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宠:皇妃不许逃》 楔子 决裂的爱 寒冷的严冬,大雪纷飞,风像刀刃似的猛刮。(.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山巅的悬崖上,一抹黑影迎风站立在陡峭的岩石上,大风呼啸,吹拂着他的青色长袍,白白的雪花落在他肩上。 突然,银光一闪,将匕首刺进自己的心口上。 “不。” 两声撕心裂肺的叫声同时在悬崖上,响彻云霄,一抹黑影飞掠过,如疾风,黑发飘扬起,衣袂也随风扬起,接住那抹倒地的身影。 “浪。”低沉的嗓音,艰难的从薄唇溢出。 “云。”妖娆的声音竟是那般的魅惑人心,破浪抬起染满鲜血的手,贴在殷遏云冷漠孤傲的俊颜上。 “破浪哥哥,为什么?为什么?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为什么?”殷卧雪扑倒在雪地上,看着那插进破浪心口上的匕首,原本明媚的双眸里溢满痛楚,泪如雨下,颤抖的手却不敢去碰眼前的人。(.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卧雪......对不起。”破浪看着殷卧雪的目光有些躲闪,所有的歉意只能化成“对不起”三个字。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平安无事,我要你娶我,我要为你生很多很多的孩子。”殷卧雪歇斯底里的吼着,强压着内心的悲痛,抓住殷遏云的手臂,祈求道:“哥,救他,救破浪哥哥。” “卧雪。”微颤的声音既苍白又无力,殷遏云内心里的痛不输给殷卧雪。 “对不起卧雪,我......我爱的人,有始以终都是......” “破浪。[.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殷遏云冷着脸截断他的话,大手反抓住贴在自己脸上的手。 “云,匕首上我涂有剧痛,你知道此毒无药可解,就让我了无遗憾的离去。”惨白的笑容下是凄楚,见殷遏云撇开目光,破浪回眸看着殷卧雪。“卧雪,我爱的人,有始以终都是你哥哥,我们的爱,虽不被世俗允许,可我就是爱他,至死不渝,对不起,我没办法答应他娶你,更给不了你幸福。” 这些话破浪压抑在心底很久了,今天总算可以说出口,心里瞬间得到松放。 轰!脑袋嗡嗡作响,有什么,比在婚礼前一天得知,即将娶自己的人,真正爱的人是自己的哥哥还残忍吗? 殷卧雪错愕的望着破浪,心一片一片的被撕裂,破浪哥哥不爱自己,不爱自己,有始以终他爱的人都是哥哥,何其悲哀。 “所以,你选择自杀,也不肯娶我?”往往背后隐藏着的真相是残忍无情的,却由不得她不接受。 “如果他爱我,胜过爱你,我会走上这条绝路吗?”没有报怨,只有认命,他们是相爱的,可在云心里,她这个妹妹,永远占据他心里的首位。 “为什么是哥,为什么偏偏是他?”凄凉的笑声空洞而绝望,殷遏云是她的亲哥哥,自父母死后,他们相依为命,为什么是哥,她连恨都无力。 “卧雪。”殷遏云眼中的悲痛被担忧取代,在他心里,这个妹妹是他最在乎的,倾尽一切,也要让她幸福。可他真的错了吗?在亲情里,把挚爱让了出去。 “为什么不跟我说,若不爱,我不会勉强,你们给我希望,让我满怀期待的等着做他的新娘,可结果呢?呵呵......全是讽刺。”吼完后,殷卧雪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山下跑去。 “云,对不起,在你们兄妹之间造成了隔阂。”破浪闭上双眸,怅惘的表情是解脱,这样很好,能死在自己爱人的怀抱里真的很好。 充满担忧和悲痛的眼睛,死死盯着殷卧雪消失的方向,当目光回到怀中破浪的脸上,双眸紧闭,勾起弧度的嘴角,溢出血丝,极致的妖艳。 而那滴在雪地上的血,好似冰天雪地中,万物萧疏,只有梅花凌寒独开,那玉洁冰清之姿,真令人好思遐想。 风凛冽,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大雪满天飞。 第一章 誓死不嫁 一年后。(.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傅氏皇朝,御书房。 “皇叔,如今的傅氏皇朝已经不需要在依附着殷氏皇朝,我们没必要主动示好,派人去求和亲。”清朗的声音响起,宛若琴声般悦耳动听,傅歧月见傅翼依旧拿着奏折审阅,接着又道:“皇叔,殷眠霜是什么样的女人,皇叔应该比我更清楚。” “傅歧月,我是不是太宠你了。”眸子一暗,傅翼猛得抬起头,冷冽的声音冰冷寒骨。 “啊,我怎么忘了,今天是父王的祭日,我要赶紧回王府拜拜,不然指不定哪天夜里,他来找我秉烛长谈。”自知踩到虎尾巴,傅歧月逃难似的逃出御书房。 “殷眠霜。”傅翼咬牙切齿的嚼着这个深刻进他骨血的名字,无尽的恨意积累在胸口,愤怒像狂澜一样席卷而来,指尖用力捏着奏折。“殷眠霜,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我不会要你死,我要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殷氏皇朝。 “父皇,儿臣不要嫁到傅氏皇朝,你派人去使馆,回绝那个使节。”人未到,霸道的声音却先到。“该死的奴才,滚开,不然本公主砍了你们的脑袋。” 只见,一个约十六七岁的红衣女子,闯了进来,白皙如雪的脸颊因生气而染上红晕,清新灵动,秀气细致的五官下,三分淘气,七分刁蛮。 “眠霜,两国联姻,岂是儿戏?”殷景烨放下奏折,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英挺的眉间有无奈。 “儿臣不管,儿臣就是不要嫁到遥远的傅氏皇朝。”语气强横,殷眠霜噘着嘴,高傲的仰头。“哼,我殷眠霜可是殷氏皇朝最得宠的公主,傅氏皇朝的帝君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娶本公主。” “如今的傅氏皇朝,在傅翼的统治下,已今非昔比。”殷景烨头痛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刁蛮任性,看来是被自己宠坏了。 “今非昔比又怎么样,我们殷氏皇朝只需派一半的兵马就能将傅氏皇朝移夷为平地。”在殷眠霜心里,傅氏皇朝永远对他们殷氏皇朝马首是瞻。 “胡闹。”殷景烨斥喝,接着长叹了口气说道:“别说殷氏皇朝,就连四大帝国之首的萧氏皇朝,也不敢冒然向傅氏皇朝宣战。” “现在的萧帝软弱无能,势力全在萧太后手中,他当然不敢向傅氏皇朝宣战。(.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殷眠霜满脸不屑的道。 殷景烨看着被自己宠到近乎无知地步的女儿,萧帝的生母是宫女出身,他有本事在众多皇子之间,出类拔萃,坐上皇位,此人绝非泛泛之辈。“两国一旦开战,受苦的只会是百姓,你可知会有多少人因战乱而流离失所。” 殷景烨生硬的语气让殷眠霜不敢再无理的反驳,咬了咬牙。“就算父皇同意和亲,也不一定要牺牲儿臣,皇姐妹众多,父皇大可在她们之间筛选。为什么要把儿臣送上和亲这条绝路?父皇,你不是最疼儿臣吗?你这样为了国家牺牲儿臣,母妃在天有灵一定会心痛死。” 母妃是她对付父皇的杀手锏,百试不爽。 殷眠霜的那点小心思,殷景烨看在眼里,以前他会妥协,可是现在,他不打算在纵容下去了。“傅帝指定要你,父皇也没有办法。眠霜,你若是知道现在的傅帝是谁,嫁他,你高兴还来不极。” “无论是谁,儿臣就是不嫁。”殷眠霜心里咯了一下,就是她知道是谁,她才更不愿嫁,当年的事浮现在她脑海里,心脏一阵紧缩,杏眸中浮上一抹阴戾之色,娇颜上更是布满了阴霾,双手紧紧地攥起。伤的那么重掉下悬崖,为什么就没有死? 殷景烨叹口气,试图游说。“眠霜,从小你就喜欢粘着傅翼,四岁那年你还扬言要嫁他为妻,如果不是你七岁那年傅翼出了意外,估计如今你们连孩子都有了。也亏得那次意外,不然至今傅翼还是殷氏皇朝的质子,看来,你们的缘分不浅,十年后,傅翼还是对你深情不减。” “父皇,你也说了,那时候儿臣才四岁,一个四岁大的小孩子,懂什么,说的话能当真吗?”不能硬碰硬,她就来软的,殷眠霜跑到殷景烨身边,抓住他的手,撒娇的摇晃着。“父皇,如今儿臣已经长大了,懂事了,你就别逼儿臣,你不是答应过母妃吗?不勉强儿臣做任何事,除非儿臣自愿,你不能以国家的利益让儿臣沦为和亲的牺牲品。” “朕相信,你母妃若是知道你嫁的人是傅翼,她肯定会为你嫁了个如意郎君而高兴。”殷景烨摸着女儿的头,疼爱了十七年的女儿,嫁到遥远的傅氏皇朝,他也舍不得,不过对象是傅翼,他放心,傅翼对眠霜的疼爱不输给自己。 “哼。”殷眠霜放开他的手,大声吼道:“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疼爱儿臣,你真正疼爱的是卧雪,你真正爱的人也并不是母妃,而是卧雪的娘。如果你真的疼爱儿臣,就不会明知道儿臣也喜欢破浪哥哥,你却指婚给卧雪,还因此害死了破浪哥哥。” “破浪根本就不喜欢你。”殷景烨快被女儿给气死了。 “破浪哥哥也不喜欢卧雪,别以为破浪哥哥来找过你的事没人知道,他求你收回成命,他向你坦白,说自己爱的人是遏云哥哥,只当卧雪是妹妹,可你呢?为了保住皇氏颜面,执意如此,结果害得破浪哥哥自杀......” 拍,殷景烨气得一巴掌掴在殷眠雪脸上。 殷眠霜捂住红肿的脸,被打傻了,别说打,从小到大,父皇连大声对自己说话都不忍心,今天却为了殷卧雪的事打自己。 “你打我,你居然为了卧雪打我,要和亲,你让卧雪和去,执意逼儿臣,就等着为儿臣收尸。”说完,捂住脸跑出去了。 站在门外的殷卧雪看了一眼气冲冲跑出去的殷眠霜,迈步而进,一身淡黄色的长裙,一头青丝半髻半垂,随意插着一根簪子,光洁的额头,一绺飘逸的发丝掠过脸颊,惊世的容颜美的出尘,美丽的水剪双眸,眉心却有着划不开的愁容。看着龙椅上揉搓着眉心的殷景烨,轻声唤到。“叔叔。” 第二章 自愿和亲 “卧雪。”殷景烨猛然抬头,就见阔别一年的人儿此刻正站在自己眼前,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眨了眨眼睛,倏地从龙椅上站起身,激动的冲向殷卧雪,握住她的双肩。“卧雪,真是你,你真的回来了,叔叔没做梦吧?” “没有,叔叔,卧雪真的回来了。”殷卧雪扬起一抹笑,展开双臂抱着殷景烨的脖子,感觉到他伟岸的身子在颤抖,自责着,不该因自己的事,让叔叔担忧。“叔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这丫头。”殷景烨拍着她的肩,心慰的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遏云知道你回来了吗?” 笑容凝结在嘴角,殷卧雪放开殷景烨,抬手揉搓着眉心,摇了摇头。“我还没回王府。” “卧雪,你还没释怀吗?”殷景烨试着问,接着又道:“卧雪,其实当年......” “叔叔,都过去了。”笑容再次回到脸上,殷卧雪抬头抚平殷景烨皱起来的眉头。“叔叔,别皱眉,否则很容易变老。” “又调侃叔叔了。”殷景烨曲指弹了下殷卧雪的额头,眼睛里满是溺爱。“叔叔本来就不年轻了,如果眠霜能有你这么懂事,叔叔肯定会更年轻。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叔叔,眠霜不愿意和亲吗?”殷卧雪明知故问道,见殷景烨点头。“叔叔,让我去吧。” “不行,绝对不可以。”殷景烨下意识的断然反对。“别说叔叔不同意,就是叔叔同意,遏云也不可能把你嫁到傅氏皇朝,就算你说服了遏云,你也不行,傅翼指名要眠霜。傅翼在殷氏皇朝做质子时,你还没有回帝都。” “我有办法。”殷卧雪故作神秘,接着道:“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我可以代眠霜和亲。” 代眠霜和亲,亏她想得出来。“卧雪,我知道一年前的事,对你的打击很大......” “叔叔,我说过,都过去了。”殷卧雪打断他的话。 “遏云不会同意你去。”殷景烨揉着眉心,这群孩子,没一个让自己省心。 “我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你们保护的小姑娘了。”殷卧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迷离惶惑。 “你才十七岁。”在殷景烨心里,她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比眠霜更需要人保护。 “不说了,就这么说定了,我回王府了。(.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殷卧雪朝殷景烨挥了挥手,转身跑走。 “卧雪,你给我回来。”殷景烨冲出去,也只有目送她跑远的背影,他深知,只要是这丫头下的决定,谁也扭转不回。“传殷王进宫。” 殷遏云来到御书房,殷景烨就将事情说了一遍。 “遏云,你应该认识傅翼,他被送来殷氏皇朝做质子,那年他才三岁,见到我时,他眸光没有一丝的畏惧。“我是傅氏皇朝送来的人质。”淡淡的语气不卑不亢,平静的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稚嫩的脸上有着一抹让人心痛的沧桑,却不见认命。 那时,我就在心里断定,小家伙绝不简单,当年知道他跌崖身亡的事,在我的领地上出事,自责惋惜,总觉得天嫉英才,因此我还向傅氏皇朝保证,有我在位一天,殷氏皇朝绝不侵略傅氏皇朝。坦白说,眠霜配不上傅翼,可傅翼点名要眠霜,卧雪却要代眠霜和亲,遏云,卧雪最听你的话,你劝劝她。” 殷遏云一直沉默,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殷王府。 殷遏云来到祠堂,看了一眼跪在爹娘灵位前,一年未见的妹妹殷卧雪,走过去,拿起香点燃,插在香炉里。“真的决定了吗?” “嗯。”殷卧雪一愣,随即点头。 “那好,我陪你去。”阻止不了,就只能相陪。 殷卧雪倏地抬头,错愕的望着殷遏云,一年未见,哥愈加华贵逼人,只是那本原精明的双眸黯然了许多。“哥,我是嫁到傅氏皇朝,不是嫁到龙潭虎穴。” “傅翼,三岁就被送来殷氏皇朝做质子,长达十三年,却因一次意外,坠崖身亡,原以为他死了,可不到一年,就传出,他弑父篡位,除了他同母所生的亲哥哥,其他的那些兄长全部铲除,做事狠毒阴冷,手段雷厉风行。”殷遏云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殷卧雪,接着又道:“诸国都清楚,傅氏皇朝虽没在四大帝国之内,可傅氏皇朝的势力不输给四大帝国任何一国,挤进四大帝国只是迟早的事,就不知在四国里,傅翼会挤下哪国?” 坠崖身亡,有些模糊的片段浮进脑海里,殷卧雪猛然摇头,不会那么巧合。 “我只听说过陪嫁丫鬟,没听说过有陪嫁哥哥的。”说完,朝爹娘的灵位拜了三拜,殷卧雪站起身,没理会殷遏云,转身离开。 “卧雪。”殷遏云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臂,眼神闪过一抹痛。“卧雪,一年了,难道一年的时间还不够原谅哥吗?” 殷卧雪回眸,眼神轻轻的睨殷遏云一眼,随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秀花鞋。“我没有怨恨哥,何来原谅。” “撒谎。”殷遏云剑眉拧成了一团。 “哥,求你别再这么爱我,你过分的关爱,已经让我受到极致的伤害,破浪哥哥的死,会让我愧疚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殷卧雪抬眸,眼眸里已经不见任何伤痛,却是沧桑。 “不是你的错。”殷遏云身子一僵,眼里浸染伤楚。 “对,的确不是我的错,哥,自爹和娘死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你在保护我的同时,我也想保护你,哥,我知道你很爱我,可是,并不代表,你爱我,就能将自己的爱让给我,你跟破浪哥哥明明相爱,为什么要将他让给我,导致他自杀。我想怨恨别人,可是我没资格,只能怨恨自己,只有这样,我的心才会好受一点。”吼完,殷卧雪甩开殷遏云的手,走出祠堂。 一种彻骨的寒冷向他侵袭而来,尖锐的刺痛在心口蔓延开,殷遏云看着僵硬在空中的手,手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第三章 傅氏皇朝 第二天,殷眠霜就消失了,殷景烨心里那叫个气啊!懊悔没派人将那丫头看住,就算是绑也要将她绑到傅氏皇朝,可惜,让她给逃走了。(.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殷景烨将消息封锁,拖延和亲时间,暗中派人找,如果实在是找不到,他只能出下策,找人替代,那人绝对不是殷卧雪,等找到人后,他再亲自遣送到傅氏皇朝,祈求原谅。 一个月后,使节来向殷景烨辞行,说吾君飞鸽传书,贵公主已经先行一步,此刻已经到达皇城内,帝君亲自去皇城外列队迎接。 使节的话让殷景烨史料不及,正巧这时,殷遏云传来消息,已经找到殷眠霜,那么去傅氏皇朝的那个就是卧雪,他们这个月全力找寻眠霜,忽略了卧雪,岂料她却给他们来此一招。 傅氏皇朝。 金碧豪华的寝房内,宫婢太监站两边,异常安宁和静谧。 傅翼一身黑色龙袍,坐在镀金椅子上,冷冽而霸气,高傲如天神,天生的皇者风范更是盛气凌人,凤眸里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你就是殷眠霜?”薄唇噙着丝冷意,傅翼犀利而冰冷的目光锁定在殷卧雪身上,狭长的眸子幽深不见底。[.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是。”平淡的应声,没有恭谦亦没有不敬,殷卧雪清冷的目光直射傅翼,就连她也不得不为他的长像而惊讶,冷傲而妖艳的容颜,一身狂傲凛然的气息,令人目眩。 “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殷眠霜。”最后三字,傅翼从牙缝里迸出,左手中转动着两颗铁珠愈加收紧。 “是。”疑惑从殷卧雪眸中一闪而过,她不明白,就算她是独自来到这里,给了他证明身份的玉印,为何还要对自己的身份质疑,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殷卧雪很有信心,纵使他跟眠霜从小就认识,十年能改变很多,包括一个人的容颜。 她想过易容,可再卓绝的易容术都是有接口,刚开始看不出破绽,傅翼这个人太精,加以时日定能看出端倪。与其冒险担忧被接穿,不如就以自己的真容。 “除了玉印,还有何凭证?”傅翼凤眸微眯,眸中的冷厉更胜。 “它。”殷卧雪迈步走近傅翼,伸出手,白皙而修长的手指松开,半块墨玉从她手中滑落,由一根细绳系着,在空中荡漾。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看着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傅翼瞳孔紧缩,痛苦中闪烁愤恨,锥心刺骨的疼痛席卷而来,刻骨铭心的往事,事隔十年依旧记忆犹新,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哀嚎。 站在一旁的太监跟宫婢,见这样的傅翼都忍不住颤抖。 咻的一声,傅翼站起身,大手倏地抓住殷卧雪的手腕,手指收紧力气,几欲将她的骨头捏碎。 “殷眠霜。”冷冽刺骨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让人听了不经寒颤。 “是。”没有一丝畏惧,平淡的声音无波无澜,殷卧雪冷清的神色之下是疑惑。他真是为了爱执意娶眠霜吗?为何她感觉到的是恨,无尽的恨。 “殷眠霜。”深幽阴寒的眸里迸发出一抹凶光,梦里千百回数次嚼着她的名字,十三年的爱慕,十年的恨意,此刻总算可以如愿,但他不会杀了她,死对她来说都是奢侈。 丝丝寒意从脊椎一直蔓延到了四肢,殷卧雪从骨子里渗透出的骄傲容不得她示弱,毫不畏惧,迎上他冷冽而凶残的目光,抿着唇,沉默的望着他。 “殷眠霜,见到朕,你还可以如此平静,本事真不减当年。”傅翼狂傲的冷笑着,她面对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平静,怎么可以?钳制住她手腕的大手一转。 手腕处传一阵剧痛,殷卧雪似乎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响,剧痛提醒着她,骨头捏断了,也提醒着她,傅翼娶眠霜不是为了爱,而是恨,怪不得眠霜死也不来傅氏皇朝和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恐怕也只有两个当事人知晓。 “一年前,失忆了。”不咸不淡的六个字,解释了一切,也否决了一切。殷卧雪不知道他跟殷眠霜之间的事,失忆可以掩饰身份不被揭穿。 “失忆。”冷冰的声音从薄唇里迸出,寒冻九尺,傅翼阴翳的眸子冷漠的可怕,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残忍的可怕。怪不得她有勇气自投罗网,原来失忆了,哼,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失忆就能抹杀掉当年的一切吗?“来人,验身。” 验身,殷卧雪猛然一震,如泉水般清冽的眼里满是屈辱。 “既然失忆,你也不能保证自己这具身子完美无缺,朕不会要一具人尽可夫的身体。”大力甩开她的手,傅翼转身朝椅子走去,不得不承认,她比小时候更美,拥有令万物失色的风华,可惜,他再也不会为她的美色动容。 人尽可夫,多耻辱的字眼,收起半块玉,殷卧雪握住被他捏断的手腕,唇角上掠过一抹悲凉的意味,一闪而逝,淡淡一笑。 “你笑什么?”傅翼双眼燃起怒火,如刀刃般锐利。 “彼此彼此。”丢下四个字,殷卧雪跟着老麽麽朝垂帘后走去,只听见身后传来倒吸气声。此刻她不知是庆幸,还是悲凉,叔叔下旨赐婚那一夜,她就打算将自己的贞洁交给破浪哥哥,可惜被拒绝了,她还以为是破浪哥哥痛惜自己,一年前才知道,因为不爱,所以不愿碰她。 傅翼紧攥着拳头,手指关节发出吱吱咯咯的清亮响声,脸上的表情狰狞而恐怖,阴鸷骇人。 “躺上去。” 殷卧雪一愣,看着老麽麽指着的圆桌,目光再转向不远处的床。 “帝君的床,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上。”老麽麽冷冷一哼,脸上的表情鄙夷而轻视。 傅翼是存心羞辱自己,经过一年前的事,还有什么事是能打击到她。 一年的时间里,她看明白了很多事,不能嫁给自己所爱的人,就让自己嫁得有意思,得不到破浪哥哥的爱,她也不屑别人的爱。 第四章 恶劣手段 殷卧雪认命的躺在桌面上,闭上双眸,无视一切,做个无情无爱的人,才不会受到伤害。思绪伴随着飞絮的回忆,殷卧雪好像又回到了那无忧无虑的时光,有哥,有破浪哥哥,有眠霜,四人在一起的快乐无比。 下体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将殷卧雪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你……”忍着疼痛,坐起身,错愕的目光望着眼前的老麽麽,手指上还沾着血,见她扯下腰间的手帕,嫌恶的擦着手指上的血。 老麽麽轻蔑的瞥了她一眼,扭腰朝外走去,殷卧雪呆坐在原地,耳畔传来傅翼冰冷的声音。“如何?” 接着是老麽麽昧着良心的回报声。“回帝君,并非完璧之身。” 有些话落幕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殷卧雪看不见傅翼脸上此刻的表情,应该是报复的快感吧?殷卧雪就这么呆滞的坐着,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凄怆的惨笑,没有那个女人,在不是自愿中失去贞洁而不痛苦,何况她的贞洁丢失在一个老麽麽手中。 眠霜到底怎么得罪了傅翼,让他如此费尽心机用卑劣的手段报复。 她义不容辞代嫁,眠霜送别时那愧疚的眼神,欲言又止的表情。眠霜,为何不如实相告,至少她心里有准备。 直到被人夹走,殷卧雪的意识还没清醒,到不是失去贞洁的惋惜,而是莫名的怅惘,理不清的纠结。 “果不出朕所料。”傅翼一个箭步迎上去,大手倏的伸出,钳制住殷卧雪的下颌。 “拜你所赐。”下巴是剧烈的痛,殷卧雪惨白的脸色愈加苍白,目光中满是鄙夷。怎么说眠霜也是一国公主,一个老麽麽敢如此对她,除了傅翼的指使,殷卧雪想不出还有谁是最佳人选。 冷彻的鹰眸闪过一抹疑惑,傅翼嘴角扯开一抹冷笑,讥诮道:“高傲如你,朕还真想知道让你甘愿献身的那个男人是谁?” “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男人不是你。”最后一句,殷卧雪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迸出,目光冷若冰霜。 “哼。”傅翼冷哼一声,冷凝的眸子寒霜尽染,好似要把殷卧雪冻成冰。“朕也庆幸那个男人不是联。” “彼此彼此。”殷卧雪睨了傅翼一眼,清冷的目光溢满不屑,在这场游戏里,谁示弱,谁就被伤到极致。 傅翼不怒反笑,言辞却有着说不出的尖酸刻薄。“能让你弃他,选择和亲之路,还是那么迫不急待,连和亲使者跟随从都追不上你,想必你们的感情也只是建立在肉体上。” “虚伪。(.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吐出两字,殷卧雪撇开目光。 “怎么?被朕说中了,心虚了。”傅翼手下一个用力,迫使殷卧雪与自己对视。目光清冷,水光潋滟,令他心里不禁为之悸动,这双翦水秋瞳跟以前大不相同,深处饱含着无比的委屈,触及到傅翼心底最柔弱之处,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纳入怀,好生痛惜,傅翼猛然摇头,怜惜,她最不配得到,冷声下令。“带出去,好好伺候你们的新主,三日后举办封妃仪式。” 殷卧雪被人架着出去,傅翼望着那抹纤瘦的身影,柔弱无助,无形中被一种透心凉的悲笼罩着。 “她真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刁钻蛮横的公主,殷眠霜吗?”一道清灵的声音响起。 傅翼收回目光,看着窗户下,一派悠然养着茶的月胧,语带讽刺的道:“与世无争的月胧也会关心起别人的事。” 月胧持着紫砂壶的手一顿,神情依旧淡雅,为一方檀木茶具上的两小杯中倾倒出一口雪针,一股茶香瞬间弥漫出来,酝酿一室幽香。“是帝君经常在月胧耳边提起她,自然耳濡目染。” “如果朕没记错,你只是忠实的听众,并没给予意见。”傅翼嘴角微微勾起,目光依然冷冽,神情却缓和了不少。 月胧抬眸看了傅翼一眼。“人是会变。” “心却不会。”傅翼指着自己的心,迈步朝椅子走去,落坐,阖上双眸,靠着椅背,十年未见,她是变了,可那又如何,恨了十年,那恨在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强行拔出,轻者血淋淋,重者会丧命。 月胧放下紫砂壶,端起翡翠杯子,朝傅翼走去,双手奉上。“她很美,似乎也并非你所说的那般。” 清香扑鼻而来,使人心旷神怡,傅翼睁开眼睛,接过月胧奉上的茶,泯了一口,修长的手把玩着茶杯,眼眸变的幽深起来。“你担心朕再次被她诱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拿走傅翼手中的茶杯,月胧转身走回窗户下,收起茶具,福了福身。“时辰不早,月胧该回去了。” “月胧。”傅翼叫住月胧,欲言又止。 月胧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她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用担心太皇后,月胧会照顾好她。” 月胧走后,傅翼靠在椅背上,思绪回到十年前,由爱生恨,一线之间。 静谧的夜空,美丽而迷离。 “娘娘。”老麽麽对着梳妆台前的女子,恭敬的道。 “办妥了?”女子放下铜镜,站起身朝老麽麽走去,一身轻纱,玲珑娇美若隐若现,走动之间飘洒婀娜,绰约身姿让人好生遐想,容颜也是上上之选。 “回娘娘,一切如娘娘所愿,请娘娘高枕无忧。”老麽麽抬头,苍老的眼色是得意之色。 “她没解释,帝君也没怀疑。”女子不放心的问道。 “没有,帝君更是深信不疑。”老麽麽肯定的道。 “很好,下去领赏。”女子美丽的容颜透出一抹祥和的笑意,抬手一挥,轻纱飘扬,妩媚风情尽显。 “谢娘娘,老奴告退。”老麽麽感激一笑,曲身退下。 “阿图。”目送老麽麽离去,嘴角的笑渐渐变得阴戾,女子转身朝华丽的床走去。 “主子。”隐匿在暗处的阿图现身,恭敬的喊了一声。 “灭口。”阴冷而狠绝,烛光的照耀下,女子眸光更是笼罩了一层阴狠。 “是。”刚硬的声音有些沙哑,职图一点也不惊讶,主子会杀人灭口。 女子杏眸中浮上一抹阴戾之色,世人皆知,傅翼曾经在殷氏皇朝,以质子的身份与那个公主关系非浅,自古帝王无情,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妃子不是处子之身,老麽麽一死,殷眠霜百口莫辩,这才是高枕无忧。 第五章 想死做梦 殷卧雪被送到为她准备的寝宫,她原以为是一间落院,或宫婢房,不料居然是妃子住的寝宫。[.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殷卧雪坐在床边,看着红肿的手腕,痛到麻木,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娴熟的按着肌肤下的头骨,找准了位置,“喀嚓”伴随着剧痛,断裂的骨头被接上,擦了点药,殷卧雪躺在床上,手贴在额头上,目光涣散的望着上方。 这一个月的长途跋涉,殷卧雪已经疲惫不堪,没多余的精力去分析问题,分析目前的局势,唯一的认知,傅翼不会让她好过,眠霜什么也没告诉自己,她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半夜,忽然一抹黑影闪过,傅翼来到床前,平稳的呼吸,睡觉的容颜,眉心处却有着淡淡的忧伤。 傅翼目光一怔,蛮横无理如她,满腹心机,善良可爱的外表下潜藏着一颗恶毒阴狠的心,这样的她,也会忧伤? 失忆,抹杀不了当年的一切,她忘了,他可是刻骨铭心。 当年狠绝的一幕,再次席卷而来,如洪水崩堤泛滥成灾。 “殷眠霜。”字字如刀,冰寒九尺,她怎么能如此安稳的睡觉,傅翼嘴角染上一抹令人背脊发冷的狞笑,眼中的烈焰透露着隐约的杀机和血腥,张狂而阴冷。[.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大手伸出,掐住殷卧雪的雪颈,忽然用力。 “咳咳咳。”窒息的痛传来,殷卧雪立刻惊醒,睁开眼帘,对上一张冰冷如霜的刚硬脸庞,双手反射性的拍打着眼前粗壮的手臂。 “被人掐住脖子的滋味不好受吧?”见她挣扎,傅翼邪魅的勾着嘴角,一种报复的快感在他体内膨胀,大手渐渐紧缩,好似要把她的脖子掐断。 喉咙痛得殷卧雪发不出声,空气稀薄,原本苍白的脸也因呼吸不顺畅,血液堵塞而青紫,殷卧雪感觉到死神的召唤。 死,她不怕,死对她来说只是解脱。 只是遗憾,在临死之前未能见到哥最后一面。 破浪哥哥,如果卧雪来陪你,在没有哥的世界,你能真正爱上卧雪吗? 手无力的垂下,停止挣扎,殷卧雪最后看了傅翼一眼,闭上双眸,嘴角扬起一抹解脱的笑,这样很好,她总算可以不用再痛苦,不用再愧疚。 哥,永别了。 傅翼一愣,她想死,这个认知,让他心口的怒意愈加旺盛。“想死,做梦,对你来说死都是奢侈,朕要你生不如死。” 忽然掐着殷卧雪脖子的手一挥,殷卧雪娇小的身子如同布娃娃般被扔在了地上。 砰!额头重重的撞击在柜子脚上,殷卧雪痛得闷哼了声。“嗯。” “咳咳咳。”久违的空气,殷卧雪趴在地上,握住脖子咳嗽着,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血腥味狂乱而诱惑,缓和了下呼吸,殷卧雪侧目望着傅翼。“为什么?” “失忆的你,感觉到委屈是吧?”傅翼居高临下的盯着殷卧雪,眸子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想知道朕为什么要跟殷氏皇朝和亲吗?只为毁了你。” 殷卧雪就这么望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额头上的血滑落在她睫毛上,都不曾眨过眼。他跟眠霜的纠纷恩怨,只有他们当事人清楚,如果眠霜死了,他的恨应该停止了吧? 选择代眠霜和亲,就注定是条不归路,她的牺牲能化解眠霜跟他的恩怨,而眠霜也能安然无恙的活着,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她的幸福未来在一年前就已毁于一旦,在别人眼底眠霜再坏,却是她的朋友,叔叔的女儿。 她不是伟大,而是被逼进了死胡同。 “有人说,人走茶凉,人死怨了,放过别人,等于放过自己。”嘴角绽放出一抹笑,蓦地,一把匕首不知何时滑落在殷卧雪手中,银光一闪,毫不犹豫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她的话让傅翼为之一愣,她脸上的那种空灵的笑,让人几乎抓不住,傅翼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失神,直到一道银光刺痛他的眼睛。 “该死。”一声低叱,傅翼大手出其不意的握住殷卧雪的手腕,猛的一扭,在匕首落地的瞬间,殷卧雪接好的手腕再次被硬生生的捏断,随即一只脚落在她手背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断骨之痛跟靴底踩在手背上与地面挤压的痛,让殷卧雪痛得冷汗淋漓,苍白的面容下尽显痛苦之色,她不怕死,可不代表她不怕痛。 这些年,她被殷遏云他们保护得太好,几乎不谙人性有残暴的一面,一年前,因那件事后,她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这一年去了哪里,执意坚强,可她还是怕痛,先前的伪装也崩塌了。 痛,并没有摧毁她的骄傲,哪怕痛得浑身颤抖,她也不曾向傅翼求饶,身为殷卧雪的骄傲不容许。 “殷眠霜,朕警告你,没有朕的允许,自杀只会是你最愚蠢的作法。”傅翼脚下一用力,上下磨擦,一点一点的挤压着,殷卧雪甚至可以听见骨头与地面相摩的声音。 “你想怎样?”殷卧雪抬头望着傅翼,额头上的鲜血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随着滚动血液四溢,狰狞而狂乱。 傅翼蹲下身子,抬起她的下巴,手腹擦拭着她脸上的血,移到额头上伤口处,锐利的指甲陷了进去,感觉到她的身子因痛而颤抖着,冰冷的双眸里染上嗜血的残忍。“你的命是朕的,你若死,朕要你们殷氏皇朝所有人陪葬,毁了殷氏皇朝。” “狂傲。”殷卧雪从牙缝里迸出两字,目光满是不屑,殷氏皇朝几百年的基业,大路四大帝国之一,岂是他说毁就能毁。 “因为朕有狂傲的资本,殷眠霜,你最好别怀疑朕的能力,后果是你承担不起。”不是恐吓,而是他真的有能力,目前傅氏皇朝在傅翼的统治下,想要挤进四大帝国,轻而易举,可惜,他不屑挤,他的目的是统一四大帝国。 想起殷遏云的话,殷卧雪望着这个狂傲如神祗的男人,怕了,他要的不是眠霜的命,而是要折磨她,他对眠霜的恨,已经深透到骨血中,远超乎她的想象,眠霜到底怎么得罪了个这可怕的男人,招来他如此疯狂的报复。 第六章 金銮殿外 殷卧雪紧咬着银牙,却怎么也抵不了手腕上,跟手背上那硬生生折断的痛苦。 对视下,两人谁也不妥协,意识开始涣散,这一天,身体跟心都受到摧残,体力精力透支,殷卧雪眼前一黑,晕厥了。 醒来后,殷卧雪躺在床上,手上的伤也经人处理过,也不见傅翼的身影,这两天,除了宫婢进出她的房间,傅翼再也没来找她的麻烦,如果不是手腕上跟额头上的伤,殷卧雪会错觉的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恶梦,平静的休息了两天,直到第三的到来。 “霜妃娘娘,奴才为你更衣。”两个宫婢拿着宫装,走到殷卧雪面前,恭敬的语气,眼神却是鄙夷。 霜妃娘娘,殷卧雪一时没反应过来,眉头一挑,望着宫婢手中的宫装,满是疑惑。 “帝君已经封娘娘为妃,今日举办封妃仪式。”在她们眼中,殷卧雪就是急不可耐想成为她们帝君的妃子,连等着跟使节一路都等不及,快马加鞭孤身从殷氏皇朝赶来傅氏皇朝。 “嗯。”殷卧雪恍然大悟,揉搓着眉心,安宁的日子结束了,宁静后的暴风雨更猛烈。 殷卧雪站起身,任由两个宫婢为她换上华丽的宫装,而在换的过程中,两人还有意无意的在她身上捏一把,对此,殷卧雪只有忍,她现在的身份是殷氏皇朝的公主,又是傅翼的妃子,区区两个宫婢敢如此对她,可见她们也是受人指使。(.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傅翼,一定要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吗? 先是让一个老麽麽毁了她处子之身,借故羞辱她,毁掉她的名声,现在又安排两个宫婢以伺候她为名,趁机折磨她的身体。 一切完毕,两名宫婢震惊的望着殷卧雪,换上华丽宫装的殷卧雪,更加倾国倾城。 长发盘起,点缀上精美绝伦的头饰,两边插着金簪,垂着数条金步摇,一袭大红的宫装,长长拖曳在红毯上,衬的她原本清丽的容颜愈加惊艳绝伦。 “怎么了?”殷卧雪见两个宫婢呆滞的望着自己,从镜子里映照出自己施了薄粉的容颜,也惊讶住了,随即来的是苦涩与悲痛,曾经的她想成为这世上最美的新娘,今天终于实现了,可惜,新郎却不是她想要嫁的人。 殷卧雪摇了摇头,她现在已经不是殷卧雪了,而是殷眠霜,殷卧雪提醒着自己。 “霜妃娘娘,凤撵在外等着,别误了吉时。”回神的两个宫婢扶着殷卧雪朝寝宫外走。 坐进凤撵,殷卧雪微微掀开纱幔,望着天空,阳光明媚,是个很好的天气,殷卧雪放下纱幔,低声道:“眠霜,希望我的牺牲能换来你的幸福。哥,原谅卧雪的任性。” 金銮殿外。 殷卧雪算是再次领教到傅翼的厉害,所谓的封妃大典,就是让她站在烈日下,没有文武百官,没有钟鼓轰鸣,有的只是他的口传圣意,没有他的许可,不许踏出地上的圈半步。 烈日的照耀下,殷卧雪汗流浃背,垂在两侧的金步摇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刺痛着殷卧雪的双眸,看着身上繁重的宫装,这应该是冬装,现在是夏季,傅翼的报复,到像是后宫嫔妃之间争风吃醋暗中耍的小技俩,落在傅翼身上,就明着使。 上天似乎不怎么眷顾殷卧雪,先前还是烈日,这会儿狂风暴雨。 狂风的吹动下,暴雨的洗礼下,殷卧雪头上的头饰松动,固定长发的金簪滑落,在地弹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一头柔顺的秀发如瀑布般流泻,顷刻间便被雨水打湿,紧贴在后背,耳发也贴在她脸颊边。 宫装湿透,里面的身子在湿衣衫的浸泡下,皮肤有些皱。 “皇叔还真不懂怜香惜玉。”温润的声音划过,听不出幸灾乐祸,或是怜悯怅惘,只是平静的说着。 殷卧雪抬头,雨水打在她睫毛上,迷雾了她的视线,看不真站在不远处的人。 傅歧月叹口气,走近殷卧雪,撑着油伞的手伸出,为她遮雨,另一只手将一条手帕递给了她。“你似乎跟传言不一样?” 他在远处观看了她很久,刁蛮公主,怎么可能逆来顺受。就算深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为公主的高傲,不可能这么快就识时务者为俊杰。 “是吗?”殷卧雪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这男人身上的气息清雅,让人忍不住想接近。 “你真是那个恃宠而骄的刁蛮公主,殷眠霜吗?”傅歧月收回手,垂于身侧,温润的嗓音,如沐春风。 殷卧雪擦拭着脸的手顿了下,压抑着心虚,将手帕还给傅歧月,平静的道:“谢谢。” “送你。”傅歧月微微一笑,温润如玉,随即呼吸有些急促,油伞从傅歧月手中滑落,单膝跪地,喘气不稳。“咳咳咳。” 殷卧雪一惊,立刻反应过来,蹲下身,一手拍着他的后背,一手在他胸前上下滑动。片刻后,见傅歧月有些好转,拿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好些了吗?” 傅歧月点了点头,清清凉凉,缓解着傅歧月胸口的痛,呼吸也顺畅。“什么灵丹?” 二十多年来,他吃过不少药,却没她给的药见效,也不苦涩,反而甘甜。 “缓解哮喘。”见傅歧月没事了,殷卧雪将他扶起来。“你身体虚,需要多注意休息。” “你也有哮喘?”没有同病相怜的庆幸,傅歧月苍白的脸上是担忧,哮喘,他深知发病时的那种痛苦。 “没有。”殷卧雪摇头,有哮喘的是破浪哥哥,从出生,她就被送到外公身边,三岁时她将犯病的破浪哥哥捡回去,从那时起,她就下定决心跟外公学医,七岁那年,爹娘战死沙场,她被哥哥接了回去,也带走了破浪哥哥。 自发生那场不堪的悲剧后,殷卧雪就在想,如果当初没跟哥走,或是没带上破浪哥哥,一年前的惨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你会医术?”她的关心让傅歧月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第七章 欲加之罪 “略懂一二。”殷卧雪谦虚的道,外公是神医,她是神医的关门弟子,医术自然卓绝。 “你身边的人有哮喘?”一个公主,学医,傅歧月颇为惊讶,一个会学医的人,再坏也不可能坏到哪儿去,传言可以骗人,可是皇叔却不会骗人。 “嗯。”殷卧雪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陶瓷药瓶放在傅歧月手中。“送你。” “你还真懂礼,这么快就礼尚往来了。”傅歧月收起五指,紧握在手中,嘴角含笑。“送给了我,真的没关系吗?他怎么办?” 最后一个问题出口,傅歧月就感觉多此一举,她都和亲到傅氏皇朝,还是孤身前来,陪嫁的婢女都没带一个。 “一年前,他死了。”殷卧雪面如死灰,悲痛的脸上满是决绝的哀伤,这是第一次,她当着外人的面平静的说,他死了。 傅歧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年前就死了,她还留着他的药,这份感情,若非根深蒂固,谁又能做到,看着她那眸底奔泻而出的悲痛,傅歧月也明白了一点。“因为他死了,你才答应和亲。” 殷卧雪抬眸凝望着傅歧月,一袭白衣胜雪,俊美飘逸的脸,因长年病疾,显得苍白,举止优雅洒脱,浑身散发出贵气和雍容,脸上挂着儒雅温和的笑意,被雨打湿的衣衫紧贴在他身上,薄薄的衣衫下是刚硬的胸膛,妖冶而魅惑,发梢尖上的雨珠,滑落在他脸膛上,风华极致。 “走吧,你不疑淋雨。”殷卧雪不想连累人,弯腰拾起地上的油伞,塞到傅歧月手中。 傅歧月愣愣的盯着殷卧雪,一个懂得关心别人的人,怎么可能用残忍的手段置人于死地。皇叔说她失忆了,失了忆连本性都变了吗?傅歧月突然握住殷卧雪的手道:“我送你回去。” “能进入这宫闱内的人,必定不是寻常人,我不想连累你,走吧。”抽回手,殷卧雪撇开目光,凝望着面前的几个字。 金銮殿,庄严肃穆,群臣议事之处,傅翼居然让她站在门外,安的是什么心。又或许想要提醒她什么?可她不是眠霜,无论他怎么做,也是枉然。 “伞你拿着,我会帮你。”说完,傅歧月将伞塞进殷卧雪手中,转身朝金銮殿内跑去,如果皇叔不发话,强行带走她,只会弄巧成拙。早朝虽散,他深知皇叔一定还在里面。 殷卧雪握住伞的手紧了紧,“我会帮你”,这句话犹如在她平静无波澜的心中,激起了层层的波浪,在这个陌生的国家,与自己非亲非故的人,谁愿意真心帮你。 抬头望着头顶上的伞,它真能为她挡风遮雨吗?嘴角溢出苦涩的笑,黯淡而空灵,闭上双眸,手一松,任由雨伞滑落,雨击打在她仰起的脸颊,仿佛可以穿透皮肤,袭击骨头。 “失忆的你,嚣张的气焰散去,勾引人的本事不仅没退化,反而更上一层楼。”一道冰冷冷的声音响起,殷卧雪扭头,就见傅翼撑着伞站在自己面前,危险十足的眯着凤眸。 殷卧雪将傅歧月给她的手帕缩成团,紧握在手心里,睁开眼睛,面对盛气凌人的傅翼,脸上依旧是冷清的神色,不惊不恼,福了福身。“见过帝君。” “知道行宫中礼仪,看来锐气被磨砺了不少。”冷冽的声音冰冷的寒刺骨,傅翼看着淡漠从容的殷卧雪,浑身被雨水打湿,头发松散,却不见丝毫狼狈,宛如雪峰上的雪莲,清冷而绝艳,魅惑人心,不敢亵渎。 “帝君说笑,眠霜本就出生皇室,岂能不懂宫中礼仪。”冷清的声音飘出,不卑不吭,殷卧雪并非不怕傅翼,只是怕有什么用。 “警告你,别去招惹歧月,否则朕立刻起兵南下,灭了殷氏皇朝。”傅翼狭长的眼眸,寒冷阴森,一只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力气收紧。他是真的恼怒,歧月居然为她求请,这是他万万接受不了的。 殷卧雪不笨,傅翼的话,随即让她联想到刚才那个白衣儒雅的男子,原来他就是傅歧月,傅翼的侄子,未封侯,身份却尊贵,在傅翼的羽翼下没人敢招惹他。“谨记铭心。” “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傅翼大手一挥,殷卧雪的身子像破烂般飞出去。“滚回你的寝宫,没朕的允许,不准踏出一步。” 殷卧雪身穿冬季宫装,并没摔痛,微微皱起秀眉,杏眸微凝,站起身,语气依旧平淡的说道。“是,臣妾告退。” 看着殷卧雪离开的背影,纤细的身影在雨中萧瑟而冷清,傅翼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失忆,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 “皇叔,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傅歧月站在门口,无奈的抱怨道。 傅翼紧抿着薄唇,冰冷的眸子犀利的盯着傅歧月。 “皇叔,她会医术,又有治哮喘的经验,更主要的是她的药好吃,把她给我吧。”傅歧月不怕死的说道,还扬了扬手中的陶瓷。 “休想。”傅翼冷冽的拒绝,袖袍一甩,雨水四溅,蓦然转身决然离去。 傅歧月把玩着手中的陶瓷瓶,向来对自己有求必应的皇叔,第一次拒绝他。 回到寝宫,殷卧雪泡了下热水澡,换上雪白纺纱衣裙,飘逸如仙,一头青丝随意插着的一根簪子,典雅优美,精致的五官,美丽的容颜,眉心处却有着淡淡的忧伤,神情清冷如寒冬凝霜,气质高洁如雪域莲花。 踱步向梳妆台,落坐,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白皙的脖子上多出几条於痕,嘴角溢出苦涩的笑,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用手指挖了陀凝膏涂抹在於痕处,还好她懂医术,否则她身上这些伤不可能好那么快。 “霜妃娘娘,这是你要的东西。”宫婢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她虽不喜欢殷卧雪,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主子,宫中规矩可不能挑衅。 “放桌上。”淡淡的语气,殷卧雪收起雪凝膏,放在台面上,看看了脖子上的伤,已经淡了很多。 宫婢将笔墨纸砚放在桌上,也不等殷卧雪发话,转身走出。 第八章 视她如仇 殷卧雪起身走到桌前,落坐在凳子上,拿起笔,见砚台里的墨还没磨。(.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香儿,磨墨。” 殷卧雪一愣,她居然忘了香儿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一个人的习惯还真可怕,就像当初她被哥接走,一时之间适应不了除了灵巧的伺候,无奈的摇了摇头,放下笔,磨墨。 一会儿后,殷卧雪将写好的纸卷好,踱步到窗前,已经雨过天晴了,夏季就是这样,雨来再得快,来得再凶猛,去得也快。 殷卧雪弯曲小指,放在唇边吹着,不一会儿,一只白鸽停在窗棂上。殷卧雪捧起它放在怀中,将卷好的纸放入鸽子腿上的竹筒里,抚摸它的羽翼,抛向空中,目送它的身影,直到消息在视线内,殷卧雪才安心的关上窗户。 御书房。 傅翼刚走去御书房,就见天空中飞着一只鸽,寒声问:“那是什么?” “回帝君,应该是信鸽。”刘总管恭敬的回秉。“看样子是从景秀宫的方向飞出。” “景秀宫。”傅翼嚼着这三字,鹰利的眸子一暗,眸光掠起,冷冽慑人的气势吓到了一旁的刘总管,恐惧从心里幽然而生,就连傅翼身边的第一侍卫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长风。” “是。”林长风上前一步,流星镖从手中掷出,白鸽直往下落,纵身一跃,接住白鸽,凌空转身,稳落回原地,取下它腿上的竹筒,将白鸽丢到一旁的刘总管手上,捏破竹筒,双手将卷成一团的纸奉到傅翼面前。 傅翼阴冷着脸,接过打开一看,狠狠的捏成团,袖袍一挥,大步流星朝景秀宫方向走去。 “林侍卫,我们要跟上吗?”刘总管丢掉手中的白鸽问道。 “你说呢?”林长风睨了刘总管一眼,跟了上去,他可是帝君的贴身侍卫,帝君去哪,他能不随后吗?身后的刘总管也只能认命的跟上。 殷卧雪正准备上床休息,砰的一声,大门被踢开,接着是怒不可遏的傅翼出现在她视线内。 “殷眠霜,你最好跟朕解释下。”啪,傅翼一手将手中的纸条拍在桌面上,桌子承受不了他的力道,一声巨响,顿时四分五裂。 对于傅翼眼眸里的逼人寒意,殷卧雪已经习惯了,她在宫里只住了三天,今天才第四天,与傅翼也只见过四次面,她却已经习惯了他身上的寒气。 殷卧雪不急不慢的起身,走到傅翼面前,淡漠的望了他一眼,弯腰捡起木屑中的纸条,不用看,她也知晓上面写些什么。(.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一切安好,勿念。 “没料到帝君连一封家书都容不下。”语气平淡的说着,眸光里不免浮起淡淡的嘲讽,殷卧雪可怜那只白鸽。 闻言,傅翼挑眉,看着她脸上依旧是他讨厌的淡漠,仿佛任何事都激不起她一丝的涟漪,目光闪烁一下,傅翼薄唇漾起冷冽的笑意。“谁准你写家书,若要报平安,朕会叫人去处理,岂容你私下写家书,想要借此传递唔国情报吗?” “帝君,多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殷卧雪真没想到,一封报平安的家书,能让他联想到情报上。 “但愿是朕多虑。”傅翼掠起冰冷的眸,犀利的好像要穿透她的心房,看着殷卧雪淡然处之的样子,到显得他大题小作。 傅翼沧然转身,阔步离去,殷卧雪松口气,手心里却溢满冷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她并没有他看到的那么坚强,耳畔又传来傅翼凛然的声音。 “没有朕的许可,谁要是敢送笔墨纸砚给她,凌迟极刑。” 殷卧雪深吸口气,将纸张紧紧的攥在心中,手心里的汗将纸打湿,他这是要断绝自己跟家人的联系,还是怕自己将在这里的处境告诉叔叔? 傅翼啊!傅翼啊!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若不向哥报平安,哥肯定会担心自己,从而不管不顾的杀到傅氏皇朝,哥若是知道她在这里的情况,届时不用傅翼动手,他也会起兵攻傅氏皇朝,烽火四起,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 “灾星,你现在得意了。”宫婢跑了进来,拿起桌上的笔墨纸砚,狠狠的瞪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殷卧雪,毫不掩饰眼底的恨意。 接着接二连三的宫婢跑进来奚落她,发泄心中情绪。 对此,殷卧雪只是苦笑,这就是妃子,却不及宫婢。 待所有人走后,殷卧雪站起身,摊开手,将纸条打开,里面的字已被汗水晕开,糊涂不清,就跟她此刻的心一样。 平安是一定要报,哥一来,她的身份必定揭幕,不能因她,让傅翼顺理成章起兵攻殷氏皇朝。为了她已经牺牲了破浪哥哥,她不想再成为千古罪人。 殷卧雪从袖袋里拿出一条手巾,白色的手巾已经有些陈旧,却被保护的极好,上面什么花纹也未绣,只是在左右两边的角上分别绣了两字。破浪! 殷卧雪走到床前,拿着手巾,茫然的盯着,思绪陷入回忆中...... 良久,殷卧雪抬手抹抹脸,冰凉一片,望着指腹上晶莹剔透的泪珠,不知何时已潸然泪下。 嘴角扯出苦涩而飘渺的笑,事隔一年,雪花纷飞,绝命断肠,思慕崖上那一幕,依旧如昨日般清晰。 咬破手指在白色的手巾上写下几字,写完,殷卧雪就后悔了,这样更让哥跟叔叔担心,还以为她在求救。 “怎么才好?”殷卧雪揉搓着眉心,放下傲骨去求傅翼,他肯定会羞辱自己一番,还不能入愿,求人相助,在这充满危险,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有谁愿意挑衅傅翼的权威,相助自己,那些宫婢视她如仇人。 “霜妃娘娘,请用膳。”送饭的宫婢将饭菜重重的放在凳子上,桌子被傅翼毁了,还没来得及换,今天她们也不想找人换。“霜妃娘娘,今天就请将就一下。” “无碍。”殷卧雪脸上神色很平淡,仿佛水一般。 宫婢一愣,看着殷卧雪,神情平淡的如同往日,帝君视她如无物,又被她们指骂了一通,今天是封妃大典,帝君却让她穿着冬季宫装,在烈日下站了几个时辰,又遇上暴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脸上根本就没有一丝的伤感和张狂之气。她真是传说中的公主吗? 第九章 贴心帝后 “如此甚好。(.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宫婢摇了摇头,她不该心生同情,在这后宫,同情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殷卧雪见宫婢走后,收起手巾,起身朝凳子走去,见碗中的饭菜,在宫阙内能吃到不如一般百姓吃到的粗茶淡饭,还真难得。 摸了摸肚子,一天未进食,还真饿。 拿起碗筷,没嫌恶之意,优雅的吃了起来。 门缝外,几个宫婢见到这一幕,捂住嘴,惊讶的眼睛都快掉了出来。 “她吃了,她居然吃了?”难以置信。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良心有点善良的宫婢低声问道。 毕竟那些饭菜,连皇宫里养的御狼都不吃。 “过分。”砰,一个宫婢重重的在她额头上敲了下。“哪来那么多同情心,不得罪她,我们就得得罪,贵妃娘娘,两者熟轻熟重,不用我给你分析。” “那我还是宁愿得罪她。”被挨打的宫婢吐了吐舌头,贵妃娘娘,谁敢得罪,又不是找死,就连得宠的帝后都要让贵妃娘娘三分。 几个宫婢交换了下眼神,纷纷离开。 宫闱佛堂,立代太后念佛之所。 月华似水,凉风吹在人身,冰凉舒适。[.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月胧见过帝君。”刚端着水出来的月胧见朝这里踱而来的傅翼,清丽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惊讶,立朝立代的君主都是早上向太后请安,他到好背道而驰。 “月胧不必多礼。”傅翼伸手将月胧扶起,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丝丝柔情在他阴寒的凤眸荡漾。“母后可有休息。” “回帝君......” “滚。”月胧的话还没说完,歇斯底里叫声响起,在这宁静的夜空中特别震耳。“月胧,叫他给哀家滚。” “帝君,这?”月胧有些为难的望着傅翼。 “无碍。”傅翼摆了摆手,对着门道:“母后早些休息,儿臣明晚再来向母后请安。” “滚。”回应傅翼的又是一声嘶吼。 对此,傅翼没有一丝怒意,反而习以为常,朝月胧道:“照顾好母后。” “嗯。”月胧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目送傅翼的背影,直到被黑夜吞噬。 永和宫,通明透亮。 守在门外的宫婢一见傅翼,准备行礼,却被傅翼抬手制止,挥了挥手将人屏退。 屋内,华丽的装饰,到位的摆放,淡淡的薰香气味儿在空气中飘荡,萦绕一屋清新气息,使人心旷神怡,还有一些令人垂涎欲滴的菜香味儿。 圆桌前,一抹身影背对着傅翼而坐,盯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发呆。 “明媚,把饭菜都撤了。”娇媚的声音有些虚弱。 “娘娘。”名为宫婢的明媚见傅翼,欲提醒自己的主子,却见傅翼对她使了个神,立刻心领神会。 “今日是帝君跟和亲公主的大喜之日,春宵一刻,他不会再来永和宫。”声音里带着不安,女子站起身,朝床走去。 “诺诺,是在怪我吗?”冰冷的语气里夹着几分玩味,从踏进永和,傅翼就褪去了一身不寒而栗的冷漠,和盛凛的霸道,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就连在月胧面前,他都未如此刻般放下所有的戒备心。 心绪颤悠,阴诺诺转身凝望着傅翼,明亮的双眸里溢满喜悦,他还是来了,嘴角轻扯出一抹心慰的笑容。“帝君。” “嗯。”傅翼微眯着双眸,目光斜斜地看着阴诺诺,透着邪魅的气质。“你叫我什么?” “翼。”阴诺诺娇嗲一笑,扑进傅翼怀中。 “再让我听到你叫帝君,看我不重罚你。”傅翼捏了捏阴诺诺的鼻子,眼中满是宠爱,长臂搂抱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在她敏感的地方轻捏了下。 “哎呀,讨厌,明媚还在。”阴诺诺拍掉腰间的大手,清丽的面容染上红晕,阴诺诺算不上是妩媚或是惊艳,容颜只算秀气,在后宫嫔妃之中,她算最平凡,却最得宠,傅翼还将最高贵的帝后许给了她,只因她是傅翼的救命恩人,让所有女人嫉妒又羡慕,更多的是郁闷。 傅翼回头,哪还有明媚的身影,不由赞扬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识相了。” “翼,还没吃饭吧,我陪你吃。”阴诺诺的话一落,冰冷的唇瓣已覆上她那娇艳欲滴的樱唇。 “我只想吃你。”傅翼将她横抱起朝旁边的榻走去,阴诺诺双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衫,泛着如桃花般潮润的红晕脸埋进他胸膛里。 暧昧的气息此起彼伏,静谧的空气中浮动着旖旎。 激情后。 傅翼五指还意犹未尽,在女子玲珑的曲线上移动。 “翼,该去景绣宫,毕竟她是殷氏皇朝的公主,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之夜,别让人抓到话柄。”阴诺诺脸上的潮红还未散去,抓住他的手,推着那刚硬的胸膛。 “诺诺,对不起,没能兑现当年给你的承诺,后宫无妃。”傅翼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愧疚的道。 “翼,同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在乎。”阴诺诺摇着头,心底失落溢满心中,他眼中为什么不是深情款款,而是愧疚抱歉。“去吧,怎么说她也是公主,别让人说闲话。” 傅翼脑海里浮现出雨中那抹身影,纤瘦而单薄,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而她却倔强的不肯倒下,体力透支,依旧凭着自己的意志爬了起来,淡漠的表情之下是不肯示弱的强势,较劲一般与他对视。 与另抹深刻进骨血的身影相对比,差别深远,明明是一个,为何给他的感觉判若两人。 “失忆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吗?”不知不觉,傅翼问出了声。 “什么?”阴诺诺有些没听清楚。 “没什么?”傅翼摇了摇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好好休息,我是应该去景绣宫一趟。” 他是要随时提醒着她,自己的存在,省得她又失忆。 傅翼走后,阴诺诺目光呆滞的望着床顶,思绪万千,十年前的事,她记忆犹新,特别是九年前他牵着她的手,迈进皇城,紧接着,掀起一场宫变,杀戮滔天,血流成河,踏着尸体登上皇位。 五年后,他应誓言,封后大典,十里红妆送嫁行,两人携手拜天地。可惜,在别人眼底,她终究是个没家事背景的孤女,仗着自己是帝君的救命恩人才稳坐帝后的位置,持凤印,掌后宫。 第十章 十指连心 月色朦胧,夜影朦胧。 月光静静地沿着棱缝从窗外泄入,照在床上一张惊艳而惨白的脸上,床上的殷卧雪因噩梦纠缠,极度不安的抓着被褥,眉心皱成一团,额头上布满汗珠。 血,鲜红的血宛如盛开的红梅,喷溅在雪地里,妖艳缤纷之下是绝伤,冰冷的匕首插在他胸膛,血在他衣衫上酝酿开来。 那绝望的笑声,那决裂的话锋,那凝重的神情,那幽怨而认命的眼神。 “卧雪,我爱的人,有始以终都是你哥哥,我们的爱,虽不被世俗允许,可我就是爱他,至死不渝,对不起,我没办法答应他娶你,更给不了你幸福。” 破浪的话回荡在她心里,撕裂着她的心魂。 “破浪......哥哥......”惊恐而悲怆的叫声,殷卧雪一双小手在半空挥舞着,身体巨烈颤抖着,被子滑落在地。“破浪哥哥,求你别走,求你别走。” 傅翼来到景绣宫,没有一个宫婢,四周没有一点光亮。 “怎么回事?”看着宛如冷宫的景绣宫,傅翼眸光顿时迸出阴寒的气息。 林长风跟刘总管对视一眼,林长风面无表情,刘总管挤出一抹笑,恭敬的道:“奴才这就去问。” “不必,你们就在这里等朕。”傅翼手一抬,刘总管立刻退其身后,与林长风并肩而立,一人挺胸直昂,一人卑躬屈膝,形成鲜明对比。 眸中冷光乍现,黑夜里视物,可是傅翼的强项,大步流星走了进去,一脚将门踢开,映入视线内就是床上因不安而挣扎的殷卧雪,顿时浑身笼罩上戾气。 “殷眠霜。”冰冷的话,在夜空里响起,连守在外面的两人都忍不住寒颤,而被噩梦缠住的殷卧雪却浑然不知。 傅翼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就见殷卧雪紧闭着双目,面容里满是痛苦的纠结,心微微一颤,随即猛然摇头,同情对她不值。 “破浪哥......”还有一字殷卧霜未吐出口,整个人就被大力的扯出被子,鼻子撞在傅翼坚硬的胸膛上,酸痛不已,压抑不住的泪水不断涌出眼眶。 握住她冷汗淋漓的手,傅翼半拥着殷卧雪,狭长的凤眸微微的眯着。怎么会这么烫? 先被烈日晒到快要中暑,接着又是暴风雨洗礼,这样的攻击下,铁打的身子都吃不消,更何况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她一心想求死,傅翼是知道的,她想死,他偏不让,在他还没折磨够她之前,绝不容许她有任何闪失,菲薄的唇角更是勾了个阴冷的弧度。“刘图。” “帝君,有何吩咐。”听到傅翼叫自己,刘图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来。 “传御医。”傅翼周身的寒气愈加浓郁,就算此季正是夏日,都让人脚底生寒。 刘图扫了一眼傅翼怀中人儿,不敢怠慢,身影如疾风掠过。 “破浪哥哥,求你别走,我爱你,别离开我。”被梦魇覆盖了心神,殷卧雪还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紧抓住傅翼的手臂不放,就像坠落悬崖那一刻突然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该死的女人。”傅翼气愤的一吼,她爱的男人还真多,十年前,年纪小小的她,心机就重,想到当年那一幕,傅翼面容上覆盖了一层寒霜,周身散发的气息骇然而阴狠,握住她滚烫小手的大手,修长的手指插进指缝中,十指相扣,傅翼五指愈加收紧,突然一扭。 “啊。”一声尖叫,响彻云霄,直上苍穹,在死寂般的黑夜中凄惨无比,悲凉无比。 十指连心,剧痛之下,殷卧雪彻底清醒了,睁开双眸,清冷的目光因痛而阴沉,银牙死死的咬着嘴唇,丝丝的血腥味在嘴里荡开,强忍着五指上那断骨之痛,豆大的汗珠,在额际上凝结,殷卧雪却依旧倔强的看着傅翼,没有妥协的求饶,也不见畏惧的惊悚。 “放手。”殷卧雪艰难的从牙缝里迸出两字,话语却平静淡漠,带着一丝疏离,平静无波,好似一潭死水。 这样的殷卧雪更加激怒傅翼,她脸上过分的平静,任何事漠然置之,仿佛将自己置身事外。或许傅翼是想看到她跪地求饶,想看到她愤世嫉俗,却无力扭转局面,那个纠结的悲痛,追悔懊恼却悔之晚矣的悲怆,悲天悯人的痛恨命运。 这才是傅翼心里刻画了十年的报复快感,可惜她的平静,将所有的原计划打破,就因她失忆,忘掉了一切,而他对十年前的事,铭心刻骨,记忆犹新,仿佛昨天才发生过。 看着自己爱了一年,恨了十年的人就在自己眼前,也展开了报复,可却未尽如人意,他怎能不恨,怎能甘心。 “殷眠霜,“我爱你”这三个字你对多少男人说过?嗯?”阴森而冷冽的语气,傅翼眸光中散发着狠戾和狂妄的恨意,不仅未放开她,五指还慢慢紧缩,紧得他都能感觉到那错位的骨头磕在指侧上,相互挤压。 “再多也与你无关。”淡漠的回敬,五指上的痛随着傅翼的动作而加剧,因血液堵塞,殷卧雪指尖都感受到了冷刺骨的寒意,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指,变得乌紫,与手指上的凉意成反差的是身体,一阵阵滚烫的暖流从体内升起,然后不断蔓延,直达四肢百骸,烫得身体好像在被火烧,每个血管都在叫嚣着膨胀。 “哈哈哈。”闻言,傅翼怒极反笑,笑声阴冷而残酷,眼底难掩怒意,指上力量遽地增加。“殷眠霜,容朕提醒你,现在的你,是朕后宫帝妃之一。” 殷卧雪垂下眼帘,长而卷的睫毛在眼帘下打出了阴影,殷卧雪无话反驳,因为是事实,在她决定代替眠霜,不顾叔叔跟哥的反对,瞒着他们踏上通往傅氏皇朝这条路,就注定是条不归路。因为她的偏执,未能见到父母最后一面,因为她的无知,害死了破浪哥哥,因为她的执着,造成了今天的自己。 在路上,她想过很多跟傅翼接触的方法,唯独没想到他是带着恨,决意要娶眠霜,而她却可悲的不知道那恨意的来源,也不敢多问。 第十一章 极致讽刺 傅翼一愣,手下不知不觉减轻了力道,这样的殷卧雪太过于认命,那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悲凉,那眼神是悔恨的愧疚,是他想见到的,他却笃定,那眼神绝非为自己而流露,到像是...... “你很爱破浪?”傅翼语气依旧冰冷,却没有了暴怒,但紧抿的唇瓣却锁成一股阴郁,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爱。”听到破浪的名字,殷卧雪无意识的吐出爱字,却是发自脏腑。 那个字换来的代价,就是殷卧雪的身体被丢了出去,一阵天翻地转,紧接着就是剧痛,殷卧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咳咳咳。”血拌着咳嗽,喷溅而出,一阵热潮冷汗,瞬间遍布全身,汗湿了她的衣襟,殷卧雪趴在地上,半垂眼帘十分柔和,随即抬眸看着盛怒的傅翼。“恨,真的能使人变强吗?报复,真就能让人快乐吗?傅翼,我可怜你,紧抓着过去而不放手,是悲,带着恨活了十年,是苦,纠结在仇恨中而不放,是痛,傅翼,如果你还执迷不悟,终其一身,你都要活在,悲、苦、痛中,幸福、快乐、美好,与你永远只能是擦肩而过。” 吼完,殷卧雪像是失去所有力量般,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放下,嘴上说得容易,做起来就难,就像她,永远也放不下,是自己逼死破浪哥哥,如果不是自己,破浪哥哥怎么可能以命为代价,告诉她事实,让哥醒悟。 自己都放不下,怎能期盼别人放下。 傅翼猛然起身,一个箭步冲向殷卧雪,大手扣住她的肩,将她提在半空中。“殷眠霜,天下任何人都可以对朕说这番话,唯独你没资格,有今天这样的朕,是谁的功劳。失忆,你就可以大言不惭说出这番话,在这场报复游戏里,你我都是主角,你是承受者,朕是报复者,你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承受,直到朕满意,何时放下心中对你的恨,你我就何时解脱,否则,纵使下地狱,朕也要拉你一起。” 决绝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殷卧雪喉咙干涩,身子乏力,被他一提,有些眩晕,随之而来的是他一番轰炸的话,头痛得都快要炸开了。睁开眼睛,入眼的是傅翼冷如寒冰的妖艳面容,凤眸冷彻,滴血般幽红,殷卧雪愣了愣,再次确认了一点。[.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傅翼对眠霜的恨,深入骨髓,溶入血液。想要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挑骨抽血,可她连他们因何而怨,因何而恨,一无所知,怎么化解?如何化解? “怎么?不发挥你的高谈阔论了。”傅翼冷笑着讽刺。 “杀了我,大家都得到解脱。”望着盛怒的傅翼,殷卧雪双眸有些涩痛,死真的是一种解脱,当年破浪哥哥不是用死来,求得解脱,让所有人将他记在心底,永世不忘。 “解脱?”傅翼手指抬起殷卧雪的下颌,目光阴森森的盯着她,骇人心窝,冰冷的话从薄唇溢出。“怎么办?可我很享受这种报复过程与成果。” 殷卧雪快要无法呼吸了,不是缺氧的窒息,而是被傅翼的话堵得无法呼吸。恨也是一种情愫,有多浓烈的恨,就有多深情的爱,如果自己一般,唯一的区别是,她连恨的资格都没有。“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享受吧。” “你对破浪的爱是真的吗?”傅翼突然莫明其妙的问道。 “请你别质疑我对破浪哥哥的爱。”殷卧雪扭过头,不想看到他眼中的不屑,即使破浪哥哥不爱自己,可她对他的爱到是真的。 破浪,一道划在殷卧雪心上的一道伤痕,是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痛。 “破浪哥哥,叫得还真亲昵。”傅翼一双阴厉的眸子倏地一紧,嘴角噙着的笑冷冽骇人,嘲讽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当年你可是追在朕身后叫朕翼哥哥,哼,你的情哥哥还真是多。” 殷卧雪沉默不语,右手上五指的痛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痛,学医的经验告诉她,这不是好现象,痛,证明还有反应,不痛,那就是失去知觉,殷卧雪试着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痛传来,殷卧雪皱眉,闷哼了声,顿时松口气。 还好没失去知觉,右手可是她治病扎针的手,若是废了,外公传给自己的银针之术,也就浪费了一半。 “你说自己一年前失忆,如果朕没记错,郡驸马破浪也是一年前去世,因失去未婚夫之痛,雪郡主远走他乡。”冰冷的声音从傅翼薄唇中溢出,没有幸灾乐祸,一年前,殷氏皇朝的情报突然传回来,对于破浪的死,他惋惜,对殷卧雪的痴情,他佩服,在这世上,能让他傅翼佩服的人很少,尤其还是个女人。 “什么意思?”殷卧雪倦极的脸一片惨白,屏住呼吸等着傅翼的下文,这家伙不会说废话,每说一句话,都为接下来的话铺垫好,对别人如何,她不知,对她绝对是残忍。 “以前的你,得不到,宁可毁掉,得到了,弃如敝屣。”冷漠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见殷卧雪欲开口,傅翼抢先一步。“别告诉朕,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些句话最没无用,无稽之谈。”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 “说话?”傅翼钳制住她下巴的手收紧,殷卧雪似乎听到骨头被捏碎的声响。 说话,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不说话是吧?那就由朕来替你说。”傅翼突然放开殷卧雪,转身落坐在凳子上,扫了一眼旁边的木屑,眉头一蹙,如果他没记错,这应该是白天因愤怒而击毁的桌子,景秀宫的宫婢都是当假的吗? 黑夜中,两人都有着玲珑透彻的双眸,双眸宛如猫头鹰般均能在夜间视物,这是两人的相似之处。 四目相对,迷茫与怨恨,在空气中擦出火花。 “破浪另有所爱,你却偏偏纠缠,而执着的结果,换来的是破浪的死。”言简意赅,字字珠玑,沁入心扉。 第十二章 犀利言词 一股窒息般的感觉袭来,无尽的悲伤,痛苦的悔恨,宛如潮水般涌来,压的殷卧雪喘息都觉得困难,一阵阵的刺痛撕裂着她,仿佛坠落了千年寒潭最深处,窒息而沉重,让她无法呼吸。 “破浪另有所爱,你却偏偏纠缠,而执着的结果,换来的是破浪的死。”这句话对殷卧雪有着致命的摧毁力量,他们都说不是她的错,可她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她早知道破浪哥哥爱的是哥,她不会执着坚决非他不嫁,如果她知道,就不会去求叔叔赐婚。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破浪哥哥死的那一刻,才让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一瞬间,要的不只是破浪哥哥的命,也粉碎了她期盼已久的幸福,一片一片,再也拼不回。 命运就是这么霸道而无情,支配着所有人,喜欢将人玩耍在鼓掌中,微笑着见你不堪倒在地上,血淋淋。 “不知道什么?不知道破浪另有所爱吗?别在自欺欺人,用失忆逃避自己犯下的过错,破浪爱的人是你最熟悉的,从小玩到大,你岂会不知。”看着殷卧雪脸上纠结的悲痛,眼底深处的悔恨从血骨里散发出,也让傅翼看明白了一些事,她是真的爱破浪,一个人的表情可以骗人,可眼底的神情却骗不了人,因为那是从一个人的内心深处涌出,最真实的一面。(.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不会强求,只要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殷卧雪摇着头,目光涣散,意识迷茫,傅翼冰冷犀利的话语,化成削尖的冰棱,射向她的心脏,原本就已经破碎的心脏射得愈加支离破碎。 “哈哈哈,不会强求?”傅翼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悲凉而讽刺。“原来你是有爱的,年少而青涩的虚爱给了朕,其苦果,就是将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年长后却将挚爱给了破浪,其苦果,就是葬送了他永不超生,也毁了另一个女人。你的爱,无论是虚,还是真,都是毁灭。哈哈哈,说朕悲,朕此刻看清,朕的可悲不及某人。如此强烈而毁灭的爱,这一生谁还敢在爱你,爱你,如飞蛾赴火,自取灭亡。” 殷卧雪无力的趴在地上,心口被压抑地快要炸开了,自从那件事后,自己消失了一年,回到殷氏皇朝,时间虽短,但她能感觉得到,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小心翼翼的说话,生怕不小心触及到她心中那道伤疤,只有傅翼,毫不手软的戳着,哪怕是见伤口裂开,血淋淋,也不曾想过手软。 这就是他的报复,见她痛不欲生,他就快乐无比。他这是在报复眠霜,还是在报复她殷卧雪? “朕建议你,终其一生,常伴青灯,但前提是朕愿意放过你,可惜,很遗憾,在没让你生不如死之前,朕会尽情的折磨你,决不心慈手软。”傅翼虽不是惜字如金之人,却生性冷漠寡言,尤其是这十年来,做的事,比说的话还多,而这一刻,他对殷卧雪说的话,比这十年来都多。 欣赏着他的话给殷卧雪带来的痛苦,原来言词真能杀人于无形,也加深了傅翼心中的怒火,只因她的痛苦是因破浪,而不是他傅翼,因为爱,才会悲痛,因为不爱,才毫无反应。 傅翼目光落在旁边凳子上的空碗上,阴冷的诡异一闪,拿起碗,手一松。 砰,一阵清脆声音响起,碗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傅翼弯身捡起其中一片,精芒嗜血云集在他阴寒的眸底,起身走向殷卧雪。 沉浸在悲痛中的殷卧雪感觉不到危险的靠近,直到头皮一阵痛,被迫仰起头,溢满悲痛绝望的双眸直射傅翼。 傅翼紧抓住着她的透发,见她瞳孔中深不见底的漆黑绝望,那眉心上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眼底拂过一丝狠绝。“因为你强迫的爱,直接逼死了破浪,他宁可选择死,也不愿选择背叛他的爱。” 殷卧雪神情紧绷着,望着他眸子里映出自己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色,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沁出晶莹的泪光,却倔强的咬着牙,不让泪水涌出眼眶。 傅翼的好心提醒,无疑不是再次给她重击,一股血腥从咽喉涌了上来,随即“噗”的一声,大口的鲜血喷在傅翼身上,渲染开那艳丽的血迹,有些沾到了他面容,使那原本妖艳脸更加妖艳。 气得吐血,不在他预想的范围内,看着她痛苦的表情,被泪花迷雾的双眸,莫名的令他一阵悸动。“他的死,对你的影响很大,还是因他是被你强加于的爱给害死?” 殷卧雪再也撑不住,无力闭上双眸,心里的酸痛化为泪水,涌出眼眶,悄然滑落。 无言的痛楚弥漫开来,殷卧雪妥协道:“傅翼,我求你,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别再用他来打击我。” 那样她会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很遗憾,朕不能如你所愿。”傅翼突然抓起她受伤的右手,尖锐的碗片落在她手腕处,重重一划,顷刻间,鲜红的血涌出,顺着傅翼握住她手腕的手滑落,在板上酝酿开。 痛,殷卧雪却没呼痛,蒙蒙的目光茫然看着的手腕,看着那不停往外涌出的血,这点血根本不及从破浪哥哥胸口处涌出的血。 死,再次浮现在殷卧雪脑海里,不知那儿来的勇气,伸手夺走傅翼还来不及丢掉的碗碎片,紧握在手中,朝自己喉咙上狠狠的插去,那股狠劲带着决裂的死亡。 傅翼失神的望着她的手腕,一时没防备让她抢去碗碎片,目光一寒,电光火石间,放开她的右手,抓住她的左手,一把夺走她左手里的凶器,力大之下,将她的手心划破,傅翼随手将碗片抛向远处。“想死,朕说过,没有朕的允许,死对你来说是奢侈。” 还是未能如愿,只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能彻底解脱,可老天偏偏不让。殷卧雪望着被抛在远的碗片,上面还沾着血,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也逐渐涣散,接着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殷卧雪垂下眼帘,轻闭着双眼,一滴泪水顺着脸颊落了下来,那惨白而绝色的容颜变得很平静,似乎并不曾受任何伤痛的折磨般。 第十三章 生无可恋 “帝君,奴才把御......”剩下的话咔在喉咙,刘图手中还提着灯笼,将视线落到站在门口的林长风身上。怎么回事? 跟随刘图来的御医看到这一幕也吓傻了,帝君是出了名的残暴狠绝,铁血无情,可还没听说过他对后宫的嫔妃也这般血腥,更何况霜妃娘娘还是殷氏皇朝殷帝最宠爱的公主,传言,他们是从小就认识,分别十年,依然不能忘情,帝君才派使节去求和亲。 “她若死了,就用你妻儿陪葬。”冷漠的话从薄唇里迸出,傅翼阴沉着脸,看也没看地上的殷卧雪一眼,甩袖离去,林长风紧追其后。 见傅翼走远,刘图将手中的灯笼塞到傻呆着的御医手中,提醒道:“救人啊,再愣下去,你妻子就得为霜妃娘娘陪葬了。” 刘图也不多留,转身追了上去。 御医这才回神,将灯笼放到一边,察看着殷卧雪身上的伤,受了风寒,喝几服药便可,最伤脑筋的是她右手,就算五指断骨能接好,手腕处的伤口太深,就算治愈,恐怕她的右手也废了。 半月后,景秀宫,傅翼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眼前的御医。“她为何还不醒?” 就算砍掉整只手臂,依旧能活,她只伤到手腕,怎么可能躺在床上半月之久。 “回帝君,霜妃娘娘,她......”御医擦拭着额际的冷汗,犹豫着该不该说。 “如何?”傅翼犀锐的目光掠过,带着凌厉的气息。 “生无可恋。”御医一咬牙说出口了,接着头磕在地上。“帝君,臣已经尽力了,可是霜妃娘娘,她不愿醒来,臣也没有办法。” “生无可恋。”傅翼嚼着四字,眉头微微一扬,凤眸中闪过一抹冰冷。 “霜妃娘娘染上的风寒易治,她右手手腕处的伤,割断了筋脉,伤口可是治愈,右手也废了,这些都不是问题,霜妃娘娘一心想求死,对于一个想死之人,臣也无力回天。”御医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傅翼脸上的脸色。 “无力回天,朕偏要逆天而行。”傅翼左手中转动着两颗铁珠愈加收紧,清脆的撞击声阴森的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就连林长风面无表情的脸,也微不可见的抽了抽。 傅翼大步流星的朝床上的人儿走去,扯开被子,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扛在肩上,转身朝外走。“将地狱之炼的大门给朕打开。(.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傅翼的话一落,身后传来倒吸气声。 故名,地狱之炼,封闭式的囚牢,中央有个池,里面全是足以化掉一切的岩浆,一般是用来惩罚那些嘴硬的奸细。 殷卧雪是被炎热的温度给热醒,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身处之地,不是熊熊烈火,而是岩浆,知觉和意识都恢复,炙热的温度让她的身子渐渐难以承受,大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上滴落。 灼热的温度侵入她的四肢百骸,浑身上下像是被火烤般。傅翼并非要她的命,而是要折磨她,这场报复,何时才到头,短短几日,殷卧雪身心疲惫,痛过之后就是麻木,失去所有知觉,而炙热的温度却相反,麻木之后的痛,让她清晰感觉到那传进身体里的灼热,血液都在沸腾。 怪不得眠霜死也不来傅氏皇朝和亲,可为何不如实相告,是怕自己在得知真相后,不来傅氏皇朝代她和亲了吗? 看着眼前池中的岩浆,只要跳进去,她就真的解脱了,殷卧雪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能动,原以为傅翼会点中她的穴道,目的是要她有心求死,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他忘了,还是别有深层意思,不能怪她多心,而是傅翼就是这样的人。 不去理会,殷卧雪只想爬过去,然后跳进岩浆里,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岩浆吞噬,死亡的过程肯定很痛苦,却远比留在这宫闱里让傅翼折磨更幸福。 手撑在地上,试图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却发现右手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手腕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汩汩血,殷卧雪却一点也不在乎,对于一心求死之人,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只能凭着左手的力道,让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着。 撑在地上的左手,大力之下,手指弯曲,关节发白,手指被磨破,看着越来越近的岩浆,滚烫的岩浆,宛如死神在向她招手般,任何人都会感到畏惧,可对殷卧雪却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岩浆烘烤全身,炙热的温度让血液沸腾都快要从血管里暴发出。 当手指碰到岩浆池边缘,一阵喜悦由心而生,殷卧雪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嘴角勾起淡然绝美的弧度,一抹灿灿的笑靥浮现在汗淋淋的脸庞上,那微微弯起的眼角,如同最璀璨的残月,宁静而寂寞的微笑,宛如繁星的光芒凝聚在她身上,是摄人魂魄的美。 外面观看着的人,都被殷卧雪脸上那抹笑给震憾到了,一个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刻,怎么能笑得如此美,也让他们充分见识到,她对死亡有多向往。目光均不由得瞄向站在他们前面的傅翼身上,他们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从那负在背后紧握成拳的手,指关节全数泛白,发出令人发毛的吱吱咯咯响声,不难看出,怒气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 “哥,叔叔,永别了,卧雪会在天上看着你们。”殷卧雪闭上双眸,扣住岩浆池边缘的手一用力,等待着被岩浆吞噬的痛。 没有预期的痛,感觉自己依旧趴在地面上,怎么回事?殷卧雪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有一半的身子已经离开地面,难道是她的力道不够,手撑在边缘上,用尽了力气,身子仿佛被人拉住了般,动弹不得。 殷卧雪扭头,见自己的双脚被绳子绑住,绳子的长度只够她延长到这里。 “傅翼。”殷卧雪狠狠的嚼着傅翼的名字,她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求死,他要的是自己生不如死,殷卧雪很想放声大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扯动一下嘴角都是那么的无力。 整个人像打了霜的茄子,焉了,也绝望了。 第十四章 希冀绝望 “傅翼。”一半的身子悬挂在岩浆池,殷卧雪看着滚烫的岩浆就在眼下,那冒着泡泡的响声,对殷卧雪是如此的诱惑,她是如此的想坠入地狱,可偏偏有人不让,近在咫尺,她却没法靠近,死不了,这就是傅翼对自己的折磨吗? 看来她还是低诂了傅翼的精明,他折磨自己的目的如此单纯,怎么能给她自杀的机会,何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说的就是眼前的她吧? “傅翼,你赢了。”牙齿格格作响,用淡漠的态度,决然吞下无尽的苦痛,殷卧雪趴在地上,将头垂下,岩浆里炙热的温度熏得她眼睛发痛,她却不管不顾,睁大眼睛,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冒着气泡的岩浆里,掀不起一丝涟漪。 “这么快就认输了,你的傲骨不是很硬吗?你不是很倔强吗?”冰冷的声音,讽刺而鄙夷,傅翼一身冷冽霸气,高傲如天神。 殷卧雪侧目,就见傅翼负手而立在自己眼前,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的欣赏着自己的狼狈,良久,殷卧雪才从牙缝里迸出几字。“傅翼,我可怜你。” 口口声声说恨眠霜,要报复眠霜,可他连自己的仇人都认不出,甚至连眠霜的长像都忘了,就算女大十八变,可那份感觉不可能变,自己站在他面前,却感觉不到她不是眠霜。这就是他所谓的恨?这就是他所谓的报复? “殷眠霜,你凭什么可怜朕,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一团黑云渐渐笼了上来,傅翼妖艳的脸上凝结着一层阴沉的寒气,黑眸一点一点收紧,杀气涌现。 “可怜的人,必有可恨之处。”殷卧雪懒得再看他,收回目光,继续与岩浆对视,她从小学医,怎么可能不知岩浆除了有腐蚀作用,对眼睛也有极大的伤害。 “你?”傅翼大手紧握成拳,狠狠怒瞪着殷卧雪露骨的挑衅。 因炙热的温度,傅翼纵使体内有寒毒,依旧还是流出了汗,几缕发丝贴在他额前,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那妖艳的容颜恍若神祗,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殷眠霜,你最好别刻意挑战朕的权威,最后受苦的只会是你自己。”傅翼蹲下身体,大手抓住殷卧雪的肩,一把将她提起,坐在地上。 “如果不挑战,你就会放过我,不让我受苦吗?”殷卧雪看着微眯着双眸的傅翼,这人太妖孽了,睁开眼是修罗,闭上眼就是个狐狸精。 “做梦。”傅翼眼底迸射出冷厉的寒芒,一字一顿,清晰刺耳。 “既然如此,挑战与不挑战有何区分。”殷卧雪没有耐劳不摧的意志,更没有在恶劣环境下求生的本能,有的只是一颗随处而定的心。 “殷眠霜,奉劝你别在朕面前玩小聪明,你的顽固,你的坚强,朕迟早要将这些从你身上一点一点的打磨走,直到一丁点儿都不剩。”傅翼冰冷的语,坚定而执拗。 黑色如绸缎般的长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自己背后,有些顺着优美的颈项,凌乱地缠在她雪颈上,有些披散在肩上。殷卧雪见傅翼在如此炙热的岩浆烘烤之下,居然只是额头微微渗出汗珠。 “殷眠霜,朕会消磨你血液里的锐气,粉碎你骨子里的傲气。”见殷卧雪又沉默,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望着他,看在傅翼眼中,就变轻视。 “你中了寒毒。”殷卧雪突然开口,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傅翼一愣,知道他中了寒毒的人不多,当今世上除了诺诺就是向他下毒的殷眠霜,哼,还想骗他说自己失忆,殷眠霜,你的心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存在,她要玩,他就奉陪到底。“不是拜你所赐吗?” 殷卧雪低眸,无言反驳,寒毒的确是母亲研制出来的毒,还来不及研制出解药,母亲就为父亲殉情,虽说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可那血缘在,得知他们双双离去的消息,她还是难过了很久。 “拿来。”傅翼伸出手,摊向殷卧雪,阴寒的眸子里闪烁着掠夺而胜利的光芒。 “我没有解药。”殷卧雪摇头,母亲研磨的毒,她只是跟外公学了点医术,制毒她完全不会。 “玉佩。”傅翼咬牙切齿的说道,寒毒是翌王妃研制出,她死后,傅翼就知道寒毒无药可解。诺诺可以帮他减轻痛苦,却无法帮他解毒。 殷卧雪犹豫了下,还是将那半块墨玉放在傅翼手心里,当目光触及到傅翼的手心,那条将他整个手心分断开的纹路,殷卧雪用手指摸了摸,知道那不是纹路,而是被锐器划伤,脑海里闪过一幕画面,夜星为了救她不故自己的手,去抓刃剑,手心就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在她精心的治疗下,半月就将他的手心里的伤治好,疤痕虽不能彻底消除,可也不明显,不细看还以为是纹路。 夜星是她在谷底无意中救的人,而且他也身中寒毒,她研制了很多药,虽治标,却不能治本,只能让他减少些痛苦。 想起哥的话,傅翼曾经也坠过崖,那么……傅翼真是曾经的夜星吗? 不不不,不可能,夜星不可能这么对她,可他不知道自己是曾经救过他的夜月。 “你认识一个叫夜月的人吗?”殷卧雪试着问道。 “拿来。”傅翼不理会殷卧雪,一把将她手中的半块墨玉抢走。 见傅翼对她提起的人名,没有一点反应,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人,殷卧雪似乎松了口气,还好他不是夜星,否则她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你疯啦。”见傅翼将那半块玉佩丢进岩浆里,殷卧雪一惊,这东西虽不是她的,可从她七岁那年,眠霜丢掉,被她捡到,这东西就跟着自己十年了,多少也有些感情。 殷卧雪伸手欲救回,却只碰到墨玉冰冷的温度,岩浆里一阵青烟升起,一股烧焦的臭味,在这封闭的空间中弥漫开来。 第十五章 昏迷不醒 傅翼见溅起的岩浆要落到她手臂上,想也未想,伸出手去拉回殷卧雪的手,却忘了他手中还拿着两颗铁珠,手一松,铁珠从他手中直掉进岩浆里, 两人手肘以下的地方被溅起的岩浆粘上,立刻就烧出一个大指母般大的洞,傅翼反应极快,长臂一缩,抱着殷卧雪一个转身,烧焦味再次萦绕在两人鼻翼。 “你?”殷卧雪低头看着傅翼破烂的黑色龙袍上,那是刚刚退闪不及,被溅起的岩浆粘上,若是他们在退的慢一点,就不只是在手臂上烧伤一处。 “除了朕,谁也不准伤害你,就连你自己都不能,更别说岩浆。”傅翼眉眼中一闪而过怒色,语气极其霸道。 这男人,不是一般的霸道,殷卧雪彻底败给他了,坦白说,他是很有魅力的男人,依她对眠霜的了解,这样的男人正是她所爱,怎么会轻易放弃他,难道真如他所说,以前的眠霜,得不到,宁可毁掉,得到了,弃如敝屣。 可眠霜只比自己大三岁,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狠的心肠,如果是以前,打死她都不信,可现在她信了,就因眠霜对她隐瞒了事情。 傅翼打量着眼前的人儿,汗水打湿之下,窈窕的身姿,曼妙玲珑,若隐若现,丝绸般柔顺光滑的青丝,带着微微湿润紧贴在她腰际,不施粉黛的容颜淡雅脱俗,苍白之下却不失惊艳。傅翼不得不承认,她是个风华绝代的女人,清冷高傲的气质更是从骨子里渗透出,先前她脸上那抹笑,就连百花都为之黯然失色。 傅翼嘴角噙着冷冽的笑意,心如蛇蝎,却有一张惊世的容颜。 “朕再最后说一次,你可以心系自杀,但你真敢自杀,朕立刻挥兵南下,直取殷氏皇朝。”凌厉的语气,傅翼狭长的凤眸闪烁着危险的精芒。 “不会了。”殷卧雪摇头,既然上苍不待见她自杀,那么她就留着这条命,带着无心看看上苍究竟如何按排她的命运。 “最好如此。”傅翼满意的点了点头,弯腰解开绑缚着殷卧雪脚的绳子,将她横抱起朝外面走去。 回到景秀宫,殷卧霜没拒绝傅翼为她安排的御医,这些天她太累了,也没力为自己医治,放弃寻死之心,可她还没昏迷不醒。 “李御医,霜妃妹妹怎么样了?怎么还不醒?”柔美的声音,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李御医抬眸就见阴诺诺走进来的,将殷卧雪的手放回被子里。站起身,目光却落在门口,恭敬的颔首。“帝后娘娘。” “长风,送帝后娘娘回寝宫。”傅翼侧目对站在他身后的林长风道。 “是,帝君。”林长风恭敬领命,走向阴诺诺,略弯腰。“帝后娘娘,请。” “翼。”阴诺诺抬头看一眼傅翼,犹疑片刻,嘴角绽放出温婉的笑容,点了点头,轻声道:“翼,你要答应我,不要再伤害霜妃娘娘了。她是殷氏皇朝的公主,不管怎么说我也是殷氏皇朝的人。” “好。”薄薄的唇,微扬起一抹弧度,傅翼走近阴诺诺,拍着她的肩,语气温和。“诺诺,多注意休息,别把身子累坏了。” “嗯。”阴诺诺乖乖的点了点头,顺势倒在傅翼怀里。 “卧雪,卧雪。”一道清脆而悦耳的声音在殷卧雪耳边响起。 “破浪哥哥。”殷卧雪霍然坐起身,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破浪,依旧是一袭白色锦袍,挺拔的身姿,俊雅的面容,殷卧雪有些失神的望着他脸上和煦的微笑。 “卧雪。” “破浪哥哥,你怎么才来看卧雪。”殷卧雪扑进破浪怀中,将自己置身于那久违的温暖怀抱,双臂紧缠着他的劲腰,将脸埋进他胸膛,吸收着他身上独特的味道,咽硬着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 “傻丫头,这不是你的错。”破浪心疼的搂紧她,抚摸着她的秀发。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去求叔叔赐婚,他原本不答应,是我执着的跪在他御书房,叔叔在拿我没办法的情况下才答应赐婚。”殷卧雪不停的摇头头,这些话一直藏在她心底,不敢告诉任何人。 “卧雪,放下吧,对与错,都不重要,放过自己,原谅他。”破浪握住殷卧雪的双肩,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卧雪,只有你好,他才能好。” “哥。”与破浪对视片刻,殷卧雪在他清澈的眸子下,有些无地自容,垂下双眸。“我没有怪他,我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是我,才害得你自杀,才害得哥痛苦。” “卧雪,别再任性了,你口口声声说没怪他,可你的行为却不是如此,卧雪,扪心自问,你真不怪他吗?”破浪抬起她的下颌,不容她逃避。 “我没有。”殷卧雪垂下眼帘,否决的太快,到显得有些心虚。 “既然没有,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破浪直接说穿她的心房,一双深似潭而犀利的目光不容殷卧雪逃避。 “我......”殷卧雪答不出,紧咬着银牙,双手紧握成拳。 “你敢说,你执着替眠霜和亲,不是为了报复他,因为你比谁都清楚,作贱自己或是伤害自己,远比伤害他更有杀伤力,对他无言的指控,比歇斯底里的吼叫,更让他痛不欲生。”破浪趁热打铁。 “别说啦,我没有,我没有。”殷卧雪抱着自己的头,情绪失控的咆哮。 “卧雪,放下吧,对谁都好。”破浪拉下殷卧雪抱着自己头的手,逼着她去面对。 “别逼我,破浪哥哥,求你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殷卧雪扑进破浪怀里,闭上眼,静心感受他怀抱的温暖与真实,她希望这是真实,不是一场梦,因为只有这里,破浪哥哥才活着,才会来见她。 “卧雪,放下吧,对谁都好。”依旧是同样一句话,破浪哥哥拍了拍殷卧雪的肩。“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为关心你的人,为他,亦为我。” 第十六章 梦魇纠缠 “不。”失去了温暖的怀抱,殷卧雪感觉冷意袭上心头,犹如坠入冰窖,寒气穿入骨髓。看着破浪逐渐远去的身影,殷卧雪趴在床边叫道,想去追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破浪哥哥,求你别走,回来,回来。” 接着一道冰冷而霸道的声音响起。“殷眠霜,你给朕醒来过。” 殷卧雪突然走进一间房,四面都是墙,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跟一道冰冷的声音,那声音就如魔音,她拒绝听,想离开,又找不到出路,看不到一丝光明,黑暗中,她茫然不知所措,她求救却无人理会。 “殷眠霜,朕命令你起来,在朕没许可之前,不准你死,朕要你生不如死。” 殷眠霜,他为什么在这里叫眠霜的名字,他要找眠霜应该去殷氏皇朝,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突然,殷卧雪感觉一股力量将她从黑暗中拉扯出去,身体穿过墙,剧痛席卷而来,她求饶,那股力量却不放过她。 梦醒,一切如泡沫幻影,灯光摇曳之下,床上的人儿面色苍白,嘴唇干裂,毫无生机。 一滴泪水从殷卧雪眼角溢出,现在的她宛如被折断双翅的蝴蝶,困在黑暗中,心抽搐般的疼痛,浑身像是被细网网住了般,动弹不得。(.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一种刺骨的凉,透骨的寒,侵略着她。她做了个梦,梦见破浪来找她了,她抱着他痛哭,他对她说了很多话,记不清他说了些什么,最后他嘴里,不停的重复着。“殷卧,放下吧,对谁都好。” 殷卧雪想睁开眼看看,却不知为何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很痛,手很痛,身体也痛,心更痛。痛得她一直流泪,却丝毫得不到缓解。 殷卧雪想开口说话,想呐喊,发泄积累在心中的痛,即使张开嘴也发不出声音,嗓子还火辣辣的痛。每次她不开心,难过时,总爱用手指抓着东西,可现在她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她怎样?”傅翼修长的身影傲然立在殷卧雪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昏睡中的人儿,冷漠的语气,不带一丁点关心。 “炙热入体,伤及心肺。”李御医擦着汗,她若是在不醒来,估计帝君就真要用他们全家陪葬了。“请帝君放心,霜妃娘娘并无生命危险。” “多久能醒来?”傅翼手握成拳,凝视着殷卧雪的目光凝结起杀气。 “说不准。”李御医揉搓着眉心,不敢下期限,一旦下了,她若没醒,就是将自己的家人推向断头台,见傅翼投来的凌厉眼神,李御医扑通跪在地。“身体透支,心力交瘁,不愿面对现实。” “说清楚。”傅翼蹙眉,狭长的眼眸,滴血般幽红,令李御医不寒而栗。 “帝君,臣医术不精,只医身,不医心。娘娘身体本就虚弱,没死在地狱之炼,已经是奇迹。”李御医看一眼昏睡不醒,还被恶魔纠缠的殷卧雪,先前病人无心活,他也没办,之后病人想活,可萦弱的身子骨不允许。 “皇叔。”傅歧月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还能隐隐听见他压抑了咳嗽声。 “歧月,你先回去。”低沉的声音听不出冰冷霸气,眼神却依然阴森寒冷,傅翼看了一眼刚进来的傅歧月,深不见底的深邃,让人无法看出他的情绪。 “皇叔......” “长风,送歧月回去。”傅翼直接打断傅歧月的话。 “是。”林长风向门外迈去,挡在傅歧月前面,依旧是面无表情。“公子请。” “皇叔。”傅歧月目光掠过林长风,落在傅翼身上,忧郁的眼中,竟划过一抹受伤。 “歧月,你知道自己在我心中的份量,也清楚我有多恨她,除了她的事,其他任何我都可以依你。”傅翼目光寒芒一闪,危险寂冷。 傅歧月一愣,皇叔还是第一次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正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才担心她,虽然那次只与她聊了几句,可他感觉得到,她不像皇叔所说的那般,至少在他眼里,她不是如此绝情,心机深沉,专于算计,利用自己的感情伤害别人的人。“皇叔,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就改,还可以原谅。” “歧月。”一字一顿,傅翼目光冷冽,如同刀子一般冰冷锐利。 “皇叔,别犯下不可挽回的错,届时,追悔莫及。”傅歧月说完,转身就走,他能为她做的就这么多,为了她跟皇叔闹翻,不值。 傅翼盯着傅歧月的背影,凤眸里迸射出冰冻般的寒气,妖艳的脸上仿佛凝冻上了一层千年寒霜,握成拳的手咯吱咯吱作响。 凡事漠不关心的歧月,居然会帮她说话,这让他很不爽,不爽到了极点。 “帝......” “滚。”骤然的厉声咆哮,划破长空,宛如一道惊雷在房间里响彻起,让人毛骨悚然,吓得所有人如惊弓之鸟般,瞬间连滚带爬的逃走。 若大的寝宫内就只剩下怒不可遏的傅翼,和昏迷不醒的殷卧雪,片刻后,傅翼压抑着浑身的怒气,目光深深的凝望着躺在床上,殷卧雪苍白的脸上。双手紧攥成拳,她是殷眠霜,她是殷眠霜,不值得任何人同情。想到十年前的事,她的狠毒,她的心计,她的残忍。傅翼眼中的怒意愈加浓烈,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抽丝剥茧。 “破浪哥哥,求你别走。”殷卧雪梦呓着,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苍白的面色下是痛不欲生的悔恨。 轰!脑海里的一根弦被拉断。 蓦然,一股怒火从脚底蔓延上来,将傅翼整个人都笼罩在怒火的气息之下。咬着牙,压抑着想一掌拍死她的冲动。大步迈向窗户,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那棵树,沉淀着暴动的情绪。 “破浪哥哥。”殷卧雪不安分的挣扎着身子,原本灼热的身子,现在开始冷冰着。似乎整个身体在严寒的冰天雪地,四肢百骸和血液都被冻僵了。让殷卧雪极其不安的皱着眉头,意识涣散,整个人又沉浸在黑暗的梦魇里。一张一合的小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破浪哥哥,求你别走......求你......哥,对不起......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我的错......” 第十七章 右手废了 “殷眠霜。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傅翼从牙缝里迸出冰冷的三字,眸中布满了寒意,嗜血之光越加清晰起来,仿佛地狱的修罗一般。 修长的身影一闪,魔手朝殷卧雪的脖子伸去,却在手指碰到那柔嫩的肌肤时,蓦然停下,指尖下的肌肤冰冷刺骨,他感觉自己碰到的不是人的体温,而是一块千年寒冰,寒意足以冻结人肺腑。 傅翼猛然一愣,她怎么比自己还凉? “咳咳咳。”殷卧雪一阵咳嗽,好似要将肺咳嗽了来,人却依旧昏迷不醒,感觉到脖颈间有股温暖靠近,突然伸出双手,紧抓住那只带着暖意的大手。 “放开。”傅翼挑眉,他当然不会让殷卧雪抓住自己的手,欲抽回,耳边却传来殷卧雪虚弱的声音。 “冷。”殷卧雪将他的手放在脸边,小脸蛋儿在他手背上磨蹭着。 傅翼浑身连血液都凝结住了,想将她挥开,可身体却不由自主违背了自己的思想,长臂一伸,将殷卧雪搂抱在怀里,他体内有寒毒,同样冷冰的他,根本给不了体温给殷卧雪,可她依然贪婪的抱着他,吸收着那少得可怜的体温。 傅翼低眸看着怀中人儿,脸色虽苍白憔悴,可仍然掩饰不了她天然的美,如果说小时候的她是白玉无瑕的珍珠,如冰薄荷般清丽柔情,那么现在的她就是光芒璀璨的夜明珠,如薰衣草般清香淡雅。 这样的天差地别,简直判若两人,有谁会想到就是一人。 破天荒,傅翼自己都难以想象,他居然就这么平静的搂抱着她一夜,没有去想过往,就这么搂着她,就像一双水到渠成的恋人般。(.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嗯。”殷卧雪轻吟了声,浑身上下,无处不痛。 “醒了?”傅翼冰冷的目光阴厉的看殷卧雪,如果不是知道她真受了伤,他会以为她是故意扮柔弱博取同情。 “嗯。”殷卧雪又嗯了声,不知是在回应傅翼的话,还是因痛。 傅翼见她没有离开自己怀抱的打算,冷声道:“醒来了就给朕起来。” 殷卧雪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没有推开傅翼,或是乖乖离开他的怀抱,而是抬头,眼睛紧紧的盯着,抿唇一言不发。 “很贪婪朕的怀抱,想重温旧梦。”语气不似以往般冰冷,傅翼嘴角嚼着阴冷的笑意。 殷卧雪诧异的摇了摇头,眼睛失神了,从她来到这里,这还是傅翼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不是受宠若惊,反而如临大敌。 宁静后的暴风雨,往往更猛烈。 “抱歉。”为何而道歉,殷卧雪自己都不知,退出傅翼的怀抱,倏地,眼前一黑,只是片刻又恢复,殷卧雪按着太阳穴摇了摇头,并没有太在意,只当自己身体虚弱眼花。 “记住,这世上最没有用的就是抱歉两字,你也别妄想朕会放过你,还有,在地狱之炼自己说过什么,朕希望你铭记于心,否则,殷氏皇朝就将在这个世上永远消失。[.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不是恐吓,傅翼有张狂的本钱,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接着又道:“还有不许去招惹傅歧月,后果不是你接受得了。”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肯定要反驳回去,但殷卧雪只是淡淡的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傅歧月,那个温润如玉般的男子,却有气喘,上苍待人真的很不公平。 “给你三天,养好身体,等着朕接下来的报复。”傅翼站起身,撩着衣袖,目光锁定在殷卧雪脸上。 “好。”殷卧雪淡淡的吐出一字,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殷卧雪清冷的气息,对上傅翼冷绝的表情,画面是如此的完美。 傅翼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却并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决然离去。 “三天,养好身体。”殷卧雪抬起右手,看着手腕处缠着的纱布,喃喃念着:“身体能养好,恐怕这手也废了。” 学医的她,在傅翼落下碗片的一瞬间,她就已经料到结果。痛,是肯定的,惋惜却没有,一连死的心都有的人,会在乎一只手吗? 傅翼走后,殷卧雪躺回床上,在他怀里窝了一夜,她都感觉不到任何腰酸背痛,因为她的身体几乎痛得都快麻木了。 养伤这三天,出入最多的是李御医,傅翼没来找她麻烦,大概是怕一见到她,就控制不住对自己再次出手。 “霜妃娘娘,你的右手?”李御医欲言又止,他还真不忍心将这残酷的消息告诉她。 “我知道。”殷卧雪平静的道,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淡的让人心碎,清冷的目光从手腕上移到李御医身上。“这些天,辛苦你了。” 她是诚心道谢,虽说是在傅翼的威胁之下,不过殷卧雪还是要感谢他,她是昏迷不醒,可不代表她就什么也不知道,李御医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担惊受怕,傅翼是如此的恨眠霜,能让一个人恨你,恨得不让你死,该有多深的恨,可想而知。 “霜妃娘娘,你?”李御医目光里有着惊讶,右手胜过左手,在得知自己的右手废了,她怎么会如此的淡定? “我也懂医。”殷卧雪轻声的说道,当今世上,医术能超过她的人,寥寥无几。 “你?”李御医此刻不再惊讶,而是震惊。 殷卧雪不再多言,垂下眼帘,清澈的眸子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轻抿起嘴角,如果她说,自己是清虚老人的外孙女,估计他的双眼都会瞪出来了。 李御医交待了几句,拿着自己的医药箱退下。 刚走出景秀宫,一道白影挡住了他的去路,李御医将药箱扶到一边,恭敬的叫道:“公子。” “她怎么样?”温润的声间划出,如流水般,傅歧月虽没一官半职,可他的身份却不输给那些王爷。在傅氏皇朝,只需报上他傅歧月的名字,所有关卡不得阻拦,各官员必须以帝君亲临般招待。 “回公子,已经无碍。”李御医不敢多嘴,帝君可特意交待过,不许向公子多透露关于霜妃娘娘的事。 傅歧月蹙眉,又是用同样的话敷衍自己,他也清楚这必定是皇叔的意思,也没为难李御医,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李御医如释重负,退后几步,转身大步离去。 傅歧月抬头凝望着景秀宫三个字,看了看站在大门口的两人,景绣宫,是这宫闱内,皇叔唯一下令不让他靠近之地,站了一会儿,身体有些受不住,只能独自离开。 永和宫,宾客如云,像九重宫阙,热议着的是景绣宫主子的事。 “帝后姐姐,帝君最宠爱您,有没有听他提起殷氏皇朝和亲公的事?” “这前一个霜妃娘娘才刚归天,帝君怎么就将殷氏皇朝的和亲公主立为霜妃娘娘了?帝后姐姐,您比我们姐妹常见到帝君,怎么也不提醒帝君,多晦气啊!”听着是在说立妃的事,事实是在暗中指责阴诺诺。 “是啊,怜妹妹说得极是,帝后姐姐,帝君是不是想借此,来怀念萧氏皇朝那个霜妃娘娘吗?她以前可是除了帝后姐姐,冠宠六宫,连续侍寝七夜之人。” “我看这个霜妃娘娘,除了身份跟萧氏霜妃像点儿,其它任何地方都没有相似之处嘛!” “听说她是帝君主动向殷氏皇朝和亲点名的公主,曾经帝君可是在殷氏皇朝做......”后面的话可是禁忌。“众姐妹,你们说,帝君跟她是不是早就相识?” 听着这些嫔妃们的讨论,阴诺诺没插嘴,只是偶尔笑一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明哲保身才是上策,在后宫想要长盛不衰,少说多看,用主去分析。 第十八章 众矢之的 “帝后姐姐,妹妹可听说,她一次都未来永和宫给帝后姐姐请安,你说她是不是恃宠而骄,不把姐姐放在眼里。(.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裸挑拨离间的话,她想沉默,必然有人不待见。 阴诺诺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贵妃,温和一笑。“妹妹哪儿的话?霜妃妹妹才从殷氏皇朝来我们傅氏皇朝,难免有些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应,自然不能来永和宫请安。” “水土不服?”贵妃用手巾掩着唇,美艳的脸上是讽刺的笑:“妹妹可记得,姐姐也是殷氏皇朝的人,说不定你们还认识,毕竟七公主可是很出名。” “也许是怀有龙种也说不定。”说这句话的嫔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她的话一落后,嫔妃们的脸都齐齐大变,因为至今,傅翼尚无任何子嗣。如果霜妃真怀孕,喜得龙子,后果可想而知。 “帝后姐姐,妹妹身体有些乏,想回寝宫休息。”贵妃优雅的站起身,朝阴诺诺福了福身,手一伸,贴身宫婢立刻上前搀扶。 “既然如此,妹妹可要注意身体。”温婉一笑,阴诺诺也不挽留。 紧接着,所有嫔妃陆续离开,偌大的堂内就只剩下阴诺诺和永和宫的宫女太监。 明媚将剩下来的宫女太监们屏退开,一脸担忧的望着阴诺诺。“娘娘,需不需要奴婢去探听虚实。” “让她们去折腾,我们只需冷眼旁观。”阴诺诺拿起茶杯,透过杯弦扫了一眼明媚,优雅的泯了一口,脸上的神情却没有语气那般轻松。 “娘娘,你就不担心,帝君跟七公主破镜重圆吗?”明媚直言不讳。 阴诺诺脸上的血色褪尽,一寸一寸煞白起来,担心,当然担心,她长得没后宫任何一个嫔妃漂亮,年龄也是她们之中最大的一个,除了是个温婉娴淑,端庄稳重的帝后,她唯一紧抓着不放的就是对份傅翼的恩情,如果那份恩情没了,她不知道自己能用什么绑住他。 “明媚,破镜真能重圆吗?”阴诺诺反问道,白皙的手指划着白玉盅,眼光哀婉惆怅。 “奴婢不知。”明媚摇了摇头。 “明媚,你先下去,本宫想静一静。”阴诺诺摆了摆手,明媚行了跪安礼,退出堂殿。 阴诺诺放下茶杯,揉搓着太阳穴,景绣宫的事,她就不搀和进去,自有人容不下她。坐山观虎斗,暗中观看一切,等待时机方能见缝插针。 御书房。 “帝君,容妃求见。”刘图禀报道。 坐在龙椅上的傅翼一愣,冷冽的眸子泛着冷光,速度还真够快。“喧。” “是。”刘图转身朝门外走,恭敬的道:“容妃娘娘,请。” 容妃嫣然一笑,莲花步轻移,站在殿中央,盈盈一福身。“臣妾给帝君请安。” “事情办妥了。”傅翼放下手中奏折,目光锁定在容妃身上。 容妃将今早在永和宫的事,一一如实禀报。 站在傅翼身后的林长风依旧面无表情,而刘图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帝君这一招,岂不是将霜妃娘娘成为众矢之的,后宫的那些嫔妃,明争暗斗,他们可是看在眼底。 傅翼薄唇抿起无情的弧度,凤眸划过一丝阴冷,骇人的惊悚。“退下。” 容妃还想说什么,却被傅翼眼中的阴冷给吓住,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离开御书房。 “长风,你说她们会谁先忍不住?”傅翼问道,目光泛着幽冷阴戾的冷意,似乎一阵邪肆的冷风刮过。 “臣不知。”林长风脸上的神情闪了闪,老实回答,后宫那些女人各各如狼似虎,他还真猜不出。 “除了帝后娘娘,任何人皆有可能。”刘图看了一眼傅翼,接着说道:“奴才猜,应该是贵妃。” 因为贵妃气焰最嚣张,有庞大的家族背景,在后宫横行霸道,别说宫女太监,就连那些嫔妃见到她,能躲则躲。 “未必。”傅翼高深莫测的吐出两字,站起身。“去景绣宫。” 三天的调理,殷卧雪的身体也渐渐恢复,坐在窗户下,抱着一本医书认真的钻研。并不是想医治自己的手,而是想配制出寒毒的解药,或许只有解除傅翼身体内的寒毒,才能让他放下对眠霜的恨。 “德妃娘娘,请回。”红袖伸出手,阻挡眼前风姿曼妙的女子。 德妃眼中闪过震惊,她也没料到红袖会出现在景绣。“今日红袖怎么没在御书房当差。” “奴婢从今起就在景绣宫当差。”红袖公式化的回答。 闻言,德妃妖媚的丹凤眼渐渐眯紧,眼底立即迸射出凌厉的寒芒,红袖原本是御书房的女官,却被帝君调到景绣宫,可见他对霜妃的宠爱程度。阴诺诺就算稳坐帝后的宝坐,她也不担心,因为阴诺诺没有家族背景,哪天失宠,想要将她从帝后的位置上拉下来,轻而易举,可殷眠霜不同,她背后是整个殷氏皇朝,加上帝君曾经在殷氏皇朝十三年,如此悠久的时间,又传出他跟七公主感情深厚,如果殷眠霜一旦成为帝后,谁也动不了她。 “去禀报你们主子,说德妃娘娘要见她。”德妃身边的宫婢开口,在她看来,红袖在御书房当差被调到景绣宫,就如同降职,或是做错事,被帝君惩治到此地,既然如此,自己也没必要怕她,自己伺候的可是德妃,四妃之一,而她却只是伺候霜妃,奴凭主贵,自己的身份就要高她一筹。 “娘娘身体欠安,不宜见客。”红袖直接回拒。 “大胆。”德妃身边的宫婢斥喝。 拍,一把掌落在她脸上,宫婢捂住脸,茫然的望着息家主子。“娘娘。” “退下。”德妃厉瞪一眼自己的贴身宫女,看着红袖时,脸上的笑容亲切和谐。“正因妹妹身体欠安,本宫才来看望妹妹。” “不想被就地正法,就识相的给哀家滚。”一声气急败坏的吼声响起。 闻声,德妃一愣,转身见来者,震惊之后,立刻恭恭敬敬跪拜在地。“参见皇太后。” “参见皇太后。”所有宫女太监齐齐跪下,每一人的眼中,无不是震惊之色,皇太后,自从那场宫变后,十年未踏出佛堂一步,今日居然来到景绣宫。 “不知母后劳师动众来景绣宫何意?”皇太后前脚刚到,傅翼后脚随之而来,妖艳的脸上荡出一抹豪放邪恶的笑,邪魅的狭长凤眸展露出阴冷慑人的眸光,神情上却是阴谋得承的得意之色。 “参见帝君。”德妃吓得一身冷汗,她只是想来会会传说中的刁蛮公主,却不料,惊动了皇太后跟帝君。 贵妃跟其他嫔妃闻声而来,见到皇太后时,脸上均露出震惊之色,却见景绣宫外剑拔弩张的气氛,都识相的离开。 “儿臣见过母后。”片刻后,傅翼无视所有人,朝皇太后行礼之后,上前欲从月胧手中接过皇太后的手。“母后今儿个怎么有雅兴来景绣宫漫步。” “这不是被哀家的好皇儿给逼得吗?”皇太后拍掉傅翼伸过来的手,他这一招不就是想把她给逼出来吗?她知道他必定会来景绣宫,只是没料到他会如此之快,快得连她都猝不及防。“月胧,回佛堂。” “母后既然累了,就由儿臣扶母后回佛堂。”傅翼毫不介意皇太后对自己的冷漠,狭长的凤眸里散发着嗜血的光芒,斜身俯在她耳边道:“她如今已经成为众矢之的,如果母后不想让她莫明其妙的成为另一个霜妃,母妃应该常来景绣宫走动。” 第十九章 无话可说 “你......”皇太后气极,脸色一阵苍白,咬着牙,狠狠的瞪着傅翼,表情阴狠的扭曲着,恨意狰狞的盘踞在脸上。(.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儿臣看母妃是没那么快回佛堂了,既然如此,儿臣还有国事在身,就先告退。”傅翼朝皇太后行了一礼,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搀扶着皇太后的月胧,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弧度,长袖一甩,像来时般。 他很想孝敬皇太后,可惜,他的孝心她看不到,如果怨恨能将她逼出佛堂,他敢在所不惜。 走到大门口,傅翼突然停下脚步,平静的语气,不容反驳的威慑。“将德妃打入冷宫。” 众人一愣,就连皇太后也不禁抬头,目光里闪过惊讶,随即了然,他就如此容不下殷氏皇朝的人吗?他这是在报复,报复当年自己用他代替威儿,就因自己的自私,傅氏皇朝般成了今天这般。 没有理由,大家却深知这其中之意,在这后宫之中,谁得宠,谁就是众矢之的。 扑通,德妃惊恐的跪在地上哀求道:“帝君,臣妾知错了。” “俗话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傅翼眸底深处一片森幽邪恶。“可惜,在朕面前,没有这句话,错了就得付出代价,压下去。” “不。”泪水簌簌滑落下来,德妃颓废的坐在地上,看着走向自己的两个侍卫,挥舞着双手。“死奴才给本宫滚远点,本宫的身体岂是你们能碰。” 侍卫听从于傅翼的命令,才不管那么多,两人将德妃钳制住,任她如何挣扎,强行将她压走。(.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死奴才,好大的胆子,你们快放开本宫。”德妃拼命的挣扎,一旦打入了冷宫,就再无翻身之地,她好不容易才爬到四妃之一的位置,怎么能这么毁于一旦,她不甘心,死也不甘心。“帝君,臣妾知错了,求你看在家父的面子上,饶过臣妾这一次,臣妾再也不敢违背你说过的话,求帝君看在皇太后的份上饶了臣妾,皇太后,你大慈大悲,臣妾求你,救救臣妾。” 对于德妃的求救,皇太后冷眼旁观,见人被托走,才闭上双眸,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口中念着禅语。 “如果母后肯开尊口,说不定儿臣会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放过她一次。”这句话,傅翼也只是随口说说,因为今天,无论是谁来到景绣宫,命运都跟德妃一样。 皇太后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站在院内,傅翼抬头看了一眼烈日,如果他不离开,母后就会一直站在烈日下,他们是母子,脾气一样的倔。 傅翼跟月胧两人目光汇集在一起,交换了下眼神,傅翼决然离去。 “太后,帝君已经离开了。”月胧拿出手巾,为皇太后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月胧,哀家是不是又错了?”皇太后垂下双手,睁开眼眸,眼底是一片沧桑的悲凉。 “太后只是太过关心霜妃娘娘,何错之有。(.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月胧心里一声长叹,太后不知当年事迹,就算没有她,帝君也不会放过霜妃娘娘。当年的事,就只有帝后,公子与她清楚。 “因果循环,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月胧,你就别安慰哀家了。”皇太后很后悔当年的事,可如今悔之晚矣,就算心中后悔,表面也不容她承认。 殷卧雪惊愕的看着眼前来访的人,她就是殷氏皇朝,第一将军府的长女,和亲来傅氏皇朝,只用了三年时间,在尔虞我诈的后宫独占鰲头,稳坐帝后的位置,她算是当年的传奇,眠霜的姨娘。殷卧雪一时也忘了宫中礼仪,直到皇太后拉着自己的手,轻拍着手背。 殷卧雪愣了愣,皇太后五十有四,依旧风华绝代,目光慈善却不失肃穆,高贵之气萦绕其身,不愧为先帝最爱宠的帝后。 “孩子,苦了你。”皇太后语气温和,眼神慈善。 心底划过一阵暖流,这是殷卧雪来傅氏皇朝已来,最暧心的一句话,喉咙有些哽咽,说不出话。 皇太后的手,就像是母亲的手,舒适窝心,对从小缺乏母爱的她,着实是激动人心。 “霜儿,为了你的安全,姨娘不能常来看你,有什么事,命人去佛堂告诉月胧,她会将你的事告诉姨娘。”皇太后没多留,叮嘱完几句话就离开,而殷卧雪有始有终都未说一句话。 皇太后是何等的精明,就算她未见过真正的殷眠霜,她们之间有血缘关系,殷卧雪怕自己一说话就露馅。 从皇太后的话里,殷卧雪听得出,她不知道当年的事,而她身边的那个月胧却清楚,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带有深思和探索,记得自己第一次进宫,傅翼确定她的身份时,月胧就在场,月胧想必是傅翼身边的人。 子夜,金碧辉煌的皇宫笼罩在黑夜中,御房书却还是灯火通明。 “帝君,今夜是按宫规翻牌,还是指定那一宫侍寝?”端着托盘的太监,恭恭敬敬的跪在殿中,他都不清楚这是第几次暗着催促傅翼就寝了。 傅翼目光从奏折上移开,他给她的期限已经到了,是时候去提醒她,别过得太安身,忘了自己的身份,抬眸,眼中布满了寒意,嗜血之光越加清晰起来。“去景绣宫。” 走出御书房,傅翼目光悠远的望了一眼永和宫的方向,对身后的刘图道:“你去一趟永和宫。” “是。”刘图没多问,这些年,只要帝君宠幸其他嫔妃,都会命自己去永和宫,告知帝后一声,坦白说,帝君很宠帝后,可那却不是爱情,而是恩情,刘图有时候在想,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走进帝君的心,也许她能,必竟帝君对她是特别的,虽说那特别都建立在伤害中。 伤害,也是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感情的开始。 景绣宫,红袖一见傅翼,恭敬的施了一礼,识相的退下,阖上门,屋内一片安静。 烛光摇曳,傅翼沉默的站在一旁,而殷卧雪也没有说话,二人就如此静静的站着,静静地对峙着,谁也不向谁认输,谁也不妥协。 “殷帝就没找人给你说为人妇的礼仪吗?”傅翼突然问道,黑眸狠眯起,眸光阴沉冷洌。 “恭迎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殷卧雪双膝跪地,那正式的程度,宛如群臣三跪九拜。 “现在才知礼,你不觉得晚吗?”傅翼神色阴森,目光寒洌,语气冰冷至极的说道。 清澈的眸子满是平静之色,没见一点惧怕之意,傅翼没叫她起来,殷卧雪只能依旧跪着。 “不说话代表何意?”傅翼蹙眉,他自认为自己的话已经够少了,没料到她的话更少,这些日子以来,他们的相处方式,无论是对她身体上的伤害,还是语言的伤害,都是淋漓尽致。 “无话可说。”殷卧雪平淡的应声,态度不卑不亢,她深知一点,无论自己怎么做,怎么说,都是一种灾难,傅翼是故意来找茬,他是不会放过自己,既然如此,她何必浪费精力去应付他。 “无话可说?”傅翼重复着她的话,冷若寒潭的眸光像一把利剑射像殷卧雪。“朕看你是无话反驳吧?” “是无话可说,还是无话反驳,其意不同,可是造成的结果却是一致,不是吗?帝君。”殷卧雪仰起头,望着傅翼,原本淡漠的脸上浮上一层自嘲的笑意。 “曾经的你牙尖嘴利,现在的你很有自知之明。”傅翼上前一步,蹲下身,与她平视,她脸上的平静,真的很想将她撕裂,傅翼越来越发觉原本设想好的情景,都因她的失忆而摧毁,没有按预期的发展,令他心中很不爽。 第二十章 宽衣解带 “你也说过,那是曾经。”殷卧雪特意将曾经两字加重音。 傅翼愣了愣,曾经是她伤害自己,那么将来就换成自己伤害她。“入了宫,封了妃,一切规矩就要按照朕来,你现在是朕的嫔妃之一,不再是殷氏皇朝的七公主,朕不管殷帝多么宠爱你,还是想借着皇太后是朕的生母,朕就会放过你,警告你,皇太后不会是你的靠山,她只是你在地狱受折磨的一种残酷刑具,朕对你的恨,远远超过你的想象,你最好给朕守本分,否则,吃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殷卧雪清冷的目光,迎上傅翼阴森的目光,听着他的话,脸上神色依旧极为平淡,眼底深处更是像无波的池塘,没有一丝的涟漪。她从不曾想过要借皇太后保护自己,相反,如果有可能,她还要离皇太后越远越好。 她的身份不怕面对傅氏皇朝任何人,就怕面对皇太后,她老人家有双犀利的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般。殷卧雪低声,自嘲道:“就算守本分,帝君也不会放过臣妾。” 她的声音很小,如若不细听,根本听不见,可耳力敏锐,两人又这般近,自然没能逃过傅翼的耳朵,他却抿唇一言不发,锐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殷卧雪。 “帝君放心,臣妾一定会守着本分。”殷卧雪深吸口气,语气仍然平淡,好似说的事情完全和她无关。 “如此甚好。”傅翼站起身,迈步走向床。“今夜由你服侍朕就寝。” 殷卧雪猛然一愣,神情错愕,有些消化不了傅翼的话,从得知傅翼痛恨眠霜,殷卧雪想过他会以最惨绝的手段伤害自己,唯独没想过,他会叫自己服侍就寝。(.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很惊讶吗?”傅翼剑眉微蹙,薄唇紧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傲狂狷的气息。如果是其他嫔妃露出这种表情,他会以为是欲擒故纵,可是她不会,她最不愿见到的人就是自己,他的出现,就是她面临痛苦。 岂止惊讶,简直就是震惊,片刻后,压抑着思绪,殷卧雪杏眸微凝,平淡的说道:“有点。” 听着她口是心非的话,到这节骨眼上,她还能强装平静,傅翼眸子一眯,如电光闪过,刀刃般绝冷的薄唇紧紧抿着。“今夜,你有幸得到朕的宠幸,应该怀着感恩戴德的心,好好服侍朕。” “是。”心在颤抖,可殷卧雪依旧让自己镇定自若,从她决定替眠霜和亲,就应该想过这种事情迟早要面对,能躲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她是傅翼的嫔妃之一,已经是实事。 傅翼睨了她一眼,展开双臂,寒声以命令的口吻道:“宽衣解带。” “是。”殷卧雪咬了咬牙,一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志凌云,迈开步伐,走近傅翼,微颤的手拉开傅翼腰间的玉带。 褪去黑色龙袍,殷卧雪的动作有些僵硬,每一步骤都像是按部就班。 “你想自掘坟墓吗?殷氏宫闱内的老麽麽没教过你,给丈夫宽衣解带时,需要双手吗?”明知她的右手废了,傅翼还故意找茬,一把抓住她的右手,放在自己里面亵衣的系带上,另一只大手紧握住她的左手。“解。” 强人所难,绝对是强人所难。 传闻,说眠霜专恣跋扈,殷卧雪此刻领教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跋扈,殷卧雪目光在左手与右手之间徘徊。 “看什么看,给朕解。”傅翼浑身上下不可一世的冷冽与霸气,凌厉的目光,盈起一股萧杀之意,他就是要故意刁难她。 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咆哮如雷,也好过现在的她,不死不活,面对任何事,她都淡然处之。这样的她令他很不爽,因为在她的眼底,自己的报复是那么的可笑。 “一定要这样吗?”用右手解,她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殷卧雪仰起小脸,清冷的目光没有一丝动容,就这么淡然的望着他,眼神却是讽刺。 自小她接触的人就不多,就算被接回去,封为郡主,在哥跟叔叔的羽翼之下,她活得无忧无虑,如果不是破浪哥哥那件事,殷卧雪会一直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宠儿。 哥和叔叔给予了她平淡中的快乐,破浪哥哥给予了她从天堂跌落地狱的痛苦,而傅翼给予她的却是在地狱中的酷刑。 “什么意思?”微眯起的双眸豁然睁开,仿佛要将暗夜撕裂在眼中,傅翼可不认为她是在问,一定要用右手解吗? 殷卧雪微微蹙了秀眉,冷清的声音飘出。“强人所难。” “宽衣解带对你来说,很强人所难吗?”冰冷的话从薄唇迸出,傅翼凌厉的鹰眸盛满一触即发的怒气。 “宽衣解带很简单,可难得是,你明知我的右手废了,而你却抓住我的左手。”殷卧雪的语气很平静,宛如她在说别人的事般。 傅翼目光移向她的右手,手腕处被纱布包着,因刚刚自己抓起她的手,刻意碰到还未彻底愈合的伤口,纱布上溢出血丝,而被折断过的五指,依旧红肿着。 看来她的右手还真是废了,原本他还以为御医是故意夸大其词,经刚刚他的测试,也验证御医所言非虚。 “你恨朕吗?”傅翼放开殷卧雪的手,退后一步,坐在床边,犀利的目光紧锁在殷卧雪身上,不容她逃避。 “恨,有用吗?”殷卧雪反问道,见傅翼脸上的神情变了变,殷卧雪接着说道:“在这世上,恨最无用,纵使你恨透心扉,恨到毁天灭地,右手也不可能再恢复。” 原谅宽恕一个人并不那么困难,爱恨只在一念之间而已。 “你这话,意有所指。”精明的傅翼不可能听不出她语中的深意,拐弯抹角在说自己呢?这女人还真让人费解,他笃定不准,那个才是她。 “你想太多了。”殷卧雪愣了愣,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那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绝非他,在清楚的知道,他对眠霜的恨已经根深蒂固,殷卧雪就没想过用话语,或是旁敲侧击,让他放弃。 有些人是为了恨而活,一旦让他放弃恨,就等于是让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到底是朕想太多,还是你心机深沉,你我心知肚明。”傅翼领教过满腹心机的殷眠霜,她的阴险毒辣,绝不输给自己,否则当年自己就不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殷卧雪撇开目光,并不想多做解释,解释再多,恐怕在他眼底是,解释也变成了掩饰。 看着殷卧雪淡然自若的神采,傅翼眼中目光诡异一闪,嘴角勾勒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朕很好奇,你为什么在明知道破浪有心爱之人时,还要涉足在他们之间,是不是,看着他们恩爱,你眼红,所以就心生歹念,毁其所能毁,伤其所能伤。机关算尽,终究是难逃天意,失忆,老天对你还真不薄。” 对殷卧雪失忆的说词,傅翼压根就不信,在他的旁敲侧击之下,她所谓的失忆,只是忘了自己,这可能吗? 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傅翼的话再次戳中了殷卧雪心中那道伤口,一阵阵的刺痛向她袭来,痛得龇牙咧嘴,却不能喊痛,因为她没权力。 “怎么?又说中你不愿面对的事实了。”傅翼的表情是幸灾乐祸,盯着殷卧雪痛不欲生的神情,眉宇间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悲伤。破浪对她的影响力,让傅翼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用破浪打击她的同时,也在攻击着自己,即使如此,只要看到她痛苦,即便是被攻击到,也让他感觉到报复的痛快。 第二十一章 试探的药 残破的心脏无助地抽搐颤抖着,殷卧雪强行压制胸口里,那股排山倒海般的痛楚。(.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傅翼,你无耻。”殷卧雪溢满悲痛的目光,迎上傅翼幸灾乐祸的目光,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艰难。 “你说什么?”傅翼霍地站起身,直逼近她,居高临下带着霸气的凌然。 “你无......噗。”耻字还未说出口,殷卧雪只觉一股血腥味儿涌上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鲜红的血渲染在地毯上,妖艳极致。 看着气血攻心的殷卧雪,傅翼内心却有瞬间的紧窒,妖艳的脸上一丝惊慌一闪而过,快得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出。 这次,傅翼没有趁胜追击,赶尽杀绝,嫌恶的看了一眼殷卧雪吐在地毯上的血。“真扫兴,刘图,摆驾永和宫。” 其实,傅翼也就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这次来景绣宫连林长风都没陪同,刘图怎么可能在外面守着。 看着傅翼决然离去的背影,殷卧雪立刻松了口气,也奇怪,若是以前,他没将自己逼到绝境,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不是殷卧雪对他有偏见,傅翼就是那个种,明知你身上哪有致命的伤口,他就往哪儿戳,拼命的戳,直到血淋淋。 殷卧雪擦掉角嘴上的血迹,拿出一颗药丸放进嘴里,入口即化,平息着心痛。 殷卧雪走到窗户下,推开窗户,染上愁容的目光悠远的望着夜空。 记得哥将她从谷底接走时,外公对她说过一句话。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当你择定了一条人生道路时,就必须抱着坚持始终如一的心走下去。” 一夜无眠,直到卯时,才靠在椅榻小睡。 今日,下了早朝,傅翼没去御书房,而是直接来到景绣宫。 “帝......奴婢参见帝君。”一见傅翼出现在景绣宫,宫婢一阵惊慌,吓得双膝一软,跪拜在地。 “那是什么?”傅翼停下脚步,冷眸锁定在宫婢手中托盘里的青花瓷碗,碗内的药汁漆黑似墨,散发着淡淡的苦涩味儿。 “回帝君,是娘娘的药。”宫婢握紧拳头,秀眉纠结,镇定自若的回答应,已经不见刚才的惊慌。 “红袖呢?”傅翼冰冷的目光阴厉看着宫婢,他记得自己有交待过红袖,她的一切膳食均由红袖亲自着手。 “回帝君,帝后娘娘一早差人来叫,红袖姑姑去永和宫了。”宫婢老实回答。 眉眼中唰的一沉,傅翼妖艳的脸上随即凝上了一层寒霜,瞬间空气中一股冷飕飕的凉意击人。 诺诺不会轻易叫人去永和宫问话,很显然是有人故意借诺诺将红袖支开,这宫婢见到自己眼中那抹惊慌没能逃过他的锐眸,片刻后就能处变不惊,可见是经过专人训练过,就是严刑逼供,也撬不开她的嘴。 “长风,将她丢进地狱池。”冷眸扫了一眼青花瓷碗中的药汁,傅翼嘴角扬起冷厉的笑意,很好,有人忍不住出手了。 听到地狱池三字,刘图忍不住倒吸口气,就连面无表情的林长风,此刻也难得微微的抽了抽嘴角。 “奴婢不知所犯何罪,帝君为何要将奴婢丢进地狱池?”宫婢脸色瞬间苍白,跪在地上的双腿颤抖着,她没见过传说中的地狱池,她却知道,被丢进去的人,无一生还。 傅翼目光寒洌,语气冰冷至极的说道:“朕要杀人,何需理由。” 傅翼要杀一个人,求饶无望,宫婢也没求饶的意思,站起身,头朝一边的墙冲去。 “长风。”傅翼眸光一闪,林长风立刻会意,身影如疾风,电光火石间,林长风阻止寻死的宫婢。 扣住她的肩,纵身跃起,朝地狱池的方向掠过。 “刘图。” 听到傅翼叫自己,刘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立刻弯腰将药碗端起来,双手奉上。“帝君。” 接过药碗,傅翼转身朝殿内走去。 殿外,傅翼站在门口,透过帘珠,就见一抹娇小玲珑的身影蜷缩在椅榻上。 傅翼愣了愣,迈步走了进去,落坐在椅榻旁边的凳子上,看着即使睡着也不安稳的殷卧雪,眉心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悲怆。 心中再次起了疑问,她真是殷眠霜吗?忍不住,轻柔的伸出手,想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指腹快要碰到她眉头时,殷卧雪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四目相视,傅翼居然有种做贼被抓到的窘迫。 近一年来,殷卧雪一直浅眠,在傅翼进来时,她就已经醒了,不知如何面对他,只能装睡,却不料......殷卧雪摇了摇头,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傅翼对眠霜的恨意如此深,怎么可能会对她表现出温柔的一面,对,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醒了。”掩饰尴尬,傅翼将手中的药碗递了上去。“喝了它?” 果不其然,殷卧雪将目光移到那漆黑似墨的药汁上,学医的她,即使只闻到药味儿,也知道这是什么药。 “何需多次一举。”殷卧雪揉搓着眉心,并非她不肯喝这药,而是纵然自己是大夫,可是她却怕喝药,受不了那苦味儿,若非必要,药能不喝,则不喝。 “喝。”坚毅的语气,傅翼从牙缝里迸出,没有理由,冰冷的一字,断绝了殷卧雪心里的想法。 医界,众所周知,初次落红,不会轻易受孕,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根本没宠幸自己,这药是不是太多余了。 殷卧雪接过傅翼手中的药碗,一仰头,将苦涩的药汁全喝进肚子里,经过喉咙时,殷卧雪几乎忍不住吐了出来,堕胎药,尤为苦涩。 傅翼的手僵硬在空中,本想只是试探她一下,以为就算她接过药,也会望着药汁发一会儿呆,却不料,她接过就喝,这让他出其不意,连阻止的机会都没给他。“你可知这是何药?” 就算他不懂医,也有常识,后宫里,嫔妃受到宠幸,第二天给其嫔妃喝的药,除了避孕药,能有什么好药。 “臣妾对医术,也略懂一二。”很谦虚的回答,苦涩的药味残留在口中,让殷卧雪微不可见的皱起眉头。 这药,绝非是傅翼为自己准备,殷卧雪想到皇太后的忠告,拿着空碗的手紧了紧,后宫有人出招了,自己果真成了众矢之的,她们可知,她不去永和宫向帝后请安,不是恃宠而骄,无视帝后的存在,而是自己被禁足。 “既然知道,还喝?”傅翼问出这句话时,忘了是自己强逼她喝下。 殷卧雪抬眸看了一眼傅翼,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从容,淡淡的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意思很明显,别说只是让她喝药,就是要她的命,给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并且感恩戴德。 傅翼鹰眸犀利的看着殷卧雪,她的逆来顺受,显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空气稀薄,气氛压抑,有种剑拔弩张的味道。 而正在此刻,刘图闯了进来。“帝君,大事不妙,月公子晕倒在皇城门口。” 殷卧雪只觉眼前一抹黑影闪过,一道劲风刮过,傅翼的身影就消失在眼前。即使不见他惊慌的表情,可傅翼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傅歧月对他真的很重要。 傅歧月,殷卧雪对他的记忆,仅限于那场雨里,他脸上和煦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他温润如玉的嗓音,令人心旷神怡。 傅翼不让她接近傅歧月,就凭傅歧月跟破浪哥哥一样,有哮喘,她就做不到冷眼旁观。 换了件衣衫,殷卧雪纤瘦的身影从窗户掠出,轻快的身影朝药房飞奔而去。 殷卧雪并不知道药房在哪儿?可她对药很敏感,哪儿药味儿特浓,那就是药房。 第二十二章 救了众人 来到药房,索性的是药房里并没人,抓好药,药罐里加满水,沸腾之后才一一将药放进去,直到所有的药都放完,殷卧雪坐在炉火旁,看着火苗发呆,直到满罐子的水熬到只有半小碗,殷卧雪才准备将药汁倒入碗里。 殷卧雪左手提着药罐,将药汁倒入碗里,可有些药渣却跟她作对,右手无法帮助,殷卧雪正苦恼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手受伤了,我来帮你。”因殷卧雪穿的是宫女装,太监以为她是某宫的宫女,热心的相助。 “谢谢。”殷卧雪并未逞强,现在也不是她逞强的时候,偶尔向别人低头,就是方便自己。 “新入宫?”太监接过殷卧雪手中的药罐,利索的将药倒入碗中,见殷卧雪点头,接着道:“你是哪宫的?” “景绣宫。”殷卧雪没说谎,只是没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听到景绣宫三字,太监手下一顿,斜睨了一眼殷卧雪,叹息道:“在景绣宫当差,放机灵点,别看现在景绣宫笼罩在一片金光下,其实就是在风口浪尖上,也别看住在景绣宫的主子很受宠,这后宫,一月河东,一月河西,今天承蒙圣宠,指不定明日就被打入冷宫。” 一番话真是说到了后宫的精髓骨里去了,后宫嫔妃眼中只有帝君,绞尽脑汁的争宠,费尽心机的排除异己,而宫女跟太监看得却是整个后宫的趋势,雪亮的眼睛比那些嫔妃看得透彻得多。 殷卧雪忍不住多打量了太监见眼。 太监明显的感觉自己此刻正被探寻被审视,并没有生气,笑容满面的道:“呵呵,你也别怪我多嘴,或是诅咒谁,以前景绣宫的主子,霜妃娘娘也很受宠,可惜,万千恩宠于一身,最后还是落个赐死帝妃的下场,幸亏她不是傅氏皇朝的人,不然凭帝君的残暴肯定会祸及满门。” 殷卧雪一愣,这些事她一点都不知情,霜妃,不是傅氏皇朝的人,那是哪国人? 摇了摇头,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还有好奇心打听别人的事。 这个太监,到底是有意告诉自己这些,还是无意,或者只是单纯的好心告诫自己堤防。 “呵呵,那个,你叫什么?”太监笑呵呵的问道。 “小雪。”殷卧雪愣了愣,见太监一脸憨厚老实的样子,忍不住告诉了他,自己的小名。 “小雪。”太监喃喃念着,摸了摸头。“你可以叫我小迟。” “好。”殷卧雪点了点头,如果不是他先前那番话,还真以为此人老实巴交,殷卧雪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友好,不带任何利用心。 “那个,小雪,刚刚那番话,你听听就行了。”别到处宣扬出去,这句话小迟没有直说。 “了解。”殷卧雪又点了点头,在宫中当差,最忌讳的就是多嘴,祸从口出,多做,少说,绝对是宫中生存之道。 “快将碗端去,凉了就失去药性了。”小迟将药碗放在托盘中,转身见殷卧雪受伤的右手,担心的问道:“你可以吗?” 殷卧雪感激一笑,伸手从托盘中拿起药碗。 “小心烫。”小迟蹙眉,想去阻止却晚了。 碗很烫,瞬间便将她的手烫红,火辣辣的痛,殷卧雪却丝毫不在意,淡淡的说道:“没事。” 右手不能用,光是左手拿着托盘,很容易打翻。 “等一下。”见殷卧雪转身,小迟叫住了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篮子,跑到殷卧雪面前,接过她手中的碗药。“啊,好烫,好烫。” 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烫,小迟拿着碗的手一抖,药洒出,烫到殷卧雪的手背上,红成了一片,立刻起了水泡。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烫伤药。”小迟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将药碗放进篮子里,转身就要去找药。 “不用。”殷卧雪弯腰提起篮子,朝外走,小迟愣愣的望着她的背影,她脸上淡淡的神情,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我在药房当差,有什么事你可以来药房找我,虽然我帮不了你什么,但我可以给你安慰。”小迟冲到门口,对着殷卧雪的背影道。 “谢谢。”殷卧雪愣了愣,这药房日后她会经常来,毕竟想要研制寒毒的解释,需要很多种药材。 延启宫。 殿内死一般寂静,宫婢太监跪了一地,十几名御医一并把额头伏至地上。 床上,傅歧月紧闭着双眸,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呼吸微弱,时不时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傅翼坐在床边,浓眉紧锁,脸色阴沉,薄唇往上扬勾出冷冽的弧度。 “将所有人拉出去,凌迟处死。”冰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傅翼犀利的目光锁定在御医身上,眼神阴鸷骇人。 每个人都在害怕,心在颤抖,听到凌迟处死四个字,均只是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没有求饶,也不敢求饶,傅翼冷血狂暴,世人皆知,一旦怕死求饶,祸及满门。 侍卫正准备将人押下去,刘图见一抹身影走了进来,心咯了一下,姑奶奶,帝君正在气头上,她这一来,不是火上浇油,送死吗? 刘图趁傅翼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傅歧月身上,身影一闪,挡住殷卧雪的路,压低声道:“霜妃娘娘,请回。” 殷卧雪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刘图,扫了一眼被侍卫架起的一群人,语气平淡的说道:“放了他们,我保他无事。” 闻言,刘图差点倒地,她还真是不怕死。 那群人里,除了李御医没人认识殷卧雪,均好奇,一个宫婢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帝君说话,虽说是救他们,可这语气? “谁准你踏出景绣宫。”傅翼看着殷卧雪,冷凝的眸子寒霜尽染,仿佛也要把殷卧雪冻成冰。 “放了他们,我保他无事。”重复了一遍,殷卧雪的语气很平淡,如同以往一般。握住篮子的手紧了紧,她心里也没底,傅翼毕竟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传言,傅翼对他的侄子极其宠爱,可宠爱的程度有胜过他自己吗?她违背他的意,私自从景绣宫走了出来,等于是公然向他挑衅。 “你这是在向他们施恩,只可惜......” “傅翼,性命攸关。”殷卧雪打断傅翼的话,无视他那如刀刃般凌厉的眼神。“傅歧月的命,他们的命,熟轻熟重,你自己好生惦量。” “你敢威胁朕?”傅翼鹰眸里弥漫起风暴,如同一只黑豹,身上的气息,危险而强烈。 “再耗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殷卧雪不畏惧的仰上傅翼嗜血的目光,脸上的表情鄙夷而轻视,不是恐吓,只是陈述事实。 殷卧雪的话正中傅翼的死穴,林长风依旧是面无表情,侍卫、太监、宫女、御医等人均震惊的忘了反应,自傅翼登基以来,这还是第一人敢挑衅他的权威。 “全部都下去。”刘图见势,立即便招呼殿内其余人等全部退下。 殷卧雪看了一眼刘图,真不亏是太监总管,懂得看局势,怎么样给傅翼找台阶下,难怪自傅翼登基,他便伺候左右,至今还未丢命。 众人应声,顿时松口气,纷纷退了出去。 “还不退下。”留下来领死吗?刘图看着李御医。 经刘图这一提醒,李御医立刻回神,准备退下,却被殷卧雪叫住。“李御医。” “霜妃娘娘,有何吩咐。”李御医站下脚步,恭敬的问道。 “你会扎针吗?”殷卧雪提着篮子朝圆桌走去,将篮子放在桌面上,揭开盖子,拿出熬好的药,朝床边走去。 “略懂一二。”李御医用衣袖擦了擦汗,真不知留下来是福还是祸,不过他却不后悔,总觉得留下必有收获。 殷卧雪点了点头,站在床边,看着坐在床边碍事的傅翼,妖艳的面容覆盖上一层阴骇之色,凤眸里仿佛有簇簇火焰燃起,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狂暴的从他身上并发而出。 “闲杂人员,可以退避。”殷卧雪语气平淡,没有恭谦,亦没有不敬之意。 在听到殷卧雪这话,刹那徒然变得冷凛,傅翼浓眉紧蹙,眼睛更是充满危险地眯了起来。 “需要说第二遍吗?”语气依旧平淡,殷卧雪没有公报私仇,纯粹是不想傅翼留下,有他在,对医治多少有些影响。 “滚。”声若寒霜,傅翼凤眸里浮上了隐忍的怒火,情绪已达到了盛怒的边缘。 林长风跟刘图对视一眼,均退下,他们有自知之明,在这节骨眼,帝君除了叫他们滚,不可能是李御医跟霜妃。 “希望霜妃娘娘真有办法救公子,否则这帝都将又不太平了。”关上门,刘图站在门外,望着天空道。 林长风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跟刘图一样。 刘图斜睨了林长风一眼,也没指望他会回答自己的话,跟他一起在帝君身边多年,林长风一个字就足以形象,闷! “将他扶起。”他既然留下,就得出力,殷卧雪将药碗放在一边,从腰间取出外公送给她的传家之宝,金针。 第二十三章 保他不死 傅翼冷睨了殷卧雪一眼,还是听话的将傅歧月扶起,靠在自己胸前。 “你......”傅歧月虚弱的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出现殷卧雪的容颜,心中一喜,刚开口吐出一字,就被殷卧雪一根金针插进天灵盖,傅歧月随即昏死。 “殷眠霜。”见状,傅翼眼中怒火勃然而起,大手朝殷卧雪的脖子掐去,该死的,他怎么就相信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李御医也被殷卧雪突然之举吓了一跳,天灵盖可不是什么都能插,可当他看见殷卧雪手中的金针,李御医顿时一震,难以置信盯着那闪烁着金光的金针。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殷卧雪看也未看傅翼一眼,手法极其快,几乎连傅翼敏锐的视觉,都未看清她的手法,只见十根金针插在傅歧月重要穴位上,如果没有精湛的扎针技术,那些穴位还真没人敢随便乱扎。 李御医简直是看得目瞪口呆,在心底也确定了殷卧雪的身份。 “李御医,剩下的交给你了。”殷卧雪退到一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右手废了,左手果真不行,十针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傅翼看着脸色有些憔悴的殷卧雪,面容里闪烁起复杂的神色,她是真心救人,可见死不救的殷眠霜,会救人吗?失忆能将一个坏人,变成好人吗? 疑惑纠结着,心中五味杂陈。 李御医走近,拿起殷卧雪放在一旁的金针,拿出一根,望着那细细的金针,手在颤抖,仿佛他拿着的不是金针,而是稀世珍宝,激动兴奋。 “李权。”傅翼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神色阴霾,犀利的目光紧盯着李御医颤抖的手,拿针都颤抖成这样,还能给人扎针治病吗? “我激动。”李权说出心中所想,他是真的激动,在傅翼面前,都自称“我”了。 傅翼脸色更加阴郁,目光冷厉的看向李权。“你想找死吗?” “需要告诉你扎针的位置吗?”殷卧雪冷清的嗓音,宛如凉薄的月光,清爽舒适。 “不用。”李权摇头,不敢扎的穴位已经被她扎了,剩下的都是简单,没有危险的穴位。 扎针,拔针,一系列完成之后,傅歧月依然没醒,傅翼直接将李权撵走,只留下殷卧雪。 “给。”殷卧雪收好金针,拿起药碗递给傅翼,而傅翼只是冷眼盯着黑漆的药汁,并未去接的意思。“喝完药,他才会醒。” “你要朕喂?”一字一顿,傅翼从牙缝里迸出,这才是重点,活了二十八年,他还没伺候过人喝药。 “不然呢?”殷卧雪看着傅翼反问道,扬了扬右手,声音低迷平静如水。“就算臣妾愿意,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傅翼语塞,因为她的右手是被自己废掉,接过殷卧雪手中的药碗,大指将药碗里的勺子压在一边,有些笨拙的放在傅歧月嘴边,略略抬高药碗,试图将药汁倒进他口中,然而,不少的药汁从傅歧月嘴角流出,顺着下巴一路流进衣领,染脏了他白色衣衫。 傅翼哪会伺候人喝药,就算是自己喝药,都是接到手,仰头一饮而尽。 殷卧雪摇了摇头,一把抓住傅翼的手,阻止他的动作。 “放手。”感觉到她软弱的手心,傅翼心神一荡,身体居然有些莫名躁动。 “只此半碗,浪费了就没了。”殷卧雪拿起碗里的勺子,一勺一勺的将药喂进傅歧月口中,神情专注,尽显高雅的气质,令人倾倒,只是她眉心多了一份忧愁。 “没了再去熬。”傅翼理所当然道,他就不信,偌大的皇宫,连一碗药都浪费不起。 殷卧雪斜睨了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见药从傅歧月嘴角溢出,放下勺子,拿出手巾,轻柔的擦拭着,擦好之后,才又拿起勺子,一勺接一勺的喂着。 傅翼静静地观赏着殷卧雪的每一个动作,不渗一点虚假,全是发自内心。素衣淡服,全无装饰,穿在她身上却透着股子清爽的味道,浑身散发出清新脱俗的气息,未施粉黛的容颜雅丽若仙,给人的感觉,观之可亲,思之心恬。 “一会儿便醒。”碗见底,殷卧雪将最后一勺药喂进傅歧月口中,将勺子放回空碗里,用手巾帮他擦了擦两边嘴角。 “他的病好了吗?”微颤的声音渗透出傅翼心中的激昂,这病折磨了月二十年,傅翼为他寻访名医,珍贵的药吃了不少,可终究不见其效,时好时坏,最近几年,发作的特别勤,这次还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我只保他不死,可没保他病好。”殷卧雪睨了一眼傅翼,从他手中接过空药碗,助他将傅歧月放在床上躺着。 “不是扎了针,喝了药吗?”虽然料到结果,可由殷卧雪说出来,傅翼还是有些失望,月的病就真无法根治吗? “哮喘,从娘胎里带出来,无法根治,更不可能药到病除。”殷卧雪平静的说道,眸子不泛半点涟漪,如果能根治,她早就把破浪哥哥的哮喘治愈了。 殷卧雪将空碗放回篮子里,提着篮子朝殿外走去。 “殷眠霜,别以为这次你救了月,就能抵消我们之间的恩怨,朕对你的恨,是无法抵消,死亡也不能。”傅翼态度万分冷漠的说道,颇有过河拆桥的味道。 “我知道。”殷卧雪回头望了一眼傅翼,清澈的眸子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她出手救傅歧月并非为了傅翼,或是为了抵消什么,她救傅歧月,是因他跟破浪哥哥的命运有着同样的悲剧,被哮喘折磨。 殷卧雪走出延启宫,拐角回廊处。 “小师妹。”突然,一声压抑中带着激动的声音响起。 殷卧雪一愣,随即转身望着站她身后的李权,相比他脸上的震惊,殷卧雪却平静许多,微微一笑,灿烂了整个天空,甜甜的叫道:“二师兄。” “小师妹。”李权又叫了一声,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殷卧雪。 殷卧雪抬手习惯性的揉搓着眉心,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可爱至极,朝李权像小时候般,玩劣的扮了扮鬼脸。“讨厌的二师兄,在看到我拿出金针时,就已经猜到是我,还故意试探人家。” “你真是那个玩劣得让师傅跟师兄们,头痛的小师妹?”李权还是不敢相信。 “如假包换。”殷卧雪四下扫了一眼,见没人,突然扑进李权怀中,指责道:“二师兄,真没用,如果我不拿出金针,你是不是永远都认不出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师妹了。” 见到李权的第一眼,殷卧雪就认出了他,只是碍于傅翼在场,又在傅翼监视之下的景绣宫,她才不敢与李权相认,甚至连一点欣悦的表情都不能表现出来。 “你被你哥带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娃,人家常说,女大十八变,二师兄认不出你也情有所原。”说完,李权想到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担心惋惜取代久别重逢的喜悦。“小师妹,你......” “二兄师,一言难尽,今夜寅时,我去药房找你。”殷卧雪可没忘记,这回廊处随时有太监宫女出入,一个嫔妃,跟一个御医,窃窃私语,万一被有心人看到,又该引发一场风波。 “好,不见不散。”李权也清楚,此地说话不方便。 殷卧雪见四下无人,敛起思绪,朝景绣宫走去。 李权目送殷卧雪的背影,一脸的阴沉担忧,目光里甚至闪过一丝悲痛的凝重。 “我看到了喔。”清脆的声音在回廊响起,接着一道娇俏的俪影,从一条红木横梁后方蹦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兰太贵妃 李权一震,转身见一名二八芳龄的少女,淡紫的上衣配一条浅绿的裕裙,俏丽可人,清新灵动,落落大方,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李权,散射出无尽光芒。[.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你看到什么了?”李权头痛的问道,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啊,她又听到了多少? “你跟帝君哥哥的嫔妃,公然在回廊处幽会,今夜寅时,你们约定在药房幽会,还不见不散。”少女弯得像月牙儿一般的眉毛一横。“好你个李权,我要去告诉帝君哥哥,说你勾引他的妃子。” “郡主,求你别瞎添乱行不。”李权拧了一下眉,一把抓住少女的手,由她去帝君面前乱说,别说小师妹,就连整个李府都会遭殃。 “好,让我帮你们保密也行。”少女灵动的目光一闪,咧开嘴一笑,一把抱着李权的手臂。“今夜带上我,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幽会,没准我还可以帮你们把风呢。” “郡主,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还有我们不是幽会。”李权头痛的道,带上她去,越搅越浊。 “私下见面,不是幽会是什么?”少女放开李权,双手叉腰,威胁道:“李权,你若不带我去,你们就等着被帝君哥哥,凌迟处死,满门超斩。” 殷卧雪回到景绣宫,刚刚将宫婢装换下,刘图就来景绣宫宣读傅翼口俞。 “帝君口俞,霜妃立刻前去郁露、永和两宫请安。” “请安?”殷卧雪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已经晌午,请什么安,傅翼摆明了找茬,只是这次他让自己去郁露、永和两宫,葫芦卖的是什么药? “对,帝君口俞。”刘图恭敬的道,对霜妃有些另眼相看,也有几分感激,御医都宣告月公子危在旦夕,如果不是她出手相救,月公子若真有个闪失,遭殃的就不只是御医院,就连他个这圣前侍奉的总管也得小心谨慎。 “知道了。”殷卧雪点了点头,无论傅翼出什么招,她都只得接。 “郁露宫的主子是兰太贵妃,永和宫的主子是帝后,霜妃娘娘,奴才建议你还是先去郁露宫,兰太贵妃是宫阙内出了名的......”刘图咳嗽了几声,未说出口的话中之意很明显。“帝后娘娘,温婉娴淑,不拘小节,易与人结交。” “多谢刘总管提醒。”不是巴结,诚心道谢,殷卧雪清楚,在皇宫,尤其是九重宫阙之内,冷眼旁观的人多,真心雪中送炭的人少之又少。 刘图还想说什么,见殷卧雪平淡无波的双眸,也不好在多嘴,只对着站在一边的红袖道:“红袖,帝君要你寸步不离的跟着霜妃娘娘,关键时刻放机灵点。” 红袖点了点头,而殷卧雪心头苦涩,傅翼让红袖关键时刻放机灵点,是让她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吗?殷卧雪可不敢奢望,傅翼放红袖在她身边是为了助自己。 红袖,一个御前女官,居然成了她的贴身宫婢,傅翼如此明显的用意,若是还不明白,十七年就真是白活了。 穿戴整齐,红袖陪着殷卧雪前往郁露宫。 辇驾驶到郁露宫门前,红袖上前将殷卧雪扶了下来。 郁露宫,兰太贵妃所居之宫殿,恢弘宏伟自是不在话下,相比其他宫,这里巡逻的侍卫较多,甚至比帝后和皇太后所居住的寝宫,有过之而无不及。 兰太贵妃,傅翼的养母,他一出生,先帝就给她养,就因她曾经养过傅翼三年,宫变中,众多嫔妃之中,除了皇太后,她是唯一存活下来的嫔妃,还活得尊贵,比皇太后还威风。 宫中庭园,花木交错,清风送爽,香气飘然,令人心旷神怡。 “娘娘,对这后宫了解多少?”红袖突然问道。 殷卧雪脚下一顿,这还是红袖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话,红袖的话很少,几乎都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谦虚的道:“一无所知。” “后宫之中,众所周知,兰太贵妃因帝君的尊重,脾性古怪,难以对付,皇太后不出佛堂,兰太贵妃在后宫更是嚣张,几乎可以行使皇太后的权力。”红袖看了殷卧雪一眼,淡淡的道。 殷卧雪懂,这是傅翼给她的权力,生母不及养母,生母虽重要,养母恩大如天,怪不得兰太贵妃可以在后宫张狂。 红袖接着道:“目前,除了帝后,兰太贵妃的外甥女淑妃,与洛丞相的女儿贤妃最受宠,有些恃宠而骄,尤其是贤妃,娘娘只需堤防兰太贵妃与贤妃即可,而贵妃是后宫嫔妃之中,家族势力最硬,为人阴狠,她却不会明着挑衅或是给你难堪,而其他嫔妃,娘娘不必管,有兰太贵妃在,她们只会耍耍嘴皮子。” 殷卧雪愣愣的看着红袖,她为何要告诉自己这些,这些都是宫闱内,大家心知肚明,却心照不宣的事,她居然就这么毫不隐瞒,不加修饰的直白说出口。 红袖到底是傅翼安插在自己身边,落井下石,还是雪中送炭。 突然,脑海里浮现出傅翼的话。“除了朕,谁也没资格伤害你,就连你自己也不行。” “娘娘进宫近二十日,却未曾到任何一宫请安。”看出殷卧雪心中疑惑,红袖淡淡的说道。 殷卧雪虽非公主,却是郡主,多多少少也懂后宫生存之道。 走进殿堂,殷卧雪停住脚步,抬眼望去,高堂上坐着兰太贵妃,四十有一,华丽的宫装,浓妆艳抹,风华绝代之下是妩媚,目光不似皇太后慈善却不失肃穆,而是阴厉中夹着高傲,眼神是骄傲自满,原本的高贵被嚣张之气萦绕其身。 左右两边有顺有序的坐着嫔妃,而贵妃和贤妃坐于右左两边首位,殿堂中央,摆放着行三拜九叩大礼的锦垫。 若她没记错,行三拜九叩大礼除了重要的大典,或是祭典上才有,而兰太贵妃却要自己对她行三拜九叩,绝非只是单纯的刁难,到像是作给谁看,不是傅翼,皇太后是殷氏皇朝的人,她亦是,兰太贵妃是作给皇太后看。 殷卧雪神色很平淡,仿佛水一般,松开搀着自己的红袖,朝锦垫走去,却没跪,福了福,朝兰太贵妃行了个嫔妃见到长辈的礼仪。“景绣宫眠霜叩见兰太贵妃,贵妃娘娘、贤妃娘娘,淑妃娘娘。” 殷卧雪只对兰太贵妃跟四妃中剩下的三妃行礼,怎么说她也是个和亲公主,其他嫔妃直接无视。 啪!斜空里伸出一只手来,重重的打在殷卧雪脸颊上,像刮了一阵旋风般,那尖利的指甲划破肌肤,四条血丝清晰的印在殷卧雪左脸上。 那速度很快,快得连红袖都来不及阻止,可见对方武功不弱。 殷卧雪被打愣在原地,福着身的身姿也跟着站了起来,无视脸颊上的伤,抬眸望向打她的人,宫女,看着装,似乎品阶比较高。 红袖认识那宫女,见她没再有多手之意,红袖也没上前,这是郁露宫,所谓人家的地盘,人家做主,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挺身而出。 接着,宫女厉声说道:“霜妃娘娘,这是郁露宫,你在请安时却将贤妃娘娘摆在我家娘娘前面,这是摆明了不把我家娘娘放在眼里吗?” 第二十五章 张狂反击 殷卧雪扬起手一巴掌打在宫女脸上,清脆声响彻在殿内,在所有人愣住之际,殷卧雪又煽了宫女几巴掌。 “你敢打我。”宫女反应过来,捂住脸,难以置信的瞪着殷卧雪。这可是郁露宫,她可是淑妃的贴身宫女,而淑妃是兰太贵妃的外甥女,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她居然敢在郁露宫当着兰太贵妃的面打自己。 啪,又是一巴掌落在宫女脸上。“大胆的奴才,敢在本宫面前自称“我”,本宫看你是没将后宫的规矩放在眼底,敢在本宫面前张狂,进宫之前,没老麽麽教你宫规吗?” “霜妃。”见自己的宫婢被打,淑妃哪能忍得住,蹭的一下站起来,在众多人面前,公然打她的宫婢,摆明了不将她放在眼底。“霜妃,敢在郁露宫撒野,恃宠而骄应该有个限度,在兰太贵妃面前欧打本宫的宫婢,来人。” “红袖,傅氏皇朝,后宫可有以上犯下之罪。”殷卧雪无视暴怒的淑妃,斜睨着红袖问道,恃宠而骄,也不知是谁? “回娘娘,有。”红袖恭敬的道,她若是对殷卧雪越恭敬,这些人越不敢动她。 “何罪?”殷卧雪平淡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可听到别人耳里却麻木的可怕。 “以上犯下,斩立决。”红袖扫了众人一眼,朝殷卧雪说道,心里对殷卧雪的看法有些动容。 “求霜妃娘娘饶命。”见情势有变,刚才还嚣张的宫女,立刻双膝一软跪拜在地,她也没料到殷卧雪会无视郁露宫,无视兰太贵妃,求救的目光落到自己家主子身上。 “霜妃。”淑妃救得不是自己的宫女,而是自己的面子,她怎么能在众多嫔妃面前失了脸子,否则还不成为笑柄。 “淑妃,坐下。”兰太贵妃开口,朝自己的外甥女使一个眼色,可偏偏淑妃当没看到。 “姨......” “坐下。”淑妃刚一开口,就被兰太贵妃斥喝,她能在后宫长居,没有几把刷子怎么行,她到要看看,这女人是否真敢在自己的宫殿内动她的人。 淑妃还不依,兰太贵妃给她一个凌厉眼神,只能愤愤的坐回自己椅子上,紧拽着手中的丝巾,她都能感觉到四周朝自己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霜妃,敢动本宫的人,敢给本宫难堪,今日之耻,本宫记下了,他日定当找你加倍奉还。 贵妃只是淡淡的扫了殷卧雪一眼,贤妃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目光,而其他嫔妃均沉默,均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霜妃娘娘,求你饶了奴婢。”宫女见自家主子救不了自己,朝殷卧雪不停的磕着头,额头都红肿了起来。 殷卧雪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宫女,有些感触,这就是宫闱内宫女的悲。“饶了你,本宫这一巴掌岂不白挨了?” “霜妃娘娘饶命,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宫女直起身,不停的掌自己的嘴,每一下都用尽全力,只要能保住小命,不管有多痛,都得忍。 “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敢打本宫,说,谁指使你的?”殷卧雪明知故问,反正她已经被傅翼推到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她若不做出一番成就,岂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宫女看了一眼自家主人,那眼神好像在告诉自己,如果敢把她招出来,必死无疑。“是奴婢,是奴婢仗势欺人,是奴婢不知好歹,得罪了霜妃娘娘,求霜妃娘娘饶命。” 殷卧雪看了宫女一眼,没料到有一天,自己也要杀鸡给猴看。“本宫可记得,你打本宫的理由,“霜妃娘娘,这是郁露宫,你在请安时却将贤妃娘娘摆在我家娘娘前面,这是摆明了不把我家娘娘放在眼里吗?”本宫有说错一个字吗?” 殷卧雪将刚刚宫女的话重复了一遍。 “奴婢该死,以前那些嫔妃娘娘都是将我家娘娘摆在贤妃娘娘前面。”宫女胆怯的说道。 殷卧雪蹲下身,声音轻的似有若无,却能在这静谧的殿内让所有人都听清楚。“九重宫阙内,四妃,以贵、德、贤、淑,依次排列,本宫有叫错吗?” 宫女本想回答,却被殷卧雪抢先道:“想要本宫将你家娘娘排到贤妃前面,就让她先爬过贤妃。你一个狗丈人势的宫女算什么东西,敢出手打本宫,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本宫是和亲公主,后台是整个殷氏皇朝,你家娘娘算什么,家族后台再硬,能跟一个国家相比吗? 本宫不远千里和亲到傅氏皇朝,你们还真以为,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沙滩被遗弃,四大帝国中,萧、殷、魏、吴,可没有傅,傅氏皇朝可是依附着殷氏皇朝,可不是殷氏皇朝依附傅氏皇朝。 本宫委身下嫁到傅氏皇朝,已经很憋气了,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居然敢打本宫,看你是活腻,恃宠而骄,已经骄横到无知的地步,最基本的深谙之道都不懂,在本宫面前,还敢妄自尊大。 郁露宫又怎样,本宫来请安是给帝君面子,你们还真以本宫稀罕,说白了,如果那天帝君不再孝顺,郁露宫就如冷宫,失去帝君的羽翼,你们还能张狂得起来吗?支撑本宫的不是帝君,而是我身后的殷氏皇朝,只要殷氏皇朝不倒,本宫就有张狂自傲的本钱,只知在后宫蛮横,嚣张狂傲,丈势欺人,连诸国的趋势都不懂,一群无知的笨女人。” 一番话下来,让众嫔妃心里有气,却没一人敢开口反驳或是斥喝,而兰太贵妃脸色瞬间苍白,柔和的表情扭曲成丑陋的愤恨,恨意狰狞的盘踞在脸上。 殷卧雪的话,再笨的人都听得出,她是在指桑骂槐,这些话明着是对那个宫女说,暗着是在对她们说,尤其是兰太贵妃。 “兰太贵妃,臣妾身体有些不舒坦,红袖。”目的达到,多留无意,殷卧雪伸出手,红袖立刻上前将她扶着。“本宫要回宫休息。” 目送两人离去,那嚣张的焰火萦绕在她们头顶上。 “姨娘,你瞧瞧,她张狂的样子,摆明了不将姨娘放在眼底。”淑妃站起身,指着殷卧雪离去的方向,愤愤的说道。 “各位散了,本宫也有些乏了。”兰太贵妃一手扶着头,站在她身边的宫婢立刻上前将她扶起,朝内室走去。 “恭送兰太贵妃。”所有嫔妃站起身,齐声说道。 嫔妃窃窃私语,纷纷离开。 淑妃站在原地,蹬足转身朝内室跑去,就见老麽麽在为她按摩太阳穴,跪在地上,撒娇的叫道:“姨娘。” “你还委屈了?做事之前也不跟姨娘合计。”兰太贵妃抬眸看一眼淑妃,接着闭上双眸,缓缓道:“这样也好,不是试探的试探。” “姨娘,你的意思是?”淑妃眼前一亮,站起身。 “霜妃,殷眠霜,如果真如传说那般。我现在放心了,一个骄横野蛮的公主,在后宫不足为惧,帝君宠她一时,还能宠她一世吗?”兰太贵妃嘴角旋起一抹笑。 “姨娘。”淑妃恍然大悟。 走出郁露宫,殷卧雪停下脚。 “我们现在就要去永和宫请安吗?”望一眼天空,这哪是请安啊!去吃晌午还差不多。 “是。”红袖公式化的回答。 殷卧雪没再说什么,跟在红袖后面,她们走后,三抹身影走了出来。 傅翼、林长风、刘图。 “帝君,你的担忧是多余。”刘图笑呵呵的说道,刚刚那一幕他们可是在房顶上看得一清二楚。不愧是刁蛮公主,天不怕,地不怕,张狂至极,骄傲至极。 “帝君,现在?”林长风言简意赅。 “回御书房。”说完,傅翼转身,大步流星朝御书房走去。 第二十六章 诺儿姐姐 永和宫。 “娘娘,景绣宫主子霜妃娘娘前来请安。”明媚跑了进来,见阴诺诺正在做刺绣。 “啊。”阴诺诺一个失神,针扎在手尖上,呆滞的目光望着溢出血珠的手指,只是一个小小的针孔,却颇有血流不止的趋势。 “娘娘。”明媚担忧的跑上去,跪在地上看着阴诺诺扎伤的手指,用纱巾擦掉溢出的血。“娘娘,是不是很痛?” “我没事。”阴诺诺愣愣的摇头,殷眠霜居然来向她请安,翼为什么没提前告诉自己。 “还没事,都出血了,帝君若是见到,又该心疼娘娘了。”明媚拿出药,擦拭着直到见血止住,才用纱布包扎着,看着里面所剩无几的药膏。“娘娘,药膏都快没有了,李御医又没调制出新的药膏,您就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没事,帝君来了,可不许你多嘴。”阴诺诺板着脸说道,心却是甜甜的,站起身,整理着仪容。“快去请她进来。” “娘娘,您要见她。”明媚也站起身,收起药膏,有点不乐意的道:“马上就到晌午了,那有如此晚请安的,娘娘,她摆明了不将您放在眼底,我们还是别理她,将她撵回去,帝君那么爱您,就算她哭着告状,咱们也不怕。” “不许贫嘴,快去请她进来,还有,来者是客,不许你用言语暗嘲热讽。”阴诺诺警告道。 “娘娘,你就是太温柔慈善,后宫那些嫔妃才不将您放在眼底,依奴婢看,娘娘应该拿出您的权威,给后宫那些嫔妃看看,您才是掌管凤印,后宫之主。”明媚一点也不认同她的想法。 “明媚,你敢再多嘴,小心本宫将你的嘴缝合起来,还不快去请,外面太阳那么大,万一晒坏了谁敢担当,她可是和亲公主。”阴诺诺瞪了明媚一眼,这丫头真拿她没办法。 “和亲公主有什么了不起的,晒坏了就活该。”明媚嘴上依旧报怨着,却朝外面走去,高声叫道:“帝后娘娘有请。” 阴诺诺优雅的坐在凤椅上,拿着茶杯,淡淡的泯了一口,听到却脚步声,阴诺诺抬头,与殷卧雪四目相对,很明显,两人同时一愣,殷卧雪瞬间将眼底的惊讶压制住,而那一闪而过的惊讶没能逃过红袖的视线。 砰!阴诺诺脸色煞白,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跌成碎片,茶水在地板上酝酿开来。 “娘娘。”明媚快速跑上去,察看她有没有受伤,没见到伤口,这才松口气,怨恨的目光却直射向殷卧雪,好似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才造成。 “帝后娘娘鸿福。”走进殿堂,殷卧雪微微福了福身。 听到殷卧雪的声音,阴诺诺这才回神,眼皮挑起,凝着殷卧雪细细察看,展颜笑道:“妹妹对宫中礼仪仿佛知之甚明。” 此话一出,让明媚跟红袖目露惊讶,她的声音虽缓和,可任谁都能听出那语气里的激荡。 “帝后娘娘,眠霜是殷氏皇朝的公主,虽自幼玩劣,不守宫中礼仪,可和亲之前,父皇特意叫老麽麽为眠霜恶补宫中礼仪,为的就是别在傅氏皇朝宫阙内闹出笑话。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殷卧雪一番话下来,将阴诺诺的失态维护的滴水不漏。 阴诺诺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沉淀一下思绪,继而对明媚道:“明媚,叫御膳房多做几样菜肴,今日本宫要与霜妃妹妹共用膳。” “娘娘。”明媚一愣,转身看着阴诺诺,娘娘居然还要留下霜妃用膳。 “还不快去。”阴诺诺第一次对身边的宫婢厉声。 明媚又是一愣,今天的娘娘有些反常,却也不敢违她的意。“是。” 收拾完地上的碎屑,明媚路过霜妃身边,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目光,那眼神好似在说。“你若是敢欺负我家主子,你就死定了。” “妹妹,可愿意留下来陪姐姐用膳?”阴诺诺柔和一笑。 前面都叫人准备膳了,殷卧雪若是拒绝,摆明了给她难堪。“多谢帝后娘娘。” 阴诺诺柔和的目光转向红袖,语气依旧和煦的说道:“红袖,本宫也是殷氏皇朝的人,今日见与自己同国的霜妃娘娘,想与她私下聊聊,能否回避。” “是。”红袖朝两人行了个退安礼。 传言,帝后待人宽和,从不以权压人,就连身边的宫婢,她也待如亲人。 “来人。”阴诺诺朝门外叫了声。 “娘娘。”两个宫女立刻恭敬的站在她面前。 “将门关上,若本宫没叫,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记住,任何人。”阴诺诺语气有些严厉。 “是。” 待所有人离去,门一关,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殿内也变得阴暗,只有少许的阳光透个窗棂照射进来。 阴诺诺立刻起身,走向殷卧雪,抓住她的手,激动的叫道:“你不是殷眠霜,你是小姐对不对。” “诺儿姐姐怎么会认出我?”殷卧雪可记得,她们分开时,自己才五岁,诺儿姐姐比她大十岁,自己能一眼认出她并不奇怪。 “小姐可是我亲手带大,就算那时你只有五岁,女大十八变,可那份熟悉,那眼神,我怎么忘得了,还有你眉心处有朵米粒般大的樱花。”阴诺诺伸手就将殷卧雪眉心处的胭脂擦去,什么也没有,自信的笑容凝结在嘴角。“怎么回事?” “我吃了药,声音容貌都不会有任何变化,但是可以掩盖住眉心处的那朵樱花。”殷卧雪拉下阴诺诺的手,很意外在这里见到她的诺儿姐姐,不可否认,她真的很开心,自破浪哥哥死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有二师兄,还有诺儿姐姐在这里,她就不觉得孤单了。 “那很漂亮,为什么要掩盖?”阴诺诺已经猜想到,可她想听殷卧雪亲口说。 “诺儿姐姐,我现在的身份可是殷眠霜,傅翼从小就认识眠霜。”殷卧雪指了指自己的眉心。“这东西若不隐去,我这个郡主替公主嫁,会被拆穿。” “你真是胡闹,你知不知道,翼有多恨殷眠霜。”阴诺诺像小时候一样,殷卧雪做错事,就会用手指戳她的额头。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殷卧雪摸了摸被阴诺诺戳痛的额头,虽然有些痛,心却是暖暖的那感觉很好。 “知道你还敢胡闹。”阴诺诺板着脸,像训儿子一样训斥殷卧雪。 “现在后悔也晚了。”殷卧雪吐了吐舌头,扮了扮鬼脸。 “多大了啊?还像小时候一样。”阴诺诺说归说,却伸手像小时候一样将她搂抱进怀里。 久违而熟悉的怀抱,殷卧雪鼻子一阵酸痛,有想哭的冲动,阴诺诺的怀抱,就像是母亲的怀抱。殷卧雪从小没有母亲在她身边,只有诺儿姐姐,在她心里,诺儿是她的姐姐,也是她的母亲。“诺儿姐姐,你的怀抱还是跟以前一样暖和。” “小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心里难过,可你这次真是闯下大祸了,翼对殷眠霜恨之入骨,他要殷眠霜和亲,就是为了报复她,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他若是知道你不是殷眠霜,肯定会牵怒于殷氏皇朝,小姐,这可怎么收场。”阴诺诺抚摸着殷卧雪的秀发,一脸担忧的说道。 “我知道,决定替眠霜和亲那日起,我就知道是一条不归路,既然没有回头路,那就一条路走到底。”殷卧雪波澜不惊,未来的路她预测不了,也不想去未雨绸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二十七章 你爱他吗 “你疯啦。”阴诺诺脸色一变,握住殷卧雪的双肩,将她拉离自己怀抱。“你知不知道继续代替殷眠霜的下场?” “我知道,但是我不怕。”殷卧雪斩钉截铁的说完,又扑进阴诺诺的怀抱,蹭了蹭。“我只怕因此连累到诺儿姐姐。” “傻瓜,诺儿姐姐岂会怕你连累。”阴诺诺抱紧殷卧雪,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中,目光却闪烁着诡谲而复杂的光芒。 “诺儿姐姐,有你在这里真好。”累了,苦了,有这么一个怀抱等着自己靠,就足够了,现在的殷卧雪很容易满足,不去执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就没有两败俱伤的痛。“诺儿姐姐,答应我,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身份,特别是傅翼,我怕他牵怒你。” 阴诺诺沉默,算是默认。 “诺儿姐姐,我想问你一件事。”殷卧雪抬起头望着阴诺诺,她是帝后,而当年她将夜星交给诺儿姐姐照顾,答案呼之欲出。 “你想问傅翼是不是当年你所救的夜星。”阴诺诺伸出手,将殷卧雪额前的一缕发丝掠到耳后。“他是当年的夜星。” “可是他不记得夜月了。”殷卧雪垂下头,果真是他,早该猜到,哥在告诉她,傅翼曾经坠过悬崖,她就应该猜想到。 “听到你离开的消息,他以为你不告而别,发疯似的要跑去找你,却失足落进冰潭中,老爷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他救醒,醒来之后,他恢复记忆,却忘了关于你,接下来的事,不用我多说,你也应该明白。” “那你?跟他?”殷卧雪不知怎么问出口,只能含糊其词。 阴诺诺起身,走向梳妆抬,拿出一盒胭脂走回殷卧雪面前,为她补刚刚被自己擦掉的胭脂。“他以为我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身上有寒毒,老爷将控制他体内寒毒配方教给了我,要我留在他身边,后来久而久之,我们就生了情,他就给了我帝后的位置。” “我明白了。”殷卧雪点了点头,日久生情,诺儿姐姐人这么温柔,如果她是个男人都会娶她,可是傅翼,他有情吗?真担心诺儿姐姐受到伤害。“诺儿姐姐,你爱他吗?” 阴诺诺手一僵,表情愈加温婉,微微红着脸,羞涩的点头。“爱。” “好。”殷卧雪莞尔一笑,握住阴诺诺的手。“就凭诺儿姐姐爱他,我就一定研制出寒毒的解药,到时候让诺儿姐姐给他服下,他就会更感恩诺儿姐姐,更爱诺儿姐姐。” “真的?”阴诺诺反握住殷卧雪的手,有些不敢相信,激动的问道:“你真能研制了寒毒的解药?” “当然,诺儿姐姐要对我有信心,别忘了寒毒可是我母亲研制出,我是她的女儿,想要研制出寒毒的解药,有何难。”殷卧雪迟疑了下。“只是我需要些时间。” “诺儿姐姐相信你,小姐一定能成功。”阴诺诺笑逐颜开,捧起殷卧雪的脸,激动不已,如果真能研制出寒毒的解药,由她亲手交给他,将来他肯定会真正爱上自己,而非感激。 殷卧雪看着阴诺诺脸上的笑容,她也忍不住笑了,原来看着自己身边的人笑,自己也会被感染,寒毒的解药,她一定能研制出,为了夜星,为了诺儿姐姐,她就一定能。 用完膳阴诺诺还想挽留,却被殷卧雪婉拒,两人的身份不疑一拍即合,最主要的是殷卧雪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她。 红袖将殷卧雪送回景绣宫,自己则去御书房复命。“帝君。” 傅翼扫一眼红袖,眸光阴沉冷洌的说道。“如何?” 红袖将郁露宫与永和宫的事,一五一十,毫无半点的添油加醋,如实陈述。听完后,傅翼沉默不语,没人知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脸色阴郁,那一双凤眸不减的依旧是那份震慑人心的寒意。 阴诺诺,殷眠霜,傅翼在心头嚼着两人的名字,她们均是殷氏皇朝的人,她们认识吗? “退下。”冰冷十足的声音,没带一点温和。 入夜。 从永和宫回到景绣宫,殷卧雪坐桌前,看着桌上的烛火发呆。她知道红袖去向傅翼复命去了,可是她一点也不在乎,在这傅氏皇朝的宫阙内见到诺儿姐姐,即使始料不及,却也很高兴。 第一眼见到二师兄,她就知道,他们早晚会相认,今晨她是故意在他面前用金针,其目的就是向他坦明自己的身份。 傅翼就是当年的夜星,虽怀疑过,在得到诺儿姐姐的确定时,心还是荡漾起涟漪。 夜星,她曾经救过的大哥哥,想到那段时光,殷卧雪就忍不住想笑,那时候她总喜欢缠着失忆的他,更喜欢无理取闹的欺负他,对他耍赖、撒娇无所不用其计,就是为了骗他试各式各样的药丸,完全将他当成了白老鼠,却阴错阳差,误打误撞研制出一种可以控制他体内寒毒的药。 傅翼与夜星,将两人相重叠,殷卧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还是喜欢失忆的夜星。 “为什么明明是一个人,失忆后的他,和恢复记忆的他,个性相差悬殊这么多呢?”殷卧雪双手捧着脸颊,手肘撑在桌面上,喃喃自问。 她忘了,无论是傅翼还是夜星都是极其冷漠,不喜与人结交,是她自己死皮赖脸的缠着他,才让夜星对她另眼相看,没办法甩掉她,才与她走得近,与她深交。 转头,看向窗外的夜空,再过一个时辰,就是根二师兄约定的时间。 “今天你的心情舒畅。”傅翼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殷卧雪吓了一跳,错愕的望着他,半天回不过神。 一袭黑色龙袍,身为帝王的冷冽与霸气,高傲如天神,妖艳的面容,俊美得令人目眩。 他怎么来了?殷卧雪见到他,有种乐极生悲的感觉,想到他就是夜星,殷卧雪心底更是五味杂陈。 可惜,他却忘了夜星的身份,这世道还真是让人惋恨,该忘记的不忘,不该忘记的偏偏就忘了,可话又说回来,何为该记忆?何为不该记忆? “殷眠霜,这可是傅氏皇朝的后宫,不是你殷氏皇朝的后宫。”傅翼伸出食指,抬起殷卧雪的下颌。 傅翼不得不承认,她是上天的宠儿,给了她高贵的身份,也给了她倾国倾城的容貌,慑服人心的魅力,清新的像白梅,娇艳又似玫瑰,飘逸如同水仙,可惜,在给她这些的同时,也给了她一颗恶毒的心肠。 “老调重弹。”殷卧雪翻白眼,又是这一句话,不就是要她向他行礼吗? 这家伙还真是恶劣,从骨子里恶劣到外表来了,哪里像她的夜星。 夜星、夜月,都是在夜空出现,当年她之所以叫夜月,是因夜星说,天上的月亮是唯一,满天的星星围绕着月亮转,而他就是满天星星中的一颗,默默的守候着。 “你说什么?”冷漠的语气,危险味儿浓烈,傅翼抬着她下颌的手指改为捏。 殷卧雪挥开他捏着自己下颌的大手,双膝跪在地上,给傅翼行了个大礼。“臣妾叩见帝君,帝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翼凤眸蓦地一沉,眼睛中冰火跳跃,僵硬在空中的大手紧握成拳头,旋转坐在桌子旁边,为自己倒了杯茶,优雅的品了起来,也不叫殷卧雪起来,她既然喜欢跪,就让她跪个够。 殷卧雪俯首在地,姿势久了也难受,而傅翼却直接当她是透明人,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膝盖酸痛,殷卧雪却没在乎,她的心系在外面,眼看跟二师兄约定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偏偏傅翼没离去的打算,他不会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吧?殷卧雪头痛了,不见不散,如果二师兄没等到自己,肯定会担忧,万一跑到景绣宫来,与傅翼撞了个正着,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二十八章 被跟踪了 傅翼即使没特意注意殷卧雪,可她的一举一动,全落入他宛若黑曜石般幽暗的眸子,包括她时不时偏头看一眼窗外。她在等人,这个认知让傅翼很不爽,如同发现自己的妃子夜里私会情郎。 “起来。”良久,傅翼才吐出一句冰冷的话,幽暗的眸子中夹杂着一丝杂质,令人捉摸不透。 见殷卧雪没理会自己,凤眸一寒,身影一动,傅翼伸手欲将她提起,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大手僵硬在即将要碰到她的肩上。 她睡着了,她居然睡着了,她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有始以来第一人,在他罚跪的时候,睡着了。 本来是要将她摇醒,可最终手违背了思想,改成点了她的睡穴,傅翼将她抱起,放在床上,看着她安祥的睡颜,寡薄的唇角悄然勾起,似笑非笑,似怒非怒,令人窥探不清。 傅翼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望着她,居然有一种安心和惬意,仿佛所有的烦恼和疲倦,都因看到她一扫而空,这种感觉从来不曾有过......不,有过,却一时想不起来,若隐若现,似有似无,他只知道绝非在阴诺诺身上。 难道真是因,年少时那段苦恋,美好的憧憬换来的却是苦涩的恨意,一切都因她,不爱可以说,为何非要置人于死地,毫不迟疑没一点情面。 当年的她,现在的她,望着她的睡颜,傅翼有些茫然疑惑。 想到她的残忍,蓦然,妖艳的面容瞬间凝冻上了一层千年寒霜,怕自己忍不住伤害她。傅翼站起身,大步流星离开。[.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察觉到傅翼离开,殷卧雪坐起身,呆滞的望着他刚刚坐过的地方,他居然没为难她?难道是诺儿姐姐。 殷卧雪嫣然一笑。“不管了,先去见二师兄。” 快速换上夜行衣,殷卧雪娇小玲珑的身子从窗户跃出,黑夜之下,殷卧雪的身影如鬼魅般,翻越一座一座宫殿,轻盈的脚步踏在砖瓦上没发出一点声音,连巡逻的侍卫都毫无察觉,如入无人之境。 “帝君。”林长风望着远处飞跃的身影,刘图紧捂住自己的嘴巴,目光中全是难以置信。 “没朕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傅翼妖异的黑眸散发着一抹深沉的嗜血之光,仿佛看到猎物般,身影如疾风飞掠过。 药房,殷卧雪一个闪身,漆黑的房中没有一丝光亮,各种各式的药味飘散在鼻翼间。 “二......”刚出吐一字,殷卧雪突然被人捂住嘴,若不是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此刻的情景,殷卧雪真会大叫出声。 “嘘。”同样一身夜行衣的李权,将食指放在嘴边,朝殷卧雪作了个静音的手势,将她拉到药柜后面。 “二师兄。”殷卧雪低声叫道,灵动的双眸里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你被人跟踪了。”李权低声道,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担忧,很显然他知道跟踪她的是谁? 殷卧雪一愣,她居然高兴过头,有人跟踪都未察觉出,还把人带到了药房,太大意了,无论怎么高兴,怎么能忘了这是宫阙内,危机四伏,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若是让人发现他们,不仅连累二师兄,连二师兄的家人也会被祸及在内,早知就不应该急着与二师兄相认。 “对不起。”殷卧雪满脸歉疚的望着李权,他们的关系不能公开,因为她的身份不允许。 “傻丫头,跟二师兄还客气。”李权像小时候一样,揉搓着殷卧雪的秀发,炯炯有神的眸子里毫不掩饰的溺爱。 “跟踪我的人是他吗?”在后宫之中,特别对她上心的人,除了他,殷卧雪想不出还会有谁。 “嗯。”李权点了点头,很明显知道殷卧雪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怎么办?”殷卧雪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是她一个人,她不怕,可是现在有二师兄,她真怕因自己而连累二师兄,傅翼对眠霜的恨意太浓烈,想方设法报复她。如果傅翼还是当年的夜星,殷卧雪敢冒险告诉他自己的身份,可是现在的傅翼已经不是夜星了。 “静观其变。”傅翼这个人,李权也不敢大意。 殷卧雪点了点头,两人捂住嘴,大气不敢出,傅翼是何等的厉害,只需听微弱的呼吸声就能知道藏人之处。 殷卧雪懊悔自己的大意,原本好好的一场师兄妹相认,却演变成这样,活像是后宫嫔妃受不住寂寞跑出来跟人偷情似的,还被人跟踪,而跟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傅翼。 “给朕滚出来。”语气玄冽至极,残酷异常,傅翼借着门口的月光,阴寒而犀利的视线,扫视着药房。他也不敢断定人还在药房,他是亲眼见人躲进药房,却不排除察觉自己被发现而从窗户逃出去。 听着傅翼的脚步,越来越清楚,殷卧雪心都悬了起来,目光看向身边的李权,而李权给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别慌。 “给朕滚出来。”傅翼重复了一遍,鹰隼锋利的倏地落在药柜旁,身影一闪,药柜背后空空无一物,退步到相隔的药柜,依旧无。 殷卧雪一手按在胸口,一手捂住嘴,还好刚刚他们闪的快,不然就被发现了。 该死的傅翼,没事这么精明做什么?殷卧雪在心底抱怨着。 太卑鄙了,居然故意离开,然后跟踪自己。 第三个药柜,殷卧雪躲在药柜后,傅翼站在前面,移去脚步,而躲在第二个药柜尾的李权将两人尽收眼底,眼看傅翼就快走到药柜后,而殷卧雪前面是处方柜,根本无法躲人,目光染上担忧。 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让他看到殷卧雪,刚欲现身,门外传来刘图的声音。“帝君,帝后娘娘突然晕倒了。” “什么?”傅翼瞳仁猛然变得暗沉,倏地转身。 殷卧雪顿时松口气,靠在药柜上,庆幸诺儿姐姐晕得正是时候,随即一抹担忧染上眉头,诺儿姐姐怎么会晕倒,白天还好好的。 正在此刻,殷卧雪感觉脚背上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低眸一看,一只大老鼠在她脚背上。 “啊。”尖叫声瞬间在安静的药房响彻起,殷卧雪猛地跳起脚往外跑,与刚走到门口的傅翼四目相对。 傅翼眼神锐寒如同冰峰,周身原本散发的寒意,殷卧雪目光瞬息万变,更多的是对老鼠的畏惧。 李权恨不得将那只老鼠挫骨扬灰,小师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鼠,这只老鼠出现得还真是及时。 “快走。”见殷卧雪还傻愣着,李权身影一闪,拉住殷卧雪的手腕,破窗而出。 “想走,哼。”傅翼冷哼一声,身影快速的一闪,冷冰的眼眸中蕴涵着凶狠的杀机。 刘图没动,林长风也未动,傅翼没出声,他们不敢插手,只能冷眼旁观。 身影一转,拳头快速的攻击向殷卧雪,李权见状将她推到一边,躲开傅翼的拳头,迎面一掌打向傅翼的肩,逼退他几步,转头朝身后的殷卧雪喊道:“快走。” 殷卧雪立刻会意,纵身一跃,傅翼脸色颇为阴郁,凌厉的双瞳扫射的方向是欲跑的殷卧雪,身影快速的一闪,将她拦住,致命的杀招攻向殷卧雪。 “不准伤害她。”李权刻意变音的嗓音陡然间冷然下来,一双铁拳,毫不减缓速度的攻击向傅翼。 傅翼阴冷的盯着殷卧雪,根本不管身后李权的招式。 顾不了许多,殷卧雪身影快速的一个转动,骤然之间,却以然换了方位,刚躲开傅翼的攻击,可惜脚步刚落地,傅翼的掌法再次的攻击过来,殷卧雪轻盈的身姿迅速的转移着身子,她的轻功卓绝,可惜不会武功。 傅翼的掌法,快、狠、准,透着绝杀。 第二十九章 暴怒的他 殷卧雪躲闪着傅翼愈加猛烈攻击,几番下来,殷卧雪躲得有些吃力,傅翼的耐性耗尽,也看出她不会武功,就凭轻功就能在他手下躲过几十招,委实不简单。 傅翼并没因此放过她,丝毫不曾减缓攻击,反而愈加猛烈的向殷卧雪下手,招招都是必杀的阴冷,每一招都被殷卧雪闪躲过,却一次一次的侥幸。 “小心。”见殷卧雪快支撑不住,李权修长的身体在电光火石间,快速的闪身过来,一把推开殷卧雪的身子,让她避开傅翼这致命的一拳。 “二......”殷卧雪嘶厉的喊出一字,却随即闭嘴,她不敢肯定傅翼有没有认出自己,他既然是一路追踪自己而来,必定知道她谁,没拆穿只是想试探她的底。 所以,无论她逃与不逃,其结果都是一样。 “快走。”李权快速的拨开傅翼的攻击,朝殷卧雪大吼,他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他的武功完全在傅翼之下。 “找死。”傅翼瞬间手中真气迅速的凝聚,快速的向着李权展开了反击,他刚才只是想试探她,所以才对李权的攻击,只守不攻。 殷卧雪见傅翼冷然一笑,身影陡然之间快速的翻转,接下傅翼击向李权那一掌,而李权那一拳也未来得及收回,硬生生的落在殷卧雪后肩上。 傅翼一愣,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冲上来,刚刚那一掌可用了他五成的内力。 “噗。”一口鲜血从殷卧雪口中喷了出来,蒙面黑巾飘落,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小......丫头。”李权心里一震,这下可怎么好。 见状,傅翼阴寒的脸上没一丝惊讶,只是愈加阴郁,凌空一掌再次朝失神的李权击去,李权颀长的身体,在傅翼十成功力之下,猛的向身后倒去。 “噗。”大口鲜血喷出,李权捂住胸口,他都感觉五脏六腑被震碎了。 “不。”殷卧雪歇斯底里的吼着,想要冲上去,却被傅翼挡住,瞪着傅翼,神情极为痛楚。“滚。” “殷眠霜。”傅翼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迸出,眼中的寒冰能冻得死人。 敢叫他滚,找死。 倏地将傅翼紧抱住,殷卧雪朝李权大吼。“走。” “小......咳咳咳。”李权捂住胸口,站起身,目光闪过犹豫,他若走了,傅翼肯定不会放过小师妹。 小师妹是师傅的外孙女,他怎么能为了自保就弃小师妹的安危于不顾,可是他一旦暴露身份,傅翼铁定会牵怒李家。小师妹的安危,李家上下百余人的性命。 “快走。”见李权迟疑,殷卧雪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如果因她,而连累二师兄或是他的家人,殷卧雪万死难辞其咎。“求你,快走,他们的命,与我的安危,熟重熟轻?” “好一对痴男怨女,可惜,今夜你们谁也跑不掉,长风。”音如冰锥,傅翼浑身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阴冷暴怒,让人望而生畏,宛如修罗一般。 林长风身影如疾风掠过,带来一股不寒而栗的杀意,凌厉而致命的一掌朝李权击去。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不。”殷卧雪心惊胆战,她怎么忘了除了傅翼,还有他的贴身侍卫。 “你就如此在乎他的生死?”傅翼凤眸眯起,全身都弥漫起危险的气息,该死的女人,在他的后宫居然也能勾搭上男人,今夜,他非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敢来他的后宫,与他的妃子幽会,还约定在药房,真是岂有此理,真把他当假的吗? 殷眠霜,好样的,敢公然在他的眼皮底下夜会情郎。 “傅翼,求你,别杀他。”殷卧雪双腿跪地,目光里有着沉重的悲痛,长这么大,她从来没跪在地上求过人。 “你要他活,朕便就要他死。”傅翼黑眸紧眯,眼里的冰冷到了极致,几乎将殷卧雪的心冻结,接着命令道:“长风,只许留他一条命。” 意思是,缺胳膊断腿,随他意。 李权与林长风拆了数招,就已经是伤上加伤,林长风脚下一个旋风,直击李权胸口,李权躲避不了,眼见就要踢中,千钧一发之际,一抹黑影闪过,掷出烟雾弹,瞬间,烟雾弥漫。 待烟雾散去,哪还有李权的人,殷卧雪顿时松口气,不管谁出手相救,只要傅翼没认出二师兄,就值得庆幸。 “噗。”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殷卧雪彻底晕厥。 刘图跑了上来,看了一眼林长风,又看了一眼晕厥的殷卧雪,他不敢看傅翼。林长风站在一边,傅翼没发话,他也没去追。 傅翼低眸盯着晕厥的殷卧雪,妖艳的脸越发冰冷,眼中的杀气更甚,令他周围的人都感到胆颤心惊。 景绣宫。 傅翼直接将殷卧雪丢在床上,看着陷入昏迷中的殷卧雪,想到今夜的事,怒火愈加狂飙,这就是她的本性吗?不甘寂寞,不知安分守己为何物。 不知为何,看到她夜会其他男人,他心底就燃烧起无名的怒火,她担心那男人的安危是真,她为那男人求请是真,他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对那男人的一切都是真,甚至是发自肺腑。 “殷眠霜,恭喜你,再一次挑战朕的底线成功。”对这女人就不应该有怜悯之心,一天不提醒她,就忘了你是谁。 “既然不甘寂寞,朕就成全你。” 撕的一声,布料被撕裂的声音清晰的响在黑夜里。 看着她被击中的左肩,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大手顺着那单薄的曲线一路下移着,狂妄而邪肆。 突然,殷卧雪感觉身子被猛烈的贯穿,那撕裂的痛瞬间将她从昏迷中惊醒,忍不住的喊出声来。 “你是谁?”殷卧雪瞪大双眸,震惊的目光看向趴在身子上施暴的男人。“傅翼。” “很好,还知道朕是谁。”如果她敢在此刻叫其他男人的名字,傅翼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立刻要了她的命。 殷卧雪呆滞的僵直着身子,胸口闷痛,提醒着她发生过的事,二师兄。他到底怎样了?有没有被抓?担忧溢满眼中,却不是为自己。 “殷眠霜,你找死,在朕身下,也敢想其他男人。”傅翼扣住她的下巴,此刻居然还在为那奸夫担忧,真该死,真该死。 “放开我,放开我。”呆滞片刻后,殷卧雪这才回神,凄厉的喊叫,抗拒的扭动着身子,要从眼前的男人身下挣脱。 “晚了!”傅翼寒声开口,目光里迸发出无比的阴冷,看着她痛苦,就有报复的成就感,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看她痛苦的样子,可真是如此吗?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傅翼,你放开我,我不是......”殷眠霜三个字,殷卧雪还是没能吼出口,在她决定踏上和亲之路,她就想过有这么一天,可当这天当真发生,她还是不能镇定的接受,甚至感觉自己...... 背叛,对,就是背叛,她忘不了破浪,毕竟自己曾经差点儿就与破浪哥哥成婚了,在她心底,已经把自己当成破浪哥哥的妻子。 此刻被傅翼侵犯,她就感觉一种背叛在心头萦绕。 “不是什么?嗯?”傅翼扣住她下巴的手渐渐紧缩,眼中是冰冷的寒意和讥讽。“殷眠霜,你来傅氏皇朝前就已经不是处子之身,现在才装贞节烈女给谁看?” “傅翼,你给我滚。”他不提还好,一提殷卧雪就火大,她的处子之身毁在那个老麽麽手上,他敢说不是他的旨意吗?一个宫中老麽麽,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毁她清白,况且她还是和亲公主。 啪,傅翼扬手,一巴掌掴在殷卧雪脸上。 “别挑战朕的底线,受苦的只会是你。”冰冷冷的声音从他薄唇里吐出,危险十足的眯着凤眸。 第三十章 沐浴救人 “无耻。(.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殷卧雪偏过头,嘴角溢出血丝,脸颊瞬间红肿起,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本来就受了内伤,那还受得了傅翼摧残。 “殷眠霜,朕提醒你,你是朕的妃子,朕破例宠幸你,是你的荣幸。”身下贯穿的动作继续着,仿佛要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阴寒地狱。 这种荣幸,她宁可不要,殷卧雪紧咬银牙,眼眸底顷刻间恢复成以往的平静,淡漠的好似任何事,都激不起她一丝的涟漪,冷清的目光就这么看着他,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把他想成夜星,只有这样看着他,她才能麻醉自己,他是傅翼,恶魔般的傅翼。 “很痛是吧?”冰冷的声音从傅翼的薄唇中溢出,大手再次钳制住她的下颌,看着压在身下颤抖的她,突然笑了,笑得如沐春风,残酷至极。“痛,就对了,十年前的耻辱朕要你加倍偿还。” 殷卧雪望着身上的男人,眸子里没有半分波澜,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他可知,她只是个代嫁郡主殷卧雪,并非当初骗情绝爱,置他于死地的那个公主殷眠霜。 侧目,看着烛火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眼神变得空洞,双眼愈加的阴暗,连呼吸也不禁停止住。 痛变成麻木,只余下那破碎的心扉,再次裂成一地的碎片。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身上的体重消失,傅翼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一点也不知晓,呆滞的望着床顶,目光涣散迷茫,任由**的身子暴露在空气中,冷冰毫无温度。 “娘娘。”红袖呆滞的愣在门边,眼底震惊后是错愕,猛的回过神,快到床边,拉过被褥盖在殷卧雪被蹂躏过的身子上。 红袖将她涣散的意识唤醒,恢复意识后,唯一的知觉,就是痛!铺天盖地的剧痛中,内伤的痛,身体的痛。 浑身上下像被数辆马车压过般,根根骨头即将碎裂,寸寸皮肤透着痛楚。殷卧雪只能趴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哪怕只动一根手指头,那彻骨的疼痛都要超过她的承受极限。 “娘娘,你还好吧?”红袖一脸担忧的问道。 “红袖,我想沐浴,可以去帮我准备热水吗?”不是命令,而是恳求。殷卧雪清楚,红袖是傅翼安排在她身边的人,肯定不会听自己的话。 “好。”红袖没有丝毫迟疑,快速朝外面跑去。 一会儿后。 “娘娘,热水准备好了,奴婢侍候你沐浴。”红袖小心翼翼的将殷卧雪扶起,殷卧雪本想拒绝,可是她的双腿无力,浑身酸痛,又受了内伤,别说是走,爬到屏风后的浴桶里都成问题。 浴桶里,殷卧雪将自己的身体淹没在热水中,见红袖欲将花瓣洒在水中,殷卧雪赶紧出声阻止。“红袖,不用洒花瓣。” 红袖一愣,看了殷卧雪一眼,还是将抓在手中的花瓣放回篮子里。 “红袖,你先下去,我想泡一会儿。”殷卧雪接着道,见红袖离去,殷卧雪才将指甲里的药粉弹了出来,与热水混在一起,一会儿后,浴桶中的热水开始沸腾,殷卧雪滑下身子,将头没入沸腾的水中,只留下黑发飘在水面上,随着沸腾的水而荡动。 屏风内,雾气缭绕的水里,淡淡的药味袭人,沸腾的水里。蓦地,殷卧雪站起身,伴随着哗啦一声水响,如出水芙蓉,象雨中破水而出,惊艳妖异,完美无暇的娇躯瞬间展现在外面。 然而,那原本留在身上的痕迹,也全不见了,白玉无瑕的身子美得不可思议,随即,殷卧雪又坐回浴桶里,仰起头,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如瓷般无暇白玉的脸,惊艳妩媚,精致绝伦,在水雾的蒸腾下,绯红而迷离之美。 殷卧雪闭上双眸,思索着今夜之事,她心里清楚,此事绝对没完,傅翼还没问昨夜那个男人是谁? 这人还真不能高兴忘形,会乐极生悲,好好一场师兄妹相逢场面,硬是被傅翼搅和成,夜会情郎。 “谁?”察觉有人靠近,殷卧雪猛然睁开眼睛,抓起一缕衣服裹住自己的赤身后,快速系好带子,转身就见,一名黑衣人扶着受伤的黑衣人闯了进来。 “不准出声,否则,本郡主......”黑影一闪,一把薄如蝉翼的袖剑放在殷卧雪脖子处。 “乞儿,休得伤她。”李权见状出声阻止,接着五脏翻滚,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溅落在地面,随即身体向地面倒去。 “姓李的。”乞儿丢掉袖剑,闪身回来接住李权的身体,瘦小的她根本就扶不住,两人均倒地。乞儿赶紧爬起身,抱着李权的身体。“姓李的,本郡主不许你死,你给本郡主睁开眼睛,你的命是本郡主所救,没有本郡主的命令不许你死。” “二师兄。”殷卧雪顾不得在乞儿面前暴露身份,冲上前,单膝跪地,抓起李权的手把脉。 “二师兄?”乞儿上下打量着殷卧雪,认识她,就是因为她,李权才被帝君哥哥伤得如此重,恨归恨,怨归怨,乞儿还没失去理智。“你叫他二师兄,你也是学医的对不对?你有办法救他对不对?” 殷卧雪没回答,快速拿出金针,手法利落的插在李权身上的穴位上。 “你想要他的命吗?”这可是死穴,乞儿看不下去,一把抓住殷卧雪的手,阻止她下针。 “放手。”那声音很清淡,清淡的几乎听不到殷卧雪的任何情绪,目光未离开过那穴位,怕一分心,就会插错般。 乞儿一愣,不由分说的放手。 扎完十针,殷卧雪就不敢再扎,扎金针,不仅要精准的手法,还要过硬的技术,锐利的视力,而殷卧雪的左手十针以下还能应付,超过十针,就是她的极限。 “这样他就好了吗?”乞儿看着殷卧雪,语气明显比刚刚要和气许多。 殷卧雪摇头,如果她的右手没被废,可以用金针救二师兄,可惜,她的右手被傅翼废了,二师兄又伤得太重。 “娘娘。”红袖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 殷卧雪跟乞儿一愣,乞儿立刻慌张起来,低声嚷嚷着。“怎么办?怎么办?是红袖的声音,她可是帝君哥哥的心腹,帝君哥哥若是知道李权在你这里,肯定会杀了他。怎么办?” 早知道她是那个和亲公主霜妃,说什么她也不将人带到景绣宫。 “别慌张。”殷卧雪朝乞儿使个眼神,平静的说道:“什么事?” “娘娘,需要将水加热些吗?”红袖知道她在里面泡药澡,空气中还迷漫着淡淡的药味儿。 “不用,你先下去休息。”殷卧雪庆幸红袖没有不管不顾的冲进来。 “是。” 听到离开的脚步声,殷卧雪跟乞儿均松了口气,乞儿朝殷卧雪竖起大指。“真厉害,处变不惊。” “将他扶进浴桶里。”殷卧雪扶着李权站起身,两人协力将他弄进浴桶里,殷卧雪跑出去,拿了些调配来的药粉回来。“把他身上的衣衫脱掉。” “什么?你要本郡主给他脱衣衫?”乞儿手指着自己,震惊的望着殷卧雪,见她一脸坚毅,乞儿脸颊一红。“本郡主是姑娘,他是男子。” “脱。”一个字,没有转化余地。 乞儿嘟了嘟嘴,还是将双手伸进水里,撇开目光,纵使她再张狂,毕竟也是个姑娘家,叫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为一个男子脱衣衫,难为情,羞赧不已。 一番下来,乞儿的脸经已涨红,将衣衫丢在地上。“好了。” 殷卧雪拔开木塞,将陶瓷瓶中的药粉洒在水面上,只见清水顿时变成蓝色,烟雾囱囱,气泡沸腾。 第三十一章 看够了吗 乞儿惊讶的看着沸腾的水,那蓝色的水在沸腾的气泡之下,着实耀眼绚烂。(.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这就是所谓的药浴吗?” 殷卧雪点了点头,两人守在浴桶一夜,直到破晓。 李权睁开眼睛,映入视线,就是两人担忧的脸。一张绝艳,一张清丽。 “姓李的,你总算是醒了,担心死本郡主了。”乞儿见他醒来,一个激动,展开双臂欲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却被殷卧雪拉住。 “二师兄,你觉得怎样?”殷卧雪将乞儿拉到一旁,虽然相信自己的医术,可是目光中还是难掩担忧之色。 “小妹的医术真得师傅他老人家的真传,药浴更是赢他老人家......” “人家只问你好没好,你拍什么马屁?”乞儿在一旁翻白眼,他们不是同出一派师门吗?有必要这么虚夸吗?转身朝屏外走去,没一会儿就找来件太监的衣衫,丢给李权。“如果没事了,就赶紧换衣衫,换好了闪人,这可是后宫,还是帝君哥哥目前最宠的霜妃,若是被发现,你就是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乞儿比了个杀头的手式,昨夜她只急着救人,根本没注意到,别一个黑衣人就是殷卧雪。 殷卧雪跟乞儿走出屏风外,在外面等他出来,李权刚换好衣衫走了出来,还未开口,门外就传来宫女的声。 “见过帝君。” “天,帝君哥哥来了,帝君哥哥来了,这下完了。”乞儿咻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急得团团转。 “别慌。”殷卧雪真是受不了她,遇事就慌里慌张。 “小师妹。”李权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出去请罪。” “请你的头,去送死还差不多,你又不是不了解帝君哥哥,他最会牵怒,到时你们李家就会被灭门。”乞儿一把将李权拉住,四处看了下,拉着他就往床下钻,管他呢?横竖都是死,躲一时算一时。 殷卧雪也没阻止,跑进屏风,将李权的衣衫抱出来,一股异样的味道,扑鼻而来,淡淡的,香香的,殷卧雪俯头嗅了嗅,眼眸一暗,追踪香,怪不得傅翼没叫人去追。 可是,他也小看了她,殷卧雪弹了弹指甲,将少许药粉洒在夜行衣上,双手一松,夜行衣还来不及掉地,就被药粉腐蚀,一点灰烬都未留下。 化粉散,殷卧雪身上唯一,一样致命的药物,外公有两门绝学,一是医技,二是毒技,她只学医,并不学毒技,化粉散防身所用,若非被逼到绝境,她不会用。 即使昨夜,受到傅翼**,她也没想过要他的命,要他的命不难,难得是她下不了手,在知道他是夜星时,就更下不了手,傅翼恨的人是眠霜,不是她,而她承受的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傅翼一脚将门踢开,直奔屏风后,花香飘逸袭人,就见殷卧雪坐在浴桶里,头靠在桶边缘,状似睡着。 傅翼先一愣,并未惊醒她,转身朝衣柜走去,将其打开,映入眼帘,只是几件罗裙与两套宫装,傅翼伸手拿出一件,放在鼻尖,一股淡淡清香,只属于她的气息。(.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红袖。”傅翼挑起浓眉,凤眸中闪烁着情绪。 “帝君。”红袖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在他身后,目光却忍不住看向屏风。 “昨夜朕离开后,可有异常?”傅翼的声音并不高亢,冰冷中隐隐透着一股子威严,竟比大发雷霆更令人畏惧。 “回帝君,没有。”红袖肯定的回答。 “她呢?”没有,追踪香止于此处,难道真的是巧合吗?还是她身上也沾着有,不可能,如果沾上,他昨夜就能发觉。 “帝君离开后,娘娘就在药浴。”因为是药浴,红袖就没打扰她,殷卧雪没叫,她也没擅自进来,自郁露宫一行,红袖对殷卧雪有着尊重。 “药浴。”傅翼嗅了嗅,果真如此,空气中真飘浮着淡淡的药味,还夹着血腥味,目光落在床上,已经被焕然一新,他知道昨夜在他的报复发泄之下,床上弄有血,却不是她的处子血。 傅翼下颚在瞬间绷紧,一种凶猛阴鸷的神情,在他脸上出现,宛如狂扫起一阵风暴,一个箭步冲向屏风内。 “刚才你去哪里了?”傅翼一把抓住殷卧雪的肩,将她从水里提了起来。 哗啦的水声,在屏风内响起,毫无瑕疵的完美娇躯瞬间展现在傅翼视线内。 水珠顺着青丝流了下来,溅在胸前的梅花上,如娇嫩的花瓣,缀着晶莹剔透的清露。 傅翼看过很多赤身裸体的女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完美的玉体,那诱惑力强烈的刺激着,他做为正常男人的感观和视觉。 昨夜他只顾着发泄,却不及欣赏,事后她又被自己弄得满身是伤,厌恶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多看她一眼。 不得不承认,药浴还真是惊人,一夜就能让伤痕累累的身体恢复原状。 “洗澡。”殷卧雪淡淡的吐出两字,经昨夜的事,此刻的她在他面前一点也不避讳,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还怕他看吗? “洗澡?”看着飘着各色的花瓣的水里,傅翼将手伸进水中,荡了荡了,冰冷刺骨。“洗这么长时间,还真是少见。” “睡着了。”殷卧雪抬眸看了一眼傅翼,清澈的眸子干净的没有一点杂质。 “是洗澡,还是药浴?”傅翼收回手,抬起手,将水珠滴落在殷卧雪肩上。 “有什么区别吗?”殷卧雪反问道,见傅翼目光一闪,接着又说道:“女为悦己者容,我不喜欢见到身体上多出刺眼的东西。” 傅翼扣住她肩的手往下滑,捉住她的手腕,凹凸不平的手感,神色一愣,大手微微移开,露出那狰狞的伤疤。“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消除手腕上的疤痕。” “手已经废了,疤痕消失有何用。”殷卧雪平静的神色不泛半点涟漪,只是冷静的说道。 “看着疤痕,是想随时随地提醒着你,朕是如何用碗片割断手腕上的筋脉吗?”话锋一转,傅翼促狭的凤眸看着殷卧雪,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变化,哪怕只是细微的变化,可惜,殷卧雪的表情太平静,平静的好似一湖死水。 “想太多了。”清澈的眸子如水般纯净,没有一丝怨恨,或是自怜。 “是吗?”傅翼嘴角忽然绽放出一抹魅惑人心,却骇人心神的笑意,将手中拿着的一缕香衣丢给殷卧雪。“把衣衫穿好,昨夜之事,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 果不其然,殷卧雪拿着衣衫呆滞一片刻,昨夜之事,她没想过躲,可为何要在此时,来得还如此巧,二师兄跟乞儿郡主都在她房间里,乞儿郡主就算了,若是让傅翼知道二师兄在她房里,后果不堪设想。 见思绪飘浮的殷卧雪,傅翼不去猜测她心中所想,促狭的凤眸闪烁着精芒。 “怎么?你喜欢光着身子跟朕交代。”傅翼斜身俯在她耳边暧昧的说道:“真没想到,爱妃还有这等嗜好。” 爱妃,殷卧雪顿时感觉得毛骨悚然。“请帝君去外面稍等片刻。” “朕可没耐心。”最后看了殷卧雪一眼,傅翼转身朝屏风外走去。 见他离开,殷卧雪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手中的衣衫,快速穿上,系好带子,迈步走出去。就见傅翼坐在椅子上,优雅的品着茶,这画面,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这般,结果就注定悲剧的人生。 “看够了吗?”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尽磁性,修长的手指划着白玉瓷杯,傅翼看着殷卧雪的眸光幽深而危险。“过来。” 第三十二章 在劫难逃 殷卧雪迈开双腿,一步一步朝着傅翼走去,湿润的发丝披散在后背,妖媚的散乱着,飘洒婀娜的身姿,风韵独特的气息,夺人魂魄的绝艳。[.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离傅翼两步之遥,殷卧雪停了下来,四目相对,他没发话,她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视在场的所有人如无物。 “滚出去。”冰冷的语气,威慑的气势。 刘图、林长风、红袖三字闻声,立刻退了出去。 “过来。”傅翼放下杯茶,眸光直射殷卧雪。 殷卧雪愣了愣,还是迈出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却没再更进一步,一双晶莹剔透的双眸,神情极为淡然,手心里却溢出汗。 她是真的怕,怕傅翼察觉出床下的二师兄,他是寻着追踪香而来,虽说她已经将二师兄的衣衫毁掉,二师兄又泡了药浴,在精明的傅翼面前,她还是得小心谨慎,稍有差错,后果绝非死那么简单。 “昨夜朕已经宠幸了你,今日有必要在朕面前扭扭咧咧吗?殷眠霜,残花败柳的你,装矜持给谁看?”傅翼长臂一伸,搂过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往自己面前一带,殷卧雪重心不稳,跌坐在傅翼腿上。 殷卧雪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傅翼搂得更紧。 “聪明如你,此刻最好别动。”傅翼将脸埋进她颈窝处,淡淡地香味夹着药香味儿还有少许的花香,混合在一起,竟是清新香味儿,使人心旷神怡。[.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一股悸动的情愫,直达傅翼的心底处,平静的心湖掀起涟漪,震荡着,扩散着,无边无际,不见尽头。 傅翼的话成功让殷卧雪停止挣扎,僵硬着身子坐在他腿上,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某个地方的变化,想到昨夜的情景,殷卧雪脸色一变,不是羞涩的绯红,而是惊悚的煞白。 傅翼将殷卧雪的变化看在眼底,也清楚的知道,昨夜的事在她心底蒙上一层阴影。也证明了一点,她对自己的抗拒,不似其他嫔妃的欲擒故纵,而是真的抗拒,发自肺腑。“昨夜与你在药房里幽会的情夫是谁?” 殷卧雪面色有些动容,她知道此事必须说个明白,还以为他会直接说是野男人,居然用情夫,口下积德。 诡异的气息在周遭逸散,两人的目光相撞击,一清冷,一阴寒,让室内的温度逐渐低下,就连躲在床下的两人都忍不住一阵寒颤。 “是从殷氏皇朝跟随你过来,还是傅氏皇朝的人?”见殷卧雪不出声,傅翼接着问道,好看的薄唇轻轻抿起,眼神却是不含一丝温度的冰冷。 解释不明,细说不清,殷卧雪惟有沉默。 绝对不能告诉他,李权是她二师兄之事,他一旦得知,不是她的身份暴露,就是二师兄受到牵连,二师兄不只一人,他的家人都在这里。 “殷眠霜,你最好如实招来,此事绝非沉默就能了事。”深锁的眉愈加蹙起,脸色也更加的阴郁,殷卧雪的维护,加重傅翼心中莫名的怒火,凤眸里仿佛有簇簇火焰燃起。 殷卧雪心里比谁都清楚,沉默解决不了问题,可她只能沉默,语言对她来说苍白无力,她已经将自己逼到死胡同里,断了一切后路,惟有前进才有一条出路。 “殷眠霜。”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迸出,少得可怜的耐心磨光,情绪已达到了盛怒的边缘。傅翼一把扣住殷卧雪的肩,手一挥,殷卧雪的身子如同破娃娃般被扔在了地上。 床底下的李权见状,欲冲出去,却被乞儿拉住,朝他一个劲的猛摇头。 趴在地上的殷卧雪,与李权四目相视,殷卧雪开口,无声的对他说道:“别出来,无济于事,只会弄巧成拙。” “小师妹。”李权双眸里染上悲痛与懊悔,如果他不认出她,昨夜之事,怎能发生,又岂会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出去,不仅救不了小师妹,反而搭上李家上下的命,不出去,帝君明显不会罢休,小师妹的右手已经废了,难道还要经历一次生死边缘。 “最后再问你一遍,那个男人是谁?”傅翼转动着手中的两颗铁珠,眼底一片寒冰。 “他是男人不假,但绝非你所认定的情夫,我们之间,没你想得那般龌龊。”殷卧雪扭头望着一脸阴沉的傅翼,开口平静的说,平淡的如同往日。 “深夜,孤男寡女私会在药房,还不龌龊?若不是朕及时发现,你们是不是就在药房苟合?嗯?”薄唇阴森的吐出,傅翼眉头紧收拢,言辞犀利刻薄,透着一抹讥诮。 殷卧雪紧抿着唇,冷清的目光直射傅翼,仿佛要看穿他的心。 “殷眠霜,你不是第一个算计朕之人,也非第一个想要置朕于死地之人,却是朕最痛恨之人。”神情骤然一凉,满目的冷冽,危险在傅翼凤眸中无休止的扩散。“刘图。” “帝君。”被点名的刘图,毫不敢怠慢,以最快速度推门而进,余光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殷卧雪,没有同情,只有惋惜。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傅翼被仇恨蒙蔽的心智,殷卧雪无论怎么样,在他眼底都是错,而刘图等人就不一样,一个学医之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不留。”薄唇一开一合,冷冽的声音冰冷寒骨。 不留,这两个字的含意,常年在宫中的人都懂,跟随在傅翼身边的刘图更懂,李权懂,乞儿虽贵为郡主,毕竟年纪小,这些事她也似懂非懂,而殷卧雪不懂,她只是个郡主,对后宫嫔妃的事,积少知道。 殷卧雪只见刘图退后时,给了她一抹意味深长而同情的目光,对就是同情,一种不安萦绕在她心头,傅翼又想耍什么阴招。 静,死一般的宁静。 一会儿后。 “启禀帝君,嬷嬷们带过来了。”门外,刘图细柔的声音传了进来。 傅翼回应的是一阵沉默,没有他的话,门外的人不敢擅自进来,也不敢离去,只能静静的等在门口。 “让她们进来。”不知过了多久,傅翼终于有了声音。 “奴婢叩见帝君。” 殷卧雪心里一惊,对这宫闱内的嬷嬷,殷卧雪心里有阴影,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直觉这几个嬷嬷是来对付她的。第一次,傅翼让嬷嬷给她验身,结果被那个嬷嬷了毁了清白,而此刻,却是五名嬷嬷,数量多了四倍,傅翼到底想要对她做什么? 她昨夜才被傅翼宠幸,今天就找五名嬷嬷来对付她,傅翼还真会攻心,她畏惧什么,就硬要她面对什么。 “帝君,奴婢们这就为霜妃娘娘净身,避免污了帝君的龙体,还请帝君移驾别处。” 净身?刹那间,殷卧雪身子僵硬住,原来他口中的不留,就是净身,她虽没生活在宫里,却听眠霜说起过,为那些后宫嫔妃净身的方法,眠霜只用四字形容,惨无人道。 殷卧雪看着坐在椅子上品着茶,一派惬意的傅翼道:“如果帝君是担心臣妾怀上龙子,帝君大可放心......” “殷眠霜,你是否忘记了,朕时常对你说过的话。”傅翼打断殷卧雪的话,冰冷的声音如刀子般犀利,嘴角嚼着嗜血的幽光。 生不如死,这就是他时常对自己说的话,殷卧雪懂了,昨夜与二师兄见面只是一种推动力,无论有没有昨夜,他都会变着方的整自己。 夜星,何时变得如此残忍无情,如果不是得到诺儿姐姐证实,打死她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傅翼,就是曾经的夜星。 第三十三章 净身逼供 眼眸深处,一种意蕴流淌着,竟似悲怆的伤楚,殷卧雪看着傅翼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起来,空洞得什么都没剩下,最后认命的闭上双眸,嘴角勾起淡然绝美的弧度,宁静而寂寞的微笑。(.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殷卧雪那抹笑,看在傅翼眼底就是一种讽刺的意味。 “你们还呆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动手,想找死吗?嗯?”冷然掷声,阴冷的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请帝君移驾......” “来人,将所有人拉出去凌迟。”傅翼霍地站起身,大手一挥,茶杯重重的掷在地上,一声响动,惊吓到所有人。 “帝君饶命。”扑腾,五名嬷嬷跪趴在地上,吓得面色煞白,苍白之下是惊恐。 五名嬷嬷被五名侍卫压走,继而另外五名嬷嬷又走了进来,先朝傅翼行礼,有了前车之鉴,没敢多言,直接就朝殷卧雪走去,两只肥胖的手欺上她的肩。 “放手,我自己走。”殷卧雪如同以往一般,眼眸里淡漠的根本不见一丝的伤感,站起身,朝床走去,没多看傅翼一眼。 傅翼也转身,在不远处的藤椅上落坐,宫女很快奉上热茶,识相的退出去。 四个嬷嬷很熟练的将殷卧雪的四肢禁锢,一个嬷嬷拿着一根胳膊粗的棍杖逼近她,殷卧雪只扫了一眼,平静的神色没有一点诧异,也没有一点畏惧,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傅翼这分明就是故意的,打着不让她怀龙种的幌子,故意折磨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棍杖欺近腰际,隔着薄薄的布料,殷卧雪还是忍不住想退缩。但毫无力气挣扎,四个嬷嬷将她的身子制止住,就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搓圆搓扁。 五个嬷嬷交换了下眼神,接着很有默契对殷卧雪施力,她背脊被强迫挺直,僵硬的跪在床上。 当嬷嬷用木棍大力在她腰际滑动,一种如凌迟般的剧烈疼痛传递开来,直达四肢百骸,狠痛,可她不能呼痛,二师兄就躲在床下,听到自己呼痛,他肯定会不管不顾的冲出来,牙咬着银牙,哪怕是咬碎牙,她也不让疼痛声从齿缝间溢出来。 “唔......” 当第二棍落下的时候,殷卧雪还是忍不住闷哼了出来。 透明液体从大腿根部滑落出,浸透了香衣,殷卧雪知道那是什么,昨夜傅翼留在她体内的,原本白浊的液体,经过了一夜时间,加上她泡有药沐,已经透明。 因痛额头布满冷汗,豆大的汗珠,汗湿了她的香衣。 即使看不见,就床上的震动,和那压抑不住的呻吟,也能让床下的两人明白那一幕有多骇人,李权再也忍不住,欲冲出去,却被乞儿拉住,快速在他身上点了几下,让李权动弹不得。 不是乞儿狠心,而是就算他们冲去出,也无济于事,没准还火上浇油。 床上的殷卧雪身体受着摧残,而床下的两人心受到煎熬,坐在藤椅上的傅翼悠然自得的品着茶。 傅翼放下茶杯,起身走向殷卧雪,手一挥,拿着棍杖的嬷嬷立刻退到一旁,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看着那被她咬破的下唇,指腹拂过,带走上面沾着的血丝。“很痛?” “与其从别人嘴里得知,不如自己亲身来领教。”开口之下,方才因痛,而咬破的唇瓣顿时鲜血淋漓。 绝艳的五官,倔强的表情,湿漉漉的发丝紧贴着白皙的面颊,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汇集着异彩纷呈,宛如天山上最纯净的雪水,醉人不已,却不容人有一丝的亵渎。 亲身领教,估计他这一辈子都没这个机会。 傅翼冰眸一扫,嬷嬷立刻垂眸,大气都不敢出。傅翼没发话,她们也不敢离去。 突然,傅翼凤眸变的幽深而森冷,冷冷说道:“告诉朕,你来傅氏皇朝的目的?” “指名点姓,要殷眠霜和亲的人是你,傅翼。”殷卧雪抬眸,字字清晰,没有恭谦,亦没有不敬。 “殷眠霜,你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的主。明知是死路,还要送上门来,不是想死,就是别有用心。”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捞起她垂落于胸前的一缕发丝,轻轻地捻弄着,好似在**着她的雪脖般。 “老调重弹,有意思吗?”对于他的问题,殷卧雪无从回答,若真说她别有用心,只能说她想逃,逃离殷氏皇朝那个伤心之地,更是想逃离那个视她如命,为了她,可以牺牲一切的哥哥。 殷遏云的关爱太浓烈,浓烈得足以将她溶化。 傅翼微眯眼眸,眼中冷光乍现,手中的头发猛地被他拽下来几根,不知是失控,还是有意为之。“好,说说眼下的问题,昨夜那男人是谁?” “同样的问题,同一个答案,无论你问多少遍,我的答案也仅限于此,绝不会有第二种答案,除非你自答。”怕已经没有意义,他不会因你的怕而放过你,不知为何,殷卧雪在这一刻不怕他,真的不怕他,对他只有同情。 对是同情,被恨蒙蔽的双眼,或许在潜意识里,殷卧雪是希望他认出自己,就算认不出她,至少也能知晓自己不是眠霜,可惜,他信了,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好一个自答。”傅翼怒极反笑,连连点头,阴霾笼罩在他头顶,浑身散发着骇然的气息。“接着净身,没有朕的命令,谁要是敢停,格杀勿论。” “是。”嬷嬷毫不敢马虎,立刻卖力起来。 傅翼最后看了殷卧雪一眼,决然转身,重新坐回藤椅,拿起茶,却未喝,而是拿在手中。她的倔强彻底激怒了他,就算随便说一个名字,敷衍他也行,真不知该说她诚实,还是傻到家,以前的她,不是谎话连编吗? 而床下的李权,神情是担忧的,是痛苦的,是焦急的,是无能为力的。 乞儿侧目望着自己身边的李权,疑惑,他们真的只是师兄妹关系吗? 剧痛让殷卧雪辗转反侧,难以承受,这已经不只是身体上的痛,痛楚袭卷着她的神经,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的痛着。 这已经不是在净身,而是在用刑逼供。 痛到极致,殷卧雪忍不住开口说道:“傅翼,你果真是一副,狠毒的心肠,冷血无情......” 殷卧雪说不下去了,今天的他,是谁造成的?殷眠霜是罪魁祸首,可此事跟她那未见过面的娘一定有牵连,寒毒就是最好的说词,寒毒无解,娘不可能轻易送人,但如不是她亲手赠送,想要从她身上盗取寒毒,痴心妄想。 无边的痛,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嬷嬷们的摧残,一阵一阵地痉挛,随即全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见状,向来无情面的嬷嬷们都有些不忍,可是在自己的命,与同情相比之下,她们还是觉得自己的命重要,越发尽力。 可她们却不知道,在人前,他是宠,在人后,他是恨,傅翼既然当着她们的面,毫无顾及质问,就注定她们会被灭口,无论她们如何卖力,其结果都逃不了死。 殷卧雪感觉自己,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万劫不复之地。 无力的抬起双眸,目光集中在一处,那张妖艳的面容,与另一张布满伤痛的面容相对应,然后重叠,没料到,夜星恢复容貌之后,既是如此妖艳的一张脸。视线模糊,最后黑暗袭来,殷卧雪彻底痛晕,身子依旧被嬷嬷们支撑着,不能痛痛快快的倒下。 第三十四章 被发现了 “帝君,霜妃娘娘晕死过去了。”拿着棍杖的嬷嬷再也不敢施力,这真会闹出人命的。 砰!一声碎裂声在偌大的寝宫清脆的响起。 掌心被捏碎的杯子碎片割破,鲜红的血与茶水混合,不再鲜红。 “都给朕滚!”傅翼失控的暴怒一吼。 五个嬷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怒,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奴婢告退。”说完,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结果,刚出门口,就被外面的侍卫压走,让她们去陪边外五个嬷嬷。 傅翼坐在藤椅上,冷冷的目光锁定在那个即使晕厥,却依旧倔强的人儿身上。曾经的她,小小年龄也深谙处理之道,更将识时务者为俊杰发挥得淋漓尽致,可现在的她,淡漠之下是倔强,伤痛之下是逞强。 到底哪个才是她?失忆后,真能判若两人吗? “滚出来。”傅翼突然开口,声音并不高亢,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慑人魄力。 床下的两人一愣,面面相觑。 “再不出来后果自负。”傅翼的声音再次响起。 乞儿朝李权摇了摇头,慢腾腾的从床低下爬了出来,甜美的叫道:“呵呵,帝君哥哥。”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躲到床下面。”傅翼目光从床下掠过,落到乞儿身上。 乞儿并非皇族郡主,是慕容将军唯一的女儿,十三年前慕容将军战死沙场,将军夫人殉情,留下乞儿一人,那时的皇后见她可怜,小小年龄就失去双亲,便请旨封她为郡主,又将她收为义女。 因为她是皇后的义女,这也就是九年前,那场宫变中她能存活下来的原因。 “人家好奇嘛!”乞儿暗中松了口气,他知道床下藏着人,却不知藏有多少人,还好他们没有傻乎乎的全爬出来,否则就自投罗网了。 “好奇就来景绣宫,好奇就躲到床底下。”傅翼眼中的寒冰能冻得死人。 “才不是呢!”乞儿挥了挥手,蹭到傅翼身边,站在他身边,纤细的小手搭在他肩上,轻轻地按摩着。“人家对霜妃好奇,想判定一下,是她漂亮,还是死去的那个霜妃漂亮。” “判定结果呢?”傅翼闭上双眸,乞儿的一双小手就像有魔法般,让他烦躁的心情舒畅,很享受在她手下浑身舒筋活血。 “还没看清楚,帝君哥哥就来了,吓得人家想也未想,就钻到床底下去了。”乞儿语气里带着几份指责,好似真有此事般。 “有必要吗?”傅翼微微睁开眼睛,斜睨着乞儿,目光不再冰冷,满是溺爱,就像是看傅歧月的眼神般。 “有,当然有。”乞儿一脸夸张的表情。“那日德妃未经过帝君哥哥的同意,私自来景绣宫,都被帝君哥哥打入冷宫,更别说人家,而且德妃只是在殿门外,而人家已经溜进了内室,若是被帝君哥哥逮到,就完了,我可不想去冷宫陪德妃。” 傅翼拉着乞儿的手,将她拽到自己面前,大手习惯的揉搓着她的头。“以后若是想来景绣宫可以光明正大,别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还有,把这身衣行衣给朕换了。” “帝君哥哥,你真是太好了,乞儿爱死你了。”乞儿一把抱住傅翼,给了他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暗自吐了吐舌头,好险,好险,还好没让帝君哥哥发觉出什么。 追踪香,即使很淡,很淡,但傅翼还是从她身上闻到了。 冷凝的眸子寒霜尽染,凤眸更是充满危险地眯了起来,锁定在床下,当目光落到床上晕厥的人儿身上,仿佛也要把殷卧雪冻成冰。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兴奋,压抑着杀意,傅翼拍了拍乞儿的肩,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好了,朕要去上早朝,有时间来这里瞎胡闹,不如多去陪陪歧月。” “人家有天天去看歧月。”听到傅翼要去上朝,乞儿更是难掩喜色。 “最好是这样。”说完,傅翼快步离去,怕自己稍有停顿,就控制不杀人的冲动。 傅翼一走,乞儿没钻进床底将李权给救出来,而是查看床上晕厥的殷卧雪,因为她也不敢断定傅翼还会不会突然折回。 “霜妃,霜妃。”乞儿拍打着殷卧雪的脸颊,犹豫着要不要将她身上薄薄的一层布料掀开,她的好奇心很重,最后牙一咬,手伸向殷卧雪腰间,香衣系带被她拉开,映入视线内,胸部以下的部位全是乌紫,甚至有少许皮肤被刮下一块,触目惊心。 “呜呜呜。”乞儿捂住嘴,呜咽的哭出声。 床下的李权急啊,可偏偏被人遗忘了。 “请你扶我去屏风内,好吗?”殷卧雪醒来,虚若的开口。 “很痛对不对?”听到殷卧雪开口,乞儿一惊,视线还是未从她腹部离开。“你怎么如此傻啊?随便说出一个名字敷衍帝君哥哥,让他去大海捞针去,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儿,难看死了。” “说一个谎,就要说第二个谎去圆第一个谎,之后就是永无止境的圆下去,很累。”对于说谎,那种能解释,却不敢解释,黑锅背到底,殷卧雪怕了,就像现在她的身份是殷眠霜,在傅翼面前处处小心谨慎,稍有差池就会祸及整个殷氏皇朝。 “谎言说多了就会变成真理。”乞儿擦了一把泪水,不认同的道。 殷卧雪无语了,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不过,她在乞儿身上看到当年的自己,虽没享受过父母的疼爱,却有叔叔,哥他们疼爱自己,保护自己,无忧无虑的活在他们的羽翼之下。 “请你扶我去屏风内,可以吗?”殷卧雪又说了一遍,稍微一动,大腿根部又涌出一股温热,而特别是腰,那种痛,殷卧雪这一辈子也忘不了。 “好。”乞儿见她痛得脸色苍白,也不敢多耽搁,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床。 乞儿虽很小心,毕竟是个小姑娘,力气有限。 “啊。”双脚触及到地板,准备站起身,腿一软,偏偏乞儿听到她呼痛,以为是自己弄痛了她,扶着她的手一松,殷卧雪跌倒在地,腰部的疼痛让她再也忍不住,痛叫出声。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乞儿满脸愧疚的看着殷卧雪,蹲下身再次将她扶起朝屏风内走去。 几步这遥,殷卧雪跌倒了几次,最后到达屏风内,殷卧雪整个人虚脱,只能软软瘫倒在地上,没了一丝力气。 见两人进了屏风,窗外的傅翼才真的离去。 “请你帮我换一桶净水。”半晌,殷卧雪才有气无力说道。 “我去。”乞儿瞪圆双眸,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看了下四周,只有她们两人,不是叫她,难道是在叫鬼吗?垮着双肩,挫败的耷拉下脑袋。“可是我不会。” 殷卧雪并不惊讶,她是郡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怎么可能会做这种粗活。 “要不,你就凑合一下,将就将就。”乞儿指着浴桶里现成的水说道。 “药与药之间会产生反应。”殷卧雪无力的睨了天真的乞儿一眼,她并非嫌脏,而是给二师兄用的药,跟现在她要用的药正好有反差,相生相克,一旦混合在一起,浑身溃烂。 “这样啊。”乞儿恍然大悟,其实她还是不太明白。“你坚持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不会,自有会的人。 殷卧雪静静地趴在地上等,痛已经牵扯住她的神精。 对她来说,再痛她都能忍,痛不算什么,傅翼给她的羞辱,永远也不会忘。 第三十五章 往事不堪 一会儿后,乞儿领着两名宫女走了进来,很快两人麻利的将水给换了,协助乞儿将殷卧雪扶进浴涌。 浸泡在热水中,舒缓着疼痛,这次殷卧雪用了去痛药,却没用恢复原状的药,她身上的伤好的越快,傅翼对她的伤害就会变本加厉,与其这样,不如永远留在身上,很丑陋,她却不在乎了。 越丑越好,最好傅翼见了她这具躯体,就恶心,离她越远越好。 “怎么没起色?”见殷卧雪出浴,腹部上的紫色痕迹依旧清晰所见,乞儿皱眉的问道。 “已经不痛了。”殷卧雪接过乞儿手中的衣衫,将自己**的身体包裹住。 “可是怎么看,怎么像很痛的样子。”乞儿咬着手指,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快速朝屏风外跑去,嘴里还嚷嚷着。“糟了个糕。” 重获自由的李权,朝乞儿感激涕零的道:“真是感谢郡主,还记得在下。” 乞儿自知理亏,保持沉默是金。 李权也没心情与她计较,疑惑的目光看着殷卧雪。 “怎么回事?”和亲的是公主,为什么是她这个郡主。 殷卧雪淡然的笑了笑,目光落到乞儿身上,不是不信任她,而是怕连累她。乞儿被傅翼叫出来时,殷卧雪处于昏迷状态,所以不知道,傅翼对乞儿,仅次于傅歧月。 “你那是什么眼神?”乞儿可不依,明显感觉到殷卧雪将她排斥在外。“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听的吗?你们放心,本郡主最义气,一定会对你们不可告诉人的秘密,守口如瓶。” “不是怕你知晓,我是怕连累你。”殷卧雪摇了摇头,她知道乞儿误会了,傅翼这个人,最会牵怒,在这宫闱内,就她一人,所以她不怕,傅翼再怎么折腾,也只能折腾她一人。 “放心,你连累不到她。”傅翼很会牵怒,却也很护短。李权习惯性的伸出手,像小时候般揉着殷卧雪的秀发,却被乞儿一把将他推开,挡在两人面前。 “说话就说话,你毛手毛脚做什么?她可是帝君哥哥的妃嫔,就算你们是师兄妹,男女之间也要避嫌。”乞儿正义凛然的道。 殷卧雪也不在犹豫,将所有的事,如实诉说,其中也包括她来到傅氏皇朝,才知道,傅翼指名要殷眠雪和亲的目的是想报复她。 说完之后,殷卧雪顿时松口气,如释重负。 “胡闹。”而李权却如坐针毡。 “你......”乞儿你了半天,最后一个上前,给了殷卧雪一个热情洋溢的拥抱。“太伟大了,霜妃......不卧雪姐姐,从今天起,乞儿崇拜你。” “小师妹,你知不知道,伴君如伴虎,尤其是傅翼,喜怒无常,他身边的人都如履薄冰。”李权想到净身那一幕,即使他没见到,可他能感觉得到,定是触目惊心。 对上殷卧雪坚定的目光,李权重重的叹口气,苦口婆心劝说道:“小师妹,听二师兄的话,回殷氏皇朝,殷眠霜当年犯下的错,造的孽,不该由你来为她背负。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小师妹,别因破浪的死,而毁了自己,你这样糟蹋自己,破浪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他那么爱你,怎么忍心看着你被傅翼折磨。” 破浪是殷卧雪心中那道永远结不了痂的伤口,无尽的悲伤,宛如潮水般涌来,击打得殷卧雪喘息都觉困难,哽咽的声音很是沧桑。“知道破浪是怎么死的吗?为何会死吗?” “我知道。”乞儿像乖宝宝般,举手发言。“为你而死,在婚礼前夕,你们遇到杀手,他用自己的身体为你挡下那致命的一箭,他死后,你接受不了他的死,所以消失无踪。你们凄婉的爱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殷卧雪苦涩一笑,走到窗户下,看着窗外的晨曦,悠悠开口。“他不是为我而死,他是因我而死,他不是为我挡了一箭,而是他将涂有剧毒的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所谓的杀手,纯属胡扯,我是接受不了他的死,所以我离开。” 李权沉默着,已经猜想到事情绝非传言般,否则依小师妹的个性,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还有殷帝跟她哥怎么可能由着她胡来。 “怎么可能,外界明明不是这么传的。”乞儿有些接受不了,她可是最看好殷卧雪跟破浪的爱情故事,虽以悲剧收场,可不得不说很感人。 “你信传言,还是信我这个当事人。”殷卧雪冷嗤一笑,外界的传说,她不是没听过,不用想,肯定是哥跟叔叔为了保护她,才这么谣传。 “这......”乞儿被打击到了。 殷卧雪转身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一把匕首,拔开,瞬间银光闪烁,匕首上还沾着黑血,殷卧雪指着上面的血迹道:“这就是当时他插进心脏的匕首,上面还留有他的血迹。” 这次李权跟乞儿都没在打断殷卧雪的话。 “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吗?” “小师妹,别再说了。”李权低眉凝视着她更加惨白的脸色,出声阻止。 “可是我想说,这件事一直压抑在我心底,很难受,难受的我都快发疯了。”殷卧雪抬头望着李权,指着自己的心口,神情悲痛,却没有眼泪。“他爱的人一直都不是我,他宁原选择自杀,也不肯娶我。他不爱我,为什么不跟我说,若不爱,我不会勉强,可他们偏偏骗了我,他们都知道,他爱的人不是我,可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他们给了我希望,让我满怀期待的等着做他的新娘,可结果呢?他用命,用他血,告诉我,他爱的人不是我,直到他决然的自杀,不留任何后路,我才最后一个知道,他爱的人不是我,可一切都晚了,晚了,呵呵,那么决绝,那么决裂。” 没有撕心裂肺的吼叫,平静的语气好似在述说别人的事迹般。 乞儿跟李权都陷入沉默中,乞儿是因为跳接式扭曲的真相出乎她预料,才错愕的忘了反应。 “是他吗?”良久,李权才苦涩的问道。 “是。”殷卧雪郑重的点头,她知道,李权口中的他是谁。真是可笑,她都没说破浪哥哥爱的是谁,二师兄一听便知,看来还是她太迟钝,被他们宠爱到了无知的地步。 乞儿不知他们口中的他是谁,但是她也不追根究底,扑向殷卧雪,一把将她抱住,哇哇大哭,含糊不清的道:“卧雪姐姐,不管怎么样,乞儿一样崇拜你,他不爱你是他的损失,咱也不爱他了,反正他也死了,死了最好。卧雪姐姐爱帝君哥哥吧,他值得你去爱,真的。” 李权翻白眼,傅翼若是值得小妹师去爱,那么自己都可以将小师妹娶回家了。 殷卧雪沉默不语,根本没将乞儿的话放在心上,她告诉他们这些,并非想要博取同情,只是不想让二师兄阻止自己。 这次的事情,绝不单单只是她,牵连到两国的和平,如果因她给了傅翼起兵攻殷氏皇朝的机会,点起烽火,让百姓遭受遇战乱之苦,因战争而流离失所,那她就成了千古罪人。 自净身事件之后,殷卧雪已经半月没见到傅翼,很惊讶,这次傅翼居然将“夜会情郎”之事,不了了之。 而乞儿郡主几乎天天往她这里跑,有时候晚了就干脆留宿她景绣宫。 对乞儿,殷卧雪跟她很投缘,大概同样是郡主的身份,同样无父无母,唯一不同,她有一个爱自己如命的亲哥哥。 第三十六章 又被逮到 “卧雪姐姐,不用送了。”乞儿朝殷卧雪挥了挥手,一蹦一跳的朝大门外蹦去。 看着那抹欢蹦乱跳的身影,殷卧雪嘴角划过无奈的笑意,抬手揉搓着眉心,她对乞儿说过无数次,别叫她卧雪姐姐,被旁边人听到,她的身份就要被拆穿,可乞儿偏偏不听,理由是,她讨厌殷眠霜的名字,所以不屑叫殷眠霜,还有她有分寸,只私下这样叫卧雪姐姐。 整体来说,乞儿是个朝气蓬勃又自信亮丽的姑娘。 “娘娘,夜深,早些休息。”红袖走到殷卧雪身后,将手中的披风披在殷卧雪肩上。 “红袖,你先去休息,我想再站一会儿。”殷卧雪拢了拢披风,对红袖感激一笑,她孤身一人在异国,加上傅翼对眠霜的恨意,红袖又是傅翼的人,能真关心她根本就是妄想。 “别站太久。”红袖退下前,还不忘叮嘱。 万籁俱寂,殷卧雪抬头,仰望着夜空,她喜欢望着月亮,借月色沉淀心情,微风轻吹,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在她脸上,总是能给人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 一个时辰后,殷卧雪旋身迈步朝屋内走去,快速换上一袭夜行衣,吹灭烛光,纵身掠出窗外。 御药房。 殷卧雪从窗户跃进,从身上取出一块布,铺垫在一旁的柜台上,熟门熟路的来到药柜,仅凭着那日为傅歧月抓药,暗中将一些药材与放药的位置记下来,和黑暗中视物的本领,快速将她要的药材抓来放在布上,借着少许的月光,殷卧雪点算着药材。“还差一味药材。” 殷卧雪扭头看着药柜,好像是在第四排药柜的最上面一层,殷卧雪快速走到第四排的药柜,抬头望着最高层,太高了。 四下找了下,见那边放着取药的高凳,殷卧雪拿了过来,踩在高凳上,抽出最高层的小药柜,见里面空荡荡。 殷卧雪扶着额头,怎么会没有呢? “需要朕帮忙吗?”如幽灵般的嗓音响起,对殷卧雪来说,就是幽灵......不,确切的来说是魔鬼。 殷卧雪心里一惊,脚下移动,高凳失去平衡,殷卧雪整人朝地面倒去,在惊慌中,忘了用轻功稳住自己。 而傅翼能救,可他却选择冷眼旁观。 砰!殷卧雪重重的摔倒在地,膝盖骨跟手肘磕碰的生痛。 “啧啧啧,摔得真是狼狈。”傅翼幸灾乐祸的道,随即乐极生悲,殷卧雪刚刚抽出来的药柜,因刚刚被傅翼惊吓倒,手下一用力,给抽了出来,重重砸上他的脑袋,像帽子一般罩在他头顶,还晃动了几下。 “噗。”看着傅翼滑稽的样,殷卧雪一个没忍住,噗笑出了声。 “殷眠霜。”一声咆哮,傅翼将头上的东西取下,重重的朝殷卧雪丢,却只是砸在她身边,并没伤她的人,眉宇之间是毫不掩饰的阴郁和不快。 “又关我什么事?”殷卧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家伙的眼神好冷,能冻得死人。(.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你敢说与你无关。”阒黑的双眸紧紧锁着殷卧雪,四目相视,两人都有在黑暗中视物的本领,将彼此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殷卧雪抿了抿嘴,揉搓着磕碰痛的膝盖骨跟手肘,在他傅翼面前,根本无理可言。 傅翼走到殷卧雪面前,蹲下身体,伸出两根手指牢牢攫住她的下颚逼问道:“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说也是错,不说也是错,傅翼,你到底想要我怎样?”殷卧雪语气依旧平淡,瞳仁中仍是波澜不惊。 “好大的胆子,敢叫朕的名讳,殷眠霜,朕看你是不想活了。”傅翼手下加重力道,邪肆的目光在殷卧雪绝美的小脸上逡巡。 一头墨黑如绸缎的长发,用一根玉簪简单的束起,一身夜行衣显得十分淡雅清新,衬着她惊艳的容颜更加光亮夺目,清灵妩媚,微微勾起嘴角,带起了腮边的两个梨涡,五分淘气,五分可爱,非常甜美悦目,横看竖看都属於纯情派,如果当年不是他亲身领教,还真不敢相信,她心肠恶毒的令人发指。 “你的额头被砸破了。”殷卧雪伸出手,拂过他额前的发丝,看着那溢出血的伤口,也不知是真的为他心痛,还是医者父母心,见到别人受伤,都有些不忍,可殷卧雪清楚,她对别人可没有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他是夜星的缘故。 因为他是夜星,他受伤,她心痛,那时候,他们相处的时间不足一年,看似是她将他救了回来,可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总是出状况,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都是第一个挺身而出。 殷卧雪有时候在想,如果她没有跟哥哥回去,她没有跟夜星不告而别,事情又将如何发展。她设想不出,却可以断定,没有回去,就不会认识破浪哥哥,也就不会爱上他,接下来的事,也不可能发生。 命运这东西,还真让人无可奈何。 “拿开你的脏手。”傅翼猛然一愣,随即无情的将她的手挥开,是那么的决然。 她那柔软的指腹过划他的额际,牵动着他心底最柔弱之处,他知道那是什么?可他却不愿意承认,在心底一遍一遍地警告自己,他恨她,十年前她的狠毒,她的赶尽杀绝,不可能因她此刻的一点点安心而动摇。 “那里脏了。”小声的低咕着,殷卧雪尴尬的收回手,紧抿着唇,脸上的表情是无辜,在这黑暗之中,她以为傅翼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才会毫无顾虑的露出那种神情。 “你身上每一处都脏,特别是这里。”傅翼将手贴在她左胸前,那是心脏的位置。 殷卧雪无语,没有生气,有的只是心痛,为他心痛,他有多恨眠霜,当时眠霜就将他伤得有多深,无论是心还是身,都伤到极致。 因为她救下夜星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几乎毫无生命的迹象,面容被毁,眼睛瞎了,满身是伤,又身中寒毒,外公都是宣告他必死无疑,可她不愿放弃,死马当活马医,乱医一通,结果真的瞎猫碰到死耗子,让她从阎王手中抢下人。 “夜星。”殷卧雪突然唤道,满心的希望等着他回答,在心里,她自私的期盼着他没忘掉夜星的名字,这样她就可以对他坦白,代替眠霜真的很辛苦,她殷卧雪不是圣人,眠霜犯下的错,自己为她买单。 她不欠眠霜的,凭什么要为眠霜买单,如果眠霜伤害的是别人,她认命,死也认命,可为什么是夜星。 话又说回来,没有眠霜极致的伤害,她哪有机会救他。 因果循环,有因就有果。 “殷眠霜,你还真是能耐,先是什么破浪哥哥,现在又是夜星,你这具身体到底被多少男人蹂躏过,心里住着多少男人?嗯?”凤眸里散发着嗜血之光,该死的女人,居然又将他当成别的男人。 失望,仿佛被他丢掉进千年寒潭里,彻骨的寒气瞬间游走在四肢百骸。殷卧雪垂眸,真如诺儿姐姐所言,他忘了曾经自己是夜星的身份,也忘了她。 “殷眠霜,记住你如今的身份,一旦入后宫,就别妄想离开,你最好将那些男人,给朕通通忘得一干二净,若是让朕再发现你勾引其他男人,私会情郎,朕就让你去军营做军妓。”语气玄冽至极,没一点温度。 殷卧雪抬头错愕的望着傅翼,他嘴角微微往上扬,脸上的表情一片的清冷与狠决,让她知道,他的话绝非只是单单的威胁或是恐吓,而是真的,他真的会这么做。“臣妾谨遵圣言,下次定会谨慎从事。” 第三十七章 赌注交易 “你还敢有下次。(.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咬牙切齿,目光刀锋般斩下,危险寂冷,傅翼冰冷的大掌欺上她颈间,强大的力量将她提了起来,压向药柜。 巨大的掌力快让她窒息,殷卧雪却没有挣扎的渴望,不是她想死,而是她深知,他不会要她的命。 殷卧雪倔强而清冷的目光,迎上傅翼愤愤而森寒的目光,在空中擦出火花。 这女人无时无刻都想着,逼自己出手了结她的命,傅翼自知无趣,手下一松,殷卧雪的身子滑落在地,捂住脖子,喘着气咳嗽。“咳咳咳。” “如果帝君认为来御药房,就是你所谓的与其他男子私会,那么不仅有下次,还有下下次,下下下次。”得到缓解,殷卧雪仰头说道,语气坚定,目光执拗。 两次来御药房都被他发现,不是她的运气衰,而是她的任何行动都在他的眼皮之下。 傅翼一愣,眼底划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你若是想到御药房抓药,大可以白天来,深夜偷偷摸摸......” “莫非帝君忘了,没有你的准许,臣妾不得踏出景绣宫半步。”殷卧雪截断傅翼的话,最后一句嚼得特别清晰。 傅翼沉默,浓烈的眉如利剑,一双墨黑的眼眸,深如寒潭,闪动着莫测高深的幽光,寡薄的唇紧抿成一线。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明知故犯?”良久,傅翼薄唇开启,在殷卧雪面前蹲下,伸出手指,将她的下巴抬起。 细细的打量着,一身夜行衣的她,不得不承认,却是另一种美,绝艳的令人窒息,那双勾魂摄魄的明媚双眸,更是让人目眩,神魂颠倒。 “给傅歧月的哮喘药,只够他犯两次病。”还有就是她要想办法,为他研制出寒毒的解药,后面的话,殷卧雪没说出来,也没必要,他不会领情,只会不屑与怀疑。 “你两次夜访御药房,就是为了歧月?”殷卧雪的话,触碰到傅翼的软骨,傅歧月就是他的软骨。 “不然呢?”殷卧雪撇开目光,她没有直接否认,也没有直接承认,上次不是,这次却是。 “上次那个黑衣人是李权。”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傅翼记得上次她跟李权连手,将歧月从死神手中抢回来,她来御药房是为了歧月,更加能肯定那个男人是李权。 殷卧雪沉默,暗叹傅翼分析能力的敏锐,思维能力卓越,短短几句话,他就能洞穿其意。不过,她也是故意透露给他,她在赌,赌傅歧月在傅翼心中的分量,赌注是二师兄全家老小的性命。 “当时你为什么不说?”想到当时的情景,若不是乞儿出现,李权就死在长风手下。 “帝君有给臣妾解释的机会吗?”殷卧雪反问道。 “如果不是你们表情的暧昧不清,朕会不近人情,不通情达理吗?”说出这样的话,傅翼脸不红气不喘。 殷卧雪翻白眼,这人还真不要脸,说得自己好像是明君,其实整个就是一暴君。(.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你那是什么眼神?”冷冽的嗓音扬起,傅翼一脸的怒意,她刚刚翻白眼的动作,摆明了在质疑他的话,傅翼接着追问:“见到朕,当时你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一个后妃,一个御医,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说不清,道不明,躲起来,只是正常人在遇到危险的情况下明智的反应。”如果不是担心连累二师兄的家人,殷卧雪才不会向他解释。 “你也清楚你们彼此的身份。”傅翼眼神里充满了寒意,冰冷的声音如刀子般犀利,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拐着弯在说他是危险人物。 “正因为清楚,才会躲起来。”殷卧雪小声的低咕,都是那该死的老鼠,如果不是它,他们怎么可能被发现,还真是哀到家了,他都走到门口了,那该死的老鼠好死不死的就跳了出来。 “你说什么?”傅翼提高了音调,声音里充满警告与愠怒。 “没,没什么。”混蛋,没事耳朵这么敏锐做什么?殷卧雪在心底骂,她的下巴还被他钳制住,都快僵硬了。 “殷眠霜,你若再敢在心底骂朕,朕会让你尝试一下,后悔莫及的滋味。”傅翼恐吓道,放开她的下巴,手搭在她肩上,挑起她垂在肩上的长发,随意的把玩着。 “不敢。”殷卧雪错愕的一愣,他该不会有读心术,或是窥探人心的本领吧?下巴得到自由,让她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僵硬的下巴。 “不敢最好,记住你的身份,上次的事,朕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日后来御药房,你也不用偷偷摸摸,光明正大跟李权商讨傅歧月的病情,你们若是能把傅歧月的病治愈,朕就......” “不可能。”殷卧雪直接截断傅翼的话,对于他的“大度”,殷卧雪感激,随即又道:“哮喘是打从娘胎里带出来,就算臣妾和二......李御房的医术再精湛,也不可能将傅歧月的哮喘治愈。” “殷眠霜。”傅翼脸色一沉,咬牙切齿的叫道,该死的女人,就不知道骗他吗?以前的她不是很擅于说谎骗人吗?这时候要她说谎,居然诚实了。 “臣妾只能配制缓解哮喘的药,让他在发病时减轻痛苦。”殷卧雪直言道,傅翼的眼神告诉她,他对傅歧月是真的关心,如果不是傅歧月跟他差不多大,还真怀疑傅歧月是他的儿子。 傅翼沉默不语,眼神是毫不掩饰悲痛,对,此刻他的眼神流露出的就是悲痛。 他擅长掩饰自己,或许他笃定,殷卧雪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和神情,才毫无顾虑的显示出最真实的一面,熟不知,殷卧雪跟他一样,有在黑夜视物的本领,宛如白天般清楚。 “哮喘真不能治愈吗?”傅翼再次不死心的问道。 “不能。”睨了傅翼一眼,殷卧雪斩钉截铁的道。 对没有把握的事,殷卧雪不会拍着胸脯给人承诺。 “你不是大夫吗?”对傅歧月的病,只要有一线希望,傅翼就不会放弃。 “大夫也是人,不是神。”殷卧雪抬手揉搓着眉心,真是头痛,第一次,她跟傅翼心平气和的说话,话题却是围着傅歧月的病转。 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漆黑的御药房,因两人的沉默,恢复寂静,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为什么对歧月如此上心?”傅翼突然打破宁静,他残忍的对她,傅翼可没指望她会以德报怨。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就是现在的他,殷眠霜给他的记忆太深刻,深刻到想起来都觉得痛。 为什么?殷卧雪愣了愣,回答道:“医者父母亲,那是骗人的鬼话,只因他身上的哮喘。” 如果是其他病,殷卧雪只怕连看也未必帮他看一下,更别说治。 “什么意思?”傅翼蹙眉,他并不觉得,她是想挑战哮喘。 “破浪也有哮喘。”殷卧雪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傅翼妖艳的面容浮上一抹冷厉之色,凤眸里幽深不见底,菲薄的唇角噙着丝丝冷意。 殷卧雪暗叫糟糕,这是他发怒时的前兆,她又将一只沉睡的狮子惊醒了。 眸光阴鸷的看着殷卧雪,话越发的冷冽,拨开她黑色如绸缎般的长发,露出那完美的雪颈,指腹在柔滑的肌肤上磨擦着,傅翼冰冷的眼神里染上情欲,嘴角却勾勒起嗜血的杀气,幽幽的问道:“你很爱他是吧?真心的是吧?” 殷卧雪闭上双眸,大气不敢出,眼睛闭上,那在她脖子上磨擦的指腹,那暧昧的动作,让她一阵寒颤。 第三十八章 春宵苦短 “你忘了朕对你说过的话吗?”傅翼扯掉束着她青丝的发带,柔软的青丝瞬间流泻,如瀑布般直流而下,顺着她优美的颈项,凌乱地披散在肩上。 “夜深了,我该离开了。”殷卧雪看着傅翼如墨的凤眸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那是嗜血的情欲。当下快速将他推开,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窗户掠出。 忘了一切,甚至连东西也未带走,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看着一关一合的窗门,傅翼没立刻追上去,抬起手,看着挂在手上的黑色发带,脸上笼罩着一抹阴冷的寒霜,嘴角溢出一抹残忍的冷笑。“这可是朕的后宫,你是后妃,能逃到哪儿去?” 收起殷卧雪还来不及带走的药材,傅翼身影闪动着,那速度快得用肉眼看不真,只见几抹幻影在闪动,当他达到景绣宫,停下脚步,幻影渐渐归为一。 离开御药房,殷卧雪没有急着回景绣宫,深夜又不知往哪儿去,只是四下蹓哒,有些乏了才回到景绣宫,推开门,见坐在藤椅上的傅翼,殷卧雪一愣,有转头逃走的冲动,可冲动归冲动,理智还尚存。 见到傅翼,殷卧雪虽心惊胆战,但还是定神深呼吸,盈盈走向傅翼,跪拜在地。“叩见帝君。” “去哪儿了?”傅翼眼眸灼烧着熊熊的怒火,该死的女人,夜深人静,出了御药书居然不回寝宫,跑到哪儿去潇洒了? “随处走走。”殷卧雪平淡的回答,态度不卑不亢,直起身,毫不畏惧的眸光,迎上傅翼森寒的目光。(.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随处走走?”傅翼咬牙切齿从牙缝里重复着她的话,起身走向殷卧雪,蹲在她面前,凤眸幽深不见底,教人猜不出他心里的想法。“爱妃还真有闲情逸致,夜深人静,还悠闲的在月光下漫步。” 爱妃两字,殷卧雪听得毛骨悚然,就知他不会放过自己,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 见她不语,傅翼邪恶地在她耳鬓边厮磨呵气,引来殷卧雪一阵悸动。 她的反应,让傅翼极其满意,凤眸深处却尽是恶意的戏谑。“看来,爱妃还是喜欢朕这么对你。” “没有。”殷卧雪急于否认,脸色煞白,想到那一夜,他狂妄霸道的摩挲索取,没有初经人事的缱绻,只有永无止境的痛。 “是吗?”傅翼勾起嘴角,邪恶一笑。挑开她的衣领,露出那圆滑的雪肩,火热的吻,从她雪颈滑落在了她的肩头,那种麻酥和怡情,让殷卧雪想推开他,可她却不敢,他想要的没有人敢拒绝,尤其是她。 双手推着傅翼的胸膛,殷卧雪还是有了拒绝之意。 “没料到,你跟其他嫔妃一样,都喜欢玩欲拒还迎的游戏。”傅翼低眸看着胸前推拒着他的双手,嘴角扬起鄙夷的冷笑。 “我没有......”她不是欲拒还迎,而是真的拒绝,发自心扉。 “是吗?”傅翼张嘴,狠狠的在她肩上咬了一下,令她吃痛的惊呼出声,这种酥麻的刺痛感,让殷卧雪得心也跟着颤抖了下。 “爱妃,为感谢你出手救歧月,今晚,朕还你一个温馨的洞房花烛。”没给殷卧雪拒绝的机会,下一刻,傅翼冰冷的唇瓣,直接覆上她那娇艳欲滴的樱唇。 殷卧雪猛然一愣,面对傅翼的强势霸道,最终连思索的空间都被剥夺...... 当衣衫尽褪,二人赤身相对,灯光摇曳下,芙蓉帐内,暧昧旖旎。 春宵苦短,天际破晓。 “帝君,该上朝了。”静寂的寝宫中,刘图的声音响起。 傅翼睁眼,侧头看着枕着他手臂,睡在他怀里的殷卧雪,心底升起莫名的满足,居然还有种可怕的想法,若一辈子能如此,此生无憾。 “帝君。”门外再次传来刘图的催促声。 傅翼微微蹙眉,随即放轻手脚地起身,穿戴好后,转身朝门口走去,开门之际犹豫了一下。 转身走回来,为殷卧雪轻轻地整理了一下被子,看着那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在眼帘下投下阴影,那红润的双颊,白里透红,那红润的唇瓣,馥郁香还残留在他鼻翼间,俯身在她红肿的唇瓣上温柔落下一吻,才带着万分满足的笑容,朝殿外走去。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殷卧雪坐起身,任由被子从她身上滑落,抚摸着他刚刚吻过的唇瓣,她能感受到爱怜的暖意,昨夜的他很温柔,她也从中获得满足,一扫那夜带来的阴霾。 脸颊泛着桃花般潮润的红晕,一头墨黑的长发披散在后背,遮掩住背后的春光,嘴角扬起,那甜美的酒窝,美得如同泼墨浓韵。 “娘娘。”红袖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殷卧雪一愣,随即拉起被褥,掩藏自己的身体。“进来。” “娘娘,热水为您准备好了。”红袖提着一桶热水朝屏风内走去,帝君昨夜在这里留宿,不用想也知道娘娘会遭遇到什么,上次的事,也将她吓着了,所以这次帝君一走,她就将准备好的热水提了进来。 “红袖。”殷卧雪见状,叫住了红袖,她知道红袖所担心的事,为她的心细和关心,心底划过一阵暖意。 “娘娘。”红袖停下脚步,转身不解的望着殷卧雪。 “不......不用了。”殷卧雪尴尬的说完,昨日的回忆立刻浮现,面颊瞬间通红。 “可是......” “我很好,红袖,谢谢你,我真的很好,只是有些累,想再休息一会儿。”殷卧雪抓住被子缩了进去,扭头看着身边空着的位置,殷卧雪脸颊愈加的红了起来,傅翼身上的气息与冰冷的温度还留在那里,气息充斥着她鼻尖,冰冷的温度加深她要研制出寒毒的解药。 “那奴婢就不打扰娘娘休息。”红袖犹豫了下,还是提着热水走出殿外。 红袖走后,殷卧雪闭上双眸,没一会儿就睡着,还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她死缠着夜星的情景。 下朝后,傅翼没有像以往先去永和宫,再去御书房,而是朝景绣宫的方向走去。 半路上,被永和宫的宫女挡住脚步。 傅翼蹙眉,看着挡住自己步伐,气喘吁吁,满脸惊慌的宫女。 “何事如此惊慌?”刘图上前一步问道,如果是其他宫的,直接一脚踢开,可是永和宫,可得小心谨慎。 “奴婢叩见帝君。”宫女反应过来,扑通跪拜在地。 “起来。”傅翼深锁的眉峰愈加蹙起,脸色也更加的阴郁,永和宫的人,不会随便当他的驾,除非诺诺出事了,一个上前,拽起跪在地上的宫女,寒声问道:“她怎么了?” “回帝......君,帝后娘娘晕倒了。”宫女好不容易说完,身子就被人丢在地上,只觉一阵风刮过,眼前也不见傅翼的身影。 永和宫。 殿内一片寂静,宫婢太监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傅翼在殿堂内踱步,情绪已达到了盛怒的边缘。 “月胧姑娘,你可来了,快劝劝帝君,这时候也只有月胧姑娘能劝说得动帝君了。”刘图一见月胧,如获救星,眉头松开,迎了上去。 “我的时间也不多,我是背着太后过来的。”月胧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宫婢太监,最后目光落在不停踱的傅翼身上,他居然没发现她来了。 “那可得赶紧。”刘图朝跪一地的宫婢太监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起身退下,路过月胧身边均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 林长风见状,面无表情的离开。 偌大的殿内,只剩下月胧跟傅翼。 第三十九章 以子救子 “见过帝君。[.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月胧上前,正欲往地下跪拜而去的时候,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臂。 “月胧可是忘记了?朕曾说过,月胧姑娘见到朕,无需行任何跪拜之礼。”傅翼将她扶好,才松手。“你来这里母后应该不知吧?” 太后不喜欢帝后,众所周知。 “嗯。”月胧点了点头。 傅翼沉默,眉宇间深锁着愁云。 “帝君,帝后娘娘的情况怎么样?”月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她的时候真不多,回头若是被太后发现她来永和宫,只怕是又要生气了。 “清玉师太正在为她医治。” 月胧一愣,惊愕的望着傅翼。“清玉师太又来皇宫了?” 只怕这后宫又将不平静,月胧想起三年前的事,就因清玉师太一句话,帝君血洗后宫,所有的嫔妃全处死。 “月胧。”傅翼目光一寒,颇有警告的意味,这话是出自她的口中,若是别人,傅翼早就要她的命了。 “对不起,月胧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贫尼造谣生事?还是造谣惑帝君?”月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远的声音打断。 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女子从内室走了出来,一扬拂尘。“贫尼参见帝君,若帝君误以为贫尼心术不正,贫尼大可离开,只是苦了帝后娘娘。” “师太哪里的话,是月胧胡言乱语。”傅翼赔礼一笑,转身看着月胧,目光一寒。“月胧,跟师太道歉。” “对不起。”月胧愣了愣,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如此勉强,贫尼受不起。”清玉师太一拨拂尘,高傲的姿态一点也不像出家人。“帝君,贫尼只是跟帝后娘娘有缘,三年前贫尼路过救了帝后娘娘一命,三年后的今天,贫尼再次路过,又助帝后娘娘脱离危险。” “师太的恩惠,朕感激不尽。”傅翼在清玉师太面前,放下了高贵的姿态,她出手救了诺诺是铁一般的实事,就如诺诺救过他一般,有些恩惠无需记,却有些恩惠需铭心刻骨。 “三年前,帝后娘娘被后宫嫔妃所害,痛失腹中龙子,余毒未清,留下祸根。本以为帝后娘娘终身无法孕育子嗣,岂料上苍被帝后娘娘的行善积德,宽宏慈悲所感动,让她再次怀上龙种,只是......” “师太但说无妨。”傅翼凤眸微微眯起,转动着手中的两颗铁珠,冷峻的脸上一片阴霾。 “以目前帝后娘娘的身体状况来看,不宜怀孕,就算勉强坚持,也撑不过七个月,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清玉师太停顿了下,接着又说道:“这也是帝后娘娘,今天为什么突然晕倒的原因。刚刚贫尼已把此事告诉了帝后娘娘,可帝后娘娘却硬要生下孩子,无论冒任何危险,就是陪上自己的命,她也甘之如饴。” “师太可有良计。”傅翼深知她多渴望为自己生下孩子,能理解她会如此执着,当年痛失那个孩子,几乎差点要了她的命,怕她看到其他嫔妃怀孕,勾起她的伤心事,这就是傅翼这么多年,没让任何一个妃子为他生下子嗣的原因。 “有到是有,但是这个方法极为残忍,贫尼想还是算了。” “师太但说无妨,无论任何代价,牺牲所能牺牲,朕也要让他们母子平安。”这是他的决心,也是他唯一能偿还她恩情的机会。 “帝君。”月胧忍不住出声提醒,在她眼底,清玉师太就是穿着道袍,打着出家人的旗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唯独帝君看不清。 “月胧。”傅翼脸色一沉,看着月胧,换上满目的冷冽。“退下。” “是。”傅翼的话,月胧不敢违背,临走前,最后看了傅翼一眼,那原本明亮的眼眸中,一种意蕴流淌着,竟似伤楚。 “师太请说。”收回目光,刚刚月胧最后看自己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以子救子,虽残忍,却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以子救子?”傅翼重复着清玉师太的话,还是不明白。“请师太明示,何为以子救子?” 清玉师太走近傅翼,在他耳边低语。 “这个方法简单,只要朕一声令下,想要多少有多少。”听完后,傅翼眉宇间的愁云瞬间散出。 “需要帝君的亲生骨肉,这才称得上以子救子。”清玉师太退后一步,无奈的说道。 不觉深凝了眉,傅翼想了一下,随即道:“也没问题,这件事请师太帮朕瞒着诺诺。” 清玉师太点了点头。“既然帝君都如此说,贫尼也不再多言,给贫尼一点时间,看看后宫嫔妃中谁适合,若都不适合,贫尼只能走一趟宫外了。” “有劳。”送走清玉师太,傅翼才走到内殿去看阴诺诺。 走进内殿,傅翼透过纱幔,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阴诺诺。 “翼,你来啦。”听到脚步声,阴诺诺睁开眼睛,坐起身,纤细的柔荑掀开纱幔,扯动嘴角,朝傅翼绽放出一抹虚弱而温柔的笑。 只是这样的笑容,更令人怜惜不已。 “别起来,快躺下。”见她欲起身,傅翼迅速回神,一个箭步迎上去,扶着她的双肩,准备让她躺下。 “别担心,我没事。”阴诺诺牵强的笑了笑,抓住傅翼的大手贴在自己平坦的腹部。“我们的孩子也没事,他很乖,安静的待在我肚子里。” 傅翼神情有些复杂,想到清玉师太的话,看着她一脸的期盼,加深了心底的决定。他不是有眼无珠,或是分不清好坏,清玉师太是怎么样的人,他一眼便能洞穿,但是只要她对诺诺无害,其他的事他都不在乎,哪怕是再次血洗后宫。 后宫的那些女人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偶尔去宠幸一下,懂得明哲保身聪明的女人,能在后宫安然无事,嫔妃互相争斗,他也由着她们,若是起了贪恋,觊觎帝后之位,那么他绝不容姑息,直接杀无赦。 “翼,你怎么啦?”看着思绪飘远的傅翼,阴诺诺抬眸望着他,柔软无骨的小手贴在他脸膛上。“是不是又为国事操劳?翼,跟你说了多少次,国事重要,身体也重要,你体内还有寒毒,若是有什么闪失,你让我们孤儿寡母如何是好。” 越往下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泪也流了下来,活像是傅翼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 “瞧你瞎担心什么?你现在不比以前,是两个人,心情不能过于激动。”傅翼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缓缓把她搂进怀中,拍着她的肩安抚。 “嗯,我知道。”阴诺诺吸了吸鼻,吸起眼泪,郑重的点了点头。静静的靠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片刻之后,阴诺诺才问道:“翼,清玉师太她?” “什么也别想,你就安心的养好身体,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傅翼低下头,将脸深深埋入她颈窝。 殷卧雪醒来已经晌午后,睁开眼睛,就见乞儿笑得甜美的容颜。 “雪儿姐姐,真是贪睡的小猪,都过晌午了,还赖在床上。真是的!”乞儿边说,边去拉殷卧雪身上的被褥,殷卧雪一不留神,被子就被乞儿拉到腰际。雪白的肌肤上,布满吻痕,咬痕到处可见。“啊!雪儿姐姐,你没......月哥哥,快点转过身,非礼勿视。” 殷卧雪囧了! “出去。”听到乞儿的话,殷卧雪一把抓住被子缩了进去,余光瞄见一抹身影,挑了挑眉,这丫头,自己来就算了,居然还带个男人来,这要是被傅翼碰见,又得捉狂了,而傅翼一捉狂,倒霉的就是她。 第四十章 制药观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雪儿姐姐,你先更衣,等会儿我们再进来看你。”乞儿连连道歉,跑去抓住那人就往外拖,她也没料到,帝君哥哥又宠幸了雪儿姐姐,想到那次帝君哥哥宠幸完雪儿姐姐,所遭受的净身之苦,惨绝人寰,想想她都觉得毛骨悚然。 两人一离开,殷卧雪赶紧起身,用被子包裹着身体,拿着一件衣裙,朝屏风内走去。抓住被子的手一松,失去被子的遮掩,傅翼留在她身上的印记,一览无遗。 一会儿后,殷卧雪穿戴好,从内殿走了出来。 “哇!雪儿姐姐真艳丽,再俗的衣裙穿在你身上,都是美若天仙般亮丽绝艳,与后宫那些只知道涂脂抹粉,穿华丽的宫装诱惑帝君哥哥的妃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乞儿一眼殷卧雪走出来,整个人眼前一亮,迎了上去,毫不吝啬直夸。 “你可以再夸张一点。”殷卧雪白了乞儿一眼,这丫头,嘴抹了蜜似的。 殷卧雪身穿雪白芙蓉缎子,长发垂肩,玉簪轻挽,宛如一株遗世的雪莲花般,浑身散发着淡雅如仙的气息,举手投足间尽显高雅的气质,目光轻轻流转间,足以收服每一颗心。 有梅的清傲,有兰的幽静,有竹的虚心,有菊的冷艳。 “人家哪有?”乞儿无辜的道,目光转向一边的人,问道:“歧月哥哥,我有夸张吗?” 对于乞儿的话,一身太监装扮的傅歧月倒是有几分惊讶,要知道,乞儿是从来不去夸她不喜欢的人,若是真心喜欢,她才会赞不绝口。[.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见傅歧月摇头,乞儿一脸得意洋洋。“看吧?歧月哥哥承认了。” 殷卧雪这才将目光移向傅歧月,见是他,目光闪了闪。他怎么会来这里? 乞儿顺着殷卧雪的目光望去,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拉着殷卧雪的手,扯到傅歧月面前。“雪儿姐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 “行了,你这丫头就别多事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用得着你介绍吗?我比你还早认识她,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温润的声音缓缓的划出,傅歧月脸上依旧是温润的笑容,曲指在乞儿额头轻轻一弹。 “雪儿姐姐是你的救命恩人?”乞儿抚摸着被傅歧月弹痛的额头,惊叫出声。 “可不是。”温润的目光看向殷卧雪,傅歧月道谢。“上次真是谢谢你。” 殷卧雪只是淡淡一笑,她也不知道自己上次为何要救他,也许是他身上的哮喘,也许是想借故与二师相认,也许是其他因素,反正她也不弄不清楚。 “我怎么不知道?”乞儿嘟着嘴,一脸的抱怨。 “你这丫头知道什么,整天就知道瞎胡闹。”傅歧月看着乞儿有些无奈,眼底的宠爱却很浓烈。 “人家哪有?”乞儿否认。 “对了,你为什么叫霜妃雪儿姐姐?”傅歧月问道。 于对他的问题,殷卧雪跟乞儿同时一愣,殷卧雪愠怒的目光看向乞儿,好似在说,若她的身份被拆穿了,傅翼发难,就要拉乞儿陪葬。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那个......那个,雪儿姐姐不是叫殷眠霜,不管是眠霜姐姐,还是霜姐姐,都不好听,所以我就想,有霜就有雪,干脆我就直接叫她雪儿姐姐,雪儿姐姐,听听多好听啊!”其实她是不喜欢殷眠霜,殷卧雪又不让她叫卧雪姐姐,干脆她就叫雪儿姐姐,又好听,又不容暴露身份。 对乞儿的解释,殷卧雪跟傅歧月无语。 “我也有同感,要不以后在私下,我叫你雪儿,可好?”傅歧月寻问的目光看身边的殷卧雪。 殷卧雪刚准备开口,就被乞儿抢先,拍手直叫好。“好呀,好呀,雪儿姐姐,雪儿,真好听。” 对乞儿的热情和自作主张,殷卧雪有些接受不了,而傅歧月却一脸淡然,三人坐在起一畅谈,大多时候都是乞儿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而殷卧雪跟傅歧月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插上几句。 三人一起用完晚膳,傅歧月才拉着不愿离去的乞儿离开景绣宫,还殷卧雪一片静土。 二人走后,殷卧雪才拿着药,先搭配好,再磨碎,将混合的药粉制成药丸,因右手被废,殷卧雪的动作虽熟练,却不方便,将药粉制成药丸速度比平常减慢很多。 傅翼来到景绣宫,就见殷卧雪专注的制药,就连他的到来,也未丝毫察觉。 她的一举一动,专注而出神,看著极是舒服,她有着其他女子所没有的灵秀之气,很清新,很淡雅。 月落,星沉,天际翻起鱼肚白。 殷卧雪依旧在忙碌着,而傅翼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未打扰,看着她左手有些笨拙,甚至因只有一只手而忙碌不过来,傅翼有几次想上前帮忙,却终究还是没动。 她的右手是他废的,现在看着她动作不方便,傅翼心中居然有了几分悔意。 当时的情况,是被她的冷淡与倔强逼疯狂,才毁了她的手。 “天快亮了,你还没打算休息吗?”傅翼突然出声。 闻声,殷卧雪手下一顿,想到昨夜的事情,一抹红晕浮现在她脸上,知道傅翼来她这里准没好事,她也没妄想,经昨夜的事,傅翼会放下仇恨,善待她。 放下手中的药粉,绕过桌子,踱步到傅翼面前,殷卧雪跪拜在地。“叩见帝君。” 傅翼走到她身边,抓住她的肩,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动作看似粗鲁,却不失温柔。走到桌前,目光掠过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拿起一颗药丸。“什么药?” “缓解哮喘。”殷卧雪轻声的说道。 闻言,傅翼眼底闪过一丝骇然,随即趋于了平静,放下药丸。“你不睡觉,就是为了给歧月制缓解哮喘的药丸?” “是。”殷卧雪点了点头,拿起药材,一边磨碎,一边道:“上次给他的药丸已经所剩无已,若再不制点,下次犯病,就没有药丸缓解了。” “你特别关心歧月?”傅翼问得很随意,眉宇却被一层阴霾笼罩,不知为何,他不喜欢她关心歧月,更不想让他们有过多的机会接触,可是歧月的病需要她,他不能为了自己心里的不爽,而让歧月承受犯病的痛苦。 “谈不上特别。”殷卧雪抬眸,睨了傅翼一眼,他脸上不悦的神情,看在殷卧眼里就是他担心自己伤害傅歧月。“帝君请放心,只要是我认定的病人,绝对不会加害于他,绝不。” 殷卧雪特意将最后两字,说得特重。 “你这话什么意思?”傅翼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低沉的声音里隐约透露着自己的愠怒。 “难道帝君不是担心我加害傅歧月吗?在帝君眼中,我不就是一个十恶不赦,专干坏事的恶毒女人吗?”殷卧雪的话是贬损自己,明媚的双眼中却含着圣洁与孤傲。 傅翼双手紧攥成拳,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盛怒已经到达了边缘,似乎已然失去了平日的镇定。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吐出就是理所当然,从她嘴里听到,傅翼却感觉到刺耳,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愤。 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就是傅翼,霸道狂狷,专断独行。 “最好记住自己的话,歧月若是有任何闪失,朕会让你生不如死。”怕自己克制不住再做出伤害她的事,傅翼丢下狠话,阔步离去。 殷卧雪目送着他的背影,头有些发痛,又是生不如死,他除了这一句,就没有别的了吗?死无葬身之地也行啊。 第四十一章 招集 嫔妃 “殷眠霜。” 殷卧雪一愣,背脊骨一阵发凉,不明白傅翼为何去而复返,他不只一次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却是第一次,语气不在冰冷。 “帝君。”殷卧雪转身,语气平淡,态度不卑不亢。 傅翼站在门口,一手负在背后,一手紧攥着门框,抓住门框的五指一点一点紧缩,手背上青筋冒出,指关节发白,心里交战着,踌躇着。 冰冷的内殿,空气有些稀薄,气氛有些压抑。 四目相对,殷卧雪等着傅翼接下来的话,而傅翼却犹豫不决。 最终,殷卧雪打破寂静,出声催促的叫道:“帝君。” “你的医术,何境界?”傅翼平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眉宇间隐约可见淡淡地忧郁。 殷卧雪一愣,没料到傅翼会问她医术的境界,对她,他的怪脾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还有那浑身散发出的那股冷厉残酷气息,对她的残忍狠毒,都让殷卧雪不能掉以轻心,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医学博大精深,我只懂一些皮毛。”殷卧雪谦虚的回答,后背按在桌面上的手,紧紧的抠着桌缘。 傅翼越是“关心”她,殷卧雪知道自己越要小心谨慎。 “如果,如果......如果......”傅翼连说了三个如果,却使终没说出口。 “嗯。”殷卧雪轻嗯了声,示意他可以继续说下去,看着这样的傅翼,让殷卧雪忍不住想伸出手,轻轻抚一下他的双眉,想抚去他眉端的忧郁。 “没事。”说完,傅翼转身就走,虽说现在的殷眠霜让他完全跌破眼镜,与曾经的那个简直有天壤之别,但是他也不敢拿诺儿去冒犯。宁可相信清玉师太,也不相信殷眠霜,清玉师太为人阴狠恶毒,却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而殷眠霜曾经置自己于死地过。 殷卧雪抬手揉搓着眉心,总觉得傅翼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不过,他居然不说,她也不会多问,转身继续忙碌。 平静的日子转眼一月过去,而这一月里为了能专心制药,她把乞儿拒之门外,先乞儿不乐意,折腾了几翻,没见到她,红袖又给她解释了一番,说是为了传心给傅歧月制药,不便打扰。 殷卧雪也没踏出过景绣宫半步,对外界的事一无所知,也没人告诉她,需要什么药材,她只需写下,无论什么时候要药材,第二天红袖一定给她拿来。 另外,这一个月傅翼几乎每夜都会来景绣宫,却从来不过夜,有时候坐坐就离去,有时候宠幸完殷卧雪就离去,对此殷卧雪只是顺受,傅翼离去之后,殷卧雪都会起身忙她被傅翼强行打断的工作。傅翼也没在她面前提过当年的事,提醒着她,她是他的仇人,和亲只是为了更好的报复她。 即使如此,殷卧雪却隐约觉得,这未必是好事,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她猜不出傅翼心中的想法,也看不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缓解哮喘的药,殷卧雪为傅歧月准备了一年有余的,寒毒的解药,却使终研制不出来,次次失败,次次不放弃。 她想去永和宫看阴诺诺,却不敢,怕傅翼知道她跟阴诺诺的关系,而连累到阴诺诺。 然而,今天,殷卧雪刚忙完手工的工作,准备休息时,红袖跑了进来。 “娘娘。”红袖扫了一眼殷卧雪收拾完的药材,目光落在她有些疲倦的容颜,在心里叹惜,昨夜帝君走后,娘娘肯定又起来制药,又一夜没闭眼。 “何事?”殷卧雪走到洗水盆前,将手洗干净,他们只知道她在为傅歧月制药,却不知,她现在是在为傅翼研制寒毒的药。 “娘娘,皇太后招集所有后宫嫔妃去御花园赏花。”红袖特意将“所有”二字提高音,提醒着殷卧雪必须去。 殷卧雪伸进水里的手一顿,皇太后,她们只有一面之缘,她眼中对自己的惋惜和担忧都是真的,毫无办点参假,还有那意在言外的话,那欲言又止的话,话语中高深莫测的暗示,犀利的目光中透着震撼人心的魄力,说真的,皇太后给她的感觉,除了亲切之外,就是害怕,说不出原因,明知她不会害自己,可她就是有点怕。 “娘娘要去吗?”见殷卧雪若有所思,红袖问道,殷卧雪欲开口,红袖误以为她要拒绝,抢先一步说道:“自帝君登基,除了上次她来到景绣宫一趟,皇太后就未踏出过佛堂,娘娘,奴婢认为皇太后这次招集所有后宫嫔妃去御药园赏花,其目的是为娘娘,皇太后想借次机会,告诉众嫔妃,她要保护您。” 红袖如此直白的话,殷卧雪岂能听不懂。 “知道了,我会去。”殷卧雪点了点头,没拒绝的权力,那就只能去,那些嫔妃她根本没放在眼底,她们伤害不了她,能伤害她的只有傅翼。“现在就要去吗?” “是。”红袖点了点头。 “好。”殷卧雪将手擦干,就迈开步伐。 “娘娘。”红袖叫住了她。“你这身衣衫不适合那种场合。” “没关系。”殷卧雪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裙,无所谓的道。 不是想去显示特殊,让自己更突出,对她来说,穿什么都无所谓,况且换来换去也麻烦。 御花园,远远的就见偌大的亭子内,旁边围坐着十几个女人,而中间的圆桌上坐着皇太后跟皇太贵妃,宫婢跟太监在一旁伺候。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 殷卧雪还未走进亭内,就碰到傅翼搀扶着阴诺诺朝这里走来。 见状,殷卧雪秀眉一蹙,诺儿姐姐怎么了?需要人搀扶。 “叩见帝君,帝后娘娘。”殷卧雪曲膝欲朝地上跪去,却被阴诺诺叫住。 “霜妃妹妹,不必多礼。”阴诺诺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意,让人看了心底一阵暖心。 “怎么没穿宫装?”见殷卧雪的穿着,傅翼眉宇之间隐藏着一丝阴郁和不快,不过,扪心自问,随意的穿着,绝艳的面容上未施任何胭脂水粉,更胜过那些精心装扮过的女人们。看着她的倦容,傅翼也知道,她又一夜没休息,红袖每天都会将她的情况汇报给他。 “太繁琐。”殷卧雪随口说道,寻问的目光却落在阴诺诺身上,阴诺诺有些苍白的脸色,让殷卧雪心悬了起来。 然而,她的关心,落在傅翼眼中就是猎人盯着自己的猎物。 “殷眠霜。”傅翼目光一寒,将阴诺诺拉到自己的身后。 目光移向傅翼,殷卧雪解说道:“因为太急,所以没来得急换。” 傅翼阴冷的双眼里迸发出阴历之色,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穿什么?刚刚只是随便问问,她居然完全曲解他的意思,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的眼神是在警告她,不许伤害诺儿吗? 殷卧雪这才注意到,傅翼那母鸡护崽的动作,嘴角微微扬起,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之所以搀扶着诺儿姐姐,并不是诺儿姐姐的身体有问题,而是爱人之间,亲密的动作,是她多心了,没休息好脸色都会有些苍白。 “殷眠霜。”殷卧雪那扬起来的嘴角,让傅翼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后宫中的女人,她都可以动,唯独诺儿不行。 傅翼越是紧张,殷卧雪脸上的笑意越深,他真的很在乎诺儿姐姐,这样她也可以放心了。 伴君如伴虎,诺儿姐姐在他身边,她还是为诺儿姐姐捏一把汗,傅翼给她的感觉,整个就是一个暴君,还是一个会虐待女人的暴君。 第四十二章 暗潮汹涌 “翼,太后在等着。”阴诺诺出声提醒,拉了拉傅翼的衣袖,背着他,朝殷卧雪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 “哼。”傅翼冷哼一声,扶着阴诺诺越过殷卧雪面前,仅用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你若是敢伤害她一根汗毛,朕就要你们整个殷氏皇朝的人陪葬。” 殷卧雪一愣,笑意凝结在嘴角,他对诺儿姐姐的好,超乎她的想象。这样是好,还是坏,殷卧雪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很莫名,她说不出为何。 阴诺诺扭过头看着殷卧雪,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殷卧雪也会心一笑,摇了摇头,摇掉那莫名的预感,现在的她,在傅翼面前,再未雨绸缪也无济于事。 “娘娘。”见殷卧雪盯着傅翼跟阴诺诺的背影发呆滞,红袖出声提醒她。 殷卧雪迅速回神,迈步跟在两人身后,而其他的宫婢与太监也跟上。 殷卧雪见地上跪着的女子,一眼便能看出身染重疾,更让她惊讶的是,此女子不是被傅翼下令打入冷宫的德妃吗? 她之所以记得德妃,是因德妃来她景绣宫闹过,因此对德妃记得很清楚。 阴诺诺眼中的惊讶并不低于殷卧雪,而傅翼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对她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惊讶,皇太后毕竟是他的生母,加上有月胧这些年的相助,渐渐的他也很了解自己的母后。 “臣妾,参见帝君,帝后娘娘。”众嫔妃见傅翼,立刻起身行跪拜之礼,德妃则更是匍匐在地,额头几近贴至了地板。 傅翼只轻轻一挥手,众嫔妃起身,随后按等级而坐。 “臣妾,参见皇太后,皇太贵妃。”阴诺诺跟殷卧雪欲对端庄而坐的两位行跪拜之礼,傅翼却将阴诺诺扶着,不让她行跪拜之礼。 “翼。”阴诺诺低声叫道,面色有些为难,她深知皇太后不喜欢自己,若傅翼阻止她对皇太后行跪拜之礼,皇太后对她更加有意见。 “母后,诺儿身体有些不适,今日不能给您行礼。”阴诺诺怀孕之事,傅翼没公开,他的保护虽周密,为了以防万一,暂时还是瞒着为好。 皇太后年逾不惑,依旧风韵犹存,而皇太贵妃,比她年小,更是风华绝代,端起茶杯,优雅的泯了一口,这是他们母子的战争,她一个只养了他三年的养母,还是坐山观虎斗为好。 对傅翼极其护阴诺诺,后宫嫔妃都看在眼里,满心的嫉妒跟羡慕。 皇太后看也未看两人一眼,目光锁定在殷卧雪身上,平淡的语气,尽显威严。“眠霜,日后若是见了哀家,不必行礼。”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殷卧雪,一时之间,让殷卧雪曲膝的双腿僵硬住,跪也不是,起也不是,顿时陷入窘态。 顷刻之间,殷卧雪恢复从容,站直身,脸上的神情虽谈不上十分恭敬,却也不卑不亢。“是。” 殷卧雪本来就是众矢之的,加上那次在郁露宫,张狂极致的她,更是让众嫔妃视如仇人。在傅翼跟皇太后面前,她们再深的恨,也得隐匿在心底。 一时之间,偌大的亭内,气氛有些怪异。 “母后,怎么突然出佛堂?招集众嫔妃,又急传儿臣到御花园,所为何事?”傅翼开口,脸上的神色平和,对皇太后微微一笑,扶着阴诺诺朝剩下的两个位置走去。 “待在佛堂近十年,对后宫的如何变迁,哀家也无心理会,前些日子佛祖托梦给哀家,说后宫将要发生一场如三年前般的灾难。”皇太后的话,让所有嫔妃脸色大变,她们在后宫待得最长的人,也不超过三年,而三年前,血洗后宫事件,她们虽没见,去有耳闻过,听说那场面凄惨。 皇太贵妃脸色也不好看,阴诺诺目光闪了闪,神情有些愧疚,众人都知道,帝君就是为了她,才引发一场惨不忍睹的杀戮,而殷卧雪却是一脸平静,淡然处之,三年前,傅氏皇朝后宫之事,她在殷氏皇朝也有所耳闻,据说除了帝后,所有嫔妃无一生还。 “佛,可信,却不能迷信。”傅翼模棱两可的话,让众嫔妃心中减少了一丝畏惧。 皇太后无视自己的话,引起的效果,也无视傅翼救场的话,接着又说道:“今日才走出佛堂,招集众嫔妃,想让她们欣赏下哀家在佛堂,亲手种的一盆特种牡丹,月胧说它今天辰时定会开花,既然请了众嫔妃,哀家自是要请帝君过来一起欣赏。” “那儿臣真有眼福了。”傅翼淡然的笑了笑,将阴诺诺扶坐在铺有软垫的石凳上,自己则坐于她旁边。 月胧立于皇太后身后,脸色凝重,眼角眉梢难掩忧心忡忡。 殷卧雪静静地站在原地,也不知是谁准备的坐凳,居然有少,恰恰就少她一人。 傅翼似乎也并未察觉,从刚刚进亭子,目光就不曾停驻在她身上片刻。 “月胧,去为眠霜搬根凳子来。”皇太后朝月胧说道,她的注意力就未离开过殷卧雪。 对于皇太后对殷卧雪的称乎,众嫔妃又是一翻嫉妒,不是叫她霜妃,而是唤她的名字,眠霜,可见皇太后不是将她当成妃子,而是自己的儿媳或是自己人。 “母后对殷氏皇朝来的人就是特别。”傅翼冷冽的目光扫了一眼殷卧雪,凤眸里泛着玩味的笑意。 “哀家是眠霜的姑姑,自是要对她特别,省得有人欺负她在这傅氏皇朝的后宫里没依靠,哀家就是她的靠山,谁敢欺负她,就是跟哀家作对。”皇太后温慈的话划出,如此直白,任众人心一阵惊颤。 一会儿,见月胧走到亭外,从宫婢手中接过凳子,皇太后又出声道:“月胧,放在哀家身边。” 月胧愣了愣,目光从傅翼身上掠过。 “月胧。”皇太后看着月胧,声音并不高亢,却隐隐透着一股子威慑,竟比大发雷霆更让人畏惧。 傅翼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一次,皇太后以会用这种凌厉而压迫的口吻叫月胧。 月胧不仅仅只是皇太后身边的女官,她是跟皇太后陪嫁而来的宫婢所生,而月胧的父亲却是皇太后这一生最爱的人,说来也悲哀,一场和亲,将一双恩爱的情侣拆散...... 几年后,男人不放弃,跟来傅氏皇朝,皇太后为了斩断这段情,将自己的宫婢嫁给了自己爱的男人,两年后,两人双双归西,只留下一个孤女。 皇太后就将她带在身边,亲自扶养,芳龄二九,聪慧美丽,才德兼备的女子。 月胧将凳子放在皇太后左边,皇太后拍了拍凳子,一脸慈祥的看着殷卧雪道:“眠霜,坐哀家身边来。” 殷卧雪一愣,她知道凳子是为她准备,却没料到皇太后会叫月胧放在自己身边,她能拒绝吗?很明显,不能。 “是,谢谢太后赐坐。”殷卧雪礼貌的福了福身,迈开步伐,如果可以,她真想回景绣宫,继续研制寒毒的解药,在这里嫔妃们,每一道目光都犀利的像把冰刃,仿佛要将她万箭穿心。 即使她不明白皇太后何意,却也只能静观其变。 “眠霜......”皇太后无视众人,拉着殷卧雪的手,一番的嘘寒问暖,谈笑间华贵肃穆之气四散,令人侧目。 傅翼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皇太后何意,他岂有不知,她这是做给他看,想告诉他,殷卧雪是她要保护的人,谁也不许碰。 而阴诺诺端庄娴淑,脸上依旧是温柔慈善的笑意。 众嫔妃看着这一幕,瞳仁散射出来的光芒悉数落在殷卧雪身上,毫不掩饰的惊羡与忌恨,情绪复杂的交织着。 第四十三章 无错不悔 “母后,不是欣赏牡丹吗?花呢?”傅翼出声打断两人的话,眸光无意间扫到皇太贵妃身侧的女子。 年轻貌美,眉清目秀,肤色如雪晶莹无暇。 “母妃,她是谁?”傅翼忍不住开口问道,目光停留在那女子身上。 乍见傅翼注视于她,又开口问她,女子脸颊泛红,垂了眉睫。 “骊珠,母妃远房亲戚的女儿,虽为庶出,人却极为聪颖,秀外慧中,本宫一眼见到便极其喜欢,就将她留在身边陪本宫几日。”皇太贵妃拉过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子,献宝似的介绍道。“骊珠,快见过帝君。” “骊珠见过帝君。”骊珠娇羞的点着头,盈盈一拜。 岂知,傅翼雷声打,雨点小,只是点了点头,便也没有下文。 殷卧雪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却也能看出,皇太贵妃有意撮合骊珠与傅翼。 骊珠毕竟年轻,又没历经过什么,见到傅翼问起她,自是想把握机遇,却被皇太贵妃阻止,她在后宫中可说是久经杀场,越是刻意靠近,越没戏,若即若离,才能让人有征服之心,尤其是像傅翼这种,手一勾,就有女人主动投怀送抱。 太主动的女子,引不起他的征服欲望。 “帝君这话敢情是问得好。”皇太后冷嗤,接着问道:“就是不知帝君是问花,还是问人,是欣赏哀家的花,还是欣赏妹妹的人?” “自然是花。”傅翼话是对太后说,目光去停留在殷卧雪身上。 “月胧,把花抱上来。”皇太后亲自倒了一杯茶,推到傅翼面前。“喝吧,月胧的茶技可是越来越精湛。” 殷卧雪目光一怔,如果她没看错,刚刚皇太后再将茶推到傅翼面前的一瞬间,将藏在指甲里的药粉弹到茶水里。 原来皇太后也是用药高手。 闻到那不是毒药,殷卧雪也没阻止。 傅翼端起杯子,在手中转动着,看着杯中湛黄色的茶水,放在鼻尖闻了闻,优雅的泯了一口。“真如母后所言,月胧的茶技可谓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殷卧雪错愕的望着两人,他们真如红袖所说,关系恶劣,失合的两母子吗? “诺儿,你也品尝一下。”傅翼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坐在他身边的阴诺诺,皇太后却毫不顾及身份和形象,一把将傅翼手中的茶杯抢了过来,茶水溅到她手上也不顾。 “月胧所泡的茶,岂是任何人都有福品尝。”皇太后厉声说道,又倒了一杯,递给殷卧雪。“眠霜,尝尝。” 殷卧雪接过茶杯,担忧的目光看向阴诺诺,见她难色没有一丝变化,并未被皇太后的话伤到,嘴角上扬起的笑意有些无奈和认命。她跟皇太后的关系恶劣,红袖这话到是不假。 “眠霜。”皇太后皱眉,她不并不喜欢殷卧雪看阴诺诺的眼神。 殷卧雪收回目光,茶刚入口,神情一怔,这茶里放了一种剧毒的解药。 解药,皇太后为什么要放解药在茶水里,她到底何意? 而正在此时,见月胧将一盆用锦缎遮盖住的盆栽,抱来放在桌面中央,那浓郁的香味很怡神,让人忍不住瞌上眼帘,深深的吸着那花香。 “揭开。”皇太后见月胧迟疑不决,开口催促。 月胧不敢看傅翼,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抓住锦缎的手微颤着,最后一闭眼,手下一用力。 只听......砰!东西摔碎的声音。 而然,引起轰动是,众人将嘴张大,却没人发出一丝声音。 那清脆的响声还回荡在众人心中,震得亭中所有人都心绪一荡,莫说众妃被震惊到了,便连傅翼也觉心神一荡。 静!死一般的寂静。 月胧手中还紧抓着锦缎一角,惊讶地盯着已经被毁了的盆栽,泥土将牡丹遮掩,剩下露出来的,也被殷卧雪用脚将其跺毁。 片刻后,皇太后回神拍桌而起,一巴掌朝殷卧雪的脸挥去。 啪!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亭中响起。 殷卧雪头被打偏,左边脸颊立刻红肿起,嘴角还溢出血。 “啊。”尖叫声,络绎不绝,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做梦也没料到,吃斋念佛近十年的皇太后,也会亲自动手打人,打的还是她最喜欢的人。 不过,敢当着众人的面,毁掉皇太后亲手种的花,不是讨打,简直是找死。 “霜妃。”皇太后厉声叫道,她是真的怒了,不是心痛她那费尽心血养的花,而是今日她安排的这一出,全被殷卧雪给她毁了。“跪下。” 殷卧雪依言跪下,头垂得很低,神情却及为平淡。 “可知错?可有悔意?”皇太后目光透犀利的威吓,厉声问道。 殷卧雪抬眸,迎上皇太后愠怒的神情,平淡的面容如同以往一般,平静的没掀起任何波澜,不卑不亢的吐出四字:“无错无悔。” “你......”皇太后面色更是糟糕透了,颤抖的手指着毫无悔意的殷卧雪。 殷卧雪垂下眼帘,她知道皇太后是真心待自己,可是她却不后悔刚刚那一举,不是因她救下多少人的性命,只因她的诺儿姐姐平安无事。 “无错无悔是吧?”皇太后忽然一声冷笑,接着再次掌心重重拍向石桌,震动着一边的杯子,“碰”地应声落地。“帝君,看来霜妃真被你宠上天了,不知天高地厚。” 皇太后从来都以德服人,不会无端给谁人脸色看,又近十年来不踏出佛堂,心更是慈悲不用多说,可如今看来,她是真的恼怒了,否则断然不会当着众妃的面前,出手打殷卧雪,同傅翼这般说话。 真的就因霜妃故意毁了她亲手种的特种牡丹吗? 傅翼有些疑惑,到底是谁更宠她,他对她可是残忍极致。“母妃,霜妃她......” “今日之事,哀家必定重罚她,谁说情也无用,就连你帝君亦不例外。”皇太后打断傅翼的话,随即扫了一眼众人,蹲下身子俯在殷卧雪耳边低声道:“你为众人,可众人却不管你的死活。” “我只为一人。”殷卧雪看着皇太后,低声回答道。 皇太后一愣,心里也有几分明白,站起身厉声道:“没有哀家的话,私自起身,毁了你的双腿。” 丢下狠话,没让月胧搀扶着她,自行朝亭外走去。 皇太后一走,皇太贵妃不屑看殷卧雪一眼,由骊珠搀扶着她离去,路过殷卧雪身边,狠狠地在她手背上踩了一脚。 殷卧雪只是皱了皱眉,并未呼痛,也并未怒颜相视。 众嫔妃也纷纷离开,有傅翼在,她们也不敢损殷卧雪一顿,或是落井下石。只是临走前,看殷卧雪的眼中满是幸灾乐祸。 傅翼也只是看了跪在地上的殷卧雪一眼,扶着一脸担忧的阴诺诺离开。 顷刻间,偌大的亭子中剩下殷卧雪跟红袖两人,殷卧雪跪着,红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后,不离不弃。 “红袖,谢谢你,能留下来陪我。”殷卧雪对红袖感激一笑。 “心善,在后宫并非好事。”红袖叹口气,今日皇太后安排这一出,聪明的人都能看出,是鸿门宴,只有那些只知道互相勾心斗角,而不去留意身边事的嫔妃,才会被蒙在鼓里。 “我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殷卧雪抬手揉搓着眉心,她不是心善,她只想保护好诺儿姐姐。“红袖,你不用陪我,先回景绣宫。” “娘娘......” “回去吧,我没事。”殷卧雪打断红袖的话,摇了摇头。 红袖想了想,还是听殷卧雪的话,离开了。 第四十四章 谁是谁非 永和宫。 “帝君,帝后娘娘。”清玉师太见两人回来,拂尘一扬,微微弯腰,朝两人简单的行了一礼。 “师太久等。”傅翼目光掠过清玉师太,落到明媚身上。“扶娘娘回内殿休息。” “翼,我想跟师太聊聊天。”阴诺诺抓住傅翼的衣袖,眼神里满是请求。 “师太会在永和宫住些日子。”嗓音流动着无限的蛊惑,傅翼薄唇微扬了个邪魅的弧度,轻拍着阴诺诺的手。“你不累,孩子也累了,听话,让明媚扶你进去休息。” “好。”阴诺诺点了点头,步履轻盈,任由明媚将她扶到内殿。 “后宫中可有适合的人选?”傅翼不废话,直接问道。 “有。” “谁?”傅翼顿时松口气,有就好办多了,毕竟诺儿跟孩子都没太多的时间等。 清玉师太睨了傅翼一眼,手中拂尘一挥。“霜妃。” 傅翼猛然一震,神色阴森,目光寒洌。怎么会是她? “确定?”傅翼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令人心中微寒。 “确定。”清玉师太肯定的点头。 凛然冰冷的面孔,幽深的凤眸,让人琢磨不透傅翼心中所想,清玉师太也沉默不语。 “就她。”良久,傅翼薄唇开启,冰冷的吐出两字,眸中布满了寒意。 清玉师太侧头看着傅翼凛冽的神情,说道:“娘娘怀孕一月有余,七月是危险时期,在六月内必须完成,而那个孩子必需要在母体中四个月,所以,帝君在这个月底,让霜妃怀上龙子。(.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傅翼眉心微蹙,略略抬起眼眸瞥了清玉师太一眼。“朕明白。” 想到那个笨女人还在亭中跪着,傅翼浓眉愈加紧锁,脸色也更阴沉。 蓦然转身,决然离去。 见傅翼离开后,清玉师太敛起目光,冷声道:“出来吧。” “为什么是她?”阴诺诺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难堪道。 “因为她姓殷。”清玉师太眼底凝蓄上一层薄凉愤恨的幽光,嘴角旋起邪佞冷笑。 “她虽然也算是殷氏皇室的人,可她跟他们不一样,况且我照顾了她五年。”对殷卧雪,阴诺诺是真心不想伤害她。 “殷氏皇室的人,尤其是女人,都是狸媚精,专勾引男人。”清玉师太柳眉微挑,目光变得冷削尖锐起来,对阴诺诺的话很不悦。 “是你太偏激,求你,别一竿打翻一船的......” 啪!阴诺诺的话还未说完,清玉师太一把掌挥在她脸颊上,只是警告她,并未用多大力。 “除去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她身上还有一种让所有男人沉沦的魅力,阴诺诺,不是我诋毁你,或是贬低你,无论容貌和魅力,你都不如殷卧雪,况且你还比她年长,如果不是傅翼为了报你的恩,他会立你为后,会宠着你?纸是包不住火,假如有一天,傅翼知道真正救他的人不是你,而是殷卧雪,后果你自己掂量。” 说完,清玉师太一扬拂尘,迈步走出殿外。 阴诺诺双膝一软,像被抽走了骨头,失去支撑,瘫软在地。清玉师太的话,句句刺向她的死穴,这也是她所害怕的,如果傅翼一旦发现当年救他的人不是自己,那么,她还剩下什么?还能得到什么?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卧雪,你为什么要替殷眠霜和亲到傅氏皇朝? “娘娘。”明媚跑向阴诺诺,将她扶了起来。“娘娘,别这样,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为了肚子里的皇子着想。” “明媚,扶我到床上去休息。”明媚的话,拉回阴诺诺飘远的思绪,目前最重要的是肚子里的孩子,至于往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娘娘,其实奴婢觉得,师太的话并无道理。”明媚试着说道。 “你听到了?”阴诺诺紧张了起来,虽然明媚是她的心腹,可是有些事,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危机。 “嗯。”明媚点了点头,见阴诺诺脸上的血色褪尽,一点点煞白起来。“娘娘,你别担心,别说奴婢听得模棱两可,就算奴婢完全听懂,就算刀架在奴婢脖子上,奴婢也不会告诉任何人,若娘娘不信,奴婢可以发誓,若娘娘还是不放心,可以杀奴婢灭口,奴婢毫无怨言。” 听到明媚的保证,阴诺诺脸色有些缓和,心中的担忧却没有散去。 傅翼回到御花园,见殷卧雪依旧跪在亭中,那单薄的背影,倔强的挺立着。 傅翼眉头轻聚,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知何时,傅翼悄无声息走进亭子,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神情肃然。 “殷眠霜,我真的越来越觉得,你真不是当年那个殷眠霜了。”傅翼开口道,目光落在她右手,五指明显有殷红痕迹,分明是教人踩踏过。 殷卧雪后背一僵,没料到,傅翼会去而复返。 她本来就不是殷眠霜,却只是淡然的应声。“是吗?” “失去记忆,真能让失忆前,跟失忆后,判若两人吗?”傅翼仿佛是在问殷卧雪,也好似是在问自己。 “或许吧?”殷卧雪目光悠远的望着前面,对于傅翼老调重弹的话,她给不出任何肯定的答案。 “你这么做,值得吗?”这才是傅翼去而复返,真正想问的话。 母后的目的如此明显,只有那些蠢女人,被嫉妒冲晕了头,才会觉得母后只是单纯的招集她们赏花。而她明知母后想要置那些人于死地,却还是义不容辞的毁了母后的计划,直接将那盆牡丹毁了,玩全出乎他所料。 也疑惑,她那么做,到底为何?聪明如她,明知救了那群蠢女人,会得罪母后,还为之,真是想死吗?还是医者父母心? “值。”殷卧雪依然坚定的吐出一字,那些女人的死活,她无心理会,只要保护诺儿姐姐。曾经的她都是受他人保护,现在的她,长大了,也懂事了,想保护她要保护的人。 “好一个值。”傅翼冷笑一声,凤眸里满是鄙夷之色。“你这么做,到底图个什么?” 对傅翼的问题,殷卧雪选择沉默,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况且她也不能说。在众人眼中,她刚才那一举,简直就蠢到极致,可是在她心里,真的很庆幸,庆幸自己出手快,在毒还没随着花香散发出来时,就毁掉了。 “在后宫施恩,永远也别想得到回报。”傅翼深知,后宫那群女人,有恩未必记,有仇必报。估计此刻还有几人围在一起,说长道短,话题绝对是围绕着她。 “我本没施恩,何来回报。”淡漠的话语,平静无波。 “你......”她的冷淡真的让傅翼怒不可遏,大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爆出,指骨分明,发出咯咯的声音。 “真正蠢到极致的人不是她们,而是你。”她们是蠢到无知的地步,而她是明知故犯蠢到家了。 冷厉的声音,刺穿了凝结的空气,传入殷卧雪的耳朵中。“是吗?可我觉得值。” “无可救药。”傅翼袖袍一挥,转身决然离去,刚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一把扣住殷卧雪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朕说过,除了朕可以伤害你,其他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你半分。” 因跪得有些久,又被傅翼突然拽了起来,膝盖酸痛,血液有些循环不过来,殷卧雪只觉一阵眩晕击来。 “你还好吧?”傅翼松开她的手臂,改去扶着她,关心的话脱口而出,傅翼也不知道是真心关心,还是带有别的目的。 第四十五章 换人威胁 “帝君,你可知后宫嫔妃们,真正所怕的是什么吗?”殷卧雪目光闪烁,神色犹然,唇角噙着淡离的笑容。 “失宠。”傅翼低眸,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殷卧雪,紧蹙了剑眉,凤眸里噙着一抹连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悲恸。 “是被皇太后惦记。”殷卧雪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挣脱开傅翼的搀扶,转身背对着傅翼,重新跪下。“皇太后的话,所有嫔妃都亲耳听到,今日帝君若将臣妾带走,等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与皇太后作对,你们是母子,血溶于水,母子之间那有隔夜仇,可我不一样,皇太后只是父皇的表妹,我的表姑。” 殷卧雪得顾虑,傅翼懂,可她那句“你们是母子,血溶于水,母子之间那有隔夜仇。”她可知,他们母子之间,已经冷战了近乎快十年。 “朕最后再问你一句,是接着跪,还是跟朕走?”就算公然与母后作对,他也不在乎,顶多加深他们的冷战。 “我的选择不是很明显吗?”殷卧雪没有傅翼果断狠绝,皇太后毕竟是眠霜的表姑,自己已经让她失了颜面,若再火上浇油,她在后宫永不得安宁。 表情看起来慈祥的人,一旦狠毒起来,比谁都狠。 “随你。”丢下两字,傅翼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去,这次走得彻底,没有回头。 殷卧雪回头,悠远的目光看着阳光下,傅翼渐渐走远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染上了一丝苦涩。 傅翼离开后,大概一个时辰,月胧出现在亭子里,朝殷卧雪福了福身。“月胧见过霜妃娘娘,皇太后请您去佛堂。” 殷卧雪抬起手,习惯性的揉搓着眉心,皇太后到底何意?猜不出,想不到。 站起身,却因跪久了,脚下几个踉跄,月胧眼明手快将她扶稳。“娘娘,你没事吧?” “没事?”殷卧雪摇了摇头,她只是跪得膝盖酸痛,何况这次比上次在金銮殿外,根本不值得一提。“请带路。” 殷卧雪拒绝了月胧的搀扶,而细心的月胧却刻意放慢了脚步,对殷卧雪毁了那盆牡丹,她是佩服的。 佛堂。 月胧推开佛堂的大门,恭敬的道:“皇太后,霜妃娘娘带到。” “让她进来。”声音已经听不出怒意,恢复慈祥。 “霜妃娘娘,请。”月胧朝殷卧雪做了个请的手势,等她迈进门槛儿,月胧才将门给关好。 殷卧雪走进佛堂,就见偌大的殿堂内,只有一尊金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芒,照耀着大殿,而皇太后跪在佛前,一手敲着木鱼,一手转动着佛珠,嘴里念着佛经。 皇太后没开口,殷卧雪也沉默,静静地走上前,跪在她旁边的锦垫上,双手合十。 不知过了多久,皇太后才停止敲木鱼,睁开眼睛看着殷卧雪。“你信佛?” 殷卧雪摇头,并没有投其所好,刻意去奉承皇太后。 “你很诚实,但是在后宫,诚实就是葬送自己的捷径。”皇太后不知是叹息,还是心慰。 殷卧雪愣了愣,垂下眸,有些无地自容。 诚实,她?或许以前的她很诚实,可现在的她,就背负着一个天大的谎言,宛如乌龟,背着它的龟壳般,就算被压得喘不过气,也脱不了那壳,而乌龟遇到危险,或是不愿意面对的事,可以躲到龟壳里。可是她呢?无处藏身。 沉默片刻,皇太后突然问道:“你真是眠霜吗?” 她虽没见过眠霜,可外界对眠霜的传言,她也有耳闻,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眠霜,跟传言中的眠霜,简直相差悬殊。 殷卧雪沉默不语,难道又让她以失忆蒙混过关吗?傅翼是因对眠霜的恨,加上那半块墨玉,所以才相信她的谎言,而皇太后,她体内也流着殷氏皇朝的血液,她对眠霜也没恨,想蒙骗她,太难。 睨了一眼殷卧雪,皇太后将目光放在金佛身上,接着说道:“传言中的眠霜,才像殷氏皇室的公主,而眼前的你,不像,一点儿都不像。我们殷氏皇室的女人,无论是公主,还是郡主,除了卧雪之外,其他每一个,均阴险毒辣,心机深沉,专于算计。” 殷卧雪这次不是沉默,而是无语。 “你别不相信,殷氏皇室的女人,只要是直属皇室,就像是受到诅咒般,除了她们自己,没人看得出她们有多坏,多冷血,除非亲身领教过的人才能体会,可惜,那些领教过的人都没有存活的机会。” 殷卧雪神情一滞,错愕的目光望着皇太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是个例外,难道她不是殷氏皇室的人。“殷卧雪为什么是个例外?” “因为她一出生,洛王妃就将她送走,直到五岁才将她接回。她不是天意的例外,而是人为的例外。”皇太后侧目看着殷卧雪。“你跟洛王妃长得很像。” 殷卧雪的心有些乱了,她对父母一直怨恨着,直到现在也怨恨他们,她不能理解他们,为何生了她,又将她弃之不顾,原来......真相让人扼腕长叹,锤心刺痛。 “洛王妃嫁给洛王之前,跟殷氏皇室没关系。”虽然知道只有自己才心知肚明,母亲何以知道她会变坏。 “不知殷卧雪幸运,还是洛王妃幸运,在怀殷卧雪五个月前,有个大师暗示洛王妃,说若是想要她腹中的女儿平平安安,生下来必须送往别处,年满五岁,方可接回。”皇太后虽嫁来傅氏皇朝,可是她的心却留在殷氏皇朝,殷氏皇朝发生的所有事,她都清楚。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殷卧雪屏住呼吸,她可不认为,皇太后只是在跟她闹家常,她告诉自己母亲的事,肯定有原因,不过,还是要谢谢她,解开了压抑在心中的心结。 母亲将她丢给外公,并不是不要她,也非不爱她,而是想保护她。 “殷卧雪,话都说到这份上,你还想瞒着哀家吗?”皇太后犀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殷卧雪的脸,仿佛要将她看透般。 御花园,计划被殷卧雪毁了,却让皇太后试探出她不是眠霜。 殷卧雪低下头,无语反驳,皇太后都将话说到如此明朗,她再嘴硬,打死也不认,也枉然。 “此事还有谁知晓?”皇太后眸光阴戾的看着殷卧雪,眼底立即迸射出凌厉的寒。 殷卧雪摇头,如果说诺儿姐姐跟二师兄和乞儿知晓,皇太后肯定会杀人灭口,殷卧雪隐约觉得皇太后近乎十年没踏出佛堂,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暗地里在酝酿着什么计划。 “没有最好,此事除了你和哀家,若有第三人知晓,立刻除之而后快。”皇太后冷冷的警告,上扬的眼角迸射出一缕冷厉的眸光,令人不寒而栗。 “嗯。”殷卧雪点了点头,神色很平淡,仿佛水一般,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诚实相告。 “今日,你打乱了哀家的计划不要紧,哀家可以在计划,但是今后,你若再敢为阴诺诺那贱人,毁了哀家的计划,哀家会派暗士去暗杀你哥,殷遏云。”皇太后将殷遏云的名字,嚼得特别重。 殷卧雪眉头一皱,脸色微变,随即用淡泊掩饰,澄清的双眸,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没有半分波澜。心里却汹涌澎湃,经过御花园事件,殷卧雪深知皇太后是位下毒高手,下毒的伎俩,绝不输给母亲。 母亲的下毒技巧卓绝精妙,独一无二,却心善,所以不能在毒界独占鳌头,输给她师姐。 大师姐,被外公扫地出门,那么,大师姐,有可能是眼前的皇太后吗? 如果是,殷卧雪背脊骨一阵发寒,平静的容颜上不由的染上一丝担忧。 殷卧雪跪在一旁,皇太后接着敲木鱼念经,两人沉默,心里却若有所思。 第四十六章 特意解救 御书房。 “帝君,大事不妙。”刘图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霜妃娘娘被皇太后叫去佛堂,半天都未见出来。” 林长风一愣,面无表情的看着傅翼。 傅翼拿着奏折的手陡然一紧,一双阴厉的凤眸倏地一紧,幽深不见底,菲薄的唇往上扬了扬,噙着阴寒冷冽骇人的笑意。 啪,重重的将手中奏折丢在桌上。“刘图,立刻传朕的旨意,贵、淑、贤三妃去佛堂,长风,把李权叫来。” 贵、淑、贤三妃,得到旨意,精心打扮了番,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佛堂。 “兰姨,淑妃姐姐宫里的人传来消息,帝君刚刚传下旨意,招贵、淑、贤三妃去佛堂。”骊珠跑到兰太贵妃面前禀报。 坐在梳妆前的兰太贵妃一愣,随即起身。“走,我们也去撮撮热闹,这也是让你能多出现在帝君面前的大好时机,德妃打入冷宫,德妃的头衔顿时还空着,本宫一定要想法让帝君封你为德妃。” “兰姨,可是帝君没传旨来郁露宫。”骊珠紧攥着衣袖的手紧了紧,脸上溢满担忧之色。 “他不传,我们就自己去。”兰太贵妃手一伸,骊珠立刻上前搀扶着。 两人来到佛堂,大门依旧紧闭,三妃各集一方。 “兰太贵妃。”贵妃跟贤妃朝兰太贵妃行礼。 “姑姑,你怎么也来了?”淑妃笑逐颜开的迎了上去扶着兰太贵妃,明知故问。 兰太贵妃拍了拍淑妃的手背,嘴角扬起优雅的笑意,向前走了几步,目光从守在门外的月胧身上掠过。“姐姐,妹妹也想礼佛念经。” “月胧,让她们进来。”片刻后,佛殿内传出皇太后的声音。 听到皇太后发话,月胧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贵妃等人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可是皇太后身边的红人,谁都不敢对这月胧姑姑有任何微词。 “姐姐,妹妹来陪你礼佛念经。”兰太贵妃走进佛殿内掩嘴,轻轻一咳,目光落在殷卧雪身上,乍惊还惧道:“哎呀,霜妃怎么还跪在地上呢?” 回应她的是沉默,在这佛堂,皇太后面前,除了兰太贵妃敢说话,没人敢开口。 刘图探出颗头,见所有人进了佛堂,缩回头,敬畏的道:“帝君,皇太后叫她们进去了。” “长风怎么还没将李权带来?”傅翼冰眸掠起,薄唇溢出冰冷的声音。 刘图答应不出,今天一早,乞儿郡主就将李御医叫出去,他琢磨着林长风有没有找到人,还是个未知数。 半个时辰后,两抹身影几个翻腾,落在傅翼而前。 “参见帝君,不知帝君紧召微臣有何事?”李权见傅翼,行了个跪拜礼。 阴寒的目光从李权身上掠过,傅翼没说话,伸出手一把将他提了起来,阔步朝佛堂走去。 听到开门声,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门口,见傅翼均行礼。“臣妾见过帝君。” 闻声,跪在地上的殷卧雪,抬头望向门口。 飘逸挺拔的身影,如雕像般伫立在门口,身穿黑色龙袍,袍角绣着一条欲腾空而去的金龙,浑身上下透露着狂肆霸气,他是天生的王者。 阳光下,柔和的光芒镀在他的周身,金光闪烁,明亮里是一派的洒落飘逸。寡薄的唇勾起,似是而非的笑意,邪魅狂狷,冷冽的眸光中隐隐透着几分戾气。 殷卧雪弄不懂,他为何出现在这里?还有他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甚至忘了叫那些嫔妃起身。 “臣妾,叩见帝君。”殷卧雪原本就是跪着,这时行礼,也只是额头磕地。 殷卧雪出声,所有人注意力被拉往她身上,每人的表情都是笑里藏刀,目光恨不得化为冰刃,穿透她的心脏。 “微臣,参见皇太后、兰太贵妃,各位娘娘。”怕被看出端倪,李权只得目光在殷卧雪身上停留一瞬间。 “帝君带来李御医,可是为霜妃?”开口的人是兰太贵妃,而皇太后没说话,自顾自暇的敲着木鱼,将自己置身事外。 “母妃也来了。”傅翼并未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走上前,将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 “可不,母妃也是好事之人。”兰太贵妃余光瞄向敲着木鱼的皇太后,嘴角扬起胜利的笑意,她怀胎十月生的儿子,却孝顺她这个只养育了他三年,毫无血缘关系的母妃。 在后宫争斗了大半辈子,自己从来没赢过她,然而,却在傅翼身上,自己赢了她。 “母妃尽兴便好。”傅翼一挥手,其他妃子各退到一边,在佛堂,她们没权力坐,没让她们跪着真念经就已经偷着乐。 “帝君可真是心疼霜妃,可惜帝君来早了。”兰太贵妃摇头,一声叹息,嘘唏之意不言而喻。 兰太贵妃的话一落,殷卧雪又接受到众怒的目光,即使她们眼底含着笑,含着羡慕,可殷卧雪感觉得到,嫉恨足够想绞尽脑汁,置自己于死地。 傅翼这一出,到底目的为何,她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他还不满于现状,要将她逼到何等绝境才满意。 “喔?”傅翼凤眸散射诡异的光芒,从殷卧雪身上掠过,似乎是警告着她什么。“母妃此话何意?” 兰太贵妃目光扫了一眼皇太后,扬起纤细的手指,金色护指套,闪烁着耀眼的金光。“霜妃这次真的惹怒了姐姐,不过姐姐对自己的人也仁慈,今日御花园之事,若是换成别人,只怕结果会更血腥。” 犀利的话语,明显在指责皇太后护短。 “帝君,臣妾身体有些不舒坦,臣妾想回寝宫休息。”贤妃扶着额头,走向前一步,微微苍白的脸色,确实有病态之色。 当朝洛丞相之女儿,有天下第一才女之称,也是目前最受宠的贤妃,洛灵儿。 殷卧雪记得红袖是这么说的,在心中暗叹,真不亏是才女,吃一堑,长一智,明哲保身,立自己于不败之地,想必御花园,赏花事件,贤妃也是个明白人。 殷卧雪忍不住将目光移到贤妃身上,颜如美玉,美眸含情,她很美,却美得不张扬,美得低调,不可方物。 精明如傅翼,怎么可能看不出,贤妃身体不舒适是假,被吓倒了才是真,毕竟,若没有那个笨女人,她们那还有命站在这里。没强留,点了点头。 此刻,淑妃等人若不是一心想要铲除异己,就会续贤妃之后,找理由离开,不过话有说回来,后宫嫔妃无非只盼一人,与能傅翼多待片刻是片刻,怎么能自弃机会。 目送贤妃的身影,没人察觉到傅翼的目光,往佛像前一掠,眸光聚拢的焦点,正是跪拜在皇太后身边的殷卧雪。 殷卧雪垂下头,不发一言。 “帝君,这可是特意来解释霜妃?”皇太后突然开口了。 “正是。”傅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承认。 听着傅翼肯定的语气,贵妃跟淑妃的目光“唰”,均定格至殷卧雪身上。 殷卧雪眉心一拧,清冷的脸上闪过一抹不安。皇太后知晓她的身份,从她的一番话里,她是最不待见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就不知她是为了殷氏皇朝的安危,还是保护眠霜,或是另有目的。 第四十七章 母子对峙 “哀家只要她一个解释。”说完,皇太后又闭着眼睛,敲着木鱼。 兰太贵妃一脸不屑的看着皇太后,想要为自己的话找台阶就明说,用得着一副施了大恩的样子吗?在她眼底,这一出戏就是她们特意演绎出来给帝君看,还有她们看,就是想告诉后宫所有人,帝君是如何宠爱霜妃。 帝王情,最短暂,今天你笑,明日就该哭,后宫之中,谁才能笑到最后,各看本事。 “霜妃,你有何解释?”傅翼往前跨一步,双手剪于后背,凝着跪在地上的殷卧雪。 “臣妾无话可说。”清冷淡然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堂内回荡而来,悠悠声响,清脆动听。 听着殷卧雪的言辞,众人皆是一惊,帝君这是要为她向皇太后求请,她居然淡漠的拒绝,欲擒故纵,还是苦内计? 傅翼后背的手紧攥成拳,眼睛色泽深暗,妖艳的脸上情绪未明。 而后,众人的目光均从殷卧雪身上移开,落到傅翼身上,心里纷纷琢磨,这时他的心思。 “皇儿,看来霜妃并不愿意领你的情。”皇太后讽刺的语气里,有着幸灾乐祸的嘲笑之意,敲着木鱼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皇儿,傅翼目光一闪,有多久他没听见她这么叫自己过了,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有些却深刻进脑海,想忘也忘不了。 曾经沧海,那渴望的希冀,经过沧桑的磨砺,只剩似水平淡的缅怀。 “无话可说,那就是认罪,母后,看在她如此诚恳的份上,就请母后原谅霜妃无心之失,若母后真喜爱特种牡丹,儿臣可以再派人去殷氏皇朝为母后运几株。” 殷卧雪错愕的望着傅翼,他这话说得......唉!她真的只是无话可说,并非认罪。 众妃又是一惊,特别是兰太贵妃,自登基,他何曾向人纡尊降贵,今天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在他母后面前,放下他高贵的姿态。 殷眠霜,看来她得重新认识下。 傅翼踱步到皇太后面前,蹲下身,轻轻拍着皇太后敲木鱼的手背。微斜身,俯在她耳边低声道:“母后是聪明人,缜密的心思细于常人,这台阶朕已经摆在你眼前,下不下就看母后自己。” “事情的起因,帝君也在场,哀家也并非要为难霜妃,只需要她向哀家诚恳的认个错,哀家就将此事做罢,可惜,我们的霜妃姿态太娇贵,就算哀家是她表姑,这里是傅氏皇朝,哀家就是再娇纵她,也得有个限度,省得落人话柄。”皇太后缩了手,并不是所有的台阶她都会下,这次也是给殷卧雪敲警钟,没有深刻的教训,那有日后的收敛。 “何为限度?何为话柄?”声线平平,凝眸一冷,傅翼收回手剪于背后,站起身,接着说道:“曾经,母后在后宫之中创造出的辉煌事迹,大家虽生不逢时,没亲眼目睹,也听老一辈人提醒,母后一句话,认定一个理,谁敢违你的意,谁敢挑衅你的威权。” 空气中凝结起肃杀之气,殷卧雪在心里叹息着,传闻,傅氏皇朝,帝君跟皇太后不合,今日她算是领教过了,岂止不合,简直就是暗潮汹涌,气氛剑拔弩张,说话每个字都含沙射影。 “哀家的事迹再辉煌,也不及我儿半分之一。”皇太后微微蹙了秀眉,雍容端庄的气质中,是隐约的不悦和怒气。 “后生可畏。”傅翼将两颗铁珠滑落在手中,转动着,冷冽的目光一瞥。“这样的儿臣,母后应该觉得欣慰才是,因为朕不光继承了您身上一半的血液,还继承了您的冷血无情,确切的说,儿臣更胜于母后。” “犯错不要紧,有心改就对,悬崖勒马,哀家近十年,都在佛前忏悔,希望能洗净年少无知所犯的错,所以......” “母后,佛,讲究的诚恳,正如您所说,是有心改,而不是嘴上说说,如果像母后这般,说一套,做一套,手中敲着木鱼,嘴里念着经文,离开佛堂后,杀人不眨眼。若是这样,儿臣不介意毁了这座佛堂。” 他们母子之间的战争,没人敢参与,冷眼旁观,才是保身之法。 似乎没料想到,傅翼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她的面具,一层黑云笼罩在皇太后头顶,雍容华贵的脸有些扭曲,给人一种狰狞之感。 殷卧雪抬手揉搓着眉心,此刻的一幕,真是因她而起吗?殷卧雪怀疑,他们只是借助她,发泄心中的怨气。 “滚。”失去了平日里的雍容冷静,若非强行忍耐,只怕两人会大大出手。 傅翼没发话,没人敢动,一人是皇太后,一人是帝君,两人都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没有朕的旨意,谁敢擅自离开,格杀勿论。”傅翼一字一句的掷出来,铿锵有力。 在这金碧辉煌的佛殿里,傅翼眉宇间全是倔强坚毅,浑身散发出唯我独尊的霸气,冷冽的眼神愈加的幽深阴寒,令人不由得心生敬意,胆寒颤栗,他搬出来的不是命令,而是旨意,谁敢违背,那就是以抗旨罪处置。 众妃吓得掩嘴,不敢尖叫,脸色瞬时苍白。 有些羡慕提前离开的贤妃,早知会演绎一出母子决裂,波及无辜,她也该学学贤妃,随便找个理由离开。 佛殿静谧仿若无人,气氛凝聚着冰冷,压抑的让人想逃。 皇太后冷睨了一眼殷卧雪,纤指收于绣凤袖袍内,脸上华贵之态有些扎眼,倏地,闭上双眸,敲着木鱼,念着经文,无视所有的人。 殷卧雪懂了,他们这是在比耐心,谁先妥协,并非输家,而是失面子。 傅翼突然,曲指一弹,两道劲风击在殷卧雪后颈上,只觉眼前一黑,身子朝地面倒去,失去知觉前,殷卧雪清楚的知道,她被偷袭了,而偷袭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傅翼,还有一人,她却不知。 “啊!霜妃晕倒了。”不知是谁尖叫出声。 “眠霜。”傅翼身影一闪,接住殷卧雪倒地的身子,朝李权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看看,她跟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有任何闪失,朕要你们李家的人,全部人头落地。” 孩子,传言真属实,霜妃怀上龙种。 贵妃等人脸颊失色,而兰太贵妃瞳仁也难得染上错愕之色,就连皇太后跪在棉垫上的身形,也微微一颤。 月胧目光闪烁着,那晃动的衣袖口,那额头溢出的冷汗,足见其心生了怯意。 李权毫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抓住殷卧雪的手把脉,脸上的担忧之色,被疑惑取代。 是他医术不精,还是吓得不会把脉了,他怎么把不到喜脉。 抬眸,寻问的目光看向傅翼,只见他凤眸划过一丝阴冷,骇人的惊悚,也随即了然,他是在为小师妹解围,如此用心,还真只有他傅翼做得出来。 “帝君,请先把霜妃娘娘送回景绣宫。” 傅翼立刻横抱起殷卧雪,快步离开佛殿,刘图、林长风、李权三人快速跟上,傅翼一走,旨意也作废,兰太贵妃找了个理由离去,贵妃跟淑妃也分别找理由离去。 “月胧,辛苦你了。”所有人离去后,皇太后才停下敲木鱼的手,睁开眼睛,侧目看着失神的月胧。“月胧,你真是个贴心的丫头,若不是你将她击晕,今天这事,还不好收场,看来哀家低估了她对帝君的影响力。” 月胧沉默不语,只有她自己心里情楚,为何如此做。 第四十八章 破镜重圆 风风火火离开佛堂的几人,傅翼抱着殷卧雪回到景绣宫,李权还没踏进景绣宫的大门,就被刘图给挡住。 “刘总管。”李权不解的望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刘图。 “李御医,请回。”刘图笑容满面的道。 “告辞。”过河拆桥,李权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只要小师妹没事,比什么都重要。 傅翼轻柔的将殷卧雪放在床上,弯下腰,脱下她脚上的鞋子,卷起裙摆,两条白皙的玉腿细长笔直,膝盖处却紫红的肿起,不觉影响美观,就觉怜惜。 视线落在她红肿的脚踝上,她居然扭伤了脚,傅翼眉头一凝,眸光顿时迸出阴寒的气息。 曲指在她身上点了几下,为她解开穴道。 睁开眼睛,目光从傅翼身上掠过,环视下四周,看着熟悉的摆设,重重的松了口气。 “你也知道害怕?”想到今天她任意妄为,倔强的表情,傅翼就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 “我也是人。”是人都知道怕,即使她将生死置之度外,可今天的情景,也让她明白,皇太后不可能成为自己的依靠。 傅翼眼眸变的幽深而森冷,冷冷说道:“你是长着人得样,却用猪的智慧。” 殷卧雪抬头错愕的望着他,这人损起人来半点不含糊,他就不能留点口德吗? “看什么看?朕有说错吗?”还敢瞪他,真是活腻了。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殷卧雪有些迷惑,她见过他阴狠的手段,也领教过他对她的恨意,唯独没见过他对自己生气。(.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殷眠霜,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放弃过寻死的心?只要让你逮到机会,就恨不得将自己推下火海。”今天她的所作所为,除了想借母后的手将她处死,傅翼想不出她的目的。 “你想太多了。”殷卧雪撇开目光,寻死,她早就放弃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从皇太后口中得知,他们是因为爱她,保护她,才将她丢给外公,并非遗弃,所以她现在要好好的保护自己这条命,不为别的,只为父母的用心良苦,他们若在天有灵,也会得到安息。 傅翼一愣,真是他想太多了吗?不知为何,从她的目光中看到的,不是寻死不成的失落,而是一种释怀的明朗,仿佛突然解开压抑在心底的心结般,目光落在她红肿的手背。“除了朕,没人有资格伤你,这一脚,我迟早要给你讨还。” 心一震,殷卧雪抬眸望着一脸严肃认真的傅翼。“哪怕那个人是养育过你的母妃?” “任何人。”坚定狠绝,亲情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认定要保护的人,只有三人,无论是他的母后,还是母妃,都不在他保护的三人之内。留着她们,并非传言所谓的亲情,而是另有用处。 “不值。”殷卧雪摇了摇头,她跟傅翼不一样,傅翼眼中没有亲情,而在她眼中,亲情胜过一切。亲情反目,是她最不愿意见到。 “值不值,得由朕说了算,你没资格。”傅翼霸道而不悦的神情,让殷卧雪心中一愣,这人她彻底无语了。 同时心中也升起疑惑,他对眠霜真的只是恨吗? 傅翼转身向一旁的柜子走去,在一大堆的药瓶里翻找着,最后还是不确定是那一瓶,不得不开问寻问:“哪一瓶?” “什么?”殷卧雪不解的问道,顺着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膝盖处,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裙摆被卷到膝盖以上,露出光滑白皙的双腿,面颊红晕染上,慌忙想将裙摆放下去,却不小心碰到膝盖,原本已经麻木的膝盖,经这一碰,剧痛瞬间传递开,让殷卧雪忍不住痛吟出声。 只听傅翼冷漠的再次问道:“哪一瓶?” “左边,第三排,那个白色陶瓷瓶。”紧咬着牙,殷卧雪强忍着痛,其实对她来说,这点小伤与傅翼起初给她的伤,根本不值得一提,可却不知为何,这次她却感觉到特别痛。 也许是因傅翼的突然关心,也许是因她强撑的心累了,不管是什么,这次她想示弱,不想强装坚强。 傅翼眸光微微一扬,准确的拿过殷卧雪指明的一瓶,这才走回,落坐在床边。 将芳香的药水倒入掌心下,双掌对搓了下,左与右手,分别放在殷卧雪红肿的膝盖处,微微施力,真气运集在掌心。 疼痛减轻,殷卧雪只觉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从膝盖处漫延开,他是在用内力帮她疗伤,她的药效果是很不差,但是借助他内力的推动,效果就更显著。 暖意划过心田,殷卧雪甚至希望这一刻就这么停止,没有恨意,没有报复,只有单纯的对她好,如同在谷底的夜星与夜月。 “啊!痛。”剧痛将殷卧雪飞远的思绪拉回现实,冷汗汩汩,殷卧雪看着握住她脚踝的傅翼,他肯定是故意的,这人就是这般坏,见不得她一点好。 “你还知道痛?”傅翼浑身笼罩了戾气,眸光愈加阴寒,像是隐藏着怒火。他在为她擦药,她不知感恩戴德就算了,还给他神游。 “喂,轻点,真的很痛。”殷卧雪不顾手上的伤,伸出手拍打着傅翼握住她脚踝的手,本来就扭到了,又在他大力的挤压下,痛上加痛,真是坏心眼的人,连为她治伤都不忘折磨她。 “活该?”嘴上虽这般说,傅翼坚硬的心,还是有些软化,手力渐渐减轻,低眸看着她白皙的小脚落在他大掌心里,竟只比自己的手掌小了些许。 “傅翼,你是不是对殷眠霜还没忘情,爱恨一线之间,有多深的恨,就有多浓的爱。”殷卧雪试图用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见傅翼脸上笼罩着一抹阴冷的寒霜,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抿了抿唇。“我指的是,失记前的殷眠霜。” “如果朕说,是呢。”傅翼靠近她,空出一只手,长臂一伸,搂着她不盈一握的腰。 “呃。”殷卧雪瞪大双眸,她也只是随口说说,岂料他居然承认了,一时之间,她自己却忘了反应。 傅翼还爱着眠霜,为什么她的心会怪怪地,特别难受,就像被一只大手捏住脖子,呼吸都有些沉重。 “眠霜,如果朕愿意放下对你的恨,你愿意放下朕对你的伤害,重新接受朕吗?”傅翼将她柔软的小手轻握在手中,却换来殷卧雪的痛呼声。 “啊,痛......好痛。”傅翼握住的那只手,正是被兰太贵妃踩中的右手,右手虽废,却也能感觉到痛。 “抱歉。”傅翼快速将她的手松开,冷漠的目光中满是歉意。 殷卧雪有些傻眼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出现幻听了。 眠霜?抱歉?忍不住打了信冷颤,傅翼又想玩什么把戏? 不是她多心,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傅翼给她的教训太刻骨了,生死边缘徘徊,手被废,那残酷的净身......众多例子鲜血淋淋的摆在眼前,他对眠霜的恨,如此浓烈,如此深厚,岂是她能化解开,何况她也没想过要去化解。 “眠霜,让我们破镜重圆,可好?”不是以权势威逼,也不是以霸气压人,而是一种祈求的讯问。 “我......”破镜真能重圆,就算能圆,那裂痕不是留在镜子上,而是留在心里。 殷卧雪茫然不知所措,为什么突然他的态度转变之大?为了她,他向皇太后纡尊降贵,现在又对她,放下身段,主动求和。 “眠霜。” 第四十九章 挖下陷阱 “傅翼,你到底在玩哪出?”殷卧雪深吸一口气,心底流淌着凄凉,脸上却没有表露分毫,淡漠的目光迎着傅翼深情款款的目光。(.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殷卧雪有一瞬间失神,他那目光的确是深情款款,怎么可能?爱恨取决一线之间,可傅翼的转变让她猝不及防。 “正如你所说,爱得越深,恨得就越深,若没有爱,哪来的恨,眠霜,朕承认,起初对你的恨是真的,恨不得让你生不如死亦是真,可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朕才发现,在伤你的同时,并没有报复成功的欢愉,相反心头却愈加的沉重。” 殷卧雪静静地听着,心却茫然迷惑,甚至还隐隐作痛,不管他的心中如何想,目的为何?冷傲狂狷的傅翼,能说出这番话,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太不真实了。 “眠霜,我依旧爱着你,既然你失去了记忆,就让我们放下过去的种种,失忆后的你,和重生的我,重新开始。” “好。”殷卧雪本想拒绝,却鬼使神差的点头答应。 不是因傅翼深情的话而打动,而是她内深处的渴望,那种情不自禁。 傅翼长臂一伸,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搭在她肩上,用有些粗糙的脸膛磨蹭着她柔嫩的脸颊,趁热打铁。“眠霜,为朕生个孩子。” 孩子?提到孩子,殷卧雪心中联想到的就是那次残酷的净身,想想都觉得后怕。如今,她的身份是他的皇妃之一,与其被他恨,不如被他爱,哪怕是虚情假意,哪怕是为了报复眠霜,心为他沉沦之后,再狠心的将她推开,让她体验从天堂跌入地狱,那瞬间的毁灭,瞬间的绝望。 那种滋味她领教过,所以不怕,只要自己不交出真心,他的报复就永远没成功的那一天。 可是孩子!没有爱为基础,要孩子只是悲剧的来源。如果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个皇位继承人,她还可以给他,假如是别有动机,孩子就是牺牲品。何况,他若真只是想要皇位继承法,后宫之中,想为他生下皇子的人,多如过江之鲫,那轮得到她。 这个赌注太大,自己血本无归还好,祸及他人,她就罪过了。 “眠霜。” 殷卧雪慌乱地错开目光,却无法遮掩,面容上那自然流露出来的魅惑娇羞。“孩子的事,改天在议,帝君,臣妾有些累,想要休息。” “好,朕在这里陪你。”傅翼不再紧逼,逼及了会引起她的怀疑。 “嗯。”殷卧雪点了点头,任由傅翼将她扶躺在床上,手上动作轻柔的为她盖好被子,紧闭着双眸,思绪万千,傅翼的话,就像小石子,在她平静的心湖荡起一叠叠涟漪。 他就如罂粟一般,妖艳而致命,明知有毒,却甘之如饴为他,笑饮穿肠毒。 明知是陷阱,还愿意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在感情路上摔了个大跟头的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沉沦的心。 利用眠霜的身份,接受傅翼带有目的的爱,结局注定是悲剧,可以预知的悲剧,明知如此,却仍是走向那通往悲剧的路上。 “别胡思乱想,静下心来休息。”看着无法安之若素的殷卧雪,傅翼微勾的嘴角透着一抹讥诮。 最后,殷卧雪还是在千丝万缕的思绪中睡着。 傅翼则坐在床边,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脸色略微憔悴,薄唇泛白,蓦然,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从她眼角溢出,傅翼轻轻叹息一声,修长的手指轻柔抹去那泪珠。 随即,接着为她擦药,眼光情不自禁溢出的温柔,连他自己也未发觉,擦药的动作更加的仔细,更加轻柔,似乎在呵护一样跟他生命同样重要的宝贝。 擦好药,傅翼抬眸就见睡的极度不安的殷卧雪,那紧皱的眉头,忍不住伸出手指,轻柔的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 直到天际翻起鱼肚白,刘图叫他早朝,傅翼才离开。 晨曦,太阳升起,殷卧雪才醒来,没见到傅翼的身影,他的话还萦绕在她耳畔。 殷卧雪坐起身,敲了敲发痛的头。“昨夜他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在做梦?” “娘娘,这是今早帝君离开后,吩咐奴婢,娘娘若是醒来,就拿给娘娘服用。”红袖将托盘放在桌面上,端起碗,朝床边走去。 殷卧雪看着碗中的东西,是药膳,想必是他让二师兄准备的。“他是今早才走?” 见红袖点头,殷卧雪依旧白痴的问道:“他昨夜没离开过?” “娘娘到底想问什么?”红袖舀了一勺,放在殷卧雪嘴边。 “没什么?”殷卧雪摇头,张嘴吃下勺里的东西,她不习惯别人喂,可是现在的她,也只能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人生活。 喝完药膳,红袖出去后,乞儿跑了进来,二话不多说,直接掀开殷卧雪身上的被子,卷起裙摆。 “呜呜呜,雪儿姐姐,都肿起来了,皇太后可真狠心,居然为了盆牡丹,就罚你跪,帝君哥哥也真是,都不知道救你。” “乞儿,别瞎紧张,我没事。”殷卧雪揉搓着眉心,她知道这丫头是真心关心自己,可是现在的她需要静一静。 “还说没事?”乞儿噘起唇,轻轻哼道:“平日后宫不都传言,说帝君哥哥最宠爱雪儿姐姐吗?就算在私下,帝君哥哥对雪儿姐姐很过分,可是那是在私下,当着皇太后她们的面,不应该要做戏吗?见雪儿姐姐被皇太后罚跪,他居然冷眼旁观。” 殷卧雪无语,起初他的确是冷眼旁观,可后来并没有,甚至为了她跟皇太后言语相撞。 “雪儿姐姐,你说是不是帝君哥哥故意暗中在那盆牡丹上动了手脚,不然怎么月胧拿着都没事,你一碰它就毁了,我猜啊,帝君哥哥是故意让你在皇太后面前犯错,然后借皇太后的手,惩罚于你。”乞儿自顾自暇说道,并且还说得头头是道。 殷卧雪错愕的看着她,这丫头的思想也太匪夷所思了,居然如此想。“乞儿,你别瞎胡乱猜测,这次与他无关,是我故意将那盆牡丹推毁。” “为什么啊?”乞儿迷惑不解的问道,随即又自问自答。“我知道了,你是看那盆牡丹不顺眼,所以才毁了。” 殷卧雪汗颜,她连那盆牡丹长什么样都没见到,何来不顺眼之说。 “就算这样,帝君哥哥也应该护短啊!还有皇太后,她不也算是你的表姑吗?怎么能为了盆牡丹就重惩你,她老人家不是念佛多年,有一副菩萨心肠吗?” 面对乞儿一连串的问题,殷卧雪却一句都不能解答。皇室中亲情在面临利益时,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牡丹不重要,重要的是花在牡丹上的心思,菩萨心肠的人,往往是最残忍冷血。 这些乞儿还小,根本参透不了,曾经的自己在哥跟叔叔的羽翼之下,何尝不也如此,万物和人事,尽往好的方向想。 “其实,他......当时情况,无论帝君做什么,皇太后都会为难于我。冷眼旁观,才是明智之举。”不给出答案,殷卧雪知道乞儿会追问到底,所以选择避重就轻的回答。 故意将四妃招集在佛堂,就是为了让她们当旁观者,宣示他为了她,不惜与皇太后对峙,也是在告诫她们,除他以外,其余的人并无资格动她。 可是九重宫闱,真是告诫,就能平息得了嫔妃们尔虞我诈吗?他越是护着她,只怕日后她的麻烦会越多。 乞儿也听明白殷卧雪的言外之意,她毕竟生活在后宫,再无知天真,在后宫也耳濡目染。 “乞儿,你清楚帝君对帝后的感情如何吗?”殷卧雪试着问,传言,傅帝对帝后深情,可就不知这传言属实,还是假造。 第五十章 他的紧逼 今天,她在御花园看到他们,傅翼虽尽心的照料诺儿姐姐,可她总觉得,那不是爱人之间的照料,倒像是......她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反正就是怪怪地。 “四个字。”乞儿伸出四根手指。“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殷卧雪喃喃念着这四个字,连她自己都没发觉,眉心轻轻蹙起,心里一阵阵泛酸。殷卧雪猛的摇头,傅翼对诺儿姐姐是真情,她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为何心里酸的难受。 就算是担心傅翼对诺儿姐姐是虚情假意,也应该是担忧,而非心酸难受。 “可不是情深意重,三年前,帝君哥哥可是为了她,血洗后宫,所有嫔妃全被处死,那场面残忍至极。”乞儿轻轻嘀咕,回想起当时的惨叫悲鸣声,现在回想起来还毛骨悚然。 殷卧雪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传言属实,怪不得皇太后提起三年前的事,那些嫔妃会吓得脸色苍白,虽没经历,也有耳闻,而她那时还远在殷氏皇朝,又被哥保护的极好,那些传言也只是听府中丫鬟们私下说起过,却没深入的讨论,自是真假难明。 “雪儿姐姐,那个帝后,我不喜欢,整天摆着一张温和的笑脸,太虚伪,看着就扎眼,我琢磨着,她爹娘死了,估计她也能笑得出来,这种人看着就讨厌,雪儿姐姐,你把帝君哥哥从她手中抢过来好不好?”乞儿拉着殷卧雪的手,撒娇的摇晃着。 “伸手不打笑脸,况且帝后娘娘本来就是孤儿。”殷卧雪有些失笑,她只当乞儿在无理取闹,诺儿姐姐本就温婉娴淑,脸上挂着的笑容是有些虚伪,可那也是在后宫生存的一种手段,想要在后宫之中站有一席之地,没一点心机和手段,如何能长久独占鳌头。 “雪儿姐姐,你怎么知道她是孤儿?”乞儿惊讶的问道,雪儿姐姐一直都待在寝宫里制药,两耳不闻窗外事,帝后是孤儿之事,帝君哥哥三年前,就下令后宫禁言,雪儿姐姐是如何知道。 差点说漏嘴,殷卧雪挽救道:“在殷氏皇朝听过一些传言。” “是吗?”乞儿半信半疑的瞅着殷卧雪。 “乞儿,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很明显,殷卧雪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不想与她再谈论别的话题,直接下逐客令。 “好吧。”乞儿将殷卧雪扶躺在床上。“那雪儿姐姐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等一会儿再来看你。” 尽管不舍得离去,可见到殷卧膝盖上的伤,乞儿纵使有万般不舍,也只能起身,边走边低咕着?“真是的,雪儿姐姐都受伤了,帝君哥哥为什么还不来看看你呢?” 殷卧雪在心底轻叹一声,忍不住提醒道:“帝君做任何事情,无论对和错,都没人敢插嘴,乞儿小心祸从口出。” “才不会,帝君哥哥可是很疼痛我喔。”乞儿转头,俏皮的朝床上的殷卧雪吐吐舌头。 殷卧雪涩然一笑,缓缓闭上眼,但愿傅翼能为乞儿守住那块明朗的天空,让她可以永远这样无忧无虑生活下去。 在乞儿身上,殷卧雪看到的就是当年的自己,真希望她的命运别跟自己一样,坎坷的路上布满荆棘。 殷卧雪回想起与阴诺诺重逢时她脸上幸福的笑容,诺儿姐姐对傅翼的情无可厚非,可是傅翼呢?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对诺儿姐姐深情不悔吗? 帝王情,滥情亦薄情,诺儿姐姐真握得紧手中的幸福吗? 心绪紊乱,殷卧雪膝盖上有伤,不能翻动,也不能侧身入眠,终只能一声轻轻叹息,坐起身,腿一动,就传来剧痛,殷卧雪甚至有些怀疑,傅翼是不是故意在她膝盖上动了手脚,否则只是跪得久了点,怎么会过分的痛。 第一次,傅翼故意让她跪在金銮殿外,那时候老天都不帮她,一会儿炙热阳光,一会儿暴雨狂风,跪的时间还长,事后也没有上好的药处理,怎么这次反而让她痛得想大叫,难道是心里作用,那时候是自己一人,谁也靠不了,而这次她居然有想依靠的冲动。 脑海里浮现出一抹身影,殷卧雪猛然摇头,摇掉那不实际的幻影,重新躺下。“睡吧,睡吧,睡吧,睡着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入夜,殷卧雪也没醒来,红袖端着托盘进来。 “娘娘。”唤了两声,见她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红袖拉上了帐纱,灭了殿内大部分烛火,只留下角落那一盏摇曳晃动,暗淡的光芒,静谧而祥和。 半夜,殷卧雪被饿醒,察觉床边有道身影,误以为是守夜的红袖,未睁眼便开口道:“红袖,能不能给我准备点吃的东西?有些饿了。” 一天未进食,到现在能不饿吗? “你与那些宫婢说话,都是用这种类似求人的口气吗?”冷若冰霜的话,语气里也有着浓浓的怒意。 殷卧雪一愣,睁开眼睛,侧目环视下四周,除了傅翼,哪有红袖的影子。 “帝君。”空气中萦绕着一种冰冷到窒息的寒流,单手撑着床,殷卧雪坐起身。 “啊!”身子尚且没有坐起,腰身便被一股力道拉扯过去,整个人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鼻子撞在坚硬的胸膛,酸痛不已。 “别忘了,你是主,红袖是奴。”看着怀中人儿,傅翼微微寒了脸,狭长的凤眸轻轻眯起。 淡淡的龙涎香味萦绕在她鼻翼间,心神瞬间有些恍惚的沉沦。 “你懂尊重吗?”她不是真正的公主,虽是郡主,却不喜欢被人伺候,凡事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就算需要别人相助,她也是用讯问的语气,绝不强人所难,习惯养成,一时之间很难改。 “尊重?”傅翼嗤之以鼻,抬起殷卧雪的下颌,冰冷的话从菲薄的唇瓣里迸出。“主仆之间,何来尊重之说?” 迎上他略带怒意的凤眸,气宇轩昂的他,妖艳的面容,凝聚着雍容尊贵的气势。“若是人与人之间呢?” “这是后宫,记住你的身份,你是霜妃,不是宫婢,若是你真愿意,朕不介意让你体验一下宫婢的身份。”傅翼薄唇噙着一丝冷意,凤眸幽深不见底,让人猜测不出他心里所想。 殷卧雪心神一颤,便撇开目光,有些疑惑,昨夜的那个他,真是恨眠霜入骨的傅翼吗? “昨夜考虑得如何?”傅翼俯下头,在她耳边问道。 一股凉意击向殷卧雪耳边,恍忽之间,随口问道:“什么?” “聪明如你,装傻能蒙混过去吗?”眼眸中射出一道邪光,傅翼瞥了殷卧雪一眼。 “那个,我......”原来是真的,看着傅翼一副来验收结果的样子,殷卧雪垂下头,有些手足无措,昨夜她是想了很多,唯独忽略掉傅翼对她说的话,太不实际,所以她不想让自己深陷在纠结中。 “有这么难回答吗?重新接受朕对你的感情,为朕生个皇子或是公主,真的有那么难决定吗?”傅翼狭长凤眸,冷冰冰盯着殷卧雪,字字如刀斩,让她避无所避。 说得如此容易,看似只需她点头,或是摇头就能决定,可真如此简单吗? 若是不知傅翼对殷眠霜深恶痛绝的恨意,若是没有经历过那些残忍狠毒的折磨,殷卧雪或许会被眼前的人迷惑,可惜她知道,也经历过,血淋淋,让她如何相信他的话,如何敢接受,她不想在身体被摧残之后,心也搭了进去,再承受一次,支离破碎的痛。 “我......”她能拒绝吗?答案恐怕很明显,在一国之君面前,有拒绝一词吗? 第五十一章 步步逼近 “再给你半个月,这是朕的底线。”清玉师太说过,这一个月之内,她必须怀上孩子,傅翼深知,她的个性清冷却倔强,除非她自愿,不管他如何努力,她都不会让自己怀上他的孩子,动用强势,只会弄巧成拙,对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根本没有害怕之说。 深思熟虑之后,傅翼只能效仿曾经的她,骗情绝爱,一石二鸟,即可以利用她腹中的孩子,换诺儿腹中孩子一命,也可以让她承受一次,当年他所承受的欺骗与绝望。 殷卧雪错愕的凝望着他一半的侧脸,暗淡的烛光洒落下,妖艳孤傲的侧脸,半垂眼帘有几分柔和,浓眉似墨染的一般,棱角犀利,紧抿的唇瓣却锁成一股阴郁,透着倨傲矜贵的气质。 “你那是什么眼神?”傅翼紧锁着眉头,微眯着狭长的凤眸,看着她的目光瞬息万变。 “没料想到,冷傲独断的你,也会妥协退步。”半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对殷卧雪来说,是一种恩赐,尤其是傅翼给她的恩赐。 “被你逼得,信吗?”看来失忆的她,防守的心比他还慎密,不过就算是铜墙铁壁,傅翼有信心将她的心房攻破。以前的他,对她的用心只限制在如何折磨她,看着她痛,他心情就好,现在他换了手段,与其伤她的身,不如伤她的心,身体上的伤在精心照料之下,有愈合之日,可心上的伤,就如当年的他,十年了,现在想起来,依旧痛彻心扉。 “逼?”殷卧雪一脸诡异的看着他。“你可是傅氏皇朝的帝君,翻手为雨,覆手为云,四大皇朝都有些畏惧你,谁逼得了你。” “殷眠霜,别小看了自己的魅力与杀伤力。”傅翼这句话是发自肺腑之言,小时候心机深沉的她,他都为她着迷,现在长大失忆的她,更是有一种从骨子里渗出的致命吸引力。 殷卧雪不苟同,若是有魅力,破浪哥哥就不可能不爱她,而爱哥,杀伤力,认同,就因她,破浪哥哥自杀了,而她也没脸面对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哥的怨气变为愧疚,最后愧疚的连面对他的勇气也没有,所以,她才决定代替眠霜和亲到傅氏皇朝,来了之后,可谓艰苦卓绝。 看着眼前这张洁净的脸上,细看之下,傅翼脸上的皮肤,与女子的有得一拼,细腻得连毛细孔都看不出来,零星的碎发垂在额际,邪魅狂狷夹着几分放荡不羁的味道,只是隐隐之中还透着几分戾气。“说实话,风华霁月的人是你。” 一贯沉稳冷漠表情的傅翼,听了殷卧雪的赞叹,此刻也难得微微的抽了抽嘴角。 “就这样决定,半月见分晓。”淡凉的声音从傅翼薄唇溢出,搂着她腰间的手臂一紧,脸埋进她颈部。 见分晓?殷卧雪有些头痛,说得跟他们暗中较劲似的。 “半月内,朕要你评估朕对你的真心。”真心两字,傅翼嚼得特别重。 说话的同时,连带着喷洒而来的暖气拂至殷卧雪颈部,令她忍不住身子微微一颤,神智涣散间,没听出傅翼“真心”两字的言外之意。 半月内会发生何事,殷卧雪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不想去猜测,然后提前未雨绸缪。 殷卧雪只在心中告诉自己,她爱的人是破浪哥哥,即使破浪哥哥不爱她,也不能否定她对破浪哥哥的爱,所以即使傅翼是夜星,她也要管住自己的心,曾经的夜星长大了,也失的记忆,现在的傅翼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接受他的爱,为他动心,是沉沦,是深陷。 宛如处身在沼泽之中,深陷沉沦,注定是剧悲,若是挣扎,却是加快死亡,所以无论她如何,都不会有好下场。 “帝君。”殷卧雪拧紧眉,伸手便按住傅翼拉开她腰间系带的大手,她沉默,却不代表她就默认。 “怎么了?”傅翼问道,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她的手很好看,纤细柔滑。 “按规定,今夜帝君不是应该入寝帝后娘娘哪里吗?”殷卧雪咬了咬牙说道,声音带着一丝酸味,就连她自个儿也未察觉。 她听红袖说起过,每月的今天,无论发生何事,帝君都会入寝帝后哪里,不明所意,却是雷打不动,岂料他居然来她这里,还说那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话。如果这些话他对任何一个嫔妃说,都是感人肺腑和莫大的恩赐,可是对她来说,却是感慨万千,特别是她现在的身份还是他最痛恨的殷眠霜。 帝王心难测! “规定?”傅翼心情大好,不知是因她的默认,还是因她刚才酸溜溜的话,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殷卧雪有些眩晕,来到这里也有两三个月了,这还是她在傅翼脸上第一次看到笑意,还是微笑,最主要的是对她微笑,不管他是发自内心,还是虚情假意,都有些受宠若惊。 “谁规定的?”傅翼扶着她腰间的手一用力,身体一个转身,躺在床上,让殷卧雪趴在他身上。 殷卧雪语塞,他是帝君,这宫闱内的事,是他说了算,忤逆者杀。 “说。”傅翼眉头一蹙,有些愠怒,可任谁都看得出,愠怒中带着几分调侃。 “帝君,先让臣妾起来。”要她说什么?在他面前,还不是他说了算,殷卧雪窘迫,这样趴在他身上,宛如趴在荆棘上。 “谁准你起来,朕命令你说。”语气极其霸道,缠在她腰间的手臂紧缩,阻止她挣扎起身。 “难道不是吗?”殷卧雪反问,虽说他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可这一刻,与他近在咫尺,而她还趴在他身上,看着这张妖艳的脸,殷卧雪还是红了脸颊,甚至伸出手,想去摸他的脸膛,指尖碰到那冰冷的温度,殷卧雪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震惊之举,窘迫的收回来。 “没有人敢碰我的脸,这个特权许给你。”傅翼抓住她退缩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就连阴诺诺都不敢去碰他的脸,他也弄不懂,自己会纵容她。 殷卧雪错愕的凝望着身下的男人,不是因他的特权,而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不用象征高贵身份的“朕”自称,而是改用“我”。 从不沾酒的她有些晕眩,今夜,傅翼在她面前宛如变了个人似的,太多的第一次,让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灯光昏暗,芙蓉帐内,女上男下,女人艳冠群芳,男人蛊惑妖媚,两人千秋之下是风华绝代。 “你在意?”傅翼薄唇开扈,嘴里突然蹦出简单三字。 “呃?”殷卧雪错愣,完全没弄懂他话中的意思。 “在意我去宠幸别的嫔妃。”傅翼将殷卧雪扶起身,自己也坐起,将娇小玲珑的她锁定在自己怀中。 殷卧雪头靠在傅翼肩上,目光却悠远的望着那摇曳的烛光,实话的道:“臣妾想,如果有爱,是个女人都会在乎。” 她这么说,不是为自己,而是为诺儿姐姐,她看得出来诺儿姐姐对他是真心,就因他是帝君,身为帝后,宽容淑德,委屈与嫉妒,只能往肚子里吞,将温和的笑挂在脸上,如此虚伪,她都为诺儿姐姐感到累。 “日后私下,许你叫我翼,你也别自称臣妾,平常夫妻一般即可。”殷卧雪的话很直白,傅翼听得出直白中透着隐晦,好像意有所指。 殷卧雪扭头,惊愕的望着傅翼,很想问他,是不是要将她捧到最高,然后再将她砸下来,即使不粉骨碎身,也要致残。 第五十二章 往事如烟 “我可以将你脸上的表情当成,难以置信和感恩戴德吗?”傅翼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她怀疑的眼神还真打击人。不过也让他清楚一点,她吃软不吃硬,若他是威逼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其结果必定弄巧成拙。她的倔强不是装出来,而是从骨子里渗透出。 “无法消受的恩宠。”殷卧雪撇开目光,那双凤眸幽邃不见底,殷卧雪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猎人在等待着自己的猎物上钩,还有就是想在她身上达成什么目的。 她身上有值得他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东西吗?除了报复她,殷卧雪想不到其他。 “没事,现在无法消受,久了就能消受。”傅翼一副我了解的样子。 殷卧雪强装不下去,也演不下去了。“傅翼,你到底想要怎么?你的强势,你的霸道,你的冷血,你的......你如此转变自己,不就是为了报复当年......” “如果我说,是因为爱呢?”傅翼截断殷卧雪的话,看来这两三个月里,他的报复,真在她心里留下阴霾,让她现在对他如此反感。此刻,傅翼心里想的是征服倔强清冷的她,而不是阴诺诺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和以子救子的计划。 “爱!”殷卧雪很想嗤之以鼻,可是不能因她在感情上受到挫折,就否定了别人的爱,一竿子打翻一船的人,太武断。 “我的恨,来源于对你深厚的感情,若不是深爱,你以为你对我的伤害,值得我铭心刻骨十年,值得我亲自向殷氏皇朝提出和亲吗?若不是顾念昔日的感情,我早就起兵北上,攻下你殷氏皇朝,毁你国,断你后路,将你送到军营当军妓,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种,我为何要强留你在身边,除了对你余情未了,你还能说出更好的理由吗?” 殷卧雪转过身,却被傅翼扳了回来,不容她逃避,让她与自己对视。 心里蓦然一疼,殷卧雪复杂的目光对上傅翼凝敛着幽幽光芒的深瞳,传说傅帝冷漠寡言,只做不说,可现在殷卧雪见识到了,他傅翼,比谁都能言善辩。 无论他是真心实意,还是虚心假意,殷卧雪都不觉得宽心,更加的纠结起来,如若是真心实意,一旦发现她不是殷眠霜,再次被欺骗,他一发怒,后果可想而知,如若是虚心假意,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沉沦其中,那么最后被伤得支离破碎的就是她。 “傅翼。”殷卧雪叫道,欲言又止。 “说。”傅翼挑眉,他刚才那番话可谓是毫无破绽,一贯猜测人心的他,这一刻,他猜测不出,她心里所想。 “一段感情,不可能一条路走到尽头,谁也预料不到,在中程会遇到什么样的分歧,面临选择,错与对,不一定非要走到了尽头才知晓。”殷卧雪的语气很平静,心却焦虑,甚至手心里都是汗。 “所以呢?”傅翼微眯着凤眸,这女人拐弯抹角,到底想要说什么? “无论结果如何,都别牵怒任何人,何任人。”殷卧雪特意重复了何任人三字。 “听你这么说,是答应与我破镜重圆了?”傅翼放开紧缠着她纤腰的手,枕在脑后,靠在床架上,语气带着几分失落,这么快就妥协,还真没征服成功的成就感。[.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女人都是一个样,不管被伤得再深,男人甜蜜的三言两语,就能主动投怀送抱,让她好了伤疤忘了痛。 刘图还真是女人的杀手,深懂女人心,这些话可都是他教自己的,只可惜,刘图是个太监,否则肯定妻妾成群。 “想得美,半个月才见分晓。”殷卧雪现在也不怕他了,肯放下身段在她身上下功夫,他就得对自己有求必应,这等机会,为何要它从眼前溜掉。 傅翼脸一黑,收回刚刚在心里夸刘图的话,心情却不坏。 殷卧雪坐在傅翼身上有些不自在,欲起身,忘了扭伤的脚,刚一触地,整个人朝地面摔去。 “小心。”傅翼眼明手快,缠着她的腰揽入怀。“不知道膝盖上跟脚上都有伤吗?” “这点小伤,算不上什么。”说完殷卧雪就后悔了,她无心的话,自己听起来都像是在指责某人。 “你非要老调重弹,提醒我曾经对你的伤害吗?”傅翼将她放在床上,自己起身,朝一旁的柜子走去,这次在一大堆的药瓶里,准确的拿过消肿药酒。“即日起,过往谁也不许提,也不许铭记在心。” “好,往事如云烟。”殷卧雪很吃亏,就傅翼跟殷眠霜这事来说,伤他的人是眠霜,而他伤的人是她殷卧雪,她也只能吃哑巴亏。 傅翼勾起嘴角,蹲在地上,径自伸手握住她的脚,扯开纱布,本就扭伤的脚踝,因她刚刚的动作,伤势加剧。 浓眉一挑,不经意一蹙,狭长的凤眸便冷了几分。 “我自己来。”殷卧雪缩了缩脚,伸出手去抓傅翼握住她脚的手,傅翼紧握住不让她缩回,手一挥,将她伸出的左手打偏。“我才是大夫。” “你确定自己行?”傅翼挑了挑眉头,对她的医术,他不质疑,可她的右受不仅废了,又受了伤,就凭她一只左手,能治扭伤的脚。 殷卧雪抿了抿唇,不再阻止,向后靠去,反正她的右手都是拜他所赐。 “你还真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傅翼看了她一眼,较为专注察看了下脚踝上的伤势,药酒倒入掌心下,傅翼轻柔的将药酒抹在了她红肿的脚踝上,轻轻得揉搓着。 殷卧雪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斜睨着揶揄自己的傅翼。“我能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帝君功不可没。” 傅翼手下一滞,抬眸,微微掠眉,冷冷的撇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她脚上。“不是说好,往事不提吗?” 殷卧雪垂下头,轻咬唇瓣,嘴上不提,不代表心里就真的淡忘,有些事铭心刻骨,想忘也忘不了,宛如她对破浪哥哥的爱,现在的她不去想,不挂在嘴边,并不是忘,而是沉淀在心底发酵,就像酒,越酿越醇。 在殷卧雪思忖时,傅翼已经处理完她脚踝跟膝盖上的伤,握住她的右手,将指尖包裹着的布绸揭开。 看着那原本纤细的手指,经过一天一夜,此刻还有些红肿,傅翼以陈述的语调轻声问道:“很疼吧。” “不疼。”殷卧雪摇头,不是违背着良心,也不是想要谁宽心,而是对右手她已经感觉不到疼,心麻木了,在兰太贵妃重重踩上时,甚至还搓了搓脚,她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不疼?”傅翼抬眸,目光在殷卧雪脸颊上定神凝,丝毫找不到她说谎的破绽,冷笑说道:“既然不疼的话,要我再多踩两脚吗?” “你又不是没踩过。”脱口而出的话,她便这样不由自主说出来,没有抱怨,只是述说。 “你是在指责?”傅翼微眯着凤眸,握住她手腕的大手微施力,他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手心下那道凹凸不平的疤痕。他不仅踩过,这只手也是他亲手所废。 “不敢。”殷卧雪抬头,迎上傅翼邪冶的眼神,手都废了,过多的指责有何意。 “恨吗?”应该恨吧? “不恨。”对上傅翼不信任的眼神,殷卧雪没有多做解释,随意道:“有点惋惜。” “有区别吗?”傅翼凝眸一掠,仿佛想觊觎她心中的真实想法,却无能为力。 “有。”殷卧雪断然道,随即解说。“恨,能让人心里变得扭曲,做出偏激的事,发泄心中的淤积。惋惜......”殷卧雪抽出右手,扬了扬。“毁了我一半的医术,能不感到惋惜吗?” 第五十三章 特来请罪 “毁了你一半的医术,只是惋惜?”傅翼蹙眉,冷漠的表情略带惊愕,废了她的右手,毁得不光只是她的医术,失去右手终是不便。(.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不然呢?”殷卧雪放下右手,用左手摸了摸手腕上的那道狰狞的疤痕,有些伤感的问道:“无法治愈,除此之外,我还能怎样?” 傅翼语塞,轻握住她的右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为她上药包扎。“你的医术远在李权之上,真无法治愈吗?” “毁其筋脉,你说能治吗?”先绝后路,再问道,殷卧雪睨一眼傅翼,他是在忏悔吗?可是他的眼神告诉她,不是,也许只是跟她一样,只是惋惜。 傅翼没答话,目光落在她手腕上,当初他下手时,不就是要毁她的手吗?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小巧的陶瓷瓶,修长的手指一挑,塞子弹走,在疤痕处倒了些许粉末,而后俯身在疤痕上轻轻吹了几下,动作细腻温柔,眼底却是幽深不见底。 “没用的,那道疤痕是除不去,任何药物。”殷卧雪淡漠的看着傅翼的动作,疤痕深嵌在她心底,除非先抹去她心中的疤痕,否则手腕处那道疤痕是除不去,这话殷卧雪没说出口。 傅翼神情一滞,并不理会殷卧雪的话,冷若冰霜的妖艳面容上,多了几分温尔优雅,表情看似温和憨厚,那紧抿的薄唇,透着淡薄的疏离之感,倒是令殷卧雪不敢再轻易说话。 “帝君......” “嗯。”威胁。 殷卧雪抬手揉搓着眉心,让她叫他翼,她还真叫不出口。 “翼......”第一次叫,有些生疏。 “说。”即便不满意,傅翼还是没为难她。 “这事情不要再追究了可好?”言辞中难得地带了几分恳求味道,殷卧雪不想因此事,暴露她跟阴诺诺的关系,更不想因此事让他们母子的关系更恶劣,让皇太后借故牵怒殷氏皇朝。 “她威胁你?”低沉的嗓音充满冷冽的气息,傅翼没抬头,专注的处理她手腕上的疤痕。 “嗯。”殷卧雪毫不隐晦,点了点头,自是明白他口中的“她”指何人,接着不知是叹息,还是赞叹。“你们真不愧是母子,威胁人的手段如出一辙。” “别拿我跟她相提并论。”傅翼冷声低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傅翼目光闪了闪,幽幽的声音喃喃自语:“论手段,我比她更上一层楼。” 殷卧雪不语,这也值得他较劲? 佛堂,一抹黑影飞掠过。 “主子。”双膝落地,声音沙哑,听不清是男是女。 “如何。”皇太后停下敲木鱼的手,冷声问道。 “皆如主子所料。” “退下,若有变故,立刻向哀家禀报。”话语一落,接着敲木鱼。 “是。”恭敬的颔首,起身离开。 黑衣人走后没多久,月胧推门而进,端着一盆水,朝内殿走去,转回外殿时两手空。“太后,夜深,该休息了。” 皇太后任她将自己手里的木鱼取走,放好,再扶起身,走到内殿,梳洗完毕,扶到床上,盖好被褥,月胧放落下黄纱帐,欲转身手腕却被扣住。“太后。” “有事心?”皇太后坐起身,盯着月胧慈祥的眸光中透着犀利。 “太后,清玉师太的事儿?”既然皇太后问,月胧也不拐弯抹角。 “人尽皆知,清玉师太是帝君身边的红人,御花园之事,你也有目共睹,不是哀家冷眼旁观,而是有心无力。尽人事,听天命,这事儿你也别再管了,下去休息。”放开月胧的手,皇太后闭上双眸。 月胧还想说什么,却最终只能紧抿唇,退下。 日上三竿,殷卧雪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傅翼的身影,睫毛微微一动,却没有睁开眼睛的欲望。 “娘娘,月胧在殿外等候,说是有事求见您。”红袖一边轻声叫着殷卧雪,一边伸手拿过床边为殷卧雪准备的衣服。 “月胧?”殷卧雪坐起身,她们没有交集,难道是皇太后找她。 “月胧姑姑,是皇太后身边的大红人。”红袖跟月胧在宫里的级别同等,所以红袖并不像其他宫女和太监叫月胧姑姑。 “我知道。”殷卧雪躺在温暖的被褥里,还真不想起来,坦白说,她有些怕见到月胧,因为月胧是皇太后身边的人,找她绝对没好事。 “奴婢伺候您梳洗。”红袖揭去殷卧雪身上的被子,准各为她穿戴,却见原本洁白的肌肤上,布满吻痕,咬痕到处可见,手下一顿,瞬间反就过来,体贴入微的问道:“娘娘要先沐浴吗?” “先不用,别让人等太久。”殷卧雪没有一丝遮掩,更狼狈的她,红袖都见过,再遮遮掩掩,就是矫情的虚伪。 回忆起昨夜,面颊上还是浮现一抹红晕,扭头看着身边空着的位置,傅翼身上特有的薄荷清香还留在那里,充斥着她鼻翼,殷卧雪那脸更加的红了。 穿戴好,殷卧雪优雅的坐在椅子上。 “月胧见过霜妃娘娘。”月胧并没有行跪拜之礼,只是简单的福了福身。 殷卧雪只是扫了她一眼,月胧在这宫中的身份不一般,除了是皇太后身边的红人,就连傅翼对她也特殊,在九重宫阙内,见了任何人都无需行跪拜之礼,这是皇太后、傅翼给她的特权。 “红袖,你先退下。”殷卧雪将红袖屏退开,就红袖离开后,殷卧雪才看向月胧,并未先开口,敌不动,我不动。 扑通! 月胧突然跪下。“月胧是来向娘娘请罪。” 殷卧雪微微一愣,眼底划过错愕,思索片刻,表情恢复往常的清冷。起身,迈开步伐,虽说膝盖处与脚踝还是有些痛,却并不影响她走路。 “你我并没有任何交集,何来请罪之说。”淡淡的语气,带着一丝疏离,平静无波,殷卧雪弯腰将月胧扶起。 “娘娘,您的膝盖?”月胧反手扶着殷卧雪,眼底溢满担忧之色,毫无虚假。 “无碍,我略懂医术。”殷卧雪谦虚的说道,即使她的医术如再世华佗,在别人面前,她也不会炫耀。 月胧将殷卧雪扶回椅子上,又跪了下来。“娘娘,月胧有罪,在佛堂偷袭您的人是月胧,对不起,月胧不知道娘娘身怀龙子。” 殷卧雪目光一闪,随即趋于平静,不用想也知,如此毫无根据的话,除了傅翼还有谁敢当着他的面,造谣生事。 身怀龙子,这就是他为她解困的妙计,还真是害人不浅,又将有很多人惦记她了。 他要她生个孩子的事,是为了圆谎吗?殷卧雪在心中立刻否认,只需傅翼一句话,就能平悠悠之口,他会为了圆谎而纡尊降贵吗? “听说你深谙茶经之道,茶技很精湛?”殷卧雪转移话题,记得她第一次来傅氏皇朝见傅翼,这名女子就静静地坐在一边,为傅翼泡茶,本不起眼,可是她的优雅恬静,加上那浓郁的茶香,也难让人不将目光移向她。 月胧一愣,没料到殷卧雪会突然转移话题,月胧还是从容的回答道:“茶技如知识,博大精深,精湛谈不上,只略懂一二。” 殷卧雪打量着月胧,不卑不亢,却也没有恃宠而骄的傲气。“是你太过谦,托皇太后之福,在御花园本宫有幸品尝一口,入口甘甜,茶香四溢,醉人不已。” “若娘娘不嫌弃,月胧愿为娘娘泡一壶。”能让月胧心甘情愿为她泡茶,恐怕这世上没几人。 “嫌弃?怎么会呢?求之不得还差不多。”殷卧雪淡离一笑,伸出手朝月胧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五十四章 有口福了 片刻后。 紫檀茶盘,紫砂壶旁边放着四个小杯。 “你也喜欢用紫砂壶泡茶?”看到紫砂壶,让殷卧雪想到自己的哥哥,有种触物思情之感。 月胧没有停下手上工作,只是抬头,用迷茫的目光望向殷卧雪。 殷卧雪起身,走向月胧,在檀木桌旁落坐。“茶壶以砂者为上,盖既不夺香又无熟汤气,故用以泡茶不失原味,色、香、味皆蕴。” 停顿了下,殷卧雪接着道:“以紫砂壶来泡茶,只要充分掌握茶性与水温,当可泡出聚香含淑,香不涣散的好茶,比起其它材质的茶壶,其茶味愈发醇郁芳香。” “没想到,霜儿也深谙茶技之道。”一袭黑色龙袍,依旧一身帝王冷冽霸气,妖艳极致的面容恍若神祗,幽深的凤眸直射殷卧雪,好似在思量着什么。 霜儿?殷卧雪欲伸去摸茶杯的手僵硬住,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 定神深呼吸,站起身,垂了头颅,正欲往地下跪拜而去。“臣妾叩见帝君。” “霜儿可是忘记了,昨夜朕曾说过,私下见朕,无需行任何跪拜之礼?”傅翼上前一步,将殷卧雪扶住,目光落在月胧身上。“看来,朕来得还真是时候,有口福。” “帝君。”月胧没起身,只是谦恭的叫了一声,对上傅翼深意的目光,解释道:“月胧是私下来向娘娘请罪。” “请罪?”傅翼移眸,锁定在殷卧雪身上。 殷卧雪有些头痛,这个月胧怎么如此诚实?“我也模棱两可。” “既然模棱两可,就当什么事也未发生过。”良久,傅翼薄唇溢出冰冷的声音,警告味十足。 月胧没说话,垂眸专注的泡茶。 殷卧雪心里苦笑,精明如他,在他面前谁有本事将他蒙混过去,除非他自愿。什么都不问,就这么不了了之,看来月胧在他心中,真的很“特殊”。 “我可没有强逼月胧为我泡茶。”殷卧雪老实说道,此刻他应该在御书房处理批阅奏折,突然跑来她这里,肯定是得到消息月胧来了她这里,怕自己为难月胧,所以亲自跑来,他可曾想到,在这后宫之中,谁都可以给她脸色看,她又怎能去难为一个皇太后身边的大红人。 “是月胧自愿为娘娘泡茶。” “月胧岂是你能强逼得了。”没理会月胧,傅翼薄薄的嘴唇微抿,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搂住殷卧雪的腰,朝一旁椅子走去,放她在自己腿上,紧缠着她的腰。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帝君。”殷卧雪扭着身子,这还是她第一次被傅翼抱坐在他腿上,难免有些不适应与不自在。 “叫翼。”傅翼蹙眉,很明显对她的称呼很不满,身体却因坐在他腿上,不安分扭动着的殷卧雪起了反应,拍了拍她的腰。“别动。” 殷卧雪也察觉到,不敢动了,却僵硬着身子。 “帝君,娘娘。”月胧起身走向两人,对两人亲昵之举,有惊讶,却没表现出来,表情极为镇定。 傅翼接过月胧递来的茶杯,泯了一口,眉宇间露出喜色,对月胧的茶技,赞不绝口。 “谢谢。”见到殷卧雪道谢,傅翼有些不悦的蹙眉。 殷卧雪没急着品,而是将茶杯放在鼻尖,醇郁甘甜,芳香四溢。“雪针。” 微微的泯了一口,茶香溢满口中,香味悠远,欣然的道:“果真是雪针。” “雪针?”傅翼又泯了一口,寒声道:“不是龙井吗?” 殷卧雪也再泯了一口。“明明是雪针。” 同一个人泡,又自同一个茶壶倒出,两人喝,却喝出不同的茶,不约而同的目光射向月胧。 “娘娘也是懂茶之人。”月胧有些惊讶,话也说得极其含蓄。 殷卧雪摇头,茶,她不是很懂,却因殷遏云跟月胧有着相同的嗜好,她只是喜欢喝茶,品茶却算不上,但是如果连她都说好喝的茶,那就是绝对的上等。 “那就真是雪针?”傅翼还是不死心,再次泯了一口,他没品尝过雪针,这味儿也的确跟本时他喝的龙井不一样,他还以为是月胧的茶技又精湛了,原来不是龙井,不过这雪针也不错。 “娘娘曾经品过雪针?”月胧不死心的问道。 “有。”殷卧雪点头,转动着手中杯子,陷入回忆中,直到腰间传来一阵痛,才将飘远的思绪拉回。 “月胧想听娘娘评断。”月胧谦虚谨慎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荡动。 “想听真话?”殷卧雪问道,见月胧点头,她也不客气。“差之在截。” “哼。”傅翼冷哼一声,毫不吝啬的夸奖。“月胧的茶技可称天下第一绝,谁敢与她媲美。” “月胧不及他的三分之一。”殷卧雪一盆加冰凉水泼向傅翼,他有他要高赞的人,她也有她要高赞的人,在他面前,什么事她都可以认输,唯独这件事不可,承认月胧的茶技,就是否认哥的茶技。 傅翼脸色一变,紧绷着一股阴郁寒气,冷厉冰寒。“谁的茶技胜得过月胧,拉出来朕瞧瞧。” “殷遏云。”殷卧雪一字一字说出殷遏云的名字。 傅翼阴郁着狂狷的气息,欲开口反驳,月胧抢先一步。“他是月胧的师傅。” 两人同是一愣,唰唰唰,四道目光射向月胧。 傅翼锐眸中闪烁着幽怒,这月胧分明就是在拆他的台。 殷卧雪错愕的神色一闪而过,清冷的眸子是震惊,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哥什么时候有收徒弟,更惊讶的是徒弟居然是月胧,如果她没记错,月胧从小就待在皇太后身边,哥也未曾离开过殷氏皇朝。 “五岁时,承蒙他指点。”月胧朝两人福了福身,收起她的茶具离开。 “只是指点,算什么破师傅。”傅翼有些不服气的吼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殷卧雪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恐怕哥早就忘了,曾经指点过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子,只是一次指点,就能让月胧的茶技如此精湛,真不知是哥厉害,还是月胧天赋极高。 第五十五章 思念泛滥 “你跟殷遏云的关系很不一般?”良久,傅翼板过她的下巴,让她正视着自己。 “嗯。”殷卧雪愣了愣,目光黯然中划一丝复杂,殷遏云,她的哥哥,爱她胜过自己,为了她,宁愿牺牲自己的爱也要成全她,可最终,酿成一场悲剧。 天人永隔,她是悔恨的自责,哥是永远的失去。 “你们感情很好?”傅翼眉头慢慢地收拢,狭长的凤眸里渐渐染上一层寒霜。 “嗯。”就是因为感情好,才铸成今日不可挽回的错。 “你喜欢他?”冷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 下巴传来一阵痛意,将殷卧雪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傅翼双眸里仿佛下一刻就能喷出火焰,令人不敢对视,垂下眸,低声道:“他是我哥。” 她说得是真话,可听到傅翼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 “堂哥。”傅翼清楚殷遏云跟殷眠霜的关系,却不知她不是殷眠霜,目光愈加阴寒,令人不寒而栗。 “嗯。”殷卧雪点头,心里却苦涩的痛着。 “真只是单纯的堂哥与堂妹关系?”傅翼看着殷卧雪,眉头锁得更深,但眸中的火焰却徒然降温了不少,片刻后,波动的情绪平静下来。 “你什么意思?”殷卧雪的目光不再是清冷的平静,而是幽怨的眼神瞅着他,殷遏云是她哥哥,绝不容许别人诋毁他。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傅翼薄唇勾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睥睨着殷卧雪,云淡风清地说道:“堂哥,堂妹,还真是耐人寻味。” “傅翼。”殷卧雪挥开他紧钳制住下颌的手,从他腿上站起身,像炸开毛的猫。“傅翼,我也是有底线。” “底线?”傅翼冷然一笑,鄙夷的目光扫向殷卧雪。“你的底线是什么?殷遏云吗?” “傅翼,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如此不堪,殷遏云,他是我哥,他是我哥。”殷卧雪连说了两次,清冷的目光里,是不悦和怒气。 傅翼起身,斜身逼近殷卧雪,俯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道:“是堂哥。” 殷卧雪咬着银牙,衣袖下的左手紧攥成拳,右手却使不出力的颤抖着。 对于被激怒的殷卧雪,傅翼没有丝毫的怒气,妖艳的脸上反倒盈上说不尽的喜悦,一个吻落在她脸颊,负手离去。 “傅翼。”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叫,殷卧雪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随即转身,看着傅翼离去的背影,以警告的口吻说道:“你最好别将对我的恨,牵怒到殷遏云身上,否则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没有恶言相击,却让人听后忍不住毛骨悚然,傅翼脚步一滞,却没有停下。 平静下来,殷卧雪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她不应该表现的如此明显,她不应该在傅翼面前露出对哥紧张的表情,太多的不应该...... 可是她真的容不得别人诽谤哥哥,哪怕那个人是傅翼也不例外。 “哥。”殷卧雪蹲下身子,抱着双膝,思念如潮水般涌入心田,泛滥成灾。 傅翼离开景绣宫,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但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还是让人止不住的颤抖,退避三舍。 “帝君,左丞相求见。”刘图禀报道。 “让他去御书房等候,朕要先去一趟永和宫。”最后抬眸扫了一眼景绣宫三字,傅翼挥袖朝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今天让他见到不一样的她,除了清冷的淡定之外,还有愤恨的怒意,还是托殷遏云之福,堂哥,堂妹,若不是他从她眼中看到的是关爱,加上他对殷遏云为人的了解,不然他才不会相信,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堂哥与堂妹关系。 殷氏皇朝,殷王府,祠堂。 “参见帝......” 殷景烨一挥手,打断欲禀报的侍卫,侍卫立刻会意,为他推开祠堂的门,无声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殷景烨走进祠堂,看了一眼跪在灵位前的殷遏云,走到香炉桌前,拿起香点燃,插在香炉里。“卧雪那丫头,还没稍信回来吗?” “没有。”殷遏云摇头,俊美的面容,如冰莲绽放刹那的光华,淡漠眼神冰冷的孤傲,琥珀色的双眸深不见底,几缕轻垂在额前的发丝,紧抿的唇瓣锁成一股阴郁,一身的森然和冷酷。 “那丫头还真是无情,说代嫁就代嫁,嫁到了傅氏皇朝,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她。”殷景烨重重的叹气,想到他宠到无知地步的女儿,更是心力交瘁。 “皇叔,我想去傅氏皇朝。”殷遏云抬眸望着殷景烨,清冽如泉的琥珀色眸,闪烁着坚定。 殷景烨沉默,看着殷遏云坚定的眸光,紧抿的双唇抿成忧郁,空气中萦绕着一种冰冷到窒息的寒流。 “也好,去把她带回来。”良久,殷景烨点头赞同。 “恐怕难。”殷遏云起身,望着父母的灵位,愧疚压抑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思忖片刻,殷景烨最终还是说道:“遏云,暂缓几月去傅氏皇朝,先把眠霜找到,你带着眠霜去傅氏皇朝,将事情的原尾告诉傅翼,凭你跟他的交情,他肯定不会为难你,再说他要娶的人是眠霜,又不是卧雪,两人的身份揭晓,恢复卧雪的身份,就能将卧雪带回来。” “皇叔?”殷遏云眸底闪过惊讶。 殷景烨上前一步,拍了拍殷遏云的肩,无奈的道:“眠霜虽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但朕也不能任由她任性胡闹下去,何况代价是牺牲卧雪。” “她不会同意。”殷遏云的脸色又黯淡了几分,他了解她,她的倔强,她的执着,认定的事,谁也劝不回头,就算他带着眠霜去,她也未必会跟自己回来。 “不试怎么知道。”猜到殷遏云心中的担忧,殷景烨也在心底叹气,可说出的话,却极其的坚定,听在别人耳里,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傅氏皇朝,景绣宫。 “娘娘,奴婢告退。”伺候殷卧雪上床休息,红袖灭了所有灯,只留下一盏,端着水盆退下。 红袖离开后,殷卧雪毫无睡意,侧目望着角落里摇晃的烛光,起身披了件衣裳,走到了窗前,伸手推开窗户,望着天边的月色。 浩瀚的夜空,朦胧的月光,几颗稀疏的星星,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哥。”殷卧雪眼角隐隐闪烁着泪光,那是对亲人的思念,她一直将对殷遏云的思念压制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可今日因月胧泡的雪针,那种思念就无形之中浮出水面,来得太快,让她毫无思想准备。 倚靠在窗下,殷卧雪任月色静静流泻在脸颊,月色柔和而透明,在她身上渡上一层银辉,光芒轻盈而飘逸,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极其纯美,只是那眸光中散发出来的思念之情,忧郁而迷离。 第五十六章 沉重思绪 “怎么还不睡?”殷卧雪还未回神,身子就落入冰冷的怀抱,抬眸茫然的盯着突然出现的傅翼。 红袖不是说,今夜他不会来景绣宫了吗? 盯着她眼角的清泪,面容上也有泪痕,傅翼蹙眉问道:“为何落泪?”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听在殷卧雪耳里,倒像是质疑的追问。 “沙子迷眼了。”殷卧雪偏过头,抬手欲抹去眼角的泪珠,却被傅翼阻止,她不想将懦弱的一面展现在傅翼眼前,博取同情,不是她的擅长。 “你不擅长于说谎。”指腹将她眼角的泪珠擦拭去,毫无温度,甚至冰冷至极的手,捧起她的脸,傅翼的语气玄冰极致。“看来,殷遏云在你心中真的很不一般。” 殷卧雪表情一僵,呼吸有些紊乱,推开傅翼的怀抱,冷漠的转身朝床榻踱去,她不想跟他讨论哥的事,越是深入,越将哥至于危险之地,倒还不如什么也不说,由着他去猜想,久而久之,独角戏唱久了,也会失去兴致,将好奇转到另一件事上。 “你在回避朕的话。”冰冷的语气没有丝毫怒意,只有诡异的玩味深意,傅翼见她依旧不语,剑眉拧成了一团,眸底划过阴翳。 殷卧雪打定注意不开口,就是不开口,任你怎么撬,都无法将她紧闭的嘴撬开,这就是她的倔强,认定的事,谁也无力扭转。 心里也觉得讽刺,不是说好,私下他不在自己面前自称朕吗?这才多久,他所说的话就忘得一干二净,所以说帝王情,最薄情,帝王话,只能听。 “你的胆子长肥了。”傅翼一个箭步,挡住殷卧雪的步伐,殷卧雪只能停下脚步,抬头,眸子平静如水,表情淡漠如冰,绕过挡在她前面的傅翼,改了道朝桌子走去。 “霜儿。”傅翼妖艳的面容冷若冰霜,语气却有几分刻意的温和,一把扣住殷卧雪的手腕,执起放在唇边,亲吻了下。(.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手背感觉到那冰冷而柔软的唇瓣时,殷卧雪猛然一震,心跳加速,欲将手抽出,傅翼却不许,愈加握住,轻啃着她的指尖,十足的挑衅。 “霜儿,我妥协了,不会无缘无故在你面前提起他。”这三四个月的相处,傅翼已经将失忆后的她,脾气与性格洞悉清楚。 她的倔强,可以令人捉狂,她的淡定,可以激发暴怒,她的骨气,可令人想捣碎,特别是,她的傲气,一旦被激起,小脑袋瓜中没有妥协二字,纵使付出惨痛的代价,只要骄傲不受折损,傲骨没被捣碎,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坦白说,现在的她,比曾经的她,更令天下男人神魂颠倒,甘愿为她放弃一切,哪怕是生命也甘之如饴。 可惜,他除外,爱情是什么东西,十年前,就已经付之一炬。即便是她再有无人能及的魅力,他傅翼绝不会再为她动一丝情愫,人为爱,犯一次傻就足已。 防止不会在感情的道路上再摔跟头,唯一的绝方,断情、绝爱,无爱无心,谁也伤不了,耸立于不败之地。 殷卧雪目光中闪过错愕,“妥协”她不觉得傅翼的人生中能有这两字,而他却这么轻易的吐出,原因只有二个,一是,他爱眠霜,真的超过了恨,二是,别有居心。 “你的眼神,很伤人心。”傅翼温柔的伸出手臂,揽过她纤弱的身子,冰冷的体温,殷卧雪居然没感觉到一丝寒意,只有心痛,为他而心痛。 寒毒,若没有坚强的意志力,根本无法坚持下去,她的药只能减缓痛苦,却不能减轻他的痛苦,每月发作一次,那痛楚她无法形容,只有亲身领教过的人才心领神会。 “我与殷遏云,真的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是保证,也是请求,希望他别将对眠霜的恨,牵怒在哥身上,她已经为眠霜背负曾经伤害过他的代价,够了,真的够了。[.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假如他真要牵怒在哥身上,殷卧雪不敢保证,她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来。 血脉相连,他们的兄妹情,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 傅翼沉默,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估量着什么?凤眸幽深不见底,很难洞悉出他心中所想。 “你担心我牵怒于他?”良久,傅翼开口道。 不是担心,是害怕,殷卧雪纤臂紧紧环上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冰冷的胸膛里。 又保持缄默,傅翼低眸,看着她的头顶,凤眸划过一丝阴冷,骇人的惊悚,大手顺着她的发丝。“殷遏云和殷卧雪,你跟他们的感情胜过那些嫡亲兄弟姐妹。” “所以呢?”殷卧雪不惊讶,这些事在殷氏皇朝不是秘密,只要他有心,派人去查便一清二楚,更不需要动用情报网,她若是含虚否认,徒劳无益。 “睡觉。”傅翼丢下一句与话题完全无关的话,放开她,阔步朝床走去,三两下除去外袍,躺在床上,双眸一闭,结束了话题。 殷卧雪眼角跳了跳,这家伙! 说风就是雨,翻脸比翻书还快,难不得人家常说,伴君如伴虎。 没多久,傅翼就睡着了,他是真的很困,尤其是这段时日,应付的事情很多,应付的人也很多。后宫的女人,各各不是省油的灯,他的母妃跟母后,他除了周旋,还得明争暗斗。 为国事操劳,为阴诺诺的事操心,纡尊降贵讨好殷卧雪,这些都得耗费心神。 殷卧雪走到床前,落坐在床边,静静地打量着傅翼的睡容,五官精雕细琢。 长长的睫毛,因闭着眼睛,在眼帘下形成了淡淡的阴影,浓眉似墨染,棱角犀利,眉宇之间透着倨傲矜贵的气质,鼻梁是恰到好处的高度,薄削的双唇,高傲的下颚。 一张妖艳到极致的容颜恍若神祗,却有着让人遍体生寒的残忍,狂野凛然的气息,一身冷冽的霸气,如高傲的天神,踩在云层之上,决战千里。 殷卧雪在想,如果没有那些伤害,他会成为眠霜的夫君吗? 命运真叫人莫可奈何,若没有眠霜当时的残忍无情,也没有现在冷血薄情的傅翼,也不会有夜星,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交集。 十年前,她救了他,短暂八个月的相处,之后她被接走,破浪哥哥死后,她去谷底找他,才知她离开后没多久,他也走了,兜兜转转,九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却是因恨,不是他对她的恨,而是她背负别人的恨。 “真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上辈子罪孽深重,才有他坎坷的人生。”殷卧雪低语着,有些怅然若失。 退去披风,挂在床架上,脱掉鞋,殷卧雪在他旁边躺下,一会儿睁着眼望着床顶,一会和侧目望着身边与她同床共枕的傅翼,反正就是无法睡着。 “帝君,帝后娘娘突然又晕倒了。”门外传来刘图的轻叫声。 他的声音很轻,对傅翼来说就是发聋振聩,猛然惊醒,翻身下床,套上靴子,拿起外袍,就朝门外跑去。 一气呵成,快得让殷卧雪反应不过来。 殷卧雪坐起身,目光呆滞的望着门口,若不是另一边的被褥里,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与冰冷的温度,殷卧雪几乎以为他不曾来过。 听到诺儿姐姐晕倒,他的反应太过惊人,让殷卧雪心里担忧的不是阴诺诺的安慰,而是一种怪怪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反正不好受。 殷卧雪摇了摇头,摇掉那莫明其妙的感觉,她应该为诺儿姐姐高兴才对,傅翼对诺儿姐姐的关心,绝非虚情假意,而是发自肺腑,不然也不会在刘图一声轻喊中,他就能瞬间惊醒。 本来就睡不着,现在更难以入睡了。 反正傅翼也不可能再回她这里,殷卧雪索性起身,穿上衣衫,在自认没有惊动任何的情况下,跃出窗外。 静谧的夜空,月色如银光,繁星点缀着。 殷卧雪走在月色之下,哪儿黑暗,她就往哪儿走,避开巡逻队,往偏僻之地走。 蓦然,一阵笛声响起,清冽悦耳,引人入胜。 殷卧雪旋开步伐,寻着笛声而去,她很好奇,在这后宫,竟然有人在吹笛。越是靠近,笛声越清晰,旋律流转之间无不扣人心弦,仿佛携着清风渗入灵魂。 笛声是从前面的庭园传出来的,殷卧雪停下脚步,思虑着,最后还是忍不住迈步前进,一处较为小巧的庭园,修建不俗,也不华丽,至少在这宫闱内,算不上华丽辉煌。 庭园中,最吸引人目光,是那一片白色茶花,花粉散发着清香,一抹白影立在茶花之中,衣袂荡起,黑发飘散,宛如掉入凡尘的精灵。 静静的吹着笛子,背影有几分寂寞。 突然,笛声停,随即而来的是咳嗽声。 “咳咳咳。”没有压抑,放心的咳嗽着,在这宁静的夜空中,剧烈而凄怆。 “你没事吧?”殷卧雪上前,出声问道。 她不是多事之人,也非同情心泛滥之人,可听着那人咳嗽的如此厉害,就忍不住上前询问。 闻声,那人背影一僵,很明显是没想到这里突然有人闯进来,还是回声。“没......没......咳咳咳......” “都咳得这般厉害,还逞强。”殷卧雪伸出手,拍着那人的后背,那人捂住嘴,一转身,见到殷卧雪一愣,看清那人的面容,殷卧雪也愣住了。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惊讶的问道。 第五十七章 茶园简聊 傅歧月压抑着咳嗽,呼吸着清新空气,夹杂着几分急促。(.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你还好吧?”殷卧雪扶着他,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没......没事。”傅歧月摇着手,温润的黑眸中平静似水。 “先别说话,试着慢慢呼吸。”殷卧雪皱了皱眉,她关心傅歧月,并非他这个人,而是他身上的哮喘,每次见到他哮喘发作,她就忍不住想要关心他,明知他不是破浪哥哥,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待缓和了些,傅歧月打趣说道:“好像每次在你面前,我都会变得很狼狈。”见殷卧雪沉了沉脸色,傅歧月急着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我扶你去亭子休息一会儿。”殷卧雪打断他的解释,有些事情无需解释,因为她压根就不在乎。 亭内,两人对坐在石桌上,傅歧月为殷卧雪倒了杯茶递给她。 “碧螺春,月胧亲自所泡。”因为刚刚吹笛,哮喘差点发作,傅歧月的胸膛压抑地上下起伏。 殷卧雪一愣,盯着傅歧月手中的茶杯,迟迟没接,月胧所泡? “我所喝的茶,全是月胧所泡。”温润嗓音,墨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殷卧雪,傅歧月扬起唇角,俊雅的脸上是愉悦的笑意。 “谢谢。”敛起思绪,殷卧雪接过茶杯,礼貌道谢。 他们皇家的事,她不想参与,也不想深入其中。月胧的神秘,她在宫闱内的地位,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需要漠视一切,不被牵扯进后宫的争斗与风波中,明哲保身,可傅翼能放她独善其身吗? 殷卧雪看着澄清色的茶水,在杯里荡了荡,优雅的泯了一口,毫不吝啬的夸赞。“茶不错。” 她只说茶不错,并未说泡茶人的茶技。 “那是当然。”声音清越,傅歧月放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茶香吸入鼻翼里,闭上双眸,静静的品味着。 “你不喝?”殷卧雪见他只闻不喝,有些好奇的问道。 傅歧月放下茶杯,望着殷卧雪,犹豫了下,温润的脸上堆积出怅惘。“其实,我没有胃觉。” 殷卧雪一愣,狐疑的盯着傅歧月,如果她没有记错,她喂他吃药丸时,他能说出药丸的味儿。 “你怀疑?”傅歧月并未因她的怀疑而生气,用澄澈的瞳眸看着她。“这世上,除了你跟月胧,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殷卧雪欲开口,被傅歧月抢先一步。“虽说我没有胃觉,我的嗅觉却敏锐,品尝不出味儿,但是我能嗅出。很厉害吧?就连精明的皇叔,也被我给骗过去了。” 很合理的说词,他也没必要说谎骗人。 殷卧雪站起身,走到傅歧月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张嘴。” 殷卧雪看着他惊讶的目光,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眸子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重复了一遍。“张嘴。” 想到她是大夫,傅歧月依言照办。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殷卧雪看了几眼,走回自己坐位,见傅歧月还张着嘴,有些窘迫的道:“可以了。” “哦。”傅歧月哦了声,没下文,静静地坐在一边。 “你不问我能治好吗?”最后还是殷卧雪忍不住反问他。 “无所谓。”清越的嗓音温润如玉,没有一丝落寞,是真的无所谓,对他来说,胃觉没有也罢,品尝不出味道,他可以嗅出味儿。 “我没办法帮你治愈。”没有什么愧疚,只是如实相告,若她的右手没被废,她还有信心治好,左手施金针,那一处穴位,她也不敢冒然下针。 “没关系,真的。”怕她不信,傅歧月还特意坚定道。 对傅歧月,殷卧雪是同情居多,哮喘就足以折磨他,再加上没有胃觉,殷卧雪都为他不公,被病魔折磨。 “你能割爱,将它赐予我吗?”殷卧雪指着傅歧月手中的笛子,她倒不是真心要想他的笛子,而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吹笛。 “当然,如果你不嫌弃。”傅歧月大方的将笛子送给殷卧雪,她的心思他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清楚,笛子留在他身上也是浪费。今晚,睡不着,心血来潮吹笛,结果差点儿哮喘发作。 傅歧月在宫外有自己的府第,宫内傅翼也为他修建了这所庭园。 “很精致的笛子。”殷卧雪打量着手中的笛子,不是长笛,而是短笛,白玉所作成,上面还雕刻了些花纹。殷卧雪怎么看,都觉得这笛子适合女子吹,男子吹显得太花哨。 “母后留下来的遗物。”温润的声音缓缓的划出,温柔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悲伤。 殷卧雪错愕的望着傅歧月,突然感觉手中的笛子如千斤般沉重,傅歧月是前任帝君之子,母亲是帝后,若不是傅翼弑兄夺位,恐怕现在的傅歧月就是当今太子,下任帝君。 听说那时宫变,傅歧月当时根本不在皇城内,而是跟着他师傅在寺院养病,才躲过了那一劫。 殷卧雪看着傅歧月的目光中有些复杂,他父皇和母后都死在傅翼手上,他真能心无芥蒂的叫傅翼皇叔吗? “我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了。”傅歧月察觉出,她想将笛子还给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礼。 目送傅歧月离去的背影,殷卧雪想叫住他,想将笛子还给他,可喉咙却突然堵塞了般,发不出声。 傅歧月走后,殷卧雪一直坐在亭内,直到天际快破晓,她才起身离去,一夜露宿在外,衣裙上还沾着霜露。 “昨夜去了哪儿?”殷卧雪刚踏进内殿,一道冰冷的质问声响起,似乎像是一阵邪肆的冷风刮过,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殷卧雪浑身僵硬住,惊愕的望着傅翼,他昨夜不是去了永和宫吗? 天!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见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龙袍,眉宇间也有着疲倦,看来他昨晚一夜无眠,是守着诺儿姐姐,还是在这里等了她一夜? “问你的话。”傅翼一个箭步,大手钳制住她的下颌,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茶香,傅翼脸色一变,冷冽的眼眸里,火焰倏地一下喷发了起来。“你去了茶园,昨夜你跟歧月在一起。” 不是质疑的话,而是肯定。 整座皇宫,除了特意为傅歧月修建的庭园种着茶花之外,其他宫殿没种一株茶花。 余光瞄见殷卧雪手中的笛子,目光如刀锋般斩下,危险寂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寒声问道:“笛子是怎么来的?说。” 殷卧雪猛的打了个激灵,挣脱傅翼的钳制,退后一步,握笛子的手反射性的藏在身后,躲开傅翼凌厉的目光,就怕他夺走,然后将笛砸碎。 “殷眠霜,同一个问题,别让朕再问第二遍。”傅翼狭长凤眸,冷冰冰盯着殷卧雪。 “如果我说,是他赐予我的,你信吗?”殷卧雪脸上神色极为平淡,迎上傅翼喷着火焰的双眸。 殷卧雪才不会傻到承认,是自己主动向傅歧月要来,她的出发点是为傅歧月着想,可她怎么会知道这笛子是先帝后的遗物,更没料到,如此宝贵又具有记念意义的东西,傅歧月眉头都未皱一下,就给自己了。 阴寒的凤眸里掠过一丝惊讶,傅翼没有执着去纠结笛子的事,长臂一伸,环住殷卧雪纤细的腰,热情的吻接踵而来。 殷卧雪瞪大双眸,这情势转变得也太快了。 傅翼忽略被她瞪,只顾着在殷卧雪的唇瓣上碾压着,吸吮着,啃咬着,扯掉她腰间的系带,大手强势专横的穿进她衣衫内,指尖随着她柔润肌肤一寸一寸往上迈去。 第五十八章 烫手山芋 一个近乎窒息的吻结束,傅翼凤眸里点燃的情欲,似乎要把她吞噬下去。 勃发英姿,尽显无遗。 “我们应该把昨夜未做的事完成,弥补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夜。”傅翼一把将她抱起,朝床走去,轻柔的将她放置在床中央,退去彼此的衣衫。 殷卧雪有些惊讶,他居然在这里等了她一夜,如果早知他会去而复返,她绝对不会出去散步,更不会被傅歧月的笛声吸引力,也就没有在亭中久坐。 “好好享受吧!”修长的手指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移动,嘴角含着笑意,眼底却是冰凉一片。 紧握在手中的笛子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殷卧雪知道他在生气,只是不肯定他为何而气,是因等了她一夜,还是因傅歧月赐予的笛子。 傅翼并不温柔,那略显粗鲁而强势至极,霸道蛮横,不给她丝毫怯懦退缩的空间。 往日不少次承欢在他身下,而这次给殷卧雪的感觉是刺激,也感觉到傅翼发泄的不是怨恨,而是一种嫉恨。 激情后。 傅翼平躺在殷卧雪旁边,良久薄唇开启。“为什么要去茶园?为什么要收下笛子?” 这笛子对歧月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大有笛在人在,笛亡人亡,而歧月却将如此珍贵的东西赐予了她。 原来,他在乎的是这两件事。 殷卧雪的脸色依旧平淡,脸颊却因刚刚上演的激情染上红晕,红肿的双唇开启。“你走后,我睡不着,就出去走走。” “后来呢?”傅翼侧目,怒意减退,眼中阴鸷却始终无法散去。“当初为了歧月更好的养病,茶园修建在后宫较为偏僻之地,若没有人带路,没人会去哪里。我才不相信,你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茶园。” “听到一阵悦耳的笛声,跟着笛声寻去,就到了茶园,之后傅歧月的哮喘发作。”说到哮喘发作,殷卧雪忍不住侧目望向傅翼,见他也正望着自己,四目相视,殷卧雪抿了抿唇,没有被抓到的窘迫,从容的收回目光,好似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 “接着说。”傅翼用命令的口吻催促。 “他的哮喘很严重,不易吹笛,为了他的身体,我就将笛子从他哪儿要来了。”殷卧雪实说,胃觉那一段殷卧雪没主动说,他没问,她也不会说。 “笛子是你要来的?”傅翼有些惊讶,她要,歧月居然就真给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报恩吗?他可没忘掉,歧月三翻两次在他面前说,她是他的恩人,求他别伤害她。 “嗯。”殷卧雪点头,恐怕他的眼线早就将所有的事情告知于他,之所以问,大概是想试探自己,会如实相告,还是编谎言搪塞了事。 “你可知这笛子,对歧月的重要性。”傅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除去笛子的本身,和鲜少人知的秘密,笛子可是傅歧月的母后留给他的遗物,他居然会将它送给她。 “讨要之前不知,到手之后知晓。”在亭子里坐了一夜,回来又被他折腾,殷卧雪感觉好累,只想傅翼快去上朝,她也好休息。 傅翼斜睨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倦容,躺了一会儿,起身穿回龙袍,准备去上朝,刚踏出一步,又转身折回,看着躺在床上闭目的殷卧雪。“歧月可曾告诉你,这笛子本身的重要性?” 殷卧雪一怔,摇头,笛子除了用来吹,遗物让它提高身价,殷卧雪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炫耀。 “可以随意调动帝都城内十万精兵,不需向朕汇报。”冷声说完,傅翼转身决然离去。 睡意被吓跑了,殷卧雪蹭的一下坐起身,薄被从她身上滑落,任由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望着躺在地上精致的笛子,傅歧月赠送时那毫无吝啬表情,傅翼刚才的话回荡在耳边。 “可以随意调动帝都城内十万精兵,不需向朕汇报。” 迷茫、怅惘,这笛子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十万精兵耶!傅翼会任由那十万精兵掌控在她手中吗? 她没事夺人所爱做什么?还有那傅歧月发什么神经,明知笛子如此重要,对他,对傅氏皇朝,还如她所愿,送她的时候眉头都未皱一下。 殷卧雪突然觉得,这笛子比烫手的山芋还要烫,就是远远的看着它,她都能感觉到那温度足以烧伤她的视线。 傅歧月这一招,是大方,还是别有所意? 不管了,不管了,这笛子,她是万万要不得,得快点儿还回去。 殷卧雪快速下床,捡起地上的衣裙,快速穿回身,拾起地上的笛子,施展轻功就朝茶园而去。 当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茶园时,结果,已经人去楼空。 殷卧雪见茶园里有一名打扫庭院的老奴,跑了过去,急着问道:“人呢?” 老奴停下手中工作,上下打量着殷卧雪,也没行礼,反问道:“傅公子吗?” “对,他在哪儿?”殷卧雪点头,握住笛子的手紧了紧。 “回府了。”说完,老奴又继续手中工作。 “他的府第在哪儿?”殷卧雪又问道。 “西城,湖西畔。”老奴的话一落,殷卧雪的身影也消失在他眼前。 没有惊动任何人,殷卧雪用她卓绝的轻功,离开皇宫。 可百密必有一疏,况且她还没心思缜密的刻意躲避。 御书房。 “帝君,霜妃果真出宫去傅府了。”接到消息,刘图立刻向傅翼回报道。 “嗯。”专注的目光未从奏折上移开,傅翼嗯了声,凤眸中没有惊讶,好似他早就料到了一般。 刘图等着他的下文,可是左等右等,等不到,便主动问道:“需要奴才......” “不必,由她去。”妖艳的面容,骤然一凉,满目的冷冽,黑色的瞳孔如玄武岩,璀璨之下是暗沉的阴狠。 “是。”刘图退到一边,暗骂自己多事。 片刻后,傅翼放下奏折,目光移到站在他身后的林长风身上。“长风,暗中保护她。” 与其说保护,不如说追踪。 林长风颌首,立即领命。 她来傅氏皇朝几月,却是第一次出皇宫,站在繁华的街道,东西南北不分,殷卧雪拦下一名老者。“老人家,你可知西城,湖西畔,傅府往哪儿走吗?” “从前面,左拐,桥对面就是。”老者看了殷卧雪一眼,手指着面前道。 “谢谢老人家。”殷卧雪旋开步伐,快速朝老者指的方向跑去,左拐没走多远,果真见到一座桥,桥的对面,跟繁华的街市简直就是天渊之别,喧嚷吵闹,安静清幽,鲜明对比。 修竹垂柳,蒲草叠翠,花香鸟语,暗香疏影,此季是夏未,这里却是春色撩人,不得不说此处很适合修身养性。 在繁华的帝都城内,有如此清幽宁静的地方,真是少见。 风景虽好,可殷卧雪却无心欣赏,大约半盏茶的工夫,殷卧雪就见远处有一座大宅,应该就是傅府。 脚尖轻点,凌空跃起,几个翻腾落在宅第大门外,果不其然,牌匾上写着傅府两字。 殷卧雪上前敲了敲门,没多久一名仆人打开门,上下打量了下殷卧雪。“请问,姑娘找谁?” “请问,这是傅歧月,傅公子府第吗?”殷卧雪庆幸自己没穿宫装,否则一眼便能被认出她是宫里人。 “正是。”仆人点了点头,没给殷卧雪说话的机会,直接道:“不过,我家公子,昨夜派人稍信来,他离开了帝都城,如果姑娘要找公子,晚了一步。” “什么?”殷卧雪错愕的望着仆人,离开了帝都城,还是昨夜......稍信......开什么玩笑,她昨夜才与他在亭中...... 第五十九章 撞上偷情 “什么事?”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响起。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管家,这个姑娘找公子。”仆人见来者,恭敬的叫道。 管家也上下打量了殷卧雪一番,才问道:“姑娘可是姓殷?” 殷卧雪一愣,随即点头。 “这是我家公子,托老奴转交给姑娘。”见她点头,管家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笺,双手递上。 给她的信,殷卧雪愣了愣,还是从管家手中接过信笺。“傅公子真不在府内吗?” “殷姑娘若不信老奴,可以亲自进府一探。”管家斜身,做势让她进去。 “不用。”殷卧雪摇头,人家都这般说了,她还能不信吗?“叨扰了。” 殷卧雪转身离开,边走边拆开信笺,看着信里的内容,殷卧雪就头痛,看着手中的笛子,更加头痛了。 她上辈子到底欠了他们傅家什么?狂狷冷血的傅翼如此对她就算了,连温润如玉的傅歧月也要害她? 笛子在她手中,傅翼会放过她吗?她现在可不可以丢掉啊? 罢了,等傅歧月回来再将笛子还给他,她就不信,傅歧月会一去不回。 收起笛子,殷卧雪走了两步,感觉身后有人跟追自己,加快脚步,朝桥走去,对方是敌是友,她还没弄清楚,不想在这片土地上染上血腥。 过了桥,穿过石巩门,绕过湖边,走过繁华的街道,殷卧雪来到一处无人的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出来。” 瞬间,一阵风刮过,十几个黑衣将殷卧雪包围住。 “你们受命于何人?”殷卧雪扫了眼十几个黑衣人,眼底没有一丝畏惧,就算她不会武功,凭她卓绝独步天下的轻功,这世上还没有几人追得上她。 殷卧雪之所以将他们带到这里来,是想懂清楚,何人想杀她,除了傅翼,殷卧雪想不出殷眠霜还有与谁结怨。 她殷卧雪不怕死,可是不明不白的死,岂不太憋屈了。 “受命于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必须死。”冰冷的话带着阴戾,黑眸里是一片绝杀之意。 殷卧雪一愣,女人的声音,虽说吃了变音丸,让声音变得不男不女,可她是谁,清虚老人的外孙女,可不是当假的,这种江湖雕虫小技,她若是分不清楚,岂不丢了外公的脸,她学的医术可不是当假的。 “你是宫里人?”殷卧雪本只是猜测,见蒙面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跟惊慌,心里有了谱,托傅翼的福,她在宫里可是众矢之的,谁都想除去她。皇太后也不待见她,况且还有那么多的嫔妃,殷卧雪还真不能笃定是谁消息如此灵通,居然逮到自己出宫的机会,想要置她于死地。 “纳命来!”冷声喝着,蒙面女子拔剑一挥,十几名黑衣人立刻领命,手持长剑,剑刃在晨曦的阳光中闪烁着银光,好似死亡的光束。 殷卧雪没说话,轻蔑一笑,对无关紧要的人,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者,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不饶人。 外公两大绝学,毒术与医术,她不是外公唯一的弟子,却是外公的关门弟子,亦是承继他老人家衣钵之人,虽说她主攻医术,毒术她也懂,她不用毒,不代表她不会。 “我会让你们说出是谁指使。”殷卧雪的声音很小,小得连她自己都不易听见。 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围攻上来,殷卧雪静静地站在原地,神情如水一般平静,好似那些剑拔弩张的人不是要杀她一般,轻轻的弹着指甲,准备将藏在指甲里的毒弹出,却见一抹身影掠过,看清来者,殷卧雪指下一滞,硬是将毒掩了回去。 眉头微皱,这家伙是来救她,还是坏她好事,她可从来就不是什么弱者,傅翼伤害她,是她自己准许,谁让眠霜欠傅翼的,而她代眠霜而嫁,就等于背负了傅翼对眠霜的恨,可这些人,与她毫无关系,却要置她于死,岂能便宜他们。 殷卧雪将杀气隐匿下来,退到墙角,林长风是傅翼的人,她不能在他面前锋芒尽露。并非想韬光隐晦,而是不想引来麻烦,让傅翼更加惦记着自己。 林长风要逞强,就让他逞过够。 见林长风出现,领头人明显愣了下,可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杀!”一声冷喝声再次想起,纵身一跃,长剑也在同时,舞成凌厉的剑花,蒙面女子招招逼近林长风,全是攻击他致命处,那种犀利的攻势,大有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殷卧雪靠在墙上,冷眼旁观,晨曦阳光的映射下,刀光剑影闪烁,身影凌乱的纠缠在一起,一身青色衣裳的林长风,虽只有一人,却也应付自如,如同在天空中翱翔的飞鹰。 殷卧雪悠闲的观望着,眼前的一幕,殷卧雪目光里闪过一丝疑惑,林长风的速度虽快,一招一式也凌厉,却不见杀气,其他黑衣人不说,就那蒙面女子,招招带着雷霆万钧般的气势,凌厉中蕴涵着强大攻击杀意。 这些人,林长风认识,或者说傅翼认识,殷卧雪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在浪费脑力。 “你们慢慢玩,我就不奉陪了。”话音一落,殷卧雪纵身,施展轻功离去。 九弯十八拐之后,殷卧雪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迷路了。 身在何处,她不知道,前面是谁的府第,她也不清楚。却看到一抹略有些熟悉的身影,鬼鬼祟祟的从后门走进去。 “大清晨,兰太贵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殷卧雪本想离去,好奇心的驱使下,让她忍不住跟了上去,躲过那些仆役和丫鬟,殷卧雪轻盈的落在屋顶上,揭开一片瓦砾,不看不知,一看吓一跳。 红纱帐内,两具**的身子缱绻交缠贴合,殷卧雪甚至还能听到女人的娇吟声,男人粗重的喘气声。 堂堂老先帝的嫔妃,居然出宫偷情,还选在白天。 非礼忽视,非礼忽听。 殷卧雪欲盖上瓦片,却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让拿着瓦片的手僵硬住。 “丞相大人,可有想本宫。”软语轻言,娇媚万分。 殷卧雪一愣,丞相,洛丞相,这是洛府,堂堂兰太贵妃居然跟当朝丞相有染! “想,当然想,你再上来,本相可想死小兰了。” 小兰,殷卧雪忍不住毛骨悚然。 “那你说,我还美不美,跟你那些小妾相比,是谁更能满足你,让你醉仙欲死。”兰太贵妃四十有一,依旧风华绝代,风韵犹存,看起来只有三十岁。 而洛丞相,如果殷卧雪没记错,应该有六十了。 “当然是你,那些小妾都是胭脂俗粉,哪有小兰这般,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洛丞相淫亵的目光,痴迷望着眼前的人儿,准备去抱她,却扑了个空。 “那丞相答应小兰之事,何时办到。”兰太贵妃微抬起面容,风情万种的扭了扭身姿,对着靠在床头上的洛丞相妩媚一笑,粉黛生姿。 “这个月一定为小兰办到。”看着风姿曼妙的兰太贵妃,洛丞相瞬间失去了心志,痴迷的盯着那张洋溢着妩媚笑容的脸。 “这可是丞相亲口应允,若是再办不到,小兰可饶不了你。”兰太贵妃扑进洛丞相怀中,在他老脸上亲了一下。 “那是当然,本相承诺过的事,绝对办到,况且是小兰的人。”美人主动投怀送抱,岂有拒绝之礼,洛丞相拥紧怀抱里的身躯,欲望弥漫的眼中露出本能的情欲,一双布满皱纹的手,在兰太贵妃**的娇躯上毫不客气游走。 “哎呀!丞相好坏,占人家便宜......” 第六十章 隔墙有耳 “走。”林长风突然出现在房顶,扣住殷卧雪的肩,将她带走,殷卧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走,两人都未发现,系在殷卧雪腰间的玉佩滑落。 好死不死,正好落在兰太贵妃的绣花鞋里,没发出响动,也没打扰到缠绵的两人。 离开相府,林长风放开殷卧雪,面无表情的道:“若没事,最好别离宫。” “谢谢你的忠告,铭记于心。”殷卧雪揉搓着被他捏痛的右手腕,看着手腕处伤疤旁边,那青痕在白皙的手腕处特别醒目,微微皱眉,这家伙的手力一点也不输给傅翼,随便一捏就留下痕迹了。 看着她的动作,那手腕处的痕迹,林长风目光闪了闪,脸上依旧没表现出别的表情,冷声道:“今日之事,你最好当没看见。” 殷卧雪一愣,看来兰太贵妃与洛丞相之间,傅翼早就知情,不揭穿,不制止,任其发展,不为了掩饰皇室丑闻,还是别有用心? “我并非多事之人。”殷卧雪说完,转身就走。 “你还想去哪儿?”林长风见她头也不回,沉声的问道,她难道不知,自己的处境,宫里虽危险,可这宫外更危险,在宫里,那些嫔妃纵使再想除去她,也得绞尽脑汁,杀人于无行,可是在宫外,找到机会就能肆无忌惮。 “回宫。”殷卧雪没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她现在的心情很恶劣,傅歧月笛子的事,那些杀手,现在又让她撞上兰太贵妃与洛丞相之间,殷卧雪感觉自己真是衰运上头,做什么不顺什么,就算不做,坏事也会找上她。 “你这是在背道而驰。”一贯沉稳,面无表情的林长风,此刻也难得微微的抽了抽嘴角。 殷卧雪脚一滞,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只能转身跟在林长风身后。她又没出过宫,分不清东南西北,情有所原。 回到景绣宫,殷卧雪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昨夜没睡,今早又出宫去找傅府,又遇到杀手,虽没动手却也累,再让她撞到兰太贵妃偷情。 倒在床上,连外衣也未脱就睡着了。 御书房,听着林长风禀报,傅翼凤眸狠眯起,凛冽的眸光阴沉的让人胆颤,冷洌的问道:“主使者何人?” “属下并不能肯定。”没有一丝犹豫,林长风果断的吐出两字。 “查。”冰冷的吐出两字,傅翼左手转动着两颗铁球,斜睨着刘图。“她出宫遇到杀手,朕是否应该去慰问下?” “帝君英明。”刘图立刻奉承道。 傅翼起身,走出御书房,路过御花园,永和宫的宫婢拦驾。 “帝君,帝后娘娘晕倒了。” 傅翼脸色一变,立刻改道,大步流星朝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永和宫,清玉师太闻讯赶来,屏退了所有宫女,抬手一把巴掌打在阴诺诺脸上。 “师傅。”阴诺诺跌坐在地上,捂住脸,难以置信的望着清玉师太,从小到大,这还是师傅第一次出手打自己。 “胡闹。”清玉师太冷声斥喝。 “诺儿没有胡闹,师傅,诺儿真的很担心,卧雪的魅力您又不是不知,如果她说出真相,你认为傅翼还会立我为帝后吗?就算她不说,万一傅翼跟她朝夕相处,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有个身份是夜星,万一......” “没有万一,你别忘了,现在的殷卧雪是殷眠霜,而现在的傅翼也不是当年的夜星。”清玉师太截断阴诺诺的话。 “可她毕竟是殷卧雪,夜星也存在过。”阴诺诺歇斯底里的吼着。“我受不了了,也忍不了了,这些年傅翼还从没有为了后宫的嫔妃,疏远过我,可他却为了卧雪......师傅,我能感觉到他在渐渐的疏远我。” “诺儿,为师不想怪罪你,可你要想想,现在的忍耐,是为了日后更稳固的地位,诺儿,你要相信为师,你是为师唯一的徙儿,为师会害你么?”清玉师太弯腰将阴诺诺扶起,拍了拍她的衣裙,轻揉着被自己打红的脸。“诺儿,你现在有孕在身,切莫激动,傅翼也应该会到了,敛起你嫉妒的光芒,绽放端庄娴淑。” “师傅,徙儿真的很怕傅翼会爱上卧雪,师傅,要不算了,我们别......” “不行。”厉声打断,清玉师太见阴诺诺受惊吓的脸,深吸一口气用柔和的语气道:“诺儿,你要相信一点,没有铭心刻骨的爱,那有撕心裂肺的痛。为师就是要让傅翼爱上殷卧雪,然后再给她致命的伤害。” “师傅,您最终的目的是要卧雪的命,师傅,不要。”阴诺诺抓住清玉师太的手,眼眸里满是祈求,她虽不待见傅翼爱上殷卧雪,可她毕竟伺候了殷卧雪五年,从襁褓中的婴儿开始,教她学说话,教她学走路,这些都有感情。她承认,自己当初是带有目的接近清虚老人,可她照顾殷卧雪,是用心的在照顾。 “只有死人,才争不过活人,你是要傅翼,还是殷卧雪?”清玉师太目光一寒,嘴角噙着一丝阴戾。 阴诺诺沉默,答案不用她考虑,假如两人必须选择其一,她肯定毫不迟疑选傅翼。 “好了,别多想,也别乱吃飞醋,这是最后一次,日后若没有为师赞同,不许你将傅翼骗到永和宫来。”清玉师太的表情极为严肃,不仅是教导,更是一种警告。“快去床上躺着,傅翼也该快来了,既然装病,就要病得彻底,不能露出马脚。” 阴诺诺任由清玉师太将她扶到床上,心沉重的痛着,她的爱,需要用骗,才能守护住,何其悲凉。 景绣宫。 殷卧雪睡醒,就见红袖推门进来,坐起身,抬起手揉了揉有些沉重的头,轻声问道:“红袖,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娘娘才睡两个时辰。”红袖走近了床边,将手上的药碗递给殷卧雪。“娘娘,这是李御医为娘娘熬的安胎药,娘娘就趁热喝了吧。” 安胎药?殷卧雪一愣,错愕的目光望着那一碗乌黑的汤药,嗅了嗅,还真是如假包换的安胎药,二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她哪有怀孕,还是这都是傅翼的意思? “红袖,我没......”殷卧雪本想说,我没怀孕,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红袖抢先一步给打断。 “娘娘。”红袖朝殷卧雪使了个眼色,殷卧雪何等聪慧,岂能看不出。 隔墙有耳,明知有人在偷听,还放任着,想必这也是傅翼的意思,傅翼到底是想误导谁? 既然是傅翼的意思,她能拒绝吗?显然不能。 接过红袖手中的药,仰头喝光,苦涩的药味儿让她有想吐的冲动,她虽是懂医,用药治病,可她自己却怕喝药,受不了那苦味,若是生病,以前是诺儿姐姐跟外公哄着她喝药,后来回到殷府,就是哥跟破浪哥哥,而现在,无需任何人哄,只需要傅翼一句话,她就只能乖乖的喝,别说是安胎药,就是毒药,她也得照喝。 殷卧雪将空碗还给红袖,明显见到她暗自松口气的表情,殷卧雪却为自己担忧起来,后宫嫔妃怀孕,无疑不是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别说惦记她的四妃,就连诺儿姐姐那里,她也不好交代,诺儿姐姐那么爱傅翼,若是也被误导,她得费番唇舌去解释。 “红袖,帝君现在在哪里?”她要去见他,不是问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而是将傅歧月送给她的笛子交给傅翼,那笛子就是烫手的山芋,现在不脱手,日后定惹祸上身。 第六十一章 嫉意泛滥 红袖拿着碗的手一僵,不解的看着殷卧雪,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帝君在永和宫。” “哦。”殷卧雪哦了一声,傅翼在诺儿姐姐哪里,心里怪怪的,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就是有些闷闷的。 见殷卧雪没开口,红袖也不便多问,她能看得出来,在她听到帝君在永和宫,那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未能逃过红袖的视线。 殷卧雪从床上起来,朝一旁的梳妆台走去,落坐在凳子上,铜镜中除了脸色些苍白外,精神还算好,拿起木梳。“红袖,你帮我梳下头发吧。” 红袖放下空碗,踱步向殷卧雪,从她手中接过木梳。 殷卧雪轻轻颔首,在铜镜中看着红袖欲将她的长发盘起,却被殷卧雪出声阻止。“随意就好,无需那么复杂。” 红袖愣了愣,透过铜镜看着殷卧雪,放下欲盘起的长发,用一只玉簪将少许的青丝轻挽,露出那光洁白皙的额头,清新脱俗,雅丽若仙。 “娘娘,要用膳吗?”梳理完毕,红袖将木梳放下,退一步问道。 “不用了,我想出去走走。”笛子是她的心病,若不交出,心神不宁。 红袖不再多言,她伺候殷卧雪也不是一两天,深知她不喜欢别人跟着。 走出景绣宫,殷卧雪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御花园,目光忍不住掠向那亭子,那日的情景她还记忆犹新,站在青石板上,殷卧雪停下脚步,她是去永和宫找傅翼,还是去御书房等他。 冥思苦想之后,为了阴诺诺的安全,殷卧雪还是疏离点好,迈步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站住,你是什么人?”御书房门口,守门的侍卫把殷卧雪给拦了下来。 “霜妃。”殷卧雪扫了两人一眼,淡漠的表情平静如水。 两个侍卫一听是霜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身上的着装,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这是御书房,未经通传,任何人不得擅闯入。”对方的身份未明确,他们也不敢放人进去,帝君宠爱霜妃,宫闱内人尽皆知,可她真是霜妃吗? 一般的嫔妃只要得宠,都盛气凌人,恃宠而骄,可这些在她身上,他们看不到,况且殷眠霜的传闻,他们有耳闻。 “劳烦两位进去通报下。”声音平静如水,殷卧雪没用强势压人,她也不习惯用身份去压制谁。 她这么说,也只是想确定下傅翼回来没有。 “帝君不在,娘娘请回。”殷卧雪语气很客气,他们也不好厉言相向。[.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没事,我就站在这里等他。”果然不在,殷卧雪也不为难他们,退到一旁,靠在红柱上,仰望着天空。压制在心底的回忆也一时之间浮进脑海,童年时光,是那么的快乐而美好,却一去不复返,如果可以,她真不想长大。 自那次她在生死边缘徘徊,破浪哥哥来梦中看过她之后,她就再也没看到过他。她爱他,无可厚非,从而她也恨他,怨他,恼他。 他把自己逼上绝路,也断了所有人回头的路,才告诉她真相,纵使成全,也毫无回转的余地。 破浪哥哥,你在天上看到了吗?现在她的处境,还有将悲伤压在心底的哥哥,以死明鉴,以血盟誓,哥哥活在悲痛中,她活在悔恨中,这真是你想看到的吗? 殷卧雪的眼睛有些红,思念泛滥成灾,她真的好想见哥哥。 傅翼站在不远处,犀利的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殷卧雪,一身月白衣裙,宛如雪莲初绽,未见奢华,只见恬静。看着她那暗淡无波的眼眸,死寂哀伤的面容,傅翼的心绪慢慢的波动起来。 站立了很久,久到傅翼都失去耐心,她只需低下头,或是转动一下目光,就能发现他,可惜她没有,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除了瞬息万变的表情,她连目光都未移动一下。 他看得出,她在思念谁? 令他很不爽,恨不得将她心中的那个人撕裂,挫骨扬灰。 “眠霜。”傅翼压抑着心中翻滚的嫉妒之火,薄唇开启,如果他不出声,她肯定会变成雕像。 陷入回忆中的殷卧雪没理会,不是没听见,而是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殷眠霜。”面色骤然转冷,一字一字,傅翼从牙缝里并出,该死的,他叫她,居然敢无视。 殷卧雪一愣,压抑着眼底深处的痛苦,低眸,对上傅翼冷厉如霜的目光,妖艳的面容此刻紧绷着,好似只要一碰就会裂开一条缝隙。 她知道,这样的傅翼是处于怒火中,她到底哪里又惹他不高兴了,是傅歧月送给她的笛子吗?还是他不待见她出现在御书房?殷卧雪摇了摇头,她永远也猜不透傅翼心中在想什么? “叩见帝君。”殷卧雪没深究,立刻朝傅翼行了个跪拜之礼。 傅翼眉心微略蹙起,眼中是冰冷的寒意和讥讽,走向殷卧雪,伸出手。 殷卧雪误以为他会将自己扶起,准备自己起身,他的大手却突然按在她肩上,将她按回在地跪着,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爱妃既然如此喜欢跪着,朕就如你所愿。” 殷卧雪错愕的抬起目光,却见傅翼站直身,指着她留在地上的影子,眸光阴沉冷洌的说道:“给朕盯住,霜妃跪在地上的身影若是敢动一下,你们提头来见朕。” 真是霜妃,两位侍卫面面相觑,压制住惊恐,恭敬领命。“是。” 傅翼衣袖一甩,大步走进御书房,刘图跑到前面为他开门,而林长风跟在傅翼身后,路过殷卧雪面前,脚步顿了下,目光闪过一抹复杂,却没多余的变化。 听到关门声,殷卧雪嘴角划过一丝苦涩,伴君如伴虎,至理名言。前一刻,傅翼能对你柔情蜜意,下一刻,他就能翻脸无情。 除了笛子之事,殷卧雪想不出自己哪里又招惹到他了。 两个侍卫盯着殷卧雪映在地的影子,心里却在祈求她为了他们的小命,千万别动。 半个时辰过去,殷卧雪真未动一下,并非为了那两个侍卫的小命,而是傅翼进去之前,点了她的穴,她只会轻功,根本不会解穴。 两个时辰过去,夕阳西下,殷卧雪依旧跪在地上,两个侍卫也看出端倪,她被点了穴。 起初殷卧雪还睁着眼睛,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瞌上双眸。 第六十一章 笛子风波 “雪儿姐姐,你怎么跪着?”乞儿突然蹦了出来,伸手想将她拉起来。 “郡主......”侍卫想阻止,但是晚了。 “啊!雪儿姐姐,你怎么啦?”乞儿只是碰到她,殷卧雪就倒地,乞儿完全没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一时愣住了,任由殷卧雪从石阶上滚下来,虽只有三阶,毫无预警的滚下来,还是会被磕碰到。 “雪儿姐姐,你醒醒,别吓乞儿。”回神,乞儿跑下石阶将殷卧雪抱住,快速解开她身上的穴道,紧着朝御书房门口大叫。“帝君哥哥,雪儿姐姐晕过去了,快救雪儿姐姐。” “该死。”一声低叱响起,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一抹身影闪过,从乞儿怀中抢走殷卧雪,转身冲回御书房。“传御医。” “我去。”乞儿蹭的一下站起身,施展轻功飞快的朝御医院奔去。 再次醒来,偌大的内殿就只有她一人,殷卧雪欲坐起身,膝盖上麻木,动弹不得,却感觉不到痛,殷卧雪清楚这是二师兄独制的药膏,专治跌打扭伤,很见奇效。 侧目打量着四周,好陌生,这里不是她的寝宫,回想起发生的事,她去御书房找傅翼,被侍卫挡在门口,她就在那里等,在等待中回忆起过去,后来傅翼出现了,接着莫明其妙的罚她跪,再接着她晕厥了,之后发生了何事,完全不知情。 手撑着床,慢慢地坐起身,殷卧雪揭开被子,试图下床,然而,就在揭开被子的一瞬间,冰冷的空气灌了进来,殷卧雪低眸,脸色立刻垮了下来,身上居然一丝不挂,反应过来重新拉过被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目光快速的找了一遍,哪有她的衣裙,更让殷卧雪惊慌的是,傅歧月送给她的笛子呢? 糟糕,笛子不见了,若是落入傅翼手中还好,万一落到别人手中,后果她不敢想象。 清冷的目光布满惊慌,苍白的脸色之下是担忧。 “你是在找它吗?”就在殷卧雪惊慌失措时,傅翼倚靠在门边,手里把玩着笛子,玩味的目光锁定在殷卧雪身上,薄唇勾勒起一抹弧度,诡谲的笑意阴沉无比。 闻声,殷卧雪抬头望向门口,见在他手中转动的笛子,顿时松口气,还好真在他手中。 “你很怕把它弄丢?”冰冷的声音,傅翼狭长的凤眸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她在乎笛子,是因笛子的贵重,还是因赠笛之人。 “它不属于我,当然在乎。”殷卧雪抬起眼眸瞥了傅翼一眼,见他愈加阴沉的脸色,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补上最后一句。(.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弄丢了没办法赔。” 听到她最后吐出的一句,傅翼转动着笛子的手一滞,心情突然之间由阴转晴了。再狂气霸道,阴沉狠毒的男人,前一刻处于暴怒状态,只要听到一句合心的话,下一刻就能转变。 “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的很卓绝。”褒贬不一,傅翼迈步朝殷卧雪踱去。 殷卧雪听出他的讽刺之意,反驳他的话,她能吗?笛子是她主动向傅歧月索要而来,解释也是多余。 “谢谢夸奖。”见傅翼靠近,殷卧雪忍不住紧攥着被子,身子也仿佛嗅到危险,有它自己的意识般挪动。心里在想,蛇蝎美男说得就是他吧? “你还真不客气。”傅翼居高临下的看着殷卧雪,将她可笑的动作尽收眼底。“你是朕的后宫嫔妃之一,朕若是想要你,躲得了吗?” 殷卧雪愣了愣,否认道:“我没躲。” 她是没想过要躲,可这具身体,不由自主。 “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傅翼抬起她的下巴,凛冽的目光,不容任何人躲避。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要她,那次不是他强取,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承受。 殷卧雪垂下眼帘,傅翼眼眸犀利中透着窥视心人的光芒,让她不敢与之对峙。 片刻后,傅翼放开她的下巴,大手滑落到她手上,握住她的手,将笛子放在她手心里。“好好保管。” 然而,殷卧雪却如触到火焰般,快速缩手。“我不要。” 看着傅翼手中的笛子,无视他愈加阴沉的脸色和冰寒的目光,殷卧雪摇着头,她去御书房找傅翼的目的,就是为了将笛子交给他,好不容易交出手,怎么能让它再回到她手中。“笛子那么贵重,我受不起。” “拿着。”傅翼强行将笛子塞到殷卧雪手中,语气冰硬,让人不敢拒绝。 “我不要。”殷卧雪又将笛子推到傅翼胸前,她不明白,他明知笛子的重要性,既然拿走了为何还要给她,他对她的态度又改为恶劣,也是因这笛子,早知道这笛子那么重要,傅歧月就是吹死,她也不会向他讨要来。 帝都城内十万精兵,那可不是开玩笑。 “殷眠霜,别惹我发火。”这次傅翼不是自称“朕”,而是用“我”自称。 “你,我从来就惹不起。”话是这么说,殷卧雪却用倔强的目光望着傅翼,对视片刻,殷卧雪开口说道:“我是你的妃子,你有度量容得下其他男人送给你妃子的东西吗?” 当然不能,但是他有办法让那东西变成自己的。 “拿着。”傅翼又将笛子塞到殷卧雪手中,随即警告道:“如若让我知道,这笛子被你转送谁,或是丢了,你最好有心里准备为殷遏云收尸。” “傅翼。”这次殷卧雪没有急着将笛子还给他,而是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殷遏云是她的软骨,在她心里比殷氏皇朝更重要。 看着野猫亮出犀利的爪子,傅翼不怒反悦,语气幽冷的说道:“真是很意外,以前我怎么没发觉,殷遏云在你心里占的位置比破浪还重,早先知道,肯定更精彩。” 殷卧雪憋着一口气,胸口剧烈起浮,握着笛子的手倏然攥紧,黯淡的眼眸光射出寒芒,说出来的话却是妥协。“笛子我会收回,直到傅歧月回来,物归原主。” 她的妥协并未让傅翼得意,殷遏云,她心中那人为什么是殷遏云,十年前,她就是为了殷遏云对他赶尽杀绝吗?傅翼很想问,可他清楚的知道,肯定问不出结果,这丫头的嘴硬着。 先是破浪,再是夜星,现在又是殷遏云,日后还会出现谁? 与三个男人纠缠,殷眠霜,真是小看了你。 破浪他知道,殷遏云他更清楚,至于那个夜星,一无所知。 第六十二章 借刀灭口 郁露宫。 “姨娘。”淑妃穿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华丽之下尽显高贵典雅,朝兰太贵妃盈盈一拜,目光落到站在兰太贵妃身后为她捏着肩的骊珠身上,柳眉微挑,眸光变得冷削尖锐起来。 “敏儿来啦。”兰太贵妃缓缓睁开眼帘,拉过淑妃的手,脸上是温和而慈祥的笑意,轻轻拍着淑妃的手背,长长的金指甲闪烁着光芒。 “姨娘,你特意让人叫敏儿来郁露宫有何事吗?”收回目光,淑妃直接问道。 兰太贵妃挥了一下手,除了站在她身后的骊珠,所有宫婢屏退。“骊珠。” 骊珠睨了淑妃一眼,从袖袋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桌面上。 “姨娘,这是何意?”淑妃不解的问道。 “毒药。”原本是冰冷的两字,却从兰太贵妃口里温和的吐出,好似在说一种补药似的。 “姨娘。”淑妃脸色一变,蹭的一下坐凳子上站起身,愕然的望着一脸淡然的兰太贵妃。“姨娘,敏儿不懂?” “敏儿,无需惊慌。”兰太贵妃拉着淑妃的手,意识她重新坐下,叹口气,红唇开启,缓缓道出:“如今这后宫的局势可谓是一面倒,后宫所有嫔妃里,自三年前,帝后怀过龙种之外,就再无嫔妃怀过,不是她们怀不上,而是帝君不给她们,三年前帝君为帝后跟她腹中的龙子报仇,血洗后宫,所有嫔妃无一幸免,而今,帝君将他的第一个孩子许给殷眠霜,若她肚子怀着的是个皇子,凭她殷氏皇朝公主的身份,必定会立那孩子为储君,届时,母以子贵,帝后位置归她,凤印落到她手中,后果可想而知。” 淑妃虽没贵妃精明,却也不是笨蛋,兰太贵妃如此直白的说,她自然听出端倪,眼底寒芒迸射出来,目光犀利尖锐宛若冰棱。“请姨娘直言。” 兰太贵妃看了一眼淑妃,将桌上放着的那一小包毒药推到她面前。“这毒药是姨娘特意让骊珠,暗中从宫外一名高人手中得来,毒不需要多,散一点便足。” “敏儿明白姨娘的意思。”淑妃心中早就猜出,目光扫向那包毒药,再从骊珠身上掠过回到兰太贵妃身上。“姨娘,可别忘了,殷眠霜懂医术,好像不在李御医之下。” “此毒无色无味,纵使她是医神,也绝对察觉不出,事后也毫无中毒现象。”兰太贵妃淡淡的笑容之下笼罩着一层阴霾,心也不觉得紧了又紧。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若是敏儿出手,恐怕是为她人做嫁衣。”淑妃拿起毒药,捏了捏,思忖着兰太贵妃的话,先前她不是让自己沉住气,让其他嫔妃出手,为何才几天,态度就转变了。 “再不甘心,再不情愿,这件嫁衣都得由你亲手做。”没给淑妃反驳的机会,兰太贵妃接着道:“景绣宫,帝君防范得太缜密,除了你,没人能混得进去。” “混进去了又如何?姨娘,你可别忘了,她的一切都由红袖亲手操办。”兰太贵妃这话没说错,除了她,还真没人有本事混进景绣宫,不然贵妃等人早就出手了。 “姨娘得到密报,红袖每到辰时有一柱香的时间,暗中向帝君汇报殷眠霜当日的情况,所以,你必须在红袖离开的那一柱香,易容成她的样子,怎么做不用姨娘教了吧!”蓦地,兰太贵妃语气渐渐加重,眼底射出锋利的寒芒。“切记,必须万无一失,否则就再无下手机会,还有,万事小心,别露出马脚。” “姨娘......”淑妃想了想,欲开口却被兰太贵妃打断。 “路已经为你铺垫好,就看你怎么走。”兰太贵妃停顿了下,接着提醒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都这么说了,淑妃还能说什么?事有可大可小,便宜别人,也好过让殷眠霜在傅氏皇朝宫闱内站稳脚步,斟酌再三后,先除去殷眠霜肚子里的孽种,再慢慢对付其他嫔妃。 “敏儿知道了,立刻回去准备。”淑妃朝兰太贵妃福了福身,转身迈着莲花步离去。 目送淑妃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她视线内,兰太贵妃才缓缓的闭上双眸,享受着身后骊珠为她揉捏。 “兰姨,若失败,淑妃这颗棋子......”骊珠停顿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您就失去了。” 兰太贵妃抬手按在骊珠为她捏着肩的手背上,紧握住将她拉到自己面前,骊珠顺势蹲下身,视线与她平视,兰太贵妃慈爱地看着她,葱花般的手指掠过她的脸颊,将遮掩住她容颜的一缕发丝抚到耳后,柔声道:“骊珠,这里没有外人,无需顾及。” “娘。”骊珠立刻扑进兰太贵妃怀里,泪水涌出眼眶,打湿了娇艳的面容。 “孩子,委屈你了。”兰太贵妃轻拍着她的后背,眼中满是对骊珠的愧疚。 “不委屈。”骊珠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声道:“骊珠知道娘不敢与女儿相认的原因。” 试问一下,一代帝王的妃子,与他人苟且生下来的孩子,她敢公然相认么? 兰太贵妃脸上的笑容更深,欣慰的眼神里,看似是真切的慈爱。“孩子,你要清楚,娘无论做何事,都是为了我们母女的将来。” “嗯嗯嗯,女儿清楚。”骊珠在她怀中一个劲的点头,而兰太贵妃低眸,扫了一眼怀中的骊珠,悠远的目光移到远处,眼神冷戾而阴沉起来。 殷眠霜,心里狠狠地嚼着这三个字,想到绣花鞋里的玉佩,眼角迸射出一缕冷厉的眸光,微微扬起嘴角,嗜血的绝杀。兰太贵妃做梦也未曾想到,自己昨日与洛丞相偷情,居然被她给偷窥到。 没当场拆穿自己,不表示她往后不拿着此事来威胁自己,被人抓住把柄,一日不除,她就寝食难安,成为她绊脚石,无论是谁都得死。 御书房,内殿,一室旖旎。 明黄色帐内,轻浅的呼吸声与粗重的喘气声相交织,两具身体紧紧交缠在一起,长发披散在枕头上,挥洒下一片迷人景致,紧缠在一起。 激情后,红烛燃尽,凭着从窗棂射进的少许月光,傅翼看着那如雪似玉的身子,布满欢爱后的痕迹,再无一处好地方。 抱着怀里殷卧雪的娇躯,傅翼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唇,额际滑落的汗水滴落在殷卧雪的胸前,她却浑然不知。 傅翼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脸埋进她肩窝处,闭上双眸,进入梦香。 “帝君。”寅时,静寂的寝宫中,响起刘图的轻喊声,见没人应声,刘图站在寝宫内殿门口再次喊到。“帝君,该上朝了。” 傅翼一睁眼挥手打断刘图的轻喊,看着睡在她怀中的殷卧雪,她居然能承受得住他体内的寒气,就算是诺儿,也不能在他怀中安然入睡到天明,嘴角勾起一丝满足,满足有着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幸福,微微倾身吻了一下殷卧雪的额头。 起身,穿上朝服,妖孽惊艳的容貌,一身黑色龙袍的衬托下有着摄人心魄的风华,那尊贵张狂的气质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刚走到殿外,林长风在傅翼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见傅翼脸色阴寒,嘴角扬起一抹冰冷的光芒,眼底是鱼儿上勾的嘲笑之意。 转身走了回去,取出一件简单却不失优雅的衣裙,点了殷卧雪的睡穴,快速为她穿上,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为女人穿衣。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她对他来说,就像是致命的毒药,十年前在他毫无防备之下,毒药取走他的命,而十年后的她,在他重重防备之下,毒药不致命,却能让他吸食上瘾,那娇喘的声音带着魅惑,使他欲望充斥心肺,不能自披。 第六十三章 踌躇不安 “把她送回景绣宫。”傅翼朝林长风说完,转身就走,而刘图愣在原地,错愕的目光来回在林长风跟傅翼身上移动,最后追上傅翼的脚步。 林长风眉心纠结了下,最后还是抱起床上的殷卧雪,避开所有人将她送回到景绣宫,放在床上,就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动作轻柔,宛如呵护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欲离去时却听到自殷卧雪嘴里溢出了声音。 “夜星。”殷卧雪轻声呼喊着夜星的名字,好似这个名字深烙印在她的心里,以至于被点了睡穴,还是无意识的叫出他的名字。 夜星?林长风迅速在脑海里回想,从未听说过有此人,看着殷卧雪熟睡的容颜,不可否认,她很美,是世间首屈一指的美,如雪莲盛开,冷静自持,淡定从容,无不令人神魂颠倒。 这样的她,真是那个心机深沉,专于算计的殷眠霜吗?林长风忽然感觉这其中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玄机。 “哥,收起你这种眼神,觊觎她的下场,对你,对魏氏皇朝都没好处。”不知何时,红袖已经出现在林长风面前。 林长风抬眼看着自己的妹妹,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那犀利的目光闪过复杂的光芒。“用不着你提醒,我的身份,我清楚。” “哥,希望你真能清楚。”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红袖真的担心他会因床上这个女人,而忘了自己潜伏在傅氏皇朝的最终目的。 “皇太后那里怎样?”林长风冷声问道,很明显不想再继续刚刚的话题。(.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绝对放心,毫无破绽。”红袖很有自信的说道。 “所有的事情未落幕之前,谁也没有绝对的保证,你要多留意,小心谨慎,皇太后不是省油的灯,她缜密的心思,卓绝的判断不输给傅翼。”姜还是老的辣,林长风不得不提醒她。 一个时辰后,殷卧雪悠悠转醒,浑身酸痛不已,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想到昨夜发生的事,瞬间睁开眼睛坐起身来,腰痛的让她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看着熟悉的环境,她不是在御书房吗? 低眸,顿时松口气,还好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是谁帮她换的?她又是怎么回到景绣宫?难道是傅翼,可能吗? 殷卧雪抬手揉搓着眉心,她现在又处身于水深火热中,或许,她一直都深处在水深火热里,只是她被突然转变的傅翼迷失方向,产生了错觉。 “红袖。”肚子有些饿,殷卧雪忍不住叫道。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红袖进来,以往无论何时,只要她一叫,红袖就会立刻出现,可现有居然没有,难道红袖有事? 她虽是景绣宫的主子,可景绣宫里有多少宫人,她一无所知,因为那些宫人全是其他宫按插在她这里的眼线,看她这个主人的眼中满是不屑。自从傅翼将红袖放在她身边,明知红袖比其他宫的人还危险,可她就是相信红袖,不是倚赖,也非深信,只是觉得红袖跟她很投缘,即使是带着目的接近,那种若即若离,让她很安心。 殷卧雪很想起身,可是浑身无力,只能重新躺回床上,等着红袖进来,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景绣宫外。 月胧看着老嬷嬷递过来的药,踌躇着,手心里都是汗。 “月胧姑娘。”老嬷嬷出声提醒。 “有劳。”月胧迅速回神,还是伸出手,从老嬷嬷手中接过篮子。 她的命是皇太后给的,她如此特殊的地位是帝君给的,地位与命,熟重熟轻,她分得清。况且,皇太后只不过是要她,去毁掉一个嫔妃肚腹里的孩儿罢了,可惜,这个嫔妃不是别人,是霜妃,殷眠霜,师父的堂妹。 她记得师父曾经说过,他所泡的茶,只为他在乎的人泡,若不在乎,就是天王老子,刀放在他脖子上,均无用。霜妃喝过师父亲自所泡的茶,她就是师父在乎的人。 假如哪天,师父知道她将霜妃腹中的孩子毁掉了,月胧都不敢想像师父对她该有多失望,多痛心......月胧摇头,自始至终,叫殷遏云师父都是她一厢情愿,殷遏云根本没承认过她这个徒弟。 良心的谴责,折磨得月胧整个人心里乱糟糟绞成一片。 走近景绣宫,步伐很慢,可再慢终是要达到目的,看着紧闭的房门,站在石阶下,心里又踌躇不安,欲要回身,可想到皇太后的命令,即使没有她,也会有别人,说不定药性更猛,届时就不只是毁掉胎儿那么简单的事儿。 “喂,月胧,鬼鬼祟祟在那边做什么?”月胧心情忐忑之下,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一巴掌拍在她肩上,惊得月胧没差点儿把篮子里的药打翻。 “你是谁?”月胧压制着颤抖的心,凝望着眼前这乍现的女子,一身粉黄色衣裙,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她的长像,能自由出现在后宫之中,尤其是景绣宫,不用多想,除了乞儿还会有谁。 “好你个月胧,连本郡主都认不出了吗?”乞儿取下脸上的面具,明眸皓齿,落落大方,纯真的面容之下是得意,扬了扬手中的面具,带着它去找雪儿姐姐,她肯定也像月胧这般认不出自己。 月胧立即屈了屈膝:“月胧见过郡主。” “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想害人?”乞儿退后一步,将面具贴在胸前,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着散射出无尽光芒。 “郡主说笑了。”月胧秀眉轻凝,为自己刚刚无意识的动作感觉到懊恼,帝君跟皇太后特许过她,在后宫之中见到任何人无需行礼,她居然给乞儿郡主行礼,也难怪会被她看出破绽。 “还不承认,那为什么你见到本郡主会这么害怕?”乞儿月牙儿一般的眉毛一横,靠近月胧,不给月胧回答的机会,素手指着她手中的篮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药。”月胧心有戚戚然,握着竹篮的手有些颤抖,被乞儿挡了路,就让她措手不及,现在她又问起篮子里放着什么,更让她猝不及防。 “是什么药?本郡主要看看。”乞儿说着就要去抢月胧手中的篮子,却被月胧妙巧的躲开,无论是身手还是身高,乞儿毕竟还小,根本不是月胧的对手,气得在原地跳脚。“月胧,你好大的胆子,敢不给本郡主看。” 躲藏在暗处的傅翼见状,凝眸,冷声朝旁边的林长风道:“去把那碍事的丫头给朕拎到御书房去。” 林长风刚踏出一步,却听见月胧说道:“皇太后将李御医传......” “什么?”月胧的话还未说完,乞儿一声尖锐的叫声顿时响起,颇有震耳欲聋的趋势,瞬间娇俏的俪影消失在月胧身前。 傅翼眼皮一跳,月胧这招不得不说妙到极点,却也担忧起来,他一心想撮合歧月跟乞儿,歧月对乞儿有心,可偏偏乞儿的心在李权身上,而李权对乞儿疏离婉拒,他到底何意,傅翼还真拿捏不准。 月胧抬起手,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差点儿就被乞儿郡主破坏了。 “是乞儿吗?”门内传出殷卧雪的声音,刚才乞儿的尖叫声也将她给惊醒,虽说那小丫头疯疯颠颠,可是还很少尖叫。 “不......不是。”月胧有些结巴和胆怯,对无关紧要之人,她可以心狠手辣,可是对殷卧雪她本就下不了手,如今又知晓她是师父在乎的人,月胧更是心软手软。 第六十四章 良心谴责 “月胧?”殷卧雪坐起身,想着月胧肯定是想借着泡茶给她喝,寻问一些关于哥的事,月胧在听到哥的名字后,除了对哥崇拜与尊重之外,还有一丝不容察觉的爱慕之意。(.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殷卧雪大胆的想,月胧对哥并非只是单纯的师徒之情,而是倾心于哥,她可知,哥爱的人是破浪,一个男人,月胧纵使再厉害,也无法扭转哥爱人的性别。 “是。”月胧握住篮子的手紧了紧。 “进来吧。”殷卧雪目光锁定在门口,月胧这个人她看不透,同样身为一个女人,她有必要提醒月胧,殷遏云绝非是她能爱之人,趁她还未踏上这条不归路时,把她给拉回来。 月胧深吸口气,抬起脚步上台阶,松开紧攥着的玉手,推门而进。 “娘娘。”月胧喊殷卧雪娘娘是发自腑肺的尊重,她就是喊阴诺诺帝后娘娘都只是嘴上叫,心里虽谈不上鄙夷,却未有尊重之意。 “月胧,是想问关于殷遏云的事吗?”殷卧雪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她跟月胧没有交情,上次是请罪,而这次呢?很显然是为了哥的事。 月胧一愣,愧疚在良心上谴责着,不提殷遏云还好,一提,她就更无地自容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料想到皇太后的话语,月胧迈步朝桌子走去,放下篮子,垂下眉睫轻轻道:“这是皇太后特意命月胧为娘娘准备的安胎药。” 安胎药?淡淡的笑意凝结在嘴角,殷卧雪抬手揉搓着眉心,又是安胎药,她根本没怀孕,安什么胎。想必是安别人的心,这次又是安什么人的心? “拿过来吧。”殷卧雪清冷的声音说道,带着嘲讽的意味。“代我感谢皇太后的一片用心。” 原来是送安胎药,猜错的离谱,还以为月胧是为了哥的事呢! 月胧揭开盖子,从篮子里拿出药碗,药味扑鼻而来,殷卧雪微微皱眉,这的确是一碗安胎药,但是药里加有藏红花,便成了打胎药。 看来皇太后也不待见她怀孕,九重宫阙内,这后宫还真是危机四伏,突然,殷卧雪为傅翼感到可悲,只是放出风声,还未确定就有那么多人惦念她腹中的孩子,傅翼后宫嫔妃多,却未有任何一人为他生下子嗣,看来不是傅翼不想给,而是给了也白给,那么多虎视眈眈的人盯着,能顺利生下孩子,才是奇谈。 “娘娘。”月胧将药碗双手奉上,呼吸微滞,声音也有些颤抖。 月胧的叫声让殷卧雪迅速回神,垂眸,那墨绿的药汁飘散着袅袅烟雾弥漫,因月胧拿着药碗的手微颤着,药汁在碗里轻荡。 殷卧雪未接,抬眸看着月胧,额头沁满了汗滴,神情是纠结的踌躇,殷卧雪看得出来,不是怕被识破而紧张的害怕,而是担忧与愧疚。 送药并非她所愿,只是屈从皇太后的威慑之下,不得不为之。 “谢谢。”不是真心想害她的人,殷卧雪都敌对不起来,处身后宫,有些嫔妃也是身不由己,更别说宫女,无论皇太后跟傅翼给了月胧在后宫之中多高的地位,宫女就是宫女,见到嫔妃们虽不用行跪拜之礼,却要敬重的叫她们一声娘娘。 殷卧雪伸出手,准备接过月胧手中的药碗,手指刚碰到碗边,却被月胧缩了回去。 “月胧。”语气里渗夹着提醒,殷卧雪平静的神色没有一点诧异,月胧本就不想害她,如今又因哥的关系,月胧更加犹豫了。“给我。” “对不起,娘娘,药凉了,月胧再去为您重新煎一碗。”月胧摇着头,转身欲走。 “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殷卧雪的话,让月胧僵硬着身子,脚下怎么也跨不出一步。 “您知道?”月胧错愕的望着殷卧雪,那双清澈的眸子如水般纯净,无波无澜,月胧脸色一变,质问道:“明知道这是一碗堕胎药,您还要喝,您怎么会如此的淡定平静?” “因为不在乎,所以能淡定平静。”殷卧雪睨了月胧一眼,接着又说道:“后宫嫔妃们的争斗,尔虞我诈,怀孕的妃子,更是如履薄冰,这些事,常年处生在后宫的你,比我深透得多,况且这次是皇太后亲自参与,你比我更了解皇太后的为人,一旦被她惦念上,谁躲避得开?” 月胧无话反驳,就因为她了解皇太后的为人,所以再不忍,她也得做,皇太后不知道的是,自己因殷遏云的关系,根本无法对她狠下心肠。 两人对视着,殷卧雪的手停在空气中,等着月胧将药碗送到她手中。 “皇太后的执着,月胧深知,但是,别人月胧管不着,月胧却能管住自己。”说完,月胧转身,走到桌前,把那碗药汤重新放入了篮子里面,而后提着篮子快步踏出房间。 站在门口,月胧仰望着天空,重重的吐了口气,笑了,释怀的笑,阳光洒落在她脸上,那笑容灿烂若朝霞。 向一盆兰花踱步去,拿出碗药,毫不犹豫将药汁倒在盆栽里,空碗放进篮子里,提着篮子如释重负离开景绣宫。 “哥,你无意之中对一个小姑娘茶技的指点,今日却成了她对我的不忍心。”殷卧雪放下手,事情没办好,月胧回去免不了要吃些骨头,哥的魅力真是无穷尽,破浪哥哥对他死心塌地,月胧也对他一往情深,男女通吃,真不知该为哥感到幸,还是悲。 傅翼目送着月胧离去的身影,纤瘦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有着不能承受的寂寞和凄楚。 刚刚他亲眼见月胧将药汁倒进盆栽里,着实有些惊讶,除了他的事,这还是月胧第一次违背母后的旨意,敛起目光,落到殷卧雪寝殿的方向,殷眠霜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唆使月胧背叛母后? “帝君,真正的目标出现。”红袖见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压低声提醒着傅翼。 “确定那药没问题?”眼眸中闪过危险的精芒,傅翼寒声问道,即使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次稍有差池前功尽弃。 “绝对。”林长风保证。 傅翼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道狐狸般的狡黠,沉沉点头,有林长风的绝对保证,他也稍安心,林长风虽是他的贴身侍卫,若要说心无芥蒂,完全的信任,根本不可能,傅翼除了自己,他不相信任何人。 第六十五章 谁入了套 “娘娘,这安胎药是帝君特意吩咐奴婢煎的。(.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易容成红袖的淑妃,端着药碗走向殷卧雪,脸上挂着笑,笑容却不到眼底,是得意,是嗜血,她对自己的易容术很有信心。 若是平常,殷卧雪肯定能感觉出蹊跷,可现的她却纠结着月胧的事,担心月胧回去之后如何向皇太后交差。 安胎药,她用不着,听多了也麻木了,在心湖之间荡不起涟漪。 “辛苦了。”殷卧雪接过药碗,余光瞄见淑妃手腕上的玉镯,拿药碗的手一抖,这玉镯好眼熟,脑海里迅速找寻,记得在郁露宫兰太贵妃的侄女,淑妃手腕上看到过。 抬眸睨一眼淑妃,殷卧雪不觉扬起嘴角,她的易容术是精湛,丝毫看不出破绽,可惜,百密必有一输,可能淑妃做梦也未曾想到,手腕上的玉镯出卖了自己。 殷卧雪将药放在鼻尖嗅了嗅,苦涩的药味冲鼻,就算一般无色无味的毒药,渗入药中也会有少许的破坏药味儿,一般人是嗅不出,但是对药草味敏感的她,轻轻一嗅便能知晓,而这碗安胎药,她居然嗅不出,在这世上能让她嗅不出的药,就只有化尸散。 她们不是想要打胎,而是要让她在这世上彻彻底底的消失,找不到一点尸骨。淑妃虽恶毒,有心有胆,却没精密的智慧。 能成功混进景绣宫,想必是经过傅翼默许,那在她身后推动她的人又是谁?除了兰太贵妃,殷卧雪不作第二人想。证实眠霜身份的玉佩掉了,看来是被兰太贵妃拾到,准备杀人灭口,这一招借刀杀人,真是妙计,成败她都能明哲保身。 “娘娘,怎么啦?”淑妃见殷卧雪只嗅不喝,手心里都急得溢出冷汗,她是心狠手辣,却是第一次杀人,即使不害怕,也难免有些紧张。 “先放着,等一下再喝。”殷卧雪将药碗递向淑妃,故意不拆穿她,也不喝药,就是想看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易容成红袖的样子,很方便,却也极其危险,她们把时间拿捏得很精准,时间对她们来说,是取决成败的关键。 想要她莫明其妙的从人间蒸发,傅翼许吗?精明如他,会猜不出兰太贵妃想用杀人灭口,来掩饰自己的奸情。 “娘娘,这安胎药要趁热喝效果才显著。”淑妃压抑着嚣张的气焰,尽量让自己卑微,时刻提醒着自己的目的,只要亲眼见她喝下去,有姨娘这个智囊军师助自己,在后宫之中,笑到最后的那个就是自己。 “没事,我也略懂些医术,再冷一会儿,太烫没办法喝。”殷卧雪忍着想笑的欲望,好吧,她承认,自己也有恶劣的一面,喜欢捉弄人。 “奴婢帮娘娘吹凉。”淑妃立刻将殷卧雪手中的药碗抢过来,噘着嘴吹了起来,向来都是别人伺候她,何时她伺候过谁。 看着吹些口水进药碗里的淑妃,殷卧雪哭笑不得,就算没有毒药,渗加了淑妃的口水,她也不敢喝,太恶心! 透着微开的门缝,殷卧雪瞄见那飘起的衣袂,如不出她所料,傅翼这是在给她们下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只是,殷卧雪不明白,冷血狂狷的傅翼,想要除去谁,或是剥夺谁的势力,只需要他想与不想,有必要利用她吗? 他的目的不在于此,那是什么?殷卧雪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想法,心里溢出苦涩和怅惘,傅翼为了让她答应,为他生个孩子,真是煞费苦心。 “可以了。”殷卧雪出声阻止,再吹下去,等在门外守株待兔的人都要跳脚了。 淑妃松口气,将药碗递给殷卧雪。 殷卧雪接过,荡了荡,看着那绿墨色的药汁,殷卧雪在赌,赌注是她的命,如果真冲进来阻止自己,那么她就如他所愿,假如他只是冷眼旁观,那么,她也有心无力。 “娘娘。”看着盯着药汁失神的殷卧雪,淑妃出声催促,虽然清楚殷卧雪不知药里放有剧毒,可她清楚,难免有些做贼心虚。 殷卧雪不再犹豫,不再多想,唇贴在碗边,那微烫的温度让殷卧雪的唇瓣颤抖了一下。 垂下眼帘,那长又翘的睫毛忽闪着,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阴影,宛如初生的蝴蝶扇动着薄脆的翅膀。倾斜碗,仰头,就在殷卧雪的唇瓣即将要碰到药汁时...... 砰!门被傅翼踢倒,身影如疾风掠过,一把将殷卧雪手中的碗挥掉。 瞬间,药汁四溅,地板顿时出现无数的黑孔,只要是药汁沾到的地方无一幸免。 就连傅翼衣袍上也沾上,那些醒目的黑孔,那嗞嗞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这是慢性化尸散,可以想象若是喝进肚子里,不是肠穿肚烂,而是将你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腐蚀掉,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失,承受着腐蚀的痛苦,除了要人命与让身体化为乌有,更多的是对你身心的一种极致的折磨。 “啊,我的脸,我的手,啊,痛痛痛。”淑妃没料到傅翼会突然冲进来阻止,也不知是傅翼有心还是无心,衣裙上没沾着一滴,而淑妃露暴在空气中的肌肤上,全沾着药汁,那血肉模糊的脸与手,手上是无数个穿孔的洞,脸上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些没沾到药的地方,因旁边被腐蚀,还可以看到白皑皑的骨头。 “长风,将她丢进地狱池。”傅翼冷声命令,无情的让人心寒颤,紧抱着殷卧雪,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不让她看到这恶心又残忍的一幕,傅翼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无意识,就是不想让她看到,没理由随心而做。 听到地狱池三字,淑妃顿时惊变,忘了痛,忘了一切,急切的求救。 “我不去,帝君,臣妾是淑妃,你的敏儿,帝君,不关臣妾的事......你们放开本宫......啊......帝君,饶命,臣妾是无辜的,是姨娘......对,是姨娘......帝君......”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活,可以不惜出卖一切,只求保自己平安,留条小命。 显然,傅翼对淑妃的话,恍若未闻。 淑妃这是在招供,殷卧雪抬眸凝望着傅翼,削尖的下巴带着绝情的凌厉,刀削般的薄唇抿成孤冷的弧度,幽深的凤眸聚集在一处似在思量着什么,神色一如往昔的邪魅而冷厉,妖艳极致的容颜恍若神祗,美得令人目眩。 殷卧雪明白了,他的目的不是想对付兰太贵妃,而利用淑妃达成另外一个目的,也就类似于传说中的英雄救美。 “为什么?”即使隐约知晓,殷卧雪还想让他亲口承认。 傅翼大手抚摸着殷卧雪的秀发,幽黑的眼底闪烁着寒芒,脸上凝结了层层冰霜。“兰太贵妃跟皇太后的势力,势均力敌,无论是除去哪一方,对另一方来说百益无一害,你懂我的意思。” 第六十六章 利益均沾 “相互牵扯。”殷卧雪惊愕的望着傅翼,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 兰太贵妃的势力本不如皇太后,是傅翼一点一点的让她扩张,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的势力强大到可以与皇太后并驾齐驱。 显然,兰太贵妃并未让他失望,甚至出乎意料,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体,韬光养晦,如此有深俯有野心的女人,绝对不会甘于现状,日后她必定成为傅翼的心头一大患。 傅翼除去淑妃,也是逐步在削减兰太贵妃的势力,怪不得他虽把德妃打入冷宫,却未废除她的封号,就是不想给兰太贵妃见缝插针的机会,淑妃是她的人,若德妃再成为她的人。这后宫之中,帝后没有强硬的后台,能在后宫之中站稳脚步,全靠傅翼的宠爱,而四大妃,淑、德两妃是兰太贵妃的人,这后宫兰太贵妃就等于控制了四分之二。 “你就不担心养虎自啮?”殷卧雪问道。 “凡事都有危险,若是因担心而不去做,很难成大事。”意在言外,傅翼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回答她的问题,还意有所指,隐晦的告知她什么。 殷卧雪自是听明白了他言外之意,犹如芒刺在背,缄默一阵后,殷卧雪闭上双眸,深吸口气。“傅翼,我答应你。” 闻言,傅翼薄唇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凤眸里绽放出精芒,这次,受益者是他,没下赌注,却让他赌赢了。 “不后悔?”傅翼抚摸着她的秀发,好心的提醒,似乎是在告诉她前车之鉴,没怀孕,他只是放出风声,接二连三的风波就不断。(.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窥视人心,是傅翼的本事,几月相处,渐渐也摸清楚,现在这个她的个性,软硬不吃,脾气倔强,清冷如仙,不食人间烟火,却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殷卧雪摇头,后悔与不后悔之间只多一字,她没有窥视人心的本领,自是不知傅翼真正目的,猜测始终是猜测。 “但是,我有个条件。”殷卧雪紧攥着傅翼胸前的衣衫,不敢抬头看他,怕沉沦在他那双蛊惑人心的凤眸里。 “说。”殷卧雪会趁机提要求,也是在傅翼意料之中,他都懂得见缝插针,她也不可能差强人意。 “我为你生下孩子,你放我离开。”殷卧雪屏住呼吸等着傅翼的回答,手心里都渗出汗,傅翼对眠霜的恨,深入骨血,溶入血液,他会为了一个孩子,下放那浓烈到足以毁灭一切的恨吗?他毕竟恨了十年,孩子任何一个女人都能为他生,不一定非她不可。 离开,果不其然。 自由了,想重回到那些奸夫怀抱吗? 哼!休想。 这一生,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因紧张而绷紧的身子,傅翼在心底冷笑,她就如此渴望离开他吗? “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心里却是不屑。 殷卧雪如释重负,此刻她不去揣测傅翼话中的可信度,因为只有深信,才不会被困扰纠结。 翌日清晨。 后宫,炸开锅了,淑妃因嫉生恨,不惜易容成红袖的样子混进景绣宫,试图打掉霜妃腹中的龙种,却被帝君碰了个正着,帝王龙颜大怒,将淑妃丢进地狱池,念其兰太贵妃的面,没诛灭九族,只剥去妃位,将淑妃娘家柳家贬为庶民。 一天时间,无论是宫闱内还是宫外,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郁露宫。 “太贵妃。”骊珠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见有其他宫女在,压抑着躁乱的心,恭敬的朝兰太贵妃福了福身。 “何事惊慌。”兰太贵妃挥了挥手,将宫女们全屏退,优雅的站起身,骊珠见状,上前扶着她。 骊珠将兰太贵妃扶到窗下,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娘,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担心淑妃会供出为娘吗?”兰太贵妃反问道,没给骊珠回答的机会,接着又道:“淑妃会失败,都在为娘意料之中。” “娘?”骊珠茫然的盯着兰太贵妃,完全不解她话中之意。 “孩子,这后宫的争斗,除了残忍无情,更多的是无奈,明知幕后主使,然而却不敢动她,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悲。淑妃将霜妃毒死,我幸,若失败,我亦安然无事,就像这次,柳家被贬为庶民,我亦能独善其身。柳家是我的势力之一,却非我全部势力,傅翼动了柳家,也只是在给我警告。”兰太贵妃拍着骊珠的手背,接着道:“安心,他不会动为娘,他还要利用为娘牵扯住皇太后。” 与洛丞相偷情之事,兰太贵妃是怕她传出去,却不是怕她告诉傅翼,而是担心她宣扬出去,唆使淑妃去毒她,也不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只是想投石问路,当然,如果淑妃能得手成功杀人灭口,更能让她高枕无忧。 “娘,你的意思......”见兰太贵妃点头,骊珠悬起的心刚落下,瞬间又升起,紧张而惊悚的反抓住她的手。“血溶于水,若是哪天,他们母子秉弃前嫌,同心协力,娘,我们就身临险境。” 兰太贵妃静默,骊珠的话正中心扉,她比谁都清楚,若非在傅翼默许之下,她怎么能暗中扩大自己的势力,直到现在可以与皇太后抗衡。 眼底地寒芒迸射出来,掌心里沁出薄薄的汗来,轻声低喃:“所以,你要用尽一切手段,要诱惑傅翼,让他为你神魂颠倒。” “神魂颠倒,谈何容易!”骊珠苦涩道,她不是对自己的容颜失去信心,而是傅翼那若即若离,漠不关心的态度,让她只能望而却步,退避三舍。 “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办不到的事。”眼眸里泛起阴狠的光,兰太贵妃在心里酝酿着大计。 永和宫。 阴诺诺见清玉师太走进来,站起身迎上去,急着问道:“师傅,明媚所说属实吗?翼真的为了卧雪将淑妃丢进地狱池吗?” “千真万确。”清玉师太点头,给她肯定的答案,扶着阴诺诺朝床走去。“还未到三个月,胎儿还不稳定,少下床走动。” “师傅别紧张,诺儿会小心。”阴诺诺说是这么说,还是任由清玉师太扶她上床躺下。 清玉师太手下一顿,瞪了阴诺诺一眼,冷声道:“别好了伤疤,忘了痛。” “师傅。”阴诺诺脸色陡然煞白,放在腹部上的手紧攥成拳,那道伤疤是她永远也不想提起,偏偏师傅还动不动就拿那道伤疤来提醒自己。 清玉师太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拉高被子,在阴诺诺肩上掖了掖。“听为师的话,别参与其中,你只需要安心的在永和宫待着,直到孩子出生,傅氏皇朝将来就属于你们母子。” 阴诺诺咬着下唇,心里极度委屈,其实她没有野心,她要得不多,只要傅翼能真心爱自己,为他生儿育女,什么江山社稷,权位天下,她根本没兴趣。 啪!清玉师太一巴掌掴在阴诺诺脸颊,顿时,那细嫩白皙的左脸颊红肿起。 脸上传来一阵痛,将阴诺诺飘动的思绪拉了回来,手捂住脸,没有惊讶,对清玉师太动不动就煽自己耳光的事,早就习惯了,闪烁着泪光的眼眸悲痛的望着她。“师傅。” “收起你那种令为师讨厌的眼神,别想有异心背叛,为师能将你捧上天堂,也能让你跌下地狱。”清玉师太美眸燃烧着愠怒的火焰,冷声警告。 清玉师太转身离去,阴诺诺盯着她的背影,混浊的眼眸里带着恨意,手抚摸着平坦的腹部,这个孩子得来不易,她一定要保护好他,同样的错,犯一次就够了。 第六十七章 凌乱的心 处理完政事,傅翼来到景绣宫,远远的就见院子里,殷卧雪一袭白衣站在树下,偶尔一阵清风吹过,落叶飞扬,长发飘舞,衣袂荡起,宛如跌入凡尘的精灵,美丽飘逸得让人怦然心动,却也美得让人心疼。(.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入秋,风凉,别在外面站太久。”傅翼脱下外袍,欲披在殷卧雪肩上,却被她如受惊吓的小白兔般躲开,傅翼脸色一沉,冷声道:“霜儿,别惹我生气。” 殷卧雪摇头凝望着他,清冷的眼眸里是倔强的光彩,傅翼拿着外袍的手僵持着,与她正视的凤眸里闪动着某种情绪,无法窥视清。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妥协,谁也不认输。 “霜儿。”最终,傅翼选择了妥协,自被殷眠霜骗情绝爱,差点儿丢了性命,冷傲强势的他就不会向任何人妥协,却对殷卧雪一二再,再而三的妥协。 殷卧雪蝶翼般的眼睛缓缓闭上,沉淀着某种情愫,片刻后睁开,绝艳的脸上透着清冷没有表情,却依旧美得让人心动,轻轻道:“龙袍,受不起。” 闻言,傅翼妖艳的面容染上阴冷,冰冷的眉眼散发着寒气,冷漠的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色。“龙袍受不起,难不成你觊觎凤袍?” 殷卧雪脸色陡然苍白,袖下的柔荑攥的很紧,对上傅翼凛冽的风眸,冷清的嗓音扬起,疏远而恭敬卑微。“帝君多虑了,臣妾绝无非分之想,帝君与帝后伉俪情深,岂是臣妾能取代,况且那高高在上的凤椅,纵使臣妾有贪婪之心,哪怕是望眼欲穿,也只能站在遥远之地望望而已。” 傅翼一愣,完全没料到殷卧雪会如此反驳,话语卑微,话锋却犀利,那清冷的眼神里明显有着不屑,一时之间,傅翼居然不知用什么话去回敬她。 空气稀薄,气氛压抑,诡异漫延。 “臣妾有些乏了,先告辞。”殷卧雪朝傅翼福了福身,转身迈步离去,平静的心湖被傅翼刚刚的话捣乱,殷卧雪有些悔意,若是平常她绝对缄默,默认到底。可今天是怎么了?她居然反驳。 伉俪情深?为什么她说出这四个字,心莫名的被揪了起来,不痛却难受。抬手揉搓着纠结的眉心,她不该是这样,她要在傅翼面前,时刻谨言慎行。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纤瘦的令人心痛,好似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走,清冽的眼眸里有莫名的情愫翻涌,突然,傅翼一个箭步追了上去,长臂一伸,将她捞到自己怀中,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妖艳的脸埋进她雪颈处,阖上双眸,任由那清爽的秀发香充实着他的鼻翼。 “你秀发的味儿很好闻。”良久,傅翼薄唇开启。 “谢谢。”殷卧雪挣开他的怀抱,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背对着他,却未迈步。 傅翼上前一步,缓缓抱紧她的身体,轻轻道:“霜儿,一定要这样吗?” 曾经她对他淡漠,此刻她对他疏远,傅翼也弄不懂,反正他就是不待见她疏远自己。 霜儿?殷卧雪觉得很讽刺,他搂着自己的身体,嘴里却亲昵的叫着其他女子的名字。殷卧雪猛然一震,以前她都不在乎,为什么现在她却纠结起了。 这意味着什么?爱情的种子在心中悄然发芽吗?不,不可能,这种感觉跟她面对破浪哥哥时完全不一样。难道是亲情,殷卧雪再次在心底否认。 弄不清,理更乱,殷卧雪也是凡人,遇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她也喜欢钻牛角尖逃避。 “臣妾身体不便,请帝君去其他娘娘的寝宫就寝。”殷卧雪再次挣脱开傅翼的怀抱,逃难似的跑开。 然而,傅翼这次没有紧逼,目送她慌乱逃避的身影,凤眸里有复杂的情绪交织着,想起一些过往,眼眸蓦地一变,宛若寒冰,转身离开。 静谧的夜空,美丽而宁和。 烛光摇曳,照映在床上的人儿脸上,惨白的脸色愈加苍白。 “月胧姑姑,是不是很痛。”宫婢颤抖的手为月胧擦拭着额际上的冷汗,月胧挤出一抹笑,很想安慰宫婢,到口的话怎么也吐不出,背上火辣辣的痛令她都快晕厥了。 “月胧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太后不是最喜欢月胧姑姑吗?怎么忍心......”宫婢的话立刻停止,猛地站起身,跪拜在地。“奴婢,叩见帝君。” “帝君。”月胧抬眸,只是虚弱的叫了他一声。 傅翼扫了一眼趴在床上的月胧,目光锁定在她背上,原本雪白完美的后背多出二条鞭伤,从肩一路延伸到腰际,两条鞭伤交错狰狞无比,皮开肉绽,血流不止,里面的嫩肉也翻了出来,触目惊心。 傅翼凤眸倏地一紧,眼神逐渐的猩红,闪烁着寒光,冷声问道:“为什么不上药止血?为什么不上药?” “回帝君,皇太后不许。”宫婢胆怯的说道,双眸里却散发着正义。 “什么意思?”眼神里充满了危险,傅翼冰冷的声音如刀子,他深知月胧未办好事,回去之后定会受到惩罚,却不料她居然下得了心重罚月胧。 “不许上药,不许传御医看。”宫婢是在抱怨,皆是在为月胧打抱不平。 “小梅。”月胧寒声斥喝。 “奴婢说的是实事。”小梅双眸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清透的小脸泛着倔强的光芒,在后宫之中,那些年长的宫女都欺负她,只有月胧姑姑护着她,真心待她,所以她也要诚心诚意相待。“帝君,奴婢......” “小梅,下去。”月胧直接撵人,小梅本不想离去,对上月胧严厉的眼神,只能退安,小梅一走,月胧随即对傅翼请求道:“帝君请莫怪,小梅新进宫,很多事她不懂......啊。” 傅翼冰冷的大手突然按在月胧的伤口处,顿时让她感觉到伤口上传来腐蚀般痛,像被盐水啃噬着肌肤,锥肉刺骨的痛令月胧忍不住痛叫出声,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压制住背上的痛。 “鞭子浸泡过盐水。”语气淡淡不带任何情绪,傅翼身上的气息愈加冷冽,萦绕在他周身的肃杀之意惊悚骇人。 “没有,只是一般执行的藤杖。”月胧紧咬着银牙,十指改扣在床边,借着指甲与肉裂开的痛让自己清醒。 猩红粘稠的血不停的从月胧背上溢出,一滴一滴,温热的鲜血,流淌下染红床单,宛若鲜红的玫瑰盛开,带着一丝致命的魅惑。 “她在伤口处动过手脚。”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傅翼知道皇太后会用毒,他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对自己身边的月胧下毒,还真是无情无义。 月胧静默,算是默认,一天一夜,伤口不上药,不止血,结果不是流尽血,就是血凝固在伤口处堵住血流出。 显然,伤口流血不止,血量却不大,没有四五天,血是流不尽,皇太后的处罚不仅仅是鞭打,更是事后让你享受鞭打后的痛,待你支撑不下去时,再出手相救。 “值得吗?”傅翼问道。 第六十八章 执意不救 “没有值与不值,只有愿意与不愿意。(.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月胧淡然的回答,若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亦会如此。 月胧的回答让傅翼一怔,在心中思忖着。 “你喜欢上殷遏云?”傅翼突然转移话题,没有拐弯抹角,直白的令月胧措手不及。 你喜欢上殷遏云......傅翼的话,一遍一遍地在月胧脑海里回放。 殷遏云,五岁那年,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闭上双眸,陷入回忆,那天的情景,事隔多年,仍然记忆犹新。她之所以钻研茶技,就是为了能在茶技上与他并驾齐驱,可现在看来,她再努力,再用心,想要与他站在一起,痴心妄想。 “月胧。”声音冰冷而危险,傅翼嘴角有着凉薄和清冷的味道。 月胧猛然惊醒,睁眼就见傅翼妖艳的面容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在别人眼底这样的傅翼能使人放松警惕,可月胧懂他,这样的傅翼才是最可怕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在平静中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的风暴。 “是。”坚定的点头,对别人,或是对自己,月胧都会否认到底,可对傅翼,她不能,那犀利的双眸洞察一切,否认只会弄巧成拙。 “知道朕为何不立你为妃吗?”傅翼凤眸里如海的眼神,让人看不透意味。[.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这个问题对月胧来说,无关紧要,她却想知道,可惜,背上的巨痛让她有些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晕厥了。 脸色一沉,傅翼狭长的凤眸凝视着晕厥的月胧,真想将她摇醒,她的昏厥在傅翼眼中就是逃避。目光移向她背上的鞭伤,面色凝重了几分,最终还是拉过薄被盖在月胧身上,小心翼翼将她抱起,转身离开。 景绣宫。 殷卧雪环抱着双臂,站在窗下赏月,这次不是思念,而是迷惑,依然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骗自己,傅翼是夜星,所以自己对他的感觉有些特别。 说服自己后,殷卧雪转身朝案桌踱去,她一定要在离开时,研制出寒毒的解药,然后交给诺儿姐姐。 砰!一声巨响,门被踢开。 殷卧雪停下手中工作,抬眸望着破门而入的人,只见傅翼怀中抱着月胧冲了进来,将月胧放在她的床上。 殷卧雪蹙起秀眉,来不及询问,一道劲风吹过,臂膀被扣住,傅翼一把将她托到床边,寒声命令道:“救她。” 殷卧雪扫了床上的月胧一眼,用被褥包裹住看不见她的伤势,那浓烈的血腥渗带着淡淡的药味,那药味儿很淡,淡得被血腥盖住。 侧目对上傅翼焦急的目光,眸底还有一抹让人觊觎不清的东西,以前殷卧雪不知,现在她清楚,那是情愫,就如当年破浪哥哥看哥的眼神。傅翼喜欢月胧,他对诺儿姐姐又是何种心态? “不救。”殷卧雪直接拒绝,理由是傅翼喜欢月胧,她就要为诺儿姐姐出口气,心底究竟是如何想,也只有殷卧雪自己清楚。 “她是为了你,才被皇太后重罚。”傅翼一愣,没料到殷卧雪会直接拒绝,凤眸里散发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好似要将殷卧雪万箭穿心。 “那又如何?”是冷漠,是清冷,殷卧雪掰开傅翼扣住自己臂膀的大手,转身朝案桌走去。 “殷眠霜。”傅翼一把将她捉了回来,俯瞰着她的眸色渐冷,冰得让人不敢直视。 “医术在我身上,救与不救你勉强不了我,就算你将我杀了,我也不救,救人完全是我的自由。”殷卧雪仰头望着傅翼,清冷的眼眸,淡漠的表情,倔强的让傅翼恨不得捏死她,眸底宛若暗夜中的海洋般波澜汹涌。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认输,任由冰冷的空气萦绕在彼此之间。 “殷眠霜就是殷眠霜。”放开殷卧雪的手,傅翼丢下一句,身影一闪,抱起月胧像来一般,快如疾风,消失在殷卧雪视线内。 殷卧雪望着震动的门,心里捣鼓着,紧咬着下唇,满脑子里都是傅翼那句话,“她是为了你,才被皇太后重罚。”殷卧雪深知,在月胧对自己不忍心时,回去之后必遭重罚,只是没料到,皇太后会如此狠。 一个时辰后,殷卧雪依旧保持着傅翼离开时的动作,身子都有些僵硬,殷卧雪还是不想动。对不是自己敌人的人,她做不到冷血无情,况且,月胧也是为了自己,别人施她一份恩,她还十份。 换上夜行衣,纵身跃出窗户,仅凭着血腥味跟那淡淡的药味儿,殷卧雪成功找到月胧的住处,娇小玲珑的身影落在窗户下,殷卧雪背靠在墙上,目光左右环视,她清楚,这动作是多余,很多人都隐匿在暗处。 食指在口中沾湿,戳破那薄薄的窗纸,微眯着眼,透过洞孔见床上只躺着月胧,而房间里没一人,推开窗门,纵身而进,在地上翻了几圈,才来到床上。 揭开月胧身上的薄被,当两条交错的鞭伤暴露在殷卧雪视线内,让她倒吸口气的不是触目惊心的鞭伤,而是伤口周围腐蚀的肉,不是恶心刺鼻的腐蚀味,而是清香。 殷卧雪掏出一颗药丸,喂进月胧嘴里,下一刻,昏迷不清的月胧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让她忍不住重新闭上,待能适应之后再次睁开,模糊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坐在床边的人是谁,视线渐渐清晰之后,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是惊悚。“娘娘,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月胧,我现在要处理你背上的鞭伤。”殷卧雪不理会月胧,直言道。 “不,娘娘,这是皇太后的计谋。”月胧想起身,却被殷卧雪一根金针插在她肩上,顿时让她动弹不得。 “放心,她有她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殷卧雪根本不畏惧皇太后,在这个世上,鲜少人让她从骨子感到惧怕,但是她能确定,皇太后绝非其中之一。 “娘娘,别为了月胧而跳进皇太后挖的陷阱里。”月胧动不了,却还是用祈求的目光望着殷卧雪,她是皇太后的人,如果让她在师傅与皇太后之间选择,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师傅,而后对皇太后以死请罪。 “就算没有你,皇太后也不可能让我好过。”在牡丹事件里,在皇太后知晓她的身份,殷卧雪就已经深知,皇太后不待见自己,甚至可以说恨自己,甚至那恨从何处而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上一辈的恩怨延伸到下一辈了。 “娘娘,皇太后不是您皇姑吗?”月胧问道。 “她不也是傅翼的母后吗?”殷卧雪不答反问。 月胧顿时无语,她了解皇太后,血缘在皇太后眼底都如浮云,更别说亲情。 第六十九章 切除腐肉 “你先等一会儿,我去打桶水。”殷卧雪起身,刚迈出一步,一抹黑影抢在她前面。 “我去。” 殷卧雪脚步一顿,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底没有一丝惊讶,他如此担忧月胧,怎么可以将她丢下,似乎他也料定自己会来。 她妥协,这次傅翼还是赢家。 殷卧雪不想与月胧聊天,想让她保留体力,认真的打量起寝室内,得出的结论,月胧住的地方比她住的寝宫富丽奢华。 一个宫婢的住处,胜过一个嫔妃,这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 没多久,傅翼提着一桶热水回来,快速走到屏风后,欲将水倒进浴桶里,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他的手腕。 傅翼不明所意,斜睨着殷卧雪。 “要凉水。” 手下一个紧缩,傅翼脸色一沉,冰冷的目光能够将人刺穿,在他发火之前,殷卧雪松开他的手,简单的解释道:“热水会影响药效。” 傅翼冷若寒冰的目光凝视着她,锋利的薄唇轻轻开启:“为什么不早说?” “你有给我机会吗?”殷卧雪很无辜的道,再说她也没让他去,是他主动,也不问清楚,与她何干。 敛起心中怒意,傅翼不多言,提着热水转身离开,片刻后,凉水打来,这次傅翼并没急着倒入浴桶里,看着殷卧雪,寒声问道:“这次没错吧?” “啰嗦。”殷卧雪一副你还不快点倒进去的样子,气得傅翼恨不得灭了她,却只能忍,谁教只有她敢医,也只有她能医,皇太后这一招,谁都心知肚知。“把她抱进来。” 傅翼不喜欢听人指挥,但这次他任劳任怨,放下空桶,转身走出屏风。 殷卧雪站在浴桶边,静静地看着傅翼将赤身的月胧抱进来,身上居然没有一点遮掩物,傅翼脸上的表情是淡然,而月胧苍白的脸色染上一抹羞涩。 衣袖内的双手慢慢攥起,惊艳的脸上是漠然的神色,却给人无尽的压抑,甚至是窒息的压迫感。 “就这么放进去吗?”扫了一眼浴桶内的水,傅翼抬眸目光落在殷卧雪身上,见她呆滞在原地,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精明的选择问清楚再做。 “不然呢?”殷卧雪语气有些不友善,移开视线,心里酸楚难当,久久的不能平复。 傅翼一愣,察觉到她在生气,只是不明,她为何而气?一股莫名的喜悦涌进心头,让他心情大好,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小心翼翼的将月胧放进水里,水遮掩住**的身体,只露出白皙而滑嫩的肌肤在外,月胧顿时松口气。 殷卧雪指甲轻弹,将藏在指甲里的东西弹进水里,转身朝屏风外走去。 傅翼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殷卧雪进来,最后看了一眼坐在浴桶里的月胧,走出屏风却见殷卧雪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在的饮着茶。“就这样?” “不然呢?”不变的回答,殷卧雪看也未看傅翼一眼,她心里很不爽,她自己也弄不懂,反正就是见到他毫不避讳,抱着赤身裸体的月胧,心里就酸得冒泡泡。 “不是药浴吗?”人家的医术摆在那里,傅翼也只能收敛起锋芒。 药浴,在傅翼理解中,不都是放很多各式各样草药进去吗? “刚刚你不是见到我将冰盐放进水里了吗?”殷卧雪极其平静的说道,勾起嘴角,笑的很轻,明眸似水,弯成月牙,眼底潋滟流光,惬意的眼神面对脸色突变的傅翼。 “冰盐。”傅翼从牙缝里迸出冰冷的两字,眸光冷冽似薄刀,肃杀的神色惊悚骇人。 “心痛了。”殷卧雪放下茶杯,淡漠的语气里带着讽刺。 “你想痛死她吗?”暴怒一吼,傅翼身影一闪,一把扣住殷卧雪的脖子,浑身上下充满危险的气息,眼神阴翳而阴寒。 面对傅翼的质问,殷卧雪心里蓦地一痛,冰盐刺激很强,却不及当初他将自己无情的丢进地狱炼,那灼伤的痛,那力不从心的绝望,身心受着折磨,今日的月胧根本不及当初他折磨自己的万分之一。 殷卧雪猛然摇头,为何要拿当初的自己跟今日的月胧相比?不,这不是她所要的结果,即使痛彻心扉,即使伤残淋漓,她也能一笑而过,只因不在乎,只有不在乎,无情无泪,心才不会沉沦,心才不会疼痛。 在心中不停的说服自己,可那颗不受控制的心,殷卧雪左右不了,唯有不去想,不去理清,逃避一时是一时。 “殷眠霜。”傅翼见殷卧雪瞬息万变的神情,冰冷的声音如刀子般犀利,一脸的肃杀。 “不想死,就得痛。”殷卧雪淡漠的声音如冰雪一般,带着一丝狠决,清澈的双眸毫无畏惧的迎上傅翼阴翳冰冷的眸光。 傅翼凤眸倏地一紧,眼神逐渐的猩红,捏着她雪颈的手松开,垂在身侧,紧紧的攥成拳头,警告的声音,冷冽,没有一丝感情。“她死,你亡。” 她死,你亡,多犀利的字眼,殷卧雪垂眸,长而卷的睫毛投下青色的阴霾墨,眉心染上一丝哀伤,勾勒起嘴角,连笑容都是那么的悲凉。 在这一刻,殷卧雪也弄清楚自己的心,或许她对他是悸动,但她敢肯定,那人是夜星,而绝非傅翼,在危难时刻,夜星会用他自己的命保护自己,傅翼却不会。 “好,她死,我亡。”殷卧雪抬眸,清冷的双眸里已不见哀伤,轻声的吐出,声音很小却震动着傅翼的耳膜。 傅翼蹙眉,她眼中的释怀仿佛瞬间想明白了一些事,他窥视不清,却让他心里很不舒坦。 空间静谧,气氛凝聚着冰冷,对视片刻,殷卧雪撇开目光,指甲抠着手心。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惨叫声,尖锐的从屏风内传出。 殷卧雪清楚,冰盐彻底发挥效果了,月胧也忍受不住痛叫出声,殷卧雪在心底也有些佩服月胧,能忍到这时候才肯叫出声,忍耐也超强。 冰盐比一般的食用盐要强上许多,经过她的加工,一小粒就能在浴桶里汇集成盐池,没受伤的人泡一泡,对身体百益无一害,但是若是受伤者,那刺激性的痛,非一般人能承受。 那一声一声压制不住的惨叫声,傅翼听在耳里,震荡在心里,眼眸里盛满担忧的焦灼,他想问殷卧雪真的没事吗?可想到她决绝的话,抿了抿唇什么话也没问出口,就这么凝视着她,目光里有复杂的情绪交织着。 良久后,惨叫声减弱,傅翼却更加担心起,转身欲朝屏风内冲去。 “会痛,会叫,代表她还活着。”殷卧雪倚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眸,淡然处之,好似她听不到屏风内传出令人心碎的惨叫声。“这才只是开始,更令你心痛的救治还在后面。” 闻言,傅翼顿时止步,目光凝聚,锁紧在殷卧雪身上,冷冽的嗓音扬起。“说清楚?” “皇太后是个用毒高手。”此话胜过所有华丽言辞的解释,殷卧雪没睁眼,睫毛却微颤着,表面淡定,殷卧雪心里却不是这么回事。 皇太后下令,不许任何人医治月胧,而她再次明知故犯,这次,皇太后肯定会借题发挥,殷卧雪可以想象出,救了月胧,她的下场绝对很惨。 转身,傅翼迈步走到殷卧雪旁边的椅子落坐,两人都心照不宣,惨叫声继续着,窒息的空气,压抑的让人想逃。 一个时辰后,殷卧雪开口。“把她抱出来吧。” 话一落,殷卧雪只觉一阵风从她面前吹过,吹拂起发丝,傅翼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速度还真是快,估计他一直等着的就是她刚才那句话。 他对月胧的关心,都是发自肺腑,一个男人到底能真心爱几个女人,自古帝王多情亦无情,真希望他别辜负诺儿姐姐的一片真心。 傅翼小心翼翼的放下月胧,让奄奄一息的月胧趴在床上,这才注意到她背上的鞭伤,眸子里风起云涌。“怎么会是黑血?” “我说过,皇太后是个用毒高手。”殷卧雪拿出五根金针,快速封住月胧身上的大穴,还好只需五根,不然她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傅翼缄默,天下亦知,德庄皇后,也就是今日的皇太后,善于用毒。 “我现在要把伤口旁边的腐肉切除,你用手指按住,我手中的刀子划走,你立刻跟上。”殷卧雪拿起准备好的小刀,眼睛看着月胧,却是在对傅翼说。 “切除腐肉?”傅翼浑身一震,狭长的凤眸里波光颤抖了一下。 “有问题吗?”殷卧雪食指从刀身上擦过,留下少许的药粉,侧目看着傅翼。 “你有把握不会留下疤痕?”傅翼问道,如果在她雪白完美的背上,留下两条丑陋而狰狞的疤痕,月胧能接受吗? “疤痕重要,还是命重要?”殷卧雪不答,反问,然而她的问题,也等于间接的回答了傅翼的问道。 傅翼语寒,又是这招,用月胧的命作威胁,脸色难看到极点,凝视着殷卧雪的目光锐利,仿佛要将她撕裂。 第七十章 暂时离开 “月胧,切除腐肉,绝对比泡冰盐更痛,但是你放心,即使很痛,却也没什么危害,死不了人。(.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只是伤口很难愈合,即使愈合了疤痕也去不掉。”殷卧雪提醒月胧,伤痕毕竟是留在她背上而非傅翼背上。 “动手。”月胧虚弱的吐出两字,斜视着殷卧雪的目光中是坚定,她甘冒得罪皇太后的危险出手救自己,自己也绝不能让她失望。 “开始。”殷卧雪刀尖抵在腐肉旁边,见傅翼还在犹豫,愠怒道:“若非我的右手被废,根本用不着你相助。” 傅翼目光一寒,浑身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了暴戾,这女人非要老调重弹吗? 冰冷的手指按压在腐内旁边,月胧立刻感觉到伤口撕裂开,痛得她倒吸口气,殷卧雪见状立刻下刀,刀子划走,傅翼的手指也跟着划走,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剧烈的痛席卷而来,月胧动不了,也不能紧抓着什么抵抗那割肉之痛,只能紧咬着银牙,冷汗从额上落下来,感觉整个后背像是被火烧般痛,又像是被冰刃一刀一刀的划着,剧烈的痛让她的灵魂都在颤抖。 当切到最后一条时,殷卧雪的左手开始颤抖,无论她怎么控制都握不紧,一咬牙,手一滑,直接握住刀刃。 看着殷卧雪切下来的腐肉,傅翼都有些不敢看,黑血与新渗出的红血,混合在一起,跟着殷卧雪划下的刀流淌,嘶哑的声音充满震惊。“你?” “认真点。”无视手心里传来的痛,殷卧雪专注的切着。 处理完月胧背上的鞭伤,殷卧雪拔掉金针,月胧立刻陷入昏迷状态,殷卧雪站起身,眼前一黑,晕倒了。 “霜儿。”傅翼一惊,接住她倒地的身子。 傅翼目光如炬,盯着晕厥在他怀中的殷卧雪,在她晕倒那一刻,心像被人活生生的挖走了般,很痛,也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感觉到害怕。 握住她的左手,看着那被鲜血染红的手心,一道伤口将手心分开,宛如自己手心里那道伤口,傅翼摊开右手,结痂的疤痕若不细看,还会以为是掌纹。这道伤疤怎么嵌在他手心上,记不得,可每当看到那道伤疤,心隐隐作痛,痛之下还有一丝庆幸,暴躁的情绪也很快在瞬间得到平息,很矛盾。 “帝君,这样好吗?”刘图拧着眉头问道,侧目看着站在他旁边的林长风,见他不语,刘图再次出声。“帝君,您不......” 傅翼凤眸微瞥,顿时让刘图自动的噤声。 “帝君,您不能离宫。”哪怕一刻也不行,更别说一天,即使胆怯,为了傅翼的安全,刘图还是大胆直言。 “闭嘴。”傅翼犀利的目光一寒,想要他命的人多,可要得了他命的人还没生出来。 “帝君,带上奴才,要不让林侍卫暗中保护。”说服不了,刘图退而求次。 “你们谁要是敢出宫,格杀勿论。”傅翼抱着昏迷不醒的殷卧雪,离开皇宫,他把人带走,看母后还怎么借题发挥,即使只是一天,也给了很多人动机杀他的机会,他也能趁机看清楚一些事。 翌日。 “嗯。”殷卧雪轻吟了声,苏醒过来,习惯性的抬手揉搓着眉心,手心一阵撕破的痛让她忍不住痛叫出声。“啊!” “谁让你乱动,不知道自己手上有伤吗?”低沉的嗓音充满冷冽的气息,可却听的出里面蕴涵的担忧,傅翼身影一闪,殷卧雪还来不及反应,就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放开我。”殷卧雪挣扎着,不是讨厌他的怀抱,只是有些尴尬。 “头痛吗?”傅翼不理会她的挣扎,为她在自己怀中调整了下位置,让她舒服的靠在他胸膛,一手握住她受伤的左手,一手帮她揉搓着太阳穴。 冰冷的温暖传递过来,殷卧雪感觉到的不是冰冷而是温暖,错愕的望着傅翼,原本一双冰冷的凤眸,此刻溢满柔情。 柔情?殷卧雪被吓倒了,傅翼对她只有恨意,怎么会有柔情,一定是她眼花了,对就是眼花出现错觉了。 殷卧雪眨了眨眼睛,见傅翼眸底的柔情未消失,再眨...... “你眼抽筋吗?”她先是惊讶,随后是了然,傅翼也看出她心底的想法,出声取笑,既然决定放松一天,傅翼就会在这一天内抛下所有过往的恩怨。 现在的傅翼是十年前的那个他,却很难分辨出,十年前的那个他是真,还是十年后的那个他是真。 “傅翼,这次你又想玩什么花招?”他的柔情应该给月胧,殷卧雪可不认为他会为了自己救月胧,而对她感恩戴德。 傅翼对眠霜的恨,深入骨血,他会看在自己救了月胧的份上,而放弃对眠霜的恨吗? “你何为老是往坏处想?”傅翼也不生气,揉着她太阳穴的大手改去捏了捏她的鼻尖,而他这一举,殷卧雪瞬间陷入恍惚中,记忆里,破浪哥哥跟哥也不岑这样对过她,除了夜星喜欢捏她的鼻尖外,没有任何人,她也不让别人碰自己的鼻子,因为在心底,她将那个权力许给了夜星。 “怎么了?”傅翼见她傻傻地呆滞着,担心的问道,她不会是被自己吓傻了吧?即使双眸无神,那翦水秋瞳别有一番风味,绝艳的容颜因羞涩愈加红润,傅翼深知,她拥有令万物失色的风华。 “不许捏我的鼻子。”掩饰着心底的窘迫,殷卧雪抬手一巴掌拍掉捏着她鼻子的大手,却忘了自己手心上有伤,再次承受伤口撕裂的痛楚,这次她没痛叫出声,紧咬着银牙忍着。 “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傅翼斥喝着,语气虽冰冷,却比以往都要柔和,紧张的握住殷卧雪的手,察看着手心里的伤,包扎着的白纱布渗出血丝,很快白色的布被鲜血染红。 傅翼轻柔的解开纱布,血从伤口处往外溢,快速拿出药,白色的药粉均匀的散在伤口上,殷卧雪吃痛的微动了下肩。 “忍一会儿就好。”傅翼握住她手腕的大手一紧,见血止住,才重新包扎。 殷卧雪心里一颤,神色复杂的闪了闪,她越来越弄不懂傅翼了,如此强烈的恨意在他心头,他到底为了什么,不惜对恨之入骨的“她”,纡尊降贵。 “又在胡里胡涂什么?”傅翼又捏了捏她的鼻子,眼底满是溺爱,原来抛开一切,放下仇恨,心情也轻松起来。 “别捏我的鼻子。”殷卧雪撇开目光,她怕了,她能抵挡住傅翼带给来的诱惑,可她抵挡不住夜星对她的好,傅翼就是夜星,夜星就是傅翼,她真的好怕,自己那颗破碎的心被他拼回。 她爱破浪哥哥,心却因傅翼对她的改变而蠢蠢欲动。 “为什么?”不让他捏,傅翼偏要捏,这种亲昵的动作,他没对任何女人做过,却唯独喜欢对她。 “很幼稚。”殷卧雪撇开头躲开,左手被他握住,右手即使抬起,也只能放在傅翼手背上,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 “即日起,这里是我的专署权,你要是敢让别的男人行驶我的权力,灭。”殷卧雪的回答让傅翼心情大好,若她敢说,这是别人的专权,他肯定会灭了那人,无论男女,亦灭。 对他的霸道,殷卧雪默不作声,五岁那年,她就将这个权力许给了另外一个他,不然纵使她再爱破浪哥哥,哥再怎么疼爱她,也不让他们碰自己的鼻子。 她的沉默,傅翼直接当默认,心情更明朗,俯下头在她额际落下一吻,溺爱中带着占有欲。对她,傅翼暗中下了个决定。 第七十一章 缱绻缠绵 殷卧雪没挣扎只是默默承受,熟知破碎的心已经慢慢拼合起。 一阵微风吹过来,带着丝丝凉,殷卧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才注意到,这不是她的寝宫,也不是月胧的住处,而是野外,他们居然沐浴在阳光下。 “傅翼,这是?”殷卧雪错愕的望着身处之地,清新的空气,明朗的天空,纯净的草原,波涛汹涌的绿色,风光绚丽。 “你叫我什么?”傅翼蹙眉,对殷卧雪的称呼明显不满。 目光中闪过诡异,殷卧雪突然玩劣的叫道:“帝君。” 毕恭毕敬,就差没有对傅翼三跪九拜了。 “看来不给你一番教训,你是不长记性。”傅翼一个翻身将殷卧雪压在身下,双手在她身上挠痒,殷卧雪立刻受不了的求饶。 她最怕痒,偏偏傅翼还不放过她。 “痛,我的手痛。”不得已,殷卧雪使诈。 听到她呼痛,傅翼将全身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握住她的手腕,按在她头顶,目光里染上情欲。“霜儿。” “嗯。”殷卧雪撇开目光,这种眼神她不陌生,却第一次让她怦然心动,以往承欢在他身下,都是他蛮横的索取,她被迫承受,可这次,她居然有想主动的冲动。 看到两片薄薄的唇辫愈加逼近,殷卧雪眉头皱了起来,侧过头躲开他的吻,却让他的吻落到自己的雪白脖颈上,那冰冷的温度让她一阵战栗。 薄唇在殷卧雪脖处磨磳着,时而轻咬,时而吸吮,俯在她耳边,暧昧的低声道:“霜儿,我想......” “不......” “不许绝拒我。”在殷卧雪刚吐出“不”,傅翼截断,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你答应过,要给我生个孩子。” 孩子,一根柔弱的心弦,从而苦涩也溢满心头,为他生下孩子,也就是他放她离开之时,殷卧雪在想,届时她真能舍得将孩子留在傅翼身边,决然离去。 殷卧雪也怕,他恨着眠霜,孩子生下来,他会误以为孩子是他跟眠霜所生,万一把对眠霜的恨转移到孩子身上怎么办? 随即又想,虎毒不食子,傅翼应该不会残忍的对待孩子。 “霜儿。”傅翼再次叫道。 “好。”殷卧雪也有私心,她明显感觉到今天的傅翼是不一样的,若是今天能怀上他的孩子,对她来说也是心慰,至少孩子是在她心甘情愿的时候来到。 挣脱开他的钳制,双手缠上他的脖子,在他的注视下,殷卧雪抬起头,奉上了双唇。 傅翼身子顿时僵硬了一下,没料到她会主动,如果执意拒绝,傅翼想他还是不会勉强她,馥郁香与麝香味相溶在一起,傅翼大手按在她后脑上,以最快的时间里夺回了主动权,将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完全的困在了自己的双臂之中。 “翼。”明明是冰冷的唇,却因他热情的吻,周身的温度上升了不少,殷卧雪脑子里也开始变得晕乎乎的了,原来,你情我愿,是那么美好,让人卸下防备,沉沦其中,不可自拔。[.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霜儿,我爱你。”冰冷的大手伸进了她的衣服之中,触碰到那细腻的肌肤,殷卧雪跟着战栗了下,手也渐渐放肆的在她的身上游移。 殷卧雪的心一痛,傅翼不是一上喜欢将“爱”挂在嘴边的男人,这是她从他嘴里第二次听到,“霜儿,我爱你”,爱到深处,才会将爱说出口,看来傅翼对眠霜的爱是真的,只是眠霜不知珍惜,辜负了他的一片深情,现在有多恨,曾经就有多爱,没有爱哪来的恨,然而,在他的报复与深情中,自己终究只是个替身。 “霜儿。”热情的吻加深,傅翼也顺势再次将她压在自己身下,急切的褪去彼此身上的遮蔽物,傅翼身上传来冰冷的温度,殷卧雪却感觉到全身上下被点起了火般,攀附在他颈上的双臂下意识的紧了紧。 没有恨,没有别的目的,第一次,两人抛开一切,极致的索要着彼此,破茧成蝶。 因“操劳”过度,殷卧雪承受不住的昏厥。 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殷卧雪缓缓的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浑身酸疼让她忍不住皱眉,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那时候傅翼是无情的,没人性的,完全不把她当成人来折腾,那次她是漠视,而这次即使痛,也满足,甚至还感觉到幸福的味道。 脑海中浮现出昨日的场景,顿时满脸通红,殷卧雪摇头,摇掉那些羞人的影像,坐起身,不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殷卧雪的心咯了一下。 衣裙已经穿回身,不用想,肯定是那个男人给她穿上的,可是他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傅翼。”殷卧雪想站起身,可双腿酸软无力,让她只能坐回柔软的草地上。 没有回应,殷卧雪无力的抱着双膝,将头埋进膝盖处,甚至有些怀疑,他的目的,是不是故意带她出来丢掉。 鼻子酸痛,有种被遗弃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难受,即使现在得知,爹娘不是遗弃她,而是为她好,才将她放在外公身边,却留下了阴影,对别人丢下她不管而惶恐不安。 她宁愿傅翼将她赶走,也不愿被他带出来丢掉,心里的酸痛化为泪水,涌出眼眶内,自破浪哥哥死后,她只哭过二次,第一次是他死前那一刻得知真相,第二次是她想殷遏云,这次却是因为傅翼。 去而复返的傅翼回来,落入视线内,殷卧雪抱着双膝痛哭流涕。傅翼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殷卧雪哭泣,就算是右手废了,她也倔强展现出自己的傲骨。 昨天他没强迫她,相反她还很主动,即使身体已经承受不住挑拨,她也没向自己求饶,那么,她今天到底因何事而哭? “出什么事了?”傅翼丢掉手中的东西,上前蹲在她面前,没将她搂抱在怀里,而是用大手抚摸着她的秀发。 殷卧雪一愣,抬起头,泪流满面的望着傅翼,下一刻,突然扑进他怀中,不顾手上的伤,捶打着他的胸膛。“你怎么能将我遗弃?你怎么能将我遗弃在这里?” 傅翼身体一僵,顿时明白她因何而哭,也知道她的弱点,怕被遗弃。眉头也紧锁起来,他跟殷眠霜的缘分虽终止在,他十六岁,她八岁,他记得,没有这样令人心酸的弱点。 对殷卧雪的指控,傅翼静默,而不是默认,他也没出声安慰她,退去傲慢,退去倔强,退去坚强,这样弱势的她,百年难遇。 殷卧雪哭累了,在傅翼怀中抽泣着,抽着抽着睡着了。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听到怀中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傅翼难得叹口气,搂抱了一会儿,才将她放在草地上,捡起外袍盖在她身上。 目光落在她依旧挂着泪水的脸颊上,傅翼再次轻轻叹息一声,修长的手指轻柔抹去残余在她脸颊上的泪水,见她睡的不安稳,轻柔的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 眷恋的目光凝视着她的睡颜,傅翼茫然了,昨夜他们就应该回宫,可他没有,放纵了一天,就想贪恋第二天,所有的事情在他控制之下,可他却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有了前车之鉴,难道他还想重蹈覆辙。“殷眠霜,你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轻如薄雾的吻落在那光洁额头上,最后看了一眼殷卧雪的睡颜,傅翼这才起身。 殷卧雪再次醒来,坐起身,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绷紧的心弦这才放了下来,她没有被遗弃,空气中飘浮着烧肉的香味,对早已饥肠辘辘的殷卧雪是种极致的诱惑,肚子咕噜的叫着,傅翼在此时抬头,四目相对,殷卧雪顿时陷入窘迫中。 第七十二章 难得放松 “饿了?”傅翼忍着笑,起身走向殷卧雪,将手中的烧肉递给她。[.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殷卧雪抿了抿唇,也不客套,她是真的饿了,美食当前,岂有拒绝之理,接过傅翼递来的烧肉,殷卧雪看着夹在树枝上,黄澄澄,还滴着油,俯身嗅了嗅,香味扑鼻,让人恨不得咬上几口。 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调味料俱全,看似油腻吃起来却刚刚合口味,这种味儿除了夜星,别人根本做不出来,她也只有在五岁那年吃过,味儿深刻进脑海,永生难忘。 “真好吃,手艺不减当年。”殷卧雪嚼着肉,含糊不清的说道。 “不减当年?”傅翼停下吃肉的动作,疑惑的目光望着殷卧雪。 “咳咳咳。”殷卧雪一个窒息,这才意识到自己祸从口出,不停的咳嗽。 “小心点。”傅翼落坐在她旁边,体贴的拍着她的后背,助她顺气,一边还不忘拿出水袋,拔开木塞,放在殷卧雪嘴边。“来,喝点水。” 殷卧雪喝了小口,待好些后,才开口解释。“我的意思是,手艺不输给那些御厨。” 希望能挽救,希望傅翼可以放过她。 “是吗?”傅翼狐疑的看了殷卧雪闷红的脸一眼,语调有些怪,很明显对她的话质疑。 “嗯。”殷卧雪连连点头,不想被他看出端倪,撇开目光,注意力会放在手中的烧肉身上,故意转移话题问道:“你上哪儿......捉来的羊?” 殷卧雪硬是将偷改成捉,这里是草原,羊群很多,会吃到烧羊肉,殷卧雪一点也不奇怪,原来他先前离开是去捉羊了,还以为是他将自己丢掉,看来她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你能吃出这是羊肉?”傅翼惊讶的问道,他对自己的烧技可是很有信心,即好吃,又能让你吃不出是什么,色香味外加神秘。 殷卧雪嚼着羊肉的嘴一滞,指了指旁边的羊皮。“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肉吗?”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傅翼脸一黑,面子有些挂不住,干咳嗽了几声,借此掩饰自己的窘态。 殷卧雪淡淡一笑,清冷的眸中盈盈闪烁着清水一般的光华,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傅翼有那么一瞬间被迷惑住了。 两人均沉默不语,保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宗旨,吃饱喝足,两人躺在草地上,平坦的草地柔软舒适,天然绿茵场,置身其中,犹如亲临大海。望着蔚蓝色的天空,云在走,鸟在飞,好生惬意。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旷神怡,清风在绿叶间簌簌流动,芳草的清香悄悄飘荡,吹拂在脸上,温柔的慰抚,犹如慈母的双手。 一切都是惬意的,宁静的,让人沉醉在其中忘返。 “你很喜欢这里?”傅翼侧头,望着躺在他身边的殷卧雪,这是他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发自内心的笑容,眼神也变得柔和,退去那份清冷和倔傲不屈的风骨,她也是需要保护的柔弱女子。 曾经的她满腹心机,令人厌恶,现在的她冷傲倔强,令人心疼,失忆前与失忆后,他还是喜欢失忆后的她,至少是那么的真实。 浪子回头,真能金不换吗? “嗯,喜欢。”殷卧雪发自肺腑的点头。“原始的泉河,原始的植被,原始的天空,原始的风味,都是那么的好。” 殷卧雪侧目与傅翼对视片刻,回眸望着蓝天白云,接着道:“草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倔强,不惧荒漠,不惧雪峰,山上山下俱成草原,绿油油一片,具有超强的生命力。它的美是一种神奇的美,性格的美,卓尔不群是它的气质,秀美绝伦是它的外表。” “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你自己。”听到殷卧雪滔滔不绝的形容,把这些汇集在一起,傅翼脑海里就浮现出她的容颜。 殷卧雪化风了,嘴角抽了抽,她还没自恋到如此程度。 傅翼微眯起凤眸,妖艳的脸渐渐炫开媚人的笑容,如墨的眼瞳里泛着妖娆的邪魅诱惑力,长臂一伸,搂过殷卧雪的身子,让她枕在自己臂膀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殷卧雪一愣,转身柔软的唇瓣刚好贴在傅翼冰冷的唇瓣上,两人均为之一愣,这绝对是个美丽的意外,谁也没有这个心。 左手腕被傅翼握住,右手使不上力,殷卧雪也忘了移开自己的唇,唇瓣上还残留着烧肉的香味,让她一时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 “霜儿,你这是在引诱我。”原来还以为她会第一时间推开自己,不料她居然伸出舌头舔自己的唇,一股暖流从下腹升起,身体某个地方顿时起了反应。 “我......嗯......”殷卧雪刚开口否认,却被傅翼将话堵了回去。 温柔却不失热情的吻,让殷卧雪脑海一片空白,只是凭着心里渴望而回应他。 然而,她的回应,对傅翼来说,就是一种肯定以及认可,心中一喜,仿佛得到邀请般,加深了这个吻。 一个近乎窒息的吻结束,两人都气喘吁吁,傅翼将脸埋进她的颈窝处,压抑着体内那叫嚣的情欲。“霜儿,可以吗?” “翼。”殷卧雪迷离着双眼,轻轻喊着傅翼的名字,双手缠上他的颈子,出于身体的本能,想要得到更多。 傅翼抬头,凤眸里绽放着又狂又炙的光芒,锁定在她那红肿的双唇上,红艳艳的,让人忍不住想要采秸。 “霜儿。”傅翼一个翻身,将殷卧雪压在身下,随即落下吻,至极的吮吸,疯狂的啃咬,有些失控,大手也没闲着,在那曼妙玲珑的娇躯上游走。 唇瓣上麻木的痛,那冰冷的大手在她肌肤上游走,殷卧雪猛然清醒,涣散的理智在瞬间清醒过来,在傅翼的大手触碰到她腰际那一根细细的带子之时,殷卧雪右手覆在他手背上,即便使不出一丝力阻止,傅翼也明白她的意思,手也顿时僵硬住。 “霜儿。”突然被打断,傅翼脸上的表情有些痛苦的抬起头看着殷卧雪,声音染上了浓浓的情欲,却因克制着而暗哑。 殷卧雪撇开目光,摇着头,无声的拒绝,纵欲会伤身,况且经过昨天,即使身体渴望却也知道承受不住。 傅翼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压在殷卧雪身上,似乎是在惩罚她,又似乎是在压抑翻滚的情欲,良久,傅翼才放开她,起身整理了下微乱的衣衫,沙哑着声。“你先自己弄,我去吹一会冷风。” 没有了重量,殷卧雪坐起身,错愕的目光望着傅翼的背影,霸道狂狷的他,居然真的放过自己,有些难以置信。 殷卧雪虽拒绝,可她却不认为傅翼会顾及自己的感觉,可实事证明,傅翼真的放过她了,心里有些不真实,也有些感动,傅翼真的变了,这样的傅翼跟夜星一样,让殷卧雪完全没有免疫力。 记忆消失,有些东西还是会留下来,真是这样吗? 殷卧雪起身走向傅翼,一袭黑色长袍,迎着风吹,黑发在背后狂放地散开,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狂傲,多了几分洒脱。 殷卧雪一袭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清淡素雅,愈加绝艳,任微风吹拂着她飞舞的长发,整个人看上去更加惊艳,美的惊心动魄,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淡然的表情多了丝动容,与傅翼并肩而站,因两人身高差距,殷卧雪只到傅翼肩膀。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殷卧雪开口打破宁静,问道:“什么时候回去?” “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吗?”傅翼低眸,凝视着殷卧雪,不答反问。 “是很喜欢,却不能贪恋,放松过后,总是会回到现实中。”殷卧雪抬手,将挡着她视线的发丝掠到耳后。 第七十三章 华丽舞技 仰天望去,蓝蓝的天空,白云朵朵,闭眼聆听,舒适的微风拂过,耳畔传来河水流淌,羊群合唱,那不是一种噪音,而是大自然在创作,编织着扣人心弦的乐曲。 傅翼蹙眉,放松过后,总是会回到现实中,的确,他们现在只是种放松,身心的放松,本只是一天,因他的贪恋,硬是多待了一天。 看着殷卧雪陶醉其中的样子,那微微勾起的嘴角,艳丽的妖娆,傅翼突然握住她的右手,拉着她往前跑。 “啊。”傅翼突如其来的动作,再次让殷卧雪惊愕住了,反射性的叫出声。 “隔太阳下落还久着,痛痛快快的玩一天。”现在的傅翼完全没有帝王的姿态,满像人来疯,却让人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嗯。”殷卧雪点头,若是离开了,今天的记忆将伴随她一生,回味无穷。 辽阔无边的大草原像是一块天工织就的绿色巨毯,两人均脱掉靴子,赤脚步行其上,那种柔软而富有弹性的感觉非常美妙,令人陶醉其中。 一黑一蓝,两抹身影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奔跑,给原本就绚烂的草原添加了一道美景。 没用轻功,光靠体力奔跑,没几下殷卧雪就坚持不了了。 “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动了。”殷卧雪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没有女儿家的娇态,也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 “很累吗?”相比之下,傅翼却脸不红,气不喘。 “超累。”殷卧雪仰头望着傅翼,因刚刚的奔跑,脸颊染上红晕,额头上溢出少许的香汗,脸上一抹灿灿的笑靥浮现出,真心的笑,毫无作假。[.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发自腑肺的笑过了,大概是破浪哥哥死后,纯真的笑容就从她脸上消失了,殷卧雪猛然摇头,今天她要放松,一切悲伤的过去,拒绝想起。 嘴角勾起绝美的弧度,殷卧雪仰头看着傅翼,问道:“你不累吗?” 凝视着她的笑靥,傅翼有一瞬间失神,没有做作的纯真,真情洋溢,更令人赏心悦目,那微微弯起的眼角,如同最璀璨的残月。 “有点。”傅翼说谎了,其实他一点也不觉得累,相反还很精神。 坐在她旁边,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肩,殷卧雪也不客气,头顺势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很塌实,很有安全感。 “你人高马大,跑一会儿就喊累,娇气。”殷卧雪闭着眼睛,数落着,其实她的真性情是恶劣的,只是被她伪装起来了,才会有今天清冷淡然的她。 对她的胡乱诽谤,傅翼很憋屈,却也没为自己辩护,大手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脸贴在她头顶,阖上双眸,享受着这份宁静。 两人静默,良久,傅翼睁开眼睛,炙热而深意的目光落在殷卧雪脸上。 殷卧雪感觉一道灼烈的目光盯着自己,睁开双眸,迎上傅翼幽深的目光。“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吗?” 下意识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什么也没有。 “带笛子了吗?”傅翼突然问道。 殷卧雪一愣,秀眉一蹙,离开傅翼的怀抱,坐直身从袖袋里取出笛子,递到傅翼面前,如果他是要讨回去,对殷卧雪来说,无疑不是好事。 傅翼看了一眼精致的笛子,不接,继续问道:“你要吹吗?” 殷卧雪眉宇间的褶皱更甚,目光落到自己右手上,淡淡的反问道:“你说呢?” 傅翼不禁一愣,他差点忘了,她的右手废了,即使会吹,也不能吹,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片刻后,接着又问道:“还跳舞吗?” 这次他不是问她,会跳舞吗?而是直接问,还跳舞吗?意思就是以前的她,喜欢跳舞,也确实,殷眠霜没什么专长,华丽的舞姿却是独步天下,可以与过世的殷王妃媲美。 毕竟殷卧雪才是殷王妃所生,殷眠霜是后天练成,而殷卧雪是先天遗传她母亲的基因,琴棋书画,能歌善舞,无一不精通。一山不能容二虎,况且,她也没有好胜心,没几人知道她会这些特长。 “我吹笛,你跳舞。”抽走她手中的笛子,傅翼将她拉起来,笛子放在嘴边,先试吹了下,见殷卧雪只是一愣一愣的望着自己,傅翼移开笛子,问道:“你不愿意?” “好。”妩媚的笑容从眼底绽放,殷卧雪泉水般清澈的双眸里流露过情愫。 殷卧雪退后几步,傅翼也重新将笛子放在嘴边,笛声响,舞步起。 殷卧雪长袖轻舞,摆扬之间相交叉,柳条细腰轻扭动,长袖飘扬,旋转,扭腰,脚尖点地,一系列动作那么的完全,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荡出一波一波的水彩,秀发在风中漫舞着,眨闪着灵动的眸光,嘴唇微微勾起,弧度美丽而自信。 看着翩翩起舞的殷卧雪,傅翼眼中闪过一抹震憾,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在她身上,那纤腰盈盈一握,那媚惑的舞姿,那绝世容颜妩媚魅惑。传说她的舞技独步天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震惊之下,傅翼吹错了调,殷卧雪却不受影响,她的绝技,纵使没有曲,依旧能舞。 “认真点。”殷卧雪借着旋转的动作,用唇语提醒着傅翼,清澈的眼眸,无比的灵动,好似繁星的光芒凝聚在她眼睛里,美的摄人魂魄,惊艳的容颜,清爽的像晨曦间的第一滴干露。 傅翼微微弯起眼角,郑重的点了点头。 仿佛将天地万物化为虚无,两人配合默契,天衣无缝。 笛声悠扬悦耳,舞姿华丽炫目。 腰身旋转,轻纱飞扬,层层叠叠,给人一种雾蒙蒙的感觉,仿佛处生在云霄之上。殷卧雪将那美妙的舞姿发挥得淋漓尽致,她一般不会轻易跳舞,若是跳就要跳到最好,用自己的生命在跳舞,用自己的灵魂在跳舞。 浩瀚如烟海的草原,平添了温柔委婉的气息,两人仿佛置身其中,尽情演绎着,给草原原生态增添炫丽风光,两人的眼神不经意间交汇在一起,胜过千言万语。 最后落幕,殷卧雪弯身向后翻,脚尖轻点,凌空跃起,动作轻灵犹若仙子,在空中荡起层层的绰约多姿。 曲毕,舞停。 妖艳的面容溢满惊讶与震惊,傅翼睁大眼睛,凤眸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那张媚惑至极的容颜,扬起嘴角,美得颠倒众生。 “此舞名为星月,它的惊震之处在最后的落幕。”殷卧雪笑了笑,走向震憾不已的傅翼。 星月?傅翼一愣,瞬间调整好震惊的思绪,放下笛子,毫不吝啬的赞扬。“很卓绝,不愧号称“舞技独步天下”,你当之无愧。” 殷卧雪脚下一滞,掩饰着失落感,微微一笑。“谢谢。” “不虚此行。”傅翼长臂一伸,环住殷卧雪的肩,将她整个人往自己怀中一带,将笛子还给她。 殷卧雪并未接,用茫然的目光望着他,不是讨回去了吗? “只是借用一下,它永远也只属于你。”看出她的疑惑,傅翼特意将“永远”与“属于”,加重音。 这次不知为何,殷卧雪没有惊恐,而是从容不迫接过,握在手心里,指尖在笛子身上抠弄着,心被一种东西填得满满。 “累了吗?”傅翼用衣袖擦拭着殷卧雪额际上的薄汗,他能看出,她刚刚最后落幕的一系列动作,没有借助轻功,就算是个不会轻功的女子也能跳出。 “不累。”殷卧雪摇头,因为跟他合作,所以感觉不到累。 “看来我们还真有默契,第一次合作就如此完美。”傅翼也不知道是在赞自己,还是赞殷卧雪,或许两人都赞。 殷卧雪抬头望着傅翼,欲言又止,她想告诉他,他十六岁那年,她五岁,大哥哥吹笛,小妹妹跳舞,那个大哥哥就是夜星,现在的傅翼,而那个小妹妹则是夜月,真名殷卧雪,现在的殷眠霜。 第七十四章 第一杀手 “怎么了?”看着殷卧雪纠结的样子,傅翼眼底一抹异样划过,抬手为她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秀发,柔顺的触及感,看着青丝从他指缝间滑落,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荡起涟漪。 “没事。”殷卧雪摇头,依偎在傅翼怀中,那冰冷的温度再次刺痛她的心,嘴角扬起一抹美丽的弧度。“今天,很开心。” “同样。”凤眸里没有一丝狐疑,傅翼搂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今天,不,不是今天,而是带她来这里,他的心情就大好。果然,没有后宫的勾心斗角,没有权位争夺的尔虞我诈,人在轻松时,才是开心。 蓝天白云之下,两人相拥着,在辽阔的草原上构成了独特的绚丽画卷。 美好的时光都是短暂,夕阳西下,两人再不回去,皇宫就乱套了。 傅翼弯曲小指,放在嘴边,吹着。 “怎么啦?”殷卧雪仰面凝望着傅翼,不明所意。 傅翼没回答,一会儿后,耳畔传来马蹄声,殷卧雪顿时明白过来,也有些懊恼,她居然沉迷忘返,差点忘了,这只是他们偷来的幸福,他爱的人不是自己,自己爱的人也不是他,哪怕只是悸动,殷卧雪也清楚自己的心,破浪这两个字,嵌套在她心坎深处,很难遗忘,除非有人能进入她心中,将那两个字擦除干净。 可是在这世上,会有这个人吗?她会为他敞开心扉吗? 曾经她的答案是绝对,可现在她茫然了。 殷卧雪看着那飞奔而来的白色骏马,脸上的欣喜之色褪去,取而代之是失落。 “不想离开?”傅翼低眸,将殷卧雪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他何尝不是如此。 “有点,这里很美,很宁静。”如果可以,殷卧雪真不想回到宫闱内,回去了,他们两人都会将自己伪装起来,她很不喜欢。 “真喜欢的话,下次再带你出来。”傅翼抚摸着她的秀发,人都是贪婪,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总会给自己找理由。 “嗯。”殷卧雪只是点了点头,若傅翼没带她出来,没有享受过,就不会有期盼下次,他们的身份,对峙、仇恨、利用,真能还有下次吗? 傅翼搂着她腰的手一紧,纵身跃起,落在马背上,将她轻易的安坐在自己的身前,拉紧缰绳,马鞭一挥,双腿夹了马腹,马儿立刻飞奔了起来,殷卧雪一个后仰,倒入了傅翼的怀中。 风儿在狂吹,马儿在奔驰,深宫越来越近,草原越来越远。 傅翼俯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累了就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醒你。” “嗯。”殷卧雪点头,闭上双眸,其实她并没有睡意,可是眼睛闭久了,事情想多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当殷卧雪醒过来时,已经在暖暖的被窝里,看着熟悉的摆设,殷卧雪清楚的知道,他们回到现实了,对,就是现实,在草原上,如神仙眷侣的时光,让人仿佛置身在云雾之中,太虚幻,却又真实,一不注意就会掉下来,跌得粉骨碎身。 “唉!”殷卧雪叹口气。[.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娘娘。”听到叹气声,红袖知道殷卧雪醒了,端着饭菜推门而进,一一将饭菜摆放在桌面上,走向床边。“娘娘要起来用膳吗?” 殷卧雪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摸了摸肚子,是有点饿了,这才点了点头。 红袖伺候她穿衣梳洗,做完后,殷卧雪才落坐在凳子上准备用膳,右手不能用,左手又受了伤,包扎得像粽子,拿起筷子,有些不便,只能改拿勺子。 红袖站在她旁边,专为殷卧雪夹菜,三菜一汤,不是很丰富,却很有营养。 “红袖,这里没有外人,坐下吧。”殷卧雪向来没有身份尊贵之分,红袖站在她旁边,有些不自在。 “奴婢不敢。”红袖紧守着本分。 “随你。”殷卧雪也不强求,不得不说,红袖很懂人心,几个月相处,已经将她的习惯摸的一清二楚,这三样菜,全是她爱吃的。 吃到七分饱,殷卧雪突然问道:“红袖,你有见到帝君了吗?” 见红袖摇头,殷卧雪眼中划过失望,意思就是昨夜傅翼没在她这里过夜,他会去哪儿?诺儿姐姐那里?还是月胧那里? 御书房。 “长风,你去吧李权给朕找来。”傅翼冷冷的开口。 林长风眼眸微微一震,却恭敬的颔首。 刘图目送林长风的背影,有些疑惑,帝君又找李权做什么? “刘图。” “奴才在。”听到傅翼叫自己,刘图立刻回神,卑怯的问道:“帝君,何事?” “去把乞儿郡主给朕找来。”冷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傅翼冷眸掠过刘图,让他顿时心寒颤。 “是。”刘图没有一丝惊讶,如果不是治病,帝君突然要找李权,下一个人绝对是乞儿郡主,这是帝君这几年来的习惯。 两人一离去,傅翼冷凝的眸子寒霜尽染,寒声道:“出来。” “翼,你的语气好像很不友善。”一抹黑影从房脊跃下,语气妖娆,若不是略显粗糙,让人分辨不出男女。 “谁让你突然跑来御书房。”厉声责备,傅翼脸上的表情却与语气不符合。 “放心,我有蒙面。”白衣男子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黑布,一双狐狸的眼睛散发着精光。 傅翼微微挑眉,微勾的嘴角,透着一抹讥诮,白衣胜雪,却蒙着黑面,这算哪门子的装扮。“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白衣男子立刻哇哇大叫起来,狐狸般的眼睛转动着,纵身跃起,落坐在傅翼案桌上,伸出自己的右手,拉高衣袖。“翼,你太无情了,人家都受伤了,你还赶人家走,太没公道心,亏人家这些伤都是为你而受。” 看着他手背上,不知用什么利器划破,傅翼冷冷一哼,脸上的表情鄙夷而轻视。“我无情,你又不是第一天见识到。” 白衣男子有些幽怨的眼神瞅着他,好吧!算他诉苦找错了对象,欲开口,却被傅翼抢先一步。 “第一杀手的你,也会受伤,需不需要让我将你交给师傅,让他老人家回炉改造,嗯?绝。”傅翼难得卸下冷漠调侃。 第一杀手,孤傲绝,自出道以来,无一次失手,只有他不想杀的人,没有他杀不了的人,而他杀人,不为钱财,只为喜好,无论是江湖人氏,还是皇族中的人,想花巨资雇佣他,可惜他不贪钱,视财如粪土,当然,假如他心情高兴,或恶劣时,恰好你找上门,没准他会不取分文,接下所托,雇他杀人,一切看你的运气。 “你试试两天之内,与上百个同行交手,还不同地方,你就知道,大爷我需不需要回炉改造了。”孤傲绝瞪了傅翼一眼,毫不客气拿起案桌上放着的杯茶,一饮而尽。“奶奶的,大爷我出生入死,刀口舔血,那么大的草原,就为给你们换一片安静之地,想想都觉得懊悔,你说,咱俩同进师门,同出师门,为什么大爷我老实,就该被你欺压?看来人不能太善良,太善了会被欺负,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善良?傅翼嘴角抽了抽,一个杀手,在他面前滔滔不绝,一个劲的夸自己善良,也太恬不知耻了。“这跟善良没关系。” 孤傲绝一愣,挑着眉问道:“那跟什么有关系?” 目光一闪,放下奏折,靠在龙椅上,薄唇轻启,从牙缝里迸出一字。“笨。” 啪!孤傲绝一掌拍在案桌上,横眉怒目的瞪着傅翼。“奶奶的,你敢拐着弯说大爷笨,傅翼,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有下次了?” 第七十五章 失落的心 “没拐弯,很直接。”傅翼无所谓的耸肩。“我也不觉得还需要下次。” “你......”孤傲绝肝都气痛了,指着傅翼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过河折桥的家伙,大爷我真是瞎了眼才认识你。” 只有在孤傲绝与莫如风面前,才是真正的傅翼,卸下伪装的傅翼,在草原上那个他,依旧是伪装后的他,只是那份悸动是真,与十年前对殷眠霜的心情完全不一样,这次更让他沉沦。 与殷眠霜第一次见面,是在她的满月酒席上,哭过不停的她,见到自己就裂嘴咯咯直笑,而就是那笑声,让他认定了她,愿意守着她慢慢成长,给她极致的宠爱,想要呵护她一生,可在她八岁那年,他的梦彻底粉碎了,余下的就是大难不死,无尽的仇恨。 “又思春了。”见傅翼陷入回忆中,孤傲绝撮近一张脸,狐狸般的眼眸里闪动着光芒。 “滚。”傅翼一把将他推开,坐直身,索绕在周身的气息,复杂而强烈,一双凤眸如同一只黑豹危险凌厉。 “切,后宫佳丽三千,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嫔妃等着你宠幸,还坐在御书房思春,大爷我鄙视你。”孤傲绝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拨了拨垂在肩上的发丝,从案桌上翻身落地,在御书房里这里摸摸,那里擦擦,拍了拍手,狐狸般狭长的眼中射出一道邪光。“大爷我今晚去会一会让你魂牵梦萦的小妞......” “你敢。”孤傲绝的话还未说完,傅翼厉声打断。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切,天底下,还没有第一杀手,孤傲绝不敢做的事。”孤傲绝翻白眼,转头给傅翼一个不屑的眼神。 “若还想继续让我帮你找那个小仙女,你就最好不要敢。”傅翼嘴角微微上扬了一抹邪魅的笑意,人都有弱点,号称第一杀手的孤傲绝也不例外。 “你威胁我?”火啊!怒啊!偏偏孤傲绝又不敢拿傅翼怎样,一个让他满天下找了五年的人,至今未找到,更让他郁闷的是,除了知晓对方是个女子,其他一无所知,无奈之下,只能求助傅翼,他是帝君,人手比他多,结果五年还是杳无音讯,这能怪谁,谁叫他给的信息不够多,人就是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只知道,她额际上有颗蓝色米粒般大小的樱花。 传言,殷氏皇朝,郡主殷卧雪额心处也有一颗樱花痣,没人见过,只限于传说,几月前,他特意去殷氏皇朝,在思慕崖前见到正在祭拜她未婚夫破浪的殷卧雪,光滑的额际上,什么也没有。 “显然。”狭长的凤眸微眯起,嘴上挂着的笑意愈加邪魅,让孤傲绝有上前将他撕破的冲动。 “切,有时间见你的妞,大爷我还不如去找我的小仙女。”孤傲绝冷哼一声,转身给傅翼一个潇洒的背影,准备正大光明的走大门离开,听到脚步声,孤傲绝回身纵上房脊。 入夜,殷卧雪站在窗户下,静静地望着月光,今晚他会来吗?应该不会,月胧身上的伤很重,没有半月,下不了床,他应该会去月胧哪里陪她。 凉凉的微风拂过,吹起她额前的一缕青丝,殷卧雪穿着单薄的衣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娘娘,夜深。”红袖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嗯。”敛起思绪,殷卧雪背对着红袖,问道:“红袖,今夜帝君......” 殷卧雪哑然住口,她在问什么?傅翼在哪儿就寝,宠幸哪位嫔妃,与她何干?以往她都恨不得傅翼永远别出现在她面前,现在居然开始期盼他来,殷卧雪抬手,敲了敲额头,懊悔的表情中隐约透着恍惚。 “夜晚,帝君翻牌,就寝长春宫,宠幸贤妃。”红袖知晓她想问什么,索性如实相告。 就寝长春宫,宠幸贤妃,很直白的话,直白的让殷卧雪心疼,仿佛被锤子击了一下。 为什么是贤妃?而不是诺儿姐姐跟月胧。 脸上的血色,一寸一寸褪尽,煞白起来,殷卧雪闭上双眸,嘴角勾勒起苦涩的笑意,除了帝后,贤妃最得宠,她怎么忘了,傅翼是帝君,三宫六院,嫔妃如云,有那么多女人等着他,怎么可能为谁而放弃整个后宫。 当皇帝,除了高坐在龙椅上,手握天下,决战千里之外,还有就是享受不尽的美女伺候,做皇帝,不就是图这些吗? “红袖,你先下去。”殷卧雪睁开眼睛,月光的照射下,眸子里闪动着泪光。 “是。”眼底迸射出凌厉的寒芒,红袖朝殷卧雪的背影,福了福身退下。 帝王之爱,绝非一人。 所以无论是诺儿姐姐,或是月胧,都无法抓住傅翼的心,或许曾经的眠霜能,可惜眠霜将他的爱踩在脚下,随即一想,若没有眠霜的绝情,她有机会救他吗?能认识到夜星吗? “又在胡思乱想了?”话一落,殷卧雪突然感觉腰际一紧,跌入一个冰冷的怀抱,就连他的呼吸都是冰冷。 “你......”殷卧雪扭过头,错愕的看着傅翼,他不是去长春宫宠幸贤妃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她这里。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见到我不高兴。”话中带着指责,傅翼将脸埋进殷卧雪颈窝处,咬轻着她的雪颈。 不高兴,怎么可能不高兴,只是有些难以置信,不太真实。 “没有。”殷卧雪摇头,抬手想去抚摸他的头,感觉那真实感,却被傅翼将她的手抓住,眼中闪过寒芒。 头顶是天灵盖,小时候,傅翼眼亲见过,一人被打中天灵盖,立即毙命,从那时候起,他就不许任何人碰自己的头顶,任何人。 殷卧雪身子一僵,她怎么忘了,夜星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就连小时候,无论她怎么耍赖,怎么哭着嚷着,他就是不让自己碰,记得有一次,趁他睡着了,偷偷潜进他的房间,想摸摸他的头顶,看有什么宝贝,为什么不让她摸,结果偷袭的手被他折断,却不料,十年后右手还是废在他手中。 “对不起。”殷卧雪垂下眼帘,心中却是切喜,他只是忘了她,那些习惯依然没改。 傅翼蹙眉,忽然,垂下眉睫,下巴往她的额头上轻轻碰了下。“我不喜欢。” “我知道。”殷卧雪垂下头,闷闷的回答。 “你知道?”傅翼浓眉锁得更深,眸底射出哀沉的肃杀,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怎么可能知道? “我......”祸再次从口出,殷卧雪惊恐乍现,随即趋于平静,解释道:“我猜的,你用那么大力握住我的手,肯定是不喜欢别人碰你的头顶,不然也不会阻止我。” 很合理的说词,让傅翼无话反驳,低眸,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松开,果不其然,手腕处立刻呈现出青紫,可见他刚刚的手劲有多大。 “抱歉,下手失了准。”傅翼轻轻揉捏着殷卧雪的手腕,希望能将那里的於青揉散,熟不知却越揉越严重。 “翼。”殷卧雪一脸受宠若惊的望着他,完全没料到他会跟自己道歉,明知如果他继续揉下去,会越揉越严重,却舍不得阻止。 “有这么惊讶吗?知错就改。”傅翼捏了捏她的鼻尖,薄唇微微上扬一抹弧度,狭长的凤眸里噙了丝戏谑的笑意。 殷卧雪再次被惊愕住了,知错就改,他是帝王,孤傲狂狷的他,会承认自己有错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傅翼蹙眉,眼底尽是不悦。 殷卧雪摇了摇头,心里激荡,眼中闪出神采奕奕的光彩,转过身,环抱着他的劲腰,脸埋在他胸膛,耳贴在他心口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 第七十六章 夜间视物 “翼,今夜不是就寝长春宫,宠幸贤妃吗?”语气酸溜溜,醋味儿很浓。 “谁告诉你的?”狭长的凤眸一闪,傅翼冷冰冰的盯着将头埋进自己胸膛的人儿,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出口,殷卧雪就后悔了,她的表现就像一个深宫院里的嫉妇。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爱着破浪哥哥,却对傅翼情动。 “我从不在嫔妃宫中过夜。”这句话,想像的空间很广阔,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尽往好的方面想,殷卧雪还来不及感觉到喜悦,傅翼接下来的话,如加冰的凉水浇到心头。“就我这体温,谁承受得了?” 笑意凝结在嘴角,殷卧雪能理解他的意思,完事后,直接走人,他也能强势只顾自己的享受,管他怀中的人儿会不会被冻僵,可他没有,那不管别人死的强势,他用在了自己身上。 “我知道你能承受。”这句话算是补救,傅翼在心里不可否认,起初他紧抱着她入睡,是为了报复,让她尝试一下,自己在他身上下的毒,享受下成果,结果却证明,她根本不受影响,反而他受到的影响,抱着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暖意,那种暖意比每到半夜待在地狱之炼,利用岩浆取暖还更暖和,岩浆的热度能温暖他的身体,却温暖不了他的心。 “荣幸之至。”四个字,殷卧雪几乎是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 “真生气了?”傅翼薄唇一抿,将她拉离自己的怀抱,握住她的双肩,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骂道:“小气,还真没看出来,原来你的心眼这般小。” “不敢。”殷卧雪仰起头,微微一偏,脸上满是傲慢之色。 “看来朕真是把你宠坏了,开始恃宠而骄了。”傅翼冷下脸,一双墨玉般的凤眼里逐渐染上一层寒霜,听到他又自称“朕”,殷卧雪猛的打了个激灵,那种感觉是冰冷的,顿时让她感觉到血液都凝固了。 殷卧雪狠狠地抽了口气,她怎么忘了,傅翼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对眠霜是未忘情,但是那无尽的恨依旧嵌在心头。 “我......臣妾知罪。”殷卧雪双膝一软,准备跪下,却被傅翼紧握住她的双肩。 “吓倒了?”傅翼微微上扬唇角,眸子噙着戏谑的笑意,不疾不徐的说道:“看来你不仅心眼小,胆子也小。” 殷卧雪只是愣愣地望着他,一双凤眸复杂而深幽,宛如寒潭深处一个无底洞,幽深看不到底。 “特许你恃宠而骄。”傅翼一副君无戏言的样子,让殷卧雪愈加迷惑,也意识到一点,她移情别恋了,虽然她不想承认,可这是事实。 殷卧雪不语,想不明,猜不透,自牡丹花事件后,傅翼对她的态度就转变了,傅翼仇恨眠霜,那样的恨意积累了十年之久,能在一夕之间,突然化为乌有吗? 难道他改变报复方式,身体虐够了,改虐心,将她宠到最高,然后再一脚毫不留情的将她踢下来,那么,她就告诉他,成功了,因为她的心已经失了控。(.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带你去个地方。”没给殷卧雪拒绝的机会,傅翼搂抱着她的腰,跃出窗外。 “半夜三更,你要带我去哪儿?”敛起思绪,殷卧雪问道。 “去了你就知晓。”傅翼将她放在地上,握住她的素手柔荑径自向目的地走去。 傅翼走得很急,殷卧雪几乎是小跑,才能勉强跟着他的脚步,不知傅翼是故意,还是没发现,丝毫没因她跟得辛苦而放慢步伐。 月走进了云彩里,遮掩其光芒,没有月光的照耀,四下漆黑一片。大约半柱香后,傅翼突然停下了脚,殷卧雪一个收不住,硬是撞上他的后背,鼻子被撞红,酸痛不已。 “到了。”傅翼转过身,将殷卧雪拉到自己前面。 “嗯。”殷卧雪随意嗯了一声,揉搓着被他撞痛的鼻子,根本没看眼前,鼻子上的痛意渐渐消失,殷卧雪这才抬眸,猛然一愣,眨了眨双眸,眼前的一切均没变,陡然瞪大美目,转头惊愕的望着傅翼。“这......” “你也能在夜间视物?”傅翼惊愕的问道,没有月光,仅凭嗅觉只能闻到香味,他能从她眼底流露出的惊喜,断定她并非靠嗅觉,而是视觉。 “也能?”殷卧雪随即便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夜星跟她有着同样的本领,能在夜间视物,现在的傅翼失去了夜星的记忆,自然是不知她能在夜间视物。 见殷卧雪瞬息万变的神情,傅翼眼底划过薄怒,随即趋于平静,长臂一伸环住她的肩,俯在殷卧雪耳边,温湿的呼吸喷在殷卧雪白皙的脸颊上,让她忍不住颤了下,低声问道:“喜欢吗?” 殷卧雪一愣,原以为他会与她深入讨论下去,他不愿谈论这个问题,正合她心,若他追问,她反而不知从何回答,点了点头。“喜欢。” “喜欢就好。”傅翼轻咬了下她的耳垂,所说的话不暧昧,可他的动作却是十足挑逗的暧昧,尤其是当他的牙咬着她的耳垂,殷卧雪一个颤栗,面色立刻红润似血。 “脸怎么突然这般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傅翼明知故问,手腹掠过她的脸颊,将一缕发丝拂到耳后。 “没......没有。”语不成声,殷卧雪恨不得地上有个洞,立刻钻进去,他肯定是故意调侃她,殷卧雪很难想象,孤傲冷峻的傅翼,也会揶揄人。 “没有什么?”还嫌戏弄她不够,傅翼接着装白痴问道。 “没......”殷卧雪没不出来,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无声,窘迫地撇开眼不去看他。 傅翼勾勒起嘴角,环着她肩的手臂,改去缠着她的不盈一握的纤腰,下巴放在她头顶,发香混合着桃花的芳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妖娆的桃花飞舞,两人就像是沉浸在爱海中的一对情侣,远远的望去,那是一副水月洞天的美景。 心底有很多疑问,可此刻,殷卧雪却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头靠在傅翼坚毅的肩上,慢慢阖上双眸,弯起嘴角,用心尽情去感觉这份美好。 突然,殷卧雪感觉身子一轻,惊呼出声,脸颊愈加红晕,嚷着要下来:“翼,快放我下来。” “不放,永远也不放。”永远两字脱口而出,就连傅翼自己也弄不清楚,真的只是嘴上说说,还是心底就是这么想。 殷卧雪身子一僵,片刻恢复过来,双臂环上傅翼的脖子,头靠在他胸膛,默认他对她做的一切。 傅翼抱着殷卧雪朝桃林深处走去,边走边问道:“霜儿,今夜你全听我的,可好?” 如果他能去掉“霜儿”两字,殷卧雪会觉得更幸福,偏偏她又不能去纠正,随即自我安慰,名字只是一种称呼,若两人的感情是真的,唤彼此什么无关紧要。 没得到回答,傅翼俊挺的眉毛一敛,催促叫道:“霜儿。” 殷卧雪敛起思绪,抬眸,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稍稍片刻,见傅翼又要焦急地催促之际,弱弱的问道:“我可以拒绝吗?” 第七十七章 引发醋意 “霜儿。”傅翼脸色一寒,对她的拒绝很不满意,若是以往早就发难了,可今非昔比。 殷卧雪见傅翼憋气的样子,没能忍住笑出了声,在他快要发飙之际,出声道:“可我想,今夜让你全听我的?” 傅翼一愣,脸色立刻改变过来,故作沉思,低下眸,在殷卧雪额角落下一吻。“想让我听你的,那就要看你该给点什么好处?” “如果没有好处呢?”殷卧雪也非笨蛋,就他那炙热的眼神,用脚趾相也知,他想要什么。 傅翼脚下一顿,凤眸与怀中的人儿对视,这女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 殷卧雪从来都没有真正怕过他,或者说,殷卧雪没怕过任何人,清澈的眸光里是不服输的倔强,良久,耳畔响起无奈的轻叹声,抱着她的双臂微微用力。“随你。” 他妥协了,殷卧雪压抑着怦怦跳着的心,扬起嘴角,不做多言。 走了一会儿,殷卧雪依旧感觉他们在桃花中心转悠,开口问道:“这是宫闱吗?” “不然呢?”傅翼睨了她一眼,他有拉着她离开皇宫吗? “那,这桃花林......” “桃花林本不大,只有几百株,里面布有阵法,可困千君万马。”意思就是,他现在抱着她在桃花林散步。 殷卧雪嘴角抽了抽,她从小就精通五行布阵之术和奇门盾岬,她想问的是,二月桃花盛开,现在秋季,这些桃花怎么还开得如此妖娆。 “嗯。”殷卧雪嗯了一声,兴致缺缺,她不想在傅翼面前暴露太多,锋芒毕露,对她有害无益。 而她的表情,傅翼自动理解为,因为不懂,所以没兴致。 一株株桃花种植其间,必有一棵唐菖蒲,可以想象出,当春风吹过来,这里将会是怎样的生机岸然。 “唐菖蒲。”殷卧雪眼前一亮,唐菖蒲,她在御药房找了好久都未找到,今夜却在这里见到,能不惊讶和喜悦吗? 研制寒毒,当年母亲就是在研制出,加了一味与唐菖蒲相克的药材,若要研制解药,必须要用唐菖蒲,然而,唐菖蒲只有魏氏皇朝才有,她正苦恼呢!今夜居然让她在这里见到。 顺着殷卧雪的目光看去,傅翼微微蹙眉。“你喜欢它?” “喜欢,喜欢,非常喜欢。”殷卧雪猛点头,有了唐菖蒲,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研制出寒毒的解药,届时,傅翼也不用再承受寒毒那寒透体之苦。 见她毫不犹豫的示爱,傅翼有些吃味,吃一棵草的味,还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殷卧雪挣扎着要下来,完全没见傅翼越来越黑的一张脸,见她挣扎的厉害,傅翼也没坚持,将她下放。 双脚触地,殷卧雪就迫不急待的跑向唐菖蒲,蹲下身子欲拔,伸出去的手僵硬住了,右手使不上力,左手被包扎,如果使劲拔,还没好彻底的伤口肯定撕裂开。 扭头,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傅翼。“翼。” “求我。”傅翼故意为难她,他是想要看,她为了这棵破草,可以牺牲到何重程度。 “求你。”没有一丝迟疑,爽快的让傅翼有捏死她的冲动。 刚来和亲的她,无论自己怎么折磨她,那傲慢的态度别说求饶,说一句软话都像是要她命似的,就了为棵破草,她居然真求自己,叫傅翼怎么不窝火。 “殷眠霜。”冷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傅翼眼神阴鸷骇人。 殷卧雪眼神一怔,有些不解,她又怎么招惹到他了? “你居然为了它,真求我。”傅翼一个箭步,抓住殷卧雪的肩,一把将她提了起来,而自己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不让她看那棵草。 听到傅翼略带着指控的话,殷卧雪瞬间明白过来,看着他幼稚的动作,有些失笑,指了指旁边那一棵。“那边还有,这边也有,身后也是,桃树有多少,它就有桃树的一半。” “殷眠霜。”傅翼脸色愈加的阴沉,深锁的眉峰更紧的蹙起,一双凤眸仿佛有簇簇火焰燃起,那眼神,恨不得将整个桃林都毁掉。 “你在吃草的味吗?”殷卧雪故意将草嚼得特别重,强忍着笑,望着傅翼一脸的茫然。 “是。”傅翼大方的承认,一点儿也不觉得吃棵草的味,是件丢脸的事。 面对傅翼的诚实,殷卧雪倒是语塞。 片刻后,殷卧雪挽着傅翼的手臂,头靠在他臂膀上,给人小鸟依人的感觉。“唐菖蒲,是一味很好的药材,可以......加入给傅歧月研制的药丸里,对减轻哮喘很有益。” 她答应过诺儿姐姐,不告诉傅翼在为他研制寒毒的解药,许下的承诺,她就一定要兑现。 殷卧雪在傅翼面前对寒毒之事,支字未提,因为她清楚,寒毒除了折磨着傅翼的身体,还是嵌在他心中那道永不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与一段不愿回忆的过去。 “你是为了歧月。”殷卧雪的解释弄巧成拙,将傅翼心中的怒火推上顶锋。 这语气冰冷至极,一股寒意从脚底板漫延直四肢百骸,殷卧雪打了个冷颤,想要放开傅翼的手臂,可又不敢。 “就因他赠送你笛子,你对他的事就如此上心,或者说,从一开始,你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对他的事,就已经很上心了。”傅翼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不给她退缩的机会,与他对视,犀利而冰冷的目光,好似要从殷卧雪眼睛中看透她的心扉。 这都是哪儿跟哪啊!越扯越远了,就为一棵草,扯到傅歧月身上了。 她对傅歧月上心是因他跟破浪哥哥一样,都有哮喘,还有就是,傅翼很在乎他,所以她想减轻他的痛苦,况且,这唐菖蒲跟傅歧月一点关系都扯不上。 这样的傅翼,殷卧雪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更正,我对傅歧月不上心,我只对他的哮喘上心,还有就是,如果他不是你的侄子,如果你不在乎他,那么,他的痛苦与生活,与我何干,如果你真不待见我救他,或是为他制减轻哮喘发作的药,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冷眼旁观。”一席话,即撇清她与傅歧月之间的关系,又将决定权丢给了傅翼。 殷卧雪最后看了唐菖蒲一眼,就将目光移向桃花,心里想着,反正她已经知道这里有唐菖蒲,并非一定要今晚拔走,过几天等傅翼放松警惕,再想办法让二师兄来走一趟,研制寒毒也要二师兄相助,不然就她一只手,等研制成功,不知要猴年马月了。 殷卧雪伸出手,摘下一朵桃花放在鼻尖嗅了嗅。“桃花很美,又是在不可能盛开的季节看到,更是美得稀奇,可惜,桃花虽美,人的心情变质,再美也无心欣赏,即无心,再多留,对桃花也是种侮辱。” 话一落,殷卧雪放开傅翼的手臂,转身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傅翼抓住,殷卧雪扭头凝望着傅翼,在他瞳孔中倒映出自己容颜。 “忘掉刚才的不愉快。”语气不再冰冷,而是霸道。 “好。”殷卧雪点头,他给出台阶,她没理由不下,对他对自己均没好处,殷卧雪也没指望傅翼会道歉,让他妥协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破坏的气氛,瞬间修复一新。 傅翼折下一支,开的正妖娆繁盛的桃花枝,送到殷卧雪面前。“送你。” 殷卧雪错愕的望着傅翼,他居然也会送花给别人,真是太震惊了。 “你不要。”见她迟迟不接,傅翼蹙眉。 “谁说不要,只是有些受宠若惊。”殷卧雪一把从他手中夺过,这家伙的脾气不怎么好,不喜欢见到他发火的样子。 第七十八章 再次合作 傅翼长臂一伸,再次把她拉入自己怀中,邪魅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勾勒出一抹绚丽的弧度。 “二月才是桃花开的时候,现在是秋季,这里的桃花就开得如此缤纷炫丽,还有,唐菖蒲只适合生长在魏氏皇朝,这是傅氏皇朝,怎么能移植成功?”殷卧雪还是没能忍住,问了出来。 傅翼看了殷卧雪一眼,他知道她会问,解释道:“二月桃花,那是一般的桃树,这是特种桃树,上万株只能成功种活几百株,一旦种活,经专人心细培育十年,之后四季花盛开,即使调谢,一夜之后,第二天又是满树盛开的桃花,这已经是第二年了。” “第二年?”殷卧雪惊讶的望着傅翼,十年培育,这是第二年,那就是这桃林有十二年的历史,他才回傅氏皇朝九年,那么,就是这里的桃树不是他种植。 不劳而获,四个字顿时出现在殷卧雪脑海中。 傅翼身体一僵,眸光瞬间黯淡下来,沉声道:“歧月的母后是萧氏皇朝的人,虽非皇族,却也是贵族,她很喜欢桃花,当时的帝君也极其宠她。” 一切了然,殷卧雪也没再多问,前任帝君跟傅翼同父同母,为了皇位手足相残,在皇族不是什么新鲜事,殷卧雪只是没料到,傅歧月的父皇如此宠爱前皇后,这片桃林中的桃树,肯定是下了一番功夫,就上万株只能成功种活几百株,这就已经很惊人了。 至于唐菖蒲,殷卧雪无需问,已经得知答案,唐菖蒲除了魏氏皇朝,无法在其他地方存活,不是气候问题,而是土壤,只需派人去魏氏皇朝挖些土壤回来,何愁它不活。 唐菖蒲跟这些桃树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敛起思绪,傅翼低眸,问道:“还有疑问吗?” “没了。”殷卧雪摇头,转动着手中的桃花,任由花瓣掉落,比起这支桃花枝,她更想要傅翼拔一棵唐菖蒲来送给她。 “再为我独舞。”傅翼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想到昨日在草原上,她的舞姿依旧深刻进他的脑海,若是借着月光,在这妖娆的桃花盛开下,那该是如何一番美景? “独舞?”殷卧雪神色复杂的拧起清秀的眉头,若她没理解错,除了他,不许她在人前跳舞,这男人也太自私了,小时候的夜星不是很大方吗?占有欲也没这么强,有什么东西都与她分享。 “除了我,难不成你还想跳给别人看。”傅翼原本平静的表情,在听到殷卧雪的话后刹那,徒然变得冷凛,搂抱着她腰的手臂一紧,浓眉紧蹙,眼睛更是充满危险地眯了起来,好似只要她敢不顺他的话,后果自负。 殷卧雪与他对视片刻,撇开目光,她沉默,可不代表就是默认,手伸进袖袋里,欲取出笛子,却被傅翼阻止。“不用笛子。” “用口哨?”殷卧雪随口就问道。 “它。”傅翼的手,指向前方。 殷卧雪先一愣,接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株桃树下放着一把琴,刚刚她居然没注意到。“你早有准备?” 傅翼不答,放开殷卧雪,迈步朝琴走去,落坐在桃树下,琴放于腿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拔动了下,抬眸望向殷卧雪。“准备好了吗?” 殷卧雪深吸口气,朝傅翼点了点头。“好了。” 顷刻间,琴起如清泉荡漾,舞姿飞扬胜仙谪。 舞姿绝妙,衣袂飘扬,桃花花瓣随风飘落着。 傅翼眼眸中再次划过震惊,欣赏着那卓绝的舞姿,弹琴的手也未停,悦耳的琴声从他指尖划出。看着那抹白影,即使不是那件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白衣在粉红色的桃花花瓣之下,一点儿也不输给那件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 昨天,她在空旷的草愿让,任她起舞,而今夜,即使有桃树,活动范围很小,她却能利用桃树,让她的舞姿更加吸引人。 苍穹之下,桃花漫天飞舞,大片大片的粉色之下,竟如同进了人间仙境,而那抹穿梭在其中的身影,宛如从月光之下走出山林的桃花精灵。 突然,殷卧雪眼睛一痛,眼前一黑,舞步一乱,脚一扭,跌倒在地。 “霜儿。”傅翼幽幽的从梦中惊醒,身影一闪,扶起殷卧雪,急切而担心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殷卧雪扶着头,摇了摇,睁开眼睛,一片漆黑,心一抖,再闭上眼睛,重新睁开,一切又恢复,傅翼妖艳而溢满担忧的脸,绚丽缤纷的桃花花瓣,怕一切都是幻觉,殷卧雪再次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没有变,顿时松了口气,露出一抹笑。“没事。” “真没事?”傅翼不放心的问道。 “真没事,不信你看。”殷卧雪推开傅翼,忍着脚踝上的痛,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摊开手笑得很勉强。“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刚刚你?”想到她突然跌倒,真是把傅翼给吓坏了。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你也知道,一个人的精神,白天跟夜晚完全不一样。”殷卧雪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担心自己。 眉间蕴藏起一丝沉思,傅翼还是不放心,将她的全身打量了一片,殷卧雪心虚的缩了缩脚,紧咬着银牙忍痛,脸上是灿若朝霞的笑颜。 “翼,今晚的星星很美,月亮也很美,我们要不躺下来,赏星星,赏月亮。”殷卧雪故意寻了个话题把语峰带开,抬手指着夜空。 于是乎,两人躺在地上,殷卧雪枕在傅翼手臂上,望着夜空。 漫天的花瓣随风舞落着,飘散在两人身上,沾在墨黑的发丝间,殷卧雪摊开手,接住飘落下来的花瓣,握在手中,贴在心口的位置上,好似握住谁的心一样。 耳边渐渐传来平稳的呼吸声,傅翼眉头一挑,侧目见睡着的殷卧雪,无奈的叹息着,轻柔的环住她娇小的身子,拂走飘落在她脸颊上的桃花花瓣,看着她在自己怀抱里睡的安稳的姿态,一阵悸动闯进心田,还有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甚至还有一种冲动,想要一辈子这样的呵护着她。 “真的只有放下仇恨,才会真正快乐起来吗?”傅翼喃喃问道,不知是在问睡着的殷卧雪,还是在问自己。 这两次的刻意安排,到底是让她放下了戒备,还是让他沉迷其中。 解下外袍,裹住殷卧雪的身子,抱起她,离开桃林。 第七十九章 上门挑衅 回到景绣宫,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弯下腰,脱下殷卧雪的鞋子,当袜子脱掉,白皙的脚踝处却早已经红肿成一片,傅翼拿着袜子的大手一僵,眉头一凝,她居然扭伤了脚,却不说,还忍了那么久。 这女人! 傅翼转身向一旁的案桌走去,上面放着许多药材,在一大堆的药瓶里准确的拿过消肿药,回到床边坐下。 点了她的睡穴,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药倒入掌心下,轻轻地覆盖在红肿处,小心翼翼的揉搓,动作轻柔而仔细。 处理好之后,傅翼才放开她的脚,拉过被子轻柔的为她盖好,掖了掖。见她睡的不安稳,伸出手将她皱起的眉头抚平,准备解衣上床时,余光瞄见窗外,一抹身影掠过,脸色一寒,最后看了睡下的殷卧雪一眼,傅翼起身离开。 景绣宫外,月下,清玉师太一见傅翼,微微施礼。“参见帝君。” “这么晚,师太找朕为何事?”傅翼明知故问,凤眸里射出寒芒,一张妖艳的脸如同镀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冰雪,似乎比以往更加的冷漠。 “若在这个月,她还是无法怀上龙种,贫尼真担心帝后娘娘等不了。”清玉师太抬头霍地对上一双幽深如寒潭的黑眸,见傅翼不语,接着又道:“如今已无后路,要么她平安无事,要么帝后娘娘跟她腹中的孩子,共赴黄泉。” 共赴黄泉,四个字,重重敲打着傅翼的心扉,眸光骤然一凉,满目的冷冽,令人不寒而栗。“师太不必担忧,朕深知熟轻熟重。(.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如此甚好。”清玉师太点了点头,看着傅翼说道:“贫尼希望帝君,别好伤疤忘了痛,没其他事,贫尼先告辞。” 说完,清玉师太纵身离去。 傅翼浑身紧绷起,望着清玉师太消失的方向,眼神有些迷茫了,想到她提醒的话,想到十年前她骗他服下剧毒,接着毫不留情推他下悬崖,眼眸骤然凝聚了,沉浸许久的仇恨,瞬间被点燃,危险无休止的扩散。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青筋冒出,指关节全数泛白,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令人毛骨悚然。 晨曦,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照在床上一张绝艳的脸上。 “娘娘。”红袖推了推床上的殷卧雪,见她还没醒来的欲望,手上加重力道,声音也略略提高。“娘娘,快醒醒。” 美梦中被人硬生生地吵醒,心情是很不爽滴,殷卧雪不情愿地睁开眼,睫毛像蝴蝶般展开翅膀,看看一脸镇静,眉心却皱起的红袖。 “何事?”殷卧雪抬手揉搓着眉心,红袖很识相,若没有重要事,她是不会吵醒自己。淡淡地药味钻进鼻翼,殷卧雪先一愣,随即动了动扭伤的脚,已经不是很痛,很明显是被人上了药。 会是傅翼吗?他又是何时发现自己扭伤脚? 陷入昨夜的回忆中,除了为唐菖蒲引发而来的小风波,跟她跳舞中突然出的状况,欣赏星星到睡着,其他都是那么美好,让人沉沦其中,不愿醒来。 “娘娘。”红袖说完,见殷卧雪还在神游,怀疑她刚刚有没有听见自己所说。 “抱歉红袖,能再说一遍吗?我刚刚没听清楚。”回神,殷卧雪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皇太后携贵妃、贤妃三人来景绣宫,此刻已经在殿堂等着。”红袖见殷卧雪突然煞白的脸色,接着道:“娘娘不用惊慌,奴婢已经让人去通知帝君了。” “红袖,为我梳洗。”殷卧雪坐起身,她并非惊慌,从出手救月胧,明知那是皇太后给她挖的陷阱,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往下跳,早有心里准备面对皇太后的兴师问罪。 殷卧雪弄不明白,父亲跟叔叔都是皇太后的弟弟,为何在知道她不是眠霜之后,对她的态度改变如此之大。殷卧雪目光滞,她怎么忘了,叔叔跟皇太后才是皇后所生,同父同母,而父亲是贵妃所生,跟他们同父异母。 因为不同母,所以态度恶劣,这样一想,殷卧雪心里也就不这般纠结了。 唉!叔叔对她如宝,皇太后这个姑姑对她如草芥。 殷卧雪并没隆重装扮,一袭白裙,一张天然美艳纯净无暇的脸,未施粉黛,看起来却更加清丽、艳魅。 红袖搀扶着殷卧雪走出内殿,来到殿堂,就见贵妃与贤妃优雅落坐两边,上位坐着皇太后,大概那些她自己都不常见的宫婢们,也嗅出剑拔弩张的气氛,小心翼翼又谨慎的奉茶。 殷卧雪愣住了,有些惊讶,以往都是月胧伴在皇太后左右,今儿却换成一位老嬷嬷,随即一想,月胧受了伤,短短几日根本无法康复,看来皇太后还是真心疼月胧,若不然今儿就强行将她拉过来。 皇太后是真心对待,倘若与自己的利益相攻击,她老人家会毫不犹豫的弃月胧,保自己的利益。 贵妃与贤妃见到殷卧雪,眼中均露出惊愕与羡慕,相对两人华丽的宫装,殷卧雪的却普通朴素,但是却给人一种干净舒服,无需任何装扮,美自然而成,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惹人眼前一亮,羡慕死人。 “霜妃脸上这表情,是不欢迎哀家么?”皇太后放下茶杯,嘴角含笑,看着殷卧雪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妾身不敢!”殷卧雪福了福身,心里唉叹,看来皇太后是要与她公然决裂,当着贵妃跟贤妃的面,都懒于伪装了。 “不敢?”皇太后嘲讽一笑。“这后宫,万千宠幸于一身,独领风骚,帝君为了你,德妃打入冷宫,赐死淑妃,如今你有孕在身,宫闱内传言,帝君迟早要为你废后,立你为后。” 独领风骚,这后宫的女人,谁敢说自己独领风骚。殷卧雪心一颤,皇太后这番话,明显是将她往风口浪尖上推去。 “皇太后不也说,只是传言吗?众说纷纭,不可全听信,帝君与帝后伉俪情深,天下人皆知,废后实属无稽之谈。”一番话,堵住皇太后的嘴,也消除贵妃与贤妃心中的猜忌。 “自古帝王亦多情,见一个爱一个,你认为帝君与帝后的感情,真能长久不衰吗?”皇太后这番是否决了阴诺诺,也给殷卧雪一个警惕。 殷卧雪垂下眉睫,无意与皇太后对视,在反驳之间,选择了静默。 帝王情,说好听是多情,说难听点就是薄情,见一个爱一个,她现在得宠,失宠只是迟早的事。 “霜妃。”得不到殷卧雪的回答,皇太后原本慈祥的声音变得凌厉,甩袖往着旁侧桌案轻轻一拍。 “皇太后所言极是。”静默都是错,别人不待见。 “霜妃娘娘,你好大的胆子,皇太后问你话,居然如此敷衍,摆明恃宠而骄,怀上龙种,暂时得到帝君的宠爱,就不把皇太后放在眼里了吗?”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见状,立刻站出一步,斥喝。 殷卧雪蹙眉,一个老嬷嬷居然敢上前插说,训斥她的同时,也在提醒她,得宠只是暂时,绝非长久。 见旁边人并未因老嬷嬷插话而惊讶,可见她们也认识她,甚至忌讳三分。 “嬷嬷教诲得极是,本宫铭记于心。”打狗也要看主人,老嬷嬷是皇太后身边的人,殷卧雪能忍则忍,对宫中的老嬷嬷,殷卧雪并没有好感,她的处子之身,就毁于一个老嬷嬷之手。 不卑不亢,倒让老嬷嬷不好发怒,更何况殷卧雪将“本宫”两字嚼得特别重,提醒着她彼此的身份,自己虽是皇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可她毕竟是妃子,主仆关系摆放在这里,再越权,倒显得自己以下犯上了。 第八十章 嫁祸于人 “好一个韬晦之计,堂堂一个宠妃,连对老奴都这般卑躬屈膝,可见在暗处是如何一番运筹帷幄。”老嬷嬷不屑的嘲讽。 殷卧雪也看出来了,典型的没事找事,屈膝也是错,露锋芒更是错。 “嬷嬷言重了,你的声望再高,也只是嬷嬷,而我,如你所说,一个宠妃,再没失宠之前,本宫的话在帝君面,还是有点份量。”说好听点,她这是尊重,说难听点,打狗还要看主人。 “你敢拿帝君来压老奴。”老嬷嬷脸色一阵白,看着殷卧雪的眼中是怒意。 “不敢。”殷卧雪谦和的说道,心里却在想,是又如何? “哼!”老嬷嬷冷哼一声,不屑的道:“你连狐媚帝君都敢了,还有什么是霜妃所不敢的?” 狐媚?殷卧雪蹙眉,狐媚的另一层意思就是勾引,这话说得虽含蓄,却着实难听,纵是殷卧雪再想忍气吞声,别人步步逼近,再忍下去,就是软柿子。 “后宫嫔妃不去狐媚帝君,难道要一把年纪的嬷嬷费心劳苦,代劳嫔妃们去狐媚帝君,然后飞上枝头作凤凰?”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想笑,可是见皇太后眉头一挑,她们也只能将笑意憋在心头。 “霜妃娘娘。”老嬷嬷咬牙切齿,脸色变白转青再转黑,反正就是丰富多彩。 “嬷嬷,本宫有说错话了吗?”殷卧雪一脸无辜的看着一张老脸变化多端的老嬷嬷,她退步,不代表她就是好欺负的软虾米,傅翼折磨她,是来源于对眠霜的恨,她是代眠霜和亲,就得为眠霜曾经犯下的错买单。 “你......”老嬷嬷顿时哑口。 对待敌人,并非要横眉怒目,厉言相向,平静如水,淡漠如冰,轻声细语,犀利言词,也能让她哑口无言。 “好一个伶牙俐齿!”沉默已久的皇太后开口,她的嘴角旋起邪佞冷笑,眼底射出锋利的寒芒。 “皇太后过奖。”殷卧雪轻声的说道,与皇太后对视,神色依旧平淡,仿佛水一般。 “真不愧是我们殷氏皇朝的后辈子孙。”皇太后特意将“殷氏皇朝”四字加重音,突然敛起敌意,指了指桌上的茶。“霜妃还没过来为哀家奉茶。” 态度突然转变,让殷卧雪不敢掉以轻心,却也不敢违背,迈步朝皇太后走去。 贵妃和贤妃对视一眼,皇太后葫芦里卖什么药,她们也窥视不清,起初皇太后对霜妃是极力维护,可自牡丹事件后,皇太后对霜妃的维护转变为敌意,难道真是因霜妃毁了她那盆特种牡丹吗? 有德妃与淑妃的前车之鉴,她们对这景绣宫是避而远之,可今日皇太后发话,她们也不敢不来,而兰太贵妃,因淑妃之事,气焰明显没以前嚣张了,向来有皇太后出现之地,她必来撮热闹,可今日她却没来。 红袖静默地站在一边,余光却时不时瞄向殿外,衣袖下的手溢满冷汗。 殷卧雪提起茶壶,倒了八分满,放下茶壶,端起茶坏,双手奉上。[.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皇后太请用。” 眉宇一层阴霾笼罩,皇太后伸出手,并未接过,指尖刚碰到茶杯,指甲轻弹,十指扣住边缘微微施力,殷卧雪虽是双手,右手只是作作样子,在皇太后大力之下,茶杯一斜,滚烫的水顿时倒向皇太后。 茶水尚且滚烫,皇太后手背上,瞬时红肿起。 “啊。”皇太后一声痛叫出声。 “好大的胆子,敢伤皇太后。”老嬷嬷身影一闪而过。 接着,殷卧雪只觉脸颊一痛,身子朝地面跌去,剩下的茶水悉数散在殷卧雪身上,白色的衣裙上留下澄黄色的痕迹,茶杯也摔碎, “主子,您没事吧?”老嬷嬷握住皇太后的手,轻轻吹着。 “啊。”贵妃跟贤妃吓得掩嘴尖叫,脸色瞬时苍白,回神,上前表示自己的关心。“皇太后,您没事吧?” 殷卧雪脑袋里嗡嗡作响,这主仆两个到都是配合的天衣无缝,别说是其他人,就连她自己也会认为是自己故意怀恨在心,趁机用茶水烫伤皇太后。 宫女吓得捂住嘴,只有红袖片刻就回神,上前将殷卧雪扶起。“娘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殷卧雪摇了摇头,低眸看着衣裙上的茶泽,而衣料下的肌肤火辣辣的痛着,皇太后的下毒手法让她起疑。 “霜妃娘娘,这就是你口口声声所说的不敢,皇太后只让你奉茶,你却用滚烫的茶水烫伤皇太后的手,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吗?”老嬷嬷冷冷的质问。 “皇太后被烫伤,你没立刻叫人传御医,而是发难于本宫,耽误了皇太后治疗的伤势,后果谁负责?”殷卧雪也不退缩,上前一步不是反驳,而是指责老嬷嬷的错。 这就是后宫,她已经是皇太后了,帝君的生母,身份地位何等高贵,却为了嫁祸于她,不惜将十几年前与后宫嫔妃斗法的小手段使出来,如此幼稚的故伎重演,亏年过半百的她使得出。 老嬷嬷狠狠的瞪了殷卧雪一眼,这才拉高声叫道:“你们还不快点传御医,皇太后被恶毒的霜妃用茶水烫伤了。” 殷卧雪汗颜,她就非要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吗? 恶毒?如果她都算得上恶毒,那么他们就是阴险的祖宗。 傅翼来到时,殷卧雪跪在地上,御医正为皇太后包扎伤口,众人见傅翼,立刻起身行跪拜之礼。 傅翼阴沉着脸,林长风跟刘图立于他身后,见殷卧雪左边红肿的脸颊,分明是教人打过。林长风依旧是面无表情,而刘图则脸色凝重,眼角眉梢难掩忧心忡忡。 然则,傅翼冷眸从殷卧雪身上掠过,似乎并未察觉般,经过她身边,不曾有一丝停驻,站在皇太后面前。“母后的伤势可重?” “回帝君,并无大碍,只需细心照料亦可。”御医如实回禀。 “退下。”傅翼声音低沉而冰冷,令人心中微寒。 “是,老臣告退。”御医如罪释放般,退后几步,转身逃避似的逃开令人窒息的殿堂。 傅翼未发话,贵妃跟贤妃只能硬着头皮,静静地坐在一边,只期盼这次傅翼别牵连无辜,她们被皇太后叫来这里陪坐,却没有对殷卧雪落井下石。 “母后,霜妃又哪里不招你待见了?”傅翼走在皇太后旁边,皇太后对殷卧雪的态度转改,连他也摸不清,她这么做到底为何意? “皇帝,这话敢情是问得好。”皇太后冷嗤一声,接着又道:“皇帝宠爱谁,与哀家无关,哀家只希望,皇帝拿捏好分寸。” “母后这话何解?”傅翼转动着手中的铁珠,眸色深深,迸射出凌厉的冰光。 “今日之事,贵妃与贤妃都有目共睹。”皇太后意有所指的道。 殷卧雪懂了,贵妃与贤妃坐于此,不是来助阵,而是来作证人,皇太后缜密的心思还真是远虑,估计从她突然造访,就已经准备好被自己烫伤。 伤自己,嫁祸于人,真是值得吗? 傅翼会相信谁?或是袒护谁? 从他刚才进来,就未将多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还真是让殷卧雪有些寒心,若没有草原跟桃林这两次,殷卧雪就不会有如此强需要他保护的欲望。 殷卧雪更弄不懂,皇太后想要对付自己,大可用月胧之事大做文章,为何从她踏进殿堂,对月胧之事,支字未提,这不像是皇太后的作风,绞尽脑汁挖陷阱给她跳,跳进去了,没理由不来抓人。 第八十一章 再次忠告 “朕只信自己的眼睛。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傅翼看也未看两人一眼,目光汇聚在一点,而那一点却非殷卧雪身上,而是老嬷嬷,让老嬷嬷没来由,背脊骨一阵发寒。 “既然皇帝如此说,哀家无话可说。”皇太后手一伸,老嬷嬷立刻上前扶起皇太后。“回佛堂。” “长风。”傅翼冷声叫道,阴冷的双眼里迸发出阴历之色,指尖在桌面上敲打着。 林长风身影一闪,高大的身影挡住老嬷嬷的去路。 “主子。”老嬷嬷心中大颤,求救的目光望向皇太后。 “皇帝,你这是什么意思?”皇太后转头,冷声问道,脸上满是怒意。 傅翼目光从皇太后身上掠过,落在老嬷嬷身上,神色愈加阴森,目光愈加寒洌,语气冰冷至极的说道。“记得朕曾经说过,景绣宫,没有朕的许可,不许任何人踏进。” “皇帝,避重就轻,希望你好生惦量。”皇太后的话说得很隐晦,目光却落在贵、贤两妃身上,四妃之中,德、淑两妃背景略输于贵、贤两妃,一一除去她们两人,影响不大,但是贵妃跟贤妃就不一样,尤其是贵妃。 贵妃跟贤妃柳眉一拧,眼底闪过一抹不安。 皇太后警告之意,傅翼岂有不明,紧抿着薄唇,目光透着锋芒锐利,却很难猜透他到底想如何。只见他起身走向殷卧雪,将她扶起,冰冷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红肿的脸颊,很小心,似乎在呵护一件比生命还重要的稀世珍宝。 “不痛么?”语气虽冰冷,可任谁都听得出那关心之意。 殷卧雪一愣,瞳仁染上错愕之色,对他晚来的关心,心底还是划过一阵暖流。“小伤。” 老嬷嬷是下了狠后打她,可对殷卧雪来说,这点伤跟以前傅翼伤她时,根本不算什么。 “谁打的?”傅翼眸中布满了寒意,瞳孔里的血之光越加清晰起来。 “无关紧要。”殷卧雪拉开傅翼的手,紧紧抓住,眼角微微弯起,嘴角勾起淡然绝美的弧度。 “傻瓜。”傅翼长臂一伸,将她娇小的身躯紧搂在怀中。“忘记我说过的话吗?除了我给你的伤害,任何人伤你,都会加倍讨还,纵使暂时不能为你讨还,我也铭记于心,时机成熟,如数讨回。” 傅翼的声间不大,却能让在场所有人听得清楚,特别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殷卧雪自称“我”,让人震惊的同时,也惊恐,对贵妃跟贤妃,随即而来的就是羡慕嫉妒。 皇太后面容失色,眸子黯淡,傅翼那句:纵使暂时不能为你讨还,我也铭记于心,时机成熟,如数讨回。她清楚,这句话他是说给自己听。 “长风,将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嬷嬷丢进地狱池。”傅翼紧抿着薄唇,妖艳的脸上极致的邪魅,狭长的凤眸里孕育出狠绝的肃杀。 在场之人,均倒吸口气,地狱池与地狱之炼,他们都未见识过,据传,被丢进地狱池或是地狱之炼的人,无一生还。 “是。”林长风一把抓住老嬷嬷的肩,提着她就往外走,连求救的机会也未给她。 刘图一愣,看着走出殿堂的林长风,目露惊讶,以往的林长风没有如此决绝,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给对方救饶的机会,而这次他却破天荒的没有。 贵妃与贤妃眼瞳黯然失色,两人心中一阵惊悚,面面相觑,好似接下来丢进地狱池里的人,就是她们其中一人般。 傅翼薄凉一笑,开口问道:“母后,可会多心?” 殷卧雪一愣,没料到傅翼会这么一问,杀了你的人,再问你会不会多心,这人真让人无语。 “看来皇帝已经羽翼丰满,夺取天下大权,指日可待!”皇后太突然一笑,颦笑间华贵之态尽显。 “母后想太远了,夺取天下大权,儿臣还没这样的野心。”傅翼紧了紧手臂的力度,将殷卧雪牢牢搂在怀里,大手有意无意的顺着她的秀发,眼底是极致的宠爱。 “是吗?”皇太后似笑非笑,狐疑的瞅着傅翼,看着他对殷卧雪亲昵的动作,他毕竟是她所生,身体里有她一半的血液,他心中所想,她岂会不知。 傅翼紧抿唇,眉眼清凉一片,让红袖跟刘图心惊。 “我儿,容母后提醒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好了伤疤忘了痛,可悲至极。”皇太后最后看了殷卧雪一眼,转身离去,而在转身之际,脸上挂满了诡计得逞的得意之色。 今日她特意准备了这一出,不是为了惩罚谁,而是试探,不是为了试探殷卧雪,而傅翼,试探他对殷卧雪的感情虚假,她重伤月胧,他都未为了月胧一事来警告她,他居然为了殷卧雪出手救月胧,怕她因此找殷卧雪的麻烦而威胁她,若是用其他事来威胁她,根本没用处,然而,他却用歧月的命来威胁她,叫她怎么能不怒。 她可以不直接对付殷卧雪,可不代表她不会利用别人来对付殷卧雪,他越是在乎一个人,他的软骨就会暴露在人前,再强的强者,一旦有了弱点,自己在乎的人,那么他就不再是无坚不可摧的强者。 皇太后走了,贵妃跟贤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傅翼一句。 “你们还想留下来用膳吗?” 有台阶下,两人立刻婉言谢绝,离开景绣宫。 偌大的殿堂内,就只剩下殷卧雪、傅翼、刘图、红袖四人,傅翼冷眼扫过两人,红袖立刻会意,拉着神游的刘图离去,刘图本来还不乐意,可对上傅翼带有杀气的眼神,跑得比红袖还快。 “地狱池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殷卧雪也是有好奇心之人,在淑妃之时,她就想问,那时候的她还不敢在傅翼面前,肆无忌惮什么都敢问出口。 傅翼抚摸着她秀发的手一僵,低眸看了她一眼,回答道:“一个你永远也不想去的地方。” “有地狱之炼厉害吗?”现在回想起那里面的岩浆,殷卧雪背脊骨就一阵发热,那里面的温度,高得真是吓死人,特别是那翻滚的岩浆,人若是被丢下去,绝对性的尸骨无存。 想想她能活着出来,还真是个奇迹,绝处逢生,死里逃生也不过如此。 “各有各的精妙之处。”傅翼邪魅而狭长的凤眸,展露阴暗却慑人的眸光,菲薄的唇瓣,噙着豪恣肆意的邪恶笑。 闻言,殷卧雪嘴角抽了抽,抬头望着傅翼的侧脸,顿时一抹寒意从脚底板直穿头顶,能取名地狱,绝非徒有虚名,地狱之炼她领教过,地狱池她不想领教。 “以后别傻乎乎任人欺负。”傅翼抚摸着殷卧雪红肿的脸颊,看来他还是小看了歧月在母后心中的地位,还是她笃定自己不可能对歧月出手? “事出突然。”殷卧雪垂眸,那老嬷嬷的动作太快,快的让她一点防备也来不及准备,再说老嬷嬷可是皇太后身边的人,她若是出手,还指不定皇太后会向她如何发难,傅翼却不一样,他们母子之间本就不和。 “有烫伤吗?”傅翼犀利的目光落到殷卧雪被茶泽染脏的地方,伸出手,却不敢去摸,他不知道那茶水有多烫,从皇太后手上的伤势看,必定不轻。 “没事?”殷卧雪摇头,见傅翼略蹙眉,接着道:“茶本身不烫,是皇太后再茶水里下有毒,才看起来是被烫伤,实则不然,那毒直接与肌肤接触,立刻红肿起,状似被烫伤的样子,如果沾在衣衫上,再透进肌肤,刚开始有些痛,过后就不痛了,还一点伤痕都看不出。” 第八十二章 制药失败 听到殷卧雪的解说,傅翼信了,悬着的心也落下。 大手覆盖在被茶泽染脏之处,傅翼微微侧过头,四目相对,两人均一愣,很明显他也没料到殷卧雪在看自己,而殷卧雪却有种做贼被当场抓包之感,抬眸顿时尴尬的瞥过了眸子,脸颊淡淡的染上一层红霞,惹来傅翼舒畅的笑意。 “这是?”回到内殿,药桌上放着的唐菖蒲落入殷卧雪视线内,抬眸,错愕的望着傅翼。 “不喜欢?”傅翼抽出一只手,单手搂着她的不盈一握的腰,腾出来抚摸着她的秀发,眸中满是溺爱。 心中一暖,无关一切,只因傅翼明明不喜欢唐菖蒲,还是亲手摘来放在她寝宫里,喜欢的同时,也有些失落,确定的说是有些吃味,傅翼这么做,不是因她喜欢唐菖蒲,而是唐菖蒲对傅歧月有益。 明知傅歧月对傅翼来说很重要,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原来动了情,人就会变,心眼变小,然而,这种怪怪的感觉,在破浪哥哥身上完全没感觉到,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殷氏皇朝,哥哥、破浪哥哥、叔叔都给她极致的疼痛,把她保护在羽翼之下,不受任何风吹雨打,若不是破浪哥哥以死明鉴他对哥哥的感情,她可能还是那个不懂谙世的殷卧雪。 殷卧雪双臂紧缠着傅翼的腰,头埋进他胸膛。“谢谢。” 谢什么?殷卧雪自己都不知,反正就想对他说声谢谢。 手一僵,傅翼低眸,目光释放出阴冷的寒光。 自上次皇太后特意上门找茬后,殷卧雪又过了一段平静的生活,没人打扰,也没人请她入瓮。 而她,除了陪傅翼,就是研制寒毒的解药,时间也过得飞快,转眼间一月过去。 翌日,秋高气爽。 傅翼前脚去上朝,殷卧雪后脚就起来。 “红袖。”穿着中衣,殷卧雪直接下床,连外衣都未披一件,跑到药桌旁,拿出昨日研制出的解药,看着白白的药丸,殷卧雪脸上难掩激动,这可是她辛辛苦苦研制而成,更重要的是,它可以让傅翼不再承受寒毒的痛苦,体温会跟正常人一样。 “娘娘。”听到殷卧雪唤自己,红袖走了进来。 “我要的东西呢?”殷卧雪的目光未从药丸身上移开。 “这里。”红袖走近,将手中提的东西放在桌面上,一块黑布遮掩住。 殷卧雪一见,立刻扯掉黑布,一只白老鼠出现在笼子里。 一鼠一人,四目相视,殷卧雪很明显见到白老鼠见到她时,身子颤抖,无论研制什么药,殷卧雪都会先拿白鼠来试验,这就是动物的天性,在对上殷卧雪那抱歉的目光,白鼠明显感觉到危险。 殷卧雪犹豫着,并非是心中对白鼠的不忍,而是她担心失败,第一次,她在研制成功药后,怕面对失败。 “娘娘。(.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良久,红袖出声叫着。 殷卧雪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将药丸放进水里,白色药丸一落水,净清的水立刻变成黑色,这是毒性极强的颜色。 红袖心颤了下,看着殷卧雪,眼底闪过惊讶,她这是在研制毒药。 用东西沾上一点,喂进白鼠嘴里,白鼠起初有些排斥,当尝到味儿后,白鼠居然破天荒伸出舌头舔,见状,殷卧雪一喜,这意味着她成功了吗? 又沾上一点,喂进白鼠嘴里,几次之后,殷卧雪索性将杯子放进笼子里,白鼠也不客气,自己吃得津津有味。 “红袖,它吃了,它居然自己在吃,它没死,红袖,我成功了,我成功。”殷卧雪兴奋的抱着红袖,失控的叫着。 她成功,就表示,傅翼即将要摆脱寒毒了。 红袖一愣,这样兴奋的殷卧雪,她还是首次见到,欲开口,却见白鼠趴在地上,翻了几下,蹬了几下,直接死翘。“娘娘,白鼠它......死了。” “什么?”殷卧雪猛的放开红袖,扭头,笑容凝结在嘴角,还不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伸手戳了戳白鼠,真死了,真死了。“怎么会这样?刚刚明明还好好的?” “娘娘是在研制毒药吗?”红袖问道。 “毒?”殷卧雪蹙眉,她明明在研制寒毒的解药,怎么会是毒药?“红袖,你先下去。” 红袖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紧抿着唇,提起白鼠退下。 殷卧雪大受打击,身子无力的滑坐在地上,靠在桌脚,抱着双膝,冥思苦想,她还是想不出到底哪里出错了,难道真要以毒攻毒吗? 以毒攻毒,殷卧雪猛的摇头否定,毒无法在白鼠身上测试,这可是寒毒,她不敢拿傅翼的生命开完笑。 下了朝,傅翼没去御书房处理政事,而是屏退了林长风跟刘图,直接回到景绣宫。 “霜儿。”傅翼踏进内殿,目光触及到就是殷卧雪抱膝坐在地上,一阵心慌,一个箭步来到殷卧雪面前,大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殷卧雪抬眸,对上傅翼略有些焦急的眼神,扑进他怀中,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傅翼一愣,对她突如其来的道歉,完全弄不明白,小心将她抱起,坐到一边的榻上,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捧着那张小脸。“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上朝到下朝,也不过才一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何事? 殷卧雪想告诉他,为他研制的寒毒解药失败了,话到嘴边又被她吞了回去,吸了吸鼻,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没事。” “霜儿,你不擅长说谎。”她的表情虽掩饰的极好,还是逃不过傅翼犀利的目光。 殷卧雪怔怔地望着傅翼,她不擅长说谎吗?可她对他撒下弥天大谎,他不也没发觉吗? “我真没事......就......就是......醒来时不见你,我......我......”殷卧雪垂下头,吞吞吐吐,那模样落入谁眼中都会误以为她是羞涩。 很勉强的理由,却让傅翼心情大好,就算是敷衍,他也乐于接受,她既然不说,傅翼也不逼她。 突然,傅翼将她横抱起,阔步朝外走。 “翼,你要带我去哪儿?”殷卧雪反射性的抱着傅翼的脖子,紧张的问道,她可没忘,这可是白天,被他这么抱着走出去,被宫女太监看到就算了,若是被那些嫔妃看到,她们的心里又要添堵了。 傅翼没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那个笑容妖媚致极,迷惑心神,殷卧雪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着。 “参见帝君,参见霜妃娘娘。” 一见傅翼抱着殷卧雪,宫女太监先一愣,随即行礼。 傅翼没理会他们,抱着殷卧雪如入无人之境,殷卧雪却并没有傅翼那么淡定自若,脸颊泛着红晕,将头死死地埋进他胸前,不露出面容,希望不会被人认出,可一路上,行礼之声似乎在告诉她,这般做是多余。 宫门口。 “翼。”殷卧雪错愕的望着眼前那匹骏马,他什么意思,还要带她去草原吗? 第八十三章 遭遇杀手 傅翼斜睨了眼,并未应声,抱着殷卧雪纵身一跃,落坐在马背上,熟练的将她放在自己身前,拉紧马缰,轻夹马腹,这次没有狂奔,而是漫步。 “翼,今日打算带我去哪里?”跟草原的方向背道而驰,殷卧雪扭头望着傅翼,问道。 “别急,到了你自然知道,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傅翼神秘的一笑,俯下头在殷卧雪额头上落下一吻。 殷卧雪痴迷的望着傅翼脸上的笑意,他这张脸本就妖艳,再配上那难得一见的笑容,更加妖孽,让人忍不住有将他藏起来的冲动。 “你脸上的笑容,似乎越来越常见了?”殷卧雪抬起小手,抚摸着傅翼的脸膛。 “只为你。”傅翼脸微微一偏,冰冷的唇瓣扫过殷卧雪的手心,让殷卧雪心中一痛,如果他真是只为报复,才对她好,那么他的好,真是太过头了。 “不喜欢?”见殷卧雪眉心紧蹙,傅翼脸色一沉。 “喜欢。”敛起思绪,殷卧雪只想珍惜眼前,傅翼若真是要给她极致的伤害,无论她如何未雨绸缪,也只会是徙劳无益。 傅翼淡笑,突然紧拉马缰,双腿夹马腹,策马疾驰着,殷卧雪也不再说话,扭回头,目视前方,任由风拂面而过,空气的清新与傅翼身上的薄荷清香混合一起,充斥着她的嗅觉,让人迷醉。 “吁。”傅翼突然紧勒缰绳,马儿立刻就停下来,傅翼抱着殷卧雪下马,才发觉怀中的人儿睡着了。 微微抽了抽嘴角,傅翼看着她的睡颜,清玉师太跟皇太后的话再次回荡在他耳边,十年前她是怎么将他从天堂打入地狱,那画面事隔十年,依旧如昨日般清晰,温和的峻脸扭曲着狰狞的恨意,寒霜罩笼,那仇恨而愤怒的焰火,仿佛要烧毁他所有的理智,一阵清风吹过,傅翼压抑着滔天的怒意,带着殷卧雪纵身上跃,踏上竹筏。 没多久,殷卧雪在一阵摇摇晃晃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殷卧雪的脸色有些难看,那荡漾的湖水,那一层一层地水波,脸色已经是苍白一片了。 “醒了?”殷卧雪是背对着傅翼,因此他没看到她的脸色。 殷卧雪一愣,傅翼也在,也明了,他是带自己来游湖,心划过一阵暖流,可脸色依旧透明近乎没血气。 “怎么?坐在湖中心,欣赏两岸美景,别有风味吧?”见她不回答,傅翼放下竹竿,踱步向殷卧雪,将她扶起,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素手,指着两岸的风景。 殷卧雪无心欣赏美景,整个人靠在傅翼身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努力让自己忘掉她在竹筏上,更努力忘掉她这是在湖面上。 蓝天白云之下,青山绿水之下,远远地望去,两个情侣,深情相拥。 “你怎么了?”感觉怀中人儿的身子在颤抖,傅翼关心的问道。 “没事。”殷卧雪强挤出一抹笑,拨了拨发丝,她不想扫傅翼的兴致,只要她坚持,今天又是难忘的一天,美好的一天。“风太冷,有些凉。” 傅翼二话没多说,解下外袍披在殷卧雪身上。(.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这样好点了吗?” “嗯。”殷卧雪点了点头,拢了拢披在她身上的外袍,头倚靠在傅翼肩上,闭上双眸,尽量让自己的心情放松,可那晕眩感更加强烈。 “霜儿。”傅翼这次真看出她的不对劲了。 “没......”事字还没说出口,殷卧雪终于受不住了推开傅翼,跪趴在竹筏边,呕吐了起来。 “霜儿。”傅翼脸色一变,立刻蹲下身,轻拍着她的手背,声音里有些紧张。“你晕船?” 记忆中,小时候他也带她游过湖,也没见她有晕船的迹象,见她吐得厉害,傅翼没深想,一只手拍着她的手背,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谨防她跌到湖里去。 “翼,我没事,只是有些不适应水。”稍有些好转,殷卧雪唇瓣掬起温暖的笑容,浅浅的笑容勾起嘴角两边的酒窝,让人眩目的同时也心痛。 看着她那张苍白而虚弱的脸,傅翼眉头紧皱。“既然晕船怎么不早说?” “我......呕......”殷卧雪才想说话,胃里再次翻滚,这次吐得愈加厉害,似乎连胆汁都要一并吐出来。 “再忍一下,我立刻靠岸。”傅翼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料,绑在殷卧雪眼睛上。晕船的人在这船上是受折磨,尤其是在竹筏上更是残酷的折磨,因为看到水的时候是一种煎熬。 突然看到那浓浓的波浪,眼前一片黑,殷卧雪为傅翼的心细而感动,可他却不知,耳畔传来波浪声,对她来说,比看到更痛苦。 傅翼将殷卧雪扶到竹筏中间坐好,自己则拿起竹竿,快速的撑着竹筏,往最近的岸边停靠而去。 殷卧雪还想吐,却只能干呕,胃里已经空空无一物。 突然,一声巨响,溅起水花,几个黑衣人破水而出,举刀就向殷卧雪砍去。 “霜儿,小心。”傅翼见刀砍向殷卧雪那一瞬间,心差点儿停止跳动,快速抽回竹竿扫向黑衣人,同时人已经来到殷卧雪身边,将她拉起紧搂在怀中,手中竹竿一个回扫,将黑衣人全部打落下水。 “翼。”鼻子撞在他如钢铁一般的胸膛上,有些酸痛,殷卧雪惊慌的叫出声,对这突发状况,完全措手不及。 紧接着,几个黑衣人再次破水而出,傅翼脸色一寒,手中的竹竿掷向黑衣人,手掌一翻,凌厉的掌风夹着雷霆般的威力,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傅翼抱着殷卧雪,脚尖轻点,一个飞跃,踏在水面上,宛如踩在地上般。 到了岸上,傅翼解开蒙住殷卧雪眼睛的黑布,殷卧雪茫然的望着傅翼,即便是她晕船,可危险她还是嗅得出。“怎么回事?” 傅翼来不及回答,黑衣人锲而不舍追了上来,而且岸上还有黑衣人正等着他们。 若殷卧雪不是晕船,就能看出蹊跷,这似乎是有人特意按排,而按排那人定是知晓他们的行踪,傅翼是何许人,他的行踪岂能随意让人掌控。 领头的黑衣人挡在两人面前,厉声道:“留下哪个女人。” 这些人的目标是她,殷卧雪没有一丝差异,她在皇宫里树立的敌人太多,人人都想要她的命,就上次出宫还笛子,有人都能趁机除去她,上次有傅翼,她们没下手,而这次,就算有傅翼在,她们也要把握住机会。 “哼。”傅翼冷哼一声,眸中危险无休止的扩散,冰冷的声音如地狱修罗。“得看你们的本领。” 大手与殷卧雪左手十指相扣,右手往腰间一摸,银光闪烁,一柄软剑握在手中。 杀气迷漫,死亡的气氛笼罩。 “一起见阎王。”领头黑衣人,长剑一挥,绝狠地吐出一字。“杀。” 杀伐滔天,人影缭乱的纠缠在一起。 殷卧雪愣愣地望着傅翼,那飘逸的身影,连打斗都显得那样的魅惑人心,可惜,招招虽然犀利,却没致命的攻击力,一种可怕的答案在心底萌生,殷卧雪只觉得心里泛着痛意。 这批黑衣人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殷卧雪不想去证实心中猜想,因为太痛,是为自己,亦是为傅翼。嘴角溢出薄凉而苦涩的笑,任何人都可以是这批黑衣人的幕后主使,唯独傅翼不可以,至少现在不可以。 面对一波一波的攻击,傅翼带着殷卧雪杀出重围。 看着远去的两人,刘图扯下面巾,用手肘顶了顶站在他旁边人,说道:“林侍卫,帝君这招苦肉计怎样?不,不对,不是苦肉计,而是英雄救美。” 第八十四章 为她吸毒 林长风回应刘图,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苦肉计,英雄救美,他不认为很成功,刚刚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刘总管,我们还要不要追?”其中一个黑衣人见林侍卫走掉了,刘总管却站在原地,他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到底跟谁啊? “你问咱家,咱家问谁?”刘图一巴掌拍在那人头顶上,帝君没有交代啊!他也茫然了,帝君当时只说了在水里行动,他们藏身在水底,见竹筏上那一幕,不忍心打扰,就耗了一会儿,谁知帝君突然就撑着竹筏欲上岸,吓得他们立刻动手,结果帝君暗中给他们打了个手势,上岸。 刚刚帝君杀出重围,可没留下任何指令。 刘图环视一眼众人,再将目光落到走远的林长风身上。“林侍卫,你说,我们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见林长风头也不回,刘图深知,又白问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一下。” “刘总管,可是......”坐在原地,他们宁可跟着林侍卫走,在他们心里,林侍卫比刘总管靠谱。 “咱家要你们原地休息就休息,你啰嗦什么?”刘图一声暴吼,吓得所有黑衣立刻坐下,大气都不敢出。 凉亭内,两人稍坐休息。 殷卧雪目光悠远的聚集在一处,他们并没有穷追不舍,本该高兴,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最后沉到谷底。 “我们走吧!”殷卧雪站起身,语气清冷,从进亭内,她就没将目光放在傅翼身上。 “霜儿。”她的转变,傅翼不是没察觉到。“再休息一会儿,他们不会再追上来。” “我知道。”疏离的语气,殷卧雪抬手揉了揉眉心,不想理会傅翼,迈步朝外走。 “霜儿。”傅翼站起身,冲出凉亭,伸出手准备抓住殷卧雪的手腕,然而,殷卧雪早就料到,侧身为了避开傅翼的触碰,脚下一滑,整个人滑坐在草丛里,小腿上传来一阵痛意,殷卧雪吃痛了一下,却没有吱声。 “霜儿。”傅翼手中软剑一挥,将咬在殷卧雪小腿上的小蛇斩杀成两截,迅速跳到殷卧雪面前,抓起她的腿,掀开裙摆,拉高裤腿,见两颗牙印上渗出黑血,整个人眉头蹙的极深。“蛇有毒。” “我没事。”挥开傅翼的手,即使痛到冷汗淋淋,即使知道那条蛇有毒,殷卧雪还是不想再接受他的虚情假意。 拉下裤腿,放下裙摆,殷卧雪忍着小脚上传来的痛意,执着的站起身,朝前面走。 “殷眠霜,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望着她决然的背影,傅翼火大。“明明晕船,你还是说没事,现在又被毒蛇咬伤,你也是说没事,在你眼里,到底怎么才叫有事?嗯?殷眠霜,你回答我。” 殷卧雪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傅翼,清冷的眸中是一片冷漠,衣袖下的手紧了紧,一咬牙,将手中的东西丢给傅翼。 “如果我没记错,刘总管身上也有同样一块令牌。(.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平静的语气里透着失望与痛心,殷卧雪漠然转身,迈开步伐。 傅翼盯着躺在地上的令牌,脸色铁青,狭长的凤眸里迸射出冰光,该死的刘图。 “霜儿......”傅翼追了上去,扣住殷卧雪的手肘,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能说什么?道歉,绝无可能。 殷卧雪不说话,也不挣扎,任他抓住自己,清澈的眸子如水般纯净锁定在一处,透着冰冷的寒意。 这次的事,殷卧雪不能接受,那意味着草原、桃林,傅翼安排这些,都是为了能达成某种目的。 被咬到的地方很痛,更痛的是心,殷卧雪双唇上的血色尽退,额头冷汗汩汩,蛇毒比她想象中的更毒。 “霜儿。”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傅翼心一紧,将她横抱起,走到凉亭内,撕开她的裤脚,露出伤口,没多想,傅翼俯下头,直接用嘴将毒血给吸出来。 “别。”殷卧雪想抽回腿,却被傅翼抓得更紧,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蛇毒有多毒她比谁都清楚。“傅翼,别这样,我求你,别再吸了,你会中毒。” “你会在乎吗?”傅翼吐掉口中的毒血,抬眸望着殷卧雪,那焦急的神情让他心中一暖,接着不顾她的阻止,又朝伤口上吸去。 蛇毒属寒,而他体内本就有寒毒,蛇毒的毒能强过寒毒吗? “傅翼,别这样,这不是一般的蛇毒,它会跟你体内的寒毒相克,你会受不了,甚至会死。”殷卧雪急了,她不是在恐吓谁,而是真的,此刻担忧覆盖了她整颗心。 傅翼一顿,接着继续吸,并未因殷卧雪的话而停止。 “放开我!”殷卧雪歇斯底里吼,想挣脱开傅翼,奈何左手被他钳制住,腿也被他压住,加上蛇毒入侵体内,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 “傅翼,我是殷眠霜,我是殷眠霜,十年前,对你骗情绝爱的殷眠霜,傅翼,你听到没有,你曾经的一片真心,却换来我的无情践踏,傅翼,你不是恨我入骨吗?你不是想要我生不如死吗?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用你的命,换取我的命吗?傅翼,你别忘了,当年我是怎么对你的,先是寒毒,再是将你推下悬崖。傅翼......”殷卧雪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眸里蒙上一层薄雾,原本苍白的双唇渐渐有了血色,脸色也好转起来。 傅翼不值得,不值得。 殷卧雪的话重重地敲打在傅翼心扉,可他为她吸出蛇毒的作动却丝毫没停,直到吸到嘴里的血液恢复腥甜,傅翼才停止,吐掉口中的黑血,抹掉残留在嘴角上的血。“你的命只属于我,除了我,谁也别想......” 砰!傅翼的话还未说完,身体突然失去了重心摔落在地。 “傅翼。”殷卧雪心一急,顾不了那么多,从椅子上滑落,坐在地上抱着傅翼的身体,愈加冰冷的体温,让殷卧雪更加心慌,寒毒属寒,蛇毒同属寒,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没事。”语气霸道,声音却极其虚弱,傅翼抬手贴在殷卧雪脸颊上,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别担心,当年寒毒都未能要我的命,区区蛇毒能耐我何。” 无尽的悲伤,如潮水般涌来,殷卧雪紧咬银牙,强忍住泪水,清冷的说道:“傅翼,你不可以有事,你不是还要报复吗?你不是还要......我为你生下孩子吗?所以,傅翼,你一定要坚持住。” 说着,说着,竟落下了凄凉的泪,只有殷卧雪清楚,当年他是怎么大难不死,外公都放弃了,是她倔强的不肯放弃,完全没将他当成人来医治,恰恰是她乱医一通,才让他活了过来。 “我不会死。”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傅翼承受着两股毒素在体内相撞击,纵使他再强悍,究竟是个人,最后还是承受不住,晕死过去。 “傅翼。”殷卧雪焦急的看着晕厥的傅翼,哽咽的嗓音艰难的发出声音,抱着他身体的手在颤抖,如果前先的事,是他刻意安排,那么现在呢?“傅翼,如果说,那条蛇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成功了,你的苦肉计成功了。” 看着傅翼脸色愈加惨白,嘴唇亦变的苍白,隐隐间透露着暗暗的黑紫色,殷卧雪当下平息着心神,急忙拿起他的手腕把脉,顿时松口气,还好蛇毒还未攻心。 快速封住了傅翼身上的穴道,拿出随身带的金针,快速插在他穴道上,又从怀中拿出一颗药丸,喂进他嘴中,药入嘴即化。 第八十五章 暗发冷箭 远处只见一名黑衣人拿出弓箭 “红袖 “哥转向林长风 “红袖我们前先所有努力表情极其严肃“别趁一时之快” “哥大好机会摆在眼前 傅翼很强再有下次就难 “红袖与其蛰伏在他身边我们再想办法除去傅翼 “这次机会流失”理智回笼 “事在人为所以他才能在傅翼身边蛰伏八年 “好但是......”红袖重新举弓划破长空 殷卧雪的耳力很好她就感觉到那凌厉的劲风轻弹指甲被药粉腐蚀 见状恨意在脸上狰狞地扭曲着 “快走殷卧雪回头之际 这两人是带着杀意而来这是宫外 此地吃力的扶起傅翼 没走多久先是一愣脸色大变” “没事殷卧雪体力透支 再次醒来头隐隐作痛 “小师妹将她扶坐起” 殷卧雪摇了摇头突然抓住李权的手他怎么样了” “小师妹”李权安抚道 “没事就好揭开被子就要下床” “小师妹双手搭在她肩上你有喜了” “你说什么 “你有喜了转身朝桌子走去转身走回来了先喝了吧” 一个月毕竟那一天一夜 想到那次的自己所救无度见李权异常的目光她居然...... 殷卧雪尴尬地从李权手中接过药碗这里面真怀有她跟傅翼的孩子吗总算有收获了一旦怀孕 突然之间也不想离开孩子 可她清楚与后宫那些争斗不休的女人为舞 喝完药胡思乱想而是惨遭虐待 人家常说哪儿最坏 “娘娘”红袖将饭菜放在桌面上 殷卧雪摸了摸肚子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殷卧雪看着桌上的菜对肚子里的宝宝都好 “红袖殷卧雪还是忍不住问向红袖既然没事 “娘娘请放心”红袖将殷卧雪扶坐下淡然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差异的情绪 红袖的话她想去看他可最终还是选择静静地等候 对破浪哥哥的感情她主动不起来可往往付出的爱有些人却依旧默默无闻的付出 拿起筷子” 见红袖点头没一会儿福了福身子” 殷卧雪后背一僵也有些紧张 傅翼朝红袖挥了下手 气氛流动着诡异目光却未从殷卧雪身上移开背后那道炙热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 最后还是殷卧雪受不了那死寂般的寂静抬头望向傅翼” 傅翼没说话傅翼缄默 “还生气吗 殷卧雪一愣他却放在了心上 生气吗 不可否认可傅翼不顾自己的命 黑衣人是傅翼安排都说意外中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真心一个愿意为你放弃生命的人 “不气了她从来没生过他的气 “因为我为你吸蛇毒到最后演变成苦肉计可是想到她是因自己为她吸蛇毒而委曲求全 殷卧雪不语若没有他为她吸蛇毒 看着她的样子拉着她重新坐下” “红袖又多上了几道菜 不用殷卧雪吩咐 “霜儿不是不饿 “怎么啦殷卧雪问道:“饭菜不合你胃口吗” 傅翼寡薄的唇瓣抿紧是他心情的问题 “我叫红袖换 傅翼一把拽住殷卧雪的手腕 殷卧雪没再开口她只是不想去猜测他心中所想她也不想问 “留下 殷卧雪茫然还是不让她离宫 “永远留在我身边但是只要想到她会离开自己不得不说都未彻底愈合的伤口也提醒着他曾经自己的真心 第四十三章 光荣任务 (.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他很恨然而更管控不住自己的心 所以重新来爱 永远不免有些担忧“可是......” “没可是纵使我们一辈子没有孩子以子救子计划他不全信他才能还清诺儿的救命之恩 五个月取子不惜一切代价 牺牲他们的孩子他才能放下心中的顾虑宠她、爱她 只是对一个母亲的重要性也不愿牺牲自己的孩子 “什么意思“纵使我们一辈子没有孩子可听到殷卧雪耳里 她现在不是怀孕了吗 “霜儿我只在乎你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很紧 殷卧雪任由傅翼紧搂着自己缭乱而震荡来自傅翼身上传来浓浓的伤感与痛苦 为何一向狂傲冷血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翼明显感到他的身体一僵” 傅翼剑眉紧蹙愈加收紧双臂 “翼没事的傅翼却越搂越紧殷卧雪生怕在傅翼大力之下伤到腹中的孩子” 听到殷卧雪呼痛却没丝毫放开她的意思 殷卧雪松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她披在后背的青丝殷卧雪有些迷茫了为什么他却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呢 “翼”殷卧雪还是坚信不然此刻的傅翼不会这般反常却没见过悲怆伤感的傅翼 “霜儿都别离开我执着的想要她给自己承诺 “好她愿意放弃出宫原来自己骨子里也是个彻头彻尾的俗人就忘了一切 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她也会守住自己的心 傅翼对她的好真真实实 然而就能高枕无忧是无法弥补 缠在殷卧雪腰际的大手贴在她平坦的腹部傅翼的心被揪了起来轻轻地抚摸着更似自责与愧疚 为了还恩情 傅翼在心里默默的念道:“孩子能保佑你母亲平安无事你就能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你知道了笑容中有着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发自肺腑的喜悦 “嗯他是愧疚的 殷卧雪也敏感的感到他对孩子的冷漠为何如今自己怀孕了 “翼......”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让人猜测他此刻的心情孩子是他坚决要 “我饿了在殷卧雪头顶落下一吻” “好欲言又止 殷卧雪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傅翼心里流过一抹酸楚可是那么强烈的悲恸笼罩着他好似要将他吞噬 有几次殷卧雪想开口问 傅翼知道殷卧雪在看自己他不能回答 也不知道为何 殷卧雪静静地看着傅翼吃着不为人知却无法掩藏声音有些哽咽的叫道:“翼” 傅翼伸去夹菜的手微微一僵见她眼眶里蒙上一层薄雾放下筷子” “翼我也不会问和我们的孩子一起陪着你紧抱着傅翼的腰她是夜月 不离不弃只是僵硬着身体 殷卧雪也没开口那抹熟悉的薄荷清香索绕在鼻翼间 “愿意为我敞开心扉突然开口打破沉寂的平静 殷卧雪慢慢睁开眼睛相信破镜重圆吗”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殷眠霜她可以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扉再次重蹈覆辙 面对殷卧雪的问题凤眸中也渐渐隐去了几分哀戚“其实人的心有时候是管不住人往往会情不自禁的随着心里的想法走” 殷卧雪微微蹙了眉头“翼都不会影响到我对你的执着” 傅翼长臂一伸郑重其事的道:“坦白说曾经刻骨的伤痛太痛慢慢尝试着完全放下” “翼脸埋进他颈间我就用余生证明给你看” “霜儿也记住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悲恸与哀戚也散去 “嗯却没有去深究 殷卧雪放开傅翼心中不自觉的升起愧疚之意 第八十七章 压抑情欲 “又怎么了?”见她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傅翼揉搓着她的头,失笑的问道。 傅翼发觉,自从带她去草原回来之后,似乎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而然,她愈加亮丽的笑容,就愈加灿烂令人无法移开眼。 殷卧雪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很关心月胧?” 诺儿姐姐是他的帝后,可月胧不是,加之她承诺过诺儿姐姐,所以再不喜欢与其他女人分享傅翼的爱,她也得接受,况且傅翼的帝后是诺儿姐姐,是她亲手将自己从襁褓中的婴儿,辛苦的养到五岁,对诺儿姐姐,她也是有恩。对月胧,她是惋惜,只因她爱上一个不该爱之人。 “吃味了?”傅翼嘴角勾勒出一抹戏谑的弧度,虽然猜不出她此刻心中所想,但是听她的语气,不难听出那抹酸味儿。 “是。”殷卧雪直承不讳。 傅翼一愣,原以为她会否认,不料她居然承认,这倒让他惊讶的不知如何回答。“霜儿,其实,我跟月胧的关系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愿闻其详。”并非她所想,那是什么样? 傅翼有些无奈,还是缓缓说道:“月胧算是我的朋友,暧昧一点就是红颜知己,但是你别想歪了,我们的关系没跨越那条防线,我喜欢喝月胧泡的茶,也喜欢向她诉说心事。” “还有呢?”酸味彻底的蔓延开来,殷卧雪吊着眉,心事?她不觉得傅翼是一个喜欢让人分享他心事的主,他居然让月胧分享,关系简单得了才怪。 “还有我曾经想过封她为妃,但是我保证只是有过念头,绝没有实行。”见殷卧雪皱起眉头,傅翼立刻保证道。 “哼。”殷卧雪哼哼着,挖苦道:“你就是想,别人还不一定愿意。(.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她可是看得出,月胧钟情于哥,只是月胧那份感情,注定得不到回报,哥爱的人是破浪哥哥,月胧再执着不悔,也不能将哥的爱好扭转,不过,说不定哥不是喜欢男人,而只是喜欢破浪哥哥,无关性别,只因他这个人。 “所以我才没自作多情,或是一意孤行,不然我就会失去像月胧,这么好的一位甘愿听我倾诉的听众。”傅翼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整个就是醋坛。 “傅翼,你以后有心事,只能向我倾诉,不许去找月胧,还有,不许你私下找月胧见面,就算是想喝她泡的茶,也要叫上我,反正就是不准你们单独见面。”殷卧雪命令的语气是该死的霸道,这才是真正的殷卧雪,没经过故意掩饰。 来到傅氏皇朝,从骨子里渗透出的倔强是真的,那份清冷与坚强却是装出来的,从小外公就很疼她,被哥带回去,也被哥跟叔叔保护在羽翼之下,如果没有破浪哥哥那件事,现在的殷卧雪依旧是快乐纯真,无忧无虑。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破浪哥哥那件事,她不可能代替眠霜和亲,那么也就不可能与曾经的夜星,现在的傅翼重逢,所以这命运就是这般让人难以捉摸,有得便有失。 傅翼挑了挑眉,这丫头不仅是醋坛子,还是个霸道的主。“我怎么发现你在我面前,渐渐的露出狐狸尾巴了。” 殷卧雪一愣,有些迷茫的望着傅翼,见他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意,顿时是反应过来。“怎么?后悔了。” “哪能呢!”傅翼将她纤弱的身子紧搂在怀中,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居然孕育着他们的孩子,想到孩子,愧疚再次席卷而来,抚摸着她平坦的腹部,令他怜惜不舍,眷恋不已。 “九个月后,宝宝就会出来与我们见面了。”小手覆盖在傅翼手背上,殷卧雪嘴角溢出慈爱的笑容。 心蓦地一痛,傅翼没勇气跟她一起畅谈他们的孩子,冰冷的大手按着她的后脑,冰冷的唇瓣吻上她柔软的香唇,殷卧雪一愣,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吻自己,搭在他肩上的小手轻推着,欲开口拒绝,傅翼却顺势深入,撬开她的牙关,龙舌伸进她口中,与她的丁香小舌缠绵着。 唇齿相戏,馥郁香与麝香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气息在两人口中漫延,殷卧雪微微挣扎着,傅翼却托住她不安份的脑袋,几近疯狂的吻她,痴狂的吮咬,直到快窒息,傅翼才放开她。 殷卧雪气喘吁吁,片刻后,缓解下来。“翼。” 傅翼看着刚刚被他吻得红肿的双唇,红润得滴血,好似等着人采撷。 捧起她的脸颊,指腹擦拭着那诱人的双唇,冰冷的唇再次欺压上来,缠绵的吻顺势深入,时而激烈,时而温柔,粗鲁中又不失温柔,与她的唇齿纠缠在一起。 殷卧雪微微皱眉,她不讨厌他的吻,可是,这样没完没了的吻下去,迟早会出事,她都感觉到他的身体起了反应,以往她会顺从,可现在她的身体不容许,她要为肚子里的宝宝着想。 似乎带着故意的惩罚意味,殷卧雪心一狠,咬住傅翼的舌头,而傅翼只是闷哼一声,并未放开她,耐心的安抚,不给她丝毫逃脱的机会,霸道的索求着她口中的馥郁香。 殷卧雪不泄气的再咬,这次咬住他的唇瓣,一时没收住力道咬破了,血腥味儿在两人嘴里漫延开,直到傅翼尽兴才放开她。 “你属狗的吗?”傅翼舔了舔唇瓣上的血,痛有些麻木,这丫头下齿也真狠。 殷卧雪挣扎的推开他,想要退后,却反而被他搂得更紧。 傅翼不理会她的挣扎,刚劲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娇躯,紧密得不留一丝缝隙。他下身起的反应,眸子里燃起的情欲,均让殷卧雪心中一慌,急切的道:“孩子。” “我有分寸。”傅翼强忍着快要暴发的情欲,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她不能任他予取予求,搂抱着她的双臂愈加收紧,像是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怀里一般。 “翼。”被他搂得太紧,殷卧雪骨头都有些发疼,微微挣扎。 “别动,否则后果自负。”一句话,让殷卧雪怔怔的被他牢牢搂在怀里,大气都不敢出,就怕自己有任何反应,下一刻,他就会将自己压在身下,不管不顾的索取。 久久,两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屋内除了蜡烛,偶尔发出的声响,就只剩下两人彼此的呼吸声,小心而急促。 平息着体内升起的情欲,傅翼微微松手,殷卧雪却趁机起身欲离,刚刚转身,就被傅翼给拽住,殷卧雪回眸看着傅翼。 “别走。”傅翼并没看着她,大手从她手腕处滑落包裹着她的柔荑。 殷卧雪犹豫,刚才的事还令她惊悚。“可是......” “不会再失控了。”傅翼打断殷卧雪的话保证,他知道她担心什么,她越是在乎腹中的孩子,他就越害怕,四个月后,真能瞒天过海吗? “你保证。”殷卧雪要他保证,被情欲冲上脑理智尽褪,往往做出的事,岂是自制力可以控制。 “我还可以发誓。”傅翼阴沉着脸,语气带着讽刺,什么时候,他的话居然被质疑,女人真是不能太宠,宠过头就无法无天了。 “那倒不用。”殷卧雪摇了摇头,落坐在他旁边,此刻若再坐到他腿上,与送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傅翼抬眸,将她的小心谨慎尽收眼底,抿了抿唇,拿起筷子接着夹菜,嚼如蜡,食不知味。 殷卧雪静静地看着,笼罩在傅翼周身的哀戚依旧未褪尽,她虽然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但是他不说,她也不会问。 “翼,以后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良久,殷卧雪开口,傅翼为她吸蛇毒的事,一直纠缠在她心里,若不是她随身带着金针,后果不堪设想,到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你担心我?”傅翼放下筷子,炙热的视线不容殷卧雪逃避,对于她的担忧,心底划过暖意,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你体内的寒毒与蛇毒相克,如若我没随身带金针的习惯,恐怕......”殷卧雪没说出口,两人心中都明白,恐怕的后果。 “你不是带了吗?”与殷卧雪的担忧相比之下,傅翼却平静得多,好似笃定她能为自己救毒,这十年来,他何曾将自己的生命交托于他人之手,那日他便将自己的生命,毫不迟疑的交给殷卧雪手中,对她的信任,傅翼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知傅翼是过分的信任,还是抱着侥幸心态,反正殷卧雪无言以对。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任何都不许伤你,蛇也例外,那天是我将你带出去,就会绝对保护你周全。”傅翼从容的说着,随即想到黑衣人是他安排的人,还被她识破了,有些窘迫。“霜儿,我......” “就只是因为此吗?”殷卧雪打断傅翼的话,以前傅翼说出这番话,她淡然以对,可此刻听到这番话,心里有些难受。 傅翼一怔,立刻否认。“当然不是。” 殷卧雪笑了,不去猜测他话里的真假,因为只有深信才会得到快乐。 第八十八章 难以决定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对你来说是好消息,我生辰那天,殷帝派人来为我贺寿,你猜那人是谁?”不想纠缠在那个问题上,傅翼转移话题,选择了个殷卧雪有兴趣的话题。(.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我怎么猜得出。”在殷氏皇朝,殷卧雪在乎的人根本不多,叔叔爱派谁就派谁,与她无关。 “殷遏云。”一字一顿,从傅翼薄唇里迸出,锐利的目光紧锁在殷卧雪脸上,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什么?”殷卧雪激动的从凳子上跳起身,怎么会是哥?怎么会是哥? 天啊!如果是哥,那就糟糕了。 她的反应太过激动,傅翼嘴角上扬邪魅的笑着,戏谑的说道:“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怎么欢迎他,殷歇云可是你的堂哥。” 傅翼特意将堂哥两字加重音,似乎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殷卧雪脸色苍白,侧头看着一脸淡漠从容的傅翼。“他本来就是我哥。” 傅翼但笑不语,对殷卧雪将“堂”字去除掉,根本没放在心中,私心的他甚至希望殷卧雪将殷遏云当成亲哥,至少他们之间只限于兄妹关系。 殷卧雪却笑不出来,能见到哥,心里应该高兴,可是哥为何要来傅氏皇朝,她比谁都清楚。 当初极力反对她和亲的人就是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肯定找到眠霜了,哥这次来哪是贺寿,是特意把眠霜送来换她回去,两人的身份公开,傅翼又将如何选择,是欣然接受,还是大发雷霆之怒? 傅翼那么爱眠霜,爱到都可以为她放弃那么深的恨,一定会为了眠霜不追究代和亲之事,想到她跟眠霜换回身份,眠霜重回傅翼怀抱,而她就只能跟哥一起回殷氏皇朝,心除了不舍,余下的就是痛。 若是以前,她会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可现在心遗失在傅翼身上,特别是还怀了他的孩子,跟他离别,看着他怀中抱着别的女人,她就难受的捉狂。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傅翼会让她带着他的孩子回殷氏皇朝吗? 殷卧雪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头,这孕妇就爱胡思乱想,别想了,别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尽量说服哥,别让她们换回身份。 “娘娘。”红袖端着安胎药走了进来,见殷卧雪坐在窗户下发呆,放下手中的药碗,拿起一件披风,披在殷卧雪肩上。“娘娘,快入冬,您现在不是一个人,小心着凉。” “谢谢。[.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对红袖的心细,殷卧雪感激一笑。 看着她的笑容,红袖愣了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殷卧雪脸上经常见到笑容。 “红袖,乞儿呢?近两个月,我都没看到那丫头了。”想想以前,那丫头三天两头往她这儿跑,现在都两个月未见到她了,殷卧雪还真有点想她了。 “回娘娘,郡主随月公子去黄粱山了。”红袖转身去拿放在桌上的药碗,递给殷卧雪。 殷卧雪接过,喝完后,没将空碗给红袖,而是拿在手中把玩着。“红袖,帝君呢?” 红袖想了想,看一眼窗外回道:“这时应该散朝,应该去了永和宫。” 听到永和宫三字,殷卧雪拿着碗的手一顿,没差点滑落在地,随即喃喃念着。“永和宫。” “以往若是帝君没就寝永和宫,都会在下朝去永和宫看帝后娘娘,才会去御书房处理朝政。”红袖说完,才注意到殷卧雪苍白脸色,担忧的问道:“娘娘,你脸色?” “没事,红袖,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静。”殷卧雪将空碗还给红袖,扯动嘴角,牵强一笑。 永和宫,诺儿姐姐,殷卧雪喉咙处就像卡到一根刺,咽不下,吐不出,不致命,却难受。 真爱都是自私,她真能与其他女人分享他的爱吗?答案是绝对。 与其分享爱,她宁愿不要。哪怕那人是诺儿姐姐! 现在她对傅翼的爱,还未根深蒂固,还未痴情不悔,等到时,她可能会为了傅翼,选择伤害其他人。 低眸,殷卧雪抚摸着平坦的腹部,问道:“宝宝,母妃该怎么办?若是给你独一无二的父爱,那么母妃就会伤害很多人,其中一个是母妃想要保护的人,对母妃有恩的人。” 回应殷卧雪的是平静,重重叹口气,两个月都未到,她能指望孩子回应自己什么。 殷卧雪摇了摇头,怀孕的女人就爱胡思乱想,目前最重要是给傅翼研制出寒毒的解释,以后的事,等生完孩子再说。 殷卧雪转身朝案桌走去,研制寒毒的解药,不能因失败一次,就放弃或是气馁。 永和宫。 “翼,不能留下来陪陪我跟孩子吗?”和婉的表情划过一抹受伤,阴诺诺紧抓住傅翼的手,理智告诉她,放手,可是感情告诉她,不能放手。 “诺诺。”对于阴诺诺的挽留,傅翼不但没有一丝动容,反而有些反感,从何起,他有些害怕来这永和宫,更怕见到她高隆起的肚子,时刻提醒着他,以子救子,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他必须牺牲另一个孩子,甚至那个孩子才是他最期待降临。 “没时间陪我跟孩子不要紧,国政重要。”阴诺诺吸了口气,脸上强挤出一抹微笑,将傅翼的大手贴在隆起来的肚子上。“翼,别在意,孕妇偶尔会发小脾气,再有五个月,我们的孩子就会降临了。” 傅翼一愣,不是因阴诺诺的话,而是因手下传来的温度,和那微微震动感,是心酸,是心痛,还有就是悲戚。 “翼,孩子在动,小家伙在踢你,感受到了吗?”阴诺诺惊讶的叫道,五个月了,她不是没感觉到胎动,只是这次她最上心,只因有他在。 傅翼瞬间回神,大力抽回自己的手,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阴诺诺也踉跄后几步,还是明媚上前扶着她,才避免跌倒。 阴诺诺推开扶着自己的明媚,上前欲抓着傅翼,他却后退一步躲开,压抑着翻滚的失望,阴诺诺嘴角的笑意加深,关心的问道:“翼,你怎么了?” “没事。”傅翼丢下两字,逃难似的逃走。 阴诺诺错愕的瞪着傅翼离去的背影,眸光变得阴冷而狰狞,鼻子一阵酸痛,白皙的脸颊上挂着眼泪,僵硬在空中的手紧紧地攥起,满心的不甘与嫉恨。 第八十九章 兄妹相见 时间过得飞快,转身十日过去,这十日对殷卧雪来说,就是度日如年。(.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城门口。 “怎么了?”傅翼看着心神不安的殷卧雪,紧握住她的小手,担忧的问道。 “没事,就是有些紧张。”殷卧雪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捂住嘴。“那个......我......其实......” “帝君,殷王的人马在十里之外,不久就会进城。”探子禀报,解救了殷卧雪。 “你身体不便,不是让你在宫里等着,偏偏不听,硬要跟着跑来城门口。”傅翼话中带着几分指责。 “哪儿有那么夸张,两个月都未到。”她能坐得住吗?万一哥一来就将所有的事情跟傅翼说开,届时她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我发现你除了恃宠而骄,霸道之外,还任性。”傅翼放开她,退后一步,提醒着殷卧雪,看得殷卧雪都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宛如朝霞,让人移不开眼。 “孕妇都是这样,你又没怀过孕,是不能理解。”殷卧雪恬不知耻推到孕妇身上,孕妇是老大,说一就是一,错也没人敢反驳。 “很遗憾,我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傅翼难得幽默,伸出手,紧搂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大手避开她的腹部,自知道她怀孕后,傅翼就没摸过她的腹部,因为愧疚,所以不敢,怕一但触摸到,就舍不得放手,就狠不下心肠。 殷卧雪顺势倚靠在傅翼肩膀上,扬起的嘴角挂着幸福的笑靥,秋未的阳光和煦而温暖,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光,宛如观音座下的一双金童玉女。 一会儿后,城门外,一队人马正朝这儿靠近,远远的望去,殷卧雪就认出那骑在白马上的殷遏云,思念化为潮水,红了眼眶。 殷卧雪推开傅翼,朝城门外跑去。“堂哥。” “霜儿。”伸出手欲拉住她,傅翼本想叫她小心,可见她兴奋的样子,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到口的话也咽回腹中。 坐在马背上的殷遏云一愣,似乎对殷卧雪特意加上的那个“堂”字很不满,见她朝自己奔来,阔别几个月未见到的妹妹,还能淡漠镇定才怪。 压下心中不满,殷遏云马鞭一挥,双腿重重夹马腹,朝殷卧雪狂奔而去,几步之远,殷遏云直接跃下马背,落到殷卧雪面前,将她纤弱的身子紧抱在怀中。 “哥。”殷卧雪在触到他温暖的怀抱,那久为的感觉,情绪瞬间崩溃,猛然伸出纤臂紧紧环上他的腰身,在他怀中无声垂泪。 “卧雪。”殷遏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上次她一走就是一年,而这次即使只有几个月,对他来说,远比那一年还长久,因为他知道,上次她就是走得再远,到最后还是会回家,而这次不一样,她是和亲,想要回家难上加难。 傅翼站在城门口,远远的看着他们相拥的一幕,看着她被除自己以外的男人抱在怀中,不知为何,心里却没有一点醋意,只有动容,和一种说不清的感情。 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般,傅翼没上前去打扰他们,有些感情,只有当事人面对面,才能断得彻彻底底。 “哥,对不起。”殷卧雪闷闷而坚定的道歉声音从殷遏云胸口传出,破浪哥哥的死,她原以为自己是心碎,现在才深刻领会到,她的心没碎,只是痛心与难堪,而哥的心才是破碎了。 殷遏云一愣,随即握住殷卧雪的双肩,退后一步,稍拉开两人的距离,脸色沉痛,低声叫着。“卧雪。” “哥,我放下了,真的放下了,希望哥也能跟我一样放下。”殷卧雪脸上绽放出一抹笑,瞬间灿烂了整个天空。 殷遏云愈加错愕的看着殷卧雪,想从她的笑容里找出一丝破绽,可惜,那笑容是发自内心,根本没有丝毫破绽。殷遏云张了张嘴,喉咙堵塞,吐不出一字。紧抿着唇,握住殷卧雪双肩的手滑落改去握住她的小手,拉着她朝马车跑去。 他们虽非孪生子,却是兄妹,殷卧雪懂他的意思,可她没有阻止,跟着他的脚步。当跑到马车前,殷遏云掀开帘子,如殷卧雪所愿,那是一张她熟悉的面孔。 “眠霜。”殷卧雪笑靥加深,看着被封住穴位,被逼坐在马车内的殷眠霜,不用想也知,眠霜被哥逮到了,然后强行压来傅氏皇朝。 “卧雪,救我。”见到殷卧雪,殷眠霜如见到救星般,急着向她求救。 “眠霜,你还爱傅翼吗?”殷卧雪一脸严肃的看着殷眠霜,纵使她说爱,殷卧雪也不一定会将傅翼拱手还给殷眠霜,傅翼除了是夜星之外,还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 “不爱,不爱,不爱,一点也不爱。”虽不明殷卧雪为何这般问,殷眠霜连说了三个“不爱”,最后还加重一个不爱。 “那你爱过他吗?”殷卧雪又问道,殷眠霜的答案很让她满意,可她也有私心,更希望傅翼能跟眠霜将曾经的过往撇清。 殷遏云蹙眉看着自己的妹妹,那释怀的笑容里夹着幸福,殷遏云的心紧了紧,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可能要失去这个妹妹了。 “从未爱过。”殷眠霜脱口而出的答案让殷卧雪心情愈加喜悦,让殷遏云紧琐的眉头,更加紧琐。 爱傅翼吗?那时候她还小,哪懂什么情爱。 置傅翼于死地时,她也才八岁,傅翼是爱她,可她却必未爱傅翼。 “从未爱过。”殷卧雪喃喃念着那四个字,好似要深刻进骨髓,脸上的笑容如冬日阳光般,温暖的纤尘不染,浑身散发出无人能及的魅力,如漩涡,一旦被吸进,卷入无尽的地狱。 殷眠霜也被殷卧雪脸上的笑容弄得迷惑不解,她是在高兴什么?用她的身份,她不认为傅翼会心无芥蒂的善待殷卧雪,当年她的绝情,她的狠毒,就连自己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毛骨悚然。所以,她笃定,殷卧雪在傅氏皇朝的日子不好过,可见她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殷眠霜满心的疑问。 是哪个环节出了错?还是傅翼失忆了? 失忆,绝无可能,若真失忆,他就不会主动点名要她和亲。 相对殷眠霜满心疑惑,殷遏云却是担忧,握住殷卧雪的大手陡然紧缩,换来她一声呼痛。“哥,痛。” 第九十章 眼红嫉妒 听到殷卧雪呼痛,殷遏云猛然回神,快速松开紧握住她的小手。“卧雪。” “哥,借一步说话。”殷卧雪习惯的挽着他的手臂,将他拉到一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看了看,将手中的玉佩递过,扬起无声的笑。“哥,给。” 殷遏云神色一滞,锐眸一扬盯着殷卧雪。他知道这玉佩是破浪送给她的定情之物,其实破浪是要送给他,是自己强烈要求下,破浪才将玉佩送给了卧雪。 “哥,你比我更有资格拥有它。”殷卧雪脸上的笑容,明媚灿烂如阳光,掩去了她眼底深处的讽刺与薄凉,她是真正放下了,可是那段记忆太深刻,太自责,所以纵使放下,心里还是有点难堪。 “卧雪。”殷遏云的目光变得锐利,想从殷卧雪的笑容里捕捉到破绽。 “哥,还记得夜星吗?”殷卧雪伸手,抓住殷遏云的大手,将玉佩放在他掌心里。 殷遏云反射性的握紧拳头,看着殷卧雪的目光闪了闪,随即点了点头,怎么可能不记得,将她带回府,为了培养兄妹情,他跟破浪轮流陪着她,他们之间最多的话题,就是夜星,为了投其所好,他特意去谷底接夜星回府陪她,却不料夜星早就离开了,也是那时候,破浪走进了她的心。 “傅翼就是当年的夜星,只不过......”殷卧雪垂眸,眼低划过一抹失落。“他恢复记忆,又失去了夜星的记忆。” 殷遏云眸光中难掩惊讶,余光瞄向站在城门口的傅翼,夜星就是傅翼,怎么不可能。 “哥,我爱他,而且......而且......”殷卧雪抬头,深吸口气,笑意更深更明亮。“你要做舅舅了。” 殷遏云身子一个踉跄,看着殷卧雪的眸光中是错愕,是震惊,我爱他......要做舅舅了,本是件好事,可对殷遏云来说,宛如晴天霹雳。“卧雪。” “哥......”殷卧雪避重就轻,将她在傅氏皇朝发生的事,报喜不报忧,简述了一遍。索性傅翼起初对她的残虐都是私下,在妃嫔眼中,一入宫,她就很得圣宠,所以,此时此刻省去了很多解释。 听完殷卧雪的简述,殷遏云唇角上掠过一抹悲凉的意味,一闪而逝,离他最近的殷卧雪都未捕捉到,然而,却没躲过一直将所有注意力,都投射在两人身上的傅翼眼中。 即使他听不见两人之间的交谈,殷卧雪又是背对着他,但他却能从殷遏云瞬息万变的表情里看出,她是在慧剑斩情丝。 “你想利用眠霜的身份,留在他身边。”不是疑问,还是肯定,见殷卧雪欲开口,殷遏云抢先一步。“卧雪,纸是包不住火,他总有一天会知晓,届时得知自己被骗,你想他能放过你吗?放过殷氏皇朝吗?” 殷遏云的话并不犀利,却让殷卧雪无话反驳,这也是她所担忧的,几个月的相处,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傅翼,他最痛恨的是就被欺骗。 “哥,再给我些时间,等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对他如实相告。”思忖良久,殷卧雪才开口说道。 殷卧雪在赌,赌傅翼爱的是她的人,而非眠霜的身份。这次的赌注,是她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爱,也是殷氏皇朝今后的命运。 殷遏云默然,她的意思他懂,再劝说已枉然。 “如果觉得不幸福就回来,殷王府永远是你的避风港。”殷遏云温柔一笑,长臂一伸,将殷卧雪紧搂抱在怀中,下巴放在她头顶。脸上明明是笑,眼神却是世事流转,沧海桑田。 “嗯。”殷卧雪鼻子一酸,双手紧环住殷遏云的劲腰,有哥如此,此生足已。(.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卧雪,若是决定说出真相,就先让他恢复夜星的记忆。”见朝这里走来的傅翼,殷遏云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嗯。”殷卧雪先一愣,随即点头,哥的意思她懂,只有先让傅翼恢复夜星的记忆,那么她在说出真相时,才不会受到伤害。 “让他恢复记忆对你来说不难。”殷遏云的话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提醒,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殷遏云不可能嗅不出一点端倪,有些事殷卧雪不愿说,他也不问,等她原意说时,他就是她的忠诚听众。 殷卧雪沉默,殷遏云说得对,让傅翼恢复夜星的记忆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难得是,她对阴诺诺愧疚的心,傅翼一旦恢复夜星的记忆,那便是阴诺诺彻底失去他之时,阴诺诺若是失去傅翼的保护,她还剩下什么,名利没了,地位没了,丈夫也没了,她将一无所有。 阴诺诺对她有恩,殷卧雪不忍心将她赶上绝境。 “云。”殷卧雪正愁不知如何回答时,傅翼的话插了进来。 怕傅翼吃味,殷卧雪猛地将殷遏云推开,她可没忘记,傅翼怀疑过她跟哥哥有不纯洁的感情,毕竟他不知道,他们并非堂兄妹,而是亲兄妹。“翼,我......堂哥......” “我了解。”傅翼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如茶香四溢,醉人不已,傅翼将殷卧雪搂抱在怀中,占有欲十足浓烈,一手轻搂着她,看着殷遏云缓缓开口。“云,好久不见。” 殷遏云敛起眸光,压抑住心中的失落,犀利的目光迎上傅翼富有深意的目光。“十年了,翼,恭喜你。” 不是贺寿,而是晚来的恭喜。 两人之间的互动,殷卧雪看在眼里,他们之间,似乎非同一般。 殷遏云并未跟傅翼进皇城,而是找了个理由,直接跃上马背,纵马离去。他这次借着贺寿来傅氏皇朝是想将殷卧雪跟殷眠霜换回来,既然殷卧雪的心遗失在傅翼身上,他带不回她,多留也是徒增伤悲。 怕引起傅翼的怀疑,殷遏云走了,却将殷眠霜留下,以他妹妹殷卧雪的名义,留下来等傅翼过完寿再离去,殷眠霜拒绝,在殷遏云威胁之下,不得不跟傅翼他们进皇城,住进景绣宫。 对此,傅翼见怪不怪,殷遏云素来怪异,行踪飘浮,生性淡泊,沉默寡言,不喜与人结交,他跟傅翼只是淡交,并未深交。 得知殷遏云会来傅氏皇朝为他贺寿,傅翼也惊讶了一番,第一个想法,贺寿是假,看人才是真,他只是没料到,见完人,连城门都不愿进,就干脆的直接转身走人。 回到景绣宫,待傅翼离去,殷眠霜才敢抬头。 “卧雪,他待你好吗?”明明是关心的话,从殷眠霜嘴里吐出,却成了一种试探。 “很好。”不想让她担忧,殷卧雪依旧选择忽略傅翼对她的伤害,曾经属于过去,现在跟将来才是她的追逐,若是紧抓住过去而不放手,永远也得不到幸福。 破浪哥哥送给她的定情物交到哥手中后,她整个人如释重负,轻松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留下只会带来痛苦。 “很好,怎么可能?”殷眠霜秀眉紧皱,当年将深中剧毒的他推下悬崖,她可是亲眼见到他那眼中滔天的恨意。 殷卧雪但笑不语,过去的事,她也不想深究。 几天相处下来,殷眠霜总算相信,傅翼对殷卧雪真的很好,好得令她疑惑,更嫉妒,甚至有些后悔让殷卧雪代替她来傅氏皇朝和亲。 每次听到傅翼叫殷卧雪,霜儿,殷眠霜仿佛看到希望般,沉睡在心中的贪欲复苏。有几次她见缝插针,想说出真相,都被殷卧雪不露痕迹的带开话题。对此,殷眠霜很气恼,却不得不忍。 今日,傅翼带殷卧雪去了御书房,殷眠霜留在景绣宫,百船无聊之际,皇太后派人叫她去佛堂。 皇太后屏退所有人,打量了殷眠霜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你就是眠霜?” 殷眠霜错愕的望着皇太后,她怎么会知道? “想做帝后吗?”皇太后接着问道。 殷眠霜更为惊讶,帝后之位何等诱人,她就算以公主的身份和亲到某个国家,也未必会成为帝后,何况还是傅氏皇朝的帝后。 “若是想,你最好沉默。”皇太后目光里闪过精芒,殷眠霜真不愧是殷氏皇朝的公主,这种狠毒而贪欲的目光,她在殷卧雪眼底看不到,所以殷卧雪没资格成为帝后。 “什么意思?”殷眠霜皱眉,她不相信沉默,只相信主动。 “殷卧雪占用了你的身份,你何不占用她的身份,帝后是谁不要紧,主要是你姓殷,是殷氏皇族的子孙。”皇太后放下木鱼,站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殷眠霜,坦白说,殷眠霜无论是容貌,还是魅力,均不如殷卧雪,只可惜,殷卧雪不为她所用。 “我为什么要将自己高贵的公主身份让给殷卧雪?”殷眠霜高傲的仰起头,傅翼越是宠爱殷卧雪,她的胜算就越大,因为殷卧雪是用自己的身份才得到这分殊荣。 纵使眼前之人是皇太后,殷眠霜从骨子里透渗出的高贵,加上后天殷帝对她的疼爱,让她睥睨任何人。 “因为必须,十年前你亲手造就的孽,今日必须有人买单。”皇太后眸光微抬,眸中浮上一抹阴戾之色,与满意之色,殷眠霜越是高傲,她愈加满意。 第九十一章 无心猜测 这就是天意,她正打算暗中派人将殷眠霜找来,老天爷居然就将她送到自己眼前,身份还是如此的明目张胆。 殷眠霜语塞,可想到傅翼不记前嫌对殷卧雪过分的宠爱,还让她史无前例怀上他的孩子,殷眠霜心里就越有底。“爱得越深,恨就越浓,我承认,当年是我不对,可那又如何?傅翼不是照样不记前嫌对殷卧雪好么?” “别被自己所见到的表面盲眼,傅翼是我十月怀胎所生,他是什么性子,我是他的生母,岂会不知。他恨了你十年,对你的恨早就超过对你的爱,甚至深入骨髓,溶入血液。”皇太后拍着殷眠霜的手背,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只相信自己所见。”还有直觉,她的直觉向来很准,傅翼对殷卧雪是真心,还是虚假,她看得出来,不然她也不会想揭开两人的身份。 这就是殷眠霜,永远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一旦认定,不择手段,若得不到,哪怕是毁掉也绝不便宜她人。 皇太后叹口气,道出殷卧雪来到傅氏皇朝那些不为人知的残虐。 “不可能,不可能。”殷眠霜摇头,她虽不是很了解殷卧雪,却也知道她绝非是任人欺负的主,傅翼这般对她,早就逃之夭夭了,还会留下来任他残虐欺凌。 “冷眼旁观,不出一月,你便会知晓。”说一千遍万遍,不如自己亲眼所见,皇太后放开殷眠霜,继续跪在佛前,敲着木鱼。 殷眠霜离开佛堂,没回景绣宫,而是四处蹓达,她是蛮横张狂,却不是笨蛋,傅翼坠入悬崖,那抹冰冷的恨意,如梦魇纠缠了她十年。 皇太后说卧雪的右手废在傅翼的残虐之下,这才想到,卧雪做任何事,都用自己的左手,一心嫉妒傅翼对卧雪的好,她注意到了,却没多问,因为与她无关。(.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御书房。 龙椅上,殷卧雪坐在傅翼腿上,静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翼,你对卧雪有感觉吗?” 傅翼低眸,看着靠在他怀中一本正经的殷卧雪,叹口气,放下奏折。“霜儿,同样的话,你问了我不下百遍。听清楚,我最后再说一遍,没有,完全没有。” “哦。”殷卧雪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没办法,孕妇都爱猜疑,傅翼对眠霜的爱,能战胜对她的恨,让她不得不悬起心。 “若你真不放心,大可将她遣送回殷氏皇朝。”在见到坐在桥中的殷卧雪,那么一眼,傅翼是失望的,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殷卧雪跟破浪的爱,大有千古流传的趋势,所以他对殷卧雪很好奇,当见到她本尊时,他就在想,当初自己为何如此好奇? 对殷卧雪除了失望,还有些反感,甚至可以说是恨,比在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恨更加浓烈,从骨血里渗透出,跟殷卧雪,他没有一点交集,那莫名的恨意,他不知来源于何处。 若非看在殷遏云和她的分上,早就将殷卧雪撵走,还会让她住进景绣宫,他现在希望自己的生辰快到,之后顺理成章将她送回殷氏皇朝。 “呵呵,那到不用。”眠霜毕竟跟她一起长大,因眠霜小时候对傅翼做出的事,在她心里有了芥蒂,但是遣送走,她还做不出来。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叔叔待她如己出,眠霜又是叔叔的爱女,这份亲情在,容不得她任性。 “既然不用,就别再问我同样的问题,你问不累,我还听累了。”殷卧雪的吃味,让傅翼心情大好,决定今日不批阅奏折了,带着她去御花园呼吸新鲜空气。(.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御花园,殷卧雪在欣赏花,傅翼却在欣赏她,两人欣赏了一会儿,傅翼怕她累着,扶着她朝亭内走去。 “臣妾见过帝君。” 这声音? 殷卧雪扭头,如她所料,基于后宫礼节,殷卧雪还是出声叫道:“贵妃娘娘。” “妹妹身子不便,就别行礼了。”贵妃故意忽略傅翼投来的冷意,微笑着对殷卧雪说道。 殷卧雪一愣,她哪有行礼,只是礼貌的叫了一声,进宫几个月,她们见过几次面,这次还是第一次与她说话。 “累了吧?我扶你回景绣宫。”傅翼腾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殷卧雪散乱的长发,看着她的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宠爱。 殷卧雪有疑惑,却也没拆傅翼的台,点了点头。 “恭送帝君。”贵妃福了福身,两人转身之际,挂在脸上的那抹笑意,变得阴冷无比。 没走多远,傅翼低眸看着乖巧窝在他怀中的殷卧雪。“你不好奇?” “你若想告诉我,不用我问,你也会说。”殷卧雪抬眸,迎上傅翼怪异的目光。 贵妃,她听红袖提起过,贵妃的手段如何?殷卧雪没见识过,但是听红袖所说的,贵妃绝不会贸然出手,也不会明着招惹谁,她喜欢在暗处下毒手。就连皇太后跟兰太贵妃都要礼让贵妃三分,殷卧雪清楚,即使她的身后是整个殷氏皇朝,从势力上看,她比贵妃强,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贵妃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贵妃除了是众妃之首,只屈尊于帝后之下,本身终归不算什么,然而,她身后势力却不容忽视。”傅翼看了她一眼,接着又说道:“贵妃的爷爷乃三朝元老,也是先帝太傅,傅氏皇朝重臣,虽已退位,但威望犹存,在傅氏皇朝子民心中,拥有不可磨灭的地位,她父亲虽非为丞相,却掌控财政大权,与现任洛丞相并驾齐驱,而她大哥镇国大将军,镇守西南,手握大军将近三十万,除了我手中的兵力,数他手中最多。她同母姐姐,是当朝一品皓命夫人,丈夫李锵,职居京都九门提督,手握皇城生杀大权,其母是凌王之女,其父身居元帅之位,坐镇南北,李家也属权倾朝野之流。” 殷卧雪对贵妃混乱的家族无心过问,她最关心的是李家。“李御医也姓李。” “李权是李家长子。”对殷卧雪上心李权,傅翼并未多心,毕竟除了自己跟伺候她的人,接触最多的也就只有李权。 殷卧雪嘴角抽了抽,怪不得上次傅翼会置二师兄于死地,想必傅翼一开始就识出黑衣人是二师兄,她只是不明白,明知二师兄就藏身在床下,他只需顺藤摸瓜,就能将人捉出来,为何会在关键时刻他突然放弃。 他大可以宣判二师兄与后宫嫔妃偷情,而后顺理成章除去李家,李家一旦除去,贵妃的势力也逐渐转弱,想要全部瓦解,只要他有心,就一定能如愿以偿。 “后宫妃嫔家族的势力,互相牵扯,除去一方,只会让另一方做大。”看出殷卧雪心中所想,傅翼俯在她耳边低声道。 殷卧雪一愣,错愕的抬头望着傅翼,这家伙怎么能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你懂读心术?” “完全不懂。”傅翼失笑道,捏了捏殷卧雪的鼻尖,轻声调侃。“你心中所想,全部表现在脸上,用得着读心术么?” “怎么可能?”殷卧雪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那么明显吗?若真如他所说,他岂不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殷眠霜了,毕竟在他面前,没少想过她不是殷眠霜,纠结如何告诉他,如若不是顾及殷氏皇朝的安慰,她早就忍不住如实相告了。 每当他唤自己霜儿时,她的心就特别的难受,在没动心之前,一切都无所谓,可动心之后,谁愿意做替身。 “这般紧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傅翼低沉的声音再次传入殷卧雪的耳里,冰冷的唇缓缓滑向她小巧的耳垂,轻轻啃咬着。 殷卧雪一愣,浑身僵硬着,不是因傅翼的挑逗,而是因他的话,不会他真的知道些了吧? 侧目,与他对视片刻,殷卧雪立刻撇开目光,是惊慌,是心虚。 “霜儿,你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答案。”傅翼依旧轻声调侃,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情大好。 殷卧雪挑了挑眉头,斜睨着揶揄自己的傅翼。 “没有。”语气太急促,更加显示出殷卧雪的心虚,对他突如其来的话,令她手足无措。 “真没有?”傅翼提高音,怪异的看着殷卧雪,本是随口的话,此刻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傅翼心里留了个心眼。温柔的搂过她,将她牢牢搂在怀里,下巴搭在她肩上。“如你刚刚所说,你不说,我也不勉强,等你愿意说时,我再洗耳恭听。” 傅翼的话让殷卧雪心中一暖,任由他搂着自己,头靠在他肩上,脸在他颈部磨蹭着。“我现在不说,时机未到,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时,我就对你掏心掏肺,绝无保留。” 殷卧雪的心是顺畅了,傅翼心里却堵得慌。“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时,我就对你掏心掏肺......”这句话等于抹杀了傅翼的希冀。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的孩子不能平安降临,你是否隐瞒到底?”担心她多心,傅翼特意重复了遍“假如”两字,然则屏住呼吸等着她的答案,而是等着她的宣判。 第九十二章 张狂叫嚣 殷卧雪神情一滞,孩子不能平安降临,她完全没想过,她也深知,傅翼不可能莫明其妙的说出这番话。[.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殷卧雪未开口,傅翼也不敢追问,死寂般的静寂在四周漫延,给人一种窒息感。 “我精通医术,所以我的孩子一定能平安降临在这个世上,哪怕是用我的生命去换孩子的平安,我也在所不惜。”良久,殷卧雪开口道,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傅翼身体一僵。 伟岸的身体一阵寒颤,看着殷卧雪脸上认真的表情,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惧怕,傅翼保持缄默,殷卧雪的话,他接不了,冰冷的寒意从他周身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来,冰冻得让人止不住的颤抖。 面对殷卧雪伟大的母爱,傅翼完全没有心里准备,更不知该如何反应。 “翼,孩子是你强烈要求我为你生,如今如愿了,而你脸上的表情告诉我,你并不期待孩子的到来,甚至有一种我也说不明的纠结。”殷卧雪道出压抑在心底的疑惑,深吸一口气,接着又说道:“纵使再不喜欢,他也是你的孩子,你不可能平白无故诅咒孩子,所以,请你告诉我原因好吗?” 最后一句,殷卧雪说得有些卑微,傅翼的心却颤抖着,这个孩子,他不是不期待,甚至可以说很期待孩子平安降临,可是,在让她孕育这个孩子时,他是为牺牲她腹中的孩子,救诺诺腹中的孩子。 关键时刻,他可以改变计划,可是那样痛不欲生的就是诺诺。失去孩子,诺诺就等于失去了所有,而她,失去了孩子,还有他,将来他们想要多少个孩子都没问题,诺诺却不行,别说这次怀孕是她唯一做母亲的机会,心遗失在她身上,他就很难去碰其他女人,就算是像以前一般,以完成任务的心态去宠幸其他妃子他也做不到。(.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霜儿,我只在乎你。”狭长的凤眸,眼神阴沉了几分,冷冽的脸上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听起来明明应该感动的话,殷卧雪却只觉失落,这样的话,不是她想听,她不要他只在乎自己,她要他也在乎他们的孩子。 傅翼将殷卧雪送回景绣宫,没陪她多久,刘图就有事禀报,傅翼就被叫去了御书房。殷眠霜不知跑哪儿去了,殷卧雪独自留在寝殿内,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继续研制寒毒的解药。 殷眠霜想了很久,终于听从皇太后的话,若事先知晓,傅翼会不计前嫌,她就不应该让殷卧雪代自己和亲,就算起先受点小折磨,现在不是先甘后甜了吗? 她能看出,傅翼是真心对殷卧雪好,傅氏皇朝她不熟,不敢冒然做决定,既然有人相助,岂有拒绝之理,何况那人还是皇太后,她的姑姑。 “站住。”殷眠霜见一名宫女鬼鬼祟祟,立刻叫住她。 “月胧见过郡主。”月胧有些惊慌的垂下头,没料到殷眠霜会突然出现,而且还叫住了自己。 “你是谁?本郡主怎么没见过你?”殷眠霜走近月胧,打量了一番,她住在景绣宫虽没几天,但是景绣宫的宫女不是很多,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人,她当然能记住她们的长相,尤其是那个叫红袖的宫女,只有她才会出现在卧雪面前,其他宫女见到卧雪都避而远之。 “回郡主,月胧是皇太后身边的女官。”月胧依旧低着头,对殷眠霜的身份,人尽皆知,因为霜妃与皇太后的关系,即使她只是殷氏皇朝的郡主,宫里面的人对她也礼让三分。不知为何,对她尊重不起来,明明她才是师傅的亲妹妹,霜妃只是师傅的堂妹,可对她,月胧有些排斥。 殷卧雪的传言,她也有闻言,感觉跟傅翼一样,见面不如闻名。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郡主面前不自称奴婢。”听到她是皇太后身边的人,殷眠霜心里有底了,心里窝的火需要发泄,这宫闱内她又不敢乱放肆。扬起手,欲朝月胧的脸上挥去,千钧一发之际却被人拦下,殷眠霜一见来者,他身上的朝服,让她立刻猜出对方的身份。“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御医,敢与本郡主做对。” “你是郡主也好,主公也罢,记住这里是傅氏皇朝,不是殷氏皇朝。”李权放开殷眠霜的手腕,挑着眉看着她,她应该就是真正的殷眠霜,传言还真属实,嚣张蛮横,被宠坏了的公主。 “傅氏皇朝又如何?只要本郡主愿意,不出一年,这后宫就是本郡主说了算。”殷眠霜揉搓着被李权捏痛的手腕,柳眉微挑,目光变得冷削尖锐。有皇太后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李权一脸不屑的盯着殷眠霜,对她自称本郡主,如此顺口,还真能习惯新的身份。看着殷眠霜,李权就想到小师妹为她所受的苦,甚至右手也废了,虽说现在帝君对小师妹态度转变,可是他却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 帝君是真心待小师妹还好,若另有目的,受伤的只会是小师妹。 “月胧,你是要去见霜妃娘娘吗?”李权懒得理会殷眠霜,跟她说话,觉得浪费口水。 “嗯。”月胧点了点头,对李权刚才的解围,心里有感激,却也疑惑,她与李权没交集,在宫内偶遇也只是简单的点头。 “一起,请。”李权朝月胧作出请的手势,待她先进去,他才跟在她身后,完全将殷眠霜当成透明人。 看着两人的背影,殷眠霜眼神冷戾起来,眸底寒芒迸射出来,恶狠狠的道:“这梁子我们结下,你们等着,他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悔不当初,对本公主跪地求饶。” 因不待见两人,殷眠霜不傻,她能敏感的感觉到殷卧雪对自己的疏离,转身朝佛堂的方向走去,浪费时间在他们身上,还不如去找皇太后商议正事。 有月胧在场,怕泄露殷卧雪的身份,李权只为她请完脉,公式化的交待了几句便退下。 月胧深吸一口气,开口道:“娘娘......” “月胧,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殷卧雪截断月胧的话,起身走向她,落坐在她旁边的凳子上,一脸的严肃。“月胧,听我一句劝,若你对他只是单纯的师徒情,你可以保持现状,若是男女之爱,尽早收心,无论你再痴情,这份感情注定没有结果,继续沉沦下去,只会是苦果,被伤得体无完肤的人只会是你。” “娘娘。”月胧脸色煞白,心中除了苦涩还有窘迫,殷卧雪如此直白斩断她渺茫的希冀,有些无地自容。 殷卧雪没说话,静默的看着她,有些话落幕后得给当事人一些时间过滤,她当然知道那番话等于断了月胧所有的希望,残忍中却有着光明,若是聪明,她就尽早收心,若是继续沉沦,却仍是走在通往悲剧的路上,那么谁也救不了她。 “娘娘,真的连一点希望都没有吗?”良久,月胧抱有一丝生机的开口问道。 “没有,一开始就没有。”殷卧雪坚定的话,彻底将月胧入下万劫不复的深渊。 “明白了。”月胧站起身,转身之际,双眸盛满闪烁的晶莹,心有些迷茫,仿佛笼罩着一层千年不散的大雾。 殷卧雪看着那抹纤瘦而落寞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忍,但是守着一份明知没结果的希望终老,对她也是种残忍,她现在还年轻,迟早会遇到一个用生命爱她的人。哥爱的是男人,她是女人,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有成果。 “姑姑,眠......卧雪先回去了。”殷眠霜关上门,站在门口,对着蓝天深吸口气。她现在是殷卧雪,殷眠霜的身份就便宜殷卧雪了。 月胧回到佛堂,见殷眠霜从佛堂里走出,身影一闪躲在柱子后,直到殷眠霜走远她才现身。她怎么会来佛堂? 心里满是疑惑,月胧也不敢去找皇太后求证,自上次她违背皇太后之意,皇太后对她就有了防备。目送殷眠霜的背影,她是师傅的亲妹妹,可她却觉得此人不单纯,看人的每个眼神都带着算计,这种眼神就跟皇太后一样。 “站住,你手中提着的是什么?”刚踏进景绣宫,殷眠霜就遇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宫女。“不会是偷了什么东西,拿出宫去变卖,区区一个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皇宫里的东西你都敢偷。” 典型的没事找事,没办法,她太无聊了。 扑通一下,宫女吓得跪在地上。“郡主误会奴婢了,奴婢没偷东西,奴婢只是要去给霜妃娘娘送安胎药。” “送安胎药不是红袖吗?怎么今日换成了你。”在殷氏皇朝她就喜欢有事没事欺负宫女。 “回郡主,红袖姑姑有事,所以叫奴婢送去。”宫女擦了把汗,对殷眠霜的刁难她显得怯懦。 “是吗?”殷眠霜还不想这么快放过她,伸出纤纤玉玉,欲去夺宫女手中的篮子。 倏地,一条修长的手臂将殷眠霜的手截住,大力将她拎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同时挡到宫女身前。“还不快去,耽误霜妃娘娘喝药的时辰,你担当得起么?” 第九十三章 渴望的心 “是,奴婢这就去。(.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宫女起身,慌慌张张地福了一下身子,快步朝前跑去。 “好大的胆子,敢碰本郡主的手。”殷眠霜怒视着阻止自己的侍卫,她就算现在不是主公的身份,好歹也是个郡主,这个该死的侍卫竟敢侵犯自己。手臂一挥,岂料对方同是一甩,殷眠霜脚下几个踉跄,背靠着墙才站稳脚。 侍卫看也未看殷眠霜一眼,转身就离去。 “大胆,来人,来人,将那狗奴才给本郡主抓起来。”殷眠霜见侍卫没将自己放在眼底,大声叫道,然而那些路过的人,只是看了殷眠霜一眼,并未理睬。殷眠霜气得跺脚,大力之下,脚突然一扭,痛得她咧齿。“狗奴才,全都是一群狗奴才,狗眼看人低,你们等着本郡记下了。” “娘娘,安胎药。”宫女低着头,将药碗放在殷卧雪面前。 空气里飘浮着药味,而药味里渗有藏红花,殷卧雪一闻便知,看来又有人对她出手了,只是那人似乎不怎么了解她,自己懂医术,居然在药里下味儿如此重的藏红花,分量还那么多,只需渴一口,腹中的孩子便不保。 殷卧雪淡淡一笑,平静的道:“先放着,我等会儿再喝。” “娘娘,御医说这药要趁热喝。”宫女端起药,递给殷卧雪。 “是否也要亲眼见到本宫喝完,才算交差。”平静的表情,淡淡的神态,声音也清淡,清淡的几乎看不到殷卧雪的任何情绪。 宫女一愣。“奴婢听不懂娘娘所说何意。” “是么?”殷卧雪接过宫女中手的碗,放在唇边,锐利带着审视的目光锁定在宫女身上,宫女毕竟不是经常做这种害人不利己的事。 “奴婢先退下。”见殷卧雪唇碰到药汁,宫女心虚之下,立刻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殷卧雪将药碗从唇边移开,擦掉唇上沾着的药汁,若有所思的看着那药碗里的药汁,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站起身来,端着药碗朝一旁的花盆走去,药碗微微一斜,墨绿的药汁倾泻而下,倒在了花盆里。 看着药汁浸入土壤里,眸底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没有半分波澜。宫闱内各妃嫔都不是省油的灯,人心叵测,这次又是谁?还有刚刚那宫女,明显经验不足,露出马脚,谁会将如此重任交给蹩脚的宫女,就不怕事未玩成,反受牵连。 似乎,殷卧雪意识到事有些蹊跷,幕后主使者目的不在于此,而是想故意提醒她什么?那人会是谁? 皇太后?不可能。兰贵妃?偷情还忙不过来,哪有心情管她的事。贵妃?不像,她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成。贤妃?所有事她都选择置身事外,不像是她。其他妃嫔?有可能。 “别想了,无论是谁,都不能掉意轻心。”殷卧雪摇了摇头,拿着空碗,转身朝桌踱去。 “眠霜。”殷卧雪把药碗刚放下,殷眠霜就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眠霜?殷卧雪嘴角抽了抽,她到时很能适应新身份,像自己就不习惯叫她卧雪,即使有人在,也没叫过她卧雪。 “脚怎么了?”殷卧雪目光落在殷眠霜脚上,上前将她扶坐在凳子上,自己则去拿出药酒。 “没事,走路不小心时,扭了一下。”殷眠霜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看了眼旁边的药碗,问道:“你喝了?” 殷卧雪蹲在地上,脱掉殷眠霜脚上的鞋子,但笑不语。 “你有没有事?你怎么能喝呢?刚才我在外面,见到端药的那个宫女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安好心,满肚子坏水。(.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我跟你说,宫中的经验我比你丰富,特别是那些妃嫔,嫉妒起来,心狠手辣,处心积虑的要置你于死地。”殷眠霜义愤填膺,而殷卧雪完全没理会,只当她在自言自语。 对殷眠霜,殷卧雪不是仁至义尽,而是失望,为傅翼痛心。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以前她怎么就没注意到呢!只知她刁蛮任性,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有谁会想到,八岁那年,如此丧尽天良。 入夜,殷卧雪枕在傅翼胸膛,手指卷着他的发丝玩,嗔怪的叫了声。“翼。” “怎么了?”傅翼低眸看着她,指腹抚过她的额际,将遮住她视线的发丝掠到一旁,俯下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为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吧!”殷卧雪望着傅翼,眸光中散发着认真的光芒,孩子才两个多月,她也不知为何这么早就急着要傅翼为孩子取名。 傅翼神情一痛,搂着她腰间的手臂一紧。“还早,快睡,你不休息,腹中的孩子也要休息。” 为自己的孩子取名,何等之幸,可这孩子只能在她腹中五个月,越是期待,届时越是不舍。 “翼。”殷卧雪还想说什么,对上傅翼兴致缺缺的表情,抿了抿唇,退出他的怀抱,拉开些许距离,侧身背对着他。 “生气了?”傅翼抚摸着她披在后背的黑发,挑起一缕,放在唇边吻了吻,淡淡的发香飘进鼻翼,很好闻。 “没有。”殷卧雪挪了挪身子,她是没生气,只是有些难受,孕妇的坏毛病,猜疑、不安、担心、害怕,她一个也没拿下。 “是吗?”傅翼顿了顿,接着说道:“可你的行为告诉我,你在生气。” 殷卧雪没说话,算是沉默。 傅翼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手将她搂抱进怀,让她的后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脸埋进她发间,轻声说:“霜儿,你爱我吗?” 殷卧雪身子一僵,这还是第一次,傅翼问自己爱他吗?心里溢满苦涩,她情愿他问,“雪儿,你爱我吗?”殷卧雪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回答,身后又传来傅翼闷闷的声音。 “霜儿,有那么难回答吗?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至于要考虑吗?”傅翼有些颓丧,眸光冷得宛若寒冰一般,表情里隐忍着怒火。 他再次对她付出真感情,而她呢?傅翼不去猜想,只想要她亲口回答。 “爱。”殷卧雪也不娇情,坚定的从嘴里吐出一字,扪心自问,爱吗?若是以前,她的答案皆是肯定,不爱,现在她的答案还是肯定,爱。不是敷衍,而是发自肺腑。 殷卧雪的心也豁然开朗,原本说出爱,心情可以这般轻松。 傅翼狭长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薄唇勾起一丝欣慰的轻笑,妖艳的脸上紧绷的线条也变的柔和。“霜儿,爱我就要信我,爱我就留在我身边,无论将来我做了什么事,你只要记住,我爱你,所做的事,都是在为我们美好的将来打算。” 殷卧雪转过身,与傅翼面对面。“翼,还是不能告诉我吗?” 他一二再,再二三的老调重弹,隐约殷卧雪知晓傅翼绝对有事瞒着自己,而那件事也与自己有关,起初他突然接近自己,对自己好,是带着目的,可现在,他们交付了真心,那目的就如嵌在心口上的刺,强行拔出来痛彻心扉,若不拔,刺伤的就是两颗心,血淋淋。 “时机未到。”傅翼看着殷卧雪的目光有些躲闪,时机一旦到,傅翼不敢想象,她若是知道真相,她会如何,原谅还是仇视,不管她的选择是什么,对她,他是绝不会放手。 殷卧雪看着傅翼凤眸中倒映出自己的面容,甚至看到傅翼略带湿意的眼眸,反握住他的大手,覆在自己的胸口上,含情脉脉的望着他。“翼,从今起,这里只容得下傅翼,以后亦如此。” 傅翼促狭的眸光有着不可置信,顷刻间,错从复杂的表情在傅翼脸上流动,是感动,皆是心痛。 “霜儿。”悲痛的心中,愧疚侵占着,她这份承诺太重,重的让傅翼找不到同等沉重的承诺交换。 心沉沦后,有两个结果,一是满是幸福包围,二是撕心裂肺的痛。 “想要之,必先给之,翼,你懂我的意思。”殷卧雪付出的爱收不回,她也没打算收回,但是她要收走别人的爱。 压抑着满心的愧疚之意,傅翼了然一笑,紧握着殷卧雪的手,贴在自己胸膛。“霜儿,这里......” “翼。”殷卧雪突然打断傅翼的话,如此海誓山盟,她岂能让他许给眠霜。“我来,好吗?” 傅翼一愣,有些不明所意,对上殷卧雪深情而执着的目光,只当她是在任性,既然宠着她,无件条包容她所有的缺点。“只要你高兴就好。” 殷卧雪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清了清喉,柔美的声音从红艳的唇里溢出。“从今起,这里只容得下我一人,若不能,宁可这里没有我。” 没有点名道姓,用“我”字代替,对此傅翼有些不满,却没表现出来。 “翼,我想吻你,可以吗?”不带情欲,只是单纯的想吻他,殷卧雪不敢冒然强吻,怕自己点起的火一烧不可收拾,万一傅翼把持不住伤到孩子。 傅翼柔和的目光落在殷卧雪微红的面容上,理智告诉他拒绝,从薄唇里溢出的却是。“许你。” 第九十四章 下了决定 殷卧雪妩媚一笑,十足的勾魂摄魄,殷卧雪学着傅翼的动作,捧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靠近,随着她气息的接近,傅翼居然心跳加快,那温热的呼吸带着馥郁香洒在他脸膛上,直到感觉柔软的唇落到自己唇瓣上,那舌尖描绘着唇弦,顿时,傅翼脑海里一片空白。(.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小妖精。”理智定力全崩溃,傅翼翻身将殷卧雪压在身下,将她柔软的樱唇含进口里,给了她一个热情而窒息的吻。 傅翼的渴求与热情全溶化在吻中传递给殷卧雪,娇躯一僵,玩火自焚浮现在脑海,双手抵在傅翼胸膛,做出无力的抗拒,想说什么,朱唇微启,却刚好给了傅翼趁虚而入的机会,龙舌探入她口里,与她的丁香小舌相戏。 浑身莫名的慢慢燥热起来,那就疯狂一次,拒绝不了,乐于享受,殷卧雪双手轻勾上傅翼的脖子,主动回应他,却换来傅翼更加狂乱的索求,殷卧雪有些迷茫的轻逸出一声娇吟。 欲望在蠢蠢而动,傅翼死命的压制住体内翻滚叫嚣的情欲,放开她,埋进她的雪颈,因情欲声音变得暗哑。“你还嫌火烧得不够旺吗?” “我......人偶尔也有那么几次想要疯狂的冲动,交出真心,许下承诺,接下来就想要做点什么,我把持不住嘛!我是女子,自控力自然不如男子。”殷卧雪先是诱惑,接着很不负责任的说道,意思就是,她忍不住想点火,他就必需阻止火势漫延。 “我迟早会被你害死。”不忍心指责她,傅翼重重的在她红肿的唇瓣上印了下,欲起身,却被殷卧雪抱住他的劲腰,阻止他起身的动作。“霜儿。” 再不放开,傅翼真的会把持不住,他的自控力再好,面对她的频繁挑衅,他也会弃械投降。(.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小心点,没事。”说完,殷卧雪羞愧的将脸埋在他胸膛,她自己也没料到,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活像是欲求不满的欲女。 “霜儿,头三个月,很危险。”她的邀请,对傅翼来说就是致命的诱惑,虽然很想不顾一切,意识渐渐模糊,理智还有一点点。 “我懂医,只要小心点,就没事。”殷卧雪加重语气,她这么说到底不是自己真忍不住,而是为了傅翼,现在入冬,他身上又有寒毒,凉水对身体有害。 “真的。”得到保证,傅翼还是得确定,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殷卧雪的小心思,他岂会猜不透,她如此为自己着想,他就更要为她的身子着想。 “哆嗦。”语气里透着不耐烦,殷卧雪抱着他腰间的手臂改去抱着他的脖子,热情的送上自己的吻。 衣衫尽褪,两具身体紧紧的纠缠起来,激烈不失温柔。 一室的暧昧旖旎,窗外月隐进云彩,清风吹凉夜如水。 激情后。 “霜儿,觉得身体怎么样?”傅翼一脸担忧的问道,刚刚他忘情了,索要的过分了。 “我很好。”柔弱无骨的小手覆盖在傅翼脸膛上,殷卧雪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还不到三个月,就与他行房事,是有点危险。 “没事就好。”傅翼心里划过失落,刚刚他是故意的,他甚至想,孩子就这样没了,或许就不用面对三个月后的痛。 大手覆盖在殷卧雪手背上,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放在唇边轻咬着。 “翼。”殷卧雪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傅翼脸上的表情,抽走他轻咬着的手。 傅翼任由她抽手,吻落在她精致的脸颊上,一点一点往下,停在她雪白的玉颈上,时而轻咬,时而吸吮。 “翼,别。”冰冷的唇,带着湿濡的吻落在她的脖子上,殷卧雪忍不住扭动着身子,微仰起头,嗔声唤他。“翼,孩子。” 傅翼猛然惊醒,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冲动的欲望,唇才离开,将她紧搂在怀中,又伸手扯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俯在她耳边,声音暗哑不已。“睡吧。” “嗯。”殷卧雪在他怀中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双眸,一会儿就睡着了。 耳畔传来殷卧雪平稳的呼吸声,傅翼轻搂着她,却一丝睡意也没有,倏地搂着她纤腰的大手滑落到她平坦的腹部,手下柔滑的肌肤,那温热的体温,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居然感觉到掌心下微微震动了下,那是他的孩子在动吗?他是在怪自己的无情,牺牲他,换另一个孩子的命,傅翼神情一痛,悲痛的闭上眼,将脸轻埋在殷卧雪散乱的长发中。 牺牲他们的孩子报恩,真的值得吗?以子救子,真能成功吗?万一失败,牺牲的就是两个孩子。 阴诺诺对他是有恩,可是那份恩情,这九年来,他还没还够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傅翼沉醉而犀利的目光落在殷卧雪睡颜上,突然下了个决定,后位他可以许给阴诺诺,腹中的孩子,就看孩子的造化。 傅翼轻柔的帮殷卧雪穿好衣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才转身走了出去。 门外,林长风一见傅翼出来,恭敬的颌首。 “长风,即日起,她的安全交给你。”话一落,傅翼阔步离去。 闻言,林长风错愕的抬头,只能目送傅翼的背影,她的安全交给自己,意思就是自己不用跟在他身边了,若是这样,魏帝的大计怎么办?可傅翼的话,容不得他不听命。 透过门缝,林长风想看清里面的人儿,可惜除了烛光,什么也觊觎不见,想到自己以后跟在她身边,心里有少许的喜悦。 永和宫。 “翼。”阴诺诺睁开眼睛,见坐在自己床边的傅翼,心中大喜,欲坐起身,却被傅翼阻止。 “吵醒你了。”傅翼为阴诺诺掖了掖被子,刻意避开那隆起的肚子,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她,原本只打算静静地坐一会,却不料她醒了。 “没有。”阴诺诺摇头,只要他能来永和宫,哪怕是将她摇醒也愿意。 傅翼抿唇静默,从何时起,面对阴诺诺,他却找不到话题。 他不开口,阴诺诺也沉默不语。 “清玉师太也在吗?”良久,傅翼开口问道。 “在。”阴诺诺微微一笑,笑容依旧和婉而优雅,他是来找师傅,必定是为了孩子的事,想到他为了救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相信师傅的话,再过三个月,卧雪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翼就没理由再宠着她,与她朝夕相处,翼就会回到自己身边了。 “我有事要找她。”傅翼站起身,转身之际,踌躇了一下,薄唇开启。“诺诺,帝后的位置永远属于你。” 阴诺诺一愣,看着傅翼瞬间变幻的神情,听着他坚定的承诺,心微微有些失落。帝后的位置,自己根本就不希罕,她想要的是他的爱,可他给她的却是恩情。 如果哪天,真相大白,失去了那份恩情,她还剩下什么?届时,他还能坚定不移的说,帝后的位置永远属于她吗? 傅翼走后,阴诺诺躺在床上心神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最后起身,小心翼翼的下床,抚着肚子朝清玉师太的房间走去,站在窗户下,听着里面的谈话,脸色煞白,近乎透明。 阴诺诺神情恍惚,站在原地怔怔出神,抚着肚子的手紧握成拳,锐利的指甲陷入手心里,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痛,心口的痛,超乎所有。 “他的话,你都听见了?”不知何时,清玉师太走到阴诺诺面前,表情没有一丝怒意,好似早就料到傅翼会反悔。 “为什么?”阴诺诺苍白着脸,抬头望着清玉师太,目光涣散没有焦点,沉痛的悲伤,悲痛的绝望,不甘的愤恨,齐齐溢满心头。 “因为她是殷卧雪,她隐藏了眉心处那朵蓝色樱花,都能让傅翼沉醉在她的美色之下,若哪天,她不再隐藏,估计傅翼的魂魄都会被勾去。”清玉师太打量了阴诺诺一番。“而你呢?长得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年龄又比傅翼还大,除了狠下心肠,你拿什么从殷卧雪手中夺回傅翼,稳坐帝后位。” 听着清玉师太贬低自己,阴诺诺感觉到的不是自卑,而是焰火,对殷卧雪的火焰,如果她不代替殷眠霜和亲,傅翼根本不可能与她再次重逢,她跟殷眠霜没感情,对付她,自己下得了手,可是对殷卧雪有,对她,自己下不了手。 “再继续优柔寡断,你就会彻底失去傅翼,爱情重要,还是亲情重要,你自己惦量。”清玉师太转身之际,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彻底失去,彻底失去......在阴诺诺耳畔回荡,久久无法散去。 他们在一起九年,却不及他跟殷卧雪那一年,她在他身边小心谨慎,九年的恩情,却转变不成爱情,殷卧雪一出现,还是以他恨之入骨的女人,殷眠霜的身份,几个月相处,十年的仇恨,转变成深爱。 呵呵,真是讽喻,阴诺诺心里泛起浓烈的苦涩,更多的是锥心的刺痛。 第九十五章 孩子的名 “傅翼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身边抢走,谁也别想。”阴诺诺脸上和婉笑容变的阴戾起来,眼角迸射出一缕冷厉的眸光,整个人被一层阴狠笼罩着。 “孩子,属于你的一切,母后一定会为你守护住。”阴诺诺抚摸着肚子,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躺回床,阴诺诺只觉四周的温度冰冷彻骨,刺骨的痛直寒到心底,缓缓闭上眼晴,默默承受着那份痛,她要记住那份痛是谁加注在自己身上。 景绣宫。 “红袖,你手艺真好。”殷眠霜看着红袖给殷卧雪梳的发形,忍不住赞赏起来。 红袖眼中闪过精芒,笑着说道:“郡主妙赞,哪是奴婢的手艺好,是娘娘天生长像绝美,奴婢不过是稍微梳妆下,娘娘就如坠落凡尘的仙子,让人移不开眼。” 红袖的话让殷眠霜脸色一沉,瞬间压制下翻滚的嫉妒,扬起嘴角。 “这宫里的人就是嘴甜。”换句话说,就是真会拍马屁。 “奴婢句句实言,有些人就是再涂脂抹粉,与略施薄粉的娘娘相比,一样望尘莫及,不然帝君怎么会专宠娘娘一人,还让娘娘怀上龙子。”红袖仿佛跟殷眠霜卯上了般,说出的话含枪带刺。 殷眠霜自然听出红袖口中的“有些人”是说的自己,血色从脸上褪尽,垂眸掩饰着眼底凝蓄起的那一层薄凉愤恨意,皇太后警告过自己,红袖是她的人,别去招惹,不然会坏了她的大事。 再恨,她也得忍。 “娘娘,好了,帝君在御书房等您。”红袖放下梳子,将殷卧雪小心的扶起。 殷卧雪不自然的笑了笑,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她岂会看不出,红袖性子冷淡,从不夸她,今日却海夸自己一番,摆明是冲着眠霜,她只是没料到,红袖不轻易与人为敌,却与眠霜正面冲突起来,对此眠霜却隐忍,这不象是眠霜的个性。 殷卧雪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目光从殷眠霜身上掠过,才对红袖说道:“红袖,你留下来陪眠霜,我独自去御书房。” “是,娘娘。”不用她说,红袖也不会跟着她去,除非她叫。 殷眠霜更加不乐意了,明知道她跟红袖犯冲,还要留红袖下来堵她的心,卧雪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恶劣了。 殷卧雪踩着优雅的步子,朝御书房走去。 回廊处,殷卧雪见迎面走来一道姑,目光闪了闪,却没惊讶,宫闱内碰上道姑不是什么新鲜事,她也听红袖说起过,三年前,就因那个叫清玉师太的道姑说了一句话,傅翼就血洗后宫。 毕竟是三年前的事,与她无关,何必去庸人自扰之。 两人擦肩而过,清玉师太突然叫住了殷卧雪,拂尘一扬挡住她的去路。“霜妃娘娘请留步。” “有事?”殷卧雪停下脚步,目光从拂尘移到清玉师太身上,对道姑她没什么好感,鬼神之说,她不信,拜拜佛就能化险为夷,那么全世界都是佛堂,天下也太平。 “霜妃娘娘,请听贫尼一句劝,莫起贪念,莫执着于不属于你的感情,利用她人的身份,得到的不是感情,是怨念,阿弥陀佛。”清玉师太手中拂尘一扬,搭在手肘下。 殷卧雪的心咯了一下,清玉师太的最后一句话,在她耳畔回荡起。 “本宫不懂你在说什么?”不想多留,殷卧雪转身欲走,却被清玉师太阻止,清冷的目光一寒,冷声道:“放手。” “你懂。”清玉师太并未放开她,敏锐的眸中有着笑意,漠测高深。 “懂与不懂,与你何干。”殷卧雪大力甩开清玉师太抓住自己的手,清玉师太顺势手从她肩上划过,殷卧雪只觉头皮一痛,皱了皱眉。(.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莫明其妙。” 这次清玉师太没阻止她的步伐,嘴角嚼着深意的笑。“霜妃娘娘,这里不属于你,强留也只是徒增伤悲,他日遍体鳞伤之后再想离去,必追悔莫及。” 殷卧雪回应她的是决然离去,待殷卧雪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内,清玉师太再摊开手,一根黑发躺在手心里,手指合拢,眼底迸射出凌厉的寒芒。“诺诺,这次就看你的了。” “参见霜妃娘娘。”门口,守门侍卫一见殷卧雪立刻跪下参拜。 殷卧雪还来不及叫他们起来,刘图就从里面打开门,侧身让她进去,恭敬的叫道:“娘娘,帝君在里面等您。” 殷卧雪走进御书房,刘图体贴的将门关好。 “来啦。”傅翼一见殷卧雪,从龙椅上起身,绕过案桌走向殷卧雪,握住她的小手,回到龙椅上,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打扰你了吗?”殷卧雪看着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转头就对上傅翼的倦容,小手贴上他的脸膛。“很累吗?” “不累。”傅翼拉下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啄了下,大手覆盖在她平坦的腹部,怜惜的说道:“你才累,怀孕这么辛苦,还让你来御书房。” “不觉得累,只觉得幸福。”殷卧雪手覆盖在傅翼落在她腹部的手背上,这还是他第一次摸她腹中的孩子。 “霜儿,看看这是我为我们孩子取的名,从早朝就想到现在,总算是想到一个合心意的名,就不知霜儿喜欢不喜欢。”傅翼从桌面上拿出一张纸,献宝似的递给殷卧雪。 心里划过暖意,没想到他居然将她昨夜的话听进了心,今日便付诸行动。殷卧雪接过纸,并未看上面的字,而是将目光落在地上,刚刚进来时她还没注意,地上到处是揉成一团的纸。“这些?” “别担心,傅氏皇朝国库充裕,浪费几张纸不算什么。”话是这般说,傅翼脸上的神情还是有此不自然。 “几张,我看是上百张吧!”殷卧雪眼角微微弯起,嘴角勾起淡然绝美的弧度,目光落到纸上,看着上面的两个字。“傅恒?” “不喜欢吗?”傅翼有些泄气了,这可是他想了半个晚上,加一个早上才想出来的名。 “没有。”殷卧雪摇着头,解释道:“我还以为你会为我们的孩子取个霸气的名。” “恒,见证我们坚定的恒心,永恒的真情。”傅翼抽走殷卧雪手中的纸,看着上面的字,越看越中心。 殷卧雪错愕的望着傅翼,他居然会说出这般深情洋溢的话,不得不承认,她感动了,恒字真的很美好。“傅恒,男孩子的名,若我生下的是女儿呢?” 傅翼愣住了,从他的表情上看,他没想过这个问题,随后笃定的道:“一定是儿子。” “才两个多月,你怎么如此肯定?”殷卧雪好笑的问道。 “我就能肯定。”傅翼收起纸,坚定而霸道。 “你不喜欢女儿?”殷卧雪秀眉一挑,他居然有重男轻女的思想。 傅翼折叠着纸的手一顿,伸出手楼住她的腰,怕她一个激动,从自己腿上掉下去。“怎么可能,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只是这次我真有预感,会是个儿子。” “算你会说话,你要是敢不喜欢我生的女儿,我要你好看。”殷卧雪伸出魔手,捏着傅翼两边的脸,若是别人敢这般造次,早就上阎王哪里报到去了。 有些事必须选择,一旦做出错误的选择,随即而来的就是追悔莫及,傅翼庆幸自己在铸成大错之前意识到自己的错,不能因报恩,就牺牲自己期盼的孩子,去挽救另一个孩子。他跟她将来或许会生很多孩子,但是永远也弥补不了对第一个孩子的亏欠。 傅翼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下巴搁在她肩上,微微低头,斜长的刘海遮了眼眸,却遮不住那不经意间迸发熠熠光芒。 “翼,你的心情很舒畅。”感觉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喜悦,也感染上了殷卧雪,小脸洋溢起浓浓的笑意。自她告诉他,自己怀孕以来,这是他首次发自肺腑的喜悦。 “那当然。”傅翼薄凉的唇微扬起一抹弧度,快乐与幸福,其实很简单,关键取决于自己,执着于某件事固然好,但是该放下时就放下才能得到幸福。 殷卧雪靠在他胸膛上的头,侧眸对上傅翼脸上飞扬的笑容,洞察不出他心中的真实情绪,却知晓他的心情好,随便勾勾嘴角都是那么好看,更别说脸上绽放出的淡笑。 想到那道姑的话,脸上的笑容收敛起,眉间蕴藏起一丝沉思与担忧。想必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如何知晓,说那番话的动机是什么? “怎么了?”傅翼手指挑起殷卧雪的下颌,让她与自己对视,犀利的目光不容她闪躲,紧逼道:“告诉我,别敷衍我。” 殷卧雪暗叹,自己的心被他窥视着,想要隐瞒都难,殷卧雪也不想说谎骗他,将在回廊处遇到的那个道姑的事说了出来,当然,不想让他莫名担忧,避重就轻的隐藏了一些话。 “翼,那个道姑就是三年前,一句话,就让你血洗后宫。”殷卧雪随口一问,不是想要知晓当年的事,而是转移话题,傅翼看着自己的眸光太锐利,怕自己忍不住全部说出来。 第九十六章 害人害己 “别理她。[.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傅翼沉淀了一下急躁的心,捧起殷卧雪的脸,霸道的命令道:“下次再遇上她,跟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知道吗?” 殷卧雪愣愣的点头,看着傅翼一脸紧张的样子,难道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也对他说过,因为不想让彼此担心,所以选择隐瞒。 傅翼脸上露出愉悦,心却悬了起来,重新将殷卧雪抱在怀中,手臂微微地收紧,落在门口的目光阴寒的骇人。看来等诺诺的事告一段落是,此人绝不能留。 另一厢,清玉师太拿着殷卧雪的一根头发,直奔永和宫,刚准备推门,门就从里面打开,被抱着被褥的明媚撞上。“死丫头,慌慌张张做什么?” “对不起,师太,撞到您了,趁今日有阳光,奴婢抱被褥与枕头出去晒晒。”明媚一个劲的道歉。 “这些粗活不是其他宫女做吗?”清玉师太扫了一眼明媚,若不是这丫头心眼多,早就一掌拍死她了。 “娘娘贴身的一切,都是奴婢亲力亲为。”明媚退开一步,让清玉师太进去。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清玉师太目光一沉,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待她见了。 “是。”明媚抱着被褥的手一颤,上面的枕头滑落,抱着被褥,又弯不下腰,清玉师太又催促,急得额际都出冷汗了。 “真是越来越笨手笨脚了。”清玉师太弯腰,捡起枕头,重重的砸在被褥上。“还不快滚。” 明媚吓得谢字都不敢说,抱着被褥拔腿就跑。 清玉师太敛起眸光,走进去关门之际,却发现手中的头发没了,心一颤,眼神冷戾起来,准备大发雷霆时却见手腕上挂着一根发丝,脸色顿时缓和下来。[.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还好还在,不然她就白费功夫了,小心翼翼的将头发拿了下来,紧紧的握在手中。“诺儿。” “师傅。”阴诺诺苍白着一张脸,挺着肚子从垂帘后走了出来。 “这是从殷卧雪头上扯下的,你懂为师之意。”清玉师太将手中的一根头发递给阴诺诺,脸色是严肃的狠毒。 “卧雪的头发。”阴诺诺接过,看着躺在手心里的发丝,苍白的脸上划过复杂的情绪,手也微颤着。 “怎么?到这节骨眼还不忍心,你把她当成好妹妹,可人家未必将你当成好姐姐。”清玉师太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不忍心?怎么可能。”蓦地眼底射出冰冷的寒芒,尖锐的宛若冰棱,阴诺诺冰漠的开口。“师傅,起坛。” 片刻后,桌面上放着香烛,酒、米、桃木剑、小人和一些符。 “师傅,卧雪的生辰八字怎么跟我的一样?”阴诺诺看着清玉师太写下殷卧雪的生辰八字,卧雪虽是她亲手养到五岁,可她却并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以前也没太注意过。 “你比她年长十二岁,你们又是同年同月同时所生,当然是一样。”清玉师太放下笔,她本也记不得,只因她们的一样,她记得阴诺诺的,自然也就知道殷卧雪的生辰八字。 阴诺诺先将香烛点燃,洒了把米,头发和生辰八字绑缚在小人身上,喝口酒喷在桃木剑上,挥舞了几下,用剑尖将火引到酒碗里,轰一声,酒碗燃了起来,再将口里剩下的酒全喷到符上,剑大力一拍将符粘在剑上,再拍到小人身上,剑和着符生辰八字轧进小人身上,待酒快烧尽将小人丢进去。 “诺儿。”清玉师太惊讶的看着阴诺诺的一系列动作,巫术并非她所教,而是诺儿自小就懂,又喜欢看那方面的书籍,看多了也就会了。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其实她是怕中途出意外,或是被高人打断,阴诺诺没什么毛病,就是疑心病太重。 清玉师太没说话,看着阴诺诺的眼神里,不知是赞同,还是什么。 “啊!”阴诺诺刚准备收剑,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吟出声,丢掉剑抱着肚子。 “诺儿。”清玉师太也吓倒,接住她笨重的身子,轻轻的放在地上,就见殷红的血从她下身汩汩流出,瞬时染红了衣裙,脸色一变,满是惊恐。“诺儿。” “师傅......好痛......那......头发......啊。”阴诺诺感觉腹部疼痛加剧,一阵又一阵,双手紧攥着腹部上的衣衫,锐利的指甲透过布料嵌进肌肤里。 “头发?”清玉师太顿时回忆起什么,脸色煞白,眸中满是悔恨与自责。“诺儿,对不起,是为师害了你,是为师太大意,是为师急着想......” “师傅......啊......翼......”阴诺诺脸色惨白一片,晕厥之前叫出傅翼的名字。 “啊!娘娘。”明媚推门进来,就见到这惊恐的一幕,源源不断的血从阴诺诺身下涌出,而阴诺诺已经陷入昏迷,明媚扑上去,却不敢碰她,只能拼命的摇着呆滞的清玉师太。“师太,快救救娘娘。” 经明媚这一摇,清玉师太这才回神,与明媚合力将阴诺诺扶到床上。 三天后,阴诺诺才从昏迷中醒来。 “师太,师太,娘娘醒了。”见阴诺诺睁开眼睛,明媚激动的叫道。 “鬼叫什么?想让所有人都知晓吗?”清玉师太斥喝道,见阴诺诺醒来重重的吐口气,阴诺诺昏迷了三天,她就三天没合眼,孩子都近七个月,就这么没了,可惜的同时也自责,更担忧阴诺诺丧命,揉了揉疲倦的太阳穴。“诺儿,什么也别说,你没事就好。” “师傅,这事有几人知晓?”阴诺诺平静的问道,那种痛让她永远也忘不了,曾经她经受过一次,没想到再次承受,孩子没了,就算她要震怒,孩子也不可能回来。 “就我们三个。”清玉师太叹口气,这事是她的过失,怨不得任何人,诺儿不责怪她已经很不错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责罚诺儿。 “师傅、明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孩子还安然的在我肚子里。”阴诺诺面容一片平静,眼神却是那么的冰冷,让人心颤。 “可是,娘......” “明媚,你懂我的意。”阴诺诺话锋一转,眼底寒芒迸射出来,明媚忍不住后退一步。 这样的娘娘她从未见到过,没有任掩饰,嗜血而残忍。 “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退下。”清玉师太冷斥一声,明媚不敢多留,福了福身退出去,若大的内殿只剩下两人,清玉师太幽叹一声。“诺儿,对不起。” “师傅,什么事也未发生过,孩子不是好好的在我腹中吗?”阴诺诺看着清玉师太,挤出一抹笑,笑容不到眼底,凄凉而狠毒,见清玉师太还想说什么,阴诺诺却下逐客令。“师傅,我想再休息一会儿。” “好,为师就不打扰你。”因为深深的愧疚,再狠清玉师太也对阴诺诺凶不起来。 阴诺诺躺在床上,望着床顶的目光空洞而呆滞,没有生机仿佛失去了所有焦点,手不由自主的移到平坦的腹部,嘴角扯出一抹笑,却是那般的冰彻骨。“儿子,母后一定会让你安平生下来,让你成为人中龙凤。” 这次的意外,让她深刻明白一点,她彻底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既然如此,谁成为她的儿子又有什么关系,皇室血统不纯正又如何?这都是傅翼自己的错,若不是他反悔,若不是他对殷卧雪动真心,她会这般残忍想要如此快,置他跟殷卧雪腹中的孩子于死地吗? 结果,害人不成,终害己。 所以说,这一切都是傅翼造成,后果他必须承受。 “儿子,母后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会。”阴诺诺攥紧拳头,指甲在手心里留下一道一道月牙,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意,腹部的痛透入灵魂,疼到没有直觉,不仅侵蚀了她的意识,无法思考,也麻木了她的身,感觉不到其他地方的痛。 她永远也忘不了,三年前那个晚上,是她最难过的一个晚上,她没有害人之心,只想安安分分的守着他,单纯的想生下她与他的孩子,待在永和宫,不与人相争,可她们却不放过她,更不放过她的孩子。 她们明明对她笑,可笑容里却藏着刀,绞尽脑汁的想要置他们母子于死地,她躲过了媚药,却躲不了渗有剧毒与藏红花的安胎药,那夜剧痛让她辗转反侧,清晰的感觉到孩子化为血水,从她体内一点一点的流去,她呼救,却没一人应声,从床上一直爬到门口,那一条血路是她腹中孩子的血,然而门却被人从外锁着,明媚被人迷倒,傅翼出宫未归,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大冬天,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腹部的剧痛折磨了她一夜,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那蚀骨的剧痛才慢慢的缓和下来,可那千刀万剐一样的剧痛却留在她的意识里,透入灵魂。 而这次,只因师傅的大意,她快要到七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叫她怎么不怨,怎么不恨。可她最恨的人却是殷卧雪,所有的事都是因她的到来引发而起。 第九十七章 绝对信任 景绣宫,昨夜殷卧雪将寒毒的解药研制成功,原来用她跟傅翼的血作药引,就能成功研制出寒毒的解药。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到底是亲自给他,还是将解药交给诺儿姐姐?”殷卧雪躺在床上,自问了不下一百次,拿着药丸发呆,难以决定。 自己交给他虽好,可是那就失信于诺儿姐姐,早知道会爱上傅翼,就不应该乱承诺了别人。 “二天后就是傅翼的生辰,若是在那天我将解药送给他,应该很有纪念意义。可是?诺儿姐姐会不会怪我反悔,然后与我决裂,届时我们之间的感情再也无法挽留。” “好难决定喔!宝宝,我该怎么办?是失信于人,还是守承诺?”殷卧雪摸着平坦的肚子,脸纠结成一团,最后殷卧雪决定了,这药就当是还诺儿姐姐养大她五年的恩情,受人点滴之恩,不是应该涌泉相报吗? 下了决定,也不再那么纠结,殷卧雪收起解药,闭着眼,却睡不着,翻了个身,感觉一道身影掠过,殷卧雪警觉起来,翻身而起,错愕的目光望着来者。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开口,任凭时间这样悄然无声息流失。 “您特意从佛堂来景绣宫,想必不光只是来看我。”论耐心,殷卧雪自叹不如,一个可以在佛堂敲九年木鱼的人,谁的耐心有她好,谁的隐忍有她强? “很惊讶哀家私下来见你吗?”皇太后也不客气,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殷卧雪的目光是阴冷。 “有点。”殷卧雪揭开被子起身,披上外袍踱步到窗下,推开窗门,闭上眼睛,享受着清风拂过脸颊的清爽。 “你不问哀家来此的目的?”皇太后侧目,睨睇着殷卧雪。 “问与不问,其结果不都一样吗?”殷卧雪睁开眼睛,转身与皇太后对视,后背靠在窗户上。 “你果真怀了他的孩子?”皇太后敏锐的视线锁定在殷卧雪的腹部,才两个多月,根本看不出怀孕的迹象,起初傅翼高调殷卧雪怀孕的事,她清楚那是假的,所以她没操心,如今真怀上了,她不得不上心。 “是。”殷卧雪毫不迟疑的承认,皇太后会找上她,意料之中,她也不想隐瞒,这事能瞒得住吗?现在还看不出来,几个月后,肚子就明显了。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他突然急着要你怀他的孩子?”皇太后先用“突然”,后面又用“急着”强调。 殷卧雪的心不由一颤,傅翼要她怀他的孩子,是来得很突然,也很着急,她也冥思苦想了一番,可任凭她如何想,也想不出他的目的,可后来,她不去乱猜,走一步算一步,结果步步走进漩涡,傅翼也走进她的心扉。当初的目的为何已不重要,她只想把握现在。 “都无所谓。”四个字殷卧雪说得淡笑风声,提醒着皇太后,无论她如何诽谤傅翼,自己都不会上她的当。 “都无所谓?哈哈哈。”皇太后仰头一笑,随即看着殷卧雪锐利的目光尽是鄙夷。“卧雪,你真的很令哀家惊喜,你母亲当年明明深爱着三皇兄,却因三皇兄登基,她不愿意深居后宫,也不与人共侍一夫,所以她决然的选择嫁给了二皇兄,你母亲看似温婉沉静,个性却极其倔强,也是个烈女。” 皇太后回忆起当年的事,如仪放弃三皇兄的爱,下嫁给二皇兄,三皇兄那痛苦的表情,那莫可奈何的无助,她一直都忘不了,三皇兄得到天下,却输了自己所爱。 “母亲是母亲,我是我。”殷卧雪深吸一口气,关于母亲,她只能从别人口中得知,除了身上流着母亲一半的血液,母亲对她来说,只是个名字,再无其他。 “是吗?”皇太后犀利的目光锁定在殷卧雪额心处。“你娘额心处有朵蓝色樱花,听说是家族遗传,你大哥额心处也有,不过你娘当年觉得你哥是男儿,就狠心的将那朵樱花挑去,留下一块疤痕。你额心处怎么没有?” 殷卧雪一愣,手反射心的摸上额心处隐藏的那朵樱花,而就她这个动作让皇太后目光闪了闪。 “听眠霜说起,遏云来过帝都,却未进城就转身折回,他还好吧?”皇太后突然转移话题,脸上慈祥的表情有着一个姑姑对侄子的关心。 “安好。”殷卧雪愣了愣,还是从嘴里吐出两字,对皇太后的转变,有些佩服。 “是吗?可你没那般幸运。”皇太后勾起嘴角,莫测高深。 “有什么话,请您直说。”殷卧雪有些晕头,拐弯抹角,到底要拐到哪儿去?变个花样的攻击自己,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皇太后慢慢起身,踱步到殷卧雪的面前,摊开手,一颗黑色药丸躺在她手心里。“不想被伤得体无完肤,就吃了它。” 又是体无完肤?那个道姑好似也这般对她说过。 殷卧雪盯着皇太后手心里的药丸,目光闪烁了一下,并未伸手去拿。“这是什么东西?毒药么?” “放心,不是毒药,只是堕胎丸。”皇太后睨了她一眼,以她高深的医术,不觉得她会不知这是什么。 “你们似乎对我腹中的孩子都很惦念。”都想置孩子于死地,殷卧雪伸手拿走那颗药丸,并没吃,而是放在手中转动着。“我腹中的孩子可是你的亲孙子。” “哀家的孙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歧月。”皇太后目光从殷卧雪腹部掠过,脸上满是不屑。 “姑姑,卧雪很好奇,傅翼到底是不是您所生?”撇开她现在高贵的身份,殷卧雪只是以一个侄女的身份问。 他们母子的关系,恶劣到了极点,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人都有错,只是两人都不承认自己有错,他们的关系愈加僵,只会让有心人趁虚而入。 如果皇太后不对傅翼那般无情,给他母亲的关爱,傅翼也不可能紧抓住过去而不放手。 皇太后斜睨了殷卧雪一眼。“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关心下自己现在的处境,别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才知道后悔。” 因为逆光的缘故,殷卧看不清楚皇太后脸上的表情。“我可以理解成,您这是对付傅翼的一种手段么?” 皇太后冷一哼,脸上的表情鄙夷而轻视,讥诮而不屑。 “卧雪,你听过魏帝跟舞阳帝后的故事吗?”皇太后移开目光,悠远的望着窗户外。“当年,魏帝为了保护舞阳帝后腹中的孩子,对外宣布,舞阳帝后染上恶疾,后宫妃嫔没人一敢踏进她的寝宫,然而又高调另一个妃子怀孕的消息,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十月后,舞阳帝后成功诞下龙子,而另一个妃子却因一次意外,跌进池子里,那时候孩子已经八月,因重创,溺水久,孩子胎死腹中,那个妃子也因此丧命,魏帝却没有一点伤心,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将那个妃子推到风口浪尖,为舞阳帝后挡去了所有的危机。” 殷卧雪脸上的表情依旧柔和,却隐透着一股清冷的淡漠,手紧握成拳,大力之下几乎要将药丸给捏碎。 魏帝跟舞阳帝后的故事,千古流传,怎么可能没听过。 魏帝并不宠舞阳帝后,却深爱着舞阳帝后,当时他登基不久,手上没有实权,实权全在太傅与丞相手中,他只是个傀儡皇帝,不能给舞阳帝后宠爱,却能给她深受,没能力保护她,却懂得疏远就是保护,最后魏帝强大起来,可以光明正大相爱相守时,舞阳帝后却未给他机会,病世,魏帝却一蹶不振,给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有机可趁,夺走皇位。 “傅翼不是魏帝,我也不是那个妃子。”殷卧雪的声音有些颤抖,拒绝相信皇太后的话,可惜皇太后的话还是在她心中荡起涟漪。 “你执着如此,哀家也没办法,堕胎丸给你,哀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皇太后纵身跃出窗外,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殷卧雪说道:“如果我是你,就打掉这个孩子,毕竟,傅翼只让他在你肚子里五个月,届时打掉,就算你能侥幸存活下来,也会伤了母体。” 殷卧雪心一震,血色从脸上一寸一寸褪过去,“毕竟,傅翼只让他在你肚子里五个月......”这句话在脑海中回荡着,久久不能散去。 将所有的事在脑海里回忆一遍,若是以前,她会相信皇太后所说,可现在,她一点也不信,也不敢去信。 傅翼就算是残忍无情,也不可能用孩子来报复自己,这些日子她能感觉得出,傅翼是真的放弃了对眠霜的恨,那真心的誓言,绝非虚情假意,或许起初他是带有目的,可现在他是真心想要孩子,跟自己一起期待着孩子的出生。 殷卧雪慢慢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绝美的弧度,既然选择爱了,就要有不可移动的信任。忘记皇太后说的话,记住傅翼的好,让人心情也好,人也轻松,想要得到幸福,必须忘记一些不美好的事,时刻记住那些美好的事,过去只属于过去,将来才是最重要,所以她要守候未来的时光。 第九十八章 乌龙吃醋 “想什么这般的入神?”一下朝傅翼就跑来景绣宫,推开门就见殷卧雪站在窗下发呆,叫了她几声都未听到,走到他身后,自背后轻柔的环着她。 体温依旧冰冷,殷卧雪却感觉到无比的温暖,头顺势靠在傅翼宽阔的肩上,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什么也没想。” “说谎。”傅翼刮了下她的鼻尖,语气有些报怨。“真若没想,刚刚我进来时叫了你几声都未听到,还敢说什么都没想。” “刚刚?”殷卧雪心一颤,刚刚是什么时候,他有见到皇太后吗?有听到皇太后对自己说的话吗? “昨夜没能陪你睡觉,所以今日下了早朝,就急急忙忙跑来看你,本以为你还在睡觉,还想抱着你陪你睡会儿,岂料你居然醒来了,还站在窗户下发呆。”傅翼幽怨的瞅着殷卧雪,那模样就像一个失宠的怨夫。 殷卧雪暗自松口气,还好没让他撞上皇太后,更没听到那番话,否则他们母子又将在她面前暴发,你一言,我一句,句句是犀利的攻击武器。 “霜儿,昨夜我一夜没睡,陪我睡一会儿可好?”傅翼将殷卧雪的柔荑包围在大手中,当碰到她右手腕上的疤痕时,神情蓦地一痛,眼底深处也涌现出懊悔,当初他怎么就如此狠心的待她。 他一夜没睡,她何不是一夜无眠。 “好。”殷卧雪的思绪还在皇太后身上,自然没感觉到傅翼的心里变化,更没见到那眼底深处的悔意。 听到她的同意,傅翼将殷卧雪抱到床上,脱去外袍轻柔的将她的身子搂抱在怀中,只是一个晚上没搂着她睡觉,心就觉得空空的不自在,若哪一天失去......傅翼猛然打住,不可能有那么一天。 “霜儿,三天后就是我的生辰,你打算送我什么礼物?”明明很疲惫,搂抱着她,傅翼却没有一点睡意。 “这件礼物还不算珍宝吗?”殷卧雪握住傅翼的大手,贴在自己腹部,意思很明显。 傅翼先一愣,随即笑开了。“当然,无价之宝,我将会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他和你。” 承诺就这么脱口而出,并非随口说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傅翼才会说出口。 傅翼的话,殷卧雪震惊住了,抬眸望着他,一脸严肃而认真,完全从他眼中窥视不出任何虚假,殷卧雪心中泛起悔意,刚刚自己还差点中了皇太后的道,抱着傅翼的脖子,脸枕在他胸膛上。“我也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你和他。” “傻瓜。”傅翼爱怜的揉了揉她的秀发,俯下头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拉下殷卧雪的右手,紧握在手中。“霜儿,右手真没办法复原吗?” 殷卧雪抽出手,一脸静肃而决然。“翼,我的右手或手腕上的那道疤,倘若真有复原或消失之日,那便是我彻底放下你之时。” 有些话落幕后是死一般的寂静,两人均沉默不语,让刚才的话自己平息,任谁也猜想不到,这一刻死寂沉默的背后,承载着无法扭转的悲剧。 佛堂。 “姑姑,你不是说冷眼旁观吗?为什么要去提醒她?”殷眠霜跑进佛堂质问皇太后。 皇太后停下敲木鱼的动作,站起身走向殷眠霜。“眠霜,你来得正好,姑姑正要命人去叫你来。” “姑姑,你要做什么?”见皇太后手中那道银光闪闪的匕首,殷眠霜脸色一变,随着她的逼近,而后退。 “马上就会知晓。”皇太后曲指一弹,一道劲风从指间射出,点中殷眠霜的穴道,挥动着手中的匕首,吓得殷眠霜差点也晕过去。 “啊!”惨叫声从殷眠霜嘴里溢出。 一会儿后,殷眠霜冷汗淋淋,捂住刺痛的额头,鲜红的血从她指缝间流出,在手背上留下几条血痕。“姑姑?” “殷卧雪额心处有朵蓝色樱花?”皇太后收起匕首,拉下殷眠霜捂住额头的手,在伤口上洒下药粉。 “嗯。”殷眠霜点了点头。“我也只看过几次,她大多时候都将那樱花用东西隐藏起来。” “记住,你现在是殷景粼跟龙素秋的女儿,殷卧雪。”皇太后握住殷眠霜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 “姑姑。”殷眠霜不傻,自然明了皇太后为何在她额心处划上几刀,只是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 “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姑姑今日的用意。”皇太后放开殷眠霜,朝佛前下走去,跪在垫子上,拿起木鱼敲。“这些天你就留在姑姑这儿。” “是。”殷眠霜虽不情愿,可现在她什么能力也没有,只能附着皇太后这个靠山。 御书房。 孤傲绝从梁柱跳下来,直接走向傅翼,将他挤开一点,一屁股坐在龙椅上,靠在傅翼肩上,一脸的倦容。 “又吃白果?”傅翼侧目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孤傲绝,他眉宇间的憔悴,逃不过他的眼睛,这些年他都是兴致勃勃的出去寻人,然而又是败兴而归,想给他安慰却无从安慰,只能给她一个肩膀靠靠。 相交十余载,纵使无语相对,在沉默的背后,也能清晰明白彼此的心声。 “翼,礼物给你。”良久,孤傲绝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给傅翼。 “洛氏皇朝的虎符。”看着手中的东西,傅翼眼底划过一丝惊讶,随即问道:“风要出手了吗?” “没有。”孤傲绝摇了摇头,坐直身。“你也知道,风那家伙太重感情,对他那帮皇兄下不了手。唉!风要是有你的一半,洛氏皇朝的天下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冰冷的声音如刀子般犀利,傅翼狭长的凤眸里闪烁着寒光。 “翼,其实你跟风很幸运,至少知道自己仇恨的人是谁,敌人是谁?祖宗是谁?不像我,姓谁名谁都不知,有没有亲人也不知道。”孤傲绝有些伤感,正因不知自己是谁,所以他给自己取名叫孤傲绝,孤独傲视天下,出手狠绝。 其实师傅他老人家也给他取了个名,只是好久没用过了,自己也忘了。 “我跟风不是你的亲人吗?”傅翼收起虎符,蹙眉,不待见他的话。 “不一样,我也好想像你们一样,跟自己的亲兄弟反目,争夺权位。”孤傲绝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 “相信我,你若是有这时间,宁愿去找你朝思暮想的梦中情人。”傅翼拍了拍孤傲绝的肩,一副我对你了如指掌的样子。 孤傲绝忧郁的眼中,划过一抹受伤,挫败的道:“我寻遍天下,怎么就找不到她呢?就算是大海里捞针,这些年都已经捞起来了。” “人海茫茫,当年她又只有五岁,女大十八变,你给出的象征又少得可怜,就算与她擦肩而过几次,你也未必认出她。”傅翼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来安慰孤傲绝。 孤傲绝错愕的望着傅翼,然而傅翼被他盯得头发麻,挑了挑眉。“怎么了?” “受宠若惊。”孤傲绝突然恍然大悟,用手顶了顶傅翼,斜身靠在傅翼肩上,眨巴着狐狸精般的眼睛,极其暧昧的道:“翼,坦白吧?是不是爱情的滋润,让你变得感性了?懂得怎么样安慰人了。” “是。”傅翼睨睇着孤傲绝,直认不讳。 孤傲绝一愣,本来还想看傅翼窘迫的样子,岂料他居然大方承认,这让他反而惊讶住了。这还是那个他认识的傅翼吗?依旧狂狷冷酷,却多了一份柔和的体贴。 爱情的魅力真不容小窥,连冷血无情的傅翼,都能够变成体贴入微好夫君,这世道要变天了。 “翼。”因有傅翼的许可,殷卧雪来御书房不用禀报,推开门脚还未踏进门槛,殷卧雪震惊的看着坐在龙椅上的那一幕,脸色瞬间苍白,某些她刻意忘掉的记忆席卷而来,是难堪,是受伤。 殷卧雪没有一丝犹豫,转身跑掉。 “霜儿。”傅翼蓦然站起,追了出去。 孤傲绝坐在龙椅上猛抽嘴角,那女人是醋缸吗?他可是男人耶!切! “霜儿。”傅翼见拼命朝前跑的人,心都紧了,这种不要命的跑法,要是摔倒怎么?她肚子里还有孩子。 殷卧雪听不到,也不愿去想,只想逃走,有多远跑多远。她能接受一次,不代表就能接受第二次。 “殷眠霜,你给我站住。”眼见前面有跟柱子,殷卧雪还像无头苍蝇一般撞上去,傅翼心一颤,纵身一跃,落到殷卧雪前面,而然,殷卧雪也丝毫没减弱力道,硬是撞了上去。 “嗯。”傅翼被撞得生痛,忍不住闷哼出声。 “霜儿,你跑什么跑?心都快被你撞出来了。”傅翼扶稳住殷卧雪的身子,一手扶着她,一手捂住胸口。 “你?”殷卧雪捂住头,一阵头晕眼花。 “怎么样?是不是撞到头了?”傅翼顾不得苦肉计,拉开殷卧雪捂住头的手,仔细的察看,额角除了被撞得微红,并不见伤,还是不放心的问道:“有没有撞到哪儿?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第九十九章 无情诅咒 殷卧雪本想关心他,可想到御书房那一幕,脸色一沉,挥开傅翼的手,转身又要跑。(.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走开,别碰我。” “霜儿。”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傅翼被她弄得莫明其妙,他到底哪儿又招惹到她了,还是孕妇的脾气就是这般说变就变,难以掌控。 “放开我,你放开我。”殷卧雪挣扎着,对傅翼又打又踢,十足的泼妇形象。“滚回你的御书房去陪他,我跟宝宝都不要你管。” “霜儿,你这般,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吃味。”傅翼将她娇小的身子禁锢在自己怀中,俯在她耳边问道。 被猜中,殷卧雪身子一僵,随即又开始挣扎。“谁吃味了,我才没吃你跟他的味。” 此地无银三百两。 “好好好,你没吃味,是我在吃味行了吧?”傅翼失笑的顺着她的说道,随即又在她耳边低声道:“霜儿,我只是没料到你如此在乎我,连男人的味你也吃,看来你的占有欲,真是男女不分。” “傅翼。”即使如此,被傅翼调侃出来,殷卧雪还是有些无地自容。 “绝是我的挚友,相交了十余载,他为了十多年前,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的一碗饭之恩,就对那小女孩念念不忘,而且还找了她十多年,至今未放弃,这两个月他又是败兴而归,在我这里找慰藉,霜儿,不是你想的那般,我的性向你还不清楚吗?我的心你难道还不了解吗?”傅翼握住殷卧雪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上。“是否我要将心挖出来,血淋淋的摆在你面前,你才看得清吗?” 殷卧雪愣住了,不是因傅翼那深情而有些报怨的话,而是他前面的话,五岁?一碗饭之恩?难道...... 殷卧雪猛然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世界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可是,夜星跟傅翼不也是如此巧合吗? “霜儿,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认识那个对他有一碗饭之恩的小女孩。”傅翼大手一紧,眼神里带着犀锐的寒光,一个答案在脑海里呼之欲出,甚至有些害怕,若真是她,傅翼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莫明其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殷卧雪推开傅翼,转身就走,心情也不在难受,直少老天没让她重蹈覆辙。 “真不是你?”傅翼追上去,紧迫的追问。 殷卧雪停下脚步,望着傅翼,用手指在他胸膛上戳着。“别说我失去了以前的记忆,就算没有,以前的我,你还不了解吗?落井下石的事才会为之,雪中送炭想都别想,一碗饭之恩,喂狗还差不多。” 傅翼低眸看着在他身上放肆的殷卧雪,她那根手指戳得还真狠,衣衫都快被她戳破了。长臂一伸,将她搂抱在怀中。“我只是瞎猜,你身上没有那些特征,所以我敢肯定,不是你。” 殷卧雪没说话,静静的靠在他怀中,脸贴在他胸膛,倾听着那强有劲的心跳声。看来,不能乱施恩,明明只是举手之劳的事,别人却牢记于心,若傅翼今日不提起,她都快忘了那件事,殷卧雪闭上双眸,回想着小时候,自己还对谁施过恩。 转眼间到了傅翼生辰前夕,宫闱内处处张灯结彩,宫女太监都在为宴会忙碌,傅翼二十八岁生辰,没有大肆宣扬,也就没有各国使者祝贺,文武百官却计算在内,虽不张扬,排场却要。 佛堂却另类,没有喜庆的红,有得只是白花高挂,白布飘扬,冥纸飞舞飘落,满是死寂的哀伤。 月胧见傅翼走进佛堂,洒着冥纸的手一顿,侧目看着依旧敲着木鱼的皇太后。 “月胧,你先退下。”傅翼不想让月胧为难,将她屏退开。 “是。”月胧感激的看了傅翼一眼,放下冥纸,起身退出。 “有时候,朕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您所生。”傅翼弯腰捡起地上的冥纸,拿在手中把玩着。 “明日是你的生辰,同样也是他们的祭日,傅氏直属子孙,上百条人命,全丧于你手,哀家不为他们......” “够了。”傅翼冰冷的截断皇太后的话。“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上百条人命里,让您真正在乎的有几人?嗯?” 皇太后敲木鱼的手一顿,接着又继续。“真也罢,假也罢,他们都死在你手中,是无可厚非的实事。” 傅翼脸色阴寒,凌厉的目光直射皇太后,冷漠的说道:“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不可能再活过来,纵使活过来,朕也能再让他们下一次黄泉,就算您心里存怨恨,却永远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您只能认命的接受。” 皇太后,冷哼一声,紧闭着唇,重重的敲着木鱼。 良久,傅翼陡然转身,凤眸里迸射出冰刀般的寒意。“刘图。” “奴才在。”听到傅翼叫自己,刘图立刻推门而进。 “命人将这里所有不该有的东西,通通给朕拆掉,若有一处露掉,当斩不饶。”冰冷的语气,霸道而骇人,傅翼随手抓住一条白布,手一挥,嘶的一声,白布条从中撕开。 刘图一愣,这几年来,帝君生辰那天,这佛堂就变成祭堂,帝君从来没过问,然而这次却反常。 “没听见吗?”傅翼瞳仁猛然暗沉,眼里的光芒多了几分沉暗的阴霾,威慑十足。 “是。”刘图立刻回神,领命。 “谁敢。”皇太后冷声低叱,重重的将木鱼砸在地上,用敲木鱼的木棒指着刘图。“谁敢动这里的一样东西,就从哀家尸体上跨过去。” “帝君。”刘图左右为难,一方是帝君的命令,一方是皇太后以命威胁。 “拆。”一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谁敢。”冷若冰霜,皇太后眼眸里满是决然的狠意。 “拆。”傅翼声音遽然寒漠几分,冷冷盯着皇太后,眼底一抹狠戾浮出。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公然而直接的与皇太后对峙。 容忍了她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反击。他们母子的关系本来就到了无法补救的地步,这次只是让他们的关系再恶劣一点。 刘图头痛了,留下来也不是,退下去也不是,他们母子之战,遭殃的只会是外人。 两母子都倔强如牛,一定下了决定,任何人都无法扭转。 对峙而绝狠,残酷而冷血。 冰冷的气氛在佛堂漫延,偌大的佛堂空气却稀薄。 傅翼身影一闪,几乎让人看不见他是如何动,傅翼快速点了皇太后的穴道,转身盯着刘图,犀锐的目光带着凌厉的气息,决然冰冷的从薄唇里迸出一字。“拆。” 刘图一个寒颤,连被点了穴道的皇太后,也被傅翼身上,那从骨血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凌厉绝狠的威慑力给骇到了,那种威严不可撼动也只能在傅翼身上感觉到。 “是。”震憾的回过神的刘图立刻领命,转身跑出去,片刻后,带进来一群侍卫,对,就是侍卫,而非太监或是宫女。 佛堂是不许有侍卫进出,然而这次刘图却将侍卫带了进来,他知道这次的事,皇太后势必会牵怒,不想连累太监宫女,他带的这批侍卫直接奴属傅翼,皇太后就算是牵怒,有傅翼撑着,这批侍卫有恃无恐。 顷刻之间,佛堂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哪怕是一丝碎屑都未曾留下。 完毕后,刘图领着侍卫离开,关上门,将里面的事隔绝,任由这两母子交战。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油灯下,傅翼妖艳的面容冷酷而阴寒,那轮廓上泛着一丝阴郁,曲指一弹,解开皇太后身上的穴道。 皇太后捂住肩,脚下踉跄后退几步,抬眸盯着傅翼,眸底寒芒迸射出来,目光犀利而尖锐宛若冰棱,仿佛要将傅翼万箭穿心。 “人的忍耐是有限。”皇太后喃喃念着,陡然怒极反笑。“哈哈哈,好皇儿,这句话也是母后要对你所说。母后再送你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你所做的一切,会得到报应,会得到报应,哈哈哈,报应。” “若这世上真有报应,也是你先领教,朕的好母后。”傅翼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迸出,看着皇太后的眸光变的更加阴戾。 平息着心头的怒火,皇太后倪了傅翼一眼,转身朝佛像下踱去,跪在垫子上,捡起木鱼,闭上双眸,轻轻地敲着,嘴里念着佛语,听到傅翼的脚步声,皇太后缓缓说道:“你说的对,不管如何,我是你的母后,就算有报应,也会先轮到我,但是你可知,我的报应早在你回到傅氏皇朝,就已经来临。我们上一代的恩怨,却继续到你们下一代,他们都死在你手上,你是最后的胜利者,但是,你绝对不会笑到最后,你也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你都得不到,更不配拥有。” 皇太后停顿了下,接着又说道:“傅翼,我用佛的名义,诅咒你,永远,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得不到你想要的爱,女人、儿子,对你而言,都是奢侈,绝爱子离,断子绝孙。” 第八十章 满是震惊 傅翼背脊一僵,妖治的脸上满是肃杀之气,转过身看着跪在佛像下的皇太后,她真是自己的母后吗?如此恶毒的诅咒,如此轻易的从她嘴里吐出,她真是生自己的母后吗?“纵使您念了九年的佛,嘴里念着佛经,双手却染满血腥,心而无佛,您才不配用佛的名义做什么事。” 皇太后敲着木鱼的手一顿,对傅翼的反击颇感意外,这些年无论他们如何明争暗斗都不曾给对方人身攻击,因为他们清楚,一旦公然将所有的事摆到台面上,只会让有心人趁虚而入,所以他们都忍着,可今日?是她做得过分,还是他失去了耐心? 突然,傅翼撇了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如果无事,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转身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过些日子,儿臣会再来看您老人家,母后。”最后一字,傅翼嚼得特别重,打开门,不作停留的大步离去。 翌日,阳光明媚,昭示着好的一天又开始。 景绣宫,殷卧雪为傅翼系好玉带,这还是她第一次亲手为傅翼穿龙袍,欲退后一步看自己的成果,却被傅翼长臂一伸,跌入刚毅而冰冷的怀抱,俯下头吻住她的鲜红的唇瓣。 “嗯,翼。”殷卧雪双手抵在傅翼胸前,顿时被吻得一阵头晕。 火热而窒息的吻结束,傅翼搂住着殷卧雪不盈一握的纤腰,头抵在她额际,两人的气息交融在一起,营造出暧昧旖旎。“霜。” “嗯。”殷卧雪喘着气,双脚有些发软,若非傅翼铁臂支撑着她,早就跌落在地。 “真想无时无刻让你陪着。”傅翼深情洋溢的话,让殷卧雪羞红的脸颊愈加红晕,偏偏傅翼还嫌不够,俯在她边耳轻声道:“听御医说,三个月后就能行房,霜儿,你懂医术,应该......” “讨厌,不正经。”殷卧雪嗔娇一声,轮起拳头打在傅翼胸膛上。 “你也想对不对?”傅翼爽朗一笑,握住殷卧雪砸在胸膛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 “胡说八道,一点也不正经,不跟你说了。”殷卧雪抽出手,转身朝桌前走去,落坐在凳子上,拿起红袖准备的早餐,一口一口漫不经心的吃着。 傅翼痴迷的目光看着殷卧雪的背影,那美丽而挺直的背影,让他移不开眼,幻想着若是他们的孩子出生,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傅翼猛然一愣,随即勾起嘴角,似乎对这四个字一点也不反感,反而有些期待,想到皇太后狠绝的诅咒,目光黯淡下来。谁说他不配得到幸福?此刻他被满满的幸福包围。谁说他得不到爱?他能感觉出,这女人是爱自己的。谁说他会断子绝孙?再有几个月,他的孩子就要来到这世上。 等孩子出生,他会给孩子所有的一切,满满的父爱,让他成为这世上最快乐的孩子,绝不会让他跟自己一样。 殷卧雪喝着粥,意识还留在傅翼刚才那个吻中,自然没有觉察到身后人的变化。 喝完粥,殷卧雪放下碗,转身望着依旧站在原地的傅翼。“你还不走么?文武百官还在等你。” “我只想跟你一起过生辰,怎么?”敛起思绪,傅翼勾起嘴角,走向殷卧雪,将她揽抱在怀中。 “晚上,我保证,在你生辰结束之前,我会给你一个永世难忘的生辰礼物。”殷卧雪抱紧傅翼的腰,脸在他腹部蹭了蹭。 “永世难忘?”很有吸引力,傅翼低眸看着殷卧雪,急切的问道:“什么礼物?” “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殷卧雪抬头望着傅翼,神秘一笑,环着他腰际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到底什么礼物这么神秘,还让我永世难忘?”好奇心越发被勾起,傅翼愈加期待晚上的到来,跟那些老古板的大臣过生辰,乏味得很,不如让她一天都陪着自己。 “快去快去,心急永远也吃不了热豆腐。”殷卧雪放开傅翼,站起身将他往门外推。 “霜儿,真不跟我一起去?”傅翼站在门口,最后问道。 “不了,我不习惯人多的地方。”殷卧雪摇头,人多嘴杂,她更怕其中有些大臣去过殷氏皇朝,见过眠霜,她的真实身份不想从别人嘴里被拆穿。 “那好吧!”虽有些失望,傅翼也没勉强她,在她额际上落下一吻,恋恋不舍的离去。 看着他三步两回头,殷卧雪冲他笑着挥手,当他没再回头,那决然的背影,殷卧雪陡然感觉心口一痛,莫名的痛,不知来自何处,很痛很痛,痛得都快窒息,按住剧痛的心口,殷卧雪惨白着脸,扶着门的手紧缩,指甲都快陷入门里。 片刻后,痛瞬间平息,来得快去得也快,殷卧雪黛眉紧皱,若不是刚刚那痛意那么清晰,平息之后,她都怀疑,刚才的痛是真实还是幻觉。 傅翼离开后,殷卧雪躺在床上睡回笼觉,人是自私的,在面对爱情与亲情是,她偏向了爱情,因为曾经突然失去过,那种飘浮在天上,突然间被打下地狱,那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因为失去过,所以她现在特别珍惜,容不得一点马虎。 对诺儿姐姐的承诺,自己只能失诺于她了。寒毒的解药,她要亲自为傅翼服下,要亲眼见到他解脱痛苦的同时也恢复那段记忆。 要亲自告诉他,她是夜月,也是殷卧雪,不是当年对他骗情绝爱的殷眠霜。 没有殷眠霜的身份,她也不用活在殷眠霜的阴影之下,她殷卧雪也是夜月,他傅翼也是夜星,月和星,将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用永恒验证他们的爱。 “娘娘。”晌午,红袖进来将殷卧雪叫醒。“娘娘,该用午膳了。” “嗯,好。”殷卧雪揉搓着惺忪的眼睛,坐起身,任由红袖伺候自己穿衣,扶到桌前,简单的吃午膳,殷卧雪靠坐在榻上,望着窗户外的风景,其实她只要没事,就喜欢坐在窗下,与其说她是在看风景,不如说她是在发呆。 远远的看着两个宫女坐在窗户外的围栏前,拉扯着衣领,用手不停的煽着,明明快入冬了,她们却感觉到很热,嘴里还嚷嚷着累。 “你们坐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龙轩殿帮忙,你们不在永和宫当差,没那么好的命,只需要伺候帝后娘娘,其他的任何事都不用管。”一声带着怒意的斥喝声响起,两个宫女顿时起身。 “嬷嬷,奴婢知道了,奴婢不敢偷懒,奴婢这就去帮忙。”两个宫女撒腿就跑开。 殷卧雪一愣,刚刚老嬷嬷话中之意,诺儿姐姐也没去龙轩殿,为什么啊?她不是帝后吗?翼的生辰文武百官都在,她身为帝后怎么能缺席,自己只是妃子,又有身孕,不去自然说得过去,可诺儿姐姐? 不管了,既然诺儿姐姐在永和宫,她就去找她,上次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怕牵连她都不敢去永和宫找她,现在机会来了,况且等翼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去永和宫找诺儿姐姐了。 没有向红袖招呼一声,殷卧雪跃出窗外,偷偷溜出景绣宫,朝永和宫的方向跑去。 暗处林长风看着远去的身影,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永和宫。 “见......见霜妃娘娘。”永和宫的宫女们一见殷卧雪,均目露惊讶,随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跪拜在地。 “诺......帝后娘娘呢?”殷卧雪目光从宫女们身上掠过,落在紧闭的房门,她也不敢确定诺儿姐姐真在永和宫。 “回霜妃娘娘,帝后娘娘在内殿休息。”其中一个宫女回答。 “休息?”殷卧雪一愣,难道诺儿姐姐又病了,诺儿姐姐的身体本就不好,又听红袖说起过,她的身体是越来越差,特意是天气冷,就很容易受寒。 “给霜妃娘娘请安,奴婢是帝后娘娘贴身侍女明媚,奴婢这就带娘娘去见帝后娘娘。”刚走出来的明媚朝殷卧雪福了福身,接着转身带路。 殷卧雪跟着明媚来到殿堂,让殷卧雪在此等候,她去禀报。 明媚进内殿后,殷卧雪站在外殿打量着殿内,这里跟她第一次来时见到的没有什么变化。 “卧雪。”阴诺诺从内殿走了出来,声音略微激动。 “诺儿姐......”闻声,殷卧雪转身,见到挺着大肚子走出来的阴诺诺,笑意凝结在嘴角,脸色也瞬间惨白,眼底溢满痛苦与震惊,那心情简直无法形容。 “卧雪,今日大好时机,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景绣宫找你,就是我身子不便,这群宫女死活不让我去,说要是出了任何闪失,帝君会灭了她们的九族,这不,你来了。”阴诺诺脸上满是柔和的笑意,在明媚的搀扶下,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扶着腰,步伐艰难的走向殷卧雪,将她脸上的震惊与痛苦尽收眼底。 看到这样的殷卧雪,脸上的笑容愈加柔和而残忍。不能怪她残忍,要怪只能怪她,不代替殷眠霜来和亲,就不会与翼相见,也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她的孩子也不会失去。 第八十一章 难以面对 直到手被阴诺诺拉住,殷卧雪才猛然回神,身子僵硬,视线落在她腹部,心抽紧的痛。皇太后的话在耳边响彻起,仿佛看到魏帝与舞阳帝后的故事重演,傅翼是魏帝,诺儿姐姐是舞阳帝后,而她就是那个为了他们牺牲的妃子。 看到这一幕,她还能坚定的在皇太后面前说。傅翼不是魏帝,诺儿姐姐不是舞阳帝后,她也不是那个妃子吗? “诺儿姐姐,你......”怀孕两字,殷卧雪怎么也问不出口。 “呵呵,很难想象吧?上次你来看我时,肚子还干瘪瘪,才几个月就这般大了。”阴诺诺拉着殷卧雪在榻上落坐,握住殷卧雪的手,舍不得放开。 心撕裂般的疼痛,彻骨的寒意从脊背扩散到全身,殷卧雪抬头,从阴诺诺眸中见到自己苍白如纸的脸色,喉咙痛得厉害,连声音也有些沙哑。“几个月了?” “快七个月了。”说完,阴诺诺还摸了摸自己高隆起的肚子,脸上全是即将为人母的慈爱笑意。 七个月了?殷卧雪在心底不停的重复着阴诺诺的话,透骨的凉,渗入心脏。“为什么宫闱内没传出诺儿姐姐怀孕的事?” 明知答案,可殷卧雪还是自欺欺人的问向阴诺诺。 “呵呵,是翼不让永和宫的人走露消息,他说等孩子平安生下之后,再宣布。”阴诺诺看了殷卧雪一眼,脸上挂着幸福的笑,接着又道:“卧雪,你也知道,这后宫的女人如狼似虎,那些妃嫔笑里藏刀,上次我怀孕的事大肆张扬,结果......不说了,都过去了,只要这个孩子好,过去的事都不重要。” 明明不想再听下去,身子却僵硬的无法动弹,也没办法让她停止。 真正的保护是藏起来,推到风口浪尖只是利用,傅翼到底有多爱诺儿姐姐,才让他为她如此,为什么是自己?后宫妃嫔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自己?难道就是因为他对眠霜的恨。(.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阴诺诺又说了些什么?殷卧雪完全听不进,直到阴诺诺拉着她的手,准备贴在她高隆起的腹部。 “卧雪,等孩子出生,你就当他的干娘好不好?喔,不对不对,你也是翼的妃子,翼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呵呵,这样真好,我跟翼的孩子,也会叫你母妃。卧雪,你摸摸宝宝看看,宝宝经常踢我,翼还为此心疼我,经常痛斥宝宝,说再踢母后,等他出来就打他的屁股。呵呵,翼也真是,宝宝还那么小,又在肚子里,能听懂什么?” 指尖碰到衣衫上的布料时,殷卧雪猛的了震,想也未想大力抽出自己的手,力大之下差点将阴诺诺推倒。 “卧雪,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阴诺诺扶着肚子,一点也不在乎殷卧雪刚才的动作,反而担心她。 “我......诺儿姐姐抱歉,我觉得身子突然不舒服,想回宫休息一会儿。”再也无法听下去,殷卧雪猛地站起身,胡乱的找了个理由,朝外面跑出去。 阴诺诺也未留她,看着落荒而逃的殷卧雪,嘴角噙着一丝阴戾的笑意,抚摸着肚子的手愈加用力,话都说得如此明确,就不信她还能委曲求全待在翼身边,就算能,他们之间也有隔阂。 不让她好过,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隐忍了这么多年,为她人做嫁衣的人,她才不会做。 “娘娘,你刚刚应该把握机会。”明媚忍不住开口,刚才霜妃那么大的动作,娘娘只要借故跌倒,就能顺理成章把孩子流掉的事嫁祸在霜妃身上,她不明白娘娘为何白白放过如此大好的时机。 “帝君为了她,可以出尔反尔,任由本宫肚子里的孩子自生自灭,他会因孩子是因她而没了,而责备她吗?”阴诺诺的话,让明媚语塞,阴诺诺却接着问道:“那些宫女准备好了吗?” “回娘娘,在霜妃娘娘进来时,就已经准备好了。”明媚回答道。 “那就好,记得暗中给师傅暗号,绝对要万无一失。”阴诺诺不放心的叮嘱,这次她已经下了最后的赌注,不成功,便成仁。 “娘娘请放心,奴婢这就去。”明媚福了福身,立刻朝外走。 偌大的殿堂内就只剩下阴诺诺,一把将衣衫内的布包拉了来,看着布包眸光更是笼罩了一层阴狠。 走出永和宫大门,殷卧雪再也走不动,双腿乏力,整个人像抽走了最后一根骨头,瘫软在地。坐在门口的一座石狮下,抱膝而坐,将脸埋进膝盖骨上。 明明不想去想,阴诺诺的话却回荡在耳畔,她该怎么办? 诺儿姐姐不会骗她,她的肚子骗不了人,可这三个月,傅翼对她的好,对她的宠爱,无论是从表情还是言语,她都找不到破绽。 现在的她,茫然而无助,坐在这里痛苦,瞎想不如亲自去问他。问什么? 殷卧雪抬起头,明明是温和的阳光,此刻却如此的刺眼,蛰痛得她微眯了双眼,手贴在额头,挡住那刺目的光线,一抹熟悉的身影急步而来,由于殷卧雪坐在石狮下,不特意注意,很难看到她。 殷卧雪目光愣了愣,那个道姑怎么会来这里? “师太。”宫女见清玉师太走进来,恭敬的叫道。 “贫尼听说霜妃娘娘来过永和宫?”清玉师太余光瞄了眼坐在石狮下的殷卧雪,嘴角不露痕迹的勾起一抹笑意。 “是。”宫女停顿了下。“刚刚见霜妃娘娘又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奴婢正打算出去看看,毕竟霜妃娘娘怀有龙子,娇贵的身子不容有任何闪失,万一霜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闪失,我们娘娘可怎么?” 殷卧雪心一惊,宫女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小心点,别让娘娘知道霜妃娘娘怀孕的事。”清玉师太还煞有介事的低声斥喝。 “是,奴婢谨记。”宫女垂下头,一脸的心虚。 殷卧雪再次愣住了,她怀孕的事,整个宫闱都知晓,为什何诺儿姐姐不知,怪不得刚刚她对自己肚子孩子一字未提,原来是不知道,傅翼为何不告诉她? “师太,娘娘如今快七个月了,还有三个月皇子就要出世了,霜妃娘娘现在的肚子根本看不出来有孕,也不知是真是假,万一是假,我们娘娘该怎么办?”宫女一脸担忧的说道。 “放心,帝君确认过,千真万确,时间也刚刚好。不跟你说了,贫尼没时间跟你聊,想要成功完成以子救子的计划,还需要准备很多。”道姑扬了下拂尘,迈步朝里面走去。 以子救子计划?到底是什么计划? 殷卧雪捂住胸口,痛意又来了,跟今早见傅翼决然离去的背影一样,痛得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清玉师太跟那个宫女的对话,她听不懂,却隐约知道,她跟傅翼达成了什么协议。 拖着沉重的脚步,殷卧雪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永和宫,走在御花园,站在青石铺垫的十字路口,龙轩宫与景绣宫背道而驰,她该选择哪条路?是回景绣宫等着傅翼,还是去龙轩宫问个清楚? 面临选择,殷卧雪徘徊不定,更是怕,怕自己心中所猜想,怕一切属实,怕真相的背后隐匿着更残忍的真相。 清玉师太口中,那以子救子计划,将所有的事情连贯起来就能想明白,可是殷卧雪没有,她选择装傻,心才不会彻底破碎,幸福才不会灰飞烟灭。 三个宫女一行,突然一个宫女停下脚步,神秘兮兮的说道:“告诉你们一个震憾的消息,只许听,不能言传,不然我们都死定了。” 听到这话,拐弯外的殷卧雪一愣,随即摇了摇头,想必,那个告诉她的人,也曾如此警告过她吧? “什么事,快说,龙轩殿还忙着呢?”另一个宫女不耐烦的催促。 “帝后娘娘怀孕了,而且已经快七个月了。” “什么?骗人吧?” “就是,谁不知帝君与帝后,伉俪情深,帝后若是再次怀上龙子,帝君早就像上次昭告天下了,看看霜妃娘娘怀上龙种,帝君兴奋的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晓。”另一个宫女也一脸的不信。 听到她们的话,殷卧雪本想回景绣宫等傅翼,可回景绣宫的路要与她们擦肩而过,怕惊扰了他们,反而让她们以为自己存了心思偷听,又不想去龙轩宫,只能安安静静站在拐角处,不发出任何响动,期望着她们说完,快快的离去。 “你们小点声,被人听到就完了。”甲宫女拉着惊呼出声的宫女,手指放在唇边嘘着。“是真的,帝君现在是在学当年的魏帝。” “天啊!你的意思是......不会吧!那霜妃娘娘岂不是很危险。”乙宫女再次惊呼出声,却被其他两个宫女捂住她的嘴,将她托进茂盛的花丛中。 三人抱着托盘,蹲在花丛中,窃窃私语。 “我偷偷的告诉你们喔!你们可不能出卖我,不然会被灭九族。跟我一起进宫的同乡,她在永和宫当差,还被帝君派去协助清玉师太。”甲宫女低声道,即使她压低了声,还是能让不远处的殷卧雪听得清楚。 第八十二章 杀人灭口 “协助清玉师太什么?”柄宫女好奇的问道。[.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你们也知道,三年前帝后娘娘被林贵妃残害,喝了加有藏红花,还渗有剧毒的安胎药,所有太医诊治,虽活了过来,帝后娘娘身体却愈加虚弱,根本无法再次承受怀孕之苦,毒素未清除,也不可能再次怀孕。” “拜托,你说重点,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柄宫女打断甲宫女的叙说。 “急什么急?”甲宫女不乐意的低吼了一声,接着又继续道:“还好有清玉师太,去民间寻药,总算找来解药给帝后娘娘服下,毒素清除,帝后娘娘也再次怀上龙子。可惜,帝后娘娘的身子虚,根本无法平安生产,清玉师太想了个办法,让体质跟帝后娘娘吻合的女子,然后让她怀上帝君的孩子,待五个月后,刚好是帝后娘娘生产之期,用那个女子腹中的孩子做药引,就能让帝后娘娘母子平安,清玉师太花了半月才找到跟帝后娘娘体质吻合的女子。” “天!你的意思,那个女子就是霜妃娘娘。”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其实也能理解,当年帝君可是为了帝后娘娘,血洗后宫,如此,照样可以为了帝后娘娘跟她腹中的龙子牺牲霜妃娘娘跟她腹中的龙子。”柄宫女也附意。 “那霜妃娘娘不是很可怜。”乙宫女有些同情的道。 “这能怨谁?要怨也只能怨帝君爱的人是帝后,帝君是宠霜妃娘娘,那也只是一时的新鲜,鲜气一过,霜妃娘娘也就失宠,帝君对帝后娘娘才是夫妻深情。”甲宫看了两人一眼,感叹道:“宠与爱,是不一样的。” 殷卧雪的心彻底冰冻了,原本苍白的脸色颊变得更是煞白起,心抽搐般的疼痛,灵魂都在颤抖起,身体更是宛如坠入了冰冷的寒潭中,冷寒冰冻的彻骨,冻结了所有的思绪。 原来,这就是他突然反常,想自己为他孕子嗣的原因? 不惜放下十年的恨,答应让她生下孩子的承诺让她离宫,呵呵,傅翼就是傅翼,孩子永远也不可能生下来,她也永远被囚禁在这宫闱内,等他的目的达成,对她的报复又展开,残忍的折磨又开始了。 不,不是这样,她们是骗人的,她们一定是皇太后安排,否则不会如此巧合,可所有的事都不谋而合,皇太后跟诺儿姐姐对峙,两人不可能合作,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真相。 殷卧雪突然死劲摇着脑袋,将听到的统统都甩掉,越是逃避,那是逃脱不了,那些声音拨动着她每一根神经。 除了翼亲口承认,否则谁的话,她都不相信,都不会听。 “娘娘,您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娘娘,发生什么事了,你刚刚去哪儿?”见殷卧雪失魂落魄的回到景绣宫,脸色更是白的像一张纸一样,红袖迎上去扶着她,满是担忧的问道。 殷卧雪茫然而呆滞的目光,无焦点的汇集在某一处,淡漠说道:“我没事,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红袖你扶我到床上去躺着。” “好。”红袖搀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让她躺下,拉过被子为她盖上,掖了掖,见她脸色依旧苍白。“娘娘,要不要奴婢去请李御医。” “不用,我就想睡一会儿,你去忙你的。”殷卧雪闭着双眸,让自己脑袋呈现一片空白。 红袖咬了咬牙,没再执着,退了下去。 门外,红袖见站在门口的人,走上前低声问道:“哥,她到底去了哪儿?发生了什么?” “帝后跟皇太后都出手了。”林长风简单的一句话,让红袖明白了一切。 “什么?”红袖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于大声,立刻捂住嘴,小声道:“怎么会在一起?皇太后那边没给我指示,那老家伙不会是怀疑我了吧?” “应该没有,太突然,来不及给你指示。”毕竟谁也没料到,她会选择今天去永和宫,当看到她跌跌撞撞从永和宫跑出来,跌坐在石狮下,他就清楚里面发生了何事。 在永和宫门口,清玉师太跟那宫女的对话,就能让她猜测出,可是她没有去猜测,选择自欺欺人,可皇太后并不放过她,御花园在皇太后安排的三个宫女推波助澜之下,彻底将她打入无底深渊。 佛堂。 “参见皇太后。”刚刚在御花园的三个宫女,齐齐跪拜在地。 “交代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皇太后停下敲木鱼的动作,却未回头,抬眸望着眼前的佛像。 甲宫女恭敬说道:“禀皇太后,奴婢们已经按照皇太后的意思,将那些话一字不差说给霜妃娘娘听了。” “确定她有听到?”皇太后不放心的问道。 “回皇太后,确定,那时候奴婢们的话虽压低了,还是能保证霜妃娘娘能听得清楚,奴婢们试过很多次。” “嗯,做得很好。”皇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确定只有她一个人吗?” “确定......” “很好。”皇太后没让宫女细说下去,站起身,迈步朝三人走去。“起来吧。” “谢皇太后。”宫女刚站起身,皇太后手一挥,白色药粉洒在三人脸上,瞬间静寂的佛堂内响起嗞嗞的声音,接着一阵刺耳鼻的焦臭味迷漫在空气中。 “姑姑。”殷眠霜捂住鼻子,看着眼前这一幕震惊得花容失色,刚刚还活生生的三人,顷刻就化为了一堆血水,纵使心狠手辣的她,看到这幕如何不震惊。 “哀家只相信,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绝狠的看了殷眠霜一眼,皇太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转身朝佛像下踱去。“今后这种事,你不仅只是看,还要会,切记,殷氏皇族的女子,只有爬到顶峰,睥睨天下。” 睥睨天下?殷眠霜一震,她就算有贪心,也没有睥睨天下的野心,因为她清楚,这世上有谁能站在顶端,睥睨视一切。 “眠霜谨记铭心。”看着皇太后,殷眠霜突然心生惧怕之意。 若往后自己知道得更多,下场就会跟那三个宫女一样吗? “眠霜,过来陪哀家念经,为她们超度。”皇太后跪在佛像下,捡起木鱼接着敲。 “是。”殷眠霜有些怕她了,不敢违背她的意思,跪在皇太后左边,敲着木鱼的手有些颤抖,时不时微睁眼,用眼角瞄向皇太后。 “水搅混了,我们只需静静地等待结果。”皇太后的话让殷眠霜立刻紧闭着眼,敲木鱼的手也加快了,耳边却又传来皇太后的声音。“敲木鱼,念经要心无杂念。” 另一厢。 “娘,我们还要在这里坐以待毙到何时?”骊珠有些沉不住气问道,自淑妃失败之后,她们就一直躲在这里,原本以为娘会借着帝君这次生辰重新谋划,却不料娘居然待在寝宫中,就连帝君派人来请她,都被她以身体不适而推辞。 “时机未到,少安毋躁。”兰太贵妃修剪着指甲,这些原本是宫女做的活儿,没办法她太无聊了,得找些事来打法时间。 “又是时机未到?”骊珠看着一派悠闲自在的兰太贵妃,心更是紧了,怀疑娘是不是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她是老了,这样过一辈子也没什么,可是自己还年轻,把最年少的芳华浪费在陪着她终老,不甘也不愿。“娘,您到底在等待什么时机?” 兰太贵妃睨了骊珠一眼,端起茶浅啜了一口,嘴角含笑却极其冰冷,缓缓的说道:“骊珠,后宫中,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耐得住寂静,有恒心等,这样的你,娘就算让帝君封你为淑妃,你也没能耐坐稳那个位置。” “娘......”骊珠皱了眉头。 “娘娘,洛丞相求见。”宫女在门外禀报道。 兰太贵妃一愣,脸色有些难道,那个老色鬼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居然趁着帝君生辰,公然来见她,他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娘,洛丞相来见您做什么?”骊珠不记得娘跟洛丞相有交情。 “嗯,有请。”兰太贵妃朝门外的宫女轻道,接着给骊珠示意让她退下。 “娘。”骊珠自是不愿意,她也想知道洛丞相找娘商议何事。 “你先退下。”兰太贵妃的态度有些坚硬,骊珠也不敢轻易挑衅。 走出去,与洛丞相对撞过,骊珠福了福,三步一回头,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明白娘的举动,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娘的行事作风了。 殷卧雪躺在床上,明明是暖和的被子,她却感觉浑身冰冷,如处身在冰天雪地里,目光呆滞的望着床顶,一点睡意也没,清醒的让她畏惧,手死死攥着腹部上的衣衫,那些话在耳畔回荡,揣测一下都觉得撕心裂肺的剧痛。 那些话有根有据,更重要的是不谋而合,殷卧雪猛然摇头,如此巧合,巧合的让人找不到一丝破绽,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就如上次在湖中遇到杀手,那些杀手就是傅翼安排。 对,有人故意安排这些事,她不相信,谁的话也不相信,她要亲耳听傅翼说,只有他的话,她才深信不疑,不然谁的话也不信。 第八十三章 沉默的痛 红袖推门进来,见殷卧雪从床上弹起,眉头微微蹙起,她这是要用腹中的孩子反击吗?“娘娘,要不要奴婢去唤李御医过来一趟?” “不用,我没事。(.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殷卧雪摇摇头,即使说服了自己,脸上还是有着淡淡的哀戚。 本来打算在这里等傅翼,可是她急需要问清楚,披上披风,殷卧雪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朝龙轩殿走。 红袖没阻止,只是看着殷卧雪离去的背景若有所思。 一路上,殷卧雪的步伐虽急切,每一步却及其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摔倒,伤到腹中的孩子。 还未走到龙轩殿,途中就见远外的八角亭里坐着三个,其中一抹身影是她熟悉的,也是她急需要找的,见三人握酒言欢,殷卧雪愣了愣,思忖着要不要上前打扰他们。 思绪犹豫不决,脚步却做出决定,不受控制的走近。 “翼,今日你才是主角,不在龙轩殿接受那些大官的贺词,却跑来这里陪我跟如风,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孤傲绝举起酒杯,对着傅翼手中的酒杯碰了下,发出清脆的声音,酒也散了出来。“还有你,如风,不是说了不能来吗?怎么突然又跑来了?” “翼的生辰,我能不来吗?”莫如风一身蓝色的锦袍,冰蓝色的眼眸邪治而冷漠,高挺的鼻梁,刀刃般绝冷的薄唇,浩浩中不失文雅秀气,俊美的脸如中秋之月,如春晓之花,目波流转之间,令各位女子脸红心跳。 “话说,翼,你这次生辰是彻底与皇太后决裂了。”孤傲绝深知莫如风为何而来,为了让他心情好转,孤傲绝决定拿傅翼的事借机安慰莫如风。 “嗯。”傅翼点了点头,有几分醉意,其实,三人都有几分醉意,否则以他们的本事,早就察觉到殷卧雪靠近,或许察觉到,只是没理会,只当是有心人安排进来的卧底。 “翼,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爱谁?殷眠霜?诺阴阴?或许,你谁都不爱。”孤傲绝仰头,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一旁的莫如风又为他斟上。 孤傲绝最后一句话,让殷卧雪脚步一顿,她也想知道傅翼到底爱谁?还是像那白衣男子所说,谁都不爱。 不经意间听到的答案,才是最真实,殷卧雪放轻脚步,慢慢靠近亭子,藏身在一株茂密的盆栽下。 “你不是很能揣测人心吗?”傅翼撇了孤傲绝一眼,今日难得聚在一起,就由着他放肆。 “好,我来揣测揣测。”孤傲绝放下酒杯,目不转睛的盯着傅翼。“爱诺阴阴,不太可能,她相貌平庸,更重要一点,她比你还大,若说不爱,也不太可能,如果没有爱,你怎么会将后位许给她,为了她还弄出那么多的名堂。所以总归结果,你对她是有爱,但是恩情多于爱,也有可能早就将那份恩情转为爱情,只是你自己都不清楚而已。” “说了等于没说。”莫如风白了孤傲绝一眼,续而又自斟自饮起来。 殷卧雪脸色一阵苍白,恩情转变为爱情,是这样吗?想到阴诺诺的话,又想到那些宫女的话,魏帝与舞阳帝后活生生的例子在前面摆着。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殷卧雪离开,别听下去,后面的话不是你能承受得了,可双脚却像长了根似的无法动弹。 孤傲绝睨了莫如风一眼,并没理会他,接着又说道:“至于殷眠霜,你十年前是爱她不假,十年后你肯定不可能再爱上她,你这个人有仇必报,殷眠霜十年前几乎要了你的命,你对她的恨就如你体内的寒毒。就算寒毒有朝一日能解,可你对殷眠霜的恨却不会减。今日你将她宠到天上去,明日你就能将她打下地狱,你宠她,爱她,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当年是如何对你,你就要从她身上变本加厉的讨还。” 见傅翼依旧保持缄默,他怎么不否认?殷卧雪悲痛的闭上双眸,难道真如那人所说,这三个月,傅翼真的只是在做戏吗?只是想要她失心于他,然后再弃之吗?如果真是这样,她心里还好受点,至少他没有用对眠霜的恨意,用孩子来报复她,她可以承受体惩,可是一旦将孩子牵扯进来,她会受不了,她本来就无辜,孩子更是无辜。 “行了,别揣测了,翼都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这还不叫爱吗?”对傅翼与殷眠霜的事,莫如风只知十年前的事,十年后他都在处理自己的事,无心顾及傅翼的事。 “孩子,切!”孤傲绝嗤之以鼻。“翼会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只是为了救阴诺诺腹中的孩子,清玉师太口中所说的以子救子,清玉师太你认识吧?三年前一句话,翼就血洗自己的后宫。” “什么意思?”莫如风目光来回在孤傲绝跟傅翼身上打转,他错过了什么事吗? 孤傲绝看一眼一脸茫然的莫如风问道:“三年前,阴诺诺被当时的贵妃毒害,孩子没了,自己也差点丧命的事,你清楚吧?” “知道。”莫如风点了点头。 “阴诺诺又怀上翼的孩子,目前近七个月了。” 孤傲绝以为这样说莫如风就懂了,却不知,莫如风却反问道。“然后呢?” “你不知道自己想啊?”孤傲绝挫败的吼,见莫如风蹙眉,投降了,接着细说道:“阴诺诺的身子虚,根本无法平安生产,清玉师太诊治后告诉翼,必须找个体质跟她吻合的女子,然后让那个女子怀上翼的孩子,待五个月后,刚好是阴诺诺生产之期,用那个女子腹中的孩子做药引,就能让阴诺诺平安生下孩子,而那个跟诺阴阴体质吻合的女子就是殷眠霜,所以,翼才会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不然,凭翼对她的恨,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对她的态度大转变。” 孤傲绝的话说完,殷卧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似都被搅碎了一般,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 若说御花园的那三个宫女是有人安排,那么白衣男人不谋而合的话,又从何说起,诺儿姐姐不知情,清玉师太跟那宫女的话,虽没直说,可意思完全一样,若没有此事,他们的话为何都一样。 听完后,莫如风有些震惊,错愕的目光望向沉默不语的傅翼,问道:“翼,是这样吗?” 莫如风所问,也是殷卧雪想要的答案,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泪水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风筝,源源不断的从眼眶里涌出,打湿了手背。 等了很久,久到殷卧雪失望了,傅翼是用沉默回答了一切,沉默不代表默认,在此时,任谁都会想到,他的沉默就是默认。 呵呵,殷卧雪在心底狂笑,确定了,也死心了,这就是她说服自己得到的答案,因为自己果断的选择信任他,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绝望就有多大。 殷卧雪转身,像来时一样,又悄然无声的离去。 八角亭内的三人,谁也没发现,那抹默默带着绝望离去的身影。 然而,傅翼正准备回答莫如风的问题,眼皮跳了跳,心莫名的有些慌乱,猛然回头,不知是天意,还是什么,当傅翼的目光第一次便射向盆栽,看着那摇动的树叶,目光呆滞片刻,又移开,殷卧雪的身影也恰恰在这时候转到拐角外,傅翼慢了一步的目光,连她的衣角都未捕捉到。 心愈加慌乱如麻,突然间,他很想见一人,放下酒杯,欲站起身,孤傲绝一把将他拉住。“喂,翼,我跟如风大老远跑来给你祝寿,你不会现在就要丢下我们两人吧?” “绝。”傅翼停下脚步,神情错乱。 “我不管,说好了这次不醉不归,明日我跟如风就又要各奔东西,今夜就算你不能陪我们喝到天明,也要喝到深夜,你放心,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大不了喝到亥时,我跟如风就放你走。”孤傲绝退一步的说道。 莫如风喝了一大口酒,重重的将酒杯掷到石桌面上。 砰!一声震动声,酒杯也掷碎。 “你发什么狂?”闻声,孤傲绝皱眉看向莫如风,这家伙搞什么东东? “傅翼。”莫如风站起身,抓住傅翼的衣领,一拳挥了上去,来得太突然,孤傲绝跟傅翼都还未反应过来。 “如风,你干什么?”孤傲绝将踉跄后退的傅翼扶住,看着他瞬间红肿的嘴角,还溢出血丝,不赞同的看向莫如风。 “傅翼,你给我醒醒。”莫如风才不理会孤傲绝,抓住傅翼的双肩,一阵猛摇,似乎要将他给摇醒。 “我很清醒。”傅翼抹掉嘴角溢出的血,抬起拳头,一拳挥向莫如风的脸上。 莫如风一个踉跄,脚下绊着石凳,身子身后仰,脚尖一个旋转,翻身一跃,才避免自己摔得狼狈,单膝却重重的跪在地上,身子如疾风,拳头迎风而上,两人一来我往,拆了数招才休罢。 第八十四章 破碎的心 “清醒?清醒你还相信那鬼道姑的话,老子看那死道姑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魔头,打着出家人的旗号,专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你还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傅翼,精明如你,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鬼把戏,以子救子,见鬼去,除了邪术,那有这种残忍的救治法?还以子救子,我呸。无稽之谈,荒谬至极。”莫如风满脸的不屑与鄙夷,他到不是为谁打报不平,他就是不待见傅翼对清玉师太的话言听计从。 他的眼睛很毒,第一眼就能判断出一人的好坏,当然如果是那种道行深的人,他就无能为力,比如,孤傲绝跟傅翼,他就看不懂,正因如此,他才与他们深交。 “我不会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去做药引救诺儿腹中的孩子。”傅翼坚定的说道,推开挡在他前面的莫如风,落坐在石凳上,在为孩子取名时,他就放弃了,接过孤傲绝递来的酒杯,一饮而尽,酒精的刺激下,嘴角上的伤越发的痛。 “那个,如风啊!其实刚刚我也只是瞎胡猜,你也别冲动。”好心办坏事,孤傲绝一阵懊恼,他怎么忘了孩子是如风心中的刺,若是谁敢利用孩子来达到某种目的,他敢肯定,如风绝对会跟他拼命,还好那人是傅翼,不然如风就不是用拳头,而是直接用剑。 “阴诺诺腹中的孩子呢?”以子救子,莫如风不信,可是无风不起浪,清玉师太会这么说,就定有她的谋计,阴诺诺肚子里的孩子,或许真有什么问题。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傅翼微不可觉的叹口气,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明知清玉师太不安好心,他却放心的将阴诺诺交给她,深知她伤害谁,也不会伤害阴诺诺,那份自信不是随口说说,而是坚信不疑。 莫如风没再多问,坐回位置上,仿佛刚刚的事情未发生过,继续畅饮起来。 殷卧雪失魂落魄的走着,双腿无力,突然摔倒在地,殷卧雪趴俯在鹅卵石上,泪水挂在她惨白的脸颊上,淡淡的月光照耀下,晶莹透亮却凉薄无比。 “为什么?为什么?傅翼,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他也是你的孩子啊!同样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可以为了另一个孩子,伤害我腹中的孩子。”殷卧雪手心重重的拍在鹅卵石上,有些尖锐的鹅卵石划破了肌肤,顿时涌出了鲜红色的血液。 手心很痛,却不及她心口上的痛,当初破浪哥哥用他的命,证明他对哥的爱,否决她的爱,那时候她也很痛,那匕首就像是插在自己身上一般,却也不及此刻的痛。 以子救子,真是可笑,她博览医书,却没在书中看到过,以子救子之说,更何况还要五个月大的孩子,以子救子,可笑,怎么救?如何作药引? 清玉师太对自己所说的话,皇太后对自己所说的话,原来,她抛之脑后,不闻不问的话,才是真正的良言,而她深相不疑的,却是谎言。 “呵呵。”伤极反笑,殷卧雪手抠着鹅卵石,指甲跟肉都裂开了,手下却依然紧扣着。 怪不得不让自己相信清玉师太的话,怪不得他一个劲的在自己面前说,“不要离开我”,“对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 白衣男子那番话,他没否认,她还能相信他的话吗?还可以信吗? 也许,他有那么一丁点的爱自己,她可以不在乎他带有目的接近,因为眠霜对他的伤害太深,深到骨髓里,她既然选择做眠霜的替身,就不会在乎他的伤害,可是一旦牵扯到孩子身上,她就不会再默不作声。 “傅翼,这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呵呵。”既然要伤害,那么大家一起伤害,谁也别想独善其身,殷卧雪一个人静静的在鹅卵石上趴了很久,浑身冰冷,连血液都快凝结了。 幸福本已触手可及,却在转眼间遥不可及。 草原、桃林的景象,萦绕在殷卧雪眼前,那华丽的舞姿,那悦耳的笛声,突然间,所有的美好都烟消云散,永和宫阴诺诺的话,永和宫门口清玉师太跟那宫女的话,御花园三个宫女的话,亭中白衣男子的话,蓝衣男子的质问,傅翼的沉默,倏地,殷卧雪感觉脑子一片混沌。 顿时,觉得腹部搅痛,所有的意识几乎被剧痛吞噬,几欲要夺她的命,殷卧雪紧抓着腹部上的衣衫,那痛意更甚,孩子,殷卧雪一阵胆战,想爬起身,试了几次都跌了回去,最终无力,眼前一黑,阖上了眼。 “我的孩子。”晕厥那一瞬间,从殷卧雪嘴里吐出这四个字。 纵使她想过回报傅翼,反其道而行之,可孩子毕竟是她心头肉,在她肚子里两个多月,舍不得。 “娘娘。”朦胧中,殷卧雪听到红袖担忧的声音,努力想撑起眼皮,可眼皮重的她怎么也睁不开,最终还是放弃,再次昏迷。 李权一针扎在殷卧雪人中穴上,一阵刺痛传来,殷卧雪立刻睁开眼睛,见状,李权松口气,拔出银针,担忧的问道:“娘娘,感觉怎样?” “娘娘,你吓死奴婢了。”红袖也松口气。 “师......红袖,你先退下,我有话要对李御医说。”做出某个决定之后,殷卧雪神情不再慌乱,平静多了,也多了分冷漠。 红袖不想退下,却又不得不退下。 房中只留下殷卧雪跟李权两人,李权急切的问道:“小师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晕倒?若非红袖发现得及时,你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不保。” 殷卧雪看着李权,眸中没有半分波澜,平静的好似一潭死水,将所有的事,述说了一遍。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听完之后,李权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不是对殷卧雪的话质疑,而是接受不了。好不容易小妹从破浪的死中走出来,原以为帝君会是她的归宿,却不料事情跳跃过大,让人猝不及防。“小师妹,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殷卧雪想撑起身子,李权立刻将她扶起,在她身后放了个软枕,殷卧雪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李权脸色一变。“小师妹,你确定要这么做?”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殷卧雪苦涩一笑,笑容悲凉而凄怆。 李权愣了愣,想了想又道:“你可以告诉帝君自己的真实身份。” “说了又能怎么样?让我怀孕,不是为了报复他对眠霜的恨,而是以子救子,二师兄,你明白吗?以子救子,就是用我腹中的孩子,去救诺儿姐姐腹中的孩子,那跟对眠霜的恨一点关系也没有,只因我的体质跟诺儿姐姐的一样。”刚刚平息的情绪,又因提及到孩子而过于激动起来。 “小师妹,冷静点,你先别激动,对腹中的孩子很危险。”李权握住殷卧雪颤抖的双肩,安抚道。 “二师兄,你诚实告诉我,傅翼跟诺儿姐姐的感情,到底深到何处。”殷卧雪平息着巨烈起浮的胸口,抬眸望着李权想要知道真正的答案,即使心里清楚,她还是想要一个人断了自己的最后念想,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彻底底的认输,没有输给任何一个人,而是输给傅翼的无情,无情到可以用孩子做伤害的代价。 从小,她就以为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所以她就暗自发誓,除非不要孩子,一定要孩子,她就会给孩子满满的爱,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孩子。 李权呆滞了片刻,深吸口气,还是如实照说。“伉俪情深。” “伉俪情深!”殷卧雪喃喃念着,闭上双眸,这样很好,诺儿姐姐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爱,而她也可以死心。 爱上破浪哥哥是错爱,如今又爱上傅翼,依旧是错爱。 她的情路还真是坎坷,爱了两个人,皆是错。 上次没牵扯到孩子身上,所以即使被伤得很痛,殷卧雪都未曾像此刻这般痛恨过。 因为无关紧要的人,所以不会心软。 戌时一过,亥时来临。 李权离开后,特意吩咐红袖跟他一起去御药房取碗安胎药过来。 殷卧雪起身,朝窗户下的榻走去,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回想着自己来到傅氏皇朝的情景。 他的验明正身,无情的羞辱,处子之身毁在一个老嬷嬷手中,以此理由变本加厉的羞辱,残酷冷血的折磨,几乎要了她的命,右手被废,满身是伤,第一次残虐的宠幸,几乎要了她的半条命,时后残酷的净身,那些耻辱她只能忍。 可后来,他对自己极致的呵护,过分的宠爱,柔声的细语,贴心的照顾,深情的眼神,动心的承诺。 她失心,沉沦其中,可这一切都是假的,目的只为了她腹中的孩子,五个月大后可以做他另一个孩子的药引。 傅恒,永恒的爱,在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心里想的那个人应该是诺儿姐姐吧?那个名字也是为诺儿姐姐腹中的孩子所取,呵呵,害她还高兴得紧,原来只是为了敷衍,敷衍那夜她随口而说的要求。 第八十五章 互相伤害 怪不得他犹豫不决,因为他根本就没想过让她腹中的孩子活下来。[.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哈哈哈。”殷卧雪突然狂笑出声,嘲笑自己的无知,自己的傻。 她宁愿他从不曾对自己好过,用他的强势逼迫自己怀孕,然后五个月后用孩子去救诺儿姐姐腹中的孩子,至少那样,她不会像此刻这般痛。 因为不曾拥有过,就不曾有过期盼与憧憬未来的美好。 “傅翼,若是知道我腹中的孩子没了,你又将如何。”殷卧雪笑的眼中都出了泪水,闭上双眸,将藏在牙缝里的东西咬破,拿出李权为她准备的一把匕首,高举起银光闪烁,下一刻毫不迟疑的插进腹部。 正在此时,红袖端着安胎药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幕,脸色一变,手中的药碗也滑落摔成碎片,墨绿色的药汁在地上酝酿开。 “娘娘。”猛然回神,红袖冲了上去,扶着殷卧雪,看着插在她腹部上的匕首,雪白色的衣衫被鲜血染红。“娘娘,你这是?” “呵呵。”殷卧雪没回答她的话,只是一个劲的笑,笑得绝望而苍悲。 “霜儿,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字还未说出口,傅翼猛然一震,喜悦的笑意凝结在嘴角,目光呆滞的望着殷卧雪,那鲜红的血,从她双腿间不断流出的汩汩鲜血,染红了那一层布料,凤眸中冰火跳跃。 “呵呵。”殷卧雪看着傅翼,依旧在笑,不停的笑,笑中有讽刺之意,也有报复的快感,原来报复一个人,自己真能从中得到快感,只是那代价太大,心太痛,痛得即使麻木,痛意依然清晰。 “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生辰礼物么?”良久,傅翼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久到他都以为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或是自己走错了寝宫,可这鲜红的血,与躺在血泊中的人儿,如此的熟悉,是他想要保护呵护的人。 “是。”坚定的字,无情而绝决。殷卧雪掩饰住眼底滔天的恨意,让自己看起来清冷而残酷。“是否能让你永世难忘?” “是。”菲薄的唇开启,从牙缝里冰冷的迸出一字,傅翼宛若一尊冰凉的雕塑,目光瞬也不瞬,紧锁在殷卧雪脸上,阴郁着狂狷的气息。 “呵呵,那就好。”殷卧雪嘴角微微一勾,依旧平淡的说道,头向后仰,无力的靠在红袖肩上。 她现在感觉好累,身累,心更累,从来不曾如此累过。 空气稀薄而狂乱,又过了很久,傅翼才有勇气将目光移到殷卧雪的腹部,凤眸蓦地一沉。 “为什么?”银光闪烁,傅翼看着插在她腹部上的匕首,有一种复杂的东西在冷冽的眼神中跳跃。 “因为你只准许他在我肚子里五个月。”殷卧雪在心里回答,却没说出口,事已至此,再无挽回的余地,再多的语言与解释都是那么苍白,阖上双眸,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从眼角滴落在她抚着小腹的手背上。 若不是无路可走,哪个女人愿意剥夺腹中胎儿的命。 “为什么?”傅翼身影一闪,大手欺上殷卧雪的脖子,剧烈紧缩,手下很用力,他是真的动了杀她的心,偏偏殷卧雪仿佛回到起初的那个她,一心求死的那个她,纵使再痛,再窒息,吭都不吭一声。 不知她是真的想求死,还是笃定傅翼不会杀她。 “帝君,快放开娘娘,你会要了她的命,帝君,有什么事等李御医......”红袖回神,抓住傅翼的大手,欲将殷卧雪从他手底救出。(.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滚。”傅翼暴怒一吼,目光冷薄而阴戾,锐眸幽闪着杀意,另一只手一挥,将红袖挥开,一把将殷卧雪拉了起来,掐着她脖子的手改去抓住她的肩,力大之下,手背青筋爆出,锐利的指甲透过布料,陷进肌肤里,暴戾恣睢。“为什么?” 为什么他竭尽全力想要挽回这段感情,在他真心相待,全心付出时,这就是她的回报吗?她这一举,比十年前置他于死地还令他痛心愤怒。 “呵呵。”殷卧雪依旧用笑回答他,还有脸问她为什么?对,是应该质问她,因为她这匕首下去,就等于毁了他救另一个孩子的希冀,他越是愤怒,对殷卧雪来说,更是心灰意冷。 在别人眼中,这段貌合神离的感情,其实早已千疮百孔,早已走上了绝路。 “笑什么?”凤眸中泛起冷削的幽光,傅翼大手渐渐收紧,她脸上的笑,落入傅翼眼中就是嘲笑。“不许笑,回答我的话。” 倏地,殷卧雪停止笑声,睁开眼,目光清冷的望着傅翼,苍白的唇瓣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平静的吐出。“因为不爱。” 简单的四个字,将傅翼唯一的希冀击溃,每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刃,割着自己身上的肉,鲜血淋淋。 其实,在那一刻,他在说服自己,只要她解释,无论是什么,他都能接受,都能原谅她,毕竟起初,他也没想过孩子能出生。在他决定珍惜孩子时,她亲手毁了他的希望。 “不爱是吧?”傅翼定眸盯着殷卧雪,妖艳的脸冷如阎罗般的,见殷卧雪坚定的目光,傅翼眉宇紧拧着,凤眸里蓄藏着浓浓恨意。“因为不爱,所以不愿为我生下子嗣?那你爱谁?愿意为谁生孩子?” “谁都可以,就你傅翼没资格。”冷若冰霜的声音回落殿内,殷卧雪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可她眼中散发出的光芒却是如此的清冷,不是仇视的目光,而是失望,若注意到她的目光,就能看出点端倪,可惜,此刻的傅翼注意力全被分散到殷卧雪的话语中。 “我没资格?”幽然怒火倏地在傅翼凤眸中蹿出,咬牙切齿从牙缝里绝狠的迸出,垂在身侧的大掌紧攥成拳,青筋几乎爆出,骨节发出咯咯的声音。 “对。”一个以假爱为名,让她甘愿怀上他的孩子,然而,却不是真心想要孩子,而是想要拿她腹中的孩子去换,他跟另一个女人腹中的孩子。 以子救子,如此没根据,无稽之谈的话,他居然深信不疑。就算那道姑说的属实,他有没有想过,诺儿姐姐腹中的孩子是他的,她腹中的孩子就不是了吗? 就因为母亲不同,她的孩子就该被牺牲吗? 孩子是无辜,是天使,不是报复或是牺牲的工具,从一开始,他以利用的心态让孩子到来,这样的人,配做她孩子的父亲吗? “哈哈哈。”怒极反笑,傅翼像拎小鸡般将殷卧雪拎起,手一挥将她丢在地上,傅翼没注意到,殷卧雪在落地时,手肘先杵在地面上,抓住匕首的手一直没松过手。 笑声嘎然停止,寂静的房间里顿时如死寂,冰冷的窒息,空气里血腥的味道扩撒,浓烈而刺鼻。 “娘娘。”红袖回神爬向殷卧雪,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一脸担忧的看着殷卧雪。“娘娘,你没事吧。帝君,快传御医,不然娘娘真的会死。” “死?”傅翼冰冷的眸垂下落殷卧雪下身,血似乎越流越多,他期待的孩子最终还是化成血水流掉,讽刺道:“母爱不是伟大的吗?孩子不是母亲的心头肉吗?殷眠霜,你在杀他时,心里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嗯?” 面对傅翼的质问,殷卧雪在心里冷笑,他还好意思将错全归于她身,若没有他的无情在先,哪会有她的冷漠在后。 她真的很想问问他,在他质问自己时,他心里又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什么样的理由,是为孩子讨还公道,还是在担心,没有了这个孩子,诺儿姐姐腹中的孩子怎么办? 可惜,这些她只能在心里问,问出口了又如何?只会让自己更难堪。 “殷眠霜,你在说我没资格成为你孩子的父亲时,你更没有资格成为我孩子的母亲,你以为我真稀罕你腹中的孩子吗?实话告诉你吧?即使现在你不了结他的命,五个月后,我也会亲自了结他的命。”因为恨,因为难以接受,因为她的无情,傅翼选择了伤害。 曾经,他以为这些话,他永远也不会对她说出来,会带着自己当初做的决定躺进棺材里,可今天,却被她的冷血与残忍逼了出来。 这就是强势的感情,因为爱着彼此,谁也不肯认输妥协,那怕是将彼此伤得体无完肤,也不会让另一方好过。 心头蓦地揪痛起来,即使明明知道,在听到他亲口承认时,殷卧雪还是再次伤到了,伤身需要利器,伤心却只需要一句话。 殷卧雪感觉眼睛一阵酸痛,那些痛急需要化成泪水,让她怎么也忍不住,眼眶里堆积着的液体,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仰头深吸一口气,让泪水全部倒回,倔强的不想在傅翼面前流一滴泪。“你恼怒是因孩子死在我手中,而非死在你手中吗?” “我恼怒是因他死得太早。”殷卧雪的平静更是将傅翼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原以为她会撕心裂肺的质问,却不料她在知道真相后如此平静,真是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吗? 第八十六章 不想失信 傅翼的话,让殷卧雪强撑起来的得意瓦解,为何要说得如此直白,难道他不知道,他这句话对她的杀伤力有多强吗? 提醒着她,他为了诺儿姐姐腹中的孩子,可以牺牲一切所能牺牲的,也对,三年前他为了诺儿姐姐可以血洗后宫,如今为了诺儿姐姐腹中的孩子,以爱为名设计自己,牺牲她腹中的孩子,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母凭子贵,在傅翼这里就是子以母贵。(.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殷卧雪闭上双眸,不再说话,越说下去,受更大伤害的只会是自己,在这场爱情中,谁动心,谁就是输家,还是输得最彻底的那个。她对傅翼是动了真心,她这一招即使打击到了他,赢的那个也非她。 因为情到深处,所以两败俱伤。 “他的到来,是由我决定,他的离去,也得由我来主宰,殷眠霜,你会为你今日的愚蠢付出惨痛的代价。”嗜血而冷冽的声音,如从地狱逃出来的恶鬼,傅翼看着殷卧雪的凤眸里迸射出的寒芒愈加冷厉。 代价?殷卧雪在心里冷笑,她已经为自己交出真心,付出了剧痛的代价。 现在的她,还有什么代价更惨痛。 “殷眠霜。”殷卧雪的平静,她的无动于衷更是将怒不可遏的傅翼推上怒火顶峰之上,狭长的凤眸微眯,冰冷的火光在眸中跳跃,聚集在一处,那冷冽的银光,刺痛了他的眼,一个箭步,大手朝殷卧雪腹部的匕首击出。 察觉到傅翼的目的,殷卧雪的心一紧,那危险的气息,担忧与惧意向殷卧雪席卷而来,让她几乎控制不住想要逃。握住匕首的手一紧,颤抖的小手泄漏了她心里的惧怕与担心。 若是在以前,傅翼敏锐的察觉力,定能看出蹊跷,可此刻的傅翼理智近乎尽失,只想一味的伤害她,以填补自己所受的伤,忽略了每一个细节。 殷卧雪的心是悬着的,是紧张的,当傅翼冰冷的指尖碰到自己的手背,她差点也跳起来,心里有个声音,不停的警告自己,忍忍忍,不可以前功尽弃。 “帝君。”在傅翼的手快要抓住匕首那一瞬间,李权冲了进来,抓住他的手腕。 殷卧雪顿时松了口气,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而让傅翼察觉出,慢慢的平息着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心脏,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松懈下来。 然而,殷卧雪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恰恰落入红袖眼中,红袖目光锁定在殷卧雪眉心处,陷入沉思。 “放手。”傅翼盯着李权,冷冽的目光有着嗜血的杀气,见他表情没有一丝动容。“李权,你想找死吗?” “帝君,请让微臣为娘娘诊治。”依言松手,下一刻,李权扑的一声,跪在地上头磕地,诚恳而卑微。 “诊治?哼!”傅翼冷哼一声,凝视紧闭着双眸的殷卧雪,冷冽的眼底满是嗜骨的苍凉,手指着她。“你确定这样的她,需要你来诊治?” 李权看也未看殷卧雪一眼,说道:“帝君,乞儿郡主临行前,千叮万嘱臣,一定要在她回来时,见到娘娘安好。”关键时刻,李权将乞儿搬了出来,双手按在地板上,连磕了三个响头。“请帝君成全,别让臣失信于乞儿郡主。” “说,你跟她到底是何关系,能让自负满满的你,如此卑微的为她求情。”傅翼蹲下高贵的身体,姿态高傲而压迫,大手扣在李权肩上,力大之下,李权都能感觉到自己肩上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帝君误会了,臣并没有为娘娘求情,臣只是不想失信于乞儿郡主。”肩上传来的痛意,李权默默承受着,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傅翼神情一滞,他还真没求情,可隐约就是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浅,是自己太敏感,多心了吗?“哼!乞儿的话,你何时上过心?” “恳求帝君成全。”李权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李权优雅淡然的脸上依旧平静,神情也不见一丝慌乱,心却搅乱了,是担忧,是愤恨,还有对殷卧雪的怜惜。 “李御医,这么说,让你如此卑微的求朕,是为了乞儿?”傅翼放开他,站起身,退后一步,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李权,目光狠戾而决绝。 “是。”没有一丝迟疑,李权直承不讳,他深知,若有一丝迟疑,傅翼定能看出破绽。 “原因?”对他的话,傅翼找不出漏洞,即便是确定上次在御药房,跟她在一起的人事李权,她的解说词如此到位,没有一丁点偏差,加上两人都深懂医术,甚至她的医术比李权的还略上一筹。 “臣钟情于乞儿郡主,这个原因足够了吧?”李权眼底划过一抹恨意,没有掩饰,故意要让傅翼看得清楚。 李权从不知,有一天,自己会利用乞儿跟自己的感情,让傅翼转移目标,在唾弃自己的同时也庆幸,只要能让小师妹化险为夷,他不后悔自己做过什么。 殷卧雪心里猛然一震,二师兄钟情于乞儿,她可曾听傅翼说起过,过几年,他要为乞儿跟傅歧月赐婚。那么二师兄他?是真心,还是只单纯的为了帮自己解围? “李权,你好大的胆子,你想李家灭九族吗?”所有的事傅翼最清楚,李权对乞儿的感情,他也清楚,之所以发怒是为了发泄,在殷卧雪这突然其来的事件上,他需要泄愤。 不可否认,他刚刚是动了杀她的心,可现在平息之后,杀意变成恨意,被他压抑在心底,长达十年的恨意,再次点燃,而这次,他不会再傻了,不会再受感情蒙蔽,在感情上跌一个跟头,叫无知,在一段感情上跌两个跟头,叫蠢笨,他傅翼再无知,再蠢笨,也绝不会再犯傻。 这世间所谓的真感情,全是骗人的混话。 需假的让人心寒,只有恨,才是最真实,才能激发自己,才能不让自己受到感情的他创伤。 “臣的胆子不大,相反很胆小。”略带抱怨的语气,没有点明,话中之意任谁也听得出,无奈中的悲痛,无助中的恨意。 剑拔弩张的气氛笼罩在两人之间,蓦地,红袖担忧的声音响起。“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帝君,李御医快救救娘娘。” 李权立刻反应过来,转身抓起殷卧雪的手,中指跟食指搭在脉搏上,脸色一变。“红袖,快扶娘娘到床上去。” “喔。”两人协力将殷卧雪扶到床上,李权快速开始救治。 傅翼呆滞在原地,看着忙碌的两人,心也跟着担忧了起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殷卧雪,如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妖艳的面容带着一丝苍凉的疼痛。 最后不忍心看,蓦然转身,怆然离去。 走出景绣宫,傅翼哪儿也没去,站在大门外,抬头望着月色,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变成这般,无以挽回的地步。 若是早料到,她为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是狠心的杀掉他们的孩子,他就不会如此执意要大肆铺张的办生辰宴会。 “长风。”躺在自己枕边的人,爱不爱自己,傅翼分辨得出,肯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隐藏在暗处的林长风现身,来到傅翼背后,恭敬的叫道:“帝君。” “白天,她可离开过景绣宫?”傅翼问道。 “有。” “快说,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傅翼仿佛看到一丝曙光,转身抓住林长风的衣领,急切而激动的问道。 林长风一愣,果然只有她才能瞬间影响到他的情绪。“御花园坐了一会儿,并未与其他人接触过。” 永和宫那边,肯定做好了准备,至于御花园,心思缜密的皇太后,将那三个宫女灭口,是绝对的事儿,为了防止,被其他巧合经过的宫女,见到过殷卧雪在御花园出现过,所以他这样说,傅翼就算去察,也察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除此之外呢?”曙光灭了,傅翼却还不肯放弃,抱着一线生机。 “没有。”没有一点儿心虚,林长风面无表情。 傅翼紧咬着牙,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指甲深深插进肉里,渗出血,手心里的刺痛不及他心口的伤痛。 “退下。”冷冰的话,傅翼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不是人,而是心,林长风退下之后,一颗晶莹剔透的眼泪,无声无息从傅翼眼角滑落,沿着轮廓滑落进脖颈,烧伤着他的心。 这颗泪是为他们那个有缘无分的孩子流。 郎有情,妹无意,再怎么挽回,也终究是错爱。 “红袖,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由我就行了。”一切处理好,李权对旁边的红袖说道,看着她的目光有些闪躲,红袖何等聪颖,一直在他旁边协助,不敢断定她看出端倪没,对红袖,他也得防备,她必定是傅翼身边的人。 “奴婢就守在门口。”红袖朝李权福了福身退下。 李权蹙眉,红袖那抹别有深意的目光,似乎在说明些什么,也似乎在保证与肯定些什么? 只剩下两,殷卧雪睁开眼睛,小声的问道:“二师兄,孩子?” 第八十七章 “别紧张,孩子安然无恙。”敛起思绪,李权安慰道,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痛,不免担忧的说道:“小师妹,纵使你服了药,对胎儿没太大影响,但是再等两个月,你的肚子就大起来,届时就再也瞒不了帝君。” “两个多月足够了。”足够他伤害,足够他抱怨。殷卧雪紧握住手中那把断匕首,想到刚刚傅翼注意力落到匕首上,心还是颤抖着,若真被他发现,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变。 “小师妹,想过离开吗?”李权问道,心里下了个决定,只有小师妹离开,才能避免再被傅翼伤害。 “离开?”殷卧雪喃喃念着,离开,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她能离开吗? “对。”李权点头,握住殷卧雪的手。“离开,做回你,殷卧雪。” “在傅翼心中,只要我一天是殷眠霜,他就不会放过我,就算是囚禁,他也要将我囚禁在这深宫中,除非我死。”殷卧雪苦涩一笑,几个月的相处,对傅翼也有些了解。 殷卧雪的话,让李权又皱起眉头,傅翼的冷血无情,独断独行,就算让他知道小师妹不是殷眠霜,估计只能更加激怒他,怎么能容忍被人耍得团团转。 “二师兄,谢谢你这次帮我,你回去吧,往后的事,我自己能面对,能解决,你就别担心,尽量远离这景绣宫。”殷卧雪扬起一抹笑容,却是苦笑,今日之后,她这个宠妃也会变成弃妃。 她现在只盼傅翼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将她打入冷宫,让她自生自灭,至少腹中的孩子就少一份危险。 “小师妹。”李权眉头锁得更紧,他清楚,小妹师急着与自己撇清关系是保护他,不想因她,而连累到李家,这也是他忌讳与担忧,若不是怕牵连到李家,他肯定义不容辞将她带走。 “二师兄,我累了。”毕竟是感情要好的师兄妹,虽没多少接触,一方若有事,另一方也愿意为此牺牲。 “那好,二师兄先告辞。”李权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去,有些事他也需要去想明白,去按排妥当。 李权走后,殷卧雪目光呆滞的望着床顶,手贴在平坦的小腹上,这两三个月的美好景象,傅翼深情的话语,那令人沉迷的眼神,全都化作了恶魔,是她内心最最不堪回首的心痛。 爱上破浪哥哥是错,没能抵住傅翼的诱惑,心遗失在他身上,又是错。 爱情,对她来说真是奢侈吗?每次美好过后,就是虚无缥缈,在她认为幸福可以触手可得时,面临着的不是生死诀别,就是无以复加的痛。 “宝宝,纵使牺牲性命,娘也要护你周全,娘发誓。”殷卧雪嘴角含着笑,眼内却是苍凉而悲戚。 殷卧雪闭上双眸,心里的酸痛最终还是化为泪水,涌出眼眶。 翌日。 景绣宫外。 “让开。”骊珠厉声喝道,一身华丽的宫装,昭示着她如今的身份高贵。 昨夜寅时,一道圣旨突然来郁露宫,封她为德妃,若不是那些赐予的东西,她还真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盼星星,盼月亮,在她打算退而求次,屈身于嫔的身份也愿意,熟不知喜从天临,帝君居然封她为德妃,是德妃,而非淑妃。 昨天是帝君的生辰,深夜就封自己为妃,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照不宣。 霜妃已经失宠,现在帝君宠的人是她,骊珠。 “帝君有令,谁也别想闯景绣宫,违者格杀勿论。”红袖的语气也很硬,骊珠这身装扮确实让她惊讶,不过也只是惊讶,只要在景绣宫,任何人她都不放在眼底。 “大胆,你一个奴才敢跟德妃娘娘如此说话。”骊珠身边的贴身宫女顿时站了出来,看着红袖的目光,一副狗眼看人底的样儿。 啪!红袖一巴掌煽向那宫女。 “大胆的是你,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景绣宫撒野。”红袖清冽的眼眸一瞪,在气势上那宫女就输红袖一大截,红袖可是在御书房当过女官,侍奉在傅翼身边长大九年,若不是殷卧雪,现在的她还在傅翼身边侍奉,那个宫女只是骊珠从宫外带来的贴身丫鬟,跟老练的红袖根本没得比。 “娘娘。”宫女退到骊珠身后,她惹不起,不代表主子惹不起,奴就是奴,主就是主。 “红袖,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宫的宫女你也敢打。”骊珠逮到机会立刻出面,倒不是真为自己的宫女出气,而是一个姑姑,敢当着她的面打她的宫女,摆明了不把她这个德妃放在眼底,以前她在宫中没什么身份,凡事她可以忍,现在可不一样,有权不使过期作废。 霜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受宠几个月,什么辉煌都未造下就失宠了。 骊珠一巴掌挥向红袖,却被红袖抓住她的手腕,骊珠一愣,随即气焰嚣张的吼:“反了你,敢对本宫......” “想打我,你还不够格。”红袖甩开骊珠的手,在骊珠面前,她连直接自称“我”,帝君没下命令给她,是不是真封骊珠为妃还未确定,就算封了又如何? “本宫不够格?哼!红袖,本宫就让你看看,本宫到底够格不?”手腕有点发痛,骊珠不但没怒意,反而得意,手一伸,宫女立刻将圣旨放在她手心里。 红袖一愣,怎么会认不出她手中拿着的是圣旨,连圣旨都下了,帝君真封她为德妃了吗?自己怎么不知晓。 “红袖,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骊珠得意之极,手一抖,将圣旨抖开。“大胆奴婢,见了圣旨敢不下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红袖身后的宫女立刻跪下,她们只是宫女,谁也得罪不起。 红袖虽不愿,人家手持圣旨,容不得她不屈服,双膝一弯,双手按在地上,头磕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还有帝君亲口圣谕,即日起只要是德妃娘娘想去之地,任何人不许阻挡,为令者杀无赦。”刚刚那个被打的宫女,立刻站了出来,一副狗仗人势的嚣张样子。 “哼!”骊珠冷哼一声,鄙夷的目光看向红袖,将圣旨给身后的宫女。 昨夜喧旨公公,除了喧读圣旨之外,还附带口谕,即使帝君都给她如此厚重的权力,她为何不使,听说这景绣宫连皇太后都不敢闯,帝君的口谕等于就是一面免死金牌,她为何不加以利用,这次她敢闯景绣宫,也是在为自己在后宫之中树立权威,日后贵妃见了她也得让她三分,如此划算的事,何乐而为。 迈着高傲的步伐,骊珠像女王一般从红袖身边走过,那高昂的姿态,那眼中的鄙夷,红袖恨得牙痒痒,按在地上的手指弯曲,一点一点的收紧,帝君这一出,摆明了是在报复昨夜娘娘之举。 “哼!”宫女路过红袖,本想踢她一脚,以报那一巴掌之仇,可是刚准备伸出脚,好似红袖早就看出她的小把戏,抬眸看着她,眼底一片清冷,让宫女一阵寒颤,立刻打消念头,小跑几步追上骊珠。 毫无睡意的殷卧雪,外面的争吵,她听在耳里,寒在心里,也在心里苦笑,傅翼的速度还真是快,昨夜他们才决裂,今日就有新封的妃子找上门。 “啧啧啧,你就是帝君的宠妃?听说帝君为了你,可是公然与皇太后对峙。”宫女推开门,骊珠迈过门槛,直接朝床走去。 殷卧雪偏头,见骊珠掀起垂帘,一身锦衣华袍,殷卧雪目光怔了怔,还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 “你不是见过我吗?”殷卧雪脸上神色极为平淡,她记得她们有两面之缘,第一次是牡丹风波那次,兰太贵妃还特意跟傅翼介绍此女子,第二次是在佛堂,兰太贵妃以看戏的身份出现在佛堂,此女也站在她身边。 殷卧雪只是没料到,傅翼居然利用此女子来报复自己,他对诺儿姐姐的情,几乎可以肯定了,骊珠也只是下一个自己。 “大胆,娘娘如今是四妃之一的德妃,你只是区区一个霜妃,见了德妃娘娘敢不起来行礼参拜。”宫女叫嚣着。 殷卧雪看也未看她一眼,躺在床上,目光望着床顶。“无事不登三宝殿。” “大......” “姻儿。”骊珠出声制止宫女。 “娘娘。”宫女茫然,她们今日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给霜妃一点颜色看看吗? “霜妃娘娘毕竟曾经也是一代宠妃。”骊珠略带同情的目光落到殷卧雪身上。“如今又失宠了,心情难免有些糟糕,一时也接受不了,我们应该理解下霜妃娘娘的心情,不能把我们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殷卧雪在心里冷笑,一代宠妃?失宠?还真会讽刺人。 “别这般虚伪,好吗?”不卑不亢,殷卧雪眼神平淡的好像无波的池塘,脸色虽有些惨白,脸上的神情却不见一丝悲痛,也没有失宠后的愤世嫉俗,怨气冲天,好似她依旧受宠般,太过平静的殷卧雪让骊珠有些恼怒。 第八十八章 她怎么能如此平静?自己这番话她居然毫不在乎。 这样的殷卧雪,让骊珠觉得自己像只猴子在她面前耍戏给她看。 “虚伪的人应该是你吧?”压抑着对她的嫉恨之意,骊珠扬起一抹淡离的笑容,得意而妩媚。 “无聊。”殷卧雪睨了骊珠一眼,突然侧身背对着她,红袖都没能挡住她,自己也肯定撵不走她,所幸直接无视她的存在。 转身之际,殷卧雪脸上的伪装瞬间卸下,目光茫然的盯着墙壁,傅翼到底何意?到底想如何展开报复?如果他想用骊珠来报复她,那么他就找错了人,心若死,还有什么事能在她心中荡起波澜。 他报复?他好意思报复吗? 是傅翼自己将事情做绝,她只是断了他的希冀,也封死了自己的退路。 “殷眠霜,承认吧!其实此刻你的心情本宫能体会,可以用痛不欲生来形容也不为过,痛失孩子,又失了宠,啧啧啧,这心坎一定很痛吧?很难接受吧?还有种处身在云里雾里之感吗?”骊珠停顿了下,见殷卧雪不发一言,好似没听到她所说的话般,愤愤的咬了咬牙,还是压抑着怒意,用优雅的语气道:“没准下一个赴前任德妃后尘的就是你,冷宫里的滋味怎么样,建议你好好去向德妃请教,好有个心里准备,别到时候又像今天这般,昨天你还万千恩宠集于一身,今日你就失宠被打入冷宫,这九重宫阙内,除了帝后,帝君能专宠哪个妃子到长久。你说是吗?霜妃娘娘。” 殷卧雪垂下眼帘,清澈的眸子一片冰凉,紧攥着被角,目光呆滞而涣散。 将对傅翼的情,全部压制在内心深处某个角落里,谁也触及不到,连她自己也不例外。只等着时间的流失,沉淀再沉淀,最后所剩无几,连同夜星的记忆也清除干净,那便是彻底解脱之时,可是,殷卧雪心里清楚,忘掉傅翼不难,收回对他的爱不难,难得是夜星,那段年少的记忆,谁也取代不了。 这辈子,到底是她欠傅翼,还是傅翼欠她,从目前的局势,是她欠傅翼,而且还欠很多,纵使小时候自己救过他,也无法偿清对他的亏欠,否则也不会有现在的伤害。 傅翼,我到底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今世要这般偿还?殷卧雪在心里暗忖。 “大胆霜妃,德妃娘娘问你话,你竟敢闻而不回,区区一个失宠的妃子,你拽什么拽?霜妃娘娘,请你认清事实,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几个月前,风靡一时的霜妃。”骊珠身边的宫女叫嚣着。 “姻儿,不许无礼,霜妃娘娘就是再失宠,再不济,她也是帝君的妃子。”骊珠假意出声斥喝。 “是德妃娘娘,奴婢知错。”宫女立刻退后一步。 殷卧雪抬手揉着发痛的眉心,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几月前,傅翼假意宠她时,也不见红袖跑去哪宫内叫嚣示威。 “你就不担心吗?”殷卧雪突然问道,没有直白的说明某件事,骊珠却听懂她话中之意。 骊珠放声一笑,直言的道:“有权不使,过期作废,我才不会像你这般傻,该张狂时不张狂,现在你失了宠,就是想张狂也没这个机会了。” 殷卧雪无语,感觉她们的话,永远都说不到一块儿去,不对,说到一起了,只是中间出现分歧,两道路,果断的选择了不同的路。“既然知道我失宠了,你到我这儿来,不是显得多余吗?” 殷卧雪觉得,她的目标应该放远大一点,比如:挑衅帝后,挑战贵妃,如今这后宫,就只有帝后跟贵妃有势力,帝后是因为帝君对她的保护,与情深意重,贵妃是因她雄厚的家族势力掌着。 “很有必要。”骊珠坚定的说道,迈步走向床,毫不客气的坐在床边,有意无意的玩弄着自己指上的金指甲。 殷卧雪再次沉默,她都这般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骊珠扫了一眼侧身的殷卧雪,以一个失宠的妃子来看,她是最平静的一个,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被打击重了,反而失了常。“后宫之中的女人,谁能紧握手中的权力到死,被帝君盯上并不是一件好事,没准是一场灾难,毁灭家族的灾难。傅翼滥情,亦薄情,若不是他心中最爱,即便与你同床共枕,做尽亲密的事,也只是利用你达到某种目的,目的一但达成,你便成了废棋。” 她的话,殷卧雪默认,想必这个道理,后宫之中每一个女人都懂,她们只是对傅翼抱着侥幸心态,期盼造下奇迹,成为第二个诺儿姐姐。却没觉悟,这世间只有一个诺儿姐姐,即便是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冒充,她都不是诺儿姐姐。 骊珠接着又说道:“我是孤儿,只有养父养母,毫无血缘关系,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所以,我可以趁着得宠时,在后宫横行霸道,就算是结了怨,失宠之后,也没后顾之忧,未雨绸缪的事,我不会去做,我只把握现在,纵使是辉煌一刻,毁其一身,我也无怨无悔。” 殷卧雪眼角跳了跳,这样的人,该说她变态,还是说她无情无义,生母虽有恩,养母恩大如天,她却为了自己的私欲,置自己的养父母的生死不顾。 傅翼虽残暴狠毒,兄弟相残,但是他却没动养过他三年的兰太贵妃,虽然对生母恨之入骨,他也没下狠手,即使他另有目的,毕竟没对她们下杀手。 “你一定觉得我很残忍,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谁生下来就残忍无情,后天养成,环境的逼迫,都能让一个善良的人变成一个冷血杀手。”骊珠眸光突然变的阴戾,嘴角隐隐间存着几分嗜血,娇颜上更是布满了阴霾。“殷眠霜,你除了出生比我好,长得比我惊艳,其他地方你哪儿比得上我?你出生在皇族,又得殷帝宠爱,上天的宠儿,天之骄女,因为你高贵的公主身份,你有任性蛮横的本钱,闯下大祸,有人给你摆平,你其实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废物。” 殷卧雪懂了,她除了来叫嚣,也是来向她证明什么?只可惜,自己不是真正的殷眠霜。 突然,殷卧雪转过身,迎上骊珠冷戾的目光,欲说话,门口就传来一道讽刺的声音。 兰太贵妃在宫女的搀扶之下走了进来,欣喜的目光投射在骊珠身上,再移向殷卧雪,接着四下打量着。“这还是本宫第一次踏进这如铜墙铁壁的景绣宫,还以为是什么华丽的金屋,今日一看,还真让本宫大吃一惊,寒酸得不及本宫贴身宫女住的房间,帝君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对自己宠爱的妃子如此小气。” “太妃,您怎么也来了?”骊珠收起恨意,笑容满面的迎上去,从宫女手中扶过兰太贵妃。 “今日一早,后宫就传两件事,一喜一悲,喜是,你被封为德妃,悲是,霜妃弑君不成,反杀了自己腹中的龙子。”兰太贵妃慈眉绽放出欣慰的笑意,拍着骊珠的手背,她的付出总算是没有白费,看来傅翼生辰前夕跟那个老女人是真的决裂了,不然也不可能如此之快封骊珠为德妃,原以为还要等些时日呢! 殷卧雪闭上双眸,在心里冷笑,这就是他的说词,足以起兵攻殷氏皇朝。傅翼真要做得如此绝吗? “承蒙帝君厚爱......等等,太妃,你刚刚说什么?弑君?”天啊!这到底是什么景况,骊珠震惊的目光移向殷卧雪,自己只清楚她失宠,却不知为何失宠,原来是弑君,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 也就是说,她失宠,并非帝君对她腻了,而是她自寻死路。弑君?帝君居然没将她打入天牢,还让她在景绣宫好好养伤。 骊珠对殷卧雪的嫉妒又加深了几分,以前她的身份卑微,不敢与她斗,如今她的身份如水涨船高,有足够的能力与她斗,加上还有娘相帮,就她一个异国公主,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次的事,帝君会不会牵怒于殷氏皇朝还不知晓。 兰太贵妃轻轻地将骊珠推到一边,走向殷卧雪,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忽然伸出手掀开她身上的被子,看着她腹部上,殷红的血渗出,染红白色的亵衣,冷笑:“真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冲动的时候,弑君,胆子还真大,就你一人,估计还没那么大的胆,想必是你父皇,殷帝所教吧?还真看不出来,殷帝居然如此卑鄙,以和亲之名,把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和亲到傅氏皇朝,原来存的是这心,可惜,帝君是何等人,纵使喝醉,想取他的命,痴心妄想。” “傅翼呢?”殷卧雪无心与她多说,她现在急需找到傅翼,要问个明白,他凭什么胡乱捏造事实。 殷卧雪心急如焚,如果真是因这件事,而连累整个殷氏皇朝,让殷氏皇朝的百姓遭遇战乱,流离失所,她就是死,也难辞其咎。 第八十九章 “你现在是罪犯,还有脸去见帝君,弑君之罪,帝君就算舍不得处置你,众大臣与皇太后会放过你吗?别看皇太后跟帝君是敌对,一旦危机到傅氏皇朝的要基,皇太后绝对不会放过你。”兰太贵妃见殷卧雪下床,扣住她的手腕。 “放手。”殷卧雪掠起波澜无惊的眼眸投向兰太贵妃,她脸上的神情依旧平静,平静的有一点诧异,有种不怒自威的骇人气魄,纵使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兰太贵妃也愣住了。 殷卧雪没时间可浪费,指尖一弹,无色无味的药粉从她指甲里弹出,瞬间让所有人倒地。得到自由,殷卧雪纵身掠出窗外,急促的朝御书房奔去。 御书房。 “霜妃娘娘请留步。”侍卫将殷卧雪拦截在门外。 “让开。”殷卧雪的声音不高亢,平静中带着狠绝的杀气。 “霜妃娘娘,帝君不在御书房。”面对这样的殷卧雪,两名侍卫居然有些畏缩。 “是么?”殷卧雪手腕一翻,两名侍卫立刻软倒在地,她手中的药,只救人,绝不加害于人,可今日,她违背了对外公的誓言。 暗中跟在她身后的林长风目露惊讶之色,原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她,杀伤力极强,这要是毒,只可惜,她若是心狠手辣,恐怕这世上没有她杀不了的人,用毒于无形。 殷卧雪走进御书房找了一遍,的确没见到傅翼,出来时掐住一个侍卫的脖子,手指按在他致命的脉搏上。“说,傅翼在哪儿?” “帝君的行踪,奴才不知。”死亡的压近,可他真不知帝君上了哪儿?他只是个小小的侍卫,知道帝君行踪的人只有刘图。 “嘴硬。”殷卧雪指下一用力,侍卫头一偏立刻毙命,清冷的目光看向另一个侍卫,见他惊恐的摇头,殷卧雪伸出手,却被林长风扣住她的手腕。(.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放手,不然找死。” “我带你去。”林长风拉着殷卧雪的手,往自己怀中一带,搂抱着她的腰,欲离去之前一掌将那个侍卫劈死,纵身施展轻功朝景兰宫奔去。 景兰宫,林长风将她放下,目光锁定在她腹部上。“孩子还好吧?” 孩子?殷卧雪一愣,立刻退后一步,曲指欲弹。 “放心,我会守口如瓶。”林长风的话,让殷卧雪停下动作。 “为什么?”他不是傅翼的贴身御前侍卫吗?怎么可能帮她保密,此刻的话可信吗?他的眼神告诉自己可信,殷卧雪却不敢冒险一试,代价可是腹中孩子的命。 “不为什么?”林长风耸耸肩,不想骗她,也不想告诉她自己的真正身份,他的身份就如她腹中的孩子,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况且他也信不过她,虽跟傅翼反目,却还未到成仇的份上。 能拉拢她为魏帝效命,如虎添翼,他却清楚,她不会为了谁,而与傅翼为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对傅翼恨之入骨,她腹中的孩子是最有益的利用工具,她越是在乎腹中的孩子,越是想保护,对他们越有利。 他比谁都不希望把她扯进这场阴谋里,但是,国事与私人感情,他分得很清楚,也弄得明白熟重熟轻,也能取舍。 “不为什么?这算什么答案。”殷卧雪黛眉蹙起,殷氏皇朝的危机迫在眉睫,可是孩子对她也很重要,若是让她在殷氏皇朝的存亡,与孩子之间做选择,她肯定毫不迟疑的选择孩子,大不了回殷氏皇朝与哥和叔叔并肩作战。 “有些事,不一定非要追根究底弄个明白,你只需要知道,对你腹中孩子之事,我绝不会在帝君面前说半句。”林长风见殷卧雪还狐疑的望着自己,叹口气。“你不是要去见帝君吗?还不快去。” 来不及弄清楚他是怎么知道她杀孩子,只是障眼法,殷卧雪转身朝里狂奔。 “站住,好大的胆子,贵妃娘娘的寝宫你也敢闯。”门外的宫女将殷卧雪拦截住,帝君好不容易才来景兰宫一次,主子得宠,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也风光,怎么能让殷卧雪进去打扰主子跟帝君,况且若是坏了主子跟帝君的好事,怪罪下来,她们可担当不起。 “让开。”殷卧雪一出手,对方却比她快一步,几名宫女迅速围攻殷卧雪,顿时明白,这几人都不是简单人物,看似是宫女,实则是死士。 贵妃不愧是最有权势的人,连宫女都是死士,可见她如何小心谨慎。 几抹身影交战起来,殷卧雪本就体虚,加上又顾及腹中的孩子,落入别人眼中,她只是在护着受伤的腹部,毕竟那些鲜红的血是骗不了人。 只要不掀开衣衫查看,就不会起疑,她的腹部上没有一点伤口。 几招下来,殷卧雪节节胜利,她身上的迷魂药并不多,加上她身上又没带毒药,主要是迷魂药对她们不起效。 不是啊,即使有八分相似,即使再怎么逼着自己幻想,她,也不是她啊! “让她进来。”声音低沉而冰冷,却让殷卧雪松口气,她的武功本就弱,再打下去,败是绝对她。 还不等傅翼再开口,殷卧雪脚下一个旋转,推门而进,直接朝内殿走去,透过垂帘,殷卧雪清晰看着床上两抹交缠的身影,心还是被狠狠的刺痛了下,随即扬起讽刺的笑容,没有利用价值,什么山盟海誓都是浮云。 这就是他的报复吗?不折磨她的身体,而是折磨她的心。 昨夜才发生的事,今日骊珠就以德妃的身份跑来景绣宫叫嚣,现在他又与贵妃缠绵在一起。 原以为他会过些时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重新宠幸别人,更安排以她弑君之罪,起兵攻殷氏皇朝。 昨夜她决裂的反击,不可否认,打击到了他,却没伤到他。 殷卧雪很想问,对他们的孩子,就真没有一丝感情吗? 傅恒,验证永恒的爱,全都是骗人的。 “帝君,别,霜妃妹妹......啊......帝君,轻点。”贵妃晕红的脸颊上全是情欲,看着殷卧雪的目光却是挑衅,自己还没出手,她就失宠。 万千恩宠于一身,又能怎么样,一旦失宠,没有雄厚家族的支撑,与打入冷宫无疑,世人皆知,傅氏皇朝的后宫充裕,美女如云,傅帝绝不会重新宠幸一个失宠的妃子。 “她来此,不就是为了欣赏朕是如何宠幸爱妃吗?”话是对身下的贵妃所说,傅翼的目光去锁定在站在垂帘外的殷卧雪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弧度,笑意凉薄得阴狠。 片刻间,娇媚的吟声,粗重的喘气声,在空气中响荡。 殷卧雪站在原地,动也未动一下,大气也不敢喘,原来这才是真的无情,最有杀伤力的武器,杀人不见血,却痛彻心扉。 麻木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却没有焦点,只有那暧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回想起今日的种种,殷卧雪突然觉得好笑,这才是傅翼的真正目的,抓住她身上的软骨,用殷氏皇朝将她逼到这里来,为的就是让她欣赏眼前这一幕。 傅翼这么做到底能得到什么?虚荣心,报复感? 身下的人已经晕过去了,傅翼依旧发泄着,对殷卧雪的愤恨,全发泄在贵妃身上。 亲眼目睹,他宠幸别的女人,她居然真能做到无动于衷,原本没死全的心,现在彻底死心了,也相信了,她真的没爱过自己,十年前没有,十年后亦如此。 殷眠霜!心里狠狠的嚼着殷眠霜的名字。 在她身上摔了两个跟头,这次最重,比十年前那次重几倍。 “过来,为朕擦身。” 殷卧雪一愣,错愕的目光透过垂帘,想看清楚傅翼脸上的表情,怀疑自己听错了,叫她给他擦身,凭什么?又把她当成什么? 他与其他女人行完房,让她去为他擦身,羞辱,绝对是羞辱。 “怎么?要朕说第二遍吗?”傅翼坐在床上,看向殷卧雪的凤眸里迸射出凌厉的冰光。 殷卧雪手握成拳,深吸口气,她的自尊早就被他无情的踩在脚下,面对他,卑微的跌入尘埃。 移开步伐,因站得太久,双腿已经麻木,宛如她的思想般没有知觉,像木偶一步一步移向床,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还有一丝奢靡的味道,那种令人堕落而绝望的气息令人几近窒息。 “快点,朕没时间跟你磨磨蹭蹭。”看着她愈加单薄的身影,腹部上那干枯的血迹,傅翼的心被抽空似的痛着。 他们的孩子,他期盼的孩子......傅翼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做,他看得出来,她对腹中孩子的在意,期盼着孩子的降临,可她却狠心的抹杀掉孩子,做为生辰礼物送给自己。 想到早晨的话,一定会送他一份,永世难忘的生辰礼物,在那时候,她就想要置腹中孩子于死地。 若不爱,为何不早说,再次欺骗,对她有何好处?以前他的身份是质子,她看不起他,认了,可如今,他的身份是傅氏皇朝君主,只要他愿意,想灭了四大帝国任一哪国,挤进四大帝国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难,难得是没人与他分享。 第九十章 弑君之罪 除了帝后的位置,自己不能给她以外,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到底有什么不满足,非要如此狠绝的拒绝他的爱,难道以爱为名,将他伤彻底,才是她所愿意见到。 “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这般羞辱我吗?”殷卧雪站在床前,清冷的目光带着淡泊,也带着一份不易察觉的痛。 “羞辱?哼!”傅翼冷哼一声,如夜空般漆黑的狭长凤眸射出摄人寒茫,冰冷刺骨。“殷眠霜,你是否太高估自己了,还是自以为,每次伤害我之后,还能不记前嫌的原谅你?” 殷卧雪咬紧银牙,伤害他,真是好笑,若不是他的冷血,她会如此决裂吗? 她不相信别人所说,谁的话她也不相信,可他却亲口承认,还以此为攻击武器来攻击自己,还能找理由相信他吗? 宁愿他用强势逼迫自己就范,也不愿他虚情假意用爱来欺骗而达到目的,他的目的能达成,而她也将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快点。”傅翼催促,忽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好了伤疤忘了痛,他永远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再也不会了。不会忘掉师傅的教诲,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殷卧雪忍辱,拿出手帕,向桌子走去,将手帕在水盆里打湿,再回到傅翼面前,深吸一口气,忍着作呕的冲动,一点一点的为他擦拭着身子,目光涣散没有一点焦点,手也是麻木不仁的擦拭着。 傅翼,你的无情,总算是彻底领教到了。 看着她的忍辱负重,傅翼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她这般做,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了谁?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 “宽衣。”傅翼站起身,殷卧雪拿起衣衫,一件一件穿上他身,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曾经她想学着为他宽衣解带,现在已经没必要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觉得很羞辱吗?” “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殷卧雪不答,反问。 “是没错,不过结果有些差强人意。”傅翼伸出大手扣住殷卧雪的下巴,手碰到她的肌肤时,殷卧雪甚至隐约嗅到残留在他手上,那恶心的令人想吐的味道。 “是吗?那真是让人失望。”殷卧雪扭过头,从傅翼大手中将自己的下巴救出来,傅翼的手僵硬在空气中,并没有执意去钳制着她的下巴。 系好玉带,殷卧雪仿佛被抽走身上最后一根骨头,瘫软在地,双手撑着地板,大口大口的喘气,不是因累,而是那份恶心感压抑得她快窒息。 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按在地板上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缩,紧攥成拳,锐利的指甲陷进肉里,在手心里留下一道一道月牙。 傅翼面色肃然,寡薄的唇瓣抿紧,落在她腹部上的目光锋利犀锐,那干枯的血迹刺痛他的眼睛,大手缓缓地收紧,骄横之下的凌厉杀意又收敛了下来。 “伤口裂开了吗?”关心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不仅殷卧雪愣住了,就连傅翼自己也惊愕住了,在两人决裂之后,他居然还能问出这样的话。有人说女人犯贱不可怕,可怕的是男人犯贱。 殷卧雪浑身僵硬着,连血液也好似被冻结了般,打了她一巴掌,又给她甜枣吃吗? 想到腹中的孩子,想到傅翼的目的,殷卧雪猛然回神,不能再沉沦下去了,傅翼有爱,那爱却不是给她,给她的只是欺骗与伤害,他爱上谁也不可能爱上你,别忘了如今你的身份还是殷眠霜。 “多谢帝君关心,臣妾命大,这点伤还死不了。”淡漠的语气,不卑不亢,疏远的让人心寒。 “看来朕是多心了。”傅翼再次意识到,他们的关系真的又回到起初,再也回不到这短暂的三个月里了。 想到这三个月里自己为她所做的事,如今想想还真是嘲讽,真想问问她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对自己强颜欢笑,对自己露出爱慕而痴迷的目光。 还有两人的合作,他吹笛,她伴舞,草原牵手踏着青草,桃花林的追逐,这些种种,原本是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变成了不堪的回忆。 “说吧,冒然跑来打扰朕跟贵妃床第之间的事,所为何事?”傅翼拉了拉衣袖,明知故问,还特意将床第之间的事加重音。 “弑君?”殷卧雪抬眸,清冷的目光直射傅翼,弑君之罪,非同小可,傅翼想以此顺理成章的起兵攻殷氏皇朝。 “你是在质问朕吗?”傅翼蹙眉,一张妖艳的脸冰冷如阎罗,果然是为此事而来,看来,骊珠跟母妃真顺着他挖的陷阱跳了进去。 “是。”殷卧雪凝望着傅翼,那双清澈的眸子在长长地睫毛下,浮现出冷若冰霜的寒芒,一张脸苍白无血色,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惊艳,让人心生怜惜。 “朕说弑君就是弑君,谁敢对朕的话质疑?”傅翼停顿了下,接着又说道:“难不成爱妃是想,以弑杀龙子的罪名打入天牢。” 殷卧雪心一抖,他是故意的,故意用孩子来刺激她,就是因为腹中的孩子被她所杀,破坏了他原先的计划,以子救子,亏他还深信不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殷卧雪闭上双眸,他的报复,谁能阻止得了,倘若她能阻止,就不会演变成今天无法挽回的局面。傅翼相信以子救子之后,应该最大的因素,是想报昔日之仇,想要眠霜承受当日他的痛,他的绝望。 他可知,她根本就不是殷眠霜。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傅翼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看着殷卧雪。“殷眠霜,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把自己的影响力想得太重,你还不值得朕为你起兵。” 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之后便是空荡荡,仿佛一下子什么都被掏空了般,是啊!为红颜兵戎相见,为她还真不值得。 有了傅翼这句话,殷卧雪便不怕了,只是她也没想离开的打算,因为她清楚,除非死,否则傅翼肯定会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挖出来。 “臣妾告辞。”殷卧雪站起身,手扶在腹部,她可没忘记,腹部上有伤,做戏要做全,要是被傅翼看出端倪,先前的努力完全白费了,她也没把握能保证腹中的孩子。 为了让傅翼深信,没有一丝怀疑,殷卧雪在起身时,手不露痕迹的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药瓶,将药水倒在手心里,再按在腹部她当时插匕首的位置,造成伤口裂开的假象。 进来之前,在外面她可与那些宫女大打出手,在交手之下,伤口若是没裂开,别说傅翼,连她自己都要起疑心。 那鲜红的血,像是血杜鹃盛开般,极致的妖艳。 “站住。”傅翼一声低叱,殷卧雪顿时停下脚步。“朕准你走了吗?” “帝君还有何吩咐。”殷卧雪没回头,背对着傅翼问道,抓住衣衫的手紧了紧,有种不好的预感由心而生。 “你以为景兰宫是你景绣宫,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知为何,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傅翼就不想如她所愿,在听到自己不牵怒殷氏皇朝后,那松懈与解脱的平静,让傅翼心中没来由的生起一把怒火。 “那帝君想要如何?”殷卧雪嘴角扯出悲凉的淡笑,刚刚他的羞辱,还不解他心头之气吗?真要将人逼到绝境,不给一条退后才甘心吗? “脱掉。”冰冷的两字,从傅翼薄唇里迸出。 殷卧雪猛然一愣,听到傅翼那阴冷的声音,那冰冷中,带着彻骨的寒意,如同冰刃刺进她身体里,冰冻得难受。 原本惨白的脸色,愈加苍白,唇也开始打颤,惧意席卷而来,她是真的害怕,衣衫一旦脱掉,所有的事也露出马脚。 不行,她不能脱,她一定要保护腹中的孩子,傅翼不配做他的父皇,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他,用生命去保护。 用生命去保护?呵呵,殷卧雪记得这样的话,傅翼也曾说过,只是不知,他在说这句话时,心里做何想,还是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对她腹中的孩子所说,是她自做多情,是她不自量力,通通都是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若她当初没有一意孤行,听叔叔跟哥的话,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臣妾不明白帝君之意。”殷卧雪深吸口气,现在不是自责后悔之时,而是想办法化险为夷,危急之际,只能装傻,骗不过也能拖一时,想其他办法。 “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在他面前装傻,自寻死路,本来没打算叫她真脱,只想将她羞辱的彻底,没料到她居然还敢违抗他的话,既然她不脱,他就偏要她脱。 “真不明白。”殷卧雪摇头,心都紧了,怎么办?怎么办?傅翼强行脱,她根本毫无还击之力。 他不会是看出什么蹊跷了吧?不可能,不可能,殷卧雪立刻否决,有二师哥相助,想要看出破绽,谈何容易。 第九十一章 彼此彼此 可是,那个林长风不就是一眼便看穿了吗? 殷卧雪手心里都渗出了汗,她要傅翼误以为孩子被自己杀了,就是为了保护孩子,让他平安出生,现在要是被傅翼发觉一切都是假的,孩子肯定保不住。(.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给、朕、脱、掉!”傅翼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迸出。 殷卧雪转过身,咬了咬下唇,淡定自若的问道:“真要脱吗?” “同样的话,朕不想说三遍。”傅翼嘴角噙着冷冽的笑意,狭长的凤眸里闪烁着执着而凌厉的光芒。 “你确定。”殷卧雪不怕死的再次求证。 “殷眠霜,朕不会再纵容你,最好别试图挑战朕的耐心。”傅翼也看出来了,她是故意在拖时间,他不懂叫她脱衣衫有那么难吗?以前又不是没脱过,难道是因为这里是景兰宫,他宠幸过贵妃的关系。 殷卧雪凝望着傅翼,四目相接,顿时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迈步走向身傅翼,伸出手利落的解开傅翼腰间的玉带,在傅翼错愕之际,三两下快速将他身上的外袍退去,只剩下中衣。 殷卧雪还想脱掉时,却被回神的傅翼抓住她的手腕,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冰火在他凤眸里跳跃着。“殷眠霜。” “是帝君让臣妾给你脱。”殷卧雪抬头,平静淡然的目光迎上傅翼阴寒的目光,心在颤抖,在害怕,纵使再惧怕,殷卧雪都拼命的压制,不让傅翼看出一点的畏惧之意。 “殷眠霜,你明知朕的意思还故意装,是你在装傻,还是以为朕傻?嗯?”傅翼凤眸底一片冰冷,该死的女人,明知他的意思,还给他装,脱个衣衫有这么难吗?他只是想借羞辱之名,看看她腹部的伤,那鲜红的血刺得眼睛生痛。 “臣妾再三确定过,是帝君......”胃里一阵翻滚,殷卧雪立刻闭上嘴,怕自己一开口,污秽就要破口而出,心里祈祷,宝宝千万别在这时候闹情绪。 “朕怎么样?嗯?”还敢往他身上推,傅翼承认她的确是再三确定过,他虽没点名叫她脱衣衫,但就是这个意思,坚信她听懂了,只是在跟他装。 该死的女人,真是该死。 殷卧雪咬着银牙,紧抿着唇瓣,因压制胃里的翻滚,胸口剧烈起浮。不能吐,不能吐,至少在傅翼面前不能吐,他生性多疑,不能让他看出一点端倪。 然而,这一幕落入傅翼眼中,她就是在生气,不知为何,得知她生气,心中的怒意一点一点儿的被烧灭。因为生气,所以在乎,因被伤到极致,还是想找个说服自己重新接受她的理由,而这一次纯粹只是接受,不会再交出真心,再也不会了,接二连三被她的无情伤害,真的够了。 她不爱,他也不会再爱了,也不可能会放过她,就算没有爱,他也要将她囚禁在身边,让她不能与任何人接触,当然,他也会派人去查,让她心甘情愿为他孕育子嗣的那个男人是谁?她真正爱的那个男人是谁?占有她童贞的那个男人是谁? 想到此,傅翼心中刚刚浇灭的怒火再次燃烧起来,原以为自己不会在乎,可想到她曾经在别的男人身下绽放她的美丽,欢愉的承欢,放声娇吟,那怒意愈加旺盛。 “说,那个男人是谁?破你身的男人是谁?”扣住殷卧雪手腕的大手,突然改去掐住她的脖子,傅翼冰冷的眸中,怒火与嫉妒交织在一起,宛若燎原上的一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情势突然转变,殷卧雪猝不及防,错愕的望着傅翼,再淡定的她,此刻也镇定不了,看着傅翼愤嫉的目光中,殷卧雪也看明白什么,若不是怕自己张嘴就会吐,真想放声大笑,嘲笑他,也笑自己的可悲? 毁她童贞的是那个老嬷嬷,破她身的那个男人是他,一直以来,除了他便没有别人,当年她是想将自己的清白之身交给破浪哥哥,可被破浪哥哥拒绝了,原本以为破浪哥哥是顾惜她,想将她的美好留在新婚之夜,直到思慕峰顶那一幕,破浪哥哥以死来证明他对哥的深情不悔,她才知道,破浪哥哥拒绝不是顾惜,而是不屑,当然也是为她着想,因为不爱,所以不想毁她的清白之身。 “你的男人不只一个吧?如此放浪的你,朕现在叫你脱衣衫还耍花招,殷眠霜,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是欲擒故纵,还是演烈女。”她的沉默,傅翼当她是默认。 殷卧雪扯了扯嘴角,还是扯不出一丝笑意,心沉了再沉,一直沉到谷底,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如果不是那次因二师哥,激怒了他,肯定不屑碰自己,接着是她的傲骨,他想敲碎才委屈自己,再接着...... 殷卧雪想不下去了,越往下想,心愈加的痛。 利锐的武器可伤人身,犀利的言词可伤人心,杀人于无形,攻人心肺。 “你这是什么表情?”傅翼蹙眉,周身散发出的阴寒愈加凉彻骨,那肃杀之气也愈加刚强。“朕有冤枉你吗?你可别忘了,你第一次来傅氏皇朝,朕命人给你验过身,结果还真不负朕望,当然,你可以狡辩,说那嬷嬷是朕故意命她抹黑你,但是,殷眠霜,你别忘了,朕第一次占有你的身体时,可没见有落红。” 因为不爱,所以伤害,因爱深爱,所以血冷。 “傅翼,你不是本公主的第一个男人,亦不可能是本公主的最后一个男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压制住欲呕,殷卧雪狂傲的朝傅翼吼,原来用语言伤人之后,真有报复的快感。 她不想这样,是傅翼逼她,解释是多余,那个照单全收,现在的她不怕越抹越黑,本就没打算要名留青史,遗臭万年又何妨。 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真可怕,做出来的事情也可怕,没有了约束力,在轻松的同时也不知所谓。 “本公主?”傅翼嗤之以鼻,鹰眸里瞬间迸射出冰刃般的寒意,仿佛要将殷卧雪冰冻起来,刺激她的话,没想到只凭她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扭转乾坤,她不爱他是事实,他爱她也是事实,在这场蚀骨的爱恋中,谁付出真心,谁就是被伤到最彻底的那个。 殷卧雪偏过头,傅翼却不待见她这般,手下一个用力,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你以为自己现在的身份还是公主,那个被殷帝宠爱极致的公主,殷眠霜,容朕提醒你,现在的你,是朕的众妃嫔之一,朕要与你生死不离,只要朕活着一天,你就必须活着,朕要折磨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要把你心中那个男人找出来,然后当着你的面,让他们惨死在你面前。” “傅翼,在本公主那数不清的男人堆里,你有什么好叫嚣,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叫本公主为他们生孩子,本公主都甘之如饴,而你,就算是跪下来求着本公主,也枉然,就算怀上,本公主也能打掉。”狂傲极致的话,殷卧雪看着傅翼的目光中是挑衅的光芒,他们之间从相识到离别,重逢后的跌跌撞撞,还是走上互相伤害的一条路上。 殷卧雪这次深刻的意识到,即使他恢复记忆,认出她是谁,他们之间也不可能再心无芥蒂的走到一起了,伤害太多,坑坑洼洼的心,怎么抚得平?怎么抚得平? “殷眠霜。”瞳仁猛然变得暗沉,杀气涌现,殷卧雪的话直戳傅翼的死穴,字字深入,一颗心血淋淋。 孩子的事,是傅翼这一生也走不出的阴霾,一辈子的痛,午夜梦回,那个孩子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咙处,咳不出,咽不下,不致命,却难受。 “哈哈哈。”殷卧雪狂笑出声,张狂而疯癫。“这算不算是一种收获?所有女子都期待生下你傅翼的子嗣,而我却不屑,怀上了都抹杀掉,你能体会到匕首插进腹中的感觉吗?你能感觉得到,肚子里的孩子化为血水,一点一点儿的从你腹中流走的感觉吗?那流失的痛你能感觉到吗?呵呵,你感觉不到,因为孩子在我肚子里,不在你肚子里,但是你却能想象出,好好的想,慢慢的想,将那种痛刻进脑海,铭记于心中。” “闭嘴。”傅翼暴声一吼,暴戾之气里蕴涵着凶狠的杀机。 “呵呵,恼羞成怒了吗?呵呵。”殷卧雪火上浇油,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如魔音穿脑,语言杀人她也可以,心里想着,傅翼,若你还有点良知,就会愧对这个孩子。 啪!傅翼一巴掌挥在殷卧雪脸颊上,大力之下,殷卧雪扑倒向地,想也未想护着肚子,傅翼自然将她的动作看成是护着腹部上的伤。 眼底一抹狠戾浮出,傅翼冷冷盯着她道:“朕的孩子,想要就有,而你的从来不希罕。” “彼此彼此。”平静的声音里透着深入骨髓的憎恨,殷卧雪瞪着傅翼,眸中隐透着一股清冷的淡漠。 第九十二章 压抑着杀意,阴厉的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怒火,傅翼拳头陡然收紧,青筋几乎爆出,指骨分明,发出咯咯的声音。 彼此彼此?傅翼现在深刻的意识到,她沉默不语时让人痛恨,反击时更让人憎恨。你再犀利伤人的话,她都能一句话扭转,以前她忍气吞声不代表她就是傻子,不会用语言反驳。 突然,傅翼蹲下身子,狠绝而带着残忍的冷笑,挑起殷卧雪的下巴,指腹摸着她红肿的脸颊。“昨夜孩子才从你体内流掉,你说,若是朕现在就强占你,是否会很痛,还能体会浴血缠绵的滋味。” “不。”殷卧雪摇着头,惊恐万状,她知道傅翼这句话不是骗人,他真能做得出来。 纵使再镇静的她,在听到这句话时,也惊慌的失去镇定。 “不?”傅翼手指沾了沾殷卧雪嘴角的血迹,放在唇边伸出舌头舔了舔,闭上双眸,像吸血魔般,品尝着那血腥味儿。 “傅翼,求你,别这样。”殷卧雪一把推开傅翼,翻身想爬起,她要逃,一定要逃。 “由不得你。”傅翼快速抓住她的脚趾,阻止她逃走,大手抓住她的衣领,用力一扯,一阵布料撕碎的声音瞬间在寝宫内响起。 殷卧雪也反应快,死死的护住腰际,即使上身已暴露在空气中,腰际的裙子却丝毫不受损,歇斯底里吼叫。“傅翼,你不能这样,这是在景兰宫,不是在景绣宫,你刚刚宠幸后的贵妃还在床上。” 殷卧雪后悔了,她不应该图一时之快,而挑战傅翼的威严。 “朕宠幸自己的妃子,从不分场合与地点。”此刻的傅翼真的怒了,他原本不想这般残忍,可在两人舌剑唇枪之时,他真想要她痛,最好是痛彻心扉,越是痛,越记得清楚,他做不了她的第一个男人,却要做最后一个,也要做她最刻骨铭心的那个,就算是化为梦魇永相随也再所不惜。[.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大手击向殷卧雪腰间的布料,却被殷卧雪挥开,傅翼身上有寒毒,虽受寒毒的折磨,却不得不说,他也能因祸得福,寒毒是天下剧毒,还有什么毒对他有效,殷卧雪深知,就算是自己用上所有的药,对傅翼也无用。 “走开,脏。”殷卧雪艰难的往后退,除了害怕,她是真的觉得傅翼脏,刚刚才碰了别的女人,若是再来碰她,肯定会受不了。 “脏!”声若寒霜,额头青筋暴跌,神色阴霾,傅翼冷笑,低哑的声音将他的厌恶展露无余。“不及某人。” “走开......呕......”殷卧雪这次是真的吐了,傅翼眼眸一震,看着身上的污秽,妖艳的脸都青了。 殷卧雪趁他呆滞之际,推开他,趴在地上狂吐,酸臭味儿在空气中飘散,从昨天起,殷卧雪除了喝药就没吃任何东西,这会儿吐得昏天暗地也吐不出什么。 傅翼意识到了,她对他是真的恶心,冷凝的眸子寒霜尽染,看着狂吐不止的殷卧雪,恼怒的同时,也觉得心里不平衡了,明知她的身体不干净,每次与她行房,却没一点厌恶之意,反而被她美丽的躯体迷住。 傅翼阴郁着狂狷的气息,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宛若一尊冰凉的雕塑。 最后,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然而,殷卧雪却松了口气,整个人虚脱的趴在地上,任由冰冷的空气袭击着她暴露的肌肤。 迷迷糊糊中,她隐约见到有人进来,感觉到一件外袍将她包裹住,然后是一个陌生而温暖的怀抱,接着呈现昏迷。 景绣宫,红袖见林长风抱着殷卧雪回来,脸色一沉,迅速环视一眼他身后,发觉没被人跟追,寒声指责。“哥,你疯啦!敢光明正大的抱她回来。” “傅翼的意思。”丢下一句话,林长风抱着殷卧雪朝寝宫内走去,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红袖,去准备热水。” “她到底又出什么事了?”红袖没动,哥既然用自己的外袍将她包裹着,那撕破的衣衫还挂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难想象得出。 “先准备热水。”命令的口吻,淡漠中多了一丝霸气,林长风落坐在床边,想到当时的情景,不知为何,他居然有冲上去阻止的冲动,还好被他生生的压制住,不然就毁了大计。在傅翼身边蛰伏近十年,不能因她而乱了分寸。 红袖还想说什么,对上林长风过硬的态度,咬了咬牙转身出去。 一会儿后,红袖将热水倒入沐浴桶里,从屏风内走了出来。“哥,准备好了。” “嗯。”林长风嗯了声,目光从殷卧雪脸上移开,揭开被子将她抱起朝屏风走去。 “哥,你先出去,剩下的交给我。”红袖见林长风将殷卧雪放进浴桶里,出声撵人。 林长风睨了红袖一眼,这时候他应该回避,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的转身走了出去,很多事情他也要理清楚,必要时,必须心狠手辣,当年的傅翼看似冷血无情,手段狠毒,在面临感情与亲情,他始终不能刀起刀落,不然就不会留下后患,傅歧月、皇太后、兰太贵妃,哪一个不是想将他挫骨扬灰的人,哪一个不是在算计他。 出去没多久,屏风内传来红袖略显惊慌的声音。“哥。” “怎么了?”林长风身影如疾风掠过,迅速来到屏风内。 “哥。”红袖微颤的手指着殷卧雪的下身,刚刚还好好的,为她穿上中衣,犹豫着要不要为她穿件外袍,却见她下身渗出血。她虽不是大夫,对孕妇来说见红不是什么好事,随时有滑胎的迹象。 林长风顺着红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鲜红的血已经将裙子染红,脸色一变,暗叫糟糕,林长风迅速蹲下身子,抓住她的手腕,食指与中食放在她的脉搏上。“动了胎气,有滑胎的危险。” “什么?”红袖大惊,好不容易傅翼才相信她的话,若真滑胎了,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哥,怎么办?魏太后不容她腹中的孩子有任何闪失。” 林长风也心慌了,却不是因魏太后的计划,而是想到景兰宫,那倔强不服输的表情,那清冷中透着坚毅......当下盘腿坐在殷卧雪身后,双手贴在她后背,浑厚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进殷卧雪身体内。 “哥。”红袖更是大惊,哥居然用自己的内力救她,在这节骨眼上,哥竟然不在乎自己的内力,他可有想过,他们的身份一但暴露,能顺力逃回魏氏皇朝吗?“哥,你疯啦!” “出去。”林长风冷声一喝,态度生硬,闭上双眸,专心将真气输入进殷卧雪体内。 红袖鼻子有些酸,眸中也燃烧起愤恨,更多的是担忧。哥若是单纯的为魏氏皇朝想牺牲自己,她还能理解,若不是,红袖不得不担心,红颜祸水。 良久,林长风才收气吐纳,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虚弱,眉宇难掩疲惫之色,擦了擦额际上的冷汗,抱起殷卧雪走出屏风。 “哥,值得吗?”见他抱着殷卧雪走了出来,红袖迎了上去,殷卧雪的脸色有些好转,林长风的脸色却难看,可想而知,消耗了他不少真气,没有两三年是恢复不过来。 “为了魏氏皇朝,值。”林长风把殷卧雪放在床上,拉过被子帮她盖上,动作出奇的温柔,好似在呵护一件绝世珍宝。 “哥,你别骗我了,我们是兄妹,我能看得出来,你救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为了魏氏皇朝,而是为了她,殷卧雪。”红袖指着昏睡的殷卧雪,眼底迸射出凌厉的寒芒。 “既然看得出来,何需多问。”林长风没否认,他们虽不是一母同胎,却是同父同母,自幼他们的感情就比别的兄妹要好,什么事情也瞒不过她。 “哥,你醒醒,别被她的美色所迷惑,爱上她的人,谁有好下场,破浪就是最贴近的例子,傅翼的下场也可以预见。”哥居然承认,连狡辩都懒得,这让红袖更加的恨。 “我的事你别管,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便可。”林长风瞪了红袖一眼,为殷卧雪掖了掖被子,转身欲走,胸口一阵剧痛传来,脚下几个踉跄,若不是红袖眼明手快将他扶着,铁定栽倒。 他的内力精纯,也特殊,加上他的体质,内力消耗掉要很久才能恢复,这也是红袖为何如此生气的地方。 “哥,我扶你到椅子上去休息一会儿。”心中纵使再恨,再不甘,见到这样的林长风,红袖不免担忧起来。 林长风点了点头,这样的他还真没体力离开,红袖将他扶坐在椅子上,转身为他倒了一杯水,再拿出一颗药丸。“哥,快服下,这是最后一颗。” 林长风一愣,盯着红袖手中的药丸,却没去接,这药丸极其珍贵,只要人留有一口气在,服下它再重的伤都能愈合,当今魏帝只有四颗,在他跟红袖来傅氏皇朝做卧底时,他就给了自己跟红袖一人一颗,他那颗当年为了取得傅翼的信任,送给他救莫如风,而今...... 第九十三章 “红袖,我没事,先留着,日后救命用。”林长风将她的手合起来,只接过她递过来的水。 “哥。”红袖秀眉一挑,有些不高兴。 “哥没事,我保证,你先去照顾她,我休憩一会儿。”林长风目光掠过红袖,落到床上的殷卧雪身上,再回到红袖身上,郑重其事的道:“红袖,魏太后的懿旨,她腹中的孩子比你我的命都重要,切记,不能有任何闪失。” “我知道。”红袖扬起一抹笑,虽说哥是用魏太后的懿旨来警告她,不过她也欣慰,至少他没有直说,她的命比他们的都重要,或是用他的身份压制她。“哥,你可以转告魏太后,红袖谨记他老人家的话,以性命担保,定能让她腹中的孩子平安诞生。” 林长风点了点头,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抱着剑靠坐在椅子上,看着殷卧雪的眸光变的幽深起来。 地狱池。 莫如风跟孤傲绝看着蹲在地狱池边的傅翼,两人站直了身子,进入戒备状态,目不转睛的盯着傅翼,看他要从哪个角度跳下去,他们好准备去抓。 一个时辰后,两人都失去了耐心,要跳就跳,不跳就离开,这般磨磨蹭蹭,急死人了。 “翼,我们去不醉不归可好?”孤傲绝开口,站在他身边的莫如风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个时候用酒诱惑顶个屁用。 孤傲绝回瞪了莫如风一眼,有本事你试试啊? 你等着,莫如风也不甘示弱,两人眼神交流。 “翼,听说你这地狱池跳进去的人,还没一个活出爬出来,我也想试试你。”莫如风搓着手心,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孤傲绝翻了个大白眼,他这是算什么,舍生取义吗? 傅翼依旧保持缄默,望着地狱池蠕动的东西发呆。 莫如风见傅翼不理会,朝孤傲绝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趁胜追击,他有把握在他们两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傅翼肯定会被他们成功说服,然后快快乐乐的离开这鬼地方,阴气沉沉,还有池里那些蠕动着的恶心怪物,如果不是怕傅翼真想不通跳了进去,他才懒得待在这鬼地方。 早知会碰到这结果,打死他也不来祝寿,现在好啦!拍拍屁股走掉又不放心,留下也烦心。 “咳咳咳。”孤傲绝清了清喉咙了。“翼,传说你那地狱之炼,除了你,任何人进去了都会被那里的岩浆烧死,我可听说,殷眠霜却破了例,成为史无前例除了你之外,活着走出来的人。” 孤傲绝的话让傅翼背影一僵,不知是因他所说的地狱之炼被人挑战成功了,还是他无意中提起的某人触动了他的心扉。 然而,莫如风转眼一瞪,恨不得将孤傲绝丢到池里,这家伙哪壶不开提哪壶。 孤傲绝被莫如风瞪得很无辜,摸了摸鼻子,谁叫他用地狱池,他没得用,只能用傅翼另一个恐怖的地方,地狱之炼。 两人都没有安慰人的经验,结果他们人没安慰成功,自己到是起内讧了。 “傅翼,你爷们点行不,要跳就果断的跳进去,不跳就跟老子一起去喝酒,你这样算什么?不就是情伤吗?想想莫当年被那个该死的女人伤得更重,他也没像你这般要寻死觅活,不说莫,就拿十年前的你来比,十年前你又不是没有遭遇过,十年后又遭遇一次有什么了不起,一回生,二回熟,一颗血肉的心早就磨成了钢铁,还有什么是你承受不了的,拿出你十年前对她的恨意,虐她个生不如死,让她后悔投胎做人。”孤傲绝忍无可忍,暴怒的大吼。 莫如风嘴角抽了抽,他这是在安慰人吗?整个就是在戳别人的伤口,更过分的是还拿他来比喻,为了安慰翼,居然揭他的伤疤。 他跟翼能一样吗?翼是被同一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将他挚诚的心踩在尘埃里,而他却是伤害的一方,伤害她,也伤害了自己,最后彻底失去了她,纵使现在的他追悔莫及,也无济于事。 “翼。”莫如风懒得理会孤傲绝,走向傅翼,在他旁边蹲下,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睛去瞄池里那些蠕动的东西,拍着傅翼的肩问道:“翼,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亲眼所见,能有误会吗?”傅翼闭上双眸,深吸口气,回想起当时的那一幕,揪心的痛着,那个孩子,他真的很期盼孩子的出生,因为曾经执着想要牺牲他,纠结苦恼了一段时间,豁然想通,对那个孩子所有的愧疚变成期盼他到来的爱,恰恰是这期盼突然之间没了,夺走的人,还是自己想要一生一世在一起的人,这让他情何以堪,如何不痛心,如何不去恨。 “翼,眼睛很会骗人。”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如风眉宇间是掩饰不了的悲伤。“翼,你知道我曾经经历过什么。” 傅翼浑身一僵,侧目看着莫如风,可又想到今早在景兰宫的事,傅翼的心再次沉了下去,她说的如此果断,如此明朗,如此绝情,不爱就是最好的理由,十年前,她不爱他,十年后,还指望她爱上自己吗? “翼,因为我曾经经历过,失去过,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所以,现在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眼见的,只用心去看,去判定,才不会做出让自己痛悔一生的事。”莫如风拍了拍傅翼的肩,站了起来拉着孤傲绝离去。 “喂,你放心将他一人丢在这里?”被莫如风强行拉走的孤傲绝有些不放心。 “不然呢?你要留下来陪他吗?”莫如风问道,该说的他已经说了,他是过来人,傅翼也是过来人,他坚信,傅翼十年前能活过来,十年后就不会做傻事,况且他也不觉得傅翼走极端是处罚自己。 “算了,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孤傲绝手反搭在莫如风肩上,邪魅一笑。“走,咱俩不醉不归。” “你除了喝酒还会做什么?”莫如风没好气的问道。 孤傲绝眯眼一笑。“找小仙女。” “无药可救。”莫如风看着他,一脸的不屑,在他们三中人,他跟翼都是皇室中的人,只有绝,虽不知自己的身世,也不知自己在这个世上有没有亲人,可他却是他们三人中最潇洒的一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顾及,也没有顾虑。有时候,他真羡慕绝,一个无情的杀手,他们却知道,他有情,而且情深意重,为了一份执念,可以执着一生。 两人走后,傅翼依旧保持刚刚的动作,心却波涛汹涌,莫如风的话,他听进去了。 回想起,她刚进宫那时,到两人许下深情,再到现在的决裂,仿佛三个人般,或许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他也清楚,直接去问她,绝对不会告诉自己,她若是会告诉他,他们之间就不会走到这种地步。 傅翼站起身,仰头望着天空,目光变得深沉而诡异,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孤傲绝与莫如风原本打算去会一会殷卧雪,他们想去看一看两次都将傅翼伤到极致的女子是谁,说实话,他们对很佩服,可以接二连三的伤傅翼,也能让傅翼接二连三的将心给她,很难得,面对傅翼捧着的一颗诚挚的心,她居然不屑以顾。 可后来,随即一想,他们去见她做什么?指责?还是真去告诉她,我们佩服你。 感情之事,除了当事人,谁也帮不了,所以在肯定傅翼不会有寻死的念头后,两人果断的离去,一人接着寻心里的小仙女,一人回自己的回家。 景绣宫。 殷卧雪醒来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红袖见她醒了,立刻去准备清淡而有营养的饭菜。 对殷卧雪,心里明明对她嫉妒,可红袖真能做到不露声色,这就是她为何可以在御书房伺候傅翼的原因。若不是有一定的自控力,估计魏太后也不可能让她同林长风一同来傅氏皇朝做奸细。 “红袖。”殷卧雪用完膳,看着红袖欲言又止。 “娘娘,有话就直说。”红袖自是清楚殷卧雪想说什么,能忍到现在,也是一种极限。 殷卧雪一闭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红袖,我腹中孩子的事,你会告诉他吗?” “不会。”红袖没有一丝犹豫,果断的给了殷卧雪一个肯定的答案。 “为什么?”殷卧雪反倒有些惊讶,林长风也说不会,红袖也说不会,他们不都是傅翼身边的人吗?为什么会帮着她瞒着傅翼呢? “娘娘想要奴婢在帝君面前如实以告吗?”红袖停下收拾碗筷的动作,看着殷卧雪一脸认真的问道。 “当然不是。”殷卧雪有些紧张的否决,她就是太害怕红袖将此事告诉傅翼,不然她前面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 “嗯。”红袖点了点头,并没再多说什么。 “红袖。”殷卧雪伸出手抓住红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她不知道红袖为何要帮自己,也也不想去弄懂,只要能保护这个孩子,她什么也不想去猜测,太累了,平安将孩子生下来,她就不相信,孩子生下来之后,傅翼还会狠心将孩子杀掉,若是那样,她不会为孩子报仇,她会跟随孩子去,让傅翼活着悔恨终身。 第九十四章 幽禁冷宫 呵呵,有情有爱才有悔恨,无情无爱何来悔恨。 “娘娘请安心,奴婢会用这条命保护皇子的平安。”红袖反握住殷卧雪的手,语气坚定而郑重,这孩子魏太后有用,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孩子,哪怕是牺牲自己。 “红袖,谢谢。”殷卧雪鼻子有些酸,感动不已,红袖是傅翼的人,她只伺候自己几个月,没义务助自己。 加之这事,聪明的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傅翼是个危险人物,还是一个会牵怒的主。红袖若是帮自己隐瞒傅翼,就等于是背叛了傅翼,后果可想而知,即便是不知红袖为什么会为了自己而背叛傅翼,目的只要是保护腹中的孩子,就是她殷卧雪的恩人,这份恩情她记住了。 对于殷卧雪的道谢,红袖有一时的恍惚,所有的事她都清楚,殷卧雪在殷氏皇朝的事迹,她也清楚,其实,殷卧雪是最无辜的人,可命运不待见她,硬是将她拉进这阴谋的漩涡之中,先是代替殷眠霜和亲,遭受傅翼报复折磨,右手被废,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如今又成为了众人利用的靶子,命运可悲,道路坎坷,若是日后她知晓所有的真相,该如何呢? 红袖摇了摇头,摇掉那些愧疚的想法,要成就大事,同情这东西是最无用。 魏太后的教诲,她铭心刻骨,所以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牺牲一切所能牺牲。 “娘娘,我先去李御医哪儿取安胎药。”红袖抽出手,端起收捡在托盘里的碗筷,起身离开。 殷卧雪望着红袖的背影,目光有些复杂,红袖给她的感觉,深沉难懂,还隐约可以从她眉心处看到的隐忍,她在隐忍什么? 她是傅翼身边的人,若是有问题,傅翼早就发觉了,她在这里担什么心? 殷卧雪抬手揉搓着眉心,她是怎么了,傅翼如此无情无意,她居然还为他担忧,傅翼如此强悍铁血,需要她来为他担忧吗? “宝贝,娘一定会让你平安来到这世上,娘一定会保护你周全。”殷卧雪手覆盖在平坦的腹部上,心里也下了个决定,等孩子一出生,她就诈尸,只有死,才能让傅翼彻底放过她。 然后带着她的宝贝永远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生活,将孩子扶养大,然后看着孩子成婚生子,她这一生也算圆满结束,虽有遗憾,却也知足。 “圣旨到。”门外传来一道声音,将殷卧雪飘远的思绪接了回来。 殷卧雪的心口猛跳,慌乱与恐惧,一股脑的挤上脑门,瞬间脸色愈加惨白。 圣旨,这时候怎么会有圣旨? 傅翼又要耍什么花招? 不是她多心,而是景兰宫的事,真的让她害怕起来,她也没想到这时候傅翼...... 上次的事,她虽吓晕了过去,却清楚的知道,傅翼没发现什么,不然照傅翼的脾气,他不会如此放过自己,在她清醒过来,第一眼印入视线内就不是红袖而傅翼。 殷卧雪起身,不管傅翼出什么招,她都得接下,并且还要小心翼翼。 “霜妃娘娘接旨。”门被推开,宣旨公公举着圣旨走了进来,扫一眼跪在地上的殷卧雪,那眼神里满是讥讽与不屑“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和亲公主殷眠霜,意图弑君,却误杀腹中龙子,其罪当诛,但念其傅氏皇朝与殷氏皇朝长年修好,死罪可免,活罪难道,贬为嫔妃,幽禁冷宫。” 殷卧雪心里翻江倒海,不知是喜,还是悲,幽禁冷宫,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进入冷宫的妃子,没有一人出得来,傅翼也不可能去冷宫,可不知为何,心里却隐隐作痛。(.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娘娘接旨吧。”宣旨公公见殷卧雪呆滞住,出声提醒,将圣旨对合起,递到殷卧雪面前。 殷卧雪愣愣的接过圣旨,目光有些涣散,神情也茫然,冷宫,是最轻的处置,傅翼如此痛恨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自己。 “来人,送娘娘去冷宫。”宣旨公公转头对身后的太监宫女命令。 立刻上来两太监,一边一个欲将殷卧雪架起。 “我自己会走。”殷卧雪抬眸,清冷的目光里蒙上一股骇人的戾气,让两名太监不敢造次,退后一步让殷卧雪起身。 走出景绣宫,正好碰到端着药碗的红袖,见眼前这幕,红袖有些反应不过来,药碗从手中滑落,四分五裂,药汁洒了一地。 “娘娘,发生何事了?”红袖跑上前抓住殷卧雪的手,神情有几许的焦虑,看向一旁的公公。“李公公,你们要将娘娘带到哪儿去?” 她才出去一会,怎么就出事了。 “红袖姑姑,帝君下旨,将霜娘娘幽禁冷宫。”曾经跟红袖在殿前伺候过,加上李公公是刘图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所以对红袖,李公公很客气。 “幽禁冷宫?”红袖惊愕的看着殷卧雪,不是伪装,是真的惊讶。 “没事,其实住在冷宫跟景绣宫对我来说都一样。”殷卧雪拍着红袖的手,坦然的说道。 红袖伺候了她几个月,突然去了冷宫,开始肯定会不习惯,可那又能如何呢?红袖是傅翼身边的人,是绝对不可能跟她一起去冷宫,加上在这后宫之中,除了红袖,她也不认识其他宫女,就只能她独自去。 “奴婢去求帝君。”说完,红袖放开殷卧雪的手欲朝御书房的方向跑去。 “红袖姑姑,圣旨一出,霜妃娘娘被打入冷宫就成了定局。”李公公一把拉住红袖的手,她若真去为霜妃娘娘求请,不是明着往枪尖上撞吗? “李公公,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是去求请,而是去求帝君让我陪着娘娘去冷宫,好有个照应。”红袖难得一笑,即使是感激。 “红袖姑姑,你这又是何苦。”李公公叹息,冷宫这地方,后宫之中,无论是主子,还是奴婢,谁不是能避而逃之就避,她居然还主动朝哪儿去。“红袖姑姑,若是进冷宫,你这一生也就是毁了。” “娘娘是个好主子,为她值得。”红袖挣脱开李公公的手,转身朝前跑去。 “您是好主子,红袖姑姑何尝不是好奴才。”李公公摇了摇头,这句话是对着殷卧雪所说,他也能看得出她是个好主子,可是生活在后宫之中的人,谁不是树倒猢狲散,明哲保身,真情为何物?主子们之间明争暗斗,他们这些下人何不是如此。 殷卧雪神情平静如水,目光也淡漠如冰,心里却隐藏了太多情绪。对红袖的感激,对傅翼的茫然,殷卧雪摇了摇头,朝前面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景绣宫,这毕竟是她来傅氏皇朝所住之地,只有几个月,却发生了太多的事,折磨、心酸、喜悦、绝望,到最后的离去,心里五味杂陈。 路过的宫女太监对殷卧雪指指点点,她却完全不在乎,如入无人之境。 本来是宠妃,突然之间变成弃妃,还被打入冷宫,罪名还是她自找的,是有心,还是无心,反正今天很多宫女太监都从景绣宫路过,就连与郁露宫背道而驰,都有几个宫女走景绣宫路过。 从景绣宫一路走到冷宫,一路上有很多人出来撮热闹,大家都来看她的笑话。 直至快要到冷宫,才没有了人,估计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之中,就只有她才一路上被人目送而来,那些奚落的眼神,讥讽的话语,鄙夷的态度,殷卧雪通通抛之脑后,让她奇怪的是,她被打入冷宫,如此震荡的事,眠霜不可能听不到风声,即使是佛堂,皇太后的消息比谁都灵通,她居然没来送自己,或是说几句话。 冷宫外,一抹身影等候在冷宫门口,一见被几人送来冷宫的殷卧雪,月胧立刻上前,对李公公说道:“李公公能不能行个方便,月胧有几句话想对娘娘说。” “月胧姑姑,这......”李公公一脸为难的样子,他是真的为难,帝君的命令,月胧又是这后宫之内最特殊之人,他还真不知帝君的命令中,月胧例不例外。 “李公公,月胧求你。”月胧双膝一软,跪落在地。 “使不得,月胧姑姑,你这是要奴才的小命吗?”李公公立刻将月胧扶起,她可是见了帝君跟皇太后都免跪,若是跟他下跪,那可得了。 “李公公若是不答应,月胧就不起来。”月胧挣脱开李公公扶着她的手。 威胁,**裸的威胁。 “好吧,奴才答应你,月胧姑姑你快起来。”反正横竖都是死,何不成全别人。 “谢李公公。”月胧起身,向李公公鞠了一鞠。 “你们可要抓紧时间。”李公公哭丧着脸。 “月胧有分寸,不会连累李公公。”月胧拉着殷卧雪,来到一处无人之处,看着脸色苍白的殷卧雪。“娘娘,怎么会弄成这样,你跟帝君几天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才几天啊!” 殷卧雪紧抿着嘴,目光望向天际,不知如何回答。 第九十五章 “娘娘,请你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会弑君,还有你腹中的孩子,我不相信,通通都不相信。”月胧握住殷卧雪的双肩,摇晃着,情神满是担忧之色。 “月胧,这事你别管,也别去质问他。”殷卧雪看着月胧,脸色极其的严肃认真,越是插进来得多人,对她百害无一利。 “娘娘,月胧不是想管,月胧只是想知道真相。”月胧有些怒了,她去问帝君,结果是避而不见,这是第一次,她要见傅翼,他不见她。 “知道了真相又如何?”殷卧雪似笑非笑的看着月胧,然而面对她的问题,月胧不知如何回答。 是啊!知道了又能如何?凭她一人之力,扭转得了乾坤吗? 皇太后跟帝君都不见她,就足以说明这件事毫无转圜的余地。 “月胧,若是见到眠......她,请你帮我捎句话给她,回殷氏皇朝。”殷卧雪掰开月胧抓住她双肩的手,转身朝冷宫大门走去。 “殷卧雪。”月胧突然叫出殷卧雪的名字,见她脚步顿了一下,也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你果然是她,你才是真正的殷卧雪,而她才是殷眠霜。” “还是那一句话,知道了真相又如何?”平静的说道,殷卧雪眸子不泛半点涟漪,其实对她来说,谁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殷眠霜经常往佛堂跑,后来干脆住在了佛堂,其中之意已经很明显。 “帝君若是知道......” “结果不会变。”殷卧雪打断月胧的话,接着又说道:“别说他不信,就算相信,你懂傅翼,他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掀风鼓浪吗?届时,殷氏皇朝与傅氏皇朝开战,殷遏云是殷氏皇朝的王爷,必是先当其冲,你懂我的意思。” 月胧一震,心头复杂,殷遏云是月胧身体内的一根软骨。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殷卧雪一踏进冷宫,大门立刻被人给关上,所有人离去,听到关门声,殷卧雪回头,嘴角划过苦涩,转回头,望着身处之地。 这就是冷宫吗? 故名冷宫,无非就是没人光临,住在这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只能在此处等死。 微风吹过,一地清凉,杂草丛生,秋蝉虫鸣。 殷卧雪看着眼前已像荒芜十余年的院落,一派萧瑟之景象。 德妃不是被幽禁在这冷宫吗?怎么这里倒像是无人住过。 “哟!这是谁啊?是本宫眼花了吗?”殷卧雪在想着,突然一道娇媚带着讥诮的声音响起。 殷卧雪寻声望去,站在门口的人不是德妃是谁? “殷眠霜,你若是来看本宫的笑话,那么请回,你来错了地方,这是冷宫,不是景绣宫。”换言之,冷宫如今是她的地盘,她做主,德妃虽身处在冷宫,那傲骨依旧犹存。 殷卧雪看了她一眼,并未理会,迈步朝房间走出。 “站住,这是本宫的地方,不许你进去。”德妃站在门口,展开双臂,将殷卧雪堵在门口,看着她的目光里全是挑衅的意味,在德妃眼里,今日的殷卧雪就是来挑衅,她忘不了自己是因何而来此处,若不是她,自己会轮落到这步田地吗? 这就是人,永远只知怪罪别人,而不去烦醒自己的错,出了事也只是一味的将错推到别人身上,好似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对。 “请让开。”看着有些幼稚举动的德妃,殷卧雪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傅翼将她打入冷宫,岂料冷宫里住着德妃,看来往后的生活,她是不会无聊了。[.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哼。”德妃冷哼一声,态度高傲的道:“滚,这是本宫的地盘,轮不到你来撒野。” “即日起,这不只是你的地盘,也是我的地盘。”殷卧雪揉了揉发痛的眉心,趁德妃呆滞之即,殷卧雪将她推开,走到里面去。 屋子里情形,也不是很好,简单的摆设,甚至有些地方没人打扫而布满灰尘,殷卧雪有些好奇,这德妃是如何生活下去,院落里的杂草不处理,屋子里也不打扫,明明有人住看起来到像是荒芜人住。 住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她居然也不生病,还真是奇迹。 殷卧雪拿起角落里的盆子,走到院落里树下那口井边去打水,说起这冷宫,水资源也丰富,景绣宫都没井,这冷宫里却有。 站在井边,殷卧雪看了一眼井里,还好里面有水,旁边也有桶跟绳子,不过一看便知很久未用过了。殷卧雪放下盆子,弯腰捡起绳子,扯了扯,确定这绳子还能用,才将木桶丢进井里,扯了一桶水,倒进盆子里,殷卧雪端起盆子朝屋子走去。 其实这里什么都有,只是德妃懒,殷卧雪几乎敢肯定,除了德妃之外,前一任妃子一定是个勤快而认命的妃子,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些东西。 花了一个时辰,殷卧雪才把屋子里弄干净,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和手臂,殷卧雪手覆盖在平坦的腹部上,仅用自己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道:“宝宝,你一定要坚强的在娘肚子里,只需再坚持几个月,娘生下你之后,就带你离开,永远离开这里。” 原本布满灰尘的屋子,此刻在殷卧雪的努力下,干干净净,看着自己的杰作,殷卧雪心里升起一丝满足。 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吗?不借他人之手,什么事都自己动手,充实而幸福。 幸福?殷卧雪摇了摇头,幸福对她来说遥不可及,越是感觉快触到,却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自己只能远望。 “这里的一日三餐都有专门的人送来吗?”肚子有些饿,殷卧雪看向依旧呆滞在门口的德妃,她就像一尊雕像耸立在哪儿?殷卧雪有些佩服德妃的定力,足足一个辰时,她居然站在哪儿动也不动,若不是自己清楚,还以为她被人点了穴。 “是。”德妃反射性的回答。 “哦。”殷卧雪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见她还打算继续站下去的意思,也不打扰她,也怪不得她能在如此糟糕的环境下生活,原来她一站就能站一个时辰以上,这也是一种修为的境界。 “殷眠霜。”德妃突然厉声叫道。 “有事?”殷卧雪回眸,就见德妃倏地朝她冲来,一把抓住她的双肩。 “你刚刚说什么?”德妃语气有些激动,眼神凌厉。 “有事。”殷卧雪微微蹙眉,她刚刚就是说的这两字。 “不是。”德妃否定,接着又说道:“你刚才说,即日起,这不只是你的地盘,也是我的地盘。对不对?你刚刚就是这么说的。” 殷卧雪愕然,这是刚吗?这是刚吗?分明是一个时辰前说的话,她居然说是刚刚,她的意识不会还留在一个时辰前吧?这已经不能用反应迟钝来形容了,而是......她也不知如何形容。 “是。”殷卧雪顺着她的话点头。 “哈哈哈。”德妃突然放开殷卧雪,一阵发疯似的狂笑,笑得腰都弯了,眼泪都飙出来了。“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你也有今天,哈哈哈,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啊!果然是如此,帝君没变,他依旧如此,宠你之时,能将你宠上天,一旦失宠,你便什么也不是,殷眠霜,你是他最特殊宠爱的一个妃子,也是最悲哀的一个,一失宠就被打入冷宫,以前那些失宠的妃嫔都只是住在自己的寝宫内独孤终老,而你却被打入冷宫,哈哈哈,报应,报应啊!上苍待人果然是公平的,太公平了。” 殷卧雪嘴角抽了抽,自己好像没得罪过她,用得着如此幸灾乐祸吗? 报应?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得到报应? 上苍待人公平?公平吗?上苍待她就一直不公平,小时候如此,长大亦如此,坎坷的感情,布满荆棘的人生,这叫公平吗?前世她到底造了什么孽,今世要如此处置她。 从出生,父母以为她好为名,将她丢给外公,到他们双双归西,她都未见过父母的长像,只留下一个哥,在谷底,那五年来,从懂事,与夜星那一年才是她真正快乐的日子,回到殷王府,不可否认,过了十多年无忧无虑的日子,直到破浪哥哥用死来证明他对哥的爱,才彻底粉碎了她憧憬出美好的未来。 代眠霜和亲,代眠霜接受傅翼的报复,得知傅翼就是当年的夜星,却忘了她,在傅翼精心安排之下,心遗失在他身上,明知那是布满毒气的沼泽,却甘愿沉沦,可沉沦之后,才方知什么是痛,什么是绝望。 假如傅翼不是想牺牲她腹中的孩子,殷卧雪想,无论他如何伤害自己,她都会原谅他,因为那份爱,太脆弱了,一不小心就会被捏碎,却让人想倍加珍惜。 停下笑声,德妃又抓住殷卧雪的双肩,急切的说道:“告诉本宫,快告诉本宫,帝君到底为何如此狠心要将你打入冷宫?以前从来没有过,若不是犯了什么事儿,帝君是不会将失宠的妃子打入冷宫,最多他会派人直接暗杀,或是亲自取走她们的命。” 第九十六章 觊觎解药 没给殷卧雪开口的机会,德妃接着道:“打入冷宫,那是代表,你身后有雄厚的家族支撑着,不能杀你,只能让你自生自灭,就如我,不过,你的身后是整个殷氏皇朝,帝君若是不想与殷氏皇朝撕破脸,也不会动你,打入冷宫也太过头了,他大可以将你软禁在景绣宫。[.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弑君。”殷卧雪从嘴里吐出两字。 “什么?”德妃惊呼出声,倏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殷卧雪,弑君?她一定是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弑君。”殷卧雪掰开德妃抓住自己双肩的手,这人怎么跟月胧一样,都爱抓住别人的肩不放。先前被月胧抓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这又被德妃抓来抓去,再抓下去,她的肩非废了不可。 “弑君。”德妃喃喃念着,不停的念,念了十遍,却又回神,质问着殷卧雪。“为什么?为什么要弑君,帝君对你还不够好吗?还不够宠爱你吗?你你你......你是殷帝派来的......” “你想太多了,此事与殷帝绝无一点关系,殷帝答应和亲,也是诚心诚意。”殷卧雪截断德妃的话,突然又觉得,自己跟她解释这些做什么?抬手揉了揉眉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什么意思?”德妃挑眉。 “什么意思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你我都住进这冷宫之中,我不想生事,也不想过太劳累的日子,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殷卧雪冷淡的说道,就连眉眼间都只是淡淡的漠然与坦然,好似她住进的不是冷宫,而是永和宫。 “和平共处,做梦,不说这妃位,就是轮先来后到,本宫都能将你欺压得死死。”德妃白皙的脸上,沾有少许的灰尘,凌厉的目光却透着威仪,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她是真的幸灾乐祸,从殷卧雪进住景绣宫没一个月,她就因去景绣宫,被傅翼打入这冷宫。 几月前,皇太后令人将她带去御花园,原以为是她翻身之时来了,皇太后要为她作主,毕竟她没犯什么事就被打入冷宫,得跟她的家人有个说法,却因殷卧雪毁了皇太后的那盆牡丹,她又被送回了这冷宫之中,叫她如何不怨,如何不将所有的错都归功于殷卧雪身上。 如今,老天爷将她恨的人,她怨的人送到自己面前,不是叫自己欺凌她吗? “德妃姐姐,人有三衰六旺,你我可算是同病相怜,也算是一种缘分,既然如此,为何不以和为贵,同住这冷宫,地方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与其弄僵关系,不如在此相亲相爱。”殷卧雪很有诚意的说道,她只想安然的度日,不想再生事端,没准与德妃相处久了,她还能将她一并带走。 “我呸!”德妃很不雅的吐了口吐沫在地上,一脸鄙夷的说道:“谁跟你同病相怜,谁跟你有缘分,即使有缘也是孽缘。哼!还相亲相爱,少恶心人了,本宫就是要欺压你,将几月前你欠本宫加倍讨回。” “唉!”殷卧雪叹口气,摇了摇头,话不投机,多说也无益。 转身朝她铺好的床走去,德妃看出她的想法,跑上去一把将殷卧雪推开,而殷卧雪在她大力之下,差点儿被推到,还好她站稳脚步,清冷的眸中闪过杀意,想伤她腹中孩子的人,她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见德妃一脸得意之色,坐在床边,挑衅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好似是在说,谁先抢到,这床就归谁,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那眼神纯属是挑衅,不是那种冷佞的寒芒,殷卧雪知道,她刚刚只是单纯的推开自己抢床,并非是想借故伤害她腹中的孩子,加上她并不知她腹中有孩子。 敛起杀意,表情恢复平静。 “喂,你去哪儿?”见殷卧雪转身离去,德妃反道奇怪的问。 殷卧雪没回答,自顾朝外面走去。 “好大的胆子,本宫问你的话,你居然敢不回答,拽什么拽,你被打入冷宫,已经不是那个霜妃,在冷宫里你就得听本宫的。”德妃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有些不敢相信,这真是她一个人打扫的吗?可这冷宫除了她,就是自己,自己又没帮她,除了她还有谁。 似乎她来了也全然无害处,可以陪她说说话,还可以打扫屋子,嗯,真的很不错,随即一想,德妃又担忧起来了,弑君的罪她都敢犯,万一自己惹怒了她,那她不给自己一刀。 走出房间,殷卧雪坐在井边,望着头顶上的那颗树,这里很好,甚至清静,希望她能在这里平安度过剩下的几月,千万别再出茬子。 “宝宝,新环境,新气象,喜欢吗?”殷卧雪摸着肚子,脸上洋溢起慈爱的笑容。 如果没有那些人的有心,殷卧雪真不敢相信,若是到了五个月时,她就会失去宝宝,彻底的失去,想想都觉得后怕。 御书房,得到傅翼的同意,红袖走出御书房,见四下无人,朝永和宫的方向直奔而去。 永和宫外假山后。 “红袖参见皇太后。”红袖一见等在假山后的人,单膝落地。 “事情都还顺利?”那人一转身,一身道袍,不是清玉师太是谁? “回皇太后,一切如皇太后所料。”红袖站起身,恭敬的站在她身后。 清玉师太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老女人可有识破你的真实身份?” “没有。”红袖摇头。 “好,很好。”若非怕不远处的人听到,此刻清玉师太真想狂笑,笑自己的绝计,笑傅翼的愚昧,笑皇太后的无知,自以为控制了一切,却不知真正控制一切的人是自己,不过,还得多谢他们两母子互相仇视,若是他们联合起来,她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就算见到缝也没机会插针。 哈哈哈,连老天爷都在帮她,搅乱傅氏皇朝的后宫,别说报当年之恨,照这种进展下去,魏氏皇朝灭了傅氏皇朝都有可能,传言将傅翼传得如何了得,在她看来,传言就是传言,夸大其词,傅翼也不过如此,三年前,她一句话,就能血洗自己的后宫,三年后,这一切还不是控制在她手中。 “皇太后,红袖不能久待。”红袖的提醒,将思绪扬远的清玉师太拉了回来。 “嗯!去吧,记住,好好照顾她,这样才能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出来。”清玉师太朝红袖挥手,意识她下去。 “红袖,谨记。”红袖再次单膝落地,行了个退安礼,转身欲离去,却被清玉师太叫,转回身,恭敬的问道:“皇太后还有何事?” “那个老太婆你先别管她,她现在忙着培训殷眠霜来取代殷卧雪,哀家猜想,她下一步是想让傅翼恢复记忆,让他记起真正救他的人是殷卧雪而非诺儿。”清玉师太上扬的眼角迸射出鄙夷的幽光。 “皇太后之意?”红袖微微蹙眉。“红袖可以理解为,皇太后是想让自己找机会背叛傅太后吗?可若是这样,傅翼那儿也很快知晓,红袖不觉得,这些年来为皇太后做的事,傅翼会毫不知情。” 清玉师太摇了摇,说道:“哀家的意思,是让你想办法得到殷卧雪的信任,殷卧雪是清虚老人的外孙女,医术得有他的真传,哀家不认为殷卧雪既然知晓傅翼就是当年她救的人,明知傅翼身上中有寒毒,还不想法为他配制解药,她第一次见诺儿前,承诺过诺儿要将寒毒的解药配制出来,送给诺儿。” “皇太后是要红袖从殷卧雪身上偷解药?”红袖有些不确定的问,想到这几个月殷卧雪在景绣宫配制那些药,还特意在白鼠身上试验,红袖猜想,那时候她应该就是在配制寒毒的解药。 “不错。”清玉师太点头,接着又说道:“那老太婆是清虚老人的首席大弟子,虽然医术没学多少,毒术到被她学精了,却因一个男人背叛她师傅,毁了清虚老人的那双腿,清虚老人却顾念师弟之情,没有对她下杀手,只是将她赶出师门。” 听到这些,红袖没有一点惊讶,因为她早就知道,傅太后是清虚老人的首席大弟子,魏太后却是清虚老人的师妹,傅太后比魏太后年长,辈分却没魏太后高。 这是她们之间的恩怨,她能做的就是听从魏太后之命。 “哼!”清玉师太冷哼一声,想到过往的一些事,眼中的怨恨愈加浓烈,微眯的眼眸迸出一缕冷厉的眸光。“想要傅翼记起当年的事,那么哀家就让诺儿解除他身上的寒毒,这可比当年的救命恩人更让傅翼刻骨铭心的记住。红袖,你不会让哀家失望的。” “皇太后,万一殷卧雪没有解药怎么办?”清玉师太的自信来自哪儿,红袖不知道,反正她是没这样的自信,毕竟,当初殷卧雪也在为傅歧月配制减轻哮喘的药。 “寒毒是殷卧雪的母亲所配制,除了她,没任何人可以配制出,哀家相信殷卧雪手中一定有寒毒的解药。”清玉师太将“一定”嚼得特意重。 第九十七章 谨遵圣意 “若是如此,红袖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拿到解药。(.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红袖保证,她说的是有,如果没有,她也无能为力。 “很好。”清玉师太极其满意的点头,手中拂尘一挥。“下去吧,万事小心谨慎,别被人发现你的身份。” “是,皇太后的叮嘱,红袖铭记于心。”红袖转身,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才走出假山。 红袖离开后,清玉师太并没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冰冷的假山后一片寂静,一会儿后,另一抹身影出现在假山。 “皇太后。”林长风单膝落地,看着清玉师太的态度跟红袖一样的恭敬。 “长风,对你哀家很放心,也没什么交待你,哀家只能说,见机行事。”清玉师太伸出手,将林长风扶起,他是个精明人,对他,她真没什么不放心,红袖还年轻,行事没有她哥稳重,所以自己要叮嘱她。 林长风微微愣了一下,眉角不由挑了挑,僵硬的唇线微微动了一下,冷峻的面容上便没有其他的情绪。“是。” “孩子,你恨哀家吗?”对林长风,清玉师太有些愧疚,对红袖并没有。 “没有。”林长风看一眼清玉师太,果断的回答,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若他不愿意谁也逼迫不了。 清玉师太叹口气,是欣慰,也是怅惘,拍了拍林长风的肩。“孩子,苦了你,你毕竟是魏氏皇朝第一世家,林家的长子,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却让你冒险来傅氏皇朝。” “长风是魏氏皇朝的一份子,这是长风应该做的。”林长风表无面情,态度不卑不亢,一双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让人猜测不出他心中所想。 “好孩子,事成之后,回到魏氏皇朝,哀家定要召儿封你为护国大将,手握魏氏皇朝三分之一的兵符,让林家在魏氏皇朝稳站第一世家,永垂不倒。”此地此时,除了承诺,清玉师太给不了其他。 “谢皇太后。”林长风准备叩谢恩,却被清玉师太拉住。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林长风跟清玉师太同时一惊,清玉师太急着低声道:“孩子,快走,小心别被人发现。” 成败就在这一举,清玉师太才不想,在如此关键时刻,就因她私下召见他们两兄妹被发现,就太得不偿失了。 “保重。”林长风拱手,身影一闪,如疾风掠过,就算从那些人身边掠过,都不会发觉,只会以为是风吹过。 清玉师太也从另一处离去。 “林侍卫,等等,咱家可算是找到你了。”刘图一见林长风身影,立刻追了上去,手搭在他肩上,气喘吁吁,一副跑了好长一段路的样子。 “何事?”林长风依旧是面无表情,一脸冷酷的样子。 “帝君找你。”刘图抹了一把汗,抱怨道:“你上哪儿去了,害得咱家找了一半天?” 没理会刘图的抱怨,林长风转身朝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心里却在猜测着傅翼找他为何事,殷卧雪被打入冷宫,也未接下傅翼的命令,是让他跟去冷宫暗中保护,还是回到他身边,这件事让他们的关系彻底恶化,林长风没把握傅翼是否还让自己暗中保护她,红袖要跟去冷宫陪她,都是亲自去找傅翼说,若是他也学红袖,傅翼会同意吗? 答案很明显,疑心病重的傅翼,估计不仅不会同意,还会怀疑他的企图,看来真如皇太后所说,见机行事。 御书房。 “帝君。”林长风一进御书房,立刻跪下,不似以前只是单膝落地,而是双膝跪地,是请罪的意思,傅翼既然叫刘图去找他,就代表他找了自己很久,以前只要他一个眼神,自己就会快速现身,林长风有些不确定,傅翼有没有用千里传音召唤他,应该没有,因为他没收到他的召唤,可不排除他失神的时候,有听到却没理会,之后就忘了。 “长风,你依然去冷宫暗中保护她。”低沉的嗓音充满冷冽的气息,傅翼抬眸看着跪在下面的林长风,并没因他的失常而疑惑,狭长的凤眸里像是在蕴涵着什么。 林长风霍地抬头,对上傅翼那双如幽幽寒潭的黑眸,冷冽如常,教他琢磨不透傅翼的心思。 “为什么?”第一次,林长风在傅翼下命令之前,问他为什么? 闻言,傅翼眸色一暗,一身戾气,分外冷冽,态度冰冷。“长风,你越权了。” “抱歉。”林长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头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下。“谨遵圣意。” 林长风猜不透傅翼何为还要他去暗中保护殷卧雪,心中有些不安,敏锐的嗅到一股诡异的气氛。 若是傅翼对殷卧雪没忘情,那么他将她打入冷宫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她,他好放手去做某件事,而这件事是他不知道的,魏太后那方就身处险境。 倘若断情了,将她幽禁在冷宫,是让她自生自灭,还让他暗中保护,红袖在冷宫,他也在冷宫,等于是把他们都困在冷宫。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傅翼疑心他们的身份了,若是这样,魏太后的处境就更危险。 傅翼的心思,谁也窥视不清。 到底是那一种?无论是那一种,魏太后都很危险,他得想办法通知魏太后。 “刘图。”敛起目光,傅翼看向站在一边的刘图。 然而,刘图却望着门口久久无法回神,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刘图。”傅翼大吼一声,目光变得狠厉。 “啊。”刘图惊呼出声,立刻回神,对上傅翼阴冷的目光,吓得三魂七魄都跑出来了,扑通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你真是该死。”冰冷的话从牙缝里迸出,傅翼眸光沉冷,一身霸气,吓得刘图连连磕头,直呼该死。“你在哪里找到长风。” “回帝君,在永和宫出来的小花园处。”刘图擦拭着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帝君都问他了,应该不会再追究他的过错了。 “永和宫,小花园处,他到哪儿去做什么?”喃喃自问。傅翼瞳眸一沉,如冰箭般冷锐,宛如恶魔。 “奴才哪儿知道啊?林侍卫做事,素来没人分析得出,应该是霜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他没去处,帝君又没将他招回,闲着没事,所以就瞎晃闲呗。”刘图随口接,还分析得头头是道。 “滚。”傅翼冷喝一声,倨傲狂妄。 刘图吓得连滚连爬的出了御书房,极其郁闷,他到底哪儿说错了话。 傅翼修长的手指在案桌上敲打着,目光冷挑,掠过丝丝寒光,几分讥诮的冷意掠过唇角。 永和宫,很好,很好。 诺儿虽是帝后,却没有任何家族势力相助,若不是他极力保护,诺儿早就不知被后宫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他们居然从诺儿身上着手,的确高明,诺儿对他有恩,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她,给她一片安身之地,却给他们借机坐大,居然不满足,将脑汁动到景绣宫了。 非要逼他将他们连根拔起的铲除掉,若是他们再安分些,他会容他们再安稳几年,可惜,这次是他们先动手,他也不会手下留有余地。 冷宫。 “娘娘。” 闻声,殷卧雪一愣,敛起思绪,转头就见朝她飞奔而来的红袖。 “红袖。”殷卧雪站起身,情绪有些激动,更多的是感动,她真去求他了,她真来了。 “娘娘。”红袖奔到殷卧雪面前,眼睛有些泛红,想去抱她,又顾及主仆之分。 殷卧雪笑了笑,看出红袖的犹豫,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主仆之分,就凭红袖那句,“奴婢会用这条命保护皇子的平安。”她就已经没拿红袖当伺候自己的宫婢,为她肚子里孩子着想的人,都不是她的敌人。 展开双臂,朝红袖点了点头,殷卧雪也不过就十七八岁,红袖已经二十有余,她想叫红袖姐姐,又怕红袖不同意,毕竟在宫中待久了的人,那思想有些古板。 “娘娘。”红袖也不顾及,扑向殷卧雪,是虚伪也好,情深也罢,反正这一幕让人眼红。 “红袖,你这是何苦,你不应该来这里。”抱了一会儿,微微拉开红袖,殷卧雪叹口气,在欣喜的同时也担忧,红袖来冷宫,也等于是毁了自己,到了出宫的年龄,她就可以离开皇宫,她就自由了,离宫是自己做梦也想的事。 可她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没有确保一切,不敢冒然离开。 “娘娘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何况......”红袖目光落在殷卧雪的腹部上,伸手想去触摸,可想到两人的身份,手硬是收了回来,殷卧雪却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腹部。“娘娘。” “没事,只是摸一摸。”殷卧雪笑着摇头,从景绣宫来到冷宫,就如被释放出来的小鸟,没有因不舍心痛而甘愿住在笼子里,冷宫是嫔妃望而生畏的地方,对殷卧雪来说就如同给她重生的希望。 冷宫清静,没有外面的纷争,没有妃嫔之间的勾心斗角,静谧而安宁,很适合养胎。 第九十八章 一片柔和 “感觉怎么样?”殷卧雪问道,心里流淌着一股暖意,目光从红袖身上移到自己腹部,柔和而慈祥,阳光洒落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光亮丽而绝艳。 “好奇怪。”红袖老实回答,手忍不住在殷卧雪腹部上摸了摸,好奇怪的感觉,长这般大,她从来没摸过孕妇的肚子,看起来也不像其他孕妇,那大腹便便的样子。 红袖从十二岁就跟着林长风来到傅氏皇朝,一前一后的进了宫,在宫里待了近八年,傅氏皇朝的后宫,怀孕的妃子不是没有,能怀到五个月的几乎不可见,都是二三个月就被人暗中给害了,只有阴诺诺才超过五个月,那时候傅翼也没叫她去永和宫伺候,若不是殷卧雪,她这时候肯定还在御书房伺候。 “呵呵,还不到三个月,现在还感觉不到,慢慢都明显了。”殷卧雪笑着说道,脸上的神情是即将要为人母的喜悦与慈爱。 她比谁都期望这个孩子近早出生,只有将孩子生下来,她才彻底安心,因为只有这样,就算是被傅翼发现,他也不能再加害孩子,或是等到诺儿姐姐腹中的孩子出生,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就安全了。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也很纠心,可以说是胆战心惊,每时每刻不戒备起来,就怕傅翼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拆穿她的掩饰。 红袖没说话,环视一眼四下,秀眉蹙起。 “其实这地方很好。”殷卧雪扬起嘴角,美艳的脸上是豁达的表情,不求有人能懂她的心声,只求自己懂。 “恐怕也只有娘娘能如此平静坦然的说冷宫好。”红袖无奈的笑了笑,对此处没有嫌弃之意,只是无奈,来这里是她心甘情愿,也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来,所以她没有资格去嫌弃,或是不满,为了魏氏皇朝,再恶劣的环境,她也能忍受。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只是,她担心的是,殷卧雪怀孕,身子又虚弱,胎儿也不太稳定,即使大哥用真气护住胎儿,可这地方终究不便,环境也极其差,也不知道负责冷宫膳食的宫女会送些什么样的饭菜来。 殷卧雪但笑不语,任由红袖扶她到井边去坐着。 “哟!这不是帝君身边的红人,红袖姑姑吗?怎么?有时间过来看自己曾经伺候过的主子,还真是有心,那像本宫那些宫婢,平时本宫待她们也不薄,本宫一出事,她们就树倒猢狲散,巴结新主去了,连来冷宫看一眼本宫都怕受牵怒。”抱怨的声音,带着自嘲。 红袖一愣,她怎么忘了,冷宫里还有一主,转身朝站在门口的德妃,福了福身。“见过德妃娘娘。” “行了,你也别行礼,别说德妃,就是帝后来这里,也什么都不是。”德妃摆了摆手,一点也没有刚刚对殷卧雪那高傲而嚣张的气焰。 德妃与殷卧雪相比,她要糟蹋得多,殷卧雪一来这里就将屋子打扫一遍,那像她第一次来到此处,别说打扫屋子,怨天尤人都来不及。 不可否认,她跟殷卧雪真得无法比,殷卧雪太平静,好似这儿不是冷宫,是众人想挤住进的永和宫。 “唉!像你这么惦记主子的宫婢,在这以势力权衡的宫闱内,还真是少见。”德妃叹口气,迈步朝她们走去,丝毫不客气在殷卧雪旁边落坐,也许是殷卧雪的平静激发了她,也许是有人陪她说话,反正德妃就是转变了。 “想通了。”殷卧雪侧目看着德妃,似笑非笑。 “想不通又能如何,想通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待在这冷宫,坐着等死。(.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德妃倏地侧过身,愠怒的看着殷卧雪。“本宫警告你,我比你的妃位高,又比你先来这冷宫,所以想和平公处,今日往后,本宫说什么就是什么?” 殷卧雪摇了摇头,德妃却蹭的一起站起身,很不友善的指控。“喂,殷眠霜,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拒绝的意思吗?嗯?” 把她的无奈,当成拒绝,这人还真是。殷卧雪本想再摇头,随即一想,估计德妃又要误会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还差不多。”德妃满意了,坐回井边,自顾自的说道:“你也别那么勉强,你虽是贵为公主,可你的身后势力在殷氏皇朝,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本宫家族的势力可是在眼前,你日后要是听本宫的,说不定本宫出去之后,还能来看你,若是成功当上帝后,没着本宫还能向帝君求请,让他放你出冷宫。” 殷卧雪只笑,不开口,估计想让德妃打消出冷宫的念头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有个信念,如果连信念都没了,德妃在冷宫就真的只有坐着等死了。 “娘娘,奴婢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红袖好奇的问道,德妃素来仗着自己家族有点势力,在后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一张嘴尖酸刻薄,没有贤妃的淡泊,没有贵妃的隐忍,所以她跟淑妃都得牺牲,然而德妃是第一个挑衅傅翼权威之人,却也是幸运之人,没像淑妃那般,埋身地狱池。 确切的说,德妃身后没有像淑妃那样的姨娘,将她推向死亡,所以德妃只是被打入冷宫。 “过去了。”殷卧雪并不想细说,因为不重要,所以没必要说。 殷卧雪不说,红袖也不问,德妃更不愿提,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很糟糠,转移话题。“红袖啊!你是帝君身边的红人,又能来这冷宫,你来看你曾经伺候过的主子,怎么没带点好吃的来,本宫跟你说,这冷宫的东西根本不是人吃的,又冷又硬,简直难吃死了,咽都咽不下。下次若是来看你曾经伺候的主子,记得带点糕点,最好是桂花糕,和糯为糕,好久没吃到了,想想都要流口水。” “德妃娘娘,其实,奴婢跟娘娘一起住冷宫,所以你的要求奴婢没办法办道。”红袖很不想泼德妃的冷,可这事她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德妃愣愣的望着红袖,侧头看着殷卧雪。“霜妃妹妹,姐姐在这冷宫住久了,听力不是很好,刚刚你有听到红袖说什么吗?” “德妃姐姐,有妹妹跟红袖陪你,以后不会无聊了。”殷卧雪学着德妃说话的方式,忍着笑意,猜想,如果自己笑出声来,德妃肯定将她推下这井中。 “为什么啊?”德妃不能自欺欺人了,抬眸质问红袖,她幻想的那些糕点又成为幻想了,那种感觉很不爽,如同到嘴边的鸭子飞了一般。“你不是帝君身边的红人吗?你去伺候她,不就是因为帝君宠她,现在失宠了,你应该回到帝君身边啊?就算去别的宫,帝君也不可能牵怒到你身上,把你一起给打入这冷宫啊?红袖,你是在挤兑本宫吧!” “娘娘在哪儿,奴婢就在哪儿?帝君也同意了让奴婢来冷宫陪娘娘。”红袖的话很坚决,也彻底抹杀了德妃的希望。 “红袖。”德妃蹭的一下又站起来了,指着红袖的手有些颤抖。“你......怎么这般笨啊?你脑袋有问题吗?这是冷宫,是冷宫,人人避而远之,你怎么就甘愿跳进来呢?你......” 见红袖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随即,德妃恨铁不成钢瞪着殷卧雪,颤抖的手指,指向她。“还有你,我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样的?冷宫有那么好吗?值得让你们都跑来吗?我现在算是知道,所谓的弑君,只是你来冷宫的手段。后宫这么多妃子,那一个不是绞尽脑汁的想让帝君宠幸,然后怀上龙子,而你呢?非要搞另类,独出心裁就真那么好吗?你们......吼,被你们气死了,本宫要去睡觉了,不然真被你们气死了,就便宜你们了。” 德妃真被气得不轻,跌跌撞撞回到房间。 殷卧雪跟红袖相视而笑,心里有个心声,这冷宫真不简单,能让待久了的人转变,德妃就是活例子。 几月后,佛堂。 “姑姑。”殷眠霜忍受不了,在佛堂陪了皇太后几个月,吃斋念佛,除了佛堂,她那儿也不能去,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姑姑,卧雪都被帝君打入冷宫几个月了,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姑姑。” “急什么急?如此没耐心,如何成大事?”皇太后目光一寒,分外的冰冽,这几月听殷眠霜嚷嚷,她耳朵都听起茧了,好说歹说,就是听不进自己的话,这般没耐心,能放心将她放在傅翼身边吗?儿子是她生的,傅翼的能耐之处,她岂能不知。 “姑姑,都几个月了啊!自卧雪被打入冷宫,我就一直在佛堂念经,这跟她一起去冷宫有何区别。”殷眠霜是惧怕皇太后的,可想到自己还要继续过悲惨的生活,她就鼓起勇气要与皇太后说理。 几个月啊!如此单调的日子,吃不好,睡不好,更重要的是,不能与男人行欢,想想她在殷氏皇朝,一个月总有几天放纵自己,颓废自己,沉沦在男欢女爱之中。 第九十九章 沉不生气 自被殷遏云强行带到这傅氏皇朝后,她就没与男人欢好过,来到佛堂,本想皇太后会让她如愿以偿,岂知,先是以卧雪为理由,卧雪被打入冷宫,现在又以时机不到为由,把自己困在佛堂,陪她一起吃斋念佛,一两月还行,都几月了,她实在是忍受不了,如果想成为傅翼的宠妃,要糟受这样的罪,她宁可不要,宁愿回到殷氏皇朝,享受她逍遥的生活,虽说那些男人没一个长得比傅翼好看,至少她吃得着啊! 傅翼,殷眠霜意识到,他离自己真的很远,远不可及那种。 加上她也怕,从皇太后的述说中,傅翼可是对她恨之入骨,即便卧雪为她承受了,可她还是担心,万一傅翼发现她才是真正的殷眠霜,当初骗他,对他下毒,然后推下悬崖。 “姑姑,若是你没把握让我成为傅翼的宠妃,那么,我就回殷氏皇朝......” “几月算什么?才几个月你就受忍不了了吗?当年哀家可是在这里隐忍了近八年,近八年,你可知道那是如何一段漫长的岁月,那寂寞就如蚂蚁啃骨头,身上的肉被它一点一点的啃蚀完,接着就是骨头,你能想象得出吗?嗯?”皇太后美目里燃烧着恨仇的焰火,头顶上笼罩着一层复杂的阴狠。 “姑姑。”殷眠霜敢怯的开口,被皇太后那阴冷而狰狞的面容给吓倒了,双腿一软,手撑着地,畏惧的移动着颤抖的身子,不知为何,她有预感,皇太后会伤她,想到皇太后用匕首在她眉心处划,稍有不谨,就不光只是毁容那么简单,而是瞎眼,想到这里,对皇太后的惧怕之意更加深了,还有皇太后那恨仇的目光,太浓烈,仿佛要将一切毁灭一般,太可怕了。 “还想回殷氏皇朝吗?”皇太后冷冷的问道,嘴角隐隐间存了几分嗜血与威吓。[.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想......” “再说一遍?”眼角上扬,迸射出一缕冷厉的眸光,皇太后手一伸,殷眠霜顿时感觉一股力将自己吸住,无论她如何抵抗都承受不了那股力的吸收力,身子被吸走,一阵眩晕袭来,殷眠霜还来不及反抗,倏地脖子被人捏住,呼吸瞬间稀薄。 “咳咳咳......姑姑......不想。”在皇太后手下一个使力之下,顿时感觉快要让她窒息了,殷眠霜奋力拉开皇太后的手,却怎么也拉扯不开,最后不停的拍打着,用锐力的指甲抓着,在那有些皱纹的手背上留下一条条血痕,偏偏皇太后不为所动,手下愈加收紧,紧得殷眠霜呼吸都觉得困难,清秀小脸涨红,随即呈现出青紫,那是死亡的召唤。 “想什么?嗯?”阴冷的嗓音在殷眠霜耳畔响起,皇太后感觉到手底下的生命正逐渐流失,愣了愣,有些动容,片刻又被狰狞取代。 “姑......不......我不......敢......”窒息让殷眠霜吐不出完整语句,第一次让她感觉到了死亡,姑姑要杀她,姑姑真的要杀她,除了不甘,就是恨,滔天的恨意,只是此刻她却表露不出来。 皇太后手下一松,殷眠霜像破碎的娃娃般跌落在地,趴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贪婪的吸收着新鲜空气,从来没发觉,空气是这般的清新,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说。”皇太后厉声一吼,像修罗,像阎王,目光犀利尖锐宛若冰棱,仿佛要将整个佛堂冰封起来。 “咳咳咳......”殷眠霜喘着气,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又怕皇太后再对自己出手,惧怕让她的身子更是剧烈的颤抖不已。 她后悔了,后悔被皇太后诱惑,以至于现在让她有骑虎难下的感觉。 “说。”皇太后明知她暂时说不出话,愈加紧逼,别怪她心狠,若不这般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就忘了自己是谁?曾经能独掌傅氏皇朝后宫的女人,又是殷氏皇朝的和亲公主,,岂是泛泛之辈,没有狠毒的手段,残忍的心肠,如何能独占鳌头,把所有妃嫔踩在脚下。 “我......咳咳咳......”殷眠霜除了不停的咳嗽,根本说不出话,皇太后还恐吓她,殷眠霜又是恐惧,又是惊慌。 良久,皇太后也没再紧逼,等殷眠霜缓和了下来,皇太后也压抑住那暴怒的情绪,憎恨的表情,变得如往常一般,慈祥和蔼可亲,如不是刚刚殷眠霜亲身领教过,打死她也不相信,先前的皇太后跟此刻的皇太后是同一个人。 “孩子,别怪姑姑狠心,想要在后宫站稳脚根,隐忍、耐得住寂寞是必要条件,有些妃子进宫几年都见不着帝君,得不到宠幸,这些不用姑姑多说,你从小生活在后宫,岂能不知。所以,孩子,再忍忍,卧雪是进了冷宫,但是永和宫那边没动静,我们这边也不能动,静观其变,待时机成熟,我们再出手,届时笑到最后的就是我们,相信姑姑,姑姑不会害你。”皇太后摸着殷眠霜的秀发,声音慈祥,语气柔和。 皇太后的手滑一下,殷眠霜的身子就忍不住颤抖一下,她真的好怕皇太后再捏她的脖子,她懂武功,却在皇太后面前毫无还手的余地。即便怕,殷眠霜还是忍不住说道:“姑姑,刚刚......” “是你逼姑姑对你动手。”皇太后目光一寒,殷眠霜立刻瑟缩了一下,皇太后叹口气,马上又换成慈祥的一面。“孩子,只要你听姑姑的安排,就不会有刚刚的不愉快。” “姑姑,我是你的亲侄女。”殷眠霜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吼了出来,原以为在皇太后身边她是安全的,可现在看来,皇太后喜怒无常,稍加不小心惹怒她,自己更危险。 “卧雪也是姑姑的亲侄女。”皇太后的回答,殷眠霜顿时无话反驳。 是啊!卧雪也是她的亲侄女,可她是如何对卧雪,殷眠霜想想都毛骨悚然,以后自己若是不听她的话,下场就和卧雪一样,甚至还更惨。 唯一能脱离她掌控的办法,就是自己比她还强,利用她得到后位,然后再诱惑傅翼,独领风骚,届时还怕对付不了她。 十年前,她才十岁,就能将傅翼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她对自己这躯身体更加满意,肯能将傅翼手到擒来,对此她信心百倍,但前提是,别让傅翼知道她才是当年加害于他的殷眠霜。 御书房。 “咳咳咳。” 一声一声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从傅翼嘴里传出来。 傅翼坐在龙椅上,专心致志的批阅奏折,一身高贵的黑色龙袍,眉宇间有着疲惫,原本妖艳的脸有些苍白,呈现出孱弱的病态面容,然而却有一股宁静和睿智萦绕在他周身,还有那展露的一代帝王的尊严和威势。 “帝君,丑时已过,已经寅时了,您应该休息,还病着呢,帝君身子重要。”刘图担忧的说道,卯时又要上朝,现在休息也只能休息一个时辰,昨夜帝君也在御书房处理政事,然后去冷宫,只是站在远处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刘图都怀疑,他这样去冷宫做什么,有时候他都有股冲动,将帝君敲晕后直接送到冷宫,想归想,冲动归冲动,他还是不敢做。 傅翼脸色阴沉,神色极为不悦,眸光冷冽一扫,寒声道:“下去。” 咳咳咳...... “帝君,您先喝杯参茶,润润喉。”听着努力压制,却怎么也压制不住的咳嗽声,从傅翼口中一声连着一声的咳嗽出,刘图脸上的担忧更盛,将一旁的热茶端了过来。 “再啰嗦下去,信不信朕砍了你的脑袋。”傅翼厉声道,冷漠如冰,分外寒峭逼人。 “帝君。”刘图还想劝。 “滚。”傅翼抓起茶杯,朝刘图砸去,所幸这茶早就凉了,不然刘图准被烫伤。 唉!刘图最后只能叹口气,这都是第几次被砸了,应该是从霜妃被打入冷宫,不,还更早,帝君生辰那日起,帝君原本暴怒的脾气,更加旺盛了,刘图不敢再挑战傅翼的极限,认命的退下。 傅翼的脾气谁敢忤逆,纵使是为他好,也没人敢进言。 放下奏折,靠在龙椅上,冰冽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浑浊的黯淡,皇太后的话在他耳畔响起,她恶言的诅咒,难道她的诅咒真应验了吗? 他当真不配得到幸福,不配得到爱情,不配得到亲情,更不配享受天伦之乐。 近在咫尺的爱情与亲情,还是从他手中滑走,宛如捧着一把沙子,越是用力紧抓着,越是从他指缝间滑走,最后一粒不剩,而他余下的只是空凉的悲悸。 他渴望得到幸福,渴望得到她的爱,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相信真如她所说,不爱,若是真不爱,她会对自己露出那样的表情吗?自己的枕边人,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他能感觉到,他真的能感觉到。 第一百章 十一个月 不然,他也不会放弃对诺儿的恩情,也要他们的孩子成功降临,可惜,他们的孩子还是没了。 到底里哪儿出了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要用如此犀利而果断的手段与自己决裂,放弃他们的誓言,放弃他们的孩子,放弃他们的爱。 “啊!”狂乱的吼,傅翼抱着头,修长的手指插入发丝之间,狭长而晦涩的眸子有着千丝万缕,理不清的情愫。 那日的情景席卷而来,那鲜艳刺目的血,那是他流失的孩子...... 倏地,傅翼长臂一挥,桌面上所有东西都被全落地,听得门外的人心惊胆战,却没有一人敢进去。 帝都西城,西湖畔,傅府。 “请问夫人是?”老管家见门外站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美妇,惊艳的容颜,额心处还有一朵蓝色的樱花,不似是装饰,看起来就像是天生的,如同那些胎记。 有些眼熟,老管家凭着他超凡的记忆思索,惊讶的叫道:“是你,你上次来找过少爷,不不不,不是你,上次......不不,你比她美艳,她额心处什么也没有,而你额心处有朵蓝色樱花,你不是她,不是。” 老管家有些激动,也有些尴尬。 “老伯,请问下,你家主人在吗?”殷卧雪眼角弯成月牙,此刻的她以真容示人,本想易容,可随即一想,没必要,与其易一张平庸的脸,还不如以真颜示人。 “夫人,我家公子远行,尚未归。”美人面前,谁都有些心花怒放,老管家虽上了年纪,那审美观却未淡化。 “请问老伯,你家主子何时归。”殷卧雪摸了摸高隆起的肚子,傅歧月交给她手中的笛子,她要物归原主,再不归还给他,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这个就说不准,也许明天,也许明年,我家公子的行踪没人能掌控得了。”管家老实说道。 “这样啊!”殷卧雪面容一沉,愁眉不展。 “夫人找我家公子为何事?”管家问道。 “是这样,有人托我将一样东西送到傅府。”殷卧雪拿出笛子,双手奉上。“能烦劳老伯将这东西转交给傅公子吗?” “夫人,对不住,公子离去前有交代过,无论任何人送东西上傅府,一侓不能接收。”管家为难的道。 “不能例外吗?”殷卧雪不死心,换了个身份,结果却一样。 “抱歉夫人,让你白走了一趟。”管家摇头,见那高隆起的肚子,应该快要临盆了吧。 “那打扰了。”殷卧雪失望的转身,东西还不回去,这笛子又关系到傅氏皇朝的安危,不能交给别人,她是对傅翼失望,却也还没到想要毁了傅氏皇朝,现在她这个样,见都不敢去见傅翼,更别说将笛子给他,叫人代劳,又没可信之人,她跟红袖关系也深,也没想过让红袖代劳。 夕阳西下,殷卧雪依旧在街上走着,直到夜幕降临。 “殷卧雪。” 殷卧雪没回头,她知道是谁,脸上也不见一丝惊讶之色,林长风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藏不露。 从他帮自己保守秘密开始,她就知道此人不简单,留在傅翼身边必有所图,他是傅翼身边的侍卫,却帮着她瞒着傅翼,是可怜她吗?殷卧雪不觉得,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就等于无心无肺,怎么可能会可怜自己。 所以,她敢笃定,林长风不是傅翼的仇人,就是别的国人派来的人。 其实,殷卧雪连红袖也怀疑,甚至,她还感觉到红袖跟林长风是一个国家的人,他们为同一个目的而来,当然,她也能感觉到,红袖是真的要保护她腹中的孩子,因此,她才全然相信红袖。 只要能让她腹中的孩子安然无事,她可以借助其他国家的人相帮,只要不伤害她的孩子,他们真正目的为何,她不去理会。同时也感觉到可悲与庆幸,孩子的父亲,为了一个毫无根据的原因要牺牲孩子,与他为敌的人却想方设法的要保护这个孩子。 “殷卧雪。”林长风又叫了一声。 “有事?”殷卧雪转身,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仿佛水一般。 夜已深,寂静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人,月色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死一般的寂静在空气中漫延流淌,偶尔传来打更声。 殷卧雪脸上的平静,让林长风有些无从适应,殷卧雪,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不用他道明,皆心知肚明,他也酝酿很久,再次考虑,才鼓足勇气叫出口,她的淡定自如,反而让他无从适应。 脑海里过虑了很多表情,却没有如此平静。 她不应该惊慌失措吗?不应该恐惧万分吗?就算她掩饰的功力极佳,也应该质问他,或是否定到底,然而,通通都没有,却只是镇定的问他,有事? “你不惊讶吗?”林长风面无表情的脸划过一道裂痕,是疑惑,是不解。 “惊讶?”殷卧雪绝艳的容颜上,表情平静如水,神态淡漠如冰,嘴角却划过讥诮。“惊讶什么?惊讶你如何知道我不是殷眠霜吗?惊讶你如何知道我是殷卧雪吗?惊讶我毫不避讳的在你面前露出真容吗?还是惊讶我没有当场否认,或是装不认识?” 面对殷卧雪的咄咄逼人,林长风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字,喉咙更是堵塞了般。是啊!惊讶什么?现在的她除了腹中的孩子,恐怕什么都进不了她的心,什么也不能让她的情绪受到波动。 孩子,林长风的目光移到殷卧雪高隆起的腹部,天天见,时时见,刻刻见,却没有像此刻这般刺眼,甚至还有些心痛。为什么?林长风无从得知,也许心知肚明,只是不愿去承认,不愿去接受。 殷卧雪见他不说话,接着又开口。“你既然能叫出殷卧雪这三个字,就足以证明你已经将我的身份摸得很清楚,也许从我入宫那天,你便知晓,否认只会让自己难堪,何必呢?” 林长风心颤了下,随即也了然,殷卧雪是谁,纵使曾经没交集,却也听过她的传言,兰心慧质的她,他是傅翼身边的侍卫,受傅翼之命暗中保护她,然而,他却隐瞒了傅翼孩子的事,就凭这一点,她就能猜测他只是蛰伏在傅翼身边,甚至可以说是韬光养晦。 “无言以对了吗?”殷卧雪摸着肚子,转身继续朝前走。 林长风素来沉默寡言,不善言词,默默的看着殷卧雪越走越远的背影,即使怀孕,殷卧雪的背影依旧纤瘦,好似一阵风都能将她刮走,迈步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殷卧雪茫无头绪地走着,没有指定的去向,就这么走着,哪儿有路往哪儿走,脚有些累,她却没有停步的意思,她是多么的想就这么走掉,离开帝都,离开傅氏皇朝,可是,想归想,没有冲动的失去理智,在所有的事还没按排好之前,她不能走。 她都怀孕十一个月了,却毫无生产的迹象,她懂医术,身体状况也清楚,并不担忧,怀孕十二个月才生产,这样的案例不是没有,她只是怅惘,先前的预计,这时就是她假死带着孩子离宫,二师兄提前准备好一切,就等着孩子出生,可这孩子到现在都还未出生。 “宝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出来啊?”殷卧雪摸着肚子,苦笑的问道。 殷卧雪有时候在想,是不是孩子舍不得离开父亲,所以才不愿出生,可想了想,孩子若是知道自己的父亲...... 殷卧雪猛然摇头,不能想这些事了,孩子在她肚子里会感觉到。 “殷卧雪。”林长风身影一闪挡住殷卧雪的去路。 殷卧雪猛然刹住脚步,却因太急促,身子向后仰,林长风眼明手快伸出手扶住她的腰,才避免她摔倒。 “林长风,你到底想怎样?”殷卧雪站稳脚步,扶着肚子,表情有些愠怒,她的平静与淡泊是在不伤害她的孩子为前提,若是谁想伤害她的孩子,她会失控的与那人拼命,刚刚林长风那一举,若说不是故意,让她差点儿摔倒到是实事。 “抱歉。”林长风也被刚刚的一幕吓倒,她都怀孕十一个月,要是摔倒,可怎么得了。 正常的孕妇都是怀十月就临盆,而她多怀了一个月,依旧没有生产的迹象,是因前三个月时,有两次差点流掉,还有他真气的原因吗?无论是那种原因,林长风心里不免担忧起来,这孩子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孩子是她的,不管生出怎么样的孩子,相信她都会爱孩子胜过自己的命,可一旦是死胎,她能接受得了吗? 除去这个,魏太后那里也将会功亏一篑,孩子已经推迟了一月,魏太后的计划也被打乱了,殷卧雪是清虚老人的传人,根本不可能在她膳食里下催产药,他们也不敢,这个孩子已经晚了一月,万一又因药而产生复作用,所有努力就真的全盘结束,这个孩子对殷卧雪重要,对他们更重要,一点万一都不能有。 意识到自己刚刚激动了点,平息怒意,殷卧雪微微一叹,看着林长风缓缓说道:“林长风,你要跟就跟,不跟就请你转身,别再跟着我了好吗?” 第一百零一章 “抱歉,不能。[.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林长风歉疚的说道,她现在怀有十一个月身孕,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生产,说不定马上就生产,谁放心她深夜一人在街上走。 冷风吹,两人僵持着,谁也不退步,别看林长风面无表情,什么情绪都放在心底,他要是执着起来,谁也扭转不了他的想法。 最后,殷卧雪只能妥协,认命的跟着他回冷宫。 倒不是真妥协在林长风的执着下,而是他那一句话。“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应该为腹中孩子着想,像这样走下去,腹中的孩子会吃不消。” 冷宫。 “德妃娘娘,您还是先进去休息......” “休什么休啊?她怎么还没回来,都这么晚了,她到底去哪儿了,不知道自己身体状况吗?”德妃愤愤的指责,想到殷卧雪那肚子,除了愤愤就是担忧。 红袖缩了缩脖子,没再相劝,相比德妃的担心,她却平静许多,有大哥在,能出什么? 德妃又念叨了几句,见围墙上跃下一抹身影,德妃脸色一变,提着灯笼了跑了上去,指着殷卧雪骂道:“殷眠霜,你不是想要担心死我吗?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挺着个大肚子还早出晚归,你安的是什么心啊?存心想要吓破我的胆吗?警告你,要是我干儿子有个好歹,唯你是问。” “抱歉,让德妃姐姐担心了。”殷卧雪歉疚的道,明明是不顺耳的话,听到殷卧雪耳里却是温馨。 德妃看起来尖酸刻薄,一副用鼻子看人的样子,相处久了才知,其实德妃这个人特好的,嘴硬心软,心肠也好。 也许是因两人同住冷宫,从相看生厌到如今的和平,却能真正看清一个人的本性。 “知道让我担心还敢那么晚回来,晚回来就算了,还敢从墙上跳下来,你不知道自己肚子里已经有十一个月的身孕吗?”殷卧雪的态度让德妃心中怒意平息,却还是指着她的肚子指责。 “我心里有些闷,所以多走了一会儿,下次不会了。”原来被人真心关心的感觉是这样,殷卧雪心里划过暖流,主动伸手挽过德妃的手臂。 “还敢有下次?”德妃板着脸,一脸你敢说有就决不饶你的样子。 “不敢了,保证没有下次了。”殷卧雪窝心一笑,用肚子去蹭了蹭德妃。“宝宝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了,德妃姐姐若是还要训斥妹妹,可否等妹妹休息一会儿,明日再接着训斥。” 扶着她的肚子,德妃瞪了殷卧雪一眼,招来红袖,两人一起将殷卧雪扶回房间。 第二天,德妃还未醒来,红袖领着李权直接进屋子,红袖快速点了德妃睡穴。“李御医,奴婢去外面守着。” 李权走到床边,揭开被子一角,将食指放在殷卧雪手腕上的脉搏上。 “二师兄,你来啦。”殷卧雪动了动手,睁开眼睛,看着李权嫣然一笑。 “一切正常。”李权把殷卧雪的手放回被子里,语虽这么说,眉头却皱起,怀孕十一个月还未有生产迹象,难道真要到十二月吗? 唉!计划又要改变,再这么变来变去,届时真能成功吗? 越往下拖,他越担心,这事要是被傅翼知晓,那还得了。 “二师兄,劳心,听天由命吧!”殷卧雪安慰的道,对这个孩子,她也没折,担心孩子的安危不能用催胎药,不然早在七个月时,她就将孩子生下来了,现在十一个月,更不能用,只能等。 “这孩子真是调皮,硬要待在母体里,都不知道怎么说小家伙。”李权无奈的说道,指责的语里满是溺爱之意,见殷卧雪欲坐起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将她扶坐起,在她背后放了个软枕。 “这样也好,让我多感受他的存在,心里很塌实。”殷卧雪脸上带着一抹绝美的笑靥,手抚摸着肚子,只要孩子能平安,怀多久她都愿意。 “听红袖说你昨早出宫,到了深夜才回来?”李权转移话题。 “嗯。”殷卧雪点了点头,暗忖,红袖怎么会跟二师兄说这事,是想让二师兄劝自己别再出宫了吗?其实没必要,东西不是她不还,而是没地方还,两次用不同的身份去傅府,均还不掉,她也没办法,就让那笛子跟自己一辈子,没准日后还能将它作为传家之宝留给后代子孙。 “为什么?”李权蹙眉,她明知自己的身体况且,还敢出宫,若非重要事,绝对不会任意妄为。小师妹对这个孩子的重视性,他比谁都清楚,孩子等于是她的一切,也许是她太渴望亲情,以至于不在乎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孩子在她肚子里,就是她一个人的。 殷卧雪垂下眼帘,想到傅翼的话,笛子能随意调动大军,这事绝对不能让人知晓,不是怕二师兄知道后放出风声,而是怕连累二师兄,傅翼是什么人,缜密谨慎,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万一他知道二师兄知道这个秘密,定会杀人灭口,没准还连累整个李家。 她又不想说谎骗二师兄,殷卧雪搅着手指,纠结不知如何回答。 “不能说吗?”李权目光锁定在殷卧雪搅着手指的手,有些怅惘,他们之间还是不能做到毫无秘密。 “对不起。”殷卧雪咬着下唇,神态万分为难,不是不能说,而是不敢说。 “傻瓜,道什么歉?又不是你的错,是二师兄太唐突。”李权和煦一笑,抬手覆盖在殷卧雪头顶,像小时候般宠爱的揉了揉。“十多年了未见,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倔强,什么事都放在心里,坚强的不让别人看到你的软弱,小师妹,其实偶尔试弱一下,对你没坏处,你懂我的意思。” “人不坚强,懦弱给谁看?”殷卧雪仰起脸,嘴角绽放出苦涩的笑容,像世上最美丽的花朵,却无人发现,静静在深山谷底等待着凋零。 李权张了张嘴,却回答不出她的话,他想说给自己看,可这话他却说不出口,他爱的人不是小师妹,而且,小师妹爱的人也非自己,懦弱除了展现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就是在自己最爱人面前,他只是她的师兄,虽视她如亲妹妹,可两人毕竟没有血缘,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挚爱也如此。 沉默在两人之间漫延,两人垂着头,若有所思。 “小师妹,别再任性,你的身体你自己清楚,别说是走,就是站久了你的腿也会吃不消的。”良久,李权开口,落坐在床边,揭开被子,在她右腿上捏着,帮她舒通血液。 “不会有下次了。”殷卧雪靠在床头,阖上眼眸,的确,她现在就感觉到自己的膝盖隐隐作痛,本来没太注意,此刻经由李权一说,愈加痛了。 又是一阵沉默。 “傅翼生病了。”李权突然打破沉默,抬眸观察着殷卧雪脸上的表情,他本来不打算告诉她,却还是忍不住说出口,其实在他心里,还是希望殷卧雪能跟傅翼走在一起。 刚开始听到殷卧雪所说,他义愤填膺,真恨不得杀了傅翼,同样的孩子,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能牺牲一个孩子去挽救另一个孩子,就因孩子的母亲不一样,对孩子的区别也天渊之别,以子救子全属无稽之谈,傅翼居然相信了,而且还付出行动。 可当他见傅翼苍白的脸色,眉宇间有着浓到化不开的悲戚,李权就在猜想,这其中是否有误会,傅翼那天也亲口承认过,他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他又茫然了,纠结万分。 殷卧雪满脑子里全是,“傅翼生病了......” 那种感觉殷卧雪也说不上来,宛如心口上有道还未愈合的伤口,突然被人硬生生的划开,引发密密麻麻的酸痒和刺痛,不致命,却难受。 随即自嘲一笑,傅翼对她如此绝情,对他们的孩子如此狠心,只是听到他生病,平静的心湖还是荡起一叠叠涟漪。 “是吗?”殷卧雪眸中平静无波,淡漠的话语带着一丝疏离。 “你不担心他?”李权接着问道。 “为何要担心他?”殷卧雪抬眸,反问道。 “小师妹,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口是心非之时,眼睛从来不眨一下,越是平静,你的心越是凌乱。”李权叹口气,捏着她腿的手停滞了下。 “没有。”殷卧雪摇了摇头,撇开目光。 “小师妹......” “二师兄,咱不讨论这个话题,好吗?”殷卧雪语气里带着恳求的味儿,这个话题只会让她心烦意乱,也很看不起自己,到这时候,这颗心还是为他担心,只是生病,傅翼那么强悍,一点小病能将他打垮吗? “小师妹,躲避得了一时,躲避不了一世。”李权松开殷卧雪的腿,改去握住她的双肩,让她与自己正视。“小师妹,或许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也许傅翼是有那种想法,也许他到后来放弃了,也许......” “二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殷卧雪皱眉,直接问道,心里也升起一抹不安,她担心二师兄偏向傅翼,失去二师兄的相助,她没有把握带着孩子离开,一点都没有,她更不敢用孩子去冒险,也不敢去赌,她没有本钱。 第一百零二章 “我......”面对殷卧雪的问题,李权说不出话,是啊?他到底想说什么?为傅翼说话,还是想让小师妹去跟傅翼说清楚,若他的猜测是错,那么他就是将小师妹跟孩子推上一条不归路,自己也会愧疚一辈子。 “二师兄,你也说是也许,我跟孩子一点万一都出不起,你懂我的意思。”殷卧雪绝艳的面容透着清冷,目光犀利的看着李权,也带着点失望。 “对不起,二师兄考虑不周。”李权撇开目光,划过一抹愧色。 殷卧雪抬起手,抚平李权紧皱起的眉头。“二师兄,我没怪你之意,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想怎样就能怎样,傅翼这个人太冷血,也残暴无情,我现在的身份是殷眠霜,他对殷眠霜有多深的爱,就有多深的恨,从他是如何对我,就能看清楚一切。” 李权心痛的看着殷卧雪,想说什么,喉咙却苦涩得难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权离开后,红袖解开德妃的睡穴。 “天!连晌午都过了,我怎么会睡这么久。”德妃一醒,坐起身,伸了伸懒腰,余光瞄见窗外的阳光,整个人愣住了。 以往李权很早就离去,而今天他跟殷卧雪聊了很久,等他离去时已经到晌午了。 “您昨夜睡晚了。”红袖停下擦桌子的手,侧头看着德妃,眸光里满是真诚,一点也没有说谎的漏洞。 “昨夜睡晚了?”德妃喃喃自语,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明明我记得天还没黑,我就已经睡了。” 冷宫只有一个房间,碍于殷卧是孕妇,德妃很厚道的将霸占的床让给殷卧雪,自己睡在榻上,原本殷卧雪要让跟自己一起睡,德妃拒绝了,红袖也只能在地上打地铺,殷卧雪也叫她跟自己睡,也遭拒绝。 “睡到半夜,我硬将姐姐拉起来,陪我聊了一会儿天,直到天明才睡着。”殷卧雪也说谎不脸红的解释着,脸色有些苍白,心里因李权的话,有些动荡。 “是吗?”德妃狐疑的望了两人一眼,她怎么不记得,见她们均点头,也就信了,还是有些疑惑。 御书房。 “出去!”傅翼眸光阴沉,夹着一股风暴。 “帝君,请让臣给你把脉。”李权无视震怒的傅翼,行了行礼,将药箱放在一边,直走向坐在龙椅上的傅翼。 “滚。”傅翼危险地眯起眼睛,一副风雨欲来的暴戾,冷冷的命令,阴寒眸光紧锁在李权身上。 “请帝君伸出手。”单膝落地,李权儒雅的俊脸上没有一丝惧怕之意,他不是天塌不惊的人,也不能感觉不到危险,可这又如何,怕有什么用。 “别让朕说第三遍。”傅翼苍白的脸色阴沉,带上几分阴狠,手握拳放在唇边,压抑不住的咳嗽声从他口里传出。 “臣也只是受人之托。”李权抬眸,紧锁在傅翼脸上,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转变的表情。这样的傅翼,他真的很难相信傅翼会如此狠心的对小师妹,对他们的孩子,他能感觉得到,傅翼爱小师妹。 他也爱过人,自己看得懂傅翼充满痛意的眼神,若是可以,他真不愿意让小师妹走这一棋,不是他自私,或是担心出事后连累整个李家,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小师妹幸福,小师妹才十七岁,就经历了两场绝爱,破浪给的伤害,傅翼给的伤害,将来她还能相信真爱吗?还能接受其他的男人吗? 守护孩子,孤独终老,这不是李权想见到的。 傅翼一愣,狭长的凤眸里掠过一丝惊疑,随即讥诮的问道:“受谁之托?” “帝君,精明如你,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李权没有直言,说得很隐晦,他相信傅翼能听懂自己的话。这是皇宫,傅翼的地盘,若没有他的默许,自己能进得了冷宫吗? 傅翼何等精明,能放任一个在他眼皮底下来回徘徊吗? “滚,朕不需要。”傅翼瞳眸一睁,眸光危险地眯起,森冷地道。她还会关心自己吗?就算会,她的关心他也不屑。 “帝君,恕臣直言,眼见未必是真,臣希望你去冷宫见见霜妃娘娘。”深思远虑之后,李权决定赌,赌注是自己的命,跟李家的生死存亡。帝后的孩子已平安生下,小师妹腹中的孩子自然是保住了,他不相信傅翼还能忍心的要置孩子于死地,若是这样,他会以死相护,保全小师妹跟她腹中的孩子。 眼见未必是真?傅翼闭上双眸,脑海里全是鲜红的血,她狠决的话,自己眼睛里见到的东西都不能相信,那么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他信任的。 傅翼睁开眼睛,一片冷漠如冰,唇角讥诮。“怎么?是她让你替她请求,才几个月,冷宫的日子她就受不了,还是放浪形骸受不了寂静,想要......” “傅翼。”李权忍无可忍,霍地站起身,论起拳头,毫不迟疑的朝傅翼那妖艳的脸击去。 他现在有些理解,小师妹为何不肯妥协,因为相爱,所以互相伤害。 傅翼头一偏,左边脸瞬间红肿起,嘴角溢出血丝,抬手用手背擦掉,精致的五官如覆了一层冰。“你找死。” 于是乎,两人的身影在御书房交缠起,你一拳,我一拳,毫无情面,傅翼武功高深,内力精湛,即便生病,那杀伤力丝毫没轻弱,那拳头如铁般,李权武功不及他,若不是傅翼还在生病中,他想早就死要傅翼的拳头之下了。 和事老果然难做,得付出代价。 “噗!”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李权捂住胸口,剧烈的痛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艰难的站起身,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疼,傅翼果然不是能随意挑衅,挑战他的下场,就是自己这般。 “滚。”冷厉之音,震荡不已,傅翼浑身上下散出一股阴暗的煞气,冰冷沉寂的气流在空气中漫延,他没受伤,却因生病而感觉到身体疲惫,双腿有些虚浮,踉跄后退,大手按在案桌上才避免自己瘫软在地。 “傅翼,还是那句话,眼见未必是真。”李权面无表情,卸下他眉宇间一贯的优雅,变得冷漠,没称他为帝君,而是他的名字,此刻,他们不是以君臣之间的身份,而是以小师妹的二师兄。 冷哼一声,傅翼瞳眸暴睁,冷声斥喝。“你算什么身份,凭什么在朕面前发言,李权,别以为李家三代忠臣,朕就不敢灭了你们李家。” 他跟她的事,傅翼最忌讳别人插手,哪怕是忠言,他听起来却特别的逆耳,何况李权跟她不清不楚的关系,他查不出,问不出,不代表他忘记。李权对她的关心,早已超过一个大夫对病人的关心。 傅翼有些悔意,皇宫内那么多的御医,为何就找他? 李权看她的眼神,傅翼看着就刺眼,更后悔放任李权去冷宫,他虽只是站在远处望着门口,里面的事他不知情,不想派人去探听,也不想问林长风,他怕得到她的消息。 如果她在冷宫生活得风声水起,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进去破坏,她过得痛苦,他不待,见,她过得不好,他也不待见,很纠结,他也弄不懂自己。 不会,以她随遇而安的个性,应该过得很好。 见不着自己,她过得很好,可是自己见不着她,过得一点也不好,生活里没有一点色彩,也没有一点阳光,黑暗一片,朦胧一片,总之见不着光明。 所以,他必需得忍,忍着不去见她,不去确认她过得是否安好。 他要暗中查清楚一切,将清玉师太安插在宫中的人,全消灭,连根拔起。 林长风跟红袖都是清玉师太的人,他却安心将她交给他们照顾看守,只有让清玉师太彻底掌控她的一切,监视着她,清玉师太才会安心,才不会绞尽脑汁的接近她,想方设法的伤害她。 清玉师太的目标是她,他暂时还猜测不出为何,所以他只能忍,只能...... “以她二师兄的身份,有没有资格在你面前发言。”丢下一句话,李权头也不回的走出御书房,连药箱都未拿,现在他伤这么重,药箱对他来说是累赘,不如就放在傅翼这里,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傅翼就会让他来拿。 李权在心里下了决定,这次他不打算听小师妹的,傅翼若是召见自己,他会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全部说出。就算点起傅氏皇朝跟殷氏皇朝的烽火又如何?两个国家的安危,不是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对小师妹太不公平。 “以她二师兄的身份......”这句话,久久回荡在傅翼耳边,以至于半柱香的时间都未回过神。 殷眠霜有师兄吗?还二师兄。 傅翼寻找着沉淀在脑海里的记忆,二师兄......没这号人物,难道是杀他之后的事?细想也不觉得惊讶,她的医术精湛,李权的医术高明,想到他们合力救歧月那次,若不是师出同门,那无懈可击的默契。 他们是师兄妹,居然到现在才告诉他,瞒得还真是滴水不漏,怪不得那次无论他如何折磨她,就是不肯承认床下有人,如果不是乞儿,他真会狠得拆了那床。 第一百零三章 一个月后。 今日,德妃起了个大早,见殷卧雪还没醒来,德妃直接去井边打水洗了一把脸,突然听到殷卧雪的叫声,吓了一跳,盆子也掉进井里,德妃却无心顾及朝屋里跑去。 殷卧雪躺在床上,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面色极其痛苦,冷汗遍布,身上的被子滑落到腰际,殷卧雪双手死死的抓着床单,痛苦的低吟。 “霜妹妹,你怎么了?”德妃虽比殷卧雪年长,曾经也怀过孕,有些事她也不是很清楚,怀孕十二月,再不产就真成怪胎了。 “好痛......我......可能要......”殷卧雪抓住德妃的手,额头布满冷汗,几缕发丝被她含在嘴里,极力压制住那微颤的身子。“姐姐......快......请李......” “好好好,别慌别慌!我马上去请李御医。”德妃迅速回神,放开殷卧雪的手,毫不敢怠慢,转身朝外面跑去。 刚跑出门口,德妃一见红袖,激动的抓住她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红袖就一掌将她劈晕。红袖扫了一眼因痛,而侧着身子的殷卧雪,压低声有些激动的开口。“哥,她要生了,你去叫李权,我发信号给皇太后。” 林长风纵身施展轻功朝冷宫外奔去,红袖也拿出信号弹抛向天空,顿时是,一记响声在冷宫那片天际炸响。 殷卧雪总算是要生了,她们盼了这么久,总算是要生了。看着被自己击晕的德妃,本想一掌劈死她,想到近十个月的相处,红袖还是没能狠下心肠,毕竟德妃的生死都影响不了他们的计划。 可随即一想,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为了永绝后患,德妃还是得死,抬起脚,狠狠的一脚踢在德妃腹部,大力之下,德妃的身子在地上滑,直滑进床底。 见状,红袖也未去确定是否死了,毕竟她下脚很重,德妃又没有内力抵抗,必死无疑。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剧痛之下,殷卧雪感觉到床震了震,因为痛,所以没理会。 “娘娘,忍一下,李御医很快就要来了。”红袖跪在床边,镇定的握住殷卧雪的手,明明秋初,殷卧雪的手却是冰冷得如同冰雪。 “红袖......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虚脱的声音,语气却极其坚定,怀孕十二个月,晚产的例子不多,殷卧雪还不敢保证,她跟孩子都能平安。 “嗯。”红袖点头,心里有些不忍,一年多的相处,虽带有目的,可是久而久之,多多少少也有些感情。 “谢谢。”殷卧雪紧紧闭着眼睛,因痛下意识的咬住嘴唇,下身的剧痛折腾得几乎让她无法思考,原来,这就是产痛,突然她想到,母亲产自己的时候,那时母亲也是如此痛吗?没做母亲之前,不能理解母亲当时的决定,就算是为她好,也不能如此狠决的将她送走,她现在能理解母亲当初将她送给外婆的心情,无助、不舍、悲痛。 意识已经一片模糊,殷卧雪甚至连要发出声音都很困难。 一会儿后,李权背着药箱风尘仆仆的赶到,将药箱丢下,飞奔到床边,红袖见他,快速让开,李权抓着殷卧雪的手腕开始把脉,额头上布满汗珠。“快叫产婆。” “李御医,娘娘的身子,不会遇到难产什么吧?”红袖担忧的问道。 “脉象稳定,绝对是顺产。”李权保证,随即又想到什么?眉间展现了一股喜忧交杂的情感,这是冷宫,怎么会有产婆,真是慌乱了。“红袖,你在这里守着娘娘,我这就去禀报帝君。” 李权有把握,只要他告诉帝君,他们的孩子平安无事,帝君跟小师妹之间的误会,肯定就尤刃而解。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红袖心里一惊,这是关键时刻,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事,瞳仁中顿时杀气涌现,内气运集在手掌,欲朝李权后背击出。 “林侍卫。”李权一见林长风领着两个老嬷嬷走进来,心中一喜,谁都知道林长风是傅翼身边的贴身侍卫,他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傅翼叫他来,这就意味着他的话,傅翼听进去了,不然也不会让林长风领着老嬷嬷来冷宫为小师妹接生。“林侍卫,是帝君让你来的吗?” 林长风扫了李权一见,不语,给两个老嬷嬷使了个眼色,老嬷嬷顿时上前为殷卧雪接生。 “啊!”一声又一声的尖锐叫喊,让门外的林长风跟李权心都紧了。 “你确定是顺产。”林长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李权的衣领,眼中迸射出杀意,都几个时辰了,还未生下来。 “应该是。”李权有些不确定了,脉象是,可谁也料定不了变化。 “什么叫应该是?”林长风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虽说李权是绝对要被灭口,现在之所以还让他能呼吸,全是留着他防患,殷卧雪肚子里的孩子,一个万一都出不得。 “不妙,娘娘是难产。”两个嬷嬷惊慌的说道。 “怎么回事?”坐在床边为殷卧雪擦汗的红袖也担忧了起来,李权不是说顺产吗?看着几乎虚脱的殷卧雪,除了那虚弱的喘气声音,证明她还活着之外,近乎感觉不到一点生机,生孩子真能让人丧命吗? “保孩子。”无声,红袖只能从殷卧雪口型判断出她所表达的意思。 保孩子,正如她们之意,可红袖真的狠不下心来,紧握住殷卧雪的手,望着两个老嬷嬷,焦急的问道:“真没其他办法吗?” “没有。”老嬷嬷异口同声。 “再想办法。”红袖怒吼。 “红袖姑娘,人参也用上了,各种姿势也做了,可这是难产,老奴也是破天荒头一遭遇上,再不决断,大人和小孩均不保。”其中一个老嬷嬷有些难道。 “若是再这样子继续的话,孩子大人都不能活,只能剖腹了,师太只要我等平安将孩子送到她手中,其他人的死活忽略。”另一个老嬷嬷是行动派,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出现在她手中。 “我说想办法,你们就得给我想办法,母子平安,若没有事,你们也别想活。”红袖一把扣住老嬷嬷的手腕,凌厉的语气带着阴狠。 “我等只听令于......啊!你敢违背......啊......”手腕上传来的痛意让老嬷嬷忍不住痛呼出声,匕首也从手中滑落,红袖却将它接住,抵在老嬷嬷脖子。 “我再说一遍,母子平安,否则我立刻取了你们的命。”眸光顿时迸出阴寒的气息,红袖手上一用力,尖刃陷进老嬷嬷肌肤,痛得她大叫。 另外一老嬷嬷吓得不由哆嗦起来,望着红袖欲说话。 “怎么回事?”李权跟林长风闻声,不顾忌讳冲了进来。 “难产。”红袖一把将老嬷嬷推开,改却握住殷卧雪的手,此刻的殷卧雪已经被折腾得说不出话。 那虚弱而苍白的面容,让人心痛极了。 “什么?”李权一惊,冲到床边,从红袖手中将殷卧雪的手抢了过来,脉搏若隐若无,甚至还有些错乱,脸色一变,担忧涌上心头,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到底怎么回事?”面无表情的林长风也露出担忧之色,毕竟孩子在她肚子里十二个月,能不叫人担心吗? “不是难产,是孩子不肯出来。”李权面如死灰,这到底怎么回事? 红袖倒吸口气,林长风一个踉跄,随即一个箭步,抓起李权的衣领。“说清楚。” “这事从何说起。”李权甩开林长风的手。 “剖腹......”老嬷嬷刚说出剖腹两字,红袖一个怒瞪,顿时让她静音。 “嗯,”李权掐着殷卧雪的天人中,才换来殷卧雪的微微哼,虚弱的甚至连眼都没有力气睁开口,就因她被折腾得没有力气再生产,老嬷嬷才决定剖腹。 “小师妹,你不能昏,孩子不肯出来,需要你用力,小师妹,你听到了吗?你必须快点用力,否则孩子就憋死在腹,小师妹。”李权顾不得有旁人,直接叫殷卧雪小师妹。 “娘娘,孩子是你与帝君决裂才保留下来,若是孩子死在你腹中,你忍心吗?”李权的话起了很大的效果,见殷卧雪有挣扎的迹象,红袖也加入说服中。 红袖还想说什么,可那些话都卡在喉咙里,哽咽得说不出,即便是母子平安,孩子都不可能在她身边长大。 “嗯,二师哥......”红袖的话刚一落,微闭着眼的殷卧雪突然睁开眼睛,目光涣散的看着李权,极轻极轻的叫道。 “别告诉我保孩子的废话,你活孩子活,反之也是一样。”李权厉声说着,孩子对小师妹重要,可是在他心里,孩子没小师妹重要,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可是小师妹没了,就再也没了,师傅那般疼爱小师妹,若是知道在面临选择,自己丢弃了小师妹,有何面目去见他老人家。 “二师哥......金针......帮我。”浑浊的双眸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与清灵,苍白的脸色,表情却永不放弃的决心。 第一百零五章 傅翼深沉的目光,来回在殷卧雪腹部与躺在她旁边的婴儿之间看了几遍,冷傲铁青的脸沉静下来,心中升起一抹希望与喜色,难道...... “刘图,传太医。”盲目冲动的后果是悔恨的绝望,是无法弥补的悲痛,所以这次,他要冷静下来,镇定的判断。 不去猜测过程,也不去想后果,傅翼只等结果,心里却一遍一遍的期盼,霜儿,别让我对你失望。 “帝君。”老御医是除了李权之外,宫里医术最高的御医。 “验。”傅翼伸出手,语气不容人反驳。 御医叹口气,用银针挑破傅翼的指尖,一滴血滴在杯中的水里,两滴血在水中滚荡,就是不溶。 那两滴血如一把刀子狠狠地划在傅翼心口上,鲜血淋漓,所有的希冀,所有的期盼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血不溶,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想想也对,插在她腹部上的匕首那般的真实,那血也真实,他们的孩子化成血水流掉,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他怎么会期盼这个孩子是他的。 “哈哈哈。”悲极反笑,疯癫而凄凉,她的医术奇异,伤疤对她来说,只有她自己想留还不想留,流产后一月不足,竟然就怀上别人的孩子,幽禁在冷宫都不安分,傅翼后悔了,为什么要将她幽禁在冷宫?为什么要为了保护她,让林长风暗中保护她?为什么任由李权出入冷宫? 这孩子到底是林长风的还是李权的? 殷眠霜,很好,很好。 “孩子足月吗?”傅翼突然问道,神情冷然自若,眼底冰凉一片。 “不足。”御医摇头。 红袖有些胆战,狐疑的目光望着御医,孩子怎么会不足月呢?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安排得如此巧合?难道这都是魏太后的计谋? 不可能,魏太后不可能自断后路。 “不足月。”傅翼喃喃念着,眸底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的风暴。“孩子是你跟李权谁的?” 林长风沉默,思忖魏太后临时改变计划了吗?不太可能,若是改变计划,魏太后就算不能亲自来通知他,也会暗中派人来告诉他,就算派不了人也会给他信号。 不是魏太后,会是谁?皇太后。 目光中闪过震惊之色,千算万算,不如皇太后一算,她这一出手,魏太后原本的计划被孩子晚了两月而打乱,此刻又在皇太后这一招,几乎溃不成军。 “说。”妖艳的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傅翼黑眸一沉,迸射出冷厉的寒芒。 林长风依旧沉默,红袖心悬了起来,给林长风使眼色,林长风却撇开目光,他知道红袖的意思,傅翼本就对他起了疑,就算他栽赃给李权,来个死无对证,可傅翼会信吗?不会,与其如此,不如沉默,让他自己去猜想。 “说。”傅翼身影一闪,大手扣住林长风的脖子,狰狞的表情之下满是杀意,只需一用力,他就能将林长风的脖子给扭断。 林长风面无表情,魏太后的话,他劳记于心。 “最后问你一遍,孩子是你的,还是李权的?嗯?”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戾气,傅翼阴寒的目光冷冽万分,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将他逼狂,这就是她报复他的手段吗?恭喜她,很成功。 “帝君,求你放过我哥。”红袖扑向傅翼,抱着他的腿,卑微的祈求。 “滚。”傅翼抬起脚,踢在红袖胸口,红袖的身子像破碎的娃娃般飞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傅翼那一脚很重,带着浑厚的内力,五脏六腑被震碎。 “噗。”一口鲜血喷出,红袖趴在地上,抬起目光锁定在林长风身上,那眼神是悲痛的诀别。“哥......” 又喷出几口鲜红,最后阖上双眸,红袖的武功不弱,却也承受不住傅翼那一脚。 林长风撇开目光,依旧面无表情,不是他无情,而是他们决定来到傅氏皇朝时,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这一刻,早已料到。 “魏氏皇朝,林家长子,林风。”傅翼突然叫出林长风的真名,松开他的脖子,退后一步,眼中的霸气不容任何人忽视。 “你是什么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林长风问道,只要傅翼对他起疑,必定会派人查他的身份,凭傅翼的情报组,想要查到不难。 “开始。”傅翼冷冷一哼,冷冽的目光中满是不屑的鄙夷。 林长风深邃的眼波掠过一丝惊疑,开始就知道,怎么可能?傅翼是何等精明,怎么可能容许自己身边有异心的人。 “知道敌人养在哪儿最安全吗?”傅翼妖艳的面容上阴郁着一股寒气,冷厉如冰寒,语气狂傲而凛然。 敌人养在自己身边最安全,林长风懂了,这几年,除了宠幸嫔妃,他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傅翼身后,不是需要他的保护,而是...... 罢了,都不重要了,他们失败了,傅翼既然拆穿他的身份,对付魏太后也只是迟早的事,就算立刻给魏太后发信号,估计也无济于事了,这是傅氏皇朝,他们无力扭转乾坤,挣扎也只是垂死挣扎,没用。 “傅翼,善待她,否则追悔莫及。”林长风最后看了殷卧雪一眼,腰间的佩剑出鞘,银光一闪,挥剑自勿,被傅翼活擒下场必定生不如死,与其这样,不如自勿,人死了,尸体随他处置。 三具尸体躺在地上,血腥味迷漫,浓烈而刺鼻。 老御医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刘图也静默的站在一边,心里想着,他若是背叛了帝君,下场是否与他们一样,伴君如伴虎。 “帝君。”刘图出声,目光来回在三尸具体上游走,红袖与林长风就算了,李权可是李家长孙,乞儿郡主又心系于他,若是得知他的死迅。唉! “下去。”傅翼语气冷漠,神情疲惫不堪,揪心的疼痛。 “老臣告退。”走出冷宫,老御医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活着出来了。 “老御医,请留步。”刘图叫住老御医。 “刘公公。”老御医停下脚步,看着刘图,嘴角的笑意有些僵硬,不会是帝君不打算放过自己吧? “老御医,你看今天之事?”刘图脸上挂着笑,眼神却带着几分压迫力。 “老臣没来过冷宫。”老御医顿时反应过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来帝君是不打算将此事宣扬出去。 “老御医,你年事已高,帝君准你提前告老还乡。”刘图说得很含蓄,语气却不容反驳。 “多谢帝君成全。”老御医汗颜,心里也庆幸,帝君待他算仁慈了,准他告老还乡,没直接将他灭口。 “咱家送老御医一程。”刘图笑得青山绿水,手搭在老御医肩上,搀扶着他朝宫门口走。 “谢刘公公。”老御医陪笑,他想拒绝刘图的好意,可是拒绝得了吗? 傅翼立足站在床边,殷卧雪还没苏醒,躺在她身边的婴儿不知道怎么的,哭个不停,却没人理睬。殷卧雪因生产,脸色惨白,嘴角扬起的那笑容很扎傅翼的眼,特别是孩子的哭声,宛如一条带刺的藤蔓,紧紧地将他缠绕,锋利的尖刺一根根扎进他的血肉。 殷眠霜,你果真说到做到,他们的孩子被她狠心的杀害,却为他人生下孩子。 傅翼现在已经判断不出,真与假,假与真,让风花雪月四人专查在他生辰那天,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相信她会如此决裂,早上还好好的,到了夜里一切都变了,他能感觉得出,她爱那个孩子,甚至超过自己的生命,怎么可能狠心的置孩子于死地。 就算要夺走孩子的命,她的医术那么高,方法有很多种,她却用了最残忍的一种,伤了自己,也杀了孩子。 近十个月,风花雪月四人都查无所获,昨天却突然查到,一个宫女将所有的事,一五一十的述说,完美的连他都找不到漏洞。 他们谁也没有错,错在对彼此的信任不够深,轻易就能被挑拨,傅翼怪过她,为什么不直接来问他。 非要用如此决裂而狠毒的方法报复他,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的报复手段惨忍,就这件事而言,他的报复手段远不及她。 “嗯。”殷卧雪轻嗯了一声,渐渐苏醒过来,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朦胧,当糊涂的身影慢慢清晰,殷卧雪猛然一愣,整个人如被雷劈中了一般,惊恐万状。 “醒了。”傅翼站在床边,不动如山,居高临下的看着殷卧雪,冷漠的目光没有一丝波澜,殷卧雪却嗅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孩子。”殷卧雪反应过来,第一个关心的就是孩子,手朝腹部摸去,脸色一变,表情满是惊恐,不顾虚弱的身体,猛的坐起身,这才听到旁边传来婴儿的哭声,声音有些沙哑,不难想象孩子哭了多久。 殷卧雪顿时松口气,特别小心的将孩子抱在怀中,俯下脸轻轻的贴在孩子的额头上,这是她的孩子,怀了十二个月,那种满足与喜悦难以言语。 “你很喜欢他?”看着这一幕,傅翼的心有些动容,若是他们的孩子,该多好,可那个孩子不是他的,是她跟其他男人的孽种,傅翼脸色蓦地一沉,垂在身侧的大手缓缓地收紧,狭长的凤眸里冰火跳跃,杀意涌现。 第一百零六章 殷卧雪没看傅翼一眼,慈爱的目光未从小家伙身上移开,她现在不去想傅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的孩子平安无事就好,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你很喜欢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殷卧雪的回答,傅翼重问了一遍。 “他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后面一句殷卧雪犹豫着,最终还是咽回肚子里,傅翼应该没将孩子当成是他的,想到傅翼让她怀这个孩子的目的,心又痛了起来。 她可以接受,傅翼怀着别的目的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唯独不能接受他的目的是牺牲这个孩子,救另一个孩子。 以子救子,无稽之谈,根本没有医学说服力,傅翼是什么人?他岂会相信如此荒谬之说,关心则乱,对傅翼来说根本不成立。 殷卧雪的话,让傅翼的心狠狠抽痛了下,伟岸的身体静静的立在那里,冷漠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哀戚,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那死亡的挣扎,那压制不住的心动,那抛开一切只为想要与她相守,那幸福来临时又被拉下地狱的痛,那互相伤害的语词,眼前这孩子......怦然的心动,美好的回忆,全化为与十一年前,不堪的回忆,一下子冲破了心底的防线。 原来,一死百了才是解脱,此刻,活着承受着撕心的痛,才是最受折磨,原来,他的心可以如此的痛! “你很喜欢他?”傅翼又问了一遍,语气很平静,心却在颤抖。 殷卧雪蹙眉,不知傅翼何意,侧目望着如天神般立在床前的傅翼,即使脸色有些苍白,面容却依旧是妖艳,让人心动沉沦,快一年没见过这张脸了,原本以为这一辈子都见不着,只能回忆,却在她产下他们的孩子时,他出现在她床前。 不得不承认,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心里涌出来无尽的喜悦,她真的爱上了,一个人的话可以骗人,心却骗不了人。 殷卧雪郑重的点了点头,又想起二师兄的话,或许退一步,真能得到幸福,殷卧雪的心动摇了,在二师兄告诉她,傅翼生病了,她知道,若不是病得很重,二师兄不可能告诉她,压抑自己的感觉一个月,直到生产时,巩固在心房四周坚不可摧的城墙崩塌了。 现在又见傅翼站在自己面前,彻底粉碎了那份执着,如果退一步真能得到幸福,她愿意退。 “翼。”干燥的喉咙让殷卧雪的声音有些沙哑,梦里唤了千万次,此刻唤出口,心里却有种释怀的感觉。 傅翼的心猛地一颤,所有的恨,所有的不甘,都溶化在她吐出的这个字里。 翼,无数次出现过幻听,让傅翼分不清这是真实,还是幻听,有时候在金銮殿,文武百官面前,突然听到她深情洋溢的叫自己翼,反射性的答应,却发现那只是幻听。 “翼。”殷卧雪又叫了一遍,额际冒着冷汗,心悬了起来,为了他们的爱,为了孩子,她都选择退让,如果傅翼不退,她的退让也是枉然。傅翼有错,错不该牺牲他们的孩子去救诺儿姐姐的孩子,她又何尝没错,隐瞒自己的身份,明知跳进了别人刻意为她挖的陷阱里,却不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翼。”殷卧雪腾出一只手,抬起颤抖的手臂,抓住傅翼的衣袖,眼神里满是期待他的回应,他的沉默就是妥协,是给她上前的勇气,若是拒绝,他会断然转身决然离去,可他没有。 “霜儿。”傅翼突然将殷卧雪紧抱住,喜悦涌上了脑海,不去想任何事,只想将她搂抱在怀里,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里。 触到他温暖的怀抱,殷卧雪的情绪瞬间崩溃,在他怀里大哭起来,伸出纤臂紧紧环上他的腰身。(.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委屈与思念,全化为泪水涌出眼眶。 听到她的哭声,傅翼心底沉沉一叹。“霜儿,别哭。” “翼,其实,我不是......” “别说话,让我静静的抱你一会儿。”傅翼怕自己因她的话再发怒,阻止她说下去,紧了紧手臂的力度,将殷卧雪娇小的身子牢牢搂在怀里,密不可分,深怕自己一松手就会失去她一般。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失,两人紧紧的相拥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漫延在两人周身,然后,这份宁静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哭声打破,将两人彻底拉开,犯下永远也弥补不了的错。 “翼,快放开,孩子哭了。”殷卧雪微微挣扎着,有些懊恼自己的大意,她怎么忘了自己怀中还有他们的孩子。 孩子如一把冰刃划过傅翼的心,刺骨的寒,透骨的凉,将刚刚升起来的喜悦粉碎。 傅翼手一松,殷卧雪就离开他的怀抱,抱着她怀中的孩子摇晃着,轻声哄着孩子,因为是初为人母,她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可以说生疏得笨拙,却是那样的和谐,她脸上的幸福的笑,让他都不忍心毁掉。 他傅翼是谁?傅氏皇朝的帝君,高傲如他,怎么可能毫无芥蒂的接受,她跟其他男人的孽种,他甚至还不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不怕养虎遗患,却也不能留下这孩子,他的高傲不容人践踏。 也并非什么,皇室血脉不容混淆,而是这个孩子就像一根刺卡在喉咙,咳不出,咽不下,不致命,却难受的让人疯狂。看到这孩子,就想到她的背叛,想到她是如何狠心的杀掉他们的孩子。 她喜欢孩子,要多少他都可以给,她跟别人的孩子,绝不能接受。 “霜儿,你爱我吗?”傅翼落坐在床边,压抑住心里的澎湃,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 “嗯。”苍白的脸有些晕红,殷卧雪看了傅翼一眼,心里有只小鹿在撞,快速移开目光,视线落在怀中孩子身上,注意力却在傅翼身上。 心怦怦地跳着,殷卧雪很期待傅翼下一句话,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别敷衍我。”傅翼伸出手,扣住她的下颌,让她与自己对视,不容许她有丝毫逃避。 “爱。”殷卧雪坚定的从嘴里吐出一字,既然选择退步,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到这份上,矜持只是虚伪。 “我与他,你更爱谁?”傅翼指着殷卧雪怀中的孩子,看着这孩子,如针般扎眼,他知道,她并不爱孩子的父亲,这孩子只是用来报复他。 “两个都爱。”殷卧雪误以为傅翼这么问,只是为了跟孩子争宠,也就没多想,她也不想敷衍他,有多爱傅翼就有多爱孩子,可以说她更爱孩子,因为那是他们的孩子。 “选择其一。”傅翼的声音渗着寒意,语气强势不容人挑衅,两个都爱,他绝不接受。 “翼,别闹了,孩子在哭。”殷卧雪失笑的挥开傅翼扣住她下颌的手,抱着孩子轻拍着,也不知为何,从孩子醒来开始就哭个不停,殷卧雪都想叫红袖跟德妃进来,可一想到傅翼在这里,两人肯定是不敢进来。 “你认为我在闹?”傅翼压制住掐死她怀中孩子的冲动,孩子的哭声并没引起他丝毫的暖意和怜惜之心,反而是越加痛恨,不是他的孩子,就是哭断气也与他无关。 殷卧雪摇了摇,不加理会,完全当傅翼在瞎胡闹。 “这个孽种跟我,必须选择其一,必须。”傅翼指着孩子,将“必须”两字加重音,也不在给她缓冲的机会,直白的表明他的决心。 “孽种?”笑意凝结在嘴角,殷卧雪难以置信的望着傅翼,随即又想到孩子在她腹中十二个月,傅翼肯定是误会了,想到这里,殷卧雪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握住傅翼指着孩子的手指,解释道:“翼,你误了,孩子是我们的,晚产,在我肚子里怀了十二个月,小家伙真够折磨人,居然在我肚子里待了十二个月才肯出来。” 话里带着指责,语气却听不出一点的指责之意,反而是庆幸,若是孩子不晚出生两月,这时候她已经带着孩子离去,怎么可能还留在冷宫,那么她跟翼也不可能重修旧好,幸福真的就与她擦肩而过了。 晚产?十二个月?很好的说词,很合理的说服力,若不是他提前跟这孩子滴血验亲,恐怕也会相信不疑。 想到当时他问她。“因为不爱,所以不愿为我生下子嗣?那你爱谁?愿意为谁生孩子?” 她的回答。“谁都可以,就你傅翼没资格。” “谁都可以,就你傅翼没资格。”这句话反复的回荡在傅翼脑海里,突然有些怀疑,现在的她,与他和好怀有别的目的,就如当时的他,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 让她与别人的孽种接他的位,从他手中夺走傅氏皇朝,让傅氏皇朝改朝换代,是这样吗? 如是如此,她也太天真,太痴心妄想,她还是十一年前的殷眠霜,而他却不是十一年前的那个傅翼。 有野心如此,运筹帷幄如此,值得夸奖,可惜,她却用错了招,用错了计,他傅翼是谁?岂能让她如意。 与他玩阴谋,与他玩隐忍,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是早产,还是晚产?”傅翼沉声问,眸光危险地眯起,嘴角讥诮。好似在嘲笑她的无知,她的飞蛾赴火。 第一百零七章 丝丝缕缕的惧意渗入心脏,殷卧雪错愕的望着傅翼,他居然问她是早产还是晚产,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殷卧雪突然觉得很讽刺,为自己的退步而感到讽刺。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翼,孩子是你的。”殷卧雪一字一顿坚定的从嘴里吐出,她的骨气是建立在不伤她的孩子之上,为了孩子,愿意放下那高傲的骨气,卑微的让他任意践踏。 殷卧雪彻底明白了,他们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傅翼不相信她的话,就算证明了孩子是他的,他们也不可能回到以前,那道无形的隔阂嵌在心门之外。 有些话说出口后,表面没什么变化,两颗心就算紧挨在一起,也无法再溶合一起。傅翼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没直白的说出这番话,只想听殷卧雪说,爱孩子比他多,那么他就能派人暗杀这个孩子。可殷卧雪的回答让他失望,以至于让他忘了起初。 “我的孩子?呵呵!”傅翼讽刺一笑,一把抓住殷卧雪的手腕。“我的孩子早就死在你这只无情的手下。我的孩子?哼!殷眠霜,你真将朕当傻瓜一样糊弄吗?嗯?” “傅翼,相信我,那个孩子没有死,虎毒不食子,我没你那般无情。”殷卧雪厉声大叫,想要挣脱开傅翼的钳制,她使多大力,傅翼就回她多大力,怕剧烈挣扎下伤到怀中的孩子,殷卧雪索性不挣扎,任由傅翼抓住她的手腕。 孩子的哭声令她心痛,更多的是担心,傅翼本就让孩子牺牲,就算孩子生下来了,殷卧雪也不能笃定得了孩子的安全。 “青竹蚊儿口,黄蜂尾后针,两才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傅翼的话冷漠如冰,唇角扬起讥诮的笑意,没他无情,哼!亏她说得出口,她若是善良,这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恶毒的人来了,她若有一丁点的良知,十一年前的事与十月前的事,怎么可能发生。 那插在她腹部上的那把匕首是什么?那些血又从何而来? 众多的血例,她居然还敢在他面前,大言不惭的说没他无情。 傅翼的话像一把刀插在她的心口上,殷卧雪闭上双眸,深吸一口气,睁开之后,眸中一片清冷,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可以解释。” 若是以前,殷卧雪会选择沉默,解释是解释给想听的人,然而,相信你的人是不需要你的解释。可现在,容不得她不解释,冷酷无情如他,高傲狂狷如他,怎么能容得下自己后宫妃子,跟其他男人所生的孩子。 为了孩子,她要解释,她必需解释。 “解释?”傅翼嘲讽一笑,放开殷卧雪的手腕,站起身,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我也想看看,铁一般的实事,你如何狡辩。” 傅翼自认她百口莫辩,可她要解释,他容她解释。 突然,两人都沉默起来,气氛变得僵硬,空气里只听到孩子的哭声,声音都哭得有些嘶哑,孩子命在旦夕,殷卧雪来不及哄孩子,将所有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漏掉一个环节,那怕是她去永和宫,跟阴诺诺的对话。 说完,殷卧雪垂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孩子,静静地等着傅翼的判决。信,孩子保住,她跟他的情,也葬送了。不信,孩子死,她也不会独活。 扪心自问,怕吗?坦白说,不怕,只是有点遗憾。 “解释完了吗?”良久,傅翼突然开口问道。 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让殷卧雪心惊,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殷卧雪抬眸,神情有些错愕,傅翼妖艳的脸上一片淡然,狭长的凤眸幽深不见底,让她窥视不清,也琢磨不透他心中所想,是信,还是不信。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你不信?”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殷卧雪多希望傅翼直言,她不想去深探他心中所想,也不想去费尽脑汁的猜想。 “你认为我应该相信吗?”傅翼反问,环抱着胸的大手紧攥成拳,若是在她生产之前,或是他跟孩子滴血验亲之前,如此说,他会深信不疑,也会感激她,没有狠心的剥夺他皇儿的命,可现在,一切都晚了,那两滴血,足以说明孩子不是他的,没人知晓他会滴血验亲,一切都是在突然的情况下,就见有缝,那些人也没时间插针。 果然是不相信,明明料到这样的结果,可殷卧雪还是感觉他的话,像一只手揪着她的心,视线有些模糊,泪光闪烁,殷卧雪目光却转向了别处,咬牙忍住了泪水,冷冷的问道:“你想怎么样?” “你说呢?”傅翼依旧反问,犀锐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不放过她脸上转变的任何细微表情,自然也没漏掉她倔强的不在他面前落泪。 其实,她真的不像十一年前的殷眠霜,个性天渊之别。 “放我离开,带着孩子永远消失在你面前。”镇定之后,殷卧雪说道,明知傅翼残忍嗜血,可她还是抱着侥幸心态,希望他能大发善心,放她跟孩子一条生路,别冷血的断人后路,赶尽杀绝。 “你觉得可能吗?”一字一顿,冰冷的从牙缝里迸出,傅翼紧攥的拳头愈加紧缩,到这节骨眼她还是想离开,还想带着那个孽种永远消失在他面前。 永远?哼!死才是永远的消失。 “傅翼,我求你,放我跟孩子一条生路,他也是你的孩子。”即使最后一句话傅翼不相信,可殷卧雪还是想借故让傅翼有点良知,就算他不相信,孩子是无辜的,只求他能放过孩子。 “我的孩子?哼!殷眠霜,我看你是不倒黄河心不死。”傅翼冷哼一声,被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就算了,还要将她与别人的孽种强赃给他。 傅翼转身取了杯净水过来,从靴子里拿出匕首。 “你想做什么?”殷卧雪抱着孩子的手一紧,看着那银光闪闪的匕首,心都紧了起来,身子压制不住的颤抖,抱着孩子朝床内缩了缩。 “滴血验亲,让你看看这孽种是不是我的。”划破食指,将血滴入净水里,暗红的一点在净水里滚动着。傅翼冰冷的笑容里是讥诮,阴寒的凤眸里是狠毒的残忍,一把拉过欲逃的殷卧雪,扬了扬手中的匕首。“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 殷卧雪心一惊,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似笃定孩子不是他的,可这孩子真是他的啊! 轻抓起孩子的左手,小小的五指上并未发现伤痕,换成右手,食指上有一个针孔,孩子还小又是刚出生,嫩嫩的指尖上因挑了个针孔变得青紫,怪不得孩子会哭个不停,怎么哄也无用。心痛孩子的同时,带着指责的目光瞅着傅翼。“你验过?” “我不介意再验一次。”没给殷卧雪反应的机会,傅翼一把抓起孩子的左手,银光一闪,殷卧雪准备阻止已经晚了,孩子的手背上多出一条伤痕,顿时嘶声的大哭起来。 “傅翼。”殷卧雪脸色大变,抓起孩子的手查看,那一道伤口仿佛划在她心口上。“他才刚出生,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我问过你,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傅翼冷眼一掠,看着杯中两滴血,心里还是划过失望,两次验血,结果都一样,这孩子还可能是他的吗?“自己看。” 殷卧雪看着傅翼递到眼前的杯子,两滴暗红的血慢慢滑在一起,却不相容,互相排斥,殷卧雪的心里一颤,满眼震惊之色,还带着疑惑,顾及不了孩子的手,一把将杯子抢了过来。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是两滴纯血,并未动手脚。 瞬间,面如死灰,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孩子明明就是她跟傅翼的,为什么血不相容?这到底怎么回事?谁能不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怎么?无话可说了吧?”本可以在殷卧雪面前得意,可傅翼怎么也得意不起来,他比谁都期盼孩子是他的,这样她才没有背叛自己,可实总是无情的,不如人意的。 殷卧雪解释不了,也说不清,孩子不是他的,刚刚她那番解释就真变得可笑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难道是孩子在她腹中十二个月......不可能,即便是晚产,那血缘是抹杀不掉的。 “红袖,让红袖来见我。”殷卧雪丢掉手中的杯子,一把抓住傅翼的衣袖,抱着孩子的手是那般的无力,她要见红袖,并非问红袖发生了何事,而是想证明红袖的安危。 傅翼最会牵怒,姑且不说孩子不是他的,就她怀孕,红袖知情不报,傅翼就不可能放过她,从她醒来,红袖、德妃、二师兄三人都不在,他们一定是出事了? “红袖?”傅翼冷哼一声,眸底布满一层冰霜,讽刺的问道:“你确定自己只想见红袖?” “你什么意思?”殷卧雪惊恐的望着傅翼,心在颤抖,在害怕,若是因她,害了他们,就算傅翼放过她,这一辈子她都会愧疚。 傅翼将匕首丢在地上,俯身逼近殷卧雪,近得他的鼻尖都快碰到她的脸颊,手指在孩子皱皱的小脸蛋儿点了点。“告诉我,这个孽种是你跟李权的,还是林长风的?对了,顺便告诉你,李权是你二师兄。” 第一百零八章 殷卧雪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居然知道李权是她的二师兄,那么,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可这不重要,她现在只关心红袖他们的安危。 “他们在哪儿?我要见他们。”一把抓住傅翼的衣领,殷卧雪激动的叫喊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傅翼只是蹙了蹙眉,并没挣扎,任由她抓住自己的衣领。 “他们谁也不是,孩子是你的,无论你相信与否,孩子都是你的,是你的。”殷卧雪失控的嘶吼,两滴血为什么不容,她说不出所以然,她也没时间理会,红袖他们的安危,此刻是她最在乎的。 傅翼凤眸一扬,戾气大盛,很想掐死她,随即一想,越是在乎,等一下就越痛,从容的掰开她紧抓着他衣领的手指,站直身,抬起手朝空中拍了三下。 片刻,六人抬着三具尸体走了进来,站在傅翼身后,等着他发号施令。 “放下,退下。”傅翼冷声命令。 六人将尸体并排下放,转身走出去,脚步很快,仿佛慢了一步,随时有可能被傅翼突然改变丢了性命。 空气凝结,气氛冰冷。 殷卧雪原本苍白的脸愈加惨白,然而,惨白之下却是悲痛,呆若木鸡的坐在床上,像一尊雕塑,孩子的哭声她听不到,所有注意力全汇聚在三具尸体上。 死了,都死了。 二师兄死了,红袖死了,林长风也死了。 他们有什么错?有错的是她,该死的人是她,这一切都是因她的一意孤行酿造而成。 假如,她没跟哥回到殷氏皇朝,结识不了破浪哥哥,破浪哥哥也就不会死。 假如,她没代眠霜和亲,不会来傅氏皇朝,也就不会知道傅翼就是当年的夜星。 假如,她管住自己的心,不为傅翼动心,也就不会掉入他的温柔陷阱里。 假如,她不顾及的太多,不去为未来未雨绸缪,红袖不会死,二师兄不会死,林长风也不会死,也许他们会死,可至少不是因她而死。 假如......太多的假如让殷卧雪追悔莫及。 “你杀了他们?”殷卧雪移开目光落在傅翼身上,很平静的问道,平静的声音里却透着深入骨髓的憎恨。 傅翼紧抿着唇,不出一言,杀他们,死在他手中的只有红袖,李权是如何而死,他都不知道,进来时李权就已经是一具尸体,而林长风,自己是恨不得亲手了结了他,可他没给自己下手的机会,拔剑自刎。 三条人命,一条死在他脚下,一条间接死在他手中,一条与他毫无关系。 傅翼想解释,可他知道,他的解释在此刻是苍白无力,她不会信,他也不屑解释。 “为什么?”平静之后是歇斯底里的吼,殷卧雪看着傅翼的眸中满是恨意,如果此刻,她手中有一把刀,肯定会毫不迟疑的捅进他身体里。 这时,孩子哭声停止了,也许是哭累了,也许哭哑了,又或许是手背上的伤太痛,晕了过去,无论什么原因,总之孩子平静了下来。 “他们都该死。”狠绝的话,冷若寒霜,傅翼凤眸里涌动着的是一片肃杀之意。 林长风跟红袖的身份是魏氏皇朝第一氏家,林家之后,他不犯魏氏皇朝,魏氏皇朝却来犯他,所以该死。本想让他们多活几日,是他们活腻了,求死心切,他就成全他们。 而李权......傅翼摇了摇头,他不介意多背一条命。 “他们都不该死,该死的人是我,是我?”殷卧雪揪着自己的衣领,她才是罪人,她才是所谓的灾星,两年前,为什么死的那个不是她?而是破浪哥哥。(.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想到这十个月冷宫的生活,三人朝夕相处,红袖与德妃细心的照料,虽没自由,却踏实满足,活得开心,活得舒心,可这一切都没了,他为什么就不肯放过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什么事儿也不会发生。 德妃?殷卧雪心一惊,三具尸体里并不见德妃的尸体,殷卧雪想问,可又不敢问,没看到德妃的尸体,还可以抱着侥幸心态,她逃过了一劫。 傅翼目光一寒,凤眸里风暴涌起,夹着几分冰冷,宛如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对,你是该死,可那又怎样?我要你活着,永远的活着,承受所有的痛苦,让愧疚折磨的你发狂,恨不得一死了之,可我偏不让你如愿。” 傅翼身影一闪,一把将殷卧雪抱在怀中的孩子抢走,殷卧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瞪圆双眸看着空空的怀中,又惊悚的望着被傅翼抢走的孩子,嘶声问道:“你还想要怎么样?” “你说呢?”傅翼笑了,极其残忍而冷酷的笑,粗糙的手指在孩子脸上划着,殷卧雪见状,呼吸都感觉到窒息的痛着。 “他们都死在你手中,难道你连刚出生不久的孩子都不放过吗?”殷卧雪扑上去抢,傅翼一个后退,虚弱的身子像破碎的泥娃娃般跌落在地,因为生产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现在的殷卧雪就如粘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手被磕得很痛,特别是撕裂般痛的下身,殷卧雪抱住傅翼的脚,跪在地上,卑微的乞求。“傅翼,我求你,别伤害孩子,他们都死了,他们都因这个孩子而死,我求你,别伤孩子,他是你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孩子啊!” 双眸盈了一层水汽,视线模糊,所有的坚强与骄傲在这一刻瓦解了,眼泪夺眶而出,沿着她惨白的脸庞缓缓滑落下来。 看着她的眼泪,听着她的话,傅翼有一瞬间的动容,可又想到,都到这份上,她居然还将孩子硬推给他,她跟别人的孩子,强加给他,只为保护她与别人的孩子,对他是耻辱,是一种讽刺。 “哭什么?”冰冷的声音响起,傅翼低眸,怒意横扫而来,冷冽的目光伴随着慑人的气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殷卧雪一愣,抬头,看着傅翼妖艳的面容,那五官被从窗户外射进来的阳光眩晕的轮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殷卧雪喃喃念着傅翼的话,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伤心的一面,她也已经输了,所有的骄傲都被他残忍的踩在脚下,现在的她,除了那一点点少得可怜的骨气什么都没有,可为了孩子的命,那少得可怜的骨气也要被他残忍的剥夺而去。“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你说啊?就算要我的命,我也给你,说啊?” “要你的命?”傅翼凤眸里噙了几分嗜血的杀气,剑眉皱成一个深沉的川字,蹲下身,一手提着孩子,一手按住了她的脖子,盛气凌人的逼问。“你的命从来都不值钱,可我还是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痛苦的活着,绝望的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殷卧雪见孩子的身子悬在空中,心都紧了起来,无视脖子上的大手,扑上去抢,傅翼快她一步将手移开,让殷卧雪扑了一个空,好心的提醒道:“你最好安分点,你若是强抢,我可不敢保证手会不会一松,这么小的孩子若是砸在地上,我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了。” 一种恐惧的预感幽然而生,殷卧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好好,我不抢,求你抓紧点,不不不,求你轻点,别弄痛孩子。”生怕孩子从傅翼手中坠落,殷卧雪立刻消停,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此刻她多希望孩子能大哭,至少这样可以证明孩子还活着,这么安静,安静的让她心惊胆战。 傅翼阴冷的目光,盯着殷卧雪担忧中掺合着一抹犀利的目光,指腹磨擦着她的下巴。“告诉我,孩子是林长风跟李权谁的?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用这种决绝的方法来报复我?殷眠霜,你可知背叛我的下场是什么吗?我可以容忍你用任何一种方法来报复我,却绝不能容忍你用与其他男人生的孽种来报复我。” “我没有,我没有。”殷卧雪摇头,曾经明媚似水般平淡无波无澜的目光,此刻布满了惊慌与恐惧。 她没有背叛他,更没有想过要报复他,就算伤得再深,都是傅翼给她的伤害,可夜星没有,夜星只会保护她,绝不会伤害她。 “没有?”傅翼嘲讽一笑,将手中的孩子举到殷卧雪面前。“那这是什么?嗯?” 殷卧雪沉默,望着傅翼的眸中没有半分的心虚,孩子的确是他的,至于血为什么不溶,她也不知道。 “瞧你这双淡然无愧的眼睛,让我忍不住想毁掉。”手指上加大力气,傅翼真是恨不得将她纤细的脖子捏碎。 “傅翼,我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殷卧雪歇斯底里的吼,再次伸出手欲将孩子抢回来,却总是扑空,脖子像一根刺卡在喉咙深处,窒息的痛让她下意识的咬着唇,整个口腔全部都是血腥味儿。 傅翼将目光移向孩子,陌生的脸孔,皮肤紧巴巴的,其貌不扬,即使孩子还小,五官也未长开,傅翼却能看出,这孩子长得不像林长风,也不像李权,只有这嘴有点像她。 突然,傅翼发觉孩子的脸色有些不对......掐着殷卧雪脖子的大手松开,食指去探孩子的呼吸,似有若无,连他都判定不出孩子是否尚有呼吸。 第一百零九章 两根手指,握住小家伙的手,在那伤口上重重一按,顿时,孩子嘶哑的哭声再次响起。[.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听到孩子的哭声,殷卧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孩子还活着,刚刚傅翼将手伸到孩子鼻子下,她都感觉到窒息。 即使哭声嘶哑,孩子还是哭得厉害,短短的小手臂不停的挥着。 看着那双挣扎的小手儿,殷卧雪的心就紧缩的痛着。“宝宝,别动,你手上还有伤,宝宝,别......傅翼,求你把手拿开,别按在孩子伤口上,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还那么小,那么的脆弱,又受了伤。傅翼,我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我给你磕头。” 哀求的嗓音卑微的响起,殷卧雪俯在地上,头不停的撞着地面,一次比一次重,好似她越撞得重,傅翼就会放过孩子一般。 她越是卑微的乞求,越是加深傅翼心中的怒意,想到她都能狠心的对他们的孩子,却为了她跟其他男人的孩子如此卑微的跪在地上求他,这叫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恨?这孩子他杀定了,不仅要杀,还要以最残忍的手段杀,当着她的面,他要她亲眼见到,她跟那个男人的孩子是如何惨死在他手中。 傅翼眼神一冷,眸子里噙着的嗜血杀气愈冷冽,手一滑,大手揪着婴儿的脑袋,将他悬在空中,包裹着孩子的锦袄滑落在地,露出不着寸缕的小身子,上面甚至还沾有刚出娘胎,还没洗干净的血。 孩子哭的更厉害,四肢拼命的挥动着。 看着落地的锦袄,殷卧雪猛的抬头,映入视线内是悬在空中的孩子,浑身瞬间冰凉彻骨,这一幕,像一把刀子割着她身上的肉,一点一点,痛得她快窒息,嘶声叫道:“不。” “有勇气背叛我,就得同样有勇气承受背叛的后果,被幽禁在冷宫都不安分,殷眠霜,你可真是贱得可以,缺少男人,你就活不下去吗?”傅翼拎着孩子的小脑袋,微微施力在空中晃荡着,冰冷而狠绝的眼,漠视殷卧雪惊恐万状的表情,冷漠无情的唇,漾起阴冷的嘲笑。 “不要,求你别这样,孩子会受不了,他会死的。”畏惧与惊恐全化为酸痛的泪水,再次如潮水般涌出眼眶,线视模糊,眸底全是痛苦与无助。 师二兄,她救不了,红袖,她救不了,林长风,她也救不了,德妃姐姐,生死不明,为她而死的人够多了,若是孩子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唯一的支柱,唯一的希望,通通就没了。 殷卧雪左手猛拍在地面上,翻身跃起,将所有的内力都集聚在手掌,一掌朝傅翼击去,势如破竹,带着绝狠的杀气。 傅翼身中寒毒,所有的毒对他无效,只能动武,别说殷卧雪产后身体虚弱,就算在最好的精神状态之下,都接不了傅翼十招。 傅翼目光一寒,她这是不要命了吗?脚下一闪,躲过殷卧雪凌厉的一掌,而殷卧雪一掌劈在柱子上,瞬间,柱子上多出一个手掌印,索性这是支撑房脊的石柱,若是其他柱子,准毁在她的掌下。 反身长腿扫向傅翼,接踵而来又是另一只腿踢向傅翼,只守不攻,几招之下,逼得傅翼不得不出手,将手中的孩子往空中一抛,接下殷卧雪致命的一掌,抬腿踢去,准备与她的腿对踢,岂料殷卧雪根本不管自己的身体,一见孩子脱离傅翼的手,纵身一跃,准备去接住孩子,傅翼那一脚狠狠的踢在她腹部,翻江倒海的剧痛从腹部散开。 傅翼身影从殷卧雪身边闪过,比她快一步接住孩子。 “噗。(.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一口鲜血喷出,殷卧雪捂住剧痛的腹部,单膝跪在地上,因杀气而染红了双眸,歇斯底里的吼。“把孩子还给我。” “想与我动武,不自量力。”低沉的嗓音是彻骨的寒意,傅翼扫一眼狼狈的殷卧雪,薄唇讥诮,仿佛故意惩罚她般,指腹划过孩子皱巴巴的肌肤,锐利的指甲陷入孩子皮肤里,留下一条血痕,孩子的哭声加剧。 “傅翼,你会不得好死,你会后悔。”因刚生产不久,情绪受太大波动,刚刚又与傅翼交手,腹部又被傅翼踢了一脚,殷卧雪吐了几口血,手捂住剧痛的腹部,下身也流出血,想要站起身,可刚刚剧烈的动作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她的身体虚弱无力,想站起来,却奈何怎么也站不起身,只能爬向傅翼,鲜血缓缓的从下身流出,很快染红了衣裙,空气里本就留着干枯的血腥味,现在更是渲染着静谧的空气。 不得好死,傅翼闭上双眸,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当年他掀起宫变,亲手斩下皇兄的头颅,皇嫂也这般说过,最后自刎追随皇兄而去,将歧月托福给母后,之后,他血洗后宫,当时的贵妃也曾这般说过,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后悔,留下这孽种他才会后悔。 邪魅而冷冽的笑意极其残暴,宛如再世修罗。“是吗?” 剧烈的疼痛差点让殷卧雪晕过去,突然,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站起来,扑向傅翼手中的孩子。 电光火石间,傅翼身子一转,手一松,孩子急速的坠落,头重重的落在地,沉闷的声音响起,哭声瞬间停止,血酝酿开,鲜红而妖艳。 殷卧雪呆滞住了,瞪大双眼惊悚的盯着眼前这一幕,手僵硬在空中,冰冷的空气穿透她的手指,刺刮着骨头。 双膝一软,仿佛抽走了她身上最后一根骨头,瘫软在地,目光涣散,神情呆滞,空洞得什么也不剩下,凄惨而绝望。 “孩子,我的孩子。”殷卧雪猛然回神,扑向孩子的尸体,却被傅翼抓住她的肩,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残忍吗?你以为死就是解脱吗?错了,我告诉你,就像这孽种的尸体,我也不会让你碰一下,让你遗憾一辈子,终日活在愧疚里饱受折磨。”此刻的傅翼是失去理智的,没去想任何后果,只想要伤害她,极致的伤害,无情的伤害,越是看到她痛,他就越有成就感,越觉得开心。 “放手,放手。”殷卧雪发疯似的挣扎,头发凌乱,容颜憔悴,衣裙也如此,格外的狼狈,血在飞散,生命在凋零。 “很痛是不是?很绝望是不是?殷眠霜,你的痛远不止于此。”傅翼拉过殷卧雪的身子,让她与孩子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碰不到,见傅翼抬起脚,悬在孩子的头上,殷卧雪破碎的心再次颤抖。 “你想做什么?孩子已经死了,你还想做什么?”凄怆的声音沙哑而恐惧,殷卧雪脊背窜上一股惊悚的凉意,反手抓住傅翼的手臂,想要用力将他推开,奈何,自己的力气不足,傅翼的身体不动如山,脚下像是生了根似的。“傅翼,求你,别再残忍下去,孩子已经死了,求你留给孩子一个全尸。” 傅翼悬在空中的脚一滞,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她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承欢,绽放她的美丽,将她的妖媚展现给除了自己以外的男人,随后有了个这孽种。 过去她有多放浪,他不管,现在她是他的妃子,只要成为他的女人一天,就不容许她的身体背叛,这次不给她重惩,下次就学不乖。 “睁开眼睛,给我看清楚。”脚落下,脑浆四射,血肉模糊,昭示着生命的脆弱,刚出生的孩子,哪儿经得起傅翼这么重重的一踩。 时间瞬间静止,万物都消失,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呼吸。 死亡的气息浓烈,熏染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地上躺着的小尸体,像具泥娃娃,头被踩扁,恶心的令人作呕。 “啊!”绝望的嘶鸣,疯狂的呐喊,是痛恨,是绝望,情绪激发到最高点就是毁灭,极致的毁灭。 殷卧雪抱着头,大片大片鲜红的血在视线里蔓延,眼里脑海里满是血,满是脑浆,这一幕,她将永生不能忘,化为梦魇永相随。 眼前一黑,脑海里一片空白,也将她暂时从那残酷的一幕中解救出来。 半月后,景绣宫。 “你们这一群废物庸医,今日若是不让她醒来,等着为你们的九族收尸。”傅翼凤眸里充满着冷冽的杀气和血腥,面容阴寒到极点。 几个御医跪在床边,胆战心惊,自帝君从冷宫将霜妃接回来,宫里面的御医不知死了多少,帝君令下,他们不医就是抗旨,都是死。李御医是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御医,可李御医突然暴死,一直以来,霜妃的身子都是李御医在照料,如今换他们,技不如人,霜妃自己又不肯醒来,纵使他们的医术胜过李御医,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其实三天前她就已经醒来了,只是没睁开眼睛,意识也停在生产前的第二天,因为太过痛,因为太过绝望,所以逃避。 在她昏迷之时,不是感觉不到这里发生的事,很多御医都在傅翼暴怒之下丢了性命,她知道傅翼为什么这么做,想把她逼醒,可惜,他太高估她的善良,太高估她的同情心,她殷卧雪,只在乎她在乎的人,其他人都与她无关,是生是死,她都无动于衷。 第一百十章 呵呵,心里在讽刺的笑着,二师哥死了,红袖也死了,她最在乎的两个人都死在他手中,而诺儿姐姐,别说他不知道自己与诺儿姐姐的关系,就是知道了,他那么爱诺儿姐姐,断然不会用诺儿姐姐来逼迫她。 至于眠霜,有皇太后照着,傅翼动不了她。 孩子......出生没多久就死掉的孩子,孩子死在他的父亲手上,连尸体都不放过,那被踩得脑浆四射,血肉模糊......将成为她心中永远的痛,每次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都如万箭穿心般痛,冷意袭上四肢百骸,寒气刺穿骨髓冻透心肺。 如果她知道最后结果是如此的惨绝,当初她就应该狠下心,在孩子还未在自己腹中成型就将他抹杀掉,或许就不会发生之后的事,孩子她保不住,还死得如此凄惨。 心里的酸痛与悔恨,化为泪水涌出眼眶,眼泪划过嘴角,尝到苦涩的味儿,不断的在心中蔓延,压抑不住的哽咽声从嘴里溢出。 “霜儿。”听到微弱的哽咽声,傅翼神智为之一震,一把将为她把脉的御医推开,落坐在床边,握住殷卧雪的手,略为苍白的面容染上喜色,眉宇却是极度疲惫。“霜儿,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冰冷的大手握住她的素手柔荑,殷卧雪只觉得彻骨的冷,锥心的痛,用力抽出手,傅翼却不放,殷卧雪则大力抽出,傅翼怕弄伤她,只能放手。 “霜儿。”看着殷卧雪侧过身,傅翼一愣,伸去欲翻过她身子的手僵硬在空气中,突然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几个御医怒吼。“还不滚。” 一声怒吼,吓得御医们连滚连爬的跑出去。 瞬间,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殷卧雪跟傅翼。 殷卧雪紧闭着双眸,侧着身,默默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傅翼注意力全集中在殷卧雪身上,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气氛僵硬,空气冰冷,死一般的寂静在两人身边漫延。 “霜儿,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良久,傅翼开口,不再强势,语气带着几分的乞求,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她跟那个男人的孽种也死了,他们之间的隔阂也清除。“霜儿。” 殷卧雪紧咬着银牙,潸然泪下,脸上出现裂痕,拼凑出层层哀伤。 重新开始?多讽刺啊! 如今的他们,还能重新开始吗?二师兄回不来了,红袖回不来了,孩子也回不来了,他们之间彻底断了,呵呵,这样也好,他们之间没有孩子做牵绊,断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不舍。 “霜儿。”傅翼大手落在殷卧雪肩上,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颤抖,那皱起的眉心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之意。“霜儿,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在她晕厥之际,傅翼就后悔了,他不应该将事情做得太绝,不应该孩子都死了,为了报复她,为了看着她痛,补上最后那一脚,当见她撕声惨叫出声时,他就清楚的知道,他那一脚不是踩在孩子的头上,而是踩在她心头,将那颗心踩得支离破碎。 他却不后悔杀了孩子,只有孩子死掉,他才能原谅她,给她独宠。他的心眼很少,容不得她为别的男人生下的孽种,不然日后,每当看到孩子,就会想到她的背叛,那样他会受不了,会发疯,会做出一些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事,为了他们高枕无忧的将来,孩子必须死,必须! 殷卧雪不出声,移动着身子,躲开傅翼的碰触,他那双手沾满孩子的血,即使隔着被子,她也觉得恶心的想吐。 “霜儿。”傅翼有些受伤,她不说话,却用行动告诉了他。“霜儿,别这样,别再逼我伤害你,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殷卧雪依旧静默不语,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她,是吗?可恰恰将她伤得最彻底的人就是他,那种痛楚,那绝望,远超过当年破浪哥哥用死证明他对哥坚定的爱。 她痛过,也恨过,却没有像此刻这般绝望。 “霜儿......”好话说尽,傅翼少得可怜的耐心也瓦解,握住她的肩,将她提了起来,猩红的双眸死盯着殷卧雪。“殷眠霜,你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告诉我?” 无论他怎么吼,怎么发狂,殷卧雪如同活死人一般,无动于衷,只是那痛苦的表情是对他毫不掩饰的嫌恶抗拒。 她的冷漠,她的嫌恶,她的抗拒,她的沉默,和那紧闭着的双眸,再次激怒了傅翼。 “说话,睁开眼睛看我,殷眠霜,你哑巴了吗?”傅翼剧烈的摇晃着她的身子,好似他愈加用力,她才会回应自己般。“殷眠霜,你若再不说话,再不睁开眼睛,我立刻下令,起兵南下,攻你殷氏皇朝,让你殷氏皇朝的血脉无一存活,尤其是殷遏云,我不会让他死,我会折磨他,就如当初折磨你,断他四肢,挖他眼睛,毁他筋脉,割他舌头,将他丢进菜坛里,与菜一起腌。” 奈何,此刻的殷卧雪脸上除了对他嫌恶之意,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他的威胁对她无效了。 锐寒的眼神犀利无比,残暴无比,傅翼浑身散发着高傲不容侵犯的强势气息。不受影响是吧?无动于衷是吧? 傅翼下狠招,放开她,猛地起身,厉声叫道:“来人,来人。” “帝君。”刘图闻声冲了进来,胆战心惊的站在傅翼面前,额头上吓出冷汗,这时候被帝君叫,凶多吉少。 “立刻拟旨,明日正午,刘将军亲领三十万大军,与镇守边关的杜将军二十万大军汇合,联攻殷氏皇朝,一月之内,必取殷帝首级回来。”掷地有声的说完,刘图完全傻了。 起兵攻殷氏皇朝,他没听错吧?还刘将军,本朝哪有姓刘的将军,镇守边关的不是李将军吗?什么时候变成杜将军了。 是帝君说错,还是他听错。 “帝君......” “还要朕说第二遍吗?”犀利的言语透着杀气,妖艳的面上表情狰狞而恐怖,仿佛只要刘图说是,傅翼就会将他直接灭了。 “奴才这就去。”瞄见傅翼的注意力全在床上的人儿身上,刘图立刻会意过来,不愧是跟了傅翼十年,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摸得很透彻。 同时也松口气,原来帝君是做给霜妃娘娘看,人家为夺红颜一笑,掷下千金,帝君为换红颜脸上变化,起兵攻她的国家。 依他看,十有**会弄巧成拙,还好只是随口说说,若真是开战......唉! 软硬兼施,旨也下了,奈何,殷卧雪依旧如初,完全没反应。 傅翼没招了,凤眸危险的眯起来,宛如恶魔,邪佞而残暴。 不爱便恨,恨之入骨也行,总好过她现在这般,将他无视到极点,完全将自己当成陌生人般。 “殷眠霜。”傅翼一个箭步来到床边,一把将殷卧雪身上的被子揭开,大手扣住她的下颌,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却苦于殷卧雪压根就不睁开眼睛。“把眼睛给朕睁开。” 殷卧雪依旧不回应,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若不是那呼吸,还以为她...... “殷眠霜。”傅翼一只手钳制着她的下颌,一只手去掰开她的眼皮,直到他认为可以的程度,才点了她的穴。 殷卧雪是睁开了眼睛,目光涣散没有焦点,像丢了魂魄的躯体,两人对视了很久,久到好似都过了一个世纪。 傅翼从殷卧雪清冷的黑眸里,看着倒映出自己的脸,突然笑了,脸上邪魅的笑,恍如隔世般的凄怆。“为什么要背叛朕?” 殷卧雪在心里冷笑,兜兜转转,又兜转回来了。背叛?呵呵,就因孩子的血不与他的相溶,就断定自己背叛了他吗?如今孩子已经惨死在他手下,继续追究那莫须有的事,有意思吗? 爱成他这样,殷卧雪真为他感觉到悲哀,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她没见到过傅翼的父皇,她却见过他的母后,有其母必有其子,这句话一点也不错。 他说爱她,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伤害她,爱起缘于毁灭,这句话是谁说的,她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因为你的爱,谁也要不起。”痛到了极点,心反而平静了,殷卧雪突然开口,这是从她晕厥时起,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原以为她不会再对傅翼说任何一句话,可现在还是说了。 傅翼猛然一愣,眼底划过受伤,随即压制下来。 “要不起,也得要,你没得选择。”邪肆的勾起嘴角,笑得张扬,笑得耀眼,笑得冷酷,笑得绝情。 “你错了,我有选择,选择权一直都在我手中,在殷氏皇朝,因为我的伤痛,因为我的逃离,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一条通往地狱的路,可我还是毫不迟疑的选了。”殷卧雪清楚,说这些都已经无意义了,可她还是要说,只想告诉他,自作孽,不可活。 “你是指和亲吗?”傅翼鹰利的目光迸发着冷冽的气息,危险十足的盯着殷卧雪。 第一百十一章 她后悔来傅氏皇朝和亲,她不愿意来,可那又如何,和亲是他指名点姓要她,为了两国和平,她能拒绝吗?她有资格拒绝吗?殷帝再宠她,也不可能置两国百姓的安危于不顾。 殷卧雪默了,看着傅翼的目光带着讥诮,他如此有信心,如此笃定......他可知,她根本就不是殷眠霜,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就让殷眠霜与他纠缠不清,她殷卧雪与他傅翼无任何关系。 不也多言,被点了穴,眼睛闭不上,殷卧雪目光是与傅翼对视,可注意力全然不在他身上,涣散中透着绝望。 傅翼也察觉到了,那种感觉很不爽,就像人在他身边,心却在别处。 “告诉我,那个孽种是林长风和李权谁的?嗯?”老调重弹,孩子的事,傅翼比任何人都不愿提起,可对现在的她,只有提到那个孩子,她死寂的心湖才会荡起涟漪。 殷卧雪目光闪了下,只是一瞬间的变化,还是没躲过傅翼敏锐的视觉,更加肯定了他心中所想,也让傅翼嫉妒的快发狂。 殷氏皇朝和殷遏云都不能让她有一丝动容,而那个死去的孽种却让她冷漠的脸裂出一条缝隙,傅翼都不敢断定,她在乎的是孽种,还是孽种的父亲。 “或许说,连你自己也不确定他们谁是孽种的父亲。”她的再次缄默,让傅翼的眸光越发冰冷,扣住她的下颌,力大得恨不得将她的下颌捏碎。 “孽种。”殷卧雪喃喃嚼着这两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悲凉的声音中透着讥诮。“傅翼,你可知道自己口中,口口声声叫的孽种就是你的儿子,傅翼的种。哈哈哈,很高兴吧?很有成就感是吧?你本就抱着牺牲孩子为目的让我怀上他,在你生辰那晚,在二师兄的相助下,我保护他,呵呵,我现在能理解,足月了,孩子在我腹中为何不肯出来,因为他出来就会死在自己亲生父亲手中,哈哈哈......傅翼,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连尸体都不放过,请问下,有何感想?” “殷眠霜。”傅翼猛然掐住她纤细的脖颈,目光冷冽,他是很希望她说话,可这样的话,他一点都不待听,情愿从她口中听到恨自己的话,要让自己血债血还,就是不想听到她说孩子是自己的。 半月前,她所阐述的事滴水不漏,就像披着一层油纸,可两次滴血验亲,都证实孩子不是他的。 “殷眠霜,你别以......” “别以为什么?嗯?”斩钉截铁的打断傅翼的话,清冽的眼底满是嗜骨的苍凉。“别以为我的雕虫小技能蒙骗得了你吗?呵呵,傅翼,你也太自信,太自以为是了。无论你信或不信,孩子是你的,我从来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从来没有。” 最后几个字,殷卧雪嚼得特别重。 傅翼目光释放出阴冷的寒光,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是吗?可惜,殷眠霜,朕也告诉你,朕从未相信过你。把你当成女神一般宠着的那个傅翼,被你亲手杀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无论你说什么,朕都不会相信,永远不会。所以,朕也警告你,别再让朕再听到孽种是朕的这样的话,我傅翼戴不起这个绿帽子,也没兴趣当现成父亲,更没嗜好为他人养儿子,养虎遗患,谁都明白这个理。” “是吗?”殷卧雪讽刺一笑,笑容如冬日的风霜,冰冷彻骨,苍白带着干裂的唇开启,一字一顿的说道:“可惜,你往心里去了,甚至可以说,就算不信,你也质疑了,对自己的判断力质疑,对那所谓的铁证质疑了。” “殷眠霜。”傅翼有种被人猜透心思的恼怒,心里的答案是动摇了,可他却不敢承认,一旦承认,想到自己所做的事......不,那个孽种不可能是自己的,一定是她故意这般说,想要打击自己,想要自己痛不欲生,他不会让她如愿。 “想要朕的孩子是吧?朕现在就给你。”傅翼一把将殷卧雪推倒在床上,大手开始撕扯着她单薄的白色亵衣,布料撕裂声,顿时在空气中响起。 殷卧雪反射性的一惊,眼眸里涌动着慌张与畏惧,随即趋于平静与死寂,好似傅翼撕扯的不是自己的衣衫,好似傅翼不是压在自己身上一般,没有反抗和抵制他。 洁白的娇躯立时呈现在傅翼眼前,晶莹无暇得不可思议,足以让每个人男把持不住。 可是,这样的殷卧雪反而让傅翼愣住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应该挣扎,剧烈的挣扎,而不是乖乖的任由自己。 傅翼虽不懂医术,却懂得常识,产后一月,是万不能行房,他的目的很明显,她居然不反抗,她就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吗? “反抗啊!为什么不反抗,朕杀了你的儿子,杀了你的两个男人,还有伺候你的宫女,现在朕要宠幸你,反抗啊!”傅翼妖艳的面容更加的阴郁,一只手攫住她的手朝自己挥打着。 突然想到她被自己点了穴,傅翼曲指,快速在她身上点了几下。“现在朕解开了你的穴,你现在自由了,反抗啊!阻止朕啊!” 殷卧雪讥讽的看了他一眼,仿若未闻,缓缓闭上眼晴,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却让人打心底难受。 “既然不反抗,朕就成全你。”这样的殷卧雪粉碎了傅翼那最后的迟疑,也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微微撑起身,双手放在自己衣领处一用力,布匹撕裂的清脆声顿时回荡在寝宫中。一把扯下她最后的屏障,没有一丝犹豫,分开她的双腿,没有任何前戏,仿佛故意惩罚她般直接挺入进去,狠狠的占有她。 突然的侵入,让殷卧雪闷哼出声,额头冷汗层层,紧咬着银牙,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声音,默默承受着那蔓延四肢百骸的疼痛。 “你也很期待是吧?放浪如你,缺少男人就活不下去,幽禁在冷宫也不安分,还背着朕生下孽种,现在朕就成全你,想生多少,朕就让你生多少。”没有任何的亲吻与安抚,没有软声柔语的呵护,傅翼握住她的腰疯狂的抽动起来,她越是倔强,他就越要惩处她,狠狠的蹂躏着她柔弱的身子。 殷卧雪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将她打入万劫不复之地,永远不超生,在她崩塌的世界里最后重重的一击。死死的咬住下唇,尝到血腥味,即便如此,也不让自己叫出声音来。 “张开嘴,给朕放浪的叫出来。”大手捏着她的下颌,迫使殷卧雪张嘴,手劲几乎可以将她颌前的骨头给捏碎,白皙柔嫩的肌肤上,留下青紫的於痕,触目惊心。 殷卧雪张了嘴,却依旧不让自己发出声,如哑巴般。 傅翼动作更加的粗鲁,放肆不带任何怜惜之意,也不顾及她产后才有半月的身子,带着毁灭的狠绝。 这场性的虐待持续了多久,殷卧雪不知道,任由他欲求欲取,当她感觉到肚子剧烈疼痛时,眼前一黑,整个人昏迷过去。 苏醒时,已经是第二天,全身各处传来痛楚,殷卧雪忍不住痛吟出声,浑身更是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可见即使她晕过去,傅翼也未放过她。 殷卧雪侧目,殿内已不见傅翼的身影,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摆设与她离去时,没有丝毫变动。 空气中还弥漫着糜烂的气味,暧昧旖旎,这味让殷卧雪感觉恶心,恶心得想吐。 羞辱涌上心头,痛疼难忍,殷卧雪重新闭上双眸,静静的躺在床上,破碎得毫无生气,像抽走灵魂的躯壳。 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从殷卧雪眼角流出,顺着脸颊划过唇角,尝到苦涩的味道,蔓延在心尖。 突然,门被推开,轻盈的脚步声传入殷卧雪耳里,她听得出来,这不是傅翼的脚步声,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不留任何痕迹。 砰!东西摔碎的声音响起,接踵而来是惊恐的尖叫声。“啊!” 殷卧雪睁开眼睛,见站在床边的一个宫女,捂住自己的嘴,瞪大双眸,眸中满是惊惶。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很狼狈,生活在宫闱内的宫女,这种场面不是常见吗?至于如此惊恐吗?活像是见到鬼般。 殷卧雪不加理会,再次闭上双眸。 “娘娘......您......您......头......发......”宫女口齿不清,颤抖的手指着床上的殷卧雪。 殷卧雪本不想理会,却还是睁开眼睛,侧目看着覆盖在枕头上的发丝,还是惊了一下,原本一头乌黑的青丝,此刻完全变白了。 一夜白发。 被伤到何种程度才会一夜白发? 殷卧雪不知道,此刻的她变得很平静,原来,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时,心竟然如此平静,从未有过的平静,好似事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这也是一种境界,有些人花一辈子的时间都无法到达,而她十八岁未到,居然就达到了那种境界。 其实,她不是不恨,只是将心中的恨隐藏起来,让它在心中沉淀、再沉淀。 第一百十二章 殷卧雪坐起身,冰冷的空气抚摸着她的肌肤,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肌肤上泛起鸡皮疙瘩。(.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奴婢这就去禀报帝君。”宫女立刻回神,转身朝外面跑去,却只跑了几步,就被殷卧雪弹出藏在指甲里的药粉将宫女迷倒。 目光愣愣的望着门口,恍惚间,殷卧雪看到傅翼如地狱修罗般走了进来,身子寒颤了下。 殷卧雪用被子包裹着身子,忍着酸痛和虚弱,咬着牙艰难的朝衣柜走去,目光扫过屏风,木桶里冒着白烟,拿着衣裙的手一顿,犹豫了一下朝旁边的案桌走去,拿了些药转身迈步去屏风内。 泡了一会儿药浴,殷卧雪穿上一件白衣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袭白,发如雪,苍白的容颜依旧惊艳四方。 殷卧雪最后看了一眼四周,纵身掠出窗户毫无留恋的离去,迎风而起的白衣裙翩翩起舞,白色身影轻快无比,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宫闱内。 永和宫。 因半月前,傅翼剿灭魏太后安插在宫内的所有余党,此时的永和宫不在复昔日的辉煌,寂寥而荒废如同冷宫般。 倏地,一阵孩子的哭声传入殷卧雪耳里,顿时让殷卧雪浑身犹如坠入冰窖,透心的凉击来,殷卧雪轻盈的身子落在院落的一棵树下,一手扶着树,一手捂住心口。 好痛,心真的好痛。 “孩子。”看着坐在石桌前,背对着自己的那抹身影,殷卧雪突然眼前一亮,冲向前。 闻声,阴诺诺愣愣的转过身,惊恐的目光在看到殷卧雪时,瞬间转为震惊,震惊的让她忘了将怀中的孩子藏起来,手指着殷卧雪。“你......卧雪,你的头发?” 阴诺诺开口,殷卧雪猛的停下脚步,拼命的摇头,那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被傅翼害死了,她亲眼所见。这孩子不是她的,不是......不是...... “啊!”殷卧雪抱着头,嘶声惨叫,凄凉中透着绝望。 “卧雪。”阴诺诺被吓到了,将手中的孩子放到站在她身边的宫女怀中。“把皇子抱下去。” “是。”宫女也被殷卧雪的惨叫声吓到,朝阴诺诺福了福身,抱着孩子就朝房间里跑,生怕殷卧雪突然发狂,伤到孩子。 “卧雪,你怎么了?”阴诺诺跑上前,将殷卧雪紧抱住,神情满是担忧。 殷卧雪没有反抗,缓慢的闭上双眸,沉淀着思绪,良久才平息过来,睁开眼睛,一片荒凉的清冷。“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的头发?”阴诺诺颤抖的手抚摸着殷卧雪的一头白发,在殷卧雪没看到之下,眼底划过一丝复杂。 冷宫里发生的事,被傅翼封闭,阴诺诺的消息断在换了孩子时,之后冷宫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清楚,永和宫却翻天覆地了,师父死了,傅翼也不来永和宫,连他的孩子也不来看,若不是师父临死之前,托心腹给她传来暗语,她肯定会崩溃。 等,一个等字,阴诺诺不明所意,师父让她等,她也只能等,哪怕是永无止境的等下去,她也得等。 “诺儿姐姐,那个孩子?”不想谈这个问题,殷卧雪涣散的目光落到那紧闭的房门上,心莫名的缭乱,五味杂阵,更多的是痛。 阴诺诺脸色一变,心咯了一下,瞬间趋于平静,嘴角扬起一抹慈祥的笑。“七个月了,即使五官还没长开,可看得出来,小家伙长得很像他父皇。” “是吗?”殷卧雪语气透着哀戚,她的孩子,七个月之后,会长得像他吗?呵呵,殷卧雪讽刺一笑,他不是他的孩子,他不配,不配。 “卧雪,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上次帝君生辰......” “诺儿姐姐。”殷卧雪猛的打断阴诺诺的话,从袖袋里取出一个锦盒,放到阴诺诺手中,强挤出一抹笑。(.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我这次来,除了看诺儿姐姐一眼,就是将这东西交给诺儿姐姐。” “这是?”阴诺诺打锦盒,一颗药丸静静地躺在里面,神情一愣,错愕的目光望着殷卧雪。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寒毒的解药。”说完,殷卧雪转身欲离去。 “卧雪。”阴诺诺一把将殷卧雪拉住,眼中闪过一抹愧疚,自己做了太多对不起她的事,还剥夺她的亲生骨肉,有点良知的人,拿着手中这颗药都会觉得千金重。 殷卧雪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我答应过诺儿姐姐,会想办法研制出解药,然后将解药给诺儿姐姐亲手交给他。” “卧雪。”阴诺诺心里难受极了,差点想将所有的事告诉她,可想到自己,到口的真相,吞回肚子里,人都是自私的,如今有寒毒的解药在手,傅翼肯定会回心转意。 “诺儿姐姐,祝你幸福,还有你的孩子。”殷卧雪挣脱开阴诺诺的手,扭头最后看了一眼闭紧的房门,纵身一跃,施展轻功离去。 “卧雪,对不起,对不起,原谅诺儿姐姐。”阴诺诺望着殷卧雪消失的地方,握住锦盒的手紧缩,喃喃自语。“卧雪,别怪诺儿姐姐狠心,诺儿姐姐也想让你抱抱自己的孩子,可是诺儿姐姐不敢,那个孩子遗传了你额心处那朵蓝色樱花。只需要一眼,你便能看出端倪,所以我不敢让你看,不敢让你抱。” 从永和宫出来,殷卧雪直接去了傅翼的禁地,地狱池。 殷卧雪站在地狱池岸边,正午,烈日高照,发如雪,衣袂飞扬,阳光洒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殷卧雪看着池中蠕动的东西,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住,有多深她不清楚,却能看到池面趴了满满腐尸虫,扭曲旋转、蠕动好似在寻找食物,很恶心,很惊悚。 怪不得当时淑妃听到地狱池三字,吓得的脸色苍白,这么多的腐尸虫,傅翼需要多少人来养啊? 傅翼接到消息赶到地狱池,已经夕阳西下了。 “霜儿。”那如雪的发丝,让他心口涌出恨意,虽然听宫女说过,可亲眼见到,与听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或许他心里抱有侥幸心态,当证实了心里还有接受不了。看着站在地狱池岸边的殷卧雪,傅翼凤眸里布满惊慌,却极其平静,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过来。” “傅翼,我见识过你的地狱之炼,就不知这地狱池如何?”殷卧雪看着池中蠕动的虫子,痴愣的笑着。 “霜儿,听话,到我身边来。”傅翼让自己尽量平静,有谁能体会他心中的慌乱,两侧的大手紧握成拳,压抑着自己冲向她的冲动。 “地狱之炼、地狱池,可是地狱,对别人来说是地狱,可对我来说却是天堂。”低垂着眸子,殷卧雪呆愣愣的喃喃自语,有什么东西从她眼角滑落,滑落在脸颊竟是凄凉,殷卧雪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视线怔怔的看着指腹上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嗤笑的说道:“眼泪,我居然还会流出眼泪?” “霜儿,别这样,快到我身边来,只要你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殷卧雪的话让傅翼胆战心惊,生怕她突然跳下去。 “无论什么都可以吗?”殷卧雪转过身,凝望着傅翼,身后的白发乱飞,殷卧雪精致绝美的脸愈加妖娆。 痛与恨,在心里痛苦纠缠,那么的痛,那么的恨,啃蚀着她的心。 “是,无论什么。”见她转身,傅翼心中一喜,向前一步,殷卧雪却立刻后退,脚下有一半悬空着,身子摇摇欲坠,傅翼一阵惊慌。“霜儿,你别退,我不动,我不动。” “傅翼,你不是神,你无力回天,你也不能让时间倒退,更不能让时间静止,所以,无论什么,只是空谈,全是空谈。”殷卧雪歇斯底里的吼。“你什么都转变不了,所有的事都成定局,呵呵。” 殷卧雪的笑容凄凉的响彻起,那是嘲笑,那是绝望。 “我能。”傅翼坚定的说道,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能,可此刻,殷卧雪的表情让他怕了,害怕她突然跳进池里,即便是骗,也要将她骗过来,然后命人毁了地狱池,他很后悔,当初为何要创建这地狱池,养这么多腐虫,他现在真的恨不得立刻毁了它。 “你能,你能。”殷卧雪喃喃念着,随即厉声道:“你能让孩子复活吗?你能让二师兄复活吗?你能让红袖复活吗?你能让这一切都未发生过吗?你不能,傅翼,你不能。” “我能。”傅翼依旧坚定的说道,想上前将她抓过来,却又不敢,只能柔声细语的哄。“霜儿,你过来,只要你到我身边来,孽......孩子,你二师兄,还有红袖,我都能还给你。” “傅翼,我恨你,恨你。”字字珠玑,句句含恨,压抑在她心中的恨,此刻全吐出,泣血流泪。 “既然这么恨,就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为他们报仇,殷眠霜,你听到没有,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双眸猩红,傅翼也嘶声吼。 看着殷卧雪太过平静,太过绝望,瞳孔空洞的几近没有生命,那代表她下了什么决定吗?傅翼后脊骨明显的一僵,心口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卑微的乞求道:“霜儿,求你,恨我,就别跳。” “傅翼,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殷卧雪脸上的表情突然柔和起来,隐透着一股清冷的淡漠,毁灭的决绝。 纵身一跃,跳进池里,响动声震耳欲聋。 “不......”傅翼冲上去,只见溅起来的腐虫与水,和那还没沉下去的衣角。 突然,一抹身影闪过,一掌将傅翼劈晕,跃进池里,瞬间拉起一抹身影如出水芙蓉,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过般。 第一百十三章 五年后。 初夏,深夜,雷电交加,大雨磅礴。 偶尔一道闪电透过窗棂,将房间照亮,这是一个非常宽阔的房间,与其说房间,不如说是宫殿,其实这就是宫殿。 萧氏皇朝,九重宫阙内最大的一座宫殿,比萧帝的寝室还大,还要气派。 金碧辉煌,里面的一切都是用黄金打造,繁琐而庄严,巧妙又精致,耀眼致极,美得惊心动魄,地上也铺着毛茸茸的地毯,血红极为艳丽的颜色。 金色的装潢,特别是中央那张巨大的床,丝绒般的绸缎,铺在大床上垂在地,帷幔层层叠叠。 宫殿外是一大片的熏衣草,神秘莫测,因大风狂刮,窗帘随风飘荡着。 大床中央躺着一名女子,脸色苍白,嘴唇干裂,额心外有一朵漂亮的樱花,此人不是殷卧雪是谁? 听到敲门声,守在门口打盹的女子猛然惊醒,揉搓了下惺忪的眼睛,拍了拍脸,深吸口气,将门打开,门外站着的人,如她所料。“王爷。” 萧莫白,萧氏皇朝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萧氏皇朝三分之二的兵符,可以说此人跺一跺脚,萧氏皇朝就能连震三震。 身材挺拔,紫色长袍,一头长狂乱飞舞,精致绝美的五官,一双紫眸迸发出澎湃的光芒,嗜血的妖娆,美得惊心动魄,风华绝代,魅惑苍生。 “醒过来了吗?”萧莫白凌厉的目光透过歌凤,落到床上的殷卧雪身上,紫光流转着骇人的寒芒。 “离上次晕倒已经三天了,丝毫没有苏醒的预兆。”歌凤如实照说,她守在这里三天了,却不见床上的人醒来,五年了,珍贵的药材,罕见的药材都为她用上了,她身上的伤也好得七七八八,这次醒来,便给愈合。 说起来,她也佩服这女子,身体被咬成这样,都还能复原,真是奇迹。[.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王爷将这女子带回来时,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身上脸上全是被咬出来的孔,一看便知是被腐虫所咬,没被咬死,还真命大。 “下去。”萧莫白迈步朝殿内走去,衣袂飞扬,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他的衣衫与头发居然没沾湿。 “是。”歌凤福了福身,关上门离去。 萧莫白走到床边落坐,看着昏迷的人儿,紫眸波光潋滟,细细一眯,危险十足,伸出修长的手,指背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刮着,如婴儿般柔嫩的肌肤,在他平静的心湖惊起了一层涟漪,更多的是心痛。 “卧雪,坚强如你,定能熬过去,这一次若是醒来,这五年来你所受的苦,就能苦尽甜来。”萧莫白很想说,对不起,卧雪,当年他若没有执意如此,你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更不会受这么多的苦,身心交瘁,最后只求一死解脱。 直到天明,萧莫白离去,殷卧雪依旧没醒来。 又过了两天,昏迷的殷卧雪醒来了,她是痛着醒来的,头痛欲裂,四肢百骸好似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咬着,小腹处也是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像锐利的针在扎着她,让她几乎感觉到灭顶般的剧痛。 “嗯。”压抑不住的吟声从干裂的唇瓣上飘溢出来,殷卧雪捂着剧痛的小腹在大床上滚翻,被子被她滚落在床下,身下的床单也凌乱不堪。 “小姐,你醒了。”歌凤推门而进,见殷卧雪捂住腹部蜷缩在床上颤抖,这样的殷卧雪让人心痛,歌凤却松了口气,静静地躺在床上,如同活死人,倒叫人担忧,这样的她虽叫人心痛,却也安心,只要还活着,只要痛过了这一次,她身上的伤也就全复原了,只是以后也会腹部绞痛,这也没办法。(.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她生产没一个月就行房,虽泡了药浴,但随后没多久她又跳进水里,还被腐虫咬得遍体鳞伤,能活下来就是奇迹。 “歌凤,嗯。”殷卧雪扫了歌凤一眼,紧咬着银牙才避免自己痛呼出声,娇小玲珑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她想求救,却只能蜷缩着身子,承受着那痛苦的折磨。 “小姐,小姐,没事,没事,痛过了就好了。”歌凤坐在床边,伸出手欲给她安抚,却想到王爷的话,手僵硬在空中,怎么也不敢落到殷卧雪背上,看着殷卧雪因痛而苦成一团的脸,那隐忍的痛,心都揪了起来。 “嗯,歌凤,帮我,痛。”殷卧雪不是一个不能忍痛的人,可这样的痛,折磨得她还是承受不了,头剧烈的痛着,小腹绞痛得厉害,皮肉也是被什么东西啃蚀的痛,四肢百骸也是疼痛难忍,所有的痛意从四面八方攻击而来,五脏六腑亦避无可避。 太阳穴上青筋暴跳,脖颈上因极力的忍耐而浮起青筋。 “小姐......” 歌凤的话还没说完,殷卧雪突然一把抓住她停在空中的手,想也未想贴在自己胸口...... 顷刻间。 殷卧雪仰起头,一头白发飘散,爆出一声撕心裂肺尖锐的惨叫。“啊。” “小姐......” 殷卧雪猛的将歌凤的手放开,刚刚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宛如握住红红的烙铁贴在胸口,若不是没闻到焦肉味儿,殷卧雪会真以为自己握的是烧红的烙铁。 “啊。”又是一声极致的惨叫声,痛,如潮水般涌来。殷卧雪抓住衣领,拼命的扯着,指甲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条条红痕,索性的是她的指甲并不深,不然肯定会抓破皮。 还嫌不过瘾,殷卧雪手握成拳,一拳一拳的打在自己头上,她不想自虐,可是,没有办法,那么的痛,痛得她快受不了,只想自虐,希望用其他地方的痛,覆盖那些痛,她却不曾想到,现在的她就是浑身上下都痛,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小姐。”歌凤大惊,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扣住殷卧雪的手腕,不让她自虐。“小姐,别这样,一会儿就好,你只需要承受一会儿,真的,就一会儿,一会儿就不痛了,小姐,相信我,歌凤不骗你,歌凤......” 说到最后,歌凤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是在安抚殷卧雪,还是在安慰自己。 “啊!痛,好痛,放手,啊......”殷卧雪发疯似的拼命挣扎,歌凤握住她的手腕处,宛如双手伸到油锅里炸,如雪崩后的暴风雪滚滚而来,痛得她忍不住大吼大叫。 “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歌凤快速放开手,一个劲的道歉,她是晕了头才忘了,小姐在承受痛的时候,不能碰,一点点温暖的体温,对她来说都是锤心的痛。 “嗯。”一阵痛过后,稍稍有些缓和,殷卧雪趴在床上,气喘吁吁的吟声,额头汗水汩汩,身上的中衣也湿透了,床单也沾湿了一大片,湿润的发丝贴在她脸颊上,原本苍白无血色的脸,也因刚刚承受的痛有些红晕。 “小姐,奴婢去叫王爷。”歌凤见殷卧雪消停下来,立刻起身跑去找萧莫白,刚才殷卧雪如此痛,她不敢离开,现在她以最快的速度将萧莫白找来。 “嗯。”殷卧雪吟声着,歌凤没走多久,痛又开始,如一把寒冰刃砍在骨头上,深深陷在骨头里,一点一点的拉锯着,锥心刺骨的痛带着冰寒,依然是那么的痛。 “啊!”殷卧雪抓着床单,用力的撕扯,疯狂的撕扯,没一会儿功夫,床单被撕成粉碎,殷卧雪还不过瘾,跪在床上,不停的用头撞床,企图减低身子里冲撞的痛苦。 四肢百骸的剧痛又开始叫嚣的痛着,漫天盖地的利箭朝她飞射而来,全扎在她身体上,神经都被牵扯得刺痛。 殷卧雪痛得受不了,从床上翻滚下来,抱着床脚,用头拼命地撞着,试图能减轻一点痛。 “啊,痛。”殷卧雪一边用力冲撞,一边嘶声惨叫,几乎快要将她逼到了极限,逼到了死亡的绝路。 惨烈的撞击,两三下就头破血流,鲜红的血,妖艳而致命,妖娆无比,惨绝无比。 额头上溢出的鲜血,流淌下来,染红了她半边脸颊,血腥味儿萦绕在鼻翼,殷卧雪猛然一愣,一地血腥味,这妖艳的血红,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五年前,冷宫那一幕,其实,这五年来,那一幕,她从不曾忘了,可此刻,给她带来的躁动特别大,毁天灭地的恨席卷而来。 “傅翼,傅翼。”五年来,第一次叫出傅翼的名字,是那么的恨,那么的痛,比那些药带来的剧痛还更痛一百倍,蚀骨的心痛,痛彻心扉。 腥甜的血腥流入唇角,殷卧雪伸出舌头舔了舔,原来自己的血,是这种味道,苦涩、腥甜,刺鼻。 殷卧雪还来不及细品,痛意又侵吞着她。 砰!门被踢开。 “卧雪。” “天!” 如此剧烈的撞击,让来的两人都惊吓到,特别是歌凤,捂住自己的嘴,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这跟自杀有何区别? “卧雪。”萧莫白紫眸呈现出惊慌失措,冲向殷卧雪,又不敢碰到她,看着状若疯狂的殷卧雪,萧莫白的心都紧了,快速反应过来,对着歌凤叫道:“拿冰水来,要最快的速度。” 第一百十四章 “卧雪,拿着它。(.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萧莫白拿出冰块,递给殷卧雪。 殷卧雪本不理会,那靠近的冰凉温度,能减轻她身上的痛,猛的放开床脚,从萧莫白手中抢过冰块,抱在怀中,冰块一到殷卧雪怀中,立刻化为水。 “歌凤,快。”萧莫白示意歌凤又去拿,直到二十桶冰完毕,殷卧雪才真正消停下来,晕了过去。 萧莫白跟歌凤也被冻僵了,这时虽是初夏,可这么多冰,身体还是受不了。宫殿内,与外面,冬季与夏季之分。 萧莫白抱起晕厥的殷卧雪,最后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宫殿,卧雪再也不用困在这里面了,她自由了。“一把火烧了这里。” “王爷。”歌凤错愕的望着萧莫白,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用黄金打造,说烧就烧,难免有些惋惜。 萧莫白没再说话,紫眸潋滟中却透着坚定,不容人反驳的凛然。 抱着殷卧雪走了出去,直接回他的府第。 外面,一大片熏衣草在微风中飘荡,炫耀而妖娆,美不胜收。 “皇叔。”少年皇帝,萧帝等在宫殿外。 萧帝二十岁,俊美无双,龙袍加身,霸气凛然,十三岁那年,由萧莫白相助,从萧太后手中夺走势权,如今的他,也是一方霸主,萧氏皇朝,四大帝之首。 “帝君,她痊愈了,明日臣便带她回殷氏皇朝。”萧莫白扫一眼帝君,并未多留,从他身边绕过。 他很想告诉萧帝,他的皇叔,在那次夺权之争时就已经与萧太后同归于尽,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他的皇叔,不,也算是他的皇叔,身体是他皇叔的,灵魂却不是。 随即一想,自己毕竟陪了他七年,他对莫王的依赖很重,不忍心毁了那份依赖,或许在不知不觉时,已经将他当成自己的亲侄子,他本就无亲人,也渴望亲情。 “皇叔,不能缓几天吗?”萧帝苦着一张脸,在萧莫白面前,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而是一个平凡的人。 萧莫白蹙眉,紫眸一闪,却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皇叔,左丞相意图......” “帝君,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你手握实权,臣相信你的能力,区区一个左丞相,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萧莫白打断萧帝的话,这孩子哪有面表这般弱,十三岁那年,就能与莫王联手用计,从萧太后手中夺走实权,此人绝不能小窥。 “皇叔,你别离开帝都城,如果你担心她吵着要回殷氏皇朝,我可以派人送她回去,如果皇叔不放心安全,我也可以叫风花雪月送她。”略带哭泣声,萧帝扑向萧莫白,抱着他的手臂,可兮兮的祈求,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这次皇叔去了殷氏皇朝,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以后见不着皇叔,他就想哭,在这宫阙内,谁都虎视眈眈盯着他,只有皇叔对他最好,他也将皇叔当成自己最亲的人,他不想失去最亲的人,所以要留下他。 “玥儿,殷氏皇朝,我必须要去一趟,已经晚了五年,我不想在等下去了,一刻也不想,你懂吗?”萧莫白头痛,这个侄子他真的很无语。 “不懂,不懂,我不要皇叔去,我知道,皇叔去了就不会回来,我不要。”萧帝毫无形象的开始耍赖。 “玥儿。”萧莫白板起脸,紫眸一暗,分外冷冽,倨傲狂妄。 手一抖,萧帝受不了那股内力的震动,反射性的放开他的手,却趴在地上,抱着萧莫白的腿。 “玥儿,注意身份。”萧莫白语气冷厉,还好这地方平时没有太监宫女经过,不然这一幕落入他们眼里,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堂堂一国之君,谁像他这般毫无形象可言。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我不要,我不要,皇叔,求你了,别走,别离开玥儿。”萧帝就差没用眼泪的攻势了。 歌凤走了出来,见到这震撼的一幕,没有一丝惊讶,显然这景象,她常见到。也极其无语,其他国家的帝君,一出口就是命令,或是圣旨,他们国家的帝君,在外人面前一个样,在他们莫王面前又是一个样。 “歌凤,把他给我拉起来。”萧莫白看向歌凤,有时候,真是恨不得一脚将他踢飞,如此丢人的事,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帝君,得罪了。”说完,歌凤身影一闪,点了萧帝的穴,掰开他抱着萧莫白腿的手,将他拉了起来,拍了拍萧帝的衣袍。 “歌凤,我恨你。”萧帝气愤的对歌凤吼,每次都是她,只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皇叔从自己眼前走掉。 “帝君就是恨歌凤,歌凤也要听命于王爷。”歌凤很是遗憾的说道,等萧莫白走远,才解开萧帝的穴。 有时候萧帝是孩子心态,也知道分寸。 萧莫白抱着殷卧雪上了马车,并没有回王府,而是叫歌凤准备好路上换洗衣衫,和必备之物,直接出帝都城,朝殷氏皇朝的向方奔去。 此刻的萧莫白心里有些紧张,只需两个月,脚程再快点,一个月多就能到殷氏皇朝,就能见到心系已久的人。 归心似箭,也不过如此。 “歌凤。”坐在马车内的萧莫白朝马车外叫,这次离开,他只带了车夫跟歌凤,其他的人一个没带,留在皇城相助帝君。 “王爷。”坐在外面的歌凤闻声,挑起帘子看向萧莫白。 “走西城门,帝君肯定会去东城门堵人。”不得不说,萧莫白是了解萧帝的。 “是。”歌凤嘴角往上扬起,放下帘子。 如萧莫白所说,萧帝真乔装打扮去东城门堵人,可惜,料事如神的萧莫白早就猜到,这次他走西城门,那儿守城的统领是萧帝的心腹,所以笃定萧莫白不会从西城门出城。却不知,萧莫白就是从西城门出城。 三天两夜的赶路,到了第三夜,殷卧雪终于醒了。 感觉自己坐在颠簸的马车里,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朦胧不清,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惊讶的望着自己的右手,动了动,捏了捏。怎么回事?她的右手不是被废了的吗?怎么能动?还能使力。 “怎么回事?”殷卧雪问向坐在她对面的萧莫白,这五年来,她见过他无数次,每一次见到他都让她震惊,紫眸俊面,很妖冶绝伦,这男人长得太妖孽了。 “这五年来,你所承受的痛苦不是没有回报。”萧莫白简单的说道。 殷卧雪垂眸,陷入沉思中,这五年来,除了她昏迷时,每一天,每一时,对她来说都是煎熬,都是折磨,可这些,远远不足他给她带来的痛与绝望,每次回忆里都是一种蚀心啃骨的痛。 傅翼,傅翼,傅翼......闭上双眸,仰起头,靠在马车上。 “卧雪,别想了,都过去了。”萧莫白伸出手握住殷卧雪的手,安抚着,他没去查她在傅氏皇朝发生的事,也不想去查,因为这些都属于过去,卧雪只需要现在。 不过,他却清楚,若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被逼到生无可恋,她岂会跳进地狱池,连尸体都不想留下。 如果当时,若不是当时有急事需要跟傅翼协商,怎么可能闯进地狱池,又怎么认出卧雪。 “傅翼,你不是神,你无力回天,你也不能让时间倒退,更不能让时间静止,所以,无论什么,只是空谈,全是空谈......你什么都转变不了,所有的事都成定局,呵呵。” “我能。” “你能,你能......你能让孩子复活吗?你能让二师兄复活吗?你能让红袖复活吗?你能让这一切都未发生过吗?你不能,傅翼,你不能。” “我能。......霜儿,你过来,只要你到我身边来,孽......孩子,你二师兄,还有红袖,我都能还给你。” “傅翼,我恨你,恨你。” “既然这么恨,就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为他们报仇,殷眠霜,你听到没有,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霜儿,求你,恨我,就别跳。” “傅翼,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回想起他们当进的对话,萧莫白就感觉心里一阵惊悚。 就凭这些话,他就能推断出卧雪在傅氏皇朝发生的事,就能猜想到傅翼对她做了什么残忍的事。 殷卧雪一愣,明明每次都感觉到陌生的碰触,却给她那么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很熟悉,却也久违。 “你是谁?”殷卧雪睁开眼睛,清冷的目光带着一丝丝压迫力。 萧莫白张嘴欲言,最终还是紧抿着唇,不发一言,不是不敢告诉她,而是不知如何说起。 “告诉我,你是谁?我们素昧平生,为什么要救我?”殷卧雪记得当时的情景,她跳进池里,也清楚的感觉到,那些恶心的虫子在啃她身上的肉。 最清楚的是,一入池,所有的虫子就开始攻击她,将她当成食物。 “卧雪,我......”萧莫白握紧殷卧雪的手,紧盯着她,潋滟的紫眸满是愧疚之意。 “很难以启齿吗?”殷卧雪问道,顿了顿,随即又说道:“算了。” 别人不想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她也不是一个挖根刨底的人,素手从萧莫白手里抽出,侧身挑开窗帘,看着夜空,殷卧雪眼底划过惊讶,连夜赶路。 第一百十五章 放下窗帘,殷卧雪这才注意到,马车内放着一颗明亮的夜明珠,怪不得她会觉得是白天。(.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去哪儿?”殷卧雪又问道。 “殷氏皇朝。”提到殷氏皇朝,萧莫白眸底荡起光亮。 殷氏皇朝?殷卧雪一愣,随即问道:“你是殷氏皇朝的人?” 萧莫白点头,接着又摇头,最后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哪国的人了。 以为他有难言之隐,殷卧雪并没有追问。 沉默良久,殷卧雪又开口。“能不能在出萧氏皇朝界线时,让我下马车。” 殷卧雪除了知道这里是萧氏皇朝,其他什么也不知。 “为什么?”萧莫白惊讶的问道,见殷卧雪眼中的执着,再次确定。“你不回殷氏皇朝?” “嗯。”殷卧雪点头。 “你想去哪儿?傅氏皇朝吗?”萧莫白唇角抹过丝丝寒光,紫眸也变得阴冷下来。 “嗯。”殷卧雪又点头。 有些话落幕后是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萧莫白缓和下语气,说道:“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殷卧雪一愣,抬眸望着萧莫白,沉思了一会儿,再次挑起窗帘,目光悠远的望着夜空,声音带着寒意的响起。“五年前,在跳下去那一瞬间,承受那些虫子啃咬之痛时,我就在想,若是不死,势必让他血债血还。我儿的命,二师兄的命,红袖的命,林长风的命,生死不明的德妃,我所受的屈辱,一一向他讨还。” 萧莫如沉默不语,紫眸散发出幽幽的光芒,眸底深不见底,没人看得出此刻他心中所想。两人大概保护缄默了一个时辰,萧莫白才开口说。“我陪你。” 什么也没多问,什么也没多说,只说了“我陪你”这两个字已经给殷卧雪很大的相助,与欣喜,她还以为他会阻止自己,毕竟,傅翼可不是轻易对付得了的人,谁都想要他的命,可惜,谁都要不了他的命。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谢谢。”殷卧雪没拒绝,她的命是他救回,现在还拒绝显得娇情和虚伪。 很多人,即使不相识,有种默契是很奇妙的,她能感觉得到,纵使自己不认识他,他却认识自己。 路程改变,向傅氏皇朝赶去,依旧连夜赶路,歌凤与车夫轮渡架马车。 夏末,二个月后,傅氏皇朝。 悦来客栈,大堂内。 “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三日后,就是太子殿下六岁生辰,帝君要为太子殿下举办隆重的宴会。”有人低声说道。 “切,这有什么大不的,帝君如此疼爱太子,每年只要到太子殿下生辰,帝君都会隆重的举办。”他旁边的人不屑挥了挥手。 “岂止疼爱,简直就是溺爱。”另一桌的人也加入其中。 “那是当然,太子可是帝后所生,帝君跟帝后伉俪情深,天下亦知,不过,听说这些年帝君专宠淑妃。” “那只是图一时新鲜,那股新气一过,帝君还不是会回到帝后身边,看看他如何疼爱太子殿下便知。” “喂喂喂,偏题了。”第一个出声的人,不满的用筷子在桌面上敲打着。“你们先听我说,这次不一样,帝君除了为太子殿下举办隆重的宴会,除了将邀请信送到其他国家,还要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真的假的?”众人惊呼。 “千真万确,我有一个亲戚在宫里做太监,这消息绝对属实,帝君要等到当天才召告天下。” 下面的人谈得风风火火,谁也没注意到,二楼一抹白影耸立着。 “卧雪。”萧莫白走到殷卧雪旁边,揽着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上。(.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是真的吗?”殷卧雪顺势靠在他肩上,微闭着双眸,脸色有些苍白,神情也恍惚。太子六岁生辰,算算时间他跟诺儿姐姐的孩子,也该到六岁了,而她的呢?如果不是傅翼无情残忍,她的孩子也有五岁了。 “卧雪。”萧莫白紫眸里划过一抹担忧。 “莫白,你有收到邀请信吗?”殷卧雪再次问道。 “在我手上。”萧莫白点了点头,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 “莫白,可以帮我安排吗?”殷卧雪离开萧莫白的怀抱,用祈求的目光望着他。 “早就安排好了,以我的王妃的身份出席。”萧莫白抬手揉了揉殷卧雪的白发,潋滟的紫眸里满是疼惜之意。 “王妃?”殷卧雪一愣,错愕的望着萧莫白,王妃会不会太......她还以为他会让自己装扮成侍女混进宫。 “嗯,怎么了?不能接受吗?”萧莫白蹙了蹙眉,他认为这是最好的安排,若是卧雪反对,他还是会随她之意。 “不......不是。”殷卧雪摇头,接着解释道:“王妃这个身份太高贵了。” “傻瓜。”萧莫白淡淡一笑,笑容不夸张,却极好看。 殷卧雪愣愣的望着他,这五年来,他一真陪在她身边,可是这动作却给她熟悉的感觉,明明是陌生人,对他却有股熟悉。 “莫白,除去萧氏皇朝莫王爷的身份,你还有没有另一个身份?”殷卧雪抓住萧莫白的手,再次老调重弹。 萧莫白神情一怔,对殷卧雪的问题,他不知如何回答,更不知如何向她说出事实,毕竟这件事太匪夷所思,若非他亲身经历,自己都难以置信。 鬼神之说,何等奇谈,更别说他前世的身体死了,灵魂却活着。 “抱歉,同样的问题,我再也不问了。”萧莫白是谁,其实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殷卧雪只是好奇对他的那份熟悉,和他对她的竭尽所能的相助,却不求回报。 萧莫白的传闻她有听过,绝对不是多管闲事之人,更不会大发善心帮助一个陌生人。 “傻瓜,不用道歉,你没有错,卧雪,不是我想瞒你什么,而是有些事情,有些话,无从说起。”萧莫白扬起嘴角,拍了拍殷卧雪的肩,她越是道歉,他就越觉得愧疚。毕竟,这些事情都是因他而起,若早知会有这样的结果,或许......还是会这么做。 “莫白,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破浪的人?”殷卧雪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莫白给她的熟悉,太像破浪哥哥,明明是不同国家的人,长像也不一样,却给她同一个人的感觉。 她可不觉得破浪哥哥有孪生兄弟,他们的眼睛不一样,破浪哥哥是黑眸,莫白是紫眸。 萧莫白一愣,手僵硬在殷卧雪肩上,她感觉出什么了吗?不可能,现在的他就算是对着镜子......萧莫白摇了摇头,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殷卧雪抬手掠过额前的一缕发丝,莫白反问她,也等于告诉了她答应。果然不认识,这也不奇怪,破浪哥哥是殷氏皇朝的人,莫白是萧氏皇朝,两个不同国家的人,怎么可能认识? 萧莫白眸光黯淡,准备开口告诉她实情,殷卧雪却抢先一步。“莫白,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嗯,晚一点我再叫你起来吃饭。”萧莫白点了点头,硬是将到口的真实咽了回去,也松了口气,毕竟他还没想好怎么说,怎么能让她相信自己的话。 皇宫。 “云,你与雪儿五年未见,一定很想她,你们兄妹聊,我先去处理其他事。”傅翼拍了拍殷遏云的肩,站起身离去。 傅翼走后,饭桌上只剩下殷遏云跟殷眠霜两人。 殷歇云精致绝伦的五官如覆了一层冰,眉宇间更是拒人千里的冷漠,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眠霜,这到底怎么回事?卧雪呢?” “云哥哥。”殷眠霜胆怯的望着殷遏云,从小她就很怕这个堂哥,总觉得他的一双深邃能看穿自己的心,所以每次,见到他,她是有多远躲多远。 “别惹我发火,卧雪呢?”低沉的声音一寒,殷遏云冷冽的眸子变得更加冷漠。 “云哥哥......我......卧雪......她......”殷眠霜死拽着自己的衣袖,手心里渗出冷汗,她真是怕死殷遏云了,她也不敢告诉他,卧雪五年前就已经死了,如果说了,他肯定会一掌劈死自己,他们兄妹的感情,殷眠霜很清楚,殷遏云绝对是为了卧雪,可以豁出性命的人。 破浪之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跟破浪明明两情相悦,就因卧雪喜欢破浪,他却毫不迟疑的将破浪让给卧雪,从而害死破浪。 啪!大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菜碗都震了起来。 “说。”殷遏云冰冷的声间,透出一股独霸,透出一股阴狠。 “云儿,对眠霜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眠霜已经有五个月身孕了吗?”皇太后推门而进,挥了挥手,跟在她身后的宫女立刻退下。 “姑姑。”殷遏云一见皇太后,怒意减少,起身朝她行了行礼,小时候,这个姑姑很疼自己,他记得有一次,去皇宫的路上遇杀手,当时还是姑姑救了他,替他挡了一箭,所以对这个姑姑,他是感激的,是尊重的。 “姑姑。”殷眠霜也想起身朝她行礼,却被皇太后阻止。 “都怀孕五个月了,你可得小心。”话中是指责之意,皇太后脸上却是慈祥的笑意,摸了摸殷眠霜隆起来的肚子,这孩子可是她对付那贱人的希望,只要眠霜生个皇子,她就有办法除去那贱人生下的儿子,立眠霜生下的皇子为太子。 第一百十六章 想到她机关算尽,还是没能除去阴诺诺那贱人,还让她生的儿子当上太子之位,想想这事她就来气,当时派去监视永和宫的宫女明明告诉她,阴诺诺腹中的孩子不知何时掉了,腹部上塞了一个布包。 怕宫女走漏风声,将宫女杀人灭口了,任由阴诺诺在后宫胡作非为,即使她给傅翼寒毒的解药时,也没阻止她,毕竟,寒毒解,也记起了殷卧雪,她叫殷眠霜代替殷卧雪,目的也在此。等傅翼要立太子时,她才出面阻止,并说出真相,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可谁知,滴血验亲三次,所有御医都用性命担保,孩子是傅翼的,是皇室血统,大皇子。 皇太后当场就傻了,唯一的想法就是,当时那个宫女也是魏太后的人,她是故意让宫女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目的就是想要她放松对阴诺诺的暗算。 千算万算,不如魏太后一算,她最后赢了,却输了实权,魏太后输了命,却赢了实权,让阴诺诺稳坐皇后之位。 魏太后如此厉害的角色,她都能借傅翼之手杀了魏太后,更别说阴诺诺,现在留着她,只是时机还不到,等眠霜腹中的孩子出生,也将是阴诺诺的死期,跟她生的那个贱种死无葬身之地,笑到最后的人是她,是她。 “姑姑,没事,别担心,御医说了,孩子在我腹中很健康。”殷眠霜笑逐颜开,同时也松口气,还好姑姑来了,不然她还真不知如何应付殷遏云。 “你这是头一胎,当然得多加小心。”两人聊得火热,完全将殷遏云忽略掉。 “姑姑,卧雪在哪儿?”殷遏云再次问道,早知会是这种情况,他刚刚就应该直接问傅翼,直觉告诉他,这些年,卧雪在傅氏皇朝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每次,从傅氏皇朝传来的情报,都是卧雪在这里很好。(.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近六年来,都是如此简短而不变的消息,可他总觉得事情并不是这般,所以这次,借着傅翼给儿子办生辰,他特意赶来,却不见卧雪,只听到傅翼已经封殷眠霜为淑妃的消息,而且还是五年前已经册封了。 “唉!”皇太后看着殷遏云叹口气,欲言又止。 “姑姑,请您如实照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接受。”殷遏云放在腿上的手,紧攥成拳,昭示着她的压抑。 “唉!”皇太后再次叹口气,严肃认真的说道:“云儿,答应姑姑,无论接下来姑姑说出任可事,你都不能发怒,更不可以去找谁。” 殷遏云一愣,冰冷的眉眼散发着寒气,最后还是点头应允。 “卧雪五年前就已经离开皇宫了。”皇太后说道。 “什么?”殷遏云蹭的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皇太后又叹口气,阐述的道出五年前发生的事,没有添油加醋,而是将事情简述,避重就轻,她也不敢如实照说,殷遏云跟殷卧雪的感情,她从殷眠霜哪里也清楚个大概,殷遏云很疼殷卧雪这个妹妹,不管是补偿,还是什么,反正就是殷遏云为了殷卧雪可以牺牲一切。 如果她如实说,是可以除去心腹之患,可惜,对她也没好处,目前,殷遏云还没本事杀掉傅翼,若是他为了殷卧雪的事找傅翼拼命,若是让傅翼知道现在这个殷卧雪才是当年那个殷眠霜,十几年来的隐忍,所有的计谋,全功亏一篑。 绝不能图一时之快,毁了满盘计划。 殷遏云离开后,殷眠霜也回神,拉了拉皇太后的衣袖。“姑姑,您......” “时候未到。”皇太后眯着眼眸,眸光变的阴戾,嘴角勾起诡谲而阴冷的笑意,让殷眠霜顿时毛骨悚然。 “那姑姑为何不借用堂哥的手,除去阴诺诺这个贱人。” 啪!殷眠霜的话刚落,皇太后一巴掌煽了下来。 “姑姑。”殷眠霜捂住自己的脸,红着双眸满是委屈的望着皇太后,心里恨得痒痒,长这大还没人敢打她,自从来到这傅氏皇朝,她亲姑姑却动不动就打自己,这叫她如何不恨。 皇太后眼神冷戾起来,指着殷眠霜的头骂道:“自认聪明的你,却尽动些猪脑筋,这事能告诉云儿吗?他对卧雪的感情,你比我更清楚,若是让他知道,卧雪是被傅翼逼死,他去找傅翼为卧雪报仇,杀了傅翼还好,若是杀不了,你冒充卧雪之事就暴光,再让他知道你就是当年置他于死地的殷眠霜,后果你自己想想。” 殷眠霜无话反驳,这事她确切有失深思熟虑,也有些佩服皇太后敏锐的反应。 皇太后白了她一眼,接着骂道:“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殷氏皇族的女人,长得没卧雪漂亮,就算误导傅翼,你是卧雪,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五年来,他对你这个救命恩人怎么样,你还不清楚吗?给你淑妃的位置,给你极致的宠爱,却偏偏从来不碰你,还让我设计助你,对他下药,才上他碰你,怀上龙子。” 这话,殷眠霜不爱听了,也将刚刚对皇太后的佩服之意,击得粉碎。“姑姑,这是我的错吗?只能证明,傅翼爱的人始终是我殷眠霜,而非殷卧雪,就算殷卧雪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也不会为了报恩,爱上她,哼!我就说嘛!我殷眠霜是谁?岂是殷卧雪能媲美得了。” “你你你......”皇太后脸色一变,气得胃都痛了,颤抖着的手指着殷眠霜,打醒她的心都没了。“我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就算你成了卧雪的替身,傅翼依旧对你爱不起来,别说爱,就是喜欢都没有。而卧雪成了你的替身,是遭傅翼狠狠的折磨,却依旧让傅翼宁愿放弃对你的恨,也要爱她。你跟卧雪,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云泥之差啊!” 当初若非卧雪不为她所用,皇太后才不会处处打压卧雪,更不会用这个没脑子的笨女人,她现在很怀疑,那时傅翼怎么就爱上了她,还被她下毒推下悬崖。 与她近六年的相处,鉴定了一点,她很缺智。 “姑姑。”殷眠霜脸都白了,心里的怨气直冲脑门,若不是打不过她,自己早就恨不得掐死这老东西了。老东西,你等着,总有一天,她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护好自己这个肚子,若是孩子没了,你也活到头了。”皇太后站起身,冷哼一声,甩袖离去,走到门口,转身看着愤愤的殷眠霜,警告道:“你最好管好自己这张嘴,少动嘴,多动眼跟心。” 砰!门被大力关上。 “老东西,老怪物,老巫婆,你算什么东西?敢管我,敢说我不如卧雪,瞎了你的狗眼吗?本公主哪里长得没她殷卧雪好看,身份比她高贵,她算什么?哈哈哈。”殷眠霜手大力一挥,桌面上的菜肴全砸在地上。 菜倒了一地,碗碎裂开,再也拼不回。 冷月袭人,一地清冷。 地狱池,一抹黑影站在池边,月光下,那颀长的身影显得格外的寂寥和孤单。妖艳的面容有些苍白,眉宇拢起一抹哀伤,狭长的凤眸里也失去了所有光彩,只余下浓浓的悲痛。 五年了,池已经干枯,也不见一只腐虫,在他醒过来时,就命人毁了地狱池,想找出她残留的骨头,可惜,水枯了,腐虫死了,却不见一根白骨。 走得那般决然,死得那么彻底,连尸骨也不留给他。 傅翼闭上双眸,回想到当日的情景,她绝望的声音还回荡在耳畔。 “傅翼,我恨你,恨你。” “傅翼,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倏然心痛,隐约间,空气中还飘荡着血腥的味儿,令傅翼感到阵阵烦乱,一阵心痛交加,眼睛也出现那一大片一大片嫣红的血,直入眼眸里,熏得他的眼睛生痛,痛得无法睁开。 胸口一阵剧烈的痛传来,痛得傅翼难以承受,快窒息,捂住胸口,死死的攥着胸前的衣衫,一股腥甜味从喉咙汹出。 “噗。”一口鲜红的血喷出,傅翼双膝一软,重重的跪在地上,双手按在地上,手指合拢,死死的在地上抠着,这里铺垫的全是大理石,坚硬无比,指甲承受不住力道,断裂开,血从指尖溢出,一道道血痕清晰的印在地板上。 “霜儿。”悲痛的叫着她的名字,心底的痛无法言语,视线朦胧,眼泪闪烁着悲怆的光芒,她冷漠的眼光,仇恨的表情,傅翼受不了了,仰头狂吼。“啊!” 歇斯底里,悲天悯人,如失去伴侣的野兽,凶残无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用死来惩罚他?既然如此恨他,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不?为什么要自杀。 恨,就涌上来,不是恨别人,而是恨自己。 傅翼抱着头,沾着血的手指插进黑发里,黑与红,不易分出。 他自认一切掌控在手里,所有的事都做绝了,断了她所有的后路,可她却用死来报复他,傅翼不得不承认,她这一招真比他的残忍还绝,让他活在这世上,她一死百了。 第一百十七章 “啊!”傅翼手握拳,一拳一拳的击打在地面上,没多久关节处就血淋漓,倏地,傅翼唇角掠过丝丝寒光,眸光也染上一层阴暗,狠绝的自喃着。“殷眠霜,我不会放过你,你就算是死,也休想躲开我,上天入地,黄泉路上我也要与你死纠缠。” 傅翼手伸向腰间,握住缠在腰间的软剑,欲抽出...... “父皇。”一道童音响起,傅翼猛然一愣,停止抽出软剑的手,理智也瞬间被拉回来。 转头,一个看起来大约四岁的小男孩站在远处,一张稚嫩的小脸非常精致,很漂亮的小男孩,可有谁知道,今年他过六岁的生辰,看起来却只有四岁大的孩子。 “恒儿。”傅翼的声音有些哽咽,看着站在远处的孩子,即便是夏未,在傅氏皇朝深夜依旧有些凉意。 小男孩站在月色之下,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蛋儿,非常惹人怜惜,那小小的身板好似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小家伙不是看起来很脆弱,而是真的脆弱,不细心照料,随时可能丧命。 “父皇。”小家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迈着短腿奔向傅翼,却不小心左脚绊到右脚,小身子朝地面扑去。 “恒儿。”傅翼心一惊,身影一闪,忙上前搀扶了一把,才避免他跌倒,替他理衣服时才注意到,小家伙还穿着睡衣,轻责道:“恒儿,不是叫你走路小心点吗?还有,深夜没人陪,你怎么能独自跑到这里来?还有......” “父皇。”小家伙扑进傅翼怀中,抱着他的脖子。“父皇,不要离开恒儿,不要丢下恒儿,恒儿怕。” 听完小家伙的话后,傅翼吃惊的微张了嘴,不敢相信,积累在眼眶里的泪水也流了出来,顺着脸颊淌入了嘴里,他尝到苦涩的味儿。 心倏地一痛,僵硬着身子,原来小家伙察觉到了什么才会跑出来,若是他再晚一步,或许他就真...... “恒儿,对不起,别哭,父皇答应恒儿,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再也不会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傅翼紧抱着小家伙的身子,他的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忍心将他丢下,他若是不在了,没人保护小家伙,肯定会被人欺负,受了欺负,谁护着他。 庆幸在他失去理智时,小家伙出现他在眼前。 “真的?”小家伙似乎还不敢相信,水汪汪的眼睛骨碌碌的盯着傅翼,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那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就像真失去爹娘的孩子。 “真的,君无戏言。”压抑住心底的悲痛,傅翼抬手欲抹去小家伙脸上的泪水,却发现他的手惨不忍睹。 “父皇,你的手怎么了?”傅翼欲收回来之时,却被小家伙看到,抓住他的大手,看着上面的血,还有那手背上的伤,断裂的指甲,有些还没断彻底,挂在他指尖上。 “恒儿,没事,没事,真没事。”傅翼见小家伙又要哭了,赶紧安慰,想去碰他的脸,又不敢去,懊恼不已。 “还说没事,都流血了,父皇,是不是很痛?”小家伙心疼极了,小手想去摸那些伤口,却又不敢。 “不痛,一点也不痛。”傅翼看着小家伙的动作,有些失笑,重新将小家伙搂抱在怀里,低头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撒谎,流这么多的血,怎么会不痛。”小家伙一听更不高兴了,他摔倒流血,都很痛,父皇的手伤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痛。 傅翼无奈的笑着,他的儿子太聪明了,很难骗过小家伙。 “父皇,恒儿给你吹吹。”小家伙扭动着身子,从傅翼怀中挣脱开,抱着他的手,嘟着小嘴,轻轻地吹着。 那嫩嫩的小嘴,时不时碰到傅翼粗糙的手上,心里流过一阵暖流,看着极其认真的小家伙,傅翼突然心痛了。 若是他失去了恒儿,肯定会疯狂,若是谁敢伤害他的恒儿,肯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傅翼心更是揪了起来,当时的她,孩子被自己摔死之后,还将孩子的头踩扁,她的心情又是怎么样?该有多痛,多恨? 傅翼后悔了,真的后悔,那孩子对他来说是野种,可是对她来说却是宝,没当过爹,他当时体会不了这种心情,自从有了恒儿,他才逐渐明白,原来孩子是那么重要,宁可自己死,也要保住孩子。 怪不得,她会用死来报复,怪不得...... 或许,她不是在报复,而是真的死无可恋。 痛到无可留恋,该有多痛,多绝望。 一夜白发,足以说明一切。 呵呵,这不是他想要的吗?报复当年她的无情,报复当年她的狠绝,可是,当她真的得到最残忍的报复,痛到用最决裂,最痛苦,最残酷的方法死,他却没有报复成功的成就感,而是心痛,无以复加的痛。 生辰前夕,宫闱内所有人都在忙碌,傅翼也不例外。 御书房。 “帝君,殷王爷要回殷氏皇朝......” “什么?”傅翼猛地从龙椅上跳起来,冲到刘图面前,一把提起他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 “殷王爷要回殷氏皇朝,已经到宫门口了,太子正哭着不让他走。”刘图一口气说完,跟在傅翼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多少也摸清傅翼的脾气。 傅翼目光一寒,一把推开刘图,冲出御书房。 宫门口。 “云叔叔,恒儿喜欢您,别走好不好,您答应过恒儿,陪着恒儿过完生辰再走。”小家伙很赖皮,死死的抱着殷遏云的腿,原本糯糯的声音因哭泣而哽咽。 “恒儿,你是太子。”殷遏云低眸看着趴在地上抱着自己腿的傅恒,自己是答应过陪他过完生辰再走,可是,卧雪没在这里,也没有回殷氏皇朝,五年了,杳无音信,他真的很担心她。 卧雪很听话,很让人放心,走哪儿都会向他报平安,就是破浪那件事,她也只躲了一年,况且那一年里,他知道她去了谷底,陪了外公一年,而如今,五年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些天,殷遏云在宫里打听过,从所有老宫人口中得知,当年卧雪在傅翼生辰那天,用匕首插进自己腹部,杀死了她腹中的孩子,还企图弑君,傅翼没处死她,只将她关进冷宫,后来不知为何就突然消失了。 殷遏云清楚,是卧雪自己走掉,当年他强行压着眠霜欲将两人对换过来,卧雪却告诉他,她爱上了傅翼,还怀有他的孩子,最后她也答应过他,若不爱了,她会离开。 她是离开了,却也没回家。 卧雪既然爱傅翼,又爱她腹中的孩子,为何要在傅翼生辰那夜,用如此残忍的手法杀掉了自己腹中的孩子,还企图弑君。到底发生了何事? 现在殷遏云不想去查清当年的事,只想快点找到卧雪。 “恒儿知道,如果恒儿不这样,云叔叔就走掉了,恒儿不要云叔叔走。”眼泪鼻涕全抹在殷遏云脚上,小家伙小脸蛋儿也贴了上去。 “恒儿,云叔叔有重事急着去处理,等云叔叔处理完,再回来看恒儿。”殷遏云耐着性子说道,若是别人,敢阻止他,一脚踢飞,可是恒儿,见到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小家伙,明明与他没任何关系,却极其喜欢小家伙,那种莫名的亲切感很浓烈,他也不知为何。 若是当年卧雪腹中的孩子还在,也应该有恒儿这般大了,可惜啊! “骗人,恒儿知道,云叔叔这一走,肯定不回来了,呜呜呜,云叔叔,别走,陪恒儿过了生辰再走,好不好嘛?云叔叔。”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望着殷遏云,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儿哭成了小花猫。 “恒儿。”殷遏云弯腰将傅恒抱起,小家伙立刻紧抱着他的脖子,那速度快得让殷遏云心惊,紧缠着自己的脖子,紧得都快让他窒息。“恒儿。” “恒儿不要云叔叔走,不要,不要。”小家伙在他怀中崩着小身子,哭花的小脸蛋儿在殷遏云的脖子上蹭着。 说也奇怪,殷遏云有轻微的洁癖,对小家伙的眼泪鼻涕却一点也不觉得恶心。抚摸着小家伙的头,殷遏云有些无奈的说道:“恒儿听话。” “恒儿听话,恒儿一直都很听话,可这次恒儿听话,云叔叔就没有了,恒儿不要。”小家伙很赖皮,让他喜欢的人不多,一旦喜欢上,那可是喜欢得紧。 “恒儿......” 傅翼远远的看着这一幕,凤眸里闪过惊讶,恒儿跟殷遏云没有任何关系,为何恒儿如此喜欢他?小家伙就连在自己母后面前,都非常的拘谨,从来没做出无礼的举动,这次为了留下云,居然耍赖皮。 一大一小坚持之下,小家伙妥协了,咬着肥肥的手指,眨巴着眼睛,骨碌碌的望着殷遏云。“云叔叔要去哪儿?带上恒儿一起去。” “不行。”两道声音同时斩钉截铁的拒绝。 殷遏云跟小家伙同时转头看着傅翼,小家伙眼前一亮,兴奋的朝傅翼招着小手儿。“父皇,父皇。” 卧雪的事,让殷遏云看着傅翼的眼神有些复杂,他了解卧雪,若非被逼到走投无路,绝不会用如此残忍的手段离开。 第一百十八章 他可记得当时,卧雪说她怀了傅翼的骨肉时,那喜不自胜的表情,看得出来,卧雪是真的爱上傅翼,而非为了安慰他,说忘掉破浪的事。 “云,到底怎么回事?”傅翼走过来,没问他发生了何事,而是问他怎么回事? 殷遏云愣了愣,想问他当年的事,可随即一想,卧雪不告诉自己,就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样也好,他并不赞同卧雪做别人的替身。 傅翼记起了当年是卧雪救了他,眠霜想做殷卧雪的替身,就让她去做,他的妹妹卧雪还是卧雪,任何人也替代不了。 “殷氏皇朝发生了一些事,急需回去处理。”殷遏云撇开目光,他跟傅翼是深交,当年傅翼回傅氏皇朝,也有他的暗中相助才能成功夺下皇位。 所有人都清楚,暗中有股势力在助傅翼,只是没一人查出,那股势力就是殷遏云。 “需要助你一臂之力吗?”傅翼知道殷遏云在说谎,却也没有拆穿,而是顺着他的话走。 殷遏云摇头拒绝。“小事......” “哇呜呜。”小家伙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恒儿。”傅翼心都紧了,每次只要小家伙一哭,他就心痛万分。 殷遏云拍着小家伙的背,极其无奈的道:“恒儿,别再哭了,明日就是你的生辰,哭肿眼睛,人家会笑话你的。” “哇呜呜,云叔叔为了一件小事,就不陪恒儿过生辰,云叔叔不喜欢恒儿,一件小事都比恒儿重要。”小家伙伤心的指控,他可聪明了,很会见缝插针,让你无话可说。 殷遏云跟傅翼面面相觑,这孩子......他们实在是无语了。 最后,殷遏云实在是受不了小家伙的“热心”挽留,只能妥协,陪他过完生辰再走。 反正也晚了五年,也不差这一两天。(.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恒儿,来父皇这里来。”傅翼伸出手欲从殷遏云怀中抱过小家伙,小家伙嗯了一声,死死的抱着殷遏云的脖子,就是不撒手。傅翼双手僵硬在空中,他怎么感觉到,儿子有了云叔叔,就不要他这个父皇了。“恒儿怎么了?”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仰起小脸蛋儿,状似思考,随后掘着小嘴回道:“恒儿要看着云叔叔,不然他要偷偷跑掉。” 傅翼一愣,目光转向殷遏云,只见他尴尬的撇开视线,很显然,殷遏云骗过小家伙,现在他的话对小家伙没有信任度,小家伙也硬是能耐,居然追到了宫口门让他给追到了。 小家伙背过两人的目光,朝站在二楼的回廊处的一抹身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月珑欣慰一笑,朝小家伙挥了挥手,若没有她的相助,小家伙怎么可能识破殷遏云的谎言,又怎么能一路追到宫门口。 “师傅愿意留下来了。”月珑喃喃念着,嘴角往上扬起一抹炫目的微笑,转身走开,既然师傅留下来了,明日宴会上,她要亲自泡茶,让殷遏云能喝到她亲自泡的茶。 “月珑喜欢你。”傅翼看着远去的那抹背景,睨了殷遏云一眼,月珑喜欢他,不只一两年,或是三四载,而是近二十年。“甚至可以说是爱。” “不是所有的爱都回应得了。”殷遏云看了傅翼一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意有所指的道:“明知守不到云开,见不到月明,坚持心中的信念,何苦。” 说完,抱着睡着的小家伙阔步离去,月珑的事,卧雪跟他提起过,明知最后结果,他不会一开始就给对方希望,没有希望就没有绝望。 傅翼愣住了,是他错觉还是多心,总觉得云对他有敌意,而且还很浓烈。 翌日,艳阳高照,暑气很浓。 设宴在宁景宫,皇宫内,最大的宫殿,专为设隆重的宴会而建造,偌大的殿内,上百桌宴席,每桌后面都放着一个大桶,里面装满了冰块降温,有专门的太监换,一见冰块化完,立刻换掉。 整个殿内凉爽,与外面的天气成对比。 每两人一桌,有些是夫妇一桌,没成婚者自己组合成一桌,今日特殊,没有君臣之分,随性即可。 傅翼高坐在龙椅上,坐在他旁边的正是今日的寿星傅恒,皇太后依旧没参加,殷眠霜跟阴诺诺坐一桌,兰太贵妃与德妃骊珠坐一桌,贵妃与贤妃坐一桌,接着是其他妃嫔,然后右边是众臣,左边是他国使臣。 傅恒虽坐在傅翼怀中,那双眼睛却紧瞅着殷遏云,防贼似的防着他,很多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扫向殷遏云,心中猜想,殷氏皇朝赫赫有名的殷王,到底怎么得罪太子了。 偏偏人家当事人一脸的镇定,殷遏云其实很想告诉小家伙,他人都坐在这里了,也不可能突然跑掉。 “帝君,萧氏皇朝,莫王爷携王妃在殿外等候。”突然,太监跑进来禀报。 萧氏皇朝,四大帝国之首,莫王爷最后一个来,自然没人敢出声,谁让他们没人家有本事,只有等人的份。 傅翼一点头,站在他身后的刘图立刻高喝。“有请,莫王爷与莫王妃。” 所有人的目光均移向门口,萧莫白一身紫金华衣,一头墨黑如绸缎的长发,精致绝美的五官,慑魂夺魄,一双紫眸美得惊心动魄,也犀利无比,傲视苍穹,眉宇间有着拒人于千里外的阴寒,叫人忍不住退避,浑身散发出令人背脊发凉的恐怖杀意,孤僻而冷傲。 而他身边的殷卧雪,穿着十分简单,神秘而诡异,一袭白衣裙,却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披风上的帽子将她从头遮蔽到脚,脸上还带着面具,不似女儿家戴着玩的精致蝴蝶面具,而是丑面,只露出眼睛、鼻子、嘴。 神秘的是,看不见她的直面,诡异的是,大热天她居然还披着披风。 殷卧雪的身子是恢复了,却也留下根病,畏寒,就算是夏天对她来说都如冬天般冷。 “传说,萧氏皇朝的莫王长得俊美如妖,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洛氏皇朝,莫如风开口道,他旁边坐着孤傲绝。 “就不知莫王妃......”孤傲绝也忍不住开口,剩下的话未说出口,众人却明白。 两人都坐在傅翼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上宾之位,他们开口,自然没人敢出声指责。 潋滟的眸光冰冷的从两人身上掠过,并没理会,萧莫白明显感觉到殷卧雪颤抖的身子,握住她的手一紧,目光从傅翼身上移开,压抑着那滔天的恨意,眸中一片清冷,如雪峰顶上的雪莲,清冷独傲。 “见过傅帝。”没任何礼仪,萧莫白无视众人,拉着殷卧雪朝特意为他留的空位走去,扶着殷卧雪并未落坐,而是冷眼看着身后的冰桶,寒声道:“拿走。” 一旁边的太监却将寻问的目光看向傅翼,见傅翼点头,才将冰桶提走。 众人好奇了,萧氏皇朝处于南边,四大帝国之中,最熟的国家,难不成是热习惯了,来到这里就怕冷了? 两人落坐,旁边是殷遏云,殷卧雪目光一闪,哥为什么也在这里? 萧莫白也惊讶,可更多的是喜悦,和一抹他压抑的悸动。心里却突然庆幸,陪卧雪来傅氏皇朝,若是去殷氏皇朝,云却在傅氏皇朝,肯定又错过了。 殷遏云只是扫了两人一眼,一股莫名的熟悉与亲切感在心里流淌着,暗忖,难道他认识他们,那莫王妃,他没见到她的真容,所以不明确,可莫王,萧氏皇朝跟殷氏皇朝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除了必要参加的寿宴,没有任何交集,两国也不通婚,莫王也从未来过殷氏皇朝,而他也未去过萧氏皇朝,今日,也是首次相见。 这份熟悉与亲切是从何而来? 傅翼的目光也锁定在殷卧雪身上,不知为何?在她进来后,他的心就闷痛着。 所有人对殷卧雪,都是好奇,想目睹她的真容。 萧莫白的长像如此绝色,没理由会娶一个见不得人,丑陋不堪的女子。 艳舞高歌,美醉佳肴,享之不尽。 傅恒突然从傅翼身上挣扎下来,傅翼以为他要去找殷遏云,也就没阻止,小家伙迈着短腿是跑向殷遏云的方向,却在殷遏云准备接他的时候,小家伙突然停在殷卧雪旁边,说出一句惊人的话。“恒儿认识你。” 殷卧雪一愣,低眸看着小家伙,完全没料到他会跑到自己面前来,很精致漂亮的小男孩,很招人喜欢,看到小家伙,殷卧雪突然想起自己那个惨死的孩子,心骤然一痛,却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小家伙稚嫩的小脸蛋儿。 “为什么?”声音有些沙哑,甚至是苍老,完全不似以前清脆如黄莺动听般的声音。 “不知道。”小家伙咬着手指摇头,可爱极其,嘟着小嘴,笃定的说道:“恒儿就是认识你。” “是吗?”殷卧雪眯眼一笑,五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这小家伙她不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可我不认识你。” 殷卧雪原以为她能看到他受打击的表情,却不曾想到小家伙居然裂嘴一笑,小小的身子挤进殷卧雪怀中,窝在她怀里。“没关系,恒儿认识你就行了。” 第一百十九章 殷卧雪僵硬着身子,那小小的人儿在她怀中,她不敢碰,怕一碰就弄伤他。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姐姐,你别拘谨,想抱恒儿就抱,恒儿给你抱。” 殷卧雪依旧没动,连神精都紧绷起来,其他人却唏嘘,姐姐,这个称呼也太......唉!这莫王妃的声音,不像是莫王爷的王妃,倒像是他母妃,皇姐都有些勉强。 “你叫什么?”殷卧雪随口问道。 小家伙拉起殷卧雪的双臂,环住自己小小的身子,扭过头,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摸着殷卧雪脸上的面具。“恒儿不喜欢姐姐戴它。” 恒儿?殷卧雪这次反应过来,小家伙一直都自称恒儿,恒儿......痛意翻滚着,是她想的那个吗? “你叫什么?”殷卧雪再次问道,声音有些僵硬,也有些压抑的怒意。 “傅恒。”小家伙这次很乖巧的回答。 “傅恒。”殷卧雪喃喃念着这两字,声音里渗透着深恶痛绝的恨意,毁天灭地。 殷卧雪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他那句话深刻进她脑海里的话。“恒,见证我们坚定的恒心,永恒的真情。” 我们......我们......他当时所说的“我们”,果然不是自己,而诺儿姐姐,这孩子应该就是他跟诺儿姐姐的,想想也对,除了诺儿姐姐为他生过儿子,还有谁为她生过。 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傅翼才......殷卧雪深吸口气,不敢再想下去,每想一次,就会痛彻心扉。 她想将恨意牵怒在这个孩子身上,傅翼不是很疼爱他吗?很想当着傅翼的面,掐死这个孩子,可是她不能,她下不了手,更狠不下心,她若是图一时报复快感,杀一个无辜的孩子,她会后悔。 她是恨傅翼,却不愿跟傅翼一起绝情狠毒,况且,他还是诺儿姐姐的儿子,诺儿姐姐对她有恩,她不能恩将仇报。 “很好听的名字。”压制住恨意,殷卧雪扶着小家伙的头,尽量将语气放柔和,她没跟小孩子接触过,并不知如相处。 “呵呵,恒儿也觉得。”小家伙很自恋的,小脸蛋儿贴在殷卧雪胸前,蹭了蹭,找了个让他舒服的位置,才乖乖不动。 众人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这可是今天的小寿星,却亲昵的窝在莫王妃怀中。 傅翼心里复杂万分,恒儿对云的喜欢已经出乎他的意外,如今又是莫王妃。 莫王妃到底是谁? 殷遏云抿了抿嘴,拿起酒,自斟自饮,萧莫白看着万分心痛,却不能阻止,更不能与他说话,不是怕被他识破,而是怕自己一开口就控制不住压抑在心中的情愫。 云,七年不见,这七年你可曾好?想到这里,萧莫白就恨不得揍自己,如此决裂的离去,给他们兄妹间划了一道裂痕,怎么可能好? “恒儿,不许没礼貌,快到母后这里来。”阴诺诺出声斥喝,看着小家伙的目光满是疼爱,即便小家伙不是她所生,她对小家伙都是真心疼爱,当然,其中也有一份对殷卧雪的愧疚之意。 如今殷卧雪死了,更要将她的孩子如己出般疼爱,索性,傅翼明知孩子是她生的,却依旧疼爱孩子,难道这就是父子的天性? “不要。”小家伙想也未想直接拒绝,小脑袋还在殷卧雪怀中拱了拱,随即语不惊人的说道:“恒儿喜欢姐姐,恒儿要姐姐做恒儿的母后。” 小家伙的话,众人只听,没在意,毕竟是孩子,童言无忌。 “恒儿。”阴诺诺面子有些挂不住,这些年,无论她如何疼爱他,小家伙都很排拆她,明媚有时候见她辛苦,还劝她别太上心,没有血缘,喂不家。(.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可她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姐姐,你做恒儿的母后,好不好。”小家伙拉扯着殷卧雪的衣袖,满脸期待的等着她答应。 一股窒息般的感觉袭来,殷卧雪的心五味杂陈,更多的是痛,孩子是她心中的痛,心中的恨,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的疼痛席卷而来,痛得殷卧雪觉得呼吸都是困难,手捂住胸口,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小家伙敏锐的察觉到殷卧雪的变化,还是继续追问答案,摇晃着她的手。“姐姐,姐姐,你就答应恒儿好不好嘛?恒儿很乖,恒儿会听你的话,姐姐,做恒儿的母后......” “滚。”萧莫白直接将小家伙从殷卧雪怀中拎了出来,随后丢出去,还好殷遏云反应快将小家伙接住。 见状,傅翼也松口气,这五年来,第一次,他所有的注意力没完全放在儿子身上,殷卧雪的变化,那眼神每一个流转,都夹着一股压抑的恨意。 她恨谁?从她进来,他就感觉到很强烈的恨意从她身上传递而来,而他却不反感,甚至是期待。 期待什么?她吗?想到她决然的跳进地狱池里,他准备跳下去时,却被人偷袭打晕了。偷击他的人又是谁? 他会跳进地狱池里救她吗?就算会,也是自取灭亡,地狱池里的腐虫,近乎饿了一年,那种饥饿程度,别说是人,任何东西丢进去,也会瞬间被分吃掉。 萧莫白快速拿出颗药丸,塞进殷卧雪嘴里,药入口即化,殷卧雪的脸色也有些好转,因她带了面具,所以,没人见到她苍白的脸色。 “没事了,没事了。”萧莫白将殷卧雪紧搂在怀里,大手不停的轻擦着她的后背,她的身体是恢复了,但是她的心却没有。 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殷卧雪这块心病,他治愈不了。 “我没事。”殷卧雪紧抓住萧莫白胸前的衣衫,她刚刚没控制住,才会犯心痛的病,小家伙的话也戳到她的痛处。 “控心痛的药?”殷遏云抱着小家伙,出声问道,托卧雪的福,他虽不懂医,却能敏锐的闻出药味。 小家伙被萧莫白吓得不轻,怯懦的窝在殷遏云怀中,这五年来他都是从众星捧月中享受过来,还从来没被人凶过,更别说把他给丢出去。 萧莫白一愣,七年了,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心还是不受控制的加速,张口却吐不出一字,只能点头。 “她有心病?”殷遏云接着问,萧莫白还是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殷遏云突然又问道:“她痛失过孩子?” 萧莫白暗忖,云越来越精明,只需凭药味,就能摸到水底。 殷遏云没再多问,将小家伙还给傅翼,回到位置上,接着自斟自饮。莫如风与孤傲绝目光带着深意的在萧莫白与殷卧雪身上游走,总觉得这两人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小家伙回到傅翼怀中,窝在他胸前,还是不死心的说道:“父皇,你让姐姐做恒儿的母后好不好?” 小家伙的声音极小声,除了傅翼谁也没听到,说完还胆怯的看了萧莫白一眼。 傅翼没拒绝,也没答应,拍着小家伙的背,似乎是在为他压惊,怪异莫测的眸光却锁定在殷卧雪身上。 一场小风波,谁的心情也没影响到,该唱的唱,该舞的舞,该喝的喝,该闹的闹,好不尽兴。 接着一位大官的女儿坐于琴前,再接着就是献舞献歌,热情洋溢,让大殿内的所有人拍案叫绝,高声喝彩。 兰太贵妃暗中推了推坐在她身边的德妃骊珠,给了她一个眼神,在坐的谁不是位高权重,若是可以拉为入幕后之宾,对她在宫中的地位百利无一害。 自己若不是岁数大了,也不会指望这女儿,原以为得到德妃的妃位,可以足她成事,却不料,帝君根本不宠骊珠,没有宠幸,光有妃位有何用。 “帝君,臣妾想去献丑一曲。”骊珠笑盈盈的说道,在帝君的默认下,优雅的起身,踩着莲花步,朝中央放着的琴走去。 纤细的十指轻拂在琴弦上,琴声清冽悦耳,悠扬动听。骊珠优雅地坐于琴前,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精心施过妆容,沾染着妩媚的风情,艳丽迷人。 殷卧雪退出萧莫白的怀抱,沉浸于自己的悲痛与仇恨中,不受环境所扰。 “冷吗?”萧莫白关心的问道。 “没事。”殷卧雪摇头,身上的凉意可以加衣避寒,心上的呢? “要不要出去晒一会儿太阳?”萧莫白拢了拢她身上的披风,扯了扯她头上的帽子,遮住那几乎快要露出来的发丝。 “别担心,我真没事。”若是这点都承受不住,她还谈什么报仇,傅翼有多厉害,她五年前就已经领教过。 “别逞强。”萧莫白有些无奈,也有些心痛,他真不希望卧雪为仇恨而活,也不希望她报仇,她应该活得潇洒快乐,而不是背负仇恨。 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也没资格阻止她,只能陪着她。今天这样的她,他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若他当初用其他方式证明自己的决心,所有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殷卧雪没再多说,任由萧莫白握住自己的手,目光锁定在一处,很久都未移开过,看得莫如风快要暴走了。 有些懊恼,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的坐在她对面,被女人看,他是很习惯,被一个成了婚的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还真有点不自在,浑身不舒服,况且她夫君还坐在一旁,索性的是,萧莫白没将注意力投到自己身上,而是时不时的瞄着殷遏云,一脸纠结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章 殷歇云也如坐针毡,余光瞄到萧莫白握住殷卧雪的小手,似乎明白了什么,招来宫女将他身后的那桶冰提走。(.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傅翼盯着两人相握的手,一脸寒意,有股莫名的冲动,恨不得将萧莫白的手剁掉。 曲毕,掌声响起,骊珠起身,笑靥逐开,朝众人福了福身,走到贤妃面前。“贤妃姐姐,妹妹听闻,曾经姐姐在都帝城内舞姿技压群芳。” “德妃妹妹说笑了,你不是也说是曾经吗?如今在这后宫之中,谁的舞技胜得过淑妃妹妹。”贤妃微微一笑,在骊珠还没说出目的之前,先拒绝。 骊珠也非不识相之人,贤妃这个人,她看不懂,也猜不露,虽为后妃,却不与其他妃子争宠,不去刻意显露自己,若非必然,她几乎不离开自己的寝宫半步。 故意请贤妃,也想看看她会不会借机显露一手,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在这后宫之中,谁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敌人,贤妃却不会,与世无争的人,怎么可能树立起敌人? 骊珠跟殷眠霜的关系,就如兰太贵妃跟皇太后,水火不相容,能不与她说话,骊珠是尽量不与她说话。 “姐姐,听说帝君还特意安排了春芳苑的舞魁玉儿进宫助兴,有这事吗?”殷眠霜用锦帕捂嘴,低声问向阴诺诺。 阴诺诺微微一愣,今日这殷眠霜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主动跟自己说话,殷眠霜冒充殷卧雪的事她知道,皇太后用恒儿的命威胁她,这件事她也不敢去向帝君拆穿,况且,帝君也不会再相信她,若非卧雪将寒毒的解释给她,借她的手给傅翼服下,寒毒解了,失去的那短记忆也恢复了。 可惜,傅翼记起了卧雪,却认错了人。 她的后位能保住,全靠卧雪送给她的寒毒解释,跟恒儿,傅翼很疼恒儿,却与她无关。(.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见阴诺诺陷入沉思中,殷眠霜接着又说道:“妹妹还听说,舞魁玉儿登台一年,却从来以面纱示人,那些贵族子弟砸金山银山,都如竹篮打水一场空,没一人见过她的真面容。前些日子刘图出宫,就是为了请舞魁玉儿今天献舞。” “淑妃妹妹的消息还真灵通。”阴诺诺和煦一笑,扬起的嘴角透着讥诮。“若不是淑妃妹妹今年有孕,帝君怎么可能安排一个民间的妓子进宫献舞。” “姐姐都为帝君生下皇子,妹妹怎么能落后呢!”殷眠霜用得是皇子,而非太子,是在明确的告诉阴诺诺,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太子。 “那就提前祝淑妃妹妹早日平安诞下公主。”阴诺诺特意将公主两字加重音,阴诺诺毕竟在后宫待了这么久,虽一直都在隐忍,帝后的身份却不是当假的。如今的她,除了帝后的身份,没有后抬支撑,却也没把柄落入他人之手,而殷眠霜就有,致命的把柄,若她揭露殷眠霜不是卧雪的身份,而是殷眠霜的身份,肚子里怀了什么也保不了她的小命。 阴诺诺不穿透,不仅仅是因皇太后用恒儿的命作威胁,更多的是,她要借助殷眠霜之手对付贵妃等人。 贵妃,雄厚的家族背景,德妃,有兰太贵妃。 贤妃,家族一般,宫中也未显赫的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谁知道她是不是在蛰伏隐忍,韬光养晦。 对两人的明争暗斗,傅翼早已见怪不怪,也不出声阻止,装作没有听见,一副有儿子万事足的样子。 殷卧雪听着两人丝毫不加掩饰的较劲,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殷眠霜一向如此,殷卧雪早在殷氏皇朝就已经知道,而阴诺诺今日的表现,还是让她有些惊讶。 这真是她所认识的诺儿姐姐吗?或许,这才是诺儿姐姐的真面目,以前在她面前掩饰得很好。 想到六年前,傅翼那次生辰,诺儿姐姐对她说的话,殷卧雪闭上双眸,如果不是这次带着面具,也还没机会见识到这样的诺儿姐姐。 认清一个人,几句话便可。 听到有人叫舞魁玉儿的名字,殷卧雪知道,该论到舞魁玉儿献舞了。 “卧雪。”萧莫白在殷卧雪准备将手从他手中抽走时,紧紧的握住,这一去,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都非常清楚。 “莫白。”殷卧雪转头望着萧莫白,沉默了片刻,从嘴里吐出两字。“谢谢。” 抽出手,殷卧雪站起身,她心里清楚,一旦走到舞池中央,她就如六年前,将自己逼上一条不归路,唯有死方能解脱。 上次她用死解脱了,却没死成,既然没死,就证明上苍要她手刃仇人。 萧莫白动用关系,于三天前,让她代替舞魁玉儿进宫献舞,她也不知,舞魁玉儿为何答应,这次进宫献舞,对民间女子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可以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 谁都知道晓,这次参加太子生辰宴会的都是些什么人,无论被谁看上,还是被帝君留下,将来都是一生的荣华。 不仅如此,萧莫白还向所有人宣布,自己是他王妃的身份,是想用这个身份保护自己,如此用心良苦,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没有谁会毫无目的,不求回报,全心帮一个人,她却从萧莫白身上看到例外。 如此的她,孤立无援,除了哥手上的势力,没有一处值得人利用,萧氏皇朝,四大帝国之首,可以说是已经站在顶峰之上,萧莫白还用得着利用她,用哥手上的势力助他吗?完全没必要。 傅翼,时隔五年,这次换我向你报复了。 众人都惊讶的望着殷卧雪,目光随着她走向舞池中央,众人心声,她该不会是舞魁玉儿吧?她不是莫王的王妃吗? “她是舞魁玉儿?”殷遏云收回目光,看向萧莫白,舞魁玉儿,神秘莫测,除了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也没人知道她属哪一国,她的名字震天下,哪国有重要宴会都会请她去献舞。 萧莫白但笑不语,对殷遏云,不想编谎言骗他,或是敷衍他,主动开口对自己说话,萧莫白也不想摆出高傲的姿态漠视。 “她真是你的王妃?”殷遏云坚持不懈继续追问,他也弄不懂自己为何反常,素来不理会他人,今日居然主动关心起别人的事,太反常了。 萧莫白依旧给他一个微笑,潋滟的紫眸漂亮至极,魅惑至极。 殷遏云嘴角抽了抽,若非听到过他说话,还真以为他是哑巴,说他高傲不屑与自己说话,他却用笑表示友好,殷遏云得出一个结论,怪人。 殷遏云将目光锁定在舞池上的殷卧雪身上,抛开心中对她那抹熟悉,他也想见识一下,舞魁玉儿的舞技如何,在他心中,除了自己的妹妹,谁的舞技都不入他眼。 “她居然是舞魁玉儿?”莫如风也忍不住惊呼出声,刚刚被她盯了半天,总算是解脱了。 如果不是她双眸太过清澈,他还真以为她对自己有意思呢!不是他太自恋,或是自作多情,而是殷卧雪的表现,就足以让人产生误会,那只是直勾勾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盯着人家看。 其实,有谁知晓,殷卧雪心思百转千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注意力在何方,看的是谁? 恒儿对她的打击太重,偏偏她又不是狠心牵怒的女人,不然刚刚她就在恒儿身上下毒了。 “你应该这样说,哇!舞魁玉儿居然是萧莫白的王妃。”孤傲绝白了莫如风一眼,除了他心心相系的小仙女,谁在他面前,都是庸脂俗粉。 “切。”莫如风不屑的切了一声,随即小低的说道:“不过,舞魁玉儿居然是萧莫白的王妃,这件事还真令人惊讶,毕竟,谁能料想得到,萧氏皇朝,位高权重的莫王,居然会娶一个风尘女子,实在是令人跌破眼镜。” “这有什么?你想想我,找了小仙女近二十年了,人海茫茫,至今杳无音讯。”想到此,孤傲绝郁闷了,手搭在莫如风肩上。 “近二十年?”莫如风皱眉,掰了掰手指,说道:“不是还有三年零七个月么?” “靠!如风,你怎么如此清楚。”孤傲绝一脸惊讶的盯着他。 “如果,你要是站在我跟翼的角度上,估计耳朵都起茧了。”莫如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这家伙还好意思问他,每次吃白果回来,不是去傅氏皇朝找翼报怨,就是来他洛氏皇朝找他报怨,听多了,谁记不住。 孤傲绝摸了摸鼻子陪笑,他是孤儿,又是杀手,说得好听是四海为家,难听点就是无家可归,他的挚友就他们两人,不找他们找谁。“如风啊!你看看我,如此深情,如此痴情,上苍怎么就不眷顾我一下呢?就算不让我们相见,总应该让我跟小仙女擦肩而过,让我闻闻她身上的气息,以后也好找啊!” “切!”莫如风又是不屑,扯了扯孤傲绝肩上的衣衫。“擦肩而过?指不定你们都擦肩而过好几次了,只是你自己认不出她,你能怪谁?你看看,再擦下去,上好布料的衣衫都快擦破了。” 孤傲绝也忍不住看了一眼莫如风拉扯起来的衣衫,傻乎乎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假的。(.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莫如风放开他的衣衫,对这个好友,他是无语了,跟翼那家伙一样,一个字倔,两个字,超倔。“男人痴情是好事,可像你这么盲目的痴下去,就是笨。” “没吃过葡萄说葡萄酸,你懂什么?”孤傲绝抚平被莫如风扯得皱巴巴的衣领,他是中小仙女的毒太深了,没找到小仙女,这辈子毒是解不了了。 “靠!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路吗?”莫如风瞪了孤傲绝一眼,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说道:“若说你真痴情于那个小仙女身上,我跟翼谁都不相信,当年你也只有十二岁,小仙女才五岁,她对你有一饭之恩,说一见钟情,太扯蛋。依照我说,绝,你只是对她的执念太深,你又清闲得很,没事做,当然就要找点事做,先是抱着好玩的态度,后来找了几年杳无音信,估计现在成了一种挑战,没找到,你就不摆手,所为的痴情,全是骗人的。” 孤傲绝默了,愣愣的瞪着莫如风。 莫如风接着说道:“都过了这么多年,你那小仙女即使没死,也都是几个孩子的娘了,还等着你去找吗?就算真让你给找到,接下来又做什么?毁了人家幸福的家,杀了她丈夫和孩子,不把你当成仇人才怪,还指她望爱上你吗?所以说,绝,听我一句劝,放弃吧?别再执迷不悔了。” “放弃,开玩笑。”孤傲绝也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重重的将酒杯放下。“我为了她,浪费了近二十年的青春,难道你没听说过,青春一去不复返吗?放弃了,这近二十年的青春,谁赔给我?你吗?还是翼?” “刚刚那番话,当我没说过,专心看舞魁玉儿兼莫王妃献舞,去年她在洛氏皇朝献舞,你正巧去寻找你那小仙女去了。”这无药可救的家伙,莫如风是没办法了,朝坐在一旁的傅翼耸耸肩,劝说再次以失败告忠。 在众人的惊讶之下,殷卧雪长袖轻舞,摆扬之间相交叉,柳条细腰轻扭动,长袖飘扬,旋转,扭腰,脚尖点地,一系列完美的动作,看得众人目瞪口呆,而傅翼则是完全被震惊到了。 这动作,这舞技,这身姿,即使没有那次在草原上,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的衬托之下,荡出一波一波的水彩,可这一袭白,却是另一种美,没有秀发在风中漫舞着,清冷的双眸里眨闪着的不再是灵动的眸光,也看不到她嘴唇微微勾起那美丽而自信的弧度。 殷卧雪每个动作都控制很绝妙,每一步,每一个身姿都跟当年如出一辙,唯独不一样的是,她脸上带着面具,没人能看到面具之下的她是怎么样的表情,清冷的眸光发出森冷的寒意,在她的控制下,没让发丝飘出一根。 傅翼的目光全聚集在殷卧雪身上,好似偌大的殿内,只有他和她, 脑海里浮现出,草原的那一幕,她翩翩起舞,他吹笛陪舞。 记得那次,他第一次见她跳舞,震惊之下,还吹错了调,而她却不受影响,反而叫他认真点。 他还记得,他们当时的对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刻进心魂深处,这五年来,却成了他的回忆。 她说:“此舞名为星月,它的惊震之处在最后的落幕。” 他的赞美。“很卓绝,不愧号称“舞技独步天下”,你当之无愧。” 她道谢。“谢谢。” 他真心说道:“不虚此行。” “只是借用一下,它永远也只属于你......累了吗?” “不累。” “看来我们还真有默契,第一次合作就如此完美。” “怎么了?” “没事......今天,很开心。” “同样。” 他没见过舞魁玉儿的舞技,但他可以肯定,除了她,没人能跳出如此华丽的舞姿,何况她的每一个舞姿都跟在草原上的那次如出一辙,傅翼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献舞的人就是她,他的霜儿,死了五年的霜儿。 他从不相信奇迹,但是在这一刻,他愿意相信,愿意相信奇迹会发生在她身上。 当年他不也是必死无疑吗?不都活过来了,还活得好好的,如今体内的寒毒也解了,霜儿也一定可以。 地狱池算什么,地狱之练都要不了她的命,地狱池又算什么? 对,她是霜儿,她是霜儿,他的霜儿回来了。 傅恒感觉到身后父皇紧绷的身子,也感觉到他的心绪变化,却乖乖的抿着小嘴不说话。 傅翼朝刘图使个眼色,偏偏刘图正认真的欣赏舞,傅翼一怒,抓起一颗花生米朝刘图震去,刘图立刻回神,这才注意到傅翼的脸色,当下俯身。 “帝君。”舞好看,小命更重要。 傅翼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刘图一愣,看向舞池中华丽的舞姿。“帝君,你确定?” “啰嗦,快去。”傅翼狭长的凤眸微微一眯,冷如寒冰,刘图立刻跑去。 一会儿,琴声跟笛声停止,沉醉于那华丽舞姿下的人,压根没注意到,萧莫白跟殷遏云却注意到了。 殷遏云的眸中除了震惊就是疑惑,舞魁玉儿的舞姿跟卧雪的如出一辙,难道......她是卧雪,目光转向萧莫白。 萧莫白感觉到那质疑的目光,却故意避开,故作传心的欣赏。 曲突然停,殷卧雪自然知道傅翼是故意试探,清冷的眸光闪过阴狠,舞步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心里想道:“傅翼,你要试,我就让你试。” 腰身旋转,轻纱飞扬,白色衣裙荡起,层层叠叠,刹是炫目。殷卧雪可畏是将那美妙的舞姿发挥得淋漓尽致,用自己的生命在跳舞,用自己的灵魂在跳舞,将最美好的舞姿展现在观众眼前。 最后落幕,殷卧雪依旧向那次在草原上那般,弯身向后翻,脚尖轻点,凌空跃起,动作轻灵犹若仙子,在空中荡起层层的绰约多姿,炫人眼目,震人心魂。 舞毕,所有人目瞪口呆,仿佛在回味着刚刚扣人心弦的舞姿。 “淑妃妹妹,看来能号称舞魁,人家真有几把刷子,就刚刚那落幕的舞姿,呵呵。”阴诺诺掩唇轻笑。“淑妃妹妹就望尘莫及。” 阴诺诺知道殷卧雪喜欢跳舞,却从来没想过能跳得如此震撼人心,毕竟当年殷卧雪五岁就被殷遏云接回去,所以,丝毫不怀疑站在舞池中央这个舞魁玉儿,就是殷卧雪。 殷眠霜却不一样,她见过殷卧雪跳舞,两人还比较过,深知殷卧雪的舞技,这样的舞蹈除了殷卧雪,还真没人能跳出来。 莫非殷卧雪五年前根本没死,殷眠霜脸色一变,苍白之下是惊慌的恐惧。殷卧雪回来了,那么...... 殷眠霜不敢往后想,也不敢离去,这时候若是离去,错过了什么,对她百害无一利。或许,这次殷卧雪出现,也是用自己的身份找傅翼报仇,对,自己现在才是殷卧雪。 殷眠霜自我安慰着,心里舒畅了许多,勾起笑意,摸了摸自己隆起来的肚子。“姐姐说得没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妹妹的舞技虽比不过人家舞魁玉儿,却能胜过某些人。” 余光瞄了一眼笑意凝结在嘴角的阴诺诺,殷眠霜接着说道:“这就是命,出生皇室就是有本钱,身份地位尊贵,想学什么就能学什么,不像姐姐,出身寒碜,又上了年纪,又没一技之长,能稳坐后位,是我们帝君恩情如山。” “淑妃妹妹,小心乐极生悲。”阴诺诺掩唇轻笑,话中的意思是在提醒着她,还有把柄在自己手中。 “谢谢姐姐如此关心妹妹,妹妹定铭记于心。”殷眠霜将最后几个字,嚼得特别重,眼底迸射出凌厉的寒芒,抚摸着肚子的手,紧紧的攥紧薄薄的衣衫。 啪啪啪。 傅翼率先拍手叫好。“不错,这是朕见过最卓绝的舞技。” 殷卧雪本一直保持着落幕时的姿势,傅翼这一声叫,将她惊醒,站直身,福了福身。 “好好好。”傅翼的声音也将众人惊醒,立刻附合拍手叫好,心里想着,怪不得有人愿意砸下重金,只求目睹她的真容,就这舞技,就算是长成丑八怪,也有人愿意娶她回家,萧氏皇朝的莫王,不是先一步将她娶为妻了吗? 怪不得给她王妃之位,刚开始他们还奇怪,舞魁玉儿就算再貌美如玉,一个风尘女子怎么能做王妃,今日一见,够格。 “奇怪,她真是舞魁玉儿吗?”莫如风喃喃自问。 “怎么了?”孤傲绝问道,这小子又在发什么疯? “去年我见舞魁玉儿的舞技,无论是舞步,还是风格,都相差悬殊,难道一年之内,可以进步如此神速吗?不仅如此,风格也能改变得如此透彻吗?”莫如风冥思苦想,也想不出答案。 “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孤傲绝直接问道,他又没看过舞魁玉儿跳舞,自然不能体会此刻莫如风纠结的心。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当我在自言自语。”莫如风斜睨了孤傲绝一眼,在他眼中,除了那个小仙女,还有谁能入他的眼? “莫明其妙。”孤傲绝瞪了莫如风一眼,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第一百二十二章 莫如风也不理会孤傲绝的鄙夷,继续抓着头,冥思苦想。 殷卧雪等了一会儿,见傅翼除了率先鼓掌便没了下文,她不相信傅翼没认出自己,可他为何还能如此平静,难道对他而言,自己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过路客吗? 殷卧雪深吸一口气,她不会放弃,迈步朝萧莫白走去。 见她移开脚步,傅翼顿时回神,站起身,将坐在自己怀中的恒儿放在椅子上,绕过桌子朝殷卧雪走去。 小傅恒心里乐开花了,父皇出手了,父皇听进去了他的话,他就说嘛,对自己有求必应的父皇怎么会无视他的话。 想到这个会跳舞的姐姐快要成为他的母后,心里更是喜不自禁。 一见傅翼朝自己走来,殷卧雪就停下脚步,等着他的靠近,熟悉的气息飘进鼻翼,想到他的残暴,心里的恨意加深了,殷卧雪真庆幸自己带了面具,他看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其实,傅翼的心也在颤抖,只是他素来比别人掩饰的好,纵使再震惊,心里翻江倒海,脸上的神情依旧不变,镇定内敛。 殷卧雪紧抿着唇,朝傅翼福了福身。 “你是舞魁玉儿?”傅翼注视了殷卧雪很久,企图在她眼神中看到他熟悉的目光,可惜,她的目光太冷淡,没有一丝恨意,看自己的目光也太陌生,好似他们真是从未认识过般。陌生的让傅翼害怕,怕不是她,怕自己空欢喜一场,怕希冀落空。 殷卧雪依旧不说话,不承认,亦不否认。 众人静默着,在人家的地盘上,就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傅翼真看上这个舞魁,与莫王争,他们也只能冷眼旁观。 殷遏云只是皱眉,显然有些反感傅翼对她说话的语气,在他心里,隐约已经确定她的身份,却也没阻止傅翼,他也想见见傅翼揭开她的面具,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妹妹。 萧莫白心都紧了,面具一旦揭开,卧雪就真回不去了,傅翼也不可能对她放手,地狱池那一幕,他能感觉得到傅翼对她动了真心,如果不是他击晕傅翼,先一步跳进地狱池里救人,估计傅翼自己也会跳进去。 两人明明相爱,却要互相伤害,卧雪跟傅翼就如当时的他跟云,当年他也是在一气之下,用死来报复云,让他追悔莫及,所以,身为过来人的他,很能明白其中道理,也能渗透许多事,可当事人不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有经历过,方知悔恨。 他阻止不了卧雪,只能陪着她,为自己当年决裂的做法赔罪,也为云守护好她。 “你的舞技很卓绝,纵使没有曲,依旧能舞。”傅翼顿了下,微微斜身,在殷卧雪耳边,仅用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如她。” “是吗?”殷卧雪自然明白,他口中的她就是自己,她只是不能断定,傅翼认出自己没有,毕竟,当年跳进地狱池,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殷卧雪淡定的反应,让傅翼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随即又说道:“当年的她,水蓝色的广袖流仙裙穿在她身上,那纤腰盈盈一握,那媚惑的舞姿,那绝世容颜妩媚魅惑。传说她的舞技独步天下,那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很震撼人心。” “是吗?”殷卧雪依旧很淡然,只有她自己清楚,心在慌,在颤抖。 傅翼不泄气,接着说道:“我与她合奏,在草原上,我吹笛,她起舞,配合默契,天衣无缝。笛声悠扬悦耳,舞姿华丽炫目。在那一刻,仿佛天地万物都化为虚无,还有一次,月光之下,桃源林中,花瓣飞扬,很是让人赏心悦目。” “是吗?”不变的两个字。 “她承诺过我,只为我而起舞。”这句话,绝对是傅翼瞎编的,目的想刺激殷卧雪。 “是吗?”殷卧雪看也不看傅翼一眼,目光锁定在一处。 傅翼突然有种无力感,好似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只有这两个字来敷衍了事。“曾经我问过她舞名,她告诉我叫星月,还说星月的震惊之处在最后的落幕。与你刚刚所跳的舞,如出一辙,请问一下,刚刚那舞叫什么?” 殷卧雪敛起眸光,转向傅翼,眸中一片清冷,薄唇开启。“此舞名为遗忘,它的震惊之处也在最后的落幕。” “遗忘。”傅翼喃喃念着,是遗忘他吗?想到这个结果,目光一寒,遗忘他,休想,既然回来了,他就绝不会再放她离开,就是禁锢也要禁锢在自己身边。 失去她的痛苦,他承受了五年,她自愿留下更好,若是执意要走,绝不让,断了她的双翅,看她怎么离开自己。 暧昧的一幕落入别人眼中,目光却不约而同的,射向沉默淡定的萧莫白身上,严重怀疑,她真是他的王妃吗? “玉儿姑娘可愿与朕合奏?”傅翼退开一步,故意提高音问道,他叫的是玉儿姑娘,而非莫王妃,也是在间接的告诉众人,在他心中,只认她舞魁玉儿的身份,绝不认她莫王妃的身份。 合奏?众人惊讶疑惑,合奏什么? 阴诺诺脸色难道,殷眠霜眸中满是惊慌,贵妃等人却见怪不怪,帝君见一个爱一个,她们早已习惯了。 孤傲绝跟莫如风嘴角扬起玩味的笑意,心里却疑惑,翼在搞什么?居然对莫王妃感兴趣,人家可是莫王妃耶! 萧莫白淡然处之,端着酒自斟自饮,殷遏云心里有几分期待,脸上的表情却是不苟同。 “你不上前阻止?”殷遏云看向萧莫白问道,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傅翼听到,或许,他就是故意说给傅翼听,提醒着他,舞魁玉儿可是有夫之妇,却不知为何,心里升起酸楚,无论这个舞魁玉儿是不是妹妹卧雪,他都不希望她是莫王妃,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是不喜欢。 “她高兴就好。”萧莫白看着殷卧雪眼中是纵容的溺爱,嘴角却划过一抹酸痛,卧雪是想将自己逼上那条不归路,他阻止不了她。 殷遏云默了,人家都这般说了,他还能说什么。 诸人眼中的惊讶也变成了期待,他们是真的想再目睹她的舞技,太震撼人心了,太令人难忘了。 “玉儿姑娘可愿与朕合奏?”傅翼又重新问了一遍,脸上的表情不变,冷若冰霜,手心里却沁出冷汗,他还真怕她拒绝,若是拒绝,自己能强迫她吗? 答案,不能。 殷卧雪只是淡然的看着他,清冷的眸中不卑不亢,不见敌意,不见恨意,只是淡然,殷卧雪自己都很佩服自己,面对他,面对这个伤她极致,残忍的杀死她刚出生的孩子,手上染着二师兄、红袖、林长风他们的血,居然能将恨意压制在心底,如此平静的面对他。 傅翼紧抿着的唇瓣张开,要吐出话之前,殷卧雪抢先一步。“有何不可。” 她同意了,她同意了,傅翼压抑着心底的喜悦,狭长的凤眸里却是掩饰不了的兴奋。 “请。”傅翼作出一个请的手势,殷卧雪余光扫了他一眼,便无多余的眼神,转身回到舞池中央。 傅翼薄唇微微往上扬起一抹弧度,从身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笛,殷卧雪见他拿在手中的玉笛,眸光一闪,满是疑惑,这玉笛怎么跟傅歧月送给她的一样,是同一支吗? 当时她带着玉笛跳进地狱池里,被萧莫白救后,醒来已经到了萧氏皇朝,玉笛也不在她身上。她问过萧莫白玉笛的事,他的回答是,救她起来时,就不见她身上有玉笛,当时的她,被腐虫咬得满身是伤,没有一处好肉,身上的衣衫也被吃掉。 那些腐虫没将她的喉咙咬断,还真是奇迹,若是喉咙被咬断,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笛响,舞起。 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与草原上那一次一样,除了不是处身草原。 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猜想,傅翼还故意吹错了个调。殷卧雪依旧借着旋转的动作,用唇语提醒着傅翼。“专心点。” 傅翼再也忍受不了,冲到舞池中央,抓住殷卧雪的手臂,颤抖的双唇无比震惊。“霜......霜儿。” 诸人心中升起怒意,他们正在认真欣赏却被傅翼突然打断,心里在暗骂,却也没胆子骂出声,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殷眠霜的心都紧了,手心里沁出的汗都快将锦帕给渗湿了,阴诺诺眼中却是茫然,不明傅翼为何叫这个舞魁玉儿亦莫王妃,霜儿。 小傅恒眼中却是精茫,父皇总算是忍不住出手了。 孤傲绝跟莫如风心都悬了起来,隐隐约约也嗅到什么,若这女人真是殷眠霜,事情就大条了。 殷遏云蹙眉,萧莫白潋滟的紫眸闪了闪。 “霜儿?”殷卧雪清冷的眸中透着讥诮,讽刺的问道:“殷氏皇朝,殷帝最宠受的公主,也是殷傅和亲公主,殷眠霜吗?” “对。”傅翼郑重的点头,殷卧雪眸中那抹讥诮让他害怕起来,她若是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第一百二十三章 舞魁玉儿,十年出道,近几年才名震诸国。他唯一能肯定,她不是舞魁玉儿,可是莫王妃,傅翼沒把握了,将她从萧莫白中手抢过來,萧傅两国必定开战。 “殷眠霜,认识,但是很遗憾,妾身并非她。”殷卧雪特意将妾身两字嚼得很重,提醒着傅翼,她如今已为**。 “不,霜儿,我知道,你是她,你是。”掷地有声,傅翼抓住她手臂的手愈加紧缩。 “我不是。”殷卧雪粉唇开启,一字一顿,字字清晰。殷眠霜,她不是,五年前不是,五年后亦不是。 “你是。”傅翼抓住她手臂的手一带,另一只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紧紧的抱在怀中,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身体内。 “我不是。”不变的回答,骨头都被他勒痛了,殷卧雪却沒呼痛,跟这五年相比,这点痛根本算不上痛,也沒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却也沒回应,僵硬着身子,用冷漠回绝他。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傅翼略略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紧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缠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上。 “放开她。”萧莫白看准时机出手,扣住傅翼的肩,硬是将傅翼缠在殷卧雪腰上的手臂给拉开,把殷卧雪带到自己怀中,傅翼手一滑,与殷卧雪的右手指十相扣。 当手从她手腕处滑过,明显感觉不到那挡手的伤疤,低眸,白皙的手腕处,再也找不到那狰狞的伤疤,就连一丝痕迹都找不到,宛如沒受过伤一般。 “霜儿。”傅翼妖艳的面容溢满惊讶与震惊,傅翼睁大眼睛,凤眸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他记得,曾经问过她,医术如此精湛,为何不除去手腕上的疤痕。 她当是的回答:“沒用的,那道疤痕是除不去,任何药物。” 难道,她真不是......不,他不接受,她是,她是他的霜儿。[.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她是第一个跳进地狱池,还能活下來的人,除去疤痕算什么。 “傅帝,请注意自己的身份,别乱认人,什么霜儿不霜儿,她不是。”萧莫白冷漠的开口,伸出手欲将傅翼跟殷卧雪十指相扣的手掰开,傅翼却握得越紧,怕弄伤殷卧雪的手,萧莫白便放弃了。“傅帝,请放手,她是本王的王妃。” “莫王,放手的人是你,她是朕的妃子。”傅翼也不甘势弱,听到萧莫白说,她是他的王妃,这让傅翼很不爽,恨不得将萧莫白杀之而后快。 王妃,她怎么可能是他的王妃,明明就是他的妃子。 “傅帝,请你别像小太子这般无理取闹,小太子人小,说出來的话,我们可以当成童言无忌,可傅帝,你已经不小了,又是傅氏皇朝的帝君,请你注意场合,即便这是傅氏皇朝,你说了算,但请你别忘了,萧氏皇朝,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欺凌。”萧莫白一番话,明确了他的心,也告诉了傅翼,若是跟他抢人,萧傅两国避免不了一场战争。 “你以为傅氏皇朝会怕你萧氏皇朝。”傅翼也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此坚定,如此执拗。 萧莫白愣了愣,自古君主,为争红颜,烽火四起,血流成河。萧莫白心里清楚,萧氏皇朝虽为四大帝国之首,但是傅氏皇朝日日逐强,足够有势力与萧氏皇朝并驾齐驱。 “我不是殷眠霜。”殷卧雪沉默不下去了,若因她,两国交战,让百姓处身在水深火热之中,非她所愿,右手挣扎着从傅翼手中抽走。 傅翼再次愣住,霜儿的右手被自己所废,可她的......傅翼呆滞的望着殷卧带着面具的脸,再次疑惑起來,她真是他的霜儿吗?伤疤可以除去,断掉的筋脉能接好吗? 傅翼伸出手欲摘下她脸上的面具,指腹碰到那冷凉的温度,心里沒底了,手软了,突然之间不敢摘下,怕面具下的那张脸是陌生的,他沒有勇气接受。 萧莫白沒阻止,殷卧雪也沒挣扎,只是用冷若冰霜的目光望着傅翼,心里想着,不敢摘吧? 傅翼摘面具的手改去揭掉殷卧雪头上的帽子,帽子一落,垂在披风上,一头乌黑亮丽的青比流泻下,飘扬起的发丝在空中荡起炫丽的弧度。 “怎么会是青丝?怎么会是青丝?”傅翼受到大击了,喃喃自语,凤眸中满是承受不了的悲痛。 霜儿的是白发,她的怎么会是黑发,一夜白发,傅翼沉重的闭上双眸,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情景,悔不当初。 那一头白发是他心中的痛,也是自己伤害她的证据。 “还执着的笃定我是她吗?”殷卧雪问道,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阴冷,抬起手摘掉脸上的面具。 顿时,一张惊艳的容颜映入在众人眼中,精致的五官,毫无遐思,额心处那朵小巧而绝美的蓝色樱花,将她本原美丽的容颜轻而易举衬托得愈加蛊惑人心。 那双无比灵动而清澈的眼眸,此刻一片清冷,却依旧给人清爽的像晨曦间的第一滴干露,眼波流转之间,依旧好似繁星的光芒凝聚在她眼睛里,美的摄人魂魄,美得颠倒众生。 诸人目瞪口呆的望着殷卧雪,做梦都未曾想到,面具下的那张脸,如此的绝艳,如此的震撼,太美了。若是她的舞技卓绝,那么她的人更美,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羡慕起萧莫白了,能娶到如此绝美的娇妻,舞技又精妙,太幸运了。 一袭白,惊艳的容艳,站在舞池中央,就宛如天山上最顶峰的那株雪莲,只可远观,不可近渎。 “霜儿。”望着那张媚惑至极的容颜,他思念五年的容颜,傅翼伸出手,指腹轻轻的磨擦着那如婴儿般柔嫩的肌肤,似乎比五年前更柔嫩润滑,感觉如此的熟悉,指下的温度也如此的熟悉。若说不是她,打死他也不信。 指腹轻轻的磨擦着她额心处的蓝色樱花,不似是点上去,到像是天生的,如打娘胎出來的胎记般。 很美,很炫。 以前她额心处沒有这蓝色樱花,不过沒关系,只要是她,有沒有都无所谓。 一抹小身影突然跳进傅翼脑海中,这蓝色樱花?夜月......傅翼猛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她不是夜明,更不会是殷卧雪,她是殷眠霜,对,她就是他的霜儿。 殷卧雪沒阻止他,只是用清冷而淡漠的目光望着他,萧莫白亦如此,只是楼着她腰的手紧了紧。 殷眠霜几乎可以肯定她就是殷卧雪,阴诺诺、殷遏云、孤傲绝、莫如风、傅恒,由于殷卧雪是背对着他们几人,所以他们沒见到殷卧雪的面容,心里却痒得发慌,恨不得冲上去,将她给转过來,他们也想目睹她的真容。 阴诺诺是因她见过殷卧雪是白发,这女子是黑发,沒往殷卧雪那方面想,也笃定傅翼是认错了人,或是有些相似之处。 “我不是殷眠霜。”不变的回答,殷卧雪扬起的嘴角有几分讥诮,冷漠的拉下傅翼抚摸着她脸颊的手。 “你是,霜儿,别闹了。”傅翼真的怕了,若她真是夜月,那么......傅翼不敢往下想,结果是他接受不了的。 傅翼又伸出手,却被萧莫白挡下,刚刚他不阻止,是因殷卧雪默许,可现在殷卧雪拒绝,他自然要拿出身为她丈夫的特权。 “闹?”殷卧雪讽刺一笑。“傅翼,我是谁,比你更清楚。” 殷卧雪一个转身,当阴诺诺等人看清她的真容,呆若木鸡。 “卧雪。” “小仙女。” 殷遏云跟孤傲绝同时起身,异口同声的喊出声。 小仙女?殷卧雪皱了皱眉,淡漠的扫了孤傲绝一眼,便将注意力落到殷遏云身上,眼角一弯,百媚横生的勾人魂魄。“哥。” “卧雪,真是你?”即便有心里准备,殷遏云还是惊动万分。 “如假包换。”殷卧雪微笑着奔进殷遏云,投身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卧雪。”熟悉的感觉,阔别已久的思念,全化在这一刻,殷遏云收紧双臂,很用力,恨不得将这个妹妹揉进身体内。 他以已做好找她的准备,岂料...... 所有人都在震惊中,舞魁玉儿的身份让他们震惊,莫王妃的身份亦如此,现在又是殷卧雪的身份,殷氏皇朝的郡主。 天!她到底是谁? 傅翼震撼着,也害怕着,仿佛坠入了冰天雪地之中,浑身的思绪被冻结了一般,她是夜月,额心处那朵蓝色樱花就是最好的凭证。 老天!他都做了什么?她为什么要代替殷眠霜,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的真正身份?为什么? “卧雪,这到底怎么回事?”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下,殷遏云还是想弄清楚当年发生的事。 “哥,都过去了。”不想让他担心,殷卧雪从來都是报喜不报忧,她跟傅翼的恩怨,不想将哥牵扯进來,更不想将整个殷氏皇朝牵扯进來,她这次回來,除了复仇,就是彻底了断,无论是夜月与夜星,还是殷卧雪与傅翼,彻彻底底的划清界限。 “好好好,都过去了,过去的事,不重要。”殷遏云微微将怀中的殷卧雪拉离开,仔细的盯着她看,人瘦了,脸上虽挂着笑,眉宇间却有着掩饰不了的伤悲。 第一百二十四章 殷眠霜面如死灰,阴诺诺也被震惊得脸色苍白,孤傲绝呆若木鸡,快二十年了,踏破铁鞋无觅处,找了快二十年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眼前,有种虚幻的感觉。 莫如风目光來回在殷卧雪与孤傲绝身上转,再落到傅翼身上,心中猜测着,他们会不会为了女人大大出手啊? “累吗?”殷遏云见殷卧雪额头上溢出少许的汗珠,抬手为她擦拭着,想到以前,每当她跳完舞都会躺在地上大呼累,时光一去不复返,余下的只有怀念。 “不累。”微微摇头,殷卧雪笑了笑,柔如春水潋滟的眼光飘向傅翼,见震憾不已的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冷。 “卧雪。”殷遏云握住殷卧雪的手紧了紧,他不喜欢她这样笑,太冷,这种笑不适合她。 “嗯。”敛起眸光,殷卧雪转向殷遏云时,脸上的笑意发自心内,不渗任何虚假。 “卧雪,跟哥回殷氏皇朝。”殷遏云在说这句话时,目光转身萧莫白,他真是卧雪的夫君吗?殷遏云确定不了,当年破浪死后,他以为卧雪不会再爱上别人,代替殷眠霜和亲,來到傅氏皇朝不到一年时光,她却爱上了傅翼,还说对傅翼的爱胜过破浪,爱上傅翼之后,她才知道当年自己对破浪可是执念,亲情多于爱情,对傅翼却是刻骨铭心的爱。 他不知道她跟傅翼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卧雪居然离开,就意味着她放下对傅翼的爱,如今又爱上萧莫白,成为他的王妃,这可能吗?真有爱存在吗? 殷遏云不相信自己的小妹是朝三暮四的女人,见一个爱一个,或是谁对她好,她就爱上谁。 殷卧雪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回殷氏皇朝,她是要回去,却不是现在,也不想拒绝哥,更不想告诉他原因,这是她跟傅翼之间的恩怨,殷卧雪不想将他牵扯进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哥......”殷卧雪欲言又止。 “怎么了?”看着殷卧雪纠结的样子,殷遏云眼底一抹疑惑划过,大手习惯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柔顺的触及感夹着一种怪异的感觉,殷遏云看着青丝从他指缝间滑落,他闻得出來,发丝上有药味。“卧雪,你的头发?” “沒事。”殷卧雪摇了摇头,拉下殷遏云抚摸着她秀发的大手,紧握在手中。“哥,你先回......” “不行。”殷遏云断然拒绝,精明如他,从殷卧雪对傅翼冷漠的态度,他就能看出端倪,五年前,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卧雪不会离开,更不会再嫁他人,还有那个孩子,担心提到孩子让卧雪伤心,不然他肯定会追根究底。 “哥,你先听我说,你先回殷氏皇朝,给我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我会回殷氏皇朝。”殷卧雪话中带着祈求,她已经死过一次,现在的她什么也不怕,只担忧傅翼对哥不利,所以,她必需让哥离开,就无后顾之忧。 “不行,你有什么事要处理,我陪你。”殷遏云退步,这也是他的底线,上次也是叫他回去,可结果呢?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第二次。 “哥,就当我求你,一个月回,我真会回去。”殷卧雪急了,想到当年二师兄死在傅翼手中,殷卧雪就怕,若是哥也像二师兄那般有任何闪失,殷卧雪会后悔莫及。 “卧雪。”殷遏云蹙眉,执着的表情,沒有妥协的意思。 “哥,难道你要我跪在地上求你吗?”因殷卧雪这句话,气氛化为了阴冷和压抑,殷遏云错愕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他不能知道的。 两兄妹僵持着,也沒人上去打扰他们,人家兄妹之间的茅盾,岂是外人能参与。(.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良久,萧莫白上前,拉开两人的距离,斜身在殷遏云耳边说了一句,声音很小,小到离他们最近的殷卧雪也不能听到,所以她不知道萧莫白给哥说了些什么,从哥惊讶的目光中可以判定,此事对哥很重要,重要到对她妥协。 殷卧雪不去猜测是什么事,只要能让他离开,她就能安心,感激的看了萧莫白一眼。 “这到底怎么回事?”冷冷的声音从喉间逸出,傅翼总算是回神了,感觉自己被算计,还有殷眠霜为什么变成殷卧雪,那么现在的那个殷卧雪又是谁?真正的殷眠霜又是谁? 其实,傅翼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他不愿意相信,一旦相信就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殷遏云目光移向殷眠霜身上,微微蹙了蹙眉,无视殷眠霜祈求的目光,还是对傅翼说出真实,对傅翼虽有些意见,却也沒表现出來,当年和亲的事,毕竟是他们殷氏皇朝不对在先,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给傅翼一个解释,这也是叔叔给他的解释。 景绣宫。 殷卧雪与萧莫白被傅翼安住在景绣宫,五年了,景绣宫的一草一木未变,如她离开是那般。 看着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回想曾经的一幕一幕,这里是她对傅翼生情之地,也是对傅翼葬情之地,殷卧雪抬起右手,伤疤消息得很彻底,未留下一丝痕迹,手也恢复了,即便不能拿过重的东西,总归來说是好了。 住进景绣宫半个时辰,萧莫白就坐不住了,每次看着对面的殷卧雪,欲言又止。 他不开口,殷卧雪也不会主动问他,最后还是萧莫白忍不住站起身。“我出去走走。” “莫白。”殷卧雪叫住了他,萧莫白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话,殷卧雪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问道:“刚刚你到底跟我哥说了什么?” “你想知道?”萧莫白反问,他了解她,憋了这么久也到了极限,如果他不说要出去走走,估计她还会忍着。 “嗯。”殷卧雪诚恳的点头。“我哥不是轻易妥协的人,尤其是在我的事情上,他更不会轻易妥协。你与我哥素昧平生,他也不可能因你一句话而改变初衷。” “你是担心我告诉他,这五年來你发生的事吧?”萧莫白双手环胸,退后一步看着殷卧雪,一副我对你了如指掌的样子。 殷卧雪眼角抽了抽,这家伙怎么看起來心情很舒畅样子,垂眸,咬了咬牙,说道:“我不想让他担心,他对我的疼爱,超出你的想象,我担心他会为了我,做出什么事情出來,你也知道,这是傅氏皇朝,傅翼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略有所闻,不,不是略有所闻,而是深如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傅翼是傅氏皇朝的帝君,萧莫白又是萧氏皇朝的王爷,傅氏皇朝与萧氏皇朝虽沒交过战,却也对彼此有防备,摸清敌人的底,方能想出对策应付。 萧莫白沉默了一会儿,陷入沉思默想中,良久,薄唇开启。“卧雪,傅翼若是对你是真爱,他就值得你爱。” 说完,沒给殷卧雪反应过來,转身阔步离去。 殷卧雪呆滞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内,回想着他刚刚的话。“傅翼若是对你是真爱,他就值得你爱。” 如果不是这五年來她都跟他在一起,殷卧雪还真怀疑,萧莫白是不是被傅翼给收买了,居然帮傅翼说话。 不可否认,傅翼一旦爱上一个人,就是真心相待,诺儿姐姐就是最贴近的例子,为了诺儿姐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昔听信谗言,以子救子......殷卧雪立刻打住,不是说了不想吗? 殷卧雪踱步到窗前,推开窗户,明净清澈如柔水般的月色倾洒,站在窗户下目光悠远的望着夜空,月练如水,任月色静静流泻在她脸颊上,清新蕴涵的宁静流淌在心际,划过心田。 夜风拂起,月光如清光流泻,意蕴宁融,殷卧雪勾起嘴角,缓缓的闭上双眸,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对着月色,才能给她一种清逸娴静的感觉。 突然,殷卧雪听到脚步声,走路的人虽然极其小心,可对提高警惕的殷卧雪來说,轻而易举的就能发现。 脸上柔和的笑意尽敛,取而代之是阴冷冰寒,殷卧雪转身,背靠在窗前,双手环胸,在她亮出真正身份时,就知道会有很多人找上自己,原以为晚一点,却不料这么早。 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颗小萝卜头从外面小心翼翼的探了出來,殷卧雪一愣,望着这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双大眼睛乌黑发亮,此人不是小傅恒是谁? 殷卧雪错愕的盯着小家伙,她以为会是傅翼,或是殷眠霜跟皇太后,又或许是诺儿姐姐,甚至有可能是孤傲绝,就是沒想过会这小家伙。 小傅恒也愣住了,完全沒料到自己会被逮个正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啊。”等小家伙回神,惊慌的叫了一声,然后碰的一声关上门,拔腿就跑,这是典型的做贼被当场逮到,然后反射性的心虚跑掉。 殷卧雪抬手揉搓着眉心,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她恨的人是傅翼,却沒想过要牵怒在孩子身上。 回廊上的傅恒突然刹住脚步,咬着小手指,一脸纠结的样子。真是奇怪,他又沒干坏事,跑什么跑?况且这是他的家,就算干坏了,他是太子,还有父皇这么疼他,谁敢说半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家伙这么一想,心里有底了,转身迈着短腿跑了回去,双手将门给推开,跳了进去,一双小手叉着小腰,一副霸道蛮横的样子。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我是太子,我说了算。” 殷卧雪有些失笑,她有说什么吗?对小傅恒,心中是复杂的,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想到自己來这里的目的,小家伙立刻收起嚣张的气焰,垮着双肩,耷拉着小脑袋,迈着短腿朝殷卧雪走去,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拉了拉殷卧雪的衣袖。“姐姐,你当恒儿的母后好不好?” 老调重弹,殷卧雪嘴角抽了抽,这小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执着,要她当他母后,为什么呢?他不是有母后吗?难道诺儿姐姐对他不好,不可能啊!傅翼如此疼爱他,可谓是万千恩宠于一身,又是帝后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谁敢给他脸色看,傅翼还不把他给灭。 对小傅恒,殷卧雪沒敌意,就算他是傅翼的儿子,她也沒办会将对傅翼的恨,转移到小家伙身上,牵怒她也会,只是不会做,她做不到像傅翼那般残忍。 孩子是无辜的,不应该为上一辈的恩怨买单。 “你不是有母后吗?”殷卧雪蹲下身,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看着小家伙粉嫩嫩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手感很好,也很窝心。 殷卧雪上下打量着小家伙,应该六岁了,却看起來不像六岁的小孩子,难道在诺儿姐姐肚子里真出过状况,才会生长得比较慢吗? “可是......”小家伙纠结了,歪着头沉思了起來。 “可是什么?”殷卧雪脸上依旧挂着笑,对孩子,她是温和的,对小家伙的要求,殷卧雪有些疑惑不解,就算再喜欢她,也应该是母妃,母后......殷卧雪摇了摇头,小家伙还真看得起她。 傅翼对诺儿姐姐的爱,根深蒂固,也可说是患难夫妻,稳坐帝后的位置。若不是在小家伙第一次见到她就对自己说,要她当他母后的话,还真会怀疑是傅翼教他这么说。 “恒儿不喜欢现在这个母后。”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爬上殷卧雪的脸颊,很认真的说道。 “哦。”殷卧雪故作惊讶,接着又问道:“为什么呢?” 不喜欢?殷卧雪对小家伙口中的不喜欢,有些不能理解,母子连心,诺儿姐姐可是他的生母,怀胎十月,岂有不喜欢之理,说出去,她都不相信。 殷卧雪猜想,他们母子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误会,还是小家伙堵气,故意这般说。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对小傅恒來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对阴诺诺,虽叫她母后,却极少在她面前晃,他也不喜欢待在她身边,从内心里的反感。而对殷卧雪,第一眼见到就喜欢,就想让她当自己的母后,沒有原因,就是喜欢。 “那恒儿喜欢我吗?”殷卧雪又问道,对他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母亲,殷卧雪不是很上心,母子沒有隔夜仇,她能从诺儿姐姐看小家伙的神情中看到宠爱,诺儿姐姐是爱这个孩子的。 “就是喜欢啊。”小家伙咬着手指,嘟起粉嫩嫩的小脸蛋儿,红通通的煞时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荡起涟漪,不知为何,对小家伙说他喜欢自己,殷卧雪心里有些切喜。 看着小傅恒,听着他的名字,殷卧雪想到自己那个可怜的孩子,第一次,沒有将思念化为浓烈的恨意,第一次,殷卧雪控制住从内心深处透渗出來的恨意。 眼睛渐渐润湿,视线开始模糊,水润的眼眸显得更加明亮清澈。(.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姐姐。”见殷卧雪眼眶里溢起水雾,小傅恒被吓着了,吃惊的微张了嘴,小手指抹去从眼角滑落的一滴泪珠,哇一声哭了出來。“姐姐,你哭了,呜呜呜,姐姐,你别哭。” 哭了?殷卧雪一愣,抬起手,抹了一把眼角,湿润中一片冰冷,殷卧雪愣愣的看着指尖上晶莹剔透的水珠。 这是什么?她的眼泪吗?怎么可能,她的眼泪在五年前就已经流干了,若是再感觉到眼睛里湿润,那一定不是泪水,而是血。 可指尖上挂着的不是鲜红的血,而是晶莹剔透的泪珠,这是眼泪,真是从她眼睛流出來的吗? 殷卧雪又抹了一把眼角,望着指腹上的泪珠,真是从她眼睛里流出來的,真是奇了,她居然还能流泪。 她不想哭,真的不想哭,经历了这么多事,眼泪只会证明人的懦弱,除此之外,什么也证明不了,也博取不了同情。可不知为何,就因小家伙说了一句,“就是喜欢啊。”眼泪就从眼眶里流出來了,疯狂的在脸颊上肆意,顺着脸颊淌入了嘴里,苦涩在不断的蔓延。 “姐姐,你别哭,你是不是讨厌恒儿?是不是不喜欢恒儿?姐姐,呜呜呜。”傅恒委屈极了,殷卧雪眼眶里的泪水越流越多,小傅恒就越哭越大声。他喜欢这个姐姐,可是姐姐却不喜欢他,这让他很伤心。 殷卧雪也委屈,明明是他哭得厉害,她不想哭,可眼泪自己要肆意的流,她也沒办法。 “恒儿,别哭,姐姐不讨厌你。”殷卧雪用手背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忍不住将小家伙抱在怀中,那一刻,软软的身子,触及到她心底最深的那一片脆弱。 殷卧雪幻想着,自己当年的孩子若是沒惨死,他是不是应该也和恒儿一般大了,心仿佛被撕裂一般的抽痛着,艳丽倾城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哀戚,颤抖的薄唇紧紧的抿着,紧紧地死咬牙关才能压抑住不伤害怀中的小人儿。 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冤有头,债有主,该血债血还的人是傅翼,不是这个无辜的小孩子,殷卧雪,不能为了仇恨而冲晕头,不能让仇恨蒙蔽你的双眸,不能让仇恨让你变得残忍血腥,不能让仇恨...... 殷卧雪在心中告诫自己,一遍一遍,直到说服自己,将浓烈的恨意压制下來。 “真的吗?姐姐真的不讨厌恒儿,姐姐真的喜欢恒儿吗?”小家伙回过神,伸出短臂缠上殷卧雪的脖子,在她怀中一蹦一蹦,欢呼雀跃。 “真的。”殷卧雪嘴角微微一扬,怜惜的摸了摸小家伙的头,抱着他的感觉很好,很窝心,宛如温暖的阳光,好似要将她心中的黑暗驱散。 “那姐姐也愿意做恒儿的母后吗?”转來转去,小家伙的目的还是在于此。 殷卧雪哭笑不得,真怀疑刚刚他的真情流露是不是作假,许下的承诺,欠下的债,殷卧雪不会为了敷衍小家伙就一口答应,轻轻的拍着他的肩,用沉默回绝他。 “哇哇哇!真是太好了,姐姐答应了,姐姐答应了。”欢呼声从殷卧雪怀中传了出來,小家伙兴奋的舞动着一双小手,抱着殷卧雪的脸,一阵乱亲,刚刚哭过的眼泪鼻涕全抹在殷卧雪脸上。 眼眶里的泪还在流着,殷卧雪眨着双眸,茫然的看着怀中欢蹦乱跳的小家伙,她什么时候答应了?很想纠正他错误的想法,孩子,不是所有的沉默,都能当成默认,她明明是沉默的拒绝,居然给她当成默认。 可是,见小家伙高兴的样子,到口的话被殷卧雪咽回肚子里,怎么也不忍心说出口,好似只要她一说出來,小家伙就会失望的焉了。 小傅恒天黑就睡,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可今天,小家伙心里有事,不完成心里憋得慌,耍了个心眼,装睡,等陪着自己睡的父皇离去,他也起身,偷偷的跑來景绣宫。折腾了一会儿,小傅翼累了,窝在殷卧雪怀中,美美的入睡。 看着睡在自己怀中的小人儿,一股陌生的满足油然而生,小家伙睡得很沉,也很甜,紧抿着的小嘴往两边扬起,像月牙,非常可爱,赏心悦目。 殷卧雪抬手,轻柔的抹去他小脸蛋儿上的泪珠,俯下头,在他小额头上落下一吻,抱起小家伙,因蹲的时间有些长,殷卧雪双脚有些麻,头也有些晕眩,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殷卧雪一手抱住小家伙,一手按在窗上才稳住。 殷卧雪摇了摇头,忍住酸麻的双脚抱着小家伙走向床,轻柔的将他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上。落坐在床边,盯着小家伙的睡容,睫毛长而卷,垂在眼帘下投下一片阴影,精致的五官漂亮极致,不难看得出來,长大后肯定跟傅翼一样妖艳,不,胜过傅翼,肯定是妖孽绝世。 很难想象,仇人的儿子,她却能以平常心对待,到底是那莫名的亲切感作祟,还是她太良善? “卧雪。”殷卧雪正陷入沉思中,一道声音将她惊醒。 头转向门口,殷眠霜挺着个大肚子站在门,月光洒在她身上,点缀着一层悲凉的光,嘴角是凄凉的苦笑,清丽的容颜带着绝望,手扶着腰,殷卧雪目光闪了闪,觉得这一幕的刺眼。 殷眠霜怀孕了,在殿堂内她居然沒发现,也对,她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傅翼身上,酝酿着如何报复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殷眠霜。 孩子是傅翼的吧?殷卧雪为这个想法感到可笑,不是他的还有谁?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卧雪......” “出去说。(.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殷卧雪打断殷眠霜的话,为小傅恒掖了掖被子,起身朝外走。 院内,殷卧雪迎着月光而站,殷眠霜站在她后身,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直说。”语气带着丝丝疏离,殷卧雪目光对着月光,脸上有着超乎平常的平淡与冷漠。 料到殷眠霜会來找自己,对殷眠霜,亲情早已殆尽,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她若是來找自己替她向傅翼求请,大可不必,傅翼对她的情,很深,深到她这个替身都认不出,还真是讽刺。 “卧雪,求你看在我是你堂姐的份上,看在父皇的份上,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卧雪,救救我,救救我腹中的孩子。”殷眠霜突然跪了下來,她真是走投无路了,傅翼追究当年的事,皇太后见殷卧雪活着回來,便知大势以去,吊死在佛堂。 皇太后何待高傲强势,都选择认命,了结自己的命,她认输了,输在殷卧雪回來,输在自己沒有怀傅翼的孩子,所有的计划,因殷卧雪的回來,毁于一旦。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她还那么年轻,将來的路还长着,就算傅氏皇朝容不了她,也可以回殷氏皇朝,父皇依旧会疼爱她,所以,她不能死,必须留下一条命。 “你找错人了。”殷卧雪沒回头,淡漠的声音如冰雪一般,“求”与“救”,她已经不知这两字如何写了,当年她也求过,可结果还不是一样,毫无挽回的余地。 “卧雪......” “个人孽,个人担,我无能为力。”不想在与她继续纠缠下去,殷卧雪转身欲走,却被殷眠霜抱着腿。“放手。” “我不放,我不放,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死在你面前,一尸两命,你忍心吗?”殷眠霜紧抱着殷卧雪的腿,她在后宫之中,这五年來仗着皇太后是自己的姑姑,又借着殷卧雪这个身份,傅翼几乎对自己有求必应,除了宠幸,她树立的敌人太多,后宫嫔妃,谁都想看她死,如今,失去了皇太后的羽翼,她就什么也不是,只有殷卧卧能救自己。(.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殷眠霜不傻,她能看得出來,傅翼很爱殷卧雪,在她当自己替身时,傅翼都愿意放下过往与她重新开始,若五年前,皇太后不从中作梗,说不定如今的殷卧雪已成为帝后。 “眠霜,别傻了,如今我的,早就无心,何來忍心?”淡漠的话带着疏离,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决,殷卧雪掰开殷眠霜抱着自己腿的手,殷眠霜不想放,却不知殷卧雪在她身上用了什么,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殷卧雪掰开她的手。 “殷卧雪,你的儿子被傅翼杀死,就想让我腹中的孩子为你那死去的儿子陪葬吗?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杀了傅恒,他才是傅翼疼到心坎里的儿子,为什么不用他來为你儿子陪葬?”殷眠霜哽咽的声音透着哀婉惆怅,眼底迸射出凌厉的寒芒。 殷卧雪脚步一顿,她岂会不知殷眠霜是想用儿子刺激自己,现在的她,岂是当年那个无知的殷卧雪?背对着殷眠霜,声音平静如水。“孩子不是报复的工具,更不是用來陪葬的牺牲品。” “哼!说得冠冕堂皇,你回來不就是为了复仇吗?”殷眠霜不屑的冷哼,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扶着腰,妖媚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目光变得冷削尖锐起來,恨不得用眼神杀死殷卧雪,对她的恨,如洪水般席卷而來,为什么要回來?为什么要回來? 她一回來,打所有的事都搅乱了,夺走自己拥有的一切。(.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是。”殷卧雪对她回來的目的,直言不讳。 “殷卧雪,你为什么要回來?你为什么要回來跟我抢?殷卧雪,上辈子我到底欠了你什么?嗯?我想要什么,你都要跟我抢,父爱你要跟我抢,破浪你也要跟我抢,现在傅翼你还要跟我抢,殷卧雪,你到底想要怎样?抢我的东西,觉得很有成就感吗?殷卧雪,我恨你,恨透你这张如妖精般的脸。”殷眠霜不管不顾,歇斯底里的大吼。 殷卧雪闭上双眸,弯上嘴角,薄凉的笑容之下是讽刺,清冷的声音,带着嘲讽的意味说着。“殷眠霜,到底谁跟谁抢?我想你比谁都清楚,还有一件事,在傅翼这件事上,你是最沒资格拥有他的人,他对你的爱,你随意挥霍就算了,赶尽杀绝,当年你不过只有八岁,还真狠得下心。” 殷卧雪是恨傅翼,她却不恨夜星,她曾经在救夜星时,还在想到底是谁那般狠心将他伤成这般,做梦都未想到是殷眠霜,她的堂姐。 “我的事要你管。”殷眠霜气恼之下,话脱口而出,这是她惯性的话,只要有人想管她的事,就会这样堵那人。在傅翼这件事上,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当年傅翼虽是皇子身份,却只是个质子,能与她相比吗?她可是万千恩宠于一身的公主,岂会喜欢一个质子,如若不是傅翼长得好看,她才不屑看他一眼,当遇到比傅翼长相差不多的人,身份又比他高,果断的抛弃他,向那人投怀送抱。 “既然如此,你來找我做什么?”殷卧雪的话将殷眠霜堵得哑口无言,泛滥的同情心,也要使在值得救的人身上,像殷眠霜,殷卧雪无力救她,在她身上,永远沒有知错就改之说,她是知道错,却从不真正改。 殷眠霜错愕的望着殷卧雪,表情扭曲之下是狰狞,冷佞的笑容在她的眼角绽放。“殷卧雪,你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殷眠霜从衣袖里滑出一把匕首,纵身一跃,那姿势利落,那像怀孕五六个月的孕妇。 银光一闪,刺痛殷卧雪的眼睛,殷卧雪瞬间反应过來,在她准备回击时,一抹身影掠过,如疾风。 孤傲绝抬脚将殷眠霜手中匕首踢飞,一个回旋腿,重重的踢在殷眠霜高隆起來的肚子上。 “啊!”殷眠霜尖叫一声,身子就被踢飞,重重的砸在地上,大力之下,身子在地上滚了几圈,肚子上的枕头也滚掉。 殷卧雪一愣,错愕的盯着从殷眠霜肚子上滚掉的东西,这就是她的孩子吗? 唉!假怀孕历朝历代的后宫都会出现,岂料殷眠霜居然模仿。 “小仙女,你沒事吧?”孤傲绝收腿,转过身看着殷卧雪,表情难掩激动,他找了近二十年的小仙女,此刻就在自己眼前,还真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小仙女?殷卧雪蹙眉。“我们认识吗?” 殷卧雪也很认真的将孤傲绝打量了一遍,在脑海里回忆着,确实不认识此人。 “小仙女,你......”孤傲绝原本想说,你不认识我了,随即一想,当时她只有五年,那可能还记得自己。 “此事说來话长,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下來慢慢说。”孤傲绝很自來熟,抓着殷卧雪的手,拉着她朝不远处的亭台走去。 殷卧雪回头看了殷眠霜一眼,自作孽,不可活,好自为之。 “别管她,就算你救她,翼也不会放过她。”看出殷卧雪的犹豫,孤傲绝出声,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善良,只是现在的她,比小时候更妖娆绝艳,特别是额心处的蓝色樱花,魅惑妩媚,妖娆风情。 殷卧雪沉默,深知孤傲绝说的是事实。 对殷眠霜,孤傲绝是恨的,当年若不是她冒充殷卧雪,他也不会被误导,不着他早就找到小仙女了,那时候破浪刚死,殷卧雪下落不明,却也未替代殷眠霜和亲來傅氏皇朝,也非认识到傅翼。 现在好啦!翼爱她,而她又是自己找了近二十年的小仙女,放手吗?舍不得,很学不值。 纠结啊!头痛啊!都是那死女人害的,真是个祸害,让他与小仙女失之交臂。 御花园。 “翼,殷卧雪就是绝找了近二十年的小仙女。”莫如风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傅翼。 “你什么?”傅翼蹭的一下从石凳上站起身,神情满是震惊之色,夜月是绝口中的小仙女,怎么可能? 在宴席上,傅翼一棵心全在殷卧雪身上,自然沒听到孤傲绝再见到殷卧雪的真容,那一瞬间叫殷卧雪小仙女。 “殷卧雪就是绝找了近二十年的小仙女。”莫如风将话重说了一遍,这件事他也很苦恼,更担忧,谁都看得出來,傅翼爱殷卧雪,即使殷卧雪代替殷眠霜,傅翼还是爱上了她,尽管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但莫如风坚信,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跟孤傲绝将当年的事情,连结起來发现疑点重多。 先前,那次傅翼生辰,他与殷卧雪之间突变,孩子的事更是疑点重重,御医说是早产,李权又给过傅翼暗示,若当时殷卧雪只是障眼法,肚子的孩子根本沒事,与那天她生产时推断,十月肯定不是,十二月晚产刚好符合,早产更不可能,匕首插在腹部,殷卧雪的医术在高超,也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后,就能怀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当时傅翼被嫉妒冲晕了头,忽略了很多细节,又在失控之下杀死了那个婴儿,接着又是殷卧雪跳进地狱池。 说实话,他真是很佩服殷卧雪,跳进地狱池都还能活,真是厉害,还能跑到萧氏皇朝,更是厉害,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殷卧雪就是绝找了近二十年的小仙女。”莫如风的话回荡在傅翼脑海,沒多久,震惊趋于平静,拿起桌面上的酒,一饮而尽。 相比傅翼突然的平静,莫如风却不淡定了。“你不去阻止?” “绝找了她近二十年,我能阻止得了一时,却阻止不了一世,再说,我能强逼绝不去见她吗?”悠然的话夹着苦涩,傅翼又为自己倒了杯酒,心里默默念着殷卧雪的名字,原來失忆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多可笑,多混蛋,想到殷卧雪才进宫那段时间,残酷的折磨,废了她的右手,甚至差点害死了她,眸底划过无尽的悲痛,什么是追悔莫及,傅翼算是领教到了。 是上苍捉弄,还是自己真的混,错把恩人当仇人,将对殷眠霜的恨报复在她身上,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更别说卧雪。 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告诉自己,她不是殷眠霜,是殷卧雪。 思念五年的人儿就在景绣宫,他居然不敢去见她,沒勇气面对她的恨意,更承受不了她陌生的目光,其实最大的报复,不是仇视,而是陌生,过如陌路的陌生人,深情殆尽,如果再连恨都沒有,那真是太可怕了。 傅翼庆幸她回來报复,恨也是一种情愫。 莫如风抿了抿唇,的确是阻止不了,绝对他口中的小仙女,执念的让他们都无可奈何,什么话都说尽,依旧说服不了他。“你不怕吗?” “怕什么?”傅翼抬眸,透过酒杯看着莫如风反问。 “翼,你知道我话中之意。”莫如风蹙眉,对傅翼的明知故问很不悦,他们是什么感情,几十年的铁友,只要对方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她不会。”傅翼坚定的说出两字,他懂她,绝对不会为了报复自己而接受绝。 “话不能说得太满,别忘了,她是回來报仇雪恨,如今她的身份是莫王妃。”莫如风提醒,嘴角却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他们根本不担心萧氏皇朝,只要傅翼一句话,为了帮他跟萧莫白抢女人,洛氏皇朝定会全力以赴。 傅翼但笑不语,他就是笃定,姑且不说萧莫白,他们谁不是明白人,绝对她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爱,而是执念。 “翼,真正的那个殷眠霜,你要怎么处置?”莫如风又问道,以他对傅翼的了解,这回殷眠霜是死定了,不不不,不是死定了,而是生不如死,新恨加旧仇,外加骗局。 莫如风都开始幻想殷眠霜的下场,傅翼报复人的手段,太变态了。 皇太后深知这一点,所以在事情暴露果断的选择自杀。 “不知道。”傅翼摇头,对殷眠霜,他应该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不知为何,他却恨不起來,真的,对殷眠霜一点恨都沒有,不管是十六年前的事,还是五年前的事,他都沒有一恨意了。 殷卧雪说过,爱得越深,恨得就越深,不爱了,亦不恨了,报复都不重要了。 “不知道?你居然说不知道。”莫如风惊叫出声,天啊!他是听错了吗?他还准备义愤填膺,为翼献计呢!“你不是对她恨之入骨吗?” “恨也是种情愫,对她,不值。”傅翼苦涩一笑,他现在真不想报复谁了,只想如何挽回她,让她原谅自己。 现在他才明白,曾以对她的抗拒,不是來源于对殷眠霜的恨,而是來源于对夜月的爱,说來也荒谬,他居然会对一个只有五岁的小女娃动心。 莫如风默了,这话说得真是太有深意了。 喝了一口酒,莫如风望着夜空,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殷卧雪为了报复回答绝,翼又不会对她放手,为争红颜,兄弟相残,血流成河。 而当事人,傅翼却淡定自若,因为了解,所以深知不会有这么一幕,她不会这么做,绝也不会认套,执念终究是执念,不等于爱,也不会转变为爱。 孤傲绝执着,几年寻无果,久而久之就当成了挑战,如今人已在他面前,那份执念也就烟雾弥漫,这样也好,省得他辛苦的找人。 莫如风与傅翼一直在亭中饮酒,直到天际翻起鱼肚白,孤傲绝身影闪了进來,一把拿起酒坛,狂灌。 从他一脸受打击的样子,莫如风跟傅翼也知道结果了,这样的孤傲绝就跟以前出去寻人,寻寻觅觅几个月,一无所获,不是去洛氏皇朝,就是來傅氏皇朝,一來就是猛灌自己酒。 借酒浇愁,愁更愁,孤傲绝猛地将酒坛震在桌面上,手按在酒坛边缘,抹了一把嘴,死死地盯着莫如风。 “绝,你看我做什么?”莫如风被孤傲绝盯得毛骨悚然,活像是自己得罪了他一般,得罪他的人不是翼吗?他不是应该死盯着翼吗? 傅翼也好奇,他该盯着的人不是自己吗? “如风,你來鉴定一下这两张脸。”孤傲绝长臂一伸,搂过傅翼的肩,大手贴在傅翼头上,微微用力,两张脸紧挨在一起。 “孤傲绝,你神经吗?”傅翼一把将他给推开,完全沒料到孤傲绝会來这招,这家伙真是吃错了药,他们的关系是很铁,可再铁也不能这样。 “如风。”孤傲绝不让,又撮了过去,气得傅翼很想一巴掌拍飞他,见莫如风还傻愣着,出声催促。“快啊!” “咳咳咳。”莫如风清了清喉咙,感觉到孤傲绝是认真的。“都一样,都一样,两张脸都是那么风华绝代。” 很敷衍的回答,莫如风才不傻,两人都是他的挚友,他能夸谁,能贬低谁?两人都不能得罪,最好的办法就是敷衍,也不算是敷衍,两张脸虽不一样,却都各有千秋,很玩美的两张脸,若真是分个美旧,他还真分不出。 孤傲绝邪魅不羁,妖冶绝伦,气质矜贵,很难相信,他就是第一杀手,传说的杀人魔。 傅翼冷艳绝代,风华无双,凤眸冷冽酷厉,透出一种强劲的王者霸气,妖艳的长相,王者的气质,不怒而威,令人不容置喙的强霸。 “无聊。”傅翼掰开孤傲绝搭在他肩上的手,冷冷的瞪了他一眼,阔步走出亭内,嘴角却勾起绚丽的弧度,如他所略,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即便是再恨,也不会利用别人达到报复。 “切!”孤傲绝对傅翼的背影切了一声,挫败的坐了下來,双手撑着脸。“如风,现在翼走了,你可以说实话了,算了,不难为你了,你只需告诉我,我跟翼,谁略胜一筹。” “当然是你。”完全是脱口而出,沒经过大脑,莫如风一把拍在孤傲绝肩上,他的话也沒说服力,连孤傲绝也听出來了。 不过呢!这个回答却能让他很能接受,管他真假,只要中听就好。 “同感,我也觉得。”孤傲绝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一脸的自恋,突然又垮了下來,郁闷的问道:“可为什么小仙女不接受我?” 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接受你,这句话,莫如风沒说出來。 “她到底怎么拒绝你的?”莫如风问道,他是真的好奇,看來翼真的很了解她,话都说得如此满,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如风,说真话,不许说好听的敷衍。我跟萧莫白,谁略胜一筹?”孤傲绝不回答,一脸严肃又认真的问道。 “真要听实话?”莫如风摸着下颌,考虑了一下。 “废话。”孤傲绝瞪着他,自己的表情已经够表现的认真了。 “就眼睛而言,你跟翼都不如他。”莫如风如实回答,萧莫白,这男人谁要跟他媲美,准输得惨兮兮,这个绝,居然跟他比,能比得过吗? “哼。”孤傲绝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不就是那双紫眸,有什么了不起?” “沒听说过稀有才珍贵吗?”莫如风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道:“况且,就人家那张脸,精致妖孽,独一无二。” “我呸!老子这张脸也是独一无二。”孤傲绝怒瞪着莫如风,到底谁才是他的挚友啊!臂膊朝外拐。 莫如风默了,很无辜的看着孤傲绝,也深知一点,这人啊!还真不能说实话,沒人爱听,万一记恨在心,秋后算账就亏大了。 孤傲绝拿起酒坛又狂灌了一口,重重的将酒坛砸在地面上,瞬间碎裂,未喝完的酒洒一地,酝酿开來,浓浓的酒醇香扑鼻而來。 “帮我给翼道别。”孤傲绝纵身一跃,迅速消失在莫如风面前,在潇洒,在大度的人,坚持了近二十年的执念,突然沒了,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望着孤傲绝消失的方向,莫如风突然松了好一口气,仿佛这口气憋在心底很多年似的,这下他真的安心了,有些事说开來,无论结果如何,就比一二再,再而三的拖着强,他这个人沒优点,如果不喜欢拖泥带水算优点,那么这就是他的优点。 第一百二十八章 景绣宫。(.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殷卧雪一夜无眠,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小傅恒的睡容,嘴角扬起温和的笑,很慈祥,很柔和。 “卧雪。”殷遏云推门进來,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漠,淡漠之下却有一份暗阴,还有一份悲痛。 “哥。”敛了敛思绪,殷卧雪笑看着走进來的殷遏云,看出他脸上纠结的表情,脸色一变,担心的问道:“哥,你怎么了?” “沒事。”殷遏云落坐在殷卧雪旁边,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恒儿怎么会睡在你这里?” “他昨夜是第一个跑來找我。”目光落到小家伙脸上,殷卧雪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儿,想到昨夜,眉眼不由得弯起。 “他喜欢你。”殷遏云直言,小孩子对人的喜欢,完全表现在脸上,沒有任何虚假,是真心的喜欢。 “他挺可爱。”见小家伙蹙眉,嘟着小嘴,好似不喜欢被人打扰他的睡梦,挥了挥短手,翻了个身,给殷卧雪看他的背影。 “他一般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醒來。”殷遏云说道,见殷卧雪一脸惊讶的望着他,接着说道:“小家伙似乎也挺喜欢我,我猜想,如果我要是女子,他肯定也会叫我母后。” 殷卧雪失笑出声,哥难得幽默。 “哥,你看到莫白了吗?”殷卧雪随口问道,从昨夜出去,他就未回來,殷卧雪不担心他,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还有他对哥的眼神有些怪,带有情愫。 情愫?殷卧雪猛然一震,萧莫白不会真的喜欢哥吧! 想想他这五年來的照顾,不追问她的过去,不求回报,无怨无悔的付出,她与萧莫白素昧平生,沒道理会帮她,就算是同情心泛滥也不可能同情在她身上,怪道真是为了哥。 不会吧?殷卧雪被这个猜测吓倒了,有破浪哥哥的事,她不反感断袖之辟,只是觉得不可思议,哥与萧莫白也素昧平生,加上这五年來,也未听萧莫白提起过哥的事。 哥喜欢的人是破浪哥哥,会回应萧莫白的爱吗? 殷卧雪摇了摇头,八字还未一撇,自己会不会太胡思乱想了。 “哥。”殷卧雪回神,却见殷遏云陷入沉思中,叫了他几声都未将他叫醒,最后殷卧雪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肩。“哥,你在想什么?这般如神。” “我......”殷遏云欲言又止。 “哥,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心猛的震了一下,看着殷遏云此刻脸上的表情,殷卧雪觉得自己的猜测**不离十了。哥不会也对萧莫白有意思吧?这是好事,证明哥已经从破浪的感情里走了出來,值得庆幸。 “卧雪......”殷遏云还是说不出口。 殷卧雪突然捧起殷遏去的脸,对上他如幽幽寒潭的黑眸,认真的说道:“哥,你是不是对莫白有心动的感觉。” 殷卧雪虽是直白的问,却问得有尺度,沒直接问他,哥,你是不是放下对破浪哥哥的爱,准备接受莫白了。 “卧雪。”殷遏云目露惊讶,完全沒料到殷卧雪会这么直接问他,难道她知道什么?不对啊!萧莫白说过,他沒告诉她真相。 太离奇,说了也未必有人信,可他相信,一个人纵使模仿功很高,有些细微的动作,除了本人,根本就无法模仿。 鬼神之说,灵魂之说,他不全信,却也不完全否决。 “哥,其实我不是萧莫白的王妃。”殷卧雪说道。 “我知道。”殷遏云点头,见殷卧雪满脸惊讶,接着又解释道:“昨夜他來找我,说清楚了一切。” “哦。”殷卧雪释然一笑,很明显沒深刻的理解殷遏云所说的“清楚了一切”。 “卧雪,老实告诉哥,你还爱不爱破浪?”殷遏云握住殷卧雪的双肩,一脸严肃认真。 殷卧雪一愣,有些回不过神,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哥,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卧雪,别顾虑重重,洒脱的你,是爱就是爱,是恨就是恨。”殷遏云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看穿她的心,不容殷卧雪逃避。 “爱。”殷卧雪从嘴里坚定的吐出一字,重重的击在殷遏云心头,闷闷的很痛,他却沒有呼痛的能力,整个人仿佛被突然打入万长深渊,摔不死,却让你难受的生不如死。 双手无力的从殷卧雪双肩上滑落,薄唇张了张,却吐不出一字,此刻,所有的语言都苍白。 “哥。”殷卧雪反手抓住殷遏云的手,神情凝重中带着指责。“哥,想让历史再次重演吗?想要萧莫白也像当年的破浪哥哥吗?用死來证明对你的爱,用血來唤醒你的爱。哥,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别总是为我着想,你的退让和割舍,不一定就是我所要的,强求的瓜不甜,强求的姻缘也不长。哥,你懂我的意思吗?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沒必要次次都犯。” “卧雪。”殷遏云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妹妹,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妹妹真的长大了,不需要自己将她保护在羽翼之下了。 “哥,我爱破浪哥哥,却不是爱情,而是亲情。以前我太小,不懂事,可现在我懂了,真的懂了,能分辨出亲情跟爱情。对萧莫白,我是感激,因为他是我的恩人。哥,活在当下,就要珍惜眼前,一旦错过就再也追不回。破浪哥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如果你真的对萧莫白动心,如果他对你也有意思,别有所顾及,随自己的心走。” 听着殷卧雪的话,殷遏云心里动荡着。 随自己的心走......这句话不停的在殷遏云脑海里回荡。 殷遏云离开后,沒多久小傅恒就醒了,一睁开眼睛就吵着要殷卧雪陪他,小家伙很厉害,软硬兼施,死乞白赖就是要让殷卧雪陪自己。 对小傅恒,殷卧雪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见到他,就像见到自己的儿子,想到自己惨死在傅翼手中的儿子,心里的恨意愈加浓烈。 殷卧雪原以为在傅翼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会來找她,可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对傅翼的影响力,或是高估了夜月在夜星心中的位置,年少那段感情,对傅翼來说也许只有感激之情,并无其他,是她自己多心了。 半个月过去,殷卧雪未离开过景绣宫,偶尔萧莫白会來陪她坐一会儿,殷遏云也会來陪她,剩下的时间,都是小傅恒陪着她。 殷卧雪很疑惑,她住进景绣宫,引起的轰动也不小,为什么后宫那些嫔妃未來找她的麻烦,难道就因她是莫王妃,所以她们都不将她放在眼底吗? 贵妃就算了,德妃呢? 想到德妃,殷卧雪就相到陪她在冷宫里住了十个月的德妃,目光有些黯淡无光,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德妃,到底是死,是活? 看來她得找个时间去冷宫看看一眼,就算找不着德妃,忌拜二师兄跟红袖的灵魂也好,他们可是死在冷宫里。 “母后,母后。”小傅恒拉扯着殷卧雪的衣袖,粉嫩的小嘴嘟起,那是小家伙生气的样子。 “恒儿,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的母后,别叫我母后。”殷卧雪捧起小家伙肉乎乎的小脸蛋儿,这要是被人听到,不知又要怎么传了。恒儿可是太子,他的母后是帝后,叫她母后,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要,不要,恒儿就要叫母后,你本來就是恒儿的母后。”小傅恒也会着殷卧雪的样子,肉乎乎的小手爬上殷卧雪脸上,在她的脸上搓了搓,又摸着殷卧雪额心处的蓝色樱花,还把小手伸到自己嘴里,弄了点口水去擦殷卧雪额心处的蓝色樱花。 “恒儿,很脏耶!”殷卧雪拉下他的小手,板着脸有些生气,并非因小傅恒将口水弄到她额心得,而是他将脏手伸到自己嘴里,刚刚有些入神,等她出手阻止已经晚了。 “不脏,不脏,恒儿的口水是干净的。”小家伙笑眯眯的说道,小手从殷卧雪手中抽出,又去摸那朵蓝色樱花。“都不掉,是真的也!” “当然是真的。”殷卧雪失笑,这样的话她都说了很多遍,不知怎么回事,自从答应陪小家伙玩,两人混熟了,小家伙胆子越來越大,一天要摸她额心处的蓝色樱花很多次,弄得她都怀疑,小家伙到底是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她额心处的蓝色樱花多一点儿。“恒儿喜欢?” “嗯嗯嗯!喜欢,喜欢,很喜欢。”小家伙立刻点头如捣蒜,突然想到什么什么似的,指着自己的额心处。“恒儿也有,恒儿也有。” 殷卧雪心一咯,细仔看着小傅恒额心处,别说蓝色樱花,一点疵点都沒有,微笑着揉搓着小家伙的头。“是啊!恒儿有。” “母后不相信恒儿的话。”小家伙不高兴的嘟起小嘴,他虽然小,却懂得看人脸色,她的表情明显是在敷衍,外加怀疑的目光。 “信,怎么会不信呢!恒儿的话都不信,还能信谁的。”殷卧雪捧着小家伙的小脸蛋儿,轻柔的揉搓着,不知为何,她就喜欢揉搓小家伙的脸,手感很好,嫩嫩的,谁都喜欢捏。 第一百二十九章 “母后,母后,恒儿真的有,恒儿沒骗你。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小家伙拉下殷卧雪的手,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 “傻恒儿,像这种蓝色樱花在女孩子额头上才好看,若是男孩子......太妖孽了。”殷卧雪笑着揉搓着小家伙的头,恒儿继承了傅翼妖艳的脸,若是额心再有像她这样的蓝色樱花,除了妖孽,她还真找不出形容词。 “母后,恒儿真的沒骗你,恒儿真的真的有。”小家伙握住殷卧雪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母后不信,你摸摸,那个恒儿不喜欢的母后,还叫恒儿不要告诉别人,不然长不大,连父皇都不可以。” 当指尖碰到小家伙的额头时,殷卧雪脸上的笑容凝结在嘴角,目光呆滞的望着小家伙的额头,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将小家伙放在凳子上,冲进屋里。 小屁股碰到硬硬的凳子时,小家伙还沒反应过來,错愕的目光望着冲进屋子的殷卧雪,委屈的扁着小嘴,母后不相信他的话,还不要恒儿了。 殷卧雪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当手中拿着一瓶药水时,心都在颤抖,是吗?会是她所想吗?她的儿子沒有死,她的儿子沒有死,就是傅恒。小家伙在她腹中十二个月,即使五年不见,小家伙依旧认出了她,所以才对她这般亲切,所以才要她做他的母后。 因为血浓于水,小家伙喜欢她,因为亲情,小家伙喜欢哥。 猜测到小家伙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子,殷卧雪兴奋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双手握住手中的药瓶,依旧激动的颤抖。 蓝色樱花是遗传,诺儿姐姐沒有,她生出來的孩子定然也沒有,若是小恒儿额心处有,那就意味着...... 殷卧雪转身朝外面跑去,在沒证实之前,所有的猜想都是想,只有证实之后,才知结果。 “哇呜呜,母后不要恒儿了,母后不要恒儿了。”还未跑到门口就听到小傅恒哭喊的声音,殷卧雪心一痛,她怎么可能不要恒儿,她怎么可能不要自己的儿子。 “恒......”殷卧雪加快脚步,刚跑出门,见傅翼抱着小恒儿哄着,殷卧雪一愣,猛的停下脚步,握住药瓶的手紧缩,他怎么來了? “恒儿,乖,别哭了。”因傅翼背对着门口而坐,注意力又全在小恒儿身上,自是沒注意到门口的殷卧雪。 “父皇,恒儿要母后,你答应过恒儿的。”小傅恒坐在傅翼腿上,扑在他怀里,哇哇大哭,好不伤心。 “恒儿。”傅翼擦着小家伙脸上的泪水,很严肃的说道:“恒儿,你喜欢她,父皇很高兴,但是,恒儿,就算你不喜欢母后,可她毕竟是生你的母后,她现在病了,想见恒儿。” 小家伙停下哭声,垂着头不说话,小手玩着傅翼垂在肩上的发丝。 傅翼知道说动了他,不然还哭个不休,接着说道:“恒儿,忘了小时候恒儿生病,父皇不在宫中,母后彻夜不眠守在恒儿床边,细心的照顾着恒儿,最后体力透支而晕厥,恒儿,现在母后生病,她想见恒儿,恒儿是个孝顺的孩子,父皇带你去看一下母后。” 小家伙还是不语,也不同意,他是真的不喜欢那个母后,母后对他很好,很疼他,可他就是不喜欢她。 “恒儿,还记得以前父皇给你说过的故事吗?”傅翼紧抱着小家伙,头微微低下,下巴放在小家伙的头顶,沒用力,很轻。 “弟弟吗?”小家伙总算有反应了,抬起头望着傅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父皇也不知道他是弟弟还是妹妹。”傅翼点头,眸底划过一抹暗涩。“父皇当年抱着牺牲他为目的,最后他才在娘亲肚子里不足三个月就沒了,因这件事,父皇很愤怒,还牵怒在另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身上,才出生就被父皇摔死,还毁了他的尸体,也逼死了父皇最爱的人......” 想到当年的事,悲恸铺天盖地的席卷而來,将他深深的埋葬,傅翼闭上沉重的双眸,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滴落。 “父皇,别哭,恒儿跟你去就是。”小傅恒抬起手,胡乱的抹去傅翼眼角的一滴泪。 “恒儿,父皇沒有哭,父皇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喜欢不喜欢,她都是生你的母后。”傅翼握住小家伙的手,挤出一抹笑。 他是自私,这半个月,都在处理后宫的事,皇太后自杀,兰太贵妃也自杀,后宫之中最有势力的贵妃,家族的势力也在这五年被他削减,贤妃本就无心后宫生活,而德妃,兰太贵妃一死,德妃就无支撑她的势力,淑妃殷眠霜,对她的恨也殆尽,这些人他都将她们送出宫,留者死,去者活。 他自己也很意外,居然沒有处死她们,若是以前的他,为了达到目的,挡他路者,死,如今的他,套莫如风一句话,心软手软。 然而对阴诺诺,他更不能狠下心,纵使她曾经骗过他,给他寒毒解药的却是她,恒儿的生母也是她,就算是为了恒儿,他也不能像处理其他嫔妃那般处理。他答应阴诺诺,在她离宫之前,让她见恒儿一面,血浓于水,她是恒儿的生母,对恒儿的爱不输给他。 为了卧雪,能给她独一无二的爱,他必须清空后宫,然后天下无妃,他有把握能让卧雪重爱他,必须要有把握,他已经断了所有的后路。 “恒儿知道了。”小傅恒点了点头,即便是再不情愿,父皇的话他还是要听。 傅翼抱起小傅恒,站起身,倏地感觉到一道视线,猛地转身,就见殷卧雪站在门外,表情很平静,却渗透着深恶痛绝的恨意,傅翼心里一痛,苦涩的开口。“夜月。” 殷卧雪一愣,震惊从眸中划过,夜月,他居然叫自己夜月? “母后。”傅恒挣扎着想要去殷卧雪身边,突然想到自己答应过父皇,顿时停止挣扎,乖乖的窝在傅翼怀中,搅着手指,委屈的望着殷卧雪。 “夜月。”傅翼忍住走向她的冲动,咬了咬牙。“等......” “这里沒有夜月,只有殷卧雪。”傅翼才吐出一字,殷卧雪冷漠的打断他的话,转身朝屋里走去,关门干净利落,沒有一丝犹豫。 傅翼望着紧闭的门,蚀骨的疼痛在心中漫延,凤眸里是愧疚、自责,痛彻心肺。 “父皇。”直到小傅恒出声,傅翼才回神,朝小家伙挤出一抹笑,笑容不到眼底,苦涩而晦暗,让人心痛无比。 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傅翼抱着小傅恒转身迈步离去。 屋内,后背紧紧的抵着门,殷卧雪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直到脚步声远去,身子才无力的滑落,抱膝坐于地,另一只手紧攥着手中的东西。 殷卧雪痛心不是因傅翼叫她夜月,而是他对小傅恒说的那番话,听在她耳,他不赞同小傅恒太亲近她,间接的告诉她,恒儿有母后,他的母后就是阴诺诺。这个事实她清楚,也沒想要怎么。 希望后的失望,就是绝望,是啊!她怎么突然升起这种想法,居然怀疑恒儿是她的孩子,呵呵,真可笑,真可悲,真是自欺欺人,她亲眼所见自己的孩子被他摔死,亲耳听到孩子哭然停止的哭声,傅翼还狠绝的一脚踩在孩子的头上,那么小的头,那么软弱的骨头,那脑浆...... 殷卧雪抬起手重重的将手中的药瓶砸在地上,陶瓷瓶碎裂,红色药水流一地,殷卧雪神情一痛,呆滞的目光望着红色药水,渐渐开始涣散,压抑在她脑海里的回忆席卷而來,那些血,那尸体......一幕幕放映在她脑海里,彻骨的痛,锤心的恨。 “啊!”殷卧雪仰头嘶吼,清冷的眸中满是浓烈的恨意。“傅翼,我恨你,我恨你。” 永和宫。 满桌的菜肴,桌上只坐着傅恒、傅翼、阴诺诺三人。 “恒儿,多吃点。”阴诺诺笑得很慈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片放在小傅恒碗中。“恒儿,这是你最爱吃的鱼片,是母后亲手所做,里面的鱼刺全都挑了出來,可以放心的吃。” 小家伙特爱吃鱼,有一次不小心被卡到,自那一后,只要有小傅恒在端上桌的鱼,都会全挑掉鱼刺。 小傅恒望向傅翼,见自己的父皇朝他点头,小家伙扁着小嘴,拿起筷子,再不情愿还是扒着碗里的饭菜。从四岁起,小家伙就拒绝别人喂他饭,扒饭的手法虽不利索,消耗量也大,至少一碗饭有三分之一能吃进肚子里,对傅翼來说圆满了。 “恒儿,让母后喂你好不好?”阴诺诺依旧在笑,笑容里却染上离别的悲,小家伙虽不是自己亲生,喜欢小家伙却是发自内心,真心的疼爱他。 小傅恒顿时停下扒饭的动作,抬起头,透过碗边望着坐在他对面的阴诺诺。“不......” “恒儿,让母后喂。”“要”字还未说出口,傅翼打断小家伙的话,给他使了个眼色。 这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用膳,虽然以前恒儿也很少跟诺诺一起用膳,可这次不一样,对阴诺诺傅翼有愧,对恒儿也有愧,毕竟恒儿还小,什么也不懂,等他长大,懂亲情之后,肯定会怪自己分开他们母子。 第三十一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三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三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三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三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三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三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三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三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三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四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四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四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帝王宠:皇妃不许逃》第四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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