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九九美人图》 引 引. 高手,总是来自民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曾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某位学生,曾经多次扶老太太过马路大学毕业后却找不到满意工作的毕业生,曾经一度寻找自己人生理想,到头来却是“自己的梦想,总被别人实现”的杯具男,对这是世界叹了一口气。 这个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一个没有人去完成的梦想了,那就是――永远的沉沦。 于是,他不管别人的目光,安然而终日的宅在家中,这一晃就是数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沉沦到死的某一天,他对着一台焕发着金属光泽的笔记本电脑狂笑。 “流线型外壳,人性化语言,兔八哥全智能对话,太阳能充电,多方位自我保护!为收录全世界美女靓照而开发的智能机笔记本终于完成了!我成功了!!我可以去所有时空收集妹子靓照了!” "对了,我穿越之后只顾xo不拍照怎么办?先设置好,只有收集完九九八十一个美人,每人九幅图之后,才能开启时空穿梭的功能!呃,这样也太容易,我再设定一些……“ 于是一阵键盘声响,”ok,完成!只等我下命令了,三年的忍辱负重啊!等我丰收归来让你们沉沦吧,宅们!哇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以无可匹敌的姿态传到窗外、树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三年?”树下一个娇俏的身影一愣神,回喊道:“哥哥,这才三个月不见,你从哪‘穿越’回来啦!” “穿越”二字更无可匹敌的穿透水泥墙,掠过智能机,只见这合金笔记本指示灯闪动,光影桌面上显示出三个大字:穿越中。 然后,在一阵嘈杂声过后,屋里传来巨大的锤桌声响:“法克!我的电脑穿越了!竟然还不带上我!” 《后汉书》记载,光和年间,有星孛于天市。 当时,有文韬武略之王子师,才德兼备,盛名日重,民间皆传言,其已得天书护佑。 至初平年间,不过十余载,王允已经官至司徒。时逢董卓乱政,天下纷怨。 初平三年,王允计杀董卓,卓部下怒斩其全家,以为身死。 初平四年初,荆州有似王允者,对天呼号,形容枯槁,无人辨识。至零陵郡九蛇山跌落蛇洞而卒。 第〇一章 天书认主 巨蟒遗腹 一年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兴平元年,公元194年。) 在九蛇山上,有上百个贼人正在大摆宴席,钳力、夺酒、划拳,你斟我饮,场景好不热闹。 宴会中心,有个捧碗狂饮的蓬头大汉,脸大体宽,恐怕是这百余人里最雄壮的,他是这伙山贼的头目,只是尚不知名姓;他身边端坐一位青衣女子,小杯啄饮,抿嘴而笑,体形还不到头目一半,但气势却不在他之下,贼众也不知是谁。这两人眼目的余光,共聚集于山边另一处―― 乃是山上的天生坑洞,深不见底。 洞旁有两个山贼押着一个少年,距离洞眼半尺处停下,以待号令。看这样子,这少年须得进洞抓一回耗子了。 这世道人逼人之事四处可见,可这周围的人皆指指点点,丝毫没有一点惋惜之心的倒是少见。这恐怕就得怪这少年了――他实在生的过于怪异,不惹人心疼。 怪在哪里?一眼奇大,一眼奇小! 倘若如此,也只是难看,偏偏又是大眼无仁,小眼无白,如当世鬼魅,令人不敢直视。 头目一碗酒罢,睥睨环视,醉哼道:“把那个怪物给我扔下去!” 可怜少年还未来得及回头看上两眼,便被扔坑洞。他忍住没发出声音,所以只有碎石声咚咚作响,良久才息,众山贼这才释怀,总算可以好好睁眼喝酒了。 青衣女子叹息一声,闭目不忍看,心道:“切莫要怪我不救你,实则是有难言之苦。念在你是为我而死,我帮你保了叔叔安然下山便是。” 她与少年素不相识,只是那少年是因为她而惹了头目,故而心中有些罪恶。 此刻山中稍静,有琴声忽起,凄怆而又有劲,众人回望,却是那少年的叔叔在宴会一边抚琴,那琴只有两根弦。 头目转头抚掌而笑,对女子说:“你看看,那少年的叔子还有心思打琴哩!你又何必懊恼?” 女子不答。 片刻之后,只听“嗡”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弦崩断。 抚琴者叹道:“二宝,你自去矣,我又痛失一弦。坠死而摒声不出,好男儿!也不枉你我叔侄一场!” 头目皱眉,猛而站起来,衣札作响,他举杯对众山贼道: “怪物既死,我心稍安。然而他坏我酒宴,扰我兴致,分外不爽!兄弟们,封坛存运,明日我们复饮一回!” 下面一阵欢呼声。 青衣女子皱眉起立,轻声叱问道:“岂可如此?!我们已经商定酒宴一毕就放人……” “情急思变,你等女子懂是不懂,明日自当履约!好了,若不肯同寝,就请回罢。(.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头目打断话语,招手急走。 青衣女子也没有办法,自己的小厮手下还被他收押,只能暗骂其出尔反尔。 好在这群山贼原本乃官军下属,指挥有度,劫掠有方,不至于胡来,不然她也不会独身上山。 是夜,众人方歇,洞中传来琐碎声响。 一个夜值山贼心中凄凄然,对另一个守岗的说:“我说兄弟,这几丈高的洞,不会没摔死那个小怪物吧。” 那山贼见他怕得要死的样子,嗤笑道:“凭他那小身板,一丈就得半死!诶?你不会是怕了吧。” “倒不是那小怪物惹的。没听人说吗,这九蛇山原来真的有九头巨蛇的!”夜值山贼摇摇头。 “巨蛇?没影儿的事情怕什么,两年前我就跟大哥弃官当匪在此搭寨,屁影儿没一个!” 正说话,西边插入山体的寨木忽然松动发声,两人吓得半死。待去看时,寨西已经缺了一角,为巨力所创,众人心有戚戚矣。 而在另一边的坑洞里,被推下的“小怪物”二宝动了动,他竟然没有死。 痛苦的睁开眼,发现前面有亮光。 “唔?天亮了吗?明明被推进山洞……嗯,我就知道没死,要成为皇帝的我怎么这么容易死去……等等,这是什么?” 这并非天亮,而是他面前一块黑色铁板发出的光亮。这光亮有如月光一般的皎洁!二宝迷糊当中,似乎还看到群星飞舞,光华流转。 他从没见过这么平整的铁板,就像是过年打糖糖铺了砧板一样光洁。 思忖间,那铁板竟然传来声音。 那也是他从没听过的怪异声调:“我乃天书,泽临天下,承天使命,遨游时空。” 二宝惊诧,“这……竟然是天上之物!” 可是那声音非男非女,非雷声闪电,倒更象是从前叔叔抚琴,十六弦参差齐奏。 “扫描……修正语言……组织当地语言……你……汝……你……特意常人,莫非你是主人,老兄……原来如此……你也穿越过来了,那么开始建立连接。” 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蓝色圆环,出现在铁板之上,那圆环中心发出蓝光直直映照向二宝眉心。 二宝本就摔得全身无力,此刻无可躲避,蓝光正中。瞬间他就觉脑袋更加昏沉,这情形却让他大喜过望,“我就说嘛,我乃皇帝,自有上天庇佑!不知天书要传我何等本事?” 几滴水响后,蓝光趋停。天书里传来一阵嘈杂刺耳的声音,”警告……数据被损坏……警告……数据已丢失。“然后随着一声终响,亮光歇了下去,洞里恢复了安静。 二宝来不及沮丧,便不醒人事。 第二天晌午,他再次醒来,这次醒,差点没吓出命来。 这个洞原本很大,而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几乎没有容身之地,因为其他的地方都被一条巨蟒所盘踞。那巨蟒花尾白鳞,身躯比那头目还要粗壮。 二宝没来由的一颤,难道我误闯入蛇仙洞府了?相比于眼前这个大怪物来说,自己就象老鼠一样……还是最孱弱的那只。 惊奇良久,对方却没有动静,他大起胆子来,眨着大小眼左瞧瞧,右看看,心道:“大怪物啊,我好歹也被称作小怪物,如今我落难至此,你应该相救才是!” 巨蟒似乎是听到他心语,稍有所动。二宝可吓到了,慌乱之下跳上一块石头瑟缩着。 过了一会儿,巨蟒又安静下来,二宝松了口气。忽而又觉得脚下这石头有些不对,往下一看,正是昨晚那本“天书”。 他转念一想,“书怎么会说话?!以前大伯借我的可从没有说过!昨晚一定是在做梦吧。” 谁知那“天书”叮咚一响,用十六弦齐音喝道,“喂,请你不要站在我身上。” 二宝吓得连忙跳下。 这举动惊动了巨蟒,它立身而起,蛇头冲着二宝而来,红信狂吐。 二宝已来不及惊诧天书会说话,吓呆过去。 自以为这是蛇仙要吃他,便向苍天道遗嘱:“我这一生,先有疼我的奶奶,后有视如己出的邓叔叔,还有两个天仙一般的姐姐,常人亦无此福分,我复何求。只是奶奶之仇未明,邓叔叔危在旦夕,两位姐姐又下落不明,还有,还有……我不是皇帝么?举世服从啊,怎么这么快就……苍天啊!稍缓些!” 祈到此处,他又忽而想起,代表“苍天”的天书此刻就在他身旁。 巨蟒蛇头正渐渐逼近,二宝汗毛直竖,无奈之下举起天书拦在眼前,大呼:天书救我,天书救我! 天书叮咚一声响,“扫描……未知种类……形态分析……”一连串二宝不懂的声音如咒语般响起,不过这让他稍增了些信心。 “你暂时不会有危险,老兄。” 不出天书所料,不久之后巨蟒放弃了对二宝的逼视转而朝洞口游去,直至完全消失。 二宝长吁一口气,一大一小两只眼睛扫视着天书,这既非竹简也非蔡伦纸。好奇之下,他又信手敲了敲,心道简直就是打铁铺的铁板嘛。天书不愧为天书! 这时候天书又开口了,“不过,我猜它是去找吃的,再回来时你就小命不保咯。” 二宝听后大惊,“怎么会这样的,铁板?!” “你在它洞穴里,他以为你是给小蛇存贮的食物呢。不过它记性不好,再回来时你就……喂,等等,我没听错吧?铁板?我可是天书,上一个老头可不会说这种无礼的话。” 二宝一愣,连忙道:“我将来可是皇帝,万里服从,有何无礼?!你本来就是块铁板嘛。” “别卖萌了,有本事你让那蟒蛇服从先?……那条蛇只是散步,时间不多,你不想死的话,就认真听好。” 二宝曾经一度做过皇帝梦,梦见万民朝拜,好不快意。不过梦醒他就是个终日在家宅做针织女工山野小民,这时候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侧耳听那天书述逃命之术。 不久之后,巨蟒归来,一入洞便扑二宝而来,二宝将天书打开护于颈脖,一头扎进白色巨蟒大口。 巨蟒毫不费力的将他囫囵吞入腹中。 “天书,你刚刚可是说此番我若活命,则须完成一样使命?” “那是你必须完成的使命。” “可有限制?” “那是你的使命,与我无关,所以无所限制。” “天书,你之能力,可否救世活人?” “不可。” “天书,你之能力,可否杀人于无形?” “不可。” “天书,你之能力,可否改变容貌?” “不可。” “天书,要你何用……” “你若要救世,我有预知之能。若要杀人,我坚韧可为钝器。至于容貌,使命完成之时,你可穿梭时空,不再受形体所限制。” “既然有预知只能,可知我梦为真?我将来可为皇帝否?” “预知之门被设定了条件,须得先、成、使、命!” “不就是收集美人图嘛,我可是皇帝……” “可你还不是。” “老天不就是派你来帮我的吗?” “修正逻辑。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从这出去吧,看数据你上身根本不够强壮,似乎没法撕裂蛇腹。” “你刚刚想到的吗?” “计算失误……” 也不知是第几日晌午,九蛇山寨寨前。青衣女子带了几箱财物、几个护卫求见,山贼将她领进寨门,护卫留在了门外。 头目一边活动颈骨一边走出来,看一眼对方,高声道,“哟,这不是女中任侠儿――熵女么?我记得前两日你我交易就完成了,莫非是前来做压寨夫人的?” 熵女举目望着这个大块头,不失气质的说,“当家大才,怎看得起我这等末技女子,见笑矣,我此来自然是为了另一桩交易。” 头目大笑,向后示意,寨内便又走出一人,背琴而立。正是宴会当日抚琴的――二宝的叔叔、名曰邓夔(kui)。 头目转头道,“我早知女子重情,却未曾亲见,今天看你到此,吾识之矣,幸甚,幸甚啊!哈哈!” 遂招呼手下,并一概收下财物,将人送还。手下问是否检验财物时,头目怒斥,“既是熵女亲往,尔等岂敢生疑?!” 头目在做官时,也曾听闻熵女乃大族之后,年纪轻轻就掌管一族半壁商事,是个人物。如今架子已经摆完,好处也收到了,自然就慷慨起来。 此事完毕,熵女拱手而退。正当此时,九蛇山上大洞忽然传来阵阵碎响。 众人举目而望,只见一白鳞巨蟒游走山石之间,几丈宽的缝隙,一跃而过! 百余山贼有近半惊而大叫,大呼怪物。 “怎生的如此巨大,寨西一定是它毁的!” “是妖蛇啊!它……它往这边来了!快逃命吧。” 有大风忽起,山中茅草影动,沙沙作响,更增众人恐惧。巨蟒有如癫狂般绕寨而动,百余山贼逃亡过半,头目忙召集剩下的人聚于一处,看大蛇乱舞。 熵女眼尖,注意到巨蟒腹处有一凸起,或许便是其疯狂之缘由。她不禁想:“莫非那少年被吞入腹中?!” 大蛇最终盘于寨门左侧高石,举头无声而啸。此刻艳阳高照,高石定然滚烫,它却受其苦。 然巨蟒虽痛,天蛇之威不失,仍能令众人胆寒,恰有晴空雷响相应,贼众便伏地不敢再看。头目见状,愤而大吼以增士气,然收效微弱。 又过片刻,只听混声巨响,蛇头撞上顽石,鳞屑纷飞,。 恰此时,一声裂帛,蛇腹崩裂,钻爬而出一个少年来,头发发绿,全身泼血,左手拿着一个奇怪的物什;而那脸上,有一只眼大无仁,又一只眼小无白。这正是当日被抛下的二宝。 熵女与邓夔失声曰“小怪物!”“二宝!” 此时的二宝可听不到别人的呼唤,他沐浴着阳光,享受天亮。在巨蟒腹中这些时日,依靠天书残存之气,饥则食其肉,渴则饮其血,过的好生艰难。 不过他坚持下来了,此刻头脑昏沉,他努力笑了笑,竭力在脑海中发誓。 从此以后,我便不再是那个只躲在屋檐下,受亲朋护佑的二宝! 从此以后,我便要去争、去夺、去闯,去当一个受人景仰的二宝! 他举起天书,对天而誓, 从此以后,我便是天命使者,用毕生吾命去完成天书使命―― 如天书所说,集九九八十一页,美人图。 “好了,天书。”二宝咳嗽道,“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现在……我要晕过去了。” 《后汉书》记载,兴平元年,南国无云而雷。 第〇二章 绣花郎君 熵女起意 上 那条巨蟒头尾摆动的更加剧烈,血口大张,做着无声厉啸。(.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看见此状的山贼无不膝盖发软,跌跪在地,大呼蛇神! 头目虽然没有这般不济,也心如急鼓,不知该怎么办。甘熵女和邓夔因为关注二宝多于巨蟒而稍为好些。 二宝立于大石之上并没有昏过去,相反,他在慢慢清醒过来,慢慢的眼明气清,通体舒畅。 他感觉自己正咬着什么,吐出一看,是把精致的鱼肠匕首,这是从天书中取出的物什,造型很是别致。 天书当时说他无力撕破蟒蛇腹,但这把匕首若使用得当,也未尝不能办到。幸好二宝在孩童时期跟一名任侠学过些剑术,这些年也用来捉鸡杀鸭,算是没荒废,不然真要死在这蠎腹之中了。 这时候,一声巨响传来,那巨蟒脱力倒地,二宝看时,惊疑一声,恍然道:“原来你是一条青蛇。” 原来那蛇头不知何时已经变绿,全身都泛着一层厚厚的白色蛇蜕,它正在蜕皮! 二宝既已安然出来,他便以为这是蟒蛇是故意将他带出洞的,为此还不惜破了自己腹部,无论如何也要答谢它救命之恩,“只是不知怎么才能帮这大怪物。” 自言自语间,他环视蛇身,发现有一处蛇蜕虬结,想必正是其痛苦之处,他跃下大石,用匕首挑之,轻松得就像小娘子挑线一般,蛇蜕立刻松下去。二宝只以为这是蛇蜕抵不过匕首锋利,却没想到是自己力量比以前大上了几分。 蛇蜕既脱,果不其然,大蛇瞬而灵动,钻山洞而去。这从头钻到尾,经历了有半刻之久,足见蟒身之长。 二宝端详匕首良久,赞为好物,收进天书里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他这才抬头望向山寨那边,首先看到的便是邓夔。 看到久违的叔叔,又想哭,又想笑。他容貌不扬,此时又皮肤腐烂,表情怎么看都有些恶心,但这时候,已经没人笑话了。 直到他扑到叔叔怀里闷声哭泣,众山贼才敢举目四望。 熵女年轻,看着这一幕都感觉眼角有些湿润。 头目则闭目思道,“这小怪物还是个孩子嘛。”大蛇余威尚存,他感到有些压抑,放声咳嗽了两声,也帮众人压惊。 二宝听到头目声音,转头抽泣道:“不要再把我扔下去了。求你了。” 这时的二宝的确是大难不死之后——吓坏了,心中直念皇帝也是人啊,我哭一哭怎么了,呜呜。 头目略有惊奇,暗忖道,“看他如此,一定都没有恨上我。在这躁动的世道里,还有这般天真之人,不知是好是坏。”他润润嗓子道,“既然你已经受过惩罚,大难不死便是你的福分,从此以后便不与我相干。” 说罢他让甘熵女随叔侄二人离去,这山寨逢此乱,还不知今后如何呢,赶紧打发了她们走吧。 熵女自然欣喜,忙去了寨门呼出两个吓坏的护卫,几人便即刻下了山。 途中二宝只闷声在叔怀里,不知在想什么。 甘熵女则轻言相问了一些事情。 知道了二宝的叔叔之名——邓夔,是个喜好音律的人,靠给权贵谱曲维生。 叔侄二人也非亲人。两人原是北方人,因当年黄巾事件避乱南下,邓夔在旅途中受托照顾当时五岁的二宝,如今已有九年。 甘熵女听后惊讶万分,他看看二宝,高不过五尺,皱眉问道:“这孩子既然已虚岁十四,为何这般弱小,身高体貌与孩童无异.可有何隐疾?” “倒不知有何隐疾,只是近年战乱纷纷,我们常常食不果腹,而他容貌奇异,不容于世间,困于家宅,很少出门。故落得如今的样子。 “已经很久没抱过他,还真是重了不少那。”邓夔温和的把二宝头上一块变硬的血块扯下,然后扔出,对甘熵女笑着说,“你别看他这样,其实他天赋异禀,学习琴技和织绣厉害得很,特别是织绣,你可知道县里人都叫他什么?绣花郎!” 甘熵女又看了看二宝,不由想笑,“什么?绣花郎?!”笑了一会儿之后,脸色转为大惊,“他便是那绣花郎?” 原来她是西北商人,此来南国,其一为看望好友,其二正是为了寻找这绣花郎,不想却在这遭遇九蛇山贼劫掳。 邓夔听她详述原因,嗟叹命运之怪诞,也完全没有想到二宝的名声已经跑到西北去了。 熵女看看熟睡中的二宝,笑道,“世事无常,不过别说,细看之下,他如今双目紧闭,也跟常人一般呢。” 邓夔点点头。 “不对,往后他定然不是常人了。”甘熵女突然说,“大蛇遗腹,仍历历在目,若就此平淡一生,岂非有负天之眷顾?” 邓夔又笑着摇摇头。 甘熵女有意将他们送到原来的村子——洮村,正好经洮阳县城,也随手购置些物什。 过门小吏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不免多为留心,余光无意瞥见她身后一人,背一把破琴手里抱一少年。 “这不是邓夔吗?!” 小吏连忙叫住他,说王家院王县丞相请,只是洮村被贼人所掠空无一人,只好作罢,如今既然已经回来,让他速去一趟。 邓夔点头称是,心想县丞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不然也不会特意关照这小吏。 小吏思忖这女子于邓夔同行,关系定然不一般,便撇头不再看。这世道女子虽贱,却不容得他这等小人玷污,如若惹了邓夔,他若是在县丞那说上一句不好,他脑袋便搬了家,这事儿可不鲜见。 又走了一段路,城里有不少识得邓夔的都道声好,甘熵女回头道:“不想你在此还有如此声望,我看这些人多穿绸锦,若要些资助,想必不难。为何你们还过的如此艰难。” “非是不能,是我不愿也。二宝只是跟我受了苦。”邓夔说到此便收了声,不知有何隐情。 熵女自然不好相问,好奇的看了一眼二宝。二宝已经转醒,打了个哈欠。 眯缝间看到熵女正望着他,黛眉杏眼小鼻子小嘴的仿佛就在眼前,二宝顿觉有些尴尬,只迷糊道:“已经到了洮阳县城了吗?” 他睁开双眼,分明还是大眼无仁,小眼无白,分外吓人。有人正想跟邓夔打招呼,见此情景,趋步而去。 二宝并没有因被人厌恶而沮丧,这一路再到城外,若遇到这样的人,二宝自己轻轻掩面而过,似乎已成习惯。 自然也有并不怕二宝的,二宝便笑着跟他们打招呼,那些人皆唤他:绣花郎。 熵女见此,啧啧称奇,也更有些欣赏他了。 邓夔决定先回家安顿好,再回县城王县丞那。甘熵女知道这是他爱惜二宝,便表示愿意同往先照看二宝,她招呼两个手下搬运重物,也正好充当护卫——难保又有贼兵来。 待到几里之外的洮村时,发现已经有几户村民回来了。 邓夔见此,却在村外却踌躇起来,听得村里有动静立马躲到大树后面,畏缩跟老鼠一般,完全没有在九蛇山上断弦而琴的气度。 熵女不解,让护卫上前探查,自己回道,“这是为何?村里可有贼兵?” 二宝探头看了看,笑道,“定是吴妈的门开了。叔叔最是怕吴妈。” 看熵女一脸疑问,二宝解释说,“吴妈是这里有名的嘴仗子,本来与我们不大相干,奈何有一夜叔叔酒醉,误入她闺房。自那以后,叔叔便不得安宁矣。” “那吴妈可有夫君?” “自是没有的。” “那吴妈年龄几何?相貌丑陋否?” “只新寡,年岁与叔叔无异。至于相貌,相比我来也算标致。” 熵女一愣,掩面而笑,心道这二宝竟然拿自己开涮,就是只飞虫也比你标致的。 “既然一个未娶,一个未嫁,结成姻缘又如何。” “这我可不晓得,不如问问叔叔?” 邓夔可不给他们机会,连忙接话道:“就让二宝带你过去家里,王县丞找我有急事,我就不耽误了。” 说毕撒腿就跑,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二宝无奈,带熵女往前走去。那吴妈屋门开,走出一男人来。 二宝疑之,问其详情,那男子说是吴妈亲人,吴妈已在逃乱途中被抓做奴隶,往北而去,房屋既然空出来,就来看看,也暂住几日。 近年离乱,人民颠沛流离已成惯常。又有天灾瘟疫爆发不断,豪强强取土地,为奴隶者业已成千上万,吴妈竟也有此命运,令人嗟叹。 门又吱呀一声响,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孩走出来扯住那男人衣袖。 那小孩生的很是清秀,抬眼就望着二宝,也不害怕。 二宝对他笑了笑,打了声招呼便回家去了。 第〇二章 绣花郎君 熵女起意 下 有两护卫帮忙,各种物什很快摆放整齐,其实穷人家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 唯独那天书稍重,而且有些怪异。 熵女因而问起二宝洞中事,二宝也不管熵女仍然是外人,俱实以告之,也说了那九九美人图,但呼唤天书时无论如何也无法让它发出光亮和声响。 熵女笑曰无妨,心中料想这恐怕是二宝梦中之事,不足为信,于是婉言告诫他此事不可告知世人,免生疑窦。 二宝自然是知道的,他那不能称作“双”而只能说“一个一个”的眼睛就让他吃尽了世间冷暖,心中记下不可乱说。 他敲敲那昨夜还跟他说话的天书,懵道,“那我是皇帝这件事,可以跟别人说吗?” 熵女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注定就是皇帝嘛,不然怎会有天书相助?”二宝很无奈的说,似乎他不是自愿当皇帝的。 熵女赶紧打断他说话,然后环顾左右,确定没人偷听这才松口气。她在西北时,曾听说中原有不少莽夫自称天子,自还不信,今天算是开眼了。 “姐姐莫怕,待我做了皇帝,我封你做大将军,那山贼就不敢抓你了。”二宝一脸正义,以为对方是怕了山贼。 熵女听了不知该作何表情,只好摇头道,“你!你这是,可知道大将军是何物吗?我身为女子,是不能任此官位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二宝奇道,“是女子又如何,女子与男子又有何区别?” 熵女双眼一亮,世间有此想法的可不多,她在家族里就是因为女子而遭到歧视。 不过她暗叹一声,等他出世之后还这么想就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你做皇帝这事你有跟别人提及吗?” 二宝望着熵女,觉得她身上这衣服不错,花纹也特别,看了好一段时间,听得问话,他喏喏的答道,“有跟叔叔说起。” “那他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把我吊起来打,让我不要跟别人说。” 熵女本该猜到这一点,邓夔看样子就是忠烈之人,没把他打死也算是出于爱护,只是“……那你为何要跟我说。” 二宝得意道,“我既已得天书,自然是天命所示,就算告诉天下人,叔叔也无话可说吧。” 熵女摇摇头,正思索该如何跟他解释。 二宝虽然有些不谙世事,但还是明理的,看对方如此,这定然也不能说,不然结果也可能是“吊起来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他装作没事的样子跑到窗口,摆摆手道:“那就不说啦。”其实他是不吐不快,就象捡到万两黄金,又不能细说一样。 “嗯,此事以后休要再提。”又看二宝有些不忿,熵女只好转移话题。 “说起那坑洞,你还是因我得罪头目才有此祸事。你我当时素未相识,不知为何要维护于我?”熵女说出她一直以来的疑问。 二宝抬头望着熵女道:“当时我见你背影,像极了我的两位姐姐,所以头目想要对你动手的时候我才制止……” 熵女偏过头道,“我也从你叔叔那听说了你的两位姐姐,不仅女红技艺双绝,更是貌若天仙。嗯……那么你看我有你姐姐好看吗?”虽然对方已经十四,但是毕竟性格和高度都跟孩子一般,再加上她本身也不像一般女性那样拘谨,才有这番话,不然也是不好意思开口的。 二宝又仔细端详了熵女一会儿便道:“她们可谓闭月羞花,真是仙女下凡。姐姐你嘛,虽然漂亮,总觉得尚在人间。” 熵女听后小鼻子轻嗤,什么嘛,这孩子,一点也不会说话,哼。 她这一表情,可爱之极,分明不是在九蛇山上气势凌人的当家。 然而二宝却看的痴了。 熵女皱眉道,“你看什么呢?!” “姐姐,可以把衣服褪下?!”二宝面无表情的说,不过他也没办法做太多表情。 “无礼!”熵女一巴掌就扇过去,竟然被躲开了。熵女更气了,这家伙明明身手不错,竟然还被说是孱弱? 其实二宝也不知道自己身体居然可以反应这么快,不过这时候没时间思考了,他不解的问道,“姐姐为何要打我,只是看看你那锦衣绣纹罢了。” 熵女皱皱眉,这才想起她为何来此。她也是在一个掌柜的那看到一件奇特花纹的衣服,大为惊奇,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是这小家伙的杰作。之前所见所闻也的确说明他不是无礼之徒,便明白过来。 既然明白过来,她便大气的扯下丝带,把外衣给了委屈而不明所以的二宝。 二宝喜不自禁,一针一线的自己察看,一副入定的样子。 熵女见此脸色微红,经久不消。这并非羞意,因为她并非传统女子,外衣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只因刚才有所误会,她有些不好意思罢了。 二宝偶然抬头看到这瞬间,穿着白色绸衣的熵女,长发披肩,靥如桃花,红唇稍抿,成就了好一副美人娇羞图。 ‘嘟嘟’,被二宝随手扔于桌上的天书不知怎么发出了声响。 二人正奇怪是哪里的声响,门正好也嘟嘟响起来。 却是一个邻居。 说是闻听隔壁有人,便过来看看,看到只穿着绸衣的熵女不免有些赧然,暗道这怪物也有如此福分先有两个仙女姐姐,又有这人间绝色,这世道到底是太公平还是太不公平呢!二宝忙迎过去,说笑不已。寒暄完了,邻居说昨天有人过来找过他,似乎是江东来要织绣的。 熵女倒是没在意来人,大户人家女儿在家待客也都是穿着绸衣的,她只在旁看他们说话,总觉得二宝这小怪物,有些不对劲。 良久,她才有所悟:对了!看他说话,双眼都不带动的,若不做表情,那双眼,根本无法给别人任何信息察觉,这可分外难得!她暗自打算道:此人阅历尚浅,可堪培养,不如带他为商,为我家助力?就算最终不可得之,他在织绣方面的才华在西域也有大用……只怕是就算他有此志,那邓夔也不愿意相让,为之奈何? “我可以再叫你一声姐姐吗?”待邻居走后,二宝看她有些发呆,便问道。 熵女浅笑道,“当然。” “我看姐姐面白手细,不似常人,可是大户人家之女?” 熵女似答而非答道,“二宝,你可知道‘商人’?” 第〇三章 约从商 始集 熵女 (#熵女,古即商女。‘熵’为现代造字,我以之代人名,特此说明。) 二宝道,“我在涿郡时,有读过大伯的一些书物。上面说商为贱业,民之末技,还被禁止穿着丝绸服饰。” 熵女点头道,“之所以被称之为贱业,实则是因为我等四海踏遍,不好约束而有离乱之危险。但是即使如此,中原乃至荒蛮,商人之路从未断绝,更有兴盛之势。何故?上至诸侯,下至小民,不可缺也!” 她双眼迸裂出神采,仿佛叙述一件非常得意的事情,“你可知道如今天下,如北方曹操,这荆州刘景升等人,都靠谁人资助而成割据之势么?商人!各大家族的商人!河北甄氏、卫氏、江东鲁家、荆州蒯家、糜家、张家。还有不知道多少人在后面无名支持,天下熙熙,结为利往。更别说商人只为利,大多隐于身后,所以知之者甚少。但是,天下无不与商有缘,因为天下之事无不与利有缘!” 二宝赧然,天下大事他只听吴妈和人聊天说起过一些轶闻,比如谁谁不要脸,为了婢子杀主公之类。他挠头问道:“不知姐姐所说为何。” “我问你,你可有什么愿望?” “当皇帝!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穿我织绣的衣裳,现在的人们穿的都太单……”二宝说到此,见对方要发怒,忙思忖片刻,以当日蛇腹誓言答道:“愿来日,能找到两位姐姐,救之于苦难之中。愿来日,我织绣有成,受人景仰,不至于欺凌破落。愿来日,完成九九美人图,能再看奶奶一眼。” 熵女一边点头称是,一边踱步道:“那么,你跟我经商如何?” 二宝奇道:“这与我之愿望又有何关联?” 熵女还没说,就得意的笑起来,“当然有关联,不说你的两位姐姐很有可能被豪强所掳,所需甚大。只说你要完成那九九美人图……” 她食指点鼻,抬头往向窗外,“若要做图,一则需请得丹青师傅,为你作画,而那丹青巧手多在宫闱;二则美丽女子多在大户闺阁,相请甚难。若无地位钱财,亦不成矣。” 说到此处,二宝已然明白,正待要回话,门扉又响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乃是江东富商手下小厮。 “绣花郎,我们又见面了。” 二宝忙迎之,“可是来拿那鱼纹纱绣?洮村近来遭到贼乱,家中被洗劫一空,我与叔叔侥幸脱出,还未安顿……” 那小厮连忙止住他,笑道:“我已经知晓此事,此次来并非为了那纱绣。而是代我主邀你去江东。” “哦?!”二宝与熵女同声惊异。 小厮道:“唔……我主不忍先生大才,特邀去江东为大织户。先生在此织绣一日,不过几钱,如去江东,定可获千倍之利。” 熵女微微皱眉,心道原来是来跟我抢人的,往前一步道:“慢。” 小厮这才打量熵女,一身素锦青衣,不甚华贵但气质不俗,拱手以示“为何”。 熵女道:“我且问你,那鱼纹纱绣,你以多少取之?” 小厮低头慢道,“这……有时麦谷锦帛、不可计数……”又看熵女不满,咬牙道,“若概约而算,为十五钱也。” “哼!”熵女嗤鼻道,“不说如今币制混乱,钱不值钱。只说你以十五钱得千百之鱼纹纱绣,便是奸猾无比了,如此削利,可非长久之策。料想你主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不去也罢!” 二宝听了直皱眉,那小厮急了,忙道:“你,你这女子好生撩事,我主乃江东鲁家,如今正在当地大散家财以助天下穷困之士。多少名人士子客气相随,你怎可无礼?!” “你是鲁家下人?” “正是。” “哼,那你就是中饱私囊,欺主罔上!” 熵女尖声厉喝,那小厮竟然腿软,跪于地上,只喊饶命。 二宝先有疑惑,这小厮怎么这就趴到地上了。看熵女表情,他思忖片刻,也明白过来,这小厮定是少给了自己,在他主子那又多报了些,从中得利。 “我可是跟你们鲁家也有生意来往,要不要我帮你通传一声?”熵女调笑道。 那小厮已开始哆嗦,鲁家散财虽然大度,可对属下严苛至极。(.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这次他来,还打算跟绣花郎互通说法,圆了这说法,不然他去了江东也是要揭穿他的。不想这里竟然有个祸星,将他计划全盘打破,这会儿怕的要命,鼻涕都出来了。 “女任侠慈悲,求你饶过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啊……绣花郎……” 熵女依然得意的笑着,二宝却看不过去,他过去扶住那小厮,“我也不甚在意,此事不提便可。” 他说着望向熵女,熵女微微嘟嘴不说话,刹那间娇脯轻耸,倒惹得二宝目光停滞了半晌。 那小厮脑中尽是事情败露,家人相离的景象,倒没听二宝说话,见他过来拉住他手急道:“我把身上的,还有以前欠的都给你,还有我的一些积蓄都给你……” 二宝连忙拒绝,小厮却只当他是恨自己入骨,又求又哭,好生可怜。 二宝只好又花了不少时候才劝得那小厮离开,走时还不忘留钱五百。 熵女笑曰:“你真好运,有人给你送本钱来。” 二宝惊叹,“钱竟然来的如此容易。” “你的织绣,也值这些钱。不过鱼纹纱绣制作不易,这并非生财之道。倘若你能找得另有几人一起,给他们一绣五百钱,然后运之京兆,一绣得千五百钱。这一趟便有万钱的收入。” 熵女说得有些简单和夸张,不过也并非全是虚的,二宝听了嘴巴张的老大,要知道那鱼纹织绣得用金丝编成,能吐金丝的桑蚕少之又少,偶尔有之,辛苦几日也不过才十五钱,这万钱的收入可不低。 他在家久矣,不为钱财,也自然是希望能出去走走,何况还跟天书发了誓言? “只是须更叔叔商量……” 熵女叹道:“还是这一关可能难过,文人呐…… 那我明日再来,若你叔叔答应,便要同我北去,好好思量。“ 二宝应是,目送熵女出去。 熵女没穿上外衣,一身轻衣薄锦,再加上她本就落落大方,不免显出身段来,二宝又一次感觉异样。他暗问自己这是怎么了,之前也从没有过。 熵女回过头来,看这娃儿竟然抬头又呆住了,她从表情上就看出他的目光是在自己身上的,轻轻摇头,这回你莫非还要褪我绸衣不成?! “我说混小子,你听好了,我给你一道题。今晚你好好想想,明天告诉我。” 二宝晃过神,连忙点头。 “若你有万万钱,你将要做什么?!” 说罢,熵女便与两护卫离去。 二宝挠挠头,心道熵女并不如蝶、舞两位姐姐,为何看着有种悸动的感觉呢。 他回过头,天书突然放射出光芒,各种颜色光影犹如彩虹般渐渐汇合成一幅图画,由粗略到细致,直到每一个细节完美无瑕的呈现出来。 二宝惊呼道:“这……是熵女姐姐! 天书,这是什么,你,你怎么做到的!” 他被人称作绣花郎,他自然明白一朵花要绣的惟妙惟肖需要多少功夫,这丹青画师要画一个人也不容易吧,可这天书! 天书自然只有一个口气,它用那双音鸣奏的机器得意的说:“我可是高智能笔记本,拍一个高清图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二宝一愣,又听不懂了,“高什么?!拍什么?你这是在用什么法术吗。” 天书转换模式道,“非也,这是因为刚刚为那女子作画,第二幅美人图出现。我的功能又多了,嗯,用你的话说,我的法力又增加了不少。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如果你不停的收集美人图,自然好处多多。” “这……不对啊,你是何时作的画,竟然比画师还画的好,简直跟真人一般!” “我是不是说过了吗,这是高清图。……嗯,就是很清楚的图画。” 二宝仍然不敢相信。 天书继续打击他,“这还不算,如果你带我多多挖掘美人图,到一定的程度,我还可以将这些图画化为幻影。何为幻影?就是看起来和真人一样,只是不能碰触――嗯,如镜中人。” 二宝叹曰:“那岂不是和鬼神一般!这……这到底是真是假。” 天书更为得意,“当然,我可是天书。” 这才让二宝信服,天书嘛,自然是能其所想,能其所不想。 不过,天书说第二幅图并不完整。每一位美人,皆需画九图,九图为一幅,而每九幅又为一个篇章。这熵女图第二幅完成之后,将会触发他的功能,或者说提升‘法力’。而篇章完成时到时候会有更神秘的奖励,天书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物。 二宝让天书随意画上几幅熵女的画交差,被天书大骂,这也并非他能控制的,如果那么容易何用认他为主。 “这么说吧,我已经认你为主,只有你对那人之美有所感觉的时候,我才会画下图画,所以你需要带上我。” 天书苦口婆心的说完,二宝终于明白了,这天书还真是神奇――就是有些重了,今后不好好练练身子骨,估计也不好带。 “我说天书,上次你可不会如此说话。” 天书不屑的说,“我乃人性化智能电脑,自然与人无异,只是创造我的神用来九九美人图来限制我的能力,上一次第二幅图未出,我自然不能自由说话。只要你努力……喂喂,你干嘛……” 二宝抓起天书,大笑起来,也不知是开心,还是疯了,或者开心的疯了。 “我带你去看其他朋友。” “等等,最好只有你我……好吧。” 二宝带它认识了窗外的蚂蚁子,屋檐下的癞蛤蟆,窗棱上的壁虎和横木上的蜘蛛,还有,天上的云…… 玩到傍晚,二宝还在天书上指挥着,九九美人图分九张旋转,大部分还是空的。 他想看第一幅图,因为熵女既然是第二幅,那第一幅又是谁?下面字迹是:貂蝉图。可惜,无论无何,除了那个“貂蝉图”三个字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天书都被他玩累了,不停的重复一个意思:那并非他收集,是无法查看的。虽说如此,也多亏了这第一幅图,让天书开启了造氧功能,不然在蛇腹中早就没命了。 二宝不再说话,整理了屋子之后已快入夜。邓夔这才回来,不过到门口却没有进去。二宝从来时的脚步就猜到他回来了,可透过门缝看他略有所思的样子,二宝不敢打扰,或许是叔叔有灵感了也不一定。 第〇四章 一弦琴 一曲道别离 二宝乘机想了想熵女留下的问题,万万钱,可以买个官做,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大将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然后救下两个姐姐,开间衣坊。又或者出钱叫个人给他出谋划策,他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书里总这么写。 对了,二宝想,买副丝织机,听说能制出很好看的布来。王县丞曾经有过那种布,布线细腻,入手丝滑,还带有微微寒意,很是有趣。他越想越很兴奋,好似就有了万万钱似得。 在二宝妄想的时候,邓夔到了门口,可还是没有进门。 刚刚从王县丞那里得到消息,他终于被举京兆礼司,并且享有“典阅音律册”的待遇,这是他继续学习的好机会,也正是他甘享蛰伏之苦的原因。 只是入那深门,就得面临官场险恶,为此他早已有舍命的准备,可这舍命并不包括二宝啊! 思前想后,他还是拿不定主意,这天都黑了,他烦闷得直甩袖。那袖衣拂过身后,那只剩下一根弦的琴嗡嗡作响,似是知道主人心思。邓夔也忽然有了抚琴的意愿。 他也不解琴带,反手就拨弦,弦声轻吟,漫入空寂的夜色里。 不知为何,自己跟伎彾一般舞动起来,这到底是随心而动还是随音而动已经无关紧要,总之琴声开始绵延。 于是夜空苏醒,仿佛被震荡出一片澄空,月朗星明,照映得晚树沙沙作响。 说也巧合,那一弦琴,本应是奏得声单调寡,偏偏在邓夔手里高低相衬,正应了他此刻难割难舍而又无法吐诉的心情。 邓夔本身也讶异于这种感觉,他停不下来。 这一连贯的动作包括了把琴背在背上、放在头顶上,扛在肩上,别在腰上等等……直到曲尽时,他已经躺在了地上,与琴而眠的样子。 洮村好几个村民都跑冒着风险出来看热闹,要知道城里都实行宵禁的,这会儿可不是什么弹琴的好时候。 二宝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掌灯站在门外,待到曲毕,只道一声:叔叔。 邓夔这才起身,看着二宝担忧的样子,他记起来这孩子是懂音律的——当初收留他不就是因为二宝天赋异禀么?! “叔叔,可有何事不便言明?” 邓夔连忙挤出一个笑容来,“进去再说。” 众村民也放着一地的瓜子壳不管准备回家。忽然有个孩子疑惑道,“好像还些什么声音在响。” 待大家安静下来细听,铿铿锵锵的琐碎声从村口那边传来。 “大家快躲回去!有官兵来了!”有经验的猎户瞬间警醒过来,这是兵器甲胄摩擦的声音。邓夔暗道一声坏了,便推了二宝进门。 才合上了门缝,便有几匹轻骑“笃笃”的在村口打回转,其后跟来一队满身甲胄的的士兵,正举着火光渐渐靠近。 “全军止步!待命休息!”令官嘶喊,完后又马进村口,叫村里的人全都出来。 村里瞬间静的出奇,好似一座废村没人响应,令官有些尴尬,正待再喊,身后一骑黑鬃马出头,制止了他,自己打马前去。 “我是洮阳都尉王艳,特来此征兆民夫打扫战场,循例赏。” 所谓循例,也就是不管拾得多少都归官军,事后固定给赏,若有伤亡则加倍。只是钱少的可怜。 当然,有赏谁不愿意去呢?关键是要打扫战场,首先你得赢了吧?!不然就有被杀的危险。更别说有些官军事后不认账,或者干脆把民夫当诱饵的。村里活下来的大多是人精,哪能不知道这个? “难道这村里的人都在上次山贼来的时候死绝了?”黒鬃马打了个嗤鼻,都尉王艳也有些不高兴了,他阴阳怪气的说,“我老远就听到这里有琴声,我想这里至少有一个人在。哼,如果再不出来,我可不能保证火星子不会乱蹦!” 众村民听到这里都有些不忿了,你还敢烧房子?!若不是你们当缩头乌龟,上次九蛇贼祸怎会那般严重?!要烧你就烧,一座空房而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正因如此,他们还是紧闭门扉。 不过邓夔却出来了。 那琴还在他背后,想必也就是他在抚琴。 王艳也不下马,指着邓夔道,“你终于肯出来了,我且问你,这村中只剩你一人了?” “村中自然有千万人,不过他们已经睡下了。”邓夔慢慢的说。 “千万人?睡下了?!叫他们起来!”都尉王艳不假思索的说,然后又觉得不对,哪来的千万人?这夜黑风高的,这小子敢在这吓人!“呀哈?!你这刁民,违反宵禁在此抚琴已是犯罪,胆敢妨碍我公务更是罪加一等!来人啊,把他拿下!” 哪知他一声令下,噼里啪啦的各种门叩响,众村民夺门而出,倒把他吓了一跳,他身后的军队也如临大敌,待看清情况又颓然而息。 一人站出来揖道:“王都尉,我等尽皆睡下方醒,不知是何事劳烦您大驾?” 二宝此时也出来了,他借火光一看,说话那人正是吴妈屋里的开门人。 都尉王艳心里就开骂了,你们怎么可能是尽皆睡下方醒,明明是门扉以待!当我是三岁娃娃吗! 他本来是顺路过来而已,没想到碰到这等刁民,心中暗道若不是今夜不宜妄动伤了士气定然叫他好看。如今只好白了一眼那人说,“本都尉来此征集民夫,有意者找令官报姓领名。” 那人称是。 领名即是领取名、分的意思,州郡地方都有人名册,比如这王艳,他的‘名分’中就有:‘官居:都尉’一词。暂代也需领名,像今晚这种状况,名分可由‘百姓’,暂代为‘民夫’。可以后供察查之用。 “劳累一天,各位街坊不知有没有不困的,如若不困,就帮官老爷一个忙。” 都尉听到如若不困这里不由得想发作,邓夔皱皱眉,他原本想一力担下来,没想到又冒出个刺头,他居然还不认识。 这时候二宝插话了,“可是去打九蛇山贼?”他是望着那黒鬃大马说的,他很少看到这么漂亮、毛泽顺滑的马。 王艳正待要答,却往说话人那边看却,看到二宝容貌时他突然一声“啊呀”,提缰惊马而立,大叫:“鬼……鬼!来……杀了他!” 副官见势,纵马过来好不容易降住马劝住他,他还是急待要斩二宝,可又不好说是自己吓的,只好说“他……他……惊动我马!该杀!” 邓夔立即上前相护道,“将军此去,定然是军情重要,何必在此耽误了。” 都尉气急,心道你别以为唤我为将军便可得饶,他下马扯住邓夔,轻哼一声道,“你这厮,刚刚你的两宗罪过还没有算!” 二宝见叔叔被扯住,立马冲上前去想推开都尉,他并不高,就算过去也只是推到那都尉的腰部,他也不壮,常年的家宅生活让他孱弱无缚鸡之力,但此刻他就一个念头,冲上去,撕碎‘敌人’。 众人皆为他的不谙世事捏把汗,那都尉只是抓了衣襟,并没有什么危险,犯不着这么拼命吧。 没想到的是那都尉王艳不知何故,见他过来如临大敌,连忙放了杜夔往后退,二宝仍然不依不挠的要冲上去,卫士前来阻挡他,眼见就要撞上。刚被放开的杜夔慌得没来得及拉住,“忙曰不可。”这时候,有一个人影却提前冲过来抱住了二宝,这人影比二宝还小,竟然是白日见到的那个小童。 小童乘机对二宝耳语道,“哥哥莫急,料想那都尉也惹不起你叔叔,”二宝听之稍安,眼神仍锁着那王艳。 都尉见这些人如此张狂,正待发狂,副官附耳道,“将军不可杀此二人,那长相似妖者,乃人称绣花郎的有名织造,曾为太守绣旗!” 都尉懊恼道,“太守怎知他名姓,杀也不足虑!”说是这么说,心中杀意去了大半,毕竟有一丝风声入了太守那,他就地位不保,今夜之后他还要高升呢!“那么那个弹琴的又为何杀不得?!” 副官有些喏喏的说,“将军你与县丞有些嫌隙……自然不知,那人乃是琴音高士,名曰邓夔,听说次日即将启程往长安任官!” 都尉听后倒吸一口气,“嘶!你这猴头,怎不早说!我已得罪,这可如何是好。” “将军莫急,这等高士有个脾气,喜欢既往不咎——你装作不识得便是,只是不可言杀。” 都尉点头称是。便说只要两民夫即可,其他杂事既往不咎。 小童又耳语二宝道:“哥哥若想看这都尉兵败的下场,与我一同报名如何。” 二宝面无表情——他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这样,但是他心里却有个声音呼唤他去,就像许久不绣花就手痒痒,那份感觉很浓烈。于是就答应了,待那小童真去报名的时候想后悔也已经晚了。 都尉命人把两人带走,然后拔军启程。邓夔此间想阻止被村民拦住。 “先生请放心,我那小童可非一般孩童,想必能保那小哥安然。”说话的是那吴妈家开门人。 已经如此,邓夔无奈,只好再次取下一弦琴来,下手即重,铿锵鸣奏,遒劲有力,声传十里。 这声音落入得甲带兵士耳中,兵士顿时感觉振奋非常。 都尉等人见此,皆叹其乃真神人也。 二宝回望洮村,世人常说须懂得音律才能听得懂琴曲,高山流水者多,但能奏出深入常人之心的音律,世间也只有杜夔叔叔了。 那吴妈家开门人皱眉不已,心道本来你那侄儿还不甚危险,你这关爱之举,恐害了他。罢了,只希望我家逊儿平安无事。 第〇五章 小童设计 初见战事 零陵之地,密林繁多,不便于行走,军队可不管这么多。 二宝与那小童随军在林地割草而行,前面的主队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这里大概有几十个由各个村子来的民夫,为了防止逃跑者泄露行踪,由六个士兵负责看守左右。 “你说,头儿这回能赢吗?”一个新兵悄悄的跟边上的人说。 那人瞥了他一眼,本不想说话,可又想卖弄下,于是轻声道,“那还用说,我们这次是偷袭。偷袭你懂吧?等于蒙着别人脑袋再盖上一轱辘,那还有差?记得陈大壮吧,身子骨梆梆硬,又怎么样?套个葛布袋子,那么一敲!嘿,见他老子鬼去了吧!” 新兵听了嘿嘿直笑,口水都笑出来了,“我记得,我记得……” “我说你笑就笑,怎么还流口水……” 新兵连忙抹了抹,笑道,“这回要是赢了,我可以回去娶媳妇了。” 那老兵嗨了一声道:“得了吧,哪家的丑媳妇啊,都馋成这样了。你还是不要去战场的比较好,听说头这次偷袭的就是一个公主,我怕你见过回去看到媳妇就没有食欲了,哈哈。” “公主?什么公主?” “嘘……这是秘密。” 二宝离这两人靠得比较近,听得真切,不禁奇怪,这部队不去杀贼却是去打什么公主?正要再听,另一边传来喝止声,阻止了那两人说话。 二宝这才凑问小童公主是什么。 小童轻笑,弱声道,“皇帝与列侯之女。” 二宝还待再问,一只军靴平踹过来,他本是半佝偻着身子,被踹了个踉跄,不由得血气翻涌,抬头怒目而视。 踢他的兵士吓了一跳,不过在洮村也算是见过,不甚害怕,轻声呵斥道:“你想干嘛,安静些。” 小童看二宝反应如此激烈忙拉住他,笑对兵士说,“他平时就这副样子凶样子,他知道错了,我们不会再说话了。” 兵士这才走开。 军队又在密林里行进了一段时间,前面传令下来全数熄火安静,看来已经到了埋伏地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小童往左看去,那儿有座不高的小山包,虽然不高,光影足以覆盖山下密林,他心道这还真是埋伏的好地方,那王艳不是庸才。 夜色已深,星光不显,唯有皓月当空,照着山间大路。 一轻骑在山下拐弯处停下,然后回马而去,迎面而来的是一队轻装步行矛兵。 这队轻矛步兵不足百人,看其气息,应该是刚刚疾行过来,领头的三匹快马令行禁止挡在前面。那轻骑驱马与其齐行,只听有女声报曰:“禀告公主,前方有密林被山影遮蔽,不见草木。” “可有埋伏?” “尚未可知。” “领我上前。” “是!” 那公主驱马,扯缰而望,笑道,“这山颇为精致,山下阴影不过几方,藏也不过几人。莫要管他,行军要紧。 她回转马身喝到,“众军听令,虎步前行,狼顾左右,旦出此谷,结蛇尾以防后敌。” 声如银铃,却铿锵有力,威严十足,众将士轻声应和,继续前行。那轻骑再驱马往前而去。 而在王艳的民夫团,小童正央求兵士让他到一旁小解。 “我尿味太浓,怕惹了各位不高兴。” 小童说的很无辜,惹来一阵笑声。 “不许笑,都不许笑,都尉正在埋伏,出了娄子要你们好看!” 兵士呵斥道。 小童才不管,“不是说将军铁定赢了吗?就放我尿一回,难道我还能把它尿没了?!” 民夫团又传来一阵笑。 兵士没办法只好许他去,小童指了指二宝一脸正经的说,“我要他跟我一块尿,真的,平常都是跟他一起的,没他我还尿不完……” 民夫团已经笑倒一片了,鉴于不能大声,只能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有的人已经扫了几次战场了,头一回遇到这么搞笑的事情。 二宝跟小童来到十几米开外,小童突然把看守的士兵推到,狂奔而去。 二宝无奈,不过觉得这小童越来越好玩,也跟着他跑了起来。 那被推倒的士兵不敢大喊,其他的人竟然都在笑着打闹没管这边,他急的不行。 小童却在远处一个山坡喊叫了起来。 “喂你们听着,……” 民夫反应过来,却听不见他说什么。守卫却疑窦丛生,不是说去撒尿么?那陪尿的居然追着小童玩去了?难不成又发生什么古怪事了? 小童见自己嗓力不足,于是叫二宝喊。 二宝平日里不说话,喊起来可是一流的,“喂你们听着,这都尉要埋伏的人,是要去九蛇山除贼的官军!” 只一句,大家都听懂了。这些民夫几乎多多少少都受过九蛇山贼的劫掠,恨之入骨,本来就对当时都尉置之不理义愤不已,不想今天竟然还阻击杀贼的官军!也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就有人就与守卫厮打起来。有一就有二,几十个民夫暴起,五个守卫根本不够看的。本就没想到民夫会暴动,放守卫只是防止有一两个不听话的而已。 那陪尿的守卫追之不及,返身看到民夫暴动,前面那俩小娃又窜得快,无所适从,只好往主队去报告情况为好。 可二宝他们比他快了一步。 都尉王艳埋伏在草丛里,忽然闻到尿臊味,心中暗骂左右哪个缺德的,回去撤你的职。不对,这好像马尿,前面那轻骑留下的,爷爷的竟然用这损招探查埋伏…… 轻骑已经过去,那边部队应该近了,他示意手下,等道左出击,便准备开战。 公主大马往前,眼看就要到埋伏点了,后面轻装步行兵狼顾左右显得有些紧张,这些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从风里就能闻出些味儿来。 “公主,前面山上好像有影子。” 骑兵侍卫指着山包上说,那影子的确在晃动,而且还是两个。 正是二宝和那小童,小童看此情形暗道一声不好,忙让二宝喊叫,二宝撕声便吼:“小心道右埋伏!” 三匹马闻声齐齐嘶吼,却是主人紧勒其缰绳造成的,轻装兵也大头朝右,顿时矛骨森森。 “莫要惊慌,当心有诈。”公主叱声道。 道左副官听闻暗恨一声,不知是何缘故。忽闻身后有人凑过来说民夫团暴动,杀了守卫,不知会不会杀过来。他也急了,顾不了那么多,机弩几发射击之后,就直接领人杀将出去。 王艳本打算忍到对方真来探查,看道左既现,也号令兵士出击。虽然偷袭不成,但对方只有百人不足,而自己则有两百有余。 “杀啊!只管杀啊!” 狭路相逢,不过才几百人,不需鼓乐号令,全凭他一人嘶吼,众兵士听令,奋而向前。 不过,等待他们的却是早已结好阵型的毒矛。 二宝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打架兴奋不已,小童却把他往外扯。 “我们去找马,走啊。” 二宝一想,对啊,那匹黒鬃马!便也随他去了。 小童找了许久,没有找见,二宝往黑暗处一指,“那儿。” 二人往而寻之,果然在“那儿”。 “你夜能视物?” “能看见一些。” 一些?小童对这个措辞是十分不满意的,因为二宝发现的是黒鬃马,其他的马匹隐没于不远的树后。 来不及称奇,那边战场已经传来竭力的喊叫和怪异的嘶鸣。 喊叫的是王艳一方,大部分并不是冲锋的吼声,而是被毒矛所刺毒性蔓延之后的痛喊,被刺之人大多还在战斗,就是声音凄厉让后来的人心生惧意。 嘶鸣的是公主身边的骑卫,她们口中含哨,轻轻吐息便发出各种尖锐的声响,而那毒矛阵随着这起伏的声响不停的前突后收,变换位置,已经厮杀了一会儿了,那两百人还未撕开阵型的口子,不仅如此,那毒矛阵还咄咄逼人尚有攻势。 二宝两人把王艳军的马缰都死结在树上之后,才往山头去看战事。 手持毒矛的也就只有最后边沿的几个被王艳跟副官夹击而失,随着包围圈的形成,毒矛阵也围作一圈,那样的机会更不再会有。 副官看到这架势,自己两百人是没法将这一百人团团围住的,要是强打到头来只能是被对方蚕食。没有长矛,结成圆阵也作用不大。 这狼太少虎太强,他也没办法,只得命人围了半圆采取守势,后面为数不多的十来人用机弩耗。 矛兵乃轻装,无盾,加之人数少,若是任他这么耗,定然损失惨重。 那公主哼一声,大声道,“投矛!” 嗖嗖,当下就有两根毒矛飞出阵型正中弩手。 二宝趴上山头时,正好看到那公主发号施令。他双眼的确可以在夜里看清别人容貌,何况这还有皓月当空。 那公主头带着五翎冠,眉心画了三叶蒲,双眼如豆,脸有些圆,明明是副可爱无比的样子。偏偏她左手握缰,右手执鞭,气定神闲的指挥着百人攻防,一下子又好不威严! 王艳也急眼了,让大部前冲,挡住矛兵视线,自己拿了死人的弩对身边的弩兵叫道:“先杀公主!” 于是公主身边响起嗖嗖响声,公主竟然不怕,右手藤条做的鞭子直甩,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真有神助,真被她扫下来两根。 她对兵士大喝道:“他欲亡我,汝等待何?” “杀!杀!杀!” 长矛阵瞬间发出齐声战吼,两列齐刺,王艳军一下子损失惨重。 王艳见此呲牙不已,心道不过是个女人!!若非矛兵反制……等等,我且试她一回。 他心念既转,召集左右,细说一二,然后站立大喊“快撤!” 还在交战的士兵早有此意,撒腿就跑,眨眼就出了十余米。 公主见此,微眯双眼,喝道:“将矛尽数投去!杀尽贼兵!” 山上小童惊道“不要”,这傻女人是要将战果拱手让人吗?!大失我望! 二宝还懵然不知,这打的正酣呢,你有什么意见吗? “二宝,你可会厮杀?” 第〇六章 五彩鸢翎 刁蛮公主 上 童子带二宝一面喊杀一面冲下山,待二人来到战场时,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公主正向敌人甩出最后一藤鞭。 让童子目瞪口呆是,公主一方完胜。 王艳以部分士兵为诱饵,打赌公主会下令投矛,待毒矛将尽时率剩余的队伍掩杀过去。敌人没有武器,自然束手待毙。 不想临近之时,那些矛兵一个个从腰带中掏出长短不一的骨刺来。更加可怕的是,没有了长矛的掣肘,那些家伙一个个变得更加灵活,仿佛一个个剑客,将余下的人全数杀尽。王艳带副官和左右见状,急忙往后奔走,公主已经令人去追。 这时,公主自然看到了两人。 不待他们来到眼前,便用藤鞭一指,喝曰:来者何人。 童子说是山上报信之人,并让二宝出声,二宝即出声,公主信了半分,但仍疑有诈。又说缰马之事,待追击的人回报说那贼人的马被打了死结扣在树上,公主这才全信,招二人近前。 和其他人不同,公主并没有看那邻牙俐齿的小童,她的眼神一直在那生像怪异的二宝身上,脸上,就算直视他眼睛也毫无惧意。 二宝自然也是不惧的,他近前看这位公主,原来她头冠上的五翎是五色各异。在山上也未细看她的衣着,却是罕见的贴身皮革小衣,做工精细,上面还有奇特的花纹。这皮革小衣尚不能完全遮蔽她的身体,月色皎洁,洒在她肌肤之上,显得既端庄,又可爱。 当然,这可爱公主的藤鞭上,还沾着血迹。 二宝主要的心思还是在那花纹上,皮革花纹是二宝从未做过的,于是他上前道: “姐姐,你可以褪了衣服给我看看吗?” 小童心底一凉,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骑卫已经上前来把刀架在二宝脖子上。 公主愣了一会,莫名激动起来,双眼放亮的叫起来,“姐姐?你叫我姐姐?” 这时,前面针插的游骑兵回来了,“公主,我在前面发现逃走的民夫,这两个人可能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啊!”公主好想陷入某种状态出不来了,“我知道了。” “公主,我建议还是把他们杀掉以除后患。” 小童听此,急忙解释,“不要……我乃是……” “不用说了,”公主打断他说话,“你可以走了,我知道你是谁。从你的长相,还有那伶牙俐齿的样子就知道了。不过……哼,别想我感激你们,你们以为我对付不了这群娘娘腔么?” 小童还待争辩,公主扬了扬手中的皮鞭。小童看了二宝一眼,想带他一起走,又被公主拦下,他只好暗哼一声绝尘而去 公主打了个嗤鼻,“给他前一匹快马,此去江东,可有些辛苦啊。” 二宝茫然的望着她,“我不能跟他回去吗?” 公主笑笑说,“你放心吧,他是不会回去的。你,若跟我回去,我就褪去衣服给你看。” “可是……” “你不是叫我姐姐吗,弟弟就该听姐姐的画。” 二宝委屈不已,也没再说话,若是以前的两位姐姐,也是不敢忤逆的。 公主大笑,暗道我也有弟弟了,可以欺负的弟弟,虽然长的怪了点,不过正好——更有趣了。 待伤亡人数上报,公主喝曰:“传我军令,山头设哨,左部三十人打扫战场,不分敌我尽数掩埋。余者列队,随我回苍梧!” 骑卫疑道:“公主,这岂不是要误了九蛇山之行。” 公主调转马头,返身道,“我自有打算,你留待此处指挥。把机弩给我都找出来。” 骑卫应:是。 公主仰望山头,心道此行行踪已经泄露,恐怕被人利用,更有此战大意,损失不小,且留那厮几天,吃几顿饱饭。 “姐姐,还有那匹黒马。”二宝怕她们忘记了,连忙叫道,却被一个轻步兵拽走。 此战、 洮阳县县兵两百一十二人尽卒,都尉王艳战死。洮阳县丞请罪,零陵太守不予罪罚,乃遣“力士”邢道荣为都尉,重掌兵事,以防贼兵。 公主一方,伤亡不过半,得甲胄刀弩百余副,驽马五匹,黒鬃马一匹,战后星夜赶回苍梧。 苍梧乃是交州一郡,与荆州零陵郡接壤,因两州素来不和,苍梧边境还设有关隘。 第二天早些时候,苍梧太守吴巨,正在墙头视察,看见城外有五彩鸢翎奔袭而来,忙叫属下打开城门,迎接碧公主。 这就是那位得胜的公主,乃是交州牧士燮(xie)之**,名曰士碧,交州人称碧公主。 其实,须得皇女“名分”才可为公主,王侯的女儿为翁主。但无论名分是公主翁主,称呼上还是公主。公主一般以封地为名,比如如果封地在洮阳的公主,就是洮阳公主。士碧有所不同,“碧公主”乃是人们对她的习惯称谓。 吴巨一边下到城门,一边思忖,碧公主不是去九蛇山找赖荣麻烦去了,难道被打败了? 公主缰马而立,知他有疑,便抢先道:“我在路上碰到零陵县兵,厮杀一场,我恐前方有诈,暂且退兵。” “公主英明。” 吴巨眼尖,看到队伍后面有个矮小的怪人,于是问公主这是何人,为何在此。碧公主曾从师于他,两人关系不错,所以胆敢有此一问。 碧公主说是俘虏,当下把二宝招来,这才问,“你姓甚名何?” 二宝看起来并未成年,自然没有表字的,所以士碧问都没问。他离家太早,大名也没有,从来都是以二宝呼之。 “二宝?”碧公主嘟嘴做思考状,“怎么听起来这么傻?” “叔叔说,二宝就是傻的意思。” 碧公主大笑,他对吴巨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带他回来的原因,他太有趣了。” 吴巨只好摇头,这女娃从小就调皮,长大后一点也没变,还更加喜欢欺负人了。这也没办法,谁叫她那几个哥哥老欺负她来着。 二宝随后被带到将军府临时宅邸,他突然记起现在已经是第二天,还没回家。这返程需时日,回去太晚,叔叔会骂人,于是他跟公主说让他回家。 碧公主用清水润了润脸,哼道,“回家?不是你要跟来的?” 二宝鼻翼煽动,偷偷看了看她身上的皮纹,这不正是为了这个而来?想起这个,他突然又好想看了再走。 那公主可是何等机灵的主,虽然这家伙眼神都不知道是看哪的,口水却流了快一地了。 “那好,”公主摒去左右,带他来到隔间,“我也非不守信之人,就褪给你看便是。” 第〇六章 五彩鸢翎 刁蛮公主 下 在碧公主心里,二宝不过就是一个孩子,当母亲的也常给孩子喂奶呢,给他看了身子也算不得什么。 于是她一点点剥下那皮革小衣――莫看它小,难缠的很,要穿上褪下得花不少功夫。 长大以来第一次在别人――还是个男人面前如此,碧公主也有点羞意,但当皮革小衣终于褪下之后,她就大胆起来。 碧公主双手放过头顶,转起圈来,这是某一族的“舞”,他学会后经常一个人在阁中这么舞,既能拉伸肌肉感觉也相当舒服。 所以她是分外得意的。 二宝双目不显,碧公主没办法读出他的表情,想来他这么低着头恐怕是有些怕羞的,哼,还是个孩子嘛,真没见识。 要说碧公主的舞姿,还真似二宝以前看过的一副西域画,画中人也似她双手高举,妙体毕现。 在无声的节奏中,她圆润可爱的娃儿脸,不时与右手的双戴银环相戏,姿态玲珑,显得活泼而灵动,魅力无比。如若那天书在此必然能收得一副妙图。 可二宝,他真正的眼神只在那皮革纹路上,还是没有移动过。 直到碧公主见他摩挲不肯释物,去抢不肯放手,她才恍然大悟――这家伙是压根一眼都没瞧她。 之后,便是怒火中烧了。 洮村。 熵女匆忙赶到二宝家中,见邓夔正在收拾东西,二宝却没在。 邓夔告诉他昨夜征兆民夫之事,熵女亦知都尉兵败之事,不过民夫既然多数逃跑,想来二宝应该并无危险。 谈起二宝,邓夔对熵女道,“女司马可是爱惜二宝之才?” 熵女点头道。 邓夔欣然而笑,“想当初我跟,一样。如今,女司马恐怕要跟我一样。”见熵女有些疑惑,他继续道,“我想再拜托您一件事。” 熵女拱手曰“先生请讲。” 邓夔稍想片刻便道,“二宝虽有些呆滞,却不愚钝,出世若有良人指点,将来成就定然不凡。我观女司马亦非凡人,才肯将二宝托付于你;若你不能相教,便需寻得良师,不使二宝荒废,不知这等非分之求能得女司马应允否?” 熵女早有意,自然是惊喜应允,“只是不知先生何往?二宝或许就将回来,何必急于托付?” 邓夔笑道,“我即刻将去长安,不忍得那离别之苦,故而如此。待我修书一封,交于二宝。” 二宝被五花大绑扔在后厅的时候,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究竟犯了什么错,又要被吊起来打? 碧公主拿出笑脸,对二宝说:“二宝啊,可否跟姐姐玩个游戏?” 二宝摇摇头,他可不想玩游戏,他已经怕了这个姐姐了,他想回家。 “可是,好玩的东西就要来了,不玩可惜啊。”碧公主往门外看,已有好几个侍者在等候,那些侍者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装束:一收端着盒子,另一手拿把叉子。 连吴巨也皱眉站在一旁。 吴巨早就听说碧公主绑了那怪人,便过来看看,却问出那盒子里尽是毒蛇。于是又问碧公主想干什么。 碧公主自然说是用来惩罚二宝的。 他知道那孩子是得罪了公主,那家伙也算难看,但是他不是罪犯,这又不是审问,犯不着用此恶招。 士碧还是个小公主的时候,吴巨多有爱惜,所以多少有时候士碧还听他的,可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碧公主也不听他的,硬是要做些惩罚。 他往里堂看去,二宝本人被绑在椅子上,双手双脚各被栓上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在碧公主这头,被侍者牵住,不知何用。 “吴大将军,你就放心在一旁看好戏吧。” 说完,她拿过一个盒子便扔向二宝。 盒子落地而开,一条小蛇从里面爬出来。二宝吓的一个激灵,大叫:坏姐姐,坏姐姐。 竟然说我坏!士碧嘟起嘴来,令人把余下的盒子都扔过去,然后躲开来,又让侍者在旁用叉子挑逗,这时二宝周围已经有数十条蛇。 那些蛇色若嫩竹,跟竹叶青相仿,是碧公主专门培育的,并不致命,只是咬得人生疼,昨夜那场战斗里的毒矛上便沾有这种蛇的毒液。 蛇被关在盒子里时有特殊的香料让它们更加“暴躁”,此时被长叉挑逗,更具攻击性,一条条都朝二宝游去。 碧公主玩性也起来了,大声叫道,“快快快,扯他的腿。” 原来那细绳便是做此用,那些蛇看二宝的晃悠着挑逗他们,以为大敌,或绕于木叉,或缠在桌下,立身相望,作起攻击态势。 碧公主激动的跟小兔子似的,双眼瞪得老大。 二宝侧目看着这些蛇,怕得想闭上眼,可等了几分半刻,那些小蛇还是没有动静。虽然看起来“面目狰狞”却以此为限,不再上前。 碧公主的眼睛也睁累了,大呼“怎么回事?!” 侍者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饶是别人,这会已经痛喊得全县皆知了。 碧公主一嘟嘴,“哼,你们倒是给我赶紧摇啊!” 于是四线齐动,二宝被摇得手舞足蹈起来,二宝绝念,以为蛇要攻击,怕的乱叫起来。 小蛇瞬时被吓了一跳,竟然连滚带爬的撒“腿”就跑,四面逃散。 数十条蛇四散而逃的景象把侍者也给惊呆了,蛇多是聋子,听不见人声,这景象只能跟那双骇人眼睛有关了。 此意既生,好些侍者不由得看了一眼二宝的眼睛,那大眼无仁,好不狰狞!这孩子原来是个怪物!当即就有一个侍者哆嗦着跪倒在地,本来不怕的见状也心生惧意退后了好几步。 碧公主没搞清楚情况,也是心里一咯噔,不由语气有些颤悠“这究竟是发生何事?!” 随后她便意识到情况,皱眉大喝一声,“给我站直了!”那些侍者这才稳住。 吴巨也歇了口气,暗道公主十三岁便掌兵,也并不是虚领其位。只是……他有些想哭,被二宝这一吓,侍者皆惊,这毒蛇四散没人收拾,要是寻找不完,今晚就别想睡觉了――这宅邸平时可都是他和将官们住的。 碧公主叹口气,思索了片刻,便自言自语道,“洛,洛应该有办法对付他。” 她往外走去,对骑卫道,“启程,去广信。” (若觉得本书还行,就留个言或者打赏打赏吧,不然碧公主就要去找你了。) 第〇七章 入南国 万蛇池中洛 广信,原本是交州治所在(相当于省会),碧公主成年后,士燮将之连同所驻精锐士兵都给了她。她又花了三年,将其打造为交州第一商贸重镇,以及苍梧第一军事基地。 在公主府偏殿、一间背阳的房间,造有方形大池,各类异蛇游走于其中,堆叠缠绕,嘶声一片。 大池一隅,有一方净土,万蛇不近。净土之上,有一条五指粗细的白色大蛇,随意缠绕在一个少女身上,若细看,那少女眉心有两叶蛇血印,与白蛇额纹相似。这一蛇一人都在闭目养神。 “洛主儿,碧公主已回殿,说是要借蛇池一用。”殿外传来一声报传。 少女从梦中醒来,稍稍坐起,才现容貌。其双目如月,脸如削,眉显淡,唇鲜红;神情变化间,魅意丛生,威严自立,乃天生蛇女。那白蛇见她醒来,蛇头穿于脑后,蛇身缱绻。待它再从脖颈处探出时,黛发已约而成束矣。 少女起身,冷声对殿外曰,“知道了。” 殿外人一愣,畏畏缩缩的继续道,“碧公主还带来一人,还请洛主儿莫要生气,公主并无恶意……” 说完不待半分,急趋而去,大汗淋漓。 在公主府,就属此地最为危险,那洛乃是南越部落天生蛇女,碧公主两年前讨伐而得之,便圈养于此。 虽说是俘虏,却极其受喜爱,碧公主还专门为她建设了万蛇池。洛待人极为傲慢,终日与蛇为伴,对唯一能接近她的碧公主也所恃非礼。 洛从未杀过府中下人,她的蛇也从没有过伤人之事,但大家都像怕鬼神一般惧怕她,还捏造了不少传说,以至于通传小厮到此经常尿裤子。 不一会儿,碧公主便拖着二宝撞开店门,朝大池走来。 “洛!你的万蛇池可否借我一用?” 洛攀上另一侧池沿坐下,淡然的看着碧公主,“万蛇池乃公主所赐,毋须问我。” 碧公主咧嘴一笑,“那就行了,我若把这孩子扔下去,你的小蛇会咬他吗?” 孩子?洛的眼神稍稍看向二宝。在暗光之下她的双瞳竟然竖立起来,有如蛇眼。她皱皱眉,这孩子正死死的盯着她,感觉很不好。 同时,她也回话道,“它们未必听我号令,不过都是万蛇池中玩物罢了,说到这里,今天它们的脾气可不好。” 碧公主不理会她的不满,“嗯!那就试试吧,若这千种万条蛇都不咬他,你就有伴儿了。” 二宝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看到池里如此景象还是吓了一跳,他这是怎么了,接连几日都与蛇犯上了冲。 噗通一声,他被碧公主推了下去,那蛇竟然跟水一样淹没了他。 公主正要高兴,忽见群蛇散开,一如当初,气的冒火。 “小怪物,我且问你,你有何秘诀?!” 二宝叹曰:“吾乃真龙天子,自由真龙护佑,区区小蛇……” “天子?就你这熊样?”碧公主也不怪他僭越,只当他是疯子,对洛道:“洛,你看,难道他也是‘蛇女’吗?” 洛看着那足有一尺的空地,轻轻摇摇头道,“异蛇并不害怕蛇女,只是臣服于蛇王,单单是我,也做不到如此程度。” “难道这怪物身上涂了秘蛇之药?”碧公主皱眉道,“嗯……把他捞出来,我给他清洗清洗再来一试。” “不必,我亲自去探察一番。” 说完,洛下万蛇池,招了白蛇一起朝着二宝游去,途中异蛇纷纷退让。 二宝听到秘蛇之药忽有所悟,料想这蛇怕它,乃是因为自己吃了九蛇山巨蟒蛇肉精血,这才几日,味道定然未散。那碧青巨蟒比这些小蛇来说,可谓神、妖,自然有秘药之功效。 只是这洛,以及她身上那条白蛇,是否也同那些异蛇一样呢? 万蛇池底,并没有底,有一个个小洞连接深穴,这也是万蛇不燥的原因。洛身上的白蛇,便是头在其肩,躯干缠绕游走,其根深入洞穴。 令人惊叹的是,已过了半个大池,几丈之远,仍未见白蛇之尾,二宝有些惧意。 白蛇吐着信子靠近,却在半尺处停下了,然后环而游动,不知为何。 洛则攀伏于二宝身上,厮相摩擦,以独特的触味之觉感受和寻找他奇特的地方。二宝没来由的一阵颤动,他感觉蛇女的肤质,跟水下流石一般,细腻、绷紧,还带有丝丝凉意。 洛只身着几层薄纱,如此紧贴,如若无物,自然让从没有过经验的二宝大脑发昏,迷糊起来。 碧公主在池上看得奇怪,这大半刻过去了,洛从开始的轻触,已经变成了依附,藕臂缠、蛮腰展,游走期间,蛇行其上,真似是成了一条蛇。更奇怪的是,那些异蛇围成的空地比半刻之前更大,白蛇也退出一尺之外。 她暗忖道,这家伙还蛮好玩的,暂且留着,等父亲宴宾,我让他去表演一番岂不称奇! 于是她向池内喊洛,“行啦,看来他还真是有够怪物的,不用洗啦!我自用妙用!” 音入洛耳中,她方才醒,刚刚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所以懵懵然不知答话。 此时,一个传令侍女在殿外拱手而报:“报公主,甘盈已经到了广信,现在后厅休息。” 碧公主听后一愣,随即大喜过望,比欺负二宝还要高兴。 “太好了!”她蹦蹦跳跳的跑出去,然后回头道,“嗯,洛啊,他就先交给你啦。” 洛连忙抽身到池边,然后看着二宝,暗道:“究竟何等蛇息,竟让我也有臣服之感。” 二宝也好奇的回望着,因为洛的眼瞳,在黑暗中竖成线,犹如蛇睛。可洛的头不安分的左摇右摆,不好观察,他不自觉的想伸出手去捧着洛的脸,让她停下来让自己好好看看。 他的意思尽皆写在他的眼神里,他的眼神,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懂。 可洛看懂了,她再次慢慢的滑进池里,将如削的脸贴进二宝手掌。这难道是跟音律一样的东西-只有特定的两个人才知道? 洛是从特殊的蛇感里能感觉到二宝双瞳的存在。二宝能看见事物,也说明了他是有瞳的。 二宝捧着她的脸端详着,越靠越近,刚刚酥麻的感觉还在,有些意犹未尽。 他注意到洛身上的闪闪发亮的银屑,脸上也有,他轻轻抚摸那银屑。洛就象小动物一般,也在他手掌里蹭,不久之后二宝手上也有那银屑一般的东西。 “这是何物?” 二宝开口问,她明明会说话却不开口,仿佛变成一条蛇――但异常温顺。只一个跟我来的眼神,洛牵起他的手,爬出万蛇池,往殿外而去。 这个府邸很大――可以说当初碧公主是把一个县的地方都用来建设首府了。洛拉着他往一片园林深处走去,轻快的飞奔。不久,就来到一片树林。 树林里只有一种树,拥有泛着银光的树皮和树叶。 二宝笑道:“原来如此,嗯……褪下你的纱衣……” 洛欣然点头,手扶过肩膀,薄如蝉翼的纱衣脱落,二宝赶紧接过来。他感受了一下,手里有点淡淡的寒意,这应该是中原产的上好丝纱。 他让洛在这等着,自己跑到树林里折腾去了。 第〇八章 姐妹花 言周教计划 上 碧公主跑到后厅,果然有一个身影在等着她,青布头扎,空摇着羽扇,好一个娇俏郎君。 她赶紧跑过去环抱住,直言道:“甘姐姐,你若是男子啊,指不定迷死多少阁中人呢!” 那人回头一笑,却是熵女女扮男装,他把碧公主推开,“你这妮子好不羞,又迷这个又迷那个的,是不是你自己迷上哪个俏郎君啦?!” 熵女姓甘,乃甘英后代,而甘英,则是前朝去了西域之极的朝廷大官,销声匿迹之后,后人做起了商人。甘家人多因为甘英,并不禁锢于大家思想,熵女亦然,再加上其有大才,虽为女儿身,也年纪轻轻就掌握一方。 士碧跟她差不多大,熵女随父来经商时识得,从那以后便成为闺中密友。两人互相影响,性格气质都有相若。 “我此来是为那因竹林,最近西域那边麒麟粉紧俏的很,我试试能不能带一些过去。” 碧公主故作刁蛮道,“姐姐一来就谈生意,好生没趣啊。” 熵女才不理她,“我若不说,你定得要拉我去看什么打打杀杀的。那我可就惨咯。” “不会不会,这次带你去看个好玩的孩子,我正打算让他去我爹的宴会上表演呢,让你先瞧瞧?”碧公主像她炫耀玩具说。 “好,那等去看完竹林,我们就去。” “姐姐真是的……哄孩子呢。” 银竹林。 “洛,你怎么在这。” “蛇女洛,好久不见。” 洛对熵女微微点头,便看向竹林,“他在那边。” “他?”碧公主心中生疑,这洛一向倨傲,现在怎感觉有些小娘子气。 当然,这个他,也别无他人。“他在那里吗?哼,这怪物还敢乱跑,要是弄坏了竹林怎么办。” “是谁?”熵女皱眉道,怪物这个词,她可是有些敏感的。 “就是我跟你说要带你去看的家伙,什么毒蛇都不怕哦。”碧公主蹑手蹑脚的准备进去抓人。 熵女看了一眼洛。 洛很认真的看着竹林。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毒蛇都不怕,你一定又做什么坏事了吧。”熵女还不了解这小鬼灵精。 碧公主嘴一撇,毫无羞意的说,“哼!谁叫他不看本公主的身子啊!” 熵女怎么觉得这话这么难懂…… 碧公主又看看洛,“等等,不对,洛你身上的纱衣呢……” 洛指指竹林。 连洛都中招了?!碧公主这下有些平衡了,看来那家伙真就是不懂风情的主,也是啊,他还是个孩子吗,懂什么呢? 随后她对熵女道:“你不知道,那孩子生的好生怪异。” 熵女想了想说,“一个眼大,一个眼小,大眼无仁,小眼无白?” “你怎么知道的!”碧公主大为吃惊。 “猜的。”熵女惨然一笑,“其实……我也在找他。” 你也被褪去了衣服?!然后被无视?!碧公主在脑海里问,不过没说出口,只是感叹,“这孩子,长大怎么得了。” 熵女听后笑道,“他倒不是小孩呢,虚岁已经十四。” 又一声炸雷在碧公主脑袋里响起,碧公主大叫,“我看我还是杀了他的好!” 有熵女在,这回她是杀不了二宝了。 洛也会持反对意见, 二宝抱着绣上云纹、变成云纹银衫的纱衣回来,却看见熵女站在门侧,突然眼眶发红,大叫一声熵女姐姐。 熵女被这样叫得都不好意思了,赶忙陪笑。二宝怎能不高兴,不激动,不开心呢?有碧公主这样的“姐姐”做对比,熵女简直好到天上去了。 洛用银杉把周身缠遍,褶皱处银光闪闪,玲珑身材也一览无余,再加上她天生蛇女的姿容,魅意和气质并存。连熵女也不得不惊呼完美。 “这回你肯定不会放过这小怪物了,”碧公主绝望的对熵女说。 她当然也了解熵女,就跟她喜欢打打杀杀和折磨人一样,熵女对商业的敏感和追求也到了一定的程度。可她为何总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放过这个可恶的小怪物呢? “姐姐是特意来找我的吗?”二宝问道,他对那天跟熵女爽约有些惭愧。 碧公主扯着他的耳朵骂道,“怎么可能呢,甘姐姐可是来找我的。” 熵女笑着摇摇头,“说是找他也算不错。” 他问过洮村的人,从村民的描述上,可以猜到王艳的部队是往南去,假如溃败之后不回家,那么南下的几率也很大,此来一则为生意故友,二则还能让碧公主帮忙找找,却没想到二宝真就在这里。 她这才把邓夔上京的事情跟二宝说了一遍。二宝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那晚,邓夔的一弦琴他听的很明白,那之后自己已经决定出世,如今只愿叔叔官运亨通,早日实现他的宏愿。 “他还留了一封信给你,待会到我那去拿吧,你的东西我也都带上了,那个怪天书还财物,原想是免得贼人掳掠,这下正好。”熵女笑了笑,终于歇了一口气,这南国之旅,终于有一个不错的收获。 于是碧公主让洛先行回去,也让随从给二宝准备房间,他的财物书信尽皆搬去,二宝随之去了。 他们走后,熵女对碧公主说,“洛的事情……你不放了她吗?两年了,她好象并不是很高兴待在这里。” 碧公主嘻笑一声,“如果没有她,就不好玩啦,那些毒就不好猝。你知道吗,要有又毒又让人感觉痛的真的很难弄诶,我用一种蛇毒和两种蜂毒才弄出那种有十足痛感的。” 熵女摇摇头,“好了,这可不是真的,你就说实话吧。” 碧公主叹了口,“还不是部落那边。” 交州有蛮夷胡巫四大族,以及其他小族无数,官方概称部落。 碧公主在外面是很疯,这很大程度上也是做给大家看的。跟熵女一起,或者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就是另外一个人。只是这交替之中,恐怕连熵女都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了。 “罗国和蛮族有些动静,土蛮那边最近出了个叫祝融的女子,得到滕蛇加护,威望很高。益州南蛮那边也有一个突牙部落兴起,还取了汉名曰孟获。更有消息说两个部落即将合并。到时候,恐怕战火又起,百姓遭殃,蔓延到我交州。毒林作战,洛是必不可少的。可惜近两年来我好生待她,却收效甚微。” 熵女点点头,士碧的父亲太过于谦和,一旦事关他州冲突,便不理会。在交州,这事除了士碧也没人去做了。 但说起交州牧士燮,周边落难的文人士子没有不称赞的,治下乃十三州里最边沿、最为蛮荒的州,但无论朝廷如何,都朝贡不断,这点就难能可贵。此外,士燮体恤百姓,善于安抚领民,调解纠纷,治下民族构成虽复杂,却从未有过大的暴乱――比中原好上百倍。故而很多避祸、乱的人都来交州投奔。 第〇八章 姐妹花 言周教计划 下 “好了,不说这个。姐姐,那个二宝可是我的敌人!以后我要是欺负他,你可不要阻止我!” “真是的,他虽然有那般大,心智还是个孩子。”熵女语重心长的说,她都忘了自己也是个娃儿。 碧公主嘟起嘴,因为脸嘟嘟的,更加可爱了,“还没欺负呢,你就帮他说话了。” 熵女拉着她一起走去竹林,看看长势,土壤情况,是否合适西域栽种。 “我家那些男丁,各个都想回去做官,人才稀少。所以我想将他培养成我甘家助力。他心智未开,便不拘泥于形式,更容易打磨。” “哈?打磨。”碧公主咬起下唇,思考了一会道,“照你说的这么有趣,我倒也想参加了。” 熵女有些害怕的看着她,“你要参加什么?都有些后悔跟你说了。” “这可由不得你咯,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你就从了吧。”碧公主已经开始幻想了,“他不是不怕蛇吗?不知道怕不怕蛇毒,我要用巫族部落的‘巫’治改造他,然后……你在此的时间也该不短,我只需要利用这段时间要把他打造成巫术高手。” 熵女黯然道,“他以后可是要给我甘家助力的,你可别整死了。” “哟,你的你的,你还要嫁给他不成。”碧公主调笑道。 熵女啐了她一口,“瞧你说的,他可比我们都小呢。满嘴都是嫁的,我看你是思春了才对。” “啊,是么,”碧公主捂脸道,“最近街上风气不好,我肯定给传染了。” “什么风气?” “嗯,最近中原来了商客开了一家伎园……” (#妓、 院—唯恐二字和谐,我就用伎园代替了。与伎彾要分开,伎彾是唱歌卖艺之类,当时经商的也有称为伎彾的。青楼的称呼后世才有,特此说明。) 几天后, 在广信的大街上,二宝指着伎园问洛说,“这是什么地方?” 洛哪里会懂,万蛇池的小蛇她还没数干净呢,只好茫然的摇摇头。 来此两年了,她从没到街上来过。除了被碧公主召唤上战场,就未踏出过那万蛇池。 如今出来也只是想随着二宝,弄清他身上那特殊的味道从何而来。 那天在万蛇池里探察,自己都几乎失控,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撇去纱衣的事情不说,为了这个原因,她也要探查到底。 另一方面,二宝看着一个个穿着花哨的男人女人进进出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是蒲州绫罗啊!啧啧,那得用十三梭才能绣成。” “那人的袖口是彩锦织绣!” “呀!好复杂的绫纹,怎么做到的啊。” 诸如此类。他感到无比兴奋,洮阳县城可没有这等景象,这交州算是来对了。 当然这是在他不知道熵女和碧公主的“阴谋”的前提下的感叹。就在昨晚,两个闺蜜已经秘密敲定了关于如何完美“分割”二宝教导时间的方案,完全非人性化的设计让无意间在一旁偷听的天书都大为感叹。 看完邓夔之信的二宝此时已经完全信任熵女,不可能对她提出的方案进行反驳,一旦实施……反悔就已经晚了。 考虑到训练之后的残酷性,两个好姐姐让二宝休息两天,先到处转转。 但熵女一再要求他只能看,不能进任何一个地方、商铺等等,还给他带了个独眼眼罩,面得他吓人。 她也曾经质疑过碧公主让洛陪着二宝的决定,“他俩一个傻子,一个不懂,合起来就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出去还能或者回来吗?” 不过洛很高兴。 二宝愁了。 他可很想进去的,里面说不定有很多很多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花纹织绣,还有那一个个打扮的枝容月貌的女人们,天书可以收掉很多图。不过今天没带上天书,天书实在太重,还有它竟然说它要在花园吃饭。 “喂,小子,你想进去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二宝低头一看,是一个头上只剩下几根枯草的老爷爷躺在地上。 “这么小就想进这种地方,很不错嘛,哈哈。” 那人笑起来,满口无牙,唾沫纷飞,原来是个糟老头子。 “呐,我劝你还是别去的好,诺,看看我,我就是被她们赶出来的。哼,忘恩负义,自己爽了就把我无情的抛弃。” 他又抹了抹胸口,排骨森森,周围的衣服脏烂得无与伦比。 他的没什么,衣服如此不堪让二宝觉得有些皱眉头,更莫说那大块的老人斑。 洛也很不习惯他身上的气味,、便拉开二宝移了半步。 却撞了一个烂碗。 里面几个钱叮叮作响——感情这是个老乞丐啊。 正准备离开,那老乞丐坐起来。 道,“你们还真以为我是乞丐啊。” 二宝疑问不已,难道还认错人了?隔壁村的死老五不就是这样子吗? “咳咳,乞丐只是我的副业。我真正的身份是——望风师。” “你是术士?” 二宝倒是听过望风者一说,是专门给人瞧面相说未来的,也称术士。 老乞丐笑道,“哈,小子你懂得还不少,我乃术士始祖,就是这院子里房中之术还是我教的呢。” 房中术?虽然不懂,二宝仍道“幸会,幸会。” 别人可能以为他在说大话,二宝可不同,他同样以皇帝自居,自然有点“惺惺相惜”之感。 老乞丐又哈笑不已,形、容比二宝还要难看,行人路过皆而摇头。 笑过之后,他熟练的从腰后掏出一本烂书来,“少年,我看你们俩心意想通,精力旺盛,一定要买下此物。” 那本书上写的是,“素女经?” 素女乃上古典乐和xing爱女神,以此神为名的书,是何物? “这个并非全本,只卖一百钱。” “可是……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 老乞丐顿时阴下脸来,能到这里来的还说不知道?这不是耍我吗?“要买买,不买滚。” 二宝哑然,心道这老乞丐好生怪异。也因此没再留恋伎园,沿街去了。 老乞丐望着他们背影皱眉自言自语道,“白矖和碧龙?(#古神名)这两个家伙怎么交合一块了?” 正好一个女子经过他身边,他凝神一看,“呀哈,这女子姿容尚好,面相和我相合,定然有故事发生……”说完尾随了过去。 (若觉得本书还行,就留个言或者打赏打赏吧,老乞丐深情的望着你说道。) 第〇九章 南国贸易之都 广信 广信作为交州商贸中心,店铺繁多,来往的行人客商也很多,蛮人越人甚至黑皮肤的占人,也并不鲜见,这里已经是作为都市的存在。听熵女说这大部分功劳得归于像她一样的商人,而把天下之城都建设成这般繁茂的都市,也正是她的宏愿之一。 二宝和洛继续前行,准备去找找布庄和衣行,走到拐弯处,却遇到了热闹事。 一个赤脚大汉,左手裹着个娃儿,把屁蛋子超前,右手一片儿一片儿的打,那娃儿被打的哇哇直叫,周围的人都没敢上前。或许有那么个任侠儿在这,也因为对方太凶狠而在考虑当中。 那可是个蛮人!虎背熊腰,大胳膊膀子;兽皮衣襟大敞,胸前虬结的肌肉筋子;哼气如牛,边打还边骂个不停――“叫你小子偷我钱!” 二宝记得邓夔曾教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孩子虽叫的苦,他却没听出多少痛来。 但是他还是往前去了,洛自然是跟着。 众人一瞧又来个小孩,还是独眼娃,已经开始为他惋惜。可当看到洛的时候不由眼前一亮,摩拳擦掌准备舍命相拼了。 蛮汉随着众人的目光转身,也看到二人。一个青布衣衫的小孩,和一个裹着奇怪银丝纱衣的女人? 蛮汉还未开口,二宝便出手了,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兽皮衣,那是块以幼豹皮为主料的缝制皮衣,毛已入皮,混做一块,“从未见过此等皮货,不知是如何制作?”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无言以对,蛮汉也瞬间哑口无言,原来这厮是衣坊学徒。 二宝好似要一探究竟,把手伸到他的虎皮腰带那捏了捏,那大汉竟受不了乐了起来。 他手中的小孩乘势一个激灵挣脱,就往外跑,蛮汉反应过来,毫无起势的一个大跨步,大手一抓,再一裹,那孩子又回来了。 众人见之皆惊,冷吸一口气,这蛮人身手好生了得,无论如何还是不出手为好。 嘈杂的声响引来了一旁的卫兵,“哪等闲人,在此滋事?!” 蛮汉硬生生的吼道,“俺不是闲人,俺是五溪蛮人,他偷俺钱,俺在教训他。” 卫兵皱眉,把手上铜头枪一杵,笃笃作响,返了气势再道,“往细了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蛮汉便说了始末。 他拿了百钱来广信,想买些铁器,在这碰到两个娃儿过来向他行乞,他没给,其中一个娃儿便扯他衣襟,撕扯了一会儿便走掉了。他摸了摸衣襟,百钱竟然已经不在,幸而另外那娃儿还在这,想必是帮凶,就抓了询问。 卫兵尚未说话,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年轻人,后面隐约还能看到个孩子。 年轻人笑脸陪到卫兵那里道:“官爷,误会,这一定是个误会,那孩子是我家人。” 卫兵斜睥了他一眼,“你家人又如何?” “嘿嘿,是这样的,这广信的卫官,巡事都认得在下的,我们一家人可是正正经经,从不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的。”年轻人显得稍稍有点得意的说,“就是您上司许都尉,我也是识得的。” 卫兵是新来的,的确不大懂这里的熟情,可这面子不能拉下,“说这个没用,跟我执勤那老官儿今天不在,你们就跟我到衙里说。” 蛮汉也是知道衙里规矩的,便允了,但是他要二宝也去。 “他又是什么事惹你了啊。”守卫皱眉道,心里有些不耐烦了,你一个蛮汉,咋都跟小孩子过不去呢。 蛮汉理直气壮道,“他挠俺痒,定是要放跑这贼娃儿……” “好吧好吧,一起来吧。” 那年轻人返身对后面说了些什么,就夺下被打的娃儿护着,跟守卫几人去了衙里。 这时衙里还坐着几个士碧的门客,有见过洛的,便趋步来揖,让守卫好不惊讶。 又见洛是随二宝来的,又对二宝拱手而礼。 卫官过来问明了情况,这才对那年轻人摇头道,“何吕,你一家子就不能安分些,少闹些事情?你说说,这里你来过多少次了?要不是我们碧公主仁慈,早就身首异处了。” 何吕嘻笑不已,上前道,“这还不得您照顾草民吗?!” 那蛮汉见此不满了,气哼一声道,“你们认得归认得,这科罪也得给俺讲明咯!” 卫官可不吃蛮子这一套,他见的横鬼子多了去了,他指着何吕道:“这家人是这里乞讨的常客,从没有听说过有作奸犯科之举,相反,还有不少人赞誉,你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卫官心里还念叨了一句,讨的钱物比我例钱还多,忒见鬼。 旁边的门客也说,“听你所述,也不能断定扯你衣襟那人与这孩子便为同伙。即便是同伙,你也未亲眼看见他偷你百钱。按律,当无罪。” 蛮汉正好发怒,为官搭下眼来,阴沉沉的说,“相反你私自抓人打人可要遭牢狱之灾的。” 二宝看蛮汉也算可怜,便道可将身上钱拿于他,好休了气,蛮汉却当做侮辱。 何吕看他眉毛都要竖起来了,忙把孩子推向身后,故作姿态对他道,“我敢说他们定然不会偷你钱袋,饶是求讨,我也让他们莫要强求,多年如此已成规矩。如若真是他们偷的,我愿拿命抵!” “这……”蛮汉看他如此大义,倒有些犹疑。 有个门客见此在旁躲着脸讪笑,好像每个蛮夷都这般好骗。 这时门外又响起吵闹声。 一个身着香缎的女子扯着一个老人的耳朵进来了。 “这老头儿在街上竟敢对我无礼,我便送过来了。”那女子开口便道,好似认得卫官。 卫官倒露出尴尬的神采,“你们两位,怎么碰到一起了,真是……造化。” 女子乃是奇女子,身段很好,香缎又修得紧,上下一色,上侧露出锁沟,下摆开在膝头。汉朝敢这么穿的恐怕只有她一人。 这老头儿,二宝就认识了,老年斑,没牙,枯萎萎的头发――不正是伎园前那老乞丐嘛! 老乞丐耳朵还在别人手里呢,却嘿嘿的笑着,好似受了什么好似得,“将军,这回我可没犯事儿,只是这女娃儿穿的好看,我多看了几眼。” 卫官睥了他一眼,心道就多看了几眼人家至于这样? 果然女子开口了,“几眼?你可是跟了我几条街!” “女娃儿莫急,只怪你生的俏,穿的好!有人跟着,合该高兴才对。”老乞丐仍然一副笑呵呵的样子。 一个出色,一个好色,难怪卫官要感叹,他摇头对女子道:“先不说他,您能否不穿的如此……奇怪?您虽然身份尊贵,可礼不可费。” 女子听了气极,反驳道,“那是北方之礼,我南方女家儿,常年受热,怎堪受那委屈。” 那边新来之人听此狂妄之言,不由语塞,纵使是出身巫蛮部落的洛,出门也是纱锦裹身,不露肌肤体才,这人是谁,怎这般无妇之道? 有一门客悄声道,“乃是苍梧有名商贾,名曰笋,年二十而未嫁,失三纲,故行为有所异。” 又有人凑曰“此女姿容尚可,体态玲珑,奈何未嫁?” 门客吃笑一声道,“尔可敢取之?” 那人连忙摇头,若贪这一时之念,便要被村民打死的。 二宝被笋所吸引,上前一步道,“可否褪下你的衣服?!” 笋怒,老乞丐喜,洛依旧淡然,余者皆惊。 一个粗布衣衫的女娃儿推着笋挤进来,直道:“找着了,找着了!” 是什么找着了?众人往他高举的手上看去,尿泡袋子里露出吊钱来。 蛮汉自顾拿去,端详了一会,没差,这就是他那吊百钱,一铢未少。于是他问那女娃儿是在哪找着的。 粗布女娃儿一叉腰,粉嫩的鼻子直哼哼,“伎园对面邓老伯那寻得的,你这蛮汉好不知羞,明明自己喝了碗甜水忘了拿,还诬赖好人。” 蛮汉呵呵笑起来,挠挠头,一副了然的样子,“俺记起来了!” 一场误会便结了,何吕带了两个孩子过来跟二宝道谢,毕竟二宝曾说要拿钱给他消灾,“您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这地界多能寻找到我,再不济,我也是这里的常客。” 说完打了个拱手出门去了。 门客看了好生佩服,这何吕还真是个巧人儿,洛相陪的人物是多么尊贵,说是报恩,不如说是借机搭上贵胄。忒!他一向如此,不然也不会在此混得这么自在。 蛮汉见他走了,也踱到二宝面前弯身搂背以示歉疚和友好,“先生不嫌俺蛮,敢白白许俺百钱,此等恩义,当敬、当佩!” 这蛮汉也出去之后,笋倒不好发作,这孩子在别人面前充老好人,在我这怎这般无礼。 老乞丐却扯着二宝,“没想到你这般阔绰,我的书你就买下吧,如今,只收五百钱!” “咦?”二宝望天道,“上次不是只卖百钱?” 卫官看不下去了,“于老丫子,不会是最新一章吧?你确定只要五百钱?!” 老乞丐笑道,“嘿嘿,这小子与我有缘,而且我看他日后必能续写这本传奇,这可是我老道的深明远虑!” 笋眼前一亮,失声叫道,“可是于吉于道师?” 卫官笑道,“在这,他是就是个老丫子。” “那么你说的最新一章不就是?!” “万众瞩目的,《素女经》!” 笋明白过来,更用力揪起于吉的耳朵就往外走,“走,两万钱,我买了。” 卫官摇摇头,这两桩无头无脑的案比,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转而又看到与两件事都有点瓜葛的洛和二宝,笑而拱手示礼,见二宝疑问于《素女经》,便道来原委。 这《素女经》乃书写房中奇术,原本是道家仙人左慈所著,供道家使用,后遇于吉,两人便商议分而连载,取世间事以成世间之奇书。不料想在取材取事之间被权贵知晓,散播之,成神秘奢靡之玩物矣。因于吉左慈漂泊难定,寻之不易,又有《素女经》取材鲜活,每有新篇,都引得权贵争相购买,故而价高且贵,得利非常,便连商家也牵扯进去。 二宝闻之若有所悟,熵女常说要他做个商人,他却不知如何去做,这些天在街上闲逛,看钱出钱人,以物易物,乃知商货之广、乃有民生万物,连这素未听说的房中术也囊括其中,更不知如何做的好。 出衙门,有看得攘攘行人,他在心里叹道,“叔叔信中说及我之身世,让我好生学习技艺,以寻宗祖。若待十五束发已过,二十表字弱冠之时还未得正名,恐怕不孝。 我自当努力,不辜负叔叔厚望,以及两位姐姐的教诲。” (求收藏和鲜花……t.t) 第一〇章 天将乱 傻瓜出世忙 兴平元年,京兆大旱,帝避正殿请雨。是时谷一斛五十万,豆麦一斛二十万,人相食啖,白骨委积,人口锐减。 交州牧士燮,从长史程秉之策,始屯新米以供朝廷百姓,乃征民女甘盈为毂役商,代牧征粮,三月之后已有所积。 时已仲秋,隼鸟啸于山林,大雁山却还是一片繁花似锦的样子。 乃听有人唱:柳木常青枫尤醉,此时红叶比花眉。 一辆双马车停在路边,车中人挽帘而出,青布深衣,袖裙处绣着鱼鸟花纹。见到山中景色,她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却立刻紧咬嘴唇,免得失了矜持气质。 车夫翻身下车,左手接过鞭子,右手伸向车上人,微微笑道:“熵女姐姐,下来听听曲罢,这林景奇观,也煞是好看。” 待熵女借他手跃力而下,他又转向车后,“姐姐先瞧着,我去紧紧车轱辘。” 熵女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不可思议。 眼前这个几近六尺的男子,真的我在洮村碰到的那个孩子吗?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已经快赶上自己的身高了,一直在旁教他还没注意到——这不得不让她感到惊奇。 现在车轱辘前的二宝,认真的检查着一切隐患可能,他现在只是熵女的车夫、护卫、伙计还有学生,三个月来这几天算是最轻松的日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现在的装扮有些奇特,头上并非平常人的青布纶巾,而是盘戴的纱巾,这纱巾的一角遮着无仁的大眼,大眼又能透过纱巾视物。 凭借着上面的云纹银屑,便能猜出这是何人之物。那天从衙门回府的路上,二宝总觉得那眼罩不甚舒畅,还不能视物,好不习惯,洛便从身上撕了些纱物缠在他脑袋上,熵女还以为他被人打了。 也是自那天起,熵女开始教授他商学之术、初。 乃熟读律书礼简。 知律,则天下无山无海,皆为平地。于是二宝花一旬,了解律、令、科、比等朝廷律法。 知礼,则取道不曲,桥江河而过。于是二宝又花一旬,了解跣足、趋步、称人等礼法规范。 汉以儒治,主忠孝,又有三纲、五常,婚、礼,继承法、契奴关系等等。 官以取士,举孝廉、贤良、茂才、明经、童子等,又有三公九卿、大小职能之分别,多繁杂生涩,二宝强记一旬有余。 这月余刚过,碧公主从南边整兵回来,检验其武力,若不济将置之于巫水中强身。幸而二宝上旬举刀锤,中旬修机杼,下旬练刺杀,逃过一劫。 第二月伊始,碧公主牵马给二宝,限他月内需摘得树上红灯,自己西去安抚难兵了。 南方多山多岭,养马者鲜,会马者更少,不少山人见马就惊,以为是野兽,二宝好不容易寻得马师,树上红灯早已经显白了。 熵女接士燮令征粮,于是留五百钱,驱二宝去市集充商贾,过了三天都没有什么成果。 二宝记起当日之于吉,便去了伎园门口,果然找到于吉,于吉大喜,便要教了他房中术,才肯让出《素女经》,二宝想这本是无本之利,便答应了他。可二宝未通人情,于吉教之不会,苦恼异常,于是找来何吕,说人情世故,更带二宝满城游历,见七婶八姨等俗事人,知天下各种荒唐事。当然,最后得让二宝出五百钱以为资费。 待到第三月上旬,二宝已经学会夸洛之绝色倾城,成果斐然。 只是碧公主再回来时,他的马技却还不娴熟,于是给他洗巫水、藤鞭笞、打蛇血……旬日后——会骑马矣。 二宝终于发现自己跟獾一般都不怕蛇毒了——当然他并没有个个去试,只是照碧公主这样折腾,百毒不侵应该是迟早的事情。 熵女回来后将他带走,周游各地,一边走一边教,大小事情都要让二宝亲历,让他又是好生一阵忙活。直到前几日,佂米之事终于告一段落,熵女带二宝两人秘密去一个隐秘村子拉货,返回广信,这才休息了片刻。 “二宝,刚刚在村里跟你说的,可记下了?”熵女回头道。 二宝头也没抬便接了声“哎!”然后站起来看着她道,“记下了。” 熵女点点头,又转头看景色。 二宝往她看去,假髻也盘不住她那又长又黑的头发,一缕缕多垂下背心,山风拂过,肩头的银丝小绣闪出莹莹微光,把熵女衬得更加端庄秀丽。 那银丝小绣可是他绣上去的!在往去的三个月里,二宝还做了一件最为开心的事情,那就是绣衣服! 首先他有一个很好模子——洛。 在府里偶的闲暇,洛总是适时出现,二宝从她那件云纹银杉里有了些想法,便开始绣些东西。 洛总是任他摆弄,而且从无怨言——主要是对于织绣的怨言,碧公主就不止一次的对二宝弄出来的东西进行不屑的嘲讽,洛一定是在铜镜面前上下仔细打量,然后满心欢喜的样子。 很多次二宝会有一种错觉,就是根本不是自己的织绣天赋太惊奇,而是洛的身材缺少一样东西——缺憾,不管什么衣服都能完美的跟她结合在一起。 很可惜的是,在这得天独厚的情况下,天书在休眠。 上次说要吃饭,也就是让人抬到外面跟衣服一样晒,也不知是怎么吃的,半余月才吃饱。饱了之后竟然就说要去休眠,什么修复数据之类的,一直也叫不醒,让二宝以为他之前是在做梦,天书就是块铁板! “好啦,没问题了。”二宝紧完另外一个车轱辘,站起来伸了个腰。 熵女微笑着斜看着他道:“难道刚刚有问题?你不是让我看听歌看景才停下来的吗?” “这……这个……是有些问题。”二宝不好意思的说。 熵女摇摇头,“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二宝忙解释,“元脊告诉我这叫‘藏心事’,为何我会露出破绽?” 熵女笑道,“因为你是二宝。元脊,可是那街丐何吕?” “正是。” “我本想等这次回去再教你人情,奈何你已经学了。那何吕虽是街头乞丐,却也算是有实才之人。”熵女点头道,“但是你不许对我用什么藏心事,凡事但有巨细,尽皆报我,不可隐瞒!” 二宝称是。忽而又怨道,“若那歌者再歌,定然能瞒过姐姐才是!” 熵女也道,“我也奇怪,为何那歌声到一半便止了?” 二宝正要抬腿而望,前边谷里传来驳杂人喊和兵刃的响声。 熵女眼眯了一会,拿了马缰便喊一声:快! 二宝会意,拉车到隐秘处,脱马撤辕,掩盖起来,自与熵女各攀一骑,往山上驰奔而去。 第一一章 出世忙 驱马下南蛮 上 两人缰马山脊之上,往下看去,乃有人持器对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道南方四人持刀,道北方三人拿剑,地上有尸十数具,按衣着看双方各半;拿剑者后方护有一车,车上席布被破,有金属之光森然醒目。 “姐姐,我识得那四人中的一个!”二宝下马小心向前道。 “你怎识得蛮人?”熵女连忙拦住他,“莫要着急,我亦识得那三人中的两人。乃是苍梧任侠,善使剑,很是厉害。他们拼杀久矣,如此对峙,想是已成僵局。” 她又细看周围,草木有痕迹,怕是蛮人事先埋伏,只是这实在奇怪。 那苍梧任侠与前太守刘曜过从甚密,这一车的刀枪武器恐怕就是他私自募集,这里往南,只有蛮、越两族之地,既然是蛮人收了消息前来堵截,自然是去越地的,越早有叛意,难道说两家有所勾结? 二宝看她苦思未果,提醒她道,“姐姐,他们又打起来了。” 那蛮人中二宝认得的自然是蛮汉,他正跟其中一个剑侠拆招,另一个剑侠与蛮人中髯须者争斗,两者双方都平分秋色。 道北第三人乃文士打扮,看样子有些吃力,还好另两个蛮人也不甚厉害,一时之间还能纠缠。 “二宝,你可有把握去止住两家争斗?!只稍刻便可。” 这三个月,二宝长的不只是个子,力量也长了不少,再也不是先前哪个孱弱的孩童。 “姐姐可是要下去劝说?恐怕有些危险。”他看了看那七人,虽然不再“手无缚鸡之力”,可也没法在这么多武人当中保得熵周全。 熵女见他担心,笑道,“不碍的,他们一方若动,便会乱了章法,姐姐骑马前去,若真有变化,自当逃离。” 谷中蛮汉正打得难受,心道对面这拿剑的好生阴毒,三番四次往我眼中心刺,又不接刀,力及未逮分外不爽。 忽听一声虎啸,愣了一愣,这大雁山还有猛虎不成?众人皆以为幻觉。 与文士斗的一蛮人正在山侧,但见一个打扮怪异的人就这么俯冲下来,下意识便往前阻拦。 二宝见他来挡,又一声兽吼,利用冲势将他甩将出去,然后大步向前欲撕开两对厮杀之人。 那四人本事都比他强,但人发兽响,闻所未闻,便被他的声音所摄,倒真让他撕开了。 “暂且罢手,我姐姐有话要说!”二宝暴吼。 那髯须蛮人却待不听,便要动手,被蛮汉拦住。 “少主慢手,此人乃是俺的旧识。”他所识得的那二宝虽然比眼前这人矮小,可相貌声音却一般模样,心下暗自赞叹。 那文士打扮的人上前道,“我识得你,你是碧公主的府中常客!” 二宝拱手回道,“不知你是?” 不待他答,熵女拍马赶到,两位任侠见了,连忙拱手以礼。[.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文士便道,“原来是熵女,吾乃中郎刘巴。” “从事刘曜是你何人?” “乃吾家祖父。” 熵女点头知之矣,果然事关刘曜。 二宝见姐姐没甚危险,才跟蛮汉道声招呼。乃知那髯须者,乃五溪蛮蛮王之子,沙摩柯。 沙摩柯虽髯须,说话却似女儿声,而且为人傲慢,见二宝并不高壮,相貌亦不出众,还打扮怪异,便轻视了他。 二宝自然不以为意,拜曰:小蛮王! 既然小蛮王都在此,那这架更要劝得了,若他死于苍梧,难保蛮王不会兴兵来犯。 熵女便让二宝出面,毕竟他两边都算认识了,也看看这三个月他是否长进。 乃问小蛮王要在此劫掠武器? 沙摩柯哼道,“实乃是那人要将这些卖与百越,我与百越有山林之争,若是他得之,我蛮族岂不受制?!” 二宝转问刘巴,“这车武器要送与百越?此是为何?” 刘巴又指向沙摩柯,“是礼物尔。这小蛮王见我妹雅言姿容秀丽,便使计虏去。几次想以财物相换皆不应允,无奈之下吾等只好求助于越王。” 熵女摇摇头,叹道又是女子之事。 二宝自然懂熵女的意思,旋又问小蛮王,“此事……不知小蛮王肯割爱否?” 沙摩柯一听,显得极为有怨,他暗哼一声道,“莫要跟我叨咕,那小娘子已被我父拿去,不日将行房。” 蛮汉也道,“俺们蛮王既然看上他家小妹,将来定成为蛮妃,尔等当欢喜才是!” 谁知刘巴大哭一声,“可怜雅言,十余年来我祖我父甚为爱惜,我也常说要许他个好人家,不想却称蛮王之妃!”哭完便指道,“何喜之有?!婚以媒妁,定以家长,你们乃是虏去的,恐我家人被天下人耻笑矣!” 熵女听之顿有所感,天下女子,受宠者鲜少,受宠而命运悲惨者数多,余者多为交易之物,地位堪忧。 二宝则思索道,“虽然我同情雅言,可你此举更是不妥。” 刘巴擦了擦眼泪道,“为何不妥?” 二宝接口道,“你若将兵器给百越之王,那么不仅蛮王不会放了令妹,反而对你和令妹心生厌恶。一旦成为蛮妃,地位处境皆为不好,更甚者,若百越之王攻伐蛮地,那么令妹将面临战乱之苦。实为不智,望兄冷静行事。” 刘巴扶着脑袋思索片刻,觉得二宝说的太有道理,自己几次被拒,一怒之下出此下策,真是有失考量。 “另外,根据我朝律法,私自募集武器者将以罪罚――重者连诛。” 刘巴惊而后退,摇头捶胸,黯然道,“我竟昏聩到此!!” 熵女见二宝左右相合,分析的如此精湛,甚为欣慰,又为刘巴惋惜,人称刘巴少年有才,有人建议举童子为官,后又饱读经、书,是为大才,遇事竟如此不济。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刘巴,那刘氏雅言是他胞妹,平日疼爱有加,这回被虏自己也是责任难逃,所以急了心智。 二宝见熵女对此事很是在意,便一手揽道,“既然已经如此,我携此车去蛮王那以求令妹如何?” 刘巴还待思量,二宝又转向小蛮王揖道,“若如此,可否引蛮王一见?” 沙摩柯甩手,娘娘声道,“既然兵器不与百越,我蛮地自然欢迎!” 刘巴见沙摩柯相肯,二宝也是大义而邀,也只好拱手同意,只是他心中有所担心,怕是又白走一遭。 收拾了附近,众人整备启程,此去并不远,半日间便能回来,熵女也为提及自己马车。 待走时,林边窜出一个人来。 众人惊疑中,那人自言乃是附近隐者,唱诗时、不想到此处看到贼乱,便躲了起来。 “某乃邓廉,表字子孝。愿随将军去蛮地一行。” (不知道各位看官喜欢文一点还是俗一些,我把握还不好,努力中。) 第一一章 出世忙 驱马下南蛮 中 “一眼观世人,一眼看乾坤,一笑人侧目,一啸兽咸奔。” 邓子孝念及歪诗,众人大笑不已。 行路中,众人乃知这怪异少年,乃熵女之学徒,为人亲和并不可怕。蛮汉自然是早就知道这一点,在很没礼貌的好奇心趋势下,揭开了二宝“面纱”,二宝这“丑媳妇”就见了人了。众人着实又吓了一跳。 “倘若少侠以如此面目奔袭而来,我恐怕会不战而降!”两个任侠也开起玩笑,其实怪物二宝之名在公主府已经人尽皆知了。 又知蛮汉的蛮名就叫阿蛮,乃是蛮王子沙摩柯的近侍,只是沙摩柯喜欢“窈窕”的中原人,所以一般都让阿蛮出去做事。沙摩柯这一路倒不说话,还总是提醒阿蛮不要多说,阿蛮哪懂得这个,他只知道现在大家是兄弟、朋友,兄弟间当然该哈哈大笑,说话打屁,于是也就说道个不停。 “俺们的五溪蛮王,可是勇力超群,能单手降虎!” “王乃是蛮王里最有智慧的一个王,所以百越那边才抢不了俺们的山。”阿蛮得意道。 “不过这里越人很狡猾,他们本来是南海、江东过来的……” “阿蛮,不要说了!”沙摩柯严厉的瞪了他一眼,带着怒意说道――虽然是娘娘腔,阿蛮也不敢再说。 跟在后面的邓廉却摇头笑了笑。 众人只好又说起任侠儿,刘巴便介绍两位剑客:雷孟、雷真。 任侠儿,也是民间定义的“名分”。分有剑客、侠客等,他们大多身怀绝技,有人成为护卫、看家,有的劫富济贫、替天行道,有的则喜欢游乐山水、遍走天涯,雷孟雷真便是前者。 “我孩提时跟一位侠客学过写剑术,与你们的有些相似,不知道是否有渊源?”二宝请教道。 雷孟、雷真两人让他使上两招,观之,果然是招出同门。 二宝大喜,忙道此是五岁逃难途中一位叫徐福的任侠所教,问他们可否识得。 “五岁?!”刘巴惊叹曰,“少侠五岁便能练剑,真奇人也。” 二宝则道:“当时已经能记些事情,剑师看我聪慧,却孱弱不堪,才教我养生之剑。只是后来分开,我不知他去了哪里。” 雷孟雷真也感叹其天赋,却不识得那徐福。他们生在南国,长在南国,游历亦在南国,并不知道北方师门的人。 看二宝失望,他们相视而觑,便道, “少侠若要寻得那人,或许可以找我们的恩师问上一问。他人在荆州,少侠闲时可去拜访,我等可休书一封,让他老人家知晓。” 二宝欣然而拜,“有劳。” 熵女闻此,以为他是要去学剑,忙说剑术之弊。不说其他,任侠任官从军者就甚少,因为剑术用无可用。阵前冲杀还是以兵力战术取胜,且军队令行禁止,多数任侠行为怪癖,高傲不羁,不肯服从。 雷孟也叹剑术之力,不如武道。 “姐姐会错意矣,我乃是……欲寻得我之宗祖。”二宝轻笑。 雷孟雷真知道对于这少年来说此乃大事,于是再次表明自己当全力助他。 刘巴也道:“我父亲在江夏做官,或许也能帮得一二。” 二宝一一谢过,眉宇间寥发些精神来 熵女看着二宝自信的样子,把心放了下来,但是又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只是为了一件事,二宝身世之事,她居然都不了解?! 她只知二宝五岁随邓夔,九岁遇到两个姐姐学织绣,直到相遇。 而这三个月,谈论的多是如何说话,做人,经商,等等。 她摇摇头,心道二宝真的长大了。 没过多久,几人就来到蛮王寨底,沙摩柯与阿蛮进去通报,余者在外面休憩。 二宝趁机问熵女之后该如何。 “自然是见蛮王,陈述厉害!百越和南蛮之人占交州大半,早有反叛之心,若不是他们之间互相征伐,恐怕州牧也无法控制住他们。这一次我先要说明白,此次无论如何也不可惹恼了蛮王,即使……”熵女看了一眼刘巴。 刘巴黯然的低下头,他知道熵女的意思――即使不救他妹妹。虽然熵女看在都身为苦命女子的份上搭上了热情,但事关重大,她还是有分寸的。 “为何蛮王几次三番都不接受你们的条件呢?我想你们出的价码应该不小。”熵女问刘巴。 刘巴道是好几次都触怒对方,因为他本身有些看不起蛮夷,另外刘氏雅言的确有花月之姿容,蛮王不肯也有可能。 二宝一边思索一边问,“姐姐可有良策?” 熵女摇头道,“此事并非容易,蛮越相争,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公主大军威胁将扶越而平蛮;蛮人爱汉物,也可以以我甘家商物交易作为筹码,且看蛮王所求为何。走一步看一步。” 刘巴见熵女真切考虑,也振作精神,拱手曰:“熵女大义,巴感激不尽!无论此事成与不成,巴定有重谢。” 几人就此商量细节,准备以熵女为主,诡言一搏。 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邓廉拿树枝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待众人都看向他,他才道,“我看你们若要得成功,必得听我一言。” 熵女听其意思,是不看好自己的意见,却依然拱手道:“不知先生有何计策,小女子洗耳恭听。” 邓廉见她恭敬,笑曰,“你虽女子,不愧为豪杰,只是这蛮王,并不知此。四方之蛮、羌、胡、戎,皆重武力,而以女子为轻,百年来我只知柯蛮有祝融代火神以女子之身立。这五溪蛮王自诩智慧,却也看不起女子,你若去,必不信矣。” 此话戳到熵女痛处,她暗哼一声,这世间何止蛮王看不起女子,“既如此,就让刘中郎前去分说厉害。” 邓廉慢摇树枝,又曰,“子初若去,必与前几番无异。即便子初放下成见,那蛮王也以为是我等欺瞒,有所警惕,再有五溪蛮王乃武勇之人,文士必败。” 刘巴疑道,“那是雷孟,还是雷真?!” 邓廉摇摇头,将树枝指向二宝,“少年若去,则事可成矣。” 第一一章 出世忙 驱马下南蛮 下 二宝见邓廉的树枝指向自己,说明他是看好自己的,心里自是高兴,只是为何是他? “先生莫要诓我,论强辩、韬略论武功、相貌,我都列于末席,恐怕无法胜任。事关重大,还望先生谨慎些。” 众人点头,刘巴也接口道,“二宝的确武勇过人,说话气质也有大将之风,将来成就定然非凡,可如今实在太过于年轻,阅历尚浅啊。” 邓廉把众人疑问看在眼里,轻轻一笑,空摇着树枝道:“慢要说别的,有一点你们的确是比不上他的。” 雷真有些不忿了,虽说对那二宝也算敬佩,但若说武功力气,他还差上一大截,若说智力,二宝尚且是听从熵女的意见多些。当即吼道,“到底是哪一点?” 邓廉笑而不语。 熵女把情况又思量了一遍,苦笑道,“先生莫不是说二宝的相貌?” “正是!”邓廉把树枝一丢,然后站到二宝身边,像介绍伎园花魁一般介绍道,“小少年尚未束发,若披散而来,可形同野人;又有声吼如兽,相貌秉异,可得蛮人以礼之心相待;蛮王心中,对汉家子有所嫌见,你等又个个俊俏的紧,刘中郎更是一表人才,相互不喜,未谈及要事先有了怨气,这也是之前多番失败的原因。” 只凭相貌论,怎可妄下断言,刘巴稍待反驳,邓廉抬手止住他抢言继续道,“说事、论事,皆讲究心平气和,有智者无不如此。故而,那蛮王几次不肯以物品相换女子,言语激烈,可见他并非真有传言之中的大智慧,又或者刘中郎未戳到重点,又或者两者皆有。 小二宝更与阿蛮相识,好似多一外援,成事更加容易。至于说年轻不足以当事,我则说年少正当有为。观其行,闻其言,已有大家之风,君不见在山谷时其风采邪?” 说罢他转向熵女,拱手而礼道:“熵女高徒,可用矣。” 这一番话说完,众人已无话可说。虽然不知这位隐士是何方神圣,他说的话不无道理,熵女刘巴乃与二宝相商,此次刀枪铁器带的颇多,可以为筹码,不然则用苍梧之兵以温和之言威吓之,二宝皆允之。 沙摩柯设小宴请几人入寨,却不见蛮王,乃不愿见。 于是二宝请沙摩柯曰独自去拜会蛮王,沙摩柯还欲犹疑,一边的阿蛮过来一把拉住二宝,大笑道,“兄弟若去,蛮王定当欢迎,俺去为你引荐!”说完,两人便去矣,留得沙摩柯好生尴尬。 熵女刘巴见此连忙闲聊珠器宝玩以解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将过蛮王寨门时,二宝回头拜邓廉,再拜刘巴,意:定当尽心。 王寨并不豪华,只是随处可见兽皮以及兽皮缝制的帘毯等物,空旷而充满戮意。 这杀戮之意并非从这些干枯的兽皮上传来,而是王座上正闭目养神的蛮王――贺虎。虎闭目而伏,危险更甚于睁目而怒,阿蛮不识得大体,进寨便吼道:“大王,俺的兄弟想要一睹您之风采,俺便把他带来了。” 贺虎听此,慢睁双眼看着两人,不怒自威。 二宝也是初生牛犊,笑拜曰:“蛮王虎威,吾见之矣。” 贺虎不答,阿蛮近前,一副献宝状道,“大王,你可不知,俺这兄弟,人发兽吼,好生厉害。” 贺虎看了阿蛮一眼,威势骤然消失,笑道,“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大惊小怪。” 他转向二宝,直道:“天生异秉,天生兽吼,你不做蛮人可惜了。” 又背靠王座,两手放开,直盯着二宝道,“本王知道你此来的目的,你且告诉本王,你跟他们是一样的吗?” 一样?如何一样?一样是汉朝官家人?或者一样为“夺妻”而来? 二宝敬曰:“若有差,即是我乃阿蛮友旧。” 贺虎闻之大笑,正如邓廉所说,对二宝并无嫌腻之心, “好,好,念在你与阿蛮是为友旧,阿蛮又称你为兄弟,你之所述,本王愿听之。” 二宝大喜,正待要说,贺虎又开口道, “只是,你讲时需得与本王在一边对拳。” 蛮王贺虎嚯的一声站立起来,双臂用力,肌肉突起,好似有响声,“好久没有打过老虎了,你可知道,这屋里的野兽,都是本王亲手打下的!” 这架势,根本容不得二宝不接。 他深吸一口气,兽吼一声道:“好!” 寨中小宴上,众人闻的一声兽吼,不由皱眉,难道二宝与蛮王起冲突了? 沙摩柯忙说:“不碍事的不碍事的。” 他心中其实有些欣喜,那阿蛮也不知是不是私生子,蛮王对他之好甚于自己!这次他带了个祸星过去,一定惹蛮王生气。 沙摩柯虽然是小蛮王,对蛮王还很是不满的,慢说这次抢了他的女人,心中更为不忿。 邓廉把他的脸色语气尽皆记下,淡然一笑,又跟两位任侠喝起酒来。 熵女刘巴则对望一眼,现如今也只有等待。 这时的王寨里,发出阵阵声响,有如闷鼓。 乃是蛮王贺虎与二宝架拳对轰。 阿蛮站在一旁兴奋不已,大声喝喊,让二宝好生郁闷,他本想趁快把事情说明了,这阿蛮生生让他说不得多话,而那贺虎开始还只是玩玩,现在的力量越来越大,一点也不顾及他年龄尚浅。 “吼!”二宝一声兽吼,再次把力量灌注入手,他已经感到双手的麻意了,再几拳恐怕就麻木得无法控制,到时候想说也说不了。 “蛮王请听在下一言……” “事已明了,还要说甚,只管专心接拳!嚯!” “嘭”一声炸响,二宝绷的太紧,又不堪贺虎重力,飞将出去。 王寨旁乃有一帘,二宝正撞帘上,噗通倒地,听得一丝闷声。 二宝觉得奇怪,这兽皮帘子怎这般的厚!他又顺手捏了捏,怎这般的软?!不对! 他掀开帘子,一个自捂着嘴的女子满脸羞红的看着他,他倒吸一口香气,好一个美人儿! 只看到她眼眉,便想起那清湖蒲柳碧波荡,只嗅那发香,便记起那漫天桃花新风来,想必是清丽丽的一个人儿! 第一二章 出世忙 跣足入泥潭 上 这女子不用说,正是那刘巴之妹,刘氏雅言,有人来时,她便在那偷听。 二宝看呆了,雅言却哭了。 蛮王贺虎大笑道,“你果然神奇,这女子来此许久,不哭不笑,面如死灰,让本王懊恼。你这才见面就让她泪流满面,佩服之极!” 二宝连忙起身道歉,雅言也不知怎么的,看他道歉,想哭又忍着不哭,红唇都咬白了,最后还是捂面而去。 “她便是你要找的女人。”贺虎活动活动手,一脸轻松的坐回王座上去,对一边道,“阿蛮,你先出去喝酒,我待有话与你兄弟讲。” 阿蛮应了一声就兴奋的跑出去了,他刚刚看到一场精彩的好戏,迫不及待的要去小宴里说道了,不知道说到雅兰,刘巴会不会高兴。 贺虎又叫两个蛮女将雅兰请到隔间,对刚刚她躲在帘后偷听的事情毫不在意。 二宝见他如此,便拱手做到一旁,静待他讲。 “二宝该是你之小名罢,你可有名姓?”贺虎突然问起不相干的事情来。 二宝摇头道,“尚未知祖上何人,故无名姓。” 贺虎又是一笑。 这蛮王,刚刚见时不怒自威,对拳之时威而不怒,到现在跟阿蛮一般,变得亲和许多。 “可欲寻得宗祖?” 二宝凛声道,“将欲行!” 贺虎闭目道,“好一个将欲行,本王念之久矣,只可惜天不遂人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你可知荆州武陵?” 二宝在零陵久矣,自然知晓,便道“吾知之。” 贺虎又问,“你可知武陵哪有五溪?” “这……” “雄、舞、辰、酉、清。”贺虎一字一顿的念出来,仿佛已经温习无数遍。 二宝则心中有惊,这一部蛮,不正是号称五溪蛮吗?!这两者之间有何联系? 贺虎再一笑,这次笑的有些无奈,“你想必也能猜到,我五溪蛮,正是源出于武陵五溪。我部被驱赶至此,不过四年。” 四年前,刘表为荆州牧,因报复任前有人刺杀之事,殃及五溪蛮,蒯良使计将武力最为强势的贺虎一部赶到此处,并举吴巨为苍梧太守以防反弹。 “这不可能?!吴太守竟是荆州之人!”二宝当然会惊诧,吴巨乃是碧公主亲近之人,要是有什么变故这还了得!吴巨,他会是两面三刀的人吗? 贺虎深吸一口气,“这世间之事,皆有可能。你之阅历尚浅,还需磨砺啊。不过本王甚为喜爱,邓子孝果然识人。” 邓廉?二宝再一次惊诧,“邓先生也是五溪蛮之人吗?” “非也,只是他愿意助本王回武陵。”贺虎起身道,“扣押刘氏雅兰就是他的意思。 “本王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回归五溪,只可惜兵力尚浅,条件不足。近两年多数族人也都习惯了苍梧的山猎生活,更可怜的是本王最以为傲的蛮卫们也有些动摇,带头的就是那不孝子。 前段时间他又虏来一个女子,本王强问之下乃知是前太守之孙,且极为爱护。于是子孝心生一计,与本王商量夺之而不理她家人,久之必然生变。你可知道子孝和本王的意图吗?” 二宝沉思良久,贺虎也不着急,邓廉早就对他说过,能见他之人,必定是能助他完成回归之业的人。 二宝终于抬头道,“那我等岂不是做了棋子。” 贺虎不语。 二宝继续道,“小子不才,尚且猜猜邓廉与蛮王之意。 捉雅言而不放,一则可让刘中郎与刘从事送与财物,聚敛铁器,为回归做准备;若他二人做的过分,必然与太守吴巨有所冲突,刘从事在此多年,必有势力,骚乱即起;二则若郡兵来犯,可舌辩百越,我想蛮王定然私下与百越有所勾连,而百越早有反叛之心,如此,战乱亦起。 乱起,趁乱而北上,则蛮王归期可定也。” “哈哈哈哈,归期可定。”贺虎听完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归期可定啊!” 二宝皱眉道,“只是我还是不懂,为何要与小蛮王空生嫌隙?” 贺虎不答,只欺身上来,一手搭上二宝肩膀,细声道:“本王已将你引为知己,你可知否?” 这就是贺虎欺负人了,抛出一个天大的秘密然后威胁让他保密,不过面子上自然是说“引为知己”。二宝苦笑曰:“承蒙蛮王错爱,我也只能为蛮王知己了。” 这话说的有趣,贺虎又赞邓廉识人,乃攀另一只手于二宝肩上,悄声道,“你之见解,乃未来之期。如今本王之意,只是要与那不孝子空生嫌隙,最好逼他反叛!” “这是为何?!”这世间还有如此父亲? 贺虎拧眉道,“为求一战! 你说乱即北上,本王如何面对刘表十万大军?我军心已灭,俱无战意!沙儿乃是非战者之首,他若败,大事可定,不出三年,我精兵有矣。” 二宝似乎明白了什么。 “无论是苍梧乱,还是蛮越乱,本王只求一战!唤本王五溪儿郎、锵锵战意!”贺虎顿发威势,大手一挥道,“沙儿若不懂,便不配做这五溪之主!” 不知道为什么,二宝听后总觉得心有澎湃,“小子不知蛮王已有完全之策,刚刚献丑矣。” 贺虎笑曰,“非也,你的想法甚为妥当。还是那句话,尚需磨砺,当然,比阿蛮强多了。哈哈,本王已经认了阿蛮做义子。若有闲,本王还待让阿蛮跟你出外游历一番。” 二宝听之有疑:“为何蛮王所说,像是早就识得我等?!” “苍梧之事,本王皆有耳闻,荆州耳目众多,我恐有失,不宜派人去请。此次你南下,子孝有意在林中歌唱,以期相会,共谋大事。” 王寨寨门大开,蛮王与二宝并肩而出,一大一小,两个怪物,威势十足。 众人不知何故,蛮王定身曰:“本王与二宝,兄弟也。从今往后,五溪蛮人须敬之!” 蛮人尽皆应是。 贺虎这便又回王寨,恐怕又做那“伏虎”去矣。 见二宝还在思索,刘巴赶先走过去,急问道:“我妹雅言可有消息?!蛮王可答应放否?!” “雅言?!”二宝一听这名字又想到蒲柳桃花,顿时有些尴尬。 刘巴急了,“这……蛮王称你为弟而非侄,甚为亲密,为何雅言之事不能相助?!你可是应之凿凿!” 邓廉扯住他笑道,“子初你休要着急,待他细说。” 二宝赧然道:“这……雅言今日便可随我们回广信。” 第一二章 出世忙 跣足入泥潭 下 二宝说完,刘巴大喜过望,雅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寨门前,轻道一声:兄长。 刘巴上前扶道,“妹妹日渐消瘦矣!那蛮人可为难了你?” “蛮王待我不薄,雅言只是思家心切。”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刘巴欣喜的直点头,突然想起二宝,忙转身跪倒在地,“公子大恩,当粉身以报。” 二宝心中忐忑,只好道:“子初兄不必多礼,此是蛮王厚德,非我之功也。” 一旁邓廉却说:“公子不必过谦,若是我等前去必然不成。” 二宝撇头看了邓廉一眼。 邓廉很有深意的笑了笑,然后拱手伏头而立。 刘巴也说,“子孝说的不错,大雁山谷公子便救我一命,如今又如此帮忙,日后之谢礼请公子切莫推辞。雅言,你也来谢过公子。” 二宝来不及说慢,雅言已经婉步上来,躬身轻道:“谢过公子了。”饶是满脸羞红。 二宝刚刚的温香软玉感觉尤在,可不就是这眼前人,听得她的声音,没来由的一阵激动。 熵女见他错愕,不由有些嗔怪他被美色迷了心智,又感叹这刘氏雅言还真是一个清丽端庄的美人儿。 “既然如此,我等就向小蛮王告辞,启程回广信。” 众人称是,日已过半,最好赶在天黑之前。 “兄弟稍待!俺随你去矣!”阿蛮从寨中跑出来,手中提两把大斧。 沙摩柯见此不爽了,“阿蛮!你是小王侍卫,怎么随他人去?!” 阿蛮一脸懵懂的样子,“此是蛮王之命。” 沙摩柯一愣,咬牙道:“既是父王之命,你自去矣。”说完领蛮卫回寨,也不理众人。 阿蛮跑到二宝身边,不无欢喜的碰了碰双斧,“哈哈,兄弟,蛮王叫俺来跟着你,还让俺执此双斧,俺就当个侍卫!骗人的事俺不懂,要杀人一定要让俺上!” 二宝还不待说什么,邓廉也上前道,“公子若不嫌弃,我也愿为小厮。” 熵女倒吸一口凉气,不置信道:“先生大才,怎可当我商人小厮?!” 邓廉哈哈一笑,继续对二宝说:“莫要抬举老身,大小事情,公子尽管差遣。” 刘巴在旁看不过去,也拜曰:“公子大才,只是商事我并不精通,来日公子若宏图大展,鄙人也定当赶马而从!” 二宝招架不住,只好都应承了,只是邓廉那里他有些疑问,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在那雅言面前,总觉得浑身不适,眼光也左躲右闪的好不自在。 于是他跟熵女说要去验验货车,熵女有事要问他也要同行。其他人便步行到路口与之汇合。 二宝先跑出寨外,攀上黒鬃马——还是他跟碧公主要的,扯马回头道,“姐姐快些。” 熵女看看二宝越来越矫健的身形动作,又回头看看刘巴邓廉等人,不由叹息。 “二宝刚刚出世便能收尽人心,只是占了些机缘巧合;可怜我等女子,纵有天纵之才,也难以得到世人的认可。今后我将倾囊而授,还是让他就此自选路途?!” “姐姐快些!”二宝提马而起,一跃而前,“我先去矣!” 货车里是前面一个隐世山村特产的一种黏土,格外珍贵,为了不让其他人知晓才有了两人之行。 可是邓廉却能守在这里,二宝不解,他有天书,尚且没有什么神通,这邓子孝难道有鬼神之术? 熵女赶上二宝,问其究竟。二宝把邓廉献策待人、蛮王为求一战之事都详细说了。 “那邓子孝竟然如此!他之话语恐有诈,不可全信,又自愿来充当小厮,其意不明,今后你要防备些。”熵女思索道,“他既为你小厮,我便打发去做小厮之事罢。” “先生有天地之才,你我并无证据,为何要这般待他?” “就是因为他有天地之才,他之所想我等不能揣度,这才危险。你记下便是。” 二宝应是。 熵女摇摇头,二宝虽长进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少年,可是从小就被爱护至极,以至于待人也过于仁厚,为商极为不利,我是不是该让他受些教训? 回到广信,刘巴多次拜谢之后带其妹回去压惊,二宝他们则回公主府。 碧公主此时在外未归,熵女一到府门外便有两个早已在旁等候小厮来报。 一报郁林征米遭遇阻碍;二报南海租赁竹林将被东家收回。 熵女听后双眉紧锁,好端端一张俏脸被阴云遮蔽。 二宝只跟熵女学商,最近也只是随她去征米,并未接触到熵女实际经营的项目,故而不知熵女所难为何。 邓廉则看在眼里,待众人散去,他便独自求见熵女。 “是你?”熵女眉头锁得更紧,“不知子孝此来何事?” 邓廉心道好一个女中豪杰,威势不小,当即拜曰:“不知熵女身为女儿身,可想过将来邪?” 两日后,熵女遣二宝带侍卫阿蛮、小厮邓廉,以及苍梧掌事竹女一同前往南海以解竹林之危,大小事皆由二宝为主。 苍梧有两个女中豪杰,一个是碧公主自不必说,另一个,便是这竹女。 这竹女,二宝已然见过,便是在衙里揪着于吉耳朵的奇女子。 说来二宝合该感谢她,因为《素女经》能得利乃是借她之法,二宝这才通过了熵女给他的第一道考察。 如今二宝主事,该是熵女给他的第二道考察,不知竹女会不会助他再次顺利完成。 去南海的路上,两马一车,马上的两个是二宝和竹女,车里的竟然是阿蛮和邓廉。 竹女笑道,“你这掌柜,好生可怜啊,自己骑得马,却让伙计坐上车。” 竹女依然那副清凉打扮,肉色陡现,二宝不敢多看,只好陪笑。其实不坐车,乃是他为练马所致,另外他也喜欢这黒鬃,不忍分别。 阿蛮听了竹女的话很是不忿,“谁……谁愿意坐车了!俺若……骑的马……才不遭这罪!俺想下车跑……呕……” 邓廉忙捂住鼻子。 医者常说,路途颠簸,多备桔药。 第一三章 出世忙 南海初主事 驾!轱辘咕噜!呕…… “熵女姐姐一个人去郁林没问题吗?”一边疾驰的二宝不由有些担心的问。 竹女瞥了瞥这头缠纱巾的少年,媚声道,“哎呀,才分开多久,就想大老板了。” 二宝是有些想念,不过他自己也不懂是什么原因,或许是跟洮村授他织绣的两位姐姐一般。那两位姐姐突然被人虏去,他很是伤心,对于熵女,自然也不忍离别。 他一拍马背道:“只是郁林那边好像不太安生。” “哎哟,嗳哟”竹女继续打趣道,迎面而来的风把她的话吹的媚骨无边,“不知道掌柜的你和大老板一起看过《素女经》没有?里面的姿势可全学会了?!” 二宝这回听懂了,因为于吉说过那本经书是作何所用的,他只好澄清道:“我和熵女姐姐又不是夫妻,怎会看那本书,竹女你端的是喜欢胡说八道。” “哈啊,掌柜的还真是不谙世事,可惜就是小了点,不然我就瞒着大老板吃了你。”竹女咯咯笑起来,原本在马上就一颤一颤的,这下抖的更厉害了。 二宝不看她,认真打着马道,“到前边休息会儿,说说南海的事情吧,熵女姐姐也未细说。” 熵女不在时,竹女掌握着甘家在交州的大部分事务,她自然是知道的。这次以二宝作为主,她为客,一则是为了考校二宝的学习成果,二则是希望竹女把她掌握的事务告诉他,所以熵女也没有跟他说过。 歇了马,阿蛮迫不及待的跳下车躺倒在地,不停的叫地神名;邓廉也头晕眼花在车内休息。 竹女则换了口气,向二宝娓娓道来。 “南海竹林覆盖极广,乃是百越基根所在,多年前将半数借出以换得中原物品,而接受这半数竹林的是江东大世族张家。甘家也在他们购买不久,又从张家手里买得半数,经营数年。 黄巾贼乱、董贼之乱后,各地纷争不断,战火四起,对于竹器的需求也日益增多,竹林生意一跃而上,所以两家都大力种植,竹林连根更广。现在,百越想重新拿回这半数土地。 问题是,百越似乎看准这片土地,多给钱财他们也不愿罢手,更想用理据从官府那白白获得土地。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因为某些原因,百越只有张家那四之一的理据,而我甘家竹林的理据在张家手里。” 竹女一字未停的说完这些,二宝都有些惊叹,难怪熵女肯把这交州事务交给她打理。 他思索道:“这么说,若是百越白白赢得张家那四之一竹林,张家便会要我甘家那四之一?” “正是,”竹女此刻俨然是另外一个人,她沉声道,“现在南海太守士武,还没有决定是否按理据而办,所以尚有一搏。另外,百越这次,连甘家这片竹林也想一并拿到。如果百越按理据成功夺得四之一土地,那么张家就会拿了甘家的,不可能再转让给百越。” 二宝疑道,“百越若想全得之,为何不重金购买?” 竹女摇摇头,“竹林已非林,而是器,无人想卖之。世族支持太守州牧以保家业,若竹林全为百越所得,便少一大筹码,更是处处受掣肘。[.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情况很明了,二宝稍作思考,决定先去张家看看,按最坏的打算来,若张家不肯买地,再说其他。 竹女点头遵从,稍刻便启程了。 张家乃江东世族,南海只有一些置产宅邸,现在由张焱掌南海事。 为了尽快走过这一站,二宝和竹女撇下两个“尊贵”的小厮,快马赶到张焱宅,张焱却闭宅不出。 竹女正疑惑中,又有一骑在门前缰马而立,乃是个年轻人。 那人见到二宝和竹女,都是怪异打扮,不由一笑,下马前来问候。 “在下淮阴步骘。” 竹女奇道,“我不认得你,既然下马来拜,定然是知道我之名姓咯?” 一旁的步骘嘿嘿一笑,上前牵竹女之马道:“苍梧女豪杰之名,闻之久矣。我等皆仰慕之。” 竹女顺势也下了马,上前作揖,“不知公子拦下我们有何事?” 步骘双眼不离竹女,只道:“你们想见张家人,恐怕不成矣。” 二宝也下马来,“你怎知晓?” 步骘隐约看到二宝大眼,不由一愣,随即道,“我乃张家子张承好友,今特意来访。他家之事,我略知一二。” 二宝和竹女见他是张家子朋友,便让他请张承出来,或许还有机会。 步骘无不答应,即刻叫出了张承。 竹女介绍二宝道:“这是我家掌柜,特来此督办竹林之事,只是你家好生无礼,竟然闭门拒客。” 张承懊恼的看了一眼步骘,然后拱手对二宝和竹女道:“实在是家叔并未在家,这南海之事,我年纪尚轻,不足以言事。” 竹女哼了一声,表示不满。步骘看在眼里,忙扯了扯张承让他再说好话,张承哪还有什么好话说。 二宝见此,便又上马,招呼竹女去百越相商。 步骘忙道慢,拉着张承说他们也一同前往,让张承好生郁闷。 张承牵了马,四人就往南海百越而去。 百越,乃越人总称,越人部落繁多,因为言语不通译名极难记忆,所以统称百越,只在前面加之地名以区分之。 南海百越在几年前被越王哥吉所兼并统辖,四人正是去哥吉所在部落——不亚于中原城市的青铜之城——揭阳。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还未欣赏完揭阳民族风情的时候,哥吉就把他们赶了出来。 哥吉既然已不能说,只能去见南海太守士武,不过步骘也并不看好这一举动,因为士武乃士碧之叔,不卖士碧人情也合乎情理。郁闷的回程中,四人发现有竹散落的痕迹不断,于是跟随踪迹,历数日到达南海之极,可望海湾。 海湾边乃有洞穴、门寨等,大小船只穿流不息,来往运竹,而门寨上多是百越战士——断发、纹臂、纹身。 “他们这是作甚,这些竹物,将要运往何处?!”步骘悄声疑问道。 竹女二宝皆摇头,二宝道,“我听说越人善水,可奔千万里,更有传言说,他们可从南海往东莱去。” 张承皱眉道:“莫说东莱,就算只是去会稽,此事也甚令人担心。” 几人皆联想到百越此次想全得竹林之心,与此有关。 四人又花数日逃离到大道旁, 张承拱手曰,“我需急报家主,派人详查。步兄你……” 步骘瞥了他一眼,张承轻咳一声道,“让步兄随你们去,到时也好联系。” 于是张承先走一步,三人则与邓廉、阿蛮汇合。 张承再来时,已经证实他们的想法,据家族报,会稽和吴都有竹品出现,而且被另一个世家所掩盖,往中原而去。 张家同意跟甘家同进退,跟太守斡旋以取得先机,于是二宝和竹女开始在南海进行多方面的交流。 百千里之外的丹阳,袁术属下大将孙策集吴景、周尚、孙贲约五六千人,准备讨伐刘繇,刘繇急忙遣兵调粮,聚以资物抗之,以为无虞。 而在万里之外的益州,将刺史职权上升到牧的始作俑者——益州牧刘焉病卒。刘焉亲信赵韪,私表刘璋为益州牧,引发恶将甘宁、儒将沈弥、文士娄发反逆。 十一月,二宝与竹女在南海的行动初见成效,士武在士燮的压力下勉强答应不予承认理据,然士燮依然担心百越反叛,欲割地以养之。二宝正准备斡旋其中,广信来函曰熵女急召,二宝即刻唤上邓廉、阿蛮往回广信,留竹女在此主事。 因担心熵女有异,又嫌马车太慢,二宝黒鬃、单骑,马踏芷草朝西而去。 第一四章 忙出世 甘熵女三问 广信,公主府前,熵女裹着鹅绒锦袍轻轻靠在北风当中,清冷的寒流抚过她的脸颊,带出丝丝红润。 钟鼓楼刚刚敲响晨钟,她便已经站在此处,双眼迷离的看着路口,脑海中思索着什么。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府内小厮哈着气搓着手退出来又关好门,再转身时看到熵女吓了一跳。 “甘老板,天这般冷,您别凉着!还是让我在这等吧。” 熵女看了他一眼,好似是万蛇池的侍者,当即道:“你知道我在这等谁人吗?” 那小厮拱手道:“洛主儿唤我在此等待,接了二宝后,回去告知她。甘老板应该与洛主儿所等为同一人。” 熵女喃喃一句“那蛇女怕冷呀”就不再说话。她早就算好二宝的马力脚程,若非有突发事件,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又一阵寒风吹来,天空布起乌云,细如蚕丝的雨线在风中乱舞。突然,熵女眼前一亮。 乃有单骑四蹄马响。 随声而来,细雨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清晰,正是二宝。 缰绳拉紧,黒鬃马双腿弹起打了个响鼻,二宝惊声大呼“姐姐!” 熵女不由笑了,才过了两个月又长高了,真有如神人庇佑一般。 二宝下马,小厮连忙去牵了马下去,熵女注意到他胸口还单手“抱”了一个包袱。 “嘿嘿,路上碰到的可怜人儿。”二宝打开包袱,一个瘦弱的孩子闭着眼睛,脸被捂得红彤彤的,跟现在的熵女一般。 熵女苦笑道:“这就是你耽误了时辰的原因么?” “正是,也不知为何这道上多了那么多流浪百姓。”二宝又唤来一个小厮,让他把孩子抱下去好生照看。 “荆扬两州也开始不大安稳,各大世族蠢蠢欲动,就连苍梧南边的蛮越也在闹事,对了,这个很可能跟你有关。” 二宝拍了拍身上的雨丝,与熵女肩比肩走进公主府,“姐姐这么急召我,难道是为了此事?或者,关乎郁林?” “公主已经带兵去调解,这边倒还不打紧,是甘家根基发生了变故。益州牧刘焉薨,小人撺掇无能之刘璋上位,甘家受了不少打击,我欲去主持大局,故而急召你归来。”熵女把他领到后厅,行李物品已然准备齐当。 二宝见了奇道:“姐姐这就要走吗?” 熵女点点头,对二宝笑道,“姐姐是为等你归来才多待了两天。此次南来,能授二宝商事,已经是收获颇丰,但你学业未成,又不能随我去益州,我待细细与你交待一番。” 二宝正目道:“姐姐只管说,我刻心以铭记。” 熵女静吸一口气,凛然道:“我只给你三问,你可择是否允之!” 乃问曰:“如今你无名无姓无表字,只有小名二宝。我需让你将‘二’入壶中,为‘甘’,今后曰‘甘宝’。若你寻得宗祖,‘甘宝’为表字,若你寻不得,便作赐姓、名,入我甘家,如何?!” 乃答曰:“姐姐救我于鄙陋,授我以业,待我不薄,甘宝愿从之!” 又问曰:“我即将离开,不知生死祸福。作有熵书三卷,虽简而精,乃是我多年心得,皆赠予你。你若能读而得之精要,无论我是否在世,皆要入我甘家为我助力;你若不能得之,需择良人而授,良人需助我甘家,你亦需与良人为助。你可愿从?” 乃拜答曰:“姐姐高义,甘宝誓死遵从!” 熵女看到甘宝浩然而应,不似是作伪,便放下心来,又深思了好一会儿。 甘宝奇道,“姐姐不是有三问?那第三问为何?我一并答应了姐姐便是。” 熵女抬头看着他,语气坚决道:“第三,无论多少年之后,若邓廉反逆、异心、与甘家不利、更甚者他向你求死,你皆不得心软,必杀之!” - 熵女终于远去,甘宝不得不转马回头,这已经是广信之十几里外。 再次的离别,甘宝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尽管如今已经如此高大,他也无法阻止或者改变什么。 熵女已经把交州商事多数让他掌管,交州流通多已完备,又有竹女辅助,短时间内当不成大碍。 黒鬃马本低着头往回走着,突然抬起头来,原来是有三骑从前头冲将过来。 乃是碧公主与她的双骑卫。 “熵女姐姐已经走远。”甘宝拱手拜曰,“碧公主。” 碧公主扯转马头咯咯笑道,“二宝,多日不见,你倒多礼起来。熵女既然已经走了,你就剩下我一个姐姐咯,可要听话啊。” 甘宝顿然想起那渗人的巫族蛇血,细皮嫩肉的时候一沾就生疼,等习惯了之后,碧公主就开始一边给他刮痧一边泡蛇血,疼痛更甚。 他原本伤离别的脸,挤出一丝苦笑,“碧姐姐饶了我吧,其实,熵女姐姐已经让我易名为甘宝,咳咳,甘宝见过碧姐姐。” 碧公主一听,似有笑意的说,“哇,改名这么好玩的事情,她居然一个人玩?!难怪!上回见她不知嘀嘀咕咕在做什么。诶,你入了甘家吗?” “不然,只是暂代小名。若寻得宗祖则为表字。”甘宝拜道。 “唔……好!那你就入我士碧家,就叫‘士碧甘宝’,哈,好像也蛮好听的!”碧公主已经自顾自乐呵起来。 甘宝还想反驳为什么不是士,而是士碧呢,不过再一想,还是算了,指不定她又要闹什么呢。 看甘宝不说话,碧公主也正色道,“我出城来,并非为了送熵女,而是找你。” 蛮越真的反叛了。 一开始,蛮族有十余人到广信,称欲为甘宝部下,因为甘宝并未有官职,刘巴就以茂才举荐甘宝为都尉。 苍梧太守吴巨拒而不发,蛮族十余人便冲撞了广信的太守守兵,冲突中蛮人两人卒,蛮王贺虎大怒,乃使沙摩柯联合苍梧百越率军出山,碧公主急忙从他地赶回组织防御,并让刘巴前去说和。刘巴如今在蛮人手里没有回来,蛮越两族又未退,听说甘宝回来所以急急来找他。 甘宝皱眉不已,“即是如此,我们赶快去吧。” 碧公主笑道:“倒也不甚急,喂……你这么快作甚。” “迟则生变!” 甘宝当日与贺虎约,助他一战,资以财物,然后回荆州之事,徐徐图之。可是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碧公主,你队在何处?我去府邸看看即刻就来!” 答曰:“大雁山东!” “驾!”甘宝一拍黒鬃,狂奔而去,心道:“邓廉,你可要准时回来!否则此地真乱矣。” 碧公主看看甘宝,叹了口气,也驱马往大雁山。 第一五章 忙出世 邓子孝三问 “邓廉!” 甘宝刚赶到公主府门前,邓廉和阿蛮正好也到了,由于长途奔波,阿蛮已经一动也不能动,被小厮扶进去休息。 邓廉下车看到有些怒意的甘宝,拱手深深的把头埋了下去。 甘宝下马,立于人前。此时他已经高过邓廉一个头,现在邓廉又低着头,他只有俯视。 邓廉年四十有余,头发已经半白,甘宝忽而有不忍说他,只道是:“蛮王命沙摩柯领兵在大雁山南与百越联合集结,势有三千。” 邓廉一惊,抬头望曰:“贺虎并未前来?” 甘宝点点头,皱眉问道:“可如我所想?” 他没说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认定邓廉一定能猜的出来。 邓廉果然称是。 甘宝把他拉到一棵业已枯萎的桂树下,悄声道:“那该如何是好!” 邓廉看着他问道:“小老儿若有办法,掌柜的可敢信乎?” 邓廉身上疑云重重,熵女的第三问竟然只为他而设,更是让甘宝摸不着头脑,但是他确有才华,在南海帮他出谋划策也不可谓不尽心,未出现熵女说的那些情况之前,说明他还是可以信任的,而且按熵女的意思,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甘宝哼道:“如何不敢!只是我一直想问,我不过一小子,名分未定,连宗祖也尚未寻得,先生奈何做我小厮?还如此尽心力!” 邓廉眯缝双眼,嘴角轻撇,举起三根手指来,“小老儿且问掌柜的三问,掌柜的真心对答即可。” 又是三问?甘宝示意他讲来。 邓廉看了看周围,缩回一指问曰:“掌柜的可是将皇上视为天,将世家视为地,将儒道视为正统之人?” 甘宝曾梦自己为皇帝,如今虽然不那般狂妄,可懵懂小民,对天下皇权亦无所敬;宗祖未得、孩童时与他姓相依为伴,对世家亦无执念;孩提少学周易,读史书、又与于吉稍接触道学,亦不曾进过讲经堂,对儒道尚无认识。 他摇摇头。 邓廉又缩回一指问曰:“掌柜的可会做那损友而利己,损己而利人之事?” 甘宝奇道,“姐姐讲过,商以利益,万事亦以利往,讲究互益俱荣,又怎可损友而利己。姐姐又言,无论吾身吾产吾地皆为吾资,损一资而失十利,损于敌更甚之,奈何要损己而利人?!” 邓廉曲回最后一指问曰:“如今掌柜的无名无功无势,小老儿若相从,待明日掌柜得封天下,能否为我攥史立传?” “天下之事,言之尚早,若有那么一天,我相信先生定在史册。” 邓廉仿佛已经看到那一天,苍苍白发不住的颤抖。 甘宝叹了口气道:“不瞒先生,我早就发誓要承天之命。只是姐姐离开,更让我有悲叹之感。邓叔叔欲以音律传世,熵女姐姐心系家族商业,蝶舞两位姐姐曾说过要织出最美的华衫,就连我前日拾得的孩子,亦要做那万人敌。我懵懂出世,却不知为何,天下泱泱,前路茫茫,倒想做回那绣花郎。” 甘宝还是第一次对别人说这话,可对方是邓廉,他想做回绣花郎,会让一心求“立传”的邓廉灰心么? 邓廉以掌覆拳,再拱手道:“人皆有宏愿,我邓廉自命不凡,愿奉掌柜为主,佐主公立‘天下’之功,只求史书上有廉一句话――廉辅主崛起于微末之身!” 甘宝眼前一亮,双手扶起邓廉道:“先生果然肯助我?!” 邓廉不惜跪下,“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甘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邓廉好不尴尬,“主公,这是……” “姐姐说,我若如此这般说话,定得先生相助,果不其然!哈哈!”甘宝轻捂肚子,怕是有些笑疼了。 邓廉老脸一撇,“那主公你……所说皆为假意不成?!” 甘宝忍住笑意,将邓廉扶起来,“先生请起,我所讲皆为本意。只是姐姐说你让她难堪过,她也要‘礼尚往来’。” 邓廉哭笑不得,自己好好的拜主礼就这么被打乱了,“主公,那你要做回绣花郎之事你可为真?” 甘宝把头巾一掀,大小怪眼一露,嗤鼻道,“我天生异相,在宅久矣,与其受人冷眼,不如怒眼看人!织绣乃我所爱,若有天下,天下人皆要身着我之绣服,岂不快哉?!况且我有不得不完成之天命,从今往后,我恐怕与宅无缘矣。” 邓廉一愣:“不想主公已有如此想法,我还担心我所说有所狂妄……” “嗨!”甘宝一把揽过邓廉肩头,“这算什么,于老头那老不死的才狂妄呢,说来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了。” “可是于吉?你何时与他有旧?”邓廉知道于吉乃道师,亦为狂士,若甘宝亦从师于他,恐怕不妥。 甘宝摊手道,“我若在广信,多要找他和何吕,他们对世间之事知之甚广。” “何吕?!也有他的份?!为何他不报我!咳咳,主公,何吕乃是我之眼线,主公出世,亦是他报于我,才能知晓。”邓廉欠身道。 甘宝眯缝起双眼,“子孝,所图甚巨啊,如今你既已认我为主,还有多少眼线属下,一一报来。” 昨夜翻开《熵书》第一卷,乃驭人之术。为商,巨贾,事不能俱亲为之。而财物乃商之根本,若不能驭人,则尽失。 邓廉赧然而立,报曰:“只何吕一人尔,他能力不俗,待到合适时,便举为主公所用。” 甘宝一笑,“也好,这里耽搁太久,该随我去大雁山一行了,路上与我说那应对之法。” 邓廉允诺,将启程时,突然想起一件事,“主公,史书上可否略去熵女托词一事。” “不可。” “主公……” 邓廉心中奇道,明明如今主公身份低微,可以说一文不值,而他才高八斗,为何一开始便落得下风?! “主公等我!” “原来你会骑马,既然如此……速速赶上!” “主公,我年近半百矣!主公!!” 路上,甘宝又与邓廉沟通。他年少有才,却不得用,先后与袁绍、孔融、刘表有过建议,皆被驳回,后来又被污蔑,指为无能,受尽屈辱,战乱起时便流离到南方。他之思想更偏离世间之道,又极度想证明己身,欲佐贤君立世。原本以为蛮王贺虎可养,可贺虎虽听他言,却未当做是自己人,此次更是利用邓廉计谋,欲有所动作。 邓廉早就想以甘宝为主,原本计是,利用蛮族之势让甘宝得都尉职,再由亲蛮、降蛮以立军功上位,贺虎应该早就察觉到了,这种阴沉的心思也是邓廉不喜的原因。 只半天脚程,他们已经来到大雁山侧,因山林密布,只见到碧公主手下的苍狼白旗,碧公主自己无官职,无封地,并无旗帜。而苍梧蛮越因吴巨以及荆州牧刘表的阻挠,也无法有官旗,只以帆布旌条以示号令,现在多数伏而不立,应该是对峙多时。 苍狼白旗与旌条旗各占一山包,以平谷为界。碧公主听报有两人来,一曰甘宝,二曰邓廉,便起身迎接。 第一六章 忙出世 乱中取都尉 上 碧公主将二人带到山头,往对面望去,断发纹身的百越战士正在站岗。 甘宝问道:“不知对方越人多少,蛮人几何?” “初步探得越人两千余,蛮人不满千,山林莽莽,不知是否有伏兵。你所说大事到底是为何?”碧公主疑道,“你别忘了,此事乃因你而起,熵女说你与蛮王一会,蛮王视你为兄弟,此次他遣人出山,分明是拿你做了借口。” 甘宝答道,“碧公主请放心,蛮王与郡兵之冲突,我会与蛮王交通。只是,我恐怕蛮王所图,并非是与郡兵一战。子孝你来说与碧公主听。” 邓廉欠身上来,躬身应“是,主公。”让碧公主好生奇怪。 “鄙人邓廉,见过碧公主。我隐居大雁山时,与那蛮王贺虎有过接触,那贺虎素有机谋,隐忍薄发更胜于常人,此次他借主公之名与郡兵冲突,故意挑起事端,又拉百越下水,乃是谋求发展。蛮人少,而越人多,非是因为蛮人人口不足,而是蛮王另有他用。” 碧公主皱眉看向山那头,忽然一惊:“莫不是,他欲吞得百越之地?” 甘宝与邓廉同时点头。 “可是,百越之地大于其数倍?!他如何得之?得而如何治之?!” 碧公主手搭于眼眉往山头望去,百越战士依然雄姿勃发。 甘宝看了看碧公主头上的五色鸢翎,解释道:“蛮王曾对我说,他已经掌握苍梧百越大部分的头人——多是一些温和派,而那些好战的头人和部落民,我想,都在你眼前了。” “哼,难道他想让我郡兵帮他铲除异己吗?!”碧公主紧了紧手上的长鞭,“不过这贺虎的确有机谋,恐怕告诉你这些,也是希望你转达给我吧。这些好战派,也是反叛的源头,的确是我郡兵之敌,杀之可以!那么,我倒真想问问他,我郡兵助他夺了百越,他能给我什么?!他以为利用了我们之后,自己能安然享受战果吗?吴巨的守兵,已经开始集结!若蛮一族为王,几年之后必成大患,吴巨定当除之!” 邓廉拱手道:“恐怕,这也在贺虎预料之中。多年谋划,他应该有很多应对之法。鄙人不才……亦曾……给他出谋划策。” “你?!”碧公主哼一声,被甘宝拦在前。 “子孝如今是我小厮,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此。” 邓廉也道,“我想贺虎应该不会用我之计策,看他行动另有他谋,只看如今形势我猜不透。” 碧公主双眼圆睁,把“我好不容易把苍梧打理安然,这贺虎欺人太甚!我原以为越人才是我大敌!他贺虎不过是从荆州窜过来的一只黄毛。” 甘宝还是第一次看到碧公主发这么大的脾气,此时也不宜夸她可爱,只好在一旁赔笑。 碧公主见他笑得那么难看,翘嘴道:“你在笑?难道是有什么对策?!” 甘宝连忙摆手,“我哪有什么对策,问子孝去。” 邓廉似有点羞赧的说道,“公主若能举得我主为都尉,我主定能帮你化解这一乱局。” 碧公主一听,收声眯眼仰头望着甘宝,也不说话。 “碧公主,姐姐,这可不是我的主意。” 碧公主可不管,她伸手就捉住甘宝的耳朵,“我不知道熵女这些日子教了你什么,还跟我讨起官来了,我自己还当不了官呢?!许久不见,你倒是真长本事了,能解这局还跟我卖关子。” 甘宝只好大叫不要,引来后面官兵一阵白眼。 碧公主似乎是看清了这小子,居然也不放,他看了看在旁偷笑的邓廉,“都尉?想得美,你们先把这事儿给我办了,回去我让人给你弄个小黄门之类的好了。” “碧公主姐姐,快放了我吧,让人去通知沙摩柯,说二宝来见。” 稍刻,甘宝出苍狼白旗,往南面山头而去。 “邓廉,你不过去吗?”碧公主看着这个发已半白的隐士躬身送甘宝的样子,轻声问道,“你也曾给蛮王出谋划策,应该有些旧情。” 邓廉摇摇头,“贺虎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的,这点他不如主公。” 碧公主道:“虽然如此,你还是做了些事情吧,或许如今这对峙最早就是你的过错。” “不,这是越人养虎为患。越人在四年前接受了贺虎的请求,占了一座山林生存,如今老虎獠牙已长。苍梧百越恐怕就此消失。” 碧公主皱眉:“你已认定如此,还要甘宝去作甚?要我举他为都尉又是为何?” 邓廉抬头看看碧公主,拱手道:“我已跟熵女大老板达成某些条件。今日我也以当日之问问公主,不知公主身为女儿身,如此尽心尽力于世间,不知有何宏愿?” 山对面,百越战士放开一条路让甘宝去见沙摩柯,甘宝得以近距离细看百越纹身,当日在南海之巅,他就有些爱不释手。 与上次相比,更显高大的甘宝往临时寨邸走去,在大石前面端坐的不正是沙摩柯吗?好些高大的蛮人分立左右,分外威武。只是甘宝一想起他那娘娘腔就觉得好笑。 不对,他身边还站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原人。 听说沙摩柯喜欢与中原人为伴,上次倒没见到。可惜自己长相怪异,不似中原汉人,让沙摩柯早就生了嫌隙,一直没有什么好感。 他走上前去,拜曰:小蛮王。 沙摩柯呵呵一笑,一副见到友旧的样子:“好久不见,我的朋友,你长的可真快,是不是不小心吃了头牛?!” 甘宝也笑道:“若真有这牛,我一定给小蛮王稍带点儿。” 然后他指了指身边的中原人,故意问道:“这个就是苍梧百越王吗?” 那人稍稍低头示意,笑道:“将军见笑了,小人乃是小蛮王身边侍者,完颜止。” “完颜氏?”甘宝在思索这个姓氏的意义,沙摩柯拍了拍他。 “将军有所不知,苍梧百越部族众多,还不曾有王,这里皆由小王我指挥。” 甘宝可以看出他的得意,不过看不出他是不是和蛮王有所沟通。蛮王若是现在就侵入百越,那这边的沙摩柯,会不会有危险?虎毒尚且不食子,这贺虎真有这个魄力么? “小蛮王果然是本领过人,不过此事因我而起……” “欸!”沙摩柯打断他,“这已经不是你一人之事,我蛮越有战士被郡兵所杀,事关重大,不必再说。” 甘宝见状只好退而求其次:“我欲见蛮王,不知可否。” “父王正在寨中等候将军。”沙摩柯说完叫一个蛮人带他过去。 甘宝拱了拱手,转身去了,心道这小蛮王果真和阿蛮不大对付,竟然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嘭,他不小心碰到一个汉子。 乃是个身长罕见到八尺的越人,壮硕的肌肉,黝黑的皮肤和赤色纹身都宣示着他的勇猛。 汉子看向他,双眼如鹰。 甘宝甩头一瞥,无仁大眼从纱巾缝里闪现,让对方一惊。 却也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两人擦肩而过,似乎谁也没撞过谁。 第一六章 忙出世 乱中取都尉 中 来到蛮王王寨前,看到刘巴在踱来踱去,一脸焦急,旁边有两个蛮人直挺挺的站着。 甘宝一看就看出来这两个精壮蛮人比沙摩柯身边的大个子要强悍的多,八成是蛮王留下的精锐护卫加看守。 看到甘宝过来,刘巴赶紧跑过来,蛮人只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甘宝稍稍确认这刘巴是被软禁。 “恩公,你终于来了。我好心办了错事,不但没给您举上都尉,反而让这蛮贼给逮着发疯。”刘巴欲哭无泪的说。 甘宝笑着示意他不用自责,“我自会处理,子初你在这里太危险了。” 他对那两个守卫的蛮人说,“这位可以回去了吗?” 蛮王曾当众宣布甘宝为之兄弟,当敬重之,两个蛮卫侧身让路,以示允诺。 甘宝把刘巴交给带他来的蛮人,让刘巴速速回广信,刘巴欲言又止,看甘宝不肯说话,就拱手而去了。 来到王寨,贺虎仍然在他的位置上,好似沉睡。 甘宝不知道这时候他还是不是那个对阿蛮慈祥如父的贺虎,在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他将以什么面目面对自己,威严?调笑? “二宝,小将军。你终于来了。”蛮王抬起头,那是一张无比疲惫的脸庞,仿佛刚刚被什么划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蛮王可是要攻下百越?吴巨可不会坐视不管,大军已经集结!就算两方对峙,这与你回武陵的计划也有相悖啊!”甘宝想起碧公主发怒的样子就有些寒意,这苍梧还是不要大乱的好。 贺虎摆摆手道:“不用多说,去百越的战士,已经出发很久了。” 甘宝皱眉:“你要挑起大战吗?你有信心打败公主和吴巨联军吗?!” “不……本王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蛮王抬头看向他。 甘宝不解,难道是让自己劝碧公主停战吗?“你是说如今还只是末技者商民、尚无宗祖、身无名分的我?!” “没错。本王不去参战,就是等着你!等你给本王创造回五溪的路,到那时,本王才会去亲自战斗!。”蛮王稍稍坐起,双眼炯然发出光芒,稍刻之后又坐回去道,“本王深知从草莽起身有多么困难,但是你,有这个条件。本王还将给你一件大功。” 甘宝更不解这个蛮王贺虎了,只好不言语。 贺虎继续道:“荆南三郡豪帅、蛮族、夷族发来邀请,将于月余后联合起事。然他们个人虽猛,合则乌合之众,本王不看好他们。你领百越战士便可取得这份功,加官进爵便不久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甘宝一惊,这荆南三郡豪帅蛮夷多如牛毛,曾掳掠他的九蛇山贼就是其中一伙,可从未有大规模联合之时。此时天下大乱,若合纵,危害颇大。只是,“我何来百越战士?” 贺虎笑道,“你将成为百越的恩人。” 这是要把百越驱逐出这山林啊,甘宝心中忧喜参半,忧的是自己若收了这百越众人,恐怕要与吴巨与公主有所隔阂,因为百越人实在太过排斥汉朝人。他不明白为何贺虎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做。“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阿蛮、子孝、或者五溪蛮。”说了这么多,贺虎似乎充满了倦意,“小将军,凡事,并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算你问了,对方也不一定会说,你只管去做――本王等着你。” 甘宝欲走时,贺虎又叫住他。 “等等,本王还有一句话奉劝:邓子孝的确大才,但是亦需设防。” 事实说明,主和派的百越人是非常温和的。对于同是“蛮夷”,又同是背井离乡的五溪蛮贺虎部,主和派让了五之一的山林给他们休养生息,可是他们却是在养虎为患。 十一月,大部分百越战士与一部分蛮人战士聚集于大雁山与郡兵对峙。苍梧五溪蛮蛮王贺虎,趁百越内防空虚,突袭百越腹地,由于贺虎与主和派早先就有过约定,主和派放任贺虎蛮人战士来控制战争派,所以在短时间内就降服大部分部落。 然后,贺虎特意派人传讯给前线越人战士,只说百越已被五溪蛮攻占。于是,越人战士怒而杀小蛮王沙摩柯,削首而示。 贺虎以失子之痛,怒呼蛮卫,撕毁协议,控制了越人大部分的战力,主和派也因为小蛮王之死而不得不低头。 外出的越人战士进退两难,往南,是精锐的蛮族战士和众多的俘虏;往北,乃是反叛时结下不共戴天之仇的郡兵。 这时,贺虎将甘宝推出上台面,称甘宝为越人求情,贺虎敬重之,乃分五之一山林――壶山,给不肯降服的越人暂住;又称甘宝不惜与贺虎断绝关系以求少数俘虏,不日甘宝将领之往壶山去。 至此,苍梧只有五溪蛮。 苍梧太守吴巨闻听,急急陈兵大雁山,可刚一到,就收到有人来报,说临郡合浦的南坷蛮、雾邪蛮皆与五溪蛮为一体,此次乃是蛮越内部之事,若郡兵干涉,将即刻举兵驰援。加之交州牧对蛮越姿态温和,吴巨无奈,只好按兵以待。 大雁山北的碧公主,眼睁睁的看着蛮越大乱然后撤兵,却被邓廉叫住不让出击。刚刚收到吴巨按兵不发的消息,料定这几日该无战事。她忿恨的看着刘巴和邓廉。 “好你个刘子初,难怪刚刚让我不要轻易出击,你们不会是早就设好套让我们往里钻吧?” 刘巴忙曰不敢,邓廉则一语不发。 碧公主召来双骑卫,“前军侦查,后军护卫,中军就地休憩!余者发回广信,民夫一人十钱遣散。” 双骑卫应诺而去。 她又转向邓廉,“哼,我可不是熵女,你的话对我没用!不过甘宝之事,我已经让快马去家父那里,想必不日就有回音。” 邓廉拜去,又有报官曰太守吴巨邀她一叙。 壶山外。 甘宝领着两千余越人老弱浩浩荡荡往前赶,虽然是老弱妇孺,比中原妇人也矫健了许多,难怪蛮人所在,郡兵都要惧怕三分。 这些越人,在知道甘宝是汉官之后――虽然现在还不算,都在他面前沉默。对恩客都如此,恐怕这样的百越不好收啊。甘宝在心中又骂了那蛮王贺虎一番,当时看他那副疲惫姿态,未曾多说,现在好生后悔。 “那沙摩柯,当真死了吗?”在贺虎一系列老谋深算后,他真的不敢相信了。 众人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面有百位越人战士以作战的姿态走过来。 第一六章 忙出世 乱中取都尉 下 “站住!”――说的是越语。 然后越人战士绕过众人往后而去,探查完情况,又回过头来。 甘宝注意到好几个人在热切的看着老弱中的一些人,应该是亲人但碍于法令没有多有动作。在大多数人眼中,蛮越之人打仗不懂得章法,只会乱来,甘宝并不懂得行军,但他看这些人也与多数人眼中的蛮越不同,一个个令行禁止,连亲人在场都不招呼,有中原精锐军队的作风。 回头的越人还没到,前面又有更多越人战士过来,甘宝数了数,大概有三百余人,他能看出这些人走得很齐。 再近时,甘宝看到领头的越人相当的高,竟然就是那天在大雁山对峙时跟他相撞的人。 这时老弱妇孺里走出几个长者,与那人相会并用越语交谈,不时的指指甘宝。 甘宝此时已经把纱巾褪去,狰狞的大小眼让人颤栗,他也只有如此才镇得住这些讨厌中原人的千人妇孺。 他负手而立,尽量做出威严的样子,其实只要他面无表情,就已经很可怕了。 那领头的越人带几位长老前来,然后自己单膝跪地,用纯正的汉语道:“恩尊,吾乃本越祭祀-佘穆,愿以吾一人之力谢族人之恩。” 甘宝讶然,皱眉道,“我并未约求报答,为何佘穆祭祀要作如此说。” 佘穆抬头道:“恩尊若不肯,吾以死谢罪,亦请恩尊放过吾之族人!” 甘宝摇头,有些违心的说,“我本无意于越人。” 佘穆却不听,竟做汉人拱手礼道:“吾曾游历于中原,深知中原人之章法,若无益处,绝不肯施救。而战乱纷纷,中原豪杰皆欲揽我蛮越,以致我百越战士客死他乡,不计其数。今日恩尊与我有恩,吾一人报答之,再请恩尊放过吾之族人。” 原来有这等事,难怪看刚刚他带人行军很有中原章法。 甘宝回头望向众人,众人皆伏。倔强的百越战士也不例外――单膝跪地。 甘宝绝不相信这是自己的双眼的威势,佘穆越众人而跪,恐怕这祭祀之职在百越是很有名望的。 “如若我不允你相随呢?” “毋宁死!” 甘宝只好允诺,“虽如此,我且看你有何能耐,若不济,我还待来找你族人。” 佘穆站起,“但有命,当效死!” “那好,你可有什物要收拾?赶紧准备妥当,速速跟我回广信。”百越既然不能立刻用,就不要站在此处让其厌恶了。 “穆身外无一物。” “那启程吧。” 百越众人都有些不忍,佘穆却毫无犹豫,就跟甘宝去了,再也没有看过同伴一眼。 公主赶到吴巨大营, 吴巨赶忙来迎:“公主,听说你派那怪小子去招抚了?我刚收到贺虎信使送信,还是连同合浦两蛮联名来信,说若是二宝在都尉任上一天,他们就不会让蛮兵出山,若有违背,盟裂之。蛮人虽不懂礼数,却很少不守承诺,所以应该是真的。我不知道那小子做了什么,但是若任由五溪势大,几年之后借机反叛,我苍梧不保矣!” 碧公主惊讶万分,看着吴巨道:“我也未料到此事会变成如此,但除此之外的确别无他法,我看甘宝马上就会回来了,再详细想问好了。我另有问题想问将军……” 吴巨觉得碧公主的眼神有些怪异。 “只是,我且问吴将军,你究竟是荆州刘表之心腹还是我交州之太守?”碧公主皱眉道。 吴巨瞬间面如土色,“公主为何作如此说,莫非疑我有异?我曾有多年在苍梧,公主孩提时更呼巨为叔,只是后来辗转到荆州才被刘刺史举荐到此处……” “我也以将军为敬,只是事关我交州,我便要问明白。”碧公主凛然道,“我只是想问你,刘表举你为苍梧太守,是不是只为了阻止五溪蛮回武陵?” 吴巨再次惊讶:“这……我不知道公主是受何人挑唆……刘刺史当时的确有这个意思,但我只忠于朝廷,对刘刺史也只是感其举荐之恩,对交州并未有异啊!” 碧公主无奈一声叹,眉头轻蹙,不忍再说什么。 外有令兵来报曰:甘宝带苍梧百越祭祀前来。 碧公主夺门而出,甘宝已经站在了面前。 “你是带越人来宣战的吗?” 甘宝一愣,碧公主该知道百越被蛮人所侵占才对,“公主请息怒,如今百越已经是我部下,这位是祭祀佘穆,百越将不再为郡兵之敌。再说,他们如今也没有这个实力,要注意的只有蛮族贺虎。” 吴巨出帐听之,大为疑惑:“百越怎么让一个汉人做主?” “此事说来话长……” “你之部下?”碧公主打断他说,“我都不被允许有私兵,你这是想反了吗?” 甘宝心有余悸,幸好没要那么多越人,他嘿嘿一笑道:“怎么可能,只是一个佘穆而已,不过这佘穆在百越人心中地位极高,所以我才说百越不会再兴兵。” “好小子,跟熵女从合浦回来我就不知道你在整的什么事,你说,那个蛮王的约令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这一切都是你在捣鬼呢?!”碧公主跟骂街似的吼道,也只有甘宝才有这个待遇。 甘宝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好有些羞赧的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甘宝的确不知道,怎么事情变成这样了呢?如果要在他心中有一个解释,那么就只有邓廉了――连心机深沉的蛮王在他临走时都警告他“需防”。 “好好好!”碧公主气极,“你不知道,我们全郡兵民都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倒好,如今又是都尉爷了。” 吴巨很少看她这样生气,公主从小坚强,遇事不惊,领军更是威严。也因此,那些将官还肯跟她。不过也合该生气,公主经略广信乃至苍梧,更有交州全境,多为安境保民,屡除暴行;蛮越虽众,百姓安康,无不感激,如今只为甘宝一人闹出如此闹剧,又是自己府中人,不生气也难。 兴平元年,冬。蛮越事息。 零陵甘宝,举茂才,为广信都尉,掌典军甲带事。 公主府,万蛇池。 因为已经入冬,池内很冷清,大多数异蛇都已经钻到地下沉睡。池外面有碳薪之火,温度还算适合。 但是在洛呆的那一隅,白蛇分外不安宁的在一旁游走。 洛双手抱肩,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仰天夸张的张着嘴,双唇被撕扯得鲜红,姣好的面容也被挤变了形。 良久之后,指甲边都渗出献血来,洛才从这种状态中恢复过来。 她喃喃道:“他……还没有回来吗?” 第一七章 忙出世 苏醒的天书 上 跟着气鼓鼓的碧公主回到公主府,看到阿蛮颤巍巍在门外院子散步。 甘宝顿感惊奇:“阿蛮,你这是作甚?这么多天过去,还晕着?!” 阿蛮赶紧跑过来,傻哼道,“俺想学得马术,谁知那匹瘟马难为俺,摔了几个跟头才罢。” “学马术?你可请了马师?”甘宝踢了踢阿蛮的腿,阿蛮立马哎哟的叫唤起来。 碧公主在一旁冷哼道:“蛮人战士不是素以刚毅闻名,只这些小伤,怎叫得那般大声。” 阿蛮委屈不已,“甩了我好几回,都肿上了,流血都未曾有这般难受!” 碧公主转向甘宝,故意调侃道:“你的侍卫还真不错。” 甘宝记得碧公主还在生气,也不计较,只求她要个马师来,“阿蛮也怪可怜的。” 门中有小厮探头,看到甘宝,惊呼一声合门而去,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碧公主正奇怪是哪个小厮,才走进女墙,就有人来报,说洛要见甘宝一面。 “奇怪,这些日子,洛已经派了很多人打听你的消息了。就连我远在大雁山,也有万蛇池侍应跑去相问。难不成你们之间又有何秘密?” 甘宝一愣,这回可真冤枉了,“我哪能有什么秘密啊。(.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碧公主立刻变脸,吼道:“你若是没有秘密?!我苍梧之兵民这些天都在发癫吗!” “姐姐息怒啊,我尝听于老头说,怒而伤肝,肝伤则失肤泽光亮……” 甘宝还待再说,有一人来报曰洛要见他一面。 碧公主扬扬手道:“再不去,洛就要放万蛇出洞了。等等,我收到父亲来信,熵女走得太急,郁林之事尚未了断,你既然是熵女弟子,理应前去解决妥当,否则这都尉之职怕还落不到你头上――蛮王如今还没有一战的实力。” 熵女临走前也将郁林之事告知了甘宝,甘宝自然允诺。 来到万蛇池所在的偏殿,看到洛已经迫不及待的跑出来。 甘宝连忙上前去扶着她,洛在前三个月经常做他的饰衣女子,从她口中得知,她是非常怕冷的。 “怎么出来了,外面冷,速速进去。” 甘宝扶着身着他改造的云纹银纱衣,将她让进去,然后关上门。 洛本一直咬着牙,进门之后却似再也隐忍住,超甘宝扑了上去。 “怎么了?”甘宝有些诧异,不过是有些日子没见而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还待继续问时,洛并不像平时一样安静的站在一边,而是开始攀上甘宝脖颈,一张俏脸竭力上扬,好让脖颈上最能的皮肤与甘宝接触到。洛贪婪的摩擦着,一如第一次在万蛇池甘宝被碧公主绑住时。 甘宝感觉凉凉的,原来洛已经慢慢掀开他的皮衣,一股热气从衣服里涌出来,洛像被吸引一般紧靠上去。 “怎么,怕冷吗?”甘宝看看四周的火炉。感觉这大厅里的温度应该还不错。 看着洛将整个身体都紧紧贴着自己,甘宝微微有些担心,难道是得了伤寒? 蛇女的特性他并不是很懂,但是洛如此动作实在是怪异。 因为温度还好,甘宝把外大衣掀开将这时候变得非常娇柔的洛整个儿包裹了进去。 他这才知道自己长得多高。他想起万蛇山上那条巨蟒,他一直把自己的身体成长得如此之快归结于吃了蛇肉。这一想还真是有缘,在这里也要照顾洛这条小蛇女。 温润了一会儿之后,他有感觉有丝丝凉意从胸膛传出,原来是洛正用小舌头轻轻蜻蜓点水一般触探着。 “洛!”甘宝一把推开她,这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洛突然遇冷,稍稍清醒过来,脸上不禁红润起来。随后脸色渐渐变冷,嗤鼻哼出一声,就径自回到池里。 甘宝叫之不急,目瞪口呆,洛究竟是怎么了,一下热如火一下冷如冰。 “洛,你……叫我来有何事?” 洛恢复了和小厮说话一般的峻冷表情:“无它事,你退下吧。” 甘宝挠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暗忖道,这洛真的是有什么问题了,要不要找个医者?可是听说洛不能让医者看的。对了,于老头不是会些医术吗,我去请教请教他? 甘宝摇着头把门关好,嘱咐了小厮几句就走了。 洛在蛇洞边缘,一副蛇王威严的表情,她轻轻蹙眉自言自语道:“究竟是为什么吾身要受到这等摆布!” 回到居住处的甘宝,疲惫的躺在窗前,出世这不过几个月,就见到了太多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自己对商术有多大的兴趣,他就象刚出生的婴孩在别人的环境里慢慢改变。 而现在他回到了窗前,就象前些年里他做的一样,只是没有两位姐姐、没有邓夔,没有蚂蚁、没有壁虎、没有蟾蜍。 他的侍者路过见到他回来了,忙道一声安。 甘宝叫住他,就象碧公主一样颐指气使:“我交待的事情都有做吗?” “是的。” “那就退下吧。” 侍者趋步而退。 甘宝点点头,有些得意的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跟熵女,甚至碧公主。 他让侍者做的是每天都把铁板抗出去晒太阳。 这些日子以来,铁板都要求如此,说是需要修复各种紊乱的数据,这样的修复很消耗能量,也就是力气,而它进食的方法就是吸收阳光。原本不相信天书的甘宝越发有些敬重起来,因为能从太阳的光辉里得到力量的,定然是天上之物。 他摒退所有人,让他们在门口守着,自己则叫醒许久未见的天书。 不同于前几次,天书全身都有光华流转,放射出一道光幕,光幕就如夜色一般的黑,然后在黑幕上在一些不知名的字符跳动之后,出现了有如天空一般的蓝色。就在他静静盯着那弹射出来的光影时候,蓝色瞬间消失,从釉黑的铁板里里蹦出一只……一只兔子?! 说是兔子,是因为有两只耳朵,除了兔子没有什么东西会有这样的耳朵。 “嘿,老兄。”那兔子说话了。 甘宝大为震惊,“你,兔子竟然会说话!” 第一七章 忙出世 苏醒的天书 下 当然天书既然说话了,天书里的兔子会说话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可是这也太过于蹊跷了吧,沉睡了这么久的天书难道生出了这么个兔子?! 那兔子活动活动手脚,用仍显怪异的语气说:“嘿,老兄,你怎么了?我当然会说话!” “你……你究竟是何人?何兔!”甘宝有些不理解的说。 兔子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又瞬间还原,跟天上云彩变幻一般,“我是……嗯……应该对你说……天书,老兄,你不认识我了。恭喜我,我终于修复好了。” 甘宝惊道:“莫非你就是天书的本来面目?” “这么说也没错。”兔子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我的逻辑出问题了,老兄,我可是你发明的,你在逗我吗?等等,让我看看,数据清理好了,终于发现了那个bug,你的数据在传输的时候好像发生了意外——不过这个意外在你的意料之中——啊哈,不对除了你的相貌,叫你别戴那宇宙之眼吧,这个……哈哈,我可以笑吗?虽然我只是电脑。” 甘宝听得更糊涂了,“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嗯,你听不懂啊,这个意外还真是——意外,你的记忆在传输过程中因为受到威胁所以封存了,我这有开启释放它的程序,不过要完全开启,只能是有特殊的存在。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和九九美人图有关,是你自己设定的那个束缚。” 甘宝被天书一连串的声音给弄懵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是程序,有事九九美人图?我没有做什么啊。 “你是说,我……失忆了?”甘宝听于老头说过此种怪谈。 叮咚一声,那只兔子蹦跶了几下,“这可难办,难道我又要转换模式跟你说话?等等,几个月前没有完成的程序我修复好了,先给你,不能让你明白这一切,不过应该能让你闭上嘴。” 嘟噜一声,与那夜在九蛇山山洞一般的蓝光亮起,圆环放射出的光芒直射甘宝眉心。甘宝的左眼本来无仁,此刻中心不知出现了怎样浩渺的云海。 甘宝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又像是经历了许久而自己无知无觉,甚至连恐惧都没有。以前宅在家中看云彩,看蚂蚁争斗,也是如此,时间变得没有意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股沉重的感情席卷而来,高兴、兴奋、沮丧、撕心裂肺等等。 待蓝光退,甘宝才打了激灵,从混乱的感情中醒来。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他还是他,只是总感觉心中多出了一股喷薄的力量。 那只兔子做疲惫状,“这种技术活就是累人!” 等甘宝缓和过来,他望着天书,“我总觉得,我不能再叫你天书,你有名字吗?兔子。” 兔子依靠在一边的墙上,拿出一根胡萝卜,“虽然有个名字叫宅,不过大家都叫我——兔八哥。” 兔八哥嚼着胡萝卜:“我说老兄,比起上次,你的骨骼又发生了改变,这点很奇怪,可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甘宝惊奇它能知道自己骨骼变化,“这么说,你还会医术?” “不,只是射线扫描而已,是之前九幅图解锁的功能之一,再经过我的分析对比再得出结论。” 甘宝虽然不能完全听懂,也大致了解,他有些沮丧道:“若是天书懂得医术,洛便有救了。那样子实在让人担心。” 兔八哥叮咚一声,胡萝卜上显示出几个小字:检测到沮丧表情,“我说老兄,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如果你会观骨,说不定能给洛瞧上一瞧。”甘宝说完愣了愣,好奇的将手伸到兔八哥身上,他太想知道这么神奇的东西是什么感觉。 兔八哥一惊,“呀,别碰我,你这个色狼!” 甘宝赶紧缩手道失礼。 兔八哥哈哈一笑,“老兄,开个玩笑,我只是投射的析影,就象影子一样,是摸不到的。” 再伸手,果然什么都感觉不到,倒是手蓝蓝的让他吓了一跳。 兔八哥见状笑得在“地上”直打滚。 甘宝尴尬一笑,觉得这只兔子比原来的天书好玩多了,也比从前的壁虎啊蟾蜍啊好玩多了,听说县里有人养狗,大户人家有养鹿,侯家养熊,应该也是为了好玩吧。 “我们去洛那看看吧。” 兔八哥见甘宝把铁板扶起来,立刻消失了。铁板后面有五指扣槽,在万蛇山洞的时候就被发现了,甘宝这时扣着感觉非常合适,恐怕是他长大了些的缘故。 来到洛的偏殿-蛇殿,却没见到蛇殿侍者,正欲敲门,却听得洛让他走开。 “是我听错了还是洛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何感觉这不是从前的洛呢?”甘宝自言自语道。 “这就是从前的洛。” 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乃是五彩鸢翎——碧公主。 冬天寒冷,她套了件外袍,寒气让她的嘟嘟脸血色增加,显得更加红润。 她哈口白气,看着甘宝道:“这就是你来之前的洛,依此看来她对你之兴趣已然没去了。” 甘宝还是担心的看了看蛇殿。 “或者,还有个可能。”碧公主见他如此,不忍道,“她在冬天比较暴躁,可能是天生蛇女的秉性,你不必在意。” 甘宝稍稍放心,也哈了口气道:“她先前每年都是如此吗?” “不,今年特别严重些。”碧公主冷冷道,“我也是来看她的,看这样子,也没办法。” 甘宝右手还拿着铁板天书,份量颇重,若不能见洛,还是先回去。走到公主身边,他突然想起什么。 “听熵女姐姐说,洛本是极南之人,被公主囚困在此……既然她并不适应,为何不放她回去?!” 碧公主听了他的话,不屑的一哼,“不可能。”随后甩手而去。 甘宝忙追问为什么,碧公主回头给了他一个相当有杀意的眼神。 回到居所,他还在想碧公主为何如此。 “先不管了,”他把天书放好,对自己道:“还是去找找于老头,他跟何吕能知天下事,或许知道洛的事情也未可知。” 第一八章 忙出世 索索琐碎事 上 “洛?!”于吉听了甘宝的描述,挠了挠光秃秃的头,又扯了扯稀疏枯萎的胡子,道,“天生蛇女,曦蛇巫族之王女。王女归,万蛇出。碧公主不让她回部落,乃是福泽我大汉百姓。” 何吕已知邓廉拜他为主,也在一旁附和道:“当年郁林、交趾、合浦三郡交界地一直是商人和行者的噩梦,郡兵几次与巫族交战均战败而回;全赖碧公主活捉了洛,这才让巫族安静了下来。不过听说最近又有动静。” 甘宝点点头,他不清楚巫族的意义,估计碧公主也不可能放了洛。只是他想解决洛的问题,于是把洛的异常行为都告诉于吉。 于吉医术不算精通,但是天下奇事俱是多见,他嘿嘿一笑,“嗯!算你找对了老夫,老夫周游天下数十载,还真听得一事与其相似。听你的描述,蛇女这等反应应该是与蛇蜕有关。傻小子,你可知蛇蜕皮之苦?” 甘宝点头,那大蛇利用剖腹之痛来对抗蜕皮之苦仍然历历在目,其厉害程度可见一斑。洛那异常的动作还有拒人千里的冷漠,是不是怕别人知道她之痛? 于吉又道:“这洛也实在可怜……当然她并非野蛇,不会有蜕皮一说,至于其苦,老夫听得一偏法,或许可救。” 甘宝侧耳而听。 于吉苦思冥想道:“老夫偶得有一剂药,据说专治此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而施药之法相当奇特,因为药性太浓,蛇女不能直接服用,待她再次犯病时,需一温热之体服药,然后慢跑发之汗、气于肤,蛇女攀此温热之体,厮厢摩擦,药引入其体,便可解之。” 甘宝听得认真,急道,“既然有药,速予我拿去救洛!” 于吉呵呵一笑,“这也巧了,老夫将之藏于丹鼎炉中,这就去取。”见甘宝要跟去,不悦道:“老夫那丹鼎炉乃是神秘之物,你岂能知晓,在此等候!” 说完他走了片刻,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丸。 甘宝急忙相求,于吉不给,只道:“老夫可只有这么一丸,你可分次用之,治标治本,老夫也不知效果如何,需慎用之。” 甘宝又允诺金财,于吉这才将小丸给与他。又嘱道:“你即是那最好的温热之体,只是这男女有别……” 甘宝学过礼,律,也知女性地位不明,却不知为何,挠头道:“何别有之?不都是天生之物?” 于吉干咳一声,“那好,你先去放好才是,这药丸太过珍贵,不宜暴露。” 甘宝欣喜,拱手而去。 于吉往其背影,嗟叹道:“知男女有别,却并未根深蒂固,良才啊良才。” 何吕睥了他一眼:“这是哪门子良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我说于老头,你的宝贝丹鼎炉为何放在伎园别院?” 于吉不语。 何吕又接着问:“还真是巧了哇,普天之下正好在你这于老头这就有一颗?” 于吉嘿嘿一笑,依然不语。 何吕摇摇头,“我看你给的是那园里药丸吧。要是我主回去试了,被那蛇女吞掉可如何是好。” 于吉得意一声,“你这奴才,刚刚不揭穿我,如今说甚?你还真别担心,若在他俩身上,用的其所也。” 说完拍拍灰尘,准备走人。 何吕望着甘宝远去的方向,只道:“你们都说这主将来必成大器,他却连你骗术都无法解开,我不揭穿就是要看看你之相术是不是灵验。” “你这不忠的奴才!嘿嘿,老夫的相术倒是无谓灵不灵验,你那恩尊可是死心塌地的为他张罗,你若不用些心,到时候怕要吃亏。” 公主府门口,甘宝见到一辆马车停在了路边。 一个女子正在侍女的搀扶下下车。 却是――刘氏雅言。 “刘氏雅言,前来拜谢恩人。”雅言看到甘宝正好回来,稍稍有些惊讶,连忙作揖道。 刚刚还被“夸赞”说不谙男女之事的甘宝这回羞赧起来,毕竟第一次接触到温软的女子就在对面――虽然只是隔靴搔痒。 那雅言却好多了,脸上神情自然,分明是有了准备才来的。 几番客套之后,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把带鞘的短刀,呈于甘宝眼前。 “这是我家用镔铁打造的‘拍髀’,乃闻将军不日将上任都尉,可用之作战,以将军智勇,定能斩得功名。” 这雅言说话很轻,却声声如丝入耳,让甘宝顿感清明。 他挠挠头,“这都尉之职还未待定呢,还需看我郁林之行才可。” 一直看他动作的雅言不由微微而笑,道:“小女子可赌将军定能斩获。” 这话说的真好听,甘宝都有些想将这雅言养于笼中,天天听她唱歌――听说大户人家都这么做。 他对眼前那短刀‘拍髀’倒是也甚为喜爱,之前就喜欢武具,熵女一直也没让他碰。 “髀我知是腿肉,这拍髀作何解?” 雅言一愣,倒也没为他的无知而有轻蔑之意,她拿起那拍髀,缓缓走到甘宝身边,亲手给甘宝配上。 一边道:“只是配腰短刀,行军时因为常常拍打人髀,所以称之为拍髀。” 甘宝看看说话的雅言,又看看她白若葱段的手指,最后停留在大腿上的短刀上,刀鞘长不过半臂,待她佩好,甘宝走了几步,行走间拍拍打打,恰如行军节奏。 他不由笑出声来,“多谢雅言妹妹。” 雅言苦笑,打趣道:“将军还不知我生辰呢,就认了妹妹。若要义结,要有仪礼供拜天地,哪能这么虎生生的。” 甘宝哪管这些,他可是叫习惯了,这个暂且不说,刚得镔铁短刀的他,兴奋的乱舞不已,还装模作样的走起将军步,引得雅言一阵欣笑。 “将军若要当得都尉,必得对此学习一番,对刀剑革甲都应有所了解才是。这些……难道碧公主尚未告知?” 甘宝摇摇头,他并不知有此,以为勇猛而带兵即可。 雅言想了想,提议道:“若无事,我来教将军如何?” 甘宝求之不得,有声音如此好听的老师,当然是:“甚好甚好!”然后又想到要先去郁林,又道:“待我回来,便差人去请老师。” 此事已定,甘宝拱手送雅言上车,自己则入府去。 在车上,雅言蹙眉,把刚刚甘宝的言行索念一遍,思忖道:“此人虽出世,却并未开窍。为何兄长与邓先生如此器重、还以之为尊?我可不信那于吉邪人相面之言。吾身亦学过些相术,今观此人,乃毫无征象,不似世间人,真是奇怪。” 【喜欢的朋友,我x胆求花花、或者帮我推荐给朋友,嘿。另外征集有感觉的人名地名故事也可,长期哦谢谢~以后不再提及。】 第一八章 忙出世 索索琐碎事 中 甘宝觉得这刘家人真是贴心,又想到要得雅言教授,高兴不已。 来到洛之蛇殿,却依然不肯相见,他只好封存了那药丸以待来日。 “还是先决定郁林的事情吧。”他躺在窗前对自己道。 铁板叮咚一声,兔八哥跳出来,“老兄,要去哪儿,带上我吧。” “天书?不,兔八哥?!可是那边应该无甚美人可收。”甘宝无辜眨眼道,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拒绝,兔八哥太重? 兔八哥哼一声,“皇帝不急兔子急,那九九美人图还不是你设的限制,却要我来提醒。你若不想回家,我当然也无所谓。” “回家……”甘宝心中突然泛起股股酸意,“回家……”他喃喃的念着。 兔八哥看他不理解,只好道:“就是一个很远的地方,骑马千年也不能到达。不过你若是完成那美人图,你就能用我过去,那儿可是什么都有,洛的病也一定可疑医治。” 甘宝回过神来,还有这等事?“就是天神所在的天府吗?” 兔八哥一撇嘴,“可以这么说。” “洛是女人,医者也会医治吗?”甘宝担心的问。 “你的话有逻辑问题,医人可不管男人女人。或者你想说,男女平等?唔,我的法律资料上有这么一条。”兔八哥眼中出现一条条字符串搜索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甘宝放心了,若是收得美人图,把邓叔叔和姐姐们都带去天府,那该多好!对,还要去接上奶奶…… 兔八哥在一旁嚼着胡萝卜,眼看着他在胡思乱想,忽然咻的一声消失了。 原来有人过来。 甘宝往门口望去,一个小人影俏生生的站在那,乃是他从南海路途上带回来的孩子。 他此时已经摘了头巾,狰狞的大小双眼格外吓人,那孩子也有些踌躇。 “啊呜!”甘宝故意露出凶恶的表情,孩子吓得直往一边跑,甘宝哈哈大笑,好久没有玩了,以前在洮村经常吓唬邻居新来的小娃娃。 过了一会儿,那孩子又回来,这次只露出半个头,半只眼睛。 “快过来。”甘宝叫道,以前洮村的小娃娃也是这样,虽然被吓的半死,却还是坚持着要过来。 那孩子果然一步步小心的过来,好像在庙里偷东西,而甘宝则是那庙里的神仙。 甘宝仔细一看,竟还是个女娃儿,眉目甚是清秀,也不知哪个调皮的侍女给她髻上了个花簪。 他抱起女娃儿,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让她更清楚的看自己的眼睛。 其实他也在看女娃儿的眼睛,透亮透亮的,很是羡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小女娃儿摇摇头,奶声奶气道,“小奴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小奴。” 甘宝记起有个侍者说过,要把救回来的娃儿给他做奴,小奴应该是他们给取的。 “这可不成。”甘宝梳了梳她的头发道,“嗯,我给你一个名字好不好。” “嗯!”小女娃儿用力点点头,视线还是没有离开他的双眼。 甘宝想了想,自己也不是什么儒生,就不取礼义孝廉之类的,自己是在路边阡陌处拾得的,又是熵女姐姐离别之时。 “陌离,莫相离,我叫你陌离好吗?待我有姓,再与你正名。”甘宝笑道。 小女娃儿双手于胸,微微低头道,“陌离知矣。” 甘宝大笑,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她行礼,甘宝自己还很无礼呢。 “陌离你可知道,几个月前,我还比你高不出几分,哈!唔,你还在看我的眼睛,好看吗。” “陌离不知,只是有些奇怪。” 甘宝又大笑,“对了,我教你织绣如何?可以绣出秀美的服裙。” 小陌离摇摇头。 “唔……那我教你钟乐琴瑟?我跟邓叔叔学了不少呢。” 小陌离又摇摇头。 甘宝很是疑惑,这小娃儿究竟想学什么呢? 小陌离捏起小拳头,扬起脸道:“打!” 甘宝一愣,“这不是碧公主的小学生嘛!” 刚说完,随着门口一声哼,碧公主就出现在眼前。 “我还以为你在愁郁林的事情,没想到还在逗小孩儿玩。” 甘宝大窘,连忙推脱说小陌离可爱,不忍多聊了两句,然后说让小陌离随她学武,学学她刚烈的作风。 碧公主一撇嘴,“你是想说我很凶吧。”她抬脸瞥着甘宝,然后接过小陌离,“那我走就是,这孩子我也喜之,再有一个人凶你也不错。” 甘宝都不知道公主是来干嘛的,急匆匆的把陌离带走,又急匆匆的走了,只是想让他想想郁林的事情? 碧公主走后,叮咚一声,兔八哥旋即现身。 “我说,老兄,为何不多看那碧公主美妞一眼,多一幅是一幅。” “美妞?!是何物?美人?”甘宝哎呀一声,“我想到一件事,广信伎园那么多漂亮女子,要凑得九九之数却也不难啊。” 兔八哥啧啧摇头,“你以为这么简单?你给我设定了成质分析,这程序依据连我都计算不过来。你可知你设定的三条可称美人的条件是什么?” 甘宝自然不知道。 “好吧,我是天生劳碌命: 一则,唇红齿白,肤质光洁,自然温润,以身体康健胜; 二则,眼目清明,吐气如兰,脸如削、行若风,以气质胜; 三则,体态妖娆,狐媚多翘,勾人魂骨,以姿妍胜。 三有其二便可入美人图。” 这还真有个准?甘宝听了有些诧异,这有些像于老头那邪道钻营,若是让他听了去,一定赞不绝口。 兔八哥象从水里拉出木板一般,从铁板里提出一张图来,乃是九九美人图之第二图,熵女娇羞图,图中白色绸衣的熵女,长发披肩,红唇稍抿,因为羞意脸上也红扑扑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甘宝还是看得仔细,不由呆住,心道难怪有人专攻此道,真乃赏心悦目之事也。 世间女子多则多矣,或坐于深闺,或束之高阁,极难见之,世之美者,更鲜矣。 因为此处无人,不受礼仪限制,甘宝贪婪的看着,不知觉中竟然想起洛,想起厮鬓摩擦,想起那贴身的柔荑,他渐渐热络起来,仿佛陷入迷梦。 迷梦中,又有清新雅兰不慎摔倒,而自己正覆于其上,触之尤像在王寨…… 甘宝在一个激灵中醒来,哑然道:“这……这……我从未有过此等感觉……这是为何?我怎会如此!” 兔八哥扔下胡萝卜,指着他鼻子道:“这正是原本的你!” 第一八章 忙出世 索索琐碎事 下 竹女来信,南海百越闻听甘宝救其失散族人,决定暂不收回竹林。 信中省略了此事的详细情况以及竹女等人的活动过程,只说不日可回广信。 既然竹女可回主持商事,甘宝就准备去郁林,接手熵女征米之事,若三人轻骑,不日可至。 唤上邓廉,邓廉曰:“主公,可否雇辆马车?” 又唤佘穆做卫士,问曰:“阿蛮定然是不能去矣,汝可会马术?” 佘穆回曰:“骑得!” 几日后,甘宝与邓廉并行出城。 邓廉往前后望,道:“佘卫士到底有甚秘密,现在还不出现。” 甘宝驱马摇头,“他说在前面路口等我们,想必是有什么需要准备。走,似乎他就在前面!看,那有匹马。” 等他走到近前,脸瞬间阴了下来,“佘穆,这就是你所谓骑得马?” 邓廉好奇,探头一看,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那匹马,正是佘穆的马,此刻佘穆将自己与那棕色的马一起绑缚,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形同粽子。 佘穆艰难的回过头,义正言辞道,“骑得便是骑得!主公只管走便是。” 由于他比较高,脚都比较长,看上去能夹得很紧。 邓廉仍在哈哈大笑,甘宝也差点没忍住,也不知他是如何把自己绑缚上去的。 “好,你莫慢了!连老头儿都赢不了。” “主公,老身只是有一把年纪而已,奈何会多召讽刺?” 骑行路上,那佘穆竟然不落,紧缚于马背的他双手可活动自如,执掌马缰,就是视线有些阻碍。 甘宝默默把雅言送的镔铁拍髀的挂绳紧了紧,他是不奢望这个“卫士”能有空击退强敌了。 - 就在甘宝在郁林主事征米时,江东来了一头猛虎。 兴平二年,公元195年春,孙策渡江大败刘繇,乃有从者吴景、孙贲、朱治等人,又有辅佐之周瑜、吕范、程普,下携将黄盖、蒋钦、邓当、周泰、吕蒙等人,义将皆从,能人无数。又夺得牛渚,获大量粮草甲带,威势猛增。尔后直逼秣陵,刘繇之势岌岌可危,南国震动。 江东大小世家、商家皆开始考虑未来前程,或迁徙或投奔或资助或翘首以望,一阵忙乱之姿态。江东百姓、吏民为躲战乱人祸,纷纷投向交州,士燮一向以仁事,全数纳下以慰之,又恐交州兵乱,欲调整军备以保太平。 荆州牧刘表,唯恐孙策为父孙坚报仇往西而来,征调荆南三郡兵卒万余往江夏屯,三郡百姓怨言颇重,五溪四河之地――九江十四豪帅趁机聚而起事,号称有三万雄兵,分三方立,互为犄角,郡兵无可奈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苍梧太守吴巨、领广信兵符之碧公主、以及各苍梧守将、谋臣正聚集于苍梧治所高要商讨荆南豪帅之事。 有一身着粗布葛衣的谋士曰:“那十三豪帅之一,九蛇山赖恭,曾与我交州有仇,亦是被太守赶出交州,难保他不会心存恨意,巧言厉害,率兵犯我苍梧。” 吴巨点点头,“德枢所言极是。本太守欲让公主自领郡兵守广信,保苍梧之南,我亲率边军往北屯交荆边界,以防不测。” 众人应是。 乃有令兵来报:“公子颂、干,已达府门,有刺史书文求见太守。” 碧公主蹙眉望道,“此值纷乱之际,两个哥哥过来作甚?!” 吴巨也道:“两位小侄手持刺史书文,恐怕是有新命来报,不可不接,待我迎之。” 刚立于门右,士颂、士干就已在眼前来作揖,一脸纨绔之相。 “不知两位小侄来此何事?”吴巨请道。 士颂递过书文,也请曰:“闻听荆州乱起,恐蛮兵有趁势之意,特来相助吴太守。” 吴巨打开书文,惊惶不已:“这……这广信乃是公主之地,刺史奈何要临乱换将?” 士干听了可不高兴,这书文乃是交州牧、刺史士燮,也就是他们的父亲亲笔书写,命他二人掌广信兵事的,“吴太守可勿要怀疑,小妹毕竟是女流之辈,这多年来,玩也玩够了,这危急之时,自当是由我等男丁承命。” 碧公主听了轻笑一声不与置喙,她之上四个哥哥,皆不能举官,才能可见一斑。 士颂发现士碧,满脸惊喜的打量了下她几眼,调笑道:“多日未见,小妹又出落了!” 吴巨与诸将皆皱眉,这等公子,竟连亲妹都要语出轻狂,邪而至此! 士颂不以为意,接着道:“小妹,情势紧急,速把广信兵符交与我吧,我好赶马上任造福一方呐。” 碧公主拿出兵符扔与他,暗哼一声,径自去了。 士颂打量着手上兵符,笑道:“嗨,就是这么个小东西。” 吴巨看了看刚刚说话的谋士,那谋士给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士颂回头嘿嘿一笑,拉着士干对诸将行了一个揖礼,“刚刚有些失态,我等赔罪。不过今后我等与诸位就是兄弟,这个……这个会结束之后我请你们喝酒!” 吴巨毫无办法,只得再说一次布局,并往广信多增兵卒以防不测才罢。 - 广信的部兵为常规军队,士碧只是持有兵符,因为是“女流之辈”,所以没有正式的隶属,而直属于士燮,故而吴巨身为太守也没有任命权,没说上话。 士颂领了广信部兵,而士干则做了县尉,掌广信治安,领守军,都是武职。 原本的县尉也是碧公主门客,所以如今碧公主除了公主官骑三十人,便一无所有了。 她独自奔驰往广信,健马踏踏,不知怎的震出几滴泪来。苍梧乃至合浦、交趾皆无人敢想象女中豪杰是如何落泪的,在他们心目中,碧公主虽为女流,却不输男子气概,沙场的鲜血早已让她铁石心肠。 碧公主的确有铁一般的心,她怒眼向前,迎风而泪,口中不停吆喝着战令马号――先锋、翼敌、折冲,空寂的大道阡陌上回旋起激烈的冲杀声,宛若战场。 - 碧公主牵马从城门踱步到公主府,双骑卫已经赶上来,替她挽马。 公主府门吱呀一声响,一个人影站出来对她作揖。 “邓廉?!” 第一九章 将出世 公主与士碧 上 “你不是在郁林吗?难道甘宝他回来了?”碧公主疑惑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邓廉再揖道:“不,主公让老身先回来。” 碧公主便有些奇怪:“可有何事?莫非遇到什么难处?” 邓廉笑曰:“非也,主公大才,在郁林如鱼得水,还有一支夷族崇拜之,说主公乃是神裔,还要誓死追随。” “那你为何回来。”碧公主更加奇怪了。 “主公不日将率粮车赶到,老身只是先行一步,主公还说多日不见公主,分外想念。”邓廉把头埋下去,嘴角轻轻一笑。 碧公主自然是没有看见,“什么?那厮也会这么说话?” 邓廉一脸正义的抬头道:“自然不假,公主可自去相问。” 碧公主往旁边一瞥,不屑道:“本公主可没那闲心,你还有何事?” 邓廉半垂眼脸,轻声道:“公主如今,可否考虑大雁山时我之提议?” 碧公主一惊:“你!” 又道:“如今公主可谓一无所有……” 碧公主咬牙道:“你怎么知道的。” 门后又闪出一人作揖。 乃是刘巴。 碧公主恍然大悟,这刘巴祖父刘从事,乃是她父亲手下主要谋臣,若有信,定然能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碧公主懊恼一声,“哼,待我再做思忖。”便夺门而去。 刘巴上前与邓廉道:“公主真是倔脾气。” 邓廉则笑曰,“我看十之**可成矣。” 刘巴望望天,“那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咯。” - 士颂士干来到广信后,由于多年羡慕碧公主掌兵,现在自己也可以了,就想威风一把,有些作为。于是二人整日带着部兵守兵城内城外跑,要肃清贼徒。可抓来抓去,也没见到几个贼人,倒是闹得城里人人不安。公主的门客,大多是公主在乱贼手中救得的良才,看着以前威煞苍梧的广信精锐整日狗抓耗子一般东游西逛,还时不时去山上打会儿猎,都好生气愤,可又毫无办法,都让公主找个人来治治他们。公主几次给士燮发信都没有回音,她也全无办法,这些兄长,从小就爱欺负她,跟她根本搭不上话儿。 两人还是与往常一样在肃清盗贼,却和一群蛮人打了起来,没人知道冲突如何发生的,只有结果是非常令人震惊的。蛮人受伤的消息传到贺虎耳中,贺虎十分震怒,又发现甘宝根本没有任职都尉,就扬言要血洗广信。 士燮连忙让人送了都尉甲带和诏书,又差了邓廉和刘巴前去说和,甘宝也不日将归,这才暂时有所缓解。 士颂士干认为这其实是蛮人胆小,但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在城内大肆搞“治安”,几日之后,还真让他们逮着一小贼,兴奋的他们立即要带去城外斩首,还招呼了有好些好事的百姓,结队往城西走去。 有风忽来,云渐起,好似要下雨的光景。 百姓有些踌躇,这为看杀头淋得一身湿透这兆头可不好。 士颂见此忙指挥道:“押着,押着,准备行刑吧。” 刀斧手吐了口唾沫,就要举刀,忽然听见风中传来轱辘磕碰碎石的响声,随众人目光往那边看去,一队人力车从逶迤的山路口慢慢扯出来,越来越长,那人力车上盖着草席,不知何物,不过看那压痕,定是极重之物。 刀斧手也忘了行刑,偏头望去,跟众人一样,多是在看那打扮奇异的押车人。 广信的百姓、吏民谁人没见过外族?就说这看客里蛮越巫夷各族人也都有。可那些数十押车人,头上皆缠白布,持矛,全身覆蓝袍革甲,腰身上一圈小鼓为腰带,端的是奇怪。 那车队也极为复杂,为首的乃是一文官样子的老者和一个断发纹身的百越人,各牵一匹马开路,车夫又是中原百姓。 士颂看众人如此关注,也想着威风一把,便带士干和几个兵卒靠上去。 “你们是做什么的?” “这是征米之队。” “什么米队?你们这些人多有武器甲胄,来我地为何?” “真的是米队,不信你验验?” 士颂不疑有他,前去翻看,谁知他一掀开那草席,那文士便叫道:“只让你验,没让你洒!” 士颂还不知他是何意,草席一开,谷米便倾洒而出,拦也拦不住。 文士随即指着他的鼻子发声颤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这可是贡米,若入了土……这可如何是好。” 士颂还有些迷糊,米队尾端一骑杀来,乃是个头缠白纱的魁梧汉子,左手持书,右手持缰,看着那散落的谷米吼道:“发生何事?!” “此人打翻贡米,欲阻我去路。”文士指道。 魁梧汉子大吼一声:“这还了得!” 士颂一惊,还未来得及辩解,又听得一声:“对敌!”那些押车人几步就上前而来,长矛对准士颂,肘击腰鼓,齐声“喝!” 部兵长见状忙带人前来护卫,两方对峙。 士干在后面仗着有兵卒,抢声道:“吾乃是广信县尉,汝等怎敢放肆!把他们给我拿下!” 这话说的浑圆,想必是练习了多次,可兵卒却不怎听令。 那魁梧汉子把头巾一摘,双眼殊异立刻显现出来,端的是大眼无仁,小眼无白,一副鬼魅样子。他直吼道:“广信县尉?我怎的没听说过!” 士颂士干吓得往后急退,“你,你是何物?!” 周围的几个部兵长和兵卒却不甚害怕,揖首道:“原来是甘宝将军!” 百姓也有些窃窃私语。 士颂士干这才想起传言中小妹身边的怪物。 甘宝见这些都是碧公主部下,不知为何在此玩耍,不过这并非紧要。 他指着士颂士干道:“把他们先绑起来!” 兵部长上前曰:“他们的确是县尉与……” “不用说了,”甘宝打断他,“无论何人,都要先给绑了,胆敢袭击天子贡米!罪无可恕!况且还狂言要捉朝廷命官!” 这时,碧公主的一个门客上前,轻声对甘宝道:“这两人乃是碧公主胞兄。” 甘宝惊叹一声“哎呀”,往那文士看去,那文士皱眉道:“哼!罪无可恕!” 甘宝挠挠耳朵,凑近士颂道:“我说公子,不是我不肯放你,这是这人是别驾之身,他就是当众斩了你我也无话可说……” 士颂苦笑道:“这该如何是好?” 甘宝貌似十分痛苦,蹙眉道:“那只好先委屈两位公子,我们回广信再从头计议。” 第一九章 将出世 公主与士碧 中 公主府门口,双骑卫正在监督小厮整理马车物什,听得有人驱马靠近,转头望,乃是甘宝的黒鬃马。 “吁……”甘宝勒住马,呲牙对两人笑着,“好久不见,两位姐姐。” 后又有一骑带十数人上前紧随,分列左右,威势不小。 双骑卫面面相觑,拱手道:“可是甘宝都尉?” 甘宝把刚刚系好的白纱又松开,对面两人才从惊讶中晃过神来。 “莫非是我又有何变化?” 公主听见外面有些嘈杂,也走出门来,见到黒鬃马,便知道是他,只是淡然一笑。 两个月未见,这孩子又长了一截,与刚刚碰到的他判若两人——若不是那双眼睛,恐怕谁也不认识了。 甘宝见她出来,连忙下马,穿的一件敞袍,一副大老板的派头,更别说身后那些异域怪人一般的卫士了。 “碧姐姐!”他欣笑着往前走到公主对面,双手相搭,伏首做了一个正揖礼,“甘宝不辱使命,从郁林回来矣!” 碧公主凛然而立,正色道:“熵女果然没看错人,一介布衣短短半年就能独当一面。本公主之前无礼,请将军见谅。” 甘宝一愣,这公主怎么变得如此……不野蛮?“不知姐姐去往何处?何时归来?” “我将到州治番禹,不知何时归,府上一切皆交由你打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我留下游骑女官供你差遣,府中事情不详便可问她。” 甘宝语塞,把门客部兵之事抛之脑后,乃道:“可为何事?” 碧公主不语,只径自上了马车,由双骑卫护着扬长而去。 这还是第一见公主不骑马行。 春雨沥沥,宛若游丝,甘宝深吸一口清新之气以畅通心中拥堵,他紧了紧拳头,尽管碧公主对他多是“欺凌”,却未必没有欢乐,何况自己这身铁骨,难说不是因为那巫蛇之血,再怎么说,碧公主在他心里也是与熵女一般的。 邓廉刘巴见他回来,忙出来迎道:“主公,各地征米之事已毕,正陆续由曹攥遣送来广信。” “我知道了。”甘宝强压下不安,回头道,“众位辛苦,请随子孝去驿馆歇息,今日饮宴,敬请尽欢!” 说完让邓廉刘巴主事,自己钻回房了。 他把商书放到桌上,急急唤出兔八哥,想问问天书穿越时空之事。 忽然一声凄厉的呼嚎响起。 “洛!” 甘宝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往万蛇池殿奔去。 只见万蛇池的侍者都在墙外,连偏殿园子都没进去。 “怎么回事?!” 侍者见到他,不由有些哭意道:“蛇女又犯病了,比往年都严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往年?!那你们站在这里作甚?!”甘宝喝道。 侍者哆嗦道:“她,她不让靠近的。每年都是如此。” 甘宝皱眉,忍下气道:“抱歉,我这就进去,你们帮我去请了于吉何吕来,去去,快去,若不知便问子孝去。” 呼嚎声又起,惨厉非常。 甘宝风一般跑过去,拉开殿门,到池边一看,不由睁大双眼。 这……还是那个洛吗?池中人嘴巴大张,对天哀嚎,双手抱肩膀,指间入肉,鲜血淋漓,成数条纹路蔓延到她身下的纱衣。那白蛇在她身边环绕着,也显得暴躁不安。 见有人进来,她颤抖着下巴,稍稍垂下脸相望。 “血泪!” 甘宝心里揪疼,这究竟是怎么了! “谁让你擅入孤的宫殿!!啊——滚出去!” 洛对他嘶吼,一脸戾气。 甘宝却没有出去,相反,他不顾一切的跳进池里,也不管她挣扎,就把她揽入怀里紧紧抱着。 “啊!贱民!贱奴!不要碰孤!给我滚出去!”嘶声厉吼,震耳欲聋。 那白蛇开始还有些怕甘宝,渐渐的也靠近过来,池中万蛇也围将过来。 甘宝心道,这些蛇已经不怕他了吗? 洛还在挣扎,他不想放手。 “放开孤!” 不行。 白蛇终于鼓起勇气对甘宝张开大口,甘宝环抱着洛,躲之不及被它直接钉上右臂肩上。 万蛇随之,几条稍勇的飞身而来,甘宝咬咬牙,纵使他不怕蛇毒,这全身都是窟窿他也受不了,他松开左手甩去,几条异蛇都钉在了手背上。 “吼!”甘宝发出兽吼,凛目看着洛,大小眼怒睁,“洛!冷静下来!一定是你,我不会认错,一定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这都是你!” 他怒目只是为了止住泪,可是这又怎可抑制?两行清泪硬生生的从眼眶里涌出。 “如今只有你还在,洛。洛!”甘宝使劲的把她往怀里紧。 突然感觉自己的脸上突然一阵清凉,他眨了眨眼,把泪都逼出去。 “洛,你没事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洛的一只手挣脱他的怀抱抚上的他的脸。 洛不说话,死死的看着他的眼睛。 过了半晌,她下巴慢慢收回去,仰起头,伸出舌头收下一滴眼泪,然后缩回甘宝怀里一动也不动了。 众蛇方退,白蛇也萎靡的躺在一旁。 甘宝身上有好些窟窿,都往外冒着黑色的血液,他觉得有些昏。 “洛!” 在昏倒那一瞬间,他又紧了紧怀抱,竭力靠向池边一角…… - 啾啾,几声雀鸣,偏殿的老树努力抽着新芽,晨光一缕透过树枝往殿内照射而去。 甘宝眼睑接收到这起床的信号,慢慢睁开双眼,模糊中,他看到一双麦色的长腿在池边轻轻晃动。 “洛!” 他揉亮眼睛惊喜的看着在池边坐着的少女。 少女对他一脸微笑,比那晨光还要柔和闪亮,她微微张开薄唇,慢慢往两边划开,开口道:“有没有梦见我。” 甘宝一个激灵蹦起来,“洛你,你你,你说话了?不,不是,你……” 少女咯咯一笑,依旧摇着双腿,偏着头道:“嗯!现在的我会说话了咯,不过我还会变成‘啊呜’那样子的。” 她做了一个鬼脸。 甘宝哈哈大笑起来,少女也跟着笑。 “你真的是洛吗?” “当然,其实‘啊呜’那样才是真正的我,现在我只是贪玩罢了。” 甘宝看着她,身上的血液凝结还未脱落,脸上的戾气却已经不复存在,原来如削的脸也显得更加娇俏。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只是看上去有些变化,昨天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第一九章 将出世 公主与士碧 下 洛的变化让甘宝觉得不可思议,可他暂时没功夫与洛多说,殿外侍者乃有一连串的报令。(.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昨天赶到的于吉何吕并未打扰二人,在府中暂且歇下,现在正在旁厅等候。 士燮差人来询问别驾拘役两位公子不放之事,士颂士干也要求会他一面。 阿蛮刚学成骑术回来,喜滋滋的要见他,公主并未带走陌离,小女孩儿也在翘首以盼。 刘巴则带着雅言执都尉甲带诏书在正殿相迎,各部兵长、郡兵尉、县丞等相关隶属官吏俱皆来拜。 甘宝听得头大,这事情一股脑的来可比商书还要难心。 “洛,随我一起吧。” 洛娇笑一声应是,满是魅意,甘宝却不知其味。 他带着洛先来到正殿,接诏书甲带,与各将、吏照会,以后好认得你我,不然如何共事。 雅言见到洛先是一愣,瞬而又恢复了淡然的表情。 甘宝笑曰:“多谢雅言的拍髀,郁林路上照顾我多矣!若非它坚实,恐怕今天各位就见不到我了。” “此是都尉神勇,雅言哪敢抢功,只是那日要拜师之言,切莫忘了就好。”雅言轻声细语道。 甘宝应是,又转拜部兵长和县丞,这几位都曾是碧公主门客,所以他们也显得格外友好。 另有郡兵尉二人,则与其他人不同,他们拱手上前,尔后单膝跪地,曰:“百里、云直见过都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二人便是甘宝的直隶下属。 广信有三种军队,部兵、郡兵、县兵。 部兵即州兵,人数不满千,却是精锐之师,兵符如今在士颂手中;而县兵包括卫士和守兵共两千余人,实力最次,属于县尉士干属下兵卒;郡兵乃苍梧太守吴巨的降蛮之师,也有千余,现在归甘宝统辖。 礼既成,甘宝已经是茂才都尉之职衔,于是请各位明日在公主府大宴。 邓廉来拜,说刺史使官还在等候,又拜众人,转去后厅。 在经过侧廊时,却被阿蛮、佘穆和陌离三人拦住,甘宝笑道:“你个阿蛮,学了一个月才有个样子,就来炫耀,好生羞耻啊!” 阿蛮自然不知羞,他呵呵一笑:“只要以后不坐那呕心玩意儿就成。” 邓廉假意怒目道:“你个蛮子,都尉还有急事,你那小心思就不能稍微缓缓。” 甘宝笑曰无妨,即给阿蛮下了任务――教会佘穆坐骑马,然后也带上陌离。 他抱起小娃儿,问道:“陌离,这两个月过的还好吗?” 小陌离眨巴着眼睛道:“陌离很好,就是公主姐姐好像很不好。” 甘宝沉默了一会儿,“是么?” 邓廉在后面戳了戳他,示意要到后厅。 甘宝放下陌离,道:“跟他们去吧,他们都是打架的高人。” “主公,那是战技!”佘穆不满道。 甘宝招招手,走了。 - 士燮的使者很快就被打发了,邓廉叫他来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跟他商量之后的事情。 “这次机会难得,部兵长和县丞都是公主门客,若是都尉以义取代士颂士干,我想困难不大。”邓廉斗鸡眼看鼻子,抹了抹自己的胡子说道。 甘宝看他搞怪,摇摇头道:“你使计绑了两位公子,又让我实夺了广信三兵,刺史士燮该怎么看,他这个交州牧难道是眼瞎?不会怀疑上我?” “也不尽然,这两公子一向纨绔,而士燮也从未给其子举官,这次事情本就蹊跷,你只是代领,又有刘曜说和,定然不错。” 邓廉思索道。 门外又人报,两位公子再次求见。 邓廉笑道,“两位公子总算是急了,他们对你印象也算不错,让他们回去与士燮说也可。” 甘宝皱眉,“先去看看再说。” - 说是绑了,其实只是囚禁,还是软禁在屋子里好生招待着。 熵女曾说,官商一家,利益共通。勤治得以商业频繁,商繁则税高,所以两头需要互信,商家多不直接与官家斗,更何况这两人还是碧公主的哥哥。 两人见甘宝前来,忙靠过来,想要说话,又见邓廉在后面,忽然又紧了嘴。 甘宝见状,让邓廉先出去,这两人还能吃了他不成? “将军,请问你以碧公主为何人?”士颂拍头便问。 甘宝不知他要作甚,只答道:“公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视之为亲姊。” “那,将军以为我等和小妹关系如何?”士颂继续道。 甘宝实话实说道:“听说是……兄妹不和。” 士颂摇了摇头,“小妹恨我等,这无错。但我兄等四人对小妹那是喜欢之极也。” “你们这是想让我为你们开脱吗?” 士颂士干二人对看一眼,相继行正拜礼,拜曰:“我二人可下狱中,只求将军一件事。” 甘宝有些瞠目,这正拜礼可是非常重的礼,他可是受不起的。 甘宝连忙扶起二人,“不是知何事?” 士颂抬起头道:“自然是与小妹有关,此次我兄弟二人强行自荐到此,乃是为了小妹。” “为了公主?可你们夺其兵符,谋其地位,这是哪般的好?”甘宝不解的问道。 “真要夺了小妹兵符的,乃是我等亲父。” 士颂说完,甘宝感觉有些眉目。按邓廉所说,士燮无意举官给儿孙,可偏偏给了这二人,只因为是这二人要夺小妹兵符。 “那刺史为何要如此做?” 士干无奈道:“父亲要给小妹许亲。” 难怪公主一脸忧色,她是否有所不满?甘宝想起碧公主走时的情景,又想起刚刚陌离说的话。 士颂继续道:“我兄妹儿时曾见过些事情,素来反感家族姻缘,小妹尤甚。只是此次父亲很是强硬,小妹也不敢违抗。” “刺史不是极爱碧公主,连部兵都交给她。”甘宝疑道。 “父亲虽爱,可小妹毕竟是女儿之身,也由不得她。我兄弟四人早年知晓小妹必逃不过此命,所以,多加欺负,由二哥使计让她学得战技兵法,领一方军士,或可脱得藩篱。谁知还是事成如此,还让小妹恨我兄弟多年!” 士干最小,又不经世,一边说已经垂下泪来。 甘宝听之,实在觉得匪夷所思,这士家兄弟,到底是智是愚? “那你们来夺兵符,究竟为何?” 士颂苦笑道:“我等欲带兵闯祸,故意惹上蛮人,好叫父亲知晓我等无能,重新让小妹回来。” 甘宝不由摇头道:“若真有战事,刺史只要让吴太守前来即可,碧公主又怎会解脱?” “这……”两人对视良久,“或许有一线生机。” 甘宝闭目思索道:“我也不想姐姐哀愁于深闺,我去找邓廉,看有何计策。” 两人应是。 甘宝回头道,“难道说,你们是故意中计,然后被捕的?” “中计?这乃是将军之计?” 第二〇章 将出世 天生蛇女洛 上 甘宝解除两人软禁,不过让他们只在府内走动,他再去想想办法。[.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在旁殿找到邓廉,他正在与何吕说话,于吉则在旁边无聊的玩他那苍白的胡子。 他示意邓廉继续,召来于吉说了蛇女症状,忽冷忽热,如今又好似变了一个人。 他说的非常严肃,于吉也听得认真,不敢再开玩笑。 “此事,我也不敢断言,何吕接触人比较多,我跟他合计一番再告与你。”于吉抚着胡子,沉思不已。 甘宝便叫来何吕,让他们商量,又把邓廉拉到一旁,说完两公子的事情,道:“可信否?” 邓廉颔首曰:“虽事有奇怪,八成可信。” “那又如何应对?” “如今之际,不如请得几位官吏联名请求刺史宽求一二,总是不能如愿,也好有些缓和的余地。” 甘宝低头推演了数次,此法最为稳妥。 “那么,这件事就交于你吧。” “是,主公。” 邓廉的事情很多很杂,可他做的越多,越是开心,恐怕只是如今这些事,是不可能满足他的。 邓廉拜去,他又回头去与于吉何吕说。 “我们已经有所眉目,不过我俩从未去过蛇巫之地,也只是道听途说,你可自行斟酌。” 甘宝点头。 于吉道:“据说蛇巫的蛇女是仿照神蛇来培养的,多年之后会有成年期,就好像蛇的蜕皮。成年之后,性情变化很大,老身也是根据这一点判断的。” “这成年期会持续多久?我听侍者说,这两年她都在变化。” “这应该牵涉到蛇巫的部落之神――王蛇了。以前的蛇女在成年期,都要与王蛇为伴,才能安然渡过。老身见过几位被贩卖的成年蛇女,她们的身上都有无法消弭的蛇牙印,据老身和一介神医的猜测,恐怕是在成年前服下某种特殊的毒物,到成年期毒物扩散最为眼中,此时以王蛇之毒攻,才可化解。” “若不解开,将会如何?” “老身不知会如何,但定然不会如人意。蛇巫蛮原本是南方最大的巫蛮,自从失去王蛇后就没落到如今弹丸之地。” 甘宝心一下沉了下去,洛好不容易可以好好说话,难道又横生变故? 蛇?他突然想到九蛇山。 “半年多前,我见过一条巨蟒,粗比百年树,直有千尺长,机缘之下吃过它几两肉,喝过它几滴血,从此毒蛇大蟒都不敢近,你说,这可是王蛇否?” 于吉听得那巨蟒之雄壮就已经高声惊呼了,没想到这甘宝还食肉噬血!他被人比作道仙,游历万方,也没有这等神奇经历,果然好生了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苦笑道:“这巨蟒着实厉害,只是我听说那蛇巫王蛇最大不过臂腕粗细,样貌亦不详,不敢轻易判断是否为同一类。” 甘宝却还待思考。 于吉失声道:“你不是要去找那巨蟒吧?!” 甘宝点头,“若无他法,只得一试,不知那巨蟒还识得我否。” 何吕上前劝道:“王蛇有毒牙,才能噬咬蛇女。那巨蟒确是蟒类,以身缠,以大口吞之,定然不是王蛇。主公还是莫要冒险。” 甘宝可不赞同:“我只是食其几两肉,便可退万蛇,使洛安定,以此即可断定,那巨蟒恐怕比王蛇更佳,我待再跟它要几两肉来。” 于吉何吕面面相觑,“这……” 何吕上前道:“主公请三思。” “当然,我会考虑周全,那里如今也不安定,不知那巨蟒走了没有。” 于吉拦下甘宝话语道:“莽娃子,若是你说的是真的,那么老身就更不能让你去。而且,你切莫要告诉那洛。” “为何?!可是怕洛回去做那什么王女?”甘宝急道。 于吉郑重道:“老身我本是闲云野鹤,不为世事。但依你我之交,为洛之事,我也算尽心。可若你要去找那巨蟒,老身是万万不能的答应的。你先莫急,且听我言: 若洛现在回去蛇巫,不过是作为王女合一盘散沙成势,蛇巫扩张些领地而已。但若你找到堪比王蛇的蟒类,蛇巫必倾巢夺之,若得,则我族百姓遭殃;若不得,也会弄的南方大乱,鸡犬不宁!” 甘宝怒眉望着于吉,又看看何吕,一时语结。 何吕也道:“主公,莫以女子而毁我族基业,蛇巫寻王蛇久矣,不可泄漏天机啊!” 于吉咳嗽一声,轻声道:“莽娃子,看你成长如此之快,定然与蛇之精血有关,蛇性本邪,成年期蛇女也已初具魅惑与繁衍之能,用我先前交与你的法子也可减轻蛇女痛苦,莫要轻言王蛇之事啊!” 甘宝怒眉更紧,之后却哧然一笑,给了于吉何吕轻轻一拳,“你们两个人精,叫你们来给我想解决之法,这倒好,教训起我来了。明日饮宴,定要罚你们几杯。” 何吕一愣神,揖首道,“主公说几杯,就是几杯。” “哈哈,那好,我这就去看看洛,你们明日可要准时赴宴。”甘宝说完急急去了。 于吉拉上何吕道:“你看你主公急的,八成是要把王蛇的事抖出来。” 何吕斜了他一眼道:“主公自有定夺,若是蛇巫因此杀出九真,我就随主公把他们给塞回去。” “哟,这回怎么又这么忠心了。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啊,刚刚又说的义正言辞的,什么不可泄露天机。”于吉也斜他道。 “你不也是言之凿凿,什么兹事体大的……我看你现在也并非在意啊!” “我乃道仙,贼来我走便是,与我何干……” “好一个臭老道。” - “洛!” 甘宝来到万蛇池,万蛇在,却不见人影。 他待要出去,又返过头来,小心的将手伸入蛇池――昨天的伤口还在呢,他只是试试这些蛇是否对他有所忌惮,绝没有再扎几口的愿望。 那些蛇果然不敢靠近,但范围已经非常之小。 毕竟已经半年过去了,甘宝想,刚刚和于老头他们所说的大概属实,究竟要不要跟洛说呢? 他走出殿外,问了洛去处,乃是他的居所。 “洛去我居所作甚?”甘宝快步赶去,门是开的。 再进门,便看到洛坐在窗口,素衣白纱,镂了梭织花纹,乃是前几个月他给绣的众多服饰中的一件。 第二〇章 将出世 天生蛇女洛 中 洛静静的坐在窗口看书,素色的纱衣裹身,露出些许光洁的麦色皮肤。 如果是雅言,或者是熵女在看书,甘宝都不觉得奇怪,可洛,总感觉有些不对。 “在看什么书?”他慢慢走近,洛朝他明媚一笑,把扉页朝向他。 甘宝觉得很是熟悉,这不是《素女经》三个大字么?新婚新人才会去看的书。 “这书是哪来的?” “侍者受人之托送来的。” 一定是于吉那邪老头儿让人送来的,甘宝心中无奈道,这本书熵女一度是不让他读的,尤其在他有次禁忌之触后…… “这本书很有意思。”洛轻轻的说,“我想试试里面提到的东西,到这里几年间,也从未尝试过。” 她重新翻开第一页,“书上说,‘唯私密所在,可尽情施展。’我们现在不就只有两人吗?” 甘宝不由有些发愣,真的要按书上做吗?他一直都很好奇,只是一直有事忙来忙去,没有什么机会去了解这禁忌之事。 他刚刚还见过雅言,当日在王寨的触感又被手心所记起,现在看着洛按书所说,把纤手放到胸前,喉嗓忽然有些发阻。 “唔,”洛轻哼一声,“这之后,也太过于复杂,只是看着就全身发热。” 她有些难受的把头轻轻抬起,呼出一口热气。 甘宝艰难的走到洛身边,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来,坐下来。”洛看他过来,拉着他坐到软榻上,手轻轻柔柔的,这时候感觉特别的灵敏。 洛绕到甘宝身后,将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双手伸过他颈项,头搭在他肩膀,把书拿在两人眼前,轻笑道:“这样就可以一起看!”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文字,这样令人面红耳赤的文字,身边竟然还有一个美人儿在乐滋滋的一起看。 本来背上的感觉就有些异样,看到一半未到,洛好似又变回一条蛇,用脸在脖颈处厮厢摩擦,身子在不住扭动。 甘宝开始有些发颤,稍刻之后惊醒过来,“这跟自己刚回来时一样?难道洛又犯病了?” 他剥开洛,径自站起来,吁了一口浊气。 洛眉头轻蹙,无辜的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 甘宝对她笑了笑:“等等。” 他想起于吉给他的药丸,于是翻了出来碎掉,吞下一小粒,又对洛说出去练刀。 乃是环首刀,作战时本需要用布绳绑缚于手上,甘宝只是依于吉所言,稍作演练以挥散药性,所以只是如短刀一般拿着。 洛见状,依然靠将上去,双眼迷蒙道:“那,抱我练刀可否?” 他本就是为了让洛吸收药效,自然应允,洛开心的抱住他,然后蛇附其上。(.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甘宝持刀挂洛,来到宅后花园,轻舞起刀来。 此时的洛,感到全身上下都温热如仲夏之水,而甘宝练过一阵之后,竟然察觉全身冰冷如雪,于是这两相互补,让两人靠得更紧。 蛇女之所以为蛇女,也有盘、缠之功,洛不甘寂寞,在甘宝练刀之时翻覆游走,这一来二去,衣带渐宽。 洛双手缠在他脖颈上,整个人塞在他怀里,渐渐有些醉意。随着药力的挥散,甘宝觉全身冰冷而只有一处燥热难挡,舞到劲处,洛忽然下跌……被生生接住。 一声酣畅,两人都有些迷离,甘宝感觉燥热处正在冰窖消融。 原来洛也是全身温热而只有一处冰冷,她嘤咛一声道:“等等……刚刚让我难以招架,瞬时让我忘了书中内容,可否进去再看来?” 甘宝此刻只觉得迷糊,也不管地上樱樱花瓣,就这样慢慢挪进了屋。 - 春风日暖,小鸟啾啾。 公主府檐下的鸟儿,却只会飞进飞出,扑棱棱,似有水声,似有风声,似春日潺潺小溪拍打顽石。 “且静一会儿。”洛轻轻伏在甘宝身上,鼻息有些重。 甘宝此刻很平静,他抚着洛的后颈棱,又替她捉痒,将她惹将起来。 起身间好似有些疼痛,洛瞬间娇颜轻蹙,有些嗔意。 甘宝看得入神,这美人可观,还真没错,难怪人皆劝他不要被蛇女所迷,此时此刻,又如何有不迷的道理呢? 更别说洛那双眉眼,扶摇中慢慢涌出些许泪珠,惹人怜爱。 阳光终于透过窗棱折射进来,辉耀出浅浅湿痕,甘宝感觉有些不对,一股一样的感觉从尾骨直冲脑后,强烈的冲击让他双眼趋向闭合,随着洛的一声莺鸣,双双昏了过去。 - 广信鼓楼,响一鼓,酉时毕,落日余晖散尽。 甘宝这才醒来。 他感觉有些饿,又闻闻身上,还有些汗味儿。 洛也醒来,对他微微笑着,然后起身抱住他的肩膀。 “我想先去泡个澡。”甘宝道。 结果,两人都到了盆里――甘宝如今无法拒绝她。 “洛,你被人称作蛇女,可否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吗?” 洛安然的躺在他胸前,抱着他的双手道:“你要听什么呢?” 甘宝想了想,道:“为什么你是王女?王女又是什么?蛇巫的女王吗?” “王女,就是可以为王的蛇女。蛇巫的女王,你曾经见过的,就在万蛇池中,另一个我。我是天生的蛇女,很早就是女王。”洛淡淡的说,仿佛是说别人的故事。 甘宝听得却大为吃惊,碧公主在捉她时,就已经是女王了?蛇巫如今虽弱,也不至于被不足千人的军队抢走女王啊! 洛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微笑道:“旁人都看不见你的眼瞳,而我可以。旁人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而我可以。”她又低头将甘宝的双手紧紧抱在胸前道:“我是故意被捉的。” “故意?!”甘宝不肯相信这种解释,“可是为什么?” 洛的眼神稍稍出现了一点哀愁,转瞬间又恢复了笑意:“只是厌倦了,那无休止的女王事。” “这……” “嘘,你休要问。”洛转身扑在他甘宝胸膛,望着他道,“我若是想起来,恐怕就得变成那个可怜的女王了。” 甘宝点点头,也看着她。 洛从他的眼神里静静寻找着、寻找者,突然咯咯娇笑一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嗔道:“纵使我能窥得你的心思,你也不能尽拿来使坏,邪心忒重。” 甘宝也只是刚刚突破禁忌,还生嫩的很,听她此话不由得大脸一红,浑然忘记是谁先邪性来着。 “对了!”洛忽然道。 “怎么了?若是饭菜,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甘宝道。 洛摇摇头,盯着甘宝道:“我记得书中好似有记载着,在这水盆之中该如何行事……” 第二〇章 将出世 天生蛇女洛 下 五更的时候,洛从黑夜中醒来,轻轻挣开甘宝的怀抱,慢慢起身。 她咬着嘴唇,似乎还有些疼痛,眼神流露出些许狠厉来。 看看榻上熟睡的人,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平静下来,趁着星月夜色走出屋子,回到万蛇池。 - 钟鼓楼敲响辰钟时,甘宝已经来到郡兵校场外,却被两人堵住。 乃齐声道:“郡兵尉百里、云直,见过都尉。” 甘宝颔首示意。 百里又道:“郡兵正在整备,以待明日恭迎检阅,不知都尉今日有何事交待我等?” “闲来无事,来看看尔。” 百里与云直对望一眼,乃道:“都尉虽有名分而未曾上任,校场重地,末将不敢擅自做主。还待明日。” 甘宝打个哈哈,道一声‘知已’便离开了。 云直看他远去,侧身对百里道:“都尉这是作甚?来试探我等态度吗?” 百里微眯双眼,哼道:“听说都尉原是公主在路边拾得一呆娃儿,原名二宝,你可知二宝为何意?” 对方摇头。 “傻蛋儿!” 云直惊道:“那他是如何成为都尉?” “你不是已经知晓了?就是因那蛮子的事情!市井传言都尉帮蛮子夺了百越,蛮子报以都尉之职,说是有都尉一日,兵不出山。(.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百里有些忿意道。 云直大惊,“啐,这都尉难道不知道老子的郡兵乃蛮子死敌?还敢来我校场,看我不弄他。” “得了吧,他如今身为都尉,你说话也得给我小心点儿,别让我给你收尸!怨气归怨气,若惹了他,治你个大不敬,你媳妇就得改嫁。”百里嗤笑着说。 云直越听越愤,到后面觉得不对,他一脚踢向百里,“你小子就想着她改嫁,就算老子死了,她也得给老子守寡!” 百里贼嘿嘿一笑,摇摇头道:“先不说这个,这都尉估计还是个雏,军里的规矩我看他根本不懂,没准我们要跟那帮守兵一般帮公子哥抓耗子咯。” “他敢?啐!女人都没碰过的毛小子!” - 甘宝阿嚏一声,醒醒鼻子,本来想去问问那两个属下关于校场之事,却看他们一股子不对路的表情,这会儿就又回到府里了。 想起昨晚的洛,他就有些醉意。 在一想,他真想踹于吉那邪老头儿一脚,药丸奇效也就罢了,那《素女经》、特别是续本番外怎么那么折腾人!还百式?!昨天只是三式就忙了一个晚上――白天药丸奇效,还没有感觉。 禁忌之后,他便觉得此事虽然甜蜜,也不过如此。 甜蜜?他想起来不由又有些痴。 何吕一大早赶来帮忙张罗宴席,看甘宝经过,忙扯过一边打呼噜的于吉道:“喂,你看主公一个人在陶醉什么呢?” 于吉看都不看就道:“我怎会知道,去去去,忙你的事情去,一大早把老身叫过来,耽误我美容时辰。” 何吕睥睨他一眼,忙过去参见甘宝。甘宝也不睁眼,拍拍他肩膀,道:“也不过如此啊,哈!你们俩邪物,还跟我卖关子。” “这……主公,乃是何事?” “无事,哈哈。” 竟就这么走掉了。 - 到洛的偏殿旁,甘宝有些犹豫,要不要去问问她昨日为何要离开。 徘徊了多次之后,终于跨步进去,却被一只柔荑给生生拖了出来。 他回头,首先看到的五彩鸢翎。 “碧公主?!”甘宝惊喜的看着她,“你怎么回来啦!” 他兴奋得双手攀住碧公主肩膀,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 碧公主先是一愣神,然后挣开他哼道:“这可是我公主府!” 甘宝咧嘴傻笑,“当然啦,我只是问你为何去而复返。对了,我发现……” 碧公主蹙眉打断他,“你给我走开,我只是有话忘记跟洛说。” 说完径自进去,并怒视甘宝不让他进去,让他一头雾水。 “洛。”碧公主站在蛇殿外喊道。 “可是公主?奈何返回?还是不放心孤?”殿内传来洛妖媚而威严的声音。 “孤?你已称孤,莫非有归蛇巫之意?” “有意无意,又如何,孤离九真久矣,恐怕早有新王。”妖洛轻声道。 碧公主也不知蛇巫情形,不好做揣测,她叹了口气道:“此次回来,我本想放你归巫。奈何听府中侍者说,昨日你与甘宝在房中昼夜未出,不欲人靠近……” 殿内传出一哼声,“那与孤无关。只是另一个孤有些调皮罢了。” “那个你,不也是你佯装的?可是为了下一代天生蛇女之事?” “蛇之百态,不过其一,孤玩得兴起罢了。” “你!”碧公主语塞。 静默良久,殿内又传来妖洛的声音,“公主,我可否也问你一问?” “且说。” 妖洛媚笑道:“同为女子,孤位居女王,而你屈为人妇,乃是附庸!你可甘心?” 碧公主全身紧绷,怒目而视殿门,最后咬牙道:“你乃是异族,不可以比!” 妖洛大笑一声,“你可自去矣,孤玩意正浓,暂不肯离去。” 碧公主咬牙切齿,最后气哼一声甩袖而走。 到殿外,甘宝看她出来,连忙领了士颂士干前去搭话,要冰释前嫌,不想碧公主一脚飞来,把他踹到墙角,然后愤然离去。 士颂士干见状,连忙躲了起来,一声也不敢吭。 甘宝挠挠头,更是一头雾水,犯不着吧? 拉起两位公子,歉道:“因此事,让你们兄妹冰释推迟,甘宝惭愧。” 士颂拍了拍他的手臂笑道:“不惭愧,不惭愧,我看小妹不过一时之气,对你定然是有那么些喜欢,你却做了什么让她讨厌的事儿来。” 士干也笑呵呵的道:“没想到兄弟你容貌不扬,桃花却繁茂的紧,我等可要向你讨教几招!” 士颂点头称是,“我小妹不日就要出嫁,我看她忧思不已就是为了你这什么都不懂的莽娃子!还不抓紧些?” 甘宝听后摇摇头,这俩公子也不知第几次说这等邪逆之言了,他没见过纨绔公子,自然不知道这只是小儿科。本想说他懂得一些,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作罢。 有了这遭事,他也失了去蛇殿的勇气,明日还有校场演练,他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混小子,得赶紧找个军事谋士一类的人物来,听吴妈讲的诸侯事里就有这么一遭子人,专门出谋划策,跟熵女商书里的帐房老师一般。 邓廉不知道军事,只好先去找找雅言。 第二一章 将出世 三女炼成册 上 找到雅言的时候,竹女竟然也在场。 竹女惊讶于他的魁梧,一边打量他,一边啧啧称奇。 甘宝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想起这女子曾经说过要吃掉他,这怎了得,刚要逃,撞上往这边赶的碧公主。 碧公主又要踹他,好在这有两个外人,才不甘的收回了腿。 两个女子双手合胸颔首道:“民女雅言、竹女见过碧公主。” 碧公主也颔首示意,笑道:“竹女是老客,雅言可是少来我府里,今日得跟我和竹女多聊些。” 雅言颔首称是,动作间总带着些许轻柔。 碧公主与竹女相视一笑,这雅言处处带着些轻柔气息,与她们俩大不相同。 甘宝眨巴着眼睛看着三女,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碧公主却对他做了个提耳的动作,然后对他道:“你可是收了我那两个不争气哥哥的兵符?” “是。”邓廉让他拿的。 “给我!”碧公主把提耳的动作变成掌虚托着道。 甘宝从衣襟里掏出给她,老老实实的跟孩子似的,他对那威猛的一脚害怕的程度可见一斑。 “等等,还有。”碧公主接过,又伸出手。 “还有什么啊?”甘宝挠挠头。 “郡兵符。”碧公主剜了他一眼。 竹女和雅言在一旁看得直笑,不同的是,竹女乃咧嘴笑,雅言则掩袖而笑。 甘宝一愣,笑呵呵道,“原来是这样,那个在我房里,我这就去拿。” 说完一溜烟跑掉了。 “不愧是公主捡来的相公,就是听公主的话,哈!”竹女打趣道。 “你个竹女,还是一张破落嘴,看你夫君怎受得了你!”碧公主也回道,她跟竹女并称双女杰,感情自然也是不错的,熵女并不是常常在苍梧,所以无此“殊荣”。 雅言则轻笑曰:“不知公主为何夺了都尉的兵权,明日他就要去校场呢。” 碧公主有些惊讶她会开口问,一边把兵符收好,一边道:“他就是个混小子,哪懂得什么兵事?要是这么一去,还不得让人笑话?” “那公主的意思是?” 碧公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待他能领得一兵,我便给他。” “这……”竹女疑问道,“听说刺史召公主去结亲,只是广信有所变故才赶回来,想必是不能久待的……” “父亲召我没错,可是……我却不愿从此嫁做人妇。”碧公主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且待听我一言。” 她看看周围,让双骑卫守在门前,再拉竹女雅言二人进屋。 二人见她如此小心,不知是何事,神情也严肃起来。 待三人坐定,碧公主才道:“雅言乃刘中郎之妹,刘中郎又尽心侍甘宝,我想该是成事之人。” 雅言礼道:“公主言重。” 碧公主正了口气道:“今日之事,入得你耳,不可为它人知晓。” 雅言平静的点点头,看不出什么端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碧公主有些佩服,“雅言妹妹果然大才,我这话,其实也是姊妹间的体己话,不知妹妹可愿助我?” “自然是愿的。” 碧公主再道:“若是让你奉我为主呢?” 雅言杏眼圆睁,这是要造反么?!乃道:“公主大义,苍梧乃至交州无人不仰服。只是这名之所在,乃刺史之余威。更何况公主乃女儿身……” “妹妹,你有大才,可曾嗟怨过自己不是男儿,不能建功立业?” “这……”雅言蹙眉不已。 “妹妹该知熵女,亦不过双十年华,如今掌握着半壁商事,丝毫不输男儿。想那异族,多有女子为官,甚至女王。我汉朝,女子不为官,不掌兵,真荒谬也!碧将破之,你可愿相随?” 碧公主侧身往前,说得激昂,雅言内心激斗不已。 竹女笑而不语,长期受熵女熏陶,她早有思想。 碧公主继续道:“妹妹,这且不是我等几人的事,乃为天下女子之福音!你我之后,万千女子不需待深阁,不必受欺辱,岂不是千古功德?” 雅言眉头紧蹙,考虑良久,才道:“蒙公主厚爱,只是不知公主既已有次打算,可有何依仗?我等几人势力有限,不足以微弱而至逆叛古制。” “我且信妹妹高义,俱告之。”碧公主再次看看左右,乃道,“在我大汉,此乃忤逆祖制之路,要求得当世强者支持甚难。我等只能从头开辟一条大道。我之依仗,如今身份卑微,势力弱小。” 竹女眨眨眼,抬头看看碧公主,心中猜测是谁。 雅言也凝神听着,这人竟然让碧公主相信他可以叛祖制而上?! 碧公主正色续道:“乃是被我夺去兵权的――甘宝!” 竹女和雅言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稚嫩了些。 竹女道:“几个月前他还跟我在南海辩驳言商,聪敏好学,可所学仍浅不可用。” 雅言也道:“小女子虽然对他有所改观,可此事重大,公主定然是其他打算,只他一人,不可重托。” 碧公主点头,承认这些都是甘宝的弱点,稚嫩、学浅、尚且不能当大事。 “只是,正是这样,你我若尽心辅佐之,教其能,言其行,使之能当大事,更能为我所依。古制如枯藤,我等自造利剑斩之!” 两人听了又陷入沉默。 “再有,甘宝之势并非弱小。”碧公主起立道。 两人又回神过来,细细听着。 “你们其实不知,熵女已经开始了计议。 不说她教于甘宝的商术,实乃是战略天下的奇术;只说她甘家五州之商资、七十余郡之粮米物器等等,都可以使得一方保数十年衣食。 另有蛮王贺虎乃称兄弟,与之协定攻伐战争。 再有夷族臣服、百越可用,更有我士碧之威,振臂一呼也有千人应,兵卒不愁。 甘宝体格异常,稍加训练可挡千军;文士亦有子孝、子初,更有我等协助! 加之我交州乃蛮越巫夷之地,改制容易于中原。 如此算来,就算今日起事,也可站得一分天地!” 竹女雅言听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甘宝不过才随公主半年,已经有如此威势么?!纵然有所夸张,也已经十分可怕。 碧公主也觉察到她们的惊异,无奈道:“甘宝身为男儿,才能得如此支援,也正是说明女子之悲。故而,为改变此等状况,我等女子,才要奋力一搏。” 此言已罢,竹女雅言俱皆揖手而拜。 碧公主连忙接过二人手臂,道:“我原本只是想试探两位妹妹,不想真成了事,甘宝尚弱,还待多多尽心才是。” 竹女突然哎呀一声,指着碧公主道:“公主你好生狡猾,你该不是为你夫君日后做打算?!” 雅言听了掩面直笑:“你若也狡猾,便也做了那甘宝的妾侍便是,我们才不管你。” “哟,雅言,你还真为你夫君打算呐。” 雅言刚开始还没听懂,之后就放弃风度,追打起竹女来了。 碧公主则在一旁微笑,心中却道:“那邓廉果然是个妖物,我怎也不会想到,雅言乃是如此逆叛之人。甘宝啊甘宝,我三人可是要为你尽心竭力了,你将来真的会如我所愿吗?” - 此时,甘宝却在屋内,“掐”着兔八哥的脖子。 第二一章 将出世 三女炼成册 中 铁板上,美人图光影陡现,旋转有九张图,每幅图上都有一个女子,麦色皮肤,完美的体形,或迷乱或妖娆的表情,这不正是昨天昨夜无限缠绵的情景! 甘宝虚空捏着兔八哥的脖子,曲线感应系统让手的触点变成虚拟信号,兔八哥当真是被掐住了,它挣扎着说不出话来――当然,这只是动画效果。 让他如此震怒的自然是兔八哥竟然拍下了照片,但……此时的甘宝似乎有些不一样。 “别装了,你确定这些无法删除?”他说着放开兔八哥。 兔八哥咳嗽一声道:“老兄,你确定你的记忆已经修复好了?这些程序可是你设定的,一旦进入美人图系统,就不可能删除。” 甘宝长叹一声,抓了抓脑袋,“修复?逻辑错误损伤,我只是个人类,怎么可能修复?!朵儿真是个差劲的工程师,还说什么世界上第一台时空穿梭机!” “无论如何,感谢联合国秘书长,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也不用那么费劲的转换古文系统。”兔八哥嚼着胡萝卜道。 甘宝一拳打过去,“你是个山寨本本,懂什么费劲?出去晒点太阳能不就得了。对了,你那还有第二发的引导射线吗?我总觉得逻辑错误让我丢失了很重要的记忆。” 兔八哥嘀嘟一声,“元素堆积不够,预计还需要21784124秒。” “你找死啊,能给个简单点的数据吗?我头疼。” “大概是七个月多。我说老兄,虽然你不是天才,可这么简单的换算还用我说吗?” 甘宝双手扶头,道:“不说了逻辑错误吗?有一大段记忆在重复,一定是某种缺失性补偿,不然我从高中开始到大学结束就只有读书一种记忆?怎么可能?像我这么英俊的人怎么也得交几个女朋友才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兔八哥摇头道:“你在说什么?抱歉,我的随机逻辑库里没有对答这种情况的语句可供调用。” 甘宝一愣,说我帅你就得瑟了是吧,不愧是朵儿那家伙开发的智能系统,跟她本人一个毛病! 他扶着头坐到榻上,一缕幽香飘来,让他精神瞬间振奋。 洛?甘宝想起昨日的疯狂,平静了下来。 其实就是因为昨日的疯狂唤回了他的本性,刚刚才从能从震怒中让记忆苏醒过来。而十六年来的他,就像是在大型3d游戏中扮演一个孩子,孱弱的身体让他整日宅在家里,大汉的环境和这个世道的限制又让他必须学会相应的技能,说话方式、思考方式等等,时间一久,渐渐变得习惯和麻木。 那么现在苏醒的他是什么感觉?梦想成真!就象是梦到自己去买了张彩票,中了五百万,醒来之后身边竟然真的有这么一张彩票! 甘宝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醒来就是噩梦――这个时代可不好混呐。 身体暴长之后,脑容量增加,脑子慢慢畅通起来,经过昨夜的疯狂,更是将原本的自己呼唤回来,只是还堵得慌,刚刚被照片门一惊,倒真疏通醒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乘坐的第一艘人体穿梭机并不完善,而导致了他身体奇异、记忆缺失紊乱等等负面因素。 幸而得到某种机缘,如今身体还算不错,另外,缺失的也只是对事件人物的记忆,那段时间所形成的逻辑惯性还在。 “朵儿你作死啊!”甘宝忿忿的骂道,然后又皱皱眉,“还是不要骂人的好,罪过,罪过。” 接着他哈哈大笑,长达十几年隐隐约约的“梦”让他有了些这个时代的影子。 “不过,这个时代,究竟有些什么结果?” 甘宝想不起来,关于三国的记忆都是在高中形成的,大学毕业后几乎都没有碰过那片记忆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三国,不知道这里的人和事。 至于初中学过的历史――得了吧,过了十年,又做了十多年的梦,谁能想得起来。 “喂,兔八哥,起床!” 嘀嘟一声,刚刚暗下去的指示灯亮起来,兔八哥出现在“铁板”上。 “我的记忆有失,告诉我如今是多少年,都有些什么大事发生。” “抱歉,这是封存的档案,不能告诉你。” “喂,这可是我设定的!” 兔八哥一副悠闲的样子道:“在美人图完成之前,无法修改最高权限。即使有识别权限也不可以更改设定。” 甘宝终于知道智能机的弊端了,它说这话时候那表情真让人想揍扁它。 甘宝无奈的躺下,脑子里竟然是在这个时代的记忆居多。 他不记得高中、大学,而记得教他入世的老奶奶、大伯和两个叔叔;不记得大学毕业后的失意,而记得多年养护他的邓夔;不记得到处找零件组合兔八哥那段单调的生活,而对蝶、舞两位姐姐,还有来广信之后的所有人、所有事更加清楚。 如今他会绣花、说话带些古音、受封建文化影响――这俨然是半个古人了。 想到此,他越发的头疼。 “不对,我为什么会学绣花?” 还没得到答案,兔八哥无声的消失了,外面有侍者曰:碧公主召唤,宴会即将开始。 宴会?嗯,没错,举茂才为都尉,升职宴。 甘宝眼前一亮,连忙起身,宴会,意味着美女,意味着美人儿! “竹女!还有那个雅言看上去也很不错的样子!凭我……不,凭哥的魅力,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得好好找机会。”他贼嘿嘿的笑起来,大小眼都乐眯了,闷骚猥琐无耻自恋这几点已经深入骨髓,再做个十年的昏沉梦恐怕也不可能改变了…… 他兴高采烈的赶往宴会,谁知雅言和竹女跟在碧公主后面,他不敢靠近,早上那一脚被踢准了某个地方,现在还有余痛――这也是无心去蛇殿的原因之一。 因为都尉在名义上是太守之下的官职,所以昨天来过的官吏、郡兵、县兵、部兵各级长官都来祝贺,另外还请了各家有名的门客,广信的几个大户,周边的村掌握民兵的里魁等等。 待众位入席,碧公主起身宣布,因为甘宝才能暂时不宜领兵,她将代为管理,因为郡兵一直有缺,还将招募一些新卒;另外,士颂士干之职也由她这个小妹担当;也就是说,广信三兵,她全收在了手里。 下列各位先是惊讶,然后惊诧,最后皆喜之。公主不占官衔,这代表着有些人又可以上位,没有士颂士干那乌烟瘴气,文官轻松些,武将自然也不用再折腾。 众人放下心来,皆恭喜碧公主,也同样贺喜甘宝得都尉之职,既然甘宝无实权,相处起来更容易些,宴会上各自尽兴,很是欢快。 其中自然包括百里、云直。 酒过三巡,碧公主带着甘宝往二人走去。 她问甘宝道:“你可还在怪我夺你兵权?” 甘宝见她说话,借机看着她的嘟嘟脸,一边道:“姐姐怎如此见外,莫说兵权,就是要我小命,我也当不眨眼而去!” 碧公主白了他一眼,道:“哪里学的浑话,难道你这是有怨气吗?” 甘宝装作低头,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个遍,嘴边吐出个:“不敢!” “你可知我为何要补郡兵?你如今左不知军,右不知令,只能跟我两个哥哥一样把事情弄砸!我现在带你去那跟百里、云直说清楚,我要你做他们手下的兵,多以苛责,使你快些成材!” 碧公主说着,已经来到了两个郡兵尉跟前。 郡兵尉揖首而拜,碧公主颔首道:“补郡兵之事,有事相求,我有莽夫三人,欲置入其中,望两位多加磨砺。” 第二一章 将出世 三女炼成册 下 乃问是哪三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曰:甘宝、佘穆、阿蛮。 百里、云直二人不明白这是为何,但不妨碍他们欣然应允之。 碧公主说完要走,百里趁机拱手对甘宝道:“都尉,碧公主有令,若事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甘宝也拱手,随口道了声包涵包涵,便尾随碧公主去了。 云直见之有些不高兴,却被百里拉住,道:“留待明日。” 宴会散后,碧公主领着竹女和雅言不知道躲到哪旮旯里玩去了,让甘宝好生一番找,却毫无成果,最后只得跑到蛇殿。 蛇殿侍者见到甘宝连忙上来问好,然后让甘宝小心些,最近洛好像恢复了那毫不客气的性格。 甘宝不信,径自进去,还没踏上蛇殿台阶,就听得内里一声严厉的媚音:“孤不想见你!”他只好灰溜溜的逃了,让侍者好一番笑。 翌日,甘宝与阿蛮、佘穆就到了郡兵校场,与百十人站队,等待接收。 本来是都尉的“见面会”,如今改成接纳新兵。广信郡兵编制是一千二百余人,缺二百余人。在役千余人中又有五百人被太守征调到荆交边界地带,阻抗九江十三帅带来的贼乱,所以校场里现有兵卒五百余人以及新役百余人,共六百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此六百人分十二列站定,面朝点兵台,台上百里、云直分列左右整肃军纪。 甘宝还是第一次进入大校场,对这很是好奇,其实这校场与演武场相通,一眼望去能见到有各种训练用假人、沙袋、兵器等等,设施也有战壕、箭靶等。而他们所在的校场,就在这些设施和物件中心。 点兵台乃树立一帜――绣印交州刺史‘士’的苍狼白帜,台左又立一四方旗――绣印苍梧太守‘吴’的苍狼白旗,又有大小旌旗、令旗无数,迎风而展。 甘宝看着这些旗帜,幻想着有朝一日也要把自己的那名字绣在上面,心道在回家之前定然也要潇洒那么一回,让兔八哥拍些视频好留作证据。 他在看周围的风景,周围的人却在看他,还有他身边的阿蛮、佘穆。不只是新兵,不少老郡兵也在纳闷,这次怎么来了三个怪物? 二宝相貌奇异、阿蛮满脸粗糙、佘穆断发纹身,三人又都是高大魁梧,想不醒目都不行。此时郡兵尉正在台上,众人才有言不敢发。 待众人稍静,有一人两卫从侧旁向台上走去,将袍轻扬,好不威武!甘宝定睛一看,这不是碧公主和她的双骑卫吗?! “一直看碧公主穿那小皮袄,没想到这将甲配着五彩鸢翎,也如此好看!”甘宝稍稍顶起足尖,一路目送她上台。(.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诸位!”待站定后,碧公主喝道,“今日吾只发一言!” 将袍招展,双骑卫分列左右,神情严肃。 “尔等只管奋力勤练之,不出三月,将有建功时,待看如何!” 说完,转身即走,动作干练。 台下先有些许私语,稍刻之后举声齐嚯,吼声震天。 甘宝纳闷,难道三个月之内,碧公主要帅三兵剿蛮? 她走后,百里整肃队伍,让云直带新兵去操练场“选兵”。 选兵是利用新兵资质来决定初始兵种的方式,是临战急需用兵时才用的方法,而且各军都不一样。 方法很简单,除去原本就有特长的新兵,余者皆去搬百斤的大石头,臂力强为步弓手;扎马,稳者为刀盾手;不强不稳者为轻步枪兵。 这只是初选,也只有广信郡兵如此分配――因为他们只有这三种兵配。 甘宝搬大石,竟然举过头顶,让众人一阵惊呼,他自己也吓了一跳,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力量增了不少,没想到如此骇人。不过最后因为被认为下盘稳,去了刀盾营。阿蛮因为举起大石而下盘不稳留用甘宝想去的步弓营,而佘穆因为不太情愿来此参加训练所以消极应付,差点没被踢出新兵队伍,乃为轻步枪兵。 云直又让所有人领了各自兵种的甲带装备前来集合,道:“汝等莽夫,新来乍到,多为不懂,我教训你们几句。” 他有意无意把眼光看向甘宝和阿蛮,带着些恨意,继续道:“我也不废话,只教你们沙场三斩令。即是不尊令者斩、击鼓不前者斩、鸣金不退者斩!而你们训练的首要,就是狠狠的记住这三点!现在我带你们去各自营盘整备,午时过后将与老兵一道列阵演练!” - 带着钩镶小盾和环首刀到了硬盘,众新兵开始一轮起来,一则惊奇于甘宝的奇特相貌,二则怀疑阿蛮和佘穆乃是蛮夷。 “你不是碧公主身边变得额怪人吗?”有人问,“听公主的门客说,最近是得了都尉,为何现在还是个新兵?” “造化弄人,兄弟,以后我们要同甘共苦了!”甘宝乐呵呵的说,他心里道:“这都是姐姐的安排,她的话你若敢不听,管教你痛不欲生。” 周围的人本来就对碧公主身边的人印象不错,甘宝虽长的可怕,待人却如此温和,很是不错,另外刚刚高举百斤大石的样子他们是看得清清楚楚,若真上了战场,他可是很好的战友。 这时阿蛮从另一营跑过来,听到他们的话,就直接道:“俺兄弟本就是都尉,是那个公主说让俺们来历练历练,以后好升官……还有发财!” 新兵无不惊讶,这下更不得了了,若是能结识一下,难保以后他不会提点下,于是一阵骚动。 云直体壮,大步前来,见此情形,喝止道:“你等好生安逸,不安顿营盘,剧中哄乱,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阿蛮见这不过是大家喜欢自家兄弟,以为是云直看不过去,犟道:“哼,你是俺兄弟部下,凶啥子凶!” 云直鼻哼一声,傲然道:“你个蛮贼,若不是公主之命,我才不让你在我手下为卒!”他又转而对众人说:“甘宝的确是都尉。” 众人一片哗然。 “不过碧公主让他前来与各位一起训练。在这校场里,这里没有都尉!只有兵卒!只有掌旗手手中的令旗!听明白否? 众人应:是! - 午时既过,新老兵按兵种序列排列整齐,鼓手、号手、铜钟就位,准备战阵训练。 “我已经跟你们说得很是详尽,”云直对新兵说,“每一个人,只要跟紧掌旗手,你们就跟老兵没甚区别!无论冲锋后退,都给我仔细听看好了!” 阿蛮本来就对云直有所怨忿,此时心中更加发闷,“我蛮人打仗,冲杀一阵便是,才不需要这么多条条框框呢。” 第二二章 将出世 三傻从军记 上 结果第一次摆阵,阿蛮穿插时伤人,被云直抓了出去,要责罚军棍二十,当郡兵知道他是蛮人后,无不拍手称快。 甘宝一开始还不知道军棍的厉害,以为阿蛮皮糙肉厚无甚大碍,佘穆上前在耳边道:“军棍三杖能死一妇人,六杖能杀文士!” 甘宝一愣,“那阿蛮能挨多少?” “最多不过二十!”佘穆道,看者甘宝疑惑的眼神,他自豪道:“我就曾棍杀三名文士,共用十七棒!” 甘宝微眯双眼,大骂一声,推开几个郡兵,冲到百里、云直面前让他们放人。 佘穆稍稍说得夸张了一些,按他自己的力量若往死里打,的确可以做到几杖便拿人性命。不过本军队的军队只做惩罚用,一般来说,二十军棍不过是――屁股开花。 百里、云直碍于公主的面子不敢拿甘宝怎么样,但是如今他直接顶撞,这就不好说了,按常律,斩之都不为过。 可惜甘宝虽没有实权,都尉之职在,碧公主让他俩严苛训练也是想大用其人,也不好得罪。 “都尉,如今您只是一介兵卒,不好为人求情吧?何况他的确有失在先啊!”百里揖道。 “甘宝我虽然比兵尉少些学识,亦学过些律法军纪,对新役兵卒如此苛责恐怕不合规礼吧,我等才到校场只不过几个时辰!” 百里脸色有些不好,因为甘宝说的没错,他瞥了一眼云直,云直却望着天好似与自己无关。 “都尉,你也知军令如山,不轻易更改,即使是错了,也不好……” “胡说!你以为你乃是金口玉言?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去执行。”甘宝此时其实已经有些发怒,他故意退一步,是想看看对方的态度。 百里也感受到了他那种压迫感,就象是一条蛇的蛇头突然往后上方稍退,若自己再有动作,恐怕就得有危险。 他稍微顿了顿,道:“可。” 甘宝负气而去,留得百里好生尴尬。甘宝并非意愿与他交恶,实则是这二十军棍过于无理,不怒不行。 云直戳了戳百里,百里不无怨忿的看着他,背着郡兵小声道:“你就不能忍上两天?” 云直可不管,“明日那蛮贼若再犯,我还待要罚他!” “若是你明日还安排穿插阵,那蛮人是犯定了。”百里道,“不过,你且再等几日再罚,等得新兵都熟悉阵型,他若再犯,定罚不饶,到时候你可执杖!” 云直听了奇怪的看着他,道:“怎么,你想通了?” “我早就想好了,就你没脑子!” 百里说完,也不理那边甘宝那边到底如何使棍,径自领兵训练去了。 过了几日,阿蛮果然再犯,赏军棍三十。这次百里无论如何也要执罚,并且由云直亲自责罚。 这会儿甘宝知道他们是故意的了,也不强求,只说自己和佘穆愿替之。 阿蛮见自家兄弟替他挨罚,起身抗罚打了身边治他的郡兵。 这一打可坏了事,郡兵原本就极其厌恶蛮人,这一拳怕是打在了所有人身上,除了新兵之外都冲将上去。百里云直无心阻止,不过这样怕会坏事,只好约束了众人说按“规矩”来。 所谓的规矩,是某些军队里解决纠纷的一些特定手段。郡兵的规矩就是挑事的一方须得在对方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赢之,否则就得受到责罚。 校场内众人围作一圈,轻声讨论,这种时候也算是难得休息的时候。 甘宝三人站在圈中一侧,有人拿来三根竹条,竹条一边遮盖,代替由甘宝抽之,竹条有长中短三样,分别表示四三二的对战人数。 他抽了中竹,每人将对战三人,但是多人犯事的规矩有所不同,可选择单对多,多对多,甘宝的情况即要么一对三,要么三对九。 佘穆看了看他手中竹简,不动声色道:“主公,我并未犯事,与阿蛮也无甚大的交情,奈何拖我下水?!” 甘宝一愣,佘穆居然还会如此说话?他摆手道:“当时我就是顺口说说,别介意……” - 郡兵要选出九人还纠结了一会儿,毛遂自荐的最强者无数都快打起来,看样子对甘宝三人真的是很认真。 阿蛮道:“俺们各自为战还是一起上?” 佘穆潇洒曰:“各自为战,我先上!” 他身高八尺,肌肉结实,黝黑的皮肤上赤色纹身,显得分外强悍。 郡兵见他如此威武,有自称最强三人上前,正准备开打,佘穆拱手,认输了。 郡兵一阵唏嘘。 甘宝若还是那个懵懵懂懂的人也就罢了,现在开了灵智,就有些不甘心,他分外鄙视的看着往回走的佘穆。 佘穆却站到他身后昂起头,好像得胜的样子,“主公,我只是个祭祀,不会打架。” 甘宝踢了踢阿蛮,“你去把他那身肉给卸下来,真白瞎了!” 对面又有三人上场,甘宝咀嚼壮,活动着下颚,走了上去。 佘穆侧眼看看阿蛮,道:“蛮贼,可否发现主公这几日有甚不一样?” 阿蛮乜斜他一眼,“俺兄弟就是俺兄弟,有甚不一样?” 一阵风吹来,校场的黄沙起了卷,刺眼却不强烈的阳光照射到甘宝的眼里,让他有些眩晕。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川流不息的现代都市,躁动不安的人们,还有简简单单的宅男生活,世界一直在改变,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嘟嘟嘟,三匹快马赶到,五彩鸢翎到。 碧公主领着双骑卫踏入校场,发现众人围在一圈,忙问卫兵发生了何事。 “甘宝又在耍什么宝?!”在听完卫兵陈述之后她叹道,“嗯?正是他上场吗?一人对三人,还是都是两石力的步弓手,岂不受辱?” 一般来说,同等力量的人,即使技巧稍高,也无法以一对二。 其中一个步弓手笑道:“你若再逃,可就是输了。我们仁慈的很,就出手轻些,让你有些机会,如此,可敢一战否?” 这有些挑衅的话语,让甘宝眼前渐渐清晰过来,这才是现实,刚刚那不过是一个梦。 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大型3d体感游戏,而是真实的存在。 挑衅?一股沸腾的力量冲进血液。 “用尽全力,你们三只蝼蚁!”甘宝哼道,他享受着体内勃发的战意,怒睁着双眼。 第二二章 将出世 三傻从军记 中 对面有一人绕上甘宝侧翼,另外两人挥拳上来,势不可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甘宝以左臂架住一人,右手直撞向另一人拳眼,双手生生架住。 嘣的一声闷响,时间突然停止,只觉得双臂的肌肉在颤抖。 甘宝大眼微微闭合,再乍然睁开,猛力勃发,只听一声兽吼,响彻校场。 吼声下,三人皆惊,甘宝趁机矮身以重拳,打右人面门,那人倒飞出去,他能感觉到自己右手的力量,应该起不来了。 左边人见同伴飞出几米外不醒人事,不由一退,而侧面的另一个见到后却急忙攻了上来。 也不管他们有什么策略,刚刚那小小一接触,甘宝只觉得快意,战斗的快意,从未感受到的快意。 刚刚左臂接下的恐怕有两石力量,但他不在乎,侧面又来人一拳打向甘宝胸膛,怕也有两石之力,这就不可不防。 那拳来的很快,但他的双眼也不是只是生的那般可怕,他兽吼一声,胸膛向后微曲,双手合拳轮过去,直接将对方扑到在地。 甘宝再打完收手,环视周遭,发觉全场都安静了。 风沙打卷而过,他心道,没错,这就是现实!他回过头去,微笑的看着最后一个人。 在台上的双骑卫相视一个苦笑,又看看碧公主,刚刚他们的表情是一样的。 碧公主心跳的厉害!是因为害怕?被气氛感染?亦或者激动? 她没有想到那个孱弱的小娃娃,手无缚鸡之力任她摆布的小娃娃已经强如熊虎! 场中,最后的郡兵能似乎很有技巧,他看出甘宝力量大,靠瞬间出击,一直在身边游走攻击。只是他依旧处于劣势,因为他需要时刻担心顾虑到甘宝的吼声和攻击,没有什么比时刻提防更加分心的事情。 百里、云直也没有想到甘宝会如此厉害,这家伙还是人吗?居然发出那么恐怖的吼声! 甘宝巍然而立,看着在一旁走动的郡兵,笑着回敬道:“我可以下手轻些,你可否上前一战?!” 有两个新兵看得兴奋想给他加油喝彩,被周围一圈郡兵用眼神逼了回去,甘宝这一句话,这等于扇了郡兵耳光,虽然是他们先夸的大话。 场中的郡兵看看倒下还没有起来的两个同伴,选择了认输。 有了佘穆的前车之鉴,倒没有人唏嘘他了。 倒下的人被拉下去医治,这样就剩下阿蛮上场了。 阿蛮摩拳擦掌,刚刚兄弟给他太大的震撼,他也要威风一下。 “等等!”一个凌厉的女声喝止了他,“不用再做比试,尔等三人无故扰事,耽误郡兵训练,该当受罚!从今日起,除了每日务农休息的三个时辰改为惩罚!” 郡兵施行三个时辰强身、三个时辰战阵、三个时辰务农吃饭、三个时辰睡觉的十二时制。 “另外,今日全体加训半个时辰!” 郡兵应:是! 既退。碧公主把甘宝叫到校场外,没想到我外面还有不少人。 第一个跑上来的是小陌离,听说她最近跟着碧公主学习,甘宝趁机捏了捏她的脸蛋。 然后是竹女,她笑道:“听说你们被欺负了,我们特意来看看。” 甘宝瞥了她一眼,心道见你穿着暴露,就不跟你计较了。 还有雅言竟然也来了,甘宝问碧公主这是怎么一回事, 公主道:为了让你尽快适应都尉的使其能够。 从今日起,你须得从务农吃饭和睡觉休息的时间里各抽出一个时辰来。 “这……”甘宝看似犹豫,其实心里乐呵呵的,这校场里全是男人,一眼望去万里无垠。若是每天都能见几位大美人,不知有多么好。 碧公主以以往对他的印象,也以为他在犹豫,厉声道:“就这么定了,你还是回去领罚吧。” 受罚是件体力活,还为没有打成架而郁闷的阿蛮牢骚满腹,佘穆的安静如尸又增加甘宝的精神折磨。 不过他还是甘于享受,因为到了日落之时,他便要出校场,快马回到府里与碧公主学粗略之兵术。 他可是连兵种构成,强度,简单的战阵都不会的都尉,这粗浅的兵术也够他记忆、思索好一阵的,当然,这也不妨碍他借着自己无仁无白的双眼顺便吃吃碧公主的豆腐。 熵女教他礼之后,他就已经不再说“能否褪去你的衣服”这种话了,现在甘宝又想找个机会把这一手给重新操练起来,之前让碧公主褪下之后一眼未看还真是失误!谁叫他当时懵懵懂懂,只想着多学些技能呢?! 碧公主带兵多年,很有经验,甘宝因为思维开放,也接受得很快,往往他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接下来会有雅言跟以前承诺过的一样,跟他解释甲带装备的知识,什么长短枪、拒马枪,什么大橹、小钩,什么玄甲、革甲等等,可老是需要解释很多遍,甘宝才点头表示明白,也幸好雅言有这耐心,他们常常会拖很长时间。 这时代是冷兵器时代,甘宝就算不懂,说一两遍也就差不多了,若是要雅言解释三遍以上的,一定是他不知道看到哪里看得呆了。 雅言就象是他的春天做的一场梦,永远是那么端庄、清丽,还有,难忘的柔软。 至于竹女,这个女中豪杰有些不一样,她不像蛇女洛那样可以看穿他的眼睛,也可以猜出他的心思。 “你在看我对不对?” “不用急着否认呀,我又没说不让你看。” “这样?这样?你若是说出甘家在交州所有金铺的存量,我就褪下这一件如何?” “哎呀,天真是越发的热络起来了。” 甘宝是不在乎是不是被反戏的主,反正多数能看到自己想看的,这也就够了,而且竹女靓丽、穿着大胆,更加类似于“梦中”的女孩。 竹女与他谈及了不少商铺的情况,这也算是他的工作,毕竟熵女把交州大半都交给了他。然而除了重要的,他却多没听进去,倒是将商书不少的细节拿出来与竹女相互讨论,他不得不承认,竹女是个不下于熵女之才的女人。 第二二章 将出世 三傻从军记 下 惩罚说是体力活,也就是搬石头,本来没有多少,两天就能搬完,结果三个怪胎闯的祸累积都有几个月了,这趋势还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往上涨。 甘宝看这情况若是持续下去,估计搬几年都算少的了,于是就跟百里云直解释说,不是他们仨太鲁莽,不懂战阵。这都半个月了,傻子也能学会些个,关键是那掌旗手,旗摆得不稳,老摇晃,这还不算,其余人还会做假动作!集体假动作,只为骗他三个人! “你可有证据?” 甘宝沉默了,新兵一开始还站在他这一边,后来渐渐的就几乎看不见了,要让他们作证也是为难他们,这事也只好作罢。 他想作罢,百里云直却找上门来,“你不是说那掌旗手不稳吗?你去掌!不用再搬石,就拿那大旆练吧!每日举三个时辰!” 什么是大旆?两三丈高的木头桩子,上面挂着绳子,绳子吊着四方旗,旗尾有像燕尾一般的装饰纹条——旒,是大主帅用的。 这东西在交州恐怕也就是刺史能用,放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方便。重量自不必说,关键是二三丈的东西要让甘宝举着三个时辰不倒,恐怕就是为难了。 甘宝还是阴着脸扛了下来,不为什么惩罚,也非逆来顺受,只是觉得有益于自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碧公主说过,掌旗手乃是军队的核心人物,有时候甚至比主将还要来得重要。 碧公主知道之后,就让佘穆去扔大石,阿蛮使大橹以便练就甘宝身边卫士。 由于甘宝要回府里学习到夜半,所以干脆也就住在了府内,第二日再早起去校场。 他疲惫的躺下,望着窗外的月亮,舒展了下筋骨,又是一天过去了。 前些天祭祖回来,碧公主有些不高兴,听说是因为婚事。几个月前,江东的张家、鲁家、顾家、陆家、朱家相继有派人提亲,士燮正在定夺,谁知碧公主有些不情愿,还不接受召回,气的不轻。 这时代,官越是大,越视女子如草芥,反而清贫百姓因为难得所以珍惜异常。那江东世家子,多为纨绔,抛弃妻女乃平常事,这或许是碧公主不愿嫁人的缘由,甘宝心想:“若我也去提亲呢?公主若是做了我娘子,就能保住这泼辣性格。” 再想想清丽丽的雅言、惹出火来的竹女、甚至双骑卫,都可能要嫁做人妇吧,甘宝挠挠头,有些懊恼,“我囊中物,岂容他人任意攫取?!” 不过他也明白,虽说如此,若他没有任何力量,懊恼也无甚大用,最后躲是无奈的看着。(.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若是她们是自己选择也就罢了,偏偏是不以她们意愿为主,倘若如此,还不如让我得之!”他看看安静的兔八哥,默念道:“还是尽快收齐美人图,以后还是多带着它,以如今的臂力,应无大碍。” 当他要睡着时,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正待要问,夜色中纱衣银光陡现,一张妖媚的脸定定的望着他。 “洛!”甘宝失声叫道,是洛,她微笑着,是那个喜欢看书的洛! “嘘。”洛食指搭唇,转身轻轻关上门,又返过来道:“洛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要太大声喔。” 甘宝靠近洛身边,惊奇的望着她,竟然忘记了拥抱。 洛双手环过他的腰,头靠向他的胸膛,倒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你变得跟以前不一样。”洛看着他奇特的眼睛轻轻道,“你有些彷徨。” 甘宝无奈一笑,双手搂过她的肩膀,紧紧的抱着,馨香满怀。 洛用脸蹭了蹭甘宝,道:“若是你想,那就去做。只有如此,你才能得到一个结果。” 她努力抬起脸,跟甘宝柔绒相触,又道:“洛既然来了,而你眼中有洛,你便只管照你所想的去做。” 夜色迷蒙,不如怀中人儿撩人。 甘宝吻了一吻洛,灿然一笑,横抱起洛往榻上走去。 手中银纱,怀中轻轻软软,甘宝恣意享受着这种感觉。 洛伸出纤纤素手,抚着他的脸颊,关心道:“我知道,即便你要去做,也顾虑有险阻重重,为那结果,你需忍得。” 看甘宝停下,洛又咬着唇轻轻,道:“洛今晚是贼,亦要忍着不发出声响,你要轻些。” 甘宝坏坏一笑,手掌往深处摩挲而去,轻声说:“洛如此开导我,哪能轻谢?我定然是要重谢!” “唔!”洛不由仰起脖子,却死死咬住嘴唇…… - 接连多日的冲阵、训练,甘宝不发一语,甘而承受。 三丈大旆,他已经举得非常之稳,还能步行不摇,疾走不倒。 这样他还不满足,让佘穆用石头砸他,他来躲避;奈何佘穆投石实在厉害,只好又叫阿蛮拿来大橹,让他能挡下的奋力挡下。 大橹重有至少百斤,为大型盾械,多为两人抬,阿蛮蛮力,可一人胜任。 郡兵见之,多以为他们疯狂发癫,把惩罚也做了训练。 百里云直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感叹了这甘宝之坚持,他们即使是敌人,也值得敬重。 两个月之后,甘宝已经是一名出色的掌旗手,别人举丈高的将旗,他举的是三丈的大旆,犹若无物,为步兵掌旗。 佘穆能将人头大的石头扔出百步,短弓也不过如此。 阿蛮能一手掌大橹,另一手绑短刀,堪比精锐刀盾手。 百余新兵已经初具军胆,虽对敌可能慌乱,也不会畏战不前,新老参差,也算成果斐然。 士颂士干终于求得碧公主原谅,人归位,符扔在公主手中。 五月初,碧公主持符,邀三兵精锐集结。 百里云直领郡兵六百余,士颂士干各领部兵五百、守兵七百,共计千八百余人,集于校场。 粮草辎重半个月前就由刘巴率领,以甘宝带回的十数夷族与门客任侠为脊骨、征民役先行。 去往何方?苍梧北,荆交两州交界处。 自几个月前,九江十三豪帅乱,流民不断,增加了边境不少负担,士燮渴求平和,亟望解决。 碧公主一则为躲婚祸之事,二则为贡米之事扫清道路,三则为旧仇,呈书请求前往平贼,希望士燮与荆州牧刘表勾通,共同围剿之。 呈书一上往交州治所-番禺的快马,三兵便开拔北上,日行七十里而进。 第二三章 平蛮乱 苍梧山攻伐 上 五日后,经过三百里奔袭的三兵已经扎营边陲,合民夫、征兆的民役兵有五千人众,共四千带甲。 又三日后,番禺与荆州牧同时来书,称可协同共剿九江十三豪帅,但交州兵不能越过九蛇山北一线。 于是士碧以甘宝为主将、士颂士干为副将、百里云直为先登,于五月中旬兵出苍梧,往荆州临贺而去。苍梧太守吴巨遣部将忱化领马步军两千余人在旁策应。 武陵五溪,与零桂四水共称九江,大致以九蛇山为界,上为五溪,下为四水。 根据荆州来书,交州兵的目标是在四水肆虐的八位豪帅,而进入四水最快的通道就是临贺的百里白山。 为防止交州来攻,白山豪帅纪平已经在要道口设三叠寨,寨前不设大门,只以活动长梯攀爬,只遣三百贼兵立于寨顶,做死守状。 甘宝勒马寨前,回头叫道:“姐姐,百里云直并不在此。” 碧公主也领双骑卫近前勒马,轻轻蹙眉道:“已经说过多次了,你乃是主将,不要再唤我姐姐。对了,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甘宝提了提手上的釉黑铁板,也就是“兔八哥”,他已经打算随身携带,好随时抓拍。碧公主相问,他只好随口编造了个理由说:“这乃是我兵器!” 碧公主疑惑道:“你不是整日在举旗,何来时间训练这兵器?” 甘宝努力拿它挥了挥,略显沧桑的说:“这是我儿时学武,师傅交与我的独门兵器,希望有朝一日我可疑将师门发扬光大!虽然以往我身体孱弱,也是练之不辍!” 他说得深情,碧公主也不好再做疑问,前面已经是敌寨,也不宜多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甘宝,你跟我学兵术已经数日之久,你可知道百里云直去了哪里?” 甘宝环顾四周,这白山不高,树倒是极多,用作伏兵正好,设寨嘛就只能是为了一件事情。 他知道答案,不过为了看到士碧意气风发的样子,收集那巾帼女英图,还是佯装不知的好。 他笑道:“恐怕是绕后夺杀寨上贼头去了。这贼头真是蠢的可以,这么矮的山,也要设寨,还是三叠寨!若我等和先登夹攻,他不是要困死在寨中。” 刚赶来在一旁的邓廉听此,正待要提醒,被碧公主怒目逼下。 她举手指着那没有寨门的三叠寨,凛声道:“此寨坚固,毁之不易,三寨叠筑,可挡我大军一时。[.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强兵辎重稍停,士气不复开拔之时高昂,贼人此招甚为厉害。百里云直亦是不错,如你所说,此山好做埋伏,他们先杀上山,便是为剪除这埋伏。” 碧公主说得急,嘟嘟脸红扑扑的,分外可爱;而那双凛然而视的双目则满是威严。 她继续道:“寨中人不过是障眼的死囚罢了,难就难在拔寨,双骑卫!帮我忱化将军过来议事!。” 双骑卫应:是!拍马而去。 “姐姐可是要去毁了三叠寨?且让我去,我一板碎了它!”甘宝气势汹汹的说。 碧公主看着那釉黑的铁板,道:“这武器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去作甚,你乃主将,行事需要谨慎。” 甘宝不以为然,“姐姐坐镇即可,我就喜欢上阵杀敌。” 碧公主沉思良久,乃道:“刚刚你我看过探子传回的地图,这白山之后便是石岩洞,洞主江晖实力不足以抗我大军,料想东边苍梧山贼兵、采奇洞主,西边泪竹山邓隽都会驰援。我教忱化左击邓隽,你带三百刀盾与两百步弓手往右去苍梧山。” “可是要夺山?” “不可鲁莽,苍梧山山贼若走,你放他便是,但采奇洞主若来,你可阻之。若成,则静待百里云直前去接应,再商量夺山之法。” 甘宝点点头,这就驱马要去领兵,碧公主叫住他道:“虽然你为主帅,可术业不及,切不可独断。战事多让百里云直建议。” 甘宝应是。 碧公主犹豫了半晌道:“一路小心。” 难得听到碧公主如此说话,甘宝哈哈一声笑,点齐五百人,右出其军,扬旗而去。 碧公主看阿蛮佘穆都跟了去,也稍稍放了心,给他的五百人乃是军中精锐,面对采奇洞主那样弱小的贼兵,全身而退不成问题。 刘巴看着远去的甘宝摇摇头,笑对她道:“公主,刀盾手乃是步战精锐,你尽皆给与了我家主公,你用何杀敌防身?” 碧公主瞄了他一眼,扬头道:“本公主之能,子孝你难道还有所怀疑吗?” - “兄弟,俺们去哪啊!” “苍梧山!” “可是公主说让你去采奇洞啊。” 甘宝嘿嘿一笑,将阿蛮佘穆和自己的马都让给令官,让他去与前部探子传信,加快信息传递。 “姐姐还把我当个娃儿。”他叹口气道,“这刀盾步弓可都是军中精锐,要断了那采奇洞主,跟踩死一直蝼蚁没有甚区别,打得不过瘾,要踩,就去踩只大个儿的,你说是否是这道理?” 阿蛮自然是分外高兴,道:“那是自然,我们去踩只大个儿的!杀的过瘾!” 甘宝看佘穆不发一语,侧目道:“佘卫士,怎么?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佘穆摇摇头。 “那好,阿蛮,命你为刀盾长,领百人刀盾为前。佘穆为步弓长,领两百步弓手,为辅。我独领余者居中,先阻了那苍梧山贼头崖衍,再夺了那苍梧山,好让姐姐刮目――看看我等威风。” 甘宝扬袍气势凛然的说。 佘穆干咳了两声。 甘宝斜了他一眼,道“怎么?” 佘穆面不改色,曰:“主,你有些狂妄了。” 甘宝收声往左右看看,兵士多以无言之姿态看着他,部分认识他的刀盾还在低着头,他连忙打了哈哈,道“喔,失态,失态……” 佘穆面不改色,曰:“主,你有些狂妄了。” 甘宝收声往左右看看,兵士多以无言之姿态看着他,部分认识他的刀盾还在低着头,他连忙打了哈哈,道“喔,失态,失态……” 第二三章 平蛮乱 苍梧山攻伐 中 “我主,”佘穆伏在草丛中,悄声对甘宝道,“这不足五百的兵士,你竟用了六十多人做探令!” 甘宝嘘声不答,猫着头看向前方。(.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里距苍梧山只有十里,刚刚探令来报,说有几个行者经过,可能是苍梧山崖衍的警戒队,甘宝只好先行埋伏下。 等了许久,未见人影,这才起身继续前行。 他看看佘穆,乃道:“若不是敏捷多智之士少得可怜,我还能再派出一些。佘弓长,你难道还不知这探令的妙处吗?” 佘穆哼道:“自然知道,只是如此数量的侦察,恐怕打草惊蛇,先暴露了自己。” 甘宝点点,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亦有考量。商书和公主兵术共通之处……咳咳,待会儿你就明白了!” 又向前一里,甘宝止住队伍,有探令到:“报!前方探得,苍梧山众有八百守兵,奴千余,妇数十人。” 甘宝欣慰的点点头,对佘穆说:“佘弓长,你看如何?” 佘穆看他如此得意,只好道:“连妇人都晓数目,的确不凡!” 甘宝哈哈一笑,让探令再去,那探令竟然扭扭捏捏的不走。 甘宝变色道:“这是何故?” 探令连忙扑倒在地:“将军饶命,吾只是有一事相求。” “将军?”甘宝摸了摸下巴,虽然他知道这是尊称的客套话,也不由有些得意,“哈,看在你的报令很是有用的份上,我饶了你,你且说是何事?” 甘宝身后众人也侧耳倾听,虽然平时和甘宝耍的好,但上官毕竟是上官,轻易得罪不得,这小子胆大包天究竟想说什么? “我……那个,将军帐下探令还缺个探令长,可否让我当之?!属下不才,定当竭尽全力!”那探令刚开始还有些扭捏,后来越说越快,自信满满。 甘宝听后笑了,他身后的刀盾也偷偷笑,有大胆的探身到前面道:“都尉,这家伙叫平嘴儿,您瞧他鼻子嘴,曾经被人一刀削了个落日平。” 甘宝这倒奇了,低头看去,果然,那人唇上比鼻上缺了一块,从侧边看,跟压在树上似的,不愧为平嘴儿。 又有大胆的探身道:“嘿,平嘴儿,你平时脑袋就灵光,现在还真敢为自己求官啊!我说,怎么每次轮到你来,就有好信儿,不会是你还挑拣着过来领赏吧?!” 众人听了都回想,这厮好像真是如此,只挑好的来报,什么“前方未发现敌军”,“前方剪除陷阱”,“前方有三人疑似敌人警戒,或可捉之”之类,多为有益之举。 甘宝心道,这平嘴儿果然是号人物,有胆也有些谋,不管那什么心机,只凭他的胆大和心细,就足以胜任探令之职了。 他哈哈大笑道:“探令长,这叫起来不好听,以后在我手下,就叫探长好了!” 于是甘宝的第一任探长平嘴儿就这样上任了。 众人见甘宝如此豪爽,都有些摩拳擦掌,恨不得找个贼人揍一顿然后好去毛遂自荐。 这个机会应该马上就会来了。 又行进两里,探令往来越来越频繁,往往一刻不到就能听到一声“报!” 佘穆看着一个个的报令,又看看甘之如饴的主公,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主是不是在校场里被百里云直压着,压抑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自己带兵的机会,就故意享受这六十报令? 甘宝的头越扬越高,他就越想越觉得不对,“还说什么商书、什么碧公主兵术,明明就是狂妄了。” 甘宝自然不知道一向沉默的佘穆竟然是在猜他的小九九,还得意的看了他几眼。 阿蛮倒是很兴奋,蛮兵可没有这些有趣的报令,不过他更多的时间是去领着刀盾,这次带了几只大橹,除了他,没人能够持之轻松行军。 “报!前方发现五百精锐士兵!” 行至山下六里时,终于有一报军队消息。 “全军停下。”甘宝喝止后,问探令道:“可知是哪部人马?” 五溪四水,九江十三豪帅起事之后,作为识别,要在左臂扎青巾。 “臂上未扎巾,头上无旌旗!尚且不知!” 甘宝闻之,眉头时而皱其时而舒展,之后大笑道:“这定然是贼兵,建功立业之时已到了!我首次出击,定然要大展雄风!” 佘穆见他如此兴奋,倒高看了他一层,虽说有些好大喜功,但这也是有斗志的表现。 前行了半刻,平嘴儿急匆匆的赶来,到甘宝跟前才报曰:“右侧不远擒住先前报令的那三名行者,原来他们都匿藏了起来。” “擒住?”甘宝疑惑道,“我说平嘴儿……不对,是探长!东边的探令可没几个人,你们能制住人?” 平嘴儿低头道:“那三人,乃是一个白胡长身的老先生、一个身段极好的女子、和一个粗布妇人,拍髀就能使其就范。” “女子?”甘宝眼前一亮,“不愧是探长,又来带一个好消息。全军稍待,我领几人前去察看!” 佘穆眼前一黑,嘴角抽动道:“主公……您的大展雄风呢?前方五百精锐敌兵呢?” 甘宝顿了顿,挠挠脸说:“这个嘛……是这样,这贼兵四乱之地,竟然有老人女子、还是姿容貌美之女子在道上行走而无人问津,本就过于蹊跷,若是不弄明白,岂不是有失谨慎?” 佘穆还待再言,甘宝已然让平嘴儿带路自己抓着天书也飞一般的跟了上去。 半路上遇到一辆马车,平嘴儿说这便是那三人的,不知道是谁眼尖,发现了探令,于是下车躲了起来,任马自行,不久之前才现身。平嘴儿认为普通人不会如此谨慎,故而将她们控制起来。 甘宝忙不迭的夸他不错,若是自己真当了将军一定有他一官半职,平嘴儿乐得跟猴子似的边跑边跳。 这将军给的职位至少是有官奉和官印的,与他如今的什么探长自然是有天壤之别,这郡兵多少号人,他能得此许诺,不乐才怪。 为免有贼人发现,那三人被两个探令逼迫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待甘宝到时,果然有一花甲老人担忧的抚着一个妇人,一个身段儿极好的女子,正与对面的探令争吵,声若黄莺。 甘宝大喜,也不管是不是折回的路,硬闯过身边的草树枝桠往前那边去,这碎碎作响的声音让女子警惕的回头望,一双明亮的眼睛睁得奇大。 甘宝眼前一黑,前面的枝桠瞬间变得难以逾越,他浑身颤抖,大喊道:“平嘴儿!你丫不是报喜的鸟儿吗?!怎么这女子是个黑的啊!” 第二三章 平蛮乱 苍梧山攻伐 下 平嘴儿心一凉,这下闯祸了,他可没想到甘宝是为这女子才过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那女子听到甘宝的话不禁蹙眉,反倒扬起头对他不屑的样子。 其实她体肤也不甚难看,乃是古铜色。 南海阳光浓烈,南海百越的族人就多的是皮肤黝黑的女子,漂亮的也不在少数,就是大多不受中原人喜欢罢了。对于甘宝来说,他看惯了雅言竹女的白皙,这一刹那看去还真有些吃惊,就是体肤稍显异样的蛇女洛,也是浅浅的麦色啊。 这时,跟女子争吵的探令绕过她,对甘宝揖礼,拜曰:“都尉。”然后回过头介绍道:“我们的确不是山贼,这位是我们都尉。” “都尉?”那女子叉着腰,看着慢慢撕扯着树枝过来的甘宝愤怒道:“说是都尉,你的手下呢?就这几个人还说是来剿灭山贼的?我看,八成自己就是山贼吧!” 甘宝当时不过是觉得,这女子和自己想象的有些落差,才说出那话。这就近一看,女子生的精致,饶是不错。他大笑道:“我们若是山贼,就不会跟你纠缠了,小女娃儿。” “小女娃儿?你竟然说我是小女娃儿!……我看你才嫩呢!身边甲士就这么几个,哼!” 女子发飙叫道,平嘴儿急切想挽回失误,忙道:“将军大军在……哎哟……” 甘宝来不及叫住他,只好踢了他一脚,阴着脸道:“你敢泄漏军机?” 平嘴儿醒将过来,冷汗直流,忙扑倒在地直叫饶命,那小女子看得直乐。 一旁的花甲老人终于不再沉默,把她拉到背后,拱手礼道:“小民乃是襄阳黄沅、黄承彦,不识都尉天颜,还望海涵。” “黄承彦?”甘宝心道,“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这是小女黄英。” 甘宝点头,原来她叫黄英啊,声音倒是真跟黄莺一般。 黄承彦又拉过一人道:“这是我家从妹……” 他还未说完,甘宝惊奇的叫了一声:“吴妈!”这不正是在洮村时对门的吴妈! 吴妈还没有认出他来,他把头巾一掀,殊异的双眼,一大一小,大者无仁,小者无白。 吴妈惊奇不已,而黄英却吓得直抖,躲在黄承彦身后不敢再出去。 “我是对面的二宝啊!”甘宝连忙解释一二,待说出邓夔的事情,吴妈才完全相信。 于是几人便一下子熟络起来。 黄承彦听说甘宝乃是一年间长了两尺余,又是一声惊叹,他此次来本是为了接吴妈回襄阳,途中才知道荆南三郡南蛮起事。黄英看到探令身影,以为是贼兵,便让马车自走,他们三人先躲藏起来,不想到最后还是被发现。 更让他觉得神奇的是,在这莽莽山林中,竟然能遇得甘宝这样奇怪的人。 “黄老先生竟然是襄阳名士,失敬!失敬!我将要杀出九蛇山,先生可随我军一同前行。” 这是探令已经把先前失散的马车拉了回来,黄承彦见他如此盛情,这贼兵尚在,与他去了也好,不过…… “小将军。”他试探道,“您身为主将,与士兵脱离,恐怕不妥。” 自从知道他虚岁不过十五,只比黄英大上两岁,便以小将军相称。 甘宝丝毫不以为意,乃道:“我探令来往不过稍刻,有如我在。” 的确,他们说话这半刻,已经有三人探令来此转承命令。 黄承彦点点头,拱手道:“小将军多智!老朽佩服!且随小将军去,一路有劳。” 小黄英可有些不干,也不管那甘宝是否可怕,连忙跳出来道:“父亲,这丑娃实不可靠,英不要跟他去。” 吴妈拉住她,有些难堪道:“你知道些什么丑不丑的,别人还说你长的丑呢!” 黄承彦也连忙让小女儿住嘴,可怎么也堵不住,气道:“你还是娃儿呢,装得老气横秋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甘宝哈哈大笑,不知道用哪里学得的语气道:“哎哟英妹子,别人有说你长的丑的?那是他们见识少,不懂得欣赏!依我说,你可是长的美呢。你不过豆蔻年华,就有这身段儿,饶是能比的天上仙子啊!” 黄英顿了良久,她还是第一次听人用这么长的话儿夸奖她呢。 她咬了咬嘴唇道:“你……你胡说!那你具体说说我哪里美了。” 甘宝贼嘿嘿一笑,转身道:“要想知道就随我来。” “哼!去就去!”黄英瞥嘴道。 这让黄承彦看了好一阵摇头。 回到军中,佘穆拜曰:“那五百人已经就在近前!我已经派步弓手前去埋伏。” 甘宝点头,他刚刚已经通过令兵知晓了,佘穆不过是在做例行呈报。 “阿蛮带两百刀盾在前,我率百人断其后,出发!” - 此时,在广信公主府。 “你们都退下吧!”洛一声令下,侍者都应声而退。 待安静许久,一老妪出现在蛇殿侧,她跪倒在地,苍声道:“吾王巫王!” “你来作甚?”洛闭目躺在蛇池,轻声道。 老妪伏地更深,恭敬道:“吾之女王,老身探得消息,一直在外的巫卫已经找到王蛇的踪迹。” 洛睁开双眼,淡淡道:“那又如何?” “吾之女王!新生的两个王女过于年轻,不及您的声望,若您能得到王蛇,定能凝聚我巫族,还我巫族数百年前的辉煌!”老妪竭力道。 “辉煌?”洛轻笑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老妪不敢说话,只是依然跪着。 良久的沉默之后,洛仰天道:“告诉我王蛇所在。” 老妪狂喜,激动的说出她所知的地方。 洛蹙眉不已,“九蛇山?” - 苍梧山下五里外的一个坡,五百士卒屏息以待。 五百对五百,精锐对精锐,只不过一方是偷袭。 甘宝站在最前面,现在已经可以看到对方的主帅,他压低众人,躲在草木之中,静待对方过去。 黄承彦却从后面跑过来,拉着甘宝道:“等等!这些是自己人!” 甘宝双眼怒睁,“什么?!你说他们是自己人?可是他们并无旗号。” 黄承彦着急的说:“将军且信我,那领军者、我识得之,乃是桂阳部将唐珍唐惠伯。” “这……”甘宝瞬间疑他是敌军内应,但想到吴妈和黄英,终信了他,立即着令兵去通报前方,自己也随之而去。 不想令未到,步弓手利箭已经出弦,嗖嗖的声音响起,对方大盾甚少,瞬间就有十数人受伤,阿蛮也开始冲锋,盾墙往前,刀锋在后。 那五百步兵也不愧为精锐,进退有度,遇到偷袭也不慌乱,结阵御敌。 甘宝见此场景,忙大声兽吼以使战场得到片刻安静,然后才听得佘穆和令官所喊的停战声,刀戈才息。 这次出兵都没带铜钺,所以也就无可鸣金,只能以此撤兵了。 那边见甘宝撤兵,也没有动作,阿蛮仍让人持大橹挡住去路。 黄承彦赶忙跑到前面,对队伍喊道:“惠伯,一场误会,此是交州苍梧都尉之兵,一场误会啊!” 甘宝驱马向前,掌旗手树起苍狼白帜,上绣苍梧太守吴。 他大声道:“汝掌何兵?为何不见旗帜?” 那五百士卒都听到他刚刚的兽吼,以为神鬼,都好奇的看着他。 其中走出一位白面生,先是看了看黄承彦,然后对甘宝拱手礼道:“桂阳太守帐下部将唐珍,见过都尉。吾等此来,实为隐匿行军,不想有友军在此。” 阿蛮不懂礼,乃抢声道:“你这文弱书生,既是隐匿行军为何被俺兄弟发现?害得俺白高兴一场,若没有这遭子事情,你们早就片甲不留了。” 那唐珍皱眉,他身后五百军士也都不忿。他们反应已经非常迅速,何况装备不知道比甘宝的人好多少,就单单说甲带,他们乃是勾铁革甲,也就是在皮革装甲上勾带了几块生熟之铁护住要害,而甘宝那边,多为革甲,有些还是粗布衣服呢!如此算来,就算是被偷袭也不一定会败。 甘宝咳嗽一声,甩手让阿蛮回队列去,然后下马笑着对唐珍说:“兄台见谅,我那蛮兄弟不会说话,我看你军容整齐,甲带优良,我们若是拼杀,定然是两败俱伤啊,幸好黄老先生指点,不然我要犯大错矣。” 唐珍遂与黄承彦寒暄,又回头对甘宝道:“我此次快步行军,乃是奉了太守之命,前去阻击九蛇山赖恭,不知都尉……” 甘宝奇道:“赖恭?他不是在九蛇山?” 唐珍拜曰:“收到探报,说赖恭正往苍梧山来,他守寨之能甚强,所以太守命我匿行,抢在他到达之前歼灭之。” 甘宝恍然道:“可要我军相助?” 唐珍看了看身后,很多人有些不忿与友军合作――刚刚偷袭了他们的利箭还在呢。 “赖恭不过小贼,手下真正的贼徒不过三百,我可轻取之,就不妨碍都尉行军了。” 甘宝想了想,笑道:“我意,乃是夺得苍梧山,若将军赢了赖恭,还请过来相助啊!” “一定,一定。” 唐珍又与甘宝浅谈几句,等阿蛮刀盾让路,自领兵去了。 黄承彦叹道:“由此看来,看来桂阳之贼已经被剿灭。”又问甘宝道:“小将军为何不要求他同行攻寨?” 甘宝笑了笑,暗忖这老头还关心军事?乃道:“因为偷袭之事,横生了怨忿,两军不齐,还不如一军。此时还得多谢先生,不然,我两军交战,定有死伤。” “哪里,哪里。”黄承彦揖首。 甘宝上马勒缰,乃道:“众将士听令,整备队列,开拔苍梧山,务必拔之!” 第二四章 平蛮乱 拔寨戮血战 上 苍梧山,甘宝大马金刀的坐在草地上,面对着眼前的木寨。 “好了,你们说说,改怎么打?” 身后佘穆道:“主公不打算等百里云直两位先登了么?” 甘宝瞅了一眼佘穆,道:“不,无论为商、还是为战,无一不是瞬息万变。桂阳太守既然会委派部将去攻九蛇山,就说明这里的形势很是严峻,苍梧山易守难攻,不趁机夺了岂不可惜?探长可在?你告诉佘弓长寨里有多少贼人。” 平嘴儿上前报曰:“我们的探子没办法混进去,但是根据寨上的人头和炊烟,还有打探到的奴隶情况,里面大概有千余贼兵。只多不少。” “这么多的人,这苍梧山还是易守难攻,主公可有把握?”佘穆皱眉道。 甘宝踢了他一脚,道:“你丫就会拆我台,如今形势,恐怕这是最好的情况了,若是再等,这山贼只会多不会少,所以我们只好上了!我说你怕什么,我们虽然只有五百人,可全都是精锐,兄弟们,是不是!” 众人轻声应:是! 佘穆看在眼里,轻笑了下,便闭目不再言。 甘宝把黄承彦请来请教道:“先生大才,我欲强攻此山寨,可有对敌妙法相赠?” 对方摇摇头。 黄英这时也跟了过来,不屑的看着甘宝道:“我说你这个小将军当得真是窝囊,身边竟然没有一个给你出主意的人。” 甘宝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哎呀呀,我的小女娃儿难道有什么指教?” 黄英眯起双眼,鼻子哼出一声不屑来,伸出手来指指山寨曰:“我才不指教你呢,我就看你攻寨,看你是如何惨败的,哼!” 甘宝干咳两声,乃道:“小女娃儿不知道轻重,既然无事就到后面歇着去,耽误军机就拿你去充军伎!” 黄英随黄承彦学过些东西,知道军伎是何物,吓得连忙躲起来,甘宝却哈哈大笑。 佘穆皱眉看着他,轻声对阿蛮道:“蛮子,主公的确有些不一样了,你就没有半分感觉?” 阿蛮瞥了他一眼,哼道:“你管这些作甚?!快!我兄弟让你带步弓手上前了!” 苍梧山,之所以叫苍梧山,乃原本是苍梧之门户,高峰林立,延绵百里。 山寨寨门位于两座高峰之间,入口狭窄,易守难攻。 “人来!”甘宝叫道,乃有二百步弓手分两列排开,拉弦张弓。 “梯来!”乃有新制长梯十数架簇拥上前,在弓手间隙处停下。 “盾来!”四方重型大橹,半方钩镶小盾,列队在梯兵之前。 甘宝自己从一旁扯出一根一面被削平的树干来,比大旆旗杆还要粗壮,也不知道是何时准备的。 “阿蛮!你给我上!”他吼道。 阿蛮并未在队列中,而是单独持一大橹,一小盾,遮盖了全身慢慢走向山寨。 “步弓手,给我先钉死几人!” 嗖嗖声响起,百余支箭往寨上射去。 山贼的弓多为小弓,不及步弓手弓远,所以只好先低头。其实寨上的人早已准备妥当,什么巨石弓箭,滚木弩矢,堆满了寨头,守寨贼见对方让蛮子一人过来不由有些笑意,不过也拿他没办法。 甘宝双手抱住粗木,喊道:“兄弟们,此次进攻我一不吹号,二不击鼓,因为他们不配!不过小小千余贼兵尔!我等可以一敌其十!待我天吼为令,冲杀之!” 说罢,他双手用力,两三丈的粗木竟然被他生生抬起一角,看他怒而发力的样子,众人有些替他捏汗。 “吼!!”随着一声又劲又长的兽吼,粗木竖立,众兵士也爆发出吼声,全力向前赶去,欲超阿蛮。 寨上面的小弓终于也不沉默,嗖嗖的竹箭不停的往下倾泻,距离不如长弓,由上到下的劲力却可匹敌,梯兵的革甲有些挺不住。 幸好刀盾手还算多,只有寥寥几人擦破了点皮。 持续的弓箭仍在压制,长梯已经到达山寨下方,不少探出头来扔砸梯兵的贼兵都被弓箭钉死。 可是梯子还是不好搭上去,往往还没有爬,就被上面的人推了下来。 “那,那是什么?”寨上的人大喊。 原来是甘宝跟持大旆一般,稳着粗木就这么冲过来了。 “快,快朝那个怪人射击!” 唯一一个长弓手弯弓对准甘宝面门,满开弦,只听嘭的一声,他应声倒地,长弓落在一旁。旁人看时,只见他脑门被一块石头砸了一个窟窿,再顺着方向看去,有一断发纹身浑身黝黑的异族人,正在一边捡起他们扔下的大石头一边扔上来,简直比他们扔下去还要轻松。 甘宝已经到了近前,他大喊一声闪开,突然换了个姿势,肩膀按住粗木,往山寨倾斜。 嘭的一声,木寨仿佛摇了几摇,几根圆木被砸垮了尖头,寨边出现一个缺口。 “吼!”众人见都尉如此威武,无不振奋,刀盾手甚至都小心的撤去小盾,帮梯手固定长梯。 寨上的贼兵有些急了,长梯如今没有那粗木有威胁,因为他们发现粗木一侧不仅仅被削平,竟还有凹凸不平的地方,定然是提供脚踏之力无疑了! 有贼头模样的人咬牙切齿,大喊道:“后面的人给我过来,把这粗木给我移开!”又忿忿道:“这到底是哪只怪物军队?头儿的留书里可没有半分信息。” 合几人之力,终于把粗木推开,贼众歇了半口气,不想那粗木在半空中竟然停住了,往下一看,竟然是先前那个怪人怒力擒抱住了! 甘宝又兽吼一声,再次用力将粗木往山寨压去。 又是轰的一声,粗木打在山寨上,这次甘宝微微调节了个小角度,那个缺口更大了。 他大笑一声道:“谢谢啦!兄弟们,都冲啊!” 刀盾手得令舍弃大橹,只带钩镶一个个奋力踏上粗木,就算是被砸到,也要吊在半空。这粗木可不是长梯,长梯就算是人上到一半也是可以掀开的,这粗木可就难了! 贼头见事为不可,又恨一声,召集不少枪兵守在缺口。 而借此机会,有三张长梯已经搭建妥当,不少刀盾手蚁附其上,眼看就要登顶。 贼头大喊一声,先前投石弓箭全都撤了,一队装备精良的贼兵出现在寨头,他们手持长枪长矛,矛头直直对准上前的刀盾手。 山寨下观战的黄承彦暗道一声不好。 第二四章 平蛮乱 拔寨戮血战 下 墙头长兵短刀相衬,乃是防守利器,若用的出色,可以一敌百,甘宝的刀盾手明显被阻滞不前。 钩镶小盾,可勾住矛戟,乃是矛戟克星,只是在对枪矛攻城的情况下,用处不甚大,反而有些受制。 甘宝微眯双眼,绑好环首刀,也拿来一钩镶小盾,亲自登上粗木,不停大喊:“前面前行得快些!若上不得寨头,就给我钩了他们的枪矛跳下去。”顿时落下着繁多,还带了不少卜矛。 甘宝得以上前,钩镶盾一招呼,几个袭来的枪矛都被震到一边。不过又一波长枪扎来,他也再前进不了,长兵的优势就在于后排的兵士也能够用长枪的距离来参加战斗,甘宝在粗木上,等于是以一敌数。 “阿蛮!速速给我破开口子!”甘宝大声道。 刚刚一个人持盾上前的阿蛮,渐渐已经被寨上贼人遗忘,没有人想到他竟然能利用几根利铁一点点攀爬到寨顶。 待有人发现的时候,他一个跃身,已经攀上寨头。 看到他的贼人一惊,拔出拍髀短刀便上,被阿蛮两拳击倒。 其余的大多数贼人都在认真的对付长梯和粗木上的甘宝刀盾手,根本没有发现这个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夺下又一个发现他的贼人的一把长刀,双手轮圆了,一个个在枪矛贼人身后忘情的砍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终于,后方补给和警戒增援的人发现了他,不过在发现他的同时,也发现寨头已经被一个魁梧怪异的人占领。 阿蛮只是减少了一部分枪矛手的压力,但对甘宝来说这就足够了,他就却这么个突破口! 既然突破口已经有了,众士兵鱼贯而上,这些贼兵根本不是精锐刀盾的对手,不到一刻,寨门就是甘宝的囊中物了。 只是,这还不能高兴的太早。 只听嗖嗖几声箭响打头,无数的箭矢超寨上飞来,因为没有大橹在此,甘宝连忙矮身躲避,目光所及,已经有好几个兵士被扎到。 这寨门头,也只是个寨门头,现在他们站在上面正好是里面贼兵弓弩手的靶子。 佘穆率领的步弓手还来不及上来,冲下去的路又被一群枪矛手堵住,总不能后退吧?! 甘宝有些犯难,眼看这箭矢越来越猛,无法招架,他暗恨一声,心道只好拼了! 这寨门头往里侧下去,就只有左右两处折回的木梯,一堆的枪兵守在梯子上,不让甘宝下去,甘宝发了狠,召来阿蛮,两人都是恶汉,两把环首刀在手,一点点的削过去,威势不小。 “兄弟们,跟在我身后,到折回处都给我跳下去杀敌!”甘宝大喊道。 众人应:是。 这话被贼头听到,赶紧派了不少贼兵站在折回之下,静待人来。 甘宝见之大笑一声,砍得更狂,一下子就把枪矛手逼过了折回处。 “兄弟们!他们在下面等着我们冲杀呢?!解决了他们!” “吼!” 即使下面有人,刀盾手们也义无反顾的跳下去,一个肯定是败,若是一个个便只能胜了,随着梯子下面的贼兵一个个被杀,梯子上面的人就渐渐陷入包围了。 贼头本来已经退到后方,在指挥弓手,看到这情况连忙命令弓手边退边射,步兵渐渐往前。 没了守城的优势,那些枪矛手是被克制于刀盾的,何况这些还是不禁打的贼兵!对于贼头来说,这溃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三百余人,就这么在寨头消失了,更可怕的是,甘宝的步弓手如今已经在寨头排开,箭头正对着他们。 黄承彦在寨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如若贼兵胜了,他们三人也难逃。 过了不久。 “快!快!跟上!”左近传来将领的催促声。 黄承彦大惊,连忙拉着黄英吴妈躲到树后,道:“不会是贼人援兵吧?” 留下充当护卫的士兵也藏于树后,探头往那边看去,惊喜道:“是先登队!” “停!”先登队停下。 百里云直都在,他们看苍梧山山寨寨门大开,寨下横尸遍地,刀枪橹盾也散落不齐,不由疑惑的皱起眉头。 护卫士兵连忙走出树林,通告身份,乃曰:“都尉已然攻杀上山,还请先登表明身份,前去援助。” 百里一愣,问道:“难道寨中的贼兵都走光了?” 士兵拜曰:“都尉攻寨时,贼兵尚有千余。” 百里更吃惊了,他跟云直交换了个眼神,叫上队伍,“快,我们去山寨!” 等他们来到寨中,刀盾兵正在粗略的打扫战场,而甘宝正蹲在地上逗小孩玩――这是贼兵掳掠的百姓家小孩,甘宝一身献血,而且双眼突兀,小孩愣是不怕。而这孩童身后,是两百余贼兵蹲着,周围有步弓手守卫。 见到百里云直,甘宝让开小孩,故作威严站立起来。 “先登百里、云直见过都尉!” “哈哈,你们来得正好,这苍梧山百里之地,四处都有贼兵,我五百士卒有些难以分散,所以我只占了这中行大寨,其余的就靠你们了。” 百里云直面面相觑,这中行大寨其实是最难打,最紧要的寨,其余的不过是些居住地,无甚防御,等于是白捡的功劳。 百里正待领命而去,云直莽声道:“听说都尉五百攻敌千人,不知伤亡几何?” 这问得有些逾越规矩,甘宝挠挠头,问平嘴儿道:“探长,你可知伤亡集合?” 平嘴儿谨慎的回道:“伤百二十三,尚无身亡者。” 甘宝得意的笑了,按碧公主兵术,这已经是非常好的成果。 百里这才拉着云直点头告退。 得意完了,甘宝叫上平嘴儿,道:“探长,你去将老先生他们请进来,然后紧闭寨门,只放探令来往!” 平嘴儿急急应:是!又匆匆的去了。 甘宝看着他那谨慎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他吓坏了? “碧公主有双骑卫常侍左右听令,多为调遣之用,我却没有。自从收下平嘴儿,好多事情果然是轻松多了,看来我还真得好好培养些亲随令兵,免得劳神,这也是商书上经常提到的一策嘛。” 第二五章 平蛮乱 四水纷纷乱 上 有兵士来拜,“报都尉!山后有贼人以三百百姓为奴开山采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甘宝正在寻找藏匿在贼兵里的贼头,听到令报有些奇怪,乃问:“我早已经说过,愿意留下为兵卒者集结待命,想归家而走的放了便是,何用再报?” “只是那些百姓所做之事实在古怪,他们开山采石并非为用作建筑防御之用,而是在寻找一些奇怪的东西。” “何物?” “宝石水晶乃至黑石!” 水晶即白石英,跟黑石一样,无甚大用,宝石则是富贵之物,区区山贼也做起官宦大户的生意了?甘宝暗忖,更迫切的想找出那贼头一问底细。 这时,黄承彦领着黄英和吴妈上寨而来。 他拱手道:“老身祝贺小将军成功夺寨。” 甘宝嘻笑一声,道:“不过是些贼兵。” 看他得意的样子,黄英一阵白眼。吴妈是个传统的女人,虽然曾经是邻居,也礼让有度,不敢多说话。 “不知小将军之后有何打算?我等三人在此多为叨扰,小将军若有不便可直言。”黄承彦躬身道。 甘宝疑惑道:“老先生可是惦念着回家?可是此去襄阳,不知路上有多少贼兵呢。” 黄承彦摇手道:“不然,其实我等出桂阳便知有些贼兵出没,仍要前行乃是因为这路途并未完全被贼兵占据” “哦?”甘宝有些惊奇,这南蛮豪帅起事之后,封山绝道,信息不通,连碧公主那边都没有关于此间的详细消息,这老头儿又如何得知? 黄承彦继续道:“苍梧山西侧,只要淌过桂溪河,就可以到达洮县,在那里有零陵部将邢华――邢道荣坐镇,贼兵尚未染指。[.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我欲先到洮县,再做打算。” 洮县?那不是甘宝旧地?甘宝点点头,知道黄承彦是担心甘宝行军过于鲁莽,家人性命堪忧,想找个稳当点的地方暂且栖身。 “这样也好,我派几个精锐一路护送你们前去,也替我捎信给邢道荣,不日将会有交州郡兵至,目的乃是伐贼。莫重演了我与唐惠伯之误会。” 黄承彦称是。 “只是,那洮县若已经失守,老先生岂非白走一趟?”甘宝道,“待我派些探令越桂溪探查一番,先生到寨内且行休息。” 黄承彦再应声而去,黄英紧紧的跟在他身后,都不敢看甘宝。 甘宝看了看自己,有什么可怕之处吗?革甲上的血迹尚未干涸?这是轮环首刀杀敌的后果。他摇摇头,突然大笑起来,旁边的士卒都奇怪的看着他。 “无事,无事,你们继续给我认认那贼头,把他给我抓出来!”甘宝嚷道。他想起两个月前,自己还是个见血便呆若木鸡之人呢,被各种折磨之后,如今却已经跟老兵一般了。 折磨、痛苦?真正有经历的人,当想起那些时,只会一笑而过。 来不及将这些归功于百里云直、或者碧公主他们,这边有一个更应该感谢的人――贼头,他终于被找出来了。 在广信的两个月,正是由于大大小小的贼人以供甘宝训练,才有如今的成果。 贼头被强行拉出来的时候,有数十贼兵怒目相向,很是忠义,而又有百余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甘宝看到甚为奇怪。 “你可有姓名表字?” 那贼头撇过头不答。 甘宝抬抬眉,第一次抓到俘虏,问个名字都这么难要怎么办,他偏头喊了佘穆过来,乃道:“这种情况,我该如何是好?” 佘穆嘴角抽动,低头道:“他不说,你就杀他部下。” 甘宝恍然大悟,惊喜道:“原来如此,还是佘弓长有智慧!” 佘穆忘了拱手,无言的走开了。 甘宝指着那些怒目相向的人,对贼头道:“你若不说,我便杀了他们。” 那贼头看了看这个莽将,没好气的说:“常山张叔蒙,名曰孟。” “张孟?”甘宝揽过贼头肩膀,狠装亲切道,“叔蒙兄,咱不打不相识嘛,我们做个朋友,告诉我崖衍去了哪里?带了多少人?” 张孟面目扭曲,惊讶的看着这个怪人,失声笑道,“你这拉拢之法还真是拙劣,让人一看便知。” 甘宝咦的一声,在身上摸了摸,道:“怎么可能,明明是按书上所说的做啊――我还以为可以脱宅呢。” “脱宅是何物?”张孟再一次面目扭曲,他摇摇头,叹道:“也罢,既然被你捉住,我也只好认了。我那些兄弟,可否放过他们?我助你反攻崖衍如何?” 甘宝微眯双眼,道:“你的表演也相当拙劣啊,你一人尚可,这么多人若是反叛为内应……你说,我为何要信你?” “我本就不是崖衍的手下,只是暂居在这里,所以将军不用怕我反叛。”张孟撇过头,道:“信不信由将军你,待南蛮乱平之后,你只要许我在此赢得一官半职,继续管理这苍梧山山后的宝矿即可!” “好吧,我信你。” 甘宝想也没想便答应了,那些贼人的眼神应该不会作假,还有,他也根本不懂举荐是何意。 既然许了张孟信义,便也由他释放他的手下,果然只有当时那怒目的五十余人随他出列。甘宝问其缘由,张孟说这五十人才是他的亲随,而其他人则是崖衍的人。 他从北地而来不久,与这里的山贼多有冲突,若不是崖衍安排,恐怕那些山贼都不会听他指挥。 “小将军真要相信这贼头?”寨内黄承彦对甘宝说。 “为何不信?”甘宝笑道,“老先生可知,这不管山贼帆贼,原本就是百姓?” 黄承彦自然知晓,他皱眉道:“即使以前是百姓,如今为贼兵也是野性难驯,纵观历史,反逆者毕竟在多数,不能作为信服的理由啊。” 甘宝点头称是,乃道:“只是如今情势不同。我在后山发现有大量奴民在开山采石,以寻得宝石水晶,而那张叔蒙确是为此而来,并非崖衍贼众。” “一个区区宝矿,说明得甚么?”黄承彦深吸一口气,不解道:“宝矿是贼人生财之道,难道小将军笃定张孟见财忘义?” “不,我笃定张孟爱财如命。”甘宝笑道,“老先生不是商者,不懂商术,自然不知道此间奇妙。本都尉却稍稍知道一些,这宝矿的确是生财之道,却参杂了十二分的动荡,张孟若自己不是商者,便一定是受良人所托来此管护。为商者,这延绵的宝矿,定然是期望稳如水,才能得到最好的收成,而最稳的莫过于官商之结,故而我说,张孟不会反叛。” 黄承彦琢磨良久,才恍然有所知,更加觉得甘宝神秘怪异了。 甘宝忽然又叹道:“如果将此宝矿所得,皆赠与苍梧山贼众,亦或由其开采贸易,恐怕这苍梧山再无贼众矣。” 黄承彦听此,老眼圆睁的看着他,半晌,才深深的作了一个揖礼。他乃是襄阳名士,也从来都以治世救国为己任,能听得此化贼为民之言论,自然是佩服。 甘宝见他如此恭敬,望着西方不由微笑,心道:“熵女姐姐的商国之策,不正是如此吗?” 第二五章 平蛮乱 四水纷纷乱 下 黄承彦知道甘宝占了大义,便不再藏着掖着,拱手请道:“既然小将军如此孤注一掷,以破贼为要,安民为己任,老夫也当尽些绵薄之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甘宝听后惊喜道:“老先生肯助我了?不知有何指教?” 黄承彦笑道:“没有别的,只有山水地图一幅,比小将军手里的要详尽些罢了。” “当真?”甘宝不敢相信,自白山封锁后,信息不达久矣,公主给他的地图也是粗糙的地形图,无甚大用,还得靠探令来回报告。 黄承彦抓抓自己的脑袋道:“就看看老夫还记得多少咯。” 半个时辰之后,甘宝召来张孟,又召佘穆阿蛮、百里云直来寨内,让黄承彦在旁参议,商讨下一步对策。 当众人看到那幅标注详尽的地形图时,不禁一阵诧异,探长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连远在两百里外的泪竹山兵力都标识得如此清楚? 黄承彦则在一旁微笑不语。 九江十三豪帅,是俗称南蛮地带的荆南三郡里最大势力的十三个贼头,也被称作五溪四水十三豪帅。 五溪皆在武陵郡,荆州牧当讨伐之,不在甘宝讨论之列。至于四水,水,也是溪河之意。所以这四水也是四条河流,乃是龙溪河、武溪河、桂溪河、朗溪河,它们大约把零陵、桂阳两郡分割成田形四块。 右下侧一块,即苍梧山所在,此间豪帅除了苍梧山贼崖衍之外,还有山南百里外的采奇洞主; 左下侧一块,就是碧公主的行进路线,乃有白山纪平,石岩洞主江晖; 往北百里,跨过洮县龙溪,有泪竹山贼邓隽;其右,有九蛇山赖恭。 “我们来时,公主已经破了三叠寨,如今想必已经开始与江晖、纪平两豪帅争斗。”百里思索道。 甘宝沉吟一声道:“恐怕参战的还有崖衍,你我并未碰见崖衍主力,应该是驰援石岩洞主江晖去了。另外公主说泪竹山邓隽,也很有可能会出兵援助。” “泪竹山和石岩之间相隔有洮县,洮县有邢道荣,听说是为零陵上将,武力不凡,应该能阻邓隽南下。”百里点下洮县道。 佘穆则摇头:“泪竹山邓隽,拥甲兵数千,最为强盛,若是他全力攻打洮县,恐怕邢道荣也不可以挡。” “洮县那边,已经有人驰援。”甘宝指出一条线,道:“公主已经让忱化率部往洮县去。” 佘穆仍然表示战局并不乐观,“如此,公主将与江晖、纪平以及崖衍,共三千贼兵对抗,若是采奇洞主、九蛇山赖恭任一军前去,公主就面临敌众我寡的境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甘宝又看了看地图,道:“那我等就先把采奇洞也夺了,放溃兵去扰乱贼人。他们若归,则半路截杀之。” 众人点头,又指点良久,初步定策。 将要散会时,有探令来报,十里之外发现数百部队,臂扎巾,刀染血,当是贼兵无误。 甘宝大惊,黄承彦抢声在一旁失色道:“从何方来,往何方去?” 探令抬头看了一眼,应声道:“从北而来,稍刻将到达寨前!” 黄承彦大叫一声:“惠伯危矣!” 众人不解,甘宝却微眯双眼,乃道有桂阳五百精锐曾北上阻截,既然贼人仍然南下,必然是桂阳精锐被击败了。 “难道来了两千山贼不成?!”云直疑惑道,因为若是他来统兵,如此数量的贼兵才够看。 甘宝即刻让人传令全军集结警戒。又召张孟上前,“你可去统领奴兵,穿着山贼甲带,自成一军,寨前听候!” 张孟听之精神大振,劲声应诺,趋步退走而去。 百里上前拱手道:“那贼兵可能不知苍梧山已经易主,我等可设法擒之。” “恐怕已经知晓矣。”甘宝摇头道,“北面唯有九蛇山赖恭,他可不是易与之辈,看到有人阻截他,必然能够猜到一二。五百郡兵精锐,他能胜得如此迅速,不知发生了什么。” 云直听他夸贼,有些不满道:“都尉,你只管在寨内歇息,我与云直领兵出战即可!” 让甘宝休息?阿蛮就不愿意了,正欲上前说话,被佘穆拦下。 甘宝皱眉道:“云直不要鲁莽,敌人情势未明之前,还是以守为上。百里,你我常论兵法,可是这个理儿?” 百里却拱手道:“恕百里此次不能同意都尉之言。” “为何?” 百里凛然道:“此时情况不同,刚刚我等推演过,公主其实是身处险境。都尉本就打算夺采奇洞,以解公主之困,为何现如今稍有贼兵出现,便做死守姿态?若都尉怕贼兵势强,可死守苍梧山,我与云直去夺那采奇洞如何?” “只恐赖恭截你后路。”甘宝不无担忧的说。 “怕他作甚?!区区贼兵,怎能与我郡兵相比?”云直喊道,“百里莫要多言,我们去之便可。” 百里怒眼看着他,不让他再说话,甘宝怎么说也是上官。 又对甘宝道:“我郡兵与贼兵交战数百回,轻重拿捏得住,请都尉放心,只管守寨便是。” 甘宝无奈,只好点头。 百里云直即刻召集六百郡兵,出寨而去。张孟已经整好奴兵,站在甘宝身边看他们浩荡而去,乃道:“都尉,他们为何如此不敬?” 甘宝只是笑道:“非为不敬,他们素来如此!” 百里云直的确没有不敬,两人早已抛弃对甘宝的成见,还常教些御兵之术给他,私交不错,正因为如此,两人在他面前说话才口无遮拦。 “他们,乃是我之恩师。” - 百里云直去后不久,果然有七百贼兵来到寨前,领头者,正是九蛇山贼头――赖恭。 甘宝已经让佘穆率步弓手立于寨上,刀盾手也列队寨下,准备一搏;众多贼俘在守卫的监督下修补甘宝砸下的缺口、搬运守寨物资,一番忙乱。 赖恭只是坐在寨前林中休息,甚至都没有派人到过来探查。又有不少散兵陆续归队,半个时辰不到贼众已经增至八百人。 这是平嘴儿的目测,他回来了,也险些回不来了,赖恭出游的散兵,正是去抓甘宝的探令的,已经有好几个探令失去了消息。 甘宝对张孟道:“你且领一部分兵力去山头,立于石、树之后,不必藏匿,以为假兵。” 张孟应声而去。 佘穆疑惑道:“主公,先前攻寨时,你以五百攻千丝毫不畏,此时却如此谨慎,这赖恭与其他贼兵有何不同?” 甘宝苦笑道:“他原本是交州刺史!” 第二六章 平蛮乱 九蛇山赖恭 上 从碧公主那得知,刘表曾举荐赖恭为交州刺史,只是尚未到任便被赶了出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有能力为一州刺史,代领州牧的,不说他有多少能力,至少是受推荐之人看好的。 加上甘宝去年险些被他杀掉,所以行事谨慎了些。 他看看寨下贼兵,纪律森然,与其他贼众果然不同;他又看看天,已近黄昏,公主那边一点音信都没有,若再让赖恭断了信息,恐怕就要与公主脱节。 百里云直带了五百人走,寨中不过千人,还有几百是奴兵,出去迎战必败无疑。 甘宝暗恨一声回到寨内,踱了几圈也不知道自己要做甚,最终还是出去了。 某处,釉面铁板忽闪蓝光,一个光影临空而现。 “这家伙,又把我给忘记了!” 说完又消失不见。 待到夜时,突然有喊杀声起,乃是赖恭来攻寨,等甘宝上到寨头,贼兵却退了。 因为到了夜间,弓手不能看远,所以早已换了阿蛮的刀盾来守寨。 阿蛮上前道:“兄弟,这些贼兵可真凶狠!要是多冲几次,恐怕俺也难以招架,却不懂他们为何退去。” “莫非是百里云直回来?可听得什么动静?”甘宝眉头一皱,听得有些许声响。 阿蛮侧耳聆听,果然有部队行进之声,而且越来越近。 甘宝眯起眼睛竭力往外看去,他夜能视物,比常人微微好一些。 果然有支军队向赖恭而来,无火而行,又不是偷袭,所以根本就不是百里云直。 现在能出现在这里的,大概只有――采奇洞主。 甘宝暗叫不妙,即刻让身边的传令兵召兵将集结警戒,若是采奇洞主和赖恭同时来攻,此寨恐怕不保。 “奇怪,这百里云直不过去了几个时辰,就算是攻下采奇洞,也不应这么快就知晓啊!” “都尉!都尉!”有人在寨内急叫道。 却是平嘴儿。 甘宝喜出望外,急忙下了寨头迎接道:“你竟然回来了?可有什么消息?” 为了跟百里云直取得联系,他只好让探长出马,找几条偏僻的山路绕远通信。 平嘴儿喘了两口气道:“报都尉!采奇洞已经被两位先登攻下。” 甘宝点点头。 平嘴儿继续道:“不过采奇洞不宜守卫,他们决定在近旁矮山扎营,邀约都尉明日夹攻赖恭。” 甘宝叹了口气,命道:“你派人连夜送信,说采奇洞主已经赶回来与赖恭汇合,贼兵太多,叫他小心行事。其他的事情,不必我说,他们与贼作战多年,胜我多矣。” 平嘴儿应声而去,忽而又返将回来,“报都尉,有探令遇到公主信使,信使说崖衍两千贼兵已经赶到石岩洞,公主人数不占优势,遂让都尉从速回归本队,若有可能,可夹击破敌。” 甘宝暗叹一声,如今怎的脱得了身?若是让百里云直也去支援公主,这边就难以保存。苍梧山一旦失守,赖恭和采奇洞主会挥师西进,公主更加危险。为今之计,只有和百里云直拖住寨前两位豪帅,石岩那边就看公主的统率和部兵的勇猛了。 他让平嘴儿照此回公主,便去黄承彦那请教应敌之法。 一夜无事,赖恭两人待在原地并未来攻。这也是甘宝纳闷的地方,因为他们完全可以不用顾忌自己和百里云直,径直往西去以压倒性的兵力战碧公主。 现在一动不动却是为何? 第二日午时,赖恭突然袭击百里云直,两人抵挡不过,死伤过半而逃; 在折转准备潜入苍梧山时,在外围发现有贼兵押送一人,救之,乃知其为桂阳部将唐珍。唐珍欲雪前耻,邀两人去搬救兵,于是改道去了桂阳。 采奇洞主见寨中兵薄,举兵而来。 昨夜刀盾手聚精会神,十分疲乏,甘宝只好让张孟带新兵上寨,自己和阿蛮守在缺口。 采奇洞主的贼兵不算强,比赖恭手下差了一大截,往往只要阿蛮一人举盾守着就无一人能够上来,不过甘宝还是尽可能多的杀敌,环首刀劈个不停。贼兵虽弱,在阵战时靠数量也是很恐怖的对手。 就在他们杀敌的时候,小黄英不知何时站在了寨后,看着甘宝一刀刀的挥舞,血腥、狰狞,胃里有些翻腾,她终于知道甘宝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待敌人退去,甘宝下寨时,小黄英鼓起勇气问:“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 “杀人。你不过比我大两岁而已。” 甘宝笑了笑,“这和年岁无关。”他想起洮村的邻居,哪一个不是十岁出头便惯见了沙场?他甚至想起在洮村时那个童子,不过黄口小儿,在这方面却比现在的他更加凶悍。 黄英偏着头疑惑道:“那和什么有关?” “唔,我也说不清楚。你为什么要问?你害怕吗?”甘宝脱下革甲,舒服的躺下道。 黄英瞥着那占满血的革甲,一脸坚毅,“我不怕。” 甘宝看她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哈哈大笑起来。 黄英知道他把自己当小孩子看,用鼻息哼了一声道:“我真的不怕,而且,我想学学。” 甘宝眼神打量了黄英一番,又茫然的望着天空,毫不在意的说:“学?学什么?” “杀人术!”黄英眯起双眼说。 “可你是个……”甘宝本想说她是个女子,可又改了口,道:“你还是个小娃儿。” 他都不知道这个小黄英为何有这种想法。 黄英翘起嘴,不依的说:“你刚刚还说这和年岁无关的!” “哈哈!”甘宝干笑一声,然后又归于沉寂,他看着小黄英,道:“你若要学,就去学谋术。兵可旬杀百人,谋能日杀万千。” 黄英不知听懂了没,重重的嗯了一声。 她古铜色的皮肤很是惹眼,头发服饰却显得格格不入,甘宝是个绣花郎,懂得人靠衣装的道理,暗想,若是给她换一件衣着,恐怕会显得好看得多。 甘宝摇摇头,他在想些什么呢,如今可是大敌当前。 “你摇头叹气的在烦恼些什么?”黄英问道。 “嗯?嗯……就是在哀叹你怎么不快些学会谋术。” 黄英一脸得意的说:“我可是小才女,区区谋术,我旬日可学成!” 甘宝哈哈大笑,“你还真不自谦。” “笑什么?你拖了这么久,还没有告诉我,我究竟有哪里可称为美呢。” 第二六章 平蛮乱 九蛇山赖恭 中 “你美在落落大方,不加修饰,冷人喜爱。” 黄英听了,白了他一眼,“什么嘛,不就是说我丑么?” 甘宝笑道:“在我看来,女子之美,不在姿容。我有好几位姐姐,才华出众,我想纵使她们姿容不扬,也美的令人心醉。” 黄英还是不屑一顾的表情。 甘宝继续道:“你可想象,指挥数万军队,驱驰千里,所向披靡的女将军,缨盔银甲,美否?再者有,富可敌国,拥金粮无数,可富一郡之民,收万人景仰的女商豪,美否?” 他心中是以碧公主和熵女为仿照,付以极致就是如此吧。 黄英开始不以为意,细想之下,越发觉得惊奇,若是能做女将军,的确可以英姿飒爽一番。 甘宝看她想的入神,又道:“那么,治世理民的女司马,亦或运筹帷幄的女军师?” 黄英心中一亮,又随即一暗,惋惜叹道:“哼,怪人就是怪人,哪有女子为官,抛头露面的,你少唬我,不然我不理你了。” “女子为王在部落者多矣,若说我大汉,你可听说过苍梧的碧公主?” “自然是听过,”黄英背过身去,望着远山,轻轻道,“可惜,中原与南蛮相差太多,世人多以女子为不齿。这蛮南千万里,才出了一个碧公主,北地十州的女子则尽皆躲在深阁,令人嗟叹。” 甘宝不大知道北地情况,只好不语,两人陷入沉默。 等寨外又响起喊杀声,甘宝突然想起,公主还在等着他呢,真正想做女将军的女子啊。 他略做思索,起身对黄英道:“昨日探令来报,说洮县尚在邢道荣手中,你去说与黄老先生,我欲送你们下山。” 黄英看他说得很沉,不好搭话,翘嘴嘟囔一声是。 她走开后,甘宝重新将环首刀的布带缠绕臂膀,召令兵来,曰:“请张兵长,佘弓长过来。” 他这是要准备一搏了。 张孟和佘穆一边伸长脖子看着寨上的阿蛮备战,一边走过来,拱手与甘宝。 甘宝颔首,神情严肃的说:“两位且去备战,我欲拼杀一场。” 佘穆称是,张孟愕然。 甘宝瞥了瞥张孟,他正是担心这个张叔蒙,他乃是为了宝矿才归降的,如今若表示要弃之而去,他会不会反叛? “主公可是要突围?”佘穆皱眉道。 甘宝点点头,“如今的情势,采奇洞主和赖恭守住我寨门却不西进,想必是公主那边他们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敌兵安于现状,我便不能不有所行动。你们先集结兵士,甲带装备整齐,余者焚烧。” 张孟担忧道:“将军这是要孤注一掷?” 甘宝点点头,尽量装出毫不犹豫的样子说:“苍梧山不过一据点尔,弃则弃矣,以后再夺回来便是,快去准备吧。” 张孟犹豫了半晌,应是而去。 “主公不怕他反叛?”佘穆疑问道。 “怕。”甘宝点点头,刚刚已经尽量在他面前显得自己对他是没有怀疑的样子,就是有所防范。 佘穆拜曰:“那我先将他除去便可。” 甘宝眼前一亮,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还可以――杀! “杀?”他闭目思索这样做的可行性,半晌之后,道:“无妨,他反不了。等等……你掌中藏石,他若真有反意,就投杀之。” 佘穆原本要走,听此回头再拜而去。 张孟所带甲士,对贼兵之恨入骨,他若莽然而反,定然不能成事,有佘穆做保尚可。 甘宝也是没办法,他的兵力实在太少,能够指挥作战的人也不多。 他看看寨门,唯一大部队能过的地方,撇撇嘴,自言语道:“我是不是要做些什么手脚,以待将来?寨里的存粮颇多,都烧了岂不可惜?先藏起来以后再取如何?” “报!”有令兵疾步过来,“敌兵已退,九蛇山豪帅赖恭请都尉上寨说话。” “这么快就退了?赖恭?不见!” - 寨下,赖恭一身铁甲,雄立于前,也不怕寨上众人指点。 “老夫站立良久,还不速速去请你们都尉上来说话?!” 这不过半刻不到,能称得上良久?阿蛮紧紧的盯着他,这个人长得好生魁梧,比如今的甘宝还要大上一圈,若不是自言老夫,说话带些中原气息,他都要以为他是某部落头领。 赖恭等得不耐烦,又欲喊叫,阿蛮不耐烦道:“我兄弟说不见你!” 赖恭眯起双眼,用喉音道:“老夫敬你都尉才亲自前来详情议事,他竟然不给老夫面子?!名不见经传的小儿而已!胆小如鼠!” 这话说的威严,好些郡兵听得心紧。阿蛮却呸一声,嚷道:“你不过就是一个贼头而已!还轮不到你说话,要打就速速上来!” “哼!无知小儿!”赖恭骂完自退去。 - “兄弟,那贼头骂你胆小。” 阿蛮被甘宝召下寨,劈头便说。 甘宝乜斜他一眼,“你不是也怪我胆小吧?” 阿蛮挠挠头道:“俺不知道。” “啐!胆小?今晚就去干他一票。” 深夜,寨门悄然而开,无数黑影鱼贯而出。 赖恭和洞主听得声响,见此情景,连忙整齐甲兵,缩成一团,他们都是和衣而睡,所以没用多少时间。 “不好,他们疾行不语,恐怕是要逃走,全军阻击!”赖恭恍然道,立刻让本部人马散开,往山寨奔杀而去,稍刻之后,就短兵相接。 这时出寨外的甘宝部队已经有五六百人,阿蛮盾卫和张孟新兵参杂,堪堪接下赖恭冲势,一边走一边打,把阵势拉得很长。 “退开!”阿蛮站在门前大喝,让自己人分出几尺宽的路,赖恭的兵士不明所以,涌进缺口不到一半,便看到佘穆带着步弓手和长枪兵出现在眼前。 “弓手齐射!长枪冲锋!” 轻声嗖响的利箭响起,带起更大的痛喊声,但是贼兵并未慌神,很有节度的往回退去。 噗噗!长枪扎破革甲的声音也相继而起,贼兵突然发现,刚刚散开的兵士里也藏有不少枪兵,想走已经来不及。 看着一个个敌人倒下,佘穆命令收拢阵型往西边靠去,喊道:“贼兵不过尔尔,跟我突杀出去!” 刚刚那不过是二三十个散兵罢了,不过为了鼓舞士气,他必须得这么说,佘穆看看前方,其实不甚乐观。 “主公,你将要如何破之?!” 第二六章 平蛮乱 九蛇山赖恭 下 赖恭眼看数十兄弟被佘穆兵士吃掉,十分恼怒,不过他并不是那种会被怒意摆布的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全军往西!以阻拦为主,先杀敌军前部!” 他又回头叫上采奇洞主,洞主兵力比他多,可以结阵形成一道壁垒。 由于九蛇山精锐的阻挡,甘宝的混编队速度被拖慢,洞主乘机在西面用兵士筑成折行口袋式“壁垒”,刀剑簇立。 刚冲出九蛇山精锐的兵卒看到如此情形,吓得一呆,竟然被身后追兵砍死,这更让后面的人畏缩不前。 “冲啊,往前!”张孟嘶吼着,不过现在无论如何也没有用。 本来新兵就不如赖恭精锐,要不是有了百余刀盾手混编,早就散掉了,他擦擦头上的血和汗,往后瞄了一眼,阿蛮和佘穆行进得却十分稳当。 阿蛮领三十盾卫在外侧格挡,佘穆领两百步弓手在内走射,一步一停,离前部越来越近。 贼兵多为短刀长剑,枪矛少许,不配盾,所以单挑几乎没有盾卫的敌手。 赖恭都可以看到,盾卫一手挡开刀兵,另一手环首刀就往自己的兄弟身上割,若是洞主那些杂兵也就罢了,他的精锐可是死一个少一个。另外阿蛮和佘穆两人,有了兵士的掩护,简直就像鱼入大海,杀起人来轻松随意。而就算几个人突破盾卫,步弓手也不是没有近战的能力,短刀一出,又是一缕亡魂。 赖恭再也看不下去,招呼身边几个持剑的门客上前道:“他们欺人太甚,该是我等冲杀之时!” 门客同声应诺,都露出玩味的表情。他们是很早就追随赖恭的剑客,因为所学乃是杀人术,在战场作用不大,现在充当卫士的角色。 跟着赖恭,有肉吃,有酒喝,有美人儿揽入怀,这都只是肉体的享受,有人杀,才是他们至高的追求。 “蛮子!小心些,那贼头杀过来了!”佘穆提醒道,自己也从身边士兵背袋中取出拳头大的石头,这是事先预备好的,那些士兵就只要背着石头就好。 阿蛮又劈下一刀,也不回头,大喊一声:“知道矣!来就来,看俺不撕了他们。” 赖恭来的可不是只有几个人,除了剑客,身后还有九蛇山百余精锐,这是他预留下以防意外的。 “躲开吧!”赖恭本人也是大力王,使的是铁鞭!他亮出兵器,一轮便轮上一个盾卫的钩镶上。 那盾卫不曾考虑到他有这么大的力量,一个马步不稳,趔趄着倒向一旁,这时候赖恭的第二鞭又来了,直击脑门! “给俺停住!”阿蛮眼红红的冲上来,用大橹接去。 嘭!大橹发出沉闷的响声,阿蛮稳扎着马步不动,却呲牙不已,手上已经发麻。 “好汉子,再吃我两鞭!”赖恭咧嘴笑道。 嘭!嘭!鞭子来得太快,阿蛮未来得及用双手承力,就又受了两下,左手已经完全麻痹,大橹噗噜一声砸在地上,阿蛮也跟着跪了下去。 被他救下的盾卫本来要走,见此情形咬牙上前,想护住阿蛮,可惜还没完全转身,就被剑客一剑穿喉。 相识不过三个月,相知不过这一瞬。盾卫戛然而倒,阿蛮看着他,怒眼圆睁,呲牙不已。 “蛮子稍退!!”佘穆急喊道,原来又一剑客从旁刺来。 阿蛮来不及反应,左手用布条缠着大橹也不好后退,用力撕扯之下才将将脱开一些,可那剑客已经刺喉而来。 却听几声呼啸,无数飞石朝剑客飞去,那人一惊,剑锋不由歪了,让过阿蛮要害,把阿蛮左手两指连同布条一同砍掉。 “速速退来啊蛮子!”佘穆无奈之下把所有的石头都扔了出去,若是再有危险,恐怕他也无能为力了。 阿蛮也终于晃过神来,没了大橹,他是绝不可能挡下赖恭的,所以拔腿就跑。 剑客还待要追,佘穆扯过旁人的弓箭,继续攒射掩护,弓箭命发不中,很难瞄准,对付几人小队效果有限得紧,不过此时也别无他法。 佘穆扯过退下来的阿蛮,刚刚用力过猛,现在大汗淋漓,好在两人躲在军队里,剑客不敢上前。 “那贼头太过蛮横,我让长枪来攻,你且去休息。”佘穆一边说,一边调令近卫带上十数个长枪迎上前去。 武力抵不过人多枪长,不过佘穆能用的人,实在太少。 阿蛮略微喘口气,就又拿来一大橹,右手持着,又要上前,被佘穆拦住。 “不用去,他们已经近前来了。”佘穆淡淡着说。 前去的长枪和盾卫被破了,两人开始维持的形势一下子就垮掉,这并非剑客的功劳,而是赖恭那百人精锐此刻上前,压住了阵脚。 赖恭又扑杀了十几个盾卫之后,步弓手就完全的暴露在了他部队的面前。 步弓手没有盾,其中参杂的枪兵也少的可怜,在武力强大的精锐贼兵面前,就像一只瑟缩的小绵羊。 张孟在前面杀得全身脱力,靠着身边一些弟兄,才勉强站立,有个休息的空档,趁此机会,他回头一看,吓得又瘫软下去,赖恭把他和佘穆的部队截断,挡在中间,如果敌人的主要目标是他,他现在就是一条死鱼了。 现在,赖恭的目标是佘穆和阿蛮。 “要不要回去救?”他皱眉自语道,然后又嗤笑一声,“泥菩萨过江,我还想救人呢?!” 百余赖恭精锐列两行,参差前行,素有章法,在优势如此明显的情况下如此,更是体现了他们的优秀。 几个剑客拔剑而立,准备上前,刚刚没有解决掉阿蛮,还有个弟兄被佘穆的的飞石砸中了脑袋,很丢面子。 赖恭却在一旁皱起了眉头,“为何老夫感觉有哪里不对?!” 刚想起什么,有手下急急来报:“大帅,寨中突然杀出一兵,凶猛异常,右翼兄弟死伤殆尽!” 呼!有风吹过,众人突然安静下来――因为此间在对阵,尚未兵器相接;而西面厮杀得只剩下百人结成圆阵,众人也疲累了,将好在同一时间歇下来。 早晨的阳光轻轻的从东面放射而来,一个巨大的影子渐渐被拉长,略过战场,直直延伸到采奇洞主的布袋阵。 对于突然出现的晨光和阴影,围攻的不少贼兵用余光扫了一眼东方,却被吸引着把整个头都转了过去,山坡上那是什么?还有那么高的,是什么?由于从旁照射而来的阳光刺眼,他们都眯起了眼睛。 这弹指间微妙的表情,让佘穆也不禁往东方看去,那是?! 列阵在第一线的赖恭精锐,看向东方的人只是少数,可他们都张大了双眼,因为刚刚还是细线的黑色阴影,已经开始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后变成一根粗壮的树干――然后近在眼前、近在眼跟前、近在脑门心。 他们啊的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大多也没办法发出声音了。 佘穆看着那巨木倒下,也是同样的表情,这是和甘宝在攻寨时相仿的巨木,就这么直直的砸向那一线贼兵,贼兵没有头盔,一声声闷响,有如瓜果落地,巧合、还有完美。 直到巨木噗噜噜滚到地上,战场上还是安静的,那些坚持不看东方的贼兵,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就在大家心凉欲嚷的同时,一个浑浊而洪亮的声音响起。 “尔等,还识得我否?!!” 第二七章 平蛮乱 可识得我否 上 甘宝站在山坡上,怒吼道:“尔等,还识得我否?” 他说话的同时,身后漫出百余个身影来,遮挡了刺眼的阳光,他的容貌得在众人面前出现。(.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乱发散披,奇异的双眼怒视着众贼,左手持铁板,右手环首刀,冷森森的哼着。 赖恭的百余精锐,也多是在九蛇山上饮宴的贼人,当日在山上见过巨蟒遗腹的一幕,当时不是个小孩吗? 他既然问出来那句话,一定就是在提醒他们,这双眼,当今除了他,没有第二人如此了。 众贼兵心里一惊,几丈的深穴摔不死他,巨蟒吞食反而被破腹而出,活脱脱的小怪物,现在已经长的如此高大魁梧,一出现就杀了二十多个弟兄! 张孟看全场都被震慑,心中泛起敬意,他趁机带人挡开围兵,靠到佘穆身边。 贼人也只是一愣神,立刻反应过来与他们对垒起来。毕竟大小阵仗见过无数,早就在生死边缘走过几遭,就算甘宝真是鬼神,也不可惧。 赖恭看到甘宝哈哈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九蛇山上客!多日不见,成长竟然如此之巨!” 他提鞭朝向甘宝,身后聚来包括剑客在内的数十人,以守住外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兄弟们,你们尽管冲杀,这鬼神小子我自来应付!” 众贼听命,逼近张孟佘穆两人,而在西面的采奇洞主看到赖恭兵力已少,已经不能完全堵住路口,也派了五百兵士过来相助。 甘宝沉沉的站在山坡上,冷眼看着对面的架势,轻吸一口气,到了去争,去拼的时候了。 他对身边的人笑道:“你们被人小看了,是否要给他们一些教训?” 这些都是刀盾精锐,是在校场里一起摸爬滚打的兄弟,自然齐声应:是! 威势既然有了,甘宝下令冲杀,百余刀盾奔下小山坡,环首长刀拖地而行。 他自己早已朝赖恭冲去。 刚刚冲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的勇猛,也正好拿他试试自己的能耐。 赖恭见此,让剑客稍稍、退后,准备就这么与他单独拼杀,大喊:“来吧,小儿,试试爷爷的六棱铁鞭!” 甘宝已经到了眼前,他没用环首刀,而是用那铁板狠狠的砸向赖恭,赖恭双鞭一抬,就那么硬生生的对砸过去,锵锵声响后,两人三臂都有些麻木。 于此同时, 扑扑!数十钩镶盾撞上贼兵革甲长刀,三十余把环首长刀同时从地上弹起,划过长空,辉耀着东方晨光,超对方砍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从上而下的长刀,威势惊人,却容易躲避,经验丰富的贼兵多数都闪躲过去。 然而惨叫声起,只能说明贼兵并非都是能征善战之人。 贼兵来挡的人不过几十人,这第一轮就又有十多人伤倒在地,其他人将要面对两人的压迫。 赖恭怒吼一声,硬起双鞭轮砸甘宝,想先破了他们士气。 甘宝也不躲避,扣紧铁板天书就挡过去,不是硬挡,而是当做兵器一般对攻。 砰砰之声在战场响起,有如鼓乐,激荡起所有人的杀意,原本只是些许痛喊的山脚,如今已经是杀声震天。 很多人都开始不在乎自己肩上是被谁砍了一刀,也不在乎额眉上的血遮挡了视线,只要认为是敌人的,这时候,只有奋力杀之! 甘宝和赖恭二人拼的全身都感觉到痛,而赖恭却发现身边的人渐渐都不见了,若是让这百人冲到自己人腹背,便大事不好。 他也顾不得什么拼杀快意,示意剑客过来伺机杀掉甘宝。 采奇洞主的五百兵士正好杀到跟前,一部分去围堵想要逃窜的佘穆张孟,一部分前来缓解了赖恭之急,不过甘宝仍然是不能放过的。 赖恭继续与甘宝拼杀,他武力非为极致,但一身蛮力无敌,让甘宝觉得很有些吃力。 甘宝已经发现他身后伺立的几个黑须持剑的人到了他身边,他暗笑一声来得好,和赖恭打的很是憋屈,拿你们发泄发泄。 剑客灵动,常常在他与赖恭比拼力量的时候刺杀过来,好在几次都被他用革甲上的挂铁和手边的长刀格挡回去。 采奇洞主的贼兵明显不如赖恭的精锐,不过半刻功夫竟然倒下大半,比甘宝奴兵还有所不如――当然,奴兵乃是参杂在刀盾手之中才显得比平时更高一筹。 赖恭愤恨一声,使出平生最大之力轮起双鞭,砸向甘宝。 甘宝被围攻,早已经不堪重负,看赖恭还如此执着,在鞭子砸到险要处时抽身而去,双鞭第一次轮空。 两个剑客看甘宝慌然而退,捡了空隙,双剑齐刺。 甘宝大眼直瞪,右手一紧,顺势甩将出去,两人扑血而倒。 环首长刀,长三尺三寸,加上臂之所及,在双剑点到之前,横割断喉。 “哼!生如蚊蝇,烦不胜烦,该当死去!” 赖恭极力而挥的双鞭落空,本就有些怒意,此时见到亲卫被杀,更是怒不可揭。 “竖子尔敢!”赖恭大吼一声,双鞭乱舞,朝甘宝砸去。 甘宝暗道一声不好,自己的力量还是不如他,现在自己已经是费力才能拿起铁板天书,而他却还能挥之自如!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稍退。 却另有两人剑客挡在后面。 “纳命来!”赖恭也知道甘宝已经承受不住,一改刚才只顾猛砸的姿态,玩起鞭花来。 甘宝不敢用铁板去当,只用环首长刀拼档,可赖恭是什么力量?区区刀片,三两下就把长刀打曲轮碎,铁鞭之威陡现。 身后两个剑客见状,连忙刺了过去,他们乃是机巧之人,刚刚被硬生生杀了两个同僚是为奇耻大辱。 不过这战场,的确不是剑客能用区区长剑就能单独立足的地方,他们的剑还没完全发出,其中一人就被一把矛洞穿心窝,喉咙发出最后一声叹息,就直直的倒下了。 另一位剑客见状反应极快,连忙往身边躲去,又一支利矛擦身而过,他冷汗直流,往后看去,不知何时,这边的贼兵已经一个不剩,满身浴血的郡兵沉沉的往这边聚来。 甘宝趁他发愣时退后一步,赖恭也不敢再追,只是双鞭不住发颤,怒意不减。 第二七章 平蛮乱 可识得我否 中 甘宝的强袭,让这一侧的赖恭贼军溃败,但是总的来说赖恭还是有很大的优势,有采奇洞贼兵的援护,这些损失完全可以接受,只是再也不能形成围堵的姿态。 赖恭让贼兵陆续往西撤,形成两军对垒的阵势。 因为刚刚太累,甘宝还在坡下休息,有一个兵卒送来一把新的环首刀,并且帮他缠绕环首布。 他回过头去看向众人,问道:“刚刚是谁人用枪矛救了我?” 他记得自己队里只有刀盾才是。 一旁送刀的人忙拱手道:“用枪矛者乃是某家兄弟,原本是百里先登手下枪兵,来此只为追随都尉,望都尉首肯。” “自然没问题,是哪位兄弟,可站前来。”甘宝往后一看,还是没人出现,他挠挠头,一副不解的样子道:“难道还怕我不成?我还想让你为我护卫呢。既然不肯出来,那就算了。” 佘穆阿蛮都各自领了一队人马,护卫之职如今无人担当,甘宝说出此话,队伍中才有一个人影挤了出来。 甘宝大眼一瞅,此人不高,也稍显瘦弱,双臂却粗壮异常。 他把那人召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王怀。” “你甚善使投矛?” “家中原本是猎户,擅用猎矛,与枪矛相似。官军投矛尚未用过,不敢夸大。” “如此甚好,让你常持猎矛护卫左右,可否?” “正如某愿!” 甘宝满意的点点头,他说话有些腼腆,却不卑不亢,刚刚的投军矛都精准厉害,若是擅长的猎矛,肯定是不会比佘穆的投石弱的。 一旁送刀的人又拜曰:“在下王元,乃王怀胞兄,善刀盾,自请为都尉护卫!” 环首刀缠臂已经好了,甘宝站起来,拍拍他肩膀,道:“准了,随我厮杀吧。” “是!”王元兴奋的说,然后望望一脸呆呆的王怀,一齐站在甘宝身后。 “张孟见过都尉!”张孟和佘穆、阿蛮看到贼兵撤开口子,过来与甘宝汇合。 佘穆也恭敬的拱手示意,他出山这么久,其实一直对甘宝不大“尊敬”,今天看到他的勇猛和策略,才从心底对他改观,目前,也只是稍稍有些改观而已。 阿蛮则扑过来锤了甘宝一拳,夸道:“兄弟好样的,我原来都不知道你有如此生猛!” 连他都挡不下赖恭的重击,甘宝能接那么多不落下风,就足够他佩服的了。 其实甘宝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么多自发的举动,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他,不管是毁寨藏粮,还是背袭敌军,都不是碧公主或者竹女所教,几次讨伐山贼也没有过类似经历,难道是天生我才? “如今我们该何往?”张孟问道,众人都看向甘宝。 甘宝是想快些回到公主身边的,若是轻装急行,或者找敢死之人殿后,定然能够摆脱贼兵。可是,若是轻装,则甲带都便宜了贼人,若是让人殿后,恐有失军心。 正踌躇间,甘宝看到阿蛮左手。 “这斑斑血迹却是为何?”他皱眉问道。 阿蛮挠挠头不知作何解答,佘穆托词道:“那是敌兵之血。” “休要瞒我,你我半刻未曾厮杀,怎来的那血迹鲜红?” 甘宝细查之下,阿蛮不得不说是贼兵所伤。 “断指之仇,岂可不报?”他回身对兵卒喊道,“为我死去的战士,也该杀他个够本才是!吾等男儿,当破围而去!” 众兵士一言不发,但是那一双双凛然向前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甘宝这次强袭之威,看来好处实在不少。 “好!”甘宝小眼微微眯起道,“三军合而为一,刀盾在外,枪矛其中,弓手在内,以我将旗为号,全军整备!” 张孟、佘穆、阿蛮各自应诺下去,兵士迅速调整移动,烟尘漫天。 对面,赖恭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洞主一直让他突袭,却按兵未动。 他撇头看了看自己山上的兄弟,眉头皱得更深,刚刚一战,他九蛇山精锐死伤颇多。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竟然以你为尊,我看你根本就是和官军一伙!如此优势,竟然不下令冲杀!”洞主气愤的说。 赖恭却不看他,只是嗤鼻一声道:“洞主,起事时我们就已经讲明,战事由我三帅联合指挥,临战安排没有必要向你报告。” “敌军出寨,你打不赢他;敌军要逃,你又不去截杀,此当为何?” “我不能赢他?那好,你率军去冲杀之,我自不理。不过,且当留下五百兵士供我调遣,免得你误我大事!” “你!!”洞主被他气的咬牙切齿,当即留下五百兵士,自领八百摆阵上前,还不忘回头骂赖恭,“懦弱匹夫!” 赖恭不理,让开空间,率兵整备一旁。 甘宝也刚刚好整理好阵型,这阵型好似骑兵锥型阵,以甘宝、王怀、王元打头,左翼阿蛮,右翼张孟,佘穆在其中。 阵型完毕,甘宝拿起将旗,将旗布放在手端卷起成枪,侧耳请教过王怀之后,猛而发力投掷。 旗枪发出一阵呼啸,直往洞主阵型后方,一声惊诧,将一名贼兵死死钉在地上,旗身歪斜,直指前方。 “随我冲杀之!”甘宝沉声喊道,一人当先往前奔去,兵卒紧跟不辍。 洞主也顾不得开始松散开来的敌军将旗,令人吹号向前,对冲杀之。 他这八百人,比先前那五百增援强了不少,如今又是以二对一,当的是信心满满。 甘宝大眼看着军队,小眼紧盯洞主,铁板高举,环首长刀悬空,直直撞向敌阵。 两阵冲杀,又是二和一之数,他每一个士兵几乎都在与敌军交战,运气好的以一敌一,运气不好的就会被三人围攻,但阵型不乱之下,人数多的采奇洞贼兵也有不少“闲人”,战力不能完全发挥。 和一般军队比拼,这也不错,因为后生之力可畏,可这支,乃是郡兵刀盾手,刚刚被甘宝激起高昂斗志的精锐! 交接半刻,战况就和洞主想象相差太大,原想无论如何,以二换一也能赢之,现在能否以五换一还是一个问题。 甘宝咬着牙,一刀刀看下,他也不甚满意如今的战果,能厮杀到现在的这些人可都是公主留下的精锐,少一个都能心疼到死,以五贼换一太不值得! “吼嗄!!”一声不似人声的兽吼,响彻战场,颤栗人心。 第二七章 平蛮乱 可识得我否 下 贼兵都不知哪来的奇兽,郡兵们却都习以为常。(.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赖恭在远处傲然的望着战场,“人发兽吼,甚为奇怪。不过你要想以此吓退洞主,也太小看我十三豪帅。” “吼嘿!!”将士随之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一点都不刺耳,却似隆隆马蹄从远处奔来。 “吼嗄!!”又一声兽吼。 “吼嘿!!”兵卒随之再次沉声齐喊。 这声音让洞主一方有些发慌,吼声和喊声没有一点杀伤力,但随着这整齐的声音响起,对方的动作更加统一,就象是排演过的一样,步伐更加沉稳,步步紧逼之下令人难以抗衡,也更加能够忍耐疼痛,负伤的兵士似乎受到鼓舞正在顽强的战斗。 这无异于给贼兵巨大的压力,即使知道对方要劈砍,也不知如何抵挡,只得后退。 赖恭深吸一口气,叹道:“原本就知道采奇洞主必败无疑,却不想败得如此――委屈。哼哼,也罢。” 他回头对众将士,包括那五百采奇洞贼兵道:“敌方势强,不便对面拼杀,我等且去南方,从侧翼杀之!” 贼兵在此也能感受到齐吼的威势,有些不想跟这样的军队打,即使是从侧翼拼杀。 甘宝此时毋须用铁板为盾,王元在前替他一一挡开敌人,也毋须用环首长刀,那王怀一杆长枪一突一收,就能将一个贼兵穿出个洞来。 甘宝只是稍低着头,垦力向前,不时间发出吼声。 不会有人认为他没有威胁,其实更多死于王怀长枪的人多是一边在恐惧他的存在,分心对敌,乃是大忌。 甘宝郡兵兵少,却冲得贼兵连连后退,郡兵连跨十步,对面已经有溃退之势,他怒睁双眼,大吼一声,从王元王怀中间杀出狂奔,钻间隙前行。 有兵器来则用铁板挡开,但有不惧者往前来,环首刀割之。 他只有一个目标,采奇洞主。 对面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不好慌忙而退,这样士气就更加低迷。洞主左右护卫连忙上前挡在甘宝行进路上。 两人魁梧,看起来就是孔武有力,不知道还能否突破过去。 甘宝身上的挂铁革甲已经破烂不堪,好几处都渗出血来,他轻轻喘息着,想起昨晚铁板天书说的话。 “那可不是梦,那是真实的你,没想到才两个月你又迷失了。” 他看着纷乱的战场,暗自啐了一口,心道:“迷失?我可没有迷失,我只是适应和改变了而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两千年后的事情,模糊异常,倒是十四年前,奶奶的音容笑貌,还在心中明朗无比。比起咒骂朵儿,还不如去寻得奶奶更加实在。” 他愣神之际,一支铜嘴矛突杀过来,闪躲不及,后背被撕开一条口子。 他踩住矛头,一把拉住,把人一起来过来,大步往前,直接掐住对方的脖子。 王元王怀这时终于也杀将过来,替他挡开身后的贼兵,王元大声喊道:“都尉,他们有围攻我们之势。” 也不知道甘宝听到了没有,他现在正怒眼看着那个贼兵,那兵却也不怕,硬生生和他对望。 良久,甘宝一声“罢了”,将那人放了,踢将出去,攀上王怀道:“可否将左边护卫钉掉?” 王怀尚未点头,甘宝呼喝一声前行,“嗖”的长枪从他耳边擦过,直刺向护卫,那护卫只管看着甘宝没来得及躲,直接被洞穿头颅――从右眼入,后颅出。 另一个护卫一愣,待要拦截时,有一个铁板已经呼在他脸上,待他再看,采奇洞主已经在甘宝刀下了。 赖恭在侧翼按兵未动,见甘宝擒住洞主,已经知道那边大势已去。 如今的情况,甘宝的郡兵兵力弱小,而且久战疲乏,只要避其锋芒,尾随而走,等士气散尽,可一举而杀之,不费力气。 不过赖恭却没有厮杀的意思。 “众将士,采奇洞主不听号令,当有此败!我等当从三帅定策,随我撤兵!” 五百洞主兵面面相觑,不知何往。 有人站出来道:“我寨主乃是三帅之一,还用思量?” 赖恭也道:“愿随我者走,不愿者去与那怪物争斗。” 说完率兵而走,五百洞兵只好相随。 同时又听得甘宝一声兽吼,赖恭心里冷笑一声,“一年不见,竟已是都尉!真是个怪物,伤我几名好手!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多久,西区之后,你才知道……哈!恐怕以后再也听不到这人发兽吼了。” 甘宝面前的贼兵都败退下去,有些散去山林,有些往赖恭走的方向跟去,总之除了走不动的已经寥寥无几。 “那赖恭为何不来攻?”张孟一边找寻得力的兵器一边道。 没有人回答他。 甘宝松开脚,脚下的采奇洞主并没有死。 “张孟,不用清理战场,赖恭不知何往,整备士卒西进要紧。” 张孟应是。 阿蛮挠挠头,“那这洞主怎么办,可否杀之?” 这话一落音,佘穆那边就传来男人嘶哑的叫声,甘宝偏头一看,是那个伤了自己的贼兵,甘宝自然认得他,他的额头上不知是天生还是疤痕,突起一圈“纹肉”,很是奇特。 “他要作甚?”甘宝哼道,他背后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应该伤的不浅。 佘穆负责清理俘虏,一把短刀就架上那贼兵脖子,贼兵却不以为意,仍然怒眼望着洞主这边。 “哦?”甘宝过去抓住洞主的头,挑衅的看着他。 果然,那贼兵呲牙咧嘴,欲上前来拼命,根本不管脖子上的拍髀短刀。 洞主已经是半昏迷状态,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甘宝明白那额纹贼兵乃是忠心护主,突然有些嫉妒之意。公主有门客,赖恭有剑客护卫,刘巴身边有雷孟雷真,自己嘛,虽然刚刚收的两人,不过这两人更像是战场冲杀的。 “或许可以带回去看看。”甘宝思忖着,叫来阿蛮,“都整备好了?好!给你个任务,背上此人。” 他指了指洞主,阿蛮一脸苦相。 甘宝对那贼兵说:“现在他还有你是我们的俘虏,若想活命,就安分些。” 又让佘穆松开他,也不必约束,让他自己行走。 “全军西进!” 第二八章 平蛮乱 将旗正铭扬 下 的确是敌袭,来人有八百之数,领头者自称崀山豪帅。 佘穆张孟立即做出防御姿态,无奈人手不够,又召来些雄壮百姓充当门面,两军对峙。 邓廉急匆匆的跑过来,左瞧右看,渐渐皱起眉头,“主公现在何处?!” 甘宝正独自在深林里。刚刚发泄完之后,还是感到有些沮丧,就提了铁板躲在树林后面,兔八哥嚼着永远也嚼不完的胡萝卜,无奈的看着他。 “嘿,我说老兄,这才是原来的你嘛:一被打击就郁闷,完全承受不了压力。” 甘宝白了他一眼,自从那夜与洛缠绵、觉醒之后,还真是觉得有些变化,自己又说不上来。总之,骨子里多了些东西,有些怕输,不想被别人轻视,浑身上下带着点淡淡的倨傲之气,这在校场时就已经表现了出来。 “我是原来的我,可是这个世界,却不是原来的世界了。”甘宝叹了口气,一别十几年的未来生活,就象梦一样,“到这里十几年,所见的都是生存、离乱、杀戮,我若仍然是原来的我,恐怕是混不下去了。” 兔八哥啊哈一笑,以长辈的姿态说:“小子你开窍了嘛,到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甘宝很有些郁闷,这智能对话系统,也太智能了吧。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根本不是什么只能对话系统,而是一个远端的通话装置,说,你是不是朵儿!” 甘宝狠声说道,兔八哥却很淡然。 “我是朵儿大师开发出来的第三代智能语音系统,整合了大师本人……” “好了好了,别说了。” 甘宝无奈的打断它,没错,制作它的时候,他是向朵儿要过很多零件和系统的,这语音系统就是其中一个。他一个二愣子,哪做得出兔八哥这么精致的东西。 就在兔八哥完成到一半的时候,朵儿来看过,当时朵儿就嘲笑了他一番,若是她来做,应该可以将铁板缩小到手机大小,不像现在,重的吓人,也大得不方面携带。 这时,林边传来号令集结声。 “敌袭?”甘宝立刻起身往外望去。 “老兄,不要再轻易让我受重击。我的防震系统是顶级的,但过于频繁而猛烈还是有几率损坏硬件,虽然几率很低。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的条件可不足以修复。” 兔八哥说完,咻的一声消失了。 甘宝点点头,抄起铁板转身,正遇到来此寻找他的令兵,于是随他去。 邓廉正在教百姓行军的事,“看那将旗,若是有鼓号或者将令,须得跟从冲锋,紧随前部。” 被征兆的百姓点头称是,看着那将旗,又疑问道:“为何那是一个吴字?我只认得那个字……可都尉名中似乎没有那个字。” 邓廉不知该如何回答,那是苍梧太守旗,因为甘宝的情况特殊,此职位也多不能有这样的将旗。 “不过,出征为将,理应有自己的将旗。”他细想道,“如此收编之时也更加有威望,兵卒更为尽力,只是主公他的名还为取……” 一旁百姓还在等待他的回答,他只好道:“那旗帜在前战中损坏,如今正在新做,先以郡旗代之。” 当即召来掌事官,准备绣新旗。 那掌事官有些莽,看到甘宝正走过来,便拱手道:“欲绣新旗,不知都尉可否告知姓名?” 甘宝一愣,下意识道:“刘绣。” 这是他现实的名字。 邓廉惊异不已,也忘了斥责那掌事官,忙问道:“主公何时已经问祖归宗,还取了名姓?” 甘宝反应过来,看周围一圈百姓已经听到,也不好反驳,只好说:“我自然有姓的,只是尚未归族。又有人称我绣花郎,杜叔叔一直劝我用绣,我事叔如父,当从之。” 邓廉张大嘴,不知该说什么。 “子孝?莫非绣之名,有何不妥?”甘宝刚刚跟兔八哥说话,一下子沉如梦里,现在说漏了嘴,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邓廉摇摇头,嘴角有些抽动,似乎是乐傻了的表情,“没,没甚不妥,主公大名甚好,甚好。” 甘宝语塞道:“子孝,前方有大敌当前,还是先理会那边吧。” 崀山贼看这边人头攒动,树林里也有不少影子,倒是有些怕了,只是陈兵山外没有动作。 甘宝拉着张孟佘穆等人商量战术,邓廉继续在教导部分百姓,黄沅却气冲冲的跑过来。 他扯住邓廉道:“好你个邓子孝,有贼兵来,你们拒之则已,为何撺掇百姓?” 邓廉高声道:“承彦兄,我们人手不足啊。” 黄承彦嗤鼻一声,“人手不足?你们乃是郡兵精锐,当我不知?他崀山贼不过八百,冲之则散,还用百姓给你们卖命?” 邓廉见他声音渐高,有几个人已经探头望过来,连忙把他拉到一边。 “你这是作甚?百姓是命,我郡兵就不是命了?三百冲八百,不计损伤乎?” “休要狡辩,你定然是另有目的。”黄承彦还是一脸不忿的样子,从刚刚开始,就觉着和邓廉说不拢。 邓廉嘿嘿一笑,抹了抹胡子,这是被戳到要点的明证。 “承彦兄不是外人,我说也无妨。其实也就是徽兵的事儿!这整编乱民,没有时日成不了战力,这不是正好拿山贼训练之,好破洮县之围嘛。” “你要训兵,就让百姓去送死?” “舍小而逐大,洮县可是有万数百姓!以承彦智慧,难道看不出山贼围攻乃是尽屠之姿?” 邓廉逼问道,刚刚他们就已经讨论过贼兵的意图,纪平、江晖、崖衍放开口子让公主进洮县,本来就是围歼之策。 黄承彦左思右想,不好反驳,懊恼道:“要屠也是屠你大军,素闻泪竹山邓隽乃是侠贼,从不伤掠百姓。” 邓廉摇头,叹道:“承彦兄若真做此想,反倒让我吃惊。罢了,我知你忧心百姓,我主何尝不是?想个万全之法便是。此事,便尽于此,你若再讲,可有些扰乱军心之嫌了。” 黄承彦跺脚而走,他也知道,就算邓隽有仁义,到赢城杀兵的时候,也阻止不了属下乱来,何况周围贼兵还不止他一家。 邓廉转身看看远处的崀山贼,再次叹息道:“连崀山贼都出现了,看这合围之姿,恐怕将来要有一场恶战。” 当下,便有了一场恶战。 甘宝带人主动出击,攻向崀山贼,然而这些山贼并没有想象中的脆弱,一开始就抵住了他的攻势。 原本很有些担忧的崀山豪帅见此,嘲笑起他的自不量力。加上新募百姓两百人,甘宝也不过五百之数,竟然妄想敌他八百。 不过半刻之后,情势就大为不同了,阿蛮为雪前耻,颇为拼命,加上甘宝佘穆等人好几个武勇之士领头,先杀了几个小头目,又打伤豪帅,贼兵立刻崩盘。 这其中,那些被选出来的百姓表现得尤为不错,邓廉先前倒是低估了他们,现在看来还可以再多招募些。 他们一下阵,邓廉就对他们说:“你们将崀山贼打败了,证明了你们的武勇。不过我恐怕,流散的贼兵会给围攻的贼兵报信,我们现在已经被盯上了。莫慌,莫慌……刚刚你们也看到都尉的武勇,也看到你们本身的力量,刚刚都尉守护了你们老小,不知现在你们可否相从,再救洮县万数同胞?” 黄承彦白眼道:“这邓子孝真乃舌辩之士,那崀山贼正是见到郡兵才停留的,硬生生被他说成了好处。” 有兵士执新旗来,邓廉让他树在几十米开外,“愿从者,立于旗下!” 众人望那旗看去,依然是苍狼白旗,不过上书两行新字:“零陵?刘甘宝;交州苍梧郡都尉?刘绣!” (可无视的叨唠:黄沅,字承彦。其实黄承彦这个名字更加让人能够接受一些,我先前是这么写的,后来想,邓廉、刘巴什么的,对话之外都是用的人名,没有用他们的字,对黄承彦也不能例外开小灶吧,所以改过来称黄沅。不过觉得还是不改的好,以后还是以熟悉的名字称呼妥当点,比如孙尚香,以示尊敬和不同。当时,名是自己用的,字是公共场合的,就象是艺名,直接称呼艺名实在也不算错。文中有三个字的人名很少,不过为了稍微严谨些,还是作这一段说明。) 第二八章 平蛮乱 将旗正铭扬 中 “荆州若来,恐怕就不会以九蛇山为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桂阳一方,刚失唐珍一部,恐怕也不会轻易出兵。至于苍梧……外州调动,都尉率数千兵马而来,已经是极限,无论如何,交州牧士燮都不会允许。” 黄沅叹了口气,一一讲明,至于士燮的主张,他觉得甘宝应该更为了解才是。 甘宝点点头,士燮的确是个“老好人”,极尽中庸之道,不敢做出什么越矩之事的。 邓廉眉头紧皱,若无援军,只凭借如今这三百人,就算是精锐,作用也不是很大。 正烦恼中,林中传来些许骚动,邓廉眼前一亮。 甘宝则抬身看林中发生了何事,有兵士来报,百姓和俘虏产生了矛盾。 这俘虏,不就是那采奇洞主和他忠心的卫士吗?甘宝亲自前去,打算看看详情。 众多百姓围着两人,不停的咒骂着,有的还拿来树枝想要上前教训他们一顿,多被那贼兵给挡下。 对于这个古怪的贼兵,甘宝也并未怎么约束他,只是绑了洞主做筹码,想着哪一天能够将他收为手下。 洞主将将醒来,看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百姓很是惊奇,只好继续装死,身上被撕了几条口子也不肯做声。 那贼兵见状,吼退众人,又转身怒目看着甘宝,原来他已经注意到甘宝已经朝这边来了。 “你真的不会说话。[.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甘宝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又指着地上的洞主说,“那么,是这样的,你若是愿意跟着我,为我效劳,我便放了他,如何?” 那贼兵不说话,撇过头去,众百姓看的激愤,又要上前来,甘宝阻止了他们。 “哈,”甘宝其实有些尴尬,“你肯定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以后叫你……嗯,‘额头’,对,我就叫你额头。” 说完他自己笑起来,这个名字似乎本身就很有趣的感觉。 对方稍稍缓过气,点了点头,表示接受称呼,然后就咀嚼着嘴表示要去给洞主找草药,大概是以此作为条件。 对于他的接受,甘宝高兴极了,给别人起名的感觉真好,“那就去吧,额头。” 有甘宝允诺,百姓不敢阻拦,只是待他走后,黄沅奇道:“小将军难道不怕他跑掉吗?” 甘宝意味深长的笑着说:“洞主在这,他不可能跑,你可有所不知,此人忠得紧,我放他去,也是想他有所感激,日后为我所用。” “这从何说起?”黄沅疑问道,“我观此人面相,颇有狡黠之姿,恐怕他是骗的小将军信任而已。” 甘宝大惊,很有些失望,“怎会如此?” 黄沅看他如此失望,怕是自己的话惹他不爽,无奈一笑,安慰道:“莫急莫急,相术之词不甚严谨,可信者不足十一,况且此人也可以是狡黠而极忠之人。” 甘宝脸色才稍稍好些,他可是很看好额头的。 邓廉不知甘宝为何如此看重一个贼兵,忙问详因。 甘宝因而说起黄沅走后的战事,因为是自己第一次战场逞威,所以叙述得十分详尽。 两个老头听得也十分认真,惊呼不已。 黄沅有些感慨的想,若是在襄阳,十三岁的少年,见到那种场景,恐怕是要尿裤子的,这甘宝描绘起来居然还绘声绘色的,真是个怪物。他趁机打量了下甘宝,原本就觉得他有些与众不同,这会儿就更猜不到他将来会发展到什么方向。 邓廉则先是担忧,后是欣慰,不管甘宝有没有惊人的智慧与能力,他邓子孝的功劳是绝对不可能被抹灭的,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如此说来,那贼兵……嗯,那额头他的确表现出是个忠心为主之人,只恐主公收之不来。” 甘宝哈哈大笑,大拍胸脯道,“我是何人?哈哈!寰宇皆服啊!” 两个老人顿时摇头叹气。 甘宝才笑到一半,有令兵来,单膝跪地。 “报……报!那贼兵他,趁采草药之机往南逃窜矣。” “什么?!” 甘宝大跌下巴,双眼不住翻动,不知作何表情。 黄沅尴尬的对邓廉一笑,催他上前说些什么,邓廉只好道:“主公息怒,被骗……乃是兵家常事。” 甘宝白了他一眼,“不就是兵不厌诈,罢了,我不在意!” 说罢却气鼓鼓的跑到洞主那边,撺掇百姓报复去了,留下两个老头面面相觑。 甘宝从开拔到现在可是威风八面,可谓一帆风顺,又拔擢了王元王怀两个得力卫士,有些得意也在常理,这时候额头的离开,无异于给他当头棒喝,说明他用人不察,也表示他的“魅力”并没有他想象的大。 “子孝,你可是想让小将军收编这些乱民?”黄沅转头对邓廉说。 “正是。”他也很是打量了一番黄沅,心道襄阳名士黄承彦果然不错,自己的心思被揣摩了个遍。 “可是,交州都尉到荆州收编乱民,恐怕不妥吧。” 黄沅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话,邓廉还是听得满脸不忿, “此是战时,岂能拘泥于形式,不知变通?” “这形式可正是我大汉巍然而立的根本,随手便破之,奈何行事?” 黄沅也急了,他是襄阳名士,受到的礼教熏陶不同,听到邓廉那样的论调无异于听到“谬论”,不得不反驳。 不过这下倒好,邓廉原本对名士就很是不屑,现在更加难以接受了,两人就此争论起来。 在树林的另外一隅,黄英拉着陌离在说话。 “小陌离,你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有些像伎伶的名儿,什么彩凤、凰瑶的。” “这是恩公取的,陌离就叫陌离了。” 陌离永远都是那副眼睛大大,神情冷冷的样子,让黄英看得好生心疼,看起来比她还小呢。 “谁是你的恩公?” “甘宝都尉。公主让我叫,我便如此叫,只是我喜欢叫他大哥哥。”陌离望着天道。 “原来是那个小子,取什么名字不好,偏偏要取伎彾的名儿。对了,你口中的公主,可是苍梧广信的碧公主?”黄英问道,因为交州并无真正的公主,若有能称得上的,也只有碧公主了。 “正是。” “啊呀!这么说那怪小子,真的与碧公主识得。” 说起碧公主,陌离不无得意的说:“公主授我术业,让我将来做恩公帐下将军。” “将军?!你难道不是女儿身。”黄英奇道。 “那便是女将军,你这问题好生奇怪。” 女将军?黄英倒是听甘宝说过,当时并不以为意,现在这小陌离也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难道南方蛮地,都是作如此想? 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自己身边的女人,从豆蔻到耄耋老人,可都是有着正统礼教教化的。 纵然不信,她还很是羡慕陌离有这样的希冀,她连这希望都不敢有。 她思忖良久,陌离在一旁提醒道:“那边似乎有什么吵闹声。” “可能是家父与邓子孝争吵。” “不,好像是敌袭的声音。” 第二八章 平蛮乱 将旗正铭扬 下 的确是敌袭,来人有八百之数,领头者自称崀山豪帅。 佘穆张孟立即做出防御姿态,无奈人手不够,又召来些雄壮百姓充当门面,两军对峙。 邓廉急匆匆的跑过来,左瞧右看,渐渐皱起眉头,“主公现在何处?!” 甘宝正独自在深林里。刚刚发泄完之后,还是感到有些沮丧,就提了铁板躲在树林后面,兔八哥嚼着永远也嚼不完的胡萝卜,无奈的看着他。 “嘿,我说老兄,这才是原来的你嘛:一被打击就郁闷,完全承受不了压力。” 甘宝白了他一眼,自从那夜与洛缠绵、觉醒之后,还真是觉得有些变化,自己又说不上来。总之,骨子里多了些东西,有些怕输,不想被别人轻视,浑身上下带着点淡淡的倨傲之气,这在校场时就已经表现了出来。 “我是原来的我,可是这个世界,却不是原来的世界了。”甘宝叹了口气,一别十几年的未来生活,就象梦一样,“到这里十几年,所见的都是生存、离乱、杀戮,我若仍然是原来的我,恐怕是混不下去了。” 兔八哥啊哈一笑,以长辈的姿态说:“小子你开窍了嘛,到这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甘宝很有些郁闷,这智能对话系统,也太智能了吧。 “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根本不是什么只能对话系统,而是一个远端的通话装置,说,你是不是朵儿!” 甘宝狠声说道,兔八哥却很淡然。 “我是朵儿大师开发出来的第三代智能语音系统,整合了大师本人……” “好了好了,别说了。” 甘宝无奈的打断它,没错,制作它的时候,他是向朵儿要过很多零件和系统的,这语音系统就是其中一个。他一个二愣子,哪做得出兔八哥这么精致的东西。 就在兔八哥完成到一半的时候,朵儿来看过,当时朵儿就嘲笑了他一番,若是她来做,应该可以将铁板缩小到手机大小,不像现在,重的吓人,也大得不方面携带。 这时,林边传来号令集结声。 “敌袭?”甘宝立刻起身往外望去。 “老兄,不要再轻易让我受重击。我的防震系统是顶级的,但过于频繁而猛烈还是有几率损坏硬件,虽然几率很低。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的条件可不足以修复。” 兔八哥说完,咻的一声消失了。 甘宝点点头,抄起铁板转身,正遇到来此寻找他的令兵,于是随他去。 邓廉正在教百姓行军的事,“看那将旗,若是有鼓号或者将令,须得跟从冲锋,紧随前部。” 被征兆的百姓点头称是,看着那将旗,又疑问道:“为何那是一个吴字?我只认得那个字……可都尉名中似乎没有那个字。” 邓廉不知该如何回答,那是苍梧太守旗,因为甘宝的情况特殊,此职位也多不能有这样的将旗。 “不过,出征为将,理应有自己的将旗。”他细想道,“如此收编之时也更加有威望,兵卒更为尽力,只是主公他的名还为取……” 一旁百姓还在等待他的回答,他只好道:“那旗帜在前战中损坏,如今正在新做,先以郡旗代之。” 当即召来掌事官,准备绣新旗。 那掌事官有些莽,看到甘宝正走过来,便拱手道:“欲绣新旗,不知都尉可否告知姓名?” 甘宝一愣,下意识道:“刘绣。” 这是他现实的名字。 邓廉惊异不已,也忘了斥责那掌事官,忙问道:“主公何时已经问祖归宗,还取了名姓?” 甘宝反应过来,看周围一圈百姓已经听到,也不好反驳,只好说:“我自然有姓的,只是尚未归族。又有人称我绣花郎,杜叔叔一直劝我用绣,我事叔如父,当从之。” 邓廉张大嘴,不知该说什么。 “子孝?莫非绣之名,有何不妥?”甘宝刚刚跟兔八哥说话,一下子沉如梦里,现在说漏了嘴,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邓廉摇摇头,嘴角有些抽动,似乎是乐傻了的表情,“没,没甚不妥,主公大名甚好,甚好。” 甘宝语塞道:“子孝,前方有大敌当前,还是先理会那边吧。” 崀山贼看这边人头攒动,树林里也有不少影子,倒是有些怕了,只是陈兵山外没有动作。 甘宝拉着张孟佘穆等人商量战术,邓廉继续在教导部分百姓,黄沅却气冲冲的跑过来。 他扯住邓廉道:“好你个邓子孝,有贼兵来,你们拒之则已,为何撺掇百姓?” 邓廉高声道:“承彦兄,我们人手不足啊。” 黄承彦嗤鼻一声,“人手不足?你们乃是郡兵精锐,当我不知?他崀山贼不过八百,冲之则散,还用百姓给你们卖命?” 邓廉见他声音渐高,有几个人已经探头望过来,连忙把他拉到一边。 “你这是作甚?百姓是命,我郡兵就不是命了?三百冲八百,不计损伤乎?” “休要狡辩,你定然是另有目的。”黄承彦还是一脸不忿的样子,从刚刚开始,就觉着和邓廉说不拢。 邓廉嘿嘿一笑,抹了抹胡子,这是被戳到要点的明证。 “承彦兄不是外人,我说也无妨。其实也就是徽兵的事儿!这整编乱民,没有时日成不了战力,这不是正好拿山贼训练之,好破洮县之围嘛。” “你要训兵,就让百姓去送死?” “舍小而逐大,洮县可是有万数百姓!以承彦智慧,难道看不出山贼围攻乃是尽屠之姿?” 邓廉逼问道,刚刚他们就已经讨论过贼兵的意图,纪平、江晖、崖衍放开口子让公主进洮县,本来就是围歼之策。 黄承彦左思右想,不好反驳,懊恼道:“要屠也是屠你大军,素闻泪竹山邓隽乃是侠贼,从不伤掠百姓。” 邓廉摇头,叹道:“承彦兄若真做此想,反倒让我吃惊。罢了,我知你忧心百姓,我主何尝不是?想个万全之法便是。此事,便尽于此,你若再讲,可有些扰乱军心之嫌了。” 黄承彦跺脚而走,他也知道,就算邓隽有仁义,到赢城杀兵的时候,也阻止不了属下乱来,何况周围贼兵还不止他一家。 邓廉转身看看远处的崀山贼,再次叹息道:“连崀山贼都出现了,看这合围之姿,恐怕将来要有一场恶战。” 当下,便有了一场恶战。 甘宝带人主动出击,攻向崀山贼,然而这些山贼并没有想象中的脆弱,一开始就抵住了他的攻势。 原本很有些担忧的崀山豪帅见此,嘲笑起他的自不量力。加上新募百姓两百人,甘宝也不过五百之数,竟然妄想敌他八百。 不过半刻之后,情势就大为不同了,阿蛮为雪前耻,颇为拼命,加上甘宝佘穆等人好几个武勇之士领头,先杀了几个小头目,又打伤豪帅,贼兵立刻崩盘。 这其中,那些被选出来的百姓表现得尤为不错,邓廉先前倒是低估了他们,现在看来还可以再多招募些。 他们一下阵,邓廉就对他们说:“你们将崀山贼打败了,证明了你们的武勇。不过我恐怕,流散的贼兵会给围攻的贼兵报信,我们现在已经被盯上了。莫慌,莫慌……刚刚你们也看到都尉的武勇,也看到你们本身的力量,刚刚都尉守护了你们老小,不知现在你们可否相从,再救洮县万数同胞?” 黄承彦白眼道:“这邓子孝真乃舌辩之士,那崀山贼正是见到郡兵才停留的,硬生生被他说成了好处。” 有兵士执新旗来,邓廉让他树在几十米开外,“愿从者,立于旗下!” 众人望那旗看去,依然是苍狼白旗,不过上书两行新字:“零陵?刘甘宝;交州苍梧郡都尉?刘绣!” (可无视的叨唠:黄沅,字承彦。其实黄承彦这个名字更加让人能够接受一些,我先前是这么写的,后来想,邓廉、刘巴什么的,对话之外都是用的人名,没有用他们的字,对黄承彦也不能例外开小灶吧,所以改过来称黄沅。不过觉得还是不改的好,以后还是以熟悉的名字称呼妥当点,比如孙尚香,以示尊敬和不同。当时,名是自己用的,字是公共场合的,就象是艺名,直接称呼艺名实在也不算错。文中有三个字的人名很少,不过为了稍微严谨些,还是作这一段说明。) 第二九章 平蛮乱 将旗入沙场 上 人活一张嘴。 在邓廉以珠钱、粮米、升迁、免徭役等诱惑下,仅有的三百青壮都站到了“刘绣旗”下。 甘宝知道,他们大多数都是为了粮米而来,在洮村时,他已经见过不少因为缺衣少食而去军队的邻居。他望着刘绣二字,那是他以前的名字,久远的他都有些模糊,但是他真切的知道,在他以前,是不可能仅用果腹的少许粮食就吸引到这么多人的。 收编的事情都是邓廉一手操办,记名,分营,等等,忙得不亦乐乎,甘宝只在一旁看着,这个头发已经斑白的家伙,究竟哪来这么多热情。 不过他也没闲着,挑了两百个还算有力的老少充作民兵,过桂溪打扫先前战场,能带走的尽量带走,那边新兵的装备毕竟匮乏的很。 事情做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平嘴儿还没有报告敌军的踪迹,从他的活动范围来说,就是二十里内没有发现贼兵。 夕阳洒下一片红霞,辉映在甘宝脸上,邓廉在旁拱手道:“主公,先前因主无名,所以无制,如今主在外为将,理应按制理兵。” 甘宝点点头,从碧公主那里他学过些兵术,还算知道些兵制。 “另外,我兵尚少,根据探长报,发现不少流亡百姓聚落:此处往南圩口,往东北营浦、大庙都有数千乱民。我欲前去联络,徽募一二。” “圩口?我在洮村时就听说过,那里民风甚是彪悍,比武陵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是,我欲给主公募得强兵!” 邓廉说得兴奋,甘宝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大理解,不过仍然关心道:“子孝何必亲往?让募兵官去足已。” 邓廉正声道:“我等处境甚危,须得步步小心谨慎,主公亦当做此想啊。” 甘宝摇摇头,叹道:“我自然知晓。罢了,让阿蛮张孟陪你去一趟圩口,我往营浦大庙,务必求速。贼兵围洮,势在必得,恐怕没有多少时日了。” 邓廉应是,留佘穆为守,两人即刻启程,星夜赶往南北两地。 第二天,甘宝已经和王怀王元站在了营浦之外。 “都尉,探长不是说这而没有贼兵?为何看他戒备森严,装备也有贼服大刀,嘿,还有几把斧头。” 王元探头道。 甘宝从山坡草丛中探头往前望去,那原本不过是个营浦的小村庄,现在已经改造成半军事设施,以房屋为墩,中间铺设了车轴大砖等等杂物障碍,偶尔还可以看到几个壮汉巡逻,看装束,的确和贼兵一般。 “平嘴儿说里面尽是百姓,应该不差。这外边的守卫恐怕跟我军一样,只是截了贼人兵器,看来是有会兵术之人统领。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为何只有两人守卫?平嘴儿说此处有数千百姓啊。” 正说着,王怀突然警惕起来,双手握住背上的猎矛,有如一只受惊的刺猬。 “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甘宝眉头一皱,贴身山坡往后看去,他带来的十人兵士也都警惕起来。 “人在何处?” “那棵高树下两旁,都有动静,可要我投杀之?” 甘宝忙道不可,“待我相问,若他们不听,便突杀之。” 然后他皱眉喊道:“且慢动武,吾乃交州都尉,有事与村中里魁相商,劳烦通传一声。” 林中依然毫无动静,有两个兵士都怀疑是王元看错了。 等了不久,从营浦开出三十人小队往这边来,领头的却是个年轻文士。 甘宝示意所有人站起来,迎了上去,这时山林里埋伏的几人才出现,原来是几个精弓手,他们全身都覆盖着树枝,才让人难以识别。 甘宝看的眼前一亮,若是把这些人征召过去,可比新兵强上不少。 他也不是不怕他们是贼人,只是如今情急,也顾不得那么多,再说,凭借他们几人的武力,要逃脱也不是什么难事。 “在下零陵蒋琬。”那年轻文士上前揖首道。 “在下同是零陵刘敏。”弓手中走出一人,冷声道。 这两人甘宝自然都不识得,连忙拱手回礼道:“苍梧都尉?刘绣。” “失敬,失敬!”蒋琬让兵员散开,稍稍打量了他一眼,完全忽略他大小两只怪眼,问道:“琬在两日前曾拦下几个逃散的贼兵,从他们口中得知南边山林中隐藏有一支官军,他们便是为其所败,难道正是都尉?” “正是。”甘宝笑答道,也一边打量了下对面两人,约莫二十出头,蒋琬脸白,刘敏也有些俊俏,看起来不像是村中人。 “如今贼乱纷纷,不知都尉携十数人到此,有何要事?”蒋琬很有礼数的问道,刘敏却在一旁用眼角瞥着他。 甘宝大手一挥,眼睛只钉在对方身边的甲兵身上,嘟囔道:“欲杀贼,奈何兵员不够,故而来此募兵尔。” 蒋琬惊疑一声,欲言又止,不想搭这话茬,刘敏在一旁嗤鼻道:“苍梧都尉,来我荆州募兵,恐有不妥。” 甘宝笑了笑,“我苍梧兵出,乃是为除荆州之贼,临战从权,有何不妥?” 虽说不妥,但是毁制的事情,如今的诸侯太守之类做得太多,实际上已经没有多少约束了。 刘敏不悦道:“如此,你便跟我来,百姓愿随者,你收之即可。”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手里的甲士是不会给甘宝用的。甘宝大概能猜出这些甲士的身份――家兵。 这蒋琬刘敏,不是世家便是富贵之族。 既然如此,甘宝也只好认了,这里百姓不少应该也能募得些战力,让他们在前面带路,一路走向营浦。 王元王怀在身后看出端倪,也十分不悦,王怀对甘宝小声说:“此二人怎生如此不义?” 甘宝摇头道:“人之所想,尽皆不同,不用管它。” 王怀便不再说话,甘宝倒是又起了些心思,与蒋琬刘敏交谈,知道了些简要的情况。 蒋琬,字公琰,是泉陵才子;刘敏是他从弟,跟他一样少年有名,此次出门是有要事在身,不想遇到贼乱,盘营在此,流亡百姓见这里有护卫,就来投靠以求自保,于是越积越多,粮食已经难以供应。 甘宝苦笑了一下,他这还是来给他们解难来了,难怪看那刘敏虽然不喜欢他,也没轰他走。 第二九章 平蛮乱 将旗入沙场 中 整了三百新兵,甘宝领着他们急匆匆的就出了营浦,这一批百姓很多,而他又不能带走太多,因为他的粮也不是很多,说实话,他现在也是靠从苍梧山带出来的干粮度日,所以他得挑些特别的,这花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走到一半,蒋琬赶了上来。 “公琰,还有何事?”甘宝见他额头紧皱,以为他有什么要事。 “无事,特来与都尉同行。”蒋琬说话未尽,又没有下文了,让甘宝好生郁闷。 王怀在一旁支支吾吾的说:“难道你还以为我等是贼兵不成?” 蒋琬看他一个护卫,抢夺主将话语不懂礼,也不理他,只对甘宝说:“听说都尉那边有千数百姓,我自命理民有方,可助一二。” “喔?那有劳了!”甘宝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却也不反对,他一个人也做不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 王怀见蒋琬不理他,暗哼一声稍稍退后,不与他同行。 蒋琬也不管不顾,他此来只是为了平息心中那一点内疚而已,刚刚没有借家兵给都尉不是他心中理想所支持的,不过为了家族,那也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让刘敏守好家兵百姓,自己跟都尉去出谋划策,也算是尽了心力。 甘宝觉得也不错,按照之前在营浦看到的排兵之法,还有交谈中的发现,这蒋琬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商书说得一人才胜过万株钱财,他虽然没有借到那精锐的家兵,有一个人才的加入也聊为慰藉。 刚率人回到林中,就看到其中骚乱成一团,好些兵士与百姓相互冲突,新兵有些帮百姓,有些帮老兵士,擦汗那个面混乱得不行。 “吼嗄!”甘宝一声兽吼,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这才有人喊,“都尉回来啦!” 邓子孝没有出现,看来是还没到。佘穆上前来拜道:“那个贼兵‘额头’回来了!” “什么?!”甘宝一惊,那额头不是弃主逃跑了吗?“怎么回事?” “那额头凌晨时分潜伏而来,趁着守备松懈,想救出洞主,被起身的百姓发现叫醒守卫,额头伤了几个百姓和守卫才被捉拿,现在百姓要拿他人头,属下知道主爱惜他,所以不让。这才……让百姓不满。” 甘宝颔首表示知道,走到众人面前道:“佘弓长知道我爱护那贼人忠勇,所以才护下他,此责任在我,与我兵士毫无干系,你们可都罢手了。” 众多百姓见他来已经怕了三分,都不敢说话,不过还是有人却不吃他这一套,有个痞气十足的百姓道:“既然与都尉有关系,那都尉想要以何谢罪啊?我们的粮食可都拿出来跟你们均摊,你们却护一贼人?” “谢罪?”甘宝皱眉,狠声道:“不过区区一个小贼,他忠勇无双,我想收之杀贼,有何不可?!” 他故意说得大声,不少人听得心惊,蒋琬在一旁却直摇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你们先给本都尉退下,大敌当前,还作此乱局,都不想要脑袋了?!” 百姓们只好悻悻退去,谁也不想惹了这个奇怪的都尉。 蒋琬上前曰:“都尉此举,虽震慑了众人,可是这威吓之法,很容易激起民变。” 甘宝挠挠脑袋,这种事情他是最为烦躁的,无礼纠纷,他多是不想管,“那还要作何?他们还要我谢罪哩!” 蒋琬笑着摇摇头,“那不过是个人言语,不过那人虽然痞气,却正为我所用。其实我看他们往回退去,松散而多无勾连,并非一族刁民,可用那痞人为官,管理之,只要他站在都尉这一方,百姓之难自然解之。” 蒋琬说得有理,甘宝却听不出条条框框,只大手一挥,让他去办,自己去看那去而复返的“额头”去了。 额头此刻仍然护着采奇洞主,怒视着甘宝,甘宝再次感叹他的忠义,本来以为他是耍计策逃跑,没想到他是耍了计策要回头营救,他更加想收了。 甘宝让人将他绑缚在眼前,细细想了想措辞,说道:“额头,你知道我喜你忠义,欲让你护佑我左右,可惜,你仍然要做出这等事情。你主公是人,我兵士百姓就不是人?好,如今你伤了他们,我替你担着,那我呢?我也不求你永远追随于我,只一次!” 额头仍然怒眼看着他,他指着洮县的方向继续说,“就在不久之后,也许是明天,我将要去战斗一场,只要那一次,你做我的护卫,之后要走要留我都不拦你,甚至不管结果,都可以让你把洞主带走。” 额头眼睛里有些闪烁,但是还没有表态。 甘宝深吸了一口气,离明天还有些时间,让这小贼兵好生想想。 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自己也想不清楚,不过他觉得他不会连那个什么洞主都比不上吧,若是让他跟自己战斗一次,没准就能收其心呢。 蒋琬的确办的不错,等甘宝整备好新兵部队,百姓的问题就解决了。 他还带了那个刚才那个痞人来,那痞人一改当时的作风,跪拜道:“小民得罪都尉,还望见谅。” 甘宝不解,蒋琬笑道:“此人有才,我举他为百姓掌事,以后或为里魁,或为县丞,或为曹吏,都看他如何为事,不知都尉意下如何?” 痞人趁机起身拱手道:“我千余县民愿从都尉事,不再有异言。将再遣壮士两百人随都尉征讨山贼,望都尉不弃!” 甘宝大喜,他没想到这人刚刚还是那副不忿嘴脸,现在说话居然正气凛然完全没有造作之意,连忙说好,又问他名字。 “属下:裴潜。” 等裴潜退下,甘宝才又重新打量了下蒋琬,这个有些俊俏的文士,原本只是有些期待,不想竟然有如此能耐。 蒋琬轻轻昂着头,在他看来,这并不算什么,他揖道:“此事既平,我先退矣。” 甘宝哪肯,连忙拉住他,嘿嘿笑着说:“公琰慢走,与我一起等子孝回来,他一定想见你一面。” 蒋琬不敢拒绝,却不知道子孝是谁,正待要问,又听甘宝道:“对了,黄老先生为何也不在林中,难道和子孝一同去了?” 说话间,南边有人头影动,只听得阿蛮大喝:快些,快些! 甘宝惊声对蒋琬大笑道:“他们回来矣!” 第二九章 平蛮乱 将旗入沙场 下 圩口,三百六十二人新募。 甘宝看着那一个个精壮的汉子,喜不自禁,那一双双眼睛里都隐隐冒着杀人的绿光啊!不愧是零陵刁民,几年前甘宝去乡市卖织绣的时候最怕这种人了,没想到现在乐得不已。 “全靠有黄承彦的帮忙,才有此成果。”邓廉在旁笑道。 甘宝正要表达谢意,却看他正与蒋琬交谈,那蒋琬在他面前有些倨傲,在黄沅面前恭谨许多。 “主公,还是抓紧时间整编部队,我在圩口发现逃散百姓越来越多,应该是贼兵横征暴敛所致;他们此番作为,定然是筹定大战,恐怕洮县危急啊。” 甘宝点点头。 自此,合新老士兵,聚集在刘绣将旗下的甲士数量达到一千三百之数。 除却三百备兵,都尉刘绣?甘宝按制度领一千人,分五部曲,每部曲领两百人,部曲督分别为:张孟、阿蛮、佘穆、百里、云直。 以刘绣将旗为尊,各色令旗为号,列队整齐。百里云直不在当场,其四百人为甘宝直属。 甘宝立于小坡之上,只当是点将台,又宣布以邓廉为军师议事,蒋琬为军司马督战,探长平嘴儿领头率先开拔,全军以“坎阵”西行,部队纪律森严,将旗迎风而走。 “坎阵”,取八卦“坎中满”为阵,其实也很简单,以甘宝四百人为中军,邓廉、蒋琬领三百备军分列左右为护,张孟、阿蛮领其部列左前、右前,佘穆在后。 这些都是蒋琬的主意,甘宝现在还能想起他在出阵前说的话。 “吾观都尉行军,既不设营,又不筑寨,行无阵法,走不远略,如无头之虫左右乱扑!” “吾行军为纸上谈兵,非能也。但以大略谋事,自古皆然,都尉该早做周详计划。” “黄老先生再此,吾人不敢多说,只管约束百姓,勿使为乱,不能受军司马之职。” 甘宝之前的确是无头之虫,若不是靠得将士勇猛,根本不可能赢得了苍梧山之战,他也算有些许明白,但他自己又不懂,如今抓到这蒋琬,定然是不能放过的,还是把军司马之职塞给了他。 他对蒋琬说:“我只会战场冲杀,不懂得这些些阵法,邓廉也不会,你只管指挥,我听你的便是。” 再有在黄沅的劝说下,蒋琬接受了都尉之下、军司马之职,总督战事。 他将三百老兵中的两百打散入新军任伍长,伍长就是领着五个人的小队长,这样一来,等于是老兵带新兵,比苍梧山时甘宝让新老乱相混杂可高明了许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新军不易控制,缺乏锻炼,战阵不熟,可只要跟着老兵就能解决不少问题。当然,这并不能完全形成最大的战斗力,所以蒋琬就用了这驱驰阵法——坎阵。 这原本是指挥万人的驱驰之术,区区千人原本是不用的,但是新老比例太过悬殊,只得如此谨慎弥补。 刘绣军开到洮县县城东南五里的时候,才被围攻县城的贼兵发现。 正在城南攻打县城的纪平对身边的崖衍说:“崖帅,探子来报,东南山子岭有千人官兵。” 崖衍满脸络腮,眉头深锁道:“喔?这种时候,还有援军来救?他来便是,我等只管把城破了。” 纪平冷哼一声道:“这城破败,早晚入我手中,可我后方乃是好不容易抢来的粮草,若是被夺了去,只怕军心涣散,到时候入城与北门那娘娘腔理论就别无依仗了!” “你好生小气,他乃是三帅之一,此番围城之策也是他之计谋,功劳已经盖天,还用跟你抢夺什么。只待那什么官兵过来,我再去堵截。”崖衍哼道。 纪平细细想了想,调笑道:“没想到崖帅这么怕事,我可是听探子说,那千人官兵正是一举破了崀山王的队伍。” “那又如何?九蛇山那些家伙听得消息也不去阻拦,还用我去不成?” “哼,你也不想想,你老窝被端,便也是此队官兵所为。” “什么?!竖子!我且要去看看是谁人有如此胆子!” 说完,崖衍招呼了本部五百精锐超东南山子岭杀去。 刚从城墙边回来的江晖看他远去,不解的对纪平说:“崖帅这是要作甚,眼看城就要破。” 纪平嗤鼻一声,道:“无事,静待城破便是。” 县城东门,九蛇山贼临时营地,赖恭属下正在听令兵来报:“崖衍率五百刀卫往山子岭而去。” “五百刀卫?这不是他全部家当吗?山子岭不过区区千人,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哼哼,他的刀卫可是吃下过两千郡兵的骁勇之兵,我看那官兵有的受了。” 县城北门外,一张红润的嘴轻轻弯着,却吐出嘶哑的男声:“这个纪平,又想打什么坏主意。左谦,那队官兵就是从苍梧山杀来的吗?” “正是!逃散的采奇洞兵卒,崀山兵卒,都指认那官兵是一长相奇特的都尉所领,不过几天前才只有三百人左右,不知哪来的千人队伍。” “哈哈,有意思,崖衍刀卫,恐怕要遇到劲敌了。” - “全军停步!”蒋琬喊道。 “怎么了?”甘宝扯了扯环首刀布,偏头道。 蒋琬看了看一旁的矮山山子岭,说道:“我军结阵而来,贼兵不可能不知晓,这时恐怕已有人半路堵截,且先看清情势。” 甘宝点了点头,喊来平嘴儿,“山上可有贼兵?” 平嘴儿答:“并未得报。” 甘宝转头问蒋琬:“公琰可是要上山?” 蒋琬一愣,“正是!” 甘宝一乐,嘶喊道:“前军殿后,后军往前,全军上山!” 喊完呵呵一笑,跟孩子猜奖猜对了一般得意,也不顾蒋琬白眼,又问道:“刚刚公琰说的那策略是什么来着,到山上跟子孝好好说说。” 蒋琬又一阵摇头,是你没听清楚吧! 等到山上,众兵士暂扎小营,兵器围立,稍作休息,只留眼力好的探查敌情。当然,平嘴儿的探令是出入不断的。 甘宝召来部曲、黄沅、邓廉,听蒋琬言:“洮县破败,不宜守城,贼兵跨日良久仍未攻下,琬估计是内部不和所致。如此,我等救人,可破南门之敌,让公主安然出城,然后依靠山林图谋破敌,不行则退。” 第三零章 平蛮乱 行都尉刘绣 上 “就怕公主不会同意逃出洮县。(.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公主有兵力两千余,贼兵不过万,还分散在四方,公主要突破而逃,并非难事,可她却不愿意如此。” 甘宝虽然如此说,还是采纳了蒋琬的意见,打算主攻南门的敌人。 他的想法是这样的,先派人联系上公主,或许能劝她先行撤出。然后在南门与公主部队夹击贼兵,尽量吃掉大部分,若有余力,再谈破敌。 在他们还没讨论清楚的时候,崖衍已经率领五百刀卫来到了山下。 平嘴儿刚要报告,甘宝止住他道:“不用了,我们都看见了。” - 山子岭,其实不算高,也不算大,稀疏的高树下,到处是茂密的蕨草、板蓝根,偶尔也有几棵茶子树尖削着枝桠,刺破来人的甲胄。 黄英和陌离隔着树缝,不停探头望着山下集结的刀卫,明晃晃的刀光让她们好一阵心惊。 甘宝扭不过她们的要求带了她们来,把她们放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一支部队从山上杀下去,蕨丛沙沙作响。 黄英疑道:“那是谁冲下去了?” 陌离正分心摘一个茶包,听她说话,连忙集中精神往外望去。 “阿蛮,恩公的五溪蛮兄弟,还有张孟,苍梧山新纳部属。(.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诶?”黄英很奇怪,这个小妹妹为何要说出他们的资历?看得出来,她是在认真的收集甘宝的信息。 陌离面无表情,冷峻的看着山下,又喃喃道:“一,二,三……十面都伯小旗,都伯掌五十人,恩公派出五百人队。” 黄英往山下看去,张孟阿蛮人马混在一块,的确跟贼兵差不多。 “那丑八怪真懂得用兵吗?我看他那蛮里蛮气的样子真替他担心。”黄英哼道。 陌离不答,关心着战场,双方已经短兵相接,只是眉头轻轻一蹙,。 阿蛮张孟依然是刀盾在前,其他在后。五百人的兵线并不长,几百米的地方就够所有人都参与战斗了,可这一接触,甘宝的刘绣军就倒下几十人。 除了阿蛮张孟和他们身边的刀盾之外,多数都不能抵挡大刀的攻势,山上立刻响起了鸣金声。 阿蛮不满的大吼一声,带着余下的四百多人急退。 贼兵见他退了,丝毫没有追的表现,还是稳稳的站在原地——离山脚千米外的地方。 黄英咦了一声,又往战场看去,几十个身亡的战士正倒在地上,突然有些不忍,咬着牙道,“在林中时,那崀山贼不是一击即溃嘛,为什么这些人这么厉害。” 陌离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不知道恩公将如何应付,公主在城中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 阿蛮将满是疮痍的大橹甩到地上,骂了一句,“看看,这些他娘的贼人,那刀也忒厉害了些,叔蒙说的没错,是俺莽了些。” 甘宝摆手让他起开,看了看大橹,也皱眉不已,刚被徽募出师就损失不少,新兵有不少都有些许沮丧,投来不信任的目光,他暗哼一声,叫来张孟。 “你可看清了,那人是谁?” “看清了,的确是苍梧山的豪帅崖衍,那五百人也的确是他的五百刀卫。” “那五百刀卫是何来历?” “属下不知刀卫何来,不过……那刀确是属下遣人送来的,为百炼打造短柄长刃,力士使用威力极大。听说有一次崖衍便用这五百刀卫赢了两千郡兵。” 甘宝乜斜了他一眼,“你为何要送这兵器给他?” 张孟好一阵犹豫,又看了他一眼道:“为取得崖衍信任,也是为了得到那宝矿。” 甘宝本想问他要宝矿为何,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有几个新兵趁着伍长不注意窃窃私语,并且向甘宝投来轻蔑的眼光。 虽然人少,但也不可不治,谁知道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呢。 甘宝让张孟退下,自己走到众兵士面前,吼道:“你们是不是对本都尉有看法?你们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本都尉?” 此话一出,众人皆愣。 那几个刚刚窃窃私语的新兵有些胆颤,这下惨了,要被斩首示众了,为什么两人管不住嘴要说话呢。 邓廉一副无奈的表情,主公这是要立威吗? 蒋琬则摇摇头,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小孩子气的官儿,问啥问,直接剁了,威严自立。 甘宝深吸一口气道:“凭啥啊,看不起我!我还看不起你们呢!” 他伸出食指,左点点右点点,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继续道:“是本都尉高看了你们!我以为圩口来的汉子有多么厉害,我以为营浦里魁选出的精壮有多么强悍,谁知一碰即散!” 新兵有几个有些血性当场睁大眼睛,鼻息沉重,很有些不服气。 “不服气是吧?你们去问问你们伍长、什长、都伯,问问本都尉之前都是如何打过来的!区区山贼,可惧的不过是短柄长刀而已!” 甘宝喋喋不休的说完这句话,又登上高石,静静的将环首刀环上的布绑缚在手上,抬头看看那些有些怒气的新兵,突然温柔得跟老妈妈一样说道:“好,我照顾照顾你们,我去设计让他们长刀使不出劲儿来,你们再去拼杀,我且看看到底是你们不行,还是我指挥不利!” - 山腰上,黄英拉着陌离道:“喂喂,你看他,这是要做什么?” 看陌离摇摇头,她失望极了,刚刚一直在听陌离分析,头头是道,听得好生爽快,陌离还说她是天生喜欢兵术的人,就是见少了厮杀,还不适应战场。 这时候山下又有了动静,佘穆带着王怀,还有本部人马往山侧去,绕过崖衍部队,直奔围攻城南的部队。 因为不过是两百人,崖衍根本连追的意思都没有,见过刘绣军实力之后,他挪刀卫到山下五百米处,继续守着。 而甘宝这边,则是让几百人守着,其他人都在砍伐树木。 “小陌离,丑八怪这是在作什么呢?”黄英没看懂。 “好像是在……制作陷阱。” “哪有这样的陷阱,再说了,那贼兵看他有这些动作还敢进山吗?” 陌离也一脸疑问的摇摇头表示不解,继续看着对面。 “贼兵动了!” 良久之后,连所谓的陷阱都设置完毕,众人在林中歇息的时候,贼兵终于动了。 第三零章 平蛮乱 行都尉刘绣 中 贼兵往哪动?山这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主公,贼兵真的来了。”邓廉在一旁道,“不知主公有何打算?” 蒋琬也想问这一句,他来之后,多是跟老师教导小孩一样教甘宝,还是第一次看他自己拿主意,刚刚他对新兵说的话显得很不一般,或许真有什么想法。 “我欲让崖衍来山里跟我打。”甘宝贼嘿嘿的笑着。 邓廉皱眉道:“可是他不会那么轻易的上当吧,逆山而击,他势矮,劣势分明啊。” “我去勾引勾引他。”说着就只带了王元和额头往山下走去。 “勾引?”邓廉和蒋琬面面相觑。 崖衍来到山下两百米处停下,看见山中隐隐约约有些动静,却不知有何陷阱,忽而又见三人,就这么单单薄薄的从林中走了出来。 领头的是个眼睛生的大小不一般的人,他重重的哼了口气,这人一定就是败兵来报,抄了他寨子的官军都尉了。 他拨开队伍向前,顺手召来几个跑得快的,肃立在阵前。 “崖帅,幸会幸会,别来无恙否?”几十米外,甘宝笑道。 崖衍眯着眼睛,络腮胡子猛颤,吼道:“你这丑贼到底什么来头?为何夺我山寨!” “不就是一个破山寨,用得着吗?还不如关心下里面的女人呢。”甘宝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说,王怀在旁一愣,都尉没有动山寨的女人啊,还好好的在内寨好吃好喝供着呢,有回他想过去“尝鲜”差点被守卫抓着。 崖衍听了气极,他身边刀卫的妻子可都在寨中,他大吼道:“你都对她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你若不快些回去的话,恐怕就有什么了。” 这时候众刀卫也有些动容,这年头,找个媳妇也不容易,这几年来才抢了这么些个,要是被一锅端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时候甘宝又贼嘿嘿的笑了,“你的山寨还真不错,除了女人,还藏了不少粮食啊。” “你!你欺人太甚!粮食的事情可是那张孟小贼告诉你的?”崖衍一双小眼睁得老大,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怪物瞪死。 “干他娘的!”队伍里有人喊。 “崖帅,我们杀过去,把他给撵了,夺回山寨!”又有人应和道。 崖衍努了努眼,自己也是气极,也极度想要杀将过去,只是那山中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又是从山下冲山上,乃是用兵之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恨得牙痒痒,忽听旁人说:“崖帅,我等效死,必擒那怪物!就算山中有怪,凭我兄弟之力也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的确,从第一次接触可以看出,这支官兵的战力并不强,更有斥候说他只有千人,不久前还派出一队,如今兵力应该更少。 “呸,纪平江晖那两个家伙,还说我作战不利,故意放官兵去袭扰他们。他娘的,干了!” 说服了自己,崖衍大喝一声,是为号令,全军嘶吼着就冲了出去。 甘宝暗自我考一声,赶紧转身带着王怀额头就往回跑。 额头跑得最快,一度超过了他,让甘宝好生郁闷,“你丫不是护卫吗?跑我前面去干什么?” 仗着自己“喜欢”他,也不能这么挥霍啊。 甘宝轻装,自然是比贼兵跑得快的,三人率先扎进林中。 贼兵紧跟着也噗噜噜扑进山里。 刘绣军在山上百米处设防,陷阱还在防线后面, “这仓促之间,还能设什么陷阱,兄弟们,杀上去!” 尽管是上山,贼兵还是冲了上去,第一防线的刘绣军根本不堪一击,刚以接触,就开始后退。 崖衍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因为山不高,树不密,山上的情况一目了然,除了结阵而立的刘绣军士兵,根本没有什么滚木、巨石之类。 就这样一直推向前到了两百米处,刘绣军却不再退了,而是树起大橹,因为地势的原因,俨然成为一道城墙。 盾手紧紧靠在大橹之后,刀卫根本砍杀不到,砍在橹上,又跟砍在大树上没什么区别,一下子难以突破。 不知道什么时候佘穆已经回来,在大橹后面排开弓手,不停攒射,弓箭的准心很差,不过面对如此密集的五百人,准心已经是无所谓的东西。 让崖衍更加咬牙切齿的是从一旁扔过来的树枝球,跟利箭一同飞过来的这些树枝球,打在地上会散开,为了躲避利箭而走动的刀卫总会不小心踩上去,然后就是一声惨叫。 那树枝都是茶子树的枝桠,分叉处截开,削尖,呈星形丫状,只要脚踩上或被刺或被缠,都很麻烦,而茶子树又细又硬,分叉多,戳得人生疼。 甘宝站在高处,嘿嘿笑着,喊道:“崖帅,我看你还是撤了吧,免得戳着命根子,都不好意思找女人!” 崖衍大鼻子哼哼一声,往两边看去,左边多是林木,却有不少刘绣兵士,右边多是蕨草,只有几人把守。 “往右去,抢先登上山去!” 右边听到令的刀卫,一马当先往边上跑去,才走出几步,噗通一下,踩了个空,趔趄倒地,那蕨草丛里不知道什么地方藏了个大洞! 倒下的人正要起来,嗖嗖几声闷响,三根木矛就飞过来,一根扎在他他胸口,一根在左腹,一根在下面。 后面的人见到这场景赶紧止步,谁知道这密密麻麻的蕨草丛里有多少坑洞,更别说上面那两个个手持木矛的怪人。 甘宝赞赏的看了一眼王怀和佘穆,调笑着对山下喊:“崖帅,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潮湿山林中,天生陷坑洞,不要怪我,这可不是我挖的。” 崖衍赶紧召回刀卫,看着左边密林,犹豫不已。 那怪物明摆着是做好了一切防御等着他来,可是现在退,不仅损了自己威名,士气也要低到极点。 若是强冲橹阵,刘绣军在大橹之后用长枪、弓箭,只需半刻就能让自己损失惨重,可是左边……刚刚右边就是一个陷阱,左边,难保不是更大的陷阱。 甘宝凝神看着崖衍,随着崖衍呼喝贼兵往右而去,他叹了口气,对左右道:“崖衍真有赌徒的品质,看来我们要有一场血战了。” 第三零章 平蛮乱 山子岭之战 下 甘宝抽出拍髀,对着阳光照了照,看上去很是锋利的样子,这是刘巴的妹妹雅言送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主公,可是要去阵前冲杀?”邓廉看他持刀,忙问道。 “当然。”从开始到现在,几乎没落下一场战斗呢。 “此次太过于凶险,主公还是居中指挥吧。”邓廉担忧道,他可是把希望都寄托在甘宝的身上。 “那多没意思,放心吧,我有王怀王元护卫,另外还有额头在呢!是吧额头。” 甘宝拍了拍一边不说话的额头,也不在意他不理自己,径自往密林走去。 有额头在,邓廉更不放心了,连忙叫上自己的护卫,让他们都跟都尉去,宁死也要保护他。 “主公为什么这么轻易相信一个人,公琰,你也不帮我劝劝,莫让他以身犯险。” “你曾跟我说过都尉的事情,从他以往的作风来看,琬怎么劝也是无用,何必招他恼。何况他并非琬主公。” 邓廉还是不放心,恨不得自己上前作战。黄沅从林后站出来,也安慰道: “子孝不用担心,他刚刚激起兵士斗志,正是为了此战,这个都尉可没有你想象的不智。” 邓廉这才作罢。 正如黄沅所言,甘宝站在队前,以当日的言语说道: “我已经兑现了承诺,接下来,就看你们是不是孬种!” 光线有些暗淡的密林里,崖衍带着刀卫越来越觉得不对,这里的树木生得比其他地方密集很多,而且不少地方还被钉着绑着横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这样的地方,长刀根本发挥不出威力来,而他们根本没几把短刀。 甘宝举起拍髀短刀,呼喊一声“冲”,千人兵士就从山坡往下冲去,和刀卫扭做一团。 有刀卫举起长刀,却发现上面有根横木挡住下落的姿态,待他反应过来,一把短刀已经割破他的喉咙。 又有一刀卫平割,刀柄却被一边的树卡住,再换方向时,已经被两拳击倒在地。 无数刀卫意想不到的情况在各处发生着,多数人都放弃长刀抓起树枝或者抢来短刀搏斗。 不得不说这些刀卫经过长期的战斗,战斗经验也是极其丰富的,被限制用长刀,也面临坡上突袭,也全然没有慌神,顽强战斗着,战力亦不俗,不少新兵没办法接受这残酷的战斗,都在木立中倒下。 这也是甘宝担心的,但是不经历磨难,不经历痛苦的战斗,这些新兵是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成为战力的。 他本来就怕到时候面临上万贼兵,多数新兵难以承受而逃散,现在,老天送来崖衍这块老肉,吃掉他,新兵就长出不怕任何阵仗的利齿。 一个刀卫朝他袭来,他左手一扇,就把他打了开去,额头接上一刀毙其命。 甘宝左手持着铁板天书,这是场硬仗,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冒险带着它。 “这就是战场!不过这太单调了。”甘宝笑了笑,“让我为你们助兴。兔八哥,来首歌。” “你终于记起我来了。”铁板天书蓝光一闪,以微弱的声音说道。 咚咙!战场响起一阵鼓声,每个人都心中一颤,却没人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咚隆隆!一阵阵鼓声响起,所有人都陷入了厮杀,没人在意这鼓声从哪里发出来的。 金响、磬鸣!喊杀声! 甘宝身边的王怀疑惑的看着他, “难道都尉会腹语口技?” 现在容不得他多想,甘宝已经趁着声音径直扎进敌军之中,短刀挥舞。 “我站在!烈烈风中!” 血喷涌。 “望苍天,四方云动!” 断割喉。 因为血流不止而呜咽倒地刀卫望着苍天,这是什么诗曲,让人觉得好生激动。 他眼前一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不少人踏过他的尸身,嘶喊撕斗着,甘宝显得很兴奋,竭力挥霍着自己的力量,拍髀短刀一次次划过刀卫壮硕的身躯。 “革甲?竟然穿得比我们都好,不行,不能割坏了。” “又砍我兔八哥,砍坏了你赔不起!” 他杀的兴起,崖衍手持大刀,朝这边挪来。 铿锵一声,大刀砍在铁板上,却不着力,滑了开去。 甘宝见是崖衍,连忙一刀过去,崖衍一个后退抓住他的手,甘宝甩之不脱,只好僵着。 两人一边在角力,另一边在拼斗,一边是大胡子,一边是大小眼。 嗖嗖的声响在他头上响起,佘穆的弓手开始往前面射箭,为了避免伤到自己人,尽量瞄往山下。 “吼嗄!杀啊!”甘宝震开崖衍,利用上坡的优势压下去…… 此刻不用什么军令,只管拼杀。 千人对五百,不过一刻钟,都死伤过半。 剩下的刘绣军,和坡下的崖衍刀卫相对站着,他们中间已经被杀出一条带血的通道,甘宝一马当先,血流过天书,滴淌到脚下,被矮草吞没。 一曲已罢,甘宝惨然一笑,吼道: “不过瘾,再来!” 崖衍眼睑跳个不停,咬牙道: “我们撤!” 甘宝哈哈一笑,高举铁板天书,背后爆发出齐声欢呼。 瘸腿的新兵被伍长搀扶着,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赢了。 他们虽然蛮横,却不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不过短短一刻钟,血漫山腰,刚刚只顾着舍力拼杀,根本不知怎么赢的。 对了,那个怪异的都尉,他在大笑,身边的人在高呼,这就是胜利吧。 甘宝回头,得意道:“打扫战场!谁捡着好的就归谁!” 有几个新兵,还沉浸在战友毙命的悲痛中没反应过来,老兵们已经狼一般窜了出去,甘宝也没例外,狗一般爬也似的去找先前看到的全身革甲。 等大部分人都满载而归时,新兵才暗骂自己一声天真。 甘宝也不管他们,他刚开始杀贼的时候也是这样,没争没抢的,第二次出战时,自己的装备差了别人一大截――像这种军队,就算是同一营,也是有很有差别的。 此战、刘绣军失去三百余人战斗力,损失各部由预备兵补充,真正成了一只千人队。好在获得短柄长刀两百余把,甲带无数,又磨练了新兵胆,甘宝有了一战的信心。 此战败,崖衍没脸回围城营地,而是绕道而东,一路上收集贼人散兵,往他的苍梧山寨去了。 刘绣军正掩埋尸首,继续清理战场,甘宝回山上与众将商讨下一步对策。 第三一章 平蛮乱 洮县逞威风 上 洮县、南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邢道荣!为何不听本公主命令!”碧公主愤怒的面对着一个豹眼铁须的将领。 “哼,你是哪门子公主?某不听女子指挥!”邢道荣抖抖手上大斧,不无鄙意的看着碧公主说道。 “本公主代行都尉之命,尔敢不听?!南门之事早已托付给你,为何不用命?”碧公主气得牙痒痒,她守着最危险的北门,这最安宁的南门竟然出了状况,险些被攻破! “不知是谁说贼人不会进攻,哼,我故意放他进来,好杀之殆尽,以除后患!”邢道荣不服道,“女人思想,小肚鸡肠!都尉被你蛊惑,想必也是个孬种!” 碧公主全身颤抖,手中藤鞭噼啪作响,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战况时好时坏,也没见她这么愤怒。 “情势紧急,我这就去北门驻守,希望邢县尉看好南门,不要再发生这等事情。” 邢道荣哼一声,只粗略一拱手,示意自己不送。 碧公主转身心道:“若不是战时,我斩了你也不为过!哼,越临近中原果然越腐朽,我早晚要让世人看看女人的力量!” 她转身还没走远,有邢道荣属下来报,贼兵又冲杀过来。 邢道荣也眉头紧锁,感到有些压力,城门破败,来不及修补,又要一番血战了,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回。 “报!城旁又杀来一支队伍!” “难道是那崖衍回来了?!” “那……那将旗,乃是苍狼白旗!” 苍狼白旗?是苍梧部队!碧公主眼前一亮,连忙返身过来,急道: “可看清了那旗上绣字?为将者谁?” “乃是行都尉刘绣!领头者两人,不知是谁。” “速速带我上城墙一看。” 碧公主急忙往城墙走,邢道荣也跟了上去。 纪平、江晖见右翼杀来一队四五百人的队伍,连忙停止攻城,让千人堵住城门,另有千人贼兵前去堵截。 可临时往右的贼兵显然不是那四百官兵的对手,那刘绣旗依然坚决的往城门靠去,速度没有受多少影响。 纪平见此大骂。 “崖衍被击败了?!呸!还说什么无敌刀卫!还有,九蛇山那些家伙搞什么鬼!有人从旁来都不设法阻截!” - 山子岭上,黄英垫着脚尖看山下行军,阳光明媚,包括纪平、九蛇山在内的敌我军队尽收眼帘,变成一个个小小的黑点。 “小陌离,看呐,他们好像一个个小蚂蚁!我都看不到那丑八怪在哪呢。” 尘土飞扬,卷过战场,小陌离的小眼珠不停的转动,喃喃道: “张孟阿蛮袭南门,恩公在阻截九蛇山贼,以免他们去援助。” “可是,明明丑八怪冲得那么兴奋的样子!不像是阻截,倒像是在冲锋。”黄英偏头看了看,代表着甘宝的那一群“小蚂蚁”义无反顾的扑向九蛇山贼,丝毫不管九蛇山贼兵力如何。 “四倍之敌。”小陌离润了润眼睛,叹息道,“恩公冲得有些太兴奋了。” - 甘宝此刻的确很兴奋,觉醒之后,他就觉得上阵杀敌是件畅快的事情。 不用理心中的烦乱,只有挥盾,扬刀,简简单单的,挥霍心中的沉重。 两千九蛇山贼,并不如赖恭手下的精锐,多数都不是他一回合之敌,他一人当先,享受着旗帜与得意。 王元掌旗,额头、王怀紧跟在他身边,一步步将敌人碾碎,身后的兵士看到都尉和护卫都杀进贼军心窝,无不兴奋,想起老兵跟他们说过都尉的故事,更是拼杀得有力,希望能够杀够敌军,被甘宝赏识。 刘绣军持续推进,已经到了城门下,九蛇山贼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溃败。 却有一支贼兵援军从北而来。 甘宝止住部队,把环首刀倒立入大地,抬眼往向前。 那支贼兵从模糊中走出来,长条旌旗在微风中跳动。 “斑叶旌旗?黄老先生的地图上见过,这是泪竹山邓隽的旗帜。”甘宝想起那副地图,黄沅说的时候,特意给他说明了这个邓隽的旗帜,因为只有他,才有自己的旗帜,治下和官军一样分有将领职能,分工极为明确,如果说赖恭是官为贼,邓隽就是贼为官,泪竹山仿佛一个独立的封国。 佘穆从队后穿插上来,站到甘宝身边,也凝神望着北边逐渐形成的阵势。 “主公,那旌旗如此之大,已堪比我大旆,难道是对方主将?” “很有可能。你且下去准备,敌军势大,想必要撤回山子岭,哼哼,反正我等目的已达。” 对面旌旗之下,邓隽骑在马上,却不急于进攻。 红唇之上,乃是丁香瑶鼻,等他开口,却还是男声。 “崖衍的刀卫就是败在他之手吗?我只是预测刀卫会遇到劲敌,却不想败得如此之惨。刘绣?为何我不知道这个名字?”他对左右道。 左右连忙道:“资料并未有此名姓,不过看其相貌,应当是碧公主门客――一个叫二宝的人,这是半年以前的情报。” 九蛇山部将这时收拾好军心,这才来拜会邓隽,见他们在谈论刚刚的对手,忙附和道: “少帅,此人极其刚猛,左手持一黑色铁板,刀枪不入,右手环首大刀,力量极大,我几次大阵都是被他一人破掉。” “哦?原来如此。”邓隽笑着点点头,他明白这部将说得有些夸张,只是他为了尽量的摆脱罪责,也就不难为他了。 邓隽乃是三帅之一,有指挥生杀之权,部将看他不治罪,放下心来,又道: “少帅,如今您亲自来此,我们可合兵杀将过去,一定可降服此猛将,以为少帅助力!” 邓隽大笑一声,摇头道: “你且看看他兵士用的是何兵器?” 九蛇山部将当然知道,刚刚可是拼杀过呢! “多是短柄长刀!” “没错,是刀卫的短柄长刀。杀人夺刀,刀卫我们尚且敬重,这将刀卫击败的人,硬冲可不是明智之举。” - 南门,由于刘绣军的勇猛,贼军稍退,张孟已经杀到南门下。 “速速开门,我乃是都尉刘绣部将――张孟!” 邢道荣不敢相信,却看向公主,公主也摇摇头。 阿蛮也冲到门前,抬头喊道:“碧公主,俺是阿蛮,兄弟让我来南门救急!” 第三一章 平蛮乱 洮县逞威风 中 阿蛮把将旗一扬,金丝绣的“甘宝”赫然在目。 “的确是甘宝队伍,却不知何事认祖!快快打开城门!” 纪平江晖已经退了开去,又是都尉部将,邢道荣没二话,直接让人打开了城门。 “部曲督张孟、阿蛮见过碧公主。” “阿蛮,甘宝本队在何方?”几人互通姓名官位,碧公主急问道。 “俺兄弟在东门杀敌呢!” “难怪九蛇山贼未来支援。”邢道荣恍然,对这个都尉生了些好感。 “不对,你二人领了四百人,甘宝难道只带了百人吗?”碧公主惊疑道,洮县战事起,四方封锁,联络令兵不能到达,所以她是不知道的。 “公主不用着急,兄弟沿途收乱民千人,尚有六百余人听用。” 阿蛮一把坐到地上,他杀得爽快,却也有些累了。 碧公主眉头轻蹙,一藤鞭把他卷起来。 “阿蛮,随我去东门,那邓隽定然会去助九蛇山贼,我怕甘宝鲁莽起来与他争斗。” 阿蛮懊恼一声,有些不情愿的站起来。 “争斗就争斗,兄弟那么威猛,还怕区区小贼?” 公主摇头道:“那邓隽,实在是太过于难缠。就算是我,也好几次险些大败。” 看阿蛮有意随碧公主去,张孟连忙拱手对碧公主道:“属下领都尉命,入城即以公主之令为尊,不知有何吩咐,莫敢不从。” 碧公主这才记起报令说甘宝在苍梧山收得的小将。 “你且随邢县尉在此修补守卫南门,具体事宜从便。” “是!” 公主走后,邢道荣看看远处的贼兵,转头对下完令的张孟说:“兄弟,那刀卫可是你们击溃的?给某讲讲你们都尉呗。” - 公主领着阿蛮以及其部曲人马来到东门,东门的守兵正在与甘宝沟通。 东门乃是公主一部兵马,守兵虽然认识甘宝,却不放他进城,因为没有公主之命不敢自作主张,何况还是大敌当前。 刘绣军兵士多为不满,从后赶来的邓廉蒋琬见此也很是不满,按说甘宝才是都尉,奈何只听公主命令。 甘宝并不在意,他坐在地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大军,就连对方为什么不攻过来这种问题都不愿意想。 漫说会有邓廉蒋琬会替他思考,就算对面现在真的杀来,站起来,拿起来刀拼杀便是。 这时候,城墙上传来一阵骚动。 甘宝转头一看,有人走上城头来,那不是五彩鸢翎吗?他笑着举刀向上挥了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哟,姐姐!好久不见。” 碧公主看他满身是血的坐在那里,还以为他受了伤,连忙对身边的守卫说:“快开门!” 门吱呀之声打开,甘宝弹跳而起,兴奋的说:“进城咯,进城咯。” 刘绣军可没有他这么耍宝,肃穆而有纪律的开进洮县县城,不是他们不想,而是对面那压抑的气氛让他们无法这么做。 “又见面了,亲爱的城门。” 过城门的时候,甘宝捏了捏城门,这次来,和以往可有着很大不同。 门又吱呀一声合上,至始至终,邓隽就只是看着,在马上安静的看着。 刘绣军簇拥着甘宝走进城,一个个这才显出脱险而高兴的神采来。 碧公主看他身边又多出几名不认识的卫士和文士,表情很有些复杂,一年内,从五尺长到七尺,从一个懵懂的孩子变成浴血奋战的狂战之士,每次有状况,都能收下不少人心,就算是做梦,也没有这么快吧。 “这位是襄阳名士?黄沅、黄承彦,这位,乃是零陵蒋琬,蒋公琰,我身后这些家伙多亏有公琰,才厉害上许多。” 甘宝一一介绍,碧公主一一作揖,刚刚就看他阵法有度,自己又不曾教过他,正奇怪呢。 “姐姐是苍梧女豪杰,交州牧之女。” 蒋琬、黄沅虽然看不起女流,不过碍于甘宝和士燮的面子,拜道:“见过碧公主。” 几人互通信息后登上城头,邓隽已经开始指挥大军移动。 九蛇山贼往南去,应该是去与江晖、纪平汇合;代替他守东门的,是邓隽留下的八百军士,领兵的不知道是何人,邓隽自己回了北门外。 于是众人商议对策,说到撤出洮县,公主却坚决不肯。 “慢说粮草辎重都在城内,万数百姓、官吏便是不能弃之而不顾的,我们不能把他们的身家姓名都押在那个所谓仁义的少帅身上。” 众人也觉得是,现在有甘宝加入,洮县可守,犯不着弃走而因此失去威望。 “我原以为,此次可一举杀上九蛇山,不想遇到那泪竹山少帅,驱驰计谋无所不通,我几次出击,因寡不敌众而败回。” “连姐姐都这么说,那邓隽莫非真的很神?”甘宝抓抓鼻子。 “很神?”碧公主不理他乱说话,继续道,“你可莫要小看他,他的兵士不同于别的贼兵。纪平、江晖之流,你可以以五之一的数量击溃之,面对邓隽,若不是有对等之军,很难有胜算。” 众人见她说得认真,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她用兵,也都知道不可小觑了邓隽。 不过让公主很是不解的是,邓隽很没有冲劲,作为围城指挥,却很少攻城,跟刚刚与甘宝对峙一样,动作一点儿也不积极。 “小陌离,还有不少百姓现在城外,我欲再杀出城,接他们进来,在周边再募些新壮。”甘宝建议说。 募兵是个不错的选择,甘宝又是本地人,与县丞沟通一番应该还能拿到官府通文。 几番商量之后,几人都觉得,以现在的形势,一边寻找失散的忱化,和百里、云直,一边募集新兵、修缮防御,壮大实力,比较妥当。 公主仍然在北城坚守,甘宝与邢道荣汇合整兵,准备袭击南门江晖纪平以及九蛇山三千贼。 十里外的山林里,还有甘宝留下的千数百姓和一些守兵,甘宝往洮县去后,通知他们往山子岭那边靠,在那儿有一山背隐秘处可以躲藏,小陌离和黄英等后勤也赶到那里汇合,等待消息。采奇洞主还被绑在一边,原本已经快被遗忘,要走的时候,守卫拉起他,百姓才又重新盯上。 等到山背隐秘处,小陌离和黄英来检查时,发现洞主口吐白沫,竟然死了。 第三一章 平蛮乱 洮县逞威风 下 夜晚,南门开,贼众慌忙集合,一刻钟后,南门关,三千贼众和衣而睡。(.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凌晨,天还未亮,南门再开,甘宝领着千二百人突然杀出,睡意正浓的贼众慌忙迎敌,损失惨重。 东门邓隽部下想援助南门,却听得城内队列号声整齐大声,又见得将旗高扬,恐怕有埋伏,不敢轻举妄动。 等到邓隽再派人来,太阳升起,南门贼众营盘已经在刘绣军手里。 九蛇山贼余部以及部分散兵往东撤走,投向邓隽。 江晖、纪平率千余溃兵往南撤,因为不了解地形,在圩口一侧被甘宝率领的刘绣军截住,没有退路的两人只好率军投降。 贼兵多不听指挥,不听指挥则阵型不彰,战力不强,遇到弱者不能控制其暴虐,遇到强者不能阻止他们逃退,所以甘宝得了这千余贼兵,随军的蒋琬劝他尽皆杀掉,以免浪费粮食。甘宝率新兵入驻洮县,将来还有些百姓,粮草一定不济。 江晖纪平听到耳中,以为甘宝要杀他们,唤起三百人奋起反抗,无刀无枪,三百人瞬间被刘绣军砍杀,两个豪帅也被乱箭射死。 余下的贼兵莫不拜服。 甘宝不忍杀他们,又不想遣散任他们再胡作非为,亦或再投贼人,自己这里粮草不够,也是不能收的,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他让阿蛮押送他们日夜兼程赶回苍梧,交给吴巨,顺便再借些郡兵回来。 他自己则赶紧去了小陌离他们的藏身处带了百姓绕了个圈,从南门进入洮县。 邓隽对此视而不见,相反,在收拢了九蛇山贼和溃散的贼兵之后,东门也放弃了防守,收缩到北门外龙溪河边不见动静。 “采奇洞主死了?这教我如何跟额头说。” 甘宝很是烦闷,当初让额头跟着自己的时候就说好,只一战就放了采奇洞主的,后来一战接着一战,额头也没表示不肯,可见也是相信他才这样做的,现在洞主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还是先别跟他说。”小陌离担心道,“或者告诉他我们已经放过洞主。” “不,还是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他实情吧。” 甘宝还是不愿意隐瞒,希望额头知道之后不要过于沮丧。 “都尉!阿蛮已经到了城中!” “好,我马上去见他!” 他急匆匆的跑了出去,黄英对小陌离说:“还看呐,他都走远啦,那洞主死了不好吗?额头就能死心塌地跟着丑八怪了。” “可是恩公应该会内疚吧。”小陌离轻轻摇头道。 “好,就你替你的恩公想!”黄英无奈的说,又召来一小厮问道,“我父黄承彦现在何处?” 小厮答曰:“正与县丞巡查民事。” “姐姐可是要去找黄老先生?” 黄英点点头。 “那我也去公主那儿听命,姐姐其实亦有才能,若他日有意,可去找都尉或者公主,定能得用。” “谁要找那丑八怪。” - 南门驿房,阿蛮躺在地上一边冒汗,一边喊“累死俺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有变故?”甘宝急问道。 “俺在半路遇见吴太守率兵来援,刚要与他同行,有报称俺蛮王有所动静,又折返了去,俺怕他半路截我,只好自己先回来。” 蛮王贺虎,已经认阿蛮为义子,阿蛮这般小心也情有可原。 “蛮王他不是和我有约在先,怎么有所动作?”甘宝不解道。 “俺也不知道,不过吴太守令兵该快到了,嘿嘿,我比他快上了一步。”阿蛮有些得意的说。 果不出所料,吴巨派人来传,说桂阳纷乱异常,士燮已经在边境陈重兵把手,为了尽快平息贼乱,更破例让吴巨带兵出境,不想后方贺虎集结兵力好似有所动作,只好先行回去打理。 甘宝拿不定主意,去找公主商量,公主也没有特别的办法,只有多派斥候,寻找忱化,她总觉得邓隽按兵不动和忱化的消失有所蹊跷。 同时,前段时间通过洮县周边征兵,刘绣军再次纳新,甘宝想着什么时候也拉出去练练――有山子岭那口甜头吃,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说起征兵,也容易极了,贼兵强征之后,百姓多没存粮,粮饷是个很大的诱惑。 甘宝要去练兵,想找邓廉商量商量,却没找见他人。 此时,邓廉正拉着黄承彦在一件隐秘的房里说话。 “子孝,你不用再说了,蒋公琰是去是留老夫不管,就沅来说,都尉并非沅之明主。” 邓廉想让他以甘宝为主,共同成就乱世之雄,他却不看好。 邓廉有些失望,黄沅乃是襄阳名士,若有他相随,蒋琬这种仰慕者就容易说服了。 “我主勇力智力魄力,先生乃是亲眼所见,横相拒绝,岂不是有失机缘?” “都尉的确不凡,可是他怪异而志向不明,又因此勇而不知所为,智谋不开阔,乏远见,区区新晋都尉,也缺乏世道资本,涉世未深,不足以立世为雄。更有……都尉受制于女子,只这一点,多数子弟就不愿相随……” 黄承彦一条一条认真说着,虽然邓廉之前与他有隔阂,现在好声好气的延揽他,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说出自己的看法罢了。 邓廉也一条条听完,重重的叹了口气,“唉,不想先生也如此看不起女子,主公曾玩笑与我说,他欲成立女子营,以女人为将、为官,恐怕他此想法也并非玩笑。” “倘若如此,都尉定然被世间所不容。”黄承彦肯定道。 “不容?”邓廉心中有些愤恨,他自己也是不被中原名士所容呢,于是叹道,“或许吧!” 黄承彦看他失望,也觉得自己说得太过,于是拱手道: “老夫对都尉,敬而敬之,自然是佩服的,他乃是当世良人、亦是奇人。只是,要老夫以毕生之力辅佐之,恐怕还待他磨练些时日,你且莫急,良人自有良人福,他若真有命,定然能有乾坤路。” 说道这里,却觉得有人在旁偷听,两人开门看了看,却未发现。 黄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总之她吓了一跳,手放在心窝自言自语道:“那丑八怪真要拜女子为官。” 第三二章 平蛮乱 泪竹山客将 上 甘宝找不到邓廉,又折回去寻公主,到了公主临时府邸,却听见有倒水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只听得双骑卫中的一个声音道:“公主,水已经热好。” 又听公主道:“知道了,下去吧。” 甘宝眼前一亮,这意味着什么? 这屋子靠墙,他躲进墙屋之间,找了个漏缝往里看去,心中不停念叨着“偷看是不好的行为”。 屋内公主慢慢解开五彩鸢翎,一头长发披散开来,一下子变得格外温柔可爱,甘宝眼睛都瞪圆了,这可是第一次看到她取下头饰的样子。 公主继续动作,他也格外激动,早在刚遇到的时候,就看过她褪去皮革小衣的身子,印象颇深,不想长发披肩之后,更加让他惊奇。 不比熵女的丰腴温润,不似洛的纤细近妖,碧公主从脖颈到脚趾,充满着一种健康的活力,好似只要将手指一接触便要被弹回来。 这应该跟公主常年好动有关,甘宝想起美人图,暗恨一声,他没有随身带着铁板。 “到底是回去拿来再看,还是先看了再说?” 他开始纠结,心中又一句“偷看是不好的行为”,转念一想,还是先回去拿来铁板再说。 他的身影刚消失,小陌离就出现在他原来躲藏的地方,凑近那缝隙,喃喃道: “这里有什么秘密?” 没有什么秘密,只有香软一具妙体。 甘宝跑回房,抓起铁板道:“待会儿不许睁开眼,不要发出声音,只管拍照!” 光影一闪,全息影兔八哥跳了出来。 “喂,老兄,发生什么事了?” 甘宝皱皱眉头,这全智能也不好,虽然这只是台机器,但是兔八哥究竟是雄的,让它看见碧公主隐秘的姿态,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大爽快――要不然当日被拍下和洛大战的场面,他也不会那么震惊了。 “你只管拍照,不能说话,等等,你就这一种形象吗?你能不能……换一种。” 甘宝突然不知道怎么形容,那铁板竟然听懂了,兔八哥呼咻一声消失了。 “老兄,就知道你是个闷骚的主儿,早说嘛,性感模式启动。” “性感模式?” 呼咻,又一声响起,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兔耳娘出现在了甘宝面前。 甘宝一声长叹:“你就是朵儿派来整我的吧,这不是兔八哥相好的兔小妹吗?” “讨厌,不要这么说嘛,主人。”全息影兔小妹做羞涩状说。 甘宝听到这个声音更加惊奇了,心道:“这个跟朵儿的声音相似的模拟音是怎么回事?” 最后甘宝也没有办法,只好接受了这一残酷的事实,再晚些,恐怕公主已经完事了。 他提着铁板往那府邸狂奔而去,刚杀到院落门口,就被两人堵住了。 定睛一看,这不是碧公主吗?她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 旁边的那个是小陌离? 碧公主拿着藤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这是要去作甚?” 甘宝左右看了看,提起手边的铁板说:“偷袭,嘿嘿。” “偷袭?偷袭我?”一个“偷”字深深印在了碧公主的心里,她气得脸都红了,一鞭子就甩了下去。 “哎哟,”甘宝好险不险的躲过鞭子,装作被击中一样叫起来,“误会,误会,我偷袭邓隽大军去呢。” 公主重重的哼了一声,小陌离在一旁轻轻道:“恩公,你刚刚在屋后的事情,陌离已经告诉姐姐了。” 好个小陌离啊!甘宝正要解释,公主看他眼神还在自己身子上,再次想起刚刚在屋内的情形,又羞又恼的举起藤鞭。 甘宝的眼神的确在公主身上,而且又看得有些呆了,见她举起藤鞭,香脯高耸,对照起没有皮革小衣的样子,沉浸在其中,都没有反应。 一个藤鞭下来,打在他身上,他这才醒来,痛得哇哇大叫,只好撒腿开溜。 “他若不是主将,我就杀了他!”碧公主非常不解气的说,“不对,早就该杀了他!” “公主姐姐,您还真下手了。”小陌离担忧的看着远去的甘宝。 碧公主回过头端详了下她,脸没红,摇头道: “想不到你还挺关心他的,这点小伤算什么,以前……咳咳,总之,又不是你被瞧了身子。” 谁知小陌离哼道:“恩公若是要看,陌离定然不拒。” - 甘宝可是真的去召集人马,准备夜袭了。 蒋琬听说,劝他先不要轻举妄动。 “不知都尉为何要去袭击邓隽人马?” “嗨!打闷棍多爽,我很少有机会偷袭,想想就有趣……咳咳,为了练兵,你没看到邓廉新招的那些新兵,都一个个跟将军似的,不出去磨练磨练怎么行。” 蒋琬摇摇头,从山子岭杀刀卫,到追击南门贼兵,这个都尉无不表现得极度兴奋,就象上辈子没战斗过一般。 “都尉,从公主守北门多日所收集的信息来看,泪竹山贼似乎无意于与我等战斗。” “莫非是等待时机,毕其功于一役?”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依琬看来,那少帅邓隽乃是在故意保存兵力、积攒实力。九蛇山贼和南门散贼都被其收编,可见他野心不小,只是此野心可能不在我洮县。” “保存实力?”甘宝皱眉想了想,“也就是说,他不愿意与我等交战,是怕损失兵力,担心难以应付将来大敌?” 蒋琬欣赏的点点头,接话说:“不错,我们还不知道他将来的大敌是谁,不宜轻举妄动。” “这是为何?他可是贼,他的敌人不正是我等友军?” 蒋琬又有些失望的说:“敌友只跟利益相关。人心不古,纵使在大义之下也有反叛之流,所以是敌是友,难以界定。这个且不说,且说邓隽,他用贼如官,不侮辱百姓,不抢掠财物粮食,征兵税民更比官府还要宽容大方,甚得一方人心,琬猜定他将要改头换面。所疑惑的,不过是他会占地孤立称王,还是夺州请官为霸。” 甘宝听后却笑了起来。 “称王如何?称霸又如何?荆南三郡位于大汉腹地,他若真如公琰所说有大谋略,难道不知无论称王还是称霸都将陷入死地?一旦交、荆、益、扬四郡讨伐,他将死无葬生之地!” 第三二章 平蛮乱 泪竹山客将 中 蒋琬一声叹,道: “我也看不明了,总之此事蹊跷,在未有忱化消息之前不宜妄动。” “嘿,公琰说了半天,原来也拿捏不准。” 甘宝边说边拍蒋琬肩膀,蒋琬一阵赧然。 “公琰可知道薛定谔的猫?” 蒋琬一愣,疑惑道:“薛姓不少,不知谁是定谔?” 甘宝哈哈一笑,终于找到心理上压服这个智者的方法――用现代知识打败他。 “这个说来话长,总之,既然我们不能肯定他要作甚,那么,我怎么做都无妨。” “这……” “哈,公琰,你如今只要帮我想想如何偷袭便可。” 偷袭这活,多发生在晚上到凌晨,甘宝已经有两次经验,不过那是对付兵力不精的小贼。 袭营不袭强,这是偷袭的精要之一,强兵一则反应快战力强,二则多有防御,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这种情况,若真要偷袭,必得将强者变弱,再出其不意,才可以获得一定战果。 邓隽之军即是强军,至少是比甘宝新老混兵更强的。 白天,甘宝派出少数擅长逃跑的兵士挑衅,邓隽不理,疲兵之计,失败。 晚上,甘宝让擅水的兵士潜入龙溪河,邓隽早有准备,越水突袭,失败。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让对方烦不胜烦,虽然甘宝也没杀得几人,新兵胆子倒是练了出来。 第三天凌晨,泪珠山贼营地。 邓隽正在营帐中洗脸,吱唔着说:“可知道是谁人夜袭?” 左下有令兵道:“看甲胄,应当是洮县中人。” 外面有一身着华服的精壮男子大步进帐,大声道:“就是那都尉刘绣,在东门时我就劝少帅出兵捉了他,少帅却不肯。” 邓隽擦了擦脸,看了他一眼,平声道: “他也没有造成什么危害,任他去吧,小心点便可。” “少帅一度忍让恐怕那刘绣也不会感恩吧,既然少帅不肯,我率本部前去会会他,帮少帅解决了这只烦人的虫子。” 说着他就往外走去。 “兴霸!切勿鲁莽!”邓隽于月前,从益州兵手中救得此人,名曰甘宁,字兴霸。 “宁被少帅所救,又为客将,食粮饷,至今未有寸功,理应替帅分忧!宁只率本部僮客千人,不损少帅半分兵力。” 甘宁僮客乃是追随他很久的家兵,原本已经被打散,邓隽花资财时间又重新召集,不过僮客只听甘宁一人的命令,所以才有此一说。 邓隽也知道甘宁没有久屈他之下的意思,因为自己是贼,若不是对甘宁有恩,恐怕他早就带人叛逃。 “这次他也是想立下功劳离我而去吧,罢了,兴霸之志远大,我又何苦难为他。只是,那两人逼我来攻洮县,不知有何阴谋。”甘宁出账后,邓隽喃喃道。 邓隽手下将正好来参拜,看到甘宁如此不服管教,请命前去约束,见机行事。为安全计,邓隽允了。 - 洮县,县城。 “禀都尉,城外有甘姓贼将求战。” “甘姓?难道是熵女姐姐一族?速速召集我部,待我出城一看。” 甘宝也率了千人出北门,瞧见一个二十出头的精壮汉子,身着锦绣华服,胸腹处都不覆甲,锦服就那么敞开,肌肉毕现。 再往他身后看,千人部队身着革甲,领口处绣有翎纹,如此阔绰奢侈的队伍,让甘宝很是惊奇。 “吾乃苍梧都尉刘?甘宝,汝是何人?” “吾乃益州?临江甘兴霸!都尉到底姓刘,还是姓甘?” “宗祖为刘,也曾经答允一恩人,从其族姓?甘,我那恩人正在益州,不知两甘可否有渊源。”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若杀得汝,恩人跟前也好有个说法!” 甘宁闻言大笑,从左右僮客那里拿来兵器,乃是一大刀,尾部却接了铁链,等他拿到手上,原来铁链之后来接了手戟。 “都尉之言,甚合宁意,难得碰上个对手,无论兵士,你我二人先对战一番如何?” 甘宝兴起,正要说好,佘穆抢声道:“我主,两军冲杀,又不是比武,哪管两人拼斗?恐怕有诈!” “祭祀先生不用担心,我有几个强劲护卫,还有你们在后为保,怕他作甚。” 怕甘宁久等,甘宝说完就招呼王元掌将旗,额头、王怀为护卫往前走了十步,才独自靠向两军中心。 甘宁也曾带兵打仗,当然明白战场不是单打独斗的场所,奈何一见甘宝魁梧姿态怪异相貌,又被他话语所影响,激起游侠志、任侠心,非要与对方独战不可。 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甘宝不应,他自然作罢,不想甘宝也是个好斗的主。 甘宝也说不清自己怎么想的,不过他脑袋里面可没有什么条条框框,既然对上眼了,就战上一回,跟遇到对眼的女人一个道理。 两人来到中间,相隔两丈余――也就是六七米的距离,刘绣旗随风摆动,甘宝亮出自己的兵器:铁板和环首长刀。 除此之外,他挂铁革甲在身,手肘处特别加厚,一身标准的刀盾手的打扮。 “甘兴霸,你布衣在身,可用我让你些。” 甘宁一副大哥的姿态,笑道,“看你的架势,可不是尚武的样子,我乃是任侠出身,恐怕我还占了便宜。” “那好,你我只管争斗便是!” 他们这边拼杀起来,邓隽骑着马,带了左右在远处坡上观看。 公主、小陌离还有黄英也不甘示弱似得趴在墙头关注着。 不过,这争斗却不怎么精彩。 甘宁动作花俏,煞是好看,一时间却无法突破甘宝防御。 甘宝虽然只有一点儿武功底子,这一年来打斗不少,刀盾用得很是熟练,加上铁板又硬又重,一时间抵挡下来,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甘宁经验武艺都比他厉害,再拖下去,也不过是输。 他再次架住大刀,防住勾戟,问道:“不知兴霸可知西北甘家?” 甘宁眉头一皱,道: “西北与益州之甘,都是本家,缘何问起此事?” “我那恩人姐姐,曰甘熵女,单名一个盈,可否识得?” 熵女一向独立,所以并未告诉他甘家族谱,他不确定这甘宁是否是其本家人,接受单打独斗,也有相问的意思。 甘宁一愣,收回刀戟。 “正是本家从姐,甚为亲密。”他一身锦绣服有不少还是熵女出资。 “那你我就不用再次拼斗了,摆口酒来饮罢。”甘宝哈哈大笑起来,不想在此遇到熵女从弟。 甘宁满脸疑惑,他原本纨绔,却是不信这话,只当有诈。 甘宝正要解释,从甘宁千人队里杀出两百精锐来,领头者乃是邓隽属下右将。 “臭虫!纳命来!” 甘宝现在所在位置,离对方更近,不过二十步,那领头者若是领兵杀来,以一敌百,他命将休。 第三二章 平蛮乱 泪竹山客将 下 “汝当真使诈!” 甘宝以为是甘宁计策,愤恨不已,来不及再骂,便往后跑去。 王元见有变故,连忙示意士兵冲锋,将旗前指。佘穆张孟咆哮不已,率兵而来。 甘宝听追兵脚步已近,恐怕他们追上来,到时候以背后示人很是被动,他心一横,返身就是一声兽吼。 “吼嗄!”一声出,不少人心中顿时烦闷起来,脚步稍微放缓,此时,额头、王怀已经赶到他的身边,情况稍稍好转。 王怀手中猎矛刚刚已经投出数支,不少跑在前面的贼兵被钉死滚倒在地,额头一盾一刀,也和甘宝一般装备,阴森森的看着奔袭而来的百余贼兵。 邓隽右将躲过王怀瞄准他的猎矛,持双刀直直冲来。 甘宝刚刚站定,与额头平一条线,眯眼望着他,“他死定了!” 与两个刀盾手对冲,除非你能将刀越过盾牌杀死操盾手,不然在盾牌挡过攻击之后,就将面临环首刀的攻击,这就是刀盾手是为一军精锐的原因。 果不其然,只见那右将猛而冲来,甘宝额头每人架住一刀,把那右将往两人中间让去,两把环首刀同时从他脖颈线划过,一颗头颅就这样滚落在地。 毋须多言,两人默契而合,面对着惊异万分的百余贼兵。 钩镶刀盾,一直是长枪兵、矛戟手的克星,不过两个刀盾手,却不可能在数十枪戟贼兵的围攻下存活,所以两人只能面对贼兵方向一边防御,一边急退,不能让贼兵绕到身侧身后形成半圆以上的姿态。 王怀当然也知道不能被围攻,手持着最后一根猎矛正守在甘宝左侧。 额头当仁不让的站在右前侧,刚刚在甘宝退时,他稍稍停顿了下。 城墙上小陌离则完全惊呆了,耳中旋绕着的碧公主的喊叫被拉得老长,眼中那伙贼兵却是瞬间淹没了甘宝。 “开城门,打开城门!”碧公主吼着,甘宝一千兵士也在此时蜂拥着撞向贼兵,不管杀敌,只管先把人撞开,救了都尉。 甘宁看事已至此,也顾不得许多,挥兵往前,要与甘宝部队拼杀一番。 洮县县城北门大开,三军鱼贯而出,邓隽在坡上也叫声不好,回营召集左右,集合兵士往洮县杀来。 一时间烟尘弥漫,北门外喧嚣不已,最为纷乱的地方莫过于刘绣军和甘宁锦衣僮客交锋的地方,由于刘绣军钻、撞而不尽杀的冲锋,甘宝和额头总算顶了下来,现在安然无恙,只是有不少贼兵夹在自己队伍中间,要解决也非一时,而对面已经冲锋过来。 难就难在那些锦衣僮客个个身怀绝技,武艺不凡,无阵无锐的刘绣军根本抵挡不住。甘宝既然已经得救,便让王元持旗倒走,往后撤去。 几经厮杀,终于撤到出城的军队中间。 公主虽然出北门,却也不敢冲得太前,因为邓隽大军也已经赶到。 邓隽大军分左、中、右三屯,每屯千人,三屯之后,又有备军,带甲无数。 甘宝拉着额头一屁股坐在地上,公主看他没事,稍稍放下心来,不过有他偷看的事情在前,也没跟他说话,小陌离和黄英在城楼上也松了口气吗,露出欣慰的表情。 “那邓隽哪来这么多甲胄。”脱险的甘宝望着对面的大军说道。 公主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现在这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对付。 原本以为可以一举消灭贼乱的公主,现在也不得不谨慎行事――她到洮县以来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兴霸,你太让我失望了。” 邓隽用以前都没有过的严厉口吻对甘宁说,甘宁避而不语。 “我如此劳师动众只是想救回你,根本不想与他们交战,不过他们要是攻来我也绝不再放过他们,几次三番挑衅,也欺人太甚!” 甘宁见自己不仅没有立功,反而害得邓隽损一员大将,更是心怀愧疚,暗自生自己的气。 据他所知,那右将还是资助泪竹山的豪商所推荐的门客,这先恩未报,又种了一祸,他上前道: “少帅放心,宁即使拼了姓命,也会助少帅杀敌!” 城门上推来大鼓,鼓手已经预备妥当,往城下看去,利矛森森,双方士兵都对对方仇视已深,一场大战恐怕也是在所难免。 甘宝感受到这越发凝重的氛围,稍稍坐起,战斗对他来说还很是新鲜,友军比敌军少更能让他兴奋。 “叮铃铃”一声铃响、颤动了所有人的心、牵动着所有人的视线,一辆马车“轱笃笃”、孤伶伶的从左方走入战场。 将旗、旌旗在空中飘零,矛戟长刀林立,丝毫没有影响到它,一人,一马,一车。 车有帘布覆盖,不知道其中是否为空。 马被蒙住双眼,不知道它是如何走动。 而那人,却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身上只缠了几分锦绣布锻作为遮掩,曲线毕露。 虽然有的人惊疑万分,有的人凝定不屑,有的人垂涎欲滴,但马车就这么穿插过来,所有人避无可避的在瞳孔里都透印着这样一副画面,一时间就这么屏息、呆呆的看着。 那女子驾车来到中间停住,转头向车内,手中倒握一把匕首,抬向喉处,然后猛然刺下! 众人来不及惊呼,白皙的脖颈照映着黄天,就这么跪倒下去。 车上帘布一晃,一个更加妖娆的女子站了出来,平静的看着那匕首和血迹。 “你这是何苦,孤又没有怪罪于你。” 甘宝和碧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女子赫然是――洛! 众兵士一阵哗然,让屯长部曲好生一番厉喝,然而各种惊疑声四起,根本不起什么作用。 而在这嘈杂声中,一声惊声尖叫力压群人,只破云霄。 出声的却不是晚了一步的甘宝,而是对面三屯大军的中央、骑着高头大马的泪竹山少帅,邓隽。 那是惊恐而愤怒的惊叫,而听起来竟然像是女声,邓隽周围的兵士都不敢相信,甘宁也吓了一跳。 邓隽好看的脸扭曲着,鼻嘴不由自主的颤抖,直直望着洛。 洛也首先注意到她,眼中依然是平静,还有不屑。 第三三章 平蛮乱 沙场风茫茫 上 “杀!杀了她!” 邓隽发出命令,将官都是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令兵本能的接受了命令,旌旗挥舞。(.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甘宝发觉贼军动向,连忙振臂呼道: “全军冲杀!救人!” 两方旗动,不少兵士却还愣在当场,与他不相熟的将领也纹丝未动。 “慢!甘宝!我方兵少!不宜……” 公主想叫住他,他哪里肯听,率先领了本部人马杀向前去,回吼道: “吾乃苍梧都尉,号令既起,不从者斩!” 也不看其反应,甘宝说完即走,在大部分人还没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领先一步,没有人能想到,战事竟然这么奇怪的开始了。 邓隽想杀洛,兵士却没有那么大的欲念,不肯用命,只有寥寥几支弓箭射向马车,小弓准头不过二十步,远不过五十步,一马一人都安然无恙。 邓隽气极,唤来尚未冲杀出去的甘宁。 “兴霸,我知你武艺不甚厉害,一手强弓却是天下无双,还不取弓,给我射杀那女人?!” “可是,她乃是女人……也罢,取我雕翎宝弓来!” 甘宁站在高处,眼看着甘宝一马当先蹬上车,一只手抱住那个妖娆女子,另一只手去扯马车缰绳,眉头直皱。[.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不欲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但邓隽之恩不可不报,退而求其次,只好按之前的想法做了,这种情况下,一人死就好比两人亡,也不算是驳了命令。 接过雕翎宝弓,搭上寒铁箭,眼瞳微微移动,只圈准甘宝,满弓! 甘宝却毫不知情,抱着洛,焦急的扯着缰绳,那遮眼马却丝毫没有反应,他发狠起来一拍马臀,它竟然轰然倒地! 而此刻的洛,在他抱住她的那一瞬间,已然不是那个盛气凌人的孤王,她指着那匹死马,在他耳边道: “它中了毒。” 这战场可不是打情骂俏的地方,刚说完,她眼角有亮光晃过,警惕的侧眼一看,发现甘宝最近的一个护卫正腾空而起,举刀往两人劈来。 “不!!”她攀过甘宝,往一边倒去。 甘宝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见刀锋擦脸而过,一声脆响,右肩传来剧痛。他回头看去,额头正怒目而视,再细看之下,额头正反着手在背后抓着一个什么东西。 而他身后,王怀正做投矛状,他手中空空,似乎是投尽了最后一根猎矛。 额头改怒为笑,手臂肌肉一鼓,猎矛穿透他的身体,出现.在甘宝面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那一瞬间,甘宝明白,额头是已经知道洞主身死的消息了,那种诀别的笑容,深深刺刻在他心里。 喊杀震天响起,他来不及多想,夹扛着洛就往自己阵营飞奔而去。 “王元,把额头尸身给我带回去!不然我斩了你!” 百步之外,甘宁看着甘宝肩上的寒铁回光,重重的叹了口气。 天命使然,他也无法再拿出第二箭。 “拿我的素青画枪来!” 邓隽眼睛都怒睁红了,看洛要逃,抄起素青画枪驱马追赶,可人多难行,根本冲不到前面去。 这时两军已然交战,由于阵型不整,战场混杂不堪,但刘绣军明显处于劣势。 贼兵虽非官军,可装备不差,两军冲杀,都是无阵之态,官军更密集的训练效果体现不出来,更别说,这里还有不少新兵呢。 甘宝顺利的把洛送到公主身边,并让她们回去城里,碧公主不好现在就斥责他,只好愤然而去。 看着洛安全离去,他显得更加沉重了。 “都尉,为何让王元把这大逆之徒的尸身扛回来?”王怀不解的问道。 甘宝掩了掩肩上的箭头,咬牙道: “正是为了宣泄,临阵倒戈,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且把他尸首好好放着,我回来再行处置!” 人死罪清,王怀不明白他为何有这么深的怨念,正欲说话,甘宝拍拍他肩膀,说道: “本都尉此命,不知被你救过几次,日后再言谢。现在,拿上短刀长矛,且随我杀敌!” “是!” 甘宝望着黄沙漫天的战场,胸中发闷,他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经过了这么多年,仍然无法彻底的融合进去。 额头的自杀,向他宣示着当代人的信仰,让他看到自己与他们思想的碰撞。 家族、恩义、名望、权势乃至纲常尊卑,儒道诲世。 百姓一方面为了温饱可以献出生命,另一方面为了信仰,却不愿丢下一点点灵魂。 熵女、士碧,两个在当代不入流的女子,一个为了家族,一个为了信仰,都让人敬佩,而他自己,却是那为一己之私的欲念,误了世人。 兴奋感?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喊杀声渐渐清晰起来,他努起大小双眼,左手持铁板,右手举刀向城门。 “擂鼓!” 城门上,被遗忘的鼓手奋力敲击起战鼓。 咚咙、咚咙、咚咙……高亢的鼓声让双方兵士都为之一振。 佘穆和张孟正在短兵相接之中,听到鼓声不由回头望去,只见甘宝正踏着这节奏飞奔而来。 “吼嗄!”当鼓声低鸣时,甘宝巨声兽吼,宛如天雷炸响般,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随甘宝在苍梧山一战的老兵们瞬间兴奋起来,他们稍稍退后,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 他们期待着,期待着…… “吼嗄!” 果然,一声低沉的兽吼声响起,他们不由自主的用嗓音应和着,冷眼低沉着,全身的力量激荡着。 新兵们、公主的部兵和守兵们都发现了周围的不同,那些老油子跑到哪里去了?一找,就在身侧稍后,再看,跟刚才不一样啊。 “吼!” 长刀出,长枪刺。 “嗄!” 收枪蓄势,盾前冲。 伴随着吼声与嗓音的谐合,战场上响起渗人的低吟声,新兵们不自觉的跟着这些老兵,一起进退动作。 越来越多不明所以的刘绣军都发现了,都尉正在一种奇特的兽吼指挥着战斗,而他本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雄立在两军中间,与他们一齐厮杀。 兵士都开始注意旁人动作,渐渐往甘宝那边靠拢,形成自然而然的一片阵势。 而对面的贼兵,原本的优势不复存在,在后排的人感觉到推进的速度开始迟缓,甚至开始后退! 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对面的一盘散沙突然凝固成坚硬的石头迎面撞来! 第三三章 平蛮乱 沙场风茫茫 下 洮县城门再开,碧公主一身戎装冲在前,双骑卫护在左右,精锐部兵随之。 又有县尉邢道荣,领兵八百赶来,列阵在侧面,可谓是尽出洮县之兵。 本是来救援的两人看到刘绣军军威势重,隐隐压着贼兵打,都惊喜不已,队伍未整,就挥令向前,生怕耽误了良机。 少帅邓隽极具指挥才能,善阵法驱驰,几次让兵力不足的公主不敢轻易有所动作,这时候却跟疯了一样,不指挥战斗,拿着一杆细铁枪,竭力想向前拼杀。 甘宁连忙赶到前面去勒住邓隽坐下大马,大喊“少帅冷静”,没见效果。 反而邓隽看到有人阻止他的马,抬枪便戳,甘宁死死拿住枪头,抢过来往他身上猛拍。 邓隽剧痛之下才将将好些,甩了甩头,抢回那雕花的细铁枪。 素青画枪,是他常用兵器,平时可没这么容易被别人硬生生拿了去。 “我刚刚,头很痛。” “少帅,如今形势……” 邓隽抬头看去,战场上尘土飞扬,刘绣军的苍狼白旗正在往自己这边移动而来,再听,喊杀声中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声音,并且正渐渐放大。 甘宝依旧用一呼一吸同样节奏的吼声,指挥军队前进、杀敌,现在他已经不用太大声,在阵的所有人都已经调合到一定的程度,自发的轻吼着。 这并不是一个形式,或者说,这一开始也许只是个形式,慢慢的,新兵感受到了肆虐的杀意,感受到了协同作战的快意,他们渐渐和老兵一样,表面上平静而阴沉,每一块肌肉里却跳跃着兴奋,协同需要纪律,他们自律,他们把战意压抑在心中。 碧公主手下的一个部兵刚冲上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前面的新兵,那个新兵跟炸开似得携刀返身,差点要了他的命,那眼神和斗志,连他看了都觉得可怕。更多的部兵发现这一点,他们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新兵啊,前些天还被嘲笑的新兵蛋子啊! 友军尚且感觉如此,贼兵就更加难以相信了,可是胆大不退的已经死了,两腿哆嗦走不动的也死了,三屯军力只剩下两屯,不信也得信。 “散开!两翼结阵!” 恢复的邓隽一声令下,掌令兵通传部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刘绣军阵型可以说是死守阵型,无论人员素质,都可协同,适合短距离的一步一杀,长距离突杀就没什么威力了,所以邓隽一清醒过来,马上拉开兵力。 贼兵虽说损了一屯,场面上却不见少,甘宝眯了眯眼,他已经可以看见一队队备兵在源源不断的补充着对方战力,他只好先止住部队前行。 碧公主和邢道荣趁机赶上来与他平齐。 “撤!” 邓隽仰天道,他双眼噙泪,满心的不甘。 “贼军撤了。甘宝,我们也撤吧。” 碧公主说,她很少这么温柔的说话,可能也是看出来甘宝的心情不好。 战场上黄沙渐渐消失,洮县县城北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城门上好几个守军终于忍受不住,颤抖的贴到城墙上,长矛侧靠,手握的地方满是虚汗,从刘绣将旗出城门开始他们就没有放松过。 与他们站在同样高度的某处山中,一个黑衣黑巾的人也同样把此战看在眼里。 “蛇巫女王竟有如此造化,先是那小蛇女不愿从我之令,又有天书少年相救。那兽吼,就是天书的威力吗?本来想送份礼给少帅,却没送成,天书线索又起,我得尽快报告给主人。” 她正待要走,却看到北方天地线上涌出不少黑点。 “哪来的万人大军!” 甘宝让张孟等人听从公主号令,准备了车马,将额头尸身带上,独自出了城。 “你们是怎么当护卫的?竟然让他单独出城!” 碧公主厉喝道,王元王怀都低头不语,他们是知道公主厉害的。 “这是你们职责所在,你俩给我去找他!” 王元王怀忙称是,准备出发。 “等等,找到之后,别打扰他,先回来报告于我。” 王元王怀再次称是而去,碧公主深吸一口气,看着阴云密布的天,心道:“此次出征,诸事不顺,莫非老天定要我做那相夫教子,形同草芥的卑微妇人?” 一个骑卫来拜。 “公主,洛主儿已经在堂中等候。” 碧公主点点头,走到堂中,洛正闭着眼睛端坐着,她还没开口问,洛却说:“他走了?” 碧公主皱眉,洛说得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我只知道他会走。” “‘我’?为何不称‘孤’?” “最信任的蛇侍背叛了我,从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是王。哼,就算是,我又是谁的王?” 洛说得很平静,碧公主想找出她一点情绪的波澜都很费劲。 “你为什么从蛇殿出来!你不是说……” “我从来都没有被你囚禁,这你是知道的。” 碧公主哼了一声,她本来想问洛来此的原因,可洛似乎无意跟她说。 “你的蛇巫已经抛弃了你,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你曾经是王,若是不嫌弃,可否同我一起,在大汉的土地上有一番作为?” “哦?”洛睁开眼看了看她,嘴角稍稍扬起,说道,“原来公主真的打算逆世自立,用女子之身创出一番事业。” 碧公主被她说中,也不羞恼,凛然道:“此番事业,惠及万世,即使我以失败告终,也会在历史上留下最鲜艳的一笔。” 洛听后,微笑起来。 “不错,苍梧女豪碧公主,果然不一般。只是……” “如何?” “我打算跟着都尉。” “为什么?” “因为,我是他的女人。” “你!”碧公主心头一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洛这句话她极不爱听,难道她要说甘宝看过她身子?若不是与甘宝有些说不清的情况,就单单这一条,若不结秦晋之好,在当世就足够治罪了。 可是,甘宝和洛已经…… 她约束住内心的波澜,尽量平声道:“你不是曾说,女子嫁人即为妇奴,不比你蛇巫女人快意吗?为何还要追随甘宝。” 洛咧嘴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细牙,这还是碧公主第一次看到。 “他不一样,和大汉、和世上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嫁与他,不仅能得到自由,还会有关怀。不过,我只是随他左右而已,并未说嫁,倒是公主你,好像有这个意思。” 第三四章 平蛮乱 洮城云萧萧 上 “他会回来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洛最后的一句话让碧公主稍稍放心,又有些觉得不对劲,她跟甘宝相处时日比洛多很多,尚且不明白他的做法和想法,洛好像根本不用想,就能轻松的知道。 她也没时间多想,甘宝走后,城中防务,部将分派,百姓处置,各种问题都得她操心。 抽空见洛,也是因为洛曾是一国之主,地位和大汉国主再怎么不同,也一定有她独特的能力,就她所知的,洛掌握的蛇巫中各种秘密,比如制毒、炼药,就能帮她不少的忙。 她快步走向县丞正厅,蒋琬黄承彦都在那里办公,两人都曾表态不是甘宝下属,所以忠诚未定,所做的事情,自然还得公主一一过目。 至于洮县县丞,早就把一切推出去了,现在只领着原本巡逻队治拿宵小。 碧公主走在街上,一队刘绣军新兵走过,见到她连忙肃立。 “见过碧公主!” 等她走后,那些新兵才嘻嘻哈哈的继续前进。 这些前几天还对她不屑一顾的新兵现在如此的尊敬,其原因只能是来自于甘宝, “二宝。”她念起他以前的名字,“现在,是都尉?刘绣啊,或许真的能从他身上,找到我们女子立身之法。不过,为什么我看不透他?现在又在哪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甘宝并没有走远,王元王怀很快在山子岭下找到了他。 他刚刚去掩埋额头的尸身了,大约在采奇洞主掩埋的山谷。 额头宁愿自杀也不愿跟随他,他是很受打击的,不过人都亡去,还是让他安息了的好。 所谓天意无常,不随我意不勉强,他就是太过于执着,反而让额头难过。 不如悠悠一笑,任云卷云舒云飞扬,甘宝释然了。 “走,先陪我回一趟家。”他对王怀说。 “家?” “嗯,洮村。” 关于肩上的伤,他还没有跟任何人说,他不想让王怀以为杀错了人。额头去了,完全是因为甘宝自己,不能让王怀替他背负这个歉疚。 王怀唤上王元,兴奋的跟在甘宝身后,只因为甘宝愿意带他去其老家。 洮村还是原来的洮村,住户却不是原来那些了。 因为贼乱,锁没什么用,即便是上了锁,不被贼兵毁掉,也会被一些找不到食物的流民撬开。然后再有流民经过,有些人觉得可以居住,就会选择暂居下来,好歹是个避风之所,若是有锁,就藏起来,原来的主人正好回来的话,可以试锁,然后再做商量,当然,更多的人是选择逃进深林。可无论是住家还是住山,等贼乱歇了都会再回自己的家中。 前些日子,刘绣军赶跑贼兵,这里算安定下来,已经有几户人家暂且居住着。 院落里有人探头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何来历,因为不熟,也没有相问。 他看到自己原来那屋子门虚掩着,好像已经有了人。 “嘟嘟”,他敲敲门,“有人吗?” 一个妇人拉着一个女娃儿开了门,她们不是不警惕,只是若是贼人,邻居早就会有动静。 “我是这家原来的主人,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用试锁,我只是来看看,拿点儿你们不需要的东西。” 那妇人原来看他样貌怪异,有些害怕,再看到他全身革甲装备,俨然是兵士打扮,就让他们进去了。 甘宝看了看窗棱,蜘蛛网还在,壁虎不见了,原先的“老朋友们”一个也不在。现在倒有些想念当年那些简单的生活。 他自嘲的笑了笑,想什么呢,自己可是未来人。 到墙角深暗处,找到杜夔收藏的几张曲谱,这便准备走,没有书信,说明杜夔没有回来过。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将走时,甘宝揖手说道,他相貌奇异,不知道多少人害怕。 “民女只是看将军这身军甲,才让您进来的。”妇人说道。 小女孩在旁拉着她的手,鼓起勇气奶声问:“你可识得最近在这杀贼的刘甘宝?” “嗯?”王元一声惊,“小女娃儿,你找都尉有何事?” 小女孩努起嘴巴道:“我要找他还我父亲。” “你父亲?” “我父亲被他征做兵夫去了。” 原来如此。 “可母亲说,父亲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甘宝拦下准备阻止女娃儿说话的妇人,蹲在看着那稚嫩的小脸蛋说: “会的,一定会的。” “这么说,刘甘宝赢了?” “会赢的。” 甘宝不由得想捏一捏她的小脸蛋,可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额头。 他站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妇人,那妇人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 世间女子,都非易与之辈啊。她明明知道,异地征兵,多数情况下,那些兵是回不去的了。征兵而给她的家中带来的减免徭役、赋税等好处,也要经过两地官员沟通,造册等等繁复程序才能真正施行,若是遇到乱政,恐怕连这点保障都没有。 可她夫君仍然去了,因为甘宝杀贼,正是在守护他们,他们得到了好处,很单纯的就想回报,在他们眼里,这是必须的。至于之后,就听天由命了。 这也是一种信仰,甘宝无法理解的信仰,虽然无法理解,却已经相信了它的存在。 - 洮县县城。 天色稍晚,城上守兵趁着还有些许光亮,准备换防,突然发现连那些许光亮都被什么遮掩得暗淡起来。 一个兵士张嘴指着城外,哆嗦道:“兵、贼兵、好多的贼兵!” 没有旌旗,臂上缠巾,浩浩荡荡的贼兵队伍出现在视野里,黑压压的一大片,经验丰富的守兵立刻就看出这是一支不下八千人的队伍。 贼兵,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这不仅是守兵的困惑,碧公主也苦思不解,她敢于带着几千人马杀上荆州,就是因为料定这里不可能有能抗她之敌。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刚出师,忱化带着两千马步军不知了去向,泪竹山贼来了个少帅让她无法施展,幸好甘宝强势,眼看占优,又来万数贼兵,这可怎么是好。 她召集所有能够召集的部队,自己爬上墙头观看。 “五溪蛮,那是五溪蛮没错!他们不是该被荆州兵阻截在武陵吗!刘表!”碧公主咬牙切齿道,他身后的将士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弱小的洮县县城根本无法阻挡他们和邓隽联军。 (说明:三国时期?魏人所著?《广雅》已经出现“爹、父也”的解释,而且发源楚地,我想是可以用一用的,文中有些不正式的地方我会用到。其实“爸、妈”也在《广雅》中有记载,不过用得还是不多,也过于现代,弃之不用。) 第三四章 平蛮乱 洮城云萧萧 中 邓廉、黄承彦、蒋琬、邢道荣等一干人等也匆匆赶上城头,看到城外景象,都大惊失色。 黄承彦凝声问碧公主说:“现在带百姓撤退,是否还来得及?” 碧公主摇摇头。 “那公主可有把握守住?” 碧公主再次摇头,道:“城墙破旧、兵力不足,若是忱化在,尚且有时间护百姓撤退。” 正说着,平嘴儿飞奔到邓廉面前――来洮县后,甘宝将探长交于邓廉管理。 “报,东门十三里外,遇到忱化将军散兵,得消息称,忱将军在九蛇山侧遭遇贼兵,大战一场,全军……全军覆没!” “什么!”所有人都惊愕不已,难道是眼前这伙贼兵干的? “另外,零陵治所?泉陵,已经失守,探令无法混入城中,只见守兵以巾缠臂,想必是贼军。” “这……”听完第二条,众人从惊愕变成恐惧,除了眼前这万人贼兵之外,居然还有一队人马袭击并占领了泉陵!难怪洮县坚持了这么久,没见到忱化和零陵郡兵半个兵士援助,原来都在北面! “报!”平嘴儿刚走,公主的令兵便奔向前来。 “东门外发现两千余兵士,无旗无巾,不知是谁。” 碧公主深吸一口气,道:“东门增援五百人,你且再探。” 又回头对几位文士和邢道荣说:“事已至此,我们只好做最坏的打算,本公主拟让子孝、黄老敦促民事,动员百姓迁离,蒋公琰督军,邢县尉巡逻治安,我布置守城守兵事宜,其他各人仍司其职,保证丝毫不为紊乱,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答“是!” 此时,又有令兵跪倒在前:“报,东门外队伍确认为都尉部将百里、云直,所领军乃是桂阳郡兵。” 众人面面相觑,这算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你们且先去,让百姓准备好随时可以迁离,多了两千人,或可拖得一时,却也无甚大用。” 碧公主返身看着城外,火光陡现,入夜了,他们在扎营盘。 “明晨,他们会攻来吗?”她喃喃道,“希望邓隽之前怪异的行为是针对这些人的。” - 泪竹山贼大营。 邓隽一枪甩出,呼啸一声,便扎在十米外的木桩。 他大汗淋漓,艰难的喘着气。 甘宁已经向他辞行,带着他的锦衣僮客北去了,只是说五溪蛮已经到来,已经不再需要他在此了。 虽然他不知道甘宁为何要如此,却并没有责怪。 奋力的抽出素青画枪,邓隽重重的哼了一声,让他不爽的不是甘宁,而是五溪蛮大蛮王贺翔。 “说什么路过?让我去攻洮县县城!这是什么浑话,这再往南,根本没有什么要地,哪需要路过洮县?分明另有图谋!” 虽说如此,他也不好拒绝,自己保存实力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其他豪帅的不满。 “少帅,营外有两个人求见,自称是少帅旧友。” “旧友?我哪来的旧友?等等,且让他们进来!” 邓隽一手托着画枪,一面冷眼看着来人的方向。 来人的有两个,都是魁梧大汉,都用皮革蒙面。 到近前时,其中一人拿开蒙面皮革,笑道:“少帅别来无恙。” “你……是蛮王!蛮王贺虎!” 正是蛮王贺虎,他是特意千里迢迢从苍梧之南赶来的。因为早年和邓隽交情不错,这才冒险大胆闯营。 “哈哈,老友不请本王进账谈谈?” “这……请!” 邓隽犹疑是怕旁边营地的蛮人发现,不过此时反正贺翔不在,他收枪让开路,伸手再请。 等到入账,他才发现另外一个蒙面大汉也紧随其后,侍卫不应该在外等候吗? “少帅不必疑惑,兄弟你把假面摘了吧。” 那大汉顺手一抹,露出本来面目,双眼一大一小,大者无仁,小者无白,原来是甘宝。 “刘绣!”邓隽抽出拍髀短刀指向甘宝,甘宝微微一笑,道: “少帅,你这是要杀猪宰羊欢迎我吗?” 贺虎上前拦下邓隽。 “甘宝是本王请来的,就冲着他敢来这份胆量,也要让他把来此的目的说完才是。” “哼!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是怕了我两帅联合,来求饶来了?” 邓隽心中很是激动,他并不是不佩服甘宝的胆量,相反,对他在战场的表现是相当的佩服的,可这些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他救了那个女人! 甘宝也冷哼一声道:“就在白日里,我部将百里、云直带了两千精锐从东门进入洮县,我想少帅应该有所察觉吧,另外苍梧吴太守也将率兵来援,到时候,胜算可是在我这边。”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战场上见真章吧。” 邓隽气愤的说,贺虎却找了个座位径自坐下,一点没有客人的觉悟,他看着邓隽,心道:“少帅向来冷静,怎么如今暴躁。” 甘宝回头看了看贺虎,继续道: “恐怕就算你们赢了,你泪珠山豪帅之名也要从此被抹杀了。” “你是来挑拨离间的吗?贺虎,我们乃是旧友,你被逼出武陵,本帅帮你甚多,难道你是站在他那边的?” 贺虎沉声笑了笑,说道: “甘宝是我兄弟,你也有恩于我,我此来正是想让你们冰释前嫌的。等等,我还没有说完。本王在武陵五溪蛮的地位你也是知道的,即使过了几年,也不会毫无影响,所以,五溪蛮中仍然有忠于我的族人,这点少帅应该不会否认吧?” 邓隽点点头,五溪蛮内斗非常严重,然而贺虎却稳坐蛮王之位多年,这点影响力还是有的。 “那么,本王接下来说的,你应该不会生疑了。据消息称,五溪蛮乃是与荆州豪族勾结,才与荆州兵演了这出戏,目的是铲除你泪竹山等异己势力,顺便拖苍梧兵力下水,所谋甚深。” 贺虎说得沉,邓隽还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贺翔乃是三帅之一,若是他和荆州官军勾结,本帅和赖恭怎么可能放过他!” 甘宝摇头道: “赖恭从九蛇山调出所有贼兵,已经趁机攻占了桂阳郡治所,恐怕一时之间不会理会你们。这也是我部将来洮县的原因。” 邓隽眼睛瞪得大大的,赖恭攻陷桂阳郡,这是要作甚?! “赖恭本就是刘表旧部,他只要请降……” 邓隽深吸了一口气,依他的智慧,听到这里,不可能不明白,贺虎和甘宝的意思是:除了他自己,其他两帅早就与荆州勾结了。 “事情并未发生,我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你们。”虽说如此,他已经生疑。 甘宝见事有所成,哈哈一笑道:“我等此来正是要与少帅商量此事。” 第三四章 平蛮乱 洮城云萧萧 下 第二天早晨,阴云霸占着天空,给洮县县城多添了一丝凝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碧公主正在检查物资情报,北门之上传来一阵嘈杂声。 “快开城门,开城门。” 碧公主眉头一皱,大敌当前,没有我的命令,谁敢开城门? 却听人大喊:“都尉回来了!” 咔……北门打开,甘宝骑着一匹马,笃笃的走进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已经没有了昨日从阵前下来那种惨然的表情。 她定睛一看,他背后身后还有一人紧随。 “蛮王贺虎?” “公主别来无恙。” 碧公主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说他在苍梧有所动作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姐姐,且召集众人,蛮王要与我等商量破敌之策。” 碧公主看了看他,有些不相信的说:“你刚刚回来,可知道如今情势?” “自然是知道的,我和蛮王正从邓隽大营赶来,恐怕比姐姐更加了解呢。” 洮县不大,不过一会儿,众人便围坐在一起,甘宝给大家介绍蛮王贺虎。 “五溪蛮里,还有不少人还听命于蛮王,所以此次破敌,大家不必太过于忧虑。” 蒋琬看看一旁不说话,却不怒自威的蛮王,疑惑道: “蛮王离开五溪蛮久矣,现在贺翔自立为大蛮王,一定进行了清洗,只凭臆测恐怕不妥。” 其他人都点点头,望着贺虎。 贺虎咧嘴笑了笑,回望众人一圈,然后定格在碧公主身边,对百里云直还有部兵统领说: “你们可否记得我那小蛮王,沙摩柯?” “小蛮王?他不是……” 贺虎摇头,继续说:“他没有死,或者可以说,你们看到的那个人,只是我儿的替身。” “蛮王说这个的意思难道是……”邓廉醒悟过来,他们正在谈论什么?会响应他的蛮族部队啊! “真正的沙摩柯,其实就在五溪蛮没有离开,我这些年来得到的一切讯息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我在位时,就让他乔装打扮,故意做我的对手,当时只是想排除异己……而现在,他正统领着三千五溪蛮勇士,而且对他是绝对的死忠,若是他临阵倒戈……诸君以为会如何?” 众人皆以为然,这可是釜底抽薪啊。公主看着他道: “这么说,之前你在大雁山就是在骗我们?现在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相信?不,本王从来不需要你们的信任,你们只要相信你们都尉就可以了。” 贺虎笑答道,甘宝敢只身一人陪他去邓隽大营,乃是甘宝信任他。现在,他只身一人前来洮县,也未尝不是信任甘宝。 碧公主看向甘宝,责问道: “甘宝,这就是你的退敌之策吗?虽然你一直以来表现非常出彩,这次是不是有些鲁莽?” 碧公主有些不快,贺虎毕竟是蛮贼,在苍梧与她结下了不小的怨忿,前阵子还摆了她一道,甘宝作为她的“门徒”,“旧友”,还有“弟弟”,居然和贺虎有不少交情,还称兄道弟的。 “姐姐你别急,蛮王单独来此,已经足见诚意,信与不信,到时便知。” 碧公主属下部将插嘴道:“只怕到时候,被他卖了。” 一直没说话的黄承彦拱手道: “蛮王见谅,老夫只想问,为何要让五溪蛮人倒戈而败自己族人?蛮王不也是五溪蛮一支?” “此中原因,都尉是知道的。”贺虎毫不在意的说,“他们都是与荆州牧勾结,把我赶来出来,这也就罢了,现在还带人离开五溪,白白把我五溪宗祖之地让给了刘表。据我儿沙摩柯传来的消息称,他们打算夺下零陵,然后请降,化蛮为汉,统辖一郡。恐怕是刘表早与他们商量妥当。既然他们如此不念宗祖,我又缘何对他们仁慈?” 甘宝点头,说出一句惊人的话:“探令告诉我百里云直从桂阳回来之后,我就有些怀疑,这场蛮乱分明是由荆州牧一手策划的,以之统辖历来不服的荆南三郡。” 荆南三郡蛮贼豪帅颇多,太守官员也多不听从,官贼更是勾结,甚是可恶。其实碧公主讨伐九蛇山时,官军来袭击她,就已经说明这荆南有多乱了。 黄承彦、邢道荣、蒋琬三人听了都是怒眼一睁。 “什么!都尉何出此言!” 他们都是荆襄将、臣,自然对这观点有所不满。 黄承彦最为不快,叱声道:“荆南三郡的确是州牧心中疙疤,可是刘景升一表人才,宽仁宅厚,怎么会故意煽动贼民作乱,祸害百姓呢?!” “哼。”贺虎冷笑道,“先不论刘表如何,他属下蒯越可是阴险得很,又善舌辩,若是刘表听了他蛊惑,也不是没有可能。” 黄承彦还待要说,碧公主抢声道: “我刚刚想了想,也有些觉得此事蹊跷。荆州兵放五溪蛮南下这一点,就难以让人信任。” 甘宝也说: “如今形势,东边桂阳被九蛇山赖恭占据,恐怕不日将请降,若他真的坐上桂阳太守之位,恐怕我等猜测即为真。” 邓廉大叫一声,惊声道:“原来如此!” 众人疑惑,他才说:“我也细想了一番,若真是那蒯越之计,此人也太过可怕了!你们看,年初,荆州兵故意北撤,强征士兵,苛责税赋,引得民怨有多,豪帅以为有机可趁,又有大蛮王和九蛇山应合,加上细作挑拨,于是相约起事。 起事之后,推脱无兵击溃贼兵,让各郡太守损失惨重,乃至让贼兵抢占。若真与五溪九蛇有勾结,荆州得武陵一郡,又得两个归服的太守,刘表将真正坐拥一州矣!” 黄承彦和蒋琬听此论调,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这荆南三郡如此收服,也不得不说乃是一中上之策――以荆南的乱局,这上策恐怕不存在吧! “若真是如此,那蒯越还真是深不可测,我等到如今才发现!”甘宝凝重的说,“恐怕,荆州的计策中,还有我苍梧之兵的一席之地啊。” “都尉请慎言!”蒋琬叹了口气,“如今还不能断言我荆州参与此事。让贼兵占据两郡之事,不可能有之。” 众人各有怨言,邢道荣在一旁皱眉道:“你们怎生说起这个来了,退敌之策迟迟没有出来,还是先管管眼前吧!至于蛮贼,我不信之!” 甘宝叹了口气,与贺虎对望了一眼,看来,以自己的威望,还是不能让人相信贺虎能够逆转战局。 第三四章 平蛮乱 藏匿的阴谋 上 甘宝咳嗽一声起身,凛然望着众人。 “诸位,绣仍有计策退敌,现在此立下军令状,贼不败亡,我便亡。” “这……”众人都露出不解的神色,碧公主则担忧的看着他。 “绣只求一件事,绣为都尉,发出的任何命令,俱皆不能忤逆!若不欲听我令者,先行告知,可疑护卫百姓往苍梧撤退,我率军死守!” 甘宝嗓音原本就沉,说得更沉,所以在座的人眉头都皱成阴云,唯有贺虎只是稍稍一愣,然后就是微笑的看着众人的反应。 “现在,绣之计不需要所有战力,只需听命者即可,诸位中若有不愿从我令者,可自行离开,否则到时候贻误战机,绣能饶你,军法不能饶!” 众人听后,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凝重,都尉不像是开玩笑,那是信他还是不信呢? 邢道荣抬头稍稍想了想,便拍腿道:“都尉从未让末将失望,末将愿随都尉,任都尉差遣!” 蒋琬也拱手道:“小生虽不统兵,也不愿放弃为民一战的机会,就让小生再次见识都尉的神勇。” 碧公主属下部兵统领,却露出为难的神色,碧公主,还没有表态的意思,恐怕八成是支持甘宝的。 可是当时他是看着甘宝被公主捉去的,加之贺虎之事,一直对他印象不好,现在也不相信他能有什么办法退敌,要让他把兄弟们的命运压在甘宝身上,似乎做不到。 他联合两个统领,都委婉的拒绝了,这怕是公主属下所有的兵力了。 甘宝自然不会怪罪他们,揖道: “那么洮县百姓,就拜托了。” 几个人走后,邓廉担心的问:“他们可是精锐,而且有两千余人,主公所需兵力足够否?” “无碍的,我倒还想再裁剪些兵员归家。” 甘宝说得轻松,在座的都在猜他到底有什么法子,才可以如此的自信。 其实他这也是无奈之举,贺虎早就说过,如果没有绝对的指挥权,是不可能成功的。 “诸位,既然信得过绣,就先请回,整备兵装,等待我命令。” 甘宝把众人遣散,只留下碧公主和贺虎。 贺虎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找了个小厮,去了给他整理的房间。 这次的事情,事先没有跟碧公主说,甘宝需要与她沟通一番,一直以来两人关系很奇怪。 公主斜了他一眼,故意道:“都尉让我留下来有什么事情吗? “别这么严肃,姐姐。”甘宝挠挠头,刚刚没有顾及她,她生气了吗? “姐姐,你相信我吗?” “不管别人怎么想,姐姐肯定是相信你的,这一点你还用怀疑吗?”碧公主从怀里掏出兵符,“我你现在是都尉,有你想做的事情,我把兵符还给你,虽然,现在没什么大用。” 兵符是调兵令,在战场作用不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碧公主还给他的意思是,这次胜利之后,公主已经认可他的指挥能力了。 “姐姐,”甘宝结果兵符,显得有些沧桑的说,“我做这些,只是……突然想结束这一切。” “结束?退敌吗?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的退敌之策呢。” 甘宝一愣,他本意并不是退敌,不过他没有说破。 “退敌之策,我倒是有,但不能断定是否成功。为了稳定军心,我才说得那么笃定。” 碧公主自然明白,她点头仔细听着。 “通过蛮王得到的密报,我们猜测大蛮王贺翔很想吃下邓隽,于是就联系上了邓隽,让他倒戈,但是邓隽并不相信我们。为了证明大蛮王的野心,我要和邓隽联合演上一出戏。” “演戏?演什么戏?” “让邓隽杀进洮县县城,做出他我拼杀的假象,大蛮王若是来攻,则反戈一击。” “要是他不来呢?” “那就只有真的和邓隽拼杀一场了。” 碧公主蹙眉不已,“这个赌注是不是有些大?那大蛮王难道不会生疑?” “我会让大蛮王亲自敦促邓隽杀进来,他自己下的命令,应该不会生疑。至于如何让他下令……蛮王贺虎出了个主意:守城的一直是姐姐你,而我表现的不过是一个部将而已,此时让姐姐诈称有病,不能指挥人马,而我趁机夺权,致使部将不和。把这个消息传到大蛮王耳中,大蛮王不明实际情况,一定会让邓隽袭击这里,他若真有杀邓隽之心,定然是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的。” “装病?” “姐姐可佯装有病,与我一同杀敌便可。” 碧公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道: “不了,我还是去领部兵,随百姓离开,他们虽强,恐怕路上还是有什么闪失。另外,我在此,你不好尽数发挥。毕竟,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你的身上。你可要勉力些。” “是!姐姐!” 看着甘宝点头,碧公主心里却有万般滋味。 “不知道是贺虎还是邓廉的主意,哼,就这么想让我放开对甘宝的约束吗?还是说你们想控制他?可他究竟也不是一般的男人,恐怕谁也驾驭不了他。“ - 甘宝松了一口气,终于还能得到碧公主的理解。他叹了一口气,发现有个身影款款而来。 “洛?” “真怀念在广信的时候。”洛素纱轻裹,妩媚的看着他说。 甘宝惨然一笑,自从救了她之后,还没怎么跟她说过话呢。 把洛请进来,问道:“对了,你不是在公主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蛇。”洛说,“我得到王蛇的讯息。” 甘宝一惊,竟然是王蛇……洛捕捉到他的表情,凑过去看着他的眼睛。 “你已经知道王蛇了是吗?公主告诉你的?” 被她发现了,甘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洛轻轻摇头道: “你能看清你的心思,有时候,还真是苦恼。” “被你窥视,也有些不妥。” 如此说着,洛也没有移开视线,甘宝也反过去看着洛的眼睛,很是清澈。 “虽然苦恼,我愿意就这么苦恼着。” “虽然不妥,我也没办法。” 两人默契的微微一笑。 洛首先移开视线,对他说了来这里的原因,又道:“我最宠爱的侍女背叛了我,恐怕我也不能信任任何一个族人了。” “九蛇山?”甘宝思忖道,“或许王蛇真的在那也不一定。” 洛眼前一亮,旋即又咬牙道:“王蛇对于我们来说是宝物,对于你们汉朝人,可是灾难,你这样告诉我好吗?” 甘宝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的记忆已经将要觉醒完全,他知道,一个朝代的灭亡,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的,如果内部将要崩塌,外界不过是个助力罢了。况且抛开这观念不说,世界之大,本就不由他控制,如果抛开亲近的人,这尘世与他何干。 洛蹙眉看着他,忍住没提王蛇,有些心疼的伸出手,抚了抚他的脸。 “你有好复杂的情感,连我都要陷进去。罢了,我还是不打扰你,明天,就要大战了吧。” “嗯,你跟着公主撤退吧。” “不,我跟着你。” 第三五章 平蛮乱 藏匿的阴谋 中 第二天,公主依计装病,带领部兵、守兵等两千余人护送半数百姓出城。[.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平嘴儿就让探令出去散布甘宝夺位的事情,沙摩柯也在大蛮王的军队里散步谣言,说洮县内部争斗,将领不和,不少人出城走去。大蛮王听后果然敦促邓隽攻打洮县。 邓隽帅三千兵士而来,甘宝命令城门大开,将邓隽引进城内。两军并未开战而是在城中故作喧嚣。 有了绝对的指挥权,尚未出现什么纰漏。 甘宝让余下的百姓穿着破烂的革甲兵装,扛着一些破败的军旗装成散兵逃散,形成兵员散失,两军胶着的惨状,同时也让百姓安然出了城。 这样闹哄哄的有一个时辰,大蛮王贺翔才挥军杀来,邓隽早就派人在城门外守着,不放过一个信使,此时见大蛮王来,忙问所来何事,可是来做援军的。 大蛮王二话不说,斩杀了他们,却与身后的蛮兵说是刘绣军的间隙,邓隽已经投降刘绣,让所有人见人便杀。 邓隽果然知道他五溪蛮的野心,突然率军出现在城内,跟甘宝的刘绣军一起夹击大蛮王,大蛮王只当他们已经杀得精疲力尽,不想还如此完整,暗道不好。 正要撤退的时候,贺虎登高而呼,真正的沙摩柯带了三千贼兵背叛,宣称大蛮王背弃同盟,毫无仁义,当反之,有不少人都追随过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如此一来二去,甘宝一方兵力已经占优,一直把大蛮王杀到北城之外。 正要将他一举击溃的时候,北边腾腾万人来袭。居然是来自泉陵的援军贼兵,甘宝正纳闷他们怎么收到消息的时候,万余贼兵之后又惊现一支大军,旌旗漫天,数量不在他之下。 贼兵前后都有敌人,几乎在一瞬间就失去阵型,军心涣散,抵抗力微弱。 邓隽、贺虎连忙与甘宝集兵于一线,阻断泉陵贼兵前路。 “那是谁人的兵?” “赤蛇青旗,那是我荆州之兵!”邢道荣在甘宝身后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城头黄承彦,蒋琬松了一口气,荆州兵终于出现了,这贼乱,也即将平息。 “大,大蛮王,泉陵、衡等各城俱皆失守!都荆州夺下!” “刘表小儿,欺我太甚!” 大蛮王贺虎怒极,荆州的确与他有所勾当,许他南下拿零陵,可是……如今的情况,不用说他也明白了。 “我五溪勇士,就是他们夺我家园,杀我族人,今日只管拼死啊!” 五溪蛮将近万余勇士在大蛮王的领导下反身冲杀,气焰不小,只是那赤蛇青旗之下,各种旗帜乱舞,阵型指挥颇为得当,更主要的是,荆州兵兵员装备比蛮贼好了不止一点。 光是在前的两千刀盾,都是跟甘宝一样的装束,挂铁革甲,护肘,环首大刀。 蛮贼虽勇,却也很快难以维持,或呼嚎,或求饶,或狠厉,种种表情堆扎到一起。而荆州军就只有一个字,杀! 反抗者,杀!投降者,杀! 看着大蛮王惨烈的回杀,甘宝感叹,荆州真是大手笔啊! 赖恭得了桂阳,他本来就出自荆州,是真正和荆州说上话的人,给了他也无妨,而大蛮王却被利用,还想杀邓隽,却没有成。 这一抚一欺一杀玩得真绝……不知道是谁人安排的这一切。 荆州军中,有众军士环绕一人,文士打扮,一表人才,手持一个精致的小竹棍儿,长约两尺,上绣花纹。每次与一个兵士说完话,就在扶手上敲击一下,那人便离开。 若是没人说话,他敲击一下,就有人上前,周围的人对此习以为常,对这文士也很是恭谨。 “前面杀得如何?”那文士问道。 前面有人答:“贼兵完全不是我军对手,现,只有几千余人。” “甚好,继续!” “报!牙门将张允来问,俘虏该如何处置。” 文士摇了摇竹棍,轻轻道: “转于后队当中,杀!” “是!” 不过一会儿,五溪蛮贼众已经所剩无几,大蛮王早就不知道死在何方,拼斗者已经屈指可数。 在荆州兵眼前,便堂而皇之的出现三方列队。 一方展长条旌旗、一方举苍狼白旗,一方臂上缠巾。 有人请示拿竹棍的文士,文士竹棍一敲:“不要管他,告诉前方士兵,那是贼兵,杀之即可!” 外面却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有人来报,“长沙太守张羡求见!” 张羡一直在前线与张允一同战斗。 “请!” 一个相貌堂堂的男子单膝跪地,拱手道:“军师。” “找我何事?” “只是想知道,军师是否有下令攻击友军,我看前方那苍狼白旗,乃是交州友兵。”张羡双目凛然,望着文士说。 “原来是为此事,你可知那交州兵是何人所领?”军师露出一丝邪笑,道:“其实,我也不知他是何人。其人不在名册之中,定然是假冒之人,你看他左右都是贼兵,却相处极好,难道还不明白?只管拼杀之!” “是!” 张羡离去,提枪上马,到阵前正要突杀,却听得一声狂吼,几乎所有军士都听得真切,分外清晰。 “吾乃苍梧新晋都尉?刘绣,多谢友军助我杀敌!不妨到洮县,吾以粮草犒赏之!” 众兵士哗然,张羡也与张允对望一眼,是谁人这么大嗓音! 尔后皱眉不已,他当真是贼兵吗?可荆州兵士听了之后,放下心来,以为再也不用像刚才那样疯了似的杀人了。 那军师冷眼听着,竹棍一敲,道:“传令!阵型不变,全军前进,违令者,斩。” 甘宝邓隽看到眼里,很是不爽,贺虎则哼了一声,难道他们要杀过来? 甘宝再鼓足气,再吼道:“左右都是弃暗投明,诚心归附的豪杰,请勿误会。” 可是荆州军依然前行。 “看来,这荆州军胃口不小啊,刚刚若不是贺翔死拼,恐怕我等现在也早造毒手了。”甘宝叹了一口气。 “荆州竟然如此欺人。”贺虎冷笑道。 “恐怕一开始,就打得这主意。”邓隽重新素青画枪,以作防备。 长沙太守张羡看不对劲,又想去请示,有人来告知说:军师下了严令,全军突杀贼兵。 第三五章 平蛮乱 藏匿的阴谋 下 “贼兵?哪来的贼兵。” “军师说,那刘绣乃是山贼所扮,让太守不要轻信之。” 张羡没有办法,正欲冲杀,却看到刘绣军中一将,“等等,那是,那是邢道荣!我不信连他也投贼!” “众人暂且停下,我去请与军师。” “继续前进!张太守语意不清,明显有些不舒适,来人扶他下去!” 那军师竟亲自上前来,冷眼看着他说道。 张羡大眼一瞪,“蒯越!你欺人太甚!” 原来他便是蒯越。 蒯越竹棍一敲,“全军突杀!违令者斩!” 全靠张羡拖了一时,刘绣军此时已经做了准备。 “尽管过来吧,到时候看你们怎么面对泱泱百姓!” 蒯越这回有些皱眉了,“没想到这刘绣,现在还不忘占理,果然不错,不过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听报,多地异数都是他引起的,可惜啊,邓隽不处,荆南不安。” 他召来身边一个魁梧汉子,闭目道:“该你们出马了。” “是!” 两万数的荆州兵洪流冲向甘宝、贺虎、邓隽三人联军,钻空隙而出,在他们后方形成些战力,将邓隽四千人与贺虎甘宝四千人分割开来。 甘宝见他远来疲惫,刚刚又厮杀一场,以为纵使两万也不一定能敌他八千的,可惜联军未经训练,令不齐,阵不能起,精锐也不过半。 而蒯越竹棍快敲,亲自指挥战斗,威势不止胜了一筹。 邢道荣气的牙痒痒,自己可是荆州将,难道要被自己人杀掉?他不停的谩骂着。 贺虎提醒道: “我们如今唯有突围到洮县,尚有一线生机。“ 甘宝点头同意,吩咐道: “阿蛮殿后,张孟为前部往洮县突围,佘穆在中策应。百里云直且随我突杀,与少帅合兵! 邓隽自恃阵法娴熟,结阵与荆州兵对抗,不想一回合便损失了一屯千人,愤恨不已,这跟碧公主当时一样,同样的统率力,兵力却不足。另外他的军队里除了他,没有一个能当事的大将一旦掌旗手身亡,一部分军士立刻失去主心骨,沦为亡魂。 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不退了。 “哼,让那小儿看看我蛮族勇士的厉害!” 蛮兵发起狠来往外突围,南面的荆州兵尚少,不足以抵挡,终于被死开一条口子。 甘宝也接上邓隽,两人连忙往那口子钻去。 这时间,却听得笃笃笃笃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 有人回头一看,惊叫道:“是骑兵! “骑兵?五百骑兵!” 南方骑兵虽少,不过要荆襄拿出五百来,还是不在话下的。更该死的是,洮县北面,乃是平原沃野。 骑兵在南方正面战场用在少数,多是斥候送信而已,所有几乎都不用。 可是,当那些骑兵的枪戟插进自己兵士的心脏的时候,大家都相信那荆州的确有这么一支骑兵。 骑兵的机动力,的确不是步兵能比拟,追上-杀-走-折回-再杀,不少兵士忍受不了如此折磨,不听命令四散开去。 眼看人数渐渐少了下去,甘宝也就要入城,那五百骑兵把矛头对准了甘宝、邓隽他们几个大将。 “主公小心!”城门上的邓廉大喊。 甘宝回头看了看,恐怕这样下去,自己要被追上。 “阿蛮,且先进去。” 他让部队先行进城,自己则站好不懂,深吸一口气。 那些骑兵死士不明所以,有人已经手持小弩准备射击。 突然,甘宝大嘴一张,一声震天的兽吼响起,五百好马俱皆受惊,或马抬前蹄,或返身而走,乱成一团。 甘宝鼻哼一声,这才最后一个踏进洮县,门吱呀的在他脚踝边关上。 邓廉迎上来拱手道,“主公,我等应当趁荆州兵未曾到来,直接从南门出,回苍梧,不然早晚成为瓮中之鳖!” 甘宝一望进入洮县的部队,粗略计算之下已经不过三千人,恐怕洮县是守不了了。 “好,速速整备,我们走!” 张孟、佘穆、阿蛮、百里、云直听令,喝到:“全军列队!” 贺虎返身对五溪蛮贼道:“兄弟们,我们到新的山头去,总有一天我们会打回来的!” 邓隽见此,看了看甘宝,举枪对泪珠山贼说:“诸位,我拟为都尉效力,不愿从者,领粮自去!” 他转身对甘宝说:“不知都尉肯借我些粮食遣散否?” 甘宝一愣,连忙答应下来,邓隽要投奔他,他是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的,城中粮食尚有富裕,搬也搬不走,给也无妨。 “慢!”邢道荣提斧上前,“这些粮,乃是洮县之粮,要用它,得答应末将一个条件!” “什么?”甘宝不解道,现在都这时候了,还分是谁人的粮食?洮县百姓可都去了苍梧啊。 “末将与兵士商量,这荆州兵我们不干了!都尉得收下我等五百兄弟,不知道都尉可容得下我们否?” 甘宝大笑一声,这种条件怎么可能不答应。 “好!哈哈!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贺虎领沙摩柯上前,祝贺道:“兄弟收心,真是了得,我也凑个热闹,我儿沙摩柯还算有些智勇,都尉可使唤之。” 此沙摩柯可不像以前那个娘娘腔,上前揖礼道:“望都尉收留,愿为先锋!” 甘宝道一声好,这下可好,蛮王义子、嫡子都在他身边,而且都是危险的活。 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么多,逃命要紧。 文士女儿上马车先行、部队整备之后在其后、不过一刻之后,出南门而走。 黄承彦、蒋琬、黄英等人没办法,也只好跟随。 出十里外,蒯越骑兵五百赶上他们,却看到前方山林中有旗帜飘扬,不敢轻易追击。 其实甘宝也吓了一跳,再看时,却有一个雄姿英发的身影站在高处。 五彩鸢翎,竟然是碧公主。 “都尉别来无恙,本公主沿路收三千兵民,在此等候久矣。让本公主替都尉断后吧。” 她藤鞭一甩,骄傲的笑看着甘宝,甘宝也开心的笑了,向后嚷道: “阿蛮,回来,两翼侦查去,后方交给姐姐了!” “是!” 噗噜噜,各种嘈杂的声音在零陵到苍梧的路上响起,荆南三郡,九江十三豪帅之乱,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第三六章 过荆州 绣声名鹊起 上 “苍梧有都尉,异目生鬼神,一眼观世人,一眼看乾坤。(.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广信城中,繁花正烈,不知道哪个雅间传来这样的歌谣,而刘绣军从零陵返归,也才三天罢了。 再细听,这是东城有名的伎彾清吟馆,常常是宾客满座,所谓清歌一曲,琴瑟和鸣,不止文人雅士,还有不少公子贵胄都很喜欢。 一词唱罢,又一词起: “零陵绣花郎,除贼奔波忙,广信女豪双,都为思空房。” 却只唱到这里,被掀桌的声音打断。 “喂喂喂,你这是唱的什么曲?还能胡编乱造不成?” 不过是一个人在闹,众人有些怨忿的循声看过去,是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都不大认识。一个不认识的人居然敢在此撒野?莫非是有什么背景不成? 众人目光再往后看,一个同样华服穿戴的公子轻笑不语,一副高深的样子。他与前者不同的是头戴玉冠、腰间有玉扣绶带,显然是显贵之后。 那伎彾女子不敢得罪客人,欠身解释说:“只是新曲罢了。” “新曲?哼!我不管你是不是新曲,总之,不准这么唱!”那男子嚣张的说。 伎彾看了看周围其他众人,不好拿主意。 “你还犹豫?知道我们公子是何人?胆敢如此?” “妾身确不知公子是何人,望请见谅。” 那男子哼一声道: “你等词中豪女双杰之一的碧公主,便是和我们定了亲,即将成为我们公子妻内,你们竟然拿它跟花月伎彾一般与人勾连,该当何罪?” 此话一出,众人都举目看着那位公子,早就碧公主许嫁,难道就是这位? “谁说我妹妹要定了亲了?”有两人慢慢的走过来,不正是碧公主的俩哥哥,士干和士颂吗? 那公子听了此言,连忙站起来,对两人揖礼道:“原来是两位哥哥,失敬失敬。” “怎么,你说你已经整的我父亲同意?”士干撇眼看着他道,这厮他们认得,乃是庐江太守陆康之子,陆远。 陆远年轻,辈分比他们低,他们自然也多是不用礼敬的。 “正是,我此来想提前与公主一叙,好增进些感情。” “什么?”士颂士干看他这样子,好似是真的有这回事。他们俩跟着公主在外,根本没听说过。 “对了,公主刚刚征战回来,一直在整理将兵事务,远只好等待,百无聊赖之下才来听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不想听到词兑有些不妥,才惊了两位哥哥。” 陆远一直拱着手,好似还真拿他们当哥哥了。 士颂叹了口气,道:“不过是伎彾作的曲子,你何必认真呢,继续听下去就好。” “这……恐怕不妥吧。”陆远在手袖之下皱着眉头,心道:“这两个窝囊废,这种有损声名的事情能不认真吗” 不过表面上还是恭恭敬,士干士颂啧啧两声,把桌子扶好,席地做到他身旁。 “得了,咱哥仨一起听,一起听啊,来来来,翠儿,继续吧。” 那陆远没办法,他随行的仆从也没办法,只好硬生生听着。 其实士颂士干两人只是想让听到最后,因为这曲《平蛮乱》可也写了他们的名号。 说公主兵至白山三叠寨,两人如何如何建议,又说三兵围石岩,两人又如何如何计议等等,虽然都不甚出彩,总也是光鲜了一回,比实际情况好多了。 他们本就没有怎么参加战斗,因为公主一直把他们安排在后勤队里面,保护得好好的。 交州小贼是不断,可大乱一点儿都没有,所以在公子哥儿当中,他们见过阵仗,好歹是骄傲的资本,而且不知道哪个好心人竟然把他们里也编入了歌词当中,他们一高兴之下,这才邀约了朋友来听。 那词曲儿继续唱,却说的还是甘宝。 夺苍梧(山),救奴民;擒洞主,退崀山; 破崖衍刀卫,诛江晖纪平;用计杀贼数千,守得百姓万数。 大概的把甘宝所经历的战斗都说了一遍,作为词曲,还稍稍夸张了些。 陆远仆从更有些不快了,嘟囔道:“不就是杀玩吧个贼兵吗?用得着如此宣扬?哼,不过是公主的小跟班而已。” 士颂士干没有说话,陆远不自觉的露出傲然的神态来,他在庐江时,万人阵仗还是见过的。 仆从见士颂士干没意见,也许是和那刘绣不和,又见陆远高兴,继续奉承道: “公子,这公主跟了您以后,这什么都尉不就是您的仆从了吗?您想怎么指挥就怎么使用,到时候再让他杀他个天昏地暗来编个小曲儿。” “啊,哈,别乱说。两位哥哥,见笑,见笑。”陆远假意拱手道。 士颂士干面面相觑,轻轻一笑,他们并非是笑甘宝以后的惨境,而是笑这陆远不知道情况,若是凭借公子的身份惹了甘宝,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他们笑中还满怀期待。 曲继续唱,说到阵前救洛,“蛇女一声哭,都尉一声啸,痴痴世间,惟战萧萧。” 甘宝怡然不惧万贼,奋力救出蛇女,使得万人惊骇,又以少击多,以弱击强,打得分外苍凉。 这曲唱的好,声情并茂,听得人都感受到了那份决断。不过士颂士干二人那天在当场,觉得当时要更加令人震撼。 他们不由想,这曲到底是谁写的?战场、恢弘大气,人物、果敢智勇,还有了情困、兄弟、官场,他们二人也在其中提得恰到好处,虽然有些许夸大,却仍然显得真实,而且更容易得到官方的认可。难道是甘宝身边的那个文士邓廉所做? 跟所有伎彾弹唱的悲剧一样,最后无论如何都会以一种稍稍哀愁的方式结束。 最后一段,荆州兵把刘绣军误当作贼兵,冲杀过来,都尉不忍友军相残,退苍梧而不求功名。 赖恭在桂阳称臣,毫无功德的刘度当了零陵新太守,荆州众人上报朝廷升官加爵,只有都尉这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功劳给了刺史,苦劳给了太守,他自己躲在远山之中感怀逝去的兄弟。 曲毕。 第三六章 过荆州 绣声名鹊起 中 一曲毕,那陆远也不由有些心颤,不知道是曲太好,还是这故事太过大起大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几度拼杀,就什么都没得到吗?这难免让人感到有些失落。 “哼,这词可不怎么好,伎彾毕竟是伎彾,这万数百姓实在夸张,从荆州来的百姓不过百七十余户,共五千余口人,包括征得的役兵才将将过了七千,万人?太过虚伪了。”黄承彦在听街上人议论那曲儿之后,摇头不满道,“都尉没得甚?他得了五溪蛮勇、得了泪竹山贼、得了邢道荣的从客,还有百姓的感激。怎么能说得如此可怜?要赏?荆州可以说他临阵脱逃,不治他罪就要谢苍天了。” “哎呀,父亲,可是那荆州兵先行欺人,您可是名士,不能护短啊。”黄英在旁也不满道。 蒋琬在一旁微笑着不说话。 他们三人现在正走在广信的大街上,趁着机会,旅游一番也是无妨。 他们听得最多的就是对甘宝的评论,多数是受了伎彾词曲的影响,而且比那曲儿更加夸张。 民众百姓就喜欢这种有些夸张的东西,不过也没有夸张到人人得知啊。没人能看出来,一旁的老乞丐,米店的老板,卖干货的山里老头,闲聊的守卫等等,都在有意无意的提起《平蛮乱》,这些人有一个特点,要么是何吕的熟人,要么是甘家的掌柜下人,反正都是有着些联系的,故事本就不错,当然广为流传。 “让路,让路!驾!公主府紧急家书,各位让路!”一匹大马撕开人群而过,让街道又拥挤了不少。 “都尉可能要被推上风口咯,我看这里人堆人,袖相摩擦,肯定有不少商贩,不过旬日,这南国可能都知晓了。哎!没想到这这南国荒蛮之地还有这般繁茂的城市。”又看到一个黑色皮肤的占人走过之后,黄承彦不由感叹道,“难怪那甘宝都尉,还有碧公主的思想行为都如此的奇怪,真是一个地方养一方人啊。” “听说这些多归功于甘宝的另外一个身份——他掌握着一族南国商司,再有碧公主的大力支持,所以才有如此的繁荣,当然,碧公主才是最大的恩主,这是她花了多年时间打造出来的。”蒋琬来广信之后也是叹为观止,也做了些打听。 黄承彦讶异道:“难怪邓子孝和都尉都说不能小觑了女人啊。” 黄英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言论,心里很有番滋味,她也想有碧公主如此的成就。 小陌离到广信之后,就跟着公主去了,阿蛮,佘穆,邢道荣等也都去整备训练,忙得不亦乐乎,她没人玩耍,才跟了父亲蒋琬,来游历。 父亲已经说过不日将会荆州,不知道要何时再见到小陌离还有甘宝,虽然他们相处日短,却经历如虹。 “邓子孝挽留你,你为什么不答应呢?我看的出他是真心辅佐那都尉的,我看那都尉也不是一个敢于寂寞的人,有朝一日,许会飞黄腾达呢。” 蒋琬惨然一笑,“小生的家族在零陵,此次动乱还不知道家中如何呢,我心急如焚,哪里还考虑这些事情。我能结实先生,已经是我的福分了。” “天下读书人啊!也罢。” “驾!让路!让路!刺史加急公文,让路让路,加急公文!”又有一匹良驹划众人而过。 蒋琬不禁侧目,疑惑道: “这公文,怎生如此多。莫非也是关于此次平乱?” “交州牧应该甘宝不甚满意,毕竟他原本只是公主奴客,又与公主传了些风言风语。” 黄承彦说完停下,对蒋琬说:“公琰,说起州牧,对于荆州兵赶尽杀绝之事,你怎么看,会是我荆州牧下的令吗?” 蒋琬只是拱手,道: “小生多在泉陵,不知州事。不过,若按小生想,当是蒯从事之计。” “蒯越?蒯异度。老夫也是这么想,他向来以智谋,手段狠辣刁毒。” 黄承彦摇头道,他其实还是蛮欣赏蒯越的。 “先生,我只是不明白,这样做的话,无论百姓还是地方官员躲是会有怨言,以从事的智谋,应该不会不知。” “唔,公琰的确是个理政民的好手,事事都做此思量。没错,短时间内,的确有些影响,不过,实际控制之后,这些微弱的怨言根本不算什么,能够得到一地,穿插了人手之后,再施行些仁政,就可以逐渐得到信任。纵使不能,有一地兵税,也是得大于失。” 蒋琬点点头,蒯家在荆州的地位,他是知道的,他要吞食了武陵、零陵两郡不过几年之功。 “先生小心!” 蒋琬拉过黄承彦,正好有一匹壮马贴身而过,“刺史加急公文,速速退让!” “没事吧,先生。” “没事,这交州牧,怎生这般着急?且回去看看。” 他们到公主府,却被告知都尉不在府里。 “你们不用去找,都尉去了一旁崖山,不到夜晚恐怕不会回来。”公主府管家说。 “又是崖山。他回来之后就是这样了。”黄英嘟嘴道。 “他的情绪一直有些不对,难道是跟你一样,强适应厮杀,如今后劲来了?” “怎么可能,听说他从小就经历过各种战乱,又杀贼无数,这应该早就不成问题啊。” 管家趋步退去,只说:“公主即将回来,可静待一会儿,我去叫人奉些茶水。” “黄老先生,公琰先生。”碧公主急匆匆的赶回来,恭敬的拜道。 在洮县他们的才能可以说很是出众,也帮了她不少的忙,刚刚收到急报,番禹来急信,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两封公文,一封说是荆州去函交州牧,说当时追打都尉是为误会,希望都尉能够大人大量,绕过此事,另隐约说要归还兵士、百姓的意思,被士燮严词驳回。又要求碧公主敦促好甘宝处理百姓的事情。 这已经算是陈年旧事,此事不提。 看到第二封,碧公主蹙眉对黄承彦说:“你们在此多住几日吧,恐怕马上你们就可以与甘宝同行北上了,对了,甘宝人呢?还在山上吗?” 第三六章 过荆州 绣声名鹊起 下 甘宝在山巅的大石上,兔小妹化作全息影坐在他身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主人老兄,你怎么好想不太高兴啊。”兔小妹侧头说,“竹女啊,雅言啊,可都在那儿呢,为什么不去收集美人图呀?” 甘宝摇了摇头,他这两天就想静一静,对了,雅言还给他做了一首词曲,还给他看了呢,看完之后,只是把额头那一节删掉。 “不,现在的我不想,我在想念未来。十五年了,我的身体一直在被动的在这个世界生存着,虽然过得不是很好,却不像现在显得这么突兀。那个没有思想的皮囊,才是适应这个时代的产物,而我,刘绣,不是。” “刚开始的时候,我很兴奋,现在,那份劲头过去了。就像刚出校门的时候一样,以为这世界如何如何,到最终,原来它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当我执拗着,不想去改变,而妄想踏入社会出世的时候,它告诉我,我是社会中离经叛道的一员。” 兔耳娘蜷作一团,跟他一起凝望着远方。 “不知道为何,我选择了逃避,我躲在家里,不敢拥抱那个社会。看着朋友一个个改变,我渐渐显得更加的孤立。” “没想到,等我来到了这个时代,依然与社会与时代有所隔阂,若不是有十几年的经历,恐怕我早就被乱棍打死。” “我不敢回洮县,不敢面对暂住在我家的那对母女,洮县大战,损失了很多人,很多战友就在我面前倒下,他们的亲人可能就在其中。” “我都不明白我如何变得这么坚强的,总之,当那份惨烈真正发生的时候,便自然而然的接受了,成为了萧索,只是,这之后,我将何去何从?” 甘宝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 “我又走到了,跟未来那时候相似的一步,我出世了,而这一次的机会,我无法再逃避了。” 铁板蓝光流转,兔小妹沉默了,没有回答他。 “朵儿,你的mp3功能除了放歌之外,还有什么能效吗?” 兔小妹用朵儿的声音说话,他现在就直接叫它朵儿了。 “再收集两张公主图就可以有录音功能了。” “切,录音?我怎么会同意设置这么被限制的东西,一个录音这么简单的东西都要我完成一幅图。我很怀疑到最后一张图是不是要春宫图。” 这事儿,应该抓紧,碧公主好像订婚了。 从一开始的被当做玩具,到后面相处,许官,夺兵等等,一路都是碧公主的身影,可以说,没有碧公主也就没有现在的他。 “好!下山!” “喂喂,先说好了,不要再那我当挡箭牌了。” “就你最硬实,不用你用谁?如果不为盾,也不好把你时刻带在身边。”甘宝思忖道,“嗯,这样的确不太好,我去竹女那问问甘家有没有锻铁铺,可以帮你打造一副外覆的铁板。” - 伎彾清吟馆外,陆远跟士颂士干坐在一旁饮酒。 饮到一半,陆远禁不住酒力,感叹道: “这伎彾好看是好看,可还是没有庐江乔公二女有姿色,若有空我带两位哥哥去瞧瞧看。” “好好好。”士颂士干两人忙答应下来,却在下面细声说, “这陆远看来,也喜欢美色,不如我们把他往竹女身上推。” “刚听我那小厮说,竹女跟大哥去了锻铁铺。” “嘿,那不是正好吗?大哥和竹女可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我说,要不要提醒他不要惹那两人比较好。” “嘿嘿,大哥正在郁闷着,给他点乐子也无妨。” 商量完毕,两人忍住笑,士干故意摇头道:“可惜啊,庐江尚远,而这广信除了我妹妹,却还有个大美人儿,不知贤弟有没有点念想?” “哦?”陆远脸上微红,惊喜道:“难道就是跟公主齐名的女个谁来着?唔,两位哥哥别说,让远再想想……是什么女来着,哈哈!” 陆远笑得开心,他本来就是纨绔公子,跟士颂士干是一类人,是把女子当做附属,加之又喝了点酒,所以即使是在公主的哥哥面前,这样说也觉着是很正常的。 “那贤弟想不想去见见那美人,或许有机会一亲芳泽啊。”士颂继续引诱道。 陆远又是哈哈一笑,“这个,一亲芳泽就算了,不过既然来了广信,当然要去见见这名女了。” “我们刚刚得报她去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或许会遇到个小毛贼什么的,你可以……演一出英雄救美。公子应该会些剑术吧?” 士颂士干是看到他身上的挂剑。 陆远听到这里豪气道:“广信治下竟然还有毛贼?看我不砍了他,哥哥只管带我去就是了。” - 甘宝下山后直接找到竹女,锻铁铺有倒是有,不过却在广信最冷清的一角。 看他终于在山上“面壁”完了,竹女亲自带着他过来,看锻铁铺的情况,铁,多有官家金曹曹攥掌管,民营的只是少数,甘家受公主恩,在广信却有这么一间不错的。昨晚跟公主雅言三人很是担心甘宝的状况,无论如何甘宝也是她们培养出来的人,前几个月的悉心教导,也让她们知道到了当姐姐的感觉。这恐怕跟邓子孝的感觉一样,她们也把自己的部分理想寄托在甘宝的身上。 “这是千锤?百炼钢,是时下才发展出来的技术。我们的锻造技术还不是很好,所谓千锤也不过是小锤修饰,当然只是给你做一块略显粗糙的铁盾,我想那是没有一点问题的。”竹女得意的说。 高炉冶炼,熟铁冶炼,在当代已经发展起来了,不过甘宝不懂这些,他只知道雅言送他的拍髀,跟环首刀是百炼而成,比较厉害。 他挠着头,看着竹女,一副不懂的样子。 竹女一撇嘴,“看什么呀,你是不是没事做,唔,就去那边窑里弄些焦炭来吧。” “哈?”甘宝惊奇道,“你还能害羞啊。” “切,谁害羞了,你和公主,和洛的事情都传开了,还这么明目张胆的看我,恐怕不妥吧。”竹女说的是最近的词曲。 甘宝摊摊手,这里也忒热,出去透透气也好,没想到竹女还懂得冶铁。 “焦炭,焦炭,焦炭。”甘宝念叨着,往炭窑走去。 这锻铁铺本来就偏僻,炭窑更远,刚走到一半,却听得有些声音,往前边看去,从一个残垣缝里看到两个人。 黑衣人?那是谁?那个,不是张孟吗? “投敌?”这是甘宝的第一个想法。 第三七章 过荆州 祸无端而起 下 “这!”甘宝一惊,反身想要去寻找那刺客,一旁的陆远却以为他伤了人要逃,连忙拔出挂剑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咻咻,两下剑招,甘宝吓出一身冷汗,这陆远的剑术,可不差啊! “你这窝囊公子,我要杀他何必如此?再说你见过我身上有小弩吗?这里另有其人!” 说话间,又有弩矢飞来,陆远一剑荡了开去。 陆远皱眉看着墙头,那刺客并没有走,而是持剑而立,站在墙头。 这不正是和张孟说话的那个黑衣蒙面女子吗?! 黑衣女子指着陆远说:“看你剑法,我便知道你剑师是谁,说起来我和他还有点渊源,今日我将要了他的性命,你敢阻拦?” 陆远看了看甘宝,上前横剑道,“你不用离间我二人,要战便来战!” 这陆远还有如此仗义的时候?甘宝狂吼一声,“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可是刀不在身,拍髀和挂铁革甲都在公主府呢,浑身上下也就是铁板还藏在衣袖下。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从墙头一跃而下,和陆远拼斗起来。 眼尖剑走得眼花,他插不上路子,他会的躲是杀敌的路数,不会这些花招,若是找来两个石头…… 不过走了几步,就被黑衣女子来断了路。 “想走?哼!” 咻咻几下剑招,就把他逼了回去。 剑,一般是用来刺的,这时候,威力最大。再就是削,能割破布衣皮肤,对人体薄弱的地方也是致命的。 剑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使用的人不需要多大的力气――所以山贼有不少就是用便宜的铜剑、铁剑。 这黑衣人,一个女儿身,也恰好用剑。其身法,不在陆远之下。 那黑衣女子见不能立刻胜了陆远,退上一步,一剑指向一旁乱叫的仆从。 “别,别杀我啊,别杀我。”仆从忍着大腿上的疼痛哭求道。 陆远则有些怒意:“你技艺比我高强,竟然还用此卑劣手段,你算什么君子!” “哼,我让你知道何为君子。”那黑衣女子转而对仆从说,“你也看出来了,我比你主子厉害,也随时都可以杀你,只要你帮我对付你主子,我就放过你。” 甘宝一听,她也太狠毒了些! “好!”那仆从忙不迭的答应了。 “阿谀之徒果然不是什么好货。”甘宝皱眉,站到陆远身边,“她的目标是我,与你无干,先保命要紧,不要乱拼。” 黑衣女子又一声冷笑道:“这位公子,他说的没错,若是你肯杀了他,我便放过你们主仆,如何?” “毒妇!男儿义志,岂是尔等能懂!” 陆远有些怒了,急冲上去。 “不好!”甘宝叫道,他看到那黑衣女子左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倒握着。 “还不上?”她同时驱着那仆从,那仆从奋力用手拦住头往陆远撞去。 陆远没想到平时那般懂他的仆从,竟真的叛敌,怒把他弹开。 黑衣女子乘机上前,一剑挥过,匕首从空隙中袭出,直直扎进陆远喉嗓。 陆远应声到底,竟然死了! 甘宝这一瞬已经迈出两步,还是没来得及,来不及多想,这黑衣女子如此狠毒,要如何应对! 他双眼紧紧盯着正在逼进的对方,将铁板拿出来,这是他唯一的武器了。 “天书?!”那黑衣女子突然叫道,“对了,大小鬼神眼,莫非是……” “是什么?”甘宝皱眉,她说天书?她认得铁板?这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女子哼一声,再也没说话,一剑刺死那仆从,就这么飞奔而去了。 甘宝赶紧检查下那公子主仆二人,是否还有抢救的希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堆脚步声响起,竹女带着一干人等跑过来。 他们刚刚听到拼杀痛喊的声音,因为担心甘宝才过来,看到的却是甘宝从陆远喉咙中拔出匕首。 竹女目瞪口呆,但并没有慌了神,赶忙让下人去检查尸身。 “他们不是我杀的。”甘宝看她疑惑的看着自己,解释道。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有黑衣刺客,剑法精妙,你可以看看那仆从的剑伤。”甘宝自己则看了看手中的匕首,“这匕首是那刺客留下的,可看得出什么线索?” 竹女摇摇头,她虽然不是铁匠,却也识得不少。 “这就是一般制式的匕首。” “罢了,”甘宝叹了口气,看着陆远的尸身说,“这下我们有大麻烦了。” - 竹女和甘宝回到公主府不知道该怎么办,公主急匆匆的赶来。 “甘宝,你,为什么要把他杀了!” 我没杀,甘宝平静的说。 “你还狡辩!我都听士颂士干说了,那陆远去找了你,还说看什么好戏,我还以为是什么!”碧公主厉声道,“原来你,你居然把他给杀了!你可知道这样做影响有多么坏?等等,难道你告诉他我们的事情,他不同意,你才……” 碧公主说完又觉得自己说漏嘴了。 甘宝看她胡思乱想,又不相信他,有些烦闷道:“人已经死了,就是如此。” “你倒是一了百了啊,如果只是两个好色的公子哥,说是被贼人所刺,就没事了,可是陆远是庐江太守之子,是父亲找来的,如果那陆康认定是我们干的,我交州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知道吗?”碧公主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好重复道:“我最初遇到你,你身边那个小童就是陆家的人,因此我都不敢对他怎么样。这,你竟然……交州要永无宁日了!” “怕什么,姐姐。真不是我杀的,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陆远是陆家嫡子,父亲来家书让我好生对待这门婚事,却发生这事儿……这下父亲该怀疑是我做的了!好吧,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罢了!这几天就整备军备,你赶快些北上吧。” “北上?为什么要北上?” “还不是那征米之事,甘家征米的事情已经完成,父亲让你带押送贡米去长安――毕竟,你是甘姐姐指定的人。” 甘宝明白了,只是这事不由人,一件接一件,还真让他难以招架。 “我已经跟邓子孝说过了,他认为这也是父亲给你的机会。而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还是尽快走吧。我会想办法尽量让这件事平息下去。” “好的,我和竹女这就去准备。” 甘宝知道,其实士燮更有些担心公主与他一个毫无身份的人暗通款曲,所以假意让他去整个差事。 这个时代,就这么难呆吗?不过,他已经没有逃避的理由了。 - 跟竹女商量好事宜,张孟自己来见甘宝了,他知道会有这一天。 “都尉,孟可以不说吗?孟保证,这对于都尉来说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而对于孟来说,关系着家人的安危。” 张孟咬着牙说。 “你不说,我也能想到一二。当初你就让我承诺你,管辖苍梧山宝矿的权力,如今看来,那黑衣人应该是和宝矿有关咯?” 甘宝盯着他说道,可张孟却面无表情。 甘宝摇摇头,“罢了,很抱歉,恐怕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那片宝矿。” “孟明白。”张孟跪倒在地,以最高礼,拜礼,手齐眉、头磕地道,“都尉待我不薄,孟已经不奢求那宝矿。只是孟先今后我在军中,也无法尽心做事,且请离开。” 张孟从苍梧山到现在,表现得无不出色,可以说忠心耿耿,不过…… “各人有各人的自由,我不勉强你,以后凡事多多珍重!”甘宝扶起他,点头表示他同意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自由?张孟心中一颤,不由有些酸楚,拱手深深又作了一个揖礼。 甘宝再扶,把他送了出去,没错,这种快意正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纵使昨日仇敌,今日也可以杯酒言欢,又可以为了明日而离别。可以和邢道荣、沙摩柯不期而遇,一两句话定了主从关系,又可以跟甘宁在战场互相信任,单打独斗一番…… - 又做了一些公务,甘宝准备回房,路过蛇殿,却看到一个安静的身影。 洛正傻呆呆的看着万蛇殿。 她回来之后就住在甘宝的隔间,也不去万蛇池,神情都有些不自然,不似威严的女王,也不是那个活泼的少女。 蛇女与蛇为伴,性情与蛇很是类似,时静时恶,人不能察。 甘宝走过去把洛搂进怀里,洛头也不回,轻轻的说:“你身上的蛇息消失了。” 甘宝觉得吃个蛇肉还有这什么个效果还真是稀奇,现在总算没有了,不过如果没有了,洛怎么还知道是他来了呢? “我去帮你找找王蛇吧。”他说。 洛双眼一竖,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态。 甘宝继续道:“这次押运贡米,需要北上,途中可能会经过九蛇山。我身上的蛇息,可能是从那里来的。我曾经遇到一条大蟒,吞食了它的肉。” 洛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又咬着牙回望蛇殿,仍然不说话,不过甘宝可以感受到她身体微微的颤动。 “就这样吧。”甘宝笑了笑说,“去找找看,它可能走了也不一定。” 洛有些难以自持的紧了紧甘宝的怀抱,心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蛇巫若兴可是南国大敌。” 第三七章 过荆州 祸无端而起 下 “这!”甘宝一惊,反身想要去寻找那刺客,一旁的陆远却以为他伤了人要逃,连忙拔出挂剑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咻咻,两下剑招,甘宝吓出一身冷汗,这陆远的剑术,可不差啊! “你这窝囊公子,我要杀他何必如此?再说你见过我身上有小弩吗?这里另有其人!” 说话间,又有弩矢飞来,陆远一剑荡了开去。 陆远皱眉看着墙头,那刺客并没有走,而是持剑而立,站在墙头。 这不正是和张孟说话的那个黑衣蒙面女子吗?! 黑衣女子指着陆远说:“看你剑法,我便知道你剑师是谁,说起来我和他还有点渊源,今日我将要了他的性命,你敢阻拦?” 陆远看了看甘宝,上前横剑道,“你不用离间我二人,要战便来战!” 这陆远还有如此仗义的时候?甘宝狂吼一声,“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可是刀不在身,拍髀和挂铁革甲都在公主府呢,浑身上下也就是铁板还藏在衣袖下。 那黑衣人冷笑一声,从墙头一跃而下,和陆远拼斗起来。 眼尖剑走得眼花,他插不上路子,他会的躲是杀敌的路数,不会这些花招,若是找来两个石头…… 不过走了几步,就被黑衣女子来断了路。 “想走?哼!” 咻咻几下剑招,就把他逼了回去。 剑,一般是用来刺的,这时候,威力最大。再就是削,能割破布衣皮肤,对人体薄弱的地方也是致命的。 剑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使用的人不需要多大的力气――所以山贼有不少就是用便宜的铜剑、铁剑。 这黑衣人,一个女儿身,也恰好用剑。其身法,不在陆远之下。 那黑衣女子见不能立刻胜了陆远,退上一步,一剑指向一旁乱叫的仆从。 “别,别杀我啊,别杀我。”仆从忍着大腿上的疼痛哭求道。 陆远则有些怒意:“你技艺比我高强,竟然还用此卑劣手段,你算什么君子!” “哼,我让你知道何为君子。”那黑衣女子转而对仆从说,“你也看出来了,我比你主子厉害,也随时都可以杀你,只要你帮我对付你主子,我就放过你。” 甘宝一听,她也太狠毒了些! “好!”那仆从忙不迭的答应了。 “阿谀之徒果然不是什么好货。”甘宝皱眉,站到陆远身边,“她的目标是我,与你无干,先保命要紧,不要乱拼。” 黑衣女子又一声冷笑道:“这位公子,他说的没错,若是你肯杀了他,我便放过你们主仆,如何?” “毒妇!男儿义志,岂是尔等能懂!” 陆远有些怒了,急冲上去。 “不好!”甘宝叫道,他看到那黑衣女子左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倒握着。 “还不上?”她同时驱着那仆从,那仆从奋力用手拦住头往陆远撞去。 陆远没想到平时那般懂他的仆从,竟真的叛敌,怒把他弹开。 黑衣女子乘机上前,一剑挥过,匕首从空隙中袭出,直直扎进陆远喉嗓。 陆远应声到底,竟然死了! 甘宝这一瞬已经迈出两步,还是没来得及,来不及多想,这黑衣女子如此狠毒,要如何应对! 他双眼紧紧盯着正在逼进的对方,将铁板拿出来,这是他唯一的武器了。 “天书?!”那黑衣女子突然叫道,“对了,大小鬼神眼,莫非是……” “是什么?”甘宝皱眉,她说天书?她认得铁板?这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女子哼一声,再也没说话,一剑刺死那仆从,就这么飞奔而去了。 甘宝赶紧检查下那公子主仆二人,是否还有抢救的希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堆脚步声响起,竹女带着一干人等跑过来。 他们刚刚听到拼杀痛喊的声音,因为担心甘宝才过来,看到的却是甘宝从陆远喉咙中拔出匕首。 竹女目瞪口呆,但并没有慌了神,赶忙让下人去检查尸身。 “他们不是我杀的。”甘宝看她疑惑的看着自己,解释道。 “那他们是怎么死的?” “有黑衣刺客,剑法精妙,你可以看看那仆从的剑伤。”甘宝自己则看了看手中的匕首,“这匕首是那刺客留下的,可看得出什么线索?” 竹女摇摇头,她虽然不是铁匠,却也识得不少。 “这就是一般制式的匕首。” “罢了,”甘宝叹了口气,看着陆远的尸身说,“这下我们有大麻烦了。” - 竹女和甘宝回到公主府不知道该怎么办,公主急匆匆的赶来。 “甘宝,你,为什么要把他杀了!” 我没杀,甘宝平静的说。 “你还狡辩!我都听士颂士干说了,那陆远去找了你,还说看什么好戏,我还以为是什么!”碧公主厉声道,“原来你,你居然把他给杀了!你可知道这样做影响有多么坏?等等,难道你告诉他我们的事情,他不同意,你才……” 碧公主说完又觉得自己说漏嘴了。 甘宝看她胡思乱想,又不相信他,有些烦闷道:“人已经死了,就是如此。” “你倒是一了百了啊,如果只是两个好色的公子哥,说是被贼人所刺,就没事了,可是陆远是庐江太守之子,是父亲找来的,如果那陆康认定是我们干的,我交州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你知道吗?”碧公主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好重复道:“我最初遇到你,你身边那个小童就是陆家的人,因此我都不敢对他怎么样。这,你竟然……交州要永无宁日了!” “怕什么,姐姐。真不是我杀的,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你!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陆远是陆家嫡子,父亲来家书让我好生对待这门婚事,却发生这事儿……这下父亲该怀疑是我做的了!好吧,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罢了!这几天就整备军备,你赶快些北上吧。” “北上?为什么要北上?” “还不是那征米之事,甘家征米的事情已经完成,父亲让你带押送贡米去长安――毕竟,你是甘姐姐指定的人。” 甘宝明白了,只是这事不由人,一件接一件,还真让他难以招架。 “我已经跟邓子孝说过了,他认为这也是父亲给你的机会。而如今又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还是尽快走吧。我会想办法尽量让这件事平息下去。” “好的,我和竹女这就去准备。” 甘宝知道,其实士燮更有些担心公主与他一个毫无身份的人暗通款曲,所以假意让他去整个差事。 这个时代,就这么难呆吗?不过,他已经没有逃避的理由了。 - 跟竹女商量好事宜,张孟自己来见甘宝了,他知道会有这一天。 “都尉,孟可以不说吗?孟保证,这对于都尉来说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而对于孟来说,关系着家人的安危。” 张孟咬着牙说。 “你不说,我也能想到一二。当初你就让我承诺你,管辖苍梧山宝矿的权力,如今看来,那黑衣人应该是和宝矿有关咯?” 甘宝盯着他说道,可张孟却面无表情。 甘宝摇摇头,“罢了,很抱歉,恐怕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那片宝矿。” “孟明白。”张孟跪倒在地,以最高礼,拜礼,手齐眉、头磕地道,“都尉待我不薄,孟已经不奢求那宝矿。只是孟先今后我在军中,也无法尽心做事,且请离开。” 张孟从苍梧山到现在,表现得无不出色,可以说忠心耿耿,不过…… “各人有各人的自由,我不勉强你,以后凡事多多珍重!”甘宝扶起他,点头表示他同意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自由?张孟心中一颤,不由有些酸楚,拱手深深又作了一个揖礼。 甘宝再扶,把他送了出去,没错,这种快意正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纵使昨日仇敌,今日也可以杯酒言欢,又可以为了明日而离别。可以和邢道荣、沙摩柯不期而遇,一两句话定了主从关系,又可以跟甘宁在战场互相信任,单打独斗一番…… - 又做了一些公务,甘宝准备回房,路过蛇殿,却看到一个安静的身影。 洛正傻呆呆的看着万蛇殿。 她回来之后就住在甘宝的隔间,也不去万蛇池,神情都有些不自然,不似威严的女王,也不是那个活泼的少女。 蛇女与蛇为伴,性情与蛇很是类似,时静时恶,人不能察。 甘宝走过去把洛搂进怀里,洛头也不回,轻轻的说:“你身上的蛇息消失了。” 甘宝觉得吃个蛇肉还有这什么个效果还真是稀奇,现在总算没有了,不过如果没有了,洛怎么还知道是他来了呢? “我去帮你找找王蛇吧。”他说。 洛双眼一竖,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态。 甘宝继续道:“这次押运贡米,需要北上,途中可能会经过九蛇山。我身上的蛇息,可能是从那里来的。我曾经遇到一条大蟒,吞食了它的肉。” 洛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又咬着牙回望蛇殿,仍然不说话,不过甘宝可以感受到她身体微微的颤动。 “就这样吧。”甘宝笑了笑说,“去找找看,它可能走了也不一定。” 洛有些难以自持的紧了紧甘宝的怀抱,心道:“你到底在想什么,蛇巫若兴可是南国大敌。” 第三八章 过荆州 要往北而去 上 邓隽还是很讨厌洛的,在战场上都歇斯底里的要杀掉她。 问起洛,洛给甘宝的解释就是“她身上有蛇的气息”。 这让甘宝更加不懂了,难道还有蛇男不成?不过既然是同样一族为什么要这么仇视呢?而且还是非杀不可。 现在邓隽为了他山上的弟兄屈就在他这里,如果带着洛和邓隽一起北上,邓隽不会对洛有所行动?所以甘宝觉得有必要和邓隽谈一谈。 回到家中,从兔小妹口中得知,之前铁板的确是落入一个叫王允的人手中,不过后来的事情,它也不知道了。 甘宝没办法,让平嘴儿去探查下黑衣女子的下落,自己早早的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来到校场,只看到有两个守卫在旁,校场内空无一人。 两个守卫看到他走过来,欣喜异常,他们是在苍梧山投降的贼兵,先是在张孟属下,张孟不知道什么原因离开了,现在他们直属甘宝。 对于之前的他们来说,这个双眼迥异的都尉是可怕的敌人,现在,却打心底充满了崇敬。 所以,在甘宝遣散临时招募和招降的兵员时,他们自愿留了下来,这里军饷不错,若是表现得好,还能跟王怀王元一样得到一块田地,乱世流离,做山贼乃是被逼无奈,多数人都是这样。 不过,听说荆州那边的人对待山贼,不投降的便杀了,投降的也不捞好,多成了杂牌军,搬石建城的苦力。 都尉行事却大为迥异,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见他过来,连忙立身正色。 “都尉,我等正在护卫,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嗯,你们继续。” “是!” “对了,怎么没有人?” “邓部尉带出去了,即刻便回。” “出去了?好,我等着。” 随着整齐的步伐声响起,枪戟齐动的方阵从山边徐徐开来,阵边有人孤立在旁,胯下壮马,手中画枪 “您根本、完全不懂兵事!” 邓隽在他们见面后的第一句话,那加重的语气让甘宝一阵头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别的不说,单单是兵装简陋这一项,就足可以看出您根本不懂珍惜将士的性命!”邓隽素青画枪戳地,一副斥责的样子,“您不是甘家掌柜的吗,为什么不拿出些钱来资助一番?你以为兵士的性命不是命吗?一般的贼兵用的是刀剑,连枪戟都在少数,每人一副挂铁革甲,就能挡下大部分的攻击,交州根本没有什么大战,您每次出战都要损失这么兄弟,您不惭愧吗?” 甘宝吸了口气,他惭愧啊,不过邓隽仍不饶他。 “大阵不行,扎营不快,甚至有时候都不扎营!你这打的是哪门子仗?我会输给这样的部队真是一个耻辱,不对,我根本就没有输!” 甘宝被说的赧然,幸好没有别人听到,不然就威信全无了。他刚刚出世,当上都尉没有多久,公主所教的兵术基本他都还没有掌握完全,完全是靠勇猛和临场战斗,还有运气。 当时遇到稍微强硬点的邓隽都招架不能了。 “还有,兵少则矣,万人驱驰的时候怎么办?偌大的大军调动,折返,指挥难道只靠您的嗓子吗?” 甘宝望着天,这些还都是真的,他是没办法反驳的。 邓隽调整了下语气道: “您北上送粮是个机会,或许能求天子赏赐一官半职。不过我怕你在半路上会被杀了,所以我还是一路教你如何对敌吧,务必把我带上。” “诶?”甘宝一声惊奇,心道,“原来他之前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这个?不过这是为什么?” “可以以你为前军。” 邓隽应了声谢,就径自去整理军备了。 “嗯不对啊?我来见他,不是想问问他关于洛的事情吗?!” 正要追,后面有人唤他“恩公”。 原来是刘巴,他一直在管理从荆州带回来的百姓。 “那些百姓思家心切,听说贼乱已经平息,都想重归家园。”刘巴皱眉说道,“有几个口出狂言的刁民我已经将他们分隔开来,不过这样下去并非久事。” “我知道了。”甘宝点点头,时人乡土情节颇重,这一点他是很明白的,当初也是半裹挟着把他们带到了苍梧,吴巨这才把这些百姓的事情交给他。 根本不用荆州来求,他们会自己闹着回家。他也不能不理,难道要强制让百姓居住在苍梧吗?他可不是当权的强盗,如今也没有这个觉悟。 “你告诉他们,我会给他们一个答复的,先把愿意留下的人报上来。” 刘巴点头离去,不过,问题是,他想放百姓回荆州,士燮也不一定会答应。 想到这里,甘宝又是皱眉不已。 邓廉与刘巴对揖而过,上前来到甘宝身边。 “主公终于肯下山了,心事已了否?” 甘宝笑着点点头。 邓廉则摇头道:“主公您有心事,我们可就有忙不完的事情咯。进贡之事初定,时间紧迫,大家都分身乏术。” “哦?”甘宝一脸无知的说,“进贡不就是交上些粮就好?” 看他这么说,邓廉脸瞬间苦了下去:“主公,您,还需磨砺啊……我还是先告知你此事巨细,到时候刺史过来,您可别出洋相。” “士燮?咳咳,刺史为什么要来?” “唔,现在刺史之称也不符规范,该称州牧了。进贡是大事,不止州牧,其它各郡官员太守,有些影响的官员,都会来送行。” “诶?”甘宝吓了一跳。 “你不会才晓得吧。” “我才晓得。” “也难怪,您一直躲在山里。” 甘宝很纳闷,谁也没有跟他说啊。 “到底怎么了。不就是送个米吗?” 邓廉白了他一眼,“是贡米……泱泱大汉,州十三郡无数,唯有我交州年年进贡,并且丝毫不落,这是一种政治表征。既然是表现自己,当然得故作劳师动众,大张旗鼓了。况且此次汉都缺粮,我交州雪中送炭,威望定然高升。” “这么说,这还是一件美差。” “美差?”邓廉摇摇头,道:“你可以知道此去长安,路程多少?” 甘宝摇摇头。 “您上次从合浦运粮过来,用了多久?” “五天。” “从广信到长安,乃十倍之途。” 甘宝一惊,“你是说,要有五十日之多?” “可能还不止。陡崖、沼泽、密林等没有路的地方都可能要绕行或者先行搭路,最快不过两月。” 甘宝有些承受不住了,这么恶劣的路况,要有长达两个月的奔波? “两月脚程,这会有多远?” “按步军脚程,大约三千里。” 甘宝这回彻底崩溃了,三千里啊! “我记得公主说过,千里之外不运粮。这粮草都会被人畜吃得干净,运粮很不划算。” “当然不划算,这是博名而非博利。我们需多带粮草,走一段,卸一部,当地补粮再行。所以沿途就需要各地太守官员支持配合,我们还要预先发文书。” 甘宝一阵头大,“原来此事这么复杂!” “这也是都尉的一个极好的机会,若能面圣,想必能讨个好处。” 他深吸了一口气,眯眼看了看邓廉。 “你还真是个赌徒,成则名利双收,败我就只能去靠绣花维生了。” “这个,都尉年轻,即使败了,也可以推脱。再行回来,我想有公主和熵女撑腰,都尉之职仍然在手,只是以后可能会有些影响。” “你别把我说的,咳,只能靠两位姐姐一般。” 邓廉苦笑了下,都尉的确依赖那两人太多了,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策略。 等甘宝起来,肯定要脱开这层束缚。 虽然邓廉也不是看不起女人,但是这时代的潮流,不是他能够逆转的。 - 随邓廉来到公主府的一间书房,竹女、雅言,还有几个不认识的文士,正埋头处理事务。 看到甘宝进来,竹女调笑道: “哟,你舍得来看看啦。” 甘宝哈哈一笑,连忙跑过去想握手,一边说:“你们辛苦了。” “你这个当主儿的,可是最轻松随意。”竹女一掌拍开他的手,嗤鼻道。 雅言不似她这般无礼,恭谨的站起来,道一声恩公。 甘宝朝她面前看去,那是一副地图。 “这是纵横三千里地图,便于行路。另外,还得提前到沿途设置勘察,递交文书。” 甘宝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标识,皱眉道:“州牧难道不管吗?怎生要我们准备。” “州牧只要这贡米出征的名目。”邓廉在一旁解释说,“主公您出发之后,州牧便有了可供评说的名望,至于可否到达,却是不会在意的。所以,不用太指望州牧的帮忙。而在这一路上,各地的人对待朝廷的态度不一样,性格也有美丑之分,也许会有人紧闭关隘之门不让都尉通过。到时候,就得去沟通,提前知会可能会好得多。” 竹女担忧道:“当然,这也有弊端,若是仇家,难保会有谁人勾通贼人来抢。” “是啊,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块肥肉啊。”邓廉摇头道,“三千里路,走起来并非那么容易。” 三千里,以未来的交通,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沿着公路,走上几千里也算是壮举了。而他要带着一块让人垂涎欲滴的肥肉,穿行于山岭之间,豺狼脚下,熊狮侧旁!而后面的人不管不顾,更需要斩荆棘,过沼泽等等,其中的艰险,可想而知! 好在甘宝平了蛮乱,清理了荆州道路,还拿了个人情,这是很大一个优势,因为北上长安三中有二,是在荆州的土地上。 之后的几天里,甘宝竭力整备,马匹的选择,马夫的审核,干粮,马夫,民夫,沿途人员配置,事无巨细,他都要一一过目。 行军要吃粮,十万贡米,自然是不能动的,还需要自备至少两倍与它的粮食,三五千军队押送。 这一番下来,折腾了十余天,到黄承彦都快不耐烦了。 四月下旬,交州各大官员汇聚广信,城中旌旗飘飘,城外新台高筑,出征之期不远矣。 第三八章 过荆州 要往北而去 下 广信城门不是横木栓,而是铰链的城门。 为了隆重起见,城门先关闭,到州牧和主将到来之后再徐徐拉开。 此时的城外,临时修筑的高台前,覆盖着幌布的粮车整齐的排列在前,六千兵士阵列在后,寨外则是万数百姓。 这些多是广信周边的居民,表情多是兴奋,因为他们看到那么多的官员都在这里,毕恭毕敬的站着。也有等不及的人喊“州牧和都尉什么时候来。” 可谓热闹非凡。 而在密室里,甘宝看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老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前踱步的正是碧公主的父亲,交州刺史,交州牧,士燮。 和他中庸的作风不同,他长的凶神恶煞的,说话也分外狠厉,对甘宝也很不信任,几次请求让荆州百姓返家都不得其果。 而且,前些天还出了陆远的事情。 “陆远是不是你杀的我不管,我的女儿你是万万不能碰的。” 碧公主?连士燮都收到什么流言了吗?甘宝只好辩解。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哼,你们所做的事情,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会告诉陆康关于你的事情,你也别打我女儿的主意!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此次让你取贡米北上,已经是给了很大的恩情。” 恩情?三千里路途,这也叫恩情,甘宝有些愤然,不过也没说话,只是脸上有些阴。 “好了,不说了,你去准备准备。一路上,你自求多福吧,希望江东没有发现你。” 出了密室,发现碧公主早已经在等待着他。 “父亲没有说什么吧。” 甘宝摇摇头。 “没什么,姐姐,我这就要北上了。” 碧公主点点头。 “去吧,一路小心。” 甘宝笑了笑,虽然这次看上去难了些,不过对他来说,也正是了解、去适应这个时代的好机会。 公主并没有去送,而是到了竹女和雅言在的房间。 “恩公比救我那次,又长高了不少。” “是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的。这些天你们都辛苦了,以后的事情,就看他自己了。” - 广信城门吱呀呀的打开,双人双骑出了城门,接受百姓们的欢呼和在场官员的见证。 从城门到高台,士燮都不断颔首示意,甘宝则是昂着头,大小双眼分外醒目。 甘宝在兵士中停下,士燮则下马登上高台焚香,与众官民祷告上天。 众文臣武将都俯身而拜。 白香飘飘,苍狼白旗高扬,士燮独立在旗下,向众人喊话。 “大汉昭昭,天下泱泱,却不与我民便,灾害连连,战事频频。但唯有我交州,天南之国,如水中磐石,波澜不惊。如今,天子有难,士燮不忍见之,特备齐十万贡米,聊表诚心。” “吼!”兵士为此发出震天的吼声。 “都尉刘绣,素有勇才,荆州平乱,颇有建树,特拜为破贼都尉,享朝廷俸禄,独领其兵。于此危难,再行为朝出力,将贡米北上。” 加破贼名号,意即汉朝属官,是荣耀也是脱离奴从的象征,销了他俘虏出身的名分。 “破贼都尉?刘绣,愿否领命?” 甘宝扬起环首长刀,然后挥下,伴随一声“绣,领命!” 六千兵士再发出震天的吼声,甘宝接过送行酒,只饮一半,其他的都洒在地上,然后扯缰转身。 “启程!” 粮草车轱辘一声响,引动鞭马声、脚步声并起,邓隽、佘穆共领一部?千名兵士在前开路,沙摩柯、百里、云直共领三都?千五百名兵士押后,保着浩浩荡荡的粮车往北而去。 满眼新奇的人群中,有几个好事的百姓探头,手指一点一点的在数那粮车数量。 “一双,三双,……,七,八,十,……” “喂喂,数清楚没有。” “等等,别打扰我,刚刚排得整齐的时候你却不数。” “嘿嘿,不是去看那都尉了嘛。” “百十……已经超过两百余了。” “那得够咱吃多少年啊。” “嗨,一车都够你玩上好几年的了,这么多,你孙儿估计都不用再种地了,整天在家跟小媳妇玩。” “嘿,也不知那车袋子结实不结实,我们跟过去或许能捡上不少。” 甘宝能感受到众多的目光,他现在头上都不用缠纱,因为雅言写的那首词曲,已经让大家都知道他双眼迥异了。事情就是如此,原本若是不知道,乍一看会吓一跳,若是事先知道了,抱着期待的心再去瞧的时候,反而没什么可怕的。 锻铁铺的铁盾已经做好,现在正在他左手上,覆盖到手肘部分,由革带绑缚固定,跟手盾一般,这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威严。 他回望着这座城池,扬了扬手。 “广信,再见了。” 不是跟它告别,而是跟城里的故事,城里的人道别。这一次可要去好几个月,能不能再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粮车已经过去,整整三百辆。 紧跟其后的是一些民夫、随行人员,包括邓廉、黄承彦父女,还有洛。 “驾!” 甘宝骑着黒鬃马往前赶上他们,王元持将旗,王怀为护卫,跟随左右。 从广信再看去,百里云直的部队旗帜已经遮挡了视线。 - “你们两个窝囊废,竟被自己的妹妹夺了兵。” 士燮很是不满的看着士颂和士干,两人都静若寒蝉,不知道父亲要怎么惩罚他们。 “你们就跟碧儿多学学吧,没学成之前,不要再跟我提条件!” 竟然是这样!他们可巴不得! “是!”两人惊喜道。 士燮摇头看了看他们,又凝重的望向甘宝去的方向。 “碧儿之才,远超她众位兄弟,只可惜啊……这刘绣,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碧儿处处帮着他,还真让人不放心。” - 甘宝来到苍梧边境,却呆住了,数千百姓恭谨的站在道路两旁,感激的望着他。 “这些是荆州百姓!士燮不是没有答应吗?怎么……” 吴巨从旁策马而来,笑道: “承蒙都尉与公主说情,州牧已经允了他们归乡之请,都尉这一路,辛苦了。” 原来是碧公主!甘宝苦笑一下,拱手礼敬。 “蒙太守相送。” 又转而招呼阿蛮来整理秩序,带百姓前行,万数人离开交州。 第三九章 过荆州 蛇女的故事 上 古制的地图,其实非常简陋,山川、河流、琥珀、高低、沼泽等都只有大致的轮廓,黄承彦所贡献的地域图,也只是在这轮廓的基础上,多加了兵士、武将的姓名、数量等等,对于行军运输没有多大帮助,所以甘宝还要先派人探路。 第一批的探子在十几天前就已经出发,在甘宝刚过白山的时候,平嘴儿就带着两个探子回报前方路况,是否安全,河流是否需要架桥,草木是否需要清理等等。 甘宝的第一站是洮县以东,这一段路,碧公主曾经走过,故而还算顺利。 不过,这一路上,仍然有不少散乱的山贼游荡在左右,因为人数太少所以根本不敢靠近,甘宝几次派出什长带小队出去赶,却没什么效果,反而附上来的越来越多。 这让他也不放心就这么让百姓们回家,邓隽鄙视了他一番,说贼人的目标乃是这三百车粮草。不过这些贼人的确甚为烦人,他抛出了引诱之策,需要再等两日。 第一天傍晚,扎营歇息,黄承彦、蒋琬来拜,说粮队行军太过缓慢,将要先行,也好先到前方准备,迎接甘宝。 甘宝谢过,当即抽调百名兵士,整为一屯,送两人先行北上,也好先行准备物资。 远距离行军,而且是押运粮草,沿途需要的补给不少,米麦干粮牲畜等。如果是战时还得有箭支、木板的补充。这些都是邓隽告诉他的,他哪里知道,他再一次感叹这些东西的复杂,原来从公主那里学到的不过是最基本的“小学知识”。 黄、蒋走后,邓隽来到他的营帐。 “想必都尉对行营之法也不甚熟悉吧。” 甘宝一阵白眼,这邓隽,还真是什么地方都不满啊。 “我觉得还不错啊。” 他大言不惭道,然后看到邓隽那严厉的眼神,总觉得他哪根筋不对,他原来不是对手吗?虽说降了,这一下子就这么尽心竭力的?难道说自己有魅力了? 甘宝顺势看了看邓隽,白皙的瓜子脸,明亮的双眼,一副可以爱的样子。随即自己恶心了一下,这是个男人啊! 邓隽不无鄙夷的哼了一声。 “你这叫不错?面对河流,背对野路,大车不紧布为墙,枪戟平散而立,不设垒,不设鼓……还用我继续说吗?” “不……不用了。” “跟我来,我教你盘营之法。” “是!” 甘宝见他要当老师,马上跟了过去,行军之事,他若不知道这之后可就难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妖人有什么目的,好歹他是真才实学的。 “如今,你的部下,包括百姓,已经超过万人,却还不知道行营之法!如此主将,恐怕一出城墙就被敌人斩杀了。” 邓隽没好气的说,他还想教他万军驱驰之术呢,没想到他却连最基本的行营都做不好,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当上主将的。 走到营门,邓隽问甘宝: “为何要朝河流建寨?” “景色优美、方便取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又走到排列整齐的枪戟面前,又问: “为何不堆束而立?” “在校场训练即如此。” 邓隽摇了摇头,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营寨须面对平原而非河流,寨内设垒、望楼防止敌兵来袭,敌人来则击鼓,击鼓则兵士出战,枪戟束立便于取之。” 邓隽说得很详细,也很有道理,他带着甘宝转了好几圈,把下营的时机,选址,朝向,筑法,警备,防御,以及各种突发状况的应对都说了个遍。 一直到月朗星稀,才放他回去。 “昼战多旌旗,夜战多火鼓。”甘宝重复着这两句,不知觉间竟然走进了洛的营帐。 洛睁开双眼,妩媚的看着他。 “呃,走错门了。” 洛轻轻笑着,把他拉进去,然后钻进他的怀里。 洛还是那么冰冰凉凉的,甘宝也顺势揽着她。 “你说,邓隽会对你我不利吗?怎么感觉他太过于热情了。” “我猜,他不会对你不利,只要不见到我,就并无大碍。” “所以你成天不出来?” 洛点点头。 “为什么他会那么怕你。” “他是个可怜的人。” 洛挪了挪头,问道:“他美吗?” 甘宝一愣,在洛面前,可撒谎不得,只好如实回答道:“确实挺漂亮的。” “因为他是女人。” “原来如此。我早就有些怀疑,不过他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而且,我看过他舞那素青画枪,也着实有些力气!” 甘宝想起一种可能性,但是又否决了。 “这个故事可能会让你改变对我的印象,你要听吗?” 甘宝嘿嘿一笑。 “还用问吗?” 洛也微笑着,抚上他的脸,将他扑倒在地,然后安然的躺在他的怀里,静静的诉说着。 “她也是天生蛇女,在蛇巫中地位非常高。但是蛇巫部落里,是不能有两个女王的,她是后出生的,所以只是做了王女。当时,还有另外一个王女,因为觊觎女王的位置,而毒害于我,我打败了她,关了起来。” 营外警卫的走步声,和虫子的喧闹并没有打扰他们,甘宝悉心的听着,他大概能明白“打败”的真正意思。 “隽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在部落里常擦汗那个在一起玩耍,对于朋友的夺位之举,隽表现得很平静,并没有参与其中。可我并不放心,我明白为什么以往就只有一个女王。” “你对她出手了?” “唔,我想对付她,她却没有任何过错。即使我是女王,也不能随意的将她关押亦或处死。” “那你做了什么?” “我给她找了一个男人。天生蛇女具有蛇性,而蛇性淫邪。蛇性虽淫邪,但作为王女又必须保持贞洁,否则,将失去做女王的机会。所以,她如果失去了贞洁,那么就威胁不到我的地位。” 洛说的很轻松,仿佛描述的不是她的事情,若是在以前,甘宝一定不信这是洛,现在,他已经知道,洛本就有两种人格,现在她好像将两种人格融汇起来了。 “蛇性本阴,但也渴望光明,蛇性残忍,却只为了敌人。我给他找了一个中原美士,他谈吐优雅,待人亲和,相貌也跟女人相似,纵使蛇巫再讨厌中原人,隽也被他迷住了。” 帅哥吗?甘宝抹了抹自己的脸,没有胡渣,才想起这不是在未来,当初他以为自己胡渣猛男的造型应该很适合古代,没想到古代女人也迷这样的帅哥。如今他已经换了一个身体,大小眼迥异,更别谈了。 “他们在一起之后,很快就做了禁忌之事,隽因此失去继承女王的资格。不过这资格还有复苏的希望,那就是让美士成为当世强者。蛇巫有一个传统,每年都会去能踏足的地方寻找强者,或是一方霸主,或是一族支柱。找到并且掳掠回蛇巫,作为繁衍后代的工具。被认为最强者,则是女王的专属,女王为了保证后代的强势,必须保持贞洁到与最强者交合。” 强者?这就是蛇巫强势的原因吗?甘宝想,也不大可能啊,从以后的基因学来看,也不科学啊。若是强者能被蛇巫轻易掳了去,那么说明蛇巫还真有些本事。 第三九章 过荆州 蛇女的故事 下 甘宝抚了抚洛光洁的手臂,问道:“之前说你不再是女王了,也是因为你已经和我……” 洛妩媚的看了他一眼,又埋头在他怀里。 “不是这个原因。如果我还是女王,是否进食最强者,也得我自己说了算。” “那么,他们之后怎么样了?” “隽失去了继承女王的资格,却一点儿也不在乎,她只想和美士长相厮守。当时我很不理解她的心情,我找到她,问她的感受,她曾经也是我的好友,所以把爱的酸甜苦辣都告诉了我,就算是苦、愁也说得非常的幸福。这让我很是嫉妒。” 洛双手抱紧甘宝,仿佛她如今不再嫉妒了一般。 “隽不争的事实,加上聪慧的头脑让族中长者很欣赏,就将她培养成可独当一面的统帅,于是经常出门在外。我趁她不在,就将美士带到囚禁另一个王女的森林,第一次,他们就做出了禁忌之事,久而久之,还产生了感情。起初他隐藏的很好,只是最终还是被隽发现,隽并不像之前不争王位一般的平静,而是显得非常疯狂。” 甘宝这回吃惊了,洛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情!不过那美士,似乎对隽并不是特别有感情。 “隽一开始去追问那囚禁的王女,她们是好友,为什么会这样。可是她得到的答案,让她崩溃了。因为美士与她好友相爱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隽不相信,她不理一切族内事务,整天纠缠着他们。” 甘宝苦笑了下,这不是未来偶像剧吗?这也是在蛇巫,在中原、蛮羌戎狄甚至西域的环境下,恐怕都不会发生吧。 “最后,隽妥协了。她只要美士在身边就可以。我又召来那美士,对他说,如果他肯跟两人讲明,他不爱她们,我就放他出蛇巫。” 甘宝倒吸了一口气,这是要把隽仅剩的一点幻想给破灭掉啊! “他答应了,走了。隽知道是我给他的条件之后,就恨上了我,骂我不懂得爱,不懂得痴,恨不得杀了我,却又杀不了,她愤恨之下服了蛇巫秘药以至于韧力变强,嗓音变成男音。终于偷偷的离开了蛇巫。直到今日。” 洛说完,撑起手来,脸对脸的看着甘宝。 “故事说完了,我,坏吗?” 甘宝一开始的确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洛狠毒无比,不过现在心中,只剩下疼惜。 他双手抚上洛的腰身,微笑道:“从没见过你这么坏的女人。” 洛也微微笑着,俯下身去…… - 第二天一大早,全军拔营启程,甘宝遣沙摩柯、百里、云直各派兵士送百姓往各地县城去。 他们行路的地方多是山川之中,所以有散贼出没,荆州兵刚过,县城周围是很少有贼敢去的。 只是百姓实在太多,甘宝分出一半人马还不够用。 第三天,眼看就要越行越远,甘宝只好先停下脚步,就地扎营,让众部将带大部分的部队先送百姓出去,只亲自呆五百部队看守。 邓隽的身份他并没有揭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报都尉!营左山上发现有八百贼兵集结!” 甘宝眉头一皱,哪来八百贼兵?那些散贼聚集在一起了吗?不过只有八百,不足为惧。 “报都尉!营右十里外发现有千人暴民正往此而来!” 暴民?刚刚经历苛税和贼乱的地方是很有可能产生暴民,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报都尉!营后溪外发现装备精良的部队千五百人,没有旗号标识,不知道是何人,正向营地靠来!” 这装备精良的队伍又是何人! “报都尉,探长回来了!” “平嘴儿!” “在!” “你的斥候如今在多远的地方打探?” “十五里内,皆有打探。” “你的细作呢,不是说已经潜入贼阵?可有消息?” “营左贼兵乃乌合之众,临时聚集,尚无首领。营右暴民乃是五村村民,受人煽动而来。” “那南面呢?” “这,尚不知晓。” “再探!” 该来的终于来了,甘宝拿来环首长刀,一把插在地上,看来又要有一场恶战。 他看看北面,长安,在知道这一路的艰辛之后,为什么要接受这一任务呢?机会?不,这种几近于自杀的机会,他才不想要。 他自己有多少斤两,他是知道的,只靠嘴皮子得来的都尉,只需过些皮毛兵术。如果没有邓隽,他就连这营盘,也是不会扎。 当然,由于他之前的表现,公主对他是信心十足,不然也不会放他出来。 “或许,这一次又赌对了。” 他裹上环首刀,套上挂铁革甲,把铁板扎进手盾里,也让王怀帮忙扎好,肃立在营中高地上。 他的部将都派了出去,除了王怀王元,营前只有五百短枪、长刀兵。后勤,工事兵,民夫等等,都聚在营后,用三百大车围成圈,做成最后的防御。 等他这边准备妥当,贼兵、暴民都围到了营地之外,那不知名的军队也开到了营地一侧,向营前移动。 邓隽昨日对他说,五人有伍长,十人是什长,五十人为一队,相互勾连配合,能发挥最大威力,于是撤百人长?屯长,改为传令使,五百人分十队,分守营盘。 贼兵、暴民见他人少,不分彼此,近两千人冲杀而来。 甘宝都不亲自出战,令两队守营门,两队守寨前,短枪扎缝,长刀裂割,连革甲都没有几副的贼兵暴民瞬间就倒下一片,第二波冲上来的人看到此番景象都不敢再前,无奈后面的人推搡,硬着头皮上,又是同样的命运。 三波过后,已经不足千人。贼兵暴民终于明白,这营不是他们能闯的,已经有人跑掉了。 可跑散那几人还没走远,就被几支箭给射杀,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不知名的军队已经阴森森的站在了背后。 甘宝从高坡上眯眼望去,一个文士模样的人站在那军队当中格外熟悉,他心中不停的想记起一个陌生的名字。 暴民中有不少人也看到了那文士,突然想起他不是曾经去过自己的村子? 贼兵也发现,给自己散布这队官兵信息的人正站在射杀逃兵的队伍中间。 不甘?算了吧,就算是明白遭人利用,现在他们也不敢后退。 只有,杀吧!至少眼前的人更少。 可是,他们瞬间就后悔了,刘绣军的精锐可不是能被人小看的。 就在他们被屠杀的同时,一声哨响,那军队开过来了。 甘宝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完颜止!” 第四零章 过荆州 兜鍪铁将军 上 完颜止,就是之前在大雁山前,假沙摩柯身边的谋士,当日之后就没有了他的音讯,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现在不是关注他的时候,他身前站起一个铁面怪人,魁梧异常,头戴兜鍪?铁头盔,身着桶袖铁甲,相当威武。 再看他的兵士,个个是挂铁革甲,难怪探子说是“装备精良”。 这样一只军队,到底是从何而来?难道真如之前邓廉所预料,乃是官军假扮?因为平常散兵军寇,要做到如此整齐,可不容易。 军寇,多是服役于军队,或是被冲散、或是逃逸而自身在山中游荡,成为贼寇的一种贼人,赖恭的精锐部下有很多就是这样的军寇,军寇经验丰富,战力不俗,通常是各山头、世家大族首要招募的对象。 而那桶袖铁甲,是铁片耦合叠加的短袖铁甲,也是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才能穿着的装备了,南国安宁,如此重装很是少见,甘宝只记得吴巨那里好像有那么一件。 甘宝站起来,身前的四备队立马精神起来。 “兄弟们,要有一场恶战啊!” “吼!” 众人满脸沉静的吼道,这是几次大战以来他们跟甘宝的默契。 “邓隽、佘穆,你们可要及时赶回来啊!” 留兵五百,这是邓隽的诱敌之计。 其他人是真的去送百姓了,不过邓隽、佘穆各领了五百假意送人,其实埋伏在十几里外,敌兵若来派令兵勾通,立马杀来,前后夹击,一举将贼兵消灭。 不过,贼兵数量不知为何,比探令得知的少了很多,却冒出一个装备精良的军队来! “杀!杀!” 贼兵暴民一会儿就又少了一半,余下的一半在后退的时候被冲来的军队无情的抹灭。 嘭!那戴着兜鍪、穿着桶袖铁甲的敌将,一人当先撞上了营寨,其他所有人都跟上,顶着短枪就撞。 铠甲的坚硬,让长刀也不好入肉,刚刚杀身着布衣的贼兵正爽的刘绣军就象吃饭吃到一颗钉子一般,甘宝知道,若是不小心,就会被这钉子戳出血来。 凭借蛮力,甘宝硬生生杀了两三个,这营栅眼看也就要倒了。 营栅一倒,兵力和装备都弱势的情况下,可救难了。 这时,那文士?完颜止说话了,他大声叫喊,好让所有人都听见。 “果然是都尉本尊!你等计策,我早已看清,在他们没回来前,恐怕你早已身首异处了。” 甘宝顶住营栅,也对喊道:“哼,他们早已经启程,想必就要到了!我看你们装备不错,正好拿来用用!” 正念想间,从北侧杀来一军。 “兄弟!阿蛮来了!” 阿蛮?他是真的去送百姓了啊,怎么回来了? “兄弟!佘穆邓隽不知被何人所阻,现在难以回兵!” 难道是完颜止?果然,对面传来笑声。 “小都尉,当日在大雁山,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仆从,如今你依着蛮王和碧公主上位,着实不容易,却要埋骨此地,可心有不甘?” 甘宝还没说话,那头戴兜鍪的大将大吼一声,“当日你们设计害我,我要你偿命!” 竟然是那假沙摩柯!这声音,不再是那娘娘腔,而是嘶吼,他竟然逃出生天,化作了兜鍪铁将! “给俺让出路来!”阿蛮冲杀过来。 “阿蛮,好久未见!”兜鍪铁将嘶吼道,转而面对阿蛮。 “兄弟们,打开营门!迎接之!” 甘宝一声令下,营门大开,涌来的却是敌军。 “众位,朝准了戳啊!” 进来的敌军发现,营门边就只有对称的四堆有缝的土垒,俨然就是一道机关墙,不停的从垒缝中蹿出枪尖来,经过的人难顾左右,总是会被戳中。 从中间杀进营去的人,也正好赶上甘宝亲自率领的“剃头刀”,挂铁革甲是吧?可惜那兜鍪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 因为兵刃在上,胸腹下很难有防备,所以甘宝在前侧,还放有大橹挡着。 看到这情况稍稍迟疑的敌军,立刻就会被尖枪扎中。 “喂喂,左边那个枪兵,你别老扎恶心地方好吧。” 甘宝和前方敌人拼斗着,不忘调笑道,众兵士也随之一阵狞笑。 他本想再放首什么音乐,后来想想还是算了,那一回是杀得天昏地暗了,别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土垒中间倒有空隙,却没人敢去,他们已经看到明晃晃的长刀了。 战事还在胶着着,装备稍好的敌兵一下子很难杀死,进来的人也渐渐明白这是个火坑,忙让人退回去,只是冲杀上来的人根本不愿意,跟刚才相比,现在只不过是把营的防线从口字型变成凹字形。 就是这凹字形,将战线拉长,正好是甘宝十队精锐能够承受的。这也是对方人数已经不是太多。 阿蛮率了五百人,那兜鍪将也带了五百人前去纠缠,这才减少了这边的压力。 只听阿蛮道:“好生缠人啊,兄弟,我冲不过去!” 阿蛮带着部队左右游走,想冲杀进来,却找到不到切入口,兜鍪将一直贴身跟着,不时的打上两架。 阿蛮冲不进来,完颜止却也着急。 “快回来!只要一举冲破营寨,他们便完败了!快给我回来!” “啐,”甘宝吐了口血,不知道刚刚谁给了他一拳,“原来那厮还是个不听话的主。” 兜鍪将是假沙摩柯的时候,就跟阿蛮有点过节,其实两人都是蛮王义子,蛮王却狠心杀了他,他一度以为是阿蛮取代了他的位置,所以现在根本不想放过他。 “这个畜生!”完颜止骂道,然后细声细语对身边两个打扮怪异的人说了几句。 两人直接超兜鍪将冲过去,也不知道手里放了什么东西,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抹过他的脖子,兜鍪将就这么硬生生的倒下了。 随即又喊了几句,有四百兵士跟从者返了回来。 甘宝听得报告之后目瞪口呆,那家伙,不是大将吗?算了,没时间想,反正他也无端死过一回了。对方的战线还可以穿插进人,没有饱和,若是那四百人回来,正好填满,自己的人数劣势,还真的惨了。 若是被破了营寨,合阿蛮的兵,恐怕也没办法赢,为今之计,只希望坚持久一点,让阿蛮尽快突破那一百人,再尽骚扰之事,或许能扰得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营左山上又出现一军。 “那是何人!”甘宝不敢相信,在他严密的探子网之下,还有这么多人没有查实。 “报,那是……那是苍梧山?崖衍!” 甘宝心头一冷。 “完蛋了,这该怎么办。” 第四零章 过荆州 兜鍪铁将军 下 甘宝头疼了,这扎营倒是学会了,可这围得太满,连个后门都没有,岂不是要憋死在里面? “崖衍带了多少人?” “八百余人,前方有两百刀卫!” 刀卫!甘宝皱了皱眉头,要说勇猛,刀卫是他至今为止见过最为勇猛的一支部队了。 上次耍巧获得的短柄长刀,正装备在邓隽部下,可惜他被完颜止派人阻住,不然倒是可以拼斗拼斗。 完颜止此时也得到一个士兵的报告。 “崖衍?就是那个苍梧山豪帅?又来一个抢食者,跟他说,我只需要杀人,粮食随他拿!” 崖衍正快步的冲杀过来,阿蛮想去阻挡也来不及了,因为他带着刀盾卒,冲锋并不快,眼下还有装备精良的敌军阻挡他的脚步。 “怎么办?”这是甘宝和站在高处的斥候在思考的一个问题,众兵士则抵力拼杀着,根本来不及观察形势。 “为今之计,只有先把营后捅个窟窿,人员先行撤离,等各部回归之后再行抢夺!”甘宝思忖道。 正准备下令,前方士兵突然感觉压力减少了不少。 斥候激动的叫嚷起来:“崖衍斩杀完颜使者,与完颜军打起来了!” 什么?!甘宝一下子想不清楚,这崖衍为何要攻击完颜止呢?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官军?他抬头看了看营帐之上,比斗大得多的苍狼白旗很是醒目,他不可能不知道。 或者说他与完颜止有什么过节?嗨,不管了! “兄弟们,杀出营去!” 甘宝喊道,他喊也是为了鼓舞士气和确认下军令,下头有专门的掌旗手和令兵传达和引导。。 前段时间,邓隽一直让他训练的就是这传令法,为的是以后能掌万人雄兵。 “兄弟,我来了!” 阿蛮终于发狠,破了那百人队,从完颜止后方而来,双方兵力瞬间就五五开。 完颜止暗恨一声,仗着装备精良,也不甚是害怕,毕竟这是在营外平地,刘绣军没有据地而守。 “哼,若那崖衍跟我沟通,故意与我争斗,欺骗那都尉出营,再扑杀之,大事成矣!” 可惜这只是他一厢情愿,崖衍的刀卫,甚至比甘宝率领的刀枪兵更加凶猛。 不仅仅是装备精良,兵士素质也很不错,一下子就从被夹击的慌乱中调整过来。 他究竟从哪里弄到这样一只军队? 双方又开始胶着,胜势微微的向完颜那边倾斜。 不过,在远处,佘穆,邓隽两人,已经赶了回来,他们身后,是枪戟上沾满血迹的士兵。 刚刚遇到的阻截,邓隽就知道坏事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下了死命,拼杀过来,以他的才能,拼死的话,那些人还是挡不住的。 完颜止见此情况,愤怒不已。 “都尉不懂行军,鲁莽非常!装备也不如我军好,只需一炷香……天不遂我愿啊!为什么,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完颜军往西逐步退去,甘宝也不追击,只是前往与崖衍汇合。 “感谢豪帅雪中送炭,绣感激不尽!只是,不知为何……” “哼,俺只是……谢你对我苍梧山众**小的恩情,如今恩情已经了了,俺俩互不相欠!” 崖衍带了两百余剩余的刀卫回到苍梧山,却见家小安然无恙,还阻止了一些降众民兵保护,大为惊喜。对比之后各种反叛,归降,甘宝的做法更让他感激――更何况还曾经败给了他。 “末将邓隽、佘穆,见过都尉。” 两人气喘吁吁的赶来,邓隽追问道:“袭营的是何人?” “一个叫完颜止的人。佘穆应该认识。” 于是甘宝把假沙摩柯和完颜止的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佘穆呸了一声。 “这么就让他死了,还真是便宜他了。” 崖衍此时看到邓隽,不无嘲讽的说: “原来少帅降了都尉,哼,你们三帅,都降了朝廷,却把我们卖到深山里,可感羞耻否?” “事先,我也不知道大蛮王意图。直到都尉看穿他们诡计、攻击我的时候,我才明白这都是荆州的计谋。” “哼,俺不管,恩情已还,我这便走。” 说着便要带人走,甘宝却看到他队伍里有人把那假沙摩柯身上的铁甲给拔了了下来。 “喂喂,等等。” “哦?都尉看上这个了?” “毕竟是你我共同破敌,至少我也能得一半吧。” 崖衍一乐,“那好,兜鍪给你了。” “这叫一半?喂。” “喂什么,你以为贼兵为何那么少,俺在他们聚集的时候就降了不少!区区一件铁甲,还跟俺抢。得了,我用一个消息换那件铁甲:完颜那家伙,我看到他是从桂阳过来的。” 崖衍说完就走掉了。 桂阳?是赖恭?!难道荆州也想阻止我?甘宝叹了一口气,这三千里,果然不好走啊。 邓隽在旁有些愧疚,吸引贼兵是他出的注意,却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甘宝自然不会怪他。 “这兜鍪给你吧。”甘宝将那头盔仔细打量了一下,够防护,却不够拉风。 “这,都尉是主将,自然是都尉要紧。” 甘宝白了他一眼,“我才不管什么要紧不要紧,你长的如此好看,若不遮上,岂不是要把我等几人都比到地下去了。” 众人哈哈大笑,打仗可不是靠脸蛋,他们丝毫没有什么讽刺自卑之意,相反,若是太好看,反而被抓做了童娘子,那才叫惨。 阿蛮脸大,佘穆是黑的,沙摩柯满脸胡子,邓廉人老,甘宝自然不必说,还真是一圈怪人。 当然,在众兵士眼中,这叫威猛,这叫帅!至于文士,那叫长相儒雅,而邓隽那种,叫女儿姿态! 若不是邓隽几次表现出男儿气概和本领,兵士是不怎么服他的。 邓隽推脱不过,便戴了上去,兜鍪本身狰狞,立马就威严了许多。 甘宝看着那稍显宽大的头盔,连脸都快遮完了,不禁闪过一丝奇怪的想法。 还没想完全,就被人打断,原来令兵来报,真正送百姓归乡的各部队都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等收拾完了战场,掩埋了尸身,百里云直他们也都回来,甘宝的人马又再一次聚齐。 此战、刘绣军伤亡两百余人,大多数是邓隽拼杀的时候造成的。 得挂铁革甲百余件,优先给了掌旗手,余下的赠与各位队长,再就是各位部将。 一夜无事,第二天,全军开拔继续北上。 第四一章 过荆州 蛇毒的秘密 上 “刚刚经过贼乱的荆州南部,是这般景象吗?” 甘宝坐在黒鬃马上,看着相互搀携的过往百姓,眉头皱得很深。(.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怎么都是些老人?” “这些百姓,家中壮丁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被官府征召,一个是被贼军抓去,强行为军。而女子多被劫掠。只留下来这些孤苦老人。不仅如此,豪强还趁机吞并他们土地。” 带着兜鍪的邓隽赶上来,瓮声瓮气的解释,她在泪竹山时,收留了不少人,对大致的情况有些了解。 甘宝有些不忍,他在洮村的那几年年,也见到过不少,自己能活下来也算是幸运。 “战士回家,是可疑减免徭役赋税的,可是,他们却连土地都没有了,不返身为贼的,只有回头租赁豪强的土地。这其中克扣的赋税,比官府征兆的,要多得多。” 甘宝紧闭双眼,“这是大势所趋吗?” “可以说是在中原,确实遍地都是。” 甘宝望着洮县的方向,那里不止有他此生的记忆,还有未来的记忆。 摸了摸要下的刀,他曾经无力于改变一些东西,而现在,至少能做些什么。 邓隽瞅了瞅他,说道: “你少那么鲁莽,别让兵士们那么填命,就会让他们好过得多了。” “是吗?怎么做。具体点。” “具体的?都尉是认真的吗?若说要让兵损少,莫过于用远攻,都尉用兵多依仗刀盾,其实伤敌最佳、最常用的还是远攻利器?弓弩。” “弓兵多由佘穆所领,我见识过,其准头不足,射程不远,威力尚少啊。” “那是因为佘穆所领弓兵,长弓少,而且最好的也是一石弓。若是配备更强力的强弓,甚至于弩、连弩,那么刺破革甲也非难事。” “原来弓弩还有如此一说,是我见识寡陋了。” 无论此世未来,甘宝对弓可都没什么印象,所以就完全不知道。 部队开过一撮小竹林,邓隽随手摘了一片叶子。 “制弓之事,我却不懂,有些事情,还需都尉亲自过问。另外,甘家在南海有大量竹林,正是制作箭杆之材,我想不会没有工匠吧。常说北方有骑军,骑军大敌便是弓弩。” 甘宝摸摸右肩,还有些隐隐作痛,若不是当日额头……他根本不知道那箭是从哪里来的。 守城、杀敌、防身都有用,伤敌于远,想来的确是利器。 “我决定了,我也去学弓。” 说完,便返身去找在游弋巡逻的佘穆,却看见兵士们,个个都有些萎靡的样子,将旗都歪了。 “嘿,”他转马到一个兵士身边,喊道,“你们昨夜没睡好吗?” 众兵士发觉,连忙提起精神,人人噤声。 甘宝皱眉,不知何故,只去找佘穆去了, “弓术?都尉若学,定然是不难的,只是若是要让部队形成战力,恐怕还得弄些好的装备来,这箭簇,已经是很老旧的了,我曾见过铁脊箭,尖端有沟槽,很是厉害。” “喔?这些你都懂得?” 佘穆摇头,他只是见过而已。后来甘宝问遍军中,也没人懂得更详细的东西,只好作罢。 甘宝在佘穆那儿学了些皮毛赶到队伍前面,却见兵士们又有些没精打采的。 他揪出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人。 “非是没睡好,”那兵士挠挠头说,“都好些天了,这样押送也太……无聊了些。” 甘宝再抬头,那些兵士都摸摸鼻子,恐怕这是真的。 “无聊?那唱歌呗。” “唱歌?” “咳咳,就是唱些个词曲。” “那不是女人家家的玩艺吗?” “你们不知道,那些公子哥们就喜欢弄些小调调吗?” 众人恍然,便问唱什么。 甘宝想也不想,啐道:“这还用说,当然是《平蛮乱》啦,速速唱来。” 于是这路上就响起了“苍梧有都尉……” “富家大户都听曲,可没听人说他们喜欢自己唱,不知都尉是如何了解?”邓隽瓮声疑惑道。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 从这天起,开饭前,甘宝都要让他们唱一曲。到后来,无聊的时候再唱一唱,都有种要吃饭的感觉——精神为之一震。 另外,合声的时候,跟战场协力一般,众人都感觉新奇。 邓隽则是每次听都在摇头。 “这样吵吵嚷嚷的队伍,也太过于奇异了,行军需缄默啊!以后怎么隐匿行军恐怕都被遗忘了。” 甘宝自然是乐此不疲,还偷偷的跟兔小妹要了两首军歌,用惨淡的文笔化作了古音,教大家唱曲。 过了一天,邓廉也站在一边跟邓隽一起摇头了, “这厮,以前不是绣花郎么?怎么跟唱伎似的!” 除了跟兵士们唱曲,甘宝还常常带人脱离队伍去打猎,美其名曰练习弓术! 耗费了心力不说,出了危险怎么办?!才碰上不知道是不是荆州或者赖恭故意来袭的部队呢!另外,陆远的死若是被陆康知道,天晓得陆康会不会派杀手暗中除了他。 可看到兵士们越来越精神,对甘宝也敬重有加,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都尉,虽然平时很听话,倔强起来,那比谁都难以说服。 可是某一天,他终于是栽了,全军正在休息,却看到打猎的兵士缠着他回来。 还以为有敌兵呢,其他人却好好的。 “怎么了?” “也不知道怎么了,都尉拉弓的时候一声惨叫,然后就捂着肩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还发出兽吼, 带了他进去,让随军有经验的医者查看了一番,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只是这一天行路之后,让甘宝休息了。 将夜,星星都出来了。 “为什么让医者隐瞒你肩上的伤呢?”洛给甘宝擦擦汗。 “我以为好了,没想到……肉都长出来了,又疼起来,他说他治不好,我隐瞒了这么久,若是现在公布,以前不是白受苦了。” ”“洛白了他一眼,这什么逻辑。 他摇摇头,“若是早些说,我还有法子,现在,恐怕要找个厉害些的医者。” “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 “什么” “扒了你的衣服。” 第四一章 过荆州 蛇毒的秘密 中 “你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了?” “不知道,自从吃过蟒肉精血之后,都有些怪异,”甘宝看着洛柔韧的肌肤,脑中不断想起他们之前交合的景象,却竭力忍受着,“我练习过于老头那练体术,不是已经好了么,为什么……啊!!” 担心的看着甘宝,洛紧咬嘴唇,“莫非,你……你之前百毒不侵。(.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想,也是因为那蟒肉精血的关系吧。” “话是没错,但我的意思是,你并非百毒不侵,而是中了剧毒,其他之毒,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中毒了?甘宝不敢相信,可是洛是蛇巫的女王,应该对万蛇都有所了解。 “你见过的,我猜是王蛇没错。我当日闻得你身上的气味,原来是王蛇之毒的气味。” 洛如此说,心中却在疑惑:那于吉的练体术那么厉害? 一般的蛇,生饮其血,也可能染病甚至毙命,而王蛇更甚之,王蛇之血毒,存于其体内,可经久不散,影响人的心性,常听人说饮血则小蛇入体。甘宝知道这不是假的,在未来常常有人生食蛇,而被小蛇钻头而出的例子,因为蛇胆蛇血里有裂头蚴。 “这怎么办,我出去练练于老头那一套?” “不用了,”洛拿起甘宝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胸前,红唇微张,“我知道一个更好的办法。” 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对方是洛,甘宝没有拒绝这一提议的理由,况且,从手上传来的温软感觉已经化作激流淌过他全身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没有什么比放纵更加让人沉醉的了,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难以自拔? 可这里是营帐,他们只好尽量压抑着,压抑着…… 随着释放的激情越来越快,眼神迷蒙的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总是有调皮的叹息声,从齿缝中溜走…… 这羞人的声音,幸好只是盘旋在营帐之内,外面的人听不到。 可是,有人闯了进来。 邓隽只是来看看都尉伤势的,当他钻到门帐里,却听到了营内异样的声音,曾经一度沉溺于其中的她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 一时间她竟然无法挪动脚步。 云已稀薄,明月当空,营内竭力压抑的喘息声和偶尔的嘤咛,让她欲罢不能。 常在男儿堆里,却装得男儿身,实在是件辛苦的事情,她有时也想放纵一番。 那声音,持续良久,她的身上已经开始冒出微微汗粒了 直到听完最后一声鸣唱,邓隽才感觉到一阵清凉,。 那余韵让她迷糊不已,听到有人出来的声音,还呆然在那一动不动。 “女,女王……” “隽。” “不要过来!” 邓隽的手迅速下摆,准备抽出短刀,可洛的身影更快,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捏住邓隽的手,同时自己的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后脑勺,一根细针闪了下微弱的光芒。 邓隽来不及反应,就瘫软下去,被洛抱在怀里。 她没带兜鍪,白嫩的脸就在洛眼前。 “这么多年不见,你更加漂亮了,雄奎酒的确不凡。别激动,不然雄奎酒的暴戾特质会让你失去理智的。” 尽管洛如此说,邓隽眼里也只有出离的愤怒。 “隽,我已经不是王。你刚刚也听到了,我已经和以前的你没什么区别。正是因为你跟我说的话,我才这样做。” 邓隽眼中含泪,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不听。 “三个最为要好的天生蛇女,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这一切都只是我的错吗?” 邓隽摇摇头,不知道是她不想听,还是说那不是她的错。 洛把邓隽放到一边坐好,起身看了看营内,回头道:“他已经睡过去了,明天,你可以去请他教你一种练体术,可以压抑住你雄奎的戾性。” 说完,她拨开营帐,款款而去。 第二天,甘宝醒来,看到门帐下睡了一个邓隽,很是惊奇。 “我……我昨晚太困……” 邓隽醒来后,摇了摇头,“有件事情,我想想向你求教一样东西。” “嗯?不都是你教我吗?还有我会你不会的东西么。” “听洛说,你会柔体术。” “洛?”甘宝疑问非常,这是洛告诉她的吗?她们居然和好了?那就教教她好了。 邓隽其实不知道柔体术能做什么,如果能消除那戾气,是不是也能让她的嗓音回复女声呢?从洛当上女王开始,她就没有恨过洛,洛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对甘宝说,邓隽是不会害他的,她从来都是那么平和和善良。 全军准备启程的时候,甘宝又去找了洛。 昨夜酣畅之后,右臂就不疼了,可是这样一拉弓便要疼,可不是个事儿。 “其实王蛇有很多种,我不确定你是中了哪一种的毒,毒性是一样,解毒却完全不同。”洛如是说。 “那好吧,再过两天,我们就去一趟九蛇山,看看那条巨蟒还在不在。” “我已经不在蛇巫,却没甚理由去找王蛇。” “这不是在帮我找解毒药么?” 他能看出洛,其实还是很想去的,他们俩,谁也瞒不了谁。 - “吁~” 甘宝抱起洛,放在身前,一起坐在黒鬃马上,故意嘘声道:“我先去也~” 黒鬃马往侧旁奔去,王元王怀也驱马跟上。 兜鍪里邓隽的双眼,将这一切收尽,暗自叹息一声。 周围的兵士都在议论甘宝跟洛的事情,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洛,觉得很是惊艳。 参加过那场战斗的老兵们很有些装腔作势,他们跟那些人解释的时候,开头多是:“你们可不知道,当初在洮阳北外,万军阵前……” 于是那些人都长大了嘴,作吃惊状,难怪都尉抱美在怀,也没有几个人心生怨忿。 当然,这个都尉也没有个为将的样子,老带他们唱什么曲,讨论打什么野兽。当然,这也是有好处的,在别处当兵连这点肉都吃不到呢。要知道,在家里,能有口米饭吃,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情。 “王怀,我不学弓,跟你学投矛如何?” 路上,甘宝突然想起,王怀的猎矛可比弓箭杀伤力强多了。 “矛重,携带不易,都尉还是习弓的好。” “我想组织一队投矛队如何?” “都尉打算,小人不懂,只是投矛练成比之弓弩,实在过于艰难。” 王怀把他所知道的投矛、弓、弩的特点都叙述了一遍,投矛杀伤力大,但让普遍士兵操作很难达到王怀的射程,有效距离只有三四十米;弓携带方便,射程远,只是精度不高;弩则是精度高,操作简便,机动和射程略逊。不过弩是最容易学的,还有类似未来瞄准器一般的——“望山”提供刻度瞄准。 甘宝听得呆了,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门道,打仗而已啊。 “都尉?” “没事,你继续,我听着呢。没看出来,你懂得还挺多。” 王怀蒙得夸奖,欢喜非常,开心道:“以前有位旧友,喜欢技巧之事,我才了解了些。” 说到此处,已经到了九蛇山脚,正准备栓马上山,却听得王元喊道:“都尉,山上有人!” 第四一章 过荆州 蛇毒的秘密 下 正版阅读在(一起看),无乱章,无乱码,及时更新- 山上有人?甘宝往上看时,正好有一个黑影从大石上跃下,手中抱着一个物什。 那是什么?他认得,刚刚还在想,能不能到洞主找到这个东西——蛇卵! 为何他第一眼看见这蛇卵?因为它是白色的,而抱着它的人全身黑衣,又以黑巾蒙面! “王怀,快截住他!” 甘宝喊声未毕,王怀的猎矛就已经飞了出去,直插那人脚尖,那人反应也快,连忙缩了脚。 这一会儿的功夫,甘宝,王元都冲到了近前。 黑衣人身材纤细,从眉目上看是个女人,果然和在广信袭击甘宝的女子相差无几。 这黑衣女子看他们欺身上来,空闲的手上瞬时多出两把匕首,并且毫不犹豫的甩出。幸而甘宝王元躲闪得快,都未被击中,只是这一顿,对方已经又跨出几步。 嗖嗖声响,又是两根猎矛飞到女子脚前,这距离不过几十步,王怀并不是击不中她,而是甘宝只是让他截住。黑衣女子似乎也明白这一点,于是站定返身,用布缠绕蛇卵。 甘宝自然不会傻到问她是谁,她绑缚蛇卵明显是为了逃跑,于是顺了一个石头飞过去,自己也跟着王元冲。黑衣女子一边要顾忌王怀猎矛,一边要担心王元冲杀上来,一下子没注意到石头,被打到手,把蛇卵掉落地上。 她一惊,又抓出两只小匕首来,甘宝和王元一看到匕首立马就缩了,刚刚就差一点儿,再冲到近前,那么点距离,都没有自信能够躲掉。 看到两人缩回去,黑衣女子也不投匕首,深深的看了一眼甘宝,用布重新一抄,就将蛇卵背到背上,撒腿就跑。 “矛!扎住她!”既然近不了身,甘宝也不管了。 王怀又一支猎矛飞去,按轨迹来说,是必中无疑的,可是那黑衣女子一矮身,双手撑地,一个筋斗,轻松躲了过去,再以她的速度,躲进山石,跳进山沟,跑远去了。 “诶!”甘宝看着远处摇曳的草秆子,暗恨一声,也不知道这黑衣女子什么来头,这不过一个月碰到了两次,回去还得狠狠审问下兔小妹,到底之前它做天书的时候得罪了些什么人。 王怀还在纳闷她是怎么做到的,他的猎矛在四十步之内竟然还有人能够躲掉!甘宝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在意,自己在广信的时候也是见过黑衣女子精妙的剑法的,所说这两人不一定是同一个,从身法上猜,也差不离。 “现在只好先入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甘宝无奈道。 洛摇摇头,“还是不要了,万一那黑衣人再来怎么办。” “这……的确是个问题。”甘宝皱眉道,刚想得太多,倒是没顾及到这一点,他重新看了看洛,果然她不是一般的人物,想得都很周到。 “都尉!都尉!快来看!” 王怀拿着两只匕首,很是惊奇的叫嚷着,刚刚搜寻黑衣女子留下的东西时,发现地上有一点不对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甘宝和洛来看时,一个只有小指粗细的小东西伸展开来,蠕动了两下,看这头尾造型,分明就是一条小蛇! “啊哈!一定是那蛇卵掉在地上的时候钻出来的。”甘宝惊喜的说。 洛也微笑着,伸手想去触碰。 “洛!没关系吗?”甘宝担心道。 洛摇摇头,摊开手指逗弄了下那小蛇,小蛇便沿着她的手爬进手掌。 洛轻轻用另外一只手盖住,轻轻的对甘宝说:“我们回去吧。” “好。” 甘宝从她眼里看到了兴奋,开心,还有无比的担忧。 这样的表现,无异于说这就是蛇巫的王蛇了,只是,那黑衣女子是何人,为何也要夺这王蛇,那匕首也跟在广信的一样,平凡无奇,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走到一半,他正想问,却见洛双颊酡红,眉头轻蹙。 “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不碍事。只是让这小家伙给咬了。” 洛用下巴点了点双手捂住的地方。 “什么?你不是说……” “不碍的,我是故意的。这是与王蛇沟通的必经之路。它还小,牙齿尚小,蛇性也不强,也是最佳时机。” 甘宝担忧的望着她,放慢了黒鬃的速度。 “别,别停下,当心那黑衣人回身过来。”洛惊慌道。 甘宝紧了紧怀抱,皱眉说:“没事,前方就有我还有几千大军,量她也不敢来。” 倒是洛,这么惊慌,可不像她。王蛇,对蛇巫来说,相当于未来中了百亿大奖吧?所以才如此? 这里离大部队还有一段距离,等赶上部队再过一段路,就要到泉陵了。 远处,黑衣女子在奔跑途中忽然消失,藏匿到一处阴暗的地方,打开背上包袱,发现蛇卵破了一个洞,她担心的往里看去,一丝光亮仍然在蠕动。她叹了口气,好生绑缚好,朝北飞奔。 一骑快马飞奔向甘宝,马上人在十步外故意“被”马甩下,跪倒在地,双手抱拳在前。 “急报,粮队前方十里处发现大量甲兵,军师请都尉速归。” “知道了。洛,你先忍忍。” “嗯。” “驾!” - 庐江郡?舒县?太守府。 “远儿!远儿!你真的撇下为父去了吗?” 一个年近花甲的文士扶着一副棺木呜咽不已。 此人正是庐江太守?陆远之父?陆康,交州送来的尸身到达已经好些天了,他每天都守在这里。 有一个影子不知何时间站到一旁,陆康回神看了看他,眼神中却透出几丝狠厉来。 “可查明是何人所为?” “事发当日,只听说有双眼迥异者在场,据百姓歌谣中称,乃是苍梧新晋破贼都尉?刘绣。” “刘绣?哪个绣?难道不知避讳光武?” “乃是丝绣。见其名,却不见其册,传言虚岁十五,却已有表字。原本亦是从奴之身,恐怕多半是寒门布衣出生。” 陆康听完,嗤鼻一声。 “不过是个莽幼!交州是何说法?” “交州只说为贼人所害,不过,属下大胆猜测,刘绣与州牧之女士碧交从甚密,交州因此瞒其不报。” 陆康气极,难怪陆远说去看未来夫人一去不回,原来是被士碧的勾从所害! “远儿毕竟是在交州身故,我欲与那交州断了交情,你看若何?” 那身影一晃,却说:不可。 “为何?” “还是那小霸王。” 江东来了一头猛虎,左冲右突,已经有了不少气候,而且观其志,恐怕不会安然,江东之人皆称之为小霸王?孙策! 陆康深吸一口气,陆远是他嫡子,他不可能不愤怒,只是如今形势不容他有别的选择。 “那好,交州那边许他宽慰,让他赔些钱粮,姻不成亲还在。至于那个破贼都尉,你派你那得力部下刺之……以消我心头之恨!” 第四二章 过荆州 初识荆州士 上 那人正要下去,陆康却唤了他回来。 “等等,我陆家逊儿何在?此事,可有他参与?” “陆议一直在讲经堂看书,别无异样。” 陆康红了红眼睛,仰天道: “绩儿年幼,你说,我认陆议为义子如何?” - 零陵郡?泉陵,和大多数的治所不同,良田多在城外,而且绵延数里,蔚为壮观。 城外不远却有甲兵无数,肃然以待,不让百姓通行,不知何故。 而甘宝才刚刚到达队伍,队伍已经停在路边,结成防御之阵。 邓廉迎上来道:“主公,前方有无数甲士,无旗无帜,不知是何人。” “公琰不是说要提前给我等准备?莫非是他?” “蒋公琰只是帮我们联络商家,通连太守,况且我派出使者,都无功而返,没得到对方消息,恐怕那边出了什么事情。” 甘宝也不知晓,只好先让部队待命,再派使者前往沟通,一来二往过了半晌,才从泉陵飘来一骑。 这不是蒋琬吗? “公琰,你迟到了。” 甘宝调笑道,蒋琬讪笑一下,下马拜道: “都尉久等了,太守不肯放行,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了他,这才耽误了功夫。都尉此次毋须停留,请即刻穿泉陵而过,免生差池。” 又说暂代太守?刘度不欲迎接甘宝,因为自己不同意他克扣甘宝粮草。 贡米刘度自然不敢碰,但是听说除了贡米之外还有万斛,零陵新定,急需粮米,所以,就想克扣几千下来。 “喔?这么说,那太守可我通行,不必克扣了?” “是的,我联合几人一起施压,才将将说服的,故而怕其反悔。” 蒋琬擦擦汗,这些天他是忙的不行。 “那城外甲士,是作何解?” “那是我家……嗯,护卫以及从客。” 从客?甘宝一愣,这不就是家族私兵吗?为何会有这么多,让邓廉都不敢往这方面想! 甘宝再看这蒋公琰,生的这般儒雅,先前怎么没想到他是“娇生惯养”的大户子弟呢。 原先遇到他的时候是看到几个私兵,不过以为也仅此而已,没想到这一个大族就有堪比几县之兵的从客! 蒋琬再拜道:“粮草补给我的确筹之不上,不过箭支、驽马还是够数的。都尉若无事,可速速过泉陵。” 一连三句从速,甘宝望了一眼邓廉,邓廉却皱起了眉头。 “主公,穿泉陵而过,倒是可行。只是,出泉陵后,平原居多,行进速度便要加快,这车马人员饱和之数最为适当。既然粮草不济,就依计让后队早些回苍梧吧。” 甘宝点点头,出征之时,就定了三千护卫之数,以免粮草消耗过重,另外再带三千,一则是粮车亦多,二则荆南难行,贼人众多;现在得不到补给,粮车也已经空了不少,是时候放人回去了。 于是召来沙摩柯、百里、云直,让三人各领一部护卫伤兵旧车回苍梧。 洛听说之后,也要随军回去,新蛇需要万蛇池,解甘宝之毒更是需要药材。甘宝也担心她的身体,便答应下来,千叮万嘱让三将好生护卫,那黑衣女子应该是认得自己比较多,要刺也是朝自己来,这么一说,自己这边也要加强防卫了。 随后,蒋琬遣从弟刘敏开拓道路,甘宝带上箭支,换上新马,率领三千将士二百余粮车穿泉陵城而过,开始朝长沙进发。 路将尽时,甘宝转身,跟躬身而拜的蒋琬招招手,便赶到前队与邓隽、邓廉并驾齐驱。 “你们说,环城十里良田,能产多少粮。” 邓隽头也不偏道:“都尉此问并非问粮,而是想问那蒋琬为何骗你吧。” “嘿嘿,你也看出来了。” 甘宝的确觉得蒋琬有古怪,凡事不愿多说,除了刘敏,也没见引荐家中元老之类的人。 不能停留?这太守是哪根筋不对了,克扣?控尸怕呆得久了,自己看他富裕会跟他要钱粮吧。 邓廉有些赧然的说: “主公只是尚且弱小,不被看好。若是主公强势,恐怕这零陵大户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投给您。公琰亦非家中主事,主公可不必怪他。” 甘宝自然是不怪蒋琬的,慢说他不是家主,就算他是,要养那么多私兵,要压住太守之口,要为家族牟利等等,种种算下来,恐怕环城十里良田还不够呢。 “公琰大义,我怎会怪他。我只是感叹,豪强土地万顷,百姓却身无毫厘。” 隽赞道:“都尉心忧百姓,蔚为难得,我起兵之时便是想取这万顷良田,尽还百姓。若都尉有朝一日得意统治一方,还作此想,隽便心服之。” 邓廉听了她的话却勃然大怒。 “你这是在劝主公与豪强为敌吗?这些世家、大族、豪强,强则掌一郡之资,弱也有一县之积。夺其中一人倒是容易,若他们群起驱逐,我等死无葬身之地,更别说大多数门豪还有朝廷权柄!” 兜鍪铁盔里一声鼻哼,隽瓮声道:“不忧心百姓,何以为事?” 邓廉也反驳说:“不依强者得以统辖一地,何来百姓?”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我一个小小都尉,还是关系户,大大小小的事情还没搞懂,哪管得那些,不过是感慨一声罢了。” “主公,要有四方之志啊!”邓廉喊道,邓隽却无动于衷。 甘宝大笑一声,驱马往前去,回头道:“子孝莫急,我当立志:若不一飞冲天势不还!” 甘宝驱马到一个山坡之上,望着迤逦而行,将旗飘扬的车队,心中泛起波澜。这不是未来,也不是梦幻,车轱辘的声音是真的,兵士偶尔投来崇敬的目光也是真的。 比之一般百姓,他已经是高山,比之豪强,他不过是一草芥。毋须自责,毋须不满,百二秦关终归楚,三千越甲可吞吴,自己已经有了资本,怨忿无用,当扬旗向前,真正做出一番事业来。 子孝想向天下人证明,他有辅世之才,甘宝也想向所有人证明,宅男就算出了游戏,也同样可以创出载入史册的辉煌来。 再往北望去,天空一片灰蒙蒙的,路途还很遥远。 杜夔就在长安吧,近一年的别离,自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不知道他见到自己会作何感想。 第四二章 过荆州 初识荆州士 中 一路行军,甘宝还是遵照原来的方法:前方斥候遍布,后方探令截路。 依照甘宝的想法,平嘴儿已经由原来的探长成为了大探长,管理了两百号人。甘宝把这两百人分为四队,一队曰斥候,游弋于大军周围,例行巡逻,必要时也作为突袭部队;二队曰探子,只为探得人员、地理等情报,警示信息;三队曰令兵,主要是传达命令与信息用;四队曰细作,多化身百姓、敌兵打探敌情。 四队人数参差不齐,各司其职,到现在表现都很不错,是甘宝在军事方面亲自筹措管理的唯一亮点。其他的事情嘛,连邓廉都对他直摇头的,他年方十五乃志学之年,有此成就,其实已然不错。 邓廉把只服从都尉之职,而不服甘宝之才能威势的沙摩柯、百里、云直三人遣回苍梧,也是以甘宝的实际情况而考量的。这其中,他也逐渐意识到黄承彦所说,阅历尚浅不足以成事的这一点。 只是,他心中仍然有一份希冀,而且随着他跟随甘宝,看他的作为、变化,这份希冀也越来越大。 这究竟是为什么?他看了看在一旁驱策的阿蛮,在左右游弋的佘穆,或许他们能知道。 兜鍪之下,和甘宝正聊的起劲的邓隽,其实也有疑惑,不久之前,她还是泪竹山一方豪帅,如今却甘愿屈居于这位年轻的都尉之下,为一部将。 既然兵士都有归宿,也没了杀洛之心,是不是该走了?或许是自己舍不得这个兜鍪吧,瓮声瓮气的总比那沙哑的男声好。另外,他也很奇怪,为何甘宝会这种能解蛇巫之毒的奇术,暂且呆着还是不错的,把自己所学教给这个怪物让他好生对待兵士之后,再作打算。 “报~主公,左十五里外发现贼人作乱。” 平嘴儿马未停蹄,就喊了起来,他现在升官了,就跟邓廉一起叫“主公”。 甘宝一脸鄙夷道:“我说大探长,你先前不是只报喜不报忧,这些日子以来,你怎么老是报些坏消息!” “这一路,也没啥好消息啊。”平嘴儿嘟囔着说。 “得了,且说说那贼人的消息,这荆南贼乱才平,怎生又来了这许多。” “贼……贼人,是百姓。” 正打算出兵平贼的甘宝跟闪了腰似得回过头,问道:“百姓?为何叫贼人。” “斥候回话说,见到千人百姓,持刀叉掳掠了一个大车队,人皆俘虏,物品抬往一处。”他们还在打探。” 甘宝不解的看了邓隽一眼,疑道:“百姓?” 邓隽也不知如何回答他,再问平嘴儿:“那车队可是盘剥之豪强?亦或官吏富商?” “倒也不像,那车队里尽皆是文士,听斥候说,其中有人高呼是州牧亲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连州牧亲族都敢拦截俘虏,这些百姓莫非是变节暴起之民?” 甘宝疑道,邓隽听了则哼声道:“就算是变民,暴民,也是官府豪强逼迫,都尉且容我带人去看看。” “你去作甚?” “且别急,我是去与那些百姓商量,放了那些文士,州牧若怒,他们也没甚好处。” 甘宝一愣,她以为自己是担心那些文士呢,于是笑道:“别误会,他们死活,与我何干,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去。” “那……” 甘宝召来王元王怀,又取了弓箭,才说道:“你且带人前行,本都尉自去一看!嘿,这不正好修习修习刚刚跟你学得的兵术么!” “都尉,这可非儿事。” “我知道。” 甘宝返身跟佘穆说:“借我三百弓手。” 再叫来阿蛮:“弄百十个刀盾过来。” 又对平嘴儿吩咐道:“捉几个令兵,往返于我与邓部尉两人之间,此间事情俱由她做主。” 稍刻,三百弓手与百余刀盾集结完毕,甘宝下马,步行带兵跟平嘴儿去了。 “都尉如此任性,您怎么还能容得下他。”邓隽对赶上来的邓廉说。 邓廉笑了笑:“因为你视他为孩童,所以觉得他任性。若视为主,则其所为,便是决断,我等只要佐之即可。”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看他了,识如孩童,心思却缜密的很。罢了,你看那边是发生了何事?” “我猜是宗贼。” 宗贼,同宗同族亦或同乡同里之民组成的贼人,多有装备,战力参差不齐。就普遍来说,单人战力不如山贼,但数量繁多,更有复杂的相互关系,处理起来格外麻烦。 甘宝率军一到,就被发现了,众多拿着农具的百姓站成一团看着他,其中不乏一些身着革甲,拿着枪戟的,看样子这就是他们的主力了。 他顿时觉得自己动用四百兵士是一种浪费。 宗贼见甘宝的部队并不是荆州的赤蛇青旗,而是苍狼白旗,都甚为不解,还以为是哪只乱军。凑近一看,却是交州苍梧?破贼都尉,有识得大小双眼的人更是惊呼刘绣之名,这个特点实在是太有喙头了。 被他们所抓的那些文士,都被关在一间屋子里,见外面嘈杂,有人来救,就敲窗大门,的确有人大呼自己乃是州牧从弟。 那些宗贼有个话事人,二十出头,名曰罗固,知道自己要拼是拼不过的,于是请甘宝上前一步,两人对喊。 “我等只是不满荆州牧行事,与交州无关,若都尉执意要与我等为敌,我等只好先拿他们开刀。” 还威胁上了,甘宝也回喊道:“我只管尔等身后事,至于其他人,要杀便杀,与我无关。” 说完便挥手示意,让弓手拉弓扯箭,瞄准对方。 罗固见他如此不讲情面,事情都没了解清楚就下了令,就知道这人不是好惹的,他回头看,那些百姓已经炸成一锅粥,有要战有要杀的有要退的。 就在甘宝第二次举起手的时候,退的一方取得了绝对的优势,一千人就这么往西边退去了。 “走,救人。”甘宝和兵士们一起行动,撞开那间临时狱所。 门一开所有人都是一愣,却听到有人仍在窗边喊“我乃州牧从弟。” 有人扯了他一下,他这才转身,看到一个双眼殊异,一大一小,无珠无仁的壮汉,挡在了门边。 “我乃州牧从弟,你却是谁?” 第四二章 过荆州 初识荆州士 下 甘宝粗略一看,说话的人体态魁梧,周身都有血渍,应该是拼斗出来的,居然是个武人! 再环视四周,有十来个文弱之士,戴高冠,手中抱着书简。这些人,表情不一,不过多是惊讶。 “吾乃苍梧?破贼都尉?刘绣!”甘宝不客气的说。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喊话的汉子特别兴奋,近前问道:“那些贼人可已经走掉?” 甘宝点点头,却有一年近花甲的文士看到他身后的兵士,上前疑惑道:“交州都尉,为何出现在我荆州?贼乱早已经平息。” 汉子皱眉道:“老师,若不是都尉相救,我们危矣,为何如此说?” 这老先生叫邯郸淳,字子叔,乃是北地南下的博学之士,书法造诣颇高,这会儿却是鼻哼一声,一点儿也不领情。 甘宝冷眼看了他一眼,暗道这位老先生也太过于傲慢了吧。 “吾奉命押送贡米上京,途径此地罢了。诸位,此处矮小,还请外面说话。” 十几人随甘宝出,列于四百甲士前,那汉子见此军容十分欣喜,自称是刘表从弟,名曰刘磐,字伯远。 “宗贼尚未走远,我们一起追而击之如何?”刘磐果然露出他好战的本色。 邯郸淳也站出来道:“我等竹简经车还在那西边谷中,都尉可否率军取之?” 甘宝虽然不喜欢他,却应了下来,邓廉多次跟他说要礼遇文士。他的相貌一定不招人喜欢,如果再不“温柔”些,恐怕难有人愿意辅佐。 刚要招呼人去,文士中走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来,姿貌俊朗无比。 “宗贼有精锐在西边,不可贸然进谷。”他说着,又看向甘宝,“不过若是都尉还有强军在后……” “贤侄,不要乱说话,你怎知道宗贼还有精锐。我州牧已经平了宗贼几年矣。”邯郸淳严厉的说。 那少年笑道:“我看那些人中,有几个身着革甲者,地位遵从,战斗时在暗中指挥,必定是大宗族使者。刚才眼前的不过是些乡里百姓,不足为虑,用一县之可覆灭之。然而他们蔚为嚣张,也可说明有后备藏之。” “哼,这也不过是你推测罢了。”邯郸淳摇头道。 甘宝倒是很吃惊的望着这少年,这等观察和推演,加上对宗祖的了解熟悉,绝非那么简单,而且,他一开始就猜测甘宝还有军队。当然,他表情不动,没人看得出来他在惊讶。 少年拱手礼与邯郸淳:“吾知先生担心书简,只是这山林之间不得不加以小心,我们可请都尉调来军队,可行诱而歼之。” 邯郸淳叹了口气,他的确是担心那些书简,既有书法佳作也有安国经书几册,说好了要拿去荆州,模上蔡伦纸,方便流传的,于是道“如此也好。” 甘宝则再一次吃惊,这少年竟然已经想好破敌之策了,不过既然他知道这周围有精锐宗贼,便也不能再派兵出去了。 “诸位,恕我直言,我身后的确还有良兵,只是还需护得贡米,不能抽调,还请见谅。” “什么?!”邯郸淳吹了吹胡须道,“那可是老夫和众文士心血,济民安邦之册,怎可为了些许贡米就弃之不顾?” 甘宝眯起双眼,难道他的思想又和这些人闹不到一块了?贡米还不重要? “老师,慎言,慎言啊。”刘磐听得不对,赶忙来劝。 “先生的意思是,贡米虽贵,可以补充,书册若失,无人可续,还请都尉定夺。”少年把话圆得滴水不漏,揖首道。 甘宝欣赏的看了一眼,挥手道:“我送几位回城即可,出兵之事不可商量,时间不多,各位可与我同去?” 邯郸淳看他坚决也没有办法,只好随他,只是才走出百步,就有探令来报,说有支军队往这边赶来。再问,乃是长沙郡兵。 甘宝整队以待,果然看到赤蛇青旗飘来,为首大将一骑驱前。 “前方可是破贼都尉?刘甘宝?” “正是,敢问将军是?” “吾乃长沙太守?张羡。” 其实令兵早已与张羡沟通,说甘宝会过长沙,只是不想在大道之外也会有苍狼白旗。 张羡就近一看,果然是大小双眼,当日战场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可还记得我。”张羡笑道,“当日在洮阳县外,我们还拼杀了一场。” 这……他还真不记得了。 “哈哈,我还真是不入眼啊。”张羡毫不在意的说,“我已经在长沙为你备好酒宴,却不想你在这里。” “太守此来难道是为了接我?” “自然不是,听说这里宗贼出没,特来降服。”张羡也不客套,他的确是为了宗贼而来,没想到被甘宝抢先一步。 甘宝很是欣赏他的作风,邯郸淳却站出来道:“张太守,此事尚未了结。” 邯郸淳想让张羡去帮他争夺书册,张羡没有拒绝的道理,更邀请甘宝同去。 甘宝一口应允,让邯郸淳又是一阵不满,刚刚他怎么说甘宝就是不应。 长沙兵共两千人,一部是枪兵,一部竟然是棍兵。 为何是棍兵?张羡解释说,宗贼多为百姓,受人唆使,杀之不义,用棍可以减少伤亡。 此间宗贼,被当地人称曰虎掌贼,因为此地种植虎掌稻。说起稻来,又有人说是稻米影响了人们的心性,比如蛮贼,多食蛮粟、蛮稻,各地又有紫芒贼,青杖贼等等以种稻广域为名的宗贼。 甘宝随张羡翻过一座小山,便可以看见邯郸淳、刘磐他们遇袭的地方。 那少年仍然反对就这么冲出去。 说是“能除贼而不顾,养之恐贻害天下。” 张羡也想灭了这伙宗贼,于是请教他计策,少年也同样是之前的说法:诱敌。 说完详细内容,张羡点了点头,表示极为赞赏。 “好,甘宝兄,借你苍狼白旗一用。” “尽管拿去。” 甘宝乐于当一个旁观者,这里是荆州地界,那邯郸淳第一句话已经让他心生隔阂。 倒是太守?张羡,还有这少年很让他惊奇。 身为太守,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能听进小辈之言,当然,这小辈可比他们大多数“老辈”都强多了。 张羡派人持旗,由五十人去取倒在地上的书册,捡到一半,果然有人影在对面山上出现。 第四三章 过荆州 遍访长沙人 上 山上出现的不再是先前罗固领导的那些百姓,而是一群精悍的家伙,长枪卜戟就能说明他们的装备有多么好了。 张羡依计派了四百人,躲藏在一边,假意露出破绽,让那些人看到,也不知道有没有起效,总之有三百宗贼冲下山,准备抓捕那些拿书的兵士。 四百伏兵出,拼杀之,实力相当。 稍刻之后,又有大概千人宗贼出现在山谷,那少年点点头,张羡大笑一声“得矣”率兵冲杀出去,与宗贼拼杀起来。 甘宝啧啧称奇,这太守还真是个爽朗之人。 “都尉,接下来,该你了。” “还有?这宗贼到底有多少啊。” “原先那些百姓还没有出现呢。” 张羡正杀得爽时,山坡之上又出现一群宗贼,手持弓箭,并由罗固带的那些百姓守着。 “慢着!”甘宝大吼一声,“你们的对手在这。” 山上宗贼往这边看来,看到的却是箭雨。唰唰唰,弓兵齐射,覆盖住那边山头,甘宝自己率两百刀盾也顶着盾往上冲,地形人数皆劣势,他并不是想冲上去,而是堵住这里,让弓手发挥就好了。 甘宝望着上面,把奇异的双目露出来,大喊道:“尔等可知我破贼名号否?若是不知,今日便叫你们知晓!” 喊完从身后取出弓来,瞄准最前方一人,满弓。 “不要动啊。”他心道,“野兔都比你们安静,别乱动。” 他的技术的确不怎么样,完全是靠那力气,当然也需要力气,不然这弓是会颤的――特别是满弓久了之后,准头不足。 “嗖”的一声,瞄得良久的一只羽箭就飞了出去。 “哎呀,打偏了。” 他看到那羽箭弯过一点角度,根本是飞向了一旁,还好他们人多密集,侧飞的箭穿过一个贼人的耳朵,直直钉进后面一人的喉嗓。 耳上开洞的贼人痛得大叫,后面那人却应声跪地而倒。 “罗……罗固死了。”有人叫道。 甘宝很是惊讶,吃吃的看着跪在地上,喉嗓上穿上一支箭造型的罗固,原来弓箭还是蛮简单的嘛。 没人去碰罗固,有几个小头人看到甘宝圆瞪双眼,手中弓箭似乎又有要举起的意图,吓得连忙后退。 小头人都回退了,其他人自然也没什么勇气前进,况且天上还不是有弓箭飞来,自己这边的弓手还手之力都没有。 “咳咳,再来!”甘宝吼道,他是为了给自己打打气,那些百姓却浑身一震,你退我也退,一起退散开去,转眼就只剩下满地尸身和造型别致的罗固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甘宝挠了挠头,自己算不算一箭退千军。 “哈哈哈哈,来吧,张羡!我早就听说长沙来了个武勇的太守!” 身后谷中,有人嘶喊道。 甘宝整齐部队,守住要道,才看清谷内战事。 宗贼数量并像少年所说那么少,多是以一敌一的样子,不过他能猜到这种程度也难能可贵。 谷内正胶着着,右侧一个老汉正和张羡在阵中拼斗,张羡明显落于下风,张羡左右连忙来挡。 “我俩拼杀,奈何叫旁人来助!”老汉不满道。 张羡虽勇,却也不乏智,刚刚若不是左右来救,他恐怕就命丧当场了,“阵前冲杀,匹夫之勇不可逞也。” “哈哈,我看你是怕了吧,我一个老汉,你却拼杀不过。” 刘磐在一边看到这士气要失,连忙提了把环首刀往前赶。 “小老汉儿,让我刘磐来会会你。” 说着环首刀就轮了过去,老汉一刀架住,笑道:“小子有把子力气!” 甘宝看得有趣,却不是他们的打斗,而是那老汉用的兵器。 “王怀,那是什么物什,霸气得很啊。” 王怀看了一眼那黑头黑脑,白刃开在中线的大刀,苦笑着回答说:“都尉,那不就是特制的柴刀嘛?” 柴刀?那柴刀长有五尺,比环首刀还要高,刀身较宽而且呈叶型,刀头折弯,挥砍起来虎虎生风,威猛无比。 “那把刀,搞来我用。”甘宝已经双眼放光了。 环首刀其实不错,就是细了点,刀背太平,无论看起来还是挥起来都不霸气。 如果把那刀拿来,配上自己威猛的造型,想必能令天下英雄和众位美人折腰。 “王元王怀,弄个钩镶给我,我去抢刀,必要时帮我一把,若是他要杀我,投矛扎他。” 说完就径自去了,留下王元王怀面面相觑,这不对啊,这还是那个勇力无双的都尉吗? 甘宝当然有勇力,但是涉及到生命他还是很明白的,他的武艺说白了就是靠个把子力气撑起来的,看那老汉,力气明显比他大,优势全无啊。 下面众兵士打得正酣,你来我往拼刀枪,他不知道从哪里扯了块布扎在头上,掩上无仁的大眼,装作是一个小兵,左躲右闪的慢慢靠近老汉。 那老汉自恃勇猛,连左右护卫都没有,不过他的警惕性还是蛮高的,虽然是在乱战之中,和刘磐在拼斗,还不忘一边用拳挥打靠过来的郡兵。 甘宝想了想,找了一个看起来瘦弱些的宗贼,对他的对手说,“兄弟,这个我来。” 然后就故意抵挡两下,将他引到老汉身边,老汉余光见他在与人拼斗也就没管太多。 “小子,你的刀太弱,已经缺了口了!” 他对刘磐喊道,刘磐一看,那环首刀上果然有了几个缺口,“这不是百炼刀么,怎么如此不堪。” “百炼?也就你们信那些鬼话,世上能造出百炼之人少之又少,你手上那把,最多不过三十炼。”老汉讥诮道,“看我断了他,接招!” 老汉需要蓄力一击,刀身后仰,这不过一瞬之间,甘宝抓住了,因为他就一直在关注这他。 将钩镶一伸,便往反方向用力,他不知道对方的力道会在什么时候到,总之到的时候他别承受不住就成。 “噗”一声,老汉握刀的手在半空中被巨力撞击,带着麻意和刺意――钩镶盾上是有尖刺或者突起的,手一松,刀却被钩镶上的钩子给崴了出去,甘宝快速的抢过来,缩身便跑。 “牙哦,哪个鬼卵子拿了我柴刀。”老汉气喊道,回过神的时候,甘宝早已经没影了。 这事刘磐是硬生生看在眼里的,他呆木得都忘记出招,反应过来之后立刻刀指老汉,不让他动弹。 主将被捉,甘宝又在一边虎视眈眈,士气尽散,不久之后便全都降了。 第四三章 过荆州 遍访长沙人 下 打扫战场之后,张羡邀甘宝去临湘一叙,这定是要去的,行进方式还待商定,车队补给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问明周围情况,甘宝召来平嘴儿。众人看到平嘴儿不由摇头想,这真是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属下。 “去告诉邓部尉,让他领车队往罗县补给,其他部尉、队长在临湘路上候我。若他想参加饮宴,着佘穆去即可。” 这是甘宝的军令,张羡听得明白,大笑不已:“都尉果然不同凡人,令都如此特别。还待叫人选择?” 甘宝只好赔笑,心道,这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那些文士,特别是那老头儿露出鄙夷的眼光。 张羡又攀上他说:“这战场可有不少好东西,要不要给你留点儿?刘伯远那厮可气,一早就把件上好的内甲挑了去。” 刘磐在旁可听到了,看张羡这样子也没个太守的形象,就也不顾什么敬上,抢声道:“得,你以为都尉是善茬,他早已抢了把兵器藏掖着了。你没发现,那罗睦的柴刀不见了?” “难道被都尉拿去了?不对啊,一下战场我便跟他在一起,没见他有甚动作。” 刘磐摇头啧啧不已,“他是硬生生从罗睦手里拔的,你可不知道……” 他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众人一片唏嘘,文人们赶紧再夸张的记忆下来,于是甘宝拔刀的强盗作为不胫而走。 随后,凯旋的张羡军,押着千人俘虏,走在回归的路上,甘宝,邯郸淳等文士紧随其侧。 半路上遇到苍狼白旗,乃有邓廉、佘穆、阿蛮以及各队长在旗下等候。 见甘宝上前来,邓廉拜曰:“主公,邓部尉已经去罗县修栈补给,我等在此候命。” 主公?张羡听此称呼莞尔一笑,眼中露出些亮色,看邓隽叫人的熟练程度,就可以知道这称呼存在够久了。 这样的称呼表明,眼前这个跟邯郸淳一般大的老文士只认甘宝为主,而非苍梧太守,更非交州牧。 手抱书简的邯郸淳,与其身后的文士们也都露出讶色,这小小都尉,玩的是什么花样?恐怕是个沽名钓誉之徒。 甘宝哪里知道一圈人因为一个称呼已经对他有所改观,只是象征性的――颔首以示,让邓廉跟上部队,又介绍太守认识,一齐往临湘而去。 临湘,长沙治所,位于云梦泽南端,依三山而建,卡在南下要道,扼荆南咽喉,与罗县、下隽,共同堵塞了从荆北、赤壁南下的道路。 如此要地,战事却并不多,此去荆南,多山多岭,荒蛮之地,的确没有中原富裕。 众人走到城门,有马的下马,眼前有一队简陋仪仗相迎,为首的有两名文士,一个身着布衣,一个身着锦绣。 甘宝少时人称绣花郎,一眼就看出那锦绣的出彩的地方来,再细想想,倒有些熟悉的感觉。 “长沙郡长史?桓阶,恭迎都尉。” 桓阶?看上去不过三十,国字脸,一脸正义的样子。 着锦绣服的却不说话,笑仰着头,张羡也没有介绍的意思,甚至看他的眼神中都有不屑。 甘宝无意间看到,却有些纳闷,这太守非常热情,一点架子都没有,见到自己都如此礼遇,为什么对这人态度不好?难道他们有仇? 桓阶看张羡样子,微微摇了摇头,介绍道:“这位是荆州治中从事?蔡勋。” “喔~幸会,幸会~”甘宝打了哈哈道,侧声问邓廉“治中从事”是什么东西。 他在广信倒是学过,不过名目实在太多,当时强记下来,现在就又给忘了。 邓廉悄声道:“乃是州牧属官。” 甘宝又对那蔡勋笑了笑,眼光还是停留在他那绣纹上。 张羡问桓阶道:“宴会可曾准备妥当?” “早已安排妥当。” “走。” 张羡拉着甘宝、刘磐,招呼上邯郸淳等人就进了城,始终没有睁眼瞧上蔡勋一眼。 到了城里,甘宝脸皮稍厚,装作很随意的问道:“太守,这临湘风景不错,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美人儿名声在外?” “美人儿?”张羡皱眉想了想,又拍了拍他肩膀,“甘宝兄,这女色有甚意思,不稀罕,我可给你准备了更好的。” “更好的?何物?”甘宝纳闷了,这张羡也不过三十,不稀罕女色还有什么。 “当然是我长沙好男儿!”张羡用力说。 甘宝听了之后,脚步踉跄了一下,当即道歉。 张羡哈哈大笑一声,得意道:“不用如此着急,宴会上你看着,保你喜欢。” 甘宝泪流满面的点点头,摊上这家伙,这临湘的美人儿恐怕又没有指望了。 “张太守,我等赶着去讲经会,就不去参加酒宴了,承蒙相救,日后定有谢礼。”邯郸淳拱手道。 张羡微微皱了皱眉,招呼两个护卫过来,“好,让这二人带你们去领两百军士护送你们一路北去。” “谢太守,告辞。”邯郸淳说完就移步往前,临走时文士们对张羡点点头,那少年则对甘宝颔首。 刘磐是极想参加宴会的,懊恼的挠挠头,还是随队去了。 他们走后,甘宝问张羡:“你可知道那少年名字?” 张羡摇摇头,“不知,也许是襄阳哪户大家之后。” 既然不知,便也作罢,几人跣足入席,桓阶和蔡勋也随坐一旁。 有婉约舞姬十人,簇拥一位女伶上前,女伶摆琴,舞姬起舞。 张羡不看舞姬,也不大听琴,只顾喝酒。 “都尉,来来,这是虎掌酒,就是那宗贼地域产出来的好酒。” “好好好,”甘宝生涩的举起杯,与太守同饮,因为很少喝酒,差点呛着,“好……好酒……” 张羡哈哈大笑,也与其他人举杯。 甘宝很不自在,自学礼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在正式场合脱了鞋袜,跟人喝酒。 邓廉担心的看了他一眼,心道张羡并不知道主公不过才志学之年啊。 几杯下肚,甘宝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酒量如何,在未来虽然不喜欢喝酒,酒量还是可以的。 这虎掌酒喝起来也不烈,眼神却还是有点晃,莫非是下毒的桥段,可其他人没什么事啊,王元王怀在身后也滴酒未沾。 也管不了那么多,昏沉间眼神不由落在那女伶身上。 第四四章 过荆州 饮弓醉不识 上 “江边浣明月,明月照锦缺,桑罗绮思秋不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女伶红唇轻抿,轻声弹唱着,这曲词编排怎么如此熟悉?这不是在洮县时,那傻呆呆的自己与蝶舞两位姐姐一起作的句式? “这词,是谁教你的。”甘宝有些激动的指问道。 他声音很大,又颇显粗,打断了舞曲,蔡勋稍稍皱眉,其他人则侧目,以为甘宝醉了呢。 那女伶看他相貌恐怖,咬嘴道:“将军不喜这新曲,我换之便可。” 蔡勋哼了一声,轻蔑的看了甘宝一眼,侧脸拱手,“都尉,这是庐江双绝所创新曲,乃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词曲。” “庐江双绝?”甘宝心跳得更快,蝶舞两位姐姐貌若天仙,织绣琴曲也是天下一绝,莫非如今就在庐江?他冲到蔡勋近前,问道:“这庐江双绝姓甚名谁?” 蔡勋看这丑人近前,连忙缩了缩身子,厌恶道:“乃乔公儿女:大乔,小乔尔,二人早已经名遍江南江北中原各地,你却来问我。” 大小乔?甘宝有些失望,当日蝶舞两位姐姐被掳了去,也不知道身在何方。 门噗通一声打开,两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说是饮宴,却不待我来,太守你可仗义啊。” 张羡哈哈大笑,“来来来,汉升,我给你介绍介绍。” “哈,这位就不用介绍了,看他相貌,就知道是那破贼都尉无疑!” 甘宝看他指着自己,也望过去,那人甚是年轻,却有如壮年一般,气势如牛。 “都尉,这位是我长沙悍勇?黄忠,黄汉升。” 黄忠?甘宝听得耳熟,脑中却没有记忆,不知是谁,只是揖手颔首而示礼。 黄忠故意不满道:“素闻都尉以武勇著称,奈何费这劳什子礼,跟这家伙一般讨人烦。” 他说的是身后一人,不过二十来岁,却是一个文士。倒不懊恼黄忠损他,笑拜曰:“在下裴潜。” 黄忠左看右看,疑惑道:“不是说那磐鬼娃子在这吗?怎生没见得他?” 答曰:“已经随邯郸先生去了襄阳。” “那鬼娃子真不仗义,那我今天就只能找都尉的嫌事的。” 找我麻烦?甘宝不解的回到桌前,待他后续。 “嘿嘿,我听说刚刚你在虎掌那边一箭射死罗固,还削了一人耳朵,可有此事?” 说话间,他让舞姬女伶都下去,摆手对甘宝说:“来来来,今天我要跟你比比。” 这正是张羡想看到的,也附和道:“甘宝兄,汉升从小习弓,虽然还不大精湛,却也没有遇到过几个敌手,可敢与他一比?” 甘宝才喝了点酒,虽然很淡,却激起了心中豪情。 “实不相瞒,我学弓,不过旬日尔,要比,我却不怕!” 旬日,也就是十来天,他也没撒谎,这话却显得傲气十足。 黄忠且不说信不信,只道是:“拿弓来,我俩比比便是,都尉想怎么个比法?” 甘宝既然敢站起来,心中早就想好了招,这实打实嘛,他铁定是输的。 “平常拉射,太没意思。不如我们来比醉射。” “醉射?这是什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顾名思义,就是喝醉了之后,再看准头。”甘宝好似是经常进行这醉射比赛一般,“这是宴会,一考校了酒量;二来,也可以做比箭术。虎掌,一人两坛,可否?” 张羡和黄忠面面相觑,他们还没有见过这样的比法,不过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在座的也多是武将,答应下来。 “这屋中简陋,我们且去校场。” 张羡命人摆上两只桌子,桌子上摆两坛酒,又在五十步开外的木桩上,绑上巴掌大小的红布。 “不行,不行,五十步太近。”黄忠不满道。 于是将酒桌搬到六十步开外。 甘宝又不满了,“还是太近,再远点,再远点儿。” 只好再添了十步。 将要开始,桓阶站了出来,“你们两人比武,却让我们停了宴,好看不好看另说,至少得赌点儿彩头,搏各位一笑吧。” 黄忠骂道:“就你娃娃鬼点子多,不过也说的在理。” “赌什么?”甘宝问道。 黄忠一愣,“对啊,赌什么?” 桓阶正要说话,蔡勋抢声,慢条斯理道:“你等也许不出什么好彩头来,不如这样,两位都是军中好手,谁若取胜,我定向州牧保举,拜为左中郎将” 此话一出,除甘宝外,尽皆震惊。中郎将是什么职位,是仅次于将军的武职,原本只有禁军才可有,州牧权利分割之后,也在部州设立中郎将职,掌部兵(州兵)精锐,秩比两千石,与太守同。 在这里,也只有蔡勋敢许此职,也只有他能许此职位。 邓廉憋着一口气不呼,脑中盘旋着让甘宝获胜,得中郎将职的期待,可是看到甘宝一脸淡然的样子,有些气愤,难道他要让给黄忠不成。 眼看要比,他冒着不敬的危险,要与甘宝说上两句话。 “子孝为何一副着急模样?” “你心中可是不愿取这中郎将职?”邓廉急道,“这可是大好机会。” 甘宝眉头一皱,“子孝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见你平日睿智?中郎将?我刘绣志气只是如此吗?” 邓廉呆了,这还是甘宝第一次说其志,不似以前那般散漫,心中有些高兴,可是这不夺,心也有不甘啊…… “子孝,难道你不知道,我交州可未设中郎将,夺了此职自然也是要入荆州麾下。” 邓廉恍然,自己真的是急昏了头,这一点也没有想到,看来这些日子的休养还是不够,连甘宝平和的心态都没有。 甘宝表面淡然,其实心里在骂:丫的,要是我有能力赢他…… 邓廉退去,两人就开始喝酒,这两坛还是蛮多的,就算是水,也醉了。 虎掌酒是虎掌稻酿造的米酒,香而淡,可是再淡也是有些劲头的。 四个坛子碎地之后,张羡命人送来两把弓,甘宝瞄了一眼,这不对啊! “两人都是力士,我特意命人寻了这两张两石弓。” 两石!甘宝是连一般的硬弓都勉强学会的人啊,这回不要连弓都拉不满,那就出丑了。 第四四章 过荆州 饮弓醉不识 中 “好,我先来!” 黄忠扳指一扣,弓弦紧绷的声音谮谮入耳,满弓! 喝了两坛酒,他现在满脸通红,似乎有些不妥。 嗝~只听一声酒嗝声,羽箭飞出,嗖――笃!正中木桩红布。 “好!”众人喝到。 “哈哈哈,还可以再来两坛酒。”黄忠得意的说,“都尉,现在,该你了。” 甘宝深吸一口气站定,持弓平眼线,搭箭拉弦,谮谮谮谮,渐渐的快要到极限。 能做到!他心中有些惊喜,不过这时候并不适合惊喜,所以他压抑着这兴奋感,冷静,冷静。 一袭风吹来,让地上的尘土稍稍扬起,也让他稍微冷下来。 黄忠啧啧称奇,因为他的动作充满了一种习惯性的流畅感,如果说只是学了十几天,他是绝对不信的。 甘宝在未来就喜欢传统弓,常常到靶场练习――这也是宅人自我的娱乐,只是这段记忆没有留存,他也无从知晓。 先前军队的长弓、硬弓他都失准,是因为那不是他现在力量极限所用的东西,如今手握两石弓,他终于明白,这才是他体魄适应的弓。 有风,不过他并不怕,满弓,嗖――笃!同样击中木桩红布。 “好!”黄忠率先喊道,这一把算是他输了,因为甘宝射的时候,还有风。 这并非结束了,木桩共有五根,约射十根箭。 每根木桩将有两根箭,所以第二轮,以不射掉、不射中原有的箭的为佳。 黄忠的脸越来越红,米酒温纯而后烈的性子开始显现出来。 “嘿嘿,都尉,你看好咯。” 他持弓而立,却不满弦,眼珠微微动作似乎在捕捉什么。 风再吹来,那红布轻轻飘起一角,正在此时,黄忠双眼一亮,转瞬之间满弓而射,笃!第三根桩的红布被对折。 “好!汉升不仅弓术了得,眼力心计也是不俗啊!”张羡感叹道。 甘宝原本想认输,不过现在倒是想比拼比拼,也好博个彩头。 众人还欢呼完,有一阵风来正好也将第四根红布扬起,甘宝搭弓便射,笃!也给红布打了对折。 “好!”黄忠看的兴起,也不等风来,一箭便出。 “哈哈!”甘宝也开始热血沸腾,随后一箭射出。 看了看在风中颤抖的羽毛,两人又互望一眼,再次大笑,跟耍酒疯似的一支一支拔出余下的箭支,你争我夺的交替射击。 随风移动,随性而射,开始两箭还摆个姿势,后面连看都不看了。 转眼,连预备的几支箭都被射了个干净。 张羡、邓廉、裴潜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说话。 此时,甘宝和黄忠两人已经攀着对方肩旁互相大笑了,看众人哑巴了,黄忠不解道:“你们这是作甚,我与都尉如此卖力也不叫个好!” 蔡勋咳嗽两声,无奈道:“你们看看你们都射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都乱了,都怪我预先没做些记号。”张羡走过去,苦着脸说,“你们胡乱射一通,有的在对方的桩上,有的竟然还有一直射偏到了墙上!这叫我怎么定输赢?” “这还不容易,谁上的墙谁就输了。”黄忠打了个酒激灵道,“我是绝对不可能射偏的。” “喂喂,你的意思是我咯?”甘宝不满道,“我也不可能射偏。” “对对,”黄忠又打了个酒嗝,“都……宝兄说得不……错,你也不可能射偏。” 众人听了脸都苦了,这你俩都不是,难道是鬼射的? 众人看着蔡勋,蔡勋也表示没办法定夺。 “甘宝兄,不然我俩来打一把?看看谁厉害?”黄忠半眯着眼睛说。 甘宝也醉了,豪气道:“来就来,谁怕谁。” 说着就一拳轮过去,这另外一只手还攀着对方肩膀呢! 黄忠也不是客气的人,其实在他出拳之前,就已经下了腿绊子。 两人扭打起来,已经不是周围的人能够控制的了。 “喂,黄忠!我又没说要跟你抢,用那么大力作甚?” “呸,刘绣娃娃!你那一拳也不轻啊!” “得得得,咱换个方式。” 其实打架两人都是半吊子,到了最后只得比拼力气,双手交握,角力! 只是,似乎两人连力气就差不多,你前进半步,我也逼退你半步,两人使了半天劲,却还在同一线没有动。 张羡看着两人肌肉绷显,筋龙盘错,不由啧啧称奇,黄忠在数次战斗中都立下功劳,凭的正是勇力无双,他本想给他一个职位,却被桓阶阻止。 “你看这次,会是谁赢?”他悄声对桓阶说。 桓阶笑道:“最终必定是汉升,那都尉生的莽,心却很细,这蔡勋本意他定能理清。” “蔡勋是何意?”张羡不解道。 “这个嘛,其实也不是蔡勋的本事,乃是州牧的运筹。这荆州七郡,党锢以来,寒门士鲜少,太守您算其中之一,是州牧俘获人心之举,但远远不够,所以此次蔡勋来,应该是在找机会找出个寒门子弟来,给天下看看的。若不如我想,如此轻易的就许诺左中郎将,我就不得其意了。” 桓阶把情况分析清楚,都讲给张羡听,张羡不满道,“也许是这家伙犯官病了。” 他们俩已经是多年的老搭档了,桓阶自然不会怪他:“你不理他也就算了,别在他当面辱他。看不得他们做的事情,却也要小心他们下的套子。” 张羡重重的点了点头,寒门子弟中,他和桓阶是幸运的,这正代表着,其实更多的寒门子弟并不如意,张羡中意甘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甘宝也是寒门出生。 “哈哈,我赢了。” 场内传来黄忠的声音,比赛结束了。 甘宝也笑着,躺在地上喘气,刚刚两人都憋着酒劲在角力,这会儿酒劲一齐涌上来,有些呼吸不过来。 拼了这么久,即使败了,终于也算没有辱没了自己的勇名。 “只是右肩,又惨了。”经过这么久,这么强的运动,甘宝的右肩又疼痛起来,这是他败下阵来的原因。 “恭喜左中郎将。”蔡勋笑对黄忠拜道。 黄忠没来得及高兴,就和甘宝两人一起昏过去了,不知道是醉的还是累的。 桓阶看蔡勋如此急着恭喜,心中肯定了自己原来的想法,也罢,这是好事。 来人,把两位抬进内堂休息,让人好生伺候。 第四四章 过荆州 饮弓醉不识 下 甘宝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到些许水响,想问怎么会有水,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咂嘴声。 竭力的想睁开眼睛,也只是拉开一点点眼皮而已。 不过这点眼皮,已经足够他看到模糊的影像了。 那是一双白皙的手,好像还带着一点点香味。 忽然,额头上一凉,舒服的感觉漫延到全身,原来这双手是在给自己搭毛巾。 这双手是谁的?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细小的影子。 他挣扎着,把被子都给掀翻开了。 那影子本来想走掉,看到这里,又折回来,轻轻的帮他把被子搭上,慢慢的搭到胸口处,影子却停了下来。 此时的甘宝,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这是好熟悉的感觉啊!未来的感觉……不对!这已经不是未来! 刺客?在这里死了可没有活路!他猛地睁开眼,却听得啊的一声惊讶,一个女子跌落在地。 甘宝定睛一看,这不是白天在宴会上抚琴的女伶吗? 他皱了皱眉,女伶身上没没有匕首,是自己多心了,在未来看电视看多了吗? 女伶傻呆呆的在地上不肯起来,她着实是吓了一跳。本来,她是在看他睡觉的姿态,想说还蛮俊俏的,谁知睁开眼睛之后,大小眼突然变得那么恐怖…… “还不起来,地上很凉,容易生病。”甘宝叹口气,关心道。 他又吓到人了。尽管已经习惯,这种失望的感觉也还是有的,不同的是,他现在可以反过来安慰别人。 这是成熟的象征吗?成熟?甘宝想到这个词,又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在想些什么呢。 这里的情况是——跟黄忠比武输了啊,因为右肩的伤。现在并不痛,就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淫邪和暴戾的症状。 “这些日子都有休息于吉的术,应该不会了吧,”他心道,“如果出现了,那就说明连术都没有用。到那时候,就只能用洛的方法解决了。” 想到这里甘宝不由得笑了,可是,洛不在这里。 他转头看看这女伶,不似在宴会上浓妆艳抹,原来是很清灵的一个女娃儿。 年龄看不出来,脸倒有些小圆,弧度却恰到好处,看起来粉腻腻的,很想掐上一把。 不过这女伶更出彩的是胸前稍有些翘的隆起,在宴会上怎么没发现?难道是她现在穿着的是平常小布衣的缘故? “我已经起来,你可以退下了。”甘宝嗓音有些干,“顺便去找个不怕我的侍女过来,咳咳,要是完璧之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女伶本来不想走,听到最后一句话俏脸一红,细声应是趋步出去了。 甘宝看着她的背影,又暗骂一声自己虚伪。 这女伶跟洛是完全不同的身体呢,洛是苗条,她是圆润。 说到这个,每次洛身上都是凉的让自己发颤,而自己是火热火热的,有时候都觉得两人之间会有水气跑出来。 甩了甩头,又深吸一口气,看来淫邪之念还存在。 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甘宝抬头一看,怎么还是女伶这家伙。 只见她咬着嘴唇,羞答答的看着地上,“我,我找不到别人。” 甘宝从她红唇往下,又看过白皙的脖颈,视线停留在一起一伏的胸口上。 那隆起并不大,以甘宝对洛的熟悉程度来说,女伶的应该是刚堪堪一握而稍有余地。 他本来就口干,现在更是蔓延到喉咙,咽了几口都没有解决这一问题。 “那你过来吧。” “是……是。” 大部分舞姬,侍女在来太守府之前都已经有过类似的经历,她私下里也都听过。 好在这太守不好女色,对太守府管的也比较严,所以现在她还是处子。只是今天,还是轮到了自己。 悻悻的走到床边,她不敢看甘宝,只是在脑海中想象着他睡觉的样子。 甘宝当然是很大胆的看着她,从未来的记忆苏醒开始,他就变得很大胆,因为他的眼睛就象墨镜一般遮挡了意图。 在这他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女子如果被“宠”,也算是她的福分,不然命运更加凄惨,当然,这福分显得有些可怜,这也是碧公主想要改变这些的原因。 “我想这些作甚?岂非自寻烦恼。” 他把手伸出去揽住女伶,顿时有一份柔软的触感传来,女伶也是浑身一颤。 少女的体香勾的是男人的魂,甘宝尽情的吸着,都有些不想呼出来,这样的结果反而是:吸的快,呼得慢。 随着甘宝手的力度,女伶渐渐往甘宝这边倒,也感觉到了那浑浊又绵延的男人呼吸,透过衣服直入皮肤。 她微微颤抖着,终于倒在了甘宝的怀里。 嘤咛一声讶异,又紧咬嘴唇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自责。 这份可爱让甘宝更加难以自持,大手拂着她圆润的脸,爱怜的低下头去,闭上眼,也得到了那双红唇。 亲吻的那一瞬间,女伶微微睁开迷蒙的眼睛,看到的是刚刚熟睡的脸。于是,甘心的又闭上了,因为她已经被吻得全身无力,连眼皮都难以维持了。 甘宝知道她是第一次,却不知道要怎么办,他自己也生涩得很,只是在不停的攫取那份甘甜。 良久之后,两人都因为憋不住气而分开,女伶抬起脖颈往上取气,甘宝则是不依不挠的顺着她的喉嗓往下走。 白皙的脖子迎来灼灼的热气,让女伶发出一声呜咽,甘宝的脑袋则是昏昏沉沉的,只顾着用本能行动。 女伶慢慢睁开眼睛,尽管她也有了些渴求,心中恐惧和担忧还是占据了一定地位的。 “琴……”她看到这个房间放置的琴。 甘宝听到声音,吸声上来,香气满鼻。 他睁开眼道:“什么琴?这里怎么会有琴。” 女伶看着他的眼睛,感觉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而且越看越发觉得可怜,那是……很孤寂的眼神。 “这里,也总是有伎彾抚琴给客人听的,所以备了一把。” “那你抚给我听吧。” 甘宝轻声道,心中却有一个声音:拒绝吧拒绝吧。 “是。”女伶起身俏生生的答道。 第四五章 过荆州 有云梦大泽 上 “欲挽歌,不缘何,只为浅浅情难说。 也知鸳,且知鸯,几番交颈几分合。” 幽怨难诉的词意,清清蜿蜒的曲调,最重要的是比她的嘴还要甜的声音,让甘宝清醒过来。 原来那只是本身的欲念,而不是肩伤引起的淫邪。 不管是什么,这琴声,歌声,仿佛都能把它净化。 即使甘宝现在想吻她,也是因为爱她而不是因为欲念,更不是邪念。 甘宝还谈不上爱她,所以他静静的听着…… 第二天早晨 “都尉……都尉……”外面传来邓廉的声音。 “嘘。”他轻轻开门,然后他看了看床上熟睡的少女,昨晚哄她睡了,自己就坐在床边坐了一宿,倒还忘了问她名字。 “什么事?” “大事不妙,”邓廉一脸凝重的说,“平嘴儿来报,云梦泽中段,沼泽地域覆盖太广,浮桥可能无法架过去,也太过于危险。” 什么!甘宝眉头瞬间紧皱,“听说云梦泽干涸,水路行不通,往上又有沼泽,这怎么办?我们选择了这条路,难道还要折回去吗?可没有那么多的粮食。” 就算一路搭上银两金钱,也不够再维持一个圈,况且,想买粮草还没地方买。 “当地人有什么法子吗?” “尚未知晓,平嘴儿还在打探,不过希望不大。” 甘宝叹了口气:“我问过太守,他们若要运输都是绕云梦泽而去武陵,亦或从江夏走。走,我们再去找找他。” 通过小厮找到张羡,他正在武场练武。 “这云梦泽近几年来的确变化很大,走水路是不成的,有些水段太过危险连世代在旁生存的渔民都不敢轻易穿过。沼泽也是云梦泽干涸所致,你们事先为何选择了这条路线?”张羡擦擦汗说,昨天他还没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地图很简陋,以前从来没有如此规模的队伍,所以并不清楚。” “我记得这之前的路途也不平坦,没有先人指路,你们是如何过来的?”张羡有些惊讶,从广信到长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派斥候延伸百里找路,二十里预备搭桥、铺路、除贼等等,这才到了这里。”甘宝叹道,其实这一路上何止这么些,仅仅是那次完颜止就让他心惊胆颤。 张羡点点头,这种事情他也是清楚的,交州牧素以忠厚仁义著称,也不免有些沽名钓誉,如此劳命伤财,还不如在襄阳买些粮米送过去……“唉,这些东西还是让桓阶头疼去吧。” 他回神对甘宝说:“这样,今日的猎会,你应该是不能参加了。” 甘宝摇摇头:“承蒙太守款待,绣的确无心参加,绣想即刻赶往罗县,与众人议。” 张羡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对了,有个不情之请,那女伶……绣十分喜爱,可否留赠与我?” 甘宝正待要走,想起房中人来,这时代难免发生什么意外,还是先说了比较好。 张羡苦笑了下,“甘宝兄困苦之中还不忘取乐,真乃性情中人,可是她虽在我府中,却归莫闲居管辖,我做不得主,只是帮你说说。” 只是这样,甘宝也放心了些,返身带了王元王怀邓廉即刻往罗县,阿蛮佘穆他们早在昨日就被邓廉打发了过去。 - 来到罗县,邓隽担忧的对他说:“所有补给、修理都能在几日内完成,可这北上之路,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 看她神色有些不对,恐怕是忧心所致,甘宝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零陵那段悬崖峭壁,我们不也是走过来了,不用担心。” “你倒是畅快了。”邓隽白了他一眼,“斥候已经走出百里,如果还未发现可通之路,恐怕我们要么打道回府,要么就散尽粮米。” “这是说的什么话,贡米若散,难道要盘山为寇?不用太过忧虑,走,陪我跑跑这云梦大泽。”甘宝想让她散散心,有些事情想到一定程度就不用再钻死脑筋了。 “我一路探查过,除了水,还是水。”邓隽哀叹道,看来她满脑子都是怎么过去。 甘宝用力攀住她,故意凑得很近:“你一个大男人,怎生这么婆婆妈妈的,哪里是去探查,去看看这苍生大泽,天地造化,有何不可?” 邓隽蹙眉想推开他,又有些怕被发现自己是女儿身,只好答应了下来。 “王怀,牵马来。” 云梦泽烟波浩渺,水色不清,几人在蛮地,除了甘宝,都没见过海,只能惊奇于它的巨大。 听说,这还只是云梦泽最南的一片小地方。 沿着云梦泽南下,住有很多户人家,多在湖边有艘停靠的小船。 “都尉难道想靠这样的小船,搬运贡米?” 甘宝摇摇头,水情尚且不明,这样的小船恐怕难以成功。 再往南,走到一个比较繁华的镇子,多是世代居于云梦的商客、大户、退下来的官员等等。 “探令已经问过不少人,没有人知道如今的方法,听说云梦泽一直在变化。”邓隽见甘宝下马,也下马随了过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那就看看,它是如何变化的。世上名山大川,可不是有机会遍访的,既然来了,就来观赏了解一番。”甘宝很有兴致的到处问,这里资格最老的人在哪里。 听各人言,七弯八拐的来到一青屋前,却有一匾牌,上书:“云梦先生宅”。 原来还有名号,正要叩门而入,有人也将要出来。 “裴潜?!”甘宝记得这是在宴会上随黄忠一起去的文士。 裴潜也是一声讶异,然后拜道:“都尉。” “你为何在此?莫非你就住在附近?”甘宝奇怪的问道,昨日可还在宴会上呢。 “非也,某自从南下,就喜欢游历山川海泽,听神仙传说。”裴潜笑道,“却不知都尉来此为何?” “自然是也是为了看山看水听故事来的。”甘宝随意的说。 裴潜却摇头:“恐怕看水是假,为运米之事发愁为真吧。” 甘宝哈哈大笑:“愁则愁矣,这走看山行看水却也是真的,云梦大泽,上天造化,岂能错过。” 裴潜高兴的点点头,没有什么比能听到这番话更让他开心的了。 “云梦泽的确是我见过最为神秘巨大的湖泽了,从南到北,各种人文轶事,志怪之说更是精彩绝伦,让人难以自拔啊。” 甘宝也颔首表示同意,这才问他:“这里的云梦先生,可是博古通今,满腹的故事?” “没错,不过先生已然休息,都尉若是想听故事,潜可说得一二。”裴潜来了兴致,就算甘宝不想听,也会硬拉了他去。 第四五章 过荆州 有云梦大泽 中 “洞庭大寨?”甘宝讶异道,“这云梦泽难道不归荆州管辖?竟然有人占寨为王?” 他们到茶馆,听裴潜讲完故事,却得知云梦泽南端,也就是阻挡在罗县西北的湖泽,竟然是被强人占据。 “他们表面上并不称王而称臣,其实独立于大泽,与山大王没什么不同。”裴潜笑着说,“张太守说不能水路通泽,怕多是考虑到这一因素。” “这洞庭大寨如此神秘?连世居于此的渔民都不清楚其中故事还要靠编造野史来了解?”邓隽奇道。 “渔民只在岸边捕鱼,那大寨之外日夜有战船巡逻,难以靠近,寨内衣食都自给自足,很少与外界沟通。”裴潜跟说一个世外桃源一般,有些羡慕的说,“如此神秘的地方,我倒是很想去看看,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连云梦先生也没有办法帮我。” 听到此处,甘宝正想问故事中传说的黑龙蛇,却看到殿外来了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奇怪的年轻人。 这个奇怪是相对于其他人来说的,这时代的人多穿着深衣汉服,而那男人却穿着和未来只有些许出入的大褂衫,女人的衣服他看不懂,却也是和如今众人相异的。 “他们是什么人?”甘宝问道。 裴潜回头看了看,恍然道:“那是苗人。(.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苗人,多生在武陵,近些年听说被五溪蛮赶到四方,居无定所。 邓隽王怀等人都感到奇异,也相继看过去。 这举动引起了那两人中女人的注意:“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啊!” 甘宝眼前一亮,这女人,好冲啊!他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冲的女人了?十五年了吧!这时代的女人,要么在深闺里见不到,要么被规条约束到大气不敢出一声,像士碧和竹女那样的已经被人称作是另类了。 众人还不待理她,都回过头看看茶,只剩下甘宝捂着一只眼偷偷瞧着。 只见女子径直走到他面前:“怎么,还没看够?” 这女子,倒是有些味道! 甘宝看着她背着的包,笑道:“小妹不用误会,我只是欣赏你身上衣装。” 那衣装的确漂亮,上面有不少花纹,图腾特点与中原不同。 女子倒不领情:“我才不是你小妹呢,你明明就是看上我姿容姣好,想讨回去做妾是不是?” 噗!王怀正准备装作喝茶不理这恼人的事情,听到这里没防备喷了出来,满桌都是。 甘宝白了他一眼,他赶紧畏畏缩缩的站到一旁。 和她同来的男子可能是看不过,走过来扯了扯她,她甩掉不理。 这男子也生得稚嫩,与女子一般大小,照甘宝估算,该是要和小陌离一样称做男娃女娃的,奈何这女娃儿开头第一句就是“女人”。 “这个,小妹妹可能是误会了,我真的是欣赏你身上衣装,才叫这些小童啊掌柜啊一起参详的。”甘宝使劲赔笑,这样的女娃儿,不骗两句玩玩还真对不起她。 女娃杏眼一努:“真的吗?” 甘宝哈哈一声:“当然是真的,你难道没认出我来?” “你很有名气吗?为什么我要认识你?”女娃儿嘟着嘴,看甘宝一副自信的样子好像真的很有名,偏过头问那男子:“你出来的多,你认识他吗?” 男子摇摇头,又扯了扯她,她不耐烦的再次挥掉。 甘宝给王怀等人打了个眼色,咳声道:“我可是南方一带很有名的绣花郎君,曾为太守绣旗,为丹青绣画,就连州牧那里都有我梭织的纹路!” 王怀接到眼色连忙附和道:“没……没错!他就是有名的绣花郎君。” 这附和真是一点水平都没有,女娃笑的花枝乱颤:“你们这是在唱台戏吗?刚刚我看你们明明是主仆,哼,你们一条路上的说话当让是向着自己的,我才不信。” 甘宝毫不在意,一副大师尊容,叹口气。 “唉,世间里就是这么麻烦,总有猜疑不断。如果这里有梭针,我就给你展示展示,免得你说我骗人,坏了我的名声。” “嗨,说得你好像真有名声似得。”女娃儿鼻哼一声,然后开始在自己的袋子里找了起来。 难道她真的带了梭针?裴潜和邓隽都为甘宝捏一把汗,骗人不成把自己搭进去了吧,直接说你是都尉不就得了。 “明明带了的,阿娘说……嗯!找到了。”女娃儿兴奋的拿出一支苗针来,偏头一笑,“哼哼,怎样,来,让我看看。” 她说得很真心,甘宝从她闪亮的眼神,和努起的眼睑就能看得出来。 “好。”他也对她笑了笑,放开了遮住的大眼,去拿苗针。 两人都吓了一跳,世界上怎么还有长成这样的人啊,刚刚不是看起来长的还不错嘛。 甘宝不理他们,拿起苗针来看了看,这和梭针不一样,不过也难不倒他,好几年的经验,让他掌握了织绣的原理,工具再变也不是问题。 “你要怎么弄,我只有这么点点线?”就冲着他的自信,女娃儿已经相信了,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的目光。 “够了,”甘宝莞尔一笑,召来王怀,“不管怎么样,不许动,听到没有。” “啊!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啊。”王怀有些哭丧着说,他是从来没见过甘宝玩什么针的,使刀倒是挺多,这针看起来不大,扎起来一定挺疼的。 一边躲得远远的的王元当然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不敢说,要是王怀跑了抓他可不好。 “别动!”甘宝呵斥道。 王怀穿的是一般的布衫,宽宽松松的,按未来的说法,是休闲风的。 哗啦!甘宝一把抓住他肩胛边的一块衣服,硬扯了下来。 女娃儿吓得一退,其他人也是一惊,这是要作甚!王怀的脸已经苦作了一团,战场上自己杀敌不多,好歹也护了都尉多次,没有苦劳也有功劳啊,为什么这么对我! 甘宝才不管他,一边示意他再动就刺了他,另一边在整理他衣服的位置,然后将撕掉的一块贴上去,手上苗针在上面飞舞,几乎没人看得清是怎么样的。 也大多没有关心那是怎么样的,而是在细细观察看王怀有没有献血渗出来。 第四五章 过荆州 有云梦大泽 下 表情奇怪的众人看着甘宝不停的动作,王怀则是闭着眼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稍刻之后,甘宝的速度放慢,掐断最后一个线头之后,就算是结束了。 这是什么?王怀肩上的布被撕掉一块,又给重新黏上了? “虽然很快很厉害的样子,可是这好难看!”女娃皱眉看着那皱巴巴绣作一坨的地方,其他人也觉得有些不妥。 甘宝扬了扬眉,叫王怀站直了,然后一点点将那坨布翻开。 令人不解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明明是一坨难看的布,翻开来之后却变成――一朵花! “呀。”女娃儿的嘴随着花开变成喔状,杏眼圆瞪,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因为材料损耗,而让衣服显得紧皱,提了些棱角的表面,加上那朵巴掌大的花的衬托,让直立的王怀显得特别精神。 众人都欢呼起来,让茶楼的人都侧目而视,他们看不出什么美来,就是觉得很不错,很新奇,很赏心悦目。 甘宝其实也是赶鸭子上架,他也不知道这有些类似于未来的织绣会不会和他们胃口,无论如何,以他的功底,至少也不会太差。 邓隽可能是其中最惊讶的人了,她见过甘宝厮杀在战场那股子戾气,却没想到还有这般似女儿般的手巧心细。 “不错不错。”女娃儿开心极了,好像是她自己弄的。 甘宝看着她的笑容,第一次觉得织绣也是个不错的泡妞手段啊,等闲下来一定要试试。 女娃儿笑着笑着脸突然阴了下来。 甘宝很奇怪,这还真是个小女孩子,说晴天就下雨的:“怎么了?” 女娃儿嘟着嘴:“可是,我的衣服不能撕。” “说什么呢!”那男子皱眉道,却不再去扯她了。 甘宝哈哈大笑:“你的衣服可不适合,我帮你改改,可以变得更美,如何?” “好啊!”女娃儿脑中正是做如此想,露出白白的小牙齿,开心的笑着。 中原女人讲求笑不露齿,她果然与众不同。 “你叫什么名字?” “阿娘他们都叫我小五。”女娃儿答道,又嘟嘴问,“这个和名字还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啊,因为是小五特别的衣衫。”甘宝想了想,然后照样让她不要动,伸出手去。 开始的时候男子有些不愿意,被小五挡了开去,刚刚甘宝露的一手,已经打进她心里去了。 甘宝一把抓住她的脖领处,哗啦一声就撕开了一点,折弯后,快速用苗针扎线,做出对开的襟领来。再往下,一手拿住腰下一点布,又是呼啦一声,撕开一点小布条,把它缝到背面。 “完成啦!”甘宝拍拍手。 “这么快!我才眨了三次眼呢。”小五很是惊奇,然后转了一个圈,问大家:“好看吗?” 好看啊,领口一片雪白,怎么可能不好看!平时可看不到女人这样! 按说,甘宝只是开到了锁骨的地方而已。 锁骨可以说是女人最可爱的性感点,小五本身很可爱,他才想到这样,在他印象里,未来的女孩子不都是这样吗。 没人说话,都有些呆呆傻傻的了,除了锁骨之外,她在转动时,因为衣服太短而露出一点儿肚脐……这已经是这时代能够忍受的极限了,只有最香艳的舞姬舞蹈才会这样。 “到底好不好看嘛。”小五有些羞涩的说,从大家的眼神中她看出来,绝对是很惊艳的,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好看,好看。”众人终于反应过来,应和道。 “好了,衣衫已经弄好,我们这就走吧,我们可是来找人的……”男子看她有些痴迷的神态,只好提醒下。 “啊!”小五一声惊叫,然后就开始抹泪,“我给忘了!呜呜,怎么办,我们要是找不到该怎么办,眼看就得要回去了。” “唉,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地方了,算了。”男子无奈道。 甘宝是彻底被这说晴却是雨的女娃给折服了,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说道:“小五,你们要找什么人,尽管说,可能我能帮上忙呢,别的不敢说,这地界儿,我熟!” 真熟假熟的无所谓,问问裴潜和张羡,什么都知道了,再不济,翻翻名册,还怕翻不出个人来? “呜呜,那人不是本地人,听说最近才从这里过,怎么办。” 小五一脸着急,甘宝也有些犯愁,流动人员还是没有办法的,他咳嗽一声道:“你要找那人作甚?说出来或许我也能帮你。” “你?你不是……” “你不信?咳咳,我嘛,表面上我是绣花郎其实呢,我是行侠仗义的任侠儿,你再问问他,看是不是。”甘宝指了指在一边扯肩膀边上那朵花的王怀,王怀头没没抬,就答“是,是。” 这回小五倒真有些信,她也不想想,哪有称呼自己为任侠儿的任侠…… 男子拉过小五,轻声皱眉道:“这人不过是偶遇,就算是真的也不能信他,还要……” 小五一嘟嘴,哼声说:“原来要找的人我们也不认识啊。” “这……我们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甘宝笑起来:“我叫二宝,我有二宝,俗世不扰。” 二宝?却是哪二宝?甘宝没有说,男子却踌躇起来:“只是要你们去一个外人不能去的地方,救两个人。” 外人不能去的地方?甘宝望裴潜望去,裴潜也在惊疑,这里不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洞庭大寨一个了吧? 甘宝表面不动声色,疑问道:“既然外人不能去,我们岂不是一去就被发现,如何救人?” 那男子咬了咬牙,好像既不愿意的吐出话语来:“所谓外人只是不知者,知道秘密的人是畅通无阻的,那里人物繁多,只要小心些没人发现。” 小五点点头,甘宝已经取得了她的崇拜,但她依旧很小心的说:“我们不能让你们知道秘密是什么,只有带你们去,救完人再出来。” 裴潜有些眼热,这样已经很好了,就算不是洞庭大寨,有这样神奇的经历可是难得。 甘宝看出来这是两个孩子不懂事所致,为了增加些可信度,便说:“那么,我们可有什么……咳咳,好处。” 第四六章 过荆州 帮小五救人 上 “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什么任侠呢,还要什么好处。” 小五非常不满,裴潜几次想张嘴说话,被甘宝憋了回去。 “他们就是这样,不然小小她们就不会被抓进去了。” 男子这样说,也是认定了只要甘宝拿了好处就会办事。到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 “好吧,你们只能去两个人。如果被发现了,也不能说是我们带你们进去的。好处我们不知道,救人之后,你们再提,若是做得到……唔……” “义不容辞!”小五帮他接道。 两个?邓隽有些担心,若是有危险怎么办,只能让王元王怀去看看,可甘宝…… “好的,”甘宝故意装作思考半晌的样子,瞥了一眼裴潜说道:“那我和这位去。” 裴潜欣喜异常,邓隽却皱起了眉头。 “那我们马上就出发吧,怕晚了就来不及了。”小五急道。 甘宝点点头,“你们先出去等会儿,我跟他们说两句话。” 等两个小娃儿离开,邓隽对着甘宝摆摆手,淡然的说道:“如果你遇难了,我就把钱粮散尽,再找个山头立寨去。” 王元王怀真有些不愿意,他们可是一直都跟着甘宝的,这回明摆着是到危险的地方去,却没有带上他们。 当然,他们知道甘宝的作风,有些事情他做了主,也不好拗过来,只好去求裴潜。 裴潜才不愿意把这探险的好机会让他们,几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他也腆着脸,丝毫不礼让,都尉既然让他去,一定是知道他想法的。 “令兵人呢?”甘宝四周看了看,不管在哪里,他身边总会有探令在身边的。 一个茶客走到甘宝身边,念了一句暗语,甘宝点点头,让他去通知下附近的探令,注意自己的行踪。 “邓部尉,你跟王元王怀且去罗县等候消息,让邓廉派人去巴陵看看,如果云梦泽真的无法穿越,就只能往上转江夏走水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是!” 说完,带着兴奋的裴潜,去找两个小娃儿,几人也跟了出去。 甘宝奇怪这两个娃儿不用准备什么? “要我帮你们救人,可以带些武器之类的吗?” “那倒没事,具体的在路上告知你。” 甘宝听了,让王怀那把柴刀拿出来背上,自己则绑上盾。小五看得奇怪,这柴刀上面绑缚了满满的布带,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么我们出发吧,晚了可能真来不及,其他各位请留步。” 两个娃带着甘宝裴潜往偏僻的一处去,快步掠过几个房子,来到一片竹林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裴潜有些纳闷,这些天都在这边转悠没发现什么竹林啊,那两人呀不怕他们记上路,就带着他们开始转。 甘宝一开始还有点想记住,到后来干脆就放弃了,这左拐右拐的,算了,自己是懒得记,却暗中用手摸了摸铁板。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前边儿终于出现一个房子,很突兀的建在竹林里头,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推开门,里面竟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外面的光打进去也变得微弱,隐隐约约能看到往下走的通道,两个娃子已经很自然的走了进去,甘宝紧了紧手盾,吸了口气,钻了进去。 里面似乎是个岩洞,四通八达的小洞到处都是,打上火,然后就又是一番左拐右拐,走了许久,才见着光。 原来是一抹浅滩,对面就是泱泱大泽,果然是云梦! 搭着刺眼的光,甘宝发现远处水中停着一艘黑油油的大船,两个娃儿却不见了。 裴潜指了指左边,从草丛里窸窸窣窣的摇出一条小船来,两个娃儿就在上面。 “上来吧,再晚点儿,它就要回去了。” 小五停下船,让甘宝和裴潜上去。 她说的“它”,应该就是那条大船,没错,这浅滩它是来不了的。 甘宝回头一望,明白这里隐秘的原因了。这浅滩在一个悬崖下面,而且是凹进去的,从外面极难发现,他想记住这周围有什么特点,却无从下手,这云梦环岸何止八百里,怎那么轻易能找到的。 小五把长篙交给男子,蹲下来,一双杏眼望着甘宝。 甘宝眼睛不经意的略过她性感的锁骨还有白皙的脖根,暗叹自己真是弄了副杰作来。 “二宝……唔,我还是叫你绣花郎吧我问你,你大家能够对付几个人?” “对付几个?你不是说来救人吗?难道要打架?” “当然啊,难道你怕啦?侠客还有怕打架的?”小五嗔道。 “我是二宝侠,有俩宝,其中一宝嘛就是这个。”甘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任由小五一阵懊恼。 小五开始说起救人的事情。 云梦泽?洞庭大寨,涵有三山五岛共八个聚落,各有头领,以最大的洞庭山头领张族为尊,称之为?洞庭王。 小五所属苗族,占据三山中的黑泥山一半的领地,是最早一批被蛮族从武陵赶过来的,如今已经发展了数十年——不过这也比不上世代在此百年以上的其他族、姓。 黑泥山另一半的罗家就比她们资历要老得多,罗家以卖伎鬻伶为业,在外名声很响,外界的人知道洞庭大寨的名号,最初多来自于此。 罗家不知从哪里寻得些女娃儿,教养长大,然后再行兜售。小五她们要救的人,就是被罗家养的女伎女伶中的两个。 因为同在一个岛山,偶有苗人和山林或者悬崖上自由行动的女伶相遇,其中有一个女伶就和那男子暗生了情愫,小五也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可是,最近岛上来个个大商户,那女伶就要被卖出寨去,急忙之下这才出寨寻人相救。 “嗯……”甘宝沉吟着,这的确是桩麻烦事,人贩窝子可不是那么好闯的。 “怎么了?很难吗?呜呜。”小五看他好像一副不可能的样子。 “先去领我们四处转转再说,仅仅是你所说的,还不够。距离她们被带走还有几日?”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三日前,就已经不让她们出来走动。” 甘宝摇摇头,这么一小会儿,听不出什么来,小五也是个小娃儿根本不了解。自己此来主要是为了看看这洞庭大寨,兴许能找到通行大泽的方法,至于救人,只是次要的。 “能救则救吧。”甘宝望着正在眼前的大船,准备登上去。 第四六章 过荆州 帮小五救人 中 “阿难婆,开船咯。”船上有人催着,一个犹如甘宝兽吼一般的声音回喊道:“叫厮啊叫!阿难婆我行船这么多年,还用你来叫!” 说着一个人探头往下看,又缩了回去,放下三根吊索来。 看小五拿着吊索,甘宝才发现原来船上有三个铁环固定在首尾。 “抓紧咯。”小五提醒道。 哗啦啦,小船连同几个人一起升了上去,还能听到绞索的声音。 到了大船弦侧,已经能看到很多人都在船上。 那个阿难婆的声音吼起来:“开船!” “开船了!开船~”船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号声。 甘宝裴潜随着小五刚刚站稳,大船就划开水,开始前行。 一个又胖又老的女人直奔她们而来,满脸挂着笑容,小五嘻笑着迎了上去,喊道:“婆婆,我回来啦,就是晚了点。” 她可爱地吐了吐舌头,阿难婆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说:“没事没事,再晚婆婆都等你!” “他们会怪婆婆的。”小五指的是那些船客。 阿难婆一撇嘴:“给他们十个胆也不敢,除非他们不想去寨子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说话间,阿难婆朝甘宝这边看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们没有请到他?这两人又是谁?” “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幸好回来的时候碰到他。呐,我来介绍,这个是二宝,他是有名的绣花郎哦,婆婆你若是见过他在茶馆的发生的事情一定也会惊奇的。”小五开心地说。 阿难婆打量了甘宝,除了那双迥异的大小眼之外,好似没有别的特别的。 “绣花郎?你不是要去救人吗?找个织绣的男人来作甚?” 甘宝眉头一皱,这里船员这么多,自己都恐怕暴露了身份,阿难婆竟然也直勾勾的说话,不怕人听见? 小五跳过来拉住他的手说:“他说他还是任侠啊,所以就急忙把他叫来了。” 甘宝笑着拱了拱手,也打量了下这阿难婆,平淡无奇,跟隔壁卖豆腐的大婶差不多。 “原来婆婆也知道这救人的事情,这难道不应该是秘密吗?” 阿难婆嘶声大笑起来:“秘密?什么秘密?我们洞庭大寨可是什么秘密都没有的。” 甘宝一脸无奈,你们还没有什么秘密?就连进入寨内都这么难! 阿难婆看出他的脸色,继续说:“对于外界,我们自然是无可奉告的,可是在我们大寨内,什么事情都瞒不了。那罗家养女贩卖,在寨内是声名狼藉,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多少人想去救,结果反而搭了自己性命?嗯?你是不是有些怕了?” 怕?甘宝还是好奇居多。 “世上仁德侠义且能者多矣,我想只是这寨内封闭,像我一般的生人只要靠近,就会被发现,以至于办不成事吧?” 阿难婆摇摇头,指着船上、舱内的众人说:“不,你对我们大寨太不了解。这些人,有九成以上,并非我寨中人。” 甘宝很是惊讶,这目光所及,当有百人吧?居然都不是寨内人,不是常说洞庭大寨无人知晓吗?他看看裴潜,裴潜也是一副讶异的样子。 “洞庭大寨从来不论生人旧人,只要知道入寨之路的,都是朋友。而这入寨之路,一传十十传百,你可以想见,这知道的人还会少吗?至于你要救人之事,也是简单,只要你能救得出来,走出洞庭大寨,罗家也是不会追究的。” 小五泪眼汪汪的也点点头,紧紧扯着甘宝说:“你一定要救救她们。” 甘宝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我会的。” 他纯粹只是看这小五可爱才安慰的,不过在小五眼里,他的长相就已经足够给她信心了,按说这样的块头,这样的样貌,应当就是勇猛无双的。 阿难婆倒是看出来,他心里还藏着掖着什么,不过只要对小五无害,她也就不操心那么多了。 “你们救人,我就不多说什么,只是小五那好友,已经封身三日,按照他们以前每旬一出船的规矩,再有七日,怕就没有法子了――除非你能找到买家,再给赎了回来。” “对,还可以赎!”甘宝眼前一亮,旋即又皱眉道,“婆婆这样说,恐怕是这赎要比救更难吧。” 阿难婆呵呵一笑,摇头道:“难不难老身不知道,救得出的,千中有一;赎出的,从未听闻。” 竟有这等事!可是这到底是为何?像昨晚的女伶,尚且还能找到办法,为何这些女孩子,连赎的机会都没有呢? 船已经调头,开始往大泽之内驶进,阿难婆也要忙去了,临走时承诺说:“看在小五的份上,若是你们能救得人,老身可以帮你们送了出去。” 她走后,甘宝一边与小五聊天,一边打量船客。 船上目光所见,的确有不下百人之数目,而且各种人都有:拿着鱼斗的渔夫,穿着华丽的富家公子,仙风道骨的花甲老人,挑着些东西的贩夫,甚至还有士卒,也不知道是扮相还是散兵。 接下来阿难婆也告诉了他很多消息,总的来说,就是这洞庭大寨都遵循这一个规矩,洞庭王立下的规矩。 可以说,山寨之内是一个极其自由的地方,只要知道进来的路线,就可以在寨内生存,没有王的军队,没有王的管制,除了洞庭王所在的洞庭山,其他两山五岛,可以随意占领、经商、开发等等,连税收都没有,这里指的是洞庭王的税收,如果占领者要收,那也是没有办法的,比如罗家。在罗家的范围内,不想听他的,亦可以取而代之。也可以说,洞庭大寨是强者为尊的地方。 苗人也是靠着自己的武力,打下来白泥山一半的领地,三山五岛的现在的局面已经维持了几十年,外来人也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水平,一传十十传百的箴言好像并不适用于这里,人性藏私还是另有原因?没有人知道。 船行约有两个时辰,才到了苗人居住的白泥山,这是从南往北的第一站。 第四六章 过荆州 帮小五救人 下 从南岸到白泥山并不远,大船行进时左右扭动,路线诡异曲折,才导致了这么长时间的航行,甘宝只能猜测,在这大泽之下,埋伏着暗桩。(.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下船时,甘宝看到另外一座山的影子,小五告诉他那是黑泥山。 两山之间,有很多竹竿,或首尾连接横于泽面,或竖立延展到水中,有不少人游荡其中,潜入潜出,每次都能带出一些物什来,小五说那是云梦玉露池,有大寨的名产:黑白玉露。经过描述,甘宝大概能肯定那就是淡水珍珠。 “每个月洗出来的大部分黑白玉露,都被一户大家买去,余下的才有零售,依然是哄抢不已。”阿难婆说着,将她们送下船,“小五,下次要出去玩,还坐婆婆的船哟。” “嗯!”小五脆生生的答道,“婆婆再见。” 看着停靠的船,甘宝问她:“婆婆这样说,这样的船定然是有几艘的,你可数过?” 小五摇摇头,看了看男子,路上已经知道他叫阿坎,他迥然说:“我也只知道四方各有一艘,其他的就不清楚了。这些都是按时往返,以供散客的,各山各岛都有自己的船,并不需要。” “唉!”小五也望着无数上下船的乘客,叹息道:“以前我跟婆婆玩得可好了,只要一有时间就听她讲故事,我都不用出寨,就可以从她那里拿到好多好玩的东西,所以呀,这次还是我第一次出去呢。” 阿坎咳嗽一声,解释道:“我们族长是禁止我们出寨的,到时候如果碰到,只说是在船上识得的。” 甘宝点点头,小五继续嘟着嘴,埋怨道:“也不知怎的,最近外来的人多了起来,婆婆都忙得不得了,根本没时间给我讲故事了。” 白泥山,是一座山岛,面积比较大,为了和五个较小的岛相区别才称为山。等甘宝他们来到山腰,发现山岛另一面小岛遍布,星罗棋布,各种船搭在其中链接作为桥,在三山五岛之间,形成广袤的地域,跟陆地没什么差别。 “那儿,就是罗家村。” 趁着天没黑,小五带着他来到山腰高石之上,俯瞰山中盆地。 “那儿,就是山边边,已经是我苗家的地方。” “你们多在山上啊。” “就是,他们罗家占了好大一块儿好地方,不过我们这边有黑白玉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对了,看,那里,飘着一些红布的那些房子,就是关着那些女孩子的地方。” 甘宝细看了看,他的眼力算好的,目力所及,草木繁杂,却也难以看清人力分别等情况,恐怕早就有人为了防范山上的侦查而设了不少遮掩。 小五和阿坎两人又介绍了几处他们知道的地方,让甘宝有所了解,天渐黑才下去苗寨。 此时的苗寨已经升起了篝火,很多人围坐在前,或在说话,或在缝补,或在烤嫩竹,甘宝印象里,却不是这样的,也许这大寨让她们的习惯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 看到小五,多数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跟她招呼,笑问她今天去了哪里,可否玩得开心,俨然是个小明星的感觉。 他们也同时看到了小五身后一脸狞相,士兵装束的甘宝,小五没有介绍之前,都是一副不想理会的姿态。 相反裴潜倒是很受苗人喜欢,一出现就被人请去吃鱼。 “你们看我的新衣衫好看吗?”小五高兴的转了一个圈,头发、衣服和包包都飞扬起来,苗人都奇怪于这造型,不过都说是人好看,让她得意不已。 因为甘宝说不要跟别人说这是他做的,小五只是略微介绍了一下甘宝说是朋友,就领着他去了一件木屋。 甘宝注意到身后警惕的目光,裴潜被请了过去,恐怕就是给自己一个威胁,他轻笑了下,这么温柔的方式,也算是一种礼遇了。 小五的神经是直溜溜的一大条,从来都只有一种心思,她笑嘻嘻的说:“呐,叔叔,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叔……叔叔?”甘宝惊讶于这个称呼,这时代除了他,没人会乱叫姐姐妹妹叔叔的,只有关系好,然后是父辈的亲朋,才如此。 小五偏着头,好奇的问:“有什么问题?” “我……我虚岁十五不过志学之年。”甘宝大言不惭的说,他想起来自己应该是负几千岁才对。 小五双眼一鼓,一副才不信的样子喊道:“嘁、净瞎说,你叫绣花郎,我听她们说,能称‘郎’的都得过了二十了,况且十五哪有如此样貌,阿坎比你还小了一个个头呢。” 甘宝一副被打败的样子,其实他一直很少提自己的年龄,别人也刻意去忽略了,他不管行事说话身体样貌都已经不是十四五岁的程度了。 不过,被小五叫着叔叔,还是不爽的。 “这个嘛,叫什么不是按年龄的,知道吗?咳咳,”甘宝扯道,“得按辈分,叫我一声……嗯……大哥。” 小五眨巴着眼睛:“不是叫兄长吗?算啦,叫你二宝好啦,哈哈!” 她径自笑着,好像又回到了在茶馆那凶悍的样子,红唇皓齿,水汪汪的杏眼,一只嫩嫩的小手伸到甘宝眼前。甘宝看得出神,手中的手盾轻轻的嘀嘟一声,将这一刻留了下来。 她看向那手盾,好奇的摸了摸,嘟嘴道:“你怎么还拿着它啊,很累吧,快点放下我们出去吃些东西吧。” “不用了,就这样吧,如果不经常如此会荒废武功的。”这个可不能丢下啊,被偷了可要命。 “那好吧,吃过饭,你就在这等我哦,我去拜见族长就回来。” 说完两人回到篝火旁,有苗人拿来些竹筒和几片叶子,竹中有饭,叶上有鱼。甘宝拜谢过,一边吃一边照看周围。 裴潜这个“人质”倒是做得逍遥自在,也不理甘宝,就在那边跟苗人说话,问这问那,好奇得都有些烦人了,很多年轻的苗人都离他远远的,只有那些爱讲故事的老人才呵呵笑着,一边抖着大烟炮,一边呢喃说话。 第四七章 过荆州 素锦伶官儿 上 裴潜因为正听得过瘾,也没跟甘宝过去屋里。甘宝自然也不在意,叫他来也就是为了满足他“探险”的欲望,希望在他说话的时候能顺便探听下从巴县通云梦直达南郡的水路。 在木屋里等了一会儿,太阳正落山时,小五才找到他,两人一起去了一个到处是大石头的地方。 从过来时一边的守卫可以知道,这是在罗家村和苗人寨的交界处。 “翻过那个大石头,就是我和她见面的地方。”小五愣愣的说。 “阿坎那位……也是在这吗?”看小五点点头,又问道,“她们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只有记号。她是西房?幺五号,别人叫她西幺五。”小五回忆道。 “小五?西幺五?音是一样的啊。”甘宝觉得很巧合,小五想起来也笑了:“是啊,就是因为有人这样叫她,我在这边答应了一声,这才相识的。” 名叫西幺五的女娃儿,好似跟她一般大,性格与她却很不一样,小五描述起来带着一种很崇拜的心情,让甘宝也想见一见这个被圈养的伎伶了。 不过,小五也只是描述了和那女娃儿的故事,对罗家村却一无所知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罗家村那些家兵挺少的啊,大多只是盘查是否有人掳走她们,甘宝打算亲自去看一看,临走时倒是问了问另一个要救的人的记号,也就是阿坎的相好,曰:东?卅七。 罗家村,位于白泥山北侧,占大部分山中平地,房屋无数,多呈四合形式,罗家村中心是家兵集散地,主管护卫;这集散地周围有酒楼、茶馆、伎伶院等,家主也在其中。 主干道和中心地带,外来的游客是可以随意进出,不受限制的,所以甘宝得以在第二天,踏入了这个满地胭脂的地方。 他现在酒楼的二楼,观察着外面的景象,通往其他地方的路多被守卫守着,按西幺五的说法,那些地方就全是供养伎伶的地方了,她们叫花房。 花房的名字也是名副其实的,因为这里到处是花。 这里客人很多,甘宝只是站在窗口呆了一会儿,就已经有好几个要占他位置。 不过人最多的还数对面的几栋名为“素锦楼”的伎伶院,刚刚听两个食客说,这“素锦楼”区别于“繁锦楼”,是比繁锦伎伶低了一个层次的。 可即使是一般的伎伶,也与外面“野路子出身”的只会唱曲的不同,经过和繁锦伎伶一样的养育程序,琴、曲、姿色、舞技、妆容、礼仪等等,样样都有,挑为宴会头号侍女最为恰当――这世上宴会无数,所以需求也就非常大了。 高一阶的繁锦伎伶是不走这个路线的,所以西幺五应该不在这里,那么待出的伎伶究竟在哪一间花房,这是首先要知道的。 看着远处的守卫和这繁华的街市,背后的罗家肯定不是个善茬,唉,自己怎么给找了这茬,没事闲的帮小五救什么人嘛。 甘宝挠了挠头,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要么,就算了?反正也没捞啥好处,干脆去哪忽悠下问问到底这云梦泽可过不可过?” 正想着,对面有几个伎伶露了面,甘宝眼前一亮,紧了紧手盾,铁板可在里面呢。 “这位可是东房?幺字号排行第二的伶官儿,刚从喜鹊阁出来。”台上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可劲的介绍着,甘宝只能看到她,却看不到她介绍的人。 喜鹊阁?这是不是西幺五被关的地方呢?不过这幺字号还有什么来头? “幺字号?”旁边一人听他问话,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你也忒没见识了,这四方花房头十名伶官儿都冠以‘幺’,都是一等一的姿色,苏妲己一般的人物,私下里都是给王公侯相送去,别说这素锦楼,就是那繁锦楼,一年也不一定会出来一个。” 这么神?那么西幺五也是幺字号的……如果是内定给王公侯相的,岂不是更难救?正思索着,那长相猥琐的男老鸨又说了:“这幺字号,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素锦楼呢?说起来到有些可惜,伶官儿在山上玩耍不小心跌落下来,让天地造化给破了身。” 地下人一片恍然,有些人觉得正好,刚给甘宝回答问题的人笑着说:“嘿,这倒不错,多有几个从山上跌落的,我们就有福了。” 甘宝则冷笑一声,跌落破身?唬谁呢?但凡如此说的,都是借口。尽管如此,倒是让甘宝有些好奇了,想看看这个撒谎的伶官儿到底有多美。 眼看是钻不进去,他松了松手指骨,一个飞身,攀爬上一边的柱子,掉在天栏之上。不理众人的唏嘘,他终于看到了,那女子梅花红点眉心处,樱桃嘴上流水鼻子修长得很,除此之外,她有一点跟其他女子不同,就是高,看上去该有七尺,比一边浓妆艳抹的高出个头。 他的动作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那女子也随着众人的眼睛望过来,果然是美人,没有一丝媚态,却让人欲罢不能。 只是,再美也不过一片风景,甘宝举起左手,手盾发出咔嚓的细微声响。这么远,到底有效果没?他想再靠近些,却有人骂了一声。 “滚下来!”不少人也随着应和,因为他们发现伶官儿紧瞧着这莽夫不放。 “想让我下来,就给我让开!”甘宝吼道,然后一个曲身,晃荡了一下,准备甩到前面去。 众人看这么个大家伙要蹦下来,连忙躲闪,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嘣咚一声,甘宝双腿着地,微笑的看着台上,这姿势真是太帅了,他暗自想道,多亏了这比未来更加强健的身体。 而在周围人的眼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象:哪来的瞎了一只眼的莽头大兵? 为了安全起见,甘宝遮了大眼,所以被认为是瞎了,不过没有人敢上来怎样,他背后背的那巨大的东西让人害怕,在洞庭大寨,若是打不过人家最好不要逞强,这儿可没有什么官兵可以叫。 第四七章 过荆州 素锦伶官儿 中 老鸨一点儿也不在意,比这更凶的阵仗海了去了,继续道:“今天呢,是她出阁之日,一来与诸位照个面,二来呢同大家要个喜庆名儿。” 那女子最后瞥了一眼甘宝,这才掀目看向众人,揖礼道:“奴家先谢过诸位英雄。” 声音清浊难辨,却充满着媚意,听得众人昏昏然。甘宝也是一怔,这是雅言和竹女声音的混合体吗?好似一个妖物啊。 这也是当然,幺字号的伎伶,总有一项是特别出众的。 台下众人开始苦思冥想的起名字,甘宝挠挠头,这可不是他长项,伎伶的名字虽然说不必讲究什么礼义儒德孝,只需要好听好记,但他,还真不懂怎么取。 “诸位尚不需急,奴家且琴一曲,给英雄助思。”有下人端来琴、桌,女子盘腿一坐,开始抚起琴来。 琴声一起,甘宝惊呆了,这不是杜夔杜叔叔所创的琴曲吗,这伶官儿为什么也会?那么杜叔叔是否会在岛上呢?得想个办法问问。 他左右看看,看到一旁不知谁人背着一把琴。 “兄弟,借琴一用。”那人正在取名,随便答应一声,还没来得及后悔,就被甘宝取了琴去。 也不需要盘地而坐,他斜端着琴,就只用一只手,应合着台上的琴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台上那妖物一般的伶官儿一愣,手停了半毫,再继续抚琴,台下人听着却好像没有停顿一样。 伶官儿轻轻蹙眉,因为刚刚是甘宝替她接了过去。 甘宝看她表情,断定她有惊讶,于是改了曲调,换了当年跟杜夔学的另一首。 台上听到也换了曲子,随声附和,一曲到半,台上再变,甘宝随声附和。 这时,其他人也听出了些端倪,有些不信,这莽夫不仅仅会抚琴,还能跟以琴为业的伎伶一较高下?琴师已经发展到如斯之多了吗? 比之台上,甘宝抚琴的方式,倒更有些看点――没错,台上人若是个姿色不好的琴师,恐怕只会闭眼听着,可甘宝不同,他是一介莽夫,本来没人看他,可是他一边抚琴,一边手舞足蹈,横竖斜躺,跟耍猴似的,虽然有些卖弄粗俗,也不失为一个看点。 台上声音变大,明显有些不忿,甘宝心里轻笑一声,再次变幻曲调。 而这回,台上安静了,她有些讶异的看着甘宝,眸子里闪出一丝光芒来,这首曲她不会。 虽然不会,以对琴声琴曲的了解,她也能知道这曲调是和之前的一种风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等甘宝一曲完毕,伶官儿叹口气,与那男老鸨商量了小会儿,对众人揖礼道:“奴家今日出阁,才知道自己才疏学浅,不足以悦君,当再行修习,以期未来。……奴家告辞。” 说完,就慢步进了围帐。 众人看着这纱帐飘扬,一时间还不敢相信,自己取的好名字还没有说出来呢?! “怎生回事?罗家此举,小心我……”有人爆吼,可随即被旁人拉了下去,在素锦楼的人可多是没什么大权大势,这样的人是惹不起罗家的,幸好有人拉得早,若是真传到家主耳中,恐怕第二日,没有原因没有理由的,他家便连一个活物都剩不下了。 当然这只是夸张,几率很小,却也说明了罗家的威势。既然罗家惹不起,自然是要找找这个罪魁祸首,正把琴还回去的甘宝就成了他们要发泄的对象。 强者为尊,原来各自为战,甘宝很具有威慑力,如今他犯了众怒,就变成了弱者。 “咳咳,伶官儿请琴师到内堂一叙。”有一个小童走出来清脆的说,“请随我来。” “好嘞!”甘宝一蹬蹦上台,正好摆脱那些人。 “凭什么是他!”“莽夫!鄙夫!”“哼!女子就是女子,唯壮是举!”“下会我也学学猴子。” 穿过一层层青布纱帐,小童领他到了内堂,不见老鸨,那伶官儿却躲在竹帘后面,遮了大半个身子。 “姐姐叫我来,为何又躲了起来?!”甘宝一边看小童退去,一边奇道。 帘子后面的人顿了顿,只道是:“无它,只是料你会被围而攻之,特意相救。既是为了让你脱身,我又何必要见你。” 甘宝却笑了笑,这妞不让老鸨来,周围也没有一个下人,不为见他倒是奇了。 他抢身上去拨开帘子,脸对脸看着她,左手微微扬起,好让手盾下的铁板露出来。 伶官儿缩了缩身子,脸上红晕忽起,大气都不敢呼。 甘宝就奇怪了,如果真的是想让他过来,为何又是这般表现。 “咔嚓。”两声响,甘宝总算放下心来:“我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伶官儿忽然想起什么,正了正身子道:“还请琴师赐名。” “我?算了吧,我既不是什么琴师,又不会取名。”甘宝说话时正在她跟前不过两指的距离,话气都扑到她脖子上了。 伶官儿连脖子带脸都红了起来,急吼道:“你快些出去!” “得,你别吼啊。”甘宝挠挠头,不就是为了拍两张么,弄得自己这好像真有些无赖了。 竹帘摇曳着,伶官儿深吸一口气,哼声道:“堂堂破贼都尉,还怕女人吼吗?” “那当然,都尉也是人……嗯?你知道我是谁?”甘宝眼前一亮,退到墙边,左右警惕着,这女人,刚刚还脸红着呢,居然说出这么惊人的话来。 “你果然是刘绣。”伶官儿又是惊又是喜又有些生气道,“你不必急,我谁也没告诉,再说了,你为什么要怕呢?即使以都尉之名到寨中来,也只有被礼遇的份。洞庭大寨,有官家身份的多矣。” 甘宝故作大笑,收起防御姿态,暗中用眼睛警惕。“这不是怕你害我吗,平白无故被人揭穿,总有点被捉了尾巴的感觉。不知道姐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身后的――刀。” 甘宝再次一惊,还以为是他的眼睛出卖了自己,没想到竟然是背后那把包裹在布条里的柴刀,能识得这刀的,肯定识得罗睦!这个女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奴家叫你来内堂,躲外头那些人倒是小事。为你躲开罗家的家兵才是真。”竹帘后的伶官儿说得平静,甘宝心里却炸开了锅,这罗家果然和那罗睦罗固有所牵连,自己把自己送进了敌窝啊。 第四七章 过荆州 素锦伶官儿 下 “罗家的家兵已经发现我了?” “奴家不知。只是连奴家都看出来了,他们也迟早会知道的。”伶官儿越说越平静,一点都不像刚刚脸红脖赤的样子。 甘宝觉察到了她的变化,问道:“那么你把我叫到此处,到底是为何?” “一场交易。” 甘宝眼神如炬,看着竹帘后面那个浅浅的影子。这里没有旁人,她说这话的意思也就是,她有资格和一个都尉交易,至少也得是能做主的一类人物,不过她一个伎伶,到底有什么资本?威胁自己么?等着她继续说说看。 “奴家很幸运,出阁第一天就看到了都尉您,这是苍天给奴家的机会呢。”对方有些媚态的说,“您杀了罗固,绑了罗睦,可以说已经和罗家结了仇怨。而奴家……和罗家也有些过节。” “那么,你是想让我帮你逃离这大寨?”甘宝眉头紧皱,在他心中,眼前这家伙不过是一个伎伶。 “咯咯咯咯……”伶官儿吃笑起来,“这大寨,白泥山,花房,乃是奴家跟所有伶官儿生长之地,若不是罗家主强迫,谁也不愿离开呢。” “什么?不愿意离开?你们被罗家圈养于此,卖鬻天下,形同牛马,奈何……”甘宝很是不解,难道是为奴太久,还生了情愫?不过感觉对方有些生气,还是没有说下去。 “你说得其实没错,我等伶官儿,光鲜亮彩,为世人所共求,却也偏偏生得命贱,任人买卖。奴家,正是为了改变,为了取罗家而代之,并非逃离大寨。”附带着,帘中传来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听得甘宝心中失落,又有些感慨,为何自己遇到的女人,多是这样志比天下,豪杰一般的人物! “取罗家而代之……你敢跟我说这句话,一定是有了万全之计咯?” 甘宝一屁股坐在地上,拿出柴刀撑在地上,一副闲谈的姿态。既然已经听到如此惊人的秘密,不如就将它听完,听起来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若是这伶官儿真有能力取而代之,那么自己帮个忙,收他百十个美人,岂不是就能穿梭未来? 对方看他感兴趣的样子,稍稍的提升了下语气:“完全不敢说,七成把握倒是有,若是有外援,则可提高一成,奴家破身出阁,正是为了揽取外援。刚刚说,您是奴家第一位贵客,以您的实力,若您肯相助,可胜过他人合众,奴家有九成把握可得!” “若寻外援,为何要选这素锦楼,来此的客人可没什么来历。” “如此,才能让罗家放心。却不想,老天为助,让奴家找见都尉您。” 甘宝哈哈一笑,这回有意思了:“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相助吗?难道我脸上写着仁义二字?另外,用威胁而来的盟友,那可并非可靠啊。” 帘后人媚声一笑,玩笑道:“若是都尉不答应奴家,奴家只好去侍奉那些江湖游侠,以得助力了。都尉不会如此不怜惜奴家吧?” 旋即又改换口气,略做猜疑的说:“奴家想,都尉此来,也是有所目的,若有需要奴家的地方,奴家定当尽力就是。” 她没有许诺说夺取之后如何如何,对于智者来说,那都是虚的,分成果也要到胜利的时候,到那时自然会有商量。 甘宝感叹她的思维紧密,叹道:“你果然厉害,我不过一介武夫,我不如你啊。只凭这把刀就认出我来,已经让我汗颜了。” “奴家也有自己的眼线,您杀敌功劳已是人尽皆知了,又有人报奴家说您随苗人上寨,这才联想起……” 眼线!甘宝闭目想了想,这厮以伎伶之身潜藏,又狠心破了身,眼线也极多,预谋之事恐怕已经思量良久。 “不过……”他还有疑问,“你不过是罗家一个伎伶,哪怕是幺字号,有几个眼线,也不足以对抗拥有这么多家兵的罗家主吧。” “奴家自然有奴家的筹码,都尉若应了,自然会知晓。此事重大,却也不急,您可以再行考量。”帘后人说完细细盯着甘宝,以看他有什么反应,等了良久,迟迟没有得到回答,正当耐心要用尽的时候,他说话了。 “我来此,有两件事。”甘宝睁开眼睛说。 “唔,且说来,奴家听着。”她有些动容,甘宝提出条件,已经是很好的兆头。 甘宝凝神道:“一来为了救人,人就在花房之中。二来,我想知道有没有横通云梦,到达南郡的水路。” “水路之事,奴家不知,事成之后,当有定论。”她照实说,“至于救人,都尉且说说所救何人?” “西?幺五,东?卅七。” 帘后的伶官儿挽了挽头发,思索道:“西?幺五,奴家晓得她是西房第一号人物,可是性格不合,少有接触。她如今应该是在喜鹊阁净身以待出阁,远赴他地。而东?卅七,是奴家辖下伶官儿,也是在喜鹊阁,给幺字辈做陪衬去了。这次喜鹊阁的姐妹都是最大的客家要下的,要救,恐怕有些困难。” “我说姐姐,你两件事可都拒绝了。”甘宝白眼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实不相瞒,这次夺取花房,奴家是求得这最大的客家首肯的,总不能薄了客家面子。” 甘宝越发觉得这事复杂了,但他的目的是很简单的,云梦泽的通行可能性?两个伎伶?不,应该是帮眼前这女人夺了权要百十个美人。 帘后人看他似乎不满,试着退一步说:“好吧,通达南郡之事,奴家遣人帮你打听。至于那两个伶官儿,奴家也帮你想个法子。明日此时你再来,如何?” 甘宝点点头,知道今日也只有如此了,便顺势说:“姐姐这也是在下逐客令吗?那我走便是。” “姐姐这个词,还是不用的好,奴家可没准比你小喔。” “大小不作准,只是个称呼罢了,你又没有名字,难道叫你东幺贰?……哈,有名字了,你不是叫我给你取名吗?就叫冬妖儿好了。白如冬雪,流音近妖。” 甘宝顿时为自己取名功夫自豪,大踏步走出去。 “冬妖儿……”冬妖儿念叨着这个名字,她觉得也不错。 细细想了一边甘宝之前的话,无不表现得想帮伎伶,不由嗔道:“您脸上,还真写着仁义二字。” 第四八章 过荆州 独自闯花房 上 甘宝站在白泥山顶上,望着环状的三山五岛,他正等着裴潜过来。 “扫描完成没?”他对着铁板说。 铁板闪亮一下,回答道:“五十米内扫描分析图已经完成。” “你就不能帮我把几幅图全都连起来?” “你就不能多收几幅美人图?啊呀!虽然我比石头硬,你也不能这么做!” 嗡一声,铁板的灯灭了下去,甘宝转头一看,原来是裴潜来了。 “如何?族长有没有说通泽之路?” 裴潜拜曰:“有。” 甘宝惊疑一声:“哦?怎么这么容易就问出来了,难道是小五的面子?” “小五的确讨族长喜欢,不过……”裴潜脸上没什么欣喜之色,“有通泽之路,却没有办法通过。” “为什么?”甘宝看他的表情,很是奇怪。 “按照族长所说,云梦西段水多变化,难以行船。而平稳处又多设暗桩,故而有水路而无法通行。” 暗桩?能在这云梦大泽设暗桩的,除了洞庭王,甘宝也想不出其他人来,洞庭大寨跨四郡而没被荆州吞了,难道也是因为这些暗桩? 他思忖半晌,问道:“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那阿难婆的船,左右扭走,费了两个时辰才到了这里?” 裴潜点头表示记得:“难道都尉怀疑,这洞庭大寨周围都是暗桩,而他们自己心中却有一幅路线图,可以规避之?” “没错,”甘宝伸了个懒腰,“不过我还是有些怀疑,这暗桩,不可能密得不通船……只要行船时派擅水之人探查,不就可过了?” “这点我也不知,苗族族长对洞庭大寨其实不是很熟悉,据他说,他连洞庭王都没有见过。” “这倒是有些奇怪,如果他没有撒谎,这洞庭王,也太过于神秘了。” 甘宝看了看前边隐约可见,还飘着些雾气的洞庭山,觉得自己要通泽而过,总得见过这洞庭王之后才行。 他转头对裴潜说:“你还记得过来的路吗?就是小五跟阿坎带我们上船的路。” 裴潜摇摇头。 “我知道。”甘宝大言不惭的说。 裴潜先是惊讶,然后是欣喜,他以后要进来,就没有什么阻碍了。 “我给你绘出一图,你记住,然后出去,找到我布下的探令,将此信交给他。” “这……”裴潜有些皱眉,他并不是甘宝的部下,按其所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信件才对。[.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嗯?怎么了?小五刚刚又催我了,我得去花房探探。” 看着甘宝灼灼放着光彩的眼神,裴潜只好拱手而拜:“定当送到。” - 罗县。 “报~都尉来信。” 邓隽接过来令兵传信,疑惑的拆开。邓廉穆听得连忙靠过来,探头探脑道:“都尉说什么了?” 邓隽看了看烟波浩渺的云梦泽,把信递给邓廉,轻声道:“都尉要我们整备军队,聘得善水之人无数。” 邓廉连忙接过。这是蔡伦纸,还粗糙不堪,不过已经比竹简好得多了,用完润进水里,便消失无踪。先前用布匹,好生麻烦。 他轻声念道:“……七日之内便有分晓。再派人去巴陵,江夏,七日后若不得,则绕北而上……原来这云梦泽还有如此故事!赶快派人去入口处,好及时传信吧。” 邓隽点点头,将各事务吩咐下去,撇头说:“这信,是那裴潜送出来的。” “裴潜?那不是长沙太守宾客?信中安排俱详,主公是故意的吗?虽说张太守对我等不错,却也不可不防啊。” “我看呐,其实就是都尉他莽然不知,我等只有操心,稍异布防,等令兵直接与他沟通再说。”邓隽举目再往云梦,叹口气说。 邓廉笑着点点头,这少帅,果然在为主公着想了。 - 此时,甘宝偷偷摸摸的穿梭在花房之间,那眼神要多贼有多贼。 “喂,扫描下周围有没有人。” “老兄,每隔五十米就扫描一次我会很累诶。” 甘宝鄙视了一下它,你一个笔记本累什么累,要智能不要到这种程度。 “我已经忍受了你用朵儿的声音折磨我,就不要再牢骚了。” 说着他,警惕的看着周围,这五十米外还得靠他肉眼观察,刚进来的时候差点就被发现了。 早知道这么危险,就不告诉小五自己发现线索了,她就不会用含泪的眼神央求自己,自己也不会白天就潜进来。 冬妖儿跟他说了那么多秘密,自己在岛上肯定被她盯着了,不然也不会让裴潜出去送信。不知道到了这里还有没有她的眼线呢? “喜鹊阁、喜鹊阁啊,究竟会在哪里呢?”甘宝靠墙念叨着,不住的望左右看,这花房区域内,守兵几乎是一个都没有,但是伎伶、侍女到处都是,莺莺燕燕的,仿佛一个未来的女子学校。 没错,这里就像是一所明星女校,培养才艺姿容兼备的人才,一路上他终于明白冬妖儿所说的话:这是是她们生活成长的地方。也暗自忖道:“以如今女子的地位,这罗家主,也不算是个坏人。” 景色设施都不错,就是多亏了花房众多的花和树,还有折回无数的围墙,他才能在白天遮掩到现在。 潜行过来这一路上,他也都能听到伎伶欢快的笑声,或结伴梳洗,或一起抚琴,对她们来说,被买卖,可以看作是跟各大公司签约,成为艺人,她们的命运如此,生活如此,甘宝自嘲了一下:自己又何苦替她们担心呢。 现在的问题倒是,小五只是担心西幺五走了,而西幺五不一定想逃啊,到时候甘宝找到她,她不想走怎么办?! 按照他探查的花房情况,约摸着到了东西房中心地带了,但凡是个好物,多是在中心吧,这喜鹊阁…… 嗯?他看到眼前就有一幢和花房其他屋子不同的院屋。 刚靠过去,就有几个伎伶说笑着走过去,他连忙躲进一道墙缝。 墙缝处缺了一块砖,正好可以看到后面院落里的情形。 “男人?这花房内还有男人?” 第四八章 过荆州 独自闯花房 下 这男人还不知是谁,甘宝又看到一个令他吃惊的人物――黑衣女子! 黑巾蒙面,身带挂剑,窈窕身材,跟广信还有九蛇山遇到的一模一样。 怎么每件事情都能看到她的身影?难道是为了我而来? “家主不必送了。”那黑衣女子说完,返身而去,走出了甘宝的视线。 甘宝还在偷偷看那个男人,原来这个是罗家家主,他两鬓已白,样子看上去已经是过了不惑之年。 “那黑衣女子声音很是熟悉,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不管是不是,应该能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而来了。”甘宝一边思忖道,“看样子,她跟罗家家主还有所勾连。那么帮冬妖儿,便是和她为敌咯。” 想到这里,他决定帮冬妖儿。铁板死也不说以前的事情,这黑衣女子也两次想要杀他,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险恶的印象。 黑衣女子走后,罗家家主在院前凝思良久,才叫来一个侍女。 “去把喜鹊阁的人都接到我院里来!” 侍女应是而去,甘宝看着她的背影很是疑惑,这家主是要作甚?再想想,他心中对自己笑道:“管他作甚,自己这就不用去喜鹊阁了!” 陆陆续续而来的伎伶、侍女一大堆,一小波一小波的过去走进院里,让他也离不开这墙缝。 大概数十个伎伶进去之后,甘宝看得眼都花了,小五提供的资料,什么美人儿,白白的,根本没办法分辨出谁是谁来。 稍刻过后,罗家家主又出来一趟,这一趟却是断了甘宝再潜行出去的想法了,他让几个持剑侍女在了院落周围。 甘宝左右看了看,除了翻进院子,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出路了。 又过了一会儿,院里传来伎伶一声一声的惊叫声,是绵长的痛喊!罗家家主在里面做了什么?甘宝皱皱眉头,这就是他让几个侍女在这的原因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要进去看看。 “家主有令,此处不予通行。”一边传来持剑侍女的声音。 “咯咯,家主还真有什么事情啊,连我都不可以吗?难道我和家主的事情你没有听说过?”另一个声音道。 甘宝双眼一瞪,这是――冬妖儿! “家主……”那声音还待阻止她,有脚步声起,声亦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东房幺字号领事人,您不是去了素锦楼吗?怎么,还有闲功夫来看望家主?” “咯咯,牡丹妹妹说话还是这么不好听呢。我要过去,妹妹可要拦着?” “牡丹哪敢,您请。” “多谢妹妹,家主那里我一定帮你说话。” 冬妖儿走进院落,甘宝赶紧盯着,果然没错。凭她们的对话,难道她跟家主有所勾连?难道她那破身之事也是和家主……甘宝眯起了眼睛,以上午她表现出来的野心,足以为这件事做理由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小妹,扫描……好,那侍女没跟来。” 甘宝翻身过墙,晃过一个影子,冬妖儿吓得往这边一看,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纱布缠头,身材魁梧,背上背着柴刀,左手持手盾,这不是那都尉吗?! 甘宝左右看看,缩到院落的墙角,伸出食指来,对着冬妖儿一勾一勾的。 冬妖儿捂着嘴,眼睛鼓得老大,警惕的往后看看,急步往甘宝藏身的地方奔去。 “你怎么在这里!” 甘宝看她警惕的样子,笑道:“别急,那边不会有人的。” 有了五十米的警示范围,还有墙的阻隔,他根本就不担心。 冬妖儿气的脸红扑扑的,骂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要是连同我被发现,什么都完了!” “发现不了。”甘宝嘿嘿一笑,这女人真的是生气了,连“奴家”都不说了。 冬妖儿深吸一口气,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冷静的人是不会这样的,可是这气可不是这么好压下去的,她仍然以微怒的姿态面对着甘宝,在帘后那一点羞意荡然全无。 “你究竟来作甚!我不是说过明天就会有消息,到时候准备充分,一举可得!今天若是横生枝节,则前功尽弃!你……你……到底想如何?” 甘宝看出她眼里对自己的愤怒、失望,还有无奈,一伸出手来压压惊,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脖子。 冬妖儿被这个举动吓坏了,颤抖了一下,却没办法阻止,想大叫,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嘴,只是眼睛瞪得更大的看着甘宝。 “喂喂,不用这么夸张吧,你的眼睛比酒杯都大了。”甘宝奇道。心里鄙夷她都被家主破了身了,还做这般反应倒是为何。 一阵浓浓的香气扑来,甘宝眉头一扬,这女人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啊,刚刚她站得太外面了,甘宝唯恐被百米外的人看见,这才拉她进墙阴。 “嘘――听。”他把手指放在嘴上,旋即又指了指屋内,屋内传来伎伶的嘶喊声,“这是在做什么?” 冬妖儿撇头不语。 甘宝皱眉问道:“破身?” 冬妖儿这回恼声快速回答道:“才不是!” “那是什么?” “刺花。听说是一种药物,针皮而入,非常痛苦。使用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若再用另外一种药物,则此人身上麻痒不止,难以自已。”冬妖儿有些忿然的说,“你应该能猜到这是为什么。” 甘宝能猜到,毫无疑问,这是控制人的一种很是极端也很是简易的手法。他想起冬妖儿的话,故意气她说:“哼,现在你还说,这里是你们成长的地方吗?罗家这样做,没人反抗吗?” 冬妖儿还被他搂着,怨念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很多伶官儿都已经对家主深信不疑,到了崇敬的地步,这样的控制,她们只当作是必须的祭礼。” “你也过了这刺花祭礼咯?” “不,只有外出的伶官儿才会如此。刺花祭礼之后,会在她们身上落下一丝红色的印记,罗家伶官儿如此有名,与这样的印记不无关系。不过大部分不知道,这其实是受过刺花祭礼的表象。”冬妖儿双眼努起,恨声说着。 甘宝看在眼里,却不知道她既然没有经历过刺花祭礼,为何有如此的痛苦,痛苦得去筹划一场取代罗家家主的大阴谋。他问道:“这样的祭礼,只有家主一个人会吧。” “我……奴家不知,”冬妖儿咬着嘴唇回答说,“只是每次都是由他一个人执行,想来是没有别人知道的,奴家这次来,正是想获得这个秘密……” “哦?难道他答应告诉你了?” “这倒没有,不过他特意叫奴家来,又是在这样的时候,想是要告诉奴家这个秘密了。”冬妖儿不是很肯定的说。 甘宝则摇摇头,心中想说,这恐怕是你一厢情愿了吧。其实这还得看看这家主是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闭上眼,然后再睁开,又揽了揽冬妖儿,挑眉道:“我跟你一起进去。” 第四九章 过荆州 罗家村家主 上 “万万不可!”冬妖儿惊道。 “嘘……”甘宝警惕的看了看外面,“有何不可?现在不是正好?里面就只有家主一人吧。” “还有众伶官儿……” “没错,西幺五和东卅七也在里面,若有机会,我只救此二人即可。即使不能救,我也要去问问她们是否愿意随我出去,若是不愿,我也了却一桩事情。你要我帮忙,现在也是你帮我的时候。”甘宝说起道理来。 冬妖儿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把他放在自己肩膀良久的手放了下去,只说:“你随我来,可要小心些。” 甘宝伸出大拇指:“知矣!”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屋内,穿过几个门扉,才来到罗家家主所在的大房间。 罗家家主站在一个软塌旁,正为一个蒙住双眼的伎伶刺花,身后桌上满是一种不认识的荆棘刺。 另一个房间,远处的帘子后面,数十个眼睛上蒙了白布的伎伶跪坐在一起。 “啊……”在榻上的伎伶明显不能忍受那样的苦楚,痛苦的喊叫起来,蒙着眼睛的伎伶不由有些哆嗦,又不敢动。 踏上的伎伶喊叫了不一会儿就昏迷了过去,罗家家主将她抱起,摆放到一边与前面的人整齐排着。 看到这里,冬妖儿示意他不要再偷看,自己则在门外扣了扣门。 “家主,奴家?冬妖儿已经来了。” 家主从隔壁走过来,眼前一亮,连忙请道:“哈哈,快些进来,你已经取名作?冬妖儿了吗?跟你花号同音,是个很好的名字。” 冬妖儿抬起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荆棘,走了进去,俏生生的做了个揖礼。 “不知家主唤奴家来有何事,这时候似乎不是奴家来的最好时候呢。” “不不不,正好,你是东房领事,又是不少伶官儿的姐儿头,这点待遇都没有怎么成。”家主笑着说,“这个听起来很可怕,其实让人很享受呢,冬妖儿要不要来试试?” 冬妖儿望着他不解其意:“您要奴家帮您做事吗?” 家主哈哈大笑道:“不,我要你跟她们一般,上塌刺花。” 冬妖儿心中狂跳,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家主突然转变口气道:“哼,不愿意吗?你果然是个异类,我提拔你、照顾你,到最后你还是不忘几年前的事情,你对得起我的培育之恩吗?!” “奴家不敢。”冬妖儿跪下低头说道,牙齿紧咬着嘴唇。 “好一个不敢。你在东房做的那些小九九,当我不知道吗?我罗家生你养你派人侍奉你,以后也让你过上好日子,哪里的女子有如此恩宠?嗯?我罗家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听话!”家主说得严厉,甘宝躲在这房外也听得真切,冬妖儿暴露了吗?这家主要拿她怎样? “奴家不敢不听。”冬妖儿支吾着,嘴唇已经咬出血来。 家主又是冷笑一声,却是抽出一把剑来。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搭上客家的,也不管你跟她说了什么,背叛我罗家,只有一个下场!” 冬妖儿猛然抬头,惊恐的看着那寒森森的剑刃,花房教了她琴曲舞绣礼,却没有教其武,反而身体弱不经风,像家主这样的男人一个打百千个也不是问题吧。 “走,跟我来!让你的姐妹们看看。走!”家主厉声扯着她的头发到众位伶官儿所在的房间,把帘子打开,把冬妖儿扔到一边。 冬妖儿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被呼唤,根本不是要告诉她这刺花的秘密,而是要杀鸡儆猴!罗家有反叛意思的伎伶并不多,要有也被扼杀在了出阁之前,像是这时候,那些伶官儿大部分心中也只是可怜她要死去这一个事实,她们打心底认为,她犯了错,必须要死。 “摘下白巾!”家主命令道,杀鸡儆猴也必须要猴子看着。 伶官儿纷纷摘下了面巾,几个东房的看着自己的领事乱糟糟的头发,都是一阵心酸,冬妖儿曾经撺掇她们跟她一起反抗是确有其事的,却也非常帮助她们,对她们特别好,眼看她就要死,纷纷落泪。 冬妖儿埋上眼睛,暗自嘲笑自己太过于稚嫩,原来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虚的,都是虚的,“七七,我来了。”就在她绝望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一个影子,只是一种感觉,她回头一看,是那个都尉!自己竟然把他给忘了! 甘宝在家主将要杀死她的时候扛刀出现在房间里,柴刀上没来得及完全解开的缠布一条条垂落下来。 “哟!家主!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罗家家主首先是一惊,这里竟然出现一个男人!然后是一怒,那把柴刀,不正是自己为从弟罗睦打造的四十九炼柴刀!他哆嗦道:“你,你是谁?” 其实他心中已经答案,却不敢相信。 甘宝轻轻一笑,一边往前一边道:“一个拯救女人的男人。” 他扶起冬妖儿,往另一边送,自己冲上去想荡开家主手中的剑,家主长剑一花,收到了眼前。 家主见此,蔑然一笑道:“原来是个小娃娃,只顾得好看,却不懂得杀人剑。” 一旁摘下了白巾伶官儿们却看得心惊肉跳,也不知道是为了谁,家主,还是冬妖儿?反正不是甘宝。 甘宝也蔑然一笑,然后怒睁双眼,只一刀劈去,柴刀太厚在风中击出虎虎风声,风声入得家主耳中,一阵轰鸣,他连忙往一边夺,风声却并未停歇而是却来越大,那柴刀跟着他过来了! 吭!他拿剑挡,剑断,刀在他脖子一厘处停下。 “家主,这非我所愿,我其实是想再前进一尺的。”甘宝冷声道。这一刀,是战场用来杀敌而舞的刀法,祭过多少血,是虚招不能比的。 家主呲牙道:“你想要作甚!” 既然不杀他,定然是要点筹码,甘宝看了看冬妖儿,示意她可以提条件了。 冬妖儿努力打起自己的气势,乱糟糟的头发也不管,只轻声问道:“我只问,那刺花可否有解药。” 第四九章 过荆州 罗家村家主 下 甘宝一脚把家主推到墙上,巨大的柴刀就横在他脖子上,看他表情五味陈杂,好似很不好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你不想说?唔,我倒是能理解。”甘宝笑着说,“一个堂堂家主,要保持威严不受威胁,可是一个堂堂家主,就这么死掉,也没什么威严可说吧?” 罗家家主轻轻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境,只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你还是先回答问题比较好。”甘宝又笑了笑,现在脖子上架着刀的可是你,他自己还有问题想问呢。 罗家家主看冬妖儿又近了,只要咬牙道:“刺花的事情,我不清楚。” “你不是家主吗?你不清楚还能有谁清楚?” 家主厌了口口水,喉结骨气碰到刀刃,一阵刺痛。 “我的确不清楚,这些都是客家给我的。” 甘宝正是想问这个:“可是刚刚那是黑衣女子? 家主点点头。 “不可能!”冬妖儿叫道。 家主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仍然没把她当做威胁,哼道:“有何不可能,即使你杀了我,还得进行刺花。因为这并非我所愿。” 甘宝知道这黑衣女子一定来历非常,可是能指挥一家家主也太过于夸张了吧。 “哼,你们以为客家是个小人物?黑泥山张忠,正是为她效力!我违心作此也就罢了……” 家主看了看凝神的甘宝,可是甘宝的眼神根本无从探查,他手上断剑还没有扔下,微微颤动着不知道要不要刺。 “唉,”家主一声叹,“你到底是谁?这把柴刀,是我命名匠亲自打造的宝刀。” “我是……”甘宝猛然一怒,柴刀一挥,家主的头就掉了下去,断剑在碰到他衣服的瞬间掉落下去。 伶官儿都吓了一跳,就连冬妖儿恐惧得也退了几步。 甘宝险哼一声,刚刚见他提劲,若是自己再慢一点,就要被他反杀了,家主的功夫可不浅。 家主瞬间被削首,房间内一阵呜咽的嘤咛声,一直在被养护着的女孩子怎么受得了这个? 放眼望去,就只有一个女子冷眼看着这一切。 这女子俊俏自不必说,甘宝还从她身上看出了其他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冬妖儿,再望着甘宝说道:“你杀了家主,将要让我们如何?我们什么都不知晓。” 这家伙恐怕把自己看作是残暴的人了吧。 甘宝撇了撇嘴:“问她吧。”他指了指还呆愣愣的冬妖儿,看到她这副模样,替她整了整头上的乱发,拍了拍她的脸蛋说:“怎么?你不是一直想取代家主,现在他死了。你的眼线和势力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话,那么,就算他之前发现了,也无妨。” 冬妖儿愣过神来,蹙眉望着甘宝:“你的手真快,不愧是破贼都尉。本想准备万全,没想到家主却被杀了。” “准备万全?”甘宝嗤笑一声,“如果今日我不来,你就已经死在这里了。” 冬妖儿看了一眼伎伶中犹如鹤立鸡群的女子,对他说:“这就是你要找的人,西?幺五,听说是以客家要求,特别的方式培养的。” “你就是西幺五?”甘宝想确认一下,得到应诺之后,他说,“这一切可是因你而起。” “英雄傲立于世,何必将过错揽在小女子身上?” “嘿,你可记得苗人小五?看你的样子是记得了吧。她央求我来救你,才有了这档子事情。唔……家主被杀是你的责任哦。”甘宝扬眉道。 他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本来已经稍微缓过来的伎伶们又听到这话,顿时又提起了哭劲。 西幺五看着自己的姐妹,对甘宝说道:“事已成,何必再言,先思索如何解决此事吧。” “没错,只是接下来,都尉有何打算?”冬妖儿也反应过来,家主死了,外面的持剑女侍卫若是发现,两人也无处可逃。 甘宝暗忖这西幺五还是个不错的女子,一边答话说:“为今之计,也只有你真的替代家主了。” “可是,奴家手中只有一部分家兵,其余大部分都不听调遣。”冬妖儿蹙眉说。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有取代家主之能,如今怎么……” “奴家上午所说,的确是真。两天后,家主欲与黑泥山合兵夺苗人领地,到时候,三家混战,都尉只需派人来收拾残局,就可以一举而成了!” 甘宝恍然大悟,原来她事先是做这个打算。如今家主已灭,兵不发苗,就没有机会了,况且在这之前就得背上杀害家主的罪名…… “不如,把这罪名嫁祸给苗人?”冬妖儿眼前一亮。 “不可!”甘宝喝声道。 “你本来就是苗人请来了。难道说,都尉是舍不得那个苗族女人?我取代族长之后,这些伶官儿,任都尉可取之!” 冬妖儿说得有些诱惑力,可甘宝心中却十分不快,一边的西幺五不无轻蔑之意的说:“东房领事姐姐,你这样做和家主有何不同?我你就算是做了这花房之主,也跟罗家一般。” “你……”冬妖儿气极,只因为她说对了,她根本没办法改变什么,跟客家的关系决定了她也必须要进行刺花,更加会进行买卖。 西幺五抿了抿嘴,看着一边在擦拭柴刀的甘宝说:“小女子倒有个主意,不知道英雄肯不肯听。” “到这边说吧。”甘宝走进刺花的房间。 西幺五不紧不慢的跟着冬妖儿过去,开口道:“即使小女子不说,两位一会儿之后也会想到。家主很多事情都不是由他亲自传话,所以他两天不出现,也没人生疑,故而,冬妖儿可以暂时出面稳住外面情势,等到两天后,仍然按计划出兵苗寨,都尉则派人备齐军队上岛。” “还要出兵苗寨?” “是。此事家主已经跟客家商量妥当,也早有准备,若是突然取消,家兵长肯定生疑。都尉不用担心苗寨,我们告诉家兵长,罗家欲独吞白泥山,让他等黑泥山张忠先行攻打,趁情势混乱再行出击,主要攻击张忠。三方若混战……” “张忠可是客家的人,西幺五,你这么做,可是要害了大客家。” 第五零章 过荆州 罗家变花村 上 甘宝说这话是因为她是客家特意培养的人,西幺五却摇头道:“若是都尉能让伶官儿摆脱客家控制,我等感激不尽。” 三人商量好之后,冬妖儿出去摆平几个持剑女侍,西幺五去抚慰那些吓坏的伎伶,甘宝则在观察那花刺和那些被刺的人。 每一个人被刺的地方都开始隐隐约约显现出奇异的红斑,甘宝不得不感慨的是,这家主还蛮懂得姿色搭配的,每一朵花都点在了最合适的地方。 那种让这些人全身麻痒难耐的药到底是什么呢?如果这些都是黑衣女子弄出来的事情,还真是不好办。 一会儿之后,两个女人都回来了,也都各自成功,第一步算是圆满完成。 西幺五虽然是小五的好友,可是甘宝却不敢相信她,论武力,冬妖儿不是她和众位伶官儿的对手,又不能叫人到这里来,只好自己守着。 这时候,就该冬妖儿的势力出现了。 她的势力很简单,东房一些姐妹,还有被姐妹勾上的家兵。 冬妖儿第二天需要去跟各家兵长讲明情况,继续偷袭苗寨的任务不变。她能控制的家兵则被派去找裴潜,把裴潜带过来面授机宜。 西幺五只能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准备一个个去安抚醒来的伶官儿。 第二天,天蒙蒙亮,甘宝还睁着眼睛。他根本没敢睡,西幺五凛然的眼神让他有所忌惮,她不是洛,似乎也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般,好几次设法让他安心去睡,他却更加警惕。 “好困。”甘宝打着哈欠。 “哼,早就叫你睡,这其中厉害我都已经讲给你听,你偏偏不信。”西幺五轻声道。 “你不是也没睡吗?” “那是我担心得睡不着。”西幺五咬着嘴唇说。 昨天夜里,甘宝聚集了几个幺字号的伶官儿,还把东卅七叫了来,都问了一遍她们对白泥山和罗家的看法。 幺字号的伶官儿果然都比较理智和智慧,不像东卅七那样的盲目崇拜家主,对她们美好的生活充满了不实际的期望,东卅七认为女人就是用来买卖的,待价而沽,附着权贵本就是应该的,在这个时代来说,她这样的女子才对吧。 幺字号的伶官儿不同,无意间被培养过度的她们已经看透了这一切,有了主宰自己命运的想法。可是,她们又怎么能抛弃其他姐妹独自前行呢?于是她们也趋向于继续这样的生活,如果能不惹客家,尽量不惹,这花房的衣食住行,一大部分是靠着客家资助的。 甘宝刚杀了家主,又要谋客家,可以说是断了她们的财路,这样就没办法互相信任,为了防止她们害自己,只好半昏半睡的过了一宿。 叩叩,外边传来一阵走动声, “小五?”甘宝和西幺五同时叫了一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首先出现的竟然小五,她迎上来就看到了两人。 “西幺五,你还好吗?你怎么眼睛肿了?”她关心的问。 “不碍事的,只是昨晚没有睡好而已。”西幺五讪讪的说。 小五转向甘宝,嘟嘴道:“二宝,你为啥都不帮她睡觉的。” 睡觉怎么帮,甘宝汗颜。 说话间,他感觉有个人影到了身边,却又不说话,瞥眼看过去,一个小巧的身影,头上带着面纱。 “哪来的伶官儿,冬妖儿的手下吗?” “主,主公,是我啊。”竟然是个男人的声音,他把女人的面纱寨了下来,甘宝惊叫一声:“平嘴儿!!” 一边东妖儿解释说:“花房除了家主,是不能有男人进来的,为免生疑,只好先给他化了妆容。” “嗯嗯,我知道矣。甚好哈。我说平嘴儿,做女人的滋味可好啊?”甘宝调侃道。 “主公,我这也是为了来传信啊……这脂粉气,让我好生难受。”平嘴儿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是我的探令长,这种时候多着呢,知道吗?以后你没事就让你的探令装几个女人,长长见识,有好处的。”甘宝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不是开玩笑。 平嘴儿咧嘴一笑,拱手拜道:“知道了。” 打趣完了,甘宝正了正眼神问道:“情况怎么样?” 平嘴儿默默摊开手掌,他来的时候就记下几件事,勾一个指头,说一件事。 “除了洞庭山,其他两山五岛我都派了细作前去,就快有消息了。军师找到一个当地名士,召集民船数艘已经……”平嘴儿轻声汇报着,甘宝一一点头。知道平嘴儿指头勾完,他才道:“好,你让人传令下去……” 西幺五看着他发令,皱眉对小五说:“你请来的人,究竟是什么人?这模样像是有一支军队的官军。” “啊,什么啊,”小五不解的说,“我只知道他叫二宝,是个绣花郎,还说自己是个任侠儿,所以我就叫他来试试咯。哼,最后还是没把你给救出去!刚刚知道你还在这里,我就也进来啦。” 冬妖儿苦笑一声:“是你自己要进来的?” “是他们说你现在出不去的啊。”小五眨着眼睛。 西幺五终于明白甘宝所说的,这件事情是为了她而发生的那句话了。的确,小五不找到他的话,接下的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 “跟我走把,西幺五,让二宝给我们带出去。”小五拉着她说。 西幺五也拉着她:“不,我不能跟你出去,我是花房的人,花房让我去哪里,我都不能忤逆的。” “啊,为什么啊,就是族长吗,可是我们苗人族长不是随便我去哪里玩的都。”小五不依道。 西幺五摇摇头:“没有为什么,你的乐观豁达,纯真自由,都可以。而我不行,我是个被束缚的人。” 小五却不理解:“姐姐被谁关住了啊,让二宝去打他。” 西幺五无奈的摇摇头。 另一边,甘宝下达了最后的指令:“……最好是让佘穆来,事关重大。” “我知道了,即刻告退!” “去吧。”这边说完,甘宝又转向小五,“这两天,你就在这里陪陪西幺五吧。 平嘴儿随冬妖儿去了之后,西幺五冷然望着甘宝说道:“他叫你主公?你到底是谁?一个任侠,可不会这样。” “什么,你不是任侠儿,你骗我。”小五嘟嘴道,嘴唇红嘟嘟的跟涂了油彩似的。 甘宝伸出手想去刮,被小五逃开了,他开怀一笑:“好好,我给你赔礼还不成吗?” 西幺五看他不回答,心中笃定了个七八成――他多是官军没错了。 “好困,现在,我应该可以睡会了。”她伸伸懒腰,“小五,我们去隔间一边说会话去。” 第五零章 过荆州 罗家变花村 中 第三天,罗家家兵三千,突然出现在苗寨门口,杀死守卫,占住寨门而不入。 苗人族长别无抵抗,收缩于大寨之内紧紧守着,坚决不出。 与此同时,黑泥山方向也突然杀来穿数十艘船,在白泥山东岸集结。 苗人寨门前,罗家家兵长左右望着前方,恨恨地说:“不是说共同攻寨?为何那张忠还不出现?” 而在东岸船上,张忠笑对对身边一人说:“并非我不攻打,而是不能。侍者有令,让我等待那边动手,好在混乱之中取得其利。” 身边那人又疑惑又惊奇的说:“侍者!”若是甘宝听到这声音,一定能够认得,这人竟然是张孟! 张孟当日他从苍梧而出来了洞庭大寨投奔家兄。 “是啊,就连罗家攻打苗寨都是侍者特意安排的。”张忠阴险的笑着说。 张孟猛然惊醒道:“难道说,我主有意夺了白泥山?” 张忠哈哈一笑:“罗家一直是我主关注的对象,总算是有收为己用的打算了。这回,很可能连苗寨一起端了,那么黑白玉露就都在我主名下了!” “报告,罗家家兵在寨门口扎营,丝毫没有动静了。”有属下来报说。 “什么?他们不动!”张忠难以置信的说。 张孟托腮思忖说:“很可能是我们没有动静,引起了她们的怀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张忠也同意他的说法,正准备佯装进攻,又有属下来报:“报,江面出现小船无数,随阿难婆的船入寨而来,船上都是士兵。此刻已经接近白泥山。” “可知是谁人?” “挂苍狼白旗。” 苍狼白旗?张孟猛然一怔,连忙抓住张忠的手:“家兄,不可,若是那人此番定然不得。”他转头问那兵士:“那旗上绣何人名号?” 答曰:“乃是破贼都尉?刘绣。” 张孟惊道:“果然是他!” 张忠不忿道:“就是你跟我说的哪个都尉吗?哼,在路上打不过他,在水上还不成吗?传令下去,先别上岸。” - 苗寨寨门口,罗家家兵长?罗岩正在休息。 “报~有队官兵从东岸边而来!”有家兵跪地而报。 “官兵?这洞庭大寨哪来的官兵!”罗岩皱眉道。 “多乘阿难婆船而来,人数约有五百。” 罗岩呸了一声:“来着何人?” “苍狼白旗,上绣:破贼都尉?刘绣!” “区区五百官军,难道是就想剿灭我们?”罗岩嗤笑道,“往去通报家主,再从速与苗寨、张忠联系,说明情况,先联合起来灭掉官军!” 他刚下完令,就有兵士急报:“报,官军已经到了……” 罗岩一巴掌扇过去,吼道:“哼,我看见了!” 他当然看到了,那苍狼白旗已经距离他不过两里。 两军按兵不动良久,有兵士跪地拱手与罗岩: “报,苗族族长回话,他们不予帮助。张忠回言黑泥山军将不会下船。” 罗岩一脚踢开那兵士,吼道:“什么!!这帮废物!看我三千罗家士,唾沫星子淹死他,不管她们,我们上!灭了官军!” 苗寨。 “小五,你回来了?这位……裴潜先生也回来了。”一个花甲老人扶着小五笑道。 裴潜上前说:“族长,此来,将给您带来第二个建议。这白泥山黑白玉露若您还想保为苗人所有,请伏兵于岸边,张忠下岸,便伏击之,我都尉自有兵力接应。” 张忠船队。 张忠叹口气,对张孟说:“那边打了起来,听说官兵五百对罗家家兵三千,官兵只用弓兵攒射,精锐断后,便把们杀得精光。你说得果然没错。” 张孟点点头,正想说话,有兵来报。 “报,刚刚在岸边发现伏兵,现今已经退去。” “什么?!”张忠报出一身冷汗。 “果然没错,”张孟苦笑道,“都尉心思细密,凡事求得完美,又敢作敢为,可谓帅才啊。家兄,如今打算怎么办?” 张忠鼻哼一声,无奈道:“也只有先按兵不动,静待其变。” - 到了傍晚十分,甘宝已经率军在苗寨扎下了营。 自己跑到冬妖儿那边,他让冬妖儿安抚好伶官儿,在尽量不惊扰到游客的前提下。。 “大事已定,我的要求并不多。这白泥山以后我不管,现在你得给我百名伶官儿。嗯,西幺五,你也随我去把,反正你也是要出去的。” 西幺五哼一声,不答他,现在她也不能为自己做主了。 平嘴儿磕磕绊绊的跑过来,叫道:“主公,不好了,裴潜调来的民船被人扣了。” 甘宝皱眉:“这里何人敢动我?” 平嘴儿指指江面:“尚且不知,只是……远处突然出现数只巨大舰船,为首的黑旗白身,朝我们黑泥山开来!” - “巨大船只?”张忠惊道,“那是……洞庭王!连他都已经惊动出来了吗?这个都尉的面子真够大的!洞庭王从来不管两山五岛事务,今日为何兴师动众呢?” - “叫你们都尉来说话!”黑旗白身的巨船上,一个黑影吼道,从气势上,多可以断定,这就是洞庭王。 佘穆站在岸边整齐列阵,望着这个影子,对身边令兵说:“去叫都尉过来。”他知道,这家伙不是他可以直接对话的。 洞庭王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称呼,这多少年过去了,洞庭王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黑旗白船,正是他的座驾。 少时之后,甘宝走到佘穆身边,看着这个庞然大悟,也一声见鬼,朝那黑影吼道:“破贼都尉?刘绣在此,敢问船上何人? “吾乃大寨之主!你身为官军,在我的寨中闹得天翻地覆,欲以何为?!”发出这浑厚的声音始终只是一个影子,纵使是能在黑暗中视物的甘宝也难以捉摸。 他回吼道:“遇过云梦泽,刚巧来解决一场不平事而已。况且,这洞庭大寨可是有自由之规的,您却来质问我?” “哼,此地谁都可以,就是不欢迎你,破贼都尉!不过,我与你也无冤无仇,既然我要求你离开,就得予你好处。云梦大泽,若要通泽去南郡,未必没有路,我引你淌过乱流,至于其他,且看你造化了。” 甘宝拱手应允,洞庭王黑旗白船飘摇而去,稍时之后,水面的波痕都不存在。 第五零章 过荆州 罗家变花村 下 张忠行船上,一个黑衣女子衣袂飞扬的站在的甲板上。 “张忠,白泥山事已至此,不必再留在此处。先行回兵吧!” “是!” 张忠和张孟同拜道。 - 苗寨,甘宝大营内,冬妖儿和苗族族长与甘宝同坐。 “没想到您就是破贼都尉,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族长有些夸张了,甘宝在这里的名声还没有到人尽皆知的程度,不错从今晚后苗人会记得他那是肯定的。 甘宝只是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说:“洞庭王让绣离开,绣马上就要登船而去。罗家家兵伤亡一半,还有千余人俘虏,我带不走,我想分与你们两人共同管制、分化,如何?” 族长忧道:“可是,我们苗人没有使唤奴隶俘虏的习惯。” 冬妖儿正想争取,甘宝看了她一眼,抢声道:“这一千余人若是反叛,白泥山又要陷入混乱,族长还是担待些。” 族长苦思良久,只好应了下来,冬妖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甘宝又转头对她说:“如何?我的确没有让你失望吧,虽然说过程有点……” 冬妖儿掩嘴一笑:“奴家自然是要感谢都尉大恩的,西幺五和东卅七都已经在送来的路上。” 甘宝摇摇头,笑着说:“诶,这两个那是自然要给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不过……为了报恩,我还得要上百来个伶官儿,另外可能还要麻烦你允我进花房,让极具姿色的伶官儿都聚集过来……” 冬妖儿听到百人的时候尚且还凝神思量,听到后者就不由嗔笑道:“都尉好兴致,难道还要我花房所有伶官儿服侍你一遍不成?琴曲舞艺,大多相同……罢了,奴家也答应了你便是,只是这一时之间没有准备,还真难以做到。” “不急不急。”甘宝已经很高兴了,这趟来洞庭大寨很是巧合,时间也不长,不过收获是最大的,听说无论怎么买卖都保持有千余人的伎伶,找一百个美人拍些照片,总该不难吧。他知道伎伶都是卖艺不卖身……但是这时代,为什么说不卖身?因为别人要了你,身子也已经是附带品,根本无需买卖。 “好,我先带队回去,给些时间给你准备,我会留下人跟你联络。” - 那一天,应该是白泥山的来客终生不会忘记的一天,千余罗家家兵被埋葬,生还者臣服于一个名叫冬妖儿的女人裙裾之下,罗家村更名为花村,更与苗人苗寨修好。 当天,就有百余伶官儿欲乘阿难婆的船离寨。 “西幺五,你真的还要走吗?为什么啊。”小五哭得鼻子一抽以抽的。 西幺五笑了笑说:“千年之树不惜叶,三月幼苗坠零零。该离别的,不会停留。小五,你要尝试着坚强,苗人在此地地位并不高,总有一天会有危险突然袭来,你要小心、坚强,保重。” 西幺五上了船,在阿坎身边的东卅七有些懊恼,突然喊道:“我也要去。” 阿坎连忙拉住她,皱眉道:“为什么?” “阿坎,我要跟姐妹一起出去。在这个岛上,没有宾客会认识我,我所学不都白费了吗?”东卅七咬着嘴唇看着阿坎,又望望大船之上的姐妹们。 “怎么这样。”小五嘟囔着。 西幺五返身看着她们,对阿坎说:“你可愿意随她去?” 阿坎皱眉道:“苗寨在此,我哪也不去。” 西幺五轻轻一笑:“那她要远去,你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挡呢?” 阿坎暗哼一声,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阿难婆的船终于消失在云梦泽迷雾里,小五气道:“都怪那二宝,什么嘛,尽骗人,到最后还把人带走了……” 裴潜留在了岛上,任甘宝如何都拉不走,甘宝考虑要不要请个伶官儿给他做妻,绑在岛上做土著算了。 此时的甘宝,已经先行到了对岸,正沿着云梦赶往罗县。望着烟波浩渺的云梦,他愁眉不已,黑泥山和白泥山互相争斗的手法太熟悉了,挑起争端、混水摸鱼、临阵策反、预先谋断,跟荆南三郡蛮乱几乎一模一样,上一次施用此计的很有可能就是那荆州名士?蒯越,那么这一次会不会是他呢?如果是,难道是襄阳终于要对这洞庭大寨出手了?另外,张羡对此事毫无知觉很是奇怪。 等他率军到罗县的时候,事先派去跟随洞庭王使者寻找通泽之路的人也已经到了,邓廉正在与他们交谈。 王元王怀见他过来,都飞奔过来,站在他左右,作为护卫却这么久没见到主公,曾被邓廉责备说很是失职。 邓隽以冷峻的眼神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个都尉太容易以身犯险,而且做事总有他自己的理由,优点与缺点都很极端,到底是不是一个明主呢? “粮食已经卸车完毕。”平嘴儿来报说,他是捡了了闲顺便来通报的,“只是恐怕这点民船还不足以运载所有粮草。” “这的确是个问题。让邓廉跟洞庭王的使者商量商量,看他会不会帮忙。”甘宝凝思道。 “不必了。”邓廉这时候站过来说,“洞庭王根本没什么诚意,刚刚我就问了使者,说其他事只能我们自己解决。主公你在白泥山一举,恐怕是误了他之利益,恐怕不给些甜头,他是不会帮忙的。” 甘宝想了想,摇头说:“我们也没什么甜头给他,所带钱,已经不够,以后怕是抢,也难为继到长安。” 邓廉眼珠一转,悄声对甘宝说:“不如,将贡米减半?” 甘宝吓了一跳,邓廉居然说出这种话,他笑道:“子孝开窍了嘛,不过此事不可,要么全都送去,要么就说半路都被劫了去。只送一半,恐怕落得口实。” 邓廉叹口气说:“我也知道有些不妥,不过如今恐怕难以到达。” 甘宝指了指东边道:“不如我去太守那看看,或许能借得一二,不然也弄些官船来。这洞庭大寨如此之近,他都不管不问,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何蹊跷。” “都尉可速去速回,刚刚洞庭使者导人去探查水情去了,想必就会有结果,我们就要准备起程。”邓廉拱手说。 甘宝点点头说:“南郡那边的车马,也要尽快准备。” 邓廉再拱手道:“是!” 说完,甘宝转身,叫王元王怀牵上马来,忽而又想起伎伶来,对也转身去办事的邓廉说:“子孝,待会儿有百人伎伶来此,好生接待,那可是本都尉之物。” 第五一章 过荆州 百伎不如伶 上 “百人伎伶?”邓廉惊讶道,这又是要作甚?不说她们细皮嫩肉的难伺候,光粮草就不够啊!正欲详问,甘宝已经跟王元王怀奔去临湘。 一声咆哮,阿蛮从一边跑过来,嚷嚷道:“俺兄弟呢?人呢?不是说已经回来了?下回得让我出战啊,闷得太憋屈。” - “汉升!此事复杂,你且不必理会!我自有决断!”太守府内,张羡对黄忠喝道。 黄忠已经升任左中郎将职,正准备北上,却传来甘宝大闹洞庭大寨的事情,听说甘宝都能调兵上岛,他立马来请张羡允他调兵前往平了洞庭大寨,没想到张羡却支吾搪塞,让他好生一番懊恼。 “洞庭大寨表面臣服实则为霸一方,如此良机,为何不允啊……”他双手摊在眼前,一脸失望的叹气,无奈张羡还是没有反应,若不是好友,恐怕早已经把他赶了出去。 这时候,有门佐来报,说苍梧?破贼都尉求见。 黄忠大喜,连忙出了门外相迎,张羡则在其后皱了皱眉头,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 甘宝见大门开,却是黄忠迎了上来,一把拉住双手,两人有如久不见的故友。那日比箭比到双双酒醉昏迷,可谓畅快,其后也因为甘宝有事走了,并未见过。 “汉升,啊不,现在应该是称黄将军才对!”甘宝大笑道。 “甘宝兄切勿作此,你一路走来,挥荆斩棘的好不快意,我这劳什子左中郎将还没开工呢!”黄忠一脸愤懑。 “汉升这是急于造福一方啊,莫要着急,这万千土地尽是我等男儿驰骋之地!”甘宝锤了锤黄忠肩膀,不想原来那个豪气的他只因为无功可立而沮丧。 黄忠却摇头更重,直直叹气道:“你有所不知,我见兄弟在那大泽之中作为,想率兵一举扑灭那王贼,没想到……太守却不肯,唉!” 甘宝皱眉,他这回可也是找太守帮忙来着,担忧的问道:“太守是否有何打算?” 黄忠领他进去,一边走一边说:“他有何打算我倒是没问,只是原先说是找不到去寨之路,这才放弃攻打;如今兄弟知道了法子,却又拿那洞庭王臣服的滥调子来搪塞,好生让我气恼!” “嗯,看来太守真的有些什么东西隐瞒,待会我看是否有机会相问。”甘宝说着,与黄忠经过庭院到达张羡所在的正厅。 张羡早已命人备好茶水,见甘宝来连忙请入。 待三人落座,张羡笑对甘宝说:“听说都尉已经找到通泽之法,恭喜恭喜。” 甘宝听出他有意避开出兵之事,只好也顺势道:“此事,绣实在汗颜。走水路的船只,我考量错误,竟然没有筹备完全。这不,我这趟来,就是想向太守借些船只。” 张羡一直以来也算是条汉子,不出兵自然有他的理由,甘宝自己反正也只是来求船资,洞庭大寨的事情,只好先对不起黄忠了。 张羡听他只是来借船,松了一口气,大笑道:“好说,好说!都尉既然在我长沙,我理应相助!另外都尉此来,定然未带多少钱珠,这官民之船行运犒赏之资费就由我长沙一力承担。” 说完,他就叫来书佐,拟钱粮船只,准备帮助甘宝。 甘宝见他如此迅速,抬头拜谢。 黄忠在一旁急到直撇嘴,甘宝只好给他打眼色,让他莫要再提。 从太守府出来,黄忠终于爆发了,扯着甘宝的肩膀就说:“好一个破贼都尉!刚刚为何不说,我还以为能有你帮我,此事可成,没想到你却为自己找了好。” 甘宝尽量心平气和的回答道:“汉升,难道你没有从太守口中听出点意思来?他是不想谈,如果逼急了,还坏了交情!” 黄忠还是不解,哼道:“交情归交情,这事儿归事儿。先前太守可是什么都跟我说,对我等也颇为照顾,这回怎生这么固执!” 甘宝想了想,只好猜测道:“你如今已经身为左中郎将,是襄阳重臣,有些事情,可能他已经不便跟你说吧。说道交情,我想太守对你还是很不错的,只是牵涉到层层面面上的事情难以处理。” 黄忠挠头苦思,最后放弃了:“嗨!这弯弯绕绕的,真难想。我也不管了,先去襄阳领了职衔再说,正好也可以随你一同北上。” 甘宝自然是欢迎,不过他说:“我需压粮,行速很慢。” “唔,我随你到了南郡便自去。” “也好。你先到城门等候,我去去就来。” 他是还没有忘记那个女伶。 莫闲居是伎伶雅园,却建在了城中偏僻处,听说是为了躲避闲杂人等窥看,里面竟是些莺莺燕燕。 等甘宝来到这里,却发现这莫闲居的当主竟然也是个女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在这个时代还能坐上这位置的女人,肯定是个精明的女人,是最难以交易的对象。 “女伶?我们这里的美貌女伶,少说也有百十个,不知道尊驾您说的是哪一个啊?”那女人打扮得很清丽,说话很正,然而这个“正”中却带着丝丝媚意,很多人都会被这若隐若现的媚惑之意所打动。 甘宝却低头,抑制不住的咧嘴笑着,这女当主肯定是知道的,太守府早就已经关照过了,不过她现在这么说就明摆着是要有交换了。连太守都不鸟的人,对他一个外地都尉,自然也不需要客气。 于是他直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当主应该知道是谁,此来只是为了接她走,条件嘛,当主只管说。” 女当主咯咯一乐,笑道:“别心急,或许您还看上别的伶官儿了呢?好,好,我会让她出来,您稍待,也好好欣赏欣赏这带风景,要不,我再叫几个舞姬女伶来给您助兴?” 甘宝拒绝了,只是在园中走动看看这儿的景色。这里风景的确优美,可以说和花房有得一比,时而也会有几个秀丽的伎伶穿园而过,浅浅的行个揖礼,感觉很是不错。 看到有几个伎伶脸上的印花,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当晚那个女伶,会不会也是出自罗家?如果她被刺花…… 第五一章 过荆州 百伎不如伶 中 甘宝正在游园,忽而有琴声起,悠扬清雅,他循声听去,又有几声清笑传来,配合着鸟语花香,让原本就觉得舒适的他更有些贪恋之意。 “若这是那位当主故意安排,这就太厉害了。”甘宝心中感叹道,无论是权势倾天的王公贵胄,还是一掷千金的花花公子,怕都会对这种环境流连吧。 有此花香美景以及天籁之音,等待的时间并不难过,一会儿之后,女伶被一堆人簇拥着出来了,一副娇婉可人的样子,明明是鹤立鸡群,却又柔弱得想要去呵护,这其他人根本就不是想让甘宝挑了去,而是为了衬托这女伶是有如掌上明珠,好抬高价码。 甘宝再一次对这当主有了欣赏之意。 女伶抿嘴望着他,也是相当开心,只是碍于身边的人,不敢过于放肆。 女当主走出来,待他扫过众女,笑道:“除了她之外,可否还有别的伶官儿都尉看得上眼的,我就让她们随着跟您了。” 甘宝撇头,故作疑问道:“喔?我要说了,当主肯让否?” 女当主摆手相请,只让他说来。 “不知当主花名几何?” 那女当主一愣,随即笑道:“有一个却不是花名,不过一个俗名尔:莫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甘宝也笑道:“莫闲居?莫愁?哈哈,那好,那本都尉就再要了此莫愁,如何?” 莫愁也不过三十左右,因为生在这绝妙的地方,又富贵有加,一身风韵绝对不下于还稚嫩着的伎伶们,她瞟了一眼甘宝,微微勾起嘴,似嗔非嗔道:“只怕都尉要不了莫愁。” “为何?” “价太高。” 甘宝听完哈哈大笑,轻声道:“我且不急,可以循序渐进,先合作,再谈其他。” “合作?”莫愁当主润润眼,好似听出来重点,“听说都尉在洞庭罗家闹了一番,难道是……” 甘宝嘿嘿一笑:“当主消息真是灵通,我不过才上岸尔。” 莫愁当主浅笑不语。 “既然你知道,我便先领了人去,不日便会再来商议事宜,当主可能信我?” “这……” 甘宝看他犹疑,在她耳边悄声道:“我得百人伶官儿,可是却不能带走……” 莫愁当主听得眼前一亮,缓缓的点头,招手让女伶之外的伎伶都下去,看来是动心了。另外,太守和都尉这般的身份,也不能食言到哪里去。 “都尉真是大手笔,以百易一,分外情深啊。”她望了望女伶,颇有些羡慕之意。 甘宝自领了女伶而去,早就叫好了一辆马车在外,这会儿直接将她抱了上去。 女伶吓得惊叫一声,又赶紧捂住嘴,幸好旁边没人,不然她估计要羞死了。 甘宝把他放到车内,笑着说:“我没有食言吧。” 女伶摇摇头,羞涩的望着他,宴会参加了不少,对她有所觊觎的人也不少,却从来没人对她如此大胆。莫闲居的女伶,不是像一般舞姬那样可以被随便玩弄的,标示了“清高”二字的女人,往往让一般的人望而却步,加上莫闲居在这一方实在吃得开,所以她还没见过几个像甘宝这样粗俗的。 在城门等待的黄忠看甘宝亲自赶车过来,分外惊奇,这持盾背刀的人的确是他没错啊! “王怀,把我的黒鬃马牵过来,汉升,你且骑此马,我们这就去罗县。”甘宝也不下车,就径直说完,策马而去,黄忠上马几步便赶了上来。 “甘宝兄,你既然要通泽,可准备妥当?”黄忠靠过来说。 “我已经让王元与令兵随太守使者去调船,再有水路消息有了之后,就可以装船起程。”甘宝抖抖缰绳,避开一个石头。 黄忠驱马绕了一个圈,到另外一边,望望车内,压低声音说:“我在城门遇到故人,几番言语,让我想起那洞庭王似乎叫张族,乃是太守胞兄!” “什么?!”甘宝惊了一下,马打了个响鼻,稳了稳身子,继续道,“难道你怀疑这是太守不攻洞庭的原因?可是太守勤政为民,对我等寒苦也是青睐有加,他怎么会……” 黄忠则说:“我与太守交情甚深,俱皆好酒,我知他库存米酒无数,然而这米酒百而酿一,哪来这么多粮与他酿?又说洞庭大寨洞庭山,山田肥沃,盛产虎掌,恐怕这酒也是从那边而来……” 甘宝听完却皱眉不已,也低声说:“此事还是不提为好,洞庭大寨毕竟表面上还是臣服于州牧,若是汉升说得太多,恐怕得罪颇多,你与太守交情也要淡之。” 黄忠一声恨,纵马到前面去了。甘宝凝神苦思这其中奥妙,却仍没有什么头绪。 偶尔休息,问女伶是否觉得颠簸,对方却不回话,虽说那晚有些暧昧之味,却还不大熟络。 甘宝只好悻悻驾车,晃荡间,已经来到了巴县,首先看到的却是邓隽跟西幺五两人的对峙。 百零一人伎伶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到了此处,邓隽按照甘宝所说事先给她们安排了住处,西幺五看过之后并不满意,于是跟邓隽拌起嘴来。 “这地儿周遭环境不如花房也就算了,那用具总该弄得干净些吧?又是灰又是泥的,东西落了一地,久了可要生病?你们行军打仗难道就如此不惜命吗?”西幺五不满的说。 邓隽对她们就更是不满了,若不是不能公布自己女子身份,她早就以身作则给批驳回去了,只好道:“资、材不够,您就担待着点儿,就算是都尉回来,他也变不出什么来。” “资材不够,并非不讲洁净,您是曲解了我的意思……奴家失礼之处,还请海涵。”西幺五揖礼道。 甘宝正好赶来,听到这里,笑道:“这不是挺有礼的嘛,怎么令兵报我说这里炸开了锅?” 邓隽叹了口气,道:“你终于来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我去管教管教那些个见色忘义的小子们。” 原来周围围了一圈兵士,正起哄的,听到邓隽的话,赶紧跑了开去,有不怕管教对甘宝喊:“都尉,且让她们给咱跳一曲啊!” 甘宝摇摇头回道;“好啊,等你们挺过部尉的管教再说吧。” 第五一章 过荆州 百伎不如伶 下 西幺五转头对甘宝道:“听他们说,您还教过他们唱曲?” “是有这么回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甘宝点点头,从马车上接下女伶。 “可是,您的曲,好像特别的不同,不知道……她……她是?”西幺五说到一半,看到一身婉约的女伶,停下来看着她,似有相识的表情。 女伶看到她以为是甘宝夫人一类的人物,连忙羞憨的做了个揖礼。 西幺五又细细的打量了她,侧头问道:“你是花房的人?” 女伶噤若寒蝉,微微的点了点头,又偷偷的看了一眼甘宝,有种想躲在他身后的感觉。 甘宝事先猜到了一些,所以也没太过于惊讶,倒是西幺五,观察很是入微,对礼仪动作细节都很有了解,让他觉得很是不错。 “你俩既然都出自花房,想必相处不会觉得烦闷。”他笑着说。 女伶惊讶的望着甘宝:“要,要一起相处吗……” “唔,今后你俩就伴随我左右为侍,唔……这儿行军,你们就扮作男儿,为我门下书佐。” “书佐虽轻,却也是一职,都尉敢让我等女子任职?”西幺五惊讶道。 甘宝大笑一声:“这有何不敢……不是男儿装扮嘛,哈。” “都尉真的想好了吗?” 甘宝突然认真的说:“西幺五,依你之才能,是担心不如男儿,不能胜任吗?” “哼,怎生不能,只是想知道都尉意愿。既然如此,属下愿随之。”西幺五改揖礼为拱手道。 甘宝看她这么懂得其中要领,更是觉得此举不错,每天面对平嘴儿和邓廉真是腻歪了。 女伶还没反应过来,甘宝拉着两人到了一边,细说一二。 邓廉从外面回来,看到在营房门口嫌这嫌那的伎伶们,摇头不已,领着一人往甘宝这边走来。 “子孝!哈哈,来的正好,我为你介绍。”甘宝小得意的说。 邓廉已经看到他身后静立的两个伎伶了,却不知道他要介绍什么。 甘宝一手攀上女伶肩膀,介绍说:“这位是彩蝶,精通音律,她将掌我军典乐之事,平时悦及众人,战时激励士卒!彩蝶,这是我军军师。” 已经名为彩蝶的女伶连忙对邓廉作揖:“军师。” 邓廉懵了,张嘴不知道作何说,任女子为官之前有说过,总感觉很是遥远,没想到这么快成了现实。 甘宝敲了敲彩蝶:“你现在已经是有军职的人,要用军礼。” 彩蝶连忙又换做拱手,两只柔荑却缩在胸前跟拜神一般,惹得甘宝又一声笑,为了挽回面子,左手攀上西幺五,介绍说:“这位是之舞,其才华我就不说了,任为书佐,今后为事,与子孝相处颇多。” 典乐和书佐,公文名制都不用提,所以由女子任也没有太大关系,当然,这是邓廉的看法,他身后一人却摇头不已:“都尉任女子为官,不过是将其常带于左右尔,荒淫至此,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子华!休要胡言!”邓廉赶紧阻止他再说下去,然后对甘宝说:“既然是任有官职,还用伎伶之名,恐怕不妥。” “咳咳,这名字我可是想了老半天,不换不换,最多从姓为甘,这人是谁?似乎对女子有所成见?”甘宝看向那人,高冠文士,一副倨傲表情。 邓廉把他推向前:“此乃河内司马芝,是属下一同南下的好友,民船调集全赖于他。” 甘宝恍然而知,连忙谢道:“难怪,难怪,洞庭之事全赖子华!且在军中多呆些时日,为先生谢礼!” 司马芝眼睛望向一侧,随意拱手一番,也不作答。 邓廉连忙说:“主公,子华有政理之才,当久留军中,为我佐力,日后且拜高职!” 甘宝现在是都尉,因为是特殊提拔,只理广信一地郡兵,若不是有破贼之衔,连自主调兵权都没有,他是没有资格认命文职的。除了随军军师,司马、部尉等也都是要报备批准的,当然这只是硬性规定,现如今朝纲纷乱,多少诸侯乱立职衔、甚至将军,这种事情早已经是家常便饭,关键看兵权握在谁手中。 司马芝知道这些,哼道:“都尉还是把高职留给这些些女子吧,芝自知不如,这就告辞。” 甘宝皱眉不已,冷眼望着他的背影。 一个清俏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荆州志载:司马子华,自恃才德,却不敢与女子争斗,残其一生,殁于云梦。” 司马芝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满脸不可置信的回头,寻找这个咒他的人。 彩蝶低着头,只有刚刚被告知是书佐?甘之舞的女人定定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不过一玩物,有什么资格评说!”司马芝指着甘之舞气道。 甘之舞也不气恼,仍然平视着他,轻声道:“本书佐日后掌史志,必然是要加上这一条的。” 司马芝想想就觉得可怕,嘴角抽搐着,有都尉撑腰,这女人若真这么做,他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在他眼里,都尉除了宠溺女人这一条之外,都是非常令人欣赏的地方,邓廉大加游说,早已经让他有辅佐之意,他跟邓廉一样,为史书一句话而可托终生的人。 不过,看过他宠溺女人之后,就放弃了辅佐的想法,这样淫靡的人,即使权势滔天,下场亦有如董卓。 甘之舞看了一眼甘宝,上前半步继续道:“都尉敬你,欲以军中囤粮宴请你,你却出言以不逊。以微末之身如此,都尉尚且未有责怪,你却自相离开,德不及女子;征调民船,乃是此地民风温和,渔民又与洞庭大寨有所嫌隙,再加上都尉之名,可谓举手之易也,你之才能,亦尚未及也。非是你不愿佐都尉,而是都尉不知得先生作何之用。” 这一番话说得邓廉都讶异不已,刚刚只是惊艳于这女子姿貌,不想她有如此舌辩之才。甘宝则是得意,在花房就看出来甘之舞并非等闲,原来只想留在身边做个小吏,现在,也算是出乎他意料的惊喜了。 她说完便又恭谨的站回甘宝身后,抿嘴平视众人。 第五二章 过荆州 通泽疑无路 上 司马芝被呛得七荤八素,面色发青,因为她说得不算错,自视甚高的他不知道如何辩驳。 邓廉只好安慰道:“子华不必在意,书佐乃是未见先生大才,浅视之言,切莫当真,我这就让人送先生回家。” 司马芝脸色一变,摆开邓廉的手,哼道:“我不走,且留于军中,看这女子到底有何能耐说我!” 说完气哼哼往兵营去了,邓廉摆摆手也跟了走。 甘宝回望甘之舞,甘之舞瞥了他一眼,又平视前方。 “哈哈。”甘宝突然自己乐了起来,搂过她来就是紧紧一抱,甘之舞惊讶的双眼与同样惊讶的彩蝶相望。 搂完之后,甘宝带着一缕馨香往那百人伎伶聚集的地方走去。 甘之舞对彩蝶说:“他……都尉向来如此吗?” 彩蝶怯生生的似乎撞见什么不该看的一样:“奴、奴下不知,不过才见过都尉一次。” 甘之舞更加疑惑了,又看甘宝走远,拉着彩蝶一起跟了过去。 众位伎伶见都尉过来,都聚起来,以前没有见过,却也知道“西幺五”跟着的是谁了,来的时候她们就被冬妖儿告知,她们已经不再是花房的伶官儿,只是都尉私人的伎伶。 私人的,任其蹂躏。 想到这一点的伎伶听说都尉还是个粗壮的汉子好些都吓哭了,到了这里,军营还是一片惨状,连花房的百之一都比不上,更别说好些兵卒贼兮兮色眯眯的眼神了。 甘宝走过来,几个幺字号的伶官儿站在前面给甘宝行礼,身后近百人随之,场面好不壮观。 “这里,你们还满意吗?”甘宝站定了说。 一个伶官儿看了看甘之舞,谨慎道:“都尉安排,我等自然遵从,只是此处恐怕不甚方便。” 甘宝不用看,也知道这帮兵孙子能把兵营弄成什么惨样,笑问道:“那么,若是你们能选择,还愿意待在这里吗?” 伎伶们听此,互相细声讨论起来,并非讨论是否愿意,而是猜测他所说真假,一时间还没人回答。 这时,左边有快马奔来,却是大探长?平嘴儿。 平嘴儿眼中留不下这些莺莺燕燕,径直下马跪道:“主公,水兵急报,云梦泽南郡一带多是乱石暗桩,且水色浑浊,多有暗流,水下人眼根本无从探查,船不得过!” 甘宝疑道:“洞庭王不是派使者带路,已能通泽?” 平嘴儿起身道:“那使者只是带水兵过了湍流,至于那乱石暗桩,使者说无能为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甘宝一时语塞,这洞庭王还是留了一招啊!这云梦大泽的暗桩,他料定就是洞庭王所为,他不可能没有通泽之路。他仰天看向青天,脑中浮现出整个云梦大泽的雏形,四郡临泽,江夏口有湍流无数,南郡临岸暗桩乱石,武陵一边无甚水军,长沙又疑有胞弟……这才造就了洞庭大寨的立世安然吗?! “此事,有没有告知军师和部尉。” “令兵三路,都尉最远,军师和部尉处,想必已然到达。” 甘宝点点头,其他杂事就由他们俩操心吧。 “好,你再传我令。一令,水兵速速回来,给我准备一艘好船,以备急用。二令,派使者以强言说与洞庭王,让其奉上暗桩图,无论成果,报与我知。” “是!平嘴儿这就去办。” 说完平嘴儿再翻上马,疾驰而去。 甘宝看了看左右,召来刚刚整理马车马匹回来的王怀,命道:“你去寻了汉升,求他再与司马子华去借些民船来。” “是!”王怀亦领命而去。 “甘之舞。”甘宝侧头唤道。 俏生生的一个身影带着半许清香站到他身边,拱手而示:“在。” 甘宝对她点了点头,很是满意她如此应心。 “那边有所变故,我就不再多说,你让这些伶官儿安心,轮流入我营寨,事过之后我许她们一展所长,到一个安逸的地方去。” “是!” 一声清脆的应答声,喝止了众伎伶的讨论声,甘宝满意的带着彩蝶离开,往主将大营走去。 大营守卫见都尉前来,连忙正身,甘宝对他点点头道:“你且去前面守着,待会儿会有伎伶女人过来,你且莫要管,守着别让闲杂人等进来即可。” “是!” “另外,这位是典乐大官?甘彩蝶,且敬之,不可亵渎。” 彩蝶被指得一脸羞红,那守卫也一愣,还没见过这么美貌的女子,都差点忘记答应。 待两人进去,守卫平复了下自己的心跳,细心守在营外,他可不是什么文士,女子假意为官真为侍妾与他何干?正说明都尉乃是一条汉子!有些人不满那是嫉妒!都尉和别人不同,别的将领馨香满怀,会慵懒怠惰,都尉可是常冲杀于前的人! 少时之后,甘之舞带着伎伶们,一个个进账,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出来的人脸都是红扑扑的,稍稍有几个人还衣冠不整的。 守卫望着这些娇中带羞,柔柔弱弱的女人们一个个从帐中进进出出,开始汗颜了,里面可是还有那个典乐大官的存在啊,太邪恶了,太邪恶了! 此时,帐内居然传出隐约的琴声。 还要抚琴?守卫细声听着,这明显是为了掩盖那微微的哭泣声嘛……都尉到底在做什么! “都尉在做什么?”一个声音问道。 “嗨,还不是……咳?军师……都尉他……”守卫额头冒汗,不知道该怎么说,正身道,“在检查身体!” 邓廉白了他一眼,检查身体有这么快吗? “都尉可否说过不让人进去?” “若是军师,倒也无妨。” 邓廉点点头,往里走去,守卫转头看了一眼他背影,又昂头作恪尽职守模样。 掀开帐帘,邓廉看到甘宝把手盾和刀放在桌上,正教一个伎伶摆姿势,那个信任典乐大官在一边搭琴而望,不由皱眉道:“主公,你这是作甚?” 甘宝也不停下,只说:“哈哈,子孝,无甚无甚,只为找找乐子罢了,来来,乐一个~” 第五二章 过荆州 通泽疑无路 中 邓廉脸阴了下来,提醒道:“通泽之路,桩石浊水,都尉可曾得报?” 甘宝扯下伎伶一些纱衣,支吾道:“知矣。” “那你还在作甚?!还不速速拿个主意?”看到他这样,邓廉皱眉不已。 甘宝笑道:“我这不正想着?唔……子孝你且不知,有美人在我眼,我便聪慧许多啊,哈哈,洛不在,我都觉着我笨了不少。” 邓廉无言以对,甘宝拍拍他:“若只为此事,不必担心,等官船一到,只管装船,不日就将出发。” 守卫见军师气闷闷的走出来纳闷不已,等最后一个伎伶跟典乐大官走后,帐内传来都尉一声狂骂。 甘宝很是郁闷,这一个个的伎伶拍了这么多,被认可的竟然只有三人!别说穿梭未来,就是新功能都不够开启,想想都憋屈,一个笔记本,居然只有音乐功能。 “看来还是得上岛一趟。”甘宝想,有庞大的基数作底,怎么也能开一栏。 不过手盾上的铁板蓝光一闪,提醒他彩蝶图收集完毕。 “哦?”甘宝拿起手盾,想看看有什么好处,刚刚无奈之下让彩蝶压轴,因为看过了所有人的各种姿势,她虽然非常害羞,却很完美的完成了所有的动作,九幅彩蝶图就这样成为一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感应扫描范围增加百米,自动成像?”甘宝看得头大,“这算什么?!五十米不成像,我照样能找出暗桩暗道,不过是方便了?这什么破系统啊,下一个不会是开放录音功能吧!” 拿了手盾,背了刀,叫彩蝶、之舞换上男装,三人就重新回了白泥山,冬妖儿对两个伶官儿很是惊讶,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甘宝让她把幺字号的聚集起来,按照在主帐的方式一个个给“拍照”,其他的的确没有满足收入美人图系统的条件。 忙活了没多久,因为幺字号不过三十余人。三十余人中,也只有十一人入了图,九幅美人图组成一栏完满。 “恭喜!美人图全息影图像可用。” 屋子里浮现出一堆刚刚收入系统的伎伶,不像以前只是平面图,现在都是幻影,甘宝已经把所有人都请了出去,自然不怕被人看见,若是真被人看见,恐怕是要被吓死的,这幻影有很明显的透视感,很不真实,而且是静态的。 甘宝默然不语,辛辛苦苦就换来这么个小东西…… 一脸阴郁的带着彩蝶之舞离开白泥山,一脸阴郁的跟邓廉要了之前准备的船,一脸阴郁的到了南郡旁的乱石暗桩处转了一圈,又一脸阴郁的回到营盘。 “可以装船了!”他回来之后就对众人吼道。 “俺兄弟这是怎么了?”阿蛮不明的问道。 邓廉摇摇头,看着甘宝在营帐内画东画西。 “是不是被他身边的那俩人欺负了?俺听说女人会吃人的。” 邓廉踢了他一脚:“那边可有百人,你可以去试试看,会不会把你吃了。” “俺才不去。” “听说主公还要赐两个给你。” “哇呀,真的?俺……俺监督那帮小子装船去了。” 这时,黄忠、司马芝、王元、王怀、佘穆都聚了了过来,装船的事情,邓隽早就安排妥当,官船和增加的民船也都已经调度好。 除了黄忠以外,其他人都拜邓廉曰:“军师。” 过了一会儿,邓隽也走了过来,甘宝召所有人进账,众人按职等分列而站。 他头巾已经摘下,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他身后那两个俊俏小生显得十分显眼。 一个羞涩的低着头,一个自信的平视众人,这组合,很是奇怪。 “诸位,这是云梦泽部分暗桩图,之舞已经帮我完成了两份。”甘宝沉声拿起两块布,上面有众多纹路和标识。 众人心中俱是一颤,这不过一日光景,都尉竟然就拿到了暗桩图?看着甘之舞自信的微笑,都猜测这是她的功劳。 邓廉也恍然大悟,难怪之前都尉一直都没什么反应,原来早就胸有成竹。 “既然有了图,我们这就出发?”黄忠细细看了看那图说,众人也点点头,在这里等待已经够久。 甘宝点点头说:“唔,明日一早就出发。不过,我倒是有些担心。我们多不是战船,一路通泽,无人保护,难免不会遭人抢夺。” 邓隽奇道:“这洞庭大寨,洞庭王都允了,还会有谁人敢来?” 甘宝叹了口气:“我还真就是怕洞庭王,他若是出尔反尔,不放我们通泽,半路截杀,我们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我们船上可都是粮米,按军师所说,那就是一大块肥肉。” 黄忠冷哼一声道:“他若敢抢朝廷贡米,我上任便依此暗桩图剿了他洞庭大寨!” 邓廉见甘宝还是愁眉,猜测道:“我想,主公是怕洞庭王自身不出,纵小贼为乱?” “没错,若是如此,我等也怪不到他头上。”甘宝点头道。 邓隽笑着上前道:“既然都尉早就想明,恐怕现在已经有了计策。” 甘宝看了一眼甘之舞,对方替他拿起另外一副图,乃是云梦简图,自军船队还有各种岛屿轮廓都在其上,标识字迹秀丽。 “这是甘书佐所做之图,这些是我请黄将军与司马子华增调的民船,我拟先以石土装船,佯作粮米,先行开路,小船随后。若无危险,则以真粮船出,官船次之,护卫单独行船在左、后。” “若是敌军略过前队劫后,该当如何?” “粮米覆于泽,兵士返。” 众人吸了一口气,这是孤注一掷啊。 甘宝仍然沉着脸说:“此番,为了确保洞庭王不有所动作,我将遣一人执暗桩图去与他沟通,强言舌辩,若是他对我不利,我将复制其图,分送南郡、江夏、襄阳。” 佘穆道:“洞庭王会受此威胁么?” “他原本就不欲生事,有此威胁应当知道厉害才是。只是,此后难免与他交恶,为了确保路线,绣也是只能出此下策,这便是绣通泽之计,不知各位意下如何?”甘宝环视众人说道。 众人议论良久,也想不出什么其他法子,便定了此计。 “那好,不知道洞庭王那里,何人去比较合适?” 第五二章 过荆州 通泽疑无路 下 “主公,廉愿往。” 邓廉主动请缨,甘宝却不大愿意,这洞庭王要是真的反目,那可就不好了。另外也只有司马芝而已,然而司马芝不善舌辩,恐怕还惹怒了对方。 这时候,身后甘之舞上前道:“军师运筹中军之中,不可轻易出使。属下愿往,定然不负所托。” 众人皱眉看着这个俊俏小生,都知道她是女扮男装,所以有些不信任。 甘宝却眼前一亮,直接允了,只是叮嘱她切勿露出女儿态,甘之舞瞥了他一眼:这还用说吗?此举让甘宝更觉得她去比较好。 怕众人不满,甘宝笑道:“你们只管等着,她不回来我不开船,也无甚损失。” “好,继续分派队伍,佘穆领前队土石之船,务必小心。” “是!” “邓隽、司马芝领此大船队,携粮米在此停下,待佘穆船队安然之后再行前进。如若有敌袭不可走,凿船而逃。” “是!” “阿蛮、军师领官船,带所有兵士、后勤护翼在左、右,邓隽若凿船,大船靠岸,小船接人,务必保证兵士性命。” “是!” “明日只待之舞带回消息,即便起程。” 众人再应是,领命下去准备,甘宝对黄忠说:“将军随我在小船酌饮即可。” 黄忠毕竟不是军中人,颔首答应。 “王元王怀,守住此帐,勿让宵小偷得要图。” “都尉放心!” “那好,我先去解决了那群小伶官儿,令兵,帮我把平嘴儿叫来。” - 罗县码头。 邓廉和司马芝看着忙碌的兵士,相互交谈着。 “子孝已经打算随这刘绣登上史册吗?”司马芝抖了抖衣袖,认真的问道,见邓廉点点头,他又笑道,“那为何你还表现得如此平庸?我记得南下苍梧的可有几位好友,也不曾听你提起。” 邓廉莞尔一笑,拍拍指着忙着装船的兵士说:“这些精锐,没有一人掌握在主公手中,只需交州牧一声令下,尽皆散去。我若结故友,拉强援,使得交州牧疑心,主公本身势力孤弱,就将陷于从客地位,别无出头之日。倘若主公有一地之资……” 司马芝点点头,又道:“可我观都尉,其志并不在立世为雄,只怕是子孝到头来提了一篮子空啊。” 邓廉双目放出迥异的神采,有些阴邪的说道:“你可知主公今年虚岁几何?十五尔!不过玩性为灭,志气未明。[.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就算他从无此志,老身我拼了性命,也要让他成为乱世之雄。” “子孝有此志,何必佐佑他人,为自己谋得其位不是更妙?” “莫拿我开涮,我等乃是入土之人,天命人运皆无,哪来自谋?就算是主公,我也无法改变其人,但我可改变其周遭之境遇!人遇强则思强,遇险才知愤世,众望所归便不得不前行,待主公成熟,万事便顺其自然,不由得他不称雄。” - 甘宝领着彩蝶,还有百人伎伶在路边等待着。 突然有人叫道:“来了,来了!” 从远处吱呀呀,来了许多马车,有一骑当先,乃是平嘴儿。 “主公,您要的马车已经备好,另外,莫当主已经亲自赶了过来。” 甘宝早就料到,不过还是故作惊疑,然后让彩蝶分派众伎伶上车,自己跟平嘴儿去了刚刚停下的一辆马车。 帘子一掀开,一扑香气就迎面而来。 “莫当主还真是花儿一般的人物,四处飘香啊,我看见这路上要迷倒不少虫子。”甘宝一边坐定,一边玩笑道。 莫愁凤眼一瞥,娇嗔道:“都尉这是在损我吗?” “哪儿敢啊,辛苦莫当主亲自走一趟。”甘宝稍稍揖道。 “都尉如此大手笔,我哪敢不来,都尉可别说,这百人花房伶官儿是换那……唔,彩蝶儿的。是这个名字吧?” 甘宝一边点头,一边大笑:“说是换,也差不多,若是还有别的什么的话,那就是我想跟当主做个朋友。” 莫愁俏脸一撇,作少女气恼状:“是朋友还让人去掘我身世私事,这可不厚道。” 甘宝的确让平嘴儿去初步调查了这位当主一番,这当然是必须的,没想到却被当事人发现。 “我的美人当主诶,这也是本都尉诚心相交的明证啊,怎么是不厚道呢?” 莫愁自然不会怪他,只是这戏还是要演的,她娇哼一声:“鬼才信。” 甘宝笑道:“当主可知道本都尉另一个身份?我乃是甘家在交州的大掌柜,一介商人,自然得谨慎行事。” “掌柜!”莫愁一愣,本来做好的姿态都忘记了,只呆然的问道:“可是益州西北名噪一方的甘家?” “哦?你也知道甘家?”甘宝闷道,从熵女姐姐那里可从来没有听说过甘家名噪一方啊。 莫愁叹了口气:“奴家原本就是四处漂泊的伎伶,后经营莫闲居也有多年,十三州大家也多少知道些,不过甘家在交州并没有在西北的地位。那么,大掌柜你如今此举难道是要染指荆州?” 甘宝笑了笑:“非也,只是觉得当主可交,日后若能合作,乃是大幸。” 莫愁看了看他,然后低头不语,对方虽然这么说,也一定是想把自己绑上他的大船,只是这到底是好是坏…… 甘宝继续道:“我听说庐江有技艺双双绝的二人伶官儿,名满天下,其人能入诸侯王公之耳,其曲江南竞相学唱。她们只是二人而已,我意即与莫当主育出誉满天下的伎伶馆。” 莫愁苦笑了一下:“只凭这百人,恐怕难矣,况且还有花房一方独大。” 甘宝摇摇头,用未来经纪公司的论调说:“不,花房能培之,却不能用之。我等为其造势、宣扬,用各种手段抬其身价、举其才德,流连于王公宴会之间,若是别人想请,动辄万钱,岂不美哉?” 莫愁认真琢磨之后,再看甘宝,有种惊喜之感,她也如此想过,不过碍于各种条件,无法实施,如今甘宝也有此想法,再依他的双重地位,日后未尝不能做到,而且这事儿还只能假手于她…… 第五三章 过荆州 通泽风云会 上 甘宝知道她动了心,不过自己只是都尉这一点恐怕也给不了太多承诺,先定下这个想法,日后再说。 莫愁果然点点头:“都尉之言,甚合奴家之意,只是不知都尉有何良策。” “莫当主浸淫此行良久,还用听我计策吗?”甘宝虽然这样说,还是从怀里拿出一张蔡伦纸,上面清清秀秀的写着些文字。 莫愁接过来,只是粗略一看,就仰头拜道:“莫闲居不过临湘一闲所也,既然都尉抬爱,必当尽力而为。” “好,我再给你一封信,介绍与苍梧竹女?甘笋,其余事宜皆可与她商谈。” 再谈了些细节,甘宝就下了车,其他的马车都已经装载完毕,随时准备出发。 莫愁原本以为他会留一两个心腹小厮,到临走也没见到这样的人物,更放心了下来,淡然一笑,挽帘又细看了这都尉一眼,这才消失在远方。 彩蝶移步到甘宝身后,直挺挺的站着,不时用余光打量眼前的影子。 甘宝回头说:“彩蝶,我帐内有商书三册,我教你其一,愿否?” 彩蝶不宠不惊,估计根本没听明白,听到他问就马上点了头。甘宝自然当她答应了,拉过她说:“走走走,天都要黑了,我俩掌灯夜读去。” 彩蝶小心地望望天,还亮堂着啊。 亮堂?关上帐门,让王元王怀跟守卫到远处守着,不就跟晚上一样了? 彩蝶坐在甘宝腿上,窘迫的拿着商书,满脸绯红,这跟在太守那里可不一样,当日正值夜晚,烛光暖暖的,她又一心照顾甘宝。而这里?隔了一层营帐外面可是众多兵士啊,他不会在这里就忍不住将她正法吧?她可忍不住会大叫……听别的伎伶说那种时候是想忍也忍不住的。 别说那种时候了,这时候,甘宝双手环过她,拿起商书一册,把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她就有些受不住了。 甘宝自己觉得特别舒服,这种感觉究竟从何而来,他为什么会做如此举动?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刚刚完成了两件事一时兴起,又或者彩蝶这家伙老羞憨羞憨的忒招人怜爱,不过不论原因如何,接触到她温软的身体之后,就完全不想离开了。 为免她老是乱动,甘宝开始教她商术,熵女姐姐教给他的,他不大会,但是他会教啊! 于是,除了守卫来掌灯、送饭的时候,彩蝶就一直坐在甘宝腿上,甘宝的下巴垫在她肩膀上,直到深夜…… “都尉,甘书佐回来了。”外面的守卫喊道。 甘宝醒了醒眼睛,看彩蝶在自己怀里睡着了会心一笑,轻轻把她放下,才出去。 甘之舞双眼有些困意的站在那里:“都尉,我,我不辱使命,已经告诉洞庭王。” 甘宝问道:“洞庭王反应如何?” 甘之舞咬牙道:“他什么都没说,不过我断定他已经有所行动,至少不会为难我们。” “好,你明天也随我一船去吧,现在……你且到我主帐歇息。”甘宝笑道。 “为什么是你的主帐?”甘之舞奇怪道,她虽然困,但也没有到睡不择地的地步啊! “因为彩蝶也在啊!”甘宝堂而皇之的说,当然这个理由很憋足。 甘之舞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也进去了。 甘宝看到一边的守卫在偷偷笑,不由骂道:“笑什么笑,小心发配你去带头唱曲!” 守卫一听差点哭了,这带头唱曲就是在兵士面前出丑啊!他绝对不干,所以立刻止住了笑,正身站着。 甘宝大笑一声走进帐内,不知道甘之舞的肩膀感觉如何,同时花房出身,总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他走进去一看,甘之舞正拿起商书一册在看,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咳咳,之舞,让我来教你吧。”他故作高深的说。 甘之舞有一次瞥了他一眼,充满了鄙夷:“这种小儿玩艺,我早已经学会。” “诶?小儿玩艺!”甘宝汗颜,他可是学了半个月的,“好好,我再拿两册来。” 甘宝左翻右翻,又找出另外两册商书来。 “来来来,看看这个。” 甘之舞接过另外两册,稍微翻了翻第二册,扔到了一边。 甘宝眼睛都要睁出来了,这第二册他可是花了一个半月才粗读完毕的,有很多还不能理解,这甘之舞,也太强了吧? 旋而他又想起来,这甘之舞可是那黑衣女子委托培养的。 “培养成如此厉害的人,是要作何?”甘宝不禁皱眉想道。 甘之舞没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在研读第三卷,时而蹙眉,时而点头,读得很慢。 甘宝一看,想靠过去,却被推了开去。 “这一册,还蛮有见地。”她看了看一边倒下熟睡的彩蝶,第三次瞥他一眼说:“你是想让她学吧,罢了,我也知道一二,以后就让我来教吧。” “这个,怎么敢劳烦……” “您是都尉,外面还有很多事情要您操心,好了,我们要歇息了,你快出去吧……” 甘宝就这么硬生生的被赶了出来,看到守卫疑惑的眼神,他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是都尉啊!” 可是事情就是这样他也没有办法,于是只有到一边的小营帐歇息,辗转反侧间,还是想起彩蝶那温温软软柔柔嫩嫩的肩膀来,根本睡不着,只好跑到大泽畔看水。 这一看,就是一夜。 因为甘之舞回来了,凌晨时分,众人就已经准备开拔起程。前队已经登船,后队后勤还在拔营毁迹,收拾各种要具。 太阳升起的时候,佘穆率领的土石假船已经到了湍流。 甘宝这时也已经带着黄忠和彩蝶之舞随大船出发。 百艘大小船只竞渡,惹来不少沿岸居民围观,说起近来的风闻,都点头不已。 什么都尉箭术无双,一石二鸟;什么都尉身手如贼,战场抢宝;什么都尉千古情痴,为一人而将百伶扔掉……这荆州境内,苍梧都尉搅了个浑,还真是奇葩。 甘宝自然是听不到这些杂言碎语的,他正以不要晕船为理由搂着彩蝶,跟黄忠对酒。 忽然船外传来平嘴儿报告声:“报都尉,西面江夏口出现江夏战船!乃太守黄祖之旗,来势汹汹,恐怕不善!” 第五三章 过荆州 通泽风云会 下 “喂喂,之舞,你不是说已经跟洞庭王说好了嘛?”甘宝望着她说。 甘之舞平视前方,不紧不慢的说:“都尉你可听清楚了,那是江夏战船,与洞庭王何干?” “这事儿肯定跟洞庭王有关,罢了,且听听那黄祖怎么说。” 说着,平嘴儿通过与前方交流,又得消息报:“江夏已经知道我们乃是贡米,却说要检查,不允许携带武器。” “呸!”甘宝怒道,“这是哪门子事情,我早就通知了荆州各方,表明了态度,他们还检查甚?” 甘宝站上甲板,看到前方佘穆的土石船已经被江夏战船逼停。 江夏口本来就有湍流,黄祖既然能过来,至少说明他是知道的,知道而从来没有听说他攻打洞庭大寨,肯定和洞庭王有着某种联系,说不定,洞庭王自己不敢来,却通知了江夏过来…… “报都尉,左方出现无数战船,旗号……并不知晓,只是……” “不用说了,我看到了,那是……洞庭王!” 甘宝皱眉不已,他们居然敢如此做! 稍刻之后,甘宝却看到洞庭王的船向江夏战船逼去,最后两队战船就横在江上对峙。 也好在云梦大泽泽面广阔,不然的话,还真容不下这么多的船。 洞庭王派使者来说,他们是来帮他的,可是江夏船并没有退却。 舱内的黄忠一声吼,嚷道:“甘宝,你也忒没威风了,让洞庭贼给你开路!开船!让我过去跟那江夏小儿说话!” 黄忠!难道跟黄祖有所牵连?甘宝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黄忠出生微末,怎么可能跟他有所联系呢? 不过既然没有联系,那黄祖会给他面子吗? “叫你们太守出来!”等甘宝小船靠近,黄忠吼道。 “这……你等是谁?难道是来找死的?”那船上士兵讽刺道。 黄忠大怒,厉声吼道:“叫你家黄祖小儿出来!” 那士兵看他直呼太守姓名,恐怕来头不小,只好低头去请。 黄祖出来后却不认识黄忠:“谁人在下唤我名姓?” 黄忠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是我!” 黄祖冷眼看着他:“你又是谁?” 黄忠哼道:“吾乃襄阳信任左中郎将!你一江夏太守,拦住贡米之队,难道不怕被治上谋逆之罪吗?” “黄忠?”黄祖显然也听说过最近提拔的一个小将军,“你便是那黄忠,黄汉升?” “正是!” “我例行检查,事出有因,这也是常例!他们个个带甲,恐对我荆州不利啊!”黄祖冷声道。 “哼!”黄忠骂道,“这位都尉,乃是苍梧破贼都尉!路上救了你叔叔黄承彦,一路前来,你叔叔在襄阳还要奉他为上宾,你倒好,阻他行路,还要夺其甲兵!恐怕到时候你叔叔责骂与你!” “你!”黄祖脸上阴晴不定,又转头看了看洞庭王,冷哼一声道,“好,我且饶你,若是对荆州有所不利,我定然不饶。” 甘宝这才出声大笑,拱手谢道:“太守慢走。” 黄祖却没看他一眼。 小小风波之后,甘宝又谢过洞庭王,这才穿过湍流,再过暗桩乱石,终于到达南郡。 命人把三幅图送给洞庭王,以稍稍安抚其心,又开始整备部队,准备继续北上。 长安,他是必须要去的。 这回整备他可轻松了许多,有了彩蝶和司马芝的加入,各种事情都安然了许多,遣散船队、征兆民夫车队等等繁杂之事,比以前少用很多时辰,邓廉笑说:“如今你才知道我等文士有多么厉害了吧。” 甘宝是早就见过了,不过他认为文士主要是出谋划策的,没想到处理这些事情比武将要快速得多。 下一站是襄阳,因为在云梦大泽耽误的时间颇多,这边的工作又早就开展,所以很多事情都已经置办妥当,一路行军所需物什都以完备,途中也有接应,从南郡到襄阳,可谓一日百里,当然这是夸张了些,实际上却也是畅通无阻,只用了五日,便到达了襄阳之外。 首先迎他的竟然是荆州牧?刘表。 那一天,天气非常爽朗,甘宝为了亲近彩蝶之舞,是躲在了两人所在的马车里,看她们俩研读商书三册,正准备下手,平嘴儿来报说前方发现军队。 甘宝首先就骂了他两句,以后能不能把话说完?什么军队也要说清楚。 平嘴儿很委屈的说以前军报都是这样的,随后立即报出名号,这倒把甘宝吓了一跳。 一州之长,荆州牧?刘表,坐拥十万兵马,可是个大人物!此人不像士燮,士燮是碧公主的父亲,再怎么自己跟碧公主也熟络的很,她的父亲自己也是不怕的,这个荆州牧,就觉得有些――有些强悍了。 刘表对他似乎也很是敬重的样子,光是这欢迎阵仗就长达两里,赤蛇青旗之下,各种旗帜飘扬。这种规格的欢迎队伍已经是他能够承受的极限了。 甘宝想问邓廉这是何意,邓廉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只好把彩蝶之舞请到自己身边,问她们现在自己该做些什么。 “都尉不必着急。”甘之舞看着这架势说道,“这荆州牧恐怕也是故作姿态给天下人看。他在诸侯之间多是左右逢源,保存自身,这朝廷之事,他自然也是必然要支持一二的。” 甘宝讶异她一个伎伶,竟然还知道天下大势,不过这会儿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做不做姿态,与我何干,我将要作甚?这阵仗我可没有遇到过。”甘宝有些羞赧的说。 甘之舞不无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荆州牧既然是为了作态,无论都尉如何,他都不会有什么意见的。所以都尉尽管上前,不用害怕。” “早说嘛,”甘宝笑道,“这就好了,我是最讨厌那些什么礼仪了,这些日子我把姐姐教我的可都已经忘掉了,让我记起来,简直比登天都难。” 于是他带着两个女扮男装的,再带王元王怀、阿蛮佘穆上前,没有邓隽,找邓廉的时候就发现她也不在了。 刘表傲然的站在最前面,看着这个头缠布带,手中带盾,背上背刀的都尉,眼神中露出一丝蔑意,不过嘴角却保持着官方的微笑。 第五四章 过荆州 襄阳巨无霸 上 甘宝看到他站在最前面,当然就知道他就是州牧,长的一表人材,但是恶心极了!男人嘛,就要有个男人的样子!你细皮嫩肉的作甚? 不过不能以貌取人,甘宝还是很友好的伸出了手,看到对方一愣,明白过来连忙拱手道:“苍梧?破贼都尉?刘绣,见过州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好好!”刘表对他的恭谨还是很满意的,忙从旁取了水酒,递给他。 甘宝接过之后,只听一声“都尉一路辛苦,让本刺史为你接风。”就咕噜咕噜全灌了下去,完了之后他看到州牧身后的黄承彦,连忙打招呼。 黄承彦讪笑一声,让州牧介绍大小官员。 甘宝则纳闷,他只是要过了襄阳,介绍大小官员给他作甚? 不过他细细听着,只想找出那个名叫“蒯越”的人,荆南之战,对这个人的印象颇深啊。 可听了一遍,倒没听出来,想必是故意避开,没有来迎他。 这些官员武将中,他唯一有印象的也就是其中一个短胡子的汉子,是个叫“文聘”的人。 当然,其实还有蔡勋,这小子竟然早已来了襄阳。 路上听之舞说,刘表主要任用荆楚豪族,这蔡家乃是最大的一家,而他最不看重的就是出生微末的贫寒之事,只是为了平衡说法,才启用的黄忠、张羡。 今日没看到先一步而来的黄忠,是否就是因为这个呢? “都尉辛苦,车队休整补给之时,且在襄阳好生游玩,两日后为都尉准备一场宴会,切勿缺席喔。”刘表故作姿态道,他心中其实是不大愿意的,这人不过贫寒出身,又只是一介都尉,若不是看在贡米份上,他才不会搭理呢。 甘宝又一番客套,本来以为可以介绍介绍阿蛮佘穆他们,却被黄承彦拉到一边说职位太低最好不要之言,让他好生郁闷。 带着一脸阴郁,他跟众人一起往城内走去,车队则有邓隽邓廉与刘表使者接洽一二,不用他操心。 走到城门的时候,他看到眼前有两匹挂了彩绸的白马。 “这是?!” “哈,都尉,请。” 原来是要坐上去,甘宝其实还是喜欢黒鬃马…… 城中早已经聚集了不少的百姓,看样子跟士燮一样,刘表早就宣扬了许久,这些人都来看热闹,刘表请了几车贡米作样子,跟在两匹白马之后,然后凝神望着前方,享受襄阳之民目光洗礼。(.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甘宝如坐针毡,这种享受他还没反应过来,总觉得自己这副模样上战场还行,在众人眼中当模特,浑身不得劲。 他偷眼看了看刘表,巍峨高冠,那身衣服虽不华丽,却谨丽得很,似乎是朝服打扮,还别说,真是一派儒闲大官的气度。 摇摇头,他只有自叹不如。 这有意无意间,竟然还有不知什么花儿几瓣,从天而降,甘宝一个没注意,被惹了鼻子,“哈求!”一声打,头上的丝巾受不住飞落在空中。 甘宝惊疑一声,下意识的抓了回来,却没有重新戴上。 围观的百姓看到他无仁的大眼,顿时吓了一跳,有几个人还恐怖的叫唤起来。 刘表也没忍住好奇,偷偷瞥了甘宝一眼,没想到正好看到甘宝转头看他。 “哎呀!”一声惊呼,刘表竟然没稳住,直直甩下马去。 这马……这白马可不是一般的马,它是高头大马,这离地的距离就有些让文人耐受不住了,于是又一声“哎呀!” 百姓一阵闹哄哄的,刘表侍卫赶忙去扶他,队伍也停了下来。 甘宝还在纳闷呢,这好好的怎么突然掉下马去了?如果不会骑马就不要用这种高头大马嘛,不好掌握! 刘表也算是个人物,毕竟也是个州牧,大小阵仗见过无数了,连忙起身道:“无事,无事,只是摔到福气了,摔到福气了哈哈。这贡米果然是有天龙护佑啊,除了天生护卫,实在是难以驾驭,咳咳。” “州牧好样的!”甘宝夸道,“我当初学马的时候也摔下去,有两天没起来呢!” 他也知道这时候可能有些尴尬,本意是缓和气氛,没想到刘表脸刷就阴了下来,甘宝这一说,不是在说他不会马吗?怎么可能呢?自己单骑上任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刘表忍了下来,只是牵马前行,说是礼遇贡米。 这州牧牵马,都尉骑马,虽然不是同一匹,却仍然很是奇怪,惹得之后不明真相的百姓一阵议论。 甘宝有些担心,这以后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这不是生生与州牧交恶么?想下马,刘表却不让,说是他牵的可是引领贡米之马,可以说是牵引天子銮驾。言下之意当然就是他一个都尉不配。 甘宝听后扬了扬眉,心道罢了,不过就是骑马而已。 很艰难的走过半城,马和车都被交给下属,甘宝这才下马,刘表一改阴郁,满脸春意的邀请他去刺史府入住。 甘宝不敢遵从,刚刚怎么看都是对方吃了个鳖,要是还去他的地盘指不定要被玩死呢。 于是刘表给他安排了一处雅地,离黄承彦城中宅邸不远。 其实刘表哪敢给他使绊子,至少现在是不会的,贡米若是不过他荆州,他都要失了面子。 除了阿蛮佘穆邓隽看守管理车队事宜,其余人员都先行入住了那个雅地儿。 两日后的宴会,是有说法的。这一次到襄阳,补给修补大概也就两天不到的时间,至于真的何时起程,还得甘宝说了算。那么,若是两日后走,那么就是送别宴,两日后不走,就是洗尘宴。 甘宝是想早些走的,路上邓廉却让他至少等上几天,这襄阳名士众多,北地乱起时候,自北而来的其实多数都聚集在此,只有邓廉那种既不得已的才去了苍梧——苍梧可是被这儿的人称为南荒之地的,荆南武陵尚且还是南蛮,一个荒字,就知道有多么凄惨了。 襄阳名士,甘宝似乎没多大兴趣,这襄阳格局、热闹程度,倒是他在意的。 这里,还真比广信大好多倍啊! 第五四章 过荆州 襄阳巨无霸 中 说起襄阳,黄承彦告诉他,这里为荆州治所也不过五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原本的治所在武陵汉寿,刘表任州牧之后就迁到襄阳,从此大兴此城,以致如今成为荆州最繁华的城市。 甘宝眼睛睁得大大的,格外羡慕刘表的才德,没想到骑马那么差的人也可以将城池治理得如此之好,广信之前是交州治所,后来经过公主大力发展才有那种规模和繁华,襄阳不过五年,却几倍于它! 黄承彦满意跟得意的点点头,刚刚传言都尉不敬看来只是讹传,看他现在一脸崇拜的样子根本不似作假。 这大城,往往很多东西都差不多,酒馆茶社伎园子之类,不同的就是人物风情、街上贩卖的物什等等,不过这襄阳,却还有一样东西是广信没有的,黄承彦说那叫――讲经堂。 讲经堂类似于未来讲座,每期都会论书谈册,偶尔间还评人说势,参加的多是荆襄名士、新生学子,也是邓廉重点推介要去的地方之一。 黄承彦将他领入堂中,早有人在其上宣讲。 让他更加尴尬的是,上面讲的竟然还是他的事迹! “都尉从荒蛮之地而来,礼数自然不甚周全,州牧大度,不予追究,各位又何必出言不逊?想想南蛮贼人无数沼泽遍地山石陡峭,从这样的地方押运贡米而来,难道还不能让诸位敬佩吗?” 台上人有些气愤的说,显然是之前是有人说了甘宝的坏话。(.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是不是那都尉和你长得一般丑陋,你便怜惜了啊?哈哈。”台下有人笑道,引得又一阵笑意。 “你!傅颍!休要胡说!”台上的人气得说不出话来,甘宝看他的确长得不美,不似刘表那般儒雅,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插嘴道:“那刘绣相貌的确渗人,不过这并非首要,傅颍的意思只是说他不该吓到州牧而已。” 甘宝皱眉,这家伙,正是那大书法家?邯郸淳,他认为自己是故意的吗? 本来还以为这件事没什么,后来听到议论声非常大,没想到还传到这里来了。 黄承彦有些赧然,本来只是想让他来看看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情,甘宝在长沙罗县停留的时候,关于他的消息就不胫而走,到了襄阳了,最近他和东边小霸王的事情算是讨论得最热烈的了。 “黄老先生,您不用觉得难堪,应该觉得羞愧的是他们,我倒要听听他们说我什么了。”甘宝不忿的说,看着台上的为他生气的人,他也是非常的愤怒。 黄承彦赶忙拉住他:“别,别莽撞。台上的人叫王粲,字仲宣。不大受州牧待见,这里说得一二也不一定是为你开脱,不必替他着急。” 甘宝皱眉道:“不管他是否真心为我,那事儿总归是真的。” 说完不理黄承彦,大吼一声,等众人惊疑的望过来,他才扯下头巾道:“哼,破贼都尉?刘绣在此,有什么话,只管当面说。”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相貌,这架势,这咄咄逼人的气势,不是传说中的都尉更待是谁? 讲经堂顿时炸开了锅,有一个老者见此深深的皱了皱眉,只轻声喊道:“肃静!肃静!” 声音虽浅,大家却都听了进去。 这里在座的大概有三十多号人,个个巍峨高冠,稍微破烂些的也是文士打扮,看来自己真的是走进这文士窝窝了。 那老者粗粗的看了一眼甘宝,拱手作揖道:“都尉既然随黄老先生来,可先通传一声,让我等有所准备才是,来,这边请。” 他身边有个蒲团,正是要请甘宝落座。 甘宝不肯在这些人面前跪坐,于是摆摆手说:“不用,我乃是一介武夫,恐怕辱没了这讲经堂。” 此话一出,好些文士怒眼看着他,老师让座,竟然不坐下,还敢出言不逊? 黄承彦失望的摇摇头,自顾自的去跟那老者坐下,要有什么事情也是造化,他也不管了。 甘宝其实并没那个意思,只是不想,仅此而已,怎么这些人跟吃了苦药似得,一个个都那副表情!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在这里为自己正名的想法。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盾放在前面,扬手道:“也不用刁难别人,直接来问我吧。我可以先回答刚刚我听到的,你们说,我吓坏州牧了是吧?” “这……”众人被他搞糊涂了,自己可没请他讲,他就这么说话了?“坦言之,难道你不是为了出风头而故意惊吓州牧的?” 王粲在台上自然是选择了静默,当事人都来了,他就不僭越了。 甘宝见众人都转头来看他,冷笑道:“慢说州牧只是下马不慎,就当是被我吓到,那也非是我愿,我若真想出风头,现在把你们这帮人拉出去,撕碎衣物游街,岂不是更好?” 哗啦,众人还在凝神听着想要知道他要如何辩驳,这莽汉居然这般无礼! 其中一人站起来道:“都尉在此放言,可要谨慎些,除我意外,俱是荆襄名士!我怕您得罪了之后后悔莫急啊。” 甘宝摇头说:“既然你不是,就不用提醒我了。” 又有一人站起来,看了看邯郸淳,对甘宝说:“听人说,您有一个军师,直称呼您为主公,身为一郡一县都尉,您志向可不小啊,我也奉劝您一句,若真有志向,还是不要把我等都得罪光了。不然,恐怕都尉以后寸步难行。” 甘宝听完,一脸无奈,良久不知道说什么,这襄阳名士,个个都是这般自大的货色吗? 他摆了摆手:“我军师名曰邓廉,表字子孝,且不说文才与各位相比如何,子孝为我尽心竭力,平蛮乱,押送贡米,传达信息,为民请命,诸事都要操心,我刘绣每每行一步,都有他之功劳,我有子孝,已行千百里路;而你们,整天窝在此处,名为指点天下,实则不为民治,真的是寸步未行!天下文人,皆是尔等无用之徒,不知多少肯称我为主公。哼哼,你说,你到底有何资格说我以后寸步难行?” 第五四章 过荆州 襄阳巨无霸 下 这话说得大部分人都恼羞成怒,这是他们的短处,坐在这里无依诸侯的,除了真正有才学的一两人,其他人都无法正视这个问题。 这下子大部分都把不满发泄出来了。 “你不过是奴隶出身!” “听说还是跟女人一般的绣花郎呢!” “女人?哼哼,喏,在外面那两个俊俏小生,听说是女扮男装,好常伴左右~” “咳!我大汉律,女子为官,在宫闱之外,还没有先例啊。” …… 黄承彦听着嘈杂的声音,终于有些坐不住了,甘宝是他拉过来的,也不好如此丢分子吧,他有些央求的看着那老者,老者笑着拍了拍他说:“你我都这年纪了,就甭参合其中了。”黄承彦苦笑一下,这才点点头,当初邓廉劝他跟随甘宝,他说甘宝不经世事不足以成雄,今天这犯众怒不知道是大智若愚还是傻到家了。 甘宝瞪了一眼邯郸淳,他也在人群当中笑骂。 “邯郸先生!”甘宝大声道,所有人的声音都被他压了下去,“邯郸先生!你怎么不跟他们说说在长沙,我是如何从宗贼手中救了您和您的学生们的,我背上这把刀,可还是那众贼头子罗睦的东西。” 邯郸先生语塞,不接他的话茬,只是看向别处,他身边一个学生,也是上次被救的其中一人,仗着身边人多,反驳他说:“那一次可是长沙太守相救,你鲁莽行事,差点害死先生!哼,还敢说呢!” 众人抓到救命稻草,忙问其中详情,那人娓娓道来,把甘宝说成是故意想邀功,却差点害人。 甘宝冷眼看着他们,等他们说完,蔑视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吗?当时的情况我就不说了,我欲救,而结果你们的确被救,这是事实。可是从头到尾,我可是都没听到一声谢。你们自诩仁义道德,就算心存疑虑,表面上的道谢也不肯做了吗?” 众人正想反驳,甘宝继续道:“你们还想说什么?我出身卑微?你们可知我宗祖何人?你们所得,不过是名册户籍之言尔,即使是洮县,也只是定居之地尔!无凭无据,你们就妄下断言?这且不论,即使我出身卑微,那又如何?我光武帝难道不是布衣之身么!” 他像拂蚊虫一般,把众人揽开,自己站在中间说:“绣花之郎,你们的确该笑,因为你们大多连个郎官的称号都没有。可是百姓当中谁人识得你们?你们出城五里问问,十户可有一户叫得出你们的名号?出城十里,百户中可有一户愿意称呼你们为郎?” 冷笑一声,他转向清出一条道,登上高台:“至于女人,我就什么也不用说。我朝以孝廉为大德,各位竟然不屑与为人母的女人为伍?!难怪都不能入朝为官,终日在此浪荡!” 甘宝眼睛眯了眯,深吸一口气,凝声道:“本都尉?刘绣,在此为天下女子正言,堂堂男儿威,锵锵巾帼志!女子有才,未必比男儿差!有我一日,必定会有女子为官之例!哼!各位不必辩驳,天下纷乱,将起亦起,吾虽只是都尉之职,也忧心不已,再放一言:欲得才德之士,共抚天下,无论男女,唯才是举!” 说完,生生拉开人群,带着堂外随员快步就离开了,留得众人一阵错愕。 那老者本想喊住,无奈甘宝走得太快,他摇摇头,对黄承彦说:“此子乃是奇人啊,他若在世,必定不会平凡了了,不管是好是坏,定然是要掀起一番风潮……” 黄承彦从错愕中听到老者说话,问道:“庞德公,您素来以识人精准为人称道,该是看得出他到底是好是坏吧。” 这老者,正是庞德公,襄阳资格最老的名士之一,也是慧眼识人第一人,“水镜先生”便是他看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人,如今也已经是一方大师了。 庞德公摇摇头:“此人不似世间之人啊。” - 甘宝气血上涌,一路走得飞快,彩蝶、之舞在后面都有些跟不上,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到哪里去。 甘宝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一味的想逃离,逃离那中感觉,逃离刚刚说的话,那可是狂言啊!当时一时激动就什么都一骨碌的说了出来,不管不顾的……那感觉倒是挺好。 说来倒是也很奇怪,他没有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不过到时候邓廉恐怕要被气死吧?得罪了所有的襄阳名士? 算了,没事,反正他看重的类似蒯越那种人物,不是都没在讲经堂。 可是他没有料到的是,讲经堂是什么地方?相当于未来的专门用来高级讲座的地方,来自襄阳地方甚至是其他州的文人也都在那里,另外还有记录者全程记录,今天发生的事情,恐怕不一会儿就要传遍天下。 那些人谨言慎微,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 马上要名声在外的甘宝,独自停在一个老居所的旁边,王元王怀被他勒令照顾两个跟不上来的女官。 这一停,并非他所愿,而是他发现了有人挡住去路。 一把剑,一个人。 他不知道剑如何算是锋利,可他看到那架势就觉得,这剑的强度绝不在他背上那把柴刀之下。 那人看上去很年轻,是个男人,却连胡须都没有,拿剑的手上却满是伤痕和老茧。 看到那平静的目光,甘宝皱起了眉头,这人挡在前面,横剑看着自己,不可能是为了推销自己的好剑吧。 不用问,甘宝已经迅速的取下背上缠这布条的柴刀,对方容不得他拆那布条,杀了过来,这人,果然是个杀手! 他已经来不及想这到底是黑衣女人派来的,还是刚刚那帮人,亦或是荆州牧因为面子问题所为。 铿锵几声,刀剑对碰,布条兀自散落。 那人力量绝不是甘宝对手,可甘宝也知道,自己论单打独斗,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可怜自己没有什么铠甲,只希望王元王怀快些到来。“ 第五五章 过荆州 十四日复活 上 刺客看到甘宝偏了偏头,嘴角非常细微的撇了撇,他是专门以刺为业的人,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是不会出来现身的。 他早就看到王元王怀被甩得太远,断定他们是不可能过来帮忙的——在他杀了甘宝之前。 这一来二去,也不过就眨眼功夫,但这是一个机会,他抓住了,必定要在这毫厘之内一击毙命。 甘宝从他平静的眼中看到了决绝,左手手指微微动作着,舒缓自己紧张的情绪,面对这种看起来就很危险的生物,这面小盾是完全不会起作用的。 用柴刀撇开姿态,护住心脏,或许还能撑上一会儿…… 这个表现看在刺客眼里,却心生疑窦,人身上的致命之处,可不知心脏一处!难道他有什么后招?师父曾经教他,在隐藏自己的同时要从人的眼睛里看出信息,可是这个人……大眼无仁小眼无白,根本没有什么眼神可言啊! 不行,机不可失,他那两个护卫马上就要赶到!刺客双眼一亮,剑光乍起,快速袭来,不是心脏,而是脖颈!必杀之刺,不容失败! 甘宝眼睛看着剑尖,轻呼一声“出现”,手盾中的铁板蓝光一闪,一个幻影凌空而现,朝着刺客窜去,刺客的反应是何等的灵敏,对危险的感知更甚旁人,一见有影子到来,心中电光火石间想起刚刚的疑问,这人只护住心脏,原来真的有后招!如果继续刺下去,恐怕会被直接反杀!素来的经验让他急急停住,长剑一瞥,歪过脖颈,点在甘宝右肩,然后见势不可为,猛然而退,那个影子却在瞬间又消失了。 刺客心中一惊,愣在了当场,竟然有人有如此快的速度!经常跟师父以快制快地练习,早就知道“遗影”一事,人快到一定程度也会在眼中形成假影,可是连他师傅都不可能真正做到,可他刚刚看到的是多么的真切啊! 甘宝看他撤了,还呆立在那里,就知道刚刚的息影起了效果,不过这只是假的,他只要孤注一掷,自己就危险了。 就在这时,后面的王元王怀赶来了。 看到有人提剑在甘宝面前,这还了得?王怀在反应的瞬间就往甘宝和那刺客之间投了一根猎矛,只是投在中间是因为他并不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刺客。 甘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松了一口气,不过脸上依然坚毅的样子。 刺客回过神来,看到这种情况,眼珠四处移动,皱眉飞速后退,一边兀自想到:“师傅说,留得有用之身,潜伏左右,让对方时刻警惕而疲劳,是最高明的方法,这次且离开,哼,没想到他身边还有如此高人,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去找找师妹……” 王元奔过来问:“都尉,那人是?” “刺客。” 彩蝶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肩伤:“流了好多血。” 甘宝点点头,他感觉有些头晕,这右肩,正是上次箭伤淤积所在啊,真是作孽。 “都尉,都尉!!”在众人的呼喊声中,他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已经躺在了床上。 身边只有两人,其中一个是刘磐,至于另外一个,他有种非常熟悉的的感觉。 仔细一看,除了胡须有些不像之外,那眉眼气度,不正是十年前教授自己剑术的徐福吗! 他不由呼得一声:“老师!” 那人正是徐福,当年他跟杜夔同行,而甘宝随北方客?毛玠南下,途中相遇,不想毛玠离开,杜夔因为喜爱甘宝而收养,途中徐福也教授了他一些剑术。 徐福连忙扶着甘宝道;“都尉少礼,当年尔不过五岁,敝人所教授也不过皮毛,不用如此,不用如此。” 甘宝笑道:“不碍事的,若不是老师当年教我剑术,我早就没命活到今天了。” 徐福听此,看了看他的肩上皱眉说:“尔肩上原本就有伤,而且是因为久不医治而落下的内伤,更奇怪的是又不同于他人内伤……” “老师懂得医术?”甘宝苦笑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自己没事的。 “敝人医术,不过是平日风疾外伤,筋骨内脏我无能为力,都尉之伤,恐怕就算我懂得颈骨内脏之术,也没办法理得。”徐福叹了口气,让他动一动伤臂。 甘宝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臂,可是这一动,发现有些不对,他指挥不了了!明明在意识里指挥着,那手却静静的不肯动分毫。 这可如何是好!右手如是废了…… 徐福眉头皱的更深,望着甘宝说:“看来如我所料,放任而久不治疗,一开始可能以意志控制,压制伤痛,可一旦再次破败,就会完全损毁。” 刘磐在后面听得心惊:“都尉以武勇而闻名,若是断了一臂,岂不是比死更加难受!” 甘宝这时的确有些沮丧,别说在这以武勇立世的时代,就算是靠脑袋的未来,断了一臂也有些不便啊。 “老师若是懂得医术,可以帮学生一次,无论好坏,学生也认了。”甘宝有些悲惨的说。 徐福抹了抹胡子,苦思半晌道:“敝人常年行走在各地,倒是认得两位名医,我可介绍都尉前往,或许他能有得一线生机。” “哦?”刘磐惊疑道,“这能称得上名医的,莫非是那人称医官?张仲景?” 徐福摇头道:“不,张医官外出,不知何往,倒是另有一位名医来寻他未得,暂居城外寒乡,可以寻得。” 甘宝赶忙问:“那人是谁?” “人称神医?华佗。” 经过这次的教训,甘宝就谨慎得多了,把阿蛮和佘穆都召来重新做护卫,四人加两个女官,刘磐徐福,一行九人出襄阳,准备去找那神医。 神医住处倒是也不难找,他四处行医救人,毕竟是有了名声的,甘宝只让平嘴儿出去一趟,就得到了准确消息,原来是在南郡和南阳交界处,一个叫云石的地方。 - 于此同时,那刺客也来到襄阳外不远的地方一家富人宅。 “你把我师妹送往何处了?” “听说神医在云石,我便把她送去了云石,多好的一孩子,或许还有救。” 第五五章 过荆州 十四日复活 中 云石,只有一个云石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因建立在高耸入云的石山上而得名,山多陡峭,生人不近,所以花灵药草非常的多,吸引了很多知名的医者,这村子便是由之前的医者出资修建的。 甘宝托着麻木的右臂,让王元扶着,慢慢的爬了上来。 一到顶,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让众人都放心了不少,人也只有生病的时候喜欢这个。 村子没有什么门,就几间简陋的屋子戳在那里,几个人影在忙着晒药,见他们来,都感到奇怪,纵使是求医,在山下即可,总会有人在山下坐堂的。对了,如今不一样,被誉为神医的家伙前些日子搬了进来,想必是找他的吧? 同行相轻,甭管你有多有名,那些晒药的也不知道是医者不是,虽然奇怪甘宝等人,却只是挑眼看了几眼,便自顾自的做活。 “请问……”王怀前去问话。 “找神医是吧?喏,那间石屋里。”晒药的继续打理药材,只是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王怀点点头,往那边走去,他得先去确认确认。 那晒药的嘴里嘟囔着:“一个整天呆在屋里摆弄死人的家伙,妄称名医,若是在外面,早被打死了!” 甘宝看到他有些不忿的样子了,心中倒是有些好奇,这华佗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 “出去,出去!别来烦我!”一个高亢的声音从王怀那边传来,然后就见王怀一脸吃瘪的表情回来。 “都尉……他,他说不见您。”王怀低着头的说。 甘宝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别说得这么委屈好吧,或许他就这脾气。你都说什么了?算了,往后站往后站,我来。” 王怀其实最讨厌这种开路、说话的事情了,只是王元说要多为都尉做事他才去的,没想到干砸了被都尉骂,现在他只想跑到最后面去躲着。 路过甘之舞的时候,之舞对他笑了笑,轻声道一句:“真是羡慕你,跟都尉这么要好。” 王怀一愣:“真的嘛,哈哈,那是当然的嘛。” 甘之舞点了点头,才跟了上去,王怀心情瞬间转好,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嘿!都尉身边的女官都羡慕我呢!多骂两次也值啊。” 甘宝已经到了石洞,门是木头做的,刚刚已经被关上。 “嘟嘟”,甘宝敲敲门。 里面传来刚刚那高亢的声音:“敲厮啊敲!敲敲敲,一天就知道敲,敲里个仙人板板。(.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黄忠刘磐对望一眼笑了笑,甘宝却怔住了,回头问徐福说:“这位就是神医吗?” 徐福笑了笑,正想回话,兴奋的王怀噼里啪啦的跑上来说:“这个没错,因为里面就他一个活人。” 甘宝听完,冷眼看了他一眼,王怀怯生生的又退了回去。 徐福才继续说:“正是华佗,待我来叫他。” 甘宝摇摇头:“老师,既然是我来求医,还是让我来吧。” 回头一敲门板,以老朋友的语气吼道;“我说佗子,你窝在里面作甚好事呢?别人可都笑话你!” 众人听得奇怪,这甘宝什么时候认识神医了? 里面高亢的声音却没有在乎他的语气,只是对后面那句话怒不可揭:“谁敢笑我?真是反了不成?我行医多年,疑难杂症里哪张药方没我华佗的影子?哼!” 甘宝十分惋惜的哀叹两声,以他浑厚的声音,里面必定是能听到:“他们只是不说而已,刚刚就听人悄悄告诉我,说你在里面不做人事,整天关着门,邪气的很啊!唉,我是说不过他们。” “什么!”华佗气吼道,“他们竟然真的敢这么说我!他们知道些什么?这女子在这已经三天,送来之前就有了四天!七天的时间啊!居然一点变化都没有,依然是面如润珠,好生奇异啊!” 甘宝愣愣的看着众人,徐福他们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什么三天四天的,只是的确有女子在其中,是毋庸置疑的。 “佗子啊,你怎么这么为老不尊呢?难怪他们说你,孤男寡女没有名分可不能如此啊!” “女人?她不过就是一具尸身罢了,再说了,人虽各异,可大致相同,死后也不过枯骨一副,何谈男女?!”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华佗说的三天四天,是七天不腐,面泽红润。 甘宝皱眉,这不是说明没死嘛! “来来来,快些开门,我来救醒了她,让你了却一桩事情,我也得耳边清闲。” 刘磐黄忠侧耳听着,那神医不会就这么被蒙出来开门吧?徐福苦笑一声,摇摇头,以他对华佗的了解,还真的很有可能。 笃笃快速走步的声音响起,接下来门扉一开,一张很是红润的脸探了出来,虽然看起来有些年纪,却显得精神矍铄非常。 这人正是华佗。 华佗倒是一点都没看到别人,只是盯着甘宝就看不完。 “大小眼?大眼无仁,小眼无白?” 甘宝没有带头巾,所以被看到了。 “面貌奇异,不似中原之人,身材魁梧,却有小儿之态,奇怪奇怪。” 甘宝哈哈一笑,他说得很准。 “你的右臂,耷拉着,恐怕有所隐疾吧?” 甘宝点点头:“神医果然不错,我此来正是跟你交换一样东西。” 华佗仍然没有开门,只是在“缝里看人”,道是:“甚东西?” 甘宝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右臂说:“就是你帮我看好病,我帮你救活那女子。” 华佗冷眼看着他:“哼,你怎么知道我救不活,非要你来?” 甘宝也是猜的,要不然华佗的脾气也没有这么大。 “哈哈,我跟于吉仙师学过道术,这道术救人的确不如医术,可是呢……有些疑难杂症,还真有共通之法,如何?你可答应?” 华佗想了想,哼了一声,却没有立即作答。 甘宝不满的说:“我说,你是没有信心看我的伤呢?还是没有信心救治那女子?莫非你真是要把我等撇开了去,好去观看那女子?” 华佗听后,气恼的说:“你怎生如此说我,好好好,待我先来看看你!” 说完就把门打开,让他进去。 徐福这才出现,道一声:“恩公。” 第五五章 过荆州 十四日复活 下 “原来是福娃子,是你带来的这家伙?”华佗不满的看着他,然后挥挥手,“好好好,你不用进来了。” 徐福被拒之门外,其他人也被徐福拒之门外,华佗只放过甘宝,就关上了门。 阿蛮上前道:“你咋不让俺们进去!” 徐福笑着说:“神医不喜欢人多,我带人过来已然是罪过。放心吧,你们的都尉在面很安全,就在外头等着吧。” 王怀闻言有些焦急,甘宝肩上的伤都是自己失职才造成的,如果里面真有什么危险,他就万死莫赎了。 他看着徐福,很有些不信任感,听甘之舞说这人是都尉信任的人,理应可靠,可是,甘之舞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刚刚还说都尉是对自己好才骂的,可是一点都不像啊,女人的话果然不能信! 等了一会儿,众人都未说话,显得有些尴尬,彩蝶提议说他们都是武人,可以切磋切磋。 黄忠刘磐点头不已,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的。 另外阿蛮佘穆,王元王怀,也都有此意,听说徐福还是个剑师,便让他做裁判,双双拼斗起来。 却说此时在石屋之内,甘宝望着那具女子的“尸身”沉吟良久,华佗在一旁替他的右手做检查,看着甘宝认真的样子,好像真的有些门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甘宝其实在一段一段欣赏女子的身材,他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做。 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华佗告诉他,是从那女子身上传来的,从一开始就是如此,先前运过来的时候还吸引了不少蝶虫,好不容易封堵了门才罢。 “你的肩膀,第一次是被什么所伤?”华佗皱眉问道。 “箭,我确认过是没有毒的。”甘宝回答说。 “哼,倒是没毒,却有很细微的一段留在里面。”华佗冷笑一声说。 甘宝大窘,这……难怪这右肩一直不好! 华佗再次冷哼一声道:“看你的样子还是个带兵的吧,整天就知道厮杀,报应来了吧?这些东西,还就是你们这些人才能弄出来的鬼东西,倒刺,哼哼,我不知道替多少人取过倒刺了。” 箭上有相对松动的倒刺?甘宝心里一凉,原来弓箭还可以做成这样!自己太孤陋寡闻了,亦或当时跟雅言学习的时候不够认真?可是,这种特殊的弓箭应该不便宜吧?甘宝想道,还是出去的时候问问黄忠。 “之前那倒刺并未伤及经脉,所以你还能动,这第二次剑伤将之移位,恐怕还伤及大骨……我这就帮你取出来,用温药洗之,若是能再生大骨精肉,尚有一线生机,否则,就只能截断此肢,以免败坏整个经络。” 华佗说得认真,甘宝诺诺的点头。 “把这叶子含在口中,能让你免去些疼痛。” 准备完毕之后,华佗就开始为他疗伤,却也不甚疼痛,只是大汗淋漓。 外头比武正精彩,彩蝶和之舞却有些看得乏味。 “彩蝶,商书一册还有几分不懂?”甘之舞问道。 彩蝶轻轻蹙眉道:“还有两分不懂。” “那好,他们武人比试,我们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看样子都尉是没那么快出来,我们先去村头石凳处,我来教你商术。”甘之舞笑道。 彩蝶点点头,跟着她往外面走,终于忍不住问道:“都尉为何要让你我为官,还让我们学习商书?” 甘之舞回过头,看了看甘宝所在的石屋,思索道:“依我看,都尉心志极大,恐怕是在培养心腹之力,日后你还真能是他一大助力呢。至于女子……这世间,其实都尉并无甚太大资本,能够为其出谋划策、提供资助的人甚少,甚至更多人还看不起他。女子不同,拥有才德智慧的女子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只是无人能用。都尉惜之用之,必然感恩戴德……你可明白了?” 彩蝶慢慢点点头,半眼低垂,嘴角露出几分微笑。 甘之舞见到摇头不已:“我看,你早就感恩戴德了吧。” “啊……”彩蝶被说中,脸上一红,嘟囔道:“姐姐难道不想跟着都尉吗?” 甘之舞在石凳处停住,拂了拂灰尘,缓缓的坐下,美目婉转不言。 彩蝶也照模作样坐下,望着她说:“彩蝶知道姐姐有大才,若是肯佐佑都尉,日后一定大有所成,难道不好吗?” 甘之舞叹了口气:“傻丫头,你这就帮你都尉说话了?如今都尉资历尚浅,我可以助他,盼他有朝一日能给女子找一个出路。等都尉成为一方诸侯,投奔者数,再碍于各方压力,他对女子如何,真的不好判定。” 彩蝶嘟嘟嘴:“不会的。” 甘之舞闭上眼说:“这可由不得他了。这世间大法,实难改之,强行篡改,有如逆天而行。如果你真的想追随都尉,就好生学习商术,到时候让他舍不得你。” “嗯嗯,姐姐快教我吧。”彩蝶焦急道。 两人近身交谈起来,丝毫没有发现一边的大石之后山草影动。 有一个人正躲在其中,却是那个刺伤甘宝的刺客。 “那都尉进了石屋!不正是师妹所在吗?这回可惨了,回去之后该如何向老师交待。” 他又探头看了看彩蝶,她正一脸红润的悉心听着之舞讲话。 刺客皱眉不已:“这就是在襄阳我看到的那个高人吗?虽然是个女子,却能做到毫无气息,如今也只有女儿态,伪装得神乎其技!有她在,此行难矣!” 原来当时甘宝呼出来的全息影像,是彩蝶的,他没想到,当时紧急之举,倒是免去了杀生之祸。 过了良久,黄忠他们都打得累了,石屋的门“吱呀”的打开了,华佗走了出来,然后将门带上。 徐福没去打斗,第一个来拜道:“恩公,为何您一个人出来?都尉他……” “他把我赶了出来!”华佗气哼道,“什么鬼道术,还不让我看,哼!装神弄鬼的!正好无事,看你们切磋良久,我也来玩玩,福娃儿,来来,我俩来。” 徐福顿时语塞,有些不愿意的样子。 黄忠觉得奇怪,一个医者难道也会打斗? 第五六章 过荆州 必须人工呼吸 上 徐福苦笑,心道:恩公哪是玩玩,明明是受了气,来撒气来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华佗虽是医者,武力却也不差,常年登山采药,理气通络,还自创几些身法,强身健体,年过半百了依然是把好手。 徐福和他对打,也不知道是打得过打不过,总之是节节退让,让人看得啧啧称奇。 而在石屋之内,光影一闪,兔小妹从手盾之中钻了出来。 “憋死我了,好久都没出来透透气。”兔小妹叹口气道,好似在电脑里真的很闷一样。 甘宝自然是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色,这家伙怎么看怎么像朵儿。 “我说,快些扫描下眼前这女子,华佗说她脉搏呼吸都没有了,却红红润润的都过了好些天了,看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嘟噜一声,手盾发出声响,已经开始工作了。 兔小妹不满的说:“才起床又叫我做事……女性、生命体征微弱,心脏动力、呼吸系统微弱,不可探查,大脑保持长期睡眠。” 甘宝靠近那少女,问道:“她当真是没有死?” “没有血液样本很难猜测,从分子……” “别整那些没用的,直接说结果!” “再过几个小时,心脏动力持续下降,大脑供血不足,即可判定为脑死。如此几天之内,体内能量耗尽,即可定义为死亡……” 甘宝忙问道:“可有什么法子直接救醒她?” 兔小妹浮空托腮,望着那少女说:“人工呼吸与心脏挤压法交替。” 甘宝一愣:“喂,不是吧?” 兔小妹转头看向他,一脸疑问的说:“主人你还会脸红吗?尽管去做吧,这里就你们俩……我可以闭上眼。” “你的成像系统是全方位穿透的!怎么闭上眼!”甘宝吼道。 “说出来就不好了,主人若是想救她,就快快行动,否则,后果很是严重。”兔小妹一副悠然的说。 甘宝皱起了眉头,咬牙对兔小妹说:“这个,我脸红是因为……人工呼吸和心脏挤压法……我都不会。” 兔小妹一脸惊愕:“主人你好强大,互救生存技能‘您’居然不会!如何在社会立足?” 甘宝撇撇嘴:“一定是那段记忆被抹灭了。你甭管了,难道你不能教我?这美人图系统不会规定你不能教我?” “可以教” 兔小妹说完,飞身到那少女身旁,指着她的嘴说:“掰开,检查一切异物……” 甘宝只有左手可用,检查得有些艰难。 “没东西啊。” “我知道……刚刚扫描过了……我只是教你步骤而已,专心点儿,我的主人。” 甘宝挠挠头,又有种想摔他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下了,救人要紧。 “接下来,解开衣领,除去胸前紧缚之物。” “紧缚之物?”甘宝纳闷着,掀开少女衣领,果然看到她缠了裹胸,可是这怎么下手? “主人,救人之时,不必想太多,不及时救治,恐怕耽误了,快些解开保证胸廓运动无阻。” 兔小妹命令道,甘宝恶狠狠的说了句知道了,没想到自己要在小黑屋里进行这种勾当,他一看到这环境就有些不爽,这少女醒了之后若是发现还真了不得……再缠回去? 甘宝小心翼翼的找着那裹胸的头,却抓耳挠腮的找不着,因为靠得太近而闻来的香气都快充满了他的大脑。 一边又是兔小妹无情的催促,他一恼之下,拿刀小心把那裹胸给割了。 把最后一圈布带抽开的时候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薄纱盖在了上面,好家伙……整整高出一倍啊。 “捂鼻,嘴对嘴吹气,看胸会不会隆起,起则成功,如此松开鼻子,然后进行心脏挤压……” 甘宝看着那红润的嘴唇,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它为什么这么红? “完全盖住,不要留一丝缝隙……” “喂,不要说得这么详细。” “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你赢了。” 一次呼吸,几次胸压,甘宝只用一只左手艰难的坐起来,嘴里不停的嘟囔:三四厘米?这女子胸骨有那么大么…… 忙活了一阵之后,他按指示检查了下少女的瞳孔,有逐渐缩小的态势,说明是成功了。 经过兔小妹的探查,心跳和呼吸都有起色,慢慢的开始规律起来,看样子,就快要醒了。 这少女究竟是什么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就可以知道了。这种状态很是诡异,就连未来科技的兔小妹都说不出根本原因,只是知道有这种状态的存在。 华佗在外,继续跟徐福对打着,徐福不用剑,实力是着实不如他的。刘磐跟阿蛮,佘穆跟王怀打得起劲,几人都是不分上下。 黄忠则与王元周旋得郁闷,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换对手了,甘宝这四个属下,没一个是他需要用尽全力的,搞得他想把甘宝叫出来一分高下。其实甘宝并不如他的四个属下,只是当天喝多了酒,与黄忠两人昏昏沉沉的,还只比了平衡跟力气,这两项可是甘宝强项。 几人正争斗得厉害,石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女子叫声。 众人惊愕不已,这刚刚不是说里面是死人吗? 华佗瞪得是双眼浑圆,甘宝真的做到了!看众人要抢先进去,连忙跑到门边把他们止住,这人刚醒,还有不少事情要做,现在不宜进去。 彩蝶和甘之舞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华佗说甘宝肩上伤他已经有解,现在他正在里面为别人治病。 用一只手治病?众人不得不摇头,认识于吉的阿蛮佘穆惊愕不已,那老头真教了他什么治病道术? 甘宝在石屋之内,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少女一手捂胸,一手掐着他的脖子。 她刚刚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一丝不挂,裹胸撕得满地,怒不可揭,看到一边的甘宝的手还放在她身上,更是怒火中烧。 少女力量不大,可是甘宝理亏,只好被她掐着。 这里只有他们俩人,兔小妹早已经消失。 甘宝的视线还是停留在她露出的雪白的肌肤上,香气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浓,但依然尚在。 微微的,手盾蓝光不由闪了几下。 “你……”那少女双眼闪烁,打量了他几眼,“你……是谁?” 第五六章 过荆州 必须人工呼吸 下 甘宝解释说:“我是……医者,刚刚帮你治病。你已经有很多天昏迷不醒。” 少女疑惑道:“治病需要如此轻薄吗?” 甘宝一愣:“那个,必须人工呼吸,保证你呼吸畅通,才能够醒过来。” “人工?”少女听不懂,微微蹙眉,好似信了一般,“今天已经是几日?” 甘宝说了今天的日期,女子嘟囔了一声“已经十四天了”,之后就昏倒了。 甘宝把华佗叫了进来,女子已经呼吸匀称,脉搏明显,真的活了过来。华佗刚刚听到的那声音也是真的,他不得不对甘宝佩服之至,想问他是何解,却只得到神秘兮兮的一声:刺激。 华佗听到这两个字眉头皱了几皱,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时候外面传来嘈杂声,两人出去一看,之间一个人影飞也似的下山了,黄忠追到山边已经看不到人影。 甘宝却异常熟悉,那人是刺客!竟然跟到了这里! 刚刚彩蝶看到一只毛毛虫,叫了一声,谁知道从旁窜出一个人来,黄忠佘穆立即反应过来,那人却冷哼一声,自顾自退却了,等甘宝出来,这才飞身而去。 甘宝对襄阳有所怀疑,便不敢再去宴会,让探令去统治邓廉,整备车队到云石,等他再次疗伤完毕直接从云石出发。 华佗一边对甘宝进行后续的治疗,一边照看那少女,也不停的思考甘宝所说的意思。 少女在第二天就醒来,却好像失忆了一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 甘宝看她余香仍在,就叫她尚香。 几天后,甘宝伤势好转,右臂已经有了明显的疼痛感,只要随行军医好生照料即可,他也就打算出发了。 出发的当天,少女死活要他带着她一起走。 华佗也是知道这治疗一定有不少旖旎之处,既然这女子如此传统,留在华佗这里也说不过去,也让她扮作男子跟彩蝶甘之舞一起。 黄忠刘磐就此作别,徐福也说必须得留在襄阳,希望都尉能有个好前程,来日再请他往府中,他定然教他剑法。 甘宝趁机问了徐福自己五岁之前在路上的事情,徐福却摇头不知,只知道是一个叫毛玠的文士当时将他转交给杜夔的。无人识得毛玠,也不知去向,甘宝也就作罢。 挥别了三人,与邓廉汇合,贡米队迎着苍狼白旗,继续往长安而去。 “主公,我军粮草恐怕不足。”邓廉不安道。 “怎么,在襄阳没有买粮?”甘宝疑惑道,这每到一处,可都要提前买粮,以备补充的,不然早在长沙就断粮了。 “只怕是,襄阳有人从中作梗,无粮可买。”邓廉摇摇头说。 甘宝脸凝重起来:“可知道是谁人作祟?” 邓廉悄声说:“根据细作所报,乃是襄阳蔡家。” “蔡家?我当是蒯家……”甘宝对于没有见到蒯越还是很有些失望的,“子孝,这蔡家因何是襄阳第一大家?” “据说是因为蔡家嫁女有方,太守刘景升就娶了蔡氏,乃有公子刘琮。另有其他各女,多嫁与地方强贵,甚至于长安重臣。”邓廉也是听说,还是有不少文人对蔡家靠女人发家而颇有微辞的。 这时,前方部队止住,有探令飞奔来报:前方发现山贼,有千人众。 邓廉不满的说:“不过千人,让先锋去驱赶便是,何用来报?” 那探令解释道:“是邓部尉让我来转告。” “邓部尉?邓隽?她要作甚?”邓廉不解的说。 甘宝想了想,笑道:“她是在提醒我们,有人送粮来了。” 邓廉往细里一想,也拍腿笑道:“果然,哈哈,老身真老矣。” 甘宝立即通令全军停止,收起旗帜,让身着简陋的预备兵和工匠伙头押送小部分粮车,其他人掩护左右,听候调遣。 再令佘穆领队在前,让山贼以为异域之人不懂带兵。 行至山贼出没处,更放缓行军等山贼出没,山贼早就问到米香,再三确认自己能够战胜之后,千人尽皆杀出。 佘穆领命拆下早已弄松动的车轱辘撤退,粮食留下。 山贼大喜过往,即刻就开始搬运粮车,可是却找不到车轱辘,只好一袋袋的运。 甘宝不紧不慢的让阿蛮领五百人越过山贼,到达另外一边,再遣邓隽率五百人往山贼运粮另一侧,自己则率兵与两人同时攻击山贼。 山贼此时将粮食才运走两袋,却又舍不得那些粮食,这进退难舍之间,让甘宝俘获不少。 一仗过后,平嘴儿也来报说探令已经发现山贼藏身藏粮之处,再利用俘虏,甘宝率两千人将山贼全部俘获,得粮不少。 然后威胁俘虏的山贼,让他们说出其他山贼聚集地,粮草几何。 甘宝捡了几个山贼们公认粮草多的其他贼人掠夺,不过几日,便凑集粮草牛羊无数。 鉴于这些粮食躲是从百姓家中掏来的,甘宝把大部分施给一路上困难的百姓,只留下一小部分自己吃。 至于那些山贼,甘宝没有杀害他们,而是给了一些存粮,放了他们。 在放的时候,甘之舞提议让他给山贼一些竹牌,若是日后生活难以为继,或者想跟随甘宝,都可以拿着这竹牌直接入伍。 甘之舞说这些人都是素质不错的兵源,只要稍加训练就可成军。 甘宝虽然同意,却越发对那黑衣女子有所忌惮,需要甘之舞这样人物的到底想要做什么?知道天书的事情,会不会对他不利?那个刺客会不会是他派来的呢? 抱着这个疑问,他走了好几天,连平时喜欢跟兵士们一起唱歌的时候也愁眉苦脸的。 至于甘之舞的忠心,他已经不怀疑了,之前为了测试,已经强行要求她与他共帐多次。 绕过两座矮山,前面出现一马平川,邓廉说,过了这个平原,长安就在眼前了。 甘宝从未见过这样的平原,顿时觉得分外清朗,其他的事情先放下,欣赏欣赏这旷日平原的风景吧。 “报……附近发现黄巾贼。” 第五七章 封南国 洛阳事儿忙 上 这附近怎么来的黄巾贼? 甘宝忙问探令:“有多少人?” 探令答道:“零散百人,合不过千。(.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甘宝疑问非常,令道:“让前部去,尽皆俘虏了。邓隽守住中军,我且去看看。” 甘宝带着邓廉,王元王怀上前的时候,阿蛮佘穆已经驱赶了众黄巾贼聚集一处。 “汝等何人?奈何在此地作乱!”甘宝喝道。 其中有一人出,拜道:“将军,我等非是贼兵,而是勤王之师。” 甘宝疑惑道:“勤王?” 那人继续道:“天子东迁,有李傕郭汜犯上作乱,我等本是白波帅帐下,应召救驾,我韩帅现如今已经是征东将军。” 邓廉驱马上前,跟甘宝对望一眼不由皱眉不已。 幸而这里有人识得这官场话语,不然还真不好办。 只是这白波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路来,从流民官吏口中已经得知天子在李傕郭汜手中,却不知道已经东迁而在白波帅的护翼之下。 白波三帅,韩遂、李乐、胡才,与召他们来的杨奉共率军三万护佑天子东迁,途中不停的与前来追赶的李傕军大战,眼前这些人便是在那些战斗中逃散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么说,天子有危险。”甘宝问邓廉说:“我等可要去救驾?” 邓廉点点头:“去是要去的,可他们说天子尚在河东,这里离河东还有一定距离,主公可先去洛阳,逆途而去,迎接天子。我与邓隽守护粮车在洛阳静候。” 甘宝正待要去,邓廉拉住他继续说:“主公,这白波帅既然封了将军,恐怕他们有些……胁迫之意,主公要抢功,他们必定忌惮,须得谨慎行事!” “知道了。” 甘宝应声而走,叫上阿蛮佘穆,带王元王怀,执苍狼白旗,率军两千,绝尘而去。 - 陕县以西,天子銮驾疾奔,其后有群臣鬼哭狼嚎相随护卫不过千人,而且只是白波预备之兵,战力不强。 献帝刘协回望着这惨状,惶惶不已,天下无良士,天下无良士啊! 东迁的一路上,已经有不少臣子走散,原本带来的侍卫多已经死伤殆尽,好不容易盼来援兵,却又威逼自己许下众多好处……这也就罢了,好处许下了,那白波帅却也不中用了,刚刚传来消息,李傕已经击溃李乐、胡才,策应的韩遂也是自顾不暇,恐怕来不及赶来护卫。(.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为免再次落入李傕手中,他只好拼命逃跑了。 堂堂天子,如此落魄,他除了感叹之外,也只剩下麻木。 然而,他们的行军速度,哪是李傕轻骑的对手,李傕轻率了三千轻骑兵已经赶了上来。 幸好此时,杨奉军及时赶到,再次阻挡住李傕。 “陛下!敌军轻骑迅猛,速速到陕县结营,以待韩遂,臣再去召集旧部前来救援。”杨奉上前说完立即飞奔而去。 “爱卿……” 刘协没喊住人,另外一边李傕已经杀了过来。杨奉军不过千人,装备浅陋,根本无法完全阻挡得住。 刘协连忙带人往陕县,将将结好阵营,李傕已经杀了过来,几番冲杀,身边剩下卫士不过百,兵士不足千。 眼看就要被李傕再次冲杀,一边山坡上出现三千人影,却是韩遂所带白波军。 李傕收集三千轻骑,看着韩遂大笑:“不过三千贼军,有何能耐!” 韩遂渐渐靠拢献帝刘协,他咬着牙,自己也没有办法,他本来不想出来,可是为了今后的功名,也只好一搏了,希望杨奉四处求援能得来好结果。 “陛下,陕县并非久留之地,待李傕大军一到,就什么地方就去不了了。”韩遂进了陕县,对刘协说。 刘协摇摇头:“朕亦知此事,只是就算再走下去……爱卿粮草已断,恐怕难矣……” 韩遂一咬牙:“陛下不必担心,杨将军已经遣人求援,想必不久就会有粮食送到,还是先解决了眼前之难再说。” 其实他心里清楚,杨奉所求之人,也拿不出多少粮食来……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 李傕已经整备好部队,双眼微眯,一声号令,三千轻骑往前,直入陕县。 本来他只是打算从圆阵侧旁滑过,占些便宜就走,没想到自己去的时候,前部还在那里没走。 细细一看,白波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堵在了路口,他们利用房屋树木矮坡,将自己轻骑都围堵在内。 随是轻骑,战斗力却也不会比贼军还差,这能阻挡几时? 李傕朝一边看去,冷笑一声,原来是让天子撤离,只有自己突围,凭借脚程瞬而可达,到时候看你们拿什么来阻挡! 献帝刘协哀叹一口气,他已经下车步行,那銮车业已充当拒马阻隔物……这比之当年董卓时……他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酸,奋而奔跑在前,卫士都差点没跟上。 一个石子拦路,刘协嘭的倒地,卫士都惊呆了,连忙去扶。 他忍着巨痛,挣开卫士的手自己爬起来,却听得后面有人惊呼,他警惕的抬头一看,一匹矫健的黒鬃大马朝他哼哧,在其上持盾背刀坐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大汉,那双眼更是恐怖,大眼无仁,小眼无白,有如鬼魅。 他吓了一跳,还没起身,就坐到地上,宛如进到阎皇大狱一般绝望。 甘宝看到他一身装扮,再看到黄幌,便知他身份,连忙下马拍了拍新近得来的黒鬃大马,问道:“可是陛下?”得到肯定之后这才躬身拜道:“臣?苍梧破贼都尉?刘绣,参见陛下!” 他说完,身后王元王怀赶来再拜,掌旗手执苍狼白旗兀自飘扬。 “苍梧……可是交州牧士燮治下?”刘协晃过神来问道。 “正是!听闻陛下有难,特来救驾!”甘宝抬头道。 刘协扶起他:“都尉带了多少兵士?” 甘宝正声道:“两千!” 刘协正要失望,却见他身后两千兵士整齐列队其后,装备虽陋,个个精神奕奕,显得威猛非常,恍若刚刚得胜而来,顿时在心中燃起希望。 “只是交州之兵,为何来此?” 第五七章 封南国 洛阳事儿忙 中 “州牧闻听三辅大旱,特遣绣护送十万贡米前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甘宝回答道。 献帝刘协听后惊喜得说不出话来,这当真是雪中送炭,旋而又疑惑道:“从苍梧至此路途……此前从未有过如此多的粮米送来,不知爱卿走了多远。” 甘宝凛然道:“绣从苍梧至长安,行三千里。” 刘协倒吸一口气,南蛮之地听说是山多水杂,极难行军,这人果然是个怪物。 不过现在倒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身后李傕三千轻骑战马的嘶吼都已经听得真切。 甘宝自然也看到了,拜道:“陛下可先行往东,渡过黄河即有人接应,我部贡米业已在洛阳候命。” 刘协听得热泪盈眶,当即点点头,下意识的想封他官职,不料甘宝已然上马往后走去。 甘宝对百官喊道:“诸位可速速东去,自有粮米干肉无数,重军护佑,绣且为诸位砌墙挡风!” 众人已然走得累了,可听说前方既安全又能饱肚子,也都来了精神,这家伙可不像是说谎。 韩遂看了一眼甘宝,只是拱手拜了拜,甘宝倒是点名把他找了出来。 “烦请将军护佑王驾。” 甘宝让平嘴儿引路,带韩遂、献帝队伍东去,自己结阵以待李傕。 李傕率兵追到,却见眼前有一队官兵,打着苍狼白旗,结阵相迎,人数约在千人左右。 交州偏远,很少有人见过此旗,献帝乃一国天子,这才强记,李傕本是一介部将,他哪里知道,心道又是哪里来的反贼冒充官军。 李傕不管他,继续冲杀过去,以为甘宝跟山贼一样,一冲则乱,任其杀戮,另外这里乃是最多有几个矮坡的平原地带,更利于骑兵冲锋。 李傕的骑兵使枪和轻戟,造价都比较低廉,但是作为骑兵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好的装备了,这三千骑军,也是他的精锐所在。 “给我冲!”李傕吼道,自己也驱马上前,举枪狂奔,胯下马长途奔袭已经疲累,但只要有速度,贼军步兵不过是盘下酒的菜。 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前排骑兵已经举起枪戟。 就在这时,结成方阵的刘绣军突然举枪后退,一排大橹出现在前,长枪隐于盾后,尾戳地,尖头朝外,形成拒马。 李傕见此心中一咯噔,知道是自己轻敌了,立即令道:“分!” 前方的骑兵还是没收住势,一头撞上大橹,尖枪长刀一轮下来,人和马都浑身是血,这一瞬,便有二三十骑兵丧生,近半百无法战斗。 之后的骑兵立即勒住马缰往侧翼去,左右分走,迎接他们的是一声令响。 “放!”佘穆一声令下,弓箭手,投矛手一齐出手,箭矛逆流而刺,骑兵苦不堪言,又损了百人。 李傕心中滴血,追击战斗的时候就已经损了不少,三千其实不过是虚数,现在不过二千有余……这到底是谁人?不过一个冲锋就损我两百骑军? 绕道侧翼的李傕,观看对方阵型,心中冷笑,这劳什子阵型,真的当我部队不是骑军吗?! 刘绣军前队是大橹,后队则是毫无防备的弓箭手直接暴露在他绕后的骑兵面前,只要骑兵折返来一次冲锋,必败无疑。 于是他召集部队,集合于刘绣军后侧,折返过来,准备再次冲锋,要快,在大橹的朝向没有改过来之前。 正在他调集部队的时候,他却发现对方也早早的调整了队型,大橹并没有面对他们,而是放在一侧,阵型变动之后,竟然变成两个头对他们的锥型针。 李傕心里疑惑万分,难道这是要对他们进行冲锋?可是,这锥型阵,乃多是骑兵冲锋用,这步兵用之防守……还真不曾见过。 “将军,将军!”身后有人慌忙叫他。 “什么事?”李傕心烦道。 “后面……” 李傕惊疑一声往后看去,从矮坡之下冒出许多兵士来,同样打着苍狼白旗之号,左右各五百人。 他环视周围,这四方……原来是——围。 “哈哈哈。”李傕大笑,“我原以为这贼人是要做甚大事,原来是要围攻我,哈哈,在平原之上用步兵围攻轻骑?真是太小看我了。” 这平原之上,要想起围势都难,对方做到了第一步,把自己圈在了中间,可是,满打满算,对方不过两千人,而且每五百人间距离尚且很长,根本没办法完全阻隔,只要轻骑突进,就可以从容而出。 “等等。”李傕微眯双眼道,“他可能就是想让我出去,然后结阵,哼哼,大橹在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个意思?全军听令,准备冲锋!” 就在他喊冲锋的时候,四方刘绣军俱皆呈锥型快速往前聚拢。 而佘穆一部,首当其冲,与李傕军交战起来。李傕军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劲,第一个人被挡住之后,后面的一排人都减了速,或者朝侧翼去,这样又让旁边的人往侧翼去,如此循环,骑兵越来越散,还没有冲到刘绣军大橹所在位置,已经无力前进,兵力极其分散。 “放箭!”刘绣军不停的传来这个号令。 李傕回身一看,散乱的骑兵在刘绣军的包围之中到处都是,被箭追得更是毫无纪律。 更无奈的是,兵员散乱,余地不足,骑兵根本无法发挥冲势,就算掉头,也没有什么战斗力。 他这才明白对方的意图,惊恐的大叫撤退,再不撤,恐怕自己的人就要被吃掉了。 可是仍然为时已晚,接到撤退命令的轻骑赶紧往围阵空隙钻去,可是他们发现,那空隙好长好长,两个锥型阵组合成的间隙斜长得很,途中还有不少长枪,而且那些长枪不扎马,只扎人。 李傕率了其中一千,往另一个空隙钻去,他才率了两百亲卫先钻出包围,就听一声震天兽吼,身后的八百骑兵瞬而因马惊而混乱。 他回身一看,一个骑着黒鬃大马的怪物独自阻挡在他和八百骑兵当中。 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从开打到现在,也没有知道过对方的主将,这人怎生如此大胆,真当自己有万夫之勇吗? 第五七章 封南国 洛阳事儿忙 下 甘宝才不会这么傻,他大吼一声,以身为准,两千兵士朝他聚来,将八百轻骑将将围住。 当然以两千围八百,根本没办法“密封”,也不必密封,刘绣军三方列队,留一方让其突围,在这过程中,不断消耗其兵力,等李傕军聚拢之时,发现自己只有五百人。 更领李傕吃惊的是,对方竟然瞬间就有了与他相当的骑兵数量。 “竖子!”李傕大怒,因为对方的人,正是用他的马匹! 让所有骑马的兵士都上马,甘宝数了数,不过才一百有余,其余的躲是牵着马,竟然让李傕误会。 既然李傕骑兵已失,自己的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了,马上走,免得李傕的后续部队来。 李傕兵力少,根本不敢再追,只等自己大部队的到来。 这个时候,献帝刘协已经过了黄河,有一小吏奉杨奉之命前来送粮,刘协顺手封了他一地之官,此举也是为了给天下人看看,帮助自己,就有官做。 将到洛阳的时候,甘宝已经率军赶了上来,与他们汇合。 献帝听说甘宝把李傕打得惨败,大加赞赏,又欲封官,却被韩遂拦住。 甘宝也不管,径直领兵在旁护佑,直到洛阳在望。 洛阳西侧,两百辆大车满载贡米整齐的排列着,其中心,交州牧苍狼白帜高高飘扬,每辆车前都有民夫役民佐立,另有小旗无数,直指车前五百军士,由一兜鍪铁将统领,后竖立苍梧破贼都尉?刘绣旗。 见甘宝过来,刘绣旗掌旗手破队而出,绕弯随在其后,与原来的苍狼白旗相应,两旗并驱。 献帝看得其势威风,好一阵心悸,等甘宝回到粮队之中,却传来阵阵呼喊:“恭迎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 刚刚的心悸立即变成激动和满足,看着尽皆跪下的刘绣军,莫可名状的热泪满眶。 朝廷百官看到那两百粮车也是悲喜交加,表情很是精彩。 韩遂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如此一来自己一路的功劳,可就要大打折扣了。不过,有了粮食,自己的兵力,可比这个劳什子都尉好的多。 献帝刘协终于到了洛阳,可是洛阳,已经是败瓦残垣。 早就被烧得乱七八糟的洛阳,甚至连一座像样的住所都没有,幸而心思巧妙的邓廉早早令兵士把行宫捡拾修补了一番,刘协才有地方住。 至于百官大臣,只能住在甘宝给他们准备的军帐和以粮车残壁累积而成的简陋地方,可谓苦不堪言。 不过有了粮米,还不至于饿了肚子,不然,还真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其后,陆陆续续的还有不少兵士将军官员来到洛阳,他们都是值钱走散的。 其中就包括了最开始助献帝东迁的张杨。 当天,献帝刘协不顾破败,宣布迁都成功,并分封了此次一路功臣:迁张杨为大司马,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假司隶校尉,至于甘宝,因为张杨杨奉以及韩遂所领白波帅阻拦,只是远封了交州牧士燮一些土地,因为这毕竟是交州牧的功劳,甘宝不过是护卫之职。 刘协此刻正处于他们的胁迫之下,想封甘宝也不得。他很纳闷,为什么甘宝总是喜欢守在外围,一点没有跟韩遂他们抢夺的意思。不过这也是他喜欢甘宝的原因。 甘宝是按照邓廉所说,远避韩遂;又听得甘之舞分析他当前的形势,现如今,地位低微、兵士不足的他是不宜跟那些人争宠的,不若韬光养晦。 第五八章 记忆的轮回 一声叹息,甘宝厌倦了这一切,因为这一切就像一场游戏,他永远得不到真实。 刺客是谁? 黑衣女子是谁? 谁在阻挠一切? 谁又在推动着一切? 熵女还在远方,碧公主也在几千里之外,或许只有彩蝶之舞为自己送行了。 男人?不,如果被那些人看到自己流泪,那该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情。 - “让我做皇帝!” 甘宝掐着献帝刘协的脖子说。 谁也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况。 一柄剑,直刺甘宝心脏。 甘宝反过头去。 是杜夔。 “杜叔叔,永别了……” - 在那一刹那,传来一声惊叫,手盾里的铁板光闪一声,甘宝的尸身不见了。 - 未来。 “刘绣!你竟敢!!!!” 朵儿骂道。 (完。) 《三国之九九美人图》第五八章 记忆的轮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