷知道自家小姐自小就喜欢吃豆沙包。 燕家的五小姐喜欢，并不代表着燕凌月也喜欢，但李嬷嬷既然说了，燕凌月就干脆买了两个。可那冒着热气的包子还没送到嘴边，就硬生生地被对面跑来的两个半大孩子给抢走了。 燕凌月还差点被推倒。 李嬷嬷扶着自家小姐，心里来了气，“这是哪家的小兔崽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待燕凌月站稳以后，她撸起袖子就要追。 燕凌月赶紧拦下了李嬷嬷，同时道，“老板，再来两笼包子。” 李嬷嬷虽然不解自家小姐为何会买这么多，但还是数足了铜钱，递给了商贩。 接过包子以后，燕凌月大步走向了街角的一处小巷子内。 李嬷嬷跟上去以后，只见方才抢包子的那两个孩子正蹲在墙角里狼吞虎咽。 “慢点吃，别噎着了。给，这些也都是你们的，”燕凌月弯下腰对那两个孩子道。 两个孩子先是一怔，在确定包子是给他们的以后，眼睛都放光了。一把夺过包子，拔腿就跑。 “这两个孩子，连声谢谢都不知道说，”李嬷嬷正欲叫自家小姐离开，没想到那两个孩子竟然又返了回来。其中一个孩子拉着燕凌月的胳膊，就往巷子深处跑。 “放手！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想干什么？”李嬷嬷心中一紧，慌忙追上去拽那个孩子。 另一个孩子却跑上前使劲踹了李嬷嬷一脚。 趁李嬷嬷吃痛之际，两个孩子齐心协力，拖着燕凌月继续往巷子深处跑。 “小姐！”李嬷嬷慌了，只能瘸着腿跟在后面追。 不知道为什么，燕凌月总感觉这两个孩子对她并没有害意。 巷子尽头拐个弯，有一排四合院。两个孩子拉着她跑向了右数的第三户，“砰砰”的敲响了大门，“阿婆，我们回来了，快开门。” “来了来了，”伴随着吱呀一声，院门被打开了，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妇人笑盈盈地走了出来。 刚追上来的李嬷嬷，喘着粗气，一把将燕凌月护到了身后，“大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挟持我们小姐！” 那中年妇人脸上的笑容一僵，看了看李嬷嬷，又看了看燕凌月，不解了，“小虎，阿飞，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孩子献宝似的将油纸包着的大白包子递给了中年妇人，“阿婆，这是这位姐姐买给我们的。” 中年妇人并没有接过包子，只是一脸歉疚的看向了李嬷嬷，“还请这位嬷嬷不要生气，我想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要不我们进院子里说吧。”中年妇人侧着身子，伸手请道。 李嬷嬷似老鹰护小鸡般护着燕凌月，唯恐担心院子里有埋伏。 妇人都有些无奈了，“我们真不是坏人！” “不碍事的，嬷嬷，”燕凌月拉了拉李嬷嬷的袖子，笑着对那妇人道，“嬷嬷护主心切，还望大娘不要介意。” 这时，小虎和阿飞对视了一眼。两个人联手，一个人推开了李嬷嬷，另一个人拽着燕凌月的胳膊就往院子里走。 “哎，你们要干什么？”李嬷嬷身子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 中年妇人连忙扶住了李嬷嬷，呵斥两个孩子道，“阿婆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还请嬷嬷放心，我们真的没恶意，”妇人歉意十足地再次对李嬷嬷道。 李嬷嬷也不是不讲理之人，见中年妇人如此诚恳，心里再不满也不好发作了，只能跟着燕凌月进了院子。一入门，就看到两个孩子正在给自家小姐倒水。 “小虎，阿飞，快来给嬷嬷道歉，”中年妇人向两个孩子招了招手。 “不要，是她先追着我们喊小兔崽子的，”小虎噘着嘴，背过了身子。 阿飞对李嬷嬷做了个鬼脸。 在确定了眼前这些人没有恶意后，李嬷嬷也软了态度，“要不是你们先抢了我家小姐的豆沙包，我一个老婆子追你们干什么？” “什么？你们又去抢吃的了？”中年妇人听罢，脸黑了下来。 “我们饿，阿婆，”小虎和阿飞皆低下了头。 中年妇人拾起一旁地上的抽条，就要去教训两个孩子。 燕凌月赶紧上前拦住了。 原本她还在奇怪，能住得起这么好的宅子，怎么会连吃都吃不饱。在一番交流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位中年妇人名叫王景兰，并不是京城人。三年前，她和夫家还有两个孩子来京谋生，不曾想却被强盗袭击，只有她侥幸活了下来，但也受了重伤，躲在京郊的小破庙里奄奄一息。是小虎和阿飞在乞讨途中发现了她，不但将乞讨到的馒头分给了她，为了给她请郎中，还去偷了人家的银子。 幸好的是两个孩子遇到了好心人，在得知他们偷银子是为了救人时，非但没报官，还主动请来了大夫。为了方便王景兰养伤，好心人更是将他们接到了这个小院里生活，还送了两个孩子去学堂念书认字。 大约在半年前，这位好心人家里好像出了事，要离开京城一段时日，不过他在临走之前，还给王景兰了二百两银子。按理说这银子省着点花，已经足够三人生活两三年了，哪曾想小虎后来又生了重病，紧接着院里又遭了贼，家里就变得一贫如洗了。 这期间王景兰也曾出去打过几次零工，只可惜那次重伤后留下了后遗症，经常犯头晕，根本就挣不了几个铜钱。两个孩子心疼王景兰，连学堂都不去了，经常在附近讨吃的。 “阿婆都说过多少次了，可以乞讨，但不能抢，你们怎么就不听呢？”王景兰骂着骂着眼圈就红了，“都怪阿婆身子不管用，都是阿婆的错。” 王景兰一落泪，两个孩子也害怕了，“对不起，阿婆，都是我们的错，我们以后再也不去抢吃的了。”小虎，阿飞还向李嬷嬷道了歉。 李嬷嬷早已经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了，哪里还会计较什么。 “阿婆，别难过了，我们以后会改的，”小虎，阿飞再次拿出了包子，塞进了王景兰的手中，“吃吧，阿婆，很好吃的。” 看着那热腾腾的包子，王景兰不停地向燕凌月道谢。 “感情你们两个拉我过来，就是为了让阿婆谢我呀？”燕凌月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 小虎道，“顺道让阿婆看看姐姐有多漂亮。” “瞧这小嘴甜的呦，”李嬷嬷也笑了，捏了捏小虎的脸蛋，叮嘱道，“不过以后可不能一声不吭地就拉着别人跑了。我们也不晓得你们要做什么，万一将你们当成坏人的同伙了呢。这次身边是没带侍卫，嬷嬷年纪大了又追不上你们。这要是换了旁人，你们这两个孩子可不得受伤。” 第18章 买铺子 临走前，燕凌月又让李嬷嬷拿了一百两银子塞给了王景兰，让她继续送孩子去学堂念书。 一开始王景兰还不接受，直到燕凌月说是借的，等以后小虎和阿飞能赚钱了再还她时，王景兰才算拿着。 对于这个又善良又漂亮的姐姐，两个孩子喜欢的不得了。在送燕凌月出门时，一直絮叨着让她经常过来玩。 许是做了好事的缘故，在离开小巷时，燕凌月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和李嬷嬷去了溢香酒楼以后，更是要了个临窗的雅间，点了满满一大桌子酒菜。 填饱肚子以后，看时间还早，燕凌月又和李嬷嬷一起去了锦绣街。 之所以叫锦绣街，是因为这长长的一条街全是贩卖布匹成衣，还有日用首饰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琳琅满目。 虽然三姨娘已经为燕凌月做了好几件衣服，但小女儿家的哪有嫌衣服多的，更何况比起燕家的另外三个小姐，燕凌月的衣服头面真是少的可怜。 李嬷嬷陪同燕凌月，两个人一连逛了好几个成衣铺子。眼看着自家小姐一口气定制了三套衣服，又买了三套头面，李嬷嬷激动的两眼泪花。 燕凌月还以为是李嬷嬷嫌她买的多了，还有些心虚，“是不是银两不够了？要不然，我将这些头面再退回去？” 李嬷嬷一听，当即将头面抱进了怀里，“够够够，银子多着呢，且不说王后娘娘近来的赏赐，光是三姨娘就给听雨阁拨了不少银子呢，说是要将二姨娘这些年克扣小姐的银钱全部补回来。” “那嬷嬷还难过什么劲？”燕凌月帮李嬷嬷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 李嬷嬷吸了一下鼻子，道，“老奴是感慨。自打小姐落地，老奴就跟在小姐的身边，这一转眼都快十五年了，小姐终于知道收拾自己了，老奴这是心里高兴啊。” “小姐本就长得好看，就是因为不爱打扮，才会被大小姐二小姐还有三小姐比下去。等过两日的赏花会，老奴一定要将小姐收拾的漂漂亮亮的，让那些在背后说风凉话的人都大跌眼镜。” 李嬷嬷说着又拉着燕凌月买了许多胭脂水粉。 待将所有东西搬到马车上以后，燕凌月才发觉走的腰酸背疼，就同李嬷嬷去了街头的茶馆。 这时，茶馆里说书的正好讲到段少将军以一己之力，大破西北流寇，直取敌将首级，换得了西北近千万百姓的安危。 “只见段少将军头戴银盔，身披铠甲，腰系镀金束带，坐在高头大马上，手持银枪，威风凛凛。面对穷凶极恶的敌寇，面不改色……” 台上讲的唾沫四溅，台下听的激凯纷昂。 原本想喝口茶休息一下的燕凌月，听着耳边雷鸣般的掌声，只感觉脑子眼嗡嗡直响。 段少将军？又是哪一位？ 对于大周王朝的这些官员，燕凌月是真的搞不太明白。 燕凌月一头雾水，一旁的李嬷嬷可是听的如痴如醉，一边鼓掌，一边还不忘给燕凌月普及知识，“段少将军段明鸿，也就是段老将军的孙儿，是段府大房的儿子，自小就跟着段阳坤将军在西北长大……” 过来续茶的小二，听着李嬷嬷的讲述，热心肠道，“段老将军一家，那可都是咱们百姓的大恩人呐。段老将军年轻的时候，征战四方，为咱们大周拓展疆土。老了退下来了，段将军子承父业，坚守在最艰苦的大西北，抵御那些不断作乱的异族人。” 许是看燕凌月长得好看，隔壁桌的小哥也挪了过来，接着道，“半年前，咱们王上亲征北燕时，西北流寇倾巢而出，想趁机占领咱们的大西北。在那一战中，段阳坤将军中了埋伏身受重伤，段少将军只身入敌，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将段将军解救了出来。在之后的几场战役中，更是替父出征，大败敌军。” “听说在月余前，王上就已经召段少将军回京接受封赏了，算算时间想必也该回来了……” 茶馆里的众人，还在激情洋溢的讨论着。燕凌月在听到北燕二字时，就已经没有了心情再待下去。当下就离开了茶馆。准备上马车离开时，却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声给阻止了脚步。 因为实在是咳嗽的太厉害了，听着连肺都要咳出来。就连李嬷嬷都忍不住望了过去。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翁，佝偻着背，正在清扫店门口的木屑。 就是这一眼，燕凌月一下子被店里那些雕刻品吸引住了目光。 “老伯，这些都是你亲手雕刻的？”燕凌月走进了店里，拿起了木架上摆放的梅花簪。 老伯点头道，“全是老头子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小姐若是喜欢，就拿走吧。” “多少银钱？”就在李嬷嬷准备拿银两的时候，老伯却摆了摆手，“不要钱，送给小姐留个纪念吧。也许小姐就是木刻斋的最后一位客人了。” 燕凌月有点不解了，“此话怎讲？” “要关门喽，”老伯道，“准备把这铺子卖了，换些盘缠，老头子就可以带着孙子回祖乡了。” 燕凌月初来乍到不太清楚行情，但李嬷嬷在京城生活几十年了，对周遭的一些老铺子还是了解的，“这木刻斋有三十来年了吧，怎么说关就关了？” “都三十多年了？”燕凌月惊讶了，“那为什么还要关门？” 老伯叹了声气，“这木刻斋可是老头子一生的心血，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老头子又哪里舍得卖掉。”话落，老伯就拿起抹布开始清理木架。 虽然好奇，但也不好打听别人家的私事。燕凌月围着铺子转了两圈，看木架上摆放的各种木簪，还有镯子，实在精致。 这手艺，要是没落了，太过可惜。 “能参观一下你这铺子吗，老伯？” 老伯许是没想到燕凌月会参观铺子，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只是要烦请这位嬷嬷帮老头子盯一下了，店里雇佣的伙计已经辞退了，现在就剩老头子一人。” 趁着李嬷嬷看店的空挡，燕凌月就跟着老伯前前后后走了一圈。 外间的铺子并不大，柜台的左侧，有个门通往里间。里间有张桌子，还有个躺椅，看样子是供人休息的。从里间的楼梯可以上二楼。二楼摆放了许多实木，还有不少半成品，看样子是老伯平时雕刻工艺品的地方。 站在二楼，透过窗户，前面是热闹的街道，后面是一处小院。小院四四方方的，虽然不大，但五脏六腑俱全。 “这院子，也是老伯的？” “是啊，这个小院老头子都住了三十多年了，”老伯应道。 下了二楼，老伯推开了里间的侧门，整个小院都映入了燕凌月的眼帘。 这个布局，她喜欢！ 燕凌月稍微思索了一下，果断道，“这样吧，我出七百两，将这个店铺还有小院买下来。老伯可以继续留下来，木刻斋也可以继续开门做生意。就当我雇佣了老伯当这个小院的管家，每月给二两工钱。另外铺子里每个月卖出银钱咱们五五分，老伯意下如何？” 五五分？就意味着老伯还是木刻斋的半个掌柜。 凭借木刻斋的招牌，还有它地处的位置，七百两其实并不算多。但关键是燕凌月开的条件好！不但木刻斋不用关门了，他和他的小孙子也不用再奔波着回祖乡了，更主要的是每个月还有固定的工钱。 愁苦了近两个月的老伯，眉头终于舒展开了，“小姐，此话可当真？” “即便我不可信，但燕府的五小姐总有信服力吧，”燕凌月道，“再给老伯两天时间吧，老伯可以再考虑一下，或者再对比一番，若是确定了要卖给我的话，你就趁这两天时间安排一下，大后天来燕丞相府找严管家，让他带着你来找我。” 燕府的五小姐？那可是当今九皇子未过门的皇子妃！ 就在老伯怔愣间，燕凌月已经从李嬷嬷手中拿过碎银子放在了柜台上，“那这个簪子，我就先拿走了。” 直到燕凌月和李嬷嬷上了马车离开，老伯狠狠地掐了一下胳膊，这才缓过神来。当下欣喜不已！ 不过李嬷嬷可想不明白自家小姐在做什么了。相比较起王后娘娘的赏赐，七百两虽然不算多，但也不是小数目。而且她们小姐以后是要做皇子妃的，那还要这间铺子做什么？ 李嬷嬷如此想着，自然也就问出来了。 燕凌月听罢，笑了，“七百两，放在那不用，只不过是几张看得见的银票罢了。可若是买了院子，以它所处的位置，今后只会升值，不会贬值。更何况我们买的不只是院子，还有木刻斋的招牌。” “木刻斋既然能开那么多年，就意味着有它存在的价值。再说了，那老伯的手艺那么好，到时候我拉着九皇子多去几次，将门路打开以后，还会担心生意不好？每个月稍微卖点什么，也能将老伯的那二两工钱付了吧。那剩余的，不全是盈利？！” 燕凌月怎么想怎么划算，“若不是那个老伯家出了什么急事，怕绝不会舍得卖那间铺子还有那处小院。” 第19章 木簪 后天一早，老伯就来了，不但带来了房契地契，还有他的雇佣契约。 燕凌月大致浏览了一遍，确定没问题后，就和老伯分别签了字，画了押，“等下午还得麻烦老伯和嬷嬷一起去衙门走一趟，备个案。” “晓得晓得，”老头子道，“正屋的房间都已经腾出来了，也给小姐收拾干净了。我和我那小孙子已经搬去西厢房了。” 没想到这老伯竟如此自觉，燕凌月笑了，“其实老伯不用那么麻烦。” 虽然买下了那处院子，但她根本就不可能入住。只是想着若是以后报仇途中出了问题，她身边的人还可以有个落脚点。 “小姐能收留我们爷孙儿，老头子已经很感激了。” 燕凌月示意李嬷嬷将早已准备好的银票，交给了老伯。 捏着手中的银票，老伯老泪纵横，“若不是我那个不孝子嗜赌成性，老头子哪里用得着将家业都卖了！”即便有幸碰到了一个好主顾，但说不心酸是假的！ 燕凌月这才知道原来老伯还有一个儿子。只可惜整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吃喝嫖赌，将老伯年轻时存的那点家底全给败光了。木刻斋赚的那点银钱，根本不够折腾的。老伯要是不给，那儿子就打骂老伯的小孙子。前段日子更是变本加厉，欠了赌坊近千两白银，赌坊的人都堵到家门口了。老伯将家里能变卖的全卖了，也凑不够那么多银两。老伯的儿子担心赌坊的人要他的命，就连夜卷铺盖逃走了。老伯被逼的走投无路，只能变卖家业。 “老伯辛苦了，”燕凌月问道，“那这七百两够吗？不够的话，我可以帮先老伯垫点。” “够了够了，”看着如此善良的燕凌月，再想到城中有关九皇子的传言，老伯叹了声气，是真心替她感到可惜，“五小姐心地善良，是个大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送走老伯以后，燕凌月懒洋洋地躺回到了床上又睡了个回笼觉。 下午李嬷嬷出了门，她就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四个新来的丫鬟，经过这几天的磨合，分工已经很明确了。挽春心思细腻，夏碧手脚麻利，她们俩就负责照顾燕凌月的日常起居。秋双能说会道，冬灵力大无穷，她们俩就负责听雨阁内外的大小事务。 以往冷冷清清的听雨阁，现如今也算有了人气。 燕凌月窝在软塌上，正闭目养神时，院门口传来了一阵轻笑声，“呦，月丫头这好生悠闲。” 听到三姨娘的声音，燕凌月强撑着精神，坐起了身子，“三姨娘就别取笑月儿了。” “哪里是取笑，分明是羡慕。姨娘这几日里里外外来回奔波，都快累死了，”三姨娘笑盈盈地走到燕凌月的跟前，从丫鬟手中接过了托盘，“紧赶慢赶的，好在剩下的这两件衣服，总算做好了。等明天一早，咱们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太傅府。” “不怕凌月笑话，姨娘这还是第一次代表着燕府出门赴宴呢，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着实有些紧张。” 就冲着这份坦白，燕凌月对三姨娘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当下宽慰道，“就当去吃个饭好了。那些夫人小姐若是态度好了，咱们就多聊两句。若是态度不好，咱们不搭理便是了。燕丞相府的姨娘和小姐，身份还能低于她们不成？” “是是是，是姨娘转牛角尖了，还是月儿看的通透，”三姨娘拍着燕凌月的手，颇为高兴。 燕凌月道，“就是不知道二姐她？” “姨娘已经请示过老太太了，老太太说让你二姐再闭门思过一段时间。” “只希望二姐能真的有所反思……” 三姨娘这边刚走，李嬷嬷后脚就回来了。燕凌月问罢情况，正准备回房间时，周子钰又屁颠屁颠地来了。 “月、月儿，几天没见，是不是很想我？”周子钰一进院子，就向燕凌月扑来。 “想想想，想的肝都疼了！”燕凌月嘴里嘟囔着，身子一侧，成功的躲开了周子钰。 但周子钰仍旧非常开心，“真的吗？那让子钰瞧瞧月儿的肝是怎么疼的？” 他说着就去拽燕凌月的手，那举止简直就像个登徒子！要不是知道周子钰的确是个傻子，燕凌月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装的了。 摆脱了他的咸猪手以后，她转移话题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周子钰“嘿嘿”一笑，破天荒地腼腆了起来，还从背后拿出了一个丑不拉几的簪子。 “月、月儿你看，这是我亲手做的，”周子钰将那所谓的木簪递到了燕凌月的眼前，“这几天子钰没过来，都是在做这个簪子呢。” 一旁的张玉赶紧道，“我们爷的手都被刻刀划了好几次呢，王后娘娘见了都心疼不已。” “是吗？”燕凌月伸手要去拉周子钰的手，却被他给躲开了。 “丑、丑，”周子钰将木簪，往燕凌月怀里一扔，将手背到了身后。 看着那粗糙的真的不能再粗糙的簪子，燕凌月的心却被烫了一下，“没想到九皇子还有这手艺。” “好看吗，月儿？”周子钰一脸期待地问道。 燕凌月点了点头，温声道，“好看，很好看。”好看的不是那簪子，而是周子钰的那一片真心！ 想到她还要利用这么单纯善良的一个人，燕凌月的心里是真的很不好受。不管她有多恨大周的王上，但周子钰是无辜。他从来没做过伤害她的事。可是现如今，她却还要伤害他。 正开心着的周子钰不明白燕凌月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月、月儿，你怎么了？” 周子钰凑到了燕凌月的跟前，握住了她的手。 在看清他手上的那些伤痕以后，燕凌月的心一颤，“月儿何德何能，能得九皇子如何相待？”她可是处心积虑的在想着如何杀他的父王！ “因、因为月儿是子钰的媳妇儿，子钰要疼月儿，”周子钰咧嘴笑道，“子钰帮月儿把簪子戴上吧？” 看着周子钰帮自家小姐戴簪子，李嬷嬷喜得合不拢嘴，“小姐前几天才买了个木簪子，九皇子今天就送来了个木簪子，连品味都相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呦。” “那月儿买的木簪好看，还是本皇子亲手做的木簪好看？”插好木簪以后，周子钰上下打量了一圈燕凌月。 李嬷嬷笑道，“当然是九皇子的木簪好看，九皇子这个簪子贵在用心，天下可仅此一份。” 周子钰乐的都快找不到方向了，“那明天月儿去参加赏花会就带着这个木簪吧。” 呃…… “这怕是不太好吧？”燕凌月嘴角的笑容一僵。 李嬷嬷也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倒不是嫌弃周子钰的手艺，只是这簪子着实有点……不太好看。 燕凌月眼珠转了一圈，将头上的木簪取了下来，道，“这可是九皇子送月儿的第一个礼物，哪能随随便便就带出门，万一丢了呢，我要锁在柜子里好生保存。” 燕凌月那稀罕劲，逗乐了周子钰。 由于惦记着第二天要赴宴，这天晚上李嬷嬷老早的就催促燕凌月睡觉了。名其曰只有养足了精神，才能更好的去战斗。 就一个小小的赏花会，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如临大敌似的！燕凌月有些无语。 不过，若她不是北燕的公主，若她真的如燕家的五小姐那般整日待在后院里，想必此时此刻也会紧张吧。只可惜，她并不是以往那个毫无经验的燕凌月了。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李嬷嬷早早地就将燕凌月从床上拉了起来，吃罢早膳后，又是沐浴，又是挑选衣服的，足足折腾了近半个时辰。看着铜镜中那个顶着精致妆容的自己，说实话，燕凌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因为燕家的五小姐本就长得好看。 平日里不施粉黛，看起来清新脱俗，略施粉黛之后，嗯……顶多又增添了份妖娆。 不过若是能让李嬷嬷舒心，折腾就折腾吧。 这次出门，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带着挽春和秋双。既然要培养她们，肯定要带着她们出去见见世面。好在经过李嬷嬷的一番调教，两个丫鬟看起来也撑得住场面。 在去太傅府的路上，同马车的燕席灵和燕清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虽然有些吵，燕凌月倒也得到了不少消息。例如太傅夫人的两个女儿，大姑娘性子跋扈，小姑娘温柔似水。燕席灵和燕清宁却都更喜欢性子跋扈的大姑娘，据说是没什么坏心眼。 她们还说，每次的聚会当属段将军府的段念云小姐最出风头，毕竟在当今的朝堂上，段老将军的地位无人能撼动。其次就要数德亲王府的容郡主了，不过那容郡主却是个低调的人。不但性子温柔，待人还温和，不争不抢的。可即便如此，仍让人无法忽视，毕竟人家是王上的亲侄女，身份高不说，长得又漂亮。即便坐在那一句话不说，也让人不敢小瞧。 听着两姐妹的讨论，燕凌月心里多少有了点谱。 第20章 赏花会 赏花会在太傅府的花园里举行。前有湖光绿水，后有假山亭榭，风景倒是美得很。 燕凌月她们到的时候，花园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夫人们坐在亭子里聊天，小姐们在各处玩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甚是热闹。 尤其是太傅夫人，在看到燕凌月时，高兴不已，直接拉着燕凌月坐到了她的身边，“上一次见凌月丫头，她才刚学会走路，这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月丫头都要成亲了。” 被一个陌生人如此亲近，燕凌月着实不舒服,“在接到夫人请柬时，李嬷嬷还在絮叨呢，说夫人当年十分照顾月儿。只可惜那时月儿年龄太小，还不怎么记事儿。”总之，她想让太傅夫人知道，她们并不熟。 可太傅夫人依旧拉着她的手不放，“当年，我和月丫头的母亲最要好，只可惜啊，天妒红颜……” 坐在近旁，和太傅夫人关系较好的侍郎夫人打趣道，“夫人可真偏心，一见到凌月小姐，将咱们大家都忘到脑后了。” “就是就是，”其他夫人笑着附和道，“夫人只顾着和凌月小姐叙旧，不要忘了人家的姨娘还在一旁呢。” 被提及的三姨娘，听到这话，干干一笑。即便掌院又如何，谁让她只是个姨娘呢。她又做不到像二姨娘那般自视甚高，骨子里的自卑，让她束手束脚。 太傅夫人好似才意识到三姨娘的存在，赔礼道，“这位便是燕府的三姨娘吧，今日人多，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别见怪。” “哪里哪里，”这个时候，三姨娘除了笑，也只能笑。 可有些人就喜欢多事，“那二姨娘到底生了什么病，怎么会如此严重？”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早在二姨娘被禁足以后，老太太就让人放消息出去了，说是二姨娘生了重病，卧床不起。 三姨娘只是道，“病来如山倒，这是谁都无法控制的。” 谁知那侍郎夫人竟感慨道，“要说起来燕丞相还真是个痴心人，燕夫人都去世那么多年了，这夫人之位竟然还空着。” 呃……三姨娘尴尬了。 这时，有不少夫人笑出了声。 三姨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在宽大的衣袖遮盖下，燕凌月悄悄的握了下三姨娘的手，对众人道，“爹爹的确对娘亲一往情深，为了月儿，多年未续弦。好在月儿现如今已经长大了，爹爹曾私下说过，待我和九皇子完婚以后，他就会抬三姨娘做燕家的主母。其实早在多日前，姨娘就已经接管燕府的后院了。” 此话一落，众人安静了。 三姨娘也十分诧异。燕席灵和燕清宁更是吃惊！ 燕凌月对众人一笑，暗下又握了握三姨娘的手。 反应过来的三姨娘，知道燕凌月是在替她解围，当下感动不已，“今日诸位夫人小姐聚在一起就是图个乐呵，月丫头说这些家务事作甚，竟是让人看笑话。” “那不是有人问了吗，”燕凌月撒娇道。 在场的诸位夫人，听罢，无不唏嘘。自从燕夫人李芸离世后，二姨娘掌管燕府都十几年了，将燕府的里里外外全把持在手中，也没能如愿成为燕家的主母。可二姨娘刚倒下，这三姨娘竟如此迅速，不但掌了院，竟然还要成为燕夫人了。更重要的是，和燕家从未露过面的嫡小姐，关系还如此之好。 大家再看向三姨娘的眼神都变了。 方才还趾高气扬的侍郎夫人，浑身都不自在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那就等真成了夫人再说吧。” 眼看着气氛不对，太傅夫人赶紧转移话题道，“来来，吃茶吃茶，大家吃茶。” 燕凌月亲自捏了块点心，递给了三姨娘，“这甜点味道不错，姨娘你尝尝。” 燕席灵和燕清宁也凑到跟前品尝了下。三姐妹围着三姨娘，一家人看起来其乐融融的。 相比之下，侍郎夫人就显得有些单薄了，膝下无儿无女不说，府内其他妾室的孩子也不亲近她。 谁输谁赢，一看便知。 侍郎夫人心里嫉妒不已，“其他小姐都在别处玩呢，你们三姐妹怎么一直杵在我们这些妇人中间？难不成和其他小姐玩不到一起？” “那侍郎夫人的意思是，我们姐妹不应该过来给太傅夫人见礼了？”燕清宁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拉过燕凌月和燕席灵就要去往别处，“咱们还是别在这儿碍侍郎夫人的眼了。” 被燕清宁这么一怼，侍郎夫人的一张老脸简直都要没地方放。 待远离了诸位夫人，燕席灵第一时间就拉着燕凌月询问，“五妹，爹爹真的有说过要抬我们娘亲为燕家的主母吗？” 燕清宁也是一脸激动，“五妹，快点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凌月“嘘”了一声，示意两人低调点，“放心吧，在我出嫁之前，一定会助三姨娘成为燕家的当家主母。”要不然等她嫁出了燕府，二姨娘和燕芷荷再趁机翻了身怎么办？ 燕凌月的这番保证，让燕席灵和燕清宁欣喜不已。却让迎面走来的段念云，心生恶心，“呦，不愧是即将成为九皇子妃的人，话说办事就是有底气。” 燕席灵和燕清宁本就看不惯段念云的那股子张狂劲，当下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吭声。她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燕凌月更是不想搭理段念云。 吃了冷门羹的段念云，视线在三姐妹身上溜达一圈，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你们仨这是联合到一起，将芷荷驱逐出圈子了？” “芷荷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姐妹……” 不想再听段念云胡说八道，燕凌月正准备拉着燕席灵和燕清宁离开时，却被段念云堵住了路。 “真不知道你有哪点好？想到九皇子要娶你这样的女子，我就替九皇子感觉到委屈。” “九皇子委不委屈，管你什么事？”燕凌月真是被惹毛了，“娶我委屈？难不成娶你，就不委屈了？” 若说上一次送段念云回段府的路上，段念云挑她的刺，是为了给燕芷荷打抱不平的话。那这一次，燕凌月怎么听怎么感觉段念云像是在为周子钰打抱不平呢？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的讨厌一个人。燕凌月自问从没有招惹过段念云，那段念云为何对她的敌意如此之重呢？ 真是为了给燕芷荷出气？说实话，燕凌月是不信的。在皇城内大家闺秀之间的友情能有几分真？大家凑到一起无非就是各怀心思，拜高踩低。尤其像段念云这般自视甚高的人，是不会放下架子对燕芷荷有多重视的。而以燕芷荷的心气，即便面上拥护段念云，私下里肯定也是不服气的。 所以段念云不可能会为了燕芷荷，这么三番两次的找不快。 那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段念云仇视呢？想到段念云张口闭口就是周子钰，燕凌月心里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段念云不会对周子钰有想法吧？！思及至此，燕凌月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反正经过这两次的接触，燕凌月知道，她和段念云算是结下了矛盾。 在太傅府折腾了大半日的燕凌月，本以为回到听雨阁以后可以好好休息了，没想到却又听闻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周子钰派张玉传信来，说是景阳殿里的大坏人生了重病，快死了。王上心情不好，王后娘娘也让他近些日子老实点，尽量别出宫了。 周子钰担心他不来找燕凌月，燕凌月会将他给忘了，还特意让张玉过来告知一声。 连李嬷嬷都不停的夸周子钰贴心。 不过此时的燕凌月却没心情考虑周子钰，她满脑子想的都是王老居士，“生了重病？怎么会生了重病呢？” 燕凌月问的没头没脑，张玉也是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虽然不解他们未来的皇子妃为什么会关注一个大反贼，但张玉还是如实道，“应该是中毒了吧，不过具体的奴才也不太清楚。太医院的太医轮番诊治也没找出病症，王上因此还发了脾气。” 中毒？怎么会中了毒？张玉走后，燕凌月坐在原地，久久没缓过神来。她想要进宫去看看情况，但她也知道她不能进宫！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王老居士能平安无事。 当天晚上，燕凌月连晚饭都未吃就直接睡了。翌日一早，更是早早地就醒来了。 李嬷嬷见自家小姐心情不好，就提议要不要出去转转？见燕凌月无动于衷，李嬷嬷还特意说起了小虎阿飞，还有木刻斋。 自从买下木刻斋以后，燕凌月的确还没过去瞧过。坐在房间里再愁也无济于事，既然如此，倒还真不如出去转转。 燕凌月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和李嬷嬷一起出了门。先是去了一趟木刻斋，眼看着老伯正笑眯眯地招待着客人，燕凌月就自顾自的欣赏起了架子上摆的木艺品。 不得不说老伯的手艺就是精湛。 就在燕凌月正感叹时，老伯已经送走了客人，“小姐总算有空过来瞧瞧了？” 第21章 最般配 看老伯精神不错，燕凌月笑了，“老伯不要这么客气，我虽买下了木刻斋，但并不会经常过来，一切还如以前一模一样，老伯权当自己还是这里的主人好了。” “那怎么可以？”老伯摸了摸胡子，给燕凌月倒了茶，“小姐要不要去后面院子里瞧瞧？” 虽然不会来这里入住，但燕凌月还是想知道自己买的宅子是什么模样的，当即就点了点头。 老伯只能又关上了店门，感慨道，“早知道会遇到小姐，这木刻斋能保住，我就不辞那个小伙计了。现在搞得店里连个看门的人都没有。” “再招不就是了，”李嬷嬷道。 老伯摇了摇头，“人肯定是要招的，但老伯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哪还有多少年的光景。老伯要招就得招一个靠得住的，喜欢木刻的，能传承这木刻斋的人。” 的确，这么好的手艺要是失传了的确可惜。不过…… 燕凌月道，“像老伯这样，愿意将家传手艺传给外人的，却也不多。” 老伯叹了声气，“家门不幸啊，出了个不孝子，我那小孙子又不热爱木刻。总不能为了家传二字，就让这木刻斋没落了。” 老伯一面引着路，一面道，“小姐和嬷嬷若是有合适的人，倒可以给老伯引荐引荐。” 铺子的后面是一个一进的小四合院，坐北朝南，北面三间正房，东西各三间小厢房。老伯和他的小孙子搬去了西厢房，正屋和东厢房就空了出来。 燕凌月在三间正房里转悠了一圈，虽然一应摆设很陈旧了，但屋内却一尘不染，连墙角落里都干干净净。很显然这些都是老伯的功劳。 站在院中，环顾着整个院子，前有店铺可以营生，后有房屋可以居住，关键还有一个小院子可以任意活动，燕凌月真是满意的不得了。她若不是燕府的小姐，她若没有背负仇恨，她倒愿意带着李嬷嬷守着这么一处小院安稳度日。 直到离开木刻斋，燕凌月的心情还非常好。 李嬷嬷也跟着高兴，只当自家小姐之前是被闷坏了，还道，“小姐没事就应该经常出来转转。” 燕凌月笑了笑，并未开口解释。她要说她是因为这处小院才开心的，李嬷嬷能相信吗？她是燕府的嫡小姐，自幼在燕府中长大，马上又要嫁给周子钰做皇子妃了，以她的身份这处小院算得了什么？要是在前世，她肯定也会这么想。 但今时今日，情况到底不同了。燕府是她的家吗？她只是占用了燕府五小姐的身体，而且早晚都要嫁出去，燕府算不上她的家。那王宫是她的家吗？即便她和周子钰成了亲，王宫也算不上她的家。那里住的有大周的王上，那里是她仇人的家！ 她经历家破人亡，重生在这大周王朝，总感觉像浮萍一样无依无靠，空落落的。所以当站在她买下的那处小院里时，燕凌月是高兴的，因为那是属于她的地方，属于她的家。 “走吧，咱们去看看小虎和阿飞。” 燕凌月还特意让李嬷嬷去买了许多点心。巧的是刚进巷子口，就看到了王景兰。 王景兰一手提着篮子，一手牵着小虎，正准备出门。 “王大娘，小虎，”燕凌月喊了一声。 “月姐姐！”小虎一喜，撒开手就向燕凌月跑来，“月姐姐，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呢？”小虎拉着燕凌月的胳膊，就往家里走。 “慢一点，小虎，你再把你月姐姐的衣裳给拽坏了，”王景兰笑嗔了小虎一眼，将篮子又放回了院子内，“阿飞，快出来，月姐姐来啦。” 正在屋里扎马步的阿飞，闻声，赶紧跑了出来。 “月姐姐，月姐姐……”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围着燕凌月转，转的燕凌月头都晕了。 李嬷嬷将点心放到了桌子上，故意道，“你们两个再不停下来，嬷嬷可就将吃的都带走了。” 小虎和阿飞这才算老实下来。 得了空的燕凌月，便坐下来陪王景兰说了会儿话。当说到两个孩子的功课时，王景兰一脸忧愁，“去学堂了不过两日，两个又都不愿意去了。小虎还好，还能静下心来坐一会儿。只是阿飞，整天就只想着舞刀弄棍的，那书是一点都念不进去。” 听到这儿的阿飞，忍不住道，“我们想去武馆嘛，阿婆送我们去武馆好不好？”阿飞说着就扎起了马步，“月姐姐你看我适合习武吗？” 燕凌月笑了，揉了揉阿飞的脑袋，对王景兰道，“大娘不用愁，其实习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以强身健体不说，还能保护自己。” “对！将来还可以除暴安良，上战场杀敌，”阿飞在院里翻了两个跟头，豪情满怀道。 小虎却道，“可我不想习武，我只想找个铺子做伙计，等将来长大了可以挣好多好多钱。” 小虎话落，燕凌月下意识地想起了木刻斋。老伯那不是正好还缺个学徒吗？于是燕凌月就向王景兰提了一下。至于孩子们今后的路到底怎么走，还是要他们自己做选择。 惦记着王景兰还要出门，燕凌月并未久坐，喝罢茶后就站起了身子。不曾想一出门迎面就碰到了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男子。 四目相对，两个人皆是一愣，燕凌月嘴角的笑都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时，就听到了小虎和阿飞的欢呼声，“鸿哥哥鸿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景兰也是惊喜不已。 “月姐姐月姐姐，他是鸿哥哥，我们的救命恩人鸿哥哥。” 原来是那个好心人。燕凌月笑了笑，趁着小虎和阿飞围着那个男子说话的空档，她就和李嬷嬷一起悄悄地离开了。她和王景兰还有小虎阿飞的相识，本来就属意外，她不想因此再和其他人扯上关系。尤其还是那样一个一看就来历不凡的男子。 毕竟她和周子钰有婚约在身。燕凌月不晓得的是，就在她走后，小虎和阿飞在那男子面前将她好一番夸赞。直呼他们的月姐姐和鸿哥哥最般配。 折腾半日，燕凌月暂时也将王老居士的事抛在了脑后。回到听雨阁后，鞋子一踢，直接就躺到了床上。 没了周子钰的打扰，她算是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可这份安稳，却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她是真怕王老居士会出事。燕凌月忧心忡忡，李嬷嬷也跟着忧心忡忡，一时间听雨阁上方都笼罩着一层乌云。 一直到第五日，燕凌月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时，周子钰终于来了。眼看着周子钰笑容满面的向她走来，燕凌月差点都要泪奔了，最近她真是前所未有的想念周子钰！ 看燕凌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周子钰破天荒地害羞了，“月、月儿，子钰想你了，你是不是也想子钰了？” 呃！燕凌月轻咳了一声，道，“那个，九皇子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难不成那个大坏人好了？”重点是她想知道王老居士怎么样？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还没说你到底想不想子钰？”周子钰拽着燕凌月的手，执意问道。 燕凌月无奈了，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都这个问题！她长舒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急躁，“想，当然想，我不想你想谁呀。” 周子钰开心了，“这几天都快把子钰闷死了，父王心情不好，和子钰有什么关系呀。也不知道母后为什么不让子钰出宫。” 一旁的张玉连忙道，“我的爷呦，王后这不是担心王上的怒气会波及到九皇子嘛。” 燕凌月倒没想到大周的王上会如此重视王老居士，“那大坏人现如今可是痊愈了？”她再次问道。 周子钰点了点头，“已经无碍了，父王现在正在追查凶手呢，还杀了好多人。” “杀人？”燕凌月不解了。 张玉擦了擦眉头上的虚汗，又赶紧解释道，“那人中了毒，王上就命人将负责景阳殿饮食的一应奴才全部抓了起来，询问间难免会有人丧命。” “那查到凶手了吗？” 张玉摇了摇头，“这些事，当奴才的哪里会知道。”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那个大坏人了，”周子钰拉着燕凌月就要回房间，“渴，子钰口渴，月儿帮子钰倒水。” 得知王老居士身体无碍，燕凌月提着的那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当下看周子钰也比以往顺眼了不少，顺从着他向房里走去。 眼看着自家小姐心情好了，李嬷嬷也高兴，当即去了厨房，去端九皇子最喜欢的红豆糕。院子里的其余人也十分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可是在走到门口时，周子钰却突然来了一句，“对了，那个大坏人病好以后已经向父王投诚了。父王心情非常好，母后还说子钰今天晚回去一会儿也没事。”其实他更想住下来！ 但燕凌月在听完这番话后，却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你、你再说一遍，谁投诚了？” 周子钰道，“那个大坏人啊。” 燕凌月身子一个踉跄，差点要摔倒，幸亏及时扶住了门口的柱子。 第22章 发热 什么？王老居士居然向王上投诚了！ 在她绞尽脑汁想要联系王老居士的时候，在她提心胆颤唯恐王老居士出事的时候，他却给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燕凌月只感觉脑子眼嗡嗡直响，若不是正靠着柱子，她都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她最敬重的王老居士，她对他寄予了那么大的希望，可结果呢？他居然投降了！ 一种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 除了恨，更多的却是无助。有那么一瞬间，燕凌月甚至怀疑仅凭着她一人，到底还能不能报得了仇。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撼动得了大周的王！ “月、月儿，你不要吓我？”看着燕凌月通红的双眼，周子钰害怕了。他不晓得他的月儿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色。 此时此刻，燕凌月没有心情去哄周子钰。想到北燕皇室那么多条人命，她杀了周子钰的心都有。 可关键是杀了周子钰有用吗？ 少了一个傻儿子，对大周王上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顶多会让他伤心一段时间。反倒是她自己，却会引火上身。 燕凌月没有那么傻。她还没有亲眼看着大周王上死去，她还没有报仇，她得惜命！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与之抗衡之前，即便有再多的不甘，再多的恨，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月、月儿，”见燕凌月不说话，周子钰想要去拉她的手。 燕凌月胳膊一甩，躲开了，“我有点累了，能让我休息一下吗？”话落，燕凌月看也没看周子钰，转身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留下周子钰一人对着房门发呆。 端着刚出炉的红豆糕过来的李嬷嬷，不解了，“怎么不进房间呢，九皇子？” 周子钰看了眼李嬷嬷，嘴一噘，拔腿跑了。 “九皇子！”李嬷嬷慌了，抬手拍了拍房门，“小姐？小姐在吗？”见没人应声，李嬷嬷推了推房门，发现里面锁着了。 李嬷嬷顿时着急了，“小姐……” “安静一点，我想睡觉，”房间内传出一道异常疲惫的声音。 李嬷嬷抬到一半的手，一怔，又落了下来。这……九皇子和她们小姐吵架了？ 想到这儿，李嬷嬷站不住了，将红豆糕往走廊上一扔，大步向外跑去。可还是晚了一步，等她追到府门口时，周子钰的马车已经离开了。 李嬷嬷喘着粗气，在门口站了好半响。 可没想到一直到了傍晚，燕凌月的房门也没打开。四个丫鬟急的围着房门团团转，可无论她们怎么敲，房间内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偏偏这个时候，天又打起了雷，眼看着就要下雨了。李嬷嬷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喊人来将房门撞开了。 可那么大的动静，愣是没能唤醒燕凌月。 李嬷嬷心中一紧，慌忙冲进了房间。屋内一片昏暗，床幔更是紧闭。李嬷嬷害怕了，赶紧走上前掀开了床帘，只见燕凌月满头虚汗，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小姐？”李嬷嬷轻轻地推了推燕凌月的胳膊，发现自家小姐身上烫的不行，当下慌了，“快，快去请郎中来，小姐发热了。” 随后进来的四个丫鬟，一听说小姐病了，各个都忙开了。冬灵去请郎中，挽春去端热水，秋双去找严总管修门，留在房间内的夏碧更是将所有的灯都点上了。 原本黑漆漆的房间，霎时有了亮光。 就着挽春端来的热水，李嬷嬷给燕凌月擦了擦身子，又和夏碧合力将燕凌月身上榻湿的衣服换了换。 这个时候，严总管听闻消息已经赶来了。在木匠修门的时候，严总管关心了一下燕凌月的状况，又急急忙忙地去通知了燕丞相和三姨娘。 在燕毅然和三姨娘赶来时，郎中已经替燕凌月把过脉了，正在开药方。 得知只是普通的发热后，燕毅然长舒了口气。现如今他这小女儿可是矜贵的很，单王后都敲打过他好多次了，一再叮嘱他要好好照顾燕凌月。搞得燕毅然都有些郁闷了，不知道这女儿到底是谁家的了。 待严总管跟着郎中去拿药的空挡，燕毅然抓着李嬷嬷好一番询问。 李嬷嬷只是说九皇子走后，燕凌月就回房休息了，许是睡觉的时候着凉了。并未提及燕凌月和周子钰闹矛盾一事。 她可不想自家小姐生病的时候，还挨老爷的批评。 燕毅然并未多想，又嘱咐了李嬷嬷几句让她好好照顾燕凌月，之后就离开了。倒是三姨娘在房间里守了许久，直到亲眼看着秋双煎了药才离去。 伴随着又一声雷鸣，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一向喝药很省劲的燕凌月，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灌下去的药又吐了一大半，看的李嬷嬷难受不已。 雷雨交加的这一夜，四个丫鬟和李嬷嬷轮流守夜，谁也没休息好。 第二天一早，老太太许是得到了消息，派了她跟前的嬷嬷前来问候，燕利安也过来了一趟。 燕凌月虽然烧退了，可至始至终却未醒。急的李嬷嬷直抹泪。 冬灵只能又去请了郎中。 郎中给燕凌月把过脉，又翻了翻眼皮，看了看舌苔，最终叹了声气，“若是病人没有求生的欲望，就是再厉害的神医，也无能为力啊。” “什么是没求生的欲望？！”李嬷嬷听罢，急了，“我们小姐怎么可能没求生的欲望，郎中你再仔细瞧瞧。” 郎中却将药箱收拾了起来，“五小姐虽然暂时退热了，但晚些时候说不定还会继续发热。还是昨晚开的药方，一日三帖继续喝。等明天，老夫再过来。” “天杀的呦！”郎中一离开，李嬷嬷趴在床边哭了起来，“小姐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短短数日，先是连着两次落水，紧接着又招人暗杀，连凶手都还没抓到呢，怎么又生起了病！李嬷嬷看着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小姐，眼泪止都止不住，“小姐啊，你可不能再睡了。你还有李嬷嬷呢，小姐若是出了事，嬷嬷也不活了呦。” 她就不明白了，她们小姐好好的，怎么就没了求生的欲望呢。 “小姐，你告诉嬷嬷，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九皇子欺负你了，嗯？”李嬷嬷似乎想到了什么，握住燕凌月的双手保证道，“小姐，你放心，嬷嬷这就去找九皇子，这就去……” 在李嬷嬷看来，她们小姐之所以突然病了，肯定和九皇子有关系。若是九皇子来了，说不定她们小姐的心结就解开了，就没事了。 李嬷嬷是彻底被郎中的那句无能为力给吓住了。 眼看着李嬷嬷跌跌撞撞地要去找九皇子，四个丫鬟急了，可是又拦不住，最后一合计，索性由挽春陪着，和李嬷嬷一起出了府。 李嬷嬷和挽春前脚刚走，三姨娘带着燕席灵和燕清宁后脚就来了。 见李嬷嬷不在，三姨娘奇怪了。 三个丫鬟支支吾吾的，只说是有事出门了。 三姨娘也没多问，只是走到床边看了看燕凌月，又询问了一下她的身体状况。 燕席灵和燕清宁也关切道，“郎中有没有说五妹什么时候会醒来？” 自从燕凌月给两姐妹保证了，她会让三姨娘成为燕家的当家主母后，两姐妹就开始对这个五妹死心塌地起来了。现如今看着燕凌月昏迷不醒，也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几个丫鬟也晓得不能多嘴，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告诉她们郎中说了什么。 李嬷嬷不在，燕凌月又迟迟未醒，三姨娘和两姐妹在房间内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话说李嬷嬷和挽春急急忙忙地赶到宫门口以后，就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经过这一路的缓冲，李嬷嬷早已经缓过劲来。也知道她此行进不了宫，更见不到九皇子。不过不管怎样，还是要将她们小姐生病的事传给九皇子。 李嬷嬷当下就从怀里拿出一荷包银子，塞到了侍卫的手中，“官爷行行好，能不能帮忙去明含轩走一趟。我们是燕府的，找九皇子有急事。” 一听说有关九皇子，侍卫们立马怂了。九皇子那可是王后娘娘的眼珠子，谁敢得罪。再说了，近来九皇子经常出宫去燕府，守卫们谁人不知。 万一真有什么急事被耽误了，他们有再多的脑袋也不够掉啊。于是乎，侍卫头子立马就派了一个小侍卫去传话了。 不多时，就看到张玉急匆匆地跟着侍卫出来了。 且说昨天下午周子钰从燕府回宫以后，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还破天荒地摔了一个瓷器，至今一句话都未说，张玉正愁闷着呢。 所以一听侍卫禀报说燕府有人找，当即就赶紧跟着出来了，他还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李嬷嬷一见到张玉，就急忙道，“张公公你总算出来了。还要麻烦张公公给九皇子说一声，我们小姐从昨下午九皇子离开以后就发热了，烧了整整一夜，至今还未醒呢。若九皇子有时间了，能不能去燕府走一趟，看望一下我们小姐。” 第23章 买醉 “五小姐病了？”张玉一惊，“嬷嬷可知道两位主子到底因为何事闹了矛盾？我们爷从昨儿回宫到现在连房间门都没出。” 李嬷嬷摇了摇头，“这老奴哪知道啊。解铃还须系铃人，等两人一见面说不定就没事了。还望公公能通传一声。” “那是肯定的，”自家爷对五小姐有多上心，张玉再清楚不过。现在人家小姐都生病了，这可是自家爷表现的绝佳机会。 张玉当即就匆匆地赶回了明含轩。只可惜，周子钰却不在房里。张玉急了，抓着打扫院子的小太监一问，才知道原来三皇子来了，将他们爷给拉走了。 在这皇宫内，和他们九皇子关系最好的便是三皇子周子勤了。张玉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赶紧又去了三皇子的住处，结果扑了空，也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这可真是不凑巧了，张玉只能又回了明含轩，只盼着自家爷能早点回来，人家五小姐可还在等着呢。 李嬷嬷和挽春赶回听雨阁以后，燕凌月还未清醒，一个劲的说着梦话。李嬷嬷心疼极了，只恨不得自己能替小姐代过。 依着周子钰对燕凌月的心疼程度，李嬷嬷原以为只要张玉把话传到，九皇子肯定马上就来了。哪曾想等了一下午，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息的燕凌月，李嬷嬷对周子钰有些不满了。平日里月儿月儿的喊那么亲，可真有事需要他了，这人去哪了？即便闹矛盾了，也应该分个轻重缓急吧。 李嬷嬷越心疼燕凌月，就越替自家小姐生周子钰的气。 当天夜里，燕凌月果然又发起了热，整个人都烫得不行。幸亏郎中早有提醒，李嬷嬷也早有心理准备，喂过燕凌月药后，就陪在床边不停地换着冰帕子，还给燕凌月讲她儿时的各种趣事，以及燕夫人的临终交代，只希望能唤醒她的意识。 这一夜，注定又是无眠。 好在第二天一早，燕凌月就苏醒了。 李嬷嬷欣喜不已，嘴里不停地絮叨着菩萨保佑，又让秋双唤来了郎中。 直到听郎中说燕凌月的身体已无大碍时，李嬷嬷脸上才算有了笑。拉着燕凌月的手，又是哭又是笑的。 燕凌月都看乐了，“不就是睡的久了点嘛，至于这么情绪失控吗？” 挽春给李嬷嬷递了帕子道，“小姐有所不知，昨天郎中给小姐号过脉后，说小姐若无求生的欲望，就是神医也无能为力。可把李嬷嬷吓坏了，就连奴婢们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就担心小姐会醒不过来。”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姐这不是醒过来了吗？”冬灵嗔了挽春一眼。 挽春忙打了下自己的嘴，“真是该打该打……” 听着几个丫鬟说说笑笑的，燕凌月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开口说话，嗓音还有点哑。 李嬷嬷一面给燕凌月倒水，一面嘀咕道，“那郎中也真是的，居然说什么没求生的欲望，竟吓唬人。我们小姐这不是好好的吗？” 燕凌月笑道，“我倒想真一睡不起，只可惜啊，总有人嘴不闲着，在我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愣是把我给吵醒了。” 几个丫鬟闻言，都笑了。这说的可不就是李嬷嬷吗？那嘴一夜都没闲着。 说实话，在倒下去的那一刻，燕凌月的确想过干脆死了得了，一了百了。这样她就可以去地下和她的父皇母后团圆了，没有痛苦，没有挣扎，也不用像现在这般辛苦度日了。 她是真的恨不得能一睡不起！ 原本已经放下心的李嬷嬷，听到这话，脸色霎时变了，“小姐呀，可不能这么说。咱们活的好好的，为啥子要一睡不起。人家贫家的百姓们，没吃没喝，讨着饭还要努力生活！而我们这好吃好喝的，又有什么理由轻生呢？” 虽然李嬷嬷有点不满周子钰没来看望燕凌月，但为了安慰自家小姐，李嬷嬷还是要捡着好话来夸周子钰，“嬷嬷不知道小姐和九皇子因为什么事闹了脾气，但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九皇子贵为天家的子孙，又是嫡子，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这种环境下长大，难免会养出一些小性子。但比起别的贵公子哥，九皇子真的已经很好了。” “小姐和九皇子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俗话说出嫁从夫，以后小姐的荣辱兴衰可全系在九皇子的身上。再说了，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哪会没有磕磕绊绊。九皇子再疼爱小姐，也会有没耐心的那一刻，小姐可千万别犯傻，也别钻牛角尖，凡事看淡点。” “月儿晓得啦，”燕凌月抱着李嬷嬷的胳膊晃了晃。 她知道李嬷嬷说的这些都是为她好。她若真是燕家的五小姐，她若真要和周子钰携手一生，那这些叮嘱再实际不过。可事实上呢，她和周子钰怎么可能有未来？ 经过王老居士这一投诚，经过这一病，倒让她再次认清了她和周子钰各自的身份。 这辈子，她和他注定了只能是仇人！ 以往她对周子钰的那份可怜，那份心疼，那份柔软，甚至都显得有些可笑。 北燕皇室那么多条人命怎么可以枉死，她怎么可以动摇？！即便没有了王老居士又如何，顶多局面又恢复到了她最初醒来的时候。那时她还不知道王老居士的存在，自己一个人不也信心十足么？ 只是自从知道王老居士就在大周皇宫内以后，她就将全部的希望都压到了王老居士的身上。她太过于依赖王老居士了。 这样的她，太过被动！ 所以在突然得知王老居士投诚以后，她才会那么的手足无措，那么的绝望。 不过经过这一番折腾，燕凌月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她不应该将自己的事情全部寄托在他人的身上。俗话说的好，靠人人会跑，靠树树会倒。凡事还是应该靠自己！ 想通了的燕凌月，长舒了口气，心思的那丝愁闷也消失了。 燕凌月的眉头一舒展开，李嬷嬷也跟着松了口气。 听雨阁上空的乌云总算散了，气氛也变得轻松了。 挽春忙着去厨房端吃的，夏碧忙着去向燕丞相和三姨娘报平安，秋双和冬灵忙着去准备热水。 这两天燕凌月的身上出了那么多汗，黏得难受，必须要好好泡个热水澡。 就在听雨阁一片欢声笑语时，远在皇宫的明含轩却一片沉寂。 “张玉，你再说一遍，谁、谁生病了？”刚宿醉醒来的周子钰，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再次问道。 张玉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回、回爷的话，是五小姐。昨天上午李嬷嬷就来传话了，说爷你离开燕府以后，五小姐发了热，一直昏迷未醒……” “那你、你怎么不早说啊，”反应过来的周子钰也顾不得头晕了，下了床就去衣柜翻衣服，“还、还不赶紧过来伺候爷穿衣洗漱。” 待收拾利索走出宫门，已经是近半个时辰后了。 一路上，周子钰懊悔不已。 “都、都是我的错，我说月儿那天怎么突然不高兴了，原来是生病了，并不是因为讨厌我。” 张玉赶紧道，“瞧九皇子说的，五小姐肯定不会讨厌九皇子，要不然李嬷嬷怎么还会大老远的跑来找九皇子呢？” 听完张玉的话，周子钰更内疚了，“早、早知道昨天我就不跟着三哥去庄子里了，还喝了那么多的酒，竟耽误事。” “可不是么？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五小姐现如今情况如何了？”张玉故作紧张道，“只希望五小姐不要误会九皇子不关心她才好。” 话说昨天他从三皇子的住处回到明含轩以后，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傍晚，周子钰才被三皇子送回宫，而且两人都喝的醉醺醺的。 三皇子还一直念叨着说九皇子喝了他一坛子陈年老酒，还让九皇子改日请回来。 等张玉好不容易将三皇子送走以后，回来发现他们爷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而这一睡就是一夜外加大半日。 眼看着已经接近晌午了，马车距离燕府越近，张玉心里越忐忑。李嬷嬷交代的这事，他算不算是办砸了？ 果不其然，一踏进听雨阁，李嬷嬷虽没说什么，但脸色也不像往日那么好了。 周子钰脑子一根筋，惦记的全是燕凌月，哪里还顾得了旁人。 但张玉想的可就不那么简单了。待他们爷和五小姐成婚之后，明含轩还不是五小姐说了算？他要想以后过得顺当，那少不了还要和五小姐身边的人搞好关系。其中当属这位李嬷嬷。 “那个，嬷嬷？”眼看着周子钰跑进了房间，张玉赶紧拉住了李嬷嬷袖子，“嬷嬷啊，经过这一事，我算是看清楚我们爷有多在乎你们五小姐了。” “昨天在宫门口听罢嬷嬷的话以后，我就赶紧回了明含轩，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我们爷居然被三皇子拉着出去借酒浇愁了。” “想我自幼就跟在咱们九皇子身边，这十几年来，九皇子向来听话懂事，那是滴酒不沾。可就因为前天和五小姐闹了点脾气，居然伤心到去买醉了。” 第24章 抱抱 张玉可怜兮兮道，“今天酒一醒，九皇子在得知五小姐生病以后，连饭都没吃就直接过来了。” “真的？”李嬷嬷虽说对周子钰有点不满，但更多的却是担心。担心经过这一闹，九皇子会对她们小姐失去耐心。 哪个深庭后院里，不是众多女子争夺同一个男子的宠爱？周子钰虽傻，但到底是皇子，身份尊贵。即便他对燕凌月不好，有皇上的圣旨在，这个亲事也跑不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即便是普通家庭，为人妻者都需要三从四德服侍自家夫君，更别提是皇家了。而周子钰身为嫡皇子，能为燕凌月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最起码李嬷嬷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上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 所以在听了张玉的解释后，李嬷嬷哪里还会生气。反而还有些庆幸，庆幸九皇子对她们小姐热情未减。 周子钰急匆匆地来到房间以后，才发现床帘紧闭。周子钰心中一急，“月、月儿……” “小姐已无大碍了，只不过身体还很虚弱，方才吃过药后，就又睡了，”候在一旁的挽春，看了眼周子钰，悄悄地退了下去，还很细心地将房门也阖上了。 房间里瞬间昏暗了下来。 周子钰在床边站了半响，伸手偷偷地将床帘掀起了一个缝隙，望着燕凌月安静的睡颜，周子钰不自觉地笑出了声，随即又赶紧捂住了嘴巴。 在确定燕凌月没被惊醒后，周子钰长舒了口气，又小心翼翼地阖上了床帘，蹑手蹑脚地走向了软塌。他要在旁边守着他家月儿。 周子钰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踏进房间喊月儿的那一刻，燕凌月其实就已经被吵醒了，只不过不想搭理他而已。更准确的来说，燕凌月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周子钰。 他是她仇人的儿子，她应该恨他的。可只要一想到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他不但没做过伤害她的事，还对她那么好，燕凌月就狠不下心来，不自觉地想要怜悯他。可同时，她又感觉她不应该对周子钰存有怜悯之心。若不是他的父王，她又怎么会落得家破人亡。 燕凌月不想伤害周子钰，真的不想。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她真的很矛盾！ 她也知道此时的她，应该和周子钰搞好关系，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周子钰更加爱她，可现如今的她，实在没心情像之前那般对周子钰虚与委蛇。 她很累，就让她逃避一下吧。 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想着想着再次睡了过去。 没想到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傍晚，燕凌月伸了个懒腰，又捶了捶脖子，正打算起床时，却看到一个黑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呢，手就已经被人握住了。 “月、月儿，对不起，”周子钰一把将燕凌月拉进了怀里。 措不及防的怀抱，让燕凌月整个人一愣。这才几日不见，牵手就进化为拥抱了？这进度未免有些大了吧？ 嗅着周子钰身上淡淡的药香味，燕凌月打了个冷颤，想要推开他。可无论燕凌月怎么挣扎扭动，周子钰就是不松手。 燕凌月无奈了，最终只能选择放弃挣扎。 察觉到燕凌月的顺从，周子钰喜滋滋的道，“三、三哥果然说的对，媳妇儿除了牵手，还可以抱抱。” “月、月儿身上好香，”周子钰将脑袋埋在燕凌月的颈窝，深深的吸了口气。 脖子间传来的热气，让燕凌月浑身不舒服，“放、放开，你把我勒的喘不过气了。”她故意咳嗽了两声，装作很难受的样子。 周子钰果然害怕了，赶紧松开了燕凌月，“药、喝药，子钰熬了药。”他转身向外跑去，不多时就端着碗药又进来了。 燕凌月不想和周子钰废话，接过药碗，硬是将那黑乎乎的苦药汁一饮而尽了。 没想到周子钰塞给她两个蜜饯以后，又将她搂进了怀里，“月、月儿身上好软。”他好似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捏了捏她的耳垂，又捏了捏她的胳膊，眼看着那手就要向胸、部袭来，燕凌月慌忙抓过被子护住了自己。 周子钰还一脸无辜道，“月、月儿为什么不让子钰摸？” 这一刻，燕凌月只想吐血，“男女授受不亲，九皇子难道不知道吗？” 周子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可月儿是子钰的媳妇儿。三哥都说了，不但可以牵媳妇儿的手，还能抱媳妇儿，三哥不会骗子钰的。” 三哥三哥？想到周子勤那张人模狗样儿的脸，燕凌月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这都教了周子钰什么乱七八糟的。 燕凌月瞪了周子钰一眼，身子往后挪了挪，靠在了床帮上。 周子钰还以为燕凌月又哪里不舒服了，还摸了摸她的额头。 燕凌月头一转，又躲远了一点。 见燕凌月不搭理他，周子钰想了半响，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握住了她的手，“月、月儿还在生子钰的气吗？” “都是子钰的错。那一天子钰不应该离开的，早知道月儿生病了，子钰就应该守在一旁。以后不管月儿怎么对子钰发脾气，子钰都不会再丢下月儿一个人了。” 见燕凌月还不搭理他，周子钰继续反思，“回宫以后，周子钰也不应该跟着三哥去庄子里喝酒。要不是喝醉了，子钰就能早点来照顾月儿了，以后子钰再也不喝酒了。”话落似乎感觉自己说的太绝对了，又补充道，“要喝的话，也是浅尝辄止，绝不会再喝醉！” 见燕凌月依旧不说话，周子钰拉了拉她的尾指，“月儿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原谅吗？怎么可能不原谅？且不说她根本就没有生周子钰的气，就算她真的对他有气，她也不敢不原谅。她有耍小性子的资本吗？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她只能顺势低头，再和周子钰和好。 不过话说回来，周子钰方才的那番认错，绝对可以堪称模板！若两个人真的是小情侣的话，她绝对会被感动的。就冲着周子钰对自家媳妇儿的这份诚心，若他以后真娶了谁家的姑娘，那姑娘可真有福了。当然，她要除外。 见燕凌月态度软了下来，周子钰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子钰以后一定会好好爱月儿，好好听月儿的话。” 燕凌月挑眉，“此话当真？” 周子钰保证，“绝对好好爱月儿。” “我是问后半句，九皇子以后真的会好好听我的话？”燕凌月问。 周子钰再次点头，“绝对听话。” “那还差不多，”燕凌月嘟囔道。 周子钰“嘿嘿”一笑，却抱着她的胳膊不松手了，“月、月儿身上真的好香，好软。”周子钰说着将脑袋又一次靠在了燕凌月的肩膀上。心里还暗暗将周子勤表扬了一番，更是下定了决心，以后没事要多向自家三哥请教一下和媳妇儿的相处之道。 浑身不适的燕凌月，看着黏在她身上的周子钰，心里却在暗暗地吐槽周子勤。这人怎么那么不正经！ 皇宫内，正窝在自个儿床上喝着醒酒汤的周子勤，一连打了三个喷嚏。揉着鼻子的同时，还在奇怪，难不成他喝了坛酒，还感染上风寒了？ 殊不知远在听雨阁的一对璧人，此时此刻正在心里连番嘀咕他呢。 天色本就渐晚了，周子钰又一腻歪，眼看着夜幕就要降临了。 李嬷嬷、张玉、还有四个丫鬟守在房外头，谁也没敢吭声。两位主子好不容易和好了，他们才不要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最后还是从外面回来的燕丞相，听闻九皇子又来燕府了，这才急急忙忙赶来，“老臣来晚了，还望九皇子不要怪罪。” 被打扰了的周子钰，恨不得他不过来才好，当下对燕毅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对于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燕夫人，却在她生病的时候只象征意识地过来一次的父亲，燕凌月也不想多说什么。 被嫌弃了的燕毅然，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道，“月儿隔壁的房间，还给九皇子留着呢，要不今晚九皇子就留下吧？” 周子钰本就没想着离开，只不过燕毅然一开口挽留，他又留宿留的理直气壮了，“既然燕丞相热情相邀，那本皇子就勉强留下吧。” 这话说着……燕毅然嘴角抽了抽。他只不过随口一问，什么时候热情相邀了？ 不过只要九皇子满意就成了。燕毅然当即就吩咐严总管去厨房给周子钰传晚膳了。 望着燕毅然匆匆离去的背影，燕凌月直摇头。她这个爹，也真是个奇葩。 对于周子钰的再一次留宿，燕凌月倒没有丝毫的感觉。反正她也阻止不了，又何必再遭人嫌呢。 倒是张玉郁闷了，“九皇子，王后若知道咱们又住丞相府了，怕是不太好吧？” 周子钰倒洒脱，大手一挥道，“那你就先回去给母妃禀报一声吧。” 张玉一噎，这还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 第25章 爱慕 王后娘娘原本准备等燕凌月过完15岁生辰，再安排人去燕府下聘的。可现在看着自家儿子时不时地就在燕府留宿，索性和周王商量了一下，干脆提前下聘，将婚期也提前到燕凌月的生辰后，喜上加喜。 无关朝堂大事，周王自然没意见，当即就唤来了钦天监，根据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选了吉日。 最后决定三月初九下聘，待五月初七燕凌月生辰过后，五月十二两人成婚。 周王还召来了燕毅然和老太太，将钦天监写下的日子递了过去，问他们意下如何。 “五月十二？”本以为要等入了秋之后才商量婚事的，燕毅然和老太太都有些诧异了，毕竟现在都二月底了，“那不是再过几天就要下聘了？” 周王点了点头，“燕丞相可是感觉时间有点紧？” “不不，老臣感觉甚好！”钦天监都选过日子了，他还能说不好吗？ 老太太也道，“九皇子和月丫头两情相悦，早点完婚也好。” 于是乎当天下午，王上的圣旨就传到了燕府。 正坐在听雨阁的院子里，撑着下巴看燕凌月的周子钰，听闻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 “当、当真？”周子钰一把夺过传旨太监手中的圣旨，反反复复一个字一个字的将圣旨读了一遍。 “月、月儿，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周子钰指着圣旨上的完婚二字，一脸傻笑道。 至于这么激动吗？ 况且院子里还有这么多人！燕凌月都替他感觉到难为情了。 但周子钰还沉浸在自我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燕凌月扶了扶额，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高兴吗？心里并没有那种兴奋的感觉。不高兴吗？可她心里也没有感觉到不开心。总而言之，很平淡。她想，再也没有一个新娘子会像她这般平静无感了吧。 当然，这份圣旨的到来，还是有一个实际性的好处的。那就是周子钰终于打算回宫了！他说，要回宫问王后有关下聘一事。在临走前，他还一再向燕凌月保证，一有空就过来。 燕凌月面上感动不已，实则心里却巴不得他再也别过来了。除了燕凌月本人，燕府上上下下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天下无不漏风的墙，更何况是备受瞩目的周子钰和燕凌月。就一夜的功夫，傻子皇子要和燕府的五小姐完婚一事，就已经传遍了皇城的角角落落。 有人事不关己，乐的看笑话。有人替燕家的五小姐感到可惜，认为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可也有人替傻子皇子周子钰抱不平…… 段将军府的欣荣苑里，段念云在得知周子钰成亲的时间已经定下来时，直接将手中的毛笔给扔了，“那燕凌月两面三刀，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王上和王后到底看上她哪了？居然将九皇子往火坑里推！” 有丫鬟赶紧道，“小姐有所不知，是九皇子对燕府的五小姐死心塌地的，王上和王后爱屋及乌，才对五小姐那么满意的……” 说话那丫鬟，话音还没落，就挨了段念云一巴掌。 “本小姐说什么还需要你来教？要不这个小姐换你来当？”段念云气不过，抬脚又踹了那丫鬟两脚。直到她娘亲，也就是段府二房的夫人李氏过来，方将那丫鬟从自家女儿的脚下解救出来。 “娘都说了多少遍了，要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李氏点了点段念云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要是让你祖父知道了，又该批评你了。” 原本心里就难受的段念云，在被自家娘亲数落以后，小嘴一撇，眼泪落了下来。 不明就里的李氏皱起了眉头，退避左右，将段念云拉到了身边，“这好好的，怎么说哭就哭了呢？难不成娘都不能说两句了？” “娘你不疼我，”段念云似孩子一般，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李氏都要被逗乐了，“胡说什么呢，傻丫头，娘这全是为你好。” “可女儿心里不舒服，”段念云推开了李氏，气冲冲地跑进了里间，鞋子一踢，躺到了床上。 李氏见状，感觉奇怪了。她这个女儿自幼不受拘束，性子野得很，像个假小子似的，从来不会哭哭啼啼。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李氏坐了片刻，并没有立即去安慰段念云。而是出了房间，将之前那丫鬟叫到了跟前，仔细地询问了一番。 当听到事关九皇子周子钰时，李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当即再次回到了段念云的房间。 正烦着的段念云，听着房门关了又阖，阖了又关的，顿时火了，“就不能安静一下吗？！” 李氏仿若未闻，走到床边，直接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娘！”段念云不耐烦了。 李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告诉娘，云儿是不是还喜欢着九皇子？” 段念云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小脸红了，有些不自在道，“我不明白娘在说什么。” 原本还只是猜测的李氏，在看了自家女儿的反应之后，哪里还不明白。她这个傻闺女，分明还爱慕着周子钰！ “难怪！难怪那么多上门说亲的，你都拒之不见，感情你的心思全在那傻子身上！”李氏顿觉头疼不已。她知道段念云曾喜欢过周子钰，可那不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吗？ 要说起来，都是十几年前的往事了。那个时候，她带着年仅五岁的段念云进宫赴宴。可段念云因着贪玩，在玩躲猫猫的时候，被石头绊着脚磕破了头，还流了不少血。孩子们都被吓着了，也忘记了喊宫女。段念云以为自己要死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在这时，是周子钰跑到了跟前，将段念云背去了太医院。 自从那以后，段念云就将周子钰记在了心里。但凡进宫，都会跟在周子钰的身后，像个跟屁虫似的。还扬言，长大了要嫁给九皇子，当九皇子妃。 童言无忌，所有人都当笑话听了。但李氏身为段念云的娘亲，却将这话放在了心里。眼看着自家女儿越陷越深，李氏却并未阻止。因为以周子钰嫡子的身份，将来必定是皇太子。她女儿若能嫁给太子，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母仪天下。 哪曾想不到一年，周子钰就出了意外，变得痴傻了。 那时段念云还大闹了一场，非要进宫去探望，结果却被痴痴傻傻的周子钰给吓哭了。 李氏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将来嫁个傻子，索性就趁机又吓唬了段念云一番。自从那之后，段念云就再也没提过周子钰了。李氏还以为这事早就翻篇了，哪曾想并没有。她这傻女儿竟然还在惦记着周子钰！ 李氏惊呆了。 “不要再想九皇子了，你和他是绝无可能的。且不说王上已经为九皇子赐过了婚，即便没有赐婚，娘也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段念云反驳，“不，九皇子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他只是很单纯，也很善良。那燕凌月根本就配不上九皇子。” “还不闭嘴！”听段念云越说越离谱，李氏急忙打断了她的话，压低了声音道，“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以后还会有谁敢娶你。” “从明天起，你就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在府里。我和你爹会商量着给你尽快选一门好亲事的，”李氏话落，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段念云一下瘫在了床上。她喜欢周子钰，从小就喜欢。她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她怎么舍得让给别人呢？ 段念云越想越恨燕凌月。 都怪燕凌月，若没有她，周子钰就不会成亲了！ 段念云恨不得杀了燕凌月。 而远在听雨阁的燕凌月，此时此刻正悠闲的吃着苹果，看着话本。 倒是李嬷嬷和四个丫鬟却忙的不得了。毕竟距离大婚不到三个月了，她们小姐的嫁衣还没绣呢。 早在圣旨下来之后，老太太就让严总管送来了好几种布料，让燕凌月选个喜欢的花样。哪曾想燕凌月看都没看，就交给了李嬷嬷。 这下，李嬷嬷为难了。这可是她们小姐大婚之日要穿的嫁衣，岂能大意。当下就叫来了四个丫鬟，几人对着布料，各种比较。 吵的燕凌月都心烦了，“随便挑一个不就行了，有那么麻烦吗？” 这话，李嬷嬷不赞同了，“布料的材质不同，做出来的嫁衣效果也不一样。布料太光滑的，怕做出来的成衣不够庄重。布料太厚重的，怕小姐不容易下针……” “慢、慢着，”燕凌月身子一顿，“你刚才说什么？我要下针？” “对啊，小姐的嫁衣当然要小姐自己来绣，”挽春笑道。 李嬷嬷夸道，“咱们小姐别的不说，那绣工却是顶级的好。”话落，又自夸道，“毕竟是嬷嬷手把手教出来的……” 燕凌月听罢，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完了，她根本就不善绣工。前世的她，贵为北燕的公主，什么都好，唯独不喜欢拿针线。 第26章 一起 原以为可以清闲两天，不曾想隔天周子钰就又来了。而且陪同他过来的，还有周子勤。 一下子来了两个皇子，燕丞相只能扔下了手中的公务，前来听雨阁作陪。 基于周子勤之前教周子钰的什么抱抱，这一次一见面，燕凌月就瞪了他两眼。 周子勤刚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当看到周子钰在大庭广众之下，伸着手向燕凌月讨抱时，才恍然大悟。呃！他这个九弟……貌似学习能力还挺强。 只是，也得分场合吧。 即便王上已经赐婚了，可人家老爹还在一旁坐着呢，怎么也得表现的含蓄一点吧。要不然，多难为情。 果不其然！燕毅然见了这一幕以后，脸色有些不好了，“凌月丫头，还傻站着干什么，也不知道向两位皇子行礼。” 燕凌月打落了周子钰的手，转身先向周子勤行礼道，“月儿见过三皇子。” 心虚不已的周子勤，连忙摆手，“弟妹真是见外了，见外了。” 被忽略了的周子钰，讨抱不成，转而又握住了燕凌月的手，“玩、出去玩，子钰要出去玩。” 燕凌月只感觉无奈，“九皇子又要去哪里？” 周子钰看向了周子勤，“三哥说了，要带我们去城外的庄子吃烤鱼。” 城外？吃烤鱼？燕凌月皱起了眉头，她只想窝在听雨阁内晒太阳。 “月、月儿不高兴吗？”周子钰的脸立马耷拉下来了。 燕毅然可不想惹这个小祖宗不高兴，当即道，“高兴，凌月当然高兴。能和两位皇子一起出去散散心，再好不过。”反正亲事已经确定，燕凌月跟着周子钰出门，也不算越规矩。 周子钰却不搭理，依旧噘着嘴等燕凌月说话。 她老爹都替她回答过了，她还能怎么着。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柔声问道，“去城外的话，今天能赶回来吗？” “住、要住下，”周子钰道，“子钰连换洗的衣服都带着了。” “那李嬷嬷也跟着去吧，多带两个丫鬟，好好照顾你们小姐，”燕毅然吩咐过后，就离开了。他也看出来，他待在这儿也是碍他们年轻人的眼。 燕毅然一走，周子勤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上。 燕凌月翻了个白眼，戏虐道，“感情三皇子的温润有礼，都是装模作样？” 知道燕凌月是在暗指他教周子钰讨抱一事，周子勤摸了摸鼻尖，尴尬了，转移话题道，“那个，马车还在外面等着呢，李嬷嬷赶紧帮你们小姐收拾一下行李。” 对于可以跟着周子钰出城游玩，李嬷嬷心里可高兴的很。一来，她们小姐还没怎么出去玩过。二来，这可是她们小姐和九皇子培养感情的绝好机会。 自家小姐和未来的姑爷感情好，是李嬷嬷最待见的，当下就乐呵呵地好一番收拾。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燕凌月就带着李嬷嬷，还有挽春夏碧一起出了门。 周子钰肯定要拉着燕凌月坐他的马车，李嬷嬷就带着挽春夏碧坐上了燕府准备的马车，周子勤自己一辆马车。 伴随着周子钰一声喊，马夫扬鞭一挥，三辆马车齐齐出发了。 出城再赶到农庄，大约需要半日时间，周子勤干脆两眼一闭呼呼大睡了。李嬷嬷在燕府这么久，早些年也跟着燕夫人去过不少地方，所以并不稀奇。可四个丫鬟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马车，而且还是和皇子一起出门，各个都兴奋不已，压低了声音拉着李嬷嬷问东问西的。 一行人中，唯一焦躁的，怕就要数燕凌月了。因为自马车出发伊始，周子钰就将她搂进了怀里，无论她怎么挣扎，周子钰都纹丝不动。 燕凌月都快呕死了，恨不得跳下马车，将那个罪魁祸首周子勤痛打一顿。 反倒是周子钰，一路上嘴都没合着，开心的不得了。 不想看周子钰那嘚瑟样，燕凌月索性拉过他那宽大的衣袖，盖住了自己的脸。 “闷、月儿闷，”一直关注着自家媳妇的周子钰，赶紧将胳膊抬了起来。 阳光立马透过窗帘缝，照到了燕凌月的脸上。 燕凌月皱起了眉头，再次拉过周子钰的胳膊，用他的衣袖来遮挡阳光。为了防止他的胳膊乱动，她还扣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扣，燕凌月是烦闷，周子钰却新奇不已，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她的手指上，“月、月儿的手好小，以往子钰都没发现。” 燕凌月不想搭理，假装没听见。 周子钰盯着燕凌月的手，看了好半响，最后偷偷地将衣袖掀开了一个缝。燕凌月眉心一皱，周子钰又赶紧将衣袖放下了。还轻轻地又动了动身子，让燕凌月睡得更舒服一些。 察觉到周子钰动作的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既然拒绝不了，那就只能接受，最起码不能让自己受委屈不是？等成亲了以后，她还要和周子钰同床共枕呢，这被抱一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想开了的燕凌月，心里的那点不适也消失了，翻了个身，在周子钰的怀里找了更舒适的位置，不大会儿就来了困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都路过了哪些风景，反正再睁开双眼时，她已经躺在床上了。望着陌生的床幔，燕凌月眼睛转了一圈，好半响才恢复意识，当下猛地坐了起来。 正在外面守着的李嬷嬷，听闻动静，推开房门走进了房间，“小姐醒了？” 燕凌月打了个哈欠，坐起了身子，懒洋洋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嬷嬷倒了杯水，递到了燕凌月的手边，“好像是三皇子在城外的一处庄子。不过还别说，环境是挺清幽的。”话落，李嬷嬷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对了，小姐，你猜我们下午在半路上遇到了谁？” 燕凌月挑眉。 李嬷嬷一脸开心道，“我们还遇到了段府的段少将军段明鸿！他果然已经从西北回来了，好像段府在这附近也有一处庄子……” 一听到段府二字，燕凌月下意识地想到了段念云。因着对段念云的不喜，燕凌月对那个什么段少将军段明鸿也没什么好感。当下不等李嬷嬷说完，就掀开被子下了床，穿上了鞋子，“三皇子和九皇子呢？” 李嬷嬷道，“三皇子好像回自个儿的院子里了。九皇子，这会儿应该还在房间里让张玉捶背吧。” “捶背？”燕凌月听罢，轻叱一声，“当真是皇家的子孙，身娇体贵。就走这么点路，都受不了了？既然如此，就不应该嚷嚷着要出门，还连累别人。” 呃……听着自家小姐的埋怨，李嬷嬷一噎。 “那个，九皇子之所以腰酸背疼，是因为……”李嬷嬷抿了抿唇，为了自家小姐能看到九皇子的好，还是鼓足了勇气道，“小姐枕着九皇子的腿，抱着九皇子的胳膊，睡了一路。下车的时候，拽都拽不开，最后还是九皇子将小姐抱进房间的。” “九皇子为了不打扰小姐休息，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大半日，将小姐放到床上以后，胳膊和腿都麻了，脖子也僵着……” 看着燕凌月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李嬷嬷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燕凌月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水，似乎无法相信李嬷嬷说的，“你确定我下车的时候，还在抱着周子钰？不是他抱着我？” 想到当时三皇子周子勤捂着嘴拼命地忍着笑的模样，李嬷嬷肯定地点了点头。 燕凌月简直想一巴掌拍死自己，“都有谁看到了那个场面？” 李嬷嬷想了想道，“挽春夏碧，还有张玉，以及三皇子他们应该都看到了吧。” 燕凌月简直想吐血！ 李嬷嬷还以为自家小姐被感动了，还提议道，“九皇子就在对面的房间住着，小姐要不去瞧瞧？” 瞧周子钰？她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他手里了，她还去瞧他？她真怕自己一见到周子钰，就会忍不住宰了他！ “不去。给本小姐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想到她居然抱着周子钰睡了一路，燕凌月浑身打了个寒颤。 候在一旁的挽春和夏碧，连忙去厨房提来了热水。 可燕凌月这边刚脱了衣服，外面就传来了周子钰敲门的声音，“月、月儿，子钰要进去了？” 燕凌月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咬着牙道，“我在沐浴！” 李嬷嬷立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走到门口对周子钰道，“小姐在沐浴呢，要不九皇子等会儿再过来？” “沐浴？那子钰要和月儿一起沐浴，”周子钰说着就要推门，张玉连忙拦住了，“我的爷呦，你和五小姐还没成亲呢，还不能一起沐浴。” “为什么呢？那是不是等成亲了以后，子钰就能和月儿一起沐浴了？” 张玉被周子钰问的脸都红了，“是是是，九皇子说的对……” 听着外面毫不避讳的讨论声，李嬷嬷的那张老脸都忍不住红了。 燕凌月简直要被气炸。 “周子钰！你特么有多远就赶紧给本小姐滚多远！” 第27章 秀恩爱 换个环境，换个心情。来庄子的第一晚，燕凌月一夜好眠。 有周子钰在对面住，她原以为他肯定会一大早就来敲门，还特意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以防出现什么尴尬场面。 可没想到一直等李嬷嬷端来了早饭，也没见周子钰过来。 燕凌月奇怪了，“九皇子呢？不会还没起床吧？” 李嬷嬷望了望对面紧闭的房间，摇了摇头，“从嬷嬷起来，九皇子的房门就一直在关着。”难得自家小姐主动关心起了九皇子，李嬷嬷主动道，“要不嬷嬷去敲敲门？” “敲门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喊他过来吃早饭？”燕凌月浑身抖了下，她巴不得周子钰今天一天都别来打扰她。她乐得安静！ 燕凌月心情不错的一连吃了两小碗莲子粥。这边刚擦罢嘴，庄子里的管家就过来了，说是三皇子和九皇子正在后花园里等着她。 待走出房间，经过周子钰的房间时，燕凌月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亏她还起了个大早，结果人家九皇子压根就没想着来找她，根本就是她自作多情！ 燕凌月有意见了。她不想看见周子钰是一回事，可周子钰不来找她又是一回事！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忽略了。 带着对周子钰的满腔埋怨，燕凌月踏进了后花园。入目，远远地就望到周子钰正坐在湖边垂钓，他的身旁还坐着一个身着淡紫色烟罗裙的女子。就侧影来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燕凌月脸色黑了下来。周子钰没去找她，感情是因为这里有美人相伴呐！ 只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楚那美人长什么模样。就在她伸着脖子瞧他们俩时，不远处的亭子里传来了周子勤的大笑声，“弟妹这么眼巴巴的瞅着九弟，难不成是吃醋了？” 吃醋？你全家都吃醋！燕凌月心中一恼，转身提起裙摆大步走了过去，“没想到三皇子在这别庄里圈养的还有莺莺燕燕……” 她话音还未落，就看到周子勤手握虚拳，挡在嘴边轻咳了两声。 “怎么，难不成九皇子生病了？”燕凌月轻叱一声，抬脚跨进了亭子内，然而下一刻，她嘴角的笑容就僵硬了下来。 那周子勤的对面竟还坐着一个人！只不过被竹林遮挡住了身影，她并未看到。 看燕凌月愣在了原地，周子勤笑的眼睛都眯到一起了，“来来来，容本皇子介绍一下，这位是段老将军的孙儿，段明鸿段少将军。” 待段明鸿转身的那一瞬间，四目相对，燕凌月又是一愣。她没想到名动京城的段明鸿段少将军，竟然是小虎和阿飞口中的那位好心人。 段明鸿更是震惊。他没想到小虎和阿飞口中那个漂亮善良的月姐姐，居然是即将要嫁给九皇子的燕府五小姐。 那日四合院的匆匆一瞥，他一直在惦记着那张明艳动人的笑脸。怎么也不曾想到他日思夜想的姑娘，竟然已经有了婚约。 燕凌月和段明鸿的反应，让周子勤看出了端倪，“……难不成弟妹和段少将军认识？” 未出阁的女子，和外男认识，可算不得什么光彩的事。 但燕凌月和段明鸿的确有过一面之缘，若是此刻否认了，未免让人多想。而且两人本来也就只见过一面，光明磊落的，也没必要说谎。思及至此，燕凌月笑了，“也不算认识吧，只不过机缘巧合下，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月姑娘是燕府的五小姐，真是失敬了，”他心心念念的姑娘还记得他，按理说，段明鸿应该开心的。可此时此刻，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在周子勤的追问下，燕凌月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经过简述了一番。周子勤听罢，直说是缘分，“若不是昨天在半道上碰到了段少将军，本皇子还不知道我这院子隔壁的那处宅子，竟是段家的私宅。” 段明鸿道，“明鸿昨晚回去也已经告知母亲了，母亲才说过要将院子整理一下，邀请三皇子和九皇子过去做客。没想到今天一早却先一步接到了三皇子的邀请。” “那还真是巧，”燕凌月干干一笑。由于她坐的位置，正对着湖面，一抬头难免就会看到周子钰和那女子的背影。 段明鸿怕燕凌月误会，主动道，“那是堂妹，是明鸿二叔膝下的女儿，名叫段念云。” 周子勤抓着机会，立即反驳燕凌月道，“人家是段府的大小姐，可不是本皇子圈养的莺莺燕燕，” 呃！真是闹了个大乌龙。燕凌月清了清嗓子，再一次抬头时，正好看到段念云拿着手帕，在帮周子钰擦汗。 这……虽说她和周子钰之间并没有爱情，但周子钰到底是她即将完婚的夫君。段念云一个闺中小姐，做出此等举动，难免会让人误会。 燕凌月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一直注意着燕凌月的段明鸿，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那一幕后，脸色也是一变。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能给一个外男擦汗。更何况还是一个有婚约的外男！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再传出去，岂不是会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段明鸿当即道，“小余，还不去将大小姐叫回来。” 倒是周子勤在看到段念云帮周子钰擦汗后，乐了，“除了弟妹，九弟还从未让别的女子靠近过，这念云小姐还真是有本事。” 说着无意，听者有心。 尤其是站在燕凌月身后的李嬷嬷，都快将段念云的后背盯出一个窟窿了。上一次她们小姐好心捎带段念云回府时发生的事情，她还记得呢。 现在段念云又这般亲近她们未来的姑爷，她到底想要做什么？！李嬷嬷不高兴了。 眼看着小余并未将段念云喊回来，李嬷嬷提议道，“要不小姐过去瞧瞧吧，看看九皇子钓几条鱼了。” 不等燕凌月开口，段明鸿就站起了身子，“那我也过去瞧瞧吧。” 周子勤最喜欢看笑话了，哪里能错过，当下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揽着段明鸿的肩膀道，“不如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和九弟一起垂钓一番？”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将刚要上钩的鱼儿都吓跑了。周子钰不满了，“你们就不能安静一点吗？” 刚准备收回视线时，却发现了走在最后面的燕凌月。周子钰顿时又开心了，连鱼都不钓了，“月、月儿，你起床啦？” 周子钰放下鱼竿，张开双手，就要向燕凌月扑来。 原本准备躲开的燕凌月，在看到段念云怨恨的眼神时，不知道想了什么，鬼使神差地竟站在原地未动，硬是让周子钰抱了个满怀。 “呦！众目睽睽之下，这么秀恩爱，真的好吗？”周子勤一边拿鱼竿，一边打趣道。其实看到周子钰讨抱成功，他比谁都高兴，好像有一种徒弟出师的成就感。 燕凌月翻了个白眼，余光却在注意着段念云。眼瞅着段念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才心情不错地拍了拍周子钰的后背，离开了他的怀抱。 但周子钰并未松手，“月、月儿，子钰给你钓鱼吃。” 周子钰还牢记着上一次泛舟，因为燕芷荷的捣乱，他没能让燕凌月吃到烤鱼，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起床过来钓鱼了。 周子钰拉着燕凌月坐到了他的身边。只是如此一来，就没了段念云的位置。 段念云狠狠地瞪了燕凌月一眼，只能坐到了段明鸿的身边。 段明鸿自从亭子里过来以后，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更没有抬头看周子钰和燕凌月一眼。 虽然很讨厌燕凌月，但段念云对自家上战场杀敌的堂哥还是很崇拜的，“大哥一定要多钓几条鱼，到时候拿回去做汤让婶婶尝尝鲜。” 碍于段念云方才给周子钰擦汗这一举动，段明鸿对这个堂妹的印象有些不好了，因此并没有搭理她。 被冷落的段念云，摸了摸鼻尖，尴尬不已。 转而再看燕凌月，那可是被周子钰捧在手心里。 “月、月儿，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周子钰一手撑着鱼竿，一手还握住燕凌月的手。 燕凌月摇了摇头，“刚吃罢早饭，哪里会饿。” 可周子钰安静没片刻，又问道，“月、月儿，你渴不渴，我让张玉给月儿倒水？” 燕凌月无奈了，只能再次摇头，“不饿更不渴，九皇子就安心钓鱼吧。” 哪曾想过了没多大会儿，周子钰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再一次问道，“月儿，你晒不晒？要不去亭子里坐吧？” 这下，不等燕凌月开口，周子勤都要发飙了，“九弟你再说话，我们一个鱼都钓不到了。” 周子钰却幸灾乐祸道，“反正子钰已经钓到好多鱼了，就是不钓，也够中午吃了。” 话落，他干脆放下了鱼竿，将鱼桶提到了燕凌月的跟前，“月、月儿你看，这一次燕芷荷不在，我们一定能吃到烤鱼的。” 原本郁闷着的周子勤，听到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九弟还惦记着上次泛舟的事呢？男子汉大丈夫的，记仇可不好。” 第28章 吃醋 “她、她欺负月儿，子钰不喜欢她。”周子钰一本正经道，“子、子钰不想做大丈夫，子钰只对月儿好。” “乖，真棒！”燕凌月心间一软，对周子钰伸出了个大拇指，也不准备再追究段念云给他擦汗一事了。 周子钰对燕凌月的疼爱，却像一根鱼刺卡在了段念云的喉咙。 世人都说九皇子傻，可他们有谁真正和他相处过？又有谁能做到像他这般疼爱自家媳妇儿？自她懂事以来，她娘是怎么独守空房的，她再清楚不过。她不想再成为第二个她的娘亲。 门当户对又如何，郎才女貌又如何，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周子钰对燕凌月越好，段念云就越放不下周子钰，心里就越发嫉妒燕凌月，更不想看到周子钰对燕凌月嘘寒问暖。 “这会儿的确挺热的，要不然凌月小姐和我一起去亭子里坐坐吧，”段念云笑盈盈地走到了两人的跟前。 基于上两次见面时段念云的表现，燕凌月可不相信她会突然变友善。 不明就里的周子钰，只顾着担心燕凌月会被晒着，就顺着段念云的话道，“对对，月儿去亭子里坐吧。” 不想再听周子钰聒噪的周子勤，也道，“拜托五小姐赶紧去亭子里休息吧，你再在这儿待下去，九弟一直念叨，那我们谁也别想再钓到鱼了。” “走吧走吧，”段念云作势就要去拉燕凌月。 燕凌月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段念云，笑着站起了身子，“感情我不去亭子里休息，就成了不善解人意了？”话落，燕凌月抬脚向亭子走去，其实她也想看看段念云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燕凌月的这份淡然，落入段念云的眼中，却成了示威。 为了打击燕凌月，段念云一踏进亭子就道，“不知道凌月小姐可否听过城中有关九皇子的传言？” 燕凌月挑了挑眉。 段念云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听云儿一句忠告，劝凌月小姐还是低调点好，说不定哪天连命都没了。” ……？！李嬷嬷瞬间火冒三丈。 “念云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说不定哪天连命都没了？”这分明就是在诅咒她们家小姐！ “我什么意思，李嬷嬷难道不清楚吗？”段念云冷笑一声，“左尚书之女是怎么死的？李提督之女又是怎么死的？凌月小姐养在深闺足不出户不甚清楚，但李嬷嬷应该知晓来龙去脉吧？” 段念云凑近了燕凌月道，“那两位小姐可都是和九皇子有过婚约之人。一个在下聘前，变得疯疯癫癫，得了失心疯而死，还有一个吊了悬梁，活活被勒死。” 李嬷嬷一把将燕凌月护到了身后，“念云小姐如此毁坏九皇子名声，就不担心传到王后娘娘那吗？” “传到王后娘娘那？谁传？你们传吗？”段念云笑了，“只怕王后在追究我的责任之前，会对你们小姐心生间隙吧。” 李嬷嬷还要反驳，燕凌月伸手阻拦了李嬷嬷。 段念云笑的更猖狂了，“凌月小姐前些日子被人投进水缸里差点被闷死的事情，大家不是不知道。一次侥幸躲过了，就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了？为了不步那两位小姐的后尘，云儿劝凌月小姐还是早日做好打算吧。” 是的，段念云就在等着燕凌月遭逢意外。 九皇子“克妻”的传闻，一再得到印证。这也是为什么段念云那么喜欢周子钰，却迟迟不敢有所行动的原因。她不想被克死，可是她有无法抑制那颗爱慕周子钰的心。所以这两年来，无论有多少媒婆上门说亲，她都无动于衷。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期望着什么。有时候想到周子钰克妻的传闻，她的苦闷同时，甚至还有点窃喜的。如若不然，周子钰怕连孩子都有了吧。原以为因着传闻，王上不会再给周子钰赐婚了，哪曾想半路又冒出来了个燕凌月。 虽然上一次燕凌月有幸躲过一死，但段念云不信她每次都会那么顺利。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燕凌月会被周子钰给克死的。 这也是段念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地方了。只要燕凌月死了，周子钰又是独自一人了，她又能默默的陪在他身边了。 她不想看到她心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言听计从，她嫉妒燕凌月。她壮着胆子将这些传闻提到明面上，就是为了吓唬燕凌月，她想看到燕凌月惊慌失措，她想看到燕凌月胆战心惊。 活了两世的燕凌月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段念云的这点小心思，她怎么可能让段念云如愿？燕凌月道，“念云小姐费尽心机地挑拨我和九皇子的关系，究竟有何目的？” “难不成想取而代之？”燕凌月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段念云。 她是真没想到周子钰一个傻子，竟然还会有人喜欢。如果在太傅府的赏花会，她还只是猜测的话，那么此时此刻，她基本上就可以确定段念云对周子钰的心思了，那就是喜欢。如若不然，段念云怎么会拿出她贴身的丝帕，去帮周子钰擦汗。 若不是因为喜欢周子钰，段念云没有理由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她，更没有理由特意将她喊到亭子里来说今天这番话。 段念云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小心思，没想到竟被燕凌月如此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段念云有些慌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倒打一耙。” “等出事的那一天，有你后悔的，”段念云话落，顾不得还在钓鱼的段明鸿，独自带着丫鬟匆忙离开了。 李嬷嬷简直要被气炸，“年纪轻轻的居然就想着抢人夫君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反倒是被挑衅的燕凌月，异常平静，“走吧，咱们也回院子里去吧。” 这都还没怎么着呢，周子钰的烂桃花，就已经嚣张地指着她的鼻子诅咒她去死了。若是再留在这儿，她无法保证再看到周子钰时，还能不能忍住不发火。 李嬷嬷担心自家小姐会钻牛角尖，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开解燕凌月，“小姐呀，你可不能听信段念云的胡言乱语。小姐福大命大，肯定会长命百岁的。那个段念云就是嫉妒九皇子对小姐好……” 听着李嬷嬷的絮叨，燕凌月一言未发。 她之所以愿意嫁给周子钰，既不是因为爱情，也不是为了享福，她只是想报仇而已。所以无论旁人说什么，她都不会在乎，也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心。 自从得知王老居士投诚以后，她其实一直有在思考，仅凭她一人，到底该怎么报仇。杀了大周王上？只怕不等她近身，她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那借助王后和贵妃的矛盾，掀起后宫的王位之争？可周子钰是一个傻子！再得王上的宠爱又如何，终究也无法登上宝座。 大周王朝太稳固，而她太过渺小。以卵击石，怎么可能有丝毫的胜算。燕凌月很迷茫，也很惆怅，现如今的她，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待周子钰钓完鱼，回头去找燕凌月时，才发现亭子里空无一人。周子钰急了，将鱼竿往张玉怀里一扔，拔腿就往院子里跑。 周子勤见状，指着周子钰的背影大笑不已，“我这九弟可真有出息啊！真是让段少将军见笑了。” 段明鸿心里却苦涩不已，更不想在这里久留，于是就以担心段念云为由，匆匆离开了别院。 见段明鸿钓的鱼还在湖边，周子勤还特意吩咐小厮，将那桶鱼又送去了段府的私宅。清静下来的周子勤，反而感觉无聊了，又背着双手，让侍从们提着鱼，赶去了燕凌月和周子钰居住的院子。 这次来别庄，本来就是为了吃烤鱼。今天中午，怎么也得把钓的鱼给烤吃了。 此时此刻，燕凌月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周子钰正可怜兮兮地坐在燕凌月的身边抠手指头。 之所以说可怜，是因为周子钰发现燕凌月又不搭理他了。 周子钰就开始散发思维了，“月儿是在生气子钰只顾着钓鱼，没有陪月儿吗？” 燕凌月未吭声。 周子钰又猜道，“还是说那个段念云欺负月儿了？”要不然他的月儿怎么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亭子。 燕凌月依旧未吭声。 不过李嬷嬷却不想便宜段念云，“那个念云小姐好似对我家小姐意见大的很，每次见面都冷嘲热讽的。今天更是诅咒小姐早晚要出事。” 周子钰一听有人欺负燕凌月，立马就不高兴了，“我、我这让张玉去将段念云叫来。” “别添乱了行不行？”燕凌月叹了声气，“九皇子以后能离那个念云小姐远一点，我就谢天谢地了。” 周子钰感觉到冤枉了，“子、子钰从来也没接近过段念云呀。” 燕凌月脱口而出道，“没接近还让人家擦汗？不是你们两个又说又笑的时候了？！” 第29章 当家主母 经段念云这么一闹，燕凌月也没心情再在庄子里住了，当天中午吃罢烤鱼，就念叨着要回去。 一想到回城以后，燕凌月要回燕府，而他就要回皇宫了，周子钰就有些不舍，硬是拖着燕凌月又住了一晚上。翌日一早，一行人才收拾行李回皇城。 临走前，周子勤长吁短叹的，说好不容易出城一趟，还没玩够呢，就又要回城了。 颠簸半日，总算赶在午饭前回到了燕府。 周子钰本来打算送燕凌月回听雨阁的，不过却被燕凌月给拒绝了，名其曰他离宫了这么久，王后肯定十分想念，他应该早点回宫，陪王后娘娘一起用个午膳。 周子钰一听燕凌月说的有道理，就乖乖地听话回宫了。 燕凌月没想到的是，她离开不过两日，燕芷荷居然就被放出来了，还和燕利安一起去探望了二姨娘。 听着秋双的禀报，燕凌月直感慨。没想到燕芷荷竟然开窍了，知道让燕利安从老太太的那下手。以老太太对燕利安的宠爱程度，就是有一天二姨娘被放出来，燕凌月也不感到惊讶。 为了避免有朝一日二姨娘会翻身，燕凌月当天下午就去找了燕毅然。 早在赏花会上的时候，她就承诺过，一定会让三姨娘当上燕家的当家主母。但从太傅府回来以后，先是被王老居士的事情耽误了，紧接着她又生了病，身体刚好，这又去城外的庄子溜达了一圈，压根就没闲着。现如今得了空，她得赶紧找燕毅然提提三姨娘的事。 燕凌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主动来见燕毅然。 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燕毅然，听闻小女儿在外面候着时，还吃了一惊。 看着燕凌月迎着阳光走进书房的那一刹那，燕毅然仿佛看到了燕夫人李芸年轻的时候。这些年，他虽然一再忽略燕凌月，但不能否认这个小女儿真的越来越像他夫人。 燕毅然的那颗心蓦地一软，“凌月前来找为父，可是有什么事情？” 燕凌月施身行了一礼后，才道，“按理说，月儿不该插手爹爹后院里的事情，但眼看着大姐就要说亲了，月儿心里压着事，总感觉不吐不快。” 燕毅然笑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爹爹又不是外人。” 燕凌月深吸了口气，壮着胆子道，“那月儿斗胆，敢请爹爹抬三姨娘做燕家的主母。” 燕毅然听罢，眉头一皱，“你再说一遍？！” 燕凌月“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月儿斗胆，敢请爹爹抬三姨娘为燕家的主母。” 燕凌月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势，让燕毅然久久没反应过来。 “知道爹爹爱娘亲，为了娘亲，多年未续弦。这份感情，月儿看在眼中很感动，但逝者已矣，爹爹不能因为已经去世的娘亲，就委屈现在的两位姨娘。以往月儿不怎么出门，也不知道外间是怎么流传的，可自从跟着三姨娘去太傅府走过一趟以后，月儿亲眼看到了那些夫人是怎么挤兑姨娘的……” “那你可知你的这份请求，若你娘泉下有知，该有多少伤心？”燕毅然抬手打断了燕凌月。 听着这话，燕凌月突然感觉很想笑，也真的笑出了声，“爹爹若真的不想娘亲伤心，这么多年还会对女儿不管不问吗？在女儿被姐妹欺负时，被丫鬟欺负时，爹爹但凡想到娘亲，也不会这般放任女儿不管。娘亲若真泉下有知，在看到女儿这些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时，那颗心怕早就遍体鳞伤了。” “你闭嘴！”燕毅然恼羞成怒，狠狠地拍向了案子，水杯震落到了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燕凌月仿若未见，挺直了腰板继续道，“也许爹爹真的很爱娘亲，但爹爹却用错了方式。我想娘亲在临死之前，肯定满心记挂的都是女儿以后该怎么办，而不是想着她的夫人之位是不是会被其他人夺走。” “说到底，你还是怨恨爹爹这些年忽略了你，”燕毅然嘴角溢出了一丝苦笑。 恨吗？她是不恨的，但燕家死去的那位真正的五小姐肯定是恨的！燕凌月只是替她这个身体的主人感到寒心。 “女儿恨也好，不恨也罢，反正都已经长大了，也即将要出嫁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无法挽回，我们也没必要再揪着不放。但大姐二姐三姐她们还未订亲，她们的将来还未确定，爹爹若将三姨娘抬为了夫人，那大姐和三姐就从庶出变成了嫡出，那再说亲时，肯定又是另一番光景。”燕凌月道，“爹爹肯定也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的更好一些吧。” 不能否认，这一点，燕凌月说到了燕毅然的心坎里。 以往他只顾着他自己，他想让李芸成为他唯一的夫人，他想让所有人知道他爱李芸爱的深沉，再加上后院里的事情由二姨娘打理的妥妥当当，所以他从未想过再立夫人，更没有想过其他几个女儿的婚事是不是会因此受影响。 二姨娘早些年，也曾因为此事抱怨过，但每次都惹得燕毅然大发雷霆，逐渐的，二姨娘想开了，也不再提了。哪曾想现如今燕凌月竟再次提了出来。 眼看着燕毅然动摇了，燕凌月又特意提到了二姨娘，“要说起来二姨娘为这个后院操劳了这么多年，不论她曾经怎么苛待过月儿，念及她的这份操劳，夫人之位也应该是她的。可我娘亲……我娘亲也不能白死呀。” “更何况四哥当年染病，听闻也是由于二姨娘的疏忽所致，”燕凌月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下，“爹爹到底是咱们大周的丞相，爹爹的夫人不仅仅是燕家的主母，更是咱们大周的丞相夫人，所以品性尤为重要。” 燕毅然和二姨娘三姨娘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她们各人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也清楚二姨娘的确小家子气，单是处理燕府后院的事还成，可若真出了门，根本撑不了大场面。他现在又一把年纪了，女儿都开始说亲了，肯定不可能再娶什么的，唯一能指的上的就是三姨娘了。三姨娘出身虽低，但因着自小伺候老太太，见惯了老太太的为人处世，无论脾性还是处事风格，都处处透露着大气，的确是当家夫人的不二人选。 燕凌月道，“大姐马上就要说亲了，庶出的身份，终究比不上嫡出。说句不好听的，其实爹爹抬不抬夫人，或者抬谁为夫人，对月儿来说影响都不大，月儿也没必要赶着来爹爹这儿受教训。可月儿到底是燕家的子女，还是希望爹爹和咱们燕家能越来越好。” 燕凌月声情并茂的一番话，说的燕毅然老泪纵横。他以往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就对这个小女儿如此不上心呢。 燕毅然当下就吩咐严总管叫来了三姨娘，说了要抬她为夫人一事，还让严总管去准备了家宴，打算在晚上的家宴上公布这件事。 燕凌月也没想到燕毅然会如此雷厉风行。 “祖母那？”她还是有些担心的。 燕毅然却道，“不碍事的，你祖母那，爹爹去说。再说了，再过几天九皇子就来下聘了，将三姨娘抬为夫人了，她也能更加底气十足，名正言顺地操持你的婚事。” 而三姨娘自打进书房起，整个人都处于蒙圈状态。她没想到燕凌月竟真能说动燕毅然抬她为夫人。这可是三姨娘以前想也没想过的事！若不是燕毅然还在，她都想抱着燕凌月痛哭流涕了。 这些年，二姨娘处处打压她，燕芷荷也处处欺负她的两个女儿，她做梦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能越过二姨娘，成为燕家的当家主母。 她今日所得到的这一切，全部来自于燕凌月。 说实话，一开始她对燕凌月好，只是因着九皇子和萧王后的原因，她单纯的想要巴结燕凌月。到后来燕凌月又是落水又是被刺杀的，因着城中九皇子克妻的传言，她开始可怜燕凌月，进而感到内疚，她只是想要尽可能补偿一下燕凌月。 比起燕席灵和燕清宁，她对燕凌月真的说不上有多用心，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燕凌月却送给她一个如此大的惊喜。现在她再看燕凌月简直比亲闺女还亲。两个闺女是疼，三个闺女同样也是疼。从今往后，她就当自己生了三个闺女。 而燕席灵和燕清宁在得知她们的娘亲马上就要变成燕家的主母以后，都差点将燕凌月给供起来了。 燕凌月直呼吃不消，硬是摆脱了两姐妹，回到了听雨阁。 待关上自个儿院的房门以后，燕凌月长舒了一口气，她之所以这么帮助三姨娘，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一来她担心将来二姨娘会靠着燕利安再次得势，那李芸和燕家真正的五小姐岂不是白死了。二来，她助三姨娘成为了燕家的当家主母，三姨娘势必会对她感激不尽。依着三姨娘的能力，燕府很快就会被拧成一股绳。她拿捏住了三姨娘，也就意味着拿捏住了燕家。那燕家才会真正的成为她以后的助力。 第30章 好奇 不知道燕毅然对老太太说了什么，反正当天晚上家宴的时候，老太太看起来心情不错。还拉着三姨娘的手，让她改口喊了母亲。 燕府上上下下几十号奴仆，也全部改了口，拜见了夫人。 三姨娘高兴的脸上都笑出了花。 燕席灵和燕清宁更是一左一右坐在燕凌月的两侧，不停地给她夹菜。 经过下午的一番对峙，燕毅然也反省了自己，对待燕凌月的态度，虽然一时之间也没改变多少，但话里话外还是透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关心。 燕利安年纪还小，心思也单纯，见大家开心，自然也跟着乐呵。 燕凌月没想到的是燕芷荷嘴角竟然也噙着笑，看起来似乎真的改了性子。 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最乐于看到的便是一家人满满当当地围坐在一起。当下笑的嘴都合不拢了，还破天荒的抿了口小酒。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远远看着，的确幸福。 有人开心，自然也就有人不开心。 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二姨娘，听着青翠添油加醋的禀报，整个人气的发抖，抱起案子上的瓷器就要摔！ 青翠见状，赶紧拦住了，“使不得啊，姨娘。且不说院子里会闹出动静，惹老爷不高兴。就是这瓷器也值不少钱呢，要是都摔没了，屋子里空荡荡的多难看。” 以往后院的大权都掌管在二姨娘的手中，屋里的摆设想怎么换就怎么换。可现在已经不同往日了，每个月的分例都是有限的。屋里的任意东西，若是毁坏了，可就不好再添置了。 二姨娘也明白青翠的意思，即便再生气，最终还是让理智战胜了情绪。 “行了，我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千万别被人发现了。总有一天，你主子我会重掌大权的，到时候你依旧是这后院里的大丫鬟。”二姨娘压下心头的恨意，又鼓舞了青翠两句以后，再次恢复了斗志。毕竟燕家唯一的男嗣是她生的！ 青翠再一次向二姨娘表过忠心以后，昂首挺胸地离开了房间。不过待跨出房门以后，立马又弯下了腰，左看看右看看，在确定了没人以后，才飞快的跑向了后厨的方向。 自从那一次被打了三十大板，侥幸活下来以后，青翠就被调去了后厨洗碗。这一转眼，都在后厨那脏兮兮的旮旯缝里待了一个多月了。青翠看着她那双变粗糙了的手，再闻着身上那油腻腻的味道，就越发的憎恨燕凌月。 若不是燕凌月，她哪里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以往她虽然也是丫鬟，但却是二姨娘身边最得势的丫鬟。平日里，老太太眼里只有她的儿子和孙子，并不管其他事。燕毅然整日忙于朝堂上的公务，更不会插手后院里的事。偌大的燕府后院，除了二姨娘和二小姐，没人敢说道她一句。吃的用的，甚至比燕凌月都好。 享受惯了的青翠，猛地去了后厨刷碗，整个人都快呕死了。一直都期待着哪一天能被二姨娘再调回去。哪曾想她还没脱身呢，就得到了二姨娘挨了板子被禁足的消息。青翠感觉天都快塌了，就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壮着胆子又悄悄地溜去找二姨娘了。 一对苦命的主奴，抱着头好一番痛哭，最后结下了更加深厚的主奴情谊。二姨娘出不了门，青翠就负责打听消息，再传给二姨娘。两个人都期待有朝一日能翻身。 这天夜里，蜷缩在大通铺角落里的青翠，听着旁边婆子嘴里讨论着的三姨娘，呃，不对，现在应该尊称为燕夫人了。青翠听着婆子们讨论新夫人如何如何好时，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忐忑的。毕竟三姨娘已经成为夫人了，万一二姨娘将来翻不了身呢？那她又该怎么办？ 青翠翻来覆去睡不着了，最后直到想到燕利安。燕毅然毕竟年纪大了，这燕府早晚都是燕利安的。二姨娘身为燕利安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翻不了身！想到这儿，青翠心情又好了，还是决定得好好跟着二姨娘。 当然了，关键是她不跟着二姨娘，也没人要她呀！ 萧王后在听说了燕府里的事情以后，还特意让周嬷嬷传话，邀三姨娘和燕凌月进宫走一趟。 周子钰要娶燕凌月为妻，那燕府就将是周子钰的助力。现在燕毅然都将三姨娘抬为夫人了，为表重视，萧王后肯定要走动一下。 想三姨娘曾经只是一个丫鬟，现如今还没从被抬为夫人的喜悦中反应过来呢，居然又要进宫见王后了。三姨娘那叫一个激动，喊来燕凌月，各种挑选衣服。 燕席灵和燕清宁听闻这个消息以后，也急忙赶来了。王后虽然没召见她们，但召见她们母亲也是一样的。有王后的另眼看待，她们的亲事还用的着愁吗？ 只有燕芷荷，气的在自个儿院里发了好一通脾气。 周子钰一听说燕凌月要进宫就开心不已，直接就去了未央宫。 届时，燕凌月和三姨娘正好也刚到未央宫。 “贱妾燕兰儿见过王后娘娘，见过九皇子，”三姨娘自幼跟着老太太在燕府里长大就被赐了家姓，兰儿是老太太取的名字。自从她成为燕毅然的三姨娘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喊过燕兰儿了。久远到三姨娘自己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萧王后立即赐了座。 紧接着又是好一番寒暄，说白了都是些场面话。一旁的周子钰不耐烦了，拉着燕凌月就要出去玩。 萧王后对自家儿子向来有求必应，自然不会说什么。 虽然放任三姨娘一人面对萧王后，有点不太合适，但燕凌月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周子钰出了未央宫。其实她可以选择不出去的，但只要一想到投诚的王老居士，燕凌月实在坐不住。 “月、月儿想去哪玩？还想去假山上的亭子里看风景吗？”燕凌月上一次去明含轩夸了他那个亭子的事，周子钰还记着呢。 燕凌月倒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子钰见燕凌月没说话，还以为她默认了，当下就拉着燕凌月回了明含轩。 当再一次坐在亭子里，望着景阳殿紧闭的大门时，燕凌月叹了声气。她压根就不喜欢这个亭子好么？上一次要上来，只是为了看看景阳殿里的情况。现在王老居士都已经投诚了，她还看什么看。 燕凌月懒洋洋地靠在了柱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道，“话说那个大坏人呢？现在还住在景阳殿吗？” 周子钰摇了摇头，“不住了，搬到明含轩了。” “哦，搬到明含轩了啊，”燕凌月话落片刻，突然反应了过来，猛地坐直了身子，“你是说明含轩？” 周子钰点了点头。 燕凌月指了指脚下，“你是说你住的这个明含轩？” 周子钰再次点了点头，笑着道，“难不成月儿也傻了不成？这皇宫里还能有几个明含轩。” 燕凌月精神了，“王上怎么会让他搬到明含轩？” 周子钰撅着嘴想了半响道，“好像是那个大坏人主动要求的，说要当子钰的师父，传授子钰知识。” 不会吧？！王老居士投诚以后找靠山，也应该找大周未来的储君，当今的太子吧。怎么会选了周子钰？不过不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不妨碍她敌对他！燕凌月兴致勃勃道，“那九皇子能带月儿去瞧瞧那个大坏人吗？” 周子钰向来不会拒绝燕凌月的请求，当即就带着燕凌月去了偏院。在临进院门前，他还特意叮嘱燕凌月不能喊大坏人了，要喊王老居士或者王老师父。 结果，却扑了空！听张玉说，就在周子钰去未央宫的空档，王上将王老居士叫走了。 燕凌月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总而言之，在她的心目中，王老居士现在就是个叛徒了。心情一不好，她也不想在明含轩里再待下去了。而且让三姨娘和萧王后待在一起那么久也不太好，燕凌月就硬推着周子钰又回了未央宫。 萧王后虽然对三姨娘很温和，但王后毕竟是王后，三姨娘早就有些坐立不安了。燕凌月一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向萧王后请辞了。 萧王后这一次之所以喊三姨娘过来，也是为及燕毅然和燕凌月的面子，现在召见也召见过了，就赏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让周子钰亲自送燕凌月出宫了。 周子钰这一送，就送到了燕府。 眼看着已经晌午了，燕毅然又留周子钰一起用了午膳。 看着黏在听雨阁里不愿意走的周子钰，燕凌月无奈的同时，又感觉到好笑。其实她挺想知道周子钰到底是怎么想的。周子钰对她，真的是喜欢吗？ 一个傻子真懂什么是喜欢吗？燕凌月真的挺好奇的。 “月儿能问九皇子一个问题吗？”看周子钰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的，燕凌月就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胳膊。 周子钰打了个哈欠，握着燕凌月的手，放在了他的心口，“问、问吧，月儿想知道什么，子钰都告诉月儿。” 第31章 讨厌你 燕凌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九皇子究竟喜欢月儿哪呢？” “月、月儿是子钰的媳妇儿，子钰当然要喜欢月儿，”周子钰理所当然道。 燕凌月对这个回答有点不满了，“九皇子喜欢月儿，只是因为月儿是九皇子的媳妇儿？九皇子要疼媳妇儿，所以才会对月儿好？若王上为九皇子赐婚的对象不是月儿，而是其他人呢。那九皇子是不是就喜欢其他人了？” 周子钰被燕凌月问的脑袋都晕了，还是坚持道，“子钰不喜欢其他人。子钰的媳妇儿是月儿，子钰只喜欢月儿。” ……？什么跟什么啊！ “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我问的是，你到底喜欢的是你的媳妇儿，还是我本人？”燕凌月心里不舒服了，十分不舒服！ “你不就是我媳妇儿，我媳妇儿不就是你吗，”周子钰迷茫了，只是紧紧地握着燕凌月的手。 燕凌月也知道她不应该给一个傻子计较，但心里还是不得劲，“那万一咱们成不了亲，我做不了九皇子的媳妇儿呢？九皇子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也不对我好了？” 一听成不了亲，周子钰慌了，“为、为什么成不了亲？父王已经赐婚了，月儿就是子钰的媳妇儿。母后说了，子钰要疼媳妇儿。” “罢了罢了，”周子钰根本就不懂她在问什么！燕凌月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 周子钰抓着她刚才的话不放了，“月、月儿还没告诉为什么成不了亲？” “假设，我只是假设，”燕凌月郁闷了。她方才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想着问周子钰究竟喜不喜欢她。 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呢？反正她又不是因为感情才嫁给他的。她纠结这个问题做什么？燕凌月自己都感觉到好笑了。 不明就里的周子钰，握着燕凌月的手，再一次强调，“放心吧，月儿，我们一定会顺顺利利的完婚的。” “放心放心，”她干干一笑。 当天晚上燕凌月睡得十分不安稳，还梦到了她追着周子钰满院子跑，问周子钰她要不是他媳妇儿了，他是不是就不喜欢她了。周子钰还回答了是！说他只喜欢他的媳妇儿。谁是他媳妇儿，那他就喜欢谁。 燕凌月当时就从梦中惊醒了，还出了一额头的汗。 待洗了把脸，又喝了口水后，燕凌月再次躺到了床上。可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她怎么会梦到了周子钰呢？居然……她居然还追着他跑…… 燕凌月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肯定是最近和周子钰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所以她才会胡思乱想。最终燕凌月将这一切都归结到了周子钰的头上。 为了不让自己再受周子钰的荼毒，接下来的几天燕凌月异常老实，连燕府的大门都没踏出过。就连前些日子在锦绣街定做的衣裳，都是夏碧去取的。 转眼间的功夫，就到了三月初九这一天。 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燕凌月一大早就被李嬷嬷给叫起来了，就连老太太和燕利安都起了个大早，一大家子齐齐地聚在燕府门口，等候九皇子。 萧王后为防止出意外，还特意派了周嬷嬷随同周子钰一同前来。 燕凌月明知道这场婚事存在的意义，但当看到周子钰骑着高头大马一步一步走近时，心还是忍不住悸动了一下。 王后的宝贝儿子下聘礼，场面自然浩大，长长的队伍整整占了半条街。有不少百姓聚在街道的两侧看热闹。伴随着鞭炮和铜锣声响，燕毅然扶着老太太亲自将周子钰迎进了前厅。 李嬷嬷奉上了聘礼册子。 老太太随意掀了两页，就递给了燕毅然。燕毅然大致浏览了一下便交给了严总管。严总管念着册子上的物件，下人一一清点着陆陆续续抬进了听雨阁。 看着那数量庞大的聘礼，燕芷荷绞着帕子嫉妒不已。就连周子钰是个傻子这个事实，都安慰不了她了。 待所有东西清数完以后，已经接近中午了，周嬷嬷并未留下吃午膳，就回宫复命去了。按理说，周子钰应该一起离开的，但当今的九皇子什么时候遵守过规矩，直接拉着燕凌月离开了燕府，去了溢香酒楼。 “月、月儿，我定了一大桌子酒菜，咱们要好好庆祝一下，”巧的是周子钰和燕凌月刚到酒楼门口，就碰到了段府的马车。 段念云知道周子钰今天要去燕府下聘，心里闷得不行，一忍再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带着丫鬟出府了，一直看着送聘礼的队伍全部进了燕府，才气呼呼落下车帘。为了出口闷气，段念云让马夫驾着马车围着皇城转了一圈又一圈。好不容易心里平静些了，准备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时，哪曾想一下马车，居然又碰到了燕凌月和周子钰。 尤其是周子钰竟然还牵着燕凌月的手。 段念云好不容易安奈下去的那团火，嗖的一下又升了上来。在段念云妒意十足的打量着燕凌月时，燕凌月和周子钰也看到了段念云。 虽然上一次在城外的别庄里，段念云不怀好意的诅咒了她，但燕凌月并未想着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段念云计较什么。可她拉着周子钰准备进酒楼时，却被段念云给拦住了。 “云儿见过九皇子，凌月小姐，”段念云笑盈盈地走到了两人的面前问候道。 周子钰还记着李嬷嬷说过的话，段念云可是诅咒过他家月儿的！在周子钰的观念里，凡是欺负燕凌月，也就是欺负他。他才不会给欺负他的人留面子，“走、走开，子钰讨厌你，你离我们远一点。” 段念云听罢，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周子钰牵着燕凌月的手，越过她，大步走进了酒楼。 目送着周子钰和燕凌月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以后，段念云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她没想到，她怎么也没想到周子钰竟会这般嫌弃她。 “小、小姐，”婢女小娇慌了，“要不咱们先上马车吧。”溢香酒楼门口来来往往这么多人，若是有人认出了她们小姐，那可就出事了。 段念云再难受，理智还是存在的，就在小娇的搀扶下，坐着马车匆忙离开了。 坐在二楼临街靠窗位置的燕凌月，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同情段念云吗？并不！段念云若没有心怀不轨的拦下她和周子钰，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所以这一切，只能说是她自找的。而且从见面到现在，她好像什么都未说过。 可即便如此，段念云还是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燕凌月的头上。 一直以来，周子钰对她虽然不热情，但也绝不讨厌。有的时候心情好了，甚至还会同她说说笑笑。在别庄里钓鱼时的场景，可不就是例子吗。那天帮周子钰擦过汗的丝帕，她现在还放在枕头呢。依那日的相处来看，周子钰怎么可能讨厌她。更何况周子钰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会说出那么伤人心的话！在段念云看来，这一切都是燕凌月的错，是燕凌月教唆的周子钰。 想到周子钰对燕凌月嘘寒问暖的模样，她就心痛。周子钰是她的，周子钰明明应该是她的。是她先认识的周子钰，当年周子钰将她背去太医院的场景，她到现在还记得，她不相信周子钰会忘记。 都怪燕凌月，为什么燕凌月还没有死！此时的段念云，满心恨意。 “小、小姐，咱们是回府？”眼看着走到分叉路口了，段念云还未说话，小娇便问道。 回府？就她现在这个模样，若是回了府，肯定又会被她娘亲责问。段念云有些烦躁了，“去柳叶湖，我想走一走。” 被周子钰和燕凌月那阵势浩大的下聘场面刺激到的燕芷荷，不想再听大家讨论那些聘礼，就带着丫鬟出了府，也来了柳叶湖。柳叶湖是三皇子周子勤最常来的地方，她想来这儿碰碰运气。上一次她就是在这儿偶遇了周子勤，只可惜那一次泛舟以周子钰和燕凌月落水而收场，她还因此得罪了王后娘娘。 自从被关禁闭以后，这还是燕芷荷第一次出府。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原以为她才是燕府最受宠的小姐，可一眨眼的功夫，为什么所以人都超越了她。 不止燕凌月，就连她一向瞧不上的燕席灵和燕清宁，身份都比她尊贵了。燕府的四个小姐，现如今就只有她是庶出的了。燕芷荷感觉自己都快闷死了，而导致今天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就是燕凌月！要不是燕凌月，她和她的娘亲就不会被关起来，三姨娘就没有机会掌院，更不会成为燕府的夫人。 带着对燕凌月无限恨意的燕芷荷，没想到自己没遇到周子勤，反倒碰到了同样正恨着燕凌月的段念云。 段念云平日里虽然和燕芷荷走的稍近一点，但说实话，她对燕芷荷的态度并不算特别好。就像燕凌月猜测的那般，段念云根本就没将庶出的燕芷荷放在眼中过。尤其是现在燕府已经有了新夫人，而燕芷荷的娘亲还在被关着，段念云就更瞧不上燕芷荷了。 第32章 命硬 燕芷荷其实也不喜欢段念云，但谁让人家是将军府的小姐呢。更重要的是，现如今的她在燕府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以往仰望着她的燕席灵和燕清宁姐妹，现在一开口就是她们的五妹又怎么怎么着了，根本就不正眼瞧她了。她要是再不与其他小姐搞好关系，那以后真是寸步难行了。 如此想着，燕芷荷整个人都热情了起来，“念云？好久不见。” 正难受着的段念云，哪里有心情搭理燕芷荷，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只是都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虽然早就习惯了段念云的傲慢态度，但燕芷荷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在她的心目中，段念云就是那种典型的胸大无脑。而且段念云喜欢九皇子周子钰的事，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清楚楚。 今天周子钰去燕府下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段念云不可能不知道。周子钰带给燕凌月那么多聘礼，燕芷荷虽然很嫉妒，但一想到能打击段念云，她心里又稍微平衡了一点。 尤其是此刻的段念云，心情明显很差。燕芷荷故意道，“今天燕府热闹的不行，燕府的总管到现在都还在忙着安排人整理那些聘礼呢。府内乱的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我就只好出来躲清静了，没想到这么巧，居然碰到了念云小姐。” 段念云这会儿最不想听到的便是周子钰和燕凌月，偏偏燕芷荷又提到了下聘一事，段念云更加不满了，“我看你是被孤立了，才一个人躲到了这儿吧。” 在赏花会上她就看出来了，燕席灵和燕清宁两姐妹对燕凌月可关切的很。而且那个三姨娘又的确被抬为夫人了，那两姐妹现如今不得供着燕凌月？如此一来，燕芷荷可不就被孤立了。 被踩着痛脚的燕芷荷，非但没生气，反而还向段念云诉起了苦，“还真让念云你给说对了。不怕念云笑话，我现在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全都得看人眼色。”燕芷荷说着就小声啜泣了起来，“谁让芷荷命不好呢，娘亲为燕府操劳了半辈子，到头来反而替那三姨娘做了嫁衣。” “说来也怪我和我娘亲没眼色，明知道五妹搭上了九皇子，有了靠山。却从没想过要去讨好，结果沦落到了如此地步，又能怪谁呢？”燕芷荷一边拿着丝帕擦拭眼角，一边观察着段念云。 果不其然，段念云在听了她的这番话后，脸色缓和了，再开口语气也变了，将矛头全部指向了燕凌月，“讨好什么讨好？同样是燕府的女儿，难不成你一个姐姐还要去讨好妹妹吗？再说了，燕凌月她有什么资格！就冲她克死了母亲，燕府就不应该容下她。” 家丑不可外扬，二姨娘害死李芸一事，燕毅然和老太太虽然早已知情，但却将它压了下来。现在大部分人都还以为二姨娘只是因为生了重病才不露面了。只有少部分消息特别灵通的，才知道二姨娘其实是被关了起来。但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关，只当是燕芷荷和她娘亲不受宠了。 就像段念云，还认为燕夫人李芸当年是被燕凌月给克死的。 知道段念云因为九皇子对燕凌月心存不满，燕芷荷就道，“曾经五妹的确不受爹爹重视的，但现在不同了，有了九皇子以后，一切都变了。九皇子喜欢五妹，护着五妹，五妹一下子就成了燕府的重点保护对象。” 想到燕凌月靠着周子钰作威作福的模样，段念云就恶心，“九皇子再护着也没用，燕凌月她张狂不了多久了，城中有关九皇子的传言谁人没听过，我就不信燕凌月她能躲过这一劫。” 这也是段念云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地方了。 “那万一躲过了呢，”燕芷荷道，“说不定我家五妹命硬，你看之前又是落水，又是被人填水缸的，五妹都硬是挺过来了。现在九皇子连聘礼都下过了，再过两个月，他们可就要成亲了。” 燕芷荷特意加重了成亲二字，她这些话就是说给段念云听的，她就是要刺激段念云。谁让段念云在她面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呢，她就是要打击段念云，再激起段念云对燕凌月的恨意，就让她们两个去斗吧。 燕芷荷的这些话，算是将段念云内心深处的那份担忧给勾了起来。 的确，万一燕凌月真的躲过这一劫了呢？九皇子岂不是真的要成婚了？那到时候她又该怎么办呢？段念云脸色又是一变。 燕芷荷心中冷笑，面上却愁苦不已，“说到底还是我那五妹命好，连老天都在帮我五妹。我们总不能再人为的去破坏五妹的幸福。” “我什么时候要有五妹的好命，就好了哟……” 离开柳叶湖以后，段念云脑子里反复在想燕芷荷说的那句话：我们总不能人为的再去破坏五妹的幸福。 人为的？人为的！段念云脑子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自从周子钰来燕府下过聘以后，原本悠闲的日子，突然变得忙碌起来。 燕凌月的15岁诞辰，再加上大婚之喜，燕府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开始大扫除了。严总管还特意又从花圃购买了许多花花草草，就连后花园都忙的热火朝天。 三姨娘燕兰儿更是每天都要来听雨阁跑一趟，今天喊燕凌月选窗花喜字，明天安排人来装饰听雨阁。时不时的还要问燕凌月嫁衣绣的怎么样了。 天知道燕凌月根本还没开始拿针线。 急的李嬷嬷像热锅上的蚂蚁。偏偏这个时候，周子钰又让张玉送来了喜布，还有他的身量尺寸，让燕凌月帮他做喜服。 看着那红的耀眼的布匹，燕凌月恨不得扔到地上再踩上两脚，“宫内没绣娘吗？九皇子的喜服难道没人做吗？” “由新娘子来做，那不是图个吉利嘛，”看燕凌月的模样要吃人，张玉笑眯眯地将话传到以后，立即就溜走了。 燕凌月气的牙再痒痒，也不能再将喜布给送回去，说她不乐意做周子钰的喜服吧。那传到萧王后的耳中，岂不是要出事了。 比起燕凌月的忧愁，李嬷嬷倒摸着喜布，高兴的合不拢嘴，“大婚之日，九皇子要穿着小姐亲自绣的喜服拜堂，这说明九皇子是真的把小姐放在了心尖上。” 李嬷嬷立马就拿出了针线簸箕递给了燕凌月，她则拿起了剪刀，对比着九皇子平日里穿的衣袍，去帮燕凌月剪喜服的模型。 眼瞅着燕凌月拿着针，无从下手，李嬷嬷不住的叹息。自从那一次在燕府里落过水以后，她们小姐忘了许多事不说，怎么连最拿手的针线活都忘记了。想着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李嬷嬷开始犯愁了，只能手把手的又从头开始教起。 燕凌月虽然很不想绣，但也知道躲不过。既然如此，那她也没必要再矫情。更何况这还是她的嫁衣！不管成亲是出于什么原因，出嫁那日她还是想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子。 燕凌月本就聪明，只要肯上心，上手还是很快的。不出两天时间，绣出来的东西已经能见人了。再加上李嬷嬷寸步不离地在一旁盯着，周子钰的喜服很快就初步成型了。 看着那像模像样的喜服，燕凌月成就感十足，更有斗志了。 未来的一段时间内，无论是三姨娘，还是燕毅然过来，总是看到燕凌月在专心致志地绣喜服。就连老太太听闻了消息以后，都欣慰不已。还吩咐府内的众人，没事不要去听雨阁打扰燕凌月。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着，待周子钰的喜服完成的那一刻，都进入四月了。 燕凌月揉着酸痛的手腕，围着喜服好一番欣赏，越看越觉得好看。本想着再放在身边多欣赏两日的，哪曾想李嬷嬷直接就让挽春将喜服收了起来，送进了宫。虽然喜服是严格按照周子钰的尺寸来做的，但以防万一，还是得让周子钰先试试，若是有问题了，还有时间修改。 燕凌月撇了撇嘴，直接吩咐严总管去备马车了。自从帮周子钰做喜服开始，她都有将近一个月未出府了，她都快被闷死了。 想到自家小姐的嫁衣还没做，周嬷嬷虽然心急，但更多的是心疼。当下也没有出言反对，就任由着她出府放松了。 燕凌月先是去溢香酒楼大吃了一顿，随后又去码头包了只船，悠哉悠哉的躺在船上，欣赏了一下午柳叶湖的美景。回府的时候，还忍不住感慨，没有周子钰在一旁打扰就是舒坦。毕竟上一次和周子钰一起泛舟，差点被淹死，那可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燕凌月舒坦了，燕芷荷可就难过了。 都说九皇子克妻，那燕凌月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呢！难不成还真让她给说对了，是燕凌月命硬？若燕凌月真的和九皇子成了亲，有王后做靠山，那她和她娘亲岂不是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想到这，燕芷荷就寝食难安。下聘那一日她分明都暗示过段念云了，可段念云怎么迟迟还没动静呢？ 第33章 喜糖 此时的段念云却在等待，等待燕凌月能惨遭意外。毕竟曾经的左尚书之女和李提督之女都死于非命。段念云不信燕凌月会那么幸运的逃过这一劫。 虽然距离大婚之日，仅还有一个月时间。可正因为还有一个月时间，她还心存侥幸。妒恨归妒恨，但段念云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她还没有足够的胆子去残害他人，她还在观望着，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动手。 燕凌月并不知道她早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回到听雨阁以后，看到李嬷嬷拿出来的嫁衣样式，她又认命的拿起了针线。周子钰的喜服虽完工了，但她的嫁衣还没着落呢。 比起周子钰的喜服，燕凌月的嫁衣绣起来又麻烦一些。好在已经有了经验，速度快了不少。可即便如此，燕凌月在李嬷嬷的辅助下，还是耗时了大半个月。 这期间，燕府的其他地方都已经铺挂满了红绸，张灯结彩的，只有听雨阁内安安静静的。燕府的众人都知道他们的五小姐在专心绣嫁衣，谁也没敢来打扰。 直到燕凌月试穿过嫁衣，确定没问题后，将嫁衣送去给老太太过目，严总管这才带着下人们前来听雨阁布置。 燕府到处都喜气洋洋的。奴才们但凡见到燕凌月和李嬷嬷都少不了要说两句讨喜话。燕凌月因着专注绣嫁衣而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那颗心，在看到被红绸铺满的听雨阁后，还是忍不住又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她要成亲了，活了两世的她，终于要迎来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了。她父皇母后还健在时，最记挂的便是她的婚事。可现如今他们谁也看不到了。 由于诞辰之后便是大婚，燕凌月作为待嫁的准新娘并不适合再抛头露面，因此诞辰并未打算再大办，只需要燕家的人在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但周王和萧王后为表重视，一早就赏赐了许多东西，让周子钰带来了燕府。 其他官员见状，唯恐落了后，纷纷让自家夫人准备了贺礼送往燕丞相府。一时间，燕府又热闹了起来，听雨阁更是客人不断。 认识的，不认识的，来了一拨又一拨，燕凌月一天接见下来，脸都快笑僵了。幸亏三姨娘是个热络的人，前前后后将那些夫人小姐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这个时候，连李嬷嬷都不禁感慨，幸亏她们小姐有先见之明，让燕毅然抬了三姨娘为夫人，要不然府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人能名正言顺的撑一下场面。 晚上李嬷嬷和四个丫鬟一起整理礼品单子时，才发现原来木刻斋也送来了贺礼。李嬷嬷立即将带有木刻斋字样的小木箱找了出来，送到了燕凌月的手边。 打开小木箱，里面有一支木簪，还有一个十分精致的木梳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小字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小虎阿飞祝月姐姐生辰快乐。 没想到小虎阿飞这么有心，燕凌月笑了，但下一刻就意识到了不对，“这是木刻斋送来的？”那为什么字条里写的却是小虎和阿飞。 小虎阿飞什么时候和老伯扯上关系了？ 李嬷嬷也感觉到奇怪了，“难不成小虎真的去木刻斋做学徒了？” 闲下来的燕凌月，第二天就带着李嬷嬷出了府，去了木刻斋。没想到没看到老伯，反而看到了王景兰，“这是？” 正在擦拭柜台的王景兰，看到燕凌月来了，赶紧迎了出来，“早上还和王老掌柜提到小姐呢，没想到下午小姐就来了。”王景兰说着，还走到柜台后面喊了一嗓子，“掌柜的，小虎，月小姐来了。” “自从那日小姐提过木刻斋以后，小虎就放在心上了，非要缠着我过来。王老掌柜一听说是小姐介绍来的，二话不说就将小虎留了下来。闲聊间听闻木刻斋在招伙计，我索性就来试试。”王景兰边帮燕凌月倒水，边笑着道，“大娘总不能坐吃山空，一直靠小姐和鸿公子救济吧。” 说话间，铺子后面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到小虎从后门跑了进来，“月姐姐月姐姐……” 老伯紧随其后也过来了，“还以为小姐得有好一阵子过不来呢。” 燕凌月揉了揉小虎的脑袋，温声道，“昨晚看到带有木刻斋字样的箱子里面放的竟然有小虎和阿飞的字条，着实让我疑惑了下，就想着过来瞧瞧是怎么回事。” 小虎急着道，“月姐姐，我和阿飞给你选的簪子好不好看？” “老伯选的木梳也不错吧，”老伯也笑道。 “好看好看，都好看，”燕凌月心中一暖，问道，“小虎跟着老伯学的如何了？可不能偷懒。” 小虎噘起了嘴，“师父教学的时候可厉害了，我哪里敢偷懒，会挨板子的。” 老伯故作严厉道，“要是学的不好，老伯就把你赶出去，就是小姐求情都不行。” 听到这话，燕凌月笑了，她知道老伯是真的对小虎这个徒弟很满意，“那王大娘还能适应吧。” 王景兰道，“大娘年轻的时候，也跟着夫家做过一些小生意，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能够应付得了的。” 老伯也道，“有了景兰帮忙，老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关键是自家人，知根知底的，特别放心！” “那就好，”燕凌月抿了口茶，看了一圈，好像没见阿飞，“阿飞呢？怎么没见阿飞。” 提到阿飞，王景兰又笑了，“阿飞不是一直念叨着要习武吗？说到这儿，大娘还得感谢王老掌柜给推荐了一个好武馆。” “举手之劳而已，”老伯道，“我那小孙子自幼也喜欢舞刀弄棍，我一早就把他送去武馆了，时间一久，和那个武馆师父自然也就熟悉了。现在阿飞又去了，两个孩子还能做个伴。” “就是要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月姐姐，我有点想阿飞，”小虎难过地低下了头。 “你和阿飞都是大孩子了，哪还能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燕凌月拍了下小虎的肩膀，笑着道，“阿飞现在正在努力习武呢，个头肯定长得特别快。你也要加油了，跟着师父好好学手艺，好好吃饭，到时候可不能被阿飞比下去了。” 和老伯接触了几次，燕凌月的确还没见过他那小孙子，她一直都以为是去学堂了，没想到居然在武馆。如此一来，那岂不是就老伯一个人守着院子了？而人年纪一大，肯定希望身边有个人说话，想到这，燕凌月便提议道，“反正院子里有房间，王老娘和小虎要是不想来回跑的话，可以住下来，还能给老伯做个伴。” “对对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老伯眼睛一亮，“景兰要是住下来了，那我以后岂不是就能蹭饭吃了。” 大家说笑间，小虎却突然来了一句，“月姐姐真的要成亲了吗？真的要嫁给九皇子了吗？” 不明所以的燕凌月点了点头，“到时候我让嬷嬷给小虎阿飞多送些喜糖过来。” 不曾想小虎的脑袋却耷拉了下来，“可我想吃的是月姐姐和鸿哥哥的喜糖。” 呃！小虎话落，整个木刻斋都安静了下来。 李嬷嬷更是被吓了一身冷汗，“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传了出去，她们小姐可就要遭大殃了。 老伯也知道其中的厉害，瞪了小虎一眼，“师父是怎么教你的？与人打交道，要懂得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眼看着小虎被吓着了，燕凌月惊讶之余，脸上又挂上了笑，“知道小虎既喜欢月姐姐，又喜欢鸿哥哥，所以才想着让月姐姐和鸿哥哥做朋友是不是？” “可月姐姐虽然认识小虎，但和小虎的鸿哥哥并不熟悉呀。不熟悉的人，怎么能扯到一起呢？所以小虎以后可不能再乱点鸳鸯谱了。”其实燕凌月这话也是说给老伯听的。老伯并不知道她和段明鸿不熟悉，方才出言教训小虎，也是出于害怕。虽然知道老伯没有害人之心，但燕凌月并不想被人误会，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得强调一下。 王景兰也解释道，“实在太抱歉了，月小姐。在来木刻斋之前，大娘和小虎阿飞并不知道月小姐是丞相府的五小姐，更不知道小姐有婚约在身。两个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在他们心中，月小姐漂亮，鸿公子英俊，而且又都是大善人，所以孩子们就有些想当然了。”王景兰说着，就要拉着小虎下跪认错。 燕凌月赶紧拦住了，“不碍事的不碍事的，童言无忌嘛。是不是，小虎？” 老伯在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后，也松了口气。他就说人那么好的五小姐怎么会和别的外男有牵扯。 “月姐姐，小虎知错了，”小虎拉了拉燕凌月的衣袖，“听说那九皇子虽然有点傻，但好像很疼月姐姐。小虎祝月姐姐和九皇子幸福美满到永远。” “呦，这小嘴可真会说，”听到吉祥话，李嬷嬷顿时乐了。 第34章 必须死 听着大家的说笑声，再环顾着这木刻斋，燕凌月发自内心的笑了。就好像她原本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现如今不但有了家，而且还有了家人。 临离开木刻斋之前，老伯还将这一个月的账单和盈利的银钱拿给了燕凌月。燕凌月浏览了一下账单，却未接下银钱，只说让老伯先代为掌管着，她什么时候需要了再过来取。 在老伯的心里，燕凌月一个丞相府的小姐，又马上要嫁给当今的皇子了，哪里会缺钱用，更别提会来他这儿取了。老伯一再退却，但燕凌月执意如此，老伯最终只能应了下来，还一再强调，一定会妥善保管。要知道燕凌月交给他的不只是银钱，更多的是信任！ 就冲着这份信任，老伯也决定以后都跟定了燕凌月这个主子。 眼看着木刻斋已经开始盈利了，小虎阿飞又都有了着落，燕凌月这几日因为婚事而七上八下的那颗心，莫名的安定了下来。 “小姐咱们直接回府吗？”马车行驶在锦绣街上，李嬷嬷问道。 今天已经五月初五，再有七天，就要大婚了。她现在要是直接回了府，那以后怕是没什么机会再出来溜达了。思及至此，燕凌月摇了摇头，“随意转转吧。” 一回到府里，难免又会被燕毅然和三姨娘追着嘱咐各种大婚注意事宜，她还想清静清静。 燕凌月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在七夕桥上碰到了段明鸿。 自从那一次在城外别庄，段明鸿知道了燕凌月的身份以后，他就刻意回避了有关九皇子和燕府五小姐之间的消息。 他和燕凌月，在别庄之前本来就仅有一面之缘，他对燕凌月的了解更多的是来源于小虎和阿飞。段明鸿原想着冷静一段时间之后，他对她的那份好感应该就会淡去了，哪曾想越是想忘记就越是忘不掉。燕凌月那张笑颜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更重要的是，他周遭的人似乎特别喜欢讨论周子钰和燕凌月。什么九皇子去燕府下聘了，带了多少多少聘礼。什么九皇子和燕府的五小姐一起去溢香酒楼吃饭了，两个人看起来感情似乎很好。更有甚者，还有人讨论起周子钰和燕凌月今后的房事。说那九皇子痴痴傻傻的，即便娶了媳妇儿，知道什么是洞房吗？ 其实不只是段明鸿周遭的人在议论周子钰和燕凌月，偌大的皇城，怕是有一大半人都在讨论这对即将成亲的小夫妻。 在王上为周子钰赐婚之前，百姓们只听说过燕府的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却从不晓得还有一个嫡女五小姐，所以都下意识的认为燕凌月无才无德了。 一个痴傻成性，一个无才无德。一个克妻，一个克母。一个是王后捧在手心的皇子，一个是燕丞相府的嫡女。这样的组合，实在让人无法不好奇。 周子钰和燕凌月俨然已经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这些传言，段明鸿其实都知道，只不过他一直努力的在克制着自己假装不知道。 段明鸿的属下段森，看自家少将军整日木着张脸，还以为他心情不好，就变着法的想要讨他开心，不停的给段明鸿讲城中的各种趣事。而最近炙手可热的周子钰和燕凌月自然首当其冲。 一心逃避的段明鸿，遇到了热心的段森，简直要郁闷死。便想着出门来透透风，哪曾想竟这么巧，又碰到了燕凌月。 在看到燕凌月的那一刹那，段明鸿压抑在心底的那份情意喷薄而出。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儿，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傻子呢？！他真是发自内心的替燕凌月感到不值了。 就在段明鸿盯着燕凌月愣神的空档，燕凌月已经走到了段明鸿的跟前。 “好巧，”燕凌月主动开口向段明鸿打了招呼。因为小虎的那番话，她再见段明鸿虽然有些尴尬，但到底认识，若装作视而不见似乎不太好。 段明鸿反应过来以后，脸有些红了。 “的确好巧，”就在他思念如狂的时候，他居然在七夕桥遇到了燕凌月。冥冥之中，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不应该自暴自弃？ 毕竟周子钰是个傻子！在段明鸿的潜意识里，一个傻子懂得成亲的真正含义吗？ 频频走神的段明鸿，让燕凌月感觉更加尴尬了，“那段公子先忙。”她微微俯身行了一礼。本就是偶遇，打完招呼，肯定就各走各的了。 不料想她刚抬起脚，就被段明鸿给拦下了。燕凌月不解了，“段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事？” 呃！段明鸿一怔，连耳根都跟着红了。他哪有什么事，他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而已。 现在面对着燕凌月疑惑的眼神，段明鸿只能硬着头皮问道，“那个，九皇子最近还好吧？自从上次别庄一别，好久没见过九皇子了。” 话落，段明鸿自己都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燕凌月仿佛没看出段明鸿的不好意思，笑着道，“最近一段时间都比较忙，我也没怎么见过九皇子，”想到她生辰那日，周子钰又蹦又跳的模样，燕凌月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想来他最近应该挺好的。” 直到燕凌月带着李嬷嬷离开，周子钰的耳边还回荡着她的笑声，站在七夕桥上久久未离开。 原本准备到处走走的燕凌月，被段明鸿一打岔也没了心情，就同李嬷嬷一起坐上了马车打算回府。她不知道的是，她们早就被人盯上了。 在距离燕府仅还有一条街的时候，马车一个颠簸，右侧的车轮突然飞了！马车向一边倾斜，可马儿还在拖着车厢急速前行。 马夫心中一紧，使劲地去拽缰绳。马车内，燕凌月和李嬷嬷被晃的晕头倒向。 “吁吁……”即便马夫紧急勒了马，但马车还是被拖着跑了五六丈那么远，最后整个翻倒在了地上。 马夫及时跳了下去，但李嬷嬷为了护燕凌月却被马车压住了身子。 “快！快去叫人！”从车窗里爬出来的燕凌月冲那马夫大声喊道。 马夫早已经被吓的满头大汗，听到吩咐声后，本能地向燕府跑去。 “李嬷嬷？”燕凌月尝试着去抬马车，可刚一动，李嬷嬷就痛的直喘粗气。 燕凌月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环顾一周，却发现这条小巷出奇的安静，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这一刻，她心底蓦地升起了一股寒气。 燕凌月咽了下口水，紧紧地握住了李嬷嬷的手，“嬷嬷，嬷嬷你坚持一下，马上就有人来救我们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阵骇笑。燕凌月心中一惊，扭头望了过去。只见三个蓬头垢面的乞丐，一步步走向了她。 “你、你们想要干什么？”她后退了两步。 那三个乞丐忽然加快了脚步，淫笑着向燕凌月跑来。 “小、小姐快跑，”李嬷嬷哑着嗓子喊道。 眨眼间，三个乞丐就已经将燕凌月团团围住了…… 巷子的拐角处，两个家仆模样的男子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打了个手势，另一个快速向皇宫的方向跑去。 永和宫内。 皇贵妃听着属下的禀报，眉心紧锁，“你是说有三个乞丐将燕凌月给抓走了？” 那属下点了点头，“那条巷子空无一人，很明显是有人早就做好了计划。陈老大已经跟过去了，让奴才回来禀报一声。” 皇贵妃闻言，看向了二皇子，也就是当朝的太子爷，“昌儿怎么看？” “燕府五小姐难不成还得罪了其他人？”周子昌敲了敲桌子，半响才道，“让陈老大继续跟着，看看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切勿轻举妄动。” 既然有人替他们出手，那何乐而不为呢？想到燕凌月上一次不但逃过了一死，还暴露了陈老大，周子昌就恨得牙痒痒。 “告诉陈老大，若这一次再出意外，他的脑袋也不用要了，”皇贵妃摆了摆手，示意那属下退下。 上次在听雨阁是多好的机会，只要把燕凌月给闷死了，再伪造成自杀，那责任就都推到周子钰的身上了。没想到燕凌月那么幸运，居然从陈老大的手中逃脱了。哪怕最后被扔进了水缸里，也硬是挺了过来。 虽然他们及时控制了流言，将燕凌月三番两次落水，与水犯冲的原因都归咎到了周子钰的身上，但陈老大到底是暴露了。 即便百姓们又一次坚信了周子钰克妻又如何？燕凌月终究没死。周子钰和萧岚听那些传言听的太多了，百姓们多传两句少传两句，根本就影响不了什么。 只要燕凌月没死，那她早晚都会和周子钰成婚。 皇贵妃之所以让陈老大去谋害燕凌月，一是要再一次坐实周子钰克妻，二是要周子钰娶不到媳妇儿。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为了让周子钰娶不到媳妇儿！ 周子钰可是萧岚的命根子，只要他过得不太平，那萧岚就会寝食难安，就会一直难受。 所以燕凌月必须死。像左尚书之女、李提督之女那般，必须死！ 第35章 被绑 但皇贵妃他们又不敢再轻易出手了，毕竟陈老大已经暴露，大家都知道了燕凌月上次出事是因为刺客的缘故。 皇贵妃他们不好再下手了。将燕凌月伪造成自杀？可燕凌月显然是愿意嫁给周子钰的，根本不可能会因为婚事而选择自杀。那伪造一场意外，让燕凌月因意外而死？可经过上一次，大家都知道有刺客要害燕凌月了，还会相信所谓的意外吗？而且以周子钰对燕凌月的重视程度，肯定会打破砂锅，追究到底。 事情万一闹大了，就不好收场了，到时候人们再联想到左尚书之女和李提督之女的死，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考虑到各种情况，皇贵妃和周子昌虽派遣了两个属下暗中跟踪燕凌月，但并未下令让他们动手。谋害燕凌月一事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现在。眼看着再有几日，周子钰和燕凌月就要大婚了，皇贵妃焦急不已，就喊来了周子昌打算再计划一下，哪曾想这个时候燕凌月却被其他人给抓了！ “真是天助我也！”皇贵妃大笑出声了，“想到你大哥的死，母妃就日夜难眠，这一切都是因为萧岚母子。昌儿，你大哥是被冤死的，我们一定要为你大哥报仇！” 萧岚和周子钰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待马夫带着严总管急急忙忙地赶到巷子里时，早已经不见了燕凌月的身影，李嬷嬷也被人打晕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严总管差点瘫倒在地上，“快，快将李嬷嬷救出来。” 他们小姐马上就要和九皇子成亲了，现在却被人给劫走了，这该如何是好？ 燕毅然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去了听雨阁，连老太太都坐不住了，也带人去了听雨阁。这时，李嬷嬷已经醒来了。 当得知有三个乞丐将燕凌月给绑走了，燕毅然气的要吐血，“李嬷嬷啊李嬷嬷，要不是看在你曾服侍过芸儿的份上，我真想摘了你的脑袋！” 燕毅然指着李嬷嬷道，“明知道那刺客还没抓住，你为什么不拦着你家小姐，还让她出门？即便真的有事要出府，你难道不知道多带两个侍卫吗？” 老太太也头疼不已，“就是多带两个丫鬟也好啊，我让严总管挑的那四个丫鬟，难不成是摆设？” 被马车压骨折了腿的李嬷嬷，不顾郎中的叮嘱，硬是从床上爬了下来，“对不起，老爷，对不起，老太太，一切都是老奴的错，一切都是老奴考虑不周。” 要是她们小姐真出了事，那她真是死不足惜了！李嬷嬷也知道这次是她太过大意了。不过，她也实在没想到那些歹人竟那么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都敢行凶。 同样懊悔的还有燕凌月。望着黑漆漆的山洞，她重重地叹了声气，早知道今天就不出门了。从她醒来到现在，大半日过去，山洞里连个人影都没见到。燕凌月咬着牙又挪动了两下，终于靠着墙壁坐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外面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燕凌月眼一闭，只能又再次躺到了地上。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她的耳边传来了对话声。 “这丫头怎么还没醒？不会出什么事吧？” “瞧你那破胆，能出什么事？” “想到两天后，咱哥仨不但能得到一大笔钱，还能睡到九皇子的媳妇儿，这心里就激动。哈哈哈……” 燕凌月感觉自己的脸被人狠狠地捏了下。 “反正早晚都要破了这丫头的身，干脆咱们现在把她办了得了，还能多玩两天。” “胡闹！你现在将人办了，万一这丫头性子烈，醒来要寻死怎么办？还要不要银子了？” 听着那三个乞丐的对话，燕凌月心里直犯恶心。到底是谁那么毒的心，竟然还打算让这些乞丐侮辱她！ 这一刻，燕凌月突然想起了周子钰那张总是带着傻笑的脸，也不晓得他知不知道她出事了。想来这两天她应该会是安全的，只希望周子钰能尽快找到她。 就如燕凌月所料的，周子钰不但知道她被绑走了，而且都快急疯了，直接跑去了未央宫，让萧王后想办法去救人。 萧王后一听说未来的儿媳出事了，又马上去找了王上。不多时，满朝文武都知道燕凌月失踪了。 为了替王上解忧，所有人都在寻找燕凌月。包括段将军府！ 一直关注着外面动静的段念云，当得知就连她爹爹和她最为崇拜的堂兄都在寻找燕凌月时，害怕了。她没有想到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是被人知道了燕凌月是被她派出去的人给绑走了，那她岂不是完了？！ 段念云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哪经历过这番事，整个人都慌了。要不是她的贴身婢女拦住了她，她都要去找她的爹爹坦白了。 就在段念云焦躁不安时，燕府里的燕芷荷难得心情大好。 她当然知道燕凌月是被段念云给抓走的，她还期望着段念云能心狠一点，最好燕凌月已经出事了。当然了，若是九皇子能查出燕凌月是被段念云给抓走的就更好了。这样的话，她就一下子少了两个眼中钉。 偌大的皇城，因为燕凌月闹得人仰马翻。而当事人燕凌月此时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准确的来说，是正在装睡偷听三个乞丐讲话。 距离她被抓起来，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这期间她只与三个乞丐照面了一次。三个乞丐脏言脏语的好一番调戏，她装聋作哑，就是不吭声。 三个乞丐自讨没趣，最后骂骂咧咧地扔给了她一个馒头，又都走了。被绑着双手的燕凌月，看了眼脏兮兮的馒头，又闭上了双眼。 只是没想到那三个乞丐离开没多久，又急匆匆的回来了。 燕凌月这才知道现如今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官兵在找她。三个乞丐被那阵势给吓着了，正在讨论还要不要按照约定将她送去寺庙，他们既担心途中会被官兵给抓着，同时又想要那一大笔银子。 燕凌月听罢，睁开了双眼，“说吧，那幕后之人承诺给你们多少银两，我出三倍的价钱，只要你们放了我。” 正苦恼着的三个乞丐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亮了。 “此话当真？”那个老三，色迷迷的走到了燕凌月的跟前，又趁机摸了下她的脸，“感情你没睡着呀？” 燕凌月嫌恶地别过了头，看向了为首的那个乞丐，再次强调道，“三倍价钱，成不成交？” 那个老大与老二对视了一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万一你在骗我们呢？” 老三也道，“我们要是赌一把，将你成功送去寺庙，还能赚一笔。但要是放了你，说不定下一刻你就带人将我们抓起来了。” “就是，我们才不上当，”老二揉了下鼻子，对那个老大道，“咱们要不要给那人通个信，问问情况。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官兵，咱们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把他们守着这丫头，等事成了，怎么也得多给点吧。” 眼看着那个老大皱着眉头一脸沉思，燕凌月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又道，“是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找上了你们，但那人本事再大，还能有王上大吗？” “九皇子那么喜欢我，王上又那么宠爱九皇子，现在我失踪了，王上和九皇子一定会追究到底的。不管那人是谁，最后肯定都会被找到，到时候你们还能跑得了？说不定那人还会甩锅给你们，”燕凌月道，“与其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还不如与我合作。你们帮我引出幕后之人，我不但可以保证你们三人的安全，银子更不会少你们。” “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那个老大道。 燕凌月笑了，“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你们已经是被通缉的对象了，别说将我送到寺庙了，说不定一出门就被官兵抓走了。” 燕凌月道，“现在唯一能保住你们的，只有我。” 三个乞丐闻言，面面相觑。 他们原本只是路边乞讨的乞丐，做过最大胆的事，撑死也就是劫人一些银两。几天前，他们正琢磨着干一票大的时候，有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找到了他们，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票。还说只要他们将燕府的五小姐抓起来两天，再送去寺庙当人的面破了她的身，他就给他们六百两银子。 六百两银子？那就意味着他们一人可以分二百两，而且又不是让他们去杀人放火。三个乞丐一合计就答应了下来，哪曾想现在竟然连王上都惊动了。三个乞丐早就后悔了，可他们已经将人绑来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要不然岂不是血本无归？ 三个乞丐正忧愁，燕凌月的提议也算是给他们提供了一条活路。 不能否认，三个乞丐心动了。 “你当真能饶我们一命？”那个老大再次询问道。 燕凌月挑了挑眉，“你们只不过替人跑腿而已，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 第36章 替罪羊 眼瞅着燕凌月和那三个乞丐达成了合作，暗中监视着的陈老大，立即让属下进宫禀报情况了。 皇贵妃听罢，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昌儿？” 周子昌倒乐了，“没想到那燕凌月如此机智，竟趁机笼络了三个乞丐。” 若说上一次燕凌月从陈老大手中躲过一劫是出于幸运的话，那这一次就全靠聪明才智了。周子昌突然很想见见这个传言中无才无德，还能将周子钰迷得神魂颠倒的燕家五小姐，“让陈老大按兵不动，就让他们自行斗去吧。” 这么好的机会，皇贵妃可不想燕凌月再躲过这一劫，“反正这一次有人替我们担着，到时候燕凌月万一被放走的话，你们就……”皇贵妃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在三个乞丐决定投靠燕凌月以后，画风整个变了。为了燕凌月的那三倍银子，恨不得立马将她送回燕府，压根就不记得他们和幕后之人还有约定了。 三个乞丐既然不会对她图谋不轨，燕凌月也不急着回去了。她倒要看看那罪魁祸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要真是对她有仇，或者想要冤枉九皇子的话，直接杀了她不就得了。为什么还非让他们将她送去寺庙以后再侮辱呢？ 燕凌月真是搞不懂了。不过她疑惑的同时又庆幸，幸亏那罪魁祸首如此安排了，要不然她指不定已经遭遇什么了。燕凌月想了一下，还真让老三给那小厮传信了，说他们现在的处境太危险，让幕后之人将价钱再翻一翻。 有钱不赚是傻子，更何况还有正主的支持。老三胆子也大，屁颠屁颠的就跑去传信了。 段将军府的欣荣院里。 本就坐立不安的段念云，听过小厮的禀报，脸色都变了。可不管有多生气，最终也只能妥协。现如今的她，不敢赌，更输不起。 自认为伪装的很好的段念云，还是被李氏看出了猫腻。 李氏自从知道段念云还念着周子钰以后，就特别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眼瞅着自个女儿整日恍恍惚惚的，外面又因为燕凌月失踪一事闹得满城风雨。李氏实在担心，就和段二老爷合计了一下，找段念云谈了谈心。 段念云本就是惊弓之鸟了，哪还经得住吓唬，在李氏和段二老爷一唱一和的盘问下，她就将绑架燕凌月一事和盘托出了。 为了在王上面前露个脸，段二老爷最近一直在钻窟窿打洞的寻找燕凌月，寻找抓走燕凌月的那三个乞丐。结果呢，搞了大半天，罪魁祸首竟然是他的宝贝女儿！ 段二老爷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的李氏，直接哭出了声，“你个死丫头，不要命了吗，怎么能做出这等事儿。” 段二老爷恨铁不成钢道，“若是王上知道了，别说保住你了，就连爹爹的乌纱帽都不一定能保住了。” 一听说连自家爹娘都要被连累，段念云慌了，“怎么办？那现在该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段念云哭着扑进了李氏的怀里，“都怪燕芷荷，都是因为燕芷荷，要不是她出的鬼主意，我怎么可能会想到绑架燕凌月。” 人都喜欢护短，李氏也不例外。在听说是燕芷荷出的主意以后，李氏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全部责任都归结到了燕芷荷的头上，“我早就听闻燕家的几位小姐不和，近来燕家的二姨娘被禁足，燕凌月协助三姨娘成为了燕家的当家主母，燕芷荷肯定是因为怀恨在心，才这般教唆我们云儿。” 李氏道，“老爷，我们云儿是被人当枪使了啊，你可得想办法救我们云儿。” 段二老爷在官场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更何况段家二房只有段念云这么一个孩子，段二老爷哪里舍得自个女儿吃亏。从最初的震惊，到冷静下来以后，段二老爷想出了个法子…… 溢香酒楼内。 看着坐在对面喝着茶的燕芷荷，段念云心乱如麻。原本她计划明天和她的娘亲李氏去灵山寺烧香拜佛，到时候途中会经过落败的安灵寺，她就安排那三个乞丐在安灵寺里侮辱燕凌月，等她和她娘亲经过时正好遇到。她就可以装作是偶遇，救下燕凌月。 为了避嫌，她还特意让那三个乞丐囚禁了燕凌月两天。因为燕凌月要是一失踪，就被她给偶遇了，似乎有点太过巧合了。 燕凌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侮辱了，她就不信周子钰还能毫无芥蒂的迎娶燕凌月。大周王室是不会允许一个残花败柳做皇子妃的，如此一来，燕凌月算是彻底没戏了。而且有那么多人在一旁作证，谁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她还可以趁机在周子钰面前再刷一下存在感。 段念云将一切都计划好了，可怎么也没想到中间竟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事到如今，为了脱身，她也只能听她爹爹的话找一个替罪羊，而燕芷荷是最好的选择。 “那咱们可说好了，明天上午我在安灵寺等你，到时候免费请你看一场大戏，”段念云心里虽七上八下的，但面上仍傲气十足。 “大戏？什么大戏？”因为燕凌月的失踪，燕芷荷最近心情大好。特别是今天在接到段念云的邀请后，当即就赶过来了。她想知道段念云究竟将燕凌月如何了。 燕芷荷的那点小心思，段念云还是看的明白的，“当然是看你最想看的大戏。” 段念云给了燕芷荷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便带着丫鬟离去了。 段念云的胸有成竹，让燕芷荷心中大喜。毕竟燕凌月已经失踪两天了，不死也得脱成皮了吧。一想到明天就能看到燕凌月凄惨的模样，燕芷荷激动不已。 只能说，燕芷荷实在是高估了段念云的狠心。段念云虽然将燕凌月抓起来了，但真的从没想到要害燕凌月的命，更没想过要虐待燕凌月。她抓燕凌月，只是想破坏掉周子钰和燕凌月的大婚。她能想到的最残忍的办法就是让人夺走燕凌月的贞洁。 山洞内。 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情况的燕凌月，为了防止出意外，还特意让老三去燕府通了个信。 看着门框上扎着的信件，严总管取下来后直奔燕毅然的书房。盯着书信上写的安灵寺，再想到周子钰的千叮咛万交代，燕毅然又急忙让严总管进宫走了一趟通知周子钰。 这一夜，但凡和燕凌月有牵扯的人，几乎都没睡好。尤其是周子钰，第二天天一亮就去燕府叫上了燕毅然，急匆匆地赶来了安灵寺。 安灵寺，说白了就是一个早就落败的破庙。 周子钰他们过来的时候，寺庙里空无一人，安安静静的。周子钰拽着张玉，围着寺庙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找了个遍，也没见到燕凌月。 “人、人呢？”周子钰急了，抓着燕毅然问道。 张玉急忙道，“现在还早着呢，爷。再说了，咱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谁还敢过来呀？要不咱们先去暗处躲着？” 周子钰刚催促着大家躲起来，三个乞丐就带着燕凌月过来了。 在踏进寺庙后，老三还趴在门口四处望了望，在确定没被人发现后，提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然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石像后面就突然窜出来了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直直地扑向了燕凌月。 三个乞丐皆是一愣。 “月、月儿，我好想你。” 被吓了一跳的燕凌月，在听到周子钰异常熟悉的声音后，僵硬着的身子猛地一软。有史以来第一次，不但没排斥周子钰的怀抱，还紧紧地回拥了他。 随后走出来的燕毅然，视线扫过正拥抱着的两人，落到了还在愣神的三个乞丐身上，大手一挥，“来人呐，将他们给我抓起来。” 话落，三个乞丐瞬间被侍卫们围住了。 “五、五小姐！”三个乞丐腿一软，纷纷向燕凌月求饶，“五小姐，你答应过我们会保我们平安无事的。” “对对，五小姐你可不能食言啊……” 燕毅然见状，不解了。 就在大家一头雾水时，燕凌月挣脱开周子钰的怀抱，走到了燕毅然的跟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复述了一遍。 三个乞丐趁机跪到了燕毅然的面前，不停地磕头认罪。 罪魁祸首还没抓到，燕毅然自然不会给三个小罗罗一般见识，于是大家再一次躲到了暗处。只有周子钰拉着燕凌月的手，那叫一个依依不舍。 看的三个乞丐都不好意思。好在燕凌月早已经免疫了，轻咳了两声之后，硬是把周子钰推到了石像后面。 寺庙内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周子钰和燕毅然在的缘故，原本精神劲头十足的燕凌月，再次坐下来以后，饿意困意全部袭上来了。 一直暗中跟随着的陈老大，看到这一幕直咂舌。他甚至都有些可怜那个罪魁祸首了，怎么就找来了这么有才的三个乞丐做帮手呢。这不是活该等着被抓么？ 话说这个时候的燕芷荷，俨然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还正对着铜镜梳妆打扮呢。待她晃晃悠悠地带着丫鬟赶到寺庙时，已经是两炷香后了。 第37章 诬赖 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燕凌月，在看到燕芷荷时，整个人一愣。 而燕芷荷看到被三个乞丐包围着的浑身脏兮兮的燕凌月时，也是一愣，随即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好巧，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五妹。” “巧吗？”燕凌月看燕芷荷的眼神里多了丝探究。她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实在让人无法不怀疑，“二姐怎么突然来寺庙了？” “当然是烧香拜佛，”燕芷荷的视线在燕凌月和三个乞丐身上走了一圈，意味不明道，“五妹这两日一直和这些乞丐在一起？一女三男，若是九皇子知道了，怕是不太好吧。” 燕凌月闻言，蹙起了眉头，“我失踪了两天，二姐看样子一点都不担心。” 燕芷荷笑了，“这里又没有旁人，五妹就不必再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了，爹爹又看不到。” 燕芷荷话落，又仔细瞧了一番燕凌月，发现她除了身上脸上有些脏之外，好似并没有受什么伤，燕芷荷纳闷了，不禁看向了三个乞丐，“难不成是嫌银子给的少吗？这么不尽责。”在她的想象中，燕凌月应该是遍体鳞伤的。这未免也相差太多了。 燕芷荷心想这三个乞丐也太不靠谱了。奈何三个乞丐并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他们只见过传话的那个小厮。小厮说今天上午他们小姐会带着人过来，让三个乞丐按计划对燕凌月施暴。 现如今听着燕芷荷的话音，三个乞丐就把燕芷荷当成雇佣他们行凶的那位小姐了。更何况石像后面还站着九皇子呢，为了保命，三个乞丐哪还管什么真相，只想尽快推卸责任，当下直接跪到了燕凌月的面前，“就是她，就是眼前的这位小姐吩咐我们哥仨抓你的，还让我们对你施暴。我们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当真将你给抓起来了呢……” 眼看着三个乞丐痛哭流涕地向燕凌月忏悔，燕芷荷凌乱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段念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不成让她过来看三个乞丐向燕凌月认错？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就在燕芷荷迷惑不解的时候，三个乞丐却将矛头再一次指向了燕芷荷，“我们没有搞错，就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她什么时候安排这些了？燕芷荷震惊了，看着燕凌月忙摆手，“不、不不……”她是讨厌燕凌月，但她也不会傻到替人背锅。 “不什么不，事实都、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眼瞅着三个乞丐已经指认了燕芷荷，周子钰按耐不住地从石像后跳了出来。 燕芷荷顿时瞪大了眼睛。 燕毅然紧跟着也走了出来，“芷荷，你也太让爹失望了。” 想着燕芷荷方才的那番话，燕毅然就心痛不已，“什么叫做不必再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了，难不成芷荷平日里的乖巧都是演出来的吗？！” “来人，将她给本皇子抓起来，”周子钰将燕凌月护到了身后，对侍卫下令道。 “爹爹……九皇子？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在燕芷荷还没搞清楚状况时，就已经被侍卫们擒住了。这下，燕芷荷是真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真的不是我。” 燕芷荷挣扎着，向燕毅然哭诉，“爹爹，爹爹你要相信芷荷。芷荷再糊涂，也不会傻到安排三个乞丐去害五妹啊。” “是段念云，是段念云让我过来的，”都到这个时候了，燕芷荷哪里还会不明白。肯定是段念云知道事情败露了，想让她来当替罪羊。她这是被段念云给摆了一道！燕芷荷恨得牙痒痒，“恳请九皇子将段念云叫来，我要和她对峙。” 失望归失望，燕毅然到底还是偏心自家女儿，“芷荷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到段家小姐，为了查清事情的真相，九皇子不妨派人去段府走一趟吧。” 此时此刻，周子钰满心满眼都是燕凌月，自动忽略了燕芷荷的喊冤，“月、月儿饿不饿，要不子钰先送月儿回府？” 燕芷荷见周子钰不为所动，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九皇子不能单凭三个乞丐的说辞，就定下芷荷的罪，芷荷是冤枉的。” 不管冤不冤枉，燕家的姐妹自相残杀，传出去都是令燕家蒙羞的。燕毅然哪能容许这种情况出现，便轻咳了两声，看向了燕凌月。 燕凌月当然明白燕毅然的意思，暂不管事情如何发展，自家爹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当即对周子钰道，“不查出罪魁祸首是谁，月儿哪里放心的下，不如九皇子就派人去段府走一趟吧。” 对于燕凌月的话，周子钰向来言听计从，“张玉，快、快去段府走一趟。” 张玉应了一声，急忙跑了出去。 周子钰则拉着燕凌月坐到了稻草上，从袖子里拿出了丝帕，一点一点地帮她擦拭着脸颊上的灰，“月、月儿受苦了，都是子钰不好。是子钰没有保护好月儿……” 安灵寺距离段府并不近，但没想到张玉离开没多久就又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李氏和段念云，“奴才刚走没几步，就正好遇到了段府的马车。” 李氏一踏进寺庙，就携同段念云先向周子钰行了礼。 “昨日燕二小姐约了我们云儿，说要一起来寺庙拜佛。妾身不放心，就硬是跟来了。只是这……”李氏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燕芷荷，又看了看燕凌月，表现地迷茫又惊讶，“凌月小姐怎么在这儿？你、你不是失踪了吗？最近我们家老爷找凌月小姐都快找疯了。” 虽然知道计划已经落空，但段念云还是期待着能看到燕凌月被侮辱的画面，结果人家却完好无埙的站在这儿。段念云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不能否认，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她费尽心思地筹划了那么久，又担惊受怕了这么些天，没想到最后什么也没落着，段念云心里膈应极了。 可再看到跪在地上的燕芷荷，段念云膈应的同时，又庆幸。事情的发展果真如她爹爹所料的一样，九皇子果然找到了燕凌月。幸亏她听了她爹爹的话，将燕芷荷骗来了。要不然她岂不是玩完了。段念云掩了掩唇，故作不解地看向了燕芷荷，“芷荷你这是？你不是说今天来拜佛的话，会有好戏看么？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三个乞丐就是传言中绑架凌月小姐的凶手？”段念云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乞丐，还晃了晃李氏的胳膊，“娘亲，你赶紧找人给爹爹传个信，让他别瞎忙活了。凌月小姐好好的在这儿呢。” 李氏和段念云如此颠倒黑白，着实把燕芷荷惹怒了，“段念云！明明是你把我约来的，说要来看戏的也是你。你怎么可以如此诬赖我？” “诬赖你？我诬赖你什么了？”段念云一脸无辜。 燕芷荷气的手都发抖了，“这三个乞丐是不是你找来的？你嫉妒我五妹，就找了三个乞丐想要侮辱我五妹。没想到事情却败露了，所以你才约我过来的是不是？你想将责任都推到我头上。” 燕芷荷推测的一点都没错。段念云听罢，心狂跳不已，面上却洋装淡定，“芷荷啊芷荷，你我好歹姐妹一场。你怎么能如此睁眼说瞎话呢？” “平日里你口口声声的说因着你五妹，你娘亲被打了板子，还被禁足了，你也被关了禁闭，你恨你五妹帮三姨娘夺走了本属于你娘的夫人之位。我同情你，连带着对凌月小姐的态度也不怎么好，这点我承认。但你也不能因着我和凌月小姐起过冲突，就这般陷害我呀。” 李氏也道，“我说燕二小姐怎么突然约我们云儿出来烧香了，感情是早就做好了打算。若九皇子没来，就是约我们云儿过来看戏。现在九皇子来了，就想将脏水泼到我们云儿头上。”李氏说着还回头瞪了段念云一眼，“早就告诉过你，交友要谨慎，谨慎！你偏不听，非说燕二小姐柔弱善良。要我说啊，一个在外面各种编排自家姐妹的人，能有多善良？” 李氏这话，可谓将燕芷荷的脸扇的啪啪响。 就是燕毅然再想护自家女儿，也无话可说。燕府后院里发生那点丑事，段念云怎么会知道的一清二楚？单就这点来说，人家还真没冤枉燕芷荷。 而且燕芷荷刚踏进寺庙里时，对燕凌月的态度，大家都明眼瞧着呢。燕毅然感觉他的那张老脸都快没地方放了。 “爹爹，爹爹你要相信我，”燕芷荷是真的害怕了。绑架燕凌月一事，若真的算在了她的头上，那她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九皇子，九皇子你一定要明查秋毫。这一切真的都是段念云安排的，是段念云喜欢你，不想五妹嫁给你，所以才会想着害五妹，我充其量就是知情未报，我真的不是罪魁祸首！”燕芷荷求罢周子钰，又向燕凌月求情，“五妹你一定要相信我。即便我再讨厌你，也没胆量做出这等事。” 李氏一听燕芷荷将自家女儿对九皇子的心思说了出来，当下慌了，“燕二小姐！我们云儿又没得罪你，你为何要这般冤枉我们云儿。” 李氏拉着燕芷荷跪到了周子钰的面前，“我们云儿脾性是大，但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会做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我们段府的家风不允许我们这么做，我们更不屑那么做!” 第38章 受伤 听李氏将段府都抬出来了，燕毅然有些头疼了。 世人谁不知段府的段老将军无论是驭下，还是教育子弟都是一等一的严。段家军的英勇善战，段家人的正直果敢，都是有目共睹的。 燕毅然在官场上是滑头，但对段老将军还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虽然也清楚再强劲的枝干，都免不了会生几只蛀虫。段府也一样，段家三房那么多子嗣，不可能各个都端正无私。但因为有段老将军在，大多数百姓潜意识都会更加相信保家卫国的段家人。 三个乞丐也不例外！ 段念云和燕芷荷各执一词，各说各的理。吵得周子钰头都疼了，“你、你们两个闭嘴。” 周子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三个乞丐，“你、你们三个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抓月儿的？”现如今也只有三个乞丐的证词最具有说服力了。 三个乞丐其实并不知道是谁，但碍于他们之前已经指正过燕芷荷了，现在再改口，似乎显得他们之前在撒谎。而且其中还有一个段家人，那可是段老将军的后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下贱的勾当。三个乞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有了计较。 “回九皇子的话，小的们可以确定，就是这位小姐下令让我们抓五小姐的，”三个乞丐纷纷指向了燕芷荷。 李氏下一瞬间就哭出声来，“真是老天有眼呐。” “来、来人呐，将燕芷荷抓回衙门，”周子钰大手一挥。 “不，不是的，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燕芷荷直接瘫到在了地上。 段念云也一脸悲痛，“娘亲，女儿心里难受，女儿不想呆在这儿了，女儿想回府。”虽然段念云特意澄清了她是因着燕芷荷的缘故，才针对燕凌月的。但在周子钰的心目中，凡是欺负过他家月儿的都不是好人，他根本就不想看见段念云，当即就同意让李氏带着段念云离开了。 在踏出寺庙的下一刻，段念云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幸亏了李氏的搀扶，才不至于出丑。 寺庙里，燕芷荷整个人都傻了。段念云已经走了，九皇子这是认定了她的罪？当日段念云约她在溢香酒楼里说的话，根本就没有第三方知道。三个乞丐是唯一的证人，可他们偏偏又咬死了是她指使的。燕芷荷真是百口莫辩了。 “爹爹，爹爹救我，”燕芷荷跪着爬到了燕毅然的跟前，“爹爹，你一定要救救女儿。” 看着燕芷荷，燕毅然又气又心疼。冤枉吗？这中间也许有冤情。但燕毅然也知道，燕凌月被绑一事，燕芷荷也绝对脱不了干系。她若没有和段念云搅和到一起，段念云又怎么会有机会找到她的头上。 这个道理，燕毅然懂，燕凌月也懂。 从头看到尾的燕凌月，说实话，并不相信那三个乞丐是燕芷荷找的。从以往她与段念云的交锋来看，段念云完全有理由那么做。 但燕芷荷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她咎由自取。 燕毅然的沉默，让燕芷荷的心沉落到了谷底，“五妹，五妹你救救我。九皇子那么爱你，只要你开口了，九皇子一定会听你的话。” “我错了，五妹，我以后再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说你的坏话了，”这一次，燕芷荷是真的长了记性。 周子钰被燕芷荷哭的不耐烦了，“傻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本皇子的吩咐？还不赶紧将她送去衙门。” 侍卫们再一次擒住了燕芷荷。 眼瞅着燕芷荷要被拖走了，燕毅然那张老脸也豁出去了，撩开衣袍跪到了地上，“还请九皇子网开一面，芷荷到底是凌月的姐姐。凌月和九皇子大婚在即，芷荷要被抓起来了，凌月脸上也无光。”燕毅然说着看了燕凌月一眼。 燕凌月知道，她爹爹想让她替燕芷荷求情。 看着哭的一抽一抽的燕芷荷，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燕毅然说的也没错，燕家姐妹相残，传了出去，她脸上也不好看。而且此事段念云绝对逃不了干系，罪责又怎能让燕芷荷一个人背。只希望燕芷荷经过此事，能长一智。 燕凌月想着，看向了周子钰，“九皇子打算怎么办？” “我、我要回去告诉母后，”天大地大，媳妇儿和老娘最大。周子钰心里挂念的除了燕凌月，就是萧王后。但凡重要的事，周子钰都会乖乖的听话，告诉萧王后。 “那还望九皇子到时候不要忘了提及念云小姐和我二姐的对峙，”事情牵扯到段府和燕府，想必应该不会闹大。 周子钰拍了拍胸口，“放心吧，子钰一定会实话实说的。” 燕凌月点了点头，“那二姐，就先让爹爹带回燕府吧，我们等着王后的传召。” “好，子、子钰都听月儿的，”周子钰还记着燕凌月对三个乞丐的承诺，很大方的让张玉给了银票。 经过这一闹，三个乞丐也长了记性，一再保证从今往后一定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的陈老大，眼看着燕凌月就要离开寺庙了，急忙抽出了利箭。伴随着“嗖”的一声，利箭射向了燕凌月。 周子钰人虽傻，但武功却不错，反应更是快。在利箭即将射进燕凌月后背的那一瞬间，周子钰一个侧身，一把将燕凌月护在了怀里。 利箭紧贴着周子钰的胳膊划过，腾地一声射进了门框。 “保护九皇子！”反应过来的燕毅然，脸色顿变，连忙去查看周子钰的伤势，还好只是擦破了一层皮。但也流了不少血。 侍卫们迅速地分成两队，一队留在原地保护周子钰，一队寻着箭头的方向去抓捕刺客。 陈老大一击不成，再想出手已经失去了机会。 周子钰胳膊流血不止，燕毅然只能先护送周子钰回宫。 萧王后一听说自家儿子受伤了，赶紧赶去了听雨阁。到时，御医已经帮周子钰包扎好了伤口。 虽然血流的有点多，但真的没有多大问题。萧王后还是心疼不已，愣是将周子钰推到了床上休息，还拉着燕凌月好一番关心。 对于周子钰来说，不但找到了燕凌月，还替她挡了箭，顿觉成就感满满，精神劲更是十足，拖着萧王后将今天所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萧王后怎么也没想到绑架燕凌月的罪魁祸首竟是燕芷荷，甚至还牵扯出了段念云。萧王后沉默了好半响，她一直都以为是皇贵妃下的手，所以特意大张旗鼓的去找了王上，更是闹得满朝皆知，就是想趁此机会将皇贵妃的阴谋揭露出来。没想到最终却查到了燕家自个人的头上。 “燕丞相可有什么打算？”上一次因为燕芷荷，周子钰和燕凌月齐齐落水一事，萧王后还记着呢。没想到这次变本加厉，都敢绑架人了。 萧王后对这位燕家二小姐真是好感全无。哪怕段念云的嫌疑没被洗清，萧王后也想趁此机会好好地敲打一下燕芷荷。 自家女儿犯错在先，燕毅然能有什么打算，“一切单凭王后做主。” “看在子钰和月丫头即将大婚的份上，本宫就暂且放燕芷荷一马。一切都等两个孩子大婚过后再说吧，”萧王后道。 燕毅然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那最后放箭的又是谁？”萧王后问道。段念云也好，燕芷荷也罢，单看那三个乞丐，就可以知道养在深闺的小姐就是养在深闺的小姐，除了后宅里耳融目染学到的那点争宠小心思，其余的到底还是稚嫩的狠。更别提会安排人放箭了。一来没那个胆子，二来也没那个能力。 倒是燕凌月在被挟持的情况下，还能够头脑清晰的与三个乞丐周旋，甚至将敌人收为自己所用，着实让萧王后大开眼界。 “那背后放箭的人，与上次夜袭凌月的会不会是同一人呢？”其实燕毅然也很迷惑，那一箭实在来的太突然了，让人措手不及。 “依当时的情况，刺客针对的分明就是凌月。老臣就奇怪了，凌月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近来到底招惹上谁了，怎么就被人给盯上了呢？”他和老太太其实都怀疑这三番两次暗杀针对的是九皇子。不管王后有没有猜到，燕毅然都不能明说，只能再次暗示道，“我们凌月若是死了，谁会是最大的受益人，谁又是最大的受害者呢？” 最大的受害者，毋庸置疑是九皇子。撇开九皇子对燕凌月的感情不说，单是克妻的传言，都够人们孤立九皇子了。 萧王后本来心里就不忿，现在经燕毅然这么一说，再想到自家儿子受的伤，萧王后真是忍无可忍了，当即就风风火火的去找周王了。 彼时，周王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 萧王后人还没踏进御书房的大门，就先抹起泪来，“王上啊，这次你可一定要替我们子钰做主。” 周王一看到萧王后就头皮子发麻，“不是听说凌月那丫头已经找回来了吗？子钰也没什么大碍，就受了点皮外伤。” 第39章 忍无可忍 “皮外伤就不是伤了吗？大婚在即，我们子钰却见了血，连媳妇儿都差点没了，王上居然说没什么大碍，”萧王后捂着心肝道，“自从月丫头失踪以后，我们子钰吃不好睡不好的，眼看着都瘦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养伤呢，王上怎么能一点都不心疼呢？” 萧王后说着就抽泣了起来，“可怜我那苦命的儿子，想娶个媳妇儿怎么就这么难呐。” 周王只感觉脑子眼疼，“行了行了，都是孤的错，孤这就去看子钰，”周王将奏折往桌子上一放，起身走到了萧王后的跟前。 御书房内的太监，纷纷退了下去。 周王将萧王后揽进了怀里，“要不孤现在就下令将段念云和燕芷荷抓起来，让子钰出气？只怕这样的话，事情就会闹得更大，燕家姐妹到时候就彻底沦为大家的笑柄了。” “孤想，王后肯定也不愿意人们在背后议论自家媳妇儿吧？” “王上的消息可真灵通。这好的坏的，都让王上一个人说了，”萧王后嗔了周王一眼，叹息道，“臣妾当然希望月丫头能高高兴兴的成完这个亲，谁让咱们子钰娶个媳妇儿不容易呢。” 周王闻言，笑了，“子钰是大周的皇子，是孤最宠爱的儿子，身份高贵，一般女子想高攀都高攀不上。怎么到了王后这儿，子钰就变得这么可怜了？” “自家孩子什么情况，当娘的还不清楚吗。臣妾虽然不喜欢听别人说子钰傻，但心里跟明镜似的。再说了，外面有关咱们子钰的传言，王上又不是不知道，”萧王后又拭起了泪水，“都怪臣妾不好，若当年能看好子钰，不让子钰和大皇子一起出去玩，子钰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听萧王后又提起当年的事情，周王微愣，“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提它做什么？难不成王后心里还没过去那个坎？” “臣妾好好的儿子可是被摔傻了啊，臣妾怎么可能说忘就忘，”萧王后泪水夺眶而出，“大皇子得麻疹，是连太医都始料未及的，没有任何人为因素。大家为什么要将这个债算到我们子钰的头上呢？我们子钰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 “王后多想了，”周王按了按眉心，“没有人将债算到子钰的头上，也没有人因此责怪过子钰。孤这么多年有多疼爱子钰，爱妃应该看得很清楚。” “王上不怪子钰，但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怪，”萧王后直视着周王道，“身为君者，难道王上当真相信那所谓的克妻传言？” 周王皱起了眉头。 萧王后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王上为子钰和左尚书之女赐过婚，左尚书之女便死了。王上为子钰和李提督之女赐过婚，李提督之女也死了。现在王上为子钰和月丫头赐过婚，月丫头三天两头的出事，不是被刺杀，就是被射箭。若不是月丫头命大，说不定早就没命了。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意外，难不成第三次还是意外？” “那日刺客夜袭听雨阁，若月丫头没逃过那一劫，若那个刺客没被人发现，那月丫头的这条命是不是又算到了子钰的头上？”萧王后道，“当初左尚书之女和李提督之女接连而死，臣妾本来就感觉蹊跷，只是苦于没证据，就一直压在心里从未提过。现如今到了月丫头，那刺客算是露出了马脚。不过臣妾也知道事关人命，不能信口开河。所以月丫头第一次在自家府里遇刺以后，臣妾并没有说什么，但没想到那凶手竟如此心狠手辣，非要置月丫头于死地。这一次更是连我们子钰都受伤了，臣妾实在忍无可忍了。” 萧王后拉着周王的衣袍道，“还望王上为我们子钰做主。” 周王沉默了好半响，“那王后认为是谁策划了这一切？” 萧王后道，“谁会这么恨臣妾和子钰，王上心里想必很清楚。” 周王笑了，“难怪王后突然提起了当年的事情，原来是在暗示孤，这一切都是出自皇贵妃之手？” “臣妾不敢妄言，”萧王后伏到了地上，“臣妾只是爱子心切，将所有的事情从头又分析了一遍，现在发现了疑问，肯定要如实向王上道来。” “但也只是怀疑，没有证据，是不是？”周王道。 萧王后点了点头。 周王将其扶起来，“不是孤不替子钰做主。实在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牵连甚广。事关左尚书和李提督，又牵扯到后宫，若传到朝堂上，势必会引起混乱。为了大局着想，咱们还是应该再慎重一些。” 萧王后道，“王上的意思是……不追究了？夜袭月丫头的刺客不查了？放箭的凶手也不找了？” 周王道，“刺杀月丫头的凶手肯定还是要找的，只不过目前最主要的是操办周子钰和月丫头的大婚。” 虽然萧王后在来御书房之前，已经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但此刻看着皇上的态度，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这就是周王口中所谓的宠爱周子钰？ 不过，即便没有证据，即便无法对皇贵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萧王后也得在王上面前膈应膈应她。 明含轩内。 萧王后离开以后，燕毅然紧跟着就离开了。原本他打算喊着燕凌月一起回府的，奈何周子钰拉着燕凌月不放。碍于燕芷荷还被侍卫压在院中，燕毅然只能简单的交代了燕凌月两句，就匆忙带着燕芷荷回燕府了。 张玉见状，也相当识趣地溜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内就只剩下周子钰和燕凌月了。 看燕凌月站的离床有点远，周子钰噘起了嘴，“月、月儿，抱。” 周子钰向燕凌月伸出了双手。 看着周子钰包扎的有些臃肿的胳膊，燕凌月到底还是没忍心拒绝，“都受伤了，就别来回乱动了。”她走到了床边坐下，将周子钰的胳膊又按回了原处。 周子钰不依，硬是将她搂进了怀里。 扑面而来的属于周子钰的气息，让燕凌月感觉有些不适，“你胳膊……”燕凌月想要躲开，然而刚一动，周子钰就直呼疼痛。 吓得燕凌月都不敢动了。 周子钰将脑袋埋进了燕凌月的颈窝，深吸了一口气，“月、月儿，子钰好想你。” “脏，我身上脏，”燕凌月微微侧了侧脖子。过去的这两天，她一直待在黑漆漆的山洞里，脸没洗过，衣服也没换过，身上都快馊了。 哪曾想周子钰却搂的更紧了，“都怪子钰，子钰近来要是常去燕府，说不定月儿就不会被人抓走了。对、对不起，月儿……” 虽然周子钰又一次救了她，但也不能否认，她现在所遭受的一切，的确都是因周子钰而起。燕凌月默了默，并未吭声。 看燕凌月低着头不说话，周子钰松开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月儿生我的气了？” 她为什么要生他的气？燕凌月挑了挑眉，不解了。 周子钰道，“在别庄的时候，段念云就欺负过月儿，现在又和燕芷荷搅合到一起绑架月儿。月儿是不是怪子钰将她放走了？” 呃！燕凌月一愣。其实周子钰不提，她压根就没想那么多。 “月、月儿放心吧，段念云的账，子钰都记着呢，”周子钰拉着燕凌月的手道，“这一次所有的证据都指正了燕芷荷，我们再揪着段念云不放，也得不出什么结果。说不定最后还会因为无法确定谁是凶手，两个都无法定罪。与其如此，还不如趁此机会先解决了燕芷荷，不但能替月儿出口气，还能让她记恨上段念云。” “而且我已经派人去了段府，让人将寺庙里发生的事都告诉段老将军了。这一次就算咱们放过了段念云，段老将军也不会轻易饶过她的，”周子钰拍了拍燕凌月的后背，安抚道，“等以后有机会了，子钰一定会替月儿报仇的。” 燕凌月听罢，好久没有反应过来。 周子钰真的是个傻子吗？许多次事实证明，周子钰这个傻子压根比许多正常人的思维还缜密。她是真没想到周子钰会有这么多的心思，搞得她以后都不敢在他面前随心所欲的说什么了。 燕凌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子钰发呆，看的周子钰都有些害羞了，“月、月儿，你要不要沐浴？” 还没反应过来的燕凌月又是一愣，下意识地护住了胸口，“你、你想要做什么？” 周子钰“嘿嘿”一笑，又凑到燕凌月的跟前嗅了两下，不好意思道，“月、月儿身上好像真的臭臭的。” 燕凌月的脸顿时一黑。她自己说自己馊了没事，但换了别人说，尤其是周子钰，燕凌月就不高兴了，当即推开周子钰，站起了身子，“起开，既然嫌我身上难闻，那我就回府。” “不要，我不要你回去，”周子钰早就听周嬷嬷说过了，大婚前三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这个时候要是放燕凌月回府了，那在成亲前，他可就见不到他的月儿了。 第40章 通房丫鬟 “你不是说我身上难闻吗？”燕凌月瞪着周子钰道。 “不难闻不难闻，一点都不难闻，”周子钰咧嘴一笑，搂着燕凌月的腰肢不松手。 想到他挺身而出，为她挡箭的画面，燕凌月轻哼了一声，并没有再执意离开。 周子钰再次将她拉到了床边坐下，“月、月儿喝不喝，饿不饿？”话落，他就对外喊道，“来人呐，准备膳食。” 在山洞里的这两天，燕凌月的确没怎么好好吃口饭，现如今经周子钰这么一提，她的肚子忍不住叫了起来。 周子钰笑了，“月儿果然饿了。”他还伸出了手，要摸燕凌月的肚子。 燕凌月身子一侧躲开了，“当心你的胳膊。” “子钰注意着呢，”周子钰晃了晃他那只未受伤的胳膊，笑嘻嘻地道，“有月儿关心子钰，子钰一点都不疼。” 关心他？她更多的是不想他触碰她，好不好？！燕凌月满脸黑线。尤其是嗅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更加难受不已。只想尽快回到听雨阁，从头到脚清洗一遍。 “那咱们可说好了，等会儿吃罢饭，我就回燕府，”为了防止周子钰不让她离开，燕凌月先一步商量道。 果不其然，下一刻，周子钰就撅起了嘴，“可是我舍不得月儿。” 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再过几日，我们就要大婚了。到时候我就搬进明含轩了，天天都能和九皇子待在一起，只怕那时九皇子就该厌烦我了。” “不、不厌烦。”周子钰道，“可、可是我担心月儿有危险，万一路上月儿再被人抓走了怎么办？” 燕凌月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疼道，“要不然九皇子派几个高手护送我回府？” 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哪曾想周子钰竟然当真了，当即就喊来了侍卫。燕凌月嘴角抽了抽，不过倒也没拒绝，毕竟刺客还没抓到，她还是很惜命的。 说话间的功夫，张玉就端着饭菜过来了。令燕凌月惊讶的是，张玉的身后竟然还跟了个宫女，也端着饭菜。 据燕凌月所知，明含轩内除了后院有两位宫女外，周子钰的身边可是不让宫女近身伺候的。可她才多久没来，周子钰的身边就多了位宫女，而且还能出入周子钰的房间。 燕凌月的眉头皱了起来。 张玉见状，立即招呼那宫女道，“秀川，还不赶紧向五小姐行礼。” 秀川将饭菜摆好以后，迅速走到了燕凌月的跟前，“奴婢秀川见过五小姐。” 燕凌月挑了挑眉，“秀川？名字倒不错。”眼看着秀川跟着张玉退下以后，燕凌月看向了周子钰，“九皇子跟前什么时候多了个人，月儿都不知道。” “子钰讨、讨厌秀川，”周子钰一脸不高兴道，“她、她晚上偷偷溜进我的房间，想上我的床，还想脱我的衣服。子、子钰不喜欢她，想让她离开，可是母后不同意，非让她住在明含轩，还让她教我怎么和月儿一起睡觉。” 周子钰不解道，“子钰会睡觉，不用教。子钰不喜欢秀川……” 听到这儿，燕凌月哪里还会不明白。感情秀川是萧王后派过来教周子钰房事的通房丫鬟。 富贵人家的子弟，一般到了十四五岁，都会有通房丫鬟教其房事。周子钰身为皇子，也不例外。其实按照常理来说，以周子钰的年纪，现在才安排通房已经算晚了。所以萧王后此举，并没有什么不妥。但燕凌月只要一想到周子钰可能和其他女子有过亲密接触，心里就不舒服。 “她上过你的床了？也脱过你的衣服了？”燕凌月黑着脸问道。 周子钰急忙摆手否认，“没有没有，在她靠近床榻之前，子钰就将她推倒了。她碰过的那件亵衣，子钰也已经让张玉烧了。” 燕凌月白了周子钰一眼，大步走向了圆桌，拿起桌子上的肘子开始狼吞虎咽。 周子钰担心燕凌月生气，掀开被子下了床，跟在她的身后，“慢、慢点吃，月儿。”他忙着去帮燕凌月盛汤，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手一抖，汤又洒了，溅了自个儿一身。 眼瞅着周子钰被烫的直咧嘴，燕凌月慌了，“要紧吗？” 燕凌月拿起丝帕帮周子钰清理衣服的时候，喊了张玉，不料想秀川竟先一步进来了房间。 “严重吗？九皇子，要不要叫御医？”秀川一脸紧张地瞅着周子钰，一副想要靠近但又畏惧燕凌月的模样，搞得好像被欺负了一样。 原本就有点不高兴的燕凌月，脾气瞬间上来了，将丝帕往桌子上一扔，又坐回了凳子上。 “月、月儿？”周子钰本想趁此机会哄一哄燕凌月的，现在却被秀川搞砸了。周子钰不高兴了，噘着嘴瞪了秀川一眼。 被嫌弃了的秀川，不死心，转身问随后进来的张玉，“要不要去太医院拿点烫伤膏，九皇子被烫着了。” 张玉机灵着呢。现如今天大地大，燕凌月最大。他一进门就先打量了周子钰，在确定自家主子没事以后，第一时间凑到了燕凌月的跟前，“五小姐没什么事吧？”只要燕凌月开开心心的，他们九皇子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能有什么事，”冷静下来以后的燕凌月，自己给自己盛了碗汤，还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对周子钰道，“需要看太医吗？不需要的话，就坐下来陪我吃饭吧。” “吃、吃饭，”周子钰当即乖乖地坐到了燕凌月的身边。 “那奴婢给九皇子布菜吧，”秀川又凑到了周子钰的跟前，拿起汤勺就去帮周子钰盛汤，“听王后说，九皇子最喜欢喝冬瓜排骨汤了。” 秀川若是普通的宫女也就罢了，可她是王后娘娘安排给周子钰的通房丫鬟。如果周子钰碰了她，那等燕凌月和周子钰大婚之后，秀川是要抬为侍妾的。 看着秀川忙前忙后的为周子钰忙活，燕凌月像吃了只苍蝇般没了胃口。 再看周子钰，虽然满脸的不耐烦，但并没有开口斥责秀川，显然已经习惯了她在跟前转悠。思及至此，燕凌月心里不是滋味了。 虽然知道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可因着当初北燕王上就只娶了北燕王后一人，燕凌月自小耳融目染，心里也期许着她和她未来的夫君，能够像她父皇和母后那般相爱相守。 即便她未来的夫君是个傻子，即便她不是因为感情才嫁给周子钰的，可燕凌月私心里还是不想有其他女子同她一起分享周子钰。其实早在决定嫁给周子钰之际，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接受各种结果，但真当事到临头了，燕凌月发现她还是会在意。 她知道她的这个想法很自私，她也知道她不该这样！ 燕凌月深吸了口气，不断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只是为了报仇才嫁给周子钰的，她只是在利用周子钰，她不能对一个傻子生出别的想法。如若不然，将来受羁绊的只能是她自己。 燕凌月的沉默，周子钰和张玉皆看在眼中。 周子钰小心翼翼地给燕凌月夹了两片牛肉，“月、月儿吃。” 张玉则看了秀川两眼，示意她退下。 奈何秀川第一次见未来的当家主母，一心想要在燕凌月面前出出风头，根本就没明白张玉的提示。还一动不动地守在周子钰的身边。 周子钰对燕凌月有耐心，并不代表着对其他人有耐心，要不然坊间也不会有传言说九皇子喜怒无常了。尤其是秀川如此没眼色，周子钰忍不住爆发了，“你能不能不要像只花蝴蝶似的，到处乱窜？” 被呵斥了的秀川，先是浑身一哆嗦，随后静悄悄的退了下去。 在明含轩这个把月，秀川也摸清了周子钰的性子。在一开始被周子钰嫌弃推开的时候，她还很难过，甚至哭了大半宿，担心周子钰会把她送走。当然周子钰也的确打算将她送走来着，只可惜最后被萧王后拦住了。除了燕凌月，周子钰最在乎的就是萧王后了。萧王后一再坚持，碍于自家母后的面子，周子钰只能妥协。虽然留下了秀川，但并未让她近身，只是拿她当普通宫女看待。 周子钰的冷漠，以及他对燕凌月的在乎，也让秀川逐渐看开了。可后来她又发现，在明含轩内只要做事不过分，周子钰基本不会说什么。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燕凌月由于绣嫁衣也没怎么进过宫，而秀川又自认为有王后在背后撑腰，时间一长，她胆子又大了，又开始惦记上九皇子了，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出。 不过秀川也知道，只要她老实听话，周子钰碍于萧王后，并不会责罚她，因此她当即就乖乖退下了。 可即便如此，燕凌月还是没了胃口。 “九皇子慢慢吃，月儿就先回府了，”燕凌月擦了擦嘴，站起了身子。 因着之前已经说好了，吃罢饭，他就放燕凌月回府。现在燕凌月要离开，周子钰也不好再拦着了。更何况燕凌月被囚禁了两天，也的确需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第41章 赎罪 周子钰拖着受伤的胳膊，非要送燕凌月回府。 燕凌月执拗不过，只能点头。可刚出了明含轩，就碰到了二皇子周子昌。 “九弟这是打算去哪？”周子昌的视线在扫过燕凌月时，顿了下。 周子钰显然不是很喜欢周子昌，将燕凌月护在身后道，“送、送月儿回家。” “哦，”周子昌点了点头，笑着看向了燕凌月，“第一次见面，弟妹也不打个招呼？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子钰的二哥，子昌。” 燕凌月当然知道他是二皇子，大周王朝大名鼎鼎的皇太子，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月儿见过二皇子，失礼之处还望二皇子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弟妹遭绑架一事我都听说了，九弟和弟妹都辛苦了，”周子昌看向了周子钰的胳膊，“九弟的伤没有大碍吧，我在父王那听到消息以后，立即就过来了。” “没、没大碍。月儿要休息，我要送月儿出宫，”周子钰拉着燕凌月就要离开。 如此不给人面子，周子昌尴尬了，但还是努力的保持着微笑，“那九弟先送弟妹出宫吧，二哥就不打扰了。” 周子钰也不搭理，拽着燕凌月就走。 周子钰可以不给周子昌面子，但燕凌月不敢啊，只能回头向周子昌摆了摆手。 目送着周子钰和燕凌月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周子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明明他才是大周的皇太子，为什么他总要看周子钰的脸色？ 一个傻子而已，凭什么周子钰就能受尽父王所有的宠爱？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可以这般任性？ 在宫中诸位皇子中，周子昌最看不惯的就是周子钰了。总有一天，他会让周子钰跪在他的面前，对他摇尾乞怜！ 话说周子钰和燕凌月踏出宫门坐上马车以后，周子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嘱咐燕凌月再看到周子昌时要躲远点。 瞧着周子钰一脸严肃的模样，燕凌月忍不住笑了，“为什么呢？二皇子还会吃人不成？” 周子钰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凑到燕凌月的耳边低声道，“这是真的，小时候我亲眼见过二哥剥人皮。” “嗯？”燕凌月眉心微蹙。 周子钰道，“记得我九岁那年吧，三哥送了我一只兔子，我追着兔子出去玩的时候就碰到二哥正拿着刀剥一个小太监身上的皮。那个小太监哭的撕心裂肺的，当时子钰都被吓坏了。就想去找父王救下那个小太监，不过却被母后拦住了。” “母后说，子钰不能乱说话，要不然父王会惩罚二哥的。”周子钰道，“二哥那么凶残，子钰不喜欢二哥。子钰喜欢三哥，三哥温柔，对子钰好。” 听着周子钰从周子昌，又说到了周子勤。燕凌月扯了扯嘴角，她刚开始还以为周子钰是因为王后和皇贵妃之间的恩怨，才会对周子昌那么冷淡的。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档子事。 周子钰再次强调道，“月儿一定要离二哥远一点，危险。” “好好好，知道了，”燕凌月叹了声气。 这一次周子钰并没有进燕府，将燕凌月送到燕府门口，看着她走进燕府以后，就回宫了。 偌大的燕府，近来找燕凌月都快找疯了。燕毅然整日黑着张脸，燕府的下人更是人人自危，唯恐犯了错，惹主子不高兴。这个时候，人人都期待着燕凌月能早日平安归来。 所以严总管在看到燕凌月的那一刻，眼睛都放光了，“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小姐你没受伤吧？”严总管凑到燕凌月的跟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 燕凌月笑了，“你家小姐福大命大，怎么可能会受伤。” “是是是，瞧老奴这张破嘴，”严总管扇了自己俩耳光。 燕凌月摆了摆手，“严管家你忙去吧，我这就回听雨阁了。这两天被绑在山洞里，整个人都快臭了。” 严总管听到这儿，微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拦住了燕凌月，“容老奴斗胆问一句，真是二小姐绑架了五小姐？” 燕凌月挑了挑眉。 严总管道，“老爷一回府，就拽着哭哭啼啼的二小姐直接去了祠堂。连老太太都惊动了，夫人、大小姐、三小姐，还有六公子都赶过去了。老爷发了好大的脾气，虽然退避了左右，但还是有不少下人听到了些只言片语，都在私下议论说是二小姐绑架五小姐。” 严总管苦着一张脸道，“难不成是真的？要不然老爷怎么会对二小姐发那么大的脾气？” 燕凌月听罢，乐了，“没想到严管家还挺爱八卦的。”话落，燕凌月大步向听雨阁走去。至于严总管以及下人们的疑问，她才没功夫替他们解惑，要不然到时候矛头都该指向她了。 不管燕芷荷将来是好还是歹，她都不想背这个锅。说实话，若不是她占了燕家五小姐的身体，想要替燕家五小姐出口气的话，燕凌月压根就没兴趣搭理燕芷荷。 而且经过这一事，燕芷荷和二姨娘算是彻底没戏了，哪怕还有燕利安在。从今往后，她唯一的任务就是替她的父皇母后、替北燕皇室报仇！ 早在燕毅然带着燕芷荷回来的时候，听雨阁的众人就知道她们小姐平安无事了。四个丫鬟早就备好了热水以及膳食，就等着燕凌月回府了。 燕凌月一踏进听雨阁，众人都迎了上来。 眼瞅着李嬷嬷又要开始抹泪了，燕凌月立即道，“备水备水，我要沐浴。你家小姐再不洗澡，都要被自己给熏死了。” 燕凌月径直冲进了房间。 李嬷嬷见状，也忘记了哭诉，慌忙吩咐四个丫鬟去提热水。 直到整个人都埋进了浴桶里，燕凌月舒了口气，感觉总算活了过来。 而三姨娘得到燕凌月回来的消息以后，火急火燎地带着燕席灵和燕清宁过来了。彼时，燕凌月刚沐浴完，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看到月丫头安然无恙，姨娘提着的这颗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三姨娘坐在床边，说着说着，眼泪落了下来。 好不容易制止了李嬷嬷，没想到却又遇上了三姨娘。听着三姨娘哽咽的声音，燕凌月只感觉脑子眼疼，“劳姨娘挂念了，月儿这不是好好的吗？” 燕凌月耐着性子，拿起丝帕帮三姨娘擦拭着泪水，“月儿虽被绑走了两日，值得庆幸的是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是挨了两天饿，肚子有些受委屈，”燕凌月揉了揉小腹，开玩笑道。 三姨娘听罢，连忙去找李嬷嬷，“李嬷嬷呢？还不去给你家小姐准备膳食。” “不用了不用了，回来之前，我已经在九皇子那已经吃过了，”燕凌月拦住了三姨娘。 “听老爷说，九皇子为了救月丫头还受了伤？”三姨娘道，“严不严重？应该不耽误大婚吧？” 燕凌月摇了摇头，“不严重的。” 三姨娘感慨道，“九皇子可真是个好孩子。不管谣言如何，只要九皇子真心待月丫头就行了。” 燕凌月笑了笑。 “五妹你还有心情笑？”燕清宁道，“要是换做我，早就奔去祠堂惩治燕芷荷了。” “清宁！胡说八道什么呢？”三姨娘皱起了眉头。 燕清宁噘起了嘴，“本来就是嘛。真不知道爹爹怎么想的，一再袒护燕芷荷。” “不要再说了，三妹，”燕席灵拉了拉燕清宁的手，“五妹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们就让她好好休息吧。” “对对，月丫头赶紧休息吧。等明天姨娘再过来，”三姨娘吸了吸鼻子，站起了身子。 燕凌月实在是累了，也没有出言挽留。待李嬷嬷将三姨娘和两姐妹送出房间以后，燕凌月就再次瘫在了床上。 而这一睡就是一下午，等燕凌月再次睁开双眼时，夜幕已经降临了，房间里静悄悄的。 燕凌月伸了个懒腰，披上外衣下了床，刚倒了杯水，还没来得及喝，就听到门口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声。 吓得燕凌月手一抖，差点没将水杯扔了，“李嬷嬷？”燕凌月喊了一声，没听到动静，就皱着眉头走到了门口。哪曾想一打开房门，入眼就看到燕利安正跪在门口。 呃……这是什么情况？燕凌月吞了吞口水，将水杯放回桌子上以后，急忙去扶燕利安，“六弟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燕利安死活就是不起，“利安是来替二姐赎罪的。” “二姐的所作所为与六弟没关系，六弟不必这么做，”燕凌月拽着燕利安的胳膊，试图将他拉起来。 “利安此举并不是为了替二姐求情。二姐做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利安无颜求情。利安只是心里过意不去，想做点什么让自己心里舒服点。” 看着燕利安跪在门口执意不起，燕凌月头疼了，“李嬷嬷？李嬷嬷呢？”环顾了一圈院子，燕凌月喊道。 燕利安道，“五姐不用喊了，她们都被祖母叫走了。” 燕凌月吐了口浊气，只能回房间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陪着燕利安。 第42章 散步 在燕家小一辈里，燕凌月最看好的莫过于燕利安了。 燕利安见燕凌月坐在门外，陪他吹风，心里更加过意不去了，“外面冷，五姐别冻着了，快回屋里去吧。” 燕凌月笑了，“偶尔吹吹风，还能让头脑更清醒。” “六弟可知道祖母将李嬷嬷她们叫去干什么了？嬷嬷的腿还没好利索呢。” 燕利安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等五姐大婚后，她们都要跟着进宫了，祖母大约是想交代她们一些注意事项吧。” “唔，”燕凌月伸了个懒腰，抬头看向了夜空。繁星点点，不知道哪个代表她的父皇，哪个又代表她的母后。 “五姐看起来好像并没有生气？”燕利安问道。 “生气？生二姐的气吗？”燕凌月有些无奈道，“要说一点都不生气，那是假的。但也没有气到要杀要剐的程度。再说了，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可计较的。”顿了顿，她苦笑道，“我还担心六弟会不会像二姐那般记恨我呢？” “怎么可能，”燕利安急忙否认，“利安怎么可能会记恨五姐。” “娘亲被关，是她自己当年做错了事，和五姐并无关系。至于三姨娘取代了娘亲成为燕家的当家主母，也是爹爹的决定。若爹爹不愿意，五姐再怎么说也无济于事。所以从始至终，五姐都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娘亲和二姐的事。反而是娘亲和二姐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五姐，”燕利安道，“我真的感觉挺对不起五姐的。” 听罢这番话，燕凌月暗自舒了口气。 二姨娘和燕芷荷毕竟是燕利安的生母和亲姐姐。现在闹成这个样子，燕利安嘴上不说，万一心里对她有意见呢？作为燕府唯一的男嗣，他将来是要接管燕府的，燕凌月可不想与他心生间隙。 思及至此，燕凌月柔声道，“六弟能理解就好。不管旁人怎么说，六弟都要记住我们是血脉想通的亲人。只有我们姐弟齐心协力，燕家才能越来越好，否则就是一盘散沙。” 自小就受老太太熏陶的燕利安，对这些道理再通透不过。 “利安明白，”燕利安点了点头。 “行了，赶紧起来吧。你不累，我还累呢。”燕凌月搓了搓胳膊，“我可不想一回来就再着凉了。” “对不起，五姐。我、我……”燕利安吞吞吐吐地低下了头。 燕凌月叹了声气，“我马上就要和九皇子成婚了，俗话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无论爹爹怎么安排二姨娘和二姐，我都不会干涉，更不会心存怨恨的。” “五姐，”燕利安感动了。说是不为燕芷荷求情，但他私心里肯定还是希望燕凌月能放燕芷荷一马的。 燕凌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大步走回了房间。 望着燕凌月单薄的背影，燕利安唇瓣紧抿。须臾，缓缓地站起了身子。他五姐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再跪着不起，就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回到房间后的燕凌月，先喝了一大杯水。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松了口气，锤了锤有些发酸的后背，刚准备回到床上休息休息，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虽然清浅，但她还是清晰的捕捉到了。 燕凌月以为燕利安又回来了，顿时头疼了。 “六弟还有什么事不成？”她打开了房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段、段少将军？” 段明鸿也是一愣，下一刻，有些慌神地躲开了燕凌月的视线。 “段少将军这是？”燕凌月反应过来以后，眉头微蹙。 段明鸿尴尬了，抓了抓头发，左看看又右看看，最终咧嘴一笑，指着夜空道，“看今晚月色很好，就出来散散步。” 散散步？ 燕凌月眉峰轻挑，散步也不应该散到燕府的听雨阁啊。 “那个，呃……”在燕凌月的注视下，段明鸿的脸红了个彻底，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他一个男子，深夜里出入一个闺中女子的院子，无论怎么解释似乎都说不过去。 面对着燕凌月疑问的眼神，段明鸿心一横，干脆豁出去了，“听说月小姐安全回府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原本只是打算在屋顶上偷偷瞧一眼的，但院子里实在太安静，我有点不放心就跳了下来，这才刚走没两步，没想到就就……”段明鸿指了指燕凌月，又指了指自己，紧张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燕凌月听罢以后，淡然一笑，“是没想到我正好打开房门，和你撞个正着吗？” 段明鸿“哎”了一声。 燕凌月笑出了声，“劳段少将军关心了。” 清脆似铃铛的笑声，让段明鸿怔了征，他没想到燕凌月居然没责问他如此唐突的行为，“月小姐，你？” “嗯？”燕凌月眨了眨眼。 段明鸿道，“月小姐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大半夜了还过来？” 燕凌月心中一窒，面上仍带着笑，“段少将军过来探望我，自然是因为关心我，哪里还需要问为什么。” 燕凌月的坦然，让段明鸿有些汗颜了，甚至为他自己的鲁莽行为感觉到羞愧。从始至终，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他夜探燕凌月一事，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那他们两个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怎么能因为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就连累这么单纯美好的燕凌月呢？ “看到月小姐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段明鸿拱了拱手，笑的有些勉强，“那明鸿就先回去了。” 燕凌月点了点头，略带歉意道，“这个时间点，我也不好请段少将军进屋喝杯茶，等改日有机会了，月儿一定请段少将军吃饭。” 段明鸿沉落到谷底的心，因为燕凌月的最后一句话，瞬间活跃起来。 “那一言为定？”段明鸿道。 燕凌月额首。 望着燕凌月水盈盈的眼眸，段明鸿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开了口，“月小姐，祝你幸福。”话落，不给燕凌月说话的机会，段明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夜空下。 再待下去，他无法保证自己还能保持冷静。就连段明鸿自己都感觉到奇怪，他和燕凌月分明没见过几次面，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克制不住的会想燕凌月。 段明鸿的心思，燕凌月不是感觉不到。她只是无法回应而已，她也知道段明鸿为人正直，没什么坏心眼，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充愣，为他留全颜面。 望了望寂静的院子，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再次回到了房间。然而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李嬷嬷等人回来，燕凌月着急了，就打算去老太太的院子里看看怎么回事。这边刚走到院门口，还没打开院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了秋双的呼痛声。 燕凌月心中一紧，赶紧拉开了院门。入目就看到几人相互搀扶着，正在上台阶。 李嬷嬷等人没想到自家小姐会突然冲出来，齐齐一愣。 燕凌月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了？” 反应过来的几人，立即松开了手，各自站好了。李嬷嬷笑着道，“这么晚了，小姐怎么还没休息？” “我是刚睡醒，”燕凌月走到李嬷嬷的跟前，搀扶住了她的胳膊，“祖母将你们叫去干什么了？” 李嬷嬷拍了拍燕凌月的手，温声道，“就是训些话罢了。” 燕凌月还想再问，却被李嬷嬷给转移了话题，“几个丫鬟不在，小姐睡醒以后，是不是连晚饭都还没吃？” 燕凌月摇了摇头，“一醒来就看到六弟跪在门外，你们几个又不在，我哪里还能想到吃饭。” “冬灵，还不赶紧去厨房给小姐端些饭菜过来，”李嬷嬷当即吩咐道。 燕凌月急忙拦住了,“嬷嬷还是快点回房间歇息吧，再来回走动，就要拄着拐杖送我出嫁了。” 待将李嬷嬷送回房间以后，燕凌月叫来了四个丫鬟，经过一番询问，才知道老太太将她们叫去惩罚她们了。原因是她们没有照顾好自家主子，尤其是李嬷嬷，腿伤还没好，也被罚跪了近半日。 燕凌月一听，急了，“我被绑架，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挽春道，“我们几个要跟着小姐一起出门了，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些意外了。” 燕凌月道，“是我没带你们出去的……” “那也是我们的错。明知道有人想对小姐不利，我们见小姐出门，还不知道劝着点，这就是我们的失职，”夏碧一本正经道。 看几个丫鬟皆这么想，燕凌月无奈了。 三日，眨眼而过。为了不再连累几个丫鬟，这几天燕凌月一直都待在听雨阁内未出门。 期间张玉倒是来了一趟，说是周子钰胳膊上的伤，已经结疤了，让她切勿挂念。 燕凌月听罢，干干一笑。挂念？说实话，若不是张玉跑这一趟，她都快忘了周子钰为她受过伤了。虽然听起来有点冷漠，但被大婚占据了所有心思的燕凌月，确实忽略了周子钰。 五月十二这一日，一大早，燕凌月就被李嬷嬷给从床上拉了起来。洗漱、上妆、更衣，燕凌月像个木偶似的，被人摆弄着。 第43章 大婚 坐在铜镜前，望着镜子里那个凤冠霞帔，娇艳动人的新娘子，燕凌月朱唇紧抿。她要嫁人了，她要嫁给她仇人的儿子，她要成为大周的皇子妃了。 原以为会忐忑万分，但真到了这一刻，燕凌月却发现自己异常的平静。等过了今天，她就距离大周王上更近了，她就距离报仇的日子更近了。 思及至此，燕凌月的嘴角总算溢出了一丝微笑。 “小姐还是笑起来好看，”李嬷嬷帮燕凌月将最后一个簪子固定好以后，感慨万分道，“若夫人还在，若夫人能看到小姐出嫁，那该有多好。” 看着李嬷嬷红了的眼眶，燕凌月笑着道，“嬷嬷腿还没有好利索，就别忙活了，先好好歇着吧。” “那可不行，”李嬷嬷边帮燕凌月整理着衣襟，边道，“小姐可是嬷嬷一手拉扯大的，嬷嬷怎么也要亲自送小姐出门。” “好好好，都依嬷嬷，”燕凌月摇头笑道。 说话间的功夫，外面就已经传来了炮竹声。燕席灵和燕清宁跟着喜娘，笑嘻嘻的跑了进来，“快，五妹。九皇子来了，来迎亲了。” 李嬷嬷上下又打量了一番燕凌月，在确定没什么不妥之后，拿来了红盖头盖到了燕凌月的头上。 “苹果，还有苹果，”秋双急忙拿过苹果塞进了燕凌月的手中。 燕利安也早已经准备好了，时间一到，就背着燕凌月向前院走去。 彼时，周子钰正在前厅心不在焉地陪燕毅然、老太太、还有三姨娘说话。实际上，若不是有周嬷嬷在一旁提醒着，他早就奔到燕凌月的身边了，才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 “九皇子勿着急，凌月马上就过来了，”燕毅然笑着安抚周子钰道。虽然他这个女婿对他这个老丈人不是很热情，但谁让人家是王上最宠爱的九皇子呢，燕毅然还是保持着十足的耐心。 老太太精神状态也很好。毕竟燕凌月是燕家头一个嫁出去的姑娘。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太太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新娘子来喽，”伴随着喜娘的一声喊，前厅里的诸位齐齐望了过去，只见燕利安背着燕凌月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月、月儿，”周子钰当即跳了起来，直奔燕凌月。 燕毅然知道周子钰心急，为了避免他闹腾，简单的嘱咐了燕凌月两句后，就直接让她和周子钰敬茶了。先是老太太，紧接着燕毅然，最后三姨娘，燕凌月挨个敬过茶后，周子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燕凌月没设防，惊呼一声，急忙抱住了周子钰的脖子。 “九皇子！皇子妃是要有燕公子送上花轿的，”周嬷嬷皱起了眉头，提醒道。 已经见到心心念念人儿的周子钰，才不管那么多，抱着燕凌月就向门外走去。 三姨娘扶着老太太，跟着燕毅然赶紧跟了出去。 在外面观礼的亲友百姓们，在看到燕凌月是被周子钰抱出来的以后，先是一愣，随即都欢呼起来。谁人不知道周子钰人傻又任性，所以他身上发生什么事都见怪不怪了。 在恭喜声中，周子钰竟抱着燕凌月一起上了花轿。 众人又是一愣。自古以来，都是新娘子坐花轿，新郎骑马。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新郎随着新娘子一起坐进了花轿。 燕凌月也被搞糊涂了，“赶紧出去，你不能陪我一起坐轿的，”她推了推周子钰的胳膊。 “月、月儿好香，”周子钰反而黏到了燕凌月的身上，脑袋凑到她的颈窝处，闻了又闻。 燕凌月无奈了。 周嬷嬷也是急的直跺脚。萧王后就知道周子钰会不按规矩来，所以特意安排了她跟着，结果还是没能看住周子钰。 不过，好在大家对这个傻子皇子都挺包容的。不但没议论什么，反而还因为这新颖的迎娶方式，掌声恭喜声不断。气氛那是相当的好！ 眼瞅着吉时已到，周嬷嬷也只能任由着周子钰的性子了。代替着周子钰，在鞭炮声中向老太太和燕毅然告了辞。 喜娘一声喊，轿夫抬起了喜轿。伴随着喜庆的唢呐声，占据了半条街的迎亲队伍出发了。 虽然平日里对燕凌月没什么好脸色，但当看着喜轿越走越远时，燕毅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太太叹了声气，“月丫头出嫁是喜事，有什么好感伤的。大家都赶紧回去换换装束，准备进宫参加喜宴。” 燕毅然是人父，但也是臣子，肯定要拖家带口进宫参加王上亲自主持的婚宴。 迎亲队伍从燕府出发以后，要围绕皇城主干道转一圈，最后再进宫。整个皇城热闹极了，百姓们几乎都出动了，全都围在街道两侧等着看看传说中的傻子九皇子的风采。 奈何人家周子钰却坐在轿子里头。不过偶尔也会从轿子窗口那露个头，给百姓们摆摆手，以表示他是在场的！ 每当周子钰探着头向大家打招呼时，总会引起百姓们的欢呼声。而天不亮就被喊起来的燕凌月却被周子钰折腾的不耐烦了，“你能不能老实点？再乱动，轿子都承受不了我们俩了。” 不过话说回来，幸亏这是皇家的迎接队伍，喜轿是由十二个大内高手在抬着。要是换做普通的喜轿，哪能经得起周子钰这么晃悠。 被燕凌月嫌弃了的周子钰，老实了没多大会儿，又掀开了轿帘，“月、月儿，你看好多人，他们都在恭喜我们呢。” 周子钰握着燕凌月的手，都想将红盖头掀开，让她看看城内的盛况了。说实话，周子钰今天的迎亲比当初周子昌迎娶太子妃时还要热闹。主要是有关周子钰和燕凌月的传言太多了，偌大的皇城，就没有人是不知道他们俩的。 有人高兴，自然也就有人难过。 今天一大早，段念云就不顾李氏的阻拦，带着丫鬟来到了迎亲队伍必经过的地点溢香酒楼。段念云还订了个二楼临街的雅间，就等着看周子钰和燕凌月。 明知道不该看，明知道看了会更难过，但段念云还是想看。她想看看周子钰身着大红喜服是什么模样，她曾无数次梦到过周子钰骑着高头大马迎娶她的场景。 今天总算等到了，可新娘子却不是她。 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的段念云，在看到迎亲队伍从眼皮子底下走过时，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大家都说周子钰克妻，为什么燕凌月却没有死呢。 早知道如此，她就应该勇敢一点，早一点向周子钰表白心迹了。她不应该畏惧那些传言的，段念云正心如刀绞时，一旁的婢女突然扯了扯她的袖子，惊呼道，“小姐小姐，你看，高头大马上没有九皇子。九皇子根本就没有亲自去迎娶燕凌月，这说明九皇子根本就没有多喜欢燕凌月。” “真的？”段念云闻言，擦泪的动作一顿，急忙伸着头向下望去。 巧的是，周子钰正好掀开帘子向百姓们打招呼。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周子钰仿佛看陌生人一般，视线没有在段念云脸上停留片刻。 原来周子钰不但迎亲了，还陪燕凌月一起坐进了轿子里。他对燕凌月到底是有多宠爱？！尤其是最后的那一对视，周子钰的冷漠，无异于在段念云的伤口上撒盐。 原本还只是默默流泪的段念云，当即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旁的婢女，手足无措了。她原本想安慰她们小姐的，没想到非但没安慰成，反而让她们小姐更加伤心了。 就在段念云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时，雅间门被推开了，李氏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死心了没有？死心了就赶紧随娘回府吧。” “娘，云儿心里难受，”此时此刻的段念云也没有心思同李氏争论了，在看到自家娘亲的下一瞬间，就扑进了李氏的怀里。 到底是亲生的女儿，嘴上再严厉，心里还是疼爱着呢。李氏重重地叹了声气，将段念云搂进了怀里，“真是个傻孩子。世上比九皇子好的男儿，多着呢。云儿放心吧，娘和爹爹一定会为你找一个比九皇子更好的如意郎君。” 李氏帮段念云擦拭了一下泪渍，“九皇子不是喜欢燕凌月吗，那咱们云儿今天进宫就打扮的漂亮一些，到时候让九皇子瞧瞧咱们云儿并不比燕凌月差！” 段念云现如今最讨厌的就是燕凌月了。李氏的这番话，瞬间激起了她的斗志，段念云当即就站了起来，也不哭了，“回、回府，云儿这就随娘亲回府。” 在段念云捧着受伤的心灵随李氏回府时，燕凌月和周子钰正在花轿里扳手腕。更准确的来说，是周子钰想要偷偷的瞧一眼燕凌月，但燕凌月不让他看，两个人一拉一扯的，就较上劲来。 “月、月儿为什么不让子钰看？”周子钰噘着嘴道，“子钰已经迎娶月儿了，月儿是子钰媳妇儿了，子钰要看月儿。” 燕凌月有些头疼了，“盖头是要拜过天地以后，才能揭开的。” “可子钰现在就想见月儿，”周子钰不死心道。 第44章 占有欲 但燕凌月就是不让周子钰掀盖头。 周子钰哼唧了两声，干脆头一低，直接钻进了燕凌月的红盖头内。 四目相对，两个人皆是一愣。 “月、月儿，好美，”周子钰傻傻一笑，作势就要去摸燕凌月的脸。 平日里燕凌月不施粉黛虽然也好看，但与今日的仔细打扮相比较起来，还是少了一份精致。周子钰从未见过如此装扮的燕凌月，当下觉得简直惊为天人。 被周子钰这么近距离的、直勾勾的看着，燕凌月不禁脸红了，伸手就要去推周子钰，“你这是在做什么？赶紧出去。” 周子钰却趁机握住了她的手，“月、月儿，你真的好美。” 谁都喜欢听好听话，燕凌月也不例外。更何况周子钰还一副痴迷的模样，燕凌月的嘴角情不自禁的弯了起来。 哪曾想就在这时，周子钰竟突然噘起嘴，对着她的嘴亲了一下。 燕凌月瞬间愣在了原地。 周子钰咧嘴笑了，“月、月儿的嘴好软。”话落，他还扳着燕凌月的肩膀，趴到她的脸上又亲了两口。 若说方才燕凌月只是吃惊的话，那此时此刻简直就是石化了。 “你，你……”燕凌月傻傻的咽了两口唾沫。 周子钰吧唧吧唧嘴巴，一本正经道，“子钰为什么没有尝到甜味呢，三哥明明说过亲媳妇儿的嘴会很甜的。” 眼瞅着周子钰的脸又凑了上来，反应过来的燕凌月急忙捂住了他的嘴，“警、警告你，不准亲我。” “为什么呢？”周子钰不解了，“三哥说了，子钰迎娶过月儿以后，不但可以抱月儿，还可以亲月儿。晚上还要和月儿一起睡觉觉……” 燕凌月越听脸越黑，原来又是周子勤教的！ “不准听他的，”燕凌月道，“他教的不对。” “不对吗？”周子钰挠了挠头，“可是秀川也是这么说的。” 一听到秀川的名字，燕凌月眉头皱了起来。通房丫鬟，说白了就是陪、睡的。言传身教，手把手地亲自上阵教主子如何洞房。碍于这层身份，即便周子钰没碰秀川，燕凌月就已经感觉很不舒服了。没想到周子钰竟然还和秀川讨论过如此亲密的话题，燕凌月心里膈应得慌了，“秀川说的？她还说了什么？” 周子钰认真地想了半响，道，“唔，基本上和三哥教的差不多。他们还说了，晚上和月儿一起睡觉，一定要脱光光。” 脱光光？！ 原本对洞房十分羞涩的燕凌月，因着秀川，那股子害羞劲荡然无存了。脑子里唯一的念头便是，周子钰居然和其他女子聊过房事。也许不只是聊…… 燕凌月火大了，“你不是说讨厌秀川吗？怎么又和她说话了？” 燕凌月的严肃，让周子钰有些害怕了，“我、我没有和她说话。是母后交代的，让我向秀川学习如何洞房……” “所以你就去找秀川了？”燕凌月瞪大了眼睛。 周子钰连忙摇头，“我没找秀川，是她找的我，说要教我如何洞房。我没搭理，她就在旁边说个不停，我模模糊糊地就记住了一些。” “只是这样？”燕凌月问道。虽然也知道周子钰不可能会临幸秀川，但她还是想确定一下。 周子钰点了点头，十分肯定道，“真的就只是这样。而且从头到尾，子钰一句话都没有对秀川说过。” “三哥早就教过子钰如何洞房了，还给了子钰一本书，让子钰研究。所以子钰根本没必要找秀川学习，”周子钰道，“我就是有点不明白母后为什么非点名让秀川教我，三哥也可以呀。” 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的燕凌月，心里总算舒坦了一些，但对周子钰还是有些火气。 “离我远点，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燕凌月一把将周子钰推出了红盖头。 感受到燕凌月火气的周子钰，也不敢再闹她了，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坐在了一旁，一动不敢动。 不过经过这一闹，一直刻意回避洞房话题的燕凌月，难得沉思了起来。其实在绣嫁衣的时候，李嬷嬷也有意无意地对她提起过好几次，嬷嬷无非就是担心周子钰不知道行房事，嘱咐她在洞房的时候可以主动一些。但每次，燕凌月不是假装没听到，就是强势地转移了话题。 说实话，燕凌月打心眼里感觉周子钰就是一个单纯的傻孩子。她做好了准备嫁给周子钰，但却从没有想过和周子钰有夫妻之实。 一个傻子怎么可能懂男女之事。 所以上一次进宫，第一次知道明含轩里有秀川的存在后，燕凌月不高兴秀川接近周子钰的同时，其实也感觉很意外。即便周子钰是傻子又如何，原来还是会有宫人来调教周子钰。 好在周子钰对秀川是排斥的，再加上当时燕凌月真的很疲惫，回到燕府以后又直接休息了，所以她再一次有意识的忽略了要和周子钰洞房一事。 而刚刚，周子钰的那几个吻，让燕凌月再也无法自我逃避了。如果晚上周子钰要同她行房事的话，她真的做好准备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了吗？ 不能否认，燕凌月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哪怕她知道自己选择了这条复仇之路，就意味着没有了未来。但燕凌月还是不想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将自己交托出去。 燕凌月的沉默，让周子钰有些坐立不安了。 “月、月儿？”周子钰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嗯？”燕凌月下意识地应道。 见燕凌月还搭理他，周子钰松了口气，“月、月儿，别生我的气了，等子钰回宫，就将秀川赶走。” “我说过让你将她赶走了吗？少曲解我的意思了，”燕凌月闷声闷气道。 周子钰却道，“我、我没曲解，月儿就是不高兴了，月儿不喜欢子钰和其他女子说话，子钰知道。” “子钰还知道，月儿这是吃醋了，是喜欢子钰的表现，”周子钰喜滋滋地拉了拉燕凌月的尾指。 燕凌月一噎，也结巴了，“吃、吃什么醋，谁告诉你我吃醋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吃醋。” 许是感觉隔着红盖头，无法深刻地传递她的想法，燕凌月还特意将盖头掀开了一半，又对周子钰道，“本小姐最不喜欢吃酸！” 听着燕凌月的否认，周子钰嘿嘿笑道，“月、月儿越激动、越急着否认，就越代表着子钰说对了。” 周子钰咧嘴，对燕凌月展示了一个大大的异常灿烂的傻笑。 “胡说八道！”燕凌月恼羞成怒了，狠狠的将盖头又合上了。 周子钰握着燕凌月的手，揉了又揉，“月儿不要害羞，就是承认吃醋了，也没人会笑话你的。” “开什么玩笑？我为什么要承认，”燕凌月抬腿踢了周子钰一脚，想要将手从周子钰的手中抽出来，奈何挣脱了两次都没能成功。 只听周子钰道，“三哥都教子钰了，说一个女子要喜欢一个男子的话，是不喜欢这个男子再招惹其他女子的。只要见这个男子和其他女子亲密接触了，这个女子要么会哭，要么会闹，要么就出其的冷静。这所有表现都是因为这个女子在乎这个男子，她担心这个男子会变心，所以在吃醋。” “三哥还说了，上次在别庄里月儿突然不高兴，是因为看到段念云坐我旁边陪我钓鱼，帮我擦汗，月儿吃醋了。”周子钰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月儿，子钰不喜欢段念云的。” 燕凌月听罢，又是一愣。 当时看到段念云黏在周子钰身边，她的确是不高兴的。但她认为自己因为段念云处处针对她，才不高兴的。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是在吃醋，她又不喜欢周子钰，她吃哪门子的醋。 周子钰捏了捏燕凌月的手背，“还有秀川，不管母后说什么，子钰都不会让她靠近我的。等咱们成亲以后，月儿就是明含轩的女主子了。明含轩的所有，包括秀川，月儿想怎么处置都可以……” 就在周子钰绞尽脑汁想要安抚燕凌月的时候，燕凌月却沉浸在自我的思绪当中无法自拔了。难不成她真的是在吃醋？如若不然，那她在看到别的女子靠近周子钰时，为什么会那么不高兴呢？ 她……不会真的喜欢上了周子钰吧？！ 透过盖头缝，燕凌月的视线落到了周子钰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傻子。更何况周子钰还是她仇人的儿子！ 是的，她不可能会喜欢周子钰的！ 燕凌月沉默了半响，将一切都归结到了占有欲的头上。对，就是占有欲。 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在感情方面。不管周子钰是不是个傻子，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决定嫁给周子钰的，可王上既然赐婚了，那周子钰就是她的夫君、她的人了。 她只是不愿意有别的女子来分享她的夫君而已。找到了借口的燕凌月，闭了闭双眼，长舒了一口气。 “月、月儿？”周子钰说了半天，燕凌月却没有一点反应，他又有点着急了。 第45章 九皇子妃 实在不想和周子钰再讨论这个话题了，燕凌月干脆道，“吃醋吃醋，我就是吃醋，行了吧。” 周子钰开心了，“就知道月儿是喜欢我的。” 既然都已经承认了，燕凌月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我就是小肚鸡肠，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以后你看着办吧。” “子、子钰明白。”周子钰保证道，“以后每天，我都会让月儿开开心心的。” 周子钰的傻笑声，透过喜轿传的很远很远…… 让燕凌月都不再忍心同他计较什么了。 “爷，五小姐，我们要进宫了，”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张玉的声音。话落，他又急忙改口道，“不对不对，现在应该是九皇子妃了。” 九皇子妃？周子钰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再一次傻笑出声了。 燕凌月则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从此以后她就踏进了宫门，她就要和她的仇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明含轩内。 得知喜轿已经进宫了，周王和萧王后携手来到了明含轩的前厅等候。以往总是安安静静的明含轩，今天热闹极了。皇子公主，还有朝廷大臣以及家眷们都围在红毯的两侧准备迎接新人。 喜轿一直从宫门口抬到了明含轩。伴随着喜婆的一声喊，轿子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燕凌月还没下轿就听到了人们的嬉闹声。尤其是周子勤的笑声最为突出，“新郎官呢，新郎官居然和新娘子一块坐轿子！也不知道害羞。” “就是就是……”其他和周子钰关系不错的皇子，也纷纷出声迎合。 在大家的嬉笑声中，周子钰十分傲娇的掀开了轿子帘，昂首挺胸的下了轿子，“今、今天是子钰大喜的日子，子钰心情好，不给你们计较。” “呦，这当了新郎官，就是不一样，”周子勤起哄道。 内侍乐呵呵地拿着喜箭正准备递给周子钰时，哪曾想周子钰竟再一次钻进了轿子里，拦腰将燕凌月抱了出来。 呃！众人皆是一愣。 内侍急忙道，“这这……这不符合规矩啊。” 喜婆也道，“九皇子还没射箭，踢轿门呢。” “规矩是人定的，子钰才不给月儿立什么下马威，”周子钰看也没看众人是什么反应，抱着燕凌月，绕过火盆，大步走进了听雨阁。 众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感慨，看来九皇子是真宠燕家五小姐啊。至于依不依规矩，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九皇子都能坐着花轿回来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这个时候再讲规矩是不是有点晚了。 反应过来的众人，抱着看笑话的心理，你推我我推你的往听雨阁内挤。 嬉笑声中，却有一人站在角落里冷眼旁观。 “念云？念云你发什么呆呢？”眼瞅着大家都跟着新人进了听雨阁，段念云还站在外面一动不动，周湘君有些急了，拉了拉段念云的袖子。 段念云的脑海里还残留着方才周子钰将燕凌月抱出花轿的场面。 从小到大，她也随着李氏参加过不少婚礼，却还是第一次见新郎官为了新娘子罔顾规矩。这样好的九皇子，怎么就娶了燕凌月？ 远远地望着周子钰将燕凌月抱进了前厅，段念云的指甲将手心掐出血印来。 即便周子钰迎娶了燕凌月又如何。自古以来，哪个男子没有三妻四妾，她做不成九皇子妃，那还有侧妃呢？ 总有一天，她会光明正大的站到周子钰的身边！ 抱着这份美好的幻想，萎靡了几日的段念云终于振作了起来，主动挽过周湘君的胳膊踏进了听雨阁。 彼时，礼官正在唱诺着：吉时已到，拜堂成亲！ 主位上，周王和萧王后对视了一眼，脸上皆是笑意。 周子钰和燕凌月手牵着喜绸，并肩而立。 “一拜天地……” 周子钰和燕凌月转身朝外跪拜。 “二拜高堂……” 周子钰和燕凌月齐齐跪下，先向周王和萧王后磕了头。随后又面朝右边，向坐在右首位的老太太和燕毅然叩了首。 “夫妻对拜……” 在喜婆的搀扶下，燕凌月慢慢转身，与周子钰面对面而站。明明盖着红盖头，燕凌月却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周子钰的注视。 “拜……” 在跪到铺垫上的那一瞬间，燕凌月心中一热，眼眶不禁红了。她真的成亲了，她真的嫁给了大周王上的儿子。这一刻，燕凌月不知道她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礼成！送入洞房……” 礼官声落，燕凌月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一旁的喜婆不住的说着讨喜话，“恭喜九皇子妃，贺喜九子皇妃。” 原本应该被喜婆婆搀回新房的燕凌月，再一次被周子钰拦腰抱了起来。 “媳、媳妇儿，”在回新房的路上，周子钰将脑袋埋进燕凌月的颈窝处，蹭了又蹭。 闹得燕凌月也没心思再伤春悲秋了。 “不要再闹了，马上就到房间了，”燕凌月伸手推了推周子钰的头。 跟在一旁的喜婆看到这一幕，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九皇子和皇子妃的感情可真好，真让人羡慕。” 周子钰开心的不得了，低下头对燕凌月道，“月、月儿，听到没有？喜婆都夸我们呢。” 周子钰话落，随行的丫鬟嬷嬷都笑出了声。燕凌月羞的头都要抬不起来了，幸亏有红盖头遮着，要不然她都想找个洞钻起来了。 好在前厅距离周子钰的卧房并不远，说话间的功夫，大家就已经来到了新房。 “小心门槛，九皇子，”喜婆先一步推开了房门。 目之所及，一片艳红。 周子钰抱着燕凌月直奔里间，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床上。 “爷，”为了防止自家主子再不按规矩来，张玉急忙端来了托盘，上面放着用红布包着的秤杆。 周子钰拿起秤杆，干脆利落的掀起了红盖头。 虽然在花轿上，周子钰早就钻进盖头内见过燕凌月了，但再一次四目相对，他还是被惊艳到了。 “月、月儿真的好美，”周子钰喃喃出声道。 房内的诸人闻言，又被周子钰逗乐了。喜婆先带头说了一大串吉祥话，周子钰封了赏后，其余人嘴都抹了蜜似的，恭喜话不断。 周子钰大手一挥，“赏，统统有赏。” 领了赏的众人，喜滋滋地退出了房间。 房门被带上的那一刹那，周子钰一把将燕凌月拉进了怀里。 “媳、媳妇儿，以后子钰就可以喊媳妇儿了，”周子钰紧紧地搂住了燕凌月。 燕凌月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子，虽然平时他也抱过她，但今天却感觉尤为不一样。 她甚至有点害怕，担心周子钰会突然扑倒她，“对了，合卺酒，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在看到桌子上摆的酒时，燕凌月灵机一动。 “子钰没忘，”周子钰笑着松开了燕凌月，拉着她走向了圆桌。 两人一同端起酒杯，手挽着手饮下了合卺酒。放下酒杯后，周子钰又一次将燕凌月抱了起来。 眼瞅着周子钰走向了床榻，燕凌月的心砰砰直跳，紧张的直咽口水，“你你……” “月儿想说什么？”周子钰眨了眨眼，在将燕凌月放到床上的同时，整个人都覆了上来。 “九、九皇子应该去前院招待客人了，”燕凌月双手抵着周子钰的肩膀，阻止他再靠近。 没想到周子钰只是帮她捋了捋头发，“月、月儿头发乱了。” 在帮她捋好头发后，周子钰就坐起来了，还十分细心地掀开了被子，对她道，“床、床上有干果，月儿小心点，别被硌着了。” 周子钰将床上铺散开的红枣花生桂圆瓜子等，拨到了一边，又拍了拍床，“月儿累的话，就先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就回来了。” 在燕凌月的注视下，周子钰乐呵呵的离开了房间。 望着被阖上的房门，燕凌月愣了又愣。貌似从头到尾……他就没打算对她图谋不轨？ 难不成是她想多了？燕凌月轻咳了两声，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皇子妃？” 似曾相识的声音，让燕凌月蹙起了眉头。 “进来吧，”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应声道。 房门被推开，只见秀川带着两个丫鬟提着木盒走了进来，“爷担心皇子妃会被饿着，特意安排我们给皇子妃准备了膳食。” 按照规矩来说，在新郎招待客人回来之前，新娘子是不准单独进食的。一大早就被叫起来的燕凌月，其实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原以为还得再饿一会儿呢，没想到周子钰考虑的还挺周到。 看着满桌子的饭菜，燕凌月再一次对自己之前的想法感觉到羞愧了。人家周子钰分明只是想帮她整理一下头发，她怎么就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呢。 在燕凌月发呆的时间，秀川带着两个丫鬟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今天倒挺识趣，”想到上一次见面时，秀川像个花蝴蝶似的在周子钰身边乱窜，燕凌月忍不住撇了撇嘴。虽然她不太喜欢秀川的身份吧，但只要秀川老是本分，她也不是那种随便找人茬的人。 第46章 嫉妒 燕凌月揉了揉肚子，走到圆桌前坐下，随手撕了个肘子。 在这么忙碌的情况下，周子钰还能想着她，不能否认，燕凌月是感动的。 一阵狼吞虎咽，吃饱喝足了的燕凌月伸了个懒腰，围着房间转悠了一圈又一圈。以后这就是她的地盘，她的房间了。 燕凌月的视线扫过雕花窗梳妆台，最终落到了那张大床上。大红色的窗幔，大红色的被子，大红色的靠枕……旁边还堆着周子钰拨到一起的坚果。 从今往后，她真的要和周子钰同床共枕了吗？ 燕凌月盯着床看了半响，又用手丈量了一番，最后干脆鞋子一踢，整个人躺到床上翻滚了两圈。 最终得出结论，床够大，她和周子钰完全可以一人分一半。摸着身下柔软的丝被，严重缺觉的燕凌月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中，她好似和周子钰发生了争执。 “说，你为什么要骗我？原来你嫁给我是为了利用我，你根本就不爱我！”一身大红喜袍的周子钰，双眼通红，手持利剑指着她。 她拼命地摇着头，想要靠近周子钰，“子钰，你听我解释。我是爱你的，我真的爱你。” 周子钰手一挥，利剑闪着刺眼的光芒。 她后退了两步，却有无数的侍卫围了上来。周子钰持着剑，一步一步地走近了她。 “还我父皇命来！”伴随着怒吼声，利剑透过衣裙刺进了她的心脏。 痛！撕心裂肺的痛，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倒在了血泊中，周子钰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不！不要……” 燕凌月猛地坐起了身子，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心脏。砰砰的心跳声，还有贴着大红喜字的新房，让她逐渐清醒了过来。 原来一切都是梦。 那心，为什么还会这么疼？燕凌月按了按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摸脸，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她是在伤心周子钰离开了她吗？燕凌月慢吞吞地下了床，洗了把脸。再次回到床上，她的脑海里还残留着梦中的那一幕，她的耳边还重复着梦中的声音，“我是爱你的，我真的爱你……” 她爱周子钰吗？开玩笑，她怎么可能会爱周子钰！可她为什么会做那种梦？燕凌月抓了抓头发，拽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 梦是相反的，梦境从来都是相反的。更何况现如今的她有资格说爱吗？现在她最重要的任务是报仇。再一次明确了目标的燕凌月，叹了声气，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床上。 可只要一想到周子钰举剑刺进了她的心脏，燕凌月难受了。周子钰居然敢伤她？他居然敢在她的梦中，拿剑刺伤她？ 燕凌月心里不痛快了。 偏偏这个时候，周子钰回来了，“月、月儿，子钰回来陪你了。”房门被推开，周子钰被张玉搀扶着走了进来。 刺鼻的酒味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燕凌月扇了扇鼻子，皱起了眉头，“九皇子这是喝了多少酒？” “没、没喝酒，”周子钰打了个酒嗝，嘴硬道。 张玉嘿嘿一笑，“九皇子就交给皇子妃了。”将周子钰扶到床上以后，张玉逃一般的离开了房间。 周子钰仰头，对燕凌月傻傻一笑，伸手就要去抱她。 “赶紧去洗洗，”燕凌月打开了周子钰的手，扯过身旁的枕头，扔进了他的怀里。 周子钰看了眼枕头，撇了撇嘴，一脸委屈地再次向她伸出了手，“抱，子钰要抱抱……” 燕凌月只感觉头皮子发麻，在心底狠狠地将三皇子周子勤又埋怨了一遍。好好的周子钰，都被他给教坏了。 然而周子钰还执着于向她讨抱。 燕凌月按了按眉心，拍了拍床，对周子钰道，“你先躺床上休息会儿，我喊人帮你煮点醒酒汤。” 周子钰不依。 燕凌月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拽到了床上，“一身酒气，抱什么抱。”她穿上鞋子，快步走到房门口打开了房门。环顾一周，院中空无一人。 “张玉？张玉在吗？”燕凌月喊了一声。 李嬷嬷还有四个丫鬟，今日并没有跟着她过来。明含轩内，除了秀川，燕凌月只认识张玉。奈何一向形影不离跟着周子钰的张玉，今天却不见了踪影。 就在燕凌月纠结之际，秀川端着托盘从走廊拐角处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太监，都提着水桶。 燕凌月挑了挑眉。 秀川笑盈盈地走到了跟前，“就知道九皇子肯定会被众皇子缠着喝不少酒，厨房早就备好了醒酒汤。” 秀川将托盘递给了燕凌月道，“为了防止三皇子带头过来胡闹，王后娘娘早就叮嘱了大家，等九皇子敬酒回来，谁也不能过来打扰，所以院子里才会这么安静。” 秀川又指了指她身后的两个太监，“热水也给九皇子和皇子妃备好了，待会儿就让他们守在门外，皇子妃需要换水了，只管叫他们。” 秀川话落，就向燕凌月告退了。 望着秀川的背影，燕凌月眉心微蹙。秀川今天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大丫鬟。但就是这份无可挑剔的表现，怎么让燕凌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而周子钰一身酒气，的确需要好好清洗一番。燕凌月侧过身子，让出了路。两个太监熟门熟路地向屏风后走去。 就在两个太监倒完水准备出去的时候，燕凌月及时叫住了他们，“你们先留下，伺候九皇子沐浴。” 两个太监一怔。这不是新娘子应该做的事吗？ 燕凌月仿佛没看到一般，端着醒酒汤走向了床榻，“起来，先将醒酒汤喝了。”燕凌月踢了踢周子钰的脚。 周子钰迷迷糊糊的，却还在记着讨抱，“月、月儿抱抱？” 燕凌月吐了口浊气，耐着性子道，“先乖乖地把醒酒汤喝了，再去泡个澡，我就让你抱。” “真、真的？”周子钰问。 燕凌月点了点头，将周子钰从床上拉了起来，将醒酒汤送到了他的嘴边。 有燕凌月亲自喂他，周子钰异常听话，一口气喝了小半碗汤。 “你们两个，还不赶紧过来，”燕凌月向两个小太监招了招手。 “不，不要。我要月儿帮我洗澡，”周子钰却趁机抱着她的腰肢不松手了。 燕凌月无奈了，扯了几次都没扯开，最终只能妥协，亲自将周子钰扶到了沐浴间。 周子钰醉醺醺的趴在她的肩上一动不动。 “听话，快点沐浴，我都累了，”燕凌月拍了拍周子钰的脸，趁机将他交给了两个小太监。走出沐浴间，她长舒了口气。 周子钰惦记着燕凌月累了，洗的非常快。她刚坐下没多久，周子钰就一身亵衣走了出来。 燕凌月又将他扶到了床上，“先躺会儿，我也去洗个澡。” 两个小太监换了水，就退了出去。 待燕凌月沐浴完出来，发现周子钰已经睡熟了。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燕凌月勾了勾唇角。现如今不用担心她要不要和他洞房了。 看周子钰占据了大半张床，燕凌月又看了看软塌，犹豫了一番，还是踢掉鞋子上了床。她才不要让自己受委屈。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房间里也安安静静的，已经睡了一觉的燕凌月，听着周子钰的呼吸声，不知不觉地又进入了梦乡。 一对新人和衣而眠，睡得安稳。 其他各处，却热闹起来了。 未央宫内。 “周嬷嬷啊，你说子钰到底知不知道洞房呢？”萧王后一脸忧愁道，“本宫还等着抱孙子呢。” 周嬷嬷闻言，笑了，“娘娘就放心吧，秀川不是都教过九皇子了么？就算九皇子不知道，等改日有机会了，王后娘娘可以找皇子妃谈话，就说希望她能早日帮九皇子诞下子嗣。九皇子妃那么聪明，自然明白。” “但愿能顺利吧，”萧王后叹息一声。 今日，和周子钰一起喝的烂醉如泥的，还有一向自制力极强的段少将军段明鸿。 看着不省人事的段明鸿，就连段老将军都纳闷了。他引以为傲的孙子，在诸多场合都滴酒不沾，怎么今日竟喝成了这幅模样。 段老将军的随从，琢磨了半响，道，“段少将军会不会是看到九皇子成亲了，他触景生情比较难过，就想要借酒浇愁？” 一直忧心自家孙子终身大事的段老将军，这次总算找到了借口，当即就喊来了段老夫人，让她赶紧张罗着给段明鸿物色媳妇儿。 同一时间，欣荣苑内，段念云正在大发雷霆。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真正看到周子钰将燕凌月抱回新房的那一幕，段念云还是嫉妒的发狂，她拼命地压制着心头的那股妒意。直到回到段府，回到欣荣苑，她再也无法忍受，她想要发泄。 李氏听闻动静，假装不知道。且不说周子钰已经成婚了，即便他现在没有婚约，她也不会同意自家女儿嫁给一个傻子的。 倒是段二老爷心疼的不行，“早知道云儿这么喜欢九皇子，我就想办法撮合一下了。” 李氏闻言，不高兴了，“不记得左尚书之女和李提督之女是怎么死的了？我可不想自家闺女死的不明不白。” 第47章 乖乖睡觉 洞房花烛夜，新房内却异常安静。 一夜无话。翌日，睡得正熟的燕凌月忽然感觉一阵热气扑到了自己的脸上，脖颈处不时有些微痒。她伸手挥了挥，不多时，鼻子上又传来痒意。 燕凌月翻了个身，却有一个重物压到了她的腿上。燕凌月有些烦躁了，还没睁开双眼，就喊道，“嬷嬷？李嬷嬷？” “李、李嬷嬷没在。” 身边传来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让燕凌月猛地睁开了双眼。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周子钰咧嘴一笑，“月、月儿，早。” 燕凌月蹙起了眉头，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她貌似和周子钰已经成亲了，她住在明含轩，她和周子钰睡的是一张床。 当脑海里出现同床共枕四个字时，燕凌月心中一惊，立即坐了起来。 腿还在燕凌月身上放着的周子钰，也被她推到了床里面。 “谁让你将腿乱放的？”燕凌月整理了一下里衣，一脸防备的看向了周子钰。 无缘无故被呵斥了的周子钰，一脸无辜的抓了抓头发，随后从枕头下面翻出了一本书，指着道，“书、书上教的。” “简直胡说八道，什么书会教这些？”燕凌月瞪了周子钰一眼，伸手接过了那本书。然而还没掀两页，她的脸就忍不住红了。 这分明就是一本春、宫、图！ 在成亲前，周嬷嬷也给过她这样的书，还叮嘱她要好好学习，尽早诞下子嗣，只不过燕凌月并没有看。 “月、月儿？”见燕凌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书页。周子钰好奇了，“这书上画的男女有那么好看吗？” 周子钰盯着书看了看，又盯着燕凌月瞧了瞧。那对比打量的眼神，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起、起开，离我远一点。”她将书一合，扔给了周子钰。 周子钰掰开书，看了又看，最终得出结论，没毛病。三哥都说了，男女成亲以后，像书上这般睡觉，是十分神圣的。他也想和月儿那般神圣。周子钰晃了晃手中的书，对燕凌月道，“晚、晚上，我们也这样……”可话还没说完，他就挨了燕凌月一巴掌。 “你、你为什么要打我？”周子钰难以置信了。 燕凌月结巴了，“你、你要耍流氓！” 耍流氓的意思，周子钰还是明白的。 “我没有耍流氓，”周子钰道，“子钰和月儿成亲了，子钰无论对月儿做什么都不算耍流氓。” 呃！燕凌月无言以对了，拾起他脱掉的里衣扔到了他的头上，随即掀开被子下了床，“赶紧穿衣洗漱，等会儿还要向周王和萧王后敬茶。” 燕凌月走向衣柜，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衣裙，快速地穿到了身上。回过头，发现周子钰还光着膀子，傻傻地看着她。 “想什么？”燕凌月皱起了眉头。 周子钰一本正经地纠正她道，“我们拜过堂了，月儿也要喊父王母后。” “父……”燕凌月字都咬到嘴边了，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周王可是灭她北燕的大仇人，她怎么能喊她的仇人为父王？ “行了，知道了，”燕凌月眼神飘了飘，又走向衣柜，拿出周子钰的衣服，扔到了床上。 周子钰虽傻，但自理能力还是有的。在燕凌月的注视下，也速度地穿好了衣服。 在确定他都裹严实了以后，燕凌月这才打开了房门。 张玉端着水盆，秀川端着淡盐水脸帕等物。两个人正候在门口，看样子等的有一段时间了。 “九皇子和皇子妃起来了？”张玉笑眯眯的先一步走进了房间。 秀川紧跟其后。 在水盆放到木架上以后，燕凌月也没客气，先一步洗了脸，簌了口。 秀川道，“奴婢给皇子妃梳头吧。” 燕凌月看了眼秀川，坐到了铜镜前。 就在秀川给燕凌月梳头之际，周子钰就着燕凌月用过的水直接净了面。 张玉拿过梳子，帮周子钰束了发。 在两人整理完毕以后，昨日伺候周子钰沐浴的那两个小太监端着早膳过来了。 张玉连忙给燕凌月介绍道，“他们两个，胖一点是小路子，瘦一点是小睿子。” “九皇子喜静，所以咱们明含轩里的人并不多，平日里近身伺候九皇子的就我们仨。王后娘娘本来想再调几个太监宫女过来伺候九皇子妃的，不过却被咱们爷给拒绝了。” “不、不用别人，等月儿回门，就将李嬷嬷她们带进宫了，”周子钰一边帮燕凌月盛粥，一边道。 有周子钰代为发言，燕凌月乐得清净。 不能否认，傻有时候也有傻的好处。最起码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用顾忌太多。 两人用膳的空档，整理床铺的秀川，看到了床上铺的喜帕并没有落红。叠喜帕的同时，秀川不自觉的弯起了嘴角。以九皇子的性子，以及他对燕凌月的用心，短时间内肯定不会纳妾。偌大的明含轩，除了燕凌月，她是唯一能近身伺候周子钰的宫女。 王后娘娘那么着急抱孙子，而这位燕家五小姐在床笫之间看样子也不主动。如此一来，不就意味着她还是有机会的？如此想着，秀川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了。现如今她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讨好燕凌月。如若不然，她可能随时都会被周子钰给赶出去了。 简单的吃过早膳，周子钰和燕凌月就手牵着手去了未央宫。更准确的来说，是周子钰硬拉着燕凌月的手不放。 两人到地方时，周王和萧王后早已经在殿内候着了。 “子钰携月儿，来向父王母后敬茶了，”周子钰拉着燕凌月跪到了早就准备好的铺垫上，周嬷嬷立即端上了茶水。 在燕凌月将茶递到周王手中的那一刹那，她心里难受不已。听着周王的笑声，她一再在心底告诫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周王还有奏折要处理，喝完燕凌月敬的茶，就匆忙离开了。萧王后同燕凌月聊了几句，看周子钰坐立难安的，就笑吟吟地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待周子钰和燕凌月的身影消失在未央宫以后，周嬷嬷拿出了秀川送来的喜帕，“昨晚，九皇子和九皇子妃并没有同房。”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萧王后还是有些失望。 周嬷嬷只能安慰，“九皇子这才刚成亲，以后日子还长着呢，王后娘娘不用着急。” 出了未央宫，周子钰本想带着燕凌月去各处转转呢，但却被拒绝了。比起熟悉皇宫，燕凌月更想见到王老居士，“咱们今天先在自个院子里转转好了。” 其实周子钰想说明含轩没什么好转的，更何况之前他都带燕凌月转过了。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拂了燕凌月的意思。 回到明含轩，入目就看到秀川正在修剪花枝。燕凌月挑了挑眉，并未说什么。只要秀川老老实实的，不作妖，燕凌月并没有心思干预她什么。 “月、月儿还想去那个亭子吗？”周子钰还记得燕凌月说过她喜欢假山上的那个亭子。 燕凌月摇了摇头。她最想去的是王老居士居住的偏院，可无缘无故的贸然去找王老居士，似乎也不太好。燕凌月叹了声气，晃悠悠地又回了房间。 李嬷嬷不在，四个丫鬟也不在，燕凌月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顿时感觉无聊了。 偏偏周子钰还在旁边晃悠个不停，一会儿让她吃点心，一会让她喝茶的。一来二去的，燕凌月有些不耐烦了，“你能不能老实会儿？” 话落，燕凌月又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冲了。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对周子钰道，“安静地陪我坐一会儿吧。” “子钰都听月儿的，”周子钰当真规规矩矩地坐到了燕凌月的身侧。 可刚清净没多大会儿，外面就传来了张玉的通报声，“启禀爷，三皇子来了。” 一听到三皇子周子勤，燕凌月心里就堵得慌。周子钰再和周子勤鬼混下去，约摸着她就真得和周子钰同房了。 反倒是周子钰高兴了，老早的就站起身子，冲院子里的周子勤挥手，“三哥！” “呦，新郎官今天气色不错啊，”一进门，周子勤就十分暧昧的在周子钰和燕凌月身上打量了一圈。 燕凌月没好气的瞥了周子勤一眼。 周子勤轻咳了两声，“咳咳……那个，弟妹怎么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好呢？” “九弟你昨晚是不是欺负弟妹了？”周子勤故作严肃的对周子钰道。 周子钰赶紧摆手，“没、没有欺负月儿。子钰昨天喝醉了，回来就乖乖睡觉了。” “别的什么也没做？”周子勤一副八卦样儿。 周子钰肯定地点了点头。 周子勤叹了声气，恨铁不成钢道，“难怪弟妹会气色不好，原来九弟没按我教的做。” “那敢问三皇子都教九皇子什么了？”原本就气不顺的燕凌月，更加郁闷了。 周子勤嘿嘿一笑，忙转移话题道，“这都完婚了，弟妹连声三哥都不喊，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这一次，周子钰竟站到了周子勤那边，“就是，月儿快喊三哥。” 燕凌月简直要被气吐血。 第48章 偶遇 以往燕凌月并没有感觉燕府有多好，甚至还因为二姨娘燕芷荷，以及燕毅然之前那么多年对她的态度，而有些厌烦燕府。 可当真正踏出燕府，嫁进皇宫以后，她才感觉在燕府里的日子是多麽自由，想出去逛街就去逛街，烦了可以大吼一声，高兴的时候哪怕绕着听雨阁蹦跶两圈，也没人会搭理她。可现在住在明含轩，出门不是遇到皇子公主就是哪个宫的妃子，一言一行都得思前想后。窝在明含轩内，还有秀川整日在她眼前晃悠。一天是这样，两天还是这样，燕凌月想要抓狂了。 更重要的是这两天，她并没有见到王老居士。听周子钰说，他好似出宫祭奠亲人去了。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第三天是她回门的日子。 燕凌月从没有这般期待过回燕府。一想到李嬷嬷，还有四个丫头，她恨不得扎上翅膀飞回去。一大早的，就从床上跳了起来，还将周子钰给轰了起来。梳妆打扮，带上早就准备好的礼品，一行人马不停蹄的出了宫。 在马车踏出宫门的那一刻，燕凌月掀开车帘，长舒了口气。 “月、月儿，要感觉在宫里憋闷的话，我们可以经常出来走走，”周子钰道。 燕凌月扯了扯嘴角。周子钰是皇子，三天两头的出宫，没人会说什么。但她若也跟着出宫的话，怕就要招惹闲话了。 她以后，是不是就失去了自由？ 燕凌月靠在车壁上，望着街道两旁的小商贩，叹了声气。她不怕失去自由，她怕的是即便进了宫失去了自由，也找不到机会报仇。 每每想到这，燕凌月就闷的喘不过气来。若王老居士没有投诚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的。只可惜……燕凌月拽紧了手心。 周子钰见状，悄悄地握住了燕凌月的手。 燕府。 已经接到消息的众人，老早就在燕府门外等候了。从燕凌月嫁入皇宫的那一刻，她就不是燕家的小姐了，她是九皇子妃，是王上的儿媳妇。燕家无论是谁，哪怕是老太太，再见到燕凌月也得行礼问候。 当九皇子的马车停到燕府门口，周子钰扶着燕凌月从马车上走下来时，燕府众人纷纷见礼。 “祖母，爹爹真是折煞月儿了，”燕凌月赶紧上前搀扶。 对燕毅然一向不怎么热情的周子钰，也难得客气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岳父大人切勿如此见外了。” “不、不敢，”周子钰这还是第一次对他礼待有加，燕毅然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直到一行人进入前厅坐下，燕凌月环顾了一圈，才发现三姨娘似乎不在。 “三姨娘呢？”燕凌月看向了燕席灵和燕清宁。虽然三姨娘已经是燕夫人了，但燕凌月还是习惯三姨娘这个称呼。 燕席灵和燕清宁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燕毅然，都低下了头，谁也没吭声。 “爹爹？”燕凌月感觉到奇怪了。 燕毅然叹了声气，站在老太太身边的燕利安开了口，“是、是因为我娘……” 燕凌月这才知道，她出嫁当日，二姨娘在后院里大闹了一场，恳求老太太能放她出去，她必定会吃斋念佛，为曾经的罪孽赎罪，为燕芷荷和燕利安这一对儿女祈福。 原本老太太是不同意，但二姨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撞了柱子要血溅当场。看着燕利安抱着二姨娘哭的像个泪人，老太太心软了。更何况又值燕府出嫁女儿的大喜日子，老太太一沉思便同意了二姨娘的请求。还派了两个侍卫守着她。 这两天，二姨娘也的确很老实，一直规规矩矩地在祠堂里礼佛。老太太还以为二姨娘是真心悔过了，就让两个侍卫退下了。哪曾想当天晚上，二姨娘就刺伤了去祠堂送饭的三姨娘。 燕凌月听罢，吃惊不已。毕竟燕芷荷刚犯过事，她以为二姨娘肯定再也无法走出那个小院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二姨娘竟然还能被放出来！真不知道是该说二姨娘能力大，还是该说燕利安的面子大。 老太太也后悔了，“都怪祖母，要不然兰儿也不会受伤了。” 燕席灵和燕清宁两姐妹听着听着，就小声啜泣了起来。 燕毅然皱起了眉头，不悦道，“哭什么哭？你们娘亲又没有生命危险！今天是你们五妹回门的大好日子，谁也不能说丧气话。” 燕毅然一发脾气，燕席灵和燕清宁都闭紧了嘴巴。 “三姨娘伤势严重吗？”燕凌月问道。 燕毅然叹息一声，“平日里，我看你和你姨娘相处的挺不错。现在既然回来了，就过去看看吧。” “那是自然，”燕凌月当即站了起来。 周子钰一看燕凌月要走，也紧跟着站了起来，“我也要去探望三姨娘。” 不用陪九皇子，燕毅然乐得清净，摆手道，“都去吧都去吧。” 燕凌月和周子钰来到三姨娘的院子里时，三姨娘正躺在床上养伤。 一听说九皇子过来了，三姨娘挣扎着就要起床。 燕凌月急忙拦住了，“姨娘好好养躺着便是。” 燕席灵和燕清宁也埋怨道，“娘你就别乱动了，身子最要紧。” 三姨娘“哎”了一声，眼圈不禁红了，“都怪我自己，要不是我多管闲事，非要去祠堂送饭，又哪会闹出这等事。” “让大家都跟着操心了，”三姨娘拿起丝帕试了试眼帘。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周子钰居然开口了，“三姨娘送饭，善、善良。二姨娘和燕芷荷，是坏人。她们欺负月儿，子、子钰也不喜欢她们。” 这番话，算是说到了三姨娘的心坎里。更何况还是当今最受圣宠的九皇子说的，三姨娘一激动，眼泪又掉了下来。 燕凌月瞥了周子钰一眼，低声凑到三姨娘的耳边道，“其实三姨娘应该感到庆幸。如果二姨娘没有刺你这一刀，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取得祖母和爹爹的原谅了，再加上有燕利安傍身，三姨娘就不怕二姨娘会东山再来吗？” 三姨娘一愣。 燕凌月拍了拍三姨娘的手。 有周子钰跟着，三姨娘自然不能留燕凌月多待，稍微叙了叙旧，就放燕凌月离开了。 燕凌月拉着周子钰直接回了听雨阁。 彼时，李嬷嬷和四个丫鬟，正在收拾行李。 原本在燕凌月出嫁当日，她们就应该跟着进宫的，奈何李嬷嬷腿还没好利索。四个丫鬟又都没经过什么事，没李嬷嬷在一旁提携着，老太太也不放心。于是乎，就又留了她们几日。期间，还特意请了个在宫内待过的老嬷嬷，教她们规矩。 阔别几日，再看到自家小姐，四个丫鬟围上前叽叽喳喳地好一番关切，就担心燕凌月在宫里受委屈了。 反观李嬷嬷，倒是淡定的很。 “有九皇子在，谁也欺负不了咱们小姐。”若不是对九皇子有信心，别说拐着腿，就算拼了命，她也会跟着燕凌月的花轿进宫的。 李嬷嬷这话，将周子钰逗乐了。 “对对，有子钰在，谁也欺负不了月儿，”周子钰拍着胸脯道。 惹得燕凌月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燕府吃罢午饭后，一行人就乘坐马车回了宫。巧的是，马车在行至中央街道时，正好碰到了王老居士的马车。 大老远的，周子钰就挥着手喊王老居士，“师父师父……” 刚开始，燕凌月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王老居士掀开车窗帘，探出头。在看到王老居士的那一刻，燕凌月身子猛地一顿。以往王老居士和她父皇一起下棋的画面，涌入了她的脑海里。 那个时候，除了她的父皇母后哥哥，她最亲的就是王老居士了。 即便王老居士查她功课的时候，总爱拿着板子敲打她的手心，但王老居士也是唯一一个敢不顾她父皇的反对，偷偷地带她出宫教她骑马射箭的人，虽然最后她学的也不怎么样。 想着想着，燕凌月的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 那么忠诚于她父皇，疼爱她的王老居士，怎么就向周王投诚了呢？要知道周王还杀了王老居士一家老小！王老居士怎么能容忍？！ 马车与马车的距离越来越近，燕凌月的心也越来越起伏不定。 之前没见王老居士时，听着周子钰说王老居士投降了，她气愤不已，恨不得跑到王老居士的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通。可当真看到王老居士时，燕凌月心里的气，心里的恨，一点也提不起来了。 她父皇不在了，她母后不在了，北燕皇室她认识的所有人都不在了，王老居士可以说是唯一幸存的。看着王老居士，燕凌月就仿佛看到了她的父皇母后，她哪里还狠得下心去怨恨。 和周子钰打过招呼的王老居士，看燕凌月眼睛一眨不眨地一直盯着他瞧，眉心微蹙。 “王任仲见过九皇子妃，”王老居士拱手，笑容可掬地向燕凌月行了一礼。 但就是这份可掬的笑容，让燕凌月心里不舒服了。要知道以前，王老居士只有看到她时，才会笑的这么和蔼可亲。 第49张 情敌 看着曾经最敬爱的长辈，燕凌月不自觉地使出了小性子。面带委屈的瞅了王老居士一眼，啪的一下阖上了车窗帘。 周子钰和王老居士齐齐一愣。因为燕凌月的反应实在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周子钰不解了，“月、月儿？” 燕凌月轻哼一声，别过了头。 面对着王老居士疑问的眼神，周子钰尴尬地笑了笑。 王老居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让马夫给周子钰让出了路，“九皇子先走，老夫紧随其后。” 不过周子钰和燕凌月的马车刚进宫，就被白公公拦着了，说是王后娘娘有请。 燕凌月就让张玉带着李嬷嬷和四个丫鬟先回了明含轩。她和周子钰则跟着白公公去了未央宫。 “母、母后，”一看到萧王后，周子钰就跑到了跟前，抱着她的胳膊道，“母后是不是想子钰了？” “真是个傻孩子，”萧王后拍了拍周子钰的手，嗔道，“都已经成亲了，是个大人了，还向母后撒娇，也不知道害羞。” “不、不害羞，”周子钰问道，“母后可是有什么事要叮嘱子钰？” 萧王后笑了笑，对燕凌月和周子钰道，“前段时间，南疆的弩尔王子和塞林公主不是出发来咱们大周了吗。听你们父王说，那个塞林公主好像偷偷溜了，独自一人提前来到了皇城。弩尔王子着急不已，给你们父王传了信，让暗中寻找一下。据说那个塞林公主十分任性，母后先给你们通个信，别万一哪天撞上了。” “哪有那么巧，”肘子钰嘿嘿笑道。 “别不信邪，”萧王后点了下周子钰的脑袋，“那个塞林公主可是杀人不眨眼，还有那个弩尔王子也心狠手辣的，到时候你们都记得离他们远点。” 燕凌月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那塞林公主再厉害，和她也没关系啊。她老实待在明含轩内，难不成塞林公主还能找上她？ 不料想，结果却让燕凌月给猜中了。 就在第二天，就有侍卫拿着封信匆匆地跑到了明含轩，说是一个小公子让转交给九皇子妃的。 原本守宫门的侍卫是不想理会的，奈何那小公子却说事关九皇子。一牵扯到王后娘娘的宝贝儿子，侍卫们哪里还敢怠慢，当即就拿着信赶来了。 彼时，燕凌月和周子钰正坐在院中晒太阳。 张玉一听说那信来历不明，赶紧拦下了。李嬷嬷也凑到了跟前，两个人盯着信，翻来覆去好一番打量。 最后燕凌月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问他们要走了信。 一看燕凌月要拆信，连周子钰都紧张了，“我、我拆。” “就一封信，”燕凌月的白眼扫过众人。手一用力，一张信纸从信封内掉落了出来。 上面写着：明日午时，溢香酒楼见。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燕凌月不来，后面还特意加了行备注：我是你的情敌。 情……情敌？ 这句话，果然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燕凌月第一时间看向了周子钰。 周子钰在看到那行备注以后，也是一愣，急忙摆手道，“我、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燕凌月将信一扔，一脸威胁的看向了周子钰，“厉害啊，这才刚完婚，情敌都找上门来了。嗯？” “说吧，你到底在宫外招惹哪家小姑娘了？”燕凌月双手抱胸，一副悍妻的模样。 周子钰急的脸都红了，“真、真没有。子钰没有招惹其他小姑娘。” 燕凌月呵呵一笑，转身回了房间。 周子钰见状，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奈何却被燕凌月关在了门外。 差点被撞到鼻子的周子钰委屈了，“月、月儿？” 张玉拾起了地上的信，道，“要不，咱们明天走一趟，看看到底是谁在恶作剧？到时候奴才非得把他绑起来不可，居然敢诬陷我们爷。” 周子钰却看向了李嬷嬷，“月、月儿，最听李嬷嬷的话了。” 被提到的李嬷嬷，咽了口吐沫。 九皇子可能会招惹其他小姑娘吗？根本不可能。连她都不信的事，她们小姐怎么可能会相信。很显然，自家小姐纯属是想借机找事。她身为贴身嬷嬷，又怎么能拆她们小姐的台？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秀川呢。 一提到秀川，李嬷嬷心里就膈应的慌。什么通房丫鬟？分明就是王后娘娘安排给周子钰的小妾，说不定还肩负着监视她们小姐的任务。 一想到这些，李嬷嬷就心疼自家小姐，“别的事好说，但只要掺和到九皇子，小姐才不听我的话呢。” “是九皇子妃，”李嬷嬷话音刚落，秀川就笑盈盈的纠正道。 李嬷嬷一怔。 的确，现如今她们的确应该改口称九皇子妃了。 她怎么就大意了呢？居然还被秀川给逮住了，李嬷嬷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是是是，秀川说的对，”李嬷嬷皮笑肉不笑道。 这下，周子钰忧愁了。他非得把写信的那人给抓住不可！ 没燕凌月在一旁陪着，他自己也没心情晒太阳了。恰好这时候，周子勤身边的小太监来了，说三皇子新得了个小玩意，邀周子钰过去瞧瞧。 平日里，周子钰就喜欢找周子勤玩。这两天一直和燕凌月待在明含轩内，早就想出去溜达溜达了。现如今周子勤派人一喊，周子钰心动了。可想到燕凌月还在生着气，他又纠结了。 “月、月儿？”周子钰对着房门喊道，“我们去找三哥玩吧，月儿。” 房间内，燕凌月正半躺在贵妃榻上悠闲地啃着苹果。生气？她才没有那么大的闲工夫去生气。至于方才的那封信，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好不好。 她只是想趁机和周子钰拉开点距离。 自从成完亲以后，一起吃饭一起睡觉，除了上茅厕，她和周子钰整日都黏在一起，一点个人时间都没有。燕凌月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所以那封信，来得还挺是时候。听着外面周子钰的喊声，燕凌月摸了摸鼻子，并未应声。 她十分乐意周子钰能出去走走，让她自己清静清静，但前提和周子钰一起出去走走的不能是周子勤。 先是撺掇周子钰讨抱，后又教周子钰洞房，在燕凌月的心目中，周子勤就是一个私生活混乱的风流皇子。 现如今，周子钰虽然和她同睡一张床榻，偶尔也会抱着她，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越规的举动了。 他并不理解什么是真正的洞房。 对于周子钰还没开窍，燕凌月其实挺庆幸的。但若周子钰再和周子勤一起厮混下去，她就不敢保证周子钰会一直这么老实了。 因此，燕凌月私心里，并不是很想让周子钰去找周子勤。可她又不能直接开口不让周子钰去，燕凌月只能继续假装生气，闭口不言了。 更何况以周子钰对她的重视，明知道她生气了，是不可能还出去玩的。 然而，这一次燕凌月却料错了。就在她沉默的空档，周子钰拍了拍衣袍，已经跟着周子勤身边的小太监出门了。 一直注意着外面动静的燕凌月，在确定周子钰是真的出门了以后，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她都表现的那么生气了，她都不搭理他了，他怎么还能丢下她，独自出去玩？！ 原本只是假装生气的燕凌月，瞬间真的生气了。三两口将剩下的苹果塞进嘴里以后，大步走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 “小、小姐？”正准备敲门的李嬷嬷，着实被吓了一跳。 燕凌月不死心地打量了一圈院子，确实不见了周子钰的身影。吸气、呼气……压下心头的怒意，燕凌月转身又回了房间。 倒是李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不成小姐真的信了那封信上的内容？” 李嬷嬷倒了杯水，递到了燕凌月的手边。 燕凌月接过水，仰头一饮而尽。 李嬷嬷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不管那封信是真还是假，自家小姐会生气，那就意味着她将九皇子放在了心上。比起因为圣旨而成亲，李嬷嬷当然希望自家小姐是因为感情而成亲。 “要不，咱们去后花园转转？”为了让燕凌月开心，李嬷嬷提议道。 实际上，李嬷嬷完全会错了意，燕凌月并不是因为那封信而生气，她是因为周子钰不顾忌还在生气的她，去找了周子勤而生气。 虽然李嬷嬷将燕凌月生气的原因猜错了，但最终得到的结论并没错。 燕凌月的的确确将周子钰放在了心上。如若不然，她又怎么会在乎周子钰顾不顾忌她呢？ 就在燕凌月腹诽周子钰的时候，周子钰正在向周子勤请教怎么哄她开心。 其实燕凌月完全误会了周子钰。周子钰之所以会跟着小太监出门，并不是为了玩，他只是看她不开心了，他想去找周子勤取经。 周子钰知道他三哥对付女人最有办法了。 当然了，周子勤也特别喜欢教导周子钰，尤其是在感情方面。每当看到周子钰一脸严肃地听他讲他曾经的感情史，周子勤就莫名的喜感。 第50章 正生着闷气的燕凌月，一踏进后花园，老远的就看到了正坐在假山上的凉亭里的王老居士。燕凌月脚下一顿。她的棋艺就是王老居士教的。当年，她最喜欢同王老居士一起对弈了，现如今想起来，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她就已经踏上了假山的石阶。在王老居士起身给她行礼之际，她拿起一枚白子把玩了起来。 王老居士摸了摸胡子。 她径直坐到了王老居士的对面，道，“对弈一局，如何？” 王老居士笑了，“九皇子妃请。” 燕凌月也不客气，直接落了棋。一番较量下来，结果显而易见，她自然输了。不过，王老居士却盯着燕凌月出了神。 燕凌月打趣道，“难不成我脸上长了花？” 王老居士也不介意，淡笑道，“只是感觉九皇子妃的下棋风格和我一个忘年小友很相似。” “忘年小友？”燕凌月挑眉。 王老居士点了点头，“一个风风火火，又任性的小丫头，也叫月儿。年纪……和九皇子妃差不多吧。” “是吗？”燕凌月袖中的手微微蜷缩到了一起，“要这么说来，我和王老居士的忘年小友还挺有缘分的。就是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见一面。” 王老居士微微一笑，并未应声。 但燕凌月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继续追问道，“不知道王老居士和你那位忘年小友是怎么认识的？” 王老居士眼帘微垂，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一个收了起来。看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搭理她。 王老居士的淡漠，让燕凌月压抑着的情绪爆发了，“听说北燕覆灭前，王老居士可是北燕王的座上宾，接触的也都是皇室的人。王老居士的这位忘年小友该不会是北燕皇室的哪位公主吧？” 话落，她很明显的感觉到了王老居士的身子一僵。 “听闻王老居士一家都对北燕忠心耿耿，王老居士的长子宁愿掉脑袋，也不愿向周王投降。”燕凌月看了眼王老居士，故意道，“王老居士的长子真是令人倾佩。” 王老居士一家老小才被周王下令斩首，她就不信王老居士还能如此淡定。 果不其然，王老居士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燕凌月心里产生了一股报复的快感，“从北燕王的座上宾变成周王的座上宾，就是不知道王老居士在享受这份安逸的同时，感不感觉到愧疚？” 原本沉默的王老居士，突然看着燕凌月大笑起来。那眼神，就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九皇子妃是在替北燕打抱不平吗？”王老居士深深地看了燕凌月一眼，笑道，“虽然知道九皇子妃没什么旁的意思，但类似于方才的那番话，劝九皇子妃还是尽量少说。若传到有心人的耳中，不止九皇子妃，只怕连燕丞相都要一起连累了。” 王老居士将棋子收起来以后，抱着棋盘，大步离开了凉亭。 不曾想非但没打击到王老居士，反而还被说教了，留在原地的燕凌月，脸红一阵白一阵。 倒是李嬷嬷被吓的不轻，拉着燕凌月的手，好半响才找到声音，“小姐呦，以后咱们还是离那个王老居士远一点。他可是北燕的人，身份敏感着呢，咱们招惹不起。” 冷静下来的燕凌月，也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她现在是在宫中，应该步步谨慎。不能为了逞一时之气，就坏了大事。 这天晚上，从周子勤那回来的周子钰，虽然没喝醉，但身上还是带了酒味。本来气已经消了的燕凌月，看着周子钰兴高采烈的模样，郁闷了。当下双臂一抱，给他了一个后背。 “月、月儿，”周子钰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燕凌月的衣角。 燕凌月“哼”的一声，甩开了他。 看着自家还在生气的媳妇儿，周子钰想到了临离开周子勤的院子时，周子勤交代他的话，哄媳妇儿很简单，使劲亲就行了，要是还不行，就抱着往床上一滚。 盯着燕凌月的背影瞧了半响，周子钰纠结了一下，拦腰将燕凌月抱了起来，三两步走向里间的大床，直接将她扔到了床上。 “你、你……”燕凌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直接被吓傻了。 周子钰“嘿嘿”一笑，脱去了自己的外衣，仅穿着里衣，扑向了床上。 “脱、脱，”他扯着燕凌月的衣襟，就去解她腰上的丝带。在成亲前，他三哥都教他了，洞房是要脱光光的，可惜那晚他喝多了，忘记了周子勤的交代。而接下来的几日，每到晚上他沐浴完出来，燕凌月都已经睡着了，导致于最重要的洞房都还没完成。 今天他三哥，又再一次强调了。周子钰下定了决心，今晚一定要完成周子勤的交代。 望着埋首在她腰间，和她的衣裙做斗争的周子钰，燕凌月傻眼了。她就说不能让周子钰和周子勤待在一起的，保准会学坏。 眼瞅着周子钰将她的纽扣一个一个解开，燕凌月内心挣扎不已。就情感上来讲，她不愿与周子钰赤诚相见，但她的理智又告诉她，不能躲开。既然已经选择了和周子钰成亲，她就应该接受周子钰的所有。即便今天躲过了，那明天呢？后天呢？她一直不和周子钰同房，单萧王后那一关就过不去。 这一刻，燕凌月浑身失去了力气，也放弃了斗争。 衣衫尽除，里衣也一片凌乱。燕凌月仰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头顶上的床幔，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在等，她在等着那一刻。 燕凌月的默许，让周子钰心中又是一喜。他的月儿果然喜欢他！他三哥都说了，一个女人若是排斥与你亲近，那就证明她不喜欢你。他的月儿，看样子，一点都不排斥他。 看燕凌月躺在床上不做声，周子钰担心她会着凉，还特意扯过丝被将她给裹着了。 察觉到周子钰举动的燕凌月，整个人一愣。低头看了看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傻眼了。难不成周子钰不是要和她同房？燕凌月那颗沉落谷底的心，一点一点活跃起来了，然而不等她嘴角的笑容蔓延开，就看到周子钰竟然在脱他自己的里衣。 眼瞅着周子钰将衣物脱尽，燕凌月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刚收拾完杂碎，正准备回自个房间休息的李嬷嬷，听到燕凌月的叫尖叫声，慌了。拔腿就往这边跑，不过却在走廊的拐角处被张玉给拦住了。 “小姐……不，九皇子妃她……”李嬷嬷紧张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张玉笑眯眯地道，“被大内侍卫包围着的明含轩，还能出现刺客不成？李嬷嬷不用担忧。” “那皇子妃她？”李嬷嬷还是不放心。 “不要忘了九皇子和九皇子妃刚成亲，”张玉给李嬷嬷抛了个媚眼，“新婚小夫妻，夜里难免会闹腾一些。李嬷嬷确定要去打扰咱们的主子？” 李嬷嬷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以后，咧开嘴笑了，忙摆手道，“不打扰不打扰，我这就准备回房睡觉了。”在回去途中，碰到同样赶过来的四个丫鬟，李嬷嬷还将她们给轰回去了。她还等着帮她们小姐带孩子呢。 不过房间内的情景，可着实没有李嬷嬷和张玉预想的那般好。 周子钰反应虽慢，可还是知道害羞的。哪怕周子勤和周嬷嬷都说了，对成过亲的媳妇儿做什么都不为过的。但当听到燕凌月的惊呼声，看到燕凌月盯着自己瞧，周子钰还是脸红了。一把扯下床帘，钻进了被窝内。 这一钻不要紧，触碰到周子钰肌肤的燕凌月，捂着眼睛从被窝里跳了出来。可因着看不到，一下子踩到了周子钰的大腿。 这一次，轮到周子钰呼痛了。 “怎么了？怎么了？”燕凌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关心周子钰。 周子钰这会儿脑子怪灵光，趁机一把将燕凌月揽进了怀里。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燕凌月的身上，燕凌月顿时一动不敢动了。 “月、月儿，”周子钰将脑袋埋进燕凌月的颈间处蹭了蹭，柔声道，“月儿，子钰喜欢你。”话落，周子钰的手，就伸向了燕凌月…… 在触摸到的那一刹那，周子钰心下一颤。 燕凌月同样浑身一颤。 “不、不怕，月儿，”周子钰亲了亲燕凌月的唇瓣…… 虽然两个人都躲在被窝中，虽然眼前一片漆黑，谁也看不清楚谁，但一轻一浅两道急促的呼吸声，还是彰显了两个人的紧张。 直到里衣全被褪去，燕凌月那颗砰砰直跳的心，却莫名平静了下来。就在她阖上了双眼，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周子钰覆上来时，周子钰却忽然掀开被子，将她给推到了一边。 这……？燕凌月再一次傻眼了。 只见周子钰满头大汗地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不停地用手扇着扇子，“热，月儿你热不热？” “我感觉好难受呀，月儿，”虽然周子钰不知道什么是洞房，但他到底是个成年男子，面对着喜爱的女人，该有的反应一样不少。 第51章 看着周子钰的反应，燕凌月脸红了，扯过被子蒙住了头，软软糯糯道，“我要睡觉了，你要是还难受，老老实实地在旁边躺一会儿就好了。” “哦哦，”周子钰对燕凌月的话，再相信不过，当即就乖乖地躺在了燕凌月的身侧。只是呼吸，却越来越沉重。 面对着墙壁的燕凌月，听着周子钰急促的呼吸声，心有不忍，担心他再被憋坏了。可让她主动献身，她又实在做不到。 那让周子钰去洗个冷水澡？可这个时候，突然吩咐人提来冷水，若传到萧王后的耳中，怕明天就要找她谈话了。纠结不已的燕凌月，最终心一横，转过身，将手伸向了周子钰…… 在触碰到的那一刹那，两个人身子齐齐一颤。陌生又新鲜的感受，让周子钰越发难受了，“月、月儿，我、我想……”他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他只是感觉浑身都不舒服，他只想抓着什么，好好发泄一番。 周子钰不懂，燕凌月却明白。在成亲之前，李嬷嬷偷偷塞给她的小书本里，有不少女子取悦男子的技巧。燕凌月心中紧张不已，担心将周子钰给弄疼了，最后干脆眼睛一闭，一面回想着书中的内容，一面轻轻地…… 一股无法言明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周子钰的全身。有点难受，更多的是舒服，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月、月儿，快点。” 周子钰握住了燕凌月的小手…… 最后释放的那一刻，他浑身颤抖，和燕凌月齐齐瘫在了床上。 暧昧的气息，在帘帐内蔓延。 缓过气来的周子钰，扭头看了燕凌月一眼，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 喘着粗气的燕凌月，视线从周子钰的脸上，移到他的身上，最后又回到了他的脸上。她方才居然帮周子钰做、做了……手上还残留着的黏意，清晰地提醒着燕凌月，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她忍不住又看了周子钰一眼，周子钰嘴角的笑容，让燕凌月羞涩不已，一头扎进了被窝内。 周子钰见状，赶紧拾过他的里衣，帮燕凌月清理她手上的残留物。 燕凌月的娇羞，看的周子钰心中一荡，手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胳膊，移向了她的肩膀，“月、月儿，你好美。” 周子钰手心的炙热，让燕凌月打了个机灵，迅速地钻进了被窝内。 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燕凌月，周子钰笑出了声。亲了亲她的额头，翻身下了床。 透过床幔缝隙，燕凌月清晰地看到周子钰正在清洗他自己。这一刻，她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反正方才的亲密接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虽然这一次她和周子钰算不上真正意义的洞房，但燕凌月还是从心底里舒了口气。从成亲前就一直担心的事情，今天总算有了个交代。她这也算突破了心理防线，踏出了心底里一直恐惧的那一步。 听着床帐外周子钰逐渐走近的脚步声，燕凌月侧过身子，眼睛一闭，假装睡着了。 望着燕凌月恬静的睡颜，周子钰熄灭灯光，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榻。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的一角，从背后抱住了她。 腰肢上突然多出来的胳膊，让燕凌月心中一紧。但还是克制着自己，未曾一动。只感觉到周子钰在她耳边轻轻地落下一吻。 就是这轻轻的一吻，让她心中蓦地一暖。 一夜无话，一夜相拥，一夜好眠！ 翌日，燕凌月一觉睡到自然醒。睁开双眼的那一刹那，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了身旁。连日来的同床共枕，她早已经养成了习惯，一睁眼就看到周子钰。 虽然有点嫌弃周子钰每天黏在她身旁，可真一睁开眼没看到人时，她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李嬷嬷？”燕凌月抓了抓头发，又打了个哈欠，习惯性的先喊周嬷嬷。 挽春和夏碧听闻动静，跟着李嬷嬷一起进了房间。不过下一刻，房间内就传出了两丫鬟的惊呼声。 燕凌月低头看了看自己，傻眼了。她好似忘记了昨天晚上入睡前发生的事情！看着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燕凌月瞪大了双眼。光着也就罢了，为什么她的脖子上肩膀处会布满吻痕？！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昨天入睡前，分明还好好的。难不成周子钰又对她做了什么？燕凌月心中一惊，赶紧动了动双腿。确定没什么不适后，她心下松了口气。 倒是李嬷嬷，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轻斥了挽春和夏碧两句以后，就笑眯眯地吩咐她们去准备热水了。 两个丫鬟虽然没经过人事，但对主子们的房事之类的还是十分通透的。在最初的惊讶害羞之后，两人相似一笑，屁颠屁颠地出去了。 她们小姐和九皇子同房了！这就意味着她们小姐是名副其实的九皇子妃了。再在院子里碰到其他宫女太监时，挽春和夏碧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只不过当事人，还没从这一冲击中缓过神来呢。面对着李嬷嬷笑盈盈地打量，燕凌月也豁出去了。她和周子钰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夫妻之间做点什么事不是很正常吗，她有什么好害羞的。思及至此，燕凌月厚着脸皮，从床角落里找出了她的里衣披到了身上。至于她身上的这些痕迹，等周子钰回来了，再算账也不迟。 只不过周子钰这一大早的去哪了？燕凌月想着的同时，也就问出了口。 看自家小姐一醒来就找自家姑爷，李嬷嬷笑的更加开心了，“是王上将九皇子给叫走了，说九皇子也成婚了，可以接触点政事了，从今往后就让九皇子跟着上下朝。” “那以后周子钰岂不是要早起了？”要知道周子钰是最喜欢睡懒觉的，想到这儿，燕凌月不厚道地笑了。 沐浴更衣，吃罢早膳，燕凌月自己一个人呆在明含轩内，反而觉得无聊了。按照规矩，她应该去未央宫向王后娘娘请安的。不过萧王后心疼自己儿子，连带着对自家儿媳也特别包容，早在敬茶那日都发话了，说是免了燕凌月的请安。 话虽这么说，但燕凌月只要有时间，就会和周子钰一起去未央宫坐一坐。其实大多数时间，都是她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听萧王后和周子钰闲聊。 就在燕凌月正纠结她要不要去未央宫走一趟时，看到秀川提着一个篮子，笑容满面地从外面回来了。 “皇子妃，这是奴婢刚从王后娘娘那拿过来的新鲜荔枝。天一热，九皇子最喜欢吃荔枝了，王后娘娘不晓得皇子妃爱不爱吃，就让奴婢多带回来了一些。”秀川说着，将篮子放到了燕凌月面前的石桌上，还特意掀开了盖子。 看着还冒着凉气，带着冰块的荔枝，燕凌月挑了挑眉。 李嬷嬷脸色却有些不大好了。 秀川也不介意，向燕凌月行了一礼后，就老老实实地退下了。 燕凌月拨了拨篮子里的荔枝，挑出来了一个大的，剥开皮，塞进了口中。酸甜可口的荔枝肉，让燕凌月满意地咂了咂嘴，忙招呼李嬷嬷和秋双等人尝一尝。 这个月份，除了皇家，哪有人能吃到这么新鲜的荔枝。更何况还是萧王后专门让秀川带过来给九皇子的，李嬷嬷等人更不敢碰了，最终还是燕凌月抓了一大把硬塞给了她们。 秋双看了看四周，忍不住低声吐槽道，“这秀川也真是的，每天一大早都要去王后那走一趟，说什么她是从王后身边过来的，不去请安心里不舒服。唯恐大家不知道她是王后的人似的。” 夏碧也嘀咕道，“那秀川虽说之前在王后身边伺候，可现在既然已经来到明含轩了，就应该安心伺候九皇子妃，这天天往王后那跑是什么意思？” 冬灵神神秘秘道，“总感觉秀川对咱们姑爷不怀好意。” 秋双道，“可平日里她又表现的十分勤快，没什么事也从不在九皇子面前转悠，除了每天往王后娘娘那跑之外，根本让人挑不出毛病。” 的确，比起之前，现如今的秀川的确变聪明了不少。知道她再明目张胆地在周子钰面前献殷勤，会招人恨。所以就变了方法，开始取悦燕凌月。 估摸着她讨好燕凌月的同时，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就想要在别的地方找一些平衡感。于是就开始频繁地去萧王后那里，就是为了让燕凌月知道，她虽然不招周子钰待见，但有萧王后做靠山。 秀川不知道，她的这一行为，比在周子钰面前转悠，还让人心生反感。 眼瞅着四个丫鬟，对秀川评头论足的，燕凌月叹息一声，“像方才那番话，你们在我面前嘀咕一下可以，但绝不可在其他宫女太监面前透漏一字半句。隔墙有耳，万一传到王后的耳中，你们怕就无法待在我身边了。” 四个丫鬟闻言，齐齐闭上了嘴巴。 燕凌月知道她们也是为她好，但该警示的时候还是得警示。 第52章 大发慈悲 燕凌月只是感慨，媳妇儿到底是外人。从表面上看，萧王后对她好的不行，可实际上呢，若真对她好的话，还会这么放任秀川吗？萧王后分明是想利用秀川来牵制她。 萧王后知道周子钰听她的话，担心自家儿子会受人摆布的萧王后，想通过秀川来掌握明含轩内的消息，同时也是为了警戒燕凌月，她可以让燕凌月得周子钰的独宠，同样的，也可以往周子钰身边塞别的女人。 看起来视子如命，毫无伤害力的萧王后，能在人吃人的后宫里坐稳王后宝座，怎么可能真的像表面上那般毫无伤害力。 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去向萧王后请安的燕凌月，被秀川这么一折腾，也没有了兴致。就在这时，看到张玉一脸出神地从走廊拐角处走了出来。 要知道张玉一向都是精神抖擞的，燕凌月顿觉好奇了，突然出声喊道，“张玉！” 张玉浑身一抖，一张纸从手中滑落。 夏碧快速地拾了起来，结果打开一看，原来是昨天由侍卫送来的那张“战书”，夏碧将其呈给了燕凌月。 燕凌月挑了挑眉，看向了张玉，“你这是打算替你们家九皇子看看我的那位情敌？” “没、没有，”被逮住的张玉，心虚了，忙道，“奴才只是好奇，到底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公然挑衅我们九皇子妃。” “真的特别好奇吗？”燕凌月问。 张玉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燕凌月笑了，“那行，等会儿咱们就一起去溢香酒楼走一趟。” 呃……张玉傻眼了。 燕凌月笑吟吟地从张玉身边走过，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幸亏由你提醒，要不然我都忘了这茬了。” 张玉吞了口唾沫。早上他们爷出去前，再三叮嘱他，一定要看着九皇子妃，不能让她去赴约。现在倒好，他反而成了助手了。 张玉急忙跟上了燕凌月，“皇子妃，万万不可啊。您现在身份尊贵着呢，哪能随随便便就赴一个无名小卒的约。再说了，这可是出宫，万一途中遇到什么危险呢，奴才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九皇子砍呐。” 燕凌月努了努嘴，状似思考了片刻，道，“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带上你吧!” 张玉的一张小白脸皱成了苦瓜。感情之前，他们皇子妃还没打算带上他啊。 有史以来，张玉第一次出宫，心惊胆战的。还特意安排了一个隐卫暗中保护燕凌月。毕竟之前燕凌月三番两次遇到刺客，张玉可不想这一趟出宫，再出点什么事。 燕凌月到达客栈时，时间还早，她就找了个二楼临窗的位置，要了壶茶。然而茶刚上，就有小二过来传话说，有位小公子在天字一号雅间等她。 想到昨天传信给侍卫的也是一位小公子，燕凌月直接就跟着小二来到了天字一号雅间。她倒要看看这位小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在小二推开雅间门前，她特意挺直了腰背。没想到的是，入目竟看到一个消瘦的侧影，正对着一大桌子饭菜狼吞虎咽。 看的燕凌月愣了愣。 张玉和李嬷嬷也是一愣。 这位小公子，其实就是偷溜出来的南疆的塞林公主。 塞林听到动静，先扭头看了燕凌月一眼，紧接着却对小二竖起了大拇指，“溢香酒楼不愧被誉为皇城第一酒楼，饭菜就是美味。” 听到夸奖的小二，乐了，对燕凌月道，“就是这位小公子有请夫人。” 自成亲以后，燕凌月就将头发绾了起来，所以小二自然称她为夫人。 燕凌月“嗯”了一声，径直走到了塞林的对面坐了下来。 小二帮燕凌月倒过茶水后，乐呵呵地退出了雅间。房门被关上，李嬷嬷和张玉一左一右站在了燕凌月两侧。 塞林见状，瞥了燕凌月一眼，“本公子还能吃了你不成？赶紧让你的奴才出去，本公子有话对你说。” 燕凌月的视线从塞林的耳洞以及玉颈上划过，落到了她手中的肘子上，勾唇道，“昨天的那封信，就是出自小姐之手？” 塞林先点了点头，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什么小姐？是公子。本公子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塞林一甩头发，还将一只腿踩到了凳子上。似乎要证明她就是男人！ 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小姐既然坚持说自己是公子，那就是公子吧。” “公子在信中说是我的情敌，难不成公子有龙阳之癖？”燕凌月一本正经地问道。 龙阳……之癖？正吃着饭菜的塞林，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李嬷嬷看着自家小姐脸不红心不跳的，嘴角抽了抽。 张玉憋笑憋的难受。什么正儿八经的男人？真以为穿个男装，就是男人了？就她那小身板，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好不好。 燕凌月仿若没看到大家的反应一般，手拖着下巴，继续道，“敢问公子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相公的？我相公又做了什么感动公子的事，让公子能不顾及世俗之见，如此死心塌地爱慕我相公呢？” 不等塞林开口，张玉就急忙替自家爷喊冤，“皇子妃呀，奴才可以作证，我们爷真不认识眼前的这位公子。”张玉说着，又仔细瞧了瞧塞林，十分肯定道，“九皇子无论去哪，都会带着奴才。九皇子若真的见过这位公子，奴才肯定会有印象的……” 燕凌月瞪了张玉一眼，张玉连忙捂住了嘴巴。 燕凌月转而一脸笑意地看向了塞林，一副要从她口中得到答案的模样。 此时此刻，塞林惊讶的连话都快说不通畅了，“谁、谁认识你相公？我什么时候说过爱慕你相公了？” 被说龙阳之癖，已经让她无法接受了，现在居然又扯出来了一个什么九皇子。 大周的九皇子周子钰可是一个傻子，她贵为南疆的嫡公主，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傻子？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侮辱！ 塞林气势汹汹地对燕凌月否认道，“我根本就不什么你家相公，别自作多情了。” 在塞林的心目中，只有天底下最英勇的将军，才能配的上她。例如段家的段少将军段明鸿。 一想到段明鸿，塞林的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他身骑烈马，手握长刀，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那一幕。只有像段明鸿这样骁勇善战的勇士，才有资格和她并驾齐驱。 塞林这次之所以跟着她哥哥弩尔王子一起来大周，就是为了段明鸿。两年前，在南疆和大周还没有联盟之时，两国经常交战，由段明鸿带领的军队，总是将他们南疆打的落花流水。塞林也就是在最终的那场草原之战上，对段明鸿一见倾心的。 自那次相见以后，段明鸿总是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的梦中，无论她父汗给她介绍多少勇士，都入不了她的眼了。 她自认为以她的美貌，再加上她的身份，段明鸿肯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她大老远地从南疆跑来大周，又躲过她哥哥的监视，偷偷地提前溜进了皇城，就是为了能尽快见到段明鸿。可结果呢？她刚潜入段明鸿的住处，都还没说上话呢，就被人当成刺客，差点没被关进牢里。 幸亏她机灵，及时表明了身份。还趁机向段明鸿表达了一下爱意，本以为会被当成座上宾呢，没想到最后却被段明鸿给轰了出来。 塞林深受打击，暗中潜伏了近两天，终于让她发现了个秘密。在段明鸿的书房里居然藏了一个女子的画像！而这个女子就是燕凌月。 要知道燕凌月不但已经成亲了，还嫁给了大周的皇子。像段明鸿这样的英雄，怎么能心仪一个已婚的妇人？ 塞林郁闷了，经过深思熟虑以后，她决定见一见燕凌月，因此才有了那封信。 她所说的情敌，是针对于段明鸿，并不是周子钰。她压根就没见过周子钰，又何来的爱慕。 塞林的否认，让张玉眼前一亮。随即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看向了燕凌月。那眼神就仿佛再说:看吧看吧，就说他们爷是冤枉的。 燕凌月再一次瞪了张玉一眼，再看向塞林的眼神里充满了疑问，“既然小姐……不，既然公子不认识我相公，那何来的情敌一说？” 塞林张了张嘴，又看了看张玉和李嬷嬷，最终又阖上了嘴巴。 燕凌月自然明白塞林的意思，就摆了摆手，示意张玉和李嬷嬷出去。 碍于之前燕凌月三番两次遭遇意外，李嬷嬷有些不放心了，犹犹豫豫地，就是没出去。 塞林不耐烦了，“赶紧的，速度去外面，本公子有话要对你们皇子妃说。” 眼前这位小姑娘的无畏无惧，着实让燕凌月好奇，于是就下了命令让张玉和李嬷嬷离开了雅间。 当两人一走，塞林立马放下了手中的肘子，就要去握燕凌月的手。幸亏燕凌月躲得及时，才没被塞林那油乎乎的爪子给碰到。 “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公子自重，”燕凌月故意道。 第53章 故人 塞林看了看自己油乎乎的爪子，“嘿嘿”一笑，“明人不说暗话，你不是已经认出我是姑娘了吗？” “那方才小姐不是否认了吗？”燕凌月端起水杯，抿了口水，“既然明人不说暗话，那小姐就说说找我到底所为何事吧。” 大大咧咧的塞林，破天荒的害羞了起来，搅着手指道，“我就是有点小事想请你帮个忙。” 燕凌月挑了挑眉。 塞林问，“段明鸿段少将军，九皇子妃应该知道吧？” 燕凌月点头。 塞林道，“是这样的，我觉得段少将军很英勇，是个大英雄，我很喜欢段少将军。” “然后呢？”燕凌月眨了眨眼，“喜欢就去追，就去表白。找我有什么用？” 塞林一听，急了，“当然有用！我喜欢段少将军，但段少将军喜欢你呀。你都已经成亲了，和段少将军根本就没有可能了，我希望你有机会了能劝劝段少将军，让他能对你死心……” 听着小姑娘越说越离谱，燕凌月直接开口打断了她，“很抱歉，我无能为力。” “你可以的，”塞林忙道，“你只要找段少将军谈一谈就可以了。” 燕凌月无奈到极点，反而笑了，“首先，我和段少将军压根就没见过几次面，他也从未向我表白过心迹，我根本不知道段少将军喜欢我。其次，就算我知道段少将军的心意，但段少将军喜欢谁，完全是他个人的私事，我们谁都无权干涉。所以，我真的无能为力。”话落，燕凌月起身就准备离开。 开玩笑！居然让她去找段少将军谈一谈，且不说段少将军从未说过喜欢她，更何况人家一向恪守本分，从未对她有过什么越轨的行为，她有什么理由去找人家？她是那么自作多情的人吗？她脑子又没抽疯！ 就在燕凌月即将拉开房门的那一刹那，还是被塞林给拽住了袖子。 看着塞林油乎乎的爪子扯着她的衣袖，燕凌月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明知道燕凌月在嫌弃她油腻的手，塞林非但没松开，反而拽的更紧了，“说，你到底帮不帮？” 塞林的纠缠，让燕凌月有些不高兴了，“松手！” 塞林摇着头，威胁她道，“你要是不帮我，从今天开始我就缠着你了，你去哪我就跟到哪！” 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燕凌月吐了口闷气，使劲将袖子从塞林的手中抽了出来，“只要有本事跟，那你就跟呗。” 燕凌月拉开了房门，看也没看塞林，大步走出了雅间。 正秉着呼吸，全神贯注地偷听雅间内动静的张玉，差点没被吓瘫。 “夫、夫人，等等我，”张玉一晃神的功夫，燕凌月已经在下台阶了。让张玉搞不明白的是，塞林居然也跟在他们皇子妃的身后。 张玉看了李嬷嬷一眼。 李嬷嬷耸了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状况。 两人慌里慌张的跟着燕凌月和塞林出了溢香酒楼。 “走，回宫，”燕凌月吩咐了一声，径直上了马车。 让张玉和李嬷嬷惊讶的是，塞林竟然也跟着爬上了马车。更重要的是，他们皇子妃居然没阻拦。 张玉和李嬷嬷对视一眼，只能也跟着爬上了马车。 马夫扬鞭一挥，马车缓缓出发了。 马车内。 塞林见燕凌月闭着双眼，也不搭理她，顿时有些心虚了，“你确定要带着我进宫？” 燕凌月“嗯”了一声。 塞林猛地提高了音量，“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居然敢带着我进宫？” 燕凌月掏了掏耳朵，睁开双眼，白了塞林一眼，“你敢进，我为什么不敢带？” 塞林一噎。 燕凌月靠着车壁，看向了窗外。 马车拐了一个弯，逐渐驶离了闹市。望着越来越窄的街道，燕凌月正准备阖上车窗帘的时候，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闯进了她的视线。 “雅青姐？”燕凌月心底一震，猛地坐直了身上。再望过去的时候，只见那个女子提着篮子拐进了一处小巷内。 “停、停车！”燕凌月拍打着车厢，急忙喊停。 伴随着“吁”的一声，马车停了下来。李嬷嬷脑袋探进了马车内，“怎么了？小姐。” 满脑子都是白雅青的燕凌月，顾不得和李嬷嬷说话，跳下马车，向那条小巷子奔去。 眼看着自家小姐跑远了，不明所以的李嬷嬷慌了，紧随着燕凌月也向那条巷子跑去。 看到这一幕的张玉，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跳下了马车，跟上了李嬷嬷。 眨眼间，马车上就只剩下马夫和塞林了。 跑进巷子里的燕凌月，紧跟着那道身影拐了两道弯后，却莫名地被绕进了一个死胡同内。 “人呢？”燕凌月后退了两步，看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头剧烈地疼痛了起来。虽然小半年未见了，但她几乎可以肯定，方才那个提着篮子的女子就是她的雅青姐。 白雅青，她哥哥的未婚妻。若北燕没覆灭，现如今白雅青怕是已经嫁给她的哥哥，成为北燕的太子妃了吧。只可惜，北燕不复存在了。她哥哥也在战乱中丧命了。一直将情绪隐藏的很好的燕凌月，瞬间泪流满面。 直到李嬷嬷走近，将她揽进了怀里。 “夫人，夫人！”跟在最后面的张玉，被复杂的巷子绕昏了头，“李嬷嬷？你们在哪呢？” 张玉的声音，穿过巷子，清晰地传进了李嬷嬷和燕凌月的耳中。 “好了，小姐，别哭了，要被张玉看见，指不定该怎么想了，”李嬷嬷拍了拍燕凌月的后背。 即便心里再难受，一心想要复仇的燕凌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当即从李嬷嬷的怀里退了出来，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鼻子。等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和李嬷嬷一起，寻着张玉的声音找了过去。 此时的张玉，急得满头大汗。在看燕凌月的那一刻，提着的那颗心总算落了地。 “皇子妃呦，你是想吓死奴才吗？怎么就一声不吭地跑了呢？”张玉垫着脚，望了望燕凌月的身后，“皇子妃是看到熟人了吗？” 燕凌月压下心间的难受，扯了扯嘴角，“以为碰到了熟人，没想到认错人了。” “马车还在街道上停着呢，咱们赶紧出去吧，”燕凌月勾了勾唇，转身向巷子外走去。 就在燕凌月，李嬷嬷还有张玉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时，那个提着篮子的女子悄悄地从那条死胡同旁边的一口大缸里爬了出来…… 待燕凌月回到马车旁时，才发现塞林已经不见了。 “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呢？”燕凌月问马夫道。 “不是在车内吗？”马夫抓了抓头发，探进马车内看了看。望着空无一人的马车，傻眼了，“这这……奴才压根就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啊。” “看样子还会点功夫，”燕凌月挑了挑眉，在李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本就是萍水相逢，既然人都走了，那她也没必要再揪着不放。 马车再次出发，燕凌月的心情终究还是变得沉重了起来。那个提着篮子的女子，真的是白雅青吗？ 如果是白雅青的话，那她怎么会出现在大周的皇城呢？北燕虽然没有了，但北燕的地盘还是存在的，只不过被周王改了名字，变成了大周的城池，燕城。 而且听周子钰说，周王虽然屠了北燕皇室，但并没有为难北燕的官员。对于主动投降的，还委以重任了。白雅青身为北燕丞相的女儿，再不济也会衣食无忧的，肯定不会到处流浪。 或许，是她看错了？燕凌月按了按眉心，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现在的她，有些急躁了。因为她对报仇，毫无头绪。空有一腔抱负的她，却没有丝毫的能力。 马车距离皇宫越来越近，知道燕凌月出宫了的周子钰，早早地就在宫门口等候自家媳妇儿了。 马夫驾着马车一出现，周子钰就奔到了跟前，“月、月儿。” 听着周子钰雀跃的呼喊声，燕凌月吐了口浊气，调整好情绪以后，掀开了车窗帘，“不是上朝去了吗？这会儿不忙了？” 周子钰向燕凌月伸出了手，“早就下朝了。子钰就是跟着父王旁听，哪有什么可忙的。” 燕凌月顺着周子钰的手，跳下了马车。 “你、你们先回去吧，子钰要和月儿一起散散步，”周子钰向张玉挥了挥手，就拉着燕凌月步行进了宫。 “月、月儿，去见那个情敌了？”犹豫了半响，周子钰还是问出了口。 燕凌月点了点头，并未过多的解释。 周子钰看在眼中，还以为她生气了，“不、不要吃醋，除了月儿，子钰谁都不喜欢。” 看着周子钰一脸焦急的模样，燕凌月心头的乌云忽然就散开了。她能告诉周子钰，这个“情敌”的目标其实是段明鸿吗？ 塞林因为段明鸿视她为情敌，可她又不喜欢段明鸿，在她的心目中，塞林可算不上她的情敌。 她的相公是周子钰，只有对周子钰有想法的女子才算是她的情敌。例如段念云？例如秀川？ 第54章 两个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御花园中。巧的是，居然碰到了太子爷周子昌，以及太子妃林曼晴。 林曼晴，礼部尚书之女。嫁给周子昌已满四个年头，膝下育有一子，已经两岁了。 燕凌月来宫中不久，虽然还没见过太子妃，但早就听闻她温柔贤淑待人亲和，在宫人之间风评非常好。 果不其然，一见到燕凌月，林曼晴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弟妹果然如传言中那般貌美，难怪能让九弟死心塌地。” 燕凌月微微一笑，温声道，“凌月见过太子妃。” “什么太子妃，应该叫嫂子，”林曼晴纠正道。 周子昌也道，“的确。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见外。” 比起周子昌和林曼晴的热情，周子钰绷着张脸，任谁一看，就是极度不懂事。燕凌月知道周子钰不喜欢周子昌，所以也没勉强他。正打算向两人告辞时，没想到周子昌却主动对周子钰开了口，“明天下午，咱们要一起去城外迎接弩尔王子，到时候九弟可不要忘了。” 周子钰噘着嘴，嘟囔道，“不会忘的。”话落，他拉着燕凌月就往御花园外面走。 伴随着周子钰的背影逐渐消失，周子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按理说，除了太子之外的其他皇子，在大婚之后，都要搬出皇宫，另立府邸的。周子钰依旧住在宫内，已经是例外了。 都说周子钰傻，无法独立生活。行，这个他能理解。可既然都说周子钰傻了，那为什么还让他跟着上朝呢。一个连生活都无法独立的人，谈何处理政事？现在就连迎接个南疆王子，都让带着周子钰，周子昌真是从心底里不满了。 周子钰还傻着，他父王都想着培养这个傻儿子了，那万一周子钰哪天要是不傻了，他父王岂不是该让周子钰这个嫡子取代他的太子之位了？越想，周子昌越生气。 本来想和燕凌月一起散散步的周子钰，被周子昌这么一打搅，就拉着燕凌月回了听雨阁。 “那个弩尔王子，明天就到了？”想起周子昌的话，燕凌月问道。 周子钰点了点头，一脸不高兴道，“父王让我也去迎接，我不想去。” “还有上朝，子钰也不想去上朝，每天要起那么早，子钰不喜欢。”周子钰道，“可母后又说，子钰成亲了，长大成人了，不能再继续不务正业了。” “以前，子钰是不务正业吗？”周子钰问道。 呃……燕凌月一噎，她要怎么回答周子钰呢？就在她正组织语言时，周子钰的脸已经耷拉了下来，“好吧，那以后我一定跟着父王好好学习。” 如果周子钰将来有一天真能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位的话，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既然如此，她自然要更加鼓励他。想到这儿，燕凌月拍了拍周子钰的肩膀道，“加油，争取不要让母后失望。” 萧王后和燕凌月的叮嘱，让周子钰备受鼓舞。第二天中午，早早的就吃过了午饭，等着去迎接南疆的弩尔王子。 燕凌月看在眼中，并未说什么。她脑海里，还在想昨天看到的酷似白雅青的那个女子，如果可以，她真想出去再打探打探情况。 这一天，周子钰一直到半夜才回到明含轩，而且一身酒气。一回到房间，直接就扑向了燕凌月，张玉拉都拉不住。 被折腾醒的燕凌月哪里还睡得着，又哄着周子钰洗漱更衣，喝下醒酒汤，才和张玉一起将他按到了床上。 待张玉离开以后，燕凌月靠在床边，看着在睡梦中还在呼喊她名字的周子钰，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睡得正熟的燕凌月，只感觉有人不停地在拉她的手。 燕凌月不耐烦了，随手挥了过去。下一刻，只听到手下传来“啪”的一声。惊的燕凌月睡意全无，猛地坐了起来。入目看到周子钰捂着脸，正呆呆地看着她。 “月、月儿，为什么要打我，”看燕凌月醒了，周子钰委屈了，指着自己的脸控诉燕凌月道。 燕凌月将周子钰的手拉开，果然看到他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巴掌印，“我打的？”燕凌月吞了口唾沫。 周子钰点了点头，“月儿你打我。” 燕凌月轻咳了两声，“谁让你不停地拉我的手，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你离我这么近……疼不疼？”燕凌月摸了摸周子钰的脸颊。 周子钰摇了摇头，“就是有点火辣辣的。” 那不就是疼么，燕凌月无语了，“大清早的，你一直拉我手干嘛？” 方才还委屈着的周子钰，突然变得扭捏了起来，耳根也变成了粉红色，“我、我想……”周子钰拉着燕凌月的手，就往他的衣服里面放，“前天晚上，月、月儿你……” 周子钰握着燕凌月的手，指了指自己的身子。 这么明显，燕凌月哪里还能不明白。这是还想让她帮他那什么！燕凌月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前天晚上的那一幕。 燕凌月的脸，瞬间变得红扑扑的，“大清早的，竟胡思乱想。要我说，这一巴掌挨的不亏，”燕凌月嗔了周子钰一眼，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赶紧起床了，今天宫里不是要准备摆设晚宴为弩尔王子接风洗尘吗？” 燕凌月推开周子钰，披上衣服下了床。 洗漱过后，换衣服时，燕凌月再一次看到了她肩膀上还残留着的吻痕。想到这些吻痕全被李嬷嬷和挽春夏碧看到了，燕凌月就郁闷不已。昨天早上周子钰出门早，她没能有机会找他算账，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过周子钰了。 “看，这都是你干的好事，”燕凌月指着自己的肩膀，质问周子钰道。 周子钰盯着燕凌月光滑的肩膀看了片刻，眼神不禁变了，“月、月儿，你好美。子钰喜欢月儿。”周子钰张开双臂就要去抱燕凌月。 燕凌月身子一闪，躲过了，“不要转移话题！下次再趁我睡着的时候，在我身上乱啃，我、我就……”燕凌月挥了挥拳头。 周子钰“嘿嘿”一笑，“月儿是媳妇儿，子钰可以啃月儿。” 燕凌月无言以对了。想来也是，前天晚上，两个人都发展到那一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就、就算能亲，但你也不能留下痕迹，”燕凌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那些吻痕，“你看看这么多痕迹，让我还怎么穿衣服。” “那下次子钰轻点，”周子钰道。 燕凌月白了周子钰一眼，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昨天晚上怎么回来那么晚，又和谁一起喝酒了？下一次再喝这么醉，我就让你睡书房。” 想到自己对燕凌月的保证，周子钰有些心虚了，“和、和二哥，还有弩尔王子一起喝的。昨天将弩尔王子送去行宫以后，子钰本来打算回来的，但二哥要和弩尔王子一起喝酒，还非拉着子钰。父王说过，来者是客，让我要好好招待弩尔王子，子钰不好推脱，就只能一起喝酒了。” 周子钰又道，“但子钰有把握，子钰没有喝的烂醉，子钰脑子还是清醒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燕凌月打断了周子钰。穿戴整齐后，她又特意往他脸上扑了点粉，在确定巴掌印看不出来了以后，才叫李嬷嬷等人进来。 吃罢早膳后，周子钰就拉着燕凌月去了未央宫，说要去向他母后汇报昨天的情况。 一看到自家宝贝儿子来了，萧王后大老远的就迎了出来，一开口便道，“听说子钰昨天晚上又喝多了？” 周子钰愣了愣，一脸吃惊道，“母后你怎么知道？” “我自个儿子的事，我能不关心吗？”萧王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子钰，又帮他整了整衣襟，絮叨道，“母后也知道待人接物，难免不了要喝酒，但也不能喝太多。身体是自己的，若是喝垮了，没人能替你受罪。” 萧王后说着，又看向了燕凌月，关切道，“这些日子，在宫内住的还习惯吧？” 燕凌月点了点头，“习惯着呢，一切都好。” 萧王后闻言，笑了，拉着燕凌月的手，向殿内走去，“若是有哪里不习惯了，只管告诉母后。你和子钰已经成亲了，从今往后，除了子钰，你就是母后最贴心的人了。” “这住宫里，不比住在外面，母后是真担心你闷得慌，”萧王后拍了拍燕凌月的手，道，“以后若是觉得无聊了，只管来找母后聊天。想出宫也行，但一定让张玉多安排几个侍卫跟着……” 不管真情还是假意，萧王后的这些叮嘱，仍让燕凌月心中一暖。就在三个人正说笑着的时候，白公公过来了。看了看周子钰和燕凌月，又看了看萧王后，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萧王后摆了摆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白公公忙道，“奴才刚得到消息，南疆的塞林公主被找到了。段明鸿段少将军刚把塞林公主送进了宫。” 第55章 嫌弃 “段明鸿找到的？”萧王后问。 白公公点了点头，“据说段少将军昨晚在溢香酒楼吃饭时，正好碰到了女扮男装的塞林公主也在酒楼里吃饭，段少将军当即就将她给围了起来。原本打算直接将她送去行宫的，奈何赛林公主死活不愿意，段少将军只能今天一早将她压进了宫内。听说弩尔王子也已经被王上叫进宫了。” “可见那塞林公主长什么模样了？”萧王后八卦道。 不等白公公开口，周子钰就一脸鄙视道，“母后真笨。这个长相，白公公哪能描述地清楚。母后要真是好奇的话，等晚宴的时候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要是旁人敢这么说萧王后，早就被拉出去打板子了，但换做是周子钰，萧王后非但没生气，反而还被逗的大笑起来。 “母后年纪大了，哪有我们子钰聪明，”萧王后嗔了周子钰一眼，示意白公公可以退下了。紧接着母子俩又交谈了一下昨天周子钰去接弩尔王子的情况。 燕凌月在一旁听着萧王后对周子钰的嘱咐，不禁在心中感慨，这萧王后真是一个智慧而又强大的女人。想来也是，若不够强大的话，又怎么能将一个傻儿子教育的这么好呢？ 晚宴，在御花园内的暖阁里举行。 因为有不少官员带着家眷进宫，所以萧王后也没闲着，一整个下午，接待了一波又一波前来请安的女眷们。 燕凌月和周子钰谁也没去凑热闹，两个人一起窝在明含轩内。直到傍晚，晚宴即将开始时，才手牵手缓缓来到暖阁。 为了见周子钰，早早就进了宫的段念云，在暖阁里白等了一下午。煎熬中，都快气炸了。尤其当看到燕凌月和周子钰牵着的手时，那双眼睛都快冒火了。 更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一个火上浇油的周湘君。一看到燕凌月和周子钰，她就不住地向他们招手，“九弟，凌月，这里！” 在诸多皇子公主中，除了周子勤，周子钰和周湘君走的也比较近。当然了，这也是段念云主动与周湘君交好的原因之一。 有周湘君在，即便周子钰不是很喜欢段念云，但他还是拉着燕凌月走到了跟前，打招呼道，“七姐好。” 周湘君道，“大婚以后，九弟都在做什么？七姐怎么感觉都好久没见过九弟了。” “当然是陪月儿，”周子钰“嘿嘿”一笑。 惹得燕凌月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湘君见状，不由得发出感叹声，“九弟和弟妹的感情可真好。” 近日来，周湘君正在为自己的亲事忧愁。因为比她年长的其他两位公主都已经成家了，现在连老九周子钰都成完亲了。周湘君本来是不着急了，耐不住她的生母惠妃整日在她耳边唠叨，搞得周湘君也跟着焦急了起来。 周王和惠妃其实帮周湘君物色了不少英年才俊，只可惜一见面，她不是嫌这个丑了，就是嫌那个矮了。挑来挑去，周湘君都有点担忧自己会不会嫁不出去了。 对于七公主在挑选驸马一事，满朝文武皆知，燕凌月自然也听闻了，当然也知晓她的烦心事，当下忍不住安慰道，“七姐也会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的。” “希望如此吧，”周湘君叹息一声。 一旁的段念云，为了刷一下存在感，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我堂哥如何呢？近来，我爷爷也正张罗着我堂哥的亲事呢。” 段念云的堂哥，可不就是段明鸿段少将军吗？ 提起段少将军，燕凌月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在溢香酒楼认识的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公子，也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到底跑去哪了。就在燕凌月正跑神的时候，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嘹亮的喊声，“小月月，咱们又见面了。” 不等燕凌月反应过来，就见一个粉嫩粉嫩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像八爪鱼似的扑到了她的身上。 “嘻嘻，是不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塞林的大嗓门，都快将燕凌月的耳朵给震坏了。 周子钰倒怪护燕凌月，一把将塞林从燕凌月的身上拽了下来，“你、你是谁？谁让你抱我家月儿的，”周子钰一脸防备的将燕凌月护到了身后。 塞林用异常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子钰，对燕凌月道，“他就是你相公，大名鼎鼎的九皇子？” 燕凌月盯着塞林瞧了好半响，才将她这张精致的小脸，与记忆中那个张狂的小公子重合到一起，“你、你怎么也在这儿？”燕凌月惊呆了。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塞林手掐着腰，又看了看周子钰，对燕凌月道，“你相公看样子挺疼你的，不错不错。” 燕凌月听罢，一脸黑线。 就在燕凌月正在心底默默吐槽的时候，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健壮男子，笑容满面的走向了他们，“没想到塞林居然和九皇子妃认识，真是缘分。” 塞林？塞林不是南疆的公主吗？燕凌月猛地睁大了双眼。只听周子钰介绍道，“月儿，这位就是南疆的弩尔王子。” 弩尔王子右手握拳，放于左胸，微微弯腰，“弩尔见过九皇子妃。” 燕凌月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着塞林问弩尔王子道，“她，真的是你妹妹？塞林公主？” 弩尔王子笑了。 塞林一脸嫌弃地瞥了燕凌月一眼，“难不成我长得很不像公主吗？” “不准对九皇子妃无礼，”弩尔王子拍了一下塞林的脑袋，对燕凌月道，“塞林给九皇子妃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燕凌月忙摆手。 眼瞅着弩尔王子将塞林拉走，燕凌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她就说，怎么会有那么大胆的女子，居然敢公然往宫中传信，还口口声声的喊着喜欢段明鸿，感情是南疆的公主。 南疆民风向来开放，如此一来，燕凌月倒不难理解塞林的行为了。 就在燕凌月盯着塞林的背影，长吁短叹时，院子里的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吃惊了。方才塞林公主那么大声地喊叫燕凌月，又扑倒燕凌月的身上，任谁看，两个人的关系都再好不过。 就连周湘君都忍不住问了，“凌月怎么会认识那个塞林公主？” 燕凌月干干一笑，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段明鸿才认识的，“偶然，纯属偶然。” 燕凌月的回答，让段念云不满意了，“有什么不能直说的吗？” “就是不能直说，怎么了？”段念云对燕凌月的态度，让周子钰看不过去了。居然敢给他的月儿使脸色，真是给脸不要脸。周子钰瞪了段念云一眼，拉着燕凌月向萧王后走去。 周子钰的厌烦，再一次伤到了段念云。不过段念云却将这份怨恨，归结到了燕凌月的身上。 “九皇子自从和燕家五小姐成婚以后，脾气真是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了，”段念云眼圈红红的向周湘君抱怨道。她本意是想告诉周湘君，都是因为燕凌月的缘故，周子钰的脾气才会变得这么大。 哪曾想周湘君不但没同情她，反而埋怨道，“你明知道我九弟的脾气，也知道他最看重燕凌月，你为什么还非要当着他的面，对凌月态度如此恶劣呢。” 周湘君对段念云有些不满了，提起裙摆，去找其他姐妹了。 先是被周子钰嫌弃，紧接着又被周湘君嫌弃，段念云心间的恨意，瞬间飙升到了极点。如果有机会，她恨不得亲手杀了燕凌月。吸气，呼吸……强压下心头的情绪，段念云又屁颠屁颠地跟上了周湘君。无论如何，与周湘君的这份友谊，她是不能放弃的。 在大家的欢声笑语中，晚宴开始了。歌女们鱼贯而至，在院中载歌载舞起来。 因着知道塞林心系段明鸿，宴席期间，燕凌月一直在偷偷地关注着两人。果不其然，从宴会一开始，塞林的眼睛几乎都快长到段明鸿的身上了。而段明鸿，一直在默默的喝着酒，压根看都没看塞林公主一眼。 塞林倒也不介意，脸上仍旧笑嘻嘻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幕，燕凌月忽然感觉段明鸿和塞林公主其实挺般配的。一冷一热，一静一动，正好形成互补。 不知道是不是燕凌月看的太入神了，察觉到燕凌月视线的塞林，还对燕凌月举了举杯，抛了个媚眼。 一旁的周子钰看在眼中，不满了，“月、月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认识那个塞林公主的？”虽然塞林是个女子，但周子钰还是不开心她抱了燕凌月。 深知周子钰性子的燕凌月，叹了声气。她要是不告诉周子钰实情，恐怕他今天就不会罢休了。 “还记得咱们收到的那封信吗？就是约我去溢香酒楼见面的那封信，”燕凌月道，“那封信，就是塞林写的。” “什么？！”周子钰听罢，反而沉默了。 燕凌月感觉到奇怪了，拉了拉周子钰的胳膊，“这是怎么了？” 第56章 等待 周子钰一脸紧张道，“月儿，在今天之前，子钰确定不认识那个什么塞林公主，更不可能和她有什么关系，你千万不要误会。” 燕凌月先是一噎，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感情周子钰还以为塞林公主的目标是他呢。 看周子钰小心翼翼的模样，燕凌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放心吧，塞林公主喜欢的是段明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塞林公主将我和段明鸿扯到了一起，还非说段明鸿喜欢我。于是我就莫名奇妙的变成了塞林公主感情道路上的绊脚石，变成了她的情敌。所以她才约我出去见面的，和你没关系。” 燕凌月并不怕周子钰胡思乱想。她和段明鸿之间本来就没什么，她也没必要瞒着周子钰。现在她不说，万一将来哪一天被塞林公主嚷嚷了出来，反而显得她心虚。倒不如实话实说，更显得她光明磊落。 “原来是这样啊，”周子钰长舒了口气，喜滋滋地对燕凌月道，“看吧，就说子钰最老实了，从来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 燕凌月顿时被逗乐了，“既然这么自信，那方才又担心什么呢？” 周子钰噘起了嘴，“那不是担心月儿会不开心嘛。只有月儿开心了，子钰才会开心。” “就你嘴甜，”燕凌月嗔了周子钰一眼。 就在两人小声嘀咕的时候，周王和弩尔王子已经谈到了塞林的婚事。 若是其他女子，一听说要为自己择选夫君，肯定会害羞的。但换作塞林就不一样了，非但不害羞，还举着手要发言，“启禀王上，塞林早就心有所属了。这次之所以大老远的从南疆赶到大周，就是为了这个心仪的男子。” “哦？那到底是哪位男子这么幸运？”周王笑出了声，环顾着在场的适婚青年道。 正喝着闷酒的段明鸿，心中一跳。果不其然，下一刻，塞林公主就当众指向了他，“段明鸿段少将军。本公主千里迢迢的赶来大周就是为了段少将军。” 塞林公主话落，除了燕凌月和周子钰，在场的诸人，脸上皆带着不同程度的吃惊。 就连周王也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塞林公主真是好眼光，段少将军在我们大周可是很受追捧的。” 塞林一点也不谦虚道，“本公主在南疆也是很受追捧的，想要当我驸马的人，都能围着南疆皇城绕两圈了。” 塞林的真性情，再次惹得周王大笑起来。不过喜欢归喜欢，周王还是很理智的。段明鸿武功高强，骁勇善战，在年轻一辈中，周王最看好的便是他了。在周王的心目中，段明鸿就是下一个段老将军。保家卫国的同时，势必要手握重兵。就这个情况而言，周王真是打心底里不怎么愿意他迎娶一个异族女子。 更何况……周王看了看坐在萧王后身边的周湘君，他本意是想将周湘君许配给段明鸿的。奈何惠妃不怎么乐意，说是段明鸿常年驻扎边关，上战场杀敌。刀剑无眼，惠妃担心周湘君会独守空房。 周湘君身为皇家的公主，本身就不需要再依靠旁人给她富贵。在惠妃看来，自家女儿只需要找一个老实听话的夫君，安稳度日就行了。 因着惠妃的反对，周王也就没再提及段明鸿，但他心底还是认为将周湘君许配给段明鸿是最好的安排。他的女儿就应该嫁给大周最英勇的将军。而且有周湘君在，他才能更放心的重用段明鸿！ 无论从哪方面考虑，周王都不怎么乐意将塞林许配给段明鸿。但塞林公主又当众表白了段明鸿，周王总不能一口回绝。当下之计，只能将选择权交给段明鸿。 “不知明鸿意下如何？”周王摸了摸胡子，笑盈盈地看向了段明鸿，更是直接道，“孤，尊重明鸿的意思。” 周王这话，算是给足了段明鸿面子。也让段明鸿更加底气十足地表明了他的意思，那就是不乐意！ “明鸿怕是要辜负公主的好意了。”段明鸿拱手道，“明鸿自幼就立下誓言，要保家卫国，征战四方。现如今西北一带，流寇依旧猖狂。百姓们整日提心吊胆，明鸿也是寝食难安。” “早在祖父帮明鸿张罗亲事的时候，明鸿就说过，西北流寇一日不彻底清除，明鸿就不会考虑成家一事。” 段明鸿的誓言，响亮的回荡在众人的耳边。这么一个为国为民的少将军，让人不禁肃然起敬。就连被拒绝了的塞林公主，非但没生气，还一脸花痴的大声支持道，“说的好！不愧是我塞林看上的男人。” 众人无语。 有的甚至有些怀疑，这塞林公主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都被回绝了，怎么还这么兴奋？ 哪曾想接下来塞林竟握着拳头，又对段明鸿道，“就冲着你的这份英雄气概，本公主等你！” 等……等段明鸿？众人听罢，又是一惊。男人成亲晚点没事，尤其还是手握实权的少将军，即便等到中年再成亲，身后还是会有一群十六七的少女等着排队。但换作女子就不行了，无论身份地位再高，只要过了适嫁的年龄，就会被称作老姑娘了。 所以，塞林公主这句话一出口，怎么可能不引起众人瞩目。 当然了，也有人在背后嘲笑塞林公主傻。无论段明鸿的那番誓言是否出自肺腑，都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段明鸿根本就不喜欢塞林公主。可塞林公主倒好，竟还厚着脸皮倒贴。 塞林一心想要嫁给段明鸿，她不计较这些，但弩尔王子计较啊。他们来大周做客，毕竟代表着南疆。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南疆的颜面。而塞林今晚的这番举动，算是将南疆皇室的脸面给丢尽了。 弩尔王子狠狠的瞪了塞林一眼，起身对周王道，“真是让王上见笑了。塞林作为南疆皇室最小的公主,自幼就被所有人宠着，无法无天惯了。再加上我们南疆民风又比较开放，塞林的言行举止若有哪些不妥之处，还望王上不要介意。” 虽然段明鸿那句流寇不除就不成亲的誓言，让周王也比较震惊，但最起码就目前来说，他算是拒绝了塞林公主，周王心情还是比较好的，当下大笑道，“塞林公主这般真性情，真不愧为女中豪杰。”话落，周王举起了杯。 弩尔王子也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紧接着又坐回到了座位上。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段明鸿一眼，更没有同他说一句话。在弩尔王子看来，狗屁的流寇不除不成亲，这分明是用来搪塞塞林的。偏偏他这个妹妹又是个缺心眼，还嚷嚷着要等人家，弩尔王子都快被气炸了。 反倒是周湘君，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惊讶，再到后来看段明鸿的眼神里流露一股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倾慕。 保家卫国的少将军！这样的头衔，哪有少女会不喜欢。更何况之前，周王还特意向她提起段明鸿，问她想不想做将军夫人，只不过不等她考虑，她母妃就替她回绝了。 一来，周湘君只是听闻过段明鸿，并未真正见过他。二来，惠妃又持反对态度。因此她也就没有多想，此事就那么不了了之了。搞笑的是，今天宴会开始之前，段念云居然随口撮合了一下她和段明鸿。不管如何，反正周湘君算是记住了段明鸿。当然了，也仅仅是记住了而已。 但宴会上的惊鸿一瞥，以及方才塞林公主表白时，段明鸿那番保家卫国的誓言，让未经人事的周湘君心中一动。那一瞬间，她突然有点心动她父王的提议了。 也许，做将军夫人并没有她母妃说的那般不好，周湘君再看向段明鸿的眼神深了深。 纵观全场，也就只有周子钰和燕凌月最淡定了。从头到尾，两个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小声说着话，悠哉地不行。 一场接风宴，就这么戏剧性的结束了。 待周子钰和燕凌月手牵着手，晃悠悠地回到明含轩时，夜已经深了。周子钰由于昨晚喝多了酒，没有休息好，所以今晚是粘床就睡。 不过燕凌月却睡不着了。 一想到宴会上，周王那愉悦大笑的模样，燕凌月就恨得牙痒痒。她的父皇母后，此时此刻正睡在冰冷的地下，凭什么周王却可以这么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 她恨周王，可每次见到周王，她不但要笑的很开心，甚至还要跟着周子钰一起喊父王。有的时候，燕凌月真的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要不然，干脆破釜沉舟，直接杀了周王？可前提她也得能靠近周王。从她嫁给周子钰到现在，除了敬茶的时候，见过周王一面之外，今天才是她第二次见到周王，而且还是远远的看到。她连周王的跟前，都没有机会走近。这样的她，又谈何杀了周王。 思前想后，她除了等待，也就只有等待。即便不甘，也要耐心地等待。 第57章 资本 这一夜，燕凌月久违地梦到了她哥哥，梦到她哥哥让她代替他好好照顾白雅青。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燕凌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最近见到了那个酷似白雅青的女子，才会做这样的梦。反正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就下定了决心，打算再去打探打探那位女子的情况。 虽然萧王后说了她可以出宫，但毕竟已经嫁为人妇，而且还住在宫内。如果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宫外跑，即便萧王后没有意见，其他人也难免会在背后说三道四。燕凌月想了想，最后干脆跑去书房画了张白雅青的画像，交给了李嬷嬷。让她带出宫去交给木刻斋的王老伯，让王老伯去她们偶遇白雅青的那处巷子附近打听打听。 虽然不太清楚自家小姐想做什么，但李嬷嬷也知道自家小姐有分寸，因此什么也没问，当即就拿着画像悄悄地溜出宫了。 王老伯看起来憨厚老实，但毕竟是做生意的老手，实际上精明着呢。再加上还有小虎和阿飞在，燕凌月相信让他们打听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如此一来，她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可没想到才刚喘口气，塞林公主就跑来了。 “小月月小月月，看到我过来，有没有感觉很惊喜呢？”塞林一踏进房间，就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在房内来回转悠了两圈。 看着塞林那双咕噜咕噜转的眼睛，燕凌月只感觉头皮子发麻。还小月月？请问她和她很熟吗？更何况她们还是因为“情敌”二字相识的，第一次在溢香酒楼见面还闹得有些不太愉快。按照发展趋势，塞林不是应该心存芥蒂，进而离她远远的吗？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塞林又“小月月小月月”的叫上了！ 燕凌月按了按眉心，颇有些无奈道，“大清早的，请问塞林公主过来有什么事吗？” 塞林从桌子上拿了块点心，三两口塞进嘴里以后，对燕凌月“嘿嘿”一笑，“我的目的呢，小月月想必很清楚。” 让她去找段明鸿吗？开玩笑，怎么可能！燕凌月对塞林勾唇一笑，“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清楚。” 塞林撇了撇嘴，眼睛咕噜一转，视线落到了房内的那张大床上，一脸坏笑地坐到了燕凌月的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那张大床道，“晚上你和九皇子一起睡的？” 这不是废话么？燕凌月闻言，翻了个白眼。 塞林却突然暧昧一笑，凑到了她的耳边，低声道，“话说……那个，你和九皇子同房没有？” 燕凌月一噎，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没喷出来。 “别激动别激动，”塞林忙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这不是好奇嘛，也不知道像九皇子这样的人，到了晚上会不会那啥？”塞林给燕凌月抛了个媚眼。 燕凌月下意识地想到了她用手帮周子钰的画面，脸不禁红了，“你说你一个还未成亲的小姑娘，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你怎么好意思问出口了？”燕凌月瞪了塞林一眼，将她推远了一些。 塞林非但没害羞，反而还一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阵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难不成你们到现在还没洞房？”塞林一脸吃惊道。 燕凌月又是一噎。她和周子钰虽然有过亲密接触，但实际上还真没洞房。但她若默认的话，岂不是会让人怀疑周子钰的能力？不管怎么说，周子钰都是她的相公，她怎么能容忍别人小瞧自个相公。 燕凌月心一横，厚着脸皮道，“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九皇子身体棒着呢。” 下一刻，房间内就传出了塞林的爆笑声，“这意思……那就是洞过房了？”塞林开心的差点没跳起来。 燕凌月无奈了，“我们俩如何了，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塞林理直气壮道，“你和九皇子若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的话，那就意味着你和九皇子的关系还不稳定。你就还有资本，让段明鸿等待。” “可现在你和九皇子已经有夫妻之实了，本公主倒要段明鸿他还有什么理由等你，”话落，塞林像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燕凌月的面前。 真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回过神来的燕凌月，真是又想气又想笑。感情塞林跑这一趟，就是为了证明她不是完璧之身了，她没有资格再被段明鸿喜欢了。 这是说不动她找段明鸿，就又换了方法？燕凌月真是被塞林的脑回路给征服了。幸亏她对段明鸿没一点想法，也不在乎段明鸿怎么看她。要不然，此刻她非得疯了不可。 被塞林这么一折腾，燕凌月也没有心情再想别的了，伸了个懒腰，就又去了书房。一直到周子钰下朝回来，才将她从书房里拉了出来，兴致匆匆道，“月儿月儿，父王说要带我们去围场狩猎。” 狩猎？燕凌月眨了眨眼，指着自己道，“我也去吗？” 周子钰道，“当然去。母后也去，随行的官员也可以带家眷。” 看周子钰兴高采烈的模样，燕凌月笑了，“出去狩猎，有这么开心吗？” 周子钰点了点头，拉着她的衣袖，“月儿还没去过围场呢，里面有好多可爱的小动物，当然也有许多凶猛的野兽。到时候子钰要为月儿狩几只猛虎，将虎皮剥下来，为月儿做件披风。等冬天冷了，可以用来御寒。” 听着周子钰的盘算，燕凌月心中一暖。即便他是周宗平的儿子，就为及他对她的这份心，她也不忍心怨恨他什么。她父皇走了，她母后走了，她哥哥也走了。在这个世界上，周子钰是唯一一个念着她，将她放在心上的人。在周子钰守护她的同时，她愿意守护着周子钰的这份单纯和善良。 王上出行，必定要提前做好周密的安排。听周子钰说，这一次狩猎途中的安全问题，周王全权交给了段明鸿。 比起大家兴师动众的精心准备，燕凌月和周子钰倒显得淡定许多，只是让李嬷嬷帮他们准备了几身方便活动的衣服。除了李嬷嬷，燕凌月还带上了冬灵。因为在四个丫鬟中，就数冬灵力气最大，而且还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倒是秀川跃跃欲试地想要跟着燕凌月一起去围场，只不过燕凌月假装没看到，压根没搭理。 五月二十这一日，风和日丽。大队人马随着皇驾缓缓地从宫门口出发，向城南的围场驶去。皇家出行狩猎，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都活动活动，一展身手的同时，也可以强身健体。所以大多数皇子都骑着马，只有周子钰是个例外，同燕凌月一起懒洋洋的窝在马车内。 按理说，周子钰功夫不错，也应该骑马的。奈何他不乐意，非要坐马车，萧王后最后也只能依了自家宝贝儿子。 能跟着王上一起前去围场，说起来是件挺光荣的事。可在实际的路途中，却枯燥无比。有王上和王后在，说不敢大声说，笑不敢大声笑的，就连吃个东西都得注意着不能发出过大的声响。说是郊游，其实堪比坐牢。 当然了，也有例外。那就是南疆的塞林公主，她性格本就豪爽，又不怕周王。再加上还能看到段明鸿，兴奋的不行。一路上，只看到她骑着马，围着段明鸿转个不停。 只可惜人家段明鸿从头到尾，都不带看她一眼的。 段明鸿身旁的侍卫，见状，都忍不住偷笑了。但塞林一点也不感觉尴尬，依旧紧紧地跟着段明鸿，时不时的还高歌一曲。 惹得其他女眷们，纷纷蹙眉。毕竟段明鸿的身份在那放着，随行的不少夫人都盘算着让段明鸿做女婿呢。但半路杀出来的塞林公主，可谓是打破了不少人的希望。自然有不少女眷，对塞林心生不满。 其中，包括周湘君！ 自从那日接风宴以后，周湘君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段明鸿拒绝塞林公主的画面。本来她对段明鸿没什么想法的，但塞林公主的出现，让她莫名地产生了一股斗志。 再说了，她父王本就打算将她许配给段明鸿的，只不过她没同意而已。若是她点头了，现如今段明鸿都是她的未婚夫了，哪还轮到塞林在一旁叽叽喳喳。 望着塞林追逐着段明鸿的背影，周湘君顿时心生嫉妒。 人，有的时候，就是很奇怪。当一个东西，摆在你面前时，你会感觉可有可无。但真有其他人过来要时，你反而会舍不得了。对于段明鸿，周湘君就是这么一种心理。现在的她，越看段明鸿越感觉他优秀，进而就特别讨厌塞林公主了。 坐在马车内的周湘君，透过车帘缝隙，都快将塞林的后背瞪出个大窟窿了。 在草原上长大的塞林，自幼习武，警觉性更是不错。来自身后的敌意，她自然感觉到了。只可惜一回头有那么多人，她怎么知道那份敌意来自谁呢。不过不管来自于谁，她都不在乎。这一趟来大周，她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段明鸿。除了段明鸿，其余的，她不放在心上。 第58章 厮打 经过大半日的长途跋涉，大队人马终于来到了位于南山。 周王生性好战，但作为一国之主，哪有多少战争是需要王上御驾亲征的。如此一来，唯一能让周王撒撒野过过瘾的便是围场狩猎了。 满朝文武，谁人不知，他们大周的王最喜欢的便是围场狩猎了，几乎每年都要来南山一两趟。有时，是轻装简从。有时，就会像这次一般，带着王后，带着成年的皇子公主，带着朝廷重臣，像出游似的，在南山这边的行宫里住上一阵。 为了应对王上的不时到来，南山围场这边常年如一日的警惕，行宫更是每日都打扫的一尘不染。行宫距离围场并不远，从行宫出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能来到围场了。 因着这次随从的女眷不少，皇驾并没有直接去围场，而是先来了行宫。周王和萧王后一下马车，直接就去休息了，至于其他人怎么入住，自然有人安排。 好在大多数人都不是第一次来围场了，对行宫也不陌生，径直就去了以往的院子休息。只有周子钰，以前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和王上王后同住一个院子。现在成亲了，为了方便起见，肯定要另安排院子。 行宫的管家，哪敢怠慢萧王后的心肝。当即就安排了刚修筑好的，距离王上王后最近的倾心阁让周子钰和燕凌月居住。 只是这样一来，原本住的距离王上院子最近的是周子昌，现在就变成了周子钰。 这本来是一件小事，但落在斤斤计较又小心眼的周子昌眼中，就变成了天大的事。分明他才是大周的太子，为什么处处受优待的却是周子钰。 回到自个院子里的周子昌，又发了一大通脾气，随手拉过正在帮他倒茶的婢女，在其身上好一番发泄。 刚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正准备回房间的林曼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望着软塌上让人脸红的场面，林曼晴嘴角的笑容逐渐凝固，最终转身离开了。 虽说奔波了大半日很疲惫，但在马车上已经睡一觉的燕凌月，却一点都不困。简单的泡了个澡，换过衣服后，就打算在行宫里转转。 据说南山行宫里的建筑非常有特色，而且景色很漂亮。在宫内，活动场地除了明含轩就是御花园的燕凌月，早都审美疲劳，想要换一下视线了。 被燕凌月当枕头枕了一路的周子钰，一看燕凌月要出门，拖着发麻的胳膊，哈欠连天的非要跟着。燕凌月阻止不了，说不出去了都不行。 无可奈何的燕凌月，只能让周子钰陪同了。 正值下午太阳正好的时候，天气有点热，好在行宫内绿树成荫，还有天然形成的湖水，让人不但感觉不到炎热，还能感受到一丝丝凉爽。可即便如此，外面还是没有什么人，就连下人都很少见。想必大家是知道王上王后在，担心会影响今天过来的贵人们休息。 当然了，这份静谧，正是燕凌月所喜欢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和周子钰漫步在湖水边，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而周子钰看到四周没人，胆子逐渐大了，一开始只是牵着燕凌月的手，后来慢慢地搂住了燕凌月的肩膀，最后更是情不自禁地亲了一下燕凌月的侧脸。 周子钰抿着唇偷乐的模样，就像一只偷吃了腥的猫儿，让燕凌月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两人任谁一看，就是一对坠落情网的小恋人。这一幕，落入满心郁结的林曼晴眼中，就仿佛一根刺，狠狠地刺进了她的心底。 人人都说她幸运，嫁给了温和而又稳重的太子，待将来太子登基以后，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王后娘娘。可实际上呢，她过的日子比谁都煎熬。谁能想象表面彬彬有礼的周子昌，私底下实则是一个阴狠又变态的人渣。 看着周子钰和燕凌月，手牵着手并肩而走，林曼晴为自己感觉到悲哀的同时，又深深地感觉上天对她不公平。同样是女人，同样嫁入了皇家，为什么燕凌月可以享受周子钰的宠爱，而她却要遭受周子昌非人的虐待。 林曼晴心里极度不平衡。这份不平衡，促使着她对燕凌月心生嫉妒，促使着她对周子昌的厌恶又深了一层，促使着她再看向周子钰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复杂…… 周子钰和燕凌月绕着湖边散步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偷偷地盯着他们，他们更不知道这双恶毒的眼睛来源于宫人口中最温柔贤淑的太子妃。 来行宫的第一天晚上，周王心情大好，就在临水小筑又举行了一个小宴，君臣同乐。 位于水上的宴席，更是别有一番滋味。许是因为没在宫中的缘故，休息了一下午的诸位都放开了不少，周子勤更是直接端着酒杯坐到了周子钰和燕凌月的中间。不少玩的较好的闺中小姐，贵公子哥们也三三两两地聚到了一起。说笑声，划拳声……充斥着整个小筑。 周王因着喝了不少酒，就被萧王后扶着提前离席了。临离开前，萧王后还特意叮嘱了一下张玉，让他照顾好周子钰。 此时的周子钰，正被周子勤像八爪鱼似的缠着。 被挤到角落里的燕凌月，实在受不了周子勤身上的酒味，以及他的聒噪，就给张玉打了手势，起身沿着水上走廊，向湖中央的亭子走去。 一直注意着周子钰和燕凌月动静的段念云，见状，立即起身也向亭子走去。不明所以的周湘君，见段念云离开了宴席，也跟了上去。 喝酒喝得晕乎乎的塞林，正准确找燕凌月划拳呢，结果看到大家接二连三地都走向了湖中央的亭子，她就一手提着壶酒，一手端着酒杯，云里雾里地也跑上前凑热闹了。 待燕凌月吹着微凉的湖风，一回头，才发觉怎么大家都在？燕凌月怔了征。 原本准备打击刺激燕凌月的段念云，见周湘君和塞林公主也在，就央央的闭上了嘴巴。 而周湘君本来是跟着段念云过来的，没想到居然和塞林走到了一起。压抑了一整日的周湘君，对塞林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偏偏塞林又喝的微醺，跌跌撞撞地要找燕凌月时，又踩到了周湘君的脚。 周湘君痛呼一声，一把推开了塞林。 会功夫的塞林，将酒壶一扔，拽着周湘君的胳膊，下意识地一个过肩摔。紧接着只听到“啪”的一声，周湘君整个摔在了地上。 凉亭这边闹出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宴席这边的人。尤其是负责所有人安危的段明鸿，先一步向亭子这边跑来。周子钰一看燕凌月也在，推开周子勤，也急急忙忙地跑向了亭子…… 出了大丑的周湘君，为了挽回颜面，也为了出气，忍着痛爬起来扑向了塞林。你扳我的手腕，我拽你的头发……两位公主，转眼间的功夫，就厮打到了一起。 目睹着这一切的燕凌月，自然要上前拉架。段念云见状，假装去拉周湘君，实际上却将手伸向了燕凌月。 若是燕凌月死了，周子钰会不会就是她的了？抱着这种心理，段念云借着黑暗，咬着牙将燕凌月推向了湖水。没想到燕凌月在即将落水之际，却拽住了她的胳膊。 于是乎，伴随着“哗啦”一声，两个人一起落入了湖中。 而亭中，周湘君和塞林厮打的正起劲，谁也不愿意先松手……待众人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燕凌月和段念云落水，而塞林骑在周湘君身上的这一幕。 这是什么情况？大家皆傻眼了。只有周子钰和段明鸿一前一后跳入了水中，急着去救人。 “月、月儿，不怕，我来救你了……” 本来已经将手伸向燕凌月的段明鸿，听到周子钰的声音，手一缩，转而就救段念云了。 段念云却先一步抱住了周子钰。无论周子钰怎么扯她的手，她就是不松开，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救我，救救我！” 这时，不会水的燕凌月已经向湖底沉去。段明鸿心中一紧，憋住气，急忙去救燕凌月。 李嬷嬷和冬灵差点没吓瘫，一个守在现场，一个连忙回倾心阁去拿毯子了。 已经回到院子里休息的周王和萧王后，一听说这边出了事，也匆忙赶了过来。 眼瞅着段明鸿抱着燕凌月飞出了水面，还在与段念云作斗争的周子钰，长舒了口气，“起、起开，我要上岸了。”经过这一闹，周子钰真是对段念云烦到了极致。 好不容易靠近了周子钰的段念云哪里舍得松开，最后一咬牙，干脆直接在水里扯开了她的衣裙。在与周子钰的拉扯中，她还故意将周子钰的腰带解去了。 水一浸泡，两个人又一磨蹭……几乎都快赤诚相见了。更重要的是，段念云还抱着周子钰的脖子，挂在他的身上不愿意下来，表现的一副受了惊的模样。 一个是刚大婚的皇子，一个是尚在闺中的小姐……两人这般模样，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59章 心动 就连刚被拉开的周湘君和塞林，都被湖中的这一幕给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忘记了两个人还在打架。 大家齐齐地盯着湖中纠缠到一起的周子钰和段念云，连被救上来的燕凌月都给忽略了。 只有李嬷嬷和拿着毯子赶过来的冬灵，一心都在念着自家小姐。眼瞅着燕凌月被放到了亭子中，两人立即围了上来。 自幼在战场上摸打滚爬的段明鸿，多少懂点救人常识，果断地扶着燕凌月，用力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后，燕凌月猛地吐了几口水，在李嬷嬷和冬灵的注视下，缓缓地清醒了过来。 “小姐！”李嬷嬷心中一喜，拉过毯子盖到了燕凌月的身上。冬灵更是喜极而泣，不住地向段明鸿道谢。 段明鸿摆了摆手，在确定燕凌月无碍后，后退了两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缓过神来的燕凌月，注意到段明鸿的举动，心中一暖，扶着李嬷嬷，吃力地站了起来，“多谢段少将军的救命之恩。” 燕凌月和段明鸿这边一说话，塞林就跳了出来，直接横在了两人的中间。 她再大大咧咧，对于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是十分清楚的。例如段明鸿喜欢燕凌月一事，就绝对不能被人知晓。而塞林也知道燕凌月对段明鸿没想法，可即使如此，她也得防着点。谁让她的心上人那么优秀呢？ 塞林挡着段明鸿看燕凌月的视线，指着还在湖水里的周子钰和段念云，故意扯着嗓子道，“小月月，你看有人觊觎你家相公的美色！” 这一嚷嚷，众人反应了过来。再看向段念云的眼色，也有些变了。 毕竟大家都知道周子钰对燕凌月死心塌地的，更何况从始至终，周子钰一直喊着让段念云起开。这么一个思想单纯的傻子，怎么可能会对段念云有不轨的想法？ 那就是段念云对周子钰有想法？但看段念云浑身发抖，想必是受到了惊吓，应该不是故意抱着周子钰不松手的。 别人不清楚段念云的水性如何，段明鸿可知道。自小就会水的段念云，怎么可能被吓成这幅模样，很显然是装的。 望着段念云衣衫半解的模样，段明鸿眉心紧蹙，一个飞身而起，凌空将她拽上了岸，扔到了水上走廊上。 摆脱了段念云的周子钰，立即游到了亭子边。张玉急忙跑上前，将他拉了上来。 “我可怜的儿子呦，”不等周子钰和燕凌月说上话，萧王后就已经围了上来，拉着周子钰的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一番打量，“子钰你没受伤吧，身上有没有哪点不舒服？” “太医呢，怎么没人叫太医，”萧王后说着就去斥责张玉，“怎么照顾你家主子的！” “我、我真的没事，母后，”周子钰一面安抚着萧王后，一面向燕凌月走去。 萧王后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燕凌月也落水了，急忙拿着丝帕，帮燕凌月擦拭她脸上的水渍，“这俩孩子，是不是和水犯冲，怎么老是掉水里？” “早知道母后就应该拦着你们父王，不在这临水小筑办宴了，”萧王后心疼地埋怨道。 明明有四个人都进水了，但从始至终，萧王后的眼里只有周子钰。好在在周子钰的提醒下，萧王后还知道关心燕凌月。 倒是周王，亲自走到段明鸿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切道，“明鸿没什么事吧？” 段明鸿摇了摇头，“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都是臣安排不周监督不力，才导致意外发生，还请王上降罪。” 一看段明鸿跪下了，被弩尔王子拦着的塞林公主，不等周王开口，就替段明鸿求情道，“不怪段少将军，是我和七公主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才连累小月月和那个谁掉进湖里的。这一切都和段少将军没关系。” 周湘君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是你先踩我脚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就算我不小心踩着你了，你也不能伸手就推我吧。幸亏我反应的快，要不然第一个落水的就是我了。” 两位公主，你一言我一语，一来二去，就将事情的经过争论了出来。 周王听罢，直叹气。 弩尔王子批评塞林道，“不管如何，整个事情都是因你踩到七公主的脚才引起的，还不赶紧道歉。” 塞林倒也洒脱，干脆利落的对周湘君道，“对不起了，七公主，不过我真不是故意的。” 对塞林缠着段明鸿还耿耿于怀的周湘君，轻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这一对比，就显出塞林的大气了。 直来直去，不拘小节，光明磊落！塞林的性格真是让燕凌月打心底里喜欢。当然了，要撇除她让她找段明鸿一事。 周王见周湘君一言不发，眉头皱了起来，“湘君！” 偏偏这个时候，周子钰突然打了个喷嚏。 萧王后立马紧张了，催促周王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先让几个孩子回去泡泡澡，别再发热了。” 结果，真让萧王后给说准了。 虽然一回到倾心阁就立马泡了澡，喝了姜茶，但半夜的时候，周子钰还是发热了。 原本周子钰的身子没那么弱的，主要是在大婚之前，他为了救燕凌月，胳膊受过箭伤。虽然结疤了，到底没好彻底。今天晚上又被段念云缠着在湖水里泡了那么久，伤疤软化脱落，伤口受到了感染，所以才导致发了热。 匆忙赶过来的萧王后，一听说自家儿子是因为箭伤被水泡的久了，伤口才发炎的。心疼的同时，对段念云又生出了些不满。 其实若不是太医提起周子钰的箭伤，萧王后都以为痊愈了呢。毕竟当时伤口包扎好以后，周子钰跟没事人似的，还拖着受伤的胳膊送燕凌月回燕府。之后更是没听他说起过不舒服，虽然萧王后也问过几次，但每次周子钰都说已经好了。 萧王后就当真以为没什么事了呢。现在看着又渗了血的伤口，她自责了。哪怕太医一再强调周子钰喝两副药就好了，但萧王后还是待到凌晨，一直等周子钰退了热才离开。 萧王后心里舒坦了，就是苦了燕凌月。本来落水就受到了些惊吓，身子乏的很。即便萧王后一直让她去休息，但她怎么可能真的去休息，硬是陪着萧王后坐到了凌晨。 萧王后一走，燕凌月都快累瘫了。 床上，周子钰刚退热睡得正安稳，燕凌月不想惊动他，就直接窝在了美人榻上。然而刚睡下没多久，外面就不时传来说话声，忍无可忍的燕凌月只好叫来了李嬷嬷。这才知道原来大家听闻了周子钰生病的消息，前来探望。不过张玉以九皇子需要静养为理由，已经都让他们离开了。 不多久，院子里果然清静了下来，燕凌月再次窝到美人榻上，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因着昨晚的意外，狩猎计划也耽搁了，周王便带着随行的官员们在书房内议事处理奏章。萧王后也没闲着，女眷们好不容易有此机会接触王后娘娘，一个比一个跑的快，一上午下来，萧王后的院子里都没断过人。 只有倾心阁内，周子钰还未醒来，燕凌月睡得正香，整个院子都安静无比。 直到太医过来复诊，李嬷嬷带着太医悄悄地来到了房间内。 又是把脉，又是拨弄眼皮的，周子钰自然醒了，第一时间摸了摸身旁，当意识地燕凌月不在时，周子钰猛地坐了起来，“月儿呢？” 李嬷嬷“嘘”了一声，指了指美人榻上的自家小姐，“昨夜九皇子烧了半夜，皇子妃和王后坐在床边陪了半夜，这才刚睡下没多久。” 被吵到的燕凌月，呓语了一声，翻个身继续睡了。 周子钰见状，松了口气。 太医道，“九皇子的身体已无大碍，只要按时给伤口上药就可以了。” 李嬷嬷连连应是。 待李嬷嬷将太医送出门以后，周子钰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了美人榻前，小心翼翼地拦腰将燕凌月抱回到了床上。 本来准备进来问九皇子要不要准备膳食的李嬷嬷，见到这一幕，笑吟吟地帮两位主子带上了房门。 床帐内，周子钰看着睡在身边的燕凌月，哪里按耐得住，一会儿拉拉她的小手，一会儿吻吻她的额头，心间雀跃不已。 不过这一折腾，燕凌月哪还睡得着，翻身坐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大，一下子碰到了周子钰的胳膊。 听着周子钰的痛呼声，燕凌月紧张了，急忙扯着他的衣服，要去查看他的伤口。周子钰却趁机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月儿，子钰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轻轻浅浅的声音，传进燕凌月的耳中，印在了她的心上。 感受着周子钰的温柔，燕凌月的心怦然一动。手，缓缓地搂住了周子钰的腰。 若周子钰不是周宗平的儿子，那该有多好。燕凌月想着，突然又笑出了声。若周子钰不是周宗平的儿子，怕他们就不会认识了吧。 第60章 失职 燕凌月的心间溢出一丝苦涩。 当天下午，从李嬷嬷的口中得知，段念云因惊吓过度，已经被段明鸿送回了段府。 至于到底是不是惊吓过度，燕凌月不愿打探，也不想知道。经过昨晚的落水，她基本可以确定段念云对周子钰并未死心。 凉亭内虽暗，但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段念云的一举一动。落水并不是意外，她是被段念云有意推进湖水里的。之所以未声张，一来，她没证据。二来，她是顾及段明鸿的面子。 来南山这边，本来就是为了狩猎，为了放松。已经在行宫内待了一天的众人，第二天自然要去围场。 萧王后担心周子钰的箭伤，本来不打算让他进围场的，但周子钰执意要去，萧王后又怎么拦得住，只能再三叮嘱张玉，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周子钰。 距离行宫不远的围场，里面一分为二。其中，三分之二的场地里有猛虎猎豹，专供周王、诸位皇子以及武将们比拼狩猎。当然还有三分之一的场地，里面都是些小兔子小狐狸之类的小动物，是周王专门为诸位公主以及随行的女眷建造的，就是为了让她们可以在里面溜溜马散散心。 因着大周崇武，所以大部分闺中小姐多少都会些马术。 而周子钰受了伤，周王就让他随燕凌月一起去小围场里抓几只兔子，溜溜马就行了。 一心想要猎猛虎的周子钰不高兴了。 可周王压根就没给他反驳的机会，一挥马鞭，直接带着一对侍卫冲进了大围场。还回头对在场的诸人说等到了傍晚狩猎最多的人，奖励黄金百两，庭院一处。 能跟着周王来围场，都是不差钱的人。但能在狩猎场上拔得头筹，不只是为了这些赏赐，更重要的是为了周王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于是乎，诸位皇子，众位武将，骑着烈马一拥而上。只有太子爷周子昌和三皇子周子勤，以及段明鸿还留在原地。 若说段明鸿是为了清点人数，保证大家的安全，那周子勤完全就是为了笑话周子钰。 “九弟？要不要三哥帮你猎几只老虎呢？”周子勤骑着马，蹭到了周子钰的身旁，还对着他扭了扭屁股。 面对着即将要发作的周子钰，周子勤大笑一声，持着箭，奔进了大围场。 太子爷周子昌则故作温和地安抚周子钰道，“父王也是为了九弟好，担心九弟的身体会吃不消，九弟不如安心地跟着弟妹去小围场里转一转。” 一点也不喜欢周子昌的周子钰，轻哼一声，别过了头，留给周子昌了一个背影。 当着这多人的面，尤其还都是娇滴滴的小姐，周子钰如此不给周子昌面子，让周子昌尴尬了。 燕凌月推了推周子钰，替周子昌解围道，“怎么还在和父王闹情绪？走了走了，我们去捉小兔子。”燕凌月对周子昌一笑，拉着周子钰上了马，向小围场的方向走去。 以周子昌斤斤计较的脾气，如果今天她不给他台阶下，保准他会记恨上。只能说燕凌月还是高估了周子昌，即便她给了他台阶，他依旧还是记恨上了。更准确地来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更加憎恨周子钰了。 燕凌月和周子钰一进小围场，其余小姐纷纷上了马，带着家奴跟了上去。 倒是一向风风火火的塞林，这一次异常老实，磨磨蹭蹭地站在原地就是不动。 周子昌看了看塞林，又看了看段明鸿，了然一笑，“那段少将军先忙，本宫就先去狩猎了。” 待周子昌一离开，塞林就火急火燎地跑到了段明鸿的跟前。 不等塞林开口，段明鸿就直接道，“公主赶紧进小围场吧，等会其他人都走远了，小心你自己落单。” 段明鸿公事公办的态度，愣是让塞林听出了关心的味道，“放心吧，我会武功。”塞林抽出了腰间的暗鞭，在段明鸿的眼前，挥舞了两下。 段明鸿伸了伸手，“公主，请。” 塞林噘着嘴，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地向小围场走去，还叮嘱道，“那些野兽可都是没有人性的，你要注意安全。” 只顾着回头看段明鸿的塞林，没注意到前方的木柱子。走着走着，“砰”的一声，撞到了柱子上。 剧烈的疼痛，让塞林脑袋发蒙，瞬间两眼泪花。可都这样了，她还想着在段明鸿面前保持形象呢。 “我、我没事，就是一时没注意到路，”塞林忍着泪花，向段明鸿摆了摆手。那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惹得一向板着脸的段明鸿，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是不是担心段明鸿会过来，塞林捂着脑袋，飞一般地向小围场跑去。 望着塞林一蹿一跳的背影，段明鸿无语的同时，竟莫名感觉她有那么一点可爱。 燕凌月和周子钰一人一马，慢悠悠地晃荡在小围场内。搞笑的是，周子钰竟因为燕凌月临进小围场时对周子昌笑了，而生气了，也不搭理她了。 看着气呼呼的周子钰，燕凌月怎么就那么想笑呢，不过她还是一本正经地板起了脸，“你这是不想陪我一起狩猎？” 周子钰身子一顿，但还是没说话。 燕凌月摸了摸鼻尖，正准备演苦情戏时，身后传来了塞林的声音，“小月月，小月月，你等等我。” 燕凌月回头一看，发现塞林一手捂着脑袋，正徒步向她跑来。 “你马呢？”待塞林走近以后，燕凌月下了马，走向了塞林。 只顾着脑门疼的塞林，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好像将马忘在外面了。 塞林傻头傻脑的模样，让燕凌月直叹息。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看来果真如此！ 然而就这一恍神的功夫，塞林就已经翻身上了燕凌月的马，“没事，我们俩可以同骑一匹马。”话落，塞林喜滋滋地向她伸出了手。 燕凌月这才发现塞林的额头红肿了一大片。 “你方才干嘛了？”燕凌月惊讶了，指着塞林的脑袋问道。 塞林不好意思说自己撞到柱子上了，就佯装不高兴地催促道，“还不赶紧上来，等会儿小狐狸都被抓光了，”塞林拉着燕凌月的手一用力，直接将她拽上了马。 “驾！”塞林两腿一夹马腹，向林子深处跑去。 “跟、跟上来，九皇子，”燕凌月还惦记着周子钰呢，回过头，用力地向周子钰招了招手。 哪曾想周子钰却骑着马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咱们分头行动，等晚会儿看谁的收获多。” 周子钰居然真不愿意同她一起狩猎？燕凌月傻眼了，塞林却被激起了斗志，拿起马背上的弓箭，向林子中的一个小兔子射去。 张玉望了望有塞林陪同的自家皇子妃，最后一咬牙，驾着马向自家九皇子追去。 其实周子钰早就盘算着怎么安置燕凌月了。他想去大围场猎猛虎，可又不放心将燕凌月自己扔在这里。塞林的到来，可谓是帮了他的大忙。 有塞林在，周子钰知道燕凌月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当下就不顾侍卫们的阻拦，骑着马快速地离开了小围场，进入了大围场。 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张玉，能不追丢周子钰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别提阻拦了。 比起小围场里的一片和睦，一进入大围场，就感觉到一股紧张的气氛，鼻尖还能嗅到浓郁的血腥味。狼吼声，狮叫声……整个充斥在耳边。对猎场再熟悉不过的周子钰驾着马，直接向虎的聚集地虎林奔去。 “九皇子！我的爷呦，你等等奴才吧，”跟在后面的张玉，屁股都快被颠成四半了。一个劲地在后面喊着，希望自家主子能慢一点。可这喊声非但没引起周子钰的注意，还招惹来了段明鸿。 已经射杀了一狼一虎的段明鸿，听到张玉的声音，急急勒住了马。寻着声音的方向，找了过来。 此时的张玉，可顾不得帮自家主子隐瞒了，一看到段明鸿，比看到谁都亲，“快，我们爷去虎林那边了，赶紧追。”万一九皇子有所闪失，那他的脑袋可就要搬家了。 段明鸿一听，急忙向虎林的方向追去。值得庆幸的是，他赶到时，不但周子钰在，周子勤也在。只要不落单，危险性就大大减少了。 见段明鸿一脸紧张地追了上来，周子勤打趣道，“段少将军居然将九弟放了进来，真是失职啊失职。” 就在三人说话间，周王也骑着马跑来了虎林。看到周子钰也在，周王大笑起来，“早就知道拦不住你。” 周子钰心虚了，“子、子钰要猎猛虎，为母后和月儿做虎皮披风。” 周王闻言，故作不悦道，“还有父王呢？子钰的心里这是只有母后，没有父王了。” 周子钰一本正经道，“父王那么厉害，自己射的虎，虎皮都用不完了，哪里还用得着子钰帮忙。” 被自家儿子夸厉害，周王当然开心，当即又大笑起来，“既然如此，今天就准你进大围场了。” 第61章 落崖 周王说话间，周子钰一箭三发，连射两箭，六只猛虎已经躺到了地上。 周子钰的这一出手，瞬间看呆了在场的诸人。 “张玉，还不赶紧过来帮忙，”周子钰打马而过，将三只虎绑到了自己的马上，其余三只绑到了张玉的马上。 周王不禁大笑起来，“看吾儿这身手，怎么可能会出意外，你母后真是太过小心了。” 就连段明鸿都叹为惊止，“今天，明鸿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周子钰被夸奖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父王，你们先玩，子钰去找月儿了。” 段明鸿本来要送周子钰出去的，不过却被周王叫住了，“子钰对围场熟悉的很，不会迷路的。” “来，明鸿，咱们俩来比试一下箭法，”周王指着上空飞过的大雁道，“听说在军中，你的箭法无人能敌。孤今日得好好领教一番。” 爱凑热闹的周子勤，兴致勃勃地也加入了其中。 “三哥可别输的太惨哦，”周子钰还记得临进围场时周子勤笑话了他，临走之前，他故意学着周子勤的模样，也扭了扭屁股。 惹得周王再一次大笑起来。 离开了虎林的周子钰，和张玉有说有笑地向围场外走去，哪曾想在即将出围场之际，突然有一只白貂从林子中蹿了出来。 周子钰眼前一亮，打马追了上去。 待张玉缓过神来，眼前已经没有了自家主子的影子，耳边只留下周子钰让他先去找燕凌月的余音。 张玉纠结了一下，干脆下了马，坐在原地等候了。 周子钰追着白貂的身影，越跑越远，最后一路追到了一处悬崖边。那个白貂却不见了！ 周子钰骑着马在附近转悠了两圈，因还惦记着燕凌月，不想久待，就打算原路返回了。可刚转身，就见五个黑衣人从林子里飞了出来，将他团团围住了。 “你、你们是谁？”周子钰从马背上抽出了利箭。说实话，这几个黑衣人，他并没有放在眼中。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飞身而起，向周子钰袭去。 周子钰扬起弓箭的那一刻，头一阵眩晕。黑衣人直接让他踹倒在了地上。 “来人，将九皇子扔下悬崖。” 为首的黑衣人话落，其余四个黑衣人缓缓地逼向了周子钰。 周子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是、是谁派你们来的？”这一刻，他的心里升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的母后，他的月儿还等着他呢，他怎么可以出事。 周子钰猛吸了一口气，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为首的黑衣人持剑，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口，对其他黑衣人道，“速战速决。” 周子钰捂着胸口，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鲜血正在一点一滴地流失。他想要反抗，却无能为力。被人抬起，被人抬着一步一步地走向悬崖，这一刻，周子钰清晰地感受到了死神的来临。他想要呐喊，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直到被扔下悬崖…… 大围场这边，张玉干等等不到周子钰回来，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和自家主子错过了，再三纠结下，张玉决定还是去找燕凌月吧，说不定自家九皇子正黏糊在皇子妃的身边呢。 张玉果断地骑上马，赶去了小围场。 这边，燕凌月和塞林追兔子追的正开心，看到张玉过来了，燕凌月还让他帮忙一起围堵。 张玉环顾了一圈，没看到周子钰，慌了，“皇子妃，咱们九皇子呢？” 燕凌月乐了，“你不是一直在跟着你家主子吗，怎么现在却反过来问我人在哪？” “九皇子确定没过来吗？”张玉都快急哭了，“那我们爷去哪了？” “你是说周子钰不见了？！”燕凌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后，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了，“那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通知王上，赶紧找啊。” 塞林向来热心肠，一听说找不到周子钰了，当即翻身上了马，对燕凌月伸出了手，“走，咱们去找段明鸿。” 燕凌月瞥了塞林一眼。 塞林头冒黑线，“我们去找段明鸿，让段明鸿去找周子钰。要不然你以为我要去干嘛？谈情说爱呀？” “那还真有可能，”燕凌月顺着塞林的手，坐到了塞林的身后。 马鞭一抽，马儿向围场外奔去。 张玉见状，翻身上了马，慌里慌张地跟了上去。 彼时，周王和段明鸿比试完箭法，正在比试武功。两个人都弃了马，正在空地上近身搏斗猎豹，一周围满了侍卫。 燕凌月和塞林的到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段明鸿因着分心，还被猎豹撕裂了衣袍。 塞林看到这一幕，担心不已。拿出弓箭，直接将那只猎豹射死了。还吼道，“别比了别比了，九皇子都找不到了，你们还有心情这里比武。” 段明鸿闻言，皱起了眉头。 周王也是一怔，抽出侍卫腰间的剑，干脆利落地解决了那只猎豹。 一旁的太监立即拿出湿手帕递到了周王的面前，周王擦了擦手，走向了燕凌月和塞林，“你们方才说子钰不见了？” 张玉“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周王听罢，也急了，当即就吩咐所有人停止狩猎，寻找九皇子。待大家都汇集到围场外面时，一盘查，都说没见过九皇子。 周王顿时有些慌了。 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出了围场，传到了行宫。原本正在摆弄花草的萧王后一听，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哭哭啼啼地赶去了围场。 因着周子钰的失踪，整个围场都被封了起来。人员也都已经全部清点完毕，除了周子钰以及他的那匹马，其余一个不少。 段明鸿、周子勤、以及周子昌带着大队人马，还在呈地毯式搜索。现场一片混乱，周王冷着脸，其他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只有萧王后，一过来就扑到周王的跟前，不停地捶打着周王，“都说了让你好好看着子钰，怎么还是出事了呢？” 还不解气的萧王后，看到跪在一旁的张玉，狠劲踢了他两脚，“让你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家主子，你说说你是怎么跟的？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玉脑袋都快磕破了，颤颤抖抖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复述了一遍。 当听到自家宝贝儿子是为了追一只白貂才失踪的，萧王后放声哭了出来。早些年的时候，她曾养过一只小白貂，后来那只小白貂无缘无故地死了，她为此伤心了许久。当时周子钰安慰她说，等以后有机会了一定会帮她再捉一只白貂。 萧王后只当周子钰是说着玩的，一直都没放在心上，不曾想周子钰却一直记在心中，萧王后更加心疼自家儿子了。 时间一点一滴划过，却没有一丝消息传来。周王和萧王后没发话，谁也不敢离开，大半日过去了，有不少小姐站的腿都抽筋了，再加上大家又都没吃午饭，有一个身子骨较弱的甚至晕倒了。 随着大家的惊呼声，缓过神来的周王发了话，让大太监可以带领着大家先回行宫了。巧的是就在这时，周子昌骑着马匆匆地从围场那边过来了，说是有消息了，找到了周子钰的马。 “那子钰呢？我的子钰呢？”萧王后急奔向了周子昌，拽着他的衣领追问道。 周子昌摇了摇头。 萧王后身子一仰，昏了过去。幸亏随行的有太医，掐了掐她的人中，萧王后才苏醒了过来，“在、在哪找到的马？本宫要去看看。” 周子昌带领着周王、萧王后、还有燕凌月等人赶去了悬崖边。太医一过去，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看了看地上的草，又到处嗅了嗅，眉头皱了起来。 “可是有什么发现？”周王问道。 太医拱手道，“这里曾被人散布过迷魂香。这种香气若闻得久了，会令人头昏脑涨，浑身无力。” 萧王后腿一软，“王上，这是有人要害我们子钰啊。” 这时，段明鸿和周子勤也带人赶了过来。大家侦查了一圈以后，齐齐将视线放到了悬崖边。周子钰若没被人抓走的话，看这情况，很有可能是掉下了悬崖。 大家虽然这么猜测，但碍于萧王后在，谁也没敢就吭声。毕竟悬崖这么高，下面又是一望无际的水。这要真掉了下去，怕就凶多吉少了。 最终还是周王主动开了口，“子勤你带着人继续在围场里找，林子里的每处角落都不要放过。明鸿，你带着人下崖底，顺着河流的走向，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不，不可能的。我们子钰不可能会掉下悬崖的，”萧王后站在悬崖边，往下望了望，再一次昏了过去。 周王唇瓣紧抿，“来人，将王后送回行宫。” “其余无事的人，也都可以回行宫了，”周王话落，转身大步向围场外走去，他们就是再待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待不相关的人员陆陆续续的离开以后，燕凌月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第62章 改嫁 周子钰真的不见了？燕凌月只感觉脑子眼嗡嗡直响。她不是不想走，她只是没力气走，最后还是塞林硬把她拽上了马。 一路上，燕凌月一言未发。 塞林三番两次想要开口，但看着燕凌月出神的模样，一向多话的塞林，也难得变得安静下来。一直将燕凌月送回到倾心阁，交给李嬷嬷，塞林才离开。 留在行宫里的李嬷嬷和冬灵早就得知了围场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她们姑爷失踪了，在燕凌月回来之前，李嬷嬷已经哭了好一阵了。九皇子若真出了事，那她们小姐又该怎么办？李嬷嬷担心周子钰，更心疼的是自家小姐。哪怕心里再难受，此刻也得打起精神来。 “冬灵，赶紧将膳食端来，”李嬷嬷扶着燕凌月进了房间，“皇子妃肯定饿了吧，嬷嬷让厨房炖了皇子妃最爱喝的汤，等会儿皇子妃可要多喝点。” 李嬷嬷说着，就拿过湿手帕帮燕凌月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看着自家小姐就仿佛个木头人一般，任由着她摆布。李嬷嬷眼泪不自觉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九皇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小姐莫要担心。” 嘴上说着莫担心，可心里哪能真的不担心？这话，李嬷嬷连自己都不相信。可没想到自家小姐居然点了点头，“我没事，嬷嬷放心吧。” 不但如此，待冬灵将膳食端来，燕凌月还吃了不少东西。在李嬷嬷的服侍下漱完口，燕凌月鞋子一踢，直接坐到了床上。李嬷嬷担心她一个人会出事，想要在旁边陪着，却被燕凌月催促着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阖上，房间变得阴暗了下来。燕凌月抹了把脸，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累，是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累。此刻，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 同一时间，远离皇城的一个小山村里。 “爷爷，他还能救得活吗？”一个衣着朴素，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用清水帮一个男子清理他身上的划伤。 被喊作爷爷的白胡子老头，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帮这个男子包扎后脑勺上的伤。待将绷带缠好以后，老头长舒了一口气，“看这情况，想必他早些年的时候脑袋就受过重伤。现如今又撞击的这么狠，只能听天由命了。” 白胡子老头没说完的是，即便醒来了，怕神志也不会清醒了，也许以后就疯疯癫癫了。当然了，也许根本就醒不过来。 死马当活马医吧。白胡子老头叹了声气，又开始帮这个男子包扎他心口上的剑伤。 …… 两天过去了，周子勤带着大队人马，将整个围场翻了一遍，也没有丁点的收获。唯一的可能就是周子钰掉下了悬崖。 至于被人抓走，几乎不可能。整个围场都有重兵把守，若真有人将周子钰抓了起来，那插翅也难飞，根本不可能找不到一点痕迹。 周王便下令，集中所有人力物力到悬崖下寻找。在寻找周子钰期间，随行而来的官员，以及诸位皇子公主等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返程了。 周王在行宫又待了两天后，也返回了皇宫。他身为大周的王，即便再揪心，即便再难过，也不能一直待在南山这里。毕竟朝堂还有许多政事等着他处理。 而且……虽然嘴上不说，但大多数人心里基本都对寻找周子钰不抱希望了。从那么高的悬崖落下，即便还剩口气，可又过去了这么几日，想必也凶多吉少了。 比起萧王后的视子如命，周王心痛的同时，还保持着理智。面对着死活不愿意回宫的萧王后，周王直接下令，让人强行将萧王后拖回了皇宫。 这几日一直神情恍惚的燕凌月，再次回到明含轩，环顾着熟悉的院子，看着空空的房间，终于忍不住躲在被窝里抽泣了起来。 周子钰不在了，那个傻傻地整日黏着她的周子钰不在了……燕凌月忽然感觉心好似空了那么一块。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周子钰对她这么重要。 从她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燕家的五小姐，她就一心想要联合王任仲，利用周子钰报仇。到后来，王老居士投降，她完全迷失了方向，也是周子钰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单靠她自己，想要报仇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正是因为有周子钰在，她才能不断地调整自己，安慰自己。若如不然，她怕自己都快被自己逼疯了。 无形之中，她早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周子钰的身上。 表面上看来是周子钰喜欢她，天天在追着她，实际上，是她更加依赖周子钰。在这个陌生的皇城，在这个陌生的皇宫，是周子钰一直在护着她。 现如今突然间意识到周子钰真的不在了，真的消失在了她的生活中，燕凌月就仿佛失去了精神支柱一般。她从没有像现在这般，这么想念过周子钰。 不管旁人怎么说，只要段明鸿和周子勤一日没找到周子钰的尸体，那就意味着他还有生还的可能性。燕凌月坚信着总有一天周子钰会回来的。 同样这么坚信着的，还有萧王后。 可五天过去了，十天过去，半个月过去了……搜寻的人员都失去了耐性，大家基本上认定九皇子必死无疑。连周王都放弃了希望，将段明鸿和周子勤召回了朝廷。 周子钰打下的那六只猛虎，也已经被制作成披风，分别送到了萧王后和燕凌月的手中。萧王后抱着自家儿子用命换来的披风，几欲昏厥。不停地喊着子钰子钰……精神状况，令人堪忧。周王都派了太医前来未央宫。 偌大的皇城，百姓们无不在议论这些事。除了感慨周子钰走的突然，大家更多的是可怜爱子如命的萧王后，以及刚嫁给周子钰没多久的燕凌月。 木刻斋内，王老伯和王景兰，包括阿飞小虎，各个也都一脸哀愁。 更哀愁的还有段二老爷的夫人李氏！ 段府的欣荣苑内，看着自家无精打采的女儿，李氏既生气又后悔。后悔当初没跟着一起去南山狩猎。她若跟着了，肯定会不会发生那般荒唐的事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个闺中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地和一个男子搂抱在一起，都是令人不耻的。更何况，还是自家女儿主动贴上去的！李氏都快被气死了，她怎么会养了一个这么糊涂的女儿。 段二老爷也是气的暴跳如雷，现场有那么多人看着呢，这以后还怎么让人给女儿说亲。 段老将军为此还专门将他们夫妇叫去，好一番批评教育。更关键的是，段念云死心不改，被段明鸿送回来以后，还扬言非九皇子不嫁。结果倒好，紧接着就听到了周子钰掉落悬崖的消息。 刚开始段念云还死活不相信，后来随着搜寻队伍的归来，还有萧王后精神的变化，段念云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可这份安静，却让李氏坐不住了。眼看着自家女儿越来越消瘦，李氏哀愁不已，每日都要来欣荣苑好几趟，只希望段念云能想开一点。 同样愁眉不展的还有燕府的燕大丞相。 随着周子钰死讯的传开，整个燕丞相府上层都笼罩着一层雾霾。 对于燕凌月这个女儿，燕毅然之前是不重视，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自从燕凌月出嫁以后，燕毅然没想到自己还挺想这个小女儿的。当然了，越想念内心也就越愧疚，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对待燕凌月。 好在燕毅然知道九皇子是真心对自家女儿好。不管当初是怎么促成这场亲事的吧，反正对于燕凌月嫁了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好夫君，燕毅然还是挺满意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可怜的女儿才刚过上好日子没几天，九皇子怎么就死了呢。 想到燕凌月年纪轻轻地就当了寡妇，又没有孩子傍身，燕毅然的心就揪着疼。要是周子钰是普通官家的公子，他还能盘算着让燕凌月改嫁。可偏偏周子钰不但是皇子，还是萧王后的命根子。 如此一来，改嫁的事是想都别想的了。 燕毅然郁闷了，老太太也不停地叹气。倒是被关在院子里的燕芷荷，听到丫鬟们的议论，开心了。 当然，这份开心也没持续多久，因为周王下了旨意，将她许配给了弩尔王子为妃。 燕芷荷接到消息以后，差点没哭出声。嫁给弩尔王子，那就意味着她要远离大周，前去南疆了。而且听说弩尔王子妻妾成群，孩子都有好多个了。她这过去了，根本就毫无地位可言呐。更何况，她喜欢的人是周子勤，她是要嫁给周子勤做三皇子妃的。周王怎么能将她许配给弩尔王子？ 比起燕芷荷的震惊，燕毅然和老太太倒挺淡定的，他们知道这是王上对燕芷荷的惩罚。 当初燕凌月被绑架，周子钰还受了箭伤，几个乞丐皆指认了燕芷荷。不管存不存在冤枉，燕芷荷对燕凌月的敌意是众人皆知了。当时因着忙活周子钰和燕凌月的大婚，周王暂时没处置燕芷荷，燕毅然还以为周王忘了呢，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周王居然又下了圣旨。 第63章 疯婆子 说的好听了是赐婚，说的难听点就是被流放了。燕芷荷独自一人嫁去南疆，举目无亲，是生是死全看弩尔王子。 弩尔王子对这个赐婚，倒是满意的很。他后院里那么多妃妾皆是南疆人，他还没有尝过汉族女子的味道。原本因着段明鸿拒绝了塞林而不高兴的弩尔王子，因着周王将燕芷荷赏赐给了他，整个人又变的高兴起来。 燕毅然对燕芷荷的禁足，因着赐婚，也取消了。 弩尔王子在圣旨下达的第二天，就带着聘礼来到燕府。 燕芷荷虽然讨厌弩尔王子，但也清楚圣旨不可违，而且老太太也找她谈过话了，燕芷荷也明白以她现如今的处境，即便不嫁给弩尔王子，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三皇子周子勤更是她想都没资格想的。 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燕芷荷即便心里依旧不满意，不过第二天出来见弩尔王子时，还是刻意梳妆打扮了一番。 弩尔王子虽然长相粗犷，但久经花丛的他，对待女子颇有耐心。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一天相处下来，燕芷荷对弩尔王子的印象就有所改观了。接下来一连两天，弩尔王子又是约燕芷荷出去游湖，又是带她去野外踏青的。在府里憋闷了好些日子的燕芷荷，被努尔王子哄得眉开眼笑。 有弩尔王子撑腰，燕芷荷整个人一扫之前的阴郁，又变回原来那个傲娇的燕家二小姐了。若弩尔王子一直对她这么好的话，那嫁去南疆也没什么不好。南疆还未立太子，弩尔王子万一将来当上南疆的王，那她还有机会成为南疆的王后。燕芷荷越想越美好，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令她讨厌的燕府，跟随着弩尔王子去看看南疆的大好河山。 一个女儿刚失去相公，另一个女儿又要远嫁，燕毅然这个当爹的惆怅不已。 三姨娘燕兰儿为了帮燕毅然分忧，就打算进宫走一趟，去看望一下燕凌月。没想到最后连宫门口都没进去，宫人说只有得王上和王后的召见，才能进宫。 这种现象，在以往是绝不能发生的！ 三姨娘带着燕席灵和燕清宁央央地又返回了燕丞相府。大家不由地在心底嘀咕，难不成随着周子钰的离去，燕凌月在宫内已经失势了？要不然她们怎么连宫门口都进不去？ 三姨娘忐忑不已，回到府中以后，添油加醋地对燕毅然好一番分析。 俗话说，关心则乱。燕毅然当真就听信三姨娘的话，认为燕凌月在宫内过的凄惨不已，当下更加忧愁了。 事实上，燕凌月在明含轩的生活，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是，她身边没了周子钰的陪伴。再加上燕凌月又不怎么说话，一时间，明含轩看着比以往冷清不少。 倒是塞林往明含轩跑的频率勤了，有的时候，甚至一整天都待在明含轩里陪伴燕凌月。 看到燕凌月无精打采的，塞林不住地在心里感慨，周子钰真幸运。一个差点娶不到媳妇儿的傻皇子，还能得燕凌月如此深情相待。 塞林不知道的是，除了周子钰的死，真正打垮燕凌月的是，复仇变得毫无希望。 一直以来，复仇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现在这股动力消失了，燕凌月整个人都变得死气沉沉的。 从南山回来的段明鸿和周子勤，向周王禀告完情况，就被周嬷嬷叫去了未央宫，说是王后娘娘有请。 六月初，天已经很热了，一向注重仪表的萧王后居然还披着虎皮披风。无论周嬷嬷怎么劝，哪怕热的额头上全是汗，萧王后就是不肯放下披风。 段明鸿和周子勤一出现在未央宫，摸着披风傻笑的萧王后就扑了上去，拽着两人道，“子钰呢，我的子钰呢？你们怎么没将我的子钰带回来？” 段明鸿和周子勤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两人的沉默，激怒了萧王后，她转身拿过剪刀在两人面前比划着，“说，是不是你们合起伙来将我们子钰藏起来了？你们还我的子钰。” 萧王后举起剪刀胡乱地刺向了段明鸿。 周子勤上前一步，及时捏住了萧王后的手腕，将剪刀夺过来递给了周嬷嬷，“以后剪刀匕首之类的，尽量都放远一点，不要让王后娘娘碰到。” “哎哎，”周嬷嬷不住地点着头，脸上早已经泪流满面。 被夺走了剪刀的萧王后，将周子勤视为了敌人，厮打不过瘾，张口就对着他的手腕咬了下去。 一直到咬出血了，萧王后也不松口。 周子勤挣脱不开，又不敢出手打萧王后。最后还是段明鸿急中生智问起了萧王后的披风，才算将她的注意力从周子勤身上转移走。 “你是不是也感觉我的披风很好看？”萧王后对段明鸿道，“为了这件披风，我们子钰还去南山打老虎了呢。” 只见萧王后一脸温柔地摸着她身上的披风，整个人都出神了。趁着这机会，段明鸿和周子勤对周嬷嬷打了个手势，两个人静悄悄地离开了未央宫。 谁能想象，连王上都要礼让三分的萧王后，有朝一日，居然变成了一个疯婆子。 出了未央宫，两人齐舒了一口气。 段明鸿看了眼周子勤手上的咬伤，指了指太医院的方向，“三皇子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周子勤甩了甩手，龇牙咧嘴道，“就这一点小伤，不值当。”默了默，周子勤叹了声气，“平日里，就数我和子钰的关系好，现如今看着萧王后变成这副模样，心里真的挺不是滋味的。” 段明鸿吐了口郁气，“九皇子这一出事，就苦了萧王后和九皇子妃了。” “萧王后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九皇子妃也好不到哪里去。”段明鸿是真担心燕凌月，可他一个外男，又不好直接去明含轩探望。 不过经段明鸿这么一提，周子勤也想起了燕凌月，“说起来我这个当三哥的还真是不称职。都现在这时候了，还没去明含轩看一看。” 周子勤苦笑一声，看向了段明鸿，“要不要我们一起走一趟？” 这对段明鸿来说，简直求之不得，当即就随着周子勤一起去了明含轩。 彼时，燕凌月正坐在院子里的软椅上发呆，塞林在一旁静静地剥着桔子。 远远地看到燕凌月消瘦的身影，段明鸿的呼吸一窒。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他面前，可是他却只能默默的看着，不敢上前去安慰，甚至不敢多说一句话。这一刻，段明鸿心痛的无法自抑。 但段明鸿和周子勤的到来，并没有吸引到燕凌月的注意。她依旧面无表情地淡淡地望着天空。塞林剥的橘子，已经摆满了一整个果盘，也没见她看一眼。 往日里一看到段明鸿，激动地又蹦又跳的塞林，今天难得一脸平静，“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段明鸿摇了摇头。 塞林急了，“不是说有人下了迷魂香吗？难不成那人凭空消失了？你们查了这么久……” 周子勤抬手打断了塞林，“我和段少将军主要负责找人。你说的查案，是由刑部负责。” 呃！塞林一噎。 这时，燕凌月竟然转过了头，看向了段明鸿和周子勤，“你们两个这次回来，以后还去吗？” 段明鸿和周子勤齐齐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燕凌月的意思是问他们还去不去南山寻找周子钰。周王既然都让他们回来了，肯定就是放弃了寻找。 可看着燕凌月那双黯淡无光的眼，段明鸿实在开不了口。 周子勤犹犹豫豫道，“这些日子，顺着悬崖下面的那条河的流向，我们的查找范围都出了皇城，但仍一无所获。” 燕凌月点了点头，突然端着塞林剥的橘子递到了周子勤和段明鸿的面前，“吃点吧，挺甜的。” 看到燕凌月终于看到了自己剥的橘子，塞林笑了，拿过两瓣塞进了嘴里，“真的挺甜的。” 有萧王后的例子在前面，段明鸿和周子勤是真怕燕凌月受到刺激，精神也出问题。当下就赶紧一人抓了一把橘子瓣。 燕凌月也拿了两瓣塞进了嘴里，酸甜的橘子汁进入喉咙却变成了苦涩的，苦的她眼圈直泛红。燕凌月深吸了两口气，压下心头的情绪，对段明鸿和周子勤道，“最近辛苦你们了。” “对了，刑部那边要是有什么进展，还要麻烦你们有时间了过来告诉我一声。”看着周子勤和段明鸿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燕凌月笑了，“放心吧，我真的没事，你们不用担心，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吧。” 话落，燕凌月又看向了塞林，“要不塞林公主代我送送段少将军和九皇子吧。” 还在吃橘子的塞林先是一怔，随即乐了，“送送送，肯定要送。”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抓住。只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小月月居然还记得帮她创造机会，塞林感动了，临走之前，还狠狠地抱了燕凌月一下。 第64章 拒绝 出了未央宫，三皇子周子勤直接回了自个的院子，塞林陪着段明鸿两人静静地走在林荫小道上。 “那个，你今后是不是一直留在皇城了？还回西北吗？”塞林问道。 段明鸿沉吟了片刻，道，“想必是回去的，不过还得看王上的旨意。” 塞林点了点头，两个人又安静了下来。 一路上，塞林三番两次抬头看段明鸿，想要和他说话。奈何段明鸿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看样子似乎根本不打算多费口舌。 塞林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她知道段明鸿喜欢燕凌月，以往有周子钰在，燕凌月的身边有周子钰相伴，段明鸿根本就没有机会，所以她可以放心大胆的追求段明鸿。因为即使她不追，段明鸿也不可能和相爱的人相守。 现如今周子钰走了，燕凌月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以段明鸿对燕凌月的痴心，塞林不知道她还要不要对段明鸿死缠烂打。她是喜欢段明鸿，想要和段明鸿在一起，但她也希望段明鸿能够快乐。她不想因着她的追求，阻碍了段明鸿追求他自己的幸福。 塞林情绪的转变，段明鸿察觉到了。他知道塞林的心思，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知道塞林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女孩，他很欣赏塞林的性格，但这并不是爱，他从没想过要和塞林走到一起，他更不想耽误塞林的幸福。 稍微犹豫了一下，段明鸿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了塞林，“真的很抱歉，塞林公主。” “嗯？”塞林一怔。 段明鸿抿了抿唇，道，“很抱歉，塞林公主，我们真的不合适。” 原本就在惆怅的塞林，听到段明鸿直白的拒绝，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了，“我知道你要清除西北流寇，没事的，我、我可以等……” 段明鸿摇了摇头，打断了塞林，“原因不在这儿。在明鸿看来，两个人成亲结合，要以感情为基础。”换而言之，就是他不喜欢她，他对她没有感情。 如果说在接风宴上，那番流寇不除不成家的誓言只是推脱之词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段明鸿就是正儿八经的直接拒绝了塞林公主。 塞林整个愣在了原地，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但还是故作坚强地呵呵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小月月。以前小月月有九皇子保护，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的确挺可怜的。我明白，我知道……” “小月月是个好人，我祝你们幸福，”塞林吸了吸鼻子，迅速地抱了段明鸿一下，转身大步跑开了。 望着塞林的背影，段明鸿唇瓣紧抿。周子钰虽然走了，但他却从未奢求过和燕凌月走到一起。他知道塞林误会了，不过他并没有想着去解释。如果塞林的误会，能够让她放弃他，能够让她解脱的话，那就让塞林误会着吧。 段明鸿深吸了口气，抬脚向宫外走去。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周子钰落崖一事，百姓们也从最开始的热议，到后来逐渐忘于脑后。不管九皇子死的有多麽可惜，但到底和大家关系不大，人们叹息归叹息，又哪能真的有多难过。很快的，大家都不再提及九皇子了，就好像皇城内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周子钰这么一个人似的。 萧王后的情况却一直未好转，偶尔疯疯癫癫，偶尔又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周王念及以往的情分，并没有废后，但掌管后宫的实权，萧王后终究是保不住了。 王后之下，皇贵妃最大。掌管后宫一事也就落到了皇贵妃的身上，不过王上还安排了惠妃和庄妃辅助皇贵妃掌宫。即便如此，无论朝堂也好，还是后宫也罢，风向还是变了。 二皇子是皇太子，皇贵妃又掌了宫，看样子周子昌继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以往不怎么看好二皇子的老臣，经过此事以后，也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一时间，周子昌可谓是风头正旺。 以萧王后和皇贵妃的恩怨，要换作往日，萧王后看到皇贵妃如此风光，肯定会被呕死，但现如今的萧王后整日傻呵呵的，根本就不记得这些恩怨了。 而塞林，自从被段明鸿拒绝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死心了，反正再也没听她提起段明鸿了，也没再见她追着段明鸿跑了。但去明含轩的频率依旧没减少，对燕凌月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 塞林主要是见燕凌月整日面无表情，生无可恋的，她认为燕凌月爱惨了周子钰。塞林最喜欢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因此就特别同情心疼燕凌月。正巧她哥哥弩尔王子最近将心思全部放在了燕芷荷的身上，没空搭理她。闲来无事的塞林，就天天都往明含轩跑，有时甚至直接住在了明含轩。 虽然塞林有时挺聒噪的，总爱叽叽喳喳地说些废话，但不能否认，有了塞林在，明含轩看起来总算没有那么冷清了。燕凌月也由一开始的一两天才说一句话，到后来时不时地也会被塞林逗笑了。 燕凌月的变化，李嬷嬷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当下就抓住机会，不停地拐着弯的劝燕凌月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应该好好生活之类的。 宫外的王老伯，在得知燕凌月的情况之后，为了能够让燕凌月提起精神，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打探燕凌月画中的那个女子身上，连木刻斋的日常经营都快荒废了。 好在功夫不负苦心人，在王老伯和王景兰的各种打听，轮番蹲守下，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个酷似白雅青的女子。待消息几经波折传到燕凌月耳中后，颓废了近一个月的燕凌月总算第一次踏出了明含轩。 周王得知燕凌月要出宫，并没有让宫人阻拦。自周子钰失踪以来，燕凌月的难过，燕凌月的消极，周王都看在眼中。若设身处地的站在燕凌月的立场上考虑，说实话，周王是可怜她的。前十几年在燕府不受待见，现在刚成了亲又失去了相公。命运如此坎坷，让周王都忍不住为之难过了。 以前燕凌月和周子钰就喜欢出宫溜着玩，周王都知道。现在距周子钰落崖也过去一个多月了，她若想出去散散心，周王自然不会说什么。甚至还特意吩咐了张玉要好好保护燕凌月。 再一次呼吸到宫外新鲜的空气，燕凌月心间的郁气消散不少，她并没有直接去找那个酷似白雅青的女子，而是先去了木刻斋。只是燕凌月没想到，她时隔这么久第一次出宫，居然就碰到了段明鸿。 彼时，段明鸿正坐在木刻斋内，同王老伯和王景兰说着话。 王景兰带着小虎阿飞，原本就住在段明鸿的私宅里。后来王景兰在木刻斋做伙计，连同阿飞小虎也一起搬出了段明鸿的私宅。段明鸿当然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也知道木刻斋是燕凌月的。怀揣着对燕凌月的那份感情，在周子钰没出事之前，段明鸿就假借着看望小虎阿飞之名，经常来木刻斋了。 时间一久，连王老伯对段明鸿都很熟悉了，更何况段明鸿还是人人敬仰的少将军，王老伯别提有多欢迎段明鸿了。 对于碰到燕凌月，段明鸿也很意外。当然了，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惊喜。自从那日同周子勤一起去过明含轩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燕凌月了，更不知道她的情况。 每当到了夜晚，段明鸿总会梦到燕凌月一脸憔悴地坐在明含轩内发呆。梦中的燕凌月那么凄凉，看的段明鸿心疼不已。他想念燕凌月，但他又不能去见燕凌月。这种矛盾的心情，都快将段明鸿折磨疯了。本想来木刻斋转转，散散心，没想到居然这么幸运地碰到了燕凌月。 燕凌月看起来虽然没有特别精神，但至少也没有特别憔悴，段明鸿提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 对于这次偶遇，段明鸿开心了，燕凌月却苦恼了。她本想向王老伯打听一下那个女子的情况，现如今有段明鸿在，她就不太好开口了。只能在店里转了一圈，看看王老伯又雕刻了什么新花样儿的木簪。 眼瞅着燕凌月与往日一般，仔细地欣赏着木架上的头饰，王老伯和王景兰激动了，围着燕凌月各种关怀各种打量。 王老伯和王景兰的担心，燕凌月自然懂。无非就是担心周子钰走了，她自己一个人会垮下来。包括李嬷嬷以及挽春秋双她们的担心，燕凌月都看在眼中。其实她想说，她们都多虑了。近些日子，她状态的确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从此一蹶不振。周子钰的离去，是对她打击很大，但这份打击比起北燕的覆灭，简直不值一提。 面对北燕的覆灭，面对她父皇母后哥哥的离世，她都扛了下来。周子钰的离去，她自然也能扛得过去，只不过需要时间调整而已。 日子总是要过，她总不能一直不振作。为了让王老伯和王景兰放心，燕凌月抿了口茶，故意开玩笑道，“怎么？一段时间不见，老伯和大娘都不认识我了？” 第65章 放弃 看到王老伯和王景兰正围着燕凌月说话，段明鸿默默地离开了木刻斋。 能见到燕凌月，知道她的情况，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不愿意打扰燕凌月，尤其在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只要燕凌月好好的，他愿意默默地守护着她。 燕凌月表面上一直在同王景兰说话，实际上余光一直在注意着段明鸿。 当看到段明鸿出了木刻斋，骑马离开了，燕凌月心下暗自松了口气。虽然段明鸿从未对她表示过什么，但塞林的话，还是印在了她的心上。燕凌月不想被人误会她和段明鸿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她的身边现在又没了周子钰。 一想到周子钰，燕凌月的心就微微犯疼，但她还是要表现的一脸轻松，“对了，我这次出宫主要是想问问你们那个女子的情况？你们确定她还带着一个孩子？”想到王老伯传给她的消息，燕凌月问道。 白雅青一个未婚女子，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王老伯和王景兰齐齐点了点头。 “那婴儿还在襁褓中，想必才几个月，”王老伯道，“要不要老头子陪九皇子妃过去瞧瞧？”能让燕凌月亲自跑过来一趟，在王老伯看来，这女子应该挺重要的。 燕凌月闻言，沉默片刻，最终摇了摇头。也许真的只是相似罢了。她的雅青姐怎么可能会有孩子？燕凌月的心情，因着白雅青，瞬间变得低落了，当即就起身同王老伯和王景兰告辞了。 王老伯和王景兰见燕凌月气色不太好，也没敢挽留，就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 张玉扬着马鞭，纠结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直接回宫？皇子妃还要不要回燕府瞧瞧？” 说到燕府，燕凌月首先想到的便是二姨娘和燕芷荷。周子钰不在了，想必她们应该会很开心吧。现在的她，实在没心情应付她们。燕凌月想着，摇了摇头，“回宫吧。” 马车行驶的并不快，她靠在车壁上，透过车窗瞧着街道上的行人。但马车经过水巷附近时，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原本无精打采的燕凌月立即坐直了身子。 “小姐？”李嬷嬷不解了。 燕凌月掀开了车帘，对张玉道，“停车吧，我想在这附近逛一逛。” 张玉急忙勒紧了缰绳。 燕凌月跳下了马车。不等张玉开口，她就提前打消了张玉要随行的念头，“你在这儿守着马车吧，有李嬷嬷陪着，我丢不了。” 话落，燕凌月大步向那个身影闪过的地方走去。 李嬷嬷赶紧跟了上去。 待穿过一个小寺庙，燕凌月再次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李嬷嬷也一脸惊讶，“前面那个人……怎么那么像王老居士？” 的确，燕凌月刚刚看到的就是王老居士。 见自家小姐一直尾随着王老居士，李嬷嬷心下不安了，“咱们还是回宫吧，小姐。那王老居士可是北燕人。” 对于亡国奴，李嬷嬷还是打心眼里畏惧，她担心自家小姐会惹祸上身。 燕凌月仿若未闻，一言不发地紧紧跟着王老居士。说实话，以王老居士今天的装扮，若不是她对他异常熟悉的话，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眼瞅着王老居士走过嘈杂的人群，向水巷子里面走去，燕凌月的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她上次就是在这里遇到了那个酷似白雅青的女子。据王老伯提供的地址，那女子就住在这水巷里面。燕凌月本来都想放弃，不打算深究了。现如今看着王任仲的身影在水巷里面穿梭，她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心情也越来越激动。 最终在一个异常简陋的木门前，王老伯停下了脚步。 燕凌月立即拉着李嬷嬷躲了起来。看着王老伯摘下披风帽子，左右环顾了一圈，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走进了院子，燕凌月急忙跟了上去。 趴在木门前，侧耳听到院子里隐隐约约传出王老居士的声音。 “白姑娘，小小姐最近好些了吗……” 这一刻，燕凌月的泪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李嬷嬷赶紧拿出丝帕，去帮燕凌月拭泪。 燕凌月哭着哭着，又笑了出来。拿过李嬷嬷手中的丝帕，胡乱的抹了把脸，拉着李嬷嬷就往巷子外面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李嬷嬷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家小姐好似很开心。 没错，燕凌月的确开心。可以说是非常开心！能让王任仲亲自探望，她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个女子就是白雅青。虽然不知道她的雅青姐为什么会来带大周的皇城，但只要一想到她又可以见到她的雅青姐了，燕凌月就抑制不住的高兴。 她想，也许王老居士并没有背叛她父皇。也许王老居士有什么隐情。 只要一想到这些可能性，燕凌月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从来到大周，成为燕家五小姐开始，这还是燕凌月第一次这么雀跃。一直到回到宫中，回到明含轩，她的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四个丫鬟见状，都有些不解了。看了看李嬷嬷，李嬷嬷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她们小姐开心就行。 沉闷了许久的明含轩，今天的气氛总算变得轻松了一些。 燕凌月回到房间以后，洗了把脸，就吩咐挽春准备膳食了。 要知道这还是自周子钰失踪以后，燕凌月第一次主动要吃饭呢，李嬷嬷以及四个丫鬟别提有多激动了，当即就去了厨房，准备了满满一桌子饭菜。 望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燕凌月想的却是如何取得王老居士的信任，打开他的嘴。毕竟现在的她是燕家五小姐，若说她是死而复生的北燕公主，怕会被人当成神经病吧。 就在燕凌月正苦恼的时候，塞林来了。说是来告别的，后天她就要随同她的哥哥弩尔王子回南疆了。 燕凌月一怔，随即好心情消失无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不舍。其实一开始两人的相识并不是很愉快，但随着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还有塞林的陪伴，燕凌月早已经把塞林当做是好朋友了。 “你的目标不是段少将军吗？现在还没追上呢，怎么就要走了？”燕凌月握住了塞林的手。 塞林难得一见的叹了声气，“放弃了，不追了。人家根本就不喜欢我，我又何必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呢。” 燕凌月握着塞林的手一紧。感情的事，外人的确说不了。 “不想这些了，”塞林甩了甩脑袋，反握住燕凌月的手道，“最让本公主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等我要是走了，就没人过来陪你发呆了。” “记住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做傻事……” 听着塞林的叮嘱，燕凌月的眼圈不禁就红了。在这大周，除了周子钰，塞林是第二个关心她，发自内心地对她好的人。可现在连她都要走了，燕凌月感觉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燕凌月眼圈一红，塞林再开口说话，声音里也带了哭意，“要不然你随我一起去南疆吧。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看着塞林拍着胸脯，一本正经的模样，燕凌月“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你保护我？那将来等你成亲了，难不成还带着我？” “有何不可？”塞林道。 “还是算了吧，”燕凌月叹息一声，帮塞林夹了筷菜，感慨道，“就是不知道这一分别，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当天晚上，塞林就留在了明含轩，和燕凌月两个人天南海北的聊了大半宿。塞林还说等她成亲的时候，一定会邀请燕凌月，还让燕凌月一定要去南疆，到时候她要带她见识南疆的大好河山。 翌日中午，周王举办了一个小宴，为弩尔王子和塞林公主践行。和弩尔王子早已经如胶似漆的燕芷荷自然到场。 周王的心情还不错，似乎已经从周子钰失踪的阴霾中走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坐在周王身边的人，由萧王后变成了皇贵妃。 坐在周王下首位的周子昌也是笑容满面，和弩尔王子把酒言欢，聊得甚是开心。 一直想要打击报复段念云的燕芷荷，视线转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找到段念云。燕芷荷有些失望了。她明天一早就要随同弩尔王子前去南疆了，以后能不能回来还是个未知数，一想到段念云将绑架燕凌月的罪责甩锅到了她头上，燕芷荷就恨得牙痒痒。 虽然没找到段念云，但燕凌月面容憔悴，燕芷荷心里又舒坦了不少。因着周子钰的失踪，在燕芷荷的心里，燕凌月早就变成了可怜虫，不值得她记恨了。 弩尔王子的长相虽不及三皇子周子勤，但胜在对她温柔，燕芷荷现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打击报复段念云。 自觉战胜了燕凌月的燕芷荷，在宴席上，时不时地看燕凌月一眼，想要看到燕凌月嫉妒她的眼神，奈何燕凌月从头到尾只是和塞林说话，并没有抬头看她一眼。燕芷荷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第66章 相认 塞林走了，燕芷荷随着弩尔王子也走了。听说燕毅然送走燕芷荷以后，在城门口站了好久好久。又听说二姨娘哭的死去活来，最后又被关回了她的院子。还听说三姨娘，也就是现如今的燕夫人，已经为燕席灵订好了亲，对象是燕毅然的一个门生。据说那门生才华横溢，极受燕丞相赏识，在今年的科举考试中极有可能中状元。 这所有的一切，燕凌月都是从李嬷嬷的口中得知。自成完亲，三天回门时回过燕府一趟之外，她没有再回过燕府。俗话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这个刚成亲没多久就成了寡妇的人，也不太适合往娘家跑。 明含轩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燕凌月的脑海里反复想的却是王任仲和白雅青。不知道他们俩私下到底在搞些什么？索性当天晚上，趁着夜黑人静，燕凌月就悄悄地溜去了王任仲居住的偏院。 彼时，王老居士的房间里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燕凌月悄悄地来到了王老居士的窗口下，猫着身子，试图想要瞧瞧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不料想却直接与王老居士对视了。 燕凌月心中一惊，刚转身正欲逃走，房间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王老居士背着手，站在房间门口正看着燕凌月。 燕凌月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看向了王老居士。 王老居士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九皇子妃偷偷摸摸地来老夫这儿，到底想要干什么？” 原本还有些心虚的燕凌月，听到王老居士说她偷偷摸摸，有些不高兴了，“身为明含轩的女主人，我想去哪就去哪，什么叫做偷偷摸摸？” 王老居士顿时笑了，“明人不说暗话。木刻斋的老掌柜，以及在木刻斋帮忙的王景兰都是听从九皇子妃的吩咐吧？” 燕凌月一怔。难不成她让他们打探白雅青一事，王任仲知道了？ 王老居士勾唇一笑，忽然身子一闪，紧紧地掐住了燕凌月的脖子，“你跟踪老夫，到底有何目的？” 燕凌月咳嗽了两声，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拍着王任仲的手道，“放、放开我。” 王老居士手下又用了些力气，“说，究竟是谁让你调查老夫的。” “没、没有谁，”燕凌月挣扎着，试图挣脱开王任仲的禁锢。 “到底说不说，”王老居士瞪大了眼睛。 燕凌月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掐断了，这一刻，她毫不怀疑王任仲敢杀了她。 “伯、伯伯，我是月牙，”燕凌月深吸了口气，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王老居士听罢，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手也松开了。 燕凌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摸着脖子，拼命的呼吸着。 “你……你喊我什么？”王老居士蹲下了身子，摇晃着燕凌月的肩膀，道，“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是月牙呀，王伯伯，”燕凌月泪如雨下，“你连你最疼爱的小月牙都忘记了吗？” 小月牙，那是王任仲给北燕公主起的小名。这个名字，除了北燕的王上王后，就只有燕凌月和王任仲本人知道。 王老居士再看向燕凌月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胡说八道什么，你分明是燕家的五小姐燕凌月，休要在这儿胡言乱语。” 王老居士话落，转身就回了房间。 就在他即将关上房门之际，燕凌月猛地冲上前，硬是挤进了房间，“你要相信我，伯伯，我真的是月牙。” 王老居士摇着头，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燕凌月拉着他衣袖道，“原本我也以为我和父皇母后一起葬身火海了，哪曾想一睁眼，我居然身在大周的燕丞相府，还变成了燕家的五小姐……” 燕凌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讲述了一遍。晃着王老居士的胳膊道，“我一直以为伯伯真的投降了，所以在初见面时，态度才会那般恶劣。直到前几天途径水巷时，跟着伯伯见到了雅青姐，我才知道我可能误会了王伯伯。” “我也知道我的这番经历很离奇，可事实上，我真的就是重生了！” 燕凌月说着“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周子钰已经不在了，我身边连一个能帮助我的人都没有了。恳求伯伯能助我一臂之力，月儿要报仇雪恨！” 看着跪在地上的燕凌月，王任仲由一开始的震惊，已经逐渐接受了。身份可以伪造，说的话可以造假，但一个人眼睛里的恨意是不会说谎的。 燕府的五小姐没有理由恨周王，燕府的五小姐不会说出月牙这个名字，燕府的五小姐更不会喊雅青姐。 在扶起燕凌月的那一刻，王老居士忍不住落了老泪，“真是老天都不愿亡我北燕呐。” 从王任仲的口中，燕凌月得知，白雅青虽然并未与她哥哥燕凌杉成亲，可实际上两个人早就同房了。就在北燕被灭，北燕皇室被屠杀以后，白雅青却发现自己怀有了身孕。 彼时，王任仲一家还没有被抓，心慌意乱的白雅青就找到了王老居士。为了给燕家留个后，王老居士就劝白雅青将孩子留了下来。不曾想当天夜里，王府就被大周的官兵包围了，王老居士一家也被抓了起来。 白雅青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就偷偷地溜出了白府。伪装成乞丐，跟着押送王老居士的囚车一路流浪来到了大周。 这也是为什么王老居士宁愿看着王家满门被周王斩首，也要独自苟活的原因。他不能死，他必须要保住燕家这唯一的骨血。 在来大周的路上，他都计划好了，等到大周以后他稍微反抗几日，就会假装投降。却不想他的儿子会那么冲动，根本不等他找机会将这些计划说出口，居然就在周王的庆功宴上出了手，要刺杀周王。 结果倒好，直接被周子钰砍了头颅。还连累了整个王家被斩首。因着这一意外，王老居士又拖了近个把月，还自导自演了一场中毒的戏，才向周王投降。 听着王老居士的徐徐道来，燕凌月难受不已，再一次跪到了他的面前。 “公主你这是干什么？”王老居士伸手去扶燕凌月，却被拒绝了。 “王老居士一家的大恩大德，月儿只能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了，”话落，燕凌月向王老居士磕了三个响头。若不是为了北燕，王老居士一家老小就不会被斩首，若不是有王老居士在，白雅青腹中的孩子也许早就没了。 能保留住燕家的这份骨血，别说三个响头，就是十个二十个响头，王老居士也是应受的。 “等改日有机会了，我就带公主就见见你的那个小侄女。长得和太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到白雅青诞下的孩子，王老居士脸上也带上了笑意。须臾，又叹息道，“若是个小太子就更好了。” 知道王老居士是为了燕家着想，不过燕凌月却有些不以为然，“雅青姐生下来的若真是个小太子的话，怕将来背负的就多了。是个小公主也不错，最起码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 王老居士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公主难道忘了你所说的报仇了吗？小公主既然生在了这个时候，那自然就要背负起这份家国仇恨。” “可她才那么小……”燕凌月不明白了，“她要怎么报仇？” 王老居士盯着燕凌月看了半响，最终叹了声气，“若九皇子还在的话，事情就好办了。” 一提到周子钰，燕凌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事已至此，那我们还要怎么报仇？” 王老居士沉吟了片刻，在燕凌月的耳边低声说道，“萧王后！” 萧王后？燕凌月听罢，眉头皱了起来。 …… 远离皇城的小山村里。 “钰哥哥钰哥哥，该回家吃药了，”一个少女兴高采烈地跑到了周子钰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 正坐在小河边发呆的周子钰，不着痕迹地与少女拉开了距离，起身，一言不发地向距离小河不远的村子里走去。 自从十天前醒过来，周子钰就发现他居然变得清醒了。没想到这一次落崖，他因祸得福，反而将脑袋给撞好了。 据白胡子老头说，他这次落崖重击到了后脑勺，就算能醒过来，按理说，也会变得痴呆。 不过他儿时脑子本就受过重创，原本就有些痴傻。现如今这么一重击，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就是以毒攻毒，负负得正，反而没事了。而且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修养，周子钰的身体基本康复了，就是左腿的骨折还没好利索，走起路来，还需要拄着拐杖。 少女见周子钰不搭理自己，也不气馁，再一次兴高采烈的追了上去，还硬挽住了周子钰的胳膊，“钰哥哥，不要每天都黑着脸，笑一笑嘛？爷爷都说了，多笑一笑，心情好了，病才能好得快。”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周子钰也摸清了这里的情况。这个小山村叫磨脚村，总共也就十来户人家，距离皇城并不远。但因位于两座山的夹缝中，位置比较偏僻。这里的人可以出去，但外人基本走不进来。 第67章 骨血 救周子钰的那个白胡子老头，村子里人人称他为谷老头。谷老头的那个小孙女，名叫谷云。 醒来这几日，周子钰都快被憋疯了。想到萧王后，想到燕凌月，他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里。他都失踪这么多天了，外面的人想必都以为他死了，周子钰难以想象他母后该怎么承受这份痛苦。 可他的腿，以及他心口上的伤，他现如今的身体状况还不允许他赶路，而且谷老头也不会允许他离开。 周子钰心下叹了声气，面无表情地任由谷云拉着向小木屋走去。 …… 自从与王任仲相认以后，燕凌月整个人都打起了精神，也寻时间去水巷看望了白雅青。 白雅青在初见到燕凌月时，认出了燕凌月就是那一日跟踪她，最后被她引到死胡同里的那个女子。白雅青抱着孩子，看燕凌月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燕凌月这才知道为什么王任仲会知道她在调查白雅青，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在他们面前暴露了身份。 白雅青听王任仲说眼前的燕凌月便是他们北燕的公主燕凌月时，她的反应与王任仲最初听到消息时的反应一模一样。后来随着燕凌月忆起她们曾经一起做过的糗事，白雅青的瞳孔逐渐放大，最终忍不住捂脸痛哭了起来。 燕凌月知道白雅青这是想起了她的哥哥燕凌杉。 看着白雅青单薄的身子，燕凌月心里也难受的喘不过气来。若不是为了她哥哥，若不是为了燕家，白雅青哪里用得着遭这份罪。 一个失去挚爱的女子，要有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才能拖着怀有身孕的身子，大老远地从北燕赶来大周。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家人的照顾，独自生下孩子，独自抚养孩子。哪怕王老居士会来探望，但王老居士人再好，本事再大，终于还是抵不过燕凌杉呐！ 可想而知，这段时间白雅青遭了多少罪。 “对不起，雅青姐，”燕凌月将白雅青揽进了怀里，“我代我哥哥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是她哥哥对不起白雅青，是她哥哥没能负到他应负的责任。 而白雅青，自打离开家门到现在，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有时半夜醒来，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孤独感就会油然而生。现如今看到燕凌月，一直强撑着的白雅青，整个人都卸下了防备。就好似一个落水的人，抓到了浮木一般。 燕凌月轻轻地拍打着白雅青的后背，“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都说母子连心，怀中的婴儿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自家母亲的悲伤，“嗷”的一声也哭了起来。 “乖，乐安乖，”白雅青吸了吸鼻子，胡乱地抹了把眼泪，抱着孩子站了起来，在房间内不停地走动着，“小乐安乖，小乐安是个乖宝宝。” “来，小乐安，我们来见见姑姑，”待孩子的情绪稳定下来以后，白雅青将她抱到了燕凌月的跟前。 一大一小，四目相对，燕乐安看着燕凌月突然咧嘴笑了，嘴里还不停地吐着泡泡。 白雅青也笑了，“看样子，我们乐安很喜欢姑姑呢，是不是啊，小乐安？” 燕乐安“啊啊”了两声，还动了动胳膊。 “雅青姐，小乐安是不是想让我抱呢？”燕凌月亲了亲燕乐安的小脸，从白雅青手中接过了孩子。 没想到一向认人的燕乐安，在燕凌月的怀里出奇的安静。 白雅青不禁笑了，“看来，还真是骨血亲呐。” “那是当然，我可是小乐安的亲姑姑，”抱着软软的一小团，燕凌月的心也变得软软的，“雅青姐，你看小乐安的五官，和哥哥简直一模一样。” 的确，单看这长相，就可以毫不怀疑地确定燕乐安就是燕凌杉的孩子。 从厨房端来点心的王老居士，听到燕凌月这话，笑了，“还雅青姐呢，应该喊嫂嫂了。” “对对对，早就该改口了，”燕凌月笑盈盈地对白雅青道，“是不是啊，嫂嫂？” 白雅青脸不禁红了。虽然她生下了孩子，但确实还没嫁进燕家。这未婚生子，若传了出去，可是会被人耻笑的。 趁着王老居士去收拾厨房的空档，白雅青还特意对燕凌月解释说，她和燕凌杉不是不守规矩之人，那一次在一起确确实实是因为两个人都喝醉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稀里糊涂地发生了关系。白雅青还特别强调是意外。 到底还没嫁入燕家，燕凌月知道白雅青不想别人认为她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子。 看到白雅青一脸紧张的模样，燕凌月叹了声气，说到底还是他们燕家欠了白雅青。 “嫂嫂为哥哥生下了乐安，是我们燕家的大恩人，我感激嫂嫂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认为嫂嫂是随便之人。” 燕凌月道，“若不是北燕出了事，哥哥早就八抬大轿将嫂嫂迎进门了，更何况哥哥和嫂嫂本就有婚约在身。不管有没有那一道形式，在月儿的心中，嫂嫂永远都是哥哥的妻子，是我们燕家的儿媳妇。无论是谁，都没有资格说任何闲话。” 燕凌月这番话，算是肯定了白雅青的地位。 虽然白雅青不顾世俗的眼光，勇敢地跑到大周，生下了这个孩子。但终究心里还是认为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燕凌月身为北燕的嫡公主，原本说话就很有分量，现如今她对白雅青的肯定，将白雅青压在心底里的那点郁气彻底打消了。 姑嫂两人围着燕乐安说说笑笑，暂时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在了脑后。 为了避人耳目，回宫的时候，燕凌月和王老居士还特意一前一后，分开了回宫。 听王老居士说，周王已经为他准备了府邸，还在修筑当中，再过月余估计就能搬到宫外了。 就照顾白雅青和燕乐安来说，王老居士搬到宫外，确实会更加方便一些。只不过这样一来，明含轩里就只剩下燕凌月一人了。 王老居士道，“若早一点和公主相认，我就不想着搬出去了。” 燕凌月虽然也想让王老居士继续住在明含轩，但与照顾燕乐安相比较起来，她还是更加希望王老居士能住在宫外。毕竟只有这样，白雅青和燕乐安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若说之前，燕凌月活着的目的是为了报仇的话，那现如今除了报仇，她的肩上又多了一份更重要的责任，那就是负担起白雅青和燕乐安。 燕乐安，可以说是北燕皇室唯一的骨血了。燕凌月虽然也重生了，但她的身体是燕家五小姐的，她体内所留的血是燕毅然的，和北燕皇室没一丁点关系。 现在，燕凌月最看重的便是燕乐安了。只要一想到燕乐安，她整个人都充满了动力。 她不能因为周子钰的离去再荒度时日了，她得打气精神，她得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第二天一早，燕凌月吃罢早膳就带着李嬷嬷准备去未央宫。 自打从南山围场回来以后，燕凌月整日沉浸在周子钰落崖的悲伤中无法自拔，连明含轩都没踏出过一步，更别提去看望萧王后。 她虽没去未央宫，但对萧王后的情况还是十分清楚的。好好的王后娘娘，因为九皇子，一夜之间精神出了问题。这在宫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燕凌月就算消息再封闭，也不可能不知道。 李嬷嬷想着自家小姐都好久没出来逛逛了，趁着今天天气好，索性就从御花园绕一圈再去未央宫，沿途也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哪曾想这一绕，居然碰到了七公主周湘君。 原本周湘君对燕凌月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可以说是无感。而因着周子钰的缘故，平时还能多说上两句话。 结果呢，没想到塞林居然和燕凌月的关系那么要好。 早已经将塞林视为情敌的周湘君，因着讨厌塞林，连带着也不喜欢燕凌月了。哪怕从南山围场回来后，塞林不追着段明鸿到处跑了，哪怕塞林现在已经回南疆了，但周湘君还是讨厌她。在周湘君的眼中，塞林就是一个不知廉耻，行为放荡的坏女人。 而燕凌月明知道她和塞林曾在南山行宫里打过架，还和塞林走那么近，在周湘君看来，燕凌月就是选择了塞林，要与她作对。 周湘君再看向燕凌月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 以往有周子钰在，看在周子钰的面子上，她还能对燕凌月礼让三分。可现如今周子钰已经不在了，失去了靠山的燕凌月，周湘君一点都不畏惧。 “呦，这不是弟妹吗？好些日子不见，弟妹看起来气色还不错，”周湘君昂首挺胸地走到燕凌月的跟前，阴腔怪调道。 面对周湘君的挑衅，燕凌月挑了挑眉，并未说什么。 但燕凌月的沉默，却让周湘君更加生气了。在周湘君看来，燕凌月这是将她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九弟才离世没多久，弟妹不应该在明含轩内为九弟祈福吗？怎么还有心情来御花园？”周湘君咄咄逼人道。 第68章 诅咒 “不是的，我们小姐是准备去看望王后娘娘，”李嬷嬷解释道。 周湘君一听，再看燕凌月的眼神更加鄙视了，“还知道去看母后啊？亏母后之前对你那么好，你现在这般没良心，对得起我死去的九弟吗？” 原本不想搭理周湘君的，但听着她口口声声地说着周子钰死了，燕凌月心里不舒服了，开口打断了周湘君，“谁说九皇子死了？就连父王还没发话说九皇子死了，你又有什么理由这么说？难不成你就这么不希望九皇子平安归来吗？” 周湘君一噎，但为了打压燕凌月，还是硬着头皮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九弟都失踪这么久了，就算能找到，怕也是一具尸体的。” 周湘君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紧接着就看到一道身影扑向了周湘君，拼命地厮拽着她的头发，“子钰没有死，他只是暂时还没有回来，你居然敢诅咒他。看我不打死你……” 在周湘君的痛呼声中，大家看到萧王后，齐齐一愣，随即赶紧两人拉开了。 萧王后踢着双腿，还在狠劲地对周湘君嚷嚷道，“你竟敢诅咒我儿子，我不会放过你的！” 方才面对燕凌月还趾高气扬的周湘君，瞬间熄了火，“不，母后，你误会了，湘君怎么可能会诅咒九弟呢。” 周湘君尝试着想向萧王后解释。处于疯狂状态的萧王后哪里听的进去，一个劲地要厮打周湘君。 受了惊的周湘君，也不想着在燕凌月面前保持形象了，捂着乱成一团的头发，向远处跑去。 直到周湘君的身影消失不见，萧王后在周嬷嬷的安抚下，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 “月儿见过母后，”虽然知道萧王后精神出了问题，燕凌月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萧王后皱着眉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拉着周嬷嬷就要回未央宫，“本宫要回去，这里不好玩。” “哎，”周嬷嬷一边帮萧王后整理着衣服，一边对燕凌月道，“九皇子妃就不必多礼了，王后娘娘现在……”周嬷嬷话说到一半，又叹了声气。 燕凌月道，“月儿本就打算从御花园绕一圈，再去看望母后的，现在既然半路碰到了，正好一起去未央宫。” 周嬷嬷点头道，“看到九皇子妃平安无事，嬷嬷心里多少还有点安慰。” 近来由于操心萧王后的身子，周嬷嬷也都瘦了一大圈了。 燕凌月关切道，“嬷嬷可一定要保重身体，母后将来还全靠周嬷嬷照顾呢。” 提起萧王后的精神状态，周嬷嬷就忍不住落了泪。 现如今的未央宫，比起之前萧条了不少。屋内的一应摆设，也因着担心萧王后会误伤自己，全部撤了下去。 听周嬷嬷说，周王好久没过来了。 一回到房间，萧王后立即跑到美人榻前，抱起了那件虎皮披风，还非让周嬷嬷去小厨房拿红豆糕。 燕凌月知道红豆糕是周子钰的最爱。 周嬷嬷执拗不过萧王后，临出门前，一再叮嘱燕凌月，千万别刺激到王后娘娘。 看着抱着虎皮披风傻笑的萧王后，燕凌月有点怀疑王老居士的提议，现如今的王后娘娘还知道报仇吗？ 抱着姑且一试的念头，燕凌月让李嬷嬷到门口守着，她慢慢地走到了萧王后的跟前。 喜怒无常的萧王后，居然看着燕凌月笑了，“我知道你，你是子钰的媳妇儿，”萧王后拉过了燕凌月的手，对她道，“子钰现在还没回来，放心吧，我会代替子钰照顾你的，我们一起等子钰回来。” 萧王后眼中的温柔，看的燕凌月心酸。这就是一个母亲，对自个孩子最无私的爱。 这一刻，燕凌月突然心生不忍，不过最后还是硬着心肠道，“王后娘娘，九皇子掉下悬崖了，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刚才还一脸笑容的萧王后，脸色变了，一把将燕凌月推开了，“你胡说，子钰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燕凌月用力拽紧了萧王后的胳膊，“清醒一点吧，王后娘娘。九皇子还等着你给他报仇呢，难道你想让九皇子死的不明不白？” “报、报仇？”萧王后瞪大了双眼。 燕凌月凑到了萧王后的耳边，低声道，“王后娘娘好好想一想，这宫中到底谁最有可能会对九皇子下手？王后娘娘平时都和谁有恩怨？” “和谁有恩怨？”萧王后喃喃自语道。 燕凌月见萧王后将她的话听进了心里，就闭上了嘴巴，站起了身子。主要是她也不敢一次性给萧王后说太多，以萧王后现如今的情况，万一将她捅出去了怎么办？ 正巧这个时候，周嬷嬷也回来了。萧王后一见到红豆糕，就扑了上去。 燕凌月见状，心下叹了声气。看样子她的话是白说了，燕凌月向周嬷嬷告辞以后，就带着李嬷嬷回了明含轩。 原以为萧王后起不到什么作用，不曾想第二天就闹出了事。 听李嬷嬷说，萧王后直接跑到了金銮殿外，等太子爷周子昌下朝之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扑到了他的身上。还掐着周子昌的脖子，让他为周子钰偿命。说周子钰之所以落涯，全是周子昌设计陷害的。还说这么多年来，皇贵妃为了打击报复她，在各处宣扬周子钰克妻，还一连杀害了左尚书之女和李提督之女，只为坐实周子钰克妻一事…… 虽然大家都知道萧王后的精神出了问题，但她在金銮殿外所说的那些话，还是对周子昌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毕竟还牵连到了左尚书之女和李提督之女的死，即便没有证据，周王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当场就把周子昌呵斥了一顿。最后，连刑部的人都将周子昌叫去了，说是协助查理九皇子落崖一案。 因着萧王后这一闹，无论朝堂上，还是后宫中，各说纷纭，一片混乱。 唯有明含轩，依旧安安静静的。 燕凌月半躺在院中的软椅上，听着李嬷嬷的禀报，嘴角溢出了一丝笑意，看样子她还是低估了萧王后的影响力。 就在燕凌月坐等着看戏的时候，周王却传来了口谕，让她陪同萧王后去灵山寺找灵隐大师。 据说灵隐大师不但是一个得道高人，而且医术了得。这一趟灵山寺之行，一来可以让灵隐大师为萧王后诊断一下病情，二来大家还可以为周子钰念经祈福。 周王都发话了，燕凌月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当下只好收拾行李了。 为了沿途保证萧王后和燕凌月的安全，周王还特意安排了段明鸿随行保护。周湘君一听说段明鸿也去，就请求周王说也要去灵山寺祈福。 惠妃阻止不了周湘君，最后索性也一起跟着了。如此一来，去灵山寺的队伍就壮大了。 从皇宫到灵山寺，要两天的路程。燕凌月自坐上马车以后，除了必要的上茅房之外，几乎就没下过马车。连中午时的中途休息都是在马车上度过的。 段明鸿见燕凌月如此安静，不免有些担心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瞅瞅燕凌月。 一直默默注意着段明鸿的周湘君，见段明鸿时不时地总看向燕凌月的方向，不开心了。当天晚上入住客栈时，她还专门要了燕凌月隔壁的房间。 待大家吃罢晚饭，都回房间休息了以后，周湘君就敲响了燕凌月的房门。 李嬷嬷本没打算放周湘君进屋的，奈何她硬闯进了房间。 彼时，燕凌月正披散着头发坐在床头看一本医书。周湘君的突然到访，让她怔了怔，“七公主可是有事？” 周湘君指着她的鼻子道，“警告你，以后离段明鸿远一点。” 燕凌月顿时皱起了眉头，“我想七公主可能有什么误会。不过现在都这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燕凌月明摆着送客了，周湘君非但没离开，反而又走近了两步，一把拽走了燕凌月手中的书，“少装样子了，九弟这才走多久，连尸体都还没打捞到呢，你都想着找下家了？你这样做，就不怕九弟夜里来找你吗？” 周湘君越说越难听，连李嬷嬷都听不下去了，“七公主肯定误会了，自九皇子失踪后，我们皇子妃连明含轩都很少出，更别提与其他人接触了。” 周湘君才不管那么多，在她看来，燕凌月就是暗中勾引段明鸿了。如若不然，段明鸿为什么会那么关心燕凌月。 “实话告诉你吧，父王已经打算将我许配给段明鸿了，只不过圣旨还未下。以后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私下接触段明鸿，否则有你好看的。” 话落，周湘君根本不给燕凌月说话的机会，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望着周湘君的背影，燕凌月真是无语至极。 一直以来，她分明什么都没做，好吗？先是塞林公主因着段明鸿找到了她，好在塞林公主比较明事理，也从未说过什么难听话，燕凌月还能接受。可现在周湘君又莫名其妙地因为段明鸿找到了她。 第69章 灵隐寺 燕凌月感觉自己都快被冤死了。 正巧这个时候，段明鸿巡查完侍卫们的房间回来，看到燕凌月的房间门还在开着，他担心会出事就快步赶了过来。 “九皇子妃还没睡吗？”段明鸿敲了敲房门。 听到段明鸿的声音，想到自己就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误会，被人冤枉，燕凌月的火气上来了。大步走到房门口，对段明鸿道，“既然段少将军和七公主有婚约在身了，就麻烦你离我远一点，不要让我一再地被人指着鼻子骂。”燕凌月“啪”的一声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留下段明鸿站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 “小姐息怒，”看燕凌月气的脸都红了，李嬷嬷赶紧倒了杯水递了过去。虽然燕凌月和周子钰成过亲了，但没外人的时候，李嬷嬷还是习惯喊小姐，“小姐方才真是太冲动了，不管怎么说，段少将军都是手握实权的大将军，小姐怎么可以那般吼人家呢？” “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九皇子不在了，小姐现在是最需要靠山的时候，”李嬷嬷道，“说句老奴逾越的话，段少将军明摆着对小姐有意思，小姐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拉拢段少将军的心。” 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的燕凌月，对李嬷嬷勾唇一笑，“我有点累了，我们还是先歇息吧。” 李嬷嬷叹了声气，再一次将房门上了锁。 阖上床幔，躺到床上，望着黑漆漆的房间，燕凌月心里难受不已，她知道李嬷嬷说的都是为她好，但她怎么可以那么做？一想到周子钰那张单纯无害的脸，燕凌月就心痛地无法呼吸。 这一夜，她又一次梦到了周子钰。她梦到周子钰回来了，梦到周子钰牵着她的手，带她去游湖，带她去逛街……翌日，燕凌月是笑着醒来的。 但梦中的场景越清晰，醒来后，她的心情就越低落。 比起第一天刚离开皇宫时的新鲜劲，今天再赶路，众人都疲倦不少。就连萧王后都窝在马车里，不怎么闹腾了。只有惠妃和周湘君所在的那辆马车还时不时地传出说笑声。 段明鸿因着昨天晚上燕凌月的那番控诉，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再赶路时，更加频繁地关注燕凌月了。 周湘君见状，都快将燕凌月的马车盯出窟窿了。 一众女眷赶路，自然快不到哪去，待一行人到达灵山寺时，天都暗了下来。早就接到圣旨的灵隐大师带领僧人们正在寺庙门口等候。 周王和萧王后早些年就和灵隐大师有来往，彼此都挺熟悉的。萧王后更是每年都会来灵隐寺小住几日，与灵隐大师探讨佛法。 一直将萧王后视为忘年小友的灵隐大师，现在看到萧王后变得疯疯癫癫，不禁双手合十直呼“阿弥陀佛”。 周子钰儿时就变成了傻子，好不容易养大了，却英年早逝，紧接着萧王后这个当娘的也变成了傻子。怎么能不让人感慨！ 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里就知道这是佛门圣地，在路上还时而吵闹的萧王后，来到灵隐寺以后，变得异常安静。 灵隐大师直接领着大家去了后院的斋房。连续赶了两天路，大家也都累了，简单地吃了点斋饭后，就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燕凌月醒来时，萧王后已经随着灵隐大师去做早课了。惠妃因着对灵隐大师的敬重，再加上忧愁自家女儿的亲事，一大早的也拉着周湘君跟着灵隐大师去礼佛了。 倒是燕凌月，反而被人忘了。正好她也不信佛，乐得清净，而且听说寺庙后山有一个桃园。七月份中旬，正值桃子成熟的季节。 据说每年三月份，来灵山寺上香的人最多，其中不少夫人小姐都是为了欣赏桃花。为了方便香客们游玩，灵山寺后门还修筑了一条石阶，直通后山的桃园。 燕凌月简单的吃了些斋饭，就带着李嬷嬷从灵山寺的后门出去，向后山走去。沿途还遇到了不少灵山寺的僧人在清扫落叶。 原本还担心会不安全的李嬷嬷，顿时放心了。 整日闷在皇宫里的燕凌月，欣赏着山中的风景，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就连李嬷嬷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直叹山里空气清新。 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燕凌月和李嬷嬷就来到了传说中的桃园。 木栅栏一推开，入目就看到红彤彤的桃子，还有不少僧人正背着背篓摘桃子。由于来灵山寺礼佛的香客们基本都会来桃树林转转，所以小僧人们对燕凌月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还特意告诉燕凌月前面有水井，如果想吃桃子的话，可以拿去水井那边清洗。 李嬷嬷摘了两个大桃子，和小僧人攀谈了起来，这才知道每年桃子成熟的时候，他们都会将桃子摘下来，送给山脚下的农户们。 第一次来桃园的燕凌月新鲜不已，在各个桃树间来回走动。李嬷嬷想着有这么多僧人在，肯定不会出什么事，就告诉燕凌月她去旁边洗个桃子。 此时的李嬷嬷不知道，他们小姐早就被人盯上了。待她转身一离开，燕凌月就被人捂着嘴巴，掠走了。 桃树比较密集，绿油油地桃树叶遮盖了视线，忙于摘桃子的僧人并不曾注意到这些。 等李嬷嬷洗罢桃子，和僧人说完话回来，发现自家小姐不见了的时候，燕凌月早就被人掠出了桃园，扛到了深山里面。 “我们无冤无仇的，你们为什么要抓我？”面对着两个僧人打扮的男子，燕凌月动了动被绑着的双手，眉心紧蹙。 其中一个脸上带疤的男子摸了把燕凌月的脸，对另一个身材较矮小的男子道，“今天咱们哥俩有福了，居然能上九皇子的女人！” “说不定还是一个雏呢，九皇子一个傻子，知道怎么睡媳妇儿么？”那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色眯眯地盯着燕凌月的胸，都快流口水了，“老子都好久没碰女人了，今天总算可以过过瘾了。”说着，就开始扯自己的衣服。 眼看着矮个子男子将外衣脱下，燕凌月心慌了，“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这么做，就不怕脑袋被砍吗？” 两个男子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带疤男子还凑到她的脖颈间嗅了嗅，吓得燕凌月后退了两步。 两个男子再次大笑了起来。矮个子男子道，“我们既然敢出手，自然是不怕的。” 燕凌月挑眉，“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当然是我们的主子！”带疤男子一边脱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向燕凌月走去。 被绑着双手的燕凌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再一次被拽倒在了地上。 伴随着“嘶”的一声，衣裙被撕破了。 带疤男子淫笑一声，直接覆到了燕凌月的身上，手也伸进了她的衣服内。陌生的气息，让燕凌月心中作呕，拱起腿狠狠地击向了男子的胯间。 带疤男子痛吼一声，捂着胯下，倒在了一旁。 矮个子男子急忙去搀扶，“没事吧，老大？要不要紧？” 燕凌月趁机爬起来就跑。 “拦着，赶紧去拦着，”带疤男子龇牙咧嘴地喊道。 “居然还想跑，”矮个子男子转身就去追燕凌月。 山中本都是石头，到处坑坑洼洼的，燕凌月脚下一滑，直接跪到了一块石头上。膝盖上传来的痛意，让她差点没飙泪。 可就这么一瞬间，矮个子男子就追了上来，抓着燕凌月的胳膊，抬手就是一巴掌，“贱女人，还真是给脸不要脸。”话落，硬是将燕凌月拖到了一处小溪边，抓着她的脑袋，就往水里浸。 冰凉的溪水涌进嘴里耳朵里，燕凌月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也不知道李嬷嬷发现她失踪没有，为什么还没有人过来找她呢？难不成她的这条小命今天真要交代到这儿了？ 带疤男子见燕凌月不再挣扎了，忙将矮个子男子拉到了一边，“别真把她折腾死了。” 矮个子男子冷哼一声，拽着燕凌月湿哒哒的衣领，直接将纽扣撕掉了。带疤男子嘿嘿一笑，摸了把燕凌月的腰肢，伸手就打算脱她的裙子。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冷喝声。不等两个男子反应过来，就有一道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将他们踢到了溪水里。 “九皇子妃？九皇子妃醒醒？”看着躺在岸边奄奄一息的燕凌月，段明鸿心如刀绞。立即脱掉外衣盖到了燕凌月的身上。 两个男子见情况不妙，拔腿就准备逃跑。 段明鸿身子一跃，又踹了两个男子两脚，捡起他们脱掉的衣服，将他们绑到了树上。 缓过气来的燕凌月，咳嗽了两声。 段明鸿几乎是飞奔到燕凌月的身边，抽出靴子上的匕首，将绑着她双手的绳子割断，“好些了吗？” 燕凌月点了点头。 段明鸿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还有些后怕的燕凌月，紧张了。 段明鸿心疼不已，柔声道，“抱你回寺庙。” “那他们呢？”燕凌月指了指还绑在树上的俩男子，“万一他们跑了怎么办？” 第70章 表白 燕凌月道，“我们不能走，得看着他们。” “那你的身体？”段明鸿有些担心了。 燕凌月摇了摇头，“没事，反正现在天热，”话落，她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想要从段明鸿怀抱里出来。 见燕凌月执意如此，段明鸿就将她放到了一块岩石上，随后从怀里拿出暗号，往天空一扔，伴随着“啪”的一声，空中升起一道红烟。 “这是？”燕凌月指着那道红烟问道。 段明鸿道，“等会儿侍卫们应该就会过来了。” 燕凌月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 段明鸿盯着燕凌月苍白的侧脸，看了半响，忍不住道，“我不会和七公主成亲的。” 燕凌月一怔。 段明鸿道，“即便王上下旨，我也不会同意的。” 燕凌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知道是因为九皇子不在了，还是因为此时的燕凌月太过柔弱，让段明鸿起了恻隐之心。总而言之，他似鼓足了勇气，“我不喜欢七公主，我只想好好守护九皇子妃。” 燕凌月再次一怔。 这一刹那，周遭静的可怕。 若是以往，她还能假装不知道他的心思，可现如今段明鸿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还怎么视而不见。 燕凌月顿时头疼了，“段少将军说笑了，月儿一个成过亲的人，哪里有资格让段少将军守护。” “我是认真的，”段明鸿一把握住了燕凌月的手，“你可能不相信，自打第一次见面以后，九皇子妃就住进了我的心里，我从未忘记过九皇子妃。” “还请段少将军自重，”燕凌月咬了咬唇，将手抽了出来。又拉了拉身上披的衣服，吃力地想要站的离他远一点。 可偏偏鞋子也湿了，脚下一不小心，整个人向地上摔去。 段明鸿眼疾手快地拉着燕凌月的胳膊，将她抱进了怀里。 “你们在什么？！”正好这时，周湘君跟着侍卫们赶来了。大老远的看到燕凌月和段明鸿抱到一起，整个人都不好了，提起裙摆，向段明鸿跑去。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燕凌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倒是段明鸿一脸坦荡，一边小心地将她放到岩石上，一边对侍卫们吩咐道，“将那两个僧人抓起来，让方丈大师认一认。居然敢企图谋害九皇子妃，真是胆大包天！” 侍卫们这才发现燕凌月身上湿了一大半，脸上也带着伤，这才消化了方才的那一幕，齐齐向那两个男子的方向跑去。 但周湘君并不能理解，干脆利索的将燕凌月拽离了段明鸿。 跟在最后面跑来的李嬷嬷，在看到燕凌月的那一刻，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可怜的小姐呦，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这个时候，李嬷嬷也不管什么身份地位了，直接将周湘君推开，扶住了燕凌月的胳膊，“让嬷嬷看看严不严重，还有没有哪里受伤了？”李嬷嬷仔细地瞧着燕凌月脸上的伤。 段明鸿识趣地后退了几步，不着痕迹地与燕凌月拉开了距离。 当周湘君看到燕凌月身上披的是段明鸿的衣服时，心里的火“嗖嗖”的窜了上来。燕凌月在桃园失踪一事，她是知道的。李嬷嬷都回寺里找灵隐大师帮忙找人了，只是为什么段明鸿也在这儿？ 周湘君质问他道，“你为什么会和燕凌月在一起？你们俩都偷偷干什么了？” 段明鸿因着周湘君告诉燕凌月，王上要为他们赐婚，他心里已经够反感了。现在周湘君又这个态度，段明鸿真是烦透了，他真想反问周湘君，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立场来质问他。不过顾忌到燕凌月，段明鸿压着心头的怒火，还是耐着性子道，“我来山上晨跑，下山的时候途径这里，正巧看到这两个男子要对九皇子妃图谋不轨，就出手将他们制服了。” “晨跑？”周湘君眉心微蹙。 段明鸿相当不悦道，“本少将军自打入军一来，每天晨练是雷打不动的。七公主若不相信，可去军队随意打听。” 周湘君一听这话，脸色立马变了，“湘君怎么可能会不信少将军呢？”话落，她看了燕凌月一眼，又道，“主要是我九弟现在生死未卜，行踪不定，湘君这个当姐姐的，肯定要多关心照看一下九弟妹。” 一旁的李嬷嬷闻言，轻哼一声，发自内心地感谢段明鸿道，“若是没有段少将军，我们小姐今天算是完了，还请段少将军接受老奴一拜。”李嬷嬷说着，就要下跪磕头。 段少将军赶紧拦住了，“嬷嬷严重了，王上让明鸿随行，就是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这都是明鸿应该做的。” 看着段明鸿对李嬷嬷的态度，再对比一下他对自己的态度，周湘君心里委屈了。手指绕着手帕，可怜巴巴地望着段明鸿，想要博取同情。奈何段明鸿压根就没瞧她一眼，一撩衣摆，大步向那两个男子走去。 两男子吓的腿直打颤，“求将军饶小的们一命吧。” 段明鸿冷笑一声，视线在两个男子身上打量了一圈，道，“头上连戒疤都没有，分明是假和尚吧？” 两男子对视一眼，正准备再次求饶，段明鸿一把掐着其中一个男子的脖子，“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矮个子男立即道，“没有，谁也没派我们。是我们想来寺庙里捞点香油钱，结果碰到九皇子妃一人落了单，就起了歹心。” “我们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呐，小的们真的知错了，看在并未酿成大错的份上，还望大将军饶我们一命。” “胡说，之前你们还口口声声地说着你们主子，怎么这会儿又变了？”燕凌月声音一提高，扯到了嘴上的伤，痛的直吸气。 李嬷嬷心疼自家小姐，跑到两个男子跟前，狠狠地踹了他们两脚。看两个男子痛的直龇牙，李嬷嬷气不过，又一人甩了他们两巴掌，“竟然敢打我们小姐，真是畜生。”李嬷嬷连打带骂的，将两个男子脸上都划出了血。 看的周湘君真嗔舌，“李嬷嬷，你好歹也是宫里的嬷嬷了，言行举止怎么能粗鲁的像个泼妇？” “若今天受伤的是七公主，想必惠妃会更生气，”想起前天晚上在客栈里时，周湘君说燕凌月的那些话，李嬷嬷就气不过。之前有个段念云，这才刚歇劲没两天，现在又来个周湘君。一个两个的心肠怎么都这么歹毒呢？ 在段明鸿面前被一个老嬷嬷顶嘴，周湘君面子挂不住了，“李嬷嬷，注意你的身份！一个陪嫁的嬷嬷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李嬷嬷瞥了周湘君一眼，扶着燕凌月向山下走去，“小姐你慢点，咱们这就回去。” 见识到周湘君的蛮横无理，段明鸿也什么心情再搭理她了，大步绕过周湘君，跟着李嬷嬷也向山下走去。 周湘君将段明鸿对她的冷漠，全归结到了燕凌月的身上。在周湘君看来，燕凌月失去了九皇子这个靠山，就将主意打到了段明鸿的身上。她绝对不会让燕凌月得逞的！ 如此想着，周湘君快步跟上了段明鸿，“段少将军，你走慢一点，我都快跟不上了。”望着段明鸿挺拔的背影，周湘君心下痴了痴。这么优秀的一个少将军，只有她的公主身份才能配的上。 待李嬷嬷扶着燕凌月回到寺庙里时，寺里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僧人们几乎全部出动，都去寻找燕凌月了。 看灵隐大师焦急地等在寺庙门口，燕凌月顿时心生愧疚，“真的很抱歉，灵隐大师，我给大家添麻烦了。”话落，燕凌月施身向灵隐大师行了一礼。 “阿弥陀佛！”灵隐大师道，“哪里的话，只要九皇子妃平安无事就好。” 与此同时，灵隐大师也看到了被抓起来的那两个僧人打扮的男子，“这是？” 段明鸿道，“就是他们将九皇子妃从桃园掳了去。” 一向慈悲为怀的灵隐大师也冷了脸，“竟敢假扮我们灵隐寺的和尚，毁我们灵隐寺的名声，真是罪大恶极。” 一心想要为燕凌月出气的段明鸿，在将两个男子关起来之后，直接给周王递了份折子。 周王一看居然有人敢对他儿媳妇图谋不轨，当下大怒，命段明鸿一定要将幕后之人审问出来，还让段明鸿将两男子带回去重惩。 燕凌月出了这么大的意外，一向最护短的萧王后现如今并不知道替自家儿媳妇出气了，看到燕凌月一身狼狈的回来，还“呵呵”笑个不停。 周嬷嬷关心了两句，为避免萧王后再闹出事来，就领着萧王后回了房间。 一直没怎么与燕凌月说过话的惠妃，因着周湘君也去了后山，难得还在院里等着。 而周湘君因着段明鸿的冷落，心气不顺，脸色难堪不已。面对着惠妃关切的眼神，也不搭理，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惠妃郁闷了，便堵住了燕凌月，“湘君她怎么了？” 此时的燕凌月头疼，脸也痛，哪里有心情解释什么，只对惠妃摇了摇头。 第71章 现身 惠妃颇有些嫌弃地瞥了燕凌月一眼，“真是个扫把星，一出生就将自个娘克死了，现如今又将自个相公克死了。以后最好离我们湘君远一点！” 惠妃甩了甩丝帕，扭着腰肢向周湘君的房间走去。 李嬷嬷气的对着惠妃的背影比了比拳头。 燕凌月握住了李嬷嬷的手，拉着李嬷嬷回了房间。 惠妃回头看了眼燕凌月，撇了撇嘴，敲响了周湘君的房门。回应她的却是“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惠妃紧张了，“湘君？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就告诉母妃。” 随之而来的是周湘君压抑的哭声。 惠妃急了，对两旁的侍卫招了招手，吩咐他们直接将门撬开了。入目就看到周湘君正趴在桌子上抽泣，惠妃心疼不已，退避左右以后，独自进了房间。 周湘君看到惠妃进来了，不想搭理，起身向里间的床榻走去。 “你倒是给母妃说说你到底怎么了呀？”惠妃拽住了周湘君的胳膊。 周湘君一把甩开了。当初若不是她母妃的反对，她父王说不定早就为她和段明鸿赐过婚了，哪还有现在这么多事。 之前的那个塞林公主虽然也喜欢段明鸿，一直在追求段明鸿，周湘君不高兴归不高兴，不过并不怎么担心，因为她看的出来段明鸿根本就不喜欢塞林公主。 而燕凌月虽然成过亲了，但段明鸿看她的眼神，明显与看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只要一想起来段明鸿对燕凌月的温柔，周湘君心里就难受不已，“母妃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湘君，你告诉母妃，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惠妃拉着周湘君的胳膊不放，继续追问道。 周湘君有些不耐烦了，脱口而出道，“要不是你一直阻拦，我和段明鸿说不定早就成亲了。” 惠妃听罢，整个人一愣，“你再说一遍？” 周湘君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脸色微变，“没什么，母妃赶紧回自己房间休息吧。”话落，她推着惠妃就要离开。 惠妃眉心紧皱，直视着周湘君道，“你居然想要嫁给段明鸿？” “母妃你、你听错了，”周湘君捂着脸，不停地摇头。 惠妃的脸色黑了下来，“母妃早就说过了，不可能让你嫁给段明鸿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方才还心虚的周湘君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为什么？！段少将军骁勇善战，军功无数，这城中有多少夫人巴不得自家女儿嫁给段少将军呢，为什么母妃偏偏这么排斥？” “母妃这都是为你好，”惠妃道，“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个女儿过的幸福。段明鸿他常年驻扎西北，你若嫁给他的话，以后可是要独守空房的。战功再多有什么用？你身为大周的公主，需要这份荣誉傍身吗？” “母妃！”周湘君哭诉道，“女儿想要嫁给段明鸿不是因为他的地位，也不是为了荣誉，女儿是为了爱。” “女儿欣赏段明鸿，女儿喜欢段明鸿，心甘情愿地想要嫁给他。再说了，父王不是也很看重段明鸿吗……” “不要再说了，”惠妃开口打断了周湘君，“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你嫁给段明鸿的。” 惠妃生了一肚子气，转身大步离开了周湘君的房间，还特意吩咐了侍卫要好好看着七公主。 原本计划在灵山寺多待些日子的，因着燕凌月出了意外，也因着惠妃不想周湘君再接触段明鸿，所以这一次的灵山寺之行不过短短两日，大家都收拾行李准备回宫了。 令人惊讶的是，临离开时，萧王后居然抱着门口的柱子死活不愿意走了。 见萧王后如此模样，惠妃有点不耐烦了，“反正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带着湘君离开。” 燕凌月踌躇了，周王本就命她陪同萧王后来灵山寺礼佛祈福的。现在萧王后不愿意离开，她又怎么能走呢。 就在这时，灵隐大师发话了，“九皇子妃就请放心吧，往年萧王后也经常独自来灵山寺小住，老衲会保证王后的安全的。” 话虽这么说，但将萧王后自己留在这寺庙里，燕凌月总感觉不太好。 见燕凌月拖拖拉拉，犹犹豫豫的，惠妃烦了，“赶紧走吧，再留在这儿，小心你小命不保。”话落，不给燕凌月说话的机会，她就拉着周湘君上了马车。 周嬷嬷也道，“九皇子妃回宫去吧，王后娘娘这一待指不定多久呢，九皇子妃还是回宫好好修养身子吧。” 经过后山那场意外，这两天燕凌月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段明鸿要押那两个男子去刑部，他私心里肯定也希望燕凌月跟着回宫，“我留下了一大半侍卫保护王后娘娘，九皇子妃就别纠结了。” 因惦记着白雅青和燕乐安，燕凌月也不想继续待在灵山寺了，当下就随同段明鸿一起离开了寺庙。 燕凌月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灵山寺的当天晚上，一道黑影躲开侍卫们的巡逻，悄悄地来到了这处斋院，进入了萧王后的房间。 望着床上睡得正熟的萧王后，那道黑影一步一步走到了床边，拉下了蒙面。 若燕凌月还在的话，她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人正是她和萧王后日思夜想的九皇子周子钰！ 昏迷了近一个月，醒来后又在小山村里修养了半个月的周子钰，实在放心不下萧王后和燕凌月，就向谷老头告了别，拖着还没彻底好利索的腿，匆匆地赶回了皇城。 可一踏进皇城门口，就听到百姓们议论，说周王是不是嫌弃萧王后精神失常，才让她和九皇子妃一起去了灵山寺？ 听着百姓们感慨萧王后失势，听着百姓们可怜九皇子妃年纪轻轻地就当了寡妇，周子钰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马不停蹄地径直赶来了灵山寺。 巧的是，燕凌月居然与惠妃他们一起回了宫。今天下午在半路上，周子钰还碰到了他们，要不是躲得及时，说不定他就和段明鸿打了照面。 有那么多侍卫守着，周子钰一时半会也接近不了燕凌月，再加上忧心萧王后的身体，他就绕过他们，来到了灵山寺。 早些年，周子钰也跟着萧王后来过灵山寺，所以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地直接找到了萧王后的房间。 时隔一个半月再见，看着苍老了许多的萧王后，周子钰内疚不已。 他身为人子，这十七年来，却从未尽过孝心，呆呆傻傻地一直让萧王后照顾着。到头来，甚至还害得萧王后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饶是周子钰这么一个七尺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绝不会放过害他的那个罪魁祸首！以前他脑子反应迟钝，处处依赖着萧王后，从今往后，该他成为萧王后的靠山了。 周子钰蹲下身子，想帮萧王后拉一下掉在地上的被子，哪曾想这时萧王后突然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了周子钰。 这一刻，周子钰紧张的心跳都快停止了，正准备开口喊母后时，萧王后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子钰，你回来看母后了，是不是？”萧王后盯着周子钰瞧了半响，吃力地坐起了身子，向周子钰伸出了手，“我的乖儿子，他们都说你死了，母后才不信呢。我的宝贝儿子怎么可能会丢下母后一个人。” 眼看着萧王后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周子钰赶紧拦住了，“母后好好休息吧，子钰就在旁边陪着。”他帮萧王后盖好了被子，坐到了床边，轻声安抚道，“睡吧，母后，好好休息吧。” 萧王后点了点头，眼睛依旧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子钰，“母后这不是在做梦吧，子钰你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子钰真的回来了，”周子钰紧紧地握住了萧王后的手。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萧王后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再次留了下来。 透过月光，看着萧王后眼角的皱纹，周子钰心里难受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一切都是因为他，若不是为了他，他母后怎么会变得这么憔悴。 都说母子连心，有周子钰在一旁陪着，这一夜萧王后睡的异常安稳。 之前一夜要被萧王后闹醒几次的周嬷嬷，都感觉到奇怪了。一大清早的，不等萧王后喊她，就急忙忙地来到了萧王后的房间，唯恐出什么意外。 直到看到萧王后还在熟睡，她才松了口气，静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待房门被阖上，周子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回头又看了一眼萧王后，一个闪身消失在了窗户后。 不是他故意隐藏自己，他还要查出幕后凶手。 接下来一连几天，每到夜晚，周子钰都会来陪伴萧王后。听萧王后毫无逻辑地絮叨着当年的事情…… 萧王后的情绪渐渐地平稳了下来，甚至于白天都再不闹腾了，就规规矩矩地跟着灵隐大师礼佛。 不明所以的周嬷嬷，直呼阿弥陀佛！ 倒是灵隐大师拨动着佛珠，笑道，“萧王后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 第72章 夺位 萧王后之所以精神出现问题，完全是伤心过度，她无法接受周子钰掉落悬崖这一事实。为了逃避，她将自己圈在一个死胡同里走不出来了。若想萧王后精神恢复正常也简单，只要周子钰能平安归来，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灵隐大师看的通透，面对周嬷嬷充满疑问的眼神，他笑了，“周嬷嬷放心吧，萧王后会没事的。” 对于灵隐大师的话，周嬷嬷再相信不过，当下双手合十道，“真是我佛慈悲。” 段明鸿因着要送那两个男子去刑部，就将燕凌月还有惠妃等人送到了宫门口。 段明鸿前脚刚走，周湘君后脚就狠狠地瞪了燕凌月一眼。 周湘君和惠妃如此态度，燕凌月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带着李嬷嬷直接回了明含轩。 挽春夏碧等人，一见自家小姐回来，开心不已。又是准备热水的，又是端点心的…… 燕凌月简单的洗了个澡，又吃了几块红豆糕，就鞋子一踢，躺到了床上。 虽然才嫁给周子钰没多久，但在燕凌月的心目中，她早把明含轩当成自己的家了。一回到家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这一觉，燕凌月睡到了傍晚。听李嬷嬷说，她刚睡下没多久，三皇子周子勤就过来了，说是刑部那边关于九皇子落崖一案有了进展。刑部的黄大人派人暗中跟踪了当天进去大围场的所有人，最终将目标锁定了围场的大总管毛四，并且在他的家里搜到了迷魂香。 “听三皇子说，现在毛四一家都被抓了起来，黄大人正在严刑拷问，”李嬷嬷叹了声气，“即便查出来罪魁祸首又如何，九皇子也回不来了。” 是啊，周子钰再也回不来了。 早已接受了这一事实的燕凌月，听到别人再说起周子钰，心里破天荒地一片平静。准确的来说是心如止水，她父皇走了，她母后走了，她皇兄走了，现在就连周子钰也撇下了她。燕凌月的心早已变得麻木。 若不是大仇未报，若不是还有燕乐安需要她守护，她甚至都想随周子钰而去了。现如今这个世界，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了。 见燕凌月沉默不语，李嬷嬷讪讪地闭上了嘴巴。 而燕凌月在灵山寺遭遇挟持一事，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燕毅然得知这个消息以后，算是彻底坐不住了。第二日早朝一结束，他就给周王跪了下来，请求去明含轩一趟，探望燕凌月。 对于燕凌月现如今的处境，周王其实是内疚的。当初在围场，若不是他拉着段明鸿比试，段明鸿肯定会陪同周子钰一起离开，那样的话，他的儿子也许就不会出事了。燕凌月更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守寡。 因着对燕凌月心存愧疚，周王对燕毅然这个老臣，也分外恩待。不但允许他今天去探望燕凌月，即便以后，只要他想念燕凌月了，随时可以去明含轩探望。除此之外，周王还赏赐燕凌月了许多珠宝首饰，让燕毅然一块带着去了明含轩。 自回门以后，燕凌月还是第一次再见她这个爹爹。 不过时隔两个月，燕凌月没想到她那个意气风发的爹爹，居然苍老了那么多，两鬓甚至都生出了些白发。 虽然她并不是燕家真正的五小姐，但燕毅然毕竟是她这个身体的生父，燕凌月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触动的。 “爹爹近来看起来憔悴不少？”燕凌月亲自帮燕毅然斟了茶。 燕毅然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地瞧了燕凌月一番之后，重重叹息一声，“还说爹呢，你没对着镜子瞧瞧自个儿吗？看这瘦的都快脱形了。” “李嬷嬷呢？”燕毅然说着，就对着门外喊李嬷嬷，“你都怎么照顾你家小姐的？以后每日三餐，都盯着你家小姐吃。” “是是是，”李嬷嬷不停地点着头。 燕毅然自进门以后，虽然没什么好脸色，说话语气也差的不行，但言语之间却是满满的关切。 对于燕毅然曾经对燕凌月的忽略，李嬷嬷是心存埋怨。但不管怎么说，她都在燕府住了近二十年了，无论对燕府，还是对燕毅然，多少都有感情的。现在猛然间看到昔日的主子苍老了这么多，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 “老爷你也得注意保重身体。燕六公子还小，燕家上上下下都得仪仗老爷呢。”李嬷嬷不禁关切道。毕竟燕府也是燕凌月的依靠。 燕毅然闻言，再次叹了声气。 他什么也没说，但燕凌月知道他是在为她忧心。看着燕毅然紧蹙的眉头，燕凌月心里划过一丝感动，“听说大姐已经订过亲了，吉日选好了吗？” 燕毅然点头，“就定于年底。你那个姐夫，父母双亡，好在家底还不错，也给他留下了不少财产。上个月在皇城里也买下了宅子，现在正在清扫翻新，你三姨娘带着你大姐二姐，隔不两日就跑去一趟，天天瞎忙活。” 燕毅然嘴里虽嫌弃，但显然对这个大女婿还是挺满意的。 燕凌月道，“大姐夫独自一人在皇城发展，少不了依靠爹爹，想必以后大姐受不了委屈。” 李嬷嬷也道，“这下子，大小姐连婆媳关系都不用处理了。” 燕毅然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倒挺会想。” 燕凌月掩唇笑了笑，“等大姐一出嫁，就轮到二姐了。” 燕毅然道，“你三姨娘现在除了往你大姐夫的宅子跑，就是在帮你二姐物色对象。” 虽然三姨娘已经是燕家的当家主母了，但燕毅然在燕凌月面前，还是称呼三姨娘。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对燕凌月母亲的一种尊重。 燕凌月又问了问老夫人和燕利安的情况，不知不觉，就和燕毅然聊到了中午。父女两人的关系一下子近了不少。 燕凌月和李嬷嬷本来打算让燕毅然留下吃饭的，但他执意要走。不过能看得出，燕毅然离开时，心情不错。 “看样子，老爷变了不少，”望着燕毅然离去的背影，李嬷嬷感慨道。 燕凌月点了点头，“人年纪越大，也就越在乎亲情。” 从来到走，燕毅然并未提及过二姨娘，燕凌月也未过问，就好似燕府没有这一号人存在一般。 吃罢午饭，燕凌月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去了偏院看王老居士。 彼时，王老居士正坐在软椅上看书。 燕凌月也没说话，就坐到一旁，捣鼓起了王老居士下了一半的残棋。 李嬷嬷见状，默默地退出了房间，守在了房门口。自从上一次，同燕凌月一起去过水巷之后，李嬷嬷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当然了，燕凌月既然将李嬷嬷带去了水巷，也就没打算再隐瞒她什么。 毕竟李嬷嬷是贴身伺候她的，即便她想瞒，怕也瞒不住。索性燕凌月就不再避讳李嬷嬷了。 对于自家小姐的这份信任，李嬷嬷也没有辜负。自那次以后，燕凌月再接触王老居士，李嬷嬷就再也不阻拦了。而且从头到尾，李嬷嬷什么也没问，就只规规矩矩地跟着燕凌月，听她话办事。 甚至在燕凌月主动提及此事时，李嬷嬷说，她早就知道现在的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认准了燕凌月就是她家小姐。李嬷嬷还说，当年她曾向燕夫人李芸保证过，一定会好好照顾燕凌月。所以无论如何，这一辈子，她都会好好守着燕凌月。 自那次谈话以后，李嬷嬷和燕凌月之间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就像今天，哪怕燕凌月什么都没说，李嬷嬷就自动退出房间，守在了门外。 房间内，王老居士和燕凌月就像以前在北燕时一样。王老居士看书的时候，不喜欢中断，也不喜欢人打扰，所以燕凌月就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研究棋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王老居士伸了个懒腰，放下书，从软塌上站了起来。燕凌月听见声音，放下棋子，笑盈盈地看向了王老居士。 “瞧你的脸，到现在还有巴掌印呢，还有心情笑，”王老居士嗔了燕凌月一眼。 燕凌月耸了耸肩，“谁让我天生丽质呢，连老天都忍不住想多给我制造些困境。” “你啊，哎，”王老居士摇了摇头。 燕凌月道，“嫂嫂和小乐安还好吗？要不然我们明天去水巷走一趟。”对于燕家这唯一的骨血，燕凌月是真的将燕乐安看得比自己都重。 这一次，王老居士却没同意燕凌月提议，“再等等吧，最近我们最好谁都不要再去水巷了，以免被人盯上。” 燕凌月挑了挑眉。 王老居士道，“就你去灵山寺那几天，周子昌都过来找我两趟了。想让我投靠他，助他夺皇位。” “夺皇位？”燕凌月皱起了眉头，“他的太子之位不是挺稳固的吗？再说了，好像也没有谁想要夺他的太子之位吧。” 王老居士闻言，笑出了声，“傻公主呀，历代皇朝，但凡牵扯到太子之位，哪个不是斗个你死我活。” 第73章 保密 周王的子嗣是不少，但真正能继承皇位的却不多。 大皇子已死，除了二皇子周子昌以及三皇子周子勤，其余的皇子公主，燕凌月虽不熟悉，但对他们的情况也基本了解。 四公主五公主早已出嫁，燕凌月也未见过。六皇子周子琰，据说身体十分羸弱，自幼就跟随着皇太后居住在扬州的皇家行宫内，很少回皇城。七公主周湘君，傲慢霸道，燕凌月根本不想提及她。八皇子周子玥，据说小时候摔断了一条腿，到现在走起路来还有点踮脚。接下来便是九皇子周子钰了，天生的太子爷命，奈何反应迟钝，又是个傻子。十公主还未及笄。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十三皇子都还年幼，对皇位根本构不成威胁。而十四皇子才刚刚学会走路。 燕凌月将周宗平所有的孩子，从头数了一遍，再次摇头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还是没看出来有哪位皇子能与周子昌一较高下。除了周子勤，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可能嘛。” 王老居士看着她，笑的一脸无奈。 燕凌月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伯伯该不会是指周子勤吧？” 王老居士抿了口茶，未肯定，也未否定。 燕凌月吃惊了，“周子勤？你看他吊儿郎当的，哪是当太子的料。再看他那模样，也不像会对王位有所图谋。”燕凌月越想越觉得不可能，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王老居士勾唇一笑，并未反驳她什么。 “那伯伯答应周子昌了吗？”燕凌月问道。 王老居士摇了摇头，“周子昌他并不适合做帝王。” 既然不能出宫探望燕乐安，燕凌月只能窝在明含轩内睡懒觉。可惜还没安生两天，负责审讯灵山寺那两个男子的刑部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据说一开始那两个男子什么都不愿意说，最后还是段明鸿带人将那两个男子的家人全部抓进了牢里，以此相威胁，那两个男子才开了口。 但结果却震惊了朝野。那两个男子竟然指认了太子爷周子昌。 因着前些日子，萧王后在金銮殿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周子昌就是陷害周子钰的凶手。令周子昌名声受损，他就记恨在心，命他们跟到灵山寺谋害萧王后。可萧王后自从踏进灵山寺以后，就一直跟着灵隐大师，他们两个找不到机会下手，就将视线转移到了燕凌月的身上。见燕凌月在桃园里落了单，就起了歹心。 周王听完禀报以后，勃然大怒，直接将周子昌关了起来。 虽然周子昌极力否认，但两个男子一口咬定他们就是受周子昌的指使，而且理由十分充分，连皇贵妃都无法反驳。 周王的怒气还未平复，负责调查九皇子落崖一案的黄大人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毛四招架不住拷打，已经供出了幕后之人。看着供状上周子昌三个字眼，周王气的差点没喘过气来。当即就命人将周子昌带到了御书房，让他与毛四当面对质。 周子昌依旧否认，但毛四证词充足，甚至连证人都有。毛四的两个邻居都说他们确实见过太子爷去了毛四的民宅。还说他们那巷子里从没有来过那么豪华的马车，所以他们记忆很深刻。 如此一来，算是坐实了周子昌的罪名。当然，也侧面证实了萧王后在金銮殿外的那些控诉。 更重要的是，当初燕凌月和周子钰未成亲之前，燕凌月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不测，当时萧王后就曾告诉过周王，她怀疑那一切都是出自皇贵妃和周子昌之手。那个时候周王认为萧王后多虑了，并没有当回事。现如今将一切联系起来，周王在心里就已经给周子昌定了罪。甚至没有核实那两个邻居的证词，就撤去了他的太子之位，将他打入了地牢。 皇贵妃急火攻心，直接晕倒了。 谁能料到前几天还风光无限的太子爷，眨眼间就变成了阶下囚。 先是失去了最疼爱的九儿子周子钰，现在连二儿子周子昌都沦落了，饶是周王也撑不住了，病倒在了床榻上。 一时间，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 明含轩内，燕凌月听着夏碧秋双的讨论，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如果周王能这么一病不起，那就更好了。 周子昌倒下了，六皇子周子琰还在扬州，八皇子周子玥身体又有残疾，如此一来，成年的皇子，就只剩下周子勤了。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周王若再立太子的话，就非周子勤莫属了。有不少见风使舵的大臣，都开始笼络讨好周子勤了。 病榻上的周王，一连失去了两个儿子，再见周子勤时也充满了怜爱。为了锻炼周子勤，还安排他跟随着黄大人一起审问周子昌的属下。 原本并不受重视的周子勤，一下子变成了大家眼中的香饽饽，燕凌月一时之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毕竟这个反转太快了。就在前几天，她还信誓旦旦地对王老居士说，周子勤不是当太子的料。结果呢，人家马上就要变成名副其实的太子爷了。 感慨归感慨，不知道为什么，燕凌月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也许是因为周子昌倒下的太过于突然了。在灵山寺想要侮辱她的那两个男子，还有围场的大总管毛四，他们的招供……这一切，似乎都太顺利了。 不过不管怎样，只要能打击到周王，燕凌月都是喜闻乐见。 远在灵山寺的萧王后，一听说害她儿子落崖的大坏蛋被抓起来，开心不已。拉着周嬷嬷，非要收拾行李回宫。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周子钰，在萧王后离开灵山寺以后，现身了。 待萧王后从灵山寺赶回皇宫时，周子勤还陪同燕凌月一起，亲自迎接了萧王后。 在灵山寺修养了一段时间的萧王后，状态确实好了不少，若她不开口说话的话，单从外表来看，让人一点也看不出她精神有问题。 萧王后还记得燕凌月是她的儿媳妇，一回到未央宫，就退下了所有人，将燕凌月叫到了身边，握住了她的手，“月丫头，母后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过你要记得保密。” 燕凌月听罢，笑了，“母后说吧，月儿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萧王后看了看左右，这才凑到燕凌月的耳边，轻声道，“子钰回来了，我的宝贝儿子回来了。” 虽然知道周子钰不在了，但听到萧王后信誓旦旦地说他回来了，燕凌月的心还是一颤。 萧王后道，“在灵山寺时，子钰经常偷偷来看我，我想他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我们一定要替他保密。” 看萧王后那么开心，燕凌月也不想打击她的积极性。便点头附和道，“嗯，那我们一起替九皇子保密。” 日子一天一天划过，王老居士在宫外的宅子也修建好了。他搬家这天，燕凌月也跟着一起去了新宅子。 王老居士的新宅子并不算大，就是一个三进的四合院。环境十分清幽，后院里还有一个小池塘里面种满了荷花，燕凌月一进来就被吸引了。 王老居士将自己的衣服放进房间以后，还带着燕凌月到处转了转，告诉她哪间是为白雅青和小公主准备的。 环顾着整个宅子，呼吸着淡淡的荷花香，燕凌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好想搬出皇宫，和你们一起住在这里。” 王老居士闻言，笑了，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张玉的喊声。 “九皇子妃，九皇子妃，赶紧回宫了……” 自从周子钰失踪以后，张玉虽然没有受到惩罚，但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在明含轩内，几乎都听不到他的声音。 今天燕凌月硬把他给拉了出来，但他还是无精打采的。燕凌月忍无可忍，就在半路上将他踢下了马车，让他自己跑一跑，精神一下。 可这……未免也变得太精神了吧？听着张玉的大嗓门，燕凌月掏了掏耳朵。 李嬷嬷也一脸的莫名其妙。只见张玉飞一般的冲进了院子，直奔燕凌月，“九皇子妃，快，赶紧回宫了。出事了，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了？”燕凌月瞥了张玉一眼。她还好不容易出宫一趟，都还没来得及去水巷看小乐安呢，她才不回宫。 见燕凌月不为所动，张玉一拍大腿，“九皇子回来了。九皇子没有死，九皇子他回来了！” 什么？！燕凌月整个愣在了原地。 李嬷嬷也瞪大了双眼。 就连王老居士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了张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张玉咽了口唾沫，道，“九皇子妃将我踢下马车以后，我就顺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可走着走着，就发现人们都在议论，说好像有人在锦绣街看到了九皇子。” 张玉激动了，一路狂奔到了锦绣街。果然在一个摊子前看到了九皇子，可不等他追上去，九皇子就已经骑着马向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了。 第74章 矫情 直到坐上马车，燕凌月感觉自己的心还“砰砰”跳个不停。周子钰真的回来了？ 李嬷嬷显然也有些难以置信，问张玉道，“你确定没看错？” 张玉瞥了李嬷嬷一眼，“我自小就跟在九皇子身边，都十几年了，你感觉我能认错？” 认错的可能性，的确不大。 马车一路狂奔，径直回了皇宫。一踏入宫门，燕凌月就听到宫人们都在议论。 “九皇子呢，是不是九皇子回来了？”张玉抓住一个小太监，急切地问道。 小太监指了指明含轩，“九皇子的确回来了，回明含轩了，王上也过去了。” 若说之前还只是怀疑的话，那现在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周子钰是真的回宫了！这一刻，燕凌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张玉听罢，高兴的都跳了起来，“是吧，我就说九皇子回来了吧。” 李嬷嬷也激动的不行，拉着燕凌月就往明含轩的方向跑。 以往总是冷冷清清的明含轩，今日热闹非凡，大老远的就看到院门口围满了人，大家望着院内神色各异。 “起开了起开了，我们皇子妃回来了，”张玉大喊一声。 宫人们看到燕凌月纷纷让出了路。 望着再熟悉不过的院子，燕凌月却突然没了进去的勇气。 走了一半的张玉发现自家皇子妃没跟上来，赶紧返回去，又拉上了燕凌月。 刚进了院子，还没走近前厅，就听到了周王爽朗的笑声，“真是上天眷顾，子钰你能回来，父王真是太高兴了。” 张玉激动了，张开双手奔进了前厅，“爷，张玉都快想死你了。” 看着张玉似八爪鱼一般扑到了周子钰的身上，燕凌月站在门口，并未踏进房间。 “既然月丫头也回来了，那父王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周王站起身来，对周子钰道，“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暖阁设宴，父王要和子钰好好喝一杯。”话落，周王大笑着离开了明含轩。 反应过来的张玉，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急忙从周子钰的身上跳了下来，恭送周王。 李嬷嬷看了看自家小姐，又看了看周子钰，笑盈盈地拽着张玉退了下去。转眼间，前厅这里就只剩下燕凌月和周子钰了。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沉默了。最终还是周子钰打破了这份沉默，“月、月儿，”他走到了燕凌月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 在听到周子钰喊月儿的那一刹那，燕凌月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若不是经过这一场意外，她从不知道周子钰在她心中竟那么重要。重要到，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想随他而去了。 一直纠结着要用什么态度，来面对燕凌月的周子钰，在看到她眼泪的那一刻，什么理智什么犹豫通通消失了，他一直以为当初那个痴傻的他，是因为听他母后的话，是因为知道燕凌月是他的妻子，才那般守护燕凌月，喜欢燕凌月的。 处于清醒状态下的他，还未见过燕凌月，还未与燕凌月相处过，在回来的路上，他一度在犹豫该用一种什么心态来面对燕凌月，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该何处安放了，他迷茫了。 但这份迷茫，碰到燕凌月的眼泪，瞬间变得不值一提了。他几乎是出自于本能，没做任何思考的就奔向了燕凌月，将她狠狠地抱进了怀里。 “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月儿了，”他将脑袋埋进燕凌月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 怀里的柔软，还有他抱着燕凌月时的那种满足感，都清晰地告诉他，他是真实的喜欢燕凌月。当意识到这一点时，周子钰长舒了一口气，当下将燕凌月抱得更紧了。只可惜现如今的他还得继续装傻子。 原以为随着周子昌的落网，事情基本上都结束了。在萧王后离开灵山寺以后，他偶然在后山发现了一株百年老灵芝，想起来他养伤那段时间，谷老头一直絮叨着说他的灵芝用完了，周子钰就马不停蹄地带着这株上好的野灵芝赶回了磨脚村。 可当他踏进磨脚村的下一刻，整个人都傻了。山谷里零星坐落着的农户，居然变成了一片废墟。地上到处都是血迹，周子钰慌了，忙赶去了谷老头家。 破落的门楣、东倒西歪的药架、散落一地的草药，无不在告诉他这里出事了！ “谷老头，谷老头……谷云？”明知道希望渺小，他还是围着村子转了好几圈，不停地呼喊着他们的名字，但无一人回应。 周子钰拿着那颗灵芝，放到了谷老头的床头，转身正准备离开时，地窖下传来了“砰砰”地敲打声，“钰哥哥，钰哥哥……” 虽然声音很微弱，周子钰还是听到了。地窖门打开，只见谷云奄奄一息地躺在木梯旁边。 从谷云的口中得知，几天前，一大批黑衣人突袭磨脚村，将所有村民都绑了起来，询问他们有没有救过一个重伤的男子。村民们哪里知道周子钰的行踪，那些黑衣人就兽性大发，将所有人都给杀了，还放火要屠村。谷老头趁乱将谷云关进了地窖里，她才有幸躲过一劫。虽然性命无忧，但还是被吓的不轻。 周子钰也不可能丢下谷云一个人，就带着她一起回了皇城。 而那帮黑衣人，既然在磨脚村没发现他的行踪，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周子钰衡量了一番，索性就打算继续装傻了。 低头看着依偎在他怀里的燕凌月，周子钰勾唇笑了。装傻充愣，说不定还别有一番体会。 周子钰安然回宫的消息，也不胫而走，百姓们议论纷纷。 燕府内，燕毅然听着管家的禀报，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直说燕凌月幸运。 三姨娘听罢，不禁笑了，“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里睡不着觉，一直感慨月丫头命苦呢，还絮叨想让月丫头改嫁。” 呃！燕毅然尴尬了，瞥了三姨娘一眼，“就你话多，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操心操心清宁的婚事。” 同样开心的还有欣荣阁里的段念云。 听到周子钰平安归来的消息，沉闷了许久的段念云整个人都精神了。打开衣柜，对着铜镜各种试衣服，想要在第二天的晚宴上，让周子钰眼前一亮。 看着自家女儿这般迷恋周子钰，李氏直抹泪，对段二老爷道，“要不我们就依了念云吧。九皇子虽傻，毕竟是王上最宠爱的儿子，就算以后毫无作为，将来也能做个闲散王爷，咱们念云跟着想必也受不了什么苦。” 到底是亲生的女儿，这一段日子，看着段念云整日待在房间里闷闷不乐的，李氏心里难受极了，基本上已经妥协了。 段二老爷也认命了，“即便咱们同意，可九皇子也不是念云想嫁就能嫁的。九皇子那么喜欢燕家的那个五小姐，愿不愿娶念云还要另说。” 明含轩内，正在舒舒服服泡澡的周子钰，连打了两个喷嚏。 “月、月儿，你是不是在背后偷偷讲我坏话了，”周子钰捏了捏鼻子，对着屏风外喊道。 刚刚沐浴完正在擦头发的燕凌月，闻言，手一顿，瞥了眼屏风，“要是水凉了，就赶紧出来，别着凉了。” 方才周子钰脱衣服的时候，她清晰的看到了他后背，还有心口上的疤。那些伤痕，都代表了周子钰曾经经历过的伤痛。一想到那些伤疤，她一点脾气都没了，再开口，也透漏着浓浓的关心。 周子钰撇了撇嘴，跳出浴桶，直接走出了屏风。 眼瞅着周子钰就这样走到了她的面前，燕凌月结巴了，“你、你……”她扯过床上的薄毯子，扔到了周子钰的身上，瞪着眼睛道，“你怎么不穿衣服！” 周子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在他的记忆中，他和燕凌月好像早都同床共枕了。而且，燕凌月好像还用手帮过他…… 想着想着，周子钰的脸红了。他虽然清醒了，但毕竟还没有和燕凌月在一起过，多少还是有些害羞的。不过看着更害羞的燕凌月，他又来了兴致，扯着她的衣角不停地摇晃着，“冷，我冷。” 一来二去，就扯出了事……燕凌月愣了，周子钰也愣了。 “你要干什么！”燕凌月瞪了周子钰一眼，拢了拢衣服，将擦头发的帕子往他脸上一扔。 周子钰清咳了两声，眼神飘了飘，“月儿不必不好意思。”他用丝帕随意擦了擦脸，一个翻身滚到了床上。 “月、月儿一起，”周子钰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对燕凌月招了招手。 燕凌月冷哼一声，别过了脸。她也知道她这是在瞎矫情，可看着周子钰那张无害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忍不住想要矫情。 这一夜，燕凌月睡得异常的安稳。自周子钰失踪以来，燕凌月还从未睡得这么香甜。 同样的，这一夜，周子钰也睡得十分安稳。熟悉的床榻，熟悉的气息，让他安心无比。 第75章 很爱 但凡一个正常的男子，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忍不住会悸动，周子钰也不例外。 翌日一早，看着燕凌月紧闭的双眼，微启的嘴巴，还有那红扑扑的小脸，他心下一动，侧过身子，亲了亲她的脸颊。 睡梦中的燕凌月，皱了皱眉头，不多时，又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周子钰努了努嘴，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燕凌月哼唧了一声，依旧没醒。 “还真能睡，”周子钰嘀咕一声，掀开床幔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个翻身覆到了她的上方…… 燕凌月嘤咛一声，睁开了双眼。入目对上了周子钰那双黑亮的大眼睛。燕凌月眨巴眨巴眼睛，有一瞬间的迷茫。 无辜的模样，让周子钰心头一荡，阖上双眼，一点一点地轻啄着她的粉唇。手也开始不规矩了…… 燕凌月呼吸一窒，用力地想要推开周子钰。 周子钰似座山一般，纹丝未动。还趁机抬起头，对她咧嘴一笑。 就是这一笑，让燕凌月精神一晃，若不是知道周子钰确实痴傻，她甚至都怀疑他脑子压根就没问题。 周子钰回来的第一个清早，两个人起床起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吃早膳的时候，李嬷嬷笑的眼睛都眯到一起了。周子钰乐呵呵地不停地往燕凌月碗里夹菜。 燕凌月白了周子钰两眼，恨不得将他的嘴给缝上。 这边刚吃罢早饭，周子勤就过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周湘君。 “呦，九弟这一回来，弟妹的气色果然变好了，”周子勤一踏进院子，就打趣燕凌月道。 燕凌月翻了个白眼，并未搭理他。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她早就习惯了周子勤的吊儿郎当，若哪天他变得一本正经了，说不定她还不能适应。 周湘君看燕凌月着实不顺眼，但现在有周子钰在，她也不敢再造次了，干脆直接忽略了燕凌月，“九弟失踪的这段时间，大家都担心不已，尤其是母后，最受打击。现在九弟回来了，我们也都可以跟着松口气了。” 听着这话，燕凌月只想笑，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是谁口口声声地说着周子钰已经死了。 周子勤道，“听父王说，九弟落下悬崖以后，被一个采药的老神医给救了。这段时间，九弟受了不少苦吧？” 周子钰点了点头，“老、老神医死了。” “嗯？”燕凌月挑了挑眉，从昨天回来到现在，她的确还没问过周子钰这段时间的经历。 当然了，她也不想问。单看着周子钰身上的那些伤痕，她都可以想象那段日子有多难熬。 不过不管怎样，只要周子钰平安归来了就行。燕凌月想着，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周子钰的手。 周子钰心中一暖，反握住了燕凌月的手，对周子勤胡诌道，“我离开那个村子以后，就想回南山去找你们，没想到在半路居然发现了一株上好的野灵芝。想到老神医最喜欢用野灵芝做药引，我就返回村子去给老神医送灵芝了，结果那个村子里的人全死了。” 周子钰说着，脸耷拉了下来，“月、月儿，老神医他们是不是被子钰给害死的？” 得知还有这么一个小插曲的燕凌月震惊了，“全部都死了？” 周子钰点头道，“虽然没见尸体，但到处都是血迹，还有许多农户连房子都被烧了。子钰昨天都告诉父王了，要父王为他们报仇。” 周子勤拍了拍周子钰的肩膀，“放心吧，九弟，父王已经传旨给当地的府衙了。就是不知道是谁那么心狠，竟敢屠了整个村子。” 因着说起了命案，原本活跃的气氛变得严肃起来。周子勤和周湘君也没有在明含轩久待，就起身离开了。 从头到尾，周湘君没有同燕凌月说一句话，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燕凌月也不是自讨没趣之人，周湘君不搭理她，那她也不搭理她。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连周子钰都嗅到了不对劲。 “月、月儿，你和七姐吵架了吗？”周子钰捏了捏燕凌月的指腹，问道。 提起这些事，燕凌月忍不住叹了声气。 不管是不是碍于周子钰的面子，反正一开始的时候，周湘君对她的态度确实挺好的。那具体是什么时候两个人突然交恶了呢？追根到底，怕还要从塞林说起。 “还记得塞林公主吧，塞林喜欢段明鸿，那个时候天天追着段明鸿跑。七公主也喜欢段明鸿，自然就对塞林心存不满了。而塞林呢，又喜欢找我玩，尤其是你刚失踪的那段时间，塞林为了陪我，几乎天天都腻在明含轩。七公主讨厌塞林，连带着连我也讨厌了。” 当然了，这只是周湘君讨厌燕凌月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周湘君看得出段明鸿喜欢燕凌月，因为嫉妒，所以她才这般不喜欢燕凌月。 燕凌月却有选择性的将最重要的原因给忽略了，“九皇子你听明白了吗？” 周子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半响点了点头，“你直接说七姐是因为塞林才不喜欢你的，不就完事了吗？” 一句话的事，愣是说了一大堆，绕口令似的都快将人给绕晕了。 面对周子钰鄙视的眼神，燕凌月一噎，“我不是怕你不知道来龙去脉吗。” 周子钰叹息一声，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燕凌月的脑袋，“看来归咎到底还是因为段明鸿。” “只是没想到七姐居然也喜欢段少将军，”周子钰说着，不禁笑了，“人家段少将军什么都没说呢，七姐和塞林公主她们两个倒先掐起来了，也真够搞笑的。” 看着周子钰嘴角的笑，燕凌月怔怔道，“我怎么感觉你和之前不一样了呢？” 周子钰手一顿，紧接着笑出声，“分别一个多月，月儿是不是感觉更喜欢子钰了？” 这话，真是说到了燕凌月的心坎里了。 “咳咳，”燕凌月不好意思了，轻咳了两声，躲开了周子钰的视线，“别多想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去未央宫看看母后。” 望着燕凌月回房间的背影，周子钰拍了拍胸口，长舒了口气。方才他真是大意了，差点就露馅了。 去未央宫的路上，周子钰按照记忆中的相处模式，一直紧紧地握着燕凌月的手，“这么长时间没见，月儿是不是特别想子钰？” 这不是废话么？燕凌月白了周子钰一眼，没说话。 周子钰不依不饶道，“月儿你回答我，你到底想不想我？” 一旁走过的宫女太监，闻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燕凌月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拉了拉周子钰的衣袖，低声道，“咱俩之间的事，以后回到明含轩关上门再说。” “为什么要关上门再说？”周子钰不解了。 燕凌月无奈了，转移话题道，“话说你昨天都回来了，母后的表现也太过平静了吧。” 依萧王后对周子钰的在乎程度，一听说自家宝贝儿子回来了，还不立即飞奔到明含轩。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萧王后连面没露。 燕凌月感觉到奇怪了，“你知道么，母后从灵山寺回来以后，还特意告诉我，说你没有死，说她在灵山寺看到你了，说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回来了，还让我和她一起保密。” 想起萧王后的那副模样，燕凌月就感觉到心酸。在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母爱，才会这般无私。 “母后真的很爱很爱你，”燕凌月用指腹挠了挠周子钰的手心。 看燕凌月并没有多想，周子钰勾了勾唇，凑到她的耳边道，“子钰也真的很爱很爱月儿。” 轻轻浅浅的声音，听到燕凌月的耳中，却重重地敲在了她的心上。 想到周子钰不在的这些日子，燕凌月的眼圈突然就红了。她一直都以为周子钰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以为从今往后，她都要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好在上天眷顾，周子钰他又回来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周子钰，听着他轻浅的呼吸声，这一刻，燕凌月真的感觉好幸福。 她很庆幸，她重生到燕家五小姐身上以后，还能遇到周子钰。 即便他是她仇人的儿子又如何，在燕凌月的心目中，周子钰只是一个单纯的大傻瓜。 侵略北燕，屠杀北燕皇室，这些都是周宗平的命令，这些都和周子钰没关系。在没爱上周子钰之前，她都没想过怨恨周子钰。更别提现如今的她，已经彻底爱上了周子钰。 在没经历这次生死离别之前，她也隐约知道自己喜欢周子钰，但因着周子钰是周宗平的儿子，即便喜欢，她也在克制着，她从未想过和周子钰厮守下半生。 可经过这次分别，燕凌月彻底认清了周子钰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原来周子钰不在，她自己一个人是那么的无助。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习惯了周子钰的陪伴。 现在周子钰回来了，回到了她的身边，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松开他的手了。 他是周宗平的儿子又如何，她要报仇，同时她也要和周子钰携手下半生！ 第76章 冤枉 未央宫内，萧王后正拿着剪刀在认真的修剪花枝。燕凌月和周子钰的到来，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端着茶水从房间里出来的周嬷嬷，看到周子钰，眼睛都放光了，火急火燎地要去喊萧王后，不过却被周子钰给拦着了。几个人静悄悄地走到了院子里的凉亭内坐下。 燕凌月望了眼萧王后手中的剪刀，“怎么又让萧王后拿剪刀了？不会出事吗？” 周嬷嬷反而笑了，一边帮燕凌月和周子钰倒水，一边道，“从灵山寺回来以后，萧王后的精神就好多了，情绪也稳定下来了，就是时不时地喜欢絮叨着问九皇子什么时候回来。” “一直以为王后娘娘是想不开，在钻牛角尖，没想到还真把九皇子给絮叨回来了，”周嬷嬷对周子钰道，“最近萧王后吃完饭总喜欢拉着老奴聊会儿当年的事，连太医都说了，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现在九皇子也回来了，相信萧王后慢慢地会恢复健康的。” 燕凌月点了点头，安慰周嬷嬷道，“肯定会的。” 倒是周子钰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萧王后。 要知道以往周子钰一看到萧王后肯定会跑上去，母后母后的叫个不停。这失踪了一段时间，再回来怎么性子都变了。周嬷嬷感觉到奇怪，“九皇子？” 周子钰猛地回过神来，晃了晃燕凌月的手，一脸委屈道，“母、母后生病了，不理我了。以前母后一看到子钰，都会喊子钰，给子钰拿红豆糕。” 周嬷嬷瞬间恍然，同时也忍不住心酸了，母子俩接连出事，这都是造的什么孽。 燕凌月握住了周子钰的手，“九皇子回来了，母后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周子钰噘着嘴，对萧王后喊道，“母后母后，子钰回来了。” 萧王后一愣，缓缓转过身来，当看到周子钰时，瞬间笑了，将剪刀往地上一放，就向凉亭走来。 周子钰站起身子，张开双臂，给了萧王后一个大大的拥抱，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呢，萧王后就一把推开了他，“你怎么回来了？赶紧藏起来，万一再有人要害你怎么办？”萧王后推着周子钰，就让他离开。 周子钰无奈了，“母后！没有人能害我。我回宫了，父王会保护我的，再说了，子钰自己也会功夫。” 但萧王后还是执意让他藏起来。 没有办法，最终燕凌月只能和周子钰一起离开未央宫，回了明含轩。可还没踏进明含轩的大门呢，就看到李嬷嬷正站在门口张望。 “怎么了？”燕凌月松开了挽着周子钰胳膊的手，大步走向了李嬷嬷。 李嬷嬷一见自家小姐赶紧迎了上去，“九皇子你们总算回来了。皇贵妃她过来了，现在正在院子里坐着呢。” 皇贵妃？周子昌的母妃。燕凌月进宫的时间不算短了，除了在宫宴上见过皇贵妃几面之外，和她几乎都没接触过。 “她怎么来了？”燕凌月眉心微蹙。 周子钰拉过燕凌月的手，向院子里走去。 皇贵妃一听到动静，急忙站了起来。 周子钰和燕凌月走到距离皇贵妃三尺远时，停下了脚步，不过并未说话。最后还是皇贵妃先开了口，“还望子钰能高抬贵手，去王上面前替子昌求个情吧。围场发生的意外，真的和子昌没关系，我们从没有想过在围场害你。” 皇贵妃又看向了燕凌月，“还有灵山寺那两个假和尚，也不是子昌安排的，我们根本就不知情。” “子钰，你要相信母妃，你二哥真的是被冤枉的，”皇贵妃扑到周子钰的面前，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胳膊，“你也不想想，我们要想害你的话，这么多年早就出手了，为什么还非要等到去狩猎的时候呢？” “母妃说句不好听话，以你的情况，对王位根本构不成威胁，你二哥已经是太子了，我们没必要再冒险去害你。顶多就是在城里散播点关于你的流言，让王后心里不舒服……” 看到昔日里总是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此时哭的像个泪人，燕凌月竟莫名的相信了她的这番话。周子钰若死了，周王势必会彻查，周子昌已经是太子了，他确实没必要再以身犯险。 “二哥是不是冤枉的，不是我说了算，”周子钰将胳膊从皇贵妃的手中抽了出来，“刑部是看证据的，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二哥，除非母妃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张玉，送皇贵妃回去吧，”话落，周子钰拉着燕凌月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隐约还能听到院子里传来皇贵妃的哭声。周子钰仿若未闻，走到圆桌前，倒了杯水递给了燕凌月。 燕凌月接过水杯抿了口水，“你说在围场想要害你命的会不会另有他人？” 说实话，早在磨脚村被屠之后，周子钰都有此怀疑了。不过即便在猎场，在灵山寺出手的不是周子昌，那之前三番两次想要谋害燕凌月的刺客，与周子昌也脱不了关系。还有当年左尚书之女以及李提督之女的死，怕也是周子昌出的手，所以在周子钰看来，周子昌被关并不冤枉。 见周子钰沉默不语，燕凌月伸手点了点他的肩膀，“哎！” 周子钰低头，迅速地亲了一下燕凌月的手指，摸着肚子道，“饿，子钰饿了。” 本来早上起得就有点晚，先是周子勤和周湘君来这里聊了半响，后又去未央宫坐了那么久，这一转眼，都晌午了。 “李嬷嬷，准备午膳吧，”燕凌月对着门外喊道。 不多时，秋双和冬灵就端着饭菜过来了，出乎燕凌月意料的是，秀川居然也跟在后面。 自从周子钰失踪以后，燕凌月都好久没看到秀川在跟前伺候了，没想到周子钰一回来，她立刻又露面了。 燕凌月惊讶了，“原来秀川还在明含轩啊，那么长时间没见你，我还以为你又回未央宫了。” 秀川摆碗筷的手一顿。 从外面进来的李嬷嬷有些不高兴道，“人家秀川说了，身体不舒服，偏房都歇了一个多月了，原以为还得再病上个把月呢，没想到九皇子一回来，这身体立马就好了。” 李嬷嬷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秀川听罢，果然脸红了，偷偷地瞄了一眼周子钰，继续摆放碗筷。 燕凌月权当没瞧见，拿起筷子，悠闲地吃着自己的饭菜。 明含轩内，谁人不知道秀川是王后娘娘的人？对于萧王后派秀川来明含轩做眼线一事，说实话，燕凌月心里是不高兴的。不过这份不高兴，还不至于让她大发雷霆。只要秀川不碍她的事，她懒得搭理秀川，权当给萧王后面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子钰回来的缘故，这两天，燕凌月的食欲出其的好，一连喝了两碗汤。就在她吃的正津津有味的时候，一旁的周子钰突然抬头看向了秀川，“等会儿你就收拾收拾行李，搬回未央宫吧。母后现在身体不是很好，正好需要人小心伺候。” 周子钰话落，秀川脸瞬间变得惨白，“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奴婢知错了，奴婢在九皇子失踪的这段时间，不应该懒散。还请九皇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不要赶奴婢离开。” 周子钰闻言，笑了，“你原本不是就喜欢往未央宫跑吗？现在给你机会，让你在王后面前效力，你怎么说的好像受了惩罚似的？难不成你不想伺候王后娘娘？” 周子钰这话说的严重了，秀川不停地磕着头，“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张玉，还不赶紧送秀川姑娘去未央宫，”话落，周子钰再也没看秀川，拿起筷子又给燕凌月夹了筷菜。 眼瞅着秀川被张玉拖走，李嬷嬷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燕凌月敲了敲桌子，笑看着周子钰道，“这秀川可是你下令送走的，想必母后知道以后，应该不会怪罪于我吧？” 周子钰白了燕凌月一眼，“你心里就偷着乐吧。” “那还真让你给说对了，”燕凌月晃了晃脑袋，心情不错的又喝了一大碗汤。 看的周子钰直叹息。 人一吃饱，就犯困。李嬷嬷刚将残羹冷炙撤下去，燕凌月就打了个哈欠，躺到了软塌上。 原本周子钰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的。奈何他离开磨脚村时腿就没好利索，近来又来回奔波折腾，身子也乏得很，看燕凌月懒洋洋地软塌上，他也伸了个懒腰。 “睡、睡午觉，”周子钰指了指床榻，走到软塌旁，拦腰将燕凌月抱了起来。 燕凌月没设防，惊呼一声，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周子钰咧嘴一笑，低头亲了亲燕凌月的额头，将她抱到了床榻上。 想到今天早上起床时的场景，燕凌月的脸红了红，身子一滚，卷着薄被直接滚到了床的最里面。 周子钰见状，嘴角抽了抽。阖上床帘，也躺到了床榻上，从头到尾压根就没亲近燕凌月。 望着已经闭上了双眼的周子钰，燕凌月尴尬了。 第77章 囊中之物 不是周子钰故意不搭理燕凌月，而是他真的太疲惫了。 这一觉，周子钰一直睡到了傍晚，中途燕凌月几次想要叫醒他，都没忍心。看着连睡梦中都皱着眉头的周子钰，燕凌月叹了声气。 以往，在她的心目中，周子钰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身份尊贵，衣食无忧，每天什么心都不用操，什么事也不用想。现在她才发觉她错了，身为皇家的皇子，即便傻了，也无法逃脱掉别人的算计。 燕凌月盯着周子钰的睡颜，看了许久许久，看到最后，自己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个傻子罢了，她怎么就喜欢上了一个傻子呢？当然了，不能否认周子钰的这幅皮囊是真的很好看。 燕凌月捏了捏周子钰的脸蛋，又揪了揪他的嘴唇，最终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抚平了他的额头。 她不知道他在忧愁什么，但从今往后，她都会陪伴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燕凌月正想着，周子钰突然睁开双眼，握住了她放在他额头上的手。 “醒了？”燕凌月笑了，指了指外面，“大臣们估计都到了，我们要再不去，估计父王就该派人来喊了。” 如此温柔的燕凌月让周子钰心中一动，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燕凌月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身拿过床头的外衣扔给了他，“赶紧的，别腻歪了。” 周子钰三下五除二的穿戴整齐，又去洗了把脸，两人收拾利索以后，就带着李嬷嬷张玉去了位于御花园的暖阁。 沉寂了好一阵子的皇宫，因着周王心情大好，也变的热闹起来。暖阁里到处张灯结彩的，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笑的同时，也一直注意着入口处。毕竟周子钰回宫以后还没有露过面，大家只是听闻九皇子回来了，但谁也没见过。 尤其是燕毅然，眼睛都快长到入口处了。像燕大丞相这般关心周子钰的还有段府的段念云。 以往一进宫就先找周湘君的段念云，今天异常老实，一到暖阁就规规矩矩的坐到了李氏的旁边。让想找段念云套近乎的周湘君都无计可施了。 没错，一直被段念云奉承着的周湘君，自打有了嫁给段明鸿的心思以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主动亲近段念云了。当然了，碍于她身为公主的面子，周湘君言行举止还是比较含蓄的。 就在周湘君百无聊赖的寻找段明鸿的身影时，燕凌月挽着周子钰的胳膊，缓缓踏进了暖阁。两人一出现，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被几个大臣围着的周子勤，立即嬉皮笑脸地来到了两人的跟前，一手还揽住了周子钰的肩膀。 周子钰知道，曾经的他是最崇拜周子勤这个三哥的，因为他这个三哥总会教他怎么哄燕凌月。 可自从这次回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周子勤什么也没做，但周子钰再看他，却没有之前的那种亲近感了。 “三哥，不、不能搂子钰，子钰只让月儿搂，”周子钰撅着嘴，扒开了周子勤的手，紧紧地站在燕凌月的身侧。 那模样，就像一个正在闹别扭的孩子。 周子勤瞬间笑出了声。 燕凌月脸红了，在袖子的掩盖下，偷偷地拧了一把周子钰的胳膊。 周子钰惊呼一声，一脸埋怨地喊道，“月儿你拧我干什么，痛！” 大家听罢，纷纷笑了。不由地感慨九皇子和九皇子妃感情就是好。 燕毅然虽然没有和九皇子说上话，但看到这一幕，笑的也十分开心。只要有九皇子在，那就没人敢欺负他家月丫头了。 全场只有段念云，盯着周子钰和燕凌月挽着的手，脸黑的不行。 一旁的李氏，趁机劝道，“九皇子这般喜欢九皇子妃，念云你嫁过去，顶多也就是个侧妃，万一再不受宠……” “反正娘你已经同意了，”不等李氏说完话，段念云就打断了李氏。 看着自家女儿似着魔了般痴迷周子钰，李氏难受不已。但比起失去这个女儿，她宁愿段念云嫁给周子钰。 伴随着周王的到来，宴会开始了。 周子钰从头到尾一直在盯着桌子上的菜，不是他自己在吃，就是在帮燕凌月夹菜。忙的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时间听周王以及大臣们的谈话。 在周子钰不停地催促下，宴会才进行了一半，燕凌月就吃撑了。 坐那实在难受，燕凌月就打算去后院转转。本来周子钰要一块的，但燕凌月给拒绝了。她默默地起身离开，没人会注意。但周子钰要是一走，怕周王马上就会询问了。而且今天暖阁里这么多侍卫，出意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见燕凌月执意如此，周子钰只能同意，一再叮嘱她，一定不要走远。 看到周子钰这般小心，燕凌月忍不住笑了。 燕凌月前脚刚离席，王老居士后脚就跟了出去。 比起前院里的谈笑风生，后园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经过几个巡逻的侍卫。 燕凌月长舒了口气，坐到了走廊两边的石凳上。 “小姐看样子很疲惫，”李嬷嬷见状，走到了燕燕凌月的身后，轻轻地帮她按摩着肩膀。 大周的王上，喜欢征战，也喜欢热闹。但凡有点开心事，都要在暖阁里办个宴席，将所有人聚在一起把酒言欢。 其实燕凌月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是她身为九皇子妃又不能出席。 “比起坐在这儿听他们胡扯，我更愿意窝在明含轩内睡觉，”燕凌月说着打了哈欠。 王老居士笑着走了过来。 李嬷嬷给王老居士行了一礼后，退到了一边。 燕凌月指了指对面的石凳，“伯伯是不是也感觉这宴会挺无聊的？” 王老居士走到对面坐了下来，“既然无聊，那就不妨尽早要个孩子。” “孩子？”燕凌月惊讶了，随即笑出了声，“伯伯你在开玩笑吧？” 王老居士摇了摇头，“九皇子既然回来了，那九皇子妃就该要个孩子了。” 看王老居士一脸严肃，燕凌月知道他是认真的，“月儿不明白……” 为什么要让她要个孩子？ 王老居士道，“以我们两个的能力，你认为我们能对撼动得了大周吗？” 燕凌月嘴张了张，最终又阖上了。的确，以他们现在的能力，确实撼动不了大周。 “周子昌被抓了，看现如今的情形，周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再立太子。我们与其想着怎么对付周王，不如想着怎么拿下他的江山！” 燕凌月震惊了，“伯伯的意思是，让我生下九皇子的孩子，再去争夺皇位？” 王老居士挑了挑眉，既没肯定，也没否认。 燕凌月吞了口唾沫，“我是北燕的公主不假，但我的身体却是名副其实的燕家五小姐，我身上留的是燕毅然的血，即便将来有了孩子，那也不是北燕皇室的血脉呀。” 王老居士笑了，“不要忘了还有小乐安。” 燕乐安是燕凌杉的孩子，她是北燕皇室的血脉。 “若九皇子妃诞下子嗣，老夫定会竭尽全力助九皇子妃的孩子登上王位，到时候再让小乐安和九皇子妃的孩子联姻，这大周的天下就变成我们的囊中之物了。”王老居士说着笑出了声。 燕凌月却被吓着了，“助我的孩子登上王位？” 王老居士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燕凌月道，“虽然周子昌倒下了，但还有三皇子周子勤呢，再不济还有十一皇子，十二皇子，十三皇子他们呢？” 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啊。 王老居士再次笑了，“要知道在诸位皇子中，只有九皇子才是嫡皇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爷，若不是因为他傻了，又怎么会轮到其他人。” “再说了，不要忘了还有萧王后。你以为萧王后真的如表面那般毫无争斗之心？这些年来，她之所以表现的与世无争，那是因为她知道九皇子是个傻子，注定与皇位无缘，她再争也没有用。” “但若九皇子有了子嗣，你认为萧王后还会无动于衷吗？” 燕凌月眉心紧锁，“可萧王后的精神状态……” 王老居士起身走到了燕凌月的跟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要小看了萧皇后，放心吧，她会恢复正常的。” “有萧王后做靠山，再加上燕老丞相的辅助，九皇子妃就只等着看结果就好了。” 这一次，燕凌月彻底无话可说了。 若她真的诞下了九皇子的孩子，而且有可能成为大周的帝王，她相信燕毅然肯定会放手一搏，全力相助的。 “九皇子妃好好考虑一下吧，”王老居士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直到王老居士的身影消失不见，燕凌月的脑海里还重复着王老居士的声音。这大周的江山，真的有可能会变成他们的囊中之物吗？ 一想到这些，燕凌月感觉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她撼动不了大周的江山，她也知道她杀不了大周的王上。她唯一能想到的，能做的，就是利用大周几位皇子的斗争，来折磨周王。 第78章 执念 这份折磨，对周王来说，也许根本不值一提。但除此之外，燕凌月真的别无他法了。 她嫁给周子钰，入住皇宫都这么长时间了，却什么行动也没采取过。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面对家国仇恨，她这个养在深闺的女子即便有心，确实无力。 空有一腔仇恨又有什么用？燕凌月真的感觉很愧对北燕皇室死去的那么多人。 与其整日纠结着怎么创伤周宗平，倒不如像王老居士所说的那般转换一下视线，将目光从周宗平身上，转移到他的江山上。 想通了的燕凌月，长舒了口气，起身向前院走去。当回到座位上，她才发现周子钰居然不在。 “你们爷呢？”燕凌月蹙眉，看向了张玉。 张玉结巴了，“爷、爷不是后院找皇子妃了吗？” “那你怎么不跟着？”燕凌月有些火大了。自从经历过周子钰落崖失踪，她就变得特别小心，只要周子钰一个人出了门，她就会开始紧张。 张玉抓了抓头发，小声嘀咕道，“是爷嫌奴才碍事，不让奴才跟着，他说暖阁里侍卫多，不会出事。” 燕凌月瞪了张玉一眼。 李嬷嬷道，“说不定九皇子找不到小姐，等会儿就回来了。” 想到后院里有那么多巡逻的侍卫，燕凌月就坐回到了座位上。可左等右等，过了好半响都没见人回来。燕凌月顿时着急了，正准备起身去找周子钰时，后院传来了宫人们的惊呼声，“走水了，走水了……” 燕凌月慌了，当即向后院跑去。 周王一听说周子钰也在后院，急了，匆忙跟了上去。 后院的火势越来越大，侍卫及太监们都在抬水灭火。就连不少大臣都加入了灭火的队伍中。 “九皇子？九皇子你在哪？”燕凌月满院子跑着在找周子钰。 张玉也急的满头大汗，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他怎么就那么放心的让他们爷自己来了后院呢？ 不少宫女也跟着李嬷嬷和张玉在寻找周子钰。可大家将整个后院的角角落落都翻找了一遍，也没见到人。 这时，火已经被扑灭了。源头是一间供嫔妃公主们休息的寝房。 可当寝房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众人都震惊了。浓烟下，躺着的那两个人分明就是九皇子周子钰，以及段府的段念云段小姐。 更重要的是段念云衣衫半解，周子钰也只着里衣。这情况……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了燕凌月。 燕凌月微愣过后，大步向周子钰跑去。李嬷嬷和张玉也跟了上去，几人一起合力将周子钰抬出了寝房。与此同时，段二老爷和李氏也将段念云抱出了寝房。 看着灰头土脸，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自家女儿，李氏忍不住落了泪。 周王上前查看了下周子钰的情况，吩咐身后的太监道，“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得了令的太监飞奔而去，不多时，就同太医一起小跑而来。经太医一番诊治，得出了结论，两人并不是被烟呛晕的，而是迷药用量过度，才导致的昏迷。 随后太医让太监端来了两盆凉水，浇到了两个人的脸上，不大会儿，周子钰和段念云就苏醒了过来。 入目看到燕凌月，周子钰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月、月儿，你要替我出气，那个段念云想要对我图谋不轨。”周子钰双手抱着胸，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燕凌月皱起了眉头。 他急忙撇清关系道，“我没让她得逞，我将她给推开了。” 周子钰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在场的众人还是都听清楚了。大家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在南山行宫时发生的那场意外。 当时，周湘君和塞林公主厮打到了一起，去拉架的燕凌月和段念云双双落了水。九皇子周子钰急着去救燕凌月，不知道怎么的却和段念云扯到了一起。那天晚上两个人在水里的纠缠，大家至今记忆犹新。 没想到九皇子经历一场生死刚回来，就又和段念云发生了这样的事。 看这情况，九皇子分明是被动的。更重要的是，大家也不相信傻乎乎的九皇子会对段念云图谋不轨。更何况还用上了迷药！ 孰是孰非，再清楚不过。这分明就是一场女追男的好戏！ 见燕凌月不说话，周子钰紧张了，拉住她的手解释道，“我本来想到后院找月儿，谁知道那个段念云也跟着我来到了后院。她对月儿态度不好，子钰不喜欢她，就想绕开她，可是她却往子钰脸上扔了一个帕子，后来……”周子钰歪着脑袋想了想，继续道，“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子钰就鬼使神差地跟着她来到了这个寝房。一关上门，她居然要脱子钰的外衣，子钰不依，就和她起了争执，失手将烛台打落了。眼看着床帐起了火，子钰想喊人，走到了门口却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 “再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子钰就不知道了，反正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月儿，”周子钰说着，就要去抱燕凌月。 燕凌月眉心微蹙，躲开了周子钰。 周子钰的脸耷拉了下来，“月儿不相信子钰吗？子钰可以发誓，子钰没有说谎。” 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拿出丝帕，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水渍，“月儿自然信九皇子，九皇子是不会说谎的。” 九皇子和九皇子妃的感情，大家都看的再清楚不过。 相比之下，段念云就似一个跳梁小丑。甚至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周子钰就将来龙去脉讲述清楚了。而且人家九皇子妃都说了，九皇子是不会说谎的！ 周王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问过段念云一句。 在大家异样的眼光下，段念云再也忍受不住了，啜泣声越来越大，最终放声大哭起来。 段二老爷颜面全无，脸色难看的不行。 李氏虽生气自家女儿的行为，但生气归生气，更多的还是心疼。她将段念云交给了婢女以后，转身跪到了周王的面前，“之前在南山行宫落水，九皇子与念云就有过亲密接触，现如今两人又在寝房共处了这么长时间。我们念云的清白已毁，若九皇子不收下念云，那她就没有颜面再待在皇城了。” 李氏说着给周王磕了几个响头，“都是臣妇教女无方，一切都是臣妇的错，等回府之后，臣妇定当好好教导这个不孝女。还望王上看在家父的份上，给我们这个独女留条活路吧。” 众人皆知，段老将军乃三朝元老，为大周立过无数功勋。为人更是正直，现在年纪大了，基本都不怎么出门了。别人的面子，周王可以不给。但段老将军的面子，却不得不给。 果不其然，李氏将段老将军搬出来以后，周王的脸色变了，沉吟片刻以后，摆了摆手，：“行了，起来吧。敢在宫中给皇子下药，按律法来讲，是要掉脑袋的。今天看在段老将军的面子上，孤就不追究了，你们这就领着段念云回府吧。” “可我们念云……”李氏又给周王磕了几个响头。 周王叹了声气，“感情的事，强求不得。子钰若愿意收下段念云，那孤就下旨赐婚，可子钰若不愿意收下段念云，那孤就管不了了。” “不、不愿意，子钰不想娶她，侧妃也不行，子钰只要月儿一个人，”周子钰抱着燕凌月的胳膊，一脸倔强道。 周子钰话音刚落，段念云就再次哭了起来，“难不成念云在九皇子心中就那般不堪吗？” 周子钰俨然已经成为了段念云的执念。人一旦钻进了那个牛角尖，就不容易再走出来了，段念云便是如此。 看着周子钰紧紧地依偎在燕凌月的身边，段念云心如刀绞，“念云清白已失，若九皇子不愿意收下念云，那念云只能以死明志了。” 话落，段念云推开婢女，一头撞向了不远处的栏杆上。从开始到结束，事情就发生在那么一瞬间。根本就没给人阻拦的机会。 眼看着段念云满脸鲜血地倒在了地上，李氏“啊”的一声，晕了过去。 “太医太医，”段二老爷也慌了。 幸好太医就在旁边，及时帮段念云止住了血，又掐了掐李氏的人中。李氏苏醒过来以后，第一时间扑向了昏迷中的段念云，“我的傻女儿呦，你怎么就一心扑在了九皇子的身上。以咱们的身家，你又不愁嫁，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的确，李氏说的没有错。以段老将军的声望，这城中的英年才俊，没有哪个是段念云配不上的。原本应该拥有一桩好姻缘的段念云，却因为九皇子，硬是活成了人们眼中的笑话。 看着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段念云，众人唏嘘不已。 不过因着段念云自杀这一壮举，原本对她充满不屑的众人，纷纷变了看法。能为了九皇子连命都不要，看来段念云对九皇子确实是真爱。 大家又开始替这么一个刚烈的女子感觉到心疼了。就连周王再看段念云的眼神，都变了。 第79章 疯狂 原本高兴高兴的聚会，最终却以闹剧收了场。 从暖阁回明含轩的路上，燕凌月一言未发。周子钰见燕凌月脸色不太好，规规矩矩的跟在她的身后，也一言未发。气氛莫名的严肃。 李嬷嬷和张玉对视了一眼，两人谁也没敢吱一声。 回到明含轩以后，燕凌月径直回了房间。秋双等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热水提到了屏风后，燕凌月看也没看周子钰，拿着换洗的衣服，就去沐浴了。 以往一看到燕凌月洗澡，总要黏上去的周子钰，这次出奇的老实。背着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半响，许是见燕凌月没有动静，他还故意撞了撞椅子，制造出了声响。 屏风后，正在沐浴的燕凌月，其实一直在注意周子钰的动静。虽然她也知道，今天晚上暖阁里发生的意外，并不怪周子钰。但一想到躺在血泊中的段念云，她心里就有一股闷气在乱窜，她就是不想搭理他。 简单的洗了澡，燕凌月就擦干净身子，回到了床上。 周子钰噘着嘴，又在她的眼前转悠了两圈。 燕凌月洋装不在意，随手拿起了床头放着的书本看了起来。周子钰见自己被忽略的彻底，就闷闷不乐的拿过自己换洗的衣服，也去屏风后沐浴了。 听着屏风后传来的水声，燕凌月深吸了口气，脑海里响起的却是王老居士的话，一想到她要和周子钰做真正的夫妻，她的心就狂跳不止。 她爱周子钰没错，她是周子钰已过门的妻子，两人行夫妻之礼也再正常不过，可关键是周子钰什么也不懂呀？让她一个女子主动，燕凌月总感觉有点难为情。 听着屏风后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她赶紧放下书本，阖上了双眼。 周子钰当然知道燕凌月是假睡，视线扫过她起伏不定的胸口，嘴角扬起，脸上挂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擦干头发，熄灭烛台，阖上床幔，他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听着燕凌月明显变得紧促的呼吸，周子钰忍不住想要发笑。 “月儿？”他拉了拉燕凌月的手，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见燕凌月一动不动，他故意将手放到了她的腿上，并且顺着腿一路直上……还趴在燕凌月的耳边吹了口热气。 燕凌月忍无可忍，翻了个身，一巴掌呼到了他的脸上。听着周子钰的痛呼声，燕凌月心下暗笑，又一脚狠狠地踹到了他的大腿上。居然敢趁她睡着之际，想对她意图不轨，简直就是在找死！ 周子钰抱着大腿，痛的直吸气。 心里还有点郁气的燕凌月，经过这一闹腾，彻底解气了。本来只是装睡的，结果竟真的睡着了。 熟睡中，她还梦到自己躺在院子里，周子钰坐在一旁又是端茶又是捶背的。看着周子钰小心伺候的模样，燕凌月都把自己笑醒了。 醒来以后，吧唧吧唧嘴巴，感觉口干不已。燕凌月侧脸看了一眼周子钰，抬脚踢了踢他的腿，“喂，睡着没有，帮我倒杯水。” 一连重复了三次，周子钰都毫无动静。 看来梦果然就是梦！燕凌月悠悠地叹了声气，摸出枕头下放的夜明珠，借着亮光下了床，一口气喝了两杯水，才算解了渴。慢悠悠地回到了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本想侧过身子，逗一逗周子钰的，没想到凑近一看，居然发现他满脸汗水。 燕凌月的心跳顿时慢了半拍，“九、九皇子，你没事吧？”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不已。燕凌月慌了，使劲拍了拍他的脸，“周子钰？你怎么了，周子钰？” “太医，对了，去请太医，”燕凌月披上外衣，就准备下床，不料却被周子钰给拦住了，“帮、帮我倒杯水就行了。” 燕凌月手忙脚乱的下了床，连水壶都端到了床头的小方桌上。在喂了周子钰两杯水后，她又走到水盆前，将丝帕打湿，帮周子钰把脸擦了擦。 “确定不用找太医吗？”看着浑身是汗的周子钰，燕凌月心疼不已。又将丝帕打湿，简单的帮周子钰擦了擦身子。 看着周子钰全身通红，燕凌月坐不住了，“是不是段念云给你下的迷药，药劲还没过去？” 都进入八月份了，这么热的天，周子钰不可能沐浴的时候着凉。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迷药。 “我这就去请太医，你再坚持一会儿，”燕凌月放下丝帕就要起身，却再一次被周子钰拽住了胳膊。 燕凌月心急了，再开口说话语气也有些冲，“你一直拦我做什么？不去找太医过来，难不成让我帮你医治啊？” 不曾想周子钰竟真的点了点头。还拉着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身上…… 燕凌月和周子钰虽然还没有夫妻之实，但两个人总归亲密接触过，燕凌月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所以对周子钰这一举动的意思还是明白的。 “月、月儿，难受，子钰好难受，”周子钰实在忍受不了了，一把将燕凌月拽到了床上…… 铺天盖地的吻突袭而来，燕凌月有一刹那的惊慌，手抵住了周子钰，想要推开他，不过在最后一瞬间，她又放弃了。 她不是想要孩子吗？她不是正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对周子钰下手吗？现在机会来了，她为什么还要抵抗？毫无疑问，她是爱周子钰的，她打算让周子钰陪她一辈子，既然如此，那她完全没有理由拒绝。 思及至此，燕凌月的精神逐渐放松了下来，手也缓缓的搂住了周子钰……虽然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那一刻真正来临之时，燕凌月还是痛的溢出了泪水。 “月儿，子钰永远爱你，”周子钰趴在燕凌月的耳边轻声低喃道。 这一夜，燕凌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的，但她并不后悔。 周宗平夺走了她亲人的命，那她就夺去他最宠爱的儿子。周宗平踏平了北燕的城池，那未来，她就要让她的儿子成为这大周的王。这才是真正的报仇雪恨！ 燕凌月迎合着周子钰的动作，心里溢出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临昏睡过去前，她看到周子钰笑的非常开心，非常灿烂。 翌日，她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浑身酸痛不已。打了个哈欠，却迎上了周子钰那张放大的俊脸。她下意识地想到了昨夜的疯狂，脸顿时红了彻底，抓过一旁的薄被盖到了脸上。 这一幕，把周子钰逗乐了。 “热、月儿热，”周子钰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了燕凌月的手。 感受着周子钰手掌的温度，燕凌月脑子灵光一现，突然想到昨晚从头到尾好像都是周子钰在掌握着节奏。他不是个傻子吗？他怎么知道如何洞房了？ 这一刻，燕凌月也忘记害羞了，被子一掀，猛地坐起了身子，双眼炯炯有神的瞪向了周子钰。 “怎、怎么了？月儿，”周子钰勾了勾燕凌月的尾指。 燕凌月推开了他的手，“说，昨晚那些都是谁教你的？” 听着燕凌月的质问，周子钰心中想笑，脸上仍不懂声色，“没、没人教。昨天晚上，子钰很不舒服，很难受。子钰只想找个突破口，发泄一下。子钰也不知道怎么就、就那样子了。子钰弄痛月儿了吗？”周子钰说着就扯着燕凌月的衣服，要帮她检查。 难不成他昨晚的举动，都是出自于一个男人潜意识里的本能？燕凌月轻咳了两声，躲开周子钰的爪子，披上外衣就要下床。可当脚踩到地上的那一刻，腿一软，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幸亏周子钰眼疾手快的将她拉进了怀里。 “睡觉！月儿继续睡觉吧。李嬷嬷都安排子钰了，说月儿最近两天身子肯定会不舒服，还让我对月儿温柔一点，”话落，周子钰就将她放到了床上。 但燕凌月却惊的瞪大了双眼。 李嬷嬷？李嬷嬷怎么会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你都告诉李嬷嬷了？”燕凌月拽住了周子钰的衣领。 周子钰抓了抓头发，一脸害羞道，“昨晚月儿都哭了，而且……都肿了，子钰担心月儿，就去找了李嬷嬷。” 这边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燕凌月立即松开了周子钰，再次躺到了床上装睡。紧接着就听到了开门声，以及李嬷嬷的声音，“九皇子妃醒了吗？这是嬷嬷刚让厨房熬了一上午的鸡汤，九皇子趁热让九皇子妃喝了。热水也都备好了，九皇子妃要是起床沐浴的话，九皇子就说一声。” 虽然没有看到李嬷嬷的表情，但单听她的语气，燕凌月都可以想象李嬷嬷此时肯定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在李嬷嬷退出房间，阖上房门的那一刹那，燕凌月再次坐了起来。眼看着周子钰小心翼翼地端着鸡汤向她走来，燕凌月心底的那点烦躁，莫名的就消失了。 从今往回，她和周子钰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她将自己交给了喜欢的人，她没什么好纠结遗憾的，她应该高兴！ 第80章 岳父 初尝情果的周子钰，一发不可收拾，一连三天每天晚上都缠着燕凌月，导致于她这几天连房间门都没出过。 实在忍受不了的燕凌月，干脆甩起了脸子，不搭理周子钰了。 眼看着燕凌月身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周子钰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干咳了两声，又让张玉去太医院拿了许多补药，专门为她补身子。 燕凌月该吃吃该喝喝，不过就是不和周子钰说话。偶尔她还会抚摸着肚子，感慨自己是不是怀上了。 最后周子钰为了哄燕凌月开心，拦腰将她抱到了马车上。 马车经过宫门，向宫外驶去，燕凌月憋不住瞅了周子钰一眼，“你这是要做什么？” 周子钰拉着燕凌月的尾指，讨好一笑，“去、去燕府。子钰都回宫好几日了，还没有和月儿一起去看望燕丞相。” “月儿自从嫁给子钰以后，子钰都没怎么陪月儿回过燕府，想必月儿心里肯定很想回听雨阁看看吧，”周子钰说着，自己捂嘴乐了起来。 燕凌月翻了个白眼。 周子钰从身后拉出了两大包行李，“看，这都是子钰收拾的。子钰已经给父王报备过了，这一次我们要在燕府多住一阵子。” 燕凌月顿时傻眼了。她什么时候给周子钰造成了错觉，让他误以为她想念燕府了？ 看周子钰一脸兴奋地等待她表扬，燕凌月也不好打击他的积极性，便咧嘴一笑，“九皇子真是有心了。” “只有月儿开心，让子钰做什么都可以，”周子钰喜滋滋地将她拽进了怀里。 听着周子钰强劲的心跳声，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将所有的重量都放到了周子钰的身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她真的感觉自己爱惨了周子钰。 早就接到消息的燕毅然，一大早就带着三姨娘等人在府门口等待了。不同于以往的小心谨慎，这一次再面对周子钰，燕毅然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听雨阁更是焕然一新，打扫的一尘不染。李嬷嬷及四个丫鬟再次住进以前的房间，每个人都雀跃不已。 燕毅然看了看燕凌月，又看了看周子钰，笑的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压根就没打算离开。 燕凌月和周子钰就陪着他一起坐在了大厅内。 “岳、岳父今天看起来好开心，”不待燕凌月说话，周子钰就先开了口。而且还喊了声岳父！ 不止燕凌月，就连燕毅然都被吓了一跳。因为之前周子钰一向都是称呼燕丞相的。 “怎么了？难不成子钰说错话了？”看燕凌月和燕毅然都瞪着眼睛看着他，周子钰不解了。 “没错没错，没有说错话，”燕毅然微愣过后，大笑出声了。周子钰既然改口喊了岳父，那就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又近了一步，燕毅然当然高兴。 近些日子，燕毅然态度的转变，燕凌月也看在眼中。 父女终究是父女，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也许她的出嫁离开，让燕毅然意识到了他曾经的过错。 虽然在燕凌月的心目中，燕毅然并不是她真正的父亲，但对于他的改变，燕凌月还是喜闻乐见的。毕竟她占了燕家五小姐的身体，只要燕毅然这个父亲当的称职，她肯定还是希望一家人和乐融融的。 “祖母身体还好吗？”以前只要周子钰过来，老夫人总会站在门口迎接，今天燕凌月却没有看到她。 一提到老夫人，原本笑容满面的燕毅然，叹了声气，“病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老夫人虽然年迈，但身子骨好的很，怎么会无缘无故病了？ 面对燕凌月的询问，燕毅然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最终还是三姨娘道，“还不是因为二姨娘。本来她都被关起来了，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被后厨的那个洗碗奴青翠给放了，两人还迷昏了后门的两个守卫，偷偷地逃出了燕府。” 洗碗奴青翠？她不就是二姨娘身边的那个丫鬟吗？燕凌月对青翠，印象还是挺深刻的。那个时候她刚重生到燕家五小姐的身上，青翠仪仗着二姨娘嚣张不已，她就略施小计惩罚了青翠。 自从那次以后，燕凌月就再也没听过青翠的名字了，原以为她早就被赶出燕府了，没想到她不但还在燕府，而且又和二姨娘搅合到了一起。 燕毅然道，“也怪爹爹，早就知道那青翠心思不正，当初就不应该看她可怜，把她留在燕府。” “人都已经逃走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三姨娘道。 燕凌月问道，“二姨娘怎么现在这个时候逃走了？”按理说，有燕利安在，她不应该舍得逃走才是。 “还不是芷荷从南疆那边传信回来了，说她在那里过的非常好，弩尔王子对她也挺好的，而且她也怀有身孕了。你爹爹想着，二姨娘终究是芷荷的亲娘亲，就把来信给了她。结果倒好，第二天二姨娘就闹着要去南疆探望芷荷。你爹爹没同意，估计二姨娘也没死心，就自己偷偷逃出去了。” “那爹爹派人追了吗？”燕凌月看向了燕毅然。 “一开始的确派人追了，后来发现她们两个确实赶往了南疆的方向，我就将人又撤了回来，”燕毅然道，“从大周到南疆，那可不是三五日能赶到的。既然她们要去就让她们去吧，从今往后，权当府里没二姨娘这个人了。” “那六弟……”不管怎么说，二姨娘都是燕利安的生母，燕凌月担心他会无法接受。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六弟也清楚怎么回事，所以他什么也没说，现在就守在你祖母的跟前，照顾你祖母呢。” 说实话，其实燕毅然对二姨娘已经仁至义尽了。当初二姨娘和燕芷荷一起做了那么多坏事，甚至手上沾的还有人命，但燕毅然始终都没有重惩她，只是将她关了起来。若二姨娘能反思一下，老老实实的待在燕府，最起码还能衣食无忧。可她不满于现状，非要去南疆找燕芷荷，那谁也没办法。 “祖母病的重吗？要不我和九皇子这就过去看看吧，”燕凌月拉着周子钰就要起身，不过却被燕毅然拦住了。 “你们也刚到，就先休息吧。你们祖母身边有利安呢，”一说到二姨娘，燕毅然也没心情继续待在听雨阁了，当下就同三姨娘一起离开了。 待燕毅然和三姨娘的身影一消失，周子钰就黏到了燕凌月的身上，“累，子钰累了，想睡觉。”周子钰拉着燕凌月就要向床榻走去。 想起前几天没日没夜的纠缠，燕凌月下意识地推开了他，“从皇宫到燕府，就那么一点距离，有什么可累的。” “月儿你都不疼子钰了，”周子钰噘着嘴，控诉她道。 燕凌月嘴角抽了抽，“我还不累。你要是累的话，就自己去睡吧。”话落，她转身出了房间。 李嬷嬷和四个丫鬟，以及张玉，正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 燕凌月过去以后，李嬷嬷立即倒了杯酸梅汁，递到了她的手边，“这天热得很，小姐注意点，别中暑了。” 燕凌月刚把酸梅汁送到嘴边，就看到大家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模样，燕凌月顿时皱起了眉头，将酸梅汁往石桌上重重一放。 大家齐齐闭紧了嘴巴。 李嬷嬷犹豫着道，“要不小姐还是回房间吧？这外面太阳这么热，万一再晒到九皇子就不好了。” 燕凌月挑了挑眉，一回头，果然看到周子钰正站在房门口，一脸埋怨地望着她。 炙热的太阳，照的周子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他执意不回房间，就是站在太阳下。 看到这一幕，燕凌月真是又气又想笑。 “说你傻，还真傻，”回到房间以后，燕凌月嗔了周子钰一眼。 周子钰傻傻一笑，伸手就要抱燕凌月。 “大热天的，抱一起烙饼呐，”她嘴里虽嫌弃，身子却很诚实，乖乖地任由周子钰抱进了怀里。 “我们住在燕府，万一母后要找你的话，怎么办？”燕凌月一手把玩着周子钰腰间的玉佩，一手揉搓着他的脸颊。 周子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子钰也给母妃报备过了。” 燕凌月闻言，微仰着脑袋看向了周子钰，“看样子，你瞒着我做了不少事。” “但都是为了月儿！”周子钰低头亲了下燕凌月的额头。 燕凌月白了周子钰一眼。 周子钰咧嘴一笑，又亲了下她的唇瓣。 燕凌月娇笑一声，双手环住了周子钰的脖子。 明明很无聊的事，两人黏在一起却玩地不亦乐乎。 在燕凌月的强烈要求下，周子钰虽然没再提上床休息，但午饭后，她还是被他再次拐到了床上。房门紧闭，孤男寡女，难免不了又是一番折腾。 事后，燕凌月浑身是汗，懒洋洋地躺在周子钰的怀里，一动懒得动。 周子钰帮燕凌月整了整额头上的碎发，起身走到衣柜前，翻找出干净的丝帕，默默地帮她清理了身子。 第81章 兄弟情 待天气稍微凉快一些时，燕凌月就和周子钰一起出了燕府。两人手牵手着，晃悠悠地向锦绣街走去。距离虽然不算近，但两人并没有乘坐马车，漫步在街道上，颇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在途径糕点铺子时，燕凌月还给小虎阿飞以及王老伯的小孙子买了不少点心。 之前，燕凌月并没有带周子钰去过木刻斋，一路上，他问个不停。烦的燕凌月没办法，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道了一遍。 周子钰听罢，倒想起了他送燕凌月的那个木簪，“我送月儿的那个木簪，怎么都没见月儿戴过呢？” 那个木簪？长得那么丑，她怎么戴得出门。燕凌月“嘿嘿”一笑，“在抽屉里放着呢，九皇子亲手做的，我当然要好好保存起来，那是纪念。” 到木刻斋时，王景兰刚送走一波客人，迎面看到燕凌月来了，先是一喜，随即又看到跟在燕凌月身后的周子钰，一怔，下一刻，急忙喊王老伯，“掌柜的掌柜的，快出来了，九皇子来了！” 燕凌月来了这么多次，还是第一次带周子钰过来，也难怪他们会意外。一踏进店内，王老伯、王景兰以及小虎，齐齐跪到了地上，“草民拜见九皇子，九皇子妃。” 燕凌月闻言，顿时乐了，“没想到头一次见大家行礼，还是托了九皇子的福。” 经她这么一说，王老伯等人才意识到他们之前的疏忽。在燕凌月还是燕家五小姐时，他们都认识了，那时候还不需要行大礼，后来燕凌月成为了九皇子妃，大家还和以前一样，也就疏忽了这一点。 王老伯赶紧认罪，“失礼了失礼了，真是太失礼了，还望九皇子妃能原谅……” 不等王老伯说完，燕凌月就笑着将大家搀扶了起来，“方才我开玩笑呢。大家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清楚我的性格吗？即便九皇子来了，大家也像以前一样，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听、听月儿的，”周子钰从燕凌月的身后探出脑袋，对大家咧嘴一笑。 周子钰的这一笑，瞬间让大家放松了下来。 “这是九皇子和九皇子妃专门为几个孩子买的，”李嬷嬷适时拿出了糕点，递给了小虎，“阿飞和王老伯的小孙子还没回来呐？” 小虎接过糕点，开心地道，“前几天刚回来过，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又走了。” 看到大家都好，燕凌月也就放心了，又和王老伯以及王景兰聊了会儿天，就告辞了。 重生来到大周皇城，燕凌月的亲人朋友寥寥无几，能和王老伯他们相识，在燕凌月看来就是缘分，所以只要有机会出宫了，她都会顺路过来看看他们。 离开木刻斋是就接近傍晚了，本来打算去溢香酒楼吃一顿的，没想到白公公和燕府的管家急急寻来了，说是宫里出事了，王上让他们速速回宫一趟。 燕凌月和周子钰都没来得及回燕府收拾行李，就坐上宫里派来的马车，直接回了宫。 路上，从白公公的口中得知，原来远在扬州的皇太后，咳疾复发，现在就剩最后一口气在吊着了。周王心急如焚，准备明天一早，就赶往扬州。周子钰作为最受宠的九皇子，自然要一同前往，就连萧王后也得一起过去。 等周子钰和燕凌月回到明含轩时，原本在燕府里待着的四个丫鬟也带着行李，匆匆赶回来了。一听说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扬州，李嬷嬷立即就着手重新收拾行李了。 周子钰不放心萧王后，就拉着燕凌月去了未央宫，万万没想到皇贵妃也在。从周嬷嬷的口中得知，最近皇贵妃经常过来探望萧王后。反反复复就是那几句话，周子昌是冤枉的，求萧王后去王上那里说说情。 烦的萧王后现在对皇贵妃都视而不见了。 “子钰，子钰啊，你们就大人有大量，放子昌一马吧，”皇贵妃一看到周子钰，又扑了上来。 之前去明含轩找他也就算了，周子钰可以不计较，可现在都闹到了未央宫，打扰到了萧王后，周子钰就无法原谅了，再开口说话也是毫不客气,“我们都无能为力，还望皇贵妃以后别来打扰我母后了，如若不然，我就请父王来处理了。” “你，你们……”皇贵妃脸色变了。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声笑，“怎么大家都在呢，我来的也太是时候了吧。” 能在这么严肃的气氛下，还笑的出来的，只有三皇子周子勤了。 “九弟和弟妹不是回燕府了？我还担心明天出行母后这边会有问题，特意过来看看。早知道你们回来了，我就不过来了，”周子勤说着还打了个哈欠。 虽然周子钰这次回来以后，和周子勤都不怎么亲近了，但人家来关心自家母后，周子钰还是领情的，“谢、谢谢三哥。” “兄弟之间，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周子勤拍了下周子钰的肩膀。 这话，却刺激到了皇贵妃。 “兄弟？哈，我们子昌还是你们的兄长呢，也没见你们什么时候关心过他，”皇贵妃视线在周子钰和周子勤身上打量了一圈，冷笑道，“皇家什么时候有过兄弟情？自古以来，为了争夺王位，父子还反目呢，更别提什么兄弟了。真是可笑！” “要不是看你反应迟钝，对王位构不成威胁，你以为周子勤会对你这么友善吗？”皇贵妃走近了周子钰，厉声道，“说不定在围场想要谋害你的就是周子勤。先施计害你坠入悬崖，再嫁祸给我们子昌，如此一来，他就成了最大的赢家。他就能成为太子，继承王位了！” “母妃未免想象力也太好了，”周子勤闻言，笑出了声，笑到最后连眼泪都出来了，“二哥被关，我知道母妃很伤心，但也不能因此就随随便便地冤枉其他人吧。” “我有没有冤枉你，你自己心里清楚，”皇贵妃恨恨地道，“你这般陷害我们子昌，总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是吗？”周子勤挑了挑眉，语气攸地变冷了，“不知道母妃还记不记得陈老大这个人？” “弟妹还未与九弟成亲之前，在燕府遭遇的刺杀，以及弟妹被绑架那次，九弟受的箭伤，好像都是出自这个陈老大之手。此外，还有左尚书之女和李提督之女的死，陈老大也承认是他设计的。” “证词，黄大人已经随着折子一起呈给父王了，就是不知道父王有没有看到，”周子勤顿了顿，看向了皇贵妃，“据说这个陈老大是母妃身边的侍卫，都跟母妃十几年了。” 皇贵妃听罢，整个人都瘫到了地上。 周子勤道，“事到如今，不知道母妃还要怎么狡辩，难不成还要将这盆脏水泼到子勤的身上吗？” 皇贵妃不停地摇着头。 周子勤吩咐侍卫道，“没看到皇贵妃精神不太好，你们还不赶紧将皇贵妃送回去休息。” “不，不是的。子钰你要相信母妃，我承认之前我是做过许多错事，但我真的没有想过谋害你的性命。围场发生的意外，包括灵隐寺的那两个假和尚，的的确确不是我和子昌安排的，子钰你要相信母妃……” 眼瞅着皇贵妃被侍卫驾走，燕凌月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敢与萧王后一较高下的皇贵妃，怎么就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九弟，还有弟妹，你们千万别听母妃胡说八道，三哥可清白的很，”待皇贵妃的身影消失在未央宫以后，周子勤笑嘻嘻地揽住了周子钰的肩膀。 周子钰看了看周子勤的手，默默地后退了一步，“三哥，你又搂子钰！” “行行，三哥不搂你，三哥这就离你远一点，好不好？”周子勤拍了拍手，站的离周子钰远了一些。 “不过话说回来，母后的情况好像真的好转了不少？”周子勤看了看萧王后，对周子钰道。 的确。方才皇贵妃那么闹腾，萧王后从头到尾一点反应也没有，就似个旁观者一样，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比起之前的乱嚷乱咬，的确好太多了。 “既然九弟和弟妹都在，那三哥待在这儿也是多余，就先离开了，咱们明早再见，”话落，周子勤又给萧王后打了个招呼。 周子钰对周子勤的冷淡，连燕凌月都看不习惯了。 “之前，九皇子不是最喜欢三哥吗？”燕凌月问道。 周子钰看了看燕凌月，一本正经道，“可现在子钰最喜欢的是月儿。” 呃……好吧，这个回答，简直满分。燕凌月嗔了周子钰一眼，立马什么也不问了。 两人同周嬷嬷一起帮萧王后收拾完行李，又陪萧王后坐了一会儿才离开。回明含轩的路上，燕凌月脑海里一直回想着皇贵妃的话。难不成近些日子，这一系列的意外，真的和周子勤有关？ 燕凌月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和王老居士的对话，那个时候王老居士好似就在暗示她，三皇子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第82章 绿帽子 翌日，大家一早就在宫门口集合了。太后病重，周王心情不好，大家也都小心翼翼的。 从皇城赶到扬州，乘坐马车最快也要一个月。为了节省时间，周王就决定出了皇城以后，改走水路。伴随着王上的一声令下，马车晃晃悠悠地出发了。昨夜没怎么睡好的燕凌月，窝在周子钰的怀里，不多时就睡了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睛，是被李嬷嬷给叫醒的，原来已经到了里江码头。外面一片混乱，大家陆陆续续地都在上船。 “九皇子呢？”燕凌月打了个哈欠，跳下了马车。 李嬷嬷还没开口，不远处的一艘船上就传来了周子钰的声音，“月儿，这里。” 燕凌月勾唇一笑，同李嬷嬷一起向码头走去。由于上船的人较多，燕凌月就和李嬷嬷一起跟着人群在排队。从始至终，周子钰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燕凌月。 这一幕，看的周湘君嫉妒不已。现在周子钰回来了，燕凌月又开始和周子钰甜甜蜜蜜了，那当初周子钰失踪的时候，她还不是勾引了段明鸿？ 一个表里不一，行为不端的女子，有什么资格被宠爱！ 周湘君越想越生气，原以为塞林走了，她就能走近段明鸿了，结果半路杀出来个燕凌月，到现在段明鸿都对她视而不见。周湘君深吸了口气，提起裙摆，大步走到了燕凌月的身后。 李嬷嬷一见周湘君过来了，立即警惕了起来。 周湘君冷笑一声，对李嬷嬷道，“怎么？还担心我吃了你家的主子？” 燕凌月看了眼周湘君，并没有搭理她，转过身安心地等待上船。 周湘君“嗤”了一声，在燕凌月往前挪动的空挡，抬脚踩住了她的裙摆，燕凌月身子一个踉跄，不受控制地向湖里倒去。 “月儿！”一直注意着燕凌月的周子钰，大喊一声。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一闪而过，比周子钰更快，一把将燕凌月拉回了码头上。 “皇子妃没事吧？”待燕凌月站稳以后，段明鸿松开了她的胳膊。 周子钰也飞奔过来了，“月、月儿，你还好吧？” 燕凌月摸着狂跳不已的心脏，直喘气。 “明知道码头这边乱，也不知道小心一点，竟给人找麻烦，”看到段明鸿救了燕凌月，周湘君阴阳怪调地嘟囔了一句，抬脚上了船。 周子钰想要去拽周湘君，却被燕凌月给拦住了。这个时候，周王正心烦，若他们再闹起来，传到周王耳朵里，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方才真是太感谢段少将军了，”燕凌月看了段明鸿一眼，迅速地低下了头。 自从在灵山寺，段明鸿给她表白心迹以后，燕凌月再见段明鸿，总感觉莫名的心虚，就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周子钰的事一样。 其实从始至终，她真的什么也没做。 段明鸿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燕凌月挽着周子钰的胳膊，转身就往船上走。连给周子钰和段明鸿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燕凌月的反应，让周子钰感觉到奇怪了，临上船前，他回头看了段明鸿一眼，发现段明鸿正在盯着燕凌月看。关键是那眼神，十分专注。 周子钰顿时皱起了眉头。 段明鸿注意到周子钰的视线，对他勾唇一笑，侧过身子与其他人说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周子钰突然想起了塞林公主。当初塞林之所以会找燕凌月，就是将她视为了情敌。那个时候塞林一直嚷嚷着说段明鸿喜欢燕凌月，就连燕凌月也给他说过这事，说是塞林误会了。当时的他，头脑简单，并没有多想。 但此时此刻，周子钰不禁起疑了。 误会？即便是误会，也应该有误会产生的源头吧。若不是段明鸿做过什么，那塞林公主为什么会产生误会呢？周子钰眉心紧锁，任由燕凌月拉着他上了船。 巧的是，除了未成年的几位皇子公主是跟着自家母妃，同王上王后在一条船上之外，其他几位成年的皇子公主，像周湘君、周子勤等人，都住在这条船上。 而周湘君就立在船头，正眼睁睁地瞧着燕凌月。 周子钰见状，就要找周湘君为燕凌月出气，不过却再一次被燕凌月拦住了，“我累了，咱们回房间休息吧。” 最后，周子钰闷闷不乐地陪同燕凌月一起回了房间。 在船上，房间虽然不是很大，但一应摆设什么的，还是十分精致的。站在窗口还能欣赏到里江上的景色。这对于从没有在船上住过的燕凌月来说，是新奇的。 可这份新奇并没有持续很久，她就感觉到无聊了。里江的风景再好，看一天两天还可以，但若天天看，也就变得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再加上在船上的活动空间又不大，一去船头又总是碰到周湘君，时间一久，燕凌月就憋得难受了。 眼巴巴地瞅着窗外，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好不容易挨了十几日，马上就要到达了扬州，可就在即将上岸的这天上午，周湘君又和燕凌月叫上板了。 原因是李嬷嬷在给燕凌月送汤时，不小心撞到了周湘君的侍女，汤水也溅了两人一身。 若在以往，周湘君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替一个侍女出气的，但今天牵扯到了李嬷嬷，燕凌月的人！周湘君就不愿意了，拽着李嬷嬷，一个劲的让她给自己的侍女道歉。 面对周湘君的刁难，李嬷嬷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也规规矩矩地道了歉，没想到周湘君非但没消气，还从她身上，扯到了燕凌月的身上，而且越说越难听。 这下，李嬷嬷不乐意了，忍不住反驳了两句。 周湘君听罢，大闹了起来。 周子钰闻讯匆匆赶了过来。 看在周子钰的面子上，周湘君脾气虽然熄了点，但提起燕凌月，还是充满了不屑。 从上船那天开始，周子钰就对周湘君很不满了，只可惜燕凌月一直拦着他，周子钰本就压着火呢，现在周湘君当着他的面，又这般诋毁燕凌月，周子钰也火大了，“七姐，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身为皇家的公主，怎么能像个泼妇似的。” “泼妇？就算是泼妇，也比燕凌月行的端做得正，”周湘君道。 周子钰无奈了，“敢问七姐，月儿到底怎么着你了，以至于让你这么讨厌她？” “子钰知道七姐心仪段少将军。七姐因着段少将军，和塞林公主争风吃醋，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与月儿无关。即便月儿和塞林公主交好，七姐你也不能因此就将矛头指向月儿。” “什、什么？”周湘君结巴了，“谁、谁说我心仪段少将军了，简直胡扯！” 比起塞林公主的坦荡，周湘君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当即就否认了，“九弟你可不能胡说八道，七姐之所以会针对燕凌月，完全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周子钰指着自己的鼻子，乐了。 周湘君上前一步，走近了周子钰，“九弟你回去以后，不妨问问弟妹在你失踪期间，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身为一个有夫之妇，在自己丈夫生死不明的时候，还与其他男子来往，这样一个没有一点羞耻之心的女人，真不知道九弟你到底看上她哪了……” “七姐！”周子钰开口打断了周湘君，“月儿不是那样的人，怕是七姐有所误会。” “误会？”周湘君笑了，“不要忘了上船那日发生的事。弟妹还没受点伤呢，你看段少将军那紧张的模样，是一个外臣该有的态度吗？” 其实那日，段明鸿的言行举止，再正常不过。他身为一个武将，见有人要落水了，若不出手相救，那才有问题。但周湘君因着对段明鸿和燕凌月的关系存在偏见，就将两人的任何一丁点互动都放大了。 先是塞林将段明鸿和燕凌月扯到了一起，现在就连周湘君也将两人扯到了一起，周子钰心里不舒服了，心底原有的那点疑问也被放大了，但基于对燕凌月的维护，他还是出声斥责了周湘君，“没有证据的事，还望七姐不要乱说。更不要捕风捉影，随意冤枉好人。” “那九弟就等着将来有一天，被戴绿帽子吧，”周湘君冷哼一声，大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子钰却因为这一句话，愣在了原地。 “九皇子？”被周湘君的侍女拉到一边的李嬷嬷，并不清楚周湘君和周子钰嘀咕了什么，但周湘君走后，李嬷嬷明显看到周子钰的脸色变了。 李嬷嬷心里咯噔了一下，“九皇子千万别听七公主胡说八道……” “行了，我知道了，李嬷嬷你先回房间看看月儿睡醒没有，”周子钰话落，转身向船头走去。 他心里难受，不是因为不信任燕凌月，而是他对自己没有自信，毕竟之前的他是傻子。在没有清醒之前，他可以想当然的认为燕凌月愿意嫁给他，就是喜欢他。但现如今的他，知道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第83章 天差地别 一个痴傻成性，还克妻的傻皇子，与一个骁勇善战，功勋无数的少将军相比较，任谁都会选择后者吧。 这一刻，周子钰突然就害怕了，担心燕凌月是不是与其他女子一样，也曾迷恋过段明鸿。 若他这一次掉落悬崖，没有归来的话，是不是他的月儿就有可能与段明鸿走到一起了？ 他一直在暗示自己，要相信燕凌月。他因为别人的一两句话，就质疑燕凌月，是对她的不公平。但越在乎，就越害怕失去。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周子钰煎熬不已。 一直到上了岸，他的脸色依旧不太好。 燕凌月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一个劲地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再继续赶路。周子钰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她的胳膊，上了当地官员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皇家行宫，位于扬州城的郊外。从码头这里赶过去，走官道的话，还得一日。为了赶时间，周王不顾臣子的反对，要抄近路。 里江旁边，是扬州城十分有名的罗山。沿着弯曲的山路，绕过罗山，就能直接到达皇家行宫了。不过山路崎岖，官员们担心出意外，并不建议周王这么走。 周王本就喜欢探险，听官员这么一说，就更要走罗山了，甚至还骑上了马。 不止周王，同行的许多皇子也都骑上了马，就连周子钰都不愿意再坐马车了。毕竟在船上待了十几日，大家都想活动活动筋骨。 大队人马护送着周王，向罗山走去。道路虽然不平坦，但山中的风景着实不错。憋闷了许久的周王，脸上总算有了笑意，扬鞭一挥，想要让马儿跑的更快一些。 哪曾想那匹马竟踩到了一块坚石，“嗷”的扬起了身子。周王勒紧了缰绳，马儿后退两步踩了空，向山下滑去。 “王上！”这一刹那，众人震惊了。 关键之时，离周王最近的周子钰，跃身而起，拽住周王的胳膊，一同向山下滚去。 “子钰！”看到这一幕的萧王后，受到刺激，尖叫一声，昏厥了过去。 燕凌月被吓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救、救人呐，”在场的官员们反应过来以后，都慌了。要是周王在这儿出了事，他们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呐。 现场一片混乱之时，周子勤发话了，“段少将军你带领大家赶往行宫，我和这几位大人一起去寻找父王和九弟。” 周王不在，大家自然要听从三皇子的安排。 在侍卫们摸索着下山去找周王时，周王和周子钰却顺着陡坡一路下滑，最终掉下了山崖。 而周子钰自从上次围场落崖以后，就在身上带了飞虎爪。两人这才逃过一劫，沿着绳子爬上了半山腰的一颗大树上。 “父王你还好吧，”待坐稳以后，周子钰收起了飞虎爪。 周王气喘吁吁地点了点头，“还是年纪大了，连一匹受惊的马都降不住了。” “要不是子钰，说不定孤这条老命就交代到这儿了，”周王本来想拍拍周子钰的肩膀，可胳膊一抬，痛的他直咧嘴。 “父王，别动，”周子钰皱起了眉头，摸了摸周王的胳膊，用力一板，骨头就恢复了原位。 周子钰脱下自己的外衣，又从树上掰了些树枝，打成结将周王的胳膊固定了起来，“父王先将就一下，等回到行宫，再让太医医治。” 眼看着周子钰灰头土脸的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胳膊，周王心底里的那处柔软被触碰到了，“记得从北燕归来时的那个庆功宴上，北燕余孽想要刺杀孤，也是子钰出手救了父王。” 也正是因为那次出手，周王为周子钰和燕家小姐赐了婚，他才结识了燕凌月。想到这儿，周子钰不禁笑了，“如此说来，儿臣还得谢谢那个北燕余孽呢，要不然怎么娶了月儿。” 周王闻言，也笑了，“子钰能娶到月丫头，是缘于父王的赐婚，子钰应该感谢父王……” 说着说着，周王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再看向周子钰的眼神也变了。 “怎么了，父王？”周子钰伸手在周王眼前晃了晃，晃到一半，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了。须臾，他“噗通”一声，跪到了石块上，“还望父王原谅儿臣的欺瞒之罪。” 看着跪在他面前，思维清晰，完全看不出一点痴呆的自家儿子，周王震惊过后，老泪纵横，“快，快点起来。赶紧告诉父王，到底是这么一回事？” 劫后余生，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又恢复了健康，周王高兴还来不及呢，又哪里会怪罪。 周子钰就将他从围场落崖以后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给周王讲述了一遍。 周王听罢，直呼，“老天庇佑我大周！” 没想到自家儿子落崖，竟然因祸得福，将脑袋给撞好了！周王激动不已。后宫的皇子虽然也不少，但出类拔萃的并不多，这也是周王一直一来忧愁的。就在他正纠结着要不要立周子勤为太子时，他痴傻多年的嫡子，竟恢复了健康，在周王看来这就是天意。 还是那句话，老天庇佑大周啊！ 周王大笑了两声，不知道牵扯到了哪里，猛烈地咳嗽了起来，甚至还咳出了血。 “父、父王，”周子钰看着周王手心的血，吓得脸都白了，“父王你是不是还有哪里受伤了？”周子钰说着，就扒着周王的衣服，要帮他检查伤势。 周王笑着按住了周子钰的手，“父王没事，父王好的狠。”话落，又咳嗽了两声。 看着狼狈不已的周王，周子钰心里难受了。 不管基于什么原因吧，这么多年来，周王真的将大部分的父爱，都给予了周子钰。在众多皇子中，周王也是最看重周子钰的。 “看在子钰隐瞒身体状况，是为了麻痹幕后凶手的份上，父王就不追究了。但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的，”周王喘着粗气，道，“难不成在子钰的心中，父王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若不是这次同父王一起滚下了山崖，你是不是还打算隐瞒着孤呢？” 确实，周子钰的确没打算将他的身体状况告诉周王。 面对着周王询问的眼神，周子钰沉默了。 周王叹息一声，道，“寻找幕后凶手固然重要，但大周的未来更重要。你若是再将自己的身体状况隐瞒下去，父王都立你三哥做太子了。” 说实话，周王对周子勤并不是很满意，也不是很想让他做太子，但若真的别无选择，他也就只能将就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他最宠爱的儿子身体恢复健康了，他完全不用担心了。 周王看着周子钰笑的一脸开心，“这次回去以后，就别再对大家隐瞒身体情况了，就说你是这次滚下山时撞到了脑袋，神智恢复清醒了。”周王说着，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断断续续道，“父、父王要立我的子钰做太子。” 听着周王粗重的呼吸声，周子钰并没有心情说什么太子的事。此时此刻，他只担心周王的身体，“父王，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等咱们回行宫了再说。” “也不知道咱们滚到了哪，也不知道段明鸿能不能找到咱们，”周子钰望了望陡峭的山壁，又看了看有气无力的周王，不免有些担心了。 “来，儿子，坐在父王的身边，”周王拍了拍身旁的空地，“不用担心，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那父王你靠着我，先好好睡一觉吧，”周子钰坐到了周王的身侧，将周王的脑袋放到了自己肩膀上。 依靠着周子钰的周王，再次笑出了声，“我周宗平戎马一生，征战无数，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这般依赖我的儿子。” 周子钰和周王并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全被站在崖上方的周子勤听到了。 真是好一副父子情深的画面，周子勤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同样是皇子，他自认为他并不比周子钰差，为什么两人待遇就这般天差地别呢？ 就因为他的生母是一个宫女？他就活该不受重视？可他偏偏不信命！ 周子勤低头望了眼坐在半山腰那颗大树上的两个身影，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三皇子三皇子，那边有情况吗？”对面一个官员，满头大汗地跑向了周子勤。 周子勤摇了摇头，“那边是悬崖。按理说，我九弟和父王应该下滑不了这么远，我们还是去那边林子里找找吧。” 大家对三皇子的话，再相信不过，当即就集中兵力，全部去了树林子里。 周子钰回头望了眼山崖下，嘴角溢出了一丝冷笑。 他父王不是看不上他，想要立周子钰做太子么？那就让他们在这里继续做梦吧。 另一边，段明鸿带领着大家已经赶到了行宫。 皇太后病重，下不了床，六皇子周子琰老早的就在行宫门口等候了，结果等来的没有周王，只有从马车上被抬下来的昏迷不醒的萧王后。 “发生什么事了？父王呢？”周子琰见状，着急了。 第84章 不傻 得知周王和周子钰在罗山出了事，周子琰一口气没提上来，憋的脸通红。 燕凌月这才知道六皇子还患有哮喘，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同皇太后一起住在扬州的皇家行宫里。 “现如今三皇子带着人，正在寻找周王和九皇子。皇太后那边，我们是不是要隐瞒一下消息？”段明鸿道。 周子琰连连点头，“皇奶奶撑着口气，就是在等父王，若她知道父王出事了，怕是……” 两人说话间的功夫，太医已经为萧王后诊过脉了，说是受惊过度，喝两副药就好了，并无大碍。 燕凌月顿时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周子钰还下落不明，她又坐立难安了。 “弟妹放心吧，父王和九弟身手都不错，他们两个又在一起，想必应该不会有事的，说不定等会儿就和三哥一起回来了，”周子琰自己也担心不已，但看到燕凌月眉心紧蹙，他反倒安慰起她来了。 “九弟和弟妹成亲之时，六哥和皇奶奶未能赶去皇城祝贺，真的感觉挺内疚的，还望弟妹不要见怪，”周子琰说着，拱手对燕凌月鞠了一躬。 燕凌月急忙道，“六哥真是见外了。” “奔波了这么些日子，弟妹肯定也累了，这边有六哥照顾，弟妹不妨回房间休息吧，”周子琰道。 看燕凌月一脸疲惫，段明鸿也道，“九皇子妃就先回去休息吧，若是九皇子有消息了，微臣会第一时间通知九皇子妃的。” 只可惜，这一等就是两天，据说三皇子同扬州官员一起都快将罗山翻了个遍了，并没有找到周王和周子钰的行踪。 这期间，萧王后倒是醒来了，更重要的是她神智恢复清醒了。 据太医说，萧王后一开始就是受到了惊吓，再加上思念九皇子，才精神失常的。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修养，原本就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一次再一次亲眼看到九皇子滚下山崖，她精神受到刺激，意识又回到了现实。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一直等到第三天，燕凌月实在坐不住了，犹豫再三，就找到了段明鸿，想让他带她去找周子钰。 为了燕凌月的安全着想，一开始段明鸿是不愿意的。但经不住燕凌月的再三请求，最终便带着她去了罗山。 为了不给人嚼舌根的机会，燕凌月还特意带上了张玉。 几个人来到了周子钰和周王出事的地方，沿着两人滚下的方向，一路寻找。只可惜这两天，有太多的侍卫在附近来回走动，那天的痕迹也被踩踏的差不多了。燕凌月他们才没走多远，就失去了方向。 望着丛密的林子，燕凌月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 幸亏李嬷嬷站的近，及时扶住了燕凌月，“吉人自有天相，九皇子肯定会平安无事的，九皇子妃莫担心。” 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哪能真的不担心。先在围场落了崖，这才消停没两天，又在罗山出了事，他们九皇子怎么就这么坎坷呢？李嬷嬷心下叹了声气。 这时，在前面探路的段明鸿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燕凌月他们招了招手，“沿着这里一路向下，是一面陡崖。林子这边，想必侍卫们都找了个遍了，不如我们直接去陡崖那里看看吧。” “陡崖？”一旁的张玉，闻言，腿一软，“我们爷要顺着这个坡，一直滚下了陡崖，那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张玉！”李嬷嬷瞪了张玉一眼，安慰燕凌月道，“小姐不要听张玉胡说八道。上一次在围场那么高的悬崖，九皇子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更别提罗山这一个小小的陡崖了，九皇子和周王肯定会没事的。” “希望如此吧，”燕凌月扶着李嬷嬷，跟着段明鸿，深一脚浅一脚地下着山坡。 她不希望周子钰出事，但她并不希望周王平安归来。若周王真的命丧于此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大仇得报了？ 所以这三天，燕凌月真的挺纠结了。她既希望侍卫们那边传来好消息，因为那就意味着周子钰安全了。可同时，她又不希望侍卫们那边传来好消息，因为她不想看到周王。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纠结到最后，还是对周子钰的担心，占据了上风。眼看着迟迟没有消息传来，燕凌月再也没有心思想别的了，直接就去找了段明鸿。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伴随着段明鸿的一声喊“停”，燕凌月等人停下了脚步。 但没有料到这处山崖竟这般陡峭。站在崖边向下望去，雾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要是真的掉了下去，哪里还会有命？燕凌月脚下一软，将全部的重量都倚靠到了李嬷嬷的身上。 “九皇子，九皇子？”段明鸿眉头紧皱，双手呈喇叭状，对着崖下呼喊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声。 “这该怎么办呀？”燕凌月眼圈不禁红了。 这一幕，看的段明鸿心疼不已，当下从他的亲卫手中拿过了绳子，“九皇子妃别急，我这就下去看看。” 段明鸿说着就将绳子的一头缠到了树上，将另一头缠到了自己的腰上。 段明鸿的亲卫，见状，不放心了，“少将军，要不让我们来吧。” “我的命是命，你们的命同样是命！都给我老实在上面待着，看好绳子别松了就行。”话落，段明鸿身子一跃，一步一步地蹬着山石，向下滑去。 滑的同时，还不停地呼喊着周子钰的名字。 眼看着绳子到了尽头，段明鸿都要放弃了，正准备上去之时，却偶然看到他下方的一颗大树上，有两个黑影。 段明鸿心中一喜，又喊了两声，明明距离不远，但那两个身影却一动未动。段明鸿急了，想要继续下滑，但绳子却不够了。他只能又爬了上去，让他的亲卫重新接了绳子。 这一次，下来的人就多了。 功夫不负苦心人，周王和九皇子竟真的被他们找到了！ 只可惜两人全昏迷了。 段明鸿扛着周王，又让他的亲卫扛着周子钰，几人吃力地爬上了山崖。 在看到灰尘土脸，满身灰尘的周子钰时，燕凌月的泪水夺眶而出。 幸亏她来了，幸亏她喊着段明鸿找来了，如若不然，周子钰是不是就昏死在半山腰了。 燕凌月心疼地摸了摸周子钰的脸，一行人匆匆地赶回了行宫。 一听说段明鸿和九皇子妃一起将周王和九皇子找回来了，大家都惊讶不已。毕竟三皇子带了那么多人寻找都一无所获。 大家既要看望周王，又要看望周子钰，一时间行宫内热闹起来了。 萧王后守在周子钰的床边，直抹眼泪。 好在太医诊治过后，说周子钰除了吸食了过多的迷药之外，身体并不大碍，几处轻微的擦伤，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不过周王的身体情况，却不大乐观。 不管怎么样吧，在喝了太医开的药后，两人倒是都醒过来了。 尤其是听太医说，他们两个都是因为吸食了过多的迷药才昏迷的，周王当即就大发雷霆了。还吩咐段明鸿将还在扬州府衙的周子勤即刻召回来了。 对于中迷药一事，其实太医不说，周王也是有感觉的。 他和周子钰虽然掉落下了山崖，他也受了重伤，但他们的神智都是清醒的。在等了一天一夜，还没有人找到他们时，周子钰其实已经在打探地形，尝试着爬上去了。但万万没想到，就是那时，一阵异香从崖上飘来，等周王和周子钰察觉到不对时，两人的脑袋已经昏昏沉沉了。 “居然有人想趁机谋害王上和我们子钰，真是胆大包天！”萧王后听完来龙去脉，重重地拍向了桌子。 冷静下来的周王，发觉萧王后的变化，当下大笑起来，“爱妃和子钰不愧是母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都因祸得福，神智恢复清醒了。” “还不是托王上的福，”萧王后话音刚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再看向周王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王上你再说一遍，我们子钰怎么了？” 周王轻咳了两声，摆了摆手，“子钰不是也醒了吗，你自己去看看吧。”话落，周王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此时此刻的萧王后，也顾不上周王了，喊上周嬷嬷直奔周子钰所住的院子。 同一时间，燕凌月也发现了周子钰的变化。当她意识到周子钰的神智恢复清醒了以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月儿？”看燕凌月一脸震惊的模样，周子钰忍不住想要笑了，伸手将她拉到他跟前，还捏了捏她的脸，“怎么？几日不见，月儿都不认识子钰了？” 不等燕凌月反应过来，房门就被萧王后推开了。 “子钰，我的宝贝儿子，赶紧让母后瞧瞧，”周子钰一回来，萧王后的眼里就只剩下周子钰了，绕过燕凌月，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我、我们子钰，不傻了？” 周子钰闻言，翻了个白眼，“瞧母后说的什么话，你儿子一直都不傻，好吗？” 第85章 有孕 看着自家傻了十几年的儿子，这么突然地就恢复清醒了，萧王后激动不已，坐在床边直抹眼泪。 最后还是周子钰说累了，萧王后才依依不舍地站起了身子。临走前，她笑的一脸灿烂，还一再嘱咐燕凌月，一定要好好照顾周子钰。 直到萧王后乐呵呵地离开之后，燕凌月还没缓过神来。 倒是李嬷嬷和张玉，同萧王后一般，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将药汤端进房间以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悄悄地把房门阖上了。 房间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燕凌月站在距离床榻三尺远的位置，望着半躺在床上，似笑非笑的周子钰，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没错，她爱周子钰。但她爱的是那个傻傻的，一心只有她的周子钰。她爱他的陪伴，她爱他的单纯，她爱他的专注。 她不介意他傻。因为傻傻的周子钰，对她的爱是毫无保留的。即便有段念云的存在，她也毫不畏惧。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周子钰那份毫无杂质的感情之上。 现如今，那个傻傻的，脑子里只有她的周子钰，神智恢复清醒了，那他的世界就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了。这一刻，燕凌月突然就害怕了。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她面前的周子钰，是不是还和原来一样。 她甚至希望周子钰还能像之前那般傻傻的。燕凌月知道她现在的想法很自私，但她就是想周子钰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 燕凌月的担心，燕凌月的迟疑，周子钰都看在眼中。他一直都以为他清醒了，最开心的应该是燕凌月才对。没想到结果恰恰相反，周子钰心里不免有些郁闷了。干脆掀开被子下了床，大步走到燕凌月的跟前，拦腰将她扛到了床上。 不等燕凌月反应过来，周子钰就一个翻身覆到了她的身上。 “你、你想要干什么？”燕凌月心中一慌，伸手就要去推周子钰。 周子钰反握住燕凌月的手，道，“身为你的夫君，好似对你做什么都不过分吧？” 燕凌月一噎。 周子钰低头噙住了她的唇瓣。 明明两个人早就有过肌肤之亲了，但燕凌月还是忍不住心间一跳。 因为那个时候，在燕凌月的心目中，周子钰是什么不懂的。她面对他，完全不用害羞。 可现在却不同了，周子钰不傻了，他是个什么都懂的正常人。现在的周子钰，对燕凌月来说，是完全陌生的。 燕凌月的排斥，让周子钰有些不高兴了，“月儿看起来好似并不开心？难不成月儿不希望子钰神智恢复清醒？”话落，周子钰还狠狠地咬了一下燕凌月的嘴唇。 唇上传来的痛意，让燕凌月回过了神，急忙摆手道，“月儿当然希望九皇子能健健康康的。” “是吗？”周子钰挑了挑眉，伸手挑开了燕凌月的腰带。 “九皇子别忘了喝药，”燕凌月“呵呵”一笑，躲开周子钰，去端放在床头的药汤。 可刚一靠近，扑鼻的药味，就让她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周子钰见状，皱起了眉头。 燕凌月尴尬了，忍着恶心，将药碗送到了周子钰的手边。 周子钰并未接过药碗，而是微扬着脑袋，让燕凌月喂他。 其实以前，每当吃饭的时候，周子钰也经常耍赖让燕凌月喂他的。所以她并不陌生，端着药碗，送到了周子钰的嘴边。 周子钰瞄了眼黑漆漆的药汤，张嘴，一饮而尽。 燕凌月捏着鼻子刚将空药碗放回床头的小方桌上，就被周子钰再次拉回到了床上，同时覆上来的还有周子钰的吻。 “呜呜，你想要干什么？”实在受不了周子钰身上的药味，燕凌月拍打着他的后背，想要他离她远一点。 可一开口，周子钰就将一大口苦药汁过渡到了她的口中。 燕凌月当时就吐了出来，还不停地咳嗽着。 “你烦不烦人！”燕凌月难受不已，吼了周子钰一声，推开他就下了床。 可才刚走没两步，她就眼前一黑，昏倒在了地上。 “月儿！”周子钰心中一惊，眼疾手快地将她抱回到了床上。同时对外喊道，“张玉，喊太医。” 正守在门外的张玉闻言，还以为他们爷身体又不舒服了，当下赶紧推开了房间门。 入目，却看到燕凌月躺在床上。 李嬷嬷一看自己小姐昏倒了，慌了，拔腿就往太医的院子里跑。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满脸憔悴的燕凌月，周子钰心生愧疚了。 他失踪的这几天，想必燕凌月肯定提心吊胆的，都没怎么休息好。他一醒来，又给燕凌月带来了这么大的冲击，她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他怎么就鬼迷心窍的非要捉弄她呢？ 现在好了，他的月儿昏倒了！ 内疚加心疼，周子钰着急不已。好在太医住的院子距离这里并不远，不多时，就看到李嬷嬷领着太医过来了。 在大家一脸担忧的注视下，太医诊过脉后，却笑了，“恭喜九皇子，贺喜九皇子，九皇子妃这是有喜了。” 太医话落，房间内一片寂静。 半响，李嬷嬷一把拽住了太医的胳膊，“太医是说，我们九皇子妃怀有身孕了？” 太医点了点头，走到了桌子前，写了副药方，“最近九皇子妃最好还是卧床多休息，再喝两天安胎药，到时候我再过来复诊。” “好好好，多谢太医了，”李嬷嬷拿着药方，高兴的都快哭出来了。 张玉将送太医出门后，还给太医塞了一大荷包银子。 房间内，周子钰握着燕凌月的手，还未能从惊喜中缓过神来。 他的月儿怀孕了？他的月儿居然怀有身孕了？他马上就要当爹了！ 一想到这个孩子，是属于他和燕凌月的，周子钰的心就砰砰直跳，恨不得将燕凌月抱起来转两圈。 “月儿，我的月儿，辛苦了，”想到近些日子的奔波，周子钰趴在床边，执起燕凌月的手，亲了又亲。 就这么大会儿的功夫，张玉屁颠屁颠的，就已经将燕凌月怀有身孕一事，通知了萧王后。 还在为自家儿子神智恢复清醒感到高兴的萧王后，一听说自己要有孙子了，激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即就让周嬷嬷带了一堆补品，前去看望燕凌月了。 彼时，燕凌月还未醒来。 萧王后一再嘱咐大家，说话走路都轻点声，别打扰到燕凌月了。还特意将周子钰拉出了房间，嘱咐他要好好照顾燕凌月。 周子钰连连应是。 看着自家俊逸的儿子，再想到已经怀有身孕的儿媳妇，萧王后走路都带风了，马不停蹄地又将这一好消息告诉了周王。 不出半日，整个行宫都知道燕凌月有喜了。 大家纷纷来探望萧王后，恭喜声不断。周王也高兴不已，撑着身子起了床，亲自将周子钰神智恢复清醒，以及还有了孩子，这两个好消息带给了皇太后。 原本躺在床上都不能动弹了的皇太后，听罢，竟让人搀扶着坐了起来，还要见周子钰和燕凌月。 周王连忙让人去宣了。 正巧这个时候，燕凌月刚醒来。听闻皇太后召见，她还有些惊讶。不过更让她惊讶的是，大家看她的眼神。 “怎么了？难不成我脸上长花了，”燕凌月视线扫过李嬷嬷和张玉，落到了周子钰的脸上，轻哼一声，就要起床。 不过却被周子钰给扶住了，“你小心点，别乱动，小心肚子。” 李嬷嬷也拿过了鞋子，要帮她穿鞋。 燕凌月顿时乐了，“小心肚子？小心肚子做什么？” 周子钰撇了燕凌月一眼，摸了摸她的肚子，“马上就要当娘亲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粗心大意。” 这下，燕凌月惊呆了。 “你、你是说……”燕凌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瞪大了双眼。 周子钰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 燕凌月咽了口唾沫，直到李嬷嬷帮她穿戴完毕，周子钰拉着她出了门，燕凌月还有些难以置信。 “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她一直期待的孩子，当真来了！ 燕凌月拽着周子钰的胳膊，眼圈都红了。 “怀孕是喜事，哭什么哭，”周子钰宠溺地揉了揉燕凌月的头发。 一路遇到的侍女太监，都在恭喜两人。 周子钰照单全收，倒是燕凌月有些害羞了，扯了扯周子钰的衣袖，低声道，“怎么大家都知道了？” “这就要问母后了，”周子钰看了眼燕凌月拽着他衣袖的手，勾唇笑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给我保持距离呢？” “什么？”燕凌月眨了眨眼，须臾，才想起来周子钰是指他初醒来时，她对他的态度。 被怀孕这一消息冲昏了头脑的燕凌月，都差点忘了周子钰已经不傻了。 “我、我不是一时不能适应吗？”燕凌月干干一笑，不自觉地松开了周子钰的衣袖。 察觉到燕凌月态度的转变，周子钰叹了声气，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无论我傻也好，不傻也罢，我都是月儿的子钰，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 娇妃谋最新章节地址： 娇妃谋全文阅读地址：/39417/ 娇妃谋txt下载地址： 娇妃谋手机阅读：/39417/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85章有孕）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娇妃谋》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86章 依赖 “子钰是月儿的夫君，这辈子都会在月儿的身边守护月儿。月儿只要乖乖地将自己照顾好就行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用担心。” 周子钰的这番话，算是将燕凌月的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现如今的她已经怀有身孕了。一想到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燕凌月感觉之前所有的纠结都算不上事了。而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周子钰很有可能会当太子，在燕凌月看来，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如此想着，她反握住了周子钰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向皇太后的寝殿走去。 一踏进正屋，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燕凌月皱了皱眉，周子钰关切道，“要不月儿先不进去了？” 听着里屋传来的周王的声音，燕凌月摇了摇头，松开了周子钰的手，“进去吧，我还没那么娇气。” 此时的皇太后，半靠在床榻上，整个人都瘦的皮包骨头了。看到周子钰和燕凌月，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过、过来，让皇奶奶瞧瞧……” 周王赶紧向他们招了招手，“还不快点过来见过皇奶奶。” 虽然来行宫也有几日了，因着周子钰和周王出了意外，大家都老实地待在自个儿的房间里，并没有在皇太后跟前露面，就怕她问起周王，再察觉到什么了。 现在周王和周子钰回来了，燕凌月也是第一次见皇太后。 “月儿见过皇奶奶。” “孙儿见过皇奶奶。” 两人齐齐向皇太后行了礼。 “好好好，”皇太后刚开口，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周王立即坐到了床边，拍打着皇太后的后背，“早知道母后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儿臣就早些过来了。” 皇太后喘着粗气道，“不、不怪王上，是哀家不让他们告诉王上的。朝堂上那么繁忙，咳咳……怎么能让王上来回折腾呢。” “那母后是想让儿臣变成不孝子吗？”周王痛心道。 看着这一幕，燕凌月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皇母后。她连给他们送终的机会都没有，燕凌月真的好恨好恨！ “说起来哀家也有两三年没见过你们了，”皇太后伸手想要去拉周王的手。 周王急忙握住了皇太后的手，“这一次，大家都来了。儿臣这就让他们都过来。” 皇太后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并没有阻拦周王。大家千里迢迢地从皇城赶来扬州，就是为了让皇太后见一面，都随时做着准备呢，周王的口谕一传达，不多时，大家都陆陆续续的赶到了。 萧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风火火，一踏进房间，直奔皇太后，“母后，岚儿来看您了。” 皇太后看到萧王后，笑了，“岚儿是个有福之人呐。” 可不是吗？原以为这一辈子她都要守着痴傻的周子钰了。那个时候，萧王后还一度担心，若她老了走了，周子钰没人照看了该怎么办？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宝贝儿子神智还能恢复清醒，她还能抱上孙子，萧王后真的也挺感恩的。 “全托母后的福，”萧王后看了眼周子钰和燕凌月，笑的一脸温柔。经历了这么多意外，她也算活明白了，无论什么，都抵不上她儿子的平安健康来的重要。 接下来，周王又喊着其他皇子公主，以及他们的生母，挨个见过了皇太后。 行将枯木的皇太后，笑的一脸灿烂，视线扫过众人，“怎么不见老二和老三呐？他们两个是不是没来？” 皇太后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声轻笑，“子勤怎么可能不来看望皇奶奶呢。这不是贪玩，腿受伤了，所以才来晚了嘛。” 伴随着这声轻笑，周子勤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房间，“子勤见过皇奶奶、父王和母后。” 周王看了眼周子勤缠着纱布的腿，皱起了眉头。不过碍于皇太后在，他什么也没问。 “快点过来，让皇奶奶瞧瞧，”皇太后对周子勤招了招手，感慨道，“从小就没个正行，听说到现在还没娶正妃呢？你九弟都要有子嗣了，你怎么就不着急呢？” 因着心情不错，皇太后说话也有了力气。 周子勤回头看了看周子钰，又扫了一眼燕凌月的肚子，只是笑了笑。 皇太后叹了声气，“你二哥呢？子勤。”远居扬州的皇太后，并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变化。 周子勤看向了周王。 周王道，“朝廷不可一日无主。趁这个机会，儿臣就将子昌留在皇城了，让他学着处理政事。” “好好好，”看着满屋子的人，皇太后一连说了三声好，接着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哀家也要休息了。” “要不儿臣留下来陪母后吧，”周王道。 皇太后摇了摇头，有些疲倦的闭上了双眼。 周王帮皇太后阖上床幔以后，对大家摆了摆手。众人接到命令以后，有次序的悄悄退出了房间。周王、萧王后、周子钰、燕凌月以及周子勤走在最后。 一离开皇太后的寝殿，呼吸到新鲜的空气，燕凌月长舒了一口气。 “月丫头还好吧？”从得知燕凌月怀孕的消息以后，萧王后还是第一次和她说上话。 燕凌月点头道，“挺好的，谢谢母后关心。” 萧王后笑的比花还好看，“这是应该的。你这肚子里怀的可是母后的亲孙子，母后不关心，那谁关心。” 在从扬州府衙回来的路上，周子勤就从随从的口中得知了一切。对于周子钰恢复清醒一事，在罗山他就知晓了，并不感到惊讶。但没想到萧王后精神也恢复正常了，而且燕凌月还怀有了身孕。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周子钰的运气真是好到爆。 周子勤压下心头的烦躁，满脸笑意道，“还没恭喜九弟呢。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样子是真的。三哥真心的为九弟感到高兴。” “行了，先说说你的腿是怎么回事？”这时，周王开口了。 周子勤闻言，“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还请父王降罪，都是儿臣的寻找不力，才导致父王和九弟被困在半山腰了那么久。”周子勤说着，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腿，“都怪儿臣没本事，居然在寻找父王和九弟时，摔断了腿。” 一旁周子勤的随从，磕着脑袋道，“王上和九皇子滑下山坡那日，三皇子带人找了整整一夜。腿也是那天夜里误掉进猎人的陷阱，摔断的。要不是奴才们拼命拦着，三皇子瘸着腿，还要去找王上和九皇子呢。” 随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哭的那叫一个委屈。 周王虽然怀疑，但也仅仅只是怀疑而已。听着侍从的解释，看着周子勤受了伤的腿，他什么也没说，就让周子勤回房休息了。 待周王和萧王后离开了以后，周子钰和燕凌月也手牵着手回到了自个儿的院子。 一踏进房间，周子钰就拦腰将燕凌月抱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不要忘了，我已经怀有身孕了，”燕凌月下意识地拉紧了她的衣服。 周子钰白了燕凌月一眼，将她放到床上，帮她脱下鞋以后，他并未上床，只是坐到了床边，“太医都说了，让你这几天卧床好好休息。方才又在皇奶奶那里站了那么久，肯定累了，现在你就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吧。” 周子钰拿过薄被盖到了燕凌月的身上，还弹了下她的脑袋，“整天你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谁让你前一段时间天天缠着我呢，”燕凌月嘀咕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将头钻进了被窝内。 “热！”周子钰将被子往下拉了拉，拍了拍她的脑门，“赶紧休息吧。” “那你要去哪？”眼看着周子钰要起身，燕凌月急忙拽住了他的手。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黏人呢？”周子钰笑了，指了指不远处的水壶道，“我哪也不去，就倒杯水而已。” 燕凌月摇头道，“不用了，我不渴。” 周子钰无奈了，“是我渴，我想要喝水，行不行？” 呃！燕凌月嘴角抽了抽，十分尴尬地松开了周子钰。 眼瞅着燕凌月的眼睛提溜提溜的，跟随着他的身影乱转，周子钰叹息一声，喝罢水后，又拿了本书，再次回到了床边。脱掉鞋子，躺在了床外侧，对燕凌月道，“这下，你可以安心休息了吗？” 燕凌月点了点头，侧过身子，伸手抱住了周子钰的腰。这是她的夫君，这是她孩子的父亲，燕凌月深吸了口气，感觉对周子钰前所未有的依赖。 不知道是不是周子钰在身边的缘故，刚睡醒没多久的燕凌月，嗅着他身上特有的气息，不多时就又睡着了。 听着燕凌月略微沉重的呼吸声，周子钰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吻，手也放到了她的腹部上。 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说实话，周子钰是意外的。他从没想过他会这么快就有了孩子。 第87章 挑拨 但这个孩子既然来了，那就是缘分。他自然会好好照顾他们母子，好好爱他们。 周子钰按了按眉心，微动了动身子，有些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当天夜里，就传来了皇太后驾崩的消息。 因着白日里睡多了，彼时，燕凌月正窝在周子钰的怀里，缠着他给她讲故事。张玉的禀报声在门外响起以后，燕凌月猛地一怔。今天下午才刚见过皇太后，没想到这人说没就没了。 周子钰坐起身子，拍了拍她的后背，对外吩咐道，“进来伺候更衣吧。” 周子钰话音刚落，张玉和李嬷嬷就推开房门进来了。看样子，两人想必早就等着了。 虽然已是深夜，外面整个行宫灯火通明。 燕凌月和周子钰还没走进皇太后的寝殿，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哀哭声。两人对视一眼，携手走进了院子。 萧王后为首，带着一众嫔妃正跪在院中。 燕凌月和周子钰走到了萧王后的身旁，也跪了下来。听着周遭的哭声，燕凌月被这种压抑的气氛所感染，心情压抑不已。 九月中旬，天气正热。皇太后的遗体还要运回皇城，与先皇合葬。路途遥远，即使有冰棺，也不能再耽搁了。因此第二天上午，待扬州本地的官员们陆陆续续前来吊唁过后，周王等人就启程赶往皇城了。 皇太后驾崩，普天同哀。大街小巷，全部都挂满了白布。太后的冰棺所过之处，百姓们也都跪地磕头吊唁。 紧赶慢赶，一个月后，大队人马终于赶回了皇城。满朝文武皆神色肃穆地跪在城门口迎接。街道两旁也跪满了百姓，周王经过之处，百姓们纷纷高呼“万岁。” 连坐在马车里的燕凌月都被这场面给震撼了。难怪自古以来，人人都想做王，这种被所有人跪拜的感觉，真的很容易让人迷失。 早在回来的路上，周王的口谕就传回皇宫了，礼官也早就选好了日子。将皇太后迎回皇宫的第三日，就安排下葬了。 按照规矩，百日之内，举国同哀，任何人都不得奏乐喧笑庆祝。就连大家得知燕凌月怀有了身孕，都没敢上门道声喜。 燕凌月正好趁此机会，过了一段安生日子。每日散散步、看看书、养养花，别提多悠闲了。 周子钰和燕凌月虽没出宫，但皇城的百姓们还是得知了两人的情况。尤其是知道周子钰不傻了以后，别提多震惊了。不过碍于百日还未过，大家议论归议论，但也都是私下里悄悄的。 当然了，最开心的莫过于燕毅然了。这傻女婿不傻了，自家女儿还怀有了身孕，简直双喜临门呐。不过再高兴，他也只是在自个儿府里偷偷的高兴。 只有段将军府的段二老爷，在听闻九皇子和九皇子妃的消息以后，又想到自家的闺女，那是一脸哀愁。 不管旁人怎么想怎么说，燕凌月和周子钰的小日子那是过得相当甜蜜，但这份甜蜜也只持续了三个月。 百日一过，李氏就哭哭啼啼地求见萧王后了。 段念云为周子钰下药，撞柱子自杀那时，萧王后虽然精神不是很正常，但记忆还是有的。她记得那个时候，周子钰直接就拒绝了段念云，原以为这事已经翻篇了，不曾想李氏居然又找上了门。 “萧王后啊，求你救救我们念云吧，让九皇子去段府瞧一眼吧，就一眼。”自从段念云自杀被救回以后，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也不和旁人说话，整天都闷在房间里。只有提及周子钰的事情时，她眼睛里才会有点光。 李氏看着唯一的女儿，变成了这幅模样，痛心不已。若不是碍于要为太后守丧，她早就奔进宫了。 段念云以往经常进宫同七公主周湘君一起玩耍，萧王后对她也是十分熟悉的。只是没想到那个活泼率性的小姑娘，竟对她家子钰这般痴情。 “听说九皇子妃怀有身孕了，那九皇子身边岂不是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们念云虽然不才，但贵在对九皇子痴心一片，求王后就给我们念云一个机会吧，哪怕是个侍妾都行，”为了段念云能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李氏也豁出去了。 段念云身为段将军的小姐，别说侍妾了，就是做正妃都足以匹配。李氏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王后再拒绝似乎就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了。而且以段府在朝中的影响力，周子钰纳下段念云是百利而无一害。 就是普通百姓，稍微有点钱财的，还有三妻四妾呢，更别提周子钰身为皇子了，身边只有燕凌月一个，的确显得有些单薄。 于情于理，萧王后都没有理由将人拒于门外，“瞧段二夫人说的什么话，念云那丫头活泼开朗，本宫向来喜欢的紧。能为了子钰，连命都不要，这份心意更是难得可贵。” 李氏心中一喜，“那王后的意思是……” 萧王后笑了，示意周嬷嬷将李氏扶了起来，“月丫头往后身子会越来越重，子钰身边确实需要人伺候，即便没有念云，本宫也打算帮子钰选侍妾呢。” 谁人不知九皇子最听萧王后的话了。早前在宴会上时，周王都说过只要周子钰点头，那他就赐婚。现如今又得了萧王后这话，李氏都要喜极而泣了，当下再一次跪到了地上，“谢王后成全，谢王后成全。只要臣妇的女儿能好好的，以后臣妇和我家老爷誓死为九皇子效忠。” “说这话就严重了，”萧王后掩了掩唇，纠正道，“是大家齐心为王上效忠才对。” “王后教训的是，是臣妇嘴拙，”李氏连磕了三个头。 萧王后亲自将李氏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道，“不过段二夫人也知道，子钰脾气倔的很，本宫虽然喜欢念云那丫头，最终还得子钰点头才成。” 李氏忙道，“百姓们都知道九皇子一向孝顺，最在乎的便是萧王后。只要王后您开口了，以九皇子的心性，哪里还会反驳。” 不管是真是假，李氏这话算是说到了萧王后的心坎里。 周子钰自小痴傻，萧王后为了这个儿子，可谓耗尽了心思。哪怕现如今周子钰已经成亲了，萧王后肯定还是希望她在自家儿子的心里最重要。 不过李氏也清楚周子钰和燕凌月的感情，稍微沉默了一下，又面带难色道，“就是不知道九皇子妃是什么意思了，就怕到时候九皇子会夹在萧王后和九皇子妃中间为难。”换而言之，周子钰若是不同意娶段念云的话，就是燕凌月在背后捣的鬼。 李氏这话，可谓是赤裸裸的挑拨离间！ 自古以来，婆婆和儿媳妇都是最容易发生矛盾的，李氏完全拿捏住了这点。 萧王后在深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见怪了女人之间的各种斗争，哪能看不出李氏的这点小心思，但看出归看出，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看看在周子钰的心目中，她和燕凌月究竟哪个重要。 待李氏离开了以后，萧王后稍微思索了一下，就让李嬷嬷端着桂花羹，去了御书房。 王上终究是王上，虽然他之前承诺过了段念云和周子钰的事，但萧王后还是得先来探探口风。 彼时，周王正在批阅奏折，看到萧王后过来了，手一顿，放下了毛笔。 “王后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自从萧王后大病一场之后，周王对她的关切就更胜以前了。 “御膳房那边刚熬了桂花羹，臣妾尝着不错，就特意带来让王上也尝尝，”萧王后说着对周嬷嬷招了招手。 周嬷嬷立即从木盒子里端出桂花羹，送到了周王的手边。 “王后有心了，”周王擦了擦手，拿过勺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桂花羹。 看周王心情不错，萧王后这才道，“今儿上午，段将军府二房的夫人进宫了。” 周王想了想，道，“就是那个李氏？”对于上次段念云当众撞柱子自杀一事，周王印象深刻，连李氏都记着了。 萧王后点了点头，“今天都找到臣妾了，说是念云那丫头对咱们子钰执着的很，都快魔怔了，求臣妾救念云那丫头一命呢。” 周王听罢，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那个段念云追子钰的手段虽然不怎么光明吧，但她的性子倒也刚烈。” “关键是对子钰的心，那是没话说，”萧王后道。 “这倒是真的，”周王看向了萧王后，“月丫头已经怀有身孕了，子钰身边确实需要添点新人，孤看那个段念云就挺不错的。” 萧王后知道周王这是点头了。 “不过，孤看子钰好似并不怎么待见那个段念云，你这个做母后的免不了要操心了。” 从御书房出来以后，萧王后就直接去了明含轩。 “月丫头呢？”一踏进明含轩，萧王后就笑盈盈问李嬷嬷道，“你家主子身子近来可好？” 其实萧王后要想见燕凌月的话，完全可以直接宣她去未央宫。从某些方面来说，萧王后对燕凌月还是挺不错的。前提是，别涉及到周子钰的切身利益。 第88章 发热 “九皇子妃正在房间里读书呢，”李嬷嬷将萧王后迎进了院子。 望着满园盛开的花，萧王后心情大好，“知道本宫喜欢花，这么多年来，子钰都快将明含轩变成一个小花园了，本宫真是有个孝顺的好儿子。” 李嬷嬷陪笑道，“那是自然，九皇子和九皇子妃心地善良，在奴才们眼中，也都是顶好的主子。” 房间内，燕凌月听到动静，起身迎了出来，“月儿见过母后。” “快免礼，快免礼，”萧王后笑着握住了燕凌月的手，“都四个月了，身子还是这么清瘦，得好好补补了。” 萧王后侧过身子对李嬷嬷道，“每天变着花样的多做些好吃的，女人怀孕辛苦，近来子钰又要去军营，忙的很，你们可别委屈了本宫的好儿媳。” 李嬷嬷笑应道，“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说话间的功夫，几人就来到了屋内。萧王后左右打量了一番，叹了声气，“一想到以后你们要搬出皇宫，另立府邸，母后这心里就难受，到时候再想见你们，就没有现在方便了。” 萧王后这话说的，让燕凌月一怔，“搬出皇宫？” 萧王后点了点头，“皇子大婚以后，本就要搬出皇宫，另立府邸的。那个时候子钰身体状况不允许，现在神智既然恢复清醒了，哪里还能继续住在宫内。而且……” 萧王后看了看燕凌月，又道，“而且你月份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重，子钰身边万一再添了新人，这明含轩哪里够住。” “你父王都给你们选好府邸了，现在正在修筑中，打算的是过完新年，天气暖和了，再选个吉日，让你们搬出去。” 添个新人是什么意思？燕凌月顿时笑不出来了。 萧王后仿若没察觉一般，对燕凌月道，“也难为月丫头了，按理说以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好好修养的，结果还要伺候子钰，真是辛苦了。” 燕凌月勾了勾唇，并没有再说什么。 萧王后道，“过来看看月丫头，本宫这心里也就舒坦了，月儿你好好休息吧，母后这就回去了。” 直到萧王后的身影消失在明含轩，燕凌月还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萧王后的意思是，要给周子钰纳妾了？ 就连李嬷嬷都没忍住问道，“王后娘娘匆匆来这一趟，到底什么意思？不只是为了告诉我们要搬出皇宫吧？” 萧王后的意思当然没这么简单！燕凌月摸了摸肚子，转身回了房间。 “萧王后这是让我做好准备为九皇子纳妾了。” 李嬷嬷不愤了，“当初九皇子谣言缠身，没人愿意嫁给九皇子时，萧王后也不想想是谁对九皇子死心塌地的。现在九皇子神智刚恢复，小姐你也刚怀有身孕，萧王后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往九皇子身边塞人了？也太让人寒心了。” 燕凌月确实寒心，“嬷嬷你让秋双去打听打听，今儿上午王后娘娘都见谁了？” 要不然她怎么会毫无征兆的想起为周子钰纳妾了，更何况皇太后百日祭才刚过。 李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间，不多时就回来了，“已经让秋双去打听了。”看燕凌月脸色不太好，李嬷嬷安慰道，“小姐放宽心，即便王后娘娘想让九皇子纳妾，那也得看九皇子乐不乐意。九皇子那么喜欢小姐，肯定舍不得小姐难过的。” “希望如此吧，”燕凌月按了按眉心，又拿起了之前看了一半的书，不过怎么也静不下心了。 燕凌月忧愁了，从皇宫回到段府的李氏却高兴了。 彼时，段二老爷正一脸忧愁地坐在客厅内，一看到李氏回来了，赶紧迎了上去，“怎么样？萧王后可答应了？” 李氏甩了甩手中的丝帕，得意道，“有本夫人亲自出马，岂能搞不定？” 段二老爷笑了。 这次，他们之所以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厚着脸皮去找萧王后，主要还是看到周子钰不傻了。 经过上次宫内的那场自杀风波，段念云再想在皇城内嫁个好人家那是不可能的。段二老爷和李氏为此也丢尽了颜面，在其他同僚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了。一看到自家那不争气的闺女，段二老爷是既生气，又心疼，更多的是对周子钰的埋怨。 可万万没想到那个痴傻成性的九皇子，从扬州回来以后，居然恢复了神智。 要知道周子钰本就是嫡皇子，就是因为他傻了，周子昌才会成为太子。现在周子昌也入狱了，太子之位还空着，那周子钰就很有可能成为太子了。 一想到这些，段二老爷和李氏就坐不住了。原想着他们女儿嫁给周子钰做侧妃还些委屈，但周子钰若能成为太子，将来继承王位，那这个侧妃，以后就是皇贵妃了！ 反正他们女儿的名声已经毁了，段二老爷就决定赌一把，将宝压到周子钰的身上。这才急急忙忙地让李氏去萧王后面前表明立场，表明他们为了段念云，愿意追随九皇子。 以往周子钰痴傻，与王位无缘，萧王后也没想着争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周子钰好了，萧王后自然要开始为他们母子的未来铺路了。她虽看不上段二老爷，但却看重他身后的段府。怎么可能会拒绝？ 李氏道，“我们就安心等着赐婚的圣旨吧。” 段二老爷还是有些不放心，“九皇子怕不会那么听话吧。” 李氏笑了，“九皇子若反抗的话，那就更好了。萧王后那么疼爱九皇子，只会将原因归结到九皇子妃的身上。到时候九皇子越是不同意，萧王后就会越讨厌九皇子妃。这对我们念云来说，是好事。” “夫人你狡猾了，”段二老爷闻言，嘿嘿笑出了声。 当天傍晚，周子钰从军营回来以后，燕凌月破天荒的没有站门口等他。连李嬷嬷和四个丫鬟看起来都不是很高兴。周子钰感觉到奇怪了，抬眼看向了张玉。 跟着周子钰在军营待了一天的张玉，哪里知道怎么回事，赶紧摆了摆手，找秋双去打听情况了。 望着张玉飞一般逃走的背影，周子钰轻咳了两声，敲了敲紧闭的房门，“月儿？睡了吗？” 半响，并没有人应声。 “那我进去了？”周子钰尴尬了，摸了摸鼻尖直接推向了房门，庆幸的是门并没有反锁。 “月儿？”周子钰环顾了一周，视线落到了紧闭的床幔上，“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 然而在打开床幔的下一刻，周子钰慌了，“来人呐，快去请太医。” 床榻上，燕凌月双眼紧闭，脸色潮红，眉头上满是虚汗。 摸了摸燕凌月冰凉的手，周子钰脸色难看不已。 这时，李嬷嬷和张玉已经闻讯赶来了。看到躺在床榻上一脸难受的燕凌月，两人也慌了。 “还不赶紧去请太医，”周子钰吼道。 “是是是，”张玉拔腿就往外面跑。 李嬷嬷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都是嬷嬷的错，是嬷嬷没有照顾好九皇子妃。” 秋双夏碧等四个丫鬟看到张玉去请太医了，也急忙赶了过来。当看到李嬷嬷跪在地上时，她们四个也跟着跪了下来。 “说，今天到底发生了何事？”对李嬷嬷和四个丫鬟，周子钰还是很放心的。若不是燕凌月下了命令，她们也不会让她独自待在房间里。 李嬷嬷和四个丫鬟相互看了看彼此，就将中午萧王后过来，说要为九皇子纳妾一事，说给了周子钰听。 李嬷嬷道，“自萧王后走后，九皇子妃就变得闷闷不乐的，说要一个人静一静。我们也担心再惹九皇子妃不高兴，就都退下了。” 秋双一脸不高兴道，“要奴婢说，都怪那个李氏，要不是她一大早的就到王后面前嚼舌根，王后娘娘又怎么会想着给九皇子纳妾呢。” 知道来龙去脉以后，周子钰就摆了摆手，让李嬷嬷等人起来了。 这个时候，张玉也拽着太医跑来了。 “快，快看看我们皇子妃这是怎么了？”张玉将太医推到了床边。 不等太医行礼，周子钰就让出了位置，“太医你瞧瞧吧。” 待把过脉后，太医又翻了翻燕凌月的眼皮，道，“九皇子妃这是忧虑过甚，再加上又着了凉，引起的发热。要是往常，喝两幅药就行了。不过现在，九皇子妃怀有身孕，药是不能再喝了。” 周子钰邹起了眉头，“那现在该怎么办？” “喂九皇子妃多喝些水，再用温水帮九皇子妃擦擦身子降降温，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送走太医后，四个丫鬟就急忙去厨房烧水了。 萧王后在得知太医来过明含轩以后，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就急匆匆地赶来了。当看到燕凌月的肚子还好好的时候，长舒了口气，叮嘱李嬷嬷道，“记住了，可千万不能用药，对孩子不好。” 燕凌月现在还昏迷着，躺在床上那么难受，萧王后一过来，连问都没问怎么回事，眼睛里只有孩子。这番举止，让李嬷嬷心里不舒服。 第89章 苦肉计 周子钰也皱起了眉头，“月儿就是发热了，也没什么大碍，母后不妨回去休息吧。” “怎么就突然发热了呢？”萧王后看向了一旁的李嬷嬷，“这天越来越冷了，以后照顾你们皇子妃要仔细点。” “是，”李嬷嬷应道。 “子钰这几日在军营怎么样？辛不辛苦，还能不能适应？”萧王后走到周子钰的身边，拿出丝帕帮周子钰擦了擦下巴上的泥渍，“瞧这一身灰，肯定在军营给人比武了吧？回来也不先洗洗，换身衣服。” 不管怎么说，萧王后都是他的母后，听着萧王后絮絮叨叨的关心，周子钰心中一暖，“儿臣等会儿就去沐浴。” 萧王后道，“月丫头发热了，晚上你就睡隔壁吧，让李嬷嬷还有四个丫鬟守着就行。” “知道了，母后，儿臣等着沐浴更衣呢，你就赶紧回未央宫吧，”周子钰搂着萧王后的肩膀，就往门外走。 “你这个臭小子，”萧王后点了点周子钰的额头，笑骂道。 周子钰一直将萧王后送到了明含轩的院门口。 “行了，快些回去吧，”萧王后摆了摆手，转身正准备离开时，周子钰突然又喊住了萧王后。 “怎么了？”萧王后笑了。 周子钰抿了抿唇，还是开了口，“儿臣不喜欢段念云，更不会迎娶她进明含轩的。” 萧王后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笑了，“母后还以为什么事呢，不喜欢那就不喜欢。说心里话，母后也不怎么喜欢那丫头。当初能给子钰你下药，说明段念云那丫头心术不正。” 萧王后说着，话音一转，又道，“你看这后宫内有这么多妃妾，你父王喜欢她们吗？有的都入宫两三年了，你父王宠幸过几次？那为什么还要纳她们进宫呢？一来是为了给皇家绵延子嗣，二来还不是为了利用后宫来平衡朝堂。” “母后知道你喜欢月丫头，但若想登上太子之位，坐稳太子之位，需要的不止是燕毅然。更何况让你纳妾，并不代表着让你冷落月丫头。无论什么时候，月丫头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明含轩内，都是由她当家做主。”萧王后拍了拍周子钰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了，快点回去照顾月丫头吧。” 待周子钰转身回了明含轩以后，萧王后的脸色变了，“这月丫头早不病晚不病，偏偏今天中午本宫刚找过她，她就病了？” “那王后的意思是……”周嬷嬷斟酌着道，“皇子妃这是给九皇子施苦肉计呢？” 萧王后冷笑一声，“本宫何时给子钰提过要让他娶段念云了？若不是有人在背后嚼了舌根，子钰方才又怎么会说出那番话？” 其实萧王后真的冤枉燕凌月了，只是秋双多说了两句话而已。 没出两日，不知道皇城中怎么就传出了流言，说什么萧王后和周王要为九皇子纳侧妃了，侧妃的人选就是段府的段念云小姐。还说什么九皇子妃仗着怀有身孕了，死活不让九皇子纳侧妃，九皇子夹在王后和九皇子妃之间左右为难…… 人都有一种心理，那就是喜欢看笑话。尤其是有关傻子皇子和克母的九皇子妃之间的事。毕竟之前，两人成亲的时候，太过轰动了。大家茶余饭后，就喜欢说道他们两个。尤其是燕凌月，作为一个能打破九皇子克妻传言，成功嫁给九皇子的女子，大家都等着看她笑话呢。可人家非但没活成笑话，还被九皇子放在手心里宠着，更重要的是，从扬州回来的九皇子，神智也恢复清醒了，根本就不傻了。 不得不承认，燕凌月是幸运的。 大家感慨的同时，再提起燕凌月不禁有些阴阳怪调了。人就是那么奇怪，当初看到燕凌月嫁给了克妻的九皇子，自认为她过的不幸福时，就处处可怜同情燕凌月。但当有一天，他们突然发觉那个不幸福的人，其实过的很幸福时，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替人高兴，而是比较嫉妒。 “九皇子妃可真自私，都怀有身孕了，还霸着九皇子不放。也不想想人家九皇子还要为皇家绵延子嗣呢。” “要说起来段府的小姐也真够可怜的，为了九皇子都血溅柱子了，九皇子妃还是不肯松口放段家小姐入室，那心是真狠。如此善妒，也不知道九皇子怎么喜欢她了。” “要我说啊，九皇子也可怜，身为一个正常男子，难不成要对着一个大肚婆，当九个月的和尚？” 在诸人看来，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燕凌月没资格要求周子钰为她独守空房。还有一些自认为贤良淑德的妇人说什么，这女人怀孕了，就应该主动为自家夫君选几个贴心的侍妾，代替自己照顾自家夫君。 周子钰和燕凌月两个主人公还没发表什么意见呢，城中就已经议论纷纷了，而且清一色一边倒，都在指责燕凌月。 明含轩内，燕凌月才刚养好身体，脸色还很憔悴。李嬷嬷等人担心燕凌月听到外面的传言，会想不开，还特意安排了大家都闭紧嘴巴。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即使大家都装的若无其事，燕凌月多少还是听到了一些传闻。 不说其他，单是周湘君，最近都过来两趟了，说是过来探望燕凌月，其实呢就是来奚落燕凌月的。每次过来都假装不经意地说起外面的传言，临走时，还一再强调自己不是故意的，让燕凌月别放心里去，要好好修养身子。 燕凌月都是淡淡一笑，表示并不介意。 周湘君离开明含轩以后，就是十分不屑地说燕凌月是装的。 事实上呢，燕凌月是真的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她。自从这次发热醒来以后，燕凌月摸着日益变大的肚子，心里一阵后怕。幸亏这次发热不严重，要不然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她岂不是要后悔死了。 在燕凌月看来，现如今一切都抵不上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重要。这个孩子，就是她和北燕的希望。燕凌月并不重男轻女，但为了复仇，她还是希望怀的是个男孩。 燕凌月一再叮嘱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理会外界的闲言碎语，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养胎。可这些事情，不是燕凌月不想理会就可以不理会的。虽然她一再削弱自己的存在感了，但该来的终究会来。 最先坐不住的便是燕毅然了。 这一日，燕凌月正裹着披风，坐在床前，给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裳。李嬷嬷进来禀报说，燕丞相和燕夫人来了，正在外面候着。 燕凌月当即放下针线，迎了出去，“爹爹姨娘，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外面冷，快些进屋里吧。” “听说你前几天又发热了，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看着燕凌月苍白的脸色，燕毅然心里一阵难受。 三姨娘也道，“就算天塌下来，还有燕府在后面帮你撑着呢。九皇子妃该吃吃该喝喝，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燕凌月闻言，笑了，“爹爹和姨娘多虑了，月儿只是普通的发热，现如今已经大好了，只是胃口不佳，才显得有些没精神。” 燕毅然踌躇了片刻，还是开了口，“外面的传言，想必凌月也有所耳闻吧？” 燕凌月点了点头。 燕毅然叹了声气，“虽然也知道不该提起这些，影响你的心情。但为父的，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错路。爹爹也年轻过，知道你和九皇子情深意切，容不下第三人。这要是在民间，也就算了，可谁让九皇子出生在皇家呢。这就注定了，九皇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就算这一次你们斗争赢了，九皇子没有迎娶段念云，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即便九皇子对你始终如一，但萧王后能看得过去吗？现在周王和萧王后是看九皇子喜欢你，而你又怀有了身孕，才没有勉强。若他们真的下了圣旨，往明含轩内塞了人，你反抗得了吗？” “趁着萧王后还有耐心，爹爹劝你就低头吧。萧王后在九皇子心里有多重要，你也是知道的。你若是因为此事与萧王后交了恶，那将来势必会影响你和九皇子的感情。” 三姨娘这时也道，“只要九皇子妃能拽住九皇子的心，再诞下小皇子，坐稳这正妃之位，任他纳多少妃妾，又有什么关系？” “有在这儿置气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怎么趁机让九皇子对你心存愧疚。段念云想利用舆论给你和九皇子施压，让九皇子娶她。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当一回弱者又怎样？” 燕毅然和三姨娘离开以后，燕凌月坐在椅子上，久久未起身。她知道她爹爹和三姨娘所说的都是为她好，她也知道她这么拖着不是长久之计，可只要一想到周子钰要迎娶别的女子，她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 就在燕凌月正出神的时候，李嬷嬷过来了，手里还拿了封信，说是王老居士差人送来的。燕凌月正不知措施，赶紧接过了王老居士的信。 娇妃谋最新章节地址： 娇妃谋全文阅读地址：/39417/ 娇妃谋txt下载地址： 娇妃谋手机阅读：/39417/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89章苦肉计）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娇妃谋》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90章 闹矛盾 信中，无非也是提及城中最近的流言蜚语，而王老居士的建议，和她爹爹的意思一模一样，也是让燕凌月点头为周子钰纳妾。 王老居士还特意批评了燕凌月目光短浅，说要想做王后母仪天下，除了要得王上的喜欢之外，更重要的是要以德服人，要贤良淑德识大体，做天下女人的典范。现如今她就将好名声败坏完了，那将来还怎么母仪天下。 从信的内容，可以看出王老居士非常生气。 燕凌月可以不听燕毅然的，但不能不听王老居士的，她不能让王老居士失望。看着信上的白纸黑字，燕凌月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内心烦躁不已。 “李嬷嬷，咱们去御花园走走，”燕凌月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 本想去御花园散散心的，不曾想却在半路遇到了曾经的太子妃林曼晴。自从太子爷周子昌被抓以后，燕凌月都好久没见过林曼晴了。 就在燕凌月正打量林曼晴时，她已经开了口，“听说弟妹前些日子身子不舒服，最近好些了没有？” “劳二皇嫂挂念，月儿已无大碍，”燕凌月勾了勾唇。 林曼晴的视线落到了燕凌月的肚子上，“在这皇室里，向来母以子贵。弟妹是幸运的，这么快就有了身孕，就更应该仔细照顾好自己才是。” “二皇嫂说的是，”燕凌月笑应道。 “等再过两年，弟妹你就知道了，靠谁也不如靠自己。尤其是男人的爱，更加靠不住，”林曼晴忽然叹了声气，拍了拍燕凌月的肩膀，离开了。 眼看着林曼晴走远了，李嬷嬷道，“二皇子入狱，感觉二皇子妃并不是很难过。” 燕凌月挑了挑眉。 李嬷嬷道，“那个时候，九皇子坠崖，看看小姐你都憔悴成什么样了。再看看现在的二皇子妃，脸色红润，眉眼间全是笑意，哪里像是有忧愁。” “嬷嬷倒是看得仔细，”燕凌月闻言，笑了。望了眼林曼晴的背影，也叹了声气，能说出男人的爱靠不住这种话，想必她曾经也对周子昌抱满了希望，只不过最后却失望了。 不管周子钰想不想迎娶段念云，此刻的他，应该都是为难的。萧王后为他操心了大半辈子的心，现如今他神智刚恢复就这般忤逆萧王后，确实不孝。可同样的，燕凌月知道周子钰也不想因为此事而伤了她的心。 她爱周子钰，她不想周子钰为难，可她也不想周子钰迎娶别的女子。但这事，真的是她能躲过去的吗？就像她爹爹说的，即便没有段念云，还会有其他女子。她不可能让周子钰这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若将来有一天，周子钰真的继承了王位，那还要有后宫佳丽三千，她阻挡的了吗？既然阻挡不了，那就只能尝试着接受。 即便心痛又如何，她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咬着牙走下去。 当天晚上，燕凌月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早早睡去，而是靠在床头一直等到周子钰回来。 自从皇太后百日祭过后，周王就让周子钰去了军营。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有的时候很晚才回来。据王老居士说，周王这是有意在培养周子钰。 其实周子钰完全可以住在军营的，但为了陪伴燕凌月，就是忙到再晚，他都会回来。即便有时他回来时，燕凌月已经睡着了，他早上离开时，燕凌月还未醒来。哪怕都说不上什么话，他依旧还是会回来。 他想用实际行动，让燕凌月安心。 周子钰的这些付出，燕凌月都看在眼中。正因为看在眼中，她才不忍心继续这般不管不问。虽然城中的百姓都在说她如何如何不好，但燕凌月知道周子钰的压力比她更大。他在尽他最大的可能，为她营造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 透过昏暗的灯光，看着周子钰将外衣褪下，看着他去沐浴，看着他擦拭着头发向她走来，燕凌月笑了，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帕子，“累不累？要不要让李嬷嬷再去端些吃的过来。” “在军营吃过了，”周子钰吻了吻燕凌月的头，又摸了摸她的肚子，“今天怎么睡这么晚？” “当然是在等你，”将周子钰的头发擦干以后，燕凌月起身将帕子放回了脸架上。 望着燕凌月稍微丰腴些了的身影，周子钰半靠在床榻上，对她伸开了双臂。 燕凌月心中一暖，不禁加快了脚步。相拥的那一瞬间，两个人身子齐齐一颤。从燕凌月这一次发热以来，两人真的好久没有好好的抱一抱彼此了。 燕凌月趴在周子钰的颈肩，深深地吸了口气。 周子钰吻了吻燕凌月的脖子，许久，轻声道，“对不起，月儿。真的很抱歉，若不是因为我，你又怎么会这般招人非议。” 燕凌月摇了摇头，推开了周子钰的怀抱，落下床幔，再次上了床。 “月儿，”周子钰顿时心里没谱了，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燕凌月勾唇一笑，顺势倒进了他的怀里，“和九皇子没关系，都是凌月的错。是凌月不应该妄想着独占九皇子，是凌月自私了。” 周子钰愣在了原地，“月儿你……” 燕凌月捂住了周子钰的嘴，“听说母后近来头疼病犯了，正卧床养病呢，若娶了段念云能让母后心里舒服的话，那我选择退步。” “月儿不想九皇子为难，不想看到九皇子眉头皱起来，”燕凌月轻轻地一点一点的抚平了周子钰紧皱的眉头，“知道九皇子不喜欢段念云，不愿意娶她，九皇子对月儿这般好，月儿真的很感动。但月儿不能仗着九皇子的喜欢，就让母后伤心。” “月儿！让母后伤心的是我，不是你。是我自己不愿意迎娶段念云的……” “不要再说了，”不等周子钰把话说完，燕凌月就开口打断了他，直视着他的眼睛道，“为了母后能安心，为了百姓们不再议论纷纷，不如九皇子就应下来吧。” 周子钰听罢，瞪大了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燕凌月的泪水夺眶而出，“就算月儿求九皇子了……” 这一夜过后，就有消息传出，说九皇子答应迎娶段念云了。一时间，城内哗然。大家纷纷感慨，九皇子妃到底承受不住压力，答应了。 那些一开始说燕凌月狠心的长舌妇，这会儿又开始说燕凌月可怜了。总之，大家都睁着眼睛，瞧着动静呢。 果不其然，不多久，宫内就传出了旨意，说九皇子要纳段念云为侧妃了。 段府前厅，段念云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整个人精神都焕发了。段二老爷和李氏也高兴不已，给前来颁旨的公公塞了一个大大的锦囊。 段老将军冷哼一声，都没搭理他们，背着手回了自个儿的院子。要不是看在段念云是个女儿家的份上，段老将军早就将她连带着二房一起赶出段府了。 未央宫内，病了几天的萧王后，在周王颁完圣旨之后，是病也好了，也能下床了。还吩咐周嬷嬷给燕凌月送了一大盅补汤，让她好好补身体。 看着桌子上放的油腻腻的汤汁，燕凌月胃里一阵恶心，当即就呕吐了起来。 看的李嬷嬷心疼不已，“这萧王后也真是的，明知道小姐你不能闻油腥，还非让你喝这些补身子。” 因着那碗补汤，燕凌月难受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怎么吃。 当天夜里，周子钰却没有回明含轩，而且之后一连三天都没有回来。要知道从成亲以后，周子钰还从未夜不归宿过。 连李嬷嬷都着急了，“小姐呀，你是不是和九皇子闹矛盾了？要不要嬷嬷派人去军营打听打听情况？” 燕凌月仿若未闻，只专注地做自己手上的小衣裳。 见自家小姐这副模样，李嬷嬷重重地叹了声气。在心里将段念云的祖宗八辈都过问了一遍，要不是段念云，她们小姐和九皇子又怎么会闹矛盾？ 就在周子钰第五天没有回宫的时候，萧王后坐不住了，带着周嬷嬷来了明含轩。 彼时，燕凌月正窝在软榻上看书。 “月儿见过母后，”见萧王后来了，燕凌月放下书本，起身行了礼。 以往一看到燕凌月行礼，总会忙着扶她起来的萧王后，今天并没有吭声，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听说子钰都好些天没有回来了？”待抿了口茶后，萧王后问道。 燕凌月点了点头，“军营训练比较辛苦，再赶回宫有时都半夜了，九皇子体谅月儿有孕在身，月儿也心疼九皇子来回折腾辛苦，于是就商量着让九皇子先在军营住一段时日。” “是吗？”萧王后眉心微皱，“只要不是闹矛盾了就成。子钰在军营本就很辛苦了，若是回到明含轩还不能安心歇息，那就是你这个做妻子的失职了。” “母后教训的是，”燕凌月微微俯身应道。 萧王后叹了声气，“月丫头马上就是做母亲的人了，想来也能体会当母亲的辛苦。本宫日日夜夜操劳，所思所想都是在为你们谋划。” 第91章 独占 为我们谋划？怕只是为她的儿子谋划吧。燕凌月心里一阵反感。 萧王后道，“要母后说啊，月儿不妨派人去军营关心关心子钰。这女人呐，有时候得学会服软，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要说别的话，李嬷嬷不赞同。但萧王后最后一句话，李嬷嬷是相当赞同的。在李嬷嬷看来，九皇子那么喜欢她们小姐，只要她们小姐低头哄一哄九皇子，那就没有什么矛盾是解决不了的。 待萧王后一离开，李嬷嬷就劝燕凌月道，“要不嬷嬷去军营走一趟？” 燕凌月摇了摇头，阻止了李嬷嬷。就这样又过了两天，周子钰依旧没回来，倒是张玉中途回来了一次，帮周子钰拿换洗的衣服。 对于周子钰住在军营，燕凌月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李嬷嬷知道她们小姐其实很在意。看着燕凌月日渐消瘦的小脸，李嬷嬷着急不已。 就在这时，宫中出了大事，二皇子周子昌因在地牢里被老鼠咬了，感染了鼠疫。被发现时，为时已晚，连生命都危在旦夕了。禀告王上后，周子昌连夜被拉出了地牢，送回了他的院子。 被禁了足的皇贵妃，不顾侍卫的阻拦，拿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硬是冲进了周子昌的房间。这一夜，皇贵妃守在周子昌的床边哭了一整晚，扰得大半个皇宫的人都没有休息好。 翌日一早，燕凌月醒来时，眼睛都是肿的。本来说要去看看二皇子的，结果刚走到门口，萧王后身边的周嬷嬷就过来了。一再嘱咐燕凌月，让她最近最好少走动，说是鼠疫会传染，让明含轩的人都小心点。 原以为有太医守着，周子昌应该能熬过这一劫的，不曾想当天上午就传来了周子昌的死讯。虽然周子昌是戴罪之身，但毕竟是皇子。皇太后百日祭刚过去不久，这二皇子又走了，周王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消息一经传出，在军营住了许久的周子钰就赶回宫了。在皇陵为皇太后守灵的六皇子周子琰和三皇子周子勤也匆匆忙忙地赶回了皇宫。 因着周子昌是感染鼠疫而死，他的灵柩并没有在皇宫久放，隔天就下葬了。送葬的人并不多，怀有身孕的燕凌月自然也没有去。不过听说下葬时，皇贵妃抱着棺材死活不松手，最后为了不耽误入土的时辰，侍卫只能将皇贵妃抓了起来。 不管怎么样，伴随着周子昌的死，昔日的太子爷一党算是彻底瓦解了。 而曾经那个自视甚高，傲气逼人的皇贵妃，在经历两个儿子的死后，精神就彻底崩溃了，见人就嚷嚷着她儿子是冤枉的。 周王闻讯，直接下旨，将她打入了冷宫。 至于周子昌院内的那些妃妾，无子嗣的就被塞了银两打发出宫了，有子嗣的就随着林曼青一起，挪出皇宫，搬进了王上安排的宅子里。 听着李嬷嬷和四个丫鬟的议论，燕凌月也感慨不已。这一折腾，一个月悄然过去了。天逐渐暖和了，褪下厚衣服，燕凌月的身子也显怀了。 周子钰在忙完周子昌的丧事以后，就回明含轩了，不过隔三差五的还会在军营居住。 周子钰和燕凌月表面看起来虽然毫无问题，但像李嬷嬷张玉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奴才却知道这两个主子的关系到底不如从前了。 自从周王下旨，让周子钰纳段念云为侧妃后，燕凌月和周子钰之间就好似有了裂痕。 可在明含轩当差的奴才都很清楚，周子钰之所以会答应迎娶段念云，全是因为燕凌月的请求。按理说，这不应该会影响两人的感情。 的确，燕凌月确实不是因为段念云，才这般态度冷淡的，她是认清了时势。周子钰是她仇人的儿子，她原本就不应该爱上他的。可她不但爱上了，还爱的死心塌地，甚至想独占他的爱。 这份妄想，随着周子钰恢复神智，随着段念云的逼婚，破灭了。 燕凌月清醒的认识到若将来有一天，周子钰真的继承了王位，那他的身边必定不止一个段念云。而她，充其量也就是这些女子中的其中一个。每天还要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同其他女子争夺周子钰的宠爱。 只要一想到这些，燕凌月就感觉到心累。一想到有那么一天，周子钰的枕边可能会睡着其他女子，燕凌月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然而，她又无能改变现状，那她就只能改变自己。 只要不爱了，只要能克制住自己的心，那她就不会在乎周子钰会纳多少女子，那她就不会再难过了。她燕凌月重活一世，唯一的目的就是报仇。她不能像这后宫中的众多女子一般，将所有的生命都浪费在争风吃醋上。 所以，她才会对周子钰这般冷淡，她只想将自己对周子钰的那颗心，冷却下来。 而周子钰一开始住在军营，完全是因为燕凌月让他纳段念云为侧妃，他有点生气，才故意耍性子的。只要燕凌月哄哄他，也就什么事都没了。可没想到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五天过去，燕凌月也派个人问候他一句都没有。这下，周子钰就真的不高兴了，干脆直接住在军营，不回明含轩了。 可他又忍不住担心燕凌月，担心他不在，她会吃不好睡不好。原本是想借着住在军营，小小地惩罚一下燕凌月，不曾想最后煎熬的却是自己。 直到周子昌的死讯传来，周子钰才算有了借口回宫，在忙完丧事以后，他本打算有志气一点，直接回军营的。可一看到燕凌月，他就迈不动脚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回了明含轩。 可看燕凌月的脸色，红润有光，气色好到不行。周子钰放心了的同时，又难过了，感情吃不好睡不好的只有他自己。 难不成她都不想他吗？周子钰本来想问燕凌月的，可看着她淡淡的态度，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再回明含轩，虽然燕凌月也会像往常一般对他嘘寒问暖，但却没有了那种亲昵感。给周子钰的感觉，燕凌月就好像只是在完成做妻子的任务。这种相敬如宾的感觉，他并不喜欢。 有好几次，他都尝试着想和燕凌月谈谈，但他发现燕凌月好似并不感兴趣，根本不接他的话题。憋闷不已的周子钰，真想直接搬去军营得了，晾燕凌月一个月，看她会不会想他。可当真去了军营，他才发现他该死的根本做不到，到了晚上屁颠屁颠地又回了明含轩。不过也不会每天都回了，有时候训练忙，他就会住在军营内。 日子就这么平淡如水的过着。燕凌月安心养胎时，也迎来了燕席灵出嫁的日子。要不是赶上皇太后离世，按照原定的时间，燕席灵年前就应该出嫁了，结果硬生生往后拖了小半年。 不过天气暖和了，万物复苏，这个时候办喜事也是极好的。 因着燕席灵成亲的对象，在皇城并没有什么亲戚，所以前去酒席的基本都是燕家的近亲，以及朝廷的同僚们。燕凌月这个做妹妹，必然会和周子钰一同前往。场面虽然算不上浩大，但也隆重温馨。 老夫人从头笑到尾，比燕凌月当初成亲的时候，还高兴。想必燕府上上下下对燕席灵这个夫君都挺满意的。 虽然燕凌月和燕席灵接触并不算很多，但看到她嫁的幸福，燕凌月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唯一让人感到不愉快的就是，他们居然在酒席上碰到了段念云。 在朝堂上，段二老爷和燕毅然走的并不算近，再加上段念云在宫内自杀逼婚那一场闹腾之后，两人私下里多少也有些看彼此不对眼。燕席灵出嫁，段二老爷出于同僚的面子，前来露露面也就行了，像李氏和段念云完全没有必要来。 可因为知道周子钰会来，所以段念云死活要跟着，就是为了能见周子钰一面。 自从王上赐婚的圣旨颁下以后，燕凌月和周子钰还未正面见过段念云。哪怕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看到段念云娇态十足的来到周子钰的面前，给周子钰行礼时，燕凌月还是被膈应了。 甚至在酒席结束后，客人们离席时，段念云还拉着李氏，与燕凌月他们一起出了门。 好在周子钰的态度很冷淡，让燕凌月心里还好受点。可即便如此，在临上马车时，段二老爷和李氏还是拦住了他们，说想请他们去段府做客。 周王已经赐婚了，按照常理来说，周子钰的确应该常去段府坐坐，看看段念云的。奈何周子钰讨厌段念云到极点，就连面子功夫都懒得做。 “多谢段二老爷和夫人的邀请。主要是月儿身子重，今天折腾了半日也累了，不如改日有时间，再约吧。” 话落，周子钰根本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就将燕凌月扶到了马车上。 张玉扬鞭一挥，马车出发了。 望着周子钰一行人渐行渐远，段念云恨得直咬牙。 第92章 冷静 刚回到明含轩，周王身边就来人了，传周子钰去御书房议事。 周子钰这一走，到傍晚都没回来。折腾了大半日的燕凌月，身子乏的很，就早早的吃完饭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她似乎听到周子钰在喊她，说他要出门了，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 由于近来，周子钰在军营训练，经常会两三天不回来，所以燕凌月也就没在意，稀里糊涂的应了两声之后，就翻个身继续睡了。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等第二天睁开双眼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外面滴滴答答的下着雨，燕凌月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身旁的被子，一片冰凉。这时，想起周子钰临走时说的话，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李嬷嬷？”燕凌月扬声对外喊道。 在外面候着的李嬷嬷闻声，立即推开房门走进了房间，“小姐你醒了？” 燕凌月问道，“昨天夜里九皇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早上又什么时候走的？” “小姐你不知道？”看燕凌月一脸迷茫，李嬷嬷微怔，“西北发生战事，昨晚九皇子从御书房回来后，就直接收拾行李，同大军一起连夜出发，前往西北了。小姐你居然不知道？” 西北？周子钰去西北了？燕凌月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李嬷嬷道，“昨晚我本来准备叫醒小姐的，结果九皇子说他自己来。我们都以为九皇子是有话和小姐说，就没过来打扰，没想到九皇子居然一声不吭的走了。” 一声不吭的走了？燕凌月沉默半响，忽然笑了，“是喊醒我了。也许他说了吧，可能我没在意。” 她就说周子钰平时出门都不喊她的，昨晚怎么突然和她说了那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感情是要去西北了。这一分别，怕要好几个月见不到面了吧。 也许这就是命。她不是想要冷静冷静吗？连老天都支持她的决定，让周子钰去了西北。这下，她可以彻底的冷静了。 燕凌月摸了摸肚子，起身下了床，在李嬷嬷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对着铜镜梳妆的时候，心里忽然就难受了。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周子钰是周宗平的儿子，是她仇人的儿子。若不是周子钰三番两次的救周宗平，也许她的大仇早就得报了……只有这样，燕凌月才能强压下对周子钰的思念。 这场春雨，稀稀拉拉的下了三四天。被留在明含轩的张玉，一直在掰着手指头，算周子钰走到了哪。念念叨叨的，听得燕凌月头疼。 眼看着天气放晴了，燕凌月就带着李嬷嬷出了宫。算算日子，她也好久没见过小乐安了，着实想念。 自从王老居士搬出宫以后，白雅青和燕乐安就也跟着搬进去了。 为了她们母女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王老居士还特意给周王上了折子，认了白雅青为义女。有王老居士在旁边照顾着，燕凌月是放心了，可也不好经常过去看小乐安了。 毕竟她和王老居士的身份都在那放着呢，她一个皇子妃三天两头的去探望一个亡国的谋士，难免会让人说闲话。 好在王老居士在未搬出皇宫前，就在明含轩住着，名义上也是周子钰的师父，所以燕凌月偶尔往来一下还是说得过去的。 快九个月的小乐安，正招人喜欢。咿呀咿呀的，抓着什么都往嘴里放。每次只要一看到小乐安，燕凌月就什么烦恼都抛在了脑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了，变得敏感了。白雅青虽然一如既往的温柔，但燕凌月却能感觉得到她并没有表面那么开心。 现如今的燕凌月，除了惦记着报仇，除了惦记着周子钰，她最关心的就是白雅青和燕乐安。白雅青为了她哥哥，为了他们燕家这唯一的血脉，付出了这么多，她当然希望她这个嫂嫂能过得开心。 待将燕乐安哄睡以后，燕凌月握住了白雅青的手，“嫂嫂是有什么心事吗？” 白雅青看了看燕凌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嗯？”燕凌月微歪着脑袋，笑道，“难不成嫂嫂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月儿说的吗？” 就在这时，王老居士端着茶进来了，看了眼白雅青，对燕凌月道，“你嫂嫂想念她的家人了，想回燕城一趟。” “燕城？”燕凌月眉心微皱。燕城可不就是当初的北燕吗？ 白雅青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燕凌月赶紧拿出丝帕帮她擦了擦泪水，“要算起来，嫂嫂也出来一年多了吧。”都一年没见家人了，怎么可能不想念，想回去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王老居士没好气道，“当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该想清楚后果。” “周王好不容易才对你们母女俩打消了疑心，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个老头子认了一个干闺女。这个时候，你若冒冒然地回了燕城，一旦被发现，那大家都完了，都要跟着掉脑袋。” “那我和九皇子妃苦心经营的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王老居士道，“你就忍心因着自己的一时克制不住，连累我们所有人？” 王老居士语气严肃，吓得白雅青脸色苍白，“不、我不回去，我不会连累大家的。” 这一幕，看的燕凌月心疼不已，感觉王老居士对白雅青说的话，有些残忍了。但燕凌月也知道王老居士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北燕，所以她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握紧了白雅青的手，“嫂嫂还有月儿和乐安呢，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白雅青不住地点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燕凌月拍了拍白雅青的后背，将她揽进了怀里。 王老居士许是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严厉了，沉吟了片刻，再开口语气也缓和了下来，“不是老头子心肠狠，雅青你想想，你都离开一年多了，现在突然带个孩子回去了，你爹娘能接受吗？就算见了一面又如何？你也不可能一直待在他们二老身边。早晚还是要带着小乐安回来，到时候只会让他们再经历一次离别，徒惹伤悲罢了。” “是啊，嫂嫂。都说时间是治疗一切伤痛的良药，白伯父白伯母说不定早已经从失去你的痛苦中，解脱出来了。你现在若是回去一趟再离开，只会让他们更伤心而已，”燕凌月安慰白雅青道，“要不然让王老居士派人去燕城走一趟，看看白伯父白伯母过得怎么样？” 白雅青闻言，看向了王老居士。 王老居士叹了声气，挥手招来了小侍，贴耳吩咐了几句。那小侍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王老居士问白雅青。 “有劳王老居士了，”白雅青终于破涕而笑了，“只要爹爹和娘亲身体好好的，雅青也就放心了。” 白雅青越是这么善解人意，燕凌月心里就越内疚。若不是为了燕家，若不是为了她哥哥，白雅青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有家不能归。 “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嫂嫂现在还年轻，如果有一天遇到了心仪的对象，就放心地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吧。小乐安，月儿会全权照顾。到时候，月儿就是嫂嫂的娘家人，”未来的路还有很长，白雅青不能年纪轻轻的就当个寡妇。 从王老居士家出来以后，燕凌月的心情非但没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了。原本打算从锦绣街经过时，再去木刻斋看看的，不曾想却在半路偶遇了段念云以及李氏，她们母女俩刚从一个首饰铺子里出来。 四目相对，燕凌月面无表情，段念云却眉峰上扬，一副挑衅的模样。 “呦，这不是九皇子妃吗？可真巧，”李氏问候燕凌月道。 “的确挺巧的，”燕凌月笑了笑。 李氏拉了拉段念云的衣袖，轻斥道，“这以后都是一家人，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段念云有些不耐烦地瞥了燕凌月一眼。 她不主动给燕凌月说话，燕凌月自然也不会搭理她，“若是无事的话，那月儿就先告辞了。” 燕凌月话音刚落，段念云就伸手拦住了她。 以段念云以往的性子，燕凌月以为她又要胡搅蛮缠时，没想到她居然挽住了她的胳膊，“姐姐不是生念云的气了吧？” 姐姐？这一声喊，让燕凌月浑身起鸡皮疙瘩。 “念云以往脾气倔，说话做事也不经大脑，若是哪里得罪过姐姐，还望姐姐不要在意，”段念云一副小女儿家的模样。 燕凌月不着痕迹地挣脱了段念云的胳膊，温声道，“妹妹哪里的话。以后咱们就要一起侍奉九皇子了，应该相互照顾才是。” 段念云会装，她也会装！ “那天夜里，念云送九皇子出城的时候，九皇子还说姐姐身子越来越重，让我要好好照顾姐姐呢，”段念云说着，就要去摸燕凌月的肚子。 李嬷嬷下意识地挡住了她。 段念云顿时脸色变了，“怎么？难不成嬷嬷还担心我会害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成？” 娇妃谋最新章节地址： 娇妃谋全文阅读地址：/39417/ 娇妃谋txt下载地址： 娇妃谋手机阅读：/39417/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92章冷静）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娇妃谋》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93章 想念 李嬷嬷确实担心段念云会加害燕凌月肚子里的孩子。她警惕地瞅了段念云一眼，将燕凌月护在了身后。 “你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段念云压抑着的性子，爆发了，指着李嬷嬷的鼻子，就要扇她耳光。 李氏及时拽住了段念云的胳膊，再看向李嬷嬷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了，“知道的，说李嬷嬷忠心护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嬷嬷没一点规矩，都爬到主子头上了。” 不管李氏怎么说，李嬷嬷站在燕凌月身前，就是不动。 燕凌月笑了，摸了摸肚子，对李氏道，“嬷嬷也是护主心切，若哪里惹夫人不高兴了，月儿在这里赔声不是，还望夫人不要介意。” 段念云冷哼一声，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李氏拦住了，“臣妇和念云还有些事要做，就不打扰九皇子了，先行告辞了。” “夫人慢走，”燕凌月微微一笑，目送着李氏和段念云上了马车。 “小姐，我们还去木刻斋吗？”李嬷嬷问道。 被段念云这么一折腾，哪还有什么心情去木刻斋。燕凌月摇了摇头，同李嬷嬷一起坐上马车，回了皇宫。 途径御花园时，看到树都发芽了，燕凌月顿时起了意，就拉着李嬷嬷去了御花园。 因着快晌午了，大家基本都在各自的房里吃午膳，御花园里并没有什么人。燕凌月和李嬷嬷顺着林荫小道，越走越远，最后来到了一处假山前。 燕凌月拍了拍假山上的石头，正准备说话时，突然听到假山后传来了铁锨铲土的声音，燕凌月皱起了眉头，示意李嬷嬷不要发出动静，两人透过假山缝隙，看到两个小太监正在挖洞。 旁边还站着一个太医，怀里抱着一个坛子，不停地催促他们，“速度快点，别被人给发现了。” 燕凌月和李嬷嬷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睁睁地看着太医将那个坛子放进了挖好的洞里，和两个小太监一起用土掩埋住，又往上面放了两块岩石，确定不会被人发现了才离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燕凌月才拉着李嬷嬷走出了假山。 “那不是在周王身边伺候的朱太医吗？他们鬼鬼祟祟地埋的什么？”李嬷嬷用脚踢了踢那两块大石头。 燕凌月道，“想知道埋的是什么还不简单，咱们把石头搬开不就得了。”燕凌月说着，就挽起了袖子，准备搬石头。 李嬷嬷见状，赶紧阻止了她，“住手住手，嬷嬷来搬就好了。” 李嬷嬷将燕凌月推得远远的，拼尽力气，手还划破了一层皮，才将石头给移开。 燕凌月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子，将土捧到了一边。两人合力，不多时，那个坛子就露出来了。 李嬷嬷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再一次让燕凌月往后退了两步，才将坛子盖掀开。顿时一股浓郁的药味，充斥着人的嗅觉。 燕凌月轻咳了两声，掩住了鼻嘴。 李嬷嬷趴近看了看，扭头对燕凌月道，“小姐，这就是一坛子药渣。” 药渣？燕凌月凑近看了看，可不是满满的一大坛子药渣吗？ 李嬷嬷有些嫌弃的盖上了坛子盖，嘀咕道，“这朱太医也真是的，处理个药渣还这么神秘，至于么？” “不过这个朱太医不是专门为王上调理身体的吗？最近也没听说王上身体不舒服啊？”李嬷嬷边说着，边捧着土去掩埋坛子。 可就是李嬷嬷的这一番嘟囔，提醒了燕凌月，“慢着！”燕凌月从怀里抽出了丝帕，递给了李嬷嬷，“嬷嬷你用丝帕包一些药渣出来。” “小姐你要这个做什么？”李嬷嬷虽然疑问，还是老老实实地再一次掀开坛子盖，忍着恶心，捧出了两把药渣，用丝帕包了起来。 “收好，别被人发现了，”燕凌月瞧了瞧四周，同李嬷嬷一起将坛子埋好，又将那两大块石头盖到了上面。 “等有时间了，你就让夏碧偷偷地溜出宫，将这药渣送到王老居士那，让他查查这些药渣都有什么药性，”燕凌月低声吩咐道。 李嬷嬷连连点头。 等两人悠哉悠哉地回到明含轩时，都过了吃午饭的点了。李嬷嬷将事情交代夏碧以后，秋双等人就将饭菜端上来了。 简单的喝了点汤，又吃了两口米饭，燕凌月就放下了筷子。 “不合胃口吗？”李嬷嬷关切道，“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吗？嬷嬷马上让厨房去做。” 燕凌月摆了摆手，擦干净嘴巴，站起了身子。 冬灵急忙将饭菜撤了下去，又端上来了许多燕凌月喜欢吃的点心。不过燕凌月看也没看，就转身向床榻走去。 李嬷嬷伺候着燕凌月褪下外衣，扶着她靠到了床上。 燕凌月道，“陪着我跑了一上午，嬷嬷也累了，去歇息歇息吧。” 看到燕凌月一脸疲惫，李嬷嬷就帮燕凌月阖上了床幔，同时道，“我就在外面守着，小姐要是有什么事，要赶紧喊嬷嬷。” 伴随着“咔嚓”一声，房间门被阖上了。屋内一片寂静，静的燕凌月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闭上双眼，抚摸着肚子，燕凌月脑海里浮现出段念云那张红润的小脸，还有她的那番话。原来那天晚上，周子钰出发去西北时，段念云去送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一点，燕凌月心里突然很难受。 周子钰离开那晚，既然把她喊醒了，想必他肯定想和她说说话，让她帮忙收拾收拾衣服，再送他出城的吧。可是她却翻个身，继续睡觉了。 她那晚的态度，周子钰一定很失望吧？ 这几日，燕凌月一直都在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想那么多，原以为她也真的不在乎了，可没想到段念云的一番话，将她心底所有的情绪都勾了起来。 她口口声声的念叨着要冷静，要冷却自己的那颗心，可实际上呢，她根本就做不到。她一直都在自我欺骗，她那颗很痛很痛的心告诉她，她真的好想念周子钰。她真的好后悔那天晚上，没能抱着周子钰的脖子撒一下娇。 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周子钰走到哪了？燕凌月想着想着，眼泪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强烈的感觉到她的肚皮鼓了一下。燕凌月一怔，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肚子，又被狠狠地踢了一下。 燕凌月哭着哭着又笑了，“说，你是不是和娘亲一样，也想念你爹爹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转眼间，周子钰都走了一个月了，按理说，应该到达西北了。 燕凌月的身子也有七个月了，肚子像吹气球一样，一天比一天大。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她几乎都不出宫了，萧王后也免了她的请安。 每日，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在李嬷嬷以及秋双等人的陪伴下，去御花园散散步。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燕凌月怀孕了，周湘君再遇到燕凌月也没有以前那么蛮横了。当然了，态度也没好到哪去。 别看燕凌月表面过得很平静，其实她的内心一点都不平静。因为让王老居士检查的那些药渣出来了结果，说是里面含有剧毒。 若是正常人服了这些药，要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了。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饮用这些药的人，本身就有重疾。喝这些药，就是为了以毒攻毒，来治病。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足以证明这人的身体状况极差了。 而这些药渣，又是出自朱太医之手，所以饮用这药的人，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周王。 以朱太医平时的性格以及表现，他没那个胆子联合谁去谋害周王。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周王患了重疾！ 一想到这些，燕凌月就激动不已，她当然也将这些猜测告诉了王老居士。王老居士的意思是，等西北那边传回捷报时，让她装作不经意地将这些消息透漏给周子勤。 原本燕凌月还有些怀疑，当初害周子钰落涯，以及在罗山给周子钰和周王下药的是不是周子勤。可当王老居士让她将这些消息传给周子勤时，她基本可以确定周子勤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了。 没想到平日里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周子勤，居然是最有城府的。若那个时候，周子钰在围城落崖没有生还的话，那周子勤怕是已经当上太子了。若在扬州时，她没有喊着段明鸿去找周子钰，怕周子钰和周王也已经出了意外，周子勤都坐上王位了。 细细分析起来，每一次的意外，最终的受益者好似都是周子勤。 二皇子周子昌只不过是做了替死鬼罢了。 王老居士的打算，燕凌月也知道。西北若是传回捷报，那就意味着周子钰立功了，以他嫡皇子的身份，再加上有军功傍身，必然会成为太子。 周子勤谋划了那么多，就是想要继承王位。他怎么甘心让周子钰成为太子，届时必定会急躁不已。若这个时候，再让他得知周王得了重疾，那结果显而易见，就是谋朝篡位！ 第94章 早产 为了那个所谓的王位，周子勤真的会弑父吗？ 对于周王来说，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中，想必再痛苦不过了吧？一想到这些，燕凌月心里哪还平静得了。 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产了，到时候周子钰怕也赶不回来吧，燕凌月摸着肚子一阵叹息。 周王为周子钰准备的府邸也修筑好了，原本都可以搬进去了，但碍于周子钰不在皇城，萧王后不放心燕凌月自己住在宫外，就没让她搬出去。 不过这期间，燕凌月和李嬷嬷也去府邸看过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为周子钰想好封号，府邸的门匾还在空着，除此之外，一应都准备好了。白公公正在张罗着为府邸选下人。 就燕凌月本人而言，她肯定还是想住在宫外的，毕竟自由一些。不过她也清楚，住在宫中，有萧王后照看着，对她和孩子都好。所以她也没有提出异议，就安心的待在明含轩内，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等待她的孩子出世。 倒是燕毅然，会时不时的来看看燕凌月，再唠唠家常。 距离生产的日子越近，燕凌月就越想念周子钰，尤其是半夜，腿抽筋，心口闷得喘不过气来时，她就特别希望周子钰能在她身边陪着她。 为了更加方便照顾燕凌月，李嬷嬷也搬进了燕凌月的房间里，就睡在外间的小榻子上。每天晚上只要燕凌月有一点风吹草动，李嬷嬷都会知道，她当然也知道她们小姐想念她们姑爷了。因为有好几次，燕凌月在睡梦中都叫出了周子钰的名字。 李嬷嬷心疼道，“九皇子都离开这么久了，小姐要不要写封信传过去？九皇子要是看到小姐的信，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燕凌月望了眼书桌上的笔墨，撇了撇嘴。不能否认，前两天她确实想提笔写信来着，不过最后都拿起笔了，她又放了下来。她也知道周子钰离开前的那些日子，她对他的态度有些冷淡，可能伤到他的心了，但她还是期待周子钰能主动给她传封信。 毕竟再过不久，她就要生了，难不成他一点都不担心她吗？即便她耍了些小性子，但他一个大男人，就不能心胸开阔一点吗？ 燕凌月对周子钰的感情，已经从最开始的想念，到愧疚，现在变成埋怨了。 不得不说，孕中的女人惹不起！最终，燕凌月非但没给周子钰写信，还在心里将周子钰从头到尾念叨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远在西北的周子钰听到了燕凌月的念叨，第二天就有加急信件传进了宫中，分别送到了未央宫和明含轩。 当看到张玉拿着信，跑进院子里时，不能否认燕凌月心里是开心的。不过她面上依旧表现的无所谓。淡定的接过信，打开以后，燕凌月愣了。因为信上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甚好，勿念。照顾好自己！ 燕凌月难以置信的将信来回翻腾了两遍，确确实实就只有一句话。燕凌月顿时火了，难不成他都不想她吗？燕凌月将信纸，揉捏成了一团，扔到了脚下。 一旁的李嬷嬷，看到这一幕，吃惊了，“小姐，你这……”李嬷嬷说着，弯腰就要去捡那封信，不过却被燕凌月给拦住了，“不准捡！” 李嬷嬷被吓的愣在了原地。 燕凌月摸着下巴，盯着脚边的纸团，纠结了半响，最终还是拾了起来。她要把这封信好好的收藏起来，等将来有一天，她要拿着这封信质问周子钰。 思及至此，燕凌月转身回了房间，将信纸铺平以后，放进了书架上的木盒子里。 可没想到没过两天，西北那边就又有信传了过来，燕凌月还以为周子钰良心发现了，又写了封信呢。可当打开信的下一瞬间，燕凌月知道她多想了。 信的一开头，就写着亲爱的小月月……看着小月月三个字，燕凌月脑子里立即浮现出了塞林公主耍赖皮的模样。 信的内容，像塞林本人一样，毫无里头。洋洋洒洒的五大张纸，总结起来就是，塞林已经知道周子钰落涯生还了，也知道她怀有身孕了，还知道周子钰和段明鸿一起前去西北征战了。 塞林还说，她很开心周子钰能回来，更开心周子钰他们两个有了爱的结晶，所以她要开始好好地再一次追求段明鸿了。 看着看着，燕凌月不禁笑出了声，“近大半年没见，塞林公主还是那么可爱。” “原来是塞林公主的信，”李嬷嬷有些不解了，“那怎么会从西北传来呢？” 燕凌月将信递给了李嬷嬷，笑道，“当然是追人了。” 周子钰落涯失踪那一段时间，塞林几乎天天来明含轩陪伴燕凌月，相处了那么久，李嬷嬷和塞林也十分熟悉了，当下忍不住也笑了，“要嬷嬷说啊，塞林公主活泼开朗，敢爱敢恨，和段少将军其实挺合适的。” “唔，”燕凌月点了点头，“确实合适。” 更主要的是，她不想段明鸿因为她，而耽误了自己。她一个成过亲的女人，不值得他一个少将军深爱。 因着塞林公主的这封信，燕凌月的心情一下午都非常好。再给塞林公主回信的时候，想到周子钰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信，她心思一动，拿出了一张崭新的信纸，提笔落下了一个字“哼”！ 周子钰他不是懒省劲不想多写几句话吗，那她就比他更傲娇。 燕凌月将笔墨吹干以后，将两份信递给了李嬷嬷，“信封上有署名，让张玉传去西北吧。” 看着一厚一薄的两封信，李嬷嬷笑了。虽然传给九皇子的那封信薄到不能再薄了，但她们小姐既然能写，那就是进步！ 李嬷嬷喜滋滋的将信拿给了张玉。 等远在西北的周子钰接到回信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看着燕凌月信上的那个“哼”字，周子钰因着战事而紧皱了多日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 看着那个字，他仿佛看到了燕凌月噘着小嘴，向他撒娇，拿他出气的画面。既然还有心情耍小性子，那就证明燕凌月的身体状况还不错。 周子钰将信贴身收好以后，正准备提笔回信时，外面传来了兵将的声音，喊他去段阳坤段将军的营帐内议事。 周子钰只能匆匆地丢下笔，出了营帐。 同一时间，燕凌月正一边舒舒服服地躺在院子里，喝着酸梅汤，哼着小曲。自从给周子钰传了那封只有一个字的信以后，燕凌月的心情就莫名的变好了。 短短半个月过去，脸上居然长了些肉，看的李嬷嬷高兴不已。 在距离生产还有一个月时，萧王后还将三姨娘以及燕清宁接进了宫，专门陪伴燕凌月。 虽然知道萧王后只是为了孩子，但燕凌月还是很感激。到底是第一胎，没有一点经验，届时周子钰又不在身边，其实她的心里还是十分忐忑的。 能被萧王后召进宫陪产，三姨娘和燕清宁也倍感荣幸。要知道周子钰未来极有可能继承王位，那到时燕凌月就是大周的王后了，这对燕家来说，是无尚的光荣。三姨娘和燕清宁进宫之前，连老夫人都一再叮嘱她们，务必照顾好燕凌月。 在战场上杀敌的周子钰，一直在算着燕凌月生产的日子。其实早在出发来西北时，他都预料到他陪不了燕凌月生产了。 即便战事很紧急，周子钰还是抽出时间，再一次给燕凌月传了信。这一次，周子钰事无巨细地交代了燕凌月许多事，让她千万不要害怕，让她乖乖地等着他回去。 就在这封信传到明含轩的当天晚上，燕凌月的羊水提前破了！ 这是要早产！伴随着燕凌月撕心裂肺的喊叫，整个明含轩乱作一团，张玉连爬带滚地跑去了太医院。 幸亏萧王后早早地就安排好了太医、产婆、还有奶娘，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所幸，燕凌月最近没少散步，胎位也正，生产很顺利。 只不过，诞下的是个女婴而已。 “恭喜萧王后，贺喜萧王后，九皇子妃诞下了一个小公主，”在孩子落地，哇哇大哭出声以后，产婆立即出门向萧王后报喜了。 听着门外产婆的贺喜声，看着被清洗完，包裹成一小团，放在她身侧的孩子，燕凌月笑了。 她期待已久的孩子，终于平安落地了。虽然没能如她所愿，诞下小皇子，但燕凌月还是很高兴。 这是她的孩子，这是她和周子钰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是她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 周王听闻消息以后，也亲自赶来了明含轩。 毕竟这是周子钰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小皇子固然很好，但是个小公主也不错。 萧王后从奶娘的手中接过孩子以后，笑的嘴都合不拢了，“王上，你快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像我们子钰。” 周王低头去看时，孩子正好打了个哈欠，咧开了嘴。 “呦，咱们的小公主可真聪明，知道皇爷爷看她了，居然笑了，”萧王后乐呵呵的对周王道，“你这个做皇爷爷，这次可要大赏！” 第95章 安仪公主 在燕凌月早产的第二天，西北那边也传来了捷报。说是西北流寇敌不过段家军，又递上了投诚信。这已经是那些流寇的老套路了，上一次他们就是在战败了之后，给段明鸿递了投诚信，说是保证不再踏入大周境内，结果呢，这才一年多点时间，就出尔反尔了。 为了以绝后患，段阳坤和段明鸿父子，以及周子钰就决定乘胜追击，直捣流寇的老窝，彻底消灭了他们。 周王看完信件以后，心情大好。正巧这时候，萧王后过来了，让周王帮忙看看她给小公主选的名字，看哪个更合适。 周王瞄了一眼，大笔一挥，圈了其中一个名字，“就叫灵安吧。子钰正在战场杀敌，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归来。” “灵安？周灵安？”萧王后念叨了两遍，笑出了声，“嗯，不错，好名字。希望以后我们的小公主能健康平安，长得水灵灵的。” 周王笑了，对身后的太监道，“拟道圣旨下去，为九皇子和九皇子妃之女赐名周灵安，封号安仪公主。” “是，王上……” 这一出生，就被王上赐予了封号，那是无尚的光荣，这在大周开国以来还是头一遭。由此可见，周王有多喜爱这个小公主。 圣旨一经传出，满朝文武和满城的百姓，无不震惊。 在九皇子那一辈，王上最宠的就是九皇子周子钰。这到了小一辈，王上最宠的依旧是周子钰的孩子。不得不让人感慨！ 段府的欣荣苑内，原本因着燕凌月诞下的是个小公主而开心不已的段念云，在听到周王的赐封以后，心情又变得郁闷了。 都说母以子贵，燕凌月诞下的虽然是个小公主，但因着周王的赐封，燕凌月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是她段念云比不了的。 看段念云闷闷不乐的，李氏安慰道，“王上再看重又怎么样，燕凌月她生的还是一个小公主，不是小皇子。” “等九皇子从西北回来，肯定就要娶你过门了，届时燕凌月身体还没恢复好，你就抓住机会，趁早也怀上孩子……” “娘你说什么呢！”段念云闻言，害羞了。她期待的同时，其实还是有一点担心的，“九皇子好似并不喜欢我，到时候会宠幸我吗？” 李氏点了点段念云额头，“我的傻闺女哟，你要记住，这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一样，都是食色的。” “感情好，能好一辈子吗？到时候只要你收起自己的性子，学乖一点，面上再对那个燕凌月恭敬一点，九皇子还能距你千里之外？” “女儿记下了，”一想到再过不久就能嫁给周子钰了，段念云满心的欢喜。 同样欢喜的还有燕府。原本听说燕凌月诞下的不是小皇子，老太太还有些失望，就连燕毅然也担心萧王后会不高兴，可没想到隔天王上就赐了封号，还昭告了天下。 这说明周王和萧王后是极喜欢这个小公主的，燕毅然提着的那颗心也落了地，准备同老夫人一起进宫去探望燕凌月。 明含轩内，燕凌月正躺在床上，一脸温柔地看李嬷嬷逗弄周灵安。 虽然昨晚生产的时候很顺利，但毕竟早产了一个多月，周灵安比起其他刚出生的孩子，还是有些弱的。 “小公主，我们的安仪小公主……”四个丫鬟忙完手头上的事，也纷纷围到了李嬷嬷的身旁。一时之间，燕凌月倒被冷落了。 看着大家都抢着要抱周灵安，燕凌月不禁乐了。对于周王给孩子起名字一事，她本是不乐意的，她怎么能让她的仇人给她的孩子起名字！但她又不能不用周王赐的名字。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燕凌月对这个名字本身还是比较满意的。 灵安，乐安……听起来，可不就是一对姐妹花吗？在燕凌月看来，这就是缘分。 “孩子的生辰八字什么的，传信给九皇子了吗？”燕凌月问道。 将周灵安送到奶娘手边以后，李嬷嬷道，“传了，今天一大早张玉就给九皇子传信了。想必王上的旨意应该比咱们的信更早传到西北。” 对于周子钰没能亲眼看到孩子的出生，燕凌月虽然感到遗憾，但也知道没办法。想到她枕头底下放的周子钰传给她的第二封信，燕凌月嘴角不禁弯了起来，心底里的埋怨也随着孩子的出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现如今的她，看着孩子，爱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在萧王后的千叮咛万嘱咐下，太医隔三差五的就往明含轩跑，还给两个奶娘各种大补，半个月下来，周灵安就胖了不少。不饿的时候，不哭也不闹，尤其是躺在燕凌月身边时，特别的乖巧。 萧王后更是每天都要来明含轩看看抱抱周灵安，眼睛里是满满的喜欢。 连周嬷嬷都说萧王后现在一开口就是她的小孙女怎么怎么可爱，都不再提周子钰了。 看着自己的孩子，有这么多人疼爱，燕凌月自然是高兴的。 远在西北的周子钰，当得知燕凌月早产，诞下一个小公主时，眼圈都红了。除了高兴，他更多的是愧疚。在他的月儿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能陪在她身边。他这个做父亲的，没能在孩子落地时，第一时间看到孩子。周子钰将这份思念，转化为愤怒，全部发泄到了那些流寇身上。 要不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兵骚扰边境的百姓，他又怎么会在燕凌月大着肚子的时候，还离开皇城，来到西北呢。 周子钰怀揣着怒意，一马当先，冲进了流寇的大本营。士兵们受到鼓舞，势如破竹，将流寇们打的落花流水。 最后这一战，以流寇惨败而结束。 虽然胜利早在预料之中，但消息传回皇城时，周王还是龙颜大悦，当即就传圣谕他们可以班师回朝了。 在这份喜悦中，周灵安也迎来了满月礼。 先是皇太后驾崩，随后又是二皇子离世，宫内已经好久没有热闹热闹了。因此这个满月酒，周王叮嘱萧王后一定要大肆操办，君臣同乐。 人逢喜事精神爽，萧王后近来那是每天都乐呵呵的。 不管外面什么情况，燕凌月都一问不问，只一心照顾孩子。 不过伴随着她坐完月子，明含轩也开始热闹起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前来道喜，探望小公主。 燕凌月虽然只是做做面子工作，随意应付应付，但一天下来，也累的够呛。 周灵安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还是怎么的，突然开始大哭起来，只要人一多，就会大哭。 萧王后心疼孩子，最后干脆下了命令，没什么重要的事，谁也不能随意进出明含轩了。 热闹了两三日的明含轩，终于安静了下来。燕凌月长舒了一口气，周灵安也变又乖巧起来。 李嬷嬷见状，笑道，“这小公主可真会心疼自个娘亲。” “可不是吗，这灵安呐，真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得了空的燕凌月，抱着周灵安亲了又亲。 周灵安咧嘴小嘴，对燕凌月笑个不停。 一旁的秋双笑道，“小公主这么聪明，也难怪王后娘娘和王上会这么喜欢。” 李嬷嬷也道，“那可不，一见到王后娘娘和王上，咱们的小公主笑的那叫一个开心。” 在举办满月酒的前一天，三皇子周子勤和六皇子周子琰来了明含轩。 自从皇太后去世以后，他们两个就一直待在皇陵，为皇太后守灵。这期间，只有二皇子周子昌去世的时候，他们回来了一趟。等二皇子的丧事一结束，二人又回了皇陵。据说要守孝一年！ 周子琰这么做，燕凌月还能理解。毕竟六皇子自幼就跟在皇太后的身边，感情自是不必说的。再加上他本来身体也就羸弱，在皇陵吃斋念佛，清心寡欲，对身体倒也有好处。 但周子勤也跟着这么做，燕凌月就想不通了。唯一的可能，那就是他以退为进，为了消除周王的戒心。毕竟当初周王和周子钰滚下罗山，周子勤带领了那么多人，都没能找到他们。这多少让周王都有些不高兴。 燕凌月心思百转，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些日子，三皇子和六皇子为皇奶奶守灵，真是辛苦了。” “都是应该的，”六皇子周子琰依旧文质彬彬的，“弟妹近来身子还好吧？” 燕凌月点头道，“能吃能睡的，哪有不好之理。” “那就好，”六皇子说着又咳嗽了起来。他赶紧掩住了嘴，老远的望了眼周灵安道，“六哥拖个带病的身子，就不走近安仪小公主了。” 燕凌月笑了笑，也没多让。六皇子身体差是众所周知的，周灵安又是早产儿，她私心里也不想周子琰接近她的孩子。 就在燕凌月和周子琰说话的空档，周子勤已经凑到了李嬷嬷的身边，“小乖乖，小乖乖，我是你的三皇叔，”周子勤对周灵安拍了拍手。 周灵安咧嘴一笑，对周子勤吐了个小泡泡。 “呦，不愧是我九弟的孩子，就是机灵，”周子勤乐了。 第96章 取而代之 “九弟到现在还没见过孩子吧，”周子勤摸了摸周灵安的小脸，“咱们的安仪小公主要记住了，你爹爹可是最晚一个见到你的。到时候等他回来，你要使劲扯他的头发。” 周灵安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挥舞着一双小手，笑的眼睛都眯到一起了。 燕凌月笑道，“再有两个月，想必九皇子就能回来了吧。” “怕九弟早就归心似箭了，”周子琰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锦囊放到了桌边，“这是给安仪小公主的见面礼，还望弟妹不要嫌弃。” 燕凌月打开锦囊，里面是一个纯金打造的长命锁，“这……是不是有点贵重了？” 周子勤听罢，笑出了声，“那弟妹未免也太小看六弟了，一个长命锁而已，弟妹就是要百个千个，六弟也拿得出来。” “三哥说笑了，”周子琰弯了弯唇，对燕凌月道，“弟妹赶紧替安仪公主收下吧。” “那月儿就不客气了，”燕凌月挥手招来了秋双，将锦囊交给了她，“放到我床头的柜子里去，等小公主再大一点就给她戴上。” “是，”秋双双手接过长命锁，退了下去。 人到了，见面礼也到了，周子琰又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与周子琰一起前来的周子勤，还在逗弄周灵安，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周子琰无奈的摇了摇头，就独自一人先走了。 看周子勤歪着头嘟着嘴，逗得周灵安咯咯直笑，燕凌月不禁在心中感慨，这周子勤从表面看来怎么也不像是心狠手辣之人。 之前她不喜欢周子钰亲近周子勤，那是因为周子勤总爱教周子钰一些乱七八糟不正经的东西。除此之外，她心底里还是认同周子勤的。毕竟当初周子钰是真的很喜欢他这个三哥。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眼中那个毫无城府的三皇子并不像表面那般无害。现如今再见周子勤，燕凌月总是下意识的提防着。 “小安仪，看看你娘亲在发什么呆呢？”就在燕凌月正出神的时候，耳边响起了周子勤的声音。 燕凌月抿唇，对李嬷嬷道，“你先带灵安去找奶娘吧，我有事要同三皇子商量。” “有事找我商量？”周子勤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吃惊了。 眼看着李嬷嬷抱着周灵安退出了房间，燕凌月看向了周子勤。 “怎么了，这是？”周子勤走到燕凌月的对面坐了下来。 燕凌月犹豫了一下，问道，“三皇子可知道父王近来的身体状况？” 周子勤道，“父王的身体一向很好啊。” “是吗？”燕凌月道，“那前几日我怎么偶然间听到朱太医和他的徒弟正在商量着给父王换什么药。” “换药？”周子勤眉心微蹙。 燕凌月点头道，“会不会是父王的身体出了问题，故意隐瞒了我们？” “弟妹的意思是……”周子勤话说到一半，停顿了下来。 燕凌月一脸忧愁道，“我只是担心父王的身体。九皇子现在远在西北，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万一这期间父王出了什么事，那这朝堂上岂不是要乱套了。” “放心吧，弟妹。即便父王生病了，也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周子勤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玉佩放到了桌子上，“这玉佩是当年九弟送给我的，我一直很宝贝，收藏了起来，从未佩戴过。今日就借花献花，送给咱们的安仪小公主当见面礼吧。” “子钰送给你的玉佩？”燕凌月感觉到稀奇了，拿在手中反复看着，那玉晶莹剔透着实好看。 “那月儿就代灵安收下了，”燕凌月道。 待周子勤走后，燕凌月长舒了口气。该提醒的，她都提醒过了，至于周子勤会不会有所行动，那她就控制不了了。 满月酒安排在第二天的晚上，可当天中午刚过了吃午饭的点，就有不少还没见过燕凌月的臣妇陆陆续续进宫了。大家也都知道萧王后的命令，大多都在明含轩稍微坐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但也有例外，像段念云和李氏。 “呦，这安仪公主长得可真像咱们九皇子妃，”李氏看了看周灵安，掩唇笑道。 “这小嘴长得的确像我们九皇子妃，不过这鼻子和眼睛就更像九皇子了，”李嬷嬷道。 段念云嘀咕道，“哪里像了？我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九皇子。” 这话说的，让人听着有些不悦了。 燕凌月将周灵安递给李嬷嬷后，道，“像与不像她都是九皇子的孩子。” “也没人说她不是九皇子的孩子呀，”段念云道，“姐姐你可别多想。” 燕凌月实在懒得搭理段念云，索性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段念云也不感觉到尴尬，探着脑袋左瞅瞅右瞅瞅，看样子对明含轩好奇不已。 燕凌月提议道，“要不然，我让张玉领妹妹到处转转？反正妹妹再过不久，也要入住明含轩了，早点熟悉一下环境也好。” 段念云眼睛一亮，她的确对周子钰从小住到大的明含轩十分好奇，就在她准备点头时，李氏及时开了口，“不用了，九皇子妃，待会儿我们还得去看萧王后呢。” 一听到要去萧王后那，段念云脸上带了丝傲慢，“是啊，萧王后可喜欢我了，还等着我去陪她聊天呢。” “念云！”李氏出声阻止了段念云，转而对燕凌月道，“九皇子妃少听念云胡说八道。” 段念云不依了，“女儿没胡说。” 李氏瞪了段念云一眼，起身向燕凌月告辞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李嬷嬷嗤笑道，“要说起喜欢，萧王后当年对小姐那才叫一个好呢，结果呢，还不是变着法的往九皇子身边塞人？”当初的秀川，李嬷嬷还将记着呢。 燕凌月叹了声气，走到美人榻前半躺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月子里躺的时间久了，她总感觉体力有点跟不上。 燕凌月越是备受瞩目，燕府就越发低调。老太太和三姨娘，以及燕席灵和燕清宁直到接近傍晚了才进宫，而且是先去的未央宫。 彼时，段念云正坐在萧王后身边笑的那叫一个开心。那场面，看的燕清宁直冒火。 一行人向萧王后行完礼，才去明含轩。 在闺中时，老太太虽然并不怎么亲近燕凌月，但到底血缘在那放着呢，现如今看着软软糯糯的周灵安，老太太也是发自内心的欢喜，一再叮嘱燕凌月这生了孩子以后，要更加注意自己的身体。 燕席灵本就稳重，成过亲以后，言行举止就更加稳妥了。倒是燕清宁，性子还是那么风风火火，抓着燕凌月的手，十分生气道，“王后娘娘不是最喜欢五妹你了吗，可我怎么看着她对段念云也非常亲近呢……” “清宁！”三姨娘和燕席灵齐齐开口打断了燕清宁。 吓得燕清宁浑身一颤。 燕凌月笑了，拍了拍燕清宁的胳膊，对三姨娘和和燕席灵道，“三姐想说什么就让她说，我要是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早晚也会被后宫中的女子吃的骨头连都不剩。” 这话，老太太倒是赞同，“没错，你们的五妹，自从嫁给九皇子，住进这皇宫以后，就再也不是原来那个不谙世事，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了。她要从现实中学着，怎么变得更强大。” 燕清宁也附和道，“就是，现在我们不告诉五妹，让她提防着点，万一将来有一天被人取而代之了怎么办？” “五妹你不知道，我们方才去未央宫给王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居然看到王后娘娘握着段念云的手，两个人看起来比亲母女还有亲。” 燕清宁不愤道，“王后娘娘什么眼神？那段念云是个什么性子，这城中的小姐谁人不知。傲慢、自私、心狠手辣！这样一个毫无人品可言的女子，王后娘娘居然也敢收下。她就不怕将来有一天，段念云会将九皇子的后院闹得鸡犬不宁吗？” “许是不怕的吧，”知道燕清宁是为自己抱不平，燕凌月笑着亲自给她倒了杯水，“萧王后既然喜欢段念云，那就让她喜欢吧，我们又控制不了。有那生气的时间，我们还不如喝点茶吃点糕点呢。” “五妹你能咽的下去这口气？”燕清宁瞪大了眼睛。 “能不能咽，都得咽。”燕凌月语重心长地对燕清宁道，“这过日子哪能事事都顺心，我们要学着沉住气。” “即便我咽不下去这口气又如何？去找萧王后理论？然后大吵一架，让王上和王后都看我不顺眼？最后连九皇子都失去耐心？” “即便没有段念云，这以后还会有其他女子，我能每次都找萧王后大闹？只怕是还没闹明白呢，我的这个位置就保不住了。三姐你以后成亲了，也得改改性子，在外人面前一定要耐住性子。” “亏清宁你还是个姐姐，”老太太眉心微蹙，对燕清宁道，“给你五妹好好学学。” “这清宁哪都好，就是太过急性子，这么毛毛躁躁的，在自家还好，这要是成了亲，在婆家，少不了要吃亏了。” 第97章 偏爱 “哎呀，不是在讨论五妹的事吗？怎么又说教到我身上了，”燕清宁捂住了耳朵。 三姨娘道，“大家都是为你好，要是换作旁人，才懒得说那么多话呢。” 燕清宁“哼”了一声，转身去逗周灵安了。 三姨娘这时安慰燕凌月道，“段念云再会讨萧王后的喜欢又如何？那也改变不了月儿是正妃的事实，毕竟九皇子喜欢的是月儿。” 老太太也道，“月丫头现在最要紧的是将灵安照顾好，至于段家那个小姐，她想怎么折腾就让她折腾去吧。” 李嬷嬷担心晚宴的时候，燕凌月会吃不好，还特意让厨房提前准备了膳食。 燕席灵和燕清宁也跟着吃了不少。三姨娘直说年纪大了，要保持身材，只是喝了两口汤。 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一起，老太太欣慰不已。 “对了，六弟呢？”在去暖阁的路上，燕凌月问道。 一提起燕利安，老太太叹了声气。 三姨娘道，“你六弟现在可了不得了，正在参加御林军的选拔呢。现在日日训练，都变成一个大小伙了。” “那祖母应该高兴才是，”燕凌月笑了。 三姨娘道，“你祖母啊，总感觉利安年纪还小，想再让他多玩几年。” “要不是有个不成器的娘，利安哪里会一夜间长大，”老太太现在对二姨娘厌恶不已。 三姨娘笑着转移话题道，“不过你爹爹最近可开心了，他是相当骄傲自己的儿子这般有上进心。” 一行人说着笑着，来到了位于御花园的暖阁。现场，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位了。 看到燕凌月亲自抱着孩子来了，大家纷纷出声道喜。 早就过来的燕毅然，急忙迎到了跟前，“这才刚出了月子，怎么不让奶娘抱着孩子，万一累着了怎么办？” 三姨娘闻言，笑了，“哪有那么夸张。”转而对燕凌月道，“看看你爹爹现在多会疼人。” 燕凌月作为今天的主角，又嫁入了皇室，自然不会与燕家人同坐。待一路与人打完招呼，坐到席位上没多久，萧王后和周王也到了。 众人向周王行过礼后，周王将燕凌月好一番夸奖，接着让内侍端出了他对周灵安的赏赐。再接着就按照惯例，响起了丝竹管乐。 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睡多了，今晚的周灵安异常老实，窝在燕凌月的怀里，抓着燕凌月的衣襟，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东看看西看看，兴奋的不行。 那模样，把燕凌月逗乐了。 “你怎么就这么讨人喜呢，”燕凌月对着周灵安的小脸蛋，亲了又亲。 她满腹心思都在周灵安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席上大臣们讨论了什么，直到耳边传来众人的惊呼声…… “王上！” “父王！” 燕凌月一愣，周灵安也被吓的浑身一哆嗦。她急忙拍了拍周灵安的后背，望向了主位。只见周王昏倒在了龙椅上，嘴边还溢有鲜血。 “来人呐，快、快将王上抬回起寝宫，”一直跟随在周王身后的朱太医见状，慌忙喊道。伴随着周王被抬走，现场一片混乱。 燕凌月担心会吓着周灵安，就抱着她准备回明含轩。刚离开座位，正巧看到周子勤正望着周王离去的方向发呆。 这下，怕是周子勤该相信她说的话了吧。不得不说，周王这次昏倒的太是时候了。 燕凌月顿时心情大好，对着周灵安的额头，狠狠地亲了两下。 周灵安不适地挤了挤眼。 燕凌月忍不住笑了，“怎么？这就嫌弃你娘啦？” 之后，她虽然一直窝在明含轩内，但周王的病情，她还是有所耳闻的。照朱太医那话，周王只是饮酒饮的急了，伤到了胃，才会出血。只要修养两日便好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满朝文武这才放了心，不过听说朝堂上，又掀起了要周王立太子的风波。 以燕丞相和段二老爷为首的一波老臣全力支持立九皇子为太子。虽然也有部分臣子选择沉默，但大部分臣子几乎都一边倒的选择支持周子钰。 毕竟周子钰是嫡皇子，现在又在战场上立下了战功，更何况他还是周王最宠爱的皇子。但凡有点眼界力的臣子，都知道该这么站位。 朝堂上闹得越厉害，燕凌月就越高兴。她就不信在这种情形下，周子勤还能沉得住气。 当然了，若他真的能沉住气，燕凌月倒要对他刮目相看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期间王老居士也来过两次，说白雅青急等着想看周灵安呢。木刻斋的王老伯也托王老居士送来了贺礼。 自从上次知道白雅青过得并不是很开心时，燕凌月就给她说起了木刻斋。让她以后若是无聊的话，不妨去转转。 毕竟白雅青在这里只认识她和王老居士。她住在皇宫里，好久还不出宫一趟，白雅青身边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也难怪她会想回燕城看父母。她无法满足白雅青的愿望，就只能想办法让她尽量开心一点，所以还特意交代了王老伯和王景兰，说若是有一个叫白雅青的女子来了，让他们代她好好照顾她。 自从木刻斋被燕凌月买下以后，她虽说了要与王老伯五五分成盈利的银两，但实际上，她从未接过一分钱，里里外外还补贴进去了不少。可以说燕凌月是拿了七百两银子，无偿帮王老伯还了当初他儿子欠的赌债。 王老伯对燕凌月感激不已，每个月都将账簿做的清清楚楚，即便燕凌月不收那部分盈利，他也帮燕凌月存放了起来。 因着燕凌月对他的信任，现如今的王老伯对燕凌月可谓言听计从。还让他的小孙孙好好练武，等有朝一日能给燕凌月做侍卫，保护燕凌月。 而小虎阿飞也都独立了，不怎么需要王景兰照顾了，除了给木刻斋打扫打扫卫生，偶尔接待接待顾客，王景兰也挺悠闲的。白雅青前来木刻斋以后，与王景兰一见如故。在得知白雅青还有个刚满周岁的孩子以后，王景兰在不忙的时候，还经常帮白雅青带孩子，传授她许多带孩子的经验。 一来二去，就连王老居士也知道了木刻斋。这也是为什么王老伯能托王老居士给燕凌月带贺礼了。 只不过没想到这贺礼，居然是她和周子钰的雕像。做了一辈子木刻的王老伯，手艺那是不必说。那雕像栩栩如生，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燕凌月和周子钰。 比起周王和萧王后的众多赏赐，这两个雕像虽然算不上多珍贵，但确实燕凌月最喜欢的，直接让李嬷嬷给摆到了书桌上。 远在西北的周子钰也传回了信，说他们已经启程返回皇城了。 想到城中的情形，燕凌月担心周子勤再出手对周子钰不利，当即回了信，当他回来的途中一定注意安全。 只不过燕凌月信还没传到呢，周子钰那边的确遇到了暗杀，而且暗杀他的还是军中一个小将领。值得庆幸的是，周子钰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 但段阳坤还是大怒了，都将那将领抓起来了，准备严刑拷问呢，那将领却自杀了！ 这场小插曲，周子钰并没有写信告诉燕凌月。 不过周子勤却在某一天的下午，突然去了明含轩，一反常态地并没有叽叽喳喳，而是盯着周灵安看了许久。 看的燕凌月心惊胆战的，赶紧吩咐李嬷嬷将周灵安抱了下去。 周子勤见状，笑了，“看样子，弟妹有点害怕我。” 燕凌月干干一笑，“哪里的话，只是灵安该去奶娘那吃奶了。” 周子勤也不介意，只是淡淡道，“在周灵安出生之前，其他皇子膝下也有不少小公主小皇子诞生，但我从未见过父王这么高兴，甚至还赐了封号，连满月酒也如此大办。” 燕凌月抿了抿唇，温声道，“父王这不是喜欢我们灵安，是喜欢九皇子。因为灵安是九皇子的孩子，所以父王才会这般偏爱。俗话怎么说？这叫爱屋及乌。” “好一个爱屋及乌，”周子勤果然受刺激了，“同样是父王的血脉，为什么待遇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弟妹你说这是为什么呢？”周子勤问道。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燕凌月道，“反正要是我的话，我是不会那般偏爱某一个孩子的。” “要不然就有可能是因为生母的缘故，”燕凌月端起茶杯，抿了口水，状似无意道。 她早就从王老居士的口中得知，周子勤的生母，原是皇贵妃身边的一个侍女，因着周王一时兴起，受了恩宠，没想到就怀上了周子勤。 此事在皇贵妃的眼皮子底下发生，惹得皇贵妃大怒。 之后那侍女虽然也被抬为了美人，不过貌似过得并不太好。毕竟那时的皇贵妃还是十分得宠的，三番两次想要害了那侍女肚子里的孩子，结果却都没能成功。 直到侍女顺利的产下了周子勤。但周王因着那侍女身份的缘故，对周子勤并不上心。只在周子勤出生之日去看了他一眼，之后再也没有关心过。 第98章 弑父 后来那侍女好似被人发现与侍卫通奸，最后被乱棍打死，扔去了乱葬岗。 且不说通奸一事，是真是假。周王这么多年来对周子勤的忽略，多少会让他心存怨念。燕凌月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提起生母，也是为了让周子勤加深这份怨念。 周子勤听罢燕凌月的话，冷笑出声了，“也许是因为生母的缘故吧。王后是父王的原配，在父王还是皇子时，就跟随着父王。念及这份情，父王怎么可能会不偏爱九弟。” “谁让我没个身份高贵的娘呢，”周子勤双手握拳，声音阴郁。听的燕凌月直咽口水，其实她是害怕的，万一周子勤突然兽性大发，想要杀她，那她真是毫无反击之力。 “三皇子不能这么说，无论你的娘亲身份是否高贵，相信她都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人，”燕凌月道，“这种感觉，在我生下灵安以后，体会颇深。” “是吗？”周子勤勾了勾唇，大步向外走去。 望着周子勤的背影，燕凌月心里闪过一丝内疚。她和周子勤无冤也无仇，现如今她却为了报仇，这般刺激他。即便她也知道周子勤不是一个好人，但她心里还是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好似她是一个坏人一般。 她不知道接下来周子勤会何去何从，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王老居士的安排。有王老居士在，她就仿佛有了主心骨，什么都不怕。 日子一天一天的划过，有周灵安陪着，燕凌月的日子过得十分充实，不过周子勤那边倒是十分安静，一直到周子钰即将回到皇城了，也没见他有丝毫动作。 燕凌月一度以为他不打算下手了，提着的那颗心也逐渐放了下来。这天下午她正和李嬷嬷一起给周灵安洗澡时，王老居士有信从宫外传来了。 在信中，王老居士让燕凌月最近注意安全，让她照顾好周灵安。 虽然王老居士没有具体说是怎么回事，但燕凌月下意识地想到了周子勤。她放回肚子里的那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原本李嬷嬷和奶娘一起带着周灵安，住在隔壁，在看完信以后，她当天晚上就让她们搬进了自己的房间。她也知道王老居士只是提醒一下，明含轩内有这么多侍卫，也不一定会出事，但她还是不放心，只有亲眼看着周灵安，她才能安心。 有了孩子以后，她才知道当一个母亲有多辛苦，每天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孩子的身上，恨不得将所有的危险通通帮孩子规避掉。 她也因此更加想念她的父皇母后了，同时对周王的怨恨也更深了。 接下来的日子，燕凌月时刻都在注意着周子勤和周王的动静。直到第三天的晚上，她刚吃过晚饭，正抱着周灵安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散步时，外面传来了惊呼声。 “怎么了，这是？”燕凌月抱着周灵安走到了门口，一抬头就看到西北方向的上空一片火红。 “这……”燕凌月愣在了原地。 这时，张玉急匆匆地从外面跑回了院子，气喘吁吁道，“王、王上的寝宫走水了。” 反应过来的燕凌月忙问道，“怎么会走水了，周王没事吧？” 张玉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奴才刚出门，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跑回来了……” 不等张玉把话说完，燕凌月将孩子往李嬷嬷怀里一塞，“好好照顾小公主，切勿踏出明含轩，我去去就回来。” 话落，燕凌月大步向外跑去。 “小姐你去哪？”李嬷嬷见状，急了，可抱着周灵安，她也不能追出去。当下催促张玉道，“还傻愣着干什么？追啊。” 还没缓过气来的张玉，又立即追了出去。跟在燕凌月的身后一路狂跑，来到了周王的寝宫附近。还没走近，老远的就看到侍卫太监们来来回回地正在抬水灭火。 眼看着燕凌月还要往前去，张玉赶紧拽住了她，“我的九皇子妃呦，不能再往前去了。这个时候，旁人躲还躲不及呢，您怎么还往跟前凑呢？” 此时此刻的燕凌月，什么也顾不得了，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看看周王怎么样了？ 挣脱开张玉的手，她又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可惜却看到周王安然无恙的站在寝宫外，而周子勤被侍卫押解着，正跪在周王的面前。 看到这一幕，燕凌月那颗剧烈跳动的心，一下子跌落进了谷底。周子勤失败了？周子勤居然失败了？ 认清这一事实，燕凌月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脑子里一片混乱，最后连怎么回明含轩的都不记得了。 翌日一早，三皇子想要弑君谋朝篡位的消息一经传出，震惊朝野。主要是大家都不太相信他会有此野心。 毕竟周子勤整日嘻嘻哈哈的，大家对他印象都挺好的。甚至在周子钰落涯，周子昌被抓的那个时候，朝堂上有许多人都支持周子勤当太子。 大家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看起来对权力毫不感兴趣的三皇子，竟然会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更劲爆的消息是，被打入天牢的三皇子周子勤在入牢的第五天，居然凭空消失了。负责看守周子钰的狱卒将牢房翻了个底朝天，才发现原来周子钰住的那间地牢有条暗道，直接通往宫外。 据说周王被气的直接在御书房昏倒了。 明含轩内，正在修剪花枝的燕凌月听闻消息以后，手中的剪刀“砰”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差一点没砸到她的脚。 但李嬷嬷还是被吓了一大跳，“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最近这些日子怎么都魂不守舍的。” 燕凌月也不搭理李嬷嬷，将剪刀拾起来以后，继续修剪花枝。 李嬷嬷担心燕凌月会误伤到自己，就寻了个理由，说奶娘喂完小公主了，让燕凌月去抱抱小公主，进而将她手中的剪刀收了起来。 满三个月的周灵安，已经学会抓东西了。见到什么都抓，连自个儿的脸都不放过，燕凌月的头发也经常被她抓的乱七八糟。每次一抱周灵安，燕凌月是又气又笑。当然了，她那颗忐忑不已的心，也会被周灵安填满。 周子勤刺杀周王失败，燕凌月当时是有些失落，不过事后很快也就缓过神了。周子勤虽然没有刺杀成功，但周王经历过这场事以后，无论身体还是心理，想必都备受打击。而且周王身患重疾，即便这次躲过了这一劫，也不一定能活多久了。 真正让燕凌月放在心上的是周子勤的逃脱。 周子勤之所以敢去弑父，多少有她的因素存在。燕凌月原本就有点担心，周子勤反应过来以后，会将矛头指向她。现如今周子勤一逃走，燕凌月就更害怕了。 她不是怕死，她是怕报仇被耽搁。更重要的是，她担心周子勤为了报复她和周子钰，会将主意打到周灵安的身上。 眼看着燕凌月日益消瘦，李嬷嬷担忧不已，就将王老居士请来了明含轩。李嬷嬷知道她们小姐私下与王老居士走得近。 看到愁眉苦脸的燕凌月，王老居士反而笑了，摸了摸胡子道，“知道为什么周子勤会失败的这么彻底吗？那是因为老夫提前将周子勤想要篡位的消息，传给了周王。” “什么？！”燕凌月听罢，瞪大了双眼，“伯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周王是我们的仇人啊！” “你要是没提前通知周王的话，说不定他已经死了，我们的大仇已经得报了。” “那大仇得报了以后呢？九皇子还没回来，朝堂之上，群龙无首，难不成你真的打算让周子勤夺位成功，登上王位？”王老居士反问道。 她当然不想。燕凌月顿时一噎，“既然如此，那伯伯为何还让我刺激周子勤，让他做出谋朝篡位的事情来呢？即便他安然无恙，待周子钰回来之后，他也不是对手。可以说他对太子之位毫无威胁。” 王老居士笑了，“当然是为了取得周王和九皇子的信任。北燕被灭，老夫被押来了大周，虽然周王没要我的命，但我投降以后，也从未重用过我。想来，还是对老夫心存芥蒂。” “照此情况，将来九皇子登基也未必会将我放在眼中，我若不得势，那就没有能力辅助九皇子妃未来的孩子。” 王老居士说着，重重地叹了声气，“不管怎样，小月牙你只要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伯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仇，都是为了给你铺路。” “伯伯不想你操太多心，你也不需要想太多，只要听伯伯的话，将伯伯交代的事完成了就好。至于其他的，小月牙你不用管，更不用有任何的担心。有伯伯在，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护你周全的。” 王老居士的这番话，听的燕凌月眼圈都红了。尤其是最后喊的小月牙，瞬间将她的记忆拉回了在北燕皇宫里那些日子。 要知道王老居士为了北燕，满门被砍头。单是为及这份情，她就不应该质疑王老居士。 第99章 隐瞒 唯一让燕凌月感觉到安慰的是，周子钰该回来了。周王病还未痊愈，无法出宫亲自迎接周子钰，萧王后和燕凌月便为代劳了。 这天一大早，燕凌月还特意给周灵安换了件新衣服。 周灵安不停的摆弄着双手，就是不配合，燕凌月只好唤来了李嬷嬷帮忙。 看着吃的胖乎乎的周灵安，李嬷嬷真是打心底里喜欢，“咱们的小公主，马上就要见到爹爹喽。” “所以你要乖乖地让你娘亲给你打扮的漂亮一些，”李嬷嬷亲昵地捏了捏周灵安的小脸，笑道。 燕凌月一面帮周灵安套着小衣服，一面威胁道，“再不老实，娘亲今天就不带你出宫了。” 不知道周灵安听懂了，还是怎么回事，居然真的不再伸手抓燕凌月的脸了，还咧嘴着嘴不停的对燕凌月笑。 那模样，要多讨喜有多讨喜。 李嬷嬷乐了，“比起同龄的孩子，咱们的小公主真是太聪明了。” 周灵安还“啊啊”了两声，仿佛在附和李嬷嬷。 燕凌月顿时被逗笑了。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简单的吃了些早膳，她就抱着周灵安去未央宫请安了。 萧王后一看到周灵安笑的嘴都合不拢了，“我的小乖乖呦，快让皇奶奶抱抱，看看有没有重一点。” 周灵安立即挥舞着小手，要找萧王后。 萧王后接过周灵安以后，对着她的小脸猛亲了两口。 周灵安嘴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开心的不得了。 也难怪周王和萧王后会这么喜欢周灵安，主要是她真的很讨喜。 在未央宫坐了不大会儿，萧王后就提议去看看周王。说实话，燕凌月真的很不想去，但她又不能不去。当下就跟在萧王后的身后，慢吞吞地向永福宫走去。 自从周王的寝宫走水了以后，他就搬进了永福宫。大家虽然都说周王是被气病的，但燕凌月并不相信。堂堂的一代帝王，怎么可能承受能力那么差。更何况当初周子钰掉落悬崖，生死不明时，周王都没有表现的有悲痛。 不过，不管周王是因为什么而病的，燕凌月都喜闻乐见。 一踏进永福宫，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燕凌月原本还担心周灵安会不适应，正准备从萧王后手中接过她时，却看到周灵安瞪着一双大眼睛，左看看右瞅瞅，仿佛对眼前陌生的一切好奇不已。 萧王后亲了亲周灵安的眉头，柔声道，“小灵安，这是你皇爷爷的寝宫，他生病了，我们来看看他。” 周灵安动了动身子，咧着小嘴，“啊”了一声。 萧王后见状，笑了，扭头对燕凌月道，“咱们灵安简直和子钰小时候一模一样。” 候在周王床边的朱太医，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忙迎了出来，“老臣参见王后娘娘，九皇子妃，安仪公主。” “起来吧，”萧王后望了望里间，问道，“王上情况如何了？” 朱太医拱手道，“凌晨醒来喝过药后，就又睡了，现在还未醒来。” 萧王后闻言，皱起了眉头，抬脚向里间走去。燕凌月和朱太医紧随其后，跟了进去。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周王，萧王后沉默半响，看向了朱太医，“王上真的是被气病的吗？” 朱太医“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不瞒王后娘娘，周王自从在罗山发生意外之后，身体状况就一直不是很好。原本按时吃药，忌酒，静心修养个一年半载，元气慢慢也就恢复了，奈何王上记不住啊。” “这一段时间，眼瞅着情况好一些了，周王在安仪公主的满月礼上又喝起了酒，结果身体受不住了，再加上最近被三皇子一气，就有些严重了。” “要紧吗？”萧王后问道。 朱太医摇了摇头，“麻烦是麻烦点，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多静养些日子就行了。” 原本燕凌月都信了朱太医前面的说辞了，但听完他后面的话，燕凌月顿时想笑了。 没什么大碍？看周王的模样，像是没什么大碍吗？这朱太医分明就是想糊弄他们。 若不是她早就让王老居士检查过那些药渣的话，怕她也会信了朱太医的这番说辞吧。 被萧王后抱在怀中的周灵安，许是嗅到了气氛的不对，开始变得有些不安了。挥舞着双手，“啊啊”的要找燕凌月。 燕凌月刚从萧王后的手中接过周灵安，床榻间就想起了周王猛烈的咳嗽声。 朱太医立马倒了杯水，送到了周王的手边。 周王摆了摆手，看向了萧王后和燕凌月，“你们来啦？” “王上再不醒来，这天都要变了，”萧王后接过朱太医手中的水杯，坐到了床边，“都病成什么样了，还逞强，赶紧把水喝了。” “既然知道孤病了，你说话就不能好听点，”周王没好气的瞪了萧王后一眼，还是乖乖地把药喝了。 萧王后立即抽出手帕，擦了擦周王嘴边的药渍，嘴里还嘟囔着，“臣妾这一辈子性子都这么泼辣，王上要喜欢听好听的，就让惠妃她们过来伺疾吧。” “瞧瞧，瞧瞧，孤说一句，你非得反驳三句不可。这天底下，也就你萧岚儿这么大胆，”周王说着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萧王后将水杯递给朱太医以后，忙拍打着周王的后背。 窝在燕凌月怀里的周灵安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又变得兴奋起来，扒着燕凌月的衣裳，想要去找萧王后。 “乖，不能这么没规矩，你皇奶奶和皇爷爷正说着话呢，”燕凌月晃了晃周灵安，安抚她道。 “小灵安想必是看到皇爷爷了高兴，想要亲近亲近皇爷爷，”萧王后笑着站起了身子，走到燕凌月的身边，对周灵安拍了拍手。 周灵安立即伸着手，要让萧王后抱。 燕凌月只能再次将周灵安递给了萧王后。 萧王后抱着周灵安坐到了床边，周灵安咧开嘴就对周王笑个不停。 那模样，要多讨喜有多讨喜。周王果然被逗笑了，低下头，凑近周灵安道，“等皇爷爷病养好了，再陪咱们的小公主玩。” 周灵安“咿呀”一声，胖乎乎的小手拽住了周王的胡子。 这下，可把萧王后乐坏了。 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人，燕凌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她的孩子，理应在她父皇母后的身边，承欢膝下。现如今却和她的仇人这么亲近！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血脉亲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孩子，是她的仇人，周宗平的后人。 因着还要去城外迎接周子钰，她们也没有在永福宫久待，萧王后又叮嘱了朱太医两句以后，她们就离开了永福宫。 一踏出永福宫的大门，萧王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将周灵安递给李嬷嬷之后，问燕凌月道，“月丫头，你说朱太医有没有隐瞒我们什么？” 燕凌月听罢，心中一跳，她没想到萧王后会这么敏感。就像王老居士说的，萧王后这么多年来，能稳坐王后的宝座，确确实实不简单。 “月儿不太明白母后的意思，朱太医他没有什么理由隐瞒我们呀，”燕凌月假装不知情道。 “你还小，不懂这宫中的复杂，”萧王后叹了声气。 望着萧王后保养良好的侧颜，燕凌月心中叹息一声。看方才在永福宫的情形，想必萧王后和周王年轻的时候，感情应该挺好的。若是没感情做依仗的话，萧王后养不成这么霸道的性子，而周王也不会这般纵容萧王后，更不会这么宠爱周子钰。 只不过时间一久，他们的这份感情早已被现实打磨的所剩无几了。 看着周王和萧王后，燕凌月就仿佛看到了她和周子钰的未来。她爱周子钰，周子钰也爱她，但将来周子钰还是会像周王那般，一个接一个的纳后妃。除了她生下的孩子，周子钰还会与别的女子有孩子。 也许，她能坐稳正妻的位置，但她却不能独占周子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的，她和周子钰之间的感情会被其他人或事所侵占，最终消失殆尽。变成周王和萧王后的模样。 一想到这些，燕凌月心里就难受不已。如果周子钰不是大周的皇子，如果她身上没有背负血海深仇，那她宁愿和周子钰一起抛下所有荣华富贵，去民间，做一对平平凡凡的农家夫妻。 萧王后和燕凌月各怀心思，就连张玉和周嬷嬷驾着马车在前方等候都没有注意到。 反倒是周灵安，看到熟悉的张玉，兴奋的挥舞起了小胖手。 周嬷嬷也迎上前来，“怎么了，这是？怎么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 “啊啊……”周灵安拽着李嬷嬷的衣襟，附和道。 反应过来的燕凌月，对周嬷嬷勾唇一笑，从李嬷嬷手中接过了周灵安。 萧王后因着心里有事，并没有多说什么，就直接上了马车。 周嬷嬷逗了周灵安两句，送燕凌月和周灵安上了马车以后，才再次坐上了萧王后的马车。 马夫扬鞭一挥，马车向宫外驶去。 第100章 归来 “没想到咱们的九皇子那么英勇，竟单枪匹马，找到了那些流寇的大本营。” “咱们九皇子武功高强着呢，不要忘了，当初他还救过周王呢。” “是啊是啊，别看九皇子傻了那么多年，那能力强着呢。更何况现在不是不傻了吗……” 马车内，萧王后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心情终于变好了，也不再纠结周王到底有没有隐瞒他的身体状况了。 她的宝贝儿子，就是她的一切。以前，她是周子钰的靠山，现如今周子钰就是她的靠山。 “都出去小半年了，也不知道九皇子有什么变化没有？”坐在萧王后身旁的周嬷嬷，掀开车窗帘，看了看街道两旁的百姓，笑道，“看样子，大家对九皇子评价都挺高的。” “子钰在战场上，可是拿命在拼搏。那么危险，若是再换不来几句好评就有问题了，”萧王后说着叹了声气，“这么多年来，子钰还是第一次离开本宫，去那么远的地方，想必肯定很辛苦。边境那边环境又那么恶劣，子钰这次回来肯定瘦了不少。” 同样在想周子钰会有什么变化的，还有燕凌月。在后一辆马车里坐着的燕凌月，当然也听到了百姓们的议论。 有百姓们的拥护，周子钰将来继承王位会更加顺利。按理说，燕凌月应该开心的。连她自己都意外的是，她心底里居然没有一丝开心的感觉，反而被满满的失落给填满了。 反倒是抱着周灵安的李嬷嬷，高兴不已。举着周灵安的小手道，“瞧瞧咱们安仪小公主的爹爹，多么受人欢迎。” 周灵安最喜欢别人同她说话，当下“啊啊”了两声，兴奋的手舞足蹈。还不停的想要去拽燕凌月衣裙上绣的花。 “看样子，等咱们的小公主长大，也是个爱美的主，”李嬷嬷撩起燕凌月的衣摆，递到了周灵安的手边。没想到周灵安抓到手中，就往嘴里塞。 李嬷嬷微愣了下，赶紧伸手拦住了。 看到这一幕的燕凌月，嘴角总算溢出了笑，宠溺的捏了下周灵安的小脸，道，“看样子不但爱美，更爱吃呢。是不是呀，小胖子？” 从不足月，刚生下来时瘦的让人心疼，到现在，还不满四个月，就已经吃的小胳膊都一节一节的了。可不是小胖子吗？ 此时的周灵安，因着李嬷嬷不让她吃衣裙上的花，小嘴撅的老高。 燕凌月点了下周灵安的小嘴，从李嬷嬷怀里接过了她。周灵安趁机抓住了燕凌月长长的袖子，还要往嘴里塞。 燕凌月皱起了眉头，“不能吃。不是什么都能让你吃的，好不好。” 再一次被拒绝的周灵安，彻底不高兴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正好这时，伴随着“吁”的一声，马车也停了下来。 萧王后听到周灵安的哭声，立即下了马车，走到了燕凌月的马车前。张玉忙掀开了车帘子。 “怎么了，这是？谁惹我们的小公主了？”萧王后对周灵安拍了拍手。 小小年纪就知道记仇了的周灵安，扒着燕凌月的手，就要去找萧王后。 萧王后见状，乐了，“还是和皇奶奶亲，是不是？真是皇奶奶的乖孙女，快来让皇奶奶抱抱。” 燕凌月只能将周灵安递给了萧王后，随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当脚踏到地面，抬起头的那一刻，燕凌月才发现城门口站了不少官员。城内街道两旁也站满了百姓，有侍卫们在沿途拦着。 “参加王后娘娘，九皇子妃，安仪公主，”当萧王后和燕凌月站定以后，城门口的官员，以及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下跪行礼。 “起来吧，赶紧起来吧，别再吓着我们小公主了，”萧王后拍了拍周灵安的后背，谁知周灵安竟委屈的又哭了起来。 听着自家闺女强有力的哭声，燕凌月真是感觉到头疼了。 这时，燕毅然走近了燕凌月，关切道，“怎么了？小灵安没事吧？” “放心吧，爹爹，她瞎胡闹呢，”燕凌月瞅了眼周灵安，颇有些无奈道。 就在两人说话间的功夫，段念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王后娘娘累不累，要不要念云帮忙抱着？” 燕凌月闻言，心中一紧，正准备开口拒绝时，萧王后已经开口说话了，“抱咱们的小公主，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感觉到累。” 一旁的周嬷嬷笑道，“小孩子的身子可软的很，真若抱，怕段小姐还不知道怎么抱呢？” 要是旁人对段念云说这话，她肯定早就不高兴了，但换做是萧王后的贴身嬷嬷，段念云一脸受教，“多谢嬷嬷提醒。念云只顾着心疼王后娘娘，都忘了自己哪里会抱这么小的孩子。” 这话，明摆着是在暗示燕凌月不知道心疼萧王后。 对于段念云的这点小心机，燕凌月也懒得搭理，抬头望向了通往城门口的那条官道，“九皇子和段少将军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燕毅然应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燕毅然话音刚落，燕凌月就看到了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子。 旗子上大大的“周”字，让人眼前一亮。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大周的功臣们回来了。”随之，百姓们纷纷欢呼起来。 大周的将士们奋勇杀敌，彻底剿灭了西北流寇，换来了百姓们的安稳生活。现在他们风尘仆仆的归来了，大家怎么可能不热烈欢迎。 不知道是不是被百姓们激昂的欢呼声给镇住了，周灵安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也忘记哭闹了。眨巴着双眼，也望向了官道上。 只见四列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城门口走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周子钰和段明鸿，以及段阳坤的身影也逐渐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这一刻，燕凌月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半年了，她和周子钰都半年未见面了。尤其是周子钰临走时，他们两个还在生着闷气。半年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这期间，她独自生下了他们两人的孩子。现在周灵安都三个多月了，周子钰连见还没见过。 她早已经适应了娘亲的身份，怕是周子钰还没适应爹爹的身份吧。转身看了一眼萧王后怀里的周灵安，燕凌月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转而变成了期待。 是的，她在期待周子钰见到周灵安的第一面，会作何反应。 比燕凌月更为激动的还有站在萧王后另一侧的段念云。 望着周子钰越来越清晰的容颜，段念云兴奋的小脸都红了。她自小就爱慕的男人，她即将要嫁的男人，回来了！事实证明，她段念云果然没有看错人！早晚有一天，她会打败燕凌月，成为那个最有资格站在周子钰身边的女人。 就在段念云近乎痴迷地看着周子钰时，周子钰压根就没注意到她。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妻子，燕凌月。冒险为他诞下孩子的燕凌月。 时隔半年没见，他想她想的都快发疯。早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燕凌月的身边了。 就是燕凌月和周子钰正四目相对时，萧王后怀里的周灵安“啊啊”了两声，看大家没有像往常一般看她，和她说话时，她感觉到委屈了，“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被周灵安响亮的哭声惊醒的燕凌月急忙转过身，从萧王后的手中接过了周灵安。 “这平日里，一两天还不哭闹一次，怎么今天一个劲的闹腾呢？”燕凌月拍了拍周灵安的后背，有些心疼道。 李嬷嬷道，“许是知道自家爹爹要回来了，在博取关注吧。” “若是如此，那她就真的是个小人精了，”燕凌月轻轻地摇晃着周灵安的身子。 在大部队即将接近城门时，前面的士兵分成两队，分别立在了两侧，周子钰、段明鸿以及段阳坤驱马走到了城门下。 眼看着周子钰下马，眼看着周子钰一步一步地走近，燕凌月的眼睛忽然就红了。明明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真看到周子钰的那一刻，所有的心理暗示都不管用了。她只知道，她前面的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他是这个世界上，她最亲近的人了。 就在燕凌月盯着周子钰的脸庞出神时，周子钰突然伸手，一把将她和孩子拉进了他的怀里。 “月儿，月儿……我的月儿。” 听着周子钰一声比一声清浅的呼喊，燕凌月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那份思念，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顺着周子钰的脖子，滴落进他的衣领内。 被挤在中间的周灵安，许是感觉到不舒服了，“啊啊”了两声，不适地来回动着身子。一心念着燕凌月的周子钰，在听到周灵安的奶声时，整个人一愣。傻傻地松开了燕凌月，低头，看向了她的怀里。 此时的周灵安，因着之前的哭闹，脸上还挂着泪珠。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瞬间让周子钰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第101章 想念 “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周子钰，在面对周灵安时，手却颤抖了。 虽然很想让周子钰抱抱周灵安，但燕凌月也知道大家都在看着他们呢，当下就清了清嗓子，对周子钰道，“奔波了一路，大家肯定也都累了，有什么话等咱们回明含轩再说吧。” 周子钰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忍下想要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又看了眼周灵安，抬脚走到了萧王后的跟前，“子钰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辛苦母后了。” 周子钰的一句辛苦，瞬间让萧王后红了眼眶，“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萧王后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拍了拍周子钰的肩膀，便拿出了周王的圣旨，对所有的将士都进行了犒赏。 在众将士们高呼万岁声中，周子钰先扶着萧王后上了马车，之后他弃马，同燕凌月一起也坐进了马车。 从头到尾，直到马车离开，周子钰也未正眼瞧过段念云，更别提同她说话了。但此时的段念云既没生气，也没不高兴。反而一脸笑容的迎向了段阳坤，“伯伯，好久没见了。云儿和祖父，以及爹爹和娘亲，天天都在念叨你和大哥呢。” 这些日子，在李氏和段二老爷不断的洗脑下，段念云的性子沉稳了不少。她也清楚小不忍则乱大谋。反正周王已经为她和周子钰赐过婚了，她早晚都会嫁给周子钰，根本没必要再同燕凌月计较什么了。现如今她最重要的任务是讨好她的将军伯伯。 以段阳坤和段明鸿在军中的威望，只要他们愿意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那未来即便周子钰依旧对她不冷不热，也不会有人敢动她。段念云又不傻，她也知道萧王后之所以对她态度这么好，主要是看在段府的面子上。所以她与其花费时间和燕凌月较劲，徒惹周子钰不高兴，还不如想想怎么巩固她的地位。 毕竟将来周子钰是要继承王位的，她的目光应该放长远一些。如此想着，段念云笑的更加灿烂了。 而段阳坤对段念云这个小侄女，也是非常疼爱的，“两三年未见，我们的云儿真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在场的，只有段明鸿，面无表情，心涩不已。在同周子钰一起征战的这些日子里，他实打实的看到了周子钰的实力。原本还想着燕凌月嫁给了一个傻皇子，他替她感到不值。现在才发现，原来人家两个如此登对，更何况他们还有了孩子。他应该祝福燕凌月，为她感到高兴的，可当看到他们一家三口乘坐马车离开，他的心还是会痛。 来时，同燕林月一起坐在马车内的李嬷嬷，在回去时，很有眼界力的和张玉一起坐在了外面。哪怕燕凌月喊她进马车帮忙照看周灵安，李嬷嬷也拒绝了。她们小姐和她们姑爷都半年未见面了，她才不去打扰他们小两口的相聚。 马车内，周子钰自坐上车以后，眼睛就一直盯着燕凌月，看的她都有些害羞了，“又不是没见过，用得着这么盯着我吗？” 燕凌月嗔了周子钰一眼，低头亲了亲周灵安的小脸，笑道，“瞧瞧都哭成小花猫了，丑不丑？”她拿出了车上背备着的湿手帕，轻轻地帮周灵安擦拭着小脸。 周灵安来回扭动着身子，就是不乖乖地听话。一来二去，燕凌月有些恼火了，“今天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想挨打了？” 被批评了的周灵安，嘴一撇，又要扯着嗓子哭了。燕凌月真是无奈了。 坐在一旁的周子钰见状，笑了，摸了摸周灵安茂密的头发，对燕凌月道，“要不，换我抱吧？” 看着周子钰身上的盔甲，燕凌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将周灵安递到了他的手中。原想着从未抱过孩子的周子钰，肯定会手足无措的，不曾想他的动作竟十分熟练。燕凌月顿时惊讶了，“你这……” “嗯？”周子钰拍了拍周灵安的后背，整个人都温柔不已。 方才还哭闹着的周灵安，一到周子钰的怀里，立马就不哭了，还咧开小嘴，对周子钰笑个不停。 这一幕，看的燕凌月不爽了，点着周灵安的小手，宠溺道，“你可真是个小人精！”说到这儿，燕凌月不禁讲起了周灵安的日常，“你别看她人小，眼皮活着呢。平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见到谁都爱答不理的。可只要父王母后一抱她，笑的比谁都开心。” “是吗？我们的小灵安这么聪明？”看着自己怀里小小的一团，周子钰的心被填的满满的。 许是看到周子钰同她说话了，周灵安“啊啊”了两声，伸手就要去够他的脸。 周子钰立马低下头，将脸凑到了周灵安的手边。 周灵安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周子钰的脸颊，嘴里直吐小泡泡。 看着父女俩一大一小两张挨在一起的脸，燕凌月心里感觉到满满的幸福。在周子钰没回来之前，她还有些担心他猛然间看到多出来女儿，一时之间会难以适应父亲的角色。现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她多虑了。 就在燕凌月一脸温柔的注视着父女俩时，周子钰也抬头看向了燕凌月。 四目相对，他心间一动，腾出一只手来，将燕凌月拉到了他的跟前，吻上了她的唇。燕凌月“嘤咛”了一声，打算推开周子钰时，他反而趁机搂住了她的腰。吻得更深了！ 被夹在中间的周灵安，“咿呀”一声，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两人。 虽然知道周灵安什么也不懂，但燕凌月还是忍不住脸红了，“赶紧松开，孩子在看着呢。”燕凌月微微偏头，躲开了周子钰的吻。 此时的周子钰，呼吸早已变得急促起来。时隔半年未亲近，他是真的很想很想燕凌月。 “月儿，你想不想我？”周子钰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问道。 即便已为人妇，还有了孩子，燕凌月的脸皮还是那么薄。感受着周子钰喷洒到她脸上的热气，连耳根都红了。 “月儿不想子钰吗？子钰想月儿想的心都疼了，”周子钰握着燕凌月的手，放到了他的心口。 感受着周子钰强有力的心跳，燕凌月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脑袋凑到了周子钰的脖颈间蹭了又蹭。 周灵安终于逮到了机会，再一次拽住了燕凌月的衣裙，揪着她衣服上绣的花终于塞进了嘴里。还高兴的“啊啊”的说个不停。 燕凌月急忙将衣服从周灵安的嘴里抠了出来，“看样子，你今天是给我这件衣服过不去了。” 燕凌月不禁对周子钰吐槽道，“从我穿上这件衣服开始，她就一直想吃我衣裙上的花。不让吃，就开始扯着嗓子哭。”燕凌月说着，点了点周灵安的鼻子，“这么小就这么喜欢吃，以后可该怎么办？” 被夺走了“吃食”的周灵安，别过头，一脸委屈的看向了周子钰。 “嘿，还知道告状了？”燕凌月被气笑了。 周子钰清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对周灵安道，“以后你要是耍小性子了，我可是站在你娘亲那一边。” 燕凌月闻言，笑出声了，嗔道，“这还差不多。” 说说笑笑的，转眼间就回到了皇宫。周子钰本打算直接去探望周王的，却被萧王后给拦住了，“奔波了一路了，快点回明含轩洗洗休息吧。等明天早上同段将军他们一起再见你父王也一样。” “这怕是不太好吧？”周子钰迟疑道。 “当然再好不过了，”萧王后道，“不要忘了，你父王生病了，需要静养。听母后的话，乖乖回去休息吧。看你那小脸瘦的，待会儿回到明含轩，让张玉多准备点好吃的给你补一补。” 临回未央宫前，萧王后还特意亲了亲周灵安的小脸。 明含轩的众人，早在得知周子钰即将回来的消息时，就开始打扫清理明含轩了。为了庆祝周子钰平安归来，今天一大早秋双夏碧她们还特意挂上了大红灯笼。 一踏进明含轩，看着众人的笑脸，周子钰就感觉到了浓浓的暖意。 “挽春冬灵，你们俩赶紧去准备热水，供九皇子沐浴。秋双夏碧，你们俩去厨房给九皇子端膳食，”李嬷嬷从燕凌月手中接过周灵安以后，笑盈盈的对四个丫鬟道。 接到命令的四个丫鬟，立即去忙活了。 张玉拍了下脑袋，懊恼道，“瞧瞧瞧瞧，都把奴才的活给抢完了，搞得人家都没有机会在九皇子面前好好表现了。” 李嬷嬷笑骂道，“把小公主照顾好了，比做什么都强。赶紧过来，陪我们小公主玩吧。” “得咧！”张玉屁颠屁颠地跟在李嬷嬷的身后，去了隔壁的房间。 随着房门被阖上，房间内立马变得安静下来。 燕凌月和周子钰又何尝不知，大家这是故意为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呢。没有了周灵安在中间夹着，周子钰这才正儿八经的将燕凌月紧紧地拉进了怀里。 第102章 遗憾 月儿，我的月儿，”周子钰深吸了口气，恨不得将燕凌月揉进身体里。 “在，我一直都在，”这一刻，燕凌月什么也不想想了，张开双手用力地回抱了周子钰。 感受着怀中的柔软，周子钰低头正欲亲吻她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九皇子，九皇子妃，热水备好了。” 燕凌月急忙推开了周子钰，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话音落，挽春和冬灵就推开房门，提着热水，进入了房间。眼看着两人将热水提到屏风后，又离开，周子钰再次将燕凌月了搂进了怀里，笑道，“连孩子都有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 燕凌月“叱”了一声，再次推开了周子钰，推着他向屏风后走去，娇声道，“臭烘烘的，赶紧沐浴去。” 周子钰嗅了嗅自己，转身抱起了她，“竟敢说我臭！” 燕凌月惊呼一声，环住了他的脖子，“干什么？放我下来。” 周子钰低头咬了下燕凌月的唇瓣，大步来到了屏风后，三下五除二褪下她的衣服，将她放进了浴桶内。 “谁说我要沐浴了！”燕凌月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低声吼道。 周子钰暧昧一笑，在燕凌月的注视下，将自己的衣服脱得一干二净，抬脚踏进了浴桶内。 原本还在念叨周子钰的燕凌月，在看到他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时，瞪大了双眼。 “这……”燕凌月怔怔地摸上了那些疤痕。 “心疼了？”周子钰故作轻松的捏了下燕凌月的脸，随后将她的手握进了他的手中，“上战场杀敌，哪有不受伤的。比起段将军，我的这些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话虽这么说，燕凌月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周子钰亲了亲她的眼帘，“比起你冒着生命危险，独自生下了我们的孩子，我的这点小伤算什么。” 没能陪伴燕凌月生产，没能亲眼看到周灵安的出生，已经成为了周子钰心中的遗憾。 “不，不要这么说，”燕凌月捂住了周子钰的嘴巴，扑进了他的怀里。她有什么理由责怪他？在她忍受剧痛生产的时候，他在战场上的情形更危险。 俗话都说小别胜新婚。这个澡，两人洗了许久许久，从浴桶到软榻，再到床上。直到燕凌月气喘吁吁地不停求饶，周子钰这才放过了她。 门外，秋双和夏碧早就端着膳食在候着了。待周子钰一声喊，两人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进入了房间。将膳食放到圆桌上以后，两人相视一笑，退出了房间。 “起来吃饭了，”床上，周子钰拍了拍燕凌月的脸颊，温声道。 “我不饿，你吃吧，”燕凌月眯着双眼，嘀咕了一声，翻过身背对着他，继续睡了。 周子钰无奈，只能盛了碗汤，端到床边，喂燕凌月喝了两口。 不知道是不是上午跑累了，这一下午，周灵安异常的老实，喝过奶后，就乖乖地睡了。周子钰一连去看了两次，都没见她醒来。本来想抱抱周灵安的周子钰只能作罢，伸了个懒腰，抱着燕凌月也睡了过去。 一家三口，一个比一个睡的香。一直到了傍晚，燕凌月才睁开双眼，彼时周子钰还未醒来。 看着躺在她身旁，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的男人，燕凌月心里感觉到满满的幸福。低头亲了亲周子钰的唇瓣，披上外衣下了床。一走出房间，就看到李嬷嬷正抱着周灵安，在院子里玩。 “小灵安，下午怎么这么乖，”燕凌月拍了拍手。 周灵安听到燕凌月的声音，立即伸着小手要她抱。燕凌月见状，弯起了唇角。抱过周灵安，刚坐到树下的躺椅上，就有一双手从背后伸了过来，将周灵安给抱走了。 当看到是周子钰时，燕凌月笑了，“醒了？” 周子钰“唔”了一声，注意力全在周灵安的身上。 看着他一点也不生疏的抱姿，燕凌月打趣道，“话说你是不是背着大家，偷偷地练习怎么抱孩子了？”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周子钰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还反问她道，“为何要偷偷？爷是光明正大的练习。” 呃！燕凌月一噎，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感动。当天晚上吃过晚饭后，周子钰和燕凌月陪着周灵安在院子里玩了许久，才回房睡觉。 在病床上趟了好些日子的周王，翌日居然上朝了。更出乎人意料的是，他还颁发了圣旨，昭告天下，要立周子钰为太子。 虽然大家也都知道太子之位早晚是九皇子的，但没料到旨意会来的这么快。 明含轩内，正在逗弄周灵安的燕凌月，听闻消息以后，整个愣在了原地。 倒是李嬷嬷张玉等人高兴不已，纷纷向燕凌月道贺。 圣旨传下去的隔天，李氏就带着段念云进宫面见萧王后了。不用脑子想，燕凌月也能猜到他们的目的。果不其然，当天下午，萧王后就召见了周子钰和燕凌月，提及了迎娶段念云一事。还特意先问了燕凌月的意思。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的心还是隐隐作痛起来。 “月儿一切都听九皇子的，”燕凌月看了周子钰一眼，淡淡道。 最终周子钰点头同意了，但他也表明了立场，绝不会出面去迎接段念云。 深知周子钰性子的萧王后，当即就答应了。 回明含轩的路上，两人一反常态的安静。周子钰从头到尾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握着燕凌月的手。待回到明含轩以后，燕凌月的那颗心已经平静了下来。再看周子钰，嘴角也带上了笑。 接下来的日子，如往常那般安静。太子爷迎娶一个侧妃，在大家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燕凌月也表现的十分大度，每天去萧王后那请完安回来，就围着周灵安转，至于其他的，不管也不问。 对于燕凌月这次的表现，萧王后满意极了。源源不断的又赏赐了周灵安许多稀罕玩意。 周王的身体状况，也有了好转，气色正在逐渐变好。就在燕凌月正想着要不要提议一下搬出皇宫时，周子钰先一步带着她和周灵安出了宫，去了他们的新府邸。大门的招牌也挂上了，远远地看着“太子府”三个大字，燕凌月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周子钰已经成为太子了，一切都按照王老居士的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为什么她的心里却那么难受呢？ 燕凌月情绪不高，周子钰也高兴不起来，连带着李嬷嬷张玉等人都小心翼翼的。幸好还有周灵安在，“啊啊”的，一个劲的要燕凌月抱。看着周灵安兴奋的模样，燕凌月的心情刚有些好转，就有下人来报，说门外有个姓谷的姑娘，要求见九皇子。 “姓谷的姑娘？”燕凌月挑了挑眉，看向了周子钰。 周子钰稍作停顿，才对管家道，“带她进来吧。”待管家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之后，周子钰对燕凌月解释道，“当初我落崖的时候，不是被一个老伯给救了吗。那个时候，磨脚村被灭，老伯的孙女侥幸躲过一劫，就被我带回了皇城，安排在了城郊居住。这一转眼，大半年过去了，我都差点将她给忘记了。” 既然是周子钰的救命恩人，燕凌月自然十分欢迎。可没想到那姑娘一进门，就直接扑进了周子钰的怀里。 “钰哥哥钰哥哥，云儿都快想死你了，”谷云似八抓鱼一般挂到了周子钰的身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就连周子钰自己都好半响没有缓过神来。最后还是周灵安的“啊啊”声，唤醒了大家。 最先反应过来的燕凌月，皱起了眉头。 周子钰尴尬了，急忙推开了谷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男女授受不亲！”周子钰绕过谷云，走到了燕凌月的身侧，“月儿，不要误会……” 周子钰话还没说完，谷云就一脸惊喜的开口打断了他，问燕凌月道，“你就是钰哥哥的妻子，月姐姐？我叫谷云。”谷云在身上擦了擦手，伸向了燕凌月。 看着谷云黑漆漆的手，燕凌月一愣，还是将周灵安递给了李嬷嬷。伸手握住了谷云的手，“谷姑娘，你好。” “终于找到你们了，真是太好了，”谷云道，“要是再找不到钰哥哥，我都要被饿死了。” 周子钰顿时恍然，都这么长时间了，他塞给谷云的银两说不定早就被用光了。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真是抱歉。” “张玉，身上带的有银两吗？”周子钰问张玉道。 张玉急忙拿出二百两银两，送到了谷云的手边。 谷云却推开了张玉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周子钰道，“钰哥哥，能让我留下来吗？爷爷走了，村子里的所有人都走了，天下之大，云儿只认识钰哥哥一个人。” 其实一直以来，周子钰对谷云都挺冷淡的，包括在磨脚村养伤的时候，他几乎都没怎么主动开口同谷云说过话。 娇妃谋最新章节地址： 娇妃谋全文阅读地址：/39417/ 娇妃谋txt下载地址： 娇妃谋手机阅读：/39417/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第102章遗憾）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 喜欢《娇妃谋》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 第103章 死不瞑目 除了燕凌月以外的女子，周子钰对她们都挺冷淡的。不过并不代表着他铁石心肠。更何况谷云还是他的救命恩人。磨脚村又因着他的原因，被灭村。周子钰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真的很内疚，对谷云也感觉十分抱歉，若不是他，她此时肯定还在村子里过着于世不争的日子。 看着谷云可怜巴巴的模样，周子钰沉吟片刻，道，“要不，你就住在这个府邸里吧。” “那你们会不会搬进来？”谷云眼睛亮了，慌忙问道。 周子钰眉心微蹙，从张玉手中拿过银两，硬是塞到了谷云的手中，“在这里没人会欺负你的，若是银两花完了，就去管家那取。若是有什么事的话，也尽管去找管家。” 又给谷云安排好了住处，周子钰和燕凌月才离开了太子府。 知道燕凌月同木刻斋的王掌柜及王大娘关系好，周子钰又特地陪着她去了趟木刻斋。其实燕凌月最想去王老居士的住处，探望白雅青和燕乐安。但又担心周子钰会多想，最终只能放弃了。一番折腾下来，回皇宫时都接近傍晚了。 看燕凌月自踏进宫门以后，脸色就淡淡的。周子钰便让李嬷嬷等人先带着周灵安回明含轩了，他则拉着燕凌月往永福宫走去。 “这是做什么？”燕凌月不解了。 周子钰握了握燕凌月的手，温声道，“我们这就去找父王，告诉他，我们要搬出皇宫，去新府邸住。” 燕凌月听罢，心中一喜。随机脸色又变了，“不会是因为那么谷姑娘住进了新府邸，你才想着搬进去的吧。” 周子钰无奈了，捏了下燕凌月的鼻子，“你可真是个小醋坛子。谷云她只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已，为及那份恩情，我能将她,“拒之门外？”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燕凌月嘀咕了一声，她当然知道周子钰对谷云没别的想法，但想到谷云一口一个钰哥哥，燕凌月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钰哥哥？这个称呼，听起来还不错！” “你呀！”看着燕凌月斤斤计较的模样，周子钰叹了声气。不过他偏偏爱死了她这个模样，“要不然，月儿以后也喊钰哥哥？” 燕凌月浑身打了个冷颤，白了周子钰一眼，大步向永福宫走去。 周子钰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知道月儿喜欢自由，喜欢住在宫外。原想着我安安静静的做个九皇子，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让月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没想到竟阴差阳错的成为了太子。” “换做别人，也许会很高兴，但我知道月儿并不在乎这些。月儿跟着我，也许以后都要住在这个铁笼子里了，我只想趁着还有机会的时候，可以给予月儿足够的自由。” 不能否认，燕凌月被这番话给感动了。 “不是要找父王吗？赶紧走吧，”燕凌月说着话音一转，又喊了声，“钰哥哥？” 周子钰顿时被逗乐了。两人手牵着手，向永福宫走去。 燕凌月不知道未来她和周子钰会变成什么模样，但她却知道最起码现在的他们是互相相爱的。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先好好享受这份爱吧。 这份轻松愉悦的心情，在踏进永福宫时，骤然消失了。大老远的，他们就听到了周王的咳嗽声。永福宫内更是异常冷清，连个侍卫和宫女都没有。 “人呢？这里的人都去哪了？”周子钰脸色黑了下来。 一直跟在周王身边的太监，听闻动静，急忙迎了出来，礼刚行了一半，就被周子钰给打断了，“怎么回事？” 太监擦了擦头上的虚汗，颤颤抖抖道，“是王上想要安静，将大家都给赶出去了。”太监话音刚落，房间内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周子钰心中一慌，松开燕凌月的手，跑进了寝宫内。 看着周子钰急切的背影，燕凌月心中微涩，提起裙摆，紧跟着他也进入了寝宫。 “父王？父王怎么咳的这么严重？”周子钰坐在床边，不停地帮周王顺着胸口。 “药、药……”周王喘着粗气，颤抖着双手，伸向了周子钰。 “哦哦，是朱太医给王上备在身边的药，”太监说着，就翻天覆地的满寝宫开始找药。周子钰也跟着满屋子找了起来。 “会不会落在御书房了？今天中午，在御书房的时候，还在见王上吃，”太监急的出了一身汗。 “那还不赶紧去找，”一向沉稳的周子钰，急的都发火了。眼看着太监向门外跑去，周子钰又叫住了他，“我去御书房找药，你赶紧去太医院请朱太医。” “月儿，你先帮忙照看着父王，”周子钰话落，就匆匆的跑出了房间。 在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永福宫以后，燕凌月身子一侧，她身后的小桌子上，正放着一瓶药。没错！她方才的确是故意挡着的。 “药，给孤药，”周王瞪着眼睛，将手伸向了燕凌月。 燕凌月手颤抖着拿起了药，但并没有递给周王。 “混、混账！”周王挣扎着要起身拿药。 想到北燕皇室死去的那么多人，燕凌月心中一狠，走到床边，将周王又按到了床上。以往身手矫健的周王，此时毫无反击能力。看着如此虚弱的周王，燕凌月又看了看手中的药，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药、药！”周王恨极了，抓着燕凌月的衣服，就要夺她手中的药。 “放开！”燕凌月急了，拿起床头的枕头，捂到了周王的脸上。 “咳咳，咳咳咳……”周王不停的挣扎着，咳嗽的力气也越来越小。眼看着周王都翻白眼了，燕凌月害怕了，手一抖，松开了枕头。 这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这是想功亏一篑吗？” 燕凌月身子一颤，转过身，只见王老居士不知何时来到了房间。他越过她，拿起枕头，再次捂到了周王的口鼻。 咳嗽声，越来越小…… “伯伯，”燕凌月吓得直咽口水。 王老居士厉声道，“要不是我及时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放过你的仇人了！” 放弃了挣扎的周王，听到这话，猛地瞪大了眼睛。王老居士低下头，对周王道，“怕是没有想到吧，你为你最宠爱的儿子选的妻子，其实是北燕的公主！” “待你离世了，我们会帮你好好统治大周的……” 在王老居士的低笑声中，周王怒火攻心，眼睛充血，头一歪，一动不动了。 “知道什么是报仇吗？这才是真正的报仇！让你的仇人周宗平，死都不能瞑目。”王老居士看了周王一眼，对燕凌月道，“待会好好表现，不要露出马脚了。” 话落，他身子一闪，消失在了一面书架后。 亲眼目睹了周王从挣扎到死亡的燕凌月，求生的欲望压过恐惧，反而冷静了下来，将枕头放回原位后。看着手中的药，犹豫了一下，干脆塞到了周王的枕头下。随即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父王，父王！你醒醒啊，太医马上就来了，”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脚步声，燕凌月放大了哭声，踉跄着身子向外跑去。 太监、朱太医、以及周子钰的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了燕凌月的视线中。 “父王，父王他……”燕凌月浑身颤抖着，指着里面的床榻，连话都说不好了。 周子钰大步跑进了寝宫，当看到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周王以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随后跑进来的朱太医，把了把周王的脉搏，又翻了翻周王的脸皮，“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救父王，你赶紧救父王啊，”周子钰抓着朱太医的衣领，拼命的摇晃着。 朱太医悲痛道，“还请太子节哀，王上已经驾崩了！” “不，怎么可能。父王的病情不是不严重吗？父王早上上朝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么突然的就……”周子钰转头看向了燕凌月，红着眼睛道，“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凌月心中惊恐不已，但仍强制着自己不能露出马脚，“父王不停地咳嗽着，要找药。我就到处翻找着，可药还没找到，就听不到咳嗽声了……” 朱太医道，“看周王的情形，确实是窒息而亡。” 周子钰彻底傻在了原地。 这个时候，朱太医自然也没必要隐瞒了，就将周王的病情如实道来了。 说周王从征战北燕之后，身体就元气大伤，经不起折腾了,一直在用药调理着。特别是一年前在扬州罗山落涯，让周王的身体又受到了重创，接下来又轮番经历了太后和二皇子的死，周王已经在强撑着了。前段时间三皇子又欲谋朝篡位，周王大受打击，就一病不起了。朱太医还拿出了这段时间，周王的诊断纪录。 白纸黑字，那么多药方在那放着，周子钰是真的无话可说了。难怪，难怪他父王那么急着立他为太子。 “父王！”周子钰噗通一声跪在了床前。 第104章 恶梦 王上驾崩，举国同哀。皇城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白布。萧王后带领着众多嫔妃，跪在永乐宫为周王守灵。一代帝王，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国不可一日无君，在周王下葬一周后，满朝文武就上奏折奏请周子钰登基了。为周子钰诞下一个小公主的燕凌月自然就是王后。 端坐在大殿之中，看着跪在她脚下的众多大臣，听着他们的跪拜声，燕凌月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居然真的成为了大周的王后！谁能想象一个经历国破人亡，重生到别人身上的亡国公主，有朝一日竟真的变成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百姓们一提起燕凌月，无不感慨她幸运。毕竟那个时候的周子钰痴痴傻傻，还克妻。大家都以为燕凌月嫁给周子钰以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结果呢，这才不到两年的时间，人家就成为大周的王后。 周子钰和燕凌月坐着皇撵在城中巡游的时候，不少过去不愿意嫁给周子钰的大家闺秀，看着燕凌月身上的凤冠霞帔，后悔不已。同时也对即将迎来的选秀，充满期待。要知道新帝王身边只有一个燕凌月，就算加上段念云也才两个人而已，偌大的后宫还都空着。 一开始反对段念云嫁给周子钰的李氏，现如今高兴的不得了。一再庆幸当初她果断的替自家女儿争取来了赐婚的圣旨。有先皇的旨意在，段念云入宫以后，肯定得是皇贵妃吧。 这一下，段二老爷和李氏在曾经取笑过他们的那些人面前，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有人高兴，也就有人不高兴。乌衣巷里，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听着身旁其它乞丐的议论，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若当初他能够再心狠一点，早一点杀了周子钰，那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就是他周子勤了。 随着燕凌月成为王后，燕府也备受关注起来，成为国丈的燕毅然在朝中的地位也更加稳固。比段二老爷的高调，燕府异常低调，老太太还特意召集了所有人，嘱咐大家一定要记住四个字“荣辱不惊”！燕府能走出一个王后，那是祖上有光。不能仗着是王后的娘家人，就在外行事张扬。 三姨娘母女三人，各个都十分庆幸。庆幸那个时候，她们选择了燕凌月。就连老夫人都感慨，没想到昔日那个最不重视的小女儿，反而成为了人上人。 大家心目中最幸福的燕凌月，此时此刻，过得并不好。自从周王去世以后，她就开始做恶梦。一到夜晚，闭上双眼，她就会梦到周王，梦到周王来找她索命。 事实上周王并不是死于她之手，但燕凌月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一直以来，她都想着报仇，她都想着能亲手杀了周王，替她的父皇母后报仇。现如今她真的报了仇了，也如愿的成为大周的王后了，她却开始夜不能寐了。 原以为她能够处理自己的情绪，原以为她报完仇，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周子钰的身边。毕竟周王曾屠杀了北燕皇室那么多人，她杀周王是理所应当的，并不能妨碍她要和周子钰在一起的决心。可事到临头，她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 一看到周子钰，她就想到她害死了他的父王。她并不后悔杀了周王，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一遍，她相信自己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她只是对周子钰感觉到内疚。 这份内疚，以及她手上沾了人命的事实，压得燕凌月快要喘不过来气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李嬷嬷和四个丫鬟看在眼中，心疼的同时，也感觉到奇怪了。这天底下有多少女子，想要成为王后。她们小姐顺顺当当的做了王后，理应高兴的，怎么却一日比一日憔悴了。 刚即位没多久的周子钰，需要忙碌的事情太多，有时处理奏折到深夜干脆就直接睡在御书房了。能够陪燕凌月的时间，比起之前也大大减少。即便如此，萧太后还是明里暗里的一再暗示燕凌月，身为王后，作为一宫之主，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督促王上雨露均沾，为皇家繁衍子嗣，还提起了选秀事宜。 按照惯例，新帝王即位之后，首要的事情就是大规模选秀，充盈后宫。萧太后也给周子钰提起过此事了，但周子钰每次都会以各种理由推脱。萧太后实在没办法了，就将主意打到了燕凌月的身上。 燕凌月本就心事重重了，对萧太后的态度也有些敷衍。如此一来，萧太后就不高兴了。回头就将冷落许久的秀川招到了身边，还隔三差五的就让秀川去御书房给周子钰送吃的。 奈何周子钰压根正眼都没瞧过秀川。这样一连过了半个月，萧王后坐不住了，找到了周子钰，让他要么立即选秀，要么就宠幸了她替他选的秀川。 萧太后在周子钰心中的地位，不言而喻。周子钰不想萧太后失望，在秀川又一次给他送汤的时候，就封了她一个常在。 品级虽然不算高，但未受宠幸，也没经过选秀，就直接成为了小主，可是莫大的皇恩。秀川这个名字瞬间就传遍了皇宫，甚至传到了宫外。原本还在为当今王上不愿意选秀而担忧的诸位大臣，见此情况，稍稍有些放心了。 在周子钰未登基之前，大家有目共睹他和燕凌月的感情有多好。身为皇子，可以专宠，没人会说什么，说不定还会赢得一个专情的好名声。可做了王上，最要不得就是专情。大臣们之前还担心，周子钰是因为燕凌月才不愿意选秀的，担心周子钰会专宠燕凌月。现如今看到他纳妃了，多少有些放心了。 萧太后也高兴不已。虽然周子钰依旧未宠幸秀川，但能收她进后宫，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明含轩内，正在逗弄周灵安的燕凌月，听着秋双的禀报，有些出神。没想到那个秀川，竟真的熬出头了。 见燕凌月魂不守舍的，李嬷嬷急忙道，“听说王上并没有宠幸她，说明在王上的心中，还是王后最重要。” 看李嬷嬷着急安慰她的模样，燕凌月笑了。早在很早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她不可能是周子钰唯一的女人，她也知道周子钰早晚会纳妃。 难过吗？一想到周子钰可能会睡在别的女人身边，她当然会难过，甚至痛彻心扉。但因着早就知道了结果，所以她能很平静地接受。 燕凌月没将秀川放在心里，反倒是王老居士给她递来了信件。信里说明了秀川的身份，说秀川的母亲，其实是萧太后一个表亲。信中，王老居士还让燕凌月打气精神，不能因着成为了王后，就感觉万事大吉了。说后宫女人之间的斗争，比朝堂上还精彩。她若毫不设防，若不抓紧周子钰的心，不止是她，连带着周灵安，下场都会很凄惨。 王老居士说的这些，燕凌月都懂。但她不愿为了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而失去自己。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她最爱的夫君。一想到她要靠着耍心机，去同别人去争周子钰的宠爱，燕凌月就感觉到心酸，为她自己感觉心酸。 她的心理，还没从九皇子妃转换到王后，但旁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原本还在奇怪萧太后怎么会那么看重一个宫女，感情秀川是萧太后娘家那边的人，”在看了王老居士的信后，李嬷嬷对燕凌月道，“看样子以后，咱们不能小看那个秀川了。” 燕凌月什么也没说，将信扔进香炉以后，就继续哄周灵安了。 在秀川成为常在一个月后，萧太后见周子钰还是日日都回明含轩，顿时有些着急了，毕竟周子钰膝下还没有小皇子。 在敲打过燕凌月以后，萧太后隔天就将李氏和段念云招进了宫，说是可以准备让段念云进宫伴驾了。 日等夜等，等的花都快谢了的段念云，听到这话，仿佛看到了曙光。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燕凌月两耳不闻窗外事，但李嬷嬷和四个丫鬟可时刻注意着呢，宫内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禀告给燕凌月。萧王后准备让段念云入宫一事，燕凌月当然也是知道的。 周子钰也知道燕凌月不喜欢段念云，当天晚上吃过晚饭，两人躺到床上以后，周子钰将燕凌月拉进怀里，主动提起了段念云。 “若段念云进宫了，月儿不搭理她就是，权当她不存在。要是看她不顺眼了，就成寻理由整治她了，”周子钰把玩着燕凌月的手道。 燕凌月闻言，笑出了声，“王上这岂不是让我仗势欺人？” “是的，孤的王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周子钰低头亲了下燕凌月的唇瓣。 “那母后知道了，又该找我谈话了，”燕凌月搂住周子钰的脖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回吻着。 周子钰听罢，有些愧疚了，“对不起，月儿。让你在母后那里委屈了。” 第105章 留宿 委屈吗？燕凌月并不感觉有多委屈。若换做她站在萧王后的位置，怕也会那么做的。谁让周子钰是大周的帝王呢。 看着近在咫尺的周子钰，燕凌月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肢。要是周子钰知道是她害死周王的，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也许会恨不得杀了她吧，甚至连带着整个燕府都会受牵连。一想到有这个可能，燕凌月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 王老居士说的一点也没错，虽然现在的她贵为王后，但她和周灵安的未来，以及燕府的未来，全部系在周子钰的身上。 反正大仇已报，若她是独自一人的话，那她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这条命不要了。可关键现如今的她，身后还有周灵安，还有燕乐安。单是为了她们俩，她也不能出事。更何况，她身后还牵连着整个燕府呢。她占了燕家五小姐的身体，她不能再害了燕家一门. 若说以前的她，是为了复仇而活。那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为了周灵安而活，为了燕乐安而活，更是为了她自己而活。即便她对周子钰充满了内疚，她也不会傻到去忏悔之类的。她很爱周子钰没错，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周子钰会为了爱而谅解她。所以周宗平的真正死因，将永远被埋在地下。 她既已成为了王后，那她将永远坐在这个位置上。从今往后，她的人生才算真正的重新开始。 依偎在周子钰怀里的燕凌月，轻吐了口浊气，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往后，她会将对周子钰的内疚，化作实际行动，加倍地爱护他。至于那些后妃们，萧王后想要替周子钰纳多少，那就让她纳多少。她没必要为此闹别扭，伤了她和周子钰的感情。毕竟只有她，才是周子钰唯一的王后。 想通了的燕凌月，脑袋在周子钰的脖颈处蹭了又蹭，柔声道，“只要王上以后别被后宫中的其他妃子们迷花了双眼，忘了月儿就成。” “你呀，”周子钰捏了捏燕凌月的鼻子，一脸的宠溺，“今后若是没外人的话，月儿别唤我王上了，喊我子钰吧。我不想以后真的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这……”燕凌月迟疑了一下，坐直了身子，轻声唤道，“子钰？” 周子钰心间一动，将燕凌月拉进了怀里，翻身覆到了她的身上…… 从萧太后那得到进宫的确切时间的段念云，回到段府以后，就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吸引周子钰了。翌日一早，还带着丫鬟，去铺子里挑选了许多胭脂水粉。一心幻想着得到周子钰宠爱的段念云，并不知道此刻的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途径较偏僻的一个巷子附近时，正同丫鬟说着话的段念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回过头发现她的丫鬟竟然昏倒在了地上。 段念云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走近丫鬟，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你是谁？”段念云咽了下口水，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那男子发出一声骇笑，抬头，看向了段念云。 在看清楚男子长相的那一瞬间，她愣在了原地，“三皇子？！” “别来无恙啊，段小姐，”周子勤勾唇，一步一步走向了段念云。 “你想要做什么？”段念云慌了，转身就欲逃走，却被周子勤拽住了胳膊。 段念云挣扎着，去踢周子勤，却被周子勤拉进了巷子深处，“你不是喜欢周子钰，死活想要嫁给他吗？那今天我就先代他尝尝你的味道！” 伴随着周子勤的低吼声，巷子里面传来了衣服撕裂的声音，还有段念云断断续续的哭喊声…… 皇宫内，明含轩内。 满六个月的周灵安，越发聪明了，也能翻身坐起来了。一看到燕凌月就咧着嘴，笑个不停。看着如此可爱的周灵安，她的心都要被融化了。期间，王老居士也来过几次，暗示燕凌月可以开始调理身体，继续要孩子了。 若是其他的要求，燕凌月会听王老居士的。可对于要孩子，就目前而言，燕凌月实在没想法。毕竟周灵安还那么小。后宫内，除了燕凌月，就只有秀川一个常在，也没有人会翻出个一二三来。燕凌月的日子，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平静而温馨。直到十一月中旬，一抬喜庆的轿子将段念云从段府抬进了宫内。 按理说，周子钰未宠幸，也未给予封号的后妃，是不用给燕凌月请安的。但段念云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直接就来明含轩了。 燕凌月成为王后以后，理应搬出明含轩的，但因着住惯了，她懒得换地方，周子钰也宠着她，所以并未搬出去，只是将明含轩重新装潢了一番。 面对段念云的求见，燕凌月肯定不会将她轰出去，就让李嬷嬷将她带进了房间。 “念云见过王后娘娘，”一进门，段念云就俯身给燕凌月行礼道。 “赐座吧，”燕凌月手一挥，笑道，“妹妹刚进宫，怎么也不好好歇息歇息？” 段念云从身后婢女的手中，拿过一个锦囊，“这里面是念云前几日去灵山寺求来的平安符，特意拿来送给安仪公主。” “妹妹有心了，”燕凌月话落，李嬷嬷就走到段念云的跟前接过了锦囊。 之后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段念云也没多停留，就起身告辞了。 望着段念云玲珑的背影，燕凌月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段念云似乎与之前不一样了。 李嬷嬷将锦囊打开，拿出里面的平安符，来回翻看了几遍，不解了，“这段小姐到底是什么意思？”以段念云之前的跋扈性子，李嬷嬷才不会相信她会那么好的来送什么平安符。 “王后，这？”看着手中的锦囊，李嬷嬷为难了。 不管有没有问题，段念云送来的东西，燕凌月都不敢放到周灵安的身边，“嬷嬷你先收起来吧。” 新妃入宫，尤其还是先皇赐的婚，周子钰肯定要宠幸的。当天晚上，他果然没有回来陪燕凌月用膳。李嬷嬷许是担心燕凌月会不高兴，还专门让秋双抱来了周灵安，陪燕凌月吃饭。 燕凌月虽然表现的毫不在乎，其实内心深处确实难受，从吃罢饭后，就一直在抱着周灵安。 李嬷嬷也很有眼界力的没有提出带周灵安回去休息。原以为周子钰今晚不回来了，燕凌月沐浴完，又给周灵安洗了澡，就准备上床睡觉了，门外居然出现了周子钰的身影。 李嬷嬷顿时笑开了花，本打算抱着周灵安离开的，周灵安却拽着燕凌月的衣襟不松手了，“咿呀咿呀”的，似乎在控诉燕凌月不让她留下来。 走进房间的周子钰，看到这一幕，笑出了声。从李嬷嬷手中接过了周灵安，“嬷嬷下去休息吧，今晚灵安同我们一起睡。” 见自家父王抱自己了，周灵安兴奋的手舞足蹈的。 燕凌月却疑惑了，“你怎么回来了？” 周子钰低头亲了亲周灵安肉乎乎的脸蛋，将她放到燕凌月的怀里以后，一边解自己的衣扣，一边道，“月儿不想我回来？” 不能否认，燕凌月是高兴的，但她也担心萧太后知道了会不高兴，“那段小姐呢？” “陪她吃顿饭就行了，难不成还真让我留宿？”周子钰脱掉外衣以后，又简单的洗了把脸，就懒洋洋地躺到了床上，“这一天天的，上朝处理奏折，上朝处理奏折，都快把我累死了，可真不如做皇子的时候有趣，”周子钰伸了个懒腰，将燕凌月和周灵安一起揽进了怀里。 燕凌月闻言，笑了，“这天下底下，有多少人想要做王上，偏偏你还发起牢骚来了。” 这时，周灵安“啊啊”的，拽住了周子钰的一缕头发。 “瞧瞧你母后，都不知道心疼你父王，”周子钰亲了亲周灵安的小手，叹息道，“还是我们的灵安知道心疼父王，是不是？”话音刚落，周灵安就狠狠地扯了下周子钰的头发，痛的周子钰直咧嘴。 燕凌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灵安还开心的拍打着周子钰的脸颊。 “你们母女俩，是不是欠揍？”周子钰坐起身子，佯装不高兴的去拍打周灵安的小手。 明含轩这边欢声笑语的，未央宫里面的气氛可就严峻了。听到白公公禀报说，周子钰并未宠段念云，又去了燕凌月那，萧太后气的摔了手中的杯子。她知道周子钰喜欢燕凌月，她也不反对周子钰宠爱燕凌月。帝后感情好，也是给天下百姓做典范，她无话可说。但周子钰不能专宠！ 现在后宫妃子少，还没什么，待以后嫔妃多了，周子钰再夜夜留宿燕凌月那，怕朝堂上的大臣们都要有意见了，萧王后气的大半夜都还没睡着。翌日一早，就宣来了燕凌月。 早在昨晚周子钰回明含轩以后，燕凌月就料到了今天萧太后会找她谈话。看着萧太后紧蹙的眉头，燕凌月心下叹了声气，“月儿见过母后。” 萧太后不悦的瞪了燕凌月一眼，“你知不知道昨儿是段念云进宫的第一天。” 第106章 选秀 “你就不能劝着子钰点，让他多去念云和秀川那走动走动，”在萧太后看来，周子钰之所以不听她的话，全是燕凌月在背后捣鬼。 燕凌月无奈了，从头到尾，她从未阻拦过周子钰去其他人那。但此时她又不能反驳，她越反驳，萧太后就越不高兴，认为她在狡辩。燕凌月只能沉默不语。 萧太后痛心疾首道，“月丫头，哀家一直以为你是最懂事的，也最喜欢你，你可不能一直让哀家失望。” 从未央宫出来以后，燕凌月的心情变得沉闷不已。但凡是个女人，都不想亲手将自己的男人推到其他人面前。 周子钰现在的行为，虽然让她很为难，但不能否认她是感动的。 回到明含轩以后，让小厨房煮了碗银耳莲子粥，燕凌月就提着食盒，去了御书房。 看到燕凌月来了，周子钰立即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子迎了上去。 殿内侯着的奴才，见王后来了，纷纷退了出去。殿门被阖上，殿内一片安静。 “忙了一上午，累了吧？”燕凌月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给周子钰盛了碗粥。 周子钰趁势将她拉进了怀里，脑袋埋进她的颈窝处，重重地吐了口气。 燕凌月将手放到了他的头上，“要是累了就休息休息。朝堂上的事固然重要，但你的身体更重要。” 周子钰亲了亲燕凌月的脖子，叹了声气，“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当这个王上。” 想起早朝上，大臣们让他选秀一事，周子钰就感觉心烦，“今天去给母后请安，是不是又被说教了？” “母后也是为了王上着想，”燕凌月轻轻地揉着他的太阳穴，道，“王上若是为了我而烦恼，大可不必，月儿没那么软弱。” “是吗？”周子钰坐直了身子，拿起勺子喝了一大口粥，“若是我真的选了一大堆女子进宫，怕你到时候该哭鼻子了。” 燕凌月嗔了周子钰一眼，认真道，“你若爱我，无论后宫有多少女子，你依旧会爱我。你若不爱我了，即便后宫只有我一人，你仍旧不想看到我。” “我知道子钰你心疼我，可同样的，我也心疼你。不要因为我，让自己为难，好吗？”燕凌月伸手将周子钰揽进了怀里，“只要你的心还在我身上，我就什么都不怕！” 在十二月初，临近过年的最后一个月里，宫中传出要为新帝选秀的消息。一时间，民间热闹起来了。 毕竟新帝还年轻，长相还俊美，最重要的是后宫中的妃位都还空着。但凡家中有女儿够参选资格的，无不想着借此一步登天。 明含轩内，燕凌月听着四个丫鬟东一嘴西一舌的讨论，只是安心的逗着周灵安。快一岁的周灵安已经在“咿呀咿呀”学说话了，前天嘴里还突然蹦出来一句爹爹，可把周子钰给激动坏了。 不管外面的情形如何，明含轩内依旧温馨如常。周子钰下了朝回到明含轩，和燕凌月就似一对普通夫妻。 燕凌月不在乎选秀的情况，可不代表其他人不在乎。刚进宫没多久的段念云，一心在关注着外面的情况。她虽然有先皇赐婚的圣旨，但入宫以来，周子钰并未宠幸她，而且也并未李氏料想的那般被贵妃，只是被封为了贵嫔。 对于周子钰的冷淡，段念云一方面感觉庆幸，一方面又非常失落。庆幸是因为进宫之前，她被周子勤那个禽兽给侮辱了。为了应付洞房之夜，她虽然准备了血袋，但万一被发现了呢？段念云内心其实是非常忐忑的。同时，她更多的是失落。她爱周子钰爱了那么多年，费尽心思的好不容易成为了他的妃子，可结果呢，她进宫这么多日，他仅陪她吃过一次饭而已。 每次听丫鬟说王上又回明含轩了，段念云心里就难受不已。她知道周子钰和燕凌月的感情好，她比不过燕凌月，但总不能被其他女人比下去。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偌大的段府做靠山呢。 在内务府敲锣密鼓，忙活选秀的时候，年三十悄然来临了。朝堂上，大臣们也放了五天假。闲下来的周子钰，抱着周灵安，牵着燕凌月的手，去了未央宫陪萧太后用膳。 胖乎乎的周灵安看到萧太后，嘴里还蹦出了“奶……奶奶”的字眼，萧太后高兴的连看燕凌月都顺眼了不少，抱着周灵安猛亲了两口。 这是周王去世后的第一个年三十，用膳的过程中，萧太后不禁回忆起了往事，“自母后入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的过个春节。子钰喜静，都放大臣们回家团聚了。要是以往，你父王肯定又在大摆筵席了。” “是啊，父王向来喜欢热闹，”自小被周王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周子钰，也是发自内心的思念周王，“要是父王还在就好了。” “你父王身体一向挺好的，谁能料到他会走的这么突然，我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萧太后叹了声气，看向了燕凌月，“说来，你父王临走前，倒是月儿陪在床边。” 原本就魂不守舍的燕凌月，听到萧太后提起她的名字，吓得浑身一哆嗦，手中的勺子“啪”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 燕凌月的反应，让萧太后皱起了眉头。 周子钰及时握住了燕凌月要去拾勺子的手，关切道，“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燕凌月回握住周子钰的手，摇了摇头，“可能是天气有些冷的缘故吧。” 晚饭后，回到明含轩没多久，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花。当天夜里，燕凌月又梦到了周王来找她索命，吓得哭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一直搂着燕凌月的周子钰，感受着怀中浑身发烫的人儿，也彻底清醒了，当即让张玉请来了太医。经过一番诊断，就是着凉了，别的也没什么毛病。明明两服药就能好起来的，可燕凌月昏昏沉沉的，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在床上躺了三四天。 周灵安不知道是受到了感染，还是怎么回事，也发起了热。又哭又闹的，几天下来，整个瘦了一大圈，让人看得心疼不已。 幸亏正好赶上周子钰休息，不上朝。即便有周子钰坐镇，亲自照顾燕凌月，但因着一大一小两个主子都生病了，明含轩内还是忙的一团糟。 萧太后虽然不满周子钰一直窝在燕凌月的身边，但也没说什么。毕竟现如今的后宫，除了燕凌月，就只有一个段念云和秀川。 秀川，之前被她塞进明含轩当过丫鬟，周子钰不亲近，萧太后也能理解。而段念云，曾为了嫁给周子钰，还设计给周子钰下过药。自家儿子有多讨厌段念云，萧太后也是清楚的。最终，萧太后将周子钰专宠燕凌月的原因，总结为了后宫空虚。当即就让周嬷嬷去催了内务府。 新帝登基以来的第一次选妃，太后又这么看重，内务府也相当谨慎。不出一个月就将初选、二选过后的秀女名单以及画像呈了上来。 本应该主持大局的燕凌月，因着大病刚好，还得照顾周灵安，就推辞了这个差事，交由萧太后全权负责了。为自家儿子选妃，萧太后自然用心，就将周子钰喊来了未央宫，让他看看那些画像。 除了燕凌月，周子钰对其他女子毫无感觉，更别提花费心思挑选了。说实话，若不是迫于朝堂上的压力，周子钰担心燕凌月会受到波及的话，他根本不会答应什么选秀。 “这么多画像，看的儿子眼睛都花了。儿子相信母后的眼光，还是由母后来选吧，”周子钰按了按眉心，一副头疼的模样。 萧太后心疼自家儿子处理朝政辛苦，就催促着周子钰去休息了，自己和周嬷嬷一起挨个的对着画像评头论足。研究了好几日，才敲定了一百人进宫进行殿选。 一直窝在明含轩的燕凌月，虽然没有过多的关注选秀的情况，但该知道的，她还是都知道的。例如萧太后最看好的是一个外姓王爷的女儿，名叫李思齐。据说这个李家姑娘极其貌美，性格还温柔。除了李思齐，李提督的小女儿也备受关注。毕竟之前李提督曾有一女，与周子钰有过婚约，还因着这个婚约，被周子昌给害了。 在对秀女进行殿选的日子里，周子钰每天晚上依旧会回明含轩，不过燕凌月从未问过他选秀的情况。 周子钰原本很惆怅的，他担心燕凌月会因此而不高兴，他不希望燕凌月因为选秀而影响了心情，可当真的看到燕凌月笑吟吟的，脸上一点难过的表情也没有时，周子钰却更加惆怅了。 这天晚上，他像往常一般搂着燕凌月，靠在床头看着燕凌月看书时，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了，“月儿，你到底爱不爱我？” 正在看书的燕凌月，顿时被问住了，看着周子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后咯咯地笑出了声，还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热啊……” 第107章 信任 知道燕凌月在打趣他，周子钰没好气的打开了她的手。翻过身，给了她一个后背。 “怎么了？”燕凌月笑着伸手搂住了周子钰的腰。 周子钰没搭理她。 燕凌月晃了晃周子钰，半趴到了他的背上，“嗯？到底怎么了？” 周子钰瞪了燕凌月一眼，没好气道，“难不成你一点都不担心我选了什么样的女子进宫？” 燕凌月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周子钰又瞪了她一眼，“万一有一个肤美貌好的女子将我给勾走了呢？” “那前提你也得能被勾走呀，”燕凌月低头亲了下周子钰的脸颊，柔声道，“不管你选什么样的女子进宫，选多少女子进宫，我都不担心，因为我知道你的心在我这里。” 你的心在我这里……燕凌月的一句话，让周子钰愣在了原地，半响，怔怔道，“月儿就这么信任我？” 燕凌月笑了，将脑袋埋进了周子钰的怀里，“因为爱，所以信任。” 看着燕凌月娇笑的模样，周子钰心中一动，低头噙住了她的唇瓣。 望着周子钰微闭的双眼，她脑海里再次响起了王老居士叮嘱她的话，要尽早生下一个小皇子。周灵安一岁多了，现在宫里又出现这么多新面孔，无论基于哪个方面，她确实应该再要一个小皇子傍身。 她真的那么信任周子钰吗？她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如此想着，燕凌月伸手紧紧地搂住了周子钰的腰肢。 从去年年末的初选到今年开春的殿选，历时三个多月，最终选定的三十位女子总算安排好，也都住进了各自的宫里。 萧太后一直给周嬷嬷絮叨着选进宫的妃子太少了，奈何这三十多位已经是周子钰的极限了，毕竟之前他压根就不愿意纳妃的，这么想着，萧太后的心里总算舒服了些。 作为一宫之主的燕凌月，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选妃事宜，现如今大局已定，她自然要在众妃面前露个面。在诸位妃子入宫第三日的上午，燕凌月就召见了大家。 三十位妃子将整个大厅都坐满了，目光扫过环肥燕瘦、姿态万千的诸位女子，燕凌月说没一点感觉是假的。她虽贵为王后，可也改变不了她要同她们一起分享周子钰的宠爱这一事实。 听着大家的恭维话，燕凌月脸上始终挂着笑。不过没坐多久，秋双就抱着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周灵安过来了。 “母……母后，”一看到燕凌月，周灵安哭的更委屈了，伸着手要她抱。 厅内的诸位妃子见到王上最宠爱的小公主，难免要夸奖一番。刚止住哭的周灵安，见到这么多人盯着她，愣了愣，“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被周灵安这么一折腾，诸位妃子也不好在明含轩久待了，大家便纷纷起身告退了。燕凌月在哄周灵安的空档，偶然间一抬头，看到角落里坐着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 “谷云？”燕凌月愣了愣，将还在抽泣着的周灵安递给了秋双。 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谷云，待其他妃子离开后，起身走到了燕凌月的面前，“月姐姐，好久不见。” 饶是李嬷嬷都震惊了，“谷……谷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谷云一面为难的看向了燕凌月，“那天月姐姐和钰哥哥离开太子府后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公公，说是太后身边的人，还询问了我的身世，问我想不想进宫。后来……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候选的秀女名单上了，还鬼使神差的真的进了宫。” 谷云离开后，燕凌月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同一时间，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周子钰，接过了张玉递过来的花名册。 “从今天晚上开始，王上就要开始翻牌子了，还是提前认认人吧，”张玉道。 周子钰按了按眉心，将花名册往桌子上随意一扔，“谁说孤今天要翻牌子了？” “当然是太后娘娘，”张玉将花名册摆正，狗腿地帮周子钰掀开了册子，从上到下挨个人名的介绍了起来。 当听到谷云的名字时，周子钰身子一震，猛地坐了起来，“你说谁？” 作为周子钰的贴身小跟班，张玉也是知道谷云的，当下也结巴了，“这这……奴才这就去看看怎么回事？”话落，张玉提着衣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拿着一个册子跑了回来，嘴里喊着，“我的主子哟，这谷小姐千真万确是您选的呀。” 周子钰惊呆了，一把夺过张玉手中的册子，谷云的名字上面确实有一个大大的红圈。周子钰顿时脑袋都大了，想起了前几日萧太后让他下了朝之后去选妃，他有些不耐烦，就拿过毛笔，大笔一挥，随手在花名册上圈了几个人。当时他也没在意，现如今想起来，想必谷云就是在那个时候误打误撞地被他选进了宫。 “今天早上，王后已经宣见各位小主了，此刻想必肯定见过谷小姐了……” 不等张玉把话说完，周子钰扔下手中的册子，拔腿向明含轩跑去。彼时，燕凌月正窝在软塌上，看周灵安爬来爬去。看到周子钰气喘嘘嘘的模样，笑了，“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周子钰愣愣地看着燕凌月，吩咐大家道，“李嬷嬷带着灵安，先去外面玩吧。” 一看周子钰的表情，就知道主子们有事要说，李嬷嬷当即抱着周灵安离开了房间。 望了眼紧闭的房门，燕凌月挑了挑眉。 周子钰开门见山道，“月儿见过谷云了？” 燕凌月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周子钰唇瓣紧抿，大步走到了她的跟前，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没有多想？” 四目相对，望着周子钰深邃的眼眸，这一刻，燕凌月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害怕。周子钰是她的夫君，可他也是这大周的帝王。现如今的她，确确实实要依附着周子钰才能得到一切。所以她的回答必须要让他满意。 燕凌月弯唇笑了笑，握住了周子钰的手，“怎么说呢，初见到谷小姐的那一刹那，脑子里确实闪过无数个念头，也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子钰当初是不是骗了我。后来静下心来想一想，又感觉自己的想法挺可笑的。子钰若真是喜欢谷小姐，想瞒着我把谷小姐纳进宫，那之前完全可以隐瞒谷小姐的行踪，没必要让我知道她的存在。” “再说了，子钰是王上，这后宫中所有的女人，包括我，都要依附着王上而生存。子钰想纳谁为妃就纳谁，根本就没理由，也没必要动这些小心思。” “不，”周子钰一把将燕凌月拉进了怀里，“月儿从来不需要依附我。” 周子钰紧紧地拥着燕凌月道，“我真怕月儿会怀疑我，会误会我……” 听着周子钰的喃喃声，燕凌月能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他的心意。这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挺可笑的。从头到尾，周子钰从来没做过伤害她的事。是她，各种担心各种猜忌。是她，逐渐地将自身的利益，看的重于对周子钰的感情了。 成为了帝王的周子钰，还没有改变，反倒是她先变了。意识到这一事实的燕凌月，心猛地一下沉。 当天下午周子钰离开了以后，就未再回明含轩。听李嬷嬷说，周子钰并未翻牌子，而是直接去了淑芳宫，也就是谷云所住的那个宫殿。 这还是燕凌月自封后以后，周子钰第一次夜宿其他宫殿。李嬷嬷等人担心自家小姐心里难受，就将周灵安抱到了燕凌月的身边。 其他同谷云一起进宫的后妃们，听闻当今圣上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采女那，纷纷瞪大了眼睛，在关注着淑芳殿的情况。 独居在幽兰殿的段念云，听着婢女的禀告，气的浑身发抖。她都进宫好几个月了，周子钰除了她进宫的第一天陪她吃过一次晚饭之外，再也没有踏进过幽兰殿。看着周子钰每天去燕凌月那，她从一开始的不服气，到后来逐渐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她只能安慰自己，毕竟周子钰和燕凌月的感情好是众人皆知的。 周子钰独宠燕凌月，她能接受。这最起码代表着她并不比别人差，只是周子钰的心不在她身上而已。她没有输给任何人，她只是输给了周子钰的心。可现如今新人刚进宫没几天，居然有其他女子被宠幸了？！ 段念云无法接受了！ “那个采女究竟是什么来历？”段念云揉虐着手中的丝帕，咬牙切齿道。 婢女摇了摇头，“并未听说过谷采女。从选妃伊始，这位谷采女就挺低调的。身世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是吗？”段念云冷笑一声，狠狠地打落了案子上的瓷器。 婢女见状，慌忙跪到地上收拾破碎的瓷器片。 看着婢女匆忙褪下的身影，段念云一巴掌重重地拍到了案子上。 “呦，发那么大的脾气做什么？快让本皇子看看手有没有拍痛，”就在这时，书架后面一个身影一晃而过。 第108章 自由 段念云身子一震，下一刻，脸色变得惨白，“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居然敢擅闯皇宫。” 段念云指着周子勤，不断的后退着。 “什么叫擅闯，这皇宫本来是应该属于我的，”原本面带笑容的周子勤，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大步走到段念云的跟前，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你、你想要做什么？”想到巷子里发生的那一幕，段念云吓得牙齿直打颤，“混蛋，你个混蛋，离我远一点，滚开。” 段念云挣扎着去捶打周子勤。 周子勤一把将段念云推到在了床上…… 段念云死命的抵抗着，“滚开，你再不放开我，我就要叫人了。”段念云狠狠的咬住了他的舌头。 吃痛的周子勤，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居然敢咬我！” 段念云被打的头昏眼花，嘴角溢出了血。 周子勤吼道，“叫啊，有本事你叫啊，最好将周子钰那个傻子给叫过来，让他瞅瞅他的女人是怎么和我苟合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他还会不会要你。” 段念云心头一哽，她确实不敢喊。身为一个后妃，却与其他男子有染了，若是被人知道了，那她这一辈子都完了。 “怎么不叫了？嗯？”周子勤又给了段念云两巴掌，“从入宫到现在，周子钰那个傻子都没碰过你吧。还让我滚开，要是我真走了，这辈子你就孤孤单单的老死在这里吧。” 段念云咬着牙，心如死灰的瘫在了床上。 淑芳殿内，并不像其他后妃们所想的那般充满甜情蜜意。相反，气氛异常沉重。 被安排在淑芳殿伺候谷云的婢女们，见王上第一个要宠幸的是她们的小主时，兴奋不已，都庆幸自己跟对了主子。可接下来的情形，却让她们大跌眼镜。 周子钰一踏进淑芳殿内，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直接让房间内所有的人都褪下了。 谷云小心翼翼地看了周子钰一眼，微微俯身行礼。 周子钰转身，直视着她道，“不管你到底是怎么进宫的，孤现在给你个机会，可以放你出宫，给你自由。” 谷云听罢，愣在了原地，“钰、钰哥哥是要赶我离开？” 看着谷云红了的眼眶，周子钰眉头皱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只要能陪在钰哥哥的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谷云像之前那般，要去抱周子钰的胳膊。 周子钰身子一闪，躲开了谷云，再次道，“你若出宫了，孤会帮你安排好一切，甚至可以收你为义妹，封你为公主，这一辈子，你都可以衣食无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不等周子钰把话说完，谷云就打断了他，“爷爷已经走了，若是钰哥哥再不要我，那我生不如死。” “谷云！”周子钰按了按眉心，“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看待。” 谷云却道，“可我一直把钰哥哥当做情郎看待。” 这一刻，周子钰是真的无言以对了。他可以确定，从始至终，他从没有给予过她任何希望，也没做过任何会让她产生误会的举动。可以说，他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两人沉默了半响，周子钰又问她道，“你确定你要留在宫中？” “难不成钰哥哥会强迫我离开？”谷云反问道。 周子钰摇了摇头，“为及谷老伯的救命之恩，孤尊重你的选择。” “孤可以给予你荣华富贵，也可以保证你的安全，但不会宠幸你的。” 谷云心中一凉，脸色也变得惨白。 周子钰仿若未见，对外喊道，“传膳。” “还没吃晚膳吧，孤刚从御书房过来，也还没吃晚膳，”周子钰按了按眉心，半躺到软榻上闭上了双眼。 谷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默默地坐到了周子钰的身侧。望着周子钰略带疲惫的容颜，谷云心中还是残留着希望。 但凡每一个进宫的女子，怕是心中都充满了侥幸。万一自己被王上宠爱了呢？虽然她们很清楚周子钰和燕凌月的感情。例如段念云，例如现在的谷云……不顾一切的非要进入皇宫这个大牢笼。 许是太累了，周子钰躺着躺着竟睡着了。 带着小太监进来传菜的张玉，见状，示意小太监们将饭菜放下以后，就让他们退下了。又看了眼坐在他们主子身旁发愣的谷云，便规规矩矩地守在了一旁。 周子钰这一睡便睡到了深夜，睁开双眼时，饭菜早已经凉透了。张玉正站着打哈欠。谷云趴在一旁似乎也睡着了。 周子钰揉了揉眉心，站起了身子。张玉听闻动静立即惊醒了，“王上？” 周子钰摆了摆手，在离开前，想到磨脚村，还是拿过薄被盖到了谷云的身上。 “王上是回明含轩？”出了淑芳殿，望着灯火通明的各处通道，张玉问道。 周子钰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大步向明含轩走去。 看着越来越近的明含轩，想到燕凌月，周子钰那颗平静的心逐渐活跃了起来，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只有燕凌月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没想到王上还会回来，明含轩内早就落了灯，除了守夜的侍卫们，大家也都去休息了。 周子钰吩咐张玉下去休息后，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又阖上了房门。 彼时的燕凌月睡的并不熟。在周子钰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就猛地惊醒了，“谁？！” “是我，月儿，别怕，”周子钰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 听到是周子钰，燕凌月那颗提着的心，落了下来。起身下床，掌了灯。 “怎么这个点回来了？”燕凌月打了个哈欠。 看着燕凌月还带着睡意的那张脸，周子钰心中一软，“这里有你和灵安在，我自然要回来的。” 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周子钰搂着燕凌月躺到了床上。 燕凌月又打了个哈欠，道，“明天还要早起上朝，赶紧睡吧。” 周子钰点了点头，亲了亲燕凌月的唇瓣，须臾，道，“今天晚上我去谷云那了。” 刚想睡着的燕凌月闻言，身子一僵。 察觉到燕凌月这一反应的周子钰，低低笑出了声，“我还以为月儿不在乎我去了哪里呢？” 燕凌月转过身子，瞪了周子钰一眼，“没有一个女人会不关心自己男人的去处。” “是吗？”周子钰低头微微用力咬了下燕凌月的唇瓣，“放心吧，小醋坛子。孤的身和心，都是你的。” 虽然早就做好了周子钰会宠幸她人的准备，但听到这话，燕凌月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开心了？”周子钰刮了下她的鼻子，而后深深地叹了声气，“我原本打算放谷云离开皇宫的。” “结果人家不愿意走，是不是？”燕凌月道。 周子钰卸下所有的防备，又一次深深地叹了声气，“毕竟是谷老伯的孙女，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幸福的。找一个爱她，她也爱的人，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也许谷小姐并不认为那份安稳是幸福，”燕凌月也叹了声气，依偎进了周子钰的怀里，“只希望将来有一天，她不要后悔。” 有周子钰的庇护，其实谷云完全可以选择出宫，选择一种更幸福的生活方式。 “她既然愿意在宫里待着，就让她待着吧，左右这后宫里也不怕再多一个女人，”周子钰吻了吻燕凌月的额头，轻声道，“睡吧。” 翌日一早，周子钰就让张玉传了旨，封谷采女为贵嫔。 一夜之间，从一个小采女到贵嫔，这简直是天大的殊荣，是宫中所有后妃们的梦想。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淑芳殿上。 幽兰殿内，段念云听了婢女的禀报，狠狠地将摔了手中的杯子。自入宫了以后，她的位份虽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高，但最起码在宫内，她只在燕凌月之下。可现如今呢，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一跃而上，竟与她平起平坐了。 再想到昨晚，她遭遇的痛苦，段念云心中的恨意都快溢出来了。 未央宫内，对于周子钰最后又回了明含轩，萧太后虽然不太满意，但能看到自家儿子宠幸燕凌月之外的女人，萧太后还是很高兴的。 没错，萧太后包括其他后妃们，都以为周子钰宠幸了谷云。 对于大家的误会，周子钰心中明了，却也没想着解释。更准确的来说，他是刻意为之。昨天晚上他在淑芳殿里待到深夜，就是为了让萧太后以为他宠幸了其他人。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萧太后加在燕凌月身上的压力。 接下来的日子，周子钰虽然没有每日都翻绿头牌，但没隔几日，还是会去其他宫殿坐坐的。偶尔也会在某个嫔妃那过夜。萧太后见此情况，高兴不已，感慨自家儿子总算开窍了。 苦就苦了那些被周子钰看过的嫔妃，明明没被宠幸过，却又无法开口说什么。 总不能告诉别人，王上虽然来自己的宫殿了，但坐了坐，喝了点茶，下了两盘棋又离开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对王上没吸引力吗。更何况，看王上的状况，似乎并不打算澄清什么，她们贸贸然的在萧太后面前说了什么，万一惹到王上不高兴就不划算了。即便没被宠幸，但王上能来坐坐看看也是好的。最起码比那些从没有见过圣颜的妃子们好多了。 第109章 绝望 春去秋来，好几个月过去了，但后宫内却无一人怀孕。一个妃子身体有恙，两个妃子身体有恙，总不能所有的妃子身体都有问题，萧太后不由得有些忧愁了，但也清楚子嗣是着急不来的。 在宫人们心思各异时，也迎来了萧王后的寿辰。 这是周子钰登基后萧太后的首个寿辰，自然要大肆操办。提前两个月，周子钰就命人在做准备了。诸位妃子们也绞尽脑汁的在为萧太后准备寿礼，想要以此来博取周子钰的欢心。 如此以来，倒要数燕凌月最悠闲了。每天大多数时间都在陪伴周灵安，日子平静而温馨。 可万万没想到在萧太后的寿宴上，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就在大臣们正在为萧太后献礼的时候，坐在一众妃子最前面的段念云突然晕倒了。 坐在旁边的妃子们见状，惊呼出声了。 段念云的母亲李氏，原本坐在段二老爷的身旁，在看到自家女儿倒在地上以后，不顾一切的跑到了她的身边。 “叫、叫太医啊，”李氏将段念云搂进了怀里。 在场的正好有太医，在给段念云诊过脉后，一脸欣喜的禀报道，“恭喜王上，贺喜王上，云贵嫔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在场的诸位听罢，都有片刻的征愣。最先反应过来的萧太后，再次确认道，“确认有喜了？” “千真万确，贵嫔娘娘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太医确定道。 李氏激动的眼圈都红了，段二老爷直接笑出了声。 诸官们纷纷道贺。 时隔燕凌月诞下周灵安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终于有后妃怀孕，萧太后高兴不已，“好好好，这才是今年哀家收到的最好的寿辰礼物。”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贵嫔娘娘送回宫殿，”萧太后吩咐道。 直到还昏迷着的段念云被簇拥着送走了，周子钰还坐在原地一动未动，表情说不上好看。 看自己儿子如此冷淡，萧太后瞪了周子钰一眼。 看着萧太后满脸的笑容，周子钰张了张嘴又合上了，眉头紧蹙的望向了燕凌月。 察觉到周子钰视线的燕凌月，抬头，对视了他一眼，嘴角虽带着笑，但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伤心。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燕凌月才发现自己真的还是难以接受。一想到有别的女子要诞下周子钰的孩子的了，燕凌月的心就痛的无法呼吸。可是她身为大周的王后，又不得露出一丝的不满。 今天是段念云，明天就有可能是谷云，或者是其他人。燕凌月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从今往后，她必须要接受这一切，周子钰再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子钰，他是大周的王，是这后宫内无数女人的夫君。 燕凌月心里越难受，脸上就笑的越发的开心。 这一晚的寿宴，在诸人不断的恭喜声中结束。一直到回到明含轩，燕凌月才缓过神来，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不断想起太医的话，“恭喜王上，贺喜王上，云贵嫔这是有喜了……” 有喜了…… 燕凌月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刚将周灵安哄睡的李嬷嬷，一踏进房间，看到自家小姐失魂落魄的模样，眼泪跟着落了下来，“王后，很晚了，上床休息吧，不要忘了您还有小公主呢。” 燕凌月抬头看了眼李嬷嬷，想要擦干脸上的泪水，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哭着哭着，她笑出声来，“瞧我这是怎么了，李嬷嬷。不要担心，我马上就去睡觉，马上就去。” 燕凌月撑着身子，吃力的站了起来，没走两步就撞到了椅子旁的小案子上。案子上的瓷器“噗通”一声，掉落到了地上。燕凌月也摔倒在了地上。 “王后！”李嬷嬷被这一幕给吓着了，“王后，你没伤着吧，”李嬷嬷扑到燕凌月的身边，发现她们小姐泪流满面。 “我的小姐呦，”李嬷嬷将燕凌月抱进了怀里，忍不住哭出声来。 “嬷嬷，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不想当王后，我一点都不想当这个王后。我也不想子钰当王上……” 门外，手刚碰到房门的周子钰，听着屋内传出的哭泣声，一拳头挥到了柱子上。 “王上……”张玉刚喊出声，就被周子钰一个眼神阻止了。 张玉急忙捂住了嘴巴，双眼紧盯着周子钰正在流血的手，嘘声道，“王上，你的手？” 周子钰抿了抿唇，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幽兰殿内。 段念云苏醒过来的时候，总感觉周遭的气氛都与往常不一样了，平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婢女们今天脸上都带着笑。 段念云眉心微蹙，刚准备坐起来，贴身婢女小雨慌忙迎上前来，“小主呦，你可当心点，怎么不多躺会儿。” “去给本宫倒杯水，”段念云按了按眉心，问道，“本宫在寿宴上昏倒了？” 小雨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说话，就又另有一位婢女端着药，笑盈盈地来到了房间。 不等人走近，段念云就皱起了眉头，捂住鼻子道，“干什么？本宫身子好着呢，不喝药。” 那位婢女脚下一顿，有些为难地看向了小雨。 小雨是跟着段念云从段府来到宫内的，在段念云跟前还能说上话，“小主，这个药可不能不吃，这可是太后娘娘亲自叮嘱要给小主熬的，小主就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也得忍着喝下去。” “你刚才说什么？”段念云脸色一遍。 小雨笑道，“今天在寿宴上，太医都说了，小主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小主当时正昏迷着，没看到太后娘娘，还有咱们老爷和夫人有多高兴。” “你是说，我、我怀孕了？”段念云摸着小腹，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还是在寿宴上被查出来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是啊，”小雨从那位婢女手中接过了药，送到了段念云的手边，“小主现如今可是怀了皇嗣……” 不等小雨把话说完，段念云一把推翻了药碗，“滚，都给本宫滚！” 药碗碎了一地，药汤洒了一地。小雨以及另一位婢女“噗通”一声，齐齐跪到了地上，“小主息怒，小主息怒，奴婢们这就滚。” 慌忙收拾了地上的碎碗，两个婢女手忙脚乱地离开了房间。 房门被关上，段念云“啊”的一声，脸白入纸。 这几个月来，周子钰虽然翻到过几次她的绿头牌，也来幽兰殿过夜了。但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能不清楚吗？从始至终，周子钰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她又怎么可能会怀有皇嗣？！ 周子勤！ “周子勤，我要杀了你！”段念云瞪大眼睛，双手抓着薄被，几乎要陷进被子内。 完了，现在的她算是彻底完了！ 周子勤每次强迫她以后，她都有吃药的啊，为什么还会怀孕了？偏偏还是在寿宴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检查出来的，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周子钰……周子钰肯定对她失望极了。 这一段时间，周子钰虽然过来的次数并不算多，也没有真正的宠幸她，但会同她一起吃晚饭了，偶尔喝茶的时候，也会同她聊聊天。眼看着两个人相处的越来越好，段念云内心喜悦不已，她相信总一天，周子钰会被她的痴心所感动，她会在周子钰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可结果呢？段念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随即狠狠地拍打着。周子勤，都是因为周子勤！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这一刻，段念云从头凉到脚，她是真的体验到了绝望的滋味。 幽兰殿的婢女们，望着自家小主禁闭的房门，感觉稀奇不已。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小主的反应会那么奇怪。 在段念云度日如年时，萧太后的赏赐却如流水般源源不断。宫内的其他后妃们也三五个一波，陆陆续续的前来幽兰殿祝贺。就连王后娘娘都来探望了。 听着大家的恭喜声，看着大家羡慕的眼神，段念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若她怀的真是周子钰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平时，她都期待着周子钰能多来幽兰殿看看她，可现如今她最爱的周子钰，却成了她最怕，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她害怕！她害怕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害怕连累她的爹爹娘亲，她害怕连累段府。她更害怕的是，周子钰的嫌弃！ 不管是不是被周子勤所强迫，她终究不洁了。周子钰肯定认为她是一个举止放荡的人吧。如此想着，段念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周子钰为什么没揭穿她，也没惩罚来惩罚她。比起现在提心吊胆的日子，她其实更想要一个结果，可是她又不敢去找周子钰。 她一旦去找了周子钰，那就意味着她和他，今后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自从得知了怀孕的消息以后，没过几天，段念云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孕吐反应也十分强烈。 第110章 孽种 一个人的恐惧，有时候更多的是来自于自己的胡思乱想。段念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自寿宴结束以来，周子钰从没来过幽兰殿，也没质问过她什么，其他人也都以为她怀的是周子钰的孩子，对她礼待有加。她现在的日子，可以说是再舒适不过。可越是这样，她就越坐不住。最后，周子钰还没找她事呢，她自己忍无可忍，倒先去找周子钰了。 放在以往，除了燕凌月和萧太后，没有后妃能踏入御书房的。今天，一听说段念云求见，周子钰二话没说，直接让张玉将她带进来了。 看着端坐在龙椅上，批阅奏折的周子钰，段念云痴了痴。这就是她念了爱了十几年的男人，他是大周的王，他是这天下最尊贵的男人。 段念云近乎痴迷地望着周子钰，她没说话，周子钰也没开口，甚至没看她一眼，只专注于桌上的奏折。 时间一点一滴划过，段念云越看周子钰，越觉得他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她分明已经离他很近很近了，她都可以名正言顺地陪在他身边了，可到头来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想着想着，段念云眼泪落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臣妾前来认罪了。” 周子钰闻言，眉心一跳，放下手中的笔，挥手屏退了左右。待殿门再一次被阖上，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他和段念云两个人了。 周子钰这一举动，让段念云心中一暖，再也没有丝毫顾忌，将进宫以来周子勤是怎么强迫她的，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周子钰。 “臣妾自知犯了大罪，无颜再见王上。但臣妾也是被逼的，臣妾也是受害者。今天，臣妾壮着胆子前来认罪，不敢奢求王上饶过自己，只希望段府不被牵连。” 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段念云早已认清了现实。昔日的那些梦，那些雄心壮志早就不复存在了。准确的来说，从被周子勤强迫伊始，她应该就预想过事情被揭发的那一日会是什么结局。尤其是经过这几日的煎熬，她早有心理准备来承受这一切。 而周子钰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在等这一刻。还好，段念云没有让他失望。他也知道今天的段念云说的都是事实。人都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必要再说谎了。 盯着段念云看了半响，周子钰道，“要想不连累段府也行，那你要……” 段念云这边从御书房出来，燕凌月那边就得到了消息。听说段念云在御书房呆了许久，燕凌月正在插花的手顿了顿。 李嬷嬷不悦道，“王上宠幸谁不行，非要宠幸那个性子跋扈的段念云，难道不知道之前她对王后您不敬吗？” 自从得知段念云怀孕以来，以往一说到周子钰就夸个不停的李嬷嬷，这几天时不时地就会嘀咕埋怨周子钰一番。 知道李嬷嬷是为自己好，在为自己出气，燕凌月也没说什么。从一开始刚知道段念云怀孕时的难以接受，到现在的心平气和，天知道她花了多少力气。 从御书房回到幽兰殿的段念云，又过起了同以往一样的日子，不过现在的她，多了一项重要的任务，那就是等待周子勤的到来。 看着身边多出来一位婢女，段念云那颗忐忑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不知道周子勤有没有得到她怀孕的消息，不过她知道他肯定还会来找她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许是因着同周子钰坦白过的缘故，段念云的忧思没了，胃口也好了起来，又被萧太后赏赐的补品给调养了几日，身子丰腴了不少。 原以为周子勤不会来那么快的，没想到五天后的晚上，刚吃完饭正准备上床休息的段念云，就再次见到了周子勤。 看着周子勤那嘴角的淡笑，段念云恨不得上前撕破他的嘴。她那么想着，当然也那么做了。不等周子勤走上前，她就扑了上去。 段念云哪是周子勤的对手，刚一靠近周子勤，就被他给擒住了胳膊。 今天的周子勤比以往温柔多了，看着段念云暴怒的样子，勾唇一笑，“小心，小心肚子里的孩子。”话落，周子勤就松开了她。 一提到腹中的孩子，段念云对他的恨都要溢出来了。再次扑到了他的身上，想要厮打他，“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周子勤见状，非但没生气，反而笑的更开心了，一手控制住段念云的胳膊，一手挑起她的下巴，道，“怎么？难不成这个孩子真是我的？” 其实当听到段念云怀孕的消息以后，周子勤的第一反应便是孩子是他的。可后来得知萧太后那么高兴，而周子钰又那么平静以后，他又不确定了。忍了几忍，还是在今晚再一次来到了宫中。 段念云却红了眼眶，“孽种，我怀的是孽种！” “嘘，”周子勤捂住了段念云的嘴巴，笑的好不开心，“我们有了孩子，有了爱的结晶，应该高兴不是，云儿你这么暴躁干什么？” 段念云张口咬住了周子勤的手。 今晚的周子勤异常好说话，还摸了摸她的头，“周子钰那个大傻子不知道孩子是我的吧？” 段念云瞪了周子勤一眼。 周子勤自言自语道，“应该不知道孩子是我的才对，要不然你早就没命了，哪还能像现在这般，被养的这么滋润。”周子勤说着凑近段念云，亲了她一口。 “滚，你给我滚，”段念云一把推开了周子勤，嘶吼道。 “你特么别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周子勤笑着，反手给了段念云一巴掌，“滚？还让老子滚？要不是老子，你能有身孕？” “有本事你就去告诉那个大傻子，孩子不是他的呀。你敢吗？你不敢。”周子勤看着段念云的肚子大笑出声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腹中的胎儿照顾好吧。万一生下来，是个小皇子呢，那就是大周的长皇子了。” “你不是一直都讨厌燕凌月吗？现在你就有机会凌驾她之上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想办法干掉周子钰，到时候我们的孩子就能顺其自然的继承王位……” “好打算，三哥真是好计划，”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门外站着周子钰，萧太后，还有段老将军，以及段二老爷。 这一幕发生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周子勤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就被侍卫给抓了起来。 “三哥真是好本事，都落魄至此了，还能自由出入皇宫。” 比起周子钰的淡定，萧太后有些难以接受了，她盼了那么久的孙子，居然不是他儿子的。 意识到这一事实的萧太后，顿时大怒，但仍抱有一丝希望的走到了段念云的跟前，“云丫头啊，你怎么和这个逆子扯到一起了？你不是很爱我们子钰呢，你怎么能背叛他呢？” “萧太后怕是不知道吧，早在她进宫之前，我们就有一腿了。段念云是被我给破、的身，周子钰用的是我的二手货，哈哈哈哈……” “闭嘴，你给哀家闭嘴，”萧太后狠狠地甩了周子勤一巴掌。 此时的周子勤，自知已经完了，又哪里真的会闭嘴，“你个老不死的，你敢……” “还不将他的嘴给堵上！”不等周子勤把话说完，萧太后又给了周子勤一巴掌。 “段念云啊段念云，你好大的胆子，居然私通外男，试图混淆皇家血脉，你可知这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一想到自家儿子，被人戴了绿帽子，萧太后就气愤不已，也顾不上什么太后的仪态了，抬脚给了段念云一脚。 看着自家爹爹，还有爷爷难以置信的模样，段念云苍白一笑，心如死灰地瘫在了地上。 萧太后气不过，还要去打段念云时，被周子钰给拦住了。 “臣有罪，都是臣子教导无方，才会养出此等孽女，”段二老爷，就连段老将军都跪了下来。 “是啊，都是你们教导无方，这就是你们段府养出来的嫡亲小姐，”萧太后气的话都要说不利索了。 “母后！”周子钰顺了顺萧太后的后背，让周嬷嬷看好萧太后以后，走到段老将军的跟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云贵嫔对孤之心，大家都看在眼中。如今犯下此等大罪，想来也是被逼迫的。云贵嫔也是受害者，又怎能连累段府，”周子钰拍了拍老将军的手。 段二老爷听罢，眼中闪过一道光，“谢、谢王上饶命。”段二老爷说着爬到段念云的跟前，连续给了她几巴掌，“你这个不孝女，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女儿……” 此时的段二老爷只求保命，想在周子钰跟前，同段念云和周子勤撇清关系，哪还记得段念云曾是他最宠爱的女儿，更不会心疼了。 最后还是周子钰实在看不下去了，让张玉将段二老爷给拉开了。 “云贵嫔失足小产，自今日起，在幽兰殿内闭门养身体，”周子钰看了段念云一眼，开口对众人道。 第111章 重病 帝王的妃子私通外男，还怀有了身孕，这对皇家来说是天大的丑闻，消息自然要封锁。 在场的诸人都闭紧了嘴巴，唯恐惹祸上身。 “天都这么晚了，辛苦段老将军又跑进宫一趟。”周子钰脸色温和的看了看段老将军和段二老爷，随后道，“张玉，一定要亲自段老将军送回府。” 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女儿，段府没被牵连，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段二老爷也不在管段念云了，掺着段老将军的胳膊就要离开。 临走前，段老将军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段念云，一双老眼变得浑浊不少。 一夜之间，怀有身孕享有盛宠的云贵嫔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段府大门紧闭，更是无一人说话。 朝堂上的众臣，见此情况，心中虽有疑惑，但也都闭紧了嘴巴，不想无故受牵连。 周子勤在被秘密关押起来的当天晚上就疯了。不管他犯了多大的罪，终究是皇家的子嗣。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周子勤被抓一事，并没有外人知道，周子钰去看了他一眼后，只吩咐人照看好他。但周子勤还是没能撑多久，就死在了牢中。昔日那么张扬的三皇子，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了世。 萧太后因此事大受打击，也病倒在了床上。自此以后，也不再整日张罗着往周子钰身边塞人了，对燕凌月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燕凌月虽然没有细问周子钰，但也从周子钰和张玉的只言片语里猜的八九不离十。 一时之间，皇宫内平静了下来。 周子钰又像之前那般，一下完朝，就回明含轩陪伴燕凌月和周灵安。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平淡但也充满了温馨。 王老居士也没断过叮嘱，一直让燕凌月准备再为燕灵安添个弟弟妹妹。 燕凌月原不急着再要一个孩子的，但经不住周遭人的一再劝说，再加上前段时间萧太后对她的逼迫。若真的再诞下一个小皇子，对她而言，也是一种保护吧。 关于子嗣，周子钰虽然从没给过她压力，但朝堂上的议论，她也不是一点不知道。既然大家都期盼着她能再次怀孕生子，那她何必一再拒绝呢。如此考虑着，当天晚上再面对周子钰时，燕凌月就比以往主动了几分。 燕凌月的身子底本就好，再加上当上王后以后，被御膳房各种精心调养着，不过两个月，她就被太医查出了身孕。 一时间，满朝欢喜。毕竟宫内好久没有什么喜事了。就连闭关许久的萧太后都踏出房门，亲自来明含轩探望燕凌月了。 除了上朝，周子钰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燕凌月的身边。 不过燕凌月再次怀孕一事，倒让沉寂了许久的后妃们再次活跃起来了。各个都某足了劲，往明含轩转，想借由探望燕凌月，多在周子钰跟前露露脸。 可惜，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往往事与愿违。面对着那么多花枝招展的后妃们，燕凌月还没说什么呢，周子钰倒先失去了耐心，直接下了命令，以后除了每月初一，其他时间后妃们无需前来明含轩请安。 如此一来，燕凌月算是彻底清静了。 在燕凌月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再一次接到了来自南疆的信件。盯着信封上塞林二字，燕凌月好半响没有反应过来。记得上一次接到塞林的消息，还是周子钰在外征战的时候，记得那时，塞林公主为了追段明鸿还跑去了西北。当时的她，满脑子被复仇占据，再加上已经怀有身孕，对塞林的事情，也就没有那么上心。 周子钰和段明鸿凯旋归来以后，她潜意识里以为塞林公主回了南疆。时隔这么久，再次收到塞林的信，燕凌月着实很惊讶。 燕凌月这边刚把信看完，周子钰就下朝归来了。看到她手边塞林的信，周子钰笑了，“这个塞林公主还真是沉不住气，前几日给段明鸿传信时，还特意让段明鸿告诉我，让我不要把她来大周的消息告诉你，她要给你个惊喜，结果倒好，她自己忍不住先传信过来了。” 从周子钰的口中，燕凌月才得知，原来塞林当时在西北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当时她偷偷的溜去了西北，还钻进了军营内。更是上了战场，舍命为段明鸿挡了一箭。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箭，让段明鸿正视了塞林，重新审视了两人的关系。 “那塞林这一次过来……”燕凌月看向了周子钰。 周子钰捏了捏燕凌月的小脸，“当然是来成亲的，而且是段明鸿主动请求赐的婚。” 燕凌月听罢，笑了。塞林对段明鸿的痴情，她全看在眼中，不管中途经历了多少挫折吧，现如今也是算得偿所愿了。 对于塞林这个孙媳妇儿，段老将军十分满意。在南疆的仪仗还没到达皇城时，段府已经为迎亲做好准备，布置完毕了。 塞林向来大大咧咧的，也不知道害羞，更没想着避讳，来京当天就去找段明鸿了，两人一起进的宫。 看着塞林公主抱着段明鸿的胳膊，笑的一脸开心，燕凌月也发自内心的替他们两个感到高兴。 婚期订在十月初，那时，燕凌月已怀有身孕五个月了，不过还是亲自出席了两人的婚礼。 在塞林公主和段明鸿成亲没多久，周子钰也为周湘君订了一门亲事。听闻此事，燕凌月并未发表什么意见，也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 她和周湘君本就关系一般，她也没那个闲情逸致去关注段明鸿娶了塞林公主，周湘君会有多么伤心。 现如今的她，只关心她需要关心的人。 时光荏苒，一眨眼又过去了五个月，燕凌月也接近临产了。 由于已经生过一胎，所以燕凌月并不紧张，反倒是周子钰坐立难安的。除此之外，就要数王老居士和萧太后最紧张了。不过他们二人不是紧张燕凌月的身子，而是紧张燕凌月这胎是否能生下一个皇子。 在生产的前一夜，燕凌月躺在周子钰的怀里，低声道，“现如今满朝文武都盯着我的肚皮，在讨论我能不能为大周诞下长皇子……” 不等燕凌月把话说完，周子钰就捂住了她的嘴，“只要是月儿生的，无论男女，都是我的掌中宝。” 上天也的确眷顾燕凌月，次日中午，她便为周子钰生下了一个皇子，为大周诞下了长皇子。 萧太后抱着她的日思夜想的长孙，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周子钰直接大赦天下，赐名周承安。 远在宫外的王老居士听到属下禀报，得知燕凌月生的是男孩时，长舒了一口气。 在长皇子诞生的前几个月，满朝文武还沉浸在喜悦中，可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又有一些人不安分了。 当还没有长皇子时，大家时常以还没有皇嗣为由头，劝周子钰要雨露均沾。现在燕凌月已经诞下长皇子了，多事的大臣们又开始以子嗣单薄为由头，劝周子钰要雨露均沾。 周子钰被前朝上的一些老臣烦得头疼，后又加上南方遭遇旱涝，周子钰劳心劳力、不眠不休了两日之后，竟然倒下了！ 一向身体强健的当今圣上竟然病倒了。 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周子钰就这么一病不起了。 所有太医围绕着明含轩，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周子钰，竟束手无策。 萧太后得知消息以后，也顾不得她的心肝小皇孙了，当场大发雷霆。 “那谁，前几日不还说皇上只是劳累过度，偶感风寒，吃几服药就好了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哀家，这是什么情况！” 太医们面面相觑，跪了一地。 “皇上身体一向很好，每个月的例检，也都没什么事情……” “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单纯的风寒会这么严重？”萧太后随手摔了个杯子。制造出来的声响，吓哭了小承安，也惊醒了床上半睡半醒的周子钰。 “咳咳……”周子钰刚有动静，燕凌月就将周承安递给了李嬷嬷，来到了床边，握住了周子钰的手。 周子钰对燕凌月一笑，看向了萧太后，“母后不要动怒，太医们若真有办法，自然就医治儿臣了。” 萧太后看了看周子钰，再大的怒火也只能噎在心里。 “太医们都下去吧，母后也回去休息吧，儿臣想安静一下，”周子钰话罢，又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萧太后见状，哪还敢说什么，当即就让大家都出去了。就连周承安都被李嬷嬷带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房间内一片安静，周子钰和燕凌月四目相对着。看着看着，忍了许久的燕凌月再也无法忍受，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 “别哭，不要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周子钰笑了，抬手想要帮燕凌月擦拭泪水，结果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燕凌月看到这一幕，当下哭的更伤心了。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平白无故的身体就成了这样呢？”燕凌月抽泣着道。 第112章 结局上 周子钰猛地咳嗽了几声，再次晕倒了过去。 燕凌月慌了，“太医，快，太医！” 外面候着的太医听闻动静，急忙冲进了房间。 燕凌月后退了两步，望着将周子钰团团围住的太医，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王后，”李嬷嬷忙搀扶住她的胳膊。 燕凌月深吸了口气，脑海里浮现出王老居士的名字，“备车，李嬷嬷快去备车，本宫要去找王老居士。” 一遇到紧急的事情，燕凌月首先想到的依旧是王老居士。 当见到王老居士后，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对她道，“非常抱歉，月丫头，老夫无能为力。” 是啊，王老居士只是个谋士，并不是个神医。 燕凌月脑袋隆隆直响，整个人都摊到了地上，无声的留着眼泪。 白雅青心疼的将燕凌月揽进了怀里，“王老居士，求你想想办法吧。要是再这样下去，万一王上他……那我们月儿要怎么办呐？” 燕凌杉之死，天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要不是为了燕乐安，她早就追随燕凌杉而去了。她体验过丧失另一半之痛，所以，她不想燕凌月经历她所经历的那些。 看着抱在一起，哭成泪人的两人，王老居士有些心烦了，“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燕凌月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北燕的公主，你身上背负着北燕皇室的血海深仇，周子钰是周宗平的儿子，是你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你现在居然为了你的仇人，这般痛苦，你对得起生你养你的父王母后吗？你对得起北燕皇室死去的那么多人吗？” 王老居士的一番话，让燕凌月整个愣在了原地。 “不要真以为周宗平死了，你的仇就报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救周子钰了。周宗平一个人的命，抵得上北燕皇室几千口人命吗？” “若周子钰知道他爹是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以为他还能接受你吗？” 自周宗平死后，燕凌月一直想要忽略的，她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份恐惧，就这样被王老居士摊在了日光下。燕凌月都快承受不住了，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王老居士走到燕凌月的面前，蹲下身子，死死地按着他的肩膀道，“小月牙，不要怕，即便周子钰现在走了，你也不用怕。你还有小承安，他是你的儿子，是大周唯一的继承人。” “待小承安继位，你便可以垂帘听政，到那时，大周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那才是真正的报了仇！” 看着王老居士嘴角的冷笑，燕凌月猛地推开了他，“不，周子钰不能死。我爱他，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那你的仇呢？你重活一世，难不成就是为了你仇人的儿子传宗接代？那你重活这一世还有什么意义？你忘了当初你的誓言了吗？”王老居士厉声道。 是啊，她怎么能忘了她的血海深仇……燕凌月拼命地摇着头，起身，向外走去。 她知道王老居士说的都是事实，她也清楚王老居士是为她所谋划，可是，这结果却并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燕凌月不知道的是，从她离开皇宫来到王老居士的住处，再从王老居士的住处离开，她所有的举动都落在了谷云的监视之中。 国不可一日无君，周子钰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无法上朝处理政务的境况。朝堂上也人心惶惶，在王老居士的暗中挑拨下，朝中逐渐开始有人递折子，让王上早日立下太子。 周子钰只有周承安一个皇子，要立太子的话，那结果显而易见。 但周承安毕竟还是一个不满周岁的小婴孩，怎么可能真的当得了太子。一时间，朝堂分成了两派，针锋相对。 朝堂上这么大的动荡，后宫的后妃们自然有所耳闻。若是周承安被立为了太子，那哪一天当今圣上真的走了，皇位就要由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继承。母以子贵，燕凌月也就成为了最尊贵的那个人。 后宫中的大部分嫔妃早被蹉跎的毫无斗志了，现如今只想着能够全身而退，当下一窝蜂的去讨好燕凌月。 当然也有例外的，那就是谷云! 她为了周子钰，失去了爷爷，失去了磨脚村，失去了家。她好不容易进了宫，来到了周子钰的身边，她怎么能轻易地认输呢。 她一直派人在跟踪燕凌月，她一直在等待机会，虽然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抓到燕凌月什么把柄，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她必须要主动出击。 谷云如此想着，当即就悄悄地去找萧太后了。 彼时萧太后眉头紧锁，正在忧愁周子钰的身体，在听了谷云添油加醋的一番禀报后，气的直接摔了手中的杯子，“你说，钰儿现在身体变成这样，全是因为王后？王后同王老居士相勾结，陷害吾儿，就是为了夺位？” 谷云重重地点了点头，“嫔妾派人跟踪王后娘娘去了王老居士的住处，亲耳听到了他们二人的谋划。”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派人跟踪当朝王后!”萧太后指着谷云怒道。 谷云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还望太后恕罪，嫔妾知道自己派人跟踪王后不对，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王上的身体。王上还那么年轻，万一，万一……”谷云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当初王上坠落悬崖，嫔妾的爷爷可是拼了老命，才将王上救回来的，嫔妾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王上出事啊。” 周子钰的身体一向健康，突然就这么倒下了，萧太后痛心的同时本就充满疑虑，现如今听谷云这么一提醒，哪怕她并不是十分相信，但也想为自家儿子做点什么。 两个女人一合计，就想出了一招瞒天过海。萧太后瞒着周子钰，从太医那寻来了一颗假死药，并亲自喂周子钰服下了。 眼看着周子钰呼吸越来越急促，萧太后将事情的原委大致给周子钰说了一下。 周子钰一听萧太后怀疑燕凌月，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挣扎着要起床。奈何药效已经发作，他感觉脑袋越来越沉，最后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床上。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当看着自家儿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萧太后还是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王，王上驾崩了……” 随着太医的一声吼，整个皇宫变得死一般的沉寂。 刚将周承安哄睡的燕凌月，得到消息，直接瘫在了地上。最后还是在李嬷嬷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进了周子钰的房间。 眼看着周子钰面目平静的躺在床上，燕凌月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爆发了，直接扑到了周子钰的床边。 “周子钰你个混蛋，你给我起来啊，你不是说要一辈子守着我吗？你怎么可以言而无信!”燕凌月使劲力气抬起了拳头，落到周子钰的身上，却变得轻飘飘的。 她舍不得。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无声的泪水。 所有闻讯赶来的官员都被挡在了外面。唯独王老居士，被萧太后放了进来。 “承安太小，这朝堂之上，以后就要仰仗王老居士出谋划策了。”萧太后说着说着，痛哭了起来，最后昏厥在了周子钰的床边。 “太医，太医呢，”李嬷嬷慌了，急忙将太医叫了进来。 此时的燕凌月，满心满眼都是周子钰，根本无暇顾及旁人。 待王老居士同李嬷嬷一起将萧太后送回宫殿以后，王老居士再次返回了明含轩。 彼时，燕凌月依旧一动不动地守在周子钰的身边。 看屋内再无旁人，王老居士走到了燕凌月的身后，抬起手半响，最终轻轻地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小月牙，事已至此，就接受吧。不要担心，伯伯会永远站在你的身后扶持你。” 燕凌月又不傻，能走到今天可以说是很聪明，这一段时间因为周子钰突如其来的疾病，她不想也没心情再动什么心思，但并不代表着她没有心思，上一次去王老居士的住处，她被王老居士的那番话所刺到，匆忙逃走了。但当回到宫中，她冷静下来以后，就意思到了不对，只不过她不能没有任何实际证据就随随便便地怀疑质问她的大恩人。 可现在看着毫无气息的周子钰，燕凌月都恨不得随他而去了，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说，是不是你动的手？你说!”燕凌月红着双眼，怒瞪着王老居士道，“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就一病不起了呢？你上次说的那番话，是不是你早就计划好了!” 王老居士闻言皱起了眉头，回头看了一眼禁闭的大门，又走到床边探了探周子钰的鼻息，确定人已经不在了以后，才低声对燕凌月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会带来什么后果!” “我只知道周子钰走了，他抛下我和孩子已经走了!”燕凌月死死的拽住王老居士的胳膊，“是不是你下了毒？是不是!” 第113章 结局下 王老居士捂住了燕凌月的嘴巴，“闭嘴，你再嚷嚷下去，被外面守着的人听到了，不只是我，就连你和燕府都会受牵连。” “受牵连？现在的我还怕受牵连吗？”燕凌月死死的拽着王老居士的衣服。 王老居士涨红了脸，“你疯了吗？” 拉扯间，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个棕色的小瓶子从王老居士的袖中滑落到地上。 两人一怔，皆被地上的药瓶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什么？”燕凌月眉心紧锁，质问。 王老居士甩开她，就去拾地上的药瓶，不料却被燕凌月抢先一步。 “给我！”王老居士上前一步，对燕凌月伸出了手。 燕凌月举起药瓶，对准了火炉，“这是什么？不告诉我，我就毁了它。” “燕凌月！”王老居士真的怒了，“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燕凌月红着眼睛道，“我只想知道周子钰怎么会莫名奇妙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老居士气笑了，“好啊，那你就扔。扔了它以后，周子钰就等死吧。” 燕凌月浑身一震，“是你，居然真的是你！” 她转身向床上躺着的周子钰跑去，却被王老居士拽住了胳膊，“不要忘了我是为了谁！” “为了谁？哈哈哈，”燕凌月悲极大笑出声，“你是为了你自己吧，你是为了报先帝杀你满门之仇吧。” “那我满门又是为了什么才被斩首的！”王老居士去夺燕凌月手中的药瓶。 燕凌月力气不抵王老居士，只能将药瓶扔向了床上。 药瓶狠狠地砸在了周子钰的身上，也砸在了他的心上。 躺在床上假死的周子钰虽气息全无，但意识是清醒的。原本假死药的药效可以持续半个时辰，现在因着王老居士和燕凌月的这番对话，周子钰气血上涌，吐了口血后，竟坐起了身子。看着还在争执的两人，周子钰深吸了口凉气，对外喊道，“来人呐。” 刚送完萧太后回来的李嬷嬷和张玉，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周子钰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微愣过后，张玉先一步推开房门，奔进了屋内。 彼时，燕凌月和王老居士还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床上突然坐起来的周子钰。 “来人，将王老居士给孤抓起来，”周子钰轻咳了两声，有气无力地对张玉以及跟着张玉身后进来的那些人道。 待王老居士反应过来时，侍卫们已经听令围了上来。 王老居士顿时红了眼，索性一把将燕凌月扣在了怀中，手指掐住了她的脖子，“都让开，如若不然，我就杀了你们的王后。” 燕凌月在周子钰心中的地位，众人皆知，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气氛顿时冷凝了下来。 燕凌月仿若未闻，只是傻傻的盯着周子钰瞧。 她的子钰，她的子钰并未死去，现如今正好好的在她眼前。巨大的喜悦瞬间充满了她整个人，“药，子钰，解药。” 看着燕凌月喜极而泣的模样，周子钰抿了抿唇，握着药瓶的手指白了白。 “听到没有，都让开，”王老居士手下又用力了几分。 燕凌月吃痛的轻呼出声。 侍卫们看了看被王老居士扣住的燕凌月，又看了看周子钰，正准备后退时，没想到一言未发的周子钰突然开口了，“将王老居士抓起来!” 言下之意就是不顾及燕凌月了。 听到命令，侍卫们哪里还犹豫，一窝蜂的向王老居士围去。 王老居士大笑起来，对燕凌月道，“看到没有，关键时刻，你在周子钰心中什么都不算!你居然还要为了他和我拼命，你傻不傻？”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王任仲给孤抓起来，”周子钰厉声道。 王老居士扣着燕凌月后退了两步，望着逐渐逼近他的侍卫们，笑声越来越苍凉，最后将燕凌月推到了地上。 眼看着王老居士被抓走，眼看着太医们激动万分的围向床边，燕凌月还蹲坐在地上，一动未动。 想必，周子钰将她和王老居士的对话全部听到了吧。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不顾及她的安危。 “王后，王后你没事吧？”随后进来的李嬷嬷，一进屋，第一时间奔向了燕凌月。 燕凌月看了眼李嬷嬷，摇了摇头。 “李太医将此药拿去研究，其余人都退下吧，孤要休息，”周子钰咳嗽了两声。 王上死而复生，大家都还沉浸在喜悦当中，闻言纷纷退下了。 屋内逐渐安静了下来。 周子钰盯着燕凌月看了半响，对李嬷嬷道，“将王后送回去吧。” 这情况，李嬷嬷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王后……” “走吧，我们回去吧，”燕凌月心下一片凄凉，忍着泪水，在李嬷嬷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只要，只要知道周子钰是平安的就好。有了那瓶解药，他应该会痊愈吧。 在跨出房门的那一刻，燕凌月的泪水夺眶而出。 以后，她和周子钰想必没有以后了吧。 也是，是她太贪心了。既然想报仇，那就不应该再奢望与周子钰携手到老了…… 回到明含轩，看着被挽春抱在怀里的小承安，燕凌月的心才稍微有些温度，接过周承安，亲了亲他的小脸，听着他咿呀咿呀的声音，燕凌月的嘴角终于有了丝弧度，“灵安呢？” 挽春道，“之前还闹着要找王后呢，后来闹累了，被夏碧哄着回房睡觉去了。” 燕凌月点了点头，又亲了亲周承安的小脸，将他递给了挽春，“李嬷嬷你们带着承安出去玩吧，本宫有些累了。” 自从周子钰重病以来，燕凌月都好些日子没怎么睡个好觉了，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燕凌月的人，都再清楚不过。现如今听到燕凌月要休息，当下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房门被关上，房间内立刻昏暗了下来。燕凌月走到床边，脱下鞋子，静静地躺到了床上。 她不知道以后她和周子钰之间会变成什么模样。此时此刻，她也不想想这个问题。 自这一日以后，燕凌月再也没有踏出明含轩。每日只是陪着周灵安和周承安。她在等，她在等周子钰对她的审判。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从李嬷嬷等人的口中，她知道周子钰服用过解药以后，身子逐渐康复了。她知道萧太后每日都带着谷云去看望周子钰。她知道周子钰可以上朝了…… 周承安还小不懂事，但周灵安已经懂事了，一日两日不见周子钰还好，时间一久就开始闹腾了。 李嬷嬷也不清楚王上和他们王后之间怎么了，燕凌月不带周灵安去见王上，李嬷嬷心疼孩子，便自作主张抱着周灵安去见周子钰了。 燕凌月得知以后，也并未阻止。不管她和周子钰之间怎样，孩子都是无辜的。看着周灵安再次回到明含轩时，喜滋滋的一口一个父王怎么怎么着了，燕凌月心尖的石头算是落了地。 不管周子钰怎么处置她，只要不牵扯到孩子就好。 然而燕凌月还没等到周子钰处罚她的旨意，却从挽春等人的口中得知，王上下令清空了后宫。包括谷云在内，所有后妃皆被送出了皇宫。 对于周子钰的这一命令，朝臣虽有意见，但谁也没敢出声反对。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王上经历这一番生死后，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大家谁也不想触霉头，惹祸上身。 而萧太后，自周子钰上一次落崖之后，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儿子差一点就要离开她。比起生死，这些外在的规矩哪还算的了什么，更何况有周灵安和周承安在，大周后继有人，她也没必要逼着周子钰去做他不喜欢做的事。 萧太后知道她的儿子自有主张，她只要看着周子钰健健康康的就满足了。 周子钰自康复以后再也没踏入过明含轩，燕凌月也未踏出过明含轩，两人再也没见过面。是人都嗅出帝后之间出了问题。不过大家依旧对燕凌月尊敬如初。 毕竟后宫被遣散，而燕凌月是唯一被留下来的人。更重要的是太子周承安是燕凌月所生。 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燕凌月的地位是无人能撼动的。 在明含轩伺候的众人，一开始还担心帝后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后来随着后妃们一批一批的被送出宫，众人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笑容。这夫妻之间哪有不斗嘴吵架的，等过段时日，说不定两人就和好了。 只是大家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大半年，若不是有周灵安和周承安在，大家都快怀疑王上是不是已经遗忘了明含轩了。 在这期间，王老居士也被推出午门斩首了。别人不知道燕凌月和王老居士之间的关系，李嬷嬷可是一清二楚的。 李嬷嬷斟酌着将消息告诉燕凌月之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燕凌月还是打破了手中的杯子。 她没想到，王老居士居然一人抗下了所有的罪名，保下了她。 “对，对不起……” 午夜梦醒，燕凌月总是梦到王老居士，梦到她的父王，她的母后…… 这个仇，她报了吗？算是报了吧，可她为何感觉遗失了最重要的自己! 番外 江湖再见 冬去春来，周承安咿呀咿呀的已经在学走路了，周灵安也开始去私塾念书了。孩子们一日比一日活泼灵动，燕凌月却日渐消瘦。直到有一日午后，咳出了血。 李嬷嬷慌了神。 燕凌月抓着血帕，嘴角却溢出了笑。 “王后，你这是何苦呢？老奴这就去请太医，”李嬷嬷红着眼。 燕凌月拦住了李嬷嬷，“不碍事的，扶我去里间躺会就好了。” 李嬷嬷还要再说什么，燕凌月又道，“每日各种珍贵药膳吃着，要好早就好了，不必再去麻烦太医了，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清楚。” 见燕凌月执意如此，李嬷嬷叹了声气，将燕凌月扶到了床上。 房门被阖上，房间内一片安静，燕凌月轻吐了口气，阖上了双眼。 父王母后，月儿去找你们如何？若是这一闭眼再也不睁开，她是不是就可以解脱了？ 她知道她这是心病! 从睁开眼变成燕家五小姐的那一刻起，她就立志要复仇，她这一世就是为复仇而活。可结果呢，她却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还妄想和他携手到老。 人太贪心，是会有报应的。周宗平死在她面前，她为她父王母后报了仇，可再面对周子钰时，内心却充满了愧疚。她想要尽可能的对周子钰再好一些，来弥补这份愧疚。她以为时间一久，一切都会被抚平，但王老居士的死，却将一切再次摊在了日光下。虽然王老居士直到临死，也并未供出她。 可也正因为如此，燕凌月心理的负担就更重了。 王老居士谋害周子钰，虽然是为了替他王家满门报仇，但不能否认也是为她谋划。而王老居士满门之所以覆灭，也是为了尽忠北燕。 追根到底，都是她的错。她既想要复仇，就应该抛开一切，一心复仇。她若没爱上周子钰，就不会同王老居士起争执了吧，那王老居士的计划定能成功。 是她，是她意志不坚定，才导致王老居士计划被识破，才导致王老居士的死。 可既便如此，王老居士即便临死，还是在护着她。 她何德何能…… 她真该死了才是…… 她死了，就能去见她的父王母后了。她死了，就能在九泉之下，向王老居士道歉了。她死了，就不用再对周子钰心存愧疚了。 这一刻，燕凌月真的毫无求生的念头了，她只想抛下一切一死了之。 “母后呢，我要见母后……” 门外一道哭喊声，将燕凌月逐渐飘远的意识拉了回来。 “公主乖，听话。王后身子不舒服，正在休息呢，咱们晚会再去找母后好不好？” “不嘛，不嘛，我现在就要母后……” 听着外面的哭闹声，燕凌月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她还有两个孩子，她还有承安和灵安要照顾，她还有她们燕家的骨血燕乐安要照顾。在王老居士被抓后，她就传信给燕府，做了安排保下了白雅青和燕乐安。现如今，她怎么可以那么自私地甩开一切，一走了之。 在燕凌月恍惚间，周灵安已经挣开李嬷嬷的禁锢，推开房门，跑进了屋内。 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燕凌月，周灵安“哇”的一下哭出了声，“母后，母后你生病了是不是？” “都怪父皇，是父皇整日不见母后，不照顾母后，才会让母后生病的，”周灵安哭着转身就要跑，“灵安这就去找父皇。” “咳咳，快，嬷嬷，拦住灵安。”见周灵安要去周子钰，燕凌月慌了，对李嬷嬷道。 “是是，老奴这就去拦下公主，王后就安心休息吧，”李嬷嬷帮燕凌月掩了掩被角，转身急忙向周灵安追去。 急步走出房门，望着挽春追周灵安离去的身影，李嬷嬷止住了脚步，并未再追上去。 以往，她都是听燕凌月的吩咐，严令明含轩的众人，包括周灵安，不让任何人因着她的事去打扰王上。 可结果呢，燕凌月的身子每况愈下，现如今都吐了血。再这样下去，李嬷嬷不知道她们的王后娘娘能撑多久。她也知道燕凌月是心病。 俗话都说，心病还需心药医。也许小公主把王上带来，待王上王后见了面，将话说开，事情也就有了转机吧。 不仅李嬷嬷这般想，连挽春也是这般想的。她跟着周灵安一路狂奔到了御书房。 周子钰对周灵安有多宠爱，众人皆知。自然无人敢拦住周灵安。 “父皇，求求父皇去看看母后吧，”周灵安踏进御书房以后，直奔周子钰。 自从周子钰痊愈以来，再也无人在他面前提过去看燕凌月，现如今猛然听到这话，握着毛笔的手一顿，连心都慢了半拍。不过也就那么一瞬间，下一刻，他便放下笔，阖上折子，将周灵安抱在了怀中。 “这个时间点，灵安不在自己宫里识字，怎么跑到父皇这儿了？”周子钰捏了捏周灵安的鼻子，宠爱道。 周灵安搂着周子钰的脖子，“父皇，父皇去看看母后吧，母后生病了，病的很重。” “母后病了，应该去找太医才是，父皇哪里会治病，”周子钰点了点周灵安的额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挽春，“王后病了，你不去找太医，还任由公主乱跑，是不是活够了!” 挽春磕了两个响头以后，心一横，道，“奴婢也恳求王上去看看王后吧，王后已经吃了月余药了，身子并未转好，今天下午都咳血了。” 周子钰听到“咳血”二字，身子一怔。 连张玉的心跳都慢了半拍。在别人看来，周子钰自痊愈以后，手腕越发雷厉风行，除了不近女色之外，并没有不妥之处。只有他这个近身伺候的人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王上过的并不好。 每日都待在御书房忙到深夜，要不就对着明含轩的方向发呆。张玉知道他们王上心里有事，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尝试着劝周子钰去看看燕凌月，两个人谈一谈，没想到却被赏了五十大板。自伺候周子钰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被如此严厉的惩罚过，自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再周子钰面前提燕凌月了。 “求父皇了，求父皇去看看母后吧，父皇若是不去，灵安……灵安以后就不吃饭了，灵安要绝食，生病陪母后。” 看着周子钰皱起的眉头，张玉挣扎了一下，终究还是大着胆子道，“要不，王上就去明含轩走一趟？顺道看看去小太子。” “走吧走吧，”周灵安抱着周子钰的脖子，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滚落到周子钰的衣襟内。实在佯不住周灵安这个哭法，周子钰时隔一年终于再次踏进了明含轩。 明含轩的众人看到被周灵安拉来的周子钰，欣喜不已。李嬷嬷忍着热泪，将周子钰迎进了房门外。 “王上去看看王后吧，老奴这就带着公主去梳洗一下。” 周灵安机灵道，“身上黏糊糊的，都快难受死了，嬷嬷快带我去梳洗吧。” “父皇一定要好好照顾母后哦，要是母后的身子还没有好转，灵安和承安以后就再也不理父皇了。” 李嬷嬷抱着周灵安离去以后，众人也十分识趣地悄悄退了下去。 一时间若大的明含轩就只剩下门外的周子钰，和屋内的燕凌月。 望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半响，周子钰的手举起又落了下来。犹豫之间屋内传出一阵刺耳的咳嗽声。 时隔这么久，再一次听到燕凌月的声音，还是如此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周子钰再也克制不住，推开房门踏进了房间内。 “是嬷嬷吗？帮本宫倒杯水吧，”床榻间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周子钰抿了抿唇，走到圆桌前倒了杯水，端着水一步一步，走到了床边。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瘦的不成人形的燕凌月时，周子钰所有的理智都不存在了，“你这是在干什么？是新的苦肉计吗？是想折磨自己让我心疼吗？” 听到周子钰的声音，原本阖着双眼的燕凌月猛地睁开了双眼。 看着燕凌月干裂的嘴唇，周子钰捏着她的下巴，将杯中的水罐入了她的喉中，“如此折磨自己给谁看？嗯？” 受到冲击的燕凌月，忍不住再次咳嗽出声，帕子上鲜红的血渍，刺痛了周子钰的心。 “你不是等着孤死了以后，掌握这天下的大权吗？现在将自己搞成这幅样子，还怎么联合他人篡位？”周子钰盯着帕子上的血渍，怒吼道。 被心爱之人说的如此不堪，燕凌月的泪水夺眶而出，不停的摇着头，“没有，我没有想着篡位，我从没有想着掌握这天下的大权。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王老居士要害你，我真的不知道……” “是啊，你是不知道，你是被王老居士利用了，要不是关键时刻你揭穿了王老居士，孤说不定已经死了，是不是？”周子钰冷笑道。 燕凌月不停的摇着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她对不起周子钰，对不起王老居士，对不起她的父王母后。 “若是我死了，你才能解恨的话，那你就杀了我吧，”燕凌月轻叹一声，闭上了双眼。 看着燕凌月脸上的泪珠，周子钰握了握拳头，一拳打在了床帮上。 “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燕凌月!” 看着周子钰流血的手，燕凌月心间一痛，“太医，人呢，快叫太医来。” 在燕凌月捧着周子钰手的时候，周子钰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 “你说你怎么那么傻？我都已经立了周承安为太子，待孤百年之后，这天下便是周承安的，你怎么还能被王老居士给利用呢？”周子钰道，“你知道本宫有多心痛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不信任我会独宠你一人，你是担心我以后会变心，想要将权力抓在自己的手中吗？” 听着周子钰痛彻心扉的声音，燕凌月愣了又愣，看样子周子钰果真不知道先皇的死和她有关。他只是以为她被王老居士利用来谋划着篡位…… 也是，若是周子钰知道了先皇的死与她有关，哪怕再深的感情，他也不可能容忍着她活到现在。 这条活路，是王老居士为她留下的。如此想着，燕凌月忍不住哭出了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燕凌月，你给孤听好了。要真觉得对不起孤，那就用你的余生来补偿孤，孤不想看到你副厌世的模样。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两个孩子，”周子钰狠狠地咬住了燕凌月的唇，辗转反侧。 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两个孩子……是啊，她怎么舍得抛下她的两个孩子离去，更何况还有燕乐安，她舍不得。 王老居士用死给她铺了一条活路，她怎么可以想着死。既然老天赋予了她重生的机会，那她就应该好好珍惜。 至于先皇的死，那将永远成为一个秘密。她和周子钰之间的秘密! 自古以来，哪个人没有秘密，尤其是生活在这后宫之中的女人。往后余生，她会怀揣着这个秘密，站在周子钰的身侧，与他并肩看这个繁华世界。这样，她才不辜负她的父王母后，不辜负王老居士的死。 她燕凌月势必要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