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成男三的恶毒炮灰妻》 第二章:她竟然穿书成恶毒炮灰嫡女了? 再次恢复一点点意识时。 她还陷在一片黑暗当中,眼皮沉重,似乎陷入梦魇,久久无法睁开双眼。 却能慢慢听到身边的动静。 叮叮咚咚的声音。 瓷器碰撞的声音,细微急促的脚步声,水流跃动伴随着甩帕子的声音。 好像很多人在忙碌。 其中,掺杂着低声的议论声。 “低声点儿,你不怕被小姐听到啊?”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 “那有什么,大夫说她刺激过度,加上服药量过大,一时半会儿醒不来的,我们就算说了,她也听不见。”另一个不以为然,还故意展示一般地提高了音量。 “唉,她听不听到也无所谓了,我自己都还烦心,也没心思理会她了,你说小姐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和男人通奸,还被那么多达官贵人看到了,小姐这一辈子毁了,一定毁了,连带着我们,也会受牵连议论的。” “是啊,不是说给三小姐挖的坑吗,怎么,床上的不是三小姐,竟然是我们小姐,现在全京城都知道了她的丑事,我们作为贴身丫鬟,又怎么讨得了好,出门都被人吐唾沫星子,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蠢货主子,我这辈子也完了,完了!”这声音越说越激动,甚至还伴随着狠狠拍打水花的声音。 “是啊,原想着跟她嫁入高门,以后好捞个姨太太当当,可偏偏小姐的奸夫是黎王,就算是王爷又怎么样,神医都断定过不了多久的病秧子,小姐要是嫁过去铁定守活寡,我们作为贴身丫鬟得陪嫁过去,以后,这一辈子怕是也没有出头之日了。”这声音又是恼怒,又是失望惆怅,好似走去了绝路,没有任何希望了一样。 “看来,我们得为自己好好打算一番了……”又听到一句喃喃自语般充满深思的低吟。 听到这里,经过了这一小段时间的修养,她已慢慢恢复了精神。 总算是有精力可以睁开眼睛了。 一点一点抬起沉重的眼皮。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虚弱地转了一圈,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间古香古色的闺阁绣房。 刺着牡丹花的锦被盖在身上,身下是绵柔的软榻。 抬头一看,床顶边缘垂下一串串珠帘,贴着轻飘青色的纱帐,仙气飘飘。 四下环顾一周。 做工精良的四方桌椅,精致的梳妆台,珠翠散乱地置于铜镜旁,主人似乎喜花,窗台木框前摆着几盆娇艳欲滴的鲜花,牡丹,芍药,迎春,玉兰,皆是一等品相。 微风吹进来,携来一阵芳香。 她身体睡得僵了,轻轻一动,不自觉因为浑身酸软嘤咛一声:“嗯……” 这一声,立马引起了那正自顾自议论的两人。 两人转过头,皆是神色慌乱。 两人都是梳着双丫髻的少女,一青,一粉,容颜不错,装扮俏丽。 一看就是吃饱喝足养出来的白嫩模样。 见到醒来的夏绾卿,二人又是紧张,又是慌乱。 互相对视一眼,立马上前:“小姐,你终于醒了。” “是啊,可吓死我们了。” 又在她面前装忠心了。 夏绾卿垂下眼眸,任由她们尽心服侍,一言不发。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哭嚎。 “呜呜呜,我的儿啊,你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啊,你的终身,就这么毁了啊!”从门外进来的是一位中年贵妇人,一身锦袍华服,大红大紫,色彩艳丽,刺绣满身,颇有几分暴发户的气质。 头上珠翠满头,钗环鬓绕,长长的步摇垂下,叮当作响。 但金银珠玉戴得太多,再加上浓妆艳抹,难免俗气。 夏绾卿看了妇人这样的品味,都忍不住微微摇头。 就见妇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到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怎么会这样的,你怎么能嫁给黎王啊,嫁给他,你这辈子不就毁了,还被那么多人看到,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可怜的女儿,你以后可怎么办啊?”妇人的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不住地往外流。 夏绾卿被迫抱在她的怀里,面对她这样凄厉的哭诉,不知该如何反应。 同时,关于这妇女的一切记忆都涌上心头。 她,或者这具身体原身的亲身母亲,杨氏,杨锦荣。 定远大将军最宠爱的嫡出小女儿,身份尊贵。 从她举止也能看出来,大大咧咧,心直口快,口无遮拦,明显被宠坏了的模样。 将门之后,不善打扮,这番任性艳俗的模样似乎也能理解了。 夏绾卿在她怀里深思着有关她的身份。 杨氏看了,却禁不住着急起来,又是一阵哭哭啼啼:“呜呜,我的女儿,这都吓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这都是因为那个低贱的庶女,梅兰茵,那个贱人,还有她调教出来的贱人女儿夏雨柔,一定是她们陷害的,要不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杨氏低着头,眼里迸发出深深的恨意,恨恨地用力地攥紧了拳头,单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可见主人的心思有多愤恨。 目光凶狠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口中的人撕碎一般。 不过,梅兰茵,夏雨柔,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对了,这不是她上辈子死前一夜刚好闲得无聊看的一本庶女重生复仇的小说里出现的名字吗? 女主夏雨柔,女主的亲娘,太傅府的二姨娘小妾,梅兰茵。 那她的身份是…… 在脑海里仔细搜索关于她这一段的剧情,她终于想起来了。 捉奸,黎王…… 对了,她的身份不正是太傅府的嫡长女,夏绾卿,正室嫡出的长女大小姐。 同时,也是“女主”的拦路石。 “女主”身为庶女,处处受到正室和夏绾卿这个嫡女的欺压,最后一步步斗智斗勇下,让夏绾卿偷鸡不成蚀把米,名声尽毁。 如今的剧情正进行到。 夏绾卿嫉妒“女主”越来越出色,而且和她交手频频失利,名声受损严重,她在府里的待遇也一天不如一天,频频被罚。 终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戾气,决定玩一把大的,直接下药陷害“女主”失身,让她身败名裂。 不过被“女主”提前洞穿了主意,不仅没上当,反而把她引到了下药的地方,让夏绾卿自食其果中药失身。 至于黎王,纯属意外。 原著中,他是温润谪仙的男三,是默默痴恋女主的舔狗。 却因为身体时日不多,不愿连累女主,所以放弃对女主的追求,默默祝福男主和女主在一起。 也算是男女主未来大业上最忠实的一块垫脚石,一大助力了。 而这时,正是因为男三黎王得知下药一事,担心女主,前来相助,却阴差阳错和恶毒炮灰女配上了床。 而她这个恶毒炮灰女配之所以被安排这样一个剧情,乃是因为男三是女主喜欢却求而不得的存在,为了让女主嫁给男主后有所比较,不留遗憾,所以特意安排这个剧情。 女主看到男三和恶毒炮灰女过得不顺心,再联想到自己的顺心生活,觉得当初没有嫁给男三的遗憾也少了很多,觉得男三也不是真如谪仙一般万能。 娶泼妇为妻,照样会憔悴不堪。 而她夏绾卿,就是这个泼妇,恶毒反派炮灰男三妻。 夏绾卿:…… 突然无话可说。 认识到自己的生活,她心里只剩一片烦恼无奈。 穿越也就罢了,还穿书。 穿书也就算了,哪怕穿到一个路人甲身上都行,可偏偏,是一个无脑炮灰恶毒女配女。 分分钟作死的节奏。 穿成恶毒炮灰女也就算了,偏偏还穿到人家作完死后,连补救的机会也没有。 简直,开局就是深渊剧情。 夏绾卿无奈扶额,既然这样,这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妇人,大概就是这具身体的亲娘,同样身为反派炮灰的正室嫡妻了。 原著中,正室杨氏出身显赫,因此泼辣善妒,苛待庶子妾室,也是女主扶持自己娘亲登上正室之位的一大拦路人。 后期,也会被女主设计被休弃,母家倒台,最后女主的妾室母亲上位成正室,女主也从庶女变成嫡女。 总得来说,她们这一对母女都是为了让庶女女主成为正室嫡女,作者设计的关卡而已。 妥妥的炮灰。 夏绾卿想到这些剧情,就更加心烦气躁,看着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杨氏还在恶狠狠地咒骂,也不管夏绾卿回不回应,一个劲发泄对二姨娘和庶女女主的恶意怒火。 “梅兰茵,夏雨柔,这两个贱人,母亲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听到这恶狠狠的声音,夏绾卿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得了吧,还是别跟女主扯上关系好。 你一个被安排好的无脑炮灰,人家是天生顶着女主光环的重生女主。 对上她只会自己吃亏。 就连夏绾卿她,知道自己穿书了也不想跟女主扯上什么联系。 可是既来之,则安之,日子是自己的,她也不能任由自己被女主践踏,最后沦为炮灰,要是这样为人垫脚石的一生,她也是不答应的。 夏绾卿靠在杨氏怀里,听着她的喋喋不休,脑海里却全是各种自己的想法。 直到杨氏突然“噌”得一下站了起来,脸上的愤怒神色已经到了极点。 猛地开口道:“不行,我不能就这么放过她,我现在就要去找那对贱人母女,我要好好地教训她们!” 她说着就要走。 旁边的一个老嬷嬷立马上前拉住她,苦口婆心劝道:“夫人,你不要激动,你这么过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事,反而让那对母女抓到错处装可怜,到时会更让老爷嫌弃你,对小姐的事情也无益处。” 夏绾卿意外地瞥了老嬷嬷一眼。 杨氏的贴身嬷嬷,从小的奶娘,陪嫁过来伺候的王嬷嬷。 还以为炮灰堆里都是无脑炮灰,没想到还有一个明白人。 可杨氏身为炮灰,再加上性格使然,自然不听。 说什么也要去算账。 “不,嬷嬷,你不要拦着我,这对狗母女,那个贱人勾引着老爷,贱人的女儿害了我的女儿,不杀了她们,难解我心头之恨,那对低贱的母女敢在背后搞这些小手段,我要杀了她们,杀了她们!”杨氏越说越癫狂,脸上的神色堪称任意妄为,全然没有理智。 老嬷嬷除了一旁苦苦劝说,别无他法。 “不要啊,小姐,你千万不能这么做啊。”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 周围的奴仆也围上来劝说。 “不要啊,夫人,你别冲动啊。” “是啊,老爷知道了,一定不会轻饶了你的。” “那又怎么样,我是正室嫡妻,定远将军的嫡女,她难道还会为了那对贱人母女,当真休了我不成,那贱人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一定要把那个狐媚子贱人发卖了,一了百了。” 正当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时。 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响起了:“母亲别去了,正如嬷嬷所说,我的事情无凭无据,你去了她们也不会承认,到时候又在父亲面前装可怜说你欺压她们,岂不是被她们倒打一耙,得不偿失啊?”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夏绾卿正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她们,略有些苍白的红唇轻启,如是说道。 语气淡然,却不容人反驳。 众人皆是一愣。 其中王嬷嬷更甚,这是大小姐会说出的话吗? 大小姐这时候不是该附和着夫人去找茬吗,可为什么,反而会阻止夫人? 而且这话说得好似随口抱怨,其实却给夫人分析了事情利弊。 这……只是偶然吗? “绾卿,你……”杨氏也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地开口。 夏绾卿知道随着她的穿越,原主的性子要变,但是得循序渐进,不能变得太明显了,今天这一番话,其实已经过了,不符合原主的性格,怪不得杨氏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她立马模仿着原身会有的态度,斟酌着,一嘟嘴唇,状似憨傻又精明地任性撒娇道:“娘,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们可不能让那对母女得利,这件事情该得从长计议才是。” 这一句,才彻底让杨氏打消了疑虑。 这讨厌那对母女的劲,是她女儿没错。 第三章:无脑母亲和阴毒妹妹 杨氏被这番言论恍惚了一下。 随后才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她以前都是囫囵去找麻烦,夏绾卿也站在她这边摇旗助威,还从来没有静下心思考过。 若换了是旁人,哪怕是从小伺候她的王嬷嬷,她也不一定耐得住性子听进去。 可夏绾卿不一样,这是她的女儿,心头至宝。 以她无限宠溺女儿,以至把长女养成任性无脑的性子。 就知道她一定不会拒绝夏绾卿的任何请求了。 劝住了杨氏,夏绾卿微微松一口气。 不去找女主夏雨柔的麻烦,她们才不会有多余的麻烦。 原著中,夏雨柔是个很会盘算的人。 她算准了杨氏会把火迁怒于她,毕竟是用在她身上的手段反被夏绾卿中了招,杨氏怒不可遏一定会找她麻烦。 到时候,她可以借机抖出这件阴谋原委,也可以在夏父面前装委屈。 如今无凭无据,杨氏去找人撒野算账,不是无理取闹吗,再说,要有凭有据,就得把她们密谋给夏雨柔下药的事情给兜出来。 到时候,反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夏绾卿不是原身,她不赞同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但是也不想为原身承担后果烂摊子。 如今是她穿过来了,她就要为自己做出最好的筹谋。 哪怕失身,以后的日子也说不定呢。 所以首先劝杨氏不要轻举妄动这件事很有必要。 她想把下药这件事情压下去,既然她自己已经中招了,就没有必要再背上一层罪名了。 “来,娘,你坐这儿,消消气,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不着急。”她是这件事情后果最惨的人,却反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淡然平静地安慰着杨氏。 这番心境,让人忍不住侧目。 杨氏看了,以为她强撑着无所谓安慰她,更是痛苦万分,禁不住伏在她的肩头上哭泣:“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可是你的终身就这么毁了呀,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夏绾卿眼眸微闪。 最终一言不发,只是轻拍她的背部,一下一下,垂下眼眸,细安慰着。 正当杨氏哭泣之时,外头突然风风火火闪进来一个人影。 没错,闪进来,风一般急促。 裹挟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怒火气息。 进来的少女豆蔻年华,13,4岁的模样,面容姣好,俏美动人,柳叶弯眉,樱桃小口,身姿纤细,亭亭如玉,头上挽着一个精致的飞云髻,长长的步摇垂钓而下,走起来叮当作响,煞是好看。 穿着一身桃粉色的衫裙,外披月牙浅黄的轻纱披帛。 一番打扮娇美可人。 若不是此刻她脸上不着掩饰的怒火,以及因为愤怒已经稍稍扭曲的神态,那看着就是个娴静动人的美人坯子了。 少女扭曲着一张愤懑的脸蛋,不管不顾冲到她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狠狠怒斥:“蠢货!” 夏绾卿微微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少女也不等她反应时间,直接自顾自坐到一旁去了。 姿态虽急速,却优美,可见曾经好好训练过。 可是,在家人面前,就顾不上那些虚礼态度了。 她这话刚说没多久。 就见杨氏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兰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呢,你姐姐已经够苦了,要怪也应该怪夏雨柔,都是那个贱人和她那个贱人娘搞的鬼!” 夏绾卿也从脑海中搜索出这人的身份。 原身的嫡亲二妹。 原身一母同胞的亲姐妹,夏绾兰,14岁。 与她姐姐不同,在原著中,她是个有脑子的高一层次的炮灰。 如果说姐姐夏绾卿是空有美貌却无脑的低级炮灰,那夏绾兰就要更高一级难对付了。 毕竟,她有美貌,也有算计,琴棋书画样样都通。 是人人称赞的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 可惜,遇到了女主。 女主什么都比她强,她引以为傲的本事在女主面前不堪一击。 既然是反派,夏绾兰肯定不是什么容人宽宏的性子。 相反,她面前温婉知礼,实际小肚鸡肠,野心大,一心想做人上人,攀上豪门勛贵人家。 可是女主的出现,一步步抢了她的风头,把她衬得黯淡无光,女主还吸引了许多豪门贵公子的注意力。 这让本就善妒的她如何能忍,她甚至觉得这一切本该是她的,如果不是女主掩盖了她的光环,她何至于活在一个庶女的阴影下,而且庶女都有高门大户追求,她却无人问津。 再加上其中一户追求庶女的还是她喜欢也要和她共结连理的另一半,却被庶女吸引,要跟她退亲。 至此,夏绾兰彻底黑化。 如今的剧情已经发展到退婚后,夏绾兰手段变大。 这次的下药有她默许辅助的手笔,但不是主谋。 她曾对女主下手,但是都被女主化解,如今在父亲面前形象不再,祖母也疏远她,甚至往日称赞她的下人也在背地里说闲话。 只不过到底一家人,名声受损也只在自己家,还没有传到外面去,不算身败名裂。 不过失去长辈宠爱,又被人议论讽刺,这对于从小好强竭力打造完美人设的夏绾兰来说,恐怕是个不小的打击。 就看她现在,脸上不仅是愤怒,眉宇间还透出一股戾气和狠意。 双眸透着阴戾和算计。 已经逐步黑化,向心狠手辣的反派进化了。 再这么下去,她对女主出手只会越来越重,最后身败名裂,失身莽夫山匪。 想到她这位二妹日后的结局,夏绾卿忍不住心中怅然。 如果可以,毕竟是原身的亲妹,她还是希望她能够悬崖勒马,及时止损。 看在穿到这幅身体上,和她姐妹一场的份上,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夏绾卿都不会袖手旁观。 毕竟姐妹一体,夏绾兰要出个什么事,对她来说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可是夏绾兰这性子,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想要扭转就难了。 “绾兰,你就非要这么厉声责怪姐姐吗?”她状似委屈无奈地问了一句。 随后语气微微停顿,又道:“再怎么样,我也是你姐姐……” 没必要这么大的恶意吧。 这是完全不念姐妹之情啊。 她从她的眼里,就没看到一丝属于姐妹间的情谊。 “姐姐……”果然,夏绾兰出口也是嘲讽。 轻勾嘴角,十分不屑。 “什么姐姐,妹妹,夏绾卿,你是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以前你就仗着母亲宠爱不把我放在眼里,还说一定嫁的比我好,这就是你亲自选择的夫婿?呵,落难了,知道来我面前充姐姐妹妹了。”夏绾兰说完,一撇嘴,看也不看她一眼。 夏绾卿额头上挂下一排黑线。 呃……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这姐妹俩虽然一母同胞,但关系并不好。 姐姐更是母亲偏宠,性子也像母亲,又是公认的京城第一美人。 因此,夏绾兰对自己这个空有美貌,却胸无点墨的姐姐十分看不上眼,也嫉妒这样的美貌平白给了她这样的人。 再加上,夏绾卿总仗着宠爱打压夏绾兰,两人基本是表面情谊,一吹就散,脆弱不堪。 这,也基本是夏绾卿作的吧。 而这样写,也方便女主后来离间两人。 不过姐妹毕竟是姐妹,在面对夏雨柔的事情上,两人还是一致对外的。 夏绾卿扶额,无奈。 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姐妹亲情,却发现面对两人十几年的恩恩怨怨,再多的语言也是贫瘠的。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她想做的来吧。 她垂下眼眸,病弱苍白的小脸,我见犹怜。 “妹妹,你就这么想姐姐,姐姐出了这件事,难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装示弱,看看行不行。 “那都是你自己愚蠢。”可夏绾兰一点也不怜惜。 反而愤愤不平,恨铁不成钢。 “好好的一个计谋就砸在你手上了,你这猪脑子是进水了吗,给她下的圈套,怎么你自己套进去了,这下好了,你失身给一个活不了多久的病秧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名声毁了,我是你的亲妹妹,连带着我也受到了牵连,夏绾卿,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夏绾兰开口,喋喋不休,一个劲把她贬到了尘埃里。 模样那叫一个愤恨恼怒。 杨氏都听不下去了,低声呵斥:“绾兰,别这么说,她毕竟是你姐姐,如今她这样已经够苦了……” 说着,又忍不住垂泪。 “哼,我可没有这样连累我的姐姐,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还不是被那个贱人设计了,算了,反正你也废了,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不过,你毕竟是我姐姐,那个贱人让你这样,我还是会为你出一口气,不会放过她的。”夏绾兰阴阳怪气地说着,好像完全觉得她派不上用场了,对她也彻底失望了。 提到夏雨柔,她又是一副咬牙切齿的嘴脸,低下头,阴沉地呢喃道:“果然,还是得我自己出马,谁都靠不住,谁都靠不住……” 虽是低吟,话却传到了夏绾卿的耳朵里。 瞬间,额头又是垂下一排黑线。 呃…… 第四章:第一步,拿闹事的大哥开刀 自己出马…… 什么意思,夏绾卿的事情让她受到了刺激,决定自己玩一把更大的,再出手吗? 要真这样,不过是加速了自己被炮灰的时间。 夏绾卿想要阻止,可以她的立场,实在没什么好开口的。 再说了,夏绾兰看样子就知道一定不会听她的。 “哼,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养身体了,毕竟,以后等到嫁过去,这样的平静日子就不多了,看在你日后要成为一个寡妇的份上,我也不想跟你多计较了,不过你可不要怨声载道,闹到我身上来,要不然,我一样不会让你好看!”夏绾兰恨恨说完。 翻了一个白眼,径直转身离开。 杨氏被这话气得不行:“你说什么呢,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能对你姐姐这样说话,你回来!” 可不管她怎么呼喊,夏绾兰仍然头也不回地离开。 夏绾卿扯了扯杨氏的衣角,轻声道:“娘,算了,先坐下吧,妹妹还小,不懂事,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杨氏一听,诧异地看了夏绾卿一眼:“卿儿,你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体贴了,要是往日,恐怕又要跟你妹妹闹得不死不休了。” 夏绾卿摸了摸鼻子,眼神闪烁着,掩饰眼底的心虚。 很快在心里斟酌好了词汇,想到了解释的办法:“娘,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女儿也该长大了,要不然,这以后的日子难道还浑浑噩噩过下去吗?” 果然,一提这事。 杨氏瞬间什么怀疑的心思都没了,满目只剩心疼。 其他奇怪夏绾卿转变的丫鬟嬷嬷对视一眼,知道是这次失身的事情,也就不再奇怪,只剩了然了。 “呜呜,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虽然蒙混过去,不过后遗症就是杨氏又被戳中了心疼处,当下又是搂着她好一顿痛哭流涕,感叹命运不公,感叹她的未来。 夏绾卿为了不露出马脚,只好随她去了。 窝在她怀里,听着她的抽噎哭泣声,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 杨氏又跟她说了一些体己话,但顾着她身体不好,想让他多休息,因此没有聊太久,给她铺了铺被褥,就打算离开。 夏绾卿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正打算躺下休息一会儿,却在下一秒被一道震天雷的声音响起。 她紧闭的眸子猛然睁开,眼里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和幽怨。 唉,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啊! 才刚刚躺下呢,这又发生什么事了? 杨氏也还没走,见到那个急匆匆冲进来报信的丫鬟是来找她的,于是大声呵斥又询问:“慌什么呢你,没看到大小姐在修养身体,谁让你没有分寸地闯进来,惊扰了大小姐,我扒了你的皮!” 正说着,又打量一番这个满脸惊慌的丫鬟,杨氏琢磨着皱眉开口:“诶?你不是大少爷身边的贴身丫头吗,你怎么来这了,是不是大少爷有什么事?” 一分辨清楚来人的身份,杨氏便开始变得着急严肃起来。 夏绾卿也起了身。 大少爷,那不是她的亲生大哥,杨氏的大儿子吗? 他又惹什么事了?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不管原著,还是原身的记忆里,这位大哥,都不是什么能夸一句好的人马。 那是吃喝嫖赌,样样都行。 最重要的是这么一个惹事生非的纨绔子弟,偏偏有他的亲娘杨氏护着。 再加上杨氏娘家势重,夏父就算想要教训亲儿子都说不上话。 到最后,这位大少爷,夏宁远,被宠得为非作歹,无法无天。 这样一位纨绔少爷,最后的结局当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在原著里。 他是被用来打压杨氏和正妻一房最大的棋子。 有他,才能突出杨氏的教子无能。 有他,才能突出二少爷,女主的亲哥哥夏正远的聪明上进。 也是有他,后来连累杨氏为了帮他出狱东奔西跑,被人哄骗失去了大半财产,也连累得外祖家为他脱罪,在皇上那里留下以权谋私的把柄,让皇上忌惮不喜,为外祖一家的覆灭留下祸端。 可以说,这位大哥,还真是一件好事不做,从头到尾都是在祸害自己,祸害家人。 其中也少不了杨氏全然的溺爱和偏宠。 把他放纵成这个样子。 果然,杨氏一听宝贝儿子出事,急得不行。 丫鬟也连忙简单把事情回答了:“是,是大少爷在外面和人吃酒赌博起了冲突,失手打伤了人,人家要告官,如今,如今已经闹到太傅府门前来了!” “什么!”杨氏一听,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气得浑身颤抖,指着丫鬟,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才低声地嘴唇颤动着咒骂道:“这,这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怎么又闹出这种事了,这次还越闹越大了!” 说着,她一抬手,覆盖在眼睛上,紧闭眸子,似乎无法接受。 整个人甚至向后猛地踉跄了几步,几近跌倒。 还是旁边的王嬷嬷见状,连忙扶住了她。 杨氏伏在王嬷嬷肩头,低声地呵斥痛哭着。 这时,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那娘亲,打算怎么办?” 杨氏去看,夏绾卿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 她莫名顿了一下声音,缓了一下才动了嘴皮子:“自然是先找人把大少爷接回来,再把这件事情压下来,你大哥以后是要走仕途的,绝对不能有这些负面名声。” 夏绾卿听了,微皱眉。 大哥都已经那个性子了,杨氏还一往无前地认为他要走仕途。 真是…… 先不说这个。 夏绾卿复又开口:“那娘亲有想过该怎么处理被大哥打得那些人吗,该怎么应付他们的家人,是给他们钱,还是怎么样?” 这话多了几分咄咄逼人之味。 杨氏皱起眉头,似乎不大喜欢这个话题。 不情不愿,一笔带过地开口:“钱什么的有必要吗,一个巴掌拍不响,焉知他们没有错,再说了,你大哥这样的事情又不在少数,要是人人都赔钱,天天赔钱,我们哪来那么多钱?” 而且在杨氏看来,她有权势,有人脉压下这件事,何必费太多钱出去。 因此,补偿什么的,她是完全不想的。 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夏绾卿又是微微一叹息。 这是因为她这个决定才给以后埋下了祸根。 大哥得罪的人多了,杨氏不管束,反而是用强权压人,有朝一日一定会遭反扑,也会引起众怒。 再加上人脉要用在刀刃上,频繁拜托别人,却是为了这等肮脏事。 对那些官员人眼里,可不就是杨氏和她背后的娘家权大势重,以权压人吗? 怪不得日后定远将军府会覆灭? 这干的都不是人事,妥妥就是反派的事。 可偏偏,她穿成了反派的嫡亲大女儿。 如果她不管不顾,那么就算她自己想要独善其外,也会因为这个反派女儿的身份最终不得善果。 都是一家人啊,一个人怎么可能脱离群体而存在? “娘,不能这样,你再这么纵容大哥下去,迟早会酿成大患的。”夏绾卿开口阻止了,她必须阻止。 杨氏却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接受:“卿儿,你在说什么呀,你大哥左不过是一些喝酒闹事的小事,他就算没太大的出息,可他那性子你也知道,没什么心思惹大的是非的,怎么会酿成什么大祸呢?” 夏绾卿实在是不知道该感慨她这位母亲天真还是愚蠢。 难道非要等到大祸临头的时候,才能明白一开始埋下的祸根吗? 积少成多,水滴石穿。 如果就抱着这么简单的想法每一次都轻轻放下,也怪不得后来夏宁远的胆子越来越大。 不过杨氏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夏宁远虽然闹事,却闹不出太大的事,因为他性格其实虚张声势,胆小又有点窝囊。 简单来说,欺软怕硬。 原著作者这样安排,也是不让夏宁远闹出太大的事下线。 要不然,后续夏宁远这个反派给夏正远当垫脚石的细节不就没有了。 “娘亲,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些年大哥给家里人过多少的祸端,哪一次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娘每一次的放纵,大哥做的就越过份,难道真的要等到大哥闯出大祸以后,娘才会知道后悔吗?”她这话带着几分犀利的质问,直戳人心。 把她心里的那丝虚伪和自欺欺人戳穿得一干二净。 她不相信,杨氏真的一点都没察觉。 果然,就见她脸色苍白,嘴唇也不自觉轻轻抿住了。 没有立即反驳。 似乎世界观受到了坍塌,倒是第一次开始反思起自己对大儿子的所作所为来。 她,真的错了吗? 她一直坚信的在这一刻也有所动摇。 王嬷嬷的目光是最不可思议的,这话她劝了夫人不知道多少年了,夫人一句也没有听进去过。 连她都已经放弃了,以为一家子都是糊涂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这话竟然是从大小姐的嘴里说出来的。 大小姐,怎么会说这话? 不对,自从她醒了以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真的经历过一次波折,性格也会有这么巨大的转变吗? 杨氏这边没有察觉到王嬷嬷的异样,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心神动荡。 夏绾卿没有给她更多思考的时间,再次开口了:“娘,今天我们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大哥,必须受罚。” 且见少女眉目盈盈,秋水剪瞳,面无波澜。 朱唇轻启,有些苍白的粉唇虚弱地一开一阖,吐出来的字眼却无比坚决。 杨氏浑身一震,瞳孔猛缩,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却沉默下来,垂下眼眸,终究一言不发。 第五章:亲自处理大哥 “那,卿儿,你打算怎么办?”杨氏踌躇了一下,询问。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把夏绾卿当成了主心骨。 夏绾卿才刚醒,说话都底气不足,更别说有起身的力气了。 但她还是咬着牙,强撑着自己下床。 杨氏忙把她扶住:“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情让娘来就好,你这身体还没好呢,赶快回床上休息去。” 她关切又有些催促地道。 可夏绾卿却推开了她的手。 眉目坚定:“不,娘,我怕你忍不下心,我要亲自过去。” 说话间,她一直盯着杨氏。 杨氏被看得不好意思地撇开了眼,对她的话,无法反驳。 她虽然接受了要教训自己这个不争气大儿子一次,可真等到动手时,就又不知道她会不会心软了。 但,她也不想自己的女儿为之受累,再说了,处罚儿子应该由她来做,她是长辈,可卿儿是嫡亲妹妹,怎么能亲自处罚自己的大哥呢,这简直是忤逆不孝呀。 “卿儿,娘明白你的意思,娘保证,这一次绝对不包庇你大哥,可是,你如今这样,再加上你妹妹的身份,处罚这等事情你还是不要去了。”杨氏温声宽慰她,提醒似的指出里面的不妥之处。 夏绾卿何尝不知。 古代等级森严,就算现代。 也没有妹妹罚哥哥的礼。 可是这第一次处罚,她必须得去。 其他的人都劝不住杨氏,这是王嬷嬷也劝不了,一旦她心软,处罚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了了之了。 所以她必须亲自去盯着。 一定要开这个先河,让夏宁远没有任何脱罪的可能。 而且,她的处罚,也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处罚。 “娘,我心意已决。”最终,夏绾卿握住她的手背,盈盈一笑,淡然的笑容里带着无比的坚决。 杨氏无法再阻止。 只能眼看着夏绾卿让丫鬟搀扶起来,披了外衫,挽了简单的发髻,不施粉黛,一步步艰难虚弱又踉跄地朝前走去。 单薄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终究是心疼占了上风。 杨氏连忙追上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女儿。 看她脸色苍白,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走一步喘一口,却打死不说停歇,不掉头,坚定往前门走去。 她什么阻止的话都烂在了喉咙里,知道说出来也没用。 一路到了前厅。 短短的路程,却几乎耗费了她所有的体力。 最后累得头晕目眩,还是丫鬟眼疾手快给她搬回来了椅子。 坐下后,才稍稍好受一点。 彼时,又被一阵大吼大叫的声音惊破了耳膜。 “放开我,你们这群兔崽子,狗东西,你们的脏手也敢碰我,一个个狗奴才,不知道我是谁了吗,我可是大少爷,你们赶快给我松开!”没错,这个大吼大叫的被几个家丁绑着过来,一脸疾言厉色,身体肥胖的男人,就是她的大哥,夏宁远。 不愧是反派,就这相貌体格也做不了正派。 其实,按照杨氏的基因来说。 能够生出京城第一美人,一母同胞的兄长长得应该也不会差。 可是,谁让他胖呢,胖得五官堆了起来,就分不清好不好看了。 但是隐约能够看出他的底子,他虽然胖胖的,如果文静下来单从还算端正的五官来看,也是一个憨厚可爱的小哥。 可是如今他破口大骂,脏话频出,一脸恶相,再加一身抖动的肥肉,都说相由心生,心思不正,透露出来的相貌也自然令人不喜。 夏宁远还在奋力挣扎着,一看到杨氏,立马做出一幅委屈妈宝男的模样:“呜呜,娘,你怎么不阻止他们呀,你快让这些狗奴才放开我,他们勒得我好疼啊!” 夏绾卿一听这话,轻轻挑了挑眉头。 看来她这大哥虽然是个妈宝男,但是并不是个毫无脑子的智障。 能说出这番话,可见是个精明会装的。 知道若只是一味斥责奴才,杨氏本就袖手旁观,那就是定了不轻拿轻放的心思,斥责奴才,就是撞在了杨氏的枪口上,让她想护着都不能心软。 可凭着杨氏一腔母爱,若他示弱,杨氏说不定更能感动些。 也许,就不对他动手了。 可惜,要是这些手段用在杨氏手上,说不定已经事半功倍了。 可是恐怕她这大哥也万万没想到,今日处罚他的正主是她。 而她,不吃他这套。 眼看着杨氏已经心软,上前一步,关切呵斥道:“宁远,狗奴才,还不快放开,谁允许你们对大少爷如此蛮力的,反了天了你们!” 那奴才不敢不听,听着这话就要松开手。 可又听到另一声中气不足,却掷地有声的声音:“不准放!”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竟然是大病初愈,一脸苍白的大小姐。 原本以为大小姐是担心大少爷才会跟着杨氏过来。 做主的还是杨氏。 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大小姐竟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不准放,这是她会说,该说的吗? “卿儿……”杨氏似乎欲言又止。 却偏偏没有呵斥阻止。 众人看杨氏的态度,又是一阵惊讶。 就连夏宁远也愣了。 随后看母亲对夏绾卿的放肆不训斥,又想起自己落得这么狼狈的原因,新仇旧恨,心里的火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他对着不远处苍白的女子,一点也不怜惜地恶狠狠地道:“这里有你什么说话的份,还不准放,你一个闺阁小姐对你大哥就是这么说话的,一点规矩也没懂……” 说到后面,他的眉宇间甚至渐渐染上一分戾气和仇恨:“再说了,我今天落得这样的境地,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女人,要不是你做出如此放荡龌龊的事,连累了全家都没脸面,我又怎么会在外面吃酒的时候被人嘲笑,要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跟人打起来,你这个扫把星,不守妇道的人,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听他这么一说,夏绾卿才弄明白他在外打架的原因。 可对他把这一切责怪到她头上的怒气,她也是不认的。 哼,没她这档子事,他在外面惹事生非也不在少数。 更何况,事情尚且刚开始,他们身为一家人,他不知道为她维护,遮盖下这件事,反而因为这件事情为导火线,和人斗殴闹事。 这是生怕不把她败坏清白的名声传出去啊? 事情明明还没有到死路,夏宁远越是闹,就相当于越是在坐实。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夏绾卿的眸子一点一点冷了下来,说话也毫不顾及兄妹之情,仿佛眼前之人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冷漠审判的陌生人而已。 “哼,自己惹事生非,还有脸怪在我头上!”面目不屑地一句。 见夏宁远怔住,似乎要生气。 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蠢货,你知不知道你多蠢,清白一事外人不知内情,众说纷纭,我身为你的嫡亲妹妹,你不知道在外维护的名声,维护夏家的名声,反而听信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生怕不坐实了这件事让人看笑话是吗?” 夏宁远被这么一番话怒斥,突然一愣,似乎从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层。 他怔怔的,面色突然有些恍惚。 夏绾卿不给他缓冲的机会,又道:“你今天这么做,就相当于冲着外面喊,是我妹妹不知廉耻,勾搭外男,是我妹妹有罪,本来我能成为受害者脱罪,能为家里挽回名声,如今被你的冲动全毁了,你说你蠢不蠢,该不该骂,该不该罚!” 该! 众人心里几乎异口同声都是这个声音。 要是这些放在家主身上,哪里还需要解释那么多,先打了一顿再说。 夏宁远也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着头,神色间有些慌张,懊恼,却强撑着面子,不肯说自己错了。 夏绾卿冷笑:“你不用说话,也没必要说什么,今天你在外惹是生非闯下的后端暂且不说,仗势欺人,为所欲为,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再放纵下去,你迟早会酿成大祸,娘已经说了,这次不会轻饶了你,所以,你就不要抱什么侥幸心了!” 她接下来的话,简直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特别是看到杨氏若有所思,同时没有反驳的神色。 他的心跳,更是猛地乱了一拍。 脱口而出惊慌地道:“不,不会的,娘,你不会这么对我的,夏绾卿,你是我妹妹,你怎么能对大哥动手,娘,你怎么能够放任她这么胡作非为!” 夏宁远不敢相信,向来疼爱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做这样的决定。 杨氏却只是一叹息,担心自己会心软,转过了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咬咬牙心狠道:“这件事本就是你做的不对,你妹妹这么做也是应该的,我确实,不能再包庇你下去了!” 她刚开始也确实动过动摇的心思,觉得还是太过了。 从前也没这么兴师动众过,夏宁远就算惹事,也没出什么大事。 可夏绾卿一番分析的话说到了她的心里,也提醒了她。 她才知道,大儿子在外不动脑子,是什么样的后果。 可能是一怒之下的一两句话,就可能毁了夏家,毁了他们。 他们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夏宁远若是再不接受教训,或许真有一天事情发展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第六章:二十大板,只是开始 杨氏也因为夏绾卿那番话,彻底下定了决心。 看到杨氏的目光,夏宁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奋力挣扎起来。 “不,娘,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最宠爱的儿子啊,我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乱做事了,你饶了我这次,饶了我这次吧!” 说着,又把目光投向了夏绾卿。 “夏绾卿,我可是你的亲妹妹,你让人打你的亲哥哥,是何道理,传出去你就不怕别人非议里你不顾骨肉亲情,心狠手辣吗?” 夏绾卿抿着唇,淡薄的目光看着他,一言不发。 这样的眼神,好像根本没有把他的话放在眼里。 夏宁远终于急了。 威逼不成开始示弱。 他本来就欺软怕硬。 “不,卿儿,是哥哥不对,哥哥不该说那样的话,妹妹,好妹妹,我知道错了,哥哥真的知道错了,你饶了哥哥这一回吧,哥哥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以后你让哥哥做什么,哥哥都听你的!”为了不挨打,夏宁远真是豁出去了。 简直称得上能屈能伸。 可夏绾卿目光冷淡,丝毫不为所动。 随后,一字一句冰冷开口了。 “来人,把大少爷按住,20大板。”夏绾卿目不斜视,冷冷出声。 夏宁远浑身一震。 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似乎没想到她真的会动手。 旁边的奴仆都有迟疑。 夏绾卿眯起了眼睛,威胁开口:“怎么,我一个大小姐还命令不了你们了,这也是母亲的命令,你们也打算违抗吗?” 再看杨氏,她虽没有表态,但是沉默就是默认。 奴仆权衡间还是觉得夫人这边更重要。 因此听话地夏宁远架了起来。 “啊,你们这帮狗奴才,你干什么,夏绾卿,你敢这么对你的哥哥,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娘,娘,他们要打我板子,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对我?”夏宁远慌不择言,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可夏绾卿不为所动。 杨氏想要求情:“卿儿,这样会不会太重了,你大哥从小锦衣玉食,皮都没破过一块,一上来就对他这么狠,要是把人打伤了怎么办?” 可夏绾卿不置可否,淡淡地摇摇头:“娘,如果不对大哥做出严厉的惩罚,你觉得他会记住这次的教训吗?” 杨氏噎了一下,无话可说。 她的儿子,她自然知道,不会。 夏绾卿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甚至站到了杨氏的面前。 若有若无挡住了杨氏的目光。 同时,她的位置不是最中。 却在第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仿佛众人瞩目的焦点。 明明那么一个纤细的身影,生长于闺阁的大小姐,任性,天真,甚至还有些刁蛮泼辣,从不像是可以委以重任之人。 这一刻,却吸引得所有目光牢牢黏在她的身上。 无法动摇。 就见那弱柳扶风的身影被人搀扶着,微微弯下腰,眉宇间似乎有一丝强撑的脆弱。 目光却平静地扫向他们这一方,一字一句,清晰可闻:“打,谁也不许偷工减料,要不然,偷的工就全由你们自己双倍承担。” 掷地有声的威胁声传到了每个奴仆的耳朵里,大小姐目光平淡,却仿佛能够洞穿他们的内心。 而且,直接一击即中,抓住他们的软肋。 旁边几个奴仆纷纷低下头,不敢跟她对视。 手脚并用,很快架着人来到了木板上。 “啊!”当夏绾卿听到第一声来自夏宁远的痛呼声以后,就没有再看下去了。 眼前不断浮现出一阵晕眩感。 心口似乎一阵堵塞。 不断有心悸的感觉涌现。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脑袋似乎要炸开,头晕得她眼花缭乱,开始逐渐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她知道,是她身体还没好,还强撑到这个地步。 如今已经是极限了。 再继续撑下去,恐怕会当场昏迷。 杨氏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自觉攥紧了帕子。 欲言又止,手都已经伸了出去,却在犹豫再三,还是纠结又挣扎地缩了回来。 只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夏宁远。 心疼的神色溢于言表,生怕错过一丁半点。 那模样,一颗心都仿佛被紧紧攥着。 可同时,她也发现了夏绾卿的不对劲。 微微颤抖的单薄身体,紧抿的苍白唇瓣,和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杨氏心里咯噔一跳,瞬间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她忙上前,扶住了她的手:“卿儿,你,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夏绾卿眼睛闭了一下,又睁开。 看向她,勾起了一个宽慰又假装洒脱的笑容:“母亲放心,没什么大事,只是觉得有些累了,母亲,这边就交给你了,女儿想回去休息一下,不过母亲,你可不能趁着女儿回去,就随意放过大哥了呀。” 她似乎很不放心这一点,说话间,一把抓住了杨氏的手。 力道有些重。 杨氏能够看出女儿的虚弱,也能够看出她在这件事情上固执的坚持。 神色似乎恍惚了一会儿。 随后,忙不迭点头:“好,娘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得到了这句承诺,夏绾卿才终于放心了,虚弱一笑,转身离开了。 一步一步,回到自己的闺房。 她的手一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靠在丫鬟身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随后,再迈入卧房的那一刻。 她再也忍不住,散了浑身的力道,突然地瘫软,骤然跌倒在了床上。 发出重重的,令人猝不及防的一声。 “啊,小姐,你没事吧!”两个丫鬟都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 有的递水,有的给她擦汗,慌得不行。 她大口喘息着,手心都在冒汗,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脑海里一片混沌难受下,她一个字都是艰难开口。 过了许久,一杯清水下肚,再加上伏在床上好好休息了一会儿,她才终于缓过来了一点。 只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出现在她的房间。 是一个一脸刻薄相,严肃的老嬷嬷。 看她的第一眼,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她的信息。 原身父亲身边以前的奶娘刘嬷嬷。 是父亲让她来的。 “刘嬷嬷,你怎么来了?”她虚弱得难以开口,索性身边的人也机灵周到,已经先一步为她问话了。 “回大小姐,老爷有请。”她微微附身,却没有行大礼。 不愧是一家之主身边的嬷嬷,自有几分傲气。 她向来自诩把夏老爷从小当出自己亲儿子看待,很受夏老爷和老夫人的器重。 如今原身做出这种败坏家门的事,怪不得刘嬷嬷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不过刘嬷嬷向来看不起以前的原身刁蛮任性,如今的态度跟以前并无差别,要真说起来,也只不过多了一分憎恨。 可夏绾卿不理这些。 微不足道,反客为主的人,用不着她费心琢磨,自有她自食恶果的时候。 她尚未发话,身边两个丫鬟却看不下去。 你一言我一语起来。 “什么,小姐才刚刚醒,身体还没好,现在还不好见人啊!” “老爷一定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小姐如今……” 她们可还看到,刚才夏绾卿气都喘不过来,浑身发颤的模样。 这种情况,怎么能去被人兴师问罪。 可当两人愤愤不平的时候。 夏绾卿却第一时间阻止了:“采儿,萍儿,不用说了,嬷嬷都已经亲自来请了,我自然会去。” 闻言,刘嬷嬷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还以为这个任性刁蛮的大小姐又会耍小姐性子。 从前本来就丝毫不给人面子,如今看样子就知道病得有多严重,肯定会闹起来,不给配合。 但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只不过说话时都带着虚喘,脸色难看得似乎随时要昏倒。 可刘嬷嬷也没什么同情心,只认为她自作自受而已。 讽刺一笑,施施然道:“那就请吧,大小姐,不必收拾了,老爷可等不起。” 这是连一点调息的时间都不给她。 第七章:父亲召见,初见庶女女主 够狠。 夏绾卿揉了揉太阳穴,讽刺地勾了勾嘴角。 目光却没有刘嬷嬷猜测的愤恨和恼怒。 反而是,相当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有时候这种平静,像是掩盖在古井下的深邃无波,深不见底。 没来由的,让人心底一跳。 刘嬷嬷眼神闪烁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没行礼,也没打招呼,转身似乎有些傲慢地离开了。 “呸!什么东西,一个老嬷嬷,一个下人,给小姐你提鞋都不配,还敢在你面前那么嚣张!” “是啊,像这种不知所谓的老人,小姐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府里的主子?” 两人一唱一和,维护她是真的,狐假虎威也是真的。 夏绾卿没说话。 低头强忍着浑身酸软无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 一只手靠在了床榻上,勉力撑着自己站起来。 嘴里吐出了一句随意的回复:“然后呢,得罪刘嬷嬷,得罪这个在父亲面前得宠的人,再被父亲惩罚斥责,母亲维护我就会被父亲厌恶,父亲就更加疏远我们,宠爱二姨娘和三妹妹,是吗?” 一番平淡无波,就好像寻常聊天一样的话说出来。 两个丫鬟都怔住了。 夏绾卿却没有理会她们,直接伸出了手。 见两人没有动静,才又一揉脑袋,蹙眉,提醒道:“扶着。” 采儿才反应过来,轻柔地把人扶住。 萍儿也扶住了她另一侧。 夏绾卿就这样,那两人共同搀扶着,支撑着疲软的身体,一路来到了大堂厅院。 夏父让她去的地方。 推门而入后。 里面一阵肃穆的氛围。 静得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但四周,似乎萦绕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险气息。 她一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正堂上,存在感不容忽视的夏父。 夏海诚,原身的生身父亲。 在原著中,一个表面温和,实际上刻薄,重利,唯利是图,家族利益大于骨肉亲情的男人。 果然,第一眼,是一个儒雅斯文的男人。 看着就符合话本里对古代儒生的描述。 一袭深蓝色暗花纹的长袍,既文雅庄重,又不失贵气,充分显示着主人身为官员读书人的高端身份。 可如今,他眉头紧皱,眉宇间泛着一股子阴郁气息,像是浑身被一股臭水沟的腐朽味道缠绕,完全淹没了那儒雅又不失风骨的文人气度。 仿佛戳破了伪装的假皮,露出了内里不为人知的真实戾气,官场腐朽气息缠绕的本实自我。 在对待子女犯错面前,他向来铁面无私,几乎把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大刺刺地摆开,向大家昭示着名利对于他来说的重要性。 这般唯利是图的人,一旦威胁到自身利益,冷漠得简直比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不如。 也因此,在原著中。 女主利用了他的心理,知道能够给家族带来利益的,就会受到扶持。 借此展示自己的价值,给自己争取宠爱。 同时,一步步将反派正室打入地狱。 因为女主知道,正室丢脸到一定地步,夏海诚作为父亲,作为丈夫,也不会顾念亲情,抛弃得比谁都快。 因此,女主下手就可以全然不顾及父亲的所谓偏爱,只要一击必胜,那么父亲永远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方。 这曾经是女主的一大金手指。 夏绾卿垂下眼眸。 或许,也可以为她所用。 夏海诚的身边站着一位聘婷少女,十二三岁的年纪。 很是清丽脱俗,一身淡青色的长裙,淡妆拂面,发髻是一个简单又不失少女活泼的环髻,头上缀着粉白色的流苏花簪,五官俏丽,眉目间自透出一股灵气来,看着是个十分清雅温柔的美人。 这正是原著的女主,庶出三小姐,夏雨柔。 在原著中,作为女主,她自然容貌不俗,算是上等。 可是作者不想表现的太过于玛丽苏,因此,女主智慧更占据上筹,也为了体现男主不是为了女主容貌才喜欢上女主的肤浅之辈,所以女主不同于其他很多女主的绝色人设。 甚至还特意设计出来夏绾卿这个京城第一美女的炮灰绝色。 就是为了烘托女主后来吸引很多男配的注意力,并不仅仅是因为美貌,还有她的智慧才学。 女主人设是重生而来,上辈子肯定单纯天真受渣男欺骗,重生后自然有城府,有手段,但是身为女主,又同样不缺善心,一般坚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底线。 为了表现性格,女主也是温婉清丽的外貌。 是非常受古代贵族欢迎,而且符合现代主流的外貌。 就是没想到,夏海诚审讯她,夏雨柔也会在这里。 夏绾卿把所有的疑惑埋在心底,上前搭手,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地行了一个大礼:“女儿见过父亲。” 才刚刚跪下,“砰”得一声,一个青花瓷杯朝着她的方向大力地扔了过来,正好砸中了她的脑袋。 对方显然没有丝毫顾忌,角度很准,力道很重。 可见,这一下带着多重的怒气。 果然,伴随着的是一声震天怒吼:“你这个混账东西!” 夏海诚气得猛拍桌子,一脸黑色,凶神恶煞地盯着她,气不打一出来:“我,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出来,你平日里品行不端也就算了,如今丢脸还丢到外面去了,竟然跟其他男人被捉奸,被那么多达官贵人看到,我们整个夏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说到后面,夏海诚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 最后,竟脱口而出道:“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东西,就应该拖出去沉河,也省的毁坏了夏家的名声,污了我的脸!” 说完,又是重重一拍案板。 剧烈的疼痛传来。 有猩红色的血液从她的额角流下,衬着她那张绝美的脸,更是触目惊心。 看到鲜血,跟在她身后的采儿和萍儿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没想到老爷出手那么狠。 一个不小心,可是会破相的。 破了相,女子这辈子可就毁了。 小姐本就名声受损,再加破相,老爷是生怕小姐还不够惨吗? 可夏海诚对此却毫无一丝后悔或者怜悯之心。 开口除了破口大骂,还是破口大骂。 夏绾卿则是一直低着头,似乎认真反省倾听,头上的血没有去擦拭,甚至一声痛呼也没有,全都忍了下来。 这时,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响起:“父亲,不要生气了,想必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姐姐,或许也是一时冲动……” 这话像是在为她说话开脱,但是实际上不是坐实了她的罪名。 一时冲动。 是肯定她主动做出的这事,所以才说一时冲动吗? 啧,这庶女,有点白莲花啊。 “你不用为这个逆女说话了,她既然敢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就应该打死了了事!”果然,被内涵一阵,夏海诚更加怒不可遏,认定这是夏绾卿做出的蠢事。 “爹,你先别激动,大姐如今已经自讨苦吃了,想必也知错了,想必弄成今天这样,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快点向父亲认错呀,要不然,要不然,父亲真的不会原谅你的……”夏雨柔一边安抚夏父,一边有些急促又催促地对夏绾卿道。 什么急着认错? 就是急着让她承认这件事情是她所为。 还偏偏要打着为她好的旗帜,这,女主还真是有心机啊。 可惜了,以前的那个蠢货夏绾卿会中招,可是她不会。 而且她竟然接受了这幅身体,也不会再让自己沾上一丝污名。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再抬头,开口竟然是这么一句高傲质问的声音。 面前的两人都是一怔。 夏绾卿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又道:“父亲,你口口声声说怪我毁坏了家中清誉,可是现如今,父亲审问我,竟然带着一个庶女在旁边,还堂而皇之让我对这个庶女行礼,这种颠倒尊卑的事,难道就不毁了家中清誉吗?” 这番话,说得夏海诚哑口无言。 夏雨柔也没想到,那个向来没脑子的夏绾卿,有朝一日竟然能够说出这么犀利的话来。 她眼珠子转了一圈,立马道:“大姐姐误会了,我不过是临时来找父亲而已,并不是有意要站在这里的。” 可夏绾卿不领情。 继续怼回去:“既然如此,在我进来的那一刻,你就应该退居下位,退到我的身后去,作为一个庶女不能越过嫡女一步,听说三妹妹是最守礼仪的人,怎么连这个最基本的礼都不懂?” 夏雨柔一听,纤细的手指就不自觉攥紧了帕子。 脸上有一丝难堪,羞恼。 随后嘴角扯了一下,差点绷不住脸上的温柔优雅模样。 勉强微笑着开口道:“我,妹妹知道错了,妹妹这就退出去,原是妹妹不配,忘了自己庶女的身份,是不该跟姐姐站在一起的……” 说着,脚步一步步开始后退,同时,声音开始哽咽,不难听得出里面的委屈。 那样子,好像受到了夏绾卿莫大的欺负一样。 这个声音影响了夏海诚,他如今宠爱夏雨柔,而且又因为夏绾卿的事情,对她非常厌恶,自然维护夏雨柔。 当下就要训斥夏绾卿:“你怎么对你妹妹……” 话还没有说完,夏绾卿也不给他这个说完话的机会,直接先一步打断了他开口了:“父亲,关于这一次的事情,女儿有办法可以圆满解决,保住我们夏家的名声。” 第八章:扭转名声的办法 这一句,成功转移了话题。 就连刚才一脸怒气冲冲想要为夏雨柔做主的夏父。 也被转移了注意力,全部到了夏绾卿所说的话题上。 夏雨柔见状,又是震惊,又是忍不住有些委屈。 攥着手帕的手更紧了一点。 明明父亲都已经要为她做主了,她好不容易斟酌出了那么一番词汇来,好不容易夏绾卿虽然好像精明,却实在是自己亲自撞了上来找茬。 父亲都已经要斥责了,她为了让自己更委屈,都退居后面了。 可是,临到头,却是这么个结果。 夏绾卿一提目前的事,夏父就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刚刚的委屈,好像都是白做了一般,只能自己咽下。 这种只插临门一脚的感觉,可真是让人不好受啊。 夏雨柔暗自嘟了嘟嘴,看着夏绾卿跪地的背影,目光带了一丝不善。 她倒是要看看,都已经这个结果了,她还能有什么好主意? 要是故意胡说八道,为自己请罪开脱的话,那可就是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想到这儿,夏雨柔突然期待起来。 刚才的委屈也消减了一点。 至于夏绾卿之前出乎意料的表现,她虽有奇怪,但是夏绾卿给她的印象根深蒂固,她不认为夏绾卿是真聪明了,能够绝境逢生。 可下一幕,让她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夏绾卿一扣头,行过礼后,方才有条不紊地道:“父亲,且听我说。” 说罢,一顿,又继续道:“父亲如今担心的,不过是外面人对我失身的议论,认为我行为不端,放荡无耻,这样的女子名声定会影响了夏家名誉,乃至于,夏家的几位姑娘的名声都会受到牵连。” 这话说完,她有意无意朝着后侧方一个方向撇了一眼。 果然看到,那一抹柔弱的身影,身体一僵。 或许一开始,她没有想到这些,只想着报复。 又或许她想到了,但是她是万人迷的女主,是不担心自己嫁不出去的,又何必去关心其他庶女的未来呢? 再说了,原主夏绾卿这么恶毒的手段,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又怎么能够心甘? “所以呢?”夏海诚听到这里,还没有听出一个什么来,莫名有些不耐烦,随口问了一下。 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不明白她再一次强调有什么意思? “若是,女儿是一个受害者呢?”夏绾卿话锋一转,短短一句话,就说到了正题上。 夏海诚猛然一愣。 似乎,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关键点。 夏绾卿又道:“外人之所以会对女儿口诛笔伐,无非是认为女儿自己作风放浪,有辱家门,可若是女儿也是此事的受害者,是被人下药所为,情非得已,并不是自己主动不知廉耻,那世人就算是想要议论,于情于理,也不会对一个受害者过于苛责。” 夏海诚这边已经慢慢背起了手,坐在了椅子上。 也没有一开始的那么生气了。 他在想这个办法,是否可行。 或许说,这是最可行的办法,没有之一。 “可是,即便是这样,大姐姐失身的事情已成事实,外面的人又岂能不议论,如今我们放出这个观点,会不会反让外面的人以为我们是故意掩饰,到时候猜测可能就更大了。”柔弱的声音又开口了。 夏雨柔好像一心为了夏家着想一般,认真分析起来。 只不过话里话外都是不赞同这个主意,不愿让夏绾卿脱身。 夏绾卿也不含糊,眉头一挑,直接冷笑着问了一句:“那三妹妹的意思就是打算把我推出去,坐实了我不守妇道的名声,就连挽回也不打算尝试挽回一下,哪怕有办法也不想尝试挽回夏家的名声。” 她这么一番暗讽一般的冷嘲热讽,就差没有明说夏雨柔不为夏家着想,又或者说,是在针对她了? 夏雨柔哪怕是再有城府,平静的人,此刻对于人这么直接的质问,也是难免有些心慌意乱。 担心夏父误会,连忙讪笑着解释道:“不,大姐姐误会了,我只是出于周全的考虑提出建议而已,并非不为了大姐姐,不为了家族着想。” “既如此,妹妹就应该知道,如今我的名声已经到了最坏的地步了,无论什么办法,我们都应该也必须尝试,就算可能会有其他后果,难道还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三妹妹一心一意为了夏家着想,怎么连这一层也想不到?”她又是一句反问,牢牢堵住了她的话。 夏雨柔无话可说。 夏绾卿逻辑缜密,无论她怎么说,都是她的错。 就连夏海诚也被夏绾卿说服了,对夏雨柔有些不高兴地道:“你大姐说的没错,有什么后果暂且不谈,如今更应该多想些办法尽量解决如今的困境,而不是抓着那些办法纠结个不放。” 自从重生以后基本上没有怎么被夏海诚训过的夏雨柔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差点绷不住温柔识体的神色。 脸上的神色一点一点淡了下来,但还是乖巧地行礼,点了点头:“是,女儿受教了。” 倒是能屈能伸,没有被一时的落于下风乱了手脚。 夏绾卿在心里夸赞了一句,就把这事先抛到一边了。 她也知道,刚才夏雨柔的话给夏海诚心里埋下了一颗疑惑动摇的种子。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打消他的疑虑,摘除那颗种子。 “爹,其实三妹妹说的也不无道理,如今最好的办法是这个,但,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能做到十全十美?”夏绾卿话说一套做一套,之前才贬了夏雨柔,现在转念一说,又夸奖起来了,而且,还成功挑起了夏海诚最大的兴趣。 让夏海诚下意识对她的印象好了起来。 “快说,你有什么办法?”夏海诚在这件事情上最为着急重视。 夏绾卿也不继续卖关子了,立马乖乖道:“此次,女儿这个意外的对象可是黎王,是皇家的人,如果女儿忍受别人的非议成为皇家媳妇,那么对于皇家来说,自然也是颜面无光,我想,皇家一定非常想促成女儿刚才的那个主意。” 说着,一顿,观察了一下夏海诚的神色,见他若有所思,又继续道:“到时候对于女儿的名声有益,皇家不会蒙羞,夏家也可以挽回声誉,再说,若是皇家出面,又有谁敢在背后议论,一切麻烦尽可迎刃而解。” 十全十美,万无一失。 第九章:到了院口,她便晕了过去 夏海诚听了这话,终于懂了。 而且当夏绾卿说完这句话,他立马就是眼前一亮。 可很快,眉宇间又浮现出了一抹忧色:“为父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可是皇家,你觉得皇家一定会同意这种事吗?” 虽然对于皇家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是,他们真的愿意吗? 虽然说愿意的话,对于两方来说都好。 可是夏家跟皇家的差距太大,生命都是牢牢掌握在人家手上的。 夏海诚不得不有这个顾虑。 夏绾卿闻言,微微一笑,大方又自信:“女儿明白父亲的顾虑,可是我想皇家也没什么理由不同意,皇家应该比我们更看重在外的名声,而且,黎王,是陛下宠爱的殿下,单凭这一点,想必皇上也不会坐以待毙。” “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无法隐瞒,把这件事情传成一个意外,总比变成男女之间偷鸡摸狗的好。”夏绾卿认真说完,又一鞠躬,诚心请求。 夏海诚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最终,他微微攥紧手心。 眼神已经坚定下来。 “你说的没错,为父明日上朝时会跟皇上私下禀报的。”夏海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已经下了决定。 说完,又将目光投射到了夏绾卿那边。 夏绾卿垂眸,听话的模样,不语。 夏海诚却也没有轻易放过她,冷哼一声:“哼,虽说有解决的办法,可是这件事情还是你引起的,你给我好好反省,近日不许再惹出什么事端来,要不然,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夏绾卿眼神微闪,随后认真点头,拱手:“是。” 反省,听夏海诚这句中气不足的话,就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惩罚。 之所以没有罚得那么重。 不就是等着皇家那边的反应,和这件事接下来的结果吗? 她可以肯定,若这个解决办法不恰如人意,或者没达到夏海诚的目的和预期,那么,他罚起她来,一定不会手软轻饶。 就不是如今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反省了。 看来,皇家的力量还真是一层至高的保障。 权利,果然是最大的护身符! “好了,下去吧。”他似乎没什么说得了,也为了这桩事心烦气躁,随意挥了挥手,就想打发了她。 夏绾卿也知道他目前看自己不顺眼,也不想在他面前讨他嫌。 如今这样的情况,当然是越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越好。 因此,头都没抬,没过多的反应,机械一般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沉默地走开了,一点也不像往日跳脱,追根究底的模样。 夏雨柔的目光追随在她身后,一直等她离开房间走远,才收回了略有些探究的目光。 随后,上前一步,扬起了完美无瑕的笑容:“父亲,不知女儿可帮得上什么忙……” “不必了……”笑容还未彻底绽开,就因为这句话,骤然停滞下来。 “父,父亲,是女儿做错了什么了吗?”她随后垮下脸色,似乎有些委屈,又不解地小心地看着他。 毕竟是最近最宠信,而且被他寄予厚望的女儿。 被她这样一看。 夏海诚也不自觉反思是不是自己语气说重了,便也稍稍软了语气,安抚道:“没什么,不过为父想一个人呆呆,你也在这里为为父出谋划策了许久,该累着了,回去休息吧。” 不知为何,他再看到她,总想起刚才夏绾卿那一番辩论。 不为家族着想。 柔儿,刚才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确实是在针对绾卿才这么说呢? 虽然这段日子里,夏雨柔留给他的印象是大方得体,还有她特意营造的敬爱父亲,维护家族的形象。 可难保,闺眷中没有私心啊。 夏海诚觉得,自己或许是太一味相信夏雨柔了,有些事还是得他自己思量着来看。 夏雨柔闻言,脸色微僵。 但随后又变成善解人意的笑容,没有过问太多,也没有表述不满,乖巧应下:“是。” 见她这么懂事,夏海诚对她的印象也好很多,怕她多想,温和地安抚道:“你先好好休息,你聪明伶俐,以后有帮得着父亲的地方。” 夏雨柔点头应下,微笑着似乎害羞腼腆的模样。 随后走了。 不过等走出屋子,她脸上的笑容就冷了,眼里也掠过一丝寒意。 她那愚蠢的大姐这次似乎聪明了? 几句话,让父亲帮她完成这么大一个滔天大罪。 竟然没有怪罪,明明都是该浸猪笼,发配尼姑庵,再不济也是迁到庄子上的。 可是这一次,竟然轻轻松松一个反省就完了。 设了这么大的一个脚,绕了这么大一圈,最后,竟然就是这么个结果。 偏偏还有她失身的对象,谁都可以,怎么能够是他呢? 这样的草包嫁给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简直就是亵渎,是侮辱。 她怎么配得上! 就连她,也不敢去触碰,可夏绾卿,她凭什么? 还有她就那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让她失去了在父亲面前的信任。 自从她能在政务上帮到父亲的忙以后,父亲经常很多事情跟她商量,也让她掌握了不少的资料。 这还是第一次,父亲让她出去,这一次的事情,不打算让她插手。 第一次…… 夏雨柔的目光一点一点凝重起来。 另一边,夏绾卿强撑着走了一段路程。 已经是精神恍惚,疲态尽显。 好像随时要晕过去。 采儿帮她用帕子捂着伤口,担心地直嚷嚷:“小姐没事吧,还在流血,得找大夫才行。” 不过真等到血流到她的头上,她又立马嫌弃地移开了手。 那一下,帕子脱离了伤口,差点没止住血又掉在地上。 夏绾卿从余光看了,眼神冷了片刻,但很快因为身体的不适无法再分心其上。 面前开始出现了晕眩的场景,她强撑着死咬着牙,才一路撑到院门口。 随后,似乎有一个人影撞了过来。 她已经身子一歪,向前倒了过去。 正巧被一道身影接了个正着。 正在端水的下等粗活仆人小慧抱着跌入到自己怀里的小姐,满脸的不知所措,抱着人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又是紧张,又是慌乱得不行。 那么一个瓷娃娃一般好看的人,她连碰都不敢碰。 粗糙的手碰一下,都怕会擦破了那柔嫩的皮肤。 “还愣住干什么,赶快把小姐抱到床上去,去请大夫啊!”还是在青儿一声呵斥下,小慧才终于反应过来,一身力气,立马把娇滴滴的小姐打横一个抱起。 好轻…… 慌乱之余,她在心里感叹这么一声。 随后把人抱到了她的闺房。 长长如瀑般的头发垂下,像是上好的锦缎一样熠熠生辉。 一袭白裙从手边拖了下来,光滑的手感,摇曳的裙摆。 真如同仙女一样,小慧抱在手里,脸上都烫得不行。 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不过等采儿,青儿相继把人安放到床上,把被褥盖好,也把她赶了出去。 小慧失魂落魄地又回头看了一眼,是无法再看到那个仙女了吗? 下人本就不易看到主子,平日里看到大小姐,总是她叉着腰在骂人,她们这群下人头都不敢抬,却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脂粉味儿。 这一次,她没闻到什么脂粉味儿。 受伤的小姐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容颜精致如画。 闭上眼睛,乖乖巧巧,身上似乎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唉,闺阁小姐不愧是闺阁小姐,娇生惯养,果然就是玉一般通透的人了。 第十章:换掉别有用心的奴仆 再次醒来时。 天初亮,微寒。 好像刚下了一场雨,空气中还泛着湿乎乎的潮气。 吸一口进去,嗓子被激起了一阵冷冽,她小手握拳抵在了唇边,身子微微伏起侧卧,低低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 秀眉微蹙,两颊微红。 好一副虚弱的病容。 衬着那张秀色绝容的脸,真真像个病西施一般。 “小姐醒了?”听见咳嗽声,外头传来了采儿的声音。 拉开了帷帐,早晨的曦光冷不丁射了进来,刺激得还未适应白昼晨光的夏绾卿瞳孔微缩,下意识侧头,微眯起了眼睛。 对此,闪过一丝抗拒。 “小姐可要起身?”采儿笑盈盈地问她,同时向进来端茶的丫鬟吆喝:“还不去准备热水,狗奴才,没看到小姐醒了吗,就知道偷懒。” 那小丫头战战兢兢地颤抖着身子,连连点头:“是是是,奴婢知道了,奴婢立马就去。” 说完,快速放下茶水,一溜烟转身就跑了。 彼时,夏绾卿躺在床上。 身上盖着祥云暗纹的锦被,头上枕着真丝绸缎的绣花枕头。 她穿着一身月白的料子细腻的寝衣,微微露出一小截皓月般的手腕上的衣袖边绣着精致的团簇丁香花的纹样。 一头青丝泼墨般散开,凭添一股柔弱可人的气息。 琉璃一般的精致美人,不愧是从小金枝玉叶养出来的,静静卧在软榻上,被仿佛本该被这么娇捧着一般,如同一块精心温养的美玉,被丝绸包裹。 美人如玉,赏心悦目。 就听一声清淡的声音:“这不是你的分内之事吗,什么时候,推到别人的头上去了?” 采儿心里咯噔一跳,正在收拾衣服的青儿也愣了。 见那娇养的人,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她,定定地似要从她眼里看出一个说法。 刹那间,心跳漏了一拍。 眼珠子微转,采儿连忙讪笑随意道:“奴婢这不是还要服侍小姐你吗,那等粗活自然交给下人就是。” 可夏绾卿不领情,神色未变,只一手撑着头,微坐起身一点,靠在软枕上,目光随意地转着,照样平淡无波的语气:“你身为我的贴身侍女,一等大丫头,这些难道不是你应做的事吗,端茶送水,伺候梳洗,要是那水里被兑了点什么东西,你担待得起吗?” 最后一句话,随着那眼神轻瞥,语气加重,漫不经心中竟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采儿突然噎了一下。 不明白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今天突然在这件事情上杠上了。 这些确实是贴身侍女该做的事,可是她和青儿向来受宠,几句话就哄得夏绾卿晕头转向,对这些事并不关心。 她们也乐得把这些杂事推给其他人,她们只需要服侍个梳洗装扮,然后平日里再陪着她四处赏花游乐就行。 可今天,小姐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事。 她已经许久没做粗活了,久而久之,都有了几分小姐娇惯的小脾气。 如今让她去端那重水盆,老大一段路程,采儿难免不情不愿。 可小姐今日的态度更让人觉得难以捉摸。 显而易见的,她生气了。 为了打消她的不满,采儿眼珠子转了好一转,才终于不甘不愿地讨好地笑了一下:“是,奴婢亲自去做。” 夏绾卿似乎满意了,也没再挑刺了。 采儿一转身,脸就板了起来,顺便跟旁边的青儿交换了一个眼神。 青儿心领神会地轻轻点了点头。 等采儿一走,她就迫不及待来到了夏绾卿面前,一副哀戚不解抱不平的样子:“小姐,采儿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一直也没做过什么粗活,有下人让下人去做不就好了,怎么突然让采儿姐姐去了呢,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啊?” 青儿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实际上却是在打探消息。 夏绾卿看了她一眼。 神色未变,只粉白的丹唇轻启:“你去召集所有下人来,就说我有事!” 青儿一脸茫然,还想追问,却得到一句不必多说。 到底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 她立马俯身行礼下去办了。 等采儿手酸地端着热水香精过来时,就见兰苑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人。 都是服侍兰苑的侍女,以及小厮,婆子,老妈子之类的。 个个神色异样,交头接耳,好像弄不清楚什么状况似的。 采儿也狐疑地皱起了眉头。 刚要上前打听,就见众人似乎听到了指挥,议论声停了下来。 随后,是一个提高了声量却仍然难掩虚弱的声音:“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有一件要事,我兰苑发生了偷窃,我发现梳妆台的一根牡丹步摇,芍药点翠簪和蝴蝶镂金发钗不见了,未免是家贼,又东西贵重,委屈各位来这里一趟,我再吩咐人搜院,好把东西找出来。” 一听说是有盗贼。 下面的人各个神色八卦又惊疑不定。 “贼,出了贼了?” “谁啊,敢拿主子的东西?” 也有人提出不妥:“既是小姐的首饰,那必定是贴身服侍小姐,或者日常进出小姐闺房的下人才能做到的,我们这些粗人,就不必再搜房间了吧。” “要的。”夏绾卿一句话堵了回去:“为防止或许是我在哪里不小心掉了,有人捡到却据为己有,不归还,还是都搜一搜,以示公平。” 这下大家无话可说了。 采儿的心里却狠狠一震,手上的水盆都差点没端稳。 面色也陡然慌乱起来。 那些簪子,不就是她跟青儿偷拿的那些吗? 往日小姐从来不追究这些事情,也记不住簪子有多少,向来听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也才大了胆子拿了的。 就是真觉得丢了,要是小姐问起,她们还可以糊弄过去。 可这一次,小姐竟然越过了她们,直接要搜院,这简直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想起她房间里那牡丹和蝴蝶簪,还有其他的自己偷拿的布料和首饰,采儿就是眼前一暗,差点没晕过去。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小姐! 采儿连忙跑上前,就见青儿也同样着急地走了上前:“小姐,这种事情交给我们来就好,你这病才刚好,怎么能坐在这里吹冷风呢,小姐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奴婢们会帮小姐看着这件事的。” 可夏绾卿不听了:“不用了,我亲自来就好,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更何况我也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人在我背后阳奉阴违,手脚不干净。” 采儿和青儿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绷不住了,下面有一些曾经做了亏心事的也面露忧色。 采儿勉强在撑着笑容道:“小姐怎么觉得一定有人偷鸡摸狗呢,说不准小姐是在哪儿丢了,要不奴婢还是先吩咐人去找吧,偷了的能搜着,掉了的没准一下子被人捡走了。” 说着,竟然想越过她叫人。 可夏绾卿只一个冷淡的眼神就制住了她:“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不知道的还是以为你采儿做的,急着转移话题呢?” 被这么一针对,加上她本就心虚,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了,动作也手足无措起来,还避开她的目光强行否认:“怎么会呢,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 后面的声音却一点一点弱了下去。 明摆着有鬼。 夏绾卿不知有没有把这异常看在眼里,只收回了目光,随意道:“那就好,毕竟你是我最宠信的贴身侍女,是任何人也不可能是你呀,对吗?” 她轻飘飘地说完,又勾了勾嘴角,杨起一个微笑,似乎很信任她的样子。 采儿攥着衣角的手却越来越紧。 终于,那一刻还是到来了。 收东西的柳婆子是府里特意管规矩的,跟兰苑的人没多少交情。 又向来严厉。 因此搜得很是认真,更不会以权谋私。 最后,除了她所说的丢失的那些簪子,竟然还找到了一大堆不菲的物品,有一些是她院子里的,有一些还是其他院子的。 而采儿,青儿房间里不仅搜到了她所说的簪子,其他贵重的物件也是最多的。 夏绾卿指着那些财务,不可置信地望着采儿和青儿,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们,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采儿,青儿,你们可是我的贴身丫头,我平日里,可是最信任你们的,你们竟然……” 她说到后面,似乎说不下去了。 捂着胸口,不停平缓因为生气而重重起伏的呼吸。 眼里也满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失望与悲痛。 采儿和青儿早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立马跪下来请罪:“小姐恕罪,小姐饶命,小姐,是我们知错了,我们也是一时糊涂,求你饶了我们吧。” “是啊,小姐,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小姐。” 听到她们如此哀嚎的请求声,柳婆子却板着一张冷脸提醒了一句:“小姐,可不要误了府里的规矩。” 听她这么说,夏绾卿松软的表情又闪过一丝挣扎。 好像最后是迫不得已,不得不做出心狠的抉择。 她闭上眼,猛一转头,似乎无奈也下定决心了,摆摆手道:“我一直素来把你们当做我的姐妹,没想到到头来竟养出两个贼来,我倒是想轻饶了你们,可如今这么多人看着,柳婆子也在,我身为嫡长女,怎么能够不顾家里的规矩,你们,唉……” 她又停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最终有了一个决定:“传我的令下去,从今天起,采儿和青儿被贬作下等丫鬟,从此再不是一等丫鬟,也不用再服侍我,这样,也算是我跟你们主仆一场,你们自己就……好自为之吧。” 柳婆子听了,眼睛都眯了眯。 早就知道了大小姐是个不饶人的性子,如今生了病,倒变得温柔了起来了。 身边的人做出了这等偷鸡摸狗的事,竟然只是罚做下等丫鬟,而不是喊打喊杀,看来,大小姐还真跟以前不一样了? “大小姐仁慈。”柳婆子垂下了眼眸,轻声说了一句。 不知是夸赞,还是提醒。 夏绾卿脸上还是仁善的模样,只是直摇头。 采儿和青儿哪经得住这么一个大打击,愣住了。 随后立马“噗通”一声跪下,就开始叩头请罪:“不,不要啊,小姐,我们伺候了你这么多年了,我们实在舍不得离开你,求大小姐开恩,以后我们一定好好服侍。” “是啊,大小姐,这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求大小姐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真的是一时糊涂,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是啊,大小姐,饶了我们吧,让我们继续伺候你吧。” 她们可知道,贴身侍女,一等大丫鬟,这是个什么样的肥差。 一朝没有了工作,还要被贬作去做粗活的下等丫鬟。 让这两个向来养尊处优,过惯了好日子的丫鬟怎么能接受? 可她们哭哭啼啼,夏绾卿还没说话,柳婆子就放话,狠狠瞪了她们一眼:“哭什么哭,做出这等事情还有脸求主子原谅,要知道,按照府里的规矩,应该把你们发卖了才对,如今,大小姐仁慈让你们当下等丫鬟已经便宜你们了,你们还得寸进尺,简直不知所谓!” 期间,夏绾卿一直背对着她们。 最后,她低声咳嗽了几声,又站了起来:“罢了,我乏了,有什么事你们跟柳婆子说吧,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柳婆子低头恭送:“大小姐慢走,你们几个没眼力见的,还不去扶着。” 又叫了几个站在一边的侍女扶着。 夏绾卿走了几步,又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对了,关于其他人房里搜出来的财务,也麻烦柳妈妈了。” “大小姐客气了,这是奴婢的职责所在,若是赏赐的,会有记录,若是偷拿的,奴婢也会秉公办理。”柳婆子低头,不卑不亢。 夏绾卿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又转身离开了。 只是等夏绾卿慢悠悠走到自己内卧的时候。 柳婆子突然追了上来:“大小姐。” 说完,瞥了一眼她身边的两个丫鬟:“你们先下去吧,这里由我来服侍大小姐,叫你们再进来。” 说着,自己接过了丫鬟的活,把夏绾卿搀扶起来。 第十一章:给庶女女主下套 “有劳嬷嬷了。”夏绾卿点头微笑。 柳婆子弯下了腰,搭上了她的手,笑得谦卑:“这都是老奴该做的。” 两人一路走着,柳婆子状似家常般不经意开口道:“大小姐今日可真叫人意外,随随便便就打消了两个贴身丫鬟,大小姐自从病了以后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又或者说,我老婆子从未看清过大小姐。” 还未等夏绾卿回答,她又道:“这次还把老婆子牵扯其中,有了老婆子顶上,大小姐也不会落到一个苛待下人,不近人情的名声,高,实在是高!” 夏绾卿被搀扶着坐在床上,头晕得轻轻靠在了床边,手指轻揉着太阳穴,只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漫不经心:“我不明白妈妈的意思,有人手脚不干净自然该搜院,妈妈掌管刑罚,刚正不阿,请妈妈来主持自然是最有理的,不管是谁也挑不出错误,不是吗?” 柳婆子笑得更深了些:“大小姐说得是。” 说罢,虽神色莫名,但没再说其他。 把人安置在床上后,方才开口:“那老奴先告退了,老奴吩咐了人在门外守着,大小姐先休息,若有什么需要的,再唤她们进来就可。” 夏绾卿温婉乖巧地点头:“有劳柳妈妈了。” 柳妈妈也跟着躬身行礼,随后离开了。 等她走后,夏绾卿有一阵子身体一动不动,闭目养神。 待过了好一会儿,刚才晕眩和强撑的酸软无力才缓和了一些。 要不是要解决掉两个丫鬟,她也不用刚醒,撑着身体不适亲自去主持这件事。 稍微舒服了一点后,她起身来到了书桌旁。 提笔写下了一排字。 不管是上辈子学习的书法,还是这辈子原主的记忆。 都不会让她在落笔上难以下笔。 她尽量模仿原主的笔迹,但其实,她练过书法,和原主不爱读书的半吊子不一样,字体多了几分书法娟秀唯美洒脱之感。 她也预备着,一点一点改变原主的字体,变回她自己的风格。 写完了信,她唤了个丫鬟进来:“把信交给夫人身边的王嬷嬷,我不便亲自过去,她看了,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丫鬟虽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只点头应下,立马离开了。 没多久,丫鬟回来了。 后面,还跟着两个清秀的小丫鬟。 小丫鬟上前一步行礼,异口同声道:“奴婢春月(春雪),见过大小姐。” 随后,一身浅碧色的小丫鬟又开口:“王嬷嬷已经提点过奴婢们了,王嬷嬷交代了,以后奴婢两个就是大小姐的贴身侍女了,若是大小姐不满意的话,也可以让王嬷嬷重新挑选。” 夏绾卿目光落在了她们的身上。 浅碧色的是春月,粉色的是春雪。 都是面目清秀端庄,又不过分精致,不会抢人风头的人。 看来,王嬷嬷在面貌上面还挺谨慎的。 不像采儿,青儿,一个赛一个的好看,虽然不是绝色,也是美人坯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打得什么主意众人皆知。 她摆了摆手,淡淡道:“不用了,就你们吧,王嬷嬷有心了。” 春月春雪于是又行礼。 夏绾卿把另一个丫鬟叫退了下去。 随后懒懒斜靠在软榻上,头发顺着榻面垂下,一副活色生香的侧卧美人图。 她手指轻点着榻面,首先是随便开口问了几句。 从她们口中得知了她们的一些阅历,又了解了一下夫人那边的事。 得知杨氏知道她被叫走又昏迷,直接去找夏父闹了。 闹得人仰马翻,人尽皆知,如今府里也是闲言碎语。 说到这些时,面前两人还停顿了一下,似乎不好再说下去。 夏绾卿知道她们顾虑什么,倒也没强迫她们说。 只是一手托起下巴,眼睛稍微眨了眨,有几分腹黑慵懒的味道:“既然你们已经是我的人了,现在,我就有一件要事要你们去做。” 春月,春雪互看一眼。 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柳园。 一美貌温婉的妇人正低头缝补衣服,神色温柔。 门外进来一清丽少女,见状,唇角的微笑更大:“姨娘又在给父亲缝制衣服了,姨娘如此体贴入微,怪不得父亲会独宠姨娘一个了。” 美貌妇人正是梅兰茵。 梅兰茵听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哪有你说的那样。” 母女俩正逗趣着。 突然,有一丫鬟跑进来,欲言又止。 夏雨柔的声音威严了一些,命令开口:“有什么直说。” “回三小姐,外头出现了一些传言,说,说大小姐可能假借自己弱势之名,想要让老爷把捉奸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丫鬟是夏雨柔的心腹,专程为她打听消息的。 “哦?”夏雨柔听了,一下子站了起来,目光不明。 随后眉目间闪过一丝烦躁,认真吩咐道:“你再去打听,有什么消息立刻来见我。” 梅兰茵见她愁眉苦脸,不解开口:“怎么了,雨柔,这可是好事啊,大小姐想息事宁人,现在事先把这件事情爆出来了,看她怎么还能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也亏她想得到装成弱势的办法……” 她面露喜色,一点也不像是真的单纯,了无心机的模样。 没等她说完,夏雨柔抬手,示意她停下:“姨娘,你不懂。” 眉宇间的忧愁挥之不去。 “到底怎么了?”梅兰茵此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什么好事,当时她提这个建议,父亲知道了,也同意了,而且我也在场,结果转头,这件事情就泄露出去了,你说,父亲会觉得是谁干的?”夏雨柔这么一分析,梅兰茵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脸上的喜悦立马就没了。 反倒有些焦急起来:“那,那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夏绾卿自己放出来的……” “不可能!”夏雨柔当机立断打断了:“那个草包,哪想得到这样的主意,我想,或许是有人看我不顺眼,当时有谁偷偷听到了,是谁的眼线,又或者,父亲不小心说漏了嘴给谁听,有那起子小人听到了想拿这件事情作文章。” 梅兰茵转念一想,也是。 夏绾卿那个草包断不可能想到这点,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偷听到的人了。 正在母女俩心里展开一场阴谋论的时候,夏父身边的一个丫鬟来了:“三小姐,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夏雨柔瞬间捏紧了手指,力气大得手指几乎要掐进肉里。 第十二章:百口莫辩 夏雨柔还未到前,夏绾卿已经先被叫过去了。 她柔柔弱弱,楚楚可怜。 第一下,就跪倒在地,一声哀戚的“爹!” 随后掩面哭泣。 反倒让夏海诚不好开口了。 “外面的那些传言你也知道了,绾卿,你老实告诉我,那些传言跟你……”质问的话还没问完。 夏绾卿救倏得抬头,瞪大了一双无辜的美眸,又是震惊不可置信,又是控诉地看着他,先发制人,先一步大声叫屈:“呜呜,爹,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怀疑我吗,呜呜,我不活了,这可是对女儿名声有损的事,女儿藏着掖着都来不及了,还要宣扬出去女儿的手段,女儿是这么傻的人吗?” “呜呜呜,爹果然不疼我,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爹还怀疑我,污蔑我……”说完,不依不饶地干脆坐在了地上号啕大哭,哭不出泪水了,就用袖子掩面的时候,偷偷用洋葱刺激一下。 其实,夏绾卿原身对夏父更多是畏惧,不敢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夏雨柔不一样,撒娇卖乖样样都来。 不过不得不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夏绾卿这也算是新鲜手法了。 对夏父来说确实新奇,向来畏惧自己的大女儿突然撒娇哭诉,倒让他难得的有了一丝为人父的心思。 再加上夏绾卿说得没错,这件事可能是任何人做的,也不会是夏绾卿。 毕竟她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夏父也猜不到她会这么做的原因,毕竟名节可不是小事。 可他同样忽略了,现在的人已经不是她原来蠢笨的女儿了,现在的夏绾卿,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最后,夏海诚彻底打消了怀疑,让她先回去了。 夏绾卿哭哭啼啼回去的时候,正好跟进来的夏雨柔擦肩而过。 夏雨柔说了声大姐姐。 夏绾卿红着眼瞪了她一眼,愤愤离开了。 这动作落到夏海诚眼里,目光更深了几分。 夏雨柔不明所以。 进去以后看到夏父责问的目光,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紧。 随后得体地行礼:“女儿见过父亲,不知道父亲叫女儿来有什么事吗?” “你是真的不知道?”夏海诚没回答,反而先反问了一句。 夏雨柔心里咯噔一跳。 父亲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怀疑她了? “父亲……”她委屈茫然地看着他。 “柔儿,你在我心里,向来知书识礼,可是你这一次……唉,柔儿,我知道你大姐以前对你做过很多不好的事,可她毕竟是你大姐,是夏家的人,一家子骨肉,她的名声坏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夏海诚生气就生气在这个地方。 私下内斗就算了。 不能扯上家族利益。 再说了,他向来认为自己三女儿最懂事知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了脸,还有自己看错的一天。 夏海诚当然会神色不虞。 对夏雨柔还有些失望,柔儿可真是辜负了他的信任。 夏雨柔知道这是被误会了,她怎么能认下这个黑锅,连忙反驳:“不是,父亲,这件事情不是女儿做的……” 她急于澄清。 在他的眼里,却是矢口否认。 夏海诚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够了,柔儿,我以为你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当时在场的只有我们三个人,就连丫鬟仆人我都撵出去了,除了你,还能有谁,难不成是卿儿自己,她傻了才去毁坏自己的名节?” 怎么就一定不是她? 夏雨柔在心里下意识反驳了一句,但她知道,说出来也没用,夏海诚不会听。 是啊,是个傻子都不会自己这么做。 而且,夏绾卿,她哪有那样的盘算智商,这点也让夏雨柔很是怀疑。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现在,百口莫辩。 眼着这要是继续反驳,夏父肯定会发火,说不定还不会轻饶了他。 最后,夏雨柔不得不妥协,吃下了这个暗亏:“是,或许是女儿跟下人说起,一时不备让下人钻了空子,父亲饶了女儿这一回吧。” “你的下人倒是有本事能够弄得人尽皆知,若没有主子在后面的授权,怕是做不到吧。”夏父又不傻。 如果不是有人可以传播,怎么会闹得沸沸扬扬。 所以他已经认定了是夏雨柔偷偷传播出去的。 对她不承认有些失望,但也理解。 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是他寄予厚望的女儿。 因此,敲打一番还是需要的。 敲打完了以后,夏父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好了,你回去自己好好反省吧,罚你抄写一百遍佛经,小做惩戒,为父不希望接下来还有同样的事情发生,柔儿,你要知道,你是夏家的姑娘,一定要维护夏家的名誉,不管你做什么事,都要以夏家的利益为先,知道吗?” 夏雨柔知道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纵使不服,仍然附和地点头:“是。” 只是低下头时,眼神冷了一些。 夏家,夏家。 他的心里就只有夏家。 上辈子一样,这辈子也一样,除了夏家,他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就连她被迫嫁给了一个渣男,娘亲受尽正房的蹉跎。 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对他来说,只要不损伤的夏家的利益,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雨柔出去时。 手指缠绕着丝帕,不断搅动。 抬头望了一眼明媚的天空,她忽然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 轻吐了一口浊气。 那又怎么样呢,都已经重来了,还为这种事情生闷气,不值得。 接下来应该好好谋算一番。 夏父有这个毛病也是一件好事,她日能够为她所用。 只要正室嫡出做出了危害夏家的事,她们的位置就坐不远了。 夏父这个性子,她该高兴才是。 夏雨柔出去后,快步赶上了没走远的夏绾卿。 “大姐姐。”夏雨柔轻柔地喊住了她。 上前,脸上似乎一副刚哭过,有些小委屈的模样。 夏绾卿则是冷哼一声,一撇头,根本不给面子:“你来干什么?” “妹妹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闻,担心姐姐会难过,所以才想过来开导一下姐姐。”夏雨柔关切地说着。 “大姐姐,可知道这些话是被谁传出去的,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事关姐姐的声誉,一定要严加查处呀。”她虽然是在询问其他的人,但是目光却一直盯着夏绾卿,在观察注意她的神色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夏绾卿脸上一片坦荡,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闻言,还一脸怒气地瞪了夏雨柔一眼:“你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也不要扯到无关的别人身上去,当时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个人,除了你还有谁,我知道你向来看我不顺眼,可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么卑鄙的事,做了就做了,还不承认!” 说到最后,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夏雨柔无力反驳:“我……” 她做过不少陷害人的事,特别是陷害这嫡出的大小姐和二小姐,本来在事后装无辜已经成为了她的强项了。 可是前提也要是真的陷害。 这么被别人诬陷,还要被别人指责,她如今是真的一脸茫然无辜还要被别人认为是假装无辜的事那还是头一遭。 夏雨柔这个心里难受的,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最后,她看不出夏绾卿有什么隐瞒虚伪的。 夏绾卿脸上也满满地写满了不想跟她说话。 阴阳怪气讽刺了她几句以后就离开了。 留下夏雨柔一个人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不知道怎么办。 夏绾卿等到回去以后,面上装出来的泼辣不讲理就没了。 春月春雪两个丫头看到了如此差别大的变脸,一时间私底下面面相觑,惊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她们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是小姐让她们放出的。 她们一开始也是百般不理解,百般不同意。 小姐为什么要自毁名声? 可是,看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她们也明白,这是小姐设的局。 可是,代价太大了,也太危险了,稍微不注意就…… “是不是我觉得这么做太冒险了,或者,觉得我太心狠了?”夏绾卿眼下已经喝了一杯茶,见两个丫鬟神色异样,猜出了她们因为今天这些事情发生的心神不宁,特意开口问了一句。 二人低头,异口同声否认:“奴婢不敢。” “不用顾忌什么,不管你们是觉得我狠毒也好,任性也好,我都不怎么在乎,反正哪怕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夏绾卿施施然说着。 当她为自己失身的事做出解决方案开始,她就觉得,夏雨柔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让这件事情这么快结束。 为了防止她在背后做什么手脚,或者不管她做与不做,夏绾卿为了万无一失,也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推到夏雨柔身上,让她跟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给她下套。 只有这样,她自己扯上关系了,就不敢在背后搞鬼了。 现在她只要在这件事情上动一步手脚,夏父第一个不会放过她,要是她失身的事有哪里出了岔子,没解决好,夏父也会第一个怀疑她。 这种情况下,就算夏雨柔想要有动手的念头都没办法。 夏绾卿从不觉得算计别人有什么。 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她会竭尽一切,未雨绸缪。 不管两个丫鬟如今是什么脸色。 夏绾卿一步步走到了梳妆台。 当她坐下时,铜镜里显出了一张格外精致绝美的脸。 眉如远山,不画而黛,眸若星辰,眼波盈盈,仿若一汪秋水,恰到好处的柔意,点到为止的风情,荡起丝丝旖旎的媚惑,以及一分年纪尚浅,天然去雕饰的纯真,眉目流转间风华逆转,倾色绝伦,精致小巧的琼鼻下,一点不点自朱的樱唇,似花瓣一般娇艳欲滴,诱人一亲芳泽。 一头泼墨似的头发披在身后,如山水瀑布画般柔顺,肤如凝脂,美玉无瑕。 哪怕如今身着一件简单素雅的衣裙,也如同仙子一般,出尘绝艳,不染尘埃。 不愧是原著第一美人,挑不出一丝瑕疵的完美五官。 此刻,铜镜里面的人朱唇微微勾起,月牙儿一般的幅度,连带着眼角也轻轻上挑,一个分外妩媚又如同小狐狸一样偷食得逞的狡黠灵气的笑容。 第十三章:母亲被祖母罚跪 这几日,闲来无事。 夏绾卿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修养,一般不出门。 可是随着当初事情的发酵,府里闲言碎语也多了起来。 有时夏绾卿出门去花园逛逛,就能听到一些人窃窃私语。 “我们家那位大小姐啊,啧啧,真是不知廉耻,你们知道吧。” “知道知道,怎么不知道,这京城都传开了,和人家偷情,还被人抓了个正着,还是在宴会上,哎呀,可真是太没脸了!” “得亏这是太傅家的官家小姐,要是在我们的村子里,可是让拉去沉塘的。” “没错,你说一个官家小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大小姐平日里就是个飞扬跋扈的,从来不把规矩放在眼里,没想到连清白都不放在眼里,唉,等她嫁过去了,有的好受,听说,那男的还是个病秧子。” “好像还是个王爷,不过又怎么样,快死的人,咱们这大小姐一嫁过去,就要守活寡了。” “哎哟喂!” 这些人议论着,又是不屑,又是幸灾乐祸,又是故意泼脏水。 好像主子一遭失势,她们做奴才的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爬到主子头上,好好踩一脚似的,就算踩不了,也可以过过嘴瘾。 春雪听不下去了,上前大吼一声:“大胆,一群狗奴才,也敢议论主子的事!” 那些人吓了一跳,又看到是正主夏绾卿。 一个个跪在地上,立马求饶:“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 春雪见夏绾卿没说话。 知道是让她处理的意思,就板起脸来,呵斥道:“哼,一个个正事不做,就知道背地里嚼舌根,自己去柳婆子那你领罚,要不然等我告诉了夫人,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夫人和柳婆子。 她们想也不想就要选择柳婆子啊。 好歹柳婆子赏罚分明, 夫人,要是知道她们对大小姐这么议论,凭她那护犊子的性子,她们全都会被赶出府,说不定还会被发卖。 为了保住自己的美差,几人二话不多说,去找柳婆子了。 夏绾卿神色淡淡的,好像并不为了那些话而烦忧。 倒是花开得好,不能辜负。 等到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夏绾卿想起了一件耽搁许久的事。 例行向祖母请问。 这是晚辈应尽的孝道,是应该经常认真做的事。 传出去,于孝道上,那可是一个大大的好名声。 如今夏绾卿病好得差不多了。 于情于理,都该去请安了。 也正好看看,这府里面其他的人。 毕竟除了庶女女主三小姐,还有庶出的四小姐五小姐? 二姨娘之外还有三姨娘,四姨娘。 这个都是在印象里的,第一次会面应该就是在今天了。 夏绾卿一早起来特意好好打扮了一番。 选了一身娇美却不过分张扬的粉色衣裙,符合自己的年龄,也符合原身的性格。 她自己倒是喜欢简单素的,但是一上来就来一身太素的,恐怕要让人起疑了。 这么循序渐进,会更好一点。 偏向小女孩家打扮的粉裙,点翠蝴蝶簪,粉白桃花流苏簪。 再加上颇显的富贵又端庄的镂金簪,清新雅致。 倒是像个小公主一样。 不过还没等出门,一个丫鬟突然匆匆忙忙跑来了。 夏绾卿不认识。 春雪倒认出来了:“小桃,怎么是你,你不在夫人身边伺候,怎么来这了?” 原来是夫人身边的丫鬟。 夏绾卿了解,去看这丫鬟。 就见丫鬟有些仓促地俯身行礼,很快道:“大小姐恕罪,奴婢打扰了,是王嬷嬷让奴婢来的,说,说夫人现在被老夫人罚跪,已经跪了快有半个时辰了。” “什么?”夏绾卿微惊,随后又突然眯起了眼睛:“是王嬷嬷让你来的。” “这件事应该去找老爷,王嬷嬷找我们家小姐有什么用啊?”春雪一脸不解。 这么相处下来,夏绾卿也分辨清楚了。 春月比较稳重,春雪比较活泼。 不过两人都很机灵。 春雪因为性子活泼耿直,所以就脱口而出了。 夏绾卿倒是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王嬷嬷认为她可以解决了。 看来,王嬷嬷对她的印象已经有了初步的改变。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 不过,她可不会辜负这唯一的一个聪明人的信任,哪怕对方可能只是尝试一下而已。 “走吧,我们去见老夫人。”收拾打理了一下衣服,夏绾卿对两丫鬟开口。 报信的小桃不解:“大小姐,为什么,王嬷嬷让奴婢来报信,不就是为了提醒小姐,现在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小姐还是先不要去请安吗?” 夏绾卿回头,深意一笑。 傻孩子,如果真是这样,就不用等到半个时辰后了。 应该在下跪的那一刻,就派人来说。 之所以等到这个时候,恐怕是王嬷嬷也没办法解决,又心疼母亲。 所以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能够让王嬷嬷对她彻底转变观念的事,她可绝对不会错过。 没再理会小桃。 夏绾卿快速带了人去老夫人的西院。 刚一踏进院门口。 就看到外面两个跪着的背影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也不算低声,声音大得几乎大家都听到了。 “母亲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 “夫人低声点,不要顶撞了老太太,这可是不孝啊!”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错呀,母亲还说我的卿儿,可是卿儿她是被人设计的,是无辜的,母亲怎么能够是非不分呢?” “夫人……”王嬷嬷都快要无语了。 夏绾卿也无语,杨氏是真的单纯的有点傻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认为自己女儿是被陷害的。 可别忘了,一开始这个局,可是她们要陷害别人。 显然杨氏没有这个概念,不记得自己害别人的事,只记得她女儿出了事,那就一定是被别人陷害的。 简单又实在是无语的念头。 夏绾卿上前:“母亲。” 再怎么样,这也是她的母亲不是,而且对她全方面宠溺。 虽然溺爱太过了,但是亲情假不了。 “呜呜,卿儿,你来了。”杨氏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显得很激动。 可是随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忽然把她的手甩开,把她往外面推:“你来干什么,快走快走,你祖母今天心情不好,连我都罚跪了,肯定是为了宴会那事,你别去触她的霉头,赶快装病回去吧!” 夏绾卿嘴角抽搐了一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得这么大声,老夫人不是更生气吗? 而且,她都走到这里了,还怎么回去装病啊? 她这个母亲啊! 夏绾卿很快整理了一下思绪,轻抚她的手背:“娘,你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女儿也有办法让你不再罚跪。” 看杨氏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她又很快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氏有些犹豫,茫然:“这,这能行吗?” 夏绾卿又是一笑:“放心,母亲跟我走就是,到时到了里面,记住,一句话可都别多说,一切听我安排。” 杨氏还是有些纠结,担心。 可是出于对女儿的信任,和自从女儿好像性格转变以后给人的安全感。 杨氏还是咬咬牙同意了。 两人一同进去。 刚一进门。 就听到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哟,这不是夫人吗,妾身记得老夫人可没有让夫人起身啊,夫人这么做,难道是不把老夫人的命令放在眼里?” 抬眼一看,是一个艳丽明媚的女人,正是四姨娘,姚丽儿,老夫人的外侄女,因为跟老夫人沾亲带故,故而平日里狐假虎威,是个张扬的性子。 进去环顾一周,屋子里乌泱泱坐了一大堆姨娘和小姐。 夏绾卿留下巡视了一阵,夏绾兰没来。 杨氏生来骄傲,岂容别人这么嘲讽,当下就要脸一板,反骂回去。 夏绾卿假装不经意碰了一下她的手,瞬间拉回了她的理智。 就见夏绾卿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安。” 这么安分,认真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惊了一下。 其他姨娘不敢多语。 四姨娘是个藏不住话的,一下子就惊呼开口了:“呀,这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小姐吗,不是每一次都不愿意来给老夫人请安,就算是来请安了也不情不愿,闹脾气,今儿是怎么了,转性了,这么规规矩矩请安,可一点都不像大小姐的性子啊?”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上头端坐在高位的那人终于发话了。 老夫人是一个非常威严的妇人,一身紫色古朴大气的裙袄,头上戴着华丽的点翠头面,原书里,她算是一个大家闺秀一样的人物,本姓姚,小门官家女出身,虽娘家落败,但本人知书识礼很有分寸。 是一个比较古板又封建的女人的形象。 可是因为正房处事不好,比方说善妒,泼辣,等等,让她一直对正房没有什么好脸色。 至于两个嫡女,刁蛮任性的草包大小姐她当然也不会喜欢,本来端庄知礼的夏绾兰是她最喜欢,也最重要的培养对象。 不过最近因为夏绾兰频繁出了一点事情,老夫人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喜欢夏绾兰了,对于几个庶女的关注倒是更多些。 从刚才老夫人对四姨娘的冷嘲热讽没有开口,就可以看得出了。 她不喜欢杨氏,自然也不会开口为她说话。 或者,四姨娘这话,她端着架子不方便说,四姨娘说了,还顺着她的心意了呢。 不过,允许四姨娘放肆一次,却不能有第二次,这是越俎代庖,挑衅她的威严。 而且,四姨娘这话也过了。 说得好像夏绾卿有多么不孝顺一样,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也搞得好像老夫人不能服众,孙女来请安都不情不愿。 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老夫人自然开口呵斥了。 第十四章:说得祖母无言以对 四姨娘到底是怕老夫人的,被训斥了,脸色僵了僵,微微嘟了嘟嘴,没说话了。 “听说你病好了,呵,难为你还能来看我老婆子一场。”老太太端着架子,出口就是一阵嗤讽的语气,显然看她很不顺眼。 嘲讽完她,凌厉的目光又射向杨氏,眼中不满更重,眸色幽暗。 “杨氏,婆婆让你跪下你不跪,可是不服,养出这么个没有分寸的女儿,婆婆让你罚跪,不说一声起来,你还敢私自起来,你是没把我这个老太婆放在眼里,故意忤逆不孝是不是?”老夫人开始发作了,横眉冷对,厉声呵斥,眼神好像刀子一样一寸寸剐了过去。 搁谁身上都难受得不行。 杨氏缩着脖子,似乎委屈,似乎埋怨,似乎不甘,一切都写在脸上。 眼看要忍不住爆发回怼。 夏绾卿先一步提高音量开口了:“不关母亲的事,是女儿带母亲进来的。” 她把一切都揽在了自己头上。 杨氏担忧地看着她,却得到夏绾卿一个安抚,胸有成竹的目光。 心头微怔,竟忘了开口帮她说话。 果然,夏绾卿这话让老夫人震怒:“什么,你还有脸说,你们一个子辈,一个孙辈,小小晚辈难不成还想爬到我头上来,一个两个不把我放在眼里,是想反了天了不成?” 老夫人是最忌讳自己威严受损的。 如果夏绾卿,杨氏她们及时认错,说不定老夫人斥责一通也就眼不见心不烦打发走了。 可偏偏夏绾卿说了这话。 明摆着忤逆老夫人,不顾老夫人的命令,私自把人带进来,这不是不把老夫人放在眼里是什么? 一个小辈敢如此挑衅,还堂而皇之,毫无愧疚地说出来,老夫人不暴怒就怪了! 也是第一次,老夫人连情绪都控制不住。 其他人看了,面上面无表情,私底下都是幸灾乐祸。 夏雨柔微眯着眼睛看着夏绾卿,心里更是暗骂一声愚蠢。 蠢货,明明自己还背着错,知道老夫人不高兴,还一字一句往老夫人逆鳞上撞,老夫人等会儿不狠狠处置她,不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她这么一说,只是逼着老夫人一定对她们不留情面地狠狠惩戒。 “祖母,你别怪大姐姐,大姐姐可是定远将军府的外孙女,自然有一分傲气,相信她也不是故意不尊重祖母的,再说宴会那事,大姐姐也遭了罪了,就算了吧。”夏雨柔温柔真诚地劝说着。 却一句话踩了两个雷点。 谁不知道,老夫人不喜欢正房,就是因为正房仗着出身高,是低嫁,不把家里长辈放在眼里,连她这个做婆婆的,都掌握不了儿媳,儿媳动不动搬出自己的身份,让她哑口无言。 嫡长孙女也是,亲近外祖父母家,对自家亲祖母却不甚亲近,夏雨柔这话看似开脱,实际上是在故意挑起老夫人的怒火。 再加上宴会一事,老夫人已经在气头上,她这么一番旧事重提,火上浇油,可不让老夫人气上加气吗? “哼,你不用为她说好话。”偏生老夫人没觉得夏雨柔的心思,还以为她心善,但因她的话已经激起了对夏绾卿和杨氏的熊熊怒火。 夏绾卿瞧了夏雨柔一眼,呵,无知。 老夫人已经对下面跪下的两人震怒:“夏绾卿,你看看你三妹妹,身为太傅府嫡长女,你哪有一分大家闺秀的气度,这次我还没处置你当众失身,给全家丢脸的事,你还敢大摇大摆把你母亲带进来,你是眼珠子没人,看不见我这个祖母了吗?” 说完,还不等夏绾卿回复,她又是一阵劈头盖脸:“你做出如此有辱家门的事,今天本该打死你了事的,你母亲教育不好你,教出个如此没皮没脸的女儿,让她罚跪已经算是便宜她了,你以为你生了病我会放过你,你现在立刻给我跪到祠堂,不准给她饭,不准给她水,没我的吩咐不准她出去,去,让人收拾行囊,即刻带大小姐去庄子那儿住。” 夏雨柔听闻,一喜。 这是要把夏绾卿撵去庄子吗,这可是大好的事。 去了庄子,就让她有来无回,呆在庄子里,她可就彻底废了。 “祖母息怒。”等老夫人发泄一通了,她才波澜不惊,彬彬有礼又无比冷静地一行礼叩头,高声说了一句。 这么平淡的一句,让老夫人的怒火奇异地停了一下,转而是疑惑。 她怎么这么淡定? “祖母,您要惩罚孙女吗,这可万万不可啊,还有孙女带母亲进来,也是为了祖母的声誉着想,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希望祖母明鉴。”说着,又是一叩头,情真意切,句句肺腑之言。 老夫人反倒突然愣住了。 随后,便是恼怒茫然:“你在胡说什么?” 夏雨柔也在一边推波助澜:“是啊,大姐姐,你想为自己开罪,就把一切推到祖母头上,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 经夏雨柔一提醒,老夫人才明白过来夏绾卿打的是这个主意,当下又是要发怒。 就见夏绾卿轻蔑地一瞥夏雨柔:“三妹妹自己蠢,听不懂我的话也就算了,你当祖母也那么蠢,会被你三言两语就蒙蔽吗?” 老夫人还未发泄的怒火刹那间哽在了心里,不上不下,难受得不行。 要是直接骂出来,不是应了夏绾卿的话。 夏雨柔更是小脸一黑。 夏绾卿,这是在骂她蠢? 她自从重生以后备受夸赞,还从来没有被人骂过蠢。 可夏绾卿只说了这么一句以后,就不理会她了,看也不看她一眼,无视的态度让她更为恼火,觉得纵使说出反驳的话也没那么得劲了。 夏绾卿目光又转向老夫人时,那就一个纯真无辜,真挚感人:“祖母细想,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上,外面人都盯着,我们这一家子有什么动静,外面也都知道了,父亲都说了,这事不是孙女儿的错,孙女不过是个受害者,因此,没有惩罚女儿,若是祖母惩罚了,会让外面的人怎么想?” 接着,不等老夫人有所回复。 她已经先一通分析说了出来:“外面人会觉得,是孙女不知检点,蓄意勾引男人,和男人偷情,到时候以小窥大,家里姐妹都会被我的名声连累,以后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吗?” 如果说只是连累了一人,老夫人对她发脾气也就算了。 可是老夫人也好,夏父也好,都是最顾及家族利益和面子的。 一旦涉及到了一整个家族的利益,那么,做什么事都得细细思量了。 “所以,父亲说了,孙女不过是遭人陷害,并非有意不检点,是事出突然,天意弄人而已,既然孙女是受害者,家里面难道不应该宠着,安慰着,哪来的责打辱骂之意呢?”这最后一句,才点明了夏绾卿的心思。 那就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能打我,不能骂我,还要好好安慰我,好好宠着我。 因为我已经是受害者了,这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责罚,作为祖母,身为一家人,如果是一家子慈祥的家庭,不应该护着受害的子女吗? 因此,不管是从闺中名节还是长辈形象来说,他们都不能动她一分一毫。 老夫人如今也明白了这个道理,脸上的神色慢慢复杂了起来。 可是刚刚起来的怒火哪是那么容易消的,她就算知道不能动夏绾卿,也对她看不顺眼,认为受害者不过是个幌子,这一切也是做给外人看,实际上就是她自己不知羞耻。 只不过,她不能实施处罚而已。 “对了,三妹妹,当时就只有我和你以及父亲在场,你也听到了父亲的决定,我久病在身,不方便跟祖母说,可是你得到了祖母的宠幸,怎么不告诉祖母一下呢,我瞧着祖母都不知道这个消息,要是祖母一个没注意打破了计划,那么,我们全家子的名声不都要赔进去了?”她又突然话题一转,挖了个坑给夏雨柔跳。 就当是报复她之前拿她的外祖身份,给她挖的坑了。 夏雨柔脸上的神色一僵,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老夫人有几分不满的神色也望了过去。 柔儿也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事先提醒她? 让她在这件事上没有个处事界限,还被夏绾卿捏住了把柄,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 老夫人是最重面子的。 她如今气恨夏绾卿,对夏雨柔也多了几分失望埋怨。 夏雨柔注意到老夫人的神色,脸上越发不大好看。 又是夏绾卿,三言两语就让老夫人对她生了怨。 老夫人对夏绾卿满腹牢骚,却奈何动不了她,弄得她心头的怒火无处发泄。 夏绾卿她动不了,杨氏总可以吧? “杨氏,你可知错……”老夫人正要动怒。 又听夏绾卿道:“母亲自然有错,错在没有提醒祖母,怎么能让祖母罚跪母亲呢,还当着那么多人看到,毕竟,女儿的事要是没有错,母亲又何错之有,罚跪可不是一件小事,没什么大理由的罚跪,这要传出去,还以为祖母苛待儿媳,尖酸刻薄呢?” 这句话,又把老夫人堵了回去。 告诉她,就是不能罚。 “孙女就是担心对祖母的名声不好,才冒大不韪把母亲带进来,省得被人扭曲了名声。”她这么一番话,事情瞬间逆转了,这么说,反倒显得她是为了老夫人好,是孝顺,而不是一开始的不孝。 重大的反转弄得老夫人如今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一团雾水。 合着夏绾卿没错,还有功,她不能罚,还得夸。 那她的怒火呢? 只能自己咽下去了。 老夫人这心啊,油煎似的。 抿了抿唇,一脸活像便秘似的表情。 第十五章:圣旨赐婚 夏绾卿不等老夫人说什么,先一步起了身,还把杨氏小心扶到了最右边,属于正房夫人的位置上。 不等老夫人责罚,嘴上就微笑着道:“母亲放心,祖母是最讲理的人,如今弄清楚了情况,自然不会再责罚母亲,母亲快坐下吧,祖母是不好意思说,母亲要不坐,该辜负祖母一番心意了。” 方方面面,都让她说了。 好像杨氏不坐下就是老夫人不讲理似的。 老夫人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最后只是冷着脸,到底没当场拆台。 “祖母,讲了那么久的话,喝茶吧。”夏雨柔适时端上一杯茶,暗戳戳指责夏绾卿不该和老夫人争执了那么长时间。 可谁知老夫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未伸手去接,只是道:“放下吧。” 夏雨柔笑容微顿,随后面色如常,微笑着慢慢放下。 不过等转身坐回座位上时,笑容僵了片刻。 经过刚才这一遭,一时间,众人无话。 最后,还是二姨娘梅兰茵打破了僵硬的氛围,率先打开了话题,也算补救老夫人对自家女儿的不满:“老夫人的簪子可真漂亮,祖母绿的颜色,新做得吧,很衬老夫人的气质呢!” 老夫人知道她是有意转移话题,也不想继续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下去,于是顺着她的话开口:“是啊,人老了,就是喜欢这些古玉翡翠之类的颜色了。” 见老夫人一开始话题,其他人也就心领神会纷纷接上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光景,围绕着老夫人互相寒暄,好不欢快。 只不过不知是不是有意,这么多人谈话,却独独略过了夏绾卿和杨氏,好像有意疏远她们一样,视若无物。 夏绾卿倒不在乎,她乐得清闲,也不和人搭话,品茶饮水,偶尔来几块糕点,怡然自得。 杨氏可不行,她从小备受关注宠爱,受不得人冷落,见所有人相谈甚欢,唯独缺了她和她的女儿,心里自然不痛快,黑着一张脸,正要发作。 夏绾卿一块糕点已经递到了她跟前:“母亲,试试,口味很清甜。” 说着,又奉上一盏茶:“再加一杯清茶,味道特别香。” 杨氏被她吸引了注意力,半信半疑享用了,就顾不得找茬了。 一尝,果然不错,又来了几口,美食当前,就把其他人的事先放在一边了。 偏偏她刚吃完一块,夏绾卿又会给她立马献上新花样,让她都没什么功夫去想其他人了,自然,也就没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母女俩专心享用茶点,吃得腮帮子都微微鼓了起来,活脱脱两只小松鼠一样。 在众人欢快议论声中俨然格格不入。 有人抱着看好戏的心思望过去,却见她们丝毫不受怠慢忽视的烦恼,反而吃得香甜,气恼中又不自觉咽了一口口水。 正各怀鬼胎,满堂热闹时。 小厮急匆匆的身影跑了进来,只见他气喘吁吁,差点话都说不完整,勉强急得结结巴巴道:“回老夫人,宫里来人了,还带来了皇上的圣旨,老爷吩咐奴才来通知一声,老夫人,夫人,各位小姐快快拾掇一下预备接旨吧。” 姨娘是没资格接圣旨的,除非跟她们有关。 圣旨一事不可马虎。 老夫人一听,脸上的谈笑也没了,转而一脸严肃,对众人吩咐道:“今天的请安不必了,你们都先回去,姨娘好好呆在屋里,小姐们尽快梳洗整装一下出来接旨。” 说完,又不情不愿地提点了一句:“杨氏,你也快准备一下吧。” 杨氏哪里还想得上耍脾气,自然是圣旨重要,她这刚刚罚跪了,膝盖上还有污渍,这可不得体,得快快换了才是。 众人一哄而散。 纷纷回去做自己的事。 夏绾卿也不例外,回去对着铜镜打理了一下头发。 这趟圣旨过来,她其实已经猜得上原因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了。 果然,等她们打理后,纷纷跪地叩拜时。 宫里来的太监打开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傅府嫡长女夏绾卿温恭谨良,才貌出众,秉性温和,朕心甚悦,特此赐婚夏绾卿与黎王慕云翎为正妃,喜结良缘,择成佳偶,钦此。” 至此,语毕。 “臣接旨,万岁万岁万万岁。”由夏海诚代表,地上众人叩头,异口同声,领旨谢恩。 “夏太傅请起吧。”公公小心翼翼地卷好圣旨,又上前搀扶起夏海诚,把圣旨给他,脸上挂着谄媚讨好的笑容:“恭喜夏大人了,夏大人教女有方,府上出了一位王妃,大人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了,这可是大大的喜事啊!” 太监嘛,自然都是好话。 至于黎王短命,活不过25一事,谁提谁傻。 不管夏海诚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也都是笑容。 哪怕夏绾卿在他看来不是特好的资质,也是他的嫡长女,相貌出众,出生尊贵,本来应该帮他笼络到更好的一条线的。 没想到,现在却招来一根废线。 除了名义上的皇亲国戚之名,半点实质性的好处也无。 不过他就算惋惜,也不会傻到在皇宫的太监面前表现出不痛快。 那不是公然抗旨吗? 因此,不管心里何思何索,面上,他都是一派大气谦虚,让人挑不出半丝错误的模样。 同样,在场的人,不管心里多么鄙夷,脸上也都挂着得体的微笑。 除了杨氏,担忧几乎快写在脸上。 不过公公当没看见,夏海诚也就狠狠瞪了一眼,没斥责什么,反而还在公公面前说好话:“拙荆听说小女有如此归宿,高兴得都没反应过来了,公公见谅,见谅。” 公公心知肚明,也就装傻充愣,陪着他演下去:“哪里,哪里……” “公公辛苦了,这点小意思,就当是公公喝茶的。”夏海诚又唤了小厮来,悄摸摸地上了一裸金锭子。 公公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哪里,哪里。” 说着,附上夏海诚耳边偷偷说了一句:“皇上虽已下旨,脸色却不好看,大人上朝时务必要注意一些。” 夏海诚神色陡然一变,随后立马谨慎起来:“下官一定铭记于心,多谢公公了。” 说着,又让人送上一袋银子。 公公用手掂量了一下分量,笑得更深了:“时间也不早了,那杂家就不打扰大人和夫人了,杂家先告辞了。” “公公慢走,十一,还不去送送大人。”夏海诚连忙吩咐一个小厮去送。 待公公,侍卫们完全离开,夏海诚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思及公公的暗示,他回头狠狠瞪了夏绾卿一眼,但顾忌着她如今准黎王妃的时候,也不是他想随意责骂就可以责骂了。 因此,只能捏着脾气,不大痛快道:“既然天子赐婚,无上荣耀,你就给我好好呆在屋里准备婚事,我不希望再有什么其他的事发生,绾卿,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夏绾卿乖巧点头:“是,女儿明白。” 见她最近确实安分了许多,再加上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夏海诚也不想计较太多,警告了几句,也就没什么心思理会她。 转头走向书房,打算跟心腹们商量一下如何应对皇上对这件事的不虞。 老夫人脸上的神色也说不上好看还是不好看。 不过对夏绾卿,也不能像往日那样呼来喝去了。 同样,皇上都赐了婚,她也不能再拿宴会一事做什么文章了,只是没想到,皇上会赐婚。 老夫人的目光沉了沉,听身后已经有人悄声议论,吵得她心烦,当下一皱眉道:“好了,这儿已经没你们什么事了,都散了吧,我也累了,没事就别来找我了。” 老夫人率先说完,由人搀扶着离开了。 夏绾卿已经起了身,手上拿着圣旨,随意交给了春月。 她拿得那就一个兢兢战战,就差没捧在手心里了。 夏绾卿见杨氏似乎愁眉不展,于是上前,搭上了她的手背:“母亲这是怎么了?” 杨氏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深情怠怠:“唉,还能有什么,还不是为了你那婚事。” 说着,又是重重地一叹气。 又继续道:“虽说,有皇上赐婚,闲言碎语会少一点,对你的名声也有益,可是,毕竟你要嫁的是黎王,你让为娘怎么放心,不管名声有多好听,你嫁黎王的事情都改不了了,女儿啊,你可知……” “我知道。”夏绾卿先一步打断了她:“福薄命短,天人之姿,生母仙逝,帝念之从小无母,备得宠爱,可惜生来体弱,病根深种,太医断言活不过25,是吗?” 她都说完了,杨氏自然无话可说,要说起来,就又是被重复了一遍伤心事了。 当下袖子捂面,眼泪又差点忍不住要出来:“我的儿啊,你好好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孩,怎么,怎么偏偏这样的苦落在你身上……” 说到后面,泣不成声。 夏绾卿眼眸微闪,为什么,原身自食其果呗。 害人不成终害己喽。 杨氏现在哭,又有什么用?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不过面对杨氏,她自然不能这么说,只能好声安慰:“好了,母亲,没事,再差也总好过女儿去尼姑庵当姑子吧,女儿已经失身给了黎王,再嫁给谁也不如当个王妃好,黎王如今才二十及冠,这不还有五年吗,说不准女儿努努力,运气好还能怀上个孩子呢,到时候,一样能在王府立足,母亲与其感叹女儿的悲惨日子,还不如帮女儿筹谋筹谋今后怎么办?” 为了安抚杨氏,她是连未来生娃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弄得她都不大好意思。 杨氏被开解一番,也只能这么想了。 女人的名节大于天,失去贞洁的女子确实想不嫁给黎王,也得不到更好的归宿了。 杨氏也只能认命了。 再说女儿说得也不错,与其担心未来黎王短命,女儿守寡,还不如趁着黎王还在,给女儿多打算打算,让她生儿育女,将来也有子嗣在身边傍身。 没错,她确实得好好打算打算。 第十六章:炮灰五小姐被推出去了 看杨氏那样,就知道她在琢磨什么了。 夏绾卿无奈扶额。 催促她:“好了,娘,先不想那么多了,你先回去吧,女儿也累了,想回去休息了,有时间咱们再聊。” 杨氏一听,担心地拍了拍她的手:“可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啊,你向来体弱,要我说,你没好全,请安什么的就干脆不要来了,等好彻底了再说。” 夏绾卿微微一笑:“娘,请安是不能耽搁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站得累了,想回去眯一会儿,你就别多想了。” “行,那你先回去吧。”杨氏点了点头,放心了许多,还不忘嘱咐旁边两人:“春月,春雪,好好伺候你们主子回去。” “是。”两人异口同声。 杨氏被王嬷嬷搀扶着走了,她先前跪了半时辰,走路还有些崴,夏绾卿又追上前嘱咐要去请大夫,杨氏笑着应下了。 目送她离开的背影,夏绾卿难掩担心。 等杨氏一个转弯,走进假山后,彻底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才收回目光。 正要离开,耳边传来一声熟悉轻柔的声音:“大姐姐?” 原来是夏雨柔,她还没走,像是专门守着等她似的。 “大家都散了,三妹妹怎么还不走?”夏绾卿端起大家闺秀的笑容,温声询问。 夏雨柔目光在她身上转悠了一圈,见状,越发深邃:“姐姐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姐姐以前见到我可不会笑得这么和颜悦色,对我也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如今倒是能够大方应对,真是让妹妹刮目相看啊。” 她这么意味深长地说着,明显是在试探她跟以前不一样的原因。 夏绾卿随即扬起一抹冷笑:“我这性子一向这样,对好人自然以礼待之,对待那些别有用心的宵小之辈,我自然不会给一个好脸色,原来,我以前对三妹妹一直都没什么好脸色啊,那真是……” 夏绾卿欲言又止,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没说了。 意思却不言而喻。 眼前这人得是个什么样的小人,才这么不受以前的她待见啊。 夏雨柔也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眸色微闪,笑容勉强了一点:“姐姐真是伶牙俐齿。” 她眼里的恼怒一闪而逝,又开口:“原本还以为大姐姐会因为赐婚的事不高兴,毕竟黎王……不过,看样子大姐姐接受得挺良好的,也没有因此有什么不忿的,妹妹那就放心了。” 在说到黎王时,她停顿了一下,随即表露出歉疚的模样才继续,好像自认为戳到了她的伤心事,才戛然而止。 可夏绾卿看着她,并没把她那别有心机的停顿放在眼里,反而笑着开心地道:“那是自然,毕竟嫁给了黎王,我也算是高高在上的黎王妃,黎王温润儒雅,俊美非凡,能够得到这么一个好郎君,也是我的幸运。” 说到这儿,她突然一顿,才继续道:“我想,我一定能跟黎王琴瑟和鸣,再生几个孩子,未来和和美美,孩子袭爵,百事无忧,妹妹说是不是啊?” 她摆出了一幅畅想的表情,还特意分享喜悦一般地询问夏雨柔。 夏雨柔脸上都没绷住,黑了一瞬,勉强稳住了脸色。 心里却在诽谤嗤笑,呵,真是异想天开,她以为自己设计婚事的事情黎王不知道吗,她哪来的脸认为黎王会跟她琴瑟和鸣。 况且,她其实想说的是,黎王活不长了,没想到夏绾卿好像根本没想到这一点,也没领会到她的嘲笑,简直是一拳打进棉花里。 而且,当夏绾卿这么说,用一种炫耀的口吻在她面前提起时。 夏雨柔心里也会莫名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明明,是她先喜欢上那个人的,那个人,她看得出,也心悦她,可是他们注定有缘无份,可为什么,偏偏便宜了这个一无是处的夏绾卿? 就好像认定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占有了,还是自己最看不上的人,夏雨柔说不出的不舒服。 也没心思再看她这幅炫耀得意的嘴脸,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嫉妒的小心思,做出什么不符合她伪装的行为,更不想再留在这里生气。 夏雨柔随口应付了一两句,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夏绾卿望着她的背影,还不忘刺激她大喊:“三妹妹要是有时间,可以继续跟姐姐聊啊,姐姐还想三妹妹出谋划策,如何赢的黎王的心,可以尽快绵延子嗣呢!” 她又来了一击重锤,打中了她的内心。 见她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夏绾卿渐渐没有了玩世不恭的表情,转而一脸冷意。 轻勾嘴角,略有不屑。 小样儿,跟她耍心思,还嫩了点。 解决了碍眼的人,夏绾卿总算可以离开了。 回去路上,经过花圃,她特意逗留了一番,赏花扑蝶,别有乐趣。 如果没有那个扫兴的声音就更好了。 “大姐姐原来在这儿啊!”一个兴奋的声音。 “五妹妹给大姐姐行礼。”一个头上叮叮当当作响的黄衣少女提着裙摆跑到她面前,认认真真行了一个礼。 当然,如果动作表情不是那么做作就更好了。 黄衣少女看上去面目稚嫩,大概也是十二三的年龄,容貌不算是上乘,只算是清秀可人,不过却似乎很爱打扮,穿金戴银,头上的发髻也很繁琐,一点都不像小女孩应有的发髻。 再加上叮叮当当的各种簪子,步摇,贵气是贵气,却压得有种不符合这种年龄的成熟感,以及涂脂抹粉,少了一分青春少女应有的纯真灵气,像是小孩强行扮成了大人模样,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妹妹在前面等了大姐姐一阵子都没见姐姐来,还以为姐姐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还有心思在这里赏花啊,大姐姐可真有闲情逸致。”黄衣少女团扇遮面,莞尔一笑,却字字都是嘲讽。 这正是她往下排行第五的庶出五妹妹,庶出五小姐,四姨娘姚丽儿的女儿,夏雨婷,年13。 啧啧,才13岁的年纪,这么市侩刻薄的嘴脸,果然跟她那个张扬的妈一样学坏了。 夏绾卿没有回复她,任由她一个人唱独角戏。 夏雨婷脾气本来就不好,慢慢就耐不住性子了。 表面上也不装什么阴阳怪气,姐妹情深了,而是直愣愣地双手叉腰,十分轻蔑道:“呵,夏绾卿,你装什么装,别以为你即将要嫁给黎王就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她冷哼一声,见夏绾卿要走,上前拦一步,继续说:“怎么,不想听我说下去,怕我说到你的痛处,也是了,谁不知道,黎王是个将死的人,你嫁给他,日后就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呵,都已经沦落到要守寡的地步了,真不知道你还哪来的傲气!” 夏雨婷和原身一向不对付。 一个是嫡女,一个仗着有祖母偏宠。 夏雨婷一直看不惯原身一个草包却占着嫡女的位置,还有一副倾城的容貌,明里暗里没少嘲讽,两人也是经常撕逼,互骂。 老夫人一向对此事和稀泥,夏父更不掺和。 就算杨氏想对付夏雨婷,有老夫人护着,到底也做不出什么来。 因此,两人的矛盾就越演越烈,几乎到了见面互掐的地步。 夏雨婷算是原著里一个前期没脑子的,但是可以被女主利用的,用来对付夏绾卿的一号工具人。 夏绾卿是真不想理会她。 跟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大嗓门吵架,就跟泼妇骂街似的。 没劲得很。 夏绾卿冷冷扫了她一眼,就直接离开了。 夏雨婷竟没反应过来,没追上去阻拦。 因为她刚才,竟然被那个冰冷的眼神给震住了。 回过神来,自然是羞愤不堪。 在后面懊恼大喊道:“你站住,夏绾卿,别以为有父亲隐瞒,有圣旨护着,你就能当这件事情没发生,你自甘下贱,和人偷情被捉奸差点连累了全家,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别人,你也别想就这么了事。” 她这话一出,夏绾卿再也忍不住了。 她回头,一步一步,走到了夏雨婷面前。 板着脸的冷酷表情竟吓得夏雨婷下意识后退一步:“你,你想怎样?” 只见夏绾卿越来越靠近她,露出了一个明显虚伪又带着冷意的笑容:“没什么,不过五妹妹既然想跟我计较,大姐姐可以帮你,现在就带你去找父亲,在父亲面前说个清楚,如何?” “你……”夏雨婷没想到她会这么硬气,这种事情,不应该藏着掖着,觉得丢脸,不敢正面回怼吗? “你无耻,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夏雨婷大骂。 夏绾卿于是十分贴心地道:“如果五妹妹不愿意,我代五妹妹去也成,就跟父亲说,你对捉奸的事不满,现在到处宣扬,要找我理论,你觉得怎么样?” 夏雨婷听了,心虚得眼珠子一个劲在转,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底气。 她又不是傻子,要是告诉父亲,她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她不过,只是想给夏绾卿一点口头教训而已,要是闹到父亲那里去…… 见她犹豫,夏绾卿冷笑一声:“呵。” 下一秒,毫不犹豫吐出两个字:“蠢货!” “你,你敢骂我?”夏雨婷瞪大了眼睛,满脸愤怒不可置信。 夏绾卿只是轻蔑一笑。 “骂你,还是轻的,你该感激我才是。”她义正言辞。 反倒让夏雨婷怔住了。 什么,感谢她? 还没听过这样的歪理,她被骂了,还要感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