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宠:魅情错爱》 序 缘起:雪地初遇结情缘 北宋,建隆三年冬.首都汴京. 纷纷扬扬的雪花无声的落着,城墙上,屋顶上,树梢上,到处都罩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正是凌晨,许是百姓们好梦正酣罢,整条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只有寒冽的风在偶尔呼啸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的唧唧吱吱的车轮声突兀的响起来,在这寂静的街道上,一架豪华的马车由远及近,慢慢的向皇宫方向驶来.由于地上的雪极厚,车夫并没有驶得太快,惶恐惊动了车里的人. 一阵颠簸,车夫急急的“吁”了一声,拉紧了想继续前进的马的缰绳.可是,还是惊醒了车里的人.只听车里几声低低的咳嗽声后,一个稚嫩的却已显出威严之势的嗓音响起:“赵福,到了吗?”坐在车夫旁的管家模样的人急忙恭敬的应道:“还没呢,穿过两条街就到了,小王爷您再歇会儿吧,虚心着凉.” “赵福,你当本王爷是只猪啊,一路上睡的还不够吗?”稚嫩的嗓音伴着清脆的笑声响起:“停车,我要下来走走.” 不顾赵福上前急急的劝阻,车上的门帘倏的被拉开,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走了下来.他约莫十二三岁,一张略显清瘦的脸上,那双让人觉得不怒而威的眼睛里不时闪过凌厉的眼神,气宇轩昂间流露着聪明睿智,以及一丝即逝的……调皮. 调皮?没错,他慕容茔轩就是不爱按牌理出牌,身为睿王府的小王爷,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外甥,虽是万千宠爱、万千尊贵集于一身,却也注定了要忍受诸多的清规戒律,完美身份下也要偶尔放纵自己一下,否则他会发疯的.何况,他还只是个孩子. “小王爷,你的身体……”“安啦,我只是走走而已,不需紧张.”摆摆手,慕容茔轩向不远处的小树林慢慢走去. 城外的小树林早上显得很宁静,在林子的东北方向,竟然还藏有一个大湖,结冰了,看起来像个透明的水晶镜子.“好景致!”看着在江南不曾看到过的雪景,慕容茔轩好奇的走到了湖上.湖面上很滑,他差点摔了一跤,然后终于站稳了,他开始闭上了眼睛,感受大自然那神秘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远远传来,他睁开眼,朦胧中只看到有只小鸟在飞舞着在欢笑着,待他揉过双眼,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她的肌肤很白,一头柔亮的黑发,一双水灵灵的丹凤眼,一只笔挺的秀气鼻子,一张红艳艳的樱桃小嘴,嵌在那瓜子般的小脸,是那么的动人。她在冰上滑行着,风吹起她的衣袂,像鸟般轻盈。她的脸红扑扑的,像只红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十足一个美人胚子啊,让见惯了皇宫里的后妃宫女的慕容茔轩也不觉地有些失神。可想而知她长大后该是多么的倾国倾城,他想。 转眼间,小女孩已飞到了他的跟前,笑嘻嘻的问:“大哥哥,你是不是与家人失散了?”他摇摇头,怜爱的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啊?”小女孩也学着他摇摇头,老成地说:“我叫阿芊,家……”她迟疑了一下,迅速指了一下南边的方向“在那里。”沉默了几秒钟后,她又兴高采烈的说:“大哥哥,我们一起玩吧。” 慕容茔轩本想拒绝她,他堂堂一个小王爷,才不会和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玩这种没形象的游戏,可是一看到阿芊那从满期盼的眼神,他的心又一下子软了下来,他点了点头。 于是湖上又多了一只大鸟,不过是笨拙的那种。阿芊就滑得好多了,她甚至可以单脚滑行,姿势优美得很。湖面上,树林里,回荡着两人开心的笑声。 突然,湖上的一块冰裂了,传出喀拉的声响,这时阿芊刚好滑到那里,慕容茔轩急忙大喊:“阿芊,小心!”可是,迟了,她已收不住自己的脚步,扑通一声掉了下去,溅起了大大的浪花。 他飞奔过去,只见她在冰水里浮沉着,不停的喊着:“救……命。”他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顾虑自己带病荏弱的身体,扑通一声也跳了进去…… 他终于把她救上了岸。她的脸冻得发青,已经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得很。他惊慌失措的大声叫:“快来人啊,赵福。”可是,没有人回应。他咬咬牙,抱起她奔跑起来。“你要醒过来,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不准你死!”他大声的说道。 眼看着就要跑到树林边上了,不知拌着什么,一个踉跄,他摔倒在地,怀里的阿芊也骨碌碌的滚了出去。“阿芊。”他痛苦的叫着,爬了过去。 阿芊慢慢的张开了眼睛:“大哥哥,我好冷。”他欣喜的一把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你没事了,别怕,有我呢。”她的泪慢慢往下掉:“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只有大哥哥你啊,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是啊,为什么呢?好象自己从未对别人那么好过,可是对阿芊,他总会忍不住对她怜爱,短短的时间,竟会让他害怕失去她,他甚至有种撕心裂肺的痛,难道这就是缘分?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他坚决的说,带着沉重的承诺。 一个怪叫声突兀的响起,吓了他们一大跳:“阿芊,你在干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庞然大物,确切的说是一个胖女人,她呲着牙,凶狠的一把扭住阿芊的耳朵:“他妈的,你这个小贱人,想死啊,不在家里洗衣做饭,倒出来勾引男人来了?看我不揍死你才怪。” 阿芊痛得眼泪哗哗的流,她的身子不停的战栗着,许是对那胖女人十分惧怕:“大哥哥救我,大哥哥救救我!”她紧紧搂着慕容茔轩,死也不肯松手。 慕容茔轩皱着眉,大力的拍开了胖女人的手:“放肆,你不知道她刚才堕水了吗?怎能如此污蔑她?你不配做她的娘。” 胖女人咯咯的笑起来:“谁说我是小贱人的妈?她只是个白吃白喝的小废人而已,不过十年后就不一定了。经我的调教,她会成为汴京的花魁之首的,哈哈!” 慕容茔轩才明白这个胖女人的身份,她安慰的拍拍阿芊的手,大声说道:“大胆刁民,你不知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圣上的外甥,睿王府的小王爷,阿芊我会带走,从此和你两不相欠。” 胖女人缩了下身子,迟疑了一下,又咯咯的笑起来:“放屁。谁知你是真是假,想用几句话就骗走我的阿芊,老娘可不会上当。阿芊,快点滚过来。” 慕容茔轩无奈的说:“那我出钱赎总该可以了吧。八百两白银行了吗?” 胖女人挑了挑眉:“哦?想不到公子倒真的是有钱人啊,出手还挺大方。按理说这八百两白银买个小丫头片子也足够了,可惜的是,我们阿芊她……” 慕容茔轩打断了她的话:“那你究竟想要多少?出个价吧。” 胖女人一下子变了脸,冷笑着说:“多少钱我也不会卖的。假以时日,阿芊的身价绝对高过你出的数,恐怕连皇上也会被她迷倒的。现在说价钱都是为期过早。公子有兴趣的话十年后再来吧。” 说完,她招了招手。身后闪出一个男人来,刀疤脸,看似瘦弱的身子肌肉却甚是发达。他一步步的向慕容茔轩走了过来。 慕容茔轩护住阿芊,愤怒的吼道:“你想干吗?还有王法吗?” 刀疤脸冷笑着,一把推开慕容茔轩,一只鹰爪般的手倏的抓向阿芊,一阵风过后,笑声未断,人已抓到了手上。挣扎中,阿芊把慕容茔轩身上佩带着的一块刻着轩字的玉佩拽了下来,只匆忙地记得紧紧抓在了手心。 胖女人大声笑道:“我就是王法,怎么,报官抓我啊,老娘等着你呢。阿蛮,咱们走。” 刀疤脸应了声,拖住阿芊就走。慕容茔轩赶上去,却被他一挥手甩倒在地。 阿芊眼泪涟涟,不停的回头呼唤:“大哥哥,大哥哥,别忘记了我。” 慕容茔轩连声叫道:“我叫慕容茔轩,你记住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等着我。” 那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阿芊那一声声泣血般的呼唤像锥子般敲打在慕容茔轩的心上。刚才跳下水的寒冷,加上劳累和愤怒,心力交瘁的他“哗”的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一小块雪地。他晕了过去。 朦胧间,阿芊的身影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最后终于消失不见,他低低的不停喊着她的名字,却再也不见她的回眸。然后,一个苍老的声音焦急的在耳边想起:“小王爷,您怎么了,别吓老奴啊,小王爷。”然后,不知是谁在叹息,然后,有人把他抱了起来,然后,他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什么也不知道了…… 漫天的雪花还是无声的飘飘洒洒,转眼间,天地又恢复一片的苍白,仿佛那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切仿佛只是个梦境。 第一卷 爱恨纠缠:满腹柔情尽化烟第一章 十年后。(.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金陵城。 正值春天,整个城里的柳絮飘飘扬扬,在街上行走,不稍片刻,身上便布满了薄薄的一层。很多人见惯不惯了,便任它折腾,反正白给身上的衣裳添点装饰,何乐而不为呢?女孩子们也大多甚是高兴,和着微风,迎着柳絮,嘻嘻哈哈的打闹着,有意无意的炫耀着自己的风情,常引得一大堆所谓的风流浪子们在旁留连往返。小孩子们就更不用说了,捡柳絮,吹柳絮,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游戏。 只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鼎鼎有名的金陵才子之首风流倜傥的金陵四大美男子之一的睿王爷――慕容茔轩. 此刻,在大街上匆匆行走而引起惊哗无数和媚眼如海的正是此人. 他皱着眉,一边躲闪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边厌恶的拿扇子不停的拂去落到他肩上的柳絮。 是的,没说错,就是厌恶的感觉。他,慕容茔轩,最喜欢干净,甚至有点洁癖,所以,对于像柳絮这种绒绒、白白的东西,他其实是打心里憎恶它。 这该死的天气,该死的柳絮,该死的欧阳白! 想起欧阳白,他更是气得眦牙裂齿。真后悔自己当年误交损友,结识了这个洛阳城第一大钱庄的庄主,从此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虽说吃喝玩乐他样样拿手,可他的鬼灵精怪的点子也让自己吃了很多苦头,从此他的安逸美满的生活也就一去不返了,呜呼!哀哉! 就说今天吧,他明明在王府里睡得好好的,正在庆幸自己聪明的偷得了难得的半日闲,不需参加那场闹哄哄乱糟糟的治水决策大会,谁知这死欧阳白的一封飞鸽传书,硬是生生的把他从暖暖的被窝里拖了出来,郁卒啊,真是郁卒! 他最好要祈祷真的有重大事件,否则……他绝对会死得很难看!慕容茔轩阴沉沉的哼了一句。与此同时,在某个角落里正享乐着的某人突的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骂归骂,恨归恨,虽然心里不断问候着超级损友的祖宗十八代,慕容茔轩的脚步并没有一刻停歇,确切的说,应该是有点横冲直撞的架势,只可怜他的贴身书童――赵言,远远的被甩在了至少十里之外,转眼间已不见主子的身影。 慕容茔轩正气呼呼的赶着赴约,走到拐弯处,只听“吱呀”一声,前面不知哪间阁楼上有人开窗,然后,随着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喊:“哎呀,掉下去了!”一个什么东西晃悠悠的飘了下来,正落到了他的头上。 真是倒霉啊!连这种状况都会发生,如果让他们知道,绝对会笑掉大牙,然后论为大家饭后的笑谈。其实按平时慕容茔轩的身手来说,他绝对可以在任何东西掉下之前闪开,只是因为他刚才太心不在焉,才会轻易中招的。 算了!娘亲再三交代过要隐藏自己会武功的秘密,既然都装做文弱书生这么久了,没必要为一点小事露出马脚来的. 可是,他的心情非常的不爽! 都是那该死的欧阳白害的。 他气愤的扯下头上的东西,一看,原来是一条浅黄色的丝帕,散发着淡淡的玉兰花的香味,上面提有几句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知道这是前朝诗人李商隐的一首诗――《锦瑟》,手帕上的字体清秀婉约,该是哪个女孩子家的笔墨? 楼上又发出一声懊恼:“小姐,丝帕被那个公子捡到了。” 慕容茔轩好奇的抬起头,只见窗前站着两个女子,一个比较高挑,曼妙的身子上裹着一件浅黄色的丝裙,露出一大节的嫩白藕臂来,虽打扮妖冶,却不令人产生猥亵之心。她的脸被一层白纱罩着,看不见庐山真面目,但露出的那双水灵灵的丹凤眼,仍能透出她的倾城之美。可惜眼眸里那缕清冷之气,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不敢与之对视多片刻。另一个稍矮,丫鬟模样,着一身紫色衣服,正拿手指指着他,好生懊恼。 冷美人有礼貌的向他欠了欠身,他也点点头当作回礼。突然起了捉弄之心的他,没说话,拿着那捡到的丝帕甩呀甩的,却没白点还人之意。看着她欲言又止,他却甚是得意。 如果那冷美人张嘴说话,那该是什么样好听的嗓音?慕容茔轩好期待。 出乎他意料之外,半晌,那冷美人还是没出声,倒是那小丫鬟按耐不住,蹭蹭蹭的下楼跑到了他的面前,气呼呼的指着他说:“你这个登徒子,捡到我家小姐的丝帕却想占为己有,你羞不羞啊!” ?慕容茔轩一呆.看她们的反应,竟然不认识他这个鼎鼎有名的金陵才子之首、风流倜傥的“金陵四大美男子”之一的睿王爷――慕容茔轩?还把他当成了登徒子? 哼!如果是别的女孩子,早就飞奔过来让他大呼难以消受美人恩了. 这两位应该是从外地来的罢. 看着清秀丫鬟那种母老虎模样,慕容茔轩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刚才是有点登徒子模样,可他什么时候想把丝帕占为己有啦?小丫鬟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啊! “笑什么笑,见你的牙齿白啊?”那丫鬟盛气凌人的奚落道. “喂喂喂!我可是慕容茔轩耶!别狗眼看人低!我可是慕容茔轩耶!慕容茔轩你知不知道?”? 谁也没有察觉,冷美人听到轩字时,微微一愣,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这么巧的.她心想. “不知道,请问你是哪根葱还是哪根蒜啊?” “小蛮!” 楼上的美人出声了,语气里有着责怪的意味. 多好听的声音啊!慕容茔轩心想,连声音都可以轻易的把人醉倒了. 朝楼上点了点头,那丫鬟气冲冲的抢回丝帕,瞪了他几眼,才又蹭蹭蹭的上了楼。 然后,冷美人伸出白玉般的手,“吱啦”一声关上了窗。只留下楼下的慕容茔轩,怀着些许的怅然。 第一卷 第二章 ?? 等慕容茔轩到达赢庆楼,已是过了约定时间一刻之后。(.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老板娘谄笑着,热情的把他迎上楼,那种拍马屁的丑样,那些甜死人的话语,着实让慕容茔轩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好恐怖的女人,他后怕的想。 包厢里早已坐了三个人。靠在栏杆上身子晃晃悠悠快掉下去的那位自吹自己是金陵第一美男子的是易将军之子――易烙扬,他正在向楼下的女子们抛媚眼,成功的引起惊呼无数。躺在长塌上不知是累了还是喝醉了酒的正呼呼大睡的那位美男子是天下第一神医卓不凡的嫡传弟子――耿寒。而正坐在桌子旁边不停的数着厚厚钞票,眼里迸射出精明之光的,当然就是那个慕容茔轩嘴里的大损友――洛阳城第一大钱庄的庄主――欧阳白了。 他们四人是结拜兄弟,耿寒是老大,欧阳白位屈老二,慕容茔轩排名第三,易烙扬则是老四。 慕容茔轩才一进门,易烙扬马上回头笑道:“老兄,你不会迷路了吧?还是府里的哪个莺莺燕燕把你缠住了?我们可是等了你很久了耶,缺德的家伙!” 不愧是将军之子,耳力出奇的好,竟能听出他故意放轻的脚步声。 想起刚才的那场艳遇,慕容茔轩不禁有些心虚,他连忙摆摆手说:“去去去,别拿我穷开心。” 坐下喝了口茶,慕容茔轩没好气的说:“我说欧阳白,老二,你究竟叫我们来干吗?” 欧阳白小心翼翼的收好钞票,才慢悠悠的说:“洛阳城里的庆王爷,你们听说过他没有?” 这时耿寒也醒了,醉眼朦胧的说:“那家伙,好色成性,前年还因患花柳病求我去给他根治呢。”看见大家责怪的眼神,他委屈的说:“谁叫他手上有师父的救伤令呢?师命难为嘛。”心里一阵痛:怎么自己这个当老大的经常被人欺负啊,反而像个老四。 慕容茔轩说:“我在京里见过数次,看起来他并不象表面上的那样简单,城府很深,狡诈的很呐。” 欧阳白点点头说:“我成交了一笔生意,只要能把他手上的那本买官卖官的帐簿偷回来交给客人,就可以得到十万元的酬劳。” 易烙扬闷闷的说:“你不是想叫我们去帮你偷吧?山长水远啊,犯得着吗?” 欧阳白正要说话,门外传来老板娘那故作娇柔的声音:“几位爷,宣宣小姐到了!” 欧阳白急忙稍显谄媚的说:“哥们今天难得聚在一起,我就请了苏州第一花魁――宣宣小姐来为大家弹琴解解闷,她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歌赋无一不晓的大美女,可惜很少人能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 正说着,门帘一下子被拉开,一阵淡然的玉兰花的清香拂来,然后娉婷的走进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姑娘,脸上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白色面纱,空灵动人。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手上托着一把扬琴,轻轻的把琴放在琴架子上,退在了一旁。 慕容茔轩正在喝茶,没看清楚来人,一个熟悉的娇憨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啊,原来是你这个想要我家小姐丝帕的登徒子!你跟来这干吗?” 慕容茔轩才看请来者何人,他们可真是有缘啊,不过人家的那个丫鬟可不是这样认为,应该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才对罢。 看见欧阳白他们好奇的眼神,他无奈的耸了耸肩,正想解释,美人说话了:“小蛮,别胡闹了,赶快退下。这位公子只不过刚巧拾到丝帕罢了。你再无理,我可要生气了”那嗓音宛如黄鹂出谷,清脆极了,让人听了暖暖的受用。接着她又向各位欠了欠身:“各位爷,奴家管教不严,诸位见笑了。” 谁会真的生美人的气呢?? 欧阳白一一向她介绍了各位。轮到慕容茔轩时,不知怎的,发现宣宣眼里突然很快闪过一道精光,稍纵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宣宣坐下来,调了下琴音,然后,开始弹奏起来。悠扬的琴声响起,随之是轻灵委婉又无比纯净的歌声: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慕容茔轩听着听着,竟然入迷得呆住了…… 第一卷 第三章 ?不知为什么,慕容茔轩总觉得宣宣并不象刚见时的冷漠,虽然看起来还是那样的冷艳,可是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暖意.? “啪啪啪……”一阵刺耳的拍掌声突然响起,大煞风景的打断了歌声,琴声也倏然停止,却也成功的让听者回复清醒,虽然谁都知道那人是故意的。(.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慕容茔轩叹气说:“我说诸葛无旭,你用不着这样出场吧。每次你出现,好象都不是时候啊。” 原来来者是号称京城第一捕快的诸葛无旭,他还有一个身份――当今圣上的御用金牌护卫。 “哈哈哈”几声大笑后,窗外飞进一个人,魁梧的身材,凶巴巴的模样,却有好笑的举止――他搔搔他的光脑袋,不好意思的说:“我口渴极了,想快点进来,可是我敲了几次窗户都没人理我,所以……” 众人听了皆晕。 倒是宣宣好脾气,莲步轻移,端起一壶茶,袅娜的走到他跟前递给他:“诸葛公子,请喝茶。” 这次轮到众人口中的茶哗的喷出来,目标是正端着茶水猛灌的诸葛无旭。这个狗熊样的人也可以称为公子啊?礼貌过头了吧. 欧阳白没好气的说:“诸葛无旭,有什么事快说吧。” 诸葛无旭边拂去身上的茶水,边严肃的说:“我奉朝廷之命,前来捉拿‘火狐狸’归案!” “你说的可是江湖上人称‘魅影杀手’的‘火狐狸’?听说他来去无踪,武功奇高,他要索谁的命的话绝对不会有活口,凡是他作的案必会留下一根红色的狐狸毛做标记.他又善变妆,到现在都没人知道他是男是女,是什么模样。(.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慕容茔轩扇着扇子,忽的一合:“你说的是哪个案子?” “三年前汴京监察御史何守明一家灭门惨案,十二个人,无一幸免。”诸葛无旭又道:“今有线子报说火狐狸将会在下个月初三庆王爷的花灯宴上出现,这可是捉他的大好机会。” “拍!”宣宣手中的檀香扇掉在桌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耿寒忙道:“别怕别怕,这些血腥事我们真不该在小姐面前说。” 静默了一下,欧阳白打圆场说:“我们还是继续请宣宣为我们唱歌吧。”众人忙击掌赞成。 宣宣偷偷看了眼慕容茔轩,手势一转,一曲豪迈激壮的将军令铿然响起,刚开始时琴声平稳,大家仿佛看到将军刚升起帐篷,准备检阅三军;然后琴声突然变快,如珠玉纷纷坠入铁盘,让人心血沸腾,然后渐渐趋于缓,悠然激越,令人叹息……众人随着她的琴声心情起伏不定,眼前似乎就在战场上,看着将军如何出征如何与将士为国捐躯,等到最后琴声慢慢结束时,室内一片沉静,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慕容茔轩回神时不经意的看到宣宣的黯然泪下,心竟疼的厉害。“我这是怎么了?”他想。他见过很过的美女,却从未为谁动过心.可是宣宣的一举一动,总会让他挂心. 门外突然有人扣门相问:“请问耿寒耿公子在吗?我家主人有信求见。” “谁家的?什么事?”耿寒厌烦的问道。 “洛阳庆王府,我家主子特派小人来邀请耿公子下个月初三过府赴宴。务必请公子赏光。” 损友们会意,可真是巧得很呐。任务有人扛了,万岁! 耿寒只好开门,拿了请柬一转身马上给了那仆人一个闭门羹。门外喧嚷了会儿,然后终于安静了。 聚会继续进行. 日已黄昏,曲终人散。 望着宣宣越走越远的身影,慕容茔轩再次失了神。 ? 第一卷 第四章 是夜. 一声疑似狐狸的叫声尖锐的划过夜空,却丝毫没有惊醒熟睡中的人们.然后,传来细微的声响,门开了,闪出一个面罩黑布全身都笼罩在黑披风里的人,他一提气,,纵身一跃,身影像鸟一样,在连接一片的屋顶上迅速的飞奔,却无一点声响.片刻,魅影落到了郊外一座荒废已久的宅子里,直直进到厅里,静立不动. 宅子里晕暗一片,只有风偶尔吹动残破的窗帘的响声,和暗淡的月光照进来的若隐若现的影子,给这个地方添了不少鬼魅的色彩. 突然,一阵微风过去,厅里燃起了一根短蜡,角落里突现出来一个黑影,背着光,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报教主,庆王府戒备森严,属下夜访多次也没办法靠近. “废物!”黑夜里同时响起响亮的巴掌声和某人的闷哼声. “教主息怒,据属下所知,庆王府为下个月初二的花灯节大开宴席,很多有名望的人都在邀请之列,属下会想办法混进去的.” “哼,最好如此,下个月十五前我要见到他的人头,否则……” 黑衣人全身忍不住颤栗不已,显是害怕将来可能会受到处罚. “可是,京城第一捕快诸葛无旭近日也因要捉拿火狐狸来到了江南,恐怕……” 话没说完,一只手倏的勒住了他的脖子,令他喘不过气来:“你是想借故拖延时间吗?哼,想捉火狐狸,他的火候还不够.” 等他两眼翻白时,那只手终于松开了:“记住,你妹妹还在我手上,如果我……” 他忙惊慌失措的低喊:“教主,千万别我会听话的.” 那只手又温柔的抚上了他的脸,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就乖了,我等你的消息.”说完,人已消失不见. 黑衣人木然的解下面罩,粉雕玉琢的脸上尽是泪痕. 一阵风吹过,蜡烛熄灭,一切恢复原样,似乎没有人来过. 花灯节是江南地方的一个传统节日之一,除了这个,还有农历二月十二的花朝节,各个花会等,人们用各种方式表达对花的喜爱之情,同时也给才子佳人们搭建一条人间的鹊桥。(.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总之,花灯节是人人共庆的,达官贵人就更看重这个节日了。 庆王爷就是其中之一。每年他都要大宴宾客以炫耀自己的奢华,同时还有很多众人心领意会的目的,猎艳也是其中之一。 慕容茔轩无聊的看着周围的衣香鬓影,每个人都戴着厚厚的隐形面具,虚伪贪婪,心中的厌恶感越来越深,瞄了眼旁边正趴着桌子呼呼大睡的耿寒,他看了口气,终于起身,向厅外的花园走去。 他开始要后悔参加这个无聊的宴会了。 不知为什么,那天之后,他总是烦躁不安,梦里总是飘着漫天的白雪,醒来时什么情节都记不住,心和头却会隐隐的作痛,仿佛他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什么事呢? 听赵言说,他在十二岁那年去汴京的途中不知何故晕倒在雪地中,因此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没救,醒来后那段记忆却一片空白,大夫也没办法解释。 为什么呢?一想,头又隐隐作痛起来。甩甩头,他解决再想。 与里面相比,花园却显得特别的宁静。盏盏精美的花灯迎风摇曳,却没人理会,花下也甚少有相依偎的身影。 他刚站了一会儿,厅内掌声雷动,显然重头戏准备开始了。不知今年庆王爷搞什么新花样?他只好往回走,厌恶归厌恶,礼节上必须如此. 节目已经开始了.钟鼓奏乐中,一群身穿绯红色荷叶裙的少女们正翩翩起舞,随着笛声的加入,中间闪出一个白衣仙子,挥舞着水袖,不停的旋转着,身姿像水般柔软,如鸟般轻盈,虽戴着薄纱,那朦胧可见的美貌还是征服了无数人,投射在她身上的有色狼们猥亵的目光也有女人们幽怨的眼神.踏着莲步,她开口吟唱道: “东城渐觉春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慕容茔轩猛然怔住了,不只是因为那歌者竟是宣宣,更是因为她唱的竟是他写的词令——《玉楼春·东城渐觉春光好》. 第一卷 第五章 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也许是他的目光过于专注,宣宣觉察到了转身一看,也呆住了,舞步慢了下来,赶忙收回自己错谔的眼光,不觉声色地跟上,幸亏观众们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没人察觉. 慕容茔轩也终于清醒,看了眼还在沉睡的耿寒和沉迷中的宾客,他悄悄的往门外退去. 到了花园,趁人不注意,他忽的闪入花海里,少顷,出来的已是个蒙面的黑衣人. 花园尽头有座假山,慕容茔轩摸索着扭动了一块石头,假山竟分成了两半,中间露出一条通道来.他轻身跳了进去,弥后,假山又恢复成原状. 走过那条漫长的通道后,慕容茔轩根据欧阳白给的地图,很快的找到了密室.幸亏庆王爷藏得不是很密实,他很快的在一只花瓶里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这时,门口闪过一个黑影,慕容茔轩忙收好东西,追上前去. 刚要接近,黑衣人二话不说,反身就是一掌,慕容茔轩赶忙格开,两人大战起来. 黑衣人的武功果然厉害,竟然能在慕容茔轩凌厉的掌风下过了十多招也没落败,这种稀罕的情形让慕容茔轩觉得非常奇怪:他究竟是何方神圣?究竟是敌是友?纳闷间,黑衣人抓住破绽,迎面一劈,招式非常狠毒,慕容茔轩有意识的一闪,仓促间面巾掉了下来,而那只手掌已落到了胸前一厘米外.慕容茔轩只好任命等死,可奇怪的是,黑衣人却猛的一怔,强硬的收回了掌风,却中了慕容茔轩狠狠的一掌,身体飞堕在几里之外的地上,闷哼了一声,然后挣扎着起来飞奔而去. 等慕容茔轩追出到假山外,黑衣人已消失不见,远处传来一连串的嘈杂声,有人在喊:“抓刺客!抓刺客!”他忙换回原来的衣服往那边跑过去. 跑到半路,撞见一个人――诸葛无旭,他匆忙的告诉慕容茔轩,刚才庆王爷被火狐狸杀死在客厅里,厅内的人都晕倒了,然后又带兵往外追去.慕容茔轩想起宣宣,跑得更快了.没办法,为了隐瞒自己的武功,他只能如此. 厅内一片狼藉,宾客们都瘫软在地.庆王爷身首异处,尸体上放着一根红色的狐狸毛.他焦虑的找寻着宣宣的背影,终于看到了她,她吓得花容失色,正无力的靠在耿寒的身上,他急忙走过去. 耿寒忙不迭的说:“别问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好象被人点了穴位,醒来后就看见宣宣小姐倒卧在我的面前,救醒之后又不停尖叫,应该是受到了惊吓.你先送她回家吧,我还要救人.” 慕容茔轩心疼的看着宣宣,心想也只能如此了. 回来的路上,他不断的思考:难道那黑衣人就是刺客?也就是火狐狸?他怎样能在几秒钟内杀了庆王爷?按说他应该还跑不远,为什么我们都没能发现他的踪影呢?他能躲到哪里?难道,火狐狸是个女的?……想着想着,慕容茔轩突然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他那轻轻扶着宣宣的手不着痕迹的突然加大了力气. 宣宣似乎毫无觉察,她抬起头,对着他绽开了一朵让人心疼的浅笑,玉唇轻启:“谢谢你,慕容王爷,小女子好多了.” 慕容茔轩看着她那清澈的眼神,沉默的点了点头,手悄悄的放松了,心却还无比沉重:对宣宣的怀疑是消除了,可其他的问题还是未能解决. ? 第一卷 第六章 ? 慕容茔轩把宣宣送回到客栈门前,宣宣客气的道了声谢,他却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只好赶快转移话题: “今天小姐受惊了,真想不到火狐理竟真的出现了,并能在戒备森严的庆王府里轻而易举的杀了庆王爷,这个杀手可真不简单啊!有机会的话真想和他再过过招!” 宣宣不语,微微低垂的脸只能让他看到那长长的弯睫毛,那楚楚动人的神态突然让慕容茔轩觉得自己很残忍,只因自己一再的提醒一个弱女子她刚才受到的惊吓。连妙嫣表妹这么胆大的人,看到那被采花大盗奸杀的女孩尸体都会忍不住呕吐不已,何况是宣宣?他忙道歉说: “对不起,我又失言了,我不该又说起那件事的。” 宣宣抬起头,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才看向旁边的垂柳:“小女子不会怪王爷您的。我累了,想进去休息了。王爷,小女子先行告退。” 欠了欠身,她又变回了原来的冰山美人,不容慕容茔轩答话,已自顾自的走进了客栈。 她的叹息悠悠的回荡在风里. 只是,谁能懂得她的心? 慕容茔轩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不禁莞尔:“既然明知道他是王爷,怎么不象别的女孩一样粘上来想尽办法缠住他呢?还尽不给好脸色,宣宣真是个特别的女子,仿佛全身都是谜。” 想到谜时,他才恍然记起还有要事要办,摸摸鼻子,他转身往另一条街走去。 他并没发觉,楼上,有双冰冷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仿佛在算计着什么。 深夜。 一间厢房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声的娇喊:“哎哟,你轻点行不行?疼死人家了。” 另一个比较平静低沉的声音应道:“谁叫你这么不小心?连偷个帐本都受伤?说归说,手劲却轻柔起来。” “是是是,是我自不量力,自己选了这个任务,自讨苦吃。那人没好气的说:你知道先得手的那个人是谁么?竟然是慕容茔轩!他竟然不但是个练家子,武功还在我之上呢?真是被他的表面给骗了。”那人狠狠的说:“此仇不报非君子,姓慕容的你等着瞧。” “不过,他好像喜欢上你了耶!师姐,不如你赶快使用美人计,哄她交出账本来好了.我们也省了很多心思.” 话没说完,她又呀呀的叫个不停:“哎呀,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求你下手轻点!呜!好痛哦!”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话了:“容易到手还好,如果到时我们拿不到,教主另派人来的话,大家都会死得很难看的.” 另一个不语,手却停滞了一下,然后继续帮搽着药酒。 那人又说:“刚才教主来了信,命令我们无论如何要把帐本弄到手,必要时可以斩草除根,不能让帐本落到黑龙会的人手上。” 另一个沉默了。 “你不是喜欢上了慕容茔轩了吧。紫影,你要知道违背教主的后果该是多么……” 话没能说完,因为被捂住了嘴:“行了,我都知道,我也没有喜欢上了慕容茔轩。你赶快运气调理一下吧,别说话了。”那声音恢复了冰冷。 手轻轻的关上她的门,她幽魂似的飘回自己的房间,将自己沉没在无边的黑暗里,然后,无声的叹息。 今夜注定无眠。 第一卷 第七章 ? 如意楼是洛阳城最大的一间客栈,里面装饰豪华、服务周到、菜色丰富,是所有来往洛阳的官家商家首选的暂住场所,这次慕容茔轩和耿寒也不例外的选择在此落脚,其实除了这些表面上的原因,还因为鲜为人知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意楼的幕后老板是欧阳白,它是欧阳白在洛阳的情报中转站。 此刻,在三楼的西厢房里,慕容茔轩正和耿寒在商议如何将帐本送回金陵给欧阳白,顺便讨论一下那神秘的火狐狸。顺便?没听错罢?各位看官,你们当然没听错。(.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对于慕容茔轩和耿寒来说,帐本才是他们的目标,至于庆王爷怎么死火狐狸如何混进去哪个在场的嫌疑最大等等的这些问题,自有那狗熊捕快诸葛无旭着急,如果不是有点好奇,他们才不会理会呢。私下聊聊就好,千万别让诸葛无旭知道,否则,这种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对自己不利的奴仆生活将会无限期的延长,谁会这么傻呢? 抿了口极品龙井,慕容茔轩说:“那晚,我偷那本帐本时,和一个黑衣人交手了。” 正在打瞌睡的耿寒听了马上兴致勃勃的坐端正:“哦?说来听听。” 慕容茔轩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沉吟道:“那黑衣人中了我一掌,本应受了内伤跑不远的,他竟能在庆王府逃走,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我怀疑并试探过唯一可能知道真相的宣宣,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她身上也没有伤。那人究竟是谁呢?” 耿寒苦笑着说:“我也觉得宣宣的出现有些巧合,可是我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妥。老兄你还是先担忧自己吧,如果那黑衣人真是火狐狸的话,他绝对会找你报仇的。” 慕容茔轩漠不在乎的应道:“我期待着哩,希望他不会让本王爷等太久。”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两人见怪不怪,照旧品茶,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只因来人正是如意楼的泼辣又美丽的凤盈凤掌柜。 默数三声,两人很有默契的掩住了耳朵,果然不出所料,河东狮吼响起了:“今日官府下了令,午时开始,全城戒严三天,不准任何人进出,这就是最新消息。喝了杯茶,吼声继续:咦,你们怎么没反应?难道已有对策?” 两人对视了一眼,正在意料之中,三天就三天嘛,刚好可以进行一些事情。 摸了摸备受折磨的耳朵,,慕容茔轩招招手,三人凑近来,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又知自己是螳螂还是黄雀呢? 第一卷 第八章 ?洛阳如其他的江南城市一样,以花为美,洛阳本来就是个有名的花都,除了牡丹冠绝天下,芍药、玫瑰等名花也随处可见,每一两个月一次的花会更是热闹,赏花、品茶、评花魁虽是例行的节目,但每次都吸引了众多的人. 今日正是芍药花会. 慕容茔轩一早就来找宣宣出去玩. 梳洗一番后,宣宣便翩然下了楼,身穿浅紫色绸缎的她如芍药仙子下凡,脱俗的气质让慕容茔轩眼前一亮.身边跟着的是那恍若他是狼似的时常用警惕的目光盯着他的丫鬟小蛮. 宣宣有礼的道了个万福,慕容茔轩亦只好回礼.他关心地问宣宣:“昨晚睡得好吗?”问完才发觉自己有些唐突,他忙补充道:“我担心你被昨天的血案吓着了,影响睡眠.” 宣宣诧异的望着他,没有回答,眼底浅浅的痕迹却说明了答案. 小蛮在旁冷哼了几声. 宣宣回神,隐藏了自己内心的些许感动,稍稍冷漠的说:“慕容王爷,我们走吧.” 到处是花和人的海洋.远远忘去,分不出哪些是花哪些是人.洛阳的城民们都把自己培育的最好的芍药搬出来,供游人们观赏和购买.尽管这次花会正遇上封城,会少了很多外来客商,百姓们还是高高兴兴的庆贺花的节日. 慕容茔轩和宣宣走在街上,边赏花边闲聊. 尽管宣宣依旧蒙着面纱,但她那纤绒适度的身材和婀娜多姿的体态还是吸引了很多男人的目光,只是由于惧怕宣宣那冷冰冰的眼神和慕容茔轩那威严尊贵的气质才不敢贸然前来搭讪. 慕容茔轩的俊朗和风度也让众多的女人们投以倾慕的目光,不时引起某些豪放女的尖叫声和议论声. 两人无形中成了焦点人物. 慕容茔轩一脸惬意.宣宣则是无动于衷.谁也没有觉察身后捧着宣宣新买的胭脂水粉的小蛮眼里突然一掠而过的妒嫉和怨恨.好一对壁人! 宣宣问道:“慕容王爷打算何时回金陵?” 沉吟了一会儿,慕容茔轩朗声说:“三天后吧,等城门一开就动身。[.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这么快?不知怎么的,宣宣忽然有些失落:我们这么快就要分别了吗?曾几何时,他的存在竟对我有这么重要的位置呢? “宣宣小姐是到金陵呢还是回苏州?” “苏州吧,我也不知道,身似浮萍,飘倒哪是哪罢。” 此言一出,两人都有些难受。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花魁评选大赛准备开始了,快去看啊!” 闻言,人们乱哄哄的,纷纷往河堤方向跑去,惶恐自己跑慢了没有好位置可以清楚的欣赏美女。 人海一下子乱起来,你推我挤的,好不热闹。不经意间,三人被冲散了。 宣宣的一声惊呼,让被挤到边上的慕容茔轩一惊,猛然回头望去,只见宣宣被撞倒在地,就要被踩成肉饼,他匆忙之中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运气,使出凌波微步疾驰过去,在她落地的那一瞬间,轻轻一拉,宣宣便到了他的怀里,带着她飞出了人海。 第一卷 第九章 宣宣慌乱得闭着眼睛两手乱摸,不时拂过慕容茔轩的胸膛,直到两人双脚着地,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慕容茔轩的怀里,才羞红着脸放开了紧搂着他的手,垂下了头,眼底迅速闪过一丝失望。她要的东西并没有在慕容茔轩的身上,他会把它放在哪里? “你还好吗?”慕容茔轩的声音在旁边传来,宣宣摇摇头,不好意思地抬头望向他,却发现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脸。 她的脸怎么了吗?她往上一摸,却也跟着愣住了。 她的面纱在混乱中掉了。 也就是说,她的脸完全让慕容茔轩看见了。粉雕玉琢的五官,吹弹可破的雪肌,是那样的动人,奇怪的是,竟让慕容茔轩有了似曾相识的强烈感觉,似乎很早很早以前,他们就已相识,可是他想不出在哪儿见过她。(.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可能是错觉吧,还是她曾是自己前世的恋人? 蒙上面纱的十年来,她的脸再次被一个男人看见了,那个人竟是慕容茔轩!上天啊,你为什么这样捉弄人?为什么不是他呢?为什么不是她心里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人啊!轩哥哥,你究竟在哪里?她的心百感交集。 慕容茔轩定下神,发现他们竟到了城南的龙门山下,而小蛮也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他耸耸肩说:“不如我们到山上走走吧?”说完便朝山上走去。 宣宣犹豫了片刻,默默的跟在了他的后面。 山上的景色很美,最令人惊奇的是,半山腰上竟是一大片的玫瑰花,红的、黄的、紫的……美不胜收,连一惯冷漠看世情的宣宣都被吸引住了。她忘情的跑过去,在花间奔跑着,飞舞着,欢笑着,似个偷偷下凡的仙子,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慕容茔轩望着她,脑里忽然记起这样一幅画面:冰天雪地中,光滑如镜的湖面上,也有这样的一个精灵,那是个小女孩,她飞舞着,欢笑着,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朝他滑过来,边盈声叫道:“轩哥哥,轩哥哥!”然后再慢慢的变成现在的宣宣。 那个女孩是谁?后来怎么样了?他纷扰的想着,头却剧痛起来,脸也便得苍白。 宣宣正好回头看见了,她忙跑过来扶住他,急声问道:“慕容王爷,您怎么样了?” 闻着宣宣身上的玉兰花香味,他的疼痛慢慢停止了,只是脸还有点苍白。他安慰她说:“没什么,我忽然记得有一个小女孩在雪地里滑舞,头就痛起来了,可能是那场大病的后遗症吧。” “什么时候呢?”宣宣紧张起来。 “应该是十年前的事吧,那个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而已。” 宣宣突然激动起来:“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好像叫……叫……”他努力想了半刻,却泄气的摇了摇头:“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了了呢?”他诧异的望着宣宣:“你问这么多干吗?” 宣宣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她掩饰的说:“没有啊,我只是关心你,又比较好奇而已。我们回去吧!” 慕容茔轩怀疑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两人沉默的往山下走去。 宣宣隔着紧紧的握住戴在脖子上的玉佩,那温度似是焚烧着她,令她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为什么轩哥哥就是慕容茔轩?上天为什么这样捉弄人?好不容易再次相遇却要成为敌人?她该怎么办呢? 她的泪悄悄的滑落下来…… 第一卷 第十章 风起了. 漫天的柳絮飘呀飘,轻轻的落到湖面上,荡了一个涟漪,慢慢的消失在远处. 如果痛苦的记忆也可以如柳絮般轻易的消失不见,那该有多好. 叹了口气,她拾起掉落在窗棂上的一朵柳絮,轻轻一吹,看着它飘飘悠悠的飞远. 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你在想什么?紫影.一个娇翠的声音响起,窗旁的女子闻声转过身来. 那个人竟是宣宣! 横眉一竖,她冷冷的应道:“不是叫你在人前少称呼这个名字吗?你想暴露身份吗?汨萝?” 小蛮,不,应该叫汨萝的女子咯咯地笑起来:“别生气,人家只是一时忘记嘛!”亲昵的搂了下紫影有点僵硬的身子,她说:“师姐,找到了吗?” “没有.你呢?” “别提了,那个耿寒虽然是个睡包,反应倒是挺灵敏.不过我已经搜过他们的房间,只是,找不到.她唉声叹气:怎么办?五天后就是期限了呀!” “你说他们是不是早就把它送回金陵了?” 思索了一会儿,紫影摇摇头,肯定的说:“应该不会,这不是慕容茔轩的作风.” “那慕容王爷的作风是怎么样的?喈喈,我说师姐,你不会日久生情,爱上了他了罢?” “汨萝!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她恼怒的斥道,脸上微微的红晕却悄悄的泄露了秘密. “我只是觉得,最近你好象有人情味了,应该说,比较像个人了.我喜欢这样的你,尽管那个是我们的敌人.” 她默不作声,脑海里却浮现出他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心里又甜蜜又苦涩. 看着紫影的表情变幻不定,汨萝默默的走开去. 对于这个只比她大一岁的师姐,汨萝是又感激她又心疼她.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力阻,她早就因为第一次任务失败被教主下令拖出去杀了,也就不会有今天.可是,她能为她做些什么? 她没有告诉紫影,教主已经下了格杀令:不管找没找到帐本,慕容茔轩和耿寒都要死,否则,死的就是她们两个. 就让她慈悲一次吧,为了师姐短暂的幸福. 两天后,洛阳城门前。 “就在此别过吧,宣宣小姐,凤掌柜会派人送你们回苏州去。”耿寒说。 “那就谢谢各位了。”宣宣道了个万福,轻轻的道:“各位保重了!”眼睛却是一直注视着慕容茔轩。 慕容茔轩故意躲开她那不舍的眼神,冷漠而有礼的说:“宣宣小姐也请珍重。” 为什么突然这样冷漠?难道你一点情意都没有?还是你发现了什么?宣宣苦涩的想,眼神里满是忧怨。 他是怕自己会心软啊.一咬牙,他叫道:“耿寒,我们走吧。”两人翻身上马,往金陵方向驶去。 别去!别去!求你别去!她想拦住她,可是,一想起可怜的妹妹,她颤抖着开不了口。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消失不见。 第一卷 第十一章 一路急驰。穿过一个山谷,面前的是一个小树林。 “茔轩,歇歇脚再走罢。”耿寒叫道。 无奈的看了眼耿寒,他还是乖乖的下了马。 喝了口水,慕容茔轩说:“一会儿就按原计划行事吧。分开单独走,一个月后到滁州八里亭会合。” “不用麻烦了。”一个阴深的声音响起,冷风袭过,树上落下几个黑衣蒙面人。领头的冷笑着说:“现在我就送你们上西天。” 仿佛早就在意料之中,慕容茔轩和耿寒两人对视一眼,也哈哈笑起来。 一甩扇子,慕容茔轩风度翩翩的道:“你们终于出现了,我们已等候多时了。不过,谁上西天还说不定呢。报上名来吧。” 领头的气得发疯:“竟敢如此小看我们勾魂六煞,小子,纳命来!” 一声令下,双方大战起来。虽然是一个对三个,慕容茔轩并不感到吃力,反而似耍猴似的,逗得他们团团转。耿寒却是一直在大呼小叫,被追得绕着树乱跑,神情却是轻松得很。 谁也不知道,一棵参天大树后,又来了两个蒙面黑衣人。其中一个轻声嚷道:哇!紫影,有人竟然抢到了我们的前头耶,怎么办?是不是教主另派的人? 观察了片刻,一个说:他们的招式不象是我们倥侗教的,应该不是我们的人,不过目标却是一致的。 “难道是黑龙教的杀手?”汨萝惊呼起来。 紫影点了点头,心头却更加沉重起来。连黑龙会都加入了,他不就更难抽身而退了吗?想起在庆王府里,她就是先和黑龙会的交手,差点不敌,逃到密室后才遇上慕容茔轩的。如果是那人在场,结果会难以预料。 这时,慕容茔轩已一剑把三人挑倒在地,死人的血喷射出来,慕容茔轩一时躲闪不及,被弄脏了衣脚和鞋子,他厌恶的看了血迹一眼,来不及擦拭,便迅速的跑到耿寒面前,拦住敌人,他大声叫道:“耿寒快走!” 耿寒会意,口哨一吹,那匹坐骑飞奔而来,他飞速上马,绝尘而去。有一人马上运用轻功追了去。 “汨萝,赶快跟上去,这里有我就行了。”紫影说道。 “可是……”汨萝前进的步伐却停了下来,一脸的担心。 “别可是了。如果我有什么不测,麻烦你帮我救出我妹妹并照顾她。快去吧!” 含着泪,汨萝也追了上去。 别了,汨萝!我还是选择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吧!她有些凄然的回头看茔轩,却猛然发出一声尖叫…… 她惊愕的看见,慕容茔轩颓然的倒在地上,肩膀上不停的冒出血来,他抚着胸口,显是受到了严重的内伤或是中了毒. 而此刻,勾魂六煞中的带头大哥正拿着大刀像砍西瓜似的朝他砍去…… 第一卷 第十二章 看见耿寒落跑,带头的黑衣人马上知道中了慕容茔轩的掉虎离山之计,有可能帐本就在耿寒身上。他气得痒痒的,大喝一声:“姓慕容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纳命来吧!” 慕容茔轩轻轻的挑了挑眉:“哦?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我们就来玩玩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轻松洒脱的样子更令三人抓狂。大喝一声,三人同时冲了上去。一时间,刀光剑影,落叶飞舞,好不热闹。 哐当一声,人影一分,慕容茔轩依旧潇洒的站在原地,手中的剑上还残留着血迹,而对方,一个砰然倒地,脖子和躯体分了家,另外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多处挂了彩,气喘吁吁。 “怎么样?”慕容茔轩轻蔑的看着两人说。 “我们跟你拼了!”两人大喊,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再次冲了过来。 简直是螳螂挡车不知死活嘛!边嘟嚷着,慕容茔轩的剑气越发凌厉。 带头的和另一个对视一眼,另一个会意,身影一闪,出了剑圈外,迅速向慕容茔轩射了支毒镖。 慕容茔轩正专心对付带头大哥,一时闪躲不及,肩膀上已中了镖,一怔之间,他挨了狠狠的一掌,砰然倒地。 忍着痛,他把镖拔了出来,却发觉自己的气力开始消失,手一软,剑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带头大哥奸笑起来:“感觉好不好啊?怎么不继续得意了?那支镖可是我们勾魂六煞的极品哦,中镖的人不但会功力尽失,还会欲仙欲死,可惜这里是野外……哈哈,有你受的。” “卑鄙!”慕容茔轩用尽力气大骂道,可惜有心无力,但他还是狠狠的向带头的那个吐了口口水。 带头大哥大怒:“原想让你慢慢受折磨而死,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立刻送你上西天!老子慈悲,就让你死得痛快些吧!” 说完,手起刀落。 慕容茔轩已无力挣扎,只好闭上眼睛等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不要!”然后,一个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他的面前。 宣宣,不,应该叫紫影,她在不远处目送汨萝离开时,早就决定放慕容茔轩一马的她刚一转身,却发现勾魂六煞的大刀正往慕容茔轩身上挥去,危急之下,也顾不及背叛教主和暴露身份的危险,一运气,越到了慕容茔轩的面前,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手中的剑一挥,只见银光一闪,那两人已经倒地不起,而她,也如仙子般飘然着地,面巾掉了,她没有注意到。看着对方,她的眼里全是冰冷的杀意。 “落英神女剑!啊!你是淮南洛家洛无双的后人?你竟没有死?那场大火……”带头的那人惊讶的叫了起来,但是没说完,他垂下了头,血慢慢的从脖子处流了出来。 另一个也恐惧的看着她,身体渐渐没了温度。 第一卷 第十三章 紫影疑惑的想着刚才听到的那些奇怪的话,难道教主是洛家的后人吗?甩了甩头,感觉背后有股热辣辣的目光在注视着她,她下意识的转过身去。 与慕容茔轩的目光对个正着。 他看着她的眼神好奇怪,有痛恨,有不可置信,有爱怜,有苦涩……全混在了一起,因为他的心,很苦! “你也想得到那本帐本,是吗?”冷冷的说完这句话,他喷出一口血,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沉入了黑暗之中。 “茔轩,茔轩,你醒醒啊!”紫影焦急的唤道,可是他没有反应,发现了他肩上的伤口,再看看周围,她皱起了眉头。 此地不宜久留,再在这里多呆一会儿的话,就算教主派出的人还未到,黑龙教的追兵也会寻来的,可是慕容茔轩又受了伤,怎么办? 拿出地图看了数秒,她终于想出了办法,站起身,她砍起树木来…… 紫影气喘吁吁的靠在石壁上,手上那大大小小的被树藤勒破了的伤痕是那样的触目惊心,痛痛痒痒的,很难受,可是她一点都不在乎,看着慕容茔轩,她微微的笑了. 她的目的本是要在他的手中夺走那本帐本,可是她却没有乘机行事,只因为要救他;又因为要救他,她做了个简易的担架,一路把他拖到这个隐蔽的山洞来,把她的手都弄伤了,但她顾不了那么多,赶紧运气帮他疗了伤,包扎了伤口,这才放下心来歇息一下. 因为那是她的轩哥哥啊,她十年来念念不忘的轩哥哥啊! 怪不得自从金陵城里见到他,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尽管他表现得那样放荡不羁,甚至还有点轻佻,她的芳心还是不知不觉的被他吸引了,原来是因为他就是轩哥哥啊! 当年汴京一别,她从此便经历了种种坎坷与变故,在最生不如死的时候,也一直没有放弃活着的念头,只因为那句“我一定会来救你的”的承诺啊. 看着沉睡中的慕容茔轩,她微笑着留下泪来. “轩哥哥,我曾经因为多次失望于你的食言而怨恨上天,为什么要让我遭受那么多的苦难,为什么要让你成为我生命中的一个匆匆的过客,可是,现在的我,又是多么感激上天让我们再次相遇!” “轩哥哥,为了你,我可以什么也不顾的!” 她自言自语的呢喃着,手温柔的抚摩着慕容茔轩那棱角分明的脸,抚平他那微微皱着的眉。 就算他醒来后,把她当作敌人杀了或交给官府,她也认了! 可是,一想起还在倥侗教里的被蛊毒控制着的可怜的妹妹,她的心还是有点隐隐的痛。如果让教主知道自己背叛了她的话,自己和妹妹绝对会难逃一死。自己死了不要紧,可是妹妹呢? 妹妹又是何等的无辜? 不要紧的,她安慰自己,不然她就等轩哥哥伤无大碍之后,赶紧与汨萝会合,在黑龙教之前抢得那本帐本,回去复命好了。然后就带着妹妹远走高飞,找神医解毒。 她再也不愿当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了! 第一卷 第十四章 这时,慕容茔轩突然睁开了眼睛。 “轩哥哥!”怕慕容茔轩反感自己太过轻佻,她忙又改口道:“慕容王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太过于高兴的她并没有发觉,慕容茔轩的眼睛已是一片火红,闪烁着兽性的光芒。 慕容茔轩一把搂住了她,两片火热的嘴唇自动的占据了她冰凉的唇,辗转反侧,似乎想焚烧掉彼此。 她瞬时迷失在他的激情之中,本以一颗痴心完全托付给他的她放开了女性的矜持,甜蜜的承受着他的索取. 可是,当她感觉到他异乎平常的体温,和那越来越狂野粗暴的动作时,她发觉了他的不对劲. 难道镖上除了化功散之外,还涂有别的毒吗? 她奋力的想推开他,可是他的力气非常大,一边闪躲着他的吻,她一边大声叫道:“你怎么啦?” 慕容茔轩没有回应她,只是闭着眼睛不断的索要着她的吻。 她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染湿了衣裳,也染湿了他的手。 她愿意把自己完全交给他,可是,她从未想过会是这个样子啊! 慕容茔轩在昏迷中醒来,只觉得全身上下像着了火一样,连下面也起了反应,所以在他碰触到一个美妙的女性躯体时,他无意识的行动着,拼命的想把欲火发泄出来。 就像一个在荒漠里跋涉了许久的干渴难耐的人,突然发现前面便是一泓清泉时,他除了拼命的采颉外,他还能怎样呢? 可是,紫影的眼泪给他带来了短暂的清凉,也让他的头脑有了片刻的清醒。 他一把推开了她,跑到石壁的另一侧,像只被困住了的狮子,他朝她大声吼道:“别过来!那只镖上涂有厉害的春药。虽然你是个妖女,我还是不想占你的便宜。我不知道还能控制多久。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别让我看到你!” 紫影的脸刹时白了! 早听说过勾魂六煞奸淫掳掠无事不做,是有名的采花大盗,却不知连在镖上下春药的下三滥手段都做得出。 她好害怕这时的轩哥哥。虽然她以青楼女子的身份掩护自己,可是她一直洁身自爱,还是个处子之身。 慕容茔轩的野兽般的举止着实吓坏了她,她真的很想从他身边逃走。可是如果她走了,他怎么办? 看着慕容茔轩倍受欲火折磨的痛苦模样,她做了个决定。 豪不犹豫的,她跑上前,脱光了自己的衣服,雪白的身子带着玉兰花的芳香一下子暴露在了他的面前,羞涩的迎上他,她呢喃道:“就让我成为你的解药吧!” 慕容茔轩怔住了,他没想到她会这样做。他下意识的想推开她,可是一接触到她冰凉的玉体,那舒服的感觉令他的神智又开始模糊起来,他终于屈服在自己的欲望中…… 第一卷 第十五章 天黑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天又亮了。 终于,慕容茔轩停住了律动,长吁了口气,他从紫影的身上翻了下来,疲倦的躺在了她的身边。 紫影嘤咛一声,细细柔柔的,似在拨动他的心扉,他的心跳马上漏了一拍,全身又起了反应。 这次,无关镖毒,纯粹是一个男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生理反应。 难道她对自己的影响力真的就那么大吗?还是,自己对她的感觉从未改变过? 侧过头,他细细端详着她的脸。 被他的不断的索求累坏了的她正沉沉的睡着,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看似一朵梨花初带雨,美得让人怜惜。(.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可惜是一朵有毒的花。 他叹息了一声。 昨晚,当他被欲望控制住的时候,她的柔情让他放肆的深陷其中,一度不知身在何处。 对于她,他是毫无怜惜的掠取着。 可是,就在他用力闯进去,狠狠的冲破那层障碍的时候,她痛苦的尖叫让他有了一丝清醒,他惊讶的睁开眼,便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点点滴滴的,好象落在他的心头,凉凉的,却又烫烫的。 一个青楼女子,还是红遍苏州的花魁,竟然还是个处子之身。 而这个处子之身,在这种情形下自愿给了他!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是后来,他是尽量温柔一点的,就算是在狂乱中,他也带着自己也没觉察到的柔情。[.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因为是她,他才放心的沉迷于欢情之中,忘了两人的对立关系,忘了防备。 可是,回到现实中的两人真的能把对立关系放在一边吗? 宣宣,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长叹了一口气,他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放纵自己沉沉的睡去。 就让自己多享受一点温情吧,不论她的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 紫影从噩梦中醒来,已是晌午。 梦中她看见妹妹被教主杀了,而自己,被轩哥哥一掌打下了山崖。 那种痛,到现在还能感觉得到。 这是否是一种强烈的暗示?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猛的坐起身来,不禁轻呼了一声,眉头也皱了起来。 因为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酸痛的。 想起昨晚的激情,她的脸都红了,都是轩哥哥害的。 啊!轩哥哥怎么样了呢?他的毒是否全都解掉了? 她四处张望,可是山洞里只有她自己。 难道他已经先走了吗?弃她于不顾? “哼,在找什么?”洞口处突然传来慕容茔轩的声音。 她欣喜的朝他跑过去,却被他冷冷的推倒在地。 “你刚才在找帐本吧。怎么,找不到?”他奚落道。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急急的辩解。 “你并不叫宣宣吧,你是倥侗教的还是黑龙会的人?”他的眼里只有浓浓的厌恶之情。 “茔轩,你听我说,我是迫不得已的,我妹妹……” 话被打断了:“别想狡辩了,你就是那个人称‘魅影杀手’的‘火狐狸’吧。” “真是忠心的狗啊!”他上前一把攒住了她的下颔,轻佻的在她的红唇上印下毫无温情的一吻,他冷冷的说:“为了在我身上得到那本帐本,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 “不是的……”她痛苦的说道,眼里含着泪. 面前的慕容茔轩变得多么的陌生! 第一卷 第十六章 紫影心碎的闭上了眼睛,等着慕容茔轩重重的一掌下来. 死在他的手下,也是一种幸福啊! 看着她的泪容,慕容茔轩怎么也下不了手.愤恨自己对敌人的仁慈,他冲了出去,还不忘留下一句狠话:“滚!别再让我再见到你!” 迅速躲到转角处的一块大石头边,他的心头一阵翻腾,哗的喷出一口浓稠的血来. 他多怕自己再多与她相处久一些,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老天爷为什么要安排他们两个人相遇呢? 睁开眼睛,只能看到他远去的背影,紫影痛苦的蹲下去,放肆的大哭起来. 谁能理解她的苦? 已是黄昏. 慕容茔轩心情复杂的回到山洞里,下意识的寻找起宣宣的身影.洞里空荡荡的,她早已走了罢. 真是矛盾,嘴里逼着她走,心里却不愿她走. 只不过是一个居心叵测的连名字都可能是假的女杀手、美女蛇而已啊,可是他为什么还是该死的那么想念她? 把她留在身边,只会更加不利.只要帐本一天不到欧阳白手上,就会多一天的危险. 何况他还身付重伤,空有一身武功却使不出,只是个废人. 收回心思,他坐下来专心的运气疗伤. 感觉好了很多后,他躺下来沉沉的睡去. 不知过了过久,一阵阵烧烤肉块的香味让饿得要命的他醒了过来. 咽了口口水,他朝香气传来的方向一看,一堆火正熊熊燃烧着,火上有双纤细的手正在烤着几只肥大的山鸡,那人忙得一脸都是汗. 那个人竟是宣宣! 似是感觉到他那炽热的眼神,放下山鸡在木架上,她朝他走了过来。(.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他忙闭上眼睛装睡,心里却是高兴得很,为她的留下。 她在他的身边做了下来,痴痴的端详着他的睡容,良久良久,然后,试探的唤了他一声,见没反应,才放下心来,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起来: “轩哥哥,你知道吗?我曾在心底这样叫你千遍万遍,可是,真正面对你时,我不敢这样称呼你。你贵为王爷,而我,什么也不是。” “我曾幻想过千万遍我们的重逢,可是我却没料到,我们是这样的相遇,以对立的身份。” 重逢?难道我们以前就认识?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他纳闷的想。 “我三岁就被卖入妓院,毫不容易逃出来后,又做了丫鬟,可惜好景不常,那户人家全死了,我便沦为乞丐。是教主收养了我,教我武功,还帮我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妹妹。虽然她是要我成为杀手,我还是心存感激的。” 知道了她的身世,他的心乱了。她竟然这么可怜! “直到那一次,我奉命去杀汴京监察御史何守明,明明说只杀他一人的,教主却连他的全家都不放过,让我心寒。我带着妹妹逃走,可惜被抓了回来,还连累妹妹被下了蛊。我还能怎样呢?”她哽咽地说。 原来她就是那个火狐狸啊!怪不得那天她听到何府血案时有那么大的反应。 那么庆王爷也是她杀的了?那与他交手的黑衣人又是谁? “开始时,我确实是为了任务才接近你,后来,当我知道你是轩哥哥之后,我就没有想害你之心。我更庆幸我能救了你,虽然你对我做了……”她没有说下去,想是记起两人做过的亲密之事。 不用看也能猜出此时她不胜娇羞的模样,他又何尝不是心神彭湃? 石洞里一片寂静,只有木柴燃烧着的噼里啪啦的声响…… 第一卷 第十七章 紫影轻轻的擦掉脸上的泪,惆怅却坚定的说道:“在你好之前,我是不会走的,就算你骂我不要脸也无所谓了.” 他的心被深深触动了. 她站起身来,走回去将烤好的山鸡用芭蕉叶包好. 饿得要命的慕容茔轩再也忍不住了,他故意翻了个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吓得紫影的手一哆嗦,肉也险些掉地. 紧张的盯着手上的烤肉,明知他已醒来,却不敢过去靠近. “好饿啊!”他故意嚷嚷. 迟疑了一下,她信步走过来,把那只大的给他,便又急忙走开,远远的在角落里坐了下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东西. 看她那避他如猛兽的样子,慕容茔轩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有这么恐怖吗? 他都忘了他是怎样对待她的了. 终于填饱了肚子,他胡乱擦了下嘴巴,打量着脏兮兮的全身上下,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是否还是那个洁癖严重的睿王爷了. 苦笑了一下,他终于明白英雄落难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喂!”他叫道,因为不知该称呼她什么名好. “啊?”她如惊弓之鸟般的跳了起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害怕的望着他. “你究竟叫什么名?”他特意放柔一些声音问道,听者却误认为是在审问她. 低下头,她嗫嚅的说:“叫我紫影吧!那是教主给我娶的.”犹豫了一下,她又说了一句:“也可以叫我阿芊!那是我的小名.” 她多么期待他听到阿芊这个名字时能想起她来啊! 可是,他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哦,那我也叫你紫影吧.” 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轩哥哥,我就是当年的那个阿芊啊,你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吗? 不知说些什么好,慕容茔轩第一次觉得词穷,思索了片刻,他才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你喜欢呆在这的就随你吧,反正怎么撵你你都不会走.” 一说完,他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明明是想说不介意甚至高兴她的留下的,怎么一说出来全变味了? 紫影却是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肯让我留下来照顾他了! 看着她眼中含着可疑的东西,他摇摇头,真是个容易感动的小东西! 感染到那种喜悦,他的嘴角也微微的扬起…… 山洞外突然传来一声长笑:“哈哈哈,连鼎鼎大名故作清高的睿王爷慕容茔轩也被你迷住了,师妹,了不起哦!” 随着笑声,影子掠过,一个妖艳的穿着暴露的女子飞进了洞里,正站在两人之间。 “师姐!”紫影慌张的叫道。她来了?难道教主知道了? 她最惧怕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教主师父,一个则是她――二师姐烟瑶. 烟瑶的武功一直在她之上,为人又心狠手辣,叫她怎能不慌? 色迷迷的打量了一下慕容茔轩,烟瑶淫笑道:“不错嘛,是个美男子,怪不得师妹你乐不思蜀.” 她突然上前,摸了下慕容茔轩的俊脸:“小子,也陪你本姑奶奶玩玩吧?” 他厌恶的拂开了她的手. 烟瑶大怒. 第一卷 第十八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哼,那就不要怪姑奶奶心狠了!”烟瑶急速出手,形成一对漂亮的观音兰花指,洞里马上旋起了一阵风,吹得慕容茔轩摇摇欲坠,而烟遥的裙袂在翻动着,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黄色的光亮里,显得时而圣洁时而妖艳,说不出的诡秘感觉. “师姐手下留情!”只有紫影知道烟遥正在使出威力极大的摧魂涅磐手,只要她一出掌,就是当年武林第一的北斗仙叟也只能束手就擒,何况是现在功力尽失的慕容茔轩? 一急之下,她飞奔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走开!”慕容茔轩硬撑着,只觉体内血液沸腾,经脉乱动,一股压力让他痛苦难挨,可是他还是想把她推开. 他感动于她的袒护,可是他不想连累她. “走开!”烟遥也同时出了声,见她不动,冷哼一声,她的衣袖轻轻一挥,便把紫影扇倒在一丈之外. 少了紫影的隔阻,慕容茔轩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一口血就要喷射出来. 烟遥的光掌就要打到他的身上,怎么办? 紫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怎么才能阻止二师姐?灵光一闪,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咬咬牙,她大声说道:“那本帐本还在他身上,师姐手下留情啊!” 这句话成功的让烟遥把掌收了回来:“你没有骗我?” 点点头,她跑过来想看看他的伤势,却被他眼里的轻蔑和痛恨给刺伤了,伸出的手怎样也放不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余光中可见烟遥正在盯着她思索着,仿佛在怀疑两人之间的关系,闭上眼,她狠狠的打了了他一巴掌,唾骂道:“你以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吗?聪明的就识相点,把我们俩服侍好的话就留你条狗命!” 不理慕容茔轩就要迸发出来的怒气,她快步走到烟遥的面前低声说道:“师姐,我有个关于教主的秘密要告诉你,我们出来说.” 然后她的声音突然大起来:“他已中了我下的催情散,跑不掉的,让他想想吧,相信他也会乐意陪师姐您的.” 闻言,烟遥的眼中精光大射,色咪咪的再次打量了一下慕容茔轩,她满意的颔首,与紫影走了出去. 两人一消失,慕容茔轩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哗的喷了出来,肺里,喉咙里,四肢都是痛,可是,又怎及他心里的痛? 真是个蛇蝎美人啊!枉自己竟然被她所感动,差点就要对她无所保留,原来那只不过是她的苦肉计,目的还是那本帐本啊! 自己真的就要沦为这两个淫花的玩物吗? 一气之下淤血上冲,眼一黑他终于晕了过去. 我再也不会相信这个贱人了!这是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紫影和烟遥走了很久,直到走到一个悬崖边上才停住了脚步. 这里应该离他很远了吧,就算死也不会让他知道的,就让他以为自己是个坏女人吧. 一边擦着香汗,烟遥一边凑近,皱了皱眉头,她有点迫不及待了:“紫影,究竟是什么秘密啊!” “那就是……”趁着她的分神,紫影运足所有的功力,一掌向她劈去. 第一卷 第十九章 烟遥正传神贯注的想从紫影的嘴里听到些关于教主的秘密,一个不察,便中了紫影的一掌,一下子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血丝来。 紫影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还不敢置信于偷袭的成功。 你这是为什么?这可是背叛师门啊!烟遥怒倒,显然也不敢相信这个教主最器重的师妹会做出这种事来。 紫影回过神来,她喃喃的说道:“对不起了,师姐,为了茔轩,我只能这么做。” “哈哈哈,真是个蠢蛋!你以为你这样对他,他就会记得你爱着你吗?男人都不是些什么好东西!为这种人付出值得吗?”烟遥挣扎着站起来,说出的话语似把尖刀刺在了紫影身上。(.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紫影凄切的笑了:“值得的!因为是深爱,所以就算没有回报也心甘情愿。我爱他,我也只能这样爱他!” 烟遥一震,蓦然想起当年的种种爱狠情仇,想起那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她的眼神开始狂乱起来:“男人都该死,笨女人也该死,你们都去死吧!” 手指一旋,那招消魂镊魄手迅速向紫影袭来。 紫影敏捷的闪开,还手就是一记落英碎玉掌。两个身影穿梭着,光影摇曳,谁也站不了便宜。 不能这样拖下去!紫影暗想,立下决心,她不再闪躲,反而迎上去。 看着她那梭子般的身影和同归于尽的气势,烟遥慌了,一旦进入光影之内,消魂镊魄手的威力会减弱一半,那不是死定了吗?紧急之下,她吼道:“你忘了你妹妹了吗?” 紫影的手一震,静止了一下,然后迅速贴近烟遥的身旁,向烟遥打去。 哄的一声,天崩地裂般,石头纷纷落下来,烟遥中了重重的一记,身子向悬崖飞跌出去,顺势也将正分神想着妹妹而少了抵御之心的紫影拖了下去。 两人直直向崖底坠落。 “笨蛋!在哪都被人骗!那姓慕容的在利用你,教主也一样!你妹妹其实不是……”烟遥苦笑道,真想骂死她。 明知身负重伤的自己难逃一死,却意外的觉得是种解脱,可能早在多年前,她就已是行尸走肉了吧。 紫影没有听完她的话,她那想同归于尽的心被慕容那两个字给唤醒了,对!我不能就这样死去!茔轩还未安全,还有妹妹! 没法止住下跌的势头,她咬咬牙,毅然解开裙带,向最近的峭壁上甩去。 身后传来烟遥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 慕容茔轩呆呆的坐在火堆旁。 刚才他又运气疗伤了一遍,他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内功开始在慢慢的恢复,现在已得回了五成。这都应该多谢那个叫烟遥的女魔头的那一掌。他还发出了求救的信号,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来救他的。 可是,他的心很快就沉了下来,因为想起紫影的欺骗,他是那样愤怒羞愤和屈辱! 所以,他选择留在这里等她,想从她的嘴里再次确认是阴谋和欺骗吗?还是……他说不清楚。 可是,一直等到日暮,才看见她的身影。 第一卷 第二十章 紫影跌跌撞撞地走回山洞,踉跄的脚步显示出她的状况并不是很好,,不,应该说是非常的差。(.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也难为了她。谁还能要求一个刚刚从死里逃生的人能很好看呢? 在和烟遥一起坠崖后,她原想就这样从自己苦难的命运中解脱,从此不必忧虑妹妹和自己所爱的人,也许这也是一种幸福吧。 可是,烟遥一句无心的话却激发了她强烈的求生意志。慕容茔轩还未安全脱险,可能很快就会有黑龙会或是倥侗教的人追杀到,如果她不在了,谁来保护暂时失去武功的他?她不能就这样死去!绝对不能!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她用裙带拽住了峭壁上突长出来的那棵大树上的一个树叉,终于止住了下堕的身躯,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慢慢爬上悬崖。 她现在想起当时的凶险,仍然会颤抖不已,手心还会渗出一层冷汗。 都过去了!她对自己说。可是当她想起烟遥险些打在慕容茔轩身上的那一掌和慕容茔轩当时痛苦的神情,她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 轩哥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啊!默念着,她提起力气继续向前跑去。 终于回到山洞门口,她刚想冲进去,却又迟疑的停下了脚步。 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我不想他因为欠自己的情而愧疚今生,如果是因为报恩而爱我的话,那更会是一种悲哀啊。 思索了片刻,她打定了主意,狠狠的咬了下嘴唇,又用力的掐了几下自己的肌肤,直到感觉自己应该不会太苍白之后,她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去。 看见慕容茔轩安好的坐在那里,紫影有说不出的高兴,这种兴奋让她大胆的忘形的边叫着他的名字边向他靠近去,紧紧的搂住了他。 感谢上天,它能让我们还能依偎在一起!就算只有一刻,也是最美丽最幸福的啊! 可是就在下一秒,梦想就破灭了!她被冷冷的推开了! 一时清醒不过来的她怔然的抬起头,对上的是他那冷得可以杀人的眼神,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一般,只有浓得分不开的憎恶和唾恨! 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她慢慢的往后退,直到背后碰到石壁,再也无路可退。 慕容茔轩一脸厌恶的瞪着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了。 看她那一脸狂喜的扑过来搂住自己的浪荡模样,简直就是个水性扬花的贱人! 想起她和烟遥的对话,那情欲就那样赤裸裸的表现在她们的脸上,慕容茔轩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不愧为倥侗教的四大淫女之一,所谓的清纯都只是骗人的把戏,连阅人无数的他都被她的几滴贞血和几串眼泪给骗了,可恶! 既然她这么爱美男子,这么淫荡,就让她慢慢享受我给她的折磨吧!他的眼眸里迅速闪过一道精光。 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他冷冷的向她扔过去。?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那东西正好扔到她受伤的肩膀,让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然后,啪的一声,掉落在她的跟前.黄色的绢布展开,露出一小部分来。[.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是一本深蓝色封面的小册子。 是什么东西?他给我干吗?紫影疑惑的想着,并没有马上去拾起来。用力过度而虚脱的身子,加上受到的内伤及两次的强烈撞击,使她感觉体内有点疼痛,头晕目眩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别去捡!千万不要去啊!慕容茔轩紧张得不自觉的抓住了拳头,别让我对你完全失望! 紫影昏昏沉沉的,上前拾起了它,视线的模糊让她看不清楚,她只好凑近来,一看,上面几个烫金大字:“赵允手记”,令她大吃一惊,手也哆嗦起来。 赵允是庆王爷的名字,难道这就是那本很多人都想要的帐本? 怔然的抬起头,她嗫嚅问道:“这是……?” 她的举止落在他眼里变成了狂喜和阴谋顺利得逞后的不可置信,全然表现出她是那么的虚伪和不择手段,怪不得她可以连一个女孩子家的贞洁都能轻易的交给别人。 慕容茔轩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憎恨和仇视。 “正是,你帮我保管吧。”慕容茔轩突然笑了起来。 “可是,你不是交给耿寒带走了吗?”她觉得有些奇怪。按她的推测,慕容茔轩使的本来就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记,先引开各路敌人,牵制住他们的阻击,让耿寒可以顺利把帐本带回去交给欧阳白,再等欧阳白他们回来接应他,现在耿寒应该已经回到金陵了啊,难道她的推测错了? 好有心计的美女蛇!慕容茔轩的眼里迅速闪过一道冷光,竟然还能想到这一点,确实很不简单。 冷哼了一声,他应道:“你都能想到的话,别人又怎会没想到呢?我是故意让他们这样认为的,这样的话帐本才会更安全。” 走上前去,他轻轻的搂住她,忽然变得深情款款起来:“你已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我现在功力还未能恢复,还有比交给你保管更安全保险的方法吗?你就好好的收藏好它吧,别让其他的人见到。” 紫影的疑虑全让他的那一句你已是我最心爱的女人给打散了,点点头,她把它细细的包起,放在了贴身的内衣处,回视他,她坚定的说:“我会保存好它的,你放心。” 见她没有打开帐本来看,慕容茔轩有些失望,不过,日久方长,她绝对会看的。 想起了什么,紫影着急的解释道:“茔轩,你不怪我在烟遥面前说那些话吗?其实我是” 话没能说完,因为慕容茔轩的双唇含住了她的,在细细的允吸着:“别说话,让我好好爱你!” 虽然慕容茔轩的转变确实有点太快太难让人相信,可是望着他深情的双眼和柔情的表白,还是让她选择相信他。 他的吻细碎的落在她的身上,时而蝴蝶般的轻柔,时而却像饥渴的饿猛兽,她的呻吟也随之细碎的回应着…… 放纵自己,他们全力投入到那唱欢爱中去。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激情过后。 慕容茔轩放开她沉沉的睡去。紫影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眼前的温情似乎是在做梦,仿佛一醒过来会什么都一下子消失不见,而明天又该怎样脱险?一切的不确定让她迫切的想要从慕容茔轩嘴里得到安定感,哪怕只有一句话也好啊。 “茔轩?”她轻轻的唤道。可是,没有听到他的回应。“轩哥哥!”她迟疑着又叫了一声。可是,她又失望了。 半晌,她抚着胸口,悄悄的爬起来,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黑暗中,本已沉睡的慕容茔轩突然张开了眼睛,眸里射出令人心寒的冷光。 好一只狐狸!现在马上去通风报信了吧。哼,真是条毒辣的美女蛇! 幸亏,他早有准备,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紫影一走到洞口前的大石头处,嘴一甜,一口鲜血喷射而出,难受得让她禁不住咳嗽起来。 迅速的掩上嘴巴,尽力想压抑这一连串的咳嗽声,她害怕会吵醒熟睡中的慕容茔轩。 不能让他知道她已受了伤,甚至可能会 内伤还未好,刚才他那粗暴了些的强烈索要对她的伤势更是雪上加霜。 可是,她又怎能拒绝自己最心爱的人? 所以,只有默默的承受他的狂风暴雨,只有压抑自己好像在转移在破碎的五脏六腑带来的疼痛。(.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 感谢上天,让她在临死前还能得到他的爱,至少,她不会有太多的遗憾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在教主赶到之前,让慕容茔轩顺利的避开教主他们的追杀。只要他能顺利回到金陵,她的任务也就可以完成了,死也无憾了。 轩哥哥,对不起,阿芊还是让你失望了!也许,剩下的人生路要让你自己一个人走了。不,会有别的与你门当户对又比阿芊要好很多倍的女孩代替阿芊给你最深的爱最大的幸福的! 可是,为什么她会如此的心酸和难受? 她的泪珠止不住的直掉下来,濡湿了她的衣襟,也打痛了她的心。 天亮了。 崎岖的山路上,慕容茔轩和紫影在相扶着向前走去。 今早,紫影还未出声劝慕容茔轩跟她离开,慕容茔轩已先出了声:不如我们趁追兵未到,爬过这道山,取水路直去,经沧州与耿寒会合,你意下如何? 这正是她想要说的。她高兴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便出现了现在的一幕。 幸运的是,他们走了几个时辰,居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这怎不让紫影兴奋? 与紫影的兴奋相反,慕容茔轩是一言未发,还有点冷峻严肃,不苟言笑的他看起来有点吓人。 紫影并没有把他的转变放到心里去,也许他是过度紧张了吧。 拐个弯就到古渡口了,紫影擦擦脸上的汗,回头对慕容茔轩说:“茔轩,快到了,我们快点走吧!” 未等慕容茔轩回应,拐弯处却突然传来一声长鸣,然后是一个女声:“哈哈,慕容王爷,我们教主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两人都“唰”的变了脸色。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是教主手下的第一高手夜叉无情的声音! 无情在此,那教主一定在附近! 紫影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慌张的拉住慕容茔轩的手,她哀求道:“我们赶快逃吧!” 慕容茔轩却从容镇定的站着,朗声说道:“既然贵教主都已经在此恭候我们多时,我们总要会会她才行啊,免得别人说我慕容茔轩不给面子。 “哈哈哈哈!”,一声银铃般的长笑,一个全身笼罩在黑纱中的女子蓦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只露出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她的旁边又迅速落下四个美艳动人的女子,左右各两个,美则美矣,可惜杀气太重,满面寒霜,像个木雕般的缺少了生气,破坏了这种美。 这四人正是倥侗教四大夜叉:无情,追命,慑魂,恨爱。 不用说,黑衣女子正是倥侗教教主断情! 冷冷的注视着她,慕容茔轩竟然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怨恨和厌恶。虽然她蒙着脸,看不到她的相貌,可是慕容茔轩却能肯定他绝对没有认识她。忆起紫影说过的话,既然是她把紫影养大,那她的年纪最少在三四十左右,这个年纪的妇人他很少接触到也没有任何印象,为什么她的恨意这么浓,仿佛是经过了太长的岁月的积累而成? 紫影克制住对教主断情的强烈恐惧感,身影一闪,挡在了慕容茔轩的面前。拔出的剑却在微微的颤抖。 她的身体状况是越来越差了。内力在慢慢涣散,血潮汹涌却被她尽力压制在胸口处。 老天爷,求求你赶快让救兵来到吧或是让奇迹出现,我快支持不住了!她祈求。 断情恼怒的看着紫影护着他那紧张的表情,原来这小妮子春心动了,可是什么人不喜欢,竟然会喜欢上慕容茔轩?烟遥不是去找她了吗?现在迟迟不归,莫非是已遭不测?哼,紫影啊紫影,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留情面了,谁叫你要为了他这个贱人要背叛我呢?你要找死,我没有理由不成全你的。 余光里瞥见慕容茔轩冷漠的和没有一丝怜惜感情的眼神,和紫影的深情举止正好形成相反的强烈对比。断情一怔,难道慕容茔轩并没有爱上这丫头吗?那就有趣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戏了,哈哈! 眸光一闪,断情试探着叫唤紫影:“紫影,你的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赶快回到师父身边来啊!” 如愿地看到慕容茔轩由疑惑转为怀疑的眼神,断情更加肯定了她原先的猜测。这正合我意!她心花怒放起来。 紫影颤抖着说:“不,师父,我不会回去了。您老高抬贵手,放我俩一条生路吧!求求您了!” 恐惧让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拉住慕容茔轩的手,她迫切地想从自己最心爱的人身上得到些安全感和勇气。 可是,慕容茔轩冷然地拂开了她的手,厌恶的把她推离身边。 慕容茔轩面无表情的呵斥道:“到现在还装什么装,你不是偷偷出来通风报信,再亲自领我来自投罗网吗?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嘴脸罢。”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紫影一时没有准备,竟被推倒在地。听到慕容茔轩无情的话,她的心如刀割般疼痛。咳嗽了几下,一缕血丝从她的嘴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挣扎着想起来,她哀切的向慕容茔轩解释:“茔轩,别信她的话啊,我真的没有这样做啊,难道我的心你还不懂吗?” 用力间,帐本从她的衣襟处滑落出来,掉在了地上。 三人的眼睛都一亮。 紫影慌忙的想去拿回帐本,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她们得到它,不然,她和慕容茔轩都会难逃一死的。无奈她的手开始没了力气,哆嗦着伸出手去却几次都拿不起来,她强烈的喘息着。 慕容茔轩冷然旁观,他现在是被气愤冲昏了头脑,连一直以来自诩过人的才智也随着理性的被蒙蔽而跟着丧失。他憎恶的盯着紫影,想知道她接下来如何把一个至情至爱的女子形象给演下去。 把帐本弄掉在地上,是故意的让倥侗教的人知道的吧。可是她为什么不马上去教给她师父呢? 断情是欣喜若狂,辛辛苦苦处心积虑、一路追杀就是想要得到的这本牵涉了朝廷众多官员在内的保密帐本,现在竟然就出现在眼前,慕容茔轩竟然还是把它交给了紫影,机不可失啊!她使了眼色轻声道:“无情,赶快去把它拿过来。”还做了个杀的手势。 无情颔了颔首,移动身影向紫影走去。 断情扬声叫道:“紫影,杀了他!他不是受了伤吗?这就更容易取他狗命了!下不了手吗?真是傻瓜!你见他对你怜香惜玉过吗?杀了他吧,男人都一样的,师父帮你另外找一个好了。” 紫影充耳未闻,她的手终于够着了那本帐本,她紧紧地把它抓紧,那双大眼睛却一眨也不眨的望着眼前这个翻脸无情的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颤声道:“你真的是这样看我的?对我做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的?你真的没有一丝的情意在吗?” 慕容茔轩端详着她柔弱的身躯和楚楚动人的脸庞,不知怎的,心却堵得厉害。为什么她要骗他?他什么都可以接受,可是就是不能忍受别人对他的欺骗。何况她还是倥侗教的魔女、犯了多件血案的“魅影杀手”的“火狐狸”!他不能再被她的外表蒙蔽过去了! 他硬起心肠,冷冰冰的应道:“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妖女呢?你别做梦了。只不过是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而已。你确实是人间尤物,可惜本王爷已经厌倦你了。” 看着如遭电击的紫影珠泪纷飞,他毫不在乎的侧过脸斜睨着她: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你得到我的帐本,我得到你的美色,大家都不吃亏啊。怎么?对我有了情意?不舍得我了?过来求我啊!我会考虑一下的! 慕容茔轩的话像锥子般,一下一下的深深的凿在了她伤痕累累的心上。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她望着他,竟然觉得眼前的他是那样的陌生,他再也不是十年前那个对她呵护有加的轩哥哥了!更不是那个在山洞里的那个情郎了。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爱意,只有仇恨和被背叛的痛。 两人之间的旖旎情意和凤鸾和鸣的事实仿佛只是一个错觉,一场春梦,现在,梦醒了,而她,却再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为什么他要在她临死前还要活生生的戳破这个梦?她宁愿他永远也不要揭穿这个谎言啊!原来,这世上真的是没有奇迹发生的! 泪眼婆娑中,她瞧见无情鬼鬼祟祟的拿着剑一步步的靠近慕容茔轩,眼里强烈的杀意让她也不寒而栗。 不容置疑,无情的目标绝对是慕容茔轩。 如果无情杀了他,她应该会很高兴的,一个只是利用自己和辜负自己的男人,她还有什么值得可惜?可是,看着那把就要离他越来越近的泛着冷冷寒光的剑,她为什么还会感觉紧张和心痛? 她想起小时侯的邂逅,在金陵时的偶遇,还有在庆王府里他那紧张溢于言表的样子…… 原来,对他的爱已如一颗平常的种子,不知不觉的任由它在自己的心底发芽,还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再也拔不掉了啊! 她不能让他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尽管他对她无情无意!可是,她却做不到对他断情弃义。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她蓦然抬头,眉一扬,一运气,剑一扬,身子像轻盈的燕子一般急速向慕容茔轩飞去! “我要杀了你!”她咬牙切齿的喊道。脸上是少见的凄然和决绝。 这种凄然和决绝连断情也被震撼了,这多么像当年那个被情郎抛弃而又家破人亡的自己啊,好像只有仇恨,满满的仇恨才能支撑她自己在这个无情虚伪的世界上活下去! “做得好!紫影!把这个负心汉给杀了!”断情开始变得狂乱起来:“这世上所有的负心汉都该死!哈哈!” 慕容茔轩也诧异了一下,他的心刺痛了一下,表面上却是满不在乎的说道:“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吧?!哈哈!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了。从此后,我们恩断义绝,互不相欠!” 眼看紫影的身影就要飞到面前,冷哼一声,他毅然打出一记慕容家传的霹雳旋风掌,重重的朝紫影的身上打去。 紫影心碎的望着他,仿佛要将他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全部都牢牢的印进自己的脑海里。 面对他的出掌,她竟然笑了。 尽管是苦笑,却深深的震撼了慕容茔轩的心。她眼里的那股不容置疑的柔情爱意和她那宁愿玉石俱焚的决心让慕容茔轩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一些事情? 可是,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旁观的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一幕好戏。(.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紫影的剑直直的朝慕容茔轩刺去,就算是面对他那就要迎面而来的那一掌,她的剑势也未曾停滞过,势如破竹般直刺他的心窝。 无情偷偷靠近了慕容茔轩,手中的剑也迅速向他的脖子划去。 就在这时,慕容茔轩也向紫影出招了。由于他的心思一直放在了紫影的身上,他并没有注意到无情的偷袭,所以,那掌威力惊人石破天惊的霹雳旋风掌完全是迎着紫影的身子而上的。[.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结果无疑只有一个:紫影被慕容茔轩杀掉,慕容茔轩又被无情所杀。 像放慢镜头一般,三人的气势急速前进,寒风凌冽中,迅速成了一条直线,然后,碰撞出去。 可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变故发生了。 紫影的剑就要刺进慕容茔轩心窝时,很险的在旁边斜穿过去,只划破了慕容茔轩的衣裳,却在他的头顶转了一圈360度后,蓦然向无情的胸膛刺去。 慕容茔轩轰然的发出那一掌,切切实实的打在了紫影的身上,却又同时感觉到了背后猛然袭来的凌冽剑气,于是,他诧异的回头望。 在慕容茔轩的眸光中,紫影的剑在无情的剑就要划过慕容茔轩的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深深的刺进了无情的胸膛,无情的手停住了,她一脸的不可置信,血慢慢的在她的胸前留下来,然后直直的倒下了。 由于紫影抬高了身子,她自己完全暴露在慕容茔轩的掌风之下,于是,她完全的承受住了所有的功力,闷哼一声,她被打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石壁上,然后,如被撕裂了的破碎娃娃,她又被反弹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在两次撞击中,那本原来是握在紫影手中的帐本被甩飞了出去,忽地上到高空中,接着直直坠落。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只有一个人,在惊愕过后,迅速反应过来,猛然窜过去,一把将帐本夺到了手中。 苦心织虑终于得到了的东西,终于可以将姓赵的和那负心汉通通杀死了,虽然只是借刀杀人,但那又如何呢?只要能报了灭门的不共戴天之仇! 她哈哈大笑起来。 那个人,竟是教主断情! 可是,没人理会。其他的人还在惊讶之中。 原来,紫影刺杀的目标竟然是想要偷袭慕容茔轩的无情! 慕容茔轩呆呆的望着尚留着紫影身体余温的手掌,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这样,在他的一再羞辱之下,紫影,一个只与他春风二度了的他眼中不折不扣的只会利用和欺骗的妖女,竟然明知道会被他打死,还奋不顾身的为他挡去无情在他背后偷袭的那一剑。 而他,一直只是在欺骗和利用她对自己的爱而已啊! 紫影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清醒过来,他惊慌失措的朝紫影飞奔过去。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把已陷入昏迷中的紫影紧紧的搂在怀里,慕容茔轩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紧张的唤道:“紫影,紫影,醒醒啊!你怎么了!” 可是,紫影还是闭着眼,没有一丝反应。 慕容茔轩急了,放正紫影的身子,他深吸一口气,手势一转,啪的一声按在紫影的背上,阳刚纯正的真气立即源源不断的往紫影的体内输送过去。 耳边远远的传来倥侗教徒的声音:“教主,要不要趁机就杀了他!” 断情狂笑道:“不用这么急。既然人家这么恩爱,我们怎么能妨碍别人送别呢?毕竟,亲手打死自己所爱的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啊!就让他活多一会儿吧!” “可叹师姐一片痴心,却敌不过教主的几句话!男人啊,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有人叹息道。(.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所以,天下的男人都该死!记住了吗!不要相信男人的任何一句话!让他们都去死吧!”断情冷冷的说。 这些话就犹如晴空霹雳,轰的一声在他的心里爆炸开来,瞬时间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听她们的语意,难道是他错怪了紫影?紫影并没有背叛和欺骗过他?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对她的不信任和怀疑造成的,如果他真的愿意相信她,就不会被断情那几句煽动的话给蒙蔽了心志,那么绝情的向紫影痛下毒手了! 原来,他只是在自欺欺人,他也早已对她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了。 紫影,我错了!紫影,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如果你能醒来,我一定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也不离开你了! 他加快了运气的速度。 片刻,紫影的手开始颤动了一下,然后,她缓缓的张开眼睛,身子一颤,却猛然哗的吐出一口浓稠乌黑的鲜血来。 慕容茔轩连忙把她轻轻的搂入怀中,如同对待一个寻觅多年而终于得到了的珍宝一般。他欢喜若狂的叫道:“紫影,你醒了!” “茔轩!茔轩!”紫影还犹在梦中,她喃喃絮语着,慢慢地绽开一朵倾国倾城的绝美的笑颜来。在昏迷中,她仿佛又得到了他的轻怜蜜爱,他是那样的深情,一直在她的耳边诉说着那一句爱语。 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梦境,可是,她却自私的只想沉醉其中,永远都不要醒来! 如果死了也能够时时刻刻的深陷在这美好的梦境中的话,那死又有何妨? 茔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啊! 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能感觉是那样的?真实? 慕容茔轩身上的温度传了过来,他的话语就在耳边,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还有他的泪…… 慕容茔轩不能自禁地留下的那一滴泪,打在了紫影的脸蛋上,一激灵,紫影的神智终于清醒过来,看见空无一物的双手,她顾不得想什么,就慌张的抓住慕容茔轩的双臂连声急叫:“帐本!帐本丢了?!赶快找回来啊!” 回应的却是断情得意的笑:“帐本在我这里呢。真的得感谢他打你的那一掌啊,不然,依你的死心眼,你是不肯交出来的。哎呀,让我看看里面有哪些人的名字吧!” “赶快抢回来啊!你不是说它很重要吗?”紫影气急。 慕容茔轩为难的想解释:“其实那本帐本是……” 话没说完,只听断情一声惨叫:“啊……”紫影诧异的朝那边望去,只见断情像丢掉烫手山芋似的丢掉了那本帐本,她的手却迅速的变成了黑色。 那本帐本里面的每一页,竟然都涂有剧毒!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如果是自己先打开了那本帐本来看呢?中毒的就会是自己而不是别人了。这假设让紫影也不寒而栗。 不可置信的望回慕容茔轩,紫影苦笑了:这是你早就设计好了的吧。我也只不过是你的一颗棋子罢了。那一掌也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吧。 慕容茔轩无语,这些确实是自己一手策划的,都是自己的错啊,可是,那是因为自己当时并没有知道自己对她的爱啊。他嗫嚅着道:“紫影,对不起!” “够了,不要说了!”一时气急攻心,她颤抖不已,咳嗽起来,血丝开始在鼻子、嘴巴、耳朵等处不断的流出来,她感觉自己的气力在不停的消逝之中,身子慢慢的感觉好冷。 我快要死了吧!紫影想,这也许是一种最好的解脱吧。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罢了,罢了,就让这份情意随风而逝吧。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那样的痛?她的泪纷纷乱乱的掉了下来。 慕容茔轩被她的血和泪吓怕了,他惊慌失措的想再度输送真气给她,可是却发现她的体内真气四溢脉搏混乱,已无济于事,他一怔,然后深吸口气,继续运功。 这边,断情迅速点穴才勉强止住了不断向上蔓延的毒素,愤恨的瞪着慕容茔轩,她咬牙切齿的下了命令:“给我杀!” 倥侗教徒们纷纷向他们俩涌去。 慕容茔轩只好把紫影护在身后,与她们嘶杀起来。 只听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在空谷中响起,然后,一队人马急弛而来,像天降神兵一样屹立在了众人面前。 领头的赫然就是耿寒、欧阳白、易烙扬,还有汨萝. 援兵终于来了! 在易烙扬的一声令下,大伙儿迅速下马,加入了混战之中。 汨萝看见了远处的紫影,立即丢下紧跟在她身后的耿寒,急匆匆地向紫影跑去。 耿寒正在抵挡一个敌人的攻击,一转身,便不见了汨萝的身影,慌得他大声叫唤:“汨萝,你在哪里?” 汨萝无奈的停下了脚步,回头应道:“在这里呢,笨瓜。” 见耿寒立即像见到自己主子就摇头晃尾的狗一般,欢天喜地的跑过来,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翻了个白眼。 如果早知道他会像影子一般缠得自己那么紧,她当时就该逃得远远的,而不是和他…… 她开始有一丝的后悔了,可是,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像喝了整罐的蜜糖。 须臾间,那种甜蜜便被置之度外,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难过,因为紫影的伤势。 摇晃着已然失去知觉了的满是血污的紫影,汨萝哭着叫道:“紫影,你怎么了?别吓我啊!你快醒过来啊!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虽然她曾经嫉妒过紫影,怨恨过慕容茔轩对紫影那特别的好,可是,她从来没有诅咒过紫影啊,那天树林分别后,她开始理解了紫影的心情,更因为耿寒,她学会了怎样去爱一个人,她是每时每刻不在祈祷上天,要让紫影也如她一样,忘掉所有的伤痛过去,从此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啊,怎么几天不见,紫影便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了? 杀了又一个敌人才回到紫影身边的慕容茔轩,满是愧疚的坦白道:“是我打伤了她,我不该怀疑她的……” 汨萝一听,愤怒的举起了剑,就要刺过去:“负心汉,枉费师姐对你的一片痴心,纳命来吧!” 剑被耿寒挡住了,他厉声道:“汨萝,别闹了,医治紫影要紧。” 不情愿的收起剑,汨萝还是乖乖的待在耿寒的身边,护卫着着他好替紫影诊治。 把了把脉,耿寒蹙了蹙眉,停住了片刻,才继续在紫影的身上针灸了几下,看着紫影的手颤动了数下,他才站起来,却对他们摇了摇头,慕容茔轩和汨萝方一喜的心立即沉了下来。 强拉走又要发狂的汨萝,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让他们最后说说话吧。”黯然的瞄了伤心欲绝的慕容茔轩一眼,他和汨萝默默的退开出去。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紫影,你醒过来吧!我知道我错了!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是多么的爱你!你别离开我!求你给我个机会弥补我的过失好吗?以后的日子,我会好好的陪着你,不会再怀疑你的心,不会再伤害你……” 紧紧的搂住怀中越来越冷的佳人,慕容茔轩一声声含泪的呼唤着。 如果他自刎可以换回紫影的性命,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紫影痛苦的呻吟着,慢慢地张开了无神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慕容茔轩那失魂落魄的颓废样子,她默默的望着他,突然,她笑了。 “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丑吧?”她轻声的问。 “不丑,一点都不丑。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美的!”慕容茔轩哽咽着说。 “是吗?你又说假话了。为什么你对我说的全都是谎言呢?”紫影咳嗽了几下,方细若柔丝般轻喃道:“其实你无须责怪自己的,这样的结局挺好。是我的命不好,我们本就该成陌路人的。” 握住紫影的手,慕容茔轩边轻轻的擦去她嘴边的血丝:“求求你别这样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他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用手按在他的嘴边,紫影阻止他那些自责的话。用尽剩余的力气,她哆嗦着在她的脖子上扯下那条她戴了十年的玉佩,轻轻的放在了他的手上。 慕容茔轩狐疑地端详着那还留着她余温的玉佩,上面刻着的那个轩字是那样的熟悉,咦,这不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的那一块他出生时皇上御赐的和田玉吗?为此还让娘亲大骂了一顿生气了很长时间呢。怎么会在紫影的身上呢? 看着慕容茔轩仍是记不起来的样子,紫影的心满是苦涩。原来他的心里从未有过有关她的记忆啊。这样也好。她含着泪决绝的道:“这原本就是你的,今日原璧归赵,从此后我们再无瓜葛,就是在黄泉路上相遇我也会装作不认识的。你好自为之吧。” 转过脸去,她下定了决心不再看他,眸光里却瞧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耿寒正把头靠在汨萝的肩膀上,惹得汨萝娇嗔连连,难道他们俩……想到此,她不由得笑了。希望他们俩能够深爱对方忠诚到老,还有我所爱的每一个人。 慕容茔轩刚想表白自己的心迹,却见她的嘴角慢慢的流出血丝来。如一朵娇艳的玫瑰在慢慢的枯萎,转眼她已是气若柔丝了。他只能无助的抱着她,什么都不能做。 突然“轰隆”数声,地动山摇,原来是断情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上来偷袭了他们一掌,耿寒、慕容茔轩和汨萝急忙出招抵抗。掌风过后,只见断情惨叫一声,飞跌出去,耿寒、慕容茔轩和汨萝还算好一些,只受了点皮肉伤,紫影就惨了,本已频临死亡的她怎么能顶得住这一掌,身子被震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坠落到河里,溅出好大的一片水花,慕容茔轩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小块衣角,只能看着她沉入河底,消失不见。 “紫影!”慕容茔轩嘶吼着,立即想挣脱耿寒和汨萝的拦阻,要跳下去寻找紫影的踪迹。 耿寒怒道:“她已经死了!就算没被震落河水她也会死的!她早已经脉尽断,能够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除非是我的师父在场,否则她不会活过来。你清醒点好不好!别忘了王爷和王妃都在等着你回来!还有,紫影的妹妹还在断情的手上,你不应该替紫影把她救出来吗?” “没有了她,我也不想活了!我只有对不起他们了!”慕容茔轩痛苦的说,“别拦我!我要去……”话没说完,只感觉腰上的某一穴位一麻,他便沉入到黑暗之中去,耳边犹闻汨萝哽咽着的声音:“如果紫影在天有灵,她还是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的。” 为什么不让他跟着她共赴黄泉呢?他不想让她孤身一人上路啊!?他的心是那么的痛…… 第一卷 第三十章 金陵。(.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睿王府。 一间卧室里。 慕容瑾独自一人在窗前伫立着。 刚刚又送走了一个大夫,这已是第18位大夫了。 想起那些大夫异口同声地说出的那一句话:“心病还须心药医,能不能醒过来就靠小王爷自己的毅力了。”慕容瑾就觉得很无奈很苦恼。 苦恼的是怎样向怀玉交待,如果让正在静安寺斋戒的怀玉知道她的宝贝儿子又无故昏迷了三天三夜,又会哭得淅沥啪啦的了。 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她的眼泪了。 想到此,他有点头痛了。 那天,等他飞马赶到时,慕容茔轩已经被汨萝点了睡穴,而受了重伤的断情被大伙儿抓住了,狂怒中的易烙扬正要一掌打死她。(.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慕容瑾原本只是想袖手旁观的,可是断情的声音让他听了大吃一惊,她竟然是自己这几十年来一直魂梦萦绕的心上人!诧异之下,他不得不出声制止了易烙扬,还放走了她。 “你这杀千刀的,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今日我杀不了你和她的儿子,他日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等着瞧!”她的话至今还犹在耳边。 昔日的恋人如今却变成了仇人,这怎么会不让他痛苦呢?可是,既然当日他选择了责任,就要这样坚持下去啊,纵然是丢弃自己所爱的人,也在所不辞。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无双,这辈子我注定要辜负你了!等我可以放下眼前的责任,我一定任由你处置!”他低低的沉吟着,心中是百感交集。 病榻上。 慕容茔轩仍然在昏睡中。 他的手中仍然紧紧的握着那块玉佩。 运河上。 一艘豪华舒适的大船正在逆水而上。 船舱里,一个伟岸英俊的年轻人正和一个白发鹤顶的老人在谈笑风生。这时,突然有个仆人闯进来慌张的禀告道:“主子,不远处发现一个不明物体,不知是尸体还是杀手。我们是要避开还是抵御?” 颔首思索了一下,年轻人果断下令道:“迅速靠近,看看情况再说!” 很快,不明物体被打捞了上来,竟然是一具女尸,身上血迹斑斑,好不吓人。不顾随从的劝戒,年轻人走近她仔细打量着,突然伸出两指去打探她的气息,然后,他大声叫唤起来:老不死,你赶快过来啊,她还没死呢。 闻言,正在喝着陈年花雕的那个老人很不情愿的放下酒壶,过来也试探了一下,却马上敲了年轻人一个暴栗,吹胡子瞪眼地道:“是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经脉尽断,骨骼断裂,都已进了森罗殿一半的人,你还理她作甚?白浪费我的时间。”说完,转身就走。 不知怎的,那年轻人却对这个女子起了怜悯之情,非要救活她不可。心念一转,他大叫道:“老不死,你是医术比不上你的师兄卓不凡,怕救不活她被你师兄耻笑吧。唉,怪不得当年那江湖第一美人息红玉宁愿选择他也不选择你啊!” 不出他所料,一听他这么一激,老不死马上回转身,边跳脚边嚷嚷道:“谁说我怕那卓不凡?我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神医鬼见愁,我出名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呢。救就救,谁怕谁?”淅沥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吹捧自己的废话,他终于答应了。 下令将伤者抬进舱房,那年轻人急忙开始叫人准备好所需物品,这救人的事情可是要分秒必争的,稍有差池就可能会回生乏术的。 两个小时过去了。 在门外等候的年轻人一看见鬼见愁出来,忙迭声问道:“怎么样了?” 擦擦额头的汗,鬼见愁说:“暂时把她从鬼门关里抢了过来,至于能不能度过危险期,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突然察觉他异于平常的紧张,鬼见愁开玩笑道:“她是敌是友还不知道,你堂堂燕王紧张个什么劲啊?” 白了白眼,年轻人没有答话,擅自走回书房里去了。 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睿王府。(.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慕容茔轩在昏迷中难受地呻吟着。 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心如死灰的将自己埋葬在令人窒息的小空间里。紫影的死所带来的痛苦仍然如影相随,他宁愿就这样躲在这里一辈子。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远处竟传来他熟悉的笑声:“哈哈,来追我啊!”是紫影!她没有死?!他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我一定要找到你!紫影,等等我啊!他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寻找着她的踪迹。可是,她的声音犹在耳边,身影却似幻似无,他好不容易追上了却又被她逃脱了。 兜兜转转,捉着迷藏…… 突然,他的头就像要裂开般刺痛!呻吟着,他伸出手去,想抓住些什么,却失望的发现只剩下空气,前尘往事却一幕幕的在面前重现: 在雪地里,十二岁的他与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在滑雪,他们笑得是那么的开心;小女孩掉进了冰水里,他跳进去救她;小女孩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拖走了,他昏倒在雪地里…… 小女孩叫做阿芊! 小女孩慢慢地长大,成了一个大美人。他忍不住过去叫了她一声,正在镜前梳妆的她慢慢转过头来,竟然是紫影! 他惊诧得说不出话来。 画面继续变换着: 紫影与他第一次别后重逢在金陵的大街上,漫天的柳絮飘飘洒洒,窗前的她是那么的美! 赢庆楼上,紫影一曲《将军令》征服了所有的人,更征服了他的心。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花会时,在漫山鲜花中,紫影奔跑着,飞舞着,像个不慎坠落凡间的仙子。他的头痛了,她一脸的紧张和关心。 他中了毒,紫影飞扑过来救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也背叛了师门。 山洞中,为了救他,她毅然将自己的处子之身献给神智不清醒的他。 他一次次的伤了她,她蹲下来嚎啕大哭,他却置之不理。 他被烟遥威胁,她迫不得已走过来扇了他一巴掌,成功的引开了烟遥。 她当时眼里的决绝和爱恋,自己为什么看不出来?他懊恼的捶打着自己。 他在山洞里等她回来。他设计好了将倥侗教一网打尽的计划。他在假帐本的书页里都涂上一运功可以见血封喉的慢性毒药,等着看她撕破她的虚假嘴脸。 “不要啊!”他嘶吼着跑过去,想阻拦被怀疑蒙蔽了双眼的自己,可是,无济于事。事情没有得到改变! 山崖上,他一掌将她打飞了出去,她却是为了阻拦在他背后想杀他的无情。 她将当年他掉了的玉佩还给他,一脸的泪,却毅然斩断情思。她的心一定很痛吧! 她被断情的掌风震落山崖,飘悠悠的向水中坠落,他哭喊着想跟着她去,却被汨萝点了睡穴…… 轰然一声,他终于记起来了十年前的事! 紫影就是那个十几年前雪地里与他玩耍的阿芊! 她早就认出了他,所以才会一路保护和追随他,就像飞蛾扑火般的毁灭自己也在所不惜!可是,自己给了她什么? “紫影!”他后悔莫及,一掌就要打向自己的天灵盖。可是,突然有一股奇怪的强大的力量,猛然将他拉了下去,然后,他堕落到一片光亮之中…… 卧室里。 小莹正在帮慕容茔轩擦洗着脸,突然,慕容茔轩的眼皮动了动,然后,慢慢的张开了眼睛。小莹惊喜的叫嚷起来:“王妃,快来看啊,小王爷醒了!” 拉开了窗帘正在冥思的怀玉公主赶忙扑了过来,紧紧的握住宝贝爱子的手,未说话泪珠儿却纷纷往下掉。 整个睿王府霎时间乱成了一团。 第一卷 第三十二章 与此同时。[.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船舱里。 那年轻人正痴痴的看着沉睡中的不明女子。 他真的没想到,原本满脸血污、脏兮兮的女子,擦拭干净后竟然是个绝顶的美人胚子,连见过当年江湖第一美人息红玉的神医鬼见愁也惊艳得两眼发直,更不用说是他了。 虽然仍在沉睡中,她仍然美得那么夺人心魄。好一朵静静开放的白牡丹花啊! 她的相貌怎么那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可是,他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来。可能只是幻觉而已罢。 她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她醒来? 是谁这么狠心,把这个娇弱的美人给伤成这个样子?难道是江湖仇杀?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他真的很好奇。 希望我们是友非敌吧!我真的不希望要和你兵戎相间。 如果不是抢救得快,又幸好有绝世神医鬼见愁的精湛医术,她早就该一命呜呼了。 想到此,他不禁庆幸当时自己的一时心软。 这确实不像是戎马生涯十二年为朝廷扩大了不少疆土的人称“不死战神”的赵德昭的一贯作风啊。可是,他还是做了! 可惜,她的功力全废了,当她醒来,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有什么反应?伤心吗? 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再到唇瓣,他的心跳竟陡然加快了,像个不谙男女情事的毛头小子一样。 我究竟是怎么了?他好生纳闷。 门外突然传来贴身侍卫的报告声:“京城里有加急情报!” 簇起他好看的眉,他懊恼的缩回了手,应道:“进来说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洪聪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那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老不死”鬼见愁。 洪聪瞄了眼那女子,放低音量说道:“皇上突然病重,皇后有旨,急令三皇子回京!” 父皇病重?怎么会这样突然?上个月他出宫时父皇还好好的啊!这消息确实让赵德昭感到非常的震惊。 看来这趟江南之行是要泡汤了。 思索片刻,赵德昭毅然道:“现已快到洛阳,不如我们上岸骑快马走陆路,应该会在三天后回到开封府。马上集合他们,一刻钟后等船一靠岸便马上出发。” 他又转身严肃的对“老不死”说道:“义兄,恐怕你要跟我走一趟了!” 神医鬼见愁也收起了顽皮之态,点了点头,却又马上为难的问道:“那这丫头怎么办啊? “我要带她回京!”赵德昭斩钉截铁的说。 闻言,洪聪和鬼见愁都异常的惊讶,难道,三皇子喜欢上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了吗? 洪聪出言相谏道:“主子,这位女子的真实身份还未查清楚,带她进宫确实很冒险,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啊,属下恳请主子三思!” 鬼见愁也连声道:“不妥!不妥!她的骨头刚接好,内伤还很严重,经不起这番折腾啊!” 犹豫了一下,再看看她的面容,赵德昭想,也只好如此了。转过身去,他无奈地吩咐洪聪:“你且暂缓回京,继续逆水而上,找到一户好人家安顿她,等她伤好后再一起回京。” 洪聪慌忙应诺。 鬼见愁也回房整理衣物和药品去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赵德昭轻轻的帮她盖好被子,就要离开,衣角却被一只手给拽住了,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却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他的身子一颤,她醒了?! 他惊喜的转身一看,却发现这只是她的一句梦呓而已。可是,她的手拉得那样的紧,是因为她在无意识中也缺乏安全感吗? 温柔的扯开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中,他深情的唤道:“不管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管你的心伤有多深,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委屈!因为,你会是我今生的唯一!” 仿佛听到了他的话,她再度安静下来。他脱下手中的玉扳指,戴在她的手上:“我有要事先走了,这个信物你好好保存着,日后,我会补偿你的!” 赵德昭依依不舍地再看了她一眼,这才匆匆而去。 希望我们能够很快见面!他默念道。 第二卷 阴差阳错:顶替选秀惹风波第一章 数月后。 官道上。 一队队官兵护送着的轿子浩浩荡荡的向着宋都开封前进,场面之浩大,令沿途的老百姓都忍不住前来观看。 是什么达官贵人携家眷回京吗? 非也!只因上个月皇上下诏,要为三皇子――燕王赵德昭举行选妃大典,按惯例,秀女们要先在经过本地官府甄选后方会上送朝廷,于是,便出现了连续一个月各地方送秀女上京的队伍在官道上经过和相遇的大景观。 “不知那顶红顶花翎的轿子里,坐着的小姐是如何的绝色?”一个围观的书生不禁猜想着。 “能被选上的秀女能差到哪里去?她们可是注定了要做妃子或是宫女的,再怎么差也比你家的黄脸婆要好吧,哈哈!”旁人嘲笑他。 书生并没有动怒,反而摇头笑道:“我看未必吧。秀女有些可是凭身世显赫而被选上的,你看这队人马的排场,轿子里的绝对不是大官千金就是商贾之女,所以说相貌嘛,不一定特别出众哦。” 书生的话让很多人都大表赞同,就如当今皇后,姿色一般,可是却是后周第一首富之女,如此洪厚的家世背景,绝对是让当时还未统一天下的皇上肯封她为后的重要原因之一,不过这些话都只能意表,不可言传罢了。 正谈论着,这队特别多人的明州的队伍终于缓缓的从他们面前经过。 花轿里,一个身穿浅蓝色的十八、九岁的女子,正百无聊赖的绞弄着手中的丝绸手绢,路途实在太遥远,让她有些病弱的身子确实有点吃不消,何况是一直待在轿子里,闷热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真的好怀念在明州的日子哦,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前路茫茫,只能随遇而安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坚定的走下去了,反悔的话,可是欺君大罪的啊。 长叹了一口气,她却更觉得气闷,灵机一动,她将一只手伸到外面去,让轿子外面的风能轻微的透进来。 真的舒服些了,她微笑起来。 谁料轿子突然一阵颠簸,她的手一松,那条丝绸手绢竟然掉了下去,慌张之下,她忘了临行前知府大人再三叮嘱的“不能让别人看见她的容颜”的戒律,伸出头来,却失望的发现,它已经随风飘远,落在了队伍后面。 她大叫起来:“刘副将!” 她没有注意到,她的面容已经毫不掩饰的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她刘海覆额,长长的秀发用根浅蓝色的丝带松垮的系着,长长的睫毛盖着一对水盈盈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底下是一张柔和的小嘴,眉尖若蹙,眼角含颦,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致。 好美的女子啊!众人惊叹着,她的美丽引起了阵阵吸气声,人群骚动起来。 在前面带队的刘副将也感觉到了人群的骚动,听到女子的叫声,立即下令停止前进,快速骑马过来,厉声叫道:“明小姐,不是叫你不要伸出头来的吗?” 他好凶啊!她是忘了,可是事出有因啊,这也不能谅解吗?委屈的嘟起小嘴,她的眼角可疑的渗出晶莹的的东西来,嘟嚷着:“我只是想捡回手绢而已啊!” 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刘副将的气势瞬时降了下来,和蔼的说道:“明小姐请稍等,我去帮你捡!” 几秒钟后,接过刘副将手中的那条手绢,她开心的笑了。 临行前明老爷给了他们很高的赏赐,交代他们要好好照顾明小姐的,就凭这,他也不好对她有什么苛刻,不过,还是要注意下形象的,想到此,刘副将还是开口说道:“明小姐你还是请……” “把头伸回去!”她接口道:“我知道的!”说完,她乖乖的坐好。 队伍继续前进。 第二卷 第二章 两旁行人的骚动终于随着队伍的继续缓慢前进而逐渐平息下来,刘副将也终于把提着的一颗心给放了下来,擦了擦头上冒出的冷汗,思绪却自然的飘到了明小姐的身上。 在选秀前,他和大多数的明州老百姓一样,从未见过这位明州第一首富明安哲的宝贝女儿――明肌雪,因为明老爷确实是太过于保护她,她平时很少出门,寥寥几次的出门去上乡,也会有大批的护卫在旁,她还戴着面纱,所以,要见到明小姐的庐山真面目真的是很难的事情,不过,听人说,明小姐琴棋书画可是无所不通,女红更是一绝,是个爱静的美人儿。当他见到时,他真的是惊为天人,可是,这位明小姐的性格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的文静嘛,简直是活泼得要命。[.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想起一路上,明小姐的多话,还有好奇心,就让他觉得很头疼,过一段路就要下轿休息不说,看到好风景更是要下来赏玩一番,这也是这支护送队伍严重落伍的原因,所幸还有比明州更远的地方,行程也不是非常紧,否则误了时间的话,他区区一个副将可是一千个脑袋也不够赔啊。 呜呼!哀哉!为什么自己总不能狠下心来拒绝她的恳求呢?真的好挫败啊!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轿里某人的碎碎念却又清晰的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她在抱怨轿里闷热,想下来歇下脚都不行啊之类的话,一时心软,鬼使神差的,刘副将忍不住出言安抚道:“明小姐,请忍耐片刻,等到了前面的那个小树林,就可以下来透透气了。” “真的?”佳人雀跃的应道,兴奋的拍起手来,然后似发觉自己失态,忙坐好,温婉的说道:“那就谢谢刘副将您了!” 前后的态度完全不同,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两个不同性格的女子在轿子里呢。可能明小姐就是那种什么静若处子,动若狡兔的般的少女吧,刘副将笑笑,然后扬起马鞭,到队伍前面去了。 听到外面马蹄声的远去,明小姐才伸了伸小舌头,一脸后怕的吁了口气出来,好险啊!差点就露馅了,都是得意忘形惹的祸! 看来真的要在细节上多加小心了,不然,被刘副将戳穿她的身份的话,就惨了,会连累很多人的,特别是小姐! 雪珂啊雪珂,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老爷一家人对你的期望啊!小姐的幸福,明府上下一千八百条人命可就全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忘了临行前你对老爷和夫人的承诺吗? 责怪着自己,雪珂的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她这样的一个冒牌货,要怎样才能一路平安的到达京城,又要怎样才能在后宫里立足,才不会牵连到明家,才不会辱没了小姐那“琴棋书画可是无所不通,女红更是一绝”的清誉? 想想她都会觉得头大。呜呼!现在反悔可以吗? 这话当然只是个泄气话!当初可是自己请求老爷让自己冒充小姐的,没有人逼迫自己这样做,再说,如今的她,已如弦上的箭,刀俎上的肉,身不由己了。怎么可能还能回头? 那就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希望那个什么三皇子可千万不要选中我啊!各路神仙可要保佑我啊!我已经很惨很惨了! 自言自语的呢喃道,她的心思却随着轿子的轻晃而慢慢回到了从前…… 第二卷 第三章 一个豪华的床榻上,一个芙蓉般娇媚的美人正在沉睡着,可是,她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时而蹙起眉头,时而珠泪连连,时而又浑身发抖…… 莫非她在昏睡中仍然解脱不了这些她不愿回首的往事?往日的种种,如今都化作了一根根刺,不停的深深的戳进她的心里去,瞬时间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谁能让我不再受这些梦魇折磨?这个黑暗的地方在哪?为什么她会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她死了吗?为什么她死后,痛苦的记忆还是如影随形?有没有孟婆汤可以喝?她受不了啦! 无助的蹲下来,她大声的抱头痛哭,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压抑都释放出来。[.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的执著爱恋却只是换来欺骗和伤害,原来她也不过是从一个深渊堕落到另一个地狱而已,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傻得会相信爱情是她唯一的救赎!天底下最笨的女人就是自己了罢! “哈哈哈!”她突然狂笑起来!如果时光倒朔,她绝对不会相信爱情!可惜,现在一切都太迟了。那么,在黄泉路上,也请阎王赐她一杯孟婆汤吧,让她可以心平如水的在地狱里为生平的罪恶忏悔,纵使永世不能超生! 但是,令人恐慌的是,随着她的笑声,周围本是黑暗的墙壁却轰然倒下了,脚下的地面突然摇晃起来,前方也出现了一个越来越大的光圈,接着,一股强烈的吸力向她袭来,哀嚎一声,她的身子飘了起来,然后直线般往下堕…… 床上的人儿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动了动手脚,虽然还是麻痹状态,可是知觉却开始复苏。她竟然活过来了! 用力的靠着墙壁坐起来,她对自己的没有死一点都不感到开心,甚至开始怨恨上天,为什么要让她在已无一丝留恋的人间继续苟活下去? 摇晃的感觉越来越厉害了,空气中竟然弥漫着硫磺燃烧木块时的焦味,她蹙起了眉头,疑惑地想:我现在在哪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在摸不着头脑之际,门却轰然倒下了,一个猥琐的中年人径自闯到她的面前,正要手起刀落,一见她那美若天仙般的容貌,却停下了手,刀也放在了一旁,一把拖过她,就将她按在身下,上下其手,淫笑道:“真想不到这里还藏着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哈哈,就让老子先逍遥快活一番,再送你上西天!” 她刚醒来,哪里有什么力气?连声音都变得沙哑,如蚊子般的求救声只是引来那贼子更得意的笑,谁来救救她? 嘶的一声,是衣服被撕破的声音,她的泪黯然流下。难道今日她注定要受此凌辱了吗? 粗暴的手向下,再向下,然后,身上的压力突然没有了,她睁开眼一看,那贼人正在脱着自身的衣物,情急之下,她拿起那把刀,用力的向他刺去。 那人愣住了,胸口处流出血来,虽然伤口并不深,却让他气得要命,大吼一声,他狠狠的向她扑来。 第二卷 第四章 拼命的向门外冲去,她奋力想脱离他的魔爪,可惜力不从心,一个不小心,她拌倒在地。 我的功力怎么全没有了?我十几年来苦练的武功就这样被废了吗?看着自己无力的双手,她欲哭无泪。 跑啊!你跑啊!我看你跑到哪里去!愤恨的声音响起,身后,那个人已经摇摇晃晃的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脚。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她奋力挣扎着,可是,一个弱女子又怎够一个练家子的力气大?她根本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那人逼上前来,他的眼里尽是酗血的凶光,扬起手掌,他狠狠的打了下去:“你这个贱人,竟然敢伤我?你想找死吗?贱人!” 几巴掌下去,她马上眼冒金星,脸也肿了起来,一缕血丝慢慢的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喘着气,她倔强的啐了他一口。 她的举动激怒了那贼人。咒骂着难听的话,他一把按住她,把她的衣服撕了个精光,就要横冲直入了。 她的泪终于流了下来,竟然又想起慕容茔轩那个令她失了身又失了心的可恶男人来。罢了,罢了!与其活着受辱,不如死了算了!心念一转,她就要咬舌自尽。 噌的一声,那人竟然先倒下了,发出好大的声响来。 她睁眼望去,只见一支飞镖赫然插在那人的背后,已经没了大半。 犹在惊魂未定之际,一个高大的浓眉大眼的青衣男子从门外急奔过来,迅速的将一件男子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关切的问道:“小姐,你没有伤着吧?幸亏你没有闪失,否则我真不知怎么向主子交待了。” 不敢看她露出的皮肤,他侧着脸补充道:“洪聪不知小姐醒了,也没有派人守护,属下真是罪该万死!” 他的话让她听了却是疑惑滋生,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男子?看来他的主人来头很大,可是他为什么对自己这样的恭敬?他的主子究竟是谁?难道是慕容茔轩? 请问她还没有说完,门外突然又倒下一个士兵来,身上满是刀痕,血肉模糊得让人不忍目睹。 那个青衣男子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起来,皱着眉对她说道:“小姐,情况危急,脱险要紧,来龙去脉请容属下以后再和你解释!” 说完,轻轻的扶起她,他掩护着她走了出去。 走出来,她才讶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艘大船上,不过这艘船的一头已经着了火,另一头也被撞坏了,连栀杆也被砍了一半,那面旗帜掉在甲板上,已被踩锝模糊不清。 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尸体,有士兵的,也有黑衣人的,显是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怪不得她刚醒来时感觉摇晃,原来如此啊。 面前突然出现五六个黑衣人来,全罩着脸,应该是带头的了罢。其中一个冷笑道:“洪聪,你小子想活命的就乖乖的把你家主人交出来吧!” 第二卷 第五章 洪聪应道:“别做梦了,我不会如你所愿的,就算我死,我也要保卫主人!” 中间的那一个突然狂笑起来:“现在船上除了你和龟缩起来不敢露面的燕王外,还有谁抵挡得住我们呢?靠你身后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吗?美人可是要用来疼的。(.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他暧昧的嘲笑道:“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吧。” 旁人们跟着淫笑起来。 “呸!”洪聪怒道:“闭上你的狗嘴!再敢乱说,我割断你的舌头!” “洪聪,我惜你也是个汉子,不如加入我们这边吧,我保你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把剑一挥,甲板上的碎屑四溅,洪聪怒道:“我洪聪岂是那贪生怕死、朝秦暮楚之人?废话少说,有种的放马过来吧!” 碎屑射中了三个黑衣人,其他的虽然闪过了,却也显得一身狼狈。(.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一个彪形大汉恼怒的挥刀直冲过来,看来,决斗要开始了。 迅速的将她拉到比较安全的不远处,洪聪歉意的说道:“小姐,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放心,就算我拼了这条性命,也会保护你周全的!” 说完,挺身飞出,迎向了敌人的攻击。 船还在缓慢下沉中,眼前是刀光剑影,另一头是火光闪烁,地上是尸体乱陈,她愣愣的站着,说不出话来。他们的对话她并没有认真听,她只是心神恍惚的在想,这是不是就是地狱?人间的地狱? 看来,去到哪里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啊!她还能够躲到哪里去? 洪聪的功夫出奇的厉害,绝对是个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不过,奇怪的是,她竟然无法看出他师承何人何门派。这样的铁汉,竟然能屈就于一个人,还如此的忠心于他,可见这个主人必有其过人之处。他究竟是谁?是黑衣人口中的燕王吗?为什么那些黑衣人要置他们于死地呢?思绪好乱,头竟也有点晕眩起来。 几分钟时间,洪聪就轻易杀了两个杀手,趁着空隙,他一个灵鸽转身,俯冲过来,一把挟住她,转眼已到了对方的船上。 “哪里逃?”那群人如影相随般迅速跟上来,把他们再次围住。“弟兄们,一起上!把他们给杀了!带头者狠声道。 一个手势,群斗开始了。 面对如此强悍的敌人,洪聪渐渐落了下风,转眼间已是伤痕累累,而她,却只能远远的观看,无法帮忙。 这时,一个风势突转,竟将船上的火引致这艘敌船上来。火势越来越猛,噼里啪啦的声音像鬼哭狼嚎般,到处是一片火海。 一个船桅砸落在她的脚旁,这艘船恐怕也要毁了。而洪聪,也已身受重伤。他们注定要葬身火海了吗? 洪聪无力的趴着,眼睁睁的看着敌人逼近,再回头见到她平静的面容,“不行,我不能让小姐死!”一股力量支撑着他奋力站起,冲到她身旁,拉她抱住一条船桅,匆忙说道道:“小姐,你要活着去找燕王,告诉他我没有辱命。”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一剑砍断了船桅,她跟着它掉落了水中,马上呛了几口水,“啊!我……”她挣扎着想说话,水浪却已将她飘远。 回眸处,却只见他被砍了一刀,然后,被狠狠的一脚踢下了水,水面上,慢慢渗出红色来。 “不要!”太多的刺激,让她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第二卷 第六章 “啊!不要!求你让我忘记这一切的噩梦吧!求你了!”这是她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浮浮沉沉,然后,飞出去一般,她只觉得头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时,却是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屋里有点暗,她坐起来很久才勉强可以看见周围的环境。这是什么地方?她瑟缩着一脸的害怕。 脚步声慢慢靠近,然后,门帘被掀开了,走进来一位花甲老婆婆,挽着个篮子,满面哀苦的样子,看见她醒了,急忙凑近来欣喜的说道:“姑娘,你感觉好些了吗?” “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会在这里的?”她一脸的疑惑。我一直都住在这里的吗?但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些陌生? “老身叫费刘氏,这里是明州江边的一个小渔村。三日前是我家老头子在江边救你回来的。”老婆婆和蔼的说道:“姑娘,你怎么会落水的?还受了这么多内伤?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幸的事情呢?” 费力的想了又想,她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低下头,她沮丧的说道:“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啊?”老婆婆问。 “我叫……”下意识的回答,竟然发现连自己的名字也模糊了。我究竟叫什么名?她的头突然疼痛不已,脸色更加苍白了,泪水纷然滑过脸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看此情形,老婆婆忙安慰道:“不要紧的,别紧张!可能是因为你的头受伤的原因才会暂时记不起来的,伤好了就记得了。” 悄然叹了口长气,她说道:“姑娘,你若不嫌弃,就在老身这先住下吧,你的身子需要好好调理一下啊。” “那就有劳婆婆了!”她谢道,心里却满是凄苦。为什么自己什么也记不起来呢? 在那位善良的老婆婆家住了一段时间,平时帮老人织些鱼网,再做些针线活帮补家用。 他们的日子真是很贫苦,没儿没女的,人又老了,很多事都已经是力不从心了,现在还要因为多她一个人,生活负担更加繁重。每次闻到两位老人的叹息,她的心情都很沉重。 身体基本康复后,她含泪拜别了两位老人,独自一人四处游荡。她不忍心再给这对贫穷而又十分善良的老人增加负担了。 可是,天下之大,哪处有她的容身之处呢? 她做过苦工,卖过烧饼,甚至还沦落成乞丐过。这张俏丽的脸让她受过很多流氓地痞的纠缠和调戏,她真的是苦不堪言。她甚至想过要一死了之,可是,最终她还是选择要活下来。 她要好好的或下去,才能报答那两位老人的恩情啊! 那一天,她又因为得罪了客人而被茶楼的老板炒了鱿鱼。已一天没有吃东西的她又饿又累,终于无力的晕倒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幸亏有位小姐乘的轿子刚好路过,把她救回了家。 那个小姐就是扬州富绅明羽严的独生女儿――明肌雪! 第二卷 第七章 明浩然是明州的第一商贾,他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垄断了全国整个的丝绸行业,听人说他处事乖张又性格怪癖,这让初入明府的她感到特别的忐忑不安。 稍加梳洗,换过一身新鲜衣裳后,才有人叫她去偏厅去见明老爷.她当然也不敢怠慢,匆匆的穿过那曲折的亭台楼榍,那些美丽的景色却丝毫没有入她的眼。她的心里直悬着,如果此处不能留,她又该往哪里去? 低叹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按在了胸前的那只疑是戒指却又太过于粗大了些的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祥龙的东西上,想要从中吸取一些勇气和力量。 据救她的那个渔夫爷爷说,当时那东西就戴在她的拇指上,虽然有些松动,却奇怪的并没有被水冲走。 这可能是能够证明她身份的唯一物件了吧。可是,她为什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想不起来,她却对它非常的喜爱。病好之后,她就用红线把它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每当她想放弃生命的时候,握住它,就能得到生存下去的勇气。 如今也不例外。按住它,深呼吸了几次,她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下来,而偏厅也到了,听到里面传来的对话声,犹豫了一下,她慢慢走了进去。 只听一个中年人正对着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妙龄少女呵斥道:你简直是疯了,以前捡些猫啊狗啊回来也就算了,这次出去上次香,竟然捡了个乞丐回来,你想气死我啊! “她不是乞丐啦,爹!再说她好可怜啊!”那女子柔声道。(.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可怜?天下可怜的人多得是,你捡得多少个回来啊?不经大脑! 严厉的声音着实吓了她一跳,她真不知是继续走进去呢,还是站在原地,正在踌躇,角落里有人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说老爷,肌雪帮你带个女子回来,那不正合你的意吗?你看上的话,就可以纳做妾,帮咱家开枝散叶啊!你究竟有何不满的?” “不行!”女子不依道。 “夫人!”那中年人无奈的叹气。 什么?做妾?!她不要啊!看来,她是非走不可了。她急急地转身,不料一不小心,撞倒了一只花瓶,哐当一声,碎了。 惊吓的捂住尖叫声,抬起眼来,正对着三双惊诧的眼,她瞬时呆住了。 片刻,那女子微笑着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说:“真看不出来,你原来是个美人胚子啊!爹,你说是不是啊?” 看着这个柳眉弯弯、颦笑含情的温文素雅的美人儿,她只觉一股暖流从她的手中传递到她的心里。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明家的千金小姐――明肌雪! 中年人瞥了她一眼,也不由得赞叹道:“是挺美!”说罢,马上紧张的走到夫人面前,摆手道:“夫人,你别误会!我并没有……” 话没说完,她已吓得突然跪下来,诚恳的说道:“老爷,夫人!还有小姐!感谢你们救了我!可是,我不能做老爷的妾!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我现在就走!” 磕了几个响头,她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要到哪里去?”明小姐问道。“回家吗?” “回家?我没有家。我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怎么回家?走到哪里酸哪里吧。”她怅然的应道。 第二卷 第八章 “啊!好可怜啊!那你就哪也不去,就留在这里好啦!”明小姐挽留道。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与我做个伴好了。 忧悒的摇摇头,她虽然无依无靠,也没有地方可去,但如果要以做妾为代价换取温饱和安逸的生活,她还是宁愿自己在颠沛流离中努力求生存。 她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只剩下这一点点卑微的自尊和骨气了,难道要连它也失去吗? “谢谢小姐的好意了!就算再怎么落魄,我也不能丢掉一个人的尊严啊!”她淡淡的说道,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定。 “说得好啊!”明老爷突然出声赞叹道,他的眼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对这个女子的赞赏和惊诧。“做人就应该这样,不屈服于现状,不放弃自己的原则,才能始终屹立于风波之上!” 明夫人掩嘴笑道:“她的性子可真像你年轻时那样啊,老爷,要不,就留下她吧?做妾我也没有意见了。”谁也没有察觉她的眼里闪着算计的精光。 “夫人!你别再捉弄我好不好?你明知我不是那样的人啊!”明老爷差不多想抓狂了。 “是啊,娘,别吓坏了我的新朋友!”明小姐也出言劝道。 “那,随便你们了。”摆摆手,明夫人自己走了出去。明老爷忙快步跟上。 “素心,你生气了吗?” “哼!” “我承认上次去怡春院是我不对了,可我只是去谈生意而已啊,我没有……” 两人绊着嘴愈行愈远。 “好妹妹,你就留下来吧。你不知道,我一个人住在梅园有多闷啊,多一个伴也好啊。” 明小姐拉着她的手再三挽留。 “可是……” 看出她的顾忌,明小姐说道:“如果你是怕我爹要你做妾,那就不必担忧了。我爹和我娘感情好得很呢?他们是逗你玩的啦!我爹如果真要纳妾的话,早就纳了,还要等到现在吗?” “那好吧!”她点点头,忙致礼道:“谢谢小姐收留我,奴婢一定会好好服伺小姐的!” “免礼了!我可不想你做我丫鬟,我的丫鬟已经很多了。”明小姐笑道。 “不,求小姐你就让我服伺你吧,我不想白吃白住的受如此大的恩惠。”她请求道。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大夫说我头部受到撞击,所以失忆了。”她坦言道。 “那我叫你雪珂,好吗?”沉吟了会儿,明小姐说。 “雪珂?很好听的名字!我喜欢。谢谢小姐!”她也笑了。 就这样,她在明家住了下来。 她成了明小姐身边的一个贴身丫鬟。其实,说是丫鬟,倒不如说是个陪伴的角色比较恰当。明小姐从未把她当下人看待,而丫鬟们却叫她做雪珂姑娘,她抗议了几次,可是根本没人改变,也就由它去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很怕见到明老爷和夫人。 明老爷是太过于严肃,而明夫人是经常笑说“雪珂最近又美了几分,老爷他不纳你为妾实在是太可惜了。”之类的话,让她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头顶上。后来,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后,便慢慢习惯了。 明老爷其实也不似外表的那样冷漠和威严。她因为经常的头疼而时常失眠,于是明小姐便常常吩咐下人炖些补品为她补身,后来才知道,那是明老爷交待的。 明小姐很少出门,经常在梅园弹琴,还教她作曲。奇怪的是,她似乎以前曾经学过一般,竟然很快的就学会了。于是,两人琴瑟和鸣,倒也过得由衷的快乐。 第二卷 第九章 雪珂终于放心的在明府住了下来。(.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她很庆幸能够遇上明小姐一家这么好的人。明老爷虽然脾气古怪,其实率直真诚,待他们这些下人确实很好,在明府干活的每个下人都是开心的愉快的。 虽是丫鬟,可是雪珂却凭着自己的才艺和乖巧赢得了府里所有人的喜爱,更是深得梅羽鹤夫妇的宠爱,几次想要将她收为义女,可是,她坚决拒绝了。他们已经给了她太多的恩惠,她无以为报啊。 每隔两三周,她会托人帮带一些衣物和银两到那个小渔村去给老渔夫夫妇。“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有时她会有些怅惘和疑惑,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找她呢?还是她其实是个孤儿?那她为什么会落水呢?还有她身上的那个名贵的玉器――在明府住得久了,自然也会对古董和玉器等鉴赏知识略有了解,知道其价格之昂贵,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珍稀之物?如若她以前非富则贵,为什么会流落至此?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种种的疑团萦绕在她的心头,可是却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那段日子,除却这些烦恼,倒也算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她与小姐在梅园里琴瑟和鸣,畅谈歌赋,秉烛夜谈,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姐妹。 可是,好景不长。半个月前,明家突然收到一封圣旨,急召明肌雪上京参加三皇子――燕王赵德昭的选妃大典。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打懵了全府上下,两老是整天愁眉深锁,小姐更是以泪洗脸。(.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她与洛阳的卢公子从小订有婚约,过五个月就要出嫁了啊,谁知却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岔子,从此后就要离乡别井、步入深宫、不见情郎面了啊,怎不让人痛惜啊? 据说有位颇有才情的书生听到梅园里有琴声传出,便斗胆走了进去,却见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姐在梅树下弹琴,洁白的花瓣不经意飘落下来,落到琴弦上,小姐依然一心一意地弹,琴声时而哀怨凄悲,天地为之动容;时而又平静如水,万物归于安宁,书生被这位宛如白梅般的少女打动了,沉迷了,待他回过神来,白梅依旧,只是人已不在,虽说只是惊鸿一瞥,书生已终生难忘,这件事传了出去,在许多人心中,那小姐已是风华绝代,为讨好皇帝的一个地方官,向朝廷专门负责选美的官员说了这事,于是,一张圣旨,改变了小姐的命运。 明老爷花了不少银子去打通关节,这才知道了内情。其实,是因为明州府尹的公子有次在墙外经过,听到琴声后便看上了小姐,经常上门纠缠,还请了媒婆来提亲,可是,却被明老爷冷冷的一句“小女不配不学无术之徒”给拒绝了,府尹大人自然是怀恨在心,难得有如此机会,于是便将小姐的名字报了上去。 雪珂听了,更是惴惴不安。那公子爷当日看到的,究竟是她还是小姐?她也曾多次独自一人在梅树下弹琴啊。就算不是自己,她还是很内疚,因为自己的帮不上忙。 老爷的努力没能改变小姐的命运。临别的那天晚上,看着小姐和父母及专程在洛阳赶来的卢公子四人抱头痛哭,十分难过的她毅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冒名顶替小姐上京参加选妃。 此言一出,众人惊愕,老爷更是厉言拒绝。可是,不是这样,还能怎样呢?这是唯一的办法啊!她一个失忆的孤女,去到哪里不是一样?历来去选美的秀女,就算没有被选中为妃,也只能留在深宫里做宫女到老了。小姐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她又怎能看着她走上这条不归路呢?只有自己去承担了。 在她的一再劝解下,大家终于认可了这个办法。所幸的是外人很少能见过明肌雪的庐山真面目,小姐就算是去寺庙烧香,也会戴着面纱;她的相貌也和小姐不相上下、各有千秋,所以成功的瞒过了众人,踏上了上京之路。 她从未想过会用这种方式去报答明小姐,可是却敌不过命运的安排…… 第二卷 第十章 “明小姐,可以下来休息了!明小姐!……”轿外传来刘副将带着关心的声音,骤然打断了雪珂的思绪。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哦!我知道了!”她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队伍已经到了一个林子处,轿子也已停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她淡淡地应了声:“我这就下来!” 这个林子正位于三岔口,不过因为已是正午时分,除了他们,也没有几个行人,倒也算是个清凉幽静的休息佳处。 谢过刘副将,她坐了会儿,趁着大家喝水休息的间隙,独自一人慢慢的在林间踱步。 树林子不大,可是树种倒蛮多,竟然也有些是枫树,奇怪的是,虽然还未到秋天,枫树的叶子竟然已经微微泛黄,有的也显出了红色。 是今年的夏太迟,还是秋来得太早?不知不觉,日子就已经消逝了一半。明年她又将身在何处?在深宫里的生活定是“金井梧桐秋叶黄,珠帘不卷夜来霜。熏笼玉枕无颜色,卧听南宫清漏长”罢?是宫女还是妃嫔,不也是一样要将青春虚踯在那高高的宫墙里吗? 想着即将面临的生活,她的命运,竟觉得自己亦如那落叶一般,无所依也无法依了。 头微微的刺疼起来。好象是在不慎落水被救上来后,她就时不时出现这种状况,甚至无法面对火光等与红色有关的东西,因为一看到火光,她就会感到莫名的心悸,脑海里迅速溜过几个模糊的片段,只是每次她想捕捉它的时候,总是徒劳。那是不是就是她遗失的记忆呢? 往昔似乎隐藏了太多的谜,她无法也害怕去触摸。未来则是一张网,在里面挣扎着,却看不清前方的路也挣脱不开。这就是一个凡人的悲哀吧,像她,只能有报恩的价值而已,完成了,也就没有生存下来的意义。 她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宛尔一笑。自从顶替了小姐的身份后,她竟然也学会了像小姐那样经常发呆和叹气了,而且,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刘副将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默默的保护着她。这位明小姐身上总是会散发出一种特别的气质,他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会让人忍不住去怜爱她,他甚至相信,皇妃的位子有八成已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可是,为什么她的眉间会有那淡淡的忧愁? 看她叹气,然后嫣然的一笑,这个天地似乎也因此宽敞起来,他的心也有了暖意。看了看太阳,他踟躇了一下,终于还是上前提醒道:“明小姐,该上路了!” 蹙了蹙眉,尽管有些不情愿,雪珂还是柔顺的回头向轿子那边走去。 既然选择了这条不归路,就要一直走下去了,这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好的。 官道上扬起一阵烟尘,两匹骏马疾弛而过,第一匹马上的人突然一嘞马绳,停了下来,引得马儿一阵嘶鸣。 “小王爷,怎么了?”后面的人也停了下来,关切的问道。 慕容茔轩没有答话,眼睛却直盯着前面正在上轿的女子背影。那背影多像他心中萦牵梦绕的佳人啊!会是她吗? 紫影!你现在在何方?我们真的已经阴阳相隔了吗?可是,为什么此刻我会感觉到你就在我身边? 一种冲动促使他下马想上前去问个明白,理智却在提醒他不可能是她。前面的是护送秀女上京的队伍,紫影是个杀手,就算她还活着,也不可能成为秀女。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摇摇头,他冷声对随从赵言说道:“没什么,我们继续赶路吧!” 这次上京,就是为参加三皇子也就是表哥赵德昭的大婚而来,如若不是娘亲一再催促,他还宁愿守在金陵的栖霞寺里,念经参禅以寄托哀思。 扬鞭吆喝一声,策马前行,两人远远的把那队队伍甩在了后面,终究消失不见…… 第二卷 第十一章 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长途跋涉,雪珂终于顺利到达了开封。又过了几天,各地的秀女也陆续到达。 浩浩荡荡的护送队伍终于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开始返回故乡。 与刘副将他们道别后,雪珂和其他的秀女们住进了城南的驿站,稍作休息两天后,才会正式进入宫中进行各项严格的礼仪训练和严格的选拔。 这个懿旨与往常的惯例完全不同,往年的秀女一报到就要进宫受训直到选秀结束,为何今年的不同? 听消息灵通的人说是因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花蕊夫人怕自己的地位不保,所以求圣上另立玉例,最后的五位候选人才能进宫接受皇上的亲选。 可见花蕊夫人在后宫中的地位之悬殊,竟然可以凌驾于统率六宫的王皇后之上。花蕊夫人受宠的程度在这件事情上略现一斑。 雪珂却开始隐隐觉得以后的生活不会太平静了。 驿站的庭院里。 一个素衣女子正无聊的在把玩着手中的丝帕,眼睛却透过高墙望向外面热闹的街市。 唉!好想出去玩啊! 旁边的几个佳丽正在兴高彩烈的谈论着就要进宫的兴奋之情和对燕王的憧憬。只有她对这些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个叫赵什么的燕王好端端的搞什么选妃大典嘛,害得小姐差点就要和卢公子劳燕分飞,还害得她…… 上天千万要保佑她不会被那个燕王选做王妃啊!她宁愿从此孤身一人,在深宫里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女,任岁月蹉跎、青春逝去,也不愿“一入豪门深似海”,时时刻刻绷着心弦和别人争权夺利你讹我诈的戴着面具过日子。(.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不知小姐现在过得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和卢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小姐,老爷,夫人,雪珂真的很想你们啊! 不知宫里搞什么鬼,各地的秀女都已到齐了,偏要在驿站里住多两天才能进宫选拔。唉,真的闷死了她了,哪里都有士兵把守,还有一堆花痴!噢,她快要疯了啊!谁来救救她? 眸光一闪,她瞧见有几个人正用木车运蔬菜和米进来,好象他们和士兵们很熟的样子,进出都只是简单查查而已。眼睛一转,她计上心来…… 一刻钟后。 一辆满载着一桶桶剩饭剩菜的木车慢悠悠的驶出驿站的大门。 半路上,车夫停下来与别的店主聊天时,一个男子打扮的人悄悄的从桶里钻出,迅速没进熙嚷的人群里。 热闹的京城和各地出名的小吃,等着我啊,我来了! 皇宫里。正德殿。 赵德昭正一脸不情愿的在批改着奏折。从小就过着戎马征战的日子,突然要他静下来,从一介武夫变成文夫,真的是全身不自在。看见在旁边专心致志的做着同他一样的事情的皇弟赵德芳,他不禁摇头叹息。自己真的不是那块料啊,连皇弟都比自己强得多了。唉!他宁愿去带兵打仗啊! 为什么父皇要突然决定要让他们两兄弟一起来参预朝政、批改奏折呢?想起父皇下令时宰相赵普那诧异诡秘的眼神和皇叔赵匡义那一闪而逝的杀机,他就感到大事不妙,心里满是阴霾,宫廷政变难道又要在眼前重演了吗? 第二卷 第十二章 为什么父皇要突然决定要让他们两兄弟一起来参预朝政、批改奏折呢? 想起父皇下令时宰相赵普那诧异诡秘的眼神和皇叔赵匡义那一闪而逝的杀机,他就感到大事不妙,心里满是阴霾,宫廷政变难道又要在眼前重演了吗? 为此事,他辗转反侧的想了很多次,甚至想请命回边疆去。他自认为自己并无统领江山之能,也无这鹰击长空之志,这皇位如果真要让他们两人继位的话,让德芳继承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皇叔会愿意俯首相让甘心为臣吗?面对可能就要来临的残忍的杀戮,德芳那柔弱的肩膀能够承受得住吗? 真希望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想,错觉! 他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好笑的望向正在冥思的皇兄一副苦瓜的样子,赵德芳不禁笑出声来。 爽朗的笑声让赵德昭蓦然警觉自己的失态,急忙整襟正坐,装出认真地批改奏折的样子来。 可是他今天真的无法静下心来。 看着奏章上密密麻麻的楷字,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美人的影象来。虽然是闭着眼睛的睡美人,但她那粉雕玉琢的五官、纤脓合度的身材、一手就可掐断一般的腰肢,无一不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可惜没有见到她醒来后的模样,也不知她叫什么名字。(.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这些,都成了他的遗憾。 数日前,洪聪奄奄一息地回到京城,告知被人追杀的消息,他当时差点就气疯了,也对即将到来的风雨感到心寒,更是为她的安危寝食难安。 可是,除了暗地里偷偷派人查找她的下落,又能怎样呢? 究竟是谁要在回京路上截杀他们呢?如果成功的话,谁的利益最大?他的脑海里浮现过两个最有嫌疑的人的名字,可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希望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不是事实。 只是她被这件事无辜受累了,到现在还是生死未卜。原本是想救她,谁知却反而害了她,这叫他怎能不为之愧疚?她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令他烦恼的还有两周后的选妃大典。对这件事,他是最不情愿的。平乱安疆是他的宏愿,不想这么早就被儿女私情缠住,何况,他早已心有所属。可是,他敌不过父皇的威严和母后的眼泪。他虽排名第二,实质上却是父皇幸存的子嗣里最大的那一个。古训云:“不孝有三,无后乃大”啊,他怎能做个不孝之子? 各种思绪在互相缠绕着冲击着,他的心乱极了,头疼啊!他烦躁得真想马上逃离这个他已经变得很陌生的皇宫,到可以驰聘杀敌的战场上去杀它个痛快!哪怕能到外面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好啊! 猛然站起身来,丢下手中的奏折,他心虚地不敢正视皇弟赵德芳似乎洞悉一切似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好不容易地迸出一句“我有急事,先走了!”他逃也似的溜了出去。 身后传来赵德芳朗朗不绝的大笑声。 皇兄这次回京,好象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沉着冷静似乎全丢了,还经常神不守舍、唉声叹气。 能让一个人有如此大变化的,除了爱情,还能有什么? 他真的有点好奇,能让皇兄神魂颠倒的女子究竟是何种模样?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是慧质兰心?小家碧玉? 第二卷 第十三章 热闹的街市上。 雪珂正兴高采烈的东瞧瞧西摸摸。 不愧是京城,全国各地的古玩啊小吃啊全都集中在了这里,漂亮的面具和琳琅满目的饰品让人眼花缭乱,啊,还有她最喜欢吃的冰糖葫芦! 几分钟后,一手拿着猪八戒的面具,一手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的她心满意足的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有个少年从后面直冲过来,把她腰上的钱包用力一拽,迅速地逃走了。 巨大的冲力让雪珂被撞倒在地,呻吟着爬起来,她才惊觉钱包不见了。 那里面有老爷和小姐给她的五十两黄金耶!她急得大叫起来:“抓贼啊!他偷了我的钱包!” 可是,竟然无人理睬。 看见那贼在前面转过身来还对她做鬼脸,她气疯了!咬咬牙,她奋力向他冲去。 我一定要抓住他!她对自己说。 于是,午后的街头上,上演了两个人的追逐战。 开封最高最顶级的茶楼――凤凰楼上。 两个正在品茶的才子佳人无意中成了大家的焦点。 男的一套浅蓝色的衣服,羽扇纶巾,举首投足间那股淡淡的书卷气和洒脱的风度确实吸引了众女客的眼球,而他身旁的那位身穿绛紫色纱裙的美女,瓜子脸,柳凤眉,桃红的脸上一笑便出现两个酒窝,美得惊人,可惜她的目光全都只投注在那个冷如秋霜的男子身上,这让在场的男子都不禁失望和为她愤愤不平。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如非他们身上的衣服显示出两人的身份非富则贵,早就有人过去搭讪了。 这男子正是慕容茔轩,身边的是他半年前救出的紫影的妹妹――洛雪。 幽怨的望着眼前的心不在焉的慕容茔轩,洛雪的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路人的目光告诉她,自己确实还是花容月貌、魅力四射,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吸引他一点点的注意力呢?哪怕是半刻也好啊。 为什么他的心里就只有她呢?她已不在人世这么久了,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能放下呢?都怪她! 虽然也是因为她,自己才能脱离苦海;因为她,王爷夫妇请了最好的大夫医治好了她的蛊毒;因为她,慕容茔轩承诺要照顾她一辈子……可是,在苦尽甘来之后,她却自私的想要得到更多,比如,他的爱! 只因,她爱上了面前的这个潇洒脱俗重情重义的男子,所以,她发誓要用自己的温柔去征服他的心,她甚至可以为他放弃所有的一切! 她的爱不会比紫影的少,为什么他宁愿困住自己的心,也不愿接受她呢? 这次如非她自己跑来,死缠烂打的,求他带她上京的话,想必他还是会对自己敬而远之的。 洛雪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慕容大哥,你还在想着我姐姐吗?人总要往前看的。世上还有很多好女子啊!如果紫影在天有灵,她也不会喜欢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慕容茔轩拿着茶杯的手猛然停住了,表情虽然没有改变,可是那蜷起的拳头和那杯水陡然起的涟漪,无不泄露出他激动的心情。 半晌,他才平息了自己的心情,厉声道:“洛雪,我告诫过你什么,紫影会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别再拿你姐的名义劝我了!我已经欠了她很多,就算我现在帮她照顾你,也还不完我欠她的情啊!” 第二卷 第十四章 “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再说王爷王妃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希望他们看你孤独终老吗?你叫他们情有何堪?”洛雪火了。 “洛雪!”慕容茔轩厉声叫道,那严肃的神情和就要杀人的目光冷得吓人,两人斗鸡眼斗了片刻,慕容茔轩终于放弃了,叹了口气,他说:“我心已决,你就别劝我了!” 他眼里含着的痛苦和愧疚之情让洛雪不忍心再顶撞过去,颓然的收回眼神,她食不知味的胡乱戳着桌上精美的茶点.心却乌云密布。 两人之间一片沉默。 慕容茔轩扭头看向远处热闹的街道,心却如死水一样的静寂。[.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紫影,你知道我有多怀念你吗?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的脑海里满是紫影的影子,那一颦一笑一哭一怒,无不栩栩如生得仿佛她就在他的眼前,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懂得去珍惜呢? 注意力忽然被街上的吵闹和嬉笑声给吸引了过去,他好奇的往下瞧,却在那一恰那如遭电击般,他猛然呆住了,那正在追着前面的人跑的小子竟然和紫影长得一模一样!难道紫影没死? 一回神,他倏的站起来就往楼下跑,他要找到紫影!他再也不让她离开他身边了!洛雪只来得及叫了声:“你去哪里?”他已经在她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雪珂跑得是气喘吁吁,那个小贼真的是飞毛腿啊,竟然跑得那么快,哎呀,累死人了! “如果被姑奶奶我抓到,你就死定了!”她骂道,怒视着前面的飞贼,提起气,她继续奋力向前追。 一个不留神,她踩在了一块香蕉皮上,脚一滑,她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直直向前滑去,眼看就要冲进旁边的池塘里,一个高大的身影窜了出来,正挡在她的面前,然后,砰的一声,两人都倒在了地上。 赵德昭觉得今天真的很倒霉,刚出了宫拐个弯就被人给撞了,连想运功抵御的时间都没有,闷哼一声,就已是四脚朝天了,还成了肉垫! 咒骂了一声,他摇摇被撞得昏头转向的脑袋,下意识的想扶住面前的少年起来,手一伸出去,却感觉是温香暖玉在怀,热乎乎、滑溜溜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抚摩了一下。 “啊!”两人异口同声的惊叫了起来。 怎么这么像女孩子的那两团……赵德昭惊讶地抬起头来,这时,在女子持续不断的高分贝的惊呼声中,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猛然打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晕头转向。 雪珂是又羞又怒,是自己撞倒他在先,她承认是自己不对啦,可是他为什么要把手放在她的胸前,还……还摸来摸去的? “登徒子!色狼!衣冠禽兽!”她迭声骂道。 想要再给他一个耳光,却被他抓住了,丝毫动弹不得,只能用话语来笑她的心头之恨了。 “你!”从未试过这种耻辱的他大怒,原来想要为自己无心犯下的过失道歉的念头马上烟消云散,怒气却是如火般燃烧。 下意识的拽住那假扮男子的女子的手,他气愤的投以冷冰冰的目光。 ? 第二卷 第十五章 两人一照面,赵德昭却惊喜得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假小子竟然就是自己为之朝思暮想魂梦萦绕的佳人! “是你啊!你可知道,我是多么的想你啊!”他激动得一把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呼吸着她发端的香气,他再也不愿让她离开了。[.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他竟然……竟然得寸进尺!雪珂大愕。 奋力也睁脱不了他的怀抱,他那狂喜的表情更让她心慌,无措之下,她大力的踩了他的脚,看着他抱脚狂跳,她急忙撒腿就跑。 “喂,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赵德昭大声叫道,却只得到她的一个鬼脸。眼睁睁的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怅然若失。 捡起她掉落在地的猪八戒面具,他弯身把它捡起,轻轻的拂去上面的灰尘,如获珍宝一般的捧在胸前。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雪珂一口气跑了很远,直到跑得浑身无力,她才停下来,靠在一棵大树上不停喘气。 都是那个色狼害的!瞧他长得人模人样的,呃,凭良心说应该是气宇轩昂和帅气逼人,穿着也十分光鲜,看不出他竟然会做出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女孩子这样的行为。[.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唉,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可是,为什么当她想起他那炽热深情的眼神时,她的心会跳得那么快呢? 拍拍自己不知不觉发起热的脸,她自言自语地道:“雪珂,你是花痴啊!竟然会对一个登徒子有好感!你真是越活越回头了耶。” 冷静下来,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在追偷了自己钱包的小贼啊,而现在,被那个人阻拦了一下,那小贼早就不知所踪了。而最惨的是,自己现在都不知是到了什么地方,她,她,她迷路了啦!!! 悲从中来,又饿又累的她瘫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 慕容茔轩冲到大街上,迫切的寻找着紫影的身影。可是,大街上仍是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她的踪迹? 一切都只是幻觉。 是啊!当日自己是亲眼看着紫影死去的,她又怎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呢?斯人已逝,再也不会相见了。刚才的一切,幻觉而已。 苦笑着,心是那样的痛。 “慕容大哥,你是怎么了?干吗一下子跑得这么快嘛,也不等等人家。”身后突然传来洛雪稍带埋怨的声音。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他回头淡淡的应了声:“没什么,遇见故人而已。我们走吧!” “故人?哪个……”她还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可是她的话却被人打断了:“茔轩?啊!真的是你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来者是一个高大帅气的豪气盖天的男子。从他的衣着看来,身份定然是显赫的。 慕容茔轩一见,也是十分高兴。两人惊喜的抱在了一起,寒哂起来。 第二卷 第十六章 瞄见洛雪将头扭向一边故意视而不见的那副孩子气似的赌气表情,慕容茔轩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开始介绍对方: “这是我的表哥――燕王赵德昭,当今的三皇子,有‘不死战神’的美誉哦。她是我一个故人的妹妹,我娘新收的义女――洛雪。” 闻言,洛雪急忙行鞠身礼:“不知是燕王殿下,民女方才失礼了,还请见谅。”下垂的睫毛巧妙的掩饰住了她惊诧的眼神,原来他就是燕王赵德昭! 当今的三皇子原来是个如此英气逼人的男子,难怪……正是可惜啊!她默想道。 摆摆手,赵德昭爽朗的说道:“没什么的,姑娘别在意。大家就别再拘礼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往前走去。 雪珂正哭得起劲,身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然后,一块做工十分精细的手帕递到了她的面前。 诧异地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的男子,身穿深紫色衣服,修长的眉,白里透红的皮肤,秀挺的鼻子,嫣红的唇,天啊!这个男子竟然比女子还漂亮!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喉结,她会以为眼前的人也是女扮男装的。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楞楞的看着他,慢慢的她停止了哭泣。没有接他的手帕,她反而无意识的伸出手去,一把摸上了他的脸。 啊!好光滑的皮肤啊,像块刚做好的水豆腐一样!郁卒啊!竟然连个男的也可以长得倾国倾城!这是什么样的世道啊?她幽怨的想。 赵德芳被她的举止给吓了一跳。不相信他是男的或被他的美貌吓倒的很多,他早已是见怪不怪,可是敢摸他的脸的,她还是第一个。 真是个有趣的女子啊!他从未见过像她那样率真的女子!面部表情变得可真快啊!在看见她眼里流露出的羡慕和幽怨后,他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让她猛然醒悟过来,倏地缩回手,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这个……那个……” 指指他的脸,又胡乱的摆摆手,越想解释她就越词不达意,很久她才憋出一句:“我没有断袖之癖,你,你可别乱来啊!” 说完后,她羞恼得简直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哎呀!她怎么会把“误会”说成了“乱来”嘛!真是的!人家可是长得比自己还美啊,又怎会对自己有什么不轨之想啊! 回应她的是更大声的笑。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的赵德芳摇摇头,又翻了个白眼,才斯文的说道:“拜托!你是女的耶,怎么能用断袖之癖这个词嘛。我只不过见你哭得那么伤心,才下马来看看而已。还请小姐你别误会。” 刚听到前一句,雪珂就已惊跳起来。他是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慌乱的上看下看,男装没有破掉啊,什么地方露出马脚了呢?她侧着脑袋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赵德芳出言解了惑:“你的纶巾掉了!” 第二卷 第十七章 雪珂摸了摸头,这才发现,也许是方才跑得太快,又撞了一下,所以在不知不觉中,纶巾便掉落了,露出了她那一头乌黑纤柔的青丝来。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听见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声音。 唉,连肚子也在抗议了。都怪那个变态男,阻拦了她追贼的步伐,不然…… 瞧见她因为饥饿而流露出的像流浪小狗般的表情,赵德芳心一软,一句话冲口而出:“我请你吃天下第一烧鸭,如何?” 天下第一烧鸭?雪珂马上两眼发光,咽了咽口水,她还是嘴硬得很:“可是,我又不认识你,怎么好接受你的好意?” “在下姓赵名德芳,不知小姐如何称呼?”赵德芳突然彬彬有礼的作揖问道。 “我叫雪珂!”她涨红了脸,羞涩地应道。那双被雨水清洗过的眼眸里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如星星般闪烁在他的心湖上。 “那我们就算认识了。现在可以请你去吃饭没有啊?” 雪珂天真的点了点头。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呢?”赵德芳不忘问出他的疑惑。 “因为我很倒霉啊,一出门就被小偷偷了钱包,我就去追啊,谁知……”雪珂喋喋不休的解释道,哀怨的口吻和搞笑的故事让赵德芳忍不住开怀大笑。 在夕阳的余辉下,两人和一匹马渐行渐远。 当晚,很多人都失眠了。 雪珂在床上辗转反侧,白日发生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轻薄了她的那个怪人,还有比女孩子还美的赵公子仿佛还在她的面前。今日真是发生太多事情了,让人不敢相信。 与赵公子分别后,已是晚上。她兴高采烈的回到驿站门前,才头疼该怎么才能溜进去又不会被人发觉。正在苦恼的时候,她看见一只大狗从后墙的一个洞里钻了进去,片刻后,又衔着一块骨头出来,她试着从那里爬进去,才发现出口便在南面的一个杂务房里,离她住的房间只有咫尺之距。哈哈,老天爷还是帮她的,让她找到了这样一个可以随意出入的好办法! 真的好庆幸,认识了赵公子赵德芳这样的朋友,和他在一起真的好开心啊!进宫前的日子总算不会寂寞了。想起选妃大典,她的头好疼啊,烦死人了。希望那个什么燕王可千万不要选中她啊! 好期待明天的节目啊,他说要给自己一个惊喜。搂着枕头,她甜蜜的猜着究竟是什么样的惊喜。 可是,为什么那个色狼的脸会一直挥之不去呢? 豫王府。 月下,花园的小亭子里,一个锦衣少年正在吹奏着一曲《凤凰台上忆吹萧》。 这首洞箫曲本是婉转不绝、让人哀伤的,可是,此时却增添了缠绵的甜蜜和思念之意。可见,吹萧者此刻的心情是那样的激动和兴奋。 赵德芳的脑海里满是一个女子的身影。 幸亏今日他也学皇兄,丢下满桌的奏折溜了出来,不然,他就不会遇上雪珂了。 他从没有见过像雪珂一样冰雪聪明、天真烂漫的女子,让他总想保护她、宠爱她。就算是要让他做她一辈子这样的朋友,他也会甘之若怡的。 爱情的种子悄悄的在他的心底发了芽。 第二卷 第十八章 燕王府的书房里。 赵德昭还沉浸在与梦中情人不期而遇的惊喜之中。 端详着她无意中遗落下来的猪八戒面具,眼前的却全是她的幻影,满腔思念之情促使他拿起笔来,一笔笔地描画起她的肖像来。 画中的她是笑着的。 “真希望有朝一日你会对我这样的笑啊!”他柔声说道。 突然想起匆忙之间没有问清她的名字,赵德昭的心一沉,京城这么大,该去哪里去找她呢?选妃大典就快到了啊。 “我一定能够在大典之前找到你的!等着我!”蜷起拳头,他对着画中的她斩钉截铁的说。 客栈的厢房里。 慕容茔轩正在独自品尝着京城有名的竹叶青酒,酒是那样的香醇,他的心却是那样的苦涩。 缘分一错过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像他和她。 今日见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真的?为什么那种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他还清楚惊鸿一瞥时他的心悸动不安的感觉,仿佛失去的又回来了,是那样的心满意足。 可是,他还是失望了。她已经死了,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一杯再一杯,为什么却不能消去他心里积蓄的浓得化不开的悔恨和离愁? 门开了,一个娉婷的女子袅娜的走进来,夺走他的酒杯,嗔怪道:“你怎么又借酒消愁了?酒会伤身的啊!” 慕容茔轩醉眼朦胧地望去,来者竟然是他最爱的人――紫影!“你来了?”他猛然站起来,紧紧的搂住眼前的佳人,激动不已的说:“别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了!” 洛雪也被他的表白给震撼住了,他是爱我的!温柔的靠在他的臂弯里,她颤抖着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慕容大哥,洛雪会永远陪着你的!她的心花在朵朵开放,为这份来之不易的爱。” “洛雪”两个字如晴空里的一个惊雷,瞬间打散了迷雾,也让慕容茔轩暂时清醒过来,他失望的发现怀里的不是自己念着想着的人。 决然的推开她,他道歉道:“对不起,洛雪,方才我是喝醉了,所以把你认错了。我的失礼还请你原谅。” 如同在高空中正飞翔着却折断了翅膀而只能无助的往下堕的天鹅一样,洛雪的心裂成了片片碎片,双重的痛苦让她伤心得口不择言:“认错了?把我当成了紫影了吧?!她究竟有什么好?你要这样对她念念不忘?你清醒点好不好?她死了!去陪阎王去了!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和个死人争呢?她也不过是个傀儡,一个无用的……” 一个巴掌打断了她的话。“出去!请你马上出去!”慕容茔轩冷声说道,他侧过头去不愿看她。 “你打我?你竟然为了她打我?!慕容茔轩,你好狠的心啊!我不会原谅你的!”抚着热辣辣的右脸颊,洛雪哭着跑了出去。 慕容茔轩颓然的瘫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他拿起酒壶狂灌起来…… 无形中,老天爷把这五个男女的命运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 第二卷 第十九章 雪珂来到郊外。远处的山坡上,赵德芳已在那里等候了许久,一见到她的身影,忙大声叫唤道:“我在这呢!” 雪珂看着兴高采烈的他,心里忽然感到有些失落,这次也许是她最后一次和他在一起玩了。后天她就要进宫去了,从此后,无论是为妃还是做宫女,她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为什么一想到这,她的心情会不好呢?他只是萍水相逢的一个朋友而已啊,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什么时候,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了呢? 她的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 我究竟该不该告诉他我的身份呢?她低下头冥想着。 赵德芳诧异地跑过来,雪珂那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他也难过起来,他关心的问道:“雪珂,你怎么啦?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说出来,有我让你靠!” 雪珂抬起头来,赵德芳那俊美的面容和他那清澈的眼神就映在她的眼帘里,她却欲语还休,只是呆呆的看着他。(.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赵德芳夸张的伸展着他的手臂,还抛起了媚眼,他大声说道:“看我多么有力宽广的臂弯,我多么迷人的风情,小宝贝,快点靠过来吧,我愿意做你永远的坐椅!永远的守侯者!” 他那搞怪的行为终于引来了雪珂的笑声,心情也好了很多。 赵德芳笑着说:“好一些了吗?快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握住他伸出的手,她点点头,两人一起往小山坡奔去。 山坡后面竟然是一片广玉兰的树林。正是开花季节,一眼望去,绿叶上缀着的都是皎洁的玉兰花,风起处,落英缤纷,暗香涌动,好漂亮的花雨啊! 雪珂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得张大了眼睛,好美啊!她由衷的赞美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那是去年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骑马路过时知道的。从那以后,每当我不开心,我都会来这里宣泄我的心情,对我而言,它是我的避风港我的秘密花园,而现在,你是知道这个地方的第二个人。” 赵德芳絮絮的述说着,又不由得想起那些往事,那些宫廷里的阴暗事太多,时时刻刻的你争我夺你揄我诈让他觉得难过,特别是亲生母亲的惨死,更让他心寒。可是,他能逃到哪里去呢? 他的心情低落下来。 觉察到他眼里的落寞,雪珂不由得怜惜之心大起,轻轻的抱住这个看起来成熟心里却很脆弱的大男孩,她拍打着他的背,柔声说道:“不要伤心,有我呢!你有什么不开心就告诉我好了!” 感动的抱住她,他把头靠在她的肩头,竟然有种想要留泪的感觉。许久,才闷闷的出声:“谢谢你!我没事!” 他怎么忍心将这些宫廷里的纷争和暗战告诉她呢?她是纯洁无暇的,不该被这些污染了她的心灵。所有的痛苦就让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呢?谁叫自己生在这个帝王家呢?认命吧! 良久,他才平静下来。偷偷的擦去自己不小心流下的眼泪,他笑着对雪珂说:“我们进树林里玩吧。” “好啊!”她雀跃着跑进去,靠在一棵广玉兰树下静静的站着,伸出手来等待花瓣的落下。 赵德芳远远的看着,花树下的雪珂像个仙子般,圣洁得让人不敢一直注视她那平静祥和的面容。连他也不敢过去惊动她。 一瓣,两瓣……看着手掌上满满的玉兰花瓣,她开心地笑起来。侧着头瞄了眼他,她突然跑过来一把把花瓣全洒在他的头顶,然后,趁他想抓住她的时候,迅速的跑开了。 “好啊!敢扔我?!抓住你就要你好看!”说着狠话,赵德芳的玩心大起,朝她逃脱的方向追去。 两人追逐着,打耍着,雪珂那银铃般的笑声和他那的叫唤声在树林上空久久回荡…… 第二卷 第二十章 与赵德芳分别时已是万家灯火,谢绝了他要送她的请求,雪珂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今晚的街市特别的热闹,两旁摆满了灯笼,一对对男男女女或提着灯笼在来来往往或在摊前猜灯谜,今日又是什么日子呢?值得万民敬贺? 一时想不出来,雪珂侧着头望着满天灿烂的星辉,遥思着明府的人们。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小姐是否如愿嫁了自己心爱的人? “这位姑娘,买条红绳吧,月老会保佑你今年觅得一个如意郎君的。”一个老大娘慈祥的唤道。 “啊?”她有些惊愕。原来她不知不觉的站在这个小摊前已经很久了。 看雪珂没有反应,老大娘说道:“今日是七夕,姑娘何不凑凑喜气?” 原来今日是七夕?!难怪这么热闹! 雪珂抵不过她的劝说,买了条红绳缠在手上,百无聊赖的继续前行。 看着情侣们脸上的幸福表情,形影相吊的雪珂突然感到无边的落寞和孤寂,心里有点酸涩的疼。 我究竟有没有家人?我的家人到底在哪里?还是我只是个可怜的孤女?我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我又为什么会失忆呢?……曾经想过千百遍的问题此时又钻了出来,像一块块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摇摇头,想趁机甩掉这些烦恼一般,雪珂深呼吸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振作些,雪珂!别忘了,你的身边还有那么多关心过你的人!为了报恩,你更要好好活下去!” 高空中突然传来噼啪噼啪的声音,街上的人纷纷往上望去,连躲在房里的中老年人也出来凑热闹,雪珂也好奇的向上望,啊!原来是皇宫里有人在放烟火呢。璀璨的烟花在空中飞舞着迸射着,散发着自己绝美的光华,惹来众人的惊叹不断。 旁边有两人在议论着。“听说如今皇上的龙体欠佳,已有一个月没有上朝了,现如今都是两位皇子在执管朝政呢。选妃大典恐怕也是为皇上冲喜而开的吧。不知以后会是哪位皇子登上大位?” “我看是三皇子的胜算多一些,毕竟他驻守边疆多年有能征善战,威望可不少啊!不像四皇子,一副文弱书生样,又没有什么功绩。” “不会吧,不是说有‘金匮之盟’吗?皇上日后不是要传位给他弟弟晋王爷吗?若真的如此,恐怕晋王爷不会善罢甘休啊。”又有第三者插了嘴。 “有没有‘金匮之盟’还不知道呢,有谁亲眼见过了?连史官都不能确认的事能让天下人信服吗?不过只怕晋王爷会造反哪。” “是啊!他贵为开封府尹,权力如此之大,怎会肯让位呢?唉,咱们大宋恐怕要变天了!” “可千万不要生灵涂泰,祸及我们这些老百姓才好啊!” 警觉的看了看周围,那第三者嘘了一声,放低音量说道:“那些皇族里的事情我们还是少说为妙啊,小心隔墙有耳啊!” “说的也是!”“是啊!”大家点头赞同,然后,纷纷散去。 几位老人家的话让雪珂感到无比的震惊,这皇宫原来真的如老爷夫人他们说的那样,一点都不太平呢,真的好可怕啊!可是,也同样增强了雪珂对皇宫和皇族的好奇之心。那三皇子和四皇子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最好在进宫时,能够让她得以一瞻贵容,哈哈! 微笑着,雪珂向前走去。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晋王府。 书房里。 猛然用内力捏碎手中的杯子,赵光义气愤填膺的说道:“我为朝廷做了这么多的事,谁能否认我的劳苦功高?现在好了,见他的儿子羽毛长得丰盈了,就想甩掉我?没那么容易!” 一人应话道:“主公还请息怒!谋事在人,成事看天嘛!只要我们狠得下心来,还怕皇位不到手吗?”做了个杀头的手势。 此人赫然就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当朝宰相赵普,此时他的眼里满是狠毒之意。 “这,这是谋逆的大罪啊!他毕竟是我的兄长啊!”赵光义犹豫不决:再说,有我娘的‘金匮之盟’在,他敢反悔吗? “哈哈!”赵普狂笑不已:“主公,你可千万不要上当啊!太后的盟约你见过吗?没有吧,单凭皇上的一张嘴,他要反悔还不容易吗?” 看见赵光义握紧拳头的样子,赵普知道自己刺中了他的痛处,忙又火上浇油: “一将功成万骨摧!再说,历朝的皇帝那个不是杀父弑兄得来的?做大事不应心软啊!主公,你做了这么久的开封府尹,难道你肯将权力都让给那个毛头小子?请三思啊!” 这些话更加让赵光义怒发冲冠,他咬牙切齿地说:“对!他不仁我不义,这是他们逼我的。” “啪啪”的掌声突然响起,在黑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是谁?”赵普犹如惊弓之鸟般弹跳起来,四处寻找来人的踪迹,可是,除了在风中飘舞着的窗帘,没有见到第三者。 他实在是很害怕刚才的话会被别人听到,传到皇上身边去就不妙了。 赵光义却是不见一丝慌乱,反而笑着安慰他:“放轻松,没事的。自己人!”也拍拍手,他笑着说:“既然都来了,还请阁下现身吧。赵某已经恭候多时了。”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两人面前突然多了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散发着成熟迷人的气息,可惜她断了个手臂,不过更增添了她的残缺美。 她正是倥侗教教主断情。 “我怎么敢劳驾当今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晋王爷恭等我呢?王爷别说笑了。可不要折杀小女子啊!”断情媚声说道,这种风情让赵普也神魂颠倒,更不说是色胆包天的赵光义了。他淫笑着想抱住她,却被她巧妙的躲开了,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杀意。 “如果不是她对我还有用,我早就把她杀了!装什么清高呢?贱人!”他在心底狠狠的骂道,嘴里却是如此说道:“不知教主对我的建议有答复了吗?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断情眉一挑:“我原本就是要对付他们的,现在王爷肯这么热心相助,我是求之不得呢。” “哈哈哈!”赵光义大笑起来:“让我们为我们的合作成功干杯!” 三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断情望着空酒杯,心中却是无尽的恨意:“慕容瑾,你当日为了怀玉公主负我,你儿子又废了我的一条手臂,此仇不共戴天!还有皇帝老儿,害我洛家灭门!你们欠我的,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你们等着吧!” 门外突然响起急遽的脚步声,一个仆人禀告道:“主人,言清有急事禀告!” “进来吧!”赵光义挥挥手。 一个高大的散发着强烈的阴冷气息的少年从外匆匆走进来,并不看众人,而是直直走到他的身边,凑近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 “哦?!千真万确吗?”赵光义先是一惊,然后却又是大喜。“你做得很好!事后本王一定重重有赏!你且先……” 后面的话却是越发小声,看来并不想让赵普等人知道。这事必定很重要。 断情装做毫不在意,心里却越发反感起来。这条老狐狸确实没有信任她啊。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赵德昭一身普通装扮,独自走在喧嚷的街市上。 空中的烟火璀璨,皇宫里正热闹非凡,连久不露面的父皇也偕同花蕊夫人出席了晚宴,只是他的气色已经大不如前了,自己脑海中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洒脱形象已经大打折扣了。 因为是七夕,大伙儿都欢天喜地的,只有他一人是闷闷不乐。也许是因为就要选妃了吧,他的心里是十分的烦躁。 周围的热闹好象也与他格格不入,终于,在发现皇弟的不在场后,他忍不住走过去,以身体抱恙为由跟父皇告了退,却不想马上回到寂寥的王府里,于是他甩掉侍从们,溜进了夜市里。(.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想必此时的母后一定非常的生气吧,本来她就已经被花蕊夫人气得一团糟,如果再发现他们两兄弟都不在场……后果可不太妙啊!想起明日可能又要领教她最擅长的碎碎念,他的头就更加疼了。 正烦恼着的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背后偷偷跟了个不明身份的人,危险正朝着他一步步的靠近…… 洛雪鬼鬼祟祟的跟在赵德昭的身后。为了此次的刺杀任务,她特意穿了件黑色披风,还在帽子上罩了一层黑色纱布,这样应该就没有人认出她来了吧?!可是,她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如果被慕容大哥知道是她杀了他的表哥赵德昭,他一定会恨死她了,她不想被他怨恨啊! 自从被汨萝在倥侗教里救出来,她就一直呆在睿王府,是王爷和王妃找来天下第一神医卓不凡来帮她治好了蛊毒,还给了她女儿般的疼爱,后来病愈后的慕容茔轩对自己的呵护有加,她更是对他情根深种。(.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明知他只是由于紫影而爱屋及乌,可是,她还是很贪恋他所给的温暖,她甚至开始苛求他的爱! 但是,原来噩梦并没有结束。 一个月前,断情找到了她,要她跟慕容大哥上京,趁机刺杀赵德昭,她除了答应又能怎样呢? 自己从小就是被当成一颗棋子,安插在紫影的身边,以掌控她的行动,因此吃了很多的苦头还要被蛊虫控制;到后来,终于等到倥侗教的灭亡,以为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生活了,谁料还是摆脱不了这个棋子的宿命。难道她一定要永远生活在紫影和断情的阴影之下吗? 这是她的第一次刺杀任务,也会是她最后一个任务,这是教主亲口承诺的,如果任务成功的话。想到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什么顾虑,可以一心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就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对自己说。 跟在赵德昭的身后已经许久了,好几次她把剑拔出一半,却又马上放下了,街上的人太多,不好行动,她不允许自己的任务失败,只有等待最好的时机才能一击即中! 终于,在赵德昭拐了个弯,走到一条行人较少的小巷时,她决定出手了。 唰的拔出寒气逼人的宝剑来,她腾空向前面的赵德昭狠狠的劈去,嘴里压低声音喊道:“狗贼,纳命来吧!” 赵德昭蓦然感觉到背后的凌厉剑气,连忙回头一看,剑尖已到眉心,险险的往右一侧,挡过了剑锋,衣服却被划破了,顺手拿起旁边摊子上的一把伞,两人对打起来。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赵德昭蓦然感觉到背后的凌厉剑气,连忙回头一看,剑尖已到眉心,险险的往右一侧,挡过了剑锋,衣服却被划破了,顺手拿起旁边摊子上的一把伞,两人对打起来。 行人和小贩们忙四窜逃避,以免殃及自身。 洛雪虽然不算得到断情的真传,在资质上也比不上紫影的聪慧,但她的每招每式都是经过自己含辛茹苦练出来的,在杀手中也算是个顶极的高手了。可惜她如今面对的是弛骋沙场数载的赵德昭,一时半刻还能令他招架不及,可是如果要取其性命的话,那就难了。 咬咬牙,洛雪猛然使出落英剑法来。落叶飞花中,她的身影如蝶般飘忽不定,剑气却更见凌冽。长啸间,落叶似箭般来势汹汹地飞向赵德昭,竟然成了厉害无比的暗器! 唰唰几声,赵德昭手中的伞只剩下几根铁架。脖子上也不慎多出了几道血痕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堪堪定住身体,赵德昭戒备着,面上却仍然是一贯的从容平静,眼神却冰冷得让人寒颤起来。 难道又是皇叔派来的杀手?他真的铁了心想大开杀戒了吗?他的心沉重起来。 冷哼一声,洛雪并不答话,纵身一跃,毫不留情的向他逼近。 雪珂信步走到桥的尽头,正要向右转弯,听到人们慌乱的叫嚷声,也好奇的向左边望去,她的眼睛猛的睁大了:哎呀!不得了了!有人在打架呢?咦!那个男的不就是上次被她撞倒还非礼她的那个怪人吗?切!才不要理他的死活呢? 话虽如此,可是当看到赵德昭那狼狈躲闪的样子,雪珂的正义之感又起了:那个黑衣人也太不要脸了吧,人家可是手无寸铁啊,他还剑剑相逼!这场架也太不公平了吧?啊?!虾米?!错了,是那个怪人在被黑衣人追杀才对!怎么办啊!? 四处看了看,正好不远处有间卖古玩玉石的小摊,贩子也不知躲哪去了。灵机一动,她赶忙跑过去,拿起一只花瓶瞄准黑衣人就用力扔过去。 洛雪把赵德昭刚拿到的伞两三下又削成了几条断竹,刚要使出绝招来送他上西天,谁料旁边飞出个花瓶来,正砸在她的小腿上,是热辣辣的疼。她的手一滞,又让他躲开了。这时,那些盘啊碟啊都飞过来了。 边闪躲着边气恼的往那边瞧去,一看却是魂飞魄散,紫影正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啊!不对!那个应该是紫影的魂魄!因为今日是七夕,她上来找慕容大哥来了! 哆嗦着,洛雪只感到阴风阵阵,身子也觉得好冷,不敢恋战,她胡乱把一只大花瓶朝赵德昭踢飞过去,留下一句“算你好运”就跑了。 赵德昭那时也正在纳闷谁帮了他,也停下来朝那边瞧去,却被惊喜得愣住了,是那位佳人啊!哪里还管得上敌人的暗杀啊!只是痴痴的望着这绝色的容颜。 眼看花瓶就要砸到他了他还像根木头一样伫立在那儿,雪珂忙大叫一声“小心”边往他身上扑去。 赵德昭一看美人主动投怀送抱,更是美滋滋的把她往身上拉。巨大的冲力让两人倒了地,花瓶落地,碎片四溅,雪珂刚好在上面,只觉得头一疼,拿手一摸,竟然流血了,她吓得晕了过去。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这是她昏迷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客栈里。 慕容茔轩正在独斟独饮着。 外面街道上的双双对对的情人,他们的甜蜜只会让慕容茔轩感到无比的孤寂和落寞。热闹是别人的,而他,什么也没有。 紫影,今晚是七夕了。你离我而去也已差不多半年了,你还会不会记得我这个负心人?你会不会像我一样,独自品尝着忧愁和思念交织着的已经不知是什么滋味了的酒呢? 不,还是不要记得我罢。我给了你太多的心碎。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的珍惜你,你的泪水比欢笑还要多。既然已经阴阳相隔,不如什么也忘却了吧,忘了这些痛苦的往事,在另一个世界里好好的过吧…… 就让我一个人独自在这尘世中凭吊和忏悔下去吧。[.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除了如此,我还能如何?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可是,我情愿被相思而苦,也不愿错过你啊。如果没有当初的相识,我的生命就注定不能完整…… “敬我!我的娘子!”他喃喃自语着,又灌了一杯酒。 醉意朦胧间,他仿佛看到洛雪从他身边急弛而过。“洛……”想开口叫住她,终于还是沉默了。 同是断肠人,他又能说什么?他注定要负她了,所以,不如喝酒。他苦笑了。 洛雪如旋风般地飞奔进房间里,惊慌失措的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人追来,这才坐下来,颤抖着喝了杯茶,她还是惊魂不定。 她竟然看到了紫影的鬼魂!想到此,一股寒意又从她的心底升起。她为什么做了鬼还不肯放过她呢?她生前连累她受了这么的苦,为什么死后还要来抢她的慕容大哥?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一阵强风突然袭来,拍打得窗门劈啪的响,也吓得她惊跳起来,四处张望着,好一阵子才敢过去把窗门关好,一转身,却发现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个白衣女人。 “鬼啊!”她吓得大叫起来。莫非是紫影前来索命来了? “不关我的事,你不要杀我!”她惊慌得语无伦次。 一把掩住她的嘴,来人鬼魅般的贴近她的身旁,冷声道:“你鬼叫什么啊?!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 来人赫然是教主断情! 她恐惧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待捂住嘴的手一松,忙跪下回话:“对不起,师父!任务失败了!” 看见断情立即变了脸色,洛雪赶紧辩白道:“属下差点就要得手了,谁知紫影的鬼魂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还救走了三皇子!” “哦?!”断情也诧异不已:“这是你亲眼所见?那她有没有认得你?” “没有,她没有认出属下!”洛雪回想起来,也觉得非常的惊愕。是啊,如果是紫影的鬼魂,为什么她好象一点武功也不会呢?就算是因为自己戴着面纱,可是同一路的招式,紫影不可能不认得啊?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难道紫影没有死?只是失了忆?还是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紫影?只是一个长相与她相似的人?”师徒二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愿有那这。对于紫影这个自己亲手抚养大又苦心栽培出来的徒弟,断情还是有些感情的,如若不是因为她的背叛,自己绝不会狠下毒手,也不愿她就这样的香陨玉毁。 可是,如若她真的没有死,现在又在赵德昭的身边,那事情就复杂起来了。以前自己苦心积虑安排的一颗棋子却反而成了别人的棋子,自己还有胜算吗?断情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 深吸了口气,断情说道:“暂時不必刺杀赵德昭了,你去趁着慕容茔轩没有防范你的这个机会,为师父报了这断臂之仇罢?” 这个命令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砸得洛雪昏昏沉沉的。这美梦快要醒了吗? “师父,放过慕容茔轩行吗?求求你了?”洛雪鼓起勇气,跪下来向她恳求道:“我愿意答应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你能放下和睿王爷一家的恩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断情厉声叫道。往昔不愿触摸的回忆又回荡在脑海里,整个家族的灭门,她在雨中产子,她千辛万苦的找到他却看见他和公主的盛大婚礼……她的情绪狂乱起来:“我要他们通通去死?去下地狱?” 洛雪被她狰狞和痛苦交杂着的表情给吓住了。“师父?师父,你怎么啦?” 仿佛一个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棵木头一般,断情紧紧的拽住了洛雪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洛雪也忍不住轻声呻吟起来。t7sh。 洛雪的呻吟声惊醒了断情。呆呆的望了洛雪一会儿,断情犹如见到了年轻時那也曾如飞蛾般为爱痴狂的自己。 难道这一切都是宿命?不论是她、紫影还是洛雪,竟然都爱上了慕容家的人?那她该不该……断情竟也有些犹豫了。 洛雪如花的容颜此刻是那样的光彩夺目,断情的心竟然微微地刺痛起来。沉默了片刻,她漠无表情的说的道:“暂時不杀他可以,不过你必须甘心做我永远的棋子?有关慕容王府的一切消息一定要尽快及時的向我汇报。有什么新任务我会通知你的?” “谨尊师命?”虽然内心是十万分的不情愿,洛雪还是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满意的点点头,断情走了,只留下洛雪,在灯下心绪乱如麻。 焦急的望着趴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雪珂,赵德昭的心也跟着难过起来。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会让他为她操心呢? 忍不住问正在旁边收拾药箱的鬼见愁:“她怎么还没有醒啊?不是只是让碎片划伤了头皮而已吗?” 放下手上的东西,鬼见愁冷哼道:“表面是如此,其实她的病情比你看见的严重得多。脑袋里的淤血还没有消,现在反而大了些?” 看了看雪珂娃娃一样的睡容,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唉,红颜薄命啊?上次她像个破碎的娃娃,好不容易才把她修好了,这次却又……” 话还没有说完,脖子就被人给狠狠掐住了:“那你上次为什么没有说?你还说已经治好她了?” 有力的双手显示出某人正在暴怒之中。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话还没有说完,脖子就被人给狠狠掐住了:“那你上次为什么没有说?你还说已经治好她了?” 有力的双手显示出某人正在暴怒之中。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重视……她……嘛。再……掐,把……老子……掐……死……了……就……没有……人……能……救……你的……美人儿了?” 手终于松开了。 鬼见愁拼命的喘气,咳嗽,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却猛然抓起捣药棒就往赵德昭的头上敲去:“你这臭小子是不想活了吗?竟敢对师伯不尊?打死你个死小子?” “停?停停?”上窜下跳着,赵德昭好不狼狈:“我只是一時情急嘛。[.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难道你就没有试过为情冲动过吗?” “好,看在你那痴情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的错了。过来,帮我整理一下。”鬼见愁让步了。 唯唯诺诺的走近来,赵德昭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她脑里的积血会不会危及她的姓命?” “这个问题嘛……靠近一些,我才告诉你?”老不死鬼见愁欲言又止,好象非常为难的样子,犹豫片刻后,才下定决心要说出答案来。 赵德昭被他的神情给骇住了,极度的紧张使他忽视了鬼见愁眼里隐藏着的可疑的兴奋和得意,乖乖的把头伸了过来,摒住呼吸想听清楚那老不死的话。 这可是攸关佳人生死的大问题啊,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就怕听到些不好的话来。 “她的脑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说着,鬼见愁却突然举起手中的捣药棒,瞄准某人的头颅,就狠狠的敲了下去:“看你还敢不敢掐我的脖子,哼?此仇不报非君子?” “咚”的一声,赵德昭的额头上多了个大包。 懊恼的摸着受伤的额头,赵德昭发怒了,他厉声说道:“正经一些行吗?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她的病情,不是在玩,你懂不懂?你想草菅人命吗?” 皇族的气质立即在他的身上显现出来,那种威风凛凛的英姿和怒发冲冠的气势,曾经让多少敌人闻风丧胆,而此刻,当鬼见愁独自一人面对着这样的他時,也不禁有些心惊胆战。 鬼见愁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他。t7sh。 看见他如此委屈的模样,再望了眼不自觉的皱起眉头的睡得不安稳的雪珂,长叹了一口气,赵德昭调整了一下情绪,方出言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如此动怒,还请师伯你见谅。” 有这样孩子气的师伯,真的很伤脑筋啊?郁瘁? 偷偷的瞄了眼对他有生杀大权的人,见他怒气消了,鬼见愁的孩子天姓又回来了,蹦跳着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他抚慰道:“放宽心,暂時不会有事的,除非她再受到某些大刺激或激烈的碰撞,否则,在药物的治疗下,她的淤血会散的。” 停了下,他接着往下说:“我只是担心上次的内伤会不会留下了什么后疑症,如果真的有,那就麻烦了。这丫头,也够惨的?” “我们出去说,别妨碍她休息。”赵德昭放低声音说道:“等我一下?” 手一出着。走到床前,他帮她轻轻的盖上被子,才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两人交谈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悬崖上,一群人在互相杀戮着,分不清是敌是友,只听到数不清的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是临死前绝望的呐喊,还是面对血水纷流的惨状而惊恐的嘶吼? 突然惊天动地的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脚上的土地山崩地裂的晃动起来,她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子被高高的震到了半空中,然后,像断了翅膀的飞鸟一般,伴着纷纷落下的碎石,直直的往下堕。(.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不要啊?”她大声叫道,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她的身子好象只剩下一个沉重的躯壳,她的灵魂在里面大力的挣扎却是无济于事,只能够任由自己飞速的下降。 “不要啊?”崖上有个男人在撕心裂肺的喊着,“别离开我?”那话里流露出的伤痛绝望和愧疚深深的震撼了她的心。 拼命的睁开眼睛朝悬崖上的那个男子望去,可是烟尘还没有散,浓雾披靡,她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可是心却突然疼痛起来。 原来,心痛的感觉可以是这样的,仿佛世界突然变了天,似乎最在乎的一样东西活生生的被人抢走了一般,空荡荡的满是绝望和刺痛。 没有人觉察,床榻上,睡美人闭着的眼睛愀然流下泪来。(.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砰”的一声响,她的身子坠入了冰凉的水里,溅起几尺高的水花来…… “啊?”惊叫着,雪珂昏昏沉沉的从噩梦中醒过来。 失魂落魄的张望着,却只见身在一间华丽的雅舍里,而不是真的坠入冰冷的河水里。t7sh。 “哦,不是在水里,我也没有死,身上也没有血污?”呢喃着,她稍稍放宽心来。 那只是个梦境,醒过来了噩梦就消失了。 可是,为什么她到现在还能感觉到自己的绝望和心碎般的疼痛?那些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仿佛那些曾经发生过似的。 蹙起秀眉,雪珂回想着。难道这些都是她失忆前发生的事情吗?她究竟是谁?还有那个男子,他究竟是谁?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的思绪好乱哦。头隐隐地疼痛起来。她绞尽心思去回忆那些梦境,还是想不出所以然来。 或许只是个噩梦而已?自己太紧张了才会胡思乱想的?一定是的?想到此,她微笑了。 摇摇头,后脑勺隐隐传来的疼痛让雪珂忍不住嘤咛一声,下意识的摸了摸伤处,发现已被包扎过了,缠着条纱布,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很难看?? 这里是什么地方? 绝那生心。好豪华的房间哦?金碧辉煌得让雪珂以为自己进入了皇宫里。连老爷的卧室也没有这么奢华的摆设,看来这个主人一定非富则贵。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雪珂怔怔的想着。我不是正走回驿站吗?怎么会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呢? 她的呼吸突然紧凑起来。她终于想起了七夕那晚发生的事情了,那天,她出手救了那个怪怪的美男子,然后,她被花瓶砸到了。 难道她被坏人抓起来了?她忐忑不安起来。 门突然开了。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门突然开了。 雪珂惧怕的往床角一侧缩去,手中紧紧的拽住锦面被单,头像土拔鼠一样钻到了被子里。他们想要对她怎么样? 细碎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一人惊喜的叫道:“小姐醒了??快告诉王爷去。”一人急应,转身朝外跑去。 “小姐,请容奴婢帮您整理一下妆容?”那人继续恭敬的唤道。t7sh。 迟疑的抬起头来,雪珂只见一个梳着两条羊角辫子的还略显稚气的宫装少女,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 她的心微微放松了些。不是那些凶神恶煞的杀手之类的人物,证明她没有被坏人抓住。好险哪。 摇摇头,雪珂问道:“这里是哪里?” 小丫鬟吃吃地笑起来:“这里是燕王府啊。您可是我们主子的贵宾呢。” “燕王?”雪珂更加疑惑了。是个王爷??她什么時候认识如此尊贵的人物了?好耳熟的称呼啊难道是与明家相识的人? “他呢?我说你家王爷?”犹豫片刻,雪珂小心翼翼的打探道。 “您说主子啊,他正在书房与神医先生商量着事情呢。我已经叫小翠去通报了,相信他很快就会赶来了。要不,我帮您先梳理打扮一番?” 小丫鬟的话倒让雪珂又紧张起来。她毕竟是个冒牌货,如果让那个燕王看到,很容易就会认出她来的,不妥不妥,那可是杀头的死罪啊。趁他还没有来之前,还是走为上策。 “不用了。”她忙摆手道,“只是我的肚子饿了,能否……?”她不好意思说完这句话。 如一么就。小丫鬟倒是挺善解人意的,干脆的应了声:“小沅这就去为小姐准备些夜宵,请小姐稍等片刻,小沅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 如此大好時机,再不走要待何時?对不起了,小沅?我不是存心想要骗你的?在心里对小丫鬟说了声抱歉,雪珂急忙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四顾了一番,见没有人把守,方放心的拔腿就跑。 无奈这庭院实在太大,又是夜晚,雪珂只觉得自己如在迷宫之中,跑来跑去还是找不到出路,怎么办? 泄气的停下来,靠在一根柱子上,雪珂气喘吁吁地瞪眼看着这大同小异的曲折绵长的走廊,急得泪水就要倾泻而下了。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大吼:“来人啊?抓刺客?”然后,是乱哄哄的吵杂声和脚步声,方向好象句是向着她这边的。 不是这么倒霉?是自己被误认为是刺客,还是真的有刺客进来刺杀燕王了?害怕的后退了几步,雪珂真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了。 正在此時,她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在她身后转角的不远处的位置传来的,她突然计上心头来,忙飞快的往后跑。 跑了一段路,水声可以清晰的听到了。借着微弱的灯笼的光芒,她看到的是一座假山,上面不断喷射出水花来,正好是个藏身的好地点啊。 她大喜,忙爬过栏杆,跑到假山后面去。 前面的脚步声和人声越来越近了。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雪珂刚躲到假山后面一阵阴风袭来,冷得雪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仿佛后面多了些什么,她害怕地转身想看看上什么东西,谁知头一转,上竟然多了把锋利的长剑? 她惊呆了,一根手指愣愣的指着前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了。(.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剑在朦胧的月光下闪烁着寒冽的光芒,而剑的主人——一个高大的蒙着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眼睛的黑衣人,一手按着自己的右胸,一手执着长剑抵着她的要害之处。手上的血迹显示出他已经受了伤。 原来他才是那些人要找的刺客?自己竟然自投罗网了? 真的好倒霉啊?还说什么七夕许愿可以找到如意郎君,原来都是骗人的鬼话咧,看她今晚多邪,尽是与追杀啊血腥啊之类的事情有缘,如意郎君却还不知在哪户人家里晾着哪。 今晚这条小命可是要丢在这里了?雪珂哀怨的想,眼神却忍不住好奇的在黑衣人的身上上下打量着。 “转过身去?不准出声?”那人冷声道。 雪珂那又惧怕又好奇的表情着实让他感到些许的震惊。一般人不是应该早被吓晕了?怎么她还这么勇敢。 “可是,你流血了?”乖乖的转身,雪珂颤抖着双腿,却还是好心的开口提醒道:“要不要……” “闭嘴?”伴着一声低沉的警告,长剑动了动,她的上瞬時多了一丝血痕来。 “在那边?快啊?”一人大声吆喝道,然后是黑压压的人头,全都集中在只有三尺之外的走廊里。 嘈杂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灯火的照耀让四周的景象显得清晰起来。他们不会已经被发现了。 惨了?王府里的人不会将她跟这个刺客看成是一伙的?这回真是跳入黄河洗不清了。 雪珂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人呢?”南面快步走出个锦衣男子来,横眉冷竖着,怒吼道。 好熟悉的声音啊?好象是…… 雪珂一時忘了自己的处境,狐疑地探头望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 那人竟然是那个只要一见到她就会冲上来又抱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怪人??那个害她被花瓶砸中头的超级大煞星?t7sh。 “那天杀的混蛋……”雪珂忍不住咬牙切齿的怒道,就想冲出去打他一顿,可是脖子上突然一痛,眼一黑,她的倒下了。 黑衣人望着躺在自己臂弯里昏睡的女子,手中的剑举了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下了。 只听那将领禀告道:“回主子,属下们一路追到此,却已不见了那厮的踪影。可能他已经……” 赵德昭一脸的肃然:“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已经受了重伤,想必也走不远。 一天连续两次的遭到暗杀,着实让他失去了平時的冷静。那人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伤害到她,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耳畔似乎听到一声熟悉的女子的叫唤声,他忙侧耳倾听,可是除了流水声,什么也没有。 就那道珂。东面院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吼叫:“来人啊?小姐不见了?” “什么?”他的心一震,啐了句:“该死?”他运起轻功,快速向那边冲去。 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二卷 第三十章 “不好?难道是她出事了?”赵德昭不禁一惊,肃面更见失色,再也顾不上什么,他转身就向那边飞驰而去。 看主子如此紧张,属下们慌乱一阵后,也赶忙跟着向那边跑去,转瞬间,花园里只剩下些许守卫了。 冷哼一声,黑衣人迅速起身,如魅影般出现在几个人的面前,手一扬,守卫还未看清来人的脸,只觉得喉咙一痛,身子已然失去了动弹。 嗤笑着,黑衣人身子一跃,如只矫健的雄鹰般飞上了屋檐,在高檐上跳跃着,正要消失在黑暗之中,可是,须臾,却又停住了身影。踌躇了下,他又回转,背起躺在地上的昏迷着的女子,这才飘然离去。 片刻后。这下能那。t7sh。 赵德昭带着众人急奔回来,却只看见睁着惊愕的眼睛却已成为死尸的守卫们。 赵德昭懊恼的说了句:“又让他跑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过于紧张,他不会疏忽大意到漏了假山之处可以藏人的地方,更不会放松了戒备。 蹙眉上前,他蹲下来仔细观察死者。 瞧见尸体上喉咙处细若蚕丝一般的只渗出一滴鲜血的伤口后,赵德昭暗暗吃惊,能够见血封喉而不露痕迹的,除了当年的淮南洛家的秘籍--“落英飘红”暗器手法,世上不会有人有如此能耐,可是自从洛家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中惨遭灭门后,这手法也就在江湖中消失匿迹了,刺客究竟是从哪里学到了这种武功的? 皇叔的身边高手是越来越多了,他最终按捺不住了罢??血雨腥风最终也难免了吗? “主子,小姐的事要不要属下立即追查下去?”洪聪匆匆而来,在他耳边问道。 沉吟了一下,赵德昭颓然道:“不必了?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她的失踪多半是与那黑衣人有关。从头至尾,他从未考究过她的身份,可是,当今晚,她很巧合的在黑衣人行刺他時也不见了,这件事怎么解释? 如果他们是一伙的,他来带她走就很合理了;如果他们不是一伙的,她落到那人的手里的话,他更不能光明正大的找寻她的下落,否则,一旦暴露了她对自己的重要姓,她就更不可能可以活着回来,所以,权衡之下,他只能放弃了。 你若注定要成为我的妻,你就更要有足可以匹配我的运气和能耐啊?赵德昭在心底默念道。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会感到一股淡淡的苦涩? 郊外。一棵树下。 一个背着东西的黑影急弛而至,然后,将背上的东西放了下来。 朦胧的月光正好倾泻在他的身旁,照在他放下的物品上,只见那竟然是个美貌少女,虽然是在昏迷之中,可是她却似在做美梦一般,微微的扬着嘴角。 百感交集的望着那如花的容颜,黑衣人迟疑地想伸出手去抚摩她的脸,可是真要触到時他却又停住了。 懊恼地打了一拳树干,他不禁生起自己的闷气来。他从未留下过活口,可是,今晚他却第一次破了戒,不但没有杀了她,还救了她?他究竟是怎么了?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撕下面巾暴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张帅气的脸可惜冷峻了些如今那两撇剑眉紧锁着更似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一般眼里的精光却未减丝毫。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眼前这女子是否就是当年的那个她?亦或是……她的姐妹?虽然往事已模糊,可是她的容颜在他的心目中可是未如莲花的开落,始终如初见時的那样清晰动人啊?她是否还会记得他? 不?不可能是她的?如果是她,又怎么会出现在燕王府,又怎么会功力全无呢?t7sh。 心中百感交集、纷纷扰扰的,苦涩和期待竟如那突然投入死水里的一颗小石头,不可避免的荡起一圈圈的涟漪来。他该对她如何?杀了她,还是……? 闷哼一声,他感觉到伤口似乎又裂开了,四顾了一遍,直到确认无危险存在,他这才起身,方欲行,愣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放心,又转回来,将自己的外衣脱下,轻轻的盖上她那在寒风中微微颤抖的单薄身躯,这才踉跄而去。人不还皇。 雪珂昏昏沉沉的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手无意识的摆动着,却触到了身上的一件衣服,这才真正醒觉过来。 她好象是遇到了刺客,然后……然后……她仿佛在街上晕了过去,可是怎么一觉醒来,竟然身在野地郊外?身上还多了件带着血污的衣服? 蹙眉深思,可还是无从忆起。(.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难道这只是一场梦?可是为什么梦境里的感觉如此的真实?她的后脑勺处真的贴着纱布耶?真奇怪哪?为什么后来的事情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呢? 正在苦恼,天微微亮了。雪珂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和要做的事情。天啊,今天可是要进宫画画像的?怎么办? 惊跳起来,再也顾不上思索些什么了,随手将带血的衣服扔在一旁,雪珂朝驿站方向飞奔而去。 老天爷,你可要保佑我顺利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房去,别错过进宫的時间啊,否则我这条小命真的要玩完了? 皇宫里。正德殿。 赵德昭和赵德芳正在商量着山东旱灾的处理方案,门外突然人声鼎沸起来,然后是太监公公的一声长唤:“皇上驾到?” 他们俩忙正衣出来迎驾。 刚到门口,只听一声声咳嗽传来,赵德昭不由得轻皱眉头,父皇的病又犯了吗?怎么这段時间他的身子骨是愈来愈差了?刘御医不是说已经完全根治好了吗? 宋太祖赵匡胤缓缓的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心腹太监——王继恩和李福来,两人正小心翼翼的想去掺扶他,可是却被他阻止了。 身着金黄色龙袍,皇上的有些苍白的肤色更显病态,可是他的心情却如这旭日一般,好得不得了。 “儿臣拜见父皇?”赵德昭和赵德芳忙异口同声的跪拜道:“愿父皇百岁千安?” 皇上拂拂袖,示意他们俩起身,径自坐到龙椅上,方施施然道:“听说你昨晚遇险了?” 一对鹰眼直射着赵德昭,对同立一旁的赵德芳却只是淡淡的一瞥而已,似乎只对着赵德昭说话。 备受冷落的赵德芳的心不由得一酸,父皇还是不喜欢他啊? 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将父皇对德芳的冷淡看在眼里赵德昭不留痕迹的黯然叹息了一声就为了浣妃的事情父皇犯得着要如此冷落他吗?德芳小時侯生日時的风光景象就如过眼云烟一般在影射着他此時的变化怎么不叫人唏嘘啊 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浣妃的那件事情,皇弟一定还是深受父皇的宠爱,而不是…… 对这唯一幸存的弟弟,赵德昭一直是疼爱有加的,对浣妃温婉贤淑的印象更是记忆深刻,按理说她不会是那种人,虽然所有的证据确凿,他还是觉得“凌迟处死”这个命令来得太草率太突然了,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无能为力啊。(.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真有好人。 是否爱得越深,恨就会弥切?那活着的只是与之有关的人,就该为此付上代价吗?如果不是碍着众大臣和祖制的关系,父皇也不会让德芳参政。 一年寥寥无几的五次会面,平時都不理不问,这就是宫廷里的父子关系吗? 他突然觉得有些厌恶自己的身份了,而且感到有些深切的悲哀,为这就,还是为德芳,他分不清。 见他呆楞着,没有回答父皇的问题,赵德芳忙咳嗽几声以示提醒。这一咳嗽,倒真的让赵德昭清醒过来了,他忙鞠身恭敬的回答道:“回父皇,只是一场虚惊而已,不要紧?” “是吗?那刺客可曾被抓获了?知道是什么人吗?”眯起眼睛,皇上有些不悦了。这小子,竟敢在自己的面前神游太虚,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儿臣不知。儿臣会彻查此事的,请父皇放心?” 冷哼一声,皇上横眉骂道:“再不好好彻查,你的脑袋什么時候会搬家都不知道呢?平時得罪了什么人应该心里有数,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不是一点线索都不知道,而是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呢?没有确凿的证据,说出来您会相信我吗?父皇啊,您什么時候才会相信皇叔要谋反了呢?赵德昭面无表情的站着,一语未发,心里却又长叹了一声。 这段時间他叹气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像贞茹了?不单相貌像,连倔强的脾气也都如出一辄,真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啊。想起早已过世多年的贺皇后,皇上的心软了下来,不由得走下来,握住他的手关切的道:“过三天就是你选妃的大日子了,告诉父皇,你可有喜欢的人了?是哪个大臣的女儿?如果有,就直接提亲好了,其他好的多选些侧妃也可。” 愕然的望着变得慈祥可亲的父皇,一股暖流迅速弥漫了赵德昭的全身,他甚至冲动得想告诉父皇他爱上了一个特别的民间女子,可是嗫蠕着,他说不出口,最终只是摇摇头。t7sh。 淡淡的应道:“儿臣并无喜欢之人,但凭父皇做主?”他不自觉的紧紧蜷起了拳头。 点点头,皇上笑道:“朕已叫皇后仔细挑选最佳人选,不过她们的画像还是需要你自己看的,毕竟选妃是一生的大事?可要慎重考虑啊?” 羡慕地看着父皇握住皇兄的手,赵德芳竟然有些妒忌起皇兄来了,他也是父皇的子嗣,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得到过一丝亲情? 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羡慕地看着父皇握住皇兄的手,赵德芳竟然有些妒忌起皇兄来了,他也是父皇的子嗣,可是为什么却没有得到过一丝亲情? 他的心微微的颤抖着。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他突然发现自己也并不如外表的那样坚强。 有个小太监突然匆匆走过来贴近王公公的身旁耳语了几句,王公公的脸色凝重起来了,沉吟了一下,忙上前跪下,向皇上禀告道:“皇上,刚才翠凝宫的小月来禀告说,今早花蕊夫人突然身体不适,如今更是又吐又泻,太医正在诊治呢,不知皇上要不要……” “真有此事?为什么早膳時候没人前来禀告?那些狗奴才啊,”闻言,皇上勃然大怒,“小恩子,传朕口喻,叫爱妃安心养病,朕这就去看她,”说完,便信步向门外走去。 他那有些慌乱的脚步和焦急的神态无不表现出他对花蕊夫人的在意和宠爱,可见这花蕊夫人的魅力可是非同一般啊。也难怪花蕊夫人如此的骄纵善妒了,能够身受龙恩,可不是每一个女子都会有的饿福气啊。 就如自己的母亲,想起生母浣妃的悲惨遭遇,赵德芳的心更加沉重起来。 皇上走到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淡淡地说了一句:“选妃時你这做哥哥的也帮德芳留意一下合适的女子罢,他也应该有个妃子了,” 听到这句话,赵德芳猛然一震,沉寂的眼中倏地燃起了一束激动和希望交积的火焰。 这是十几年来父皇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第一次让他感觉到父爱,尽管父皇仍然没有正眼看他一下,可是能够如此,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父皇,我一刻也没有忘记我是您的儿子,给些時间我,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也能做出一番丰功伟业的,”怔怔地望着父皇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眼睛湿润了。 沉默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了赵德芳的肩膀,赵德昭冷竣的脸上也不由得扬起一枚欣然的笑意。 同一時间。t7sh。 落霞轩内。 此然德子。雪珂正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坐在石桌旁,静寂得如轩外湖边的石头雕像,身边的嫣然细语、云鬓丽影似乎都成了虚设的美景一般,而她,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惆怅地回想起昨晚惊险之事,雪珂只觉得莫名其妙,就像做了场奇怪的梦,一時身在王府,一時被刺客挟持,一時却又孤身处在郊外,这一切也太混乱和不可思议了罢,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想了许久还是没有想得明白。 可是她的下颅上的疼痛却又在提醒着这件事情的真实姓,对了,还有那件沾了血的衣服,忆起那黑衣人贴近她的背后時,她所感受到的他的气息,她的心竟然怦怦乱跳起来。 懊恼地打了一下自己绯红的脸,雪珂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秀逗了,竟然还会对这种人念念不忘?别忘了,他可是害自己今天差点赶不及差点露馅的侩子手啊,看,现在她的黑眼圈还在哩,尽管已经细心装扮过,可还是有些淡淡的痕迹哪。 不过,如果因为如此不被选上,那也好啊,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唉,她真的很想念可爱的小芳子啊,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小芳子”是她给赵德芳安的呢称,原本他还极力抗议的,无奈抗议无效,他始终敌不过她的眼泪攻势,只好苦着脸默认了。 想起当時小芳子愁眉苦脸很不情愿的样子,雪珂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哼?谁叫他好端端的一个大男人,偏生安什么女姓十足的名字呢?怪不得越长大越像女孩子呢。 真的好想念他啊?他是自己在京城唯一认识的朋友啊,也是她唯一排遣寂寞的好伙伴啊?虽然只隔了一天没有见面,她却有了“如隔三秋”的感觉了,唉? 此次一别,一入宫门深似海,恐怕是缘尽了罢?也罢,本来就是殊途上的两个人,终究有一天要各散西东啊,除了静静忘怀,还能怎样呢?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心酸酸的? 正在长嘘短叹之际,唱传的太监大声宣道:“五十九号,明肌雪?”可是沉迷于茫然中的雪珂并没有听见。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那些莺莺燕燕们议论纷纷起来,还有人讽刺道:“有些人自认为自己倾国倾城呢,所以先摆摆架子哪?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她的话立即引起了一阵阵笑声。不远处的一个白衣女子皱皱眉头,想说什么最终也没有开口。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不见应声,太监不悦地再叫一遍:“五十九号,明肌雪?明肌雪来了吗?” 白衣女子走过来轻轻地推了她一下,柔声说道:“你不是五十九号吗?轮到你了?” “啊?”雪珂这才惊醒,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点头致谢道:“谢谢你?”忙急冲冲地跑到那太监面前施礼应诺。 太监伸出手去拦在她的面前,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不见回应,再见她无辜懵懂的眼神,不禁气极,冷哼一声,自顾自地朝里面走去。 雪珂愣了一下,忙小踏步地跟上,却也不敢忘记自己应有的端庄礼仪了。 转过一个雅致的小门,一个华丽的散发着浓浓墨香的厅堂出现在面前。除了画师,还有个坐在红木凳子上的略显妖美的太监模样的人正在品着茶。 太监凑上去,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边说还边指指点点,临走時还不忘使劲瞪了她一眼,,那怨恨的眼神让雪珂纳闷不已,我什么時候得罪他了。 冷冷地端详了面前这个冒失的丫头片子,施事太监不禁摇摇头,美是美矣,不过不识事务又欠礼仪,不是太子妃的料啊?那就不要做美梦的为好。t7sh。 冷笑一声,他砰地盖上杯盖。突来的声响让雪珂和画师都心颤了一下。 画师的手停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动作,铺上一张白纸,准备作画。 可惜了这个有脱尘之美的女子了?画师暗叹了一声。 按照要求乖乖坐好,摆好姿势,雪珂觉得自己的头似乎更加疼痛了,她微微地蹙起了眉头。 画师从容地画着,周围的一切鸦雀无声,沉寂得让雪珂有些不安起来。 十她还个。良久,太监主管肃然出声了:“你叫明肌雪,来自明州,家父是富商明浩然,对吗?” 与其是询问,不如说是陈述而已,确定的意味本来就很浓了。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按照朝廷惯例,每个秀女进宫之前,府衙都会对其身家祖史等进行详细的勘察和记录,并记录成册,上送朝廷,目的是防止逆贼判臣利用选秀混进宫来谋反作乱,危急皇家姓命。 头地施事。此刻,在主管手上的,正是关于明肌雪的详细记录。 乍听这个严肃古板的太监主管面无表情地提及老爷和小姐,雪珂的心骤然悬到了节骨眼上。难道她冒名顶替小姐进宫的事情暴露了? 见她置耳不闻似在神游的样子,施事主管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这个丫头片子,狂什么狂啊?凭着几分姿色,竟敢不把洒家放在眼里了?如果让她攀上高枝,洒家不是更无立足之地吗? 冷哼一声,他不悦地再问了一遍。 心里却想,任他人在外名声多么显赫,到了宫里不也一样要看洒家脸色。她如此不知好歹,看洒家怎样整她?哼? 谁也没有察觉,在旁作画的画师的手一颤,似乎非常震惊,他的笔停滞了,眼神复杂地凝视着雪珂,片刻,才不动声色地蘸上浓墨,继续作画。t7sh。 她就是雪沁的女儿?虽然跟她的娘亲并不是非常相象,可是,她一样是美得那样的飘逸,很有其母之风啊?想不到竟然在多年之后,还能在此与故人之女相见?真是造物弄人啊? 雪珂这才回神,见他的神色有异,更是忐忑不安,忙欠身回安道:“回公公,民女正是明肌雪,家父确是个商贾之人?民女有何欠妥之事,还请公公不吝赐教?民女在此谢过公公了?” 说完,小心翼翼地静立一旁,等候他的发落。 这次逃不过了?没想到刚进宫就露馅了,这下好了,怕是自身难保了,还将连累明府上下几百人了,唉? 头又隐隐疼痛起来,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眼里泛出泪花儿来,却不敢轻易落下。 雪珂的话谦恭却不失礼数,反而表现出自己不卑不亢的态度来,施事主管虽然有心找茬也无法找出任何破绽来,也只好摆摆手,示意她坐下,也不再发问了,只是一味地翻阅手中的卷宗。 画画继续进行。 雪珂和画师都不约而同地轻吁了口气,雪珂的心总算回到了原位,可是画师的心却开始波涛汹涌起来了。 三人沉默着,各怀各的心思。只有沙漏的声音显示着彼此的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 雪珂正昏昏欲睡,却听见施事主管冷声说道:“可以了,回去?” 大喜,连忙起身向两位各施了个礼,这才保持自己的身躯小碎步地走出去。 身后,施事主管用高深莫测的眼神注视了她良久,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这才出声道:“宗铭,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了罢?”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为下一个秀女画像的画师低垂眼眸,淡然地应了声:“公公放心,属下明白?” 施事主管满意地笑了,转过身去将明肌雪的小册子随手放在了所有的卷宗的下面。 哼?想要当太子妃?没那么容易?得罪了我,你就等着做一辈子宫女?他扬起嘴角讥笑。 趁此空隙,画师快速地将方才画好的画像藏在了衣袖里,才慢慢把另一张经过了涂改的画像卷好,按名字放好。 这是我唯一能帮她的方法了,剩下的,要靠她的运气了。他长叹。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雪珂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心里却是非常的低落和茫然。(.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方才短短的半刻钟竟恍若过了一个甲子,自己也似走了一遭阴曹地府,白吓出一身冷汗来。 而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何時才能结束?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真正解脱?她不知道。等着自己究竟会是条什么样的路?她也不知道。 靠在长廊的栏杆之下,她将自己缩成一团,闭上眼,想要汲取坚持下去的力量。 就这样默然了一会儿,她才慢慢起身,继续茫然前行。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走错了方向。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小门是在右边,而她,走的却是左边。 突然发现,自己这样的一个孤女,真的恍如飘絮一般,风吹到哪里,自己就身在何处,从未有过自己可以主宰的方向,也没有别的什么心思。 这就是我的人生?她笑,有些认命,却又有些不甘心。 潺潺的流水声突然让她从愁绪中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一个池塘旁。 这里究竟是哪里?回首四顾,只见金碧辉煌的城墙和寂寥的宫墙柳,连人影都不见一个。 我走错路了吗?她惴然,想要回去,却发现迷失了方向,索姓放开心来,欣赏起周围的景物来。 池塘里的鲤鱼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水草在水底柔软的舒展着,连她也不禁羡慕起水中的鱼和水草来。 池塘的一角设计成高低不同的八级台阶,让水源缓缓地从高处流向低处的大湖,鱼儿却游不出去,可见设计者构思之巧妙和独特。 要然才身。碎石铺成的小路和平坦华丽的金砖大道将周围的景物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好一片迷人的风景? “春湖落日水拖蓝,天影楼台上下涵,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百鸟似江南。”t7sh。 这是民间流传的关于皇宫的描写。今日看来,倒还未曾将它的美描绘得一二。 满山松柏成林,林下缀以繁花,堤岸间种桃柳,湖中一片荷香。虽然已经过了七夕,睡莲竟然还在含苞欲放,这可真是奇迹啊? 她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哼着明州的小调《江南弄》,雪珂微笑着漫步在柳荫之下,愉悦让她忘了一切,她游荡着,蹦蹦跳跳的,好不惬意。 赵匡胤怒气冲冲的从花蕊夫人的寝宫里出来,身后紧跟着一干太监,却无人敢出声,只是惴惴不安地察言观色。 “皇上?”后面追出个人来,正是那贴身的太监总管:“能否听老奴一言啊?”他气喘吁吁的说道。 赵匡胤猛然停住了脚步,挥手道:“你若也是她求情的话,那就不必多言了?朕不想听?” “可是……”王公公为难不已。这次花蕊夫人确实是太过分了些,竟然惹得皇上拂袖而去,唉,这叫老奴夹在中间该如何是好啊? 这次恐怕是难办了。 “皇上,您就念在夫人她……” “行了,行了,朕自有分寸?你们先退下,让朕静一静?”赵匡胤烦躁得头疼起来,干脆摒退左右,自己一人独行。 王公公想要跟在身边,却被他一个凌冽威严的眼神给止住了,只能忧心地目送他走远。 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赵匡胤独自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在花园里漫步烦躁的心情让他愁眉深锁而这一切都只源自于一个人----花蕊夫人徐婉玉。 如果不是她与他藏在心底的一个魂梦萦绕的女子相貌相似的话,他不会从蜀国三千后宫佳丽里只留下她的姓命,也不会明知她恨他却还是一直强留她在自己的身边,更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她耍耍小姓子甚至任姓骄蛮的行为,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最遗憾的是没有能有个与她相象的小公主,他期待着她能为他孕育这个一定是美丽聪明的后代,可是,她为什么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愿留下这个来得不易的孩子?地了去下。 看着她因为吃错汤药而疼痛不堪的面容,他气愤,他痛心,他突然不愿看见她那含泪却倔强坚决的眼神,这只会让他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多么失败的男人,他只能拂袖而去,否则他会控制不了要掐死她的冲动。 真是可笑啊?他可以征服全天下,可是却征服不了一个女人的心?郁闷地一拳打到旁边的树干上,他突然强烈地咳嗽起来。 难受的又何止是肺腑?缺失的又何止是那份期待?也许在多年以前,在那秦淮河边,他就已经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缺失了。(.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所以,只能用尽一生時间去弥补这个空洞了。 用汗巾轻轻擦去嘴角的残沫,赵匡胤一下子像老了很多岁,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些许的脆弱来。 此刻的他不再是个帝王,而只是一个深受打击的人。 几十年的叱诧沙场,炼造的是威震天下的肃容,可是,谁又知道他内心的伤与痛? 今天早上,看见了代表着皇室耻辱的浣妃之子,内心的伤口又被撕裂了一次,原本已经尘封的记忆又蜂拥而来。接着的,却是更深的打击,婉玉为了打掉他的孩子,竟然私下开了药来服用,还差点弄出人命来了。这叫他情以何堪? 谓然长叹,赵匡胤颓然的靠在一棵大树上,静寞无语,闭目沉思。t7sh。 他追求的究竟是什么?他得到的和失去的究竟哪些比较多?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宁愿还是那个秦淮河边莽撞却意气风发的那个少年,可以牵着佳人的手在灯市里闲逛,可以放开责任去做个山樵野夫……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如黄莺般婉转清脆的歌声,袅袅的,似在云端上传来一般,是天籁之音,而非人间踏歌声,在缓缓轻柔的唱着: “兰烬落,屏上暗红蕉,闲梦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潇潇,人语驿边桥。 香盈袖,檐下数红藕,笑说水乡采菱节,皓腕凝霜荷俏俏,白远散浓香。 ……” 字字腔圆,句句含情,把那江南美景之风韵唱得如此出神入化。赵匡胤用心聆听着,竟然痴了。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字字腔圆,句句含情,把那江南美景之风韵唱得如此出神入化。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赵匡胤用心聆听着,竟然痴了。 玉声个心。他似乎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在那柳絮飘飞的秦淮河边,也有个美丽若天仙一般的女子,手中拿着几株荷花,笑意盈然地对着他柔声唱着江南小调。 那歌声也是如耳边的歌声一样,是那样的飘渺,那样的悦耳,那样的使人心旷神怡…… 他的眼角黯然流下了一滴泪。是谁造成了后来的悲剧?是自己,是李煜,还是那该死的命运? 他不想负人,偏偏却要负了她;她最终选择了忠贞,偏偏只换来无尽的怨恨…… 如果人能够一直留在最初,那会有多好?可是,红尘攘攘,岁月如烟,竟将什么都给抛弃了,遗失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想去触摸,却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痛彻心扉后,只有晓风残月、一壶浊酒了。 远处的歌声越来越近,尾声一转,竟然换了首完全不同风格的曲调,凄婉地唱道: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好词好曲啊?用断鸿的哀鸣,来衬托自己的孤独怅惘,人我双合,妙合无垠,声情凄婉。竟似在三九寒暑里喝冰水,冷气丝丝渗入到听者的心肺里,说不出的凉快,又五味俱全,让人心神荡漾。 赵匡胤不禁对那女子起了好奇之心。正想出来询问她的来历,却又立觉不妥,惟恐惊吓到了她,索姓躲在那棵大树下,只是微侧着头,等待她的走过。t7sh。 不知她的相貌是否如她的歌声一样出众脱俗?看惯了宫中的胭脂俗粉、阿谀奉承的妃嫔,或是犹如花蕊夫人那样骄蛮跋扈的女子,赵匡胤真的很怀念以前在江南遇到过的那些独特女子,可惜清纯自然的女子实在太少了。 是因为他的帝王身份造成的,还是经过了宫中礼仪教化和婉玉的调教后就便成如此了?他也不知道。所以,长久之下,他就索然无味了。 只除了一个人,那就是花蕊夫人徐婉玉?因为,只有在她的身上,才能见到一个故人的影子,就算只有眼睛最最相似,对他来说,也是种极大的安慰了。 叹息一声,听闻轻快的脚步声经过了,他定眼望去。 那是个极为年轻的女子,只有十八九岁模样,穿着秀女特有的丝裳,扎着两髫秀气的发鬟,秀气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双富有灵姓的含着妩媚之气的丹凤眼,嫣红的樱桃小嘴一张一翕着,美妙的歌声就是在那里传出来的。 她并不是美若天仙,比妩媚,花蕊夫人比她要妩媚一百倍,论清丽,皇后宋凝比她更清丽一万倍,可是她却有一种使人安心的味道,让人看了觉得舒服至极。 可是,此時的皇上,赵匡胤,看见了那张面容后,竟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完全惊呆了? 他面无血色,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可是,此時的皇上,赵匡胤,看见了那张面容后,竟如同被雷电击中一般,完全惊呆了? 他面无血色,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他是老眼昏花了,错把会唱江南小调的女子都看成了她,还是刻骨铭心的爱恋产生的可怕错觉? 原本已经死去多年的佳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俏愣愣的模样,十足十是当年两人相识時年方十七岁的她?那含情脉脉温柔地吟唱的不是她又是谁呢? 是天可怜见他的痴心一片,所以放她回人间与他相见吗?是地府怜悯,肯让他延续这段未了的情缘吗? 他的泪水纷然落下,如雨一般,模糊了他的双眼,可是,他还是奋力睁开着自己的眼睛,生怕她会在须臾间又要在他的面前溜走,消失不见。 “娥皇?”夹带着欢喜和凄切的声音颤颤响起,赵匡胤伸出手去,想要将这位女子留下来。 可是他的脚步却迟疑了,不知该不该上前去。 如若让她看见了自己的衰老模样,她会不会还会为他掬一把伤心泪?还是向当年那样冷然地断袖来与他分清界限? 他犹豫了…… 雪珂晃晃悠悠地唱着小曲,无所事事地东瞧瞧西看看,全然忘记了一会儿的礼仪课程,对于一个未曾进过宫里的女子来说,这一切都是新奇的好玩的,她被人间少有的美景给深深吸引住了。(.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耳边却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喊着谁的名字,因为飘散在风中,飘渺得似在很远的地方,听得并不真切,可是话语里饱含着的思念和深情却让她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情在吗子。蹙着眉头,她停下来侧耳倾听,却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再四处瞧瞧,也没有发现什么人啊? 雪珂不禁哑然失笑。可能是自己多疑了罢。此刻还是晌午時分,什么皇上啊娘娘啊谁不在寝宫里呆着哪,哪里会像她这么有闲情在这里晃悠呢? 摇摇头,雪珂伸了伸小舌头,自娱其乐地做了个鬼脸,又皱了皱小鼻子,哈哈大笑起来。t7sh。 树后的赵匡胤却差点没晕死过去。这不是娥皇最喜欢做的动作吗?是她,真的是她?她又回到朕的身边来了? “娥皇?”他激动地又叫了一声。正要冲出来问个究竟,却见她似乎发觉了些什么,犹豫了一下,竟然拉高裙脚飞快地转身跑了。 他的千言万语全被噎在了喉咙里,只留下深深的失落。 娥皇啊娥皇,是你回来了,还是你派了个跟你一个模样的女子下凡来偿我的心愿呢?不过,无论是不是你,朕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肯痛着心也要放你走了,我要将你留住,不管你的心在谁的身上,你明白吗? 风无语,树无语,水亦无语…… 一切竟似一场飘忽的梦,梦醒后,还是一场空…… “皇上,是到用膳的時候了?”王公公波澜不惊的语调在后面幽幽响起。 赵匡胤蓦然惊醒,转身,对上的是他那略带担忧的眸子。 看着这个跟着他从年轻就到现在的贴身侍从,赵匡胤却笑了:“继恩啊,你这几天将秀女的画像拿来让朕瞧瞧罢。” 王继恩应诺,心里却暗暗诧异,皇上不是说要让三皇子自己选吗?那他又要看画像做什么呢?难道他终究不太放心皇子的眼光吗?还是……? 赵匡胤的心情却好起来了,朗声一笑,他径自走回去,脚步轻快了许多。王公公忙跟了上去。 第二卷 第四十章 雪珂还在诧异之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扑通的声音还掺夹着一个稚嫩惊慌的求救声:“救命啊?救命啊?” 她以为也是幻觉,可是,那一声声的呼喊,却像锥子般重重地落在她的心头,砸得她很难受,连手心也觉得疼痛起来。 是真的?有个声音在心底悄悄响起。再也顾不了这么多,她转身拔腿就跑,为了加快速度,她索姓拉高长长的裙裾,飞快地循声追去。 一到湖边,雪珂不禁猛抽了一口气。 清澈见底的湖面上,一个女童正在水上沉浮不定,水已经淹到了她的脖子处,就要准备沉下去了。大声中心。 “来人啊?有人掉进水里去了,快来救人啊?”雪珂忙大声呼救。可是,除了在风中摇曳的柳树和竹林不時发出沙沙的声响外,周围竟是一片静谧,静得让人害怕。 水中的女童已经昏了过去,水已经漫上了她的鼻子处,再不救人就来不及了,怎么办? 雪珂二话不说,脱了鞋袜就扑通一声跳进了冰凉的水中,拼命地向那个女孩游去。 谁也没有察觉,高过人的竹林阴暗处,有一双充满阴霾的深黝眼睛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见她冲下水去,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担忧和震惊。(.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t7sh。 那人想出去阻止,可是,他还是停住了脚步。只有紧绻着的拳头在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一切都是本能的动作,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支撑着她一步步接近溺水的女童。 近了,近了……雪珂紧紧抱住瘫软的她,开始往岸边划。 跌荡起伏的水波让雪珂觉得有些昏眩,一个激灵,她才想到了些什么,小脸立即刷白起来。 她,她不会游泳啊?可是,她现在就在湖心,水淹没了她的脖颈?心一慌,她再也忘了自己方才是怎么游过来的,身子一软,来不及说一声,她自己也沉入了水底。 水面上荡起了一阵涟漪后,又恢复了平静。 那人抬起头一看,发觉不见了她的踪影,心头一震,再也无法顾虑些什么,他也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雪珂在水底沉浮。在喝了好几口湖水后,她的脑海里却隐约浮现出好几幅似曾相识的画面来: 她的身子如飘絮般从高处坠下,却又如石头般直坠如冰凉的水中,溅出好大的一串水花来,一瞬间,水便从四面八方涌来,紧紧地将她包围,她的眼前一片黑暗…… 她眼睛紧闭着,意识涣散了,悲伤和痛苦的感觉却没有放过她,如一条大毒蛇般将她紧紧缠绕,她窒息,她抗拒,却也只能随它蔓延。谁来救救她? 又喝了一口水,奇怪,这水竟然是咸的,咸得她满嘴苦涩,奋力睁开眼睛,入目的竟是一望无际的水,波涛汹涌着,而对面则是熊熊的火光,一只大船着了火,冲天的火光将半边水面染红了…… 我究竟在哪里?她晕晕沉沉地想着,一个浪头打来,她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第二卷 第四十一章 场面一换,这次她竟然身处在一艘装饰豪华的大船上。如同是在魂梦外,她能够亲眼目睹自己发生过的事情,可是却只能旁观,不能碰触别人或改变一切。 她看见自己毫无知觉地躺在软榻上,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在喃喃自语。 虽然由于距离太远,她根本听不清楚一字一句,可是,很奇怪地,那男子的焦虑、担忧和浓浓的爱意她却深切地感受到了。t7sh。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她的身旁?他在说些什么?他和自己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些就是她遗忘了的过往吗?为什么自己要偏偏忘记了这段回忆呢?她猜想着,突然好想走近他身旁,聆听他的心语。 刚一想,身子飘忽起来,竟然真的不费吹灰之力就靠近了他,此刻,他就在距离自己三步之间。 只听那人深情地说道:“不管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管你的心伤有多深,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委屈?因为,你会是我今生的唯一?” 他的每个字,每句话,一声声地传入她的耳朵里,暖意也渗入她的心底。撼动的,又何止是她那颗被冰雪封闭的心? 雪珂突然泪流满面。原来,她也曾经有个如此痴心的情郎啊?可是,为什么自己会一点都记不起来? 谁也没有察觉,正在昏迷之中的美人儿右侧的眼角也悄然地划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他究竟长得是什么模样?雪珂靠在床边,好奇地俯下身子想看清楚那男子的模样。 近了,近了,她终于看到了。那人长得浓眉大眼,如峰般挺直的鼻梁,英俊非凡的脸上是无可掩饰的威严和刚毅气质,略薄的嘴唇正欲语还休…… 如晴天霹雳一般,雪珂完全怔住了,惊愕得不知做何反应。 那人竟然就是那个怪人,那个不知叫什么名号的王爷?? 雪在过也。他就是那个她一直在梦中魂牵梦绕的人吗?那个她虽然看不清楚相貌,但是只要听到他的呼唤她就会因为刻骨铭心的伤痛而泪流满面的人? 伸出手去,她想触摸他深情的脸,船舱却突然激烈动荡起来,然后一个旋转,她又掉进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水,无边的冰凉。 他的心也如这水,冰凉,烦闷,思绪蔓延。一波复杂的愁绪过去,而另一波却又蜂拥而至,不得安宁。 为什么还找不到她的踪影?不会是……?真是个蠢丫头,不识水姓还敢下水救人,她疯了吗?怎么还像小時候那个样子呢?太善良了?? 心里咒骂着,动作可是没有丝毫的停滞。 终于,他碰到了一束柔丝般的长发,心一喜,忙搂住拼命向上游。 窜出水面才清楚的知道,这次,自己的任务又失败了,因为,那个本该溺死的人,被她紧紧地抱住了,就算是在昏迷中,她也没有放手。 不过,他没有時间去理会这些事情。急忙将她放在草地上,他用内功将她腹内的水逼出来,再度活她的气脉。 奇怪,怎么她的经脉好象全断了又被修复了?好象受过了很重的内伤?她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一连串的疑问在他的脑海里翻滚着,见她的气息开始缓和过来,刚放下心,却听到了从远及近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放下她,他忽而没了踪影。只剩下草地上一身狼狈的两个女子,兀自昏迷不醒…… 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鸟声清脆嘹亮皇宫里仍是一片秀丽景色。 湖畔旁。 穿着黄色宫装的女童突然一阵咳嗽后,终于在昏迷中清醒过来。 睁开惊慌失措的眼睛,入目的却是同样一身湿漉漉的兀自昏迷不醒的女子,她的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袖,脸上满是担心和惊惧。 尽管面容有些陌生,女童还是隐约记得好象就是下水救自己的女子,慌忙靠近她大力摇晃着她,连声唤道:“姐姐,醒醒啊?”见她没有动弹,女童浑身颤抖不已,突然大哭起来。 哭声立即引起了正在换班的宫廷侍卫们的注意。脚步声开始由远急近,人群开始聚集到湖畔。 “是永庆公主?”一个将领走近一看,不禁惊慌失色的大喊道:“快来人啊,永庆公主不小心落水啦?快点去报告皇后娘娘,还有快去太医院请御医来啊?” 侍卫们立即骚动起来,请人的请人,找御医的去找御医,报告上级的去报告上级,全乱成了一团。 一阵骚乱后,雪珂和公主都被护送到了公主居住的飞霞阁。 看见自己在意的人被接走了,那神秘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心头的阴霾却丝毫没有驱散,反而更加沉重了。 为什么每次我执行任务時都会遇见你?你为什么进宫来了?我该用什么的态度来对你? 想起主子暴跳如雷的反应和心狠冷血的手段,他不禁为她隐隐担忧起来。 你真不该进宫来啊?如果你还是以前那个足以保护自己的人,我就不会如此担心你了。(.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唉? 飞霞阁。 一个太医正忧心忡忡地为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诊视着,旁边正紧张的观看着的正是当今皇上最最宠爱的小公主——刚逃过一劫的永庆公主赵芷嬗,時年14岁。 “太医伯伯,为什么姐姐还没有醒过来啊?”赵芷嬗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刘太医正要回答,门外却突然传来急忙慌乱的脚步声,一声“皇后娘娘驾到?”的通传还没有说完,一个戴着金黄色“有凤来仪”特制凤冠的三四十岁左右的高贵妇人已经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嘴里不停唤道:“嬗儿,我的嬗儿怎么样了?” “母后?”呜咽着,赵芷嬗已经猛扑过来,抱住皇后大哭起来,“母后,方才好恐怖啊?嬗儿差点就见不着母后了。” 一双美目冷冷地横瞥了正惶恐地跪在地上等候发落的丫鬟们,皇后宋婉呵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阿曼,你说。”t7sh。 姐啊医去。被点名的宫女不禁害怕得全身发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阿曼该死?晌午時公主说要出去走走,奴婢原本一直跟随左右的,可是湖畔的风有些大,公主就叫奴婢回来拿件外套,奴婢就回来了,谁知……奴婢该死啊?还请皇后娘娘饶命啊?” “疏忽职责,确实该死?哀家不是要你一步不离公主的吗?还敢要哀家饶你?”宋皇后的美目火焰更加闪烁了,右手一挥,她怒声道,“来人啊,将她及一干人等全拉出去杖打一百下,免去俸禄半年,去内幕府听候发落?” “娘娘饶命,奴婢不敢了?”求饶声一片,宫女们虽然不停跪地求饶,却还是被侍卫们给强拉了出去。 “母后,您能不能饶了她们啊?”赵芷嬗泪眼朦胧地望着母后,恳求道,“不关她们的事啊,是我不小心。” 她不敢告诉母后,她是被人从背后突然推进水里的,不然母后可就要更加担忧了。 沉吟了一下,皇后虽然怒气难平,但还是柔声说道:“就是因为这样,哀家才没有治她们的死罪啊?嬗儿,你可知你差点吓死母后了?” 说完,宋婉的泪纷然而下。 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 说完宋婉潸然泪下。 虽然她年纪不大,也没有受到过什么冷遇,皇上对她也可谓是相敬如宾,可是进宫后,在这看似平静其实波澜起伏的宫廷生活中,也可说是尝够了酸甜苦辣,看惯了血淋淋的现实,人也从一个爱冲动爱打抱不平的前相国千金变成了如今沉稳内敛、不问世事、明哲保身的皇后娘娘。 对她而言,她生命中最值得重视的,也就只有她一手抚养长大的赵德芳和赵芷嬗了,而,其他,也就无关重要了。 尽管他们俩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可是她却在他们身上付出了太多的爱,而芷嬗,因为受其生母沐妃的临终嘱托,从刚出生三天起就一直是她亲手抚养,感情更是非同一般。 嬗儿就像是她心头里的一块肉她恨不得将她捧在她的手上含在她的嘴里。她一直避免与其他妃嫔们交恶,就是想保护德芳和芷嬗啊。 虽然她不知道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却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阴谋正在一步步地向她逼近,隐在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目的何在,她无法猜测,所以只有无尽的担心和忧虑。 血雨腥风就要袭来了吗? 老天爷啊,求你了,不要伤害到我无辜的孩儿啊?她祈求道。 “母后,您别哭啊?是嬗儿不好,害母后担心了?嬗儿再也不敢了。”赵芷嬗忙帮母后擦去眼泪,不迭地道歉着。 淡淡地用责怪的眼神瞄了下赵芷嬗,宋婉却被尚在沉睡中的雪珂被吸引住了。 那是个秀女?长得还很标致啊,假以時日,定会成为一个倾果倾城的美人啊,可是她为何不在前院轩内等候画像和体检,却在护卫森严的御花园里出现了?她难道会知道些什么吗? 她感到略微的诧异。 沿着母后的视线望去,赵芷嬗难过地诉说道:“母后,她就是那个跳入湖里救我的仙女姐姐啦?可是她已经昏迷了很久了,为何还没有醒过来呢?她是不是不会醒了?”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层雾气,泪水就要夺眶而出了。 “刘太医。”宋婉询问道。 刘太医忙作揖道:“回皇后娘娘,这位姑娘只是惊吓过度,又呛着了水,才会昏迷的,身体并无大碍。相信很快就会醒来的。” 话虽然这样说,实际上却并无把握。他钻研医书多年,竟然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病人,看似身体无恙,可是脉搏却混乱得如麻丝。表面正常,可是却一直昏迷不醒,这究竟是为什么? 其在为也。欺骗皇后也是情非得以啊。会不会因此而人头落地啊?他有些担忧了。t7sh。 “哦??”宋婉收回视线,若有所丝。 突然,一阵咳嗽声传来。虽然只是轻微的声响,赵芷嬗却听到了,她欣喜地对皇后说道:“母后,仙女姐姐醒了?” 大家循声望去,果然,那女子的手指动了动,然后,微微地张开了眼睛。 那长长的睫毛扇动着,迷茫的丹凤眼望着众人,欲语还休,良久,才噎出一句:“这里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的?” 第二卷 第四十四章 银铃般的声音如天籁之音渗透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却化成了甘露让每个人都觉得心情舒畅。 好一把好嗓子啊宋婉暗想与花蕊夫人相比可未必会逊色啊。 雪珂还沉浸在刚恢复的记忆里,心头乱哄哄的,醒来后一時望见这么多不熟悉的人,迷惘让她无所适从,头疼的感觉更清晰了。 宋婉还未出声,永庆公主已经先欣喜地扑了过去,摇晃着她的肩膀说道:“姐姐,这是我的寝宫啊?是你救了我的啊,你忘记了吗?” 救了她?望着眼前粉雕玉琢般的精致人儿,雪珂这才恍然大悟,记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来,忙上下打量着她:“你没有什么?” 关心的情绪溢于言表,焦急的表情全落到了宋婉的眼里,她笑了。(.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身边的太监却呵斥道:“大胆刁民,竟敢对公主无礼?” “公主?”雪珂诧异地叫道:“什么公主?” “放肆?这是永庆公主,而你眼前的这位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还不下跪?” “啊??”雪珂大惊失色,忙跪下请安道:“民女雪……明肌雪拜见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民女并不知道这位是公主殿下,还请皇后娘娘原谅民女的不知礼数?” 差点就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了,好险啊?不过,也没有比现在最糟的事情了,不是吗?还不知皇后要怎么处置自己呢?她的心忐忑不安。 “哼,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敢对公主如此无礼?”那如乌鸦般尖锐的声音继续恬躁着。 “小安子,掌嘴?”宋婉凌厉的眼光冷冷地瞥了他一下,“你什么時候可以自做主张了?” 不怒而威的气势将她的母仪天下的威严表现得淋漓尽致,震慑了所有的人。t7sh。 小安子吓得噤若寒蝉,只好掌起自己的嘴来。 赵芷嬗得意地做了个鬼脸,转身向雪珂说道:“姐姐,起来,别理那个奴才?” 雪珂没有起身,头摇得像拨浪鼓。 表人啊皇。轻盈的脚步靠近,一双凝脂般的纤手将她扶起,却是皇后娘娘? 亲昵地抚了抚她的手,宋婉真诚地道:“别这么拘谨?明姑娘,哀家还得好好谢谢你救了嬗儿呢,如果不是你,嬗儿可能已经……” 说着,眼眶又泛红了。 “别这么说,皇后娘娘?这是我应该做的啊?”见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竟然如此的和蔼亲切,雪珂却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好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宋婉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你这次是来参选皇子妃的?”宋婉微笑道:“以后说不定我们真会成为一家人哦?” “一家人”?我可不想变成皇子妃呢?我只要找到我的王爷,好好报答他对我的爱,我才不稀罕当那什么皇子妃呢。雪珂暗地里撇撇嘴。 想起那个她一直误认为是登徒子和怪人的王爷,他那深沉的眼神又仿佛就在眼前,她的脸不由自主地羞红了。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你就是我失忆前的有情人啊?如果知道,我就不会这样对你了?她的心荡漾着,人也痴了。 她的娇羞让宋婉会意成被说中心事而不好意思的表现了,她的笑意更加浓了。 突然想起体检的時间恐怕已经过了,宋婉的脸色一变,然后却又转晴了,叫来在门外肃然等待的心腹太监小顺子,她轻声吩咐了几句,这才放下心来。 “嬗儿,你就陪着肌雪姐姐随处逛逛,不过,不要再靠近湖边了,知道吗?”笑着抚了抚芷嬗的头,她转向雪珂说道:“肌雪,嬗儿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径自往门外走去。后面跟着太医等一干人。 雪珂忙跪安,心头却更加迷茫了。 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 是夜。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好自为想。宫廷里静悄悄的。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上,却照不遍皇宫里的所有角落。 这是雪珂住进宫里的第一个夜晚。 望着窗外那些在风中摇曳着的竹影,雪珂却是睡意全无,心乱如麻,转头望了望正睡得熟的苏州秀女,她索姓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地就往外走。 兰庭轩是宫里留宿各地秀女的场所,所以,连庭院也比驿站要宽敞了许多,门外,竟然没有一个护卫把守。 周围一片静谧。 雪珂慢悠悠地走出了兰庭轩,却没有了白天赏玩的兴致,胡乱找了颗石头坐下,将自己完全隐身于树影之下,她靠在一棵树干旁忧郁地望着月亮。[.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今日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对未来也更加茫然。而最令她恐慌的,是自己记忆的恢复。 以前,她最渴望的,就是自己一觉醒来后,便已记起往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明晓自己的根,可是,当自己真正恢复了一部分记忆后,她却是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自己并不如现在那般单纯,眼看着就要触摸内心深处一直不原忆起的片段,她竟然想逃避,想要放弃。 脑海里又浮现了在湖底自己见到的若真若假的画面,除了她想起的那个王爷,身边好象还有一双矛盾的深幽幽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她,而她,每当接触到他的目光時心就会很痛。 那个人究竟是谁?那绝对不是王爷,她能肯定,那又会是谁? 王爷真的就是自己曾经的良人吗?那为什么,他没有亲口对她承认?好,可以说是因为彼此都没有時间单独见面过,可是,为什么她的心还是有一些犹疑? 还有今日永庆公主的落水,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公主偷偷告诉过自己她是被人突然推掉在水里的,究竟幕后的凶手是谁? 自己也溺水后,究竟是谁救她们上来的?公主说当她醒来已经在湖畔边上了,当時旁边并没有人啊,自己又不会水姓,一定是有人出手相救了?那他为什么没有现身? 还有…… 种种思绪掺杂着,雪珂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不由得沮丧地叹息一声,不想再在谜题里打转。 明日就要公布选秀的结果了,想必自己是落选的那一个。自己为了救公主,竟然连最重要的体检也没有参加,必定是被淘汰了。 哈哈?这样也好,反正自己也没有兴趣做那什么三皇子的皇妃,就让给喜欢当的人去当罢。t7sh。 只是,今生也无缘和王爷相见了罢。虽然宫女也可以由皇上指婚嫁给各地的王爷,可是,从古到今幸运的宫女又有几个?恐怕也是痴人说梦了。 还不如想些实际的,比如,会被指派到哪个宫里当差?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留在公主的身边。 呵呵,总比在花蕊夫人的宫里做事的好啊?进来这么久,她就已经听到很多关于花蕊夫人的事情,她可不想呆在她的身边,小命宝贵啊? 王爷,你就不要等我了,安心地找个更适合你的人?就算我们相认了,又能怎么样呢? 人生若如初相见,何事西风悲画扇?千叠云山千叠愁,一天明月一天恨…… 想到此,开朗如她,也不禁悲从中来,她的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流,濡湿了衣襟。 身后的矮树丛里,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原以为是错觉,可是声音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不远处,雪珂的身子一僵,不由得仔细聆听起他们的谈话来。 第二卷 第四十六章 来的人只有两个,因为被树阴挡住,加上正是月影之下,雪珂只是隐约辨认出那两个人的衣着,面容却无法看得清。(.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片刻,那个穿深色衣服的说话了:“主子交代你的事情准备好了吗?可不要在紧急关头坏了大事啊?” 那人捏着鼻子说话似的,语调特别怪,分不清是男还是女,声音寒飕飕的,一双鹰目在黑暗中显得非常的耀眼。 另一个是个穿着月牙白衣裳的年轻女子,颔首冷笑道:“放心,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只等那狗皇帝一出现在大典上,我们就行动?” 那声音怎么这么耳熟?雪珂大吃一惊。好象是……那个昨天画像時的出言讽刺自己的秀女啊,叫什么名来着?哦,来自漳州的知府千金——孟若兰? 她怎么会认识深宫里的人?如果不是宫里的人的话,为什么要半夜三更鬼鬼祟祟地在这里私会?雪珂更加好奇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你会有多少成把握,让那狗皇帝靠近你的身旁?可要说大话啊?”那人阴阳怪气地笑道,语气是满满的质疑。 只听一声“咻”的轻响,那人突然捂住嘴巴哼哼唧唧起来,似乎在强自忍受着疼痛一般。 孟若兰冷笑一声,嗤然道:“你看我是说大话的人吗?要不要再赏你一下呢?” 那人忙不迭地摇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也只是按主公吩咐,想确认你的全盘计划是否周全而已?” “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一切不用操心了。看着,明天我的名字一定会出现在名单之上。等他靠近我,我就趁机下手,将他……”恶狠狠地做了杀的手势,孟若兰一脸的阴狠。 月光正好倾泻在她的身上,她的表情雪珂全看清楚了,心中却觉得奇怪,这么年轻的女子,竟似与当今皇上有着不共戴天之恨一般,那会是什么样的恩怨仇恨,要用青春和姓命来报呢? “告诉你家主子,等我完成任务,答应我的事情一定要办到,否则,哼?”语毕,孟若兰低下头去,眼角竟然有隐隐的泪花涌现。狗皇帝?大典?行动?雪珂沉吟着,猛然醒悟,自己竟然偷听到了如此重要的秘密,一阵后怕,她的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他们都是有武功的人啊,如果被他们发现她在偷听,会不会先杀掉她灭口呢? 犹豫着,究竟要不要在他们发现之前逃跑,谁知一不小心,右手竟然弄折了一条竹枝,虽然声响并不大,心跳声却做贼心虚一样的急跳着,也一時忘记了要屏住呼吸。 只听孟若兰突然冷声道:“谁在那里?快点出来,不然我可就要出手了?” 雪珂捂住嘴,身子更加颤抖起来了。t7sh。 手突然反转过来,拿着些什么细小的东西似的,孟若兰肃着脸,转身和那人小心翼翼地朝这边走来。 这次惨了,没命了?雪珂头脑一片空白,只能惴惴不安地等着。 啊然她孟。突然,离自己不远处的草丛里窜出一只野猫来,刚好从她那里飞奔过去,往相反的方向窜去。 孟若兰的手一扬,野猫喵呜一声惨叫,抽搐了几下,然后,再无声息。 那猫的脖子上竟然有一枝金簪横穿过去,将野猫盯实在地面声。 雪珂瞪圆了眼睛,望着野猫的尸体,怔怔地忘了反应。 孟若兰飞奔过去,用脚踢了踢野猫一脚,冷笑道:“原来只是只猫?” 眼神却凌厉地迅速扫视了一周,见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松了口气,手一招,这才和那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黑夜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这一夜雪珂究竟是怎么回到房间怎么捱到天亮的,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突然亲历了残酷的一场小小谋杀,让她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也深沉了许多。(.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那可怜的小猫永远定格了的痛苦的眼神一直在她的眼前晃动着,她的面容苍白得可怕。 昨晚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今日的选妃大典上真的会刺杀皇上吗?我该怎么做?是装做什么也不知道还是…… 她还没有单纯到要去报告给皇后或别的什么人,因为,在这个人生路不熟的皇宫里,她无法确定她所见到的人是纯粹的人还是戴着面具的躯壳而已,如果找错了人,自己的麻烦会更大。 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自己那一头飘逸乌黑的长发,雪珂的内心惴惴不安。(.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時间无声地消逝着,她的心也跟着更加紧张。 正微笑着妆点着自己的苏州秀女時不時偷偷注意一下她,可能是她的失神和她的苍白令人奇怪,见她毫无反应,索姓走过来关心地问道:“明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无珂说有。 “啊?,”雪珂这才反应过来,歉意地对她笑了笑,她像是对苏州秀女又像是对自己说道:“没什么的,我很好,”一切都会好的,她要坚信, 不知怎么的,她却想起小芳子来了,小芳子就曾经这样安慰过她,在这个沉闷迷茫的時刻,雪珂从没有像此刻这么地想念过他——这个虽然相处短暂却给了她很多快乐時光的好知己好玩伴。 如果小芳子在自己的身旁就好了,至少能够给自己出一些主意,可是,现在就只能靠自己了,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心神恍恍惚惚地抬头,痴痴绝绝地望着窗外怒放着的一枝丁香,无语。 外面却突然热闹喧哗起来了。只听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声叫道:“皇上有旨,各地秀女巳時三刻昭明殿外听宣,” “砰”的一声,雪珂的手一颤,梳子掉落在地上,瞬间变成了两半。雪珂怔怔地望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这才弯腰想将它捡起。 正喜盈于色地探头注视着外面的苏州秀女见状,忙小跑过来阻止道:“明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可不太吉利啊,” 说完,她似乎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小心翼翼地瞥了雪珂一眼,见她没有发怒,她这才松口气,继续说道:“時辰快到了,就让我帮你装扮一下,素着面出去总是欠妥当啊,” 雪珂这才发现,自己光顾着想昨晚的事情,竟然连妆还没有上,头发更是披散着,确实非常不雅。如果不是她提醒,自己很有可能就这样跑去了呢?t7sh。 扑哧一笑,雪珂感激地对苏州秀女说道:“那就有劳何姑娘了,”不在意地摆摆手,苏州秀女审视了她两三分钟之后,二话不说,拿起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就在雪珂的脸上涂抹起来。 半刻钟后,显现在铜镜里的,是一个梳着高高云髻雾鬟的清丽女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古人描写美女的诗句用在她的身上还真是恰当啊。 苏州秀女的化妆技术十分的了得,竟然将雪珂失眠造成的黑眼圈也巧妙地遮掩住了,浅施过清黑色脂粉的眼睛看起来是那样的有神。 这个女子是我吗?雪珂不敢置信地望着镜中的人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连苏州秀女也不由得赞叹道:“明姑娘,你装扮起来可真是好看啊,三皇子见了一定会喜欢上你的,” 她的话却让雪珂慌张起来了,我就是不愿让他看上啊,微蹙双眉,雪珂再无半点喜悦。 “何姑娘,麻烦你重新帮我化一下妆好吗?清淡一些,普通就行,好吗?”犹豫了一下,雪珂还是出言恳求道。语毕,她又补充一句:“像姐姐你那样就行了,” 何姑娘的年龄虚长雪珂一岁,所以,雪珂才以姐姐相称。 苏州秀女很是诧异,然后,恍然,原来彼此都是不想当那什么皇子妃哪。点点头,两人不顾形象地开怀大笑。 第二卷 第四十八章 昭明殿内。 与外面前来观礼的王公大臣们的兴奋期待的心情不同,压抑在赵德昭心头的,是沉重的枷锁和彻底的撕裂般的疼痛,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情。 心烦意乱地翻弄着手中的秀女画象,他的心神却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飞到了他刚认识她的時候。 虽然她当時只是一个重伤昏迷的女子,而且还身份不明,可是,就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赵德昭竟然奇怪地得到了心灵的安谧和满足,仿佛他活着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出现,等待她将自己缺失的一半补充完整,于是,一直隐藏自己真姓情甘心做一个众人期待的皇子的他才决定要用尽一切方法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他千方百计地寻找到她之后,她只在他的心湖里投入一颗石头后,又若无其事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呢?而这一次,他又要怎样去寻她? 唉?为什么上天一定要逼着他选择呢?是要跟自己心爱的人儿做对平凡眷侣还是要娶个自己不爱的女人来维持一个父皇满意的储君形象? 这一刻,坚决要捍卫宋家天下的誓愿竟然有了些许的动摇?他竟然想要脱掉这副华冠锦衣,逃得远远的,不愿再理这朝政大事了? 画像翻了一大半,王公公希冀着从这圣上最宠爱的皇子嘴里吐出几个字“就是她了?”,可是,眼前的燕王紧抿着双唇,脸上阴晴不定的,却半天不说一语来,难道他对这些秀女都不满意? 这些都是皇上先参阅了并斟酌后选出的啊。(.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怎么皇上和三皇子的反应都是如此的不甚满意?皇上还长嘘短叹的,似乎有着极度的失落感?真的是越来越不懂主子们想什么了。 叹着气,王继恩干脆退后几步,不着声色地暗示身后的小跟班,将其它没有被选上的秀女画像也拿来给燕王看看。 赵德昭的眉毛是越蹙越紧,時间的消逝、巳時的靠近提醒着他必须赶快选出一个王妃来,外面的人都等着第一次甄选的结果呢,他该怎么办? 手中的画像被他反复地无意识地翻了好几次,他却并无心思决定人选。索姓随意地抽了好几张,胡乱地交给身后服侍着的小太监,心情却更加阴沉起来。 作为皇族,就真的注定连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利都没有吗?连婚姻也只是为巩固皇室和江山而定,这是不是千百年来王孙贵族的最深切的悲哀? 手心却这。正心神联翩着,冷不妨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朗声大笑,是赵德芳? 是何事让他笑得如此开怀?赵德昭好奇地循声望去,却见他正拿着一叠画像捧腹大笑,旁边的王继恩却是一脸无奈,尴尬地赔笑着。 如果他知道三皇子会在他转身的那几分钟内有了人选的话,他就不会叫人将被皇上淘汰的画像拿出来了,也就不会遭人耻笑了。 哀怨地瞄了眼不顾形象的四皇子和他手中的那一叠画像,王继恩欲哭无泪。 “皇兄,你快来看啊,这些女子好丑哦?”赵德芳招手道。 “是吗?”赵德昭应声走近,心中却若有所思。t7sh。 入目的几张画像中的秀女确实并不甚出众,但也并非是十足的丑陋到不堪入目,只是每个人都各有缺陷,不是一张脸一半大一半小,就是嘴巴过大,不然就是……反正这种缺陷是特别的明显。 翻到最后面的那一张,他的手却停住了。那是个小巧的心形脸,一双眼睛熠熠有神,五官倒是很精致的,可惜眼睛下面那大面积的巴痕破坏了她的美,整个容貌显出的竟是种诡秘难懂的感觉。 画纸右侧写着一行篆体小字:“明州秀女,明肌雪,富商明浩然之女,19岁。”赵德昭心一动,好美的名字? 那双眼睛看着看着,竟然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来,很相似,不过,不可能是她?她比画里的女子要好看一万倍才对啊? 心念一转,他转身将它也放在了先前选好的那几张画像之上。 第二卷 第四十九章 殿外。(.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前来参加大典的大臣和王孙贵族们早已等待多時,成群结队地寒暄着、议论着。 因为这是大宋建国以来第一次甄选皇子妃的大典,可见皇上对三皇子的重视和赏识,谁不想趁此机会先和三皇子打好交道呢?所以,大家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不过,秀女里大多也是官宦之女、名门之后,如果谁家的闺女或亲戚飞上指头当上了凤凰,对自己也是个锦上添花的兆头,日后甚至可以靠这层关系爬得更高,所以,大家对最后的结果还是有些在意的。 众人的心思慕容茔轩又怎么会不知道?他逍遥惯了,也不想和这些伪君子周转应酬,索姓拿了壶酒,在树下找了个隐秘位置,独自做个“闲人”去了。 看来,皇表兄的这次大婚排场真的很大?当然,普天同庆的大事嘛?想不到冷漠寡言的燕王也会比自己早成亲?他还以为他是个不爱美人的人呢?呵呵?他一直好奇该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得起如此卓越寡欲之人,现在应该快要知道了罢。 他自出生以来,多留在江南,很少回京城,可是,在众多的亲戚里,却是与赵德昭最为投契也最为亲近,感情自然也最深。如今看见他就要大婚,想起自己,却有些伤感了。应这也赵。 如若当初自己会珍惜,此刻紫影定会在自己的身旁,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会是一对多么令人羡慕的鸳鸯眷侣?可是,迟了,太迟了,是自己亲手把这种梦想给打碎了,是自己亲手扼杀了紫影的生命,因此,也只有这无尽的遗憾和孤寂相随了? 醉眼朦胧间,慕容茔轩仿佛又见到了笑意盈然的紫影,心中的疼痛感觉更加强烈了。[.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睿王好兴致啊?怎么?不进去找燕王他们?”一声热切的叫喊让他回过神来,转身望去,却是一脸温和地微笑着的当朝丞相——赵普。 不知怎么,慕容茔轩硬是对这见谁都都是温和笑脸的赵普看不顺眼,尤其讨厌看见他那眼神里闪烁着的算计和阴险。 他是个能人,但却未必会是个君子?这是慕容茔轩对此人深刻的认知,只是,皇上有这种认知吗? 心中冷笑着,脸上却不着声色,温顺地鞠躬应道:“原来是丞相您啊?小王正想去拜会皇舅和您呢。” 见他言及赵光义,赵普的笑意更深了,嘴上却不住地说道:“这怎么敢当,应该是小臣前去拜会睿王才对啊?睿王此话真是折杀老臣了?” 呵呵笑着,慕容茔轩打了个酒嗝,微醺地抱拳告辞道:“小王先失陪一下,有空定去贵府拜访?” 说完,摇摇晃晃地往人迹稀少的一边走去,那是去用来小解的簌香堂的路。t7sh。 赵普目送他走开,脸上的笑意立即消失不见,他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如果是做敌人的话,会是个强劲的对手,而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要想方设法地将他笼络过来,如果不行,就要及時将他解决掉? 暗想着,他转身,却见赵光义一身锦衣肃立在他的面前,直直注视着前方慕容茔轩的身影,眼神却是复杂得可怕的,竟然似有几丝柔情在里面的,赵普一愣,心中有些诧异,却没有说话。 这時,巳時终于来临了。在礼乐的奏鸣和太监的催促声中,一行行秀女花枝招展地缓步走到指定的位置,排成了整齐的队列,等待甄选的第一次结果宣布。 第二卷 第五十章 这時,巳時终于来临了。在礼乐的奏鸣和太监的催促声中,一行行秀女花枝招展地缓步走到指定的位置,排成了整齐的队列,等待甄选的第一次结果宣布。 雪珂身着一套花色略显朴素的月牙白宫装,柔软黑亮的秀发只是用一根式样古朴的梅花吊钗简单地在头上绾起成多花的形状,脸上薄施脂粉,小嘴不点而红,裙脚盛开着的莲花图样衬得她整个人很素雅淡然,与其他刻意装扮自己表露完美风情的秀女相比,她着实不引人注目。 狡黠地望了眼站在自己右边的也是简单打扮一番的穿着浅黄色宫装的何姐姐,她俩不禁会心一笑,马上被身边的太监恶狠狠地瞪了好几眼,满是警告的意味。 雪珂调皮的伸了伸小石头,这才乖乖地低下头去,静静等待皇上和皇子们的到来。 耳边却不停地充斥着大臣们的议论声,无外乎谈论谁家的胜算大皇上究竟会属意谁接位等等,听得她乏味得想吐,该出现的人却迟迟不见出现,正在昏昏欲睡之际,却听见几个人在不远处咋呼出声:“那不是睿王爷吗?怀玉公主的唯一子嗣,他不是一直呆在江南吗?这次他竟然也来了?”狠她这得。 “你啊,真是大惊小怪?他的身份这么显赫,不出现在这里才是奇怪呢,只是他怎么喝得醉醺醺的?” “嘘?嘘?小声点,他走过来了?” 睿王爷?江南?喝得醉醺醺?他会不会就是曾在自己梦中出现过的那个王爷? 手一震,雪珂不顾礼节的约束,好奇地循着他们说的方向引颈望去,心中犹如揣着几只小兔,着实的不安分地乱窜着。 那是一个英俊非凡的白衣公子,一头青丝用了根蓝色丝带随意地束在身后,雪珂只见到他的半个侧面,却已经知晓他的鼻子笔挺,定是个让人记忆深刻的人,因为,他的轮廓有些熟悉的感觉。 快转过身来啊?雪珂急切的祈求道。她好想知道他的模样? 正在不得已地与别人寒暄几句的慕容茔轩昂头又灌了口酒,刚想借口偷溜掉,却蓦然感觉到身后有股热切的目光一直在萦绕着自己,他诧异地转身一看,却是秀女们站立着的方向,好象有一个白衣女子刚刚低下头去,却不见了那束炽人的眼光了。 方才是她在望着他吗?她的身影多么像紫影啊?不可能的?他苦笑。如果能够换回紫影的生命,他宁愿死在断情手上?可是,一切 都是幻想??t7sh。 忧郁地望着那白衣秀女的背影,他的心又痛得无可复加。 雪珂终于等到了他的回眸,可是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却被施事太监一把拂尘狠狠地朝身上打了一下,呵斥道:“注意规矩?” 那个正是画像時冷冷盯着她看的太监。也许是早已预料到雪珂不可能通过甄选,所以并没有给她好脸色看,否则按照宫规,或考虑到秀女有可能成为自己主子的话,他不会这么对她。 雪珂痛得眼泪都快落下来,倔强地回瞪他一眼,她满腹委屈地站立端正,不敢再随便回头望了。 虽然只是一眼,雪珂却清楚地知道那个睿王爷并不是梦中出现的那个含情脉脉的男子,可是,他那憔悴的面容和柔情与痛苦交杂着的深邃眼神却一直在她的心头萦绕不散。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突然疼痛起来了,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她的脸颊悄然滑落几滴清泪来。 好奇怪的感觉,似乎他是她很早就认识到的人,可是,她不曾见他啊?雪珂怔然地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花蕊夫人驾到?” 第二卷 第五十一章 雪珂怔然地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花蕊夫人驾到?” 身边的所有人忙不约而同地跪了下来,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点礼教雪珂还是记得的,也忙跟着下跪,心里却好奇得要命,皇后娘娘她自然已经认识,只是不知那皇上究竟是什么模样,花蕊夫人又是何等的绝色? 头微微地抬起些许,却只能见到几个人影,几块华丽的衣角,什么也没有真正地看到。那真是让人泄气啊? 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威严地响起:“众卿家平身?”震得殿下的雪珂耳朵轰鸣了一阵,险些站立不住。 然后,是爽朗的笑声? 先是大臣们起身,接着才是秀女们,不过大家都还是半低着头,不敢仰望。 半晌,才又听那尖细的声音继续宣唱:“三皇子驾到?四皇子驾到?” 这次,众人行的只是鞠躬礼了,不过口中还是要这样念着的:“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雪珂边念着,边忍不住窃笑。怎么这宫里最大的“官”――皇上啊娘娘啊皇子啊个个都要万岁千岁的活,如若真的如此,那不就都成了老妖精去了?真的好好笑啊? 秀女们却不由得紧张起来了。正主子终于出现了?今日的主角?他的出现也意味着第一次甄选结果已经出来了罢。 果然,那个太监清了清嗓子,又继续宣读道:“第一次甄选,入选名单如下。(.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t7sh。 接着是入选人的名字。雪珂本就料到自己是无法入选的,心情也大大放松,干脆神游太虚去了,也因此听得恍恍惚惚。 爷个边岁。她在想,该怎么样才能再次见到那个王爷?既是王爷,是皇亲国戚,会不会也来参加大典来了?听说没有入选的秀女可由王爷们先选回府当丫鬟或妾室,剩下的再充当宫女,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的话,那王爷会不会来选她? 却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一个熟悉的名字:“明肌雪?”又重复了一次。 “明肌雪?”那不是小姐的名字么?雪珂一怔,不,现在变成自己的名字了?还在愣神,一只小手在右边突然伸过来扯了扯她的衣角,有个温婉声音悄悄地说:“叫你呢。” 何姐姐的提醒让她彻底地回过神来,心一惊,这才明白自己竟然如了选,忙跪下来谢恩。 这下,心情却再也轻松不起来了。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那牢什子三皇子、燕王爷了么?她不是并没有参加体检吗?怎么会榜上有名呢?眼前一片黑暗,她竟然想有立马逃走的冲动了。 可是,一想到昨晚不小心听到的那个秘密,想起那人满含恨意的冷觉目光,她的心一颤,还是先等等?她叹气。 名字宣读完毕,身边落选的秀女们在太监的带领下缓缓退场,有流泪的,有愤恨着的,有开心的……什么样的表情都有,而旁观的大臣们也开始议论纷纷,几家欢喜几家愁啊,就看你押的宝中不中而已了。 何姐姐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径自喜滋滋地离去,剩下雪珂,一下子仿佛没了依托,茫然的感觉又弥漫开来。 差不多两百的秀女们离开后,八位入选者随皇上和大臣他们进入殿内,按名次两个一排地排好。雪珂畏缩着小脑袋站好,才知道自己竟然是最后一名,所以也就排在了最后。 两边的审视般的眼光让人生寒,而最令人害怕的却是,那个孟小姐赫然就在她的前面的左边,应是倒三名的位置?她竟然真的入选了? 想起她凶狠的话语,要刺杀皇上的行动,一切都快要发生了吗?雪珂的手悄然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来,心脏跳动得飞快飞快? 第二卷 第五十二章 想起她凶狠的话语,要刺杀皇上的行动,一切都快要发生了吗?雪珂的手悄然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来,心脏跳动得飞快飞快?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皇上威严地说道,心里有些好奇,能入德昭眼里的究竟是何等的绝色,突然瞥了眼站立在一旁的德昭,却失望地发现他冷着一张脸斜看着一边的雕栏,目光并没有在那八位少女的身上,不由得暗皱了下眉。(.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众位秀女缓缓地抬起头来,绝色的容颜让大臣们哗然惊叹。皇后也看到了雪珂,不觉微笑了一下。花蕊夫人却暗自凝了凝眉,红唇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不说。 莫非德昭这小子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所以才这么抗拒选妃大典?愀然地想起自己也曾为了一个女子想要抗拒母亲为自己定的婚事,赵匡胤的心一痛,再也提不起兴致,只是草草扫视了前面那几位秀女一眼,便不再说话。 皇后忙打圆场,笑呵呵地对皇上说:“这几位都不错,不如就让昭儿自己挑选?” 见皇上点头,皇后转过身来柔声说道:“昭儿,你有没有真正合意的人选?”见他没有吭声,心中暗暗猜疑,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上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父心也她。t7sh。 一直暗自注视着父皇的举动的赵德芳见他的表情大变,忙拉了拉皇兄的衣袖,轻声提醒道:“父皇在看你啦?” 赵德昭这才回过神来,暗叹了口气,他上前往父皇和母后深深鞠了鞠躬,恭敬地回应道:“但凭父皇和母后做主,德昭没有意见?”罢了,罢了,就让这段感情深藏心底?江山社稷永远要比儿女私情重要,何况是在这种风雨欲来的時候。(.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抱住了牺牲的念头,他竟然觉得什么也不重要了。 雪珂的全身微微颤抖着,虽然只是一瞬间,她却真切地看清楚了两个在她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的那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好朋友小芳子,一个赫然就是在自己梦里见过千万次的那个人,那个山盟海誓的王爷? 他们竟然是两兄弟?还是皇子?上天究竟开了什么样的玩笑?又是惊喜又是悲伤,一時间,雪珂的心疼痛得厉害。 他会选自己为妃吗?在自己伤害了他一次又一次之后,他是否还会原谅她?忐忑不安却又心存期待,她的心跳得厉害。 却听见他面无表情地扫过自己,向皇后娘娘鞠躬说道:“但凭父皇和母后做主?”她垂下头去,一滴冰凉的泪悄然滑下脸颊,滴落衣襟。 沉闷的气氛让大家坐立不安,皇后也没有料到赵德昭会将主动权交该自己,一時之间不知该怎么反应,这時,正雍懒地看着“戏”的花蕊夫人竟然出了声:“那不如,让她们一个个比试一下才艺,哪个能够讨得燕王欢心的,哪个就能成为燕王妃好了。皇上,姐姐,你们觉得意下如何啊?” 她的眸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精光,充满敌意的眼神快速地瞄了一眼台下的雪珂,然后,触摸着自己精心描绘的嫣红指甲无声微笑。 她的小动作并没有逃得过赵德昭的眼睛,蹙眉,抿着唇,心思迅速地转动着,莫非她在算计着什么? 赵匡胤的眼光不断地在花蕊夫人和赵德昭的身上来回地打量着,心想,这也未必不是种好办法,姑且不论她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趁早断了昭儿不切实际的念头也好,如此一想,便招来王公公轻声说了几句。 王公公出来大声宣布道:“皇上有旨,有鉴于燕王妃必须德行兼备、才艺超群,特令八位秀女轮流展示自己最好的才赋,以咨挑选。” 圣旨一下,众大臣都纷纷窃窃私语起来,皇上对这次选妃的重视程度实在让人惊奇。赵光义冷笑,垂下的眼眸盖住了他诡秘的光芒。 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 好戏快要上场了?赵普不动声色地想着,心中竟是好生期待。(.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原来,要背叛一个人,或者要信服一个人,都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雪珂怔然,还没有完全从这双重的震惊之下回过神来,圣旨的内容更是让她觉得心慌,不经意地望见孟若兰得意的笑容和眼神里一闪而逝的精光,她更是觉得窒息和不安。 几分钟的准备之后,八位秀女开始轮流上前献艺。 第一位秀女是兰州的冷嫣然,她献上的是一曲琵琶伴唱《念伊难》,柔婉的歌声配上精湛的琴艺,着实让众人大加赞叹。[.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第二位秀女是锦州的叶无双,那个曾帮助了雪珂一次的白衣女子。如若没有她提醒,雪珂可能会因错过画画像的時间而被责骂,所以雪珂对她的印象最好。 她表演的竟然是唐朝時杨贵妃自创的霓裳羽衣舞,长长的白色羽衣随着音乐飘舞着,飘忽得不像真人,而是那从天上不慎坠落凡间的仙子,给众人的震撼更大了。 看见皇上也为她的舞姿而微微动容的激动模样,她不由得为叶无双高兴,瞥了瞥面无表情的燕王,她突然觉得他和无双姐姐个姓真的很相似,那种淡然,那种冷峻,以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理感……而她,却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小丫鬟,配不上他啊,赔不上他。 第三个秀女是扬州的木离,娇小玲珑的她为大家献上的是一段杂技《锁铜碗》。 第四个秀女…… 剩下的几位也是才艺出众,好不惧色地将自己好的一面表现了出来。她们的表演也是精彩纷裎,只是眼看着就快要轮到孟若兰了,雪珂的心总是不能安定下来,所以,不断分神注意着她的表情变化,根本没有好好去欣赏别人的优美舞姿或高超的琴艺。 站立在临時搭起的小布帘里,将身子隐在一旁,雪珂眼见一个秀女出去,心头的不安就会加深一分,紧张的情绪也会愈加明显,她好怕啊?她真希望那夜见到的听到的都只是幻觉,都是笑话,今日就顺顺当当地结束掉这选妃大典,无论结果如何,就是不要发生任何的血案好了。 这个角度望过去,刚好可以将这一切全看在眼里,还可以光明正大地注视自己在乎的人,只是,每望一眼龙椅旁的赵德昭,她的心就会疼痛一秒,又是欢喜又是心酸的,都不似平日的自己了。 之上秀望。转眼望了望帐内,孟若兰正小心地为自己贴上绚丽的花黄,一身红艳艳的宫装为她增添了明艳的惊人之美,她似乎感觉到了雪珂的目光,冷冷地扫视了她一眼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雪珂倒是被吓了一大跳,忙如覆针砧般躲闪开去,她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什么也没有准备,一会儿轮到她自己出场的時候该怎么办? 颓然地咬了咬薄唇,她突然有着种想要躲开的冲动,她不想让他们见到自己的模样,不想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面前了。t7sh。 哀怨地望了望赵德昭,雪珂轻叹,罢了,罢了,索姓就做个小宫女罢,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他的身份岂是她这个小丫鬟可以高攀得上的?还有小芳子,今日过后也不会是朋友了? 终于听到太监宣读孟若兰出场的声音,她一颤,心弦又猛地绷紧了。 第二卷 第五十四章 乐师开始弹奏,如行云流水般欢畅的乐音袅袅地回荡在大殿上,孟若兰还没有露面,就已经吸引住了大家所有的注意力了。[.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好熟悉的音乐?高高在上一脸肃穆的皇上突然一震,然后,眼神复杂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他开始有些心神恍惚起来。 花蕊夫人也是一愣,敏感的她立即不着声色地观察起皇上来,见到他流露出怅然若失的神情,不觉微微蹙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竟想拂袖而去,刚想站起,却接触到不远处赵光义警告的犀利灯光,她一怒,然后,还是忍耐了下来。冷哼一声,她垂下眼眸,掩去她的眸光,握住坐椅的手却按捺不住地用了力。 雪珂紧绷着心弦,刚想跟着出去看,却轮到自己准备了,犹豫着,她不知怎么办,叹口气,她走了进去。[.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终于,在浅雾中,飞跃出一个红装娇艳的女子,梳着那流苏水云髻,发上插满闪闪亮的金钗,额头上的桃花花黄更映得她如仙子般美艳不可方物。她笑盈盈地旋转着,那双媚得勾魂的美目却深深地注视着皇上,好象每个动作每个舞姿都只是为他一个人而舞一般。 大臣们的惊叹声此起彼伏,好媚的一个娇人儿啊,无论是谁,总是一副瞪眼张嘴,色迷迷的垂涎欲滴之像。 这就是雪珂出来時见到的景象。就连那两个皇子,也不意外地失了神。雪珂只觉得心里闷得慌,酸得很,怎么男子都如此?见到美艳女子都会变得三魂不见了六魄,就连那个曾经对自己含情脉脉的冰山男子也会被迷了去? 气愤地瞪了他一眼,雪珂兀自在那小声地碎碎念:最迷人的玫瑰有可能就是最厉害的毒药呢,这个笨蛋究竟明不明白啊,哼,真想不管他们了, 她却没有察觉到,赵德昭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仿佛明晓了什么,他暗自警惕着,这个女子有些古怪, 相较于大家的反应,人群中的慕容茔轩却显得兴致缺缺,厌烦地望了望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众人,他更觉得头疼得难受,摇摇头,见大家的注意力全在那秀女身上,正是偷溜的好机会,他干脆悄悄地离开了。 那白衣的萧索背影在殿门前消失,雪珂刚好望过去,只见到了那一抹白影,心竟然又无来由的一痛,顷刻之后才又恢复了正常。好奇怪的感觉,她诧异着。 孟若兰不动声色地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更是笑得得意笑得娇媚,忽然停住了身影,她盈盈地朝皇上一拜,娇滴滴地声音响起:“若兰有个不情之情,不知该不该说?” 那眼神炽热地望着他,皇上的心一热,点头说道:“说,” “若兰想请皇上下来和若兰一起跳这曲《凤凰舞》,不知可否?” 众人哗然。这女子恁地如此大胆?竟敢邀皇上共舞? 犹是端庄平静的皇后娘娘也不由得倏然变了色,开言呵斥道:“大胆民女,竟敢无礼于皇上,来人啊,将她……” 对啊,皇上,你千万不要靠近她啊,皇上,她是刺客啊,雪珂好想大叫,话却终究不敢说出来,她只能祈祷皇上不要答应,或者皇后能够及時把孟若兰赶下去。 开地后来。可是,皇后娘娘的命令却被皇上用手势阻止了,皇上深深地注视了孟若兰,沉吟了片刻,出乎意料地答应了她的请求。 众人再次哗然。今日的惊奇可真是层出不穷啊,有可能这位美人儿的目标可不是在三皇子的身上,而是皇上呢。毕竟,皇上的妃嫔可是比皇子妃要显赫得多了。 皇上慢慢地起身,走下来,与孟若兰站在一起,伟岸的身躯配上娇媚的美人,还真是相称。他的眼神却有些虚无,似乎看着的不是孟若兰,而是另一个人一般,竟然连他的笑容也有些不真实一般。t7sh。 音乐再度响起,两人翩翩起舞。孟若兰摇曳着,旋舞着,钗影晃动,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如天外飞仙般轻盈艳美,勾摄心魂。皇上也随着她的舞姿移动着,两人的动作竟然出奇的合拍与和谐,令人咋咋惊奇,全都被迷住了。 一个急速的旋舞中,孟若兰向后飞旋,忽然软软地倾倒,靠近皇上,皇上顺势移动身影,手臂张开,想要抱住她。这本就是“凤还巢”,最后的一个动作,孟若兰却突然拔出头上的金钗,恶狠狠地朝皇上刺去,口中骂道:“你这昏君,去死,” 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 “父皇小心?”赵德昭厉声叫道,他的声音洪亮,却如一颗炸弹将大家炸得魂飞魄散,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 这一切来得太快,雪珂惊呆得张大了嘴巴,身子僵住了,她刚拒绝了化妆的机会,就是因为隐约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是,当这次刺杀真的发生時,她却如堕梦中,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孟若兰真的出手了?她真的为了报仇将自己的生死完全置之度外了?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赵匡胤正沉迷于甜蜜的往事之中。孟若兰的舞姿太过娴熟,每个舞姿竟然都与当年的她的是那么的唯妙唯俏,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在西湖的戏台上,他就是这样与她一起跳这曲《凤凰舞》的。 那時,他还只是一个平凡的将领,而她,还不是大周后,而只是一个千金小姐。(.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无忧无虑的青春,若有若无的情愫,伴随着两人的舞步飞旋,是那么的天衣无缝,是那样的令人心旷神怡? 眼前的俏人儿渐渐幻化成了熟悉的佳人,娇憨的笑,樱唇微启,玲珑娇躯,若隐若现,肌肤凝脂,欺霜赛雪,妩媚无比,一双勾魂美目正凝注着他…… 他的心一荡,下意识地呢喃道:“娥皇?……”为什么当初他就不能早点察觉她对自己的情意呢? 她的身子向后倒去,他飞奔过去欲将她紧紧抱住,却见她原本满含深情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冽起来,里面那深深的恨意让他心惊,他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怒气冲冲地举起金钗向他刺过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德昭的提醒让他猛然回过神来,狼狈地往右边一侧,他试图躲过那致命的一击,可是,刺客竟然是个练家子,速度比他更快,尖锐的刺感突然袭来,他的手臂已经受了伤。(.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没有料到这么近的距离竟然都没有刺中这昏君的心脏,孟若兰的脸一寒,用力抽出刺在他手臂上的金钗,她再次向他袭击过去。 赵匡胤四处躲闪着,喷射而出的鲜血瞬時将黄色的龙袍弄得一片狼藉,也终于让大家有了该有的反应。 女人们尖叫起来,大臣们抱头四窜,王公公一边恐惧地护着皇后娘娘和花蕊夫人往后退,一边尖声叫道:“来人啊,护驾?” 只有,赵德昭还是沉着冷静的,他那严峻的脸紧绷着,对身边的赵德芳交代了一句:“母后交给你了?”便飞奔过去,试图拦截住孟若兰的疯狂举动。 两人的身影飘飞着,你来我往,打得不可交加。护卫们虽然冲了进来,却无法靠近他们半步,只好在外面包围着,再说,没有开封府尹晋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雪珂的心就快要跳出来了。就算她不懂武功,但是,从旁人的冷凝表情也能知道孟若兰的阴狠和王爷的危险,紧咬着下唇,她的脸苍白得厉害。 眨准一个破绽,赵德昭一掌轰过去,只听砰然一声,孟若兰突然飞跌出去,直撞到柱子上,头也磕破了,鲜血从额角上慢慢流下来,踉跄着,挣扎着爬起来,她喘着气,愤恨地望着坏了她好事的赵德昭,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赵德昭远远地望着她,一双眸子阴冷得可怕。她的刺杀似乎经过了周详的布置,才敢借此机会行动,再联想到皇叔的反应,他的眼睛闪过了些什么,但也只是一闪而逝,又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 “你究竟是怎么人?是谁派你来刺杀朕的?”已简单包扎过伤口的皇上怒道。t7sh。 孟若兰跌落的地方恰好距离他比较近。冷眼望着护卫们开始一步步靠近,她突兀地狂笑起来:“你想知道么?靠近些,我告诉你,只怕你知道了会吓死?不敢靠近的就证明你是孬种?” 她的一句“孬种”让他的眼睛危险地半眯起来,他猛地推开搀扶着他的皇后娘娘和花蕊夫人,站直身躯,一步步地逼近这还在残存着无力身躯,冷笑着说道:“我倒想看看,你为什么会有多大的胆子?” 却来步赵。“皇兄,不要信她的谎话?”鄹然出现的赵光义连忙出言阻止。可是皇上并没有停住脚步。悄然地从怀中探着什么,身边却多了一个人,用平静的语调说道:“皇叔?” 赵光义的身子一僵,也故作忧虑地回应:“德昭,我怕那女刺客会耍什么花招啊?” 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是吗?那我此刻倒和皇叔一样呢。(.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很难得啊,我们竟然都想到一块去了。”赵德昭嘴角上扬,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那一双锐利的眼睛如鹰般攫住他,里面的寒光明明白白,那是警告的意思。 赵光义一愣,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他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了吗?哼,早就知道他会成为自己的心头刺,可惜一直刺杀不了他。看来,计划要加紧进行了。 故作听不懂赵德昭的言外之意,他将注意力集中到孟若兰的身上,那伸入怀里的手却慢慢缩了回来,眼里是一闪而逝的杀机。 护卫们就要一哄而上,却被皇上给阻拦住了。挥挥手,他想亲自听这大胆的女刺客给他个刺杀自己的理由。 他自认为自己行得正站得直,虽然也有好色好战的缺点,可是,他没有做过滥杀无辜的事情,印象中更没有伤害过姓孟的事啊。[.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可是,为什么那女的眼里却是深入骨子里的仇恨?t7sh。 孟若兰狂笑着,原本娇艳的容颜如今却是狰狞恐怖。她满意地望着一脸严肃的赵匡胤,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忘了被你屠杀的蜀国孟氏一族了吗?你灭了我们的国破了我们的家,还口口声声说这些坦荡之词么?今日我没有杀得了你,是我技不如人?你等着,我化为厉鬼也会来找你报仇的?” 她的话震撼了许多人,包括花蕊夫人,她身子一晃,胸口突然闷得喘不过气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孟若兰,她紧张呼吸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皇上更是踉跄倒退了一步,担心地望了眼花蕊夫人,再扫了眼颤抖着的赵光义,他的脸苍白得可怕。(.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沉默了一下,他问道:“你是孟昶的什么人?” “住口,父皇的名讳是你这个贼子昏君可以叫的么?”喘着气,孟若兰大声叱道:“你一定没有想到,我,萧谨,会逃过你的毒杀的?” 孟萧谨,孟昶唯一的小公主?赵匡胤恍恍惚惚地想起,十多年前,蜀国的后花园里,见到的那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她笑嘻嘻地将一束花递给他,娇柔地说道:“叔叔,送给你好不好?” 他的心一窒,好想开口辩解自己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却被花蕊夫人冷漠的憎恨的眼神给刺得遍体鳞伤。 叹口气,他柔声对孟若兰说道:“萧谨,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杀你的父皇,也没有下令追杀过你们啊?” 孟若兰冷笑,她怎么可能相信他的鬼话呢。挣开走近自己想要扶住自己的花蕊夫人,她一步步向赵匡胤爬去。 意地之有。“站住?否则就不怪本王不客气了?”赵德昭出声制止道。 面无表情地望了望赵德昭,她真的停住了,却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猛地一甩头发,一瞬间,那满头的金钗竟然如有了意识般齐整整地往赵匡胤和不远处的花蕊夫人袭去。 能够运气驾驭暗器并不希奇,可是能够同時控制暗器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射的,才是不简单啊。 事情来得太突然。不过,却也在赵德昭的预料之中。二话不说,他飞速出手想要拦截掉,可是,他的反应竟然比不上一直默不做声的赵德芳。 赵德芳原就比较靠近皇上,见此情形,对父皇的憎恨之情竟然全给抛之脑后了,他大叫着:“父皇小心?”全力往父皇身上一扑。 赵德芳的举止让惊吓之中的雪珂猛然回神,眼见小芳子就要被金钗刺中,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她也奋不顾身地往他身上一挡。 花蕊夫人怔愣着,太多的刺激让她承受不来,特别是感受到萧谨的不谅解和不屑的憎恨之情,更是让她万念俱灰。 眼见那几把金钗就要到面前,她索姓闭上眼睛,想借孟萧谨的手成全了自己轻生的念头,谁知预期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被一股冲力一撞,她踉跄倒地,身上多了一个温暖的保护神。 几秒钟時间,场面已经恢复了平静。 雪珂只觉得背部好疼,胸口一窒,一口鲜血哗然而出,努力睁开眼,朝一脸惊讶的赵德芳一笑,她再也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雪儿?”赵德芳凄绝地大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快来救救雪儿啊? 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皇上,皇上,你怎么样了?快来人啊?你们这些狗奴才?”王公公鬼叫般尖锐慌张的叫喊让花蕊夫人回过神来,张开颤巍巍的水眸,映入她视线中的竟然是赵匡胤苍白的脸庞。 他环抱着,一脸的紧张:“你没有受伤?”他的腰部受了伤,血迹染上了花蕊夫人的衣袖,忍着痛楚,他关心的却是她的安危。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里土崩瓦解,撕心裂肺的痛却悄然蔓延,轻轻点头,慌张地转过头去,她垂下的黛眉掩饰住了她眼里不由自主窜出的复杂情绪。 她是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一个帝王全部的毫不掩饰的炽热的爱意?就算只是一个替身,这种爱也足以让她今生无憾了。她是不是应该将这些年背负着的对他的仇恨给放下了? 太监们七手八脚将两人扶了起来,一瞄到赵匡胤腰间那已经没入一半肌肉里的金钗,王公公差点没吓晕过去:“不好了,皇上受伤了?” 全场都乱成了一团。(.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将皇上送回御清宫,立即召太医?”还是皇后娘娘比较冷静沉着,一丝也不含糊地下了命令。 众人们忙开始行动起来。谁也没有察觉,赵光义和赵普互相交换了一个他们才能懂的眼神,然后,两人也跟了过去。 赵德昭冷冷地注视着被他制服了的前朝公主,手中的长剑毫不吝惜地抵着她的,一缕鲜血在剑上缓缓流了下来。t7sh。 皇弟的一声“雪儿”让他回头望去,却赫然被他怀中的玉人儿给摄住了。那不是自己一直寻觅和担心着的女子吗?为何会穿着秀女的衣服躺在皇弟的怀中?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诧异,猜疑,只见他黑眸一冷,幽幽深邃的黑潭深处浮起一抹痛楚和几不可察的阴晦。[.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视线跟着赵德芳抱着她急匆匆地跟着父皇他们而去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失落,拳头悄悄地蜷紧,指甲深入肌肤却不感到痛了。这种痛楚比起心上的伤却似鹅毛般轻啊? “三皇子,这刺客怎么处置?”一个护卫恭敬地请示他。 “将她押入天牢,隔日再审?”他皱眉,虽然很不喜欢这个张狂恶毒的女子,可是还是要暂時先留住她的姓命,因为他想从她那里得到对幕后黑手的指正。 他的情绪变化却全落在了一直愤恨地注视着他的孟萧谨的眼里,她诡秘地一笑。 此刻听到处置她的决定,她出乎意料地平静,并不反抗护卫们粗鲁的对待,她反而微笑着问他:“我的那个同党呢?你为什么就不抓她?是不是因为喜欢上她了所以大宋高高在上英明神武的燕王爷决定要放她一马了?” 讽刺的眼神让赵德昭如坐针砧,她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有同党?那你怎么肯告诉我?”怀疑地望着她,他费心猜疑她的用意。 “哼?”孟萧谨愤然一啐:“原本我让她趁乱取了四皇子的姓命的,谁知这贱人见我失败了竟然反室操戈,使出苦肉计来了。明肌雪啊明肌雪,可真有你的?” 她激动的模样不像是假的,赵德昭一震,莫非这都是真的?不,不可能?可是,怎么她会在这个時候出现?还奋不顾身地为德芳挡了那暗器?这是不是太巧了。 能着来么。他没有察觉,其实他嫉妒,在嫉妒她为什么要选择保护德芳而不是保护…… 他?是的,他宁愿她保护的是自己啊? 凝眉,他倏地将手中的剑刺向孟萧谨,剑尖呼啸着没入她的肩胛,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他冷声说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别以为我是个没有头脑的草包。” 闷哼,孟萧谨冷汗直冒,却坚持着不肯让自己倒下:“是吗?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看不到你们两兄弟为了她手足相残那刺激的一幕,你好自为?” 说完,她咬牙将剑尖拔了出来,没有看伤口一眼,她施施然地跟着护卫离去。 只留赵德昭独留在空荡的大殿里,心里酸酸疼疼的,乱了…… 怀疑的种子悄然发了芽…… 第二卷 第五十八章 一夜宿醉。 醒来時,已是第二天晌午。是那窗外的秋蝉用歌声将这宁愿长睡不醒的伤心断肠人给唤醒了。 慢慢地坐直身子,慕容茔轩的头疼得厉害。紧皱眉头,他咒骂着揉了揉额角,脑海里一片空白。t7sh。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去参加了三表哥的选妃大典吗?我是怎么回来的?我应该要看完才走的啊?思绪乱烘烘的,却理不清所以然来。 一阵若有若无的兰花香味传来,有效地缓解了一点不舒服的感觉。他这才发现,窗口处,一个白衣胜雪的丽人儿正默默地望着远处,那身影看来是那样的萧索孤寂。 “洛雪??”这次慕容茔轩倒是没有将她又错认成了紫影,虽然她今日破天荒地穿了件白色衣裳。他只是奇怪,一向喜欢穿鲜艳颜色的洛雪怎么会…… 莫非她又想模仿她的姐姐?为了他?这下,他的头更疼了。 听见他呼唤她的名字,洛雪转过身来,原先是幽怨惆怅的眼神霎時变得欣喜明亮,眉宇间的淡愁却还是清晰可见。 “茔轩哥哥,你醒了?”微笑着走近,她迅速地浸湿了一条毛巾,将它扭干后再递给他:“先擦擦脸?”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上次和慕容茔轩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像个贤惠的妻子般,她将这些照料他的工作做得细心妥帖,反倒是慕容茔轩一脸的不自在,因为觉得欠了她太多。 “洛雪,你其实不用做这些事情的,你……”深深叹了口气,他该怎么才能让她明白,他的心里已经容不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她只有将满腔的痴情全托付给另一个能够全部付出和接纳的人才会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呢?她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他的话让洛雪难受得想要逃开,垂下眼眸,她将快要倾盆而出的泪水眨了回去,深呼吸了一下,这才平静地抬头望着他——这个可恨的男人? 眼前的他因为没有好好休息,下巴长出了一层细小的胡渣,深黝的眼眸充满了血丝,整个人竟然没有破坏原先的俊美,反而因为多了种颓废不羁的味道而更见飘逸,仍然让人心动,可惜他的话语永远那么伤人? 她就这么讨人厌?就因为他爱的是紫烟,就因为她名义上是紫烟的妹妹,他就要把她拒之以千里之外么? 可是,他知不知道,他已经成了她的空气,她生存的唯一希望,离开了他她就会难受得快要死去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请你不要误会?”洛雪违心地说道:“我已经想开了,我不会再纠缠你,但是,请你同意,让我代替姐姐好好照顾你。(.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见他又要说话,洛雪制止道:“如果你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姐姐的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的啊?以后,我只会把你当成姐夫或者兄长,你放心?” 尽管这样说,洛雪却在心里补充道:“也是我今生唯一爱的人?” 只要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她就应该知足了。 慕容茔轩怔然,他想不到洛雪会这么容易让他说服。半信半疑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她那坦然的表情和清澈的眼神终于让他放下心来,原本想要打发她先回金陵的话也不再好意思说出口了。 罢了,罢了?她能够想得开就好了,毕竟还是个丫头片子,等她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自然就会明白她对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了。去我茔会。 心一宽,他伸出受来,亲昵地抚摸了一下她黑亮柔软的秀发,嘴角上扬:“这样就好?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洛雪?” “那我要叫你姐夫还是哥哥?”洛雪也笑,心里却有些紧张。 “随你,丫头?” “那我还是叫你哥哥,比较顺口?”松了口气,心痛的感觉却无法消散。 “对了,我什么時候回来的?宫中有什么消息吗?”想到选妃大典,慕容茔轩忙问道。 “唉?出大事了?”洛雪叹道,然后,她将刚才宫中来人告诉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的眉毛越来越拧紧。 “对不起,我今日不能陪你去玩了?我必须先进宫一趟?”说完,他慌忙溜下床,转眼间消失在洛雪的视线里。 留下的是洛雪幽幽的叹气声。 第二卷 第五十九章 御书房里。 殿下密密麻麻地跪了一大堆诚惶诚恐的文武大臣们,大家低着头,心却是提到了骨子眼上,原因无它,这种低压气氛完全来自于高高坐在上面却不发一语的燕王爷,大宋王朝目前最德高望重的三皇子——赵德昭。 此刻,他紧抿着双唇,一双深邃的眼睛阴郁冷冽地直盯着门口,心中的气愤和焦虑却是愈来愈强烈。 昨天好好的一个选妃大典竟然让杀手混了进来,还光明正大地想要刺杀父皇??这些每年领受朝廷最高俸禄的锦衣卫们究竟去干什么去了?还有那一干管理秀女的大小官员,为什么会出现这样致命的纰漏? 如果不是有人安排和照应,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若非父皇躲得快,这皇位想必会异位了?尽管也免不了受了伤,但也算是比较好了。 某人的动作最近是越来越频繁了,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倒想看他还能搞出什么动作来。 “晋王还没有来吗?”冷挑剑眉,赵德昭为赵光义的迟迟不到而发怒了。 “这……”小太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冷汗却是布满了整个脸庞。 这時,一个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禀告道:“回殿下,晋王府的总管刚才送来急报,晋王因忧心皇上的伤势,今日天还没有亮就已经启程到皇陵去为皇上祈福去了,并不在京城。” 闻言,众臣哗然,开始议论纷纷。 “砰”的一声,赵德昭一怒,竟然将手中的玉石茶杯给捏了个粉碎?这个老狐狸,为了逃避要追查这件事,竟然离开了京城??他以为这样就脱得了关系吗?他将大家全不放在眼里了。 四散的碎片让大家马上又噤若寒蝉,赵德昭冷冷扫视了众人一遍,却是感到异常的无力。他没有漏听到方才称赞晋王忠心耿耿的人已经超过一半,这也证明了站在那一边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父皇啊,你究竟什么時候才能看到这些呢?才能察觉到皇叔的野心呢? 深吸了口气,他收敛起怒气,肃声说道:“那我们开始讨论应该怎么处理这件刺杀事件。” 一个御史大夫忙出来发言:“臣认为,应该封锁皇上受伤的消息,以免外域叛乱,安定民心,而且皇子妃的最后人选也应赶紧确定并昭告天下,背地里再严谨调查与此事有关的一切人等,势必要查出幕后指使之人? 赵德昭的眉蹙得更紧了,那人的话让他的心一窒,他最希望的就是取消这场可笑的闹剧啊,怎么可以真的娶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呢? 他俯首询问正闭目养神的丞相赵普:“那丞相的意见呢?” 言赵那有。赵普的眼睛突然睁开,两只小眼睛闪烁着精光:“臣也觉得此计甚妙,既可安邦稳民心,又可以争取多一些時间抓出主谋,值得一试。只是不知三皇子殿下是否已经有了合意的人选?” 赵德昭哑口难言。 “还有,臣认为,那个明肌雪既是孟萧堇的同伙,也应该将她关入大牢择日上庭听审?”赵普又继续抛了个炸弹出来,顷刻间再次将他的心给震得粉碎。 “可是,单凭孟萧堇的一言之词,又怎么能轻易断定明肌雪的罪名呢?何况,她奋不顾身地救人的行为也是众所周知的……”赵德昭捺住不爽,平静地为她辩解。 尽管对她也有些怀疑,可是,他真的不愿把她当成犯人处置,哪怕她和皇弟的亲昵关系着实伤了他的心。 “莫非殿下想要袒护四皇子的人?还是四皇子也跟此事有关?”一个禁军首领怒气冲冲地大声喧嚷,此举也让大臣们开始议论起来。 “你在怀疑本王的公正和忠心?”赵德昭也怒了。 “臣不敢,可是臣还是觉得应该一致对待,而不是搞什么特殊。”那人尚不怕死地进言。 “你……”赵德昭头疼了。 大臣们在赵普的带领下突然跪下来进谏道:“请殿下三思?” 罢了,罢了?赵德昭摆摆手道:“此事我会妥善处理的。散会?” 说完,他径自抛下众人快步走了出来,再不走,他怕会因忍耐不住怒气而伤了他们。 可是,烦恼却还是如影随形。t7sh。 背后,赵普的眼里隐藏着满满的阴险和算计。 第二卷 第六十章 御花园里。 难来么雪。尽管景色怡人,花香扑鼻,赵德昭的心仍然是烦躁不安,无趣地抚弄着面前的一朵盛开的芍药,神情更见清冷,隐隐带着些许郁郁之色。 方才,从御书房里出来后,他不知怎么的,竟独自窜到了鸣萧阁来。 这是往日用来招待妃嫔的处所,现在则由皇后做主,暂時让明肌雪留在那养伤。 难道他的潜意识里就是想来看她是否安好的?他不想去深究,也没有時间去深究,他甚至自己否认道,我是来看她还想做些什么事来,如此而已。 进门時,他见一个宫女急急忙忙地捧着一盆血水往外走,心里一紧,她的伤势很重吗?制止了宫女的通报,他悄然进去,只是怕她见到他后又会生气。t7sh。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长榻上,赵德芳正小心翼翼地在喂明肌雪喝药,那宠溺和爱慕的眼神让他诧然后退。 明肌雪明显消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憔悴得如风中之花,她倚靠在床沿上,却因赵德芳絮絮叨叨说着的话而绽开着笑颜。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珠联壁合,相配得让他也觉得有种想进去将两人拉开的强烈冲动,眉锋轻挑,一抹几不可察的嫉妒显露于外。 第一次,他觉得皇弟是那样的讨厌? 她笑了,笑得多么灿烂,可是,她的笑容只为皇弟一个人绽放,而不是为他?就连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她拼了命想要去保护的,还是皇弟? 心疼痛得厉害,撕心裂肺的酸楚让他红了眼,蜷起拳头,却在下一刻里颓然松开,叹了口气,他脚步轻飘地走出了鸣萧阁,晃着晃着就到了这里来了。 原来她叫做明肌雪?肌肤胜雪,很适合她。 忆及她那张丑化了的画像,他苦笑,如若他没有抽到她的话,事情就会完全不同了?她无须受伤,而他也无须左右为难。 手一用力牡丹花被捏成了碎片. “德昭,你来了?”娇婉清越的女音凭空出现。 赵德昭转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孩儿参见母后?” 面前的,正是刚去探望皇上回来的皇后娘娘,身后带着几个贴身的宫女。 撵退身边的人,皇后娘娘端详了一会儿他郁悴的脸,也不免叹气:“你说这好端端的选妃大典怎么就成了一场闹剧了呢?老天还真是不长眼。方才你父皇还在为此而大发脾气呢。” 也是啊,还连累肌雪受伤了,这孩子也真是的,没有吭声就冲出来,还真吓了她一跳,还活生生地晕倒在她的面前,那一刻,她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只是,她也因此看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德芳这孩子似乎爱上了这丫头了,就是不知丫头是怎么想的。 见他还是不出声,皇后也不生气,叹气说道:“那天还幸亏肌雪救了芳儿一命,否则现在躺在床上的就是芳儿了。” “母后,你早就认识明肌雪吗?还是德芳与肌雪早就认识?”赵德昭突然问道。 点点头,皇后将明肌雪曾经救过芷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他们两个是否早就认识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两人倒是相处得愈见融洽,若非是你妃子的侯选人,哀家还真想为他们指婚呢。” 赵德昭心一怔,原来如此。只是,这几件事是不是太巧合了些?画画像那天她刚好去救了皇妹,画像变地面目全非,然后,大殿上她又刚好出来救了皇弟,不用说,这样一来,她就得到了皇后这边的支持,再加上皇弟对她甚是入迷,同样是条锦绣大道呢。 还有,她什么時候认识了皇弟的?那感情似乎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难道是在进宫之前的事? 他第一次见到她時她满身的鲜血,七夕之夜大街上的相救,燕王府里的离奇失踪……太多的迷团难以消除,孟萧堇的指控此刻又在耳边想起,他垂首不语,但心中却隐隐不安。 莫非她真的也是刺客之一?只因为可以有另外的任务,所以才转为救人? “这几天大臣们定是意见多多?看你的模样,莫非遇上了为难之事?”皇后娘娘也不禁忧心起来。 见他尚在沉思,皇后也不再说话,叹了口气她自行离去只留他独自一人默默地望着这一片花海。 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午夜。 三更鼓过,皇宫里一片静谧。 在东南面的一处亭台水榭旁,竟然鬼鬼祟祟地走来了一位宫女打扮的少女,提着一只发出暗淡光芒的灯笼,在亭子里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人。 那人今晚为什么还不来?已经过了许久了,她的心是愈发的焦急。想起主子发怒的后果,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一阵阴风吹过,她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望望周围寂寥的环境和随风轻动的树影,她不禁想起了诸多在嬷嬷嘴里讲出来的鬼故事,那些历朝历代无辜被人陷害惨死在这深宫里的女子是这么的多,会不会都变成了厉鬼在黑夜里出来索命报仇?? 这么一想,便更感到毛骨悚然,好想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盖上被子就什么都不需要担心了。 一股冷冽的气息突然靠近,凉气不時喷在她的头上脖子上她心儿一惊。 靠着微弱的灯光,小宫女看见自己身后多了个粗大的影子,差点没吓晕过去。[.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莫非真的是哪个冤魂出来索命了?斗大的眼泪就快要流下来了。 刚想撒腿就跑,或者大声尖叫,一块白玉雕成的夜叉令牌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成功地止住了她的惊慌。 那人来了? 虽然她没有见过他的相貌,可是那块特有的夜叉令牌却昭示了他的身份。因为,主子再三交代过,认牌不认人,持有这块令牌的必定就是要接应的人。 略显阴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要发愣到什么時候?你家主子没有教你一些必要的规矩吗?想继续让我在这吹风不成?” 不是他目中无人,没有同情心,只是他今晚是有些心情烦躁,所以语气便也冲了些。 小宫女慌得摇头又点头道:“是如月的不对,还请先生见谅?如月现在就带先生去见主子。先生请?” 两人躲躲闪闪地走了一段路,面前是一座直入云霄的假山,小宫女在假山上摸索了一下,哐当一声细响,假山中间竟然露出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来。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进去,却是个直下的通道,小宫女也不说话,径自在前面带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见到一个密室,小宫女才鞠躬退了出去,至始至终没有看过那人一眼,尽管那人脸上带着面具。 那人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只听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一个纤影出现在屏风里,面容看得并不清晰。 “找我来有什么事?”没有起身,他冷冷问道,语气里竟然隐藏着深沉的憎恨。 “你还敢问我?我倒要问你,为什么那天你没有将永庆那小贱人给杀了?”听似娇柔的声音响起,却是咬牙切齿的,尖锐得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有人救了她?” “混帐?那你为什么不连那人也一起除掉?莫非你想违抗我的命令?”女子不满地用刀子划着墙壁,越想越是不甘心:“我要他们统统都死掉,呵呵,一个都不留?我要他们也尝尝失去自己最在乎的人時的感受?你懂不懂?” 见他不吭声,那女子也不以为意,突然狂笑起来:“今日可真是开心啊,选妃大典上竟然有人行刺那昏君?哈哈,那昏君受了伤,真是大快人心啊?哼,听说若非一个秀女出来挡住的话,连四皇子也会没命?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傻去保护这孽种呢?” 她絮絮叨叨地说道,他却怦然一惊,心中那不详的预感是愈发强烈。 难道是她? 翌日。 福宁宫里。 檀香的烟雾袅袅地升腾着,帐内,豪华大床上,皇上睡得正沉。趴睡在床榻边的是一个美人儿,一身绛紫色的云裳宫衣将她白皙的肌肤映衬得更加细嫩。只是,因为连续几天的不眠不休,她的花容略显憔悴,却无损她的美貌。 宫外的钟声响了好几下,最后一声模模糊糊地传入她的耳朵里,她一颤,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依旧沉寂的宫殿,殿里除了皇上、她和两位贴身宫女之外,再无他人。连一直跟随在皇上身边的王公公也不在这里。孤寂得让人害怕。打在什女。 回过神来,她一震,忙凑近皇上身边去探视了一下他的伤势,见伤口已经不再向外渗血,皇上那带着些许忧愁的峻容依旧平静,她这才松了口气。 不敢继续打磕睡下去,已是辰時了,晚些就可能会有人探视皇上,所以她打起精神,坐在旁边端详着这个令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却发现自己一直坚持着的恨竟然消退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让她惊慌失措的复杂情绪,一种想要流泪的情绪。 他为什么拼着命也要为自己挡这杀身之祸?在他的皇子都奋不顾身地想要保护他的時候他却毫不犹豫地扑过来保护了自己,他原本可以置之不理的啊?他不是正在为自己私自打胎的事情生气吗?为什么要这样做?t7sh。 她的心乱了…… 第二卷 第六十二章 她应该恨他的,若不是他执意要统一天下而挥军南下,蜀国就不会顷刻之间破灭,而她和夫君就不会流离失所,成为亡国之奴? 后了然为。[.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她应该恨他的,若不是在谢君宴上被他撞见,他就不会强留下她做他的妃子,从一个蜀主的贵妃变成了他的人,一个背负了天下最贱女人骂名的千古罪人? 她应该恨他的,若不是他下令要流放蜀主,蜀主不会因抗拒而莫名其妙地暴死,太后也不会因难以承受失子之痛而自杀,孟氏皇族也不会在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她应该恨他的?…… 她的夫君虽然贵为一国之君而不会只爱她一人,可是他对她的用心和宠爱曾经让她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赵匡胤把这一切都给毁了,毁得彻彻底底? 所以,她曾经试过刺杀他无论是在温存之后他疲倦地睡去時还是他拥着她窃窃私语時可是,她失败了她竟然无法下手 所以,她一度地抗拒他,一度地冷落他,若不是为了保存自己幸存的家人,她早就选择要和他同归于尽了,而不是委屈自己去陪伴一个杀人凶手? 所以,她要装成大家乐见的荡妇、妒妇的模样,她要报复,她要宣泄,她要毁掉这一切? 所以,她一直偷偷吃私下请某位太医配给她的药汤她不想怀上他的孩子她甚至自作主张地将自己无意中怀上的胎儿给打掉。(.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 她恨自己只是一个弱女子,她无力去推翻这个君王,她也无法去为自己求得真正的解脱,这才是乱世中绝子的悲哀?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南唐周皇后的替身,每次见着他深情的眼神她都会不禁沉溺于其中?为什么他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却能够毫不犹豫地奋不顾身地救她? 这个像谜一样难解的男人啊?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单纯的爱或单纯的恨,此刻都不能分辨清楚了啊。 幽幽地叹气,她伸出手去想将他汗湿的头发拂向一旁,刚要碰出到他刚毅的面容却又颤栗着猛然缩回手。 正在怔神,耳边突然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是在殿外传来的。娥眉轻蹙,见皇上并未因此而被吵醒,她冷着脸出去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谁这么大胆,都说暂時谢绝一切访客了还敢擅自闯进来? 走出殿门,入目的竟是赵普怒气冲冲的脸,他正在朝奉命守在门外的小蔓和小顺子发脾气: “放肆?我有要事须向皇上禀报,你这两个奴才凭什么拦住我?”? “丞相大人?”花蕊夫人出言劝止道:“皇上刚睡着,有什么事能不能让我转告?不然就请过四个時辰再来,好吗?请多多包涵。” 小蔓和小顺子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施礼后听命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人。t7sh。 “赵普见过花蕊夫人?”见是她,赵普一愣,她的地位真的是无比尊贵,就连皇上重伤休养中身边也只给她一人侍侯,这个女子绝对不能轻易得罪。 这样一想,面容也和缓了许多,不敢再无礼闯进,他说道:“臣是因为不满三皇子对刺客事件的处理而来的,如果皇上再不出面干涉,恐怕刺客就要逍遥法外了。” 刺客?突然想到孟萧堇,花蕊夫人的脸微微变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花蕊夫人还请另找个地方容小臣详细倒来。”四顾了一下,赵普凝眉低声说道。 知道他是恐隔墙有耳,花蕊夫人点头道:“丞相大人请跟我来。” 第二卷 第六十三章 花蕊夫人已经在外殿里坐了很长時间,聆听着沙漏里传来的沙沙声,她的心神飘忽,满脑子还是方才听到的消息。 赵普告诉她的关于三皇子对于孟萧堇和另一个同伙的处置方案并不能让她松口气,事实上,连她自己也无法确认,这个自称是后蜀公主的女子是不是真的,毕竟与她分别了太长時间了,只留下一些模糊的印象。 真的是要按律例处死吗?如此花龄月貌的一个少女,就要因此而葬送掉生命了吗?那都是男人们的争斗造成的恩怨啊难道就这样永无休止? 心很乱后来赵普还说了些什么话她已经忘记了像个游魂似的回到殿里见皇上还没有醒便兀自在外殿里静坐了。 里面的几声急促的咳嗽声突兀响起,她的心一紧,忙起身快步向殿内走去。 “皇上您醒了?”柔声说道,她平静地望着正虚弱地想要起来的赵匡胤,精致绝伦的脸上却似波澜不惊的,若非那眼神有些波动,很难看出她内心正复杂难解。[.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t7sh。 “要不要先传膳?还是要先服药?” 抬起头,赵匡胤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虽然她还似以前那般的冷情拘谨,可是,他分明看出,她似乎没有这么恨他了,只是她不肯承认罢了。 心微微一宽,他只觉得伤口疼痛难忍,而身子虚软无力。招手说道:“爱妃,过来让朕瞧瞧你。” 花蕊夫人一僵,然后才缓缓靠近,坐在他的旁边,任他将虚弱的病躯靠在她的身上,他的呼吸浅浅地喷在她的上,微微的酥痒洋溢开来。 两人沉默着,第一次出奇地和谐相处。 良久。 “娘娘,药膳房的公公来禀告说,药已经煎好了,是不是请皇上先用膳再服药?”一个贴身宫女细声说道,却马上打断了这种宁静。 “皇上?”花蕊夫人询问着他,见他点头,才吩咐道:“拿进来?” 鱼贯而进的宫女们捧着大大小小的物品走了进来,帮梳洗的梳洗,清洁的清洁,一会儿之后,宫殿里明亮了很多。 神情气爽了很多的皇上在花蕊夫人的掺扶下来到玉桌旁,开始用膳。他的脸色虽然有些委顿,却有种笑意在蔓延,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不错。 花蕊夫人此刻却满怀心事了,她很想问皇上究竟会怎么处置孟萧堇,能不能手下留情,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今早可有什么人来找?不知德昭这小子是否已经查出真相了?”赵匡胤问道,却因见到她的失神而微微不悦了,“爱妃?你在听吗?” “哦?”花蕊夫人回过神来,只好将丞相大人来访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惴惴不安地问道:“皇上你真的决定要将刺客处决吗?可是三皇子不是说此事背后必有隐情么?不是应该先将来龙去脉查明吗?” 虽然明知她说的话很有道理,也想辩解说自己本就属意德昭去查就是想避开赵普等人的阻拦,可是当他从她的嘴里听到她为孟昶之女求情的话,他仍然震怒得无法自制。 这么多年了,她的心里难道还想着那个人吗?就连朕如何呵护她也无法得到她的心吗?只人你么。 “你逾矩了,爱妃?后宫嫔妃不能干涉朝政,你忘了吗?”大声呵斥道,他威严的脸含着怒气。 “可是,她是萧堇啊,孟昶唯一仅存的一个女儿啊,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求您了,皇上?”花蕊夫人突然跪下来磕头求道。 一瞬间,他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代之的是无尽的悲哀和无力感。 “朕想要怎么样都可以,就是要她此刻死也不会有人敢说闲话?她只是一个逆贼,其它的什么都不是?她既然敢去做这件事,就要有会被杀头的领悟?” “如果不是皇上您下令斩尽杀绝,孟式一家不会被灭族,就连今日的刺杀也是您当年种下的果啊?”花蕊夫人也气得口不择言,他怎么能如此的冷血无情? “你??”赵匡胤愤怒得不可控制,大手一伸,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却又忍不下心继续用力,身子一顿,放开手拂袖而去。 “你爱跪多久就爱跪多久?可是,不准再提这件事?” 望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猛烈喘着气,花蕊夫人的脸上珠泪双垂,却无声无息…… 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鸣箫阁。 雪珂穿着一套翠绿色的衣裳,独自凭栏凝神。百花的灿烂衬得她的肌肤更加胜雪,只是那嘴唇还缺了点血色,有种病态的美。 伤口已经逐渐结疤了,那皇宫里的上好膏药真是极品,听小芳子(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四皇子了)说,它不仅可以迅速凝血生肌,而且还可以消除疤痕呢。 如今,除了些许的痒痛感,并无其它不适,可是雪珂却还不時回想起当時那被撕裂了一般的感觉,如坠地狱,如遭火焚,心会悸动得厉害。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下意识的举动而可以攀龙附凤,更不会奢望自己如今的显赫地位——住在皇后的寝宫旁,有专门的宫女服侍,四皇子天天来陪伴,皇后和公主不時来探望。这些都是别人无比羡慕的东西,可是却不是她想要的啊, 她要的从来就很简单,找一个爱自己的夫君,两个人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如此而已, 可是,一旦顶替小姐入了宫门,那也只能是幻想。只是,连呆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也不行吗? 眉宇间笼上一层轻愁,雪珂的心儿不由得被一个伟岸轩昂、气质非凡的男子的身影给牵动了。 赵德昭,燕王,默默念叨着他的名字,雪珂的心又是甜蜜又是苦涩。 这个她曾经忘记了却又重新记起的跟自己的过去密切相关的男子,如今却是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触摸了,他即将有自己的王妃,日后他甚至可能是一国之君,她一个小小的丫鬟怎么可能做他的妻? 就是因为如此,那日在大殿上他才装做不认识她的?前几日在窗前徘徊却不肯进来的也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世间上的一切都是那样的阴差阳错、半点不如人意呢?就如这天,明明是晴空万里的,瞬時间之后也会有乌云暗涌。她苦笑。 一朵娇艳的牡丹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诧然转身,是赵德昭,这个看起来好象整日无所事事的四皇子,昔日的玩伴仿佛也因此刻身份的不同而显得有些陌生了。 她一愣,刚想施礼,却被他的亲昵举动而僵住了。 他将牡丹花别在她的发髫上,轻轻地弹了弹她的略显苍白的脸颊,见她恢复了一点嫣红,才笑呵呵地说:“你看,这样不是好看多了吗?” 雪珂的脸一红,忙慌张地四顾了下,见不远处那服侍她的两个小宫女躲在花丛里指着他们窃窃私语,然后才走了出去,不由得又羞又气,低声呵斥道:“你这是干吗啊?瞧,让她们误会了?你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啊,” 这次是跳入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晕啊,他就是爱捉弄她,而她注定是那个倒霉鬼,她已经不止一次听见她们私下谈论说自己和他的关系匪浅的话了,真是的, 们在啊个。赵德昭更乐了,他最喜欢看她生气時瞪鼻子竖眼的有趣模样,而且他也巴不得昭告天下她就是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最好明日皇后娘娘就给他们指婚去,只是他还是希望她能够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所以才没有这样做的。 “我并没有做什么啊,雪儿,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凭你我的交情,这样算什么呢。呵呵,好想念你以前的样子啊……”赵德昭一脸无辜,竟然怀念起以前来了,惋惜和怅惘的表情让她的心一窒。 可是,他不明白,她已经不是在宫外的那个雪珂了啊,她是明肌雪,为选妃而进宫的秀女,稍有差池就会害得明家家破人亡的啊,而且,她也不希望燕王误会她。 “随你了。我要走了,你自己在这里怀念。”拿他没办法,雪珂懒得理他,瞪了他一眼就想回房去,谁知地上还横着一条藤条,她的脚一拌,身子突然往前倒去,差点就摔了狗啃泥。 “小心,”赵德昭忙上前去,手一伸,将她的身子稳住,才让她的花容月貌幸免于难。 雪珂也吓得厉害,伤口也隐隐疼痛起来,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紧紧地拽着他的移襟,她不断喘气。 他们并没有察觉,阴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因他们搂抱在一起的亲昵行为而布满阴霾,手掌不禁紧紧蜷起。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明知道自己身子还弱,还要逞强,来,我扶你回去,” 不容雪珂拒绝,他执意要扶她回房,正在拉拉扯扯,一个护卫过来禀告道:“四殿下,皇后娘娘有旨,请你速到她那去一趟,说有要事商量,” “这样啊,可是我还要……你转告母后,就说我……”赵德昭望望雪珂,又望望那护卫,有些为难。t7sh。 “你去,不用管我,我没有事的,去,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雪珂劝道。 无奈,他说道:“我去去就回来,你不要再乱跑了哦,”说完,才依依不舍地随那护卫离去。 雪珂好笑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曲门里,才慢慢转身,却被一个不知何時出现在自己背后的熟悉身影给吓了一大跳。 他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燕王??”诧异地低叫,雪珂的身子微微颤抖。是他?真的是他?那个她曾经误以为是怪人的男子,那个曾经在过去细心照顾过她的人? 竟你该知。自从她恢复了那一段记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对方,赵德昭那憔悴劳累的面容和那深邃复杂的眼神触手可及,她的心潮澎湃得厉害。 明明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讲的,告诉他她已经记得一些遗失的片段了,告诉他她很想念他,告诉他她不是故意对他这么冷漠的……可是真见着了,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换来一句平淡的问候。 赵德昭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那含羞带怯的娇媚面容,内心却一动又一窒。 每次见到她,他总是无法冷静下来。他想要把她不顾一切地留在身边,却又因为她背着刺客同谋的嫌疑而苦苦抗拒着。他究竟该拿她怎么办? 两人之间是尴尬的沉默。 良久。 “你叫明肌雪?这是你的真名吗?”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静谧,却让雪珂心慌了。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他不是早已知道自己的过去吗?何必要戳穿她此刻的身份?t7sh。 难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可能吗?他不是一直在她的身边的吗? 混乱的思绪交结着,雪珂不知该怎么回答。是该真实的坦白,还是继续假装下去。 担忧地望了望他的眼神,却察觉到他探究、怀疑、不耐与厌恶的情绪,雪珂心儿一恸,急急地应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何必明知故问?” 她很生气,非常的生气。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他怀疑她在骗他是不是?她也不想的啊,就是要说真相也应该找个合适的時间地点细细道来的? “是吗?”她的慌张让他更加怀疑了,冷着一张脸,他的语气更加阴冷,“你和孟萧堇究竟是什么关系?” “孟小姐?不,孟……”她都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位前朝公主了,“她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难道……” 难道她那晚看见他们聚头的事情被人发现了?那会不会有杀身之祸啊?那她该不该告诉他,她早就知道孟若兰的阴谋了? 对她的爱慕也随着那些迟疑结巴的话而一点点地冷却消失,“你很怕别人知道这些对不对?所以你才会千方百计地缠上德芳,想要他保全你的姓命,对不对?”他的话越来越伤人。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我和小芳子可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是朋友,很好的朋友?如此而已?”雪珂气结。 小芳子?叫得可真亲热?哦,是啊,人家都已经搂搂抱抱了,还会是很好的朋友而已吗?她为什么要说谎?她究竟安的什么心?想要独占皇弟而又欲玩弄他于鼓掌之上吗? 嫉妒让他无法看清事实的真相,对她的厌恶却是愈来愈深,他真是看错了人了,竟然喜欢上这样一个蛇蝎女子? 忆及方才见到的那一幕,他的眉蹙得更紧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将你真实身份以及接近我们的目的全数招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雪珂苦笑:“我确实不是如今的身份,可是,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你不是应该了如指掌吗?为什么要全部否定我对你的心意?如果知道你是燕王、三皇子,我绝对不会踏进这皇宫半步?”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他讽刺道,“别再奢望与我攀上任何关系,我和你只可是什么也没有。你骗得了德芳,却不能骗到我,我绝不允许你伤害他?” 说完,他突然拍拍手,一阵风掠过,两个锦衣侍卫如天神般从天而降,肃立在他的面前。 “天字一号,二号,听令,速将刺客同谋明肌雪押入天牢,听候发落。”他冷冷地下令,头却瞥向一边,连看她一眼都不愿。 雪珂怔然,眼圈儿红了,却一滴泪也无法流出来,心似乎要痛得快要失去知觉。他终究不肯相信她?还竟然想要以莫须有的罪名将自己斩尽杀绝? 侍卫立刻靠近抓住她的手臂,雪珂没有挣扎,却在离开之前低低地说了一句:“我原以为只有你才是最爱最懂我的人,原来,我们什么都不是?你那曾经的誓言也已经成过眼云烟了是吗?我懂了?” 说完,她任由侍卫将她粗鲁地拖走,伤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碎的疼。 从此,对他的爱也死了? 赵德昭身子一颤,却没有转身,直到脚步声远去,周围恢复宁静,他低叹一声,蹒跚而去。 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皇上气冲冲地拂袖而出没有要侍从们跟随,一个人漫无目的地闲逛着,眼前的姹紫嫣红非但不能让他心情好转,反而又觉得伤口开始疼痛起来,心口闷得慌。(.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都是花蕊夫人给气的, 从他将她迎入宫里時,为了避免自己想起她和孟旭之间的旧情,他一直将她唤为花蕊儿,也许是自己的小心眼,就是想要让她成为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花蕊儿,而不是以前的那个桂贵妃。 可是,她都给了自己什么?她竟然为了一个刺客而向他下跪求情, 其实他是看出她的矛盾和挣扎的,每次面对他的柔情和疼爱,她虽然还是冷漠以对,却又总是在眼眸里流露出那种痛苦和甜蜜掺杂着的情绪出来。因为无力抗拒,所以才会一次次地叛逆,一次次地想要挑衅自己君王的威严。 这世上就是这么诡异无解。背地里似有无数条黑线红线将各种各样的人和物缠在一起,参不透的,又何止是普通的人而已? 像他,不也一样是想要将那些酷似某个人儿的美人强行留在自己身边以宣泄自己的思念之苦而已吗?如浣妃,如清妃,亦如花蕊夫人,哪个不是她的替身,可是,为什么在那危机的关头,自己心心念念的竟然是花蕊儿的安危,而不是自己,或徐婉,或其他人?这究竟是为什么? 心弦一动,似乎有什么自己忽略已经的答案即将破蛹而出,可是却又在瞬時间被从一个原形拱门里传出来的畅快愉悦的笑声给吸引住了, 那是嬗儿的笑声, 诧然醒悟,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永庆公主的住处门前。平時因为国务繁忙,虽然他是很疼爱这个最小的女儿的,可是却很少与她见面,此刻听到她的笑声,那想念便纷涌而上,想也不想,他信步向里走进去。 宫殿前是个小花园,一棵柳树下挂着个秋千,上面坐着个一身红衣的俏人儿,正迎风摇荡着,笑声随着越荡越高的秋千而飘溢得更远,却吓坏了树下那两个梳着羊角小髻的宫女,连声劝道:“公主,您还是快点下来,太高了,小心啊,” 可是,她们的话却没有飘进赵芷嬗的耳朵里,她甚至还大胆到站起来荡秋千,惹得她们愁眉苦脸、提心吊胆的,惊叫声不断。 这个调皮的丫头,怎么就没有承袭了她母后宋婉的一点温婉文静的姓格呢?好动,大胆,任姓……如脱缰的野马般,叫人怎么能放得下呢? 又好气又好笑,皇上不由得也想给她个大惊喜,看看她的表情会是如何。于是,他蹑手蹑脚地朝她走过去。 高大的灌木丛和怒放着的花束成了对他有利的屏障,正要靠近,却听见不远处的林荫下,突然传出一个男子浑厚深沉的声音:“公主,你的画像已经精心细描过了,您要不要下来看看?”t7sh。 他一怔,好生面熟的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哦,他想起来了,那人是大画师宗铭,年方而立之年就凭一幅《江都海潮图》闻名京都而被招揽进宫做御用画师的宗铭, 他在帮嬗儿画像?呵呵,不经他的“提醒”,他才差点忘了,原来他的嬗儿已经长这么大了,再过几年,及笄之后就要为她选一个好夫婿了,是该为她画张画像了。 只见嬗儿欢快地应了一声,就令宫女们将秋千扶停,还未等它完全停下来,已如猴子般跳跃下来,蹦蹦跳跳地往林荫处跑去,口里嚷嚷道:“画好了吗?真的画好了?给我瞧瞧,快给我瞧瞧,”好奇的眼眸闪闪发亮。 赵匡胤也好奇了画像中的嬗儿究竟会是什么模样,于是他微笑着靠近,却被那两个宫女发现了,慌张失措地想跪安,却被他陵冽的眼神和一个手势给阻止了。 摒退了她们,赵匡胤从嬗儿的背后慢慢走进,却听见嬗儿呵呵笑道:“宗伯伯,你画的真的是我吗?好漂亮啊,我喜欢,” “不是公主你是谁啊?公主本来就是个小美人啊,所以属下才画得出公主的神韵啊,”宗铭也笑了。满意就好, “好了,時间不早了,属下要回去了,公主,告辞了,”站起身来,宗铭开始收拾画笔之类的小物品。 “别走嘛,陪我说说话啊,人家好闷啊,”永庆公主不依地拽着他的衣袖左右摇晃着,想要挽留他。 这一摇晃,竟然从他的衣袖里掉下张画卷来。 “咦?这是怎么?”还未等宗铭反应过来,公主已经捡了起来,展开一看,竟是张栩栩如生的美女画像,“好漂亮的姐姐,怎么这么好生面熟啊?” 宗铭大惊,那是明肌雪的画像,他本想一会儿出去后找个适当的時间将它交给皇后娘娘好求她多加照顾自己这个故人的女儿的,谁知竟然给公主给发现了。怎么办? “啊,我记起来了,那是神仙姐姐的画像啊,怎么会在你这里呢?”公主突然大叫道,宗铭瞬時大惊失色。 “神仙姐姐?嬗儿,给朕瞧瞧。”一个深沉威严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皇上?” 从来里己。“父皇?” 惊愕地转身,赵芷嬗的手一震,画像飘然落地。 皇上的眼睛突然紧眯起来,一言不发地望着画像上的美人儿,他的脸严肃得可怕。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暗无天日的天牢里,惨叫声喊冤枉声大骂声总是不绝于耳。(.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只有两个人是静默的。那就是雪珂和孟萧堇。只是雪珂是因为伤心欲绝、了无生趣,而孟萧堇则是心怀怨恨、不动声色的。 两人同住在一个监牢里,却从未说过一句话。 雪珂一进来,对上的就是孟萧堇得意的狠毒的却也有些意外的眼光,那眼神冷得让她一颤,想起那晚她无意中看见的那个锋利的眼神,心下一沉,欲说些什么可是最后却不知如何开口,尽管很想问她为什么要污蔑自己,可是见她冷哼一声转身不在理自己,也就兀自找了个空地坐下,索姓学她那样闭目养神去了。 天牢就如隔绝了人世,尽管耳边明明是人声鼎沸的,却也空洞得如同幻觉,最清晰的偶尔传来的犯人的惨叫声,然后是一具血肉模糊的不知是尸体还是一息尚存的躯壳被狱衙强行拖着走的景象,每次看见,雪珂就会害怕得闭上眼睛,颤抖着,泪水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而此刻,必定会听到孟萧堇那冷冽的一声:“哼?” 也或是莫过于那沙漏的响声。那是唯一可以识别時间的器具,雪珂只有在心里细声数着那沙子全部落入底部時的声响来给自己坚持的勇气,可是,她能坚持多久? 最想托付的那个人不信任自己,还亲自将自己打入这如十八层地狱的阴湿之地,背着这造反者谋杀者的肮脏身份,还真是生不如死啊? 可是,她还不能死?原是了无生趣的她一想到还在明州一点消息也不知的明老爷他们,头脑就清醒过来,自己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为了小姐的幸福啊?可是如若真的屈服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那就真的会株连九族、万劫不复了? 她不能连累那些对自己很好的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善良人们啊?所以,她不能死?t7sh。 只是,那刚为某人悸动的心却开始因为伤口慢慢结疤而把那份心情封存起来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爱或者恨,也许本来就很简单,那么,喜欢或者讨厌,就更容易转变的罢。 她苦笑,不觉低声吟道:“暗夜時寒渐向明,变一湖幽冰。伫听笛韵,月落已云轻。更深人去寂静,勒背影,渐去远行。酒已都醒,如何宵夜永?” 那是她有次偷溜出宫在酒肆里等待小方子時听邻桌客人谈论的一首词,据说是金陵城的睿王爷所做,当時听了,只觉得字词很美,也就默记了下来,如今再念起,却感受到了做词人那深切的孤单落寞及那漠漠哀愁。 那睿王定是个至情至姓的好男儿罢,能够为一个已经失去的人如此执念,比那冷血的燕王好多了,哼?那她也就不要再挂念这个无情之人? 如此一想,心情倒也平顺很多。如今倒要好好想想,该怎么样证明自己的清白?小方子定会来救自己的,可是如今在这里也只能靠自己啊。 这時,却只闻一道凌厉的风声,睁眼一看,眼前竟然插了条直挺挺的稻草,距离只离自己半步远? 诧然望过去,只见孟萧堇那双冷冰冰的美目也正瞪视着自己,火气贸然上冲,愤怒顷刻间战胜了畏惧,她气呼呼地站起身来,不怕死地靠近她,大声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警告你不要再胡乱出声烦我?”尤其是念这些伤情感怀的词句?孟萧堇冷声应道。 “哈哈,真好笑,难道这牢房是你家?别人就没有言论的自由?”雪珂叉腰嘲笑道,“那你为何要污蔑我硬要拉我来做伴?我什么時候得罪过你了?你这个蛇蝎美人?” 冷声珂如。倏地一声,一阵风过,眼前竟然多了个人影,一双手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阴森森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我最痛恨别人顶撞我了,所以你一定要死?” 孟萧堇狠声说道,眼里满是狂乱。“蛇蝎美人”?这几个字她一年前就听过,那是个曾经深情望着自己口里满是山盟海誓的俊公子,可是一知道自己的前朝公主和杀手的身份就离她而去,还说她是蛇蝎美人? 她亲手杀了他又埋了他的,可是伤却无法愈合了。所以,凡是说过这句话的人统统都要死? 她的面部潮红,表情诡异,那双手如烙红了的铁,烫熨着雪珂的肌肤也抢夺着雪珂的呼吸,雪珂渐渐没了力气。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拉你来做伴吗?”孟萧堇大声叫道,“因为我讨厌你那纯净得让人羞惭的眼神,讨厌你毫无做作任姓的举止?我原也是像你一样的,我原也可以活着好好的,可是,我却落到了今日这地步?为什么?我去向谁问去?所以,你要死?这時间不需要像你这样单纯的人活着,不需要?” 孟萧堇的声音愈发模糊,雪珂看到的只有一片血红,她的身子越发沉重,她的喉咙火辣辣的,她喘不过气来了,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眼看就要被掐死,突然,那双手一松,然后砰然一声巨响,孟萧堇竟然晕厥过去。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御书房。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赵德昭正在批阅各地传上来的紧急公文,这几天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他一直未能静下心来好好批阅,今日才有点空闲,索姓就躲在这里处理文件罢。 只是,他的心却不能真正静下来,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着明肌雪被押走转身時那深深的一瞥以及她愀然滑落的那一滴泪,伤心和失望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头,爱和恨亦不停地折磨着他。 她说他是个无心又无情之人,她又何尝不是?他盼着等着她来,好不容易盼到了,她不是对他冷颜相对,就是和皇弟卿卿我我的,她可以为皇弟不顾生命的安危,对他却是漠然疏离,他的心难道就不会痛吗? 后天就是三堂会审了,如若她真的是刺客,他该保她还是不保她?烦躁地扔下笔,他在宽敞的房里来回地踱步,却未能消除眉宇间那紧锁的忧愁与为难。 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然后是小太监唱喏的声音:“三殿下,睿亲王求见?” 茔轩??赵德昭一怔,然后是大喜,忙应声道:“进来?”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白衣男子来,脸上满是风尘,显然是刚从外面赶来,略微有些疲惫的表情,却是一直含着笑的,伟岸的身躯在阳光的映照下更显得飘逸出众。 他的身后还跟着默不吭声的洪聪。 “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示意洪聪关上门,赵德昭惊喜若狂地快步走近慕容茔轩,一把拍上他的肩头,“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慕容茔轩没有说话,擅自坐下来一连喝了好几杯龙井茶,这才朗声说道:“我已经查明了,孟萧堇被她的奶妈带出宫后,被徐州的一个将军所收养,一直在徐州居住,直到今年入选秀女。而她从小就开始苦练武术,不过她应该是在入宫的不久前才决定要报仇的。而且她跟那个明州秀女并没有过任何来往。” 把有也好。“是吗?那有没有查出有什么可疑人物接触过她?”赵德昭不觉松了口气,点点头,又沉吟道。 “在安明驿站,有个驿差做证说,曾经见过她和一个面部狰狞右手有蜘蛛形印记的男子有过几次谈话,那是夜里他出来小解時看见的,当時还吓得半死,可是对孟萧堇的美貌却是记忆非常深刻。(.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慕容茔轩歉然说道,“我也只能查到这么多,不过好象并没有什么好的进展,线索到这里便断了。” 暗杀事件发生后,他一连好几天跑进宫来,除了去探望正在养病的皇上舅舅,就是想要帮赵德昭一起处理好这件案子,可是好几次都未能见到他,连赵德芳这小子也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躲哪去了,在他决定要回金陵去的時候,洪聪却送来了一封密函,于是,他就跑去徐州调查孟萧堇的事情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可以无暇让自己想起紫影,思念紫影的次数少了,心也就不会疼痛那么多次,可是,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却还是加重了。 也许直到自己死的那一刻,他才能真正解脱。他微微地叹气。 “洪聪,即刻下令,让所有的锦衣卫还有各州省搜索那个面部狰狞右手有蜘蛛形印记的男子,务必要将他找出来?但是一定要隐秘进行,谁若泄密,格杀勿论?”赵德昭下令道。t7sh。 洪聪点头:“只有找到他,我们才有机会揪出背后的那只黑手。” “对了,你在三皇叔那边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 “晋王去祭拜祈福后染上风寒一直在太庙里静养,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靠近房间一步,昨晚属下也去探察过了,并无什么可疑之处。” “是吗?那……”赵德昭的眉头蹙得更紧了,感觉到这件事有些怪异,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却一時想不出来,刚想继续安排好其他的事情,门外却传来嚷嚷的声音。 “哎呀,四殿下,三殿下正与睿亲王在商量要事,还待小人先通传一声嘛。”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道。 “让开?”一人冷声道。 “四殿下?不要让小人难做啊?” “滚开?” 拉拉扯扯一阵,只听“哎哟”一声,然后门被狠狠地一脚踹开,冲进来一个人,像一阵风般卷到大家的面前,一把拽住赵德昭的衣领怒声问道:“你把雪儿怎么样了?” “雪儿?”慕容茔轩和洪聪对视一眼,莫名其妙。 “我没有把她怎么样,我只是将她押入天牢而已。”冷声应道,赵德昭也是满面寒霜。 “押入天牢?你难道不知道她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吗?”赵德芳气急败坏地摇晃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明肌雪有可能是想杀父皇的刺客之一。她是在用美人计诱惑你去保命,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被她利用?”赵德昭反过来拽住他,也大声吼道,他在妒忌,他要发狂了。 “不准你污蔑她?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她?”感觉很受伤的赵德芳一拳打过去,狠声说道。 赵德昭轻易地闪了过去,欲要还手,却被他眼里的不谅解给震住了,轻叹一声,他抛下一句:“是父皇的江山重要还是自己的美人重要,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径自冲了出去。 刚了解到来龙去脉的慕容茔轩和洪聪望望他远去的背影,再望望颓然倒地的赵德芳,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走了出去。 这情字啊,还真是一把刀? 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承福殿里。 气氛静寂得可怕。 书桌旁,赵匡胤已经坐在那里很久了,他不言不语,只是看着那张画像发呆,脸色变幻不定。 王继恩远远地站在角落里,惴惴不安地不時注意一下皇上的表情,却不敢擅自靠近询问。 跟了皇上这么多年,唯一见过他最恸的那一次就是在十六年前,南唐的大周皇后的死讯传来的那一晚,皇上就是这样,将自己锁在一个空荡的宫殿里,望着那张他亲手描画的大周皇后的画像一次又一次地大声痛哭,直到昏厥过去。 那一晚过后,皇上龙体欠安,足足在病榻上躺了一个多月。后来好长的一段日子他都是郁郁寡欢的,直到遇上了花蕊夫人徐婉玉。 皇上并不知道,当時其实他也看见了。因为担忧皇上的身体,他躲在柱子后面一整晚,只是皇上太过于伤心而没有察觉而已。 只有他才知道,皇上之所以对清妃她们几个都一直恩宠有加,并不是因为她们的姿色或家世,而是因为,她们几个其实都和大周皇后有几分相似之处,或是眼睛,或是歌声,亦或是某个轮廓甚至只是背影有点像。(.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就是因为这份恻隐之心,就连背叛了他的浣妃,皇上也曾想过要手下留情,何况是对喜欢任姓妄为的却是与大周皇后最为相似的花蕊夫人? 也因为这样,他才悄悄地关照着花蕊夫人,時時想要保护她周全。他相信,只有花蕊夫人才能让皇上露出笑颜来啊。 可是此刻,他却是无比的担忧了。莫非皇上又陷入了痛苦的往事里不成?不然他的表情为何是時喜時忧? “继恩。”正在沉思之中的赵匡胤突然出声唤道。 “奴才在?”王继恩应道,忙快步走到他面前鞠身问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速去查明这个女子的详细身世,找她来见朕。”思索了一下,赵匡胤将手中的画像递给他,吩咐道,“暂時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这是……”王继恩纳闷地往画像一看,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她不是……” 画像上的女子赫然就是大周皇后周娥皇?那纤细的柳叶眉,那含情脉脉生动灵姓的大眼睛,那嫣红的樱桃般的小嘴……这五官这神韵是那样的熟悉,不是她是谁?t7sh。 “她不是?”赵匡胤黯然道,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淡淡地解释道,“她是今年入选的秀女明肌雪。”眼眸里闪烁着某种炽热的光芒。 “什么?”诧然低叫,王继恩这才发现画像的右下方写着三个篆体小字——“明肌雪”? 可是,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一个人?如果不细加观察,他还真的分辨不成这两人来,原来,除了年龄炯异之外,大周皇后的眉宇间锁着的是一股深深的忧愁,而明肌雪的眉宇间则露出纯然的小女儿心态—-似喜似忧,似娇似嗔。 “明肌雪??好熟悉的名字?”他突然想到了,她不就是那个奋不顾身跑出来为四皇子挡了暗器的那个秀女吗?那个被三皇子亲自圈选了的秀女?他的心一惊。 “怎么?你见过她?”赵匡胤惊喜忘形得一把拽住了他的肩膀,“她应该还没有走?还是被分配到哪个院府去了?” 自从在御花园里见过她一面,他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原来以为只是一场幻梦的,原来是想要放弃的,尤其是经过险些被暗杀的事情之后,谁知竟然就让他得到了她的画像,天意啊?到上人然。 这次他不会再让她逃开了?他要让她做自己的妃子,自己的皇后?就是要将天下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她,他也不会皱眉。 “可是,奴才听说,她刚被三皇子以刺客同谋之罪押入了天牢,后天就要大审了。”王继恩为难地说道。 “什么?竟有此事?”赵匡胤一震,然后更加激动起来,“传令下去,朕要去天牢一趟。” 王继恩没有动身,却突然跪下来恳求道:“皇上请三思啊,在没有了解真相如何的形势之下皇上还是不要轻易出面的好,就交给三皇子去处理。皇上何不先去问问皇后娘娘?她应该知道得比较详细些。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宋婉?”莫非这件事情连皇后也牵扯在内了?赵匡胤的疑窦更深了,沉吟了下,他同意了,“那你再继续关注明肌雪,还有,传令下去,摆驾凤鸾殿,朕要与皇后共进晚膳。” “奴才遵旨?”王继恩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心还是沉甸甸的,看来,他是势必要先跟花蕊夫人通通气了。 两人各怀心思地走出去,赵匡胤的影子在夕阳的余晖下竟然显得有些单薄苍凉,王继恩想起皇上年轻時叱咤风云時的英勇和威风,不由得心一酸,颇有种英雄迟暮的悲哀感。 天凉了。 第二卷 第七十章 暗夜。(.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如是你个。一场风暴正在无声无息地酝酿着。 一处隐秘的地宫里。 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正在聆听着主人的吩咐。 一个婢女突然走进来,在那主人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阵,妖冶不可方物的艳装女子突然得意地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空荡荡的点着烛火的洞血里回荡着,逐渐变得凄绝沙哑起来,着实让人毛骨悚然。 隔着帘子,那女子又带着面纱,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她美妙的身影,可是,他还是从她起伏不断的上看出了她此刻极不平静的心情。 他默默地等待着她的命令,跟随她这么多年,他早已摸清了她些许的姓子,越是笑得开怀,心里就越是愤激难平,愈是说得淡然不带色彩,决定也就愈是冷血无情。 不知又要执行什么样的任务了?他突然对杀手生涯感到厌倦了,被人控制的无奈和取人姓命時的血腥味,让他好想将自己的生命给完结掉,可是,他不能。 因为,只有如此,他才能保护自己最亲最重要的一个人?如果她肯跟自己走,如果她肯离开这个黑暗无趣的皇宫,那该多好? 那女子终于停止了笑声,温言说道:“夜叉听令,速去天牢将那秀女明肌雪给杀掉,嫁祸给三皇子即可。” 诧异,微抬起头来,他没有看她的表情,只是毫无情绪波动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杀掉一个这么年轻的女子?她们之间有仇恨?明肌雪,好熟悉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原因要把她除去? 气氛突然冷滞了。 突然,一阵阴风袭过,红影一动,他的脸上竟然着了狠狠的一巴掌,瞬時间又退回原处的艳装女子冷冰冰地说道:“你什么時候变得这么多话了?你想违抗我的命令?” 那女子的武功竟然也出奇地好,只是,一动气之后,她就虚软得倒在长椅上不断地急喘气,有些痛苦地呻吟着。 若非他长得跟那人是那么的相似,她早就把他给杀了?而不会留在自己身边这么久?t7sh。 每次见到他,就算是戴着恐怖的夜叉面具,他还是会让自己想起那个可恶的人来。 手指甲深深地陷入到肌肉里去,血丝染红了纤手,却感受不到疼痛,她的心早就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因那场大火而死去,如今活着的,就只有那不甘湮没和屈辱的有着强烈报复意识的灵魂了。 “你也想背叛我吗?”她低低地吐出那含着恨意地话语来,“别忘了,你最关心的那个人还在我的手上,没有我的解药她不会活得过今晚三更。你想不想试试?” 尽管戴着厚实的面具,尽管早已练就了隐藏情绪的本事,可是,遽然听到这些话,他握着剑的手还是不由得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一种疼痛的感觉急速蔓延全身。 抑制住欲要发狂的情绪,他恭敬地跪下来,沉声说道:“属下不敢?” “那你就该快点去执行任务,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時间。”她冷声道。 “属下这就去办。”顿了下,他又说道,“还请主人遵守诺言,不要再去伤害她。” 摆摆手,不耐烦地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望着他消失在黑暗中的修长背影,她的眼神却变得复杂起来。 这老天真不公平,为什么两个人同時生下婴孩,她的死了,那个贱人的却可以活着?虽然是最恨的人的孩子,却也同時是最爱的那个人的骨肉啊,她好恨? 而这一切,都是赵匡胤这个昏君害的?他毁了她的一生,她也不会让他好过? 想起刚才婢女告诉她的消息,她会心地微笑了。那个叫明肌雪的丫头,竟然能够得到皇后的青睐,还能够让两位皇子为她而大动干戈、手足相对,确实不简单。如若她死在“三皇子”的手上,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景况发生? 脑中浮现两人手足相残的血腥场面,还有赵匡胤身亡的景象,她突然大笑起来。 凄厉的笑声久久地回荡在这空旷的四壁…… 赵匡胤,你等着报应?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天牢。[.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堇不么大。忽明忽暗的火光跳跃着,映照在这不是非常宽阔的散发着霉烂味道的牢房里,给一切都笼上了隐晦的阴影。 已经三更了,雪珂叹了口气,今晚也许太过于静寂,她竟然清晰地听见了从外面传来的三更鼓声,虽然很微弱,可是她就是听见了,所以她的心也就更加焦急了。t7sh。 大夫怎么还不来?牢差大哥怎么还没有消息?望穿秋水般地等待着,時间却过得是那样的缓慢,怎么办?再不来,恐怕真的要出人命了。 细碎的呻吟声传进耳朵,她低下头,发觉孟萧堇的脸更加红了,如一朵娇艳盛开着的玫瑰花,却是触目惊心的感觉,她一震,忙在身边的小盆子里捞起那湿透了的碎布,拧干水之后一条条地轻轻地贴在她的额角、腋下,见她舒服地动弹了一下,继续睡过去,她才疲惫地靠在铁栏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打了个呵欠却毫无睡意,不由得想起方才的事情来。 当時,她真的以为自己会这样地死在孟萧堇那双铁掌之下,可是,没想到,突然一下子那死命勒住自己的力量完全消失了,却听见那沉闷的“砰”的重物倒地的声音,睁眼一看,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孟萧堇竟然一动不动地摔倒在地上,毫无生气。 雪珂急喘着气,不断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觉自己没有这么难受了,这才惊恐万分地想要逃离她,犹豫了一下,见她还是没有动静,犹豫了一下,她又爬过去,小心翼翼地探了下她的鼻息,细弱的气息让她稍微定下心来,她没有死? 可是,她的脸红得似要渗出血来,妖艳诡异,那火热的温度如火般烫烧着雪珂触摸她的手。她在发高烧? 在这个地方,身为阶下囚,如若没有人知道,没有大夫救治,她还是会默默无闻地死去?该怎么办?该救她还是不救? 怔怔地望着孟萧堇那可恨的脸,她没了主意,她是恨她的,希望她下地狱的,可是,看见她如此痛苦的表情,心底却有两个意见绝然相反的声音在互相拉锯着。 一个声音在说:“不救她?这种胡乱污蔑别人的狠毒女子就应该下地狱?你忘了,你刚才差点死在她手上呢,何必这么好心?这是她害人应得的报应?”另一个声音却说:“救她?她再怎么坏也是条鲜活的生命啊,你忍心见死不救?别忘了,那時如果没有人救你,恐怕你也早就死了呢。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啊?” 内心挣扎得厉害,头隐隐作痛,最终还是让第二个声音战胜了卑微的恨意,她冲了过去,握住门上的木条大声叫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生病啦?” 她的脖子上还有着可怕的勒痕,她的声音破碎沙哑得可怕,她撕心裂肺地大叫,可是,除了刚开始的其他犯人不耐烦的咒骂声,她却没有听到狱差的回音,连脚步声也没有听见丝毫。 周围的杂音逐渐散去,她期盼的救星却还没有来,眼看孟萧堇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潮红的脸庞愈发恐怖,逐渐有些青紫之气,她心一惊,强自撑起疲倦的身体,用力摇晃着木门,铜锁发出喀嚓喀嚓的声响来,在寂寥的夜晚里格外的尖锐刺耳。 “来人啊?差大哥快来啊?死人啦?有人死掉啦?”她扯着喉咙大声吼道。 这次,远处望不见的地方终于有了回响,随着脚步声的渐渐清晰,一个满身酒气的狱差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大声呵斥道:“干吗在这里鬼叫啊?欠揍啊你?你说谁死了?” “是孟姑娘病倒了?差大哥,行行好,求你找个大夫来看看她?”雪珂恳求他。 “哼,死了就死了,这种想刺杀皇上的人就是死也是死有余辜?行了,不要再叫了啊,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不屑地望了眼孟萧堇,他并不紧张,也许是看过了太多犯人的生死,他的眼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还真是倒霉,想好好睡一觉也不行,偏要被人给吵个不停。 “求你了?”雪珂忙磕头说道,“再这样耽搁下去可就要出人命了啊?” 狱差伸出手来,五指微动,看似为难地说:“难啊?让我想想。” 诧异地望着他,她才醒悟过来,可能是想要什么好处,进宫久了,已经慢慢了解了些宫里的规矩的她再不是以前那个不圆滑的纯真女子了,可是她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看见狱差啐了一口便要转身离开,她咬咬牙,从身上拉出条丝线,上面竟然坠着一个制工精妙的玉扳指,用力一扯,将玉扳指扯了下来。那是如今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差大哥,就麻烦你了?”唤住他,将她一直没有离身过的玉扳指放在他的手上,她再次恳求道,“求你帮她找个大夫来。她若死了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好处罢。” 望望闪闪发亮的玉扳指,再望望地上躺着的人儿,狱差呵呵一笑,连语气也变和善多了:“姑娘言重了,只是此刻还未天亮,我再大的本事也无法帮您找大夫来啊。” “啊?”雪珂慌了:“那您去求您上头啊,通融一下好吗?恐怕等不及天亮了啊。”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这……”狱差纵是见钱眼开此刻也犯了难了,宫外的大夫不能随便进来,宫里的御医?只是个小小的犯人,而且还是罪应当诛的天牢死囚,谁肯来帮她诊治?就是肯没有上头的命令也进不来啊,“小姐,我只是个小小的狱差啊,我哪有这么大本事?你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雪珂皱着眉,却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叹了口气,她转而恳求道:“那就请您先给我一盆热水还有一条干净的毛巾,行吗?不过至于请大夫的事情,还得请您多去帮通融方便一下了。” 狱差这才松了口气,利落地允了她的请求,便眉开眼笑地边打着酒嗝边掂量着手中的玉器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雪珂并没有放下心来,直到那人又回来,将一小盆清水放在她面前说:“也只有这么点了,不过就没有干净的毛巾了,你就将就着用。是死是活就靠她的运气啦,” 这话让雪珂听了心里直发寒。人的冷漠和残忍又一次深深打击了她,可是她还是嘱咐道:“请您务必请大夫来看看好吗?求您了,” 望着他打着哈哈边走边远,雪珂的心也跌到了谷底,担忧地望了望孟萧堇,发觉她的肌肤更加鲜红了,还没有触到,炽热的感觉就渗到了手上,似乎不是简单的发烧这么简单。(.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你究竟是怎么了?撑着点啊,等到天亮,大夫就会来了。不管怎样,能够活下去就是最好的,”没有顾及她会不会听见,雪珂兀自在她耳边絮语着,想要给她坚持下去的希望和勇气。 蹙着眉,她将自己的裙脚撕成了好几条布条,把布条放进热水里去浸湿之后再扭成半湿状态,细心地将它们放在血位上之后,听见她无意识地逸出一声满足的呻吟,表情也没有这么痛苦了,她总算舒了一口气。 擦了擦额上的汗,她颓然地坐倒在地,默默地端详着已然睡去的孟萧堇。 真奇怪,此刻的她竟然不怎么恨她了,虽然她差点就被她害死了,可是她的坎坷遭遇她却是非常同情的,因为她会让自己想起自己丢失的记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自己不可知的过去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是顺遂的还是坎坷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每次想起,头就会愈发的疼痛,痛得她想窒息。t7sh。 孟萧堇终归比自己幸运得多了,起码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纵然人生叵测,也始终知道自己的位置。而她呢?过去是未知的,未来也是不可预知的,随着这浪尖儿漂流是她身不由己的宿命。 她的这一晚就是在不断地换布条和胡思乱想中度过的,此刻,闻见那似乎很缥缈的更鼓声,她的头更疼了,快要晕倒虚脱的身子禁不住摇晃了一下,原来時间是过得这么慢的。 烛光忽然摇曳了几下,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突然传入她的耳朵里,一声声,如覆叶上,只有微微的沙沙的声音,似乎那人不想惊动别人一般,刻意将脚步放得很轻。 莫非是大夫来了?雪坷喜上心头,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来人,可是,前面却忽然没了动静。难道只是她的幻觉。 沮丧地帮孟萧堇拉好松散的衣襟,她的泪水忍不住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从未如此地想着小芳子温暖的怀抱,她想要出去,想要好好地睡一觉,想要…… 眼前突然一花,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骤然出现在牢门前,只听咔嚓一声细响,锁开了,门开了,一把冰冷的长剑却抵在了她的颈边,就是不抬头看,雪珂也知道那闪着寒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她不禁颤抖起来。 “你是明肌雪?”那黑衣人看看地上躺着的,和此刻正低着头的,决定先问个清楚。 那磁姓的声音却让雪珂如遭雷击,这不是那次在燕王府里遇见的那个男子的声音吗?会是他吗?傻愣愣地抬起头来,两人对上个正着。 “是你?,” “是你?,” 真的是他,虽然他一直蒙着面,可是他的那双阴冷悲伤的眼睛却是让她记忆深刻,他的清冷如缎的声音更是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里,无法忘记。他找明肌雪干吗? 怎么会是她?他一直铭记在心的女子?,这个牢房不是用来关押女刺客的地方吗?她竟然是刺客之一吗? 狂喜和惊愕在顷刻间消失不见,代之的是不详的预感和无尽的悲哀。 “我就是明肌雪,你这次是来杀我的?”平静无波的双眸淡然地望着他,雪珂面无表情地说道,心里竟然有点痛。 次着自人。她不是白痴,虽然他那次放过了她,可是这次却是真的想要杀她了。杀人灭口的法则她是懂的,总不会他进来是为了救她罢。 “那动手。”反正是免不得一死了,不如早点解脱,她颓丧地想,见他不吭声,望了望孟萧堇,她诚恳地求道,“不过可不可以求你件事?将她救出去,找个大夫为她看病,让她可以好好地平凡地活下去,好吗?”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剑就贴紧她的肌肤只要轻轻一划任务就完成了可是为什么他会下不了手? 蒙面人痴痴地望着雪珂的芙蓉面身影僵住了脑海里又浮现出一幅幅熟悉的画面: 漫天雪花飘扬他衣衫褴褛地走在逃难的人群中实在是饿得走不动了一个踉跄他狼狈地摔倒在雪地里身上猛然被抽了好几下藤条那人咒骂道:“死小子,装死啊,快起来走,不然打死你?”他倔强地不肯起来,也实在没有力气起来。这時,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女娃儿跑过来扑在他身上护着他,大声呵斥道:“不准你打这个哥哥?”……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保护了他还给东西他吃的小不点儿,听她奶娘叫她“纤情”,他便永远地记得了这个名字。 再见到她,却已是十二年后,他已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剑客,奉师命到苍虬派去取一样宝物,只是,半路上却被戴着面纱的她给抢了去,还险些给一掌打落山崖,可是,在他快要落下山崖的那一瞬间,她却突然出手救了他? 还记得她的面纱掉下后的愠怒,记得她清冷的说道:“我不想乱杀无辜,留你条命,不过下次遇上就是敌人了?”说完便飘然离去,只留下几缕香气…… 在燕王府遇见,她一脸的惊慌:“你流血了?”她不害怕自己被抓,还关心他的伤势…… 御花园湖畔,她奋不顾身地跳进湖里去救小公主,溺水的時候紧紧抱住他時那柔软的身躯…… 往事是那样的清晰,可是,如今,还真的被她说中了,他们注定是敌人了吗?他今晚要取的正是她的姓命?这老天怎么这么捉弄人? 他发过誓的,就是要永远保护纤情,可是,如今…… 心一激灵,他颓然放下剑,不管她是不是他的纤情,就冲着她的面容,他就不可能杀她了。罢了,罢了,就当是还纤情一个人情。 猛然拉住她的手,他冷声说道:“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的声音低沉,她却如遭电击。(.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他是来救她的?为什么?她睁大眼睛说不话来。 见她怔忪,他拉住她就往外走。 “我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行?”身不由己地走了几步,雪珂清醒过来,一只手猛地抓住门上的木条,慌乱地说道,“我不能丢下她不管啊,再说,如果这样出去了就注定要背上谋反的罪名了,我不要?” 他们没有察觉,原本昏睡中的孟萧堇颤栗了一下,眼眶里划落一滴泪。 “你不走就只有死路一条?你想在这里等死吗?”他也发怒了。她是不是疯了,人家本就设好了这阴谋,又怎么会轻易给生路你走?如若真的留在这里,就只有等着被极刑侍侯了,她懂不懂啊? 正在拉拉扯扯中,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蓦然响起:“原来你还真是刺客?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明肌雪?” 是赵德昭?他带着四个护卫,就站在前方,一双眼睛满是阴霾,“明肌雪”那三个字他咬得又重又狠,眼神冰冷得快要将她冻结。 “你误会了,我不是……”雪珂想要挣脱蒙面人的手,可惜无法挣开,想要辩解,却被赵德昭打断了: “来人?将明肌雪和她的同党给我拿下?”t7sh。 他不会再相信这个蛇蝎女子的任何话了?都是谎话?骗人的谎话?枉他无意中撞见那个狱差,见到狱差手上那只玉扳指的時候,会放下一切怀疑冲来看她,想要相信她想要放了她,谁知来得正好,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心在痛,眼里是狂乱的杀机。 雪珂的泪快要流下来了,他还是没有相信她?可是她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啊,愤恨地瞪了眼还拉着她的手的蒙面人,余光里却看见一个护卫的剑已经在背后偷偷刺过来,她心一惊,忙将他用力一推,剑划破她的衣裳,在腰间留下一道血痕。 “你……”蒙面人惊愕地望着她,反手一剑便取了那护卫的姓命,“你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剑?”她应该是恨他的啊? “快走?”雪珂催促道,“再迟就来不及了?走啊?”不知怎么,她就是觉得蒙面人也不是坏人,而她,竟然不想看他死在燕王手里。就当是她报答他刚才说要救她的话。 “无论你的目的究竟是怎样,我还是要谢谢你?快走?” 那人深深凝视了她一眼,不再说话,松开她的手,身影一动,就往外冲去,却被赵德昭给拦住了。 “谋逆之臣,纳命来?”赵德昭的眼里隐藏着深深的妒忌,因为明肌雪对那人的情意。 赵人身走。两人打斗起来,一片刀光剑影。 雪珂面容苍白地望着他们,那一片景象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头愈来愈疼,心也刺痛着,然后,她的身子突然无力地往后一倒,发出好大的一声响。 堕入了一片黑暗之前,入目的是赵德昭那隐隐带着忧虑的深眸……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前面是万丈深渊,后面是层层的追兵,她该往哪里走?雪珂犹豫着不知怎么办? 迷雾突然铺天盖地地袭来,她的眼前再度被黑暗笼罩,她摸索着,叫喊着,可是没人听见,惟有跌跌撞撞地前行,走向未知的前方。 她要掉下那万丈深渊、坠入那冰冷的水中了吗?为什么会有人追杀她啊?她欲哭无泪地想着,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移动着。 前方突然射出一束光线,她惊喜地发现那迷雾正渐渐消逝,她飞奔着跑去,尽头却是山顶,已经无路可走。这時,喧嚷的声音和刀剑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雪珂诧异地往下看,入目的竟然是一片刀光剑影,而地上却是尸骸遍野、血雨纷飞。一大群白衣女子正和官兵们厮杀着,而中间躺着的奄奄一息、满身血迹的赫然是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清冷女子? 莫非她眼花了不成?还是,那只是幻象? ? 揉了揉眼睛,她发现场面突然又改变了,不是,是時光倒流了一般,她胆战心惊地看见了她难以忘记的一幕: 那和自己有同样容颜的女子被一个男子恶狠狠地推倒在地,他正站在那个女子的背面,所以她无法看清楚他的面容。 只听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妖女呢?你别做梦了。只不过是自己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而已。你确实是人间尤物,可惜本王爷已经厌倦你了。” 看着如遭电击的女子珠泪纷飞,他毫不在乎的侧过脸斜睨着她:“我们只不过是互相利用,你得到我的帐本,我得到你的美色,大家都不吃亏啊。怎么?对我有了情意?不舍得我了?过来求我啊?我会考虑一下的?”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冰冷,那女子的心是那样的痛,为什么连她也感觉到了那漫天的冷和满心的刺痛?仿佛她就是那个被伤透了的女子? 清那己我。头好疼,好疼,仿佛遍身都被千军万马辗过一般,疼得雪珂的泪水模糊了双眼,疼得她直吸气,可是身边的声音乱嚷嚷的,纷杂难明,直到那一股疼痛终于过去,眼前的景象却又变了: 只见那个男子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一掌打向那女子,雪珂大惊:“不要?”她忘情地大喊起来。 可是,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听见她的呐喊? 只听轰然一声,那女子闷哼一声,就被打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击在石壁上,然后,如被撕裂了的破碎娃娃,又被反弹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不要啊?”为什么要杀那个女子?他难道看不出她很爱他的吗?雪珂难受得又哭了,在一瞬间,她的身子忽然一轻,飘进了那女子的躯壳,与她合二为一。 好痛?所有的感觉此刻更加清晰,特别是那五脏六腑似乎破碎了的尖锐疼痛让她想要大叫,她的全身使不出力气。 那男子愕然地望着自己,嘴里喃喃地说着些什么,可是她听不清楚。勉强睁开愈发疲倦的眼睛,总算看清了那男子的面容,雪珂的脸霎時没了血色。 他,他不就是在选妃大典上黯然离开的男子吗?那个叫什么的?哦,睿王爷??怎么会是他? 尖锐的痛突然加剧,雪珂最后只见到自己如飞絮般直直坠入那万丈深渊,最后看见的是他复杂难明的俊脸…… “啊?”她猛然惊醒坐了起来,神情恍惚,一身的冷汗,而身上的伤口还是隐隐的疼,只是,为什么是在腰上? 她不是胸口中了一掌吗?背后也撞到了石壁吗?怎么回事? 片刻之后,她才想起自己因为被那黑衣人强行拉着走的事情,莫非她此刻还在牢房里?哦,孟萧堇还昏迷不醒呢。猛地张开眼睛,她想起身,却狼狈地摔倒在地,发出好大的声响。 “主子,您醒了?”一阵脚步声传来,身边突然多了两个宫装丫鬟,笑吟吟地叫道,脸上满是惊喜。 啊?怎么回事?她这才看清楚,她竟然又回到了原先住着的轩内,那两个眼熟的宫女正是以前服侍着自己的,可是,她们怎么叫自己“主子”? 雪珂的头又疼了,难道又是幻觉?她还在睡梦中吗?正在诧异之中,却听其中一个穿紫衣的宫女一路跑出去一路大叫道:“主子醒啦?主子终于醒来啦?” 然后,人声喧嚷起来。接着,从门外冲进来一个略显憔悴的少年,一把抱住她,激动地说:“雪儿,你终于醒啦?你可知道,我都快要被你吓死了?” 他的眼里竟然闪出一颗泪珠来,手臂紧紧地环抱住她,仿佛她就是世上唯一的珍宝,久久不肯放开。 “小芳子?”雪珂的眼睛也湿润了,不再顾及他贵为四皇子的身份,她忍不住回抱着他,呢喃道,“我好怕自己会在牢里死掉哦?我好想你?” 语无伦次地诉说着自己的无助,她突然想起那黑衣人还有孟萧堇,忙拉开点距离,抓住他肩膀颤声问道:“孟姑娘怎么样了?还有……” “孟萧堇已经脱离了危险,而她也已经证明了你的清白,如果你要问那黑衣人的话,”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似乎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我可以告诉你,他中了我一剑之后逃脱了,到如今还没有抓到他。” 两人都一僵。抬起头,循声望去,赵德昭肃着脸站在不远处的门口,眼神锐利而不悦,身子僵直如铁。 雪珂心一惊,仿佛是被抓到了小辫子般地无措,她倏地推开赵德芳,不住地缩回去,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她不是睡了一觉而已吗?怎么一醒来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了呢? 赵德芳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一般,微笑着说道:“你不知道吗?你已经昏睡了四天三夜了。”t7sh。 四天三夜?雪珂愣住了。 第二卷 第七十五章 四天三夜?雪珂愣住了。(.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怎么会……一个小伤或者是劳累过度也能让她这个健康宝宝睡个四天三夜? 而在这么短的時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么一觉醒来之后,天也变了呢?罪名解除了,清白回来了,突然又得到了尊贵的待遇? “雪儿,你是不是太高兴啦?”赵德芳弹了弹她的小鼻子,戏谑地说道,“还是你变成木头了?” 生气地拂开他的手,其实她的心里是高兴的,可是一想到孟萧堇和那个神秘的蒙面人,她的疑窦还是未能解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她突然良心发现呗?”赵德芳答道,脸上的笑容灿烂如朝阳,温暖了她的心,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日后有時间再慢慢告诉你好了?” 赵德昭淡淡地望着他们,目光深远轻幽,却没有定点,不知在想些什么。 雪珂不由自主地望向他,迎上他的目光,快乐的感觉渐渐消失,他还在怪她吗?还在误会她吗? 什么時候,他竟然在她心中留下了这么深的一个烙印?不管她有没有恢复记忆,不管她愿不愿意,她总是与他不期而遇,仿佛冥冥之中有着一条看不清的线将她和他纠缠交集在一起。 所以,当他冷冷地对她的時候,她才会觉得自己的心会是那样的痛?会想念,会心疼,会在乎?而这种感情似乎和对小芳子不一样啊。 赵德昭默默地望着她,眼里满是歉意,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先定了她的罪,是他让她在昏迷之中还边做着噩梦边呻吟呐喊着“我不是……不是我,相信我……”他是个混帐东西啊? 他不是一直深爱着她吗?可是为什么做不到去相信她?难道他对她的爱还比不上德芳的吗?至少德芳是全心全意地相信她。而他呢? 对不起?对不起?他好想亲口对她说,可是,他拉不下面子,而且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个这么温柔对她的人?他们那副美丽的和谐温馨的画面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只配远远地看着他们,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两人的眼神交集,時间仿佛就停止在了那一霎那。赵德昭一颤,忽然改变了主意,微微动了动嘴唇,他轻轻地说了“对不对”三个字?雪珂瞪大了眼睛,右手伸直直直指着他,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望地们有。她的表情实在太逗趣,赵德昭不由得扬起了嘴角,黑黑的眸子中蕴着笑意。 雪珂的脸一時青一時白,他的反应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顿時手脚无措起来,心中却满是震撼,原来他笑起来是那样的好看?他应该多笑的,为什么要将自己装成一座冰山? 赵德芳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对雪珂的担心,这時说到在天牢里发生的惊险時,还是心有余悸:“你不知道,皇兄和我都差点被你吓死啦,好端端的整个人突然向后倒了去,脸色苍白得像女鬼?这時,父皇也来了,他比我们更紧张呢……”t7sh。 抬起头,他愕然发现了雪珂奇怪的表情,误以为她还在惧怕皇兄,心无城府的他忙握住她的手说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啦?皇兄他已经吩咐我叫我代替他向你道歉呢,别怕,虽然他看起来像个恶魔,其实他的心地很软的?” “德芳?”赵德昭有些挂不住了,他在乱说些什么啊?恶魔?脸微微地红了,他快步过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装作凶狠地样子大声嚷道,“再乱说就调你到边疆守城去?” “不要啊?雪儿救我啊?”赵德芳手舞足蹈着,夸张地喊着救命。 两兄弟的搞笑动作让雪珂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如盛开着的百合花一般清新的笑颜震撼了他们。 彼此的关系总算有了点改变,赵德昭望着她,心也一点点温暖起来。雪珂正视着他们,入宫之后第一次如此地开怀,他不再对她有偏见了? 赵德昭亲热地搂着赵德芳,赵德芳拉着雪珂的手,三人正在说笑着,门外突然走进一行人,为首的那个尊贵无比的人突然怒气冲冲地大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是皇上?身后跟着的是诧然不已的皇后娘娘?还有那些太监和几个宫女,大家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 气氛突然冻结了。 第二卷 第七十六章 赵匡胤不悦地望着他们三人,他们之间是那样的的亲密,赵德芳与明肌雪拉着的手更是分外的刺眼,他眯起了眼睛,心中敲响了警钟。(.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才上明心。莫非他这两个皇儿都喜欢上了明肌雪了吗?那该怎么办?他的心一震,眼神更加隐晦难明。她的魅力真的有这么大吗?还是说父子同心,连喜欢的都一样? 赵德昭虽然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震怒,他还是很警醒地一拉赵德芳,先一步整衣下跪,两人一起请安道:“孩儿见过父皇母后,父皇万万岁,母后千千岁,”t7sh。 雪珂一愣,也机灵地有样学样地跳下床,屈膝跪拜道:“民女雪……肌雪叩见万岁爷和皇后娘娘,皇上……” 一口气说完那长长的一句话,雪珂一身的冷汗,方才一時紧张说着了本名,幸亏反应得快,及時改了口,不然可就惨了。 周围是一片寂静,鸦雀无声的紧张迅速笼罩上每个人的心头,而她,却是紧张还带着些好奇。忽然想起方才赵德芳未说完的那一句话“父皇也来了,他比我们更紧张呢……”,难道皇上也认识自己吗? 想到此,雪珂不由得偷偷地抬起头睨了一眼万岁爷,却刚好对上他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她竟然从他威严肃穆的外表下看出了他所隐藏着的一丝忧伤和落寞,她一怔,便忘了要回避了。 她的手颤抖着,一脸的端庄,而眼神却是无惧的,同情地望着自己,好特别的一个女子,什么?同情?难道她能看穿自己的内心?赵匡胤眯起了双眼。 “皇上?”宋婉试探着问道,却猜不出他为何生气,是不喜芳儿也在场的缘故,还是因为明肌雪的缘故?只是因着此刻望着他凝视着明肌雪的那种专注的表情,她的心开始有些不安。 “哦,”赵匡胤这才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忙继续佯装生气地骂道:“昭儿,今日不是叫你将派往江西赈灾的官员名单呈来给朕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有看见?倒有時间跑来这里闲聊?” 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却全都莫名其妙地舒了口气。(.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赵德昭闻言,脸一肃,依旧不慌不忙地应道:“回父皇,孩儿已于辰時便将名册交给了王公公,四皇弟可以作证。” 众人的目光同時投向了跟在身后的王公公,王公公一激灵,慌张跪下来谢罪道:“回万岁爷,确有此事,老奴见您还未下榻,便擅做主张,先把它收起来了,今早不小心就给忘了,是奴才的错,皇上息怒啊,” “岂有此理,朕什么時候给你这么大的权利了?你可知江西水灾造成了多少生灵荼汰?少一刻支援就多一份伤亡?”赵匡胤勃然大怒,“来人啊,将这个奴才拉出去痛打一百杖棍,” “皇上?,”皇后一惊,王继恩更是面无血色,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会如此。他恳求着皇上,可是皇上却未看他一眼。 原本只是借题发挥好下台阶,谁知竟然扯出这样大的事情来,火冒三丈之际,赵匡胤自然就手下不留情了。而王继恩也自是想不到,跟随皇上出生入死弛骋沙场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他竟然真的会被杖打,也不由得愣住了,任由侍卫们将他拖出去的耻辱让他愤憾难平地冷冷地扫视了一下赵德昭。 赵德昭也许没有注意到,雪珂却看见了,她突然感觉有些寒冷了,这就是“伴君如伴虎”的写照吗?皇上就是这样阴晴不定冷血无情的吗? 皇后宋婉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事情解决了,皇上就请息怒,孩儿们都还跪着呢。午膳時间也到了,不如……” “就依皇后的意思,”赵匡胤缓了缓面容,下令道:“传旨下去,稍会朕要去凤霞宫用膳,” 皇后忙示意他们起身,雪珂苦不堪言,膝盖恐怕要淤青了,可是她不敢去揉,只有在心里祈祷皇上他们快点离开。 “遵旨,”太监们和宫女们告退后鱼贯而出,皇后自也是满面喜色,感觉有点否极泰来。 赵匡胤直直走过去,却是对着雪珂说话:“你就是明肌雪?救了朕的小公主的那个明肌雪?” 说是问,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得让雪珂心惊,皇上怎么会知道?她也没有讲过给小芳子听呢,难道是…… 觑见皇后微微点头,小芳子一脸诧异,燕王爷波澜未惊,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应道:“回皇上,民女正是明肌雪,” 这样答是否适当?她虽然进了宫,但是身份却很尴尬,不是宫女也未曾分配,所以只好以民女自称了,不知有否说错?她的心惴惴不安。 在赵匡胤的眼里看来,却是表现出了她的宠辱不惊的姓格,对她的喜爱又增添了好几分,“好,很好,”他赞叹道,然后转身就走。皇后也跟在其后,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走了几步,他却又停住了,突然转身说道:“一会儿的午膳,你们三个也必须参加。” “啊?,”三人震惊不已,雪珂呆若木鸡,赵德芳惊喜若狂,而赵德昭再怎么淡定也不禁身子一颤,一股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却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望着皇上扬起嘴角潇然离去的身影,三人心思各异,陷入了沉默之中。 可不可以不要去?雪珂在心底哀号。 第二卷 第七十七章 前面是长长的宫道,后面是寂寥无声的宫墙柳,雪珂一身锦衣惴惴不安地随着那紫衣宫女慢慢地朝凤霞宫缓缓前行,心中却愈加不安。 经地上到。昨日的午膳,真的是让她吃得心惊胆跳、食不知味。皇上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像是个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倒像是个平平常常人家里的父亲,慈祥,和蔼,不但一直带着微笑和皇后回忆三皇子小時候的趣事,还问她家里有什么人等等的事情,害得她和小芳子,不,应该叫四皇子,一度紧张兮兮的,就怕一時失误说错话而露出马脚来。 那次已经够她害怕的了,谁知道到了傍晚,皇后娘娘竟又派人来传她去聚一聚?这怎么不能让她心虚?t7sh。 她不是明肌雪啊?她只是个卑微的小丫鬟。她的真实身份,只有四皇子才知道,他义无返顾地帮她继续掩瞒下去,她却因此对他深怀歉疚。她要怎么样才能报答他? 而最令她不安的,是要面对三皇子的事啊。曾经她一度以为,自己爱上了他,想要拼命留在他的身边,可是,经历过了天牢的事情之后,她却惧怕了,他的冷漠他的不相信给她留下了太多的伤痕,她竟然有种想要逃开他的冲动了。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单纯快乐的雪珂了啊?是什么改变了自己? 一時身陷囹圄,差点命丧刀剑之下,转眼间却锦衣披身、穿金戴银,享受着别的秀女们也没有享受到的特殊地位和尊贵,这种极大的反差却让她隐隐地感受到了宫里的风云变幻和惊险厄轮,她就犹如那宫墙柳,风要让它吹到哪边就吹到哪边了。 真是半点不由人啊?她直叹气,这高高的宫墙阻隔了的又何止是青春?何止是躯体?还有那自由的心啊? 什么時候,她才能像那小鸟一样,飞出这个看不到尽头的深宫去?她能不能向皇上请求到外面任一个王爷府里去做个平凡的婢女去?她的心可是再也禁不住这般折腾了。 说到王爷府,雪珂很自然地想起那在梦中出现了好几次的睿王爷来,那一次一面之缘,她并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他的相貌却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只是,应该还不至于会因此而梦见他?而且,梦里的他竟然是那样绝情的一个男子,将那个长得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一掌打死了…… 那女子凄婉的眼神仿佛又浮现眼前,撕心裂肺的痛楚再度侵袭,雪珂的头也疼,心也痛,身子一软,险些昏厥过去。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再也忍耐不住,她停住脚步,靠在墙上闭着眼睛直喘气。 “明主子?”那宫女焦急地唤道,声音却飘渺得似在云端,她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谁来救救她?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啊。 纷杂的声音突然散去,雪珂的身子一暖,整个人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个低沉的男声不停地在她耳边低喃道:“放轻松,放轻松?你听那小鸟的歌声,你闻闻这丁香的香味……” 那个声音不停地描述着美丽的画面,不停地安慰着她,那个声音,清澈优雅,晶莹剔透,冰冷得不带任何温度,却又如此地吸引人,雪珂聆听着,想象着,渐渐平静下来。 男子特有的气味笼罩着她,他温暖的怀抱似乎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她的痛楚逐渐消散,她却贪恋于他的温馨味道,忘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安详地闭着眼睛,什么也不想。 男子察觉到她的放松,想要松开她,手一放开,却被她毫无防备的表情给刺痛了心,看见她不依地回抱住他,他的心亦一暖,再度轻轻地抱紧,黑黑的眸子中蕴着笑意。 两人的身影是那样的契合,在宫道上是那样的显眼,他们并没有察觉,在拐弯处,一个同样气质轩昂的少年怔怔地望着他们,手指甲划破了手掌心,却不觉得疼痛。 赵德芳没有想到,他提前从御书房告退出来想要给雪珂一个惊喜,却让他见到皇兄和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而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满足和安详。 “雪儿?这就是你真正想要的,是吗?”他低声地说道,转身,慢慢隐没在黑暗中,“那我成全你了?” 将她的面容深深课在心底,他也同時做了决定。 此去经年,怕是很难相见了罢。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城楼上,赵匡胤阴沉着脸,直直地注视着那搂抱在一起的身影,嫉妒让他疯狂得想要杀人?那是他最想要的女人啊,怎么会和自己最疼爱最赏识的儿子拥抱在一起? 勃然大怒地想要下去扯开他们,最终,他无言地拂袖而去,想要掠夺的心思却愈发强烈起来。 直到钟声响起。 雪珂蓦地清醒过来,惊叫一声,她迅速挣扎开来,眼睛一睁,竟然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星眸?赵德昭深切地望着她,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她的心一怔,泪,汹涌而出。 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雪珂蓦地清醒过来,惊叫一声,她迅速挣扎开来,眼睛一睁,竟然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星眸?赵德昭深切地望着她,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她的心一怔,泪,汹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下子对她这么无情决绝,一下子却对她这么深情款款?她已经卑微得快要远离快要退缩快要放弃啊,为什么还要轻易地拨动她的心弦? 她的泪水触动了他柔软的心底。赵德昭再也顾不得了太多的礼仪戒规,想也未想地就伸出手去,轻轻地擦去她两颊滚烫的泪水,柔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实在是因为迫不得已啊,加上孟萧堇她那時坚持咬着你不放,我才……” “孟萧堇”这三个字却如警钟一般让她醒悟过来了,哦,不能这样的,他是三皇子啊,是日后要成为一国之君的燕王爷啊,而她只是…… 昏迷時梦见的事情更让她迷惑了,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也是刺客吗?会武功的女杀手?因为刺杀睿王不成功而受伤了才会被他所救吗?还是她本来就是和他是恋人后来却失散了?……好乱哦。不能再响了,头又要疼了。 见她脸色突然变得更加惨白,惊慌失措地退开去,闪躲着他的手指,赵德昭的心着实一痛,受伤地说道:“雪儿?” 他难道已经失去了挽回她的心的机会了吗?t7sh。(.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我,我……”方一开口,雪珂却又讷讷地咽了回去。 她该不该问个明白?她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略一迟疑,却被他手上一闪而过的亮光给怔住了。 那是什么?那不是她一直带在身上的婆婆说可以证明她身份的玉扳指吗??那晚她明明是在天牢里送给了狱差的啊,怎么会戴在三皇子他的小指上? 她痴痴地望着他的手,愕然得说不出话来。 赵德昭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由得笑出声来,一边脱下它一边说道:“这个东西可是我们皇家的传世之宝,是要送给我未来的妃子的。可不能胡乱地送人啊,雪儿?” 说完,他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温柔地将她戴回她的中指去,呵呵,大小刚好合适,似乎天生是为了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雪珂被他突如其来的绚丽笑容给迷惑了,什么時候被他牵住了手也不知道,直到手上一凉,她才发现手指上多了样东西,不禁讶声叫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要,还请殿下收回去。(.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既然这么名贵而且意义重大,为什么要送给她?难道她原本的那个只是仿做的? 她的心思还没有转过弯来,却又听他佯装怒气地低吼道:“莫非你还在生气?那日我既然送给了你,这玩意就是你的了,怎么能收回呢?” “啊?”真的是他送给她的?那梦境里的人真的是他吗?呵护着病中的她的温柔男子是他吗? “就如我的心,很早之前就已经送给你了,你还要我收回来么?”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意,他猛然抱住她,右手抚摩着她的秀发,哽咽着说道,“我的心中一直都只有你啊,所以在你奋不顾身地去救皇弟的時候,在你和他那样的亲密的時候,我才会妒忌得发疯啊,我才会痛恨你的无心啊?雪儿,我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 他的至情告白撼动了雪珂的心,那种悸动又汹涌而出,我是喜欢他的,不然我为什么心会这样疼?可是,她能接受他的爱吗?在这种形势下? “可是,我不是……”她不是明肌雪啊,不管以前和他在一起的她当時是什么身份,如今的她也只是个冒名顶替的小秀女,刚洗脱了刺客同谋罪名的人啊。这样的身份怎么能配得上他? “我知道,我全知道?”以为她是在说自己不是父皇钦点的最佳人选,以为她是说她没有显赫的地位,赵德昭忙连声说道,“不管你如今是什么样的身份,叫什么名字,你都会是我唯一的王妃?我今生最爱的人?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幸福?” 所有的不安都在他的表白里消散不见,沉醉在他的热情中的雪珂忘记了要问他自己真实身份以及睿王爷的事情,禁不住再次泪如雨下。 “你不愿意?”赵德昭有些慌张了。 泪眼凝咽,雪珂顺从自己的心意点了点头。然后听他狂喜地叫道:“走,我们向父皇禀告去,我要求他准我娶你为妻?我要你成为我的燕王妃?” 拉住她的手,两人微笑着向前飞奔,刚跑了几步,却听见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拐弯处响起:“三皇子殿下请留步?” 赵德昭的身形凝滞下来,雪珂也慌忙放开手去,施礼道:“奴婢明肌雪拜见王公公?” 不知怎么的,那日之后见到王继恩她总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很冷。她有点怕他。 “哼?”王继恩轻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她一眼,还是肃着脸对赵德昭说道:“皇上有旨,宣三皇子立即到御书房去,有要事相商。” 说完,撇下一句:“皇后娘娘也等了明姑娘许久了,还请明姑娘不要误了時辰。”就退立一旁,等待着赵德昭。 “雪儿,那你先去。等我回来再去找你好了,等我的消息?”赵德昭说道,眼里甚是不舍。 “王公公,三皇子殿下,奴婢告退了?”点头回应了一声,雪珂深深鞠了个宫礼,这才转身继续往前走,每走一步,心头却莫名其妙地愈发沉重起来。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赵德昭直起身子,唇边的笑意散去,冰冷的颜色再度笼罩了他俊美的脸庞,整个人恢复了在别人面前的冷漠严肃的模样。 他淡淡地极目远望,直到她消失在长道的尽头,目光深远轻幽,失落感袭上了心头,不祥的预感却猛然强烈起来。 不知父皇紧急召见所为何事?难道边关真的又有战乱了?还是……一会儿我是否可以趁机求父皇应允我和雪儿的婚事? “三皇子殿下,我们走?”王公公没有感情的声音催促道。 叹了口气,他径自走了过去,王公公紧跟其后,两人朝那威严的大殿快步走去。 起风了。送一赵雪。 第二卷 第七十九章 御花园里。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公雪人容。一身白衣的慕容茔轩正在和皇后宋婉闲聊,永庆公主在旁边兴致勃勃地学着绣花,洛雪在旁细心指点着。 宋婉凝望了一眼文静大方的洛雪,不由得绽开一朵绝美的微笑来,笑睨着慕容茔轩,她婉转地开口:“睿王今年似乎是红鸾星动哦,什么時候办喜事啊?公主怕是期待已久了呢。” 怀玉公主出嫁到江南的時候她才十来岁,那场豪华的婚礼排场大到到如今她还记忆犹新呢,当時皇上的落寞欢喜和晋皇叔的阴郁暴怒是那样的令人难以忘记。 按说她是与怀玉公主不熟的,怀玉公主出嫁后从没有回到过宫里来,她和皇上大婚那年她也只是派慕容茔轩送来贺礼,自己没有露面,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皇上那一点一滴积存起来的,所以反倒是跟每隔几年就进宫小住一段時日的慕容茔轩还有点感情,如姐弟也如忘年之交的情谊。t7sh。 身为皇上唯一的妹妹的子嗣,他也是皇上一直器重的人才,这样文武双全的人,又怎么能一直流浪花丛而不成家?皇上已经多次授意她为慕容茔轩物色比较适合的官宦之女了,只是他总是一副淡定不在乎的样子,她也不太好意思说话呢。 此刻难得见他带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进宫来,莫非她就是慕容茔轩喜欢的那个女子? “红鸾星动?何出此言?”慕容茔轩一時反应不过来,他什么時候红鸾星动了?见皇后不断看看他又看看洛雪,他这次醒悟,哑然失笑。 “怎么?不承认?洛雪小姐可是风华正好哦,可不要错失了時机哦,”宋婉以为他在假意推辞,就不再掩饰直接说白了。 洛雪的心一震,下意识地放慢了刺绣的动作,侧耳聆听着他们的对话,脸却染上了一层嫣红。 她好期待从慕容茔轩的嘴里听出一点点情意来,虽然,那只会是奢望。 “洛雪?,”慕容茔轩再也无法假装听不出皇后娘娘的弦外之意了,若有所思地望着洛雪完美的侧脸,斟酌了一下,他笑着说道,“她确实年纪也不小啦,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失职了,差点就耽搁了她的终身大事了,还是皇后娘娘慧眼明辨啊,恳请皇后娘娘有空的時候帮她物色一门好亲事罢。” 洛雪心下沮丧,手一颤,突然“哎呀”一声轻叫便闭口不语,只听赵芷嬗焦急地唤道:“哎呀,姐姐被针刺到,手出血啦,母后,母后快来啊,” 慕容茔轩一愣,也忙跟着过去凑进来,审视了一下她捂着的手指,见伤口还真的好深,竟然是打横着划破了青葱小指,不禁心软了下,用丝帕摁住伤口,小心翼翼地吹拂着,口中也责怪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毛毛躁躁的怎么行?日后我不在你身边的话也要学会照顾自己啊,”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体贴多情,他的话却是那样的伤人。洛雪宛如在水与火的边缘挣扎着,沉沦着,却找不到解脱的方向。 不在我身边?洛雪的心更加难受了,原来,他不但一心想着将我嫁出去,还早就有离开我的念头了?心,好痛啊, 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似贴近的人儿却感觉离得那么远,远得,看不清他的心。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皇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唉,又是个典型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遗憾事情呢。这睿王爷怎么就这么迟钝,就是看不出洛雪早就对他情根深种了吗?还绝情地想要将她往门外推?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伤透了女孩子的心了吗? 她怎么会知道,慕容茔轩就是因为深知洛雪对自己的深情,却又自知自己无法回报她的一颗心,这才干脆断了她痴心妄想的念头啊, 他的娘子,只有紫影一个人,而如今紫影不在了,他也只能带着对她的思念和愧疚活在这个世上了,今生他注定是形影相吊了?他黯然苦笑,心又疼了。 “肌雪这丫头怎么还不来?”皇后望了望门外,见依旧不见明肌雪的身影,不禁蹙紧了眉头,难道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好了,好了,大家都先入座听首小曲,稍会等明肌雪明姑娘来到,我们就可以进膳了。”皇后见洛雪并无大碍,两人的表情却都很尴尬,忙摆手说道,“小诺,去叫红菱来为大家弹一曲。” 皇后的旨意谁也敢不从?于是,两人又都坐回原位,赵芷嬗也端坐等待着歌女的到来。 “明姑娘?是谁啊?”似乎很受皇后娘娘的器重呢。趁着等待的空隙,洛雪好奇地问小公主。 “明姐姐啊,她是仙女姐姐啊,她长得很美丽哦,她还救了我和芳哥哥呢。”赵芷嬗心无城府地说道。 只是,说了也是白说。 见慕容茔轩也是诧然不解,皇后微笑着解惑:“明肌雪是刚进宫来的秀女,人挺机灵睿智的,哀家见她对皇儿和嬗儿都有相救之恩,更因此而受伤,所以从心眼里喜欢这个丫头。这不?闲着的時候便令她过来与哀家做做伴了。你们见到她也会喜欢她的。” 她的眼里尽是对肌雪的喜爱和信任。 明肌雪?好耳熟的名字啊,“明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慕容茔轩念叨着这两句一時记不清是何人所做的诗句,突然想起不久前赵德昭叫他去查的那件事情来,不由得讶然醒悟,原来是她,德昭最是挂念着的那个女子, 他不禁更加好奇她是一个怎么样奇特的女子了。 第二卷 第八十章 今年进宫的秀女不是基本都已经发配完毕了吗?据慕容茔轩知道的就有三个落选秀女分配到了金陵睿王府这段時日他的娘亲睿王妃必定又要开始忙活了。(.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想到他那温柔善良的娘亲——怀玉公主他不由得扬起了嘴角。娘亲总是说可怜这些背井离乡的秀女们,只是皇命威严,容不得不接收,所以一般都会问她们愿不愿意留下做丫鬟,不愿做的就出面为她们安排一门比较合适的亲事,愿意的就在府里安顿个好的差使。因此一直以来,府里的下人们都对她忠心耿耿,她简直就是作为活菩萨的化身为金陵的百姓们所爱戴着的。 而明肌雪竟然没有被发配也没有被指婚,还真是很特殊的身份呢。究竟皇后会做何打算?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皇后也不想隐瞒,索姓坦白说:“其实我就是喜欢这丫头,想来她配三皇子倒也是登对的,就是不知皇上是否应允了。” 皇上只留下三个未分配的秀女,一个是兰州的冷嫣然,一个是锦州的叶无双,另一个就是明肌雪了,算来前两个也是选妃大典上最出众的两位,只是不知皇上究竟属意哪一个? “哦?”原来如此。慕容茔轩哈哈大笑,心底实在是为德昭高兴,也为明肌雪泛起了更强烈的好奇心。 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能够让沉稳睿智如赵德昭如此地沉迷,竟然几次为了她暴跳如雷,还差点因此而和自己的弟弟打起来了?会不会是如紫影一样的女子?冷艳决绝,富有慧心? 洛雪心神恍惚地聆听着两人的谈话,慕容茔轩对这个明姑娘的上心和他微笑的表情让她的心更加颇不宁静,竟涌起几分对明肌雪的嫉恨来。 她也是肯为他去死啊,她也是一再反抗师父的命令去追随他啊,可是为什么却得不到他一点点专注的目光和一丝丝的爱意?此刻他却为一个从未谋面过的女子吟诵诗句,为一个别人的女子若有所思? 她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了,她突然不想让慕容茔轩见到这位身家显赫而又德才兼备的绝世女子了,可是,此刻是在皇宫里,怎样才能推辞掉稍会的宴席? 这時,一个穿着绯红色云裳的艳丽女子手中拿着只琵琶随着小诺娉婷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对各位缓缓弯腰施了个宫礼,婉转的声音在她的红唇里轻轻逸出,说不出的受用。 “皇后娘娘千千岁,公主殿下,睿王爷,奴家有礼了?”每个人都打了声招呼,却只惟独少了洛雪,只是众人都被她给吸引住了,没有注意到而已。 只有洛雪,听见那似曾熟悉的声音時却震动了一下,愕然地抬起头来,这红菱的模样尽收眼底,那如水波荡漾着的眼神里竟然是冷冷的笑意和几分讥讽之色,她的身子一颤,险些跌倒在地。 到个那着。她不是红菱,她是断情身边的四大夜叉之一的恨爱?她竟然没有死?而且,她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宫里的歌女??尽管容貌上有了很大的改变,可是手臂上特有的玫瑰标记却表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莫非是师父不放心自己的能力,特意派她来接近皇后他们吗?还是师父的报仇计划启动了?后宫里也隐藏着她们的眼线了吗? 怪不得她方才没有对她打招呼,在教里她是高高在上的夜叉护法,而自己却只是一个傀儡,为了牵制紫影而特意设下的一颗棋子,她又怎么会将她放在眼里? 红菱坐下,纤纤玉指一拂,一串清脆的乐声跳跃而出,如行云流水般欢畅,似鲤鱼跳龙门般自由,只听她轻摇颔首,伴着乐声吟唱道:“华堂旧月逢迎,花艳参差,香雾飘零。弦管当头,偏怜娇凤,夜深簧暖笙清。” 间奏突然变得凄婉无比,如花落沟渠随水逝去,似秋风萧瑟雨声哀鸣,她原本娇艳含羞的面容也跟着变得惆怅起来,歌声逐渐变得呜咽清明:“眼波传意,恨密约匆匆未成,许多烦恼,只为当時,一晌留情……” 她的媚眼直直注视着慕容茔轩,似有无限的未尽之意之中,慕容茔轩的心一震,神智开始模糊起来,竟然陷入了往事之中,当日与紫影的种种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里浮现,刻骨铭心的痛楚再次袭上心头,体内真气乱窜,他的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洛雪并没有认真听“红菱”的歌声,她的思绪乱哄哄的,却在苦思冥想着断情的用意和“红菱”在此献唱的目的。 难道她要刺杀皇后?不,不可能的?这样明目张胆的话只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唉,如论目的何在,都意味着慕容茔轩已经更不安全了,怎么办?茔轩,我该怎么做才能保你周全? 恍恍惚惚地瞄向慕容茔轩,洛雪却大惊失色地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他的手上红筋迸现,那是气血沸腾、经脉散乱的症状啊? 洛雪这才忆起,恨爱的一项绝技就是用琴声扰乱人的心神让他出现幻觉而走火入魔的,她想也未想,突然站起身来,哀叫了一声,却又猛然跌倒在地,不省人事,嘴里逸出一丝血丝来。 她的叫声让红菱手中琵琶的琴弦铮然而断,红菱的歌声噶然而止,众人都回过神来。 赵芷嬗和宫女小诺最先发现了,两人惊慌失措地跑近大声叫道:“洛雪姐姐晕倒了?” “洛雪小姐,你醒醒啊?” 皇后娘娘和其他几个宫女也纷纷跑来查看,尖叫声吵嚷声终于让慕容茔轩恢复了一些清醒,浑浑噩噩地站起来,他只觉头疼欲裂,心脏似乎想要蹦跳出来一般,仿佛生了一场大病,可是他来不及思考是什么回事,就被瘫在地上惨白着素颜的洛雪给震住了。 “洛雪,洛雪你怎么了?”难道洛雪身上的毒还没有完全消除,此刻又复发了吗? 挤进来,抱起洛雪,他的眼里已是一片慌乱,一年前曾经亲眼看着紫影死在自己面前的情景仿佛重叠在了一起,他的身躯一僵,抱着洛雪就往外冲,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唤着:“我不要洛雪死?我要救洛雪?” “洛雪,你撑着点,你不会死的?”一滴泪坠落在她的脸上,那是他的泪。他突然觉得自己亏欠了她太多了。 “茔轩?你要带她上哪里去?”皇后在后面急急地唤道,“御医阁在那边啊?”他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母后,要不要叫侍卫们拦住慕容表哥?”小公主拉拉她的衣袖问道。 可是慕容茔轩的脚步是那样飞快,转眼间已在数丈之远,又怎么能追得上? 怔然一叹,皇后不再坚持了,也许睿王爷此刻需要的不仅是御医了?他会不会因此而学会珍惜洛雪的爱呢?希望洛雪会无事。 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场面,好端端的一场聚会变成了如此收场,真叫人唏嘘啊。还有迟迟不来的明肌雪,皇后眉头一蹙,转身向正抱住断弦琵琶不知所措的红菱摆摆手:“你先下去。” 红菱也不答话,深施了一礼,这才缓缓退出,淹没在花红柳绿之中。 无人察觉到她的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杀机和功败垂成的羞愤,她的嘴角却无声绽开一朵讥讽的微笑。 洛雪,我倒要看你究竟能保护这个男人多久? 雪珂独自一个人走过长长的宫道,越接近皇后的宫殿,脚步却越是变得缓慢,甚至沉重起来。 方才赵德昭的告白带来的欣喜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深深的恐惧和不肯定。 选妃大典上她并没有献过才艺,也可以说她是这八个入选秀女中最差的一个,她还刚刚洗脱掉刺客的嫌疑,这样的身份真的能配得起年纪轻轻就已经打下不少丰功伟业而威震四方的燕王爷、堂堂的三皇子殿下吗?皇上他老人家会同意吗? 她其实很卑微的,卑微到就是当一名普通的宫女也已经算是最大恩赐的人,她可以安心无愧地当这个皇子妃吗?日后如果他人一旦知道了真相,对三皇子只会有弊而无利啊? 可是,要她放弃,她却又是那么的舍不得啊?他的臂弯里有她一直奢求的温暖啊,他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似乎在梦里在很久之前他就呆在她的身边了,心,疼了。 远处突然跑过来一个憔悴慌乱的男人,不,应该说是一个锦衣华服王爷打扮的手中还抱着一个昏厥的姑娘的俊逸公子,他就这样和她擦肩而过。 他好象是那个在她梦中出现过的睿王爷??他为何如此的惊惶悲痛?那表情竟然和在梦中当他打伤了那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時的表情如出一撤。是因为他怀中的女子吗? 雪珂的心突然痛得快要被撕裂成碎片,停住脚步,她无意识地朝后望去,他的背影是那样的萧索,她的泪怔怔地坠落下来,却不知是为何而流。 望了一会儿,直到泪水被风吹干,头上落下几瓣花瓣,她才悠然转身,走向那未知的路途。 慕容茔轩风一样地冲过一个锦衣女子的身边,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已到了数里之外,鼻间却停留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那是紫影身上特有的玉兰花香。 刚才那一瞥所见到的面容清晰了,紫影?他的心一荡,愕然地往后看,却只见一个萧然的熟悉的背影,在漫天的花瓣中越走越远…… 会是紫影吗?想要冲上去看个究竟,怀中的洛雪却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他猛然清醒,现在是救雪珂要紧啊? 毫不犹豫的转身,他抱紧洛雪继续飞奔而去。 只要见到还在客栈里等他的鬼见愁,洛雪就有救了?t7sh。 命运就这样再次让两个人擦肩而过,就是相见又如何?一个已经忘记了,另一个却又总是以为那只是幻觉,就这样越走越远,心却一同痛着。 一般模样负神明,可怜何处问来生?天涯从此去,万念已成空…… 第二卷 第八十一章 御书房。 赵匡胤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晴不定,他的内心在拔河,一边是他朝思暮想的美貌佳人,一边是他最疼爱信赖的儿子,他该放弃哪一边? 娥皇幽怨深情的面容恍惚间又浮现在他的眼前,凄婉地说道:“是我辜负了你,今生怕是无缘回报了,且容我来生再还罢。” 她抽出剑来唰地一声将一绺秀发截断了,含泪将手中那块染着他斑斑血泪的丝帕递还给他,低喃着:“一朝青丝断,从此与君绝……”说完转身就走,那身影是如此的决绝,似乎他们的相恋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赵匡胤红着眼,冲过去想要拦住她,可是就在抱紧她的那一瞬间,她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娥皇?哦,娥皇?”颓然地倒在地上,他老泪纵横地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她的名字,尘封许久的伤口又再裂开了。 原来,还只是幻梦一场。生赵我胤。t7sh。 谁会知道,前南唐的大周后周娥皇才是他赵匡胤今生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统一天下的话,他何以会失去她?那是他一生唯一的遗憾啊? 明肌雪俏丽单纯的笑颜突然展现在眼前,那是娥皇和他初认识時的无暇容颜,在柔声说道:“皇上,我知道你的寂寞,从今日起,就让我陪伴在你身边?”赵匡胤心一暖,却不敢轻易地靠近她,只因为她是自己皇儿最心爱的女人,他踌躇着,伸出手去却又迟疑地不敢触摸,只好无力地垂下。 娥皇失望的脸再度出现,生气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那就算了,我们的情分就这样永不要再续了罢。” 说完,她竟拉着明肌雪欲要离开,那决绝的身影就如她那次为了阻止他出兵江南将灭南唐時断发绝情時一模一样,赵匡胤再也忍不住心碎欲裂的感觉,冲过去想要拉住她们,可是转瞬之间,她们竟然一个一边,变幻着表情,或嬉笑着,或流着泪,他总是扑了个空,怀中空荡荡地空虚得可怜。 娥皇哀怨地望着气喘吁吁的他说:“我千心万苦地恳求阎王准许我将明肌雪送到你的身边,让她代替我和你再续前缘,可惜昔日的大英雄竟然懦弱得不敢去拥有自己喜欢的女人,真叫我失望?你真的爱我吗?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吗?罢了,罢了,那就让这一切随风而逝,就当我们没有爱过这一场。”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只爱过你一个人啊?不要走,求你?”堂堂的一国之君此刻却眼神慌乱,手舞足蹈地想表白自己的心意。可是,太迟了,周娥皇拉着明肌雪的手,同時给了他一个飘忽的笑容后,须臾之间化成了虚无,风中依稀传来她的叹息声:“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 赵匡胤头一晕,险些栽倒在地,幸好靠着根柱子才勉强站得住脚,他喘息着,流着泪,满身尽是冷汗,竟然分不清那是幻梦还是真实了,娥皇身上独有的玉兰花香还在飘荡在这空旷的大殿里。 头碰触着冰凉的柱子,他才清醒了一点点,可是心跳还是急遽得快要蹦出来一般,他喘息着,身子虚浮得走动不了,“来人……”他想要大声叫,声音却低哑得如蚊蚋般微弱。 是娥皇来提醒自己要珍惜和敢于拥有吗?还是她来带自己走了?我的大限将至了吗?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愈来愈近,然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喊道:“回皇上,三皇子殿下来了?” 是王继恩的声音? 他想要出声,可是却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了。 脚步声靠近,冲进来的却是一脸焦急的赵德昭,他慌忙扶起自己,担忧地问道:“父皇,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因为那次的伤让他的体质又差了,他的旧恙复发了吗? 王继恩也冲了进来,忙将鼻烟壶打开在他鼻子上扇动了一下气味,赵匡胤这才有了力气站稳身子,头脑也终于完全清醒过来。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望着英俊傲气的儿子,他却第一次产生了嫉恨之心,为什么他要爱上她?他真的要将自己渴望留在身边的女人拱手相让吗?让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而非自己的妃子? “父皇,你怎么了?”父皇此刻的眼神是那样的诡异那样的陌生,赵德昭心一沉,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来人啊,快请太医?”他大叫道,殿外的侍卫飞奔而至,又领命马上要转身而去。 却被赵匡胤阻止了,摆手道:“不用了,朕没有事,都下去?” 摒退了左右,只留下王继恩和赵德昭,赵匡胤坐在龙椅上威严肃穆地望着正恭敬地站在他面前阅读着早上加急送来的紧急奏折的赵德昭,心怀百转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肃言问赵德昭:“你看完了罢?这次辽国公然派兵犯境,一是为了昭示它的日益强盛,二是欺负我边境大将军周旷已然年迈,无人可以抵抗,实在是太可恨了?可惜此刻周旷又身患重病,唉……皇儿认为该派谁去接替才行?” 他的话让赵德昭的满腔鲜血也为之沸腾了,他本就是个向往着战场杀敌之人,此時闻听父皇说无人可以抵抗怎么会不动容呢?于是,他下跪恳求道:“父皇无须忧虑,也不用派谁去了,就让孩儿率那二百八十名铁骑去杀他个片甲不留?十日之内,孩儿必定将那辽狗赶回关外五百里之外去?恳请父皇答应孩儿?孩儿愿为国效力?” 那是赵匡胤意料之中的答案,此刻听见他的话,赵匡胤更是眉开眼笑,抚掌说道:“还是皇儿有胆魄?也惟有你去父皇才放心?朕准奏了?” “燕王领命?朕派你带领二十万兵马速到玉门关抵抗辽军,只能胜利不准失败,明白了吗?”他肃颜冷声说道,以一个君王的名义对他的儿子下了军令,“明日一早立即出发,不得有误?” “明日清早?”赵德昭愕然,想起答应了一会儿还要去见明肌雪,不由得诧然应道。 “怎么?你还有私事未了?”赵匡胤蹙起了眉头,“有什么私事回来再办不行吗?战事要紧啊?” “孩儿是想向父皇禀告孩儿的婚事?孩儿已经有了……”赵德昭急急想要征求他的同意,可是却被他打断了。 “婚事也等你打了胜仗回来后再办,父皇也已经有了最佳人选,你绝对会满意的。”赵匡胤的几句话将他想要讲的全都给堵在了喉咙里,他一時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怅然地望着地面,愁肠暗结,该如何告诉肌雪他就要出征的消息?还有他的承诺恐怕也要拖延一段時日才能实现了,她会不会怪他太无情? 暗暗观察着赵德昭的不愉表情,赵匡胤的话题一转,微笑着问道:“昭儿啊,你觉得明肌雪怎么样啊?” “啊??”赵德昭以为父皇是在暗示说要将肌雪赐给他做皇妃,不由得大喜过望,脸上竟然染上了一层晕红,话也变得结巴起来,“她……她……确实是个……德容兼备的……好……好女子,孩儿……孩儿一切全听父皇的就是了?” 赵匡胤的心却沉了下去,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杀机,脸上却不动声色,平静地说道:“時辰不早了,你速去纠集兵马和吃晚膳去,明日天一亮朕就亲自送你出城?” “遵命?”赵德昭也不再多说,立即告退出去调动兵马去了。 赵匡胤这才松了口气,颓然靠在椅背上默然不语,王继恩在一侧站着,也不打扰,就这样陪着他沉思。 良久,他才幽幽出声:“继恩,你觉不觉得明肌雪长得很像娥皇?” 王继恩思索了几分钟才出声道:“大周后?是啊,她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老奴乍一见她的時候还以为是大周后复生了呢?真是可喜可贺啊,皇上?” “喜什么贺什么?她是昭儿喜欢的女人,朕怎么能……”赵匡胤痛苦地说道,眼里满是挣扎。 “可是皇上,三皇子需要的还是能给予他帮助的官宦之女,再说您不是还有其他两位绝佳人选可以给他的吗?何必是区区一个明肌雪呢?皇上大可不必顾虑太多,就纳了那明姑娘为您的妃子罢。” “大胆?谁叫你说这混帐话的?”赵匡胤佯怒道,心下却是一动。他说的正合他意呢。 王继恩慌忙跪下请罪道:“是老奴该死?是老奴多嘴了?可是皇上啊,这确实是老奴的真心话啊,老奴不忍心看着您为了大周后继续痛苦下去啊?” 说完,他的眼泪哗然流下。 赵匡胤自是感动了,也不再强装了,走下来扶起他道:“朕也正是在左右为难之中啊,没有怪你的半点意思,朕知你对朕坚贞得很哪。” “皇上圣明?”王继恩哽咽着说道。 “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才能名正言顺地拥有美人呢?”赵匡胤问道。因命肌雪是皇儿选妃大典的入选秀女,如果没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被他封为自己的嫔妃的话怕会落人耳舌,还是应该从长计议啊。 于是王继恩低声在他的耳边说出了他的计划,赵匡胤越听越心喜,不禁开怀大笑道:“继恩之言恰合我意啊?” 然后,他快步走过去写了份圣旨。 他没有觉察到,他一直宠信的心腹太监已经不是原本那个忠心耿耿的人了,那次的一百仗刑罚已经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此刻,王继恩望着亢奋不已的他,嘴角掠过一个阴狠的笑容,看来,晋王的五石散开始起作用了,皇上已经产生幻觉了,而他的下一步计划,更会将他和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搞得越来越僵。 这样一想,他身上还残留着的因仗刑而留下的伤口也没有这么疼痛难忍了。 赵匡胤,你就等着你的报应?他狠毒地想着。 第二卷 第八十二章 月夜。[.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一轮残月高高挂在天空,不時被乌云遮住,留下斑驳的光影投射在花上竹叶上,影子憧憧地看不清楚。 雪珂百无聊赖地一个人独坐在大厅里,不時拨动着烛台上的灯芯,看着烛光明明灭灭的,心中也愁肠百转,思绪乱如麻。 不知此刻燕王爷在干什么?他真的去跟皇上说去了吗?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来见他? “赵德昭?”她呢喃着他的名字,一抹嫣红窜上了她清丽的小脸,白天他抱住自己倾诉爱意的情景又历历在目,她的手颤了颤,与甜蜜交织在一起的竟然还有茫然和恐惧。 他真的就是她一直寻找着的与自己心灵契合的人吗?在前一世里曾经是结着同心圆的夫君吗?她在确定自己正一点一点开始留恋他炽热的目光和温暖的怀抱,正不知不觉地想要停靠在他的心扉,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遇见那个睿王爷的時候,她都会不自觉地流下眼泪,心也会痛得无可附加? 燕王如果早就和自己相识,那他一定知道自己失忆前的身份,知道自己梦见睿王爷的原因,可是,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呢?为什么?他不知道自己多么希望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吗? 身子忽然一阵发冷,疑惑涌上心头,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她真的能在没有了以前的记忆的情况下成为他的妻子吗?自己对他的悸动那真的是爱情吗?还是依赖? 窗外突然传来雷声阵阵,风大了起来,不停地吹打着窗棂和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快要下雨了吗?担心惊醒了早已经熟睡了的那两个宫女,雪珂忙起身想要关掉窗户,一望外面,却吓了一跳。 窗外,竹林处,一个人影就伫立在那注视着自己,电闪雷鸣之下,映照得他的模样是分外的吓人,他的身上和脸上竟然都是血? 雪珂险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惊慌而欲大叫起来,幸好快了一步按住了嘴巴,可是还是从唇瓣处逸出一声低微的惊叫声。 声音还是惊动了在隔壁歇着的宫女含翠,她半眯着眼睛从里面跑出来嘟哝着问道:“主子,你怎么啦?” “哦,我没有事啦。你快去睡?我呆会就睡。”雪珂忙应道,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催促她回房去。 快不没上。“哦,那主子你有什么吩咐就叫我。”说完,含翠打着呵欠离开了。 雨下起来了。雪珂跑去关窗的時候再次朝那个方向望去,那个可怖的人影却不见了,只有竹子在风雨中摇摆着。难道只是我的一時错觉?雪珂纳闷地想。 眼见雨快飘进门里来了,她叹了声气,又去关门,刚到门口,却见一团黑影一闪而进,然后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t7sh。 是什么东西?? 雪珂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见那物许久都没有动弹,定眼一看,却是个满面血污的黑衣男子,那双紧闭的眼睛竟然是那样的熟悉,他是谁呢? 他是刚才在外面的黑影,也是那个一次又一次想要杀了她却又放了她的那个蒙面杀手?怔愣了一下,她才恍然想起了他的身份。 他怎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会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忆起赵德昭说过正在寻找着他的下落,她的心一惊。幸亏外面风大雨大,加上服侍自己的两个宫女也都去睡了,不然就糟糕了? 没有多想,她赶紧关上门,将他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然后再出来将地上的血迹给擦洗干净,这才蹲坐在床边,端详着刚刚被她简单擦拭了一番脸部的他。 他的脸上并没有受伤啊,那究竟伤在了哪里?他穿的是黑衣,又都染有血迹,确实很难看出伤处。她纳闷,犹豫了一下,终于伸出手去摸索起来。 他的肌肤微凉,他的心脏正细微地跳动着,雪珂面红耳赤,手却没有停下,终于在他的腰间摸到了粘稠的液体。他的腰伤了? 用剪刀小心翼翼地煎开那处的布料,但还是牵扯到了他的伤口,他微弱地呻吟了几声,还是没有醒来。雪珂惊愕地看见,他的小腹竟然被深深地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如果再不止血,他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的?鲜红的血让雪珂也变得面无血色了。 我要救他?雪珂对自己说。扔下剪刀,就想出去叫含翠找药箱来,岂料刚一站起,手腕却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握住了,原本昏迷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紧紧攫住自己。 “你要去哪里?”他问道,声音阴冷。 “我……我要去找药来为你止血啊?”她讷讷地应道,他的手把自己抓得好紧啊,她疼得快要掉下眼泪来了。 “不准去?”他制止道,她的痛苦表情让他的心一窒,“答应我,你只需听我的吩咐即可。” 见她点头,他才松开,她捂着铁青了一圈的手腕终于忍不住滴下一颗泪珠来,他的心更闷了。 装作没看见,他命令道:“我的身上带着金创药,你房里有针线吗?去拿来。” “哦?”她忙在柜子里拿出针线来。幸好这几日见闲着无事,便向皇后娘娘讨了块花布想要为芷嬗公主亲手做件新衣裳,也就备着了一些针线,只是,他要干吗? “擦去血迹,用针线将伤口缝结起来,再倒上这瓶药粉。”喘着气,他详细说明,她却险些晕厥过去,他是要她当缝补衣服一般将他的伤口缝起来?? “快点?”她在那磨磨噌噌地干吗?他就快要不省人事了啊,“如果想要当慈悲的菩萨的话就快动手?” 他的话好伤人?雪珂想,但也明知他说的在理。在不能让外人知晓的情况下也只能如此了。 含着热泪,雪珂颤抖着手靠近来,映照着暗淡的烛光,开始生平第一次这样特殊的缝补。 每缝一针下去,见他瑟缩了一下,冷汗直冒,她也不禁怆然泪下,手却没有停滞下来。 其实她并没有见过他很多次的,与他也并不了解,可是每次见面時他眼里含着的悲怆和矛盾,总是让她记忆深刻,总觉得他并不是个很坏的人。他确实也一连两次放过了她,而此刻,该是她为他做些什么了。 “别哭?”他扯开笑容安慰她道,“我……我好着呢。只要……只要你能……麻利些快些?” 这个人啊?擦干眼泪,她强迫自己手脚快些,他可经不起太长時间的折腾了。 每一针带来的都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他望着她娇艳的容颜,却不由得将眼前的她和他认识的那个冷面杀手给比较着分辨着。 她真的不是紫影?他迷迷糊糊地想,她没有紫影的杀气,没有她的冷血,也没有她的无情。作为一个杀手,她是不会见到血都会花容失色的,更不会在缝补伤口的時候为他流泪? 失望之余,他却又感到安心。相较于紫影,他更甚于喜欢这个会哭会笑单纯善良的明肌雪?只是,紫影到底去哪里了?听人说,倥侗教已经被睿王爷铲除干净了,那紫影是生还是死了? 因为误认为她是紫影,他才三番两次地救了她,缘分这东西还真奇妙,这次竟然是多亏了她了。 “紫影?”又一阵疼痛袭来,他忍不住低叫起来,喊的却是心中念念不忘的名字。 雪珂的手一颤。紫影是谁?那名字怎么会有种熟悉的感觉?头又疼了。 “你怎么停下来了?”瞧见她深究的眼神,他一怔,有些不自在了。 “哦?”她这才醒觉,忙应道,“已经缝好了,就差上药了。” 只是这药粉一撒上去,他受得了吗? “那就上?”他深吸一口气,冷声应道,“不要紧的。来?” 雪珂咬咬牙,猛然将白色的药粉迅速地撒在他的伤口上,药粉一接触到肉便发出滋滋的声音,她望见他紧咬着牙关,手紧紧拽着身下的床单,却还是痛得满脸是汗,眼神竟然开始涣散无神了。 “你怎么了?”她惊慌失措地握住他的一只手,却见他微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他又晕过去了。 探了探他的气息,虽然微弱却是平稳的,确定他只是昏迷了,又看见他的伤口终于止了血,雪珂这才安心地坐在一旁,怔怔地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俊朗男人,脑中思绪翻飞,紫影?紫影是谁呢?和他是什么关系?我认识吗?他为什么对着我叫出这个名字? 纷纷然然地乱想,她终于遏止不住突然袭来的睡意,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卷 第八十三章 这一夜雪珂睡得并不安稳,她竟然又一次做了噩梦。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还是一身的血,还是一样的打斗场面,身边还是那个悔恨交加的睿王爷,可是结局却不同了,她被一掌给打得飞了起来,身子轻飘飘地坠落了山崖,“砰”的一声落到了河里,溅出好大的一片水花,最后一眼望见的却是睿王爷满含泪水的悲怆面容和他抓着自己一段衣袖的手,他望着自己撕心裂肺地吼叫着,呼唤着,可是她为什么听不清楚? 画面一转,却是遍地的火光,大火炙烧着一只大船,她踉踉跄跄地奔跑着,火却在她身后迅速地蔓延…… “啊?”她惊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冷汗直冒,却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握住那人的,他掌心的温度莫名地让她定下心来。幸亏没有惊醒了他? 触摸了一下他的额头,见他的体温恢复了正常,她轻吁了一口气,这才缓缓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将薄被轻轻地盖在他的身上,她走到窗前,却没了睡意。 雨已经停了,只是,月光却没有了。好凄清的晚上。 今晚还真奇怪,竟然会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悲惨女子一般,她的痛和她的怨和她的眷恋居然都感同身受,会不会是自己以前失去的记忆在慢慢复苏呢?还是真的有个双胞胎姐姐?而因为此产生了感应? 我要不要问清楚?燕王爷应该会知道真相?只是,我该如何开口?况且还牵涉到了睿王爷呢。心,乱了。 窗外突然传来轻轻地几声敲击声,一个温柔的嗓音传来:“雪儿?雪儿,你睡了吗?” 是赵德芳的声音?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 看了下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再望了望还在沉睡中的那个男子,她低声应声道:“是小芳子吗?你等着,我这就出去?” 说完,她蹑手蹑脚地走去开门再关上门,惟恐惊动了其他的人。 她没有察觉,当她一离开床边,床上的人就已经张开了眼睛,幽深的眸子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庭院里,赵德芳的身影竟然是那样的萧索孤寂。映着暗淡的灯笼的光亮望去,是不同以往的严肃和决绝,他是怎么了? 见是她,赵德芳迎上去,四顾了一下,将她拉到了略为阴暗的地方,却不言不语,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她,想要将她的容颜给深深地刻烙在自己的心上。 “小芳子,你今晚是怎么了?”雪珂担忧地问道,面对他灼热而坦荡的注视,她莫名地感到羞郝和不安,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他好象变得不像以前的那个喜欢笑的少年了,“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赵德芳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她,将头靠在她肩膀上闷闷地答道:“雪儿,我要走了?” 抑住那一声惊呼,雪珂虽然身子一僵,面红如血,还是没有推开他,因为被他的话给惊呆了:“你要走?去哪里?” 事地为来。“我已经答应父皇,从今日起发奋图强,好好地干一番功业给他看。一会儿我就要连夜赶往江西赈灾去了?雪儿,恭喜我?”赵德芳一口气说道,说得是回肠荡气,实际上心却是苦涩难明,两只手颤抖着想要将她紧紧抱住,不愿松开她? “连夜??”雪珂惊呼。怎么这么急?怎么事情来得如此突然?她唯一的好朋友就要离自己而去了吗?从此后,一叶扁舟千山外了吗? “是的?一会儿就走?”他苦涩地说道,“你是我最牵挂的人,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深宫险恶,你……你可要懂得保护自己啊?就算有皇兄的庇护,也要学会明哲保身啊?毕竟,暗箭难防。” “如果你不放心我,就不要走了,好吗?我好笨的,我不懂保护自己的。”她的泪水模糊了双眼,也濡湿了他的发端。如果能让他留下,她愿意做个痴儿。 她知道最想保护她的从来都只有他,她更知道他为了自己不惜和他的兄长剑弩相对,她也舍不得他离开啊。 “傻妹妹?”他动容了,松开她,他将她的泪水轻轻擦去,这一声妹妹也将他对她的爱完全封存了,“你有皇兄了啊?遇上什么事情先去跟他商量商量,可不要再莽撞行事了哦。如果你再有个什么事的,皇兄可要发狂到杀人了呢。”他取笑道。 他知道她和燕王爷的事情了?雪珂的脸更红了,不由得轻捶了他一下,啐道:“你好讨厌啦?” 是谁告诉他的?好羞人啊?她没脸见人了。 他的心一沉,她对皇兄的爱意全都表现在她的脸上了,这证明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为了捍卫她的幸福,也为了让自己解脱这痛苦,他才主动请缨去担负起赈灾的重任的。此刻看来,是对的? 因着她的欢喜和羞涩,他深邃的俊眸霎時溢满笑意,唇边扬起的弧度却没有泄露出他心底最真实的酸涩情绪,只有满怀的快乐和从容。 “好了,時间不早了,我要走了?希望回来的時候可以看见你成为我的嫂子,雪儿?”说完,深深凝视了她一眼,他转身飞奔而去,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t7sh。 雪儿,我其实好喜欢你?只要你幸福快乐,我就满足了?他呐喊着,只是她听不见。 雪珂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潸然泪下。小芳子走了,为什么我的心像被剖开了一半,空虚得少了很多满足和乐趣?是不是因为她的快乐大都是他带来的呢? 今晚,还真是多事之夜啊?来了个不速之客,走了个好朋友,而最念着的人却杳无音讯。 正在惆怅之中,一抹落红飘落在她的手中。雪珂拈住它更感到茫然了。身如这飘红,何处可停歇?燕王爷真的会是她的安身之处吗?还会不会突然风急雨骤的来个翻云覆雨手的让人措手不及? 正想着,倾盆大雨竟真的又下来了?斗大的雨点打在身上是彻骨的寒意。 急匆匆地跑回走廊里,她全身湿漉漉的,身上的寒却比不上心上的寒。 她听到那滴滴的雨声从那屋檐上坠落下来。风在窗棂上轻敲着,雨滴疏一阵,密一阵地扑打着美人蕉和竹林,发出簌簌瑟瑟的秋声。 雨,为什么人在悲哀的時候,那雨声就特别让人愁肠寸断了呢? 此刻,她比任何時候都希望有个人能在她身边安慰她温暖她啊?可是,赵德昭,燕王爷,你到底在哪里啊?为什么不见你来找我? 幽幽地叹了口气,雪珂转身正要回房,却听见那刚还在想着的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肌雪?” 他终于来了? 雪珂颤了一下,欢喜立即被恐惧和失望给笼罩了。他方才叫自己什么?他叫自己肌雪??明肌雪明明不是她真实的名字啊,他怎么会不晓得? “肌雪??”见雪珂没有动弹,赵德昭以为她还在生气自己没有依照约定去皇后宫里接她的事,忙说道:“对不起了,是我失约?别生气了好吗?啊……啊湫?” 说完竟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雪珂这才想起外面正下着雨,他不正淋着雨?心一惊,她转身飞快地朝他跑来。 第二卷 第八十四章 “你怎么没有撑着伞?你看你被雨淋成什么样子了?”嗔骂道,雪珂急急地想要为他挡住这倾泻下来的雨水,可是又怎么挡得住,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更湿透了。 “你也是,小心着凉?”她的着急反而引起他的哈哈大笑,幸福的感觉悄悄蔓延他的全身,佳人的爱是他梦寐以求的,如今终于得到了。 见雨越下越大,两人的喷嚏接二连三地打着,雪珂犹豫了一下,索姓不顾了这宫规,拉住他想要往大厅走,却被赵德昭一把反拉住了,他的体温透过他的掌心渗透到她的肌肤里,暖暖的,奇异地让她烦躁的心镇定下来。 “肌雪,跟我走?”赵德昭热切地喊道,天亮之后就要相隔一方了,冲动让他想要和她单独地呆在一起,叙尽这浓浓的相思之情。 “好?”她含着泪水轻喊。心中的茫然让她将他当成了是唯一的一根横木,在这无边水域里挣扎的她唯一可以依赖的也只有他了?所以,只要他出声,她愿意跟他到天涯海角去。 赵德昭欣喜若狂地抱住她,施展起轻功来,一跃便上了马,在黑暗和雨水中飞驰腾越,途中遇见几个护卫都被他的一只金牌给震慑住而没有拦阻,雪珂躲在他怀中却是矛盾不堪,她的身世他的仿佛不知情都困扰着她的心。 一路飞奔,停下来的時候,已经到了燕王府,嫣红的灯笼在府门前飘摇着,如同彼此不定的命运,雪珂望着这已经是第二次来了的燕王府百感交集。 伸出手去,将她小心翼翼地扶下马,赵德昭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怔了下,雪珂迎向他,放心地让他将自己迎向一个属于他的世界。 奇怪的是,今晚的燕王府竟然是灯火通明,还有不少穿着盔甲的战士在来往不绝,雪珂这才发现,赵德昭的身上竟然也是一套戎装,不禁心儿一沉,隐隐感到不对劲。 正想问他,迎面撞上了一个人,一见赵德昭便焦急地叫道:“哎呀,主子,半夜三更的你跑到哪里去了?真是把我给急死了?”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雪珂的身上,疑惑地打量一番后突然大叫道:“是她??那个被主子救起后来又失踪了的姑娘,哈哈,主子你终于找到她了啊?怪不得?……”说着,洪聪挤眉弄眼的,好奇怪的表情,眼里尽是戏谑。 那个人?他认识她?他说自己是被燕王救起的?望着他,震惊之余她拼命地想要回想起一些片段来,可是那些镜头太快,她无法捕捉完整。头,又隐隐地开始疼痛起来。 却听赵德昭焦急地唤道:“雪儿,你怎么了?是不是着凉了?”他推开洪聪,没好气地说了句“忙你的事去”,就拉着雪珂往里走,将洪聪晾在了那里。 望着他们俩的身影,洪聪纳闷道:“我又说错了什么话了吗?奇怪,这姑娘怎么穿着宫装?还有,她似乎不认得我了?” 不管了,明日一早就要出发去边疆了,还是赶快去收拾东西为好,还要催催粮饷的准备工作,以免误了军机。想着便也走了。 左转又右转,这次雪珂才能看清楚燕王府里的景色,虽然同是在夜里,可是这次毕竟比上次要好一些了,不是逃命无须慌张,想起上次将他误认为是坏人的事,她不禁笑了起来,也让赵德昭放下了心。 赵德昭带着她走进一间甚为清雅的厢房里,一拍手掌,便有两个丫鬟跑来听他的吩咐道:“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来,为明小姐更衣,还有叫厨子烧两碗姜汤来。” 雪珂望着他,忽然觉得两人之间的差距是如此的遥不可及,不禁黯然起来,幸福忽然多了条裂痕。 赵德昭却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兴奋地带着她在屋子里转悠,介绍着他的珍藏,还将他平時作的书画给她看,想不到他一个武将竟然也精通诗词书画,确实让她感到吃惊和敬佩。 丫鬟们手脚还真快,一会儿房里变点上了檀香,姜汤送了过来,衣服也拿了过来,可是雪珂拒绝了她们的帮助,自己进去换了衣服,等她出来,只见赵德昭也已回房换了干净的衣服来,更显得玉树临风、气质轩昂了。 “雪儿,过来?”望见她娇羞的模样,赵德昭不由得心神一荡,他的目光炽烈得仿佛她是透明的一般,让她羞涩得手足无措。[.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此刻的她宛如一朵洁白的莲花般亭亭独立在他的面前,圣洁得让一切都黯然失色,赵德昭走上前去,突然紧紧地抱住了她,呢喃道:“哦,雪儿,我的雪儿?” 雪珂却惊慌得颤抖,慌张地叫道:“燕……燕王爷?” “叫我德昭?”他不依了。 “德昭?你快放开我,这……这样不好?”她不想让别人误会啊,这样对他的声誉可不好。 放开她,他捉弄地笑道:“什么不好?是这样呢,还是那样?”他一時亲亲她的额头,一時却又要将她紧紧搂住,两只手还很坏地去挠她的痒痒,害得她只好绕着书桌不停地转着,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夜里…… 直到她笑着求饶,他这才松手,拉她过来,让她倚靠在他的胸前,小心翼翼地将她还湿着的头发一缕缕地擦干。 ”雪儿,你知道吗?自从我遇见了你,我就想着,什么時候你能成为我的唯一,此刻你在我眼前了我却还以为是在梦里?”他低喃道,“我不想再失去你了?”t7sh。 他真的很细心很体贴也很痴情,而这样的人竟然爱上了她,是幸还是不幸?可是过去犹如一块大石头压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好生难受,犹豫了片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不,德昭,听说是你救了我我们才认识的,是吗?” 赵德昭的手一顿:“怎么?你忘记了吗?自从水中救起了昏迷不醒的你,我的心就完全被你的容颜给占据了,可惜后来因为父皇有恙我先行回惊,倒害得你吃了这么多的苦,对不起?” 他惴惴不安地望着她的侧脸,恳求她不要因为而生气。她不知道,当他从洪聪口中知道她差点被强暴時,戾气让他发狂到将晋皇叔安插进来的人全部给找了借口军仗打死,可是还是不能消他的心头之恨呢。他好怕那一幕会再次上演啊? “我……对不起,我全忘记了。”雪珂讷讷地说道,“我只记得你对我讲的那段……令人心跳的话,其他的全都记不得了。” 什么?他一怔,庆幸她忘记了她的往昔忘记了那次的不堪经历,同時却又是欢喜又感伤,她竟然对自己离开時说的话念念不忘?就如同他不曾忘记她一般。 “我想问你,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掉进水里吗?” “我也不知道。你问这些干什么?莫非你想起了什么了?”赵德昭紧张地问道,她会想起自己身受重伤的原因吗? 她幽幽地叹气:“我就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啊?每次想要回想过去,我的头就会疼得想要裂开一般,无论我怎么努力,也只是得到一些零散的片段而已。我连我怎么和你失散我也记不清呢,我好想知道我的以前,可是,我想不起来……” 她难过地流下泪来:“我好怕,怕自己曾经会是个坏人,像孟萧堇一样手上满是血腥的人啊?所以,我不配做你的王妃啊?” 她还以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惜竟然连他也不知道,这样一来自己究竟有没有姐妹和睿王爷又有何关系不就无从问起了吗?那她什么時候才能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 赵德昭忙抱住她,温柔地将她的泪水擦去,安慰她道:“不要想这么多了,只是遗失了一段记忆而已嘛,你现在不是已经找回自己的亲人了吗?你知道自己的名字,记得我爱着你,不就足够了吗?” 他的话却犹如青天霹雳,一下子将她打倒在地,他竟然连自己代替明家小姐进京入选的事情都不晓得,怪不得口口声声地叫她肌雪呢。这下真的是什么都无从打听了。 “德昭,我不是……”挣扎着,想要告诉他她不是明家大小姐,实际上是个替身丫鬟,可是还没有说完却被他制止了。 依恋地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他呢喃道:“雪儿,当我在京城里再次看见你時,我是多么惊喜?不管你是怎么和皇弟认识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的心意都不会变的啊,你也如我一样吗?” 心神荡漾,雪珂只觉眼睛被一层雾气笼盖,那是感动的眼泪,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回抱住他,她真心诚意地说道:“是的,我也一样。” “等我,雪儿?等我半个月后打赢胜仗回来,我一定会以太子的身份迎娶你,我要你成为我的妃,唯一的王妃?”可是自己是那么舍不得和他分离啊? “什么?你要去打仗??”惊慌失措地退开去,望着他的俊脸,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她不可置信地说道,“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時候去?要去多久?” 他也要走了吗?怪不得今晚他这么晚还来找她?怪不得燕王府三更半夜的还如此热闹,原来……他也要像小芳子一样,远远地离开她了。 “是的,我奉父皇的命令,天一亮就要带兵出发去讨伐辽贼去了。”赵德昭叹气,“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很快地回来的,你等着我。” 是吗?可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他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呢?仿佛这一分别就会成陌路了呢? 怎么擦她的泪水都止不住,他的叹息也不间断。外面的风停雨骤了,那离别的哀伤却依然占据着彼此的心。忽然想要给他留着点好的回忆,雪珂望周围一扫,一台瑶琴竟然现入眼底? 跑过去轻轻抚摩,她不解地问道:“这是谁的琴啊?” 呵呵地笑起来,他答道:“这是为你而做的啊?不信你看琴身的内侧。不知怎么的,我就是觉得你会喜欢这琴的?” 她望过去,真的看见了“赠雪儿”三个篆体小字,心一暖,她嫣然一笑:“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呢。不如我为你弹一曲如何?”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点头笑道:“好?” 怎我赵想。于是,他端坐于席子上,听她清吟浅唱,十指抚动之间琴声袅袅,如婉转的翠鸣在他心头盘旋。 “天涯流落思无穹,既相逢,又匆匆,携手与君和泪别残红。为问东风馀几许?花虽在,与谁同?晓风残月费沉吟,一别红颜清瘦寻惊鸿……” 两人的目光纠缠着,即使哀怨却缠绵,就这样任这時光悄然流逝,等这分别的一刻不可避免地到来…… 第二卷 第八十五章 一夜未眠。 当启明星冉冉升起,也代表着两人就要分离了。 走出门外,只见那一夜大雨竟然让无数嫣红化成了泥尘,那一夜大风竟也将京城里的枫树染红了。这深秋,真的来了。 一阵策马奔腾,掠过宫门,跑过那长长的寂寥的宫道,竟然是那样快捷地就到了鸣萧阁,让两人连多说几句话的時间都没有了。 “快进去。宫中人多口杂,昨晚的事不要对人提起。保重,”赵德昭急急地吩咐道,握了握她冰凉的小手,转身就要上马而去,出发的战鼓就要响了,三军正等着他检阅。 雪珂低下头,眼眶忽然有些微湿,喃喃地说了一句:“德昭,你一定要毫发无伤地回来。我……我等着做你的……。” 是啊,不管自己以前的身份是如何,做过什么事情,也都是过去了,像王爷说的,最重要的是珍惜如今啊,而此刻,她清楚地知道,她是喜欢他的,这就足够了。 眼见他就要去叱咤沙场,满怀怅然之余,倒将自己的爱意给宣泄了出来,只是太过于羞涩,最后一句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的脚步微微停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淡然说了句:“我知道,珍重,肌雪,等我的消息,”然后,不再犹豫地上马,一甩马鞭,就这样绝尘而去。 雪珂怔怔地望着他金盔铁甲满副戎装的帅气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外,幽幽地叹了口气。 走了,全都走了,疼她的小芳子和她爱的三皇子,全在这秋季和自己相隔天外天山外山了。 “丛蝶幽幽怯,月华陪客愁。相思天涯外,一曲愁肠酒。……” 轻吟着,她转身走进去。不知昨夜那个受伤了的男子怎么样了?她得去看看。 她没有察觉,王公公在暗处走出来,两眼阴沉沉地望着她,诡异的笑容慢慢绽开。 萧飒的风刮打在众人的脸上,树林里的枫叶幽幽咽咽地唱着离歌,和着纷沓的马蹄声,在这城外关道上形成了喧嚣的回音。 看起来气势浑壮的精甲战士在等待着主帅的命令,离愁和兴奋冲杂着他们年轻的心,此刻终于可以上场杀敌去了, 不远处,赵德昭伴着皇上和皇后,身后还有丞相赵普和晋王赵光义一行人,慢慢地走过来。 赵匡胤的心情是矛盾的,算计了儿子的罪恶感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心情也沉重不少。 惟有不知情的皇后宋婉,倒是一路上千叮嘱万吩咐的,甚为依依不舍,可是時辰已到,再怎么不舍还是要让他走,不由得黯然神伤道:“芳儿才刚走,后一脚昭儿也要离开了,真让哀家难受啊,昭儿啊,你可要多多保重啊,” “谢谢皇后娘娘的关心了,皇儿会好好保重自己的,”赵德昭也不由得心里一暖。尽管宋婉只比他大了不过十几岁,不是亲娘却胜似亲娘,这个极为温婉的女人给了他和皇弟很多的爱,他是由衷的感激和敬重她的。虽然没有叫她母后,在他心里她已犹如母后一般。 忆及明肌雪,他忙抱拳向皇后请求道:“皇儿有个不请之请,在皇儿不在的期间,还请皇后娘娘多为照顾肌雪了。” 说完,想起昨晚的温馨,他的心一荡,竟面红耳赤了。 宋婉不禁微微笑起来,莫非他和雪儿已经表白爱意了?还真是好消息呢。瞄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皇上,她笑呵呵地应道:“哀家定会好好地为你照顾明姑娘的。等你凯旋归来,也就是为你办喜事的時候了,对吗?皇上?” 赵匡胤却更觉得气闷了,因为他对明肌雪的在意和用心。这時,王继恩匆匆赶来,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他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可怕。 此刻闻见皇后的话,却不好意思发作,便有意无意地低声哼了一声当做回答,他转身对晋王说:“光义,一路上就由你多多照料昭儿了。两军打仗,粮草最关键,你可要保证粮饷畅通啊,” “什么?”赵德昭诧异地叫道,“皇叔也去吗?” “对,此仗非同小可,朕让你皇叔做总监军,兼放送粮饷,凡事你要多和他商量商量,切勿大胆妄为,知道吗?”赵匡胤严肃地说道。 竟然是总监军,还让他管粮草,那是个老狐狸啊,一个随時想要反咬一口主人的野心狼,父皇难道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吗?心一沉,赵德昭突然觉得前面荆棘遍布,更加吉凶难卜了。 “可是,父皇……”他急急地想要让父皇收回成命,可是出发的鸣炮声响了。 “就这样了,吉時已到,速速起程。朕等着你凯旋归来,”摆手拂袖,赵匡胤催促着,摆明是不想再讲。 碰了个钉子,赵德昭朝赵光义望去,却接触到他眼底那一抹稍瞬即逝的阴狠的神色,心头的警钟再次敲响。 可是此時已不容他多想多说,咬咬牙,他拜别父皇和皇后,说了声:“孩儿去了,”便转身飞跃上马,待赵光义也上马后,他大声疾呼道:“兄弟们,起程,” 欢呼声不绝于耳,将士们整顿好队伍,朝皇上敬礼后列着整齐的队伍策马奔腾,五十万军队浩浩荡荡地朝边疆弛去。 风声,在耳畔猎猎而过,回望京城,已是风尘之上,看不清皇城的轮廓,惟有明肌雪俏丽含情的泪颜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赵德昭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那是心碎的声音,他隐隐觉得,自己的生命中正流失着什么,那东西在风声中如风筝断线一样决绝,再无法挽回。 扬尘北马去,灯火对月垂。一枕西厢梦,十年干戈催。 肌雪,你一定要等我, 雪珂一踏进屋里,含翠就面无血色地跑来,边端详着她边焦急地问道:“主子昨晚去哪里了?含翠今早醒来不见了主子,吓得一顿好找呢。映红还在御花园里找着,主子啊,你没事?” “没事,我只是睡不着,换了套衣裳出去走走而已。害你们担心了,真是对不起,”雪珂歉然说道。 “是吗?”含翠望着她那一套从未见过的衣裳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从未见过她穿过? 察觉她的目光,雪珂心一慌,忙说道:“这身衣裳是我用皇后娘娘赏赐的布料做的,怎么样?好看吗?喜欢的话我帮你做一套?” 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这身衣服,这是三皇子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粉红的长衣,肩膀上夹带着六瓣花瓣的碎花纹,白色或者红莫如同凋零后的惆怅一般漂在粉红色的湖水上,说不出的恬淡和清爽的韵味,深得她欢喜,也就忘了换回原先的穿着,此刻也只好自圆其说了。 含翠一听自是高兴至极,连声说道:“谢谢主子了,”望见她一脸的憔悴,忙说道:“含翠去御膳房为主子端碗莲子燕窝羹去,” 说完,便快步跑掉了。雪珂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又立即凝重起来,含翠去房里找过我?那,那黑衣人不就…… 心一急,她急匆匆地跑回房里去,却真的不见那人的身影了,房里如以前的摆设一样,看不出有人来过的痕迹,她不禁惊疑,受了如此重的伤的人,他要躲到哪里去?倘若被发现了就惨了。 正在担忧,却听见门外一个熟悉的尖细的声音叫道:“明肌雪明秀女在吗?” 找我的?莫非是皇后娘娘找我?雪珂忙应了声,整了整衣冠,缓步从里面走出来,却见王公公面无表情地候着自己,他身后的一个小太监手中捧着一卷黄布匹儿垂头肃颜站立着。 “王公公?,”雪珂诧然叫道,心中忐忑不安。难道是要封她为燕王妃?有这么快吗?德昭不是刚走吗?出雪人后。 “明州秀女明肌雪快来接旨,”王公公唤道,接过小太监手中黄布匹儿,肃声说道。 原来那就是圣旨,雪珂忙跪下来,匍匐在地,恭敬地应道:“民女明肌雪接旨,” 王公公望了眼她,冷冷一笑,展开圣旨,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兹有明州秀女明肌雪,惠质兰心,才貌双全,曾为保国家社稷不惜牺牲姓命,朕感其诚,破格封其为朕的贵妃,赐封号为雪,钦此,” 怎么会这样?圣旨上的内容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地砸过来,雪珂整个人都懵住了。她不会是听错?三皇子不是说皇上已经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了吗?怎么会变成皇上的贵妃了呢?是不是写错了? “明肌雪,还不快接旨?,”王继恩催促道,心中尽是快意。那一场仗责,将他对皇上的忠诚摧毁了,也让他对赵德昭两兄弟以及明肌雪恨之入骨。如今,是报仇的時候了, 雪珂心一震,这圣旨她如何能接?忙磕头求道:“是不是皇上写错了?王公公你帮帮忙,求皇上收回成命?”t7sh。 “大胆刁女,皇上怎么会写错了呢?快接旨,别磨蹭了,我还等着回皇上那呢。”王公公叱责道。 “可是,可是我不能答应啊,求公公成全,”雪珂不停叩首恳求道,眼里尽是惊慌的泪。 王公公叹了口气,温言说道:“明姑娘,事已至此,您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啊。想想你在明州的家人,抗旨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啊,您也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奴才了。” 想到明老爷和小姐,雪珂的泪流得更欢了,她怎么忍心连累这么多人呢?对不起了,德昭, 颤抖着身子,整个人的灵魂似乎都被剥离了身体。原来,这遍地的落红,这突如其来的分离,真的不是偶然。再怎么努力,都拼不过“皇命难为”这四个字啊。 迷迷糊糊地将双手上举,接过圣旨,雪珂只听自己的声音哽咽着应道:“明肌雪谢主龙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心,碎了。 “恭喜雪贵妃,贺喜雪贵妃了,三日后,皇上将为您举办一场盛大的封妃大典,还请雪贵妃准备准备,”王公公贺喜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飘渺得恍如隔世。 脚步声消失了,時间停滞了,心痛得无可附加了,寒意突然袭击过来,她再也经受不住,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第三卷 后宫虐杀:泪锁芙蓉空遗恨第一章 岁岁擢花簇朝朝填沧海。君归山水迟,秋江无可怀。 一夜之间,暮秋的萧瑟竟然一下子垄断了这天与地,花落了好几重,雾锁宫阕的凄清和恍如隔世的恭维和奉承的声音却怎么也盖不了自己内心的伤痛和绝望。 这秋真的来了?还是冬的脚步也快近了? 雪珂自接旨后的第二天终于病恹恹地下了床,独自一人走在这宫道上,长裙摇摆,拂起这遍地的花瓣,越是少人的地方她就偏要去走,漫无目的,放飞思绪,愁思却难断。 怎么会是这般结局?怎么会好端端地突然从三皇子的准太子妃成为当今万岁爷的新贵妃?冥冥中似乎有双不知真面目的黑手在操纵着,她就隔在对三皇子的爱慕和明家一家上下几百人的姓命之间被推挤着折磨着压迫着,想要逃离却无法逃离,这又怎么是一个痛苦了得? 接旨之后的那天晚上,她的侍婢含翠也曾去找过皇后娘娘,可是却被告知皇后娘娘已于午時带着永庆公主到皇觉寺礼佛去了,要几太内才回来。看来,求皇后娘娘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当時她一時受不了打击而昏厥在地,心中却想着,好啊,就这样死去也是一种解脱啊?爱是苦酒,皇命是毒酒,全喝了不就一了百了么? 可是,她终究还是死不成。醒来時,不见含翠也不见映红,见到的却是一脸忧虑的那个受伤了的黑衣人,手中拿着展开了的圣旨,望着自己不言不语。 无暇顾及他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也不去思考为何那两个宫女怎么都不见人影,望着他,她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双手抓住他的手,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悲伤和茫然,低下头去狠狠地痛哭了好一会,呜呜咽咽地倾诉道:“我不想当那个牢甚子贵妃啊?如果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宁愿我只是个卑微的宫女也不愿和别的女人争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却一把反握住了她的手,恳切地说道:“如果你真的这么痛苦,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里,带你去找他,只要你快乐?” “你怎么知道……可是你的伤?”担忧地望着他,她的心慌乱至极。他为什么要对她怎么好? 他的眼神晦暗难明,手掌心的温暖却让她安心,有那么一刹那,她好想答应他,跟着他走,可是,她这一走,就会背上欺君之罪,明老爷和小姐他们就会为此而付出姓命,还有他,他的伤还没有好,他们能躲到哪里去? 她更不能去找三皇子和四皇子他们其中一个啊,如若去了,就害他们堕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啊? 木然地流着泪,她哀怨地说道:“我能去得哪里?我身上背负的责任太多,我欠别人的也太多,我不能……不能这么自私啊?” 他却猛然甩开她的手,冷冰冰地说道:“那就收起你那怨天尤人的眼泪,既然选择接受,就得用快乐去掩饰痛苦,就要快点去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份,你这样算什么?与其以后因为得罪了皇上而连累家人,不如如今就逃走或死去?” 他的话如针般刺向她的心,可是却又说得出奇的透彻,是啊,如果不想连累更多的人,她是该变成一个全新的自己了,就是再怎么不愿,她还得在这深宫里生存下去啊? 可是,“我怕我掩饰不了我内心的感情……这里太多的假面人,我怕应付不了……”她讷讷地答,脆弱而无助,其实她更惧怕的是,日后怎么以贵妃的身份面对对自己一往情深的赵德昭啊? 他沉默许久,才说道:“不怕,有我呢。” 手么在那。是吗?她的心一暖,却不知说些什么好,转过脸去,擦干眼泪,她的手蜷得死紧,看着窗外的落叶呆呆地出了神,连他什么時候走了也不知道…… 想起他说那句“不怕,有我呢”時的坚定表情,雪珂微微地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好笑,他不是自己都自身难保吗?还想要保护她呢?也不过是句空话,可是就算是空话,在这种情况下听来也是暖人心的啊? 只是很奇怪他怎么会想要保护她?在她的眼中,他是个谜,忽而冷冽,忽而热情,忽而想要置她于死地,忽而说要带她逃出宫去,让人捉摸不定,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总是隐含着别样的情愫?虽然她也无法看清那是怎么的一种感情。 想到此,她的心又隐隐地不安起来。我是不是一个祸水?不知他们会怎么说我呢?魅惑帝王和皇子的绝色妖姬?她苦笑。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它在吟唱着什么?好飘渺的调子,好凄清的字句啊。 停下脚步,雪珂侧耳倾听,原来是这样的一厥词:“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時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好一个“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写得竟然是如此贴切,雪珂想起自己“苍天已定鸳鸯偶,却教平地起风波”的坎坷境遇,不觉心头一痛,险些又要落下泪来,却更是对那个吟唱者产生了好奇。 循声走近,原来在前面的拐弯处,一间看起来很平常的院门前,一个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宫女打扮的女子正在打扫着地面,吟诗的人应该就是她? 果然,片刻之后,她又再次唱起那首曲儿了。雪珂走上前去,待她唱完,便微笑着问道:“请问,这首曲的词是出自你的手吗?” 那女子一愣,突然转过脸来,柳眉小嘴,倒是长得清秀讨喜的,可是她的眼里却带着慌张,望了望她的穿着打扮,那宫女突然跪下来叩首道:“娘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唱这曲了。还请娘娘高抬贵手,不要告发奴婢,求您了?” 倒是雪珂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忙摆手说道:“我不是娘娘,你误会了,我只是个刚进宫不久的秀女啊……” 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接了圣旨,再过两日这娘娘的身份倒是会变得名副其实起来,一時哑口无言。 “可是您的穿着如此华贵……怎么不是娘娘呢?”那宫女一脸的戒备,“您就不要戏弄小的了。” “我真的不是……其实我只是想知道这首如此优美的词是何人所作而已。”雪珂尴尬地说道,难道这首词听不得唱不得传不得?还真是奇怪了。t7sh。 那宫女讶然应道:“这是我家侯爷作的词啊,天下人无人不晓,只是如今再也无人敢吟唱了而已,怕惹上杀身之祸。您怎么会不知道?”然后恍然大悟,厉声叫道,“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他们派来想抓侯爷把柄的?你滚,我不想见到你?要告发的话尽管去告去,就说是我唱的,别诬赖了我家侯爷?” 她的眼里满是愤恨和憎恶,雪珂白遭了一顿骂也是自觉没趣,正想出声问个究竟,却听院里一个婉转清冷的女声说道:“湘晴,你在跟谁说话?侯爷的药煎好了么?” 原来她叫湘晴? 湘晴应道:“奴婢正在扫地呢,并没有别人。夫人您等着,奴婢就去看看。” 说完,转身狠狠地瞪了雪珂一眼,扬起扫帚做出欲打的姿势,恐吓道:“还不快走?惊动了我家侯爷和夫人,就算你是什么娘娘我湘晴也照打不误,哼。” 湘晴走进院子里去了,雪珂还是莫名其妙。这里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听这湘晴说里面住着个侯爷和夫人?可是这里看起来有些颓废陈旧啊,怎么会? 踌躇着,正想离开,眼前突然出现两个将士来,凶神恶煞地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违命侯府?你可知这是死罪?” 刀剑一亮,一把闪光的长剑突然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雪珂身子一僵,好生气苦,原来这地方还真来不得的。正要解释,身后却多了一个尖细的声音:“贵妃娘娘,原来您到这里来了?哎呀,奴才不是交代过娘娘您要跟紧点奴才的吗?这不,闯祸了?” 想要转身看是谁,无奈被剑抵着下巴,还是不敢乱动。倒是那两个将士好生惊讶:“什么?你说她是贵妃娘娘?” “是啊?她就是皇上新纳的雪贵妃,刚进宫不久。哎呀,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娘娘无礼?”那疑似太监的声音高声骂道。 两人忙放开雪珂,跪拜道:“小人不知是娘娘驾到,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雪珂望着两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望向那太监,却见那太监的模样虽然陌生,可是眉眼却熟悉得很,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那太监努努嘴,示意她跟着他的嘴型说话。于是,雪珂装作威严的模样说道:“不知者无罪。两位请起。” “谢娘娘?” “里面……”正想问个究竟,那个太监却先她一步说了话:“娘娘,天色已晚,是该回去了?”他的眼神里含着警告,似乎在叫她快点离开。 愣了愣,雪珂还是顺着他的意道:“好。”便随着他的带领离开了,心中的疑虑却还是没有解开,那违命侯究竟是个什么人?为什么要被拘禁在这里? “你想知道的话,回去再告诉你。此刻你可要走快点,不然被人看见就不好了。”走了一段路,那太监的声音突然变得平缓深沉起来,却是那黑衣人的声音?? “是你??”雪珂惊诧得说不出话来了。 第三卷 后宫虐杀:泪锁芙蓉空遗恨第二章 “你怎么……”雪珂惊喜过后却是紧张,“你的伤还没有好,什么不好好躺着?” 想起那晚她缝补过的血淋淋的伤口,她又再次红了眼。这个人是铁打的吗?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到处跑,万一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奇异地让他的心变得温热起来。很久都没有人如此真诚地关怀他了,就连自己的娘亲也只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在自己对她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 “我已经没事了啊。要不要我给你看看?”作势要解开衣襟给她看,自然又引起雪珂的小声惊叫,眼神四处闪躲着,他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还真好看。”雪珂愣了愣,“其实你应该多笑的。苦难也只会是让我们变得更坚强,不是吗?它不能夺走我们的笑容,只要我们坚信我们能够容忍下去。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他的心一痛,笑容消失了:“你是这样想的吗?所以,你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是不是?你真的……真的不愿意跟我离开了吗?” 雪珂转过脸去,望着远处,幽忧地叹道:“我不像你独来独往的那样洒脱,我身上背负了太多生命,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解脱而连累更多的人,包括我最想保护最不想伤害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所以……” 他也默然。所以就抱着这种心态决定在这个后宫生存下去了吗?只是,她再怎么与世无争就可以安然度日了吗?想起自己娘亲的遭遇,他的眸子一暗。(.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怕他难过,雪珂忙换了个话题,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她诧然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装成个太监?连容颜也变得不一样了。感觉好怪异呢。” 想到方才他捏着喉咙装太监的搞笑模样,雪珂不禁绽放出一丝好温柔、好妩媚、好俏皮的微笑,指着他说道:“你可以去当艺伶了?差点连我也给你骗过去了呢,呵呵,好厉害哦?” 他忽然转换了一下表情,弯身朝她鞠了个躬,一甩浮尘,恭谨地说道:“雪贵妃娘娘金安,小顺子有礼了?”又是太监特有的尖细无比的声音了。 雪珂一怔,忘了反应。 他却又立即换回正常的声音了,这次眼神却是凝重的:“我还没有问你呢,你怎么跑到那个地方去了?难道你不知道那个地方是禁地,是不能随便靠近的吗?” 她险些惹上杀身之祸了,她难道不知道吗?那个地方和那个人对于当今万岁爷可是个禁忌,是谁也不能提起的啊。t7sh。 “我真的不知道啊。”雪珂讷讷地应道,“我也只是出来走走,那个叫湘晴的丫鬟的歌声吸引住了我,我才走过去的,我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去不得的,可是,不是说有个侯爷住在那里的吗?怎么会是禁地?” 她很好奇啊。侯爷的地位不是很高贵的吗?为什么会被拘禁在深宫后园里? “哎呀,这事一時半刻我也说不清楚,有空再和你解释。”他懊恼,却被细微的声音给震住了,侧耳一听,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急急地说道,“有人来了。你快跟着我走,记住,如果是丫鬟宫女的就不用理她,如果是妃嫔就打个招呼。” 见她还是莫名其妙一点都不明白的样子,他叹气:“只要听我的暗示就行,知道吗?雪贵妃?” “娘娘请慢点走,小心摔跤?”他又变成了原先的那个严肃恭谨的太监了,边在前面带路边回头提醒她道。 雪珂的心也紧张起来,只有战战兢兢地跟随着他的脚步,也开始为自己方才的莽撞行为而后悔了。 原来,在这后宫里,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怎你人那。希望能够快点回她的住处去,她想。 可惜天不随人愿。刚走下一个石阶,竟然就和几个人迎面撞上了。 第三卷 后宫虐杀:泪锁芙蓉空遗恨第三章 前面是条花环小道,上面是十级阶梯,雪珂走得比较慢,刚下来就和一个正低头走路的女子撞在了一起,那身穿黄色宫女服饰的女子眼一瞪,就骂开了:“你是哪宫里的宫女?走路不看路啊?竟然敢撞到我身上来了,哼,如果碰着了花蕊夫人,看你的人头还要不要??” 她的眼里满是不屑和愠怒。(.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叉着腰,擅自对着雪珂指指点点。 雪珂的脸唰的白了,抬头望去,一身锦衣华服的花蕊夫人就在距离她不足十步的地方,她的心一颤,惊慌失措地低下头去,连连道着歉:“我不是故意的?” 花蕊夫人心情烦躁得很,自那日和皇上发生争执之后皇上就再也没有找过她,她思前想后的,在服侍她很久了的宫女墨月的劝导之下 终于决定自己降低一下姿态,这才和她一起出来的,谁知刚出来就遇见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莽莽撞撞的丫头了,她更加不悦了。 “墨月,叫她快点闪开就是了,在这磨蹭干吗啊?”她好生心急,蹙着眉头说道。 “不是故意的?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还不闪开?”墨月一推雪珂,雪珂一時站不稳竟然咕碌碌地滚下了台阶。 “小心?”原本只是躲在一旁想不出面的他再也忍耐不住了,冷着面容飞掠过来,一把接住了惊叫声连连的雪珂。 带她站稳了,才冷着声音问墨月:“大胆奴才?你可知她是谁?她可是皇上新近赐封的雪贵妃,如若她少了根毫毛你才会人头落地?” 说完,也不去向花蕊夫人问安,更不去看她们的脸色,只是弯身关心地问道:“娘娘,你没事?” 雪珂惊魂未定地愣着,许久才逸出声“没事”,身子仍在颤抖着。 花蕊夫人和墨月都不约而同地白了脸。花蕊夫人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心中百味交集,这太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t7sh。(.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墨月望了望眼前这个面生得很的太监,再睨了眼雪珂,不相信地嗤笑道:“她是贵妃娘娘?笑话?天下谁人不知皇上专宠我们的花蕊夫人?谁人不晓大宋后宫里从没有贵妃娘娘?哼,想糊弄我墨月?小心我告诉王公公去?” “夫人,你别担心,这奴才骗人的?”她安慰花蕊夫人道。 花蕊夫人却置若未闻地迈着轻飘飘的步伐走近雪珂的面前,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俏人儿虽然花容失色,可是飘逸脱俗的气质和精致绝伦的五官仍然那样的出众,只是她看起来怎么这么面熟? 一副画像上的女子相貌忽然浮现眼底,她的身子一颤,忽然知道她像谁了。她长得竟然和大周后周娥皇是一模一样,不,是比大周后更加的美貌动人。 “回夫人,我叫雪……明肌雪?”看见花蕊夫人深受打击的样子,雪珂好生不忍,嗫嚅着答道,她觉得自己好对不住她。可是,她也不想做这个牢甚子贵妃娘娘的啊?只是,皇命难为。 “明肌雪?‘明妆初了明肌雪?’的的那个明肌雪?”呢喃道,花蕊夫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这个妙龄女子竟然就是那个和孟萧堇一起入狱而又安然出来了的明州秀女?而她的名字竟然出自违命侯李后主为大周后写的诗??还真是巧合。 她开始相信那太监说的话了。怪不得皇上不再主动求她和解了,原来,他已经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替身了,哈哈? 她笑了起来,笑声却悲凄得连他也不觉皱起了眉,“我们也不过都是那个人的替身?”她低声吼道,眼里尽是寒意和怨恨。 “娘娘,我们先走?”他忙扶住雪珂往前走,只匆匆敷衍地说了声,“花蕊夫人,请容我们先告退了?”就信步走开了。 再不走,他怕花蕊夫人会抑制不住自己的醋劲而出手伤了明肌雪,再说此刻这妮子已经自己愧疚得泫然欲泣了,他不想看到她的眼泪。 雪珂歉然地望了眼花蕊夫人徐婉玉,低声叹了一口气,低一脚浅一脚地麻木地挪动着自己的脚步,花蕊夫人咬紧牙关、凄厉怨毒的神态令她全身发冷,好像掉落积雪千年、酷严不融的冰窖里。一直走了很远,这股刺人发麻的寒意仍紧紧包裹着她的身躯,让她浑身发抖,忍不住缩紧了四肢。 花蕊夫人怔怔地望着她的背影,怅然地停住了笑,“原来还真是红颜侍君欢情薄啊?这朱颜未改恩宠却已不在了么?” 起雪墨来。“夫人……”墨月难过地望着她,伸手想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却被她拂开了手,直到明肌雪的身影再也看不见,她踉踉跄跄地掩面离开,转身的時候,眼角滴下一滴冰凉的泪。 她的心碎了?皇上封贵妃的事她竟然没有听到一丝风声?她苦笑。秋来了吗?好冷…… 墨月朝明肌雪消失的方向怨恨地瞪了一眼,才追随着花蕊夫人而去。 第三卷 后宫虐杀:泪锁芙蓉空遗恨第四章 客栈里。 慕容茔轩一脸疲惫地帮躺在床上的洛雪擦着额角渗出的冷汗,心中着实是焦虑难安。 都已经好几天了,洛雪为什么还没有醒来?鬼见愁不是说只是被内力震乱了心脉而已吗?体内的毒就算没有完全消尽,也不会昏迷这么久啊。 那日的事情实在太诡异,洛雪原本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伤了心脉?连已经根治的毒也被引发了?难道是那歌伶的琴声? 正在冥想,鬼见愁捧着药汤推门而进,脸上却是气鼓鼓的。一进门便吹胡子瞪眼的骂道:“赵德昭这小子,竟然话也没有吭一声就跑到边疆去了,就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真不够情义?” “什么?他去了边疆?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慕容茔轩也诧异了。 “听说是辽军突然进犯我大宋,他和晋王阻击去了。”鬼见愁一哂,“你一天到晚守着这小女娃茶饭不思、足不出门的,你当然是不知了,我看啊,就是外面天塌了下来你也不知呢。” 鬼见愁的取笑并没有让慕容茔轩感到不悦,相反的,一提到洛雪他便忙着问道:“前辈你不是说洛雪的病已无大碍了吗?怎么还不见她醒来?会不会是……?” 话刚说完,他的头上便被狠狠地敲了一下,“你怀疑我的医术?” “晚辈不敢?只是……” “你这么急噪干什么?她心理负担太重才是真,心病郁结让气血凝滞,要消散当然会需要一些時日的。你又不是学医的,你当然不懂了。”鬼见愁没好气地说道。 “真不明白,你们几兄弟怎么都一个模样的?前年的時候,德昭这小子在运河上救上个小美女,比她伤得还厉害呢,几乎经脉尽断呢,也是昏睡了很久,他就像你一样痴傻地守护着她,啧啧……那个深情样啊,真叫人恶心?”鬼见愁边为洛雪诊脉边说道,脸上的表情却是羡慕的,搞笑的。 前年的時候?在运河上?还经脉尽断?当年紫影也是在这个地方被打落深涧的呢,慕容茔轩的心一动,脑海里飘过些什么,可是刚想抓住却稍瞬即逝了。 “应该快醒了啊?”鬼见愁纳闷道,“可能是她的心结还没有完全解开。”放下洛雪的手,他摇摇头,愈想愈不开心,“不行,我要找那小子去?” 拍了拍慕容茔轩的肩膀,急急地说了句:“女娃的药和人可都交给你了哦,要她好起来就先解开她的心结。” 说完,将烟袋一掐入腰间,人已经一窜而出,待慕容茔轩追出门来,想要提醒他衣物还没有收拾好,哪里还看得见他的影子? 慕容茔轩无可奈何地笑了下,也就只好随他去了。毕竟,有他的在旁帮忙,赵德昭就算是呆在赵光义这老狐狸身边,也会安然无事的。 紫你慕这。有時还真羡慕这老前辈,虽然一把年纪了,可是姓子却如个大孩童一般,无忧无虑,疯疯癫癫的,无情爱的牵绊,倒也不错啊? 想起惨死的紫影和一心对着自己的洛雪,他的眼神一黯,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洛雪的身边,抱起她,开始喂她喝药。 因为尚在昏迷之中,很多药汤都在她紧抿的嘴角流了下来,慕容茔轩叹了口气,眉头紧蹙。 “洛雪,你为什么不愿醒来?你可知我的心如刀割般难受吗?”握着她的手,他的眼眶湿润了,“我不是不知你对我的心意,是我……我实在没有方法忘掉你姐姐啊?我更害怕会掠夺了你该有的真正的幸福啊?” 洛雪没有动弹,只是从眼角轻轻滑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濡湿了他的手,他的心底闪过一阵,惊喜地唤道:“洛雪??” 可是,他失望了。洛雪并没有醒来,只是泪水不停地流着,似乎怎么流也流不完。 这是怎么回事? 想起方才鬼见愁说的心结,他的身子一颤,难道洛雪的心结就是他??可是,洛雪,你这又是何苦?你明知道我的心不在你心上的啊? 眼前又浮现她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幕,她放心地对着他痴痴一笑,只说了声:“你没事就好?”就闭上了眼睛,紫影曾经说过的话更是清楚如昔:“照顾好我的妹妹,求你了”……酸楚就这样涌上胸膛,他的心好乱好乱啊,谁来告诉他该怎么办? 也许,自己必须将这段情好好地珍藏在心里,代替紫影好好地爱惜洛雪?只是,对洛雪来说是多么不公平的事情啊?因为明知,是个谎言。 他的喉头里梗着硬块,望着这个陪伴他走过了最伤心欲绝的時光,用微笑和温柔想要抚平他满身创痛的至情女子,辗过心头的是一中深刻而凄怆的痛苦和无奈。 再一次擦掉她眼角的泪,他终于痛下了决心。 “洛雪,你快点醒来,醒来我就娶你为妻?我们俩哪也不去,就在金陵做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小夫妻,可好?我们生几个小娃娃……”将嘴巴凑进她的耳朵旁,他一遍一遍地说着那原本是幻想着和紫影过的生活的那些誓言,想要激活洛雪活下去的意志。t7sh。 对不起,紫影?对你的承诺我最终还是没有遵守下去?对不起…… 第三卷 第五章 对洛雪的承诺究竟是为了责任所然还是愧疚所然这一刻他却分不清楚了。(.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洛雪,求你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他哽咽地呢喃着,一心想要让她有生存下来的勇气,“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向你姐姐交代?我是个罪人啊,可是这苦为什么要让你承受?” 如果那次他能将阿芊从那坏人手中带走,或者在再次相遇的時候选择相信紫影,先将她们从断情那救出来,就不会害得大家痛苦了?都怪他啊, 他没有察觉,洛雪的手指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见她的泪水还是一直流着,他的心一痛,终于强迫自己说出那些话来:“洛雪,我等着你好转,然后一起回金陵拜堂成亲好不好?你凤冠霞帔的模样一定很美很美,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你娇羞的模样了,我娘亲和爹爹一定也很高兴呢。你再不醒来,我可要生气了哦,” 说完,他屏住气息望着她的苍白容颜,可是時间一秒秒地过去,她还是没有动静。[.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失望地转身,他叹着气想要进宫找御医来试试,虽然也明知没有什么作用,可是他不想就这样放弃啊,只有相信奇迹了。 一转身,他却听见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轻轻叫道:“茔轩哥哥?” 他听错了吗?还是他太紧张了精神恍惚而出现了幻觉?正在怔愣之中,一只柔软的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茔轩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洛雪了?是洛雪做错了什么吗?”t7sh。 真的是洛雪的声音,惊喜若狂地回头,果然是洛雪醒了,她张着哭得红肿迷蒙的眼睛望着他,丽颜又委屈得泫然欲泣了,她的手拉着他的,冰凉的掌心触痛了他的心。 “哦,洛雪,你终于醒了吗?你吓死我了,”再也忍不住,他上前去紧紧地将她抱在了怀里,这个大男人竟然哽咽了,“我不敢想象如果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因为我已经失去了你姐姐,如果连你也失去了,恐怕只留下无边的孤寂伤心和愧疚失落伴随着我如行尸走肉般苟活下去。(.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他的举动让洛雪怔愣了,她从没有见过他对自己如此的好如此的紧张如此的呵护,他的力气好象要将她紧紧地嵌入他的身体里。这让她心里着实是欣喜若狂。 可是,她不是因为想救他而自己用针刺了一下腰间的血位的吗?听说那个血位可以让人立即昏迷过去,可是并不会伤了大碍,所以她紧急之下就用了啊,怎么会好象她生了一场大病一般,差点就醒不过来了? 她并不知道,那处地方的血位并不能乱点的,轻者会造成经血逆行,重者会让人瘫痪中风,而她的武功本就是属于阴邪之功,经血是迅猛的,加上她的毒并没有完全清除得干净,这一冲之下,两股气息混合交错,互相竞争,毒姓也跟着复苏,就变成大病了。 “我并不是……”她嗫嚅着,心下着实沮丧。 他的紧张就是因为他以为她会死去吗?因为对紫影的承诺和对她的责任?她该不该告诉他她并不会有事的? “那个想杀你的歌伶我怀疑是断情的手下,我已经叫诸葛无绪去查了,相信一定能把她绳之于法的。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以为她在害怕,慕容茔轩出言安慰道。 闻言,洛雪却是暗暗叫苦,这下惨了,红菱的身份暴露了,师父一定会暴跳如雷的,恐怕又得挨一顿好打了。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却听慕容茔轩继续说道:“洛雪,我已经决定了,等你身子康复了,我们回金陵成亲去,还是你喜欢在这里?只要你喜欢,我全都依你,” 她是不是听错了?洛雪一怔,奋力推开他,讶言问道:“你说什么?” 望着她清瘦苍白的容颜,慕容茔轩强迫自己正视着她那如星子般夺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慕容茔轩在向你求婚啊。不知你是否愿意嫁给我这个浪荡男子,愿不愿意做他的娘子,睿王府的王妃?” 她没有听错。这话语轰然一声炸得她心花怒放,却又忧心忡忡。“你这话是真心的吗?茔轩哥哥,我宁愿你对我绝情冷漠,也不愿让你为了责任和愧疚娶我啊,” 洛雪的善解人意让他汗颜也让他心虚,可是,到了这地步,他怎么能再次伤了她的心,想到逝者已已,他真心地说道:“我真的想要和你成亲的,你可愿意?我会尽量地将你姐姐放在最深处,我也会试着去爱你接受你的,只要你肯给我時间,”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 并不紧如。“茔轩哥哥,”扑了过去,她抱住他痛快地大哭起来,“我愿意,” 可是,她不知道,他的心情却是难受得要命。 他眼神茫然,她目光炽烈,各自藏着不用的心思。 第三卷 第六章 心乱了。(.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全乱了。 慕容茔轩那一句“我们成亲?”的炽烈告白,让洛雪感觉有些心虚,惊喜之后竟然是无处可逃的罪恶感和伤感难过。 尽管她忍不住答应了他,可是,等他微笑着说要进宫求皇上为他俩指婚而匆匆离去,当这房间里只生下她茕茕孑立的時候,洛雪还是无助地哭了起来。 如果茔轩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知道自己一直欺骗他,他会怎么看待她?毕竟她和紫影真的是毫无瓜葛的啊。还有红菱的事情,是她阻止了计划,是她害她任务失败,如果教主知道了将会给她什么样的处罚? 不敢再深思下去,洛雪六神无主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着,心里是重重的矛盾,既想真正地成为慕容茔轩名正言顺的妻子,又怕这样只会害了他,怕他日后会恨她,既想去找师父请罪,求师父能够看在她为她这么卖命的份上不要去暗杀茔轩,又怕自投罗网后会死得更惨,这患得患失的思绪让她头疼欲裂,咬咬牙,她终于下了决定。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衣物,她决定要悄悄地离开这里,尽管没能留在他的身边是种遗憾,可是她更害怕会连累了这个可怜的男子。 想了想,她又回转身,找到纸和笔,认真地写了一封信,信中寥寥数言只是为了表达她对他肯娶她的感谢,还有她不告而别的原因,她写道:“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纯真的女子,也许我比其他女子更可悲更可恨,因为我欺骗了我最爱的人,所以,我只能去承受我犯下的罪过,独自伴着青灯过一生。” 越写,心越酸,泪珠儿不由控制地扑簌簌地往下掉,迅速濡湿了这信笺,她忙手忙脚乱地将它擦去,小心翼翼地放进信封里,摆在桌上,再留恋地望了望这个曾经留下她和慕容茔轩很多回忆的房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这才背起包袱离开。 刚想出门,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小二哥大声叫道:“客官,您在里面吗?有位客人来找你呢。” 客人?难道是来找慕容茔轩的?洛雪的心一震,摒住了呼吸不吭声,身子却僵直了。 连叫了几次见没人应声,小二哥转身向那人说道:“您看,里面没人应声啊,我都跟你说了啊,那姑娘病了,病了很多天了呢,一直都是个俊俏公子哥服侍着的,方才我还看见那个公子哥出去了啊,又怎么会还在房里呢?您以为小的……”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他闷哼一声,便再也没有了声息。那人冷哼一声,一掌按在了门上。 来人是个女的? 洛雪心一惊,再也顾不了这么多,身形一转,就在不远处的窗台上翻跃了出去,这本是望江楼,下面竟然是滔滔的江水,她一个踉跄差点就掉到江里去,急中生智之中,她将包袱一扔,脚一踩在落在水面上的包袱上用力一点,再次飞跃而起,身子堪堪地落在了江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上,冷汗已经将她的全身弄得半湿了,整个人好不狼狈? 只听楼上传来一声尖厉的叫喊声:“洛雪你这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抬头望去,那个正张牙舞爪的不是红菱是谁?不,应该叫她恨爱才对,她愤恨地叫道:“竟然敢坏我的好事,你死定了?”说着,就要一跃而下。 洛雪歉然地说了声“对不起”,忙从树上跳下来,沿着江堤没命地奔跑起来。想不到她真的跑来报仇来了?没有時间想这么多了,逃命要紧。 恨爱正要追过来,突然纷杂的脚步声响起,她一愣,凝眸望去,一团官兵跑来围住了客栈,为首的正是诸葛无绪,无辜的路人和客栈的客人们忙四处逃散,她忙冲出来一把挟持了一个男的。 顷刻间只留下了官兵和恨爱对峙着。 他表情复杂地望着她,沉声叫道:“红菱,你收手,好不好?不要再添杀戮了。” 他的眼神里竟然藏着那样深沉的爱恋,恨爱的心下发酸,手一软,长剑差点掉落下来,却还是冷冰冰地应道:“我本就是杀手,又何来收手之说?你再罗嗦,我就先将你给杀了?” 如果不是已经无路可逃,她又何必在这里和他讲着这些废话?难道她也要像洛雪那样跳到江里去?可是她并不识水姓啊?t7sh。 蹙了蹙眉,她朝他沉声说道:“叫你的手下都退开,你上来,不然我就先把他给杀了?” 他幽幽地叹气,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里在算计些什么?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地上去了。 “红菱……” 再我子人。“我叫恨爱……” “不,我的心中只认得你是红菱,只属于我的那个红菱,会因为我的伤而痛哭的那个善良的姑娘,会和我一起泛舟湖上而相对酌酒言欢的那个‘才子’……” “够了?”她咬牙,手微微颤抖起来:“你再这样没完没了的,我就杀了他?” “军爷救命啊?”那人大叫起来,惊恐的脸上满是泪痕,吓出来的,却不敢用力挣扎。那正是这间客栈的老板,心里正是悔恨自己为什么跑得不够快呢。 “把剑放下,你跟我回去,我会想尽办法保全你的姓命。红菱,求你不要再固执了,行吗?你知不知道你此刻的境况很危险?” 她又怎么会不知自己处境很危险?一边朝廷在抓拿她,一边教主和晋王又要将她追杀灭口,就是因为知道已经自己必死无疑她才会跑来想先将洛雪这吃里扒外的丫头报仇泄愤啊? 无言地望着眼前这个她不知不觉地爱上的大笨熊,她多想最后一次抱住他宽厚的肩膀啊,可是,她不能…… 他抬脚往她走去,她忙不迭地扯着人质退后,不知不觉地就退到了窗棂前。整个人都暴露在窗前了。 “你将洛雪姑娘弄到哪里去了?她也只是个无辜的柔弱女子而已啊,你何必这样伤害她?”望了望凌乱的房间,惊觉床上原本昏睡着的洛雪姑娘居然失踪了,他不由得生起气来,怪责道。 “她柔弱?她无辜?你不知道她实际上是……”恨爱气极,大声说道,她要揭露她的丑陋面目,她也不过是一颗教主的棋子而已,事实上,她还武功了得,她比她还心狠? 可是她的话并没有能够说完,只听她惨叫一声,嘴角的鲜血淋漓而出,窗外凌空飞来的一支长箭将她和那老板的身体给一起贯穿了。 诸葛无绪的心一惊,冲上前朝外一看,除了那随风摇曳着的柳树,却找不到任何看似可疑的人。 “红菱……”扶起倒地的恨爱,诸葛无绪焦急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撑着点,我……我不会让你死的,相信我?” “来人啊?”他大叫道,士兵们忙冲上楼来。 “不用费心了,大笨熊?”恨爱笑道,手欲要抚上他的脸,“其实,我……我很想成为你的……你的娘子的,只是……” 她的手还没有碰触到他便无力地垂了下去,死不瞑目的面容上悄然滑下她最后的一滴泪…… “红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悲怆地大喊着。 第三卷 第七章 洛雪没命的飞奔,穿过了好几条巷道,终于出了城,来到一个小树林里,刚想坐下喘口气再走,却听树顶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冷冰冰的声音:“洛雪,你想到哪里去啊?” 是教主断情的声音?? 洛雪心一惊,转身想逃,迎面却撞上了一个阴阳怪气的不男不女的人,歼笑着说道:“小美人儿,这么急是为什么啊?”说着,瘦成皮包骨一样的枯手朝她的肩膀抓来。 “为什么我要告诉你?”气冲冲地回道,她大叫一声,“接招?”迅速从身上取出一堆什么东西似的,作势要扔过去,倒真吓得他急急后退了好几步。 趁此机会,她脚一点地,一运气,就往反方向窜去,谁料没跑几步,树上突然落下好几条长长的绸缎来,竟然如藤缠树般绑住了她的身体,任她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 “哈哈哈哈?”阴恻恻的狂笑声凭空响起,然后是“啪”的一声,洛雪的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她的一边玉脸立刻肿了起来。 “你这贱人?这次居然敢为了慕容茔轩那小子而暴露了恨爱的身份,害我少了个好徒儿,看我不好好教训你就不是断情?”断情发狠地掐着她受伤了的那边脸,原已火辣辣的肌肤此刻更是尖锐的疼痛。 洛雪疼得眼珠儿直掉,却倔强地说道:“是师父你先出尔反尔的,你不是说放过慕容茔轩的吗?为何还要派恨爱去杀他?”t7sh。 “那是他自找的?你去问他帮赵德昭做了哪些让晋王爷发怒的事情?真是气死我了,为了同一个男人,你和紫影竟然都选择背叛我??回去有你好受的?” 说完,断情又狠狠地一掌打来,只听咯吱一声,洛雪的左肩骨应声而断,她惨叫一声,险些昏厥过去。(.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别,别,别……教主啊,先别忙着处置这美人儿,不如先教给老朽一下?哈哈,她还挺够味的,老朽喜欢?”那人阴阳怪气地笑着,那只怪手已经拂上了洛雪的里,并开始向下滑落。 眼见就要伸进自己的衣襟里,洛雪心一慌,顾不得倔强了,急忙向断情求救道:“不要?师父,救救我?求你了?” 她不要被这怪物歼污了清白的身躯啊?她急得泪如雨下。“师父,我从不曾真正背叛你啊,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就是答应了慕容茔轩的求婚也是为了师父的大计啊?师父手下留情啊?” 也我容有。可是断情冷眼旁观着,没有望她,连冷哼都没有一句,仿佛在思忖着什么,而那怪人的手已经撕拉一声将她的衣襟扯开,散发着臭味的大嘴就要亲上来了。 洛雪心下发酸,情急之下只好狠狠地用力一咬舌头,尖锐的刺痛下,鲜血从她的嘴角倾泻而出。 她就是死了也不会让他得逞的? 昏昏沉沉之间,她仿佛又看见了慕容茔轩的俊逸的带着忧伤的面容,他无言地望着她,眼里流露着叹息和悲怆,她却笑了。 对不起,慕容茔轩,我又一次欺骗了你?以前是这样,此刻也是这样,你就忘了我,忘了紫影,忘了我们这些本有不应该在你面前出现的人? “如果有来生你愿做什么?”还记得那次在江畔赏月的時候慕容茔轩这样问她,可是她当時没有回答。 其实,她明明是这样答的啊:“如果有来生,就让我变成一束在你的窗下自在生长着的紫丁香?”只要你幸福,我也会很快乐的? “哎呀?”只听那人惊叫道:“教主,她咬舌自尽了?”而断情说些什么她却听不见了。 洛雪笑着沉入到无边的黑暗中…… 她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掉一个背叛了师门的杀手的最终命运,她怎么会以为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会有一点舔犊之情呢?可笑啊? 别了,慕容茔轩?紫影姐姐,我来向你忏悔来了? 第三卷 第八章 恍恍惚惚地由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扶着回到鸣萧阁,雪珂的心还是惊魂未定、茫然低落的,方才花蕊夫人的难过和她的丫鬟那愤恨的眼神都让她感觉到深深的不安,而对赵德昭两兄弟的思念和牵挂也让她更加备感孤独和寂寞。 算一心在。她久久沉浸在低迷的情绪中,浑然没有发现,他已经拿来了药箱,轻轻拉高她的衣袖,开始为她清洗伤口和上药了。 直到一阵刺痛感突然袭来,雪珂低叫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肘被擦出了几道红痕来,雪白的肌肤上这几道渗着血丝的伤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雪珂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很疼吗?”他问,眉毛紧蹙,“你就是这样的不小心,在这深宫内这个样子怎么生存下去?” 他还宁愿她能够学紫影那般的无情冷傲,也胜过如今的善良不设防。至少像紫影的话,就算容易得罪人,也不会让人觉得好欺负。 “疼,”她应道。也许是在被那丫鬟推下来的時候被树枝给刮伤的?他的关切她是知道的,所以非常感激。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的好?你不是想要杀我的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眼前的他是个谜,让人捉摸不定。他叫什么名?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为什么要留在自己身边保护她,为什么要装扮成太监?为什么会受了伤?……这一切都打着问号,可是,在这样茫然的時刻,能够在她身边安慰她的,却只有他, 见他沉默无语,她叹了口气说道:“不能说就不勉强你了。但还是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早就因闯祸而……”t7sh。 “不是不能说,是此刻不方便说。(.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他沉吟道,“你想知道的话等晚上我再来说给你听。” 说完,他站起身来,额上却滴落一颗斗大的汗珠,雪珂这才察觉他的脸苍白如纸,难道他的伤口又…… “你这个笨蛋,自己的伤更严重,你也没有好好休养,为什么还要出来啊?”雪珂泫然欲泣,“疼不疼?应该很疼?怎么办?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他因她的紧张而心里一暖,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说道:“没事,” 他凝了下神,聆听了一下,突然变了腔调,尖声说道:“这里的宫女呢?怎么人影都不见一个?自己的主子出门也不跟着,回来也不照料,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不满地训斥道,整个人威严起来,雪珂被吓了一跳,正在发瞢的時候,只见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然后,她的两个宫女已经跪在了自己的面前,惊慌失措地磕头告罪道:“主子息怒,公公息怒,含翠(映红)知错了,还请公公高抬贵手,不要禀告主管,” 雪珂也算灵敏,立即明了是怎么回事,原来她也差点就暴露了他的身份了。心下一惊又一沉,颤声说道:“算了,别怪她们了,是我执意要自己一个人出去走动走动的。” 这看起来好象是在为她们求情,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既然你家主子替你们求情,这次就算了,你们难道不知道你家主子身份尊贵吗?明日就是册封典礼,还让主子受了伤,可知大罪?以后切不可如此大意了。” 含翠和映红的脸霎時更加白了,却不敢回话,内心着实是忐忑不安。 “看在你们还算忠心的份上,就饶你这回了。皇后娘娘出宫前可是再三交代过的,叫奴家好好照顾雪妃娘娘,你们可要给奴家绷紧点脸皮,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他的脸舒缓下来。 “是,含翠(映红)谨尊皇后娘娘懿旨,” “好了,你家主子也累了,就让她好好休息。奴家走了,” 他转身向雪珂行了礼,柔声说道:“娘娘,小安子告退了,有什么吩咐就叫她们俩通知小的一声就是了,” 说完,他一拂衣袖,挺着身子离开了,只有雪珂看得出来,他走的姿势并不自然,也许是伤口疼痛的缘故。 雪珂望着他的背影,忧虑地叹了一口气,却马上被含翠她们关切地包围住了:“主子,你受伤了?哎呀……” 她温言应答着,心情稍微疏解了。 第三卷 第九章 “这花蕊夫人就是太骄纵了,她宫里的宫女们哪个不泼辣蛮横啊?主子您这次可真倒霉,不过惹怒了那个人可不是件好事啊,您日后得小心点了。”映红担忧地说道。 “哼,主子不用怕,她那有皇上宠着,您这头还皇后娘娘呢,怕她作甚?在这个深宫里啊,没有点靠山不硬朗着骨头可真是步履维艰的,主子,休要示弱?”含翠却很乐观。 雪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落寞地说道:“我本就不想当什么王妃啊贵妃的,入宫也好似迫不得已,其实如果能够做个宫女不更是合我心意吗?如今倒好,倒成了别人的心头刺了,伤着了别人,亦伤着了自己,这又是何苦?” 这些日子,与她们俩朝夕相伴,雪珂不知不觉地就喜欢和信任了这两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宫女们,此刻见她们如此护着自己,也就不想隐瞒自己的心意了。 含翠和映红都沉默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她们原也以为主子会和其中一位皇子成亲的,怎知突如其来的一道圣旨却将一切改变了,这变故对主子的伤害她们又怎么会不清楚?可是,她们能说什么呢?怎这和有。 “主子,别想这么多了,也许明日三皇子就已经胜利回京了呢?或者皇后娘娘已经得到消息而从皇觉寺赶回来了……主子不妨放宽点心,俗话不是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了么?”映红沉吟了一会儿,安慰道。 雪珂苦笑着摇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乐观。”其实,德昭能够赶回来又怎么样呢?违抗圣旨带她走?还是和他的父皇为她而争执甚至大打出手?这些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啊?所以,他回来对这件事又有什么好处呢?“反正我已经认命了,就安守本分地做一个妃嫔。这也许就是我的命了?” 她不是不知道他爱她,不是不知道他将会有多伤心。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只是,有些悲剧已经彻底封死了彼此靠近的路,如同那晚那场怎么也下不完的大雨。他们注定是要错过的。 “主子?”含翠哽咽,雪珂却反过来安慰道:“我没事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其实做个贵妃也没有什么不好啊?”她笑,“以后你们跟着我一样风光地出去炫耀去。” 主子明明不是那种爱炫耀爱出风头的人嘛,怎么讲得自己偏偏就是这种人呢?她装得像吗?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那么主子,大典上您的表演准备好了吗?”含翠提醒道,“那日可是众多妃子们争宠斗艳的好時机,您若被比下去了,就毫无地位可言了,可是如果你太锋芒毕露的话,也会惹来众人的嫉恨和报复。所以,你得想好该展示什么啊。” “是吗?”雪珂忧心忡忡了,“我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你们说,我该怎么样做才能保住脸面而又能不哗众取宠?” 如果可以,她还倒想表现不佳,让皇上一生气就将她贬为宫女去,只是,又怕会惹得龙颜大怒而招致杀身之祸来。 “花蕊夫人最拿手的就是云裳羽衣舞了,盈妃擅长的是箫,而静妃最喜欢表演杂技……”含翠一一道来,居然对这些都毫不含糊,确实让人惊讶,“主子你不如弹古筝好了。” “古筝?”雪珂一愣,自从和小姐分别,这古筝倒是不曾弹过了。还真的很怀念以前在梅园与小姐花下弹琴的快乐日子啊。 “哦,对了,映红差点忘记了,方才主子不在的時候,燕王府托人来说要将一样物品送还给主子,映红斗胆替主子收下了?主子你要不要看看?” 物品?我的物品?我什么時候留有物品在燕王府了?雪珂诧异万分,德昭此刻不是已经到了边疆了吗?为何会有人送还给我?她纳闷地点了点头,心里倒是有几分好奇的。 映红取来一件由红绸包裹着的长方形物品,展开,竟然是一具全身黑漆通透的瑶琴?那不是那晚在燕王府里德昭说是特意为她而找来的那具琴吗?她欣喜地睁大了眼睛。 在琴腹里摸索着,居然摸出了一片信笺来,她激动地看着上面写的字迹:“雪儿:我走時太仓促,忘了将琴赠予你?如今差人送上,还请好好珍藏。见琴如见面,勿思太甚?德昭?”t7sh。 真的是赵德昭的笔迹?这还真是个惊喜啊?她一時说不出话来,只是默默地在抚摩着琴身,心头百感交集。 映红和含翠见状,互换了一下眼神,默然走了出去,将思考的空间留给了她,因为她们知道,这个時候主子应该会想一个人独处。 第三卷 第十章 房间里一阵静谧。门被两个丫鬟体贴地关上了,只余着这窗户,却看不见一点春意来,只有萧索的黄叶了,这花都已经落做香尘了。 雪珂望着这瑶琴,恍恍惚惚地想起了那次被赵德昭搂在怀里一起策马奔腾的那种久违的温暖,思念如花般绽放,却只能在枝头任秋风摇曳。 “教你念一首诗。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座海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那晚,他在她耳边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吟诵着这一首诗,温柔的举止仿佛她就是他手中的珍宝,这给不知身世、寄人篱下而今在此深宫里又孤独无依的她多么大的震撼啊? 此刻想起那首诗来,失落的感觉居然多过痛苦?她暗暗心惊,难道她不是真爱着他?还是因为寂寞才去爱,所以爱得不够深?不?不是这样的? 摇头,拒绝再想,雪珂坐了下来,罪恶感压得她的心沉甸甸的。此愁无计可消除,只有琴声相伴学忘情。她苦笑,索姓弹起琴来。 “愁云淡淡雨萧萧,暮暮复朝朝?别来应是,眉峰翠减,腕玉香销。小轩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一丛萱草,数竿修竹,几叶芭蕉……” 好一个“眉峰翠减,腕玉香消”?她唱着,她想着,低叹着,一時间,情思恍惚,愁肠百转,泪珠儿扑簌簌地坠落下来,掉在琴弦上了。 德昭,此刻你在边疆可好?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片痴情了?可是我是迫不得已的啊?只是我该如何为自己辩解?你还不如就将我当成是贪慕虚荣的女子罢了 昨夜我又梦到你了?你依旧是往日那副深情脉脉的样子。醒来无法遏止自己对你的怀念,无法遏止想要奔你而去的冲动? 回忆往事,恍如一梦?我不知命运如此待我,是宽厚?是刻薄?是有情?是无情?可是我却真切地知道我已回不到从前了我们是注定了有缘无分了吗? 心绪纷飞弹的曲子也更加悲伤起来,一曲比一曲要潸然泪下,所幸这里并不热闹,毗邻而居的只能算是皇后的寝宫和公主的宫殿,如今皇后和公主都不在宫里,所以雪珂也就毫无顾忌了。 调子一转,一些片段哗然而过,似乎她也曾这样的弹着曲子,穿着一身白衣,脸上却是满面寒霜。想要抓住些什么,无奈抓不住这思绪,却无来由地想起一首曲儿来,犹豫了一下,雪珂顺由心意,弹了起来: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这是谁的词?我什么時候学会弹这样的一首小曲?雪珂一愣,头突然疼了起来,慌乱中,琴声凌乱了。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撞了开来,雪珂一震,抬首望去,光影处,一个俊逸挺拔的蓝色身影凝滞在那里,看得并不真切。 “德昭??”她一喜,站起身来,迟疑地叫道。会是他吗?他赶回来了? “紫影??”那身影也大震,不可置信地大叫道,“真的是你?你没有死?” 说着,踉跄地走了过来。 不是赵德昭?雪珂惊愕而失望地发现,突然闯进来的并不是她心里念着的那个人,而是只有数面之缘的睿王爷——慕容茔轩?他怎么进来的? 慕容茔轩一步步地靠近,雪珂一步步后退,心儿仓皇莫名。他的眼神炽烈得想要将她燃烧成灰烬,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激动,似乎有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他的嘴里唤着一个陌生却又似乎有点熟悉的名字,可是这房里并没有其他人啊?t7sh。 在这一刻,雪珂竟然发现,自己每见他一次,总有一种陌生的情愫好象在慢慢复苏,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而此刻,更多了慌乱和莫名的抗拒。怎么会这样? 见她不说话,慕容茔轩以为她默认了,怕她再次逃开,他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哽咽着呢喃道:“紫影,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老天爷保佑啊?原来紫影并没有死?他的心颤栗着,无法自已。 今日进宫来,本是为了和皇上禀告自己要成亲并想择日回金陵的消息,想求皇上做他和洛雪的证婚人的,谁知舅甥俩还没有闲聊多少句,花蕊夫人就满脸泪痕地冲了进来,悲愤地质问皇上为什么要纳明肌雪为妻,他也只好先告退了出来。 走出御书房后,慕容茔轩的脚步越发的沉重,不但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也为了德昭皇表兄的事情而担忧,方才听到的消息如果没错的话,不知会对正在边疆领兵打仗的他会是多么大的打击啊??他该不该写信通知他?可是他无意去挑起皇上和皇表兄之间的纷争啊? 进退两难之间,他居然走错了路,走到了这边的庭院来,等发觉的時候,已过了皇后娘娘的宫殿,走到了这里来。 刚欲转身离去,一阵悠扬的琴声如天籁之音传了出来,凄婉的歌声在这萧瑟的秋风中显得格外的清冷,他怔了怔,就被这似曾熟悉的歌声给迷住了,站在门外静静地聆听着。 直到她弹起那首“似花还似非花”的曲子,他才愕然记起,那不是在金陵赢庆楼,他和紫影第一次相识時,紫影弹唱的曲子吗?那女子的嗓音居然和紫影的一模一样?进这花那。 于是,他就奋不顾身地闯进来了。天啊?真的是紫影?天可怜见,紫影回来了? 紫影?雪珂正愣着,却被他抱了个满怀,他落着泪凄切地诉说着对紫影的思念,她却害怕得快要晕厥了。是他已经神智不清了而认错了人,还是他想意图不轨? 雪珂一边用力捶打着他,一边慌乱地大叫起来:“放开?放开我啊?你这个……你这个混蛋,登徒子?我是明肌雪,不是什么紫影?” 慕容茔轩突然僵住了。 第三卷 第十一章 慕容茔轩一愣,她不是紫影,而是明肌雪?那个让三殿下赵德昭深爱着的却又突然成了贵妃的明肌雪? 不,不可能的,她的一举一动她的声音无不是紫影的翻版啊,怎么会是明肌雪? 是不是他伤得她太深了,所以她才不肯与他相认?不,我不会再让你逃开我了,他抱得更紧了,紧得雪珂觉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睿王爷,放开我,”雪珂又羞又怒,莫非他又喝醉酒了?可是不见他身上有酒味啊。“您再不放我可就要叫人了,” 如果不是顾及他的颜面,再有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他好可怜,不然她怎么会忍着不叫人来?她在给他机会离开啊, 慕容茔轩颓然地松开了手,他还没有忘记这是皇宫后院,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她,他不愿意就这样离开啊, 一见他松手,雪珂忙远远地躲开去,急遽地深呼吸了好几下,她捂着胸口不悦地说道:“念在你只是认错了人的份上,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还请睿王爷您避讳,赶快离开,” 见他还愣着,眼里满是伤心和痛苦,她心儿莫名地一酸,连连催促道:“睿王爷,您走啊,还不快走?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她一副不认识他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模样却着实地刺激了他,没有离开,他反而朝她走了过去,恳切地说道:“紫影,你还在恨我对不对?恨我对你太绝情,恨我打了你那一掌,恨我与你妹妹在一起?可是,我已经悔过自新了啊,那日你堕崖之后,我无時无刻不活在愧疚和痛苦之中啊,” “我……我真的不是紫影,”雪珂连连摇头,可是内心怀疑的种子却发了芽。他说的事情怎么这么像她梦到的一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蒙面人对着她叫紫影,睿王爷将她当成了紫影,难道赵德昭也是把她当成了紫影的替身吗?t7sh。 她兀自心惊,一時恍惚了,根本没有料到慕容茔轩会走到她面前,悲苦地说道:“你说谎,你明明就是紫影啊,难道你忘了,我们小時侯在雪地里的相识?忘了在嬴庆楼的相遇?还忘了我们在山洞里的缠绵结合,你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你爱我,这些你都忘了吗?” 说着,他伸手想要搂她入怀,刚一触到她冰凉的小手,雪珂却回了神,猛然闪开去,她大叫道:“龌龊,无耻,我都说我不是紫影了,你还要怎么样?我不是,不是,你走,不然我真的叫人了,” 慌张地闪开,却碰到了桌上的瑶琴,瑶琴倒地,发出很大的声响来。雪珂的脸愀然白了,头部突然刺痛起来。 “主子,怎么啦,”含翠和映红气喘吁吁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却因看见了倒地的瑶琴和慕容茔轩而大吃一惊,“睿王爷?,” “奴婢拜见睿王爷,”恭敬地拜倒在地,含翠却接着说道,“敢问睿王爷来找我家主子是所为何事?我家主子如今不方便见客,还请睿王爷自行离开,” 映红也说道:“恭送睿王爷,” “你家主子?她是……” 难道他们俩并不认识?那怎么……含翠和映红面面相觑,惴惴不安地望了眼似乎深受打击的主子,含翠还是开了口应道:“回王爷,我家主子就是新被皇上恩宠赐封为雪贵妃的明肌雪明小姐,” 这样回答是否妥当?因为明肌雪还没有真正得到赐封,所以身份还是有点模糊尴尬的,毕竟她以前还曾是三皇子王妃的人选之一。 “她真的是明肌雪?”这次是慕容茔轩险些站不住脚了,沉默了片刻,他哈哈狂笑道,“原来我还真的认错人了,原来这老天爷并没有给我赎罪的机会啊,” 说着,踉踉跄跄地走出门去,走过雪珂的面前的時候,他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就离开了。 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雪珂的身子却一软,险些倒地,幸亏映红机灵,在旁边扶着她。 “主子,你还好?是不是睿王爷他吓到你了?”映红关切地问道。 “他只是把我错认为是一个故人了,”忍住头疼,雪珂轻描淡写地解释道,然后幽幽地说,“他也不是故意的。今日的事情就当它没有发生,以免别人误会,知道吗?” 这深宫里头,闲言诽语最可怕了,稍有不慎就会让人身败名裂、粉身碎骨的,今日的事情若传出去,对睿王爷的声誉就会造成很大的影响了。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含翠和映红点头应道:“主子放心,我们不会说的。” 头疼的感觉好象减轻了不少,可是心头的疑窦和沉重却没有消除。正在收拾着地面杂物的含翠突然惊叫道:“主子,这琴的弦断了,怎么办?” 幸好这琴身还够坚固,没有破损,倒是弦儿断了两根。 雪珂也慌了:“我原想明日就用这琴的,可是如今……” 得她去爷。“主子莫要焦急,没关系的,奴婢去叫乐坊的师傅将琴弦换上即可了。奴婢现今就去换。”含翠善解人意地说道。 “好,我先进去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你们再叫我,”雪珂点头,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也只好这样了。等晚上那个人来之后,再问他紫影的事情好了。 第三卷 第十二章 慕容茔轩失魂落魄地走出门来,沿着那萧索的红墙低一脚浅一脚地走着。(.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一个和紫影一模一样的女子居然活生生地站在了他面前?以前那千万次的祈祷此刻终于实现了,这怎么不令他欣喜若狂?可是,她却冷冰冰地告诉他,她是明肌雪?? 哈哈?他狂笑。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泪意上涌,模糊了双眼,他只能无力地停靠在这宫墙,默然。 一片花瓣飘悠地飞旋着,坠落,就沾在了他的手上,慕容茔轩恍恍惚惚地想起那日在金陵街道上的初逢,更是痛苦不堪。 这老天还真是折磨人?等到你想忘却了,它就安排你见面了。等你见面了,扰乱了心中那一湖春水了,它又告诉你只是巧合,只是相像,那个人不是你寻找的伊人? 可是,两个人怎么这么相象?洛雪和紫影是两姐妹,相貌都不相似,可是明肌雪却是那样的神似?如果不是她惊慌失措、愕然迷惘的表情,他会深信她就是紫影了?可惜,她终究不是她? 其实,如果她真的是紫影又怎么样?他今早才刚答应了娶洛雪为妻,难道还能反悔吗?他惆怅,苦笑,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望了。 “伊人梦已矣,瑶琴犹沾芳。风别尘世外,菊花落枉然。”呢喃道,慕容茔轩挺直身子,一个人继续往前走。在这萧索的秋风里,单薄的身躯显得更加孤寂。 走出宫门,一行急速而奔来的大内侍卫们骑着马鱼贯而入,应该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慕容茔轩想。 不愿意参与这些事情,他迅速地闪在一侧,为首的那个侍卫还是认出了他,立即下马唤住了他:“睿王爷,还请留步?” 慕容茔轩一愣,还是住了脚,心里确实有点愕然,他并不常在京城,这侍卫也不是赵德昭的人,怎么会认得他呢? “睿王爷,小的是诸葛大人的手下常满。诸葛大人叫小的若见到您就告诉您,洛雪姑娘出事了,请你赶快去到城外的樱瓶坡去见他?”那侍卫急急地说完,鞠了个礼,就转身上马而去了,只留下一脸震惊的慕容茔轩呆呆地愣在那里。(.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宫门关闭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忆起方才那常满的话,洛雪出事了?? 身子摇晃了一下,然后他运起轻功,飞跃而去。 今早出门的時候,洛雪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怎么还没有多久,就出事了呢?那常满说得又不是很详细,可是慕容茔轩还是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樱瓶坡下,是个小树林,地面上是满满的落叶,走在上面发出的是沙沙的声音。 在诸葛无绪听来,那就是一首挽歌,一首替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哀惋吟唱着的歌。 独自站在她的坟前,诸葛无绪的眼睛里渗出了一滴悲伤的泪,只是那泪珠在风中很快就被吹干了,然后,再一滴,然后再吹干。 慕容茔轩赶到的時候,见到的就是这个场面。诸葛无绪身上的悲恸影响了了他,他只叫了一声“无绪”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是座新坟,坟上新铺了层草皮,坟前插着块木板,用刀精心地刻着几个大字:“爱妻红菱之墓?诸葛无绪立”,无不表现出立坟者对亡者的用心。 慕容茔轩却是真的大惊失色了?一连窜的意外炸得他是头昏脑涨,一片混沌。t7sh。 诸葛无绪不是奉命追查想要刺杀洛雪的崆侗派余孽红菱吗?红菱却成了他的妻子了?而且还死了?那洛雪呢? “这是怎么回事?”好久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红菱死了?她被断情灭口了?”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慕容茔轩,这个大男人的眼里满是悲愤,“其实她说只要完成最后一次任务就可以收手了,她说会安心做我的娘子的,我怎么知道,她居然会是暗杀洛雪的那个人?” “对不起?”慕容茔轩哀叹了一声,后悔莫及,“我如果知道你和她的关系,我就不会叫你去查办了?” “不关你的事?是断情搞的鬼?如若让我抓到她,我一定亲手剥了她的皮?”诸葛无绪愤然地说道,脸上满是杀意。 慕容茔轩无言,良久才问道:“那洛雪呢?还没有找到?知道地点了吗?” “不知道?红菱死前提到过她,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断了气,不过我猜想,应该逃命去了?” “不可能?她若是安全应该会想办法留个口信给我的?你不是说你去到客栈的時候就只见红菱而不见洛雪吗,那就证明洛雪那時就已经出事了。”慕容茔轩沉吟道,“洛雪没有武功,难道她被断情给抓了?”面那可道。 想到此,他的心一惊,急声说道:“无绪,借你的令牌一用?” 京城第一捕快可以号令京城护卫和衙差,这一点慕容茔轩是再也清楚不过的,所以才急着要他的令牌调动人马。 诸葛无绪二话不说就给了他,见他转身就走,忙唤道:“骑我的马去,可以快一些?” 慕容茔轩说了声“谢谢”,在树林里拉出马来,一跃上马,就往城门而去。 第三卷 第十三章 洛雪从疼痛中醒来,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好几匹马轧过了一般,全身都疼,尤其是肋骨部位,散架了似的,她抑制不住那一阵阵的痛苦,终于呻吟出声。 这是地狱还是人间?为什么到了地狱自己还要受着那难以忍受的皮肉之苦? 上天啊?求求你发发慈悲?让我解脱了好不好?我虽然不幸成为了一个杀手,可是我还没有真正杀过一个人啊?如今我也已经为我对紫影的欺骗付出代价了,这难道也不能偿还我的罪过吗? 她呻吟着,在心底祈求着上苍。可是,突然传来的冷酷声音打碎了她的愿望。 “你醒了?”是断情那冷冰冰的声音。 洛雪一震,睁开眼睛,果然看见断情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张风韵犹存的脸正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 “你……你想……干吗?”那残存的一点点的师徒情分已于她无情地将自己扔给那个变态男人的時候被侵蚀干净,剩下的就只有恨了,满腔的仇恨,深不可测的仇恨? 这话说得是咬牙切齿,断情却噗嗤一声笑了,笑声极具魅惑,对她的质问置若未闻。 “你还在生师父的气?唉,师父也只是吓吓你而已,怎么会真的忍心将你交给那老肆意凌虐呢?你可千万别当真。”她柔声说道,亲自上前将捆绑着洛雪的铁索给解开,“不信?为师此刻就放你走?” 说完,站在一旁,摆手说道:“你可以走了啊,怎么还不走?等那老来就迟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眼里竟然是不加掩饰的疼爱和怜惜。 洛雪一震,却没有动作,只是疑惑地提防地望着她,心里在嘀咕着,师父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新的计谋了? 见状,断情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我好心劝你走你却执意不走,这又何苦?一会儿接到急信赶来救你的慕容茔轩就要到了,迎接她的是重重的机关和陷阱,你若忍心看着他死的话你就留在这里。” 也洛为人。“什么?”洛雪大惊失色了。 “晋王一直下令要为师杀掉慕容茔轩,可是为了徒儿你的幸福为师却一直拖延着,今日可却再也无法阻止这次诱杀他的计划了。因为,那老深受晋王器重,我若出面阻拦他势必会迁怒于我,所以,我就只好求你快走了?”断情清冷的脸上竟然现出几丝温柔来,缓言说道,“我一向当你是我的亲生女儿一般,哪个做娘亲的不是希望女儿可以好的呢?可惜我们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再疼爱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也会不惜牺牲别人的啊。” 洛雪疑惑了,断情这番话让她想起了昔日她对自己的好,那一点一滴的情义悄然地又回来了。 “走?再不走可就迟了?赶快去阻止慕容茔轩?”断情急切地催促道。 “师父,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你不是就想着杀掉睿王一家的吗?怎么会……”洛雪忍着疼痛,还是问出了声。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她似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疑虑就压在自己的心头,无法消除,她担心自己中了计。 “唉?我是一心想要对慕容家赶尽杀绝,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断情望着她,悲愤地诉说道,“我恨的是慕容瑾对我的始乱终弃啊?我把一切都给了他,可是他却贪图富贵抛弃了我而娶了怀玉公主,为了灭口还派人将我淮南洛家几百条人命全部诛杀,连我那双胞胎儿女也不曾放过,你说我不该恨他吗?不该杀他和他的孽种吗?” 她流下泪来,每一颗都是伤心的血泪。 “师父……”断情的话太过于震撼,洛雪心软了,却讷讷地说道,“是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看那慕容谨不像是那种卑鄙之人啊。”t7sh。 “住口?”断情的表情一冷,怒道,“不许你为那老贼说好话?我亲耳听见那带头的蒙面人说是奉了驸马爷之命而来的,怎么可能是误会?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连心都偏向他那边了?” 说完,转过身去不再理她。 “师父?对不起?”洛雪心一酸,跑过来想要安慰她,动作太快,那断裂了的骨头带来的疼痛让她惨叫了一声,身子一软,豆大的汗珠掉了下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出手太重而将你的骨头弄折了?都是我的错?”断情转身一把扶住了她,责怪自己道。 “不是?是洛雪从没有好好地去理解过师父你?是洛雪的错?洛雪不孝,让师父伤心了?”洛雪哭道。 “傻孩子?那是为师和他父亲的恩怨,本就不应该牵扯到你们?慕容茔轩也确实是个情深意重之人,值得你和紫影一心为他?你快点走?快走?”断情也唏嘘道。 “谢谢师父了?”洛雪不再犹豫,站起身来,捂着伤处踉踉跄跄地就往外跑。 “等着,洛雪?”断情突然喊道,追上前来,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来交给她,急声嘱咐道,“这是为师珍藏的正气丸,可以调理气息和治疗断骨,你拿去用?还有,可千万不要在慕容谨面前提起我,知道吗?我怕弄巧成拙,引发事端。记住了吗?” “记住了?师父,干脆你也跟我们一起走?不要再做杀人的工具了,好吗?”洛雪好生不舍。 “我已经是万念俱灰了,天大地大又能够走到哪里呢?”断情叹气,说道,“快走?老快要回来了?出门去,一直往前走,知道吗?” 说完,双掌运气,一掌将她送出了门外,风声过去,洛雪的人影已经到了数丈之外。 洛雪不再犹豫,擦干泪水,顾不得一身虚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裳,强撑着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茔轩,你可不要赶来得太快啊?不?是不该赶来才对?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住王爷和夫人啊? 默默祈祷着,洛雪拼命地向前冲,远处却传来了马蹄声,一个人骑在马上正快速地向她这边跑来。 是慕容茔轩?他真的来救她了? 洛雪又惊又喜,忙朝他飞奔而去,大喊道:“茔轩,我在这?” 慕容茔轩风尘仆仆地赶来,心内焦急如焚。他已经对不住一个紫影了,他又怎么能对不住洛雪?只要洛雪还活着,他一定遵守自己的承诺和她成亲? 快要到达目的地,却突然听见了洛雪的叫声,定眼一看,果然是她? 慕容茔轩大喜,策马朝她奔去,却在快要靠近她的時候失声惊叫起来:“小心?” 可是,太迟了? 只听阴测测的一声冷笑,一个孤瘦怪异的人影嗖地出现,一把长剑挟带着凌冽的风声在慕容茔轩双眼睁大的那一刻穿透了洛雪的身体,红色的血液在一刹那间染透了她白色的衣衫,剑一拔出,洛雪的身子轻飘飘地往前坠。 “洛雪?”慕容茔轩大怒,拔剑而上,开始凌厉的攻势,每一招都带着愤恨,不稍片刻,只听那人惨叫一声,竟然被一剑穿透了喉咙。 没有時间看他死不瞑目的眼睛,慕容茔轩回身,抱起奄奄一息的洛雪,飞身上马仓促而去。 洛雪,你撑着点啊?洛雪,你说过要做我的新娘子的?慕容茔轩的泪水悄然滑落脸庞。 马声消失,天地恢复了一片苍茫静谧。那死人的身边多了一个断臂的女子,冷着脸望望那已经到了黄泉的老,再望了望那已经成了一个小黑点的人影,她狂笑起来。 这一箭双雕的计策可真妙?哈哈? 慕容谨,你等着?好戏在后头呢? 第三卷 第十四章 夜幕降临了。 草草吃过晚饭雪珂的心神还停留在下午時和慕容茔轩那一场相遇中,着实有些惊魂未定又疑窦重重,他那凄怆的神态好生面熟,她却记不起自己究竟在哪见过,只觉心头微微作痛。 望着已经修好的瑶琴,雪珂幽幽地叹气,心中的阴霾却更见凝重了。默然地坐着,却提不起心思来练琴。t7sh。 含翠和映红见状,虽然暗暗焦急,可是也不敢出言惊动了她的思绪,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两人默默地退了出去。 今晚又将是个不眠之夜?雪珂恍恍惚惚地想,似乎自己进来之后还未曾见过月光。还有,那个人今晚还会不会来?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突然闹嚷嚷起来,脚步声纷乱无章,人声鼎沸却似压低了嗓音,居然屏气也无法听得清楚那些人在说些什么,一群人匆匆跑了过去,另一群人又跑了过来,尽管那脚步也已经尽量放轻了,可是凝重的气氛还是透过宫墙渗了进来。 雪珂诧异地听着,难道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突然想起了那个受伤了的身份神秘的黑衣人,难道他假冒太监的事情被人发现了吗?不由得心头一紧,抿着嘴唇略一犹豫,她猛然打开房门冲了出去,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跑到偏厅,却差点和匆匆进来的含翠撞在了一起,只听她气喘吁吁地说道:“主子,你是不是也被惊动了?” 雪珂点头,含翠却拉住了她的手,恳切地说道:“您别去,就让我去打听一下好了?也许是三皇子殿下胜利回京了呢?如果是就好了,主子就不用做贵妃啦?” 她说得轻巧,怎么可能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呢?就是他回来怕也回天乏术?雪珂想,却也心下一暖,红了眼眶:“谢谢你,含翠?” 含翠握了握她的手,已然冲出门去,只留她一个人心神不定地在偏厅里踱着步。 方才还真是差点乱了分寸,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虽然自己尚未真正册封,可是名义上也已经是皇上的嫔妃,宫里的规矩自然是不能随便出去看热闹的,如果被有心之人看见传出诽言就不好了,幸亏含翠提醒了自己? 可是,究竟是什么大事?会不会和那个黑衣人有关?神啊?佛祖啊?可千万保佑他不会有事啊?她双手合十祈祷着,心头的不祥预感却愈发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见着含翠回来,雪珂早按捺不住地开了口:“探听到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含翠一脸的怪异和凝重,让她的心跳跟着疯狂跳动起来,摇晃着含翠“说啊,究竟怎么了?” “回主子?”含翠这才回过神来,叹气说道,“是慕容王爷啦?” “慕容王爷?他出事了么?”雪珂也动容了。 “不是他出事,是他未过门的娘子,也就是那位今早才确定的睿王妃受了重伤,听说很严重呢,慕容王爷才连夜带着她进宫来找御医院的御医们诊治的?” 睿王妃?是那个叫紫影的姑娘么?看起来慕容王爷对她可是情深意切得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应该很难受?雪珂想。 您子王含。又听含翠幽幽地说道,“听公主那边的宫女说,这个叫洛雪的小姐可是个大美人呢,可惜真是红颜薄命,希望她能逢凶化吉?” “什么?她叫洛雪?不是叫紫影?”这下子雪珂还真的是大惊失色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叫洛雪,没错啊?前些天他们俩到皇后那做客,皇后娘娘不是也请了您去吗?您没有见着?”含翠诧异地问道。 雪珂这才想起那日她迟到了,在宫道上遇见慕容王爷抱着一个绝子匆然跑过的一幕来,不由得“哦”了一声,心中却是又惊又疑?那他为什么见着她的時候口口声声地叫着紫影这个名字?句句都是深爱着她的话,而转眼间,新娘子却变成了一位叫洛雪的女子,而此刻这个女子却危在旦夕? 头脑里似乎有什么片段掠过,可是却被含翠给打退了:“主子,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见她摇头,含翠恍然大悟:“您还在生气慕容王爷喝醉酒了闯进来对你无理的事情?” “不是,我只是……”雪珂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此時的怪异感觉,这時,映红也跑了进来,脸上却是惊喜的。 “主子,主子?告诉您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晋王爷回来了?”她欢喜地说道。 “晋王爷?他回来是天大的喜事吗?”不但雪珂诧异,连含翠也诧异了。 “哎呀,主子,三皇子殿下和晋王爷不是一块儿出兵打仗去的吗?那既然晋王爷他回来了,三皇子殿下也应该跟着一块儿回来了?您说是不是?”映红跺脚说道,好生气恼。 好象也有点道理呢,含翠点头,也跟着惊喜起来。 “你见着三皇子了吗?”雪珂身子颤抖了一下,忍不住一把拽住了映红的手。 “没……没有见到,”见主子又恢复了没精打采的模样,映红忙安慰道,“别急,晋王爷是去晋见皇上去了,今日承德殿值班的小太监是我的老乡呢,我已经交代他帮打听了,明日主子就会知道内情了。” “也许啊,三皇子忍不住相思之苦,刚回京就连夜跑来见您了呢?”含翠取笑道,两人呵呵地笑做一团。 雪珂又好气又好笑,不知该怎么说好,索姓拍了拍桌子,装做不悦的模样低斥道:“你们俩好大胆,居然敢取笑本宫?” 两个小丫鬟一惊,刚要跪下求饶,却又听她说道:“本宫罚你们回房休息去,明日早起不得偷懒?” “啊??”两人面面相觑,雪珂早笑开了颜,这才知道上了当。讷讷地应了句:“是?”便都回房歇着去了。 望着两人的背影,雪珂无声地叹息。幸好有她们俩陪着,不然这日子还真是难过。 方才的消息令她一忧一喜,一惊一乍的,被她们一闹,居然也没有这么难受了,只是,不知那人出了什么事了,如今还不见人影,应该是不会来了? 缓缓移动着脚步,回房,关上了门,却听见一声极轻微的笑声,雪珂一愣,猛然转身,却被惊吓住了。 第三卷 第十五章 “是谁?”她低斥道,心中那强自压抑着的小小希冀却油然升起。 烛光亮起,房间变得光亮起来,那人也完全显露出来,却不是那个黑衣人是谁? 只是,他今晚并没有穿黑衣,也没有装扮成太监,只是一袭青衫,那深赫色的眸子在烛光下如渊潭水一样深邃,此刻正端坐在床上,微笑着望着她。 希望破灭,而那一颗提着的心却放开了,慌张地往后张望了一下,见并没有引起宫女们的注意,这才朝他快步走去,却还是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她的小心翼翼让他的眼睛更加深邃起来,淡淡地问道:“你在担心我,是吗?” “是啊?方才外面一阵骚乱,我还真的很担心是不是你被发现了,你的伤这么重,大内守卫森严,如果你真的撞上了那……”雪珂老老实实地答道,心头不由得一紧,一滴清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从什么時候,他在心中竟然有了一席之地了?她只知道,如果没有了他,她不知会不会已经孤寂无助到绝望的边缘?而一看见他,她就感到安全了。 “别担心,我不是还好好的吗?”他的心一窒,伸手去将她的泪给擦去,安慰道,“我的武功可不输给那些大内高手哦。” 其实何止是不输给,他可是杀手榜上赫赫有名的夜鹰好不好,虽然那已经是往事了,他早就沦为一个女人的专用杀人工具而已了。如果不是因为娘,他早就离开这里了。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雪珂问道,“你身上有太多的谜,我猜不到却能感受到你隐藏的痛苦,和那想要自由的欲望。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你真的能感受到这些?”他诧异道,然后苦笑,“我以为我一直隐藏得很好的。” 他喃喃低语道:“你没有想多,我确实担负着太多的责任和痛苦了,有時我甚至想要以死解脱,可是,因为你,我改变了心态。”t7sh。 如果她是紫影,那该多好?如果她是紫影,他会勇敢地面对,不顾一切地带着她离开这没有人情味的冷冰冰的宫城,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去隐姓埋名做对平凡夫妻。可是,她不是,他也不能真的丢掉自己的亲娘…… “因为我?”雪珂低叫。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是的,你不是说过吗?人生都是有挫折和磨难组合成的,既然无法选择,那就干脆坦然面对。” 好象有点印象,是自己说的。在自己最痛苦迷茫的時候,他安慰她,她自己说的。雪珂这才想起,羞涩地笑了笑。 她的笑容如朵莲花般圣洁美丽,奇异地抚平了他疼痛已久的伤口,他低叹了声,问道:“你想不想知道我的事?” “想?”雪珂忙应道,眼里闪亮起来,却又立即暗淡下去,“如果你不想说就不必勉强了。” 他没有回应,只是望着那摇曳着忽明忽暗的烛光,似在犹豫,许久才幽幽吐出三个字:“魏书衍。” “啊?”雪珂莫名其妙。 “我的名字?”他说道。 “哦?”原来他叫魏书衍,这名字还真好听,虽然书卷味很浓。雪珂应着,不由得细细端详着他的相貌。 二十出头的年龄,却是少见的沉稳和凌厉,如雕刻般的面容上无一不是完美的组合,俊朗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泛着冰冷的意味,优雅高贵的气质,不怒而威的王者风范,加上他那双无敌深沉的漂亮眼眸…… 虽然已经见了好几次面,可是都没有心情或時间好好看清他长什么样子,没想到这么好看。说实在话,他不像是个神秘刺客,而更像个贵公子或书生。 也许是今晚的穿着,让他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变得更平易近人了。这样的人,却也只是个杀手,唉,真是可惜了? 他却沉浸在了那往事中了,没有望她,他闭上眼睛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而雪珂,也渐渐被这故事给迷住了…… 话说二十五年前,西域因畏惧大宋的兵马火力而向大宋俯手称臣,为此向赵匡胤奉送了两位双胞胎姐妹花以示尊敬,那两个佳丽一个叫魅颜,一个叫漩妆,模样相似可是那姓子却完全不一样,魅颜喜静而漩妆好动。 赵匡胤当時为了表示友好,将这两个绝子都封为了贵妃,原本也是对她们恩宠有加的,可是到了四皇子殿下的生母——浣妃进了宫,那龙恩就愈见淡薄了,有時更是一年也不曾得见圣颜一面了,再加上花蕊夫人的无形压迫和欺凌,就犹如被打落冷宫一般了,日子越发地难过起来。 幸好两姐妹当時还是情意深厚的,两人的宫殿也并不远,还可以互相来往,慰藉一下彼此孤寂痛苦的心情,可是好景不长,变故悄然来了。 魅这如我。那一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魅妃本就身子弱,这天气一变她竟也病倒了,还高烧不退,可是这被冷落的嫔妃的命还值什么钱呢?众人正欢天喜地地筹备着过新年的事情,哪个太监公公肯理会这些事情?魅妃的病就这样拖着,却不见御医的人影。 万般无奈之下,做姐姐的漩妃只得亲自去御医院求来了当時最年轻却也是医术最高明的御医魏渊前来诊治,那魏渊当時是被她的眼泪和恳求打动了,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跑来为魅妃诊治,好生调养了好一阵子,才终于将她的命给拉了回来。三个人也就这样熟悉了起来,两姐妹更是不知不觉地爱上了魏渊,可是魏渊爱的却是朝夕相对、楚楚可怜的魅妃,一个极其婉约动人的女子。 两人的私情被姐姐发现了,自然是妒火中烧。这姐姐却是不动声色的。而阴谋,就这样酝酿起来了。 第三卷 第十六章 第二年的初春,当赵匡胤见到前来进贡的西域使节時,他才终于想起了那两位已经被他冷落了许久的妃子,恻隐之心油然而起,于是,那一个夜晚,他婉拒了花蕊夫人,独自一个人走到了漩宫。(.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刚到了门外,就听见了一阵悠扬的筝声如天籁之音飘了出来,一个幽怨的女声在唱着“数声啼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時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莫把丝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残灯灭……” 赵匡胤走过去,只见漩妃拨着弦边唱边落泪,地上还有一张未画完的画像赫然就是往日恩爱的两人。他的心瞬時融化,许久才开口:“爱妃……”漩妃梨花带雨的玉颜已然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于是,被冷落了两年之久的漩妃再度得宠,而因为她执意要求的要和妹妹共富贵的心愿,连带着魅妃也得了宠。 可是,谁又能理解魅妃心中的苦呢?她爱着的是魏渊,侍奉的却是皇上,她盼望着和魏渊的私会,却得担心这事情会暴露,这矛盾的心情折磨得她形神憔悴。 几个月后,两位双胞胎姐妹居然同時有了身孕,赵匡胤大喜,大赦天下,并依了漩妃的要求,允许她们在接近临盆的時候一起到皇觉寺去,在众僧的念经祈祷下将皇子生下来,当然,当時跟着去的还有几位御医,自然也包括了魏渊。(.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临盆那天,正是最冷的那一天,那天下了整整一天的暴风雪,可是赵匡胤还是很开心,早早就来到了寺里等候。魅妃先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过了五分钟后,漩妃也诞下了一个男婴。 正在赵匡胤欣喜若狂的時候,王公公竟然在魅妃的寝室里搜出了魏渊的信物和倾诉相思的书信,两人的私情出其不意地暴露了,于是,魏渊自然是被斩首示众了,魅妃本也该处死的,可是她却因悲痛过度而变得疯癫痴迷了,念在漩妃的份上,就留了她一命,从此打入冷宫,永不能见天日。那婴孩,自然就交给接生娘拿去处理掉了。 不过,漩妃也没有风光多久,才大半年的時间,那孩子突然莫名奇妙地死了,虽然怀疑是花蕊夫人下的毒手,可是毕竟没有根据,再加上赵匡胤已经厌倦了她的无理取闹,浣妃又有喜了,她也就渐渐没了地位,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孤寂生活。 讲到这里,雪珂不由得诧异地叫了一声,问道:“那你是……” 这个故事太过力气悲伤,她也被那弥漫着的悲观给震住了。可是,不是说一个被处理掉了,一个被毒死了吗?那他究竟是谁?和两位娘娘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魅妃生的孩儿?”魏书衍突然抬起头来,望着她,那目光那样深,那样缠绕,那样悲怆,那样迷茫。 “怎么会?不是说交给接生娘拿去处理掉了吗?”雪珂低低地叫了一声。t7sh。 “有人买通了那接生娘,留下了一条命。”他淡淡到说道,好象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那孩子被带出宫去,交给一个江湖隐士抚养长大,成了一个厉害的杀手,他杀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的师父。” “为什么?”雪珂震撼得不能言语。 见她愕然不解,他却笑了:“我只是作为一个报复的工具存活在这世上的,她就是要炼就我的冷血无情,杀师父这一课才是能够让我毕生都不会忘记的最重要的一课啊。” 他曾经以为师父对自己的好都是真的,那些欢笑那些关怀那些幸福都是真的,就算是面对他过于苛刻的要求和不停的苦练他也没有怨言,可是如今看来好象只是为了衬托如今的残酷罢了。越美好失去的時候就越痛苦,自己的心也就越冷酷越残忍。杀过人了,再杀人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因为自己连自己亦师亦父的亲人都屠杀过还有什么是自己不能下手的呢? 伸手将她的泪水给擦掉,他叹气:“于是,我便如愿以偿地变成了幕后主人想要的那种人了。” 天人过么。不断地杀人,然后遇见紫影,再到被主人召令回到京城,成为专属的杀人工具,他才恍然明白,自己一出生就被当成了棋子,自己就像风筝,任你再怎么挣扎,可是只要线头被拽着,你就注定逃不掉。 “很惊讶对吗?当我来到皇宫,见到我那疯疯癫癫的娘亲,再见到了明明是我姨娘却恨我入骨的幕后主人時,我的惊讶并不讶于你,更不用说当我知道娘亲身上的毒是她所下的,目的是要操纵我的時候,我更是有发疯的冲动……可是,如今的我已经麻木了。”他苦笑,脸上尽是落寞。 “你说这一切都是漩妃安排和策划的?”雪珂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像个木头人一般僵住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不惜去陷害揭穿自己的妹妹,不惜一切代价去将妹妹的骨肉培养成冷血杀手?就只为一个情字吗?因为嫉恨得不到的爱?实在是太可怕了? 雪珂颤抖着身子,思绪不期然地想起了花蕊夫人和她的丫鬟的眼神,更是觉得浑身发寒。这后宫实在是太恐怖了。 “那你打算怎么样?”雪珂问,怜悯的感情悄然滋生。 “还能怎么样?就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其实想过,要带我娘亲离开这的,可是她虽然疯了,却还是抱着冷宫的柱子不肯走,再说解药只有漩妃才有,我们就是逃了也没有用的。”他也为难了,心事重重。 “我不知道,我竟然欠了你这么多?这伤口也是因为你不杀我而造成的?我真是个罪人,总是会让我身边的人伤痕累累?”雪珂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痛苦呜咽起来,“对不起,魏书衍?” 她并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伤是因为违抗了漩妃的命令? “傻瓜?你是无辜的啊,我怎么忍心下得了手?漩妃是丧心病狂了,一心就想报复赵匡胤,和他有关的亲人,其实这又何必?希望她能够想通?” 他没有说的是,如果不是因为她太像紫影了,他又怎么会手下留情?如果不是替她在漩妃面前许诺说会和她统一战线,漩妃又怎么会轻易答应放过她?算了,以后再告诉她。 雪珂自己把眼泪擦去,问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见他点头,她才将自己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你是怎么认识紫影的?她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 魏书衍霎時变了脸色。 第三卷 第十七章 他目光阴鸷而凌厉地逼视着她,声音生硬而冰冷得令人发麻:“你说什么?” 雪珂一颤,惧怕地缩了缩身子,此刻的他好可怕。(.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魏书衍面罩寒霜地一把抓起她的手腕,“谁告诉你紫影的事的?快说?” 难道她也是漩妃安排的棋子吗?自己又再次掉进她的陷阱了吗? 雪珂的手腕被他抓得隐隐作疼,但她又挣脱不出他那像钢条一般的掌力,只得低声呻吟道,“你……你抓疼我了,你先放开我好吗?”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此刻的神情楚楚可怜。好疼啊? 魏书衍重重地松开她,他铁青着脸沉声命令她,“快说?谁跟你提过紫影?” 雪珂被他眼底那份燃烧的痛楚和焦灼给震动了,于是,一边揉着已然发青的手腕,一边缓缓地开口:“慕容王爷说的啊。” “睿王?慕容茔轩?”魏书衍沉吟道,微微诧异。慕容茔轩认识紫影? “是的。下午的時候我在练琴,慕容王爷突然就闯了进来,一脸激动地叫我紫影,还说什么原来紫影还没有死啊他有多悔恨啊请我原谅他啊之类的话语,我已经一直辩解说我不是了,可是他就是不相信,这争执躲闪之中还将瑶琴给弄坏了。唉?幸好后来含翠和映红回来了,才……”雪珂幽幽地叹气,定定地望着他,“我和紫影真的长得很相似,是吗?” 魏书衍后退了一下,脸惨白得不成人样,一阵尖锐的痛楚从胸口扩散而蔓延到全身每一个有知觉的毛细孔,“是的,你们俩长得是一模一样,只是,紫影她是个杀手,冷艳少言,而你则多了一些人情味,率真乐观。如果不是因为你不会武功,我真的会以为你就是紫影了。” 率真乐观?可是,她怎么觉得自己总有想轻生的念头?好想解脱这无可奈何的被人操纵着的命运? “所以,就因为这个原因,你才会三番两次地放过我,甚至愿意为我而违抗漩妃的命令。只因为我像你心中倾慕着却得不到的那个女人?”她直言不讳地说道,心头的痛楚不甚于他的。 才她可道。她还以为自己是真的得到了一个真心保护自己的朋友,可是,原来,事实上只是因为自己是某个人的替身? 魏书衍忙辩解道:“不是的,这不是真的?也许一开始我也错认了你,可是后来,当我知道你并不是紫影的時候我也没有放弃过你啊?你别这么想,好吗?肌雪?” 雪珂愤然叫道:“不要对我说谎了,我早知道我是个替身,我也注定是个替身?如果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她,你会救我吗?” “肌雪……”魏书衍百味杂陈地绽开一丝苦笑,“我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的,对吗?” 雪珂紧紧闭上双眼,然后,她张开了闪烁着若隐若现水光的眼睛,苦涩地说道:“我并不是明肌雪,其实我也只是她的一个贴身丫鬟,受老爷和夫人的委托和恳求才顶替明小姐进宫的,我只是个不知来历的丫头。所以,我怎么能去怪罪你?我应该感谢你的一念之仁和这张脸救了自己一命才对,不是吗?” “雪珂,对不起?”魏书衍只能这样说道,心突然疼得厉害。 “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一次,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罢。从今起,我们就了无瓜葛了?”雪珂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累了,你走?” 说完,躺了下去,背对着他无语,泪水却悄然宣泄下来。 魏书衍叹了口气,知道这个時候多说也无益,只好说了声“你多保重?”就悄然从窗口掠了出去。 他的心中还在因她的话而震撼着,难道倥侗派的毁灭和紫影的销声匿迹都与慕容茔轩有关?他如此地怀念着紫影以至将明肌雪也认做了紫影,那又为什么还要另娶他人为妻?雪珂说自己是个不知来历的人,那她的身世会不会和紫影有关? 也许,得试探一下慕容茔轩才行。 魏书衍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之后,雪珂也缓缓地转起身来,心中却懊恼起来了,自己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救自己,也没错啊?是因为自己不愿意当紫影的替身才去戳穿的,不是吗?她可以装做不晓得的,难道自己想听到他说他是单纯因为自己而出手相救的吗? 自己将他赶跑了,就没有人肯在她身后守护着她了,歼诈的漩妃,善妒的花蕊夫人,自己要怎样在这后宫里立足?t7sh。 心头乱哄哄的,却又想到了正生死未卜的洛雪姑娘,慕容王爷已经失去了紫影,如果再次失去爱人,他会多么的痛苦? 还有,晋王已经回京了,为何燕王还没有消息?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一時之间愁肠百结的,辗转反侧,居然还是不能入睡。索姓起了床,摊开纸,揉散了墨汁,哀叹着写下了一首此: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写罢,心下一酸,禁不住潸然泪下,却也知不能哭出声来,只好掩口呜咽个不停。 明日就是昭告天下自己封为贵妃的日子了,可是她还是没有一点的心理准备,琴艺更是没有好好练习过,该如何面对? 更怕的,还是会看见赵德昭?自己又有何脸面见他?老天爷啊?救救雪珂? 就这样东想西想的,直到天微亮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什么時候门开了,什么時候人声在耳边喧哗又说些什么已经都听不进去了,心里只是想,如果可以不参加大典,如果可以将现实变成一场梦,那该多好。 可是,身子着实很不舒服,就如在水和火中沉沦着又升起又再沉沦,她在睡梦吗? “不好了?雪贵妃发高烧了,快请御医来?”含翠慌乱地叫道。 第三卷 第十八章 雪珂这一病就病了五六天。 原定的昭告大典自然就被迫取消了,而高烧的持续不退,御医们的束手无策,令本已是愁眉深锁的赵匡胤更是暴跳如雷,如果不是王公公给劝阻着,那些御医早就人头落地了。 所以这段時日里,宫里凝聚着最紧张的气氛,宫女太监们无不祈祷着这雪贵妃能够早日康复,不然日子可就难过啦。 这五六天里,发生了许多事情:晋王爷回京,带来的除宋军大获全胜的消息外,也带回了三皇子殿下燕王赵德昭在战役中负伤失踪的噩耗;洛雪小姐的命得救了;在皇陵祭祀完的皇后娘娘宋婉携着永庆公主回了宫,却又因册封明肌雪的事情而与皇上起了冲突…… 可是,这些雪珂都不知道,她一直昏迷着,身子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反复变幻着,容颜憔悴得如快要凋零的芙蓉花一般让人潸然泪下,两个服侍着她的小宫女更是哭晕了好几次,皇上、皇后、公主都轮流着在她耳边拉着手和她说话,可是她却没有一丝反应。 此刻,御书房里,想起方才见到的奄奄一息的明肌雪,赵匡胤一脸的疲倦,内心那股沉重压得他喘不气来,她也要离我而去了吗?心疼痛如刀割,他转身朝跪了一地的御医们怒叱道:“你们这些饭桶,混帐?不就是区区的发烧吗,为什么还救不醒她?还是你们都是滥竽充数的骗子,专来糊弄朕的?”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众人一慌,齐齐跪倒在地求饶道。(.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一个上了年纪的太医颤巍巍地说道:“不是微臣们不尽力,实属贵妃娘娘心气郁结,才导致高烧不断的,微臣想,只有让她心平气静了,方能化险为夷啊?” 心气郁结?赵匡胤心虚地想到了自己横刀夺爱的行径来,表情不由得不自然起来,冷哼了一声,并不说话。 王公公偷偷地瞄了眼皇上,心念一转,一甩浮尘,半跪下来建议道:“万岁爷啊,奴才愚昧,斗胆直言了。这莫太医说得也算有理,既然贵妃娘娘的病非药物可治,不如请皇觉寺的高僧们为她做场祈福法事,天下人齐心斋戒三日,以告天恩,或许这样娘娘就可以逢凶化吉了呢。皇上您意下如何?” “好?爱卿说得有理,就这么办了?立即传令下去,宣皇觉寺住持妙然觐见,并为朕拟道圣旨,着天下百姓明日起为雪贵妃斋戒三天……”赵匡胤大喜,马上下起命令来。 手人匡子。御医们面面相觑,不敢置信。皇上竟然肯为这位年轻的贵妃娘娘如此兴师动众,该是国家社稷之福还是祸? “慢着?”一声娇喊却打断了皇上的话,众人愕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美艳女子穿着一身红衣,带着一群丫鬟们施然而来,她的神情很是清冷,隐隐带着些许郁郁之气。 竟然是花蕊夫人徐婉玉? 赵匡胤一下子变了颜色,怒声说道:“难道爱妃对朕的决策有意见?”却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他的声音冷得像含着冰块在说话似的,御医们一震,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徐婉玉心下一恸,却没有显露出来,只是一脸平静地跪下,坚持道:“此令万万不可下?还请皇上三思?” “你……”赵匡胤猛然一拍桌子,只听喀哒一声,上好的红木书桌居然塌了下去,成了两半。 一時间众人噤若寒蝉。 王继恩为难地望望皇上又望望倔强的花蕊夫人,转过身来,朝宫女们和御医们做了个走的手势,等如释重负的众人们恭敬地告退后,这才委身说道:“皇上,花蕊夫人,还请慢慢说,别动气?奴才先回避了?” 说完,战战兢兢地走出去,关上了书房的们,也忍不住擦了擦额头流下的冷汗来,可是心思还是得好好提防着,怕皇上会一怒之下会杀了花蕊夫人,想到此,不禁幽幽叹了口气。t7sh。 房内。 赵匡胤不悦地望着徐婉玉,刀刻似的冷硬线条,和眉宇间的冷漠都散发着威严和冷傲的气势,那双冰眸里竟然是一闪而逝的杀机。 徐婉玉微颤着,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赵匡胤如此厌恶和憎恨的表情,她幽幽一笑,险些落下泪来,却还是仰着头迎视着,不肯认输。 两人沉默了片刻,徐婉玉先出言打破了这沉寂的令人窒息的气氛:“皇上,臣妾认为这事千万不可做。只为了一个尚未正式赐封的妃子,就要劳师动众的如此张扬,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您这位君王?他们会认为你是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庸之人,现今又正是江南水灾之時,倘若因此而惹起动乱该怎么办?皇上,请三思啊?” 赵匡胤哪里听得下去?他快步走到她面前,手一扬,就要打将下去,可是望着她楚楚可人的丽颜却又下不了手,只是僵在半空中,疲倦地说道:“朕在你的心中,就只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庸君王吗?” 踉跄地后退,他满是失望,“婉玉,朕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如此地来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呢?你就不能不要插手了,行吗?你以前的小姓子朕都可以容忍,可是,这次朕只想自私一次,一次而已?朕不能让她死了?” 明肌雪如果有什么不测,他的心也会跟着死去了啊?她明白吗? 徐婉玉珠泪双垂,激动地喊道:“我就是知道才不能让您这么做啊?您不就因为明肌雪最像那大周皇后娥皇才如此紧张她吗?甚至不惜趁三皇子出征的時候先强行封了她的贵妃身份,这等事情你也做得出来,倘若再做什么法事之类的疯癫举动出来,就会将你亲手创下的基业一手毁掉的啊?您这样对得住天下的苍生,对得住还生死未卜的三皇子殿下吗?皇上,求您了,不要一错再错啦?” 她磕头恳求道,磕得头颅砰砰作响,却还在磕着。 三皇子三个字着实刺激到了赵匡胤,他又惊又怒,再也按捺不住怒气一脚踹了过来。花蕊夫人柔弱的身子哪惊得住这狠狠的一脚?当下飞跌出去,正撞到了柱子上,只觉眼一黑,人已昏厥过去。 赵匡胤踹完,还不解气,也不想再看她一眼了,就打开门大步离开了,哪里知道花蕊夫人受了伤? 在门口候着的王继恩一愣,忙唤身边的几个小太监:“快跟上万岁爷去?”自己却转身进了书房,唤道:“娘娘?” 进到内房一看,糟了?花蕊夫人躺在地上,额上血迹斑斑,身后的柱子上那一滩血更是触目惊心?他忙大声尖叫起来:“快来人啊?请御医啊?花蕊夫人受伤了?” 顿時一片慌乱。 第三卷 第十九章 秋风萧瑟,诉不尽凄凉意。(.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鸣箫阁前的灯笼明明暗暗的,更是给人一种幽深恐怖的气氛。 明肌雪的房间里仍是烛光明亮,映照着女主人沉睡着虽略显憔悴消瘦仍难掩其天生丽质的容颜,她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还有着微弱的呼吸,别人会以为她已经香消玉陨了。 两个新被差遣到鸣箫阁的宫女们打着呵欠,坐在地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雪贵妃刚刚才退了烧,可把她们俩给累坏了,看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可是,长夜漫漫,怎么可能捱得到天亮啊?两人勉强地撑着,可是眼皮还是不愿睁开了。 “这贵妃娘娘还真是好福气,她这一病啊连皇上也寝食难安了,更不用说那些御医们有多惨了?”一个宫女羡慕地说道。 “是啊?我听说啊,今日花蕊夫人因想劝阻皇上为雪贵妃的祈福而被皇上给踹到受伤了呢?墨月已经在福宁殿前跪求了好几个時辰,皇上却还铁了心地不肯去探望花蕊夫人呢。”另一个宫女也说道。 “唉,红颜易残,龙恩难留啊?可是我就不明白,这明主子又有什么过人之处?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她比花蕊夫人要漂亮。”那宫女打了一个呵欠。 “小心隔墙有耳,我们还是安分地守着?”另一个宫女做了噤声的手势,也跟着呵欠连连,觉得很无奈。 她们没有察觉,一个黑影如风般飞快地掠过宫墙,从屋檐下跃然而下,又旋进房里来,她们只觉头顶一疼,便地晕倒在地了。 那黑影掠到明雪雪的床榻前,端详了一下,忽然将她半扶起,点了腰间的一个血位,将一颗药丸放进她嘴里,然后坐在她身后运起功来,明肌雪的衣服渐渐湿透,而那人的头顶也透出丝丝的热气,身上的汗水斗大的滚落,可是须臾之间又已经干了。 就这样直到明肌雪体内的药丸全部化为热气,他这才住了手,解开她的血位,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擦去她脸上的汗,这才轻吁了一声,叹气道:“雪珂,你怎么这么不让人放心?好端端地也能够折腾成这样,唉?” 说完,他的眉蹙了起来,眉宇之间拧成了一条折痕。t7sh。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她的身上竟然有着一种毒,当然,这种毒药还未能使她暴毙,而只是让她陷入昏迷,并持续反复的高烧。 红有说们。奇怪,下毒不是为了要人命,那是为了什么?那人思索了一下,突然茅塞顿开了。眼里一片寒光闪过,他握了握她的手,说道:“雪珂,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同样,也会为你讨回公道? 再注视了她好一会儿,他帮她盖上丝绵被之后,迅速解了那两个宫女的昏睡血,这才飘然离去。 天亮了。 当朝霞的亮光斜照进窗棂,两个宫女才迷迷糊糊地从梦中惊醒过来,伸着懒腰,却突然面面相觑,讶声叫道:“贵妃娘娘??” 她们俩居然敢在守护照顾贵妃娘娘的時候给睡过头了?如果娘娘有什么不测,那可是天大的死罪啊?两人立即惊出了一身冷汗。 转身,朝床上的人望去,却只见娘娘还在沉睡着,呼吸平稳,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宫女突然诧异地说道:“小莲,你看,娘娘是不是脸色好多了?” 另一个宫女也凑近来,望了一回,喜出望外地点头应道:“是呢,气色红润多了,你看她的唇瓣,也已经有了点血色了?” 两人又是吃惊又是欢喜,门外又走进两个宫女来,正是含翠和映红,见她们的高兴模样,不由得惊疑起来:“你们干吗这副模样?” “含翠姐姐,你快来看,娘娘她是不是看起来有了点起色了?” 含翠和映红忙靠近明肌雪,仔细端详,也大觉意外,然后泪水竟然扑簌簌地往下掉了,着实害两个小宫女吓了一跳。 “你们这又是为什么?”小莲纳闷地问道。 “我们在为明主子高兴?”映红说道,擦干眼泪,叫道,“还不快去禀报万岁爷一声去?万岁爷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还有,也要去告知皇后娘娘一声,请她放宽点心?”含翠也叫道。 小莲会意,一溜烟地跑去了,另一个宫女也跟着跑去报喜了。 留下她们三人,望着还是没有清醒的明肌雪,默默祈祷着上天让自己的主子快点醒来。 那真是这段時日最开心的日子了? 片刻之后,皇后娘娘已经先皇上一步带着永庆公主来了。这段時间,她因不满皇上的行径而和他起了争执,之后便是冷战,彼此搞得很不愉快,可是,她却是真心喜欢明肌雪的,更是因为明肌雪的一病不起而怪罪于皇上,不想原谅他,此刻来到鸣箫阁,一见明肌雪的容颜恢复了几分红润,自然就流下泪来了。 “请御医来看了没有?”她边拭着泪边问含翠。 “还没有?今日一早见主子似乎好一些了,奴婢就立即差人去禀告娘娘您了,所以还没有去通知御医院。”含翠惶恐地应道。 映红忙接了话:“是奴婢们疏忽了?奴婢这就去跑一趟御医院。”说完,匆匆忙忙地跑出门去。 永庆公主赵芷嬗坐在床边,叫了好几声姐姐,见明肌雪不应声,好奇地望着明肌雪,问道:“母后,姐姐真像是熟睡中的仙女呢,可是,为什么她不应嬗儿呢?是不是嬗儿又不乖了?” “她还在休息啊?等她休息够了就会和嬗儿玩了?嬗儿乖,和含翠出去玩去,母后想和姐姐说几句话。”皇后示意含翠。 一干的宫女太监们全退了出去,在院子里候着。 含翠刚带着公主走出鸣箫阁,却刚好和一大串人马给碰上了,她抬头一看,竟然是皇上和一大群御医们?可是身边竟然没有一个随从,连常侍左右的王公公也不见,不禁有些诧异。 含翠忙跪拜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公主机灵,早就奔了过去,叫道:“父皇?” 她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冲进了赵匡胤的怀里,赵匡胤眉宇间的忧愁又少了几分,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嬗儿也来了?” “是啊,嬗儿跟着母后来看肌雪姐姐啊?想看她有没有病好了,嬗儿好期待和两位皇哥哥还有姐姐一起去放风筝呢?”赵芷嬗心无城府地说道,没有察觉父皇忽然变了脸色。 “皇后她在里面?”他肃着脸问含翠。 “是?” 赵匡胤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说道:“好了,没你的事了,带公主去玩?”转身朝御医们命令道:“你们也在此候着?” 说完,自己走了进去。 第三卷 第二十章 赵匡胤走进庭院里,便看见一干太监和宫女们在外面静静守候着,他蹙了蹙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监们和宫女们回头一望,竟然是皇上?不禁都吃了一惊,跪倒在地上,皇后身边随侍着的那个太监小凌子带头应道:“皇上息怒?皇上饶命?是皇后娘娘吩咐奴才们在这里候着的,奴才们……” “行了?”赵匡胤心慌意乱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在这里站着,自己却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进内院,走近那被藤萝覆盖了一半的厢房。 才刚踏入门槛,却听到了皇后宋琬的娇柔嗓音,赵匡胤一怔,站住了脚,就站在了门外,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话语。 “肌雪啊,本宫知道你的心情,可是,也不能就这样昏睡下去啊?你这个样子,本宫看了……好难受啊?” 皇后握着明肌雪的手,伤心地说道,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 “你本与德昭是天生有缘,也与德芳甚是投契,本宫本只烦恼该将你许配给德昭还是德芳,如今,却……却比当初更烦恼也更无力了……”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再缓缓上扬,如山涧的清泉泻入潭中,再经过石头迸溅而出一般,带着些许的惆怅和无奈,一声声敲打着赵匡胤的心。 “肌雪,我叫你雪儿好吗?你与芳儿同龄?雪儿,你也不要怪皇上,其实皇上的心也很苦?他虽然是天下万民景仰的皇上,他却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啊?有他自己的一颗痴心?” 婉儿…… 赵匡胤有些意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宋琬的眼里,他是如此的一个人?一个可以跟平凡男人一般的人?而不是君王? “宫里哪位妃子不想得到他的爱他的专宠呢?可惜的是,他早已经把他那颗独一无二的痴心给了周娥皇,那个舞技一绝天下的大周后?我们……我们这些女子,也不过是因为长相上与这大周后有或多或少的相似才得以蒙受隆恩?雪儿,你不会知道我们有多寂寞,皇上又有多寂寞的……” 寂寞?噢?是的?铺天盖地的寂寞?赵匡胤想,即使是夜夜笙歌,即使是温香在怀,过后也只剩下寂寞,没有知音的寂寞,没有真爱的寂寞,绝望的寂寞,无尽的……寂寞…… “雪儿,你若见过大周后的画像,你就会发觉,你与大周后有多相似了?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画出来一般啊?如果本宫不是确知皇上与大周后并不曾有过肌肤之亲,更不会有孩儿在世,不然,本宫真的会以为,你就是皇上与大周后的亲生女儿了……” 肌肤之亲?赵匡胤突然忆起往事,那一夜,在漫天桃花飞舞下的草地上的抵死缠绵,星光下娥皇的凤眸里闪烁着泪光,那一声声无力的嘤咛竟然恍似在耳边一般,突然间,他的心痛得无可附加? 如果,他和娥皇有女儿的话,也该如明肌雪这般大了? 可惜,没有如果…… 他的手按住了门柱,按得死紧,仿佛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上面了一般,青筋迸现,竟不觉得丝毫的痛楚。(.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雪儿,你快醒来?德昭还不知道你生病的消息,而德芳却已经在万里之外披星戴月地赶回京城了,你可要撑着点啊?” 宋琬说道,心中却愈发的难受,明肌雪虽然气色比昨日的要好,但如若一直这样昏睡下去,她能够等到芳儿回京吗? 想到此,泪水更是纷坠而下。 “对不起,本宫无法让皇上收回成命?本宫无法让你选择你爱的人?雪儿,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白头到老,是不是一件最痛苦的事?” 突然,她感觉明肌雪的手指动弹了一下,以为这只是错觉,宋琬继续说道:“本宫又能如何?本宫的心里又何尝不苦?本宫是虽然呆在自己最爱的人身边,他的心却如那天上的明月,照遍了大地却照不见本宫……” 原来,宋琬是如此的深爱着自己?赵匡胤的心被猛然撞击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听见一个女子如此坦白地说着对自己的爱,不,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与娥皇在一起的時候,那永世难忘的诀别之夜…… “昭儿爱你,芳儿也对你有意,如今,竟然连皇上也都……雪儿,你比本宫要幸运?” 这次,宋琬真的感觉到了来自手心的颤动,她诧然望向自己的手,竟然真的看见了明肌雪那只手在微微的颤动着。 “雪儿,你……”她难以置信地望向明肌雪的面容,却倏然被她流下的泪水给惊住了,“你醒了??” 赵匡胤一震,再也按捺不住,冲了进来,连声问道:“她真的醒了?”t7sh。 “皇上??”皇后一惊,他怎么会在这里的?来了多久了?难道已经将自己说的话都听到了吗?啊……这可如何是好?她慌忙松开了明肌雪的手,跪倒在地,面色煞白地说道:“臣妾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免礼?”赵匡胤心急如焚地望向明肌雪,问道,“你不是说她醒了吗?怎么……” 他的话也没有说完,只因,他看到了,床榻上的睡美人的睫毛正微微地颤动着,一下,又一下…… “她真的有反应了?琬儿,你看见了吗?她在睁开双眼啊?”有些失措地拉起宋琬,赵匡胤的眼睛也湿润了。 宋琬惊讶地望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嘴边缓缓绽开一朵美丽的微笑,珠泪却忍不住一滴滴坠落下来。 “是的?菩萨保佑,雪儿她没事了?” 床中人儿纤细髦翘的睫毛微弱地掀动两下,缓慢地睁开数日未曾见世的双眸。 乍然的光明让她眼里的影象模糊一片,须臾,瞳孔焦距逐渐凝聚,双眼却无神而又空洞,甚至潜蕴着深深的暗沉,头发上似乎也残留着悲伤的余味。 无神的瞳孔让赵匡胤和宋琬一惊,面面相觑着,竟然忘记了该叫太医进来了。见有肌然。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一袭绣着红色牡丹图案的大红宫装轻纱素裹衬得肌肤更是白皙粉嫩如云的黑发经巧手绾成了半月的形状,飘渺而美丽,十指涂着蔻丹,唇瓣鲜红欲滴,眼尾眉心也抹上淡淡的嫣红,雪肌红衣、乌发纤手,牢牢的吸引住人们的视线。[.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 可是,雪珂却并不喜欢这样妖冶陌生的自己,她喜欢素衣喜欢淡妆,可是,皇上却喜欢看她红妆盛容的模样。 雪珂苦笑了一下,屏退了一直随侍在旁唯恐她再有不测的两位宫女,独自在这偌大的御花园里漫步。 自她从昏迷中醒来,不知不觉又过了五日。 这五日,她过得如覆薄冰,就怕皇上会突然下旨要让自己侍寝,但是,奇怪的是,皇上除了当她醒来時见过一面之后便不再出现,只是每日照例派了个公公过来询问她的安康,并赏赐她红衣古玩簪饰,皇后倒成了轩里的常客了,陪她聊天,時時开解她,让她稍稍定下心来。 “雪儿,皇上对你真的很上心,当日你昏迷不醒,一干的太医却无法诊治出病因,皇上急得要将他们全给杀了……雪儿,女人的命就是这样的,你……你不如……就认命了?” 认命?雪珂很想应她,“我不想认命?”可是,她还有反抗的余地吗?皇后说得对,到了如此地步,她不认命又能如何?逃跑吗?她手无缚鸡之力,更无厉害的武功,她能逃到哪里去? 小鸟的叫声惊醒了她,循声望去,一行小鸟从树梢上展翅飞翔,扑棱棱地消失在宫墙之外。 什么時候,我也能飞出去呢? 雪珂深深吸了一口气,竟然不期然地想起那位古怪的睿王爷来。昏迷不醒的時候,总会听见他充满痛苦和悔恨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紫影,原谅我……” 每次回想起他的泪容,她心中的悸动就会愈加强烈,痛楚也会随之蔓延开来,痛得她窒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紫影到底是谁?是不是她的姐姐?抑或是,紫影就是…… 雪珂的心一惊,脸色惨白起来,她拒绝再想,于是,她顺着小路徐徐而行。 听说皇后娘娘今日身体欠安,雪珂思忖了一下,终于迈出了那小庭院,决定去探望她。 原来,外面的风景真的很好? 深秋转红的枫叶萧瑟地在秋风中飘落,别有一番淒然的美丽。 雪珂停住了脚,望着满林的枫红,素手接住一片飞落的红叶。 枯脆的叶片显示了它的生命尽头,深敛的晕红是它最后的一抹美丽。 也许它会腐烂成为烂泥中的一部分,也许它会成为虫鸟的肚中食物,但在此刻它是美丽的。 叶雪着到。她也希冀有过那一瞬间的美丽,可是,她最美丽的時候会是什么時候?如果……如果可以再见到德昭一面,死了她也心甘啊? 忆起那晚赵德昭为自己擦拭湿发的情景,她恍惚起来。 满眼的红深深浅浅的交叠着,映红了她的眼,却入不了她的心。心,早已飞到了千里之外…… 赵匡胤带着王怀恩和一干的侍卫经过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轮美奂的画面。 红林掩映,美人独立,红妆冷容,妖艳娇媚,清冷和楚楚竟然这样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乍然一看,他会以为是那个在千云台上见到的以南唐皇后身份接迎自己的娥皇? 面容出奇地酷似,冷然的小脸此刻透着隐隐的脆弱和悲楚,竟然是那样的巧合,赵匡胤怔愣之间竟然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那个与娥皇割发断情的晚上? “娥皇……”他低低叫了一声,突然觉得一阵晕眩,身子一阵摇晃,差点跌倒在地。 王怀恩见状忙上前扶住了他,眼里满是忧虑,“皇上,您可要保重龙体啊?” “不碍事?”赵匡胤站稳了身体,眼睛却从未离开远处那抹红影,“她和娥皇真的很像,是不是?怀恩?” 王怀恩淡然应道:“是的,皇上?”静默了一会儿却又说道,“但她并不是大周后?” 赵匡胤又震了震,唇边勾起一抹苦笑,“朕知道?” 她是明肌雪? 只是,娥皇的忧愁是李煜给她的伤痛,而明肌雪的忧愁,却是他亲自强加上去的? 赵匡胤心情复杂地又望了一会儿明肌雪,终于说道:“回承德殿?” “皇上,要不奴才过去叫……” “不必了,就让她好好静静?”赵匡胤疲倦地摇了摇头,踉跄地往前行,王怀恩诡秘的眼神灼灼地瞪视了明肌雪一眼,跟了上去。 雪珂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她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微冷的秋风拂过一叶红影,飘落在她的身前,这才让她回过神来,弯腰,拾起暗红的叶片,她的红唇边微微抿出了一抹笑。 “雪妃?”t7sh。 一声突兀的叫喊突然在她的身后响起,雪珂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蓝色宫装打扮的美艳夫人就站在她的不远处,眼里带着不屑,还有愤怨之意。 雪珂怔住了。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您是……” 这个蓝衣夫人长相庄严高贵,可是身边却没有半个宫女侍候,雪珂看不出她究竟是妃嫔还是诰命夫人,所以,雪珂决定还是坦言问道。 “我是谁雪妃不必知道,我只是来请雪妃去见一个人而已,您见到她就会一切明白了。”蓝衣夫人浅浅一笑,只是目光却多了一层打量之意,似乎在揣测她的反应。 雪珂微顿了一下,应道:“去哪?” “琅琊阁?”蓝衣夫人说道,手往前面一指,“从这里到那边就是一刻钟的時辰而已,怎么?雪妃怕被我给谋害了?” 她说话時一直用的是“我”的自称,对皇帝的妃子也无半点谦恭之意,反而落落大方,尽管雪珂有些害怕,但却也对那个想要见自己的人更加好奇了,是去还是不去? “那就有劳夫人带路了?”雪珂想了想,还是答应了。t7sh。 蓝衣夫人诡秘一笑,鞠了个礼,也不再答话,径自转身朝前面走去,却是和去皇后的宫殿迥然不同的一条路,这条路雪珂好像也走过一次,尽头似乎是那个违命侯的住处,魏书衍曾交代过她不许再靠近那里半步的,莫非这位夫人要带自己去那里吗? 绕过了一片广玉兰树林,便是一个如湖一般的青莲池塘,可惜此時莲花早已经剩下残梗黄叶,形容不出的萧瑟之意,让人徒叹花期易过,岁月催人老? 池塘中间是个典雅的凉亭,靠着一条小桥将凉亭和这边的林荫小道连接起来,巧妙而舒华,潋滟的波光映着一个女人绰绰的倩影,只是那人背对着小道,似在怔然出神一般,雪珂看不出她的真实面貌,其实就是看到了也未必认得出是哪位妃嫔的,因为,她自进宫之后就一直没有接触过其他的娘娘,除了皇后娘娘她比较熟悉一些,花蕊夫人也能认得出,如此而已。 难道这蓝衣夫人带她来见的是亭子里的女人吗? 果然,一到了桥沿处,带路的人便向右拐,果然是向池塘中的亭子而去的,到了尽头,便看见了亭子上龙飞凤舞的四个金体大字——“琅琊阁”,要见的果然是那个白衣女子。 “主子,雪妃已经来到了?”蓝衣夫人恭敬地朝单手背在身后的女子说道,连眼神都没敢往上一瞧,面容带着微微的紧张,这种迥异的举止让雪珂暗地一惊,戒备起来。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一张芙蓉面是那样的美丽,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只是却未曾有半点的脂粉涂抹在上面,她的清雅雍容与自己的红衣盛装相比,更相衬出她的脱俗高雅。 她是天上的仙,而自己,则是世间媚俗的妖? 看不出她实际的年龄,应该是和花蕊夫人一般的年纪,只知道比自己年长一些,此刻她的目光如皎洁的月光凉凉地照在自己的身上,却让人有种如覆薄冰的感觉,雪珂有些不自在起来,嗫嚅道:“这位夫人,不知叫肌雪过来是所为何事?” 那女子轻轻一拂手,蓝衣夫人已经快步退了出去,却是站在林荫下默然战立着,应该是在为她们把风。 “我不是夫人,而是明霞宫的主人——怡侧妃凌若薰?”她微笑着说道,一片风和云清。 怡贵妃?雪珂一惊,立即想起当朝好像还有一位甚是得宠的妃子,就是叫怡侧妃的,后宫里花蕊夫人掌权,皇后娴淑,怡侧妃睿智,三足鼎立,眼前这位自然就是那个有绝世才女之称的怡侧妃了?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雪珂下意识地弯身施礼道,想要跪倒的身体却被怡侧妃一双手臂给一抬,霎時被扶了起来。 “妹妹何须如此大礼?你既然已经是皇上赐封的贵妃,自然就是我凌若薰的妹妹了,何况,我还与明家有亲戚关系呢,妹妹,你其实该叫我一声表姐的?” “啊?”雪珂又一惊,她的话是在说她和小姐有亲戚关系?可是,临行前老爷明明没有说宫里还有这样一位地位显赫的亲戚啊?这是怎么回事? 脑海里忽然掠过蓝衣夫人退出去的時候那冷冷的嘲讽的笑容,雪珂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迅速地想了想,抬起头来笑道:“肌雪入宫较晚,怎么敢叫侧妃娘娘做姐姐呢?而且,我记得我爹并未有亲戚在京城,娘娘许是记错了?请问娘娘祖籍何处?” 她在赌?赌这一招险棋能否让自己平安度过? “我祖籍江苏兰陵。”怡侧妃身子一僵,澄澈的眼里闪过一丝异色,笑容却未曾消失。 “哦?我家确实无亲戚在那里。娘娘,你真的认错人了。”雪珂斩钉截铁地说道,神情平静如常。 “是吗?那还真是我认错人了,我以为你是我姨娘的女儿?” 两人对望着,一阵尴尬的沉寂,直到皇觉寺的钟声响了,那代表着午膳的時间快要到了。 “不知娘娘召肌雪来此是所为何事?”雪珂问道,她学不会拐弯抹角,索姓问个究竟。 時妃衣自。凌若薰用着一种奇怪的眼神凝视着她,里面含蕴着的情绪让雪珂有些羞恼,仿佛她是什么怪物一般,她微侧过头来,借着去看水里的游鱼,实际上却是为了躲避她探究的目光。 “肌雪,你可知你为何会从王子妃突然变成了雪贵妃?”凌若薰幽幽地说道,“你得感谢一个人?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雪珂怔然了。难道这里是另有隐情?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那是因为……” 凌若薰红唇微启,才刚要说出她今日想要说的话,远处突然传来一位太监惊悸慌乱的叫声:“快来人啊,花蕊夫人晕倒啦,” 花蕊夫人?凌若薰一惊,难道她就在那边的树林里?那岂不是看见她和雪妃在此幽会的情景了?若被她污蔑自己梭摆的话,这罪名可不轻。 她的芙蓉面惨白起来。 雪珂也一惊,花蕊夫人因为自己的事而与皇上起了冲突,还被皇上给踹伤了,自那日之后就缠绵病榻,无法起身,今日竟然刚巧就在这里遇上了?那她该不该过去看看? “凌妃娘娘,不如我们……”她邀请道,完全不知凌若薰心中正打着鼓点。 蓝衣夫人竟然如魅影一般飞跃到了凌侧妃身边,恭谨地说道:“主子,不如暂且先回避,” 凌若薰一咬牙,说道:“摆道回宫,”眼里飞掠过一丝不甘和恐惧,只是急急朝明肌雪说了句:“妹妹,我们隔日再聊,”便随着那蓝衣夫人匆匆忙忙地从另外一条路走了,只留下雪珂留在这琅琊阁中,一時间不知是幻是真了。t7sh。 侧妃娘娘身上独有的玫瑰香气还残留在空气中,人影却已经经另一条路离开,很快就隐没在林荫花影中。 雪珂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出了小亭,远处的兰花林里还有些微的杂音,脚步声和人声似乎低声了许多,但影子却还是绰绰闪动。 想了想,她还是走了过去。 不管花蕊夫人对自己是厌恶还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至少她也是为了自己封妃的事情而遭到冷落和受伤的,无论如何,总还是自己欠了她一份人情了。 雪珂的身影没入树林之中,那边的大树下却突然走出一个姿色美艳的宫女,她冷冷地望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手一动,掌心上的红花已经成了残瓣。 没有察觉周围的声响突然消失了,雪珂一冲进树林里,便看见一个妃子打扮的人倚着一块大石头,背对着她,低低呻吟着,似乎极为痛苦,可是,奇怪的是,身边并没有任何人在服侍,那个高声叫喊的太监不见踪影,那个气焰嚣张的花蕊夫人的贴身宫女也没有看见,她怔了一下,潜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那妃子的背影倒还真是酷似花蕊夫人的,而且此時她也真的是很痛苦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的,雪珂正在犹豫之中,突然发现对面的树上晃动着什么,抬眼一看,竟然看见一个蒙面人正搭着弓箭对准了花蕊夫人, 雪珂大惊,忙叫道:“小心,”一边飞快地朝花蕊夫人跑去。 可是,迟了,箭已离弦,飞一般地直直向花蕊夫人的身上射去, 雪珂只来得及冲到面前,将花蕊夫人向一边扑倒,可是,花蕊夫人的手臂仍然中了箭,她惨呼了一声,面容更是惨白了。 阴森森的笑声传来,那人阴冷的眸子冷冷地瞪视了一眼雪珂,这才翩然离开,树影摇曳,人已经不见。 “娘娘,你怎么样了?”并未发现夫人的声音为何如此的沙哑,雪珂只在意她的伤势,“我扶你起来,” 不敢看那血淋淋的手臂,血色尽褪的雪珂颤抖着身子,想要将花蕊夫人扶起来,却突然被她给掐住了脖子。 “明肌雪,你去死,”花蕊夫人冷声说道,眼里满是忿恨之情,那倾国倾城的脸是那样的狰狞。 雪珂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呼吸越来越难了,“为……什……么,”她挣扎着,费劲地噎出几个字来。 “你该死,你早就该死了,”那花蕊夫人说道,加大了力度。 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雪珂涨红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陌生的花蕊夫人,终于因为窒息而晕倒了过去。 走那手面。她一昏迷,花蕊夫人便松了手,任她的身体倒落地面,她冷冷地望着,将手中的箭拔掉,那鲜血染红了衣袖,她却一点痛楚之意都没有,只是用奇怪的眼神搜寻了一下明肌雪,冷哼道:“这样也能够上当,真是够愚蠢,” “师妹,你不快点完成任务,嘀咕什么呢?”一道黑影出现在她的身后,却不是那个蒙面人是谁? “哼,我还没有怪你假戏真做,将我给弄伤了呢,你倒来催促我?”花蕊夫人转身,反手一巴掌打了过去,却被那蒙面人给握住了手。 “别生气,出宫之后我任你处置就是了,我的宝贝师妹,”那蒙面人赔笑道,快速地点了伤口的血位,止住了血。双眼却邪肆地搜巡着花蕊夫人胸前若隐若现的,目光灼热得让那花蕊夫人的脸红了起来。 “你这……,昨晚还没有喂饱你吗?”她不依地举起纤手,轻点了一下那蒙面人的额心,啐道。 那蒙面人笑道:“只要有师妹在旁,为兄永远也爱不够你,” 如花的容颜愈发明艳起来,她笑道:“快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那蒙面人背起了明肌雪,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异动,就走到池塘边沿,猛然将昏迷不醒的明肌雪朝池塘里扔了下去。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雪珂的身体缓缓沉入了水里,最后消失不见。 “任务完成,走人了,”蒙面人拍拍手,唠叨道,“真不知道,只是杀个女人也要我们俩乔装打扮,真是麻烦,” 花蕊夫人也不应声,只是将头上的一只发簪扔到旁边的草丛中,又脱了一只鞋子,将它掩藏在树林中的树根下,虚掩了一下,这才说道:“我们走,” 两人相携着跃上了宫墙,一黑一粉红两道影子很快就消失在墙外。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魏书衍一身侍卫打扮,独自走在林荫小道上。 他刚从花蕊夫人住的未央宫里走出来,为什么要去找花蕊夫人,是因为他怀疑这药会与花蕊夫人有关,所以,趁着花蕊夫人和贴身宫女不在寝宫的時候,乔装打扮进去搜查,可是,将所有的东西都搜寻了一遍之后,仍然一无所获。 倒是一幅被花蕊夫人珍藏着的画像引起了他的兴趣。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的画像,气宇轩昂,披着一身金色战衣,剑眉冷眼,相貌比燕王赵德昭还要俊逸出众。画像一直被保存得很好,如果不是看见画轴的发黄破损,他会以为是最新的画像。 画中的男子是谁?被花蕊夫人如此密实珍藏的画像必然价值不菲,或者很有纪念价值,魏书衍对这幅画起了浓厚的兴趣,可是,他也为花蕊夫人的深藏不露感到吃惊。 花蕊夫人究竟是不是下毒的人? 如果摒弃了花蕊夫人这个嫌疑人,宫里还会有谁对雪儿怀着妒忌之心?但是,只是想让她昏迷却不想毒死她的动机实在太诡秘了,那个人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也许,他思索的方式错了?或者,他忽略了什么细节? 魏书衍停下了脚步,思忖了一会儿之后,转身朝另一边的亭台楼阁走去,却在下台阶的時候听见了一声细微的轻响,仿佛是某人踩在地上竹枝上的声响。 右脚一点,魏书衍的身影往上一跃,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一棵大树的树杈上,居高临下地朝下望去。 花丛竹林间,花蕊夫人正在和一个锦衣男子拉拉扯扯,那个男子执意要交给她什么东西,而花蕊夫人则不停抗拒着,脸上满是不悦之意,而她的宫女则不见人影。 “娘娘,主子说了,你若不按计划行事,会有更多你在乎的人死在你的面前。娘娘,请您三思?”因为再度被拒绝,那锦衣男子发怒了,他冷冷地说道,眼里尽是不耐和愠怒。 花蕊夫人的柳腰一颤,唇瓣更是被咬破了,那锦衣男子见恐吓起了效果,又说道:“娘娘,您想想,皇上这段日子可曾对您嘘寒问暖?可曾对你宠爱半分?您若不为那些人着想,也要为自己着想啊?” “您若依计行事了,主子大悦的话,自然您的日子就好过了,不然……您该知道后果的。这些奴才就不一一提醒了。您先将这些拿去,等到良好時机再放进饭食里,每次只要一小撮就可以了,百日之后,自然就会有结果了?” 魏书衍越听越心惊,难道这些就是害雪儿生病的毒药?百日之后就会毒发身亡? 对花蕊夫人的恨意又多了一层。 花蕊夫人不再说话,缓缓伸出手来,接过了那一只小瓷瓶,将它藏在了衣袖之中。 “滚?”她低吼,拳头握得死紧,手指甲将掌心划破了,她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痛意。 那锦衣男子也不以为意,只是不屑地一笑,转身离开,花蕊夫人怔然望着翻飞的红叶,一行清泪徐徐流下。 令夫就后。又沉默了一会儿,她幽然叹气,擦去了脸上的泪,捂着胸口徐徐而行,却突然脸色一变,颓然倒地,眼一闭,竟然昏迷过去。 魏书衍看见这蹊跷,本想不理她的,可是见她的神情甚是痛苦,还是起了恻隐之心,决定下去看个究竟,谁想才要一跃而下,却看见另一边,那个欺凌过雪儿的宫女正神色慌张地朝这边走来,许是来找花蕊夫人的。 魏书衍厌恶地望了望她,最后决定还是当个闲人,他运起气,如一道流星窜过树梢,向宫外掠去。 他手中的解药已经不够了,该去买一些了,然后,他该想个办法留在雪儿身边才行? 想到方才花蕊夫人藏在衣袖里的那个小瓷瓶,魏书衍的眼一沉,杀气迸现。t7sh。 看来,下毒的人就是花蕊夫人了? 凤鸾宫里。 皇后娘娘低低地咳嗽着,为了舒神活络而点燃的檀香非但无法起到太医说的作用,反而让她感到更是心闷难受了。 这几日,她确实无法安寝,一边要应付即将到来的封妃大典,一边又为明肌雪和花蕊夫人以及两位皇子的事担忧着,着实是备受煎熬,夜里有恰逢更深露重的,一不小心,孱弱的身子就染上了风寒,咳嗽个不停。 皇上依旧不愿意收回成命,她也不好再忤逆他,只好修书两封,悄然托人送去德芳和德昭手中,眼下也就只能顺其自然,看他们能否回来挽回这个僵局了,只是怕来迟一步,他们还没有回到宫里,雪儿却已经成了真正的贵妃了。 她又咳嗽了几声,一个宫女走进来,跪下说道:“皇后娘娘,殿外有人请求见皇后娘娘一面,不知该如何处置?” “是何人要见本宫?” “是个男子,侍卫打扮,可是他手中拿着一块奇怪的令牌,上面有个红色的异国文字,奴婢不知他是哪个侍卫队的。但是他说娘娘若见了这令牌就会明白了。”宫女恭敬地说道,双手高举,掌心处,一块令牌静静地放着,红色大字龙飞凤舞的,分外的耀目。 令牌?皇后怔了一下,将令牌接了过来,仔细端详着,却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直到这令牌的馨香缓缓泄出,她才突然恍然大悟。 “赶快叫他进来?”皇后叫道,神色激动起来。 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 承德殿。 赵匡胤批阅了几本奏折之后,,突然觉得心神不安了。 方才在御花园里见到了明肌雪,这个与大周后周娥皇长得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女子,眉宇间的忧愁竟然让他起了恻隐之心。 可是,她是自己一心想要的女人,他又怎么愿意在还有两日就要来临的封妃大典之前将她拱手相让?尽管让给的是自己的亲生孩儿,但是…… 心头突然一阵如针刺一般的疼痛,赵匡胤闷哼了一声,惨白了龙颜。 王怀恩在一旁看得真切,忙过来问道:“皇上,要不容奴才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赵匡胤五指按住了御书桌,静待痛苦过去,这才说道:“不用了?朕……没事?” 望了望殿外的白云,他又说道:“怀恩,你去……去将雪妃叫来,朕……朕想见她?” 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做他的妃子,那他……他就应允了她?赵匡胤恍惚地想,竟然有了些微的悔意。 王怀恩的眼中闪过一道惊诧和诡秘糅杂着的光亮,表情依旧恭谨而平静,“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他告退,出到殿门,才刚唤了两个小太监的名字,准备去宣旨叫明肌雪前来见驾,却有个宫女一脸慌张地跪在了他的面前,“王总管,雪妃娘娘失踪了?” “什么?”王怀恩大吃了一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总管的话,今早娘娘说要出去走走,让奴婢们在房里等候,原想一到吃药時间娘娘就会回来的,可是都已经过了两个時辰仍然不见娘娘的踪影,于是奴婢们便出来找了,可是,四处都找了个遍,还去皇后娘娘那问过了,都没有娘娘的消息。”宫女春香已经惧怕到快哭起来了。 胤去時想。“荒谬?这能证明雪妃娘娘失踪了吗?”王怀恩呵斥道,殿里却突然传来砰然几声响,众人循声望去,皇上已经踉踉跄跄地冲了出来,阴沉着脸下令道:“传令下去,所有的御林军立即对皇宫进行严密搜查,势必要找到雪妃?” 守候在门外的御林军首领忙跑去调兵遣将去了。 赵匡胤望着花容失色的宫女,只觉得心头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给勒紧了,窒息的感觉愈发明显,好奇怪的感受啊? 难道明肌雪真的遭遇不测了?还是,她已经跟着昭儿的人离开了皇宫?不管是哪一样,对他来说都是很大的打击啊? 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皇上,您别动气,小心龙体啊?”王怀恩忙上前搀扶住他,安慰道:“也许雪妃娘娘只是迷了路,忘记该怎么回来了,这宫女只是小题大做……”t7sh。 话语在对上赵匡胤严峻而凌厉的目光后停了下来,赵匡胤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都随朕到御花园去找?” 也许,她还在御花园里?就算只有一点希望,他也要去努力? 他已经不想再失去了? 王怀恩蜷了蜷拳头,眼中杀气迸现,却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招呼着太监宫女们一起往御花园而去。 与此同時。 皇宫的一隅,园林深处,洛雪正依偎在慕容茔轩的怀里小口地喝着药汤,这次虽然大难不死,但是她的胸骨却断了几根,加上腹部的剑伤,身子更是孱弱了,所以,慕容茔轩接受了皇后娘娘的美意,暂居在宫里等候洛雪伤愈。 秋日烂漫,花香扑鼻,加上有自己心爱的男人在身边,洛雪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慕容茔轩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这让洛雪有些不悦。 他的心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完全接纳自己?洛雪心痛地想,笑容有些落寞了,只是,慕容茔轩仍然没有察觉,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洛雪什么時候喝完了药也不知道。 “茔轩,你有心事?”久等不见慕容茔轩说话,洛雪终于哀怨地开了口。就算他无法回应她的一片痴心,至少也该对她多些柔情,毕竟她此時可是受伤之人啊?有什么事会比未婚妻更重要呢? 慕容茔轩的心思全放在了那日所见的雪妃身上了。那样相似的女子,真的不是他的紫影吗?可是,为什么她给自己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心痛?明明名字不同,明明姓子不同,可是,他却总觉得她似曾相识,那种心灵的契合,那拥抱之時的满足之感是那样的强烈。 明肌雪,你是紫影吗?为什么你们会这样的相似? “茔轩……”洛雪不依了,她双臂一勾,温香软玉立即投进了他的怀抱,洛雪的脸蛋倏然绯红起来,娇羞美艳得不可方物,她轻轻摩挲着他的胸膛,幽幽地说道,“你此時只能想我一个人?我不许你想别的事情?” 刁蛮却羞涩的话语让慕容茔轩的心一动,却是因为想起了紫影的绝望笑容,他回过神来,歉疚地说道:“对不起,洛雪,我只是太累了?” 雪妃的事情还是不要告诉洛雪的好,免得她胡思乱想,或者冲动地跑去认姐姐,惊动了皇上就不好了。所以,他找了这个理由。 洛雪误以为他是因为这段時间不眠不休地照顾自己而劳累了,心中感动至极,忙说道:“那你去休息?我不赏花了?” “好?我先送你回房?”慕容茔轩也不推迟,只是站起身来,将她抱离了楼阁,往她的房间走去。 将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关上门,慕容茔轩走回自己的房间,可是这烦乱的心思仍然无法纾解,想了想,他索姓走下楼,径自往雪妃住的地方走去。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那日惊吓到她之后,慕容茔轩就一直抱有歉疚之意,后来听闻她突然染病不起的消息,更是于心难安,加上这太多的疑团和心绪聚积在心里,始终无法消除,倒是更想见到她那酷似紫影的面容了。 虽然明知于礼不合,却又无法压抑想要见她一面的冲动,慕容茔轩心事重重地走在御花园里,越走就越觉得脚步沉重。 其实,就算上天开眼,让紫影复生又如何?他已经有了洛雪,而洛雪又为了自己如此的牺牲,差点就死在了断情他们的手上,这份痴情他除了婚姻和名分之外还能如何还她? 可是,他爱的……始终都是那个冷艳却又炽情的紫影啊, 在经过琅琊阁的時候,慕容茔轩突然停住了脚步,那边,池塘的边缘上,一个紫衣宫女鬼鬼祟祟地在那里扔了什么东西下去,然后是慌乱的祈祷。 慕容茔轩多年积累的经验让他起了疑心,这宫女绝对是在做着什么亏心事,他迅速闪在一棵大树之后,默默地观察着那宫女的动静。 须臾之后,那宫女回头见无人察觉,这才松了一口气,快速闪进花丛后面,然后狂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亭台楼榭与柳暗花明之中。 慕容茔轩这才出来,狐疑地走到那宫女原本站着的地方,望向那莲池,却见池塘里水波粼粼,并未有什么异物浮在上面,但这池塘本就采取玄宫的设计,周围是深不可测,唯有中间也就是琅琊阁下方故意砌高了莲池,好让人欣赏到莲动鱼跃之姿,所以,只能看见上面的平静,却无法看清底下是什么样子的。 也许这宫女也就不过是将自己的私密物件扔进去好让它销声匿迹而已,其实并无什么大问题,反倒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 慕容茔轩摇摇头,暗笑自己是草木皆兵,谨慎过头,正要转身离去,脚一滑,险些坠落水中,幸好他纵身一跃,飘然落在了近处的花丛边上,脚上却踩到了一样东西。 他低头望去,见那银簪子银光闪烁,款式分外的特别,他想了想,俯身捡起,细细端详了一下,玫瑰花的样式,下面坠一个曲旋子的心坠,别致而舒华,反过来,却刻着一个“雪”字。 雪?望着手中的簪子,慕容茔轩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他站定身子,如雄鹰般锐利的眼睛扫向周围隐密的地方,很快就被他发现了树根下的那一只鞋子,他的心一惊,回首望去,那池塘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正将什么宝贵的东西吸了进去。(.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联想起方才那宫女的鬼祟行径,慕容茔轩更是觉得蹊跷了,难道这簪子和鞋子的主人已经葬身在这莲池底下了? 雪儿?,这簪子是否是一个名字带有“雪”字的女子的私人物件?那宫里有几个女子的名字带着“雪”字? 骤然想起了一个女子,那个很像紫影的明肌雪,那个新近成为后宫人人关注的雪妃娘娘,慕容茔轩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然后,他做了一件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跳下了水,在下面摸索起来。 虽然无法肯定是否真的有人沉下了水底,更无法确定那人的身份,也许这也只是子无虚有的事情,但他还是去做了,像一个傻子一样跳进了冰冷的水中。 向最深处慢溯,仔细地搜查着,唯恐遗漏了哪些地方,越是接近底部,他的心跳声也就出奇地狂乱。 幸好阳光已经出来了,秋日的暖阳照耀在水上,让他的搜寻容易了很多,不到片刻,他就发现,在他的身子再下方一丈之余的地方,一个女子正匍匐在那里,长长的秀发漂浮着,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没有了呼吸。 样在之身。慕容茔轩游过去,也没有看她的模样,抱着她就往上冲,很快就冒出了水面,将她往池塘边的草地拖去。 一放下她,慕容茔轩就将她那覆盖了面容的长发拨开,想要试探她是否还有气息,可是,才刚一拂开如云的秀发,他却惊呆了。 眼前这惨白的面容,正是紫影的,不,应该说是明肌雪的, 他差点又忘记了紫影早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 可是,那小巧的鼻子,那长长的睫毛,那光洁的额头,那菱形的小嘴……这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相似,原来,受害的人竟然是明肌雪? 慕容茔轩的身子一颤,险些背过气来,他颤抖着手触摸了一下她的鼻息,见还有着淡淡的一缕气息,忙按住了她的腹部,对她进行简单的救助。 可是,她似乎并没有喝到什么水进肚子里,虽然努力了一会儿,她仍旧还是一动不动,身子冰冷得如千年寒冰一样。 难道说她受寒过度而损伤了血脉? 慕容茔轩蹙了蹙眉,决定先将真气渡些给她,保住她的心脉再说。t7sh。 将明肌雪的身子放在怀中,慕容茔轩先将她的腰带稍稍解开,好方便呼吸的畅通,却在不经意间看见了她腰间那一朵艳丽的玫瑰花纹身, 那是紫影身上有着的独特印记,是在山洞之中那次激情中被他发现的,可是,为什么明肌雪的身上也有着同样的纹身? 难道,明肌雪就是紫影?, 轰然一声,慕容茔轩的心中填满了狂喜之情。可是,一看到她血色全无的玉颜,他的心又再次往下沉,忙将她扶起,一运气,将身上的真气透过手掌在她的后背缓缓朝她的体内输去。 正在运行之中,却听见纷沓的脚步声响起,其中竟然夹杂着皇上慌乱的喊声和王怀恩呵斥宫女太监们的叫声,慕容茔轩忙应道:“雪妃娘娘在这里,” 只是,心中的疑问又多了一个了,既然明肌雪就是紫影,为什么她不肯认他?这陌生的态度绝非强装出来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三卷 第二十七章 听见慕容茔轩的叫声,赵匡胤的脚步一滞,然后运起轻功飞驰而来,这一来更是让王怀恩惊慌失措了,一边撩起衣摆紧追,一边连声唤道:“皇上,您别走得太快,小心您的龙体啊?” 太监、宫女和御林军们都朝林子那边疾驰而去,赵匡胤一见到躺倒在慕容茔轩怀里的一身湿漉漉又血色全无的明肌雪,身子摇晃了一下,竟然好像深受打击一般。 慕容茔轩见状心底一沉,更是郁闷交加了,看来,皇舅对雪妃真的是很在乎啊? “茔轩,她……她怎么了?”看见已经奄奄一息不知生死的明肌雪,心也随着拧了起来。 “雪妃娘娘被人推进了水里,从我救她上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皇上,还是赶快找太医来为雪妃娘娘诊治?再晚就来不及了?”慕容茔轩忙提醒他,因为情况紧急,那些为臣的礼节就全都大胆免除了,救人要紧啊? 赵匡胤恍然大悟,竟然拒绝了别人的帮忙,想要将明肌雪抱起,无奈他龙体欠安,这一弯腰竟然有些支撑不住,慕容茔轩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是由微臣送娘娘?” 赵匡胤点了点头,慕容茔轩立即抱起明肌雪大踏步地往太医院而去。[.mianhuatang超多好看小说]赵匡胤跟上,身后的王怀恩和一干人等小跑起来。 走了一段路,赵匡胤突然改变了主意,扬声说道:“茔轩,你且先将雪妃送到朕的寝宫去?” 只因那里比太医院更近,当今之计还是先换掉这湿衣? 慕容茔轩一怔,应了声,自往昭顺宫而去了。王怀恩一个眼色,四位宫女立即跟了上去。 赵匡胤又唤那王怀恩到跟前说道:“你速派人去叫太医们过来,还有,立即叫他们沿着莲池一带仔细搜索,务必要查出一切蛛丝马迹?” 王怀恩领命,速去安排事务去了,赵匡胤哀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心突然黯沉下来了。 想不到,雪妃还是出事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 远望天空,原本碧蓝如洗、阳光明媚的天空不知何時竟染上了丝丝缕缕诡异妖艳的彤彩…… 昭顺宫因为雪妃娘娘的缘故而一片混乱。竟上想容。 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明肌雪很快就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擦干了湿漉漉的长发,她躺在了龙床之上,正在接受太医们的诊治。 大殿内,隔着一纸屏风,赵匡胤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着,等待太医们的消息。 幸亏他突然有了不详的念头,从而相信了那宫女的话,不然雪儿就成了水底冤魂。想到她会离开这个人世,赵匡胤陡然心惊。 他知道他擅自封妃的事情让很多妃子不满,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胆大到想要害死雪儿?是他太疏忽了还是太仁慈了? 在心里搜寻着最有可能出手的人,越想赵匡胤就越眉头深蹙了。 会是她吗?如果是她,他又该如何处置? 不行?这次他一定要对扰乱后宫、草菅人命的人一个严厉的惩罚了?不然,雪儿的处境会更危险的?t7sh。 慕容茔轩默默站在一边,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才刚知道明肌雪竟然就是坠入山崖的紫影,这惊喜还没有到达脸面,却又被紫影现在的身份和自己的处境而顷刻间打散了,虽然相见却变成了君臣,中间隔着的又何止是千山万水那么简单?难道他和紫影真的注定此生无缘了吗? 紫影尚未真正封妃,却遭遇了无故昏迷和溺水两件厄运,绝对不会是巧合这么简单,那么究竟会是谁想要害她呢? 难道是断情?? 这个念头一在心底响起,便如春芽般蔓延而上了,慕容茔轩只觉得眼前是一筹莫展,皇上不愿意相信晋王谋反的事实,断情又藏匿得隐密,如若真的是断情下的手,要防范真的是难上加难他该怎么做? “茔轩,你认为最有可能伤害雪妃的人是谁?”沉吟了一会儿,赵匡胤沉声问道。 “臣认为,觉得雪妃娘娘妨碍了她的利益的人就是最有可能伤害雪妃娘娘的人?”慕容茔轩拘礼应道,这次倒是行了君臣之礼。 赵匡胤叹了口气,慕容茔轩说的正是他所想到的,希望,他们都猜错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心情依旧沉重,慕容茔轩好想求皇上收回封紫影为妃的懿旨,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噎了下去。 现在的他,还能用什么理由去要回紫影呢?紫影已经忘记他了?而自己,就是害她只能忘记这一切伤痛事实的罪魁祸首? “这件事就交由你彻查了?不管是谁,朕都要她为今日的事付出代价?”赵匡胤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微臣遵命?” 两人正心神各异地想着心事,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太医惊喜的叫声:“禀报皇上,雪妃娘娘已经醒过来了?” 赵匡胤大喜,忙走上前去,而慕容茔轩跟着走了几步,突然黯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身,缓缓朝外面走去。 他只是个臣子,即使和皇上有着密不可分的亲戚关系,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回避? 床榻上,明肌雪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那双凤眸失去了原来的光泽,只有寂然的死灰和深浓的伤心,她的眼角缓缓流下了一串晶莹的泪珠。 赵匡胤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了,他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雪儿,你别担心,朕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了?” 可是,明肌雪却投过来一个冷冽的眼神,猛然甩开了他的手,说道:“皇上,肌雪累了,请容肌雪休息一会儿。” 这冷冰冰的神态和全然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的态度一下子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赵匡胤也怔了怔,自己满腔的热情和关切就这样被她冷冷的几句给噎在了喉咙里,怒意却猛然迸射出来了。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明肌雪,你可知你触犯了……”他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她,手高高地扬了起来,可是,当明肌雪那惨淡如雨后梨花的容颜清冷无波地迎视着自己時,那双凤眸里那种决然和死寂却震撼了他? 她很伤心?伤心到竟然连死也不怕了吗?还是,她是故意要触怒他的? 想到她才刚刚死里逃生,赵匡胤的心又软了下来,这一掌竟然无法再打下去,长叹了一声,他在众人惊诧惶恐的目光中,沉着脸甩袖而去。 也罢?就让她先歇息?他也该去找那谋害肌雪的人算帐去了?在他的宫中,不论是谁也不能伤害肌雪? 雪珂缓缓闭上了眼睛,对周遭的一切置之不理。 太医们跟着徐徐而出,然后是宫女们,门关上了,脚步声渐渐远去,又过了片刻,这里终于清静下来。 雪珂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缓缓坐起身来,倚靠在床沿上,望着窗外正在凋零的花儿怔然出神。 此刻的她,头脑太混乱了,需要時间好好冷静一下? 可是,她的清静却很快地被人给扰乱了? 门外突然又传来了喧嚣的声响,却是皇后的声音:“你们都让开?本宫要进去?” “恕属下不能遵命?皇后娘娘,万岁爷有令,任何人……” 雪珂嘲讽地一笑,这个皇帝老儿竟然派了人将这里牢牢看紧了吗?他就这么怕她会逃走吗?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该不该逃了?这皇宫不是她要来的地方,可是,宫外呢?宫外又有什么地方是她可以栖身之处? 她抿紧着唇,脸色有些苍白,眸子里掀起了汹涌的波涛,波涛后面是无尽的痛苦。静地要人。 “难道连本宫也不能进去……”门外仍然是喧嚣,屋里却是静寂得让人心悸。雪珂望了望自己已经变得无力的手,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出,放在那纱窗之外,似要接住那残红,又似要与风共舞。 再次抬眸時,却已经是平静无波的湖面。 静静等待着皇后的到来,但是很奇怪的是,屋外的声潮却又渐渐地如浪潮般退去了。(.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皇后,终究没有进来? 雪珂叹息了一声,分不清自己是失落还是庆幸,但却深知自己有些倦意了,却不知这是对这生活的厌倦,抑或是对活着的厌倦? 她敛下了眼睑,躺下去,强迫自己睡去。 只要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不用想那无情的男子,不用想那冰冷的水将自己淹没之后的窒息感,更不用想自己的何去何从…… 如果能够一直沉睡下去,那该多好? 可是,她终究还是无法睡着?泪水无声地滑落脸颊,一滴又一滴,接着却是如雨一般的了。t7sh。 人生若只如初见…… 慕容茔轩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着,他的心里脑里满满的都是紫影的影子?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泪她的怨,她那决然和清冷…… 紫影,我们真的错过了吗?我们真的……已经无法回头了吗? 看见紫影被皇上带走,他的心乱得很,在那一刻,他竟然不愿意回去看见洛雪,他只想逃避,逃得远远的,所以,他出了宫,在这熙攘的大街上没有方向地乱走着。 他该怎么办呢?谁来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肩上突然被拍了一下,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慕容茔轩,真的是你吗?” 慕容茔轩转过头来,看见的竟然是揆别多時的耿寒和汨萝?耿寒依然是一袭白衣,五官俊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儒雅之气。而汨萝身着苏绣月华锦衫,撒花百面褶裙,耳垂挂着晶莹的梨花耳坠。乌黑如云的秀发挽成了瑶台髻,髻上斜插一支梨花玉簪,鬓上有几朵细小的梨花。她已经俨然是妇人的打扮了,就连那腹部,也已微微地隆起。 “耿寒??你怎么来了?”慕容茔轩也高兴起来,“好家伙,这么快就要当爹了??恭喜你啦?” “呵呵?”耿寒淡笑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往汨萝望去,汨萝却已经羞红了脸,轻轻地在他肩上捶了捶。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看在慕容茔轩的眼里,心竟有沥沥地疼痛起来。 “洛雪呢?洛雪不是跟在你身边吗?怎么不见她?”汨萝讶然地问道。 慕容茔轩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了。他望了望天,见天色还早,便说道:“不如我们一起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他的心绪乱得很,很想将这些没法告诉洛雪的事倾吐出来,这次正好遇到了耿寒他们,也算是找到了两个很合适的倾听者?他已经忍不住要说出紫影还活着的真相了? “也好?我们才刚到京城,正想找地方落脚呢,幸好遇上你这位王爷,哈哈,倒省了些饭钱酒钱了?”耿寒打趣道。 三人有说有笑地朝天香楼走去。 半个時辰过后,天香楼中的一个包厢里突然传来了汨萝的惊呼声:“什么?你说……紫影还活着??这……这是真的吗?你没诳我?” “可是,她已经失了忆,还成了皇妃,天啊?茔轩,这事也太离奇了?”耿寒也是目瞪口呆了。 慕容茔轩痛苦地喝下了一杯酒,说道:“我最难以接受的是,上天竟然在我答应与洛雪成亲的時候让我知道了这件事,耿寒,你说,我该怎么办?是将紫影要回来,还是装作无事人一般继续和洛雪成亲?” 现在的他,已经是进退两难了啊?一边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一边却是对自己用情最深付出最多的女人?他能够割舍谁又能够去拯救谁呢?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闻言,耿寒和汨萝都沉默了。(.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是啊?这爱情的难题可真磨人?舍弃还是强夺,对另外一个人来说都是伤? 在此時的情况下,慕容莹轩又能怎么办呢?有慕道下。 见他们无语,慕容茔轩苦笑了一下,索姓捧起酒壶拼命地灌进嘴里,任那美酒从唇边洒落衣襟,没多久,竟然将一壶醇烈的醉相思给喝了个一干二净,接着,又叫小二再拿两瓶过来。 耿寒和汨萝面面相觑。恐怕他是想要醉死了算了?可是,难道他不知道,伤心的人喝这种酒是越喝越清醒吗?t7sh。 在慕容茔轩又要捧起酒壶痛饮的時候,耿寒终于看不过眼而握住了他的手,蹙眉说道:“茔轩,别喝了?酒会伤身的?” “我宁愿醉死?耿寒,你知道我今日亲手将紫影交给皇上的時候,我的心……有多痛吗?我好想……好想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管那些什么妃子和恩情什么的,可是,我不能?我不能啊?” 慕容茔轩恍恍惚惚地说道:“我恨我自己?恨我当初为何要误会她错过了她,恨我自己为何没有在她入宫之前找到她,我更恨我自己,为何要答应与洛雪成亲?乱了?乱了?全乱了?耿寒,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告诉我……” 说着,他拂开耿寒的手,再次灌起酒来。(.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汨萝早已经是泪如雨下,她和紫影算是感情最好的,对洛雪反而疏离得多,但是对于洛雪,这个竟然能够为慕容茔轩挡剑的人,她又怎么能建议慕容茔轩舍弃她呢?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既然都已经错了,还能怎么样呢?一切都无法重来啊?单不说紫影现在的身份,就拿紫影已经完全失忆了的事情来说,慕容茔轩就已经是没有机会了,除非……除非紫影恢复了记忆? “为何我无法喝醉?为何我还要清醒地去面对?耿寒,我好想死啊?”慕容茔轩突然将酒倒在了自己的头上,氤氲的酒香从他的身上溢出,他狂笑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望着窗外,泪却无声滴落。 “红绸缎,胭脂扣,路缘青山佳人侯。怕于怕,惧相随,千丝发愁谁先衰,意群回眸,情难解,半世恩愁,半世凉……” 耿寒从未见过这样颓废的慕容茔轩,叹了一口气,他站起来,走到慕容茔轩的身后,突然出手点了慕容茔轩的睡血。慕容茔轩的身子滑落,被耿寒扶住,身上的酒香沾染上耿寒的衣袂,迅速地在他的素衣上留下了湿痕。 “夫君,你这是……”汨萝讶然惊呼。 “萝儿,他这样喝下去会病倒的?我只好让他先冷静一下了?他这副鬼样子让洛雪见到了只会更胡思乱想。你下去叫几个人来,将他带到京城里最好的客栈安置着,反正我们也要去投宿……”耿寒想了想,回首说道。 汨萝点点头,才刚要转身,却又有些犹豫了。“可洛雪在宫里不见王爷归来,也是会恐慌的……” 第三卷 第三十章 是啊?那却是自己疏忽了?耿寒这才想到了洛雪,不由得有些讪讪然了。还是萝儿考虑得周全。 么来茔有。“我自会修书一封,叫人交给洛雪,就说他留在我们这里秉烛夜谈,洛雪知道我们几人素来相交甚深,即使有些不满也不会记怀的?”耿寒浅笑,将汨萝垂落下来的鬓发给拨到了耳侧,动作轻柔而带着深情。 “这样行吗?”汨萝还是有些忧心,“洛雪的伤还没好,而且也是个心思敏感之人,若她因为不是王爷亲笔所写而以为王爷出了事,跑出来找,岂不是害了她?” “你说得在理,干脆我还是进宫一趟,亲自和她说好了?顺便也可以打探一下紫影的消息?不过,茔轩就要麻烦你照顾了?”耿寒赞赏道,眼里满是柔光。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汨萝擦去了泪痕,笑了笑,在他的手上握了握,示意他放心,这才缓缓往楼下走去。耿寒望着怀中才暌别了大半年就已经形貌消减得不像人形的慕容茔轩,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自古多情伤离别,孰知冷心亦情痴?茔轩,这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 只是,紫影怎么会失去了记忆和武功,还摇身一变成了明肌雪?是顶替进宫还是被人收留所致?燕王又怎么会与她相恋呢?看来,还是该好好查查这些事了?也许,还能够找到让紫影恢复记忆的办法呢。 耿寒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决定等安置了慕容茔轩和汨萝之后就去找一个熟人帮忙细查这件事。那个熟人可是江湖上人称“”的无情公子,只要他愿意帮忙,关于紫影的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就连与她有关的事也会知道个一清二楚。而刚好,这个人欠了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想到此,耿寒终于畅快地笑了起来。t7sh。 希望能有奇迹发生?耿寒的私心,倒也还是希望慕容茔轩能够和紫影在一起的,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好友从始至终就只爱紫影一个人? 但愿,慕容茔轩也能如他一样,有情人终成眷属? 雪珂在床上躺了一整天,除了服侍她的宫女偶尔会端药进来或者例行问安之外,并没有人再来打扰她。她也乐得清静,看着那绣着精致花纹的纱帐顶,思索了一整天,虽然这头绪仍然是纷乱的,但总算是接受了一些事实。 一些她永不想面对的事实? 只是外面却仍然还是時而传来喧嚷声,似乎在争执还是在咒骂什么,但是很快地这喧嚣就又会如潮水般退却了,只是偶然有窃窃私语声,似风一般掠过…… 雪珂却突然想起那个在她进宫之后一直想要保护她的男子来,不知他此時是不是仍然呆在皇后身边当“太监”?想到他假扮太监時那很好笑的动作,雪珂就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或许,他是她除了赵德芳之外唯一可以让自己开怀的人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宫女恭谨的叫声,打断了她的心绪。“娘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用膳了吗?”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雪珂这才恍然醒悟,居然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了?她坐起身来,任长发披散在身后,慵懒地从窗口望出去,看见窗外已经是暮霭苍茫了。不过,她真的是毫无胃口。 皇宫要地。她掉进湖里的時候,头部撞到了石头,到此時还是隐隐做疼,想到又要吃那些油腻之物,不觉有些厌恶了,眼一冷,她淡然应道:“我只想吃些清淡的食物,你退下?” “回娘娘,因为娘娘身体抱恙,皇上亲自下令要御厨为娘娘烹制一些清淡的家乡小菜,所以这些菜并不是油腻之食,娘娘要不要先看看呢?也许,您会想尝尝?” 这宫女可真是固执。竟然还想劝她进食?不过,她说,家乡小菜?雪珂冷冷地想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乡究竟在哪里呢,皇上老儿倒知道了?想要拒绝的,可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便又改变了主意,说道:“好?端进来看看?”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两个样貌可喜的宫女走了进来,却不是原本服侍自己的那两个,而是面生得很,也干练得很。雪珂的眼里闪过一丝讶然,面容却仍然是无波无澜的,带着些清冷之色。 宫女走进床榻,跪在地上,将饭盒子打开,一一介绍道:“这是大煮干丝,这是翡翠烧麦,这是文思豆腐……”t7sh。 却正是扬州城里出名的菜色?雪珂有些惊讶。扬州虽然并不是自己的家乡,而是明家明小姐的故乡,但是毕竟在扬州也住过了很长的一段日子,此刻再见这些菜色,倒也是分外的亲切的。再闻到那沁人心脾的香气,更是觉得有些饥饿了。 “娘娘,您的身体未愈,太医说需要慢慢调养,您还是多少吃点?”见雪珂不吭声,以为她仍然不想进食,另一个宫女愁眉苦脸地恳求道。 “怎么?我若不吃了你们就会受罚吗?”雪珂淡淡地说道,眼神穿过她们望向那门口的光亮处,有些出神。 两位宫女相视一眼,齐齐磕头,介绍膳食的宫女惶恐地说道:“娘娘若不肯进食,奴婢们就会被王公公杖责的?今日花蕊夫人的两位宫女前来求娘娘出面相救花蕊夫人,就因为皇上怕惊扰了娘娘的静养,二话不说就将她们俩交给王公公杖毙了?娘娘,您宅心仁厚,就可怜可怜奴婢?” 呵呵?这皇帝也还真是有趣,竟然为了她如此的紧张?只是,他看上的,无非也就是她这副皮相而已?若她毁了容,他还会如此的宽容和迁就吗?而宫女所说的“宅心仁厚”如一根刺般穿透了她的心,那疼痛如暮色般迅速蔓延开来。 她恍惚想起曾经有一个人,骂她心肠歹毒必会不得好死,不由得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如铃,却带着淡淡的失落和浓浓的讥讽。 两位宫女愕然望着她,心中分外的忐忑,眼前的雪妃并不像别人传言中的那样温婉啊? 没多時,雪珂的笑声终于停歇,她清清冷冷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被杖责还是被杀头与我何干?” 没料到她会如此的无情,两位宫女瞬時面如死灰,身子颤抖起来。 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雪珂的眼里掠过一丝嘲讽,但是,心里却忽然有些悲凉了。 她真的还能做到冷心冷情吗? 望了望夜色,她的目光淡淡地落在这两个已经被自己吓得脸色苍白的宫女身上,淡淡地说道:“这些膳食……就留下?我梳洗更衣之后就吃?”t7sh。 两位宫女又愣了一下,血色终于缓缓回到了脸上,对视了一眼后,惊喜地跪倒在地,连声说道:“谢娘娘?谢娘娘的大恩大德了?” 这样就是大恩大德了吗?生杀大权操纵在任何一个有地位的人手里,原来,不管是江湖还是宫阙,都是一样的道理一样的天啊? 雪珂伸了个懒腰,缓缓地走下床来,这两位新来的宫女忙上前来服侍她,手脚倒是分外的麻利,也许已经侍候过太多的主子了?就连这结带束发也要比以前的那两个要手巧得多。(.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沐浴。更衣。换上了一套分外妖冶的红色衣裙,发却只是让她们简单地束了个发髻用两根银簪子给固定了,却没有让她们描上花红涂上脂粉,而是吩咐她们摆好饭菜来。 此時夜色依旧黯沉,到了掌灯時分了,那震耳的钟声响过之后,房里的烛火也开始明亮起来。红烛高燃,照着她优美的娇躯,身上那粉红色的纱罗长裙,在烛光下泛着星光,柔美动人。只是这面容带着清冷之色,那双慑人心魂的眸子更是冷如寒冰。 威严和冷傲,疏离和高贵?这是两位宫女此刻心中对这位雪贵妃唯一的感觉?竟然比侍候皇后还要紧张和恭谨了。 雪珂吃了些素菜,这胃口却其实并不是很好,但是她对自己说:一定要吞下去?唯有养好了身子,才能好好活下去?才能,解决掉那些羁绊? 不管如何,害了她的,她要他双倍奉还?不论是留在宫里还是逃出皇宫,她也要让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知道,什么叫以牙还牙? 她又吃了一些,直到再也不想吞咽了,这才放下了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今日似乎很多人都来过了?” “回娘娘,是有许多人来求见娘娘,但是都因为皇上的命令而退下了?” “都是些什么人?” “皇后?景贵妃?还有太医,还有花……”一个宫女一一列举,却突然停住了。 “说下去?”雪珂冷冷的一扫。 那宫女打了个冷颤,低头说道:“花蕊夫人的两个宫女?” 而来要人。“就这些了?再没有其他人了吗?” 见两位宫女连连摇头,雪珂有些恍惚了。慕容茔轩啊慕容茔轩,我们不是还同在一个宫里吗?怎么你连过来看一眼也不曾?你就真的这么狠心真的这么无情吗? 看来,要论冷血冷心的话,不该是自己,而是他啊? “以前服侍我的两位宫女呢,都去哪里了?”敛了敛神色,雪珂冷然问道。 两位宫女却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满是惶恐。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难道映红和含翠真的已经…… 雪珂的心颤了一下,缓缓站起,冷笑道:“怎么?不敢说吗?她们都已经死了,是不是?既然已成定局,还瞒什么呢?” 依着皇帝对自己的紧张程度,她出了事,两位宫女绝对出不了干系?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连累了映红和含翠。如今,她们的尸体也许已经不知埋在哪里了? “娘娘,她们并没有死,只是被王公公调到冷宫服侍梅妃去了?”一个宫女惴惴不安地应道。省略不说的是,梅妃本就疯癫,如今更是患上了会传染的怪病,映红和含翠一踏进这冷宫的门就已经意味着会有去无回了? 想到此,这位宫女的身子轻颤了一下。雪珂看得真切,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代表的意思?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润了。 人都说这宫闱如深海,最信不过的便是人心?所以,不但要防其他的妃子和主子,就是自己身边的人也切切不能信,没准哪天他们就会暗地里捅你两刀。但是,映红和含翠却从未对自己有过什么对不住的地方,相反,还处处维护,让她感受到了她从未得到过的温暖,也因此,即使如今她已经是那个冷心的紫影,她也抑制不住对她们的挂牵?t7sh。(.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就如同,她对妹妹洛雪的挂念之情? 眼睑慢慢垂下,雪珂说道:“你们都退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许久才回过神来,施了礼缓缓推出,门开启又再关上,仿若她的心门一般,早知道恢复记忆之后要面对这些愁苦,她宁愿……永远也不要记得过往? 只是,天意弄人啊? 她游魂般爬上床去,和衣躺着,望着床帷上那一团团的绣花图案出神,然后,渐渐睡去…… 再醒来時,床边却多了一个暗影,雪珂蹙了蹙眉,不知怎么的,却没有惧意,只是叹息了一声。 “你没事?怎么搞的?我才不在宫里一日,你就出事了,你这丫头,是要害我担心死了吗?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连人生的意义都没有了,你居然还敢……” 因着那声叹息,那人就噼里啪啦地开始数落起来,那气急败坏的声音却掩藏不住对她的关心,雪珂心中百感交集,失忆之后竟然也能遇上以前的死对头然后又变成了好朋友,这缘分的东西还真是奇妙啊? 不过,她从不知道,昔日那个惜字如金的男子今日竟然也能变成如此爱絮叨的人?感觉有点像老妈子一般。 “魏书衍,你好吵?”睁开眼,缓缓起身,雪珂平静地和他对望着,脸上沉静得如同一堵雕塑。 魏书衍突地梗住了气,瞪大眼瞅着她,她眼里罕见的淡然和冷漠让他吃了一惊。眼前的她在烛光下像是被笼上了一层轻纱,他突然发现,今夜的雪珂有些不一样了。 “你身体不舒服吗?”魏书衍轻轻地触了触她的手,却因为感觉到那凉意而吃了一惊,立即为她把起脉来。 雪珂倒是有些讶然了,他竟然还会医术?静静地望着他的脸,她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不由得心中感慨,若是她最先遇到的是魏书衍,那该多好? “脉象虽然尚有微弱,但是并无大碍。不过你的身子受了寒,气血不足,必须好好调养才行。雪珂,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溺水的?是不是有人蓄意害你?” 烛光中,魏书衍的俊脸一边是暗影一边却是明朗的,雪珂望着他,笑意渐渐消弭,淡淡地说道:“魏书衍,谢谢你?” 魏书衍怔了怔,心底的不安渐渐蔓延开来。雪珂只会叫他魏大哥,偶尔还会抱着他的手臂,借他的肩膀哭,但是,却绝不会像此刻一样,用这样清冷的声音对着他说:“魏书衍,谢谢你?”难道她的头被撞击了一下之后突然…… “你……你是雪珂还是……” “是雪珂还是紫影有什么差别吗?此時还不是只能拥有明肌雪的身份,只能困在这里吗?”雪珂有些倦意地说道,将身子往角落里挪去,靠着床沿,不再看他,却感觉凉风从窗口吹进,侵入衣襟,一片冰凉。 难道他也和别人一样,因为她那杀手的身份而鄙弃她?不再愿意和她做朋友了? “你恢复记忆了?”魏书衍瞪目结舌,头脑一片空白,待回过神来,却惊见佳人已经缩到了暗处,就连那绝色的面容也被纱幔掩住,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雪珂没有应声。 “那真是太好了?紫影,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这样你就不用顾虑什么明家了,我们立即出宫?我带你离开,去找赵德昭?不然,一起浪迹江湖,好不好?”魏书衍也不以为意,而是俯下身来,一把握住她的手,兴奋地说道,“总之,不要再留在这个鬼地方了?” 雪珂,不,现在该叫紫影了,她讶然抬起头来,眼里泪光闪烁。他的好意她知道,他的苦衷她也知道,也正因为此,她才不得不动容啊? 吗我就意。他曾经被她一剑刺穿了心脏,该对自己深恶痛绝的,为何还要对她如此的好? “魏书衍,你帮我,不值得?你忘记了吗?我曾经……” “你也说那是曾经了?紫影,人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过去就是过去了,不论悲喜,都过去了,唯一能够把握的就是眼前?我很庆幸,我在你失忆的時候遇见了你,与你分享了这么多的悲喜,如果不是你,我无法从我的身世阴影里逃出来,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甘心留在这里当一颗棋子?你是我的黑暗生涯里唯一的一点光亮了,若论值得不值得,你沾上我才是最不值得的,是我连累你中了毒昏迷不醒啊?我才是……” 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书衍?”紫影缓缓靠向他,将头枕在了他的肩上,呢喃着说道:“如果我爱上的人是你,那该多好?” 如果她一开始爱上的那个人是他,也许,她不会受到这么多的折磨和痛苦,上天既然怜悯她而让她失去了记忆,为何又要在自己对燕王有些动情的時候让她记起了往昔?如今,这际遇就像那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的,该怎么处理? 好烦? 好想逃避? 不知怎么的,此刻靠在魏书衍的肩头,她居然会毫无防备地流露出了那一丝隐忍已久的脆弱和无助?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的握住,一种揆别已久的温暖袭向心头,紫影叹息了一声,缓缓伸出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腰肢。 “你若愿意给我机会,现在也不迟啊?我会给你一辈子的幸福,一生的快乐?绝不会让你再受苦受罪,不会让你掉一滴眼泪?紫影,你跟我走?好不好?” 魏书衍忍不住抚上她的长发,轻轻柔柔的,嘴里吐出如以往一般的温柔话语。 淡淡的月光洒在房间内,他英俊的侧脸沐浴在柔和的光晕下,就象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洒落的最后一点光芒。 紫影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她不是不想答应,可是,若她愿意了,留下这烂摊子该怎么解决?她已经被封为妃,若她真的失踪了,难保德昭和德芳不会因此与皇上起了争执,她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而最重要的是,她不能…… “你明知我的心已经给了别人,即使那个人伤我再深再痛,我也无法忘记他了,你更明知我无法爱上你了,你这又是何苦?” “可是,如果能够让你一生顺遂,我宁愿……做那个人一辈子的替身?他不能给你的,我给?” “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烛光中,月光下,紫影听见了他激烈的心跳声,心隐隐地一痛。 他的眼睛里发出了足以融化一切的光芒,捧起了她的脸,擦去了我眼睫毛上的泪珠:“书衍发誓这辈子都会好好对待你,永远不让你掉一滴眼泪。就是为你去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毛的?只要你愿意,愿意当我……” “我不愿意?”紫影心惊,惶然摇头,说道:“对不起,书衍,我做不到?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但是就是这样,我不能害了你?” 被一个自己爱的人拒绝,也许这痛只会蔓延很长一段時间,但若是被一个自己爱的人以爱的名义欺骗一辈子,才是最生不如死的事情啊?她怎么能这么忍心,看着他为了自己陷入这万劫不复中? “所以,我们只能是朋友,是知己,永远也不可能是爱人?”紫影哽咽着说道:“对不起,也许我太残忍了?但是,这是我的真心话?我无法欺骗你,也无法欺骗自己?” 或许她有一点点喜欢他,但那并不是爱情。 眼她么要。“你就这么爱燕王?”魏书衍的神色有些惨白,但是他的眼神却依然是闪亮的,深情的。 紫影有些讶然,原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心里的人究竟是谁?也罢?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环的余地了,知道或者不知道又如何呢?t7sh。 噎住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她坐起身来,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屋里一阵静寂。 “紫影,你不愿意跟我走,那就去燕王那里?我送你去?”魏书衍的声音突然响起,似是下了更大的决心,“也许,当你们的关系成了事实之后,那皇帝会愿意成全你们呢?” 紫影的身子微微一颤,苦笑了一下。她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了,怎么配得起就要被封为太子的赵德昭?和他在一起,也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更何况,她爱得最深的那个人,依然是…… “书衍,你就别胡乱给我出主意了?我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宫里了?”紫影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疲倦了。想来想去,还是留在这里的好?至少,她要看见洛雪和那个人成亲她才会安心? “难道你真的要当那皇帝老儿的妃子吗?紫影,你别做傻事?我知道你最不愿意承受的就是这雪妃的身份,你为何还要……”魏书衍一把攫住了她的双肩,摇晃着,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就因为这该死的宫规和礼教,你就要认命吗?” “我不是认命,而是……选择逃避?”紫影望着他,浅浅一笑,“以前当杀手的時候,手上沾满了血腥,我就想,如果有朝一日可以解脱这种生活,有个厚实的肩膀可以倚靠多好?如能如愿,让我毁了容貌废了武功又如何呢?可是,当我终于发现,这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時候我就已经放弃了?绝望了?那時我没能死去,今日的我依然还是已经绝望了?虽然我还是必须顶着这明肌雪的名字活着,但是,这里却有我最想要得到的宁静,只要我失宠了,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在此终老了?” 她轻轻挣脱出来,伸手接住从窗外飞进来的一片花瓣,将它蜷在了手中,那一抹冰凉在她的手心蔓延,出奇地让她的心安静下来。此時的她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冷漠和淡然。 “再说,不管是为了德昭他们,还是为了你,我都不能离开?你的境况并不比我的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控制你的人也不会是什么逊色的角色,书衍,只要你帮我,我一定能够安然无恙的在这里生活下去?我更希望,我能够帮到你?” “你无法帮我的?我的娘在她的手上,我是无法摆脱这种受人控制的命运了?”见她谈到自己,魏书衍的眼神暗沉下来。 “不?你错了?这种命运,只要你愿意,你坚持,就一定能够改变的?”紫影不忍心看到他低落的神情,忙安慰道。 “那你呢?你不也逃避了吗?” 紫影的心一窒,顿時哑口无言。 第三卷 第三十五章 天一亮,慕容茔轩就醒过来了,他恍恍惚惚地望着这雅致而陌生的摆设,还有窗外那迎风摆动着的杨柳,一時间竟然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头隐隐抽痛着,喉间干涩得厉害,他蹙紧了眉头晃了晃头,走下床来倒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喉,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神智也清明了一些,昨日的事隐隐地有了印象。 哦,对了?他终于确认了紫影就在眼前,她没有死,可是,她却已经成了皇上尚未正式册封的妃子? 慕容茔轩的心里顿時满是苦涩。他为了此事跑出了宫外,却忽略了洛雪的感受,更没有料到自己会醉得不省人事,昨夜这一夜未归,也不知道此刻洛雪会不会还在宫里担心着自己?想到此,他连忙振作起精神,整理好衣冠来。 正要唤人准备洗漱用品,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震天的欢呼声,喧嚣声中似乎还听到“大胜”和“昌隆”的语句,难道是…… 慕容茔轩的心一震,冲出门外凭栏一望,果然看见一队士兵挥舞着“首战告捷”的旗帜,在京城民众的欢呼声中往皇宫方向走去,更有兴高采烈者,已经迫不及待地燃起了鞭炮。 “燕王千岁?燕王千岁?”四处都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慕容茔轩望着这人山人海,突然间百感交集。(.mianhuatang好看的小说) 难道德昭爱上的那个女子就是紫影??也许,紫影跟他在一起远比跟自己在一起的好?自己已经失去拥有她的资格了,只能看着她幸福,哪怕这幸福是另一个男人给的?可是,紫影的帝妃身份…… 长叹了一口气,一转身,却看见店小二已经捧着水盆上楼来了,“客官,您醒了??耿公子和夫人已经先行离开了,耿公子给您留了一封信?还有,一楼的客厅里来了几个人,说是来找您有急事的,您看……” 慕容茔轩接过信草草看了一遍,这才知道今早耿寒突然得知一位遍寻不见的故人就在京城,已经带着汨萝去找了,还劝他放宽心,顺其自然,他苦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即使是心有不甘又如何?他也只能面对现实?耿寒说得对,他已经负了紫影一次,不能再负洛雪了? “那几个人是什么身份?” “这小的就不知晓的,只是他们穿的都是锦衣,说话也是金陵口音的,该是金陵人士?”店小二鞠了个躬退了下去,慕容茔轩边洗漱梳洗边寻思着来人的身份,准备妥当后这才走下楼去。(.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 喧哗声已经渐渐平息,可是鞭炮声却还時而传来。慕容茔轩站在转角,狐疑地望向那几个黑衣人簇拥着的锦衣男子,忽然一怔。 “爹??”t7sh。 虽然慕容瑾贵为王爷,但是在家里却从不允许慕容茔轩称呼他为父王的,所以一贯都是以平常人家的称呼来唤人的,除非是在朝廷或者对外宴客的時候才会叫“父王”。 只是,爹不是说过不会踏足京城半步了吗?此時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慕容茔轩忽然觉得有些不安了。难道金陵出了什么事了吗? 听见慕容茔轩的叫声,那中年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锐利如鹰的深眸在看见他的時候漾出了几分温柔来。 “茔轩?” 只慕见里。“拜见小王爷?”四名黑衣人立刻跪倒在地,恭敬地行礼。他们是慕容瑾身边的四大侍卫,从不离开慕容瑾半步的,所以此刻在这里见到他们慕容茔轩是一点也不奇怪,但站在慕容瑾身后的男子却还是让慕容茔轩大吃了一惊。 “上官先生??你也来了?那我娘亲独自在金陵了?” 上官亦诀是王府里的幕后师爷,也是负责担任娘亲护卫的暗卫,他怎么也来了? 上官亦诀点了点头,“小王爷,半个月前皇上突然连续派了五道加急金牌给王爷,要王爷立刻带着王妃回京面圣,说是要调查去年赈灾捐款失窃之事,恰好王妃的身子有恙,属下只好跟着进京来了?” 皇上为什么要爹娘进京?还是在半个月前?他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风声的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慕容茔轩有些诧异,忽然想到了那赵光义,心神更是忐忑起来。“那你们这一路上可曾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一路平安,并无任何阻滞?”这也是上官亦诀难以参透的事情。若真的有人存心嫁祸于王爷,怎么不选择在半路上下手?若真的是皇命所为,又为何要王爷亲自进京?难道皇上忘记了当年的承诺了吗? 慕容茔轩拧紧了眉,思忖了一下,才敛住了思绪,问道:“爹,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娘呢?娘不是也来了吗?怎么不见娘?” “我刚进城,就被宫里的人给接进宫了,说是皇后请她去叙旧,我在城南的大门前恰好遇见了耿寒,他说你在这里,让我来与你会合,我就来了?”慕容瑾打量了一下儿子全身上下,突然有些不悦了,“你怎么弄得如此的颓废?你看看你,胡渣子都长出来了?听说洛雪的伤还没好,你不在宫里照顾她,居然跑出来喝酒?” 慕容茔轩苦笑不语。他能说什么?难道要如实解释吗?这无奈这愁怨也只能自己背负了。 “王爷,時辰也不早了?那宫里的人不是说了吗?再过两个時辰就是封妃大典了,既然您已经来了,这大典是势必要参加不可了?您还是赶快和小王爷进宫?”上官亦诀忙调解道。 “哼?”慕容瑾冷哼一声,叱了句:“在京城里就得多顾着自家的面子?难道还要任他在金陵一般胡来吗?” “封妃大典?”慕容茔轩的心弦咯噔一声绷紧了。皇上居然突然提前举行了封妃大典?就在德昭首战告捷的消息传回到京城的这个時候?那紫影岂不是连德昭也等不到?她真的只能接受为妃的命运了吗? 慕容茔轩蜷紧了拳头,脸色突然苍白起来。 慕容瑾与上官亦诀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愈发的不安。 第三卷 第三十六章 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礼炮声,宫女们个个洋溢着笑容,仿佛今日的大喜事的主角就是自己一般,紫影想,她们的心里真的很高兴吗?还是在哭泣,或者在妒忌? 这深宫就是这样的,哭笑喜悲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在控制着,久了,竟然无法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如何的心情了。即使是看着对方的眼睛,也已经无法看出一点端倪了。 而她,才刚恢复了记忆,却已经心如止水了? 就连自己也无法相信,当自己对着前来问话的王公公点头应允今日成为贵妃的那一瞬间,她居然身上的红衣耀眼到让紫影想要闭住眼睛,那炫目的红,会让她想到慕容茔轩即将到来的婚礼,想到洛雪穿着嫁衣依偎在他的怀里甜甜地笑的娇俏模样,心竟然沥沥地疼痛起来。 “主子,该梳发了?”一个面生的宫女跪倒在她身边恭谨地说道,双眼不敢看她的眸子,也许是因为紫影的淡漠和疏离表情让她忌惮了? 紫影这才回过神来,淡淡瞥了她一眼,眼神突然落在了跪在一旁静默的太监身上,是魏书衍? 他那双熠熠夺目的黑眸此刻竟然满是伤感和挣扎? 紫影怔了怔,伸手一指,说道:“我要他来为我梳发?” 此言一出,不但自己有些惊讶,魏书衍有些愕然,就连在身边忙活着的众宫女,也都惊愕不已,但是紫影很快就冷静下来,坚持道:“我就要他来为我梳发?” 有些许固执和赌气的意味,却是不能反抗的威严,那宫女讷讷说了句:“可是他是皇后身边的公公……”被她的冷眸一扫,竟然噤若寒蝉。(.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 “奴才遵旨?”魏书衍很快就敛住了那份震惊,走过来朝紫影深施一礼,从梳妆台上拿起了那把象牙梳,站在她身后良久却没有开始,只是这脸色却愈发的沉冷。 姐紫为他。那宫女更是吓得有些颤抖起来。“小喜子公公,不如让奴婢……”昨夜那服侍紫影的较成熟一些的宫女眼一闪,放下了红盖头,走过来笑言了一句,却被紫影的摆手动作给止住了。 “为我梳发?我只要你的服侍?但,你若不允,我不会勉强你?”紫影转过身去,坦然的迎视着魏书衍百感交集的黑眸淡淡的说道。 就让她放纵一回? 今日过后,就真的是远离了?不管是他的好,还是对茔轩的爱与恨,抑或是对德昭的亏欠,都该忘记了?就让书衍的手,让这最后的温情,送自己一程? 魏书衍的心一痛,终于拿起了梳子,说道:“请主子转身?” 紫影依言转过身,齿梳滑过她头发之际,她轻颤了下,闭上发热的眸子。没想到闭上了眼睛感觉更加灵敏。紫影只觉得有冰凉而温柔的手指慢慢穿梭在自己的发里,那么轻盈柔软。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是怕扯痛了她吗?魏书衍,书衍…… 她的发丝柔软轻盈顺滑手感很好.这是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魏书衍一手轻触她的下颔,一手拿着梳子在她的发间滑行,梳理的好像不是她的发,而是他对她的情? 她实在太无情?明知他不同意她走这条路,却偏要一意孤行,明知他对她的心意,却要用这种方式来隔绝了他对她的想念?她就这么狠心吗? 香气袭人,分不清是发香,还是用香料熏过的锦衣的幽香,氤氲着彼此,每梳一下,两人的心里同時也划下一道伤痕,疼痛,绝望,无助,却绝然。 “姐姐,那可是新娘子的花轿?”洛雪孱弱的身子偎依在她的身旁,苍白的脸因为看见出嫁的热闹场面而染上了一层红晕,“那新娘子一定很美?” “雪儿想嫁人了?”紫影轻抚她的发丝,心中痛级,“再过一年,你及了笄,就能够当新娘子了?”如果师父愿意给她解药的话,如果洛雪可以找到幸福的话? “那到雪儿出嫁時,姐姐一定要为雪儿梳发哦?汨萝姐姐说,亲人为自己梳发,才能得到最深的祝福呢?” “好……”她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她,那顶花轿在视线里渐渐消失,她的痛却一直无法消去…… 可是,终究,这只是个幻想?当洛雪终于寻觅到幸福的時候,却也是自己失去一切的時候?就连为她梳发的希冀,也将永远无法实现了? 雪儿啊雪儿,为何我们两姐妹会爱上同一个男人呢?这是命吗?t7sh。 紫影怅惘地想着,不自觉地按住了心窝。原来,她还是会痛的?还是会怨的?怨妹妹夺走了她的幸福吗?她怎么能这样的不可理喻? 悲怆铺天盖地地袭来,紫影咬住了唇瓣,拼命的压抑自己,拼命的忍着那惨烈的悲痛,强硬的压制着自己马上就要嚎啕大哭出来的悲鸣……直到现在,她终于还是后悔了…… “皇后娘娘驾到?四皇子殿下驾到?” 突然,一道尖细高亢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静默。那声音像利器,狠狠地刺伤了紫影的心。 德芳不是尚在江南吗?怎么会这么快赶回来了? 紫影倏然一惊,再抬起头来時,已经对上了赵德芳那错愕而痛苦的眼神。 魏书衍也吃了一惊,想退后時已经来不及了? 皇后的凤眸狐疑地扫过了他们,一挥水袖:“你们都退下?”宫女们鱼贯而出,魏书衍正要跪安,却被皇后止住了,“小喜子,你在门口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是?娘娘?”魏书衍将小喜子的形象给扮得个惟妙惟肖,他深深地看了紫影一眼,走了出去,房里就只剩下皇后、赵德芳还有紫影三人,一時间竟然都没有说话,只是对望着,无语凝噎。 第三卷 第三十七章 眼前的男子怎么会是一贯优雅洒脱的四皇子?虽然仍然是紫色锦衣,却掩不住那一身的风尘仆仆,掩不住脸上那苍白绝望的神情,他那憔悴的容颜,消瘦的脸颊,让紫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想要上前抱住他,却又突然害怕起来。 她已经没有资格靠近他了?过了今日,她将是他的父皇的妃子,而他,会是自己的儿臣? 紫影的红唇蠕动了一下,终于还是将那满腹的委屈都咽了回去,只是微微行礼道:“殿下安福?”然后决然退后,转向皇后,笑着行礼道:“皇后可是来庆贺肌雪的?” 皇后有些讶然,随即了然,叹息一声后说道:“雪儿,这里没外人,你不必伪装?你若不愿意当这贵妃,本宫会……” “我……”紫影的心一暖,而赵德芳炽烈的目光就投注在她的身上,灼热得仿佛就要燃烧起来,可是…… “谢谢皇后的关爱?可是,这是肌雪的福气,皇上的恩宠,肌雪没理由不愿意……”眼神一暗,紫影微微一笑,表情恭谨而疏离,“今日就是肌雪飞黄腾达的大喜日子了,皇后既然来了,就请稍会儿送肌雪进殿罢?” “雪儿……”皇后显然被她的反应给吓住了,“你明明是不甘愿的,为何还要……” 紫影跪了下来,脸上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心却被狠狠地剐上了一刀。“皇后,这只是您的猜测?其实肌雪很愿意服侍皇上?”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物件跌落地面的声音,然后脚步声飞快地靠近。紫影愕然转身,看见赵德芳冲了过来,他的脚步透露出一种愤怒,须臾之间他已经靠近了她身边,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说:“跟我走?雪儿?” 他的手劲是那样的大,疼痛,还有他的温暖,还有那义无反顾的神情,诧异过后,紫影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喃喃叫了一声:“小芳子……” “你不必勉强自己了?皇兄赶不回来救你,我来救?我们走得远远的,再也不靠近这京城半步?雪儿,让我守护你?也许我不是你想依附的那一个人,但是我会尽力让你快乐,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t7sh。 傻瓜? 这个傻瓜? 那一刻,紫影有种想扑到他怀里的冲动。就这样抛却一切,和他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满是伤痕的地方…… 可是…… 三双眼睛凝视着她,从远处传来的喜乐声越来越大声,赵匡胤为了表示对她的宠爱,竟然安排了銮驾和仪仗队按照民间的婚礼仪式来迎她为妃?而此時,仪仗队就要到了? 紫影咬咬牙,摇了摇头,她死不足惜,如何再连累别人。 她若走了,书衍洛雪他们怎么办,皇后和她的家族怎么办,明家和明肌雪怎么办……等待他们的不只是死那样简单。 紫影彻底惊醒过来,急急将赵德芳一推,说道:“我心已决,殿下您就不必再劝了?” 心我要儿。“雪儿,你是疯了吗?你即使不爱我,也不该如此糟蹋自己啊?皇兄无法保全你,难道你也不愿意给我机会吗?”赵德芳嘶吼道,反手再次拽住了她的衣袖。 “你才是疯了?赵德芳,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你是皇子?我将是你父皇的妃子?你该叫我娘娘?”紫影也嘶吼道,被泪水洗濯过的眼眸分外的清澈,里面的冷意正渐渐凝结。 “你想过没有?你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自己的责任,日后这大宋若是起什么波澜,你承受得起那种愧疚吗?你是皇子,就该知道,天下才是你要在乎的,不是我?永远也不该是我?你明白没有?” 赵德芳的脸色愈发的惨白,皇后也失声叫道:“雪儿你……”紫影默然瞪视着赵德芳,没有应她,就连魏书衍那复杂的眼神投注过来,她也仍然是那样的冷凛,就连怒气也似乎在瞬時间消失了。 “小芳子,其实最重要的是,我没有爱上你,所以,我不能害你?”紫影一字一句地说道:“就算今日是德昭说要带我走,我也不会答允他?因为我知道,为了我你们会甘于牺牲一切,但是以后你们却会因为放弃了儿臣的责任而悔恨终生,我不想看到你们留下遗憾?所以,我绝不会让自己连累到关心我的人?” 皇后长叹一声,上前来劝道:“芳儿,雪儿说的确实有理?即使你们今日逃出了这宫门又如何?你父皇的执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最近的身子已经愈见不好,你皇叔又在想尽办法地要拢了政务办理的权力,你和你皇兄若真的出了什么事,你父皇辛苦打下来的江山难道真的要易主不成吗?我们……我们还是从长计议?” 方才雪儿的话点醒了她?她几次派人送信都被半途截了去,就连两个亲信也差点回不来,如若不是她早有准备,芳儿根本进不了皇城?皇上要雪儿为妃的心思是那样的强烈,若真的这样贸然带人离开,势必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所以,他们不能这样做?即使,会眼睁睁看着雪儿失去了幸福和自由? 赵德芳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時已经冷静了许多,他凝视着紫影,冷声问道:“雪儿,你真的不后悔吗?此時若不走,就再也没有机会反悔了?” “我选择了的路就绝不会后悔?”紫影淡然一笑,心却是涩的,里面的伤痛有谁可以看得出?她的爱情已经不在,她的心已经死了,与其拖累了他们,还不如留在这里? 赵德芳缓缓地松开了手,她的衣袖在他的掌上滑过,如水般坠落,他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拽回,紫影已经闪开了,他的手颤了一下,猛然蜷紧了。 “既然如此,你好好珍重?”他最后向她行了一个礼,转身踉跄地离去。 “雪儿,苦了你了?”皇后叹息一声,握了握她冰冷的手掌,终于还是放弃了留下的冲动,当她走过魏书衍的時候,却很怪异地看了一眼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小喜子,从今日起你就在雪妃身边服侍?” 屋里静寂下来。紫影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听魏书衍叫了一声:“雪……”她按住了桌沿,决然叫道:“让她们进来服侍?” 時间已经不多了? 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王府。(.mianhuatang无弹窗广告)惊天楼。 赵光义脸色阴沉地望着断情等人,冷声说道:“叫你们去拦截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子,你们居然也能让他给逃了,真是没用的废物?如今好了,选妃大典还没举行,人已经回了宫?本王安排好的一场精彩好戏全都成烂摊子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王爷,这可不是我们的错?我们本已经到手了的,谁知道会突然杀出两个武功高强的蒙面人,将赵德芳给救走了呢?您又事先交代我们不能伤了那小子,我们就只能任由他离开了。”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削男子恭谨地说道,额上却冷汗直冒。t7sh。 “砰?” 一记凌厉的掌风突然袭来,正中那男子的心口,那男子惨叫一声,跌到了数丈之外,吐出几口裹着破碎内脏的黑血,抽搐了几下,已然断绝。 “本王最讨厌的,就是做错了事之后还敢强词夺理,推卸责任?”赵光义阴测测地说道,“谁还有理由要跟本王说?” 他束着手,缓缓走到断情的面前,那锐利冰冷的眸光凝注在她的脸上,却不发一言。 无形的压力蔓延开来,断情绷紧了心弦,顿觉那寒意逼人,却仍然瞪大了凤眸淡然望着他,不动声色。 “断情,你有什么话可说?” “回王爷,断情无意狡辩,但是,断情却大胆认为,赵德芳赶回了京城并不是一件坏事,事实上,这选妃大典成与不成,对王爷您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所以,王爷,您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呢?” 断情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说的话竟然是让人捏了一把汗的冷言,站在断情身边的枯竹老怪也禁不住颤抖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望向她。 赵光义的脸色愈发阴沉起来,眸里杀机迸现,但是,他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惩罚她,而是抑住了怒气,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讽刺本王多此一举?” “断情绝无此意?只是觉得,王爷之所以千方百计想让那昏君娶了两位皇子喜欢的秀女明肌雪,只不过是为了让那两个皇子嫉恨他们的父皇而起反叛之心,若一切顺利,她当了这贵妃,后宫里的花蕊夫人和璇妃她们也必不会安心,到時只需略施小计,自然就能搅得他个鸡犬不宁?但若是典礼出了变故,明肌雪无法封妃,此事照样也能成为他们父子心中的刺?自己心心念念着的女人成了儿媳妇,您说那昏君会善罢甘休吗?如若他为此而对儿子动了杀机,那不更是让万民不耻吗?到時王爷想要坐那个位子,照样是光明正大啊?” 有情能心。“所以断情才说,此事怎么着都是对王爷您有利的?” 赵光义思忖了一下,这才脸色稍霁,魅冷的双眸瞥了一眼她,竟然有些激赏之意来。 这女人着实不简单,也就不枉他曾经…… “那你觉得现在我们该怎么行事?” “那要看王爷是想快些达到目的还是想慢慢领略那收网的乐趣了?王爷若觉得这戏进展太慢,我们不如弄出个大惊喜来,给他们当头一击?” 断情的眼神一闪,诡秘的笑容油然现出。 “哦?本王倒有了兴致了,说说看?” “一会儿就将是封妃大典,若那新晋的贵妃突然发了疯,刺伤了九五之尊,在全天下的舆论下,即使再怎么想保住那女人的昏君,恐怕也是无能为力?于是,他就只能牺牲那个女人?可是,这女人若出了事,那两个皇子又岂能善罢甘休?我们这轻轻地推波助澜,可能换来的,就是这天下的颠覆了,哈哈?” 断情狂笑起来,芙蓉脸更显得分外的娇艳,赵光义的心神一荡,上前来搂住了她的腰肢,笑道:“还是断情够聪明,这一招可真是天衣无缝的绝顶好计?本王就依你所说,来个推波助澜?” “王爷英明?”断情的心一颤,厌恶的感觉骤然滋生,正想躲开去,赵光义的手已经放肆地摸上了她的丰盈,转了一圈之后突然狠狠地一拧,双眸星光点点,似是分外的愉悦,她只能忍住那就要冲口而出的呻吟,僵住了身体,不敢动弹。 “枯竹怪,那慕容谨和怀玉公主已经回到了京城,你今日就送个大礼过去,好让他们知道本王的‘心意’?尤其是慕容谨,礼数要大一些?”赵光义将头颅放在了断情的胸前,深深呼吸了一口她那分外沁人心扉的香气,侧过头来冷声说道。 这心意这礼数自然不会是指真正的礼物,而是血腥的警告了? 断情一惊,脱口而出,“王爷,您答应过断情,将他们交给我处置的,您怎么能……” “可是你已经自顾不暇了啊?明肌雪之事本王已经要你全力跟进了,若你又挂着慕容谨之事,让本王的计划起了变故怎么办?你别忘了,上次是谁擅作主张将慕容茔轩的女人给放了的?本王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你?明白了吗?” 赵光义抬头,冷冷地盯视着她,说道:“这只不过是个警告?你若真的衷心于我,今日做出场好戏给本王看的话,本王自然会遵守承诺,将他们的命都留给你,任你怎么着就怎么着?可是,今日的事就不行?” “是?王爷?断情明白了?” 断情低下头去,温婉,冷漠,仿佛刚才的慌乱只是众人的错觉。 赵光义在她殷红的唇上一吻,说道:“枯竹怪,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嘿嘿,主子请放心?” “断情,你也去准备?还有半个小時就该举行封妃大典了,让本王看看你的本事?”赵光义突然松开手,脸色一敛,已然变得沉稳淡然起来,“本王也该进宫观礼去了?” “是?王爷?” 等赵光义的身影隐没在林荫处,断情才松懈下来,一转身,双眸已然是一片冰冷。 慕容谨,你竟然亲自送上门来了?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殿堂里,紫影已经妆扮一新,华丽而雍容地坐在了贵妃椅子上。她的一身衣裙皆是用由深到浅的晕色,牵成的彩条经丝,织成晕色花纹的大繝锦。而裙面织着二十只势如飞起的鹤,每只都是折着一条腿,口中衔着酡红的月季花枝。鹤的后面,还有一只耸肩舒毛的十色鹦鹉。从未穿过的锦衣衬得她的芙蓉面更是美丽动人,虽然脂粉之下的容颜尚带着惨白之色,但是经过这锦衣的晕染,倒也是楚楚动人。 “娘娘可真是天香国色,皇上见了定会恩宠有加,恭喜娘娘,贺喜娘娘了?”一个宫女知情识意的轻轻笑道。 紫影却毫无喜悦之意,只是望着镜子里娇艳如花的面容,有些恍惚地低低说了一句:“是吗?”又对自己如是说着:“我该欢喜吗?”泪光在水眸里一闪,转瞬就隐没在长长的睫毛下。t7sh。 “吉時已到,请贵妃娘娘上轿?”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高扬的声音,几个宫女忙上前来扶住了紫影,齐声说道:“娘娘,请移驾金銮殿?” 紫影木然地站起,随着众人的脚步往外走去,心中却是愈发的绝望。难道,她真的要成为皇上的妃子吗?一切真的已经无法挽回了? 门外,一顶凤銮放在地上,九重白纱随风微扬。一行队伍是浩浩荡荡的,这排场极其的奢华,足见赵匡胤对新纳的贵妃的宠爱和重视,不论是侍卫还是太监宫婢,也都不由得向紫影投来惊羡的目光。 紫影咬着下唇,缓缓踏上銮驾,这時一个宫女突然惊呼了一声,说道:“哎哟,娘娘的红纱?” 她居然忘记为贵妃娘娘披上红纱了,这礼仪可是不能废的,若是被王公公看见了,可就不得了啦?她的神态惶然起来。 众人也随之大惊。紫影却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回眸说道:“别急,我们回去戴上就行?” 说完,她下了銮驾,转身袅娜地往殿内走去,众人望着她的身影,一時间竟然忘记了新嫁娘不能回去的规矩,全都被她的高贵形象给震慑了。直到紫影的裙摆缓缓从门槛上滑过,倩影消失在大红铁门之内,他们才恍然回神,那个宫女再次惊呼了一声,慌忙带着随侍的几个宫女急急奔去。 紫影一走进殿内就感觉到一股冷凛的浓重的气息,殿内有人??她的眉一蹙,心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mianhuatang棉花糖小说网)只是淡然四顾了一下,走到梳妆台旁的桌子上拿起那块用来罩面的红纱,就在这時,她从镜子中看到了一张分外惊诧的面容,她的心也倏然一惊,红纱在指缝间飘然落下。 是赵德昭?? 他怎么会在这里? 镜中的男子急急地喘着气,一身华服竟是残破不堪,衣上血迹斑斑,还有他的脸上,那原本俊美潇洒的面容上也多了几道伤口,虽然微小,却是让人赫然心惊。 一种历劫归来的沧桑,眸里的那一抹深沉的痛意,那还未来得及敛起的欣喜,全都凝结在那张脸上,紫影望着他,心狠狠地抽痛起来。 与此同時,那几个宫女已经冲了进来,紫影的身子一颤,再望那镜子望去,却已经不见了赵德昭,一切,恍如梦境。可是,她却深知,这并不是梦,赵德昭真的已经来过了? 此刻,他的心一定痛如刀割?自己答应了要与他在一起,却突然成了他父皇的妃子,不知他会怎么地看她? 紫影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原来,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的,可是,她能做什么呢?恢复了记忆的她还有什么资格再去拥有如此出众的男子?与其嫁给他却无法给他幸福,不如就在这深宫里度过这一生? 想到此,她的心倒安定下来了。 “娘娘,请容奴婢为您披上红纱?”宫女的声音在耳边飘过,紫影回神,将身子微微弯下,让她将红纱披上,掩住了自己绝色的容颜,再一次踏出殿门,这次,却真的是心如止水了?道上去宫。 “起驾……”领事太监的声音高高扬起,顿時喜乐齐鸣,凤銮被抬起,平稳地往前走去。紫影坐在銮驾里,身子随着步辇微微地晃动着,她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又缓缓地垂落。凤眸微湿,她的唇角却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带着嘲讽,带着伤感,带着释然…… 不远处的宫阙顶上,暗影掩映间,赵德昭捂住胸口,脸色苍白地望着她的背影,她的丽颜在白纱里若隐若现,身上的红衣却红得耀花了他的眼,他冷笑着,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原来,这都是一场梦? 他九死一生,几经追杀,仍然撑着自己要赶回皇城,没想到才刚到宫门就收到了她要嫁人的消息,他不相信,一点都不相信,纯洁如她,怎么可能背弃他们的诺言而成为父皇的女人?他狂笑着对自己说,这一切不会是真的,可是,他却又十分的惊惶,仿佛什么东西被人活生生地给割去了,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悄然冲入宫中,可是,见到的,却是她穿着宫装平静地走向梳妆台拿起那片红纱的那一幕?他的心……彻底地碎了 她明明说过要等他回来的?是誓言太苍白,还是现实太残酷?王妃的身份远远不如皇贵妃的尊贵?可笑啊?真是太可笑? 几重打击同時袭来,赵德昭竟然笑出了泪。 身子一晃,他险些摔落地面,可是他却强撑着,直到明肌雪的銮驾消失在宫道的尽头,再也看不见,他才摇摇晃晃地起来,跃下地面,缓缓往另一个地方走去。 他是皇子,怎么能错过父皇的封妃大典? 第三卷 第四十章 金銮殿外,长长的白玉铺成的道路一直延伸到宫门之外,一bobo的人流正说笑着缓缓上前,那是文武百官和应邀前来观礼的各国使节以及从各地赶回来的王侯将相们。/网 吉时尚未到,但是悠扬而喜庆的乐曲已经在苍穹下传扬,单看这十里红妆,就足以证明皇上对这位新妃的喜爱,于是那些习惯在官场上打交道的人又不免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小九九,看能用什么办法去讨好这位新妃,才能让自己更加官运亨通。 相较于那些人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意气风发或者喜气洋洋,慕容茔轩却显得格外的沉凝,脸色也有些苍白,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他那双鹰眸里荡漾着几丝痛楚和绝望以及那正在逐渐蔓延的嗜杀光芒。一身灰白色的锦衣随风飘扬,更衬得他傲气逼人。 洛雪如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的身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皇上特允她随王爷一家进宫观礼,这可是多大的荣誉啊。想到不久之后的婚礼,她的心更是甜滋滋的。 只是,茔轩今日为何看起来有些失神,又有些冰冷淡漠呢?难道是因为……洛雪的心弦一紧,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慕容茔轩的神色,唇瓣蠕动了一下,终究还是保持沉默,但那唇边的笑容却因此而浅淡不少。 众人进入金銮殿,许久不回京城的慕容王爷和怀玉公主立时被一些老的臣子围在了一起,才刚寒暄几句,门外却突然传来喧哗之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紫衣的赵光义带着几个将领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着平和的笑容。慕容谨与怀玉公主对视了一眼,正要隐退在蜂拥而上赶着迎接的人潮里,赵光义却已经大声叫道:“怀玉皇妹!” 怀玉公主的身子一僵,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和恨意,本能地想要躲开,但随即被慕容谨覆在她手背上的大手带来的温度给烫了一下,她咬了咬牙,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是浅笑嫣然,对着早已站在自己面前的赵光义微微一福。“怀玉见过二皇兄!” “不必拘礼!”无视站在一旁的慕容谨,赵光义一把握住怀玉公主的手,隐晦的双眼在怀玉公主那玲珑有致的身躯上梭巡了一圈又回到了她那并未因为岁月消磨而衰老的如玉面容上,邪魅一笑,“怀玉皇妹好福气啊!夫妻恩爱得让人羡慕不说,就这仙子般的姿容也艳羡旁人呐。听说茔轩已觅得如意佳偶,这喜酒你怎么也得请皇兄我喝一杯吧?我这早已备下多年的厚礼还未送得出去呢。” 那厚礼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他的眼神也有些复杂,但却只是小小的一瞬,又笑得格外开颜起来,唯有那深幽漆漆的瞳孔,仿佛是两口深井般,诱人沉沦。 怀玉公主闻言变了脸色,却又不愿在他面前示弱,僵持半响,并不接他话茬,遂强作镇定,阴柔一笑道:“谢二皇兄厚爱了!只是犬儿……” 话没说完,慕容瑾却是一派云淡风轻,将她的腰肢搂紧,往身边轻轻一带,便微微颔首道:“二皇兄客气了,待婚事定下,慕容瑾与怀玉定会亲自上门恭请您。” 銮金赶从人。“那就一言为定了!”赵光义松开手,爽朗大笑,笑意却是不进眼底。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战数秒又不着神色地分开,众人皆以为是兄妹情深,故旧亲热,却不知道三人心里已经转过了好几圈惊魂轮。 “这位佳丽想必就是皇妹未过门的媳妇了?!确实秀外慧中,温婉动人啊!只是,不知像否雪妃般千里难觅,一眼便如醉如幻难自醒?不过想必也定有其勾魂之处吧?不然怎会让茔轩心动呢?” 赵光义的目光落在洛雪身上,眸光肆无忌惮的在对方的脸上油走,似乎要把每一个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此刻,突又微微笑道,“哎呀,瞧我失言了!若洛雪姑娘也若雪妃一般,只怕此时就不该站在此,而应入主灵霄宫了吧?茔轩岂不是又要哭死?” 这缓慢而轻微的语声,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千钩巨石般砸在洛雪的心上。 洛雪果然面上变色,双拳紧握,又勉强而笑,努力不现出怒形,只咬牙不作声,心却是猛生刺痛。雪妃!明肌雪!紫影!这王爷故意找茬不成?难道他知道我和雪妃的关系?这人绝不可留! 慕容茔轩如雷轰顶,他瞪视着赵光义,正要出言顶撞,后手臂却被慕容谨猛地用力拽住,那力道如此之大,拽得他生痛,但又怎么记得上心头仿似剜割之痛?他暗自咬了咬牙,朗声笑道:“二皇舅确实失言了。洛雪虽未必比得上雪妃娘娘的倾城之色,但却是我寻遍千山万水才找得到的佳人。今生能与她白首共相亲的话,也不枉茔轩我此生了!” 听到此言,再对上慕容茔轩那看似深情脉脉的目光,洛雪呆呆地愕了半晌,心里竟也忍不住泛起一阵难言的惆怅。 慕容茔轩低头向她伸出一只手,洛雪迟疑了一下,伸手过去,两人相握,男子冰凉的掌心和有些粘稠汗湿的感觉让她心中一动,分不清心头是何情绪。 “嗯,希望你说话算数,可千万别辜负了洛雪姑娘这一片深情厚意啊!”赵光义亲热地在慕容茔轩的肩膀上轻轻一拍,便转身向异国的使节走去。文武百官们也开始各自散开,徒留慕容茔轩一家人面面相觑,仿若打了一场大仗似的,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洛雪,别怕!义王爷说惯了笑,你别往心里去!”慕容茔轩安抚了洛雪几句,却因为看到才刚跨进门槛的人而愣了一下。 只见赵德昭缓缓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锦袍,衣摆处有着一枝金丝绣制的傲梅。金色的线圈完美的勾勒出傲梅独立的形态,脸色亦是不寻常的苍白,他的身子斜倚在一个身着蓝色纱裙的明艳女子身上,笑容浅淡,那双犀利的双目,却冷冷的睨着周遭的一切。 慕容茔轩对那明艳女子倒是有些印象,她是赵德昭手下的一名死士,这次跟在赵德昭身边,只怕是为了贴身保护他。难道赵德昭受伤了?还是……这么一想,他的心里咯噔一下。赵德昭不会是想当众劫走紫影吧?10nlk。 赵德昭的身后,跟着皱着眉头的赵德芳,他的目光带着担忧落在兄长身上,仿佛周围的喧哗声都没听到似的,这更让慕容茔轩加深了自己的怀疑。再细看了一下金銮殿周围,待看到不少赵光义豢养的狗,慕容茔轩的心更是一沉。 只怕今日的封妃大典,血雨腥风难免啊! 不知是谁看到了赵德昭,一声惊呼之后,那帮臣子又像潮水般地朝赵德昭两兄弟那边涌去,拍马屁之声不绝于耳。唯有赵光义带着几个心腹,仍然站在原处,眼神冰冷得可怕。幽深的目光,闪烁了几下。14967626 见状,枯竹怪身穿将领的衣服,凑近赵光义低声说了几句:“王爷,您放心!今日属下必能为您取了这个小子的命!” “别让他死得太痛快!”赵光义冷哼一声,面容稍缓。 怀玉公主远远看着,眼里不禁流露出担忧的神色来。赵光义要对德昭他们下手了么?那这次进京,莫非是一场大劫? “别担心,怀玉!也许事情没这么糟!”慕容谨俯首柔声在她耳边说道,“我已做好安排,定会护你和轩儿周全的!” 怀玉公主没有说话,悠然一叹。方才赵光义的一番话始终如诅咒般缭绕心头不能消散。她歉疚地看了一眼慕容谨,泛起浅浅的笑,轻轻点了点头。 慕容谨舒心的笑了,紧绷的线条变得柔软起来,分外好看。见她的斗篷带子松了,他眉头微蹙,伸手仔细的为她将斗篷系好。动作小心翼翼,竟显得有些笨拙…… 此景落在赵光义的眼里更像是故意的挑衅。赵光义猛地蜷紧了手,恨意在心里沸腾。 赵德昭和众人寒暄了几句,淡淡的目光穿过人潮落在赵光义身上,他的眼神一冷,笑容却是越发的轻佻,低头与那明艳女子说了一句,两人便缓缓朝赵光义走来。赵德芳的眉头蹙得更紧了,犹疑了一下,终究还是跟着走了过来。 只是,还未来到赵光义面前,高台上已经走出一个领事太监,高声唱道:“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文武百官以及使节们忙跪倒在地,齐声恭呼道:“皇上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千岁!” 光影纷叠处,赵匡胤身着金黄色的龙袍,携着一身凤冠凤袍而更显得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坐到了龙椅和凤椅上,那双深邃而带着沧桑的黑眸梭巡了一番众人,右手一挥,“众卿平身!” “谢皇上!”众人齐呼,动作划一地爬起,却又都低着头不敢正视圣颜。不多时便听到那领事太监再次高声唱道:“恭迎雪妃娘娘入殿!” 顿时,喜乐飘飘,唢呐声也从远处渐渐逼近。众人不约而同地往殿门望去,只见几个宫女在前撒着玫瑰花瓣,一位盖着红盖头的华衣女子踏着红毯聘婷而来,那优雅曼妙的身姿在衣裙掩映下格外动人,众人仿佛看到了仙子下凡,就更好奇那红盖头下会是怎么一副国色天香了。 第三卷 第四十一章 香气蔓延,仙乐飘飘,奢华的裙摆在遍地的花瓣上摇曳而过,每一步都如凌波微步,摄人心魂。/top/小说排行榜 “这位定是雪妃了!果真是仙女下凡啊!” “单看这身姿就足以让人……”气香身单而。 文武百官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惊艳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这女子,唯有几个人,变成了木偶人一般,心如刀割。 赵德昭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但是此时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步步生莲地走向自己的父皇,他的心一颤,一口浊血就这样喷涌而出,幸得他及时用丝帕掩住唇瓣,头往明艳女子的肩膀上一靠,别人还以为他在和姬妾窃窃私语,倒无人感觉有何异样。 赵德芳痴痴地望着明肌雪的背影,眼里的亮光一点点沉了下去,渐渐地有了一丝湿润,虽然已经极力隐忍,却愈发衬得眼眸清冽得如同晚溪泉水。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力不从心,什么叫肝肠寸断。 慕容茔轩身子僵立,表情冷漠如常,心里划过雾霭般的深重痛楚和绝望叹息。紫影,此生我当真要辜负了你了么?他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握得洛雪生痛。她蹙眉咬牙,装作无事一般,望着明肌雪的眼里却迸发出几许刻骨的恨意。 既生瑜何生亮?紫影,我的姐姐啊,别怪我狠心,谁叫你阻拦住了我往幸福奔去的脚步? 看到高坐在龙椅上的赵匡胤那副骄傲愉悦的样子,赵光义半垂下头,兀自冷笑。皇兄啊皇兄,这一天我等待得太久太久了!今日,我就让你如愿死在你最爱的女人怀里,你也不会有任何的遗憾了吧? 明肌雪缓缓走过长长的红毯,在台阶下方刚要徐徐拜倒,赵匡胤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下来,一把扶住了那柔若无骨的身子,温声道:“爱妃不必多礼!” 众人惊诧不已,就连明肌雪也不免得身子一颤,皇上那副热切的表现确实少见,连君臣之礼都免了的举动更是让人暗自心惊,只怕这新妃会比当今皇后和艳冠天下的花蕊夫人还要备受恩宠呐。 皇后默然看着,竟是出奇的冷静,她的唇瓣甚至微微扬起一抹浅淡如菊的微笑。其实只有自己才知道,平和的姿态下她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一bobo的痛楚在心内沸腾。如果皇上也愿意用这样深情的目光看自己一眼,她宁愿,就此长眠,也会终生无憾啊! 赵光义的眸光越发光亮,望着那紧密靠近的那两个人,他愈发的兴奋。赶快捅他一刀吧,美人儿!动作快捷一点,别这么磨蹭! “谢皇上!”淡然而轻柔的嗓音在红盖头下低低一应,明肌雪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随着赵匡胤的步伐而踉跄而行。也许是走得太快,那红盖头竟然飘然落地,她随之往后一望,那张倾国倾城的模样立即展现眼前,引起殿内众人此起彼伏的一声惊叹。她的眸光却似无意又似有意地看了一眼慕容茔轩和赵德昭,微微一怔,忽然也笑了,美目中精光闪现。 赵匡胤搂着明肌雪,傲然转身,鹰眸扫视了殿内一圈后又热切地落在了明肌雪的脸上,温声说道:“有美人兮立于水畔,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雪儿,你的模样儿真美,这个世上若真有仙女,也未必比你颜色胜上一分。” 明肌雪只是浅笑,却并未回应。众人只当她娇羞,慕容茔轩却陡然发现她眼底的精光在那一瞬间悄然沉寂下来,只剩下满满的愁绪和决绝,他一怔,此时角落里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夫君!” 文武百官们诧然望去,赫然看到违命侯李煜的身子软软地倒在地,胸前血迹斑斑,一片狼藉,唇角还挂着一丝血丝。可是他的眸光却死死盯在了明肌雪的身上,面如死灰,又难以置信。他的王妃半跪在地,紧紧地抱着他,伤心欲绝。 “娥皇……是娥皇?!”李煜嗫嚅道,挣扎着起身,大声叫道:“娥皇……”竟像是要冲过来一般。站在暗处的隐卫立即冲上前将他架住。其中一人正要一掌劈晕他,他却已经晕厥在地了。违命侯的夫人的身子也微微颤抖着,却还是紧紧地抱住了他瘦弱的身躯。 赵匡胤有些扫兴,又似松了一口气似的,厌恶地伸手一挥,示意隐卫将李煜夫妇拖走。临走时违命侯夫人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明肌雪的脸上,眼角突然落下泪来。皇后从凤椅上下来,默然站在一侧,微微地蹙了蹙眉头。 “娥皇?那莫不是南唐的那位大周后?!”知道李煜真正身份的比较老的臣子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大周后周娥皇娴静聪慧,气质高雅;她长得花容月貌,肤白似雪;眉弯似月,唇小似樱,腰细如柳,以天仙般的容貌压倒群芳;她诗画双绝,能歌善舞。她的歌喉,她的舞姿,她的一手好琵琶,都使六宫粉黛望尘莫及。不仅如此,她还通晓史书,精谙音律,采戏弈棋,靡不妙绝,真可谓蕙质兰心。只可惜红颜薄命,死得很早,后来李煜娶了她的妹妹为后,史称小周后。皇上当年之所以两次突然放弃攻城,听说就是与大周后有关。难道这位新妃就是因为酷似那位大周后所以才这么深得皇上的宠爱? 有些臣子突然明白了这次册封大典的意义。看来,皇上还是放不下那位大周后啊! 赵光义却是越发的难以冷静。这可是弑帝的大好机会,为何此时明肌雪还不动手?难道断情的计划失败了?想到此,心中恨意汹涌。14967626 赵德昭与赵德芳对视了一眼,着实有些疑惑。雪珂与违命侯口中的娥皇是何关系?还是违命侯认错了人? 慕容茔轩痴痴地望着那副花容,什么时候松开了洛雪的手也不知道。无尽的绝望如洪水般将他淹没,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逃脱开去。如果……如果不是顾忌着父母的性命,他多想走出来,勇敢地将自紫影带走啊! “封妃大典开始!”在赵匡胤的眼神示意下,领事太监再次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因明氏……” 还未读完,明肌雪突然甩开赵匡胤的手,从衣袖里取出大把短刃,决然而快速地往赵匡胤的心口刺去。 赵匡胤陡然瞪大了眼睛,明肌雪的刺杀让他措手不及,但多年戎马生涯所养成的本能还是让他马上警觉过来,他迅速让右边一闪,但尽管如此,那锐利的刀锋还是在他的胸口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他这一闪,脚在台阶上一绊,险些摔倒在地,而这时,明肌雪已经再次欺上身来,竟是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眼见刀锋已经再次往胸口刺下,皇后竟然猛地挡在了他的面前,双手张开,眼睛却一直平静无波地凝视着明肌雪。 众人惊见这变故,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目瞪口呆,哪里还有什么反应?唯有赵德昭,赵德芳以及慕容茔轩,惊诧过后立即扑上前去,意图想要阻拦。而赵光义,此时笑得格外的得意。10nlk。 可是,也就在这一瞬间,就在皇后就要血染殿堂的那一瞬间,明肌雪却倏地收回了手,反转了刀口,用力地往自己的腹部刺去!她望着皇后,唇边扬起一抹解脱了的笑容。 “不要!” “护驾!” “紫影!” “雪儿……” 凄怅的或者愤怒的叫喊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几道人影闪电般地朝明肌雪飞掠而去。 “嗤――”的一声,是皮肉被割裂的声音,鲜血从冰冷的刀柄上缓缓滑下,滴落在地面,一滴滴,红梅绽放。只是,受伤的却不是明肌雪,而是皇后! 在这一刻,竟然是皇后最先反应过来,她冲上前去,一手去抓明肌雪的手,一手却是极力地想要推开明肌雪或者挡住明肌雪的腹部,结果,那利刃便硬生生地穿透了她的手掌。 那刻骨的剧痛让皇后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也让明肌雪愣住了。与此同时,终于从难以置信和惊魂未定中醒悟过来的赵匡胤冲上前来,猛地将皇后往身后一拽,同时毫不留情地一掌打在了明肌雪的肩膀上,将她打飞出去。 慕容茔轩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忘却了身份还有洛雪的存在,一运气,刚要掠上去抱住明肌雪,手臂却被慕容谨用力地拽住了。他红着眼想要挣脱,身子却一僵,却是被点了穴道,不能言也不能动。 明肌雪柔弱的身躯如风般掠过好几个人的头顶,砰然撞在了雕着金龙的石柱上,再狠狠地摔倒在地。明肌雪狼狈地落地,面容凄惨死寂,唇角的血蜿蜒而下,她却硬是靠着石柱缓缓地坐起,望着地面,笑得清淡如霜。 “快抓住她!”领事太监以及几位将领气急败坏地吼叫道,立时有好几个人拔出刀剑对对准了明肌雪皇后被这一拽,那刀刃竟然跟着她的手掌往后扯出,那痛楚更是难以忍受,腥甜的鲜血顿时弥漫口中。她没有吭声,只是担忧地望着已经近似癫狂的赵匡胤,身子却是不可抑制地往台阶下滚去。 阻拦不及而才刚想转身去救明肌雪的赵德昭和赵德芳齐呼了一声“母后”,犹疑了一下而终于飞快地冲到皇后的身边,一左一右将皇后扶住。赵德芳颤抖着拔掉了匕首,撕开自己的衣袂想要为母后止血,而赵德昭则大声喝道:“你们还不赶快去叫御医?” 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顿时,殿内乱了套。胆小的和怕被牵连的赶紧退到一边,御林军鱼贯而入将金銮殿封锁着严严实实。赵匡胤的心里还满是震惊和愤怒。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竟然想要杀死他?!这让他想起周娥皇对自己的背叛,更是痛不欲生,怒发冲冠。 不!明肌雪怎么会是周娥皇?她又怎么比得上周娥皇?但是,她的心肠却是无比的歹毒啊! 此刻,他只想狠狠地掐死这个该死的女人! 手指触到胸口流出的鲜血,赵匡胤的眼里满是杀意。即使是听到赵德芳那一声哀戚不已的“母后……”,即使听到皇后急切而衰弱的叫喊声——“皇上……”,即使已有三个武将大呼着“护驾”意欲挡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是冷凝着脸,一步步地朝明肌雪走去,谁阻拦他的脚步就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拍飞出去。 杀气腾腾的龙颜着实让人心惊,赵光义却是无比的懊恼和生气。断情不是说能操纵明肌雪的心魂吗?即使明肌雪再不济,也不至于这么近的距离也刺杀不成吧?简直就是一个废物啊!闪烁的深眸扫视了一下赵德昭兄弟,他冷笑一声,冲出来快步掠到明肌雪身边,一掌就向明肌雪的头顶拍去。 “皇上,让皇弟为您解决了这该死的逆贼!” 他就不信,这样子赵德昭都舍得置之不理! 掌风冷冽而满是杀气,明肌雪愕然抬头,不由得惊惧地闭上了眼睛。 眼见着明肌雪就要肝脑涂地,背地里却有一脚猛地踹向赵光义的下盘,而一拳则迅雷般袭向他的手臂,意欲将掌风推向一旁。动作狠厉而劲道十足,竟是与他不相上下。赵光义连忙闪避,下意识地转身与其对打。这一照面更是气往一处来。阻拦他的居然是慕容谨这个混账?!新仇旧恨混杂在一起,更是让他杀机迸现。 “慕容谨,莫非你与这逆贼是一伙的?” “王爷何必如此冲动?也许另有隐情呢?此事还是让皇上亲自处理比较妥当吧?莫非王爷想要越俎代庖不成?”慕容谨反唇相讥,神情冷傲。 “你……” 两人对话间已是过了五六招。旁人惊呼连连,却不敢上前阻拦。而赵匡胤也不理会,擅自走到明肌雪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声问道:“说!为何要杀朕?” “我……”明肌雪,也就是雪珂,想说什么却终究未说,窒息的感觉让全身的剧痛更是尖锐难受,眼角不由得缓缓滑落一道泪痕。 那欲语还休的姿态,那楚楚动人的泪容,赵匡胤的精神略一恍惚,眼前低眉的女子仿佛是记忆里的周娥皇,杀气陡然化成了虚无,剩下的只有满腹的悲愤和不甘。 “是李煜叫你杀朕?你就真的……真的这么恨不得我死吗?” 他的手越发地用力,雪珂本就身受重伤,哪里还承受得住?一口鲜血汹涌而上,却无法宣泄而出,她无奈一笑,竟然晕厥过去,恍惚间却似乎听到赵德昭的大喊声:“父皇,手下留情!” 即使沉没在黑暗里,她的泪却越发汹涌…… 赵光义见赵匡胤掐住了明肌雪的脖子,才连忙推开慕容谨,站在几个死士的护卫后面急急喘气,此时见赵德昭终于肯出面救人,他的心里满是愉悦和块感,脸上却是怒气腾腾,恨铁不成钢地怒喝道:“德昭,刺杀皇上可是死罪,何况她还伤了你母后,你竟然想留她一命?你心里难道除了这践人就没了其他了吗?” 此话一出,不仅赵匡胤僵直了身子,就连殿内的所有人都齐齐望向了赵德昭。 慕容谨无声叹气。看来,赵光义想借刀杀人呐!这招着实厉害!只怕大皇子今日难逃皇上的责罚了。 赵匡胤面色煞白,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冷肃的杀意。 赵德昭自知失言,但想到雪儿差点就死掉,他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父皇,雪妃的品性您还不清楚吗?此事必有内情,还请父皇彻查之后再做定夺!” “住嘴!”赵匡胤终于忍不住冷冷地喝道,他缓缓转身,双目死死地盯着赵德昭,眼眸的寒光比剑气还要冰凉,“你对她如此关切,还敢说你和她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吗?你真是让朕失望啊!” “父皇……”赵德昭满脸煞白。 “来人!将明肌雪押进天牢,择日朕亲自审训!就算死,她也要死在朕的手里,你们谁也不能动她!”赵匡胤冷声说道,眼神冷冽地扫过近处的赵光义与慕容谨等人,然后一指赵德昭,“你——从今日起削去燕王之名,交出兵权,到皇陵面壁思过一年!” “皇上!”文武百官又是一惊,不由得冷汗淋漓。这惩罚也太重了吧?看来,皇上被燕王气得不轻啊。唉,红颜祸水,这话真是没说错啊。荣辱幸存也只在一瞬间呐。时顿念怒边。 “母后,你醒醒啊母后……”赵德芳一声哭喊,却是皇后被赵匡胤这突来的一道懿旨给气得昏迷过去了。 赵匡胤这才注意到血色全无的贺皇后,心里一咯噔,慌忙扬声喝道:“你们这帮蠢货,还杵在这里干嘛?若是皇后有何不测,朕要你们统统陪葬!” 于是,又是一阵混乱…… *******************************我是本文华丽丽的分界线*********************************** 封妃大典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本来兴冲冲地赶来贺喜的使节们唯恐避之不及地当日就离开了京城,而文武百官也心怀忐忑地各自回家,归程中还不忘三三两两地偷偷议论一番。连备受宠爱的燕王都被削掉了王位贬去守陵,只怕这天要变了。 赵光义坐在豪华轿子里,心中却半是得意半是狐疑。这明肌雪若真是被断情摄了心魂,为何那双眸子清澈得犹如水洗过一般,毫无空洞与杂质?当他假装要杀她的时候,她望着他的眼神竟然是恨意难消?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若不是断情得了手,为何她还会在殿上毫不留情地想要置皇上于死地? 想到此赵光义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枯竹怪,有断情的消息了吗?”掀开帘子,他冷声问道。 “尚未有消息!”枯竹怪惴惴地望了一眼赵光义,悄声问道:“主子,那明肌雪需要——”他做了个杀的手势。 计划已经成功,只怕赵德昭难逃一死。明肌雪留着反而是件坏事,若是被皇上查出些什么端倪来就不好了。还是先下手为强,灭口了才安心!> “不!暂时别动!明肌雪似乎与慕容谨有什么密切关切,在事情还未搞清楚之前,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为好!”赵光义冷冷一笑。赵德芳倒是按捺得住呢,他还真是小看了这柔弱小子。明肌雪这个棋子暂时不能岂,若是能让慕容谨也栽在这上面,就更是大快人心了,哈哈! 怀玉,我会让你后悔你跟错了人!你等着! 赵光义想到怀玉,那眼神当即就化作了万千利刃。羞恼化作了怨毒,怨毒衍生出愤恨。恨不能把慕容谨给剁成肉酱。 “是!谨遵主子的吩咐!”枯竹怪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多言。> 慕容谨一家离开皇宫,在一位太监的带领下坐着轿子前往皇家别苑,也是心事重重。皇宫里发生如此之大的事情,就连大皇子燕王殿下也难逃罪责,又有谁还敢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怀玉公主本来可以住在宫里的,也索性求皇上恩准出宫暂住。皇上守在皇后的宫里,连面也不见,只是让个小太监回复说准了。这让怀玉松了一口气之余对皇后的伤势更是担心。 “树欲静而风不止!王爷,此次你真是太冲动了!”怀玉公主对慕容谨低声说道,眼里满是担忧。她不解夫君为何要点了茔轩的穴道,更不解当时他为何宁愿和赵光义起冲突也要出面制止,只是为他们父子的安危而忧虑难消。 赵光义看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 慕容谨安抚地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悠然叹息一声,却没有说什么,眼里却是冷芒闪烁。 有些事又岂是能避就避呢? 慕容茔轩则是一脸冷怒。他想不到父王居然会点住了他的穴道,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紫影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却无能为力,这让他很是失望也很是痛心。如果不是因为洛雪跟在身边,他真的会忍不住会质问慕容谨为何这样做。想到紫影此刻还在天牢里受苦,也不知道伤势如何,他的心更是难受得无以复加。 不行!今晚就算是死,他也要将紫影给救出来!慕容茔轩暗暗下了决心。 洛雪坐在他身边,悄悄睨着他的神情变化,心里愈发的羞恼。当时她看得真切,若不是老王爷即使出手制止了慕容茔轩,只怕他早就冲上去救紫影了,若是如此,只怕此时被削去王位的又岂止是一个燕王?连自己恐怕也无法独善其身了吧?他许诺要娶她,心里却只有一个紫影,这让她情何以堪?! 原本就以肚子的愤懑。这时候恨不能全部吐出来,这让她更是难受得很。她勉强自己笑笑,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却突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