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悍妻：状元夫君宠不停》 第2章 请里正 眼下徐锦娘连个睡觉的地方都快没有了，还是一心一意为女儿考虑，佟初雪眼眶微微发热。独自一人在末世太久，她都快忘记被亲人关心维护的感觉。 “娘，你不用担心，我们分出去照样能过得好。” 佟初雪身上的木系异能虽然能量低微，但用在种田上还是能发挥不小的作用，只要有一块地，就足够她们二人吃饭。 佟老太对佟初雪大言不惭的说辞不屑一顾，“雪丫头，你小小年纪的知道什么，老三这个情况，就算我现在把你们娘俩赶出家门也是名正言顺的，谁都不能说什么。老太婆我是看在姚家的面子上，想方设法为你保全名声，这才用了分家的说法。” “徐锦娘，你丫头不懂事，你也不懂吗，姚家可是读书的人家，雪丫头要是落了个不敬长辈的名声，这亲事恐怕就不一定能成了。”佟老太眯着眼睛威胁道。 这么多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佟老太最清楚，徐锦娘唯一的软肋就是女儿佟初雪。 果然，徐锦娘脸色发白，拽了拽佟初雪的衣服，小声劝道，“初雪，娘这辈子无所谓了，可你还小，今天这事若是传了出去，你的名声可就毁了，你一天不嫁到姚家，婚事难保不会有变故，你听娘一句劝，就当是我们命不好……” 佟初雪一路摸爬滚打而来，最是听不得认命这样的话，对着徐锦娘也不禁语气强硬了几分，“娘，人的命是攥在自己手里的，不是老天爷定的。你且看着，我今天一定带你顺顺利利地离开佟家。” 徐锦娘看着眼前的佟初雪，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罢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都听大人的。而且婆婆做的实在过分，初雪大约是被逼急了。 佟初雪大步走到佟家大门前，一把将门推开，佟家内的情况一览无余，佟老太右眼皮突突直跳，直觉不妙。 果然，佟初雪突然间坐在地上毫无预兆地开始哭嚎，声声凄厉，“奶奶，这么多年，佟家所有的杂活都是我做，我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喂鸡、喂猪、烧早饭、浇水、洗衣服，一天囫囵觉都没有睡过！而我娘几乎每天都要去县城的洗衣房做工，大冬天的手上长了冻疮还要洗，一天才赚十几文钱，每个月还要交给家里四百文伙食费。” “奶奶口口声声说，我爹走的这三年是佟家养的我们娘俩，可家里的活是我在干，家的钱是我娘赚的，我们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整个青山村谁家媳妇、孙女比我们干的活多。” “奶奶昨天刚刚拿到爹的抚恤银子，怕是都没捂热乎，今天就要把我们赶出家门，这是要逼我们去死啊！” 佟初雪卯足了劲，加上女子的嗓音本就尖利，一下子左邻右舍全都聚拢在佟家门口，议论纷纷。 “佟老太也太不地道，佟家的媳妇和孙女说不要就不要。” “这丫头确实可怜，不过她刚刚说，她娘每个月还要往家里交伙食费，你们听听，哪有奶奶找亲孙女和儿媳要伙食费的。” 佟初雪认出其中一位名叫李叔的跟他爹关系不错，抹了两下眼泪，央求地看着人家，“李叔，你能帮我把里正伯伯请来吗，我，我和我娘就想要个说法。” 李叔没想到佟老太背地里竟然如此苛待自己的儿媳和孙女，当即保证，“雪丫头，你放心，我这就去请里正，让他好好断断你们家的事，这要不整治，我们青山村的风气都要被带歪了。” 干惯了活的，脚程都快，不多时里正就来了。 青山村的里正名叫佟山，为人正直，处事公平，深得村民信赖，有事都喜欢第一个找他。 佟老太见佟山来了，还没等佟山开口，鸡爪似的手往胸口一锤，就嚎了起来，“里正诶，你可要给我老婆子做主，我家三房丫头，反了天呐！” 佟山皱着眉，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佟老太哪里肯给佟初雪开口的机会，“里正，你是不知道，昨天官府来人告知老三的死讯，还给了二十两抚恤银子。我这心里难受极了，流了一宿的泪，可三房媳妇和雪丫头，半点伤心的样子都没有，今天竟跟我要起了老三的抚恤银子。” 佟老太说得声情并茂，“老三才刚死啊，三房就迫不及待地问我要钱分家，我不答应，雪丫头就在门口撒泼。” “里正，你可得好好管管，这要是别家姑娘有样学样，咱们青山村可就永无宁日了！” “老婆子想啊，既然三房心都不在佟家了，干脆将她们分出去单过算了，省得天天在我眼皮子低下算计老三拿命换来的银子。” 佟山听了佟老太的话，并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转而看着佟初雪，“雪丫头，你怎么说。” 佟初雪也不干嚎了，从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灰，正色道，“奶奶说的，没有一句实话。今天的事，分明是奶奶强迫我们三房分家，我娘不答应，奶奶就威逼恐吓。” 佟老太一听火就上来了，“放屁，老婆子什么时候恐吓过你们！” 佟山略略皱眉，有些不悦，拦住了作势就要往前冲的佟老太，“先让雪丫头把话讲完。” 佟初雪接着说，“其实奶奶要分家，我和我娘能理解，也没说不答应，只是有一个条件，我爹的抚恤银子要分我们一半，另外那一半就算是我爹孝敬爷爷奶奶的，可我奶说什么都不同意。里正伯伯，请您来就是做个见证，奶奶把十两银子给我们，我们三房就算正式从佟家分出去了。” 佟山也有些为难，分家这个事说到底是佟家的家务事，只要佟家人谈好了就行，他身为里正不过是起个见证的作用，遇上不会写字的，帮他们拟个文书。 但佟初雪身为小辈直接找佟老太要十两银子分家，说起来总是不那么好听。 想了想，佟山道，“按道理说，家具体怎么分是你们佟家关起门来自己商量的……” 第3章 十两银子给你 佟初雪明白里正的顾虑，“里正伯伯，我知道有些话您不方便插手，我今天只是想请您评评理，我不是无缘无故找奶要十两银子的。” “自从三年前我爹去当兵，奶就要求我娘每月交四百文钱的饭费，否则就不让我们继续在佟家过，我娘一个妇道人家，哪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只能每日去县里的洗衣房做工赚钱。” “每月四百文，一年下来也有十几两银子，我就想问问大家，如今奶奶要把我们三房分出去，我要十两银子过分吗？” 此言一出，如同丢入池塘的一把石头，激起阵阵波澜，看热闹的村民瞧着佟老太的眼神复杂了起来，哪有当奶奶的找亲孙女要伙食费的，说出去都可笑，一个月四百文，一年都快五两银子，就是一大家子吃饭也尽够了。 里正没想到内里还有这番隐情，冷着脸问道，“佟老太，雪丫头说的可是实情？” 佟老太见里正神情严肃，原本嚣张的气焰也低了不少，“老三不在家，家里少了个人干活，难道三房不该给家里交点钱？” “行了，”佟山脸色铁青，这股风气要是传开去，外面人要怎么看待青山村，谁还肯跟青山村的人来往，“十里八乡的，我就没听过谁家儿媳和孙女还要往家里交伙食费的。” 佟老太瞧着里正的样子，大有站到佟初雪那一边的架势，心里有些慌。虽说里正不方便直接插手家事，可若是里正觉得佟家处事不公，那佟家在整个青山村的名声就毁了。 佟老太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扯着嗓子喊到，“老婆子我命苦啊，活了一把年纪，现在被自己的亲孙女算计，我，我不如一头撞死！”说着就要往佟家的门板上撞。 这要是真撞上，传了出去，别人不会说佟老太苛待三房，只会说佟初雪逼死自己的奶奶，忤逆不孝。 佟初雪怎么可能让她如愿，趁着佟老太刚要动作的当口，一把将人抱住。 她附在佟老太的耳边，小声道，“奶奶讨厌我不要紧，但也要为小飞考虑。” 佟家几个媳妇都不是运气好的，到现在家里就小飞一个孙子，被佟老太当成了命根子。 一提到小飞，佟老太顿时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 佟初雪解释，“我听说家里准备送小飞去念书，你说，要是今天奶奶苛待孙女的事传了出去，私塾的先生会不会觉得小飞有样学样，品性不端，而不肯收他呢。毕竟要是有一个孩子品性不端惹出风波，可是会连累一整个私塾的名声。” 佟老太死死抓着佟初雪的手，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你敢！” 佟初雪轻蔑一笑，“兔子急了还咬人，你觉得我敢不敢。” 佟初雪凌厉的气势没有丝毫掩饰，佟老太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惊，她再爱银子，也不敢拿佟家唯一的孙子赌。 “别说了，十两银子给你，拿了钱立马滚出去！” 佟山见佟老太松口，也不多说，让人取了纸笔来，当场写下了文书，徐锦娘和佟老太分别摁上指印，算是正式生效。 佟老太回屋拿了十两碎银子出来，手故意一抖，全洒在地上。 佟初雪也不在意，佟老太心里定然不痛快，只要银子到手不就行了。 徐锦娘在一旁已经被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泪眼朦胧地看着佟初雪，“初雪，我们跟佟家没关系了？” “没关系了，娘，从此以后我们两个人一起过。” 其实比起在佟家呆着，佟初雪更希望独立出来，带着徐锦娘单独过日子。 两人简单收拾了几个包裹，就被佟老太赶了出去。 眼见天就快黑了，徐锦娘担忧不已，“咱们今晚住在哪呢？” 佟初雪想了想，记起徐锦娘跟骆家的三房媳妇林春燕关系很不错，骆家是村里的富户，去年刚起的新房子，老宅一直空着，或许可以借住一下。 徐锦娘也没别的办法，就听了佟初雪的建议，去找骆家了。 佟家的事前后折腾了几乎一天，加上动静闹得大，几乎整个青山村都知道了，骆家自然也不例外。 徐锦娘和佟初雪到的时候，骆家刚吃过晚饭。林春燕见徐锦娘过来，高兴得很，忙带到自己屋里坐下，“折腾一天都饿了吧，我去给你们下点面条。” 徐锦娘哪好意思在骆家吃饭，可佟初雪知道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抢先说道，“那就麻烦林婶了。” 林春燕笑道，“麻烦什么，别跟婶子客气。” 林春燕很快煮好了两碗面条端上桌，里面还卧了一个大大的荷包蛋。 对普通的农家而言，自家的鸡蛋往往都舍不得吃，要留着去镇上换钱，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慷慨一次。这骆家招待客人，就一人一个鸡蛋，在乡下地方，确实称得上“财大气粗”。 徐锦娘吃完面，支支吾吾了半天，林春燕听得都有些急了，也没明白徐锦娘的意思，倒是从门口经过的骆回安一语道破，“娘，徐婶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把老宅借给她们住。” 佟初雪从门口望出去，一个消瘦的身影站在院子里，天色深沉，她看不见对方的长相，只知道对方说起话来温文尔雅，有几分读书人的感觉。 林春燕恍然大悟，“哎呀，原来是这样，你直说就好了，跟我还兜圈子。行，我去帮你问问爹娘的意思，老宅反正一直空着，想来爹娘不会拒绝的。” 说着，林春燕就往主屋去了。 徐锦娘对于能不能借到老宅心存担忧，“初雪，你说咱们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为难你林婶。” 佟初雪乐观许多，“娘，咱们借人家几间旧屋子住，又不是白住，可以给点租金。” “对，你说的有道理，咱们不好白住人家的。”林春燕连连点头。 约莫半刻钟，骆家的主屋里传来不小争吵声，若干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佟初雪也分不清里面到底在吵什么。 徐锦娘猛然一下站起来，徘徊不定，想上前去看看怎么回事，又觉得自己这个外人实在不方便掺和人家家里的事。 佟初雪把徐锦娘拽回椅子上坐下，“娘，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第4章 可以立个字据 佟初雪悄悄走到骆家主屋外面，里面正在为给不给她们住老宅吵架。 屋内分成两派，一派赞同，一派反对，在看到门口的佟初雪之后，一家人自觉停止了争吵，毕竟在外人面前吵架实在不是光彩的行为。 林春燕最是尴尬，赶紧迎上去，笑道，“咋了，可是面条吃多了口渴，婶子去给你倒碗水。” “不用忙了，婶子。”佟初雪从容地走进骆家主屋，“我想了想，借房子毕竟是大事，让婶子一个人出面实在为难婶子了，还是我来说好了。” 骆家大嫂刘桂花见状，冷哼了一声，“没规矩，难怪佟老太死活都要把人赶出去。大人说话哪有小辈插嘴的份儿，这要是我女儿，我早就把她打死了。” 骆老太对佟初雪的态度还算过得去，说道，“雪丫头，这事还是由你娘出面更好。” 佟初雪对骆老太的用意一清二楚，徐锦娘性子软，要是让徐锦娘出面，今天这屋子铁定借不成。 说白了，骆家不愿意借屋子最大的担忧就是怕有借无还，偏偏乡里乡亲的骆家还不好说什么。 佟初雪道，“白天的事想必各位长辈都知道了，我和我娘也是没有办法，迫不得已才想着借用一下骆家空着的老屋。我们也不会住久，一个月后我们就搬出去。” 刘桂花嗤笑一声，“你说住一个月就住一个月，那要是你住一个月不走，我们哪好意思赶你们出去，一个不好，咱们骆家有理也能变没理。” 刘桂花的小儿子骆回康听说老屋要给人家，顿时闹了起来，抓着刘桂花的衣服，气愤道，“娘，你不是说老屋留着给我将来娶媳妇吗，怎么能给别人。” 骆回康才七岁，娶妻之事对他而言还早得很，只是从小就听刘桂花这么说，在他的认知里，老宅就该是他一个人的东西。 刘桂花一听，连忙将儿子的嘴巴捂上，顺带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屁股，“瞎说什么，你才多大，老屋的爹和娘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骆老太心里也不畅快，老宅毕竟是她跟老头子奋斗出来的，他们还没死呢，东西就被几个媳妇惦记上了，但碍于外人在场，她也不好发作，只能一个眼刀扫过去，让刘桂花安分点。 佟初雪明白骆家的顾虑，提出条件，“我们不会白住，一个月一百文的租金如何。” 骆老太一听有钱，眼睛亮了一下，“雪丫头，你不用跟你娘商量商量，你说的可算数？” 佟初雪笑着点头，“自然算数，骆家奶奶如果怕出问题，我们可以立个字据。” 既然佟初雪愿意给钱，刘桂花也不好再说什么，以他们娘爱钱的性子，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果然，骆老太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点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信你一回。老大家的，雪丫头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叫回泽写个东西过来。” 骆回泽是刘桂花的大儿子，也是骆家的长孙。骆家条件不错，从小就把大孙子送到私塾读书，指望着将来能考个功名。 不过，学了这么些年，连个童生都没考上，但因为是读书人，骆家人还是把他当成宝。 刘桂花跟骆老太对看一眼，带着小儿子去找骆回泽拟文书去了，佟初雪总觉得事情似乎过于顺利。刚才骆家还吵得不可开交，她一开口说给租金，骆老太立马就答应，不带犹豫的。 一百文对于普通农家而言，是有些吸引力的，可骆家的家底算是厚的，也不至于为了这点钱就立刻改变想法。 骆回泽很快就带着拟好的文书来了，跟他一同来的，还有一个人。 林春燕见到来人，神色一紧，大步走上前去，“回安，你怎么出来了呢，晚上凉，可不要冻着。” 骆回安抬起头，清俊的面容着实让佟初雪惊艳了一把。 据说他因为早产，身体底子很差，常年不出房门，一年总免不了大病几场，按理说，佟初雪对这种病秧子是没有任何好感的。 在她所生活的末世，只有强大才能生存，病秧子总是被第一个淘汰的。 可骆回安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他虽然面色苍白，身量病弱，可一双眼睛亮得惊人。 佟初雪对这样的眼神无比熟悉，因为末世中的每个人几乎都有着类似的眼神，那是对活下去的执念。 骆老太看到骆回泽进来，脸上就笑开了花，“回泽啊，东西写好了？” 骆回泽手里拿着拟好的文书给骆老太看，骆老太不认字，但看着白纸上工工整整地字迹就开心，“好好好，是按你娘跟你说的写的吧？” 骆回泽道，“奶奶放心，都是按娘说的。” 骆老太拿着薄薄的两张纸，“雪丫头，你刚才说租我们家老宅，一月一百文。” 佟初雪点头，“正是。” 骆老太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盒印泥，“是你说可以立个字据，回泽现在把东西写好了，你只要按个手印，就可以跟你娘搬到老宅去住。” 佟初雪撇了一眼佟老太手里的东西，这里的字跟汉字一样都是方块型，构造方式也很类似，但是跟真正的汉字又不一样，总之是佟初雪不认得的类型。 佟初雪抿着唇，有点后悔刚才的提议，她没想到书写文字的不同。 骆老太见佟初雪有片刻迟疑，亲热地拉过佟初雪的手，“你这丫头怎么不动了，不然还是叫你娘过来吧。” 林春燕也觉得让佟初雪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按手印不太合适，便开口道，“要不我去把锦娘喊过来，初雪毕竟还小。” 骆老太顿时不喜，“要叫人也是雪丫头去叫，你跟着操什么心。” 林春燕被骆老太一训，只得干看着。 不管如何，不能人前露怯，佟初雪装模作样地拿起拟好的文书看了起来。 骆老太对佟初雪的举动毫不在意，都是乡下人家，送孩子念书本就是不小的负担，佟家穷成那个样子，佟老太为了送大孙子念私塾，连亲儿子的抚恤银子都黑。 佟初雪一个女孩儿，就更不可能认得字了，她现在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佟初雪脑内已在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应对。 突然一个人影靠了过来，佟初雪微微偏过头，靠过来的竟然是骆回安。 第5章 安顿下来 骆回安看着瘦的身无二两肉，个子倒是挺高，他站在离佟初雪一步路之遥的地方，阴影刚好挡住了光线。 佟初雪想要避开这片阴影，还没等动作，骆回安忽然抽走了她手中的那张纸。 骆回安拎着文书到骆回泽眼前，“大哥，文书上有些地方写错了。” 当着外人的面被家里人否定，骆回泽皱起眉头，矢口否认，“二弟的字认得不全，怕是看错了。” 骆回安摇了摇头，指着其中的一句，“骆家租借老宅一月，收取租金五百文。我明明记得，方才佟姑娘说的是一百文。” 骆回泽一把抢过那张纸，“老二，你看错了，我写的就是一百文而非五百文。” 骆回安也不恼，淡淡道，“圣人常说，为人以诚，大哥指鹿为马的本事真是让弟弟大开眼界。” 骆回泽涨红了脸，一个转身就站到了骆老太的身边，言之凿凿，“二弟，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但一直很想去念书，平日里也会到我屋里看书，但你毕竟没有先生教导，学的东西或许有不少差错。你定是将’二‘字和’五‘字记混淆了。” 骆老太更是见不得自己的宝贝大孙子被人当众落面子，就算这个人是她另一个孙子也不行，毕竟大孙子将来可是要当官老爷的，“回安，你身为弟弟怎么能这么跟哥哥说话！” 骆回安神色自若，对骆老太的维护似乎已是见怪不怪，“奶奶，大哥是个读书人，要是拟个如此简单的文书都能写错字，你让别人会怎么想，他们书院的名声还要不要。” 名声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是顶重要的。 书院靠名声招生，倘若书院里有一个学生惹出事了，连带整个书院可能都会不好招生，骆回安这顶帽子扣得太大，骆回泽听得胆战心惊。 “我写得本就没错，二弟你不要仗着自己看过几本书，就连我这个正正经经念私塾的人的话都不信。”骆回泽反驳道。 骆回安立如青松，站在骆家的堂屋内，和周围的一切都有种格格不入之感。 佟初雪满含感激地望了骆回安一眼，转而开口，“其实这事也不难解决，咱们把里正伯伯请来一问便知。” 骆老太听闻要喊里正，顷刻间就变了脸，“那里正虽然姓佟，毕竟不是你家亲戚，你说叫来就叫来！何况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把手印摁了，不就行了。” 骆老太这种反应更坐实了文书有问题，佟初雪怎么可能答应。 几人说话间，原本在西屋的徐锦娘也过来了。佟初雪出去半天都没回来，她有些担心，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刚才那番对质。 徐锦娘抓着佟初雪的手，小声道，“不然就算了，娘知道村里西边还有一个破屋，一直没人住，要不然咱们就去那边凑合一晚。” 这下，骆老太可不干了，一百文虽然也不多，但也好过一分钱没有，本来就是用不上的空屋子，无本的买卖。 “徐家妹子，你这话可就说差了，老三媳妇本来就跟你关系好，现在你们有困难，我们骆家理应帮帮忙，都是一个村的，说这话可就生分了。” 骆老太使了个眼色，骆回泽将文书收了起来，“我还要回屋看书。”说完，就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佟初雪眼角余光撇了一眼，骆回泽这样子要是能当官，那母猪都能上树。 骆老太干脆把徐锦娘拉到身边坐着，“我也是没想到，你在佟家日子竟然过得这样苦，现在好了，虽说你们娘俩单过累是累一点，但自在啊，慢慢来，总能把日子过好的。那文书，雪丫头不信老大写的，这样我让回安给你们重新写一份。” 徐锦娘是个没主意的，骆老太说了些宽慰她的话，她心里正难过着，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胡乱应着。 骆回安从骆回泽那拿了纸笔，重新拟了一份文书。 佟初雪着实觉得惊奇，刚才听骆回泽的意思，骆回安是没去私塾念过书的，可一手字写得不比骆回泽差。 骆回安写完，又念了一遍给佟初雪听。 不知道为何，佟初雪就是觉得骆回安可信，毫不犹豫地在纸上摁下手印，而骆回安作为骆家的代表和文书的起草人也摁下了手印。 文书一式两份，骆回安和佟初雪一人拿一份。 骆老太见一百文到手，马上吩咐林春燕带着佟初雪和徐锦娘去老屋那。 路上，骆回安也是跟着的，帮佟初雪和徐锦娘拎行李。 原本骆回安这个身体，林春燕是不放心他出来的，可骆回安坚持，三个女人在外不安全，他虽然身子弱，但总好过一个人没有。 骆家的大房和三房一向不对付，骆回泽自然不可能出来。 骆家老宅的位置有点偏僻，周围只有一两户人家，里面也是不少时日未有人住，到处都落满厚厚一层灰尘。 徐锦娘带着佟初雪收拾桌椅，就见到骆回安在院内帮两人打水。 佟初雪本以为骆回安这身体就是纸糊的娃娃，风一吹就能倒，没想到他还真能干点活。 徐锦娘是知道骆回安身体不好的，心中不安，“打水的事婶子自己来就行，你把我们送过来已经很感谢了，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还麻烦你。” 骆回安打完一桶水，稳稳当当地将水桶放在地上，笑道，“婶子，我没事。” 林春燕从屋内出来，也帮着骆回安解释，“回安身子弱，干不了重活，但打打水还是没问题的。” “这，唉，婶子谢谢你，有空来这吃饭。”徐锦娘招呼道。 骆回安笑着答应。 佟初雪见骆回安打了几桶水上来，但脸不红，气不喘，状态还算不错。其实好好养着，身体还是能养好的。 几人忙大半个时辰才算勉强安顿下来。 现在正值夏季，虽然床单被褥都没有，但弄点干茅草堆一堆，也能糊弄一晚上。 入夜。 徐锦娘和佟初雪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徐锦娘到此刻才真正平静下来，想到以后的路，她不免还是要打算一番，“初雪，娘想过了，娘从明天起就去镇上找活干，给你攒些嫁妆。” 佟初雪这边，忙活了一天，总算找到落脚的地方，正打算好好规划未来的新生活，被徐锦娘的话吓了一跳，连连拒绝，“娘，我现在还不想嫁人！真的！” 徐锦娘轻笑，以为是姑娘家羞涩，“胡说什么，哪有女孩不嫁人的。你放心，姚家是个讲道理的，娘给你多准备些嫁妆，他们不会看不起你。” 第6章 把东西还回来 佟初雪看着徐锦娘兴冲冲的样子，不忍多说，只好胡乱应和着。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打消徐锦娘的念头，幸好还有些时间，自己潜移默化地给徐锦娘灌输灌输，总有机会转变她的想法。 翌日一早，佟初雪睁开眼，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难受，睡稻草可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两人昨日刚刚搬来，家里一点米粮都没有，佟初雪从后院的棚子里找到一个落满灰尘的旧背篓，准备去山上采点野菜。 不过留徐锦娘一个人在家，佟初雪不放心，索性拉上她一起。 青山村的北面是连绵不绝的丘陵，这个季节，雨量充沛，应该会长出来不少野菜。 她们出来的早，路上人不多，佟初雪畅想着未来的生活，“娘，我们今天先去山里采些野菜暂时对付一下，我想过了，咱们手里的钱虽然买一亩良田差了点，但我记得靠山边有一块地石子多，不规整，咱们把那块地买下来种点东西，足够我们生活了。” 佟初雪说得美好，徐锦娘可是听笑了，“你单知道那里有亩荒地，却不知那亩地石子多，土地贫瘠，根本种不出来什么东西，每年交完税几乎不剩什么。咱们要买了那块地，忙一整年，怕是一口饭都吃不上。” 其实地力如何对佟初雪而言没有一点影响，只要地里有土就够了，只是她就算现在跟徐锦娘说，徐锦娘怕是也不敢信她。 两人继续朝山里进发。 正如佟初雪所料，山里的野菜数量不少，她们今天运气不错，挖到不少荠菜。 若是再往里走，说不定还能找到蘑菇，若是运气好找到些鸡枞菌，她们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忽然间有人叫住了徐锦娘。 “锦娘，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挖野菜！” 徐锦娘不明所以，迷茫地问，“家里没有吃的，我跟初雪来找些野菜，大柱家的，发生什么事了？” “你是不知道……”吴氏急吼吼的，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走，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吴氏看了佟初雪一眼，慌忙止住话头，把徐锦娘往边上拽，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明摆着不想让佟初雪知道。 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佟初雪也不知吴氏到底跟徐锦娘说了什么，只见徐锦娘脸色大变，丢下铲子，着急忙慌地跟着吴氏走了。 什么事能急成这样啊，佟初雪不解。 此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姐姐，你的铲子。” 佟初雪低头，一个点点大的小包子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徐锦娘方才丢下的铲子。 小孩眼睛跟黑葡萄一样亮亮的，小脸白白净净，穿的也是整整齐齐，一点不像个乡下孩子。 她忍不住在小包子头上摸了一把，笑道，“谢谢你呀。” 小包子却有点不高兴，“不可以摸我的头，哥哥说摸多了会长不高。” “是吗，你的哥哥是谁呀？”佟初雪笑眯眯地问。 小包子脑袋一昂，“姐姐，你见过的。” “我见过？”佟初雪真心想不出来，她才刚穿越到这里，人都没认全，记忆里也没有小包子这号人。 “你昨天才见过的呀！”小包子有点急了。 昨天见过的，年龄适合当小包子哥哥的，那不就只有—— “骆回安。” 小包子给了佟初雪一个“你终于想起来”的表情。 “可你一个人怎么跑到山里来了，你哥哥知道吗，”这么点大的孩子，一般家里都放心让他一个人出门，佟初雪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你该不会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吧。” 小包子撇撇嘴，顿时不说话了。 这可不行，一个小孩在山里乱跑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佟初雪一把拉起小包子的手，“走，我送你回家。” 小包子想反抗，可他那点力气哪是佟初雪的对手，小手被攥的紧紧的。 太阳当空，青山村的老老少少这个点差不多都起了，佟初雪牵着小包子走在路上，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似乎聚集在她身上。 起初，她以为是昨天的事在村里传开后，大家都想八卦八卦。 眼看着就要走到骆家，佟初雪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来人是个陌生面孔的姑娘，可对方显然是认识佟初雪的，“姐姐，佟家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佟家出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以佟家的所作所为，她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小姑娘见佟初雪从容淡定地表情，更加焦急，“徐婶子跟佟家的人吵起来了，你要是再不去，我怕婶子就要被欺负了！” 佟初雪没想到徐锦娘刚才竟是被叫到佟家，还跟佟家起了冲突。她们昨天才分家，今天佟家人没了约束，对徐锦娘定然不会好。 她看了一眼小包子，“前面就是你家，你自己回去可以吧，姐姐还有要紧事。” 小包子知道情势急迫，保证道，“我可以的！” 佟初雪便急匆匆地赶往佟家。 谁知道，佟初雪前脚刚走，小包子后脚就要跟上，被小姑娘拦了下来，“你不回家，往哪跑，让大哥知道又要罚你。” 小包子可不怕她，“我要去看看佟家到底怎么了。” 小姑娘摇头，“不行，大哥刚刚还在找你。” “姐姐，”小包子见状开始撒娇，“你就跟大哥说我去佟家了，大哥不会怪我的。”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小姑娘根本追不上，气的在原地直跺脚。 佟家。 佟初雪走到佟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徐锦娘的哭声。 此时，佟家小院里已经聚齐了佟家所有人，徐锦娘泪水涟涟，见佟初雪进来，慌忙地抹掉泪珠，握住女儿的手，“初雪，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要去山上找些野菜，要是好了就先回去把菜洗洗……” 佟初雪用力地反握住徐锦娘的手，“娘，佟家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只见徐锦娘脸色发白，这下连解释都不愿解释，作势就要将佟初雪往门外推，“怎么会，没人欺负娘，你想多了，你先回去。” 这番反应，佟初雪如何能信。 “娘，这事是不是跟我有关系？” 佟家人似乎是就等着这句话，邹红萍像只耀武扬威的大公鸡站在人群中显眼的位置，眼睛盯着佟初雪道，“雪丫头，你来得刚好，帮着我们劝劝你娘，把东西还回来。” 第7章 抢了婚事 这话听在不明真相的人耳朵里，还当是徐锦娘人品有问题，偷了佟家的财物。 她娘一向老实，怎么可能认下这样的污蔑，“东西本来就是姚家给初雪的，大嫂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佟初雪听到姚家两个字，当即明白过来徐锦娘之前一直不愿她知道的原因。事关自己的婚事，她一个未嫁女，当面探听自己的婚事在外人看来总是不体面。 不过现在的佟初雪可不是当初的佟初雪，昨天她还在愁该找什么借口把婚事推一推，今天佟家人就把理由送到她面前了，真是瞌睡来了就递枕头。 她将徐锦娘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娘，大娘说的是什么东西？” 徐锦娘神色复杂地看了佟初雪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才道，“是一个银手镯，当年你爹还在的时候，姚家的二房跟你爹关系好，就定了娃娃亲，还给了你爹一个银镯子，算是信物。现在你大娘竟然说姚家的婚事是跟佟家定的，跟你没关系，要我把银镯子还回去。可姚家定的明明是你！” 徐锦娘越说越激动，眼泪簌簌往下落。 佟初雪一边安慰徐锦娘，一边观察着眼前的形势。 邹红萍神色坚决，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看样子是不把镯子要回来是不会甘心。 佟初雪也是不明白了，姚家在她的记忆里跟佟家的境况半斤八两，算不上惹人眼红的亲事。 不远处，佟家堂屋的门后面，一个小小的身影悄俏钻到邹红萍身边，她拉着邹红萍的衣角，小声问道，“娘，能成吗？” 邹红萍撇了一眼“抱头痛哭”的佟初雪母女二人，信心十足地道，“雨儿，甭担心，娘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姚家这门亲事，娘一定给你挣来。” 佟雨儿娇俏的脸蛋飞上两朵红云，她不自觉地双手绞着头发，心中盛满了期待。姚家这几年可是发达了不少，原本跟佟初雪定亲的姚天远刚刚考上童生，听人说，考上童生就是半只脚踏进秀才门了，自己将来可就是秀才娘子，多风光。 想到这，佟雨儿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佟初雪，对方因为常年做活又吃不好，整个人黑黢黢的，个子也小小的，胳膊细得跟麻杆似的，一看就不好生养。 哪像自己，皮肤白白的，身上肉肉的却不胖，她娘说了，她一看就是个命好的，秀才娘子是当定了。 这边佟初雪简单安抚了几句，徐锦娘的情绪算是稳定了一些。 佟初雪一抬头刚好对上邹红萍的势在必得的目光，她似笑非笑地说，“大娘放心，不是我们家的东西，我们自然不会要。” “依我看，还是雪丫头懂事，”邹红萍笑得灿烂，笃定胜利已经到手，“既然如此，那就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吧，别逼着我动手，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佟家强抢三房的婚事，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当真是不要脸。 “不急。”佟初雪的目光越过邹红萍，看向了她身后的佟雨儿，“大娘既然说姚家的婚事不是跟我定的，那么请问姚家当初是定的谁？” 佟雨儿觉察到了佟初雪的视线，连忙往邹红萍身后躲，邹红萍皱着眉道，“姚家只说了跟佟家定亲，你毕竟是小辈，有些事我也不方便跟你细说。” 佟初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大娘这话说的可不对，要是当初姚家只是跟佟家定了亲，没有指定人选，那东西应该在奶奶手里，怎么会在我娘手里，肯定是弄错了。” 两家之间的事，定然是要家里的长辈通气，照理说，信物也应该是长辈收着。 “奶奶！奶奶，你在吗，大娘说的信物是不是你收着呢？”佟初雪非常大声地喊道。 农村地界家家户户几乎都是土墙，也不高，她这么一嚷嚷，周围几户人家也探出头来在院子里听热闹，佟老太就是想在家里躲着不出来也是不行了。 伴随着几声骂骂咧咧，佟老太从屋里出来，一开口就没好气，“叫什么叫，大白天叫魂呢，哪来的贱丫头！” 佟初雪笑眯眯地回道，“您家分出来的呀。” 佟初雪的话把佟老太噎个不轻，她看了一圈没处撒气，朝着邹红萍吼道，“老大家的，大白天的人都在呢，怎么门都不管，合着我们老佟家谁想进就进！” 邹红萍被佟老太训了两句，心里不大高兴，但想到佟雨儿的事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温声道，“娘，还不都是雪丫头的事，这姚家和佟家定亲的时候不是给了一个银镯子，我寻思着，三房已经分出去了，可这镯子还没收回来。” 佟老太只知道邹红萍想让姚家当女婿，这事她也同意，有个读书人的亲戚，说不定还可以帮衬帮衬他们佟家。 可银镯子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说，佟老太顿时来劲了，“我说你们两个讨债的，怎么分家的时候只要老三一半的抚恤银子，原来是手里还藏了别的。我告诉你们，三房没分家的时候，所有东西都该是上交中公，你们竟然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攥在手里不交，反了天了。你们现在就把东西交出来！” 徐锦娘虽然一直以来畏惧佟老太的权威，但事关佟初雪，她也不能任由佟老太欺负，“娘，姚家的东西本来就是给初雪的。” 邹红萍站到佟老太身边，“照理说，两家结亲，爹和娘都在，肯定是跟爹娘提，怎么可能越过爹娘直接把信物给了三房，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三房私吞姚家财物。” 佟老太听得直点头，她和老头子都还健在，没分家的前提下，有什么东西都应是交到中公来的。 眼看着邹红萍把罪名一个一个往两人身上安，佟初雪冷笑一声，斜睨着邹红萍，“照大娘的说法，姚家是跟佟家定亲，信物应当是奶奶收着，可现在东西在三房手里，这说明什么，说明姚家定的人在三房。” 一旁的佟雨儿见佟初雪似乎没有放弃姚家的打算，没法再当看客，冲到佟初雪面前，“你胡说，明明就是你自己不要脸，硬是抢了我的婚事！” 第8章 要镯子可以 佟初雪瞧着佟雨儿这迫不及待出来替自己说话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悠闲地站在原地。 这厢佟雨儿激动之后，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一个未嫁的姑娘，在别人面前大剌剌地谈及自己的婚事，要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总归要受损。 一想到方才不理智的行动，佟雨儿把所有罪过都归到佟初雪头上，恶狠狠地瞪着她。 佟初雪心中畅快淋漓，这话可是佟雨儿自己说的，小地方藏不住事，虽然是关起门来自己家说的话，可周边邻居又不是聋子，表面上不说，背地里可难保不会嚼舌根，若有似无的流言有时比事实更具杀伤力。 “行了！”邹红萍一把将佟雨儿护在身后，面色不善地盯着佟初雪，“这门婚事本就是姚家跟佟家两家老人定下的，而定的人就是雨儿，徐锦娘，你今天把镯子还给我们，我们佟家就放你一马。” 佟初雪嘲弄一笑，分明就是佟家硬生生编造出的借口，邹红萍还说得跟真的似的，无理的装成有理的。 “大娘，若这婚事本来就是雨儿妹妹的，为何她刚才要跳出来说我抢了她的婚事。我一个还没嫁人的姑娘，这样被亲妹妹污蔑，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将来又如何嫁人。”佟初雪象征性地在眼角抹泪，其实一滴泪水都没有。 “雪丫头，这事是佟家跟姚家的事，你既然知道自己还是个姑娘，最好被掺和进来。”佟老太道，“徐锦娘，老大媳妇的话，你听到了，快点把东西交回来！” 佟老太的权威，用来威逼一下徐锦娘还行，对付佟初雪可就一点作用不起了。 徐锦娘捂着自己的胸口，眼底盛满浓浓的失望和伤心，“娘，初雪是你的亲孙女，你为何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她一个姑娘家的，被人说抢亲，你让她将来如何在村子里生活！” 佟初雪嘴角抽了抽，虽然徐锦娘说得十分令人动容，可天知道她真的不想嫁人啊，她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如今能趁着这个机会把亲退了，再好不过。 “奶奶，所谓隔墙有耳，今天雨儿妹妹在院子里说的话，万一被人听见传了出去，你说雨儿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姚家还会不会要一个名声败坏的儿媳妇？”佟初雪冷冷地道。 佟老太眯起眼睛，视线牢牢钉在佟初雪身上，她算是看明白了，从分家开始，她这个孙女就变了，变得比以前难缠许多，“你想怎么样？” 佟初雪灿烂一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很简单，姚家的婚事是奶奶从我们三房抢来的，你们认不认？” 抢人婚事这样难听的说辞，谁都不想沾上，佟雨儿自然反对，“你胡说！” 佟初雪敛下脸上的笑意，用冰冷的目光环视了一圈面前的几个人，“只要你们认下抢亲这件事，我就把镯子交出来，怎么样？” 不得不说，佟老太被佟初雪说动了，无非就是认了抢亲的事实，反正在自家院里头，外面知道的人能有多少，对佟雨儿也未必有多大影响。但亲事到手，带来的益处可就大多了。 思及此，佟老太的脸色松动了不少。 邹红萍嫁到佟家多年，对佟老太不说了解十分也有八分，她一眼望去，就知道佟老太是打算认了。 这下邹红萍有些慌，话是在自家院子里说的没错，可佟家周围的几个邻居又不是听不见，到时候雨儿的名声可怎么办。 躲在邹红萍后面的佟雨儿是最慌的，她紧紧拽着邹红萍的胳膊直对她摇头，邹红萍咬咬牙，为了雨儿的名声，她不能让佟老太就这么认了。 “娘……”邹红萍刚开口。 “奶奶，你可考虑清楚了？我不过是想保全我的名声罢了，对外我也不会主动提及这些。您认了，就能拿回镯子，多划算的买卖。”佟初雪刻意咬重了“主动”二字，她是不会主动提，可要是别人非要她说，她也只好实话实说。 佟老太看看佟初雪，又想到了徐锦娘手里的银镯子，一咬牙，“是，姚家一开始定的是雪丫头。” “好了，有奶奶这句话就够了。”佟初雪抬手，制止了佟老太接下来的话。 佟雨儿见佟老太认了下来，攥紧了拳头，垂下目光，整个人气的发抖。 佟初雪，你等着，今天受到的屈辱我总有一日会从你身上讨回来！ 求仁得仁，佟初雪心情大好，走到徐锦娘跟前，让她把镯子拿出来。 定亲的信物对一个女孩来说十分重要，因此徐锦娘一直贴身装着，生怕弄丢。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有些变形的银镯子交到佟初雪手里，动作有些迟疑，带着几分不舍。 佟初雪知道徐锦娘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安抚性地抱抱她，转过身把东西给了佟老太。 佟老太一双眼睛恨不得黏在银镯子上面不下来。 乖乖，这可是银镯子啊，姚家先前那么穷，竟然还拿出来这么贵重的信物，真是小瞧了他们。 佟初雪得偿所愿，带着徐锦娘离开了佟家。 她不知道的是，在佟初雪走出佟家大门之前，一直趴在门外偷听的小男孩已经先一步溜了。 那个小男孩就是刚才佟初雪遇到的小包子。 小包子一路跑得飞快，像个小兔子一样冲进家里，正巧撞到大哥骆回安的身上。 小包子抬头就看到大哥那张严肃的脸，有些畏惧的在一旁立正站好。 “跑哪儿去了？”骆回安问。 “佟家。”小包子老老实实地回答，见自家大哥似乎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胆子又大了些，往前凑了一点，“大哥，我听到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 佟家堂屋内。 佟老太拿到了银镯子，简直爱不释手，用手帕反复地擦拭，嘴角都快咧到牙根上了。 可过一会儿，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老大家的，你过来看看，这镯子是银的吗？” 邹红萍本来神色恹恹地在厨房择菜，听到佟老太叫她，不情不愿地过来，“娘，怎么了？” 佟老太把镯子塞到邹红萍手里，“你快给我看看。” 镯子被塞到手里，邹红萍也不能不看，于是拿起来翻看了两下，忽然有些惊讶，“娘，这镯子不是纯银的，是包银的！” 包银的镯子，只是在外面镀了一层薄薄的银子，价值跟真正的银手镯可不能比。 佟老太听闻自己费尽心机得来的尽是包银的镯子，当即变了脸色，一个巴掌就拍在邹红萍身上，“你不是说姚家给的是银镯子，怎么是包银的，你们现在一个个胆子都大了，敢骗老娘！” 邹红萍也委屈地不行，“我只知道姚家给了三房一个银镯子，我哪知道只是包银的。” “小贱蹄子，难怪给的这么痛快，原来早就知道这玩意儿不值钱！”佟老太气得脑仁疼，可现在要都要来了，还能怎么办。 第9章 寻摸一门亲事 徐锦娘自打交出姚家的镯子，整个人就闷闷不乐，皱着的眉头就没平过，一边走，还一边念念有词道，“我原以为佟家多少还认你这个孙女，没想到他们这么无情，好好的一桩婚事，就这么被毁了。” “娘，你想开点，佟家换人的事，我就不信姚家一点不知情。佟家定然是跟姚家通过气，才敢明目张胆地找咱们要东西，这样的人家，嫁过去又能有什么好。”佟初雪劝到。 “你说的也对，”徐锦娘叹了口气，“佟家事情做得绝，姚家也不见得好，咱们才刚分家，他们就急着换人，当家的看错了人！你说你将来……唉……” 佟初雪知道她娘在这个社会里多年养成的想法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于是拉着徐锦娘去村里的田地逛逛，商量着要买下哪一块田，转移开她的注意力。 庄稼人对土地的感情最深，果然，说起买田，徐锦娘的心情总算明媚些。 两人看了大半个下午的地，傍晚时分才回家。 家门口，林春燕已经在这等着。 徐锦娘看到林春燕吓了一跳，快步走上前去，有些愧疚，“怎么不进屋等，在门口站着干啥。” 佟初雪猜测林春燕是为了她的事来的。 果然，中午在佟家发生的事情，虽然明面上没有传来，但村里的妇人私下早就传疯了，说是佟家抢了佟初雪的亲事给另一个孙女，真是没脸没皮。 林春燕在家里听到消息就匆匆赶到老宅，正碰见徐锦娘和佟初雪从地里回来。 她虽是握着徐锦娘的手，可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佟初雪这边飘，几番欲言又止。 佟初雪瞧见，洒脱一笑，“婶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林春燕见状怔愣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缓缓开口，“姚家的事，你也别难过，婶子我也会帮你相看相看，好人家多的是，又不是只有他们一个姚家。”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全然是为佟初雪考虑，骆家婶子确实是个善良的人。 不过，佟初雪现在要做的事实在太多，可没精力应付什么婚事。 林春燕又安慰了佟初雪几句，佟初雪借口要洗野菜，从屋里溜之大吉，避开了两人同样担忧的目光。 佟初雪今日在山上，除了摘些野菜，同样找了不少毒草回来，准备种在屋子周围。 骆家老宅只有她和徐锦娘两个人住，很容易成为一些有心之徒的目标，出于自保，她得小心一些。 但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佟初雪没有选那些毒性强的植物，而是特地选择了一些毒性较弱的植物。 毒草一类的，往往不容易移植，好在佟初雪有木系异能，能够让本来奄奄一息的毒草重新焕发生机。 老宅之所以叫老宅，不单单是年岁长，还因为墙面破破烂烂，四面透风。就比如现在徐锦娘和林春燕虽然在屋内讲话，但声音在屋外也能听见。 佟初雪拿着小铲子，一边移栽毒草，一边听着里面的谈话声。 当娘的就没有不操心婚事的，屋内的两人刚聊完她的婚事，又谈到了骆回安的婚事。 听林春燕的意思，骆回安的身体需要常年吃药，时好时坏，但如今年岁到了，她想着给她寻摸一门亲事，或许能冲冲喜，让他的身体好起来。 她看中的是佟家族里的一个姑娘，名叫佟双铃。 佟初雪听着这名字总觉得耳熟。 就听见屋里的徐锦娘小小的惊呼一声，“那不就是二伯家的孙女吗。” 徐锦娘说的二伯，就是佟老头的哥哥，算起来，她跟这个佟双铃也是沾亲带故，虽然她连人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佟初雪边听着，边恶趣味地揣度，就骆回安那个身体，也不知道新婚夜能不能撑得过去。 她告诫自己，随便揣摩别人的私事是不好的，赶紧别想了。 女人一旦抓到想聊的话题，就算是聊一整天都行，可惜林春燕还要回骆家做饭，不能久留，很快便走了。 不过她若不走，佟初雪她们也会觉得尴尬，家里现在是一点吃的都拿不出，只有早上挖来的一点野菜。 佟初雪厨艺一般，但就算她厨艺好，也实在没有用武之地，家里除了清水，什么都没有，她们娘俩吃了两口烫熟的野菜就算是吃过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佟初雪跟徐锦娘商量，明天赶紧去里正那买地。 想到买地后的生活，初雪躺在床上，兴奋不已，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反复思索着该种些什么才能多换点银子。 同样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不知佟初雪一人，骆回安同样无心睡眠。 就在一刻钟之前，林春燕告诉她，她在替他张罗婚事，说是看中了佟双铃。 骆回安对这个人没有一点印象，但她娘可是将人夸成花。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从小到大，让娘操了不少心。可成婚的事，他从来没有想过，现在乍然一听，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以为，他这个身体不管跟谁在一起都是拖累，他也不想浪费人家姑娘的青春，他想着，就这么陪着爹娘过，给他们养老送终就很好，再把弟弟妹妹培养出来，他也算是为家里做了一点事。 可听他娘的意思，婚事她已经定了六成，跟他说，是看他喜不喜欢，若是他不愿，林春燕再去寻别家的。 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里，骆回安睁着眼睛。 佟双铃，跟她一样也姓佟。 翌日。 徐锦娘是家里醒的最早的，昨日心情大起大落，她睡得极沉。醒来后，她习惯性地摸了摸稻草下的荷包，倏尔，瞪圆了眼睛。 她摇醒身边的佟初雪，“初雪，娘问你，草垫子下的荷包你拿了吗？” 佟初雪睡意朦胧，眼睛都是闭的，拖着半哑的嗓子，“没啊，我都不知道你荷包放在哪。” 这下，徐锦娘彻底慌了，头发也顾不得整理，从床上翻下来，一点一点搬开睡觉的稻草。 等所有稻草都被搬空，徐锦娘仍旧是一无所获。 逐渐清醒的佟初雪也注意到了徐锦娘的反常，“娘，怎么了？” 空荡荡的床铺上，只有一个蓝色的荷包，徐锦娘把荷包中的钱全部倒出，叮铃咣啷的声音下，只有几枚小铜板掉落下来，徐锦娘忍不住小声抽泣，“家里的钱被偷了！银子全没了！” 第10章 召集村民 佟初雪费了不少功夫从佟家要来的钱，如今竟然不翼而飞！ 昨天晚上睡觉前，佟初雪特地查看了大门有没有锁好，她还在门后又抵上两把椅子，这样即便有人开门进来，椅子也会发出响动，使人惊醒。 可她沿着老宅周围查探一圈下来，大门完全没有被动过的痕迹。难道有人翻墙进来，应该不会，骆家老宅虽然破旧了些，但围墙比一般家里的还要高些，不是那么好翻进来。 还能有谁，可以半夜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来投银子，佟初雪绕着墙根，陷入沉思。 这边徐锦娘将家中里里外外又翻了好几遍，仍旧是找不到半点影子，银子确实是被偷走没错。 偷盗之事，关系到的不仅仅是她们家的财物损失，更关系到整个青山村的治安，佟初雪迅速做出决定——把事情告诉里正。 两人脸早饭都没吃，就匆匆往里正家赶。 佟山听了此事，气得直拍桌子，“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毛贼竟然敢到我们青山村来偷东西，要是被我抓住，非给他扭送官府，下大牢！” 身为里正，佟山第一反应是将事情归咎为外来人员。 可佟初雪不这么看，青山村地处偏远，周围的村子都相隔较远，而且青山村在周边的几个村子中是最穷的一个，小贼就算要偷东西，也不可能挑青山村下手。 “里正伯伯，我觉得这事未必是外人做的。”佟初雪道。 不是外人，那就是村里人，若村里出了小偷，他这个里正也是面上无光，佟山有些不愿相信，含糊道，“雪丫头，你为何这样想？” 佟初雪仔细分析，“我和娘现在住的是骆家的老屋，那屋子荒废多时，看上去破破烂烂。如果是外面的人来偷东西，肯定会挑看上去家底厚实的，而非我们住处那种脏乱差的。” 她的话不无道理，佟山点点头。 佟初雪又从袖子里捏出一小片叶子，举在佟山面前，“里正伯伯请看，这是我昨天从山上移栽回来的野草，这种草的叶片是锯齿状的，很容易割伤人的皮肤。现在是夏季，大家穿衣服都不会包得太严实，很多人脚踝露在外面，一个不注意就容易被划到。” 这话有理，也算是一条线索，可佟山还是有些为难，“这种草在后山挺多，别人若是推脱说是在山上不小心割到的，又如何呢，毕竟一道伤口算不得铁证。” 里正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佟初雪早有对策，她刻意压低声音，言明了自己想法。 佟山听罢，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佟初雪的提议。 巳时，村里的人陆陆续续聚集在村中心的广场上，佟山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身边是佟初雪和徐锦娘。 村民一个个心里疑惑得很，不年不节的日子里，里正把大家聚到一起到底有什么事，大热天的，谁也不想在太阳底下干晒着。 有些来得早的，已经开始抱怨，“里正，到底有什么事要把村子里的人都叫来，你看这人也来的差不多，您就赶紧说吧，还赶着回去做饭哩。” 里正一眼望去，九成的村民已经来了，于是清清嗓子。 “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有一件事要跟大家说——咱们村子里有贼！” 里正此话一出，底下人瞬间炸开了锅。 村里有贼，对每家每户都是威胁，庄稼人一年到头攒点家底不容易，这要是一夕遭了贼，那可是想死的心都有。 立刻有人跳出来，激动道，“里正，不管是哪来的毛贼，他既然敢来我们青山村，我就叫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后面还有几名壮汉纷纷附和。 眼看群情激愤，有的人已经抄起锄头，跃跃欲试要去抓贼，佟山赶忙摆手让大家冷静一下，“大家听我说，这个贼人未必是村外来的，有可能是村里人！” 方才几个拎着锄头就要冲出去的人闻言停下了动作，转而将矛头对准佟山，“里正，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咱们青山村都是老住户，知根知底的，过去几十年都没出过贼，怎的现在就说是村里人。” 不愿被扣上贼人名号的村民纷纷替自己叫屈，田招娣率先喊了出来。 “就是诶，我们哪家不是本本分分种地，谁有那么大胆子去当贼。” “都是一个村子的，要是真偷了，还能瞒得了多久。” “做贼可是要下大狱的，里正，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 一群人急躁之下开始有些口不择言，里正也有些恼怒，不由得提高了声量，“昨天晚上，徐锦娘一家的银子全被偷了，除了咱们村的，还有谁能知道现在徐锦娘手里有银子。我刚才也说了，只是有可能是村里人，我也没说一定就是村里人。而且我身为里正，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贼不是我们村的。” 个别脑子转得快的村民，产生了一丝疑惑，里正似乎话里有话，“到底什么意思？” 在树荫下站了半天的佟初雪，突然一个跨步，站上大石头，扬声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和我娘一起床就发现家里的银子不翼而飞，只剩下几个铜板。家里的大门没有动过，贼人也不见得能翻过高墙，我跟我娘实在不明白那个贼人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于是，我们找到了里正。” 可徐锦娘遭了贼，跟村里人有什么关系，不是说不知道贼人是谁吗。村民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佟初雪知道村民们因“蒙冤”而不忿，但没关系，等到真凶现身，这种不忿会化成无形的利剑，让偷窃者无立足之地。 她朗声道，“各位叔叔婶婶，我虽然不知道贼人是谁，但我知道，贼人身上有伤口。” 说着她拿出刚才的那枚叶片，“这是我在老宅内墙根上种的，这种草边缘锋利，很容易划破人的皮肤，我发现，家中的有几株草叶上，沾到了血迹，所以这个贼人一定受了伤。” 常进山的村民一眼认出了佟初雪手中的证物是后山常见的野草，不屑道，“这种草后山多的是，你要说被他割了的就是凶手，那咱们村里恐怕一大半都是。” 佟初雪跳下石头，走上质疑者的面前，“你再看看。” 不过，后山常见的这类野草虽然有毒，但毒性极其轻微，基本人体都能正常代谢掉，可在佟初雪异能的催化下，植物内的毒素含量成倍上升，连带叶子的外型都有改变。 那人拿着一小片叶子翻来覆去地研究，过了一会儿，惊奇道，“看着是挺像，可仔细看好像又不是，老王，你来看看。” 几个村民轮番鉴定后的结果就是——佟初雪手中的草是他们没见过的种类。 有了这个结论，佟初雪跳回了石头上，“我们不是怀疑大家，只是担心万一有人一时糊涂，走错了路，坏了名声都是小事，丢了性命可是大事！”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都聚焦在佟初雪身上。 佟初雪放慢了语速，一字一句道，“我们家种的这种野草，其实是有毒的，一旦划破人的皮肤，毒素就会立刻遍布全身，七日后将暴毙而亡！” 第11章 田招娣的反常 村民散去的时候，原本的喧闹声被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取代，皆八卦着村里谁有可能被毒草伤到。 田招娣混在人群中，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满脑子都是方才听到的话。佟初雪话说得如此笃定，由不得她不信，何况，就算是佟初雪夸大事实，但她怎么敢赌！ 思及此，田招娣加快脚步往家赶。现下什么都别管了，她得赶紧回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田招娣，你赶着回家去投胎啊，撞到人了！”被她撞到的妇女冲着她的背影大吼道。 田招娣恍若未闻，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周围的几人都觉得奇怪，“她今天是怎么了，难不成徐锦娘的银子是她偷的，反应这么大。” 田招娣可没心思理会别人的看法，今天村里召集村民过来，佟家几乎所有人都出门了，只留下佟老太和几个小孩子在家。 她一进门就急急忙忙去寻人，“娘，小飞呢？” “喊什么喊，没看到老娘正忙着呢！”佟老太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拽着无精打采的佟至飞，小孩子脸色发白，耷拉着脑袋，行动间有些虚弱。 田招娣看得心疼极了，连忙将儿子抱在怀里，柔声哄着，“我的儿啊，这是怎么了？” 说起这个，佟老太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你个当娘的，不在家好好带孩子，咋什么事都要出去凑热闹。家里的活不好好干，连个孩子都带不好！” 田招娣摸摸儿子的头，没有发烧，又问道，“娘，小飞怎么了？” “你刚才出去的时候怎么不替你儿子想想，现在知道问了。”佟老太没好气地说，“小飞今天吃点东西就吐，给他喂了一个鸡蛋，全给吐出来了，现在是就算喝口水也往外吐，一点东西吃不了。” 田招娣见佟至飞的小脸惨白惨白的，心疼不已，“小飞，别怕，娘带你找大夫看看。” 佟至飞毕竟是佟家唯一的孙子，佟老太对他也是上心的不得了，田招娣没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带着佟至飞去村里的赤脚大夫那看过了，人家说了没啥大事。 “行了，老李看过了，说是小孩子肠胃本来就容易出问题。”佟老太道。 可田招娣在听了佟初雪的话后，对村里赤脚大夫的诊断根本不敢相信，可她也知道佟老太既然已经带着小飞看过，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同意她带着小飞去镇上看病。 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如何，只能紧紧抱着佟至飞，轻声哄着。 中午，佟至飞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吃饭，只喝了两口汤，可惜咽下去没多久还是全吐了。 入夜，田招娣的心早已揪做一团，她先是把佟至飞哄睡着，然后关起房门，把佟庆孝拉到身边。 门外的邹红萍见二房屋里已经熄灯，奇怪道，“二房今天睡得这么早，真是稀奇。” 二房屋内。 佟庆孝觉得今天一天田招娣的行为都很反常，忍不住问道，“现在才什么时辰，你就准备休息了，小飞的秋衣还没开始做吧。” 田招娣凑到佟庆孝身边，小声说道，“当家的，我跟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佟庆孝问。 “我想带着小飞回趟娘家。”田招娣半个身子都靠在佟庆孝身上，黑暗中她的声音格外清晰，“我家的几个妹妹，上次去她们已经怀了，现在估计生了，我想回去看看。” 佟庆孝不太赞成，“她们又不是你亲妹妹，再说，就算是生了孩子，自有婆家人照顾，你去做什么。” 更何况，已经出嫁的妇人，总往娘家跑难免不会被人说闲话。 佟家历来不富裕，这回去之后一番人情往来，总免不了费些银子，他们如今日子过得都紧紧巴巴，哪有余力去关怀堂姊妹。 田招娣又往佟庆孝身上贴了贴，“家里的情况我知道，我这次也就是去看看，跟着我娘一起，出不了什么人情。我们姊妹几个从小玩到大，自从嫁人以后，就少有机会聚，我大早上就起来赶路，一日就能打个来回。” 她娘家不在青山村，说是一日走个来回，但实际上也得清晨走到夜里，佟庆孝皱起眉头，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小飞的病还没好，你就想带着她回娘家。你要实在想去就一个人去，小飞得留在家里。” 田招娣急了，回娘家什么的本就是借口，她刚才哄小飞睡觉的时候都看到了，小飞的小腿上有几道被草划出的伤口，加上小飞今天又吐了一整日，她实在不能不顾孩子的性命。 “当家的，村里的老李说小飞没事，可你看小飞中午跟晚上还是吃不下饭，我其实是想带小飞给我们村的大夫再看看……”田招娣道。 作为小飞的爹，佟庆孝自然也是心疼儿子，“小飞的情况也在好转，你看他虽然饭吃不下，可晚上喝了几口水，也没再吐了，说不定过几日就会好。你这个时候带着小飞奔波一整天，本来没事也得给你弄出事来。” 田招娣哪里听得进去佟庆孝的话，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带着小飞走，“我不管，你不同意，我也要带着小飞走！” 她语气坚决，惹怒了佟庆孝，“你这个婆娘大晚上的发什么疯，赶紧睡觉！” 田招娣脖子一梗，语气也强硬起来，“我明天就带小飞走！” “你走一个试试！”佟庆孝大怒，一拍床柱，不小的声响惊动了原本睡着的小飞。 饿了一天的孩子精神本就不济，加上无端被吵醒，委屈地要命，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下，不光是二房的人，整个佟家都被惊动。 佟老太是第一时间赶过来的，一进门就破口大骂，“大晚上的不睡觉，吵什么吵！”紧接着把小飞抱在怀里，“我的乖孙哟，别哭了，晚上奶奶带你睡。” 佟庆孝解释道，“娘，不是我非要吵，是招娣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带着小飞回娘家。” 田招娣咬咬牙，“娘，小飞的身体我不放心，我想带他回村里给我们村的大夫看看。” 虽说是为了佟至飞着想，可落在佟老太眼里就是田招娣心向娘家，不在佟家，万万是不会同意的，“小飞的身体老李都看过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等明天再看看，要是小飞的情况变差了再说。” 但田招娣是一刻也不愿等，哀求道，“娘，就一天，您让我回去一天就行！” 边上的邹红萍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不疾不徐地开口，“二弟妹，人家大夫都说了，小孩子脾胃娇弱，偶尔出点问题是正常的，娘说的对，咱们不妨等等，万一小飞情况不对，就直接送镇上的医馆，那里的大夫总比村里的强。” 佟老太连连点头，“老大媳妇说的对，万一有问题，就送镇上的医馆看。” 田招娣低下头，看着病怏怏的儿子，喃喃自语道，“就怕到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弟妹刚才说什么，什么来不及……”邹红萍走到田招娣身边，一脸关怀地询问，“我看小飞晚上的脸色分明好了一些，弟妹干嘛非要带着孩子折腾呢，还是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佟家人虽然都是庄稼人，但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加上田招娣今晚的行动实在反常，他们也渐渐回过味来。 “到底怎么回事！”佟老太的语气不禁严厉起来。 事到如今，田招娣知道瞒是瞒不住了，攥着衣角，顶着佟老太审视的目光，艰难开口，“小飞中毒了。” 第12章 瞒不住了 佟老太要不是抱着小飞，当即就要一个巴掌扫田招娣脸上，哪有当娘的这样咒自己儿子。邹红萍也懵了，她只是觉得田招娣举动实在反常，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田招娣泪眼婆娑的，哽咽道，“娘，你就让我带小飞去看看吧。” “怎么好端端的，会中毒呢？”佟老太想不明白。 田招娣没有解释，只是一个劲的在那哭。 倒是佟庆孝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小飞中毒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家里？” 不得不说，对自己相处多年的媳妇，佟庆孝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听了儿子的话，佟老太也盯着田招娣，“说！” 事到如今，田招娣也没办法再隐瞒下去了，只得心虚道，“昨天晚上偷徐锦娘银子的人是小飞，他从狗洞钻进去，被佟初雪那个死丫头种的毒草划伤了。” 此言一出，佟家人皆被吓了一跳。 小飞才几岁，居然敢半夜到人家家里偷银子，俗话说，小时偷针，长大偷银，佟至飞这还没长大就敢偷钱，一旦被别人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待他。 佟老太气得差点站不住，看着怀里的孙子，问道，“乖孙，昨天晚上你真的跑到徐锦娘那去了？” 佟至飞此时已经哭累了，攀着佟老太的脖子，一抽一抽地打嗝，“奶奶，是我，娘说把婶婶的银子拿来，我就能念书，嗝~”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听在大人耳朵里就是惊雷，佟庆孝已然愤怒到了极点，捡起地上的树枝就往田招娣身上抽，“你这个女人真是疯了，居然教儿子去做贼，你还是不是个人，你不配当小飞的娘！” 田招娣心中后悔不已，一边躲，一遍替自己辩解，“雪丫头上下嘴皮子一搭，就从娘这骗了十两银子走，你说我怎么甘心。我让小飞去偷银子，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想送小飞去念书。” 她的话，佟庆孝可不认同，“你想让小飞念书，你跟我说不行吗，跟娘讲不行吗，非要叫小飞去做贼，现在好了，雪丫头说了，那草有毒，你这是把你儿子往死路上引！” 田招娣何尝不知道，她被佟庆孝追着打了半天，发髻早已散乱，碎头发披散着跟稻草似的，有些还被眼泪粘在脸上，“我怎么知道那个小娼妇鬼点子那么多，我也不想！” 她跌跌撞撞地跪在佟老太脚边，仰着头，“娘，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带小飞看看吧，万一那丫头说的是真的，被毒草割伤的人七日后暴毙，小飞他……” 佟老太今日一天没有出门，只知道里正把人都叫到了一起说抓贼的事，却不知还有这一出。 “我就知道，我们佟家出了佟初雪这个丧门玩意儿，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这小贱蹄子先是克死了他老子，现在还要克死我孙子，我跟她没完！”佟老太忿恨道。 在一旁看了许久始终未说话的佟老头此时走了过来，“行了，大晚上的别再吵吵了，生怕村里人不知道是不是。老二，你明天早上带着小飞去镇上的医馆看看。那丫头说得严重，可能只是吓唬人，不要动不动就一惊一乍的。” 佟老太发泄完了，稍稍冷静了一点，“老二，听你爹的，明天一早就带着小飞上镇上，我也跟你一起。老二媳妇，你就好好在家带着，哪也别去！” 田招娣怯怯地应了声是。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佟老太抱着佟至飞就打算回屋，猛然间想起来什么，“老二媳妇，银子拿来！” 田招娣不敢不拿，从屋里摸出昨夜小飞偷来的银子，交给佟老太。 佟老太冷哼一声，甩了一个眼刀过去，动作利落地从她手里抓过银子，一把踹到自己兜里。 第二日鸡鸣时分，佟庆孝抱着小飞往里正家赶，后面跟着佟老太。 村里的唯一一辆牛车就是里正家的，每次坐车一个人一文钱，包来回。 佟庆孝来得算早的，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 “早啊，奶奶，二伯。”佟初雪笑意盈盈地跟佟家人打招呼。 不过现在可没人想理她。 佟初雪又绕到佟庆孝面前，目光停留在佟至飞身上，“小飞还没睡醒吧，今天是要带他去镇上玩吗？” 小孩精神虽然有些不振，但人是清醒的，“不是，是去看病的。” 话音刚落，佟老太一个健步，挡在佟至飞前面，板着个脸，“我孙子的事轮不到你管，离他远一点！” 佟初雪象征性地往后退了一步，“小飞，你知道吗，昨天我们家发生了一件大事，我娘的银子被偷了。不过没关系，虽然银子找不回来，但那个偷银子的人被我种下的毒草伤到了，很快就要死了。” 在佟初雪说丢银子的时候，佟至飞的脸色就变了，下意识地往佟庆孝的怀里钻，等到佟初雪说那人快死了，佟至飞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爹，我不想死！” 清早来坐牛车的不止佟家的，一般得有头十户人家。 佟至飞这么一嚎，所有人注意到了他们几人。 此刻，恐惧的情绪已经吞没了佟至飞，他哭得十分伤心，“是我娘叫我去的，不是我要去的，我把银子还给你好不好，我不想死！” 周围的村民看待佟家的目光复杂了起来，当娘的教唆儿子去做贼，真是闻所未闻，就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娘。 佟家人也是，谁家里要是出了这种事，肯定要把人拎出来教训一顿。 对了，佟初雪昨天不是说家中的草有毒，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要被亲娘害死了。 事关佟至飞，佟老太不可能任由佟初雪泼脏水，“你个小贱人，瞎说什么东西，我家小飞就是肠胃坏了，准备送去镇上的医馆找大夫瞧瞧，他昨天一日都没吃东西，人都饿糊涂了，这犯糊涂说的话可不能信！” “我也希望小飞只是饿糊涂了。”佟初雪冷着脸，趁着佟家人没反应过来，一把拉起小飞的裤子，白嫩嫩的皮肤上赫然有几条凝结的血痕。 “奶奶，既然你说我冤枉了小飞，那他腿上的伤口又是怎么来的，这么小的孩子，你们总不会带他去山里玩吧。”佟初雪目光凌厉地质问。 看热闹的人群也聚拢在佟至飞周围，伤口新鲜，而且跟毒草叶片造成的伤口也差不多，加上佟至飞刚刚说的，众人确信，徐锦娘丢失的银子就是佟至飞偷的。 面对佟初雪的指控，佟老太依旧不愿承认，反正她咬死小飞不是贼人就行，一个生病的小孩说的浑话，时间一长，大家总会淡忘。 可她忘记了一件事，现在她们是在里正家。 佟山寒着一张脸从屋里出来，“佟庆孝，雪丫头说的可是真的？” 佟庆孝是左右为难，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但长久的沉默落在众人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 “其实证实这事也很简单。”佟初雪对佟至飞道，“小飞，如果你说实话，姐姐手里有解药，能够救你的命。我问你，那天晚上是不是你跑到我家，拿走了我家的银子。” 佟初雪刻意避开了“偷”这样容易令人警惕的字眼，而是改为了“拿”。 只见佟至飞似乎思考了一下，犹豫之下还是点了点头。 第13章 买房又买地 佟至飞自己都认了，偷钱一事水落石出。 在佟山严厉的目光中，佟老太就是也再多的狡辩之词也不敢开口，只得在众人面前做了保证，一定把被偷的银子如数还给佟初雪。 跟佟家人打过几次交道后，在她眼里，佟家人的信誉早就破产。 佟初雪跟着佟老太到了佟家，在骂声中顺利拿回被偷的银子，同时也给了佟老太一株草药，煮水喝就能解了佟至飞的毒。 其实佟初雪种下的毒草，毒性不会伤及性命，只是佟至飞年纪小，反应大了些，但之前吐的几次，已经把身体里的毒素清得差不多，再弄点解毒的草药煮碗水喝便能彻底好了。 这钱她留着是要干大事的，现在得而复失，佟初雪心情无比畅快。 她带着徐锦娘又回到了里正家。 佟山见佟初雪来了，笑着招呼道，“咋了，可是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佟初雪俏皮地眨眨眼，“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才来找里正伯伯，我们想在村里买块地，不知道有没有空地出售，另外，我跟我娘连个房子都没有，如果村里有什么旧屋子，我们也想买。” 里正听了她们的要求，拿出土地账本，村内所有地块的情况都被记录在这本账册上。佟山细细翻了半天，指着其中一页对佟初雪说，“我知道你们手里的银子也不多，要是想买上一亩田再加一间屋，还是差了一些，后山边上到是有个地方，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这块地原是村中一户人家的，但父母早死，女儿嫁到了外村，住处就空出了，屋子不大，但住下你们二人也是够了。当时那姑娘只剩一个人，力气有限，就把良田卖了，在家边上请人开了一亩荒地，产量不高，但她一个吃足够了。” 家边上就是田地，对佟初雪来说十分合适，这样很多小动作也能够避开村里人的目光，省得惹人眼红。 相较于佟初雪的满意，徐锦娘有些担忧，“旱地的产量本来就低，加上原本就是荒地，恐怕地力不行。” “娘，你想想，咱们要是买一亩良田，手里的银子够不够先不说，就说下地干活的事，娘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你也不放心，我看这地方挺好。”佟初雪劝道。 “雪丫头说的有理，一亩地虽然产量差一点，但你们娘俩吃饭应该差不多够了。”佟山道。 可这样下去，一年到头，种多少吃多少，分毫家底都攒不下来，初雪的婚事可怎么办，徐锦娘忧愁极了。 “里正伯伯，不知这连地带房子，需要多少银子？”佟初雪问。 “荒地开出来的农田便宜些，五两银子一亩，旧房占地半亩，三两银子，总共八两银子。” 佟初雪有些惊讶，这个价格，显然是佟山刚才已经算计好的，他知道她们手里银子不多，所以依着她们能承受的最高标准给她们选了地方。 “不过这屋子破破烂烂，你们买回去也要重新修整一番，里面的生活物品也没有，需要添置，田地里现在长满杂草，也要清理。要不要买这块地，你们需得好好考虑。”佟山补充道。 徐锦娘显然犹豫了，拉过佟初雪，“初雪，咱们手上的银子怕是不够花的。” 佟初雪显然并不担心，“娘，我心里有数。” 徐锦娘看着佟初雪，担忧又欣慰，她的女儿长大了，会掌家了。 最终由佟初雪做主，买下了佟山选的地方。办理过户手续还需要去官府备案，因此过两日她才能拿到地契。 佟初雪又请里正帮忙找几个靠得住的汉子，帮她们把屋子和地整饬一下，里正一口答应下来，说是明天上午带人去，让初雪在那边等着。 银子是花出去了，但一想到她们马上就要有家，徐锦娘和佟初雪觉得野菜的滋味都变好了。 第二日上午，娘俩在新家那边等人。 大老远的佟初雪就见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领着几个壮汉过来，那姑娘似乎是认得佟初雪，很自来熟地跟佟初雪打招呼，“雪姐姐，外公让我把人给你带过来，对了，他还让我给你带了些菜种。” 佟初雪看着她的模样就喜欢，难得遇上一个顺眼的，笑道，“里正伯伯想得真周到，麻烦姑娘替我谢谢他。” “别喊我姑娘，听着怪怪的，叫我珍珍就好。”吴珍珍笑嘻嘻的。 里正一共帮佟初雪找了五个人，差不多三天时间就能把屋子和田地整出来。不过佟初雪并没有在乡村生活的经验，人家来帮忙，总不能叫人白干活。 “这个简单，一般村里请人干活，二十文一天，但你中午不管饭，可以稍微加一点，二十二文就好。”吴珍珍建议到。 一个人一天二十二文，三天下来，五个人的总花费就是三百三十文。还好，在她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对了，还有一点外公让我提醒你们，”吴珍珍道，“这里处在河流的下游，水用来浇地还可以，但是自家吃喝、洗菜什么的就不太方便，最好去村中心的水井打水上来。” 佟初雪倒是忽略了这茬，“不知道打个井多少花费，每天挑水麻烦了些。” 吴珍珍很理解佟初雪，她在家里也经常打水，满满当当的两桶水在肩上着实累人，“青山村没有会打井的，得去邻近村子里找，一口井估计要二两银子才成。” 佟初雪眼底期待的小火苗一下子灭了个精光，她们手里的钱实在不够，看来还得想想办法。 因为中午不管饭，几个汉子上午干完活，中午还要回去吃饭，下午再过来接着干。 等到佟初雪下午过来时，却发现其中一人似乎不是上午来的。 那人笑笑，解释道，“早上来的是我堂哥，嫂子这不怀了吗，身子有点不舒服，堂哥就在家陪陪她，我过来替他。丫头，你放心，我王老六干活绝对利索。” 佟初雪礼貌性地微笑一下，没说什么，转身进屋里收拾去了。 王老六看着佟初雪的背影，眼睛里闪过几丝意味不明的目光。 小丫头虽然有点干瘦，脸也黝黑，但他可是透过袖口看到了，身上的皮肤白着呢。 第14章 不要脸的王老六 一个下午过去，田里的杂草收拾了大半，明日再花上两个时辰应该就差不多了。接下来重点修院墙和屋顶，还要围一个菜园子出来。 佟初雪把自己的要求跟几人简单说明了一下，王老六一口保证道，“没问题，雪丫头，你就瞧好吧，这些活我们都做惯了，肯定给你修得结结实实。” 徐锦娘听了十分高兴，“那就麻烦几位大兄弟了。” 待众人走后，徐锦娘跟佟初雪说道，“我本来还担心王老六是替人来的，干活不一定好，没想到他还挺卖力气，可见是个好人。” 傍晚时分，吴珍珍又给佟初雪送了些菜来，她知道佟初雪家里没有菜园，这些日子主要靠野菜充饥，实在看不下去，征得里正的同意后，摘了些青菜、萝卜送来。 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佟初雪很是珍视，自己现在确实有些困难，不是为了面子跟人客气的时候。 不过今日也不知是走的什么运，村里相熟的都一一送了菜过来，除了吴珍珍，还有林春燕等人。 佟初雪望着一地的菜，调侃道，“这下好了，十天半个月都不用买菜了。” 徐锦娘笑呵呵地捡出一把小青菜，准备晚上煮了吃，“咱们村里还是好人家多，你看，王老六都送了满满一篮子过来呢。” 佟初雪目光闪了闪，有些奇怪道，“王老六也送了？” “可不是，”徐锦娘指着其中一堆说道，“这些都是他送的，那时候你刚好在屋里忙，他把东西送到院里，没呆一会儿就走了。” “娘，”佟初雪拉着徐锦娘的胳膊，“我觉得啊……” 深夜。 骆家老屋的外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着夜色中穿行，他白日里已经打探好地形，屋子外面的土墙稍微有些高，直接翻过来难度较大。 王老六不知从哪寻到了一个废旧木梯，靠在墙边，顺着梯子直接翻进院内。 这一步，他走得很顺利。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节烟管，从大门的缝隙中伸进去，轻轻吹了几口气，一阵阵白色的烟雾从管口飘出。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王老六试着推了推门。 门没有从屋内上锁，轻易地被推开，王老六心中一喜，但仍然谨慎地放轻脚步迈入室内，大床上被子高高的隆起一块，王老六悄悄朝床边走去。 浓重的夜色掩盖了王老六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拿起挂在腰间的一捆麻绳，嘿嘿一笑，轻声道，“小丫头，我来了！你放心，你们娘俩我谁都不会亏待！” 说着，就要用手中的绳子绑住床上人的双手。 只见王老六即将成功触碰到的时候，一个闷棍下来，王老六当场失去了意识。 佟初雪拿着棍子站在屋内，扯下蒙在脸上的面罩，不解恨地又补了一棍子。 徐锦娘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后怕，要不是初雪提前警觉，今天晚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真没想到，王老六面上看着挺热情，背地里竟然打的这种主意。 徐锦娘瞧着地上的王老六，“初雪，接下来怎么办？” 佟初雪也犯了难，这个王老六身材并不高大，她本想把人丢到后山，却没想到她们二人合力都架不动。 大半夜的，她也不可能叫人过来帮忙，万一惊动了邻居，对她和徐锦娘的名声也不好。 思前想后，佟初雪拿着王老六带来的绳子，绕过他的腋下，娘俩合力直接将人拖到了村里的大路中央。 徐锦娘本来以为这样就算是结束了，没想到佟初雪放下绳子就开始解王老六的衣服，徐锦娘吓得赶紧打掉佟初雪的手，呵斥道，“你这丫头干什么呢，你知不知道你还是个姑娘家，就这样上手脱男人衣服，还要不要嫁人了！” 佟初雪无奈，她只是想给王老六一个深刻的教训，好让他长长记性，“娘，要不你来？” 这话差点把徐锦娘气个仰倒，要不是晚上过于安静，徐锦娘不敢大声说话，她打人的心都有了，自家的丫头是吃错了什么药，行事越发大胆，在这样下去，迟早要闹出事来。 最后还是徐锦娘含着怒气，上手将王老六的衣带解开。 佟初雪也知道她娘是真被她气到了，乖乖跟在后面，作缩头乌龟状。 翌日。 一声尖叫划破了清晨的宁静，紧接着是妇女高声的叫骂，“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大早上的就搁着糟践人，裤子都不穿就往地上躺，脸都不要了！” 邻近的几户，纷纷从大门里探出头来，一眼看到了地上的王老六。 只见他衣带松松垮垮，整个胸膛裸露在外，裤子往下掉了不少，再往下一点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有眼尖的认出了其人是王老六。 此时，躺在地上的王老六也被耳边的咒骂声吵醒，一睁眼周遭就围了一圈人，他顺着众人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顿时慌得六神无主，手忙脚乱地胡乱系上衣服带子，一句话都没敢多说，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 大早上，衣着凌乱地躺在大路上，怎么看都像是夜里偷情被人逮了。八卦的村民已经开始猜测王老六昨夜究竟是跟哪个相好的幽会，几户平日里和王老六走得较近的人家纷纷受到牵连，气得几家人到王家大闹一场，彻底断了往来。 至于回家后被媳妇连打带骂，肿着个猪头半个月都没敢出门，就是后话了。 佟初雪这边，房屋的修缮工作还在继续。 她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修建厕所和淋浴间，原本屋里她还想要弄个地龙，但要花钱的地方还多，而且土砖房，做起来难度也不小，需要专业的施工团队。 相比之下，隔两个小房间出来分别当做厕所和淋浴间就简单多了。 条件有限，佟初雪让他们在房间内隔了一个小空间，用来放痰盂，还在边上放了个水桶，用来洗手。 几个汉子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麻烦的设计，在他们的认知里，痰盂不都是放床底下的，而且用完还要洗手，也太讲究了些。 佟初雪可不理会他们想什么，这样的设计，已经是她最大限度妥协的结果了。 归根结底，手里无钱，办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还是要想办法赚钱才行。 第15章 文盲的忧伤 两日后，新家总算收拾完成，徐锦娘告诉佟初雪，根据习俗，搬进新家要办乔迁宴。虽然她们在村内熟识的人家并不多，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不能省，否则住进新家的头三月都会不顺。 骆家。 骆老太看到徐锦娘和佟初雪过来，显然不似之前那次无视，而是热情了不少，朝着她们还笑了笑。 两人打过招呼，径直去了林春燕的屋里。 徐锦娘率先说明来意，林春燕听了很是为她们高兴，“前几天我就想去看看来着，但家里地里都是事，实在抽不开身。既是要搬新家了，我肯定是要去。” 几人正说话，屋里的小丫头给她们端了两碗水来，佟初雪瞧着那丫头眼熟的很，突然想起，她就是之前徐锦娘在佟家被欺负时跑来通风报信的小姑娘，难怪认得自己。 佟初雪笑着揪了一下姑娘的小脸蛋，“上次跑来给我报信的就是你吧。” 小姑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一时间有些羞涩，微微点了点头。 说着，门外又窜进来一个半大的小包子，可不就是上次佟初雪在山里遇到的，小包子一蹦一跳地跑到佟初雪身边，仰起头，满脸期待，“姐姐，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这才几天，佟初雪怎么可能忘了，刮了一下小包子的鼻梁，“姐姐记性好的很，当然记得。不过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骆回峰，姐姐叫骆回晴，哥哥叫骆回安。”小包子恨不得把家里所有人的名字都报一遍。 这么点大的小孩，正是好玩的时候，佟初雪故意刁难，“那你会写你的名字吗？” 小包子骄傲地不得了，挺着个小胸脯，“我当然会写，哥哥教过的。” 佟初雪被小包子拉到外面的空地上，他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在地上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然而，佟初雪忘了自己根本不认得这里文字的事实，压根不知道小包子写得对不对，只好尴尬地笑笑。 彼时，身后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写错了一个字。” 佟初雪回过头，正对上骆回安认真审视的目光，她也分不清骆回安是不是在看地上的字。总觉得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 应该只是错觉吧，佟初雪想。 骆回安今日穿的是一件墨色的长袍，很似读书人的打扮，因为一般庄稼地里干活的习惯穿短打，方便行动。 他算不得健壮，身量却高，站在两人后面，挡住了鼎盛的日光，投下一片阴影。 佟初雪回过神来，视线转向一旁的小包子，赞美道，“你还会写自己的名字，真厉害。” 被佟初雪夸奖，小包子相当自豪，可下一瞬就被自家大哥打了一下脑袋，“连名字都写不对，看来明日起要多读半个时辰。” 一盆冷水泼下来，小包子顿时焉了，没精打采地蹲在地上，半天不讲话。 佟初雪和骆回安本就不熟，没了小包子在中间，两人间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那个，”佟初雪勉力找了个话题，“要不你教我写我的名字吧。” 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到了这里，竟成了个文盲，她也很郁闷呀。 骆回安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佟初雪的名字，似乎还怕她看不懂似的，骆回安动作极慢，几乎没写一笔都要停顿一下。 佟初雪发现，她看这里的文字就像是在看不认得的日语，乍看之下很像，仔细一看却什么都看不懂。 这可不行，她将来的打算还很多，要是大字不识一个，太容易被人骗。但是青山村这样的小地方，家里想要供一个读书人都得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过日子，让女孩子读书更是匪夷所思。只有遥远京城的高门大户，才有能力让女孩读点书，但也只是为了管家方便。 佟初雪想给自己找个师父，可整个青山村会认字的人屈指可数，还要愿意教她的那就更是凤毛麟角。 愁，真是愁。 佟初雪盯着地上的几个字想得入神。 “你要不要自己试着写写看？”骆回安递上手中的树枝。 佟初雪虽然不认识字，但学习能力又没丢，拿起树枝没有丝毫犹豫就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一遍。 如此顺畅，仿佛她本来就是会写字的。小包子已经看呆了，凑到佟初雪身边，惊叹道，“姐姐真厉害！居然看一遍就会写了！” 佟初雪面对小包子的盛赞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写了个名字而已，小包子反应也太大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骆回安竟然也用着跟小包子类似的眼神看着她。 无语了，难道她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笨蛋吗。 天色渐晚，林春燕硬是要留两人吃饭，佟初雪推脱道，“明日还有不少事，晚上要回去准备准备。” 林春燕哪会轻易被佟初雪糊弄，追根究底，“还有什么事，依我看你们赶紧去镇上把东西置办齐全才对，否则这要什么没什么，日子怎么过。” 佟初雪道，“婶子说的是，我这不是打算去山上挖些草药去卖点银子，再去置办东西。” “挖草药？”林春燕有些惊讶，“雪丫头，你还认得草药？” 说起来，徐锦娘也是第一次知道佟初雪还懂草药，同样觉得惊奇。 “这个，反正知道一点，认得的也不多……”佟初雪打起马虎。 她一个常年在家做活的，冷不丁地说自己认识草药，确实有点惹人怀疑。 “娘，要不我也一道去。”骆回安开口道。 “可你的身体……”林春燕多少有些担心。 “没事的，我近来情况稳定，大夫也说了适当动动对身体好。”骆回安劝道。 听到要去山里，小包子按捺不住了，一蹦三尺高，“我也要去！”说完，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大哥。 佟初雪本以为骆回安会拒绝，毕竟小包子年纪小，万一看不住，容易出事，没想到骆回安竟然同意了，只是嘱咐了一句，“不要乱跑。” 眼看着骆回峰也去，骆回晴不高兴了，“大哥，我也一起，你不能只带弟弟，不带我，我比弟弟有用多了！” 几个孩子都争着要去，林春燕也没阻止。 佟初雪发现，骆家三房里，虽然骆回安身体不好，也不怎么出门，但似乎在家里拥有很高的威信力，基本只要是他首肯的事，林春燕几乎不会反对。 最终，几人决定在卯时集合，一起上山。 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佟初雪和林春燕赶紧往家赶。乡村的夜晚，一旦没有灯火，那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睁眼闭眼毫无区别。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俩人快走到家附近时，竟感觉周围亮了些。 佟初雪直觉不对，快跑上前，动作迅速地打开门锁。 推门而入，沿着房子墙根栽种的一圈的野草已经燃烧起来，烈烈火光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慌乱地想从狗洞中脱身，然而火势出乎意料地迅猛，他要是想爬出去，势必被火烧到。 再者说，佟初雪也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站住！” 第16章 熊孩子 小家伙被佟初雪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定住了一会儿，趁着这功夫，佟初雪三下两下就将人制住。 徐锦娘跟在后面过来，见到放火的竟是佟至飞，痛心不已，“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佟至飞虽然被佟初雪牢牢控制着，但显然并不服气，不停地挣扎，大喊大叫，“我讨厌你们！要不是这些毒草，我才不会生病，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 佟初雪觉得这话实在好笑，如论如何这笔账也不应算在她们头上，“你要是不来偷银子，又怎么会被毒草伤到。” “我没有偷！”佟至飞相当的不服气，“我娘说了，那本来就是我家的钱！” 小孩说的是理直气壮，徐锦娘还想再教育他几句，被佟初雪拦下了，“娘，把里正伯伯喊来吧。” “这——”徐锦娘犹豫了，虽然佟至飞做的不对，但把里正喊来会不会太夸张了，“反正只是烧了点草，要不算了。” 面对孩子，徐锦娘总是不忍心。 佟初雪叹了口气，“娘，他今天烧了一堆野草，我们原谅他，明天他要是烧了我们家的房子，我们还要原谅他吗。今天算是他走运，火势不算特别大。可万一运气不好，来了一阵风，把火星子吹出去，不光是骆家的房子被烧掉，可能周围人家的房子也会被烧。” 对付熊孩子，就不能手下留情。 佟初雪说动了徐锦娘，拿着根火把去找里正了。 佟至飞此时被佟初雪绑在椅子上，一脸拒不认错的样子。 约莫一刻钟，佟山就来了，跟着来的还有佟老太和田招娣。 佟老太担心孙子的心切，一眼就看到佟至飞被绑着，而佟至飞也看到了佟老太，立刻挣扎起来，高声喊着，“奶奶，救命！” 佟老太几步走到孙子面前，对着佟初雪破口大骂，“你个短命的丫头，成天跟我大孙子过不去，看我今天我不撕了你！” 说着就要往佟初雪身上扑，幸好里正及时阻止，“佟家的，事情还没搞清楚，你待会儿再算账也不迟。” 佟老太对里正还是有些畏惧的，怨恨地剜了佟初雪一眼，暂时止住了动作。 这边，田招娣不愿意了，“怎么了，不就是烧了院子里几棵野草，犯得着把我儿子绑着吗，那也是你弟弟，你对自己弟弟就这种态度？” 小孩见佟老太不说话，转而看着自己娘，“娘，救命！这个贱人她想杀我！” 佟山闻言，紧紧皱着眉头，怒火直烧，呵斥道，“住口！你小小年纪就放火烧屋，嘴里还如此不干不净，我念你年纪尚小，给你留两分脸面，这事就交给族里处置吧。” 佟家在青山村算是大姓，是佟姓在此地的一个分支。佟家宗族的族长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名叫佟应，一般族中诸事都由他负责。虽然老爷子已经七十高寿，但头脑清晰，身体健康，一直很有威望。 佟家人是万般不愿意把事情闹到族长那去的，因为佟应年轻时考上了秀才，人脉颇广，族里想要出去闯荡的年轻人，多少都会找佟应帮忙。 这事要是捅到佟应面前，坏了他对佟至飞的映像，那可就麻烦了。 佟老太和田招娣也不管佟初雪了，而是一人一边将里正围住，“里正，小飞年纪小，他懂什么，还不都是大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要我说，要怪就怪老二媳妇那个蠢笨的，净不把儿子往正道上引。” 田招娣没想到佟老太把一盆脏水就往她头上泼，气不过，双眼瞪着佟老太。 可佟老太一心要保孙子，哪管那么多，“左右这不没出什么事吗，小飞肯定知道错了，实在不行，让老二媳妇给雪丫头赔个不是，这事就算了。” 这下，田招娣是明白佟老太的心思了。 如果她们死咬着佟初雪不放，里正肯定会把佟应找来，但如果她们退一步，大事化小，只要不闹到族长面前，总归算不得大事。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小飞是我没教好。”田招娣认错认得无比积极。 佟山给两个女人困在中间，左一句，右一句，吵得头大。 “这样吧，”佟初雪忽而开口，“只要奶奶和二娘给我道个歉，并且赔偿我们家一只老母鸡，这事我就不追究了。” 刚好她过两天就要搬新家，原打算买点鸡回来养，现在正好有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 对佟家这样的人家来说，生蛋的老母鸡是家里极为重要的财产，佟初雪开口就要一只鸡，佟老太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你想都别想！你那点东西根本不值一只老母鸡，你别想讹我老婆子。” 佟初雪耸耸肩，“那就听里正的，找族长呗。” “你！”佟老太大怒，被田招娣拦下。 “雪丫头，小飞毕竟是你弟弟，你个当姐姐的，让着他一点不行吗。” 这是打起亲情牌了，佟初雪冷漠地看着田招娣，“二娘听到他刚才怎么说的了吗，这样的弟弟，我可不要。条件我已经说了，你们要是不答应，那就找族长。” 此时，佟山一锤定音，“雪丫头的要求不过分，她们现在住的房子是骆家的，万一酿成大祸，你们还要给骆家赔钱，现在只让赔只鸡，不过分。” 佟老太犹豫了，她虽然舍不得老母鸡，但更不能看着孙子前途断送，咬着牙答应下来，“好，就一只鸡。” 佟初雪跟着田招娣把老母鸡拎了回来。 佟老太领着孙子，见佟初雪过来，啐了一口，就要离开，却被佟初雪叫住，“等等！你们还欠我一个道歉。” 给了东西就想逃脱，怎么可能。 “雪丫头，你这就过分了，哪有当长辈的给小辈道歉的，鸡都给你了，你也别太过分。”田招娣道。 “过分？”佟初雪冷笑，“不如把族长请来评评理，看看究竟是佟至飞烧我房子过分，还是我让你们道歉过分。二娘，我也不是针对你，今天这事不论是谁做的，我都得要一个道歉，还是说，二娘你其实很期待让族长过来。” “张口闭口就是请族长，你就不会说别的话了？”田招娣气道。 佟初雪挑衅一笑，招数不在新鲜，有用就行。 “道不道歉？” 田招娣给逼得没法，指甲都气得掐进肉里，“行行行，我错还不行，都是我的错，你满意了吗！” 佟初雪点点头，“谈不上满意，只要二娘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就好。” 第17章 进山 夜色渐深，佟初雪也不欲和他们继续纠缠，两家人不欢而散。 佟初雪看着手里的老母鸡，愉悦地哼起歌来，很快她们就能吃上新鲜的鸡蛋。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忙着整个住处出来，都没好好关注过自己的身体，现在是时候动手调养了。 原主在佟家的时候常年被虐待，吃不饱，穿不暖，十五岁了看着还跟十二三似的，干干瘪瘪，衣服下的胳膊和腿就跟老树枯枝一样，骨头外面包着一层皮。 不过，这些改变起来也不困难，只要营养跟上，不出一年就能彻彻底底地养回来。 次日卯时，佟初雪背着竹编的背篓在后山路口等骆家人。 很快她就看到骆回安领着弟弟妹妹过来，两个小家伙手里拿着铲子，骆回安则背了个比佟初雪大一圈的背篓。 “姐姐，早！”骆回峰异常热情地跟佟初雪打招呼。 “早呀，晴儿也来了。”佟初雪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 “大哥也来了。”骆回峰一把将骆回安拽了过来。 佟初雪失笑，骆回安这么大个人，她怎么可能看不见。 骆回峰对于进山兴奋极了，拿着小铲子蹲在地上戳来戳去，可惜这些植物他一个都不认识，只好转头向骆回安求助，“大哥，你不是说有的野草可以卖钱，在哪里呢。” 骆回晴打趣道，“明明就什么都不知道，还敢三天两头往山上跑。” 骆回安走过来，拿过骆回峰手里的小铲子，一点一点教两个小家伙认草药。他很有耐心，从草药的外形、生长习性、治疗病症一一说给他们听。 听的佟初雪惊奇不已，“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骆回安将手中的铲子还给弟弟，淡淡地说了一句，“久病成医。” 佟初雪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去挖草药了，罪过罪过，好像不小心挖开了别人的伤疤。 一路上，几人背篓里装了不少东西，不过草药什么的并不重，就算是堆的满，也不会有太大负担。 只是于佟初雪而言，她一点也不满足。篓子里的东西，无非是些车前草、野菊花、茯苓、桔梗等常见的中草药，能卖些钱，却卖不到大钱。 骆回安熟门熟路，走在最前面一路朝深处进发。 佟初雪发现，骆回安这段时间大约是身体状况还算不错，虽然一直在走山路，微微有些喘着粗气，但整体面色红润，脚步有力不虚浮，还算可以。 正午时分，佟初雪见骆回安停了下来，可她还想往里面去一点，疑惑道，“不走了吗？” “不能再往深处去了，恐怕有危险。”骆回安道。 佟初雪望着前面的密林，心中不甘。一般来说，越是往山里走，好东西越多，而且刚才一路上，佟初雪一直在观察这边的环境，根据她的判断，这里的环境非常适合石斛生长。 石斛这个东西，益胃生津，滋阴清热，常用于胃阴虚及病热伤津证。尤其是铁皮石斛，被称为“滋阴圣品”。野生的铁皮石斛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可遇不可求，如果她能找到哪怕一株移植回去规模化培植，她和徐锦娘后半生都有保障了。 只是这东西生长海拔较高，必须往深山里走才有可能找到。 佟初雪看了一眼坐在地上休息的骆家几人，“要不你们现在这休息，我还想去山里面看看。” 其实他们今日到达的地方，已经是相对较深的地方，再往里面，则是骆回安也没去过的地方，他当即反对，“不行，深山里面危险重重，你不能拿自己的命冒险。” 这个道理佟初雪何尝不知道，但是如果只靠着沿路的这些东西，实在换不了多少银钱，非常不符合她想要一劳永逸的打算。 “现在才中午，我就往前面走一点，又不走远，不会出事的。” 可佟初雪的心思被骆回安一眼看穿，“不成。” 骆回安站在佟初雪面前，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隐隐有压迫感袭来。 佟初雪知道，如果自己执意往里走，定然会被骆家几人强行带走。 无妨，反正今日来了这一趟，她也记住了山上的路，回头找个时间自己单独来一趟就好。 “不去……就不去。”佟初雪摆出一副遗憾非常的样子，“行了，我们往回走吧。” 说着，佟初雪第一个走在前往，准备回去，身后，她没注意到骆回安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骆家老屋。 徐锦娘没想到佟初雪这一趟收获颇丰，竟是装了满满一大筐的东西回来，可对于中药材，她实在不了解，“初雪，这东西真的能卖钱？” “当然可以，”佟初雪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她准备用剩下的时间在家里把药材好好收拾一下，明日拿着药材去县里找个药房卖了，顺便把新家要用的东西置办一下。 不过今日进山挖药材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等佟初雪把药材全部收拾干净，太阳已经落到半山腰。 佟初雪一抬眼就见到徐锦娘舀了两瓢水，看样子是准备做饭。 “娘，我来吧！”她小跑过去，接过徐锦娘手里的水，主动担下了做饭的任务。 子夜时分。 佟初雪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后山的入口，一片黑暗中，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亮，走到一颗粗壮的老树背后，扒开草丛，拿出一支火把。 这是她早上趁人不备故意留在这里的。 白日里，周围人太多，她不好硬往山里去，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没人能约束的到她了。 佟初雪点燃火把，沿着走过的路，头也不回地往深山进发。 铁皮石斛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高，以往也不是没有人想过移植栽培，可是成功率极低，再加上即便人工能够培植，产品的药效也没有野生的效果好。因此，长期以来，野生的铁皮石斛在市场上都是极为抢手。 不过，栽植上无法攻克的难点，对佟初雪这个木系异能者而言根本不是问题，只需要一株石斛，她就能在自己家中培育出完全不输野生品质的铁皮石斛。 单单靠着这一样，她就可以衣食无忧。 想想，还有点激动呢。 佟初雪心情大好地举着火把晃来晃去，反正山里也没人，她就算抽会儿疯也没关系。 第18章 发现了铁皮石斛 “佟初雪！” 咦，刚才是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吗，可能是幻听了吧，大晚上的后山里除了她怎么可能还有活人。 “佟初雪。” 又是一声，佟初雪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肯定是不会相信虚无缥缈之物的。 她回过头，只见骆回安穿着一件厚厚的外衣，站在她的身后。许是为了跟上她的脚步，走得有些急，他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 佟初雪吓了一跳，问道，“你怎么在这？” 即便是夏日里，夜晚的山中一样寒气逼人，骆回安刚想开口说话，猛然重重地咳嗽两声。 佟初雪没想到这家伙观察力如此敏锐，竟然早就发现了自己的打算。不过，就算人家是来阻止她的，她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佟初雪举着火把四处晃了一圈，刚巧看到附近的一棵果子树。 她摘下几个野果，用葫芦里的水冲洗干净，然后把果子握在手里，悄悄用木系异能催化了一下。 在末世，木系异能出了催生特种植物外，最大的作用就是治疗。现在她体内的异能虽然已经衰减了不少，但用以治疗普通人类的病症绰绰有余。 “吃点果子会好些。” 骆回安看着佟初雪手里红彤彤的野果，抿了抿唇，今夜他本不该来，他的身体经不住山里的寒气，可他还是来了。个中缘由，他不想深究。 拖着一副残败的身体，他还想如何呢。 佟初雪见骆回安将果子吃了下去，安心不少，“我知道你来肯定是阻止我的，但我有我要做的事，不管谁要阻止，我都不会放弃。” 再说，对她而言，植物密布的山林不仅没有危险，反而遍地都是宝藏。 “我跟你一起。”骆回安接过佟初雪手中的火把，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才吃下野果后，身体里似乎升腾起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心口扩散到全身，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有力了许多。 “这怎么行？”佟初雪不赞成道，“你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此时，骆回安已经往前走了几步，他回过头，“你觉得我身体不好，会是你的拖累？” “我不是这个意思，”佟初雪急忙解释，“其实身体差一点，又有什么关系，你一样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啊。” 骆回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奇怪的说法，“一样？” 他从小就不觉得自己和别人一样，别的小孩在外面玩，他只能在家里看着，别的小孩下田做活，但他在家里林春燕从不让他做事，每次都会说，你好好休息。 休息，休息，他已经休息十几年，还要休息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他生下来就是为了等死吗。 这样日复一日等待死亡的日子有什么好过。 “重体力活不过是生活中很小的一部分，做不了就做不了，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可以去做。容易生病又怎么样，天又不会塌到你头上。” 深夜的山林中，少女举着火把说出了这番奇怪的话，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骆回安傻站在原定，呆愣了片刻，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明明四肢健全的活着，明明可以吃可以喝可以行动，却总会陷在消极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天地之大，生命漫长，何必在刚刚出发一会儿的时候就把终点定死。 他究竟浪费了多少时间在这些无谓的情绪上。 “那个，你可以把火把还给我了吗？”见对方半天不说话，佟初雪有些急了。 路途艰辛，她可没有时间在这里满满开导骆回安。 骆回安执着火把，继续向前，“如果要去，就一起。” 佟初雪撇撇嘴，她能说她只想一个去吗，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就不会放手，罢了，跟着就跟着，自己方才送了些好东西给他，现在他的身体素质应该有短暂的提高才是。 两人算是达成了短暂的共识，一路朝更深处走去。 “你大晚上跑到后山来，究竟在找什么？”骆回安问。 既然已经决定结伴同行，再隐瞒也没什么意思，佟初雪道，“铁皮石斛，你知道吗？” “知道，听仁善堂的大夫说过，只知道那东西价格昂贵。怎么，你想采些去卖，据我所知，野生的石斛极其难找。”骆回安好意提醒。 没错，对于普通人而言铁皮石斛当然难找，但对于身怀木系异能的佟初雪而言，通过周围的植物判断周围环境是否适合石斛生长再简单不过。 此时，皓月当空，清冷的月辉透过高耸数木的枝叶投射下来，仿佛给地上渡上一层银霜。 “你的名字叫初雪，应该是出生在冬日里的吧。”骆回安大约是觉得一路上过于沉闷，竟然主动找起了话题。 “是……吧。”佟初雪含糊地应着，她自打穿越过来几乎没有一日是消停的，现在乍不乍被问这么个问题，反而有些心虚，她是真的不知道，徐锦娘肯定知道。 她的反应让骆回安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她好像对自己的事都不是特别了解的样子。 佟初雪瞪了骆回安一眼，从他手中抽走了火把，朝着边上一棵粗壮的大树根部看去，只见树根处缠着一圈绿色叶子的植物。 她将火把插在地上，从背篓里拿出铲子，顺着植物的叶子一路摸索到根系的部分，小心翼翼地用铲子挖出根须，并且保留了周围的泥土，全部放进背篓。 骆回安也是第一见到传说中比黄金更昂贵的大补之物——铁皮石斛，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种野生的石斛，你挖回去难道养得活？” 佟初雪也不好跟他解释那么多，只道，“试试看，我也不确定，万一成功了呢。” 达到此行目的，佟初雪收拾好东西，就准备下山了。 骆回安本来就是担心佟初雪才来的，佟初雪走，他自然也是跟着走。 两个人在快到路口的时候熄灭了火把，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摸摸地回到各自的家中。 骆回安在骆家本来就是单独一间小屋，半夜偷跑出来并不费事，但佟初雪一直跟徐锦娘同睡一张床，她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从屋内脱身，还是因为做晚饭的时候往食物里面加了一点“料”，使徐锦娘睡得极沉，根本察觉不到她的动作。 佟初雪把挖回来的铁皮石斛安置到了新家的屋内。 第二日徐锦娘醒来后跟佟初雪说，她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一个觉了，佟初雪笑得着实心虚，好在徐锦娘不是个细致的，没想太多。 佟初雪提着整理好的草药，找个篮子装好，又在篮子上盖上一块花布，省得别人窥探。 她和徐锦娘今日要去镇上把草药卖掉，青山村往来镇上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里正家的牛车，每日的名额有限，先到先得，只是没想到今日来搭牛车的人还挺多。 骆回安带着骆回峰来了，另外，邹红萍带着佟雨儿也在。 第19章 悄悄打听 邹红萍大约也没想到佟初雪会跟她们一趟车，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完全不想搭理。佟雨儿则是略带挑衅地看了佟初雪一眼。 说实在的，佟初雪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跟佟家近来分明没什么交集，干嘛两人还对她如此反感。 倒是骆回峰蹦蹦跳跳地热情地凑到她和徐锦娘跟前，“婶婶好，姐姐好！” 徐锦娘对于小孩子有着天然的喜爱，笑眯眯地跟骆回峰打招呼，“哥哥带你去镇上玩吗？” 骆回峰的小脑袋转了一圈，见四下都是人，只好拉住徐锦娘的衣角，趴在她的耳边，悄悄说道，“今天我要和哥哥一起去卖草药，就是昨天跟姐姐一起去山上采的，婶婶，你一定保密啊，不然别人也知道我们就挖不到了。” 他们几人昨天结伴去山里采药的事情，徐锦娘是知道的，见骆回峰如此紧张，忍不住揉揉他的脑袋，“好，婶婶一定帮你保密。” 佟初雪和骆回安相视一眼，都注意到了对方手里的篮子，彼此心照不宣。 从村里去镇上大约花费一个半时辰，等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太阳正晒，车上的人各自都有目的，四散看去。骆回安看了佟初雪一眼，提议道，“我知道镇上的仁善医馆的老板人不错，收药材的价格也公道，我带你们去。” 佟初雪本来正在烦恼要怎么出手，这会儿骆回安主动帮忙，她没有推辞，愉快地说了声感谢。 仁善医馆是镇上的老牌医馆，也是骆回安经常过来买药的地方，老板一看到骆回安过来，就跟看到自家亲戚似得，十分热络，“好久不见，最近身体情况不好吗？” “程老板费心了，我最近身体状况还不错。”骆回安彬彬有礼道，“今日来，是因为手里有一些药材，不知道程老板要不要？” 程老板抚着胡须大笑，“身体好我就放心了，其他的，我们里面谈。” 说着，程老板将几人带到后厅坐下，骆回安拿出他和佟初雪一起采的药材给程老板看，程老板拿起来在手中观察了一番，下了结论，“可以，品质不错。我让掌柜的给你们核算。” 根据市价，佟初雪这边八百文，骆回安那边一两银子，毕竟当时骆家人手更多些。 佟初雪其实还想问问老板石斛的事，但骆回安在她又不好开口，想着出去绕过一圈后再回来询问。 可骆回安这个人简直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佟初雪一个眼神，他就读懂了她的意思，开口道，“难得过来一趟，不如让婶婶和小峰也去把把脉。” 徐锦娘是想推辞的，但程老板也道，“是啊，常年干活有时候身体有点问题都不注意，小病不治，终成大患，放心，不要你们诊金，就简单看看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在两人的合力劝说之下，三人出去诊脉了。 佟初雪此刻恍然反应过来，程老板和骆回安都知道她有话要问，不禁佩服道，“老板真是好眼力！” “小娘子说笑了，你不过是年纪小，所以想说的都写在脸上。”程老板笑道，“不知小娘子有何事想要与我单独说。” 铁皮石斛这个东西异常珍贵，但佟初雪不确定这个世界是否有人认识，万一都是不识货的，她岂不空欢喜一场。 “不知道铁皮石斛，程老板有没有听过？”佟初雪略带试探地询问。 一听到“铁皮石斛”四个字，程老板的眼神立时狂热起来，带着十二万分的期待，“小娘子，可是手里有这东西？” 她手里当然有，只是她准备走的是长期供应路线，而不是卖个一点了事。这个程老板虽然是骆回安介绍的人，但她还不敢第一面就完全信任。 “让程老板失望了，我只是听说我们这边可以产出铁皮石斛，想先打听一下价格如何。”佟初雪道。 原来是没有，程老板略微有些失望，先前也是他太急躁，对方一个乡野丫头，怎么可能手里有这样珍贵的东西。 “铁皮石斛这个东西大补，咱们这个小镇上几乎没有人家消费得起，但是往上走就不一定了。如小娘子所说，咱们这个地方确实产铁皮石斛，每年都有京城来的商人收购，价高时可达数百两。” “只是啊，铁皮石斛往往生长在深山，数量稀少，有本事采来的人也不多。物以稀为贵，所以价格常年居高不下。小娘子要是有幸在山里采到，我老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程老板的想法很简单，不管佟初雪能否真的采到，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不想放过，毕竟那么值钱的东西呢。 佟初雪了然，照现在的市场来看，这东西关注度太高，她若是一次性出手太多反而有风险，如何抉择还需回去细细思量。 医馆的事结束后，佟初雪和徐锦娘还要去买些新家用的东西，两家人在医馆门前分开。 搬入新家就要有个新气象，佟初雪的意见是，反正现在有钱了，该买就要买，何况还有石斛这个金娃娃，未来她们根本不缺钱。 可徐锦娘一辈子俭省惯了，看佟初雪买东西时大刀破斧地劲儿，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昏死过去。 这才刚到手的八百文，眨眼之间就花出去五百文，关键是无论她怎么劝，佟初雪都坚持要买，她简直要被女儿气死。 一路上，徐锦娘都板着脸。 佟初雪抱着大堆东西跟在身后，无奈地苦笑，看来回去要好好跟徐锦娘谈谈才行。 而且，她还有一样东西没有买，那就是书。 她这次来镇上一大目的就是买本书回去，她要学认字，一直当文盲她可受不了。 徐锦娘那边还在生闷气，就见到佟初雪脚下一拐，走进一家名叫墨宝斋的店。 奇怪，初雪往那走干嘛。 佟初雪一进门，伙计就迎上来，“这位小娘子，东西可以放在柜台边上，我们帮您保管。” 这家店服务还挺到位，佟初雪把手上的东西放下，问道，“你们这有没有给小孩启蒙的书？” 伙计十分热情地指给佟初雪看，“有的，有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都有。” 佟初雪心中一动，奇了，这里的启蒙读物竟然跟她们那边一样，内容该不会…… “我记不得了，好像有本书里说什么，人之初，性本善……”佟初雪道。 “我知道，那是《三字经》！” 佟初雪忽而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骆回峰就冲到她的面前，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小峰，走路不能横冲直撞。”跟在骆回峰后面的骆回安教训道。 “姐姐，姐姐，你要买《三字经》吗？”骆回峰一脸好奇地问。 第20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是啊。”佟初雪忍不住捏了一下骆回峰的小脸蛋，真软。 店里的伙计十分有眼色，立刻递上一本崭新的《三字经》，“您要的就是这本。” 骆回安走过来看了一眼，对着佟初雪微微点头。 “姐姐要学认字吗？”骆回峰也凑到佟初雪身边，他显然认识上面的文字。 佟初雪说了声是，小家伙的眼睛顿时亮了，积极地毛遂自荐，“姐姐，我认得，我可以教你！” 其实她也不需要别人教，不过小家伙既然这么主动，她也不想打击小孩子的积极性，倒是骆回安不太赞同，“你要学的东西还多。” 听到功课还多，骆回峰有些失望，当个小老师多威风啊，可惜家里没有比他小的孩子了。 佟初雪觉得每次看到骆回峰他就会被自家大哥打击，小小年纪别被打击的没信心了，提议道，“我平时也忙，你可以考虑教你姐姐，也能复习自己学过的。” 只见骆回峰幽怨地看了佟初雪一眼，撅着个嘴小声抱怨，“姐姐认字，大哥教的。” 听闻这些，佟初雪讶异的目光投到了骆回安身上，他教弟弟认字可以理解，但教妹妹认字可就罕见了，放眼整个青山村应该都没有人家会让女孩学认字。 佟初雪复杂的目光让骆回安不只该如何回应，只好略微偏过头，貌似随意地解释，“女孩子认认字，有好处。” 骆回安这是不好意思了吗，佟初雪心道。 “兄台此言差矣。”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佟初雪循声音望去，一个穿着墨色长袍的书生站在不远处，那人刚才似乎就在，但佟初雪几人都没在意。 那人走到骆回安旁边，“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一辈子不过在后院操持家中诸事，何苦费劲认字。再者，我朝不允女子参加科考，乡村人家供出一名读书人何其艰难，资源有限，更不应放到女子身上。” 骆回安面色如常，倒也不恼，“敢问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青山村人士，姚天远。”那人回道。 姚天远！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和她有婚约的就是这个姚天远。 佟初雪瞳孔骤然一紧，一旁的徐锦娘更是攥紧了双手，眼中压抑的愤怒尽显。佟初雪余光瞥见，走上前去握住徐锦娘的手，给予安慰。 同时，骆回安的脸色也变了，他的脸上原是平静无波，但此刻却冰寒如霜。 唯独什么也不知道的骆回峰瞪大了眼睛，“我知道！你就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考上童生的，大家都说你将来会是秀才！” 当中被人恭维，尽管只是一个小娃娃，姚天远还是嘴角略微扬起，谦虚道，“小生只是童生，还不是秀才，万不可如此说。” “不错，你这样的要是都能考上秀才，倒霉就是我们了。”佟初雪板着脸，不屑道。 突然被一个小女子如此回怼，姚天远先是意外而后愤怒，但面上还要维持读书人的体面，压制着怒火道，“小生自认没有什么得罪姑娘的地方，姑娘何出此言？” “没有得罪？”佟初雪直视姚天远的双眸，“不好意思，得罪了。” 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不知断送了多少女子的求学之路，世道待女子不公，周围人成见颇深，她如何能不介意。 姚天远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恍然大悟，“小生刚才的话并非针对姑娘，只是就事论事，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说是就事论事，骨子里还是认为女子不应该读书罢了。 “据我所知，本朝并不禁止女子读书，内宫中也有设立女官职位，不知为何这位姚公子如此看不上读书的女子，还公然宣扬女子不必读书。”佟初雪道。 “不错，本朝确有少部分女官职位，但也不算朝廷的正式官职。此类职位都是大家世族中的个别女子担当，主要是处理一些男子不便涉及的政务，说的好听点是女官，其实不过是给贵女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而已。” “纵观女子一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乡下人家的女子与其幻想那些，倒不如考虑择一门好亲事更实在。小生所说的桩桩件件皆是事实，姑娘或许常年在家中做事，见识有限。” “小生以为，一本书动辄就要一两银子，对普通农户来说也要攒上许久，何苦将钱花在没有收益的事情上。” 姚天远耐着性子拉拉杂杂说了许多，他大约是觉得自己说得十分有理，说完目光落在佟初雪身上，似乎是在等她认同。 “听你的意思，女子读书浪费钱财，女子若是家中有钱呢，可否送女子去读书？”佟初雪故意问道。 “这——”姚天远想了想，又道，“小生实在不知姑娘为何对读书识字之事如此执着，但女子的本职乃是相夫教子，小生以为女子服侍好夫君，教导好孩子已然足够。” “女子的本职乃是相夫教子，你当真如此认为？”佟初雪盯着他的眼睛询问。 她的目光中含着执意，姚天远倒也坦荡，他心里本就如此认为，承认又有何妨。 “如此说来，我还挺幸运的。”佟初雪长舒一口气，笑了，那是如释重负的笑。 幸好当初佟家人抢走了这门婚事，否则要她跟着种骨子里就看不起女人的家伙在一起，她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触犯刑律的事情来。 墨宝斋门外。 佟雨儿和邹红萍刚经过门口，眼尖的佟雨儿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佟初雪，还有边上骆家兄弟二人，她赶紧拉过邹红萍走进店里。 方才姚天远和佟初雪的一番争论，都被她听在耳里。 她偷偷抬头看了姚天远一眼，心中一动，姚家公子面色白净，模样清秀，书生气质，和村里那些男人可太不一样了。 “佟初雪，你说你身为一个未成婚的女子，青天白日的竟然在人来人往的市口跟个男人争论，你真是连名声都不要了。”佟雨儿说完，还挑眉望了佟初雪一眼。 骆回安神色一凛，“姑娘慎言！” 佟初雪没想到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跟佟家的人还真是冤家，走哪都避不开。 她见着佟雨儿趾高气昂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她在公众场合和男子交谈几句就能坏了名声，那她大庭广众之下指责自己的亲姐姐又能好到哪去，她可真不愿承认自己有这个妹妹。 第21章 莫不是心有不甘 佟初雪不慌不忙地走到佟雨儿和姚天远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悠然地开口，“妹妹说我不要名声，这话我得还给妹妹。我原来还在想，妹妹今日来镇上究竟是做什么的，逛了半日，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妹妹是来会情郎的。” 此言一出，莫名被针对的姚天远满脸问号，佟雨儿则是又羞又气，倒是邹红萍率先站出来维护女儿，狠厉道，“佟初雪，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今日是带雨儿出来买料子的！” “咦？”佟初雪转向姚天远，面露疑惑，“我还以为雨儿妹妹是来看姚公子的，其实这也没什么，未婚小夫妻偶尔见个面也没人会多说，妹妹何必羞于承认。” 这话说的轻巧，可听在佟雨儿耳朵里就是炸雷。 “你！”佟雨儿被佟初雪气得快说不出话来，光天化日之下，她怎么说这种话。未婚夫妻见面是没有什么，可说出去总归不好听，尤其是姚天远是个读书人，又不是普通的乡下泥腿子，万一他因此不喜自己怎么办。 “看来妹妹是害羞了，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这个当姐姐的就不说了，妹妹接着逛。”佟初雪摆摆手，一副好心放你们一条生路的模样。 话说折腾到现在，她都快忘了她其实是来买《三字经》的。 可佟雨儿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冷笑一声，“姐姐莫不是心有不甘，还想把这门亲事抢来吧？” 她心有不甘？佟初雪只觉得可笑，姚天远这种人就是白送她也不要，还不甘，这个佟雨儿可真敢想。不过这样看来，她跟姚天远倒还挺相配的。 “姐姐难道到现在还放不下吗，奶奶都说了，姚家是和佟家定亲。而姐姐早就不是佟家人。”佟雨儿怒气冲冲，卯足了劲要跟佟初雪杠上。 “佟雨儿，你怕不是忘记奶奶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了，要不要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佟初雪的脸色冷下来，睥睨而视。 当初在佟家，佟初雪可是让佟老太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这这桩婚事是她们佟家抢了三房的，如果佟雨儿一定要把旧事翻出，损害的是她自己又不是佟初雪。 关键时刻，还是邹红萍反应过来，把佟雨儿拉倒一边，“你个当姐姐的就这么对待妹妹，也不怕遭报应，我们看在姐妹情分上不跟你计较。我还要带雨儿去布庄看看。” 说着，邹红萍硬是拽着佟雨儿胳膊将人带走。 佟雨儿被佟初雪堵得说不出话，本就生气，加上被邹红萍带走，更加不悦，“娘，我还没说完呢。” “说什么说，你难道要把家里那点破事都抖出来吗！”邹红萍恨铁不成钢，这丫头平日里的机灵劲哪去儿了，自从分家开始，每次对上佟初雪她们就没赢过，何必主动招惹这种瘟神。 “抖出来又怎么样？”佟雨儿不服气嘴硬道。 “你疯了，那姚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姚天远一表人才，现在又考上了童生，下一步就是考秀才了。这样的人家怎么会要名声不好听的女人，佟初雪那个小丫头就是激你，你要是上当，今天这事传回村里，你觉得姚家还会要你这个媳妇？”邹红萍跟她分析。 “那，他们难道敢退亲！”佟雨儿硬撑着道，“早就定下的事情，他们读书人不是都说什么言而有信，姚家要是找了别人，他们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糊涂呀，姚天远一个男人的能有多大影响，你可是女孩子，你的名声要是坏了，今后可怎么办。”邹红萍教育道。 佟雨儿努努嘴，不说话了。 墨宝斋内。 佟初雪总算将书顺利买到手，要走的时候，却被姚天远拦了下来，“刚才那位姑娘的话是什么意思？” 佟初雪一脸莫名其妙，“刚才，你说佟雨儿，她说什么了？” “你为何说她来……会情郎。”姚天远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后三个字。 他竟然不知道，佟初雪饶有兴味地轻笑一声，继而说道，“姚公子难道不认识吗，刚才那位姑娘可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啊。” 只见姚天远似乎一愣，神色之间有些想要逃避。完了完了，看姚天远这个样子是不喜欢佟雨儿，佟家费劲心思为佟雨儿挣来的婚事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佟初雪颇为幸灾乐祸地想。 事实上，佟初雪想的不错，佟雨儿和姚天远期待中的妻子形象相距甚远。在他的想象中，他的妻子应当善良温柔，勤劳顾家，但佟雨儿表现出的分明就是刻薄计较，这样的女子，他如何能与之共同生活。 佟初雪可懒得关心姚天远的心思，天色不早，她们要赶紧跟着牛车回村。 佟初雪母女二人跟骆家兄弟两个结伴而行，骆回安原本还担心佟雨儿的话会对佟初雪产生影响，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佟初雪不仅一点没受影响，而且分明开心地很。 “佟雨儿说的事，你不在乎吗？”骆回安问。 佟初雪看看骆回安，摇摇头，“不在乎，这门亲事我本就不想要，一个人呆着不好吗。” 她说完，骆回安眉宇间神色稍异。 “你这丫头，大街上说什么呢！”佟初雪话音刚落，就被徐锦娘教育了一顿，只好安安分分地闭嘴。 半晌，佟初雪也没听到骆回安说话。 夹在几人中间的骆回峰敏感地觉察到气氛不对，乖乖保持沉默，毕竟骆回安生起气来可是很恐怖的。 这种沉默一直延续到了牛车上，再加上佟家母女和他们的不对付，整个牛车在返程的途中都异常安静。 回到青山村的时候，暮色四合，佟初雪带着大包小包从牛车上下来，骆回安执意要送佟初雪回去，佟初雪拗不过他，只得让他分担了一部分东西。 骆回安提着包裹的样子被不远处的两位少女看到，其中一个穿着蓝色布裙的少女用胳膊撞了一下边上的女孩，“双铃，这就是你要嫁的病秧子？” 另一名少女眨巴着大眼睛，毫不害羞地承认，“是啊。” 第22章 路遇佟老太 蓝裙子女孩熟知对方的性格，开玩笑道，“双铃，我听说佟家还没答应这事呢，只是他们大人随口说的。再说了，你看上谁不好，非要看上一个病秧子。” 佟双铃对骆回安的印象好极了，不愿听到蓝裙子女孩这般评价，“他好的很，比村里其他人都要好。” “可他又不是对你好。”蓝裙子女孩立刻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他会对我好的。”佟双铃目光灼灼地看着骆回安的背影，身上流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而远处的骆回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很快焦点就定格在佟双铃的身上。 佟双铃大方地迎上他的目光，丝毫不惧他的打量。 但骆回安的视线并未停留太久，很快他又收回目光，继续朝佟初雪家走去。 倔强、挑衅、积极、乐观，骆回安从佟双铃的眼中看到了太多，然而他的记忆里从未与她有过交集。 这个女孩是谁。 佟初雪和徐锦娘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按理说应当留人下来吃饭，但家里只有两个女人，强留人家下来也不合适，只得作罢。 晚饭后，佟初雪正在整理明日要搬到新家的东西，徐锦娘忽然想起了什么，“新房的乔迁宴还没准备呢，人也没请，日子也没定。” 在佟初雪的印象中，农村对于搬家这样的大日子都是要看黄历选个吉日的，可她们现在哪有黄历。 “娘说的是，不如我们明天先去找里正，请他帮忙把日子定下来，然后再去邀请人家。”佟初雪提议。 “也好。”徐锦娘欣慰地看着佟初雪，不知不觉家里的大事小事初雪一个人都能处理的有模有样，“对了，上次不是弄了鸡在后院，这几天的鸡蛋先留着，等到乔迁宴那天用。” 佟初雪叹了口气，她就知道徐锦娘俭省的性子一时半刻是改不掉的，她们现在手里除了别人送来的素菜和刚买的米，真正能补充营养的东西并不多，这也是她当初为何坚持要从佟老太那弄一只鸡来的原因。 鸡蛋已经是她们现在能吃得起的最基本的蛋白质来源了，不过说这些给徐锦娘听，她大约也听不进去。 “娘，实话跟您说，别说是鸡蛋，将来就算是一天一斤肉，咱们也是吃得起的。”佟初雪拍着胸脯保证到。 她说的可不是假话，等她的铁皮石斛量产成功，银子就能源源不断地进来，到时候别说是肉，就算是日日喝参茶，也是消费得起的。 “你这丫头，咱们庄稼人，一年到头种地下来才几个钱，更别提我们现在只有一亩地。那一亩地产出的粮食只够我们娘俩吃的，做人要踏踏实实的，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徐锦娘循循善诱，忽然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掐着佟初雪的胳膊，一脸严肃，“我跟你说，咱们就算再穷，也不能干那些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佟初雪是一脸懵，徐锦娘到底在说什么如此严肃。 徐锦娘见她瞪个眼睛，似乎没听明白，又说得明晰了些，“咱可不能跟男人……那什么啊……别人说什么你都别信……” 转过弯来的佟初雪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徐锦娘怎么想到那去了，她怎么可能为了钱跟男人乱搞，这种担心太多余了。 不过佟初雪也理解，这个年纪的穷苦人家出身的女孩，旁的人给点钱，很容易就把人拐走。 佟初雪抱着徐锦娘的胳膊，撒娇道，“娘，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我只想好好地待在娘身边，跟娘过一辈子。” “傻丫头，说什么呢，那不就成老姑娘了。”徐锦娘相当不赞同。 观念的转变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佟初雪知道。 “娘，你说我们乔迁宴请谁来呢，奶奶她们也要请吗？”佟初雪问。 其实从她内心深处，她是极不愿请佟家那帮人的，他们早就不拿佟初雪当一家人，她又何必上赶着邀请。 “咱们已经分了家，按理说，就是两家人。”徐锦娘回答。 佟初雪听到这样话多少有些意外，她先前还担心徐锦娘会把佟家看得太重，导致以后还有可能和他们牵扯不清，不过现在看来，徐锦娘似乎是彻底死心了。 仔细想想也不稀奇，佟家的所作所为早就伤透了徐锦娘的心，她再逆来顺受也终有不堪忍受的一天。 她的婚事可能就是压死徐锦娘对佟家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翌日。 佟初雪和徐锦娘先是将昨天买过来的东西搬到了新家去，好在都是些细软之物，即便是两个女子，多跑几趟也能搬完。后面，便去了里正家。 两人说了要办乔迁宴的事，佟山听了也很替她们高兴，拿出黄历，选定的吉日在三天后。 除了里正外，佟初雪还邀请了吴珍珍，她对这个姑娘的印象一直不错，又听说吴珍珍家不在青山村，过些日子就要离开时，更是表示一定要吴珍珍参加。 从里正家出来，两人又往骆家赶。 没想到半路上竟遇到了佟老太，说来也是奇怪，佟老太以往喜欢待在家里，很少出门闲逛，今日能在路上遇到，实在有些稀奇。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现在她们和佟老太的关系与仇人也没什么分别了。 果不其然，佟老太见到两人，啐了一口，眼睛恶狠狠的，“真是晦气，出门就碰到两个丧门星，看来以后这路我都得避着走。” 佟初雪是无所谓，她今天心情好，懒得和她计较。 谁知佟老太不依不饶，又对着徐锦娘骂道，“咱们佟家娶了你这个家伙真是倒了血霉，先是克死了儿子，然后克着了我孙子，娘俩一路货色，都是克遍六亲的贱人！” 佟老太这话说得着实难听，佟初雪就是想忍也忍不下去，带着怒意说道，“奶奶，我不知道我和我娘究竟哪儿对不起您了，不如今天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话说开了，省得您成天这么阴阳怪气，张口就诬赖别人。若是别村的人看到，还以为我们青山村的老人都是您这么为老不尊，道德败坏，对着自己的儿媳妇和亲孙女赶尽杀绝。” 第23章 乔迁宴 佟老太对徐锦娘和佟初雪做过的事情，早就暗暗在村内传来，大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孰是孰非心里自有判断。 “老婆子说错了吗，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大孙子能上不了学堂。我看我就是心软，要是早些把你们两个丧门玩意儿分出去，我们佟家的日子还能好过些。”佟老太越说越激动，感觉下一瞬就要上手打人。 她毫不避讳的指责，引来了些许看热闹的妇女，不过她们可不敢上前，远远站在墙根下看个热闹。 佟初雪只觉得好笑，佟至飞上不了学堂与她何干，“奶奶，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家里要送小飞去念书是好事，至于人家学堂的夫子不愿收小飞，跟我有什么关系。” 围观群众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就是，佟至飞当初跑到佟初雪的住处放火差点烧了人家房子的事又不是秘密，村里人谁不知道，学堂的夫子不收才是正常的。这种学生要收了进去，岂不要带坏整个学堂。 不过，在佟老太的认知里，自家孙子就是文曲星下凡，怎可能会有夫子不收，定然都是被佟初雪这个小贱人害的。 周围凑过来的人愈发多了，佟老太不想连累孙子的名声，避重就轻道，“我们佟家养了你们娘俩十多年，你们现在就这样坑害自家的弟弟妹妹，是我们老佟家的命不好，摊上了你们这两个倒霉玩意儿。” 佟老太这般咒骂还不解气，但顾虑到周围人多，真要说起来她一个人难对付这么些个人，只得一边骂，一边往家走，“我告诉你们，你们以后有多远滚多远，不然老太婆跟你们没完！” 说完，佟老太就自己先跑了。 佟初雪站在原地哭笑不得，佟老太无缘无故地在路上把她们骂一通，就是为了让自己出丑吗。佟至飞的问题完全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她不想着好好教育孙子，却找她们麻烦，可见脑子是个拎不清的，不然也不会一家都是奇葩了。 她今日还要往骆家跑一趟，佟老太既然自己走了，她也懒得追上去。 林春燕听说她们很快要搬到新屋，十分替她们高兴，握着徐锦娘的手道，“有房有地，这日子就能过起来了。你现在自立门户好啊，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比我强多了。” “我有什么好的，就那么一亩地，不过刚刚够我们娘俩吃喝，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什么。还是你好，谁不知道你们骆家家底厚实，骆家老太精明了些，但也不算是难相与的。”徐锦娘显然没有林春燕这么乐观。 “唉，我也就这么回事。”林春燕似乎并不认同徐锦娘的话，但人在骆家，她也不好多说，只是含糊地表示羡慕，“你女儿是个厉害的，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 确实，徐锦娘也觉得佟初雪在很多方面都变化很大，似乎一夕之间成长起来。 “我是就这么一个女儿了，不像你，儿女双全。有两个儿子在身边，到时老了也能有人管。”徐锦娘羡慕道。 提起儿子，林春燕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回峰还小，我就是担心回安，他这个身体时好时坏，到现在连亲都没定。你看村里他这个岁数的男孩子，有的都当爹了。” “上次我就想问你了，回安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徐锦娘靠近林春燕，压低声音问道。 “就那么回事，夏天好些，天冷了就不行。看了这么些年大夫，也没个准话，就说好好调养，可调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好。”林春燕忧心不已。 徐锦娘也不好多说，只能安慰林春燕几句，转移开话题。 从骆家出来，天已经黑了。 佟初雪算了算，里正一家加上骆家的人，乔迁宴摆上个两桌尽够了。 “娘，我明日去镇上杀两刀肉回来，再从里正家买点素菜，差不多就够了。对了，还要提两坛酒回来。”佟初雪安排得清清楚楚，徐锦娘素来是个没主意的，自然听她的。 反正人也不多，规格可以弄高些，乔迁这种大事，不能在这上面省银子。 “娘，”佟初雪抱着徐锦娘，“今后的日子肯定都是好日子。” 徐锦娘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眼眶泛着泪花，强忍着不愿落下，重重地点头，“嗯。” 三日后。 鸡鸣破晓，旭日东升，家家户户炊烟袅袅，佟初雪和徐锦娘起了个大早准备乔迁宴。 两个劳动力其实并不足够，好在人数不多。 新家没有那么多的桌椅，佟初雪还从隔壁家里借了桌子和椅子。 乡下人家办宴，平日里在怎么节省，也不能在招待客人上怠慢。 根据佟初雪的计划，一桌上个十个菜，一条红烧鱼，一盘红烧肉，算是大菜，另外炒几个素菜配上肉丝，最后来点纯素菜，锅里再炖上一大锅老母鸡汤。 当然鸡是她买的，不是佟家给的那只，毕竟那只鸡要留着下蛋。 知道两人要花时间准备饭菜，被邀请的里正和骆家三房都没来得太早，临近饭点才出现。 佟初雪做饭的水平着实一般，先到门口迎接客人，徐锦娘在后厨做菜。 请来的大部分人佟初雪都认识，不过骆家的老三骆长华倒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因为以往去骆家，骆长华总是在地里忙活，不常在家。 佟初雪对骆长华颇有几分好感，对方的长相一看就是憨厚纯粹的类型，听说人也勤快踏实。 骆长华也是第一次好好跟佟初雪打招呼，有些拘束地笑了笑，“雪丫头，今天都是你们在忙，辛苦了。” 佟初雪笑眯眯的，“不辛苦，骆叔，坐。” 骆回峰见到佟初雪兴奋的不行，绕着她转来转去，“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再上山啊？” 却见骆长华眉毛一皱，严肃道，“小峰，不要打扰人家做事。” 佟初雪见了心中暗暗笑道，骆长华严肃起来的样子跟骆回安真像，不愧是父子两个。 这边，吴珍珍见到佟初雪，也是十分高兴，“初雪，我日日都想找你玩，可外公说你忙，我只好忍着，现在你们搬了新家，以后可有时间？听说你们还会上山，我也一起，可以吗？” “当然可以，下次一定喊上你。”佟初雪一口答应。 “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在家也经常往山上跑。”吴珍珍拍着胸口保证到。 倒是一旁的里正听不下去了，“你还好意思说，一个女孩子天天往山上跑，也不怕出事。” 吴珍珍才不怕外公呢，不服气地说，“我可厉害了，下次上山给外公抓条蛇回来泡酒喝。” 还能抓蛇，看来这个吴珍珍还挺厉害，佟初雪捂着嘴轻笑，却见佟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样子也没办法。 气氛和乐融融，突然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 “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第24章 特别特别值钱 佟初雪看过去，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发福的中年妇女，她边上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她的老公，后面跟着十多岁流里流气的男的，估计是她的儿子。 但是，这都谁啊。 本已坐上桌的骆长华见到来人，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神色怪异，“姐，你怎么来了。” 骆回安见到中年妇女，也是面露惊讶，“姑姑，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骆家的唯一的一个女儿——骆长惠，她自从出嫁以后，平日里跟骆家走得不算近，因此和骆家人的关系平平淡淡的，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着实奇怪。 “长华，搬家这么大的喜事，你也不等我们一起来，怎么说咱们也是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也忒不地道了。”骆长惠佯装抱怨了几句，对刚才的那句质问全然当做没听到。 “娘，有红烧肉！”骆长惠的儿子雷海正已经自来熟的坐在椅子上，指着桌上的红烧肉一脸期待。 见到肉菜如此有分量，骆长惠感觉自己嘴里的口水都分泌的多了些，带着丈夫雷千富毫不客气地坐下。 今天这段饭没来错。 本就是没邀请过的人，来了竟然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坐下，佟初雪简直要被这家人的无耻惊呆了。 但是农村里面，来者是客，今天又是重要乔迁宴，佟初雪想起，昨夜里徐锦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在乔迁宴上惹出事来，不吉利，纵使佟初雪再气，也只能选择暂时忍下。 骆长惠的此番操作，让骆家三方众人都尴尬了起来。毕竟骆长惠一开口就跟骆长华打招呼，旁的人难保不会认为骆长惠是骆长华喊来的，因此三房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 不过，别人怎么看，骆长惠又不在乎，反正尴尬的又不是她。 “姑姑和姑父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这礼钱怕是还没给吧？”骆回安突然出声。 此刻骆长惠双眼已经黏在桌子上的红烧肉，冷不丁地被骆回安这么一提醒，面上闪过片刻恼怒。 一般来说，参加别人家的乔迁宴不好空着手去，被邀请的人家都会带点鸡蛋之类的，或者直接给一点钱，意思是不白吃你一顿饭。 可方才骆长惠来的时候分明是什么都没给，就这么直接坐下了。 “我看姑姑是空着手来的，我想着既然东西没带，想来就是准备给礼钱。不知道姑姑打算给上多少？”骆回安慢条斯理地询问，态度很是诚恳，一字一句却都扎在骆长惠的痛处。 气氛凝滞之际，雷千富摆出一副与众人都和熟络的架势，跳出来打起了亲情牌，“都是自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见外了。” “就是，咱们跟小弟都是一家人，长华给了就算我们的。”骆长惠道，反正要比脸皮厚，谁也比不过她，想让她掏钱，门都没有。 “姑姑说笑了，姑姑既然已经嫁入雷家，入的就是雷家的族谱，怎么还能说与我们是一家人。”骆回安面色平静地陈述，继而看向佟山，“里正伯伯，劳烦您解释一下，这女子出嫁，可还能说跟娘家兄弟是一家人。” 一直在围观事态发展的佟山也不好再继续沉默，骆回安递了个梯子上去，他自然就顺理成章地开口，“根据我朝律法，女子出嫁，入的是夫家族谱。从亲缘上说，女子和娘家兄弟是一家人，但从人情往来上说，女子自当跟从夫家。” 得到佟山的答复，骆回安看向骆长惠，“姑姑，如何？” 骆回安把佟山搬出来说话，骆长惠也不好直接跟里正作对，面色不悦，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雷千富。雷千富看样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讪笑两声，“其实是准备了的，你看我这事情太多，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来，雪丫头。” 说着，雷千富就从口袋里摸出两文钱交到佟初雪手中。 佟初雪捏着这两文钱，干笑两声，“几位吃好喝好。” 两文钱，亏他们雷家拿得出手，一般来参加的少不得也给个十文左右。不过人家给都给了，佟初雪若是还要挑剔，倒显得她这个主人家没有肚量了。 佟初雪装好钱，转身回了后厨帮徐锦娘上菜。 她一进厨房的门，在灶上忙活的徐锦娘就紧张地抬起头，“怎么了，可是前面出什么事了，我好像听到有声音。” 佟初雪笑着摇摇头，“能有什么事，不过是里正和骆家的人来了。娘，我来给你掌火。” 外面的事情，佟初雪无意告诉徐锦娘，反正不过是被占点小便宜，又算得了什么。 佟初雪拿树枝拨弄着灶里的火，就听到徐锦娘问，“我看你那房间里有一盆草，是什么东西？” “娘，那可不是草。”佟初雪赶紧解释，万一哪天徐锦娘不小心丢了，她可就亏大了，“那是我从山上挖回来的铁皮石斛，可值钱了。” 可惜这话徐锦娘并不太信，“后山要是有这么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别人挖完了，哪还能轮到你，我看你怕不是给人骗了。” “娘，人家要是知道后山有宝贝，就算是带到棺材板里，也不可能随便往外说，毕竟谁家不想吃独食。”佟初雪分析道。 “也是。”徐锦娘想了想，点点头，“不过，那东西怕是不好养活吧。好养的，肯定早就有人养了。” 咦，徐锦娘的脑子偶尔也挺灵光的嘛，佟初雪心想。 “娘你放心，这东西在别人手里养不活，可在我手里一定能养活。”佟初雪信誓旦旦。 “行了，别说大话。”徐锦娘看佟初雪自信的样子就想笑，既然是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能养出来，“还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卖出去。” “我都打听过了，镇上仁善堂的老中医都跟我说了，至少值上百两。”佟初雪神秘兮兮地说。 这下，徐锦娘吓得锅铲差点没拿住，颤抖着声音问道，“多少？百两？”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佟初雪颇为肯定地点头。 “一棵草这么值钱的。”徐锦娘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娘，那不是普通的草，是中药，特别特别贵的一种药材，所以才这么值钱。”佟初雪跟徐锦娘解释。 殊不知，这番话被门外的雷海正听了个正着。 第25章 吃不够的雷家人 话说这个雷海正也是个闲不住的，他在桌上看到只有红烧肉和几个素菜，便想偷偷来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谁知碰巧听到了这么一番话。 他不知道佟初雪的房间是哪间，不过无碍，总共就那么几间屋子，到时候他一一找过不就知道。 他也是没想到，佟初雪这个小丫头片子看上去不起眼，竟然能搞到这么值钱的宝贝。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在镇上的赌坊听人说过，铁皮石斛极贵，但也极为难寻，也不知佟初雪怎么就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雷海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却突然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 “你在这干嘛！” 说话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雷海正对她有印象，好像是刚才在桌子上帮忙上菜的姑娘。此刻她人出现在后厨，雷海正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姑娘是佟初雪的朋友。 “喂，你干嘛盯着我看。”吴珍珍被雷海正打量得心里有点发毛，她总觉得对方的眼神不太对劲。 雷海正故意凑到吴珍珍身边，猛吸一口气，“真香！小妞，你是哪家的，怎么以前没在村里见过。” “关你什么事！”吴珍珍立刻后退数步，一眼都不想看雷海正。 但雷海正并不介意，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吴珍珍，尤其是看到吴珍珍丰满的曲线，眼睛几乎挪不开。 吴珍珍察觉到对方的视线，瞪大了眼睛，背过身去，气得发抖，作势就想大喊，可雷海正立刻就脚底抹油似的溜了。 厨房里面，炒菜声和交谈声盖过了外面的动静，佟初雪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吴珍珍进来，急忙把人往外赶，“厨房里油烟大，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没事。”吴珍珍笑道，“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菜都已经炒的差不多了，佟初雪也没跟吴珍珍客气，两人合力把菜送到桌上。 所有客人都已落座，徐锦娘也从厨房里出来。 骆长华提议道，“开席之前，不如请里正说几句。” 其余人也在一旁起哄。 佟山站起来，开口道，“今天起，徐家妹子和雪丫头搬到新家，我也为她们高兴。这些年，她们受了不少苦，如今算是苦尽甘来，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说着，佟山举杯，众人也端起酒杯。 不分男女，除了年纪小的，都要喝上一杯。 这边骆回安也拿起酒杯，被林春燕阻止，但骆回安坚持，林春燕也只得作罢。 佟初雪为了今日，可没不舍得花钱，买的都是镇上酒坊上等的酒，滋味绵长。 雷海正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相当满意，“这酒，带劲。” 倒是徐锦娘看到雷家几人，带着疑惑的神情看向佟初雪，佟初雪小声在她耳边解释道，“佟家女婿一家。” 如此，徐锦娘便明了。 只不过，佟初雪观察徐锦娘的神色，显然对雷家非常陌生，看来雷家和骆家走动得不勤。 这就好笑了，平日里走动不勤，遇到吃席的时候，倒攀上亲了。 那厢，雷家几人因为被迫出了两文钱，吃起菜来那叫一个风卷残云，就跟十天半个月没吃过饭似的。 很快，众人酒足饭饱，纷纷告辞回去。 佟山事情多，是最先告辞的。骆家三房也表示，要回家干活了。 佟初雪在交谈间，眼角余光一扫，发现雷海正不见了，直觉告诉她肯定有问题。 反正骆家三房这边有徐锦娘顶着就行，她后退两步，朝后院走去。 刚进后院，佟初雪正巧看到偷偷摸摸从厨房里面跑出来的雷海正，对方手里竟还拿着一个他们家的粗瓷碗，如果佟初雪没看错的话，碗里装的分明是清炖的老母鸡。 好啊，原来是跑到家里偷鸡的。 既然现在宴会已经结束，这时候就算出事，也跟吉利不吉利没关系了吧。 佟初雪冲着雷海正冷笑一声，抄起手边的大扫把，就往雷海正身上打去。她选的扫把，是刚扎的新扫帚，平日里用来打扫院子的，个头不小，这扫把打上去，差不多能扫到大半个人。 雷海正猝不及防地被打到，四处跳着躲避。 佟初雪压根没打算给他说话的机会，叫到，“来人啊，有小偷！” 前院的徐锦娘一听，当即往后院冲去。 众人进到后院，眼前就是佟初雪单方面“暴打”雷海正的画面。 骆长惠一眼就认出了自家儿子，连忙上前护着，“哎，雪丫头，你认错了，这是我儿子，不是小偷！” 佟初雪暂时放下大扫把，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哎呀，原来是雷家哥哥啊，你不在前院好好呆着，跑到厨房来做什么，手里还拿着我们家的碗。” 这个雷海正也是好笑，明明人都已经被打的无处可躲，但手里还是紧紧捂着偷出来的老母鸡。 电光火石之间，骆长惠反应最快，“雪丫头，你误会了，是我让他帮我盛碗鸡汤的。” “是是是，我娘要喝汤，我才来后厨房的。”雷海正认怂倒是快。 “原来是这样，我刚才一进后院，就看到有人拿着我们家的碗，一时情急就上手了。雷家哥哥，你没事吧。”佟初雪貌似关切地问。 “没事，挺好。”雷海正勉强挤出一个笑，他总不能说他被个小姑娘打坏了吧。 “不过，”佟初雪话锋一转，“你这碗里怎么一滴汤也没有，全是肉。” 雷海正本来就是找肉的，自然不可能盛汤，只不过这样就跟刚才骆长惠的说辞矛盾了。 “我说雪丫头，我就是喜欢吃肉，不喜欢喝汤，你不是连两块肉都舍不得给婶子吃吧。”骆长惠挡在雷海正身前，摆明了护犊子。 所谓蛇鼠一窝，还没等佟初雪开口，这边雷千富也道，“海正，你去厨房里，给我也盛一碗。”末了，又贱兮兮地对佟初雪说道，“雪丫头，你不会舍不得吧。” 舍不舍得有什么区别，雷家摆明了就是来占便宜的，佟初雪知道，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有话赌回来。 雷海正听了他爹的话，又以同样的分量给雷千富盛了一碗，夫妻两个端着碗就当着佟初雪的面吃，毫无顾忌，一旁的骆长华已经觉得没脸看了。 可雷家人无所谓，既然带不走了，那吃到肚子里也不算亏。 啃完一碗鸡肉后，这对夫妻又觉得有些干，要求雷海正再去盛点鸡汤。 佟初雪微笑着走上前，结果两人手中的碗，“身为主人家，怎么好意思让客人动手，我来盛。” 雷家几个无一例外都是蠢的，见佟初雪主动跳出来盛汤，还以为是自己的气势镇住了佟初雪。 第26章 两碗鸡汤 佟初雪走进厨房，揭开瓦罐的盖子，满满当当地盛了两碗汤。 既然是主人家，就要有主人家的样子，给客人盛汤怎么能舍不得呢。 佟初雪端着两碗分量十足的鸡汤出来，浓郁的香味飘散到一整个院中，即便还没喝到口，雷家夫妻也知道味道一定不差，可他们刚一伸出手，就蹭地一下缩了回来，原因无他，碗壁实在太烫了。 佟初雪瞧着他们不敢伸手的样子，佯装奇怪的笑了，"怎么了，这汤就这要趁热喝才好喝。" 刚熬出来的鸡汤上漂浮着一层金黄色的鸡油，这层油的作用之一就是隔绝空气，导致鸡汤半天都不会冷掉，保温效果极佳。有些人看着鸡汤上热气不大，喝到嘴里就知道烫了。 雷家夫妻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说什么也不愿现在喝，于是骆长惠开始东扯西扯，“雪丫头，你这搬了新家也不带我们参观参观。” “婶子说的不错，等你们喝完汤，我就带你们参观。”佟初雪丝毫不让步，“趁着汤还没冷，婶子赶紧喝吧。” 方才是骆长惠自己说要喝鸡汤，现在佟初雪已经把汤端到她面前了，她要是死活不喝，反倒显得她无理取闹。 见雷家夫妻半天不动，佟初雪又逼近了一步，“怎么了，婶婶不是要喝汤吗，你既然开口了，这汤不喝掉，我就在这等你喝掉。” “你威胁我！”骆长惠气愤道。 “婶子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我只是想好好招待婶子而已，怎么能说是我威胁婶子呢。”佟初雪一脸无辜，反正鸡汤一时半刻也冷不掉，她又不急。 倒是一旁的骆长华先受不了了，“姐，你要喝就赶紧喝。” 骆长惠听罢，狠狠瞪了骆长华一眼，她是不想喝吗，那不是太烫喝不了。 “婶子若是不想喝，那就算了。”佟初雪说着就要把鸡汤再端回厨房。 这下骆长惠可不乐意了，一碗鸡汤，普通人家一年也喝不上几次，如不是逢年过节的大日子，谁家舍得没事在家炖鸡汤喝。 被佟初雪一激，骆长惠也是不怕烫了，端起碗，吹了两口就往下灌。雷千富也是生怕吃亏了，端起另一碗直接往嗓子里倒。 香气逼人的鸡油下面都是滚烫的汤水，雷家夫妻刚一灌完，两个人都张着嘴不停地哈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狠厉地瞪了佟初雪一眼，便带着儿子雷海正急匆匆地往家赶了。 目睹全程的林春燕十分不好意思地跟徐锦娘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们也没想到雷家会过来。” 徐锦娘也知道这不是骆家的问题，“又不是你们的错，脚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要来，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送走众人，佟初雪和徐锦娘开始收拾碗筷。 “初雪，你给雷家端的汤里没加东西吧？”徐锦娘问，根据她这些日子对佟初雪的观察，她女儿分明不是那种会平白受气的人。 佟初雪心虚地笑了，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给雷家盛汤呢，当然是因为要找机会在里面加一点点“好东西”。 入夜，雷家。 雷千富在茅房外面急的团团转，“你可好了！” 骆长惠蹲在里面，肚子一阵阵的绞痛，难受的不行，“我好不了，你找个别的地方！” 可是大晚上的，让他上哪去找地方。 还是雷海正提议道，“爹，后面的林子反正也没人，要不去那。” 雷千富觉得自己的自制力已经用到极限，顾不了许多，三步并作两步走，冲进了后面的林子里。 他蹲在草丛里，愤恨地想，肯定是佟初雪那个死丫头在汤里加了什么东西，不然他怎么会拉肚子拉得如此厉害。 夏夜的树林里，蚊虫极多，雷千富刚一蹲下，就有几十只蚊子一起扑上，他没办法，只能一边拉，一边小小的晃动几下。但一下幅度没把握好，就把粪便甩到自己身上了。 这饭吃的，亏大了！ 雷家人差不多折腾到半夜才消停下来，夫妻两个躺在床上，一致认为今天这事与佟初雪定然脱不了干系。 他们早该看出来，从佟家分家开始，这小丫头就跟露出爪子的狼崽子似的，谁惹到她，她非得把对方啃下一块肉来才罢休。 这一晚上难以入眠的不止雷家夫妻，雷海正同样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想着下午听到的话。 佟初雪下午跟徐锦娘说她弄到了一株铁皮石斛，那时她应该是不知道门外有人，大概率说的是真话。 可是，那丫头如此难缠，不想点办法，恐怕不会顺利拿到。 该找谁合作比较好呢。 雷海正把自己相熟的几户人家逐一筛选了一遍，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合作对象。 第二日下午，大部分人家的男人都在田里忙碌，女人忙完家里的活，大多凑在一起聊天。 他沿着小路，一路拐到骆家。 骆回峰此时正在院子的地上练习写字，抬眼就看见雷海正过来。雷海正冲他笑了笑，问道，“你大哥可在家？” 原来是找大哥的，骆回峰拿着树枝指着骆回安的屋子，“在那。” 雷海正抬脚就往骆回安的屋里钻，走得又急又快，骆回峰见状，默不作声地往大哥屋子那边挪了挪。 此时，骆回安正在屋里看书，忽然听到脚步声，抬眸一扫，竟是雷海正这厮。 “表弟，你今日怎么过来了？”骆回安放下书问道。 “看书呢，”雷海正往书的脊背上瞟了一眼，其实他也不认字，只是骆回安这家伙，拖着个病歪歪的身体，还躲在屋子里读什么书，难不成还想考科举不成。不过骆回安考不考的，跟他也没关系，他这次来是有一个大计划要跟骆回安商量。 “表弟，”雷海正喊得亲热，仿佛全然不记得昨日发生的事，“我有一个赚大钱的生意，你要不要做？” 骆回安冷淡地看了雷海正一眼，“没兴趣。” 说罢，就要拿起桌上的书继续看，谁知被雷海正一手按下，“表弟，我这可真是大生意，要不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骆回安眉头微微皱起，即刻便想开口撵人，可雷海正的下一句话让他瞬间改变了心意。 “佟初雪那个小丫头，不知从哪找到一株铁皮石斛，据说极其值钱。” 第27章 顺水推舟 雷海正见骆回安不说话了，以为对方产生了兴趣，更加积极地撺掇，“看在咱们两家是亲戚的份上，我们两个五五开怎么样？” 骆回安听罢，眉毛轻轻一挑，略带兴味的眼神看向雷海正。雷海正错判了骆回安的意思，以为对方是赞同了自己的想法。 “我跟你说，这事绝对靠谱，咱说句不好听的，你这个身体一年要花掉不少钱买药吧，咱们这笔要是成功了，那你今后不就可以放开了买，什么大补买什么，还怕身体补不回来吗。”雷海正极力游说。 “你说的有理。”骆回安微微点头，“要如何做？” “这个简单，我听说舅妈跟徐婶子的关系好得很，回头你让舅妈请徐婶子来家里吃个饭，我就潜进去把东西找出来。等佟初雪回家，东西已经没了，反正她也找不到是谁拿的，只能自认倒霉。然后咱们把东西带到镇上卖掉，钱平分。”雷海正阐述完整个计划，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骆回安。 极为粗糙的调虎离山，根本不需要动什么脑子就能做到，亏骆回安还以为雷海正能想出什么缜密的计划。 “怎么样啊，很简单吧。”雷海正见骆回安半天不说话，有点急了。 骆回安眸中精光闪过，点头道，“可以。” “那就说定了！”雷海正高高兴兴地离开了骆家。 待人离开片刻后，骆回安继续看书，却不想骆回峰突然跑了进来，目露凶光地看着骆回安，“大哥，你变坏了！我要去告诉佟姐姐！” 小包子哼了一声，转头就要往外跑，结果还没能出了骆回安的房门，就被自家大哥一把揪住衣服领子，“乱跑什么。” “我没有乱跑，”小包子可不服气了，“佟家姐姐那么好，你为什么要帮别人偷她的东西。” 骆回安微微一顿，松开手，“既然如此，你把佟初雪找来，我亲自跟她说。” 小包子愣在原地，一时之间觉得似乎哪里怪怪的，大哥这是要把帮别人偷姐姐东西这件事告诉姐姐，为什么呀。 不过，由于骆回安在弟弟妹妹面前积威甚重，小包子还是乖乖去找佟初雪了。 被叫过来的佟初雪在听了这件事之后，满是狐疑地打量着骆回安，与之相对，骆回安坦荡大方，一点不惧她审视的目光。 “你为什么要帮我？”佟初雪问道。 虽说她跟骆回安有点交情吧，但也算不上特别的有交情，对方面对如此重大的利益诱惑时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她这边，实在有些令人迷惑。 骆回安目光沉沉，看向佟初雪，静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昨日之事，是雷家对不住你，但总归是我们骆家的亲戚，不能说我们没有一点责任。” 原来是这样，就是觉得雷家的事有点对不起她们，所以这次雷海正的事就选择帮她们一次。 以一换一，算是扯平了。 “既然雷家对我手里的东西如此感兴趣，我们就顺水推舟。”佟初雪有些狡黠地笑了。 后面的事，正如雷海正所设想的，林春燕邀了徐锦娘和佟初雪过来吃饭，明晃晃地给了雷海正一个下手的机会。 雷海正自然也不会错过，偷偷摸摸地翻进佟初雪家的院墙，开始四处寻摸。 新房总共就两间卧房，佟初雪和徐锦娘同住一间，另外一间上了锁。 很快，雷海正就发现，其他房间都没有什么植物，全是野草，因此唯一上锁的那间屋子就成了他的重点目标。 幸好他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出一跟小小的铜片，塞进锁孔里捣鼓，不消片刻，铜锁就被雷海正打开了。 他推门而入，地上果然有一株他没见过的东西。 其实雷海正并不认得所谓的铁皮石斛，但东西所在的屋子上了锁，而且还被精心养在花盆里，雷海正自然认为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好东西，立刻拿出一块深色的破布把东西包上。 此时，暮色昏沉，一丈开外的人都已经看不清面容。 雷海正从屋内翻出，沿着少人经过的墙根下一路小跑回家中。 那厢雷海刚得手，这厢徐锦娘和佟初雪的饭吃的正热闹。 今日因为佟初雪她们来了，所以三房不是跟着其他两房一起吃的，而是在自己屋里单独开了一桌。 佟初雪一边吃着饭，一边还要陪着徐锦娘和林春燕唠嗑，她是真的不擅长这些。 好在有骆回峰这个活宝在，他一个人几乎吸引了桌上人九成的注意力。 佟初雪看着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估计雷海正应当已经得手，悄悄拉了徐锦娘的衣角一下。 吃完晚饭，两人就回家去了。 刚一进家门，佟初雪就迫不及待地到自己屋里去看，果然门锁被人撬开，地上的东西已经不翼而飞。 徐锦娘后脚进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惊慌起来，“怎么回事，咱家这是又遭贼了！快，快去喊里正。” “娘，你别担心，重要东西没丢。”佟初雪安抚道，随即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花盆，盆里栽的正是她从山里找回来的铁皮石斛。 这下，徐锦娘有些发懵，门都被人撬开了，怎么东西还在。 “娘，你别担心，人家偷走的那盆是假的，我怕东西被偷，特地放了一盆假的在这里。”佟初雪道。 “可是，万一别人把床下这盆也拿走怎么办？”徐锦娘觉得佟初雪的法子实在冒险。 佟初雪解释道，“没事的，一般人撬开锁，肯定觉得东西就在屋子里，刚好又看到那盆假的，哪里还会往别处看。总之，你看东西不还好好的在这里吗。” “要不，还是把这个放我们那屋。”徐锦娘依旧不放心。 “娘，没事的，你相信我，后面不会有人来偷了。你想想看，人家觉得自己已经得手，怎么可能再冒风险跑过来第二次。”佟初雪道。 再者说，她是打算培植几株新苗出来，要是徐锦娘看到她使用异能的样子，还不得惊掉下巴，到时候搞不好她会被当成妖怪也说不定。 好在徐锦娘一向比较听得进去她的意见，没再说什么。 佟初雪的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铁皮石斛固然是一门好生意，可这东西价值太高，实在招眼，稍有不慎，就容易成为别人的眼红之处，她总不能天天守在这防贼。 这些日子她观察了一下，青山村的粮食亩产大约在三四百斤，受天气影响较大。如果她能培育出适应力强产量又高的种子，必然大有销路。 粮食这个东西，虽然价值上不可能和珍宝相比，但是不惹眼，都是地里长出来的，别人都知道你是怎么富起来的。 所以说，铁皮石斛是暗地里富，粮食则是明面上富。 第二日，佟初雪去了镇上买点东西，意外打听到一个消息，近日京城的大药材商要来这边收药材了。 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佟初雪心中盘算着。 第28章 京城来的廖老板 佟初雪听仁善堂的掌柜程老板说，这位京城来的药材商廖弘常年居于药材行当，眼光毒辣，收购药材的标准极高，最厌恶旁人以次充好。 听闻曾有人在一麻袋的田七中混入了半袋伪造的田七，被廖老板发现后，当即一把火全烧了，并且找人打断了对方两条腿。 廖老板虽然要求高，但这位给银子也是十分爽快，比市面上同等品质的药材出价更高。 佟初雪将消息带给了佟山，佟山摸摸胡子，觉得机会难得，放出话去，各家各户有挖到药材的，带上东西，村里统一组织把大家送到镇上。 整个青山村里也不是每家都有人识得草药，因此真正手里有货要出的人不算多。 雷海正得到消息时却有些踌躇，铁皮石斛这样极为珍贵的东西，要是当着村里人的面拿出手，尤其是当着佟初雪的面拿出来，万一担上偷窃的罪名，风险太大。 据可靠消息，京城的廖老板三日后就会到镇上，只在镇上停留一天，时间紧张，他没办法避开村民单独行动。 倒也无妨，大不了等村里人走了他再出发。 在雷海正盘算的时候，佟初雪正在清理自家的草药。 自打知道这个消息后，佟初雪和骆家三兄妹又去了一趟山上挖了些草药，虽然仍旧不是价值很高的草药，但对于现阶段急需用钱的佟初雪而言，哪怕多一文钱就是好的。 是日一早，里正就在村口等着去镇上的人，陆陆续续有村民过来，手里拿的都是跟佟初雪她们差不多的草药。 里正清点了一下人数，一趟牛车差不多能拉满，遂决定不再继续等，跳上牛车，带着一村人往镇上赶。 从青山村道镇上一个半时辰的路程里，众人闲的无聊，就开始八卦起来。 “唉，那个谁家不是说今天也要一起来，怎么不见人影？” “你还不知道呐，他们家有驴车，肯定是自己去了呗。” “村里有车，干嘛还赶自己的车，傻啊。” “他才不傻，他们家那驴车让人包下来了。” “不会吧，谁包的？” “雷家那小子，花了三十文把车给包下来了。” “哎呦喂，雷家小子发财啦，三十文包一辆车，他还以为他是县老爷啊。” 妇人们的议论声传到佟初雪耳朵里，她只觉得好笑，没想到这个雷海正还知道要避开众人视线，不算是蠢到无可救药。 不过这点小聪明，只怕很快就会被聪明误。 青山村众人抵达县城的时候，廖老板的摊子已经支了起来，大老远就能看到一块一人高的木牌，上面用金漆写着“收药材”三个大字，还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旁边。 摊子面前大排长龙，邻近的几个村子都来了不少人，每人一个大背篓子。 佟初雪把药材交给骆回峰和骆回晴，就跟骆回安去找仁善堂的程老板了。 此次他们到镇上来，卖草药只是顺带，佟初雪是想要和这位廖老板做一笔生意。而仁善堂背后的大东家正是这位廖老板，程老板知道佟初雪手里有好货，也乐于为他们引荐。 程老板带着佟初雪和骆回安绕过一道有一道大门，终于来到廖老板歇息的小院。 程老板跟守在门口的小厮简单说明了来意，小厮点点头，进去通报。待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开门放他们进去。 佟初雪在看到这个廖老板的第一眼时就觉得此人必定非常狡诈，对方的外貌就是普通的商人模样，略微有些中年发福，挺着个肚子。但是一双小眼睛中似乎隐藏了无数情绪，面上一点不显。 这种人，你根本不知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廖老板见人进来立刻起身，朗声道，“一直听老程跟我提起二位，没想到竟然这般年轻，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廖老板实在太客气了，叫我佟初雪就行。” 这位廖老板的眼神先前总是往骆回安那边偏，大约以为这个问题是骆回安回答，没想到是佟初雪先开口了。 不过，这点小事并不会影响他什么，很快他就将目光的焦点放到了佟初雪身上，“原来是佟姑娘，听老程佟姑娘手中有法子弄到铁皮石斛，不过我先跟姑娘说明一点，铁皮石斛固然珍贵，可单单一株，价格未必会太高。” 佟初雪心中明了，这位廖老板嘴上客气，但是一开口就直接杀价，如此作风，不亏是常年在商场上混的。倘若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一个真正的山野村妇，弄不好就几十两银子贱卖了，可惜她佟初雪也不是个傻的。 “廖老板既然无心与我们谈这笔生意，不如就算了。”还未等佟初雪开口，骆回安神色一凛，率先发难。 佟初雪也是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开口，着实有些惊讶，但在廖老板的面前她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能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一下骆回安的脚。 感觉到佟初雪的不安，骆回安嘴角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桌子下的左手轻轻拍了两下佟初雪的右手，算是一种隐秘的安抚。 紧接着，廖弘似乎愣了片刻，很快调整了语气，“不过你们也不要担心，我廖某人的信誉，在京城都是有口皆碑的。生意的事，我们可以慢慢谈。” 说罢，端起桌上的茶壶，亲自为他们倒茶。 成功的商人即使如此，无论何时，能屈能伸。 廖弘的态度转变的极快，骆回安却并不买账，“实不相瞒，青山村的后山正产铁皮石斛，廖老板财力充足，人手齐备，完全可以自行寻找，说来还是我们有些自不量力了。” “小兄弟何必如此说话，要我找人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翻过去，实在太耗费时间和精力。方才是我对不住二位，这样，中午留下吃个便饭如何，我让老程先把菜准备上。”廖弘十分客气。 “廖老板，我们是诚心想跟您谈这笔生意，而且我跟您保证，这笔生意不是一时的买卖，而是长久的。”佟初雪对廖弘说道。 如何能是长久的，佟初雪从廖弘的眼中看到一丝疑惑。 第29章 竟是假的 佟初雪神神秘秘地笑了，“廖老板，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弄到更多的铁皮石斛呢？” 她的话彻底勾起了廖弘的兴趣，巨大的利益面前，廖弘无法不心动，他上下打量着佟初雪，似乎是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实性。 佟初雪任他打量，反正她确信廖弘已经被她说动，因此无论如何今天这场合作是一定能谈成的。 “你有什么门路？”廖弘问。 “这就是我的事了，廖老板。”佟初雪从容地放下手里的茶盏。 当廖弘正欲多问几句时，忽然外面传来了吵嚷的声音。只见廖弘眉头微微一皱，很快便恢复严肃，冷着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外头的小厮也是有苦说不出，一边拦着无缘无故闯门的人，一边还要承受廖弘的怒气，“老爷，这里有个人非要见您，拦都拦不住。” 廖弘也不知外面为何有人偏要见他，充满歉意地对佟初雪和骆回安笑笑，“抱歉，我去看看就回。” “既然廖老板在忙，那我们也不便继续叨扰。” 骆回安说罢，站起身来就准备离开。 可话题正走到廖弘感兴趣的地方，他怎么可能轻易放他们离开，赶紧阻拦道，“想来不是什么大事，这样，烦请二位移步屏风后面，我去去就来。” 佟初雪和骆回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走到屏风后面。 廖弘所在屋子的陈设都是极为讲究的，这扇屏风看样子就是价格不菲，屏风后面则是一张书桌。 佟初雪和骆回安坐下，佟初雪随手翻着桌上的一本书。这些日子以来，她没事就在家抱着《三字经》看，现在已经认得不少字，但桌上这本书她仍旧不能完全读懂。 这也是她这次来一定要带着骆回安的原因，她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认字的帮手。 外间。 被小厮拦在外面的正是那位单独行动的雷海正，他手中抱着一个花盆，上面用素色的粗布盖着，见到廖弘，雷海正笑得十分狗腿，“这位就是廖老板吧，瞧着通身的气派，不愧是京城来的大老板。” 廖弘此刻相当不悦，只想着尽快把人打发走，“你坚持要见我，所为何事？” “廖老板，”雷海正抱着东西上前几步，还刻意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到，“我这里有好东西要给您！” 廖弘看了一眼他怀里抱着的，问道：“什么东西？” “这可是好东西，”雷海正小心翼翼地把花盆放到桌上，慢慢地揭开布。 廖弘原本只是随意地抬眼撇了一下，在看清东西之后，偏过身去，开始仔细观察。 看了好一会儿之后，廖弘才开口，“这个是铁皮石斛？” 一看廖弘是个识货的，雷海正开心得不行，连连点头，“廖老板真是好眼力，没错，这就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来的铁皮石斛。” 屏风后面的佟初雪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出声来，亏得雷海正说得出口，这东西可不就是他费了大力气搞来的吗，为此还找到了骆回安帮忙上演了一出调虎离山，这家伙真是蠢得出乎意料。 她身旁的骆回安听雷海正这么说，略带疑惑的眼神看向佟初雪。 佟初雪不能出声，只能用口型告诉他，“假的。” 这边廖弘坐在了椅子上，“你准备怎么卖？” 雷海正其实只是听了个大概，真要他开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转转眼珠子，“廖老板，您见多识广，我要是说的不对您也别生气。我觉得，这玩意儿既然如此金贵，怎么说一百两银子也是应该要值的……吧。” 廖弘听到雷海正提出一百两的价格，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喝了一口茶，“这样吧，你也知道石斛的价格很高，所以这么多年，我们廖记为了确保收购药材的品质，在收购这类高价药材时都会另签一份契书。” “什么契书。”雷海正没想到还有这出。 “其实也很简单。”廖弘解释，“如果你提供的药材没有问题，我照价给钱，如果你提供的药材是假的，需十倍赔偿。” 雷海正一听到假药材要十倍赔偿，吓得腿都差点站不住，一百两银子的十倍就是一千两，这就是把他全家卖了也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啊。 “你不敢？”廖弘问，“还是你觉得你的药材有问题。放心，只要药材没问题，绝不会少你一两银子，你又何必害怕。” 说得轻巧，可那毕竟是一千两银子的赔偿，雷海正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一千两银子长什么样。 但他敢肯定，他手里这盆东西绝对不是假的。 他记得之前赌坊的人在纸上画过铁皮石斛的样子，还开玩笑说，要是能寻到一株，这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那个样子，分明和花盆里的一模一样。 “好，我签。”雷海正咬咬牙。 既然都答应了，廖弘命人取来了契书，雷海正颤抖着在契书上摁下自己的手印。 契书一式两份，廖弘保存一份，雷海正拿一份。 跟着契书一同交到雷海正手上的，还有一百两银子。 雷海正双手捧着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 这可是整整一百两纹银！ 可以买上好几亩良田！ 发了，发了！ 雷海正拿着东西，抬脚就准备离开。 “慢着！”廖弘突然把人喊住。 雷海正抬起的脚又缩了回来，问道，“廖老板，您还有什么事吩咐？” “货还没有验。”廖弘神色冷淡地让人叫来了负责收药材的老掌柜。 雷海正看着老掌柜进来，得了廖弘的吩咐开始验货。 老掌柜看得十分仔细，待确认无误后，才道，“东家，这株铁皮石斛是假的。” 雷海正彻底懵了，盯着桌上的东西，脑子还没明白过来。 这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接着就听到老掌柜继续说，“东家，我收了这么多年药材，也没见过这样相似的东西。这东西乍一看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但仔细比较的话就会发现，这株假石斛的叶片形状偏直带有倒勾，而真石斛的叶片形曲不直。虽然不知道为何这东西和真石斛长得如此相像，但确实是假的。” “不可能！”雷海正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肯定是哪里弄错了，廖老板，你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拿假货蒙您！” 廖弘可不管这么许多，面色一沉，“没想到竟是假货，依照契书，你应赔偿一千两银子。” 雷海正一脸绝望地看着廖弘，猛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算计。 他早就知道这是假的！ 第30章 假的真不了 其实廖弘一早就看出雷海正送来的东西是假的，但偏偏不拒，反而设了个套子，让雷海正心甘情愿地往里跳。 雷海正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当下心中一沉，颤抖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形一晃，跪倒在地。 “廖老板，求求你，我真不知道这是假的！这样，我把银子还了，全都还给您！” 雷海正捧着白花花的银子，膝行数步，将还没捂热的银锭放到桌上。 廖弘冷笑一声，连余光都没给那一百两银子一眼，“来人，拿着契书把人送到官府。” 俗话说官字两张口，进了公堂，不脱一层皮岂能罢休。 雷海正奋力挣扎，然而他一人怎能敌得过几名壮汉，当场被人五花大绑，扭送县衙。 见人走了，廖弘这才回到屏风后面，略带歉意地说，“方才是点意外，咱们接着谈。” 这话说得轻巧，一句“意外”揭过，可雷海正却是当真背上了千两白银的债务，佟初雪知道，廖弘这只老狐狸虽然看上去客气，但在用这种方式给她一个威慑，和他谈条件不是那么好谈的。 不过越有挑战的事，她佟初雪越有兴趣。 “廖老板，看来咱们的生意今天是谈不成了。”佟初雪略带遗憾地说。 “怎么了，佟姑娘可是有什么顾虑？”重要的问题还没弄明白，廖弘不愿就此放弃。 “廖老板轻轻松松就能有千两白银入账，我们这个小生意相比廖老板是看不上眼的。”佟初雪此刻仿佛戏精上身，一脸愁苦。 一旁的骆回安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咬着嘴唇扭过头去。 廖弘大约也明白过来，方才的一幕吓到了佟初雪，和缓了语气，轻声道：“我刚才只是吓他一下，不会当真送入衙门，再者说，就算送进去又能有何用，那人也是定然还不上这些银两的。只是如此一来，他将来再想骗人，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 佟初雪静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廖弘的话，“实不相瞒，其实刚才那人手里的假石斛，是从我家偷出来的。” 这般转折让廖弘一愣。 “不过，廖老板放心，我并非造假之人，只不过那人不识货，趁着家中无人撬锁进去，误将假的看成真的。”佟初雪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截枝叶交到廖弘手中，“廖老板请看，这才是我家中的品种。” 廖弘接过，迎着光仔细查看了半晌，“不错，此乃真正的铁皮石斛。但是，仅凭这一点，还不足以证明姑娘的实力。” “廖老板可以不信，我相信天下不只廖老板一家药材商，您这边不愿，我再换人便是。”佟初雪道。 廖弘眸子眯起，透露出几分危险的信号，“佟姑娘说到现在，也未言明手中筹码，这个生意就算是换了旁人一样不会做。” “筹码，我自然是有的。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了，我可以种出铁皮石斛。”佟初雪指着桌上的假石斛，“就像这样，种在花盆里。” 廖弘闻言，却是笑了，“佟姑娘莫不是当我傻的，我从十二岁起跟着父亲出门跑生意，到如今已经三十年过去，可从未听过铁皮石斛能在花盆里种出来。这东西若是真如此简单就能种出，价格又怎会这般昂贵。” 佟初雪摆正脸色，“我所言句句属实，廖老板不信，我能理解。倘若廖老板不着急的话，三个月后，自会有成果，只是到时候看到的可就不只廖老板一人了，相信对此感兴趣的不在少数。” 她所处的地方偏远，信息闭塞，可一旦放出风去，必然有多家药材商蜂拥而至。 廖弘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好，即便姑娘说的属实，我如今也是拿不到东西的。” “不错，”佟初雪看着廖弘，“所以我想和廖老板签份契书，您这边预付定金白两，我三月之后开始给您供货。” 区区百两银子，廖弘根本不在乎，万一这姑娘当真有如此本事，他可就撞上一座金山了，“等等，若是三月之后你没有货，又当如何？” “我双倍退还定金，如何？”佟初雪提议。 “好！”廖弘当即拍板。 佟初雪此时还算是半个文盲，未免契约有诈，契书是骆回安写的。 廖弘打定主意，也不忸怩，痛快地纸上按下手印，“三月之后，我会让老程亲自上门收购验货。” 但毕竟不是直接交到廖弘手中，佟初雪多少有些担心，“可若是运输途中出事？” “姑娘放心，我们走的都是廖家专门的通道，绝对不会出问题。”廖弘保证到。 “如此甚好。” 方才雷海正的一百两银子转了一圈，到了佟初雪的手中。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百两银子便到手了。 从廖弘处出来，青山村的村民也卖完了药材。 骆回峰和骆回晴见自家大哥出来，飞奔过来，一人抱住一边，小嘴撅得高高的。 “大哥，你和佟姐姐去哪儿了，我们都找不到你们人。”骆回峰一脸控诉。 “大哥肯定是巴不得把我们甩掉。”相较于弟弟的热情，骆回晴则冷淡了一些，言语之间不乏隐隐的控诉。 骆回安一个胳膊一个抱住弟弟妹妹，耐心解释道，“不是大哥要把你们丢下，是我和你们佟姐姐有事要办。” 佟初雪怕两个小孩继续追问下去，赶紧开口道，“难得来镇上一次，姐姐带你们去吃东西可好，我们今天到酒楼里吃一顿。” 骆回峰听到去酒楼吃饭，小眼睛亮晶晶的，但骆回晴则退缩了起来，“姐姐，吃酒楼很贵的……” 对于普通人家而言，去酒楼吃饭的确是比较昂贵的花销，但佟初雪此刻身怀“巨款”，吃个饭而已，能花掉多少。 “放心，姐姐有钱！”佟初雪说得豪气干云。 两个孩子又望望大哥，见到骆回安点头，骆回峰又雀跃起来。 骆回晴巴巴看着骆回安，小声道，“大哥，你好穷啊。” 骆回安：“……” 不顾众人的反对，佟初雪直接拉着几人去了镇上最大的酒楼——东风酒楼。 门口的店小二见佟初雪一行人等穿得粗布麻衣，脸上的笑容了多了几分虚伪僵硬，“几位这是……” 佟初雪深知这些小二为人势力，从口袋里摸出几文钱，扔到小二手中，“帮我们找个雅静的位置。” 小二得了赏钱，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弯，无比热情地招呼道，“几位里边请，您看那边靠窗的位置，风景好，还安静。” 第31章 酒楼相逢 不得不说，小二选的位置确实不错，四周用纱幔隔开，在大厅喧嚣的氛围中隔出一片略显安静的小空间。 佟初雪没来过这边的酒楼，便让小二看着上些，小二很是上道，见他们以女子和小孩为主，便选了些味道清淡偏甜，好入口易消化的菜品。 佟初雪随口问起，“小峰，你什么时候准备去念私塾？” 关于念私塾的事情，骆回峰只听骆回安说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向骆回安。 “快了，等下一季稻种完，家里就准备送小峰去私塾。”骆回安道。 佟初雪觉得奇怪，“你们家都愿意送小峰去念，为何你不去念？” 这些日子以来，她发现骆回安其实是个相当聪明的人，如果去念书一定可以取得不俗的成绩。骆家也不是没有这个财力，却为何不愿送骆回安念书。 “听说大哥小时候身体特别不好，别的小孩只要有一个不舒服的，大哥也会跟着不舒服。”骆回晴解释道。 原来是身体原因。 “那现在呢，我觉得你身体已经好了不少。”佟初雪问。 “现在？”骆回安苦笑，“我都已经这个年纪，再跟一帮小孩子们坐在一起，像什么样。” 佟初雪略显茫然地看着骆回安，“你在说什么呢，你的基础都已经有了，当然不需要和一帮小孩子在一起，跳级就是。” “跳级？”骆回安不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从未听过这种说法。 “我觉得以你现在的水平，直接找老师教你做文章，来年参加童生考试不就行了。”佟初雪说得极为自然，仿佛骆回安的身体问题全然不存在似的。 “难不成你们家供不起两个孩子念书？” 应该不会，骆家怎么说也是青山村数一数二的富户，不至于两个孩子都供不起。 骆回安握着筷子，久久没有动作。 他不是没有想过读书，可这些年来，他的身体已经花了家里不少银子，而且他都不知道他还能活个几年。 十年寒窗苦，即便他有自信能够考出成绩，可他的身体能否支撑的了，一旦中途撑不住，之前的投入尽数打了水漂。 何况他也知道，奶奶对他不甚喜爱。三房尚未分家，中公未必愿意出银子给他念书。 他有心无力。 骆回峰对此倒是看得很开，“姐姐，我大哥可厉害了，他都能去给别人当先生，何必去念书。” 佟初雪微微挑眉，“哦，那你说说怎么个厉害法？” 小家伙立刻噼里啪啦地讲起来，“大哥他认识好多好多字，还会对对联，还会写诗，还读了很多书。” 佟初雪点点头，算是初步认可，“既然这样，你大哥去考童生应该也很有希望。” 谁知骆回安却摇摇头，“根据本朝律法，考童生需要通过书院报名。”言下之意，他一个人没办法报名。 “私塾不算书院？”佟初雪对这些内容还真没有了解过。 “我们村的私塾，严格意义上来说算不得私塾，只是给小孩子启蒙的地方，如果想要考童生，需要到镇上的书院来念，花费不低。”骆回安道。 难怪说读书人在乡下如此金贵，这供出来的成本实在太高了。 几人正说着话，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突然扰了气氛。 “唉，你们看那边那个，是不是姚天远没过门的媳妇！” “好像真是，你，去把姚天远喊来。” “他这未来媳妇，样貌实在差了一点，太黑了。” “乡下姑娘，能白到哪去，你以为千金小姐啊。” 很快，姚天远被同窗也拉到了东风酒楼的大厅，几人朝着佟初雪走来。 其中一位书生鄙夷地看着佟初雪，“天远，你这个小媳妇胆子有点大，还没过门呢，就跟别的男人坐一桌吃饭。” 姚天远皱着眉头刚想解释什么，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嗓音。 “佟初雪，你个不要脸的，你在干嘛！” 这声音如此耳熟，佟初雪抬眸一看，果然是佟雨儿。 难得心情好，想要好好吃顿饭，看来老天爷注定不愿让她吃顿安稳饭。 她们的桌子靠着床边，酒楼内是姚天远这帮人，酒楼外则是街上的佟雨儿。 佟雨儿本来想在街上买点小饰品回去，结果逛着逛着忽然扫到佟初雪的身影，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结果仔细一看不单单是佟初雪，她身边还站着骆回安。 好啊你个佟初雪，她刚才还奇怪呢，这么大的酒楼，佟初雪难不成发财了，竟敢进这种地方，原来是找到了冤大头。 看着架势，两个人还想联起手来欺负姚天远。 佟雨儿吼了一句，蹬蹬蹬蹬地跑到佟初雪桌旁。 姚天远的同窗一看此情形，揶揄道，“天远兄，艳福不浅啊！” 佟初雪对佟雨儿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相当不满，“我怎么了，我不过是和骆家兄妹在这个吃个饭，雨儿妹妹这样横冲直撞地过来，我倒想问问看你在干嘛！” “我……”佟初雪的目光飘向一旁的姚天远。 姚天远知道佟雨儿和自己的关系，对同窗闹出的乌龙也不愿当面解释，于是拉着同窗就准备离开。 一头雾水的同窗指了指佟初雪，“怎么了，你未来媳妇跟别的男人吃饭，你就不管了？” 骆回安冷下脸，“这位公子慎言，佟姑娘和姚公子并没有婚约，而今姚公子的未婚妻子是边上的这位姑娘。” “这……怎么会。”这位同窗看着佟雨儿，一脸懵，对着佟初雪道歉，“对不住啊，这位姑娘，小生跟您赔罪了。” 可这厢佟雨儿却不肯善罢甘休，“佟初雪，我就知道，你到现在都对天远哥哥念念不忘。你别忘了，现在你跟天远哥哥没有任何关系！” 三番两次被佟雨儿这样误会，佟初雪也烦了，直言道：“佟雨儿，你也不用针对我，姚天远这样的男人，就是白送给我我也不要。” 此话一出，姚天远离开的脚步忽然停住，他的几位同窗也默契地集体噤声。 佟初雪说得决绝，姚天远回过头，冰冷的眼神扫过佟初雪，“佟姑娘，我不知我何时得罪过你。婚约之事乃是长辈们的意思，不是你我可以左右，佟姑娘对我不满，我理解，但也不必如此贬低我。” 第32章 佟双铃 佟初雪其实并没有任何贬低姚天远的意思，她就是单纯地看不上姚天远罢了。 只是这话落在姚天远的耳朵里，却多出了些别样的情绪。 姚天远从出生起，一直被姚家人捧在手掌心里宠。而且他也有被捧的资本，天生聪颖，什么东西一学就会，是以姚家才生出砸锅卖铁都要供姚天远读书的念头。在学院里，他也一向是同龄学生中最为出色的一位，因此他一向自信，此次猝不及防地被佟初雪奚落，心中极为恼火。 “看来姚兄心中不忿？”骆回安一语道破。 姚天远眯起眸子，他对骆回安实在称不上熟悉，“莫非这位兄台愿意被人如此评价？” “旁人的看法我自然左右不了。何况我亦有自知之明，即便心中不悦，我也不会轻易表露。”骆回安从座位上起身，站到姚天远面前。 这话分明是在讥讽姚天远没有自知之明，自视过高。 “听说姚兄学业精进，如今已是童生身份，说起来也是一位前途无量的读书人，只是有些可惜了，姚兄在其他方面却未必同等出色。”骆回安的个头比姚天远还略高些，站在他面前时隐隐有压迫之势。 几次三番被人贬损，姚天远如何能忍，咬牙道，“不知兄台此话何意？” “姚兄与佟姑娘本是同村邻里，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为了一句无心的言论对她咄咄相逼，岂是君子所为！”骆回安句句用力，逼得姚天远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佟雨儿在一旁看着姚天远被骆回安如此诘问，火气直蹿，“骆回安，你如此逼迫别人，还不就是羡慕。别人不清楚，我还不知道吗，你个病秧子从小就病歪歪的，看别人读书读得出色羡慕得很吧！” 骆回安微微挑眉，撇了佟雨儿一眼，语气凉凉的，“我羡慕？” “可不是。”佟雨儿得意一笑，“青山村里谁不知道姚天元读书厉害，隔壁村不是有人考童生考了几十年，熬白了头发都没考上，姚天远可是一次就中。姚家都说了，明年的乡试过了，他可就是秀才！说起来我们青山村有十几年都没出过秀才了，这样的年纪成为秀才就算是到县里比比，也是独一份呢。” 此言一出，与姚天远同行的几位同窗表情微妙了起来，考取功名之事本就困难，上了考场的学子谁不是苦读多年，即便那样，也不敢打包票自己一定就能考上。 这个佟雨儿倒是敢讲，对姚天远乡试一事言之凿凿，断言对方能考上秀才，反倒显得他们这些同窗“不学无术”了。 姚天远脸色一变，刚想开口解释，就听到同窗阴阳怪气的语调，“姚兄，你可是我们学院唯一的希望啊，千万要努力备考，切莫叫夫子空欢喜一场。” “我与诸位一样多年苦读，如何就敢断言定然考上。”姚天远连忙找补。 佟初雪观众人脸上颜色，小小地推波助澜一下，“姚天远，你别客气，你的才华有目共睹，相信你的同窗最是了解，咱们青山村的未来可就靠你了，未来的秀才老爷！” 说完，佟初雪还特地绕到佟雨儿面前问道，“雨儿妹妹，你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佟雨儿一心要为姚天远说话，应声的比哪一个都快，“这是自然。” 此刻，姚天远是再也听不下去，拉上几位同窗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东风酒楼。 在佟初雪看来，这就是落荒而逃的表现。 这个姚天远真是脆弱，自己不过说了一句，他就玻璃心地非要找自己麻烦，结果麻烦没找到，反被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坑了一道。 佟雨儿见姚天远离开，也没兴趣留在这个跟佟初雪大眼瞪小眼，狠狠地甩给佟初雪一个眼刀后也离开了。 一出小插曲落幕，众人吃饭的兴致也被搅得差不多，将桌上的菜吃完后，就付钱走人了。 佟初雪知道两个孩子方才被扰了心情，便带着他们在街上疯玩了一圈，两个孩子这才又露出小脸。 转眼之间，太阳的威力开始减弱，到了回村的时间。 佟山家的牛停在镇边上的路口，佟初雪她们到的时候，车上剩下的空位已经不多，因为不少人今日换了银钱之后还买了不少东西，占了些地方。 不过无妨，骆回安把骆回峰抱在腿上，算是节省了一点空间。 佟山看了一圈，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准备去套绳，“应该没人了，咱们回去。” “里正伯伯，等等，还有我呢！”佟双铃在远处跟佟山招手，生怕自己赶不上，一路小跑过来。 佟山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我这记性，差点把铃丫头忘了。” “不妨事，大不了我走回去呗，您可千万不要再打自己脑袋了，这要是打坏了，咱们村上哪找一个这么好的里正呢。”佟双铃跟佟山开起了玩笑。 车上的人听了也笑作一团。 “你这个丫头啊！”佟山的语气有些无奈，但并没有生气。 佟双铃跑过来时，车上几乎没有位子了，不过她似乎并不担心。 只见她把骆回安身边的一篮子菜抱到自己怀里，紧靠着骆回安坐下。 佟初雪略微有些讶异，毕竟青山村里很少见到这般大胆的女孩子。 骆回安有一瞬间的怔愣，但周围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抱着骆回峰的手臂紧了又紧，可怜小包子还以为今天又惹哥哥不高兴了，一路垂着头，半句话不敢多说。 一个半时辰后，到村里了。 佟初雪一身轻松，毕竟她今天除了上酒楼吃了顿好的，别的什么也没买。 这边刚下车的骆回安牵着弟弟妹妹往家走，佟双铃大大方方地则跟在他的身后。 骆回晴第一个发现，小声提醒，“大哥，那个姐姐总跟着我们。” 骆回安没有理会，但走过一段路后，他发现佟双铃依旧跟着自己，便不再视若无睹，而是让弟弟妹妹先回家。 “这位姑娘可是有话要说？”骆回安问。 佟双铃也是个大胆的，仿佛全然不知羞涩为何物，“我就想问问，你对你的婚事是怎么想的？” 第33章 大胆的告白 一时之间，骆回安也是有点懵，他没想到佟双铃竟会如此直接地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虽然他们所在的这条小路几乎没有人，但她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好意思公开谈论自己的私事。 骆回安拿不准对方的想法，只得敷衍道，“我暂未考虑此事。” 佟双铃又追着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考虑这事？” “这似乎与姑娘无关。”骆回安面色冷下几分，稍显不悦。 “怎么会与我无关，我娘跟我说，你们家准备上门提亲来着。”佟双铃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言谈。 提亲？他印象中林春燕好像是跟他说过想给他找一门亲事，但那时他以为她娘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然真的找了。 “此事是我娘的意思，非我所愿，如果给姑娘造成困扰，愿登门道歉说明情况。”骆回安放低了姿态。 “原来不是你的意思啊，”佟双铃似乎有些失望，但紧接着语调一转，又明朗起来，“那你现在考虑考虑。” 骆回安愣了，眼前的姑娘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姑娘这是何意？” “我就是觉得……你还不错啊……要是你也觉得我可以……那……对吧。”佟双铃的脸上罕见地泛起一抹羞涩。 骆回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之间舌头就跟打了结似的，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半晌，骆回安才缓缓开口，“姑娘，我现在只想着带好弟弟妹妹，别的不愿多想。” 话里话外分明就是拒绝的意思。 佟双铃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整个人又放松下来，认命似的点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态度潇洒。 “姑娘，可否请教你一个问题。”骆回安忽然开口叫住佟双铃，顿了一下才道，“你难道不介意我的身体？” 佟双铃顺了下头发，自然地回道，“有什么好介意的，有些残的哑的，不也有人嫁，重要是这个人怎么样，而不是那些外在的条件。” “可是，调理身体花费不菲，我这么一个废人……”骆回安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 “你怎么会认为自己是废人？我听说，你是认得字的，代写书信、抄书、教书，哪样不能赚钱，又怎么会是废人，怎么会担心买药的钱。”佟双铃一脸的难以置信。 骆回安自嘲地笑了，是，佟双铃说的没错，他有手有脚，四肢健全，能做的事情很多，并不是只有下地干活才算养家。这么长时间，他总是陷在消极的情绪之中难以自拔，日子久了，自怨自艾，都快认不清自己。 眼前这位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了，你问了我一个问题，公平起见，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佟双铃道，“你是不是喜欢佟初雪？”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喜欢，在骆回安人生的十七年见从未出现过。 他沉默了。 回想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落在旁人眼里，肯定就是喜欢的表达。 但他发誓，他从未朝着这个方面想，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遵从他的本心，没有许多复杂的想法。 而在佟双铃看来，此番沉默正是一种默认，她得到了答案，也没必要再留。 骆回安带着这份沉默回到家中。 林春燕见人进来，迎上前去，之前骆回晴回来时把路上的事说了一遍，林春燕听在耳里，喜在心头，望着骆回安问道，“你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多聊聊也行。” 骆回安轻柔地掰开林春燕的手，“娘，我的婚事你就别操心了。” “我不操心谁操心，你到底怎么回事，跟娘说说。”林春燕急了，他儿子这是没看上人家的意思吗。没看上也没关系，她再找就是。 “娘。”骆回安正色。 林春燕知道，她这个大儿子看似听话，但脾气执拗的很，一旦他打定主意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只得妥协道，“好了好了，娘不管了，你自己看，我们先吃饭。” 入夜，骆回安躺在床上，一次又一次地回想起他和佟双铃的那番对话。 想着想着，很多事情，逐渐有了清晰的面貌。 他所期盼的未来，有了更多色彩。 新家这边，佟初雪从邻居家中花几文钱买了几个旧的大花盆回来，她要准备开始培植石斛。 这段时间里，从山中挖来的这一棵铁皮石斛长势良好，根茎粗壮。佟初雪从上面选择了几个较为粗壮的分枝，作为培植的幼苗。 铁皮石斛原来生长在树上，因此培养基质也很有讲究，需要用树皮、腐叶、石子等材料，给根系营造一个湿润通风的土壤结构。 生长环境方面，为了给铁皮石斛一个阴暗通风的环境，当初修房子的时候，佟初雪特地让人在屋子里多开了一个窗户。 佟初雪把剪下来的单枝插进土里，然后将木系能量集中于右手掌心，覆在幼苗的上方，异能通过叶片传递上植株的全身，很快，刚刚插进花盆的单枝开始生长出根须，个头也更高了一些。 接连弄完几盆，佟初雪满意地看着盆里的成果。大约一个月的时间，这些幼苗就能长成成熟的个体，到时候她再弄些花盆，扩大规模。 门外，徐锦娘敲了敲门，“初雪，好了吗？” 佟初雪走过去打开门，“娘，你想进来就进来，自己家还敲什么门。” “那可不成，万一吓到你，你一个不小心把金娃娃弄坏了怎么办。”徐锦娘一脸不赞同。 佟初雪也是哭笑不得，自从徐锦娘看到佟初雪拿回来的硕大的银锭后，她对铁皮石斛价值的认知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现在她直接管铁皮石斛叫金娃娃了。 “娘，你找我有事？” “哦，对了，”徐锦娘差点就忘了正事，“马上就要到下一季稻子播种的时候了，咱们家里没有苗，得找户人家买点，不然种什么。” 说实话，要不是徐锦娘提醒，佟初雪都快忘了她的主业其实是个农民。 虽然石斛赚钱，但这东西需要保密，否则太容易惹来麻烦。因此种地还是要种的。 第34章 骆回安的居处 佟初雪当初买的地只有一亩，而且是一块旱地，旱田的产量自然是比不上水田。 “娘，我想着不如找些人来把家里的地改成水田。”佟初雪建议到，她们现在手里有银子，工钱不需要担心。 “水田的产量是高，但我们这个地方离村里的河流远了一些，若是改成水田恐怕要费不少力气。”徐锦娘担忧道。 “娘，咱们开高些工钱，不怕找不到人来。”佟初雪对这些一点都不担心，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她们大方，愿意开出高工钱，还担心没有人干活吗。 其实，若不是买人回来太过招眼，她都想直接买几个下人回来种田。 “这——”徐锦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就听你的吧。” 眼下很快就要到第一批稻子收割的时候，如果她们要找人改水田，最好就定在这几天。 佟初雪在村里相熟的人家不多，想来想去就找上了骆家。 骆老太拢共三个儿子，正是干活的年纪，一个比一个能干，听说佟初雪愿意开到三十文一天的工钱请他们过去，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活给她干好。 另外，佟初雪又在骆家买了一些稻种。 农家人的种子都是从上一季的收成中保留下来的，平日里就算再饿，也不会动种子。 好在佟初雪家只有一亩地，所需要的种子数量不大。 骆老太眼珠子转了转，对佟初雪说道，“雪丫头，我看你也是个大方的，我们也不坑你，要不等我们家的苗育出来了，你直接买现成的多方便。你家现在没有水田，等把苗买回去再等苗发出来，人家的稻都已经种到地里了。” 佟初雪心里明镜似的，骆老太八成是想把那些发出来质量差一些的苗给她。 “奶奶，我们家是没有水田，但在旱地里发苗也是一样的，反正我们家就这么一亩地，只要够我和我娘吃饭就行了。”佟初雪说完就自顾自地走到骆家堆在角落里的那一袋种子那里。 三房的林春燕此时刚好进来，就见到佟初雪在看种子，笑道，“雪丫头，你这是要买种子，我来给你找个布袋子装。” 骆老太坐在板凳上直瞪眼，可林春燕压根没注意骆老太的神情，十分主动地去帮佟初雪找布袋去了。 佟初雪抓够了量，把铜板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骆老太，“奶奶，谢谢啊。” 说完，无视了骆老太带着怨气的目光，一个拐弯拐进了三房的大门。 佟初雪一进去就看到骆回晴的小眼睛牢牢盯着自己，她觉得奇怪，“晴丫头，你总盯着我干嘛？” 骆回晴摇摇头，移开了视线，顺手抹了两下板凳，对着佟初雪说，“姐姐，坐。” 佟初雪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骆回峰，“你弟弟呢？” “弟弟在私塾。”骆回晴道。 “这么快。”佟初雪感慨，“她总感觉几天前才听骆回安说送骆回峰去念私塾，结果今天过来就发现人已经在念书了。” 佟初雪从怀里掏出那本她之前买的三字经，有些惆怅，“我本来还想问问小峰，没想到他竟然不在。” 这几天她发现这里的三字经比她原来知道的版本更长一些，多出的内容里有些字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所以这次来也想顺便问一下。 “大哥肯定知道了，我带你去！”骆回晴面上一喜，硬是拉着佟初雪往骆回安屋里去。 佟初雪一直知道骆回安在骆家的待遇特殊，只是没想到如此特殊。骆回安一个人单独有一个小屋子，面积其实不大，也就二十多平米的样子，在土地几乎白送的农村，这样的屋子其实是偏小的。 骆回安的屋内有些阴暗，白日里日头太烈，屋子的床上都蒙了一层素色的白布。屋子靠窗的位置是一张简陋的书桌，边上有几个大箱子，然后就是角落里的一张床，看来是骆回休息的地方。 此时骆回安正在屋里看书，见佟初雪和骆回晴进来，放下书本，冲着她们笑道，“你来了。” 佟初雪隐约觉得这句话似乎是对着她说的。 “大哥，姐姐说书上有些东西她不懂。”骆回晴这个人小鬼大的家伙，把佟初雪往前一推，眨眼就跑个没影了。 说起来，佟初雪也不是第一次跟骆回安独处，却不知为何这次的氛围就是有些不一样。 她故作镇定地拿起手中的三字经翻开，指着一段的开头，对骆回安说道，“这之后的字，我不认得了。” 骆回安点点头，转身从床边的角落里搬来一把竹制凳子，“你坐。” 佟初雪乖乖坐下。 骆回安接过她手里的书，动作轻柔地将书本摊开放在桌上，从第一个字开始慢慢的跟佟初雪讲起。 可佟初雪又不是过目不忘，她听了一刻钟后，感觉到自己实在无法记下所有内容，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骆回安，你可以借我几张纸记个笔记吗，你放心，我之后一定还你。” 毕竟这个时代笔墨纸砚还是很贵的，有借就要有还。 骆回安微微一顿，略带歉意地跟佟初雪说，“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佟初雪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是我记性不好。” “你记性不好？”骆回安似乎是极为认真地问她。 “呃……我的意思记下来不容易忘。”佟初雪道。 “无妨。”骆回安从桌上一大叠的宣纸中抽出几张放到佟初雪面前，“我会记得。” “嗯？” 佟初雪抬头，面带狐疑地望向骆回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会记得什么。 “给你。”骆回安挑了一支最小号的毛笔，蘸满墨汁，递到佟初雪面前。 佟初雪接过骆回安手里的笔，小声说了句，“多谢。” 骆回安抿了抿唇，接着给佟初雪讲解书上的内容。 佟初雪在末世时，为了方便记录信息，逐渐形成了一套自己的简写体系，当然她这套东西在外人看来就是草稿一样杂乱无章。 因此骆回安在第一次看到佟初雪记笔记的时候十分惊讶。 “这是我自己发明的，用来记录的符号，没事，你说你的，我记我的。”佟初雪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骆回安缓了一会儿才收敛起惊讶的表情，继续讲解。 其实三字经后面剩下的内容并不是很多，两人在房里呆了一个时辰后，所有的内容就结束了。 “你若是还想看，我这里还有些书，你可以先拿去看。”骆回安道。 但佟初雪却摇摇头，“不必，我学三字经主要是为了认字。” 第35章 旱田改水田 佟初雪发现，一本三字经学完，她已经基本上能够认得九成的字，剩下的那一成往往是比较文绉绉的表达，即便不认得，对于理解实际意思其实没有太大影响。 至于其他的，她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生，很多东西其实不必再学上一遍。 只是，她方才是不是眼花了，她好像从骆回安的脸上看到了失望的表情。 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的佟初雪转而问起了骆回安，“你呢，小峰都去上学了，你不去吗？” 骆回安黯淡一笑，“虽说我们骆家在青山村里算是吃得上饭的人家，但家里入账多，出的也多。在私塾念书，出点银子和束脩就成，若是要到学院去，还要加上伙食和住宿，开销比起私塾要大上许多。” “可是那个姚天远……” 姚家听说也不富裕，不是照样负担了一个读书人在镇上的花销。 “姚家其实早已债台高筑，只是姚天远不知道而已。”骆回安淡淡地说道。 姚天远都不知道的事，骆回安又是怎么知道的，佟初雪看着骆回安，眼中满是疑惑。 “我也是听我娘说起过，姚家这些年来为了让姚天远完成学业，一家人都勒着裤腰带过日子，每到交学费的时候，姚家就四处借钱。不过那些人家也认为姚天远将来定能出息，所以还愿意借。但是姚家实际上早就负债累累。”骆回安耐心跟佟初雪解释。 这也太难了，佟初雪不禁感慨，如此这般，能通过科举走上官场的农家子弟实在是凤毛麟角。 怎么说骆家在她们最苦难的时候也是帮过自己的，以后要是有什么好路子也带着骆家一起好了。 通过这几次打交道，佟初雪算是发现了，骆家三房在骆家里面的地位远远不如大房和二房，骆老太对骆回安这个孙子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对小峰态度好不少，但也称不上多么看中，至于骆回晴，一个女孩，全然当做没看到。 从骆家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在家烧晚饭的徐锦娘看到佟初雪回来，急忙问道，“怎么样？” “娘，我都跟骆家说好了，明天骆家三个就过来帮我们改田，种子我也要来了。”佟初雪走进厨房，到水缸前舀了一大勺水。这水是每天到村里公用的井里打来的，带着一丝清甜，不得不说，井水是真好喝。 “这就好，其实要我说，不用这么早改田，反正一时半会儿的苗也发不出来。”徐锦娘道，别人家里有水田，可以在田里育苗，她们家里唯一一亩田还在改。 “这个我都想好了，反正咱们家旁边的荒地多，明天让他们整一块出来，咱们就在旱地里育苗。”佟初雪把买来的种子放在厨房的柜子里。 “旱地？”徐锦娘停下手上的活计，惊讶道，“旱地出苗能行吗，栽的活？” 行不行的，也不是苗说了算，佟初雪心道，只是这话没法跟徐锦娘说。 “可以的，而且旱地里出来的苗产量更高呢。”佟初雪道。 “你从哪听来的，我种了这么多年地，从来没听过这个讲法。”徐锦娘不信。 青山村这么多年来，就没见过谁家在旱地里育苗的。 “娘，你就等着看吧，咱家的稻田肯定比别家长得好。”佟初雪十分有信心。 翌日清早，骆家三兄弟就到齐了。 把旱地改成水田其实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是个费功夫的活。 三人先是把佟初雪家的地细细地犁了一遍，然后修建灌排渠道，造梗，一套流程下来大约花了三四天。 但这还不算完，因为佟初雪的田距离水源还有一段距离，他们还要挖一条沟渠把水引过来。 佟初雪也按照当初说好的，按照一天三十文的价钱结算了工钱，几人得了工钱都很高兴，唯独老三骆长华神色有些异样。 待送走几人后，佟初雪准备去看看她的地里的苗长势如何，却被走而复归骆长华喊住。 “怎么了，骆叔？” 骆长华拿着钱，“本来就是帮帮忙的事情，怎么还能收你的钱呢，这钱还给你，你们两个女人过日子，肯定需要不少钱。” 佟初雪没想到骆长华竟然是回来送钱的，“骆叔，当初说好的给工钱，现在又怎么能往回收呢？” “可是，就是搭把手的事，我拿这钱我也不安心。”骆长华一脸为难。 骆家的三房人大多都是实在人，所谓人善被人欺，大抵如此吧，佟初雪感慨。 “叔，我当着奶奶的面许诺一天三十文工钱，现在老大老二都把钱交到中公，只有你不交。你说是还给我，可奶奶会相信吗。”佟初雪问道。 骆老太自然不会相信，这点骆长华比佟初雪更明白。 这工钱，他就是不想收下也不得不收下。 “叔，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给我们干活，我们怎么也不能让你白干。再说，我们若是找别人干活，不也一样要给工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几句一劝，加上对骆老太性格的了解，骆长华叹了口气，极为不甘愿地收下了钱。 佟初雪劝走了骆长华，接着去地里看秧苗的培养情况。 一般来说，水稻的育苗是需要较长时间，大概一两个月不等，但是现在的这批种子，可是经过佟初雪木系异能改造过的种子，生长时间自然是大幅缩短。 而且佟初雪发现，她现在所处的这个时空，夏季尤其漫长，正常来说夏季会持续三两个月，但是这里的夏季似乎可以持续五个月左右，这就导致这边的水稻是可以接连种上三季。 她跟徐锦娘说自己育苗的时候，估计徐锦娘以为是要种最后一季的稻，其实佟初雪的打算是赶上第二批稻。 正如佟初雪所料，这批水稻的苗已经抽出来了，虽然个头只有巴掌高，不过没关系，再给他们长长，很快就能长到正常高度了。 但是这苗长得太好也有些惹眼，佟初雪决定等苗移植到水田里，她把水稻上附着的木系能量引导一下，生长速度保持正常，产量可以适当增加一些。 第36章 是不是手艺退步了 除了田里的事，打井也是刻不容缓。这段时间，她和徐锦娘每天早上都要去村中间的井里打好水再拎回来，实在累人。如今手里有了银子，赶紧打上口井才是正途。 但她和徐锦娘对打井的了解实在太少，想来想去，还是带上二十鸡蛋，跑去找佟山帮忙了。 佟山听说后，热心地告诉她们，青山村隔壁的吴家村有一支队伍专门从事打井的行当，周围几个村子的井都是他们打的。不过，佟初雪带来的鸡蛋，他是一个都不肯收，说是本来就是件小事，平白无故地怎么好收下。 两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佟山的老婆做主收下了，并硬是留两人在家里吃了顿饭。 佟山告诉她们一口井大约要二两银子，跟上次吴珍珍说的一样。二两银子，对现在的佟初雪来说不过洒洒水，毫无压力。 很快，佟初雪就跟佟山说定，请佟山帮忙将人请过来。 那边的队伍很快答应了，但也提了些条件，因为是在村外干活，所以佟初雪这边还要给他们准备一个住的地方。 这个不难，当初租的骆家的房子租期还没到，刚好可以让打井的队伍住下。 三日后，打井的队伍就来了，带头的是一个高高壮壮皮肤黝黑的汉子，据说是子承父业，名叫吴建斌，整个队伍共六人。 据吴建斌说，每个地方的地形条件不一样，打井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合适出水地点。 对于这件事，佟初雪是个完完全全的外行，索性将所有工作全都交给了吴建斌，自己则是去找吴珍珍了。 吴珍珍虽然是佟山的孙女，但并不是青山村的人，而是隔壁吴家村的。据说当年吴家村的小伙子过来求娶里正的女儿时，里正心里的千般不愿的，奈何女儿愿意，只得无奈同意。 这次吴珍珍是因为家里房子翻修的缘故，才到外公这边小住一段日子。 佟初雪这几天左右无事，便拉上吴珍珍一起去了后山。 今日算是运气不错，她们在山上挖到不少野菜，晚上回去可以用面粉做点野菜粑粑吃。 “初雪，你家的水井打的怎么样了？”吴珍珍问道。 “不知道，反正都是吴叔他们在管，我问的时候，他们说在找出水口，不过找了两天都没找到。”佟初雪道。 “两天，不可能啊。”吴珍珍惊讶地瞪大眼睛，“吴叔他们打井，基本上一两个时辰就能找到地方，怎么可能找两天这么长时间。打井这个手艺，可是他们家一辈一辈传下来的。” 吴珍珍这么一说，佟初雪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两天，打井的队伍成天在家周围转来转去，煞有介事的弄个木质尺子点来点去，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现在看来，怕不是故意在消磨时间。可是他们效率这么低，不耽误他们赚别人的钱吗。 “初雪，你大概不知道，我们这些村子里真正要打井的人家并不多，毕竟一口井二两银子，不是谁家都能出得起这个钱的。”吴珍珍跟佟初雪解释。 “他们故意拖时间，会有什么目的。”佟初雪想不明白，她也不会因此多付钱。 此刻，吴珍珍猛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有些慌乱，拉起佟初雪的手就要往山下冲。 佟初雪不明所以，“你怎么了？” 吴珍珍十分焦急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吴建斌这个人在我们吴家村风评并不好，但我跟他没什么接触，知道的不多，只是以前隐约听别人提起过，他这个人有点——好色。” 好色？ 佟初雪瞬间明白了吴珍珍的担忧，家里现在只有徐锦娘一个人，若是有什么不测—— 思及此，佟初雪担忧的心更重，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待两个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吴建斌站在后厨房的门口，似乎就要推门进去，而徐锦娘此时正在里面做饭。 “你干什么！” 吴建斌本就有点做贼心虚，被佟初雪一喝，整个人吓得哆嗦一下，随即有些无措地笑道，“天热口渴，我来讨碗水喝。” 里面的徐锦娘听到动静，打开门，听到吴建斌说要喝水，懊恼到，“是我想的不周到，这么热的天，肯定会口渴，来，我去给你盛碗水。” 吴建斌貌似憨厚地笑了，“谢谢妹子。” 说完，又看向佟初雪她们，在看到吴珍珍的瞬间，吴建斌出奇的惊讶，“珍珍？” 吴珍珍点头，“我来外公家住一段时间。” “你……哦，听说你们家的房子塌了，在重新盖，难怪过来住。不过我那天从你家门口过，新房子已经盖好了，应该很快就能把你接回去。”吴建斌道。 “我家房子弄好了？”吴珍珍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吴建斌非常肯定地点头，“盖好了，都是一个村的，我能不知道吗。我那天经过你弟弟正在新院子里玩。” 吴珍珍听罢，低下头，佟初雪分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闪烁的泪花，看来又是一个出生在重女轻男的家庭中的孩子。 此时徐锦娘端着碗水从屋里出来，“水来了。” 借着这个空档，佟初雪问道，“吴叔，不知道我们家的井打的怎么样了，我看好像还没动工，难道我们家这块地上没水。” 吴建斌是真的口渴了，咕嘟咕嘟地灌下一大口水，听到佟初雪这么问，微微有些心虚，“丫头，这事是这样，我们……” “还在找地方是吧。”吴珍珍抬起头接话道，“吴叔难道太久不做这行，手艺退步了，两天时间连口水井的位置都找不准，看来我以后得帮着吴叔跟人解释，吴叔不是故意拖延工期，是学艺不精，这么一来，往后谁还敢找您打水。” “你这个小丫头，胡说什么。”吴建斌被吴珍珍这般讥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语气也十分生硬，“谁告诉你我找不到，其实我来这第一天就找准地方了！” 此言一出，吴建斌立刻就认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佟初雪看着吴建斌似笑非笑，“原来已经找到了，不知道吴叔准备什么时候动工？” 第37章 下田插秧 “动工，自然是今天就动工。”吴建斌连忙说道。 佟初雪听后满意地点头，“听说打口井顺利的话，只要一天时间就能完工。” 一天时间不是不行，只是得从早干到晚，累人。 可现在是吴建斌故意拖延在先，虽然明知佟初雪就是在刁难人，吴建斌还是咬着牙答应了下来，“雪丫头说的对，一天时间够了。” “既然如此，就辛苦吴叔了。”佟初雪笑眯眯地道。 吴建斌放下碗，扯着嘴角僵硬地笑了一下，就去找人干活了。 若是不在今日内把井打好，只怕他将来在十里八村的信誉都要毁了，毕竟吴珍珍那个小丫头的外公是青山村的里正。 打井一事对吴建斌的人来说无非是卖卖力气的活，这一天，他们几乎是干了个通宵，终于把佟家的水井打通了。 自家门口有了水井，不必再辛苦地跑到村中心去拎水，佟初雪高兴极了，付钱也很痛快。 吴建斌临走前特地交代前几日先别取水，等水慢慢涨上来再打。 随着打井的事情告一段落，佟初雪种在地里的水稻苗也已长成，徐锦娘看了啧啧称奇，这些苗究竟是怎么长的，竟然几天之内就长得如此高。 彼时整个村里都到了农忙的季节，几户家家户户都开始准备种植新一季的水稻。 种水稻是个十分辛苦的活，大太阳下，人站在水田里，水差不多没到小腿上半截，弯着腰在水里一株一株的插秧。为了保证插的秧苗整齐，还要在水田两边拉上一根长线，作为参照。 站在水里不出一刻钟，佟初雪整个人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的涌出，打湿衣服。 佟初雪还是第一次干这么累的事，难怪古人总是说“粒粒皆辛苦”，这样弓着身子，顶着烈日，在大太阳下面插秧实在是对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即便佟初雪家里只有一亩田而已，她已然累得直不起腰。 徐锦娘在一旁看着也是心疼急了，她之前就说要跟佟初雪一起种，但佟初雪死活不让，非要自己一个人干。 见佟初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徐锦娘赶紧递了了块布巾上来，“赶紧擦擦，你看看你的脸都晒得跟个红虾子似的。” 佟初雪也没办法，外面太阳实在太大了。 她端起桌上的粗瓷碗，一口气将碗里的水喝了个精光，徐锦娘看她那个样子就是没解渴，又赶忙帮她舀了一碗，叮嘱道：“慢点喝，别呛着了。” 两碗清凉的井水下肚，佟初雪总算觉得好受些了。 亏她还想着种田致富，现在看来她实在是低估了种田的艰辛程度，这种自讨苦吃的事情做过一次就够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娘，咱们以后买点人回来种地吧。”佟初雪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咱家又不是地主家。”徐锦娘没有多想，只当是佟初雪今天实在被累着了。 “我们家这一亩地是种完了，我看骆家这几天也忙得很，昨天我还遇到骆家婶子了，她正往田里送饭。”佟初雪走到衣柜前，拿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准备换上。 “骆家有三个儿子，种地的事，不用操心。”徐锦娘羡慕道。 “孙子辈的都不出力？”佟初雪不解，按道理说，十几岁的半大小子一般都开始跟着父亲下田了。 “大房、二房都有孩子下田，三房的情况你是知道的，小峰年纪小，回安身体又不好从来不干活的。不过最近听说，三房好像在为了回安请先生的事情跟家里吵起来了。”徐锦娘道。 “吵起来了，请先生不是好事吗？”以她对骆回安的了解，对方如果去念书，定然能念出一番成绩，这样稳赚不赔的买卖，有什么可犹豫的。 “有些事不是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徐锦娘本来不愿多说，但想到以后佟初雪也是要成亲的，又觉得该让女儿了解一些家里的事了。 “骆老太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回安，觉得回安看病花了太多的钱，而且骆家大房二房也是一样的态度。这次三房提出来想给骆回安请个先生，骆老太自然不愿意，也没有别人支持。” “何况，三房的小峰本来就在读私塾，还要再供一个骆回安的话，骆老太肯定觉得对其他几个孙子不好交代，万一大房二房也坚持要把其他孩子送去读书，他们骆家肯定是负担不起的。” “现在的情形是，骆家三房每房都有一个读书的，还算平衡。” 佟初雪听明白了，一方面是骆老太不愿破坏现在三房的平均状态，另一方面是骆老太本来就不待见这个孙子。 说到底还不是钱闹的。 “娘，你说三房要是自己赚钱供骆回安读书呢。”佟初雪假设道。 “自己赚钱，就算能赚到也没用，现在骆家的三个儿子都没分家，挣到的钱都要交到佟老太手里。”徐锦娘道。 “那就分家。” “你这丫头！”佟初雪猝不及防地被徐锦娘打了一下，委屈巴巴地看着徐锦娘，徐锦娘也是有点气到了，“分家这么大的事，能随随便便说吗。” “娘，我看奶奶分家的时候也没觉得这是大事。” 徐锦娘似乎被噎了一下，“我们这房的情况不一样。” 佟初雪老老实实地闭嘴了。 徐锦娘又教育道，“分家这个事是个大事，在我们青山村来讲，只有孙子辈的要结婚了，家里才要准备给孩子们分家。有些穷苦或者人丁单薄的人家，一般不会轻易分家，否则家里面有点什么事，人手都不够。” 原来还有这么多讲究，佟初雪感觉到自己对这边的文化还是了解不深。 “对了，娘，请先生的花费应该不高吧。” 这些事情，徐锦娘也不太清楚，“我以前在洗衣坊的时候，好像听人家说过，有些家里穷去不起书院的书生就会请先生，名义上是请个先生，其实就是每旬去镇上给先生指导一次，其余时间在家里自己读书。” 佟初雪了然，那就是个挂名导师，想必收费也不会太高，适合那些家境贫寒的书生，至于能不能读出来就看个人造化了。 不过她对骆回安有信心。 第38章 想办法 说起来，佟初雪对骆回安的印象还算不错，人聪明，对弟弟妹妹好，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身上似乎没有那种男不如女的观念，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已经不仅仅是难得，简直就是稀奇。 不管怎么说骆回安也是帮助过自己，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在有余力的情况下也应帮帮三房的人。 佟初雪背上篓子，跟徐锦娘交代了一声，随后往骆家去了。 她到骆家的时候，林春燕刚刚从田里头送饭回来，见佟初雪来了，十分热情地招呼道，“雪丫头，你来啦！” “唉，婶子，我来找小晴。”佟初雪快步上前。 “可是又上山挖野菜，行呢，我去叫她。”林春燕说完就喊起来，“小晴，出来，你佟姐姐找。” 家里头的骆回晴听说佟初雪找她，蹬蹬蹬蹬的就从屋里跑出来，一脸欣喜，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屋内的骆老太呵斥住，“晴丫头，你往哪跑，家里的活都做完了，衣服还没洗，猪圈也没铲！” 林春燕脸色一僵，“娘，那活我待会儿干。” 骆老太的声音听起来更加不满，“干什么干，你以为你就没事，要我说你这个当娘的，成天惯着自己孩子，一点活都不让做，一个不会干活的女人，将来哪有人要！” 见此情形，佟初雪朗声道，“奶奶，我就跟小晴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骆老太确是不信，“雪丫头，你们家里没活，我们家活可多了去了，晴丫头忙着呢。” 站在院中的骆回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小脸委屈的皱成一团。 只见骆回安从屋里出来，走到骆老太所在的主屋里，不知说了些什么，里面似乎有几声骂声，很快，骆回安又从里面出来，走到骆回晴身边，温声道：“好了，奶奶同意了。” 骆回晴一听奶奶同意了，立即欢天喜地地跳到佟初雪身边。 林春燕不好意思地对佟初雪笑了笑，“娘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的，婶子，长辈说的话我怎么会记恨。”佟初雪笑笑。 得了允许，佟初雪搂着骆回晴就准备离开，却不想骆回安竟也在后面跟着。 “你也来？”佟初雪狐疑。 骆回安无缘无故咳了一声，似乎是有些微的心虚，“奶奶说，若是我不跟着，就不让小晴出去。” 这话说得如此勉强，佟初雪自然不信，不过倒也歪打正着，她本来就是想通过骆回晴打听一下他的情况，现在正主都来了，她还省了这功夫。 “你读书的事情怎么样了？”佟初雪问。 骆回安苦笑一声，“哪儿那么容易，家里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庄户人家，要是每个孩子都供着上学，如何承担的起。” “那你准备怎么办，放弃吗？” 佟初雪看着骆回安，若是他要放弃，她也可以理解，只是不免会有些失望。 “总会有办法，无非就是花费的时间多一些。”骆回安道。 听上去对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过他能想到什么办法呢。 “抄书，写信，我虽无功名在身，但这些事情还是可以做做的。”骆回安跟佟初雪解释道。 在一旁的骆回晴听得眼睛发亮，充满崇拜地看着骆回安，“大哥，你竟然还会赚钱，你好厉害！” 可骆回安对妹妹的崇拜并无多少欣喜，只是自嘲一笑，他如今能想到的法子也就是这些简单法子，说起来容易，可要等到他攒够银钱，也不知是猴年马月。 “话说，你为何不拓宽一点思路呢？”佟初雪试探性地问道。 “拓宽，思路？你可是有别的方法？”骆回安燃起了希望。 佟初雪神秘一笑没有说话，而是朝着深山的方向指了指。深山里的铁皮石斛，一棵可得百两，就是送他去书院读书也是尽够了。 佟初雪自认此方法完美的很，反正山里的东西谁凭本事找到就算谁的。 谁知骆回安却摇头拒绝，“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三房现在尚未分家，赚来的银子必得交至中公。” 佟初雪不明白了，“可你刚才说抄书、写信赚钱，那钱不也落不到你手里。” “不一样。”骆回安正色道，“抄书之类的挣的只是小钱，可以跟奶奶商量。你说的，万一被别人知道，整个村里都会炸开锅，到时候你我皆不得安宁。” 两人跟打哑谜似的说了一通，边上的骆回晴早就一脑袋雾水，“姐姐，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可佟初雪没空回答骆回晴的问题，骆回安说的有理，先前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山里有石斛这事很多村民都不了解，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到时候必然家家户户都会要求佟初雪带他们找石斛。 石斛本就难寻，而且数量稀少，村里里各家都要以此谋利的话，纠葛太多，到那时整个青山村恐怕难有宁日。 所以石斛的事情一定要瞒好。 骆回晴一个人被晾着，有些不悦，开始蹲在地上生闷气。 待佟初雪回过神来，看到就是骆回晴一个人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她摸摸骆回晴的脑袋，安抚道，“姐姐刚才在想事情，没注意听你讲话，是姐姐不对。” 骆回晴是个心思细腻的丫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没有人，才开口问道，“姐姐，这山里是不是有什么能卖钱的宝贝？” 佟初雪一怔，不知该如何回答，骆回安正色道，“此话不可再提，你今日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过。” 骆回晴向来听骆回安的话，尽管心中有疑惑，还是乖乖点头。 几人在山上挖了些野菜，算是完成任务，否则无端端的跑进后山，人前不好交代。 太阳西斜，山风带来一丝凉意，佟初雪带着两人准备回去，忽而听到骆回安咳嗽了几声，建议道，“你底子不好，若是可以弄些弄些灵芝切片泡水喝就好了。” “这后山的灵芝恐怕早就被人挖完了。”骆回安神色暗淡。 “为什么？”佟初雪好奇地问道。 骆回安有些奇怪，“前几年有个药材商过来高价收购灵芝，村里的人纷纷上山去采，估计整座山的灵芝应该都被挖的差不多了。” 佟初雪听后却眼神一亮，有了！ 第39章 爆炸性的消息 灵芝这个东西寓意吉祥如意，在增强身体体质方面效果显著，古代往往只有贵族阶层才具备食用灵芝的经济实力。如果可以种植灵芝的话，每年能够带来的收益难以计数。 虽然这是个相当赚钱的路子，可正如骆回安所言，现阶段他们三房的所有收入都必须交到中公，以骆老太的性格，未必会大方花在骆回安身上。而且骆家其他人，佟初雪并不熟，对方是否值得信任还得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骆回安，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别生气。”佟初雪有些小心地看向骆回安。 “无妨，你说。”骆回安微微一笑，随即给了妹妹一个眼神，骆回晴心领神会地跑到远处的大树下乘凉了。 “我这里有一门生意，稳赚不赔，利润巨大，不知道你有没有意愿加入。”佟初雪刻意模糊了一些信息，反正她现在也只是试探骆回安的想法，没必要交代太多。 骆回安从佟初雪谨慎地神色中窥探到一丝内容，她口中的大生意想必是和铁皮石斛一个等级的东西。 “条件如何？”骆回安问道，利润巨大往往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他不相信佟初雪会完全无条件地找他做这笔生意。 佟初雪闻言展颜一笑，她就知道，跟骆回安说话不用费什么力气，对方在这些打机锋的暗语上理解能力惊人。她略微凑近骆回安一些，又说明了些内容。 骆回安听罢，面色凝重，“容我想想。” 这个反应在佟初雪的预料之中，她知道这样的要求绝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够接受，而且这样的要求对很多人家来说跟要了他们的命也没甚区别。 几人说完话，从山里回到骆家，骆回晴先一步进了门，骆回安站在洛家门口，对佟初雪说道，“冒险值不值得，要试一试才知道。” 佟初雪顺势点点头，信心十足地说道：“肯定值得。” 第二日，佟初雪一大早就去了佟山家里。 “里正伯伯，我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佟初雪欢快地说。 “什么事，一大早就跑来了。”佟山笑呵呵的。 只是在听到佟初雪的计划后，佟山笑不出来了，震惊不已，目露担忧，“这事，一定要如此吗？” 佟初雪异常坚定，态度是没有丝毫妥协的决绝，“里正伯伯，必得如此，若是人人都觉得有后路，做事便不会全然用心，这事本就有风险，您也知道一旦成功对青山村意味着什么。” “只是，你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恐怕……”佟山依旧担忧不已。 “里正伯伯，这事全凭自愿，我绝不强迫任何一户跟着我干。只是这里面牵涉到很多机密，若非如此，我不放心。”佟初雪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好吧，你自己跟大家说清楚，别的我也不干涉了，毕竟是你的买卖。”佟山思考许久还是同意了佟初雪的要求，只是他拿不准村里能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佟初雪后面干。 下午，青山村的所有村民都聚集在了村中心的空地上，佟家人自然也在。 邹红萍在看到佟初雪之后，“呸”了一声，“怎么又是这个死丫头，见天的给人找麻烦。” 二房媳妇田招娣同样不悦，她还记得上次就是在这里她得知儿子中毒的事情，“大嫂，里正让大家来，总要给个面子，咱们听听她到底说什么。” 那边佟初雪站在石头上，扫视了一圈，罗家三房所有人都来齐了，她清清嗓子，开口说道，“这次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大家说。” “我手里有一个秘方，这个秘方能够赚大钱，但是我一个人人手不足，而且大家都知道，我们青山村在周围的几个村里是最穷的，所以我就想不如带着大家一起赚钱。” “今天就是想在这里招募一些愿意跟着我干的人家。” 下面的村民听说有大生意可做，第一反应并不是狂喜，而是质疑，毕竟这话从一个小丫头嘴里说出来，怎么看都没有可信度。 “雪丫头，你莫不是爱玩笑，你有这种好东西干嘛不留着自己发财，你是真想带着村里人赚大钱，还是忽悠人家。” “就是，而且你说道现在也没说到底是什么生意。” “那不合法的事情我们可不敢干，回头让官府逮着了，怎么搞。” 人群中什么样的声音都有，佟初雪也明白众人的顾虑，不过真正重要的部分她还没说呢。 “我知道大家现在肯定不相信我，但具体是什么生意，我现在不能告诉大家。” “各位，我今天就把话放着，这笔生意，你要是跟着我做成了，保管你一辈子吃喝不愁。” 如此豪言壮语，底下的人更是沸腾，绝大部分人都是不信。 反倒是村中有几户穷得叮当山响的人家，本就没有家底，就算是搏一把也无所谓，因此还是有人带着微渺的希望说了一句，“我家愿意。” 佟初雪灿然一笑，“别着急，我不是逼大家今天就做出决定，我给大家三天时间，三天后，愿意报名的人家到里正伯伯家登记。” “不过，”佟初雪提高了声音，“我有一个要求，想要跟着我干的人家，必须把家里的田地全部卖掉！” 如果说对赚钱项目含含糊糊，已经劝退不少人，现在这个让人卖地的要求简直是在生挖在场所有人的肉。 那是地！ 是命！ 庄稼人辛辛苦苦一辈子，操心不就是地里那点事。 要是把地卖了，他们连口饭都吃不上。 这钱没赚到手，家里的地就先没了，叫人如何能接受。 “佟初雪，你个小丫头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让人卖地，都是庄稼人，地卖了我们怎么活。” “我看你是疯了，谁家会卖地做你那个生意哦，这要是赔了，啥都没有了。” 听着下面的议论声，佟初雪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冷淡地说道，“做生意本就是有风险的，想要做成大生意，就要冒大风险。你们要是不卖地，一边干活，一边还要想着家里的地，怎么可能把活干好。” “大家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绝不强迫大家，愿意干的，就找里正伯伯登记。” “好了，散了吧。” 第40章 意见分歧 不得不说，佟初雪给出的诱惑实在太大，但让人卖地的要求又极为不近人情，挡住了无数想要试上一把的人。 而这也正是佟初雪期待的效果，她原本只是想带着三房一起做这门生意，但是帮了三房就避不开骆家，还不如像今天这样，丢一颗巨大的诱饵出去，让他们自己内部解决。 倘若他们解决不了，那就算了，三房也不值得她再费心。 骆家。 从村民大会回来的三房人都挤在客厅当中，年纪小的孩子们在做家务活，年纪大的孩子也被叫来一起听听。 骆老头在几年前因病去世，现在家里当家的就是骆老太一人。 “都说说，怎么想的。”骆老太发问。 其实这事在骆老太看来根本没什么悬念，只是里正都特地把村里人叫到一起了，她也就顺势问问。 不可能有人真的肯卖地去跟佟初雪干的。 骆家老大首先表态，“娘，我觉得佟家那丫头就是说的玩的，生意哪那么好做，她说赚钱就赚钱。” “就是，我也同意大哥的意见，”老二开口，“我看佟初雪往我们家来过几次，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乡野丫头而已，说不定是她跟徐锦娘日子过不下去，想拉别人下水。” 骆老太欣慰地看着老大和老二，她就知道不会真有人那么蠢的。 可她还是随口问了一下，“老三，你有什么意见。” 骆长华这次却没有遂了骆老太的心愿，直愣愣地说，“娘，我跟春燕商量过了，我们想跟着初雪干。” 骆老太惊得从椅子上站起，脸上尽是难以置信，边上的骆家老大已经先骆老太一步开口，“老三，你是不是疯了！那丫头才几岁，你竟然把她说的话当真。” “我没疯，大哥。”骆长华看上去十分冷静，“我觉得冒一次险值得，佟家那丫头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而且佟初雪和骆回安卖石斛的事情，骆回安也私下单独告诉了他，他知道那丫头不简单。 “老三，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骆老太动了动眼珠子，牢牢盯着骆长华，突然严厉地责问，“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徐锦娘吧。” 骆长华是个老实人，怎么也想不到她娘竟然会把事情扯到徐锦娘身上。 此刻老二也“哦”了一声，恍然大悟般说道，“我就说，之前徐锦娘三不五时地往我们骆家跑，三弟，你怕不是真对人家有什么想法吧。” 骆长华被如此误会，当即涨得脸通红，愤怒地驳斥道，“你们不要乱说，这跟旁人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初学雪那丫头确实厉害。” 作为骆长华妻子的林春燕也急了起来，替他解释道，“娘，每次锦娘过来都是跟我在一起，连长华都没见过几次，您可不能这样冤枉长华。” 但骆老太却不这么认为，“老三，难不成你真的想卖地？” 卖地，对农家来说是个极其沉重的话题，骆长华不好直说，委婉道：“娘，我就是觉得可以试一试，万一成了，再把地买回来就是。” 骆老太听了当即大怒，拿起手边的小扫把就往骆长华身上抽，每一下都用尽全力，骆长华没有躲，生生受了几下，但骆老太毕竟年纪大了，动不了几下人就喘上了，“我看你是被狐狸精迷昏了眼，竟然要卖家里的地，我告诉你，不可能！就是我死了，你也别想卖老骆家一块地！” 骆长华却从骆老太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别样的东西，按理说，骆老太死了，家里的地肯定是他们三个儿子均分，可现在骆老太竟然说他一块地都卖不出去。 骆家老大对于骆长华的决定也是反对，“三弟，家里的地不是你一个人的，咱家的生计可指着几亩地，哪能你说卖就卖，你要实在想跟雪丫头做这个生意，你就……” 骆长华冷眼看着大哥，“怎样？” 老大原本义正言辞的姿态略微弱下去了一些，他看看骆老太又看看老二，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你就单干。” “大哥说的单干是什么意思。”骆长华问。 佟老太掸了掸身上的灰，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老三，家里的地肯定不能卖，但是如果你实在想做这个事，你要不就先出去，反正林春燕不是已经在张罗回安的婚事，你们这一房迟早也是要单过的。” 骆家里，老大的儿子也有成亲的，但骆老太从未提过单过的事，到了骆长华这里，却说要遵守村里的传统。 可这种传统说是传统，却不是强制，说白了，分不分全看家里怎么想，都是私事。 “娘的意思是，分家？”骆长华的心如坠谷底。 “三弟，你也别怨娘，你说这卖地去做生意，怎么可能成功。娘为了不拖累一大家子，也只能如此。”老二假惺惺地解释。 林春燕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分家的地步，急切道，“娘，长华也是为了家里好，初雪那丫头是个有本事的，就算真的赔了，她也不可能不管的。” 老二却不赞同林春燕的看法，“三弟妹，这做生意从来都是自负盈亏，赚了是自己的，亏了也是自己的，只怕真到亏了的时候，佟初雪那丫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林春燕摇头，“初雪不是那种人，再说锦娘也不会让她那样的。” 此时，在屋子里半晌没有说话的骆回安走到骆老太面前，突然问道，“奶奶，这门生意您和大伯、二伯都不愿意参与是不是？” 骆老太狐疑地看了骆回安一眼，“我跟老大、老二都不同意，回安，你爹就是鬼迷心窍，脑袋不清楚了。” “既然如此，那就分家。”骆回安淡淡地开口。 骆长华听到儿子这么说，脸上欲言又止，却终究没有反驳。 老大、老二在一旁已经惊讶地合不上嘴，什么时候三房里面说话最管用的变成骆回安了，不过把三房分出去对他们两房来说，不是件坏事。 两兄弟眼神交汇。 老大道：“娘，三房都同意了，我看分出去也不是不行。” 老二道：“娘，回安既然都这么说了，想必三房早就想好了。反正您就说是回安年纪大了要准备说人家，现在分家，合情合理，旁人也不会说什么。” 第41章 股份是个什么东西 骆家老大、老二在一旁极力相劝，骆家老太眉头紧锁，陷入思索。 整个骆家堂屋内一片沉默。 骆长华紧紧攥着双手，垂下眼睛，并不看骆老太。 屋内的其他两个媳妇也赞成自己男人的看法，见众人都不说话，忍不住开口。 “娘，这个分不分家的终究是家里面的事，我看把钱规整规整就好。” “其实，这个家，可以慢慢分，娘，三弟想要找别的门路挣钱是好事，咱们也不好拦着。” 说话的是老二媳妇，骆家老二一听媳妇这么说，当场就有些不高兴，“你这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到底什么意思？” 老二媳妇道：“当家的，你别急，我的意思是，三弟他们执意要分家，出去也没有地方住不是，那老宅是娘的，给三弟一家也不合适。依我看，把钱分开就行了，这有了钱，还怕没有住的地方吗。” 老二却没怎么明白媳妇的意思，不悦道：“分钱？娘……” “娘，我觉得二弟妹说得对，”老大此时突然站了出来，振振有词，“三弟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跟雪丫头做生意，其实咱也不一定要卖地，把三弟分家该得的银子给了，三弟想怎么支持就怎么支持。这样，咱家的地保住了，三弟的生意也能做了。” 骆老太在儿子、媳妇的连番相劝下，明白过来，老三要跟着佟初雪做石斛生意，确实风险很大，万一失败了，整个老骆家都要被连累，可若是将老三先分出去，随便给点钱打发了。退一步，万一赔了，不用连累到骆家，进一步，万一赚了，他身为儿子不得孝敬孝敬老娘。 想到这，骆老太说道，“老三，我想过了，你想分家也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这生意要是赔了，我们骆家肯定不会给你补窟窿。” 骆长华梗着脖子，“娘，你放心，要是赔了我当牛做马也把钱还了，不会叫您老人家帮忙还。” 骆老太满意地点点头，她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骆长华是个老实人，说到就会做到，“长华，你的两个哥哥还没分家，而且孩子们都小，分家的话，你还可以继续住在家里，只是花销上跟我们分开，给你割一块菜园子，你也可以自己搭个灶吃饭，你可同意？” 只见骆长华没有说话，却是点了点头。 骆老太继续说道，“按道理说，兄弟分家应该分田分房子，但是咱们家只是三房分出去，其他两房没分，所以这房子和地都不好分，我只把钱分给你，你可同意？” “就按娘说的。”骆长华没有异议。 骆老太去了自己屋子一趟，不多时拿出一个布袋子，她右手一抖，布袋子里掉出一小堆的散碎银子，“老三，骆家的全部家当就在这了，你们兄弟三人平分，按理说，你现在应该拿三分之一，也就是三两银子。” 说罢，骆老太从桌上分出一小堆碎银子，“就是这么多。”然后把剩下的银子装回布袋，塞进怀里。 林春燕瞪大了眼睛，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他们骆家一直都是青山村的富户，家里田地多，三个儿子都是肯卖力气的，这么些年下来，她估摸着家当少说也该有二三十两，可现在骆老太却只拿出三两。 骆老太见三房的人都不说话，“老三，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家里地多，出息多，但你们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咱家每房都有一个孩子在念书，再说了，回安长这么大，家里给他看病花过多少银子，你们都看着的。如今家里确实只剩这么多。” 骆老太都如此说了，当儿子的还能说什么呢。骆回安默默走上前，拿起三两银子交给了林春燕，林春燕眼眶中泪水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骆回安见状，抓着林春燕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奶奶，既然钱已经分了，咱们明天是不是该去官府把户籍迁出来。” 说白了，在家里关起门来说的分家，又没个凭据，真出问题的时候，官府认的是户籍，可不是口头的一句话。只有把户籍从骆家剥离开来重立户头，这个家才算是真正分成了。 老大、老二对于这个结果是乐见其成，只要老三迁出去了，那将来无论背负多少债务都不会连累到他们。 骆老太自然不会不同意。 于是，众人商定，明日一早就坐牛车去官府把户籍的事处理了。 有骆回安在，户籍迁出的事情处理地很顺利，佟山在得知骆家的行径后没有多评价，而是深深叹了口气。 不过，这过程中的曲折，佟初雪是不知道的，她这些日子正在精心培育她的铁皮石斛。 得益于木系能量的滋养，屋里新种下的铁皮石斛发育良好，绿色的嫩芽生机勃勃，算算日子，等到旁边的水稻成熟之后，这批石斛也同时成熟。 她刚刚得到佟山的反馈，青山村里除了骆家三房愿意跟着佟初雪干以外，只有一户愿意跟着佟初雪。其实说的一户都说多了，因为那一户只有一个人而已。 据佟山介绍，那位大姐名叫刘芬早年嫁入青山村，只有一个女儿，丈夫前几年在后山上不小心摔倒了脊梁骨，人瘫痪在床，没过几年，就走了。 刘芬的女儿去年也嫁到隔壁村，从此刘芬就一直一个人生活，这次听说佟初雪有生意要做，就咬咬牙卖掉了家里的两亩地，准备跟着佟初雪赌一把。 佟初雪很明白对方的心态，反正她唯一的女儿已经嫁人，若是成了自然好，若是败了也连累不到任何人，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正是如此。 虽然满打满算只有六个人，里面还包括了两个小孩，但佟初雪已经很满意。灵芝种植技术这个东西在古代来说也算是机密，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人多反而不好监督管理。 佟初雪想了想，将骆家三房的人和刘芬都叫到了自家院子里。 “在场的各位愿意放弃后路，卖掉田地，跟着我一起干，我很感动。我当初跟各位说，这桩生意利润巨大，不是假话。为了保证大家的利益，同时激发大家的积极性，我决定按照出资比例给大家分配股份。” 众人听到佟初雪这番话皆是一脸懵，股份是个什么东西？ 第42章 种灵芝 佟初雪毫不意外地在众人脸上看到了迷惑。 “其实很简单，我来跟大家解释一下。假设咱们做生意，骆叔和刘婶各出一两银子，而我出了二两银子，总共就是四两银子的本钱，那么骆叔和刘婶各占四分之一，而我占二分之一。等赚了钱，就按照这个比例分钱。” 刘芬想了想，“是不是，你出的多拿的多，我出的少就拿的少。” 佟初雪点头，“大体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按照本钱比例分利润，众人对这个方法都表示接受。 “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说，大家在取得收益前的这段时间，所有的粮食都由我提供。” 骆长华一听，颇为不赞同，“这怎么能行，你家里就一亩地，自己难道不要吃了。” 佟初雪轻笑，“骆叔放心，我都让大家卖地了，你们的吃饭问题我不解决，谁解决。” 接下来，佟初雪要求大家缴纳出资的份额。 刘芬卖了两亩地，手里还是有些银子，想到佟初雪都承诺了管吃，索性就十八两银子全部投了进去。 而轮到骆长华情况就比较尴尬了，人家一个寡妇都能拿出十多两银子，可他这次分家才分到三两银子，简直拿不出手。 骆回安看出了父亲的窘迫，把佟初雪叫到一边，“初雪，我们这房从骆家分出来了。” 佟初雪这些日子一心扑在石斛上，没来得及关心骆家，再加上骆家这个家分的也是藕断丝连，人都没搬出去，村里知道的人本就极少。 “这次分家我们三房只得三两银子，弟弟念私塾还要花钱，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先从你这里借钱。”骆回安道。 要说借钱给骆家三房，佟初雪并不担心，十分爽快地同意了，还安慰起了骆回安：“没事的，等东西种出来，很快这笔钱就能赚回来。从现在开始干，最多三个月应该就能收获第一批了。” 佟初雪的话勾起了骆回安的兴趣，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意竟然能如此赚钱。 佟初雪神秘一笑，暂时卖了个关子。 目前的出资情况是，刘芬出十八两，骆家三房出了二十四两，而佟初雪则是出了八十四两。 等到签完契书，佟初雪带着大家到了屋内，徐锦娘已经在厨房做了一大桌子菜，桌上是荤素俱全，每个人碗里都是白花花的白米饭。 骆回峰年纪小，看到碗里堆得满满的白米，兴奋地不行，“好香啊！” 此时屋内的众人才发现，佟初雪家里的米饭油光发亮，颗粒饱满，比自己家种出来的米卖相不知道好了多少。 佟初雪见所有人都盯着白米饭，笑道，“这是镇上米行买的，老板跟我说是店里最好的米，我就买来尝尝。” 林春燕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这米，多少钱一斤？” “老板说，最普通的米三文钱一斤，这种好的十五文一斤。”佟初雪语气平淡，仿佛十五文就跟不要钱似的。 林春燕一惊，“十五文才一斤？” “婶子，您可别觉得贵，等咱们这生意做成了，这种米你就是天天吃都没问题。”佟初雪开始给众人勾勒起美好的未来，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当领导的总爱给员工画大饼了，人都是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雪丫头，你这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好生意？”刘芬忍不住问道，她的胃口已经被佟初雪吊了好几天了。 佟初雪招呼着大家坐下，“大家先坐下，我们边吃边说。” 众人端起碗，尝了一口白米饭，脸上都浮现出惊艳之色，骆回峰最是不淡定，冲着佟初雪道：‘姐姐，姐姐，这个米饭好好吃！” 佟初雪摸了摸骆回峰的小脑袋，“喜欢你就多吃点。” 骆回安吃了两口，“现在，你可以为大家解惑了吧。” 佟初雪点头，迟早是要说的。 “我要带着大家做的事是——种灵芝。” 刘芬一脸迷茫，“灵芝是个什么，从来没听讲过？” 骆长华对此倒是比较了解一些，“就是灰盖子，前几年不是有人到我们村来收购，天天都有人上山挖。” “就是那个东西啊！”刘芬恍然大悟，“那可值钱了！五两银子一个呢！” 佟初雪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的收购价格，大吃一惊，这些来收购的商人当真是黑心，他们转手一卖少说也能卖到几十两银子，收购价格竟然只有五两，都是信息不对称的恶果。 佟初雪继续说：“看来大家都知道这个东西很值钱，所以我才说能种出来的话，天天吃白米饭都没问题。” “可那东西深山里头才有，我们能种出来？”刘芬问道。 “当然可以种！”佟初雪回答地斩钉截铁，其实她利用异能就可以直接种，但是若要带动别人，那肯定就不能直接用异能催生。 好在她毕竟是一个木系异能者，除了异能，她对大多数植物的了解也比一般人深得多。 “大家相信我，灵芝的种植虽然要费些功夫，但是的确是可以种出来的。” 不知为何，佟初雪在说这番话的时候，让人没由来地想要信服。 众人从佟初雪家离开的时候，都是一脸兴奋，与此相对的，路上旁人投来的目光，是全然的嘲讽讥笑，怎么会有人如此愚蠢，把地卖了跟佟初雪做这种必然没希望的买卖。 这边佟初雪在帮徐锦娘收拾碗筷。 同在一桌吃饭，佟初雪刚才说的，徐锦娘自然也听到了，她有些担忧，“初雪，你真知道怎么种灵芝？” 佟初雪大方地承认道，“娘，我知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叫叔叔婶婶们跟着我赔钱的。” “可你怎么会知道？”徐锦娘看向佟初雪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审视。 佟初雪只是一个备受欺凌的农家女而已，她没上过学，不认得字，没下过田，不会种地，干的最多的就是洗衣、做饭、打猪草、铲猪圈，这样的一个小丫头，如何能知道灵芝种植这么赚钱的机密。 徐锦娘固然性格软弱，缺乏主见，但她不是个傻的，无论怎么想，佟初雪都不该知道这些。 佟初雪站在原地，她从徐锦娘的目光中看到了疑惑和不解，看到了纠结和彷徨，徐锦娘未必能想到穿越这么神奇的事情，但她肯定能发现她的女儿变了太多太多。 第43章 偷来的秘方 徐锦娘步步紧逼，佟初雪则是一退再退。 “初雪，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被什么人骗了！” 佟初雪当即摇头，她怎么可能被骗，她想在只想着怎么能说服徐锦娘。 “娘，其实这事……都是因为骆回安。” …… “所以说，这些法子其实都是回安弄到的，但是他担心跟骆家其他几房牵扯不清，所以让你替他出面。”徐锦娘将信将疑。 “是的，娘，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把骆回安给你喊来。”佟初雪一脸真挚，仿佛徐锦娘要是愿意，她立刻就去找骆回安来对峙。 “不了，既然回安不想说，我也不好问。只是，赚了钱大头还是骆家的，你可得给人家，不能坑人家。”徐锦娘叮嘱。 佟初雪哭笑不得，“娘，你想哪去了，我怎么会坑骆家银子，你放心，该给的我一文都不会少给。” 借口着骆回安得到的秘方，眼前这场危机算是渡过了，佟初雪长舒一口气。 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那声音在念叨着佟初雪的名字。徐锦娘显然也听到了，这声音不高不低，顺着夜风幽幽地传进来，带着一丝飘渺。 “雪丫头，雪丫头……” 佟初雪看到徐锦娘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赶紧安慰道，“娘，估计就是村里的人，你别多想。” 说罢，佟初雪走到门口去开门。 还好，外面的是人不是鬼，不过在佟初雪看来，她宁可是鬼。 田招娣见到佟初雪，罕见地热络，“雪丫头，吃饭呢。” “刚吃完。”佟初雪淡淡的。 无端端的，田招娣怎么突然上门，还这么热情，肯定有鬼。 只是田招娣一点不见外，抬脚就往门里迈，却被佟初雪挡住去路，“二娘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很快，田招娣的脸上就闪过一丝愠怒，但想到她此行的目的，还是压下火气，尽量亲切地对佟初雪说：“雪丫头，我就是想问问，你说的那个生意真能赚大钱？” 原来是想跟着她干呐，佟初雪微微一笑，“二娘这是下决心要跟着我干？” 田招娣咧嘴一笑，“干，赚钱的生意肯定干。” “那好，拿银子吧。”佟初雪右手往田招娣面前一摊。 “银子？什么银子？”田招娣懵了，当初她可没说还要给银子呢。 “二娘，你难道没听我说，要跟着我干，就要把家里的地全卖了。你既然来找我，想必是把佟家的地都卖了，那么，银子呢？”佟初雪问道。 “雪丫头，你看别人是别人，咱们可是自家人，你这个有发财的门路，不得先想着自家人，钱不钱的，你还计较这个。”田招娣好言相劝。 “抱歉了二娘，我计较得很，你若是想跟着我干，必须卖地。”佟初雪决绝地说道。 “雪丫头，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虽然没钱，但我可以给您干活啊，到时候你赚钱了，分我一点就成。”田招娣仍不放弃。 说白了，这个田招娣就是想空手套白狼，佟初雪怎么可能如她所愿。 “佟家既然不愿意卖地，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二娘回去吧。”佟初雪作势就要开始赶人。 田招娣还想要挣扎一下，“唉，你也不吃亏的，我帮你干活还不成吗！” 见佟初雪态度坚决，没有转圜的余地，田招娣怒了，“你个只想吃独食的贱丫头，小小年纪就目无长辈，给你脸你还不要脸……” 没等田招娣骂完，佟初雪抄起手边的大扫把，一甩手扫到田招娣的腿上，“二娘，你可得小心点，我们这院子白天没时间打扫，地上都是灰，当心着点脚下。” 田招娣节节败退，带着一肚子气摸黑回了骆家。 她本来就是从骆家偷偷溜出来的，现在这个点从外面回来，一下子就被眼尖的邹红萍逮住。 “哟，二弟妹大晚上的是打哪回来的。” 田招娣抬头，一家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咽了口吐沫，脑袋飞速地转了起来，笑道，“我这不是去找雪丫头打探打探。” 屋里的佟老太一听，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 “二弟妹，你怕不是信了佟初雪那小蹄子的鬼话，真以为有什么赚大钱的生意，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撺掇娘卖地，我第一个不答应。”邹红萍眯起眼睛，一脸不悦。 “大嫂，你先别生气，我哪可能想要卖地。我就是觉得佟初雪那丫头有问题。”田招娣三步两步凑到佟老太身边，“娘，您不觉得有问题吗，雪丫头以前天天在家里干活，怎么可能知道什么赚大钱的办法，会不会她的东西其实本来是佟家的。” 田招娣这么一分析，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邹红萍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冷静道，“二弟妹说的有道理，娘，她一个门都没怎么出过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说不定是偷了佟家的什么秘方。” 边上的佟老头听着几个女人八卦，抽了口旱烟，否认道，“佟家可没有什么秘方。” 却不想佟老太竟也认同了媳妇们的看法，“不一定的，说不定爹当年真留下来过什么东西。” “我爹留下来什么东西我不比你清楚！”佟老头有点生气。 “也不一定。”佟老太来了精神，“老头子，你仔细想想，说不定爹真的留下过什么东西，不然那个死丫头哪来的秘方。” 这事越搅越真，佟老太也不等佟老头回答了，自己回到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 堂屋里，邹红萍把田招娣拉到一边，小声道，“弟妹，看样子娘还是藏了不少好东西的。” 田招娣胡乱应着，原本这说法就是她随口编出来搪塞邹红萍的，但现在仔细想想未尝不是真的，说不定真相就被自己歪打正着地猜对了。 一晚上过去，佟老太自然是什么都没找到，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即便不是事实，也再难以用客观的眼光看待。 第二日一早，天蒙蒙亮，佟老太从床上坐起，伸手摇醒了边上的佟老头，“老头子，醒醒，我想起来了，爹以前是不是给过我们一盒子东西。” 第44章 栽赃 佟老头此刻还没睡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啊？” 反观佟老太精神熠熠，“东西你放哪了，老头子。” 佟老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了佟老太心心念念的那个盒子，一拍脑袋，“那盒子是装地契的，里面可没有什么秘方。” 但是现在佟老太已经认定盒子里肯定存在着重要的秘密，不依不饶，佟老头没办法，只能从把盒子找了出来。 自从佟老头把盒子拿出来，佟老太的目光就没从他手中的东西上移开过。 “我看看，除了地契肯定有别的什么东西。”佟老太抱着盒子翻找，但里面除了地契之外，确实没有别的东西。 “定然是那个小贱蹄子把东西拿走了。”佟老太恶狠狠地说。 佟老头坐在床上，撇了佟老太一眼，懒得说话。 此时的佟老太已经认定家中“秘方”被佟初雪偷走，连忙把两个儿媳妇喊起来，匆匆吃完早饭，一行三人就往佟初雪家去。 佟初雪昨日忙了一天，纵使后院新买的公鸡叫了几遍，依旧是不愿意起床。徐锦娘知道她累，也纵着她。 “佟初雪，你出来！” 门外忽然传来叫喊声，佟初雪不想理会，拽起被子蒙着头继续睡。 家里的大门横闩还卡着，反正她们也进不来。 但外面的人纠缠不休，大喊着她的名字。最后还是徐锦娘受不了了，虽然她们现在跟佟家分了家，但就这么把人关在门外于理不合。 佟初雪听到外面的声音止住，还以为可以清净下来让她好好睡觉，谁知下一刻，她的房间门口就吵闹起来。 “佟初雪，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跟我装不在家！” 是邹红萍的声音。 “初雪还在里面睡觉，大嫂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待会儿再说。” “待会儿？不行，徐锦娘，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学什么不好竟然去当贼！” “大嫂，你怎么能这么说初雪，她几时做过贼，她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你可不能这样污了她的名声！” 外面吵成这样，佟初雪也没法再置身事外，只得从床上爬起，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然后打开了房门。 “大娘，这一大清早的，吹得是什么风，把您招来了。” 佟初雪目光一扫，“原来奶奶和二娘也在，有什么话到屋里说吧，都在门口站着干嘛。” 佟老太和邹红萍白了佟初雪一眼，自顾自地往椅子上一坐。 邹红萍率先对着佟初雪发难，“佟初雪，今天当着娘的面，你就实话实说，你是不是偷了家里的东西？” 没由来的污蔑让佟初雪小身板一震，大早上的人还没睡醒就要上演这么刺激的戏码，佟初雪打了个哈欠，“大娘有什么证据说我偷了佟家的东西？” “证据？”邹红萍哪里知道什么证据，早上佟老太把她们喊起来，说是要找佟初雪算账，她就跟着来了，说起来，这事还是从田招娣那起的头，邹红萍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田招娣，“你说。” 猛然被推出来的田招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硬着头皮开口，“雪丫头，其实我们就是想问问你这个赚钱的营生到底是什么，这别人不能说，你跟我们还不能交个底吗。” 佟初雪眼皮都没抬，凉凉地丢了两个字出去，“不能。” 佟老太听罢一拍桌子，怒道，“反了天了，你怎么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长辈？佟初雪只觉得好笑，“奶奶所谓的长辈就是那种张口便是污蔑小辈的长辈吗，不好意思，这样的长辈我可不想要。” “死丫头，你怎么说话的呢！”邹红萍厉声呵斥。 “难道不是吗，几位一大清早就跑到我这来，张口就说我偷了佟家的东西，污蔑我的清白。”佟初雪陈述道。 “你本来就是偷了佟家的东西，还不让人说了。”邹红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既然大娘认定我偷窃，那我倒是要问问，我究竟偷了什么？”佟初雪问道。 “你那赚钱的秘方，是我们佟家的东西。”佟老太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 佟初雪简直要被这群人的无耻震惊了，佟家人究竟是怎样的脑回路能得出这样的结论，难道她们在佟家这么多年，家里有没有赚钱的秘方，她们自己不知道吗。 “奶奶，赚钱的法子跟佟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您是误会了。”佟初雪道。 可惜佟老太根本听不进去佟初雪的话，“没关系？我盒子里的东西分明少了一样，你敢说不是你拿的！” 这般胡搅蛮缠，不讲道理，佟初雪脸色也冷了下来，“我没做过的事，我不可能承认。” 徐锦娘在边上帮着解释，越说越急，“初雪不是这样的人，而且那个秘方根本也不是初雪的。” “不是她的是谁的，徐锦娘，你可别为了给女儿开脱，就当着娘的面说谎骗人。”邹红萍道。 “我说的是真的！我嫁进佟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过家里有什么秘方，肯定是弄错了。”徐锦娘拼命维护着佟初雪。 “徐锦娘，”佟老太鹰隼一般的目光射向她，“你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你把你这个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肯定会想尽办法给她开脱。” 佟初雪走到徐锦娘身边坐下，“娘，不管咱们怎么说，该不信还是不信，我看找里正来评评理好了。” “不行！”徐锦娘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闹到里正面前，即便不是真的，也难保不会传成真的，你还小，不知道这世上一人一张嘴，吐沫都能淹死人。” 佟初雪劝道，“公道自在人心，我没做过的事怎么能认。” “你们两个商量完了没有，反正今天你们要是不把佟家的东西还回来，老婆子我就不走了。”佟老太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杯里的水都溅出些许。 徐锦娘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道：“娘，跟您说实话吧……” 佟初雪心道不好，可话已出口，她拦都拦不住。 “这赚钱的营生不是初雪的主意，是骆家三房那小子的。” “骆家三房？”骆老太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第45章 圆过去 骆家的三房总共两个儿子，小的才几岁，刚刚开蒙，剩下一个大的，身体不好，常年不怎么出门，所以佟家对两人的情况都不太了解。 “骆回安？”田招娣试探着问道。 “是，这营生本就是他的主意，初雪只是帮他出面的。”徐锦娘解释。 佟初雪很想反驳徐锦娘的话，可是现在否认的话，她就等于变相承认了对徐锦娘说谎，到时候恐怕徐锦娘又要伤心，当真是进退两难。 “徐锦娘，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邹红萍毫不客气地质疑。 “我……”徐锦娘有些窘迫，“我去找回安过来。” 骆老太递给邹红萍一个眼色，她立即心领神会，“等等，我去喊人，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半路上串通。” 徐锦娘见邹红萍自告奋勇，悻悻地停下脚步。 佟初雪现在是真的有些慌乱了，毕竟骆回安本就跟这件事一点关系没有，若是半路上邹红萍就质问他的话，露馅的可能性极高。 实在不行，干脆就编个什么谎话把这件事圆过去。 很快，田招娣就将骆回安叫了过来，许是路上有点急，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知几位长辈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骆回安彬彬有礼地询问，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佟初雪掐准了机会，插话进来，“外面天很热，你先坐下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骆回安被佟初雪催促着坐在桌前，佟初雪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水，“来，多喝点，大娘也太着急了。” 骆回安第一次被佟初雪这样热情地招待，颇感意外，一双眼睛盯着佟初雪，想要看出点什么。 这可是个好机会！ 佟初雪冲着骆回安眨了眨眼，眼神在骆家人身上绕了一圈，眸中带着祈求。 希望骆回安可以明白自己的暗示，佟初雪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此。 没等水喝完，骆老太就开口问道，“骆家小子，我有件事想问问你，你可不能对着我一个老婆子说瞎话。” 骆回安放下杯子，“奶奶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开口，回安一定相告。” “我问你，你可知道佟初雪手里有一张秘方。”骆老太双眼死死盯着骆回安，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 “秘方？”骆回安有些茫然，“这从何说起。” “这么说你是不知道了。”骆老太问道。 骆回安脑子转得极快，联想到刚才佟初雪的表现，很快他就联想到这番质问可能会跟佟初雪的生意有关，于是故作神秘道，“奶奶，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跟您细说，您反正也不参与，无需知道那么多。”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没个定论，不过听在骆老太耳朵里就是默认的意思。 “难道说，那个秘方真是你的？”骆老太不愿相信。 “奶奶，我承诺过不将此事说出，不好背弃诺言。”骆回安煞有介事道。 一时间，骆家几人陷入沉默。 佟初雪适时开口，“奶奶，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几位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等等！”邹红萍并不同意，面向骆回安，“你小子该不会是为了给佟初雪打掩护故意这么说的吧。” “何以见得。”骆回安不慌不忙地反问。 “我可是听说了，你和佟初雪经常去后山挖野菜，你们本来关系就好，说不定早就串通一气。”邹红萍越说越觉得可能性极高，“我就说你们骆家怎么就敢跟着一个小丫头后面做生意，十有八九是跟那个死丫头一头的，谋算我们老佟家的财产。” “婶子慎言！”骆回安神色一凛，“我们家和佟姑娘之间一直关系很好，但并非为了利益，而是相信佟姑娘和徐婶子的为人。” “不然是怎么回事，你说到现在，不也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吗。”邹红萍道。 “既然婶子一定要知道，那我可以透露一点，你们口中所谓的秘方乃是我从一个江湖游医处取得。想必各位也知道，我自幼身体不好，经常看病，因此也结识了不少大夫。”骆回安十分确信地说道。 佟初雪这下是真的有点佩服骆回安，明明没有一句真话愣给他说得跟真的似的，是个为官的好材料。 “你怎么证明那个秘方就是你的？”田招娣问。 “证明？”骆回安轻笑，“如果各位不信，大可到府衙去击鼓鸣冤，状告我偷窃佟家财务便是，相信知府老爷明察秋毫，定能追回佟家的损失。” 见官这个手段，对普通的农家而言是想都不敢想的。 邹红萍和田招娣瞬间便不敢吭声，尤其是本就心虚地佟招娣，“娘，要不就算了吧，就当我们佟家养了只白眼狼。” 佟老太却不愿意，“见官就见官，我就不信你们偷了我们佟家的东西，还能赢了。” 这下田招娣彻底慌了，她拉过邹红萍简单交代了两句，随即一个转身从门口溜了出去。 佟初雪此刻信心大增，要是闹到官府她反倒不怕了，无论如何一定是佟家败，自己根本就是稳赚不赔。 “老婆子我活了几十年了，别以为你们这点小伎俩就能骗得了我。”佟老太恶狠狠地说道。 现在佟初雪可是悠闲地很，“奶奶，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我们偷了佟家的秘方，那您倒是说说看，那秘方上到底是什么内容？” 佟老太自然不知，她硬着头皮道，“都被你偷了，我怎知道，而且我又不认字，你这是故意为难我。” “这就奇了，奶奶家丢了东西，却不知丢的是什么，让旁人听了，恐怕会认为是奶奶栽赃陷害呢。”佟初雪道。 “我陷害你什么，你个小贱蹄子！”佟老太被佟初雪三言两语一激，当场怒道。 “奶奶若是认定我就是窃贼，不如现在就去衙门里说个明白！”佟初雪故意抬高声调，激出佟老太的怒火。 “去就去，你以为我不敢。”果不其然，佟老太被这番话激得怒火中烧，邹红萍是拦都拦不住，眼看着就要拽着佟初雪出去。 忽然—— “闹够了没有！”门口传来一声怒喝。 第46章 正式开工 佟老太抬头一看，竟是佟老头，“老头子，你来干什么。” “我再不来，你怕不是要翻天了，跟我回去！”佟老头语气十分严厉，毫不留情。 佟老太的声势顿时熄灭不少，“我还有事……” “怎么回事，你还想给别人当笑话看多久，走了！”佟老头相当不耐，直接上手拽走了佟老太。 佟初雪看着佟家几人离去，满意地笑了笑，“今天的事多亏你了，要不中午留在家里吃个饭。” “是呢，今天的事真是麻烦你了，中午留在婶子家里吃个饭。”徐锦娘热情地招呼到。 骆回安自然敬谢不敏，留下来吃了个午饭。 临走时，佟初雪送骆回安出门。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谢什么，举手之劳。”骆回安道。 简单的几句话后，两人相顾无言，但气氛却异常的和谐。 佟家的插曲告一段落，佟初雪的灵芝生意也要提上日程。她现在手里握着大笔启动资金，前景一片光明。 想要把事情真正做起来，佟初雪迫切需要一片可以不受干扰的区域，她在村里转了几圈，觉得最合适还是自家旁边的那块荒地。 佟初雪把这个想法告诉佟山的时候，佟山相当意外，“后山那块荒地可以卖，只是那些地几乎没有什么肥力，你确定要吗？” 佟初雪点头。 这段时间以来，佟山已经充分意识到佟初雪是个很有想法的丫头，没再多说，拿出村里的土地图层，将佟初雪要买的地圈了出来，“这块地大约十亩，一亩荒地是五两银子，总共五十两。” 佟初雪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银锭，交到佟山手中。 佟山手握分量十足的银锭，心中感慨万千，佟初雪这才从佟家分出来多久，现在出手就是几十两银子，佟家的眼光着实短浅。 地契依旧要滞后几日，不过现在布置工作可以开始了。 佟初雪带着骆长华、林春燕和刘芬到山上砍了不少竹子下来。她准备沿着买的地块周围，用竹子围上一圈，阻隔众人窥探的视线，这样后面的事情才好继续推进。 骆回晴人小力气也小，不过小脑袋转的挺快，他爹在一旁做栅栏，她就跟在后面沿着竹子种了一圈花和蔬菜，种完以后兴冲冲地跟佟初雪邀功，“姐姐，你看，这样又能看又能吃。” 佟初雪摸摸她的脑袋，表示赞赏。 而众人干活期间的饭食都由佟初雪提供，做饭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徐锦娘头上。根据佟初雪的建议，每日的饭食都保持着四菜一汤的规格，顿顿都少不了一个纯荤菜。 两日下来，佟初雪吃饭时发现，几位叔叔婶婶都不怎么动筷子了，只逮着一盘青菜猛吃。 佟初雪有些奇怪，“叔，婶，桌上的红烧肉我看你们都没吃，不合胃口？” “不是，不是，好得很，我就吃点青菜就行。”骆长华连连否认。 “青菜挺好的，挺好的。”林春燕也附和道。 还是骆回安一语道破，“爹，娘，这饭菜的钱都会赚回来的，佟姑娘不会亏的。” 佟初雪也明白过来，叔叔婶婶是不好意思了，普通农家哪有天天吃大肉的。 “叔，婶，几顿肉而已，不会把我吃穷的。你们要实在不好意思，多干点活就是，但饭还是要吃的。” 在佟初雪坚持不懈的灌输下，徐锦娘现在对于花钱的观念已经有了一定的改变，“春燕，你就吃吧，天这么热，菜也存不住，你不吃到明天坏了多可惜。再说了，都是去屠户家买的，又不贵，等你那灵芝种出来，都不知道能买多少斤肉呢。” 骆回安也是适时地推波助澜，夹了几块肉到骆长华和林春燕碗里，“多吃点。” “雪丫头，那灵芝真能种出来？”刘芬好奇道。 “当然可以，只不过要做准备的东西比较多。”佟初雪道，“等栅栏围好，我就要带着大家做一个大棚，用来种灵芝。” “大棚？”骆长华干了一辈子活，从没听过这两个字。 “等吃完饭就跟大家细说。” 这下几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纷纷加快吃饭的速度，就想早点知道这个大棚是什么东西。 刚吃完午饭，众人便围着佟初雪要求她说明大棚的作用。 佟初雪确实不紧不慢地，“所谓大棚，可以理解为专门用来种菜的屋子，具体的等做出来大家就知道了。不过搭建大棚需要一些材料。” “这个没问题，雪丫头，你说要什么，我去弄。”骆长华道。 “搭建大棚就跟盖房子一样，需要土砖和木料，另外麻烦婶子去帮我找一些秸秆、稻草过来。”佟初雪开始给众人安排任务。 几日后，佟初雪需要的东西已经备齐，许是因为大家都有了股份，因此做起事来动力十足。 佟初雪指挥着众人先开始搭建大棚两侧的墙体。种植灵芝的大棚和普通的蔬菜大棚有所不同，为了保证里面的空气流通，墙体上没隔一定距离就要开一个通风窗口。 大棚的中间则是用坚硬的木料做大梁和立柱，顶上搭好架子，再铺上一层秸秆。 这些体力活骆回安做不了，但是他也没闲着，他依着佟初雪的要求去镇上买了两块巨大的油布，直接盖在大棚的两侧，遮住通风口。 顶上的部分最难处理，古代社会是没有塑料薄膜这种东西，但是如果用雨布替代，则一丝光线都没有了。因此佟初雪只能先铺一层秸秆和稻草，如果遇到大雨天，再铺一层油布挡雨。 至于棚内的地块，佟初雪让骆长华挖出了一条条纵横排布的排水沟，用来给室内增加湿度。 几人在围栏之内干得热火朝天，可外面的村民不知道里面在干吗，并且对佟初雪装围栏的行为表示不解，究竟是有什么机密，连看都不给人看。 村里的妇女做家务之余，都在讨论佟初雪的生意究竟能不能做得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切是都他们在瞎折腾。 不过，这样的流言根本影响不到佟初雪分毫，她现在正想着去哪里寻找灵芝的种子。 虽然依照骆回安所说，后山的灵芝在前几年几乎被“洗劫一空”，但灵芝这种菌类植物，不可能一点都不再生，因此佟初雪觉得还是要找机会去一趟山中。 佟初雪知道，以徐锦娘的性子定然不会同意她往深山里跑，没有办法她只能故技重施，挑了半夜出门。 第47章 结伴 此刻徐锦娘在房内睡得正香，佟初雪为了避免发出太大的声音，干脆直接翻墙出去。 午夜出门，顺利的话，两个时辰就能回来，不顺利地话，可能要到早晨才能回来，不过佟初雪不担心徐锦娘的反应，到时就说是早上出去的早，没有惊醒徐锦娘。 佟初雪这趟出门主要是为了找灵芝的种子，也就是灵芝孢子。一般来说，灵芝在成熟以后，会从伞面下的气孔中喷射出孢子，然后进行繁殖。 不过人工种植所营造的条件和山中的条件有所不同，因此佟初雪还要利用异能将孢子进行适度改造。 她点上一根火把，带上装备，准备往山里进发。 “大晚上的，你这是去哪？” 佟初雪还没走到后山，半路上就被一个声音叫住。 黑暗中的骆回安似乎是从刚从屋里出来，身上只着一件素色的长衫，整个人靠在一棵巨大的槐树底下，孤零零的。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做什么？”佟初雪也是奇了，怎么她只要半夜出门，就会跟骆回安撞上。 “睡不着，出来转转。”骆回安道。 “哦，好，你转完了赶紧回去睡觉，我还有事。”佟初雪打着哈哈，继续朝前走。 谁知骆回安却并不如她所愿，抬脚就跟在佟初雪身后。 佟初雪走，他便走，佟初雪停，他便停。佟初雪回头看他。 只见骆回安说道，“我跟你一起。” “你知道我去做什么吗？”佟初雪眯起眼睛问。 “你特地半夜出门，想来是为了避人耳目，应该是和上次一样，去后山找什么东西。”骆回安分析道。 佟初雪被他噎了一下，算了，他要实在想跟，跟着也无妨。 骆回安走到佟初雪的身边，极为自然地从她手中抽走火把，自个儿举着。 “你这趟去山里，是为了寻找灵芝？” 佟初雪点头，“既然要种灵芝肯定需要种子，得去山里找。” 骆回安垂下眼眸，视线刚好落在佟初雪的头顶，这么一个小家伙，身高才堪堪到她的肩膀，体内却放佛汹涌着无限的能量。 对方的眼睛亮晶晶的，在火光的照耀下像一颗闪耀的宝石。 那样的生机勃勃，而不像自己，年纪轻轻就…… “诶，你这段时间在喝药吗？”佟初雪才闻到她身上的药味。 骆回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又有什么时间不在喝药呢，骆老太有一点没有说错，他从小到大花了家里太多的银钱看病，喝过的药不知有多少，以至于他如今也算是个半吊子大夫了，一些常见的小病，他已然能背出药方。 “不过也没关系，等灵芝种出来，你多多吃些，总能补回来的。”佟初雪建议道。 骆回安微微勾起嘴角，眼神明亮了几分。 两人半夜上山，只靠一个火把有些不够，山中蚊虫兽类较多，需要足够的火光驱赶，于是佟初雪又点燃了一根火把。 一路上，佟初雪根据周围植物的生长特点，在前面带路，骆回安始终跟在后面。 “你似乎对山里很熟？” 佟初雪没在意，随口答道：“其实不熟，只是植物的生长分布跟山里的地理环境有很大关系，只要仔细辨别，就能发现规律。” “这些东西，是你自己摸索出来的？”骆回安问，“我听娘说，你之前在佟家的时候几乎没有机会出门，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他真正想问的是这些，佟初雪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骆回安。 这一次，她是真的坦诚以对，“骆回安，有些事情我自己也解释不清，如果你一定要追根究底，就当我们从未认识过。” 她的秘密，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而且她也不能吐露分毫。 古代社会里，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会被当做怪力乱神，说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所以对不起了，她真的什么都不能说。 佟初雪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骆回安抿唇，有些抱歉，“是我唐突了。” “没事，你会好奇也是正常的，只是谁身上都有一些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希望你理解。”佟初雪道。 骆回安在佟初雪面前站定，保证道，“方才是我不对，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多问一句。我只知道，你就是佟初雪。” 佟初雪抬眸就看到对方真挚的眼神，那么纯粹认真，无所顾忌地相信她。 “你，”佟初雪故意调侃起来，想要转变一下气氛，“还挺上道的。” “是吗，看来我也不赖。”骆回安知道佟初雪大约不擅长应付这种话题，配合地说道。 入夜的深山多少有些寒冷，尽管举着火把，佟初雪还是不自觉地搓了搓胳膊，感叹道，“好冷。” 此时骆回安身上也一样冰凉，他晚上出门时只穿了一件衣服，就算现在想要给佟初雪披件衣服也无能为力。 佟初雪举着火把四处查看，希望能够找到一点线索。 很快—— “骆回安，你来看！”佟初雪指着地上的一小块白色的凸起。 骆回安俯下身子，“这是什么？” “新长出来的灵芝，现在正处于菌蕾期，还没有开片。”佟初雪兴奋地道，“这里能长出来灵芝，说明附近应该会有成熟的灵芝。” 骆回安举着火把，跟佟初雪开始四处寻找，可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没有在周围找到任何一株灵芝。 骆回安抬眼看了一眼中天的月亮，微微皱起眉头，“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恐怕就晚了。” 但佟初雪好不容易进一次后山，而且分明已经找到初生的灵芝，要她现在就放弃，她实在不愿。 “要不，你先回去，我再继续找一会儿。”佟初雪建议道。 “不行，我怎么能留你一个人在山里。”骆回安当场回绝，让他放佟初雪一个人在山上，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同意，“要不，你先回家，我留下来继续找。” “那怎么行！”佟初雪不同意，“婶子要是找不到你人，不得急疯了。” “既然如此，那就等找到了再回去。”骆回安迅速下了结论，“时间紧张，我们得加快速度。” 两人逐步扩大搜索范围，仔细留意地上的每一样植物，生怕错过。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摸索了差不过半个时辰过后，佟初雪终于在一颗大树下的杂草堆中发现了一株成熟的灵芝。 “骆回安，我找到灵芝了！” 第48章 佟雨儿大婚 这株灵芝的伞面像一个猪腰子，上面铺满了一层褐色的细微粉末。 佟初雪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个素色的瓷瓶，这是她为了收集灵芝孢子特地准备的。她小心翼翼地将孢子一点一点装进瓷瓶，然后盖上塞子。 “至于这株灵芝就让它在这里自由生长吧。” 对此，骆回安没有异议。 两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东方的朝阳已经从山边升起，不知不觉，一夜已经过去。 尽管天色已经渐渐开始亮起，但骆回安还是借口不放心，非要送佟初雪回去。 等两人到门口时，佟初雪抬手正打算敲门，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 徐锦娘站在院里，看着佟初雪，神情严肃，“你半夜跑哪去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有多担心吗？” 一连串的质问砸得佟初雪措手不及，她连忙解释，“娘，你别急，我只是去山里找灵芝的种子。” “找种子？”徐锦娘将信将疑。 “对啊，我不是要带着大家种灵芝嘛，所以要先去山上找些种子。” “是，我跟佟姑娘一起去的。”骆回安开口。 这下徐锦娘更加焦躁，“你们一起？去的哪里？” 佟初雪觉得徐锦娘此刻的状态十分不对，有些疑惑，“娘，你怎么了？” 徐锦娘此刻看待骆回安的眼神变得十分警惕和防范，她一把将佟初雪拉到身后，对着骆回安说话的语气极其客气且生硬，“回安，你先回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骆回安也不好继续赖着不走，只得先行离开。 见人走了，徐锦娘的神色才稍微放松一些，看了眼周围，关起自家大门。 “娘，你怎么了？”佟初雪觉得徐锦娘今天的表现着实奇怪。 徐锦娘看着佟初雪一脸迷茫地样子，实在是有气撒不出，冷着脸，“你昨天晚上一直跟回安在一起？” “对啊。”佟初雪点头，她昨夜跟骆回安在山上熬到天亮，此刻困得要命，一边说话，一边打哈欠。 徐锦娘听后更加紧张，绕着佟初雪周围转了好几圈，甚至还想上手解扣子，把佟初雪吓了一大跳，瞌睡都吓跑了不少。 “娘，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说着话，怎么还动起手了。 “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们昨天晚上……到底做什么了……”徐锦娘问得断断续续，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佟初雪。 佟初雪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她总算明白徐锦娘今天为何如此反常，弄了半天，徐锦娘是担心佟初雪跟骆回安之间发生了些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娘，”佟初雪环住徐锦娘的肩膀，“我们俩就是去后山找灵芝种子了，别的什么都没有。” 徐锦娘上下打量着佟初雪，似乎想要验证话里的真伪。 见状，佟初雪撒娇道：“娘，我一晚上都没睡，现在好困。”说着，还很配合地踉跄了一下。 “你们，真的没什么，你可不能跟娘说谎！”徐锦娘还是不放心。 这下佟初雪是真没招了，“娘，在你眼里我难道就是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吗，再说了，骆回安也不是那样的人啊，他身体那么虚。” 也不知是哪句话说服了徐锦娘，她总算勉强接受了佟初雪的解释，转而关心道，“你这孩子，就算要去后山，白天多找几个去不成吗，干什么半夜往山里跑，叫人担心。唉，你回屋睡着吧，一晚上不睡觉人怎么受得了。” 佟初雪在徐锦娘温柔的责骂声中回屋补眠了。 这边灵芝种植的生意即将步入正轨，那边佟家出事了。 不过是喜事。 佟雨儿大婚，嫁的则是佟初雪当初定亲的姚天远。 原本这事跟佟初雪是没什么关系的，可佟雨儿却亲自上门请佟初雪观礼。不管怎么说佟初雪跟佟家还是沾亲带故，别人特地邀请，佟初雪也不好拒绝。 去也无妨，终究是佟雨儿自己的婚礼，她总不至于借机闹事，无非就是想在自己面前炫耀一下而已。 姚家和佟家为了这场亲事，也是做足了准备。 姚家这边，虽然家里不富裕，但前途最有希望的儿子成亲，无论如何都得有排面，不能丢人。 佟家这边也是如此，自家的孙女能嫁给姚天远，就意味着将来佟家很有可能诞生一个做官的亲戚，佟老太平时抠门，但在这种关乎家庭的大事上，十分舍得，特地给佟雨儿到镇上买了一套极美的嫁衣。 一般女孩子的嫁衣，都是自己家里缝制，农村人家收入有限，一般弄块红布裁身衣裳已经算是说得过去，像佟雨儿这样买成衣的，在村里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地事情。 佟雨儿也很是得意，这身衣服花了家里整整一两银子，付钱的时候她能感觉佟老太的心都在滴血，但是这套嫁衣是真美，栩栩如生的图案绽放于大红色的布料之上，美艳无比。 周围的姑娘们看着这套嫁衣眼都热了，她们羡慕极了，等到自己出嫁的时候若是能穿上这样美丽的嫁衣，她们一辈子都知足了。 根据婚嫁的流程，姚家这边要过来迎亲，乡下不可能有轿子，基本就是拉上牛车或驴车，挂上红绸缎。 佟初雪过来的时候，刚好跟迎亲的队伍撞上了。 姚天远走在队伍前面，稍稍一偏头，就看到了同路的佟初雪，当即不悦道，“你怎么在这里？” 佟初雪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愚蠢，“当然是因为我也往佟家去。” “我知道你心中不忿，但今日是我成亲的大日子，我劝你不要生事。”姚天远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对佟初雪说道，语气中多少有几分训诫的意味。 佟初雪默默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佟雨儿都求上门了，她才懒得过来，不过她还是脾气很好地保证到，“放心，我今天什么都不做，给了礼钱就走。” 但姚天远并不满意她的回答，又道，“凡是不可强求，佟姑娘心中想开些。” 佟初雪噎住，想开什么，难不成在姚天远眼里自己对他还“余情未了”，都说男人自恋自大，果不其然。 某种程度上，佟初雪真相了，之前在镇上酒楼佟初雪怼的姚天远下不来台，待他回去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便得出了佟初雪求而不得，心中郁郁不平，所以对他才没个好脸色，刻意为难。 虽然佟初雪压根没把姚天远放在心上，但这影响不了姚家人的看法。姚天远那话一说，姚家接亲的人看待佟初雪的眼神也微妙了起来。 而此刻，佟家内，佟双铃作为佟家的亲戚，也在送嫁的队伍之列。她刚一进门，就看见佟雨儿拿着铜镜，不停地观察镜子里的妆容。 佟双铃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佟雨儿抬眼看她，有些不高兴，“我大婚的日子，你叹什么气？” “你知道姚天远现在在跟谁聊天吗？”佟双铃有些犹豫地看着佟雨儿。 “谁？”佟雨儿有一个不妙的预感。 佟双铃附身在佟雨儿耳边，“是佟初雪。” 佟雨儿一个晃神，铜镜跌落在地，脸上的喜悦瞬间被恨意掩埋。 第49章 敌意 “又是这个佟初雪！”怒气扭曲了佟雨儿的面容。 进门查看佟雨儿情况的邹红萍被自家女儿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赶忙将跌落的铜镜捡起，擦擦干净放到梳妆台上，“雨儿，你这是怎么了？” 边上的佟双铃见状悄然离开，房内只剩邹红萍和佟雨儿两人。 佟雨儿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佟初雪这个贱人！” 邹红萍一听到佟初雪的名字心中一激灵，想到她之前的所作所为，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死丫头怎么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她要是敢闹事，我非得扒了她的皮。” “娘，”佟雨儿紧紧抓着邹红萍的手，“佟初雪还是没忘记姚天远，她在路上找姚天远搭话！” 虽然这门婚事已经板上钉钉，远不是她佟初雪可以轻易撼动的，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佟初雪的性格变化太大，处事手段凌厉，让佟雨儿心中极为不安。 她后悔了，她不该为了刺激佟初雪就邀请对方来自己的婚礼，她怎么就没想到，自己现在根本斗不过佟初雪。 面对女儿的慌乱，邹红萍相对镇定地多，“雨儿，你别怕，她一个黄花闺女要是在别人的婚宴上闹事，将来还要不要嫁人了。” 又道，“我家姑爷可是十里八乡最有前途的后生，将来可是要当官老爷的人，她佟初雪被抢了这门婚事，怎么可能甘心。就算她找姚天远搭话，那大路上那么多的人看着，坏的也是佟初雪的名声，又不是你的。” 她就不信了，难不成佟初雪还敢当众说些不成体统的话来。 这番话只是让佟雨儿暂时安心了一点，“可是，要是她一直对姚天远念念不忘，还想来破坏我的婚事怎么办。” “她敢！”邹红萍眼睛一瞪，声量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不少，“雨儿，你听娘说，只要你把姚天远的心牢牢抓在手里，佟初雪就算有翻天的本事也起不了浪，再说了，我家女儿这么好的样貌，那个佟初雪就是投胎十辈子也赶不上。” 对于自己的美貌，佟雨儿一向自信，整个青山村同龄的女孩里，她敢说没有一人的样貌比她更出色，尤其是今天上了妆之后，越发明艳动人。 邹红萍细心地为佟雨儿梳理头发，“姚天远就算是再有才华，也只是个男人，只要是个男人就会被女人吸引。你嫁过去之后，抓紧时间生个儿子，知道不！” 谈起生孩子的事情，佟雨儿的怒气这才褪去，转而一抹红霞飞上脸颊，“娘，你说什么呢。” “你这孩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害羞呢。”邹红萍打趣道。 “娘！”佟雨儿轻轻打了邹红萍一下。 高门大户的女子在出嫁前，当娘的都会给女子一本册子，名为避火图，让她们学习，内容无非就是男女敦伦之事。但在乡村，没有几家能买得起书本，这些事情，都是家里的女性长辈口述教给女儿。 昨天邹红萍在教导佟雨儿的时候，她听得是面红耳赤，人都要冒烟了。 “娘教你的，你可记得，有一个儿子傍身，别的你就不怕了。就算将来佟初雪搞出什么事情，你也不用担心。”邹红萍道，这些可都是她当年出嫁前，她的母亲教给她的。 “我记着呢。”佟雨儿害羞道。 两人在屋里说话，外面有人敲门，“接新娘子的来了！” 邹红萍赶紧理好佟雨儿的衣服，再三告诫道，“娘昨天跟你说的，你一定要记在心上，没有什么比生个儿子更重要的事。” 佟雨儿点点头，盖上了盖头。 和接亲队伍同时到的还有佟初雪，对于那些成亲的流程，她是半点兴趣都没有，她今天来是准备走个过场就回去。 佟家负责收礼金的佟老头，佟初雪依照村里的规矩，拿了二十文出来交给了佟老头。 她刚一转身就遇到了邹红萍，此时的邹红萍对佟初雪自然不会有任何好脸色，瞥到那二十文，凉凉地道，“亲妹妹成亲，你这个当姐姐的就出二十文，还真是大方。” 佟初雪冷下脸，“我也觉得我挺大方，照理说我一文钱都不该出，这门亲事本就是我的不是吗？” 邹红萍自觉说错了话，噤了声，她自己心里清楚，佟雨儿这桩婚事来的不光彩，青山村私下里是有一些流言的，而且今日来的村民也多，若是跟佟初雪争执起来，对佟雨儿不好。 “今天先放你一马，等事情完了我们再算账。” 佟初雪压根懒得理会邹红萍，径自走到大门口，已经准备离开了。 可惜她这个时机选的实在不凑巧，她一路走得急，没注意周围的人，刚踏出大门的第一脚，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佟姑娘，麻烦让一下可以吗？” 佟初雪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年轻男子背着新娘子走到门口，因为按照习俗，新娘子出嫁脚不能沾地，因此需要兄弟背着。但佟家人丁单薄，唯一的孙子年纪还小，背不了，只能找了佟家的一个表哥过来。 佟初雪本就不愿生事，赶紧让开，而被背着的佟雨儿听到佟初雪的声音，双手攥得死紧。 又是佟初雪，她怎么就不肯放过姚天远，不肯放过自己。 而等待着接亲的姚天远也是看到门口的佟初雪，冷声道，“佟姑娘，还请姑娘看在我今日大婚的面子上，不要破坏。” 佟初雪觉得自己冤枉极了，她今天就是出门没看黄历，才如此倒霉。 “姚兄既然也知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何必说话如此咄咄逼人，佟姑娘不过是恰巧走到此处而已，若是依照姚兄的标准，那些路上抢着喜糖偶尔挡住去路的孩子，难不成也是有意破坏姚兄的好事。” 骆回安不知何时站到了佟初雪的身后，出言反驳。 今日的骆回安身着淡蓝色的长衫，虽然布料不贵，但剪裁不错，称的他长身玉立，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姚天远被骆回安这番话说的变了脸色，但周围皆是村民，而且新娘子还等着自己接，他没工夫跟骆回安辩论，只能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拉过牛车，等人把新娘子放到车上。 原本这些环节里是有很多可以为难姑爷的部分，好让姑爷觉得娶妻不易，不敢轻易怠慢自家闺女。 但是姚天远可不是普通人，几乎没人好意思刻意为难这位新姑爷，因此他十分顺利地将人接走了。 目送对方队伍远处，喜欢看热闹的村民早就跟着一起离去，但佟初雪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不跟上去看看？”骆回安问。 “有什么好看的，我都准备回去了。”佟初雪淡淡地说。 “你是不是心里还过不去？”骆回安问得十分认真，语调微微下沉，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真的很重要。 第50章 我谁都不想嫁 佟初雪却是没有想太多，随口答道，“不会，我干嘛过不去，姚天远不论要娶谁，我都不在意。”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骆回安满意，他还想知道更多，“你会在意什么？” “嗯？”佟初雪觉得骆回安的问话里似乎还藏着一层潜台词，他之前从不用这种方式讲话，骤然如此，佟初雪还有些不适应，“我会在意什么，我只是想让我和我娘的日子能越过越好。” 自从来到这里，佟初雪的目标从来没变过，她只想过好她自己的小日子，旁人怎么样，她才懒得关心。 “我原以为，没能嫁给姚天远让你伤心了。”骆回安道。 “我伤心？”佟初雪只觉得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话，“我有什么可伤心的，嫁给他我才伤心呢。” 姚天远那种大男子主义者，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好吗。 “此话何意。”骆回安追问。 “跟你直说了吧，其实我谁都不想嫁。”佟初雪一脸向往地说道，每个人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已然不容易。 骆回安深深地看了佟初雪一眼，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毕竟这个时代里，没有哪个女子能轻易说出不想嫁人的话，因为女子独自一人在这个世道里几乎无法独活，她们无法参与社会劳动，不能够独立赚取金钱。纵使她们不想嫁，家里的、社会的力量也会逼着她们嫁。 这话若是旁的女子说出，骆回安绝对不会信，但佟初雪不是旁的女子，她是极不一样的人。 佟初雪此前从未跟人吐露过这个想法，徐锦娘那里她也只是半开玩笑的提过一次，想让徐锦娘认同她的想法难度不小，但不知为何，这话她却可以轻易跟骆回安说出，或许是因为夜爬后山结下了情谊。 “你怎么不说话？”骆回安的突然沉默让佟初雪觉得有些奇怪，她总觉得对方不应被这些言论吓到才对。 “你为何不想嫁人？”骆回安开口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佟初雪从末世而来，在你死我活的残酷社会里，与别人结成同盟是需要慎之又慎的事情，你跟本不知道你的枕边人会不会下一秒就为了资源与你持刀相向。 也许这样的生活使得佟初雪难以信任周围的人。 “不过无妨，”骆回安忽然笑了起来，像是想通了什么关键，“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姚天远伤心，不是就好。” 佟初雪耸耸肩，“他不值得。” “确实不值。”骆回安表示赞同。 佟家此刻已经没人，都去了姚家观礼。 照理说，佟初雪给了礼钱，是可以在姚家吃顿饭的，但她也知道姚家和佟家都不待见她，她也没必要上赶着惹人厌烦，自己回家去了。 可她没有出席的举动落在姚天远和佟雨儿眼里，都激起了不一样的波澜。 村里难得有一场热闹的喜事，加上姚家为了面上好看，准备的宴席十分丰盛，几乎每个菜都能见到肉丝，还有红烧肉、红烧排骨、酱肘子这样的硬菜，村民纷纷感慨姚家大方。 除了菜，就是酒，姚天远身为新郎官，总是要陪着众人喝上一圈，等每桌过了一遍，他人也喝得有些醉了，走路都有点不稳，还是在佟家兄弟的搀扶下进了洞房。 床上端坐的佟雨儿见到表哥把姚天远扶进来，赶紧站起身迎上去，却被表哥叫住，“雨儿，你今天是新娘子，可不能自己跑过来，得等天远把盖头掀了。” 姚天远虽然喝了不少，但整个人还是听得进去话的，并没有糊涂，听到佟家兄弟说要掀盖头，伸出一只手去，颤抖着掀开了盖头。 佟家兄弟见状，把人放在床上，迅速出去顺手带上了大门。 外面的村民也已经喝得差不多，新郎走了，众人也没必要再留。姚家众人好生送走了众人，开始收拾桌子。 屋里里面，火红的喜烛照亮了整间屋子，佟雨儿的眉眼在烛光下更是明媚动人，一双美眸盯着姚天远，似有羞意。 佟雨儿确实害羞，一想到娘教她的那些东西，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十分紧张。 但是对面的姚天远却半晌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看着佟雨儿，也不知是不是已经喝懵了。 “夫君？”佟雨儿的声音糯糯的。 “嗯。”姚天远应了一声，依旧没有动作。 佟雨儿有些为难了，她一个女孩子，难道还要主动不成，这怎么能行呢。 就在她左右纠结之际，姚天远忽然问道，“听说这门亲事本是定的佟初雪。” 佟雨儿目光猛然一变，但周围火红的囍字还在提醒着她，今日是她成亲的大好日子，千万不要闹出什么不愉快才好，“夫君，我们不要提其他人好不好。” 尤其这个人还是佟初雪。 “你喜欢我吗？”姚天远又问。 当然喜欢，从她在镇上第一眼见到姚天远，她就喜欢上了姚天远。姚天远现在问了，佟初雪娇羞地点点头。 “呵。”姚天远笑了一声。 佟雨儿实在不明白姚天远为何发出这声轻笑，“夫君？” 姚天远的眼神清明了片刻，再次看向佟雨儿，他的手抚上佟雨儿的面颊…… 一夜过去。 佟雨儿醒的极早，或者说她其实根本没有睡过。 她很痛，浑身都在痛，昨夜的姚天远对她毫不怜惜。她以为对方不过是个文弱书生，却忽视了纵使姚天远不干活，身为男性，本就比她的力气大得多。 但是她的心里是甜蜜的，她如愿嫁给姚天远，将来还会生下他的孩子，然后他们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让佟初雪那个贱人悔恨、眼红。 佟初雪家。 目前灵芝种植大棚已经建好，灵芝的种子也已经就位，现在的任务就要使得灵芝的种子开始生长。 不过灵芝的培养基和普通的农作物极为不同，必须要对棚内的土壤进行改造。 培养基的具体制作，需要用到棉籽壳、木屑、麦麸、蔗糖、石膏粉，好在这些东西都是农家可以弄到的。 佟初雪把寻找原料的任务分派给了骆家和刘芬，她则是去了一趟镇上，因为她还需要一样重要的东西——酒精。 第51章 飘香酒坊 灵芝是真菌植物，在接种的过程中，需要用75%的酒精对手部进行消毒，以免手上的病菌影响到菌丝的发育。 不过这个地方能不能找到合适浓度的酒精，还很难说，因此佟初雪决定先去镇上的酒馆了解一下。 镇上其实也只有一家酒坊，名叫飘香酒坊，名字取得十分随意，里面卖的酒种类也不多。 但因为做的是独家生意，因此收入也能维持日常开销。 酒馆的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他经营这个酒馆已经一辈子了，见到佟初雪进来，热情地招呼起来，“小丫头，来买酒的？” 佟初雪笑笑，“爷爷，我想问问看，你们这度数最高的是哪种？” 老爷子呵呵直笑，“你个小丫头，口气倒不小，一上来就敢要我这度数最高的，也不怕喝醉了。” 说着，老爷子从屋内拿出了一小坛酒，“小丫头，我倒出来给你尝尝，你再决定买不买如何。” 老爷子也是大方，拿出一个粗瓷碗，就到了一碗酒出来，佟初雪端起碗放在鼻下闻了一闻，这里的酒香味绵长，品质不错。她又尝了一口，确实是高度酒，大约五十度的样子，但是距离七十五度的标准还是差了一些，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回去继续蒸馏，虽然不能完全等同于医用酒精，但是也能凑合凑合。 “爷爷，你这酒怎么卖？我要一坛。”佟初雪道。 老爷子捋着胡子，“丫头，你要是诚心想买，我可先提醒你一句，这酒不便宜。” ‘多少钱我都买。“佟初雪现在手握几十两巨款，买坛子酒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见老爷子伸出右手，比了个五，“五百文。” 还好还好，只是五百文，佟初雪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老爷子要卖五两银子一坛呢。 她爽快地付了银子，老爷子也很开心，特地到后面给她拿了一坛新酒，顺嘴问道，“丫头，家里可是有什么大喜事。” 一般舍得买这么好的酒回去，总归是遇到大喜事才舍得，佟初雪眨眨眼睛，“算是吧。” 她回去就要开始种植灵芝了，想到哗啦哗啦的银子就要入账，怎么不算大喜事呢。 买到了需要的，佟初雪跟着佟山家的牛车准备回村，一路上众人见佟初雪抱着一坛子酒，十分好奇，问她是多少钱买的，佟初雪说是五百文，众人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小丫头真是发达了，五百文的酒说买就买。 不过也有人看不过眼，“你这酒该不会是在飘香酒坊买的吧。” 佟初雪觉得奇怪，“这镇上不就一家酒坊。” “谁说的，飘香酒坊只是挂了个酒坊的牌子而已，家里办事都是到酒楼里买，谁去酒坊啊。” “是啊，丫头，不过你不常出来，大概不清楚，飘香酒坊他们家的酒可假的很。” 酒还能怎么个假法，佟初雪揭开了酒坛的盖子，顿时呆住了。 她刚才在酒坊里选定的酒，分明清香扑鼻，但怀中的这坛酒，需得用力去闻，才能从瓶口闻到一丝酒味。佟初雪用食指蘸了一点酒水尝了一下，酒味寡淡，如同白水一般。 被骗了！ 佟初雪忽然想起，方才老爷子给她酒时，是去后面拿了一坛新的，而不是他打开的那一坛。 也是她大意了，以为对方是个面善的老爷子，就没有多想，直接付钱走人，让人钻了空子。 众人见佟初雪的脸色变了，也估摸出她这是被人坑了。 “雪丫头，算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 “怎么能算了！”默不作声地吃亏可不是佟初雪的性格。 ’你还不知道呢，那飘香酒坊的是县衙师爷的老丈人，不然他怎么敢明目张胆地骗人。“ “可他这样做生意，别人都知道，岂不就没人上他那买酒了。”佟初雪不解。 “嗨，县衙里那帮衙役常年照顾他的生意，而且他也不会坑那些衙役，就是坑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雪丫头，十里八乡也不是家家户户都知道飘香酒坊的烂事，总会有几个像你这样的冤大头。” 对于青山村这样的小地方而言，县太爷的师爷也就相当于皇亲国戚，所以有任何事情跟他扯上关系，众人都不敢轻易发表言论。 至于被坑了，他们也是无处伸冤，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可佟初雪怎么能甘心，她竟然被这样拙劣的手法骗过。就算是师爷的老丈人又如何，仗势欺人就是不对。 佟初雪抱着这坛酒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家。 徐锦娘见佟初回来，笑着迎了上来，“初雪，回来了？” 目光落到佟初雪怀里的酒上，奇怪道，“咱家是有什么事要办吗，怎么想起来买酒了。” 佟初雪没有提自己被坑的这件事，而是默默把酒坛子放到屋里，“娘，你明日帮我去做件事。” 第二天一早，徐锦娘跟着佟山家的牛车去了镇上，找到飘香酒坊的掌柜，当场定了二十坛五百文的好酒，并言明下午有人来取。 老爷子突然得到大笔订单自然是十分高兴，连连保证，一定将需要的酒提前准备好。 下午时分，佟初雪带着租来的一辆马车出现了。 老爷子看到佟初雪进来，脸色微微有些异样，可佟初雪就跟没事人似的，“爷爷，不知道我要的酒准备好了没有。” 老爷子不明所以，“什么酒？” “唉，我娘上午没过来吗，我明明跟她说要她过来定二十坛酒的。”佟初雪一脸疑惑，“难不成是她忘了。” “原来上午那位是你娘啊，酒早准备好了，就在后面，我给你搬来。”老爷子恍然大悟道。 “幸好，我还担心把正事耽搁了呢。”佟初雪帮着老爷子将酒一坛一坛搬上了马车，早上只付了一两银子的定金，她还要留下来付完剩下的钱。 佟初雪她师傅驾着马车先行离开，对着老爷子狡黠一笑，“爷爷，我昨天在您这尝的这个酒，真是好喝，所以我今天又来了。” “那是！”老爷子还挺自豪，“不是我自夸，整个镇上没有谁家比我家的酒酿的更好。” 佟初雪眼中眸光闪烁，附和道，“爷爷说的对，所以我这不是打算给京中的贵人也送去一些，听说县衙的师爷是您女婿，我还特地交代了，让他们把酒送过去的时候，一定要提一句您的女婿。” 第52章 京中的贵人 “京中的贵人？”老爷子似乎并不相信。 “就是仁善医馆的程老板，您知道吧，他背后可是有一位大老板的。” 老爷子点头，仁善医馆在镇上的名声很好，他也知道程老板的背后确实有一位来自京城的大老板，但眼前的小丫头能跟医馆有什么合作，恐怕是她吹牛的。 佟初雪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相信，不过飘香酒坊本就和仁善医馆在同一条街上，她走到门口，眼睛望着马车停下来的地方，“对了爷爷，剩下的钱是多少，我把银子先付了。” 说完作势就要掏银子。 那批酒是什么品质，老爷子比谁都清楚，此刻听佟初雪说要将酒送给京中的贵人，他仍旧存了一丝侥幸的心理，也巴巴走到门口顺着佟初雪的视线望去，只见马车确实停在了仁善医馆的门口，而程老板正在门口和马车师傅交谈。 老爷子对着佟初雪干笑一声，“你这小丫头，既然跟程老板有交情就早点说啊。” 话音刚落，老爷子丢下铺子，就快步往医馆走去，佟初雪跟在身后。 仁善医馆门口，莫名被送了一车酒的程老板有点发懵，这无端端的，谁会给自己送酒呢。 他刚想开口询问，就被老爷子的话打断。 “程老板啊，好久不见。” 程潜看着老爷子，心中感到十分奇怪，面上也露出困惑的神色。 见状，老爷子忙自我介绍到，“程老板，老头子是飘香酒坊的掌柜。” 程潜跟老爷子客套了几句，一个抬眼看到了紧随而来的佟初雪，脸上的笑容顿时真切了几分，“佟姑娘也在。” “程老板，我昨日在飘香酒坊买了一坛子好酒，就想着给您和廖老板也送一些。”佟初雪说道，言语之间跟程潜十分熟稔的模样。 “酒？”程潜也没想到这马车上的酒竟然是佟初雪买的。 一旁的老爷子这下可是看明白了，佟初雪没有骗她，她确实认识程老板而且还熟得很，想到方才佟初雪说的话，老爷子登时紧张起来，挡在马车前面，“原来是要送给程老板的，既然如此，老头子我做主，给您换一批更好的酒！” 佟初雪立刻表示反对，“不用了，爷爷，我觉得就这坛子酒再好不过。” 她绕过老爷子，直接从车上抱下来一坛，准备打开塞子，“程老板，你只要尝上一口，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程潜大笑，他从来不是嗜酒之人，但佟初雪都如此卖力夸赞，也勾起了他的兴趣。 佟初雪的手刚放在塞子上，老爷子就立刻抱走了她手中的酒，“老头子之前不知道这位姑娘买来是打算送人的，这样，我给你换一批更漂亮的酒坛子，这样递到贵人面前也有排面。” “爷爷还真是替我着想。”佟初雪似笑非笑道。 老爷子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时间紧张，坛子只是外在，只要里面的酒够好，相信廖老板一定会感受到我的心意。”佟初雪不紧不慢地说，末了还看了眼天色，“时间也不早了，我看现在就上路吧。” 老爷子一个健步挡在马车前面，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别人很难相信这么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动作如此矫健。 “爷爷，你怎么了？”佟初雪问道。 “我就是……”老爷子卡壳了，“想再送你几坛子酒。” “送？” “对的，你看你这一次性买了我二十坛酒，如此照顾我生意，老头子我就想着再送你几坛，既然时间紧张，这样麻烦这位师傅先跟我回去取酒。”老爷子建议道。 佟初雪看上去很是为难，“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放心，我让店里的伙计一起帮忙。” 说完，老爷子就催着驾车的师傅把车赶回去。 这次佟初雪没再阻止，笑着目送老爷子离开。 围观了全程的程潜轻笑一声，赞叹道，“佟姑娘这招借势玩得秒。” “无端被人骗了，我怎么甘心呢。”佟初雪调侃道。 老爷子在店里伙计的帮忙下，把车上所有的酒都换了一遍，还另外送了三坛子酒。 原本还有九两银子的尾款没有付，但在老爷子的担忧之下，压根忘记找佟初雪要钱，他不要，佟初雪也只当做没有这件事，拉着一车十几坛子酒就回了家。 等老爷子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尾款这码子事，佟初雪早就没影了，去找人吧，毕竟对方手里还有一坛子劣酒，始终是个隐患，想来想去只能吞下这口苦果，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佟初雪在得了十几坛子就之后，刘芬跟徐锦娘把酒进行了二次蒸馏，以提高酒精含量。 灵芝的培养基原材料，佟初雪之前要求众人分工寻找，其他东西倒是好弄，唯独一样棉籽壳出了问题。 棉籽壳顾名思义，就是从棉花的籽里来，可是村里种植棉花的人家并不多，而且奇怪的是，像是棉籽壳这些废料竟然都被种棉花的几户给卖出去了。 “都卖给谁了？”佟初雪不解，谁没事干会收这东西呢。 刘芬看了佟初雪一眼，有些问难地说道，“据说都卖给姚家了。” 青山村里只有一个姚家，就是姚天远家。 所有人都很意外，姚家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起来收棉籽壳呢。 佟初雪扫视众人，问道，“你们收这些东西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就挨个问人家家里有没有，有的话给我们留着。”刘芬道。 “我们告知别人要收，跟我们实际上门去收之间产生了一个时间差，因此才会被人乘虚而入。”骆回安分析道。 “那他们收这么多干嘛使？”刘芬想不明白了。 “若我猜的不错，因该是为了高价卖给我们。”骆回安道。 “这……都是一个村子的，他们姚家怎么能这样！”刘芬气道。 “姚家不是刚办的喜事吗，估计是缺钱了。”林春燕道，身为掌家的，她最明白一大家子开销不小，姚家并不富裕，这次喜事的排场还那么大，必然花了不少钱。 “既然是想挣我的钱，那就试试看好了。”佟初雪眯起眼睛。 第53章 姚中保 姚家。 佟初雪还是第一次踏足姚家的地界，身边的徐锦娘从进了院子开始，脸色就漆黑如碳，她可没忘记，当初佟家死活换掉初雪的婚事时，姚家是一声没有发过。 姚家里此刻旁的人都在田里忙活，只有老大姚中保和儿媳佟雨儿在家。 此次佟初雪过来，除了她自己，还带了徐锦娘、林春燕和骆回安，一行总共四人。 佟雨儿原本在家里扫地，结果抬眼就看到佟初雪这群人站在院子里，她的目光仿佛要将佟初雪的身体洞穿，“你怎么在这！” 佟初雪微微挑眉，有些无奈，还真是冤家路窄，“佟雨儿，所谓来者是客，你对待客人这个态度不合适吧。” 接着，她就看到佟雨儿把扫把往地上重重一放，“你要是再不说今天来干嘛的，我就把你撵出去。” “雨儿。”屋内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人说话的声音，喝止住佟雨儿的动作。 这个声音对徐锦娘来说无比熟悉，因为初雪的父亲，她的丈夫，曾经跟他是好兄弟。 “妹子，来啦！”笑呵呵的男人走到徐锦娘身边，一副十分熟悉的样子。 他的脸上是纵横的皱纹，肤色却不是完全的黝黑，不似天天下地干活的样子。 佟初雪见徐锦娘的脸色很差，上前一步挡在她的身前，“姚叔，我们今日为何而来，您不会不知道吧。” 姚中保笑得见牙不见眼，刻意避开了佟初雪的问题，寒暄道，“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不过你肯定不记得了。来，今天难得上叔叔家来，留下来吃个饭。” 这话听得十分亲切，但所有人都清楚两家其实早就没有往来。 边上的佟雨儿气得要命，但姚中保态度亲热，她也没有办法。 “雨儿，倒几碗糖水来。”姚中保吩咐。 “是，爹。”佟雨儿心中纵使再不愿意，也拗不过自己的公公，只得乖乖去厨房里倒糖水。 很快，她端着几碗糖水回来，一一摆在桌上。 佟初雪分明看见，佟雨儿在离开前狠狠剜了她一眼。 说来也是奇怪，佟雨儿都已经如愿嫁给姚天远，怎么还是对她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妹子，口渴了没，先喝点糖水。”姚中保十分热情地招呼大家。 佟初雪懒得去想对方为何如此，直接捅破了此次的目的，“叔，我们这次来就是想知道，您这边是不是收了不少棉籽壳。” “这个嘛，”姚中保故意一顿，“是有这么回事。” 只要姚中保承认了这事，问题就简单多了，他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想跟佟初雪谈条件。 “叔，棉籽壳这个东西，您收那么多有什么用呢？”佟初雪问。 “实话实说，我是用不上。”姚中保眼中精光一闪，“不过，听说你们很需要。” 不知他是从哪里听说的，但可以确定她们谈话的内容被人给听到了。 围起来的竹林遮蔽了村里人打量的视线，同时也挡住了外面人的偷听的样子，看来回去还是要想办法把周围的围栏再上一圈。 “我不知道您是从哪里知道这种消息的，不过您这算盘打得未必对，我们是需要棉籽壳不假，但我们也不是非得从你这弄来棉籽壳。”佟初雪坐直了身子，俨然一副谈判的姿态。 “雪丫头，叔没有恶意，你不要误会，我就是也想参与参与你这个生意。”姚中保也不兜圈子了，和盘托出自己的目的。 佟初雪恍悟，难怪姚中保从他们一进姚家大门就如此客气，原来在这等着呢。 但是他想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别说姚家里一个二个都跟她不对付，就算是姚家跟她没有任何仇怨，她也不能接受别人用这种算计的方式强制入股。 “想不到，叔对我们这个生意这么感兴趣。”佟初雪道。 “哎，年轻人有想法，我们这些老家伙脑子转不动了，也没什么大志向，就想跟在后面喝喝汤。”姚中保道，“我家里这些棉籽壳，我也不跟你要钱，只当我们也掺了一份在里头，到时候挣钱了，你带我们分点，不挣钱，你也不用陪我们原料钱，你看怎么样。” 姚中保大约是觉得自己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诱惑力的方案，一脸期待的看着佟初雪。 其实姚家收购这些棉籽壳几乎没有花费什么金钱，现在却说的好似贡献出了什么珍贵原料，想要从灵芝生意里分一杯羹。 “我看……不怎么样。”佟初雪直言不讳，满意地看到姚中保脸上的笑容几乎就要挂不住。 “姚叔，您真是想的太美了。棉籽壳这个东西又不是只有我们青山村有，我在这里收不到，就不能去别的村子收吗？” 她又不是刻舟求剑的笨蛋，还能被青山村这个地界限制死了不成。 “哈哈，”姚中保抚掌大笑，“雪丫头，你果然是个不简单的。” 但他很快敛了笑容，“不瞒你说，这周围所有村子的棉籽壳，我都收来了。” 没错，他花了两天一夜的时间，跑遍了周围的所有村庄，收完了每一户的棉籽壳，否则他怎么敢跟佟初雪提出那样的条件。 佟初雪确实没料到姚中保竟有这样的魄力。 “你，你这是诚心跟我们家过不去。”徐锦娘气急败坏地说，她还记得佟庆永在世的时候，跟姚中保一直关系很好，但曾经的好兄弟，现在心心念念的就是坑故人的女儿。 “妹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一直都把初雪当成自己的女儿。”姚中保看上去十分真诚。 佟初雪冷笑一声，这个姚中保到现在竟然还想着要打感情牌，也不怕把自己已有的都赔光。 “娘。”佟初雪握着徐锦娘的手，“没事的。” 姚中保信心满满，似乎吃准了佟初雪一定会同意他的要求，因此虽然是跟佟初雪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可态度倨傲不已，隐隐有睥睨之势。 现在的情形，怎么看都是佟初雪被姚中保逼到无法招架的地步。 “姚叔，如果我一定要买呢？”佟初雪问。 “呵呵，”姚中保脸上的笑意僵硬了不少，“买，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我敢说，四里八乡没有人家能提供给你需要的棉籽壳。” “看来姚叔已经打好算盘了。”佟初雪盯着姚中保的双眼，满是挑衅。 第54章 野生的棉花 在姚中保眼中，这一切不过是佟初雪无可奈何地反抗，并不具备任何威胁。 周围所有的棉籽壳都被他收购过来，除非佟初雪等到下一波棉花收获的时间再去收购。但那个时候就要耽误她的生意很长一段时间，除了跟自己购买，他笃定佟初雪别无他法。 大笔的银钱仿佛已经出现在眼前，姚中保勾起嘴角。 这次儿子的亲事花掉了家里不少钱，娶回来的媳妇，儿子看样子也不是很喜欢，成亲后回完门就回了镇上的书院读书，留下佟雨儿一个人在家里。有了这笔银子，明年下场考试的钱就有了。 不过他脑中想的再好又如何，佟初雪现在已经打定主意不要他的货了。 “既然谈不拢，那我也不会强求。”佟初雪起身，对着其他几人说道，“我们走吧。” “雪丫头，这就走了，那东西……”林春燕还是有些犹豫。 “娘，没事的，佟姑娘肯定有她的想法。”骆回安劝到。 也许是平日里佟初雪给众人留下的印象是极为可以信任的，因此众人心中尽管还有小小的嘀咕，依旧是跟着佟初雪的步伐离开了姚家。 姚中保坐在位子上，目送几人离开。 “爹，他们走了。”一直在后面偷听的佟雨儿走了出来，“咱家里的东西怎么办。” “放心，她们还会回来的。”姚中保信心十足。 虽然姚中保是这么说的，但佟雨儿却莫名觉得佟初雪不会再回来了，那丫头自从分家以来就邪的很，每次遇上准没好事。 一路上，徐锦娘忧心忡忡，“初雪，你有什么办法？” 很多事情她并不能够让徐锦娘知道，于是打着哈哈，“我们不是跟镇上的程老板认识吗，他们这些做生意的，打交道的人多，说不定有办法。” 徐锦娘听来觉得有道理，没再追问。 唯独骆回安的目光闪了闪，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程老板是个开医馆的，怎么会帮忙找这些农家的东西，但他没有拆穿佟初雪。 佟初雪心中确实是有自己的打算，其实她想要收购棉籽壳是为了带着刘家和骆家一起干，否则利用异能她完全可以一步到位。现在姚家以为收购了所有的棉籽壳就能逼她就范，她偏不如对方所愿。 众人各怀心思，回到家中。 第二天一早，佟初雪把三房的人和刘芬叫到一起，说是准备带着大家到后山走一趟，说不定会有野生的棉花。 “雪丫头，这后山什么时候都没有长过野棉花，怎么可能找到。”骆长华第一个不信，他们青山村的人，哪个不是在后山里跑着长大的，他从来没见过后山长过棉花。 “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有多少的。”刘芬赞同骆长华的看法。 佟初雪也知道想让大家接受这个设定有点困难，尽管听上去有些不靠谱，但去山上找棉花，总比当着他们的棉一夜之间种出一片棉花强。 “山上有没有，其实我们也不完全知道，如今有机会就应去试试。”骆回安忽然出现，背上背着篓子，一副准备出发去山里的样子。 “回安，进山就我跟你爹去，你就不用去了。”林春燕根本不放心他体弱的儿子干这些辛苦活。 佟初雪默默叹了一口气，骆回安的身体变成今天这样，林春燕也是有责任的，她把孩子总是拘在家里，不肯让他出门锻炼，身体怎么能好。 “娘，我没事，上山走一走又不是什么体力活。”骆回安劝说道。 “好了，反正现在也没别的办法，我们就死马当作活马医，上山看看。”骆长华被儿子说服，拍板道。 说干就干，一行人带好装备去了后山。 在前面领路的自然是佟初雪，她带着大家左拐右拐，走的尽是没有人过的小道。 在绕过几片树林之后，一块坡度平缓的地块展现在众人眼前。 徐锦娘惊呼一声，“这么多棉花！” 眼前平整的地面上长满了半人高的棉花，白色的棉球随风微微摆动，玉雪可爱。 “这棉花似乎比家里种的还要好。”林春燕欣喜地抓起几个棉球，“没想到山上竟然真的有棉花。” 骆长华也仔细观察起来，评价道，“野生的棉花确实比家里种的好。” “这要是做成被子，肯定暖和。”徐锦娘一脸喜色。 几人被这长势喜人的棉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开始采摘。幸而骆回安有先见之明，在背篓里提前装了食物和水，他们才可以在山上忙一整天。 待夕阳西下，佟初雪几人才从山上下来，背后的篓子塞得满满当当。 偶尔遇到几个村民询问，徐锦娘毫不避讳地告诉对方是山上采来的野棉花，村民听了啧啧称奇，他们在青山村生活了几十年，从未在后山上看到过棉花，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打听起位置，准备明天一早就去山上寻找。 同在大路上的还有佟雨儿，她本是出来洗衣服的，现下洗好了衣服，正准备回去，却远远看到了佟初雪一行人。待望见他们背篓中的棉花后，她大吃一惊，快步跑回家中。 佟雨儿刚进门，就冲到姚中保的屋里，“爹，你那棉籽壳恐怕卖不出去了。” “什么？”姚中保一惊，顿时从椅子上跳起。 随后，佟雨儿把路上看到的事情说给了姚中保听。 后面姚中保是怒是恨，已经不关佟初雪的事了，她现在忙着带领大家把摘回来的棉花收拾出来。 其实今日在山上忙活了一天，大家的身体都很疲惫，但精神头却非常好，干起活来极其卖力，恨不得通宵不睡觉。 佟初雪一边摘棉花，一边打着哈欠，眼睛半眯着，一副困顿的样子。徐锦娘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初雪，你要是困，就先去睡吧。” 既然徐锦娘都开口这么说了，佟初雪也不会客气，毕竟她是真的很困。昨天一晚上没有睡觉，就为了把山上的棉花种出来，此刻她整个人已经精疲力竭，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木系异能似乎都快要枯竭，她迫切的需要好好休息来修复她的异能。 屋外，骆回安望向佟初雪的屋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第55章 突然上门的姚天远 佟初雪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日下午，完全没有醒过。徐锦娘大约也是知道女儿太累，中间往屋里看了几次，都没忍心把人叫起来。 他们从山上摘下来的棉花还有不少，众人聚在围起来的空地上处理棉花，而骆回安和骆回晴则在佟初雪家暂时呆着。 骆家三房自从分家以来，虽然还跟其他两房住在一起，但吃喝分开，一家人每天早出晚归，也没有多少交集。 是以骆回安和骆回晴没事的时候，一直都在佟初雪家呆着。至于还在念书的骆回峰，也就是晚上在家里睡个觉而已。 “咚、咚、咚” 骆回晴正在院子里扫地，忽然听到敲门声，她谨慎地透过门缝看了出去，没有直接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姚天远，因为他很少在村里走动，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镇上念书，所以骆回晴并不熟悉对方。 敲门的声音还在继续，骆回晴跑去把骆回安喊了出来。 姚天远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答，他已经在想是否要回去，结果门突然开了。 骆回安看着姚天远的目光中带着不善，礼貌而疏离地询问，“有什么事吗？” 姚天远怎么也没想到开门的会是骆回安，惊讶的表情显露在脸上，“怎么是你？” 骆回安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是对他的问题感到非常不悦，“你究竟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当然是来算账的，姚天远心道。他平日里在镇上的书院念书，平日里不经常回来，结果今天回到家就发现家里的气氛异常凝重，在他的反复追问之下，才知道是他爹提前收购了棉籽壳结果砸手里了。 他对自己的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虽然不喜欢种地，喜欢钻研生意上的事，但并不是不开窍的傻子。如果没有野生棉花这一出，定然是不会赔钱的。 他在家中反复思量，结合他爹和佟雨儿的话，分析出来，棉籽壳的事压根是佟初雪故意设下的一个局，引诱姚中保上当。姚家也觉得姚天远的分析有理，佟雨儿更是在旁边推波助澜。 “我找佟初雪。”姚天远从骆回安的身边经过，准备往屋里走，却被骆回安一个抬手钳制住胳膊。 “姚兄就这么闯进女子闺房，传了出去，佟姑娘的清白还要不要。” 骆回安这话说的在理，他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闯女子闺房，实在不妥。姚天远停下脚步，但目光依旧朝里面看去，“那就麻烦这位小妹妹去把佟初雪叫出来。” 他和骆回安谁都不适合去找佟初雪，在场唯一能帮忙的就只有骆回晴了。 但骆回晴显然不乐意被姚天远支使，撅着嘴巴，“佟姐姐在睡觉呢，我娘说了，叫我们不要打扰她。” “现在还在睡觉？”姚天远以为对方会找许多借口回绝，却没想到竟是如此朴实的理由。 即是在睡觉，那他就更不方便把人喊起来了，姚天远一时间陷入了两难。 “姚兄来的不巧，还是请回吧。”骆回安淡淡道。 见不到佟初雪，至少他还见到了骆回安，要是不带着个说法回去，他回姚家也不好说。 “后山真的有棉花？”姚天远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当然，棉花杆子还在地里插着，要不要我带姚兄去看一眼。”骆回安从容地说。 看骆回安的样子不像是说话，棉花应该真的是从山上摘下来的，可村里这几日也有其他人往山里跑，只找到零星几棵棉花，根本没有什么成片的棉花地。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山上有棉花？”姚天远问道。 骆回安看着姚天远的样子，心下了然，对方八成是以为他们早就知道棉花的所在，故意做局坑姚中保。 可他也不想想，姚中保要收购棉籽壳是他自己的事，没有任何人授意，现在赔了，跑来找佟家要个说法，未免太无理取闹。 “我们也是从姚家回来，才发现山上的棉花。”骆回安不紧不慢地说。 “是吗。”姚天远挑眉道，“你们第一天拒绝了我家的棉籽壳，第二天就在山上发现了一片没人见过的棉花地，你自己觉得这些说得通吗？” 两件事的发生时间太过接近，姚天远觉得佟家刻意为之也不是全无理由。 “凡是有先后，姚家收购在先，我们摘棉花在后，难不成是我们逼迫姚家收购的吗，我还想问问，姚家是怎么想到要收购这种没人要的东西的？”骆回安一步一步逼近姚天远，硬是将人逼至门口。 “做生意都讲求时机，既然消息流出来了，我们姚家也不过是顺势而为。”姚天远道。 “顺势而为坑我们一把，打的可真是好算盘。”骆回安似笑非笑道。 “你！”姚天远气极，“姚家从未想过坑害任何人。” “看来你还不了解自己父亲当天说了什么，他可是要拿着这些不值钱的棉籽壳从我们的生意中分一杯羹。”骆回安道。 姚天远语塞，他当然知道父亲确实有这个打算，只不过一开始没有和他言明，他虽然对家中的经济状况不甚了解，但也不是一点感觉没有。家里缺钱，他很清楚。 “做生意本来就是迎八方客，难不成你们要将所有有意愿合作的人都拒之门外？”姚天远道。 “有意愿合作与要挟逼迫可不是一回事，姚兄作为童生，不会连这几个词的意思都不了解吧。”骆回安的话里充满了嘲讽。 所有人提起童生这个身份，都对姚天远充满的敬佩和向往，唯独骆回安，只有骆回安，姚天远从他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听出了嘲讽。 他凭什么看不起自己。 不过说起来，他好像听人提过一些事情。 姚天远看着骆回安，忽然笑出了声来，“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先生。” 骆回安静默地看着姚天远，等待下文。 “还没找到人吧，毕竟像你这个年纪，念书也不容易。不过也无妨，让我算算，从今天开始被三字经，大约十年之后，你就可以考童生。前提是，你找得到合适的先生才行。”姚天远道。 姚天远素来知道自己在十里八乡都很有名，几乎周边所有的读书人、教书先生都知道姚天远的名号，他还听说，县太爷也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考出成绩。 因而姚天远在这些读书人中间也算是说得上话的。 他现在看着骆回安愈发严肃的神情，觉得畅快极了，总算让他扳回一城。 “从今天起，你别想找到任何一个带你的先生。没有先生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告诉你吧。”姚天远说道，他苦读多年，终于有了一丁点成绩，但现在他就凭着这一丁点成绩，就能够阻断一个人读书的道路。 第56章 低落 这是姚天远第一次体会到了权力的滋味，他从小就听先生教导，一定要努力读书，但努力读书究竟意味着什么，他却并不明白。然而今天他终于明白了，读得越高，则意味着权力越大。 权力是如此迷人的东西，它的一根小拇指就能撵断一个读书人的前途，毫不费力。 骆回安知道，以姚天远的性格，今天能说出这话，必然也能做到。 他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下了逐客令，对着姚天远说道，“你走吧。” “你也不必逞强，念书是个苦差事，其实不念或许更适合你。”姚天远心中畅快，语气也十分轻松。 “与你何干。”骆回安一字一顿，逼上前一步，姚天远退无可退，差点被门槛绊倒。 姚天远没能为姚家的屈辱讨得说法，但能够打击骆回安，他也觉得此行不虚。 一旁的骆回晴靠着比她个头还高的扫把，听完了两人的对话，“大哥，那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能念书了吗？” 骆回安走到骆回晴身边，抽走她手里高高的扫把，摸摸妹妹的头，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事，去后面洗菜吧，娘她们估计快回来了。” 他接替了妹妹打扫庭院的工作，默不作声地扫着院子里的灰，其实农家黄土地，怎么扫也是不可能把灰尘彻底扫尽，基本上也只是扫个大概。 但骆回安一直在扫，一遍又一遍，扫到佟初雪打开房门，太阳渐落，他还在扫地。 方才发生的事情，佟初雪一个字都有听到，她其实是被饿醒的。 见骆回安极其认真地在扫院子，她笑着抽出对方的扫把，扔到一旁，“这地已经很干净了，不用扫了。” 骆回安抬起头，看了佟初雪一眼，对方显然是刚刚睡醒，脸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红晕，头发也有些凌乱，说话时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 见佟初雪揉揉眼睛，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温柔地说道，“我去给你打盆洗脸水。” 佟初雪嗯了一声，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坐在院里的椅子上，双手撑着下巴，整个人懒洋洋的。 她就着骆回安打来的洗脸水，简单抹了下脸，随即往水盆里看去，摸起自己的脸颊，“我怎么感觉最近好像变白了。” 她这么一说，骆回安的目光也移到她的脸上，“似乎是白了点。” 得到骆回安的认可，看来就是白了，佟初雪心情很好，这说明她这段时间的努力调养没有白费，再过些日子，她这个瘦弱的小身板估计也能强健一些。 佟初雪正在欣赏自己的“美貌”，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徐锦娘一行人回来了。 “娘！”佟初雪欢快地冲到徐锦娘身边，撒起娇来，“我饿了。” 她本不是会撒娇的人，但跟徐锦娘相处久了，也当她是自己的母亲一般，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些许小女生的情态。 徐锦娘看到女儿醒了，担忧的心终于放下，惊喜不已，忙道，“你都睡了一天一夜，怎么能不饿，娘这就去给你做晚饭。” 佟初雪蹦蹦跳跳地跟在徐锦娘身后，“我来帮你。” 经过十二时辰的恢复，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精力十分充沛，木系异能也重新充盈在身体里。 跟在徐锦娘后面进来的林春燕，一眼就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劲，虽然骆回安表面看上去跟平日没有两样，但她就是感觉到儿子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 “回安，怎么了？”林春燕问道。 “没事，娘。”骆回安当然不可能把念书的事跟林春燕说。 “说起来，等这生意做成了，娘就给你去镇上请个先生，你要是想去考科举，咱们就考，考成什么样都无所谓，娘只要你开心就好。”林春燕耐心地为骆回安梳理细小的碎发。 她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在读书上很有天赋，现在家里有了希望，只要挣到钱，她一定供骆回安念书。 “好。”骆回安笑笑。 接连几日的奋战，徐锦娘他们不仅把所有的棉籽壳收集到一起，还做了几大床棉被。不得不说，这山上的野生棉花，洁白又厚实，若是冬天盖，一定暖和的很。 东西好不容易备齐了，接下来就是要是灵芝的种子长出来，然后分到单独的培养基袋里继续培植。 佟初雪把棉籽壳、木头屑、麦麸、蔗糖、石膏粉等东西按照一定比例混合，然后将他们装到一个袋子里，将收集来的灵芝孢子均匀地撒上。 在木系异能的催化下，灵芝的孢子开始在培养基之中繁殖。 因为灵芝对生长条件的要求较高，佟初雪特地在这一批灵芝当中注入了一点点异能，使得他们具备更强的适应能力。 不说使得孢子开始生出，只是第一步，后面就要开始制作每个灵芝的培养基袋。 在现代社会，直接利用塑料袋就可以，但是古代是不存在塑料这种东西，佟初雪让徐锦娘去镇上的布行买了一堆厚实的雨布，然后缝成一个个长方形的布袋。 女人们负责缝制，男人们就负责准备培养料。培养料的搅拌，需要先湿拌，再干拌，拌到干湿均匀不会滴水的程度。 然后众人把培养料塞到缝制好的袋子当中。 全部填装完成后，佟初雪让骆长华在院里架起一个大锅，把装满培养料的袋子堆在木架之上，再盖上一层雨布。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利用水蒸气杀菌。 林春燕忍不住感叹道，“种个灵芝，比种地麻烦多了。” 对此，骆长华倒是很理解，“要是跟种地一样简单，那别人早就会种灵芝了。” 骆回晴对这一套操作方法也是第一次见，期间一直围着佟初雪问东问西，佟初雪也耐心地跟对方解释。这个生意，将来也是打算给他们自己做的，现在她多教一点，将来他们上手就会更容易一点。 待所有的东西消毒完毕，佟初雪安排起了明天的任务，“各位叔叔婶婶，明天要给灵芝接种，烦请大家早点过来。” 众人纷纷保证明天一定早到，不会拖延进度。 但翌日一早，佟初雪看着整整齐齐出现在院里的骆家人问道，“刘婶人呢？” 第57章 鲜肉月饼 以往刘婶总是来得最早的那一位，今日等到现在都没出现，着实让人奇怪。 时间紧任务重，或许对方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但他们今天要尽快完成接种的工作。 佟初雪没有等刘芬，而是带着骆家人和徐锦娘先忙活了起来。 她要求众人先用白酒对手部进行消毒，然后把已经生发出来的灵芝孢子，放一点到培养料袋的袋口，扎紧口子。 众人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依旧不见刘芬人影。 “要不我去刘姐家看看。”徐锦娘站起身。 可还没等徐锦娘出大门，就看到刘芬从远处小步跑过来。 “对不住，对不住，来晚了。”刘芬穿着粗气，相当不好意思地笑了。“昨天晚上在家里收拾东西，早上起来晚了。” “你家里不就一个人，收拾什么？”林春燕好奇地问道。 “这不中秋节快要到了，我寻思着做点月饼，昨晚在家里到处找模子。”刘芬道。 经她一提醒，众人才惊觉很快就要到中秋节了。 中秋对农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节日，一家人要团团圆圆的聚在一起吃顿饭，共同赏月吃月饼。 说道月饼，佟初雪来了兴趣。 “刘婶，你打算做什么馅的月饼？” 刘芬道：“还能有什么馅，不就是枣泥。” “没有肉的吗？”佟初雪问道。 “啥？月饼还有肉馅的？”刘芬还是第一次听说。 在场的其他人也觉得稀奇，谁家会往月饼里面放肉，那怎么吃啊。 佟初雪见状解释道，“有一种月饼叫鲜肉月饼，外面是酥皮，里面是肉馅，可好吃了。” 可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陌生的很。 “姐姐，真的很好吃吗？”骆回晴好奇地问道。 “当然，刚烤出来的鲜肉月饼最香了。”佟初雪忍不住开始回忆，她记得她曾经有一个朋友家乡就是吃鲜肉月饼的，每逢中秋来临，就会做给她吃。 “烤？”徐锦娘一脸迷茫，“什么叫烤？” “就是用烤箱把月饼烤熟。”佟初雪道，“等手头的活忙完了，我来做个烤箱。” 对于佟初雪口中的新鲜事物，众人都抱有极大的兴趣，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 一天下来，灵芝接种的工作基本完成，接下来就是把一袋袋培养料埋到地底，等待灵芝生长。这期间整个大棚内要保持阴暗，以方便菌丝生长。 “雪丫头，你说的烤箱怎么做。”骆长华问道。 佟初雪发现，骆长华在接受新生事物上能力很强，而且乐于尝试。 在佟初雪的指导下，骆长华搭好了一个简易的土烤箱。 骆回晴自从被佟初雪勾起馋虫，一直跟在佟初雪身后，像个小跟屁虫，天天缠着她问东问西。 佟初雪见烤箱已经就位，去镇上称了两刀肉和一块猪油回来，准备做些鲜肉月饼。这些月饼，既可以自家吃，也可以拿出去卖。 但佟初雪的厨艺实在拿不出手，于是现场就变成了她说，徐锦娘做。 林春燕见徐锦娘在佟初雪的指导下，拿起一大图猪油跟面粉和在一起，忍不住啧啧两声，“要放这么多猪油呢。” 他们平日里烧菜，放一勺猪油都算是奢侈了，现在徐锦娘一放就是一大块，看得她心都在滴血，这得要多少钱。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佟初雪说鲜肉月饼好吃了，放这么多猪油进去，怎么可能不好吃。 准备面皮的同时，还要准备肉馅。 这下轮到佟初雪出马了，剁肉馅有力气就行，不需要什么高超的烹饪技巧。 佟初雪一边剁馅，一边讲解鲜肉月饼的制作技巧，刘芬在一旁听得极其认真。 准备好皮和馅，佟初雪将面皮擀平，卷起，切段，包进肉馅，然后拍成一个饼状，放在铁盘上。 这个铁盘是她特地找镇上的木匠打的，这个时代找个烤盘不易，她只能将就一下。十个月饼做好后，佟初雪把烤盘放进烤箱，用木板挡住口子。 “初雪，你这不会烤坏掉吧。”徐锦娘问道，她之前从未见过所谓烤箱，对此多少有些担心。 “没事的，娘。”佟初雪很有信心。 众人都在焦灼的等待成品的出现，尤其是骆回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烤箱，眨都不眨。 “我觉得要是把月饼放到镇上卖，说不定会卖不少钱。”佟初雪在等待的间隙，开始天马行空地畅想。 “这会有人买吗？”徐锦娘多少有些担心，加了肉馅的月饼成本本就不低，还要赚钱，也不知有没有人肯买。 对此佟初雪倒是很有信心，“娘，这种新鲜玩意儿最有市场了，不信咱们到时候看看。” “你呀……”徐锦娘也是拿佟初雪没办法，这个丫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有信心，不怕赔钱吗。 其实徐锦娘的担忧佟初雪早就想过，不过她觉得，中秋这种重要的日子，大家买多东西肯定会稍微大方一些，尤其是有些镇上做工的回到家里，也是要带些东西回去。肉馅卖的贵，大家都能理解，反正这东西又不是天天吃。 佟初雪笑呵呵地把烤好的月饼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 众人捧着白团子模样的月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徐锦娘出于信任自家女儿的态度咬下了第一口。 香酥的表皮松软好入口，烤出了肉汁的月饼馅让人欲罢不能。平日里逢年过节才能吃到几口肉的农家人，被这个味道深深地折服了。 骆回晴一边嚼着月饼，一边含混不清地夸耀，“姐姐，好吃！” 而被叫过来品尝的骆长华和骆回安也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这若是拿出去售卖，定能卖得不错。”骆回安道。 “那就说定了，咱们明天起去镇上摆摊买月饼。”佟初雪痛快地做了决定，“现在还不清楚销量，就先做一百个。” 一屋子人做出一百个月饼不是难事，但是要保证新鲜度，最好还是当天做，当天卖。 “雪丫头，你准备卖多少钱一个？”刘芬问道，在她看来，这种成本如此之高的东西，若是卖便宜了，恐怕会赔本。 “价钱？”佟初雪其实也拿不准，有些踌躇。 “十文一个。”骆回安忽然出声，“一般铺子里卖的月饼也就四文左右一个，这个鲜肉月饼，成本高，用了肉馅，肯定不能卖的比铺子里的普通月饼便宜。” 第58章 开局不利 “可是十文一个，是不是贵了点。”林春燕心里直打鼓，就算是加了肉馅，十文一个的价钱也太贵了些。 不过骆回安这个提议倒是令佟初雪满意，她点点头，“依我看，咱们可以按十文一个先卖卖看，实在不行，就我们几家分掉好了，反正一百个也不算多。” 林春燕被佟初雪这大方的说辞惊呆，一百个肉馅的月饼，万一砸手里可不得亏死，怎么这小丫头一点不在乎呢。 佟初雪其实不是不在乎，只是她明白，做生意就不可能一点风险不担，反正他们现在也亏得起，不尝试一把可惜了。而且价格一旦定低了，想涨上去就不容易了。 第二日，众人皆是起了个大早开始忙活，赶出了一百个鲜肉月饼。 佟初雪找来一个大木头箱子，把烤好的月饼放在里面，又请骆回安写了块木头牌子，就带着东西登上佟山家的牛车，去了镇上。 今天青山村没有别的村民要去镇上，就他们几个，于是佟山家的牛车等于是被包车了，驾车的是骆长华。 佟初雪他们到了镇上，直接找到了仁善医馆的程老板，问他要了块地方，在门口摆摊。作为回报，佟初雪送了是个鲜肉月饼给程潜。 程潜回到后堂咬上一口，不禁感叹，这个佟初雪真是一身本事，他还从未吃过如此味美的月饼，当即叫来伙计，命人快马加鞭送了五个月饼给京城的廖弘。 至于廖弘收到后的赞叹不已，引来别人的好奇，暂且按下不提。 佟初雪选定了位置，插上牌子。 其他人你互相看看，都默契地没有开口。对于他们来说，让他们当街叫卖，多少还是让他们有些难为情。 不过佟初雪可没这么多顾虑，喊道，“鲜肉月饼，又香又好吃的鲜肉月饼，全是肉馅！” 这条街是镇上的中心地带，人流量很大，往来的行人听到“肉”字，都是一个激灵，眼神不由自主地朝佟初雪这边瞟来。 其中一个大姐好奇地停下了脚步，“你这是什么月饼？” “婶子，我这叫鲜肉月饼，是用猪肉做的，今天刚烤出来，可香了。”佟初雪不遗余力地推荐到。 “怎么卖？” “十文一个。” “一个月饼十文钱，你怎个不去抢呢？”大姐脸色一黑，走了。 第一个客人就这样的态度，本就忧心的徐锦娘更加不安，小声道，“初雪，我们今天不会一个都卖不出去吧。” “娘，咱们的东西卖价高，别人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佟初雪安慰道。 很快，又有一个中年汉子在佟初雪的小摊面前停下，“你这个月饼叫什么鲜肉月饼，我怎么从没听过？” “叔，这是京城流行的新花样，你没听过也正常。”佟初雪一本正经地忽悠。 “京城来的？”汉子惊讶道。 “那可不，京城刚刚流行起来，今年中秋都要吃鲜肉月饼，你要不买一个尝尝，也就十文钱，你就能跟京城的大人们都吃一个东西。”佟初雪道。 “十文！”汉子听到价钱，连连摇头，“官老爷吃的东西，我可吃不起。” 随即，走了。 接连两个顾客，都被价格劝退，林春燕心中也有动摇，“初雪，要不我们把价格降一点吧。” 骆回安淡淡地拒绝了她娘的提议，“不能降。” “可是……”根本卖不出去啊，林春燕心想。 对此，佟初雪可是一点不担心。 “唉，你这个月饼怎么卖的。”一个看样子也就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站在佟初雪的摊位前，神情倨傲地问道。 “十文一个。” “给我们家小姐包上两个。”小丫头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二十文钱。 佟初雪利落的应了声，手脚麻利地包好，递给小丫头。 只见对方拿着月饼，跑到不远处的一顶小轿旁，把东西从轿帘里面递了进去，看样子小丫头是个丫鬟，替自己家主子来买月饼的。 小丫鬟站在轿子外面，过了一会儿问道，“小姐，味道怎么样？” “还不错。”轿子里的小姐说道，“以前没尝过这种月饼，你再去买二十个，给爹和娘，还有哥哥和妹妹都带些。” 于是小丫鬟又跑到佟初雪的摊位前，“再来二十个。” “好嘞。”佟初雪笑眯眯地帮对方装了一大袋子鲜肉月饼。 小丫鬟大批量的采购引起了周围路人的兴趣，众人忍不住探头过来看一眼，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好东西，要一次性买这么多。 小丫鬟拿了月饼就直接走人，但看热闹的人群却没有散开。 见人都聚拢过来，时机正好，佟初雪拿起一个雪白可爱的鲜肉月饼，扬声道，“各位，我手中的名叫鲜肉月饼，是今年京城中新流行起来的，外面是酥皮，里面是纯肉馅。” 说着，佟初雪用手掰开月饼，里面满满的肉馅让所有人惊叹不已。 “这么多肉！” “你这是肉包子还是月饼，里面怎么全是肉！” “怎么可能是肉包子，谁家肉包子舍得放这么多肉，你找一个给我看看。” “京城的人真是有钱，这种东西都吃得起。” 佟初雪趁热打铁，“其实我们家的鲜肉月饼真的不贵，这里面全部都是上好的五花肉，才卖十文一个。再说了，一年也就一个中秋节，谁家也不是天天吃这些。买点回去，给家里老人孩子尝尝鲜，不好吗。” 在场有几人被佟初雪说动了，确实，十文一个不便宜，但是如果买几个回去尝尝鲜，未尝不可，平日里也就过节能尝到荤腥了。 “给我来两个。” “给我来四个。” 有人带头，后续的局面就可以顺利打开了，佟初雪她们几人齐齐上阵，很快剩下的鲜肉月饼就销售一空。 有些性急的，当场拿到就咬了一口，赞叹道，“真好吃！” 周围人看着肉汁四溢的馅料直咽口水，“小姑娘，你们家的鲜肉月饼没有了吗？” 佟初雪道，“今天的是卖完了，不过我们明天还会过来，就在这个地方，您明天来也行。” “你明天可一定要来啊。”那人嘱咐。 “放心，一定来。”佟初雪笑着应到，手里还攥着沉甸甸的钱袋子。 第59章 做五百个 佟初雪带来的鲜肉月饼一售而空，半个都没剩下，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徐锦娘和林春燕见状转优为喜，脸上笑开了花。 他们今天一共带来一百个鲜肉月饼，按照十文一个计算，这一个晚上就赚了整整一两银子。 回程的马车上，徐锦娘问佟初雪，“初雪，明天我们做多少个？” 佟初雪估摸了一下今日的销售情况，猜测由这一波原始客户的无偿宣传，明日里来购买的客户定然更多，而且她打着京中流行的口号，必然也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就定五百个。”佟初雪下了结论。 “五百个！”徐锦娘大吃一惊，今天虽说卖完了一百个，但五百个也太多了，“这要是卖不掉可怎么办。” 徐锦娘的担忧，也是其他人心中的担忧。毕竟这东西的成本不低，一旦备多了货全砸手里，可就亏大了。 “怕什么，顶多就赔个五两银子。”赶车的骆长华说道，许是因为跟骆家分了家，他的许多想法也变了，以往让他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他定然是不愿的，可对现在的他而言，也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还不如冒险赌一把。 骆回安看向自家爹爹，也觉得有些意外，随即附和道，“做生意本来就是有风险的，想赚大钱，都有风险。何况佟姑娘既然认为可以做上五百个，想必心中也是有计较的。” 父子两人信心满满，给了几个女人一点信心。 “娘，鲜肉月饼这个东西占了个月饼的名头，也就是中秋节前的几日卖的最好，咱们就赚这么几天的钱。”佟初雪解释。 翌日，众人天还没亮就起床开始忙活。，今日的任务是五百个鲜肉月饼，靠着他们几个人手，忙得够呛。 为了加快进度，连从不伸手厨房事务的骆回安和骆长华也被拉了进来做些剁肉馅之类力所能及的事。 每个人各司其职，忙活了几乎大半天，终于做好了五百个鲜肉月饼。 佟初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到镇上才行。” 好在此时鲜肉月饼已经准备好了，但他们还是要借一辆牛车到镇上才行。自家没有车就是不方便，万一明日也有村民要用牛车，他们的生意可就被耽误了。 “看来还是要买辆牛车。”佟初雪道。 徐锦娘对买牛车的事本就充满向往，农家过日子，买牛可以算是一个家庭财富的象征。他们现在手里已经有了足够的钱，真要买头牛并不是买不起。 “家里就一亩地，活也不多，用得着买牛吗。”徐锦娘虽然向往，但心中还是有些犹豫。 “也是。”佟初雪点头，牛最主要的功能还是犁地，考虑到后面他们还需要运送药材之类的东西，不宜用连个棚子都没有的牛车。 “要不我们还是买辆马车。”佟初雪设想。 这么一句平常的话，让在场的几位长辈都不淡定了。 马车？ 那不都是官老爷和有钱人家坐的东西，没听过农村里谁家会买马车的。 “初雪，要说种地干活还是牛厉害，而且马车也拉不了太多东西。”徐锦娘有些不赞同。 可佟初雪越想越觉得有可行性，“娘，你听我说，咱们后面可是要给医馆送货的，用牛车实在不方便，而且这牛车后面连个挡雨的地方都没有，要是药材被淋湿了，我们损失多大。” “或者干脆都买，牛也需要，马车也需要。”佟初雪觉得这样似乎更为可行。 此刻她已经开始畅想买来的马车里面要怎么布置，马房要建在哪里。 就在她沉浸与自己的思绪之中时，镇上已经到了。 佟初雪今天依旧在仁善医馆门口摆摊，她先是去跟程老板寒暄了几句，才正式开始售卖。 果然如她昨天所预料的，今天鲜肉月饼一摆出来，就围上来一群人主动要求购买，看样子昨天卖出的鲜肉月饼起到了良好的宣传效果。 就在大批人蜂拥而至的当下，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来书院找姚天远的佟雨儿。 自从和姚天远成婚以来，佟雨儿本以为自己可以与姚天远恩恩爱爱，谁知回门后的第二天他就毫不留恋地回到镇上的书院，再也没有回来过。 佟雨儿实在受不了异地相隔的日子，主动从村里跑到镇上来找姚天远。 姚天远白日在书院上课，只有晚上才有时间陪着佟雨儿一会儿，但佟雨儿从对方淡漠的表情上看出，其实姚天远并不是非常想要陪着自己。 佟雨儿在远处看着佟初雪热情地向别人介绍鲜肉月饼，不屑地切了一声，不过就是月饼里面加上点肉，她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看上去也没什么难的。 不过，佟雨儿嫉恨的目光，佟初雪根本没有发现，她现在全心应付着眼前的客人，随着背包里的钱一点一点增加，心里也越发满足。 新鲜的食物，加上京城流行的噱头，佟初雪的鲜肉月饼卖得极佳。 今天准备的五百个鲜肉月饼同样抢购一空，佟初雪几乎没有费太多力气就达到了这样的效果。 “真没想到，今天竟然有这么多人过来买。”林春燕道，一想到今天的月饼卖了五两银子出去，她就兴奋不已。 “今天的收获确实不错，不过后面两天还要辛苦大家，我们明天再做五百个过来。”佟初雪道。 “不辛苦，不辛苦。”刘芬笑眯眯地说道。 在地里干活难道不辛苦吗，一年下来都攒不到几个钱，这做月饼虽然辛苦，但一天就能卖上五两银子。这赚钱哪有不辛苦的，现在是只要肯花力气，就能赚到钱，刘芬可不觉得辛苦，她巴不得多做点多赚点。 “行，明天还是按今天的时间过来。” 众人收拾好摊子，又匆匆往村里赶，明日他们还要早起备货，现在得早点回去休息才行。 他们来是借的是里正家的牛车，而佟雨儿来的时候是跟的村里别户人家的驴车，因此两拨人一直没有碰上。至于说佟雨儿回到村里，直接奔向佟家，佟初雪她们就更不知道了。 如同前一天一样，佟初雪家天还未亮就忙活起来，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大家的工作效率更高，等五百个月饼完成的时候，比昨天的时间还提前了。 佟初雪一样把摊位设在医馆的门口，很多人也见佟初雪来了纷纷围拢过来。 这两日，佟初雪的鲜肉月饼可谓是一炮打响，镇上几乎每个人家都知道了鲜肉月饼这个东西，再加上佟初雪附加的京城流行的包装，谁家要是连鲜肉月饼都没尝过，谁家可就落伍了。 能住在镇上的，多少都是有些家底，这十文一个的鲜肉月饼，虽说不算便宜，但也不是贵得消费不起，现在就算是为了面子，也要买上几个回家放着，是以佟初雪的生意更好了。 然而今天的客人围过来时，还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街上还有一家再卖鲜肉月饼。 佟初雪十分惊讶，这个东西成本高，她想过会有跟风的出来，却没想过来的这么快。 骆回晴自告奋勇地跑去打探情况。 很快，小姑娘就从街的另一边回来。 “是初雪姐姐他们家。”骆回晴道。 佟初雪立刻明白过来，定然是佟老太那帮人。这群人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地快，而且专跟自己亲孙女抢生意，佟初雪简直要怀疑她爹到底是不是佟老太的亲儿子。 不过对方既然都来明目张胆地抢生意了，佟初雪也应当礼貌性地重视一下，于是她找了个医馆的伙计，帮她去佟家的摊子上买两个月饼回来。 伙计很快就将东西买了回来，交到佟初雪手里。 徐锦娘从她手里拿走一块，佟家的月饼表面看上去跟普通的月饼一样，都是棕色的饼皮，印了一些寓意吉祥的图案，但是里面放的不全是枣泥馅，还有一点肉馅。 只不过，肉馅实在稀少，大约只有蛋黄大小，跟她们月饼里满满的肉馅简直不能比。 第60章 抢生意未果 佟初雪一眼就看出佟家的月饼跟她们比根本没有竞争力，只要别人买回去吃上一次，就知道这东西假的很，根本不值得。不过佟家也知道自家的馅料不是太足，价格定得稍微低了一点，七文钱一个。 有些抠唆一点的，更乐意去佟家的摊位上买。 “初雪，他们怎么这样。”徐锦娘一脸心痛，她想不明白，她和初雪都已经离开佟家，为何现在佟家连这点生意都要抢。 “娘，你不用担心，他们这个月饼跟我们的完全不能比，咱们还是卖咱们的。”佟初雪安慰道。 事实上，佟初雪说得不错，今天确实有一些人被拉到了佟家的摊位。但真正尝过他们家月饼的，还是坚持在佟初雪这里买。 佟家今天过来的是两个儿媳妇，邹红萍和田招娣。 昨天晚上，从镇上回来的佟雨儿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佟家一趟，把街上看到的事情跟邹红萍说了一遍。 邹红萍立刻就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她佟初雪无非就是在月饼里加了点肉出去卖，这有什么难的，他们家又不是不会做。 于是她当即找到佟老太。 佟老太听说佟初雪的生意极好，心中难免心动，但做这种肉馅的月饼，多少还是有些风险，但这些顾虑在听到佟雨儿说佟初雪的月饼十文一个的时候，全部打消了。 十文一个的月饼，再怎么成本高也赚回来了。 一家人连夜商议，决定做上一批肉馅的月饼，跟佟初雪抢生意。 然后，就有了今天晚上街上这出。 不得不说，佟家的定价便宜，在上之前佟初雪的卖力宣传，现在已经有人接受了这种新鲜事物，佟家还是有一些生意的。 也因为成本高，所以佟家今天也只做了一百个，按照七文一个计算，佟家这一晚上进账七百文。 田招娣和邹红萍带着一袋子钱回到家的时候，佟老太开心坏了，抓着钱袋子舍不得松手，当即命令儿媳妇明天再多做一百个。 一天就赚这么多，邹红萍和田招娣虽然觉得累，但也是累的有价值。 而佟初雪并没有因为佟家的出现转变方案，依旧是让大家备五百的货。 徐锦娘有些担心，“咱们今天还备这么多吗，佟家昨天赚了钱，今天恐怕卖的更多。” “婶子，不用担心，佟家摊子上的月饼本就做的没有我们好吃，而且她们今天未必还能卖出这么多了。”骆回安道。 徐锦娘看向骆回安的目光充满疑惑，佟家摊位的生意昨天明明很好，为何说今日就不行了呢。 对此，骆回安只是神秘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佟初雪身为在场唯一和骆回安达成共识的，安慰徐锦娘，“没事，且看着吧。” 很快，黄昏时分，佟初雪又带着五百个鲜肉月饼出现在了医馆门口。 依旧有客人围了上来。 “唉，还是你们这的鲜肉月饼好吃，我昨天去新开的那家买的，简直难吃的要命。”一位客人跟佟初雪抱怨，“你是不知道，他们家那个月饼啊，里面的肉就那么一小团子，没个鹌鹑蛋大，还敢卖七文钱一个。而且他们家的馅里面，也不知放了多少花椒，一口咬下去，全是花椒，舌头都麻了。” 佟初雪一遍帮他装月饼，一边解释道，“我们家的肉馅为了去味，用的是生姜水，要是放花椒的话，客人一口吃下去，口感会很差。” “谁说不是呢，反正他们家的月饼是真难吃。”客人拿上包好的月饼，走之前还不忘感叹一句。 “娘，你看，我就说佟家的生意不会长久的吧。”佟初雪对徐锦娘道。 昨天看到佟家做的月饼时，她就发现，佟家对做生意真是一窍不通，而且毫无诚意，简直把客人当傻子，这样做生意能好才怪。 说着，佟初雪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一个尖利的女声道，“我跟你讲，我家孩子就是吃你们的东西吃坏肚子的，今天你要是不赔钱，我就把你的摊子砸了。” 佟初雪站起来远远望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拽着一个小男孩往仁善医馆走来。 小男孩面色发白，脚步虚浮，一点精神都没有。 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田招娣和邹红萍则被男人看着，跟在母子后面。 虽然她们二人不敢动手反抗，但嘴上也没停过。 邹红萍道：“你别随便诬陷人，谁知道你家孩子一整天吃过什么，怎么就能赖我们家的月饼。” 田招娣道：“我们昨天卖出去那么多个月饼，就你家小孩吃了出问题，搞不好是你家小孩肠胃不好，还怪我们。” 胖女人见孩子受苦相当不高兴，立刻骂了回去，“放屁，我儿子吃的东西每天都差不多，唯独昨天给他尝了一个你们家的月饼，不是月饼的问题是谁的问题。” 一行人纠缠着往医馆的方向走来。 胖女人率先带着孩子去医馆里找大夫看诊，而邹红萍见佟初雪坐在医馆门口，一脸看热闹的模样，十分不悦。 “看什么看，你个没良心的小贱蹄子，赚钱的生意都不带着佟家的人，尽是偏帮外人。” 佟初雪简直要被邹红萍的话气笑了，当初他们佟家卯足了劲要把她和徐锦娘赶出门的时候，可没人觉得她们是一家人，现在赚钱了就知道说这种话了。 “大娘，您有空骂我，不如先关心关心您自己个。”佟初雪凉凉地说道。 里面，胖女儿儿子的诊断结果已经出来，没啥大病，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拉肚子了。 有了大夫的结论，胖女人气势汹汹地对着邹红萍，“你都听到了，我儿子就是吃了你家的月饼才吃坏肚子的，赔钱！” 邹红萍可不会认，“你乱说什么东西，你儿子自己吃坏东西，怎么就赖我们家的月饼，说不定是你做菜有问题。” 胖女人坚持儿子是因为月饼才吃坏肚子的，邹红萍和田招娣打定主意，抵死不认，双方僵持不下。 这时，人群中传来了别的声音。 “我昨天晚上肚子也有点不舒服，我还没在意，看来就是跟那个与月饼有关系。” “我说呢，怎么做昨天我家女儿，吃个饭就吐，感情月饼有问题。” “哎呀，幸亏我没有贪便宜买他们家的月饼，这便宜当真没好货。” 更有好事者，拿出了今天买的月饼递到了大夫手里，“您给看看，这月饼是不是有问题。” 坐堂大夫切开月饼，尝了尝里面的肉馅，捻着胡子道，“这月饼里的肉已经坏了，只是加入了大量的花椒，所以大家没注意，其实仔细一尝就能发现，肉的味道已经有问题。” 这下人群中炸开了锅。 “居然是坏肉，这也太黑心了。” “就是说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邹红萍和田招娣方才还理直气壮的，现在被大夫当场戳破，一时也没了主意。 其实也不是她们想这样的，当初做月饼的时候，田招娣问佟老太要钱卖肉，可佟老太哪里舍得，思前想后想出了一个馊主意，去屠户家里买了不少坏掉的肉回来做馅，为了防止别人发现，她们还往里面加了很多花椒和生姜掩盖味道。 胖女人叫嚣着赔钱，不然就把她们送到官府去。 田招娣素来胆子小，一听要到官府去，当即给人赔了一百文钱了事，大夫的诊金也是她出的。 对邹红萍和田招娣的悲惨遭遇，佟初雪可是丝毫不同情，一切都是她们自作自受。 不过，这大好的宣传机会可不能放过。 于是，刚出医馆门的这群人就被吸引到了佟初雪的摊位前，她笑意盈盈。 “大家放心在我这买，我们的猪肉都是用的早上现杀的猪肉，新鲜的不得了，而且这条街上我们才是最早卖鲜肉月饼的。” 众人闻言，纷纷聚集在佟初雪的摊位旁，一个个嘴里喊着，“给我来几个。” 一旁的邹红萍和佟初雪只能红着眼从佟初雪的摊位旁边经过，周围的人聚集地实在太多，有些心急买月饼的还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田招娣一个不小心撞到对方，反被对方教训了一顿，“走路不看路啊，长没长眼。” 田招娣很想反驳回去，可现在她们不占理，一个不好反倒吃亏，只能咽下这口闷气。 两人收拾完剩下的鲜肉月饼，灰溜溜地回去了。 第61章 过中秋 佟家。 知道两个儿媳妇今天带了二百个的月饼出门，佟老太坐在家里盘算，一个月饼卖七文钱，两百个月饼就是一千四百文，比种地简单多了。 是以邹红萍和田招娣到家的时候，佟老太第一个迎出门来，但在看到两人手中满满当当的包袱时，佟老太面露困惑之色，“怎么回事，东西怎么还带回来了？” 邹红萍和田招娣互相递了个眼色，一副左右为难的表情。 佟老太等了一个晚上，早就没什么耐心，“问你们俩话呢，一个个张不开嘴是怎么着。” “娘。”邹红萍把手中提的月饼放到桌上，“咱家的月饼吃出问题来了，今天晚上赚的钱都赔光了。” 佟老太骤然听闻钱没了，连忙追问道，“吃出什么问题，你们俩个怕不是给人讹了。” 田招娣一听这话，计上心头，说道，“娘，我跟您说，今天晚上我们刚摆摊卖月饼没多久，就来了一个婶子，非要说他家儿子拉肚子是因为吃了我们家月饼，然后我们就去了仁善医馆请大夫去看。” “仁善医馆您知道吧，每天佟初雪那个死丫头就在门口摆摊。然后，医馆的大夫就说那小孩是吃坏了东西，才拉了肚子，而且他爹长得五大三粗，就在旁边站着，我跟大嫂也是没办法，只能赔钱了事。” “但是，那个死丫头见我们被人误会，根本不帮我们讲话，还在边上撒布谣言，说我们家的月饼有问题，让客人都上她那去买。” 事情被田招娣这么一“加工”，佟老太自然认为所有的问题都是佟初雪造成的，对两个儿媳妇也就没那么不满。 “这个丧门星，咱家是造了什么孽有这么一个东西诶。”佟老太在家里嚎起来。 剩下的月饼是卖不出去了，可让佟老太他们把东西扔了也是不可能，结果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佟家几乎顿顿都在吃月饼，天天都在拉肚子。 而且佟家还把月饼送了一些给其他的村民，一时间，整个青山村似乎都染上了病气。 不过这些事，佟初雪可没空理，她现在正在请点这几日的收获。 除开偶尔送出的几块鲜肉月饼，这几日来他们总共挣了十五两银子。 刘芬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从来没想过赚钱竟是如此容易的事情，不过几日功夫，都抵得上在地里劳作好几年，众人对佟初雪也是更加尊敬。 第二日就是中秋佳节。 佟初雪问众人中秋节准备怎么过，结果竟是都跟佟初雪在一起过。 刘芬可以理解，反正她现在就自己一个人，无所谓跟谁，但骆家三房按道理是应该同骆家一起过中秋才对。 说起这个，林春燕就心寒，自从他们分家以后，三房的吃穿用度都跟其他几房完全分开。其他几房但凡有了一点好东西，都是关起门来自己的享用，根本不理三房。 骆长华为了佟初雪的生意，投进了所有的钱，谁知骆老太却让他们把骆回峰读书的钱还回来，说是已经分家，读书不应由公中出钱。 可骆回峰读书明明是在分家之前，骆老太如此行事，让骆长华和林春燕都有些寒心，中秋节前给骆老太送了二十个鲜肉月饼，就算是当儿子的孝敬，但节却是不想跟骆家一起过了。 对此，骆老太没有异议，原本就是分了家，即便不在一起过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这样，对佟初雪来说原本冷清的中秋节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加上手里又有了银子，她大手一挥，“咱们去县城过节吧！” 现在可是没人再能左右佟初雪的意见了，她说去镇上，就去镇上。 中秋节当日，骆长华赶着佟山家借来的牛车往镇上赶，一路上遇到的村民纷纷惊奇道，大过节的这群人准备往哪里跑，却被告知是要去县城。 谷裕县是他们此行的目标，所有的孩子们也都跟着一起去。 从未去过县城的骆回峰是车上最兴奋的，一路上缠着骆回安问东问西，一刻不得消停，倒也增添了一点节日气氛。 佟初雪一行人早上出发，过中午才到的县城，看来今天是要在县城住上一夜了。 中秋节期间的县城极为热闹，听客栈的老板说，晚上大街上会有花灯会，人来人往，热闹的不行。 他们找了个酒楼吃了顿饭，天色已经暗下来，佟初雪看到不少小商贩都带着货品开始在街道的两侧摆摊。 佟初雪把卖月饼挣来的钱按比例分给大家，口袋有钱，可做的事情就多了。 难得来一趟县城，刘芬直奔布坊而去，想买几匹好料子。 而骆家和佟初雪她们则一起逛。 骆回晴一贯是个沉稳的小姑娘，这次见到如此多的新鲜玩意儿，也是没崩住，几乎每个摊位前面都要流连半天。 佟初雪瞧着她眼里兴奋的光芒，给她买了不少小玩具，林春燕想要拦被徐锦娘制止了，一年难得这么一次，不要扫兴。 一群人走走停停，很快骆回晴的目光被一个可爱的兔子花灯吸引住了，不自觉地赞叹道，“好漂亮！” 佟初雪今晚花钱的兴致很高，站到摊位前面，询问老板，“这个兔子花灯怎么卖？” 老板笑嘻嘻地指着摊位上的木牌，“我这的花灯，不卖，只有猜对了字谜才可以。” 听到有游戏可玩，骆回峰也凑了上来，“猜字谜，我会！” 这些日子在学堂了学了不少东西，骆回峰也多少有些小得意，不就是猜字谜吗，他的老师也会跟他们做这个游戏。 摊位老板笑眯眯地拿出拿出一叠信封，“兔子花灯，需要连续答对五道灯谜才可以拿到，小公子可要试一试？” 骆回峰信心十足，小小的人儿挤到了最前排，人还没有摊子高，就伸手去够了一个信封下来，“我来！” 随即，骆回峰打开信封，里面的纸上写着一道字谜， 谜面是“柴门闻犬吠”。 刚才还自信满满的骆回峰一下子蔫了，这上面的字每一个都认识，可谜底是什么呢。 众人见他那么委屈的小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第62章 猜灯谜 骆回峰被拿出的灯谜打击的不行，一张小脸都跨了，偏偏骆回晴还在旁边一脸向往地看着兔子花灯。 眼见弟弟是指望不上了，骆回晴把希冀的目光放到了大哥骆回安身上 骆回安摸摸骆回峰的小脑袋，权当安慰，“我来看看。” 佟初雪同样好奇，凑了过来，这“柴门闻犬吠”能是个什么谜底呢，她也想不出来。 摊位的老板此刻催促道，“这灯谜可是有时限的，您这要是再猜不出来，可就作废了。” 一听时间有限，骆回晴更急了，扯着骆回安的衣角，“哥哥！” 骆回安笑了笑，把手中的信封交还给摊主，“谜底是一个润字。” 摊主笑着收下了信封，“这位公子当真有才，不过要拿到兔子的花灯，还需要答对四道灯谜。” 骆回安没有多说，只是拿起桌上的信封，一一答出了对应的谜底。 摊主也是个讲信用的，将兔子花灯取下，递给了骆回安。 而骆回安转头就把花灯给了骆回晴，小姑娘拿了花灯喜笑颜开，十分高兴，乐呵呵地跟林春燕炫耀去了。 佟初雪走在骆回安旁边，“你找先生的事怎么样了？” 骆回安似乎顿了一下，脸上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很快他就调整好，状似平静的说道，“这事不着急，等过段时间再说。” “不着急？”佟初雪有些惊讶，骆回安的年纪在古代来说已经被人当个大人看待，怎么就不着急了呢。找先生本来就要时间，跟着先生后面学还需要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佟初雪想了半天觉得多半是缺钱了，所以才耽搁了这事。 “这样，我回去把银子先给你们，你现在找个先生是最要紧的事。”佟初雪一脸真诚道。 骆回安有些讶异，从之前他就发现，佟初雪似乎对于读书的事极为执着，从当初建议骆回峰读书，到现在关心他找先生的事，都十分关切。 他不知道的是，佟初雪所在的时代每个人都对教育的重要性十分了解，一个人生下来连字都不认识，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这事我记着呢，短这么三两个月的也没事。”骆回安故作轻松道。 他本意是不想佟初雪知道当初他和姚天远之间的矛盾，因而刻意隐瞒了部分内容，可他毕竟是个不太擅长在佟初雪面前说谎的人，因而他的表现落在佟初雪眼里总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佟初雪问道。 “没有。”骆回安否认地极快。 佟初雪没再追问，心中了然，没事就怪了，说话语气这么不自然，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无妨，她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打听。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跟徐锦娘一群人拉开了距离。 不多时，街上突然骚动起来，一群身材健壮的家丁模样的人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街上众人敢怒不敢言。 佟初雪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是谁家的人，一点规矩没有。” 边上有人说话了，“姑娘，你怕不是镇上来的，这顾家的人你怎么都不认识。” 佟初雪还真是不认得什么顾家。 那人继续说道，“顾家可是我们谷裕县的首富，家里可有钱的，你看人家家里的下人穿的都比我们好。” 佟初雪眼睛一亮，首富，那不正是她想要“打劫”的客户吗，哦，不对，是“合作”。 “他们这是在干嘛呢？”佟初雪觉得这帮家丁行事实在过分了些。 “好像是在找什么人。”骆回安观察了一会儿，得出结论。 “找人？”佟初雪仔细去听，果然听见家丁嘴里喊着孙少爷，看样子是顾家的孙少爷丢了。 佟初雪拉过骆回安，“你听，好像是在孙少爷。” “哎呦，顾家的金孙怎么丢了。”方才解答的那人道，“这顾老太爷可是把这个小孙子捧上天了，要什么给什么，出来一趟，前后得十几个人围着，这怎么能丢了呢。” 虽说人多，可小孩子个头小，街上的人又多，走丢了也是正常，反正他一个小孩也不会走远，以顾家的重视程度相信很快就能找到。 但佟初雪本不想掺和这个闲事，可偏偏眼角余光一撇，看见小巷子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小小身影，她连忙指给骆回安看。 “看样子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骆回安判断到。 嘴上说着不想管，可这么小一个孩子，又没什么防备心，机缘巧合看到她怎么能不管。 随即，她和骆回安两个人从侧面绕了过去。 躲在墙根底下的，是一个身着锦衣，白白嫩嫩的小孩子，从衣服判断，十有八九就是顾家走丢的小少爷。 佟初雪蹲下身子问道，“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孩被佟初雪吓了一跳，十分警惕地看着对方，似乎不是很想跟她交谈。 佟初雪道，“外面那些人是不是在找你，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把他们喊过来。” 小男孩似乎非常不想被家里人找到，立刻开口阻止道，“不要！” “好，那你告诉姐姐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在这里，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佟初雪放轻了声音教育到。 “我……”小孩委屈地撇撇嘴，“我不想吃东西了。” 佟初雪哑然失笑，不想吃东西了，这算是什么理由。 接着，小孩继续说道，“那些东西都好难吃，我跟爷爷说不吃了，爷爷非要我吃。” 他一边说着，一边难过，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看样子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佟初雪迅速从包里拿出手绢，擦掉了小孩眼里的泪水，“你听姐姐说，如果你不喜欢那些东西，你可以好好地跟爷爷说，但不可以自己偷偷跑掉，这样爷爷会担心的知不知道。” 小孩似乎是听懂了佟初雪的话，脸上也流露出一丝愧疚。 还好，这孩子虽是备受宠爱，但并没有被宠坏，还是个善良懂事的孩子。 “好了，姐姐带你去找爷爷吧。”佟初雪温柔地牵起小孩的手，就准备去找顾家的人。 骆回安走在另一边，手里也牵着小孩。 三人一出巷口，就跟顾家的家丁撞了个正着，家丁一见孙少爷被两个人陌生人牵着，当即怒喝，“把我家孙少爷放开！” 第63章 误会消除 骆回安见状立即挡在佟初雪身前，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丁则是将三人牢牢包围起来，周边听到响动的家丁迅速围拢过来，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阻挡了佟初雪的所有视线，现在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 家丁中看似领头的那个人对佟初雪吼道，“你们今天要是敢伤害孙少爷一根汗毛，我们顾家定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根本就没了解清楚状况，说话就如此盛气凌人，佟初雪皱起眉头，“这位大哥，你们家的孙少爷明明是我们找到的，你不说声感谢就罢了，怎么竟将我误会成坏人，这就是顾家做事的方式吗！” 领头的没料想到一个看上去弱不经风的小丫头能说出这么一番道理，有片刻怔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你们二人一边挟持孙少爷，教我如何相信你们是好人，我看你说这些只是在拖延时间，保不齐还有其他帮手，来人，把这二人拿下，护送孙少爷离开！” 家丁得了命令，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看着就要冲过来拿人，突然间—— “等一下！”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家丁组成的人墙中自发地让出一条通道，一位身着华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快步走来，脸上担忧之色满溢。 小孩看到来人，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弛起来，带着哭腔喊道，“爷爷！” “唉，我的乖孙！”老人家一把抱住小孩，细细端详，见到孩子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乖孙，你刚才跑到哪里去了，让爷爷好找，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老人家道。 小孩方才被佟初雪教育了一番，此刻心中也有些愧疚，“我错了，爷爷。” “好孩子，回来就好，爷爷不怪你。”老人家慈祥地笑了笑。 见众家丁一副警惕的样子，老爷子站起身来，牵着孙子的手，咳了两声，问道，“怎么回事？” 领头的十分恭敬地答道，“老太爷，这两个人就是绑架孙少爷的凶手，小的刚才来的时候，就见到他们两人一走一右准备挟持孙少爷。” 老人家眼睛一眯，打量着佟初雪和骆回安，周身的气场立时严肃起来。 佟初雪实在不愿被人误会成拐卖孩子的坏人，这种断子绝孙的下作事情，她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老太爷，这位大哥对我的误会真是深，刚才明明是我们机缘巧合发现了落单的孙少爷，这才想着要带着他去找家人，结果这位大哥一来，就一口咬定我们是凶手，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再说了，我们到底是不是凶手，问问孙少爷不就知道了。”佟初雪颇具条理地分析给众人听。 老太爷觉得她说的有理，目光转向了小孙子。 小孩看着老爷子，摇摇头道，“他们没有绑架我，我是自己跑出来的，姐姐还说要带我去找家人。” 小孩子天真的话语总是能够令人信服，领头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顾老太爷自然是相信自己的孙子，佟初雪也是被感动地不行，这孩子是个早慧的，也是个善良的，看来熊孩子也不是大多数，小朋友大部分还是可爱的。 “原来是这样，对不住二位，是我家下人有所误会。”顾老太爷十分谦和地说道，“顾明。” 被叫做顾明的这位，就是家丁中的领头人。 知道误会了两位，顾明也觉得不好意思，一个抱拳，“对不住，二位，我这里有点小小的心意，算是给您赔罪。” 说着，顾明就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 周围的人看的倒吸一口凉气，要说顾家不愧是谷裕县的首富，这道个歉都是用钱的。 骆回安婉拒了对方，“既然是误会，孙少爷也平安无事，这事就此揭过作罢。” 顾老太爷十分满意地捋捋胡子，笑道，“这位公子也是明事理，既如此，我们若是执意要谢，反倒有损公子清名，这样，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顾家帮忙的事，公子来我们顾家说一声便是。” 如此，便等于是顾老太爷许了骆回安一个承诺。 这可比给钱重要多了，要知道，顾老太爷之所有年轻时经商如此成功，其中一点就是靠着一诺千金，只要是他顾老太爷答应的事，一定给对方办成了。久而久之，在经商的圈子里就出名了，越来越多的人愿意跟他合作。 “多谢顾老太爷。”骆回安的态度不卑不亢，又是赢得了顾老太爷的赞赏。 不过，佟初雪的想法跟众人可不一样，这县城距离青山村还有好一段距离，他们也不可能三不五时地上县城里来。与其守着一个不知道何时才能用到的承诺，倒不如现在就把它用了。 佟初雪拽了拽骆回安的袖口，递了个眼神过去。 骆回安瞬间便明白了佟初雪有话要说，“晚辈也就不跟您客气了，现在确实是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顾老太爷问道，脸上的表情分毫未变，可佟初雪却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凌厉了起来。 “是这样的，顾老太爷，我们二人本是青山村人，这次来县城，除了过节，还有一个目的，是想要买一辆马车回去，但我们对县城不甚了解，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帮帮忙。”佟初雪一脸诚恳道。 顾老太爷审视了两人片刻，问道，“你是想让我的人带你去买辆马车。” “正是。”佟初雪马上肯定道，这个时候回答一定要快，千万不能让顾家的人觉得他们是在向顾家要一辆马车。 “带你们去买就行？”顾老太爷问。 “是，我们就是想请您的人做个中间人，搭个线。不瞒您说，后面我们也跟镇上有些生意往来，没有马车不太方便。”佟初雪解释。 “那好，顾明，明日你陪着他们二人去挑一辆马车。”顾老太爷吩咐道。 “是！”顾明应到。 顾家的孙少爷顺利找回，顾明跟二人约定明早在客栈门口见面。 待顾家人散去，混在人群中间的徐锦娘等人才敢过来。 “刚才真是吓人，我就说我姑娘不可能干这种事。”徐锦娘拍着胸口，很显然是惊魂未定。 “还好，说开了就好，人家顾老太爷也没怪罪。”林春燕安慰道，“对了，咱们真要买马车啊！” 第64章 定制马车 其实也不怪林春燕问这话，佟初雪不久之前才说要买马车，可众人都以为是等灵芝卖出去之后，没想到大街上碰到个顾老太爷，这事竟就这么定了，着实令人意外。 “马车肯定是需要的，我是想着，既然我们有这个机会，请顾家的人帮忙掌掌眼，肯定比自己去买风险低。”佟初雪道。 大户人家里对马车是有一定需求的，因此和这类商人打交道较多，比佟初雪她们经验丰富的多，有顾明带路，可以避免掉很多坑。 “那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一晚？”骆回晴问道。 “是，明天去买马车，今晚肯定要住一晚。”佟初雪道。 骆回晴的脸上流露出喜色。 骆回安一眼就戳破了骆回晴的念头，“时间已经晚了，安全起见，不能再逛了，我们去找客栈，方才顾明推荐了一家客栈，说是安全价低。” 一行人朝着客栈去。 第二日一早，顾明已经在客栈门口等着，见佟初雪和骆回安过来，打了声招呼，“二位早。” 随后顾明带着两人去了县城中最大的马匹交易市场，说是交易市场，其实真正卖马的并不很多，更多的反倒是卖牛和卖猪的。 顾明一看就是这里的老主顾，一路上不停有摊主跟顾明打招呼。 他在市场中左拐右拐，终于在一个里巷的小铺子门口停下，冲着里面喊道，“老板，来客人了。” 佟初雪看到一个瘦瘦小小干巴巴的中年男人从后面出来，脸上堆着笑容，周身还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佟初雪估计这是马厩里带出来的。 “明哥，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男人笑着寒暄。 顾明指着佟初雪和骆回安，“这二位是老太爷的朋友，准备买辆马车，您看着给选选。” “哟，原来是顾老太爷的朋友，您二位受累，跟我过来瞧瞧。”男人略微弓着身子在前面带路，“二位不知道是打算弄辆什么规格的马车？” “规格？”佟初雪没听过马车的规格。 “一匹马足以，主要拉人，偶尔拉些轻便货物。”骆回安说明道。 男人了然，带着他们到一匹棕色的马匹面前，“拉人的话，这种最合适，吃的不多，力气也够，而且好养不容易生病。” 骆回安上下打量着马匹，还掰开嘴巴瞧瞧。 男人在一旁看着，恭维道，“哟，您还是个行家。不过您放心，二位是老太爷的朋友，我给您挑的一定是最适合您的。” 骆回安闻言，点了点头。 “您既然要的是一架马车，单有马匹这还不够，还需要车架。不过我们这的车架都是现定现做的，您放心，用料绝对扎实，使个几十年一点问题没有。”男人道。 “没有实物，我怎么选呢。”佟初雪好奇地问道。 男人笑笑，跑回屋内，拿出一本图册交到佟初雪手上，“这位姑娘您看，我们这所有的样式都在图册上了，您要是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们还可以给您在原来样式的基础上修改。” 这不就是定制化服务，佟初雪了然，拿过图册认真翻开起来。 其实这些车架样式主要的区别还是外观上面，比如说木头雕花不同，木头材质不同，旁的其实大同小异。 这辆马车买回去主要是用来方便她的出行，以及运送灵芝、石斛等东西，再考虑到是在村子里面用，过于繁复的雕花容易惹人注意，还是低调点好。 因此佟初雪选了图册里面最基础的一个样式，外面只有一些横平竖直的格子，没有一丝一毫的雕花，用的布料也是便宜的。 不过虽然她对外表的要求很低，但内在的设计上，却提出了很多需求。 首先是坐，众所周知，古代的马车虽然已经有一定便利程度的交通工具，但硬邦邦的木板坐起来其实并不舒服，所以佟初雪要求老板配合做上几个垫子。 马车内部所有的座椅都是可拆卸且能够重新组合的，这样在运货的时候，也能够腾出足够的空间。座椅的挡板都可以拆下来，并重新拼接在一起，和马车中间的凹槽对上，然后将半个车厢的空间隔开，变成一个用来装货物的地方。 若是出远门的话，肯定是要带上粮食，因此佟初雪要求老板在车顶的部分设计了一个夹层，这样带的东西就可以放在隔层当中，既可保证安全，也能不占用空间。 总之，为了充分利用马车内的空间，佟初雪引入很多现代小户型设计时使用的一些技巧。 等佟初雪花了一个时辰解释她的这些构想时，男人已经坐在一旁惊呆了。 “这等奇思妙想，我之前竟从未想过，姑娘，您可真是厉害！”男人不吝夸赞，拿着佟初雪画出的草稿，惊叹不已，“妙，真是妙！” 佟初雪眼神一转，“老板，您觉得我这些点子真的有市场吗？” 男人对佟初雪的话听得似懂非懂，但他凭着多年经商的直觉，判断佟初雪大约是在问他这些点子对生意有没有帮助，“有的，有的！” “您要是想用这些点子，可以。”佟初雪笑眯眯地说道。 男人对这其中透露出的商机也是十分敏感，“可以？” “可以。”佟初雪点点头。 “姑娘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厚着脸皮拜托您一件事，这些点子，您先别跟旁人说。”男人开始跟佟初雪谈条件。 佟初雪对男人的反应十分满意，她就知道，做生意的好手是不会白白放过这个商机的。 “老板，这东西虽说有奇妙之处，但说句实话，只要别家看过，他们自己也能仿的出来，您也就是赚这头一趟的钱。”佟初雪冷静道。 这些设计虽然巧妙，但在工艺上没有太大的难度，别家的木匠师傅只要肯琢磨，定然是能做出来的，因此她才说，男人最挣钱的也就是第一趟的钱。 “这我明白，只要姑娘暂时不说，我至少还能赚上一回。”男人道，“这样，这辆车架不收姑娘您的钱，权当是我给您的报酬，您只要别把这些跟旁的人家说就成。” 其实这个好处还不是佟初雪最想要的，但她看到了的骆回安的眼色，那意思是见好就收，于是笑道，“没问题。” 第65章 丰收时节 商定了车架的事，佟初雪要求老板等车架做好后一起送过去，这样方便使用，老板痛快地答应了。 此外，车架虽算老板送佟初雪的，但马匹的钱还是要算，佟初雪给了一两银子定金，拿了契书。 告别顾明和老板，佟初雪和骆回安等人赶着牛车回了青山村。 他们只在县城过了一夜而已，青山村却都传遍了，佟初雪他们靠着中秋节买的月饼，不知赚了多少钱，居然都在县城里住客栈了。 那县城的客栈得长成什么样啊，青山村的人是想都不敢想。 佟初雪坐在牛车上进村来时，敏感地发现一路上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对这一车人不由自主地关注。 徐锦娘左右不舒服，“怎么回事，大家都看着我们干嘛。” “娘，习惯就好。”佟初雪十分淡定，他们有的是赚钱的时候，这样的目光还会更多。 佟初雪到家，第一时间跑到屋子里去查看铁皮石斛的生长情况。 之前她为了灵芝的生意，几乎没有管过铁皮石斛的生长。幸好有她的异能加持，所有的石斛尽管在无人照料的地方，但依旧生长的很好。 铁皮石斛的叶面已经完全伸展开来，处于成熟的阶段，佟初雪抚摸着叶片，心中十分欢喜，她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想她奔涌而来。 “初雪。” 佟初雪听到徐锦娘在屋外面喊她，她整理了一下屋内的石斛，走了出去，“娘，你找我。” “没啥事，娘就是想问问，那个什么大棚里面种的灵芝怎么样了。”徐锦娘对佟初雪在屋子里种的东西并不了解，她每日关注的就是大棚里面的灵芝，这段时间忙着做月饼，也不知棚里面的生长情况怎么样了。 “我去看看。” 佟初雪朝着大棚走去。 棚内一陇一陇的土地上，灵芝已经长出了白色的肉芽。 “再长几天，灵芝就要开片了。”佟初雪道。 “快了？”骆长华面露喜色，“要长好了？” 佟初雪见对方一脸着急地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叔，您别急，这段时间我们要做些工作，灵芝才能继续生长。” 想要灵芝顺利进入开片期，首先要想办法增加棚内的湿度。这件事都得麻烦大家每日去挑水过来，灌进凹下的地里，但是水分会随着气温不断蒸发，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增加棚内的水分。这是个纯卖力气的活，骆长华二话没说，主动揽了过来。 除了灌水以外，还需要保证棚内有足够的流通空气，因此每天都需要有人掀开雨布，保证内部的空气流通。这事相对而言工作量就小多了，骆回安一人就应承了下来。 忙的不仅仅是他们，村里的其他人也都动了起来。 因为早前种下的水稻，此时迎来了收获，家家户户的青壮年劳动力都要忙着割水稻。 不过骆长华等人几人自打决定跟着佟初雪干，就卖了所有的地，现在反倒落个清闲。而佟初雪家只有一亩地，几人齐上阵，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全部收好了。 说起来，割稻子的过程对骆家和刘芬都是极大的冲击。 在青山村的地界上，一亩地能收获个近四百斤已经是顶天了，要赶上年岁极好的时候才能有这般运气。收上来的稻子刨去赋税，实际到手的，也就勉强够家里消耗，若是家里人口多田地少的，还不知能留下多少，平日里吃口米都仔细着呢，里面往往会掺着南瓜、芋头等作物。 可佟初雪家就这么一亩地，竟然产出了六百五十斤粮食，整整六百五十斤啊，比年景最好的时候还多了五成。 刘芬被这六百五十斤稻米砸晕了脑袋，这几日出来进去地跟在佟初雪后面，问她究竟有什么种田的秘方。 其实佟初雪哪有什么秘方，不过是用木系异能改造了一下水稻种子而已，而且，为免太过惹人注目，她还特地调低了产量，不然正常来说，一千斤的收益，才是她的常规水平。 不过刘芬可不管这些，自从知道了佟初雪懂得种灵芝的技术之后，佟初雪在她心目中简直无所不能。 “初雪，你不白教婶子，婶子明年来帮你种田可好。”刘芬提出条件。 佟初雪有些奇怪，“婶子，你家里都没有地，而且灵芝的生意可是能赚大钱的，干嘛还要研究种地的事。” 在她看来，刘芬费尽心思询问种水稻的诀窍实在没必要，未来一株灵芝卖出去，那收入不会少。 “实话实说，我这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家姑娘。”刘芬把佟初雪拽到一边，“我家姑娘不是嫁到隔壁村去了吗，我是想着，要是能学会这门技术，就可以教给我姑娘，我姑娘在娘家地位就不一样了。” 刘芬说得情真意切，但是她实在不明白她家女儿的地位跟种水稻有什么联系。 “这姑娘嫁出去，就是在婆母底下讨生活，过得好，过得不好都是婆母说得算。可我姑娘要是会了这门本事，那家里的收成就得算我姑娘一分功劳，别的人也不敢轻易欺负她了。” “我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姑娘将来跟人家过不下去，凭着这个本事，还能找个好男人。” 佟初雪没想到刘芬已经考虑得如此长远，“婶子，您连后路都给女儿想好了。” 刘芬叹了口气，抓过佟初雪的手，温厚的掌心覆盖在她细嫩的皮肤上，“当娘的哪有不为孩子考虑的，人活一辈子，你也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事，姑爷现在是对她还可以，但万一有什么意外呢，这谁都说不准的，我当初也以为可以跟我男人过一辈子。” 说到底，皆是一片爱子之心。 刘芬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按理说，要是佟初雪再不近人情地拒绝，就着实可恨了。 但佟初雪也很无奈，实际上家里那块地，自从水稻苗种下去，她就再没管过。田里的水稻一直以来长势喜人，田里没有杂草，水稻也没有虫害，所以刘芬所以为的种植秘籍，根本不存在。 佟初雪实在是左右为难，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第66章 送饭 “婶子，我也不怕实话跟您说，其实这些水稻之所以长的这么好，跟种田的方式没有关系，最主要是这稻种跟别人的不一样。”佟初雪一脸认真，态度严肃，任谁看了都觉得她真诚无比。 某种层面上，稻种确实不一样，她也没说错。 “种子不一样？”刘芬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里的人们种植水稻，每年的稻种都是上一年留下来的，每家每户留自己的，也不跟别人分享。 “对，就是种子不一样，所以这批水稻产量才高。”佟初雪道，“婶子，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一袋子稻谷，你下次去看女儿的时候给她送过去，种一年，留一年，不就可以了。” 不错，刘芬也觉得这个方法挺好，女人下地种田总归遭罪，贡献一批好种子也可以博得婆家的认可。 “行行行，那就麻烦雪丫头了。”刘芬一脸高兴地走了，她这会儿还要代替骆长华去给大棚里面灌水。 至于骆长华本人，被骆家叫走了。 这个骆老太也是个脸皮厚的，当初分家的时候只分了银钱，没有分田地，现在家里的麦子熟了，就把骆长华叫回去干活。 干活就干活，反正总归是骆家的地，可骆家每天去田里送饭的时候，骆老太以分家为由竟没有准备骆长华的那一份，结果干活的第一天，骆长华竟然就饿着肚子干了一天活。 回到家里后，林春燕看着骆长华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极了，决定第二日起就去给骆长华做饭，因为还要顾着佟初雪这边的事，所以送饭的工作就由骆回晴担了。 佟初雪听说了这事后，特地拜托徐锦娘去镇上称了两刀五花肉和一斤猪油回来给林春燕送去，这大太阳底下干一天的活，没有点肉菜补充怎么行。 林春燕此时心疼男人，也顾不上花钱的事了，直接顿了一大锅红烧肉，每日都给骆长华的饭碗底下埋了厚厚一层肉，上面则是用猪油炒的几个素菜，盖上一个荷包蛋。 骆长华揭开篮子，端出饭碗时，田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手中的碗。众人以为，骆家跟着佟初雪发了大财，是以中午会吃的比他们好，结果看来看去，不过就是卧了个荷包蛋。 一个鸡蛋而已，家里的男人还是吃得起的。 骆长山自然知道这份饭是三房自己准备的，不过他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好东西。 骆长德凑到骆长山身边，“那饭是三弟妹做的？” “是，我看了没什么东西。”骆长山道，他扒拉俩下自己碗里的饭菜，看着筷子上夹起的肉丝，“娘还是心疼我们。” 在经历过昨天饿着肚子干活这件事后，骆长华已经自动跟大哥、二哥保持了一段距离。 他记得，骆回晴小声在他耳边说，林春燕把红烧肉都埋在饭底下了，让他吃的时候稍微避着点人，就怕别人上来要。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骆长华碗中的饭已经下去小半碗，透亮的红烧肉露出了一点边界，骆长华正打算一鼓作气把饭全吃掉的时候，骆长德过来了。 “三弟，吃饭呢。”骆长德一双眼睛直往骆长华碗里瞟，此时红烧肉已经露出些许，骆长德眼尖，一个筷子就伸到了骆长华碗里，扒拉了几下，夹起一块肥美的红烧肉。 “唉，大哥，三弟碗里的红烧肉，好大一块。”骆长德喊道，他这一声，田埂上的其他家也看了过来，眼中满满都是羡慕，太舍得了，这么大一块肉，他们就是过年也吃不上这个。 被骆长德一招呼，骆长山也走了过来，看到碗底的红烧肉，笑道，“三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碗里面有肉，怎么还不带哥哥们分呢。” 外面的村民不知道骆家内里分家的事情，所以对昨天骆家不给骆长华送饭的事情议论纷纷，现在骆长山两兄弟又这么讲话，有些村民都看不下去。 “你们昨天的时候不给人家饭吃，现在看人家吃得好，就想要一份，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照理说不应该啊，家里给弟弟红烧肉，还能不给哥哥吗。” “不对，你们没发现吗，骆家的人对三房的态度都奇怪的很，肯定有问题。” 骆长山被众人一顿数落，觉得脸上面子挂不住，喝到，“我们骆家跟三房分家了，不给三弟送饭，是因为现在三房自己开伙烧饭。” 骆家的事瞒得很紧，村里人骤然听闻，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分家了？” 骆长山佯装难过，叹了口气，“老三为了跟雪丫头后面干，都要把家里的地卖了，这不分家，骆家一块地都保不住，咱都是庄稼人，你们说，家里没有地我们还怎么活。” 众人没想到其中竟有这番情由，一时间又倒戈骆家，觉得三房卖地的举动实在难以理解，说得难听点，简直就是疯了。 “骆长华，你说你跟着佟初雪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干出什么事，你不会真以为那丫头能带着你挣大钱吧。” “你们说的不对，中秋的月饼，他们佟家不是挣了不少钱，还去了趟县城呢。” “行了行了，月饼这东西一年也就卖一次，而且第二年也就不新鲜了，谁能保证每年都赚的一样多。要我说，咱们庄稼人还是种地要紧，这地都没有人，就跟没有家是一样的。” 面对众人的质疑，骆长华只是默默地吃完了饭，随即一抹嘴，站起身来，“雪丫头是个有本事的，你们不敢冒险，我敢。” 随即，下田干活了。 收拾好碗筷的骆回晴在暗地里冲着爹爹竖起大拇指，她爹说得对，佟姐姐可厉害了，这些人根本就不了解佟姐姐。 三日过去，骆家田里的稻算是收完了，骆长华也得以好好歇歇。 灵芝大棚里的事，有刘芬帮衬着，一直井井有条，据佟初雪观察，里面的灵芝很快就要进入开片期。 她还要趁着这个机会把铁皮石斛打理好，给镇上的仁善医馆送去。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这一日，一个身着短打伙计模样的小伙子赶着架马车来到青山村村口，他对这里并不熟悉，因此拦住了一个脚步匆匆的男人，“请问一下，佟初雪佟姑娘的家怎么走。” 那人看了伙计一眼，给他指了路，便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那人正是上次收购棉籽壳敲诈未遂的姚中保，他此时正忙着赶回家里翻晒稻谷。不过，他很快回过味来，方才微风卷起帘子的时候，马车里面似乎空无一人。 一个小厮赶着一辆空马车来找佟初雪做什么呢。 不过，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一个爆炸性的消息在青山村内迅速蔓延开来，几乎每家每户都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了这件事。 佟初雪买了一辆马车。 第67章 小小的冲突 佟初雪此时正在检查刚送来的马车，马车店的老板也是个相当细心的，把佟初雪的要求一一落实，细节部位做得精细，一看就是找的老师傅。 伙计还跟他们交代了养马的注意事项，还附加了不少养马的小技巧。 给了剩下的钱，伙计又说了好些吉祥话才离开。 “叔，这还得麻烦您给做个马厩。”现在她们之中的劳动力主要就是骆长华，因此有活佟初雪第一个想的就是骆长华。 “放心，雪丫头，这事交给我了。”骆长华一口答应道。 说着，骆长华便扛着砍刀往山上去了。 他刚打开大门，只见门口聚集着不少好热闹的村民，骆长华被门外的阵仗吓了一跳。 佟初雪也没想片刻间门外就聚集了这么多的村民，她知道马车送来的时候，肯定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但她着实低估了村民们八卦的热情。 村内手头没有急事的妇女，三五成群地聚在门口，议论纷纷。 “我就说他们买月饼赚了钱了，现在连马车都买上了。” “行了，有钱就有钱，买什么不好，买辆马车，这田里干活用得着马，我看还不如买头牛。” “那马车都是老爷们做的，她卖几个月饼，挣得这点钱，就知道乱花，年轻丫头不懂事，这样的媳妇我可不敢要。” 佟初雪并不在意众人的议论，反正这样的话过不了几日就会被新鲜的话题替代。 反倒是一旁的徐锦娘听不下去了，站出来跟人呛声道，“二平家的，你咋说话的，我们家初雪有本事挣钱，怎么就嫁不出去了，谁家还不想要个会挣钱的儿媳妇。” 二平家的被徐锦娘这么一冲，心里也不快活，“我说错了吗，挣到点钱不知道存着，一天天的就乱花，小孩子懂事胡来，你这个当长辈的也不管教着点，难怪佟家非要把你们娘俩赶出来。” 分家的事本就是徐锦娘心中的痛点，这下被人再次触及，一下子就爆发了，“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我跟初雪在佟家的时候被欺负的有多惨，村里谁不知道。我家姑娘有本事，你要是嫉妒，自己也生一个去，别在我家门口闹腾。” 佟初雪简直想给徐锦娘拍手叫好，她娘以前总是唯唯诺诺的，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吱声，在她的不懈“熏陶”之下，现在都会怼人了。 二平家的也没想到徐锦娘这张嘴现在变得这么厉害，一时也没了说辞。徐锦娘言外之意说她嫉妒，她确实是嫉妒，凭什么她徐锦娘就能生出个会赚钱的闺女，她家的闺女除了吃啥都不会。 “好了，大家家里肯定还有事，散了吧。”佟初雪出言赶人，她实在不喜欢家门口堆着这么些个人，而且其中有一些还偷偷打量着园子里的大棚。 灵芝种植的生意牵涉重大，一旦被村里人知道此事，恐怕一时半刻不得平静。 佟初雪开口轰人，众人也没脸继续留在此处，骂骂咧咧地离开。 佟初雪把徐锦娘拽回屋里，安慰道，“娘，你跟她们置什么气，人家不管怎么说，也影响不了我们分毫。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我们自己的事情做好。” 徐锦娘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的女儿被人如此说，她怎么也按不小心中的气，一个冲动就跟其他村民杠上了。 “初雪，娘跟你说，你的年纪也到了，关于你自己的婚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徐锦娘忍不住问道，之前那段时间太忙，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间跟佟初雪商量这事，现在所有的急事告一段落，终于让她找到一个交心的时机。 “娘，我现在不想想这些，我就想把灵芝的生意给做成，这样我们就能有钱了。”佟初雪道。 “可是，女人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你这么努力去挣钱……难不成是想嫁个商人？” 佟初雪被徐锦娘的神奇想法震惊地一时无语，“娘，我还没想嫁人呢。” 随后，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暂时说服了徐锦娘，让她搁置了替她物色男方的想法。 佟初雪不想婚事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她对婚姻确实不报期待，这个时代中想要找到一个合自己心意、能够理解自己的实在太难。 门外。 骆回安站在外面已经有一阵子，他本是来问问佟初雪马厩的事，结果碰巧听到了徐锦娘和佟初雪的谈话。 他真不是故意偷听，只是碰巧遇上，他本意是想先行离开，可里面的徐锦娘说到了佟初雪的婚事，他的脚步怎么也迈不开。 佟初雪从屋内出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骆回安，见对方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一副反常模样，觉得十分奇怪，“怎么了，你找我？” 骆回安回过神，点头，“我爹让我问你马厩放哪？” 佟初雪想到刚来的骏马，心中欢喜，不由得勾起嘴角，心情是相当不错，“就放这里好了。” 她指着菜园子边上的空地，这个位置空间比较大，而且地势平整。 刚来的棕色大马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有些拘谨，踩着蹄子在原地动动，不敢多走。 佟初雪兴致勃勃地看着大马，抚摸着它顺滑的鬃毛，眼里满是期待。 “不能骑。”骆回安突然间出声提醒。 “你怎么知道我想骑？”佟初雪惊了，骆回安这个人怎么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这身本事不去算命可惜了。” 骆回安笑笑，若是她经常关注一个人，日日都在一起，她也会变得容易了解别人的想法。 佟初雪也知道自己没有经验，不能莽撞地上马，容易出事，因此把大马栓到柱子上就带着骆回安去看铁皮石斛了。 石斛现在的生长情况非常之好。 “我都想好了，明天就把东西给仁善医馆的老板送去，要是让对方过来收，很难避开村民的耳目。”佟初雪现在意识到，自己的生意太过容易招人瞩目，一定要保持低调。 “坐马车？”骆回安问。 佟初雪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没有问的必要，“刚买的马车，不坐马车做什么？” “可是，谁赶车？”骆回安又问。 这下佟初雪懵了，确实她当初只想着买车方便运送药材，却没想到驾车不是什么人都会的，毕竟赶车也是一个技术活。 第68章 灵芝的生意 “你说怎么办？”佟初雪看向骆回安，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发现骆回安其实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只是很多时候不会主动表达，但你一旦问他，他往往都能给出颇具见地的答案。 “找个人来。”骆回安言简意赅。 “找谁？”佟初雪问。 骆回安看了佟初雪一眼，欲言又止。 “你说就是。”佟初雪最见不得别人这样。 “要想找个会驾马车的，恐怕得找人牙子。”骆回安斟酌着说道。 “人牙子？”佟初雪很快想起来，所谓人牙子，就是专门贩卖奴隶的人。古代社会的等级森严，奴隶在贵人们眼里都是可以交易的货物，买来卖去。 佟初雪对这种买人的行为多少有些膈应，但她也明白这里的社会制度就是如此，不是以她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 “再说吧。”佟初雪没有直接拒绝，但明面上表现出的态度就是抗拒。 最终，两人决定带上石斛，单独借佟山家的牛车去一趟镇上。 现在佟初雪的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为了避开众人，她和骆回安特地起了个大早往镇上赶。 这次佟初雪统共带了八盆石斛，装在一个竹编的箱子里。其实木头箱子更好，但佟初雪他们抬不动，石斛的事骆长华他们并不知情，因此还没法找他们帮忙。 正是因为来的太早，牛车停在仁善医馆门口的时候，医馆的大门都没打开。 两人在门口等上一阵，又把揣过来的包子吃了。 日上巳时，医馆的学徒才从内里搬开门板，准备营业，突然瞧见佟初雪两人在门口带着，笑道，“二位来的可真早，您要不进来坐坐，我去喊掌柜的。” 程老板此刻才刚刚穿戴好，听徒弟说佟初雪他们来了，赶忙迎了出来。 “哎呦，二位怎么来的这样早。”程老板热情地招呼两人坐下。 “程老板，我这次是来给你们送石斛的。”佟初雪道。 听到是送石斛的，程潜眼睛一亮，目光即刻落到牛车上那一箱子东西上，叫来学徒，“怎么回事，看到车上有东西都不知道搭把手。” 店内的几个徒弟一拥而上，众人合力，把箱子搬到了后堂。 程潜第一时间掀开盖子，检查起里面的石斛。 他第一眼就被惊呆，所有的铁皮石斛都被栽种在一个不大的花盆里。 花盆这点大地方竟能长出铁皮石斛，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按理说铁皮石斛的根系最怕憋闷，所以生长的土质往往疏松，而且内含不少碎石子，就是为了保证根系的通风。 可这花盆四面糊的死死的，如何通风，怎么能保证生长。 看来佟初雪确实是有独家的秘法，这东西都可以作为传家的宝贝了。程潜对佟初雪也是更为尊重。 “佟姑娘，您这次一共带来八盆铁皮石斛，我方才仔细查看过了，每一株石斛长势良好。这样，依据当初契书里的约定，按照五十两一株给您结钱。”程潜十分客气。 之所以没有干石斛卖的贵，主要是因为新鲜的石斛他们并不能直接使用，而是要进行炮制，这炮制也是有讲究有门道的。佟初雪提供的是新鲜的植株，自然价格要比对外卖的低上一些。 不过五十两一株的价格在很多人眼里依然是不可想象的高价，这趟的八株石斛，总共可以赚得整整四百两银子。 程潜命伙计拿来银票，告诉他们银票可以在各大钱庄兑换，而且携带方便，安全性也高。 不过佟初雪觉得百两的银票太大，不方便花特地让程老板帮忙换了一些小面额的。 “对了，程老板，我这还有一门生意，不知道您想不想做。”佟初雪问道。 程潜知道佟初雪本事大，一个石斛已经让他这把老骨头开了眼，现在她说有生意，定然是好生意，于是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当然做，只要是药材上的买卖，我都有兴趣。” 佟初雪跟程潜也算是比较熟识，懒得跟对方拐弯抹角，是以单刀直入地问道，“我手里还有一个种灵芝的秘方，不知道灵芝你们收不收？” “收，收，当然收！”饶是程潜这种见过世面的大掌柜，也没法冷静下来，灵芝这个东西比石斛更有赚头，京中的贵人们每年不知要消耗多少灵芝。但灵芝这个东西难得，得在深山里才能寻得，而且产量较低，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程潜的兴趣已经完全被佟初雪勾起，他喝了口茶想要稍稍冷静一点，结果刚抿一口，就“呸”了一声，随即发火道，“这倒的是什么茶，快去把我的雨前龙井拿过来。” 这罐子雨前龙井程潜平日里自己都舍不得喝，但现在他分明意识到一笔巨大的财富朝他走来，此刻龙井那点花销已经算不得什么。 “佟姑娘，冒昧问一句，这灵芝的产量有多少。”程潜其实也不敢往多了想，毕竟他也从来没见过有人会种灵芝的，再联想到石斛的产量，以为这次的灵芝也不会多。 佟初雪当初准备的时候可没计数，看着准备的，因此把目光转向了骆回安。 “大约二百多个。”骆回安道。 程潜听了这数量，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拿稳，幸好佟初雪反应快，帮他接住，否则他这套名窑出产的茶具怕是要碎了。 “二百多个！这位公子，你莫不是在跟我说笑。” “二百朝上，只多不少。”骆回安道。 不只为了，骆回安说话就是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程潜也不知不觉接受了这个结果。 但是灵芝的收购也属于贵价药材，具体的合作方式，还得让他上报东家才能决定。 “这样，我即刻修书一封往京城去，相信不出一月必有回音，到时候我们再详谈。”程潜道，“这期间我们先签订一个契书，您这边不跟别的医馆合作，我付您一百两定金。” 佟初雪满意地点点头，这个程老板也是个反应快的，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在未见到东西的情况下就先付了定金，颇有些现代经商理念。 “好，就依程老板所言。” 第69章 遇到姚天远 这回拟定契书的依旧是骆回安，程潜见骆回安一手好字，忍不住感叹道，“我看你身体比往日强健了一些，何不去书院念书，求取功名。” “程老板说笑了，”骆回安一边说话，一边有条不紊地拟写条目，“我这身体也就看着还行，等入了冬，恐怕又是汤药不断。” 佟初雪听闻，皱了皱眉，她虽然一直听说骆回安的身体不好，但在她面前，骆回安的种种表现与正常人无异，导致她时常会忘记对方体弱的事实。 “你这身体到底怎么回事？”佟初雪不明白。 不过程老板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往年骆回安也会来这里看病，“说起来，老夫也觉得奇怪。骆公子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的病症，但是一旦得了病，却非常不容易好，而小病的时间拖长了，就容易变成大病。” 佟初雪对药理之类的事情并不了解，但她觉得归根结底还是免疫力比较低的问题，刚好家里还剩两株石斛，到时候留给骆回安泡水喝好了。还有灵芝，以后他们自己就可以做灵芝，让骆回安多吃点，总会慢慢变好的。 拟好的契书一式两份，佟初雪和程潜各一份。 为表重视，程潜亲自送他们出去，路上还不停地婉转提醒佟初雪，旁的药材商人即便价高，难保不会有别的打算，还是跟仁善医馆合作最为合适云云。 身怀五百两银票的佟初雪，此刻心情舒畅，还丢给骆回安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说是代写契书的润笔费，骆回安自然不肯收，但他哪能辩得过佟初雪的歪理邪说，只能哭笑不得地收下。 两人正打算去墨宝斋买些纸笔，谁知走在半路上竟遇到了姚天远。 说起来，姚天远也算是墨宝斋的常客，店内的伙计见到来人，三丈开外就一路小跑迎了上去。 原因无他，姚天远在学业上一直备受称赞，镇上所有的教书先生都认为他会一路平步青云，因而名声大振。而他经常光顾的墨宝斋，自然也把他尊为上宾，一旦将来姚天远发迹，他们这间小小的店铺也是与有荣焉。 “姚公子，您来啦。”伙计招呼道，说话间弓着身子领人进去。 姚天远这次过来只是为了买些常用的纸笔，结果走进店内不久，转身就见到了佟初雪和骆回安。 佟初雪远远望见了姚天远，第一反应是避开，但忽然又觉得没有避开的道理，她跟姚天远又没什么关系，何必避让，因此大大方方跟骆回安进去。 店内的伙计对两人还算有点印象，毕竟会来这里买书的女子实在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二位是准备看些什么？”伙计问道，态度虽然不错，但比起对姚天远的恭敬差得远了。 其实佟初雪这次来心中有一个重要的计划，她要教徐锦娘等人认字，不过这事她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因为佟初雪也是拿到银票时刚刚想到的。 徐锦娘等人当了一辈子农民，大字不识一个，可未来随着生意规模的扩大，不认字会给后续管理带来很多问题，所以佟初雪脑中灵光一现，决定买些课本和纸笔回去，教他们认字算账。 “就照着小孩启蒙用的东西，给我备上四套。”佟初雪道。 伙计一听，这是来了大生意，笔墨纸砚价格不低，这位姑娘一开口就是四套，可有赚头，当即道，“二位稍等，我去将老板请出来，说不定能帮您便宜一点。” 佟初雪见这个伙计是个伶俐的，愉快地点点头。 伙计一个闪身回了后堂，店内除了一个正在洒扫的伙计，就只剩下姚天远一人。 姚天远本在选这自己的东西，见佟初雪进来，忽然走了过来，面对佟初雪，“我们家跟佟家的婚事，我几日前才知道内情，我知道你心中对我有怨，我也确实对你有所误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母选了佟雨儿，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意见，顺从父母的意愿，娶了佟雨儿。 但是这个佟雨儿与他心目之中的理想妻子相距甚远，她不懂诗书，不求上进，在家中惯会躲懒，还喜欢花钱上镇上来找他，总之，方方面面都不合姚天远的心意。 反观佟初雪，虽然同样出身农家，一介女流，但愿意读书，还会打理家事，前段时间还弄出什么鲜肉月饼，听村里其他人说很是大赚一笔，还去县城玩了一趟。 这样聪颖能干的女子才应是他的良配，他将来学业有成，佟初雪也可以帮他打理后院家中之事。 佟初雪见他半天不说话，觉得奇怪，抬脚就准备付钱离开，却被姚天远拦住，“佟姑娘，这门婚事是佟家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 佟初雪看着姚天远的样子，一时之间有点摸不着对方的意图，随口答道，“不用道歉，这事影响不了我什么。” 这话听在姚天远耳朵里，就是另外一层意思。对一个女子的一生而言，婚事是最为重要的，他们姚家如此行事，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影响，他只当佟初雪是心中有痛故意说“反话”。 “总之，这件事终究是佟家的错，我会想办法补偿你。”姚天远道。 佟初雪皱起眉头，姚天远这话从何说起，她都说了没影响了，为何还要坚持补偿。 佟初雪摇摇头，“不必。” 姚天远没有再说，只是深深看了佟初雪一眼。 一旁的骆回安敏锐地感觉到对方似乎是有别的打算，登时警惕起来，上前一步站到佟初雪的身侧，刚好隔开了佟初雪和姚天远，“老板就要来了，我们付过钱，便赶车回去吧。” 佟初雪没有异议，两人抱着一大包东西离开了墨宝斋。 姚天远站在门口，遥望着佟初雪离去的背影，半晌没有动作。 墨宝斋的伙计有点疑惑，忍不住出声提醒，“姚公子，您要的东西可选到了，要是不满意，我再给您上仓库找找。” 姚天远回过神，“不用麻烦，就这些。” 另一边，佟初雪带着一大袋子东西回到家里，徐锦娘打开包袱，见到这些东西，吓了一大跳，“初雪，你这是准备考状元吗？” 第70章 教大人们识字 佟初雪走过来收拾好笔墨纸砚，分成四份，摆在桌上，“明天起，要教你们认字。” 徐锦娘只当佟初雪是在开玩笑，“是是是，娘也学你念书，回头给考个状元回来。” 佟初雪笑而不语，现在跟他们说他们估计很难接受，但是她已经在路上跟骆回安商量好了，明日起，就由骆回安负责识字的课程。 她吃过晚饭没急着睡觉，而是找出了一块平整的长方形的木板，又从家里找来一块当初盖大棚剩下的雨布，这就是他们明日的课桌。至于椅子就用家里的好了。 翌日。 农家人都习惯早起，林春燕也不例外，她一早就起来烧好一家人的早饭，众人吃过就匆匆往佟初雪家赶。 骆长德见了，暗自呸了一声，也不知道老三是谁家的人，一天到晚不帮家里干活，尽往佟初雪那跑，骆回安就更有问题了，一个半大的小子，还没成婚，成天跟佟初雪腻在一起，村里早就隐隐有流言传出。 不过是佟山暗地里遏制过几次，很多话才没有传到佟初雪面前。 骆家三方的人一到灵芝大棚就开始各司其职干起活来，种灵芝不比种树，加上又只有一个大棚，实际上的工作量比种地小了不知多少。 很快，刘芬也来了。 几人配合默契，佟初雪和徐锦娘过来的时候，几人刚好已经忙完。 骆长华见佟初雪一个小小的身子，拖着一块长长的木板，“雪丫头，下次这种活你跟叔说一声就行。” 佟初雪也没客气，“叔，我这还有别的事要你帮忙。” 在佟初雪的安排下，大棚边上的空地就变成了一个临时课堂。随后，她和骆回安又把昨日买来的东西分发给众人。 徐锦娘等人活到现在几乎从没摸过笔墨纸砚这种东西。 刘芬用力地在裤子上蹭蹭双手，生怕把洁白的纸张给碰坏了。 “初雪，你给我们发这些东西干什么？”徐锦娘问道。 “娘，我昨天不是告诉你，今日起就让骆回安教你们认字吗。”佟初雪道。 “认字？”徐锦娘惊讶的合不拢嘴，她昨天听佟初雪那么说，只当她是在说笑，哪能想到她竟是说真的。 “哎呀，我们这都一把年纪了，学那个干什么。”林春燕下意识地排斥，“没听说村里谁家的女人还会认字的。” 佟初雪俏皮地冲着林春燕眨眨眼，“我不就认字吗。” “你，你不一样。”林春燕有些窘迫，雪丫头是个有大本事的，会认字不奇怪。 佟初雪知道大家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所以干脆来了个先斩后奏，直接给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与其慢慢地一个个说服，还不如逼着他们开始学。 “大家听我说，我不是无缘无故要让大家学认字的。其一，灵芝的生意将来肯定要做大，到时候每笔账肯定都要记在账本上，要是大家连字都不认得，如何记账，如何看账。” “其二，即便大家自己不做账，请个账房先生来，那人家有没有在账目上做手脚，你们也不清楚是不是。” “其三，叔叔婶婶不认字，还不是因为家里没有条件，我听说京城的大户人家，从小每个孩子都要念书，不分男女。” “认字这事，肯定是好处多，再者说，教大家认字，不是为了让各位去考学，而是为了把家里的生意打理好。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灵芝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凭着这手本事，也能找个体面的活计。” 佟初雪说完，众人陷入了沉默，他们何尝不知道佟初雪说得有理，只是他们也确实不好意思，这么大的年纪了，跟个小娃娃一样开始学认字，说出去都被人笑话。 骆回安像是看穿了众人的心思，“村里其他人怎么看无须在意，终归本事是在自己身上。” 这一句话打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骆回安说得对，村里人看笑话就让他们看，反正从决定跟着佟初雪开始干，看笑话的人就不少了，但他们学会了认字，总归跟只会种田的泥腿子不一样了。 “我学。”刘芬第一个出声。 随后，其他几人也陆续表态。 骆回晴在骆回安的教导下已经认了不少字，现在等于是跟着骆回安重新学一遍。 骆回安选择的启蒙课本依旧是三字经，不过他并不要求大人们把三字经背出来，只要认得上面的字就行。 有了之前教弟弟妹妹的经验，骆回安教起大人们也是得心应手。 现在青山村里无数双眼睛盯着佟家的一举一动，是以读书声一传出来的时候，顺道经过的村民都惊呆了，从来只听过娃娃念书的声音，没听过一群大人在一起念书。 很快，徐锦娘等人学认字的事情传遍了青山村。 晚上林春燕回到骆家的时候，就听见大嫂刘桂花在家里冷嘲热讽，“什么年纪的人，就要做什么年纪的事，这都三个孩子的娘了，还学着人家小娃娃念书认字，可笑不可笑。” 骆老太自然也是听说了此事，把林春燕叫过来，“老三媳妇，可有这事？” 林春燕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承认道，“是有这么回事，回安在教我和他爹认字。” “胡闹！”骆老太一拍桌子，当即怒道，“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做活，整天净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还想学人认字，你要认字做什么。” 林春燕是个嘴笨的，被骆老太这样批评，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反驳，只能默默地垂头不语。 自家媳妇被欺负成这样，骆长华自然也不痛快，走进来不冷不淡地说道，“读书认字是个好事，不知道娘为何觉得不好，我看雪丫头就是个念过书的，厉害得很。” 骆老太一听这里面还有佟初雪的事，更不悦了，“那丫头认字？” 骆长华点点头，“就是雪丫头提出来让回安教我们认字的。” 这下骆老太心中对佟初雪印象更差，恨恨道，“老三，你难道忘了我们骆家如今这幅模样就是因为这丫头，现在你还要听她的，我看你是不把老骆家折腾散了不算完。” 第71章 刘桂花的小算盘 与佟初雪接触这些时日下来，骆长华对她的印象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现在听到骆老太如此贬低佟初雪，微微拉下脸来，“娘，儿子也不小了，做事自有分寸，您不用担心。” 说完就和林春燕回了自己屋去。 骆老太第一次在自己家里吃瘪，气的差点掀了桌子，心中对佟初雪更恨。 不过骆长山似乎是动起了别的心思。 第二天骆回安照例开始授课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按理说，村里的人很少有人会主动过来，他们一时也闹不清是谁在敲门。 佟初雪走过去打开竹门，门外站着的是骆家大房的刘桂花，右手牵着骆回康，是她的儿子。 “雪丫头，你们已经开始啦，看来是我们来晚了。”刘桂花一点不客气，说话间就要带着孩子往里进，幸好佟初雪眼疾手快，牢牢把住门口，没让她进去。 刘桂花见状心中不悦，但脸上还是一副亲热模样，“怎的了，可是嫌我们不守时，我们也不是故意的，第一天没经验，明天肯定不会晚。” 她低下头，给孩子递了个眼色，小孩瞅准时机，松开刘桂花的手就准备往里冲，可惜骆回安比他们更快一步，“跑什么。” 小孩子在骆家就害怕骆回安，只要骆回安一冷声，他们就动都不敢动。 刘桂花见儿子那副样子，心中暗骂，骆回安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怎么就这么怕他。不过这话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回康，你可要跟着你哥好好念书啊。” 这下佟初雪明白了，原来刘桂花是想让儿子跟着骆回安启蒙，刚好还可以剩下一笔束脩的费用。 其实刘桂花也不是非要腆着脸过来，只是不这样，她的小儿子怕是没机会念书。骆家大房已经有了一个骆回泽在念，花费不小，以她对骆老太的理解，她肯定不会再供骆回泽念了。 可骆家又不是没钱，凭什么骆回康就不能念，她不敢跟骆老太呛声，她还不敢教训教训骆回安吗。 “回安，你弟弟就交给你管了，你可得上点心啊。”刘桂花对骆回安嘱咐道，自然地仿佛骆回康来这里是顺理成章的一般。 “大娘若是想让回康有个好的前程，还是送他去私塾念更好。”骆回安并不接刘桂花说的，四两拨千斤地轻松回绝了。 刘桂花干笑两声，“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在私塾里念，哪比得上跟在你身边，你这个弟弟你也知道，家里只有你镇得住他。” 于此同时，骆回康还配合地往后躲了躲。 不过骆回安依旧淡然，“大娘，我这边只是教教认字，很多东西都不学，你要是真想让回康过来学，那是在害他。要是大娘怕奶奶不同意，我晚上回去就跟奶奶说，相信奶奶一定会改变想法的。” 这下刘桂花有点心慌，她对骆回安谈不上有多了解，但这人整日闷在家里，大门不出，就是看书，也不知道肚子了装了什么东西。她今日本就是瞒着骆老太来的，要是被骆回安拆穿，可就麻烦了。 “大嫂，孩子启蒙还是送去村里的私塾比较好，回泽不就是在那念的吗。”林春燕说道，“还是说大嫂其实根本就不想让回康念书。” “三弟妹，你胡说什么呢，我不想他念书，送他来这里做什么，盐吃多了咸的？”刘桂花一脸的不高兴。 “大娘若是有心让回康走他大哥的路，还是把他送去私塾。您可能不知道，村里私塾的老师还可以举荐学生去镇上的书院念书。”骆回安解释道。 骆回康听说可以去镇上，当即燃起了兴趣，“娘，我也想去镇上念书。” 他年纪小，想得美，可刘桂花最是知道家里的情况，骆老太怎么可能同意送回康去私塾，“回安，你也不用跟我说这么多，你一句话，你弟弟，收还是不收。” 刘桂花知道自己不太可能说得过骆回安，干脆直言相逼。 可惜她实在错看了骆回安，这人还从来不曾对这种胁迫低头，只见他冠冕堂皇拿腔拿调地对刘桂花说道，“大娘，我身为回安的哥哥，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的学业走上歧途，读书启蒙在私塾为来才能有机会参加科考，您执意要我断送了弟弟的前程，纵使我被千夫所指，也不能如此行事。” 这一番话说的文绉绉的，刘桂花听的似懂非懂，但重要的信息她还是明白了，骆回安就是不愿意收骆回康，还把前途科考什么的都扯上了。 骆回安坚决的态度激怒了刘桂花，她本来好言好语，奈何骆回安就是听取进去，既如此，也休怪她不客气了。 “骆回安，你一点亲情都不念，也别怪我不客气。”刘桂花说着一个利落地闪身，就想往大棚里面去，她倒要看看他们这个奇怪的屋子里到底是什么发家致富的东西，瞒得死紧。 骆长华见状一个健步冲到了大棚的门口，挡住了刘桂花的去路，“大嫂，回安也是为弟弟着想，他就是对回康有情谊，才会这么说，你怎能如此冤枉他。” “你让开！”刘桂花吼道。 “大嫂，一码归一码，你今日来是为了回康读书的事，其他的东西与你无关。”骆长华道。 “跟我没关系？”刘桂花冷哼一声，“你们三房天天早出晚归，家里的事一点不过问，全是老大和老二在管，我身为大嫂，还不能看看你到底在忙什么。” 骆长华脸一板，“生意的事是我们的私事，您无权知道。” “我不能知道，你们该不会在干什么不正经的买卖吧，这么怕人知道。”刘桂花故意抹黑，眼见几人对这个大棚如此紧张，她更加坚定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她若是想进去，骆长华其实也拦不住，男女有别，骆长华总不能真的上手。 可惜她忘了自己是在谁的地界上，刘桂花胸脯一挺正打算硬往前走，突然猝不及防地被一桶冷水当头浇下，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头发往下滴，刘桂花的胸前湿了一大片。秋日里，大家穿的不算特别厚，她身前的形状被衣服勾勒了出来。 刘桂花此时已经顾不上害臊，一扭头看见提着个木桶的佟初雪，尖叫着扑了过去，“你个小娼妇，贱人！敢泼老娘！” 佟初雪见对方如此凶悍，并未慌张，而是步步后退，引得刘桂花走到了门外，然后伸出右脚，直接绊倒了刘桂花。 第72章 需要一个车夫 刘桂花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但是泥巴地上也摔不出什么大问题。 “娘！”骆回康见刘桂花摔倒了，赶忙跑了过去。 佟初雪见状一个闪身回到院内，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刘桂花人没受什么伤，但是憋了一肚子气，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适合见人，没办法，她只能强忍怒气，拉着骆回康先回骆家。 佟初雪这边，泼完了人，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三房的人现在还是住在骆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她现在把刘桂花得罪透了，岂不是给三房的人添了不少麻烦。 思及此，她有些愧疚，默默地把水桶放到了一边，“实在抱歉，我就是怕她破坏大棚。” 骆回安知晓佟初雪心中不安，“不用担心，大娘今天肯定是偷偷来的，她回去更不敢告诉奶奶。” 骆长华则更加直接了一些，“雪丫头，大房、二房本就跟我不对付，有没有这件事都是一样。依我看，大嫂这次来恐怕送回康念书是假，想借机打探我们的生意是真。” 对此，佟初雪只想说，骆叔真是想多了，就刘桂花那个脑袋，恐怕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她显然就是想来占点小便宜的。 中间虽然多了一个小插曲，但认字的课程还要继续。 过了几日，家中刚好有东西需要采购，骆回安、佟初雪和骆回晴三人有结伴去了一趟镇上，本来骆回峰也想来，但他自从上了私塾以来，每日忙个不停，压根没有时间逛街。 这次去镇上，他们没有选择单独包车，而是坐的牛车。车上的其他人都十分讶异，毕竟佟初雪连马车都买了，干嘛还跟着他们挤牛车。其实佟初雪也是有苦难言，他们这帮人里一个会驾车的都没有，她虽然有一辆马车，但根本没法用。 上次骆回安建议她去买了车夫回来，佟初雪总觉得心里膈应，所以这次也趁着去镇上的机会看看能不能请一个车夫回来。 对此骆回安但笑不语。 到了镇上，几人没有急着买东西，而是先去了一趟仁善医馆，程老板告诉几人，灵芝采购的具体事情他已经修书给京城那边，昨日收到了回信，说是廖弘会亲自过来和佟初雪洽谈此事。 能让大老板亲自跑一趟，可见这门生意是多么牵涉重大。 关于车夫选择的事情，佟初雪特地请教了一下程老板。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对这些应该是懂的吧。 其实程潜也不算特别了解，因为府中内务都是管家负责，是以这事兜兜转转最后落到了管家身上。 管家听说佟初雪想要请个车夫，当即摇摇头道，“佟姑娘，小的知道你为人良善，或许过不了心里那关，加上本就是庄户人家出身，不习惯被人伺候。但您既然问到我头上，老爷也特别交代要帮助二位，小的也就跟你说说心里话，还望佟姑娘不要生气。” “我不会生气的。”佟初雪立刻保证道。 “小人的父亲就是程家的管家，而小人接手管家的事宜也十年有余。姑娘知道，小人在刚坐上管家之位时，父亲嘱咐过小人什么吗。” “父亲说，家中所有奴仆的卖身契一定要保管好，这是约束下人最有效的手段。咱们程家是开医馆的，一举一动人命关天，不可轻怠。家中一个人有问题，就可能连累家里几十年累计的声誉，所以父亲反复叮嘱，一定要对下人时时敲打，手里更要攥紧卖身契。” “佟姑娘家中种植灵芝，小人纵使在生意上没什么了解，也知道种灵芝的技术是不传之秘。姑娘如果舍得开价，想招一个车夫一点问题没有，但是能不能拿捏住这人，能不能保的住家里的秘密，可就难说了。” “说句不好听的，姑娘一地的灵芝，车夫哪怕只偷走一个，在乡下地界，都可以悠闲一辈子了。姑娘问小人的意见，小人还是建议姑娘去买个车夫回来。” 管家说的极为诚恳，佟初雪能感觉出来这都差不离是掏心的话了。 但她心中还是有些犹豫，利用卖身契来威胁别人，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管家似乎也是看出了这点，“佟姑娘，你可以这么想，奴隶的命不在自己手里，是在主人家手里，你不会虐待他们，但他们若是被别的人家买去，指不定过得什么样的苦日子。而且，你别忘了，主人家是有权利帮奴隶摆脱奴籍的，你要是真觉得那人干得不错，大可做主脱了那人的奴籍。” 管家这话可谓说道佟初雪的心坎上了，她怎么忘了，她既然拥有对一个奴隶的处置权，当然也能还奴隶一个自由身。 想通这一点，佟初雪也不是那么排斥买人的事了。 能当管家的无一不是人精，他观佟初雪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已经想通关窍，当即道，“若是姑娘想要找个靠谱的人牙子，小人倒是有个推荐，东大街走到头就是专门交易奴隶的地方，那里有个人牙子名叫齐妈妈，是个眼光准的，您就说是我介绍过去的，她一定尽心帮您。” 佟初雪道了谢，随后跟着骆回安到了交易市场。 佟初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眼前几间密密挨着的屋里，光线昏暗，一群人衣衫不整、年龄不一的老少男女或站或坐。他们的眼神如同一潭死水，没有半点生气，油腻枯乱的头发显然许久无人打理。 耷拉着的眼皮只在有客人来时，才焕发出丁点光彩。 可佟初雪还没时间好好观察他们，一拥而上的人牙子把他们二人包的严严实实，挡住了佟初雪的视线。 “我们是来找齐妈妈的。”骆回安冷静地开口。 众人一听原来是熟客，神色恹恹地散开，只有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哟，原来二位是找我的，不知是哪位介绍来的。” “程府的管家。”佟初雪道。 齐妈妈一惊，立马摆正了脸色，“原来是管家介绍来的，这可是贵客，二位想找个什么样的人，尽管跟我说，包您满意，咱这双眼睛可是看了几十年练出来的。” 第73章 选定车夫 佟初雪想了想，觉得这里还是不适合孩子进去，让骆回安带着骆回晴在外面等她，她这次过来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找一个车夫。 齐妈妈听后立马保证道，“二位这事交我手上就放心吧，我这好几位都是在大户人家待过的车夫，我带您二位看看。” 佟初雪和骆回安跟着齐妈妈走进一个昏暗的小屋子，里面挤满了人。 “就是这几位了。”齐妈妈指着几个中年男人跟佟初雪说。 眼前的三个男人，一个瘦高模样，半点生气没有，看上去像个骷髅一样；一个佝偻着腰，看着佟初雪二人笑的一脸谄媚。 最后一个是个胖乎乎的面相和善的中年男人。 佟初雪觉得有些奇怪，依这个男人的面相，应该很讨喜才是，为何一直留到现在呢。 齐妈妈惯是个会看眼色的，一见佟初雪的目光停留在胖男人身上，赶忙介绍到，“他叫王广，当了五年的车夫，经验不算顶丰富的，但人老实，只是有一点，我得先跟您说明白喽。王广的媳妇身体不好，而且她俩是捆在一起卖的。” 佟初雪颇为意外地打量了王广一眼，落到如此境地还要带着媳妇的，实在少见，可见这男人是个有担当的。 王广看着佟初雪的脸色，生怕对方不想要自己，连忙解释道，“姑娘，我媳妇身体不好，但不是一点活都做不了，实在不行，我也能干，洗衣、做饭这些活我也会，不求您给别的，有我媳妇一碗饭吃就成。” 男人看着佟初雪，满眼都是恳求。 其实身体不好这事，对佟初雪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身边站着的这位不就身体不好，再者说，有她的异能加持，身体不好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你媳妇呢，让我看看？”佟初雪道。 王广一听觉得有希望，赶紧把人拉过来介绍到，“姑娘，这就是我媳妇，她叫卫芳。” 这个卫芳整个人看上去病歪歪的，瘦的几乎皮包骨头，这副模样，谁家敢买回去干活，怕不是还没干两天，人就没了。 “你都会什么？”佟初雪问卫芳。 “姑娘，洗衣、做饭、打扫、针线，家里的杂活我都会，我不要月钱，给口饭吃就行。”卫芳说的极为恳切。 看上去，卫芳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这样的环境里有什么病也不能好啊。 “他们说你身体不好，具体是什么问题。”佟初雪问。 卫芳嗫嚅片刻，还是开口道，“我这身体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当年坐月子的时候没坐好，落下了一身的病。” 佟初雪见她提到了孩子，可现在两人分明没有孩子，估摸着内里可能有什么隐情。 “唉，这事说起来也是可怜，”齐妈妈叹了口气，“他们夫妻两人当初是为了给孩子治病，不得已卖身为奴，但谁知那大夫竟是个骗人的，夫妻俩把卖身的银子全给了大夫，可孩子没有救回来。” 提起这事，王广和卫芳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佟初雪见王广是个情谊深重的，当即决定到，“齐妈妈，就这二位吧，您看着怎么个算法。” “哟，姑娘，您可真是活菩萨，不瞒您说，我当初也是看着两个人可怜，才收了他们的身契，可这都好几个月了，愣是没人要，我这头发都快急白了。” 齐妈妈从怀里掏出一叠子卖身契，从中抽出两张，“您二位是管家介绍来的，我也不跟您多要，他们两个人总共二十两如何。您可千万别觉得我蒙您，这女的确实做不了多少活，但这男的肯干事，而且人老实，绝对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主人家的事情。您听我的没错，这人啊便宜不是最重要的，忠心才是。” 这番话和之前管家的说的如出一辙，佟初雪也没还价，直接付了二十两银子，拿了卖身契，领着两人走了。 大约是喜悦来的太突然，王广没想到这个娘一点犹豫没有就把他们夫妻买了下来，当即激动地跪在了地上，“姑娘大恩，小的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佟初雪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好了，我后面还有事情要交代你们做，赶紧起来。” “诶！”王广利落地从地上起来，别看他人胖，但身体还算灵活。 出了市场，佟初雪带着两人先是去了布庄，选了两匹好料子回家做衣服，又给刚买的两个人选了一身耐脏的衣服。 佟初雪把深色的布料交到卫芳的手上，“回去照着你们两个的身形裁两身衣裳出来。” 随后，几人又去了菜市，买了猪肉和牛肉、白糖、盐等一大堆东西，又给骆回晴买了些糖果，才回到佟山家的牛车那。 村里的其他人见佟初雪和骆回安身后还跟着两人打扮邋遢的人，十分不解，“雪丫头，你后面跟着的是谁？” “是我买的车夫。”佟初雪本来也就没打算瞒任何人，反正这事她就算现在不说，将来他们也会知道。 她说的淡定，其他村民可没法淡定。 佟初雪这是赚了多少钱，竟然都买下人回家了，以后家里面的人有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做，有人伺候着，这样的日子他们是想都不敢想。 “雪丫头，你真买了？”还是有村民觉得难以置信。 “对啊，卖身契还在我手里。”佟初雪道。 这下众人就是不信也得信，别的东西可以造假，卖身契这个东西可不好造假。 佟初雪家真是发达了，早知道他们也狠狠心，跟着佟初雪一起干，说不定现在买下人的就是他们了呢。 一路上，青山村的众人各怀心思。 晚上到家时，徐锦娘乍然瞧见佟初雪领回来两个陌生人，给吓了一大跳，再一听佟初雪说这两人是她买回来的车夫，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这真是……”徐锦娘话都说不利索了。 “娘，您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家里的活都有人干了。”佟初雪道。 随即，她又对着两人说道，“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里就我和我娘两个人，你们的活也不算多。王广，你主要负责马厩的事情，卫芳，家里的杂活就交给你了。至于月钱，先按照五百文一月的标准给，你们两人都一样。” 王广和卫芳本就不敢多奢求什么，有吃有住，还能有月钱，这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当即赌咒发誓一定好好干活，绝不偷懒。 第74章 廖弘来了 至于二人的住处，说来有些麻烦。当初修房子的时候，佟初雪没想到后期家里会有仆人的问题，所以只修了两间屋子。 她一直和徐锦娘住一间，而另外一间前段时间被她用来养石斛了。当初她去仁善医馆卖了八盆石斛，还剩三盆被她挪到灵芝的大棚，所以现在还有一间空的。 正常来说，下人的住处和主人家不应该是在一起的，但佟初雪家情况特殊，除了那间屋，实在没有别的地方，所以佟初雪还是将人安排在了隔壁屋。 买下人这事刚好提醒了佟初雪，等灵芝的事情落定，她就有资金着手盖个新房子，并且进一步扩大灵芝大棚。 自从家里有了下人，徐锦娘的事情大幅减少，也开始跟着佟初雪后面学习灵芝种植的技巧。 而正如齐妈妈所言，王广和卫芳都是勤快人，眼里有活，家里有任何一点事，都不需要佟初雪吩咐，他们就自己处理好了，十分让佟初雪省心。后面，佟初雪索性把家里的菜园子也交给他们打理。 村里的其他人在知道佟初雪家有了下人以后，面上虽然不说，但心里都酸溜溜的。 姚家里前所未有地爆发了一场矛盾，起因也很简单，就是姚天远的娘孟氏抱怨姚中保当初要同意佟家换人，这要是不换人，现在跟在佟初雪后面享福的就是他们姚家了。 当初与佟家定下婚约，孟氏并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当时两家的情况半斤八两，谁都不富裕，孩子读书也没读出来。可后来佟家说定的人是佟雨儿，不是佟初雪，孟氏心中是有一丝庆幸的，那个佟初雪瘦骨嶙峋的样子，一看就是不好生养的，嫁过来，他们姚家的香火可怎么办。 姚中保也说佟雨儿比佟初雪强，孟氏就没再说她那点小心思了。 可现在是时来运转，佟初雪发达了，还不是一般的发达。 这些好处本来就应该是他们姚家的，孟氏有想起了佟初雪他爹。 “要我说，当初这门亲事就不该换，你不是和佟初雪他爹关系好吗，怎么就同意把人换了呢。”孟氏抱怨道。 可佟初雪后来能够翻身，当初谁也没看出来，姚中保虽然有几分精明，但怎能预料到那么多事情，有点不悦，“你当初不是也同意了。” “现在就没有一点办法了，怎么说雪丫头都是跟天远定过亲的，虽然没能拜堂，但总归是有点关系的。”孟氏道，她知道自家男人心眼多，说不定真能有什么办法。 “定过亲有怎么样，我们都已经把佟雨儿娶进门了，你还想换人不成。”姚中保没好气地说道。 “换人怎么可能换人，这我还能不知道吗。”孟氏嘟嘟囔囔的，一脸的不服气，“那怎么说以前也是有点关系的，你想想，要是我们当初娶的人是佟初雪，现在天远考试念书的花费，还用担心吗。” 这道理姚中保何尝不知道，但木已成舟，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他坐在床沿，抽起了旱烟。 这日，佟初雪一大早先去了灵芝种植的大棚查看，随后让王广套上马车，去了镇上。 根据程潜所言，今日正式廖弘从京城过来的日子。 佟初雪抵达仁善医馆的时候，廖弘已经到了，因为佟初雪又看到了当初廖弘来镇上时乘坐的马车。 这段时日三番五次的来仁善医馆，小学徒对佟初雪已经非常熟悉，见人来了，热情地迎了上来，“程老板让我直接请您去后堂，您请跟我来。”随后，给佟初雪引路。 佟初雪再次来到了上次见到廖弘的那个小花园，这次廖弘穿得略显朴素了些，不似上次那般衣着华贵。 廖弘见到佟初雪进来，大笑着走过来，“佟姑娘，好久不见。你之前送来的那批石斛品质相当不错，后面的还要麻烦姑娘费心了。至于灵芝的事，程潜已经跟我说了，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此事。” “劳烦廖老板亲自跑一趟了。”佟初雪斯文有礼道。 “麻烦什么，做大生意，哪能怕麻烦。”廖弘道，“实不相瞒，这次过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姑娘能否答应。” “廖老板但说无妨。”佟初雪道。 “廖某想去佟姑娘种植灵芝的地方看一看，不知道佟姑娘可否答应。”廖弘态度十分诚恳。 这种要求，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定然是要拒绝的，毕竟种植药材的方式可是不能外传的秘密，廖弘提出想要去看，万一看破了培养的方法，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佟初雪却不怕，且不说所有药材的种子都是经过她异能的加持，就算是旁人把她那套大棚的外在形式学了去，不配合一定的管理技巧，也是种不出的。 越是珍贵的药材，越是娇气，在培植过程中的要点也就越多。 “可以。”佟初雪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不过还请廖老板跟我的马车进去，您的马车装饰太过华丽，在乡下地界容易引起骚动。” “没问题，这都是小事。”廖弘毫不在意，比起亲眼见到培植灵芝的神奇方法，让他坐个破点的马车算得了什么。 不过，廖弘还真是看低了佟初雪的马车。 这辆马车虽然外面看着一般，但内里别有洞天。 廖弘和程潜刚一上车就给车内奇特的设计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见佟初雪待三人坐定后，从车壁上放下一块板子充当桌子，板子上还有凹槽，用来防止物品滚落。 然后佟初雪又从车顶的隔层取出一点糕点，摆在桌上。 “你这马车是哪里定做的，竟有如此奇思妙想。”廖弘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功能丰富的马车，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 “在谷裕县城。”佟初雪道，“那个老板人没收我马车的钱，拿了我的设计去用。” 廖弘转头对着程潜说道，“记下来，待这件事处理完了，我要去谷裕县找这家伙给我也定一辆。” “其实也一定要在谷裕县做，您让老板把图纸画下来，回头去京城找人做也是一样，京中的能人更多，想必做得只会比我这个好，不会比我这个差。”佟初雪建议到。 第75章 签定契书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还是姑娘有主意。”廖弘笑呵呵地，很是认可佟初雪的想法。 马车的舒适程度更佳，等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廖弘觉得自己似乎没有平日里坐马车的疲惫感。 马车直接停在大棚院子的门口，徐锦娘从里面开的门，突然看见两个男人从马车上下来，当场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还是佟初雪了解徐锦娘，介绍道，“这位是仁善医馆的程老板，娘您见过的，这位是程老板的东家，他们今天是来看看我们的灵芝种的怎么样。” “哦，原来是这样，快请进。”徐锦娘面对大老板，多少有些惶恐，赶紧让出一条道来让两人进去。 “妹子不必紧张，我等就是心中好奇，过来看看。”廖弘说话十分温和，他一脸笑意，当下就让徐锦娘放松了防备。 佟初雪引二人到了灵芝大棚，廖弘和程潜对这个大棚充满好奇，绕着棚子转了一圈，细细打量。 “这墙上为何要开如此多的空窗？”廖弘指着一排方形的洞问道。 “这是为了增加里面的空气流通，让风可以从中间穿过，灵芝的生长必须在一个空气流动性强的环境里。”佟初雪解释。 “原来如此。”廖弘点点头。 随后，两人又进了棚内。 此时棚内的空气比外面要略微潮湿一些，早上骆长华倒下的水还没完全干透，地上都是泥巴不方便走，佟初雪只带两人站在沿着墙根铺成的石头地上看看。 廖弘对地上一条一条凹陷的水沟十分感兴趣，“这又是什么？” “这是用来灌水，保持空气湿润的，灵芝需在这样的环境中才能继续生长。”佟初雪耐心说明。 棚内让廖弘好奇的好不止这一处，无论廖弘问什么，佟初雪都据实已告，没有一丝隐瞒。因为她有充分的自信，就算廖弘把这些都学了去，也还是没有办法种出灵芝的。 “廖某生平从未见过这些，今天佟姑娘真是让廖某开了眼。收购灵芝的事，廖某需与佟姑娘详谈。”廖弘道。 此事关系重大，定然不适合在棚内商量，还是去自己家比较好。 几人刚一出大棚门，外面已然站着一群人，骆长华等人诚惶诚恐地等在外面，见到廖弘和程潜从里面出来，僵硬地笑了笑。 廖弘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自在地和众人打起了招呼，“各位久等了，咱们别都站在大太阳底下，去屋里谈吧。” 实际上，佟初雪家这除了厅堂，也没别的地方，这屋子本就小，一下子又挤入这么些个人，连身子都抹不开，板凳也不够。 饶是佟初雪这种脸皮厚的，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家里地方小，还请廖老板多担待。” 廖弘随意地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本来就是他说要来，佟初雪他们事先也未料到。 卫芳见佟初雪这边有客人来了，赶紧到厨房去烧水，但家里连茶叶都没有，她只能在水里放了些白糖，用粗瓷碗盛水，赶忙给客人送去。 把客人招待到这份儿上，佟初雪也觉得说不过去了，想着有时间真要把盖新房的事提上日程。 三人在屋内花了一个多时辰，敲定了合作的具体事宜，包括供货量、供货时间、收购价格等细节，起草契书的仍旧是骆回安。 签完契书，双方的合作算是正式达成。 廖弘要求佟初雪只能独家供货给他们，不得与其他家合作，同时廖家的收购价格保证每年上浮一定比例，合作年限越久，上浮价格越多，不过佟初雪可不担心廖家赚不到钱，廖弘是何等精明的人物，他既然敢给出这样的承诺，定然是有信心把市场做好。 佟初雪留了两人在家里吃了顿饭，其实农家菜也烧不出什么精致东西，胜在食材新鲜。 菜品不过一般，但程潜对佟初雪家的米饭是相当感兴趣，因为这些米饭实在是好吃的令人意想不到，感觉但是给一碗饭，就能顶一顿饭，不吃菜都行。 佟初雪也没想到家里的白米饭竟然引得程潜的兴趣，颇为为难地说道，“家里只种了一点自家吃的大米，程老板要实在喜欢，我可以送您十斤，但剩下的我们还得留着自己吃。” 对此，程潜已经十分满意，有十斤便不错了。 同时，对佟初雪的印象更是深刻，这姑娘身上的本事实在太多，说不定还有许多他们没有想到的。 吃完饭，佟初雪好生送廖弘出门，王广送两位老板回到镇上，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佟初雪没想到的是，她送廖弘等人出门的画面被在村里闲逛的雷海正看到了。 要说廖弘这个人，村里的其他人不知道，但雷海正可是再熟悉不过，当初他在廖弘手里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大的罪，他可一点没有忘记。 雷海正见佟初雪没有注意到自己，赶忙往家中跑去，刚一进家门就跑到正在做家务的骆长惠身边，“娘，你可知道我刚才在佟初雪家看见什么了……” 他把刚才看见的事情如数告诉了骆长惠，骆长惠听后倒是没有雷海正那么大的反应，不以为然，“兴许就是来看看佟初雪折腾的新鲜玩意儿，人家廖老板可是京城里的大老板，你以为佟初雪还真能搭上人家。” 这边，佟初雪还有相当多的事情需要处理，首先就是家里的种植大棚需要增建。 根据他们今天刚签的契书，廖弘那边对出产的灵芝收购不限数量，佟初雪种出多少，他就吃下多少。如此，佟初雪必然是要扩张种植大棚。 但是除了扩建大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是要做就是开水渠。 为了维持灵芝生长需要的空气环境，骆长华现在每天早晚都要给棚内灌水，现在只有一个棚，他还能跑一跑，可要是增加大棚，光靠骆长华一个人来回提桶灌水，那是把人累死也忙不过来。 因此佟初雪想要直接将村边的河流直接引一个支流过来，这样不仅能够满足灵芝的用水，还能把流经地区的农田都改造成水田，种植新品种水稻。 这样的话，她算了算，拢共还要买上将近五十亩的地，还要算上开挖水渠的事，总之接下来要忙的实在不少。 第76章 要买好多地 佟初雪这几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门心思就扑在接下来的土地规划上，别的事一点不想打理。 好在家里的杂活卫芳和王广都能处理好，灵芝的生长有骆长华每日看着，里外都不需要她操心。 好不容易在纸上形成方案，佟初雪还准备带着规划图去周围逛逛，看看是否能够具体落实。 没成想，佟初雪刚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一个陌生的妇人。 那人似乎是认识佟初雪，可佟初雪对她一点印象没有，礼貌性地问了句对方是谁，妇人当场就有些不悦。 “雪丫头，你小时候我可是见过你好多次，我还抱过你呢，你不记得了，我是天远的娘啊。” 孟氏这么一说，佟初雪才恍悟，难怪对方认得自己，原来是姚天远的亲娘，不过她找过来能有什么事呢，当初的婚事不是早就告吹了吗。 “雪丫头，你可想起来了。”孟氏问道。 “婶子，您找我有什么事吗？”佟初雪也懒得跟对方兜圈子，她手头的事还多，实在不想花时间跟个陌生人客套。 孟氏表面上似乎并不介意佟初雪有点冷淡的态度，依旧亲亲热热的，“当初你跟天远的婚事，虽然主要是佟老太做的主，但我们姚家也不是一点责任没有。你是个好孩子，想必心里不会因此记恨我们。” 佟初雪不知道孟氏好端端的为何要提起婚事，斜睨了孟氏一眼，没有说话。 “你应该也知道，当初中保跟你爹就跟亲兄弟似的，后来你爹的消息传来，中保在家里好几天多吃不下饭，他嘴上不说，但我心里知道他是很难过的。” “这门婚事当初佟家找到我们说要换人，我们其实也很为难，但后来还是考虑到你爹的事对你的影响肯定很大，要是这时候谈婚论嫁，肯定是不合适，但天远的年纪也摆在这了，不好再拖下去，这才同意了换人的要求。” “雪丫头，婶子说的这些，你明白的吧。”孟氏一脸期待地看着佟初雪。 尽管孟氏说的情真意切，甚至还试图挤出一两滴眼泪来，可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她的话根本站不住脚。谈婚论嫁伤害佟初雪，难道婚约直接换人就不伤害佟初雪了吗。 “婶子，您要是有话不妨直说。”佟初雪抬头望了一眼，看样子很快就要到正午，她可不想跟孟氏在这里晒太阳。 “其实我也没别的意思，我们姚家就是想要补偿补偿你。”孟氏道。 “补偿？”佟初雪有些疑惑，她可不会天真地相信姚家能拿出什么切实的方案来补偿。 “你看，这周围也没有外人，你有什么想法就如实跟婶子说。”孟氏神秘兮兮地说道。 佟初雪略微挑眉，等待着下文。 “你愿不愿意给天远做妾？”孟氏直接问了出来。 做妾？ 笑话，她佟初雪为何要给人做妾，这个孟氏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竟然能问出这种问题。 她难道觉得，姚天远考上了一个破童生，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得非姚天远不嫁吗。 “你看，你跟天远本来就有婚约，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实现，这样你的名节也能保全。至于佟雨儿，那是你的亲妹妹，相信你们二人定能好好相处。”孟氏没注意到佟初雪黑成焦炭的脸色，自顾自地说明着好处。 “婶子方方面面都为你考虑好了，你觉得如何？” 佟初雪看着孟氏兴冲冲地模样，毫不客气道，“婶子怕是想错了，我这辈子绝不可能给任何人做妾，尤其是姚天远。” 孟氏大约没想到佟初雪竟会如此直白的拒绝，虽然周围没有旁人，但被落了面子，孟氏还是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雪丫头，你不做妾难不成想做平妻？” 她完全会错了佟初雪的意思，只当是佟初雪不满意妾的地位，“你要做平妻……也不是不可以，回头我去跟雨儿再劝劝，不过天远将来是要考秀才的人，有个平妻，说出去总归不太好听……” “婶子，”佟初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孟氏的话，她可不想听孟氏的白日梦，“姚天远那种男人，我可看不上，不要说妾和平妻，就算他来我家做上门女婿我也看不上。” 在农村，男人给女人做上门女婿可以说是极其没有尊严的事，佟初雪这么说，孟氏的火气也是蹭的一下上来了。 “你看不上我家天远？佟初雪，你知不知道，我家天远将来是要当官老爷的人，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今日许给你一个妾的位置，已经够对得起你了，你别得寸进尺！” 佟初雪根本不怵孟氏，逼近对方，“婶子，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我都说了，姚天远那样的男人我根本看不上！” “你！”孟氏被佟初雪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气冲冲地走了，还丢下一句话。 “我倒要看看，你将来能嫁个什么人！” 佟初雪冷哼了一声，这个孟氏把她儿子看得也太高了。 孟氏的话对佟初雪而言没有丝毫影响，她现在手头的事情那么多，哪来的闲工夫跟姚家掰扯这些事情。她将周围的地都看过一遍之后，又对自己的规划图进一步修改。 第二日，佟初雪带着自己的规划图和几百两银票找到了里正。 佟山现在看到佟初雪就知道她肯定是要带来什么好消息，十分高兴地迎了进来，在听完佟初雪的计划后，佟山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佟初雪开口就是五十亩荒地，还要挖一条水渠通到她的住处。 “雪丫头，你可想好了，这五十亩土地不是小数，开挖水渠也不是容易的事。”佟山出于好心还是提醒佟初雪一句，在他眼里，这样大的工程需得谨慎行事，佟初雪再怎么有能力目前也只是个孩子。 佟初雪何尝不知道佟山是为她着想，但她这几日已经反复推敲数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敢找到佟山，“里正伯伯，我知道你觉得我还年轻，怕我不担事，但您放心，这些东西是我们所有人一起商量出来的，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你们一起商量的？”佟山知道村里有几人跟着佟初雪一起，听说是共同商量的，他稍微放了一点心。 “是。”佟初雪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第77章 谣言滋生 “那好吧。”佟山从屋里拿出了记录村里土地的册子，指给佟初雪看到，“你要的地是从这里到这里，一共五十亩，因为都是荒地，按照五两银子一亩的价格计算，至于开挖的水渠，村里的河在这边，引流到这里，我估算所有的费用大约在三十两银子左右。” 佟初雪对这些具体的事情不懂，她也信任佟山，是以佟山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一下。”佟山看上去有些顾虑，“你这一下子买这么多土地，恐怕到衙门办手续的时候，里面的人肯定要过问一下，所以……” “需要花点钱打点一下？”佟初雪道，这点人情世故的东西她还是知道的。 买地总共二百五十两，打点的银子算作十两好了，总共就是二百六十两，佟山帮了这么多的忙，佟初雪一直以来也没怎么好好谢过人家。 “这样，里正伯伯，我给您三百两，买地和打点的事还得麻烦您，挖渠的事也麻烦您来负责，这剩下的钱，您也不用还我了，就当是我给您的辛苦费。”佟初雪道。 佟山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推辞，他身为一村里正，为村民办事怎么能收钱，于理不合。 但佟初雪又劝到，“里正伯伯，您要实在不能接受，就当是我存在您这的，将来我要找您帮忙的事情还多得很，您要是不收这个钱，我以后可不敢找您帮忙了。再说了，你往县城跑一趟，来回花时间，到县城吃饭也要花钱，您是去帮我办事的，我怎么能让您掏钱呢。” 佟初雪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佟山最终还是没有表态，勉勉强强地收下了这三百两银子，第二日便出发了。 村里，佟初雪一下子买了五十亩地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了所有人家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纷纷感叹当初怎么就没跟徐锦娘交好，否则现在佟初雪也能带着自己家富裕。 当初佟初雪要求合伙的人家必须把地卖了，他们谁家都不愿，可现在小丫头一出手就是五十亩的地，这要是分下来，比自己家的地都多了。 而孟氏知道这事，还是靠骆长惠串门的时候带来的消息。 说起来，骆长惠跟孟氏的关系也就一般般，因为都知道骆长惠一家最喜欢贪小便宜，所以孟氏跟她们一家的关系也就一般，今日不知为何骆长惠突然找上门来。 “你可知道那小丫头为什么这么有钱？”骆长惠问道。 孟氏摇摇头，她哪能知道，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人盯在佟初雪家门口，可愣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跟你说，我知道。”骆长惠一脸神秘。 “是什么？”孟氏忍不住凑近骆长惠，她还真是好奇，这丫头究竟有什么本事，竟能赚到这么多钱。 “我不跟你说，你根本想不到，其实简单的很。”骆长惠道。 这样一说，孟氏更加好奇，简简单单就能赚大钱，她要是知道，姚家不就发了，顿时对骆长惠的态度都亲和了不少，“好姐姐，你就跟我说说看，我肯定不往外传。” “我跟你说，这事还是我儿子偶然撞见的。你可知道前几日，佟初雪家的马车不是往镇上跑了两趟。” 这事孟氏有印象，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确实有点奇怪，一般来说去镇上买东西肯定是来回一趟，一天跑两趟实在没必要。 “其实是因为她从镇上接了一位贵人回来。” “贵人？”孟氏疑惑，凭佟初雪那样，还能认得什么贵人。 “我跟你说，你们没见过，可我儿子可是跟那位贵人打过交道，那位可是从京城来的，家里世世代代做生意，要多有钱就有多有钱。”骆长惠恨不得把廖弘形容的比皇帝还要有钱。 “那位坐着马车到我们这，直接去了佟初雪家里，后面还是那丫头亲自送出来的。” “这……”孟氏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 骆长惠急了，这人怎么半天不开窍呢，“我说妹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贵人干嘛要大老远的跑到佟初雪家里，你就不能想想吗。” “为什么呀？”孟氏还是傻乎乎的。 这下，骆长惠差点气结，“你呀真是笨，因为佟初雪是贵人养在这的外室啊！” 外室，顾名思义就是有钱的老爷养在外面的情人，外室的存在肯定是不能让主母知晓，因此往往只能偷偷摸摸地相会。 “你说的可是真的？”孟氏还沉浸在震惊之中。 “我儿亲眼看的，还能有假。”骆长惠言之凿凿。 送走了骆长惠，孟氏整个人还没缓过劲来，难怪当初佟初雪拒绝地那么干脆，还说自己看不上天远，闹了半天，原来是嫌弃天远没钱，宁可去给老爷当见不得光的外室，都不愿给天远做妾，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 姚天远一出房门，就看到孟氏神色复杂地坐在院中，“娘，你怎么了？” 孟氏见到儿子过来，一把抓住姚天远。“幸好你当初跟雪丫头的事没成，否则我们家真是没有脸活在村里了。” …… 办理土地的过户手续没有那么快，佟山在县城耽搁了几日。而就在这几日内，佟初雪不知廉耻给京城的老爷当外室的不实传闻在村里传的是沸沸扬扬。 佟初雪本来不知道这事，而徐锦娘等人纵使听到了，也不会跟佟初雪说这些。 结果就是，佟初雪走到里正家的一路上，她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指指点点，但她不明白这种恶意从何而来，干脆装作没看见继续走自己的路。 直到有一个半人高的小姑娘看她经过，也学着大人的样子说了句“不要脸”。 佟初雪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盯着小女孩，“你说什么？” 小女孩被佟初雪凌厉的气势吓得登时就哭了，小女孩的娘立刻就恼了，“你自己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还不许人说，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青山村的姑娘将来可怎么嫁人，没把你逐出村子就算不错的了，骂你一句都算轻的。” “哦，我倒是想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事能连累一整个村子的姑娘。”佟初雪问。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那玩意儿我说出来都嫌脏！”妇人把女儿护在身后，一脸嫌恶。 第78章 姚天远竟主动找来了 佟初雪深深地皱起眉头，觉得事有蹊跷，妇人的话分明隐藏着什么她并不知道的事情，“既然如此，你就是无缘无故诋毁我的名声，前面就是里正家，你我不如过去好好评评理。” 妇人一听佟初雪要去找佟山评理，本能地就不想掺和，心下一横，嚷道，“你自己都不要脸面了，还非要我说出来做什么，难道给人当外室很光荣？” 外室？ 佟初雪一脸懵，这个词怎么会跟她联系上，“你是不是弄错了。” “弄错什么，有人都亲眼看到一个有钱的老爷从你家里出来，还能冤枉了你不成。”妇人说完，就领着孩子赶紧走了，一刻都不想多呆。 佟初雪骤然听闻这般无稽传闻，心里是又好气有好笑，这种荒谬的传言，怎么会有人相信。至于说廖弘从自己家出来，他不过是来谈生意的，当时家里所有人具在，没想到竟会被误会成那种关系。 她一路走，一路思忖着还是要想办法制止流言才行。 而佟山也是从镇上回来才知晓村里近期的流言，当即愤怒不已，他虽不知内情，但根据他对佟初雪的了解，对方根本不可能是那种人。 佟初雪走进佟山家时，脸色有些凝重，佟山一见，便以为是传言让她伤心，连忙安慰道，“雪丫头，这些流言都是村里胡乱传的，我一定跟想办法平息。” “多谢里正伯伯，那日去我家里的是仁善医馆的掌柜和东家，特地来洽谈合作事宜，没想到竟然被如此误会。”佟初雪第一时间跟里正解释起来，村里旁人误会不要紧，最重要的是里正千万不能误解。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定然不是那样的人。”佟山送了一口气，“你放心，这事我一定想办法解决。” 佟山一番好意，佟初雪也不好驳了对方，只是对于实际效果，她并没有太过期待。 “里正伯伯，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请您帮忙。” …… 佟初雪离开佟山家之后，佟山就开始想办法澄清谣言，但正如佟初雪所预料的，村内众人对此依旧乐此不疲，并不理会所谓的事实。 谣言就像无孔不入的风，钻进青山村的每个角落。 几日过去，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佟初雪品行不端，不知廉耻，而佟雨儿更是如此认为。 从当初的亲事开始，佟雨儿就将佟初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她现在如愿嫁给了姚天远，可对方冷谈的态度让她极为受伤。 她本以为，一开始两人不熟悉，有隔阂很正常，可数月过去，尽管她经常主动去镇上找姚天远，可换来的并不是对方的感动，而是漠视。 姚天远看她，如同看过一团空气，眼中没有半分情谊。 这日，姚天远好不容易从镇上回来，在家中留宿，佟雨儿又想起了出嫁前邹红萍对她的教导，赶紧怀个孩子。 孩子，她也想要一个孩子。 夜幕笼罩，佟雨儿伺候姚天远洗漱完毕，吹熄了蜡烛，躺在了姚天远身边，刻意贴近。 “天远。”黑暗中，佟雨儿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她的手悄然攀上姚天远的身体。 为了今夜，她从几日前就开始准备，还特地花了私房钱在镇上的胭脂店里买了一块香胰子，那店主说这香味十分惑人，没有男人逃得过。 她顺着衣服摸索到姚天远的衣襟，刚想动作，就被姚天远一个翻身打断，“早点休息。” 姚天远的声音冷静异常，仿佛在说着“明天是晴天”这样无关紧要的话。 一次被拒绝，佟雨儿并没有放弃，而是静默了片刻，突然从黑暗中坐起。 姚天远被她突然的动作一惊，不悦道，“大晚上的，你做什么。” “天远，你难道不想要我吗。”佟雨儿用魅惑的声调说道。 姚天远这几日本就因为佟初雪的传闻心烦意乱，现在佟雨儿又在边上不停地找事，他已然有些不耐烦，冷着声音道，“你要是再生事，就回佟家呆着。” 佟雨儿本以为姚天远不可能拒绝，却没想到竟等来这么一句话。 黑暗中，她白皙的皮肤涨得通红，捏起了拳头，她想要把姚天远骂的狗血淋头，可大晚上的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她对外又如何交代。 若是回娘家，不，她不能回娘家。 一直以来，无缘无故回娘家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人家会说女儿没有教好，夫家也会有流言产生。 她只能忍。 …… 佟初雪从佟山那里取回了地契，放在徐锦娘眼前显摆。徐锦娘被这厚厚一沓子地契，惊得话都说不利索，“这，这都是我们家的地？” “当然，娘你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我们没有地了，而且等灵芝的生意做起来，我们的钱只会多，不会少。”佟初雪道，“到时候，我们再盖上一间大房子。” 佟初雪跟徐锦娘描述起未来的美好场景，正当她描述得起劲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她跑去打开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姚天远。 佟初雪微微讶异，姚天远这种自视甚高的家伙，怎么会突然找到这里来，着实令人奇怪。 “找我？”佟初雪倚在门口，并不打算放姚天远进来，此时骆家的人和刘芬都在大棚那边忙活，家里只有她和徐锦娘两人。 “是。”姚天远道，“你为何要这样。” “嗯？”姚天远没由来的文化让她一脸迷茫，他这是在质问什么呢。 “我是说，你为何去给人当外室，你当初拒绝了我的提议，可现在竟然如此自甘堕落，真是让人失望。”姚天远一脸的痛心疾首，仿佛佟初雪已然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 佟初雪没想到姚天远今日来竟是说这个的，徐锦娘还在屋里，她不欲在此多做纠缠，“我不知道村里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但这些不是真的，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与我无关。” 说完，她就打算关上大门，谁知姚天远比她更快一步，一手按住大门的门框，“你没有？那你何来的银钱买地？” 佟初雪哑然失笑，难怪村里的谣言经久不息，原来是众人都没办法理解她能赚到这么多钱，只好归咎为她自甘堕落，给有钱人家当外室，如此才觉得可以解释得通这一切。 “姚天远，旁人如此认为我不奇怪，可你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依旧人云亦云，真是让人失望。”佟初雪摸上门板后的横梁，打算再次把门合上。 与此同时，屋内的徐锦娘也听到了两人刚才的那番对话，气愤不已，冲了出来，对着姚天远骂道，“姚天远，我家初雪跟你早就没有半点关系，村里传的没有一句是真的，你不为初雪辩解我也不怪你，可你竟然这么冤枉我家姑娘，她爹当初看走了眼，才选了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 第79章 交锋 徐锦娘激动异常，女人家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这点她深有体会，姚天远如此行为，让徐锦娘对他的最后一丝好感也没有了。 “你走，走！” 姚天远交往的大多是书院同窗，说话间都斯文有礼，稍微大声一些都显得没个读书人的样子，现在突然被如此对待，总觉得自己有些没脸，硬着头皮道，“我这是好心提醒一句，身为女子，万不可如此自甘堕落，不求上进。”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佟初雪就“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了大门。 幸好姚天远站的稍远了一点，否则门板就要磕到他的鼻子了。 这趟上门教育不成反被教育，姚天远有些气闷，转过身就准备回家，一抬头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骆回安。 姚天远知道，对方是来找自己的。 “读书人，都是如你这般不辨是非、污人清白的吗。”骆回安站在树下，声音不高不低，刚好教姚天远听到。 “你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毕竟你连做个读书人的资格都没有。”姚天远讥讽到，他的心里对于骆回安都不能说是看轻，而是彻彻底底的蔑视，一个连学堂都没进过病秧子，有什么资格指责自己。 “多问一句，先生找到了吗？”姚天远问道。 骆回安盯着姚天远的双眼，没有说话。 先生找到了吗？ 没有。 这周围能带学生的教书先生就那么几位，而他们似乎都不约而同地被姚天远“关照”过，只要骆回安报上姓名，老先生就连连摆手，找出各种拙劣的方式拒绝。 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但镇上和邻村念过的书的本就屈指可数，他根本无从下手。 “我听闻你考上了童生，所有人都对你寄予厚望，觉得你将来会是中秀才的料。”骆回安平静地说道。 “不过是先生抬爱。”姚天远假模假式地做了个揖，“学生自当尽力。” “那你可务必付诸全力，”骆回安幽幽地说，“因为我必然会站上比你更高的位置。” 姚天远瞪大了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凭你？没有先生的举荐，你连参加童生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姚天远说的不错，根据本朝规定，参加童生考试的考生必须要持有秀才或书院的推荐信才能获得考试资格，像骆回安如今这样的，确实连报名都报不上。 “如何获得考试资格是我自己的事，你等着便是。” 或许是骆回安说的话自带一种令人信服的能力，姚天远恍惚间竟然以为这是真的，不过他很快就用理智把自己拉回来，“骆回安，人有志向是好事，但不自量力，好事也会变坏事。” 说完，他就拍拍长袍，潇洒离开。 他没看到的是，另外一道视线也在追随着他的背影，那就是偷偷跟在他身后的佟雨儿。 佟雨儿怎么也想不到，姚天远难得回趟家，不理自己，竟然主动跑去找佟初雪，她恨，她怨。 “佟初雪，为什么你总是跟我过不去！” 至于背后的骆回安的脸上神色变换，犹如风暴将起的海面。 他走到佟初雪家门口，出来开门的是佟初雪本人。 “可以把马车借我一用吗？” 佟初雪刚坐下来没多久，板凳还没焐热，又听到了敲门声，原本有些不悦，但在开门后看到来人是骆回安，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姚天远又去而复返了呢。 听到骆回安是来借马车的，佟初雪没有半分犹豫，直接道，“可以可以，让王广跟你一起去。” 骆回安此次借车的目的地是镇上的仁善医馆，程潜见骆回安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有跟着佟初雪，还觉得有些讶异，“骆公子此次来找程某可是有什么事？” “确有要事想请程老板帮忙。”骆回安诚恳道。 …… 骆回峰念了好一阵子私塾，送算是得了几天空闲，每天都要出去跟着小伙伴疯玩一阵。 众人也知道他前些日子辛苦，所以没有太过约束，连骆回安也只是要求他每日花上两个时辰复习完功课即可。 这日，骆回峰蹦蹦跳跳地跑到佟初雪身边，神秘兮兮地对她说道，“姐姐，我发现村里有人在说你的坏话。” 佟初雪对此已经看得很开，在消息闭塞的小山村里，一条谣言可以传上许久，直到有新的事件取代。 “姐姐，我发现我姑姑和姚家婶婶总是凑在一起跟别人说你的坏话，他们太坏了。”骆回峰道。 他话音刚落，就被骆回安逮了个正着，“你在私塾里老师没有教过你规矩吗，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方才都站在板凳上了，像什么样子。” 骆回峰从小就怕骆回安，所以骆回安这么一说，他立马从板凳上下来，规规矩矩地道歉，“我错了。” “好了，他才多大，你这也太严厉了。”佟初雪忍不住帮骆回峰说句话。 “你刚才在说什么呢？”骆回安问道。 骆回峰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随即被骆回安一个摆手支走了。 “这些话……”骆回安本想说，没必要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却听到佟初雪开口。 “很快，这些人就会后悔说过这些话。” 佟初雪不是无缘无故说出这番话，因为里正就要开始筹备挖水渠的事情，眼看着秋天即将过去，冬天迫近，时间紧张，得赶紧召集足够的人手开始动工，否则大雪一下，很多活就不好干了。 事实上，佟山为了佟初雪这事也很是上心，这几日把自己关在家里忙着制定施工计划，力争用最短的时间把是事情做完。 定了计划，后面就要把所有村民召集到一起。 农忙的时节已经过去，青山村的村民眼下都有了一段闲暇日子。有些村民会趁着这个时节去镇上找点零工，赚点零花钱，因为一旦等冬天来临，大雪封山，进出就十分不便了。 到时候除了天天闷在家里，也没太多事情可做。 “里正啊，你把我们叫到一起究竟有什么事，可是有挣钱的买卖啊，大家伙现在可都闲着呢。”人群中有人问到。 佟山笑呵呵地捋捋胡子，点头道，“不错，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确实有一件好事要宣布。” 第80章 召集人手 众人一听有好事，一下子沸腾起来，纷纷猜测究竟是有什么好事。 “是这样，”佟山清清嗓子，“现在有个挖水渠的活，需要人手，具体的待遇，三十文一天，包一顿午饭。” 三十文一天的工钱可是不算低了，他们去镇上打工也没这个价，还得搭上来回的车钱。 “我行！”当场就有汉子在下面喊了起来，“我报名，一定好好干！” 随即，许多年轻汉子都附和起来。 里正介绍的活必然是靠谱的，反正现在是农闲时节，有机会挣点钱再好不过了。 “我也行！” “我我我，我吃得少，干得多！” 边上的人打趣道，“得了吧，你干的不是最多，吃的肯定不少，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好了好了，大家先安静一下。”佟山道，“还有几句话要跟大家交代一下。” 众人都等着佟山接下来的话，却见佟初雪起身，站到了佟山身边，“各位叔叔婶婶，这次是我们家要挖一条水渠把村边的河水引到我们家门口，因为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所以我给大家开的工钱比一般的高了些，中午再提供一顿饭，大家放心，大家给我们干活，我们也不会亏待大家，每天中午的饭两荤两素，还有一个汤，一定保证大家吃好，有力气干活。” 有肉有菜还有汤，这下底下的汉子眼睛直放光，这到哪里干活老板还舍得给肉吃，这丫头可真是大方。 “雪丫头，你放心，叔有的就是力气，绝对给你好好干。”有人在下面已经毛遂自荐起来。 “不过，我有言在先。”佟初雪话锋一转，“前段时间，村里有一些关于我的谣言，我在这里可以跟大家直说，那些谣言全是假的，要是有人觉得我这钱来路不正，这活您可以不干，我绝不强迫。” 这下，下面人议论纷纷。 有些个素来不爱瞎传这些的人家，第一个站出来到里正处报名。 而那些当初被谣言影响的人家，又有些畏首畏尾的，生怕佟初雪嫌弃自己。 “各位叔叔婶婶有没有想过，这谣言里传的东西，你们有谁亲眼看过，又是听谁说的信以为真，最初的来源是什么地方，大家可以好好想想。”佟初雪没有直接点名散播谣言的两人，而是引导众人自己的去思考。 比起直接告诉大家，他们自己想出的结果显得更具说服力。 只见村里的妇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换起彼此的消息，女人们在这种事情上的敏感和推理能力简直是与生俱来的，很快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发现，所有的流言都是从骆长惠和孟氏的嘴巴里传出来的。 而人群中的孟氏和骆长惠此刻除了装不知道，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就说呢，这事传的是有鼻子有眼，可连个证人都没有，不对吧。” “就是说，咱们村里谁从佟初雪家门口过都要往里瞅两眼，怎么别人都没看到，就她们看到了。” “你这么一分析，也是哈。” 所有人渐渐寻摸出味来。 有些妇人生怕佟初雪不要自家男人，赶紧替自己开脱起来，“雪丫头啊，我们这有时候就是瞎说的，你可千万别忘心里去。你从小在村里，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怎么会认为你是这种人呢。我跟你说，我男人可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可实在了，一点不偷懒。” 有了一个人站出来，后面的人也陆陆续续表“清白”。 此时佟初雪若是再计较，只怕适得其反，所以她十分大方地接纳了所有的人，也算是一种收买人心的手段。 如此，不到一个时辰，佟山就凑齐了挖水渠的队伍。 随后，他有去忙着处理购买石料的事情，一刻不肯歇下，佟初雪都觉得自己当初给佟山的辛苦费给的太少了。 不过没关系，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补回来。 而作为谣言源头的姚家和雷家自然是没脸主动上前报名，不过就算他们厚着脸皮上去，佟初雪也是不会同意的。 人员的组织管理、石料的运输、工程进度的把控，这些事情都是佟山在负责，佟初雪几乎什么都不用操心。 于是她索性安排起了每天的饭菜。 根据她的构想，工人每天的饭菜是两荤两素，外加一份汤。 她把卫芳、徐锦娘、刘芬、林春燕叫到一起，共同商量每天的菜谱。佟初雪的想法是，她们定下一个五日的菜谱，然后就根据这个菜谱循环备饭就行。 如果靠家里的米，恐怕不够工人们吃的，而且家里的米如此好吃，徐锦娘实在舍不得。 最后佟初雪决定直接从村民手里购买，优先考虑的肯定是里正家，也算是感谢这段时间来里正的帮忙。 菜的部分，林春燕一开始误解了佟初雪的想法，她以为的荤菜，就是在素菜里面切点肉丝便算。 “婶子，都是一个村的，咱们也不是没有这个钱，就不必对大家扣扣索索的了。”佟初雪道，而且她也有自己的小私心，所谓吃人嘴短，佟初雪给他们在吃的上面大方，后面他们也不好意思再传那些无根据的话了。 “我说的荤菜，就是类似炖猪蹄、红烧肉、红烧排骨、叫花鸡这类的大菜，还有腊肉、咸鱼等，总共准备两个肉菜，另外素菜里面也要片一点肥肉进去，一点油都没有不好吃。”佟初雪解释。 林春燕听着佟初雪的菜单脑袋嗡嗡的，很多人家，就算是过节也吃不了这么好。不过，佟初雪都这么说了，她们照做就是。 “对了，灵芝现在已经进入成熟期了，一定要经常关注里面的情况。”佟初雪叮嘱道，后面要忙水渠的事，她怕他们忘了正事。 “放心吧，你叔每天都要看好几趟呢。”林春燕道。 安排好这些，佟山那边的原料也已经备好，不日开工。 这次佟山招人的时候特地多招了一些，主要是为了缩短工期，但同时佟初雪她们备饭的量也增加了不少。 家里的碗也不够，最后实在找不到人，只能拜托骆回安去街上采购了一大批碗筷回来。 说起骆回安，这段时间以来，几乎什么事都不过问，整日蒙在家里说是在看书，反正他们三房现在分了家，把屋门反锁，旁人也不会进来。 佟初雪觉得奇怪，骆回安这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如此刻苦地念书。 第81章 丰盛的午餐 不过，她每天忙着午饭的事，已经分身乏术。 由于佟初雪要求每天都要有肉菜，但是肉菜做的时间长，家里的灶台根本不够，她干脆请骆长华又搭了两个露天灶台，借了两口锅，用来炒素菜。 紧赶慢赶忙活了一个上午之后，几人终于赶在饭点备完了菜。 来干活的汉子们对佟家的饭菜还是相当期待的，毕竟佟初雪值钱承诺说有荤菜。 不过，他们想得再好，也没料到佟初雪竟会如此舍得。 排在队伍最前面的汉子，看着碗里金灿灿的红烧鸡块和红亮的熏肉，难以置信地吞了吞口水，“这都是给我的？” 佟初雪拿着个饭勺，笑眯眯地说道，“对，全是给你的。” 汉子捧着碗，就跟捧着个金娃娃似得，都不敢下筷子。 后面饿了的其他人，好奇地冲上前去看看，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就更饿了，人群中不知谁感叹了一句，“过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 于是，等在后面的人更急了。 为了让大家早点吃上饭，佟初雪等人加快了打饭的速度。 工地上没有什么板凳，汉子们也不讲究，找个地方席蹲着就开始吃。 有些个家里穷的，找到佟初雪，“雪丫头，你这碗能给我带回去吗，我想把肉留给孩子吃。” 佟初雪点点头，“行，明天记得拿过来就行，否则你可就没碗吃饭了。” 朴实的汉子猛地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记得。”随即，扒着碗里的白米饭，看上去吃的十分满足。 一顿饭结束，汉子们干劲十足，也没谁在偷懒，一个个勤快的不得了。 因为他们知道，这样的差事他们要是不好好干，随时都能找到人补上，中午有肉吃的日子，谁不羡慕呢。 佟初雪这待遇丰厚的消息一夜之间就传遍了青山村，对许多人来说，这样大方的雇主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那些个当初有所顾虑，对佟初雪不信任的，已经悔青了肠子，一怒之下，把原因都怪到了家里的婆娘嘴碎上面。 佟初雪现在每日除了准备饭菜外，还在默默观察着队伍里人员的工作情况。 她当初买下来的大批田地，还需要有人开垦，大棚建设也不要有足够的人手，她准备从这些干活利索的人中挑出一部分来负责这些事。 之所以不是所有人都要，还是考虑到了一个保密问题，毕竟灵芝大棚的建造还是少有人知比较好。 不过一个工地上这么多的人，要想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的也是不可能。 佟初雪有时会躲在大树后面观察，绝大部分人是看不见佟初雪的。 结果，她发现其中有一个汉子在运送石料的时候，偷偷往灵芝大棚那边跑了过去，估计是好奇棚里究竟是什么。 好在没有参与挖水渠的骆长华一直以来都十分关注大棚的情况，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巡查一次。 那人还没摸到大棚的边，就被骆长华抓了个正着。 佟初雪作为本次工程的出资者，人交到了她手里解决。 当然她的处理方式也很简单，结了所有的工钱，直接赶走。 那人没想到为了自己这么一点好奇心，竟会丢了工作，恳求了半天，但佟初雪还是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们中有些人觉得我过于严苛，但棚子里面的东西是我赚钱的秘密，谁也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大大方方地跟别人分享。我念着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只是把你赶了出去，今天你若是外村来的，我会直接把你送到衙门。”佟初雪肃然道。 这下，所有人心中都有了计较。佟初雪的待遇好，那自己就安心干活，不要去管那些个有的没的。 众人纷纷保证，一定好好干活，不会没事往那边跑。 其实佟初雪此次如此严肃处理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灵芝已经彻底成熟，无论是谁，只要一眼看过去都能认出这是灵芝。 灵芝的价值不言而喻，要是让工地上的人知道棚内的东西值钱到这个份上，难保不会有人起歹念。 这些日子骆长华很忙，几乎一整天的时间都泡在灵芝大棚里。 不为别的，就为了收集灵芝的孢子粉。 灵芝成熟以后，会从下面的气孔中把孢子弹射到空气中，因此灵芝的伞盖上和周围都会落上一层厚厚的孢子粉。这些孢子粉是可以用来泡水喝的，也是一种补药，佟初雪特地制作了一批瓷瓶用来收集灵芝的孢子粉。 家里的其他人都要忙着做饭，所以这事就只能靠骆长华一人。 不过骆长华乐在其中，眼看着灵芝一个个也已成熟，很快就能换成白花花的银子，骆长华恨不得直接住在大棚里面。 收集完孢子粉，佟初雪让骆长华一定要关好竹门，然后骆长华在地上铺一块干净的雨布，将成熟的灵芝割下来，放在太阳下方晒掉水分，延长储存时间，最后把晒干的灵芝放到干净的麻袋中装好。 未保万全，骆长华干脆套了两层麻袋。 收拾完这些，佟初雪带着骆回安和骆长华，坐马车去了趟镇上。 工地上的其他人，只见到骆长华扛出一大袋子东西，却看不出麻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有想到之前别人的下场，一个个老老实实地干起了手上的活。 仁善医馆。 程潜现在看见佟初雪过来，就不自觉地笑开了花。 在医馆门口显得有些招眼，佟初雪命王广把马车赶到了医馆的后门处。 医馆的两个小学徒帮忙从车上卸下了这一袋灵芝，程潜迫不及待地解开绳子，看到一整袋的灵芝，程潜纵使早有准备，还是没收住惊讶的表情。 “这些，都是佟姑娘种出来的？”程潜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错，这些就是您那日在大棚里看到的灵芝。”佟初雪道。 “好好好，”程潜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把东西抬到室内，开始一个一个地验货。 验货的时间较长，总共花费了二个半时辰。 依据当初契书里的条款，程潜算出，这一袋子灵芝总共值三千两银子。 一旁的骆长华听到这个数，整个人差点晕厥过去，三千两银子，他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第82章 单独的信封 程潜命人取来银票，当着佟初雪的面清点了一遍，然后才慎重地交到佟初雪手上。 佟初雪也点了一遍，随后就将银票揣进怀里，想着回去之后就给他们分钱。 结完款项，程潜又拿出了一封信，交到了骆回安的手中，“骆公子，这是东家托我转交给你的。” 信封上面有骆回安的名字，下方的落款竟是廖弘。 佟初雪和骆长华的眼睛都黏在这封信上下不来，好端端的，廖弘为什么要单独给一封信。 面对两人充满疑问的眼神，骆回安只是道了谢，妥帖地收好信封，没做解释。 骆长华对自己这个儿子最是了解，只要他不想说，无论旁人怎么问都是没用的。 三人从仁善医馆出来，又去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佟初雪最关心的就是家里的碗，之前她忙于灵芝和石斛的培植，一直没有时间好好挑一挑吃饭的家伙事，现在总算可以闲上一阵，她一头扎进店里，慢慢地挑了起来。 家里现在用的粗瓷碗，丑就不说了，关键是佟初雪总觉得那碗洗不干净，总是留有上顿饭菜的味道。 还有茶杯和茶叶，上次廖弘和程潜过来，家里连杯茶水都端不出来，实在窘迫。 佟初雪不懂茶叶，直接买了掌柜推荐的品种。 至于布料、针线、鞋子、笔墨等小东西，就不一一赘述了。 买完东西，三人坐着马车回到青山村。经过村里其他人家门口之时，围观村民不免发出艳羡之声。 到了家，所有人都聚在堂屋，佟初雪拿出程潜给的一叠银票，笑眯眯地宣布，“分钱啦！” 根据当初的出资比例，骆家三房分得五百七十一两，刘芬分得四百二十八两，佟初雪则是整整两千两。 刘芬看着银票，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这真是给我的？” “是的，婶子，这还只是一个大棚的收入，等接下来更多大棚建起来，比这个的钱还要多呢。”佟初雪道。 “这么多，能有这么多的吗。”刘芬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在一旁喃喃自语，估计有一会儿都缓不过劲来。 骆家三房这边就冷静多了，他们先是把当初借佟初雪的钱给还了，随后盘算着是不是要起个新房。 这可跟佟初雪想到一块儿去了，她当初买地的时候特地划了一块用来盖房，现在骆家三房也有这个想法，大家做个邻居也不错。 骆长华想想，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两家约定等到明年春天同时起新房。 虽然分到手这么些钱，大家都很开心，但佟初雪还是提醒了大家一句，财不露富，千万不要叫村里其他人知道，而且灵芝这个生意绝对不能够让人知道。 众人纷纷保证，一定不会外泄。 天气渐渐变冷，灵芝的种植也告一段落，佟初雪准备等明年天气合适的时候再接着种植。况且灵芝这个东西娇贵的很，就算是有佟初雪的木系异能加持，也不可能扛得住冬天。 闲下来后，佟初雪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每天中午总要睡上半个时辰。 这日中午，佟初雪睡的正香，忽然听到室外一阵阵嘈杂的声响。 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抬头看见徐锦娘刚进门来，“娘，怎么了？” 徐锦娘走过去，替佟初雪理理凌乱的鬓发，“是县衙的人。” “县衙的人来村里做什么，难道我们村里有人犯事了？”据佟初雪了解，县衙的人素来不会轻易跑到村子里来，这突然过来，她自然不会往好的方面想。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呢，是开春的童子试，现在可以报名了。”徐锦娘道。 这个地方的科举制度和佟初雪以前在历史课本上看到的，流程非常类似。所谓童子试，就是当初姚天远考过的那个考试，合格者就是童生，能够获得考秀才的资格。 “我也去看看。”佟初雪轱辘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动作利落地套上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往外去。 “哎，你又不去考试，凑什么热闹。” 可惜佟初雪一心急着出去，压根没听到徐锦娘后面的话，气得徐锦娘在原地直跺脚，这都多大的姑娘了，做事还这么莽莽撞撞的，一点不稳重。 县衙的人这次把报名点设在了佟初雪家附近，所以刚才才会这么吵闹。村里读书的孩子不算多，加上童生考试在镇上进行，还需要过夜留宿，多少还是要费些银子。 所以多数人家，如果不是孩子在读书上天赋异禀，一般让孩子读个两年认得点字就算是不错了。 县衙的官差也知道，报名的人不会多，所以也跟村民插科打诨起来。 正当他们聊得开心时，骆回安大步走到报名台前。 其中一个官差看了骆回安一眼，随口问道，“给谁报名的？” 在他看来，骆回安这个年纪十之八九是给兄弟或孩子报名，因为农家里很少有人能供孩子读到这个年纪。 青山村的其他人也是如此认为，有些了解情况的不禁嘀咕了起来，这骆回峰进私塾才几个月吧，这都能去考童生了，难不成是个念书的天才。 “给我自己报名。”骆回安不慌不忙道。 官差相当意外，但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没有表现的过于惊讶，反倒是周围的人群中瞬间爆发出嘈杂的议论声。 官差凝神听了片刻，得知骆回安体弱，从未念过私塾。 “这考童生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一个从未念过书的，就是考也考不上。”官差劝到。 “学生虽未念过私塾，但这些年来日日自学，不敢懈怠。”骆回安道，这话听起来还真有几分读书人的味道。 “这……你可知道，考试报名还需要私塾先生或书院的举荐信，没有的话，不能报名。” “学生准备好了。”骆回安怎能不知道这些，他从容地将那日从程潜手中接过的信封，递给了官差。 这位官差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无非就是大同小异的举荐语内容，可后面的红泥印章上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廖从劼，他指着这个名字问身边的另外一位，“你认得？” 第83章 成功报名 只见另外那名官差摇摇头，颇为困惑，“这十里八乡的先生我都认得，从未听过什么廖从劼，我看还是谨慎一点好。” 两人商量了片刻，并没有立刻收下骆回安的举荐信，而是好言好语地告诉骆回安，这件事他们处理不了，请骆回安亲自去县衙一趟报名。 这番话在村里人听起来就是变相的拒绝，不过骆回安依旧温和有礼，收回信笺，“如此，学生亲自跑一趟便是。” 官差见他是个听得进去话的，语气也不由得温和了几分，继续解释道，“童子试那是大事，或许我等孤陋寡闻，你最好还是亲自去一趟县衙，万一弄出什么问题，对你也不好不是。” 骆回安又同几人客套了几句，随即离开。 佟初雪就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底下，见到骆回安过来，问道，“你手里的信封就是程老板交给你的，对吧。” “正是。”骆回安毫不意外佟初雪会发现。 “能给我看看吗？”佟初雪说着就伸出手去，也没等骆回安同意，似乎是笃定了对方不会拒绝。 骆回安拿出信封，微笑着放到佟初雪手中。 佟初雪把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封中规中矩的推荐信，没有什么特别，“这个廖从劼究竟是谁？” “京中的一位先生，从名字上看估计跟廖老板有点关系。”骆回安道。 提起廖老板，佟初雪猛然想起，之前骆回安找她借过一次马车，估计就是去镇上弄这封举荐信的，“这是程老板从中帮忙的？” 骆回安点头。 “程老板人还真不错。”佟初雪不禁感叹，这样为自己的老主顾着想的人，还真是仗义。 “说起来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骆回安轻笑道。 佟初雪眨巴着眼睛，疑惑不已，程潜帮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现在可是他们的金山，顺手帮个小忙自然不在话下。”骆回安道。 说来也简单，佟初雪这边供的灵芝和石斛利润巨大，而骆回安家又是佟初雪的合作伙伴之一，帮骆回安弄到一封举荐信不过是举手之劳，还能加深两方交情，何乐而不为。 在村里，骆回安没能报名成功，但他要考童子试的事一夕之间传遍了青山村。 所有人都惊奇于骆回安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一日私塾都没念过，竟然要去考童生，实在不可思议。 姚家里面，佟雨儿对骆回安的选择也是不解，跟自己的婆婆八卦起来，“骆回安这个病秧子，怎么想起来去考童生的，还不知从哪弄到了一张举荐信，那个廖从劼是谁，从来没听讲过。” 孟氏对此很是不屑，“我听说，骆家小子在家的时候，经常看他哥哥的书，但也只是看看，怕不是看我家天远考上了童生就觉得自己也能考上，不自量力。” 一旁的姚天远刚好从两人面前经过。 孟氏抬头看见自家儿子，忙不迭地夸道，“还是我家天远有出息，骆家那小子也不知是从哪里弄来个假的举荐信，还以为能蒙到官老爷，可官老爷是这么好骗的吗。” “娘，我回屋看会儿书。”姚天远只想马上逃离这个话题，她娘和佟雨儿不知道廖从劼情有可原，但他身为一个读书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廖从劼，他可是京城里有名的大儒之一，无数学生挤破了头想要拜入他的门下，这个骆回安究竟用的什么方法，竟能拿到廖从劼的举荐信。 其实骆回安真的没有用任何不法手段，不过是在给廖弘的信中附上了几篇自己做的文章而已。 这边，骆回安借了佟初雪家的马车，专程去县衙报名去了。 现在大家都不忙，有机会去县城，小孩子们都向往不已，工地上的事有佟山盯着出不了岔子，刘芬和林春燕都不想去凑热闹，留下来忙活饭菜。 他们几个小的，外加徐锦娘一起去了县城。 车行半日，刚一进县城就直奔县衙而去。 骆回安这次报名，衙役直接把师爷请了出来，师爷接过他的信封，细细看了起来，待目光扫到信纸上的印章后，整个人精神一震，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这位公子稍等，我得去核对些许问题。” 师爷拿着薄薄的宣纸，恨不能三步并作一步走，来到县太爷的书房，敲门道，“大人。” 县太爷在看到红泥印章之后，表现出的震惊与师爷如出一辙，在从仓库中找出廖从劼的墨宝核对好印章之后，县太爷亲自迎了出来。 等在一旁的几人，见到身着官府的县太爷亲自出来相迎，一个个紧张不已，顿时连站都不知道怎么站了。 “这位想必就是骆公子。”县太爷十分和善地看着骆回安道，“敢问骆公子和廖先生的关系是——” “廖先生看过在下几篇文章，故而帮了学生一把。”骆回安说得极为恭谦。 县太爷一听，心中感叹不已，能让廖从劼认可的文章，该是何等水平，眼前这位虽然眼下还是农家子弟，但难保今后不会居于庙堂之内，立刻道，“报名的事情，姚公子不用担心。” “师爷，骆公子的事情你可要好生安排。”县太爷好生嘱咐。 “是，大人，属下一定尽心竭力。”师爷弓着腰道。 后面的事情十分顺利，骆回安成功报名。 此时佟初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廖从劼似乎还挺厉害的，凭着一个印章，就能让县太爷都对骆回安恭敬有加。 “后面你们想去哪里？”骆回安似乎心态十分平和，半点兴奋都没有，反而问起了他们的意见。 “出去逛逛吧。”佟初雪忽然想到，骆回安明年都要去考童子试了，建议道，“不如我们去买几本书。” 骆回安不置可否，佟初雪说买书，那就买书。 几人在街上找到了县城内最大的书店，一进去伙计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把众人带到一架子书前面。 骆回安在一旁挑学问上的书，而佟初雪则开始到处乱逛，忽然瞥见了角落里的一堆小册子。 店内的伙计相当有眼力见，跟佟初雪介绍到，“这些话本都是新到的，什么故事都有，里面还有图画，您挑挑看。” 佟初雪眼睛一亮，现在徐锦娘等人正在学认字，可让他们读那些刻板的经书诗书，实在太折磨人，倒不如买些话本回去让他们读一读。 第84章 麻将的魅力 最终，佟初雪挑了一大摞话本，而骆回安则是挑了一些佟初雪毫无兴趣的史书。至于骆回晴，小姑娘纵然被她哥逼着认了些字，但骨子里面对看书还是没什么热情。 三人在县城转了一圈，手上拎着大堆的东西，高高兴兴回了青山村。 事实上，回到村里的佟初雪就进入了十分忙碌的状态。这段时间，在佟山的管理下，整个水渠开挖的事情进行地非常顺利，佟初雪也在佟山的帮助下，又从中筛选出了一个二十人的队伍。 待水渠的建造了解，佟初雪便准备开始着手推进大棚和水田改造的事情。 原本这事应当是佟初雪亲自督办，但她思忖数日之后还是决定让骆长华来负责此事。 骆家三房当初为了跟随自己种植灵芝，不惜分家，如此魄力，骆长华定是有机会做成一番事业的。 而且凭着她的异能，她未来施展的空间很大，如果每桩生意都要她亲自看着，那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忙不过来，不如提早就培养起自己的人手。 佟初雪把此事告诉骆长华的时候，骆长华眼中分明是跃跃欲试，但表面上还是跟佟初雪推辞了几句。 不过他心中向往，即便口头推辞，被佟初雪几句一劝，也就不再坚持，挑下了这个担子。 骆长华将佟初雪选出的二十人分成人数均等的两队，其中家庭人口简单、为人老实本分的十人负责大棚修建的工作，其余则是负责水田改造的工作。 佟初雪见骆长华安排的仅仅有条，颇有章法，便放下心来。 接下来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她也可以开始着手培养刘芬，相较于骆长华，刘芬几乎可以说是孑然一身，唯一的女儿已经外嫁，她没有任何负累。 而且从刘芬当初敢卖掉田地，在无人看好又与佟初雪不熟的情况下就跟着她做事，可见是个有魄力的女人。 或许多年的寡妇生活，让她的心性也磨炼的坚强了许多。 农闲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迅速，短短半月之后，大棚和水田都建造完成，而青山村的家家户户都换上了棉袄，冬天来了。 佟初雪的小房子还是当初从里正手里买来的旧房子改造而成的，尽管当初也费心加固了，但内里还是不够保暖，关起门来室内和室外也是一样的寒冷。 说起来，佟初雪觉得这个地方的气候十分奇怪，一般来说夏季时间长的地方，冬天应该也不会很冷才对，可听徐锦娘说这里的冬天是会下雪的。 村子通往镇上只有一条泥巴路，一旦大雪降下，路上结冰，大家就只能闷在村子里，那也不能去。 冬季里一个不注意容易生病，村里有个赤脚郎中，也就是个半吊子，大家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喜欢找他看，而每年冬天来临的时候，赤脚医生和里正都会提前备上一些药材，以防备村里有人生病。 而各家各户也会在大雪来临之前准备一些木炭在家，烤火取暖。 不过农家用的木炭，有些都是自己烧的，烟重，效果也算不上特别好，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佟初雪也在徐锦娘的建议下，备了一些炭火在家。不过她手里有钱，一点不虚，半点没亏待自己，直接去了镇上的商行，买回十大筐果木炭回来。 据说这种碳烧起来自带清香，而且几乎不会产生烟雾，是大户人家常备的。 其实佟初雪对这些东西了解不深，但她舍得，富贵人家选用的，必然不会错。 她不仅给自己家备了，还给骆回安家也送两大筐过去。 那两筐碳送到骆家的时候，骆家大房、二房的眼睛都直了，盯着炭火猛瞧。 眼下大家还是住在一个屋檐下，骆长华当即给骆老太送了一筐过去。至于大房和二房，那就跟他们没关系了，他孝敬娘理所应当，但扶助哥哥们就暂无必要了。 不过大房、二房还是从骆老太那软磨硬泡要到了一点。 天气越发寒冷，原本每日在村口闲聊的妇人，现在除非必要，都不乐意出门了。 佟初雪在家里点足炭盆，认真听骆回安讲课。 没错，讲课，之前徐锦娘他们学认字的课程因为水渠、大棚的事，耽搁了一阵子，她想着现在温度冷了下来，大家也都没什么事干，不过接着之前的课程。 对此，骆长华也很是赞同。原先他们还觉得像个孩子一样从头开始学认字，有些难为情，可自从前段时间负责管理工人，骆长华每日在纸上记录工人的出勤情况，工地上所有人看待骆长华的眼神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眼中的羡慕和钦佩是藏也藏不住。 切实体会到了好处，几人学习的劲头更高。 说到上课，就不得不提起佟初雪给几人选择的课本。当初她在县城书店的众多话本中精挑细选了基本经商、读书有关的内容，情节性强，内容还贴合实际，众人学得都十分入迷。 当然，大人们学习主要是为了认和写，不需要做什么文章，因此课程只在上午半天开设。 那下午半天做什么呢，佟初雪蹲在家里，思考了半天，在撇到角落里堆着的几根粗壮的毛竹之后，佟初雪突然来了灵感——麻将。 作为她曾经世界的非官方“国粹”之一，纵使在末世之中，喜欢的打麻将的人仍然会利用空隙时间打，可以说对麻将的喜爱是深入骨髓。 “叔，你来帮我个忙呗。”佟初雪直接把骆长华拉过来帮忙。 先是将竹子锯成小方块，然后在上面用刻刀刻上图案。处理竹子的活骆长华包了，而刻字的活则被骆回安主动接下来。 佟初雪原本担心这会影响骆回安备考，不过骆回安却直言没有影响，如此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所有东西准备完成之后，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佟初雪身上，毕竟他们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过麻将这个东西。 “咳咳，其实麻将是个玩了就会上瘾的游戏，具体的，大家可以看我手中的这几张牌……” 佟初雪开始细细同众人讲解麻将的规则。 第85章 上门来讨要 众人听了半天，依旧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没关系，大家上手玩上两圈就什么都明白了。”佟初雪对于麻将牌的魅力可是放一百二十个心。 果不其然，等徐锦娘、刘芬、林春燕跟佟初雪玩过一圈之后，几人性质大涨，而那边的骆长华也按捺不住，拉上王广、卫芳、骆回安也开了一局。 一个下午的时间，屋子里两桌牌局，杀的是难舍难分，以至于全程观战的骆回峰不高兴了，拽着他娘的衣服，委屈极了，“娘，我饿了。” 这时，众人才如梦初醒，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佟初雪见状干脆留众人在自己家里吃了个晚饭。 临走时，众人依旧是依依不舍，相约明天继续来这里打麻将。 佟初雪哭笑不得，现在大家的脑子里除了麻将就没别的了，明天上午还要学习呢。 这段时间，众人的形成被佟初雪安排的是满满当当，上午学习，下午打牌，每天中午就在佟初雪家用午饭。 之前种出的第一批灵芝，佟初雪特地留了一部分下来，刚好这个时候用来泡水喝。 于是乎，青山村的一处小小农家里，陈设破破烂烂，却能每日都用灵芝切片泡茶，日子过得比高门大户更自在。 这日，几人照旧在这打牌，突然有人在外面猛烈地敲门，一开始屋内的人都没有注意，谁知道外面的敲门声愈发剧烈，大有不开门，就把门敲烂的架势。 王广最先反应过来，一路小跑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许久没有来找过佟初雪的邹红萍，她进佟初雪家就跟进入自家一般自在，三步两步就走进了室内，看到众人抬了两张桌子，不知在玩什么东西，冷冷一笑，“哟，在玩呢，奶奶都生病了，身为亲孙女每日竟只想着玩，连上门瞧一眼都不肯，真是没见过心这么狠的。” 冷不丁被点名的佟初雪觉得实在冤枉，她每日在家里好好坐着，哪里能知道佟老太生病的事情，不过邹红萍都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她也不能一点表示没有。 “什么？奶奶生病了！”佟初雪语气夸张地说道，从椅子上直接冲到了邹红萍身上，整个人把邹红萍撞的差点没站稳。 “你个小丫头，故意的是不是。”邹红萍没好气地骂道。 “大娘，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太过担心奶奶才不小心撞到你，你肯定不会跟我这个担心长辈的晚辈计较的是不是。”佟初雪一脸真诚。 邹红萍能说什么，她总不能说佟初雪担心佟老太是错的，于是转移起了话题，“你既然担心娘，就该表表孝心。” “什么孝心？”佟初雪一脸迷茫的问道，她就知道邹红萍过来定然是有目的的，原来在这等着呢。 邹红萍似笑非笑地看了佟初雪一眼，绕到屋内烧的通红的炭盆边上，“自己家里烧的这么好的炭，都不知道给娘送过去一点，咱们虽然是分了家，但你永远是佟家的孙女。” 佟初雪的目光也落到了燃烧的炭火上，她还当是什么事，邹红萍说的倒也有理，她身为孙女，是该给佟老太送一点炭火，哪怕是面子工程也还是要做一做的。 “大娘要是没有提醒我，我还差点忘了，芳姐，你去屋里给大娘装点炭火回去，另外再给大娘一袋大米。”佟初雪根本不等邹红萍再说什么，立刻吩咐道。 卫芳十分听话，立刻就去屋里准备好了东西。 二十斤的果木炭，五十斤的大米，整整齐齐摆在门口。 “大娘，这天寒地冻的，我要是带着一身寒气过去看奶奶，万一过了病气给奶奶，岂不是我的不孝。这些炭火和大米都当是我给奶奶的孝敬了，麻烦大娘帮我带回去。”佟初雪道。 邹红萍此次前来，心里已经想好了被佟初雪拒绝的可能性，连具体的应对之法也想了多种，谁知道，她一开口，佟初雪竟然就痛痛快快地给了她这么多的东西。 佟初雪看着邹红萍半天不动，开口道，“大娘，怎么了，是不是嫌东西少，要不我再给您加一点。” 说着，她的眼睛就开始在屋内转悠，“这样吧，大娘若是觉得这点孝心不足够，我这还有之前腌的一坛子辣椒，要不也给您一并带过去。” 这下邹红萍终于回过味来，佟初雪这丫头是想把她累死。 二十斤的炭火，加上五十斤的大米，总共就是七十斤的东西。虽说她常年干活并不是弄不动，但现在毕竟是冬天，身上的衣服厚，抗着这两大袋东西回去并不容易。 可看佟初雪的态度分明就是想接机撵人了。 “大娘，还是觉得不够，我一个小辈，也没有太多经验，不如这样，我去请教一下里正伯伯，看看奶奶生病我需表多少孝心比较合适。”佟初雪佯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 “行了。”邹红萍皱着眉头打断道，随即扛起米袋，手上拎着果木炭，临走还不忘讥讽佟初雪一句，“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回去看看娘，有你这么当孙女的吗。” 佟初雪知道邹红萍不过是心中有气发不出来，被自己的“顺从”给堵得有点闹心，当即应到，“大娘说的是，我今后已经多多关心佟家的各位长辈。” 至于怎么个关心法，佟家人估计并不想知道。 邹红萍扛着两袋东西，一路上走走停停，才回到佟家。 佟老太一看邹红萍带回来的东西，坐在椅子上，登时下巴一抬，“我就知道这个小丫头不敢不给。”仿佛全然忘记当初分家是怎么被佟初雪坑的。 邹红萍把东西放在地上，汇报了刚才的情况。佟老太听到佟初雪竟然还主动多给了五十斤大门，更加倨傲，“我就知道，年级轻轻的，非得自立门户才知道有个长辈管教的好处。” 这话屋里的儿媳们都没有应声，她们也不好明面上忤逆婆婆，实际上青山村里但凡有眼的都看得出来，现在佟初雪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她能给这些，不是因为惧怕佟老太，而是这点东西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对了，娘，我还拿回来一个东西，我看她们都用这个泡茶喝。”邹红萍说着就从袖口了掏出了一片已经被泡过的灵芝切片。 第86章 佟家媳妇竟主动上门了 佟家人哪有机会接触灵芝这样的金贵玩意儿，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但邹红萍靠着女人的那一点直觉，判断到这肯定是好东西。 佟老太没太在意这事，反正该要的要到了，还另外白得了五十斤大米，她已经满意的很。 隔日，邹红萍带着灵芝切片去了镇上一趟，她非得问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不问不要紧，一问吓一跳。佟初雪家里喝的竟然是灵芝，药房的老板说一株灵芝，价格可以高到百两，佟初雪这是赚了多少银子才能买得起这个。 邹红萍越越心惊，现在想来，他们佟家真真是做错了，否则今日跟在后面吃香的喝辣的就是他们了。 不过他们就算再气再悔还是于事无补。 邹红萍原本从不把佟初雪当回事，现在看来，她实在错的离谱，好在佟初雪再怎么厉害，追根究底也是她佟家的孙女，她的脑子里迅速形成了一个计划。 现在的天气是一天冷过一天，如无必要，几乎没有人会想出门，是以邹红萍和田招娣过来的时候，佟初雪觉得着实意外。 “大娘，二娘，今日来我这是有什么事，不会奶奶又病了吧。”佟初雪倚在门口，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 其实佟老太的身体强健的很，一点问题没有，上次邹红萍这么说不过是个借口。 “你这丫头可别瞎说，娘身体好着呢，这不特地让我们两个来跟你说件大好事。”田招娣笑得跟朵花似的，仿佛和佟初雪从未有过龃龉。 佟初雪一听这话，心中立刻就警觉起来，她们二人上门会有好事，她可不信，“有什么话就说吧，若是缺了什么东西，我能给的一定给，上次不是还有一坛腌辣椒大娘没带回去。” “初雪，我们这次来是有正事的，你让我们进去说话。”邹红萍好言好语道。 今天这两人的态度着实好的不正常，佟初雪只想寻个借口把人打发走，可徐锦娘跟在后面就开口道，“进来吧。” 徐锦娘的想法很简单，大嫂、二嫂怎么说也是长辈，天寒地冻，就这么把人晾在门口，怎么也说不过去。 既然徐锦娘开口请人进去，佟初雪也没再阻拦，不过屋子里还有一堆人。 卫芳见有人来了，急忙搬出一条长板凳来，又给两人倒了两碗白开水。 邹红萍和田招娣看着卫芳忙前忙后，忍不住泛出酸水儿，同样是一个村的，怎么佟初雪家里就能有人伺候，她们还得辛辛苦苦干活。不过，她们也没有想太多，这次来她们是有别的任务。 “没想到家里这么多人。”田招娣笑呵呵地说，眼神却在骆长华等几个男丁身上来回转悠，骆回安是何等敏感的人，当即看出田招娣的话题肯定是男人不方便听的。 骆家三房的男丁虽然是寻了借口先回家了，但林春燕却留了下来。 不过邹红萍两人没说什么，只要徐锦娘她们不介意，她俩何必多事。 “这个，初雪今年也不小了吧。”田招娣率先开口，“娘的意思是，也该给初雪找个好人家了。” 徐锦娘刚刚好心让对方进来，听了这话瞬间就想把人再赶出去，初雪的婚事已经被佟家搅黄了一次，现在佟家又想做什么。 “初雪的婚事自有我这个当娘的操心，不用麻烦大嫂和二嫂了。”徐锦娘难得冷硬了一次。 田招娣两人也没想到徐锦娘离开佟家后，人硬气了许多，都敢当面同她们叫板。 “弟妹，你这么说话就不合适了，爹和娘都还在呢，初雪的婚事当然应当是长辈做主。”田招娣板起脸，十分不赞同的样子，“不是我说你，你看自从你们俩出去单过以后，都小半年过去了，初雪的婚事到现在没有着落。娘也是实在心疼孙女，看不下去了，这才让我们去物色人选。” 田招娣说的情真意切，若不是佟初雪是当事人，还真以为对方说的是真话。 佟老太会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关心她，她是一百二十个不相信。 这点，徐锦娘自然也明白，“初雪现在还小，不碍事，我还想多留她几年。” 佟初雪闻言，在心里默默给徐锦娘点了个赞，其实刚刚分家的时候，徐锦娘对她的婚事还十分挂心，但在她这段时间坚持不懈的委婉劝说和反复“洗脑”之下，现在的徐锦娘心态已经放平了许多。 不过徐锦娘心定下来的真正原因，佟初雪还并不知晓。 “这姑娘年纪大了，可就不好找了，你自己也是姑娘时期过来的，可不能这么想。”邹红萍忍不住开口。 其实她是最没有立场说话的，毕竟当初跟姚家的婚事里嫁过去的佟雨儿而非佟初雪。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徐锦娘的带着谴责意味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田招娣一看这个情况，赶忙转开了话题，“我们今天来是有个好消息要跟弟妹说的，我们这几日趁着农闲的时候，多方打听，终于从我堂妹哪里打听到，隔壁的川河村有一户人家的男孩特别的好，我这才特地上门告诉你们一声。” 徐锦娘本是不愿听佟家给佟初雪找的人，但佟初雪按住了徐锦娘，示意她听完。 “那个男孩子吧，家庭简单，人口不多，虽然稍微穷了一点，但人特别的老实。我想着以初雪这么好的条件，往外嫁岂不是让男方家里占大便宜了，还不如直接招赘一个。只要人对雪丫头好，别的都不是最要紧的。” “我都问清楚了，对方家里穷，没能耐拿出娶媳妇的钱，不排斥给人入赘的。” 田招娣说得仔细，言语之间还有一种两人相当般配的意思，听得徐锦娘是一肚子气。 她家初雪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就不能嫁人，非得招赘，再说了，愿意入赘的人家，男方能好到哪去，田招娣说的她才不信。 佟初雪则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仿佛这事压根跟她没关系。 倒是林春燕首先不赞同道，“外村的人终归是不知根，不知底的，即便是招赘来也不放心。要我说，姑娘家有本事，自然也该找个有本事的男人，招赘个靠女人养的有什么意思。” 第87章 要求 佟初雪在一旁默默地点头，就是，田招娣话里话外好像她有钱还是什么罪过似的，还会导致她嫁不出去，非得招赘一个男人回来。 开玩笑，在农家招赘可是极为严重的事情，因为默认孩子是跟女方姓的，名字上在女方家的族谱。 一般来说，男方家里再穷都会想尽办法也会凑出娶媳妇的钱，有些家里实在穷的，甚至会换互换女儿，以保证儿子将来可以有个媳妇。 这样的背景下，能够接受入赘的人家少之又少，田招娣说得好听，但对方十有八九是存在什么硬伤。 “也是，初雪是个厉害的，依我看，这村里什么样的小伙她都配的起。”刘芬在一旁帮腔。 一下子被多人围攻，田招娣大感失策，她们这边只有两个人，对方则是三个女人外加一个佟初雪，真要说起来，她们哪里吵的过四个。 “弟妹，这再厉害的姑娘嫁人之后都免不了受婆家的气，再说初雪要是出嫁了，家里可就你一个人了，你也舍得。”田招娣道，徐锦娘又不像别人下面孩子多的，她到现在也就生了佟初雪一个，一旦女儿出嫁，偌大的房子里可不就只剩一个人了。 不得不说，田招娣对徐锦娘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徐锦娘说舍不得佟初雪固然有几分故意反驳的成分，但她心里也确实难以面对和女儿的分离。 田招娣见徐锦娘似乎有松动之色，“你看，招赘一个女婿，对你们来说没有一点坏处，这男的反正是邻村的，平时跟家里往来也不方便，根本不用担心他会欺负初雪。女人嫁人嫁什么，不就是嫁个男人过日子吗，这要是嫁到别人家里，男人平日里不高兴，随手打几下都是常见的，锦娘，你肯定也不希望雪丫头过这种日子吧。” 田招娣感觉自己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这要是再不能说动徐锦娘，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找什么借口了。 “佟家媳妇，我是觉得你这话说的不对。”林春燕道，“女人嫁人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男人有没有本事，不打人怎么了，青山村里不打人的男人多了，至少我们骆家就从来没有打老婆的男人，不知道你为什么觉得男人只要不打人就行了，难不成平日里……” 林春燕故意没有把话说完，还上下打量着田招娣，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我男人从来不打我！”田招娣被人这么污蔑，扯着嗓子呛了回去，十分激动。但她到底段位不高，这话说的分明有几分心虚。 至于一旁的邹红萍则是选择了不拆穿，佟家老二打不打人，她这个当大嫂的会不知道吗。徐锦娘常年在洗衣房做工，或许不一定清楚，但佟初雪应该是见过田招娣被打的样子的。 “初雪的婚事，我跟锦娘，还有刘姐，一直都关心着呢，要不你跟我们说说，这个川河村的小伙子叫什么名字，我们也好去打听打听。”林春燕道，她们不能直接推了所谓的佟老太选的人，但帮着打听打听总归不会有什么错处的，这村里谁家姑娘说亲，娘家不得打听一下男方的人品如何。 “你们这是不放心娘，以为她会给佟初雪选个不合适的人？”田招娣有点难以招架，干脆开始给徐锦娘扣帽子，“女子出嫁就是夫家的人，婆母说的话你竟然敢不听。” 这是抬出佟老太压人了，佟初雪心想。 “既然是奶奶的意思，我们也不好推辞。”佟初雪突然开口。 这一下，徐锦娘、林春燕和刘芬全部往向她，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而傻乎乎的田招娣以为佟初雪这个小丫头谈及婚事妥协了，当即摆了脸色，“娘是不会害你的，你只需在家安心备嫁即可。” “等等。”佟初雪站起身道，“二娘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奶奶既然如此关心我的亲事，那我理应把自己的想法桩桩件件都跟奶奶说清楚，这样她才好帮我找啊。你们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怎么帮我？” 邹红萍皱眉道，“娘为你选的，自然都是好的，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晚辈插手。” “是吗，”佟初雪一脸疑惑，“我自己的婚事，我却不能插手，还从没听过这样的规矩。其实，如果奶奶能找到符合我的标准的男人，我自然是愿意嫁的。” 这话一出口，徐锦娘就变了脸色，初雪她怎么能把主动权交到佟老太那边呢。 不过佟初雪并不担心，她原先还在想为什么佟家会突然关心起自己的婚事，还要介绍个男人给她，她不用想都知道，这个男人肯定有问题。 但问题是，给她介绍个男人对佟家能有什么好处呢。 她想了半天终于在田招娣的话里找到了答案，佟家之所以这么希望她能找个上门女婿，估计是和那人在私下达成了什么交易，目的估计是打探她的生意或者要她的钱，毕竟她这段时间又是买马车又是买下人，实在太过惹眼。 “你说的当真？”邹红萍问道，即便这个人选不行，她们也可以找别人。 “当然是真的，这样，我把我找人的标准都写在纸上，给大娘带回去，只要你们找的人能够符合纸上的要求，我就愿意听奶奶的意见。”佟初雪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她只说她会“听”，至于怎么个“听”法，那就不是佟家说的算了。 “这不用写纸上这么麻烦，你说，我们记得。”田招娣道。 “不麻烦，二娘，我写在纸上这样不容易忘记，万一漏掉一条，可是很麻烦的，毕竟关系到我的终身大事。”佟初雪也不等她们同意，直接取了笔墨开始一条一条地书写。 “村里能有几个认得字的。”邹红萍嘀咕道。 这声音不大不小，佟初雪刚好能够听到，“大娘，我要找的夫君，首先就是要会认字，我可不想找一个字都不认得的男人。” 田招娣咂舌，她就知道，佟初雪这个小丫头突然这么好讲话肯定是有原因的，原来是在这等着呢。旁的先不说，这认得字都得筛掉九成九的人，更别提其他要求了。 “我们要是给你找到，你真嫁？”田招娣问道。 “我都说了，我会听话。”佟初雪道。 只要她听话就行，田招娣就不信她们找不到符合佟初雪要求的男人。 第88章 把人打发走了 佟初雪一点不跟佟家的人客气，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大篇文字，密密麻麻的小方块在田招娣眼里就是天书一样的东西。 “雪丫头，你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田招娣忍不住问道。 佟初雪拿起纸，在手里扬了扬，“二娘，我知道你们不认字，我来给你们念上一遍，第一，饱读诗书，谦谦君子。第二，孝老爱亲，温和有礼……” 才不过这么两句，田招娣就一把扯过佟初雪手里的东西，笑道，“行了，我们知道了，不就是找个认字的，你放心，二娘一定帮你留意。” 说完就拉着邹红萍准备离开，仿佛只要没听到佟初雪说的，那些条件就可以不存在似的。 对于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佟初雪也懒得跟她们计较，反正她不过是寻个借口把人打发出去罢了。 田招娣和邹红萍拿着东西离开后，徐锦娘有些不赞同的看了佟初雪一眼，“你别以为娘没看到你刚才写了什么，哪有女儿家这么谈论自己的婚事的。” “娘，我这还不是为了堵佟家的嘴，要是我们直接拒绝了，奶奶真仗着自己是长辈承应下一门婚事，局面反而对我们不利。现在好了，我们不是不配合，至于他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就不关我们的事了。”佟初雪道。 “你呀，总是这么胆大。”徐锦娘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有责备也有欣慰。 “其实这样也好，初雪一看就是个有想法的，以后你可就享福了。”林春燕无不羡慕地说道。 “好什么呀，她一个女孩子家这么强势，以后可怎么办。”徐锦娘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嘴角却分明微微翘起，心情很好的样子。 很快，林春燕便起身告辞，骆长华和孩子们都回家了，她也要赶紧回家做饭。 骆家三房。 林春燕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去厨房，而是进了骆回安的房间。 这段时间，骆回安每日闷在家里看书，旁的一概不管，这会儿见到林春燕进来，骆回安赶忙起身，“娘。” “你坐，娘就是有点事跟你说。”林春燕拉着骆回安坐下。 “娘要说什么？” 林春燕把刚才佟初雪家发生的事情跟骆回安说了一遍，没有漏掉任何细节，竭尽所能的还原刚才的场景，“回安，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我……我自当刻苦读书。”骆回安回了这么一句。 可林春燕想听的分明不是这些，“回安，你就没有别的想和娘说的？” 她又试探着问了一遍。 “娘还想听我说什么？”骆回安眉宇之间显出些许困惑的神色。 这下林春燕也不好再继续追问，自己也陷入自我怀疑，难不成是她误解了，骆回安未必对佟初雪有意思。 儿子一言不发，继续看书，林春燕在这里继续坐着，反倒有点打扰的意味。 “回安，你慢慢看书，娘去烧饭。” 说罢，林春燕起身离开了屋子。 骆回安这才从书本中抬起头，看了一眼林春燕的背影，无言地攥紧了书本的一角。 时机还未到，等等再说。 青山村的冬天，格外的寒冷，漫天的大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一夜时间就覆盖了整个村子。 佟初雪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窗户外面比往日更亮堂了些，推窗一望，满目洁白，纷纷扬扬的大雪毫无预兆地下了一整夜，此刻被阳光一照，亮地令人炫目。 “初雪，你可多穿点，都下雪了。”徐锦娘一进来就见到佟初雪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窗口，急切道。 “娘，下雪了。”佟初雪声音里透着兴奋，听话地回到床上，裹着被子，屋里的炭火很足，冷不到她。 “可不是，昨天半夜就开始下了。”徐锦娘笑着走过来，把炭盆边上架子的衣服拿给佟初雪。 温暖而明亮的屋子里，佟初雪换上衣服，簇新的棉花保暖的效果很好，穿在身上十分暖和。 这般冷的天气里，吃饭也在屋里，不出去了。 “娘，待会儿还是出去一趟跟骆家说一声，下雪了路上不好走，让他们这段时间不用过来了。”佟初雪捧着稀饭道。 “不用担心，你婶子知道的，大雪天的不会有人冒险出来。”徐锦娘道。 这算是村里约定俗成的规矩了，雪天不出门，不仅仅是因为路滑不方便，更重要的是医治极为不便，下雪了，就意味着离过年的时候不远，谁也不愿意这时候出事。 这场大雪下了一整日，第二日天便放晴。 俗话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果不其然，第二日的气温降得厉害，即便是从屋子到厨房这一点路，佟初雪都走的艰难。 而卫芳的身体一向不好，这样的天气，王广是不敢让她干活的，一个人包办了所有的活。好在家里只有佟初雪和徐锦娘两个主子，事情并不多。 佟初雪这段时间又开始无所事事起来，趴在窗台对着窗外发呆。 不多时，远处传来哀愁的乐声，在这安静的小山村里格外突兀。 佟初雪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问道，“娘，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徐锦娘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脸色顿时凝重起来，“看样子有人走了。” 走了，有很多含义，但这个氛围里，佟初雪只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人死了。 佟初雪穿好衣服，套上厚厚的棉鞋，推门走了出去。只见村里的一户人家门口挂上了白色的灯笼，隐隐传来凄厉的哭声。 佟初雪一路走到了这户人家门口，一家老小都沉浸在悲伤之中，没有人注意佟初雪的到来，屋外还有其他几户相熟的人家，看样子是赶过来安慰的。 这户人家实在是穷，雪天里身上只穿着破破烂烂的棉袄，孩子们小脸冻得通红，手上都长出了冻疮。 家里的房子几乎四面透风，佟初雪可以想象，一阵西北风吹来，家里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热气，定然被吹得一丝不剩。 跟在佟初雪后面的徐锦娘，拉了拉佟初雪的胳膊，“先回去吧，等吊唁再来。” 佟初雪就这么被徐锦娘拉了回去。 第89章 新品种 佟初雪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时候，心里只能用激动来形容。 她原本是在乱世中苦苦挣扎，现在不愁吃穿，没有天灾，没有辐射，没有无休止的战争，她本以为这是一个美好的崭新的世界。 然而一场大雪降下，她才真正认识到，这个世界也有其残酷的地方。 老人家的葬礼办的十分简单，村里人也知道人家家里条件不好，一人凑了一点，总算是让老人家入土为安。 不过这场葬礼似乎并没有搅扰其他人家准备过年的气氛，或许是麻木，或许是见怪不怪。 徐锦娘怕佟初雪心里难受，说了许多，原来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上一些，穷人家里没有什么办法取暖，吃不好，穿不好，身体不好的老人家冻死再正常不过，所以时日久了，也就没人把这个当个大事。 毕竟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说不定哪一日就会轮到自己。 佟初雪的心里却是重逾千斤，徐锦娘见自己的劝说几乎没有效果，干脆去骆家把骆回安喊来。 骆回安来的时候，佟初雪正在发呆，她像往常一样趴在窗台。 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伤感，她在末世见过太过杀戮和死亡，可为什么到这里她反而变得接受不了。 见骆回安来了，对方依旧是那副清隽书生的模样，不过冬日里，穿的更厚实了些。 许是前段时间喝灵芝茶有了些许效果，他的脸色似乎不算是特别苍白。 “你觉得种水稻怎么样？”佟初雪没头没尾地说道，可她就是觉得骆回安能懂她的意思。 “挺好。”骆回安回答。 “我还想要修路。”佟初雪又道。 “很好。” “嗯，那就这样。”佟初雪下定决心，眼里重新找回亮光。 骆回安也没有多说，只是陪着她坐在这里，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中午，徐锦娘硬是把人留下来吃饭，佟初雪的心情则是明显好了不少。 前几日的阴沉一扫而空，佟初雪又投入到繁忙的工作当中。 她在心中形成了一个大计划。 老天既然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给了她安宁生活的机会，她也不该只顾着自己，而应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佟初雪在后面的时间没有再出门，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日在纸上写写画画，幸好现在徐锦娘已经认得一些字，看出来佟初雪是在研究修路的事。 “初雪，你真要给村里修路？”徐锦娘惊讶不已。 “没错，娘，我们村进出镇上只有一条土路，要是能把这条路修好，我们往来都会方便许多，马车走起来也会更方便。”佟初雪道。 “这修路得花多少钱啊？”徐锦娘对这个没有概念，只是隐约觉得数额肯定不菲。 “这，我也这不知道，到时候去问问里正伯伯。”佟初雪放下笔。 她现在手头有两千多两银子，应该能够吧。 等佟初雪把所有的计划做好，除夕也到了。 今年的除夕还稍微热闹了一些，家里的两个仆人加上刘芬，带上徐锦娘和佟初雪一共五个人，凑在一起吃了一顿家常饭。 饭桌上的气氛和乐融融，相当温馨。 徐锦娘还特地叮嘱，要她记得许愿，据说新年来临的第一刻许下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佟初雪双手合十，许下的新年心愿，她今年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想给家里盖个新房子。 而骆家那边，林春燕也在催着孩子们许愿。 可几个孩子似乎是商量好了，都在默默许愿，就是不肯说许的具体是什么。 欢乐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冰消雪融，杨柳抽芽，春天来了。 这也意味着村里的人开始要陆陆续续忙起来，准备新一季水稻的种植。 佟初雪的石斛和灵芝的栽种工作也要重启，这段时间骆长华已经着手收拾大棚，把个别被雪压坏的地方进行修补。 不过天气还没有完全暖起来，种灵芝的时间还要往后移一移。 趁着这个空档，佟初雪跑到佟山家一趟。 没有人知道那天佟初雪究竟和佟山谈了什么，只知道佟初雪是早上进去，直到晚饭吃完了才从里正家出来。 第二日，里正就把所有人叫到村中心的广场上集合。 聚集在广场上的人家看到了佟初雪站在里正身旁，心中有了计较，今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因着这段时间佟家的巨大变化，佟初雪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 佟山见人已来齐，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大家都知道，春天来了，马上就要开始准备第一季的水稻种子。今年，村里决定免费提供一批新品种的水稻，每家一亩的量，愿意种的村民到我这里来登记。” 村里人一听有新的水稻种子，顿时激动起来，这新苗会是什么样的，跟他们自己的品种有什么不一样。 “里正，你说的水稻种子是哪来的？” 佟山指着佟初雪，“这些都是雪丫头免费提供的。” 尽管佟初雪的形象在众人心中有所提升，但她毕竟还是个年轻孩子，说起种地的事，大家伙对佟初雪还是很难信任。 “雪丫头，你这种子是从哪来的，外面买的？” “那种子有什么不一样？” “既然给了，干嘛不大方点，给一亩是不是少了点。” 人群中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夹杂着不信任。 佟初雪理解众人的顾虑，开口道，“种子的来源不重要，想必大家都知道，田地的收益跟天气又很大关系，要是天岁好，收成就好，天岁不好，收成就差。我这批种子，耐旱，产量高，还能抗病虫害。” “之所以指给一家一亩，是因为这些种子我也不是很多，大家回去种出来之后，留一批种子继续种就可以了。” 下面有人好奇了，“你说产量高，能有多高。” 佟初雪估算了一下上次的产量，加上她用异能对种子进行了二次培育，“大约一亩地能收千斤左右。” 这话刚一出口，下面就传来一阵阵的哄笑声。 “一千斤，这丫头肯定是被买种子的骗了，一亩地怎么可能种出来一千斤粮食。” 第90章 规划稻田 质疑的声音不绝于耳，佟山都有些听不下去。 佟初雪倒是觉得正常，毕竟在水稻平均亩产只有三四百斤的青山村，骤然告诉他们新品种可以达到上千斤的产量，正常来说都会质疑一下。 “我说的究竟是不是真话，等第一季的稻子种出来，大家不就知道了。”佟初雪并不着急，实践可以检验一切，等到众人实打实地收获这些，质疑的声音自然消散。 反正种子是佟初雪免费提供的，那些家里地多的，拿出一亩来试试看也不算什么大的损失，了不起就少收一点稻子呗。 至于有些家里地少的，一时半刻拿不定主意，对此心中存疑，不愿冒险。 众人是何想法，佟初雪其实并不在意，今天村中哪怕只有一户人家愿意站出来支持她，等到第一季稻成熟之后，见识过新品种的威力的众人自然会认可。 在经历一番激烈的讨论之后，村里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家决定试一试新品种。 这个结果已经超出了佟初雪的预料，只要有一部分带头，根本不怕后面没人响应。 “有件事先要跟大家说明，我这一批的种子是免费提供给各位的，但后面我不会再免费提供，大家如果还想种，需要花钱来买。” 佟初雪这话一出，底下的村民炸开了锅。 “你要是不想帮村里就直说，怎么现在能送，后面就要买。” “你该不会就是想靠买种子赚钱吧。” 他们没说错，卖种子确实能赚钱，但水稻种子这点小钱，佟初雪根本看不上，她不过是想让村民能够提高收入。 但是帮扶不是送钱，如果这些人自己不能主动做出行动，先行付出，一味粗暴的扔银子给人的做法根本算不上帮扶，不过是花钱买心安。 佟山登记了所有参与的农户，每家分了一亩地的稻种。 佟初雪特地交代，水稻幼苗可以直接种在旱地里，效果比水田更好。 这些习惯在水田里育苗的人家将信将疑，但又考虑到种子毕竟是佟初雪提供的，说不定她的建议更适合这种品种。 处理完种子的事，佟初雪也要开始操心自家的事了。 现阶段摆在佟初雪面前最麻烦的事，就是缺少劳动力。原先家里只有一亩地，怎么着都能顾得过来，可现在家里一下子拓展到十亩水田，这么多的活，她跟徐锦娘也不可能做得完，而且骆叔他们还要忙着大棚的事，分身乏术。 佟初雪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村里招几名短工过来打理水田。 反正她的品种好，水稻插好之后，根本不需要太过打理，它自己就能长得好。 村里总有些家里田地少的，到时候花些银子请人过来帮忙几天应该不成问题。 除此之外，这次她还想要在水田里养点螃蟹和鱼，这样等到秋天就有肥美的大闸蟹可以吃了。 她把这个想法跟徐锦娘说了，徐锦娘却是有些不赞同，“初雪，你说养点鱼就算了，可螃蟹那东西，能吃吗？” 佟初雪觉得奇怪，“娘，你没吃过螃蟹。” 徐锦娘摇摇头，一脸迷茫，看样子是真没吃过。 “螃蟹那么好吃的东西，娘你竟然没吃过，真是太可惜了。”佟初雪无不惋惜地感叹。 “初雪，你什么时候还吃过螃蟹？”徐锦娘问道。 “我……我是从书上看到的。”佟初雪迅速圆了过去，差点就暴露了。 佟初雪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这边决定养螃蟹和鱼，那边就套上马车，准备去找人弄点鱼苗和螃蟹。 至于麻烦的对象，自然还是仁善医馆的程潜。 照理说，人不能总逮着一只羊薅羊毛，但没办法，程潜认得的人最多，门路最广，也是佟初雪最熟悉的。 她这次去镇上，马车刚在仁善医馆门口停下，就看见程潜提着药箱从里面匆匆走出来。 佟初雪这还是第一看到程潜当大夫的样子，之前总是同他谈生意，她都快忘记程潜其实是个大夫。 “程老板，你这着急忙慌地是往哪去？”佟初雪问道。 “原来是佟姑娘，我这是往县城去呢，顾家的孙少爷生病了，几家大医馆的大夫都看不好，顾老太爷急了，把我们镇上的大夫也请过去了。”程潜急匆匆地解释。 佟初雪记得，程潜所说的顾家应该就是上次他们在县城是遇到的，当时机缘巧合她和骆回安救下了顾家的孙少爷，还被顾家的家丁误会。 “程老板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坐我的马车去县城吧。”佟初雪当机立断，邀请道。 “这——”程潜明显迟疑，倒不是不愿，而是怕麻烦了佟初雪。 “我与顾家老太爷有一面之缘，或许能帮上一点忙呢。”佟初雪胡乱扯了个理由，其实在生意人眼里，这一面之缘根本算不上什么。 程潜明白这点，但他更知道历来是个又主意的，她提出想要跟去，那顺水推舟肯定不会错。 是以，程潜没再扭捏，径直上了佟初雪的马车。 佟初雪估摸着这趟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打发医馆的学徒去跟家里说一声。没有手机的世界还这真是不方便。 从镇上到县城的路平整许多，马车走起来也顺畅地很。 他们两人上午出发，下午刚好到了县城顾家。 这个顾家不愧是县城首富，门庭装修地十分气派，门口守着的小厮也是身姿挺拔，精神得很。 程潜上前报了仁善医馆的名号，小厮立刻为他们带路。 沿着回廊七绕八绕，程潜和佟初雪在顾家孙少爷的房门外停下，小厮进去汇报了几句，便出来引两人进去。 这件屋子一看就是给小孩子住的，到处摆放着各类玩具，桌椅都不高。 而屋子的主人，也就是骆家的孙少爷此刻正躺在床上，佟初雪那天见到的顾老太爷则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 程潜上前恭敬地说了声，“顾老太爷，在下是仁善医馆的大夫程潜。” 顾老太爷的注意力这才分了些许过来，见程潜背着药箱，说道，“烦请大夫给我孙子看看。” 程潜应了声是，把手搭在小孩子的脉搏上，细细诊着。 第91章 米饭不好吃 很快，佟初雪就注意到程潜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般来说，医者皱眉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的象征，难不成顾家的孙少爷真有什么疑难病症不成。 程潜在把完脉后，又询问了小孩的饮食情况，平日的生活习惯。 “顾老太爷，孙少爷的身体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平日里吃东西太过单一，尤其是不喜欢吃主食，倒是身体有些虚弱。”程潜道。 提起这个，顾老太爷愁啊，“之前的大夫，十个有九个都是这么说的，可我这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吃东西太挑剔，不喜欢吃的东西，就算饿着，也坚决不吃。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啊。” 佟初雪其实挺能理解顾老太爷的愁闷，以顾家这么好的条件，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厨子的水平应该也是不差的，如此，孙少爷还挑食，那只能是食材本身的问题了。 “不知道，孙少爷平时都爱吃些什么。”程潜问道。 照顾孙少爷的嬷嬷一一答了，程潜道，“其实孙少爷吃的种类少，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关键的是，孙少爷不喜吃米饭。” 程潜作为一个中医，自有一套理论，佟初雪听得似懂非懂，但是作为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她很清楚，大米所供给的淀粉是人体维持生命活动十分重要的能量来源，这位小少爷不吃大米，身体虚弱是正常的。 “唉，辛苦大夫了，大夫从镇上一路赶来，想必也很劳累，留在家里吃个晚饭。”顾老太爷道。 此时顾老太爷才注意到程潜身边跟着的佟初雪，自那日在街市上偶然一面，如今已经数月过去，佟初雪本以为老爷子不会记得她，没想道老爷子竟然认出了她。 “这位姑娘，我记得之前的中秋灯会，就是你找到了我孙子，没想到姑娘原来是是位医女。” “老太爷误会了，我跟程大夫认识，刚好送他过来，我就是个乡下种地的。”佟初雪道。 “无妨无妨，上次你说要买辆马车，不知道如何了。”顾老太爷问道。 佟初雪感觉自己实在低估了顾老太爷的记性，难怪对方生意做得如此成功，“做得很好，今日正是用那辆马车送程大夫过来的。” “原来如此，有缘！”顾老太爷大笑，吩咐下人去准备晚饭。 冬日天黑的早，纵使她们来的并不算晚，可稍微一诊治，外面的天就黑了。 顾家作为谷裕县的首富，家中招待客人的饭菜自然不会差。听闻佟老太爷的儿子和儿媳出门做生意去了，因此家里只有老太爷的小孙子。 一桌子的席面十分漂亮，每样菜品做工精巧，味道上佳，卖相也不错，可以说厨子相当有水平。 佟初雪又尝了一口米饭，顿时愣住。 依照她的标准看来，顾家的米饭实在是不怎么样，不过她抬头观察了一番，除了她以外，似乎所有人都没觉得米饭有什么问题。 顾家的米饭，简单来说没有香气，颗粒不饱满，不油亮，吃进嘴里基本没什么味道。 这样的饭，佟初雪之前也吃过类似的。最初的一阵子，家里没米，吃的大米全是从镇上的米行买的。当时佟初雪一点不吝啬，要是都是中高品质的米，煮出来的味道，说实话也没比顾家的米差太多。 “老太爷，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佟初雪放下筷子说道。 “姑娘有话不妨直说。”顾老太爷笑眯眯的，看上去非常和善。 “不知道顾老太爷觉得这米饭的味道如何？”佟初雪问道。 “这米饭的味道不好吗？”顾老太爷又尝了口米饭，“我们家庄子上一直种的这种米，可是有什么问题？” “其实也不是问题，我就是觉得孙少爷不喜欢吃米饭，不一定是真不爱吃，可能只是不喜欢吃这种米饭。”佟初雪道，“我也是个对米饭很挑剔的人，说句实话，您这里的米饭还没有我家里的米好吃。” 顾老太爷听了这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感兴趣地问道，“姑娘，你说你家里的米比我的强。” 佟初雪点头，“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顾老太爷当即就表示要派人去佟初雪家搬点米过来尝尝，而佟初雪正等着这句话。 “老太爷放心，我家的米一定比这个好吃。”佟初雪信心满满，勾起了顾老太爷的好奇心。 外面的天色漆黑如墨，顾老太爷以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为由，硬是留佟初雪和程潜在顾家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顾家派了辆马车跟在佟初雪后面一起回村拿米。 佟初雪先是把程潜送回了医馆，接着又带着顾家的人到了青山村。 这顾家的马车和佟初雪的马车相比，华丽的多，一进青山村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村民们对此议论纷纷，有人甚至猜测佟初雪是不是又买了一辆马车。 徐锦娘被这个阵仗吓了一跳，见到佟初雪，急忙拉着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娘，这是县城的顾家，想讨点咱们家的米。”佟初雪解释道。 不过这一解释，徐锦娘更迷糊了，镇上的有钱人家为什么要来她家讨米，他们想要什么样的米没有啊。 佟初雪给了顾家小厮一袋五十斤的大米，小厮把东西抗上车，告辞离开。 这一连串的动作把徐锦娘都看懵了，“初雪，你怎么会认识县城的人？” “也说不上认识。”徐锦娘把中秋灯会上发生的事情有复述一遍给徐锦娘听。 这辆华丽的马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村里的人都好奇极了，拐弯抹角地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惜顾家的人逗留时间太短，他们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而且现在正是给水稻育苗的时候，村民也没太多工夫八卦这些。 今年因为有部分村民决定尝试新品种，他们也听从佟初雪的建议，在旱地里育苗。 有其他的村民见了，免不了不痛不痒地嘲讽上两句，内容无非就是种地这么多年，竟还相信一个没怎么下过田的小丫头片子。 但那些遵从的村民也有自己的考量，佟初雪年轻不假，可你看人家现在过的日子，有吃有喝，冬天有炭火，出门有马车，还买了几十亩地，村里谁能跟她比。 第92章 合适的人选 “初雪，你这天天在桌子前面，写写画画的都是什么？”这几日，徐锦娘见佟初雪没事就趴在桌山，拿着一根小号毛笔，在纸上或写或画，全部心思都在这上面。 “娘，你看，这就是咱们以后住的房子，喜欢吗？”佟初雪拿着连日来奋战的结果，给徐锦娘看。 徐锦娘看不出纸上的线条都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相当配合地表示，“你自己喜欢就行，娘觉得都挺好。” “娘，我跟你说，这边是你的卧房，那边的屋子是给下人们住的……”佟初雪跟徐锦娘解释起自己的思路。 徐锦娘听的不算完全明白，只知道几张纸上全是佟初雪的奇思妙想。 娘俩正在家里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王广跑去开了门，门外是顾家的管家顾明。 说来自从上次买完马车之后，佟初雪就再也没有见过，此番相遇，倒也生出几分亲切之感。 “顾管家。” 顾明道，“上次从这里带回去的米，孙少爷很喜欢，所以老太爷吩咐我一定多带些回去，这不，我便跑了一趟。” 家里剩下的米还有一些，佟初雪把多余的一下子全部给了。 但顾明此次过来，大约是得了顾老太爷的吩咐，不能白白拿走，坚持要付钱。 佟初雪怎么说都拗不过，突然灵机一动，想到鱼苗和螃蟹的事情还没有着落，于是提出可以用这些来抵消米钱。 一般这种大户人家家里都会有庄子和其他产业，弄些这种东西，对他们而言，不是难事。 顾明也没有推辞，当场答应下来，言明七日之内定给佟初雪送来。 佟初雪笑着应下。 村里人是第二次见到顾家的马车，尽管没人认出那是顾家，但众人都知道现在的佟初雪交往的皆是有钱人家，将来指不定会去哪里，有些存着想让儿子娶佟初雪的人家，也渐渐歇了心思。 毕竟以现在佟初雪交往的人群，恐怕整个青山村里都没有谁能被她看上。 不过有一户人家却不这么看，那就是佟家。 自从上次邹红萍和田招娣跑到佟初雪那上门打探了一次之后，她们虽然心里知道佟初雪提出的要求不过是故意敷衍，但始终不愿意放弃。 别的不说，单就佟初雪之前买下的五十亩地，不知有多值钱，她们佟家竟是一点好处没有占到，佟家人心里怎么想怎么难受。 不过佟初雪提出的要求着实不算低，佟家两个媳妇找了许久，都没有眉目。 后面还是辗转找到佟雨儿，才找到了这么一个还算合适的人选。 佟初雪听着田招娣热情洋溢地介绍，心里已经盘算着何时把人赶走。 “怎么样，学丫头，这个何天阳可是镇上书院的学生，家里是在镇上开馄饨摊子的，怎么看怎么跟你相配，你觉得呢。”田招娣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只身前来，没有带上邹红萍，就怕刺激到徐锦娘，把事情搅黄了。 她这次可是信心十足，相信佟初雪一定是找不出半点拒绝的理由。 佟初雪左右今日得了空闲，也有劲头陪着田招娣兜圈子，“二娘，既然这位何公子实在书院里念过书的，想必认字肯定是没问题的，可其他方面，我就不了解了。你现在问我怎么样，我也不好说呀。” “雪丫头，你这么说，我就不得不说几句了。这能在书院里读书的，为人肯定没有问题，人家里又是做生意的，想必条件也不错。而且你想想，你这一但嫁到镇上去，就不用走这泥巴路，日子过得多舒坦，我也就是没个女儿，不然我都舍不得把这么好的条件介绍给你。”田招娣生怕佟初雪有意见，说了许多。 佟初雪在心中冷笑一声，找个邻村的方案被她否了，佟家倒也是灵活，这次找了个镇上的。她现在所有基业都在村里，这要是嫁去镇上，还不知道佟家会干出什么事来。 “二娘，你说的再好，我也得考虑考虑，这婚姻毕竟是大事。”佟初雪推辞道。 田招娣也不是个傻的，一听就知道这不过是托词，“雪丫头，你看这样，我想个法子把人叫过来给你看一眼如何？” 在青山村这边，相亲的姑娘小伙见一面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周围有长辈陪着就行。 不过佟初雪本就是敷衍，自然不会答应见面。 田招娣见佟初雪明显不配合，劝了许久也没效果，当下干笑两声，“雪丫头，这事你跟你娘再好好商量，我下次再来。” 说罢，田招娣便先行离开。 佟初雪这边则是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拎了几个灵芝往骆家去了。 镇上的童子试即将开始，除了骆长华每日过来帮忙大棚的事，林春燕留在家里陪着骆回安。 童子试不同于京城贡院的考试，考程没有那么长，基本早上过去，晚上就能回来，也就是一天的时间，有些远的，或者怕来回奔波影响状态的，会提前一两天住到镇上的客栈。 佟初雪到骆家的时候，林春燕意外极了，“雪丫头，今天怎么过来了，不忙吗？” “有骆叔在，我真没忙什么。”佟初雪绕过去跟骆老太打了声招呼，随即进了三房的屋子。 “婶，我给你们带了点东西。”佟初雪拿出袋子里的灵芝，交给林春燕。 种了几个月的灵芝，林春燕自然是一眼就认出。当初在佟初雪家上课的时候，佟初雪就天天用灵芝泡水给她们和，看得她可心疼了，听说这东西可值钱了，能卖好几十两呢。 “这东西，你留着就是，我们可不能收。”林春燕推辞起来。 “婶，你怎么还跟我客气呢，又不是喝不起，马上春天来了，干的活那么多，回安也要考学，不补补怎么行。”佟初雪一点不跟林春燕假客气，直接把东西就往桌子上一放。 屋里面两个人还在为收不收灵芝争执，门外却突然有人走了进来，“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让我也凑个热闹呗。” 说话的正是骆家的大房媳妇刘桂花，她嘴里嗑着瓜子，一脸好奇的样子，扬了瓜子壳，手就往桌上的布袋里伸。 第93章 拿了就不想给 骆家三房的处境着实有点尴尬，尽管名义上算是分了家，但实际上住处没有分开，只是多开了一个灶台，分了一点菜园子。 所以，现在刘桂花想要进三房的门，就跟没分家之前一样随意。 “这是好东西吧。”刘桂花动作比说话更快，摸出袋子里的一个灵芝，拿在手里，来回欣赏。 可惜刘桂花没什么见识，不认得灵芝的模样。 “大嫂，这是初雪的东西，还得还给人家。”林春燕赶紧上前，想要把东西拿回来，可刘桂花见林春燕伸手，当即避开，拿着东西直奔骆老太那去，嘴里还喊着，“娘，你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骆老太别的不说，至少比这些媳妇们多活了几十年，见过的听过的也多。 这回一见到就立马认出是灵芝，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一把夺过刘桂花手里的灵芝。 “从哪来的？”骆老太问着话，可那双眼睛就没从灵芝上离开过，一边说，一边细细摩擦着，那态度跟对待金条也差不多了。 刘桂花一见骆老太如此宝贝这东西，就明白过来，这定然是好东西，幸好她手快，要不然不就白白便宜了三房，“娘，这到底是什么呀？” “这是灵芝，好东西，有钱人家才吃得起。”骆老太说道。 “值钱吗？”刘桂花好奇地问道。 “你是外村来的，估计不知道，前些年有人来我们这收过这东西，一个就给五两银子呢。”骆老太的眼神开始飘远，回想起当初青山村的人漫山遍野找灵芝的场景。那个时候，家里的男人几乎都不睡觉的，日日夜夜在山里寻找灵芝。 “五两银子！”刘桂花知道这东西值钱，却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值钱，再想到东西是佟初雪拿过来的，赶紧跟骆老太说道，“娘，你知道吗，这东西是佟初雪拿过来给三房的。” “那小丫头拿来的？”骆老太一脸的不相信。 刘桂花点头。 而三房这边，好好的东西无端被“抢”，林春燕也带着佟初雪到了骆老太这。 “娘，这东西是初雪拿过来的，太贵重了，我们可不能收，我得把东西还给初雪。”林春燕跟骆老太委婉地解释道。 不过，刘桂花看了看骆老太的脸色，分明是不想给出去，当即道，“三弟妹这就不对了，人家姑娘上门带东西是礼数，咱们身为主人家收下礼物也是礼数。好歹咱们家也是出了几个读书人，做事也得讲究点是不是。” 这番话很对骆老太胃口，她虽没有开口，但从表情上看分明是赞同刘桂花。 “这——毕竟是贵重东西。”林春燕还是觉得不应该收，而且第一次卖灵芝，他们已经分了许多钱，要吃也完全可以自己买，还要佟初雪的东西，实在说不过去。 “东西贵重，说明人家孩子有孝心，咱们应当高兴才是，你要是执意不收，不就伤了孩子的心。” 佟初雪听着这话着实难受，她跟刘桂花可是不沾亲不带故，怎么就孩子了。 “婶子，”佟初雪看着刘桂花，毫不避讳地说，“我可是听说骆家分家了，现在三房是单独过，我这东西是给三房的，你可否把拿走的灵芝还回来。” 骆老太脸色一变，看向林春燕的目光充满了谴责，骆家分家的事，算不上多么光彩，佟初雪这么一提及，骆家人心里总是不痛快。 “分家？”刘桂花嗤笑一声，“雪丫头，你可能不太了解我们家的情况，我们只是跟三房把钱上的事分开了，其他的可还是一家人呢。” 骆家当初分家分明是怕三房亏本连累到家里，所以才如此，但是三房有了好处，其他人可没觉得这好处他们就不能占了。 “一家人，婶子莫不是在开玩笑，我可听说去年种稻的时候，骆叔在田里干活，家里连口饭都不给人吃。”佟初雪也不怕翻旧账，直接扯出了去年的事，而且当时不止一户人家看见。 “这都是过去的事，你提这个干嘛。这跟灵芝有什么关系，不管分家不分家，骆长华都是娘的儿子，有了好东西，难道不应该孝敬孝敬娘。”刘桂花直接把孝道的大道理搬了出来。 “婶子说的不错，可是这灵芝春燕婶子还没收，目前算不得三房的东西。”佟初雪道，骆家既然想找歪理佐证，那她也可以以同样的方法回击。 “你这是什么道理，那上门的东西，那不管收不收，都是主人家的，再说了，三弟妹也就是跟你客气客气，你怎么还当真了。”刘桂花笑道，手还不忘把东西往骆老太那边推。 “春燕婶子，你说这东西是三房的吗？”佟初雪问道。 “不是，灵芝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收。”林春燕虽然不敢跟骆老太明着呛声，但态度很坚决，那就是不能收。 “既然这样，那灵芝现在还算是我的东西，奶奶您要是想要，也没问题。”佟初雪故意一顿，见骆老太和刘桂花脸上都露出胜券在握的表情时，忽然话锋一转，“给钱吧。” 佟初雪伸出手，一副不给钱誓不罢休的模样。 “你这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刘桂花差点被气蒙了。 “雪丫头，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骆老太板着个脸，看上去十分唬人。 不过，这两人佟初雪根本就不怕，十分自然地说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不是做生意的规矩吗，怎么奶奶平时出去买东西还可以不给钱的？下次要是有这么好的摊主，可一定要介绍给我。” “你这丫头想钱想疯了不成，你来这里又不是做生意的。”刘桂花没好气地说道。 佟初雪摇摇头，“婶子和奶奶可能误会了，我今天来这里是为了看春燕婶子，而东西也是预备给她的。既然她不要，那东西就还是我的，而你们想要我的东西，那不是做生意是什么。” “怎么，你身为小辈孝敬长辈一点东西，还要如此计较吗。”刘桂花一脸理所当然道。 “长辈？”佟初雪仿佛听到了什么相当奇怪的话，咯咯地笑了起来，“据我所知，我们佟家跟骆家好像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从来也没听说过王家的孩子要孝敬刘家的长辈，还是拿灵芝这么贵重的东西。” 第94章 还是给了三房 “佟初雪，你不想给就不想给，说这么多干什么。”刘桂花压根说不过佟初雪，没办法只能自己认栽，可嘴上却不认输。 “这您可冤枉我了，婶子，您要是愿意花钱买，我也可以考虑卖给你们。”佟初雪道，“这外面要药房里一株灵芝怎么也得五十两朝上，可看在您当初租借过房子的份上，就给个四十两银子，怎么样，这可是比外面便宜许多。” 四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上好的田地都能买上四亩，这价格在刘桂花看来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四十两！佟初雪，你别太过分，之前有人来村里收的分明是五两银子一个，到你这都翻了八倍，你这是坑人。”刘桂花摆明了不会给钱。 “婶子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不妨去镇上的医馆问问，您就知道我可没骗人。”佟初雪也不跟他们客气，直接上手拿回了灵芝。 刘桂花和佟老太谁都没想到佟初雪会动手，眼睁睁看着灵芝被拿走，看待佟初雪的目光都充满了怨恨。 “你这丫头，一点教养没有！”骆老太火了，嘴里一点不留情。 可佟初雪对此熟视无睹，灵芝本就是刘桂花不经人同意私自拿的，她现在拿回来能有什么问题。 “我看你们不想给钱，以为你们是不想要了。”佟初雪道。 “谁说我们不要！”骆老太根本舍不得灵芝。 “这么说，您是要给钱了。”佟初雪伸出手，等着拿钱。 “你疯了，谁家给得起四十两银子！” 掏钱？ 刘桂花气笑了，怎么可能掏钱，他们家又不是挖着金矿了，四十两银子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既然如此，婶子和奶奶就是不要了。”佟初雪跟对方确认道。 “不要了。”骆老太皱着眉头，她心里再怎么想要，也不能拿出来四十两银子。 “两位可是亲口说的不要，不要就好。”佟初雪灿烂一笑，骆老太心里有点发毛。 佟初雪把灵芝装好，又塞到了林春燕手里，“春燕婶子，你还是收下吧，他们都说不要了，你拿着刚好可以炖汤补补身体。” 骆老太和刘桂花瞪着眼，几乎要憋出内伤。 佟初雪绕了一大圈子，还是把东西给了三房，而且这次就算是三房收下，她们也没脸要了。 “可是……”这一袋子灵芝已经不是灵芝，而是一块烫手山芋，林春燕是左右为难。 正当局面陷入僵持，骆回安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主动接过这袋子灵芝交到林春燕手里，“娘，收下吧。” 儿子如此说，林春燕也没再推辞，选择收下。 佟初雪刚才把骆老太和刘桂花坑了一把，现在心情大好，看着骆回安的时候比平常更多了几分笑意，“是不是吵到你了？” “无妨。”骆回安道。 几人回了三房的屋子，佟初雪还顺手带上了门。 骆回安的小屋面积不大，桌子边是一个做工粗糙的小书架。 骆回安见佟初雪的目光落在上面，解释道，“这是爹做的，当时做的急，所以粗糙了些。” “不怕粗糙，能用就行。”佟初雪打量着。 这次来骆家，佟初雪也不单单是来送灵芝的，她那出一沓子纸铺在骆回安的书桌上。 宣纸上狗爬似的字体，跟骆回安清秀端正的字体形成鲜明对比。 好在骆回安对此并不在意，一点没有嘲笑佟初雪的意思，反而拿起她写的东西，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你要盖的房子？”骆回安透过这些凌乱的线条，和不规则的文字，竟是一眼看明白了内容。 “你看出来啦，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这个屋子太小了，根本不够我们住，所以我就想着干脆再盖间青砖大瓦房。”佟初雪解释道。 “你来找我……”骆回安看着佟初雪，眼神里隐隐存着期待。 “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整理整理，不然这些东西，我怕拿出去师傅都看不懂。”佟初雪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也看到了，我这手字实在拿出不手。” “我知道你现在忙着准备考试，没关系，我不着急，等你考完试再帮我整理就行。”佟初雪赶忙补充道，要是耽误了人家考试她可就罪过大了。 骆回安接过这些纸张，极其有耐心地一张一张开始整理。 他做什么事似乎都不会着急，颇有耐心。 很快，他就把东西规整成一摞，放在一边，“我明日给你，如何？” 听这意思是他今日就要开始帮忙，佟初雪觉得自己挑的时间点着实不合适，“不用，我不急，现在要忙的事情多的很，你就算整理出来了，我也没有时间盯着施工。” 骆回安知道佟初雪心里在顾虑什么，“无妨，这点小事不会耽误我考试。” 佟初雪对科举的考试内容不了解，也不清楚童子试的难度究竟如何，骆回安嘴上说不会耽误，可佟初雪不会真的以为自己就不耽误了。 “我说真的，一点都不着急。”佟初雪似乎是怕他不信，反复强调了好几遍。 这下，骆回安干脆随手抽出了一本书，递给佟初雪。 佟初雪下意识地接过，却是一脸迷茫，不知道骆回安此举何意。 “你随便抽一页问我。”骆回安指着书本道。 如此，佟初雪明白了，这是要她帮忙复习的意思，也是，自己突然跑上门来还闹出这么大动静，陪着复习也应该，她随手翻开其中一页，“在天为寒……” 骆回安没有片刻犹豫，瞬间接上，背出了后面一页的内容。 随后，佟初雪又随手翻了一页，同样是只说出开头的几个字，骆回安就能把全文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到了后面，佟初雪大约对这种能力还是难以置信，不等骆回安说话，从书架上随即抽出一本书，骆回安照理能把每一段的内容接上，分毫不错。 “神了，你真是神了！” 佟初雪放下书本，止不住地感慨。这么一个乡野之地，竟能长出骆回安这样的人物，真是了不得。 “你这是背了多久？”在佟初雪看来，能把所有内容都记得如此纯熟，想必是下了大工夫。 只见他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我只需看上一遍，就能全部记住。” 第95章 过目不忘的本事 “那不就是过目不忘。”佟初雪羡慕不已，以前念书的时候，她多希望自己可以拥有这样的能力，没想到骆回安竟然会有。 骆回安对这个说法并不否认。 “那你也不用急着整理。”佟初雪惊叹之余，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说道吗“就算你很有实力，考试之前也要保持状态，这样才能平稳发挥。” 然后佟初雪把自己多年的考试经验倾囊而授。 “听起来，你好像参加过很多考试。”骆回安目光深沉地看着佟初雪。 佟初雪心道不好，一下子太激动，差点都把自己暴露了，当即找补道，“我哪有资格参加考试，都是话本上看的。” 至于这些东西是不是佟初雪从话本上看的，骆回安并不追究，只是一笑而过。 “东西你就放在我这，我得了空闲自然会帮你整理。” 佟初雪见骆回安总算没有坚持要立刻帮忙，安心不少，走之前又叮嘱了几句，让他好好休息，不要劳累，自己的事一点不着急。 林春燕把晚饭做好，本想来喊佟初雪一起吃饭的，没想到她已经走了。 “你这孩子，天都快黑了，怎么也不留人吃个饭。”林春燕小小的抱怨道。 “以后有机会。”骆回安回道。 “雪丫头找你什么事？”林春燕问道，佟初雪一来就跟骆回安在屋里说话，她也不好进入打扰，干脆去准备晚饭。 “她家打算盖新房。”骆回安道。 “是该盖座新房子，现在家里人多了，住着实在挤得慌。”林春燕表示理解。 “娘。”骆回安喊了一声，林春燕回过头看他。 “我们也盖座新房子。”骆回安看着林春燕，说出的话却没有商量的意味，似乎已经深思熟虑许久。 家里盖房是大事，总要等骆长华回来一家人在一起好好商量。 “咳咳……”骆回安咳嗽了两声，林春燕立刻紧张起来，也不管盖不盖房子了，上前帮忙顺气。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咳起来了呢。” …… 先前送给顾家的那一批大米反馈很好，而顾明身为管家，办事能力的确不俗，不到三日就把佟初雪需要的鱼苗送来了，至于螃蟹，顾明说麻烦一些，还要等等。 不过佟初雪并不着急，有鱼也可以。 佟初雪这边的水田，都是雇来的短工在打理，所以当顾明来着一批鱼苗来的时候，这群短工看着鱼苗，谁都不敢动手。 生怕万一出了问题，佟初雪会追责。 所以一直跟顾明的人僵持着，情势直到佟初雪亲自下令让他们放鱼苗才翻转。 这些雇来的短工也是村里的人，以前从未听过在水稻田里养鱼的事情，忍不住提醒，“佟姑娘，这田里面放鱼苗下去，不会有问题吗？” 佟初雪知道短工们一时无法接受，安抚道，“没事的，这样对水稻的长势更好。” 养鱼能让水稻长势更好，这样新奇的说法众人从未听过，可既然佟初雪坚持，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照做。 在看到佟初雪家现在的规模，顾明不禁感叹，这姑娘将来定会做大，说不定还会超过他们顾家。 “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我家老爷特地交代我一定要转告姑娘，该品种的水稻，您种出多少，我们骆家就收多少。”顾明直言。 顾家这话的意思大约是要跟佟初雪达成长期合作。能给水稻找一个出路，佟初雪觉得不赖，但她没有一口答应，“田里的水稻还没长起来，顾老太爷是不是急了点。” 顾明道，“老太爷虽然不直接经手生意上的事，但纵横商场几十栽，眼力不俗，姑娘，顾家一定帮您把这批米找到一个好销路。” 在顾明看来，跟佟初雪说话最好开门见山，一来姑娘本就是个痛快人，二来这笔生意是有赚头的，顾家不会亏，要是让旁人捷足先登了，岂不可惜。 “顾管家，我现在手里的事情实在不少，而且这批水稻是改良过后的品种，如果顾家有意，等到我们这一批水稻成熟过后，我亲自去跟顾老太爷谈。”佟初雪想了想道。 如此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而顾明也没指望一次就能谈成，笑着应了，“就依姑娘的。” 好生送走顾明，佟初雪又忙了起来，灵芝和石斛的种植还需要她负责部分工作。 但在村里人看来，佟初雪折腾的这些不过是花架子。 那些个选择种了佟初雪的稻种的人家，本就被其他人不看好，再加上今天顾明还送了一批鱼苗过来。 他们种了这么多年的地，从来没听过水稻田里可以养鱼的，这姑娘怕不是为了多挣钱疯魔了，这田里养鱼，能成吗。 众人都是抱着不相信看好戏的态度。 不过他们信或不信，与佟初雪何干，她手头的事情忙都忙不完。 镇上童子试的考试时间就定在明日，骆家三房早早的就跟佟初雪打过招呼，说是要借她家的马车，佟初雪自然不会不答应，顺便还让王广多帮帮忙。 可骆家却迟迟没有来借马车，就算是之前说好了，具体的时间细节还是应该对一对比较保险。 这次不是他们不想来，而是来不了。 骆家三房。 “娘，大哥还没退烧吗？”骆回晴端着水盆，焦急地问道。 明天就是考试的日期，可下午起大哥却突然发起了高烧，一家人猝不及防，手忙脚乱。 “还没呢。”说起这事，林春燕也是忧心忡忡，儿子的身体这段时间以来，明明看着有转好的迹象，冬天都挺过来了，怎么现在开春了反而突然发病。 明天就要考试了，这段时间骆回安有多用心准备，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紧要档口，怎么会突然发烧了呢。 骆家请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但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开了些退烧的草药就离开了。 林春燕也没办法，用冷水给骆回安敷着，盼望能稍微帮忙降点温，可这温度一直都没下去。 三房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焦虑之中。 林春燕给骆回安烧了一锅稀饭，盛了一碗送进去，只见骆回安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第96章 高烧不退 “回安，饿了没，娘给你喂点稀饭。”林春燕放轻了声音。 骆回安的目光移到林春燕身上，拿掉额头的毛巾，坐起身来。 林春燕急忙放下稀饭，坐到骆回安身边，替他掖好被子，“儿子，你还没有退烧，可不能起来。” “娘，”骆回安开口，声音有些滞涩，“我明天想去考试。” “明天你要是退烧了，娘就送你去。”林春燕知道骆回安对这次考试极为执着，可再怎么样她也不能拿骆回安的身体赌。 骆回安却不满意这个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童子试于他而言只是一个起点，他后面还要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往上爬。 “娘，不退烧，我也要去。”骆回安看着林春燕，眼神中是满满的坚定，仿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止他参加明日的考试。 “娘知道，你为了这个考试准备了很多，但你现在的身体真的不成。”林春燕实在没办法答应，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承诺退烧之后送他去。 “只是发烧而已，不影响的。”骆回安的语气淡淡的，发烧这件事在他嘴里就跟划破一道口子般寻常。 可在林春燕眼里，发烧从来不是小事。骆回安从小身体就不好，一旦生病，总要耽搁好一阵子才能好，中间的过程反反复复，折腾不休。 那时她就听一个大夫说过，发烧这个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很多病症的前期症状就是发烧。 “回安，咱们现在跟着初雪后面干，家里有钱了，你用什么药家里都能负担得起，娘不盼你别的，你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这是林春燕内心深处最朴素的愿望，她对骆回安其实没有任何要求，这个体弱的孩子，只要能平安活着，就已经胜过一切。 今年佟初雪的大棚又加盖了，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家今年的分红会翻上好几倍，到时候他们大可以买好的补品回来给骆回安慢慢调理身体。 骆回安何尝不知道林春燕心中所想，“娘，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这么多年，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放弃。” 他这么说，林春燕却不明白，“回安，童子试年年都会有，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骆回安抿了抿唇，忍下了滚到嘴边的话。林春燕说的不错，童子试作为最基本的考试，年年都会举办，可后面的考试却不一样，乡试就在明年，若是他错过今年的童子试，就势必会错过明年的乡试。 错过一次乡试，就要再等三年，他等不起。 “娘，我真的可以。”骆回安还是头一回这么对林春燕说话。 “回安，娘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今年考呢？”骆回安这般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林春燕也有些伤心，“稀饭给你放在桌上，你待会儿记得吃。” 说完，林春燕便转身离开，顺道合上了房门。 屋内的骆回安，看着桌上的一碗稀饭，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清晨。 在家中睡得正香的佟初雪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这会儿睡的浅，一下子被惊醒。 门外王广已经打开门，让人进来了。 佟初雪快速换好衣服，见到门外站着的竟是骆回安，她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刚蒙蒙亮，“骆回安，你来的是不是太早了。” 青山村离镇上又没有那么远，而且马车走的还更快一些，他实在犯不着这么一大早就过来。 “早些走，我更安心。”骆回安道，说话间还咳嗽了两声。 “你怎么还咳起来了。”佟初雪站的里骆回安有点距离，加上天色不亮，没发现骆回安的异样。 她本想着让骆回安在家里吃个早饭再送对方去考场，谁知骆回安催着佟初雪赶紧启程，还说早上吃得太多影响发挥。 佟初雪被催的没办法，便让王广赶紧换身衣服，套好马车出发。 徐锦娘起来给两人蒸了几个包子，带着路上吃。 天还未亮的完全，佟初雪和骆回安就上路赶考。 所以等林春燕匆匆赶来询问，徐锦娘才告知他们骆回安早就出发了。 马车内。 佟初雪坐下来近距离地看着骆回安，这才觉得他似乎有些不对劲，脸上红的不正常，“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骆回安没打算说实话，“许是刚才在外面给冷风吹的。” “哦。”佟初雪也就没追究。 可过了一会儿，骆回安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伴随着潮红的脸色，佟初雪觉得骆回安肯定是哪里不对劲。 她神色一凛，右手贴上骆回安的额头，手背刚刚触及，就是一片滚烫。 骆回安怔怔地看着佟初雪动作，躲都来不及，只能呆呆愣愣地由着佟初雪探查温度。 “你发烧了！”就算是没有任何医学知识的佟初雪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你要治病。”佟初雪看着骆回安，一脸严肃。 骆回安怎么可能愿意去治病，他之所以那么早从家里跑出来，就是为了顺利参加今天的考试，他怎么可能去治病。 “我没事。”骆回安十分嘴硬。 “你没事？”佟初雪瞪大了眼睛，直接无视了骆回安的话，“烧成这个样子肯定是高烧，不去治不行。” 说罢，她掀开车帘子，对王广说道，“直接去仁善医馆，骆回安发烧了。” 王广自然是听佟初雪的，“好的，姑娘。” 骆回安现在人在佟初雪的马车上，被佟初雪用“你敢不听话就死定了的”眼神盯着，还能如何，只能好言好语地跟佟初雪商量，“我这病就是烧起来吓人，实际上没什么大事，考试也不过几个时辰，不会耽误什么。” 佟初雪可不听这套，强势地说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现在是不可能送你去考场的，你只有一条路，就是乖乖配合大夫治病。” 骆回安跟佟初雪认识到现在，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强势的样子。 虽然表面上很凶，但实际上每句话都是在为他着想，心是好的。 “我要是不从呢？”骆回安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不从？”佟初雪微微挑眉，斜睨着骆回安，“就你这个身板，还想跟我来硬的不成。” 骆回安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不了。” 第97章 程大夫暗中帮忙 “知道就好。”佟初雪坐正，严肃起来，“不管天大的事，没有一个好身体，什么事都做不成，知道不知道？” 骆回安的嘴角噙着笑意，点头，“知道。” “知道就好，待会儿到了镇上，我带你去找程大夫。”佟初雪已经把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好了。 随着太阳升到天空，外面一片敞亮，佟初雪的马车也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仁善医馆的门口。 此时，医馆也是刚刚开门，医馆的学徒看到佟初雪过来，十分热情地招呼，“佟姑娘，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先进来坐着，我去喊掌柜的。” 佟初雪从马车上跳下来，王广则扶着骆回安下车。 其实骆回安不是不能走，并不想教王广扶，可佟初雪一定要如此，他也拗不过。 屋内的程潜听说佟初雪来了，赶忙迎了出来，大老远看到就欢迎道，“佟姑娘，骆公子，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佟初雪担忧骆回安的病情，也懒得同程潜客套，“程大夫，骆回安发烧了，烧的特别厉害，您快给看看。” 程潜一听两人是正经来看病的，当即收了几分笑容，“原来是这样，二位请随我到屋内来。” 随即，又吩咐徒弟去把药箱拿来。 程潜先是摸了一下骆回安的额头，被滚烫的热度惊到，然后又搭上骆回安的脉搏，沉吟片刻才道，“有点麻烦。” 这种不清不楚的判词最是让人担忧，佟初雪皱着眉头问道，“程大夫，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潜正打算说明，却听见骆回安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力度之大，腰都要折了。 程潜赶忙过去扶着。 在佟初雪没注意的缝隙，骆回安抓着程潜的说了几句话，程潜犹豫了一下，才起身对佟初雪道，“骆公子的病，我需要为其针灸按摩，大约需要一整个上午。这男女授受不亲，佟姑娘可否避讳一下。” 佟初雪不疑有他，听说是要针灸，估摸着是要脱衣服，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她身为女子，确实得回避一下。 “好，那就麻烦程大夫了。” 程潜摇摇头，“为病人排忧乃是我医者的本分，算不上什么麻烦。这样，听闻佟姑娘没事爱看个话本，我那书房里有许多话本，我让徒弟带你过去。” 看看话本打发时间也好，佟初雪没有拒绝。 反正她也不是大夫，硬要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帮，说不定还添乱。 治病这种事情交给专业人士最好，她在这里等着，到时候再送骆回安回家就行了。 佟初雪安安分分地待在程潜的书房里看话本，没再理会治疗的事。 屋内，骆回安对着程潜作揖，“今日之事，多谢程大夫相助，来日一定报答。” 程潜摆摆手，“按理说，我身为一个医者，不应为你做这些。可我更知道，你这身体的上的病，同时也是心里的病，我今日若是不帮你一把，你一辈子都会怪念着今日，心疾于内，不得抒发，就是用再好的药，你这病也好不了。” “程大夫，不愧是名医。”骆回安鞠躬道。 程潜连忙将人扶起，“名医不敢当，只不过行医多年见的多了，才渐渐明白过来，有些病是心病，心病不除，身体上的病是怎么也好不了。我今天若是执意留下公子，也未必就医的好公子。” 说罢，程潜又从袖中拿出一粒红色的丹药，交到骆回安手中，“此药可以暂时压制住公子的病症半日功夫，但半日之后，病势反而会加重，不过请公子放心，不会到治不了的地步，不过是好的慢些。至于要不要用，公子自行定夺。” 骆回安看着程潜手尖上捏着的药丸，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过吞了下去，“多谢程老板。” 程潜似乎已经料到骆回安的选择，“我让徒弟送你到考场。” …… 不得不说，程潜说自己这里话本多，可是一点没骗人，佟初雪在这里看的是不亦乐乎。 不过总是闷在屋里看话本，佟初雪也觉得没意思，于是找到程潜，说是打算出去逛逛，程潜没有阻止，让佟初雪出去了。 佟初雪此番一个人过来，暂时也没有什么要买的，就开始满大街乱逛。 走着走着她就来到了童子试的考场外面。 科举毕竟是为国家选材，官府对此还是很重视的，考场门口一排的官兵，分工不同。 每一位考生在进入考场之前都要经过搜身，确定没有携带作弊物件，方能进入考场。 佟初雪左右闲来无事，就在一旁看着。 虽说这个考试名叫童子试，可来参加的人从几岁到几十岁不等，有的人考了许多年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年龄越来越大。 看着看着，她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非常像是骆回安，穿的衣服也是一样。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骆回安都烧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还来考试。而且那衣服料子常见的不得了，又不会只有骆回安才买，肯定是看错了。 很快，所有的考生都已经入场完毕，佟初雪见没了看头，又开始继续闲逛。 佟初雪早上就吃了几个馒头，这会儿竟开始有些饿了，索性找了个酒楼，点了些小菜，坐在窗口打发时间。当然不只是她一个人，王广也跟着来了。 佟初雪倚在窗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花生米，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桌子上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男人小小地惊呼一声，“何天阳，你今天不是要考试吗，为何坐在这喝酒，怎么终于想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读书这块料。” 何天阳，这个名字佟初雪觉得熟悉。 很快，她就想起来，当初田招娣上门来说找到一个符合佟初雪要求的人，那人就叫何天阳。 只听得何天阳把手中的酒杯一放，“我告诉你，今年我肯定能考上。” “哟，你可别吹牛，你人还在考上外面坐着呢，就敢吹嘘自己肯定能考上。我跟你说，你要是能考上，我就……”男人说着说着来劲了。 “你就如何？”何天阳问道。 第98章 何天阳的秘密 “我就给你当半个月的小弟！”男人道。 “那好，你可是输定了。”何天阳得意万分，笃定对方必输无疑。 男人见对方如此肯定，渐渐寻摸出味来，感觉到肯定是有什么内情，他靠近何天阳，压低了声音，“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到底怎么就能考得上。” 何天阳神秘一笑，却不答话。 男人更加好奇了，“不是，天阳兄，我输了我认，可你总得让我输个明白。” 何天阳把空酒杯往前一推，男人立马心领神会，急忙端起坛子给何天阳倒酒，“何兄，你到是跟我说说，难不成您今年是请来神仙帮忙。” 何天阳小手一招，男人当即靠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很近，可大上午的酒馆里几乎没有人，佟初雪坐的距离不远，是以他们的声音完全听得见。 何天阳道，“你是不知道，我今年找着门路了，只要这个数，包你考上童生。” 佟初雪没看清何天阳究竟比的是什么，只见男人倒吸一口凉气，“何兄，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不想着兄弟我呢，不厚道了。” “唉，你不是说今年不考吗。” “我这不是不知道还有这个门路，我要知道肯定考，你是不知道，我都快被我们家老头子念死了。”男人说起这事，一脸苦瓜模样。 后面的话，佟初雪暂时不想听了。 她早就知道佟家不会给自己找个什么靠谱人，却没想到不靠谱到如此程度，一场小的考试就想尽办法投机取巧，走歪门邪道，将来能做什么事。 她可看不上。 但那边两人的聊天还没停，她就是不想听，也不得不听下去。 男人问道，“你这具体是怎么个运作法。” 话已说开，何天阳也不藏着掖着，干脆摊开了跟男人说道，“其实简单的很，说白了就是冒名顶替，把别人的卷子改成我的卷子，而我的卷子上写别人的名字。” “这如何操作，那别人的试卷上怎么会写你的名字呢？”男人一头雾水。 “找人誊抄一遍就是，反正人家跟我说好了，他们那里有善于模仿字迹的人，等到阅卷的时候……是吧，神不知鬼不觉。”何天阳笑得一脸猥琐。 “可人家的卷子被顶了，不会找你的事吗？”男人还是觉得有问题。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们提前就能拿到考场内所有人的名单，还对上面的人一一做了调查，那些个不好惹的当然是不要碰，可总有些倒霉的，是不是。”何天阳一脸贼像。 “那你这次找的谁？”男人问道。 何天阳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只有佟初雪和王广，怎么看也应该是跟童子试没关系的人。 “我跟你说，这个人是下面村里的，从来没进过私塾，但据说文章写的不错，叫什么骆……骆回安。” 佟初雪猛然间抬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何天阳，可她很快就认识到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立马又移开目光。 何天阳也感觉到了一束凌厉的目光，可环顾一圈，什么都没看到，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接着说道，“你看啊，到时候把那人的卷子摹写一份，改个名字，这我不就成童生了。” “可不对啊，你又不在考场，你那份卷子呢。”男人问道。 “有人替考啊，就这么简单，不过那人卷子上写的是骆回安的名字。”何天阳道。 “你这也是有意思，都找人替考了，直接让人给你写份好的不就成了，还费这功夫。”男人笑道。 “你想的可真好，”何天阳忍不住敲了一下男人的头，“童生是说考就能考的，有这水平的不都正大光明自个儿考去了，给你干这事。” “也是哦。”男人恍然大悟道。 两人喝了一坛酒，话题越扯越远，随后勾肩搭背地不知往哪里去了。 佟初雪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出来随意逛个街，竟然会戳破这么一个大秘密。 可骆回安今天压根没参加考试，他们的打算注定要落空。 这厢佟初雪还洋洋得意，忽然又想到，不对，骆回安今日当真没有去考场吗，从何天阳胸有成竹的状态来说，似乎哪里不对。 “王广，我们回医馆。” 佟初雪快步走回医馆，见到程潜连打招呼的心情都没有，径直问道，“程大夫，骆回安呢？” 相较于佟初雪，程潜就淡定多了，“佟姑娘，骆公子在针灸呢。” “当真？”佟初雪分明是不信。 “自然。”程潜道。 “我要去看看。”佟初雪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她可是从现代来的，骆回安不过是针灸，应该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说着，她就要往骆回安方才待过的屋子里去。 程潜当然要拦一拦，但他拦的也不是特别的认真，表面上看着是想阻止佟初雪的脚步，可实际上拦了半天，什么也没拦住。 佟初雪直接推门而入，屏风后面的床上，空无一人。 “程大夫，人呢？”佟初雪指着病床问道。 程潜倒是不慌不忙，在原定站定，观察着佟初雪的神色，忽而笑道，“佟姑娘，难道不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眼下不过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程大夫，他还发着高烧，你竟让他去考试，还帮着他骗我，身为大夫，你这么做合适吗？”佟初雪句句质问。 “佟姑娘，我知道你是担心骆公子的身体。有一件事你可以放心，我身为大夫，治病救人始终是我最看重的。说句实话，今天我把骆公子拘在这里扎针，就算是扎上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好，因为他心里始终会惦记着今天没有考试的事，只要让他把该做的做了，了却心事，后面才好治病。这些道理，想必佟姑娘能明白。”程潜不急不忙地跟佟初雪解释。 程潜这番话，佟初雪明白，可明白归明白，“他到底是在发着高烧。” 她还是放心不下。 “姑娘放心，我那小徒弟就在考场外面候着，等骆公子一从里面出来，就立刻把人送来。”程潜道。 所以说，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程潜不愧是老大夫，应对有策。 “麻烦程大夫了。”佟初雪稍稍平静下来一些。 第99章 骆家人也赶来了 佟初雪心里的担忧不减，在医馆里勉强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我还是去考场外面等着好了。” 程潜见状也表示理解，让人送佟初雪过去。 而骆家那边，得了骆回安和佟初雪已经离开的消息，便猜出骆回安定然是去参加考试了，一家人跟着佟山家的牛车也到镇上，两拨人在医馆门口相遇。 骆回晴是个眼尖的，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佟初雪，喊道，“初雪姐姐！” 佟初雪突然听到骆回晴的声音，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了然，定然是骆家人赶过来了。 见到林婶子，佟初雪满是愧疚，“我也是走到半路才发现骆回安竟然在发烧，我说让他不要考试，先去治病，还把人送到了医馆，可没想到他竟然从医馆跑了。” 林春燕也知道自家儿子的性子，这事也不是佟初雪的错，更何况她能把儿子送到医馆看病，已是有心，“初雪，婶子不会怪你，回安的性子有多犟我最清楚不过。” 以前听林春燕提过骆回安性子犟，可这还是佟初雪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这人的脾气。 考试再怎么重要，也不能把身体不当回事。 几人找了个茶摊，等待着骆回安出来。 这场童子试考试的时间不短，整整两个时辰，等到日头升到天的正中央才结束。 林春燕听到标志着考试结束的锣声，整个人一激灵，立刻跑到考试院的门口等人出来。 除了他们，外面等考生的人还很多，林春燕挤不到最前面，只能伸着脖子，踮起脚尖，期待着骆回安从里面出来。 考生陆陆续续离场，周围的人也在渐渐减少，骆回安还没有出来。 就当几人走到门口，想要进去找他的时候，骆回安拿着包裹出来了。 见到林春燕，他一点也不惊讶，也或许是他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了他做出太多反应。 “回安，你可吓死娘了。”林春燕毫无力度的斥责了一句。 “娘，让您担心了。”骆回安扯着苍白的嘴唇，努力笑道。 他的脸上已经烧的通红，眼里全是血色，整个人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他刚往前迈一步，忽然一脚踏空，整个人栽倒下来。 佟初雪和林春燕眼疾手快瞬间上前接住，骆回晴个头矮，帮不上忙急的不行，幸好仁善医馆的一个小学徒得了程潜的吩咐一直守在这里，此刻见骆回安晕倒了，立刻上前帮忙，把人背起来。 众人脚步匆匆地往仁善医馆里赶。 程潜一直守在店里，见到小徒弟把骆回背了回来，立刻喊道，“把人送到内室来。” 小徒弟动作利落，把人放到了医馆内室的床上，程潜搭上骆回安的脉搏，神色凝重，“烦请几位暂且出去，老夫要为骆公子施针。” “大夫，回安究竟是怎么了？”林春燕听到还要针灸，吓得脸色发白，不安地问道。 “这位夫人请放心，待我给骆公子施针过后，慢慢调养，就会没事的。”程潜没有直言，倒是说了些好话安慰起林春燕。 听大夫这么说，林春燕点点头，担忧地看了几眼躺在床上的骆回安，“那就麻烦程大夫了。” 然后，和佟初雪、骆回晴退出了房间。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林春燕看见程潜的小徒弟端着一盆血水从骆回安的屋里出来，当即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地上。 “我可怜的回安，这究竟是怎么了。”林春燕的眼泪簌簌落下，伤心不已。 佟初雪直觉情形不对，拉过骆回晴照顾林春燕，绕道了内屋的另一边，打开了窗户。 屋内，骆回安上半身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银针，跟个刺猬似的。 “程大夫，”佟初雪朝程潜招手，“骆回安的情况怎么样了？” 程潜没想到佟初雪这丫头竟然自己打开了窗户，而且看上去没有半点害羞的模样，“骆公子的病来势汹汹，加上他方才服下我的一味药，暂且遏制住病情，现在病势反扑，所以看上去吓人。” “他怎么会吐血？”一个发烧的病人，怎么就开始吐血了呢。 “佟姑娘放心，这血吐了比不吐强，待我施针完毕，再给骆公子开些药，回去好生调养就好。”程潜道。 “要调养多久？”佟初雪问道。 程潜捏起手指，推算片刻道，“一月左右。” “调养一个月？”佟初雪十分吃惊，骆回安这场试考的未免代价太大。 “好，那就麻烦程大夫了，诊金我这边付，先跟您说一声。”佟初雪叮嘱道，让骆回安跑了，她也是有责任的。 …… 这边在骆回晴的照看下，林春燕的状态稍稍好了一点，加上佟初雪又把程潜的话转述给林春燕，她总算安心一些。 “这么说，扎完针，回安就能回去了？” “恐怕不行，程大夫说最好留在这里观察一晚上，如果到明天早上都没有再烧起来，后面开些药回去慢慢调养就行了。”佟初雪道。 “那我就留在这里照顾回安。”林春燕定然是不放心骆回安一个人留在这里的，“初雪，麻烦你送小晴回去。” 骆回晴心里也十分担心大哥，“我不回去，我也要留下来照顾大哥。” 林春燕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胡说什么，你一个小姑娘，留在外面不回家像什么话。” 佟初雪没有推辞，答应一定把骆回晴送安全送回去。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佟初雪又想起了在酒楼里听到的话，那个何天阳说是要把骆回安的卷子换成他的名字。 倘若他找的人当真有这本事，那骆回安付出的努力，岂不全部打了水漂。 这怎么能行！ 凭什么认认真真备考的人，要被这种走后门作弊的恶人算计。 骆回安为了参加这次考试，差点把身体都赔了进去，现在还在医馆里躺着。 何天阳的事，她一定要查清楚！ 骆回晴看着佟初雪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小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佟初雪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么模样估计吓到她了，当即灿烂一笑，“姐姐在想事情。” “想什么？”骆回晴看她的模样，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是对你哥有好处的事。”佟初雪道。 第100章 精心打扮赴约 把骆回晴送到骆家，她才回了自己家。 徐锦娘今日已经在家担心了一整天，这会儿见到佟初雪回来，连忙问到情况如何，佟初雪把具体的经过跟徐锦娘又交代了一遍。 对于还躺在医馆的骆回安，徐锦娘也是担心不已。 佟初雪正打算宽慰她几句，敲门声突然响起。 佟初雪上前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田招娣。 “二娘，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佟初雪道。 “雪丫头，大好事啊，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书生，就是何天阳啊。”田招娣一脸的喜庆模样。 佟初雪一听是何天阳，当即来了兴趣，问道，“他怎么了？” “我是想着，总要找机会给你们俩见见不是，这不，他今天托人带话来，说是想见见你。”田招娣表面看上去热情，可心里着实没底，要不是看在何天阳那二两银子的面上，她才懒得跟佟初雪打交道。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佟初雪笑着点头。 “你去？”田招娣颇为意外，她本以为要费上一番口舌才行，没想到佟初雪直接就答应了。 “当然要去。” 不仅要去，还要打探清楚他究竟是怎么作弊的。 “怎么，二娘不希望我去？”佟初雪意识到方才表现的有点过于积极，现在又端了起来。 “怎么会呢，你去就好。”田招娣一脸喜洋洋的。 “既然如此，明天咱们坐马车出发。”佟初雪安排起来。 田招娣一听还有马车坐，当即开心的不行，笑得牙不见眼，“好嘞，二娘明天跟你一起去，肯定给你好好把把关。” 打发走了田招娣，佟初雪开始盘算起明日的装扮。 她和何天阳毕竟在酒楼里见过，万一他对她有了印象，明日一见面就很容易被拆穿。 徐锦娘担忧不已，她这姑娘什么时候开始听田招娣的话了，此刻见到佟初雪已经开始收拾明天的衣服首饰，不安之感更重，“初雪，你明日真要过去，你二娘介绍的恐怕未必……” “娘，”佟初雪知道徐锦娘担心，“我去见何天阳是有别的目的，再说了，你明天跟我一起去，不会有事的。” 可徐锦娘的担忧岂是几句话能打消的，但佟初雪态度坚决，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个男孩到底什么样。 第二日一早，佟初雪罕见地早起收拾自己。 她给自己选了一件翠绿色的套裙，这颜色并不鲜艳，但是鲜活可爱，正适合她现在的年纪。 首饰也不宜选择太过华贵的，都是些精巧的款式。 她还给自己上了一层薄妆，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太好的化妆品，她只能就着手头有的凑合着用。 待她把脸涂白，上了口脂，描画了眉毛，整个人嫩得能掐出水来，就像新春刚发的柳芽，充满着青春活力。 佟初雪平日里从不认真装扮自己，这下突然打扮起来，着实把徐锦娘惊艳了一把。 “你平日里也该多打扮打扮才是，这个年纪怎么都好看。”徐锦娘道。 “娘，要不我也给你打扮打扮？”佟初雪拿着粉盒，作势就要往徐锦娘脸上敷。 徐锦娘连忙躲开，“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弄这些做什么，出去给人笑话。” 瞬间，她又想到，今天佟初雪是去见田招娣介绍的人，心情又凝重起来，“初雪，你真要去见那人？” “当然要去，不然我这么费心打扮做什么。”要不是为了调查背后的隐情，她才懒得费这功夫呢。 “娘，”佟初雪握住徐锦娘的手，“具体是原因我后面会跟你解释，你不用担心，你女儿我神通广大，不会被任何人欺负的。” 安抚好了徐锦娘，带上了田招娣，佟初雪绕到骆家稍上骆长华和骆回晴，一起去往仁善医馆。 今日骆回安的状态已经好了不少，林春燕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程潜说，只需开些药回去好生调养就行。 佟初雪听程潜说骆回安的状态已经稳定，便没再进去，而是转身去了酒楼。 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和徐锦娘、田招娣还要赶到清风酒楼。 今天这顿饭据说是何天阳请的，对方把宴请的地点定在包厢，可以说是十分有诚意。 “这包厢这么大呢。”田招娣还是第一次进到这么大的酒楼吃饭，更别提这样的包厢了。 “请长辈吃饭，坐在大厅总归不合适。”何天阳笑着解释。 佟初雪看过去，只见何天阳今天是精心打扮，衣服崭新，何天阳的外貌算不得多么俊秀，顶多算个五官端正，但有了这身好衣服加持，人也不胖，乍看上去倒也人模人样的。 不过佟初雪可没忘记她今天的目的。 何天阳同样也是一眼就注意到了佟初雪，不得不说，这身翠绿的衣服，在屋里还是挺显眼的。 田招娣作为中间人，跟何天阳介绍到，“这就是我侄女，怎么样，好看吧。” 何天阳笑着点头，“佟姑娘看上去有些拘谨。” “她就是有点紧张。”田招娣赶紧找补。 “无妨，咱们先坐下喝口热茶。”何天阳端起茶壶，给众人到起茶水。 走到佟初雪身边的时候，佟初雪佯装害羞的低下了头，何天阳看着她朱钗环戴的头顶，勾起嘴角。 天知道，佟初雪装出这么一副娇羞的样子是多么不容易，她低头的瞬间，必须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才勉强把心里的恶心感压下去。 随后何天阳又拿起菜单，询问众人要吃些什么。 佟初雪抬起头看了何天阳一眼，很快又低下去，讷讷道，“都可以。” 何天阳看着佟初雪，笑容愈发地深。 他没看到的是，佟初雪在桌子下面已经攥起拳头，她偷偷地深呼吸，告诉自己，忍，一定要忍。 清风酒楼上菜的速度挺快，不多时，一桌子菜就上齐了。 佟初雪趁着桌上众人不注意，在桌子下面悄悄踢了徐锦娘一下。 徐锦娘收到信号，突然起身，拉过一旁的田招娣，“二嫂，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陪我去看看，初雪，你留在这慢慢吃，有你二娘在就行。” 徐锦娘不由分说地拉着田招娣出去。 可怜田招娣看着一桌子好菜，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就被拉了出去。 这下，包厢里只剩下佟初雪与何天阳两人。 机会来了。 佟初雪微微抬头，却没有看何天阳，而是侧过脸，露出优美的脖颈的曲线和莹白的皮肤。 经过这些日子不懈地努力，佟初雪已经成功地把自己的皮肤从黝黑养到莹白。 是以，这幅画面落在何天阳眼里，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第101章 我有钱 “佟姑娘，放心，婶子肯定没事的。”何天阳安慰道。 “希望如此。”佟初雪的声音怯怯的，又含了几分担忧，可听在何天阳耳朵里，就是天籁。 何天阳见他们出去，以为这是一个好时机，行动积极不少。 好不容易有两人独处的空间，何天阳十分主动地给佟初雪夹菜。 还没等他夹多少，佟初雪的筷子就挡住了他的。 只见佟初雪抬起双眼，看着何天阳，“太多了，吃不掉。” 何天阳只觉得自己要溺在佟初雪晶亮的眼睛里了，抽回筷子，“好，我不夹了，你自己吃。” 佟初雪垂下头，用筷子尖挑上一点饭粒，小口小口地吃着，边吃还边佯装偷看何天阳。 被小美人如此重视，何天阳心中愈发笃定，今天肯定可以达成目的。 “初雪。”何天阳温柔地唤了她一声。 其实佟初雪根本不想搭理，但形势所迫，她还是小小地应了一声，随后不等何天阳开口又说了句，“听二娘说，你这次能考上童生。” 何天阳没想到佟初雪竟会开口说这个，但是他钱都花出去了，对于自己考上童生一事没有半点怀疑，得意洋洋地点头道，“不错。” 佟初雪满眼崇拜地看着何天阳，“现在就能知道结果了吗，何公子真是厉害。” 被人这样夸赞，何天阳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十分自然地应承下来，“那是，我苦读多年，先生都说我此番考上童生肯定没有问题。” 佟初雪听了这话，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花钱找人替考，却把成绩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如此吹嘘，真是无耻至极。 “不过我看你似乎有点眼熟。”佟初雪对他一番吹捧，何天阳也多看了她几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却发觉对方的样貌有几分熟悉之感，“我们难不成见过？” “怎么会呢，我与何公子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佟初雪当即否认道，可千万不能教他想起之前在酒楼见过。 她如此想着，主动给何天阳夹了菜放到他的碗里，“公子尝尝这道红烧鱼，味道不错。” 何天阳见佟初雪给他夹菜，一时间有些飘飘然起来，也不再追究刚才的话题。 “佟姑娘，想必你也知道，这读书不是容易的事。”何天阳看着佟初雪，忽然谈起了读书的事。 佟初雪只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为何要提到读书的事，但她嘴上仍旧顺着何天阳的话说，“是，我常听人说考学之人寒窗苦读，才能一朝金榜题名。” “不错，你可知这读书除了要花费时间，还需要什么？”何天阳伸长了脖子，刻意靠近佟初雪。 佟初雪自然是装不知道，摇摇头，一脸迷茫，“不知道。” 何天阳压低了声音，似是生怕这话被人听到，“还要花钱，你可知这笔墨纸砚都不便宜，每一样加在一起，开销不小。我读书这么多年，也不知花掉家里多少银两。” 此刻佟初雪要是再察觉不出何天阳见她另有目的，除非她是个傻子，她顺着何天阳的话继续附和道，“原来还有这些内情，我从不知道。” “你不用读书，自然不知。”何天阳这下直接坐到了佟初雪身边，扇子一甩，“你说我身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家里在我身上花费这么些银钱，总是心里有愧。” 说罢，他还一副愧疚的模样。 佟初雪深知这番样子定是在演戏，不过她装作不知，“读书本就极难，你的爹娘为你花钱也是心甘情愿的。” “确实不错，父母爱子，总是不计回报地付出，但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何天阳振振有词，仿佛真是为父母着想的好儿子，要是他没有花钱找人帮忙作弊的话，“我想过了，等考上了童生我就去当私塾先生，纵使我有成为秀才的才能，我也不考了。” 佟初雪现在能够确定，何天阳说这话八成是冲着她的钱来的，“这怎么能行，公子既然才学卓著，放弃多么可惜，等考上秀才，将来前途大好。” “唉，不是我不愿考试，只是家中这些年来为我花费的太多，恐怕已经承受不了。”何天阳唉声叹气，一脸的愁苦。 然后，他就看到佟初雪满脸痛心，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读书，要多少钱呢？” 听到这话，何天阳离佟初雪更近了，不过两人还没有真正接触到，“读书的花费不小，你就算知道也帮不了我。” 佟初雪激动地椅子上站起，急于证明起自己，“我有钱！” 何天阳眼睛一亮，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幸好他手快用扇子挡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逼着自己压下笑意，“你能有多少钱，难不成我要你二百两银子，你也能拿得出手吗。” 他并不奢求佟初雪真能拿出这么多钱，毕竟二百两着实不是个小数目，就算对方现在一时被冲昏头脑，可钱这个东西毕竟是掌握在大人手中，佟初雪能弄到五十两就算是通天了。 佟初雪肯定道，“我有，不就是区区二百两银子，我们家一单生意都上千两银子。” 何天阳原本手里端着茶水，骤然听到这话，手中的茶杯差点撒到地上。 他莫不是太过激动昏了头，那丫头刚才说多少，上千两，她们家一笔生意能赚上千两。田招娣那家伙所言不虚，佟初雪身上果然大有赚头。 想到自己不知撞了什么大运逮到这么一尊金娃娃，何天阳连忙道，“我说两百两银子，还只是半年的花销，准备秀才考试至少需要三两年的时间，这前后算下来也有千两朝上。” 佟初雪认真地看着何天阳，语气真挚，“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就是两千两我也出得起。” 这下，何天阳确定自己是真的遇到金娃娃了。 佟初雪简直就是财神爷。 “佟姑娘，实不相瞒，我今日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命定之人。”何天阳深情款款，对着佟初雪说道。 为了配合何天阳浮夸的演技，佟初雪也只能点点头，“我亦是。” “初雪，我的童生考试现在就差两百两银子，你愿意帮我吗？”何天阳终于道出真实目的。 “考试不是结束了吗？”佟初雪不解地问道。 “你不知道，这届的主考官，不是什么公正之辈，那些不给他送礼的考生，他就故意把别人的卷子判低分，所以我不得不花这份钱。”何天阳说的情真意切，就跟真的似的，仿佛根本没想过这话与他之前的说辞矛盾。 可佟初雪现在的形象是已然被何天阳所吸引，所以她只能忍住心中的恶心感，温柔道，“好，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钱。” 第102章 被骆回安撞见 听说佟初雪要回去拿钱，何天阳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坐起，恨不得现在就跟着佟初雪过去，只是考虑到这样做未免让人猜疑，他只好压抑这内心的澎湃，“真是太谢谢佟姑娘了。” 这句话没有半点伪装，全然是真心实意。 佟初雪含羞带怯地看了何天阳一眼，“不用谢，能为你做这些，我很高兴。” “只是，我还有一个要求，”佟初雪忽然话锋一转，严肃了几分，“这钱如果由你亲自送给考官，万一被人发现，会对你的前途有影响，我帮你去送好不好？” 何天阳没想到佟初雪竟然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什么贿赂考官本来就是他瞎编的理由，实际上他之前找人作弊的尾款还没有付清，现在那边的人已经在催着他给钱，佟初雪现在要自己去给钱，他岂不是穿帮了。 “这就不麻烦姑娘了，我身为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姑娘冒这么大风险。无论结果如何，都应是我一力承担。”何天阳表面上句句关心，然而佟初雪知道，对方刚才定然没有说实话，什么贿赂考官分明就是借口。 “我不怕冒险，我虽然没有念过书，可我听人说过，读书人清誉最为重要，你要是拿着银两自己去找考官，万一被人发现，你的前途就全完了。我不一样，就算被人发现，你大可撇清与我的关系。”佟初雪看上去似乎是真心在为何天阳担忧。 可惜何天阳现在是有苦难言，他没想到佟初雪竟是个认死理的，不管他找何种借口，佟初雪都坚称会有风险，不愿直接把钱给他。 百般劝说无果，何天阳无有点无奈，罢了，实在不行让她见一面也无妨，左右不过是给个钱，他提前跟对方关照一下，不要说露馅了就是。 “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没有办法。”何天阳道。 “嗯，我一定会把这事办好，你等我。”佟初雪语气坚定，忽而又“咦”了一声，困惑道，“二娘出去这么久都没有回来，难不成是出事了，我出去看看。” 何天阳同样觉得奇怪，这两人出去的时间未免久了些，见佟初雪想要出去，他连忙跟上，“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陪你出去找找。” 说着，两人就出了包厢的大门，从二楼走到一楼大厅，可环顾一圈也不见田招娣和徐锦娘的人影，佟初雪忍不住道，“真是奇了，她们二人能到哪里去呢。” 何天阳陪着佟初雪一直走到了清风酒楼的门口，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想要搜寻到两人的踪迹更加困难。 佟初雪不停地张望着，一副焦急的模样，半天没有收获，她刚想迈步退回酒楼，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她。 “初雪。” 佟初雪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站在不远处的竟是骆回安。 她睁大了眼睛，眸中满是惊讶，骆回安此时不是应该在仁善医馆接受治疗，怎么会在这里。 而何天阳自然也注意到了骆回安以及对方不善的眼神，他摸摸鼻子，觉得奇怪，他和这位公子似乎并不认识，为何对方对他敌意如此之大。 佟初雪看着径直朝自己走来的骆回安，问道，“你不是在医馆吗？” “我没事了。”骆回安淡淡道，看不出什么表情，“你来这做什么？” 不知为何，此刻的佟初雪无端生出了一种干了坏事被人抓了现行的感觉，十分心虚，但她转念一想，她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干嘛要心虚，“我来酒楼当然是吃饭，对了，你有没有看到我娘？” 骆回安的目光一直落在佟初雪身上，“刚刚遇见了，你娘往布庄去了，听她说你今天来是相亲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佟初雪总觉得骆回安似乎在说“相亲”二字时有些刻意用力，似乎是想要强调这一点。 “已经结束了。”佟初雪顺口说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答的这么自然。 骆回安点点头，“那就好，我带你去找你娘。” 佟初雪一脸乖巧地点头，便打算跟着骆回安走了，不过她走之前还不忘跟何天阳说了声，告诉他自己过两天就会来找他。 何天阳本想问清楚这个骆回安和佟初雪到底是什么关系，可骆回安从头到尾压根没打算搭理自己。 他也是有骨气的，对方都不屑搭理自己，他自然也不会巴巴凑上去。 不过，想到很快就能拿到钱，何天阳心神愉悦，付钱的时候都比往日更大方了一些。 这边佟初雪跟个小媳妇似的走在骆回安后面。 骆回安的脚步并不快，如果佟初雪仔细判断，就能看出对方有意在配合她的速度，可她现在整个人都笼罩在骆回安的低气压中，根本没在意这些。 “那人是谁？”骆回安问道。 “那个人啊，据说叫何天阳，是我二娘介绍的。”佟初雪道。 骆回安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是佟家给佟初雪找的，又想起他们两人刚才并肩站立的样子，心中一动，“你觉得他如何？” “啊，”佟初雪没想到骆回安竟然会对何天阳产生兴趣，认真地思索，“这个人怎么说呢，挺蠢的。” 自己只是稍稍演了一出戏，就能把他骗的团团转，说什么信什么，一看就是个好骗的。 不过这个答案实在不在骆回安的预想范围，他问道，“你不喜欢他？” “当然不喜欢。”她跟何天阳见面是为了调查考试作弊的事，她又不是眼瞎，怎么可能真看上这么一个偷鸡摸狗之辈。 听佟初雪如此说，骆回安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不经意间周身的压迫感渐渐散去，佟初雪敏锐的第六感也发现了骆回安情绪上的波动，不过她没有细想。 她此刻正在纠结要不要把他被人顶替的事情告诉骆回安，她相信自己应该可以搞定，但怎么说这事也是跟骆回安有关的，他有理由知情。 就在她左右为难之际，布庄到了。 徐锦娘和田招娣果然在里面挑选布料，她之前在家的时候交代徐锦娘一定要想办法拖住田招娣，徐锦娘果然不负所托，干脆直接将人拽出了酒馆，一点没打扰到他们。 “娘，你选了什么料子？”佟初雪现在已经撒下诱饵，就等着何天阳上钩，也有了闲心跟徐锦娘一起挑选布料。 “这匹蓝色我瞧着适合你，你看呢？”徐锦娘扯着一匹天色的锦缎给佟初雪看。 母女两人有说有笑地挑选布料，一旁的田招娣有些懵了，这是什么情况，佟初雪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应该正在同何天阳吃饭吗。 田招娣神色一紧，拉过佟初雪，“雪丫头，你怎么出来了。” “饭都吃完了，我自然就出来了啊。”佟初雪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都吃完了！”田招娣一惊，连忙问道，“那你感觉怎么样？” 说罢，直勾勾地盯着佟初雪。 佟初雪后面还要跟何天阳见面，自然不能说实话，“二娘，我觉得何公子为人不错，我心里很喜欢。” 田招娣看她一脸娇羞的样子，心里喜不自胜，这两人有戏，她的好处肯定也少不了。 可就在佟初雪还准备多说点什么的时候，就感到一道凌厉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大白天的，她怎么还觉得有点冷呢。 第103章 为什么非要参加这次考试 错觉，肯定是错觉！ “那就好。”田招娣笑得真心实意，“等将来嫁到镇上来，有你的好日子呢。” 徐锦娘知道此刻女儿只是在演戏，不过见到田招娣毫无知觉地被佟初雪算计，她心里反倒畅快。 “好了，初雪，你快来看看，这匹红色的料子我觉得也很称你。”徐锦娘又把目光投到骆回安身上，“回安，你过来，婶子也给你选匹料子。” 骆回安推辞了起来，“婶子，我娘才给我做了不少衣服，您不用破费了。” “怎么是破费呢，你娘给你做的，是你娘做的，婶子给你做，是婶子的心意。”徐锦娘道。 佟初雪此刻也凑了过来，“不要让长辈伤心。” 骆回安看看两人，没再推辞，任由徐锦娘拽着田招娣给他挑料子。 佟初雪则是趁人不注意悄悄拽了拽骆回安的衣角，惹来骆回安不赞同的一眼。 “我有话跟你说，关于刚才的事。”佟初雪道。 骆回安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人，往后略略退了几步。 佟初雪挑出重点，简明扼要地说明了何天阳找人考试作弊的事情。 可骆回安听完面上却没有半点担忧。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万一你的成绩被人顶替了怎么办。”佟初雪惊奇地盯着骆回安。 “不会发生这种事。”骆回安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佟初雪疑惑。 骆回安开始跟佟初雪解释起整个考试的审核制度，简而言之就是，每场考试的人都是区域内随即抽调的，混进去别有用心的人的可能性极低，这种计谋如此简单粗糙，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佟初雪有点郁闷，感情自己担心了半天，完全是白担心了，亏得自己还牺牲色相去找何天阳打听情况。 骆回安瞧着佟初雪脸上变幻莫测的眼神，忽然像是想通了什么关窍，语气轻快起来，“你今天去找何天阳是为了我？” “不然呢。”佟初雪奇怪道，难不成还是为了自己，她又不可能参加科举。 骆回安沉默片刻，才道，“我误会了。” 被人如此欺骗，还害得她如此牺牲，她现在心里已经想要把何天阳千刀万剐，压根没在意骆回安方才说了什么。 “咦，你刚才说什么了。”佟初雪只感觉骆回安刚才好像在说话。 “无妨，都是无关紧要的事。”骆回安道。 那边徐锦娘已经在喊他过去看料子。 现在骆回安的身体已经恢复一些，听程潜的意思，只要回去好生调养便好，骆家的人总算安心下来。 几人乘着马车回到村里。 隔日，骆回安来到佟初雪家，佟初雪看到他并不意外，她昨天还在生气的时候，骆回安便说会帮她，此时果然守信。 不过自从经历了骆回安生病一事，佟初雪现在对待骆回安的态度谨慎了许多，两人谈上一会儿，她就会问一句，身体如何，需不需要休息。 以致骆回安无奈地很，“我身体很好，没有问题，你不用如此担心。” “好吗，”佟初雪小声嘀咕着，“你是不知道你出考场后晕倒的时候，我都快被吓死了。” 骆回安目光闪了闪，“你担心我？” “我当然担心。”发着高烧还逞强非要去参加考试，她怎么可能不担心，她都想冲到考场里把人带出来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这病不过是看上去吓人。”骆回安温声道。 这可不是看上去吓人，没几个人发烧会烧到要晕倒的程度好吧，佟初雪默默在心里吐槽。 “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佟初雪托着腮，忽闪着眼睛，看向骆回安，“你为什么非要参加这次考试，明年考不也一样吗？” 窗外的阳光洒进屋内，骆回安坐在床边，半张脸都沐浴在日光之中，佟初雪逆着光，不是很能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只听见对方说，“不一样。”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佟初雪想问，直觉却告诉她不该问。 骆回安深深地看向佟初雪，听说她一直都在调养自己的身体，现在的她皮肤白皙了许多，五官也凸显出来，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里有些许困惑，玉白的双手托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还是等等再告诉她，现在只怕会吓到她。 骆回安心想。 “明年有乡试，我不想错过。”他说。 佟初雪点点头，不就是想早一点出成绩，在这个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多岁的古代，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理解，理解。 “那关于何天阳……” …… 自从上次何天阳和佟初雪在酒楼见了一面，彼此都很满意之后，很快何天阳就找到田招娣，希望和佟初雪再见一面。 于是田招娣顺理成章地上门转达了何天阳话。 两人再次在清风酒楼的包间见面。 这次何天阳对佟初雪比上次殷勤了许多，而佟初雪则是延续了之前含羞带怯的风格，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现在佟初雪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佟姑娘，这银子的事麻烦你操心了。”何天阳一遍给佟初雪倒茶，一边说道。 佟初雪低下头，小声道，“不麻烦，都是我自愿为公子做的。” 说话间，佟初雪从自己的袖口中掏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银票。 何天阳看到这一沓子银票的时候，眼睛一亮，当时就想伸手去拿，可惜佟初雪的手更快，只拿出了一下，又立刻缩了回去。 何天阳等于是扑了个空，有些尴尬地收回半空中的手。 不过佟初雪全然当做没有看到这些，说道，“何公子，你今天可以带我去见他吗？” 佟初雪说的“他”，就是当时何天阳扯谎说的主考官。 何天阳点点头，那些人他已经提前打好招呼，“可以是可以。” “怎么了？”佟初雪佯装不知他在想什么，问道。 “我就是在想，让你一个姑娘家如此冒险，我实在于心不忍。”何天阳表面看上去一副痛心的样子，仿佛是极为担忧，“要不还是让我去吧。” 两百两银子啊，他也想体验体验两百两银子拿在手里是什么感觉。 哪知佟初雪极为坚定的摇摇头，“不行，我是自愿为公子做这些的，公子放心，我一定能把这事办成，不会给公子拖后腿。” 第104章 反被算计 何天阳纵使腹中有再多说辞，面对一个意志坚决的佟初雪，都无法施展。 最后只得答应带着佟初雪去找所谓的考官。 这种不光彩的交易往往都不会在什么鲜亮的地方进行，何天阳带着佟初雪在镇上的小巷中穿行，最终来到一个无人经过的死胡同里面。 何天阳告诉佟初雪，她只需在这里等着，自会有人出现。 然后，何天阳便离开了。 不是他不想留在这里，而是佟初雪一直催着他离开，说是万一被人看到了会有麻烦，对他的声誉不好。 佟初雪的假话听在何天阳耳朵里那就是最好的吹捧，他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很快就被佟初雪赶走了。 只是等他出了胡同，却遇到了一个上来就跟他称兄道弟的人，此人正是骆回安。 而独自留在原地的佟初雪此时也看到了骗子的真容。 来人是一个个头矮小的中年男人，贼眉鼠目，看见佟初雪一个人在这等着，吹起了口哨，“哟，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佟初雪估计了一下对方的身量，感觉危险性应该不大，“我是来找王大人的，你就是嘛？” 中年男人没想到这姑娘如此单纯，难怪被何天阳那个人渣骗的团团转，笑道，“我们家大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那……我见不到王大人，万一他收了我的钱却不办事，我的钱不就白花了。”佟初雪道。 中年男人没想到这姑娘倒也不是蠢得无可救药，奸笑一声，“姑娘不必担心，我家大人也不是什么生意都做，只有他看得上的人，他才愿意冒着风险提拔。我们家大人既然愿意收你的钱，必然就是看得起你。” 佟初雪估摸何天阳肯定提前跟这些人套过了话，不过骆回安说过，想要在童子试里作弊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对方说的言之凿凿，但未必就是真的。 “我不管，你要是不能保证一定让何公子考上童生，我就不给你们钱。”佟初雪道。 “你这丫头，想的还挺全。”中年男人有些不悦，“行了，你想我怎么保证。” 佟初雪防备地看着男人，思考片刻道，“你立个字据。” “立字据？”中年男人没料到佟初雪会提出这个要求，但想到即将到手的两百两银子，他咬咬牙，这丫头是个傻的，实在不行就随便糊弄一下。 “好，字据给你。”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交给佟初雪。 佟初雪根本不看这张纸片，“我刚才才说的，你怎么现在就有现成的东西，你肯定是骗我的。” 中年男人噎了一下，他还真是看轻了佟初雪，“姑娘，我现在手里没有笔墨，没办法给你写字据，要么这样，你先把银子给我，我再去给你写字据。” 佟初雪瞧着对方竭力逃脱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我带了。” 然后中年男人就看着佟初雪从怀里掏出一跟细毛笔和一张宣纸，“你就在这里写。” “你……”中年男人没有办法，接过纸笔开始写东西，写完以后，交给佟初雪。 可佟初雪只看了一眼，就立刻道，“你这写的根本就不对，我是要你写保证何公子一定能够考上童生，可你根本就没写。” 中年男人真是好久没有遇到如此难缠的人了，更让他惊讶的是，“你竟然认字？” “我为何不会认字，别说了，你快重写一份。”佟初雪不停地催促道。 中年男人无奈地拿起笔，准备再写一张，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这种行为实在是蠢的可以。 孤男寡女，在死胡同中，他想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何苦在这费功夫写什么保证书。 他真是糊涂了，大好时光，是用来享受的，可不是用来跟这个小妮子周旋的。 “姑娘。”只见男人随手扔了笔，猥琐地笑了。 佟初雪此刻心中警铃大作，对方现在分明是想对她下手，她摸摸的摸上提前藏在胳膊中的匕首，装出害怕的模样，颤声道，“你别过来，你想做什么？” “嘿嘿，你说我想做什么。”男人看见佟初雪害怕的模样，更加兴奋，“小美人，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佟初雪现在的位置毫无优势，往后推就是被封死的围墙，无论怎么走，都是死路。 对于男人来说，现在就是瓮中捉鳖，毫无阻碍。 “你，你走远点！” 佟初雪情急之下，捡起地上一根粗一些的树枝，双手紧握，作出防御的姿态。 不过这点小小的抵抗在男人眼里毫无威慑力，“小美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个地方，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佟初雪表面上的害怕不已，可心里面十分淡定，她可是从末世炼狱中过来的人，对付这么一个混混简直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轻易。 可怜有的人已经死到临头，还觉得自己占尽上风。 就在佟初雪集中精神，准备一招撂倒男人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何天阳气急败坏的声音。 “马老三，你竟然敢骗我！” 马老三被这声音一惊，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就看到何天阳怒气冲冲地过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 而何天阳后面跟着的则是骆回安。 骆回安见佟初雪手中拿着根树枝做抵抗状，当下神色一凛，迅速走到佟初雪身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几遍，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没受伤吧？” “我没事。”佟初雪一脸轻松，颇有兴致地看着对方狗咬狗。 其实他们的计划十分简单，她引出骗子，而骆回安找到何天阳，设法告诉何天阳，他一样花钱找人弄到了童生的名额。 那么问题就来了，何天阳用的是骆回安的卷子，那骆回安都考不上还要花找别人，他岂不是白花了这些钱。 稍微一想就知道其中矛盾重重，对方言之凿凿的保证，现在看来皆是空谈。 说到底，自己就是被骗了。 他先前已经交了一百两定金，此番发现自己被骗，自然怒火中烧，说什么都要找对方报仇，加上骆回安在一旁煽风点火，此刻的何天阳就是个被激怒的野兽，不跟骗子分出个你死我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而佟初雪和骆回安只需要在边上看戏即可。 第105章 官差来了 何天阳和马老三打得不可开交，嘴里骂骂咧咧的。 不多时，官差竟赶来了。 佟初雪没想到骆回安考虑地如此周全，竟连官差都找来了。 只见官差拿出令牌，对着厮打中的两人问道，“你们谁是马老三？” 两人见了官差，心中害怕，一时都没了主意，何天阳率先反应过来，指着对方说道，“这就是马老三。” 官差一个眼神，边上的官差就上前一把将人扣住，马老三心中害怕，身体却还在挣扎，“官爷，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可是良民。” 官差不耐烦地撇了一眼马老三，“老实点，问你个事，有个叫何天阳的你认识吗？” 马老三一听官差还要抓何天阳，当即望向何天阳的方向，指证道，“就是他！” 何天阳本来想跑，可一辈子没跟官府打过交道的他，两股战战，迈步开腿，只能任由官差将他带走。 佟初雪和骆回安两人目送他们离去。 “罪有应得。”佟初雪愤愤不平道，这两人也算是狗咬狗，两败俱伤。 “方才是我不对。”骆回安的情绪却有些低落。 佟初雪觉得奇怪，这两人罪有应得，难道骆回安还动了恻隐之心不成。 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骆回安，你不用同情他们两个，这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跟你没关系。”佟初雪神色认真。 骆回安一时没理解过来佟初雪的意思，绕了个弯才领会，哑然失笑，“我怎会同情那两人，我只是后悔不该让你一个人面对马老三。” “原来你是说刚才的事。”佟初雪自信地说道，“放心，就马老三那样对我根本没有威胁。” 解决完此事，佟初雪和骆回安回了村。 可怜田招娣这边还傻乎乎地以为佟初雪与何天阳能成，期待着自己的谢媒礼，谁知左等右等等来的竟是何天阳被抓的消息。 田招娣这才明白过来，佟初雪这个丫头之前八成是在利用她来着，表面上装的好，背地里都不知使了什么坏心思。 那位何少爷竟然下了大牢，要不是她特地去县城里打听，还不知道此事。 不过田招娣心里再气，也只能选择自己咽下，谁叫她当初那么天真还以为自己可以忽悠到佟初雪。 而佟家这边，因为何天阳的入狱，佟家想要通过何天阳获得佟初雪财产的计划算是彻底落空，佟老太为此生了半个月的气，她没办法直接找佟初雪的麻烦，但是可以磋磨儿媳，是以好一段时间里，田招娣和邹红萍的日子都不好过。 佟初雪这边，骆回安已经帮忙整理出新房子的图纸，现在只需找到合适的施工队即可。 为此，佟初雪特地跑了一趟县城，因为镇上的能人实在少了些，要全面落实佟初雪的想法还是需要有经验的老师傅。 她在县城里找的师傅人送外号“黑爷”，黑爷的手艺是从父辈那里继承来的。他为人仗义，颇有几分江湖侠气，而且人生的五大三粗，皮肤黝黑，所以时日长了，众人都喜欢叫他黑爷。 黑爷看了佟初雪的图纸后，久久无法言语，且不说这上面的格局不似一般住宅，就这盥洗室、淋浴间、衣帽间等房屋的布局他就从未见过。 “妹子，冒昧问一句，你这图纸是哪里来的？” “都是我自己想的。”黑爷的反应完全在佟初雪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很平静地跟黑爷解释了起来。 “妹子，你这想法相当可以，放心，我黑爷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 黑爷这个人也是个行动派，说道做到，这边接下了佟初雪的单子，第二天就去砖厂定砖，第三天就带着队伍来到青山村。 不得不说，黑爷这个队伍还是有几分专业性的。 这么一群人在这里盖房子，要吃要喝还要住。吃喝的问题，肯定是佟初雪包了，可是这住的问题就有点麻烦了，佟初雪现在的家就这么点地方，根本住不下更多人。 谁知这些人来了之后，上山砍了点竹子，用带来的木板一搭，一个简易的住所就形成了，分明就是古代版的活动板房。 趁着砖石还没送来，黑爷带着人先开始打地基，从早干到晚，根本不用有人盯着。 这段时间，佟初雪只需要把饭菜准备好，其余的事情全部由黑爷包了。 佟初雪要盖新房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骆家里面，骆家老大半开玩笑地对骆长华说，这佟初雪都有钱盖新房了，老三肯定也分了不少钱，怎么不想着给家里起个新房呢。 骆长话没搭腔，他不是没有考虑过盖上一间新房，而是早就在盘算着给自己的小家盖上一间新房。 不管怎么说，现在三房也算是分家了，现在自己有钱了，起新房是再正常不过。 他现在就想先看看佟初雪的房子准备盖成什么样，这样自己也好参考参考，设计一下新房子。 村里的其他人对于佟初雪要盖新房一事，充满的羡慕和嫉妒，同时也对佟初雪她们所做的生意究竟是什么感到更加好奇。 不过佟初雪她们人少，所以守起秘密来不算太难。 很快，黑爷定的青砖就送了过来。 村里人这才知道，佟初雪要盖的房子竟然是青砖的瓦房。 要知道，一般人家能起个黄泥的房子就已经不错，佟初雪划了两亩地盖房，没想到盖的竟然是青砖瓦房。 他们只听过那些地主老爷盖这样的房子，可众人转念一想，佟初雪现在名下五十亩地，可不就是名副其实的地主吗。 雪丫头是真的有钱，恐怕佟家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佟初雪明显感觉到村里的人对她都莫名热情了许多，还总是有人明里暗里地暗示佟初雪想要加入她们的生意，可佟初雪一口回绝。 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就是如此了。 而且现在灵芝的生意太过惹人眼红，佟初雪也不敢再接纳新人过来。 再说，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佟山商量。 …… 三日后，佟山召集起全体村民开会，而会议的主题也很简单，那就是告诉大家村里准备修路。 第106章 修路 此话一出，村民们无不拍手称快，几乎无人不赞同。 “我看是呢，村里那条破路，一到下雨天根本没法走。” “就是，我每次去镇上可不方便了，要是可以把路修一修，那就更好不过了。” 绝大部分村民都是盼望着能够有一条好路的，只不过这修路实在是花费不菲，要是让他们出钱，只怕他们也出不起这些个钱的。 佟山道，“我知道，大家都想村里能够有条好路，这样将来去镇上也方便。关于钱的事情，大家不用担心，雪丫头说她会一力承担。” 众人听到出钱的竟然是佟初雪，惊讶不已，看来佟初雪赚到的钱，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多。 不过佟初雪有钱，还愿意拿出来给村里的修路，可以说是足够无私奉献了。 “大家都知道，这修路不光要花钱，还要出力。今天把大家叫到一起，就是想问问，每家每户能出几个人来修路，一天能干多长时间，这样我好统计安排。”佟山道。 只听见下面有人问了，“里正，听这意思，是要我们出人？” 佟山点头，“这钱有雪丫头出了，各家出人，也算公平，反正都是给村里做事。” “这么说就不合适了吧，雪丫头这么有钱，干嘛不干脆找人来干。”那人道。 佟山本以为这会是各家各户都踊跃报名的好事情，没想到上来就有人推脱，当即有些生气，“雪丫头的钱，买完铺路的石材就差不多了，村里都没让你们出钱，难道卖个力气也要考虑吗。路修好了，方便的是我们整个青山村，不是哪一家哪一户。” “这出人吧，里正，你也知道，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我们大家还要顾田里的稻子，要是都去修路了，那田地怎么办？” 佟山忍着怒气，“所以我刚才才问大家，每家可以出几人，可以干多少活，我会根据大家的情况安排。” “哦。”那人不应不愿的，“那我家不出人。” 佟山瞪大了眼睛，似是没想到修路这么一件百利无一害的事情，竟被村里人给拒绝了，“你这什么意思，村里要修路，每家每户都应该出人，难不成你以为这路是给我一个人修的？” 人群中又有人说了，“佟初雪不是有钱吗，家里都盖上瓦房了，让她请人来修就是，我们肯定都感念她的好。” “就是，就是。” 众人间不乏附和的声音。 “你们，简直无可救药！”佟山气极，他和佟初雪研究了半天要如何安排时间，如何规划进度，现在一切都已经成型，只要大家出人就好，没想到大家竟然不愿。 “里正，要我说，修路的事肯定是好事，但是村里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庄稼人一年到头就指着几块地过日子，要是耽误了种地可怎么办。这佟初雪出钱修路，便宜的是我们吗，还不是她自己。”一位妇人说道。 “路修好了，大家去镇上都方便，怎么能说只是方便雪丫头。”佟山觉得这群人简直就是被歪理邪说绑架了。 “不是为了她自己是为了谁，哪家会天天往镇上跑，哪家家里有马车要走好路走。”妇人说着说着，腔调就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这下周围有些个没主见的村民，也被妇女的话带偏了。 是啊，他们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次镇上，都是逢年过节买些重要东西的时候才去。 这路就算是修好了，他们实际上走不了几回，而对佟初雪来说就不一样了，佟初雪家是有马车的，她想去就去。 再者说了，这每家每户的人也不一样，有的人少，有的人多，那人多的干得多，人少的干得少，又都没工钱，路也是大家共用的，凭什么呢。 底下的每个人怀着自己的小心思，看待佟初雪的目光中也多了些审视的意味。 佟初雪眼看着局面陷入僵局，不慌不忙地附到佟山耳边，“里正伯伯，看来大家今天都没想明白，我看不如先解散让大家回去好好想想再说。” 佟山有些犹豫，现在村里的风向明显被带偏了，要是还放大家回去，修路的事岂不是要胎死腹中。 佟初雪却并不担心，“里正伯伯，这种事大家一时想不通也是正常，你只需回去等着，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大家就会改观呢。” 佟山虽然不懂佟初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佟山无奈地宣布今天的村民大会到此结束，修路的事容后再议。 而伴随着村民四散而去的，则是佟山的一声叹息，他不明白，这么一件大好事，怎么会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佟初雪却很明白，众人无非是觉得佟初雪有钱就应该出所有的钱，摆平一切。 大家嘴上说的好听，村里需要有一条好路，可真要大家付出的时候，却都犹疑了，再被村里部分人一带，就是犹豫也变得不同意了。 今天的情景于佟初雪而言，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佟初雪回到家中，徐锦娘对此是很是抱怨，“你说，这给村里修路明明是好事，不过让他们出个力，怎么就一个个都不同意，咱们有钱，可又不是咱们该的，实在不行，这路大不了就不修了，反正我们现在出去也方便。” 可佟初雪并不这么看，之前冬日里被冻死的老人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只有集体富裕了，大家的生活水平提高，这样的悲剧才能避免。 不是她圣母，而是她觉得，自己从战乱的末世来到和平的青山村，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她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就像当初她带着徐锦娘，现在她要做的就是带着青山村的人富裕起来。 “娘，你放心，大家一定会改变想法的。”佟初雪道，“其实修路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村里，大家冷静下来都能想明白，今天不过是被个别人带跑了思路。” “初雪，娘知道你是为了村里好，可现在村里的人都不领情，实在不行就算了。”徐锦娘实在是见不得佟初雪别人如此误会。 “娘，修路对我们也是有好处的。”佟初雪安慰起徐锦娘，“不是都说人有钱了之后就要帮助别人，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咱们现在是在做善事，以后肯定可以赚到更多的钱。” “你呀，还嫌钱不够吗。”徐锦娘摇摇头，她才不信什么做善事这种说法，家里现在有几千两银子，就是花上十辈子都花不完，哪里需要赚更多的钱。 第107章 组团报名 佟初雪要给村里面修路的事情。出乎里正意料地遭到了村民的一致反对。 接下来的日子里，村里的人茶余饭后还是会聊起修路的事，可是现在主流的意见都成了不参与修路。 至于那些心里面想要参加的村民也不敢发声，只能跟在他们后面点点头，表示自己与众人同一步调。 而徐锦娘并不在意大家的想法，反正这本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不用做了，反倒省心。 忙碌的春天里，每家每户要做的事情很多。修路这件事儿很快就被搁置一旁，不出三日便少有人再提起。 众人本来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忽然间一个流言在村里慢慢地散播开来。 流言像风一样钻进村里的每个角落，所有知道这是从哪传出的，但几乎所有人都听过了。 当初里正知道村里人不同意的时候，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众人以为他接下来会有别的动作。可他竟奇迹般的一直保持沉默，实在是不像他的作风。 而等到这滋生的留言传遍了整个青山村，众人才明白过来，里正不是不作为，而是有了别的小算盘。 至于这算盘具体是什么，就要从留言本身说起了。 据流言说村里还是有几户人家愿意参与修路的事情，于是私下找到了里正，报了名。 里正跟对方承诺，等到路修好之后，会立上一块石碑，将参与修路众人的名字刻在上面。 相传这种做法能够保佑这户人家子子孙孙出人头地，家中岁岁年年仓廪丰实。 刻个名字就能带来好处，这事儿听起来有些玄乎。可是又有人说了，曾经有村子就是这么做的，而那个村子里的每户人家，果然在第二年都获得了丰收。 不过这样没有根据的传言，村里的老人摇着头并不相信。 他们在青山村待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这肯定是里正为了让大家去出力修路想出来的招数。 可也有年轻的经验少的小辈被流言唬住，心里并不赞同老人家的说法，偷偷摸摸的跑去找里正报名。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里正会高高兴兴接待他们，谁曾想里正竟然拒绝了。 里正捻着胡子笑着对来人说道，“大家当初都说家里面春季繁忙，抽不开身来，我想了想，确实如此，庄稼人还是把地里的事情干好最为重要。所以修路的事情就不必再烦恼了，我自有主张。” 这些人被里正拒绝，觉得不合情理。 倘若说里正接受,那老人们的说法或许是真的，可是里正竟然拒绝了，这岂不是和老人的说法矛盾了。 于是他们又转而找到了佟初雪那边。 佟初雪的说法和里正非常类似，“诸位叔叔婶婶，我体谅大家农活多，事情杂，所以我在跟里正商量之后，决定想别的办法。不过大家不用担心。路我是一定要修的。” 一位婶子上前亲热的拽着佟初雪的胳膊，貌似亲密地说道，“雪丫头，你看我们这乡里乡亲的，你就跟我们说个实话，村里是不是有其他人家也报名了？” “这个——”佟初雪一脸为难的样子，又好似招架不住婶子的热情，语焉不详的开口，“婶子，你也别为难我，总之这事儿我跟里正已经商量好办法了。” 众人在佟初雪这里碰了壁，仍旧是不死心，干脆找到了跟佟家关系最为密切的骆家去。 骆家这边，被推出来应付村民的是骆长华。 “长华，这村里修路的事儿，你家是不是要参与？” “你们要是问这个事儿，我没什么可跟你们说的。”骆长华冷硬的拒绝了村里其他人的好奇发问，后面干脆门户紧闭，拒不接待。 这下青山村的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要是没有他们这几位的拒绝三连，众人恐怕还觉得这件事儿不过是无稽之谈。 可是没想到他们三位竟然接连拒绝，想必这后面有什么惊人的好处。 这村里修路，说到底，不过是每家每户出把的力气的事儿。都是庄稼汉正值壮年，说起钱来没有多少，但说起力气那一身都是。 是以原先那些坚决不参与修路的人家，现在也有些动摇。 而那些本就犹犹豫豫，想去又流言所困扰的，这次干脆直接找里正报了名。 而里正那边拒绝的说辞和之前一模一样。 村里几家人一合计，干脆组了个团去找里正，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好好干，又是死缠烂打，又是软磨硬泡，最后里正实在没办法，百般无奈地记下了几家人的名字。 而这种事只要村里有一户人家开了头，后面的就会自发地接连而上。 很快，村里所有人家都替自己报上了名。 而里正看着满满当当的报名册，对着骆回安感叹道，“还是你有主意，看来这么多年的书没白读。” 路回安倒是很谦虚，“不过就是些小把戏罢了，能帮村里做点事，我也很荣幸。” “行，村里这回一定记着你的好，咱们这条路修成了头功，就是你。”里正欣慰地拍拍骆回安的肩膀。 “不过是一点小主意而已，不足挂齿。” 骆回安摇摇头，并不想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主意，无非就是利用了村里人逆反的心理。就跟小孩儿一样，你越是不让他做的，他越是要做，你越是想叫他做的，他反倒越是不做。 天性不想受管束罢了。 里正这边攒齐了队伍，心中的担忧落了地。 而佟初雪这边也听说了主意是落回安出的，十分惊奇道，“看不出你这个人还挺贼的。” 骆回安笑笑，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夸奖。“修路是好事，不应该让众人对你的无端猜疑变成阻碍。” “我觉得你将来要是能做官，一定是一位好官。” 佟初雪看着落回安，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十分可爱。 骆回安倒是没想到对方对自己的评价这么高，做官的事对现在他而言太过遥远，需得经过重重考验，才有可能真正步入官场。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差点忘了跟你说，我明日要去镇上一趟，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佟初雪问道。 “去镇上做什么？” “还不是顾老太爷，说是喜欢我们的米想要买，我得亲自去跟他谈谈。”佟初雪道。 第108章 成绩出来了 “你去镇上还要带上我？”骆回安问道。 “对啊，你现在不是在念书吗，镇上的书坊卖的书可多了，我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多挑几本书。”佟初雪十分自然地说道。 骆回安瞧着对方纯净的眼神，意识到她真的没有想太多，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帮自己而已，心中不免有些微的失望。 然而这么失望只在他的眼里一闪而过，快到连佟初雪都没有捕捉到。 “好。” 佟初雪见他答应了，兴致勃勃的安排起明天的计划。 第二日，佟初雪和骆回安一起去了县城。 佟初雪这次过来没有提前跟顾家打招呼，因为她实在是没有方便的通讯工具。不过顾老太爷一直在家陪孙子，所以她应该不会扑个空。 正如她所料，顾老太爷见到佟初雪过来，热情的招待了她，至于骆回安则是去了书坊。 “我之前还想着什么时候去一趟青山村，看看你们那儿的稻田，没想到你这丫头倒是有心，先过来了。”顾老太爷爽朗的笑道。 “前段时间忙着春种的事情，实在是来抽不开身，这不，我现在一得空便来找您说这事儿了。”佟初雪说道，“上次听管家说，你有意想把我们这儿的米全都吃下，有多少吃多少。” “不错，老夫正是这么想的，老夫活了这么些年岁，还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米。我们顾家也是有些人脉的。我敢说，你这个米只要我们一拿出去，销路定然不会差。”顾老太爷对此信心十足。 “到时候你赚钱，我也赚钱，岂不快哉！” “除此以外呢，顾老太爷就没有别的要求了。”佟初雪速来警惕，用现代的话来说，顾老太爷就是想要拿到他们这种米的独家代理权。 可是对方想要她就一定要给吗？ 顾老太爷看着佟初雪，目光渐渐沉了几分，“不错，我确实有要求。这种米从今以后，你们只能供给我们顾家，不能再供给旁人。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价钱。” 佟初雪对米价的行情并不了解，所谓满意的价钱，说到底，顾老太爷说是多少就是多少，她就算想议价也没有议价的资本。 佟初雪有信心，未来村里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种他的这种米，而她也完全相信凭借着顾老太爷多年在生意场上练就的手段一定可以把这种米的价格推高。 但是如此一来，顾老太爷掌握了渠道，对外有了话语权。 可是他们青山村对顾老太爷却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他相信顾老太爷要了这个独家代理，肯定会附有相应的违约条款到时候他们只能选择卖米给顾家，拿到多少钱也是顾家决定。 表面上划算的买卖，实际算下来未必划算。 “老太爷看得上我们的米。与我们而言当然是件好事。但是这种米能否一直维持着如今的品质，我不敢保证，毕竟这是新品种，而经过几代繁衍后会变成什么样，我们谁都不知道。”佟初雪分析得头头是道，但她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她自己改造出的种子，她心里有数，水稻的品质只会变好不会变差。 “那依你的意思呢，丫头？” 顾老太爷状似慈爱地看着佟初雪问道。 “依晚辈浅见，我们这个契书可以先签上三年，三年之内，青山村内所有此种大米都供给您顾家，三年之后再议。”佟初雪道。 顾老太爷本以为佟初雪根本不可能拒绝自己的提议，却没想这丫头竟是如此狡猾，提出了一个三年时限。 “三年的时间实在有些短了，十年如何？”顾老太爷对米的前景极为看好，也不想跟佟初雪撕破脸，所以干脆提了个折中的说法。在他看来，能保证十年村民的收入，对乡下人来说应该是极具诱惑力的。 可他实在错误估计了佟初雪，佟初雪又不是在这个时代长大的，她的眼界和思考与旁人截然不同。 佟初雪很清楚，米的产量是基本恒定的，但市场的需求有可能在不断扩大，如此一来，价格定然是年年攀升。 而顾老太爷想用一个恒定的价格收购，就等于说他们青山村的村民无形当中减少了收入。 她之所以提出三年的合约，是因为她很清楚，他们需要有人把大米的牌子给打出去。而目前青山村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只能仰赖这周边生意做得最好的顾家。 “顾老太爷，我来您这儿之前，就已经把这个事儿跟村里的里正商量过了。我们一致都同意，合约只能签三年，如果您实在不认可，那咱们这桩生意，也只能算了。”佟初雪一脸惋惜。看上去是极为不舍，可对于条件上是丝毫不肯让步。 顾老太爷何尝不知道这招是以退为进，但他也无法，面对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他现在可不就是被佟初雪拿住了弱点。 若是要做这个生意，还非得同意不可。 顾老太爷年过半百，现在的心态已不同于年轻的时候。若是他年轻时遇到这种情况，定然要想尽办法与对方争上一争，可如今他激情褪去，享受怡儿弄孙的快乐，做生意不过是调剂而已。 他思忖半晌，笑了两声，“你这丫头是个有想法的，就依你，三年就三年。” 佟初雪也是个懂分寸的，没有得了便宜就卖乖，恭恭敬敬的对顾老太爷说道，“我这也是为了长久考虑，相信您一定了解我的苦心。” 顾老太爷当然了解。 就是因为太了解才觉得眼前这小丫头确实不简单。 这点年纪敢跟自己叫板，实在是少见。 “行，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我让管家去准备契书，你中午留在我这吃个饭。我这个老人家孤苦寂寞，难得家里来个年轻人，这次你可不能再跟我讨价还价了。”顾老太爷把自己说的可怜兮兮的，佟初雪就是想拒绝也于心不忍。 签完契书，佟初雪从顾家告辞赶回村里。 这些日子，她总是东跑西跑，还没好好关心过骆回安的事情。听说童子试的结果很快就会出来，她那日旁敲侧击的问骆回安能不能考得上，他却卖起了关子，说什么结果不由他定。 这话佟初雪可一点都不信，这种过目不忘的天才怎么可能没把握，估计就是习惯性谦逊。 很快就到了出结果的日子，可骆家压根没几个人紧张成绩。 对骆长华和林春燕而言，儿子想读书就让儿子去读书，儿子想考试就让儿子去考试，只要儿子开心就好，能不能出结果的根本不重要，他们一贯以来也都是如此。 而唯一一个全程高度紧张的反而是落回安的弟弟骆回峰，天天在家念叨着哥哥的成绩什么时候能出来，可怜整个家里没有一个人跟他聊聊。 很快，送信的人来了，“骆家的，你家老大的成绩出来了！” 第109章 可否有资格向你提亲 林春燕听外面的人喊着，从家里出来就看到送信的人喜气洋洋地跑过来，“回安真是有本事啊，第一次考就考上了童生！” “考上了？”林春燕此刻还有些懵，只听得周围人一声声恭喜，此起彼伏。 “我就知道，骆家那小子是个有本事的，果不其然，这只考了一次便考上了，了不起。” “话说，咱们村到现在也就两个童生，一个姚天远，一个就是骆回安。” 外面的动静不小，声音嘈杂，骆回安一出房门，就听到摞成高台的恭喜之声，微微勾起嘴角，漾出一丝笑意。 意料之内。 骆家的其他人也不是聋的，纷纷从屋里出来，跟众人寒暄起来。 “回安考上了童生，这样的大喜事可是要请吃饭的。” 骆老太笑得牙不见眼，一口应承下来，“请的，请的，肯定会请。” 大房和二房也是没料到骆回安竟然真能考上，二房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们两个都是女儿，最不好过的是大房。 大房的骆回泽从小读书，为此家里也是花费了不少，可这次童子试骆回泽压根没考上，刘桂花看着三房欢喜的样子，心里挺不是滋味。 “考上就考上，不过是老天爷看他可怜，同情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有什么真才实学了。” 刘桂花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张月枝听了，劝到，“大嫂，这人还在呢。” 刘桂花啐了一声，“在怎么了，我这就是当着她的面说。要真是考上个秀才，还可以给家里免点税，这考上个童生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以自己能当官了不成。” 不过这话也就妯娌两人听见，旁人都在忙着接待登门贺喜的村民。 这般大喜事，佟初雪不可能不知道，拉着徐锦娘第一时间就上门来了。 佟初雪来的时候，门口已经被人堵满，好在佟初雪娇小，顺着人群的缝隙钻了进去。 家里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佟初雪找来找去翻出了一匹素色的料子，不挑人，给骆回安做衣服也正合适。 林春燕见佟初雪抱着匹料子过来，嗔怒道，“你这丫头，来婶子这还带这些做什么。” “我空着手来多不合适，这料子我娘选的不错，您看看。”佟初雪把料子交到林春燕手里。 周围的村民对着料子也是好奇的紧，有几个胆大的，直接上手摸了，感叹道，“这料子真滑溜，我还从来没用过这么好的料子。” 于是引得更多人的围观。 佟初雪懒得跟众人周旋，充分发挥个子不高的优势，溜去了骆回安的屋子。 外面的人已经挤满骆家堂屋，骆回安在后院屋内，拿着卷书，看得入迷。 “你这个主人公也不出去露个脸，合适吗？”佟初雪打趣道。 “外面有爹娘应付就行，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骆回安把书倒扣在桌上，“你似乎并不惊讶。”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佟初雪眨着眼睛，理所当然道，“你要是考不上才奇怪呢。” 对于一个过目不忘的天才来说，这种等级的考试根本不算什么。 “初雪。”骆回安喊了佟初雪一声。 “嗯？”佟初雪微微仰头，看向骆回安。 “明年就是乡试。”骆回安看着佟初雪，陈述道。 “我知道。” “如果明年我能够考上秀才，”骆回安说的极慢，比他往常的语速慢上了许多，就像是生怕佟初雪会漏掉他话里的每一个字，“我可否有资格向你提亲。” 佟初雪听见了他的每一个字。 但她又几乎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这些日子里，一定是她遗漏了什么东西。 屋外的喧嚣仍在，可热闹是他们的，一道门仿佛阻隔了所有嘈杂。 她要是没有进来道贺，便不会听到这番话，她与他的日子，仍旧可以那么混过。 一日复一日，光的影子在日晷上一圈又一圈地转过，在没有日历的地方，时间就可以一直停留下去。 佟初雪的脸上不知不觉地染上红霞，她心中思绪纷繁，无处安放的视线泄露了她此刻的慌乱。 骆回安大约是感受到她此刻的无措，微微笑道，“我不求你今日给我答复，只盼望你能记着此事。” “你。”佟初雪想问的许多，可话都滚到了嗓子口，又怂怂地转了回去。 最后，佟初雪的离开只能用落荒而逃四个字形容。 回去的途中，徐锦娘只觉得从骆家出来，佟初雪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劲，可任凭她怎么追问，佟初雪就是不愿意跟她多说，她也只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感叹一句，儿大不由娘。 上门道贺的人如此多，佟家要是不请顿饭实在说不过去。 原本骆长华是打算把这事揽过来，自己劳动，毕竟他们三房现在也是分了出来的，可骆老太心里高兴，说什么都要自己掏钱阻止，骆长华也没办法，只能跟在后面打打下手。 骆家本就不是抠门的，再者骆老太也是要面子的，因此这顿酒席置办的相当不错，村里过来吃饭的都是赞不绝口。 骆家的两个媳妇自然也是忙前忙后，张月枝是无所谓，但刘桂花心里却是存着怨气。 三房都已经分出去了，现在骆回安考上童生，要摆酒也该是三房操劳，怎么她竟要帮忙这些。 心里气不顺，刘桂花的脸色自然也不好看，张月枝见她这样，趁着周围人正忙的时候，提醒道，“大嫂，你就算心里不开心，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回头娘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不说还好，一说刘桂花更生气了，“怎么，拿公中的钱给三房办事，我还要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不成。” “大嫂，你快别说了。”张月枝紧张道，“我看娘那边似乎还有别的想法。” “别的想法，你什么意思？”刘桂花觉得张月枝分明是话里有话。 “我现在也拿不准，反正你看着吧。”到底只是自己的一点猜测，张月枝也不敢跟刘桂花明说，回头万一被捅出去，自己岂不是得罪了骆老太。 忙了一整天，收拾完所有的桌椅，几个媳妇都觉得自己累瘫了，恨不得早点回房休息，可这时骆老太却把他们又叫到了一起，包括三房。 “长华，我实在没想到，回安竟然能够考上童生，当初家里没送他去私塾，看来是想错了。”骆老太一脸惋惜。 第110章 怎么就分家了 骆长华没看明白骆老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保持沉默，没有上赶着接话。 不过骆老太对此并不在意，她继续说道，“现在家里决定全力支持回安念书。” “回安念书的事，儿子会放在心上的，我们现在也有能力供他，娘您保重好身体就行。”骆长华硬邦邦地说道。 骆老太眉头一皱，不悦道，“长华，你这是什么意思，回安念书的事，我先前是亏待了你们些，可我现在想明白了，回安既然有天分，家里自然是要支持的。” 一旁的刘桂花本就不高兴，听了骆老太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酸溜溜地小声嘀咕道，“三房要供就让三房供，反正他们又不是供不起。” 虽然这话说的声音小，但还是被骆老太听到，喝到，“老大媳妇，回安也是我孙子，家里供他念书，你还有什么意见不成。” 骆老太分明已经不太高兴，可刘桂花本就憋了一肚子气，听得要花家里的钱，自然是很难保持冷静，“娘，三房不都分出去了，咱们也不是非要供回安读书，他们不都说了自己能供。” 这话一出口，骆老太当即变了脸色，上手就给了刘桂花一下，“瞎说什么呢，都还住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就分家了，什么时候分的。” “娘，分家的事不是您亲口定下的。”骆长华觉察不对，皱着眉头说道。 “我说的，老三，我是单独给你们划了一块菜园子，这怎么就能算分家了呢。”骆老太道。 话说道这份上，屋里的人也都明白过来，骆老太现在是不承认三房分家这个事了。 这怎么能行，林春燕急了，“娘，当初是您说的分家，大房和二房都同意了，而且您不是还给了我们三两银子。” 骆老太道，“老三媳妇，你记得这三两银子就好，你们当初说是要跟着佟初雪后面做生意，我不同意你们卖地，所以就说把三房的钱跟其他两房分开，但也只是账目分开。可大家不还是住在一间屋里，吃的是一个菜园子的菜。” “可是，您当初明明说……”林春燕记得清楚，当时骆老太生怕他们会连累骆家，所以忙不迭地要分家。 现在，等等，现在…… 林春燕仿佛明白了一点，现在骆回安考上了童生，他在从未去过私塾的前提下就考了童生，若是再让他去书院念几年，就算是秀才也很有希望。 或许骆老太是在算这个。 “娘，我们想过了，等雪丫头的房子盖好，我们就准备起个新房，自己单住。”骆长华道。 骆老太一直都知道佟初雪是赚了大钱，可她一直不知道老三跟在后面挣了多少，可而今老三说要起新房，看样子也是挣了不少。 这三房赚到钱，读好书，怎么能轻易放掉。 “老三，你怕是当初理解错了，我从来没有说过分家。”骆老太开始睁眼说瞎话，对以往的所作所为矢口否认。 “娘，你这么说怕是不合适……”骆长华道。 刘桂花在一旁看着两方争论不休，心里还是偏向三房，而且她也明白，当初骆老太虽然没想到老三会发迹，但分家的话说在前头，现在老三怎么都不可能被糊弄过去。 毕竟当初在田埂上，骆家是连一顿饭都不给骆长华。 “娘，反正回安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等新房盖好，我们也会尽快搬出去，到时候腾出来的屋子还能给孩子们住。”骆长华道，那样子分明是不会妥协的。 骆老太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个实心眼的，现在说不会来，就定然不会回来。 “老三，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分了家，可你怎么证明，这分家的契书也没有写，说出去也没人会承认。”骆老太不禁得意起来，幸好她当初给自己留下了一个豁口，现在还能找补回来。 “契书？”骆长华倒是没想到这茬，夫妻两个面面相觑，一脸懵。 不错，当初分家的时候确实没有立契书，因为当时骆老太说房子和田地暂时不分，只分银子，按照常理并不算完全分了家，所以当时也没想到契书这档子事。 现在骆老太提起，骆长华才发现这么个大的疏漏。 “当家的，那咱们这算是没分家？”林春燕小声问道，万一真就算是没分，这三房的钱岂不是还要全部上缴公中。 骆长华也没辙，万分懊悔当初没能思虑周全。 骆老太看着三房说不出话的样子，得意起来，到底还是年轻，没吃过亏。 “行了，老三，回安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骆老太觉得胜券在握，说话都更加得意了几分。 “娘，既然您说没分家，那我们现在分。”骆长华下定决心道。 “现在分，老三，你是我儿子，我为什么要跟你分家？”骆老太还以为骆长华已经没办法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坚决。 “娘，我也不小了，回安再过两年都要议亲，就算分家旁人也不会说什么。”骆长华道。 “分不分家不是你说了算。”骆老太拉下脸。 一时间，气氛陷入僵局。 “奶奶，我们三房其实早就已经分出去了。”骆回安此时从门外进来。 骆老太一见来人是骆回安，脸上笑开了花，“回安，你怎么过来了，你身体不好，多在屋子里坐着才是。” 从骆回安记事起，骆老太还是第一次对他如此热情。 “奶奶，我不累。” 骆老太不赞同地摇头，“你从小身体就不好，来，坐这来。” 刘桂花在旁边很不是滋味，当初骆老太对骆回泽也是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现在转眼就关心起了骆回安，一句不提回泽，还真是势力。 骆回安身为晚辈，到底还是没有坐，他平静地说道，“奶奶，当初分家的时候，确实没有立契书，但是我们三房已经从家里的户籍上迁出来，自己单独立了户头。” 骆老太脸上的笑意一僵，“我咋不记得有这事。” 骆回安拿出家里的户籍表，放在骆老太眼前，“奶奶，东西就在这里了，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请大哥来看看，我们三房确实已经自立门户。” 第111章 整日就是骆回安 骆家就没有几个认字的，但骆老太不用看也知道，骆回安说的定然是真的。 眼前的孙子已经长得比她高了两个头，常年喝药调理导致他身上有一层淡淡地中药味，脸色也总是苍白的。 可自从三房分出去单过，骆回安的脸色却日复一日地变好，如今看上去跟正常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回安，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骆老太深知讲道理她是不可能讲的过骆回安，转而打起了感情牌。 “奶奶，血缘关系上我们确实是一家人，可从户籍上面看，我们这房已经跟骆家脱离。奶奶放心，今后我们三房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孝敬您。”骆回安道。 骆长华也在一旁点头，“不错，娘，我们还是会一如既往地孝敬您的。” “你，你们！”骆老太气道，“就算是户籍迁出去了，只要我说没分家，那就是没分家。” 骆老太心道，我自己的家，分不分还不是我说了算，反正老头子也不在了。 三房的人见骆老太如此坚决，心中不免担忧，这要是事情似乎陷入僵局。 “奶奶，你可知道户籍迁出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们身为骆家三房是可以凭着这个分地的。”骆回安冷静地跟骆老太说明。 “分地？”骆老太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层。 提到分地，刘桂花和张月枝也紧张起来了，三房如何照理说他们大房和二房是不用过问的，只需骆老太拿主意。 可现在骆回安说可以拿着户籍表分地，两人一下蹦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三房已经如此有钱，还要再分家里的地，那他们两房怎么过。 “娘，你仔细想想，当初说的是分家，您是不是记岔了。”刘桂花拼命给骆老太找台阶。 “我记错了？”骆老太有些犹豫，骆回安说应该分地，她着实吓了一跳。 “可不是，娘，您在好好想想。”说着，刘桂花拉过张月枝，给对方递了个眼色。 “是啊，娘。”张月枝也附和道。 “奶奶若是不信，大可虽孙儿去官府走上一趟，问个明白。”骆回安道。 这官府的门哪是这么好进的，骆老太可是一点也不想去，她费劲心思不想教分家的事成真，可孙儿偏要此事成真。 “回安，我可是你的奶奶！” 骆回安丝毫不惧。 骆老太终究还是拧不过骆回安的坚决，带着几分愤恨地说道，“既然你们三房认定是从骆家分出去了，那老婆子也没有办法。” 骆长华看看骆老太，有瞧着大嫂和二嫂一脸期待的样子，道，“娘，家里的屋子和田地就不用给我们分了，权当是儿子孝敬您的。” 骆老太一口老血差点没上来，屋子和田地本来就是她的，怎么给骆长华说的好像是三房给的。 “行了，立契书吧。” 契书的主笔自然是骆回安，在骆回泽确认无误之后，骆老太和骆长华分别在上面按了手印，如此算是三房完完全全从骆家分出去了。 对于这一结果，刘桂花和张月枝自然是高兴的，骆老太心里有气也无可奈何。 至此，骆家分家的事情算是尘埃落定。 姚家。 孟氏正在家中准备晚饭，忽然听到了儿子的声音，赶紧从厨房出来，“天远，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姚天远抿唇，其实书院并未放假，而是他主动找到夫子告假。 这几日书院的先生们总是在谈论骆回安考上童生的事情，连带对当初拒绝骆回安的事情懊悔不已。 整日，整日，就是骆回安，骆回安。 姚天远觉得心烦意乱，实在待不下去，干脆回家里歇上两天。 孟氏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见儿子回来，兴冲冲地琢磨着要给儿子做点什么好的。 姚天远本就是回家躲着的，吃什么倒是不重要。 家里佟雨儿见姚天远回来，也是高兴地很，自觉跑上前去，“天远，你回来了。” 姚天远撇了佟雨儿一眼，不可控制地又想到了佟初雪，当初娶的若是她……听说她还出钱给村里修路，这样的姑娘，这样的胸襟，才应该是配得起他姚天远的妻子。 “你为何不在厨房帮娘做饭？”姚天远不愿理会佟雨儿，张口就把人往厨房敢。 佟雨儿绞着手帕，温暖春日里仿佛被一盆冰水顶头浇下，凉至心底，“天远……” 她眼底含泪，默默看了姚天远半天，可他愣是没有半天反应，还在催促她去厨房帮忙孟氏。 佟雨儿无法，只能暂时先去厨房找孟氏。 姚天远这边打发走了佟雨儿，只觉得清净了许多，自己这个妻子，只要见到自己眼睛便黏在身上不下来，可家里这般多的家事，也没见她主动做过什么，跟个算盘珠子似得，拨弄一下动一下，一点不积极。 他回到屋中，在书桌前坐下。 很快，孟氏那边就准备好了饭菜，用过晚饭，姚天远率先回了屋。 佟雨儿看了一眼姚天远的背影，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娘，这些放着我来收拾吧。”佟雨儿接过碗筷，孟氏也没有多说，这本就是佟雨儿身为儿媳该做的事情。 佟雨儿收拾完碗筷，又烧了一点水，给姚天远送去。 “天远，你这些日子想必累了，过来泡泡脚。”说着，就要上手给姚天远脱鞋。 这还是佟雨儿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低眉顺眼，以往虽然她也关怀，但多半是希望自己陪她，今天这样主动做这些倒是第一次见。 有人主动伺候，姚天远自然乐得轻松。 水温正好，佟雨儿帮姚天远洗了脚，又给他按摩起来，姚天远很是受用，头一回觉得这个媳妇还是有可取之处。 佟雨儿原本好端端地给姚天远按着，但渐渐的就不安分起来，动作愈发往下。 姚天远只觉热气上涌，有些躁动，想过要阻止佟雨儿，可又下不去手。 佟雨儿仿佛受到鼓励，愈发大胆起来…… 清早，佟雨儿从睡梦中醒来，她今日醒的比往日都要早，奇怪的很。 不过想到昨夜发生的事，她又忍不住勾起嘴角，也不知这次能不能让她有一个孩子。 看外面天色尚早，佟雨儿想了想不如先起来给姚天远蒸点包子。 怕吵醒家里的人，佟雨儿小心地穿上鞋，悄悄地走出房间，往厨房去。 去往厨房的路上定然要经过公公婆婆的房间，佟雨儿愈发小心，生怕惊扰到他们。 可当她走到公婆的房门口时，里面却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佟雨儿一时好奇，蹲在窗户下面偷听。 第112章 吴珍珍出嫁 “当家的，我到现在也经常在想，要是当初娶的是雪丫头多好。”孟氏躺在床上，跟姚中保感叹。 “都过去了，现在天远都娶亲了，你怎么还提这事。”姚中保道。 “我这不是心里膈应，你看雪丫头现在过的多好，那丫头是个有大本事的。”孟氏道。 “有多大的本事，也跟我们家没关系了。”姚中保道。 “没关系吗，要是休了雨儿呢。”孟氏忍不住假设道。 “你可别说这种话……” 姚中保后面说了什么，佟雨儿也没仔细听了，她只知道婆婆竟然到现在还在想着佟初雪。 佟初雪，当年在家里她不过是个吃不饱饭的，连佟老太都几乎看不上她。 曾经她佟雨儿才是家中所有人捧在掌心的，可嫁人后，情形却颠倒了过来。 所有人都认可佟初雪，她知道，村里有很多人现在都希望能让儿子娶佟初雪，一步富裕。 佟雨儿靠在墙根，忍住怒火，摸黑去了厨房做包子 …… 佟初雪这些日子忙着跟里正商量修路的事情，现在人手有了，材料也已经到位，关键就是组织人员开始修路。 佟山之前已经有了组织修水渠的经验，现在组织修路一事，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方法。 而佟初雪每日要做的就是准备好饭菜。 至于家里灵芝的照看，则全部交给了骆长华和刘芬，而且这次佟初雪是让两人一人管一半，她主要是三不五时跟进一下进度。 这日，佟初雪和往常一样带着人来工地送饭，佟山见佟初雪来了，喜气洋洋地上前，“雪丫头，跟你说件事，珍珍出嫁了。” 经佟山这么一提醒，佟初雪想起，之前吴珍珍过来的时候，两人还经常腻在一起，后来珍珍回家后，两人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这次珍珍出嫁，特地拜托佟山过来邀请佟初雪。 “珍珍都出嫁了，这日子过得真快，里正伯伯放心，我肯定是要去的。”佟初雪道。 佟山也很开心，“本来想着过年的时候或许有时间过来，可今年的雪实在太大了，路上没法走，这才没过来。” 吴珍珍的婚期定在七日之后，佟初雪想了想，去镇上给珍珍买了两匹好料子，还有一套首饰，算是新婚贺礼。 话说那边吴珍珍也是盼了很久，之前她就想去青山村看看佟初雪，可自从定下婚期后，就被娘拘在家里绣嫁衣。 她本来就是个不会绣花的，现在还要绣嫁衣，进度怎么也快不起来，更是没机会去看佟初雪了。 佟初雪是在她出嫁前一天到的吴珍珍那里，吴珍珍见人来了，兴奋不已，直接扑倒了佟初雪身上，惹得她娘在后面训到，“马上就要嫁人了，怎么还这么没轻没重的。” 吴珍珍冲着她娘吐吐舌头，“我本来就这样。” 她娘也知道女儿就这性子，没有深究，转而招待起了佟初雪。 见佟初雪拿来这些东西，当下就犹豫着不敢收，“你这给的礼也太重了，这个，我……” “婶子，您不用有负担，这些东西就算是我给珍珍添嫁妆的。”佟初雪道，“这些东西我家里多着呢，就是随手拿的。” 佟初雪都这么说了，对方也就没再说什么。 晚上，佟初雪和吴珍珍睡在床上。 “你睡了吗，初雪。”吴珍珍问道。 “没呢，你明天就要出嫁了，还不睡吗。”佟初雪道。 “太兴奋了，睡不着。”吴珍珍此刻听上去语气欢快，似乎是对明天的到来充满期待。 “兴奋？看来你很喜欢人家。”佟初雪也被吴珍珍的欢乐所感染，忍不住笑道。 “对啊，你难道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吗？”吴珍珍道。 “我？”佟初雪在黑暗中睁着眼，“我还没想过嫁人的事。” 吴珍珍对此表示理解，“我也没想过嫁人的事，之前。” “那你现在怎么想了。” “就是，哎呀，怎么跟你说呢，江哥他什么都由着我，别人说我太闹腾，可江哥他就说闹腾点好。别人说女孩子就是要安静本分，但是江哥就说，女孩子鲜活点好。” 吴珍珍越说越多，佟初雪就在一旁听着，很快她就发现，吴珍珍口中的江哥似乎对她十分包容，听上去是个真心喜欢珍珍的。 能遇到这么一个真心喜欢自己，包容自己的人，真的很幸福。 珍珍未来肯定能够过得好。 两个人在一起，无非就是互相欣赏，互相包容，互相扶持，互相陪伴。 第二日一早，吴珍珍就被家里叫起来，要给新娘子化妆。 佟初雪看着吴珍珍换上华丽的喜服，整个人亮丽夺目，她是真心为对方高兴。 她还是第一次完整的参加一个婚礼，等到天黑透了，婚礼才堪堪结束，新郎早就被喝的人事不省，不过看的出他是真的开心。 佟初雪又在吴珍珍家住了一晚，才启程回到青山村。 这时，家里的新房已经盖的差不多了，佟初雪还是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的新房子。 不得不说，黑爷的手艺相当不错，这房子内外布局跟佟初雪设想的一模一样，而骆长华则是三天两头过来盯着进度，其实主要是为了学学经验，回头规划自己家的房子。 在佟初雪新房盖好的时候，骆长华那边已经让骆回安整理出一份图纸，同样找到了黑爷，准备另外起新房。 至于新房的位置，在佟初雪的建议下，就放在了她家的隔壁，这样两家人交往更加容易。 黑爷干一单也是干，两单也是干，自然不会不接。 来青山村一趟，收获不小，干活也是更加的卖力气。 日子过得很快，第一季的稻子已经成熟，饱满的稻穗压弯了稻杆，而水塘里的鱼也已经肥美可口。 佟初雪这次搬新家，没有邀请太多人，除了平日里跟着她的刘芬和骆家，还有里正一家。 饭是新稻的煮出来的，鱼是稻田里养出来的，佟山尝了一口米饭，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米真是太好吃了。” 他之前总是听佟初雪说这米好，但还是第一次尝到，难怪当初佟初雪对新品种如此有信心，味道确实不错。 第113章 丰收 佟初雪笑呵呵的，“里正伯伯要是喜欢，我回头给你装上一袋子。” 佟山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么好的米人家自己肯定也要留着吃，“不用了，家里又不是没米。” “我看各家田里的稻子都熟了，快要开始割稻了吧。”佟初雪对这些农事不算了解。 “是差不多了，”佟山想到自家田里的稻子，估摸着很快就要忙起来了。 “有件事之前忙的一直忘了跟您说。”佟初雪道，“之前我去了一趟县城，跟顾老太爷签了一个协议，我这种新品种的水稻独家供给他们顾家。” “你的意思是，给这稻子找到买主了？”佟山脑子活泛，很快反应过来。 “对，所以还要麻烦您一件事，当初从我这领了稻种的人家，都要补签一份协议，稻米要么留着自家吃，要么卖给顾家。”佟初雪大约是怕佟山觉得这个条款霸道了，又补充道，“当然，收购的价格我已经跟顾老太爷谈过了，按照十文一斤的价格收购。” 佟山先开始听着只当是佟初雪找到了个出路，却没想到这竟是条财路，“你说什么，十文一斤，人家真肯出这么多的钱？” 普通品质的稻米按照三、四文一斤的价格收购都算是比较公平合理了，现在佟初雪竟然说顾家出十文。 “里正伯伯，不用担心，这些内容都在契书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呢，不会有错的。”佟初雪道。 根据佟初雪估计，这一批高品质的稻种，一亩地能产千斤左右，就算保守点估计九百斤稻，按照十文一斤的收购价格，一亩地的收入是九两银子。 佟山也在算这个账，只不过他此时还不知道这种新稻的产量会如此之高，只当是跟寻常的差不多，一亩地四百多斤差不多了，可那也有四两银子。 以往想要挣点钱一家人都得节衣缩食，省吃俭用，可在佟初雪这，银子仿佛就是追着她跑，只要她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轻松赚到这么多的钱。 感到吃惊的不止佟初雪一人，还有青山村的村民。 正如里正所言，整个青山村很快进入了农忙时节，即便是在念私塾的孩子都放假回去帮忙了。 那些选择种新稻种的人家，割稻的时候就在疑惑，总觉得这几亩田的稻子，比以往更多。 而且不是单独一户有这样的疑惑，大家趁着吃午饭的间隙，互相交流了一下，发现很多家都是类似的情形，这时率先尝试的几户人家才渐渐察觉到，佟初雪提供的稻种的特别之处。 只要一想到今年的一茬稻就有可能大丰收，汉子们干得更起劲了。毕竟天时这个东西不好讲，万一后面老天爷不待见他们，直接会导致收成不行。 他们没想到的是，更令人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等他们拉了好几趟，终于把收获的稻谷抗回家中的时候，猛然发现以往的空地根本不够用了，不得不另寻合适的地方。 家里的孩子在家里用风机给稻谷脱壳，摇的手都酸了，一日复一日，总也看不到个尽头，累得都不愿干了，“娘，今年究竟有多少稻子啊，怎么忙了这么多天家里还堆了那么多。” 田地里大丰收对农家来说可是大喜事，听到这样的抱怨，孩子爹一个巴掌就呼儿子头上，“教你做点事就磨磨唧唧的，别废话，赶紧干活。” 孩子一脸的不服气，但迫于爹爹的威信，也不敢反抗，只能撇撇嘴，继续摇风机。 等到所有的稻谷都处理完毕，家里拿出磅秤，想要看看今年的收成如何，这一称吓了一大跳，一亩地竟然收了整整九百五十斤。 这是什么概念，一亩地都快能抵上三亩地了。 那些看到成果的妇人纷纷夸耀起自己的眼光，“当初我就说试试吧，你不愿意，还是我坚持才种了这一亩地，现在你看到了，这一亩地收的粮食都够我们一家吃的了。” 这些种了新稻的欢喜，可那些没种的，见到这不可思议的收成，嫉妒的眼红。 妇人在家抱怨上了，“我就知道雪丫头是厉害的，当初骆家、刘芬跟着佟初雪干的时候，有什么呀，什么都没有，现在你看看，骆家都起了一栋青砖瓦房了。咱第一批赶不上，怎么第二批好事出来，你还拦着，现在好了，你看咱们左右隔壁，人家的米都堆到房顶上了。” 家里男人被这样说，心里也不痛快，“谁知道那丫头竟然有这种好东西，再说了，我不同意，你就不能拦着点，我看大牛家媳妇不就不管不顾的，硬是要种了一亩。” “嘿，你个男人不当家反倒跑来怪我这个女人，你真是……” 两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后面，佟山找到当初种新品种的人家，补签了契书，现在佟初雪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大为改观，所以这次听说是佟初雪谈下来的，收购价格还这么高，众人没有一点犹豫，痛快地摁了手印。 那些眼馋的人家，直接找到了佟初雪那，想要要点稻种，但佟初雪却拒绝了。 “当初我就说过，第一批种的人家我免费提供的稻种，可后来的人家就要自己买了。” 这些人家想到一亩地如此高的产量，顿时觉得买种子的钱根本算不了什么，拍板道，“买。” 如此，佟初雪也没要太高，按照百文一斤的价格卖给了对方种子，这个价格确实不便宜，但是佟初雪也说了，一批稻种下来，后面就可以自己留种了，根本不需要再买。 说白了，这就是个买断的价格。 都是庄稼人，这笔账村民不会算不明白，众人一看纷纷过来买。 至于想借着亲戚名头跑来沾点便宜的佟家和骆家，佟初雪一点没松口，全部按照统一的价格出售种子。 如此，佟初雪靠着卖稻种又赚了一笔钱，虽然根本比不上灵芝和石斛带来的收益，但不管怎么说多少也是比收入。 县城的顾家，管家估摸着此时稻谷应该差不多成熟了，特地遣下人跑了一趟青山村，下人回禀，稻谷确实已经成熟，而且青山村正在修路，现在已经挺有个模样，顾家可以放心地拉车过去。 顾老太爷和管家一合计，决定挑个大晴天，带上车队，去青山村收粮食去。 第114章 收粮 村里目前正在修的那条路，大概的雏形是出来了，只是毕竟是农忙时节，整体的进度肯定慢一些，而且每日在修路的人也少了不少。 顾家的车队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村里人绝大多数都不认识顾家，只知道是看上去是有钱人家的老爷，再一瞥车上的器具，便明白过来这是来收粮的。 可往年都是等到第三季稻结束了，才会有人过来收粮，今年这收粮的来的未免太早了些。 带着这样的疑问，几个回家的汉子，一路跟着顾家的车队，只见对方在村中心的空地上停下，佟初雪正和车队中的一人说话。 此次带队过来的是顾家的管家顾明。 “管家怎么还亲自过来了。”佟初雪惊讶道。 “老爷对这第一批稻十分重视，所以特地命我主理此事。”顾明道。 “原来是这样，那顾管家稍等，我去跟那几户人家说一声。”佟初雪说完就带着骆回峰和骆回晴去通知各家了。 村里有的人听说来了收粮的，高高兴兴地把自家的粮食拉过去，可谁知对方竟说这次来是专门收新品稻的，有好奇的村民问了一嘴价格，当下就被惊到。 佟初雪的稻子里是镶金子了吗，竟能卖到十文钱一斤。 那些种了新品稻的人家听说村里来了收粮的，急忙过去，听到对方说是按照十文一斤的价格收购，那些人家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知道顾家的人给他们称完稻，结完钱，他们还觉得自己晕晕乎乎的，银子拿在手里，也没有一丝实感。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晚上睡觉，夫妻两个在被窝里聊起了今天的事，才渐渐回过神来。 而回神的代价就是捧着银子傻乐了一晚上，然后第二天双双起晚了。 这下整个青山村都知道佟初雪的稻种赚钱了，名气还传到了周边的几个村子，有村民跑了几十里地，专门跑到青山村这边找佟初雪，就为了买稻种。 佟初雪和佟山商量了半天，最终同意卖给对方稻种，但是同样要签订一份契书，稻子只能卖给顾家，不得另卖。 万一偷着卖被逮到，佟初雪其实有的是办法，她只消简单动点手脚，对方的稻种就会彻底废掉，不过具体如何惩戒都是后话。 看着第二季稻播种的时候，村里绝大多数人家都种上了她的新品稻，佟初雪突然很有成就感。 “你有没有觉得，带领集体做事真的很有成就感。”佟初雪靠在书上，对骆回安说道。 她今日刚好无事，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跑到找骆回安说话。 “的确。”骆回安淡淡地笑道。 “很快，我们村就会成为周围最富裕的村子了，你说对不对。”佟初雪道。 “这倒未必。”骆回安道。 “为何？” “村中有些人家家里贫穷，出不起买稻种的钱，所以你的稻再赚钱，对他们来说也没有影响。”骆回安跟佟初雪分析道，虽然他不知道为何佟初雪会想要帮助村里所有人，但他还是帮着佟初雪梳理起当前的情况，“水田的成本高，有些人家里没有水田，只有旱地，没办法种你这种水稻。” 佟初雪原本还很兴奋，竟骆回安这么一说，也逐步冷静下来，看来她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有什么办法能够让那些买不起稻种的人也赚到钱呢，佟初雪陷入了沉思。 “听爹说，今天的第一批灵芝就要成熟了。”骆回安见佟初雪愁眉不展，转移开话题。 “快成熟了吗，我都快把这事忘了。”佟初雪不好意思地笑笑，今年起灵芝大棚的事，全部都交给骆长华和刘芬两人负责，她几乎没再关注过。 “这一批的灵芝加起来，估计能卖到三万两银子，你准备拿这钱做些什么？”骆回安问道。 “三万两银子。”佟初雪倒是很平静，毕竟她很清楚，大棚里的灵芝说是金娃娃也不为过，三万两也正常，“那确实可以做不少事情了。” “你要小心一点。”骆回安提醒道，“这笔收入在旁人眼里简直难以想象，你若是真要用这个做些什么，难保不会惹来村民的怀疑。” 骆回安说的不错，佟初雪现在手上大笔的资金，之前资助修路就已经惹来不少人眼红，现在如果要用这钱再做点什么，难保不会有人好奇她的钱究竟是哪来的。 灵芝一事，万万不可让旁人知晓，不但是青山村的人不能知道，外面的人更加不能让人知道。 “确实得好好想想。”佟初雪道。 佟初雪说到做到，说了在想，就几乎日夜不停地在琢磨究竟该做点什么好。 徐锦娘久未见到佟初雪这样魔怔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关心道，“初雪，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没事就坐在家门口发呆。” “没事，娘，我就是在想事情。”佟初雪没有细说。 徐锦娘把饭菜摆上桌，佟初雪撇了一眼菜色，有荤有素，搭配合理。 自从知道家里的灵芝如此值钱之后，徐锦娘在日常生活里也不再过分节俭，该花的时候也舍得花了。 “娘，这些腌出来的东西你还是少吃点，现在家里有马车，想吃肉就去镇上现买多好。”佟初雪道，高盐分的东西毕竟不健康，想徐锦娘这种穷苦出身的，加上又没有冰箱，吃惯了腌肉。 说到储存，佟初雪突然想到，“娘，你说家里是不是该挖个地窖，当初盖房子怎么把这事忘了呢。” 佟初雪有点懊悔。 古代社会没有冰箱，家里要是有什么东西要储存，就在家里挖个地窖，把东西放进去。 “家里就我们两个人，挖个地窖根本用不上。”徐锦娘道。 地窖在地平面以下，温度相对恒定，因此十分适合储存食物。 佟初雪不赞同徐锦娘的看法，“娘，虽然家里人不多，可储备些食物有备无患。” “行，你说挖就挖。”徐锦娘其实也没有什么意见，还是选择听佟初雪的。 佟初雪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徐锦娘聊着天，脑袋里却一直思索不停，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佟初雪突然撂下筷子，“我想到了！” 第115章 原来是骆公子 这番举动把徐锦娘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女儿魔怔了，当即紧张道，“初雪，你怎么了？” 佟初雪见徐锦娘那副样子，知道自己吓到对方，重新拾起筷子，“娘，我就是突然想到一个新点子，有点兴奋罢了。” 说起新点子，佟初雪现在想到的新点子可都是非同一般，徐锦娘当即好奇道，“是什么？” “等做出来娘就知道了。”佟初雪没有点破，而是故意卖了个关子。 “究竟是什么好事，竟连娘都不能说吗。”徐锦娘佯装嗔怒，“好了，我不问了。” 其实不是佟初雪故意隐瞒，只是这件事现在究竟能否办成还是个问号，因此佟初雪暂时不想徐锦娘空欢喜一场。 翌日，佟初雪一大早就跑到了佟山家里。 现在佟山家的人已经对佟初雪非常熟悉，见她来了，都热情得很。 佟山见到佟初雪也是笑眯眯的，“雪丫头，一大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佟初雪开门见山，跟佟山说了自己的想法。 佟山却有些犯难了，“你这个想法确实不错，只是咱们村边上的这块地，并不是我们村的范围，地契在县衙手里。如果你要买，需要跑一趟县衙才行。” “没问题，我这就叫王广套上马车，去一趟县城。”佟初雪风风火火地往家赶去了。 王广套好马车，里正和佟初雪、骆回安就一齐去了县城。 原本骆回安是不打算来的，可佟初雪担心到时候有什么意外发生，想了想还是叫上了骆回安。 路上，佟初雪把自己的计划跟骆回安又说了一遍，他对佟初雪的计划深感意外，佟初雪之前总是跟种的东西打交道，怎么这次竟会想到了要养猪。 “还不是吃肉不方便。”佟初雪托着腮，虽然现在有了马车，每天早上都可以去县城卖肉，可总归不比从自己家门口买方便。 “你自己家养几头不也够吃了。”佟山道。 “我是想着，既然要养，干脆就形成规模，这样村里那些买不起稻种的人家也能有个干活的地方。”佟初雪道。 佟山心道，佟初雪看起来比他这个里正更像个里正呢，可惜了，她要是个男孩，将来完全可以接手这个位子。 马车走了半日，到了县衙门口。 这个地方对骆回安来说并不算太过陌生，因为之前报名的时候他还来过。 佟山上前好言好语地跟门口的衙役说明了来意，可那人抬着下巴，一脸烦躁，“我们老爷正在休息，你们改日再来。” 这青山村过来也并不方便，来回都要费上一天时间，佟山语气又软了几分，“这位官爷，您通融通融，我们真是有要紧事，要不也不会下午过来。” “滚，滚，滚，我们老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打扰了老爷休息，别怪我不客气！”衙役说话相当不客气，佟初雪在一旁看的有些气愤，骆回安也蹙起眉头。 正当这时，衙门里面出来两个衙役，佟初雪瞧着面熟，费劲想一会儿终于想起，这不就是当时童子试报名的时候来村里的官差吗。 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两人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看见了骆回安等人，只觉眼熟，却想不起来。 门口的衙役见到其中一人，恭敬道，“大哥，有事出去？” 被尊称为大哥的衙役瞥了一眼几人，问道，“怎么回事？” “害，说是从青山村来的，张口就要找老爷，我这不给拦下了。” “青山村来的？”衙役打量着几人。 忽然，边上的那个衙役捅了捅同伴，“那个瘦瘦高高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叫什么……他还有封信给师爷看的……” 经人这么一提醒，大哥终于想起了骆回安是谁，脸色缓和了不少，“原来是骆公子，来找老爷的？” 骆回安点头。 “实在不巧，老爷批了一下午公文，这才刚刚歇息，我等实在不敢打扰老爷。要不这样，我去找师爷，你们要是有什么事，跟师爷说也可以。”那名衙役道。 见不到县太爷，能找到师爷也行。 说着，那人又折返回去，喊来了师爷。 师爷对于骆回安的印象，不可谓不深。还记得，当时骆回安童子试报名，他直接拿出了廖从劼的推荐性，把他和县太爷都镇住了。 此番听说青山村的人找过来，急忙从里面出来。 “骆公子！”师爷一上来就认出了骆回安，“这次过来是有什么需要？” 被忽略的佟山和佟初雪也干脆不说话了，把事情交给骆回安处理，毕竟他出面似乎比让他们两人都更管用。 师爷听说骆回安他们是来买的，露出兴味的眼神，“几位请进来坐。” 师爷带着几人到了会客的地方，命人送上茶水，这才详细询问。 这些细节，还是佟初雪最清楚，所以还是她来说明，“是这样的，我们打算把村子边上的那一片的土地都买下来。” 师爷见佟初雪小小年纪，说出口的竟是如此惊人，当下心生狐疑，这丫头难不成是来耍着玩的。不过他面上一点没有显露出来，“好，几位稍等，我去取县里的地图。” 很快，师爷就抱着大摞的书册出现，放在三人面前摊开，“青山村的周围，只有东边的一块地比较平坦，从图上来看，大约在千亩左右，你们当真要买？” 在师爷看来，这样一大块地，买来能做什么呢，种地也忙不过来的。 佟初雪来之前早就已经看好，当下没有任何犹豫，用手圈出一块地方，“这一片，我全要。” “全要？”师爷不禁打量起佟初雪，“你可知这些地全部买下来需要多少银子？” 这具体的行情，佟初雪确实不了解，“多少？” 师爷沉吟片刻，“姑娘，你要买的范围实在不小，具体的事情我得跟老爷汇报，今日恐怕是不能给你答复了。” 佟山知道，动辄千亩土地的交易，办理起来肯定不会太顺利，因此觉得师爷的反应实属正常，可佟初雪却不这么看，在她眼里，买地一事，无非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什么麻烦的。 可师爷坚持说今天给不出结果，众人也不能强求，只得打道回府，再等消息。 临走前，师爷说三日之内，必有答复，可佟初雪等人在青山村等了三天，丝毫动静没有。 思前想后，佟初雪叫上佟山和骆回安决定再去一趟县城。 第116章 竟是亲戚 因为之前已经来了一次，这次他们顺利见到了师爷。 师爷一出现，就开始大倒苦水，“几位是不知道，我们的这个县衙每日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三日一不处理，就要堆上厚厚的一摞文书。不巧，前几日老爷身体不适，大批的公文来不及处理，现在这会儿正忙着呢，要不您几位过两日再来。” 这一番说辞堵得众人说不出话来，县太爷忙于处理公务，没空见他们可不是正常的吗。 师爷硬是招待了几人吃了个便饭，但就是不提买地一事。 几人之中，要属佟山和县衙的人接触最多。 “雪丫头，我估计师爷这事变着法的找咱们要孝敬呢。”回去的路上，佟山猜测道，不过说是猜测，事实上也八九不离十。 县衙师爷这几日把佟初雪的情况查了个底掉，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没想到佟初雪在青山村竟然是有名的富户，名下竟有五十多亩地，而且还捐了一条路。 这样的肥羊，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这次佟初雪开口就要千亩左右的土地，眼皮都不眨一下，可见家底厚实。 至于边上那个骆回安，当初看到廖从劼的推荐信，他和老爷还暗自激动了一把，以为对方当真在京城有什么亲贵势力，结果一查才发现，对方是土生土长的青山村人氏，跟京城的贵人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或许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这封推荐信，后续他跟廖从劼再无交往，看来没有什么深交。原以为可以借着这人攀上京城的关系，现在是彻底落空了。 佟初雪对于官场里的弯弯绕绕了解不多，但找人办事要孝敬她倒是听过，“依里正伯伯看，咱们给多少合适呢？” 佟初雪也知道，对于这种小地方官，天高皇帝远，就是一方土霸王，硬跟对方犟多半没有好结果，佟初雪心道，对方若是想要的不多，给了就是，左右不差这点银子。 “这个——”佟山也犯难，他从未处理过这么大笔的交易，具体要孝敬多少，自然揣摩不好。 几人陷入沉思。 “不如请教一下顾老太爷。”骆回安忽然出声。 佟初雪一拍掌，喜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顾老太爷应该跟官府很熟才是，我们去找他想必能解决问题。” “雪丫头，咱们现在空着手，上门找人帮忙总归不合适。”佟山道。 佟初雪一想，也是，哪有空着手求人办事的道理。 “这个简单，我回去准备点东西，咱们再去请教顾老太爷。” 佟初雪准备的东西不稀奇，就是家里随处可见的灵芝。 目前棚里的灵芝即将成熟，佟初雪从里面挑了几个长势不错的，利用异能催熟了灵芝，蒸干水分，找了个木盒装上，毕竟是送人礼物，包装也是很重要的。 隔日，佟初雪带着几株灵芝去了顾家。 顾老太爷见佟初雪来了，很是欢喜，高高兴兴地命人准备饭菜，要留她吃饭，不过这次佟初雪可是有事相求。 “老太爷，说句实话，我这次来是有事请您帮忙。”佟初雪难得一脸谦虚的模样。 顾老太爷捋捋胡子，笑呵呵地道，“你这丫头有什么想问的，说吧。” 佟初雪便将买地受阻一事告诉了顾老太爷，顾老太爷一听就乐了，“县衙的师爷那是我的外甥，你要买地，不就是说一声的事情。” 佟初雪没想到两人间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很快又明白过来，小地方里都是亲缘社会，随便办点什么事，都能拐弯抹角地找到某家的亲戚。 像顾老太爷这种做到首富级别的，官府里有人再正常不过。 佟初雪没想到这事解决得如此轻松，拿出带来的灵芝，“您帮了我这么大忙，我也没别的东西，这几株灵芝您留着泡茶、煲汤都可以。” 管家顾明接过佟初雪的盒子，打开后吃了一惊，盒中的灵芝开片不小，品相极佳，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 顾明把东西拿给顾老太爷看，有些犹疑能否收下，顾老太爷也没想到佟初雪这次来竟是如此诚意十足，当即道，“佟姑娘，这些灵芝太过贵重，本就是说句话的事，犯不着如此破费。” 佟初雪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老太爷，这些不是我花钱买的，我们那边的山里本就有灵芝，不值什么钱的。” 佟初雪说的轻松，顾老太爷当然知道这边的山里有灵芝，问题是，这东西产量低，极为难寻。 不过佟初雪坚持，顾老太爷要是百般推辞反倒显得不通人情了。 “去，把那小子喊来。”顾老太爷吩咐道。 于是，被顾老太爷留在家里吃午饭的佟初雪，一进餐厅门就看到了师爷。 师爷也是没想到，佟初雪跟自家舅舅竟然还有合作，当下赔礼道，“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原来您跟舅舅认识。” 顾老太爷训道，“就是不认识，你也应该处理好人家的事情，怎么叫人来回折腾了几趟。” 师爷立刻道，“这些日子县衙确实事情多，我这一忙起来就好忘事，舅舅您是知道我的，就我这点记性，读书的时候别提多受罪了。” 他转而对着佟初雪道，“佟姑娘放心，买地的事我回去后立刻就着手去办。对了，多问一句，姑娘买这么多地，是准备做什么的？” 佟初雪也没隐瞒，“准备养猪，杀猪的时候必定给您送两斤新鲜的。” 师爷还以为佟初雪要做什么大生意，没想到是养猪的，猪肉他又不是吃不起，不过他面上还是很热络，“那我就等着了。” 佟初雪素来不擅长跟人寒暄，说了几句之后就埋头吃饭。 顾老太爷对佟初雪做的事情都是兴趣十足，听说对方要养猪，又打听起来，可惜这次佟初雪也没有什么秘方，还拜托顾老太爷看看哪里有抱猪崽的，她要买。 这种小事自然是交给顾明处理了。 有了顾老太爷这层面子，买地的事办理的极为迅速，按照六两一亩的价格，总共买下了青山村东面的一千零八亩土地，总计六千四百八十两银子。 佟初雪看着手里厚厚一摞地契，满意道，“我现在也是个地主了呢。” 第117章 新奇的猪舍 对于买了千亩土地一事，村中除了骆回安和佟山，没有别人知晓，村民只当周边的空地是无主的荒地。 后又听说佟初雪打算养猪，众人都密切关注起她的行动。 毕竟佟初雪之前种稻，一亩地的产量高达千斤，他们种了一辈子地都没见过这样高产的品种。这次她打算养猪，众人纷纷被激起好奇心，这小猪崽难不成能涨到三百斤，这三百斤的猪崽得卖出什么样的价钱啊。 可惜等到猪舍开始建的时候，看热闹的都倍感疑惑。明明说着是要建猪舍，骆长华竟然带着人开始挖地，一直挖到半尺深左右才停止。 可因着先前佟初雪的成果，众人又觉得此举必有深意。 骆长华虽然干得热火朝天，但对于为什么这么做却也不解，“雪丫头，你挖这么大一个坑做什么？” 佟初雪解释道，“地面以下的温度相对稳定，冬暖夏凉，更有利于猪的生长。我估计在这样的条件下养猪，半年时间就可以出栏了。” 骆长华对这个点子十分好奇，“雪丫头，你怎么想出来的？” 佟初雪笑道，“我原本打算在家里挖个地窖储存食物的，然后就联想到了这个。” 骆长华觉得佟初雪这个脑子跟别人就是不一样，能从挖地窖，想到建猪舍，聪明得很。 猪舍建的速度很快，而且第一批佟初雪不打算养太多的猪，决定先用一百头试验一下。 青山村里养猪的人家不多，不是因为不想养，而是因为养一头猪投入的成本实在不低。很多人家人都已经吃不饱饭，更不要提喂饱猪了。 佟初雪原想着，猪舍建成后就可以雇人养猪，可现在看来那些家里贫困得都吃不上饭的人家，基本都不会养猪。 佟初雪找到佟山，商量这事该怎么处理，佟山想了想，建议她请人过来教。 说白了，就是给大家找个老师。这事交给了骆回安，左右他这段时间没有什么课业，有时间处理。 这边，佟初雪和佟山花了几日时间拟定了养猪的基本方式。 不过佟山对于佟初雪提出的，他个人占养猪厂利润一成的事极力反对，“身为里正，为村里办事本就是我的职责，怎么还能从中牟利呢。” 佟初雪劝道，“里正伯伯，养猪这事将来是您来管理，您从利润当中抽出一成能有什么问题。话说，您身为出力最多的，都不拿钱，其他村民怎么还好意思拿钱呢。” “可是，这地是你买的，猪舍是你建的，我凭什么占一成。再者说，养猪有什么可管的。”佟山皱着眉头。 佟初雪暗笑，佟山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肩负的责任，等到养猪厂形成规模之后，要忙的事情还多着呢。 不过佟山终究是拗不过佟初雪，占了一成的利。 根据佟初雪的构想，这个养猪厂村里占四成，里正占一成，她出钱出地不出力，占上五成。 如此一来，村里就能有公共部分的收入，将来修路、建房子、盖学堂，都有钱了。 第一批猪崽很快送来，猪舍也盖成了大棚样式，不过周围留出了足够的空间让光线进入，保证光照。 佟山从村里挑了两户人家，负责养猪，一人认养五十头，村里每个月开三百文的月钱。那两家人是千恩万谢，保证一定好好干活，绝不偷懒。 养猪厂很快就开始运行。 养猪是个辛苦活，每日天不亮两人就要去打猪草，可总共一百头猪的消耗量，实在让两人头疼。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问题，佟山特地在边上划出一块空地，让两人种些蔬菜，用来做猪食。 这两人虽然养猪的本事都是现学的，但种点菜就简单多了，反正猪也不是特别挑食，可种的很多。 佟初雪当初买下这么一大块的地，千亩的空间现在只用了很少一部分，建了两个猪舍，然后划出两个菜园子，其余地方都空着。 佟初雪这日跑到猪舍里面查看情况，负责养猪的两位村民见佟初雪来了，极为热情地招呼。 佟初雪两个棚都转了一圈，里面打扫的还算干净，小猪仔白白嫩嫩的，还挺可爱。 只不过，佟初雪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以为佟初雪过来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到佟初雪竟是趴在栏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棚内的小白猪。 “我数了数，这小猪的数量好像不对。”佟初雪突然转过身，对着两人说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惶恐道，“不应该呀，怎么可能不对呢。” 但佟初雪前后数了两遍，东边大棚里的小猪分明少了两个。 两人的反应都很慌张，佟初雪笑了笑，“或许是我数错了，这样，我去把里正找来，大家一起数应该就不会出错了。” 其中一人神色慌张地想要拦住佟初雪，可佟初雪在两人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已抬脚离开。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很快，佟山就跟着佟初雪来到猪舍，他到了棚内自己数了一遍，发现东面的棚里果然是少了两头猪。 负责管理这个棚的是谢大牛，佟山语气严肃，问道，“你说，怎么回事？” 谢大牛也是个不会撒谎的，明明神色慌乱的可以，但嘴上就是不承认，“我没有，你们肯定数错了。” “数错了，谢大牛，你说实话，这少掉的两头猪究竟在哪？”佟山严肃道。 谢大牛看看佟山，又看看佟初雪，咬牙道，“不知道。” “不知道。”佟山怎么可能信这话，当即冷了脸，“你要是说不出来，这活你就别干了。” 他一个人开三百文的工钱，不是为了招贼的。 任凭佟山怎么说，谢大牛就是一口咬定不知道，这消失的两个猪崽就成了悬案。 佟初雪觉得实在奇怪，这些小猪崽，连买带运大约一两银子出头，可佟山给他们开三百文的工钱，一年下来也能有三两多银子的收入，怎么看也比偷猪崽划算啊。 见谢大牛嘴巴紧紧闭着，佟初雪想了想，说道，“谢大牛，当初签的契书上面可是写着，你要是弄丢一头猪，要赔三两银子的。” 第118章 认错 谢大牛方才还装沉默，听了佟初雪这话立刻跳了起来，“你胡说，一只猪崽顶多卖出一两银子，哪里值三两。” 佟初雪看着谢大牛暴跳如雷的样子，笑道，“诶，你还知道一只猪崽值一两银子啊。” 谢大牛自觉说错了话，连忙捂上嘴，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们就只能去你家里看看了。”佟初雪道。 佟初雪相信佟山找来的人，应该不至于如此卑劣，恐怕是有什么内情。 谢大牛一听要到他家，立刻拦住佟初雪的去路。 佟初雪瞧着这条横在她面前的黝黑的手臂，笑道，“怎么，你不想我去，那你说说看这丢掉的两头猪究竟去哪儿了？” 谢大牛依旧不说话。 佟初雪冷下脸，众目睽睽之下，男女有别，她就不信谢大牛还真能拦得住她。 果不其然，她径直往前去，眼看着就要撞上谢大牛的胳膊，谢大牛立刻把胳膊缩了回来，生怕自己碰到佟初雪。 佟初雪态度坚决，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模样，惹得谢大牛心里直打鼓。 佟山一看谢大牛那副样子就知道对方是有点妥协了，好言好语道，“大牛，丢了两头猪可不是件小事，你也是农家人，想必知道，猪可是最金贵的，一头猪可以卖到三两多银子，差不多抵你一年的工钱。” 谢大牛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里正和佟初雪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艰难开口，“猪，是我偷的。” 佟山虽然知道问题肯定处在谢大牛身上，但听到对方亲口承认，心中难免伤感，“你在村里这么多年，也没听说你干过什么坑蒙拐骗的事情，这次是怎么了。” 佟山脸上的失望藏都藏不住。 谢大牛心里也不好受，“里正，我也是没办法呀。” “我小儿子和老母亲最近齐齐病了，村里的赤脚大夫说，这病他看不了，要我们送到镇上的医馆去。我把他们送去，医馆的人说，小孩的病好治，可我老娘的病治起来就有些麻烦了。不是治不好，是药贵。” “我老娘听说药贵，嚷嚷着不治了，可我身为儿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娘生病而不管。” 佟初雪总结道，“所以你就从猪舍里偷了两头猪，拿出去卖了？” 谢大牛没有否认，点点头。 佟山心里也是一声叹息，这事说到底还不是缺钱闹的，他就说，谢大牛这么些年在村里的风评一向可以，怎么就会出现这样的事。 “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养猪的活你是不能再干了。”佟山道。 谢大牛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可能得到佟山原谅，没说什么，默默离开了大棚。 “要不我让骆叔过来顶两天。”佟初雪建议，她估计佟山恐怕不会那么快找到接手的人。 …… 原本谢大牛这事就算过去了，钱他是拿到了，他母亲的病也得到了救治。 可于有的人而言，事情却并没有过去。 这几日，骆长华去了养猪厂帮忙，大棚这边的事情骆回安和佟初雪在负责，两人正在检查灵芝的生长情况，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们这个位置距离村中心还有一段距离，声音能传到这边，想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们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里正家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 人群中心，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在门口，“佟山，我家大牛这事做错了，我已经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我知道，你是看在我们家穷，特地给了大牛一个挣钱的机会。” 老太太提起拐杖，一把敲在谢大牛的背上，“可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竟然偷了猪崽去卖钱，这事终归是我们的错。他是想给我看病买药，你就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可好。” 佟山也是满脸为难，他知道谢大牛本心不坏，但是用的方法错了。而且这事要是不严肃处理，他怎么管理后面的人。 老太太见佟山不说话，走到他面前，作势就要给佟山跪下。 这可把佟山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将人拦住，“这怎么使得！” “里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家拿钱，把两只猪崽买回来，你再给大牛一次机会。”有佟山拦着，老太太到底没有真的跪下去，“你放心，这二两银子我们几乎没有花，一定把东西还回来。” 佟山深深叹了口气，“将来村里还打算建更多的猪舍，要是今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老太太明白佟山的未尽之意，但想到家中现在的景况，她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也要保下儿子这份工作，“里正，我知道你难做，求您念在我儿一片孝心的份上，通融这一次。我老婆子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活够了，死了也就死了，可我儿媳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家里现在连一把粳米都拿不出来，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让我儿继续干吧。” 老太太所言不虚，谢家这些年来一直是村里出了名的穷户，家里只有两亩地，平日里过得可怜巴巴的，靠着粗粮、野菜过活。 吃的不好，身体自然也强健不起来，看病喝药又要花上一些，简直恶性循环。 骆回安见佟山左右为难，举棋不定，说道，“此事不好处理。” 佟初雪的看法跟骆回安一样，老太太这般闹，是把佟山架到了一个进退皆难的位置。 “要是你，你怎么办？”佟初雪问道。 “其实也不难。”骆回安道。 “既如此，你就忍心看着里正伯伯这样吗。”佟初雪给骆回安使了个眼色。 骆回安微微一笑，走到佟山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就听见佟山对着谢大牛道，“鉴于你们知错能改，愿意归还猪崽，我可以留你继续在猪舍这边的干活，不过养猪一事你不可再参与，我有别的事情安排你做。” 老太太潸然泪下，提起拐杖轻轻打了儿子一下，“还不快谢谢里正。” 谢大牛走到佟山跟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里正，我以后一定好好干，不会再做这样的事。” 佟山扶起谢大牛，“我虽能原谅你一次，但绝对没有下一次。” “是是是。”谢大牛连连点头。 老太太也在一旁帮腔，“您放心，要是还有下次，不用别人说，老婆子我先把这小子打死。” 众人看完了热闹，各自散开回家。 佟初雪走到谢大牛身边，问道，“会种菜吗？” 谢大牛点头。 “以后种菜的事都交给你了。”佟初雪道。 谢大牛有些疑惑，现在要种的菜一点也不多，这点活，他很快就能干完。 佟初雪看出了他的不解，“从明天起，你照顾好菜地后，就给我去挖坑，具体什么规格，我明日告诉你。” 挖坑？ 谢大牛彻底迷惑了，这算是什么工作。 第119章 小孩子打架 谢大牛这次好不容易保住自己的工作，纵使心里不理解佟初雪的要求，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佟初雪的要求去挖坑，很快就挖出了几个大坑。 佟初雪要求把每天清扫出来的猪的粪便都倒进坑里，其实这么做的原因非常简单，就是为了发酵沼液，粪便里面含有的元素对于蔬菜的生长极为有利。 总之，现在养猪厂的事有佟山在后面操心，佟初雪可以集中精力处理灵芝大棚的事情。 自从灵芝大棚交给骆长华和刘芬管理之后，佟初雪就不怎么过问这些事。两人的种植技术在不断成熟，对于种植过程中的各项技术要点都能把握到位，现在基本不需要佟初雪从旁辅助。 佟初雪真正自己管理的只有唯一一个种着石斛的大棚，其实石斛并不要求在大棚内生长，但是出于保密需要，佟初雪还是把石斛也移到了大棚内部。 棚内的石斛长势良好，佟初雪试了试自己的异能，依旧能够成功催熟石斛。 其实不单单是石斛，各种植物在她手里都能一步催熟。 她想起最近骆回安都不怎么出门，全心在准备今年的院试，今年的院试过了之后，就能顺利参加明年的乡试。 偏生考试时间都赶在一起了。 佟初雪拿起一株成熟的石斛，准备给骆家送去。 这会儿骆家的新房正在盖，三房的人暂时还住在老宅中，不过她听说几房的关系恶化了不少。 未免惹人注目，佟初雪找了个布袋把石斛装了进去，去了骆家。 佟初雪人还未走到骆家们门口，就看到附近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人，她仔细看了两眼，可不是就是骆回峰。 佟初雪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小孩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的不行，“你这是怎么了？” 骆回峰怯怯地看了一眼家门口，小声对佟初雪说道，“我没事，佟姐姐，你千万不要跟我娘说。” 可小孩现在这幅模样，怎么能不教人担心，她绕着小孩转了一圈，看明白了，“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骆回峰也是犟得很，摇头，“我没事。” 佟初雪当然知道他没什么大事，身上连道抓痕都没有，只是整个人看着乱糟糟的，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跟人打架了。 “行了，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跟人打架了，实话实说，你到底为什么跟人打架，不然我就把这事告诉婶子。”佟初雪威胁道。 骆回峰咬着牙，一脸纠结，“我……我要是告诉你……” “我保证不跟别人说，只有你和我知道。”佟初雪立刻保证到。 骆回峰这才道明原委，说来也简单，骆回峰在私塾念书的时候，小伙伴们聊起了科举的事，骆回峰就吹嘘起了骆回安，结果被其他的小伙伴好一阵奚落，说是骆回安身体不好，都快死了，就算考上状元又有什么用，骆回峰听亲大哥被人这么说，自然不高兴，跟人打了起来。 不过架是在私塾下课后打的，所以夫子目前还不知道。 骆回峰一脸受伤地问佟初雪，“我大哥真的快死了吗？” 佟初雪温柔地替骆回峰整理好头发，拍去衣服上的灰尘，说道，“怎么会，你大哥只是身体有点弱，慢慢调养，就会越来越好的。以前骆叔没有钱，现在骆叔有钱了，可以买很多好东西给他吃，他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骆回峰似乎是被这话安慰到了一点，“我也觉得大哥这段时间来身体变好了呢，今年都没有像以前那样经常喝药。” “就是呀，所以说你不用担心。”佟初雪拿出手绢，擦去骆回峰脸上的灰尘，牵起他的手，“走，回家吧。” 林春燕见佟初雪牵着骆回安进来，有些意外，对此，佟初雪的解释是，路上刚好遇见了。 林春燕正打算给佟初雪倒上一碗茶水，就听到外面传来邻居家的喊声，“骆家的，小晴在外面跟人家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林春燕一听，大吃一惊，都来不及跟佟初雪交代就匆匆跑了出去。 屋子里面的骆回安也被这事惊动，跟着他娘就出去了。 佟初雪当机立断，“走，我们也跟上去看看。” 说完她就带着骆回峰也跟了出去。 骆回晴在佟初雪的映像里一贯是个厉害的小姑娘，不是那种随便被人欺负的，但也不至于平白跟人打起来。 几人赶到的时候，都被眼前的场面吓住，林春燕更是两眼一黑，差点栽倒，幸好有骆回安在一旁扶着。 只见骆回晴把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小男孩，摁在地上打，小男孩也是个怂的，抱着个脑袋，嘴里还不停喊着“救命啊”。 骆回安走过去一把拉起骆回晴，骆回晴正怒着，转眼看到自家大哥，才稍稍冷静一点。 不多时，小男孩的娘也赶了过来，见到儿子这幅惨样，当即恨到不行，牢牢把儿子护在怀里，跑到林春燕面前，“林春燕，我儿子被你女儿打成这样，你们家要赔钱，赔钱！” 小男孩现在有了娘的庇护，心中的恐惧一下子全部释放出来，嗷嗷大哭，哭得妇人心都要碎了，“我的儿啊，快让我看看，你是哪里受伤了。” 说着，就要扒小男孩的衣服。 这下，林春燕不乐意了，“范四喜，你干什么呢，我女儿还在这，你就上手扒裤子。” 范四喜火了，“我看我儿子身上有没有受伤你也要管，我跟你说，今天这事，我跟你没完。” 说完，范四喜像是故意似的，开始扒她儿子的衣服，可儿子不乐意了，半大小子，他也知道害臊，“娘，我没事。” 范四喜不赞同道，“儿子，乖，让我看看你这身上有没有破。” 最终，小孩还是守住了自己的衣服，没让他娘大庭广众之下扒了他的衣服。 这边，骆回安把骆回晴带到林春燕身边，林春燕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小晴，你可受伤了？” 骆回晴摇摇头，“我没事，娘。” “你为何要跟范家的小子打架？”林春燕问道，她的女儿她是知道的，平素再厉害，也不至于跟男孩子打架。 骆回晴看着林春燕，犹豫了，打架的原因，她实在说不出口。 见骆回晴半晌不说话，又是这幅表情，林春燕开始多想了，紧张道，“范家的小子，欺负你了？” 骆回晴摇摇头，又点点头，就是不说话。 林春燕被她这幅样子弄晕了，心中焦虑更甚，“小晴，你跟娘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不好，你这样，娘很担心。” 骆回晴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灰尘，看上去脏兮兮的，头发也被抓的乱七八糟。 林春燕见到女儿这幅模样，心里难受，转念一想，“小晴，要不娘先带你回去收拾一下。” 这边林春燕做势要走，范四喜哪能同意，立刻把人叫住，“林春燕，你干什么，事都没弄清楚，现在就想走，你准备往哪走，今天这事不说清楚，我们谁都走不了。” 这下林春燕也怒了，“范四喜，我们回去把事情问清楚再说不行吗。” 范四喜根本不依，“回去？谁知道你们回去后会编出什么说辞来，我们就在这，当着大伙儿的面，把今天这事说清楚！” 第120章 打架的理由 范四喜似乎笃定道理是在他们这边，把儿子往前一推，“儿子，你说，这小丫头究竟为什么欺负你？” 小男孩踌躇半刻，还是没有开口。 这下，林春燕和范四喜都有些慌了，这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的话，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范四喜作为这个挑头的，儿子一句话不说，她也下不来台，“行，我儿子这下都被你打傻了，林春燕你等着，我这就带我儿子去县城的医馆看看，出了任何问题，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范四喜就准备抱着儿子先行离开。 可惜被骆回安挡了下来，“婶子所言有理，依我看，今日之事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 林春燕皱起了眉头，儿子毕竟是个男的，一点不懂女儿家。两个小孩都不愿意在人前说的，肯定是有不能说的理由，万一两个小孩真的弄出点什么事，当众捅出来，小晴的声誉怎么办。 佟初雪一直在观察两个小孩的状态，她注意到，小男孩方才被范四喜要求站出来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瞟向了骆回安，这事说不定是跟骆回安有关。再联想到今日骆回峰跟学堂里的同学打了一架，佟初雪心中有了计较。 “回安，咱们还是先回家吧。”林春燕拉过骆回安。 “娘，无妨，今日把话说明白，也省得后面闹不清楚。”骆回安冷静道。 “可是……唉……”有些话林春燕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跟骆回安直说，她急的不行，却怎么都劝不住骆回安。 佟初雪一看林春燕焦躁不安的状态，就知道对方是十有八九是想歪了，上前说道，“婶子，我觉得骆回安说的有道理，小晴不是那种会随随便便跟别人打架的人。” 骆回晴看了佟初雪一眼，眼睛里尽是委屈。 佟初雪摸了摸骆回晴的小脑袋，安抚道，“没事，姐姐在这呢，你跟人打架的原因是不是跟你大哥有关？” 此言一出，骆回安诧异地看了骆回晴一眼，林春燕也是愣了。 骆回晴也是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只要小姑娘有表态就好，林春燕松了口气，她以为是别的什么事，刚才吓得心脏都要停了。 佟初雪蹲下身子，把骆回晴抱在怀里，温柔地说道，“你可以说给姐姐听，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她看到骆回晴抿了抿嘴唇，动摇了。 佟初雪再接再厉，“你放心，姐姐很厉害，如果有人欺负了你，姐姐可以帮你欺负回去！” 骆回晴看了一眼家里人，这才开口道，“范友成说，我大哥活不长。” 果然是跟骆回安有关。 小男孩听到骆回晴竟然说出来了，瑟缩地往范四喜后面躲。 林春燕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难怪女儿会气得跟别人打起来。 “他原话就是这么说的？”佟初雪问道，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骆回晴肯定还回避了一些内容。 “不是。”骆回晴眼神飘忽。 不过，她就算不说，林春燕等人也能猜出来，原话肯定比这个难听的多。 骆回安自从出生起就是林春燕的心头肉，加上一直体弱，林春燕更是将人疼上了天，只盼着他能好好的。 现在眼看着这一年多，骆回安的身体有明显的好转，儿子还考上了童生，她觉得骆家苦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时来运转，有了希望。 这会儿再提骆回安身体的事，林春燕自然不高兴。 “范四喜，你也听到了，是你儿子说错话在先，不怪我家小晴打人。”林春燕道。 范四喜自然不服，“切，我儿子说了又怎么样，他哪句话说错了，村里人谁不知道骆回安那身体跟纸糊的似的，我儿子不过说了句实话，就要被打成这样，还有王法了没有！” 林春燕叉着腰，难得强势了一回，“呸，我儿子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范四喜平日里就不是个怕事的，一点不怵林春燕，“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儿子去考童生的时候，出了考场就晕倒，就这身体，他就算是考上状元又有什么用，都不知道能当几天。” 林春燕听到范四喜诅咒骆回安，一股子怒火直冲头顶，当即就要上手跟范四喜扭打起来，好在骆回安眼疾手快，立刻将人拦住，“娘，你冷静点。” 范四喜还是不停地在挑衅，“怎么，我哪句话说错了。” 而边上的佟初雪也没闲着，她趁乱把骆回晴拽到一边，终于问清楚了两个小孩打架的真正原因。 原来是骆回晴走在路上遇到了范友成，范友成说将来要娶骆回晴，骆回晴听了自然不高兴，但范友成不能理解骆回晴为什么不高兴，还兴致勃勃地跟对方分析，说骆家三个小孩，她的弟弟还小，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考出来，骆回安虽然厉害，但是毕竟年纪不小了，而且身体不好，说不定哪天就完蛋了，所以他们骆家只是表面风光。要是骆回晴嫁给他，他肯定会对骆回晴好。 可想而知，骆回晴听到这话怎么可能高兴，跟对方打起来再正常不过。 而范友成那个傻缺，佟初雪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是把爹娘在家私下说的话都说给骆回晴听了，才惹得对方生气。 佟初雪也知道这话小姑娘不好意思说，因此她安抚了骆回晴几句，又把林春燕拉过来，隔开了她和范四喜。 范四喜还在骂骂咧咧，不过佟初雪一点不慌，悠悠然开口，“婶子，今天这个事，依我看，您带着儿子跟小晴赔个不是，这事也就过去了。” “谁赔谁啊，佟初雪，你别搞错了，今天可是骆回晴打了我儿子，难道我还要给她赔不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范四喜道。 佟初雪轻笑一声，“婶子，如果我没记错，你家儿子跟小晴差不多年岁吧，一个半大小子，竟然连个女孩儿都打不过，这身子骨实在弱了点。” 此话一出，周围的村民也一阵哄笑，不管两个孩子有什么矛盾，他一个男孩打不过女孩，总归是件丢人的事。 范友成大约也从周围人的反应中感觉到自己丢脸了，讷讷道，“她力气那么大，我打不过。” 范四喜气到，“你闭嘴吧，还好意思说。” “打不过就打不过，也不算什么，但背地里诅咒别人活不长可就是人品有问题了。”佟初雪一句话给这事定了性。 第121章 我会好好调养身体 范四喜破口大骂，“你这丫头说什么呢，我儿子才多大，不过是随口说的一句话，怎么就人品有问题了！” “不对吧，我记得你儿子都十一岁了，这也不算小了。”佟初雪道，“半大的孩子在许多家里都能下田干活分担家事了，你家这位还只会在外面编造是非，打架惹事，实在不像话。” 周围的村民一听，确实有道理，十一也不小了，过两年都要考虑成家的事，该懂的道理也都该明白了，实在不该像现在这样。 面对众人的议论，范四喜也感觉到舆论的倾向并不在他们娘俩这边，搂着儿子，“我不管，总之就是骆回晴打坏了我儿子，你们肯定要负责任。” 范友成被别人这么嗤笑，心里也不痛快，拽了拽范四喜的衣角，“娘，回去吧。” 范四喜也知道现在她跟骆家人计较不出什么名堂，正好踩着儿子递来的台阶，“今天就先放你们一马。” 说完，就带着范友成回家了。 几人见范四喜走了，也带着骆回晴先回家了。 骆家三房。 佟初雪找到林春燕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说清楚了，林春燕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骆回晴打人背后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当即气愤道，“呸，就她儿子那样还想娶小晴，我就是留小晴一辈子，也不可能把女儿嫁给那种好吃懒做的人。” 佟初雪又说了好些话，才渐渐平却一些林春燕的怒火。 “说起这个，我还差点把正事忘了，我今天特地给骆回安带了一些石斛过来，你们用这个给他泡茶喝，对他的身体好。”佟初雪说着把东西交到林春燕手里。 林春燕感动极了，“你这孩子，这样的好东西你留着给你娘就行了，回安现在每天喝着灵芝泡的茶，我瞧着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哪用你这么破费。” 佟初雪道，“婶子，这些东西都是后山上长的，又不是我花钱买的，谈不上什么破费不破费。” 林春燕推辞了半天终是推辞不掉，收下了东西。 屋外，骆回安和骆回峰围着骆回晴，正在询问今天的事情，佟初雪出门的时候，就停在骆回安在教训两个弟弟妹妹。 “我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以后莫要为了这种无端造谣跟人打架，置之不理即可。” 佟初雪笑着上前，“你虽是这么说，可我估计他们下次遇到这事还是会跟人起冲突的。” 骆回安微微蹙眉，“为了几句挑衅的话就动手，实在是……” 佟初雪可是很理解两个小孩的，自己重视的人别人恶意造谣，任谁心里都会不高兴的。 她兴致勃勃地拉着两个孩子，“我跟你们说，你们下次遇到这种事，打架是最差劲的方法。要抓住对方的弱点，然后……” 骆回安在一旁听得太阳穴纸条，这丫头怎么能教小孩子去算计别人呢，小的时候一定要立好观念才行，至于算计……那是长大以后的事。 佟初雪可一点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这次两个小孩遇到的，自己都能打得过，可万一下次遇到的是打不过的，这仇难道不报了，当然不是。 眼看着佟初雪的教导越发跑偏，偏偏两个孩子还一副很受教的样子，骆回安觉得自己不能再忍下去了。 “初雪。”骆回安喊了对方一声，“你来。” 佟初雪说得正起劲，突然被人打断，有一瞬间的茫然，看向骆回安，“叫我？” 骆回安点头。 佟初雪跟着骆回安进了他的屋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佟初雪问。 “弟弟妹妹现在还小，你现在就教给他们这些，不太合适。”骆回安尽让自己语气温和些。 “你是大哥，看弟弟妹妹总觉得他们小，可你自己想想看，小晴过两年估计都要找婆家了，回峰一个男孩子，将来也是家里的顶梁柱。我说的这些东西，不是说一遍就能学会的，等他们熟练掌握这些，年岁也差不多了。”佟初雪侃侃而谈。 骆回安被佟初雪这套歪理堵的哑口无言，倒也不是真的没有话说，只是不想说。 两个孩子见到佟初雪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瞬间也觉得自己有了对抗哥哥的勇气，大哥居然不是家里说话最管用的那一个了，两个孩子都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至此，打架这出闹剧算是过去了。 “听娘说，你今天过来给我送一些东西。”骆回安知开了弟弟妹妹，单独跟佟初雪说道。 “对啊，我听说你在准备下半年的院试，估计会很辛苦。”佟初雪道，“我也就拿了些石斛，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擅长种这些药材，反正家里多就给你拿了一些过来。” 佟初雪说着说着自己还有点不自在了起来，微微偏过头去，眼神有些游移。 骆回安猜测她这恐怕是不好意思了，岔开了话题，“我觉着我最近这些日子以来，身体有了很大起色，不像以前那样容易累。” “那是肯定的，灵芝的功效毋庸置疑。你天天喝灵芝茶，当然会觉得自己身体变好了。”佟初雪道。 骆回安向佟初雪又靠近了一步，佟初雪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仿佛下一秒就会扑在她的脸上。她分不清究竟是她脸上发热还是被对方的气息所影响。 “我会好好调养身体，灵芝会喝，石斛也会吃，所以你放心。”骆回安深深地看了佟初雪一眼。 佟初雪听着对方的保证，满意道，“既是你自己说的就要做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是自然。”骆回安开起了玩笑。“如若你不放心，我不妨给你立个字据，今后若是我哪点做的不好，大可拿此来找我算账。” 佟初雪听了连连摆手，“这就不必了，我相信你身为一个读书人，必然是言而有信的。” “对了，家里的事情还挺多，我先回去了。”佟初雪说完就转过身，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我送你出去。”骆回安跟在其后，将人送了出去。 佟初雪心道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何须麻烦你来送。但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骆回安这一送就将佟初雪送到了家门口，徐锦娘见两人走过来，笑着招呼起骆回安，“晚上留在家里吃饭？” 骆回安摇摇头，拒绝了，“下次再说，我还打算晚上回去温书。” 徐锦娘听罢也没有强留，“那好，有机会再来婶子家吃饭。” “好。”骆回安笑着应道。 第122章 再种点菜 佟初雪到家后跟徐锦娘把两个孩子打架的事说给徐锦娘听，说完她好奇地问道，“这范四喜的儿子为什么是跟她姓？” 徐锦娘解释起来，“说起来还是因为范四喜的身世，当初范家穷的不得了，在外面捡到一个女婴，也就是范四喜。范家把范四喜留了下来，给儿子当媳妇，所以范四喜就跟着范家姓了，后来嫁给了范家的小子。” “童养媳？”佟初雪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故事。 “这不奇怪呢，穷人家的娶不起媳妇，可不就得想各种办法。”徐锦娘道，“还有那些家里出不起彩礼的，两家换女儿，你家的女儿换给我家的儿子当媳妇，我家的女儿还给你家的儿子当媳妇，都有。” 佟初雪见徐锦娘一脸平静地说着这些，心中叹了口气，这些法子，说到底还是没钱闹的。 “村里不是也有嫁进来的。” “有是有，但是少得很，周围的几个村谁不知道咱们村穷，愿意把女儿嫁过来的，少之又少。”徐锦娘道。 原本是讨论别人的事，徐锦娘说着说着就扯到了佟初雪身上，“话说回来，你跟回安怎么样了？” 佟初雪正在喝水，被徐锦娘这一问差点呛住，立刻否认道，“娘，我跟骆回安又没什么事。” “娘知道，我就是想说，你的年纪也到了，实在不行可以先定下来，婚晚点结也成。”徐锦娘一提起这个话头，就忍不住开始畅想今后的生活。 “娘，我跟骆回安真的没什么。”佟初雪着急忙慌的否认。 可她的这些反应，全被徐锦娘归结为女儿家的害羞。 “是是是，娘知道你们没什么，娘就是说，回安现在书念得也不错，人也好。”徐锦娘现在看骆回安真是越看越满意。 佟初雪实在是不明白，就是聊个天而已，怎么话题就黏在骆回安身上下不来了。 骆回安之前问她，能否在他考上秀才之后提亲，可照现在的情形，她娘仿佛已经认定骆回安就是女婿。 自从新房建成，佟初雪也搬进了单独的房间。晚上，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开始回想自己和骆回安之间发生的种种，有很多事其实都是她和骆回安一同经历的。 虽然这些在佟初雪眼里，不过是把对方当成一个不错的合作伙伴，但落在别人的眼里，很难不会多想。 毕竟这个时代，纵使是乡下这种不太讲究的地界，男女之间也还是不好离得太近了，像他们两这样经常结伴而行的，简直是异类。 佟初雪认真地反思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真不能怪徐锦娘如此想，换了谁都会觉得两人之间是有点什么事的。 要说她对骆回安的感觉吧，其实也很简单，她就是觉得骆回安懂得多，非常好沟通，办事把他带着自己会比较安心。 但是要说对他有什么想法，她感觉，应该是没有的。 两人之间，就是纯洁的革命友情。 对，就是这样。 如此说服自己的佟初雪满意地休息了。 养猪的事情进展顺利，有了上次的教训，谢大牛对于工作更加用心仔细。 在佟初雪的建议下，谢大牛这些日子开始拓荒，毕竟当初买下的地只是一片荒地，现在要种菜，总归要先把地给规整一下，这事自然落到了谢大牛头上。 开荒是个累人的活，但谢家老太太教训过谢大牛一次之后，他现在不管接到什么样的活，不抱怨半句，默默做事，倒是让佟初雪对他改观了不少。 这边村里种新品稻的村民也多了许多，估计是之前亩产千斤的事实太过具有冲击力，佟初雪总觉得现在这些庄稼汉们伺候稻谷的热情比以往更高了。 其实佟初雪的品种是好种，不会生虫，而且抗病，根本不需要多么悉心的照料，但佟初雪觉得也没必要打击众人的兴致，便由他们去了。 而佟初雪自家田里的鱼苗已经长成了，她为此特地跑了一趟镇上，跟镇上的几个酒楼达成了供货的协议，每日送一批新鲜的鱼过去。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佟初雪稻田里的鱼虽然只是普通的草鱼，但鱼肉就是比其他的更加鲜美，加上价格便宜，这些酒楼也乐意收。 一来二去的，靠着卖鱼佟初雪也赚了几十两银子。 虽然这钱不多，但聊胜于无，谁会嫌钱多呢。 半个多月的时间，谢大牛已经规整出一大片菜地，按照佟初雪的要求，每块菜地被分割成方块，周围还围上一圈低矮的竹栅栏，主要是为了区分地块。 佟初雪这段时间收集了几十种蔬菜的种子，利用异能进行简单的改造，使得品种的品质和产量得以提高。 佟初雪打算种的都是些常见的菜，比如白菜、辣椒、香菜、土豆、芹菜、大蒜、南瓜、丝瓜、毛豆……总之，雨露均沾，啥都来一点。 谢大牛虽然不明白佟初雪种的这么杂是准备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照做。 佟山现在是养猪厂这块地的主管者，见到佟初雪的安排，心中也疑惑，如果是要卖菜，同一品种的菜大量种才能好卖，这种的如此杂是什么意思呢。 对此，佟初雪解释道，“我觉得咱们可以在镇上开个酒楼。” 佟山被这个大胆的提议惊到。 佟初雪见佟山这个表情就知道对方肯定不理解，“里正伯伯，等第一批猪长成，按照当初约定的分成比例，村里就有钱了对不对。这些天我给酒楼卖鱼的时候，就在想，这直接卖食材，能赚的钱是有限的，但是开个酒楼卖菜品可就不一样了。” 后面的，不需佟初雪解释，佟山自己也明白。 酒楼把基本食材二次加工，卖出的价格可是食材的许多倍，这要是开个酒楼经营，那地里这些收成可就翻上几番。 “雪丫头，还是你脑子灵光，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呢。”佟山真心佩服，佟初雪虽然看着年纪小，可眼光敏锐的很。 “里正伯伯，你这把我夸的都不好意思了。”佟初雪笑道，这些东西都是有人早就试验过的，根本不稀奇，只是这里的人不了解罢了，说白了，就是信息差。 “其实单独卖菜、卖猪也可以赚钱，只是我想着，这点钱真要做点什么事，一下子就显得捉襟见肘。”佟初雪道。 “何事？”佟山现在充满好奇。 “村里开酒楼，能带来更多的收益，这样村里不就有钱了，有钱了就可以开学堂，让孩子们免费读书，还可以修路、盖房、办个医馆……能做很多啊。”佟初雪只是随手举了几个例子。 可这些描述在佟山听来，就像是见到了写着世间秘密的天书，他顺着佟初雪的几句话，想象开来，整个人兴奋不已，“雪丫头，你说的这些我要回去想想，我一定好好想想。” 第123章 遇见姚天远 佟山听了佟初雪的话，回去仔细琢磨去了。 过了些日子，佟初雪听闻，佟山找来了村中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组成了一个所谓的议事会，专门用来决断村中的一些大事。 这听上去倒是有点意思，佟初雪虽然占了养猪厂五成的股份，但她完全没有插手具体的事务工作，全权交给佟山负责，偶尔提出一些新奇点子。 不过很多事说起来简单，真正落实起来并不容易。 佟初雪之前提到想要在镇上开家酒楼，于是她挑了个时间，和骆回安一起来了镇上考察。 原本佟初雪觉得不应打扰骆回安准备院试，但是骆回安坚持说自己没有关系，不会耽误什么。 佟初雪觉得自己一再拒绝显得过于矫情，索性就同意对方过来。 镇上的面积并不大，规模相对较大的只有三家，而这三家之前都和佟初雪签订了供鱼的协议，所以她和里面的管事多少比较相熟，因此打听些东西也并不困难。 但是这一番打听下来，佟初雪多少觉得有些心灰，镇上酒楼的收益实在不在她的预想之内，若是照这样的消耗量，等养猪厂的规模扩大，根本消耗不完。 骆回安看出佟初雪心情不悦，建议道，“镇上不行，或许可以考虑去县城，何必非要拘在一个地方。” “说的也是。”佟初雪觉得骆回安说的有理，相对而言县城的市场肯定比镇上大得多。 “多想无益，我们先去吃饭再说。”骆回安看了一眼日头，提议道。 佟初雪没有反对，跟着骆回安就来到清风酒楼。 却没想到，两人一进到清风酒楼就遇到了姚天远一行人。 这群学生对于骆回安还算有点映像，这下见到两人进来，一下就将人认了出来，“唉，那不就是没念过书就考上童生的骆回安，跟天远兄一个村的。” 几人仔细凑上前去看看，纷纷认定就是骆回安。 而一旁的姚天远则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喝茶，边上的同窗那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问道，“那是骆回安没错吧？” 姚天远冷冰冰道，“是他。” “那就好，我果然没认错。”同窗说着就站起身来，走到骆回安面前，“骆兄，初次见面，在下魏风。” 骆回安虽是不认得对方，但还是礼貌地回道，“魏兄。” 这个魏风是个自来熟，见到骆回安客客气气地回了他的话，当即搂上骆回安的胳膊，一脸热情，“骆兄，你是不知道，我们书院里的人都很佩服你啊，话说你当真从未念过私塾？” 骆回安点头，“确实没有。” “那你可真是厉害，没有念过书，你是怎么考的？”魏风对此十分好奇。 骆回安简单说了几句，“在下记性不错，把大哥在家读书的内容记下，然后对照着书自己看的。” 魏风大呼惊人，没有夫子教导，全靠自学，真是厉害，“我原本以为姚兄那样的天才已经是百年难遇，没想到骆兄你竟是更胜一筹！” 魏风说话素来夸张而且不过脑子，佟初雪一听这话，眼神就不由自主地飘向姚天远那边，依照她对姚天远的了解，对方肯定不希望听到这样的话，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姚天远的脸色立时黑上几分。 骆回安没有过多应和，反而主动邀请他们二人到自己那桌来坐，而姚天远自然也在作陪之列。 骆回安本不欲过去，但佟初雪却径直走了过去，没办法，骆回安也只能跟上。 说起来，佟初雪和姚家之间多少是有些过节的，当初姚天远的娘孟氏让她给姚家做小老婆的事，她还记得，现在有机会找找姚家的晦气，她可不想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姚天远没料到佟初雪竟然毫无顾忌地过来，而且就坐在姚天远对面。同桌的其他学子也以为佟初雪身为女子，会多少回避一些，谁都没想到佟初雪大大方方地坐下，甚至还开口道，“难得有机会跟各位读书人吃饭，小二，加几个好菜上来。” 骆回安现在多少摸到了一点佟初雪的性格，这个丫头从不畏惧任何人，但性别意识也很模糊。 他叹了口气，坐到佟初雪身边，替对方要来一副新的碗筷。 其余人见骆回安对佟初雪颇为照顾，心照不宣，只当两人是一对，因此也就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只不过这佟初雪大手一挥叫上来的菜，可都是硬菜，价格不低。他们这些穷书生虽然偶尔会来清风酒楼吃饭，但只敢点一些素菜和半荤的菜，不敢如佟初雪这般大手大脚。 魏风心里也发苦，他心中好奇邀请骆回安过来，可谁知道佟初雪竟然自己做主点了这么多大菜，这一顿饭可吃的太奢侈了。 但佟初雪作为一个女子，其余人就算心中不舒服，也不好多言，总不能说他们连个菜钱都出不起吧。 佟初雪好似没有看到众人的脸色，十分自然地说道，“这家店的鱼特别好吃，大家尝尝看。” 这幅主人姿态，仿佛今日请客的是她。 骆回安率先动了筷子，他知道这里的鱼也是佟初雪家供的，他夹了一筷子鱼肉，味道确实鲜美。当初佟初雪要在稻田里面养鱼的时候，村里人都觉得这个想法异想天开，可谁知道佟初雪不仅养成了，而且还卖给镇上的酒楼，每月都有不少进账。 见两人神态自若，其余学生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魏风尝了一口鱼肉，眼睛一亮，惊讶道，“这鱼真好吃，我以前来的时候怎么没觉得鱼肉有这么好吃。” 在尝过之后，其他人也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听说这段时间酒楼的鱼是从别处进的，所以味道比之前好了许多。”有人道。 魏风大口吃着，含糊不清地说道，“不错，不错，这家的鱼好吃。” 被人如此表扬，佟初雪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好吃就多吃些。” 魏风听的直点头。 魏风埋头吃饭，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差点忘了正事，骆兄，你说你是靠着自学考上的童生，那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实不相瞒，小弟我虽然念了多年书，但到现在还没考上童生。” 周围有人笑道，“魏风，你也不嫌丢人，怎么逢人就说，上次问姚兄有没有什么好法子，现在又扒着骆兄不放。” “去去去，我这是一心向学，你懂什么。”魏风不耐烦道。 “其实也没什么，无非是多读多记。”骆回安简单答道。 第124章 打赌 “别的呢，还有什么？”魏风追问。 “其余的，便没有什么了。”骆回安说的具是经验之谈，只不过对魏风来说，说了跟没说一样。 “你怎么跟姚兄说的一样。”魏风悻悻地道。 有人道：“为学之道本无非勤勉二字，你不想努力，还想有成绩，可不就是白日空想。” 魏风撇撇嘴，“我就是觉得他们肯定有什么独家秘诀，我每天也看书也背书，怎么就考不上呢。” 佟初雪在一旁偷偷笑道，这个魏风看着就是个缺根筋的。 忽然，魏风突然一拍脑袋，“我说姚兄、骆兄，你们两人都是青山村的，该不会串通好了玩我吧，不然怎么说的都差不多。” 这下，姚天远本就冷峻的脸色，更显冷硬了，他硬邦邦道，“我跟骆回安素来不熟，如何串通。” 魏风傻眼了，他就是再迟钝也感觉到姚天远好像是生气了，只是他在气什么呢。 佟初雪看得直摇头，这个魏风一点眼色都没有，书能读明白就有鬼了。 “姚天远一直住在镇上念书，鲜少回村，因此他们两个其实不熟。”佟初雪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魏风讪笑。 桌上的气氛稍冷，其余人招呼起来，“好了，好了，吃菜，我看这道叫花鸡做的不错，香气扑鼻。” 魏风这会子倒是机灵起来了，“对，这家的叫花鸡可有名了。” 期间有人道，“不过说真的，青山村可真是个好地方，读书人虽然不多，但读出来的都很厉害。” 姚天远听罢，不由得握紧了筷子。 在骆回安出现之前，村里人只要提起读书，唯一的参照对象就是姚天远，结果现在换成了骆回安，而且骆回安未念私塾就考上童生一事，又给了许多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每次回村，总会有人追在他后面问，童生是不是这么好考，没念过私塾的人为什么就能考上。 他如何知道骆回安是如何考上的，他只知道对方必然是有些天赋，才有可能如此。 只是，他不敢细想骆回安的天赋究竟有多高，他本以为自己会是青山村几十年来的传奇，结果还没等他起步，对方就已经凌驾在他之上了。 同窗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骆回安的身上，追问着对方各种问题，他忽然间成了话题的边缘。 “对了，几个月后就是院试，不知道骆兄可有信心。”魏风问道。 佟初雪默默地想，骆回安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还能陪自己出来查看市场，可见是信心十足的。 不过骆回安嘴上倒是客气，只说会努力云云，结果如何要看天意。 众人当然明白这些不过是些套话而已，但院考毕竟是大考，谁也不敢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而且秀才不同于童生，一旦有了秀才的功名，是可以免除赋税徭役的，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惠。 “秀才我是不敢想了，不过我想姚兄和骆兄肯定没问题。”魏风羡慕道。 “自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姚天远终于说话了。 饭桌上突如其来的沉寂，让原本吃的正开心的佟初雪一阵疑惑，“姚公子有信心是好事，不管成不成，不能自己先人认输。” 骆回安微微偏过头，看了佟初雪一眼，“你觉得姚兄能够考上？” 佟初雪咬着筷子，看向姚天远，“我只是觉得姚公子有信心而已。” “信心不是实力。”骆回安淡淡地说了一句。 姚天远敏锐地感觉到骆回安对自己的敌意，抬头道，“骆兄此话何意？” “陈述事实罢了，姚兄，不必多想。”骆回安道。 “骆兄是觉得我在说大话？”姚天远眯起眼睛。 骆回安没有回避对方的眼神，径直看过去，“几个月后才知道的事，我怎敢现在下结论。” 姚天远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倨傲道，“你凭着几分小聪明或许可以通过童子试，但院试的难度和童子试全然不同，我劝你不必抱太大希望。” 这是对骆回安明晃晃地挑衅。 骆回安却仿佛并不在意的样子，“这话姚兄说早了。” 两人只见气场相撞，剑拔弩张，若是在战场上估计此番已经火花四溅，刀剑相向。 佟初雪在桌下拉了一下骆回安的衣袖，示意他稍微收着点，现在把话说的太慢总归不是好事，万一将来出现意外，岂不是很难下台。 不过姚天远根本就不会放过骆回安，“不如打个赌如何？” 骆回安笑道，“好，姚兄请说。” “就赌我们谁能考上院试的头名，谁赢了谁便可要求对方为自己做一件事。”姚天远道。 骆回安没有丝毫犹豫，“好。” 佟初雪皱起眉头，骆回安答应的倒是爽快，可院试考试又不是平常小考，谁能保证自己一定能拿到第一名。 “可你们二人若是都输了呢？”魏风问道。 “那赌约便不算数。”佟初雪抢先说到。 佟初雪开口，骆回安自然没有异议，而姚天远也没说什么，似是默认了。 几人这顿饭吃道现在，实在有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佟初雪见众人也没有什么胃口了，叫来小二准备买单，她也知道她点的菜贵，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这些穷学生付钱。 不过这次来的不是小二，而是酒楼的副掌柜，他见到佟初雪异常热络，“佟姑娘来吃饭怎么也不说一声，这顿饭就给姑娘免单了。” 佟初雪道，“这怎么好意思，哪有人吃饭不给钱的。” 副掌柜摇摇头，“多亏了你们家的鱼，我们酒楼这些日子以来，生意好了不少，今天这顿就当是我请的，佟姑娘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在副掌柜的一再坚持下，这顿饭最终一文钱没花。 其他人没想到佟初雪竟然还有这么一层身份，对她的态度顿时尊敬了几分。 而姚天远则是很快离开，一副不想多待的样子。 只有魏风站在原地，迷茫道，“姚兄今天是怎么了。” 其余几人叹息了几声，罢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日这样了。 众人走后佟初雪这才开口问骆回安，“你为什么要跟姚天远打这个赌？” 第125章 要个孩子怎么样 “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赌约而已，不必在意。”骆回安面色平静。 “这么说，你很有信心？”佟初雪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种解释。 骆回安没有多说，但从表情上看来，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佟初雪却还是心里打鼓，来考院试的都是各地苦读多年的学子，骆回安对别人的实力一点都不了解，怎么就能如此笃定能考到第一。 骆回安见到佟初雪一脸担忧，心情愉悦了几分，转过头安慰道，“我这就回家苦读，头悬梁，锥刺股，必不教你失望。” 佟初雪白了骆回安一眼，“我有什么好失望的，你考成什么样我都不关心，我想婶子肯定也会这么说。” “初雪。”骆回安唤了一声，“我当初说过要在考上秀才之时向你提亲，我是认真的。” 骆回安确实很认真，目光灼灼地看着佟初雪，佟初雪被他专注的目光看的双颊直烧，她迅速背过身去，“我知道，你之前就说过了。” 骆回安轻笑了一声，“所以你只剩下几个月时间可以考虑了，不过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放弃。” 佟初雪从来不知道骆回安竟是如此大胆的一个人，人来人往的酒楼大厅，尽管周围气氛热烈，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就这么当众表白，而已实在太……大胆了。 这个骆回安真的是古代人吗，怎么感觉比现代人还要开放。 佟初雪想着想着不免有些惆怅，她之前在末世的时候，每天脑子只想着一件事，就是活下去，情情爱爱的东西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导致她到现在仍然是个感情上的菜鸟。 “你要怎么做，我又管不了。”说完，佟初雪就大步走出酒楼。 骆回安跟在其后。 酒楼的情况调查的差不多了，佟初雪准备买些布料带回去。 眼看着天气日渐热起来，也该给自己准备一身轻薄的料子，做点更方便活动的衣服。 骆回安对于这类事情其实一点兴趣没有，但他还是陪着佟初雪进了布店。 “真是巧，竟然会遇到你们两个。”佟双铃一眼就看到了佟初雪和骆回安。 佟初雪对这个姑娘有点印象，好像是林春燕当初给骆回安找的媳妇，不过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不了了之了。 佟双铃似乎一点不意外两人同时出现，她观察了一下骆回安的脸色，笑道，“感觉你近来身体好了许多。” 对于佟双铃的关心，骆回安表现地十分平静，客气道，“是好了些。” 此时，佟初雪注意到佟双铃手里拿着一块大红色的料子，心中一动，“你这是——” 佟双铃举起手中的料子，“这个啊，我买回去做喜服的。” 佟初雪惊讶道，“你要成亲了？” 佟双铃一点害羞的样子都没有，大方地点点头，“对啊，定在六月份了，怕再热人就受罪了。你们呢？” 佟初雪睁着眼睛，困惑地眨了眨，“我们？” “是啊，你们难道还没有定日子吗？”佟双铃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佟初雪看向骆回安，骆回安此刻却装起无辜。 佟双铃见两人都不搭理自己，笑道，“不会吧，你们到现在还没讨论过这事吗？” 佟初雪觉得奇怪，“讨论什么？” 佟双铃睁大了眼睛，就像是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们两个成天出双入对的，难道不是在一起了吗？” 佟初雪沉默，确实，她之前也反思过这个问题，照着他们之前交往的频繁程度，别人对此会有误会一点不稀奇。 佟双铃这才觉得自己恐怕说错了话，干笑了两声，“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去选料子了。” 佟初雪正陷入纠结之中，可骆回安就轻松多了，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从他的脸上察觉到些许笑意。 佟初雪似乎是察觉到了对方的好心情，瞪了他一眼，可这一眼在骆回安看到毫无杀伤力，只让他觉得有趣。 因为担心佟双铃会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佟初雪以最快的速度挑完料子，然后走出了布庄。 王广把马车停在大路上，佟初雪一眼就看到自家马车。 王广帮忙把布料抬上马车，佟初雪正打算踩着木箱上车，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佟雨儿。 而佟雨儿眼刚巧看到了佟初雪，不是她主动关注，实在是这架马车太过显眼。 佟雨儿见到佟初雪和骆回安，眼中夹杂着愤恨。 佟初雪实在不明白，佟雨儿对她的深重敌意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当初是佟雨儿抢了她的婚事，她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佟雨儿的地方，而且更恨明明应该是自己。 她懒得理会佟雨儿，上了马车回家了。 这厢佟雨儿是来镇上找姚天远的，这段时间，她思前想后，村里现在最有出息的年轻人还是姚天远。 骆回安虽然现在考上了童生，但后面的院试更难，他未必能够考得上，而自己的夫君是夫子公认的读书人，有天赋，她一个嫁了人的女子，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的丈夫。所以她这些日子观察了许多，想了许多，终于渐渐摸清一点点骆回安的脾气秉性。 比如他喜欢被人捧着，喜欢被别人伺候着，读书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喜欢女子温柔小意地与他说话。 佟雨儿开始改变自己，不再常常去镇上找他，反而在家里努力帮婆母干活，遇事就装聋作哑，果然，姚天远回来的时候，对她的态度有所好转，后面她再来镇上时，也不讨厌见她了。 姚天远在镇上有单独的住处，佟雨儿这次过来，给他带了一些家里的吃食。 姚天远见佟雨儿来了，倒也不似以往那般抵触，淡淡地道，“你来了。” 佟雨儿把篮子放下，拿出几样做好的菜，“家里最近都好，爹娘也好，没什么事。” 姚天远点点头，和佟雨儿一起吃饭。 入夜，佟雨儿和姚天远躺在床上，佟雨儿觉得今日的姚天远似乎比以往更好说话，试探地问道，“天远，我们要个孩子怎么样？” 黑暗中，姚天远没有答话。 就在佟雨儿觉得今日恐怕又是失败之时，姚天远忽然开口，“好。” 第126章 调查县城的酒楼 上次在镇上的酒楼转了一圈之后，佟初雪并不满意，于是隔了几日，又去了一趟县城。 不过这次她没再找骆回安，院试的日子一日近过一日，而且他又和姚天远打了那样的赌，佟初雪实在不想劳动对方。 县城距离青山村有半日的路程，为了多一点调查时间，佟初雪天还未亮就出门。徐锦娘本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可被佟初雪劝住了，加上王广表示自己一定看好姑娘，她才勉强放心。 这趟出门只有王广和佟初雪两人，所以佟初雪将马车交给专人看管。县城里有不少这种专门替人看马车的，一天几文钱，替对方看到出城。 至于王广，则是一路跟着佟初雪。 不得不说，县城的酒楼比起镇上多了不少，佟初雪在一条街上数下来，大大小小就有十几家酒楼，整个县城怎么说也有几十家。 这个谷裕县下面的个别地方虽然贫穷，但是县城还是富裕的，原因无他，占了个交通要道的好位置。 基本上周围大路平坦，所以往来的客商，有不少都会经过此处，因此相对繁荣了许多。 佟初雪觉得这样的环境才是适合开酒楼的，村里的猪肉和蔬菜若是销往这里，肯定可以大赚一笔。 佟初雪调查酒楼的方式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找上一家酒楼坐着，看看菜品的价格，酒楼里的人气，然后大概估算情况。 这里的酒楼不像镇上的，和佟初雪有合作，打听起来方便，但是没关系，佟初雪是个大方的，给小二打赏几文，能问出不少消息。 佟初雪知道时间宝贵，她还要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回村子，因此给起赏钱来毫不吝啬，而且往往是一家酒楼板凳都没坐热，就很快换到另一家酒楼。 佟初雪这次出来，还带了一个本子和她自制的简易炭笔，每打听到一点内容，她就把信息记录在她的小本子上。 王广看不明白这些，但心里对姑娘是十分佩服。 “姑娘，这时间不早了，咱们再不走，恐怕回村的时间就不够了。”王广道。 佟初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是不早了，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 其实今天虽然跑了一整天，但只收集了不到十家酒楼的信息，佟初雪觉得实在失策，她就应该把徐锦娘带着，然后在县城里住下，慢慢调查才是，否则每日这样来回跑，她也吃不消。 两人快步往县城门口走，家里的马车还停在这里。 可还没等两人回到马车处，佟初雪只觉得眼前一阵烟雾飘来，然后就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大街上，佟初雪和王广被一个陌生人搀扶着，在众人看来几人就像是同行的。 一个身材高大面孔凶恶的男人快速将佟初雪和王广拖进边上的暗巷当中，他的同伙把两人的手脚绑起，装进麻袋，扛在身上就朝巷子深处走去。 等到佟初雪再次醒来的时候，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而她动了动身子，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牢牢捆住，嘴里还被塞了一团破布。 她奋力发出呜呜的声音，竭力挪动自己的身体，很快她就发现，周围似乎都是稻草，空气中漂浮着灰尘的味道，自己似乎身处一间旧屋。 就在佟初雪努力移动的时候，王广也醒了。 他先是发现了自己的不利遭遇，然后听到了佟初雪的声音，他也赶忙动起来。 佟初雪很快就知道周围还有一个人，但她现在不能说话，也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她努力地用舌头顶着嘴里的布团，没想到布团还真被她顶出来了，许是当初塞的时候没有合适的，就随手扯的几块破布，被佟初雪这个一顶，分散开来，反而松了。 成功吐掉障碍物的佟初雪小声问道，“王广，是你吗？” 她从黑暗中模糊的呜呜声中听明白了，这就是王广，分明是他的声音。 看来她和王广这是被人抓了，可谁会抓自己呢？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佟初雪低声道，“王广，你先别动，我过来找你。” …… 佟初雪家。 天色已黑，徐锦娘早就做好了晚饭等着佟初雪回来，可到现在人都没回，同样揪心的还有卫芳，自从今天男人出去，到现在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两个女人在家里等了又等，始终是不见人影。 最终徐锦娘忍不住了，“初雪到现在都没回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卫芳也是心神不宁，“夫人，要不我们出去找找。” 徐锦娘何尝不想，但现在这个点了，她们怎么找，难不成拿着火把沿路走过去吗。 徐锦娘焦急不已，最后下了决断，“我去求骆家的帮帮忙。” 说完，她拿着火把就急匆匆地去了骆家。 庄稼人白天忙，一般晚上吃完晚饭就睡觉，这个点，骆家已经休息了。 徐锦娘过来看到骆家几房灯都熄了，心里一凉，但现在她实在不知道该找谁，只能硬着头皮敲门，“春燕，你可醒着？” 她这么一喊，林春燕没听到，倒是骆回安听见了。 他平素要看书，睡得是家里最晚的，而且躺在床上也会温会儿书再睡，因此现在还醒着，听到徐锦娘这么一喊，他披了件衣服就赶紧出来开门了。 他知道，徐锦娘这么晚过来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徐锦娘见骆回安开了门，急忙问道，“你爹娘可歇下了？” 骆回安一见徐锦娘焦急的模样，立刻道，“婶子，你别急，我这就去叫爹娘过来。” 很快，骆长华和林春燕就披着衣服过来，徐锦娘一个人担心了半天，此时见到夫妻二人突然就绷不住了，“初雪今日去了县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真怕她出了什么事啊！” 骆长华和林春燕原本还有些睡意朦胧，这下瞬间清醒过来，一旁的骆回安也是深深皱起眉头，一脸严肃。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找你们帮忙，万一初雪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我就不活了。”徐锦娘抹着眼泪。 林春燕见了，赶紧安慰道，“你别瞎想，可能是晚上路不好走，所以走得慢了些。” 骆回安道，“要不我们去借辆牛车，去路上迎一迎。” 骆长华觉得这法子可行，“回安说的对，徐家妹子，你别自己吓自己，我这就去找里正借牛车，许是天黑耽搁了。” 骆长华三下两下扣好衣服，出门去借车了，骆回安紧随其后。 第127章 崔照 黑暗中，佟初雪的行动并不顺利。 很快，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佟初雪闻到一阵若有似无的香味，转瞬失去意识。 等到佟初雪再次苏醒的时候，周围天光大亮，一看就是白天，她这才认清周围的环境，很明显这里是一间废旧不用的空屋，地上堆着旧稻草，王广就躺在她的不远处。 佟初雪的面前摆着一扇屏风，看上去实在突兀。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过来，折扇屏风是用来挡视线的。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外面进来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可对方没有越过屏风，只在屏风前站定。 “醒了？” 听上去像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是谁？”佟初雪挣扎着坐起，冷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倒是想问问你是谁？”对方语带戏谑地说道。 佟初雪脑子飞速的转了起来，她昨天出了在各大酒楼之间来回跑，也没做别的什么事。 难不成…… “我真的不知哪里得罪到了您，您就是要教训我一顿，也让我死个明白可好。” 对方似乎觉得佟初雪的反应很有趣，笑道，“你这小丫头，胆子挺大，我也不想为难你，只要你说出来你背后的人是谁，我立刻就放了你。” 佟初雪定了定心神，看来对方是把她当成了别人的手下，没有直接把矛头指向她，所以说她暂时是安全的。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佟初雪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怯意。 “不明白？丫头，我劝你趁着我还好说话的时候，实话实说，否则后面会发生什么我可不敢保证。”对方的语气变得凶恶。 “你想干什么！”佟初雪此刻的语气里盛满恐惧，当然，是她装的。 不过对方丝毫没有放松，“我本不打算为难你，只要你说出背后的人是谁，你便可以离开。” 一旁的王广心里清楚，根本没有所谓背后的人，可他们现在处境不利，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佟初雪又道，“我们一年都来不了几次县城，真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对方不为所动，“在我面前演戏，你未免太低估我了，姑娘。” 佟初雪抿唇，现在的情况对他们相当不利，对方人多势众，他们这边手脚被绑，除了暂时装傻充愣恐怕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既然姑娘不肯说，就别怪我用些手段了。” 佟初雪隔着屏风看到对方挥了挥手，很快进来两个高大的打手模样的男人。 佟初雪心下一寒，扬声道，“说起来咱们将来可能会是同行，这份见面礼未免太重。” 对方听了这话，才稍显满意，“姑娘终于肯说实话了。” 佟初雪了然，对方必然是个江湖老油条，眼光毒辣，自己在人家面前几乎无所遁形，她还不如索性把话说开。 她一夜未归，村里不可能一点动静没有，在别人找到自己之前，一定要先保证自身安全才行。 “这位老板，我方才说的句句属实，要来这县城开酒楼的就是我，没有别人。”佟初雪道。 对方略微有些惊讶，“你要来开酒楼，当真？” “自然是真的，关乎性命的事情我可不会随意开玩笑。”佟初雪笃定道。 对方轻笑一声，把两个打手叫了回去，“姑娘早点说实话多好，还省得我费劲了。既然姑娘说是自己的主意，我就姑且这么信了。来这县城里开酒楼是有规矩的，姑娘这样横冲直撞，大张旗鼓地调查，落在我手里不过给点小小的教训，落在别人手里恐怕就很难全须全尾地走出这扇门了。” 佟初雪道，“晚辈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您指教。” 对方道，“这话说的我爱听，新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懂规矩，知道自己是在谁的地盘上做生意。你既说是想开酒楼，就带上东西来找我崔照。” 说完，对方也不给佟初雪等人反应的时间，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丢下一句话。 “在酒楼调查的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见对方离开，佟初雪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她这口气彻底放下，外面又进来一个打手，对着边上的王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佟初雪想要上前帮忙，可她手脚被绑，移动地十分艰难。 在将王广揍了一顿之后，打手才离开。 这是对方的警告。 佟初雪暗暗咬牙，这些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她怎么忘了，自古以来都有所谓的地头蛇一说，这个叫崔照的，恐怕就是县城里的地头蛇之一。 她在县城毫无根基，加上昨日的行动太过惹人注目，从而给自己招惹来麻烦，是她疏忽大意了。 王广这边被打了一顿，人话都说不利索，还在关心佟初雪，“姑娘，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佟初雪摇头，对王广说道，“你背过身去，我帮你把绳结咬开。” 王广想要帮佟初雪先咬开绳结，但他刚才被打的实在有些惨，此刻牙齿还疼着，只好让佟初雪先把他的绳子解开。 很快，两人互相帮助，把绳子给解开。 这时，佟初雪隐约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王广也听到了，惊喜道，“姑娘，是夫人的声音。” 佟初雪猛然从地上站起，赶紧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生怕被徐锦娘看出来。 可她被困了一夜，整个人憔悴不已，怎么伪装也掩饰不掉。 很快徐锦娘等人就排查到了这间屋子。 前来帮忙排查的有顾家的家丁，家丁见到两人，立刻喊道，“快来，这边有人。” 其余人立刻被吸引过来。 徐锦娘是冲在最前面的，一眼就看到了一夜未归的佟初雪，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涌，悲戚道，“你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我都快急疯了。” 徐锦娘的状态看上去极其不好，眼睛里充斥着红血色，黑眼圈明显，一看就是一夜没睡。 “娘，你放心，我没事。”佟初雪在徐锦娘面前转了转，以证明自己真的没受伤。 可徐锦娘哪能放心，拉着佟初雪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结果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边上的王广，惊讶道，“王广，你这一身的伤是怎么回事？” 第128章 只手遮天 王广也不想被人看到这幅惨样，可他现在是躲都没地方躲，只好安慰道，“夫人，都是些皮肉伤，不打紧的，您放心，姑娘没受伤。” 徐锦娘的视线又回到佟初雪身上，“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佟初雪看着周围的一大群人，总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骆回安提议道，“婶子，初雪在外面一晚上，肯定发生了不少事情，我看还是先让她好好休息。” 徐锦娘赶忙拿出手绢擦掉眼泪，“是是是，先休息，走，我们先回家。” 说起回家，佟初雪现在还不太想回去，这个所谓的崔照究竟是谁，她还没打听清楚，就这么回去她实在不甘。 后来在顾明的提一下，一行人先去了顾家。 顾老太爷命人请了大夫，给佟初雪和王广两人看看。 佟初雪是一点事都没有，而王广身上有不少淤青，要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 听到大夫说佟初雪没事，徐锦娘这提了一晚上的心才终于放下，长舒一口气，“你是不知道，娘都快被你吓死了。” 佟初雪笑了笑，转移开话题，“你们怎么过来的？” 骆回安道，“昨夜婶子在家一直等不到你回来，于是找到我们帮忙，我爹找里正借了牛车，沿路找过来。我们原本以为是晚上路不好走，所以你才回来晚了，结果迎了一路，都没有迎到。我们大家都有点慌，在县城门外等到天亮，门一开就进来，可县城太大，我们贸然行动也无从下手，所以就找到了顾老太爷帮忙。” 佟初雪看看顾老太爷，心中感到一阵温暖，“这次的事真是麻烦您了。” 顾老太爷摆摆手，“唉，这人不见了，可是大事，我怎么能不帮忙。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昨天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佟初雪简略地把昨天发生的事说明了一遍。 骆回安听后，思索道，“这样说来，绑架你们的是一个叫崔照的人，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对方的主要目的是警告你们一下。” 佟初雪点头，“就是不知道这个崔照到底是何许人也。” 顾家的管家顾明突然开口，“佟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县城大大小小几十家酒楼，几乎都是崔家开的，而这个崔照就是崔家的当家的。” 佟初雪没想到后面还有这番内情，“你的意思是，县城的酒楼都是崔家的产业，难道一家外姓的都没有吗？” 这岂不是形成了行业垄断，官府都坐视不理吗。 “不是没有，只是少之又少，外姓人想在谷裕县开酒楼必须要经过崔家同意，而且崔家要求从中抽取五分利，如此一来，这些老板还不如去别的地方经营，在这里实在划不来。”顾明解释。 “这也太霸道了。”骆长华忍不住说道。 “正常，崔家在县城经营多年，在酒楼这一块，可以说是只手遮天的程度，就是官府也拿他没辙。”顾明道。 “这么说，我们这个酒楼开不成了？”徐锦娘问道。 “不是不成，是得主动上交一半的利润。”顾明道。 “这怎么能行。”林春燕蹙眉。 佟初雪也觉得不行，酒楼她是肯定要开的，上交一半的利润肯定也是不行的。 “若是我们不交。”佟初雪道。 “曾经也有不交的。”顾明道，“但不出三月，酒楼就歇业了，小人虽不知道崔家究竟做了什么，但他们肯定有他们的办法。” 可轻易认输，任人摆布实在不是佟初雪的作风，要她忍气吞声，那怎么可能。 不过，这件事她得好好筹谋。 “娘，我们先回家吧。”她道。 顾老太爷原本还想把人留下来好好招待，可佟初雪坚持要回去，他也无法，只能命人好生将人送出去。 …… 回村之后的佟初雪，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再去县城。 不仅是因为她在思考对付崔家的办法，还有一个原因是周围人的反对。 原本在众人的认知里，开个酒楼无非是有钱就能办成的事，可经过崔家这么一出，众人才意识到，原来做生意会面临如此大的风险。 徐锦娘、骆长华、林春燕，包括王广都觉得佟初雪最好放弃开酒楼的念头，毕竟太过危险。 可佟初雪一点要放弃的意思都没有，遇到困难就放弃，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这些人里面唯一没有表态的就是骆回安，因此佟初雪在家安静了几天后找上了骆回安。 “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放弃。”佟初雪问道。 骆回安放下手里的书，淡淡道，“我从未如此想过，你想做就去做，碍眼的总会有办法解决。” 佟初雪微微挑眉，来了兴趣，“听你这话，是有办法了？” 骆回安站在窗边，看向远处，“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崔家，就算酒楼的生意做得再大，要能跟官府抗衡，恐怕还是有些难度，我以为，崔家背后十之八九会有人。” “你的意思是，崔家有靠山？” 骆回安点头。 “照这么说，我们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佟初雪道。 “非也，有两种思路，第一，让崔家的靠山倒台，第二，找到比崔家考山更厉害的人物。”骆回安分析道。 “说的挺有道理，只是我上哪去找这般厉害的人物？”佟初雪问道。 “尚不知。” 佟初雪默，骆回安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她还以为对方已经有有什么好办法了呢。 “你怎么现在也会玩这招了。”佟初雪调侃道。 “我只是在想，一户人家几乎占据了所有市场，那他们还会用心做事吗，反正来往的客人不论去哪里，吃到的都是他们家的东西。如果我是老板，我就随便做做，根本不需要花力气。”骆回安道。 佟初雪认真思考着骆回安的话，不得不说，他提出的思路是相当正确的。 垄断带来的不会是质量上升，而很有可能是质量下降。 只是这一点要怎么利用呢，佟初雪陷入思考。 骆回安见佟初雪集中精神的模样十分可爱，给对方倒了一杯茶水，宽慰道，“松动别人多年的根基不是简单的事，不必急于一时。” 第129章 找上门去 经过这些日子的休养，王广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八成，佟初雪觉得对方完全是受自己连累，无妄之灾，不但给王广报销的汤药费，还放了好一段时间的假。 不过这人是个闲不住的，休养不过几天，就急着开始干活，美其名曰这样好的更利索。 王广本以为酒楼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谁知这日佟初雪又找到他，让他准备准备，再去一趟县城。 王广思索着要不要带上刀和木棍，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被人轻易被人掳走。 佟初雪决定去找崔照。 不错，佟初雪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这次她带着一大袋子银两，和骆回安两人上路了，一起会会这个崔照。 马车停在县城门口，佟初雪没让王广跟着，只叮嘱他看好马车。 骆回安提着满是现银的包裹，佟初雪走在前面。 她环视了一圈县城的街道，既然这里所有的酒楼都是崔家的，那就好办了。 她随手挑了一间装潢看上去相对高档的，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虽然这个点不是大多数人吃饭的时候，但小二还是热情地接待了两人。 佟初雪坐在大厅正中间的桌子里，对小二说道，“去把你们掌柜的喊来。” 小二不明就里，“姑娘这是——” “别废话，叫你喊就你就喊。”说罢，随手丢给小二几枚铜钱，小二得了钱，立刻活络起来。 “姑娘稍坐，我这就去请掌柜的出来。” 小二一溜烟似的跑了。 不消片刻，酒楼的掌柜就从里间出来，见到佟初雪先是客气了一下，“这位姑娘有什么需要？” 佟初雪一点不跟对方客气，一拍桌子，态度倨傲地说道，“我找崔照。” 掌柜怔愣片刻，随即笑道，“虽不知这位姑娘为何要找崔老板，但是他这段时间不在县城，要不您过段时间再来。” “过多久？”佟初雪问。 掌柜的佯装苦思，估摸道，“可能十天八天，也可能是半个月一个月，这崔老板的行程我们也没资格过问，实在是不清楚啊。” 掌柜的看上去十分真挚，但佟初雪心里明白，这种话不过是最常见的搪塞之辞，她敢说她今日要是走了，每次来都不会见到崔照。 佟初雪冷笑一声，“你们酒楼打开门做生意，迎八方来客，怎么到我这就区别对待了呢。” 掌柜的呵呵笑道，“姑娘，您这赶的不巧，我也没有办法。” 佟初雪上下打量了一圈这家酒楼，“听说这县城的所有酒楼都是崔家开的，怎么，他崔照还能放着这么多生意不管，成天在外面瞎跑，这话你去骗骗小孩子还行，骗我可实在不够用。” 掌柜这才发现，今天是碰到硬茬了，随即道，“要不这样，姑娘有什么事找崔老板，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一声，我必定代为转达。” 佟初雪也不跟掌柜废话，拿出一块五十两的银锭放在桌上，银锭砸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今日来是跟崔照谈生意的，耽误了你们老板赚钱，你担待得起！” 掌柜看着眼前的五十银锭，心中相当不屑，不就是五十银锭而已，当他没见过钱呢，不过他面上还是应和着，“既然如此，我就为姑娘代为转达一下，不过崔老板见不见你，我就不敢保证了。” 佟初雪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哉地品了两口，“今日太阳落山之前，我若是见不到崔照，便砸了你的铺子。” 掌柜听到这番言论，立时警惕起来，严肃道，“姑娘，但凭你这句话我可是能把你告到官府去的。” 佟初雪放下茶杯，“你去告，正好我还有事要告，咱们不妨一起。你们崔家光天化日之下绑架我的这笔账，我可还没跟你算呢。” 佟初雪见对方还是没有动作，拎起茶壶，就往地上一砸，瓷制的茶壶立刻四分五裂。 掌柜见到佟初雪如此嚣张，大为不满，“你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佟初雪懒得跟对方打太极，“我劝你快一点，可别到时候一家店都被我砸完了。若是等到天黑之前，崔照不出现，不单你这家店我要砸，我还要上县衙状告你们崔家。” 掌柜觉得今日简直就是遇到了一个疯子，气呼呼地离开酒楼去找崔照。 骆回安见掌柜的样子，笑道，“你也不怕他找人过来报复。” 佟初雪道，“怕什么，到时候咱们跑了就是。” 打人，双拳难敌四手，但逃跑，她总不会不行。 “对了，银票你可收好了。”佟初雪道。 骆回安摸摸胸口，再次确认了一遍，“银票在我这里，很安全，只是你今天花这么大代价，不怕收不回来吗。” 关于这点，佟初雪是一点也不担心，“无妨，我既然舍得拿出这么多，就是有信心收回来。而且我不仅要把我的本金收回来，我还要把崔家彻底搞垮。” 骆回安看向佟初雪，对方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这样有生命力，这样有能量。 两人大约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掌柜的回来了，把两人请到了楼上的雅间，说是崔照过会儿就来。 佟初雪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还有时间。 果不其然，之前还被说是出门游历的崔照，出现在了雅间内。 佟初雪还是第一见到崔照的模样，不过对方的身形跟那日的人如出一辙，看样子是本人没错。 崔照的个子挺高，肌肉健硕，比起老板，更像个武夫。 崔照见到佟初雪，并不意外，“听说姑娘找我。” 佟初雪点头，“不错，来找你做笔生意，不知道崔老板有么有兴趣。” 崔照闻言笑道，“只要是赚钱的生意，我崔某人都有兴趣。” “我要在县城开一间酒楼，你上次说让我带着东西来找你，我不知道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所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准备了一点。”佟初雪看了骆回安一眼。 骆回安把深色的包裹放在桌子中央，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大捧白花花的银锭。 佟初雪指着银子，“不知道我准备的东西，崔老板是否满意？” 第130章 买下铺子 崔照身边的人上前，拿起银子验了验，对着崔照微微点头。 “姑娘的诚意，我感受到了。”崔照平静地看着佟初雪吗，“不过恕我不能答应姑娘的要求。” “为什么？”佟初雪问。 崔照靠在椅子上，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玉扳指，“我要的不是现在的钱，而是你将来的钱。” 佟初雪一下子想到顾明当初说的，“什么意思？” “姑娘想开酒楼，我定然不会拦着，只是这酒楼的二分之一，我要拿走。”崔照慢条斯理地说道。 佟初雪轻笑，“我能问问为什么吗，难道你就笃定我这酒楼开起来必然能盈利，不会亏本？摆在你面前的钱是实打实的，可等我的酒楼开业，说不定还会往里赔钱。” 崔照道：“姑娘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我要你们酒楼收入的一半，也就是说，你们今天收入一百两，我拿五十两。” 佟初雪眯起眼睛，看来顾明的情报有误，这个崔照要的竟然是销售额的一半，不扣除成本，直接拿走一半，这简直就是强盗行径，难怪对方稳赚不赔。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这种条件？” 崔照道，“你也可以不答应，别开酒楼就是。” “如果我一定要开呢？”佟初雪问道。 “你开不成。”崔照相当笃定，“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的酒楼经营不下去。” “你威胁我？”佟初雪道。 “这怎么是威胁，到别人的地盘上做生意，就该守别人的规矩，走到哪里都是这样。”崔照道。 佟初雪忽然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的销售额有多少？” 崔照道，“依据账目为准。” “确定？”佟初雪问道。 “确定。”崔照点头。 “我再确认一次，崔老板的意思是，账目上记多少，你就照此收一半。如果账上记的是一两银子，你就收半两，记的是十两黄金，你就收五两，总之账上怎么记，你就怎么收，可是如此？”佟初雪再次问道。 “不错，正是如此。” “好，我答应，拟契书吧。”佟初雪道，“不过，今日这些银子，崔老板你当真不要？” 崔照笑着摇了摇头，“不要，姑娘还是请拿回去吧。” “唉，你可想清楚啊，这次的不要，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多了。”佟初雪道。 崔照被她三番五次的强调弄得有些心烦，“这点银子我崔照根本看不上眼。” 佟初雪又问，“崔老板，我还有一个问题，要是我记账的时候动了手脚，特意少记一些，你不也不知道。” 提及此，崔照冷笑一声，“姑娘把我想的也太简单了，酒楼的账房必须用我们崔家的人。” “也就是说，无论这个账记多少，你崔家都是认的。”佟初雪确认道。 “不错。” “那就好，崔老板，拿契书来吧。” 佟初雪没有丝毫犹豫就在契书上摁下了手印，然后拿出其中一份给了崔照，“崔老板，你可要牢牢记住今天的话。” 签好契书，开酒楼一事算是尘埃落地了。 佟初雪的骆回安离开了酒楼。 “你后面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新方法？”骆回安问道，佟初雪今日的法子完全不是她之前设想的。 “我没想到顾管家说的有出入，崔照要的竟然是销售额的一半，所以直接给他钱，他才不会接受。”佟初雪道。 “你有什么法子？”骆回安好奇。 “等着看吧，现在说出来就不好玩了。”佟初雪现在是成竹在胸，“走，刚好带了钱，我们先去找合适的店面。” 做生意，铺子选择的地段最为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唯一重要的。 然而黄金位置的旺铺，现在都被各家牢牢占着，没有一家空的，佟初雪和骆回安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合适的铺子。 “要不我们换个思路，找一些人流不那么大的。”骆回安提议道。 佟初雪叹了口气，“怎么说也是酒楼，要是地方太偏，也不太好。” “县城门口那块还算不错，你觉得呢？”骆回安想了想，说道。 佟初雪大手一挥，“先去看看。” 县城入口这一块，人流还是不错，周围的人流比不上中心地带，但是也还说得过去，关键是这边可选择的铺子比较多。 他们一路看过去，只见有一家拐角的店门口，张贴着转让二字。 这间铺子的位置还算不错，占了个转角的便利处，原本是间卖笔墨纸砚的，里面不过一些架子，改造起来也十分方便。 佟初雪走进店内，询问店主是不是要转让。 店主一听是客户，热情地介绍起来。原来这间位置还不错的铺子，之所以难出手，主要是因为后面还搭了一个院子。 这家主人准备举家离开谷裕县，所以后面的院子也空了出来，准备跟酒楼一块卖。 两样一相加，这价格就高了，使得很多人望而却步。 这家的院子其实挺不错，虽然夹在酒楼之中，但胜在便利。 “不知你们准备卖多少钱？”佟初雪问道。 店主一合计，“其实我们还有一间小铺子在边上，本来想着分开卖的，但是我看姑娘似乎不嫌弃地方大，可要一并看看？” 佟初雪也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一间铺子，十分感兴趣，“快带我看看。” 店主也是没想到自己遇到了个大主顾，连忙引路，“姑娘，请跟我来。” 这家店的另外一个小铺子，其实原本是跟酒楼连在一起的，但是店主觉得多出来的一个小尾巴看着怪怪的，于是单独隔了一间商铺出来，另外出租。 这间铺子的面积很小，现在空着，据说原来是卖果脯点心的。 佟初雪看了一眼，很是喜欢，于是让店主把酒楼、后宅和铺子打包在一起算个价格。 店主见佟初雪是诚心想买，跟妻子商量了一下，也没有开高价，报了一千两。 这个价格确实不算贵，佟初雪今日跑了一天，问了诸多铺子的价格，以这个位置和面积来说，店主出的是良心价了。 佟初雪立刻让骆回安付了钱，然后拟好契书，定下了铺子。 “还以为这袋银子要原封不动地拿回去，没想到这么快就花出去了。”骆回安笑道。 “花的值，这么大的店面一千两银子，不贵。”佟初雪道。 “你为何要买带院子的店面，难道你准备搬来镇上住？”骆回安问，他心中微微有些紧张。 “我刚盖好的房子，干嘛来镇上，我是想着你不是要参加院试了吗，到时候直接在镇上备考多方便。”佟初雪道。 “你是为了我？”骆回安停下脚步，在佟初雪面前站定。 “呃……”佟初雪有些不自在，其实她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读书方便，“不单单是你，以后村里有要在县城考试的，都可以来住，这个酒楼也是为了帮助大家赚钱的嘛。” 说到考试，村里唯二参加院试的除了骆回安，就只有姚天远了，难道姚天远会来住，不，他肯定不会来。 自己真是，越描越黑。 骆回安嘴角噙着笑意，没再追问，但好心情肉眼可见。 第131章 买果苗 徐锦娘没想到，佟初雪只是去了一趟县城，就把酒楼和铺子的事全定了下来。纵使她心中再怎么担心，也没办法左右佟初雪的决定。 这边佟山还打算召开议事会，好好商讨一下此事，没想到佟初雪竟然如此迅速地有了决断。 之前佟初雪被人绑架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她就敢硬碰硬，直接找上门去，此番魄力和手段，实在罕见。 对于他人或关心或担忧的问询，佟初雪表现得平静异常，她现在要忙的事情还多，不必在此过多纠缠。 因为这次还租下了一个小铺子，佟初雪思来想去，最终决定把那个小铺子用来卖水果。 近千亩的土地，全部拿来种地恐怕人顾不过来，倒不如种上一些水果顺便卖卖。 佟初雪把自己的想法跟佟山沟通了一下，佟山对此十分赞同。 让佟初雪没想到的是，吴珍珍嫁的人家里正是卖果苗的，如此一来连找中间人的事都省了。 佟初雪一点没耽误，很快就让王广套上马车去了一趟吴珍珍所在的白水村。 两个村里离得不算远，大约也就一个时辰的路。 吴珍珍此时正在家里喂鸡，忽然间听到佟初雪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直到亲眼看见，才发觉佟初雪这是真的出现在她眼前。 “初雪，你怎么过来了！”吴珍珍兴奋不已，拉着佟初雪坐下。 “当然是来看看你。”佟初雪笑着开玩笑道。 吴珍珍当然不会以为佟初雪是专程来看她的，但笑不语。 佟初雪定了定神，问道，“听里正伯伯说，你家里是种果树的。” 吴珍珍点头，“是呀，怎么，初雪你要吃果子吗，我给你拿去。” 佟初雪连忙将人拦住，“不用麻烦了，我这次来其实是想买一些果苗。” “你要种果树？”吴珍珍问道，“等着，我给你喊大龙哥去。” 吴珍珍的丈夫张大龙继承了他爹的事业，主业就是种果树，听说佟初雪是珍珍的朋友，还是来买果树的，当下十分热情地跟珍珍介绍起来。 张大龙家主要种的就是梨子和杏子，但只有这两种实在不能满足佟初雪的需求。 这下张大龙犯了难，他们家里虽然种果树，但不是什么都种，佟初雪希望可以买到更多种类的果苗，他这里还真没有。 “要不这样，妹子把要买的果树苗跟我说，我回头帮你找人问问。”张大龙很热心地替佟初雪想办法。 “那就麻烦你了。” 佟初雪也没跟张大龙客气，把自己需要的水果种类全部报了一遍，对方记性不错，很快就复述出来，并告诉佟初雪不用着急，他会找熟识的卖家帮忙打听。 佟初雪还跟对方留话，价格不是问题，品质是最重要的。 忙完这些，佟初雪又准备赶回青山村，吴珍珍本来想要留佟初雪吃饭，但又担心晚上赶路不安全，只能放弃。 佟初雪安慰道，“没事，等送树苗的时候，你跟着一块过来呗。” 吴珍珍这才高兴几分，“那好吧，唉，难得见你一次，这么快就要走了。” 佟初雪告别吴珍珍，匆匆赶回青山村。 暮色四合，佟初雪坐在马车上，远远就看见徐锦娘在门口守着，许是之前那件事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所以她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娘，晚上风凉，快进屋去。”佟初雪跳下马车，扶着徐锦娘进去。 “不看到你回来，我不安心。”徐锦娘道。 “我没事，娘，上次只是意外，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佟初雪道。 “可你还是要开酒楼，这万一——”徐锦娘还是不放心。 “不会有万一，我总不能此次都上当，一点长进都没有吧。”佟初雪道。 母女两人又唠了一会儿家常，才开始吃晚饭。 第二日，佟初雪跑了一趟县城，之前虽然是把定金付了，但是正式的过户手续还没有办，这次去就是办手续的。 不出意外，骆回安又跟来了。 这次不但是骆家赞同，徐锦娘也赞同，他们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上次的事情了。 对于骆回安的同行，佟初雪总觉得有些愧疚，“你跟我来，实在太耽误你读书的时间了。” 骆回安道，“你这是觉得我考不上？” “不是，我就是觉得打搅你复习。”佟初雪道。 骆回安轻轻一笑，“要是你不让我跟来，才是真的打搅。” 佟初雪一脸问好。 “我在家为你担心，更没有心思集中在课业上了。”骆回安调侃道。 佟初雪默默转过头去，不接这话茬，总感觉这人最近变得“油嘴滑舌”的。 “对了，你这次考院试，需不需要找个先生啊，县城里的好夫子肯定比镇上多，要不我们去问问。”佟初雪提议。 其实这事佟初雪不说，他也一直想着，他对院试还算有些信心，但是再往后走到乡试，如果没有一位老师从旁指导，恐怕不会那么容易。 他一个人就算博学强知，但对科举考试的具体形式和内容不甚了解，老师尤为重要。 “这事急不得。”骆回安道。 “急不得，过不了几个月你就要参加院试了，一味闭门造车怎么能行。”佟初雪道。 骆回安略带赞叹地望了佟初雪一眼，这丫头现在还会用成语了，看样子话本没白看，以后可以给她多买些。 两人闲聊间，马车到了县城。 佟初雪跟店主在县衙办理了过户手续，而店主这边已经收拾好东西，把地方腾了出来。 骆回安和佟初雪两人坐在空无一人的酒楼大厅里。 “这里面要重新装潢一下才行。”佟初雪打量着楼内“桌椅板凳都旧了，得全部换新。” 骆回安道，“听起来，你这一番折腾需要不少银两。” “不怕，我们现在别的不多，就是钱多。”佟初雪道，她可一点没说假话，现在每成熟一批灵芝，她就能有大约两万多两的收入，一年差不多能种出两批灵芝，那就是四万多两。 这么多钱，就是在京城买上一间大宅子也是尽够了。 “对于酒楼，你可有什么想法。”骆回安问。 “自然是有的，酒楼的菜都是我们青山村供应的高品质的菜，我准备把酒楼定位成富贵人家消费的地方。”佟初雪畅想起来。 第132章 傅如年 “如果是这样，我觉得你去年做的冰皮月饼也可以拿出来卖。”骆回安道。 “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佟初雪从椅子上跳起，他们酒楼的菜品贵，专门针对富人，但点心什么的可以稍微车便宜一点，这样普通老百姓也会出于好奇买上一些。 有了大概的思路，下一步就是如何装修的问题。 不顾需要装修的不只是店铺，还有后面连着的一间小院子。 这座内宅跟酒楼和小铺子均是连着的，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个铺子进，都可以直接进到院子。 其实这间院子不算大，一个大厅，上下共六间屋子，每个屋子都不大，之前的主人保存的还算不错，里面的家具基本比较新，可以直接拿来用，只需要再添置一些就可以。 佟初雪挑了间靠里的二楼屋子。 “这间给你住如何？” 骆回安转了一圈，“我在哪里都行。” “我觉得这里稍微清静些。”佟初雪不是随便挑的。 “你会过来？”骆回安问。 佟初雪理所当然道，“这段时间要忙装潢，我得天天在这盯着。你等到装潢完了再过来比较好。” 骆回安失笑，佟初雪这是已经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佟初雪向来行动力惊人，这边办完过户的手续，那边就开始招人重新装潢，家里面的事情有骆长华盯着，佟初雪很放心。 她带着徐锦娘和王广、卫芳先搬到了酒楼住。 白天，佟初雪负责盯工，而徐锦娘则忙活着打理后院的事情。 装潢是个大工程，而且佟初雪的想法比较多，很多细节上都需要一再打磨，非常的耗时，几人在县城一呆就是半个月。 而佟初雪回去的原因是，吴珍珍那边托人带话来，说是佟初雪要的树苗已经到了。 张大龙办事很是用心，把佟初雪要的各类树苗全部弄到了手，总共花了十两银子。 不过区区十两银子，在佟初雪眼里完全就是小钱，花出去眼都不眨一下。 佟初雪没有车，还是靠张大龙把这些树苗送回来的，而吴珍珍好不容易来一次青山村，和张大龙两个人提着东西去了里正家里。 而佟初雪因为要把树苗的事情跟里正说清楚，也一起去了里正那。 佟山见到孙女过来，相当高兴，特地拿出了家中珍藏的好酒要跟孙女婿喝个痛快，张大山也推辞不下。 佟初雪因为是来谈事的，又跟吴珍珍熟识，也被佟山留下来一起吃饭。 两个男人喝了些酒，人也兴奋起来，在酒桌上更是敞开了聊。 聊着聊着，张大龙就说起了现在家中种的稻子，当初他们村的人听说青山村有一种新稻种，亩产千斤，没有一个人相信，都觉得必定是骗人的。 但他透过吴珍珍，知道了佟初雪的事，于是买了一些回去种，这不种不知道，一种吓一跳，这种新稻种目前还没有收获，但麦穗的颗粒比别家田里的要大上许多，看样子亩产千斤未必不可能。 而且还有人出钱过来买。 “你说好笑不好笑，这田里的麦子还没收，就有人要花钱买，还先给了一两银子的定金。”张大龙感叹，“真没想到种地也能这么赚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佟初雪觉得这事实在蹊跷，她分明记得当初卖稻种的时候就跟他们说过，种出的稻子要么留给自家吃，要么就全部卖给顾家，不能另卖，可这实际过程中，却被人钻了空子。 这个事，吴珍珍竟是不知道，她也是听到张大龙说，方才知晓。 但当初买种子的时候签契书不二卖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拽着张大龙的胳膊，“怎么还有这么回事，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张大龙此刻亢奋的很，听话也只能听进去半截，“说什么？” 吴珍珍气道，“卖米的事，你从来没提过。” “米，哦，对，咱家这米现在可值钱了！”张大龙说起米，手舞足蹈起来，简直兴奋过了头。 吴珍珍打了一下张大龙的胳膊，现在跟他没办法交流。 “初雪，卖米这事我真不知道，要不我回去好好问问大龙哥。”吴珍珍道。 佟初雪听了张大龙的话，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这段时间忙的事情太多，以至于米的事情她都没有花时间打理，这才导致被人钻了空子。 “珍珍，你回去帮我问问，究竟是谁在收购，有没有办法联系到那个人。”佟初雪交代道。 吴珍珍心里本就愧疚，加上佟初雪让她办的不是难事，她爽快地答应了。 张大龙喝多了，不省人事，没办法只能在佟山家留宿一晚。 而佟初雪则先回家了。 看来该去找顾老太爷说说这事了，她心想。 过几日，吴珍珍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收购米的是一个姓姜的，但具体的名字，所在的地方都不清楚。 佟初雪去县城的时候，把消息递给了顾老太爷，老太爷虽然整日在家怡儿弄孙，但真正出手处理事情的时候，风采犹在。 那边顾家在查买米的事，这边佟初雪的酒楼经过这段时间的装潢，焕然一新。 佟初雪为了吸引高消费能力的客户，在装修上可是下了血本。大厅里通过花草和纱幔隔开每一桌，这样即便是在人来人往的大厅当中，也能让人感觉在一个相对安静私密的空间。 而楼上的雅间则花费了更多心血，佟初雪拜托骆回安给每一个房间都取了名字，并且根据名字的意象装修成不同风格，有的大气，有的风雅。 装修完成后，骆回安也正式搬了过来。 这段时间，骆回安隔三差五也会来一趟镇上，主要是为了找一位合适的老师。 佟初雪也不知道骆回安是遇到了什么机缘，还真给他找到一位老师，这人名叫傅如年，据说四十出头的模样，但是脾气性格极为古怪，很难打交道。 佟初雪也是不明白骆回安为何要找这么一个坏脾气的夫子，不过骆回安说对方功底深厚，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 只要骆回安这个当事人满意，佟初雪也不好说什么。 只不过，对于学识渊博这一点，她持保留意见，真正厉害的大家不应该都在京城带着吗，怎么会跑到谷裕县这个小地方来。 第133章 热带水果 对此，骆回安没有解释，佟初雪也没再追问，她又有新的事要忙活。 对于一个酒楼来说，大厨不可或缺，一般来说，大厨的人选都是从外面聘请，可佟初雪却不想这么做，她决定从村子里选人。 为了找到合适的厨师，佟初雪在村中心的空地上搭了五个临时灶台，并且借了五口锅来。 村里凡是会做饭的，能够去县城工作的，都可以参加。 为了增加吸引力，佟初雪表示被选上的厨师，一个月开八百文工钱，等到后期酒楼盈利，还可以拿更高的工钱。 一个月八百文，一年下来将近十两银子，谁能不心动。 可心动又有什么用，村里面不少人在家连厨房都不怎么进，现在让他们烧菜，成心是难为他们。 家里的女人可就有话说了。 “平常不知道在家里帮衬着，现在好了，赚钱的机会送到门口来，偏偏没这本事。” 而有些会做菜的男人，得了消息，开始在家里苦练厨艺，盼望着能够得到去县城的机会。 选择的方式很简单，众人根据要求做同一道菜，然后选出二十名村民，蒙上眼睛逐一品尝，然后打分，分数最高的十人能够获得去酒楼的机会。 菜品的选择是佟初雪在镇上咨询厨师后定的，一道肉末茄子，一道小炒。 比赛当天，几乎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凑热闹了。 站在比赛台上的，有男有女，随着佟初雪一声令下，众人拿起菜刀，开始处理食材。 边上的村民聚精会神地盯着，还不时互相交流。 “你看这个土豆切的，比我手指头都粗，也不知道怎么好意思站上去的。” “诶，那林家的怎么在上面，她家男人肯放她出来干活。” “一个月八百文钱，真要选上了，谁家舍不得，只要家里没有奶娃娃，有什么影响。再说了，雪丫头不是说了，做五天休两天。” 半个时辰过去，所有选手的第一道菜品全部出炉。 根据之前定的规则，佟初雪找来二十位村民当面评审打分。 如此两轮下来，从村里挑出了十位厨艺相对优秀的村民，四男六女。 佟初雪并不打算让他们一上来就直接负责菜品，而是花钱把他们送到了县城一家酒楼的大厨那里学习。 选定厨师之后，佟初雪得到消息，张大龙那边找到了一些奇怪的果苗，问佟初雪要不要。 佟初雪立刻来了兴趣，赶到白水村。 张大龙所说的奇怪的果苗是他从常年合作的商人那里弄来的，而那位商人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的苗，养都养不活，看张大龙有兴趣，干脆就送给张大龙了。 但张大龙也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养，于是想到了佟初雪。 佟初雪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几株果苗，全部都是热带水果，并不适应这里的气候，难怪养不了。 张大龙得来的，一株是火龙果，一株是山竹，还有一株竟然是菠萝蜜的幼苗，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得来的。 佟初雪兴奋不已，将三株树苗都带了回去。 鉴于这三株幼苗极其珍贵，佟初雪不打算把他们跟那些常见的水果种在一起，而是暂时先种在自家院子里。 徐锦娘对佟初雪拿回来的这三株奇怪的幼苗十分好奇，但佟初雪卖了个关子，只告诉徐锦娘这些水果好吃的不得了，至于究竟是什么，那就要等他们成熟再说了。 其实热带的植物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中，虽然可以生长，但是几乎不可能结果。 别人是没有办法，可佟初雪有办法。 她半夜起床，偷偷跑到院子里，给三株果树都注入了一点木系异能进去，提高了果树的适应性，估计再等两个月，佟初雪就有办法吃到第一批热带水果了。 她原本还在担心，自己开的水果店缺乏卖点，这下好了，有了这三株宝贝，根本不愁。 很快，养猪厂里的第一批菜就成熟了，而送去学厨的村民们也顺利完成培训，厨艺较之前有了很大提升。 众人都以为，酒楼应该要开张了。 可谁知佟初雪半点开张的打算都没有，这下子大家懵了，一切就绪，佟初雪还在等什么呢。 佟初雪其实是准备利用这段时间磨菜品。 一个酒楼，一定要有自己的招牌菜，而佟初雪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带这厨师每日研究菜品，而住在酒楼的骆回安就成了最好用的小白鼠。 一个月来，他硬是因为试菜，长了两斤肉。 林春燕看了倒是非常欣慰，她这个儿子个子挺高，就是身材瘦了，家里好吃好喝养了这么多年都没养出多少肉，现如今倒是被佟初雪喂胖了一点。 不过，骆回安的长肉之旅很快就告一断落，因为院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直到院试前三天，佟初雪才第一次见到骆回安口中这位神秘的老师傅如年。 傅如年面目清秀，但成天板着个脸，看上去相当严肃，若不是骆回安极力邀请，傅如年压根不想离开他的小院子。 而骆回安邀请傅如年的理由也很简单——试菜。 不能光他一个人长胖。 而且傅如年这个人看上去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对吃食极为挑剔，随便尝一口就能挑剔出一篇文章来。 佟初雪这家酒楼的菜品在傅如年尝来，也不过一句“马马虎虎”。 骆回安跟佟初雪解释，能让傅如年说马马虎虎，已经是至高的评价，佟初雪这家酒楼完全可以营业了。 佟初雪叹了口气，这么长时间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不过她还是打算把开业的时间往后延一延。 院试开始了。 其实骆回安参加院试，最紧张的不是骆回安，反而是骆长华、林春燕、佟初雪、徐锦娘这些，担忧的理由各不相同。 众人在考试前几天，都到了镇上来陪骆回安。 林春燕最是担忧，但嘴上一直在说，不用担心，考不上没什么，家里有钱可以慢慢考。 骆回安对他们的小心翼翼只觉得哭笑不得。 院试不同于之前的童子试，考试搜查要严格得多，林春燕等人一直把骆回送到考场外，眼看着人走进考场，林春燕才收回目光。 佟初雪安慰道，“婶子，放心，骆回安说他一定能考上。” 同来参加院试的不只骆回安，还有姚天远。 第134章 傅如年的得意门生 姚家同骆家一样，此次送考是全员出动。 不过两家虽然都是青山村的，但因为儿子之间微妙的竞争的关系，两家人之间也形成了一堵无形的阻隔，互相视而不见。 作为最清楚姚天远和骆回安赌约的人，佟初雪多有些替骆回安担心，她不知道姚天远读书究竟是什么程度，但左看右看，起步更晚的骆回安总是吃亏的那方。 佟雨儿也是如此认为。 考试院外并没有多少让人休息的地方，佟初雪想着红日高悬，一时半会人也出不来，还是带着大家去酒楼里歇歇脚为好。 就当一行人经过坐在墙根下的佟雨儿身边时，对话忽然低声笑了，轻飘飘地来了一句，“知道没有希望，就该早些回去，要我说这场试都不该去考，浪费精神。” 佟初雪停下脚步，看向佟雨儿。 等候考生的家人没地方去，大多只能贴着墙根靠着，佟雨儿也是其中的一员。 佟初雪的目光太过不屑，佟雨儿站起身，提高声量，“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我家天远可是从五岁起就进学堂读书，一路读到现在才能参加院试，骆回安连一天私塾都没念过，书院的大门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连个教导的先生也没有，你们该不会以为他能考得上吧。” 佟雨儿语气嚣张，但他的公公婆婆却没出声阻止，想来心中认同。 佟初雪神色一凛，正欲反驳回去，却忽然听得一个声音。 “回安是我的学生，如何就无人教导了。学问的高低在天赋在勤奋，唯独不在嘴皮子上，这位小娘子，我劝你还是积点口德，免得到时名落孙山，造人耻笑。” 佟初雪回头一看，来人竟是傅如年，骆回安的老师。 骆家的人只是听过傅如年的名字，却从未见过本人，听了佟初雪的介绍，才慌忙见礼道，“原来是傅先生。” 傅如年冷硬惯了，对着骆家人也只是略略点头示意，佟初雪不是第一见他这样，早已习惯，跟骆家人解释道，傅先生就是这个性格。 骆家人表示理解，学问大的人多少有点古怪脾气，不罕见。 佟雨儿不知这傅如年什么来头，但她时常陪在姚天远身边，从未听过傅如年的名字，估计就是哪里的乡野夫子。 “傅先生？”佟雨儿嘲讽一笑，“从未听过您的名字。” 傅如年寒着脸，不屑道，“你怕是连谷裕县都没出过，不知道我，有什么奇怪。” 佟雨儿只当傅如年这是在设法挽回自己颜面，“是吗，不知道哪里才能知道傅先生的大名。” 傅如年冷哼一声，丢下两个字。 “京城。” 一国之中心，皇帝所在的地方，京城。 傅如年竟是从那儿来的。 佟雨儿硬撑着道，“你说你是京城来的，我就要信吗，又没办法证实，再说了，京城的大人物跑到我们这个小地方来做什么。” 傅如年背过身去，不欲多言，他来谷裕县自然是有原因的。 佟初雪也是第一次听说傅如年来自京城，当下有些惊愕，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傅先生，您要不先去我们那坐坐，反正一时半刻也考不完。” 傅如年没有推辞，跟着佟初雪走了。 而姚家的人不得不在大太阳地下继续等着，毕竟他们也没别的地方可去。 一路上，骆家人尴尬极了，听说傅如年是京城来的人物之后，骆长华和林春燕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走到酒楼的。 傅如年之前来过一次，熟门熟路。 佟初雪命人泡了一壶好茶上来，送给傅如年，他们其他人都没有喝茶的习惯。 傅如年也瞧出了骆家人的不自在，主动找起了话题，“回安在读书上很有天分，又勤勉，将来必能有一番作为。” 骆长华干笑一声，“我们也不求他有什么大出息，只要他健健康康的就好。” 谁知这话不是触动了傅如年哪条神经，对方的脸色顿时黑了几分，看得骆长华心里七上八下。 佟初雪在一旁叹气，这个傅如年脾气也太差劲了。 “傅先生，骆叔和婶子的意思是，回安身体不好，他们最在意的是他的身体，而不是其他。”佟初雪替他们解释，边上的骆长华和林春燕直点头。 傅如年当然明白父母爱子之心与他这个老师的期盼并不相同，他放温和一些，“我是说，回安天资卓越，胸怀宽广，只要他不走弯路，必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为学数十载为的不就是报效国家吗。” “是。”骆长华和林春燕点头，他们虽不完全明白傅如年的意思，但顺着应承总归不会错的吧。 佟初雪觉得再让二老在这呆着，他们恐怕更加不敢说话了，于是开口道，“骆叔，婶子，厨房那边备了不少菜，你们看看今天中午烧些什么好。” 骆长华和林春燕本就在这呆的浑身不自在，这会儿看见佟初雪递的台阶，立刻起身去厨房，“是是是，今天回安肯定累了，得烧些好的。” 大厅里只剩下佟初雪和傅如年两人。 “听说你是回安未过门的媳妇？”傅如年问道。 佟初雪一口茶差点呛住，“两家比较熟而已。” 傅如年难得脸色和悦了几分，“回安是个有情有义的，未来前途一片光明，你可莫要错过。” 他用惯了生冷的语气，此刻却说着关怀的话语，怎么听都不搭调。 佟初雪尴尬地笑笑，“听您说，回安在念书上天份不错？” 傅如年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神色，“他有天赋，记性好，是个好苗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依您看，他可以读到什么程度？”佟初雪问道。 傅如年放下杯盏，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倘若他时运平平，怎么也该能进殿试，若是运势再好上几分，状元也未必遥不可及。” 状元？ 佟初雪只当骆回安考个秀才已算不错，从傅如年的话看来，骆回安的能力远不止于此。 “所以，姑娘这个夫婿选的不错，回安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拖下去无益。”傅如年总结道。 佟初雪：“……” 怎么又绕回来了。 第135章 院试结束 佟初雪陪着傅如年说了一会儿话，两人也陷入沉默，好在佟初雪机灵，带着傅如年去了骆回安的书房。 傅如年这个人看到书，整个人就集中精神安静下来，也不揪着佟初雪的事了。 佟初雪陪着林春燕在厨房准备饭菜，过了一段时间，王广进来提醒，院试要结束了。 大家放下手头的事，回到考场门口等骆回安出来。 院试考场外，骆回安夹在一群考生中出来，脸色尚可，应该不算太累。 但是上次的晕倒事件给林春燕留下了太深印象，她急忙迎上前去，关心到，“回安，你怎么样，累吗？” 骆回安笑笑，“娘，我很好，不用担心。” 众人上了马车回到酒楼，傅如年没有跟着佟初雪过来，在酒楼里等着骆回安回来。 骆回安见到傅如年，恭恭敬敬地行礼，“先生。” 傅如年平静地点点头，问了几句考试的题目和作答思路，骆回安一一答了。 中午的饭菜是林春燕和佟初雪准备的，不过佟初雪只做了些洗菜、切菜之类打下手的活，真让她上灶烧菜，实在不行。 酒楼的后院房间有限，没办法容纳这么多人住下，骆家等人吃完午饭后休息了一会儿便回村了。 至于佟初雪则留在酒楼，准备开业事宜。 依照常例，酒楼开张是打响知名度的重要一棒，佟初雪这几日忙于培训新招来的店小二，这些人全是熟手，几天一培训，很快就能上手。 她还提前让人在各大人流集中的地方张贴宣传画报，吸引客人。 徐锦娘的意思是开业需得找个风水先生看下黄历，可佟初雪素来不信这个，自己定的日子。 开业当天，花炮、舞狮、戏台一样不少，加之地点在城门口，很快便吸引来第一波客人。 小二都是老手，颇具眼力见，见到一丈开外伸头抻脑的，就热情招呼起来，“这位客官，新店开张，全场半价，来试试！” 客人一听半价，顿时来了兴趣，经过此地左右都是要吃饭的，能少花点也不错，于是乐呵呵地走进来。 一进店，与众不同的奢华装修就让客人心神一震，再想到今日菜品只需半价，顿时觉得这顿饭吃的值。 上菜需要时间，酒楼先给客人上了一碟子鲜肉月饼垫垫肚子。 这批月饼比中秋做的尺寸小了不少，看上去跟寻常点心一般大小，风味独特，不占肚子。 客人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十分满意。 有了一人打头阵，后面好奇进店的客人越来越多，眨眼间大厅就被坐满。 除了外来的客人，佟初雪还邀请了一些村子里的人过来，那些在酒楼里干活的人家都被邀请，安排在了同一片。 这些人少有来酒楼吃饭的经验，这会子初来乍到，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局促的很，不过小孩子们反而不怕生，率先上了桌，被大人一把薅下来。 新店头几天的人气最为重要，佟初雪深知此理，命小二们到更远一些的地方拉人。 很快，大厅和包厢便全部坐满了，整个店内热闹非凡。佟初雪还命人在门外搭了几条板凳，给等待的客人先坐着，并且另外安排了戏曲表演，有效安抚了焦躁的客人。 热闹中，不远处来了一队人，领头的正是崔照。 佟初雪在店内瞧见崔照来了，出门来迎。 “佟姑娘新店开张，生意不错。”崔照笑道。 “托崔老板的福。”不就是装，佟初雪也会。 “你们怕是不知道，这位姑娘可是个胆大的，咱们也尝尝看酒楼饭菜如何。”崔照说话间就要带人进去。 佟初雪先一步拦下，横在崔照身前，略带歉意地笑笑，“大厅和楼上包厢现在都坐满了，您要是不介意，我给您搭张临时的桌子。” 此话一出，崔照身后跟的人瞬间拉下脸，“你这小姑娘怎么一点规矩不懂，新店开张最好的包厢自然是该留给我们崔老板。” “这——”佟初雪面露难色，“没人同我说过，我是真不知道。您也看到了，现在店里到处都是客人，我也没有办法。” “哼，你把包厢里的人清出来，不就有地方了，这点事还要我们亲自教吗？” 新店开业第一天，就要人把客人轰走，如此无礼的要求，佟初雪若是答应了，后面的生意如何做。 “崔老板，我说给您搭这一桌，环境绝对不差，您要不看看再说。”佟初雪道。 崔照也好奇，这个小丫头能使出什么招，笑道，“好，那就看看。” “好嘞。”佟初雪指挥小二在店中央的空地上搬来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属实简陋。 崔照的手下一看如此，当下便不高兴，“你这还不如让我们在大街上吃！” “原来几位老板竟有这样的喜好，早说啊，我这就命人把桌椅搬到门外，我今日请来的舞狮可是县城里最出名的那一家。”佟初雪说着就要命人搬桌椅。 “好了，佟姑娘，我此次前来，吃饭是其次，”崔照手一招，出来一位五十上下的男人，“这位是刘箜，在我这里做了多年的账房先生，经验丰富，从今日起，你这里的账目都由他负责。” 弄了半天，崔照特地跑一趟，主要目的是来送人的。 佟初雪走到刘箜面前，上下打量，“既然如此，那以后账目上的事就麻烦刘账房了。” 刘箜面无表情，见礼道，“不敢，都是小人分内之事。” “既然刘先生到我这里做账房，敢问这工钱？” “自然是你们酒楼出。”崔照手上的人答到。 佟初雪佯装不知，又问了一句，“你方才说什么？” 那人把话重复了一遍。 佟初雪大吃一惊地看着那人，“你说什么，今天这里所有客人的花费都由崔老板出，哎呀，崔老板，您可真是太照顾我的生意了。” 佟初雪不等那人辩驳，径自站上高台，朗声对着店内客人道，“各位，今天大家可是赶上好机会了，那边那位崔老板，决定请店内所有人吃饭，大家敞开了吃，千万不要客气！” 此言一出，坐着的客人对着崔照方向拱手谢礼，感谢之声此起彼伏。 崔照手下的人脸都黑了，“崔老板，你看这——” 崔照却不恼，转着手里的扳指，“慌什么，刘箜不是在吗。” 刘箜对上崔照的双眼，微微点头。 第136章 刘账房，继续努力 佟初雪指着摆好的桌椅，“崔老板坐下在再说。” 崔照冷着脸，讲刘箜往前推了推，“今后在佟姑娘这里要好好干活，千万不要给我丢人。” 刘箜弓着腰，连连称是。 安排好刘箜，崔照带着人转身就走，佟初雪立在原地，“崔老板怎么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个饭，我这菜可都备好了。” 崔照仿佛没听到佟初雪说话似的，头也不回地离开酒楼。 刘箜对着佟初雪鞠了一躬，貌似恭敬地说道，“崔老板事忙，这顿饭恐怕吃不成了。” 刘箜随时低着头，顺从模样，可佟初雪分明感到对方压根看不上她。 “刘箜？” “正是。” 佟初雪脸上的笑容遁去，“我且问你，你是何时知道要来我这里做账房的？” 刘箜回忆片刻，“三日前。” “你又是何时知道我酒楼的开张日期的？” “前日。” “刘箜，第一日上工就如此懈怠，等到店内宾客满园才来，你可知错！”佟初雪厉声责备。 刘箜先是怔愣片刻，随后心中腾起火气，“小人是崔老板的手下，一切听凭崔老板吩咐，敢问何错之有？” 佟初雪瞪着刘箜，“何错之有？你明知要来我这里做账房，也知道酒楼今日开张，却堪堪磨到正午才来，身为酒楼账房，一上午的账目都无人记录，你敢说我冤枉了你？” 刘箜一口老血堵在喉头，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佟初雪见他是一脸的不服气，又敲打道，“怎么，你还不服气，你现在既然是我福缘酒楼的人，那我就少不得要好好教导你，刘账房，你这个月的月钱扣掉一半，权当是你今日迟来的惩罚。” “你！”刘箜气的不轻，“我可是崔老板的人！” 佟初雪丝毫不惧，“崔老板可是说了你从今以后在我的酒楼做事，既然你的月钱是我出，我自然才是你的老板。刘账房，你与其在这里跟我大小声，不如早点到柜上干活，否则我连你这个月的月钱都要扣掉。” 刘箜死死攥着拳头，咬牙切齿，但想到之前崔照交代的事情，只能深吸一口气，暂略平复下心情，去了柜上。 佟初雪满意地看着刘箜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招招手，命小二把桌椅撤了下去。 店内的气氛异常热烈，人声鼎沸，骆回安从包厢里出来，将佟初雪喊了过去。 店内最好的包厢里，坐的正是徐锦娘等人，方才崔照来的时候，徐锦娘站在窗台上看见了楼下的争执，担心不已，又不敢擅自上前去，怕弄巧成拙。 这会儿让骆回安把佟初雪叫进来，见佟初雪暂时没事，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突然被叫来，佟初雪不没有意识到徐锦娘眼里的担忧，还在问，“怎么了？” 骆回安解释，“婶子看你和崔老板起了冲突，很担心你。” 佟初雪这才明白过来，做到徐锦娘身边，“娘，你不用担心，那个崔照现在已经回去了。” “可是，他走的时候脸色不好，后面会不会找你麻烦？”徐锦娘担忧。 佟初雪摇摇头，“崔照是一定会找我麻烦的，但不用怕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锦娘疑惑。 佟初雪神秘一笑，“我不怕崔照来找我麻烦，我就怕崔照不来找我麻烦，这县城的酒楼生意都牢牢把在崔照一人手里，那怎么能行。” 徐锦娘听了这话，没有得到丝毫安慰，反而隐约感觉到女儿这是要故意跟崔照作对。 不过佟初雪不想说的，徐锦娘也没办法。 包厢外，骆回安看着满堂的客人，道，“你今日坑了崔照一把，他必然怀恨在心。” “不错。”佟初雪点头，换位思考，要是她这么被人坑一道，她也不高兴。 “你不怕他后面找你麻烦？”骆回安问。 “怕什么，”佟初雪觉得奇怪，“至少他短时间内是不会找我麻烦的。” 说罢，她的目光落到了站在柜台里面的刘箜身上。 “割让一半的收入，换的酒楼开张，值得吗？”骆回安道。 “崔照要的可不是一般，从利润来说，已经是过半了。不过这事我自有应对之策。”佟初雪胸有成竹。 “对了，我那日拜托你的事，可有进展了？”佟初雪忽然想到先前交代给骆回安一件事。 “给你。”骆回安从口袋里拿出东西，交到佟初雪手中，“你让我准备这些，是打算做什么用的？” 佟初雪没有直接回答，“很快你就知道了。” 收好东西，佟初雪继续忙着开张的事。 得益于前期的宣传，今日一天下来的客人爆满，不过佟初雪知道，这只是首日效应带来的好处，后面客流量必然渐渐回落，逐步恢复正常。 刘箜拿着账本过来，对着佟初雪道，“佟姑娘，这是今天的账目。” 佟初雪摆摆手，并不在意，“今天根本没有收钱，记账也没有意义。” 刘箜却不理会这番话，“今日店内的客人总共消费了四百二十三两银子，总之，我的账上是这么记的。” 佟初雪笑笑，按照跟崔照的约定，如若账上真的记下这么多，那么她就应当付给崔照二百多两现银。 这个刘箜说是被指派给佟初雪干活，可话里话外压根不把佟初雪当成老板，一点尊重都没有。 佟初雪：“刘账房，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了，今天的消费不用记账，你给我记了这么多笔，可我实际上一两银子都没收到啊。” 刘箜干笑一声，“我只知道做好我身为账房该做的事，那些多余的，不是小人考虑的范围。” 这番说辞，十有八九是崔照提前叮嘱过的。 不过，刘箜该不会以为凭着这点本事就能唬住她佟初雪吧。 佟初雪一把抽出刘箜手里的账本，随意翻看起来，“记的不错，很清楚。” 然后，随手撕下了今天的账目。 刘箜没想到佟初雪竟会有如此举动，一时不察，没来得及阻止对方。 “行了，这不就解决了。”佟初雪轻松道，“刘账房，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本该是你的活，结果我这个老板代劳了，你该感谢我才是。” 佟初雪把剩余的账本又塞回刘箜手里，“刘账房，明天继续努力。” 第137章 记账的争执 酒楼开业的第二日。 佟初雪都已经做好了人流大减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今日的客流竟然还不错，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昨天吃过的客人，对菜品的评价相当不错，吸引了部分人赶来尝鲜。 半价的活动只有三天，为了不错过这次优惠，不少人都是呼朋引伴而来。 不过今日没了崔照这个冤大头，店内要正是开始收钱了。 刘箜一大早就坐在了账房的位置上研墨，那副模样，似是恨不得把每一笔账目都记脑门上。 佟初雪撇了对方一眼，心中叹道，无畏的挣扎。 临近正午，店内的客人比之昨日并不逊色多少。 小二蹬蹬蹬蹬地跑过来，“老板娘，东二桌的客人要结账。” 佟初雪走过去，见到客人询问菜钱多少，佟初雪解释道，“这位客人，我们这店里不收银子。” 客人惊奇，“不收银子，那你收什么？” 佟初雪微笑道，“我们店里用红票消费，不用银子，您可以到周围的店里去兑换红票。” 她所说的周围的店，正是佟初雪当初准备用来卖水果的小铺子。 客人咕囔了一句，“真是麻烦。” 佟初雪陪着笑，“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们这是希望您来这里消费更加方便，才推出这个制度的。您想，您要是半路出门遇到毛贼，那毛贼偷了银两可买的东西多了去了，可这种红票，他一点也不会感兴趣的。” 佟初雪所说的红票，正是她当初拜托骆回安弄来的东西。 就类似于现代游戏厅里的游戏币一样，她的酒楼里不收银两，只收红票。这些红票使用的是单独定制的纸张，轻易模仿不了。 很快，小二就帮客人换好了红票，拿到刘箜那里。 刘箜本来等着收现银，却没料到拿来的竟是一堆红纸，他当下就不高兴道，“怎么回事，你拿这些不值钱的纸头来干什么？” 小二委屈得很，佟初雪让他收的就是这个，他哪里知道为什么。 佟初雪见状，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你看，这可是我苦思冥想出来的好办法。” “恕小人眼拙，实在看不出这里里面有什么好处。”刘箜生硬地说道。 “很简单啊，这红票拿在手里，不同于银两，很多人花起来并没有花钱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就能多消费一些。”佟初雪道。 刘箜：“那客人买这些红票花了多少钱？” 佟初雪支走了小二，把红票攥在手里，“刘账房问这个做什么？” 刘箜：“当然是记账。” “咱们店里收的既然是红票，那账上肯定就要按照红票来记，我数数看啊，这里一共有三十张红票，那就记三十。”佟初雪道。 刘箜攥着毛笔，过于用力，指尖发白，“佟姑娘，你这恐怕不合常理。这账上有收就有支，你现在让我用红票记账，那店内的采购支出难道用红票支付吗？” 佟初雪顿了一下，“也是，这些钱以后我自己垫就行，你不用管了。” 刘箜冷笑一声，“佟姑娘，你在崔老板面前耍这样的心机，实在不明智，难不成你还想给崔老板红票不成。” 佟初雪叹了口气，听上去似是真的很苦恼，“不是我非要给这些，实在是当初契书里就是这么定的，我没有办法。” 刘箜：“……” “再说换红票的店，是我将来打算卖瓜果的，又不是酒楼，崔老板总不能把手都伸到酒楼以外的地方去吧。” 刘箜气闷，“只怕佟姑娘这个酒楼开不久了。” “这就不用刘账房操心了。” 刘箜看着账本，心里一阵阵怒气涌起，但想到崔照之前的交代，他只能暂时压下怒火，待在佟初雪店里。 不过他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既然佟初雪这样糊弄崔老板，那他干脆再做一本账本，到时候由不得她不认。 佟初雪走出去几步路之后，忽然回头，“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每日的账目必需由我签字确认过之后才有效，你要是凭空拿出什么账本，我可不认账。” 刘箜扯着嘴角，但一个笑容的挤不出来，干巴巴地说道，“应该的。” 佟初雪哼着小曲，一看就是心情很好。 佟初雪眼下心情确实好，不过不是为了客人，而是家中的那几株热带水果都成活了，相信再过不久，她的水果店就能顺利开张。 如今佟初雪的小后院可热闹了，徐锦娘跟佟初雪早就搬来同住，而骆回安则是因为要跟着傅如年念书，现在也住在了这里，林春燕三不五时地过来看望一下。 还有一点，那就是众人都在期待着骆回安院试的成绩。 说起来，原本众人并不觉得骆回安一定能如何如何，但自从听了那日傅如年对骆回安的高度评价之后，他们才开始真正意识到骆回安在科举这条路上的潜力。 依照傅如年的说法，骆回安是有可能考状元的。 状元那是什么概念，谷裕县一百多年都没出过一个，骆家人想都不敢想。 而对于傅如年的评价，骆回安本人则谦逊地多，只说是愿意一直读下去。 儿子要读书，林春燕和骆长华不会不支持。 佟初雪这几日在想着，如果骆回安真要全心全意走科举之路，那酒楼的环境就显得不太合适了，毕竟白天还是有些吵的，而且万一有些什么醉酒的、闹事的，压根休息不好。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搬出去？”骆回安道。 佟初雪觉得对方的语气有些古怪，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她刻意把人赶出去似的。 “我的意思是，你需要一个更适合读书的环境。”佟初雪解释。 “这里就行。”骆回安坚持。 “这里太吵了，你晚上哪有时间看书休息。”佟初雪道。 “所以，”骆回安靠近一步，“你是在担心我。” 佟初雪没好气地说道，“你读了这么多书，怎么说起话来还没以前简洁了，我就是劝你找个合适的住处，安心备考，你不是说明年就是乡试了。” 骆回安点头，语气瞬间低落，“看来你是觉得我乡试考不上，才边鞭策我上进。” 佟初雪：“……” 总感觉骆回安最近的画风不太对是怎么回事。 “那个，你要是不想搬就不搬，我没有一定要你搬出去的意思。”佟初雪终于还是妥协了。 不过最终骆回安还是搬出去了，不是因为佟初雪，而是因为傅如年。 第138章 吃霸王餐 傅如年对这个新收的弟子寄予厚望，左右手边没有其他事情，几乎全部心神都用来教导骆回安。 得知骆回安在县城里准备一直住在酒楼后面，傅如年当下就拧起了眉头，之前酒楼没有开张还好说，现在酒楼已经开业，人声嘈杂，这个时候还在里面住着，便不合适了。 骆回安对傅如年的话一向遵从，这次开口让他搬家，他还是应承下来，搬了。 反正就这么这一段时间，不会太久。 宅子是骆家人找的，有了足够大的地方，林春燕干脆把骆回峰也接了过来，县城的夫子肯定还是比村里的要强不少。 不过骆家找的宅子，距离佟初雪的酒楼并不远，走路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骆回安三不五时地还是会出现在佟初雪的店里。 酒楼开业多日，客流也渐渐平稳下来，每日的经营步入正轨，而刘箜尽管心中不满，表面上还是兢兢业业地在酒楼做事。 从青山村招来的这批厨子，做事十分尽心，唯独一点，每日往返来回县城多少有些不便，佟初雪想了想，命王广买了头牛，每日通过牛车往返。 正午时分，大厅的位置坐满了七八成，忽然，店内的一角传来吵嚷声。 佟初雪皱着眉头，循着声音找过去，竟然是有一桌客人跟店小二争执了起来。 要知道，她店里的小二都是熟手，经验丰富，断然没有轻易跟客人吵起来的道理。 “怎么回事？”佟初雪问道。 小二满腹委屈，“这几位客人吃完饭，竟然不愿给钱。” 佟初雪看向几人，这几位生的五大三粗，怎么看都有一种地痞流氓的气质在。不过以他们店里的消费水平，一般人应该不敢进来才是。 “几位，不愿付钱？”佟初雪问。 其中一位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口气不善，“不错，你们这里的菜做的这样差，怎么还好意思收钱，你这饭菜，就是白送给我我都不屑。” 周围的几个小喽喽循声附和。 佟初雪眯起眼睛，这样子分明就是来故意找茬的。 “但是您几位既然吃了饭，钱怎么能不给呢，这走到哪里都没有这个说法。” 刀疤男对佟初雪怒目相向，“怎么，老子说的不够清楚吗，你们这个地方拿这种菜品骗人钱财，难道我就活该被你讹钱不成？” 佟初雪道，“这位客官，你这话可不对了，我们的菜品好与不好，你当然可以评价，只是既然吃了东西，钱定然是要付的。” 刀疤男看着佟初雪，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碎银子，随手一扔砸到佟初雪的脸上，“你要银子是吧，爷给你。” 佟初雪闭上的眼，复而睁开，低头看向地上的散碎银两，“几位客官，我们店里不收现银，小二你去帮他们把银子换成红票。” 小二麻利地拾起银两，去替客人换成红票。 不多时，小二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几张红票为难地说，“老板娘，这钱不够。” “不够？”佟初雪忽然笑了，“几位客官既然连钱都不肯给，那我们就请县老爷来评评理好了。” 这下，刀疤男等人均是一震，他们本以为佟初雪不过一介女流之辈，随便吓唬吓唬就得低头求饶，可谁知这姑娘竟是个不怕事的，还要拉着他们去官府。 当初说好的可没这项啊。 刀疤男故作镇定，吼道，“去什么官府，老子钱都给了，又不欠你什么。” 佟初雪可是不依了，她把小二叫来，吩咐了几句，只见小二点点头，一溜烟似的跑出去了。 “你，你想干什么？”刀疤男道。 “没什么，带着几位去逛一逛官府罢了。”佟初雪道。 刀疤男这下真的有点慌乱。 他立刻起身，身后的小弟跟在他后面，径直朝大门外走去。 不曾想，门外竟也站着几名彪形大汉，一个个背上还背着白刀，看上去可比他们几个战斗力强多了。 佟初雪慢悠悠地走到门口，对着刀疤男说道，“走吧，去一趟官府。” 几人可以说是被押送进了县衙。 县太爷对佟初雪印象很深，毕竟能够一口气买下千亩土地的女子，他当官这么多年来还从未见过。 师爷同样对佟初雪很是熟悉，加上顾家中间这层关系，见到佟初雪过来，还友好地打了声招呼，“佟初雪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佟初雪站在堂上，一副委屈模样，指着刀疤男几人控诉道，“大人，这几人在我的酒楼里吃饭不给钱。”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岂有此理！” 刀疤男更加委屈，“大人明鉴，小人在福缘酒楼吃饭可是给了钱的，这点大厅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怎么能说我没有给钱？” 佟初雪道，“大人，您大可传唤现在酒楼大厅里的任意一名客人，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 县太爷沉吟片刻，命衙役找人去了。 刀疤男觉得佟初雪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做手脚，到时候证人来了，他顶多就被定个行为不当的罪责，应该不会太严重。 不过刀疤男实在错误估计了形势。 衙门的衙役随手挑了大厅里正在吃饭的几名客人，这几人同样围观了刚才酒楼里发生的一幕。 县太爷问他们方才可看到刀疤男付钱，这几人竟一口咬定，刀疤男没有给钱。 刀疤男顿时不满，冲着几人吼道，“开什么玩笑，老子难道没有给钱，你是不是瞎了！” 县太爷对刀疤男的吵闹十分不满，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 客人说刀疤男没有付钱的理由十分简单，因为店小二换来的红票现在还在桌子上搁着，并没有交到账房那里，加上之前佟初雪说过，刀疤男给的钱根本不够，是以得出了没有给钱的结论。 这事其实都不能称得上一个正经案子，县太爷很快下了决断，判刀疤男给佟初雪照价赔偿，还被打了十个板子。 刀疤男可谓是赔钱又赔身。 佟初雪得了银子，高高兴兴地回到酒楼。 不过听说了此事的徐锦娘可就没这么高兴了，她忧心忡忡地对佟初雪说，“你这酒楼开得太难了，要不然咱们还是别干了。” 第139章 开学堂 徐锦娘说这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佟初雪知道这事她担心自己的女儿，耐心解释道，“打开门做生意，跟之前在家里种灵芝不一样，面对的人多，肯定事情就多，娘，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徐锦娘叹了口气，其实她除了劝上几句，旁的也做不了什么。 第二日佟初雪酒楼开门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门口赫然站着一拍人高马大的汉子，身材壮硕。 “这是——”佟初雪有点蒙，她昨日是让小二去镖局找几个人来，但钱应该结过了才对。 佟初雪看着眼前的一排人，思索着。 “从今日起，他们就在酒楼里面负责保护你的安全。”骆回安从边上走过来。 佟初雪眨巴着眼睛，似乎是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些人，是你给我找的？” 骆回安点点头，“正是，他们的月钱我来出。” 佟初雪很快就转过弯来，“你是不是听说了昨天的事？” 现在她跟骆回安不住在一起，但是她娘那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八成是去找林春燕聊了，如此骆回安知道也就不稀奇了。 “倒不是钱的问题，只是这些人站在店里，会不会有点吓人。” 骆回安道，“无妨，他们经验丰富，会自行寻找隐蔽的位置，不会影响吃饭的客人。” 骆回安都这么说了，佟初雪要是再推辞，就显得她有些不近人情。 “行吧。” 骆回安微微勾起嘴角，笑了。 “对了，明日我要回村子一趟，你们可跟我一起。” 佟初雪她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忙酒楼的事，村子里和家里的事都没空过问，大半交给骆长华一个人负责。 “是该回去看看爹了，我去同娘说一声，明日跟你一起回去。”骆回安道。 青山村。 左右不过半个月没回来，可佟初雪就是觉得自己好像好几年没回来似的。 佟初雪先去找了佟山，佟山现在全心扑在养猪场这边，眼看着收益越来越好，人也越发有干劲。 “雪丫头，估摸着再过两个月，这批猪就可以出栏了，我寻思着可以再建几个这样的大棚，多养一些。”佟山道。 佟初雪对此没有异议，一切听凭佟山的。 她问了一下果树的情况，佟山说目前看来长势不错，再过两个月应该就可以收获第一批果子了。 家里面，今年第二批的灵芝长势喜人，可以看出骆长华把这些灵芝照顾的很不错。 而另外一个棚里的石斛，尽管无人照料，但靠着自身顽强的生命力，长得不错。 一切都好。 佟初雪在家中转了一圈，又绕回了佟山家里。 佟山这会儿刚从养猪场里回来，看见佟初雪来了，热情地招呼，“好一阵子没回来了，在家里吃个饭再走。” 佟初雪也没有推辞，她要说的事比较重要，一时半刻本就是谈不完的。 佟山难得招待佟初雪吃饭，可是把压箱底的好货都拿出来了，佟山的媳妇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来来来，不要跟我客气，多吃点。” 佟初雪看着这一桌子菜，哑然失笑，“里正伯伯，我哪吃得了这么多。” “没事，都尝一尝，这可都是你地里长出来的。”佟山道。 佟初雪拿起筷子，尝了几个菜，味道确实不错。 “里正伯伯，其实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的。”佟初雪道，“我想着，咱们这个酒楼已经开起来了，而且现在的收入相当不错，村里也有钱了，你看是不是可以在村里办个学堂。” 佟山没明白佟初雪的意思，“村里不是有私塾吗？” “村里的私塾那是夫子自己办的，我的意思是村里可以出钱办个学堂，孩子们的束脩和笔墨纸砚的花费由村里面来出，这样穷人家的孩子也能读书。”佟初雪道。 “这个提议确实不错，只是咱们村里愿意送孩子们念书的毕竟是少数。”佟山担忧起来，在许多人家看来，与其送小孩去念什么书，还不如让小孩帮家里干活来的实在。 佟初雪也明白，念书这个事讲究的是长远，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半路失败，一事无成的大有人在，能像姚天远和骆回安那样读出来的凤毛麟角。 “里正伯伯，我不是说让孩子们就这么一路念下去，我的意思是，孩子们起码要学会认字，学会算数，这样将来出去也不会轻易被人骗，天分高一点的，将来去做个账房之类的，也比地里刨食要强。这种地有多累，您又不是不知道。” 不得不说，佟山心动了，不说出几个秀才举人之类的，单单是会认字这一项，就已经比许多人强了。 “这是个大事，我要跟村里其他几位老人好好商量一下。”佟山道。 “应该的。”佟初雪又补充道，“可以通过考试来筛选有天赋的孩子，村里可以支持这些有天赋的孩子们继续念书，若是能念出来，对村里也是一件好事。” 佟山心中一动，是啊，青山村要是能多出几个读书人，那他们在周围的村子中可就要一跃成为最厉害的了。 而且村里有了这个免费的学堂，将来姑娘们娶媳妇也容易了，村子里的人口会增加，说不定很快就会成为这谷裕县里最大的村子。 佟初雪走后，佟山晚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反复思索佟初雪之前说的话。 而佟初雪这边，跟佟山聊完了私塾的事，回到家跟徐锦娘聊了一会儿天便熄灯休息。 翌日。 骆回安一大早就跟着骆长华到灵芝大棚里帮忙，骆长华本是不愿的，自从认识到骆回安在读书上可以有作为的之后，骆长华就再也不愿耽误任何读书的时间。 连这次儿子从县城回来，骆长华也显得并不是很高兴，在他看来，自己正当壮年，身体好得很，就算跟骆回晴两个人在家，又不会出什么事，何必浪费时间跑回来。 对此，骆回安并没有反驳，而是找骆长华聊起了别的事。 父子两人，凑在一起，神色时而欣喜，时而严肃。 佟初雪远远看到两人变化的神色，一脸莫名，实在不明白父子两人聊什么聊得这么激动。 她在大路上晃着，准备去养猪场那边看看，没想到半路上竟遇见了佟雨儿和姚天远。 佟初雪可是清楚的记得姚天远当初跟骆回安的赌约，不过这好端端的，姚天远怎么会回村呢。 佟雨儿见到佟初雪，一向是半点好脸色没有，对此佟初雪早已习惯，直接无视。 “姚天远，之前的赌约，你可别忘了，赢的人要给输的人做一件事。”佟初雪乐呵呵地提醒道。 “姑娘放心，我没忘。”姚天远冷冰冰地说道。 第140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话不投机半句多，姚天远和佟雨儿根本不想与佟初雪多说一句，很快便告辞离开。 佟初雪继续朝着养猪场的方向去，没等走到村口，就看见有两个人敲锣打鼓地过来，她定睛一看，两人都有些面熟，似乎是府里的衙役。 因为佟初雪已经跑过县衙几次，所以这些衙役对她有点印象。 其中一人主动问好，“原来是佟姑娘。” 佟初雪看着他们这幅喜气洋洋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好事发生，好奇道，“两位官爷此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衙役哈哈大笑，“好事，天大的好事，姑娘还不知道吧，这次的院试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原本不是说还要等几天。”佟初雪一下来了兴致，她记得之前骆回安说还要等上几天才会出榜，怎么这会儿报喜的衙役就来了。 “佟姑娘有所不知，这次的院试因为主考官家里有要事，所以加快了批阅的速度，因此结果提前几日出来了，估计现在这会儿名单就贴出来，我们兄弟受县太爷委托，先一步来报喜。多嘴问一句，这骆公子的家在哪？”衙役道。 佟初雪估摸着骆回安这次定然是考上了，笑道，“走，我带你们去。” 衙役的手里敲着锣，一路走，一路敲，惹得村子里的人纷纷看过来。 佟初雪带着人来到骆家的大门前，现在骆家已经搬进了新屋，骆长华在忙着灵芝的事，林春燕则在家忙家事，这会儿听到外面传来敲锣的声音，赶紧擦擦手，从厨房出来看看。 她一走到门口，就见到两名衙役站在门口，恭敬地说道，“敢问骆秀才可是住这里。” 林春燕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砸的头晕，“骆秀才？” “正是，骆公子考中了秀才，我等是来报喜的。” 林春燕这才如大梦初醒，赶紧去房里叫人，一转身却发现，佟初雪已经先一步跑到骆回安的房内，把人喊了出来。 两名衙役是认得骆回安的，“恭喜骆公子，考中秀才！” 骆回安恭敬有礼道，“有劳二位大哥。” 衙役客气了几句，说了不少好话。 林春燕虽之前期待过骆回安能考上，可现在当真考上了，她整个人都还懵着，直到佟初雪不停地戳着她的胳膊，她这才清明一些。 “雪丫头，怎么了。” 佟初雪凑到林春燕的耳边，“婶子，这些来报喜的衙役是要给点茶水钱的。” 佟初雪这次出门原本打算去养猪场看看的，因此身上没有带钱，要不然她就准备掏钱了。 林春燕经佟初雪一提醒，大梦初醒般，“是是是，你不说我都忘了。” 刚巧这时骆长华回来了，他本不过是回来讨碗水喝，没想到竟得知儿子中了秀才一事，心里激动不已。 不过骆长华比林春燕还是镇定一些的，想到了给赏银这事，从怀里摸出些散碎银子，上前塞到衙役手中，“辛苦两位了。” 衙役一掂量手里的银子，知道骆家是个大方的，心中更加欢喜。 当初县衙里面多的是人愿意跑这一趟，幸好他们哥俩眼疾手快，率先抢下这个差事，否则可就亏大了。 “行了，我们还要去下一家，不知可否麻烦佟姑娘给带个路。”衙役道。 “另一家？”佟初雪反应过来，还能有谁呢，肯定是姚天远，只是不知这几人的排名究竟是如何的。 “不错，就是姚天远姚公子，他也在这次的院试中考中了秀才。”衙役道。 “不知几位可知道姚天远在这次考试中的名次。”佟初雪问。 “这，我们只知道确是中了秀才，要说名次，还真不清楚。”衙役犯难了。 佟初雪有些意外，这个姚天远在读书上看来真的有几分天分，“无妨，我就是随口问问，走，我带你们去。” 衙役到了姚家，照例恭喜一番，姚家人自然是喜不自胜。 衙役们得了赏钱十分开心地离开了青山村。 佟雨儿却忽然走到佟初雪的面前，“怎么样，愿赌服输知不知道。” 佟初雪斜睨着佟雨儿，为对方的狂妄自大感到好笑，“佟雨儿，我方才已经问过了衙役，这具体的排名在镇上贴出来了，但他们并不知道，姚天远未必就能赢。” 佟雨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骆回安他竟然考上了？” “骆回安考上是必然的，可不是意外。”佟初雪微微拧起眉毛，骆回安又不是个傻子，能考上有什么稀奇的。 “哼，就算考上，恐怕也就是侥幸而已。”佟雨儿恨恨地说道。 佟初雪懒得跟对方争辩，她还赶着去给骆回安道贺呢。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现在结果还没出来，奉劝你不要高兴地太早。” …… 骆家。 林春燕正在杀鸡，考上秀才这么大的事，可不得好庆祝一番。 骆回晴和骆回峰对大哥崇拜极了，他们只听人说过秀才，可青山村里一个秀才都有，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的秀才。 骆回晴打趣起骆回峰，“你天天在书院里念书，你说你将来能考得上秀才吗？” 骆回峰撇撇嘴，他怎么敢保证。 骆长华道，“考秀才哪里这么容易。” “我会努力的，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不能教教我吗。”骆回峰缠上了骆回安。 “秘诀就是勤奋苦读。”骆回安淡淡地说道。 骆回峰一下气泄了气，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 骆长华看不过去了，轻轻拍了一下骆回峰的脑袋，“你这个小家伙，念书要是这么容易，咱们青山村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出不了一个秀才了。” 几人说着话，佟初雪和徐锦娘来了。 骆家人自然是十分欢喜，连忙请人坐下。 佟初雪把带来的礼物交到骆长华手上。 “带什么礼物，这么见外。”骆长华有些不想收。 “考上秀才可是大事，我们怎么能空手来，都是自家的一点小东西，不值什么钱。”佟初雪笑道，确实，灵芝、石斛、笔墨之类的，都是家里有的，根本不费什么功夫。 徐锦娘也劝了几句，骆长华这才勉强地把东西收下。 “来，吃饭，春燕刚炖的鸡汤，香得很。” 第141章 共同庆祝 依循习俗，考上秀才不同于考上童生，是必须要摆宴席庆贺的事情。 因为秀才和童生不同，秀才是可以免除地租的。 晚上，骆长华和林春燕在商量，找个时间大办一场。 现在家门口几就有养猪的，买肉方便许多，这次儿子考上秀才，一定要好好宣扬一下。 不过还没等骆家商量出这宴席的摆法，就被佟山叫了过去。 村里一下子出了两位秀才，对于青山村来说可是大喜事，身为里正，他着实开心。 “今天把你们两家都叫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村里一下子出了两位秀才，大家都很高兴，所以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决定留由村里出资给你们共摆一桌宴席，不知道你们两家有什么意见？”佟山道。 这下姚家和骆家都有些犹豫，私心来说，他们还是希望各办各的，而且这里面还牵涉到一个互相比较的问题。 当初骆回安念书一事，村里议论纷纷，骆长华和林春燕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心里一直想要借着这次的机会扬眉吐气一把，这听里正的意思，是要两家放在一起办了。 他们实在有些不甘愿。 莫说骆家不乐意，姚家心里也不太赞同这项提议，儿子都考上秀才了，家里还能短了办宴的钱吗。 不过两家人都不好明说，佟山毕竟是里正，总还是要给个面子。 最终，两家纷纷松口，同意放在一起办。 佟山笑眯眯地保证道，一定把事情安排好。 骆家和姚家笑得都有些勉强。 村里好久没有发生这么热闹的事，听说要在村子中心上办宴席，众人都期待起来。 大家都知道，自从这个养猪场和酒楼办起来之后，村里可是有钱了。 既然是村里出钱办的席，那他们就是空着手去也无妨了，能够白吃白喝一顿，谁不开心。 于是，村里的人家早早的就空着肚子，准备去宴席上大吃一顿。 而佟山既然主动提出负责这个事，必然不会在饭菜上吝啬，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有荤有素，而且就算是素菜里也能见到不少肉丝。 村里不少人当初种了佟初雪的新品种水稻，收入较之以前，提高了不少。 但几十年来养成的俭省习惯，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改掉，家里钱多，当然存着，为长远计，平日吃的也就比以往略好一点，现在见到这么一桌饭菜，免不了食指大动。 其实佟山提出合办也有自己的目的。 “所有青山村的村民，大家听我说，今天这一桌宴席，主要是为了庆祝我们青山村出了两位秀才，一位是姚家的姚天远，另一位是骆家的骆回安。大家想必也知道，我们青山村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出过秀才了，现在一出就出了两位，这样的大喜事，值得好好庆贺一下。” “大家知道，考上秀才可以免除部分地的丁钱银两，还可以免除徭役，另外，考试的前几名，每年还能够从官府领四两银子。” 村里的人原本安静听着，但在听到这四两银子之后，瞬间不淡定了。 考上秀才竟然还有钱，这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 佟山道，“好了，大家稍微安静一下，我的意思是，读书考学是一条好路，这点大家都知道，可是家里供一个读书人确实不容易。就拿姚天远来说，姚家当初为了供姚天远读书，日子过的有多苦，你们都看到了。” “不过现在村里决定办一所免费的学堂，以后青山村的孩子们都可以免费来念书，夫子的束脩由村里替大家交。” 如果说之前听闻秀才可以拿银子的事，让大家觉得有点激动，现在自家的孩子可以免费读书，大家是相当激动。 有人在下面问道，“要是念的不好呢。” 又不是谁家的孩子都能念书念出来，骆家虽然骆回安考中了秀才，可骆家大房的骆回泽不就一点声音没有。 佟山道，“念的不好就接着种田嘛，身为庄稼人，家里的田地可不能丢。村里的意思是，给大家公平的机会，有出息的孩子村里愿意继续供着念，天分不高的认得字也不错，将来出去也不容易被人家骗。” 村里人纷纷思索起来，读书这事要念出头确实不容易，可就算考不上，能认字总是好的。 本以为今天只是来吃顿饭而已，没想到还得知了这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过，”佟山补充道，“要是孩子在学堂里捣蛋不听话的，村里也不会留，还是让孩子回去。” 对此，村民没有异议，“应该的，村里都提供这么好的条件了，还不好好念书，就该教训教训。” 这一段饭吃得热闹无比，众人一边忙着道恭喜，一边暗暗思索着自家孩子若是也送去念书，会不会也有机会考上秀才，一年得个四两银子。 佟山这个新消息一宣布，倒是产生了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媒人往青山村跑的勤了。 以往，青山村是出了名的穷村子，周围的姑娘都不愿嫁到这里来，有那么一两个嫁来的，往往都是花了不少彩礼。 现如今，青山村种起了新品种的水稻，收入翻了几倍，加上村里还有一个养猪场，村里财大气粗，还建起了学堂给孩子们免费读书。 这下周边村子那些心思活络的人家动起了脑筋，姑娘若是嫁到青山村，银钱上不会短了，孩子还可以读免费的村学，万一将来孩子有出息，考中个秀才、举人之类的，他们这边不也能跟着沾光。 所以，有些人家纷纷找到媒婆，明里暗里地打听起青山村适龄的小伙子。 要说求亲这个事，往往是男方主动找女方，鲜少有女方主动找男方的，但免费念书这事的诱惑力非比寻常，是以那些人家也不在乎这些个讲究了，姑娘嫁过去实打实能享受的不比一时的面子重要吗。 青山村的小伙子何时经历过这个阵仗，家里说话也硬气了几分。 以往找媳妇，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就算是撞大运了，还得忍上几分缺点，现在不一样了，那些姑娘是主动找来的，他们还可以仔细挑挑。 而那些村里有姑娘的人家，深感危机迫近，也明里暗里地打听了起来。 不过这番热闹，佟初雪是不知道的，她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看一下村里的情况，马上还要回县城，而且骆回安和姚天远的赌约胜负未分，她多少有些忐忑。 第142章 收第一笔钱 县城的酒楼这几日没有佟初雪坐镇，虽然总体没有出什么大的岔子，但是做工的人也说不上话，一时之间刘账房反而成了最大的那一位。 但坏就坏在酒楼里的小二眼力见都强，知道刘箜是崔照塞来的人，平素佟初雪就不太在意，这会儿趁着老板不在拿大，小二们表面上好言好语的，可实际做事仍是由着以往的经验来，压根不把刘箜当回事。 店内气氛僵持，一直到佟初雪回来，小二们笑盈盈地迎上前，个个嘴巴齁甜。 佟初雪简单询问了店里的情况，得知最近店里一切正常，十分满意，给店里上下都打赏了。 不过这次的事也让佟初雪认识到，酒楼里缺了一个真正管事的掌柜，这个人最好是青山村的人，人品必须过硬。 她思来想去没个人选，心中记下，准备后面回去跟佟山商量。 大略了解过店里的情况，佟初雪又匆匆出门上了马车。 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骆回安和姚天远的赌局。 王广驾车直奔张贴院试结果的考试院外，成绩之前已经出来，周围没有聚集的人群，佟初雪只要下车，就能看到结果。 佟初雪故意看了骆回安一眼，“你紧不紧张？” 骆回安笑道，“这有什么可紧张的，愿赌服输。” 他先一步从马车上跳下，随后扶着佟初雪下马车。 占据一整面墙的名单上，铺满了此次院试中脱颖而出的学子。 佟初雪眯着眼睛仔细寻找，赫然在榜首的位置看见骆回安的名字。 佟初雪拉过骆回安，“你快看，你是是第一名！” 骆回安似乎是被她欢快的语气感染，也浮现出笑意，点点头，“看到了。” 佟初雪看着骆回安，对方虽然一样兴奋，但相当克制，若不是认识的时间足够长，佟初雪还以为这人并没有多开心。 “这下好了，你可以要求姚天远给你做一件事，具体的你可想好了？”佟初雪最好奇的就是这件事。 骆回安没有回答，而是望向另一方向。 佟初雪好奇地看过去，原来姚天远也在这里。 真是冤家路窄。 佟初雪冲着姚天远喊道，“姚天远，你可看到了，这次院考你是第二，愿赌服输啊！” 姚天远紧紧抿着双唇，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难看，对这个结果极为不满，以至于考上秀才的喜悦都被冲淡了许多。 “不知骆公子想让我做什么。”姚天远硬邦邦地说道，神情之严肃，不像是输家，倒像是庄家。 “还没想好，先留着。”骆回安道。 “你什么意思？”姚天远拧起了眉毛。 “明面意思，这一次先欠着，以后有事，我自会来找你。”骆回安道。 姚天远狠狠瞪了骆回安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佟初雪不明就里，“干嘛放过他？” 骆回安温声解释，“他不会止步于此，留着这次机会，对我们有好处。” 佟初雪还是不懂，但既然骆回安都不追究了，她再抓着不放也不合适。 何况酒楼那边还需要她坐镇，骆回安也还要跟着傅如年作文章，都忙。 酒楼当初跟崔照约定的是，钱一月一收。 刘箜早早就算好了日子，整理好账目，等着崔照来查收。 果不其然，崔照等人似乎每日不干别的，就盯着日子，一大早就到了福缘酒楼门口。 这次过来，崔照一个人领着数十位小弟，浩浩荡荡一群人进了大门。 佟初雪看了一眼对方这个阵仗，心知，今天若是不能叫崔照满意，对方分明是不想让她好过。 不过谁怕谁。 佟初雪笑着迎上去，“崔老板，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福缘酒楼，来吃饭的，我给您加张桌子。” 崔照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倒是身边的小弟赶忙搬来椅子，服侍崔照坐下。 其中一人说道，“佟初雪，一月之期已到，把你们酒楼的账本拿出来。” 还不等佟初雪发话，刘箜这边已经主动把账本交了上去。 那人接过账本，恭敬地递给崔照。 崔照随手翻看了几页，“记的不错，刘箜，辛苦了。” 边上的小弟喝到，“还不赶紧把钱拿出来！” 佟初雪打了个响指，小二动作利索地把东西送到佟初雪手中，她拿着一叠红票，“崔老板放心，我早就准备好了。” 崔照看着佟初雪手里的红票，脸色异常难看，“什么东西？” “红票啊，崔老板看来还不清楚，刘账房烦请您跟崔老板解释一下。”佟初雪道。 没办法，刘箜只能硬着头皮跟崔照解释了一遍红票的事。 崔照听完脸色铁青，“佟姑娘，你以为靠着这种小把戏就能骗过我？” 佟初雪拿出当初签订的契书，“崔老板误会了，这就是我们酒楼经营的方式，绝对没有骗人的意思，这些红票在酒楼里跟银子一样，而且根据契书上的约定，一切以账本为主，这账本上记的就是红票，我给您银两，可就违约了。” 崔照手下的小弟也算是见识到了佟初雪说歪理的本事，一个个做出防备姿态，似乎只要崔照吩咐，他们就会立刻动手。 不过崔照的情绪暂时平稳，“佟姑娘，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究竟该给我什么。” 佟初雪能拿出这些，就不可能怕，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很清楚，给的就是红票，崔老板若是不满意，大可上县衙好好说道说道。” 崔照盯着佟初雪，“你威胁我？” “冤枉，我怎么敢威胁崔老板，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当初的契书是您那边拟的，所有的要求都白纸黑字的写着，我若是违反，县老爷定然判我输，若是您违反的，那你肯定也赢不了。”佟初雪道。 崔照深吸一口气，自从接手崔家的酒楼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让他这么火大的事。 “好，这些红票我姑且收着，希望你下个月能够想明白些。” 随即，崔照带着众人离开福缘酒楼。 他手下的小弟同样火气很大，走前不忘踢倒几把店内的椅子。 小二在一旁担忧不已，这得罪了崔老板可不是好事，他们常年当小二的，对谷裕县的酒楼格局最是了解不过，崔老板在酒楼这一行里，说句只手遮天不为过，将来他们福缘酒楼不知还能不能开下去。 对于旁人的担心，佟初雪一点没有放在心上。 第143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过崔照岂是容易打发的。 第二日酒楼一开门，从外面来了一帮打扮的流里流气的混混一样的人，这些人一进店就嚷嚷着要坐大厅里的好位置，并且要点最好的菜。 小二心里直打鼓，但来者是客，总不能把客人赶出去，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们酒楼将来可怎么做生意。 可这些地地痞流氓倒也没做什么真正出格的事情，只是在大厅坐着，高声交谈，甚至聊着些下流话，毫不顾忌。 原本打算来酒楼吃饭的客人，一进店看到这么一番场景，当下打起了退堂鼓，任凭小二怎么费力招呼，都不肯留下吃饭，甩手就走，生怕惹上什么麻烦，这可把小二愁死了。 “老板娘，你看，这群客人把别人都吓得不敢进来了，再这么下去，咱们酒楼可就没生意了。” 佟初雪也注意到了，她原是想着，等这批人吃完，或许就会散掉。 可谁知这些人不单单是吃饭，还点了酒，人本就故意找事，喝了酒兴奋起来，整个人更加亢奋，在酒楼大厅三五成群的行酒令，整个空间被弄得乌烟瘴气。 小二看着眼前的场景，都快哭了，这样下去他们酒楼哪还有生意。 佟初雪反应过来，这群人十有八九是被人授意，她叫来小二，趁着几人有醉意，上前打探一番。 小二都是与人打交道的好手，看到有几位已经醉的站不稳，赶忙上前搀扶着，热心道，“这位客官，小的扶您去后面醒醒酒。” 被扶的小流氓此刻已经大醉，口齿不清地嚷嚷着，“我还能喝，能喝！” 小二连哄带骗将人带到了后面，一番问询，终于弄明白这些人原来是崔照找来故意恶心他们的。 对此佟初雪一点不意外，昨日崔照就那么走了，实在不像他的作风，果然，对方还留有后手。 “老板娘，这可怎么办？”小二忧心忡忡。 佟初雪看着吵嚷的大厅，心中有了决断，“既然崔老板可以这么做，那不代表我们就不可以。” 佟初雪对着小二吩咐一通，小二得了老板的命令，欢欢喜喜地领了银子出去。 两日后，谷裕县崔家的酒楼都涌进不少流氓混混，这些人一进店就嚷嚷着要好位置，上好菜，而且出手就是一个银锭，跟他们的身份极不相称。 有那些店家想要敢他们出去的，那些人立刻开始嚎了起来。 “你们酒楼这是什么意思，有钱不赚，看不起我们不成。告诉你们，老子今天可是带着钱来的，吃你的饭也不是白吃，怎么现在开酒楼的都可以挑客人了，不行咱们上县衙评评理！” 小混混们声势不小，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店家不想找这个晦气，找出各种借口拒绝，可那些人如何能信，撂下话道，“我们今天还偏要在你们这个酒楼吃饭！” 说完屁股往椅子上一坐，不管不顾。 店家没有办法，只能给这群人上菜，可这还不算完。 这些人一边吃一边在挑刺，时不时就说几句菜不好吃之类的话，从饭菜摆盘到菜品口味，哪哪都能挑出毛病。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饭，这些人还不走，又要了两坛子酒继续喝。 客人在店里消费，店家也不好把人赶出去，只能硬着头皮让他们喝。 偏偏这些人吃饭、喝酒，把店内搅得乌烟瘴气，出门还要对着店贬斥一番。 “这家店的菜，着实难吃，不知是剩了几天的。” “还有那酒，喝着就跟白开水一样，假酒，肯定是假酒！” 待崔照得知这个情况，气得掰断了椅子的扶手。 下面的小弟建议道，“老板，依我看不如找几个人把那丫头教训一顿，谅她以后再不敢耍这些小手段。” 崔照抄起手边的茶杯就扔了过去，小弟堪堪避过，茶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教训？当初她刚来的时候不就教训过一次，有用吗，还不是让她把这个酒楼开起来了，这丫头胆子大的可以，要是我崔家能出这样的人物，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累，可她不是崔家的，那就断不能留。” “老板，你的意思是——” …… 佟初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做法，确有成效，一时之间，崔家酒楼的口碑在整个谷裕县急速下降，众人因为惧怕那些混混流氓，也不敢去酒楼吃饭了。 小二纵然觉得出了一口恶气，可是他们酒楼的生意也没好转啊，“老板娘，咱们这店里的生意怎么办。” 佟初雪悠闲地靠在椅子背上，“慢慢来，等扫清了障碍，以后有的是生意。” 近两日，为了避免这些小流氓前来捣乱，佟初雪干脆关上店门，不做生意了。 就在说话间，酒楼的大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佟初雪定睛一看，原来是崔照带人来了。 “崔老板，好久不见！”佟初雪笑吟吟地跟对方打招呼。 不过崔照的心情显然没有这么好，开门见山，“佟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我酒楼里的那些人可是你派去的。” 佟初雪道，“崔老板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不是崔老板先派人来的。” 她一开始可没想到还有这招，完全是受了崔照的启发。 “你这个小丫头，竟敢把我们老板不放在眼里。”一个小弟吼道。 佟初雪瘪着嘴，一脸委屈模样，“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可是看崔老板给我这里送了许多客人，礼尚往来，我便也崔老板送了些客人，您可是嫌弃我送少了，放心，我这就再去笼络些，实在不行，隔壁县还有呢。” “行了，你不用在这装，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崔照道。 但佟初雪怎肯轻易让这话题过去，从她第一次被绑架，一路走来，她心里憋的火可多了，“崔老板这话，我不明白。我分明都是按照崔老板的要求做的，难不成您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吗。” 崔照高大的身躯在许多人眼里都颇具压迫感，此刻他站在佟初雪面前，低头俯视对方，“小丫头，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多谢崔老板夸奖。”佟初雪道。 “你这丫头，胆子挺大，可是有时候胆子太大也不好。”崔照忽然笑出了声，随后，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小弟闻声而动。 第144章 崔照砸店 很快，大厅里的桌椅板凳就被砸的七零八落，断掉的椅子腿四处横飞。 佟初雪就这么看着他们砸，一旁的小二已经心慌不已，急切道，“老板娘，他们再这么砸下去，店里的东西可都要被砸完了。” 佟初雪慢慢悠悠地说道，“我记得仓库里还有几套备用的，急什么。” 那也是钱啊，小二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崔照这次带来的人不少，很快就把大厅内的桌椅砸了个精光。 看到手下的“杰作”，崔照满意地笑了，“佟姑娘，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坏的不过是些死物，但下回会发生什么，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佟初雪镇定自若，似乎对眼前的损失毫不在乎，不过这副模样落在崔照眼里，不过是认为佟初雪故作镇定而已。 “我等着。”佟初雪道。 崔照冷哼一声，带着人离开酒楼，留下一地狼藉。 佟初雪吩咐小二收拾好大厅，坏掉的桌椅劈了送到后厨当柴火，另外再到木匠店里定做一批新的。 小二一边收拾，一边心痛。 酒楼门外，刚从傅如年家出来的骆回安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先来了福缘酒楼。 酒楼这几日歇业，他是知道的，他此次来就是准备跟佟初雪商量对策，谁知一推开大门，大厅空空荡荡，桌椅全都不见了。 骆回安觉得奇怪，问道，“怎么，这是一整年都不打算开门？” 小二这会儿苦哈哈地跟骆回安诉苦，“骆公子，哪里的话哟，今天崔老板带人过来把店里的桌椅都砸了。” 骆回安登时神色紧张起来，抓着小二问道，“砸店，初雪没事吗？” 小二赶忙解释，“崔老板的人只是砸了桌椅，没有伤人，老板娘现在在后院歇息。” 骆回安脚步匆匆走到后院，急切地推开门，见到佟初雪好端端地坐在树下喝茶，这才长舒一口气。 佟初雪见对方神色焦急，问道，“你怎么有空来了。” “我若是不来，还不知你这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骆回安不免有些恼怒，想到方才听说的事，他一阵后怕，这几日因为酒楼不开门，所以镖局的人也没有当值，佟初雪一个人在酒楼。 今日崔照只是砸店，可万一他要伤人，佟初雪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 “初雪，你现在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太危险了，我看不如去买几个人回来保护你的安全。”骆回安道。 佟初雪扑哧一笑，根本没把骆回安的话当回事，“崔照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我的，她知道我跟县衙的关系不错，做事前总是会掂量掂量，混这么多年商场，不会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骆回安对佟初雪淡漠的态度很是不满，强调道，“崔照这个人听闻是有后台的，现在我们并不知道崔家的后台究竟有多大势力，万一对方的后台根本不惧县令，那你的处境就极其危险。” 正好听到骆回安说话的徐锦娘也附和道，“回安，你说的对，我看你就得多说说她，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当回事，现在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了。” 佟初雪被两面围攻，无奈道，“我这不是正想办法呢。” 徐锦娘又问，“什么办法。” “额，正在想呢，娘。”佟初雪讨好地笑笑。 “话说你读了这么多书，总不能是白读的吧，骆回安，发挥你所学的时机到了。”佟初雪见徐锦娘不理自己，转眼就把锅甩给了骆回安。 骆回安叹了口气，“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要对付崔照，首先肯定要收集崔照的消息。” 佟初雪没料到骆回安还真有想法，来了兴趣，“我们从哪找消息呢？” 骆回安看了佟初雪一眼，“等明日选完护卫我就告诉你。” 佟初雪：“……” 这家伙现在学得腹黑了，这个傅如年靠不靠谱啊，拜错师傅可不是好事。 傅如年若是知道佟初雪心中所想，肯定要被气得吐血三升。 骆回安这次是打定了主意要给佟初雪找两个护卫，还跟徐锦娘“里应外合”，直接将佟初雪架到了人牙子处。 骆回安说明了需要，要找两个健壮的男人当护卫。 接待他们的这位妈妈是个经验丰富的，一听人找来是要保护佟初雪的，建议道，“两个大男人跟在姑娘家身边总归有些不太合适，依我看，您几位可以考虑再买一位姑娘随行照顾。” 骆回安觉得有理，边让妈妈给看着推荐人。 这位妈妈据说口碑不错，来之前他们还特地找顾明打听了一下，推荐的就是此人。 妈妈给骆回安找了两个高大的汉子，据说这两人以前是大户人家的护院，有些身手，一个是因为家里欠债被卖，还有一个是因为主子没了被打发出来。 佟初雪看过去，只见两个骨架虽大，但面黄肌瘦，看样子就过得不好。 妈妈一眼就看出了佟初雪心中所想，“姑娘，这二位饭量大，所以在我这吃不饱，您回去让他们吃饱饭，很快就壮起来了。” 然后妈妈又给骆回安推荐一人，是个姑娘，这姑娘生的有些“魁梧”，比一般女子高上不少，还有些胖。 不过妈妈介绍到，“别看这姑娘生的健壮了些，但力气大的很，人也老实。” 说完，妈妈给姑娘递过一截粗壮的树枝，那姑娘一掰就断。 “唉，有些人家嫌弃这姑娘的模样不好，其实要我说，这么一个姑娘跟在身边，能帮小姐不少忙，护卫不在的时候，多少能顶上一阵。”妈妈道。 骆回安点点头，对这几人都很满意，当即准备付银子。 不过被徐锦娘拦了下来，“这怎么好教你出钱。” “婶子，这又花不了多少。”骆回安道。 佟初雪看着两人争执不停，叹了口气，“娘，你就让骆回安付吧，反正现在他们家也不缺这个钱。” 徐锦娘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佟初雪，有些话她不好当着外人的面说，初雪和骆回安到底没有成亲，怎么好光明正大的花别人的钱，不像话。 佟初雪可不知道徐锦娘都想到了这一层，她只是单纯觉得骆回安出得起这个钱，推来推去太麻烦，反正以后也可以拿别的东西还回去。 骆回安把卖身契交到佟初雪手中，“你可要给他们起几个新名字？” 佟初雪看着三人，想了想，指着两个大汉道，“一般来说，家丁跟着主人家姓，这样，你们两个就叫佟大和佟二，好记。” 佟大和佟二异口同声道，“是。” 然后，佟初雪看着那个健壮的姑娘道，“你就叫圆圆。”跟她的身形也相配。 圆圆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姑娘。 第145章 内部会议 佟初雪和骆回安选好了人，回到酒楼。 圆圆被佟初雪打发去买布料，给佟大、佟二还有她自己做身衣服，总归是跟着自己了，门面工作还是有必要的。 骆回安简单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说是想办法去打听崔照的事。 崔家在谷裕县发展多年，根基深厚，不是轻易可以撼动。 整个谷裕县的酒楼几乎都是崔家名下，各家酒楼的掌柜都是崔家的人，佟初雪这个福缘酒楼可以说是独苗。在这种情况下，对付对方恐怕不易，但相对来说，打听消息反而容易。 …… 妙春坊。 妙春坊是谷裕县有名的销金窟，不少富家子弟都喜欢来这里找乐子。 入夜之后，正是妙春坊来生意的时候，数名打扮“清凉”的女子在门口招揽客人，声音婉转勾人。 不多时，这几名女子就看到了熟客，热情地一拥而上，“崔公子，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呢。” 被称为崔公子的年轻男人，顺手揽过其中两人，调笑道，“怎么样，想没想公子我啊？” “想啊，可想了，奴家还以为公子忘了我呢。”其中一位姑娘半靠在崔公子怀中，娇媚地说道。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把你给忘了呢，小美人。”崔公子刮了一下姑娘小巧玲珑的鼻子，搂着人正欲往里走，忽然被一名身着素色锦衣的公子拦住去路。 “崔公子，还真是巧，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锦衣公子道。 一梦园。 谷裕县有个不错的戏班，常年在一梦园表演，这日戏班的名角久违地出场，不少看客慕名而来，其中不乏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 而这些人中，崔夫人又是最喜欢来一梦园听戏的，听闻名角登场，怎么也按捺不住，早早就托人带话留好位置。 对于这样的贵客，戏班的人也一向小心伺候，早早预留了前排的位置，不过这次人多，桌椅什么的都排的挤了些，为此戏班的老板还特地登门道歉，不过崔夫人倒也没太追究，反正只要不影响她听戏就好。 演出当天，崔夫人早早就收拾好自己，来到一梦园。 就在她坐下不久，另外一个年轻女子同样在这桌坐下。 “抱歉，老板说这场人实在太多，座位排不开，所以安排我坐这里。这位夫人可介意？”年轻女子道。 崔夫人看对方进退有礼，还算恭敬，便点点头允许对方坐这。 年轻女子笑着坐下，有拿出些糕点摆在崔夫人面前，“我还带了些糕点，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话，尝尝看。” 崔夫人瞧着桌上的糕点卖相不错，香气清新，也给勾起了馋虫，忍不住尝了一块。 “这糕点味道真是不错，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夫人，这是福缘酒楼的招牌点心。”年轻女子道。 …… 崔家每隔三个月就要在家族内部召开会议，整理汇总各家酒楼的收益情况。 而目前崔家的当家是崔照，这个会议自然是由崔照主导。 不过这次开会的时候，崔照却觉得下面几家的态度有些奇怪。 按照惯例，各家酒楼要带着账本过来，并且交上这一个季度的管理费用，收上来的管理费用被用来孝敬给他们崔家背后的那位大人。 毕竟是为了家族利益，众人都没有什么话说，可这次崔照却发现，几家似乎是空手来的，没有带账本。 他坐在主位之上，环视一圈，问道，“怎么，账本还没出来？” 崔老二冷哼一声，“我们各家的酒楼里账房先生和掌柜都是你崔照的人，何必还假惺惺的问我们要账本，你难道不知道吗？” 崔老二平素就对崔照有些意见，这次不知又是被触动哪里口气不善起来，对此崔照也没太计较。 “老二，账房和掌柜虽然是我的人，但你们知道我从来也不过问他们的工作，一向是以你们交上来的账本为主。”崔照换了一边，“老四，你的账本呢。” 崔老四开始装傻，“这——出门忘带了，不好意思啊，大哥。” “老三？”崔照又看向崔老三。 崔老三坐在椅子上看着地板，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冷冰冰地说道，“没有。” 眼见几人均不配合，崔照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高大的身躯逆光而立，尤为骇人，“咱们酒楼的生意之所以能干到现在，全靠那位大人的照拂，你们现在是翅膀硬了，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行了？我崔照今天也不怕跟你们说句实话，就你们几个的水平，出了我崔家的门，别说酒楼，就是卖碗馄饨都赚不到钱。” 被人如此奚落，崔老二蹭的一下就火了，“崔照，你别以为你是老大就有什么了不起，家里的酒楼产业是在父亲母亲手里做起来的，靠的又不是你崔照。” 崔老三同样不满，“大哥，你都不把酒楼真正交给我们做，你怎么知道我们做不好。再说，谁家会像我们家这般，兄弟几个都分家了，酒楼的地契还在大哥你一个人手里。” 崔照被两个弟弟连番呛声，心情极差，讽刺一笑，“我知道，我手里拿着酒楼的地契你们心里都有不满，但要是没有我崔照，你们几个根本过不上今天这日子。” 崔老二冲到崔照面前，他的个头跟崔照差不多高，两人视线平齐，“崔照，咱们每个月的收益虽然不少，可一开口就要分掉四成利，说是孝敬给大人的，你敢不敢拿账目出来给哥几个看看，你这些年究竟孝敬了多少，别不是都被你自己塞进腰包。” 崔老三和崔老四也巴巴看着崔照，等着他拿出证据。 他们其实早就怀疑崔照，这些年崔照从他们手里要走的银钱大大小小加起来都有好几万两，这么多的钱，要说全是孝敬给了那位大人，崔照一点没贪，他们可不信。 原本他们对这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谁曾想到，原先的三成利今年涨到了四成，全凭崔照一句话，他们就要多出一成利，这今后还了得。 这个家再让崔照管下去，他们一个个是不是都要喝西北风了。 崔照没想到自己尽心尽力为崔家，几个兄弟对他竟然抱有如此深的怀疑，“给大人的孝敬，都是秘密进行，我怎么可能留着账本，这些东西万一被翻出来，岂不是会害了大人。” “哼，就算有你也不会说出来吧。”崔老二道。 第146章 抱团反抗 崔老二立刻顶了回去，“要是没有大哥，我们几个今日说不定还能过得更好。” 眼看着兄弟一个两个都不把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无端反抗，崔照心里生出怀疑。兄弟几个平时对他是有意见，但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同时对他发难，现在这个情势看起来几人就像是提前商量好的，这几人以前也从未如此齐心，要说背后没有隐情，崔照第一个不信。 崔照轻咳两声，“今天大家的情绪都有些激动，依我看，今天不妨先到这里，具体的事情改日再议。” 事实上，崔家其他兄弟几个就是想不干也不行，因为崔照说完这话就直接离开了这里，留下大厅中的几人面面相觑。 “你们说，大哥会不会回过头找我们麻烦啊？”崔老四最为担忧。 “不会，大哥这些年捞的好处不少，他现在只想保证自己还能有好处可捞，不会轻易动我们几个的。”崔老二并不担心。 “那个人说我们这样闹，就能把酒楼要回来，可大哥都被气走了，我们的酒楼真能要回来？”崔老四并没有被崔老二安慰道，依旧惴惴不安。 “不管能不能成，闹一闹让崔照知道我们的态度也是好的。谁家兄弟分家后，家产还把在一个人手里，老四，你别说你不想要。”崔老二道。 “我当然想要。”崔老四讷讷，他可还等着这钱救命呢，只不过这事可不能给崔照知道。 “想要就听我的。”崔老二发狠道。 另一边，崔照离开酒楼立刻把自己的得力助手喊来，“去，调查一些二爷、三爷、四爷这些日子跟什么人接触过，要快，一个人都不要放过！” 助手得了令，立刻着手调查。 崔家在县城也算是半个风云人物，想要打听清楚并不困难，很快助手就调查清楚，这些日子来，崔老二和崔老三都见过骆回安，而崔老四的夫人，则在一梦园见过佟初雪。 “竟然是他们两个！”崔照危险地眯起眼睛。 …… 骆回安和佟初雪前几日很忙，每天进进出出就是不在家里用饭，惹得徐锦娘担心不已，又不好询问。 不过这几日，两人似乎又闲了下来，不似之前那样四处奔忙。 “你这法子当真有用？”佟初雪问。 “有没有用你很快就知道了。”骆回安道。 佟初雪看着骆回安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不免好奇。 两人说话间，酒楼的大门突然被一群人撞开，吵嚷的声音直接传到了后院。 此时家里的佟大和佟二意识到危险，率先冲出，将佟初雪护在身后，而一旁的圆圆也警惕起来，跟在佟初雪身边。 骆回安神色一凛，赶紧去了前厅。 酒楼空旷的大厅内，约莫二三十人手里提着棍棒刀枪，其中一个似是老大的人物站了出来，吼道，“老板娘呢，出来！” 佟大和佟二顶在最前，毫不客气地回击，“你是谁，找我们老板娘干什么？” 佟初雪此刻也从后院过来，“我就是，你们是谁派来的？” 老大上下打量了一番佟初雪，不屑地笑了，“就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有胆子找崔老板的麻烦，真是不自量力。” 原来是崔照派来的，佟初雪了然，看来骆回安这法子不靠谱啊。 骆回安见对方人多势众，双方力量悬殊，挡在佟初雪身前，小声道，“这里我来应付，你快从隔壁的铺子出去，到县衙报案。” 佟初雪见对方来势汹汹，很明显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知道此刻不是逞能之时，但还是犹豫片刻，“算了，还是你去报案，我来拖住他们，有佟大和佟二在多少也能撑一会儿。” 骆回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不会有事的，你快走，迟了恐怕真要出事。” 说罢，他又朝后推了佟初雪一把。 佟初雪咬牙，一个闪身回了后院。这群人不知道后宅还有别的出口，她尚有机会。 见人躲了，老大并不着急，“跑？你以为你能跑哪儿去。” 他轻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个人，有两个看起来还有点能打，另外一个瘦瘦弱弱的，感觉风一吹就折，根本没威胁。 “兄弟们，给我上！” 几十号小弟拿着家伙一拥而上，骆回安也不是个傻的，当然知道此刻硬碰硬不会有好果子吃。 “佟大，佟二！” 佟大和佟二配合默契，拎柜台下面的一袋子黄豆就往这群人脸上泼去。 那些人冲的急，此刻被满天满地的黄豆迷了视线，情急躲避之下，脚下踉跄，跌倒在地，一个人跌倒，连带着周围几人都站立不稳，接连摔下。 不过还是有些机灵的未受黄豆的干扰，径直向前冲。 佟大躲在柜台后面抽动一根绳子，忽然无数人头大的南瓜从屋顶落下，砸在众人的脑袋上。 而趁着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佟二抱起一个硕大的酒缸，将里面的东西泼向来人。 带着刺激性气味的液体一接触到众人，众人就觉得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阵阵火辣辣的感觉。 “这是什么东西，我眼睛睁不开了！草！” “辣椒，是辣椒！” 众人被这些酒楼里常用的菜品坑的是苦不堪言。 等到佟初雪带着捕快赶到的时候，找茬的人个个肿着个眼睛，整个大厅又是豆子都是南瓜狼藉一片。 衙役二话不说给几人拷上镣铐，押回县衙。 佟初雪看着脏乱不堪的地面，叹了口气，对骆回安说到，“你早料到了？” “崔照行事一贯如此风格，不难猜。”骆回安道，不过他转头看看大厅，也觉得有些抱歉，“我让佟大和佟二收拾干净。” 佟初雪稍稍可惜道，“都是上好的食材呢。” “事件紧迫所以就地取材，下次一定不这么浪费了。”骆回安赶忙找补。 “没有下次了。”佟初雪道。 “对，不会有下次，崔照以后不会再来烦我们了。”骆回安道。 公堂上。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喝道，“堂下何人？” 这群人的老大此时站了出来，“大人，我等都是红梅村的村民。”在他的讲述中，他们因为家中贫困，来到县城中找活干，刚好遇到了崔照。崔照说只要他们帮忙把福缘酒楼的人教训一顿，就给他们二两银子，所以他找来几十人，一起找上了佟初雪。 “大人，我们虽然原本打算做些错事，但实际上我们什么都没干，还被他们欺负成这个样子，大人明察！” 第147章 崔老二的证词 佟初雪亦是跪下，“大人，民女是福缘酒楼的老板，这几日因为总有流氓骚扰，所以酒楼一直关门，结果今日这几人到我这砸门，扬言要砸店。大人，民女一向诚信经营，该给的孝敬一分钱没少给，可不知为何这样，还要被人如此威胁，求大人给民女做主。” 县太爷听了很是头大，这个崔照他不知不知道，他更清楚崔照的背后有位大人，正是那位大人保着他，他才能在这里横行。 好在崔照今天这事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县太爷在心中估量着，小惩一下便差不多了，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来人，把崔照带来。” 衙役领命出去，不多时，崔照就被带到堂上。 对于自己指示几人砸店一事，崔照是咬死不认，“大人，我和这几人从未见过，授意他们砸店更是无稽之谈，必定是这几人栽赃于我。” 县太爷也是头疼，这群人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几人和崔照有关，他也不能按头强认，那不就成屈打成招了。 “你们几人，有什么话说？”县太爷问道。 这群人也是觉得十分冤枉，“大人，这事分明就是这位崔老板叫我们去做的，不然我们无冤无仇的，何必去找酒楼的麻烦。” 崔照镇定地替自己辩解，“这我怎么知道，我从未见过你们几人。你们既然说是我要你们去砸酒楼的，那就拿出证据，不然空口白话，谁能相信。” 这群人噎住，要说证据，他们谁也没有。 “我……可这事明明就是你让我们做的，崔老板，你怎么能翻脸不认账呢。”这群人十分气愤。 然而他们再气愤也无用，崔照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只要他矢口否认，这锅怎么也轮不到他背。 事情陷入僵局。 崔照冷静道，“大人，草民在县城做生意多年，一向诚以待人，众人皆知，万不会对自己做下的事不认，此事，定是几人栽赃于我。” 此时，佟初雪忽然出声，“大人，民女有话要说。” “崔照口口声声说自己不认识今天来砸店的几人，但民女觉得崔照完全有动机指使几人砸店。” “怎么说？”县太爷问。 “这位崔老板，在我们酒楼未开门的时候，就逼迫民女签下一份极为不公平的契书，要求民女把店内收入的半数都上交给他，若是民女不从，就要民女这酒楼经营不下去。” “民女胆小，只得忍气吞声，可就在民女交过第一次的份例后，崔照还不不满足，曾经带人来砸过我的店，现在那些被砸坏的桌椅还在店里摆着呢。所以，民女以为，这次的砸店事件很有可能还是崔老板指使。” 崔照闻言，拉下脸来，厉声道，“佟初雪，当初那份契书是你自愿签下，你的酒楼开张后，我也从未找过你麻烦，你不要含血喷人。” 佟初雪立刻反驳，“我怎么是含血喷人，你来砸店一事，店里的小二都看到了，可不是我生编硬造。” “佟初雪，你莫要再次混淆试听，我们今日说的事这群人砸店之事，与以往诸事有何关联。”崔照道。 “我不过是说出我的看法罢了，我觉得今日之事就是在你的授意下所为。”佟初雪道。 两人在公堂之上越说越像吵架，县太爷被吵得心烦，大喝一声，“肃静！” 两人这才罢休。 诚如佟初雪所言，崔照的确有动机，但光凭这个没有切实证据，他根本无法定罪。 正当一筹莫展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大人，草民有话要说。” 来人正是崔照的兄弟崔老二。 崔照原本信心满满，只当自己是来走个过场，没想到崔老二竟然来了，他心中顿时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崔老二一来便跪在地上，“草民是崔照的弟弟，今日砸福缘酒楼一事，正是我大哥崔照指使。” 崔照一听崔老二的话，脑袋嗡嗡作响，他怎么也想不到坑了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亲兄弟。 “崔老二，你胡说什么！” “大哥，我没胡说，还是我看着你找的这些人，你说只要他们替你砸了福缘酒楼，就他们二两银子。”崔老二道。 眼前的形势让县太爷搞不懂了，按理说，崔家应该是要保崔照才是，可这个崔老二开口就是要把崔照往牢里逼，看样子崔家恐怕是要变天了，这崔家变天是不是意味着崔家背后的大人物出事了。 县太爷脑子里思绪纷繁，干脆道，“今日的案子疑点颇多，几方都各执一词，来人，把崔照和红梅村村民压入大牢，等择日再审。” 崔照转过头，狠狠瞪了崔老二一眼。 可崔老二全无惧怕之色，只是冲着崔照笑笑，低声道，“大哥，保重。” 随后，衙役不由分说地将这群人压入牢中。 今天显然是出不了结果，佟初雪只能回到酒楼，等候下次升堂。 酒楼大厅里之前的痕迹还留着并没有清理，对此骆回安的解释是，后面县衙可能还要派人来看，最好先不要清理，以免麻烦。 “可是今日之事根本没个结果，也不知道县太爷后面会怎么判。”佟初雪还是觉得有点担心。 “不用担心，崔照肯定是要在牢里待上一段时日，毕竟他的几个兄弟都不希望他出来。”骆回安道。 “可是，你不是说崔照是崔家负责联络背后之人的，要是崔照不在了……”佟初雪心存担忧。 骆回安放下茶杯，跟佟初雪分析道，“崔家跟那位大人的关系并不是靠崔照维持，而是靠崔家上供的银子，只要银子还有，那么那人就还愿意照拂崔家，有没有崔照根本无关紧要。” 佟初雪这才明白骆回安为何笃定可以松动崔家，说到底，弄垮一个崔照，跟本不影响崔家背后的势力，而且几个兄弟还能从中得到实打实的好处。 “崔家的几个兄弟，分家多年，心早就不往一处想，只要我们稍稍运作一下，他们自己就能分崩离析。”骆回安道，“其实崔照在经商这一块确有几分天分，他家其他几个兄弟早就被崔照养废了，可惜他们自己不觉得，还觉得只要脱离崔照就能赚到更多钱。” “到时候我们福缘酒楼就可以强势吞并，不动一兵一卒就将崔家几十年的基业瓦解。”佟初雪顺势道。 “你很想成为这个行业的老大？”骆回安忽然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不高兴受制于人而已。”佟初雪道，这种命脉被别人掐住的感觉令人喘不过气来，她在末世已经受够了这些。 骆回安目光闪了闪，没有说话。 不想受制于人，就要站到比别人更高的地方。 第148章 再次升堂 没过几日，县衙那边就来人通知佟初雪说是要再次升堂。 不同于上次的不了了之，骆回安告诉佟初雪这次必定会出结果。 佟初雪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去了县衙。 几日未见，崔照似乎憔悴了几分，下巴冒出不少胡须，见到佟初雪过来，脸色冷峻，“竟然还敢过来。” “崔老板说笑了，您带人找我麻烦，我身为苦主，自然要来诉诉苦。”佟初雪笑道。 县太爷没有给两人过多交谈的机会，一坐下便升堂审案。 有了崔老二和红梅村村民的证词，即便崔照不认，县太爷照样将账算到了崔照头上。 与此同时，佟初雪跪在地上，又拿出一张状纸，递给师爷，“大人，民女还要状告崔照逼迫民女交保护费并且带人砸店，期间损失应由崔照承担。” 若说指使人砸店一事还情有可原，那么逼着佟初雪签下不平等契书一事则是绝无否认的可能，因为契书上还盖着崔照的私章，证据确凿。 “崔照，你还有什么话说！”县太爷问。 崔照不慌不忙道，“大人，这份契书乃是佟姑娘自愿签订，不能算是我胁迫她。” 对此佟初雪否认道，“崔老板之前说过的话，现在就矢口否认，未免晚了。崔二老板，你们崔家这些年在县城酒楼行业只手遮天，不可能是第一次签这样的契书吧。” 崔照没想到佟初雪竟把崔老二拎了出来，不过崔老二总归是崔家人，应该知道怎么回答对崔家更好。 只听得崔老二说道，“大人，家中的生意这些年来一直是大哥打理，我们兄弟几个从不参与具体事务，不过这位姑娘说的事，我们确实听说过，而且我还听说，大哥用这种手段挤走了不少来县城做生意的人家。” 县太爷佯装惊讶，“竟有这样的事！” “崔老二，你就算对我有不满，也不能在公堂之上胡乱攀咬，我崔家的每一分钱都是光明正大得来的，你休要造谣！”崔照大怒，已经顾不得人还在公堂，便高声斥责起来，“你这样会害了崔家！” 可崔老二根本听不进去，一门心思想要把崔照送入狱中，“像大哥这样四处结仇，才是真的害崔家。” “你！”崔照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们兄弟二人各执一词，崔老二，本官且问你，你可有证据证明崔照曾经砸店。” “有，大人，大哥带的人都是我崔家的人。”崔老二道。 县太爷命人传唤了几名崔家家丁，果然从几人口中问出砸店一事。 人证物证俱全，县太爷惊堂木一拍，“崔照，你强逼佟姑娘签订契书在前，带人砸店在后，依律当入狱三年。” 崔照如何能认，当即道，“大人，冤枉。” 县太爷压根不听崔照的辩词，直接命人押入大狱。 崔照被拖走前，红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崔老二，发狠道，“崔老二，你今日的所谓作为是在害崔家，没有我崔照，你以为你还能风光几年。” 说完，崔照就被强行带下去。 至于崔照的赔偿，崔老二表示会一力承担，不会叫佟初雪白来一趟，另外当初签下的契书也就此作废。 …… 对于崔家的反叛，实在出乎佟初雪的预料，难怪当初骆回安如此笃定崔家会瓦解。 “这个崔照也就在牢里待上三年而已，等到三年期满，他肯定会设法报复。”佟初雪总觉得崔照不会是轻易认栽的人。 “三年时间，等崔照从牢里出来，外面早就物是人非。”骆回安对此并不担心。 “怎么说？”佟初雪涌起了好奇心。 “崔照下狱第二日，崔老二就带着其余几个兄弟到崔照家，把店铺的地契都翻了出来，并且把崔照名下的店铺也抢了。”骆回安道。 这事佟初雪还是刚刚听说，处理完崔照的事之后，她一直忙于定做新一批桌椅，还没关注过崔家的情况。 “可是这么看来，酒楼只是从崔照一人手中落到了崔家几个兄弟手里，崔家的势力一点没有减少。”佟初雪道，目前对她最大的好处就是之前的契书作废了。 “并非如此，”骆回安解释道，“原本崔家由崔照一人做主，权力集中，现在崔家的几个兄弟各自掌管一部分，表面看上去崔家势力仍在，可是谁能保证几人齐心，再想形成独霸之势很难了。” 见佟初雪仍旧觉得困惑，骆回安举例道，“比方说崔老三，流连花楼，现在手里有了钱，定然更加肆无忌惮，时间一长，无论有多少家产都得败光。” “噢~”佟初雪故意拖长了调子，“你倒是很了解嘛。” 骆回安愣住片刻，随即替自己解释起来，“听老师说的。” “我可记得你上次分明是自己去了一趟花楼，里面的姑娘可还漂亮？”佟初雪故意打趣道。 “上次只是为了找到崔老三，我只在大厅待了片刻，再说花楼那种地方，不过是庸脂俗粉，吵闹非常。”骆回安脸上甚至浮现出嫌恶之色。 佟初雪揶揄，“骆回安，你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吧，说不定你心里其实喜欢的很。” “没有。”骆回安正色道，“我对其他女人没有兴趣。” 不知为何，佟初雪听了这话，耳朵隐隐发烫。 “好了，我知道了。”佟初雪道。 这天怎么变得这么热了。 “还有，”骆回安忽然道，“提亲一事，我会尽快。” 佟初雪骤然听到骆回安说这些，差点被呛住，慌乱道，“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什么。” 其实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想过成亲的事，她一直觉得她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根本不需要找个男人来。 可上次骆回安从考场出来，说要提亲，她竟意外地觉得……不讨厌。 两个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发生过龃龉，甚至有的时候可以说是配合默契。 想到要跟这么一个人共度一生，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而且骆家和她家已经很熟，就算以后成亲，她照顾起徐锦娘也十分方便，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至于她到底喜不喜欢骆回安，佟初雪觉得，应该算是有点喜欢的吧。 第149章 媒婆 佟初雪这段时日总是在酒楼这呆着，不过由于前段时间出事，所以酒楼的人都被她先打发回村里。 她索性带着徐锦娘回了趟青山村，刚好把这段时间的事跟里正说明一下，也省得他担心。 果不其然，这些日子以来，佟山听说了酒楼的事，心中焦躁不安，眼看着他们村的人都要过上好日子了，可谁知又出了这么档子事，难道他们青山村就注定起不来吗。 尽管心中担忧，但他又不好直接跑到县城问询，怕给佟初雪压力。 现在佟初雪亲自登门把事情说清楚，他高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没有那么担忧了。 “总之，现在酒楼的事已经全部解决，后面就可以正常经营了。”佟初雪道。 “那就好。”佟山长舒一口气。 “对了，”佟山补充道，“很快第一批猪就可以出栏了，不过这么多头猪，你的酒楼能消耗完吗。” 第一批的一百头猪在现代看来根本没有多少，但是在古代，想要消耗这么多的猪，还是不太容易的。 “里正伯伯，放心，县城的市场很大，别说一百头，就是五百头也卖得掉。”佟初雪给佟山吃了颗定心丸。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这次种的太多，以后没有办法消耗完呢。”佟山笑呵呵的。 佟初雪这次回来打算在村里多住几天。之前他们家灵芝大棚的生意一直交给骆长华负责，佟初雪一直当个甩手掌柜。她大约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几日便让骆长华先回去，她自己亲自照看这些灵芝。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培育，新的一批灵芝已经长出，估摸着几个月后又会成熟一批。 不过这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批灵芝了，天气冷下来之后，便不再适宜灵芝生长。 其实灵芝这个生意做起来十分简单，佟初雪根本不需要怎么操心，一年就能获得大笔收益。反而是她现在经营的这个酒楼，一年到头店里离不得人，事情又杂又多，收入还比不上灵芝。 但是这个酒楼所承载的是整个青山村的希望，佟初雪不想轻易放弃。她打算把这个酒楼做起来之后，从村里选一批有管理才能的人接手，这样她也能轻松轻松。 不过这个想法但还没跟佟山说起，担心佟山会觉得不靠谱。 而且她还想等着村里的学堂办起来之后从里面挑些个聪明伶俐的，带到铺子里去当学徒，这样过个几年慢慢也能培养出来。 只不过这样的话，学堂的内容得有所调整才行。 佟初雪一向是个想到做到的主，打定主意之后，她拟好计划便又跑去找佟山商量。 结果还没走到佟山家门口，她半路就被人拦住。 “哎呀，雪丫头，你怎么在外面呢？” 佟初雪定睛一看，是村里一个跟她算是有点熟悉的婶子，那位婶子的儿子还在酒楼里做厨子呢。 “婶子，怎么了？”佟初雪问道。 “你还不知道呀，从镇上来了个媒婆朝你们家去啦！这镇上的媒婆可不便宜，可见男方家很有诚意。”那位婶子一脸喜气洋洋。 婚丧嫁娶在农家看来都是大事，而其中成亲一事又是最为热闹的，家家户户都觉得能沾点喜气。 佟初雪也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中有了计较，“多谢婶子提醒，我知道了。” “知道就别在这磨蹭了，赶紧回去吧，你家里人也不多。” 那位婶子见佟初雪并不着急，忍不住又催到，“雪丫头，别在这慢慢走，赶紧跑回去啊！” 佟初雪哑然失笑，她知道这媒婆是谁找来的，早就已经通过气的事有什么好着急的。 不过显然村里的其他人并不这么认为，一路上遇到的其他村民都在不停地催促，佟初雪最后被他们弄得没办法，只得加快步伐朝家走去。 果不其然，她一到家门口，就看见家中的大门敞开着。一个打扮鲜亮的中年妇女站在他家的堂屋中，跟徐锦娘说着话。 “骆公子的人品您是知道的，两个孩子打小两人就认识，青梅竹马这么些年，彼此都知根知底。” “要我说呀，这事儿原不需要我这个媒婆出马。但骆公子说，这娶妻一定要把每个礼数都尽到了才行，特地去县城请了我过来。撮合姻缘也是好事，我寻思着我就跑这么一趟吧。” 那媒婆笑眯眯的，嘴里不停说着好话，佟初雪知道她哪里是为了撮合什么姻缘，分明就是看中了骆回安给的钱。 媒婆是个眼尖的，转瞬就瞧见了从门外进来的佟初雪。 “哎呦，这就是佟家姑娘吧，小模样真俊，听说还在县城开了个酒楼，本事真是顶顶大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能干的姑娘呢。” “要说起厉害，骆公子那也是咱们这十里八村的出了名的天才，没听说过几家的孩子能一次就考中秀才，可见将来是个前途光明的，佟姑娘将来怕是官家夫人的命呢。” “这两个人那真是天作之合，天定的姻缘。” 徐锦娘对于骆家上门来提亲这事儿早有准备，饶是如此，在听到媒婆这一番好话之后，也是笑得牙不见眼。 谁还不喜欢被人夸自家闺女呢。 这个媒婆也是个贼能说的，在佟初雪家坐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告辞。 佟初雪在一旁都听烦了。 所幸她家和骆家的新宅子挨着，一抬脚就到了骆家。 佟初雪找到骆回安，“你怎么还从县城里找了个人？” “听说这也是礼节之一。”骆回安说道。 “不过都是普通人家，哪需要遵从那么多礼节。”佟初雪不以为意，毕竟在她的思想观念里，这些事情实在麻烦，而且也只是表面功夫。你看很多夫妻即便按部就班的成婚，婚后依然过得不幸福，所以结婚最重要的还是要看对方的人品如何。 “初雪，或许你觉得这些礼节不重要，但是与我而言，我不想让你被别人非议哪怕一分一毫，别人能给的我一样能给。”骆回安注视着佟初雪的双眼，认真地说道。 佟初雪的心脏蹦蹦直跳，她鲜少会听到落回安说这样的话。 第150章 六礼 骆回安知道，现在他和佟初雪大部分时间都在县城，但这些礼节走起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免不了两头跑。 不过就是他受累一点罢了，再者说，他平日在傅如年那时，先生也会催促他加快进度。 “初雪，你若是酒楼事多，大可回去，我留下来把礼节走完即可。”骆回安道。 佟初雪明白骆回安这是在为她考虑，可是她一个人去了县城，留下骆回安一人处理这些事情，总觉对不住骆回安。 “这些礼节，就不能走快点？”佟初雪试探的地问道，若是几天内就能结束，她便多留几日。 “这——应该可以吧。”骆回安也说不准，根据正常的流程，男方下聘讲究三书六礼，一样一样完成少不了要几个月时间，骆回安默默算了一下，若是按照傅如年的说法，等到礼节走完，恐怕已是冬日。天寒地冻，实在不便。 “这样，我回去再与父亲商量一下。”骆回安道。 他也不想在这些事上花费太长时间。 佟初雪对此看得开，“左右我们都是普通人家，你说的这些放在高门大户或许不合适，但对于我们而言，大可简化。” 她一向觉得这些东西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若是两人真的能把日子过好，这些虚礼其实无甚作用。 骆回安确是一回去就跟骆长华商量去了，骆长华看得比骆回安开，道，“要我说哪用这么麻烦，把聘礼带着，徐家妹子同意了既可，我跟你娘当年成亲的时候哪有这么麻烦。” 骆长华说着说着还把骆回安“训”了一顿，说他读书都读傻了，这么简单的事尽往复杂了弄。 骆回安摸摸鼻子，没有说话，明明是傅如年说要走完礼数才显得对姑娘家尊重。 不过，既然骆长华都没意见，骆回安决定尽快把东西准备好，后日就去佟初雪家下聘。 之所以放到了后日，主要是因为下聘礼之前还有问名和纳吉两项流程，不过这些都是走个过场的，明日请媒人再跑一趟就是。 佟初雪也是没想到，第二日媒人又上门来了。 其实别说是佟初雪，就是媒人自己也没想到，她忙完佟初雪这单生意，就不让走了，而这阻止的理由竟然是明日还要劳动她一次。 她还从没听过哪家人娶亲，把礼数做的这么赶的。 但骆回安银子给的到位，媒人拿了银子闭了嘴，乐呵呵地保证一定把事办成。 骆回安请的媒人经验丰富，到佟初雪家一次，就把事给忙完了。 见到礼节完成过半，骆回安高高兴兴地把聘礼整理好，又把骆回晴和骆回峰叫来，仔细交代。 这两个小家伙听到骆回安和佟初雪的事，丝毫不意外，他们之前跟在后面经历了那么多，这会儿大哥若是娶别人，两个小家伙才要闹呢。 现在骆回安的家和佟初雪的家相邻，这聘礼等于是前脚出了门，后脚就落了地。 如此可实在不是骆回安想达到的效果，他思来想去跑去邻村请了个乐队过来，第二日一早就用牛车拉着聘礼绕着青山村整整一圈。 这下可好了，整个青山村就没有人不知道骆回安要去佟初雪那下聘的事了。 虽然早是预料到的事，但心中不免有些泛酸，要不是自家小子不争气，现在娶佟初雪的怎么会是骆回安这个病秧子。 佟初雪那么年轻，模样又漂亮，家里就一个徐锦娘，成婚以后也不用担心她贴补娘家，这样的好姻缘怎么就落不到自己儿子头上呢。村里不少人家感叹。 对于村中一些适龄青年觊觎佟初雪的事，骆回安早就知道了，不过这段时间佟初雪一直在县城，没事也不会回来，村里的人想要接触到她还真不容易，是以他放心不少。 至于今日带着聘礼绕遍青山村，也是他故意为之，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佟初雪是他将来的妻子。 送聘礼的队伍绕了一圈下来，最终落脚在佟初雪家门口。 此刻佟初雪家门前已经聚集起不少看热闹的乡亲，这堆满了整个牛车的聘礼晃得他们眼热。 骆回安此次下聘，准备的东西大约花出去一千两银子，从首饰器物，到布匹金银，一应俱全。 围观村民看着一箱接一箱的聘礼抬进佟初雪家，不禁感叹道，这个骆家真是跟在佟初雪后面赚了不少钱。 而这其中最为眼红的则是骆长华的两个大哥了，当初骆回安要跟着佟初雪干的时候，骆家其他两房竭力反对，谁知道现在骆长华挣了大钱。 他们不知道骆长华究竟有多少钱，但是这些东西加起来，怎么也得有一百两银子吧。 两兄弟没见过世面，硬生生是把一千两的东西，看成了一百两，不过对他们而言，一百两已经是不可想象的天价。 除了聘礼以外，骆回安还准备了彩礼钱。 根据青山村的习俗，彩礼钱是要当着大家伙的面拿出来的。 门外的吃瓜群众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里瞅，想看看骆回安究竟带了多少钱来。 只见骆回安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布包好的东西，当着徐锦娘的面打开。 赫然的两根金条。 这下，门外的村民炸锅了。 “乖乖，我没看花眼吧，这是金子？” “何止是金子，两根金条啊，那得值多少钱！” “骆家现在这么有钱了！” 徐锦娘看着面前的两根金条也有些怔愣，下意识地就准备推辞，幸好骆回安反应快，把徐锦娘未说出口的话拦了回去，“婶子，您要不要验验？” 徐锦娘瞬间回过神来，幸好她方才没有乱说话，这要是当着村里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推辞的话，骆回安可怎么见人。 “不用，你是婶子看着长大的。”徐锦娘笑道。 相较于门内的一片和谐，门外的人脸色可是精彩纷呈，有人后悔没把女儿配给骆回安的，有人后悔没教儿子追佟初雪的，还有人则是专门嘲讽起了骆家的两兄弟。 小弟如此出色，偏偏骆家当初还把人赶出了门，现在好了，一杯羹也分不来，真是血亏。 骆家两兄弟待不下去，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 门内的佟初雪正趴在窗户前面看着外面的情况，她本来是想出去的，偏偏徐锦娘说她一个未嫁的姑娘不要抛头露面。 佟初雪无语，她之前抛头露面的可一点都不少。 不过她还是选择听话，乖乖守在屋内。 外面热闹了好一阵子，总算消停下来。 徐锦娘一进来看见佟初雪闷闷不乐地坐在椅子上，问道，“今天可是你定亲的好日子，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第151章 骆家也动心了 佟初雪怕徐锦娘担心，笑道，“娘，我没有不高兴，我就是在屋里闷的。” 徐锦娘松了口气，转而又道，“方才春燕私下跟我商量，想把你们两个的婚期定在秋天，你觉得呢？” 佟初雪吃惊道，“秋天，那不是很快了！” 真正算算日子，也就两三个月的事情。 “娘，你答应了？”佟初雪小心翼翼地问道。 谁知徐锦娘竟然严肃了几分，“娘也觉得可以，反正你们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 佟初雪忽然产生一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感觉，她确实觉得嫁给骆回安是可以接受的事情，可要她短短几个月后就成婚，她总觉得太快了。 徐锦娘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佟初雪的神色，见到佟初雪犹犹豫豫的，心中便明白了佟初雪的想法。看来姑娘还没准备好，她当年出嫁前也是类似的心态，所以很能理解自己女儿。 “初雪，娘其实是跟你开玩笑的，具体的日子还要等下次才能定。”徐锦娘笑道。 “娘，你现在怎么也学会这招了，逗我好玩吗？”佟初雪有些气恼的说道。 “娘可没有逗你玩，其实娘要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儿要跟你说。不管婚期定在什么时候，现在有些东西你该准备起来了。”徐锦娘认真地跟佟初雪说。 “什么东西？”佟初雪有些迷糊，出嫁不是出个人就行了吗，还要准备什么。 “你这丫头，人家新娘子的嫁衣都是自己绣的，我看你最近也别老忙酒楼的事儿了，老老实实的把嫁衣绣出来才是正事儿。”徐锦娘故意这么说，她当然知道女儿不可能放下酒楼的事情。 她也没指望，只不过她希望用这种方式让女儿意识到，成亲对于一个女人家来说是件大事儿，别总像现在这样无所谓的态度。 “我自己绣嫁衣？”佟初雪觉得不可思议，看着自己的双手，天知道她从来没有拿针拿过针线，现在让她绣嫁衣，那不是故意让她出丑吗。 她讨好地摇着徐锦娘的胳膊，撒娇道，“娘，县城里不是有成衣铺子吗，咱们去买一件好了。” 她都已经这么有钱了，干嘛还要自己绣嫁衣，更何况她就算从现在开始苦练女红，也不可能比那些秀坊里的绣娘绣的好。 徐锦娘叹了口气，她这个女儿整日热衷于赚钱，在外抛头露面，也不知道骆回安将来会不会因为这个跟她生气，“你呀，以后成婚了还是要多为家里想着点，不要整天把所有精力都放到酒楼上去。” 佟初雪笑着点头，她知道徐锦娘的这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动摇的。 不过她有信心，骆回安将来肯定不会把她拘在家里，相反，还会支持她的事业。 要是他敢不支持，大不了就换个人，佟初雪心道。 不过这话她可不会跟徐锦娘说，怕把徐锦娘吓着。 这个朝代的女人相对来说没有受礼教毒害太深，和离过的女人照样可以嫁出去，但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很难接受夫妻两个因为理念不合、三观不合这样的原因而选择和离。 倘若是因为对方出轨或者打人之类的原因和离，反倒能被大家理解。 佟初雪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面跟徐锦娘说得太多，又哄了他几句，总算是让徐锦娘松了口，同意她在秀坊买成品。 过了几日，六礼走完。 佟初雪因为别的事找上了佟山，说起来还是为了酒楼。 她把自己拟好的计划书拿给佟山看，佟山没想到佟初雪为了青山村考虑得如此长远，当下竟觉得有些愧疚，他这个里正考虑的还不如一个小姑娘来得多。 “你的意思是，要在村里挑出一批孩子跟着你到县城去？”佟山道。 “不错，我想过了，酒楼的生意交给外人不论是谁村里肯定都不放心，所以还是从村里选人管理才行。可是里正伯伯，您也知道，大多数村里人连书都没念过，大字不识一个，想要从这些人中找出可用之人实在难上加难。” “所以我就想，如果可以调整一下村学的课程，从中选拔出一些有天赋的孩子，由我带到酒楼历练，再从这些孩子中选出掌柜，可能更好。” 其实她这个层层选拔的思路一点不新鲜，但是对于一个贫穷多年的山村而言，这都是难以想象的。 佟山陷入沉思，佟初雪说的不错，酒楼有村里的份额，从村里选出孩子去管理无疑对所有人都有利。 而且能让孩子们出去县城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想到青山村的未来，佟山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办。” “里正伯伯，这挑选的人，有天赋固然重要，但是一定要选那些品性好家教好的孩子，一个有天赋但是心不正的，所带来的损失是难以估量的。”佟初雪提醒。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佟山也想到了这一点，“我就是担心村里的人家肯不肯让孩子去。” 毕竟在县城不比在家里，离开父母这么远，家里人或许也会担心。 “里正伯伯，他们出去了又不是不会来了。”佟初雪笑道，“我也会给他们开月钱，有了收入，我想家里的人不会反对的。” 事实证明佟初雪抓痛点抓得很准，虽然有些村民仍然有些犹豫，但是有些人家却积极响应起来。儿子能到县城走一趟，就算只是当店小二，那也比种地强。 听说佟初雪那酒楼可漂亮了，儿子在那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怎么也比在家里种地舒服。他们家愿意，一百个愿意。 不过佟山预先提醒道，这些孩子是由佟初雪负责挑选，而且孩子们的认字和算数的能力都不能差了。 那些动了心的人家，当天晚上回去，就把儿子叫到跟前好好训斥了一番，要他好好念书，切勿玩耍云云。 弄得孩子不知所措，反思道，最近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就被爹娘抓着训了一顿。 同样动了心的还有骆家。 骆家老大找到骆老太，“娘，听说雪丫头要招一批孩子到酒楼里当学徒，将来还要从他们中间选个掌柜出来。依我看，哪用这么麻烦，回泽念了这么多年书，去她那个酒楼当掌柜不是绰绰有余，咱们家的好事，干嘛让外人占了便宜。” 第152章 掌柜的人选 骆长德在一旁附和道，“娘，回泽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当个酒楼掌柜不是绰绰有余。” 骆老太心中还是有些犹豫，骆回安现成的例子摆在眼前，她的总归是心中存了几分希望，万一将来回泽有出息，她们骆家也能跟着沾光，“回泽年纪还小，要不还是让他再念几年书。” 现在村里面人的收入比以前都要高，供个读书人也不算是特别吃力。 骆长山何尝不明白骆老太的想法，她娘这是还存着骆回泽念书念出来的希望，“娘，回泽念书的时日可比回安长多了，我身为他爹，当然希望他能考出来。但这条路难走，您别看今年村里接连考上两个人，但姚天远从小就天分高，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回安更是连私塾都没念过就考上了童生。我也想明白了，读书没点天分是不行的。” 言下之意，骆回泽在读书上没什么天分。 “是啊，娘。”骆长德也在一旁劝到，“咱家出了一个骆回安，估计别的孩子再想出头也没那么容易，祖宗要是个个孩子都保佑，也保佑不过来啊。” 两个儿子你一眼我一语，骆老太原本坚定的心思很快动摇了。 …… 分家好些时日，骆长华还是第一次被大哥喊回家，临走前，他从家里的鸡窝拎了两只鸡，又包上两斤白糖。灵芝大棚拜托刘芬照看，便带上东西回了骆家。 一进门，骆长山就从里面迎出来，十分热情，“三弟，就算分家了你也还是姓骆，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看看娘，也不知道你都在忙什么，娘都想你了。” 这话说的骆长华是一个字都不信，他敷衍道，“最近有点事。” 随后把东西交给了骆长山，骆长山一看这些，当下笑容就有些挂不住了，“长华，我可听说你家现在发达了，这么长时间没见娘，你就拎两只鸡来。” “还有一包糖。”骆长华补充。 “这是不是少了点。”骆长山道。 里面的骆老太坐不住了，今天找老三过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老大纠结这个做什么。 “老三，快进来坐。” 骆长华走进屋内，家里的陈设一如往常，大哥和二哥貌似十分关心他的近况。 可自从三房分家后，他们从未来看过一眼。 骆长华也懒得跟他们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道，“娘找我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骆老太却不急着说骆回泽的事，而是问了不少关于骆回安的事。 骆长华据实答了，只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娘平日里也并没有这么关心过骆回安。 “娘，我还有不少事，您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直说吧。”骆长华道。 骆老太深知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不会拐弯的，索性直说，“老三，雪丫头在镇上那个酒楼听说要招个掌柜？” 骆长华微微皱起眉头，“酒楼是雪丫头在管，具体的我不清楚。” “你怎么会不清楚呢，雪丫头马上不就是我们骆家的媳妇了，你可是她的公公，你要是开口，她还能不告诉你。”骆老太道，老三分家，她不好直接管教佟初雪，可是敲打敲打自己儿子不成问题。 “就算以后回安成家了，那也是他们小两口的事情，我怎么好插手。”骆长华不赞同骆老太的说法。 “雪丫头一个当儿媳妇的，她的东西当然是夫家的东西，你怎么就管不了。”在骆老太的观念里，只要女孩嫁进来，那她带的所有的东西当然就并入夫家。 “娘，您究竟想要说什么。”骆长华感觉到骆老太必有所图。 骆老太被儿子的直白噎了一下，随即笑道，“你侄子，就是回泽啊，从小就念书，到现在也差不多十年时间，依我看，到雪丫头那个酒楼里去当个掌柜绰绰有余。” 骆长华闻言心中一冷，他还以为他娘是真的想他了，才让大哥叫他回去，原来是为了骆回泽。 他这个侄子的书究竟念的怎么样，他不清楚，但要他伸手去管佟初雪酒楼的事，万万不可能。 “娘，我都说了，酒楼是雪丫头的，您说的这事，我做不了主。”骆长华起身，就准备离开。 谁知去路被骆长山挡住，“长华，回泽也是你看着长大的，那孩子是个好的，去酒楼肯定可以帮上雪丫头的忙，你何必忙着拒绝。” 骆长华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坚持要走。 “回泽哪里不行了，你与其从村里找一个外人的孩子去管酒楼，为何不从自己家里选人。”骆长山也不明白骆长华为何拒绝的如此坚决。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时，骆回安过来找骆长华。 “爹，初雪让我来找你，说是有事跟你说。”骆回安道。 骆长山见状，直接拉住骆回安，大倒苦水，“这事我还是跟你说，你爹这个死倔的，无论娘怎么说，他都不听。” 骆回安客客气气的，“大伯，怎么了？” 骆长山便把想让骆回泽去酒楼做事的想法跟他又说了一遍。 骆回安这才明白过来，骆家人把他爹叫回来，原来是存了这个打算。 “大伯，我爹说的没错，酒楼是初雪在管，我们谁都不好插手。”骆回安道。 “你怎么这么说，那丫头将来不是要嫁给你，你自己的女人，还有什么不能做主的。”骆长华对骆回安的说法理解无能。 “大伯，初雪是我的妻子，家里将来自然是她当家，我怎么能做的了她的主。”骆回安道。 这下骆长山深深皱紧眉头，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理解的话，不悦道，“哪有让女人当家的！” 骆回安自然地说道，“女人如何不能当家，我们骆家不就是奶奶当家。” 骆长山哽住，他娘当家那是因为他爹死了，要不然哪轮得到她娘当家呢。 “大伯，这事你就是找我们一百回也是没有用的。”骆回安淡淡道，“而且据我说知，酒楼也不是初雪一个人的，村里也占了份额，实在不行您可以去找里正伯伯问问。” 骆回安说完就带着骆长山离开。 留下骆长华一个人咬牙切齿，他若为了这事去找佟山，佟山怎么可能答应。 里正那个人他又不是不知道，装清高装的自己都信了。 第153章 火龙果成熟 “大哥，要不我们直接去找雪丫头？”骆长德建议道。 “行了，找那丫头有什么用，这还没进门呢，就把老三和回安收拾服帖了，等进了门，还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骆老太算是彻底记恨上了佟初雪，“当初佟家分家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丫头不是个好对付的。” 话虽如此，但骆长山心里咽不下这口气，隔天就找到了佟初雪。 佟初雪正在地里查看蔬菜的长势，被突然冒出来的骆长山吓了一跳。 “雪丫头，忙着呢？”骆长山问。 佟初雪抬头看了骆长山一眼，“骆叔找我有事？” “听说你那个酒楼要找个掌柜？”骆长山道。 原来是为这个而来，佟初雪心中有了计较，“是呢，我正为这事发愁呢，那么大一个酒楼，只有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骆长山见佟初雪态度还可以，直觉有希望，立刻热情道，“雪丫头，要我说，这么重要的职位还是从自家人里找放心。” “哦，那骆叔有什么好的人选？”佟初雪貌似好奇地问道。 “初雪，回安的大哥，就是回泽，念了不少年书了，给你当个掌柜肯定可以。”骆长山道。 佟初雪盯着骆长山似笑非笑，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这个骆回泽根本没什么真才实学，表面上跟着先生学习做文章，可是更多的时间都跟着一帮不学无术的同窗厮混，这样人要是来给她当掌柜，酒楼的账怕是彻底理不清了。 “敢问骆叔，令公子读多少年了？”佟初雪问。 “十年，刚刚好十年。”骆长山十分自豪。 “十年了？”佟初雪惊讶道，“读十年书到现在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骆回安也是你们骆家的人，他可是一考就考上了。” 骆长山原以为会听到什么好话，没想到佟初雪竟然出言讥讽，差点气炸了肺，“你，你这个没念过书的小丫头，读书又不是种地，能认得字就很了不起了。” 佟初雪不屑地看了骆长山一眼，“会认字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认啊。” “你？”骆长山还从未听过这个。 “对啊，骆回安教我的。”佟初雪道，“所以说认得字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酒楼的掌柜要会的可多了，令公子还是好好读书吧。” 骆长华说不过佟初雪，气愤地甩手走了。 不远处的佟山看到这一幕也是无语，“骆回泽这些年哪有好好读过书，这样的人进酒楼就是你答应，我也不能答应。” 佟初雪笑道，“我怎么可能同意，我又不是傻。” “对了，这马上要出栏的猪，你准备怎么处理。”佟山问道。 佟初雪想到那么多白花花的猪肉，顿时来了灵感，“卤了卖。” “卤？”佟山没听过这种吃法。 卤东西需要大量的香料，一整包卤料配齐，需要不少钱。 以往青山村的人不富裕，买点盐巴都扣扣索索的，更不可能有兴致弄什么卤菜，所以佟山对此十分陌生。 “就是放一堆香料进去把肉炖熟。”佟初雪解释。 可佟山还是一脸懵。 为了让佟山充分领略卤菜的风味，佟初雪觉得回县城的时候带上佟山。 眼下手边的事情剩的不多，出了猪，种下的果树有的也结果了，更令佟初雪感到欣喜的是，她后院那些热带水果在木系异能的催化下，已经成熟。 徐锦娘一早就注意到她家后院这几棵奇奇怪怪的树，但她一直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佟初雪回去后，见到火龙果是最先成熟的，兴奋的摘下一个。 “初雪，你这种的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徐锦娘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奇怪的东西，火红的外表，不规则的果皮。 “娘，这个可好吃了。”佟初雪用刀把火龙果的头尾切掉，再往中间划一刀，轻松地用手拨开皮，只见白色的果肉里面还有芝麻一样的小黑点。 徐锦娘下意识地以为这东西是坏了。 “娘，这东西就是这样的，味道很清淡。”佟初雪切下一块递给徐锦娘。 徐锦娘将信将疑的尝了一口，清爽的口感很对徐锦娘的胃口，“好吃。” “我再去给骆家送点。” 佟初雪带着切好的火龙果去了骆家。 两个孩子对这种新奇吃食最是感兴趣，一拥而上，瞬间就把一碗火龙果瓜分干净。 “家里还有呢，不用抢。”佟初雪笑道。 “初雪，你种的这个东西我怎么从没见过？”林春燕惊奇地问道，她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这种水果。 “这本不是我们这里长的，之前大龙哥说有认识的苗木贩子送给他，他也不会养就给我了，没想到被我养活了。”佟初雪道。 木系异能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她只好编个善意的谎言了。 “这东西，你打算拿到水果店去卖吗？”骆回安忽然问道。 “对。”佟初雪不禁佩服起骆回安这犀利的目光，“不过我还没想好怎么卖。” 骆回安拿着火龙果沉吟片刻，“依我看，这种果子可以论个卖，取个红火吉祥的寓意，单独包装，限量出售。” 单独包装，限量出售？ 要不是佟初雪深知骆回安是土生土长的，她简直要怀疑这人也是穿越的。 这些玩法不都是商业社会里常用的手段吗，骆回安居然随便想想就能想出来。 “你要是去做生意，一定是个大奸商。”佟初雪由衷地赞美道。 骆回安：“……” 不错，佟初雪觉得奸商也是一种赞美，毕竟笨蛋是不可能成为奸商的。 “咳，我的意思是，你这个点子挺不错的，我这就回去好好细化一下。”佟初雪赶紧个给自己找补，准备开溜。 她没等她迈出第一步，就被骆回安叫住，“大伯有没有找过你？” 骆长华一听，立刻道，“大哥无论跟你说什么，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回泽那孩子我从小看到大，他不是块能当掌柜的料。” 佟初雪只觉得骆回安这个人真是料事如神，“大伯确实找过我，不过我给拒了。” “拒了就好，你自己的酒楼自己做主，我们都不懂这个，绝不给你胡乱出主意。”骆长华道。 佟初雪心中十分感动，骆长华虽然没念过书，但相当明事理，好说话，是个很好的公公。 第154章 福运果 “还有一事。”骆回安看了骆长华一眼，只见骆长华微微点头，把空间让给两个年轻孩子。 佟初雪见骆叔回避，估计骆回安是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 “婚期的事，我觉得秋天稍微早了点。”骆回安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密切注意着佟初雪的脸色，生怕对方不高兴，见佟初雪没有错愕的反应，才放心下来。 佟初雪听到这话心中暗喜，她本就想着这个机会通骆回安好好说说这事，没想到他先开口了。 “你准备放到什么时候呢？”佟初雪问。 骆回安郑重道，“明年春天，你觉得如何。” 明天春天便是乡试，他有信心在乡试中考中举人，到时候以举人的身份的成亲，也能给初雪更多的保障。 “可以啊。”佟初雪道。 骆回安见佟初雪答应地爽快，心中微微有些不是滋味，“你真的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佟初雪强调，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刚才的反应估计让骆回安有点误会了，又补充道，“其实我之前也想找机会跟你说这事，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原来两人是想到一起了，骆回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商定婚期，佟初雪把这事回去跟徐锦娘说了，想来骆家提前告知此事，是为了征求一下佟初雪家的意见。 “娘没有意见，你喜欢就是。”徐锦娘笑眯眯地道。 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长大了，要嫁人了，徐锦娘心中感慨万千。 她这一生只有佟初雪一个女儿，不像别的女人儿女多，她把佟初雪看得跟命一样重，现在女儿找到一个好归宿，她心中既是欢喜又是伤感。 “娘，你怎么了。”佟初雪见徐锦娘看着她笑，却半天不讲话，心里有些慌了。 “没事，娘就是觉得有点感慨，一转眼你都长得这么大了。”徐锦娘目光慈爱地看着佟初雪。 佟初雪抱住徐锦娘，整个人靠在她娘的怀里，“我长的再大，也是娘的女儿。” 徐锦娘笑道，“多大的姑娘了，还跟娘撒娇。” …… 佟初雪处理完村内的事情，便回了县城。 酒楼多日没有佟初雪坐镇，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好在酒楼里的伙计们干活还算利索，加上有了之前的经验，即便几日不在，依然正常运转 小二们见佟初雪回来都很开心，一拥而上，“老板娘听说你明年春天要成婚了。” 佟初雪吃了一惊，“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事儿？” 小二笑呵呵的说道，“还不是听后厨的厨子们说的，听说您要嫁的对象就是同村的秀才，读书可厉害了，老板娘，您今后可就是秀才娘子了。” 这群小二本就会说话，一张嘴比抹了蜜还甜，把佟初雪说得是心花怒放，一高兴又给了几人赏钱。 “好好把店里的活干好，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佟初雪笑道。 “对了老板，您这次拉回来的那一车是什么东西啊？”小二早早就注意到佟初雪这次回来马车后面堆得满满当当。 小二一向觉得自家老板神通广大。这次带回来的必然是什么他们没见过的好东西，因此心中好奇的不得了。 “这个是要放在水果店卖的，不是放在咱们酒楼的。”佟初雪道。 “水果店？”小二立刻来了兴趣，他家老板把隔壁那个铺子给盘下来的时候，他们心中好奇的不得了，一直很好奇究竟卖些什么，没想到竟是卖水果的。 佟初雪知道店内的人都很感兴趣，干脆就把准备好的东西抽出几份分给众人，让他们好好看个够。 酒楼里的人看到的是一个竹子做的小木盒子，但里面究竟装的什么他们也不知道。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小二率先打开了盒子，只见盒子里面摆放着一个红彤彤的果子，模样奇怪，他从未见过。 “老板娘，这是什么？”小二问道。 “这叫火龙果，是我们水果店第一批上新的产品。”佟初雪解释。 “火龙果？”小二的眼神充满迷茫，这是什么水果，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能吃吗？会不会卖不出去？” 这样的新鲜吃食，众人从未见过，或许一时有好奇心，但是毕竟是吃进嘴里的东西，就怕别人不敢尝试。小二不禁为他家老板娘的生意捏了把汗。 “不用担心，我既然敢摆出来，就是肯定会有人买。”佟初雪对此毫不担心，信心满满。 “刚好有件事儿我要跟你们说一下，隔壁的水果店后天就开张，新开张的店里需要伙计，我决定让你们几个轮班，每天出一个人到水果店去。倘若卖的好，我就给你们加月钱。”佟初雪说道。 小二一听去隔壁的店干活还能有更多的月钱，一个个兴奋的不得了，纷纷表示要去尝尝鲜。 佟初雪把卖火龙果的思路跟店内的几位小二讲解了一番，他们这个火龙果等到卖的时候就不叫这名了，佟初雪给他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福运果，也就是寓意着只要买了这个果子的人就能给家里带来好运。 其实这个东西没有什么真正的功效，无非就是讨个彩头，但中国人做事都喜欢讨彩头，县城里的富贵人家想必不会吝啬这一点点金钱。 佟初雪和骆回安在家里商议过，这果子的价格不一定得太低，还限量供应。 最终两人决定把火龙果的价格定在三十文，如果买两个可以便宜一点，算作五十文。 这个价格其实一点也不高，倘若真的大有可为，可以把后面两样产品的价格定得更高些，说到底这一批火龙果还充当了一个探路的作用。 新店开张自然是要造声势，不过佟初雪这次没有想上次酒楼开业那样闹出那么大动静。 店内出了火龙果，还搭配卖了一些村里出产的其他水果，不过总体的量不算大，这也是佟初雪不愿意大办的原因之一。到时候吸引来客人，结果店内的东西不购卖，可就尴尬了。 来捧场的除了骆家的人以外，还多了一个傅如年。 傅如年这个人对吃食最为感兴趣，现在听说有从未见到过的新品种水果，都不用骆回安相劝，自己就过来了。 第155章 买卖一空 傅如年这个人算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虽然佟初雪说要免费送他，但他还是坚持要付钱。 不过在尝玩火龙果之后，确略微显得有些失望，“不甜。” 佟初雪没想到严肃的傅如年竟然还有这一面，“傅先生，您要是喜欢吃甜口，等菠萝蜜成熟，我第一时间给您送过来点。” “菠萝蜜？”傅如年一听还有他没听过的水果，立刻竖起耳朵，十分期待的样子。 “对啊，那东西长的虽然有点不好看，但是可甜了。”佟初雪故意引诱起傅如年。 果不其然，傅如年产生了一丝焦躁，“那个菠萝蜜什么时候成熟？” “下个月。”佟初雪道。 “好，我等着。”傅如年道。 “您放心，等成熟之后我第一时间就让骆回安给您送去。”佟初雪道。 傅如年这才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水果店第一天开张，尽管没有大力宣传，但他们店铺本身的人流量就还算不错，加上小二卖力地吆喝，很快就吸引来不少客人。 那些途径谷裕县的客人，赶了许久的路，多少有些口渴，一听有水果，便纷纷围拢过来。 普通的水果卖价不高，卖相又好，不多时就卖出去大半。 不过还有些客人被眼前的火龙果吸引，问道，“你这盒子里的是什么东西，也是水果？” 小二昨日经过佟初雪的培训，解说起来毫不费力，“这位客人，盒子里面可是我们店最好的东西，您绝对没有见过的好东西。” 客人一听这话，登时来了兴趣，“哟，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什么好东西。” 边上买东西的客人也被吸引过来，好奇地盯着小竹盒子。 只见小二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圆滚滚、红彤彤的果子，众人从未见过。 “这是什么东西？”客人问。 此时，小二平时积累的口才，充分发挥了出来，“这东西是我们老板娘从一个世外高人那里寻得的，种植方法极其复杂，而且只得了一棵。这种果子，名叫福运果，据高人所说可以给人带来好运。” 佟初雪在幕后差点听不下去，她家的店小二也太能扯了。 一旁的骆回安看着佟初雪，笑道，“我怎不知这果子竟如此之神奇。” “害，都是为了卖出去瞎编的。”佟初雪讪笑，“我还是出去跟他说一下，这牛皮吹出去了，以后怎么收场。” “无妨，福气这东西玄的很，没办法验证，别人既然愿意相信这是福运，那就是福运。”骆回安道。 说白了，卖的是这个兆头，买的人也是冲着这个兆头，你情我愿的事情。 如此一想，佟初雪也就不那么纠结，由着小二说。 好在小二心里还是有个度，没有把牛皮吹的太过。 第一批准备的一百个火龙果，在小二的一番努力下，销售一空。 佟初雪心中担忧起来，之前想到会卖的这么快，她必须的很快准备下一批来才可以。 这时，佟山道，“雪丫头，你这生意不错啊。” “里正伯伯，我也没想到竟然卖的这么好，我担心咱们供货供不上。”佟初雪道。 显然佟山已经先她一步考虑到这个问题，“你这个店第一天就如此热闹，明天恐怕来的人更多，我看我还是先回去一趟，把剩下的水果都运过来。” “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佟初雪实在不好意思，佟山才刚从村里过来，现在又要急着回去。 “麻烦什么，你这里水果卖得好，咱们村里才能有钱，这是好事，你放心，我身子骨硬朗着呢，忙的动。”佟山道。 是以才来县城呆了一天的佟山又匆匆赶回青山村，准备下一批水果。 不出佟山所料，福运果的事情很快就在谷裕县流传开，听过的人家对此都好奇的不得了，早早就在水果店门口排队，想要买几个回去。 可佟初雪这里根本没有现成的货，无可奈何之下，佟初雪给所有需要福运果的人家都进行登记，并且不允许多领，一家只能买两个。 家里拢共就一棵火龙果树，多了她也没办法。 小二乐呵呵地跟佟初雪说，“老板娘，这一个早上已经定了几十户人家了。” “都记清楚了，可千万不要乱掉。”佟初雪提醒道。 “老板娘，您放心。”小二保证到。 话说佟山回去之后片刻没有歇息，马不停蹄地组织人连夜采摘水果，打造盒子，终于堪堪在第三日把新一批水果送到。 这些客人在水果店前已经等了好几日，这会儿看到东西终于来了，一个个的一拥而上，一点秩序没有，乱作一团。 此刻小二就是长了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佟初雪干脆找来竹竿，指导店内的小二做出一个简易的回字形通道，这样人流便井然有序起来。 佟山觉得这个点子十分新奇，也更加感觉到佟初雪这个丫头不简单。 有了排队引导装置，现场的秩序好了很多，只消一个小二，也能忙得过来了。 佟初雪店里的福运果风头正盛，县城谁家要是说没有吃过这福运果，都会被人鄙视说跟不上潮流。那些被鄙视的人家出于不愿落面子的心态，又排队来买福运果。 一棵树上的火龙果，短短几日就销售一空，看的佟山是目瞪口呆。 而店内的其他水果正常供应，价格虽然比一般的摊子稍微贵了一点，但是品质好味道好，销量也还不错。 佟初雪忽然想起，这次把佟山叫过来的正是其实配卤料，被水果点的事一耽搁，她差点就把这事忘了。 “里正伯伯，走，我带你去配卤料。”佟初雪道。 佟山现在对佟初雪做的每件事都充满好奇，立刻跟上。 只见佟初雪在县城药房的门前停下。 “买卤料为何要到药房来？”佟山迷糊了。 “因为有些药材也是卤料的原料啊。”佟初雪走进药房。 店内的学徒立刻问道，“这位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就是来抓点药的。”佟初雪道，“山楂、陈皮、丁香、甘草、砂仁……” 佟初雪一连报了数中药，听得药童都愣住了，呆呆地说道，“姑娘，这些药在一起好像治不了病。” 第156章 卤制品 “我买这些有别的用处，你给我一样分一包，直接给我就好。”佟初雪道。 只是那药铺的小伙计是个谨慎的，佟初雪说的含糊，他不敢贸然给佟初雪抓药，“姑娘，您稍等，我这边是新来的，对很多药材的位置都不熟悉，我去给您请我师哥来抓药。” 佟初雪讶然，这个小学徒谨慎的很，加上经验浅，脸上怀疑的神色不加掩饰地显露出来。 佟山看了微微有些怒气，“这人……” “里正伯伯，没事的。”佟初雪安抚道。 不多时，药铺的小学徒就带着一个看上去年长一些的男人过来，这人客气道，“姑娘，您是来按方抓药的，还是……” “我没生病，买这些是为了回去烧菜的。”佟初雪道。 烧菜？那人有些疑惑，没听过谁家烧菜还要买中药回去的。 “这位小伙计，所谓药食同源，你这柜子里的诸多草药平日里也是大家的吃食之一，我说买回去做菜并不稀奇。”佟初雪道。 那人思忖片刻，不错，中药中不少药材本就是食材，而且这位姑娘的东西买的虽多，可加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毒性，想来吃不出什么大问题，“姑娘说的有理，是我们误会了，我这就给您抓药。” 对方动作利索地抓好药，交到佟初雪手中。 佟初雪得了东西，跟佟山去了下一个目的地，单靠药房，里面有些东西还是买不到。 就在佟初雪两人离开不久，忽然从外面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 小学徒一看到男人，恭敬道，“崔管家，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有什么药要抓，差人来吩咐一声就是。” 崔管家严肃着面孔，单刀直入，“刚才那位姑娘，买的什么？” 小学徒一愣，没想到崔照来竟是问这个的，照理说，他不应该告诉崔管家的，但崔家他也得罪不起，犹豫片刻后，他还是把刚才佟初雪买的东西报了一遍。 崔管家不懂药理，问道，“这些药有什么用？” “这个……混在一起其实没什么疗效，但那位姑娘说是买回去做菜的。”小学徒道。 崔管家沉吟片刻，“你照着刚才那位姑娘的药，给我也抓一份。” …… “还要买什么？”佟山十分好奇。 佟初雪心中盘算了一下，大约还有七八种香料要买，就是不知道这里能不能买得到。 “我们还要去买几种香料。”佟初雪解释。 可惜尽管是商贾往来频繁的谷裕县，有些香料还是没有买到。 佟初雪看着手里七七八八的材料，叹了口气，没有就没有吧，先用这些试试看味道怎么样。 一般猪身上的耳朵、鼻子、蹄子、舌头等常常用来做成卤菜，第一次尝试，佟初雪选择了用猪蹄。至于其他的部位，刚好留给酒楼做菜用。 酒楼里的厨子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做法，一个二个均好奇的不得了，在灶旁边围成一圈。 佟初雪把配比好的卤料包在纱布中，系好绳子，放在锅中，慢慢炖着。 很快，锅内的香料在高温的催化下味道全完蒸腾出来，所有人都被这迷人的香气吸引地不想工作。 佟初雪祝福厨房的人用小火慢慢炖，千万不要着急。 可怜厨房里的厨子们只能一边闻着香味，一边老老实实地做菜。 而骆回安一进后院便闻到了这股香味。 这几日林春燕回家帮忙去了，留下骆回安和骆回峰兄弟两个。两人都不会做饭，所以天天来佟初雪的酒楼“蹭吃蹭喝”。 骆回峰更是个鼻子灵的，顺着香味径直找到了厨房，准确站在了正在卤猪蹄的锅前面。 骆回峰好奇地掀开锅盖，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小火慢炖，现在猪蹄已经从白色变为褐色。 这一下香气不仅仅扩散在厨房，更是随着一阵小风飘散到了酒楼，那些正在用餐的客人纷纷放下筷子，“这是什么味道？” 小二赶紧解释，香味是酒楼正在研发的新菜品，还没完成呢。 这下客人不干了，他们中有不少是途径谷裕县的商人，现在吃不到，等下次再来谷裕县都不知道是几个月之后了，这叫他们如何等得起，纷纷要求现在就尝尝新品。 小二没办法，只好找到后厨，向佟初雪转达了客人的要求。 而骆回峰似乎是以为自己闯祸了，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看着佟初雪安排着厨子把第一批试验品捞出来，给客人送去。 因为第一批卤的不多，所以只能每桌送一个，并且还让小二着重问问客人吃完后的感受如何，好进行下一步改进。 至于他们这些人的份，佟初雪则是早就留好了。 骆回峰见佟初雪没有怪自己，心中的不安总算消弭了一些，但是依旧不敢去吃猪蹄，只在一旁干瞪眼，猛咽口水。 天光正好，佟初雪在院子里摆了一桌，所有人就在外面吃。 佟山对猪蹄已经垂涎许久，这会儿一上桌便迫不及待地夹走一个尝尝。 “好吃，真好吃！”佟山忍不住连连赞叹。 佟初雪见骆回峰扒着自己碗里的饭，眼睛不时往那碗卤猪蹄瞟，却就是不敢动筷子，觉得好笑，干脆直接扒拉出一个猪蹄，放到骆回峰碗里。 这突如其来的卤猪蹄对于骆回峰而言是天降之喜，但他还是先看了看骆回安的脸色，见大哥没有反对的意思，才敢啃上一口。 佟初雪道，“怎么，我夹给你的东西，还要看你大哥的脸色。” 没等骆回峰回答，骆回安率先说道，“不用。” 佟初雪偷笑，继续给骆回峰夹菜，“我知道你刚才只是好奇，我也没有怪你，不用担心。” 骆回峰这才放心地吃起来。 几人吃的正开心，外面小二喜洋洋地跑进来，“老板娘，客人都说这猪蹄好吃，还问我们有没有呢。” “今天只做了这么多，要不这样，你跟他们说，明天我们还会上新品，请他们明天再过来瞧瞧。”佟初雪道。 佟山在一旁看得直叹气，“早知道应该多杀两头猪来。” “可别，里正伯伯，要是真杀这么多，剩下的猪肉可怎么办。”佟初雪笑道，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咱们剩下来的卤汤还可以用来卤鸡蛋。” 佟山眼睛一亮，不错，一头猪毕竟只有四只脚，但鸡蛋可就不一样了，天天都能有，“我这就回去收些鸡蛋过来。” 第157章 抢了别人生意 佟初雪赶紧把人拦住，“里正伯伯，酒楼有鸡蛋，等我们试试看味道怎么样再说。” “也是。”佟山又坐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刚才有些太着急了，其实就是心里着急，想要快点看到成果。” 佟初雪明白佟山焦急的心情，她何尝不希望早一点看到成品。 “卤鸡蛋可以作为赠品，送给客人。”骆回安提议道。 “嗯。”佟初雪思考着骆回安的提议，作为赠品确实不错，“也可以，如果单独拿出来卖的话和我们酒楼的风格有些不搭，作为赠品就好多了。” 几人商定了卤鸡蛋的事，佟初雪便吩咐厨房去准备了。 徐锦娘知道佟初雪忙于酒楼的事，把照顾骆回峰的事揽了过去。 佟初雪对徐锦娘的做法有些不解，看着那表情似乎是在催她赶紧出去，可她现在也没什么急事啊。 倒是一旁的骆回安假装咳了两声，“婶子让我们出去买点东西。” “买东西？”佟初雪一脸迷惑。 “嗯，出去你就知道了。”院子里人多，骆回安怕佟初雪不好意思没有点明。 只见骆回安带着佟初雪来到了县城最大的秀坊，佟初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徐锦娘的意思是让她来买嫁衣。 秀坊里的掌柜一看佟初雪和骆回安进来，小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转，笑道，“二位是来买点什么的？” 骆回安道，“来看看嫁衣。” 掌柜的有些惊讶，没见过谁家买嫁衣是男人陪同的，不过还是热情地介绍起来，“我们秀坊可是县城里手艺最好的，做工精细得不得了，一定能让姑娘满意。” 说着掌柜的拿出一些绣好的成品给佟初雪看。 佟初雪对于这些绣品其实没有什么判断，只觉得颜色红艳艳的，看着喜庆，但整体并没有多精细。 掌柜的见佟初雪对眼前的几件似乎都不太满意，赶忙道，“要不二位随我去楼上看看。” 掌柜的带着两人到二楼，拿出了几件做工明显强过楼下的绣品，就是佟初雪这种十足的门外汉也看得出这几件的质量确实上了一大截。 “我看……”佟初雪正打算从中挑选一件，却被骆回安打断。 “掌柜的，你这边没有更好的了吗？” 佟初雪看了骆回安一眼，发现对方是真的不满意这些。 她小声说道，“我觉得已经挺好了。” 骆回安却不赞同，“肯定还有更好的，只是老板藏私而已。” 只见骆回安抽出一张百两的银票，轻轻放在桌上，“我希望掌柜接下来拿出的东西配得上这个价钱。” 这县城虽然也有几家富贵的，可一件嫁衣就要花上百两银子，着实没见过。 但那银子可是实打实的，掌柜的笑开了花，连连点头，“公子放心，务必让您满意。” 掌柜的绕到仓库，从里面报出一匹红色的面料，介绍到，“公子，这批料子可是我们从京城弄来的宝贝，您瞧瞧这料子里还镶嵌着金丝，放在太阳光下一看，美不胜收。” 骆回安拿起红布，仔细看了看，这才点头道，“不错，麻烦老板了。” 掌柜的这才松了口气，“公子要是定下用这批料子，我再让您选图案和样式，由我们秀坊里最资深的绣娘来做。” 骆回安把花样图册交到佟初雪手中，“你来选。” 佟初雪哪懂这些，翻了翻图册，挑了一个看上去顺眼的花样。 掌柜的一再强调，这匹料子极为珍贵，制作的时间长，恐怕要三个月时间才能完成。 不过佟初雪和骆回安的婚期定在明年春天，等得起。 定完嫁衣，走出秀坊，佟初雪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忘了定你的衣服。” 骆回安笑道，“不用，这事我娘说她来准备。” “那就好。”佟初雪安下心。 …… 福缘酒楼的卤菜大受欢迎，近几日的客流量连创新高，店里的小二忙的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而新鲜出炉的卤鸡蛋更是成了来店内多有客人最喜欢的东西，卤汤的味道完全融进去之后，但靠着一个卤鸡蛋就能吃上一大碗饭。 可惜酒楼的煮鸡蛋不对外单独出售，所以那些想要购买的人只能来酒楼点个菜，然后吃上一口赠送的卤鸡蛋。 一时之间，福缘酒楼每日饭点都会排起长队。 佟初雪发现，有些人来这里吃饭只是为了尝一个卤鸡蛋，一桌点的菜很少，于是她索性推出了打包服务，允许那些买的少的客人直接把东西带回家。 很快，酒楼门口又多了一队客人，手里拿着自家的饭碗和食盒，在酒楼门口等着买菜。 在酒楼的周围，一些定价便宜的小吃食摊子没有被抢生意，但是稍远处崔四爷的酒楼生意被抢了不少。 崔记酒楼的掌柜一开始还没有发现抢生意的是福缘酒楼，只当是人流自然减少。 随着县城内谈论着福缘酒楼卤制品的人越来越多，掌柜才认识到原来真正导致酒楼生意减少的罪魁祸首是福缘酒楼。 “崔管家，你说这事可怎么办？”崔记酒楼的掌柜跟管家抱怨道，等四爷知道酒楼的利润减少，肯定会责备他经营不善。 “你光在这里担心有什么用，难道不去看看人家为什么生意火爆。”崔管家道。 “不瞒您说，我早就找人去福缘酒楼那里买过菜，他们那个卤菜的味道确实特别，我让厨子们也尝了，可谁都尝不出是用什么做出来的。”说起这个掌柜的就是一脸痛心，毕竟福缘酒楼的卤菜价格还不便宜呢。 “不知道怎么做的。”崔管家陷入沉思，很快就想起之前碰巧遇到佟初雪那次，她买了一堆奇怪的东西回去，“我会让人给你送点东西，你用那些试试看能不能做出类似的味道，另外此事我会跟四爷提一提。” “那就麻烦崔管家了。”掌柜的万分感激，生怕四爷把所有责任都归到他一个人身上。 掌柜的用崔管家送来的一堆奇怪的中药试了好几锅，但始终没能成功，而且味道根本不对。 这可怎么办，掌柜的更加忧愁，头发都愁白了好几根。 第158章 崔记的卤菜 连番失败，掌柜实在没办法，腆着脸找到崔管家。 “崔管家，我让厨子试了几十种配方，可出来的味道跟福缘酒楼的都不一样。”掌柜的愁道。 崔管家皱着眉头，不悦道，“这几日四爷知道了酒楼生意不好的事，发了很大火。” 掌柜的一听四爷竟然知道，心中顿时慌了，“这四爷已经知道了……哎呀……” 崔管家稍稍安慰了一下掌柜，“四爷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就这么被福缘酒楼抢了客人。” “是是是，四爷说的是。”掌柜的连连点头。 几日后，崔管家又给掌柜送来一批东西。 送货的人说，崔管家又调查了一遍佟初雪的行踪，终于被他查到点东西，原来那日佟初雪出了药铺后还去买了别的。 掌柜的看着眼前成堆的香料，陷入了沉思。 …… 自从有了卤菜之后，福缘酒楼的生意可以说是日日创新高，数钱的时间都没有，店内的人手也越发显得不够用，佟初雪在想着是不是要让佟山先送一批人过来比较好。 “老板娘，不好了！”小二忽然跑到佟初雪身边，眼下正是酒楼人满的时候，店内所有人几乎都忙的不可开交，也不知小二说的不好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佟初雪问。 “崔记酒楼现在正敲锣打鼓地招揽客人呢，说他们那里的卤菜卖的比我们便宜许多。”小二一想到自家刚火起来的生意就被崔记酒楼抢了风头，急的不行。 对此，佟初雪倒是镇定一些，“你慢慢说，崔家哪个酒楼？” 崔家旗下叫崔记酒楼的不止一家，也不知小二说的是谁家。 “就是崔四爷管的那家，离咱们最近的！”小二道。 原来是崔老四，可她映像里崔老四这个人并不是个能力强的，如何能得知卤菜的配方呢。 “别慌，走，我们去看看。”佟初雪道。 她带着小二来到了崔记酒楼，正如小二所说，崔记酒楼门口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门庭若市，酒楼的掌柜拿着铜锣站在高台之上大声叫卖，所有菜品的价格只有佟初雪家的一半，这便宜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虽然不至于赔本，但是也不大赚钱。 看来是想挽回自己的客人。 佟初雪给了小二一两银子，“去，把他们所有的菜都买一份回来。” 小二动作很快，灵活地穿过拥挤的人群，挤到前排，顺利买回东西。 佟初雪和小二把东西带回酒楼。 崔记的菜品乍看上去跟他们的菜很像，佟初雪一开始还怀疑会否是店内人泄密，但在尝了一口之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味道完全不一样。 “老板娘，这跟我们的不一样，但他们卖的便宜。”小二担忧道，这年头比起味道大家还是更注重价格。 确实，便宜的价格可以吸引来更多的客人，他们的味道虽然略胜一筹，但这其中的差距对于客人而言未必有这么大。 看来是时候把剩下的配料找齐了，佟初雪道。 酒楼生意被抢的事情骆回安也知道了，人一从傅如年住处出来，便到了福缘酒楼。 “听说推出新菜品的是崔老四的酒楼。”骆回安道。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快。”佟初雪惊讶，崔记是今天才放出消息，怎么这会儿骆回安就知道了。 “因为老师的缘故。”骆回安解释。 佟初雪差点忘了，傅如年可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有这种消息他第一时间知道不奇怪。 “我估计他们是通过什么方法打听到了我们用的原料，试验出来的。”佟初雪想来想去，崔记同样能做出卤菜，只有这么一个看起来还比较靠谱的解释。 “他们能查到其实不稀奇，咱们所有的行动都没有避过人耳目。”骆回安分析道。 经骆回安一提醒，佟初雪忽然想到，他们之前买材料的时候总是在一家店买完所有的东西，旁人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他们买的东西。 卤料是把数十种调料混合在一起，只要知道大概的配方，总有机会弄出一个类似的东西。 “还有哪里能够买到剩下的材料呢。”佟初雪陷入思索。 忽然，店内的小二提了个意见，“老板娘，我听说云城那边有大的香料铺子，卖的种类很多。” 相较于富裕县这种小县城，云城则是这一区域的中心城市，据说极为繁荣，就是放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城。 “那我们就去一趟云城。”佟初雪拍板道。 “我同你一起。”骆回安道。 此事宜早不宜迟，第二日两人便上路。 从镇上去云城要走上整整一天，他们日出时分出发，直到日暮才抵达云城。 云城不愧是繁荣之地，入城的人往来不息，在城门口排起长队接受检查。 “没想到这里的人竟这么多。”佟初雪还是第一次看到人口如此密集的地方，在县城呆久了，突然看到这么多人还有些不适应。 佟初雪等人排在入城检查的队伍中，前后都是人，骆回安觉得人太多，把佟初雪护在其中，生怕被人碰到。 门口的兵卒检查速度还算快，几人排了一会儿便顺利进城。 因此来回路途耗费时间较长，几人先是找了家客栈定好房间，打听好卖香料的地方才赶着马车过去。 一路上，街边沿途多的是小商小贩，卖什么的都有，佟初雪忍不住感叹道，“云城可真是繁华。” “听先生说，京城的繁华程度比云城还要高上十倍。”骆回安道。 “是吗，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佟初雪道。 “嗯，有机会的。”骆回安说这话时深深看了佟初雪一眼。 两人来到东市，按照客栈老板提供的信息，顺利找到了本地最大的香料铺子。 佟初雪一走进店内，就闻到一阵复杂而浓烈的香气，尽管每样香料只是拿出一小碟子放在架子上供客人试闻，但满屋的香料散发出的味道不免混合到一起，浓郁扑鼻。 店内的伙计主动上前询问起两人的需要。 佟初雪这次来不仅仅打算买些之前缺少的香料，常用的几味香料也买了不少。一来量大有优惠，二来这里的品质明显好于县城。 小二没想到来的竟是个不小的主顾，赶忙将掌柜请了出来。 见佟初雪给价痛快，好说话，要的也不少，掌柜高高兴兴地给佟初雪算优惠了一些，并且派人把香料送到了佟初雪住的客栈。 第159章 云城偶遇廖弘 两人买好香料，并未急着回去，好不容易来一趟云城，若是什么就这么回去未免可惜，总要四处逛逛。 这云城的繁荣不仅体现在店铺多，而是店铺的种类极为多样，卖什么的都有。 佟初雪和骆回安在街上随意走着，忽然被一家装修清雅的店铺吸引了目光，这家店铺卖的东西与其他家都同——是牡丹，各个品种的牡丹花摆在店内，每一株都有独特的造型和色彩，各有千秋。 佟初雪对于植物一类的东西本就敏感，这会儿看到有人单卖牡丹，不免有些好奇，“这店里只卖一种花，难道不会经营不下去吗？” 如果老板是要开个花店，种类应当是越多越好吧，怎么会只卖牡丹一个品种。 骆回安跟佟初雪解释道，“据说京中的富贵人家都喜欢赏玩牡丹，甚至形成攀比之风，谁家的牡丹品种越奇，谁家就能胜出。” 原来是这样，佟初雪心道，京城的人士竟然喜欢这些。 “而京中的流行自然也会向外影响，所以现在大城市中间流行起了养牡丹，一株奇珍牡丹可以卖出千两银子的天价。”骆回安道。 佟初雪哑然失笑，“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一个小小的牡丹花店背后竟还有这么一番内情。 就在佟初雪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之际，忽然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佟姑娘！” 佟初雪转头一看，叫她的竟然是廖弘，没想到在云城的地界上竟会遇到他。 廖弘豪爽道，“咱们竟然会在云城碰上，想来是有缘分的，走，我做东，请两位吃个饭。” 佟初雪见到廖弘也是十分意外，不过对方热情相邀，加上两人本就有合作，所以她也没有拒绝。 据廖弘所说，他此次来是视察分店的经营情况，没想到遇见了佟初雪和骆回安。 “之前程潜给我的信里说，佟姑娘去县城开酒楼了？”廖弘道。 “不错。” “佟姑娘此次来云城，怕不是想把酒楼开到云城来？”廖弘关心道。 “这我倒没想过，只是有些东西县城买不到，没办法才跑一趟云城。”佟初雪道。 “原来是这样，谷裕县那样的小地方有东西买不到正常，不过以后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大可知会程潜一声，我们定会帮忙。”廖弘道，“姑娘有所不知，你提供的灵芝品质好，价格低，销路很广，不单单是我们这里，就是周边的一些小国也差人到我这里来买。” 佟初雪对于这点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听廖弘这么说，心中也高兴。 “那还是廖老板的能力强。”佟初雪恭维道。 “诶，要不是你的东西好，我哪有办法往外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廖弘谦虚道。 “对了，我听说骆公子考上了秀才。”廖弘的目光转向骆回安。 骆回安礼貌道，“是，有几分运气罢了。” “诶，公子莫要谦虚，这考上秀才从来凭的都是本事，靠运气有什么用。”廖弘道。 “说起来，当初能顺利参加考试还多亏了廖老板帮忙，一直未得合适的机会致谢。”说罢骆回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举手之劳，公子莫要放在心上，之前把你的文章给从劼看时，他就很喜欢，有机会一定介绍你们认识。”廖弘道。 “多谢廖老板。”骆回安一口干了。 佟初雪不免多看了骆回安两眼，他那个身体，能喝酒吗，平日里好像也没见他喝过。 不过看他喝过后神色如常，似乎没有大碍。 几人又聊了些话，一顿饭吃完，廖弘还有别的事要忙，几人便散了。 晚上回到客栈，王广说掌柜送来的香料已经放到了马车上。 骆回安和佟初雪分开订的客房，终究是未婚夫妻，住在一起总归有些不合礼数，而且恐怕都尴尬。 骆回安先是把佟初雪送回房内，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云城的事办的很顺利，佟初雪奔波一天，早就累得不行，很快便睡熟。 倒是隔壁房间的骆回安，坐在桌前，久久未能入睡。 他的手里拿着一封廖弘塞给他的信件，这是廖弘在饭局结束时趁佟初雪没注意给他的，没让佟初雪发现。 骆回安打开，里面是一封推荐信，推荐人是廖弘，而推荐他去的地方正是廖从劼的书院。 廖从劼，当世的大儒，无人不想拜入其门下，可骆回安又想起了傅如年说的话，陷入沉思。 事情办完，佟初雪和骆回安又在云城多呆了一天，买了不少东西，才回到谷裕县。 两人买回的东西着实不少，把徐锦娘吓了一跳。 骆家的两个小孩最是开心，这次骆回安给他们买了不少玩具，两人抱着东西就不撒手了。 佟初雪则是给徐锦娘买了不少布料和首饰，徐锦娘嘴上埋怨着，但每日都戴着首饰在酒楼穿来穿去，遇到厨子便夸耀一番是女儿买给自己的，看的旁人眼热不已。 福缘酒楼的厨子都是青山村里的，一个人知道，就等于整个青山村都知道。 要说村里的妇人对于这个事，酸，不是一般的酸，只好安慰自己，反正佟初雪将来总是要嫁人，再好都是别人家的媳妇了。 佟初雪这边，通过跑了一趟云城，总算把所有的配料全部配齐了。 她拉着酒楼里的厨子试验了好几版，最终在傅如年的参与下，圈定了一般。 佟初雪对外放出风去，福缘酒楼会上新一批卤制品，味道比之前好了许多，而且新品上市打八折。 尽管这样的价格依旧比不过崔记酒楼，但是有些好奇的老客人听说了这个消息后，来了兴趣，被吸引到福缘酒楼来。 不过崔记酒楼的生意依旧未受太大影响，而且崔记的掌柜对此相当不屑，佟初雪都被逼到这份儿上，居然还只是打个区区八折，毫无诚意，就算推出新品，又能挽回多少客人。 新品上市的第一天，店内的小二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以为这次必定会人潮攒动，所以早早做好准备。 可实际的情况出乎他们意料，来的客人只比之前多了三成左右，而且多半都是老客户。 小二哭丧着脸看着佟初雪，“老板娘，今天这客人不多啊。” “无妨，你们好好招呼着，慢慢会多起来的。”佟初雪道。 小二也是觉得奇怪，老板娘的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第160章 新卤菜 店内今天来的客人确实没有多多少，但都是福缘的熟客，佟初雪特地嘱咐厨房，给几位老客人的分量足一些。 这次他们新改版的卤料配方，香气更加浓郁，一端出来，店内所有客人都忍不住动动鼻子，“小二，这是什么味道，这么香。” 小二赶忙道，“这是我们店里的新卤菜，比之前味道更好，新品上市，可以打八折呢。” 有些人受不了这个诱人的香气，“给爷来一盘。” 很快，店内的客人都陆陆续续要求上一盘卤菜。 而那些第一批拿到卤菜的客人，已经尝到嘴里。 “小二，你们这个卤菜是怎么做的，比之前更好吃了！” 客人们纷纷感叹，显然新卤菜的味道更加吸引人。 佟初雪走上前来道，“您要是喜欢，就请帮我们多宣传宣传。” “一定一定，”客人忽而话锋一转，“就是这卤菜的价格略微高了一些。” “价格高了一点不假，但味道更好，您的钱也不是白花的。”佟初雪笑道。 “是是，老板娘说的在理。”客人搭着话，手里的筷子一刻不停。 不远处的崔记酒楼一听说佟初雪家的酒楼推出了新卤菜，立刻派人去买了一份回来。 崔记的掌柜尝了一口佟初雪家的卤菜，表情凝重，这味道比起他们酒楼来说实在是好上太多，即便现在价格略高，但很容易吸引来那些真正喜欢好味道的客人。再者说，福缘酒楼的定位就不是针对普通大众。 “掌柜的，咱们要不要找人打探一番？”跑腿的人道。 “不，你去把崔管家请来。”掌柜吩咐。 不出佟初雪所料，酒楼的客人迅速回流，城内来福缘酒楼尝上一盘卤菜成了新风潮。 算起来，崔记酒楼的辉煌还没有半个月的时间。 “崔管家，您看现在这事怎么办，咱们酒楼虽然还有生意，但那些人的消费能力远远比不上福缘酒楼的客人，在这样下去，只怕今年的收入还不如往年。”掌柜道。 崔管家何尝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的崔老四家就是一个大窟窿，靠着之前攒下的底子挥霍着，但这点底子也总有挥霍完的一天。 崔四爷是个喜欢逛花楼的，那种地方，不论有多少银子都填不了底。 崔管家也愁，家里的财务状况并不乐观，刨去每年给那位大人的孝敬，现在的崔家根本不剩多少。 他曾是试图规劝崔四爷几句，可崔四爷转脸就把锅甩到他身上，说是他能力不济。 “听说前段时间佟初雪去了一趟云城，但云城内没有我们崔家的人，不好调查。”崔管家思索道，“看来只能从福缘酒楼内部下手。” 掌柜一看崔管家有了计划，安心不少。 福缘酒楼。 “老板娘，这些日子的生意可好了，咱们应该赚了不少钱吧。”小二一脸好奇的说道。 佟初雪拨弄着算盘，“多，一天入账得有二百两银子。” 小二虽然知道酒楼生意好，却没想到能好到这种程度。 “酒楼的生意好，你们大家也辛苦了，这样每人二两银子的赏钱，算是辛苦费。”佟初雪大方道。 酒楼上下得了赏钱，心里对佟初雪更是感恩戴德。 “对了，老板娘，我听说厨子找您呢。”小二忽然一拍脑袋，“差点给我忘了。” “厨子找我？”佟初雪觉得奇怪，现在也不用研发新菜品，厨子找她能有什么事呢。 …… 崔记酒楼。 崔记的客人流失愈发严重，尽管卤菜还是那个卤菜，但卖相和味道都远不及福缘酒楼，本来吸引来的客人，板凳还没坐热，就转脸跑到福缘酒楼的地界上了。 客人的数量减少，店内的生意差了，掌柜这几日总在入夜后辗转难眠。 崔管家从门外进来，找到掌柜，“有办法了！” 掌柜顿时来了精神，“您可是找到什么办法了？” 他满心欢喜，期待着崔管家能给出肯定的回答。 崔家这个管家能力不错，掌柜对他寄予厚望。 “掌柜的想知道什么，不妨我来告诉你。”崔管家还没开口，掌柜忽然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他抬眸一看，竟然是福缘酒楼的老板娘佟初雪。 “佟姑娘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我们这里。”掌柜的面上客气。 佟初雪走进崔记酒楼，自然的就像在自己的地界上，她环顾一周，评价道，“你们这个酒楼的装修也太老了，看看这个桌子和椅子，都有磨损了。” 掌柜耐着性子道，“佟初雪来这里想必不是来检查这些桌子椅子的吧。” “嗯，说的不错，只是顺带说一声的。”佟初雪道。 说完，跟在佟初雪身后的小二立刻给佟初雪搬来一把椅子，好让佟初雪坐下。 椅子放在酒楼大厅的主过道中央，正对着柜台，佟初雪坐下，感叹道，“难怪崔照喜欢这样，确实感觉很爽。” “崔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崔管家的话中带了几分凌厉的气势。 可这点威胁力对佟初雪来说根本没有威慑力。 “听说你们酒楼最近的生意不太好。”佟初雪道。 这话一下子就刺痛了崔管家和掌柜，两人一脸敌意地看着佟初雪。 “生意好与不好，都是我们酒楼的事，与佟姑娘无关。”掌柜冷脸道。 “无关吗？”佟初雪靠在椅子背上，姿态放松，“前一段时间贵酒楼推出了卤菜，价格只有我们福缘酒楼的一半，眨眼之间，我们的客人都被吸引到你们崔记酒楼来，所谓同行是冤家，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 一听佟初雪提起卤菜的事，掌柜心中咯噔一声，这卤菜的来源本就有些见不得光，要是佟初雪追究起来，他们酒楼占不到便宜。 “说实话，其实你们要卖卤菜我也没有意见，反正大家定价不同，配方不同，也不存在明显的竞争关系。身为同行，我也知道，你们的卤菜不过是卖个热闹，赚不了大钱，所以我一度在想，你们愿意卖，就卖好了，我也懒得追究你们的配方。”佟初雪道。 她换说到一半，换了个更为惬意的姿势，“真要说起来，我自己对于材料泄露也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只是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手伸到我们福缘酒楼的里面来。” 崔管家神色一凛，但很快就控制好表情，若不是佟初雪的眼力强，就要被忽视过去了，“佟姑娘这话说的可就没道理了，我们崔家与佟初雪的契书，经县太爷亲判，已经废除，我们崔家根本就管不到福缘酒楼。” “是吗？”佟初雪似笑非笑。 第161章 我可以提供卤料的配方 边上的小二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了崔管家的手中。 崔管家打开一看，里面是他们贿赂福缘酒楼一个厨子的银票。 “佟姑娘这是来给我送钱的？”崔管拿着银票，镇定自若，仿佛根本不知佟初雪用意为何。 佟初雪没有说话，而是招了一下手，一个中年男人从她身后走出来，站在两人面前。 那人看了一眼崔管家，又看了一眼佟初雪，“佟姑娘，这人就是当初给我钱，让我偷酒楼卤料的人。他说事成之后给我一百两银子作为报酬。” 佟初雪斜睨着崔管家，笑道，“怎么样，还有什么话说？” 崔管家自然是不承认，他当初跟人说话的时候分明是隔着马车的帘子，眼前的厨子怎么可能认出他。 “你如何证明当日给你银票的人是我，你看到了我的脸？”崔管家厉声问道。 那人摇摇头，“我没看到，但我认得你的声音，还有你身上这块玉佩。” 崔管家低头一看，厨子说的玉佩应该就是他腰上这块暖玉的雕花玉佩，不过区区一枚玉佩，别人也可以有。 “就算是这样，厨子是你福缘酒楼的厨子，说不定就是佟姑娘你栽赃嫁祸于我，故意串供。”崔管家道。 佟初雪似乎是料到了崔管家的反应，“我的证据有没有用，不妨到公堂上由县太爷定夺，你说我说都不算。” 崔管家笑道，“佟姑娘怎的什么事都喜欢往县衙跑，不过姑娘若是坚持，我陪着姑娘走一趟未尝不可。” 崔管家坚信，他当初绝对没有让厨子发现正脸，厨子能看到的，都是他的手下，只要他咬死不承认，旁人也没有办法。 “崔老板，一个证人或许不够，但两个证人可信度就高了许多，你觉得用钱可以收买我的人，我也觉得用钱可以收买你的人，你要不要试试？”佟初雪道。 崔管家稳住心神，平静道，“我想姑娘今天来一定是有话要说，否则我们此刻就是在公堂见了。” “不错，崔管家果然是个聪明人，”佟初雪满意的笑了，“我今日来的目的不是找茬，而是来帮助你们的。” “帮助？”掌柜的语气满是怀疑，刚才佟初雪还说什么同行是冤家，现在又说她是来帮助崔记酒楼的，她是疯了不成，帮助自己的对手。 不过佟初雪的下一句话立刻让掌柜动心了。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卤料的配方。”佟初雪道。 配方这个东西，可以说是一个酒楼最重要的商业机密，现在佟初雪说可以提供出来，崔管家和掌柜在片刻的心动之后，立刻警惕起来。 “你们肯定觉得很奇怪，这么赚钱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给你们。”佟初雪道，“其实我是有条件的。” 掌柜松了口气，有条件那这事就能谈。 “我要你们酒楼纯利润的一半。”佟初雪道。 “不可能！”崔管家几乎是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刻就明确拒绝。 崔记的酒楼若是割让出半数的利润，仅仅为了一个卤菜的配方，划不来，着实划不来。 “我劝你们想清楚了再说话。”佟初雪道，“我今日弄出一个卤菜就抢走你们不少客人，你们难道就不怕我明日再弄出点别的什么吗，谁告诉你们我手里只有一个秘方。” 掌柜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层，卤菜如果只是佟初雪手中的一张牌，那么等到她再拿出几张牌，崔记酒楼焉能有生意。 “你们也知道，我们福缘酒楼的卤菜现在已经成了县城中的潮流，你们这的卤菜虽然价格便宜，但味道确实一般，很快就会淘汰，到时候你们怎么办。”佟初雪循循善诱，“有了我的卤菜配方，你们便可以赚更多的钱，我作为出方子的，分走一半的利润并不过分。” 福缘酒楼火爆的生意就是最好的证明，不过佟初雪看两人还是存着犹疑。 “你们是不是在想，这钱为什么我不一个人赚，何必分给你们。其实很简单，我们人手有限，再开一家我又管不过来，还不如让几分利出来，让别人帮忙经营。”佟初雪道。 崔管家似乎也被佟初雪劝动了，迟疑起来，“这事我得回去跟四爷说说。” “可以，三天时间，若是你们不答应，我们就官府见。”佟初雪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只见崔管家刚才稍微好转的脸色在听到这话后立刻又黑了下来，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不过崔家人如何想，佟初雪并不在乎，她只是觉得崔家的每个人都很碍眼罢了。 …… 福缘酒楼后院。 “听说你今日去找崔记酒楼了？”骆回安问。 “你这消息怎么如此灵通？”佟初雪惊讶，她的任何事骆回安似乎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个不难。”骆回安微笑，并未解释，转而道，“你是不是想吞掉崔记酒楼？” 佟初雪这下更加惊异，要说知道她的行踪不算困难，可要猜到她的想法就没那么容易了，“被你看出来啦。” “不难猜到，听说里正伯伯已经在开垦新的田地，建猪舍，这样大的供应量，一家酒楼显然是消耗不了了，我猜想你可能想要把崔家的酒楼都吞下来，然后让村里的肉和菜都直供酒楼。”骆回安道。 佟初雪笑了笑，算是默认骆回安的说法。 “我有时候觉得，你倘若是一地之长，定会有所作为。”骆回安认真地看着佟初雪。 “罢了，我对当官可没什么兴趣，我只是希望村里人的日子能过好点。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积阴德。”佟初雪胡乱找着借口。 其实她也说不清她要发展到什么程度，她只是觉得工作的过程可以带给她愉悦，而且也能帮助到青山村的村民。 “不过这次崔家贿赂厨子虽然没有成功，但还是值得警醒。”骆回安正色道。 佟初雪点头，“我们的厨子都是从青山村出来的，知道崔记的做法损害的是村里的利益，所以第一时间就跟我坦白，未来等到人越来越多，确实需要想办法规避这类风险，不能每次都靠自觉。” 佟初雪想着想着人就定住了，不说话，就这么发起了呆。 骆回安也不催她，就这么陪着。 直到徐锦娘过来喊两人吃饭，佟初雪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第162章 提议修路 自从佟初雪和骆回安的事挑明之后，徐锦娘看骆回安是越看越顺眼。 “娘，你这准备的菜是不是太多了？”佟初雪看着满满一大桌的菜问道，这么些他们几人根本吃不完。 “你这丫头，哪里多了，回安念书多辛苦。”徐锦娘不悦道。 “没事，我多吃一些。”骆回安微笑着替徐锦娘解围。 “诶，别跟婶子客气，多吃点。”徐锦娘热情地招呼起来。 佟初雪看着眼前两个和和睦睦的场景，顿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一个女婿半个儿，没想到竟是真的。 酒楼的大厅热热闹闹，后院的小桌子上也是温馨满满。 徐锦娘问起佟初雪什么时候回一趟青山村，家里的灵芝、水稻都托给骆长华照顾，实在不好意思。 佟初雪也觉得这段时间花在酒楼的精力太多，确实有必要回去一趟，现在崔老四的酒楼不得不上交过半的利润给佟初雪，也就是说她现在就算是什么都不做，每月都能有一笔不错的收入。 此外酒楼目前凭着卤菜生意兴隆，一切向好，她也确实不忙。 几人商量了一下，将回去的时间定在三日后，到时骆家也跟佟初雪她们一起回一趟青山村。 只是还没等他们收好东西，天公就断了他们回去的路。 谷裕县开始下雨，倾盆而下的大雨一脸两日均不停歇，县城多铺的石板路，影响还不算大，但是回青山村的路早已泥泞不堪，根本没法走。 王广告诉佟初雪，马车走在那样的路上有翻车的可能，危险极大，只能等雨停之后再说。 徐锦娘等人不得不暂时打消了回村的念头。 也正是因为连日的大雨，酒楼的客人减少了许多，鲜少有人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雨出来吃饭，生意大受影响。 对此佟初雪倒是没有担心，因为她引入了曾经在教科书上看到过的一种商业手段——外卖。 福缘酒楼的小二每日拿着锣在住宅密集的街区走上一圈，如果谁家里想要买菜的，就可以直接下单，由小二负责送过去。为此佟初雪专门买了一批食盒，还把家里的马车贡献出来。 酒楼的新鲜做法很快得到客人们的认可，尽管每日的销售额依旧没有晴天里高，但是依旧保持了之前五成左右的收入。 至于其他酒楼，一阵天都来不了几个客人。 佟初雪本以为这次的雨水只是夏季的暴雨，很快就会过去。 可是三天过去，雨势依旧不小，尽管比起开始减弱不少，但道路长时间被雨水浸泡，依旧无法行车。 更为不妙的是，佟初雪她们回不去，村里的新鲜生猪和蔬菜也没办法送过来，酒楼储备的快要不够了。 厨子忧心忡忡地找到佟初雪说明此事，佟初雪略加思索，决定直接从县城附近买菜和猪肉。 但是因为大雨，周边的菜价和肉价一路上涨，已经比之前贵了两成。 不过特殊时期，价格上涨也可以理解，佟初雪体谅大家都不易，没有还价，照着报价结算。 福缘酒楼的外送项目订单越来越多，有些人已经习惯这种花点钱吃食就能送上门来的感觉，就算能出门也不出门，专程叫菜送来家里。 佟初雪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为此专门分了几个小二负责此事。 可现在每日买菜的成本越来越高，之前是两成，现在已经到了五成，而整猪的价格更是飙升到十两银子。 要知道平日里一头生猪大约就是四五两银子的价格，但是此时竟卖价高达十两，叫人如何接受。 县城卖猪的生意大多掌握在一人手中，其他小商贩的猪肉前段时间都卖给了其他酒楼，现在整个谷裕县只有那人手里还有生猪。 他可以说涨价涨的肆无忌惮，更何况他也知道，福缘酒楼的卤菜卖的很好，价格不低，所以佟初雪来讲价的时候，更是分文不让。 佟初雪被气的无可奈何，但她更加清楚，现在是新市场培育的初期，让客户习惯这种方式至关重要，菜品千万不能断，不然前面的努力就全白费。 就算贵，也要买。 为了菜价的事，这段时间佟初雪每日着急上火，几乎都没有在家里好好吃过饭，徐锦娘担心不已。 但她深知自己根本动摇不了女儿的决定，于是干脆把骆回安喊来了。 是以，佟初雪这次买完菜回来，便在自家饭桌上又看到了骆回安。 “咦，婶子不是在吗？”佟初雪道。 “我想念婶子的手艺，所以就过来了，而且我娘也说了，让我多过来关心关心，这段时间酒楼的生意不太好。”骆回安道。 佟初雪明白，酒楼客人大减的事情众人都看在眼里，不过有了外卖，其实每日的生意还算不错，总之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骆回安帮佟初雪把饭盛好，放在她面前，“不过我倒是听说酒楼最近外卖业务开展的挺好。” 佟初雪抬眸，眼中带着疑问。 “傅先生说的。”骆回安解释。 又是傅如年，这家伙怎么这么关心吃的，佟初雪无奈。 “别的都还好，就是猪肉的价格太高了。”佟初雪面对骆回安，也没有多想，自然地说出了困境。 “高？” “嗯，十两银子一头。” “十两！”徐锦娘先是绷不住了，徐锦娘最清楚猪的价格，听到佟初雪的话，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在抢！” 佟初雪扒拉两口白饭，“没办法，现在村里的猪没法运进来，只能这样。” 骆回安沉思片刻，忽然道，“初雪，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可以借鉴之前的做法。” “之前？”佟初雪略微疑惑片刻，很快清明，“你的意思是修路？” “对，直接修一条从青山村到县城的路，对大家都好，不过这件事投入不菲，还需要跟里正伯伯好好商量一下。”骆回安道。 “修路，这要花很多钱吧？”徐锦娘一下子想起之前修路的时候，她们家就拿出了不少银子，这次要是修一条这么长的路，不知道要投入多少。 “可以。”佟初雪赞同道，“如果能有一条好路从青山村直通县城，那么将来运菜运肉都很方便。” “酒楼后期还要进一步扩大，到时候需求量只会增加，不会减少，这条路不会白修。”骆回安道。 第163章 关于乡试 无论在什么样的社会中，交通的重要性都不言而喻，骆回安的建议佟初雪很是赞同，她决定等回到青山村就跟里正伯伯好好说说这事。 连绵数日的大雨在几日后终于停歇，而老天爷也很给面子的后面接了几个大太阳天，佟初雪她们整理好东西，终于有机会回一趟村里。 青山村依然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似的，与往日没有多少变化。 家里一切都好。 佟初雪率先找到佟山说了修路的想法，佟山对此十分赞同，不过心中还是存在些许担忧，因为修路花费不菲，需要的劳动力不少，可能村里所有人一家老下都要齐上阵，如此，也不知要修多久才可以。 “其实这个不难。”骆回安忽然出声。 佟山和佟初雪怀着期待看着骆回安，想看看他有什么高见。 “我们去往县城的路上还要通过别的村子，大可以将道路稍稍从别的村子那边绕过去，然后大家共同合作。”骆回安道。 佟山一拍脑袋，大笑道，“这个法子好，还是你们年轻人的脑袋好，哈哈，我这就去找隔壁村子的村长聊聊。” 佟初雪也赞叹的看了骆回安一眼。 敲定修路的事，佟初雪和骆回安回了家。 佟初雪家里院子的菠萝蜜这段时间刚好成熟，一个个巨大的菠萝蜜吊在树上，不免看上去有些——惊悚。 徐锦娘看着佟初雪熟门熟路地摘下一个菠萝蜜，从始至终就皱着眉头，“初雪，这东西长得跟刺猬似的，可以吃吗？” 佟初雪拿着小刀，利落地隔开外壳，“娘，这不仅可以吃，而且很甜的。” 徐锦娘看着被佟初雪塞到手中的一小块黄色的东西，一脸嫌弃，根本不想尝试。 佟初雪没办法，干脆把骆回峰和骆回晴都叫了过来，给他们先吃。 两个小的胆子大，一点不担心，拿起就往嘴里塞。 “好吃，真好吃！”骆回峰一遍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话。 “姐姐，这是什么东西，好甜啊。”骆回晴问道。 “这叫菠萝蜜，是一种水果。”佟初雪解释。 徐锦娘见两个小孩都说好吃，这才愿意尝试一下，放进嘴里的瞬间，她就感觉到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 佟初雪所言不虚。 佟初雪观察着徐锦娘的表情，知道她是喜欢的，笑道，“我再给骆叔和婶子送一点过去。” 说罢，佟初雪就端着一碗剥好的菠萝蜜去了骆回安家。 此时骆回安正在屋内读书，骆长华和林春燕在堂屋说话，两人见来了，十分高兴道，“回安在屋子里面，我去喊他。” 佟初雪有点不好意思，忙道，“我就是来送点吃的，这就走。” 林春燕却硬是拉着佟初雪坐下，“来都来了，坐一会儿，我这就把回安喊出来，天天在屋子里面看书，眼都看坏了。” 不多时，骆回安就从屋内出来，见到佟初雪带来的东西，好奇道，“这就是你把弟弟妹妹叫过去吃的东西？” “对，可甜了。”佟初雪来了兴致，忙不迭的推荐道，这种热带水果，他们肯定是没有吃到过。 骆回安笑着拿起一块，小小咬了一口，“确实很甜。” “对吧，所以我打算叫他甜如蜜。”佟初雪道，之前的火龙果给了个别名福运果，现在这个菠萝蜜肯定也需要一个别名。 “不错，挺适合的。”骆回安表示肯定。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很俗。”佟初雪道，“毕竟我也每念过书，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来。” “怎么会，名字只要朗朗上口就好，故意咬文嚼字反而没有意义。”骆回安道。 佟初雪见骆回安吃的开心，正打算让骆叔和婶子吃一点，结果抬头一看，两人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用找了，他们去你家了。”骆回安偷笑道。 佟初雪出生这么些年，难得有了几分窘迫之感。 骆长华夫妇这是特地把空间让给他们两个，才跑到自己家去。 “对了，你明年好像还有……乡试？”佟初雪有点不确定，她对科举的相关了解实在不多。 “嗯，乡试考出来的就是举人。”骆回安坚定道。 “举人，听上去比秀才厉害多了。”佟初雪笑道。 “难说，考上举人虽说是有了做官的资格，但需要等到有空缺的时候才有可能补上。”骆回安解释道。 佟初雪其实也不过随口一问，“你想当官？” 骆回安看了佟初雪一眼，有些犹豫，若说他不想，那是假的，若说他想，万一佟初雪的心中并不愿他走这条路。 斟酌片刻，骆回安道，“想过。” “想过？”佟初雪总觉得这个回答似乎另有深意，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什么叫想过。 “你是不是担心自己考不上？”佟初雪估摸着也只能这么解释了，骆回安过目不忘的本事确实很逆天，但科举考试是要做文章的，不是单单靠死记硬背就有用，或许他凭着书本的东西顺利考上秀才，但是后面的考试难度定然层层加码，他也不能打包票。 骆回安怎么也没想到佟初雪竟然想了这些，无奈道，“考试之事，傅先生说我还是有几分希望的。” 古代的学子都讲究谦虚，不愿意把话说满。 可佟初雪着实不适应这样的沟通方式，直接把骆回安的谦虚之辞理解为没有自信。 “其实考不上也没什么，你能考上秀才已经很了不起了，你看里正伯伯那么高兴，还专门在村里设宴庆祝。”佟初雪道，“对于乡试，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平常心看待，正常发挥就好，考试能不能成功是取决于很多因素的。” 骆回安越听越觉得佟初雪这话有些问题，她似乎是觉得自己就是考不上，现在这算是提前……安慰？ 佟初雪不知道骆回安的内心活动，还在一旁说着大道理，“按你说的，举人也没什么了不起，就算考上了，也不见得就能有多少优待，你看你现在这样不也挺好……” “初雪，”骆回安有些忍不下去，“你觉得我考不上？” 佟初雪噎住了一下，她也不是觉得骆回安就一定考不上，只是考不上的几率也很大啊。 “我听说，云城那边有很多从外地来的学子，我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实力如何，凡事都有意外，更何况考试本来就不确定因素很多。”佟初雪努力给自己找补。 骆回安扶额道，“傅先生说我这次乡试应当没有问题。” 佟初雪愣了一下，“傅如年他怎么知道？” 她知道傅如年是京城来的，但重要的人物不应该都是在京城混吗，他无端端地跑到谷裕县这个小地方来，想来也不会是混的最好的那一批。 骆回安观佟初雪的脸色就知道她在质疑傅如年的能力。 “傅先生，是翰林院出来的。”骆回安道。 “翰林院？”佟初雪靠着自己稀薄的历史知识回想起来，翰林院里好像都是些做学问很厉害的大师。 不过，傅如年如果真是翰林院出身，那他为何会在谷裕县。 第164章 两个孩子的比试 “内里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但先生出京只是暂时的。”骆回安道。 “暂时？”佟初雪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叫暂时出京，翰林院有职务的人，出来了还能再回去，这后面必然涉及到权力倾轧。 罢了，多想无益，傅如年只是骆回安的老师，应当不会牵涉太多。 两人一边说，一边吃完了菠萝蜜。 “酒楼的事不少，是不是该找个掌柜的来。”骆回安提醒道。 佟初雪拿起空碗，“我也正在想这事，确实需要一个帮手，否则我整天就跟酒楼绑在一起了。” “依我看，不妨去问问里正伯伯，看看村学里是否有这方面的苗子。”骆回安建议。 “好，我先把碗拿回去。” 佟初雪将碗送回家里，却带了个小跟屁虫出来。 骆回峰跟在佟初雪的身后，怎么说都不肯走，“我都好一阵子没有见到佟姐姐了，我要跟姐姐一起。” 佟初雪觉得好笑，干脆就带上了这个小跟屁虫。 而骆回峰现在也学会了，他发现大哥很少会反驳佟姐姐的意见，所以只要佟姐姐点头，他肯定可以跟着。 几人干脆一起往里正家里赶，路上正好经过村里的村学。 里正当初为了办学堂，买下了村里一户人家的旧屋进行改造，并对房子重新修缮一番，看上去像模像样。 佟初雪走到这里的时候，学堂里正传来阵阵读书声。 可学堂的大门却忽然打开，从里面窜出来一个半人大的小男孩。 他刚从门内出来，就对上了佟初雪他们三人的目光。 一时之间，小男孩觉得有点尴尬，但他现在已经出了学堂，后退无门，只好略显局促的对着佟初雪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动作小心的合上门。 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时候，大门被一个猛力忽然拉开，学堂的夫子站在小男孩面前，脸色铁青，“蔡石头，你又想往哪跑？” 蔡石头站在原地，看看夫子，又看看佟初雪，突然间拔腿就跑。 “快抓住他！”佟初雪一声令下，骆回峰像头小野猪一样嗖的窜了出去。 蔡石头虽然各自更高，腿更长，奈何骆回峰在跑步上面天赋点点满，很快就被抓了回来。 夫子看着被抓回来的蔡石头，恨铁不成钢，“你说说，第几次了，你别以为靠着自己这点小聪明就可以不上课！” 佟初雪从夫子气愤的话中听了出来，这个蔡石头脑子还算聪明，看样子书读的不错，但是就有一点，觉得自己学会了就老想着逃课去玩，不愿意继续上了。 “村里现在有条件让你们这群孩子免费读书，还提供笔墨纸砚，我当年读书的时候，全家啃着红薯，吃着野菜供我读，你们有这么好的条件，竟然还不珍惜！”夫子越说越气，举着戒尺就要上手打人。 佟初雪伸手拦住，“夫子，可否让我跟他聊聊，今天的课就暂时不上了。” 村里的夫子认得佟初雪，更知道他们这个村学之所以能够办起来，她功不可没，因此佟初雪提出要跟蔡石头聊聊的时候，便答应了。 “佟姑娘，石头虽然有几分顽劣，但确实是个读书的好苗子。”夫子又道，说完才回到学堂。 佟初雪看着蔡石头道，“听夫子说，你功课不错，敢不敢跟他比一比。” 佟初雪伸手就把骆回峰拉到身边，然后指着骆回安道，“骆回安做评审，他是秀才，想来你应该是服气的。” 蔡石头看看比自己还矮一个头的骆回峰，相当不屑，“我肯定能赢。” 骆回峰被人这样鄙视，也生起气来，发誓一定要赢过蔡石头。 佟初雪先是让两个孩子对对联，两人对的都还算工整。 接着让两个孩子默了一篇经典文章，两人也都顺利完成，不过论速度还是骆回峰更胜一筹，字也更好看。 第三题，佟初雪出了个算术题。 出乎意料的是，几乎就在佟初雪报出算式的瞬间，蔡石头就报出了答案。 佟初雪惊讶不已，又随口出了几个题，而且数字越来越大，蔡石头依旧瞬间就报出答案。 难道这孩子学过心算不成，但是青山村这种小山村里应该没有机会接触这个。 蔡石头对佟初雪惊讶的目光十分受用，骄傲道，“天生的，我算什么都很快。” 佟初雪低笑，“那你确实厉害。” 不过佟初雪这么一说，边上的骆回峰不乐意了，佟姐姐怎么能把目光都集中到蔡石头身上呢，自己都没地位了。 “姐姐，三局两胜，还是应该算我赢。”骆回峰拉着佟初雪的衣服道。 她方才分明没有说过三局两胜这话，骆回安这个小家伙还挺会给自己找路。 “你们刚才可没说三局两胜，这是耍赖！”蔡石头气愤道。 “才没有，这是默认的规矩，你自己不知道不能怪别人。”骆回峰反驳道。 蔡石头撅着小嘴巴，明显是不服气。 这时，身为裁判的骆回安站了出来，“第一局你们两个达成平手，第二局回峰略胜一筹，第三局石头赢得毋庸置疑，所以算下来，是平局。” 此话一出，两个孩子也都没话说了，不过依然是互相看不顺眼。 佟初雪倒是很高兴，“看来不用去找里正伯伯，石头，你家在哪，可以带我们过去吗？” 蔡石头听了这话立刻警惕起来，“干什么，我家还要走好一阵子。” 佟初雪笑了，青山村就这么点大地方，再远能远到哪去，蔡石头分明就是不想带他们去。 “我们去你家是有原因的，我想带你去我的酒楼工作，要先征得你家大人的同意才行。”佟初雪耐心解释道。 蔡石头没太明白，“酒楼？” “就是福缘酒楼，村里的菜和猪肉都是送到那里的，现在店里事多，需要有人分担，初雪的意思是，你要是愿意，她想让你去酒楼里工作。”骆回安道。 去县城的酒楼工作对于蔡石头的诱惑力是惊人的，他放下了刚才的防备，“我带你们去。” 其实蔡石头说的话不完全是假话，他的家在村子的边缘地带，从学堂走过去确实有一段时间。 石头家看上去跟村里其他普通人家没有什么两样，据石头说，现在家里只有爷爷在家，父母和哥哥在田里干活。 第165章 获得同意 爷爷看到蔡石头推门进来，脸顿时黑了，“石头，你现在不在学堂里念书，怎么跑回家来！” 佟初雪三人赶紧进门。 “爷爷，您好，我是佟初雪。”佟初雪自我介绍道。 石头爷爷似乎是认得佟初雪，笑道，“原来是佟姑娘，石头，快去厨房烧茶来。” 石头应了一声，去厨房烧水去了。 “佟姑娘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石头爷爷和悦道。 佟初雪道，“我这次来是像跟你们商量一件事，我看石头很有天赋，我想带他去县城的酒楼学点东西，如果他学得好，将来酒楼的一些事就可以交给他打理。” 佟初雪尽量把蔡石头未来可能会走的路线都跟石头爷爷说清楚，免得人家以为佟初雪是来耽误孩子前程的。 不过石头爷爷听了这话，笑容却僵在了脸上，“你要带我孙子去啥酒楼？” “就是我在县城开的酒楼，生意可好了。”佟初雪以为石头爷爷是在担心酒楼挣不到钱，“现在村里请夫子的费用都是酒楼赚来的钱。” “那去了酒楼，我家孙子是不是就不能在学堂念书了？”石头爷爷问。 “这……在酒楼学的东西和在学堂里学的并不一样。”佟初雪道。 “那不行！”石头爷爷立刻拒绝道。 佟初雪没料到对方拒绝的如此干脆，“爷爷，你要不再考虑考虑，这读书是一条路，从商也是一条路，并没有优劣之分。” 石头爷爷却不听这话，摆着手拒绝道，“不了，不了，我家孙子是要念书的，酒楼的事他不做。” 石头爷爷显然是不愿意让石头去酒楼的，并且态度十分坚决，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 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好苗子，佟初雪实在不想放弃，于是又道，“石头他将来去酒楼，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最重要的是我感觉他喜欢这个。” 石头爷爷立刻火道，“他喜欢？他喜欢什么喜欢，他应该喜欢读书，以前家里没有条件，现在好了，村子里面有村学，不要钱，读书才是正道。” 佟初雪无奈道，“石头爷爷，读书是正道，但经商也不是歪门邪道。” 但无论佟初雪怎么说，石头爷爷始终坚持自己的看法，就是不同意蔡石头去县城的酒楼。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之时，蔡石头的爹娘从外面回来了。 看到佟初雪在家，两人都非常意外，佟初雪把她想让石头去县城酒楼的事跟两人说了。 “我不管你们什么意见，反正石头不能不读书！”石头爷爷嚷嚷道。 石头她娘把石头叫到跟前，问道，“石头，你怎么想的？” 石头偷偷看了爷爷一眼，小声道，“我想去。” 石头她娘便跟石头他爹说，“石头要是想去就让他去呗。” 石头他爹对这事一脸的无所谓，“无所谓，干啥都行，有口饭吃就好。” 只见石头爷爷看着儿子和儿媳，一脸气愤，冷冷地说道，“反正我不同意石头去县城！” 说完，便甩脸走了。 石头他爹连忙跟佟初雪解释道，“我爹对读书这事有执念，当初我小的时候就想让我念书，但我哪是念书的料，实在不行，现在有了石头，他又盯上石头了。” 佟初雪心下了然，这是上一辈把自己实现不了的加到下一辈身上。 “石头跟着初雪去县城也未必就不能读书，我可以教他。”骆回安忽然开口。 以骆回安秀才的身份，教佟初雪自然没有问题，只是石头爷爷的想法似乎很难改变。 石头她娘又问了一遍石头，“你是真的愿意去酒楼吗，要是一边在酒楼，一边跟着骆公子念书，肯定非常辛苦，这样你也愿意吗。” 石头看着周围一圈人，没好意思大声说，靠在她娘的肩头，遮着嘴巴在她娘的耳边说了自己的想法。 “行，你自己想明白最好。”石头她娘道。 随后，石头她娘对佟初雪道，“佟姑娘，这事我们家里要商量商量。” “是，应该的，那我过两日再来。”佟初雪道。 石头爹娘把佟初雪他们送出门。 路上，佟初雪道，“石头她爹娘感觉还挺好说话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说服石头的爷爷。” “没问题。”骆回安道。 “你怎么会知道？”佟初雪奇道，难道骆回安知道什么她所不知的隐情不成。 “这个不难，你看不出吗，石头似乎很信任她娘，只把自己的想法跟她娘说了。”骆回安道。 “可是石头他爷爷看起来很固执啊。”佟初雪不觉得一个固执的老头能被轻易说服。 “所以我说我可以教石头，这样一来就有了说服的理由。”骆回安道。 石头她娘看起来就是那种很尊重孩子意愿的家长，在这样的时代中着实罕见，不过骆回安这话确实让佟初雪多了几分信心。 她好不容易发掘出这么一个好苗子，要是就这么丢了，她可实在不甘心。 “别担心，石头应该很快就来找你了。”骆回安道。 不出骆回安所料，他们从石头家里出来的第三天，石头她娘带着石头找到了佟初雪，说是愿意让石头跟佟初雪去县城酒楼干活。 佟初雪脏十分高兴，把石头的工钱和生活方方面面都跟她娘交代了一遍，并保证一定不会耽误石头念书。如果石头将来想要考功名，她也绝不会拦着。 蔡石头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工作，可佟初雪总觉得他似乎没有那么高兴。 不过她也没工夫深究，因为她很快就被佟山拉去商量修路一事。 根据骆回安当初的建议，佟山找到了青山村附近的溪谷村，说明了共同修路的事。 溪谷村对这事非常感兴趣，愿意出人出力，这样将来路能从溪谷村门口过，也方便买他们那里的人出行，但是溪谷村还有件事想跟佟初雪商量，就是想买佟初雪的稻种。 佟初雪的稻种亩产千斤的事情，在当地早就已经传开，但是佟初雪这段时间一直在镇上，加上种新稻谷的人家把稻种捂得很紧，那些其他想种稻的怎么也找不到机会，这次正好借着修路的事情找到佟初雪买稻种。 佟初雪犹豫了，溪谷村想要买稻种的人还不少，这增产的部分顾家能否消化，她还不确定，因此这事必须要等跟顾家商量过后再定。 第166章 回县城 溪谷村的事，佟初雪承诺等到回了县城一定第一时间就去找顾老太爷商量这事，一有消息就让王广回来送个信。 这趟回青山村，可以说是带了不少任务回县城，除了一车的菠萝蜜，还多了一个蔡石头。 石头一个小男孩，行李简单，他娘就给他准备了一个小包袱，就让他跟着佟初雪来了镇上。 他年纪小，许多东西都没见过，好奇心重的不得了，从刚刚坐上马车开始，就在车厢里左顾右盼，想要弄清楚这车厢究竟是怎么个架构。 花了一会儿研究清楚车厢里的东西之后，他又对前面驾车的王广产生了兴趣，掀开帘子，蹿到王广身边，向他打听着驾车的一些技巧。 佟初雪发现这孩子好奇心极其旺盛，可能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所以兴奋的不得了。 既然石头高兴佟初雪也不打算阻止，由着孩子去了。 “这小子倒是挺闹腾的。”骆回安评价道。 “闹腾点也好，不怕孩子闹腾，就怕他不闹腾。一天到晚闷着不出声，怎么在酒楼里干活。”佟初雪对蔡石头的表现其实挺满意的。 “你就不怕他太闹腾了，在酒楼里也折腾起来。”骆回安打趣道。 “这我还真是不担心。酒楼里的那些小二都是有经验的，他就算再怎么闹腾，想要闹过他们，怕也是不容易。”到时候还能让店内的小二给这孩子好好上一课，佟初雪心想。 “你有打算就好。”骆回安笑道。 一旁的骆回峰听了这话，好奇的凑过来，“姐姐，你的意思是石头哥哥到酒楼里面会闯祸吗？” 佟初雪耐心的解释给他听，“不是闯祸不闯祸的问题，而是他现在好奇心太重，有可能好心办坏事。不过没关系，任何人成长起来都需要一个过程。” 这番话对于骆回峰来说，似乎还是有点难以理解。不过他看出来了，姐姐的意思是她不担心石头哥哥会闯祸。 很快就到了县城，酒楼的小二一见佟初雪回来，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高声喊着，“老板娘回来了！” 佟初雪下了马车，领着蔡石头过来，介绍道，“他是我们村的蔡石头，从今天起，石头就跟你们一起做跑堂，基本的东西我就不说了，你们教他吧。” 突然发现自己多了个小徒弟的小二们，一个个的忽然间觉得自己地位上升，摆起了架子，“按照老板娘这意思，我们几个将来也算是他半个师傅了。” 佟初雪估摸着自己这群小二也生出了几分带徒弟的心，笑着点头，“算是了，石头，还不过来认认你几个师父。” 不过说是师父，其实也不能完全算是师父。 古代社会对于拜师还是非常讲究的，要走一系列的流程，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那可不是说说而已。 不过石头这次拜师还是玩笑的成分居多，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好在石头这个小子也算上道，对着几个小二鞠躬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小二们也知道自己当的不算是真正的师父，不过被人这么一恭维，心里多少还是挺受用的，笑呵呵的说道，“好说好说，师父有什么会的一定都教给你。”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但对他们跑堂的来说，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有什么看家本领，没什么不能教的。 如何与人打交道，如何说话，如何让客人高兴，这些东西，也得看天赋，不是你教了就有用的。 佟初雪没有给蔡石头单独安排房间，而是把他和小二们安排到了一间屋，天天住在一起更好沟通感情，也顺便看看他能不能在这群小二中混得开。 石头是没想太多，拎着他的小包袱就跟小二去了他们的住处。 小二住的地方在酒楼的后院，是单独的一排屋子，每间屋里住了大概得有三四号人，这样的小屋通风也不好，条件很一般，大家睡的还是大通铺。 不过出来干活谁也不讲究这个，尤其是对比其他酒楼，佟初雪这都算条件好的了。 给他们发工作服，隔三差五还能吃上肉，他们在哪儿也没这么好的待遇。 安顿好了蔡石头，佟初雪把带来的一整车菠萝蜜搬下车，取了一把小刀，当着众人的面切开了菠萝蜜，给大家介绍起了这种水果。 店内的人从没见过这样稀奇古怪的玩意，一个个伸着脑袋，十分好奇。 那后院的厨娘看着佟初雪拿着一把小刀，就这么重从中间剖开，皱着眉头道，“这长得跟个赖子似的，真的能吃吗？” 佟初雪没有说话，事实为王，很快他们就会知道这东西究竟能不能吃。她从切开的菠萝蜜中把果肉取出来，放到盘子里，对着大家说道，“都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既然佟初雪说能吃那肯定就是能吃，好奇的厨娘第一个上手拿了一块菠萝蜜尝到嘴里，片刻之后发出惊呼，“好甜啊，真好吃！” 有了一个好评，后面的人也都纷纷动起手来，称赞感叹的声音此起彼伏。 “老板娘，你这是什么水果？我活了这几十年，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你说这东西要是拿出去卖。会不会有人买？”佟初雪问道。 “有肯定有。”厨娘一拍胸脯保证道，“叫我说啊，这稀罕玩意还不能卖便宜了呢。” 蔡石头比他们都先一步尝过菠萝蜜的味道，因此表现的没有那么惊讶，听到佟初雪说想把这东西拿出去卖，他的小脑瓜嗖嗖的转了起来。 这么好吃又稀罕的玩意儿，定然不能卖便宜了。 佟初雪看蔡石头在那苦思冥想，觉得好笑，问道，“石头，你想什么呢，东西都不吃了。” “我在想这东西该怎么卖。”蔡石头直言。 “你想做什么说来听听。”佟初雪不免生出了几分好奇心。 “嗯……”蔡石头似乎有几分顾虑。 “别担心，有什么说什么，就算是不用你的建议也不会骂你。”佟初雪道。 蔡石头这才开口，“我觉得这个东西不能直接拿出去卖。” 第167章 甜如蜜 “怎么说？”佟初雪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个东西外面长的不好看，别人一看肯定就不想买。如果要卖，那就要把它放到后面，切好了再卖。”蔡石头解释。 佟初雪微笑着点头，蔡石头这个说法倒也不是全无道理，确实菠萝蜜的外形很难让人接受，而且一整个菠萝蜜个头不小，如果直接拿出去卖，恐怕很难有人家愿意买回去。 即便他们买回去，万一处理的不干净，也有可能会产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对他们的水果店而言也是有风险的。 “那你说该怎么卖呢？”佟初雪用鼓励的目光看向石头。 “我觉得我们可以切一小碗样品放在前面，让大家先尝一尝味道。如果有需要的，我们就现场给他挖一些出来，要是能在订个漂亮的盒子装起来就更好了。” 蔡石头说的这些完全是出于他自己的直觉，毕竟他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出青山村，更不可能知道所谓的包装理念，说这话估计就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来的，但是不得不说他的商业直觉还挺敏锐。 佟初雪对这他这番建议表示了肯定。 “那你觉得做什么样的盒子比较合适呢？”佟初雪继续引导。 蔡石头其实想说白色的瓷器最适合用来盛菠萝蜜，可是即便他没有什么经验，也知道那种漂亮的，好看的瓷器。定然都会很贵。而且别人一看你放东西的容器那么好，就会觉得自己买东西的钱其实全被花在了包装上，反而觉得不划算了。 佟初雪现在提出这个问题，蔡石头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一时之间小孩又陷入了苦恼。 “好啦，这事儿不着急，听听看大家有什么意见。”佟初雪安慰道。 店内的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提了不少意见，说什么的都有，不过佟初雪最钟意的还是蔡石头提出的包装。 从之前火龙果的例子来看，包装是相当重要的，现在的蔡石头就能领悟到这些，未来可期。 “老板娘，要我说咱们之前用来装火龙果的盒子不就挺好的，我记得那批盒子还有剩的，刚好也不用另外花钱了，全当是咱们店的特色。”其中一个小二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但是菠萝蜜要装的是果肉，如果直接放在竹子上，显得有些不够干净。”佟初雪心里对此也有些担忧。 “那就放片干净的叶子。”蔡石头建议到，“找大叶子洗干净，然后把它包起来，再放到盒子里。” 佟初雪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不仅成本低，而且还好看。 “石头，想不到你还挺厉害的。”佟初雪毫不吝啬的夸奖了石头一番。 蔡石头红着小脸，笑的很腼腆，心里却很高兴。 敲定了主意，说干就干，佟初雪决定今日酒楼早点打烊，让小二们提前回去休息，明日一早他们就要去找合适的树叶用来包菠萝蜜。 “对了，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说，”佟初雪道，“咱们这次的新水果，对外就叫甜如蜜。” 店里人纷纷称赞道这名字听着喜庆，喊起来都比别人响亮。 第二天一早，水果店上新。 店内的小二敲锣打鼓的巡了一圈街，半个上午过去，几乎县城内所有人家都知道了佟初雪的水果店，又上了一种稀奇古怪的新水果。 那些好奇心重的早早的就跑过来排队，可他们张望了半天也没看到新水果的影子。 “不是说有什么甜如蜜吗，在哪儿呢？”客人问到。 蔡石头把遮着碗的红布掀开，众人一眼就看到了碗里面黄澄澄的菠萝蜜。 “这是什么东西？” 蔡石头又拿出一小盒牙签，分到众人手里，“这就是我们水果店新上的水果，您可以先尝尝，味道好了再买。” 客人好奇，拿着牙签挑起其中一小块果肉，吃到嘴里，忽而笑了，“真甜！你这东西怎么卖的？” “五十文一盒，现买现剥，但您拿回去就得吃，可不能放。”蔡石头介绍到。 “五十文？”客人有点犹豫了，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你这东西呢，不能拿出来看看？” “这玩意儿处理起来麻烦，而且就吃个新鲜，产量也不多，您再过几天来说不定就吃不到了。”蔡石头现学现卖，把几个小二刚交给他的东西就拿来用了。 佟初雪瞧蔡石头招呼起客人来还有模有样的，心中暗喜，自己看来是挖到一个宝，只要好好培养，假以时日一定可以独当一面。 客人给蔡石头三下两下一说，真的动心了，咬咬牙，“给我来一盒。” 五十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偶尔消费一次奢侈一把也不是不行。 有了第一个客人带头，后面购买的客人越来越多，小小的水果店门口竟然排起了队。 对于人来说，爱凑热闹是天性，这队伍一排起来，一下子吸引了更多路人过来，以至于他们的小店都供应不上了。 倒不是菠萝蜜没有了，而是装菠萝蜜的盒子不够了。 没有办法，佟初雪只能急忙去找县城里的手艺人们定做，这种小东西不算难，但是耗点功夫，佟初雪翻了一倍的价格这才定下一百个盒子。 可就算是这些，估计也是不够用的。 但这些都属于甜蜜的烦恼，佟初雪等人都乐在其中。 除开水果店的事，佟初雪没忘，她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往顾家跑一趟，就是为了溪谷村种稻谷的事。 顾老太爷见佟初雪来了，十分高兴，乐呵呵地道，“听说佟姑娘这段时间生意做得很不错，一直想去看看，可惜事情太多。” “您不都颐养天年了，还忙呐。”佟初雪笑道。 “忙，你是不知道，你那个米是真的好卖，天天有人写信问我要米，我只得跟人家解释，米长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哪能那么快。”顾老太爷嘴上说着累，可神采飞扬的，分明是非常享受这份忙碌。 “刚好，我这次来也是想跟您聊聊米的事。”佟初雪道。 “哦，你说。” “是这样，现在出了我们村的，周边的村子也都在问我要新稻的种子，但您也知道，我们当初承诺过，所有的米都只供给顾家，这一个村里，我还能看着点，要是几个村子都来，我一是担心供货量的问题，二是担心外流。”佟初雪道。 第168章 关于以后 “佟姑娘的担心不无道理。”顾老太爷道，“不过我可以给姑娘保证，青山村以及周围几个村子的产量，我们顾家都是吃的下的。实际上，目前晚香玉在市面上早就是有价无市，求之不得呢。” “晚香玉？”佟初雪愣了一下，后来才反应过来估计是顾家给这种米取的名字。 “哈哈，这么好的米总得有个响亮的名字才行，你说是不是。”顾老太爷笑道。 “这名字倒是挺合适。”佟初雪道。 “至于姑娘说的，担心村民把米卖给别的商户，这也不用担心，我们顾家既然接下这个生意，自然会负责到底，做好监督的工作，请佟姑娘放心。”顾老太爷道。 “如此，倒是麻烦顾老太爷了。”佟初雪笑道。 “麻烦什么，”顾老太爷连连摆手，“都是自己家的生意，赚钱哪能怕辛苦。” 顾老太爷听说佟初雪经营的酒楼在县城生意相当不错，深感后生可畏，还大方地给佟初雪传授了不少酒楼经营的经验。 当初顾家刚起家的时候，就是靠着做酒楼生意，不过后来他们发现跑商的利润更大，渐渐就放弃酒楼的生意了。 顾老太爷不愧是经商多年，经验丰富，虽说很多处只是简单提点佟初雪几句，但一下子就让佟初雪如拨开迷雾一般，思路清晰起来。 佟初雪把带来的菠萝蜜送给顾老太爷，两人约定有机会再聚。 晚香玉的事情已经敲定，佟初雪赶紧派人回去给里正交代此事，还特地强调了，既是要种这种米，务必遵循契书上的内容，不可卖给别家，若是被查出，需倒赔一大笔钱。 新鲜上市的菠萝蜜吸引来了大批客人，给酒楼也带来不少生意。 随着雨季的结束，天气渐冷，愿意到酒楼里来吃饭的人也更多了。 佟初雪这几日天天窝在后厨，跟厨子研究汤汤水水的东西，而傅如年作为在吃上很有研究又极为挑剔的食客，自然成为了佟初雪的头号试验对象。 一开始佟初雪对傅如年还有些敬畏，不过几次一登门，现在她已经能够以平常心看待傅如年了。 这日，佟初雪又拎着食盒来到傅如年的住处，傅如年这几日已经习惯了佟初雪每天送来各式各样的菜品汤品，他一开始以为佟初雪是故意送饭讨好他的，后来见佟初雪不停地追问感受才明白过来，感情自己就是佟初雪的实验对象。 不过每天都能尝到些新鲜玩意儿，对傅如年来说，还是很有乐趣的。 骆回安则是每日在傅如年这念书，自然也跟着傅如年一起吃。 “佟姑娘，你今日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傅如年从佟初雪一进来就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上的食盒。 “乳鸽汤，刚刚炖出来的。”佟初雪笑着把食盒里的菜一一端出来，摆在桌上。 骆回安笑道，“我感觉最近都胖了。” 佟初雪仔细观察了一下骆回安的脸，倒是不觉得他长胖了，不过气色看着更好了些。 傅如年对于什么乳鸽汤很是熟悉，以前他在京城的时候家里也经常炖，只不过没想这里还能尝到不逊于京城的味道。 “依我看，这个乳鸽汤完全可以作为酒楼的招牌。”傅如年赞道。 佟初雪也觉得这款汤的味道不错，而且滋补，最适合天冷的时候喝。 想到去年冬天的惨状，佟初雪忽然想到，“今年得趁早囤一些炭火才是，不然冬天可就难捱了。” 骆回安笑道，“家里的房子不是专门留了一个房间，要我说酒楼的后院反而应该多备些炭。” “也是。”佟初雪觉得骆回安说的有理，她现在更多的时间都住在县城，也不怎么回青山村。 “怎么，你们以后打算定居在县城？”傅如年忽然出声问道。 “应该不会。”佟初雪下意识地看向骆回安。 “学生还是会在县城居住，初雪的酒楼也在县城，但是新房肯定还是在村里。”骆回安道。 “你们就没想过在县城买间宅子定下来，以你们的财力想必不是问题。”傅如年道。 “在县城定下来？”骆回安似乎有些迟疑。 傅如年没有催促，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骆回安。 “学生还是想等乡试考完再做决定。”骆回安道。 傅如年一直都在观察骆回安的目光，听了这话，展颜笑道，“回安，以你的才学不去京城可惜了。” 这个评价着实不低，能去京城的学子一般都是去参加进士考试，若是能在这个考试中脱颖而出，便可获得一官半职，算是真正意义上步入仕途。 听傅如年这么说，难不成他是在提醒自己骆回安将来前途无量，不会窝在谷裕县这个小地方，佟初雪心想。 骆回安对此没有多大反应，似乎是不止一次听到这话。 佟初雪喝着汤，忽然想到，傅如年说的这些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告诉他骆回安将来前途光明，所以自己要做好准备。 其实她从未对骆回安有过什么远大的期待，只是单纯地觉得和对方在一起相处舒服，她来到这个世界没有别的追求，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有余力的情况下，带着村民一起过上好日子。 可前往京城，步入仕途，那便是另外一条道路，另外一个世界。 骆回安似乎也是明白佟初雪的想法的，所以之前傅如年提到这些的时候，他一度想过干脆考到乡试就行了，有个举人的身份，若是运气好，得个小官当当，也能平平淡淡地陪着佟初雪过完一生。 傅如年看着两人，“是大鹏，就当遨游天际，就像佟姑娘你，从青山村走出来，到了这镇上开酒楼，还经营的风生水起。回安在读书上天分很高，不可埋没。更何况，我知道他心中有抱负。” 佟初雪抬眼，迎上傅如年的目光，她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一点，他只当骆回安是喜欢读书，却没想过他心中也有他的目标和抱负。 她很清楚傅如年和她说这话的意思。 “既然吃完了，我就先回酒楼了。”佟初雪收拾好碗筷，准备离开。 骆回安把她送到门口，小声道，“老师说的，你听听就好。” 佟初雪微笑着点头，“好，我知道。” 说完，边拎着食盒离开。 骆回安站在门口，目送佟初雪。 “别看了，她会想明白的，佟姑娘很聪明。”傅如年在他身后说道。 第169章 爷爷来访 佟初雪回到店里，中午最忙碌那阵已经过去，小二高兴地说最近的生意好了，收入比之前高了不少。 而水果店那边一样生意火爆，蔡石头兴冲冲地跑上来跟佟初雪邀功。 就在大家都很高兴，准备去后厨吃饭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老者走进酒楼。 小二殷勤地跑上前去，“老人家，可是来吃饭的？” 老人家冷着一张脸，生硬地说道，“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来找我孙子！” 小二一见，愣了。 听到声音的蔡石头转过身，发现来者正是他爷爷。 石头看见爷爷，惊讶不已 “爷爷。”他低声喊了一句。 石头爷爷冷哼一声，“我不是说了不同意你过来，你为什么还跑过来！” 他的语气相当生气，看着佟初雪的目光也相当不友善。 佟初雪让小二把店门关上，其他人全部离开，酒楼大堂里只剩下佟初雪、蔡石头和石头爷爷。 “我娘同意了。”蔡石头小声道。 “你娘！”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石头爷爷更加气愤，“你那个娘又不是你的亲娘，她能盼着你好，你听谁的不好你听她的！” “我自己也想来。”石头低下头。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念书，念书！”石头爷爷说到激动处，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还有你，你这个姑娘怎么能把在读书的小孩招到酒楼里来做事！”石头爷爷对佟初雪也是相当不满意。 蔡石头一听，立刻挡在佟初雪身前，“跟佟姐姐没关系，是我想来的，我自己愿意的。” “你愿意？你现在还小，什么都不懂，读书才是正道，你要是跟你爹似的，一点天分没有也就算了，可你分明是有天分的，我看你背东西比其他孩子都快，你这个资质，不读书干什么。”石头爷爷是一脸的惋惜和气恼。 其实佟初雪一定程度上也能理解石头爷爷的心情，毕竟石头这个孩子确实聪明，就算读书，多少也肯定是能读出点成绩的。 “石头爷爷，我把石头带到县城里来，是想带石头见见世面，多学点东西，而且我保证，不会耽误石头的课业，回安会当他的老师，教他读书。”佟初雪道。 “石头天天在酒楼里干活，哪来的时间和精力读书，你别以为老头子傻，那些个考出来的孩子，哪个不是天天关在家里读书，干完活，石头哪有时间读书。”石头爷爷现在已经认定佟初雪是妨碍他孙子读书的罪魁祸首。 “爷爷，我不喜欢读书，我喜欢现在做的事。”蔡石头这回抬起头，看着他爷爷认真说道。 “你！”石头爷爷见石头还是这么固执，瞪着小孙子许久，忽然落下泪来。 他枯槁的手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坐在椅子上，深深叹了口气。 蔡石头这才发现，他的爷爷身形枯瘦，背也不那么直，坐在那里，小小一团，竟有几分可怜。 要从青山村到县城至少需要半天的时间，他爷爷一定是天不亮就从家里出发，专程到县城来找他。 蔡石头看向佟初雪，“姐姐，我能单独跟爷爷说几句话吗。” 佟初雪摸摸石头的发顶，温柔道，“好。” 蔡石头跟爷爷究竟说了什么，佟初雪不得而知，但后来蔡石头来找佟初雪的时候，只说他爷爷同意他留在酒楼了。 佟初雪也没有追问，只是说道，“那你可要努力啊。” 蔡石头重重地点头，目光坚定。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没有跟爷爷回去吗？”佟初雪问道。 “因为我喜欢做生意。”蔡石头的回答十分质朴。 佟初雪哑然失笑，是啊，就是喜欢而已，骆回安可能也是如此，他的心中定然也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非要让他割舍一部分，选择一部分，实在是非常残忍的事。 经过这次，蔡石头总算是可以毫无担忧地留在酒楼了。 崔家。 崔老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被崔老二和崔老三知道了，两个哥哥对此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当下就把人叫过来问了清楚。 崔老四对于这次让利倒是看得很开，“虽然我是割让了半成收益不假，但是说真的，现在酒楼的生意可比之前好上不少，佟初雪那个卤菜的配方简直就是个生金蛋的鸡。” 对于崔老四这幅喜气洋洋的模样，崔老二看着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开了几十年酒楼，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耍的团团转。” “老说这个干什么，能赚钱不就成了。”崔老四道。 “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崔老三道。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除了想多挣点钱，还能有什么想法，再说了马上都要嫁人了，等孩子一生，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什么酒楼。”崔老四是打从心眼里就看不上佟初雪，而对于自己被坑一事，全然归咎为自己一时失手。 崔老二看着老四这幅懒散的样子就来气，“现在是半数的利润，后面她万一提出别的要求呢。” “能有什么呀，二哥，她还能把我们崔家的酒楼给拆了不成。”崔老四道。 “就怕她不只想拆，而是想把我们崔家一网打尽。”崔老二道。 “就那丫头？”崔老四乐了，他可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把他们崔家经营了几十年的地盘给抢了，“咱们后面不是还有那位大人吗。” 说起背后的那位大人，崔老二眼里多了几分愁绪，“那位听说要被提拔了。” 崔老四来了兴趣，“那不是好事，他上去了，还不得念着我们几分好。” 崔老二啐了崔老四一下，“你以为升迁这么容易呢，大人说这次需要支持更多的银子。” “那就给啊。”崔老四说的大方，在他看来，无论崔家给多少，将来肯定都是能赚回来的，所以亏不了。 “你说的轻巧，你可知他开口要多少？”崔老四板着脸，“十万两！” 崔老四和崔老三都愣住了。 “那位是要当丞相了？”崔老四道。 “瞎说什么！”崔老二喝道。 “不然怎么要这么多钱！”崔老四这次放低了声音。 十万两的银子，崔家不是没有，但若是要现银，难度可就大多了。做生意的往往会有各笔资金压在不同的渠道上，要单独调用十万两的现银，是个大难题。 第170章 半夜遭贼 随着店内的人员越来越多，佟初雪、徐锦娘，连带着家里的两个保镖佟大和佟二，还有婢女圆圆，整个后院被塞得满满当当，徐锦娘跟佟初雪商量，搬家的事宜早不宜迟。 但佟初雪并未在意，她反倒觉得大家住在一起比较热闹。 女儿不同意，徐锦娘劝了几句也就作罢，总归现在也不是不能住，只是稍显挤了些。 佟初雪现在房间在二楼，佟大、佟二身为家里的保镖住在一楼。 不过佟大和佟二自从来了佟初雪这，名义上是保护佟初雪的，可实际上干的最多的都是苦力活，不过两人均没有怨言，能有个吃饭的地方已然不错，主子有好相处，相当命好了。 入夜。 小县城的夜晚如同乡村一般，伸手不见五指，十分寂静。 黑暗的夜色中，两名身着黑色夜行服的男人在佟初雪的酒楼外徘徊。 夜行人潜入酒楼的大堂，摸到柜台位置，吹起了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照下，两人很快就找到钱箱的位置，不过箱子上面有一把铜锁。 其中一人从袖口处抽出一截细长的铁丝戳进锁孔捣鼓着，希冀把锁打开。 此时，他们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半夜起床放水的佟二看到两人鬼鬼祟祟的身影，迅速回房，叫醒了佟大。 两人直接跳墙而出，在酒楼的门口处守株待兔。 很快，佟大和佟二就等到了跳窗而出的两名盗贼。 那两人两手空空，动作迅速。 佟大和佟二冲上前去，大喝道，“小贼，哪里跑！” 黑衣人一听，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加快脚步想要逃走。 可佟大和佟二岂会让两人如愿，拔腿就追，凭着自己多年的底子，很快便追上两人，几人打做一团。 不过两名黑衣人虽然逃跑的功夫略逊一筹，但打架的水平远在佟大、佟二两人之上，一番缠斗，两人竟把佟大、佟二伤的不轻。 待佟初雪带着店内的小二匆匆赶来时，黑衣人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佟初雪第一时间查看了佟大、佟二的伤势，两人没有明显的伤口，估计都是些淤青之类。 大半夜的也没办法找医馆去看，只能等到明天白天再说。 小二们扶着佟大、佟二回到酒楼，佟初雪详细问了今夜发生的事情。 “姑娘，我看那两个贼人武功不低，不像是为了偷柜台里的那点钱。”佟二道。 一般有点常识的毛贼都知道，酒楼的钱箱每天都是要收到安全的地方，像福缘酒楼这种每日入账颇多的酒楼，更加不可能把钱放在显眼的地方。 “我觉得他们肯定是为了钱来的，今天估计是来探探路，摸清楚情况的。”佟大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了，具体有什么问题我们明天再说，你们两个先回房好好休息，大家也都散了吧。”佟初雪道。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离开之际，佟初雪忽然听到了圆圆的惨叫声，她急忙带上众人前往圆圆的房间。 只见圆圆披着衣服，捂着手臂，看到佟初雪来了，惊慌道，“姑娘，刚才有一个人进来在你的房间里翻来翻去的，我打不过他，给他跑了。” 佟初雪心中一惊，“我娘有没有事？” “我没事。”徐锦娘从门外进来，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初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佟初雪民沉下脸，“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对方明显是冲着钱来的。” 外面的两个男人是为了吸引火力，调虎离山，真正的目标是酒楼后院。 好在他们这里人多，所以一开始人没有全部出去，还留下几个。 只是，“圆圆，你受伤了！”佟初雪看到圆圆的寝衣都被染红，鲜血顺着指缝留下来，顿时冷了脸。 “我没事，姑娘。”圆圆捂着伤口，不想让佟初雪担心。 徐锦娘一看到圆圆的伤口，惊呼一声，“都流血了，我去把药箱拿来。” 说完就急匆匆地去取药箱了。 “小二，明天早上一开门就去请个大夫来，给大家都看看。”佟初雪吩咐道。 一个晚上，楼内先后三人负伤，佟初雪带着优思回了房，是谁看他们酒楼如此不顺眼。 第二日，大夫来看过了佟大、佟二和圆圆的伤，好在都是外伤，影响不算大，养着就行。 骆回安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匆匆赶到酒楼来，佟初雪见他来了，十分惊讶，“你今天不用去傅先生哪？” “你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当然要过来看看。”骆回安道。 佟初雪无所谓的笑笑，反而回过头安慰起了骆回安，“我没事，他们是冲着钱来的，不是冲着人。” 骆回安对佟初雪的不以为意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或许，但是求财不成，未必不会伤人。” “此番他们打草惊蛇，想必不会轻易再来。”佟初雪道。 骆回安却并不持乐观态度，从昨天佟大、佟二被打的样子，就能看出来人的水平并不算低，不过估计没有太多做贼的经验，因此手法粗劣了些。若是下次对方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佟初雪他们难保不会有危险。 佟初雪看骆回安依旧担忧，笑道，“行了，实在不行就找个别的地方。” “现在就找。”骆回安作势就要起身。 佟初雪从没见过骆回安这幅急性子的样子，一时之间有些不习惯，劝道，“不用这么急。” “也是。”骆回安听了这话，冷静片刻，复而坐下，“对方既然是冲着钱来的，我看不如把酒楼里的银两，全部兑成银票，方便保存。” 佟初雪觉得骆回安的提议有理，取来钱箱，和王广一起去了钱庄，将所有的银子都换成银票。 县城的钱庄距离酒楼还有一段距离，佟初雪几人走路过去要花上两刻钟的时间。 把现银换成银票后，佟初雪安心不少。 他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一个男人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见佟初雪几人从钱庄出来，那人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崔家。 “崔老板，佟初雪今日去了钱庄把银子都换成银票了。”男人道。 “那不是更方便我们行动。” “酒楼人多，现在佟初雪身边只有两个弱不禁风的男人，现在下手时机最合适。”男人道。 “此次不可再失手。” “上次是兄弟缺少经验，这次一定能成。”男人信誓旦旦。 第171章 再生变故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佟初雪此次出来，本以为兑完银票便万事大吉。 回酒楼的路宾并非一直都是走在大街，有时候从街巷之中穿行而过更加便捷，佟初雪想着光天化日之下，应该不可能有人动手。 可是她想错了。 小巷的前后两端，突然冒出几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把佟初雪几人堵在中间。 骆回安和王广都不是会打架的，但还是第一时间把佟初雪护在当中。 佟初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局势对她很不利，三人之中，没有一人会武，真若起冲突，不消片刻就会被制服。 “我说，你们要是有什么目的就直说，我能满足的一定满足，我只想活命。”佟初雪佯装害怕道。 根据昨天晚上的情况来看，佟初雪估计这些人多半是冲着钱来的。 可此话一出，几个黑衣人无人响应，将好像没听到这话似的。 佟初雪有些慌神，对方竟然不要钱，难不成是要命。 她立刻伸进口袋里拿出刚刚兑到手的银票，“我这里有两千两的银票，你们要是放了我，这些钱就是你们的。” 黑衣人依旧不为所动。 佟初雪心中警铃大作，看样子这些人今天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可是怎么办，小巷前后都被人堵住，左右都是高墙，根本没有可以避难的地方，怎么办。 骆回安和王广已经做出十足的戒备姿态。 “我们根本没有优势，不可硬拼。”佟初雪低声跟两人说道，说完她就举起双手，对着黑衣人走过去，“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只求放我们一条生路。” 黑衣人只见互相递了个眼色，出来一个人直接绑上了佟初雪的双手。 骆回安和王广见状，也乖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黑衣人顺利地把几人丢到一个脏乱昏暗的废弃空屋当中，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唉，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佟初雪忽然想到这句话。 骆回安的眼神里沉淀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或许是失落，或许是自责，或许是不满，纠葛的心情让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姑娘，咱们怎么办。”王广问道。 佟初雪看了一圈，他们三人被牢牢绑在柱子之上，动弹不得，没办法像上次那样找寻机会脱身。 难不成这次真的栽这里了。 佟初雪有些惆怅，“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王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姑娘，我觉得他们绑人的手法跟上次很像，你说会不会是崔家的人。” 这个猜想不无道理，佟初雪也回想起自己之前的感受，确实，这群人的手法跟上次几乎一样。 “难不成是崔老四？”王广猜测道。 “应该不会，”骆回安否认道，“崔老四恐怕没这个胆子，对方把我们绑到这里来，却没有动我们，后续肯定还会提出别的条件。” 佟初雪也想到了这一层，“难不成还是为了钱。” “有可能，”骆回安的表情有些沉重，可他被绑在佟初雪的背后，佟初雪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而且他们要的肯定不少。”骆回安道。 若是为了点小钱，根本没必要把人绑来。 事实证明骆回安的猜测不错，就在几人闲聊之际，破屋的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正是崔家的崔老二。 “原来是你。”佟初雪恍然大悟，这就好说了，崔老四在她这里赔了钱，哥哥给弟弟报仇来了。 不过，报仇也不至于这么大阵仗吧。 “崔老板，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你，你就算是要我死，也让我死个明白可好。”佟初雪道。 崔老二见佟初雪面色如常，镇定自若，忍不住在心中感叹道，难怪老四被她坑了，这丫头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哈哈，姑娘说笑了，我这次请姑娘来，是想跟姑娘打个商量。”崔老二看上去颇有诚意。 要是他不用这种方式把佟初雪“请来”，她会更觉得崔老二有诚意的。 “原来崔家请人竟是这么请的，真叫我大开眼界。”佟初雪讽刺道。 不过崔老二并不在乎佟初雪的态度，任谁被这样对待，都不可能心平气和的。 “冒犯了，只是这事有些着急，所以采取了一些不太有礼貌的做法，还请佟姑娘谅解。”崔老二略带歉意，不过丝毫没有放了佟初雪等人的意愿。 “崔老板有话就请直说，我心思愚笨，看不透您的意愿。”佟初雪毫不客气地说道。 “姑娘爽快，”崔老二赞叹，“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我也就直说了，我们崔家现阶段资金周转不开，想找佟初雪借笔银子花花。” 果然是为了钱。 佟初雪笑道，“我一个乡下丫头，为了开个酒楼都快倾家荡产了，哪有多余的银子借。” 这当然不是真话，佟初雪何止有钱，她草草估算了一下，今年到现在她手里少说也有五六万两银子，只是不知崔家的目标究竟是多少。 “唉，姑娘说笑了，福缘酒楼卤菜卖得好，日进斗金，谷裕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姑娘若是还没钱，我实在想不出谷裕县还有谁有钱。”崔老二道。 此时的恭维就是穿肠毒药，佟初雪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崔老板真是看得起我们酒楼，要说酒楼，这县城里几十家酒楼都是崔家的，崔家应该比我更有钱才是。” “多，不代表就挣钱，姑娘不知，其实崔家的很多酒楼如今还往里赔着钱，是以才想找姑娘借点钱周转一下。”崔老二又道。 “你要多少？”佟初雪也懒得跟崔老二再兜圈子，直接问道。 “其实也不是很多，大约这个数。”崔老二在佟初雪面前伸出五个手指。 佟初雪看了嗤笑一声，“怎么，区区五十两银子崔记酒楼都拿不出了？” 崔老二收回手，朝佟初雪走近一步，“姑娘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明知道我是要多少。” 崔家不会缺五十两，也不会缺五百两，要说是五千两倒是有点可能，就怕他们狮子大开口，要的是五万两。 佟初雪抿唇，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而她的背后就是骆回安，骆回安看不见崔老二的人，只能听到声音，不过听到佟初雪的话，他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崔老板想要五万两？”骆回安出声。 佟初雪抬眼，想要看一眼骆回安，可她被绑的太紧，根本动不了，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第172章 竟然是五万两 崔老二听到骆回安在一旁说出了他想要的数字，顿时兴奋起来，绕到了骆回安的面前。 “骆公子不愧是秀才，如此聪慧。”崔老二笑道。 竟然是五万两，佟初雪心中一凉，要是为了五万两，也就不难理解崔家为何会如此行事了。 “我们可以合作。”骆回安忽然道。 崔老二感到十分意外，这个骆回安怎么三句话不到，便临阵倒戈了，不过他又打量了一下几人现在的处境，以骆回安的脑子，不会不知道怎么做对他最好。 书生无情，果然是至理名言。 “好说好说，骆公子想要多少，尽管开口。”崔老二道。 “给我一天的时间，我来劝初雪，事成之后，我要一千两银子作为报酬。”骆回安开出条件。 一天时间稍显长了些，崔老二道，“给你白天一天，晚上我来这里的时候，若是你没有说服佟初雪，那么你这双手也就别想要了。” 佟初雪听得面色发白，这个骆回安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跟崔老二谈条件，他可真是疯了。 “可以，但是你先放了我们。”骆回安道。 “不可能。”崔老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崔老板，以现在这个状态，谁都不可能答应你的条件。我们几人均是手无缚鸡之力，你大可加派人手，我们根本逃不出去。”骆回安道。 崔老二略做思考，觉得骆回安说的有理，于是让人把三人身上的绳子解开。 随即他又叫进来两个壮汉，守在屋内的门口。 “我放了你们可以，但是这两位会在门口守着，监视你们的行动。” 如此一来，所有人说的话和做的事，都在崔老二的监视之下。 骆回安对此没有异议，目送崔老二离去。 佟初雪活动活动手腕，瞥了一眼门口守着的两个壮汉。 “骆回安，我真是看错你了，你竟然为了区区一千两银子就跟崔老二投诚。”佟初雪相当不悦。 骆回安坐到佟初雪身边。 这个崔老二不仅把三人松绑，还送进来一些茶水吃食，骆回安给佟初雪倒上一杯茶。 “崔老二要的，虽然多了些。”骆回安开口。 “何止是多了些，就是把我掏空也没有这么多。”佟初雪面上清清冷冷的。 “我知道，凑钱需要时间。”骆回安把佟初雪的头轻轻的扳回来，安抚道，“时间，我们可以争取。” 佟初雪看着骆回安，一瞬间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骆回安想要强调的那个点。 时间，他在拖延时间。 难道还会有人来救他们不成。 “你知道凑齐这些钱要多少时间吗？”佟初雪问道。 骆回安估量佟初雪这是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于是又道，“不会太久，咱们现在的生意很好，酒楼也可以抵押出去，我的老师或许有路子可以帮忙。” 骆回安话里的意思是，傅如年或许会找人来就他们，虽然佟初雪不敢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傅如年身上，不过她相信，要是自己总不回去，她娘肯定也会想办法找人。 “所以你就答应崔老二的要求，骆回安，我看错你了！”佟初雪忽然间愤怒道，对着骆回安就是顿痛骂。 骆回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整的措手不及，后来看见佟初雪眼里的狡黠才反应过来，她这是演戏呢。 于是骆回安也配合起来，“钱财都是身外之物，留着一条命才是最重要的。” 眼看骆回安竟然配合起了自己，佟初雪玩心大起，“我，我原以为你是因为爱我才娶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轻易就把我卖了，你凭什么答应崔老二的要求，我告诉你，我不会给你钱，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佟初雪看见了骆回安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继续说道，“你娶别人去吧，我不要嫁给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佟初雪说得似是情真意切，骆回安知道她是在过戏瘾，可王广不知道，只当两人是真的翻脸了。 而且他也没想到，自家未来姑爷竟然这么没有骨气，为了一点钱就倒戈崔家，因此相当气愤道，“骆公子，我们真是看错你了，大家原以为你是个可靠的男人，没想到读书人竟然如此没骨气，连姑娘都护不住，还帮着外人来坑骗姑娘。” 骆回安这下真是体会到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看着王广，欲言又止，余光瞥到佟初雪在一旁偷笑。 “就是，”佟初雪附和道，“我真是命苦，每一次都遇人不淑，第一次是姚天远，背着我娶了别人，现在的，又是为了钱财出卖我，或许我这一生就不配拥有个好丈夫。” 王广是个实心眼的，把佟初雪说的话全然当真，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连忙安慰道，“姑娘，不会的，县城优秀的男人这么多，你肯定可以遇到好的。” “罢了，我这辈子还是一个人过吧。”佟初雪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 骆回安更想叹气，这都什么事。 说话间，外面的天就黑了。 崔老二再次出现在佟初雪面前。 佟初雪看着崔老二，心里在盘算着该怎么说才能敷衍过去，拖些时间。 崔老二没有给佟初雪思考的时间，上来便问，“谈的怎么样了？” 佟初雪道，“我没有这么多钱。” “哦，”崔老二的目光转向骆回安，“骆公子似乎没有完成任务。” 骆回安佯装擦了一把汗，“初雪太固执了，无论我怎么说，她都不肯松口。”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委屈两位了。”崔老二后退一步，说道。 紧接着，站在崔老二身后的两名壮汉，拿着麻绳朝佟初雪他们走来。 “你们干什么？” 佟初雪等人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步步退后。 就在两名壮汉即将碰到佟初雪等人的那一刻，门外忽然传来打斗的声音。 崔老二刚刚偏过头想要看看外面的情况，只见数人撞开大门，直接冲着崔老二去了。 两名壮汉见到主子有难，也顾不上佟初雪等人，跑去帮崔老二。 而佟初雪慌神之际，有人突然架住了佟初雪的肩膀，小声道，“跟我走！” 佟初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人架着离开此处。 这些人把他们三人像拎小鸡似的丢到了一座宅院中，佟初雪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是傅先生的住处。” “不错，正是我家，放心这里很安全。”傅如年提着灯笼出现在佟初雪的背后。 骆回安见到傅如年，见礼道，“老师。” “行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讲究那些虚的，跟我来，里面已经备好了饭菜。” 傅如年在前面带路，佟初雪三人就跟在身后。 第173章 傅如年的身份 几人在饭桌上坐定后，骆回安才道，“这次的事要不是老师，我们还不知会遭遇什么。” 傅如年摆摆手，“今日见你没有过来，我便着人去找你了，可下人说家里、酒楼里都没有你的身影，而且佟姑娘也不在，我担心你们会不会出事，就多派了些人去找你们，果然是出事了。” “多谢傅先生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佟初雪道。 “唉，都是小事。”傅如年道，“来，先吃饭。” 佟初雪提起筷子，简单扒了两口饭，忽然想到，今天救他们的人都是傅如年派出的，他手下这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傅如年的身份想必不简单，骆回安究竟是跟什么样的人在念书啊。 佟初雪越想越入神，脸色也不禁沉重起来，骆回安一直在观察佟初雪的神色，看她面色沉沉，以为她是还没有走出刚才绑架事件的阴霾。 吃完饭后，骆回安提出先送佟初雪回去，佟初雪没有反对。 一路上，佟初雪依旧满腹心事的模样。 到了酒楼，骆回安没有先行离开，而是拉着佟初雪坐下，“你还在想刚才的事？” 佟初雪回过神来，“嗯？刚才什么事？” “崔老二这次不成，下次难保不会有什么别的办法，我看我们必须要想办法彻底拔掉崔家这根刺。”骆回安道。 佟初雪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初雪，你究竟在想什么，从老师家出来，你的状态就很不对。”骆回安实在不放心佟初雪现在的状态。 佟初雪看着骆回安，自己总在那里瞎猜也不是个事，还不如直接问个明白，“骆回安，我问你，傅如年究竟是什么身份？” 骆回安没想到困扰了佟初雪半天的事竟然是傅如年的身份，但是他拿不准现在应不应该让佟初雪了解这些，含糊到，“傅先生是京城来的，而且家中在京城也有一些势力。” “那他为什么会到谷裕县来？”佟初雪最疑惑的就是这个部分。 “这事——”骆回安并不想说这么多。 “这事肯定关系重大是不是，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直接去问傅如年。”佟初雪强硬道。 “你——”骆回安无奈，“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此事除你以外不能让旁人知道。” 佟初雪当即保证道，绝不外泄半个字。 骆回安凑近佟初雪，压低声音，“傅先生原本在翰林院供职，但因为得罪了大皇子的人，所以被革职，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韬光养晦，于是选中了谷裕县。” 这就不奇怪了，得罪了大皇子怎么可能有好下场，这事虽然关系重大，但也不至于到机密的程度吧，至于这么神秘兮兮的吗。 骆回安似乎是看出了佟初雪心中所想，解释道，“如今朝中局势纷繁复杂，老师站在二皇子一派，未来如果二皇子能够掌权，那么老师就有机会调回京城，官复原职。” “原来如此。”谁能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一出夺嫡大戏，原以为这些朝堂之事，距离她这个乡野丫头很是遥远，没想到冥冥之中竟然就发生在她身边。 “那若是二皇子败了，你会不会受牵连？”佟初雪忽然想到这个问题，骆回安作为傅如年的学生，一旦步入仕途，岂不是天然被认定为二皇子一脉，若是二皇子赢了还好，可要是输了…… 骆回安见佟初雪如此担心自己，心中倍感温暖，安慰道，“无妨，我现在只是个小小书生而已，对夺嫡的局势无关紧要，他们不会把目光聚焦到我这个小人物身上的。” “那就好。”佟初雪松了口气。 “不用想那么多，万事有我，你赶紧先回去歇着。”骆回安道。 佟初雪揭开疑惑，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遵从骆回安的建议，先回去休息了。 之前傅如年见情况不对，先行派人通知了徐锦娘，说是佟初雪住在他那，徐锦娘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相信了这个说法。 她丝毫不知佟初雪经历了一番惊险，此刻见到佟初雪回来，笑道，“你这丫头，怎么还跑到先生家里住下了呢。” 佟初雪虽然不明白徐锦娘为何这么说，但干脆顺着徐锦娘的话，说道，“就是一时好奇心起，傅先生家里的书可多了，好了，娘，我下次不会了。” “你呀，马上都要嫁人了，行事还这么孩子气。”徐锦娘笑着打趣了佟初雪几句。 …… 崔家这次被半路杀出来的傅如年的人破坏了计划，崔老二气愤不已。 “那天来的究竟是哪里的人，到现在都没查出来吗！”崔老二冲着手下发火道。 手下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老板，那天来的人武功奇高，我等见识浅短，确实不知他们是哪里来的。” “一群废物！”崔老二发火道，眼看着计划就要成功了，结果竟然让人把佟初雪给救走了。 佟初雪这个小丫头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从崔老四那件事上就能看出来，这人记仇的很。 “二哥，要我说咱们不妨从青山村入手。”崔老三说，“打个仗还讲究个知己知彼，咱们光知道佟初雪在县城开了个酒楼，但她原来的那些事咱们都不知道。” 崔老二点点头，“老三说的对，我们之前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一点给忽视了。你们几个，去一趟青山村，把佟初雪的底细摸清楚，这件事要是在办不好，就滚出去，别回来了。” 崔老二的手下哈着腰，生怕被崔老二踢出去，连滚带爬地走了。 几日后，这些人带着调查到的东西前来给崔老二复命。 “我还真是小瞧她了！”崔老二把手下呈上来的材料拍在桌上。 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能弄出什么亩产千斤的稻种，还跟顾家合作卖米，难怪她老往顾家跑。 更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佟初雪竟然会种灵芝，这玩意儿可是无人能教的秘密，一个乡野丫头，怎么会这些。 不说她这个酒楼，就是靠着灵芝，佟初雪一年的收入难以计数。 崔老二攥紧拳头，绝对不能放过这头肥羊。 第174章 小乞丐们 眼下崔家已经动过一次佟初雪，以她的性子，必然会想办法报复回来，总之他们崔家和佟初雪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崔老二一个人坐在书房，陷入沉思。 福缘酒楼。 这几日酒楼依旧正常营业，今日开门不久就迎来了一位熟悉的客人。 “骆叔，好久不见，今日是过来看回安的吗？”佟初雪笑盈盈的。 骆长华也是许久未见佟初雪，不过他这次来有更重要的事。 “雪丫头，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佟初雪见骆长华脸上带着几分严肃，顿时意识到骆长华估计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说，立刻道，“叔，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后院的石凳上坐下，圆圆送了两杯茶来，随即退下。 “初雪，有件事我觉得必须得告诉你一声。”骆长华相当严肃。 佟初雪也不禁认真起来，“叔，你说。” “我感觉你家里和大棚里似乎都有人来过。”骆长华道，“你也知道今年的最后一批灵芝已经收了，现在棚里面就剩下一些留着自己的吃的，我昨天想把那些灵芝收起来，可一进大棚，我就发现地上竟然有陌生的脚印。” “你也知道，为了保持大棚内的湿润，里面的土都是潮的，因此有人踩上去，相当明显。” “然后我又留心了一下你家的大门，你家现在只有王广的媳妇在家看家，可我发现墙上的砖瓦明显少了一块，估计是那人来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 “我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我想我估计的应当不会错。” 佟初雪听了这些，立刻想到崔家。 “家里竟然有人去过，那留一个人守着实在不像话，这样好了，我让王广回去陪着他媳妇，顺便给您搭把手，照看一下家里的田地。您这边继续留意着，顺带在家周围布点陷阱。” “好。”骆长华点头。 其实王广留在这里也没有大用，赶车的事佟大可以兼职，还是让他回去陪着媳妇比较重要。 崔家的行动在佟初雪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佟初雪别的倒不担心，最害怕的就是灵芝一事会被崔家知道。 当初她为了掩盖灵芝的事，特地弄了个晚香玉出来，人们把视线集中到稻米上，自然就不会太追究她大棚里种的东西。 可万一崔家也对种植灵芝的方法产生好奇，不，不是可能，是必然会好奇。 灵芝的种植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不可能有人不动心。 万一崔家真的知道了这事，他们保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佟初雪忽然生出了一种力不从心之感。 崔家背后有人她一直都知道，但崔家背后究竟有谁，她却不清楚，眼下崔家已经把她逼到这个份上，要是她在坐以待毙，被动下去，就等着被崔家吃干抹净。 佟初雪收拾好心情，出了酒楼的大门。 在县城的大街小巷之中，藏着不少小乞丐，这些人熟悉谷裕县的每一个角落。 佟初雪跟在其中一个小乞丐的后面，顺利摸到了小乞丐的集中住处。 小乞丐一见外人过来，十分警惕，“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佟初雪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拿出一吊钱，“我来这里是想请你们帮我个忙。” 其他小乞丐一看有钱赚，立刻就围到了佟初雪的身边，伸着手想要够钱。 佟初雪身后的佟大提着剑作势就要挡在佟初雪身前，那些小乞丐害怕佟大的剑，乖乖退了出去。 “放心，我让你们做的都是很简单的事，你们肯定能做到。”佟初雪把这串钱丢在那个看上去像是领头人的面前，“我需要你们帮我打听崔家的事，什么都可以，这些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赏。” 打听个消息对于这些整天走街串巷的小乞丐而言没有什么难度，领头的没有推辞，爽快地应下了。 佟大陪着佟初雪离开了那里。 “这个崔家简直太可恶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佟大说起这个事就生气，要不是他和佟二受伤了，主子怎么会出门换个银票的功夫就被人绑架了。 崔家这帮人简直坏透了。 “放心，不要说我不会放过崔家，就算我大发慈悲不追究，他们崔家也绝不会放过我。”佟初雪道。 从之前的绑架中佟初雪已经认识到，这五万两银子对崔家来说至关重要，非有不可。 崔家的酒楼就算再多，也不至于需要五万两银子周转，佟初雪猜测，这些钱估计跟崔家背后的势力有关。 不过具体情形如何，她在这胡乱揣测也不会有结果，还是等等看小乞丐们能调查到什么。 佟初雪找的这群乞儿，常年在谷裕县的大街小巷游荡，熟识每一条路线，每一个往来的行人。 任务指派下去没多久，福缘酒楼打烊的时候，就有一个小乞丐跑过来找佟初雪。 小乞丐告诉佟初雪，这些日子崔家的人正在似乎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就在刚刚，崔家的一名武功高强的手下，骑马准备出城，看方向是往北边去的。 北边意味着什么，佟初雪不敢自行揣测，她给小乞丐拿了不少吃的，让他再关注崔家的行动。 小乞丐拿了一大袋吃的回去了，佟初雪也紧跟其后出了门，这此他是去找骆回安的。 佟初雪把小乞丐带来的消息转述给骆回安。 “不管崔家是出于什么原因派人出去，无比拦下才行。”骆回安果断道。 “可我们怎么拦？”佟初雪皱起眉头，她们手中根本没有人手。 “我去找傅先生帮忙。”骆回安提起灯笼，就准备往傅如年家里去，佟初雪紧随其后。 傅如年原本已经打算休息，却突然被告知佟初雪和骆回安求见，漏夜前来，必定有事，他赶忙去了前厅。 “先生。”骆回安见礼，简要叙述了事情经过。 傅如年当即决断道，“我即刻派人去追。” 说完，便吩咐手下安排人追去。 原本只是自己酒楼的事，现在竟然连傅如年都牵连进来，佟初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傅如年却面色凝重道，“崔家背后的那个人牵连甚广，我这么做不单单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 佟初雪从傅如年的话中嗅到了一丝非比寻常的意味，看来很多事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单纯。 第175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傅如年的人训练有素，经验丰富，根据小乞丐提供的线索，很快便追上崔家的人，拦下消息。 根据手下反馈，崔家果然是知道了灵芝一事，并且想要以此求得那位大人的帮助，一举扳倒佟初雪，并且取得灵芝种植的秘方。 佟初雪面色一沉，幸亏他们发现的及时，没有让消息泄露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准备怎么处理？”骆回安问。 佟初雪思索片刻，“先下手为强。” 崔家知道的太多，绝对是留不得的。 对于佟初雪懂得种灵芝一事，傅如年还是第一次知道，十分惊奇，“灵芝当真有办法种植？” 佟初雪点头，“虽然有点麻烦，但确实可以种植。” 傅如年眸色深沉，此事一旦捅出去，感兴趣的人必然不在少数。 “还有谁知道此事？”傅如年忙问道。 佟初雪便把他们和仁善医馆合作的事情告诉了傅如年，傅如年听后，眉头紧锁，担忧道，“对方是否可信？” 骆回安道，“仁善医馆的背后是京城廖家，不知道先生可有耳闻。” “原来是廖家。”傅如年恍然大悟，“不错，廖家一直以来都是做药材生意的，你们与他合作也正常。” 骆回安观傅如年神色间有几分担心，“可是有什么问题？” 傅如年摇头，“不过随口问问，不要紧张。” 眼下重要的是崔家会采取什么行动，崔家派出的人半路被劫，相信崔家不久就会收到消息，他们肯定会把矛头指向佟初雪。 “若不然酒楼这几日便歇业吧。”骆回安建议道。 “不可，无故歇业反而显眼，让崔家觉得我们怕了他。”佟初雪不愿，“不用担心，崔家剩下的几个人远远比不上崔照。” 佟初雪不是无缘无故说的这番话，从他们派出去的人轻易就被傅如年的人拦下这一点来看，崔家的行动并没有多少规划性。 崔家。 派出去送消息的人半夜负伤归来，崔二大怒，“这个佟初雪，我还真是小看他了。” 隔日，崔家几个兄弟齐聚崔二家，商量对策。 “二哥，我觉得这个佟初雪肯定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势力，我们可得谨慎一些。”崔老四因为在佟初雪手里吃过亏，因此对佟初雪比较忌惮。 “老四，你这说的就不对了，这丫头能发家，说白了就是靠着手里面的几个秘方，并不是她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崔老三不屑，更是看不上崔老四那个害怕的态度。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把消息传给那位大人，否则我们崔家这次说不定会败在佟初雪手里。”崔老二道。 说的轻巧，可怎么对付，崔老四心道，之前他想对付佟初雪，不仅没成功，还把自己的半数利润赔了进去。 “二哥你要有什么好办法，我跟着就是，但是我可想不出什么办法，我都在她手里吃过一次亏了。”崔老四撇撇嘴。 崔老二瞪了崔老四一眼，不过是失败一次，就对一个小丫头俯首称臣，真是没骨气。 事实上，认为崔老四没骨气不只是崔老二，还有佟初雪。 此刻，佟初雪坐在酒楼的后院中跟骆回安聊天。 “崔家几个兄弟里面，崔老四是最好对付的，我觉得还是要从他那下手。”佟初雪道。 “你准备怎么做？”骆回安问。 “与其大家这样偷偷摸摸的互相算计，还不如摊开来说亮话。”佟初雪狡黠一笑。 所有的诱饵都放在明面上，她就不信崔老四不会动心。 “你难不成想策反崔老四？”骆回安惊讶道。 “怎么会，哪种笨蛋要他做什么，我只是想把我有的东西都明明白白告诉崔家，也省得他们再派人调查。”佟初雪道。 而没脑子的崔老四就是最好的传声筒，这群人定然不会相信崔老四的话，他们只相信自己调查出的东西。 至于他们究竟能调查出什么，那就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了。 佟初雪找出一个锦盒，放上两株灵芝，拒绝了骆回安陪同，单枪匹马去了崔记酒楼。 崔记酒楼的掌柜对佟初雪再熟悉不过，此次见到佟初雪第一眼直觉对方是来闹事的，因此慌忙迎上来，根本不想让佟初雪进门，然而佟初雪岂会让他拦住，微微一笑，抬脚便绕路进去。 掌柜紧随其后，好言问道，“佟老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佟初雪把东西往柜台上一放，“请你们崔老板出来说话。” 掌柜道，“崔老板今日听戏去了，小的不敢打搅，要不姑娘明日再来。” “听戏？”佟初雪冷笑，“那就把人喊回来，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若是崔老四不来，我便去他府上找人，不过那时候我就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掌柜见佟初雪只身前来，还这么大言不惭，心中不屑，不过面上还是温和道，“这……小的派人去找找看吧，老板来与不来，就不是小的能左右的了。” “无妨，我就在这等他。”佟初雪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店铺掌柜的座位上，仿佛自己才是女主人一般。 掌柜看着佟初雪的动作想要拦，可被佟初雪挡了回去。 “你们酒楼可是有半数的利润都要上交与我，我现在来查查账，不算过分吧。” “是，您查。”掌柜压着火气道。 大约等了一刻钟，崔老四便出现在了酒楼。 “哎呀，佟姑娘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这下好了，还让姑娘白白等我这么长时间。”崔老四笑道。 “还好，不算久。”佟初雪起身，“有些话要跟崔老板说，不知可否找个清静地方。” 崔老四连忙命人带佟初雪去了包厢。 佟初雪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打开盒子，赫然是两棵不小的灵芝。 崔老四一见灵芝，眼睛都直了，瞬间想起之前崔老二说的佟初雪手上有种植灵芝的秘方。 “佟姑娘真是破费了，这两株灵芝花了不少钱吧。”崔老四说着，眼睛根本离不开灵芝。 “都是自家种的，不值什么钱。”佟初雪不在意道。 崔老四眯起眼睛，这事竟然是真的，他没有亲眼看过，总觉得种灵芝一事未必是真，只是崔老二笃信手下的汇报。现在看来是他浅薄了，佟初雪手上竟然真的有种植灵芝的秘方。 第176章 赠送灵芝 “不知道佟姑娘为何要送我灵芝？”崔老四道。 佟初雪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崔老四，“都说了，这东西不值钱，自己家种着玩的。” “灵芝怎么会不值钱？”崔老四觉得实在奇怪，压根不相信佟初雪的说法。 佟初雪放下茶盏，“崔老板要是不信，随便找一家药铺问问便知，这种灵芝就是看着好看，实际上效果非常有限，人工种出来的跟自然生长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这话半真半假，崔老四看着桌上的两株灵芝，有些动摇。 毕竟佟初雪这话不无道理，要是灵芝这么好种，那佟初雪岂不是该发家了，可根据他们崔家调查来的结果，佟家在青山村只买了几十亩地，没有别的产业，连一个小地主都不如。 “既然姑娘这么说，那我就腆着脸收下了。”崔老四面上笑呵呵的。 “说起来，种灵芝其实相当麻烦，花上好几个月才能培养出来一批，而且一批里面有许多还是不能用的，成功几率不高，也就是我喜欢瞎折腾。”佟初雪感叹。 崔老四不走心地恭维道，“佟姑娘能琢磨出这灵芝的种植方法，已经很厉害了，如佟姑娘所说，人工种植和天然生长不同，实属正常。” “还是崔老板理解我。”佟初雪笑道，“不瞒崔老板说，这些灵芝我也卖了不少出去。” 佟初雪刻意压低了声音，还警惕地看了周围一眼，“其实这些灵芝功效很弱，但医馆的人却把这些当成真的灵芝在卖，价格可不便宜呢，我呢，想赚钱，所以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佟初雪这番剖白太过坦诚，听得崔老四是心惊肉跳，这样隐秘的消息也能说他听吗。 “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崔老四满脸戒备，难道佟初雪就不怕崔家把这事捅出来吗。 佟初雪看着崔老四，灿然一笑，“你们崔家最近花了这么大力气调查我，不就是看上了灵芝这门生意吗，我也不妨直说，这门生意确实利益巨大，不过风险也是有的，毕竟能用得起这种药的人家，非富即贵，要是让人家知道我们用次等货蒙骗他，必然要追究。我就是专程来提醒你们，这门生意不好做。” 崔老四没想到佟初雪竟然如此直白的说出崔家调查的事情，他第一反应是否认，可很快就发现，否认根本毫无意义。 “你的意思是，这钱我们崔家不能赚？”崔老四道。 “哎呀，看来半夜摸去我家的，果然是你们的人。”佟初雪恍然大悟道，“我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承认了呢。” “你！”崔老四这才反应过来，佟初雪这番话其实是在炸他，不过现在崔家有没有做这件有什么重要的呢。 “我好心规劝你们一句，灵芝的生意不要碰，你们崔家的酒楼赚钱的能力已经很强，就不要想着什么钱都赚了。”佟初雪说完，利落转身离开了崔记酒楼，留下愣在原地的崔老四。 佟初雪这边刚从崔记酒楼出去，那边佟大和佟二就赶紧围上来，生怕佟初雪受到一点伤害。 佟初雪无奈道，“我不是说了，我一个人没事的，现在我对崔家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轻易动我的。” 佟大和佟二对视一眼。 “骆公子说今后决不能放姑娘一人行动。”佟大道。 “骆公子说姑娘绝对不能再出事。”佟二道。 说来说去都是骆回安。 “你们的主子到底是我还是骆回安，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更听骆回安的话呢。”佟初雪郁闷了。 佟大惶恐，“我们的主人当然是姑娘，只是我跟佟二都觉得，骆公子说的有理，要不是上次我跟佟二受伤，姑娘也不会被崔家绑走。” 佟初雪扶额，说到底还是上次被绑架那事给佟大、佟二留下的阴影太深了。 “这事不怪佟大和佟二，他们只是担心你。”骆回安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佟初雪无奈地笑出声，“好了，知道你们都是关心我，下面就是崔家去伤脑筋了，我们回去。” 不出佟初雪所料，她今日跟崔老四说的，被原封不动地传回了崔家。 崔老二看着佟初雪送过来的两株灵芝，“大夫怎么说？” 崔老三：“我分别找了四五个大夫看，都说这灵芝看着像灵芝，仔细看又不是灵芝，谁也说不上来，但都肯定不是真的灵芝。” 崔老四拿起其中一株，“我打眼一看，这东西就是灵芝无疑，除了大夫，谁都会认为这是灵芝。” 崔老三表示赞同。 “要我说，佟初雪说的也对，咱们当初是以为她种的是真的灵芝，所以忙不迭的告诉那位大人，可幸好消息没有递出去，万一真被大人知道，结果发现我们骗了他，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崔老四说着说着，心中一寒，不禁后怕起来。 崔老三也暗自庆幸。 “照佟初雪的说法，她其实算是在卖假药。”崔老二道，“卖假药可是重罪，她为什么告诉我们这些。” “二哥，其实她这东西也不能算是假药，毕竟灵芝确实是她种出来的，顶多算是没有用。”崔老三道。 “废话，这道理我不知道吗，但是你想想，这么重要的事，佟初雪为什么要告诉我们，难道她就不怕我们把她捅出去。”崔老二始终觉得有问题，但又想不明白。 “二哥，要我说你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那丫头知道我们在调查她，结果跑上门来直接摊牌，说明什么？”崔老三故意停顿一下。 崔老二和崔老四都盯着崔老三。 “说明她想跟我们合作！”崔老三下了结论。 崔老四一听便摇头道，“不可能，她今天可是反复强调千万不要做这笔生意，风险大的很。” 崔老三忍不住上手拍了一下崔老四的脑袋，“人家那是在告诉你风险大，但利润也大，要你考虑清楚了再答复，分明就是示好的意思，有钱一起赚，别把这事捅出去。” 见崔老四仍是将信将疑，崔老三又道，“咱们现在不是缺银子吗，这种灵芝又不值钱，但卖出去可都是当真的卖，你说我们要是也参一份，说不定孝敬的银子就有了。” 这一下戳到了崔老二的痛点，崔老二整天担心的就是怎么从佟初雪那弄些银子。 现在佟初雪开诚布公地告诉他们，想要对付她，没门，想要合作，可以考虑，崔老二很难不动心。 第177章 崔家的邀请 事实证明，佟初雪号准了崔家的脉，她把消息递给崔家不出三日，就收到了崔家的邀请。 骆长华并不想佟初雪去赴约，崔家在他这里的信誉早已破产，但佟初雪坚持要去，他无可奈何之下提出陪同一道，对此佟初雪没有再拒绝。 崔家相当重视这次和佟初雪的见面，早早就把崔家酒楼里最厉害的大厨叫到家里，拿出各种上等食材，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的菜。 崔家这前后差别巨大的反应，热情的有些不正常。 骆回安自然而然地坐在佟初雪身侧，而崔家的三个兄弟则是陪坐。 “这次请佟姑娘过来，主要是赔个不是，之前家里的奴才不懂事，惊扰了佟姑娘，我已经狠狠责罚过他们，还望佟姑娘海涵。”崔老二说着就举起酒杯，给佟初雪敬酒。 佟初雪眉头一挑，感到此事并不简单，按理说，崔家今日叫他们过来应当是说灵芝的事情，怎么开口竟是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 显然骆回安也发现崔家今天的表现反常，安抚性的覆上佟初雪小手。 这样被人呵护和关心的感觉着实温暖，佟初雪没有看骆回安，但微微勾起嘴角，看上去心情不错。 两人的小动作并没有被崔家的人注意到，崔老二还在说着“赔罪”的话，一脸诚恳。 “我崔家行事一向光明磊落，这些个不成器的东西没学到好的，也不是是从哪学的这些下作手段，还望佟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跟这些不懂事的计较。”崔老二看上去十分诚恳。 “崔老板说的哪里的话，手底下的人有的时候为了立功，自作聪明也是有的，何至于劳动崔老板亲自道歉，这叫我如何受的起。”佟初雪想着既然分对方跟自己模糊重点，那她不妨将计就计。 崔老二见佟初雪三言两语揭过，端起酒杯，“佟姑娘真是大人有大量，我敬姑娘一杯。” 对方已经把酒杯举到跟前，佟初雪也不好拒绝，于是端起酒杯，准备干了。 没想到就在他刚端起酒杯的那一瞬间，骆回安突然起身自然而然的从他手里拿走了酒杯，“初雪酒量不行，我替他喝几杯，想必崔老板不会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崔老二似乎十分开明，半点计较的意思都没有。 崔老三也举起酒杯，“竟然是我们崔家的过错，我这个二当家也得表示表示，四弟，你的酒呢？” 崔老四看到崔老四的眼色，立刻起身，“佟姑娘能原谅我们再好不过，不瞒你说，上次佟姑娘来我酒楼的时候，我还以为她是要来算账的。” “崔家如此通情达理，我要是不原谅岂不成了是非不分，斤斤计较之人。”佟初雪笑道。 崔家兄弟三人，也就意味着落回安至少要陪三杯酒。 佟初雪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未见过他饮酒，也不知他酒量如何。而且他身子骨一向不好，这般饮酒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害他的身体。 一轮酒过，几人落座。 崔老二：“佟姑娘，尝尝这盘松鼠桂鱼，这可是我们酒楼的招牌菜之一。” “既然是酒楼的招牌菜，想必味道不错。”佟初雪笑道。 她伸出筷子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可见崔家的大厨是个有水平的 “姑娘喜欢就好，我还担心这菜的味道不和姑娘口味，特地多准备了些。”崔老二笑道，推荐菜的积极性更高。 佟初雪在末世时，每日想的就是怎么活下来，哪里经历过这些酒局上的弯弯绕绕，崔家一直东拉西扯，就是不进入正题，佟初雪不免有些心急。 而且崔家人说上几句就要找个由头劝酒，佟初雪心中不免生出些许烦躁之意，也不知这些人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再要是被崔家这样耗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思及此，佟初雪清清嗓子说道：“敢问崔老板，这次找我来就是为了道歉吗？” 崔老二愣了愣：“姑娘可是觉得我们崔家诚意不够？” 到此时此刻，佟初雪也懒得咋超崔家面前继续装下去，开门见山道，“崔老板也别怪我说话直，我压根儿没看到崔家有什么诚意，说句实话，我今天来想听的可不是崔家的道歉。”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脸色大变，崔老二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没下去。 “佟姑娘这意思是，要来聊点正事。”崔老三道。 “咦，怎么你们崔家今天请我来竟是没有正事要说吗？”佟初雪奇道。 又不是她上赶着要来找崔家，这会儿应该是崔家参加求着她才对。 崔家几个兄弟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佟初雪不明白对方为何是如此反应，但直觉告诉她情况不太妙。 “你们什么意思？”佟初雪问道。 “佟姑娘和骆公子方才吃了菜，饮了酒，这会儿难道就不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吗？”崔老三笑眯眯的说道。 被崔老三这么一提醒，佟初雪冷静下来，她确实感觉到自己身体好像有点使不上力，原以为是昨夜没有休息好，难不成竟是因为他们府里饭菜有问题的缘故。 “你在饭菜和酒里下毒？”佟初雪死死皱着眉头，这个崔家竟是如此喜欢玩阴的，她先前倒是小看了他们。 “不对，如果你们在菜和酒里面下毒，你们自己明明也吃了，怎么会没事？”佟初雪稍作思考，便觉得蹊跷。 “姑娘有所不知。”崔老三站了出来，“我们兄弟几个事先服过解药，所以才没事。” “这么说毒药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一个乡下种地的，倒是不知道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几位如此大费周章。”佟初雪冷笑道。 崔老三惊讶不已，“佟姑娘竟不知道吗，当然是为了灵芝啊。你要是不来跟我们说，我们还真不知道这小小的灵芝背后竟有这么大的利益。” 佟初雪这下全明白了，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想跟他合作，而是想把它干掉，直接捞一票大的，“你们想要灵芝？” 崔老三点点头，“不错。” “真是可惜啊，”佟初雪话锋一转，“今年的最后一批灵芝已经被我卖掉了。” 第178章 五百斤灵芝 崔老二笑道，“这有什么，姑娘难道一点没留？” “不过留了几株家里吃，这点利润崔家看的上？”佟初雪道。 崔家当然看不上区区几株灵芝的利润，他们看中的是别的。 “这么说灵芝确实是你种的？”崔老二问道。 “不错。”佟初雪点头，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难不难？”崔老二又问。 “不难，就是麻烦点。”佟初雪这可是实话实说。 她说话时又仔细感觉了一下身体的情况，也不知崔家从哪里弄来的东西，她感觉道自己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抽离。 此时，骆回安忽然开口，“如果你们想要灵芝，我家里有。” 崔家没想到半路冒出来个骆回安，崔老三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骆回安，“你怎么会有？” “灵芝种植的生意是我们家和佟家一起做的，初雪给方法，我们卖力气。”骆回安说话带着一种天然的令人信服的魔力。 “你的意思是，你们合伙的？”崔老三问道。 “不错。”骆回安道。 佟初雪不明白骆回安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要提出来他们两家合作的事，但还是顺着骆回安的话道，“我们家就两个女人，哪里管得过来，所以我们一直在跟骆家合作。” “你有多少？”崔老三问。 “五百斤。”骆回安道。 佟初雪微微惊讶，幸好她很快就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没有让崔家人发现异样。 桌子下方，佟初雪踢了一下骆回安的小腿，提醒他不要乱说。这个骆回安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清楚吗，骆回安家里确实有灵芝，但是至多也就十几株，哪来的五百斤，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趁着崔家人没有注意，骆回安伸手握住了佟初雪的手，示意她安心。 “不知道这五百斤灵芝可否换来解药。”骆回安道。 崔老三的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他先前想的是把佟初雪直接送给那位大人，这样说不定就能直接抵掉几万两银子的孝敬，可是骆回安现在说手里有现货。 说白了，把佟初雪送给那位大人，将来是那位大人赚钱，跟他们崔家没有关系，可要是他们把佟初雪留下来，将来崔家就等于有了一个源源不断的财源。 崔老二看到两个弟弟一时间都没了主意，也不禁有些迟疑。 骆回安观几人反应，立刻道，“不瞒各位，我们家剩下的那批货已经跟医馆的人说好了，他们今天下午就会去拉货。” 言下之意，要是崔家现在不决断，那么下午东西就没有了。 崔老三一听，心中焦急更甚。 崔老二看了看天色，叫来府里家丁，把佟初雪和骆回安绑上，扔上马车。 “从县城到青山村要半日时间，只怕你们到了之后，东西已经没了。”骆回安提醒道。 崔老二停住脚步，狠狠瞪了骆回安一眼。 骆回安继续道，“不过那是马车，倘若骑快马奔去，想必可以赶得及。” 崔老四连忙道，“我那有匹好马，我叫人给二哥送来。” 崔老二没有反对直接把骆回安和佟初雪扔上马背，知道两人不会骑马，崔老三干脆把两人绑在马鞍上。 佟初雪还是第一次跟骆回安离得这么近，她的头刚好靠在骆回安的胸膛上，若是侧身，说不定就能听到骆回安的心跳声，不过她被捆的实在太紧，根本动弹不得。 随着崔老二一声令下，佟初雪感觉到有人狠狠抽了他们的马匹一鞭子，马扬起前蹄，飞奔起来。 马背颠簸，佟初雪在前，几乎睁不开眼。 趁着周围声音嘈杂，佟初雪努力凑近骆回安的耳朵，“你可有办法脱身？” 从骆回安的角度看去，佟初雪正在奋力靠近自己，努力的样子十分可爱，加上女子清冽的体香就在鼻边萦绕，他不禁心猿意马起来，根本没注意佟初雪说了什么。 佟初雪见骆回安半天没有答话，心中一凉，骆回安竟没有办法，难不成他们当真要栽在崔家的手里。 她来这个世界还不算很久，满打满算也就一年时间，好日子竟然这么快就到头了。 佟初雪深深叹了一口气。 此刻崔老二心里只有灵芝二字，对别的东西没有半点兴趣，全心赶路。 不成想，行至半路，竟然遇到了县衙的人。 县衙的人知道崔家有后台，一向忌惮，不出大事很少过问崔家的事情，可是现在崔家光天化日之下绑着两人，官府要是再不过问一下，不显得他这个地方官无能。 “来着何人，还不速速下马！”捕头喝道。 崔老二没有办法，只得下马，一看县太爷竟然在此，心中不免忐忑几分。 “那马上绑着的是何人？”县太爷道。 捕头赶紧上前把人放下来，解开绳子，回话道，“大人，马上是佟姑娘和骆秀才。” 县太爷年纪稍大，眼神不太好，往前走了两步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佟初雪和骆回安，当即怒道，“崔老二，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不光是县太爷想问这个问题，佟初雪也想问，他们居然能在半路遇到县太爷，这未免太巧了些。 “雪丫头，你这是怎么了。”不但是县太爷，佟山也从人群中冒了出来。 佟初雪这才明白过来，佟山他们应该是正在修青山村到县城的路，然后县太爷估计是听说此事过来看看，结果就遇到了被崔家绑了的他们。 “里正伯伯，”佟初雪看到熟悉的面孔，又快速权衡了一下眼前的形势，努力挤出两滴眼泪，“他们崔家太过分了。” 佟山认识佟初雪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到佟初雪掉过一滴眼泪，她在大家面前一向坚强聪慧，而现在她一哭，不但是里正，其他青山村村民看了心里都很心疼，不管她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啊。 骆回安也适时开口，“今日之事都怪我们疏忽大意，这才让崔家有了可乘之机对我们下毒，是我没有保护好初雪，都是我的错。” “崔家下毒？”佟山迅速从骆回安的话中捕捉到这个敏感的词汇，他恶狠狠的看着崔老二，“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黑心之人，对着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下毒，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我们青山村的村民做主。” 县太爷听到崔家竟然如此行事，脸色同样不好，对着捕快道，“把人押回去！” 第179章 未免太巧了 崔老二和手下第一反应便是反抗，如此一来，县太爷看了更为恼怒，喝到，“还不动手，等我亲自上手吗！” 周围的捕快一听县太爷都发火了，立刻围上前去，把崔家的人团团围住。 崔老二暗叹一声运势不好，只得束手就擒。 佟初雪看着崔家众人被捕快押回县衙，十分解气。 县城到青山村往来还需一段时间，县衙的人今天把崔老二押回去，暂时也没有办法审理。 佟初雪收回目光，心道，不过这半路遇到县太爷未免也太巧了些，难不成骆回安都是算好的。 “你看我做什么？”骆回安注意到了佟初雪打量的目光。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佟初雪问道。 “我知道什么？”骆回安转瞬明白过来，“不过是之前听里正伯伯提过一嘴。” 原来是心里早就打了这个算盘，难怪一直把崔家的人往沟里带，佟初雪了然。 “现在这会儿回县城也不方便了，不如今日跟着里正伯伯回村休息。”骆回安建议道。 “就是就是，家里东西都是现成的。”佟山也赞同道。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佟初雪也确实不想跑，但她若是不回去，徐锦娘在家里不免担心。 “可我娘一个人……” “无妨，我同娘说了，若是我傍晚还未归家，就让她寻个借口去陪婶子。”骆回安道。 佟初雪略带惊讶的看了骆回安一眼，他竟方方面都考虑到了。 “如此我就放心了。”佟初雪展颜一笑，忽然觉得嫁给骆回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佟山久未见到佟初雪和骆回安，此次见到，亦是高兴，一路上说了许多修路的事情。 佟初雪这才知道，佟山竟是动员了整个青山村的人来修路，而且不似上次左右推脱的，各家各户都抢着过来干活，几乎不需要他动员，就叫齐了人手。 而同样参与修路的溪谷村，也没有偷懒耍滑的，一个个都勤快的不得了。 都知道，把路修通了，对于大家都好。 佟初雪心里盘算着，等这条路修通，青山村的猪肉和菜运送到县城就更加方便了，倒时候可以考虑开几家分店，还可以顺便带动周围的人一起致富。 这次因为意外回到家中，留守的王广和卫芳见到佟初雪回来都相当吃惊，听说佟初雪被崔家绑架了，半路遇到县太爷才被救下，两人气愤不已。 “这个崔家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无耻。”王广恨恨道。 而卫芳则是更加关注佟初雪，她身体不好，一辈子都难有孩子，因此心里一直把佟初雪当成自己的半个女儿看待，此番知道佟初雪这个酒楼经营的颇为不易，极为心疼。 “姑娘，被子我过几日就拿出来晒晒，都是干净软和的，”卫芳道，“我再去给姑娘烧点吃的。” “不用忙了，我去骆家吃。”佟初雪道。 “也好。”卫芳道，“那我去烧点水，给姑娘洗澡。” 左右卫芳就是要找点事情做，佟初雪便也没有阻止。 骆家这边，骆长华一直在家里处理家中的事，不常见到两个孩子，这次听过了事情的经过，紧锁着眉头，似是极为担忧，“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骆回安给他爹夹了一片肉，“爹，放心，崔家走不长了。” 佟初雪觉得奇怪，偷偷问骆回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次崔老二被抓，剩下的崔老三和崔老四定然方寸大乱，昏招频出，我们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把崔家的酒楼全部收过来。”骆回安道。 把崔家的酒楼全部收了。 佟初雪都为想过这些，她管理一个酒楼已然如此费劲，要是把崔家的酒楼全部吞下，那怎么可能管的过来。 骆回晴在一旁听了，十分惊讶，“大哥，酒楼的生意很赚钱吗，还能把别人家的酒楼都买下来。” 骆回安笑道，“不是买，是送。” 这下骆回晴迷糊了，送，谁家会把酒楼给送过来，尽管骆回安平日在骆回晴眼里是相当厉害的人物，她此刻也不禁怀疑起了大哥这话的可信度。 骆回安神秘一笑，并不解释。 “对了，你们这次回来，准备在家里住多久？”骆长华问道。 “明日就走。”骆回安道。 “明日？”骆长华本以为他们这次可以多少住几天，可转念想到儿子要念书，初雪在县城的酒楼也不能无人打理，一个个事务缠身，分身乏术，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佟初雪看骆长华的脸色就知道他估计是想儿子了，提议道，“骆叔，左右现在大棚里也没事了，稻田的事王广会看着，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骆长华心中一动，“我也去？” “对啊，小晴还没去过几趟县城呢，趁着现在不忙，可以让回安带她好好玩玩，再说一家人总是分隔两地算怎么回事。”佟初雪笑眯眯的说道。 “是啊，爹，娘这几天总是念叨你呢。”骆回安道。 被两个孩子这么一说，骆长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娘就是不习惯……” 一旁的骆回晴没注意到他爹的小情绪，乐呵呵地道，“大哥，我也能去吗？” “你当然要去，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骆回安摸摸妹妹的头。 骆长华看着一脸渴望的女儿，怎么也不想拒绝，莫要说他，女儿这么长时间没看见娘，肯定也想得很，“好，这次我就跟你们一起回去。” “叔，过去了就好好住上一阵，马上天冷了，也多少事要忙了。”佟初雪道。 骆长华和骆回晴被佟初雪说动，第二日跟着佟初雪两人一同去了县城。 骆家这段时间买了一辆牛车，因此交通不是问题。 林春燕看到丈夫和女儿都到了这里，心里十分欢喜。 骆回晴则是一下车就扑倒母亲怀里，紧紧抱着不撒手，这孩子一贯独立，鲜少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因此林春燕一开始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孩子这是太想她了。 而佟初雪回到家的时候，徐锦娘看到她也是有些激动。 “你这孩子，怎么这个点才回来呢。”徐锦娘的眼眶发红，看上去就像是哭过了一次。 佟初雪心思细腻，立刻明白过来，徐锦娘尽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应该还是猜到女儿出了事，表面上没有反应，但实际上担忧不已。 佟初雪心中一痛，抱住徐锦娘，“娘，我没事。” “没事就好。”徐锦娘哽咽道。 第180章 卖假药 佟初雪这次回来板凳还没坐热，就被官府的人叫了过去。 这次是想瞒也瞒不住了，佟初雪只得把昨天发生的事情简单和徐锦娘说了一遍，随后就跟着衙役去了县衙。 公堂上，崔老二和手下跪在地上，崔老三、崔老四站在人群的最前头，一脸担忧。 待佟初雪过来后，本案升堂，而骆回安不知找了什么理由竟在堂外站着。 县太爷：“本官昨日亲眼看到你挟持佟初雪和骆回安，你怎么解释？” 崔老二还能怎么解释，县太爷都说了是他亲眼看到的，这怎么狡辩也是不成。 “小人一时心急……”崔老二道。 “荒谬，你将两人绑在马上疾驰，是因为一时心急，本官倒要问问，你急什么，杀人越货不成？”县太爷道。 “不敢，”崔老二抬头，“小人不过是个生意人，怎么敢杀人。” 崔老二说是这么说，可佟初雪觉得崔家要是杀人了一点不奇怪，“大人，这位崔老板昨日请我和骆公子过去吃饭，结果崔家竟然在饭菜中下毒，还把我们二人绑上马背，求大人为民女做主。” 这些罪行，崔老二如何能认，立刻反驳道，“大人，你休要听这个女人胡言乱语，我从未给她的饭菜里下毒，至于绑人一事，不过是误会。” 崔老二下的毒药并不重，而且经过一夜，身体里应该已经没有了，现在佟初雪说这个根本就没有证据。 左右他虽然行为失当，但终归没有给佟初雪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因此崔老二认为只要死不承认，县太爷也没办法治他的罪。 佟初雪一眼就看穿了崔老二心中所想，突然道，“大人，民女昨日发现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县太爷：“说！” “民女发现，崔家除了在经营酒楼生意外，还做着药材生意。”佟初雪道，完全无视了崔老二震惊的神色。 “你胡扯什么，我们崔家世代都做酒楼生意，从未干过别的，几时沾染过药材生意。”崔老二急忙辩解道。 而公堂外面的崔老三和崔老四也高声喊着冤枉。 县太爷被此起彼伏的声音吵得耳朵疼，重重一拍惊堂木，喝道，“肃静！” 崔家几人这才闭嘴。 “佟初雪，崔家就算做药材生意，又能说明什么，这和他们绑你有何干系？”县太爷问道。 “大人有所不知，崔家这几日从我这里得了两株灵芝，突然燃起了卖药材的念头，于是找我合伙，我不从，便绑架威胁我。”佟初雪道。 “崔老二，佟初雪说的可是事实。”县太爷问。 崔老二在公堂上不好表现的太过，只能委婉道，“是佟初雪之前给四弟送了几株灵芝，还说……” “还说我这灵芝是花了大价钱买下的，结果崔家告诉我这灵芝竟是假的，我一时气不过，想要找那人理论，谁知这时候崔二爷却说，找到这个卖灵芝的，我们两人可以合作。”佟初雪抢过崔老二的话，根本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 “二爷还说，灵芝生意利润丰厚，如果我带他们找到这个人，我们两家可以一起赚大钱，可买假药这样的缺德事，我怎么可能愿意，所以我拒绝了崔家。”佟初雪说得动情，还强迫自己挤出两滴眼泪，看上去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围观群众没想到背后还有这番隐情，又听到崔家竟然想要卖假药，一个个纷纷唾弃起来。 崔老二心里差点吐血，这番说辞分明就是佟初雪编造的，“大人，这丫头嘴里没一句真话，她给四弟的灵芝根本就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我买的？”佟初雪看向县太爷，“大人，卖我灵芝的是一个江湖游医，他说他这段时间都在谷裕县呆着，您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把人找来。” 佟初雪在公堂上简单形容了一下那个江湖游医的模样，县太爷便派人去找了。 不过衙役回来禀报，确实有这么个人，不过今日他去给人家看病了，要明天才会出现。 证人来不了，县太爷也不好往下审，于是此案暂时搁置下来，等游医找到再说。 崔老二根本不信什么江湖游医之说，在他看来这些全然都是佟初雪编造出来的，在被拖回牢房前，他恶狠狠的说道，“佟初雪，你别以为编个瞎话就能把我们崔家扳倒，等大人知道了，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崔老二口中的大人，估计就是崔家背后的靠山，不过佟初雪丝毫不在意。 骆回安站在门口等佟初雪出来。 一旁的崔老三看到佟初雪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屑道，“也不知还能笑几天。” 佟初雪听到这话，笑出了声，“你不想着怎么救你二哥，这么关心我做什么。” “我二哥本就是清白的，能有什么事。”崔老三愤愤道。 “清白？”佟初雪觉得好笑，“你们崔家下毒是事实，绑人也是事实，清白什么？” 崔老三冷哼一声，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那位大人说句话，他二哥立马就能放出来，能有什么问题。 佟初雪懒得跟崔家人聊，同骆回安先回了酒楼。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佟初雪问。 骆回安不慌不忙的落座，“这次是个好时机，不妨趁此机会把崔家一网打尽。” “一网打尽？”佟初雪本能的不相信骆回安这次所说，崔家在县城经营多年，树大根深，怎么可能会被这点事一网打尽。 “说来也简单，崔家能猖狂至此无非就是有人在背后撑腰，你说万一这背后的人不愿撑腰了，会发生什么呢？”骆回安道。 不愿撑腰，那崔家肯定就完蛋了呗，这还用想吗。 “可是那人有什么理由放弃崔家？”佟初雪不解。 “当然是因为找到了更好的小弟，你想想，崔家为什么对灵芝的生意如此感兴趣，无非就是为了赚钱，赚来的钱有不少都是要孝敬给背后的人，如果那人发现崔家没有利用价值了，你猜他会怎么做？”骆回安循循善诱。 佟初雪顺着骆回安的思路想下去，“他就不会保着崔家了。” “不错，正是如此。”骆回安一脸赞赏地看着佟初雪。 第181章 三张地契 骆回安说的不错，关键是如何让崔家背后的人知道崔家目前的处境。 “你有什么办法？”佟初雪好奇道，他们压根连崔家背后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跟对方取得联系。 “我们认识不认识并不要紧，崔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会想办法跟人联络。”骆回安道。 “那我让小乞丐们多花点时间盯着。”佟初雪道。 崔家。 此番崔老二也被抓了进去，崔老三和崔老四一时之间没了主意，在家里急着团团转。 “三哥，不然我们还是给那位大人送个信吧，佟初雪那个小蹄子跟县太爷的关系还不错，要是大人不出手，咱们怎么斗得过人家。”崔老三建议。 崔老四何尝不知道，只是他多少有些担心，“咱们这次是被那小蹄子摆了一道，也不知大人会不会觉得我们办事不利。” 如果让那位大人知道了，反而觉得他们崔家能力不济，不愿继续护着崔家怎么办。 “三哥，你这就是多想了，咱们说到底不还是为了那位大人办事，怎么样他也不该坐视不理才是。”崔老四分析，“而且咱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崔老三默然，除了动用那位大人的力量，他们两个确实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那好吧。”崔老三妥协了，“我让人去递消息。” 崔家和那位大人的联络渠道有两条，一条是明面上被佟初雪拦截下来的那条，还有一条是秘密的内部线，只有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才会动用那条线。 只是现在崔老三也顾不得许多，干脆用内部线送消息过去。 而这条线的消息并没有被小乞丐们抓住任何线索，因此佟初雪等人也并不知道。 几日后。 按理说衙役应该早就找到了卖药的江湖游医才是，可是到现在都没有通知他们升堂，这事实在反常。 与此同时，崔家人同样在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一连数日全无消息，就连骆回安都觉得奇怪了。 佟初雪有些坐不住了，找到顾家，透过顾老太爷向师爷打听了情况，师爷却不肯明说，只说这事上面给了暗示，让他们不要再查。 如此一来，佟初雪和骆回安隐隐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就算是不查了，顶多是佟家没把账算回来，左右没有大的损失，倒也不至于亏得太多，可听师爷的意思，福缘酒楼似乎是要有麻烦了。 可这麻烦从何而来。 这点疑惑没有持续太久，在佟初雪久违的看到了崔照之后，一切迎刃而解。 谁都没有料到，崔家费心递出去的消息，期待着能把二哥捞出来，结果竟是崔照出来了。 崔照出来后不出三日便到福缘酒楼来找佟初雪。 “佟姑娘看到崔某似乎很惊讶。”崔照笑眯眯地走到佟初雪面前。 眼前的崔照在狱里呆过了几个月，尽管刮了胡子，洗了脸，但仍旧是带着几分抹不去的沧桑。 “我入狱的事，怪不到佟姑娘身上，”崔照开口，“说到底是我们崔家内部的问题，我这次来找佟姑娘，有要事相谈。” 佟初雪虽感觉崔照这态度着实可疑，但左右人都是在她自己的地盘上，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大事。 佟初雪带着崔照去了包厢，佟大、佟二在门口守着。 “崔老板有什么想说的。”佟初雪亲自替崔照倒了一杯茶。 崔照抚着茶杯的杯沿，“这段时间以来，我想了不少事，崔家内部的问题由来已久，若不是佟姑娘这次插手，只怕我们几兄弟还要这么混沌的过下去，到时候说不定会引发更加麻烦的问题。” 佟初雪面容平静，仿佛没听见崔照说的话似的。 崔照又道，“佟姑娘，其实我心里对你很是佩服，我这次来绝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而是想要来表达我的诚意。” 佟初雪暗自称奇，她历来相信人性不会轻易改变，这个崔照突然说这话，实在不正常。 “崔老板，您有话不妨直说，我可记得您之前是个痛快人，从不搞些弯弯绕绕。”佟初雪道。 崔照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佟姑娘说的是，是我小人之心了。我其实今日主要是来向佟姑娘示好的。” 佟初雪第一反应便是不信，崔照无端跟她示好，背后怕不是有什么阴谋。 佟初雪心中所想瞒不过崔照，他道，“佟姑娘，我知道你一时难以相信，但我今日不是白来的，我可是带了诚意。” “哦？”佟初雪来了兴趣，崔照还准备拿出点什么吗。 崔照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几张纸来，佟初雪定睛一看，竟是地契！ 这个崔照怕不是疯了，还要送地给她不成，进次大狱竟能让人改变这么大吗。 佟初雪看着他手里的地契，眼睛眯起来，“崔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崔照扬了扬手中的地契，“佟姑娘这就是我的诚意，崔家旗下的三家酒楼的地契。” 竟是三家酒楼的地契，佟初雪觉得这个崔照保不齐背地里想些什么阴招，并不敢接这个地契。 “哎，佟姑娘看样子是不相信崔某。”崔照夸张的叹了口气，“其实我想通了，崔家把持着县城的所有的酒楼产业并不是好事，有钱应当大家一起赚，佟姑娘有技术，我们崔家有地皮，双双合作才是发财的正道。” 这话三分真三分假，佟初雪懒得分辨崔照这话，但是崔照愿意给地契却是不假。 既然别人实打实的拿出了东西，白送上门的东西为何不要。 “既然崔老板有此诚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佟初雪笑道。 崔照见佟初雪真的收下了地契，长舒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什么重要任务似的。 这个崔照心里肯定有什么盘算，佟初雪心道，罢了，既然都收了人家的地契，便不问这么多了。 双方既然有意达成合作，佟初雪对待崔照的态度也好了一些，“崔老板可留在这里尝尝我们福缘酒楼的饭菜？” 佟初雪本来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崔照竟然就这么答应了，实在出乎佟初雪的意料。 不过她可不信崔照当真是想明白了。 既然人都答应留下来，佟初雪自然要给对方准备一桌过得去的饭菜，还陪着吃了一顿。 饭后，又好生将人送了出去。 是以，骆回安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崔照从酒楼里出来。 第182章 骆回安吃醋 “崔照来了？”骆回安拧着秀气的眉头，一脸戒备。 佟初雪瞧着骆回安警惕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人家是来示好的，还送了三张地契过来，不是找麻烦的，别担心。” 可骆回安似乎是不信佟初雪的话，“他好端端的送地契来做什么。” 一瞬间，骆回安已经在脑子里模拟出无数种可能性，越想脸色愈发难看，“他难不成是想追求你。” 骆回安好像觉得这种可能性最高，而且越发自我说服，崔照原先对佟初雪态度十分过分，可被佟初雪送进监狱之后，或许猛然间发现佟初雪的魅力所在，一下子喜欢上也未可知。 佟初雪瞪大了眼睛，觉得骆回安的想法实在过于天马行空，不着四六。 好好一个读书人，做起文章来头头是道，怎么遇到这种事反而一点逻辑不讲了。 “崔照怎么可能对我感兴趣，你实在是想多了。”佟初雪失笑。 “那他为何送你酒楼的地契。”骆回安脸色铁青。 佟初雪深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他今日跟我示好的原因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骆回安根本听不进佟初雪的话，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佟初雪只好抓起骆回安的手，“我没想过嫁给别人，真的。” 骆回安闻言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佟初雪重重地点头。 骆回安心思流转，忽然拉起佟初雪的手，把人拉倒后院的一角。 这么个小空间刚好可以避开其他人的视线，两个人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我需要证明。”骆回安目光灼灼地看着佟初雪。 “怎么证明？”佟初雪一脸懵懂不解。 骆回安伸手抚上佟初雪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柔腻触感让他心猿意马。 “证明的方式……”骆回安喃喃。 就在佟初雪疑惑之际，骆回安忽然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她和骆回安认识这么久，肢体接触都不算多，因此骆回安这次的做法完全出乎佟初雪的意料。 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坏。 唇上的触感仅停留片刻便离开。 佟初雪看向骆回安，对方明明才是主动的那个人，但他脸色绯红，反倒相当不好意思。 佟初雪暗暗觉得好笑，真是纯情又可爱。 她忽然笑出了声，骆回安不明白佟初雪这笑声从何而来，微微有些气恼。 对方此时的表现太过坦诚，佟初雪几乎是一眼就看出了骆回安的情绪，完全没有平日里那番不苟言笑的模样。 佟初雪踮起脚尖，忽然主动亲上了对方的唇。 骆回安颇感意外地微微张大了眼睛，随即闭上，认真地投入进来。 两人正在亲热之际，忽然传来了小二的声音，“我明明看到老板娘往这边来了，人呢，真是奇怪了。” 佟初雪和骆回安一个激灵，心虚地蹲下身子，生怕对方发现他们。 小二找了一会儿没看见人，便又回前面忙了。 佟初雪看着骆回安，觉得两人躲躲藏藏这事实在好笑，不禁笑倒在骆回安怀里。 骆回安赶忙伸手揽住佟初雪，感受着姑娘在怀中的柔软身躯，勾起嘴角。 多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 佟初雪既然收了崔家三座酒楼的地契，自然是要去巡视一番的。 根据崔照所言，他已经交代给崔家酒楼的人，以后的老板就是佟初雪，不再是崔家。 崔照给的几家酒楼位置还算不错，不过佟初雪在去了之后，才发现，崔照给的这几家酒楼原来的老板都是崔老二。 而现在崔老二在牢中，一时半刻不得出来，崔照便找急忙慌的把他的酒楼送出去，可见兄弟两人的关系是彻底坏了。 崔家的酒楼的人之前因为接到了通知，因此总体上还算配合，没有太给佟初雪找麻烦。 不过对于酒楼的人来说，给谁干活都是干活，并没有太大区别，唯一有点意见的是几个酒楼的掌柜。 毕竟对于酒楼的掌柜们而言，换了老板，等于是换了一种做事的方式。佟初雪的要求和崔家不一样，所有的东西都要从头学起。 能做到酒楼掌柜位置的人，基本上年纪都不小了，所以这些人学起东西来比年轻人慢了不少。 佟初雪也知道这种情况，特地把这些人的学习周期放的长了些。 而给这群老人上课的正式佟初雪当初找来的蔡石头。 几人一看教课的竟然是个比他们小了许多的孩子，脸色异常难看，当即表示不愿意。 佟初雪也没跟那人客气，直接解雇。 这下，剩下的两个掌柜立刻安分了，他们到了这个年纪，挣点钱不容易，孩子教就孩子教，忍忍不就过去了。 其实佟初雪也是想要借此机会好好锻炼一下蔡石头，这几个老人明面上不敢找她麻烦，但学起来肯定不会太过配合。 若是蔡石头能搞定这两个老家伙，佟初雪在想着可以把他往掌柜的方向上好好培养了。 事实不出佟初雪所料，这两个老家伙很快就暗地里给蔡石头使绊子，而且两人似乎都是瞄上了福缘酒楼掌柜的位置。 蔡石头每日的教学工作进行的极为不顺利。 佟初雪难得有一天早起，第一个去酒楼开门，结果竟然看到蔡石头比她起得还要早，坐在石头台阶上，皱着一张小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石头？”佟初雪相当意外，“你怎么在这里呢？” 蔡石头看到佟初雪，立刻从台阶上跳起来，抹了一把脸，“我没事，我就是睡不着。” 佟初雪惊呼出声，“你难道一晚上都没有睡？” 蔡石头被人戳中心事，马上否认道，“不是，我就是醒得早，醒得早。” 佟初雪可不信他这些话，干脆直接进了蔡石头的屋子，见到床单被罩整整齐齐，而且半点温度没有，就明白过来这小孩分明是一晚上没睡。 “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不妨跟我说说。”佟初雪拉着蔡石头坐下，温柔地问道。 “我……”蔡石头犹犹豫豫，脸上带着几分挣扎，拿不准到底要不要跟佟初雪说。 小孩毕竟年纪小，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 佟初雪耐心地开导，“你遇到问题，有时候光靠自己想是不会有结果的，去请教有经验的人，才是好的办法，你觉得呢。” 第183章 挑选宅子 蔡石头看了佟初雪一眼，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言语之中带着委屈，“他们不听话。” 佟初雪温柔的笑了，这几个老掌柜不听话是早就预料到的事，她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几位老掌柜都是有年岁的，让他们听一个小辈的话肯定不太容易。”佟初雪道。 蔡石头眼眶里还含着泪，他当然明白那几个老家伙不会把他当成真正的师傅来看待，可是他也不求人家把他真当做什么人，只要他说的别人能好好听就可以了。 但是这几人似乎是非要跟他作对，不管蔡石头说什么，他们总能找出各种各样故意刁钻的问题来，堵得蔡石头说不出话来。 蔡石头的这套理论方法原本是佟初雪教给他的，他当初学的时候大约就没有学的完全，所以这会儿的教的时候便暴露出了无数问题。再加上那俩人仗着自己老掌柜的身份在他面前拿乔，蔡石头这个教学之路走得颇为不易。 “我且问问你他们问的那些问题，你可有办法答出来？”佟初雪问道。 “我……”蔡石头嗫嚅两声，“我不知道该怎么答。” “那便是了，那两名掌柜或许真有为难你的心，但人家提出的问题你也确实是答不了，倘若你自身对所有的东西都明明白白，无论别人怎么问，都问不倒你，那他们就是在想找你麻烦也寻不到个口子，你说是不是？” 佟初雪这一番话，把蔡石头说的有些羞愧，分明是自己学艺不精，叫人钻了空子，现在自己反倒先是委屈上了，着实不该。 蔡石头迅速的抹干眼泪，重新振奋起精神，“我明白了，佟姐姐。” 佟初雪摸摸蔡石头的头，这孩子脑子算是反应快的，几句话一点拨便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未来必是个可造之材。 蔡石头解决了疑惑，又重新回到了酒楼干活。 而同样坐在门口的佟初雪刚刚起身，准备张罗起开门的事情，就意外的看到了来找他的骆回安。 这个点骆回安明明应该在傅先生的家里，为何要来找她。 “怎么，你不用去傅先生那儿吗？”佟初雪问道。 “不用，我是来陪你找住处的。”骆回安道。 “找住处？”佟初雪不知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出，感到十分意外。 两人正说着话，徐锦娘从屋内走出来，刚巧听到骆回安的话，解释道，“咱们这个后院着实住了不少人，我想着该出去找个更合适的宅子，刚好你俩都有时间，不如一起去看看。” 徐锦娘之所以这么说，还是存着自己的一点私心的，两个孩子到现在都忙于自各自的事，没有时间好好相处，眼看着明年就要成婚了，到时候很大可能也不会在村里住，还不是得在县城里安家。 寻宅子不是个容易的事儿，肯定要提前多花点时间慢慢找，精挑细选。 “行了，酒楼这边我帮你看着，你跟回安出去仔细看看。”徐锦娘道。 把酒楼的事交给徐锦娘，佟初雪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考虑到后院现在确实住的人很多，自己也需要一个更加安全的环境，她便也没再推辞，跟着骆回安出去了。 “可咱们两个人对县城也并不算熟，总不能满大街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吧。”佟初雪担忧道。 “放心，顾管家亲自带我们看房。”骆回安道。 “管家亲自来吗？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人家了？”佟初雪着实觉得不好意思。 他们两个人找个住处，结果去劳动了顾家的管家，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不过骆回安似乎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坦然道，“咱们在县城里关系最好的便是顾家，更何况顾家也乐意卖你这个好，你不必有负担。” 既然骆回安都这么说了，佟初雪再推辞下去也不合适，更何况不远处顾明人都已经来了，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个。 “佟姑娘，许久不见。”顾明对着佟初雪很是热情，言语之间十分熟稔。 “好久不见顾管家，没想到找个房子的事儿还麻烦管家亲自出面。”佟初雪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老太爷可是吩咐我一定要替两位把好关，找到合适的宅子。”顾明摆摆手。 “看来顾管家心中似乎有了打算。”佟初雪道。 “前几天老太爷就跟我说了这事儿，我也一直帮两位打听着，这不也寻到了几处宅子，带你们二位先看看，若是不合适，我再继续帮你找着。”顾明说道。 顾明给佟初雪他们挑的宅子距离酒楼都不算远，最远的往来也就两刻钟。 第一座宅子相对秀气，格局比较小，但是距离酒楼最近，而且陈设景观都更适合女孩子居住，佟初雪觉得还算合适，不过骆回安的表情却淡淡的，似乎是没有看上这个宅子。 左右这也只是第一家，后面还有别的选择，佟初雪提议先把所有的宅子都看过一遍，再做决定。 而顾明选择的第二座宅子，地方比上一座宽敞了不少，不过里面的景色相对一般，而且房间的格局设计不算太好。 唯一的一点就是地方大，方便活动。 对这套宅子，佟初雪和骆回安都没有太喜欢，因此没发表什么意见。 顾明是何等精明的家伙，佟初雪等人这个反应，顾明就知道，两人分明是没有看上这座宅子。 不过无妨，还有第三座宅子。 这第三座是几座宅子里要价最高的，不过景致确实不俗，可见当修园子的时候花了大力气。 这座宅院大小适中，关键是每一个部分分区明确，房间多而不乱，最是合佟初雪的心意，而且骆回安对于这套的印象也不错。 难得两人达成一致意见，佟初雪便想着赶紧把这座宅子定下来，原因无他，看宅子实在太累了。 这三座宅子介绍起来简单，可宅子与宅子之间，宅子内部全部跑上一遍，着实累人。 “就定这套吧，看宅子简直比我做生意都累。”佟初雪半日下来，腿脚酸痛，此刻根本不想动弹。 听到顾明说还有一套宅子可以看的，立刻摇头道，“不去了，不去了。” 第184章 廖弘找上门来 骆回安听到佟初雪这么说，哑然失笑，“你喜欢的话，就定这座宅子好了。” 顾明原以为找宅子这么重要的事，佟初雪定会不厌其烦地看，他还想着万一要是佟初雪没有找到合眼缘的宅子，自己该去哪里给她拓展新的渠道，没想到佟初雪看到第三个宅子便直接拍板定案，这位姑娘是个痛快的。 对于房主来说，也同样喜欢这样的租户。 佟初雪打定主意，便催着顾明赶紧联络户主，找个时间把契书签了，莫在耽误时间，这段日子处理了这么多的杂事，佟初雪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旁的事情都不能干扰她休息。 “行，我明日就去找屋主说明情况，相信人家肯定乐意。”顾明笑眯眯的道。 “那就麻烦顾管家了。”佟初雪道。 “这有什么，份内的事。”顾明十分客气。 顾明的能力佟初雪和骆回安都很了解，对方既然答应尽快推进，就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两人只等着签契书便是。 但是人有失算，马有失蹄，这次顾明自己也没想到，宅子的主人家临时变卦，竟是不愿意出租了，因为他们想把宅子卖掉。 佟初雪有点犹豫了，倒不是她拿不出买宅子的钱，而是她还没有想要要不要在县城定居。 她原先的想法是花上几年，把县城里的酒楼培养出几个掌柜，如此她也可以功成身退，然后回到青山村继续过她的小日子，但要是买个宅子，将来可是个问题。 这样大的宅子实际上并不好转手，但要几年后基本不会在县城居住。 佟初雪跟徐锦娘商量此事，徐锦娘的意见是买，她私心想劝佟初雪留在谷裕县里，青山村再怎么好，最好的夫子还是在县城。 不过佟初雪可不知道徐锦娘把主意都打到下一代身上去了，她的想法很单纯，只当徐锦娘是觉得她们会在县城安家。 “或者你多听听回安的意见。”徐锦娘道。 佟初雪觉得奇怪，她们家找个住处，要说骆回安帮忙看看房子也算正常，可买房子这事，骆回安也不好插手吧。 不过听听对方的意见也不错，这样想着，佟初雪便决定出门往骆回安家去。 谁知佟初雪刚踏出福缘酒楼的门槛，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廖弘。 陪在廖弘身边是仁善医馆的程潜。 这两人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佟初雪觉得奇怪，而且看两人的模样，分明就是朝着她的福缘酒楼来的。 “廖老板，程老板？”佟初雪惊讶状。 “佟姑娘，好久不见，姑娘清秀不少。”廖弘大老远看到佟初雪便大笑道。 “两位是专程来我们酒楼吃饭的？”佟初雪问道。 “可不是，”程潜道，“福缘酒楼的美名都传到镇上了，说是楼里的卤菜天下一绝。” 这么说可实在太夸张了，不过被人如此恭维，佟初雪的心情很好，“不至于，这样，我两位安排一个包厢。” 佟初雪安排好廖弘和程潜的包厢，便准备去找骆回安，不过却被廖弘喊住了。 “佟姑娘，我们这次最主要的目的是来找你的。”廖弘和善道。 佟初雪有些吃惊，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竟能让廖弘亲自找到她的酒楼来。 不过廖弘开了口，她也不好再把廖弘两人丢下，只能坐下听听他想要说什么。 福缘的菜上的很快，不多时，菜就备齐了。 程潜亲自走到门口，将门从内锁上。 佟初雪眼角的余光瞄到程潜的动作，微微有些差异，随即很快警惕起来。 佟初雪脸上的戒备没有隐藏，廖弘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我今日要说的事较为机密，绝对不是对佟姑娘有什么别的想法，姑娘莫要误会。” 佟初雪脸上的笑意减淡了几分，“廖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廖弘起身，给佟初雪倒上一杯茶水，然后坐会自己的位置，“佟姑娘前些时候可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佟初雪眯起双眼，一瞬间就想到了崔家的事，不过远在京城的廖弘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不合理。 “廖老板说的是……”佟初雪故意试探一下。 “佟姑娘，我现在跟佟姑娘坦诚相待，还望姑娘不要防备着在下。”廖弘很客气，“我就只说了，佟姑娘前些时日是否跟崔家有些麻烦。” 听到崔家两个字，佟初雪的眸子紧缩了一下，廖弘怎么会知道崔家的事。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廖老板的眼睛。”佟初雪笑道。 廖弘道，“其实我也是机缘巧合知道的此事，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后来多方核实下来，真就是与佟姑娘有关。” 听这话里的意思，廖弘是在京城知道佟初雪的事的，这也就意味着，崔家背后的那个人十有八九是在京城。 想到此种可能性的佟初雪瞬间明白了崔家有恃无恐多年的原因，原来他们背后的势力竟然在京城。 “佟初雪想必奇怪，崔家到最后为何是崔老二进去，崔照却出来了。”廖弘道。 “愿闻其详。”佟初雪认真的看着廖弘。 “具体的细节牵涉太多，简要来说，便是我在一场酒局上听说了谷裕县崔家在京城求人办事，我知道谷裕县距离青山村不远，就留心听了几句，隐约听到他们提起一位佟姑娘。 我当下觉得奇怪，心中升起几分好奇，这个佟姑娘莫不会就是佟姑娘。 左右我那段时间不忙，就着人稍稍打听了一下，没想到崔家托人想要弄的人尽然真是佟姑娘，这我怎能坐视不理，我当即透过关系，阻止了崔家的事。 不过崔家背后的势力似乎另有想法，又把崔照给放出来了，不过我听说，对方交代崔照不得找你的麻烦，最好还要跟你修复关系。” 佟初雪猛然回想起崔照前几日来她这里给她送地契的情形，当时她还在奇怪，崔照好端端的怎么会如此大方示好，没想到背后还有此番隐情。 “多谢廖老板从中帮忙。”佟初雪笑道，然后举起被子，“我以茶代酒，敬廖老板一杯。” “唉！”廖老板连连摆手，“这都是小事，我今日来找佟姑娘有更重要的事要谈。” 第185章 说一说灵芝的事 廖弘的神情严肃了几分，佟初雪还从未见过对方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瞬间意识到廖弘要说的或许真是关系重大。 佟初雪直觉不想掺和进廖弘的事情，下意识地脸上浮现出拒绝的神色，让廖弘看了个分明。 “佟姑娘，此事无论你愿意不愿意都已经参与了进来，想逃也是逃不了了。”廖弘低声道。 逃不了了。 廖弘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佟初雪却听的糊涂，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被人拉入了局。 “廖老板话里有话。”佟初雪笑道。 廖弘也了解佟初雪的性子，来回兜圈子必然惹人厌烦，沉吟片刻，开口道，“这段时间灵芝的效能一直很好。” “那就恭喜廖老板了。”佟初雪客气地应付着。 “唉，我这钱能赚到，还多亏了佟姑娘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东西，我卖什么。”廖弘道。 佟初雪看着廖弘，笑了，这人在商场混的时间长了，说话习惯了藏着掖着，刚勾起你的兴趣，立刻就把话题岔开。 “廖老板专程跑到我这里一趟，相信不单单是为了说这些的吧。”佟初雪道，“而且我这些灵芝给了您，都是一口价的，您就是赚再多钱，也是您自己的。” 廖弘听了这话，接过茶壶又给佟初雪倒了一杯茶水，笑道，“佟姑娘这是心里怨我呢，我明白，所以我这次来是打算跟佟姑娘好好聊聊这事。” 佟初雪轻笑一声，最近这是怎么了，到处的人都上赶着给她送钱来了，她这是招来了哪位财神不成。 “佟姑娘，关起门来没外人，实话实说，这灵芝的规模是否可以扩大。”廖弘问道，同时眼睛牢牢盯着佟初雪，看上去关怀又好奇，可佟初雪就是从他眼里看出了算计。 “您的意思是多种点？”佟初雪问。 “正是，只是我不太了解这灵芝种植有什么讲究，若是要多产一些，可有需要配合的部分。”廖弘道。 见佟初雪脸上犹豫的神色明显，廖弘又道，“佟姑娘，这灵芝的销路可比你想的要多得多，我现在手里的灵芝都得捂着卖，不敢让人知道新货到了，否则都是上门来求的，我根本应付不过来。” 其实增加灵芝的产量对于佟初雪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无非就是多盖几个大棚的事，但廖弘之前说的话，让她始终心有余悸，偏偏廖弘又岔开了那个话题，没教佟初雪明白背后原因。 因此佟初雪暂时不愿答应廖弘的要求，“这事恐怕不容易，这么说吧，灵芝培育的地方需要满足很多条件，一块地方能长出来的灵芝不是我能左右的。” 这话全然不是真的，佟初雪自己心里清楚，灵芝压根不是长在地里，而是长在大棚里，但她也不可能把大棚的事告诉廖弘。 而廖弘毕竟不了解具体的培植方法，听到佟初雪这么说，微微皱起眉头，问道，“若是我再想办法找几个地方呢？” 佟初雪看向廖弘，故作惊讶道，“廖老板的意思是要我去外地？” “我就是问问。”廖弘立刻换上一副客气的表情模样。 “这我真的没办法，实在是帮不了您。”佟初雪满脸遗憾道。 “真没办法？”廖弘似是不信，又问了佟初雪一遍。 佟初雪这次一点没有犹豫，“真的做不到。” 话音刚落，佟初雪就看到廖弘的脸色冷峻了几分，面上的一团和气渐渐消失不见。 “佟姑娘，有些话我方才没有说全。”廖弘沉着脸，“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帮我打听事的人还告诉了我一个是。” 廖弘的话中已经隐隐有了威胁之意，可佟初雪面对的最多的就是威胁，根本不怕，她坦然地迎上廖弘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 “那人说，崔家不单单是因为被你斗倒才找到京城帮忙，而是给京城带了一条消息作为交换。”廖弘的一双眼睛时刻观察着佟初雪的一举一动，“崔家的人说，你手上有种植灵芝的秘方。” “哦。”佟初雪相信此刻廖弘说的都是真的，这样一来，崔家相关的很多事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佟初雪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似乎并不在意被人知道此事。 “关键是那位大人知道了，如此一来，你以为你还跑得掉吗？”廖弘道。 那位大人？又是那位大人，怎么这群做生意的背后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靠山，如此看来，佟初雪还真不像个商人。 “我真是不明白廖老板您这话的意思，不如请您给点拨点拨。”佟初雪忽然笑道。 “这么说吧，崔家背后的人在京城并不算是什么大人物，说真的，别看我是个商人，但我也不太待见他。只不过他背后的人有那么几分来头，具体的我不便多说，总之现在的情况是，背后的那位大人知道了此事，并且对这事产生了兴趣。”廖弘道。 佟初雪简直头疼，她一个小老板姓，怎么走出门遇到的都是大官。 “有些事您就算不知道，但也应该听过，官场上活动很多事是需要使银子的。崔家为什么能搭上京城的人，就是因为崔家能够给他们提供银子，现在他们发现一个更加赚钱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动心。”廖弘道。 佟初雪拧起秀气的眉毛，这就奇怪了，若是对方想要灵芝的技术，要么动手，要么动感情，可到现在也没发生什么事。 “多的我也不说了，只要你愿意扩大灵芝的供应，您将来前途无量。”廖弘道。 但是廖弘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佟初雪被他弄得糊涂了，问道，“有什么前途？” “这有什么难理解的吗，你若是办好了此事，将来在京城也就有人照拂了，你可明白？”廖弘循循善诱。 可她只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佟初雪在心中叹了口气，树大招风，说到底也都怪当初找的营生太过惹眼，现在她是骑虎难下。 正当佟初雪犯愁犹豫之际，包厢外面的门被一把拉开，廖弘警惕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待看清来人是骆回安之后，又笑呵呵道，“原来是骆公子，好久不见。” 第186章 聊了什么 骆回安冷着一张脸进门，站在佟初雪身边道，“不知道廖老板跟初雪都聊了什么？” 大约是佟初雪的脸色有些不好，骆回安一进门心就沉了下去，佟初雪一个女子，在不大的包厢里独自面对两个男人，尽管有佟大和佟二在门口，但他依旧担心。 “你没事吧？”骆回安温声问道。 而程潜之前便听说了骆回安和佟初雪即将成亲的消息，当下道，“听闻两位的婚礼定在明年春天，到时候我一定送上一门厚礼。” 廖弘更是场面上的好手，立刻接过话茬，扬声道，“原来佟姑娘要成亲了，这可是好事，两位郎才女貌，般配非常，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命人备一份厚礼送上门去。” 佟初雪见廖弘似乎不太想提刚才在屋内的事，干脆也没有细说，只道，“廖老板今日来说的，我都记下了，听说您还有事要忙，我也就不强留您了。” 廖弘大约也是觉得这事不宜让骆回安知道，便顺着佟初雪的台阶道，“是，我在这里还要办点事，有机会再跟佟姑娘聊。” “好，廖老板，程老板慢走。”佟初雪笑道。 廖弘自然明白佟初雪这是在哄他们走，不过眼下的时机确实不合适，走便走吧。 好生送人出去，有些虚伪地道了个别，佟初雪和骆回安这才回到酒楼的后院。 “你怎么能和他们单独呆着？”骆回安的语气有些焦急，乍一听上去还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话一出口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好，立刻软和下来，“实在太不安全。” 佟初雪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安全，不过还是态度很好的“检讨”起自己，“好，我以后注意，不这样了。” 骆回安怎么可能看不出佟初雪是在敷衍他，但他也不好将人逼得太紧，换了个话题，“聊的什么？” 说起这个，佟初雪的脸上不禁带上几丝沉重，看得骆回安是心惊肉跳，“廖弘告诉我，崔家在京城的人知道了我会种灵芝，很感兴趣，还问我能不能扩大灵芝的产量。” 佟初雪无意识地玩着自己的头发，“我总觉得这两件事背后似乎存在某种联系，可还没等我想明白，你就闯进来了。” “我猜想，”骆回安道，“崔家背后和廖弘背后可能都是一拨人，或者说是一方的。” 佟初雪被骆回安这么一点拨，茅塞顿开，不错，崔家和廖弘的目标都是灵芝，这样一切就串起来了。京城中的某一方势力知道了佟初雪会种灵芝一事，现在想要利用这种能力为他们赚钱。 “我可不想掺和进这些事里。”佟初雪说的是真心话。 可骆回安的脸色却并不好看，他何尝不向往安稳平静的生活，但事到如今，很多事情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远远不在他们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 这个灵芝种植的方法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现在终于展现出了他真正的危险性。 而且这其中恐怕不仅仅是赚点钱那么简单，骆回安看向佟初雪的目光复杂难言，幸好佟初雪没有发现。 “还是拒绝好了。”佟初雪道。 “只怕就算你拒绝了，廖弘也不会善罢甘休。”骆回安道。 “那他还想怎样？”佟初雪有些不服气，不过她很快就想起崔家的事，权力的力量比她想象的更大，她当然可以拒绝，只是廖弘会不会同意，背后的人会不会同意。 当然不会同意。 佟初雪扪心自问，如果是她有机会得到稳赚不赔的秘方，她也难保不会动心。 “都怪我！”骆回安赫然起身，一拳捶上酒楼的柱子。 倘若不是他太弱太无能，佟初雪现在怎会被这些人威胁，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佟初雪被骆回安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安抚道，“这也不是你的问题，说到底我就不该种什么灵芝。” 若是一开始就种个地什么的，哪有这些麻烦事，佟初雪后悔。 “此事交给我来想办法。”骆回安凝视着佟初雪，一脸认真。 佟初雪心中奇怪，骆回安能有什么办法，廖弘可是京城的富商，交际广泛，背后还跟各种大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一个小小书生如何有办法。 不过佟初雪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看着眼前怒气凌人的骆回安，佟初雪的思绪竟然游移开去。 这样的骆回安，很帅。 佟初雪很快就唾弃起自己这个没出息的模样，明明在说正事，怎么自己满脑子想着这个。 她眼角余光瞥到周围空无一人。 此时临近正午，酒楼的人都忙着，而且后院的小门也是关着的，徐锦娘去了骆家那边暂时不在，几个下人也都有事在忙。 佟初雪胆子大了几分，伸手拽过骆回安的衣领，亲了上去。 骆回安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懵了。 他本来正想着找傅如年询问此事，谁成想佟初雪竟会在这个时候亲上来。 不过佟初雪到底还是要顾忌一下场合，只短暂片刻便离开。 骆回安垂下目光，刚好看见佟初雪左顾右盼怕人瞧见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喉结不禁上下滚了几滚，突然上手把人拉进楼下的一间空屋。 佟初雪猛然被人拉进屋，一时之间也没反应过来，而就在她准备质问骆回安的时候，更加猛烈的亲吻迅疾而来。 两人都不算是经验丰富，但探索精神可嘉，从一开始的小心试探，到后面配合默契。 分开时，佟初雪略带恼怒地说道，“你平日跟傅先生后面学得都是什么。” 骆回安轻笑出声，将人揽入怀中，“有些东西不需要学，无师自通。” “你还好意思说。”佟初雪的声音闷闷的，带了点调笑的意味，“你这不是君子所为。” “我就是个乡野村夫，不是君子。”骆回安顺着佟初雪话说道。 这会儿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佟初雪在心里默默吐槽。 “廖弘的事，我会处理，你就不要担心了。”骆回安又说了一遍。 “好，那就麻烦骆公子了。”佟初雪捏着嗓子道，那声音就跟春满楼的姑娘似的，听上去有些不正经。 骆回安先是一愣，随后把人搂得更紧了些，哑着嗓子道，“别招我。” 这一下，佟初雪不敢动了。 第187章 再次登门拜访 廖弘第一次来没有成功，但并未放弃，第二日便又登门拜访。 佟初雪虽然不欲参与廖弘的事，但也不好把人当众赶出门去，想了想，将人请到后院说话。 “不知道佟姑娘考虑的怎么样了？”廖弘开口问道。 “廖老板，目前灵芝的产量已经是我的能力极限，你若是要更多，我实在没有办法。”佟初雪拒绝道。 廖弘对佟初雪的回答自然是不满意的，但他并没有轻易接受佟初雪决定的想法，只见他干笑一声，“佟姑娘，昨日有些话我还没有说完，具体如何抉择，你不妨听完我的话再做决定。” 佟初雪略略点头，“请说。” “佟姑娘，你若是愿意增加灵芝的供应量，我们可以分账，如此一来你拿到手的钱比单纯卖灵芝给我们更多，你意下如何。”廖弘期待地看着佟初雪，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提议一定可以让佟初雪动心。 “廖老板，我这人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求平平稳稳地过日子，现如今的收入我已经相当满意，我认为做人还是不要这么贪心为好。”佟初雪轻描淡写道。 “佟姑娘说笑了，谁会嫌弃手里的钱多呢，以佟姑娘的本事屈居在这个小县城里着实可惜，你难道就不想去京城看看吗？”廖弘道，“再者说，我可听闻骆公子在读书上天分卓著，想来考到京城也不过早晚的事，不妨早做打算。” 佟初雪微微眯起眼睛，看样子一天过去，廖弘又调查到不少信息。 “这就不劳廖老板操心了。”佟初雪不咸不淡地说道。 “佟姑娘，真是让我意外。”廖弘的语气沉下两分，甚至隐含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我就是个普通的乡下村姑，廖老板还是不要对我抱有太高期望的好。”佟初雪道。 “倘若我说，不答应，我们的合作便到此为止。”廖弘脸上的笑容完全隐去，“佟姑娘可要想清楚点，你若是不和我合作了，别的医馆也未必敢继续与你合作。” 佟初雪眯起眼眸，廖弘的话是明晃晃的威胁。 “廖老板家大业大，想必少了我的灵芝，也照样做得好生意。”佟初雪冷静道，“若是廖老板觉得合作不成，那便算了。” 廖弘本以为佟初雪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说出了放弃的话。 为什么，难道她对金钱没有渴望，难道权势满足不了她。 “我没想到佟姑娘竟会给我这样的回答，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佟姑娘。”廖弘道。 佟初雪站起身来，已然是一副送客的姿态，“你确实不够了解我，但愿你将来可以更加了解我一点。” 廖弘忽然嗤笑一声，“但愿佟姑娘不要为今天的决定后悔。” 佟初雪没有答话，但身体的姿态分明就是送客。 廖弘在来之前并未想到会是如此结果，此番被佟初雪毫不留情地拒绝，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他被人捧着的时间太长，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佟初雪这样敢当面拒绝他的人，此刻廖弘的内心充斥着怒气，一瞬间几乎动了杀心。 没办法收了佟初雪，背后的那位大人必然不会满意。 倘若佟初雪安安分分的待在谷裕县还好，可要是佟初雪站到了另外一边，那他连同他们廖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廖弘大步走出福缘酒楼，径直回了客栈。 房间门外，程潜正在等着，见廖弘脸色铁青，心中咯噔一下，有种不详的预感，上前小声打了招呼，“东家。” 廖弘横了程潜一眼，“什么事？” 程潜的双眼四下游移，廖弘道，“进来说。” 程潜跟在廖弘身后进了房间，好生关上房门，小声对廖弘说道，“东家，刚刚查到的消息，骆回安现在的老师是傅如年，而且佟姑娘似乎也跟傅如年关系不错。” 廖弘闻言在准备坐下的瞬间又直起身子，盯着程潜，“傅如年在这里？” 程潜连忙点头，“正是，尽管他一直隐瞒行踪，但还收了个学生，正是骆回安。” 廖弘眸光流转，喃喃道，“难怪佟初雪会拒绝，没想到她竟然搭上了那条线。” 程潜从未见过廖弘如此表情，小心翼翼的说道，“东家，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先回一趟京城。”廖弘道，“你在这里继续监视佟初雪和骆回安的一举一动。” 廖弘如此吩咐，程潜只得听从，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真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他们两人竟会站到廖弘的对立面上。 被卷入这样一场斗争，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但是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是，东家。”程潜应道。 …… 傅如年家门口。 骆回安刚踏出大门就看到在门口等着的佟初雪，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等他，骆回安快步上前，温柔地说道，“等很久了吗？” 佟初雪摇摇头，下一瞬神色认真起来，“廖弘又来找我了。” 骆回安的脸色瞬间冷峻起来，紧张和担忧瞬间涌上，“他找你麻烦了？” 佟初雪还是摇头，“没有，他威胁我不扩大产量就终止合作，我拒绝了。” 骆回安牵起佟初雪手，“拒绝更好。” “可是我觉得廖弘的反应有点奇怪。”佟初雪皱着眉头。 骆回安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微微用力，把人拉进了傅如年的宅子内。 突然被人拽进来，佟初雪觉得骆回安的反应有些大了。 “怎么了？”佟初雪不解。 “这话不适合在外面说。”骆回安道，“我带你去找先生。” 书房内的傅如年看到去而复返的骆回安微微诧异，惊讶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先生。” 骆回安表情严肃，把佟初雪方才遭遇的事又说了一遍。 傅如年的脸色也寒了几分，沉吟道，“我当初听说此事之后，便派人去调查，如今的廖家已然是站在了与我们不同的立场上。” 佟初雪被这话说的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傅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立场？” 傅如年看了佟初雪一眼，又看了骆回安一眼，面上闪过些许犹豫，随即道，“罢了，告诉你们也无妨。” 第188章 别无选择 “只不过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开弓没有回头剑，知道了这些，便注定无法置身事外，你们可明白？”傅如年看着两人。 朗朗晴空之下，骆回安和佟初雪竟然感到一丝无端生出的寒气。 傅如年这次也不再听两人的意见自顾自地说道，“据我调查，崔家的身后的人是一个叫做姓冯的官员，而这位冯姓官员的上级刚好和廖家的关系不错，我猜测廖弘之前之所以说那些话，其实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但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你便拒绝了他。” 佟初雪回想起第一次廖弘那些看似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廖弘其实是想跟她暗示一些东西的，只是她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 傅如年：“据我猜测，廖弘应该是在京城得知了崔家的人上京告状，还提到了你会种灵芝一事，崔家或许是想把你吞并，但此事被廖弘知道之后，直接找到上一级，把这个立功的机会给抢了过来。他这次来找你说增加产量的事情，应该就是为了帮助那人。” 佟初雪仔细回想之前跟廖弘的谈话，难怪她觉得廖弘说话总是说一半留一半，“我原先以为廖弘要我扩大产量的目的是赚钱，现在看来竟不是这样吗。” 傅如年摇头：“立功就是赚钱，赚钱就是立功。” 这话把佟初雪听糊涂了，她下意识地看向骆回安，可惜骆回安也不明白傅如年这话的意思。 “此话何意？”佟初雪问道。 傅如年停顿了片刻，忽然走到窗边，把窗户一一关上。 “如今京中的形势你们或许不知道，也难怪会有此一问。现如今，皇帝年迈，亟待选出新的继承人，也就是太子。而现在京城中有两拨大的势力在争夺太子之位，一派是大皇子，一派是二皇子，而廖家站的就是大皇子一派。” 佟初雪和傅如年都没想到这事背后竟然牵涉到夺嫡一事，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佟姑娘赚钱的本事已经引起了大皇子的兴趣，因此他想要通过廖弘说服你提供资金，这话廖弘没有明说，但从他的种种行径来看，打的分明就是这个主意。”傅如年道。 佟初雪一时之间心情复杂，她从来没有什么高大上的理想，不过想过上平凡的生活。 一开始家里没有钱，做任何事处处掣肘，所以她想办法挣钱。 后来她看到村里很多人家没有钱，因此冬天来了，就是等死，念不起书，吃不饱饭，她就想着不妨带着村里赚钱。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想让日子过得好一点。 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一上来就选择灵芝这么招摇的东西。 谁成想，这份营生竟然还会引起大皇子的兴趣。 “皇子夺嫡，还需要我这个野丫头提供资金，真是可笑。”佟初雪道。 傅如年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夺嫡要培植势力、亲信，要打点大小官员，要暗中调查追踪，花费的银钱不计其数，现在你手上有个金矿，大皇子怎么可能不感兴趣。” 骆回安此刻紧紧攥起拳头，愤怒和无力两种相矛盾的情绪交织在心头，倘若他能再努力一点，早点参加科考，早一点触摸到权力，或许他们现在的处境就不会如此被动。 傅如年对自己这个学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一看到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注定无法只身而退，只能向前。”傅如年目光沉沉地看着两人，“唯有向前，才有生机。” “向前？”佟初雪念叨着傅如年说的话。 “不错，”傅如年的语气中不禁带上几分激动，“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原在翰林院任职，因为得罪大皇子被罢官，所以我才来到谷裕县。” 骆回安心思敏捷，听到傅如年这话，隐隐有了猜测。 傅如年一眼便看穿骆回安心中所想，“你也猜到了是不是，不错，我乃是二皇子的人。” 佟初雪张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傅如年，分明还是她熟悉的模样，可现在看来，却多了几分陌生之感，她从来没有了解过傅如年这个人，更不会想到他的背后竟然还牵扯到夺嫡一事。 而骆回安同样意外，他之前对傅如年的身份是知晓的，对于傅如年的势力也有几分了解，但他却没想到，傅如年竟然也参与到这场夺嫡大战当中。 本以为拒绝了廖弘可以求得傅如年的庇护，没想到等待着他们的竟是另外一条险途。 无论往左，还是往右，他们总要做出选择。 世界上从来没有第三条路。 佟初雪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蛛网上被蛛丝包裹严实的猎物，她只能选择被什么样的方式吃掉，却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你们或许不清楚，当今的大皇子是皇上的长子，但并非嫡子，个中缘由牵扯甚多，我就不细说了。而二皇子才是皇后生下的嫡子，地位尊崇。二皇子从小得太傅教导，文韬武略，相当出色，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傅如年道。 “你们选择二皇子，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傅如年说着说着激动起来，“大皇子那个人睚眦必报，自私自利，若是被他登上皇位，百姓焉能有好日子可过。佟姑娘，我听闻你带着村里修路，你最是明白一个好的上位者对百姓来说有多么重要。回安，你饱读诗书，我看的出你心中有天下，有抱负，你难道希望看到大皇子那样的人上位吗！” 骆回安一时语塞，他不知该如何说明自己的心情，不管傅如年说得如何激动，他唯一明白的是，从他拜师傅如年的第一日起他们两人就没了选择的自由。 “而且你们要知道，比起无法说服你们，廖家更怕你们会投向二皇子，所以廖弘只能选择——”后面的话傅如年没有说出口，但佟初雪和骆回安都明白他的意思，廖弘一定会想办法毁了佟初雪。 既然不能为他所用，那便要让别人也得不到。 “所以说，我们还有什么选择。”佟初雪只能苦笑。 第189章 改写账本 “你们还可以选择投诚二皇子。”傅如年道。 那不还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佟初雪看着傅如年，心中叹息。 傅如年见两人脸色依旧难看，知道两人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有时间我带着你们去一趟京城，然后你就会明白我为何会选择二皇子。冬日迫近，这样，明年春天的乡试之后，我们一同去一趟京城。” 佟初雪和骆回安还能如何，他们已然没有了拒绝的权利。 从傅如年家出来之后，骆回安神色落寞，“都是我连累了你，我没想到傅先生竟然也参与其中。” 佟初雪怎么可能把罪过归结到傅如年身上，“与你何干，若不是我种灵芝一事太过惹眼，怎么会被人盯上，被迫牵涉到这些事里。” “倘若我不曾认识傅先生自然也就没有今天这些事。”骆回安一脸自责。 “不要胡说，此事从头到尾根本不关你的事儿，若是找个先生还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了解一遍，那谁还敢当先生了。”佟初雪很清楚，这根本不是骆回安的错，他们的表现是在太过惹眼，被人盯上不过是早晚的事。 佟初雪虽然厌恶自己被卷入这样的事中，但她很明白，现如今，于他们而言总要作出抉择。 “傅先生不是说了，等乡试结束就带我们去一趟京城。”佟初雪盘算起来，不亲自去了解一些信息，如何作出应对之策。 闻言，骆回安却紧张起来，“明年春天可是我们的婚事。” 呃。 佟初雪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了，骆回安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成婚的事，这是多担心这婚结不成。 “我没忘，我的意思是等我们春天办完婚礼之后。”佟初雪解释。 骆回安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好。” 见他如此反应，佟初雪忍不住生出些逗弄的心思，“怎么，怕我嫁给别人？” 佟初雪本是随口开个玩笑，可骆回安却认真了，“很多时候我在想，其实你完全可以选择更适合的人。” 佟初雪哑然失笑，这么优秀的人心底竟然还存着一丝自卑吗。 “回安，你听我说，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除了你，还有谁能这么厉害，一路考到秀才，连傅如年都认可你的才华，你为何先看轻自己。要知道傅先生可是京城来的，见过的学生不知有多少，他都能认可你，可见你是真的厉害。” 骆回安凝眸看着佟初雪，认识她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这样的评价，喜欢的人能够认可自己，骆回安不禁从心底泛出甜蜜，这样陌生的感受，在认识佟初雪之前从未有过。 “你说得对，是我多虑了。”骆回安自嘲地笑了一下。 眼下夺嫡争斗的余波都已经到了谷裕县这个小县城，想来他们迟早都会遇上。 “不管如何，只要我们还存在利用价值，短时间内就不会有人动我们。”骆回安分析道。 佟初雪也赞同骆回安的看法，在大皇子看来，拒绝廖弘就是在拒绝他的招揽，而现在骆回安拜师傅如年，他们自然会觉得佟、骆两人倒向二皇子。 大皇子纵然想要得到佟初雪的资金支持，但也要考虑考虑为此付出的代价是否合适。 …… 廖弘未在谷裕县继续停留，而崔照这段时间还算安分守己，佟初雪的日子算是暂时归于平静。 腾出时间来的佟初雪决定好好整治一下崔家送来的三个酒楼。 这些酒楼的三个掌柜中已经有一个被佟初雪辞了，剩下两位掌柜面上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也被厌弃了。 两人跟着蔡石头学会到了佟初雪的那套记账方式后，便回到了酒楼管事。 佟初雪对剩下的两人并非完全信任，特意挑了个时间突然杀到酒楼中，美其名曰试吃，但酒楼上下紧张兮兮的，他们很清楚，所谓试吃不过是借口，掌柜的更是了然，佟初雪分明就是借机查账的。 不过掌柜的并不担心，他们常年做掌柜，早就习惯了明面上一册账本，暗地里另有一套账本，这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在掌柜们看来，佟初雪一个乡下的野丫头，不过是运气好不知从哪得了个卤菜的秘方，所以才得以发家，对于酒楼的账目管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了解。 佟初雪在酒楼吃完菜，顺口说道，“掌柜的，把平日的账本拿过来给我看看。” 掌柜的对此早有准备，丝毫不慌，当即拿上账目给佟初雪过目。 酒楼的掌柜常年来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记账方式，如果不是这个行当的人，根本看不懂他们的记录。 对佟初雪这个骨子里的现代人而言，掌柜的账本自是一点都看不懂。 “我记得我可是让蔡石头教过你们记账的方式，怎么没学会吗？”佟初雪把账本摔在桌上，一副非常不满的样子。 掌柜的当然是“惶恐万分”，赔着笑脸道，“姑娘听小的解释……” 不等掌柜的说完，佟初雪便径直打断他的话，“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你当初可说你是学会了，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把这些账本用我的方式重写一遍。” 掌柜的没料到佟初雪竟如此不依不饶，寸步不让，但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姑娘，这恐怕也太为难小的了。” “第一，你应当喊我老板娘而不是姑娘，第二，你若是做不到，这酒楼的掌柜也就别干了。”佟初雪语气坚决，分明没有转圜的余地。 佟初雪都如此说了，掌柜的已然别无选择，只能按照佟初雪的要求，连夜改写账目。 第二日，掌柜的把改好的账目交到佟初雪手中，佟初雪看着掌柜眼下的黑眼圈，默默转过头去。 佟初雪的这一套记账的方式主要是列表格，出入分门别类记录清楚即可，她没学过会计，因此也不会财务上那套方法。 “你们这账目着实奇怪，这蔬菜的进价是不是高了点。”佟初雪指着其中一项道。 掌柜的顺着佟初雪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佟姑娘有所不知，最近的菜价涨的实在厉害，所以这价格高了一些，也正常。” 第190章 新掌柜 掌柜的知道，福缘酒楼的所有菜都是青山村供应的，他们几乎没有从外面买过菜，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佟初雪根本不清楚真正的菜价是多少。 佟初雪明白，这些高了一点的菜价、肉价背后往往都是酒楼内部的人员贪没掉的，这几乎是酒楼行业不成文的规矩。 但是在她的酒楼里，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些人不是喜欢从中得好处吗，那就让他们尝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我从来不负责蔬菜采购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市场上的菜价已经涨到了这个程度。”佟初雪道。 “不错，现在菜价确实不便宜。”话虽如此，但掌柜的背后却有些冒汗，这些菜价其实都是虚高，倘若佟初雪真找来菜贩子询问，三下两下就要现原形。 “既然如此，从下个月起，酒楼的菜全部按照此价格从青山村采购。”佟初雪道，“对了，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们，我们青山村的菜品质可好了，比你现在买的强上许多，如此看来，我还是省了银子的。” 掌柜的只能干笑两声，“老板娘，我们酒楼的菜贩子都是常年合作的，现在突然停止合作，我担心……” “担心什么，难不成我身为老板，连买谁家的菜都决定不了吗。”佟初雪横了掌柜一眼。 “额，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菜贩子会不高兴。”掌柜道。 “怎么，我们酒楼身为买主，还要考虑菜贩子高兴不高兴，掌柜的，你是不是忘记你站在哪一边了？”佟初雪嗤笑道。 “没，没有。”掌柜的只能默默咽下反驳的话。 “既如此，后面的事就交给你负责了，菜贩子那里你去打发了。”佟初雪丢下这句话便准备离开。 谁知掌柜的忽然又插了一句进来，“老板娘，您当初把赵掌柜辞退了，还有一家酒楼的掌柜一职空缺，我这边……” “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佟初雪看着掌柜。 掌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老板娘肯定有自己的想法，是我多嘴了。” 佟初雪冷漠地扫了一眼掌柜，“知道多嘴，以后就闭上你的嘴。” 掌柜的面上称是，可宽大的袖子中早就攥紧了拳头，关节泛白。 这个小丫头，竟然嚣张到这个程度。 …… 事实上，佟初雪确实已经想好了空出的那一间酒楼交给谁打理。 她回到酒楼后，把蔡石头喊道身前。 小孩来了几个月的时间，吃的比以前在家里好了不少，小脸圆润了起来，加上在室内呆的时间更多，皮肤也不似之前那般黝黑，整个人明朗不少。 “石头，酒楼记账的方式你可熟悉了？”佟初雪问。 蔡石头点点头。 “酒楼每日前堂后厨的事情，你知道多少？”佟初雪又问。 蔡石头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跟佟初雪说了。 “这段时间你有没有遇到什么难搞的客人，又是怎么做的？” 蔡石头一边回忆一边回答。 三个问题说完，蔡石头后知后觉地感到佟初雪找他估计是有事，忍不住问道，“佟姐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佟初雪瞧着蔡石头好奇的模样，笑道，“我准备让你去管一家酒楼，不知道你敢不敢？” 蔡石头先是仿佛没听懂似的怔愣了半天，随后猛的点头，“愿意愿意。” 蔡石头的反应倒是有点出乎佟初雪的意料，她本以为小孩会有些抗拒害怕，不肯挑起这个担子，她还预想了不少鼓励小孩的话，谁成想，小孩竟然没有一点犹豫地答应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还真是小瞧了蔡石头。 佟初雪决定趁热打铁，第二日就带着蔡石头去酒楼看看。 落单的这一家酒楼已经换了招牌，变成了福缘酒楼三分店，而他们的老酒楼则是总店。 酒楼的面积不大，只有一层，菜品价格也比较便宜，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邻近普通人的住宅区域，所以定价过高会导致无人消费。 这段时间酒楼内因为没有掌柜，只有一个来的时间比较久的厨子暂时代为管事，但厨子毕竟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厨房，所以很多事也没有办法处理。 佟初雪领着蔡石头进了店内，小二们看到佟初雪来了，叫了声老板娘。 佟初雪吩咐小二把店内的所有人都叫过来，她有事要宣布。 “大家想必也知道，这几日店内一直没有掌柜，事情处理有诸多不便，我今日来就是带新掌柜来认认人的。”佟初雪道。 酒楼内众人的目光落到了与佟初雪同来的蔡石头身上，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错，三分店的掌柜就由这位担任。”佟初雪说着把人揽了过来，现在的蔡石头大约到佟初雪的肩膀，个头还没长起来，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掌柜。 现场的厨子和小二虽然心中愤愤不平，但是佟初雪毕竟是老板娘，他们也没办法违背佟初雪的意见，只能选择接受。 “好了，这几日你就留在这里摸清楚情况，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佟初雪道，顺便把蔡石头的行李给了小二，并且给他安排好了房间。 出了三分店的大门，佟初雪回到了福缘酒楼。 此时，骆回安刚好从傅如年那里来找佟初雪。 “诶，我刚好有事找你。”佟初雪道。 骆回安温和地问道，“什么事？” “我今日带着石头去了三分店，给人家介绍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蔡石头到现在连个大名都没有，得给他起一个，我想着你想几个出来，然后我跑一趟蔡家，把他的大名给定下来。”佟初雪道。 骆回安没想到竟是这事，当即笑道，“可以，我先拟几个出来给你挑挑。” 佟初雪连连摇头，“让蔡家的人和石头自己挑好了，我哪懂这个。” 骆回安瞧着佟初雪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就觉得好玩，“当初是你把人带出青山村，现在又是你提出要给石头起个大名，你不出意见怎么行。” 这话倒也有理，说到底这事确实因她而起，罢了，左右不过是个名字，想必骆回安也不会起什么太奇怪的名字。 第191章 提早备些炭火 商定了要给蔡石头重新取个名字，佟初雪和骆回安决定抽空再回一趟青山村，左右现在县城的事情告一段落，不管未来怎么样，伴随着气温的骤降，所有事情仿佛都沉寂下来，京城的权利斗争仿佛也远离了这个寂静的小县城。 “这天冷的也太快了。”徐锦娘感慨道。 佟初雪早就默默换上了厚衣裳，她素来怕冷，想到去年冬天的惨状，她思忖道，“今天可得早点备下些炭火。” 徐锦娘哑然失笑，“这才什么时节就算要备炭火也不至于这么早准备吧。” “当然得早一点，要是需要炭火的人多，我们可以直接找店家提前预定，价格说不定还能便宜一些呢。”佟初雪道。 徐锦娘想了想，觉得女儿说道有理。 “还有酒楼，冬日里肯定也要多备着一些。”佟初雪道。 这样一一算下来，买炭火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是以，这次回青山村，佟初雪要处理的事情还是不少。 因为王广被佟初雪打发回家里看门，所以这次回去是佟大驾的车。 到了村子，佟初雪先是找到了蔡家，蔡家爷爷见到来人是佟初雪和骆回安，当下就没有好脸色，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石头娘看了十分不好意思，“对不住啊，佟姑娘，我爹他就是想孙子了。” 佟初雪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没事，我这次来就是跟你们好好聊聊石头的事。” 石头娘一下子紧张起来，“石头怎么了，可是不听话，犯错误了？” “不是，不是！他很好！”佟初雪赶紧否认道，她上次听石头爷爷说石头娘是后妈，可在佟初雪看来，石头娘对石头分明是发自心底的关心，并非如爷爷说的是后娘不愿孩子好。 说到底这是两代人之间的观念冲突。 “我这次来是有个好消息要说的，石头在酒楼的表现很好，学东西也很快，刚好酒楼新开了一家分店，所以我决定把这家新的分店交给石头来管理。”佟初雪道。 石头爹一听，顿时磕巴起来，“孩子还那样小，让他管理一家酒楼，这实在是……” “叔，您放心，酒楼的大事上有我把控着，不会出什么乱子的，你们要是有空不妨去县城看看石头管理的酒楼，地方不大，但布置的很雅致。”骆回安道。 石头爹欣慰地笑了，“这就好，这就好。” 佟初雪这才道出此行的目的，“其实我这次来有件事要跟你们商量的，石头现在已经是店铺的掌柜，这个名字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我之前问过蔡石头是否有个正式的大名，他说他从小就叫这个名字，没有别的。所以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们商量看看，给石头取个大名。” 这下可实在为难石头爹了，他一个乡下泥腿子，哪里懂得取什么大名，叫个石头不就是名字了。 不过石头爹也明白，孩子现在出去干活，别人说起来，蔡石头这个名字实在有点不像话，佟初雪说得对，应该改。 “我跟他娘都是没读过书的，让我们给石头改个名字，我们也实在不会啊。”石头爹一副为难的样子。 “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把骆回安叫过来了，他也想了几个，你们看着挑一挑。”佟初雪道。 石头爹看了一眼骆回安，对方的大名他早就听说过，而一路顺畅地考上秀才一事，也是整个青山村人尽皆知，这样的人给蔡石头取个大名，石头爹没有不同意的。 骆回安道，“我想了一下，石头的名字里，不妨取一个字用，叫做蔡石毅怎么样。” 石头爹觉得骆回安说的肯定行，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点头道，“可以，可以，就叫这个。” “婶子，你觉得呢？”佟初雪笑着问道。 “可以，他爹说行就行。”石头娘道。 其实他们两个心虚的很，万一佟初雪真要他们两个想名字，这才是要了他们的命呢。 不远处的石头爷爷看到这边一片和乐融融，别扭地转过身去。 佟初雪并没有放过石头爷爷的别扭背影，笑道，“爷爷，你也谈谈意见呢？” 谁知石头爷爷听到佟初雪的问话，立刻转个了方向，背过身去，“我的意见有什么要紧的，我又不是他爹。” 石头他爹大约觉得相当不好意思，立刻道，“我爹可能累了，姑娘，你别介意。” 佟初雪能体谅老人家的心情，唯一的孙子被她给“拐走”，他自然是心里不开心，所以不高兴搭理佟初雪。 “石头在酒楼可经常念叨着爷爷呢，有机会你们可以一起去酒楼看看蔡石头。”佟初雪道。 “哼，谁要去！”石头爷爷道。 佟初雪闷声笑了，“既然名字定了，那我们就先走了，我还要去一趟里正伯伯那里。” “好，你们忙。”石头娘说道。 佟初雪和骆回安从蔡石头家出来，直奔佟山家。 佟山久未见到两人，十分热情，高兴道，“刚巧我还想着什么时候把账本给你看看，你就自己上门来了，这段时间给酒楼送的货，已经赚了几百两银子了。” 佟山提到这些进项，无比兴奋，不单单是因为他赚钱了，更重要的是现在村里有钱了，整个青山村的面貌比以前好了许多，现在不仅没有人再看不起青山村，反而很多村子的姑娘都愿意往里面嫁。 他们青山村说话都比以往硬气了。 “雪丫头，这都是托了你的福啊。”佟山乐呵呵地说道。 “这都是里正伯伯的功劳呀，我不过是出了个点子，实际的事情都是里正伯伯做的，功劳怎么就是我一个人的呢。”佟初雪道。 佟初雪这幅谦虚的模样落在佟山眼里，让他觉得十分欣赏，他当初果然没看错，佟初雪是个有本事的。 “对了，我来找您是有别的事要说的。”佟初雪简略地把同意买煤炭的事跟佟山说了一遍，佟山听后觉得佟初雪的议题非常可行，当即拍板，决定把此事在村中宣传一下。 “所有买碳的人家都要登记在册，并且签份契书，万一东西买来有哪户人家转脸不要了，要花钱赔偿损失。”骆回安补充道。 “不错，是这个理，方方面面的疏漏都要考虑到才行。”佟山道。 第192章 佟雨儿的盘算 几人敲定好具体的细节后，佟山决定明日一早就召开村民大会，把买炭的事情宣布一下，也给大家几天商量的时间。 佟初雪和骆回安从佟山家里出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骆回安这次回来，只身一人，爹娘和弟弟妹妹都还在县城，所以只能跟着佟初雪吃。 卫芳把饭菜准备好，桌上只有佟初雪和骆回安两个人，这样的情形，感觉两个人好像已经是一家人了似的，认识到这一点的骆回安，罕见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好在蜡烛的火光摇曳不定，佟初雪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你估计村里人愿不愿意定炭火。”佟初雪没话找话，跟骆回安闲聊。 “冬日要来了，而且今年不少人家都比往年有钱了，应当不会吝啬才是。”骆回安分析道。 “这样就好，我还担心要是村里要的炭火太少，我们不好跟人家谈价呢。”佟初雪道。 既是提前购买，肯定是多买更加划算，而且议价的能力也强一些。 “不会，单单是酒楼的需求量，就已经足够了。”骆回安道。 “咦，你怎么这么清楚，要不是这事是我提议的，我还以为你提前调查过了呢。”佟初雪打趣道。 骆回安：“因为跟在傅先生后面总会听到不少京城的事，据说京城的管家从夏天起就要早早预定炭火，上好的炭火每年在京城很快就被抢购一空，若是不提前预定，根本买不到。” 提到傅如年，佟初雪不免想起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斗争，虽然他们现在可以暂时避上一避，但是终归还是要面对这一切。 骆回安似乎是看出了佟初雪心中所想，安慰道，“别担心，万事有我。” 佟初雪看向骆回安，是啊，万事有他，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孤身一人。 还有骆回安。 未来，还有一个家。 佟初雪要给村里人集中买炭的事情，原本应当是只有佟山、佟初雪和骆回安知道，可农家人商量事情的时候，并没有很强的防范意识，以至于他们的谈话被躲在墙角的佟至飞给听到了。 小孩子因为念书念不上，整日在村里到处疯玩，跑着跑着就绕到了佟山家来，刚巧看见佟初雪和骆回安进了佟山的房间，当下感到好奇，于是蹲在墙角偷听。 听到一半，害怕人家发现，又赶紧跑了出去。 谁知这么一跑，半路上竟遇到了佟雨儿，佟至飞平日在家里就有点害怕这个姐姐，现在她虽然嫁人了，用他娘的话说，佟雨儿现在算是别人家的人了，但佟至飞藏在骨子里的害怕还是无法抹去。 “你在干什么呢，就算不念书，也不好在村里这样横冲直撞的。”佟雨儿拧着眉头道。 佟至飞当下就被吓得一激灵，“姐。” “问你话呢，为什么一个人晃来晃去的。”佟雨儿道。 佟至飞没有办法，只好把在佟山家听到的东西给佟雨儿说了一遍。 佟雨儿听完后，半晌没有反应，佟至飞见佟雨儿没有找自己算账的意思，立刻就溜了。 姚家。 姚天远这段时间都住在家中，佟雨儿跟姚天远的关系也渐渐变好，两个人虽然不至于到交心的程度，但日常佟雨儿讲话，姚天远偶尔也会听一听。 “天远，我今天无意中发现了一件事。”佟雨儿在房内跟姚天远说道。 “何事？”姚天远随口问道。 “佟初雪今天去找里正商量，说是要带着村里的人一起买过冬的炭火，明日里正就要召开村民大会说这事。”佟雨儿道。 事到如今，姚天远听见佟初雪的名字还是会在心头闪过一阵错杂的感情，不过他一向隐藏的很好，没让佟雨儿发现。 “家里冬天是该备些炭火了。”姚天远道。 佟雨儿压低声音，她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天远，你想想看，从买地开始，佟初雪做的哪一件事没有赚钱，她现在嘴上说的好听，带着村里人一起买炭火，量大好讲价，但谁能保证她没有从中捞取好处。” 姚天远微微拧起眉头，“就算有好处，那又如何。” “你想啊，佟初雪做这个生意能得好处，咱们做难道就得不到了？”佟雨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也要做这个炭火生意？”姚天远难以置信地看着佟雨儿。 “怎么了，她佟初雪可以，我就不行吗。”佟雨儿可是相当不服输。 “还是算了。”姚天远不赞同道，且不说佟雨儿根本没有相关的经验，就说他自己也不想沾染这些俗事。 可姚天远的反对根本没有办法打消佟雨儿的念头，她只要一想到佟初雪这个丫头现在处处压她一头，就没法平静下来。 第二日一早。 佟山敲着锣把每家每户从睡梦中喊醒，到广场上开会。 一大清早的，也不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劳驾里正亲自把大家伙召集到一起，村民带着这样的疑惑聚集到广场上。 佟山见人来的差不多，开口道，“今天把大家叫来这里，是有件事要说。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每家每户这个时候总要备些炭火，今年村里决定收集各家的意愿，一起买，这样价格上面也能够便宜一点。” 村民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一个个热情高涨，对这个提议十分感兴趣，要知道若是他们自己买炭火，要跑到镇上不说，拉回来还要多付一个人的车钱。 虽然说今年村民的收入都还算不错，口袋鼓起来了，但长久以来培养出的俭省习性一时半刻是改不掉的。 “需要购买炭火的人家来我这里登记，只是你们登记必须要认账才行，万一有人报了名，炭火买来后反悔不认账，可是要罚钱的。”佟山特地说的严重了一些。 这么一说，村民也是可以理解，毕竟到时候炭火都买来了，不要可怎么办。 家里人多的确实需要回去好好商议一下，否则冬天确实不好过。 大家有钱了，在用炭火这件事上也大方了不少，冬天可不同于别的季节，去年可是真有冻死人的。 “时间截止到明天晚上，需要炭火的人家可千万别错过了。”佟山提醒道。 第193章 散播谣言 佟初雪家。 佟初雪难得回一趟青山村，自然是要把家里的产业都巡视一番，这段时间王广管理的还不错，总体上没有什么大的纰漏。 而且这段时间卫芳的身体也好了不少，除了忙着家里这摊子事，也会跟村里的其他人在一起聊聊天。 不过这日佟初雪看卫芳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有话要说，但一脸纠结模样。 “芳姐，怎么了，有话就说。”佟初雪问道。 卫芳犹豫了一下，觉得此事也可能一直瞒下去，开口道，“姑娘，我发现村里还有一户人家也在鼓动村里人买炭火。” “谁家？”佟初雪不禁有些好奇，顺口问了一句。 “是……佟雨儿。”卫芳道。 “佟雨儿？”佟初雪着实意外，这个佟雨儿消停了好一阵子，怎么突然做起了生意，难不成也觉醒了什么天赋技能不成。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今天出去洗衣服，村里人都在说佟雨儿那边也可以集体买炭火。”卫芳道。 虽然不知道佟雨儿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佟初雪却并不担心，“随她折腾去。” 卫芳为难道，“姑娘，倘若佟雨儿只是带着大家买炭火，我也就不回来同你说这事了。主要是，她还明里暗里讽刺姑娘从中赚钱，收了人家好处。” 说白了，佟雨儿就是在村里造谣佟初雪从买炭火这件事里得了好处，贪污银子，所以才花这么大力气帮村里人买炭。 “偏偏还有些个人就信了佟雨儿这番话，他们现在都在传，说是姑娘之所以这么有钱，都是用不光彩的手段挣的。”卫芳道。 村里人会有这个想法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佟初雪屋后大棚里种的是什么东西，大家只能看到佟初雪的酒楼经营的好，赚了大钱。 具体一间酒楼能盈利多少，他们并不清楚，更加不会了解崔家送酒楼的事情，他们只看到了佟初雪在县城又开了三家分店，心里不免有些奇怪的联想。 “姑娘，这么被人误会，您可得找里正帮您解释解释。”卫芳有点急。 佟初雪却不以为意，这些事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叫事，特地为此解释反倒成了问题。 “姑娘，你这炭火的生意万一做不成。”卫芳担忧。 “做不成便做不成，原本只是想给大家行了方便，也不是我有责任非要这么做。”佟初雪一脸轻松，随即又忽然反应过来，看着卫芳不可思议道，“你该不会觉得我真能从中赚钱吧。” 难道一点好处都没有吗，卫芳可不敢这么想，她以前也在大户人家里带过，那些人表面上热络地为别人办事，可暗地里总是要收取一些好处，中饱私囊。这是在太过常见，以至于都不能称之为问题。 这会儿佟初雪这么说，卫芳反倒有点迷惑。 卫芳的反应实在让佟初雪意外，“我真不会从里面赚钱，我也不缺这点钱，不过是给大家行个方便而已。” 卫芳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想要开口为自己辩白几句，却见佟初雪去忙别的事了。 这下，卫芳有些慌张，赶紧找到王广，把事情缘由说明清楚。 王广跟在佟初雪身边的时间更长，对她的性子了解也更深。 “姑娘真不是那样的人，你怎么这么想。”王广道。 “这……我也是不了解，糟了，我是不是把姑娘给得罪了。”卫芳惶恐不安起来。 “好了，不是什么大事，我去跟姑娘解释解释就行了。”王广道。 事实证明，王广说的一点不错，佟初雪压根没把这场短暂的谈话放在心上，卫芳完全是自己吓自己。 不过卫芳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一点，这个佟雨儿故意散播这样的言论，无非就是想要揽下买炭火的事情，可佟雨儿每日围在姚天远身边打转，能有什么渠道得到炭火。 要知道县城里做炭火生意的不过那么几家，佟初雪看中的是其中年代最久、信誉最好的一家。 也不知佟雨儿想要买的炭火是谁家的，她可还是知道一家价格便宜、质量堪忧的铺子，但愿佟雨儿找的不是那家。 出于好奇，佟初雪还是去了一趟佟山那里，今日就是截止时间，佟初雪也要看看有总共需要买多少，回去后她便要着手此事了。 佟山见佟初雪来了，心情才转好一点，“雪丫头，佟雨儿的事你可听说了？” 佟初雪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佟雨儿也要帮忙买炭火的事，点点头表示知道。 “我真是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在这事上跟你较劲。”佟初雪和佟雨儿不对付的事青山村人尽皆知，佟山只是没想到佟雨儿竟会不分场合的在这样的好事上做文章。 “您可知道佟雨儿从哪里买的炭？”佟山问道。 “这我可真不知道，县城里买炭火的有好几家，我真不知道她会去哪家。”佟初雪实话实说。 “唉，我倒不是怕别的，就怕她冒头买回来的东西不好，炭火又不是别的，一旦质量不行，那可是年都过不好了，但我也不好出面阻拦。”佟山发愁道。 确实，佟雨儿说是无偿给大家代买炭火，所以佟山这个里正也不好说什么。 “里正伯伯要是担心，不妨把姚天远叫过来聊聊。”佟初雪给佟山出主意道。 佟山听了眼前一亮，不错，他不好直接说佟雨儿，但可以跟姚天远说啊，刚好这段时间姚天远在村里。 “雪丫头，你说的对，我这就把姚天远喊来。”佟山乐呵呵地道，“对了，我还差点忘了，你这次来是——” “我来看看村里有多少人需要炭火。”佟初雪道。 “哦，对，你看我这个脑子，越来越不中用了。”佟山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来给你算算，目前报到我这里来的，总共是三百五十斤。” 可以，这个量已经可以跟店里谈了。 “里正伯伯，麻烦您把具体的明细誊抄一份给我。”佟初雪道。 “好勒。”佟山道。 在拿到具体的名单后，佟初雪又交代里正，“还有一件事，麻烦您帮我打听打听佟雨儿那边打算买多少炭火。” “行，这事就交给我吧。”佟山保证道。 第194章 姚天远有事相求 佟初雪已经得了三百五十斤的订单，而佟雨儿那里获得的订单也不少，总计两百斤，相比之下两个人的差别不过区区一百五十斤。 佟初雪拿到佟山给的名单，冷笑一声，她倒是好奇佟雨儿究竟要到哪里去找这两百斤的炭火。 县城里最大的一户卖炭火的人家，老板姓马，是福缘酒楼的常客，佟初雪这次就打算从他哪里买。 算上酒楼要准备的五百斤炭火，佟初雪总共要从马老板那买上八百五十斤的炭火。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笔小生意，佟雨儿的价格要想比她更低，几乎没有可能。 其实佟初雪原本并不是很在乎佟雨儿要挑头做这事，只是佟雨儿非要散布谣言说她从中牟利，这实在令人厌恶。 “明天你就打算回县城了？”骆回安问。 “村里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徐锦娘这么一阵子看不见她，估计还有些不习惯，她要是再不回去，可能徐锦娘就要来村里找人了。 “那好，我同你一起回去。”骆回安道。 佟初雪惊讶地瞧了骆回安一眼，“怎么，你还想留在这不成。” “不是，算我说错了。”骆回安闷声笑了起来。 两人站在佟初雪家门口聊着天，阳光正好，氛围轻松，好不容易可以抛弃所有俗事，安安静静地聊会儿天。 可惜好景不长，就在两人刚聊上没几句的时候，姚天远竟然不知为何出现了，看他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冲着佟初雪过来的。 佟初雪觉察出姚天远的目的是她，惊奇不已，她跟姚天远可是从来没有什么交情，怎么这会儿人竟是冲她来的。 看到此情此景的骆回安也紧张起来，上前两步挡在佟初雪身前，不过姚天远仿佛没有见到骆回安似的，看着佟初雪说道，“听说你要准备回城买炭火。” 佟初雪没想到他来这竟然开口提此事，佟雨儿分明都攒了一个摊子来，他何故找他询问这些，不过左右这次姚天远的态度还算可以，佟初雪也不好太过针对，点头道，“是的，何事？”、 “我想问问，你可否帮忙再带两百斤炭火。”姚天远道。 佟初雪愣在原地，她知道佟雨儿那得了二百斤的摊子，但姚天远来找她帮忙带两百斤炭火是什么意思，合着美名让佟雨儿担了，事确实她佟初雪做的。 还没等佟初雪回答，骆回安首先拒绝道，“不可，从初雪这买炭火的人家都是签了契书的，如若不要，按价赔偿。” 据他们所知，佟雨儿在替人买炭火的时候并没有跟别人签订任何契书，如果别人反悔不要，他们其实没有任何保障。 “我知道，但不过是两百斤炭火，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姚天远道。 佟初雪心说，我当然知道这不是难事，只是她现在要帮的不是别人，可是佟雨儿，她自问不是圣母心泛滥的人，要她替佟雨儿办事，怎么可能。 姚天远不是不清楚两家之间的关系，怎么竟会找上门来求佟初雪，实在奇怪。 见佟初雪拒绝，姚天远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又道，“此事对你来说又不是难事，为何要如此冷漠拒绝？” 佟初雪被姚天远都气消了，这家伙是念书念的少根筋了不成。 “你莫不是心中对我还有怨念。”姚天远看着佟初雪说道。 这下，佟初雪真是没脾气了，这个姚天远得是有多自以为是，竟还以为她对自己还念念不忘。 骆回安铁青着一张脸，“姚公子，初雪已经明确拒绝了，你若是君子，断不该强人所难。” 姚天远抬眸看了骆回安一眼，压下心中的不悦，正欲继续说些什么，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尖利的嗓音。 “天远，你在做什么！” 佟初雪一眼看过去，竟然是佟雨儿。 她不禁叹了口气，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她怎么就绕不开佟雨儿呢。 佟雨儿见姚天远出门，便好奇地跟在身后，没想到一路竟然跟到了佟初雪家门口。 一直以来，佟初雪都是佟雨儿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看到佟初雪，佟雨儿就气不打一处来，现在这个贱人竟然在这里跟姚天远说话，佟雨儿如何能忍。 “都是定了亲的人，就不要再这般不知廉耻地勾引别人家的男人了。”佟雨儿道。 佟初雪在这种事情上面从不愿吃亏，拦住了准备帮她出头的骆回安，“你哪只眼看到我勾引男人了，佟雨儿，你一个嫁为人妇的开口就是勾引不勾引的，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 佟雨儿此刻怒火中烧，新仇旧恨垒在一起，根本没有在听佟初雪说话，只自顾自地说着自己想说的，“我怎么没看到，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你在跟我男人说话，就是到县老爷面前我也是这话。” 佟雨儿一副不依不饶的姿态，姚天远听她说这话就头疼，开口道，“你不是在家里干活，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你都跟佟初雪私会了，我还要在家里给你忙吃忙喝吗？”佟雨儿怒道。 “什么似乎，你胡说些什么，我找佟初雪是有正事要说。”姚天远皱着眉头道，他也是大意了，出门前没有找事把佟雨儿绊住，这才导致事情变成这样。 “正事？”佟雨儿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信，“你们两个能有什么正事要说，既然是正事，那我身为你的妻子，难道就不能听听吗？” 姚天远神色复杂地看了佟雨儿一眼。 佟初雪敏锐地发现这个佟雨儿似乎并不知道姚天远是因为什么来找她的，笑着开口道，“姚公子这次亲自上门来找我，就是为了商量商量煤炭火的事情，她说要是方便，就请我把帮忙买上两百斤炭火，这可是笔大生意呢。” 佟雨儿一听立时火了，“买炭火的事我自己能行，不需要你操心，你少在这里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我何时挑拨了，你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姚天远。”佟初雪气定神闲。 佟雨儿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姚天远，却见姚天远竟然真的点了点头，认下了这事，佟雨儿只觉得轰的一声，所有血液都冲到脑中，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195章 看看新宅子 “你为什么要来找佟初雪！”佟雨儿冲到姚天远面前质问道。 姚天远当众被佟雨儿这般“挑衅”，心里不大高兴，皱着眉头道，“你先回去。” 佟雨儿如何肯回去，当下就是不依不饶，非要问个清楚不可，“我不会去，我要知道你为什么找佟初雪买炭火。” 姚天远看着佟雨儿，本不欲说太多，可对方的态度实在蛮横，姚天远心里也有气，遂直言道，“你若是没有无端端接下买两百斤炭火的事，我今日也不会来找佟初雪。” “你是说你求佟初雪帮我买炭？”佟雨儿艰难地问道，她这辈子最不愿意在佟初雪面前丢脸，可他的丈夫倒好，遇事第一个找到佟初雪这里来，“你是不是忘记她曾经是如何羞辱你的！” 佟初雪以前分明说过她压根看不上姚天远，现在姚天远竟然跑来找她求助，简直不可思议，佟雨儿根本无法理解姚天远的选择。 此刻姚天远也是真的火了，板着一张脸，冷冷看着佟雨儿，“我先送你回去。” 但佟雨儿此刻怒火中烧，连同平日里对姚天远的一丝敬畏都荡然无存，满脑子只有佟初雪和姚天远，当即摇头，后退一步，拒绝道，“我不回去，我这次不能听你的。” 佟初雪看着眼前的状况已然胶着，也不乐意掺和进他们夫妻二人的事里，于是开口劝道，“你们有什么事就回家说，别在我门口吵架成吗。至于买炭的事，我是帮不了忙了。” 姚天远一听佟初雪不打算帮忙，急切道，“佟姑娘，大家都是同乡，甚至沾亲带故，你何必如此绝情。” 佟初雪瞧着姚天远，只觉得不可思议，姚天远什么时候胸怀大度到了如此地步，这事里外里都透着古怪，佟初雪实在不能不多想。 “姚公子，既然你家里有事，还是以家事为重，尊夫人既然开口帮村里人买炭，必然是胸有成竹，你又何必横加阻拦。”骆回安礼貌道。 这话说的姚天远脸上发红，他今日能来找佟初雪前说服了自己许多，这才拉下脸来求助佟初雪，谁成想佟初雪是一点面子不给，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 “佟姑娘，我想这不是什么让你为难的事。”姚天远仍旧不死心。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方才说我们之间沾亲带故，你说的不对，从奶奶把我和我娘从佟家赶出去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佟初雪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奶奶总是你的长辈。”姚天远不赞同佟初雪的说法。 佟初雪哑然失笑，她是长辈又怎么样，她做的那些事情哪有一点长辈的样子，责任都是双向的，佟老太如此对她，她又怎么可能把她当做长辈看待。 罢了，古人的认识毕竟跟她不同，不可强求。 “行了，你走吧，这事我帮不了你。”佟初雪道。 姚天远往日里跟同窗说话总是打机锋，何时见过佟初雪这种直白的类型，一时之间还不知该如何回应。 佟雨儿见姚天远看着佟初雪发愣，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人拽走，没有一丝留恋。 佟初雪看着两人的背影，凉凉地说了句，“慢走不送。” 骆回安牵过佟初雪手，安抚道，“我们明日就回去了，不必管他们。” 佟初雪倒不是真的想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你不觉得姚天远变了吗？” “变了？”骆回安不解。 “姚天远是个很清高，非常看得起自己的人，还曾经被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过，按理说，我们两个应当是老死不相往来才是，可是姚天远今日竟然来找我帮忙，这不稀奇吗？”佟初雪认真地问道。 “的确稀奇。”骆回安肯定。 “所以说，他为什么变了呢。”佟初雪陷入沉思，一个人要受到什么样的刺激才会突然之间性情大变。 骆回安看佟初雪想的认真，略微不悦道，“别的男人怎么样很重要吗？” 佟初雪抬头看向骆回安，对方的表情虽然总体正常，可话里话外都泛着一股酸气。 “生气了？”佟初雪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骆回安立刻否认。 不是，可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吃醋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她和骆回安决定成亲以后，这人的表现反而变幼稚了许多。 嗯，男人至死是少年，果然是至理名言。 “初雪？”骆回安见佟初雪半天不说话，有点急了，以为她是不高兴听到刚才的话，立刻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问问你……明天几时走？” 佟初雪想了想，“宜早不宜迟，你等我消息吧。” “那好。”骆回安点头。 这段时间一直在修青山村到谷裕县的道路，只是这条道路修得时间长，人力多，总体上还只修了一半，估计冬日还要花上一阵子才能把路彻底修完。 不过纵使只有一半的路，也比之前去县城节省时间。 佟初雪决定翌日一早就动身回县城，几日未见徐锦娘，她还真是有点想了。 半日后，马车到了县城，徐锦娘听到佟大的声音，急忙从酒楼里迎出来。 “初雪。”徐锦娘喊了一声。 “娘，我回来了。”佟初雪轻盈地从马车上跳下，蹦蹦跳跳到徐锦娘面前。 骆回安也上前跟徐锦娘打了声招呼，不过他还要赶回家。 徐锦娘拉着佟初雪的手，交代道，“之前一直说找房子的事，趁着你们这几日回村，我在城里替你选了个宅子，你看看怎么样。” 之前因为佟初雪被绑架的事，他们就讨论过要在外面单独租一间宅子，后来又因为种种琐事，此事便搁置下来，这下佟初雪回村，徐锦娘一下子得了空闲，干脆一间一间地看起了宅子。 左右县城里大宅子本就不多，主人家又愿意拿出来租就更少了，徐锦娘也是花了好几日，才找到一间合意的宅子。 “你要是下午没事，我们就去看看宅子。”徐锦娘道。 “好啊。”佟初雪当然不会推辞，她还是很期待她娘选的房子，也不知格局如何。 第196章 哪有活路 事实证明，徐锦娘不愧是曾经在大户人家当过婢女的，虽说别的方面不一定有经验，但对大户的宅子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什么样的设计安全性好，什么样的位置适合人居住，这些小细节，她都考虑到了。 徐锦娘给佟初雪挑的宅子，总体不算大，精致秀气，距离酒楼很进，最关键的是，这宅子的前主人据说是做生意发了大财，所以搬到了大城市里，这间老宅就空了出来。 “这看宅子一定要看前主人家的际遇如何，若是前主人过得好，那这宅子可以考虑，若是前主人过得不好，那就要小心了，这宅子住了说不定不好。”徐锦娘振振有词。 佟初雪鲜少看到徐锦娘这副模样，不禁笑出声来，“娘，你这都从哪里听来的？” “你这孩子，笑什么，娘说的可都是真的。”徐锦娘道。 “是，娘你说什么都对，我也觉得这房子挺好，咱们就选这里。”佟初雪道。 徐锦娘倒是没想到佟初雪同意的这么痛快，这会儿倒是心虚了，“就定了？” “定了呀，娘你不是都看好了吗，我听你的。”佟初雪道。 “这里的租金可不便宜，一个月一百两银子。”徐锦娘忍不住补充道。 “娘，一个月一百两咱们又不是租不起。”佟初雪现在多的就是钱，花钱这是一点不虚，根本不用考虑。 既然佟初雪也同意了，那这地方就算是彻底定下了。 不过徐锦娘还说，虽然只是搬进租来的屋子里，但以后毕竟是要在里面正经住的，跟搬家也差不多，要好好庆祝一次。 对此佟初雪完全没有意见，不像当初在村里，这次在县城举办搬家宴，请来的无非就是骆家人。 骆家那边得知佟初雪搬了新宅子，也十分高兴，买了不少东西送上门来。 徐锦娘嗔怒道，“都是认识的，家里什么都有，花这钱做什么。” 林春燕笑道，“知道你不缺，但不是高兴吗，住在这里可比住在酒楼里好多了。” 骆回峰有阵子没看见佟初雪，这会儿见到她，相当兴奋，但或许是因为念书的缘故，心里高兴，表现出来却克制了许多，惹得佟初雪啧啧称奇，“几日不见，你现在跟个小大人似的。” “佟姐姐，我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大人了。”骆回峰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行了吧，到现在还没我高。”骆回晴道。 骆回峰被自己亲姐姐毫不留情地嫌弃，当下就拉着个小脸，不高兴了。 佟初雪赶紧安慰道，“你还小呢，未来等你长大了，肯定会长高的。” 骆回峰苦着一张脸，“我真的会长高吗？” “当然会。”佟初雪肯定道。 “那姐姐你抱抱我。”骆回峰冲着佟初雪撒娇。 这厢骆回峰刚伸出胳膊，就被自家大哥揪着领子拽到一旁，“你长大了，不能随便抱你佟姐姐。” 骆回峰不明白大哥这奇怪的独占欲是怎么回事，心有不甘，又绕到佟初雪身边，“佟姐姐。” 佟初雪摸摸骆回峰的小脑袋，小孩顺势要求道，“抱！” 还没等佟初雪回话，骆回安立刻抱起骆回峰，直接把人抱到林春燕那，“帮娘干点事，别老想着玩。” 林春燕一开始还不明白大儿子为什么把小的抱过来，一听小孩要玩，立刻道，“回峰，你现在已经念书了，怎么能一天到晚就想着玩，这可不行。” 可怜骆回峰明明不是这个想法，却被自家大哥狠狠坑了一遭。 佟初雪见骆回安回来，故意问道，“骆回峰呢？” “他也不小了，该帮着家里干点活了。”骆回安说的是脸不红心不跳，一点没有坑害弟弟的愧疚感。 佟初雪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给骆回峰点个蜡，转移起了话题，“明年的乡试你有多少把握？” 骆回安刚想开口谦虚，就被佟初雪一句话堵了回去，“别跟我说没把握，你上次也是这么骗我的。” 骆回安无奈笑道，“那不是骗你，只是考场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不好把话说的太死。” “说实话。”佟初雪道。 “举人应当不是问题。”骆回安在佟初雪的注视下说道。 “那再往后呢？”佟初雪忍不住探究起来，她可是记得，傅如年曾经说过骆回安在念书上是块好料，前途无量，“若是进京赶考，你有把握考上个进士什么的吗？” 进京赶考的难度可就高了，骆回安犹豫着应当怎么措辞，最后谨慎道，“依照傅先生的意思，大约希望是挺大的。” 傅如年说希望大，那不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佟初雪心道。 “那你以就是官老爷了。”佟初雪故意捏着嗓子。 她先前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事，倘若骆回安当了官，那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她便再也逃避不开。 而且骆回安参加科考又是在夺嫡这个尴尬地时间点上，前有狼，后有虎，简直是进退两难。 佟初雪问到这份上，骆回安要是再听不明白佟初雪真正想说的，他也就白瞎这个秀才的名头了。 “我知道你内心定然不愿掺和进这些官场上的争斗，但你要知道，即便你不愿意，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一定会逼你表态。至于我，我当然可以不参加科考，不卷入这个局，可你更明白，我们谁都逃不掉。”骆回安道，“若是我也入局，或许我们还能争一把。” 佟初雪却不这么看，在官场上争个高低谈何容易，骆回安虽然这么说，但官场上一个不留神，就能尸骨无存。 “或者我们不要这个钱了，他们要是想要，就把灵芝的秘方给他们，我们还过我们的。”佟初雪道。 “这只是顶住一时，你给了这个，他们就会觉得你还有旁的，人心本就贪得无厌，更何况夺嫡需要的资金不计其数，他们怎么可能愿意放掉你这块金矿。”骆回安冷静道。 “那你说怎么办。”佟初雪无奈道。 “与其被人剥削，还不如赌一把，与虎谋皮。”骆回安看着佟初雪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与虎谋皮，这是何等危险的想法。 “你何至于要做到这个地步。”佟初雪颤着声音。 “不争，哪有活路。”骆回安一字一句道。 第197章 火锅 是啊，不争，哪有活路。 与其被人要挟，还不如赌一把，或许可以反客为主。 “你放心，万事有我。”骆回安道。 佟初雪产定睛扛过去，当初那个羸弱的的骆回安现在看上去气色如常，半点弱势没有，反而散发出一种强大的自信。 两人说话间，徐锦娘过来喊人了，骆回安和佟初雪只能先去厅堂。 两家隔了好一阵子齐聚在一起，加上佟初雪和骆回安的婚事也已定下，两家大人心里高兴，看着两个孩子就开心。 “妹子，我寻思着明年开春就把婚事办了，再拖下去也没必要，而且回安也不小了。”骆长华看着徐锦娘道。 骆回安坐在桌上，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般家里大人商量这事，都会避着点孩子，像骆长华这样当着两人面直接说的，几乎没有。 但佟初雪在两家大人眼里就跟他们差不多，甚至本事还要大点，所以他们下意识地就觉着这事得说给他们听听。 “我也没别的意见，两个孩子能好好的就行。”徐锦娘道。 佟初雪心中腹诽，她娘现在看骆回安就跟看亲儿子一样，怎么可能反对。 骆长华好不容易盼到大儿子结婚，乐呵呵地灌下两口酒，“好，依我看初雪的酒楼在县城，很少回村里，当然这婚宴还是要在村里摆，只是新房我们决定给小孩在城里买一套宅子。” 谷裕县的一套宅子少说也得要上千银子，要是好的，那价格更高，骆长华这么说可是把徐锦娘吓了一大跳。 “两个孩子住在哪里都行，但在县城买房子就没必要了。”徐锦娘颇为不赞同，除了觉得花费高，更重要的是她觉得青山村才是家，没有道理在家以外的地方买房子。 “唉，妹子，左右他们两个将来都是要住在县城的，早晚不都是要买的。”骆长华道。 佟初雪知道现在骆长华手里有钱，可他们家三个孩子，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花，更何况他们将来未必会定居在县城，买了将来多也是用不上的，只是这话她没法在饭桌上说出来，一脸为难地看着骆回安。 骆回安安抚性地看了佟初雪一眼，示意她放宽心，然后道，“爹，就算是要在县城买宅子，我们两个可以在县城自己买，而且我将来去到哪里都还不确定，实在没有必要现在买。” “不确定？”骆长华不明白了。 “爹，倘若我明年有机会考上举人，那就等于我有了后补的资格，如果哪地的官员职位有空缺，我就有可能补上，这样一来，咱们免不了要往外地搬。”骆回安道。 骆长华一拍脑袋，是了，他怎么忘了儿子还在科考，万一将来有机会当个小官，他们一家可能都不会在谷裕县继续待着，现在确实没有必要买房，“你说得对，是我想的简单了。” 徐锦娘在一旁听着也算是松了口气，不买就好，她还真怕骆长华花这钱。 “不买就不买，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拿主意。”林春燕出来打圆场。 “就是就是。”徐锦娘附和道。 “对了，有件事你们还不知道呢吧，佟雨儿怀孕了。”林春燕突然道。 佟初雪愣了一下，随后想起之前姚天远奇怪的反应，这才明白过来他的反常，原来是怀孕了。 不过她也不太关心佟雨儿，在她眼里，佟雨儿是连个陌生人都不如的。 佟初雪这边吃完饭，回到酒楼，此时正是下客的时候，佟初雪留心听了一耳朵，大部分食客对于酒楼的评价都还不错。 骆回安则是又去了傅如年那里。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滩浑水中杀出一条血路，佟初雪决定好好把手里的产业归置一下，多赚钱。 隔壁的水果店现在每天的生意相对稳定，不是个赚大钱的，但每日都有进项，还算不错。 眼看着就要到冬季，水果店可买的东西迅速减少，佟初雪的酒楼原先打算以煲汤作为特色。 现在看来这样中规中矩的路子，已经是不合适了，佟初雪决定把现代的经典吃食——火锅，引入进来。 要做火锅，首先就是要有合适用具，并且最好对所有的桌子进行改造。 佟初雪先是找到木匠，打了一批带一个窟窿眼的桌子，木匠不知道佟初雪要干什么，好奇地不得了，佟初雪索性邀请他开业的时候过来尝尝鲜。 另外就是造锅，佟初雪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造一批最经典的鸳鸯锅，一边麻辣，一边清汤。 最后就是锅底，这火锅的用具、食材、吃法，旁的饭馆一看就会，最为关键的就是底料，每家的底料都是不外传的秘方。 佟初雪带着厨子们，关在小厨房里好几个时日，终于捣鼓出了一锅还算满意的汤底，之前多买的香料，此次也派上了用场。 店里的小二们听说要推新东西，一个个好奇的不得了。 佟初雪刚好也需要第一批实验者，寻了个人少的日子，酒楼提前打烊，所有小二，还有骆家一家人，包括傅如年，都被她请了过来。 傅如年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来了之后撩起长袍，直接坐在主位之上，看着眼前两锅一红一白的汤底，问道，“怎么吃？” 佟初雪道，“很简单，把你想吃的菜倒进去，烫熟了捞起来吃就成。” 傅如年点点头，这个简单，不就是涮菜。 他首先烫了一颗青菜下去，稍待片刻从火锅里捞上来，青色的叶子上沾了红彤彤的辣椒，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尝上一口，热辣鲜香之感顺着喉咙来到胃里，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好吃！”傅如年肯定道。 得了他的首肯，其他人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纷纷伸出筷子想要尝上一尝。 一顿火锅下来，所有的嘴巴都被辣的红红的，但是均不约而同地表示好吃。 “姐姐，没有菜了吗？”骆回峰可怜兮兮地看着佟初雪，一副没有吃够的样子。 佟初雪不由自主地瞟了他圆滚滚的小肚子一眼，笑道，“再吃你这小肚皮就要破了。” 骆回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肚子，只好郁闷地打消了继续吃的念头。 “大家还有没有什么意见呢？”佟初雪问道。 第198章 最新的消息 众人想了半天，倒是七嘴八舌的提了不少细节上的意见，佟初雪一一记下。 与此同时，福缘酒楼门外，一个路边的乞丐忽然起身，前后绕过若干个街巷，来到了崔家门前。 崔照书房。 “爷，最新的消息，福缘酒楼的佟初雪研究出一种新鲜吃食，叫做火锅。”崔照的管家道。 “火锅？”崔照一脸疑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就是煮上一锅辣汤，把菜在里面烫熟之后吃。”管家简略的解释。 “别的呢？”崔照问。 管家把乞丐带来的消息跟崔照说了，崔照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将手中的书倒扣在桌面，望向远处，“这个佟初雪真是不能小看了，倘若她能为我们所用，该有多好。” 同为经营餐饮行业的，其实崔照并不讨厌佟初雪，相反他比别人都更了解佟初雪的才能和价值，当初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不遗余力地对付一个毛头小丫头。 只可惜现在的佟初雪几乎是跟他站在对立面上的。 “爷，要不咱们许给她多点好处。”管家提议道。 “你以为她看得上咱们给的那点东西。”崔照不屑道。 管家无语，心道崔家之前为了讨好佟初雪可是给了三座酒楼，这还不足以让佟初雪动心吗，那这丫头的欲望得有多大。 崔照道，“先让人继续盯着，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来报。” “是。”管家躬身道。 …… 佟初雪的火锅受到了试吃团的一直好评，佟初雪深知对于谷裕县的民众来说，火锅是一个新鲜事物，要想让大家喜欢上这样东西，除了自身东西好吃外，还需要造势，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营销。 于是佟初雪让小二从这段时间开始，就透露冬天要上新东西的消息，充分勾起食客的兴趣。 并且新品上市前三天，店内所有的酒水吃食全部八折。 酒楼的不少老食客都知道，福缘酒楼上新品从来就没有让人不满过，所以这次一听消息，眼前一亮，说什么也要尝尝，早早就找到佟初雪定位子。 佟初雪觉得这个策略不错，很快，第一日的位子就被抢购一空。 但新品上市第一天，如果没有给新客人的位子，感觉实在不好，佟初雪灵机一动，想到之前被换下的正常桌子，决定把席面开到大街上。 只是这左邻右舍的老板少不了要关照一下，为表诚意，佟初雪还特地给两位老板送了一桌酒。 两位老板欣然接受，内心也很期待佟初雪的所谓火锅究竟是什么样的。 佟初雪这边准备工作如火如荼，所有人干劲十足，早早的就为了火锅日的到来储备起食材，佟初雪更是繁忙，每日都去木匠的店里监工。 忙乱之际，崔照竟亲自上门来了。 佟初雪第二次见到崔照，着实意外。 这个崔照简直就跟转了性似的，不知何时跟佟初雪如此热络，这才多久，又上门来了。 不过这次佟初雪心里还多了几分期待，也不知这次崔照会给她送点什么。 崔照先是跟佟初雪寒暄客套了两句，然后切入正题，“听说佟姑娘又琢磨出了新吃食，叫什么火锅？” 福缘酒楼要上火锅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谷裕县，因此佟初雪一点没有意外崔照会知道这件事，“没错，怎么崔老板也是来定位子的？” “定位子就不必了。”崔照摇头，“我此次专程前来是想问问佟姑娘，可有意愿与我们崔家合作。” 佟初雪心中的期待感顿时熄灭，原来崔照这次不是来送钱的，是来分钱的，“我为何要跟你们合作？” 崔照道，“我知道佟姑娘现在共有四家酒楼，火锅这个东西推出之后，相信很快就会像卤菜一样流行，你想想，若是谷裕县内所有的酒楼都在卖火锅，那你的收益岂不是可以更上一层楼。” 佟初雪相当不赞同崔照的话，“若是客人们到哪里都只有火锅可吃，那我们的火锅反而不会赚多少钱。” 崔照愣了一下，转而笑道，“佟姑娘看的明白，崔某佩服。” “崔老板也不必跟我兜圈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您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佟初雪道。 崔照停顿片刻，忽然大笑起来，“姑娘快人快语，坦诚，崔某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鲜少见到您这样性格的生意人。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个过分的问题，佟姑娘手上还有什么样的秘方，崔某愿意花钱购买？” 佟初雪道，“你如何肯定我身上还有所谓秘方？” “什么都好，只要是别人想不到的点子，佟姑娘尽管开个价。”崔照大方道。 佟初雪可不会觉得崔照单纯就是来买个秘方，与其说是购买，不如说是用这个手段来试探。 崔照是大皇子一派，就是不知他这次算计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大皇子的意思。 不过佟初雪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大皇子那样的人物怎么也不可能关心佟初雪这么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说不定崔照也是为了试探一下，争取在上级面前立功。 “崔老板说笑了，我不过是穷极无聊在家里想出了这个点子，说句实话，火锅这个东西，只要您看一遍，就知道该怎么做，到时候您手底下的酒楼想卖便卖，没必要给我分钱。”佟初雪道。 事实上也是如此，火锅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含量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到头。 “佟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我可实在好奇这个所谓的火锅究竟是什么样子。”崔照应道。 佟初雪但笑不语。 崔照来了一趟，一无所获，却不甘心就此离开。 他回想起之前被人从大牢里放出来的时候，京城来的人告诉他，出去之后不要找佟初雪的麻烦，而且一定要搞好跟她的关系，必要的时候可以牺牲掉一点利益以换取对方的信任。 据说那位大人派出了更为合适的人选去拉拢佟初雪，可从佟初雪目前的态度来看，崔照估计对方没有得手，如此一来岂不意味着自己也有机会。 若是他能够成功把佟初雪拉到那位大人麾下，也算是立下一件大功。 第199章 第一日的火爆 “崔老板，若是您实在感兴趣，不如我给崔老板留下一桌。”佟初雪笑道。 崔照心里藏着自己的小九九，道，“那当然好。” “既如此，我就等着崔老板光临了。”佟初雪道。 好生送走崔照，佟初雪目光沉沉，这个崔照虽然是来买秘方的，但从表现来看，似乎打算不只于此。 难道他知道了廖弘无功而返之事，所以也想上门来招揽一二。 罢了，随便他怎么打算，她手头的事情还多着呢。 几日后。 福缘酒楼的火锅准备亮相，有了之前的宣传和准备，门口早就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堆人。有些是真正来吃饭的，有些是连带看热闹的，但不管来者报的目的如何，酒楼的人气都充起来了，看上去十分热闹。 店内的小二从昨天晚上起就严阵以待，换上崭新的衣服，就为了当日留给客人留下个好印象。 佟初雪也是换了一身新衣服，早早就在门口等着。 因为这次还征用了门口其他商户的地方，需要一点时间布置桌子椅子，所以实际开业的时间比预料的略微晚了一点。 好在周围的两户邻居也都体谅，甚至还同样兴致勃勃的期待所谓火锅，给佟初雪省了不少麻烦。 人群中议论的声音不绝于耳。 “听说这家酒楼新推出了一个东西，叫做火锅，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 “是啊，我也好奇的很呢，不过之前这家酒楼出的卤菜就相当好吃，这次肯定也是个特别好吃的东西。” “行了，行了，你们要是再说话可就没位子了，听说大厅里面的位置都已经早早的预定给了老顾客，咱们还只能在外头待着呢。” “在外头就在外头也没什么，只要让我们吃到就行，我也不挑地方。” 说话间，提前预定的客人已经进了酒楼的大厅由佟初雪亲自招待，里面自然也包括了之前邀请的崔照。 崔照此次来，心态比上次好了不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酒楼上新品的时候，身为老板根本无暇一一招呼。 因此崔照简单同佟初雪说了几句，便落座。 不多时，小二就送上鸳鸯锅来，崔照看着眼前的一个铜盆，中间用弯曲的圆弧分割出两个部分，一边是红艳的辣汤，一边是鲜香的白汤。 末了，小二又送上一盘盘菜品放在桌上。 崔照好奇不已，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二道，“崔老板，您想要吃什么菜，就把什么菜放到锅里涮熟即可。” 这倒是有意思，吃个饭还要自己动手。同桌的一个朋友眼看着就要伸筷子，却被小二拦了下来，“这位客官，稍等，下菜要等到汤底烧开了之后。” 桌上的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锅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炭盆加热。 “真是有意思。”有人感叹。 汤底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因此端上桌之后不多时就热了起来，期待已久的众人纷纷下筷，将想吃的菜品一股脑地倒了进去。 有些绿叶蔬菜熟的很快，不需要很多时间就能入口。 崔照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便随手烫了一颗白菜，他原本并没有对这种奇怪的吃法抱有任何希望，可是很快他就抛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火锅里涮出的白菜实在太好吃了。 与此同时，同桌的几人也纷纷感受到了火锅这种吃法的奇妙之处，吃饭的动作也不复往日斯文，也懒得讲究什么人情世故，只知道埋头苦吃。 而火锅的香气被高温一蒸腾，透过福缘酒楼的窗户，飘散到外面，所有经过的人都忍不住感叹，里面是东西，真香啊。 然后又吸引来一大波客人，好在佟初雪早有准备，在门口搭了不少棚子，容纳了好奇的客人。 尽管早有准备，但第一日的火爆程度还是超出了佟初雪的预料。 等到徐锦娘从包厢里出来喊佟初雪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脚不沾地的她，而骆家的几人也是纷纷坐不住了，干脆都从包厢里出来，给佟初雪帮忙。 佟初雪也觉得实在不好意思，但酒楼今日的事实在太多，她连劝几人回去的时间都没有。 排队的客人多，外面的地方本就占满了，现在更是一丝空隙没有，佟初雪没有办法，只能把住处的桌椅都搬了出来，用以安置客人。 虽然一天下来，所有人都累的够呛，但是大家心里开心的不行，新品亮相第一日能有这样的阵仗，未来肯定是极为挣钱的营生。 “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我准备了一点红包，大家人手一个，不要抢啊。”佟初雪搬出一堆事前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一发到各人手里。 酒楼上下得了奖励，虽然身体上疲惫，但心情上相当的开心，恨不得跟佟初雪赌咒发誓一定在酒楼好好干活。 佟初雪大手一挥，让众人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今晚一定要休息足了。 看着酒楼恢复空旷，大厅内桌椅摆的整整齐齐，此刻忙碌了一天的所有疲惫都涌上心头，佟初雪突然觉得很累，她坐在距离最近的长凳上，开始发呆。 不知何时，骆回安走到佟初雪的身后，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上佟初雪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按摩起来。 佟初雪没有回头，但当骆回安的双手一触碰到她的肩头，她就知道，是骆回安来了。 “骆叔和婶子呢？”佟初雪问道。 “都回去了，今天你受累了。”骆回安道。 “想要做点事情哪有不累的，不过累也不是白累，你知道今天酒楼赚了多少银子吗？”佟初雪兴奋地问道。 “不知，多少？”骆回安顺势问道。 “一千两，整整一千两，比平日里翻了十倍。”佟初雪方才清点账目的时候都惊呆了，小小一个谷裕县，竟然有这样的消费能力。 “不错。”骆回安微微笑道。 “就两个字，不错，我当然知道不错，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好话，你不是秀才吗。”佟初雪故意说道。 骆回安也知道佟初雪的心理，又道，“恭喜。” “你是故意的吧。”佟初雪磨牙。 “没有，”骆回安立刻否认道，“我实在是担心你太累了。” 第200章 你怎么选 “有钱赚，累什么？”佟初雪的语气里还透着兴奋劲。 骆回安按着肩膀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一些，“赚很多钱，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佟初雪激动的心情略略冷静下来，听到骆回安这个问题，佟初雪却觉得对方是话里有话，她素来是个直性子，最讨厌别人说话绕来绕去，“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骆回安短暂思考后，开口道，“我知道你非常喜欢酒楼的事，只是树大招风，现在火锅这么赚钱，势必更加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骆回安所说的“他们”，指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我们现在不算是二皇子阵营的吗？”佟初雪不太明白官场上的这些东西，上次她直接拒绝崔照之后，她以为她已经被划到二皇子的阵营了。 “不完全是，在大皇子那边看来，我们这边和二皇子联系更紧密，但是对于二皇子这方，我们其实并未身处其中。”骆回安道。 佟初雪被这似是而非的东西绕的头疼，郁闷道，“那我们实际上是两边不挨着，或者我们能不能就这么保持中立，谁的事也不掺和。” 如果她谁都不选，总能过上安宁日子吧。 “不可，事到如今我们必须迎难而上，才有可能走出我们自己的一条路。”骆回安说的极为坚定。 佟初雪听到骆回安这么说，心中漂浮的情感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处，她沉声问道，“你想好站在哪里了？” 骆回安停下动作，做到佟初雪身边，认真地看着佟初雪的眼睛，“二皇子。” 那就是站到傅如年那边。 “你有几成把握。”佟初雪问道。 “没有。”骆回安答。 佟初雪瞬间明白过来，骆回安是傅如年的学生，他除了支持二皇子，实际上也别无选择。 “初雪，你不用担心，即便我真的选错人，我也一定拼死保你周全，所以……”骆回安顿了顿，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让他极难开口，需要用尽气力。 “不要离开我。” 佟初雪怔了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 骆回安认识佟初雪不少时日，一眼就能看出佟初雪此刻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轻轻将人搂在怀里，“我觉得我实在很自私，参与到夺嫡中来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我比谁都清楚，我想过要不要放手，但我实在放不下你，就算是即将去往旋涡，我也没办法看着你嫁给别人。” 他蓦然红了眼眶，“万一，我是说万一，有朝一日我护不住你，求你不要怪我。” 佟初雪的耳朵贴在骆回安的心脏边，清晰有力像鼓点一样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是那样让她心安。 “你以为我看不出吗，你分明是想要去的，分明是兴奋的。”佟初雪笑道。 她之前就发现了，面对夺嫡这一滩浑水，骆回安不仅不害怕，反而言谈间俱是跃跃欲试地兴奋，激动之情难掩。 骆回安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担心犹豫了这么久，这点小心思早就被对方一眼看穿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骆回安将人搂的更紧了一些。 骆回安是感动了，可怀里的佟初雪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闷死在骆回安的怀抱中，不悦道，“骆回安，你是不是想要把我闷死好去换人啊。” 骆回安赶紧放松怀抱，看到怀里的女孩大口大口喘着气，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他的眼神暗了暗，忽然俯身吻上佟初雪的唇。 可怜佟初雪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喘口气，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骆回安亲的差点缺氧。 因此待骆回安终于放开佟初雪的时候，收获的只有佟初雪的瞪眼。 不过骆回安可没有半点反悔的意思，体贴道，“我送您回去。” 想到晚上一个人走夜路确实也不安全，佟初雪也没有拒绝。 …… 第二日福缘酒楼的生意延续了第一日的热闹，依旧是人满为患，不过有些顾客也逐渐意识到，火锅这个东西不同于别的，一盘盘小菜看上去便宜，但是十几二十样一点，一桌菜吃下来其实并不便宜。 但聪明如佟初雪怎么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她推出了三种全包套餐，便宜的以素菜为主，贵的以肉类为主，而价格中档的荤素较为平均，这样担忧价格的人也可以明白的估计自己的消费数额。 这三种套餐一经推出，很快就获得客人们的一致好评，某些选择困难症患者，免去了很多烦恼。酒楼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好在有了昨日的经验，今天酒楼在各项环节上的效率都有所提高，佟初雪也终于轻松了一些，得以在柜台后面坐着，收收钱就好。 第三日结束，火锅的八折优惠也告一断落，而来吃火锅的客人也是断崖式下跌，不过佟初雪并不担心，因为现在火锅的知名度已经彻底打出去，后面来的客人就是正常愿意消费火锅的客人。 佟初雪忙过这几日，终于有机会躲懒，一个人在后院喝喝茶，晒晒太阳。 就在她坐在躺椅上，快要进入梦乡之际，小二忽然来报，说是一分店的掌柜的来了。 好不容易放松的时间被人打扰，佟初雪本来有些不太高兴，但听说是一分店的掌柜来了，想着或许是分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汇报，所以让人请进来。 一分店的掌柜原来是替崔家干活的，现在成了佟初雪的收下，她记得这位掌柜好像姓赵。 赵掌柜一进门就忙着鞠躬作揖，假客气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哎呀，佟姑娘，多日不见，更加漂亮了。” 佟初雪最是厌烦这些，一脸不悦道，“赵掌柜，有话直说，我这几日可累的够呛。” “是是是，”赵掌柜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这几日酒楼出的火锅，我听说谷裕县无人不知呐，要说做生意还是佟姑娘厉害，赵某着实佩服，能跟着佟姑娘做事，实在是赵某的荣幸。” 佟初雪皱着眉头，这人说了半天，一句落地的话都没有，“赵掌柜，是分店有什么事情吗？” 赵掌柜连忙摇头，“姑娘放心，分店好得很，一点问题没有。” “那你来找我干嘛，我记得每月十五才是你们报账本的日子。”佟初雪不耐烦地说道。 第201章 赵掌柜的试探 “是，路过门口，看到酒楼的火锅的生意很好，所以就想来看看。”赵掌柜恭敬道。 “赵掌柜，你应当明白我的性格，你要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若是再这么兜圈子，我可还忙着呢。”佟初雪冷着一张脸，想着什么时候该好好给他们扳扳这个坏毛病，一个个说话跟打太极似的，听着累死。 “唉，我就是想问问，火锅这个东西将来是不是只在总店卖？”赵掌柜试探着问道。 佟初雪心里暗笑，弄了半天，原来是盯上了火锅，“目前肯定只在总店卖。” “那是，这样赚钱的营生当然应该在总店。”赵掌柜连连点头，一副十分赞同的样子。 “你可还有要问的？”佟初雪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掌柜。 “我……”赵掌柜一双小眼，左右来回转，最终停在佟初雪身上，“老板娘，我就是想问问这个火锅将来会放到分店来卖吗？” 佟初雪噗嗤笑了一声，看的赵掌柜胆战心惊，“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她没有说的是，分店将来会有别的菜品。 “这个，其实火锅的喜欢的人不少，就算是多开几个店，也完全可以吃得下。”赵掌柜轻声道。 “噢。”听到这话，佟初雪不禁挑眉看向赵掌柜。 “我就是想着，其实把火锅放到下面的店来，对店内的生意帮助也大。”赵掌柜小心翼翼地说。 佟初雪却并不这么看，“赵掌柜，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明白，火锅只在总店卖，不下放到分店。每家店的定位不同，我自有考量。” 赵掌柜一脸挫败，但还要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先回去了。” “嗯，回去吧。”佟初雪身子动都没有动，目送赵掌柜离开。 …… 县城赌坊。 赌坊这样的地方，日夜不息，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吵闹声漫天。 这群人中，有一位书生模样的客人，站在店内最里面的赌桌前，他对面是赌坊的老板娘。 “还要继续吗，这位客人？”老板娘眼神轻佻地看着对面的人，半倚在座椅上，姿态慵懒。 书生看着自己这边已无筹码，心里也明白不能再继续下去，摇头道，“不了。”说完，便打算离开。 “等等，”老板娘叫住书生，从赌桌后起身，绕到书生面前，她身上的香薰味道萦绕在书生鼻尖，惹得他心猿意马。 老板娘道：“刚才只差一点点不是吗，不如这样，我借你十个筹码，只要这盘赢了，你就能十倍赢回去。就算输了也没关系，不过十个筹码而已，我愿意跟你交个朋友，不收你的利息，如何？” 书生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吐沫，喉结上下滚动，没有说话，但分明就是动心。 “不算利息？”书生狐疑地问道。 “自然不算，你若不信，我可以同你立字据。”老板娘一招手，说话间伙计就把笔墨纸砚送了上来。 书生挣扎半晌，最终还是在契书上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骆回泽。 老板娘见骆回泽按好手印，勾唇妩媚地笑了，吩咐道，“去把筹码取来。” 伙计很快把东西送上来，骆回泽拿着手中的筹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决心一定要赢下这一盘。 只是他根本没有看到老板娘眼里的算计。 “为保公平，这一把你来掷骰子如何？”老板娘拿起竹制的骰盅，塞到骆回泽手里，柔嫩的双手轻轻从骆回泽的肌肤上划过。 骆回泽看着手里的东西，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福缘酒楼。 自从上次赵掌柜来了之后，一段时间其他分店的两个掌柜都没有找过来，也不知是他们从老赵那里听说了她的打算，还是他们压根没有别的想法。 佟初雪现在每日去酒楼都非常地早，因为近期的事情多，所以必须要早早过去安排。 做火锅要准备的各类菜品非常的多，所以酒楼内的小二都开始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洗菜一类事。 今日刚踏进酒楼，小二就着急忙慌地迎上来，嘴里念叨着，“老板娘，不好了，咱们酒楼进小偷了。” 佟初雪目光一紧，又来，之前可就进过一次人，怎么他们酒楼是天天晚上开着门做生意不成，谁想进就能进。 “人呢？”佟初雪问。 “昨天半夜他刚进来，我们就发现了，这会儿人被绑在厨房，捆的严严实实，绝对逃不了。”小二道。 佟初雪好奇心渐起，大步朝厨房走去，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子竟然这么大，居然敢到她的酒楼里偷东西。 人还没走到厨房，佟初雪就听到里面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我告诉你，我跟你们老板可是很熟的，你们这样对我，不会有好果子吃！” 酒楼的厨子都是青山村的人，白天来晚上回去，今日来上班才发现竟有人半夜潜入酒楼偷东西，看到小偷的样貌之后，直呼作孽。 佟初雪听着这声音，是有点耳熟，推开门进去，“谁啊，敢说认识我。” 面前的人的确是佟初雪认识的人，不过要说熟，那也不至于。 “骆回泽，多日不见，你怎么还干起了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佟初雪干笑道。 这个骆回泽她还有几分印象，骆家的长孙，骆老太的心头宝。当初骆家可是花了不少钱把他送进清风书院，就盼着他能考上功名，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现在别说是功名，就是个童生的资格骆回泽都没有考上。 骆回泽见佟初雪来了，赶忙套起近乎，“妹子，你看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从小就认识，这事是个误会，你就把我放了吧。” 佟初雪惊愕地看着骆回泽，“我可听说你是半夜翻墙进来偷东西才被酒楼里的人抓住，这恐怕不是误会这么简单吧。” “额，误会，真是误会，我以为你住在酒楼，想来找你说说话。”骆回泽赶忙道。 没等骆回泽的话音落下，就听得一个凌厉的声音传来，“大哥，慎言！” 佟初雪抬眸一看，竟是骆回安。 “你怎么来了？”佟初雪眨巴眨巴眼睛，他怎么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了，真是奇了。 一旁的小二站了出来，小声道，“是我去通知骆公子的。” 第202章 抵死不承认 小二原本也是一片好心，毕竟小偷是个大男人，老板娘一个人怎么好对付，肯定还是需要一个男人的，自然就想到了骆回安。 而骆回安也是没想到酒楼的小偷竟然是自己的大哥。 牵涉到骆回泽，骆回安有些话也不好说，于是让小二再跑一趟，把自己的爹娘请来。 骆回泽看到骆回安以为看到了救星，高兴到，“三弟，你来的正好，你快跟雪丫头解释一下，昨天的事都是误会，赶紧把我给放了。” “误会？”佟初雪可不觉得是误会，骆回安不了解具体情况，更加不会轻易发表意见。 “三弟，回安，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我可是你亲大哥。”骆回泽见骆回安根本没有替自己说话的意思，有点急了。 “我着人去请爹娘过来，有什么话你同他们讲。”骆回安平静道。 虽然现在他们三房已经跟骆家几乎划清界限，但血缘在那摆着，怎么可能一点联系没有，对于骆回泽而言，骆回安的爹娘也是他的正经长辈，他们就算是教训骆回泽几句，也是当得起。 更何况酒楼里还有不少青山村的村民，不怕没有见证，骆回泽偷窃在先，骆家三房教训在后。 很快，小二就带着骆长华和林春燕匆匆赶来。 骆长华一看到骆回泽这幅样子，就紧紧皱起了眉头。 路上，小二已经讲明扼要地同他们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昨天半夜，骆回泽翻墙进了酒楼里面，被小二发现，小二叫醒了房间内的众人，没有立刻行动，而是一直观察着骆回泽的行动。 然后他们就看到骆回泽小心地摸到厨房，闪身进去，四处搜寻着什么东西。 就在小二们朦朦胧胧看到骆回泽拿起了什么东西的瞬间，几人一拥而上，将骆回泽团团围住，找到捆菜的麻绳，将人绑在了厨房的梁柱之上，今日一早便把事情报告给佟初雪。 林春燕一脸担忧，“这孩子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叔，这事是误会，真的。”骆回泽急急为自己辩白。 “误会什么，你昨天晚上没有到厨房摸东西？”骆长华神情严肃，他知道酒楼的小二根本没有必要撒谎，而且骆回泽说的是误会，那便是没有否认自己的行为。 “是有这么个事。”骆回泽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但是酒楼不也算是我们家的东西。” 骆回泽不说这话还好，说了后骆长华更加生气，“什么叫酒楼是我们家的东西，酒楼是雪丫头办的，村里还有份，怎么就成你的了，你胡说什么。” 骆回泽愣了，他先前只知道酒楼是佟初雪的，没想到村里竟然还掺了一脚。 佟初雪凉凉道，“不然你以为村里这段时间又是办学堂，又是修路，钱都是哪来的。” 那些青山村的厨子们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事，了解到村里近期的变化还有酒楼的一份功劳后，对骆回泽的所作所为更加看不上。 “读了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算这酒楼是初雪一个人的，你也不能进来偷东西啊。”一位婶子说道。 “啧啧，读了那么些年，不还是连个童生都没有考上，现在居然还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算什么读书人。”另外有人不屑道。 骆回泽自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多人当面议论他的事，言辞还如此难听，当下激动不已，“你，你们！” “行了，你还觉得自己很光荣是不是！”骆长华怒喝道，转而看向佟初雪，“雪丫头，这事你就公事公办，不要顾及我和你婶子，我们早就算不得骆家的人，骆回泽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 佟初雪笑了笑，她就知道，骆叔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叫她难做。 她直视骆回泽，“你昨天晚上来酒楼的目的是什么？” 厨房里有什么东西能让他不惜半夜翻墙进来偷，佟初雪实在好奇。 骆回泽紧紧闭着嘴巴，就是不说话。 边上的小二补充道，“是调料，我们昨天抓住他的时候，他手里拿着一包配好的火锅调料。” 佟初雪眯起眼睛，原来竟是为了这个。 “你要调料做什么？”佟初雪厉声问道。 骆回泽怎么能承认这些，咬牙道，“我就是渴了，半夜来讨口水喝，你说什么调料不调料的，我完全不知道。” 小二急了，“明明就是调料，东西还在我手里拿着呢，大家都看到了。” 佟初雪自然不会怀疑酒楼里小二的忠诚，而且他们也没有必要撒谎。 “你怎么说。”佟初雪挑眉看着骆回泽。 不过骆回泽始终坚持强调自己就是来喝口水的，拒不承认其他内容。 此刻，半天没有说话的骆回安突然开口，“你平日里在镇上的清风书馆念书，按理说，不应该出现在县城。即便偶尔来一趟，也应该是早早就回去，可你昨夜竟没有回家，为何？” 对于普通农家人来说，住客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也是他们甚少来县城的原因，早来晚回，一天根本办不了多少事。 骆回泽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嘴硬道，“我来县城自然是有事，至于昨天，我忙的忘了时间，所以来得及回去，这才想到来酒楼。” “什么事？”骆回安继续追问。 “跟你有什么关系。”骆回泽竟然有些恼怒，分明是不愿意提起这事。 佟初雪疑窦丛生，这个骆回泽说话含糊其辞，似乎是有意遮掩什么。 “你不说，那我们就官府见。”骆回安气定神闲地说道。 骆回泽没想到骆回安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见官？三弟，我可是你亲大哥啊！” “既是亲大哥，为了你不误入歧途，我更不能轻易放过。”骆回安道。 骆回泽看着骆回安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怒火中烧，可表面上又不能显现出来，只能苦着脸央求道，“三弟，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佟初雪冷笑，他这时候想起来跟三房是一家人了，当初把三房赶出去的时候可一点没当人家是一家人。 “既然你有你的说辞，我店内的人又有另一种说法。送去见官吧，都是一个村的，未免伤了和气。”佟初雪道。 “诶，还是雪丫头懂事。”骆回泽仿佛看见了希望。 “听说官府里断案也是有一套方法的。”佟初雪说着眼光就瞟向了火烧的正旺的灶膛，吩咐道，“去给我拿个根铁棍来。” 骆回泽越听越觉得不对，冷汗涔涔，“雪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203章 装模作样 佟初雪危险一笑，没有答话，等到小二把东西交到佟初雪手上，骆回泽心里越发不安。 “我跟你说，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奶奶不会放过你的！”骆回泽表面上强装镇定，但颤抖的声音早就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佟初雪坐在椅子上，姿态悠闲，再次吩咐道，“搬个炭盆来，另外找一块五花肉给我。” 小二动作利落，很快就送来佟初雪需要的东西。 佟初雪把铁棍一头扔在炭盆里，“听说官府的大牢里有一种刑罚，就是用烧红的烙铁烫在人皮上，这样就能留下一个烙印。” 东西都摆在眼前，骆回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佟初雪这分明就是要动用私刑！ “你，你这是……”骆回泽害怕的话都说不明白。 “别害怕，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佟初雪似笑非笑地看着骆回泽。 边上的骆长华和林春燕见佟初雪这幅架势，也有些被吓到，把儿子拽到一边，小声道，“回安，你怎么也不劝着点，虽然这事是回泽不对，但万一初雪弄出什么事来，有理也变无理。” 骆回安知道爹娘心中担忧，安抚道，“不过是吓唬吓唬大哥，初雪不会真的做什么的，再者说，万一情况不对，我拦下来就是。” 林春燕偷看了一眼佟初雪，勉强信了儿子的话，叮嘱道，“你可看好了，千万别真出事。” “放心，娘，我有分寸。”骆回安道。 这边骆回泽看着佟初雪目光紧盯这铁棍，冷汗浸湿了衣襟，用着求救的目光望向林春燕和骆长华。 “叔，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见死不救！”骆回泽央求道。 骆长华神色复杂，但听到儿子刚才说的，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瞪了骆回泽一眼，走了出去。 骆回泽见骆长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感到周遭一片黑暗，整个人都被恐惧包围，恨不得跪下来求佟初雪。 “怎么样，想好了吗，你昨晚究竟做了什么？”佟初雪道。 “我要是实话实说，你能不能放过我？”骆回泽颤抖着问道。 “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佟初雪拿起铁棍，随意地拨弄着炭火。 骆回泽看着她的动作，要不是被牢牢绑在柱子上，几乎要跌坐在地，“是，我昨天晚上是来偷东西的。” 佟初雪手上的动作停下，看向骆回泽，“偷什么？” “火锅的底料。”骆回泽低声道。 “为了什么？”佟初雪问道，骆回泽又不是开酒楼的，要这东西有什么用，总不能仅仅是为了自己吃吧。 骆回泽犹豫的表情太过明显，佟初雪一眼就断定这背后定然另有原因，“你方才说的，实话实说。” 骆回泽何尝不想实说，但想到对方开出的价码，他还是没有办法那么容易下定决心。 佟初雪见状冷笑一声，拎起铁棍将烧红的一头举到骆回泽眼前，“看清楚了。” 她直接把铁棒烧红的那一头放到新鲜的五花肉上，滋啦滋啦的声音瞬间响起，熟肉的问道在厨房内弥漫开来。 “有没有觉得很香？”佟初雪笑着问道。 可骆回泽哪有心思关心香不香，他只要一想到这根铁棍触碰到自己的皮肤，随之带来的巨大的彻骨的疼痛，他就心中一凉，如同坠入冰窟，害怕不已，浑身颤抖，片刻后竟是吓尿了。 佟初雪一开始还没觉察出来，不过很快她就觉得周围的味道有点不对，再看向骆回泽，对方的裤子中间已然湿透，散发出一阵骚味。 佟初雪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这个骆回泽也太不禁吓了，她还没做什么呢，就这幅样子，蚂蚁大的胆子，尽然还敢半夜翻墙进来偷东西。 而骆回安见此情形，铁青着一张脸，很快把佟初雪拉到厨房外面，又吩咐两个小二把人移到柴房里。 好在厨房里香料不少，等到中午做饭的时候给各类菜味一熏应该就没什么影响了。 “审问的事情先放一放吧。”骆回安道。 佟初雪也是这么想的，她实在不想问着那么令人作呕的味道，“算了，让人给他换件衣服，不然我实在受不了。” “好，我来安排。”骆回安道。 眼看着酒楼就要到上人的时候，佟初雪暂时没心情料理骆回泽。 骆回安这边则是跟傅如年告了假，今日就不去了。 可怜骆回泽一个人被丢在柴房，还被强制换上一套下人衣服，没有吃也没有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傍晚时分，酒楼正在营业，门口却忽然来了一个老太太和一个陌生男人，小二以为他们是来吃饭的客人，热情的招呼道，“客官是来吃饭的，咱们店的新品火锅可要尝尝？” 话音刚落，男人就非常不客气地叫嚷到，“佟初雪呢，让她出来见我！” 小二一听对方竟然用这种态度直呼老板娘的名字，当即变了脸色，喊道，“佟大、佟二有人来找麻烦。” 佟大、佟二听到小二的声音，立刻来到门口，两个人本就身材高大，站在哪里如同门神一般，老太太瑟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嚣张起来，“佟初雪那个小贱人呢，难不成还想欺负我这个老太婆！” 佟初雪人在厨房，听到小二来报，出去一看，来人竟是骆老太和骆回泽的爹骆长山。 佟初雪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道，“奶奶，骆叔，过来吃饭啊？” 骆长山毫不客气，“佟初雪，我儿子呢？” 骆回安此刻也从后院过来，挡在佟初雪身前，“大伯，有话进来说吧，别堵在门口。” 骆长山怎么可能听骆回安的，正欲反驳就听见骆回安道，“怎么说大哥也是一个读书人，要声誉的。” 此话一出，骆长山和骆老太顿时消停下来，跟着骆回安来到了后院。 一进院门，骆老太就忙不迭地质问道，“你们把我宝贝孙子弄哪去了！” 佟初雪觉得不可思议，骆老太这幅兴师问罪的样子是给谁看，连事情的原委都不清楚，就把事情怪到她身上，真是可笑。 可还没等她开口，柴房内听到骆老太声音的骆回泽就拼命叫道，“奶奶，救我！” 第204章 不以为意 听到宝贝孙子的呼救，骆老太心急如焚，语气更加不客气，“你把我孙子人藏哪去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寻找声音的来源，可上了年纪本来耳朵就有点不好，焦急之间根本找不到骆回泽的方位，还是骆长山听力好些，很快就找到了被关在柴房里的骆回泽。 不过柴房从外面上了锁，骆长山推不开。 “佟初雪，你给我把门打开！”骆长山命令道。 佟初雪当即摇头，“不可。” 骆长山瞪大了眼睛，在他看来，佟初雪一个小辈，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 骆回安上前站在门口，“大伯，大哥犯的事按理说是应当上公堂的，现在我们只是把人关起来，已经是顾念着亲戚情分，你们要是太过分，我们干脆公堂上见。” 骆长华和骆老太只知骆回泽一夜未归，至于别的，哪里清楚，此刻听到骆回安这么说，实在有些难以相信。 “回安，你在说什么，你大哥可是个读书人，最是明事理，能干出什么要上公堂的事啊，你可别是听别人瞎说，误会了你大哥。”骆长山道。 “大伯若是觉得我误会了大哥，不如咱们上公堂说个明白。”骆回安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屋内的骆回泽听到骆回安这么说，当下便慌了神，大叫道，“不能上公堂，不能！” 骆老太听到孙子喊得这么急切，心忧不已，“不上，不上，你爹瞎说的，别听他的。” “回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骆长山问道。 “大哥昨夜到酒楼偷东西，被人当场抓住。”骆回安道。 “不可能！”骆老太立刻反驳，“我大孙子怎么可能偷东西，肯定是有人害他！” 骆回安神色平静，“奶奶，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这事人证物证俱在，而且大哥也认了。” 骆长山原本还想开口反驳，在听到骆回泽承认了之后，张着嘴，不知该说点什么。 倒是骆老太对骆回泽依旧信任，“你们是不是逼他认的，我孙子绝不可能当小偷。” “你们不信也没关系，那就上公堂，让县太爷来判。”佟初雪道。 里面再次传出骆回泽的声音，“爹，不能去！” 骆回泽如此抗拒的态度，这次骆老太和骆长山心里也不由得信了几分。 可骆老太还是嘴硬道，“我不管我孙子到底做了什么，我现在就要见我孙子！” 佟初雪点点头，命人打开了柴房的门锁，骆老太第一个冲了进去，看到手脚都被牢牢捆住的骆回泽，哀嚎道，“我孙子受苦了，奶奶这就给你解开。” 不过骆老太的动作却被骆回安阻止了，“奶奶，现在事情还没搞清楚，我们不能放了大哥。” 骆老太从来也没在意过骆回安这个孙子，一把将人推开，“你身为弟弟，竟然帮着外人联合起来对付你大哥，有你这么当弟弟的吗！” 骆回安顿了顿，叫了佟大、佟二进来，有他们两个拦在前面，骆老太暂时无法动作，因而恨恨道，“雪丫头，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我就是想把昨天晚上的事问明白。”佟初雪道。 骆长华看着骆回泽这幅惨样，又权衡了一下眼前的形势，道，“回泽，发生了什么你就实话实说，万事还有你和你奶呢。” “是啊，大孙子，奶奶一定帮你。”骆老太心疼地看着骆回泽。 “我……”面对亲爹和奶奶鼓励的目光，骆回泽胆子大了一些，“昨天其实也没什么，我错过了出城的时间，半夜又渴又饿，就想来酒楼这个弄点吃的喝的，听说火锅味道很好，我就想能不能找火锅来吃。” 骆回泽这么一解释，骆长华和骆老太长舒一口气，他们还以为骆回泽干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原来只是这样。 “不过是找点吃的，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看就算了。”骆长山又端起了长辈的架子，姿态高高在上，“本来就是一家人，何必为了这点小事上纲上线，伤了和气。” 而骆老太放松之余还有些生气，“我孙子来自家的酒楼里吃点东西，你们不好生招待着就算了，怎么能说他偷！” 佟初雪简直要被骆老太和骆长山的无耻给惊呆了，这么恶劣的事情，在他们眼里竟然这般无所谓。 “奶奶，骆回泽偷的可不是普通的东西，而是酒楼的火锅料，这东西可是我们的机密。”佟初雪严肃道。 “什么机密不机密的，那么重要的东西你就放厨房让人随便拿，骗谁呢。”骆老太根本不信。 佟初雪一时噎住，现在想来也是她大意了，以为厨房都是青山村的人，不必过分防备，而且直接放在那取用方便，现在看来还是有必要重点管理。 “奶奶，大哥的行为的确已经称得上是偷，您就算是到县太爷那，也还是这个结论。”骆回安道。 骆老太一听骆回安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孩子疯魔了不成，非要帮着外人对付你亲大哥，那丫头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听她的话。” 骆回安拧眉，“奶奶，初雪不是外人，你不能这么说她。” “好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现在就是被这个小丫头勾了魂，非要害你大哥！我们骆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不孝子！”骆老太大为恼火。 “娘，我看别跟他们废话，还是赶紧把回泽带回去。”骆长山道。 “对，赶紧带回泽回家。”骆老太说着就想上前，可畏惧于佟大、佟二又不敢动作，只好回过身，冲着佟初雪道，“雪丫头，回泽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佟初雪怎么可能让骆老太如意，凉凉道，“对不住了，奶奶，骆回泽一日不说实话，我就一日不能放人。” 骆老太被这话气得火冒三丈，忍不住抬起手来，眼看着就要一巴掌招呼到佟初雪脸上，忽然被人攥住胳膊，她抬眼一看，来人竟是骆长华。 “老三，你现在也要帮着外人对付你娘？”骆老太相当不悦。 “娘，原本就是回泽犯了错，跟雪丫头有什么关系。”骆长华道。 骆老太不可思议地看着骆长华，“跟她没关系，回泽难道不是她抓的？” 第205章 吐露实情 “那是回泽自己做错了事，娘，你怎么能怪初雪。”骆长华皱着眉，反驳起骆老太的话来。 骆老太相当坚持自己的观点，“做错什么了，该说的不是都说开了，还有什么，依我看你们就是故意跟我们骆家过不去。我老太婆今天就是要把我大孙子带回去，谁敢拦！” 骆老太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确实如她所说，要是她真来硬的，现场的所有人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此时，厨房里的村民彻底是看不下去了，出来劝道，“骆家奶奶，酒楼的火锅底料可是机密，要是真被偷了出去，损失可就大了，骆回泽这事确实做得不对。”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因为这些人长期在酒楼里打工，对配料的价值认识更为明确，几人开口一同规劝，骆老太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自己成为众矢之的，骆老太心中怒火更盛，“你们这群人，分明是收了佟初雪的好处，变着法的对付我，我才不相信你们说的，老大，把门打开，我要带我孙子回家！” 众人见骆老太如此不通情理，一个个也是埋怨起来，原本可以大事化小，赔个不是就能过去，可这个骆老太固执己见，是非不分，非要维护自己孙子，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佟初雪看着骆长山就要把柴房的门锁撬开，道，“你们骆家这么有本事，那我还是请县太爷来断断这桩案子好了。” 骆老太呸了一声，“你个小贱蹄子少吓唬我。” 说完就准备去开门，骆老太亲自过去，佟大和佟二神色为难，不敢强行阻拦。 里面的骆回泽却嚎道，“奶奶，这事是我不对，我错了，不能让他们送我见官！” 骆老太此刻却听不大进去骆回泽的话了，“我的好孙子，见官就见官，奶奶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怕什么，官老爷肯定会给你做主的。” 骆回泽急的团团转，但苦于手脚都被绑着，无法动作，只能拼命喊叫着，“佟初雪，我错了，我跟你赔不是，你别送我去见官行不行？” 佟初雪听到骆回泽这么说，微微一笑，命佟二把门打开，随即走入门内。 当然骆老太比佟初雪更快一步，一进门就扑到骆回泽身上，“我孙子受苦了。” “骆回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为什么要偷酒楼的火锅底料，别用什么半夜饿了之类的瞎话骗我。”佟初雪道。 骆回安跟在佟初雪身后，又补充道，“大哥，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进了官府的门，留下案底，你这辈子的科举之路可就完了。” 骆回泽听后脸色煞白，他之所以拼命阻止骆老太的原因正是如此，根据本朝律法，书生一旦有过案底，均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我……”骆回泽知道自己面前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负隅顽抗，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我其实是替别人办事。”骆回泽终于开始吐露实情。 “替谁？”佟初雪冷冷地问道。 “赵掌柜。”骆回泽道。 佟初雪瞬间了然，竟是赵掌柜，估计上次在她这里碰壁，转过头不知什么机缘认识骆回泽，于是相当让对方替自己盗取调料。 “如何证明？”尽管骆回泽的答案在佟初雪看来可信度很高，但佟初雪还是想再确定一点。 “我，证明不了。”骆回泽道。 这个答案在佟初雪的预料之中，赵掌柜既然敢这么做，说明肯定没留后手，但凭骆回泽的一面之词，只要赵掌柜抵死不承认，那佟初雪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那好，下一个问题，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佟初雪问。 骆回泽看了一眼佟初雪，低下头，“十两银子。” 此话一出，众人讶然，十两银子对一个普通庄稼人来讲真不算少，但骆回泽可是一个读书人，冒着被发现后不跟你参加高考的巨大风险，只为了区区十两银子，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骆家在青山村也是富户，骆回泽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说是其他人不理解，就是他亲爹骆长山也理解不了，“回泽，那人就给你这么点钱，你怕是被人骗了吧。” 骆长华实在看不下去他大哥这幅唯利是图的样子，皱着眉头道，“不管人家给多少钱，这事都是不能做的。” “哟，三弟现在口气大了，看来区区十两银子根本看不上眼，也是，你们现在家底厚了，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点小钱。”骆长山语带讽刺，听得骆长华心里十分不悦。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兄弟两个免不了拌了几句。 不过佟初雪并没有被他们的反应带偏，继续追问，“你要钱做什么？” 佟初雪觉得这点十分可疑，骆回泽如果实在缺钱，大可从家里拿钱，相信只要骆回泽开口，家里不会不给。但他为什么要挣赵掌柜这份钱。 “大哥，你为何到县城来，为何夜不归宿，为何仅为十两银子偷取底料，桩桩件件都是疑点，你若是再不说实话，只怕没人保的了你。”骆回安冷静道。 骆回泽并不答骆回安的话，坚持强调自己不过是一时被钱冲昏了头脑。 佟初雪怎么可能信这个，但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有骆老太在，他们是打不得骂不得，最后还是骆回安道，“此事我与初雪不好独断，酒楼毕竟还有村子的份，我们会将此事告诉里正，具体如何处理，就让里正伯伯决定。” 青山村的村民对里正还是比较信任，这会儿说让里正决定，大家都没有异议，认同骆回安的做法。 既然决定要里正处置，佟初雪再押着骆回泽也没必要。 折腾大半日，骆老太终于如愿把骆回泽领回家，骆长山也一并走了。 “放心，这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骆回安对佟初雪说道。 佟初雪有些诧异，“为何这么说？” “你没发现吗，大哥言谈之间闪烁其词，对那十两银子避而不谈，他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外欠了钱或是闯了祸，才对钱这么在意。”骆回安分析道。 佟初雪倒也没追问细节，反正骆回安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第206章 赌坊的人 经过骆回泽这件事，酒楼恢复了几天平静日子。 据说，佟山在知道骆回泽这事后，大为光火，在全村内通报批评，几乎每家每户都知道了骆回泽干的“好事”。 骆回泽有好些日子都不敢出门，不过某一日，骆回泽忽然又从家里消失，第二天早上才回到家里，一身狼狈，但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从知道了赵掌柜是指使骆回泽的幕后之人，佟初雪雷厉风行地即刻将人解雇，任凭赵掌柜如何认错道歉，她都不为所动，直接换了个新的掌柜。 这日，佟初雪闲来无事，带着骆回晴出来逛街，小丫头来了县城住了一阵子，但平日里忙着干活，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刚好佟初雪有时间，便带着孩子出门玩去了。 “姐姐给你买根簪子怎么样？”佟初雪站在路边的首饰摊前挑选着首饰，虽然这里的簪子都是木头的，但店家的手艺不错，打磨的很细致，样式也好看，她便想着给骆回晴买一根。 孩子还小，买太过贵重的万一丢了可惜，而且那些可以留到将来出嫁再买。 骆回晴看着摊子上的一排簪子，看哪个都觉得喜欢，一时之间竟选不出个合适的，就在纠结犹豫之际，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骆回晴下意识地抬起头，结果就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朝着她急速飞奔而来，眼看着就要撞上。 骆回晴第一反应就是躲开，可年纪小，加上被吓到，动作极不灵活，佟初雪刚反应过来想要把骆回晴推开，那人就撞到了骆回晴。 佟初雪心下一凛，立刻冲到骆回晴身边，把人护在身后，然后随后抄起地上的木棍，就往那人身上劈头盖脸地打。 那人似乎本来是想赶紧逃脱，没想到被佟初雪打的根本走不掉。 后面的追兵立刻赶来，气势汹汹地将人团团围住。 那人抬起头，求饶道，“别打了，姑娘！” 佟初雪看到对反的脸后，当场愣在原地，“骆回泽！” 骆回泽也没料到竟会在街上撞见佟初雪和骆回晴，慌张起来，准备跑路，可周围的人已经把他困住，他就是插翅也难飞。 这群人中一个领头模样的站了出来，“骆回泽，运气不错啊，出门就遇到相好的了，那这钱你打算什么时候还？” 佟初雪敏锐的从对方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问道，“还什么钱？” 男人嗤笑一声，“看来小丫头还不知道呢，骆回泽可是欠了我们一百两银子。” “你胡说！”骆回泽立刻反驳道，“我明明刚还给你二十两！” “二十两？那不过是利息而已，本金你可一个子都没还呢。”男人不屑道。 佟初雪惊愕不已，这个骆回泽是跑去借高利贷了吗，不过不管他做什么，跟她和骆回晴和没有关系。 她牢牢牵着骆回晴的手想要离开，却被拦住去路。 “小妞，往哪跑？” “我跟骆回泽不熟，他欠你们钱你们找他去，我可不欠你们钱。”佟初雪道。 不得不说，佟初雪这么些日子的老板也不是白当的，此刻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模样，着实有几分唬人。 骆回泽倒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不不，她们跟我有关系，那个小的是我妹妹，大的是我弟妹，我弟妹可有钱了。” 随即他又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佟初雪，“弟妹，你都这么有钱了，就帮我这一次，还了赌坊的银子。” 佟初雪睁大眼睛，“你欠的是赌坊的钱？” “这——是他们坑我的，我明明是借了十两银子，可他们事后却说是一百两，我要是知道那是一百两，就是打死我也不能借啊！”骆回泽乞求地看着佟初雪。 沾上赌瘾，这个骆回泽是彻底没救了，佟初雪可不会滥好心帮这种人。 “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你自己解决。再者说，你们骆家早就分了家，回晴也不算你妹妹。”佟初雪可不愿骆回晴沾染上这种大哥。 “你怎么这么说，你明年就要跟我三弟成亲了，大家都是一家人。”骆回泽道。 佟初雪寒声道，“我跟骆回安在一起，与你何干，你不过是个不学无术还沾上赌瘾的废人而已。” 不过不管佟初雪和骆回泽之间有再多矛盾，赌坊的人可不顾这么多，直接下令道，“吵什么吵，都给我带回去！” 佟初雪目光警惕，死死把骆回晴护在身后，她这是后悔今天出门没把佟大、佟二带着，一个不留神又遇到事。 就在那群人即将强来带走佟初雪的时候，佟初雪忽然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等一下，这位姑娘可是我家老爷的朋友，还望疤爷行个方便。”顾明道。 佟初雪没想到此刻救下自己的人竟是顾明，惊讶之余又松了一口气，要是骆回晴在她手里真出了事，她可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被叫做的疤爷的人，听说佟初雪是顾老太爷的朋友，立刻变了脸色，“没想到姑娘是顾家的朋友，刚才的事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疤爷，冤有头债有主，谁做的便找谁算账，我是不知你们赌坊何时连家人朋友都不放过了。”顾明淡淡地说道。 “这，都是误会，顾管家，我们赌坊从不牵连家人，今日实在是冒犯了。”疤爷十分客气地说道。 佟初雪走到顾明身边道谢。 顾明道，“姑娘若是家里有染上赌瘾的人，还是尽早远离为好。” 佟初雪当然明白，“今日之事也算是意外，我也没料到竟会在县城碰上。” 顾明点到即止，将佟初雪送回酒楼。 好巧不巧，骆回安正在酒楼门口等佟初雪回来。 早前听说佟初雪带着骆回晴出去玩了，骆回安索性就在门口等两人回来，没想到回来的不止两人，还有一个顾明。 骆回安大步下了台阶，“今日回来的有点早，我还以为你们会多逛一会儿。” 顾明见人已经平安送到，简单同骆回安寒暄两句便回去了。 佟初雪敏感地察觉骆回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生硬，福至心灵，让小二先把骆回晴送回家去，然后对骆回安道，“说起来，今天还要多谢顾管家。” 骆回安这下更加笑不出来了，“谢他？” “嗯，今天要不是顾管家，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呢。”佟初雪笑道。 第207章 骆长山回村 “发生什么事了？”骆回安流露出一丝紧张，听佟初雪的意思，似乎是遭遇了什么。 “跟你的好大哥有关。”佟初雪稍稍卖了个关子，然后才道，“我跟回晴在路上遇到了你大哥，他刚好被赌坊的人追着，然后撞到了回晴，然后赌坊的人看我们认识，以为我们是一伙的，幸好碰巧遇到顾管家，跟人解释清楚后才放了我们的。” 骆回安倒是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番曲折，忽然觉得自己方才的反应实在有些不正常，带着歉意道，“那还是应该谢谢他。” 佟初雪故意偏过头去，“你要是真的感谢别人，刚才那个态度也太不像话了。” 虽然知道佟初雪是故意如此，骆回安还是好脾气地继续认错。 “不过大哥竟然会去赌钱。”骆回安拧着眉头道。 佟初雪不觉得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人性本就贪婪，更何况他不知意志坚定之人。” 赌博这种事情，最能刺激人的情绪感官，骆回泽常年闷在书院里读书，也没什么成绩，想必心里复杂的很，被赌博这样的事吸引，实属正常。 “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跟骆家的人知会一声，趁着现在还有救，赶紧把人带回去。这赌坊的债可都是暴利，现在家里或许还能还，再过过，就算是把田地之类的全卖了，怕是也还不起。”佟初雪道。 骆回安自然赞同佟初雪的话，回家后把事情跟爹娘说了。 骆长华听说骆回泽竟是在赌坊里欠了钱，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虽然跟他不亲，但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现在一步步竟走成了这样，要说骆长华一点不痛心那也不可能。 而林春燕则是表达的更加明显，“这孩子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会……唉，这赌坊怎么能进。” “爹，娘，这事还是要跟大伯他们说一声才好。”骆回安道。 “这不是小事，我明天就回去一趟。”骆长华道。 第二日，骆长华便回了青山村。 这次回村，骆长华没有先回家，而是马不停蹄地去了骆家。 骆家。 骆长山远远看到骆长华过来，讥讽一笑，“哟，三弟终于舍得回来了，真是了不得，我还以为三弟都忘了自己姓骆这回事了。” 骆长华这话里外都是刺，听得骆长华极不舒服。 他皱着眉头道，“我这次回来有正事。” 可偏偏骆长山就是不信，阴阳怪气的说道，“三弟回来有什么正事，难不成是想明白了要带着家里人一起发财？” “跟这事儿没关系。”骆长华摇头，“我这次回来是想跟大哥说一说回泽的事情。” “回泽，回泽怎么？”骆长山一下子激动起来，“我告诉你，虽然我们家回泽念书比不过骆回安，但这事儿谁都说不准，保不齐他明年就考上了呢。” 骆长华没想到骆长山心思如此敏感，刚一提到骆回泽，就暴怒异常，看来骆回安考上秀才这件事儿倒是对骆回泽刺激不小，所以连带着骆长山异常敏感。 “大哥，我要说的事儿跟科举没关系。”骆长华道。 “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骆长山一脸冷漠的看着骆长华。 “大哥，我知道你不待见我，所以我长话短说，昨天雪丫头在街上碰到了骆回泽，发现他被赌坊的人追着，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回泽在赌坊欠了不少银子。这事儿你可知道？”骆长华道。 骆长山愣了愣神，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他一直以为儿子在书院苦读。但这话是从骆长华嘴里说出来的，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骆长华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三弟，你就算看我们骆家不顺眼，也不用编出这种话来编排回泽吧，怎么说他也是你亲侄子，”骆长山道。 骆长华知道骆长山这是故意曲解他的话，而且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以相信才会这么说，“大哥，我知道这事儿你一时很难接受，但事实确实如此，赌坊是什么样的地方你我都清楚，万一回泽要真是迷上了这件事儿，别说科考，那就是想好好活着恐怕都不容易。” 骆长山听了这话，立刻火冒三丈，一副撸起袖子准备干架的阵仗，“骆长华，你瞎说什么呢！” “我一句话都没有瞎说，不信你就问问，你不信我说的总要信你儿子说的吧，回泽现在可在家？”骆长华问。 “回泽在镇上的书院里好好念着书，他又不是骆回安，成天闷在家里，出不了门。”骆长山心里不高兴，说话也越发口无遮拦起来。 屋内的骆老太听到外面争执的声音，出来看看。 “长华，难得你回来一趟，你竟然还记着有我这个娘呢。”骆老太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娘，我这段日子一直在县城，所以没顾得上回来看您。”骆长华道。 “你在城里好好忙着伺候你那个有钱的儿媳妇是不是，听说她可是可是有钱得很呢。”骆老太无不讥讽地说道。 “娘，你怎么这么说初雪，她是个好孩子，”骆长华听不惯骆老太的，忍不住要佟初雪说话。 骆老太懒得跟骆长华在这里闲话家常，问道，“说吧，你这次回来是干嘛的？” 骆长山见状立刻告状道，“娘，三弟这次回来就是专门编排回泽的，他说回泽在赌坊里欠了大笔银子。” 骆老太素来把自己这个孙子放在心尖上，怎能容得别人如此污蔑，当即就变了脸色生气道，“老三，回泽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侄儿，你这个当叔叔的就这么编排他吗，万一毁了他的前程，难不成你负责吗！” 骆长华一时也是倍感无力，家里面所有的人都不信他，亏得他还特地从县城跑回来告知此事。 “罢了，你们要实在不信，我也没有办法。”骆长华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从镇上回来的骆回泽。 骆回泽见到骆长华在这里十分惊讶，虽然从小跟他不亲，但还是规规矩矩喊了声“三叔”。 但骆长华看他的眼色却有些复杂，骆回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带着疑问的目光投向了骆老太和骆长山， “发生什么了，三叔怎么这个表情？”骆回泽问道。 第208章 一百两银子谁出 “发生什么了？你可真得好好问问你这个三叔，一天到晚的正事儿不干，专程跑上门来造谣你在赌坊欠钱，这怎么可能。”骆长山带着火气说道。 可骆回泽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他的确是在赌坊欠了不少钱，从他昨日在大街上偶然遇到骆回晴开始，他就时刻担心着这事儿会被三房的人给捅出来，这才匆匆赶回了家，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骆回泽一路上都在想着该找个什么样听得过去的借口从家里诳点钱出来，可现在骆长华来了，把他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 骆长山原本对骆长华说的话是一个字也不信，可现在骆回泽的脸色实在不好看，骆长山心里也隐隐有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感觉。 “回泽，你该不会真在赌坊欠了钱？” 骆回泽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不承认，可若是不承认，赌坊里他欠下的那一百两银子该如何来还。 他心里很清楚，骆家就是再有钱，要拿出一百两银子，那除非卖地，否则决计是拿不出的。 但是反观骆长华就不一样了，他们家自从跟着佟初雪做生意以来，虽然从没在外人面前披露过，可他隐隐感觉的出三房是很有钱的。 “爹，其实这个事儿，也不完全怪我，是赌场的人骗了我。”骆回泽道。 骆长山没想到骆回泽竟然当面承认了这事儿，顿时犹如晴天霹雳，颤抖着声音质问道，“你怎么能去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他们在乡下种了一辈子的地，从来没跟赌坊打过交道，但都知道一个村里只要出了那么一个赌鬼，倾家荡产那都是常事，更有甚者缺胳膊断腿。 他儿子怎么竟会跟这么危险的地方扯上关系。 “爹，都是他们骗的我，我对赌博真的一点兴致都没有，可他们说说借我十个筹码随便玩儿一玩儿，我没想到那一个筹码代表的竟然是十两银子，他们给我筹码之前从来没说过这个话！”骆回泽急忙为自己辩解。 “你到底在赌坊欠了多少银子？”骆长山问道。 “这个……”骆回泽支支吾吾的半天不想说实话。 “我让初雪去问问，肯定很快就能知道。”骆长华忽然出声道。 骆回泽明白这事儿其实瞒不住家里，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实话，“一百两。” 一百两对于一个农家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 骆长山若不是靠着墙根，差点都要腿软站立不住，骆回泽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 “我都说了我是被人骗了，”骆回泽急忙说道，“不过他们说了，只要我把钱还上，绝对不追究。” “可是家里哪里拿的出一百两银子？”骆长山哀叹。 此时，骆老太听到这番对话心中也是担忧不已，急忙冲到骆回泽身边，上下打量着宝贝孙子，“赌坊的人有没有为难了你，我听说那些欠了赌债的，有的都被打断胳膊打断腿，你没事吧？” 骆回泽摇了摇头，“没有，奶奶，只要我把钱还上就没事儿了。” “把钱还了就行，那就好，那就好。”骆老太抚着心口，总算顺了一口气。 但一百两银子他们家根本拿不出，骆老太环顾一圈，视线落到了骆长华身上，几乎是命令般的对着骆长华说道，“反正你也有钱，你就拿一百两银子出来，帮回泽把这赌债还了，怎么说你也是他叔叔，这点事儿也不算难为你。” 骆长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骆回泽自己犯下的孽，他不承担后果就罢了，竟然还要自己这个做叔叔的出钱平事儿。 要说一百两银子，他也不是拿不出，但骆老太这副命令人的口气实在让人难以接受，仿佛在她眼里，这一百两银子就是他该拿的，她也不想想他家里三个儿女，难道就不需要银子吗。 骆长华惊讶之余更是更多的则是心寒，虽说当初分家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在骆老太心中没有多少地位，可当真相血淋淋的呈现在面前，带来的冲击依旧强烈。 “娘，这钱凭什么是我们三房出？”骆长华质问道。 对此，骆长山倒是先说话了，“你们三房那么有钱，拿一百两银子算什么。” “我们家里是有钱还是没钱，好像跟大哥没关系吧？我们毕竟是分了家的，真要说起来，我说愿意给是我对你们的情分，我若真不愿意给，你们谁也没有资格从家里拿钱。”骆长华冷着一张脸说道。 骆老太没想到骆长华竟然会拒绝，一边是苦苦哀求自己的大孙子，一边是有钱的儿子，骆老太绷直了声音，再次命令道，“骆长华！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娘了，当娘的让你拿一百两银子出来，有这么困难吗！” 难倒是不难，但骆长华心里清楚，这一百两银子若是拿了出来，他跟老太太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惜老太太似乎不这么认为，在她的眼里，当娘的就是有权利索取儿子的一切。 “娘，这个要求我都不能答应。”骆长华平静的脸上掩盖了内心的波涛汹涌。 “你不给？”骆老太张这一张嘴，一副受到了强烈冲击的模样，“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现在你成人了，发达了，就不认我这个娘了吗？” “娘，这事儿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要想办法帮回泽戒了赌瘾才行，否则回泽这一生就毁了。”骆长华试图跟骆老太讲道理。 可骆老太根本不听骆长华说的话，儿子的拒绝在她眼里就是忤逆，就是不孝。 此时骆回泽忽然说道，“奶奶，你知道三叔要给骆回安在城里买宅子的事情吗？” 骆老太摇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但骆长华既然有钱给儿子买宅子，想必一百两银子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他竟然推辞到现在，简直是不把他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 “骆长华！娘要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今天这一百两银子你必须出。”骆老太十分强硬。 “我要是不出呢？”骆长华道。 “那我就没你这个儿子！”骆老太愤怒地高声道。 骆长华自嘲的笑了，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还在奢望什么呢，“这一百两银子我出，从今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全当是陌生人。” 盛怒之下的骆老太并没有听出骆长华话里的决绝之意，反而还为自己儿子终于妥协这些事洋洋自得。 第209章 愿意出钱 骆老太立在原地，目光牢牢锁定骆长华，分明就是在等待骆长华给钱。 骆长华道，“我现在手头没银子，等我回一趟县城在把银子拿回来。” 骆老太却不信骆长华的话，认定儿子是在找借口搪塞，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给钱。 “老三，你一个男人拿不出钱，怎么可能。”骆长山皱着眉头道。 骆长华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家里的钱都是春燕在管，再说谁也不会在身上带这么多银子，总之，我答应了会给，就一定会给。” 骆长山相当不屑，“钱这个东西怎么能交到女人手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骆长华极其不认同骆长山的话，反驳道，“都是一家人，谁管钱有什么区别，春燕怎么就不能管。” “呸，一个大男人围着个女人团团转，还好意思说。”骆老太啐了一口，“当初我就不该给你顶下林家这门亲，也不知这女儿是怎么教的。” 骆长华怕自己再呆下去，会忍不住和家里人吵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可骆回泽生怕骆长华不给自己钱了，追问道，“叔，那银子？” 骆长华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骆回泽一眼，道，“银子你到酒楼去取，我当面给你。” 骆回泽知道自己这个叔叔一向说话算话，心道欠债的问题终于解决，乐呵呵地说道，“好，叔叔，我知道了。” 骆长华回到家里，冬日来临，地里已经没有收成，几乎没有别的事情要忙。 而之前一直帮忙的刘芬，这段时间也去了女儿那里。 骆长华一个人在家中，躺在床上，想了许多，第二日一早就回了县城。 骆回安起来正打算出门，刚巧就在家门口遇到了骆长华，“爹，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是半夜就出发了吧。”不然根本不可能这个点回来。 “你这是要出去？”骆长华问。 “要去傅先生那。”骆回安道。 骆长华点点头，“早点回来。” 骆回安第一反应便是父亲有话又说，以往每次去傅如年那，骆长华从不过问时间，但这次他竟然特地叮嘱骆回安早点回来，定然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了。”骆回安答。 因了父亲这句话，骆回安同傅如年禀明，不仅没有晚归，还特地提早一点回来。 待他回来之后，屋内只有骆长华和林春燕，看样子弟弟妹妹先去休息了。 “爹，娘，怎么了。” 林春燕看了骆长山一眼，开口道，“你爹昨天不是回村里跟家里说回泽的事了吗，现在奶奶说要我们这房出钱给回泽还赌债。” 骆回安愣了愣，不过很快了然，以骆老太对骆回泽的重视程度，会向他们三房提出这个要求一点也不稀奇。 他想了想，“既然奶奶这么说，拿就拿，只是这钱不是我们给骆回泽的，而是给奶奶的。我们不仅要给，还要大张旗鼓地给。” 骆长华之前还想骆回安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想到骆回安竟然同他观点一样，愿意给钱。 “其实这个钱，家里不是出不起，我就是心寒。”骆长华道。 剩下的未尽之语，骆回安和林春燕心里清楚。 “罢了，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应该让你们知道。这一百两银子给了以后，我决定跟骆家断开。”骆长华道。 骆回安惊讶地看着骆长华，他爹有多重视骆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现在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是被骆家伤透了心。 “不管你们怎么想，这事我都是要做的。以后你跟初雪要成亲，初雪赚钱的本事你是知道的，我怕骆家到时候不会消停。”骆长华道。 所谓分家，不过是单独分出来过，但真要论起来，他们是不可能真的和骆老太撇清关系的，在别人眼里两家依旧是亲戚。 只要存着这么一分关系，骆老太要是拿自己做威胁，从他们这儿拿钱，他们很难拒绝。 搞不好还会被扣上一个不孝的大罪名。 “爹，你想做什么就做吧，我和娘都支持你。”骆回安道。 虽然在重视血脉亲情的乡村来说，骆长华这样的想法已经算是离经叛道，不过骆长华更清楚，下决心的过程虽然痛苦，可继续拖下去，对他们三房绝对没有好处。 林春燕还是难以接受，但她更看中自己男人和儿子，“儿子说的对。” 骆长华看看骆回安，又看看林春燕，有了家里人的理解和支持，他的想法更坚定了几分。 “不过这个事，倒是不能急。”骆回安道。 “什么意思？”骆长华懵了，儿子刚才不是还支持的吗。 “爹，现在村里人的人都有钱了，一百两银子虽然是个大数，但是如果卖房子卖地，也还是有些人家能够凑出这么多钱的。”骆回安道，“如果我们刚给了奶奶一百两银子，就说要断亲，别人会认为，我们是为了这一百两银子就跟奶奶断了，觉得我们没良心，至于您考虑的之后的隐患，别人可是看不到这一点。” 经骆回安这么一说，骆长华也意识到了其中的漏洞，“那你说怎么办？” 骆回安眸光闪了闪，“钱，你先给奶奶，但不要在县城酒楼给，要回村给，大大方方地给，最好全村人都知道这件事。” “然后呢？”骆长华问。 “然后，当然是等待时机。”骆回安道，“爹，您担心奶奶会对我们三房予取予求，既然如此，我们就等她找到我们，到时候顺理成章地把这事办了。” 骆长华却有些担忧，“可你跟初雪的婚事就在明年春天，万一你们成家后，骆家那边找上门来。” “爹，你放心，这个机会不会等太久。”骆回安颇有信心。 虽然不知道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骆长华还是选择相信儿子。 如骆回安所说，骆长华拿了钱，亲自送到骆老太手上，不过骆老太只看他一眼，就忙不迭的把钱塞到骆回泽的手里，“快去把钱还了，以后可不敢再赌了！” 骆回泽拿了钱，指天发誓，今后一定不会再踏进赌坊半步。 骆长华这次回来，特地挑了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大路上的人都知道骆长华回来了，也知道了他这次回来是送钱的。 第210章 嫁衣 上次骆回泽因为在酒楼偷东西，被里正好一顿批评，村里人对骆回泽就有些看不上，这下听说骆回泽居然还在县城里赌博，对这人更是唾弃起来，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原本村里的读书人少，所以村民对于但凡认识几个字的，都非常尊敬，觉得人家了不起。 可现在村里有了村学，谁家都可以把孩子送去村学念书，认字这事也就显得不那么稀奇，戴在村民眼睛上的有色滤镜也渐渐卸了下来，此刻又听说骆回泽的事，心里默默就把这孩子划分到不可结交的那边去了。 福缘酒楼。 骆家那边的事情透过徐锦娘也传到了佟初雪的耳朵里，她怎么也没想到骆家竟然会找骆长华要钱，要说骆回泽是大房的孩子，后果自然应该大房承担，凭什么让三房拿钱。 “要说这事骆家老太太处理的也有问题，就算要赌债，骆家多少也应拿一点，怎么能全部推给三房。”徐锦娘感叹道。 其实佟初雪到觉得骆老太的心态很好理解，在她看来，儿子的就是她的，现在她需要钱，自然是找最有钱的儿子，她也知道儿子一定拿得出来。 “娘，你也不用替骆叔打抱不平，你不是说这事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明白骆家奶奶的行为是不对的。”佟初雪道。 “说是这么说，可你以后要是跟回安成了婚，他们岂不是要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徐锦娘担忧道。 这倒也不无道理，以骆老太的性格，她完全做得出这样的事。 “没事，她想要我难道就一定要给吗，你女儿也不是好欺负的。”佟初雪道。 不过佟初雪的安慰并没有真正宽慰到徐锦娘。 反而是骆回安来找佟初雪的时候，说了骆家准备跟骆老太断亲的事，徐锦娘才稍微放心了一点。 佟初雪拧着眉头，“这事可不好处理，一个弄不好村里人就会觉得你们三房不占理。” 骆回安点头，“不错，我也明白，不过还有时间，总会有合适的时机的。” 佟初雪忽然抬眸盯着骆回安，“你该不会想要给他们下什么套吧。” 骆回安哑然失笑，“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怕佟初雪误会自己，骆回安继续解释道，“赌坊那种地方，再一再二就有再三，我不信骆回泽真能戒了赌。” 佟初雪见骆回安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便没有继续追问。 “不过你刚才说有要事找我，怎么了？”佟初雪问道。 “绣坊派人来告知，你的喜服已经做好了。”骆回安说起这话时，目光温柔，不自觉染上一抹笑意。 时隔数月，佟初雪都快忘记还有喜服这档子事。 骆回安带着佟初雪上了绣坊，因为之前酒楼的事，绣坊的掌柜认识了佟初雪，大老远就前来迎接，“姑娘的嫁衣花了我们绣坊几个月的时间，成品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佟初雪被掌柜这番话，也激起了好奇心。 等看到嫁衣的时候，佟初雪知道掌柜没有骗人，大红的嫁衣上用各色丝线绣出了无数花朵，栩栩如生，现在太阳的照耀下犹如活过来一般。 佟初雪根本挪不开眼。 掌柜的笑道，“也不知道有没有哪里尺寸不对的地方，姑娘先试试如何。” 佟初雪同意了，跟着绣娘道后面无人的厅堂里换上了嫁衣。 绣娘一边替佟初雪穿衣服，一边忍不住赞美道，“姑娘穿上这嫁衣真是太美了，到时候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佟初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尽管脸上不施粉黛，但在嫁衣的映照下，依然是明艳动人。 而身上的嫁衣随着走路，衣摆浮动，绣出的花朵仿佛被清风拂过，微微摇动，犹如走在一条花路。 绣娘替她换好衣服，又整理好头发，便退出房间去叫骆回安过来。 绣坊的掌柜是个很会看眼色，老早就注意到骆回安根本无心喝茶，一直有意无意地望着佟初雪换衣服的屋子。 是以，他直接给佟初雪和骆回安两人找了间空屋，没让他们在店里。 这边佟初雪换上衣服，这才有了一种自己将要嫁人的真实感，以往想到成亲这件事，她只觉得不过是生活在一起而已，但披上嫁衣，她忽然意识到，她现在是要把自己的后半生同另一个男人联系起来。 “初雪。” 骆回安的声音打破了佟初雪的思考。 事实上，从骆回安进到这间屋子看到佟初雪的样子后，他就觉得自己已经失去表达的能力。 只有一个字——美。 只有一个念头—— 骆回安走到佟初雪的身边，低头吻住她的唇。 佟初雪没想到对方的表现如此直白，只是他们又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别人的店里。 佟初雪眼角的余光瞥见小房间的门是关着的，才放心下来。 而骆回安已经察觉到佟初雪方才心不在焉的态度，略带惩罚性地侵略。 就在佟初雪觉得自己差点就要喘不上气来的时候，骆回安才终于放开她。 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大口呼吸，佟初雪的脸颊泛红，不似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样子，此刻喘着气的姑娘，有另外一种美感。 “抱歉。”骆回安丝毫没有歉意地道歉。 佟初雪狠狠瞪了骆回安一眼，不过对方显然并不在意。 “这可是在店里。”佟初雪恼怒道。 “我进来的时候带上门了。”骆回安解释道，不过很快就又被佟初雪瞪了，他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我觉得这衣服挺好，不用改了。”佟初雪恼怒之余转移起了话题。 骆回安自然是听佟初雪。 痛快地付了钱，绣坊的掌柜十分高兴，说了一大筐祝福的话。 “初雪。”骆回安道。 佟初雪转过头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骆回安笑了笑，“就是想喊喊你的名字。” 佟初雪愣了一下，随即别开脸，双颊泛红。 行了，今天这热度看来是消不下去了，佟初雪自暴自弃地想。 两个人在街上漫步目的地走着，经过一家医馆门口时，佟初雪忽然觉得余光扫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骆回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是微微有些讶异，那人竟是佟雨儿。 不远处的佟雨儿已经显怀，扶着个肚子独身一人跑到医馆来，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第211章 马老板 只见佟雨儿坐在大夫对面，真挚地跟大夫说着什么，可大夫的脸色看上去却不太好，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佟雨儿越说越起劲，最后医馆内的小学徒竟是上来把佟雨儿“请出来”了。 佟雨儿神色激动地从医馆内出来，扶着腰，四下环顾一圈，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结果这么一看，刚好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佟初雪和骆回安。 佟雨儿先是一愣，随后趾高气昂地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佟初雪，“真是巧了姐姐，好久不见。” 佟初雪也是觉得奇怪，这个佟雨儿往日里见到她就一副避而远之的样子，什么时候会开始主动同她打招呼了，不过对方既然示好，那她也少不得礼尚往来，“好久不见，妹妹。” “姐姐每天在县城的酒楼里抛头露面，拼命挣钱，妹妹看了很是心疼姐姐呢。若是家里的男人有本事，那需要姐姐这么辛苦。”佟雨儿似乎是在关心佟初雪，可每句话都在讽刺佟初雪和骆回安。 若是搁在以前，佟初雪定然是要跟佟雨儿好好辩上一辩的，只是现在佟初雪已经没有这样的心思，她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她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何须佟雨儿说些什么。 “妹妹说的是，若是家里的男人有本事，定不会教妹妹挺着个肚子在大家上站着。”佟初雪凉凉道。 佟雨儿沉下脸，“相公在书院读书，我怀个身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村里面大着肚子还下地干活的人有的是，不过是身体好罢了。不过姐姐可要当心了，这女人怀孩子的好时候就这么几年，抓点紧呢。” 佟初雪虽然听不惯佟雨儿这话，但心里更多的是一声叹息，这个时代的女子终究还是把自己的人生依附在男人和孩子身上，没有自我。 不过这些话就算说给佟雨儿她也不可能了解。 “有没有孩子是天意，只要初雪在我身边就够了。”骆回安忽然开口郑重其事地说道。 佟雨儿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不过立刻就反驳道，“骆回安，你就算想要为佟初雪说话，也用诅咒自己吧，你说这话也要问问叔叔婶婶答应不答应。” 在佟雨儿的观念里，一个女人不能给夫家生孩子，可是极为严重的罪过，骆回安的话简直不可理喻。 怎么会有男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呢。 “我的事情自然是我说了算。”骆回安肯定道。 佟雨儿却并不把骆回安的话当真，只当他是为了哄佟初雪开心编出来的瞎话，反正现在他正新鲜热乎着，为了别人高兴，什么话都肯说，等到真正在一起，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 几人均是话不投机，佟雨儿冷哼一声，又朝别处走了。 “我总觉得她有点奇怪。”佟初雪道。 “怎么了？”骆回安问。 “她现在怀着身子，按理说，姚家也不应该让她一个人跑到县城里来。”佟初雪分析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姚天远的第一个儿子，姚家应该是恨重视的。 “或许有其他原因。”骆回安道，他是一点不想关心佟雨儿的事。 两人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才回到酒楼。 因为有了火锅这个招牌，福缘的生意现在好的令人眼红，县城所有酒楼没有一家能够超越他的。 酒楼的小二忙的连跟老板娘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只能远远点头示意，好在佟初雪也并不在意。 “看着样子，你今天冬天也是在县城里过了。”骆回安打趣道。 佟初雪看了一眼人满为患的大堂，笑道，“是呢，冬天在县城也暖和。对了，我明日要去找卖炭火的把东西定了。” 这几日实在太忙，佟初雪都没腾出手来处理炭火的事，当初答应的好好的，要是食言，可就麻烦了。 不过明日骆回安答应了傅如年过去，这次就没法陪着佟初雪去了。 县城里做炭火生意的人家不少，其中最好的一家就是佟初雪找的马老板，他家经营这个铺子已经十余年，口碑一直很好，品质好，价格公道，顾明推荐的正是这一家。 马老板的铺子地方有点偏，不怎么起眼，听说来的都是熟客，所以老板也一直没挪地方。 佟初雪进店时候，店内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在，看到佟初雪进来，热络地招呼道，“姑娘是来买炭火的？” 佟初雪点点头，“正是。” “刚好我这里什么样的炭火都有，可需要我给您介绍介绍？”马老板热情道。 佟初雪对于这些一点不懂，自然是要问个明白，“那就麻烦老板给我介绍一下。” “您是客人，我是个卖东西的，给您介绍那是我分内之事，有什么客气不客气。”马老板道，“不知道姑娘这个碳买来是准备做什么用？” 佟初雪奇道，“这还有区别呢？” 马老板道，“当然有区别不一样的用途所用的碳火不一样，就拿现在县城里最流行的火锅来说吧，因为是用来加热的，而且是放在酒楼卖，所用的炭就不能有太大的烟，最好还带一点清香。” 佟初雪在心里默默给马老板加了一分，这人果然是行家。 “是这样的老板，我这炭买回去就是冬天取暖用的。”佟初雪道。 “那姑娘大约接受什么价位的炭呢？”马老板又问。 “这个吗，您不妨都跟我说说看。”佟初雪的想法是，给村民买的肯定要经济实惠，但是自己用的倒是不妨多花些钱更好一点。 马老板索性给佟初雪把每一种都简单介绍了一遍，“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价格从三文到三十文不等。” 说实话，这价格差异确实有点大，不过佟初雪想了想，村民们毕竟财力有限，买炭肯定不能价格太高，“您这十文的炭可不可以稍微便宜一些？算我八文怎么样？” 其实马老板的价格一直都比较公道，听到佟初雪这么说他面露为难，“姑娘，我不敢说我这个价格是县城里最便宜的，但品质绝对比别家的好。”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又进来一个与佟初雪年纪相仿的姑娘，不同的是那姑娘大着肚子，一看就知道是个孕妇。 佟初雪抬眼看去，哑然失笑，她和佟雨儿真的不是冤家不聚头。 又碰上了。 第212章 又碰上了 佟雨儿一进店就看到了佟初雪，不过她全然当对方是空气，一副见到陌生人的样子，她既如此，佟初雪自然不会上赶着认人，转过身继续跟马老板说话。 “老板，客人进店都不招呼一下吗？”佟雨儿相当不客气的说道。 马老板看看佟初雪又看看佟雨儿，不得已跟佟初雪道了声歉，然后转身去了佟雨儿那边，“这位姑娘也是来买炭的？” “是的，你们这里用来取暖的炭火是怎么卖的？”佟雨儿问道。 “这得看姑娘您需要什么样的，我们这里三文到三十文，价格不等。”马老板答道。 “为何价格差的这么大，而且比别家贵上了许多。”佟雨儿拧着眉道。 马老板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脸上并没有展露出来，而是陪着笑解释道，“这品质有所不同，价格自然有高有低，实属正常。” 佟雨儿冷哼一声，看向佟初雪，“想不到姐姐挑来选去竟是找了这么一家黑店，看来姐姐诚心是要赚大家的钱。” 佟初雪方才虽然还告诉自己就当不认识这人，但眼下对方如此污蔑自己，若是还不说几句，反倒显得他怕了人家，“妹妹，你说说这家店是黑店，那你怎么也进来？” “废话，那不是我之前不知道吗？”佟雨儿道。 “那你现在又知道了什么呢，不过问了一下价格就断定人家是黑店，哪有这样的道理。”佟初雪斜睨着佟雨儿，“妹妹若是觉得东西贵了，出不起这个钱，大可以去别的便宜的店里买，何必要败坏店家名声。” 那老板看到佟初雪如此维护自己，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佟雨儿毕竟是客人，有些话他身为店主不好说，反倒是佟初雪替他打抱不平。 “哼，我问过的几家店，人家最贵的炭也不过二十文，这家居然卖到了三十文，不是黑店是什么？”佟雨儿冷冷道。 “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家的炭火绝对是县城所有店里面最好的，你买回去烧过一次就知道。”马老板急忙替自己说话。 “哪有卖东西的，不夸自己家东西好。”佟雨儿可是一点也不信马老板说的，“姐姐要是信任这家买就买吧，反正等东西到时候买回去大家就知道谁在诓他们。” 说完佟雨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店里。 “刚才这位姑娘是你妹妹？”马老板开口问道。 “说是妹妹，其实她也没拿我当过姐姐。都是家事，不提也罢。”佟初雪笑道，“马老板，我这边需要八百多斤炭火，能不能算我便宜点？” 马老板先是一愣，他刚才还以为这姑娘说要买的多是诓他的，没想到开口就要八百多斤炭，“姑娘冒昧问一句，您买这么多的炭是要做什么？” “实不相瞒，其实我这炭不单是为我自己买的，还是为村子里其他人带的。”佟初雪道。 马老板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一次性需要这么多，“既然姑娘要的这么多，价格上当然是可以优惠些，八文就八文，权当是我今天交了您这个朋友。不过我可得先跟您说好，这么多的炭火我没法一次性提供，大约需要七天左右的时间，您得先付笔定金，七日之后来提货时再将剩下的银钱付清，姑娘可接受？” 佟初雪自然不会拒绝，他很清楚对方一下子备这样多的货也是有风险的，要求付订金并不奇怪，“当然可以，马老板。” 马老板见佟初雪是个痛快人，心里也高兴，“这批炭我一定好好烧，品质上您一点不用担心。” “那好，我就等着七日后过来提货。”佟初雪道。 付完定金，拿了契书，佟初雪坐上马车准备回酒楼。 她坐马车有个习惯，喜欢掀开帘子四处看看，否则一个人闷在马车里实在太无聊了。 佟初雪一如既往地掀开布帘，朝外看去，没想到近又在街上撇见了佟雨儿的身影。 只见她进了一家卖炭的店内，看样子跟人家老板交谈甚欢，佟初雪看了看那家店的招牌，总觉得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等马车到了酒楼门口停下的时候，她忽然想起，这家店就是顾明跟她提过的千万不要去的黑店。 但她现在只是见到了佟雨儿人在里面，却不能断定他一定是从这家购入的炭火，思前想后，她还是把这事儿咽了下去，没说出来。 徐锦娘知道女儿今天是出门买炭去，这会儿见她回来，急忙上前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佟初雪把大概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你找的这家店能不能信任，不会出什么岔子吧，要是咱们一家买被坑了，也就被坑了，可这次是帮着村民一起买，要是出了问题可是把大家都害了。”徐锦娘一脸担忧，生怕女儿把这事儿办砸了。 “娘，你就放心吧，这家店我也是多方打听才确定下来的，一定不会出问题。”佟初雪宽慰道。 “是吗，你问清楚了就好。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揽这个事儿，万一到时候佟雨儿买回来的比你买的好，大家岂不是会对你有意见，我们可真就成了好心办坏事儿。”徐锦娘道。 其实佟初雪当初提议这事儿的时候并没有想这么多，无非是想给大家行个方便，帮村里做点事，也没想着一定要获得什么。 谁曾想中间突然杀出了个佟雨儿非要跟她较劲。 她又回想起方才在马车上看到的那一幕，她倒不是担心佟雨儿被人骗了，只是觉得那些信任他的村民万一被坑了实在实在可怜。 不过她手头的事情也多，实在没有时间继续关注佟雨儿的动向。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际，小二跑过来告知佟初雪，门口有个小乞丐找她。 这个小乞丐还是她之前调查崔家动向的时候认识的，不过后来也就没什么交集了，也不知这次为何又来找她了。 出去看看倒也无妨。 佟初雪道，“带他从水果店进来吧。” 小二领命去了，不多时，一个衣着褴褛的小家伙站到了佟初雪面前。 “说吧，来找我干嘛的？”佟初雪道。 第213章 骆回泽失踪了 小乞丐笑呵呵地没有说话，盯着桌子上的糕点眼睛都不眨一下。 佟初雪见状笑着把盘子往前推了推，“吃吧，走的时候我再给你带一点。” 小乞丐听了，眼睛亮晶晶的，抓起糕点就往嘴里塞，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待他连吃四五个糕点，差点把自己噎住之后，才含糊不清地开口，“有个男人，就是上次在大街上撞到你的那个。” 佟初雪微微挑眉，在大街上撞到她的，那不就是骆回泽。 “那人去了赌坊，三天没出来了。”小乞丐灌下一大口茶水，总算气顺了。 三天没出赌坊的门，这可不是个好兆头，佟初雪又联想到骆回安上次说的，心里有了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念头。 “我知道了，难为你们一直盯着，佟二，去厨房拿五包点心给人带回去。”佟初雪道。 小乞丐得了东西，欢天喜地的离开。 佟初雪却缓缓沉下脸来，看的一旁的圆圆胆战心惊。 圆圆先前好一阵子比佟初雪打发回青山村的家里看家，这些日子才回来。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圆圆担忧道。 佟初雪定定心神，勉强一笑，“我没事。” 表面上这样说着，可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包裹着佟初雪，似乎接下来有什么事要发生。 第六感果真是个没道理的东西，就在佟初雪这么担忧的下一刻，酒楼的大厅内就传来骚动的生意。 “老板，上次那个老太太又来了。”小二急匆匆地跑到后院跟佟初雪说道。 佟初雪快步走到门口，只见骆老太红着一双眼睛，见到佟初雪就不管不顾地往上冲，那副吃人的模样，活像是佟初雪刨了她家的祖坟。 “老三呢，老三人呢，快告诉我他在哪！”骆老太发了疯一样地扑过来，枯瘦的双手牢牢揪住佟初雪的衣领。 骆回泽三日没有回家，骆家的人四处找不到人，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来了县城，但他们不知道三房如今的住处，索性找到了佟初雪的酒楼来。 不小的骚动吸引了不少客人的目光，店里的小二急的团团转，可苦于两个一个是未出嫁的姑娘，一个是上了年岁的老太太，他们又不敢上手拉架，左右为难。 很快，一个稍稍机灵点的一边跑一边喊道，“小的这就去把骆公子请来，老太太，您先放开我们老板娘，人马上就来。” 此言一出，周围的小二们一个个如梦初醒般纷纷规劝起来。 小二们常年察言观色，说话的本事一顶一，最终成功说服骆老太放开了佟初雪。 待骆老太刚刚放手，佟大、佟二、圆圆就将人团团围住，一点缝隙不留，生怕骆老太再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不多时，骆长华、林春燕、骆回安齐齐赶到，骆长华一见到骆老太便急忙上前，“娘，您找我？” 骆老太狠狠剜了骆长华一眼，“老三，你知不知道回泽到哪去了？” 骆长华一脸懵，“娘，自从回县城之后我再没见过回泽。” 骆老太确是不信，“你当真没有见到！” “娘，我在这事上骗您做什么。”骆长华无奈道。 现在一群人围在酒楼入口，已经惹来不少人注目，骆回安道，“奶奶，有什么事还是去后院说吧，大哥毕竟是个读书人。” 这一句话可谓是掐到了骆老太的死穴，她极不情愿地从椅子上起身，去了后院。 “究竟怎么回事？”骆老太怒火中烧，根本没发过沟通，骆长华把目光投向了同来的骆长山。 “回泽失踪了，三天时间，不见人影，我们找遍了村里和书院，到处都没有他的身影。”骆长山憔悴的脸上满是担忧。 “就是你，都是因为你，自从回泽把赌债还干净之后，就整天闷在屋子里，老三，你怎么忍心这么害自己的亲侄儿。”骆老太带着哭腔说道。 骆长山噎住，张开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林春燕觉得骆老太简直难以理喻，“娘，上次回泽的赌债可是我们三房拿钱还的，您怎么能说是长华害了回泽呢。” “怎么，我还冤枉你们了不成，拿钱就拿钱，闹得人尽皆知做什么，回泽肯定是因为这个才不高兴的。”骆老太道。 佟初雪哑然，三房拿了整整一百两银子，难道还要藏着掖着不让别人知道，就算没有赌债这档子事，骆回泽在村里的口碑早就不行了，怎么样也不应该怪到骆长华身上。 不过骆回泽在哪里，佟初雪倒是清楚，她虽然很不想跟骆老太打交道，但这事毕竟牵涉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她也不好瞒着。 “骆家奶奶，您也别担心了，骆回泽在赌坊里。”佟初雪道。 骆老太和骆长山听说骆回泽又进了赌坊，均是一愣，感到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回泽明明说了不会再去那样的地方。”骆长山喃喃道。 骆老太先是震惊，随后很快就回过神来，看着佟初雪的目光中都恨不得淬上毒，“你怎么知道回泽在赌坊里。” 佟初雪瞧见骆老太难看至极的脸色，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她就不该有这点好心，“是我认识的一个小乞丐方才过来跟我说的。” “小乞丐，人家好端端的跟你说这个做什么？”骆老太的语气里充满怀疑。 的确，这事乍一看上去十分容易让人误会。 “该不会是你引诱回泽去的赌坊！”骆老太不由分说地就给佟初雪扣上了个大罪名，如此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佟初雪会收到消息了，肯定是她故意引诱回泽去赌坊，然后派人盯着。 “娘，初雪不是这样的人！”骆长华严肃道。 “是啊，娘，那是人家跟她说的，初雪每日都在酒楼忙着，怎么会做这种事。”林春燕也帮着佟初雪说话。 “哼，她那点道行，骗骗你们还行，骗我这个老婆子可就不成了。”骆老太冷笑。 如此被人倒打一耙，佟初雪心里也有气，“骆家奶奶，我不过是机缘巧合知道此事，我若是真要陷害骆回泽，闭口不言，直接把人困死在赌坊不是更好。” 骆老太仿佛受了惊吓般睁大了眼睛，“老三，你听听你这个媳妇说的话，她还要困死我孙子，我们骆家这事造了什么孽，要娶你这个丧门星。” 骆老太这一番指控根本站不住脚，骆长华何尝不知道骆老太是气急败坏找替罪羊，只是这样污蔑一个小姑娘的清白，他实在看不下去，“娘，初雪和回安的婚事还没办，您现在根本算不得她的正经长辈。” 第214章 一千两银子 一向温顺听话的骆长华此刻也对骆老太怒目相向，骆老太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这幅表情，她做梦都没有想到两个儿子里，骆长华竟然会反驳她。 “你，你这是被佟家的丫头灌了什么迷魂汤！”骆老太紧紧皱着眉头，一脸痛心。 “老三，你怎么能这么对娘讲话！”骆长山厉声道。 佟初雪不用想就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一场撕，不过这不应该是现在的重点吧，“你们究竟是要在这里吵架，还是要去找人。”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尤其是骆老太和骆长山。 “你们要是想见他，就跟我走。”佟初雪冷声道，率先走在前面带路。 赌坊。 谷裕县的赌坊日日夜夜都是开着门的，门口的小伙子见到佟初雪一行人过来，笑着跑过来，“佟姑娘，今天怎么有空到咱们这来？” 佟初雪有些意外，她从未来过这个地方，可对方为什么会认识她。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伙计道，“姑娘忘了，上次在街上遇到过姑娘，那时候咱们不知道姑娘是顾家的朋友，有所冒犯，姑娘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不远处的骆老太见两人熟稔的模样，对佟初雪更加仇视。 “姑娘是来玩的？”伙计道。 “抱歉了，我这次是来找人的，不知道你们这个有没有个客人叫骆回泽的。”佟初雪开门见山道。 伙计愣了一下，看着佟初雪的样子也不似之前那么热络，“姑娘，要找他？” “这么说人确实在这里。”骆回安道。 “是。”不过伙计看上去相当为难，“这样吧，具体您跟疤爷谈，我也做不了主。” 佟初雪也知道，这种在看门的手里不可能有多少权力，而那个疤爷似乎是赌坊里的一个小头头。 伙计很快把他们请进了赌坊的包厢，疤爷正在里面。 见佟初雪进来，疤爷赶紧从椅子上站起，“佟姑娘。” 佟初雪和骆回安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疤爷，麻烦您了。” 疤爷笑道，“麻烦什么，姑娘坐。” 佟初雪也不扭捏，直言道，“疤爷，听说赌坊里有位客人叫骆回泽的，他现在是否在这里？” “姑娘也是快人快语，既如此，我也不藏着掖着，这人确实在我这里，只是不知姑娘是何打算？”疤爷道。 还没等佟初雪开口，骆老太便激动起来，“我孙子真的在这里，快让我见见！” 说着人就要过来，疤爷的手下反应更快一步，齐齐挡在疤爷面前，骆老太看着人高马大的一排人墙，胆怯地退了回来。 “人会让你们见的，但也只能见见。”疤爷道。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所有人的心头，难不成这个骆回泽又在赌坊里惹出祸了。 “疤爷，您有什么就直说吧。”佟初雪道。 疤爷见佟初雪还算是个能讲理的，收回落在骆老太身上的目光，开口道，“这个骆回泽确实是我们赌坊的客人，你也知道，之前他欠下的一百两银子已经还清，按理说咱们赌坊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只是三日前，那人又来了我们赌坊玩，说句实话，我们赌坊打开门做生意，客人要来我们肯定不会拦着，只是这次他把身上的钱输光了之后，伙计好心劝他出去。您知道，我这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不然我们才不做这些个多余的事。” “这个家伙估计是喝了点酒，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大客商，嘴里还有点不干不净的，那位大客商心里很不高兴，就说要在赌桌上不玩钱的赢他一把，结果那小子自然是输了。但他输了之后不服气，硬是要跟人玩钱的，从赌坊借的钱去赌，结果全部赔光了。” “那位大客商教训完了他，拍拍屁股继续上路了，但他欠的钱可是要还的。” 若是欠钱的缘故，上次他也没有被赌坊扣留啊，佟初雪不解。 “这就是了，这小子输了钱不高兴，出门去居然调戏姑娘，这我如何能容他！”疤爷一脸火气，额头青筋直跳。 就算是不高兴，疤爷这反应也太大了，佟初雪心道。 见状，疤爷的一个手下轻声解释道，“那位姑娘是疤爷的女儿。” 佟初雪只能在心里默默给骆回泽点蜡，他调戏谁不好，偏偏撞上人家女儿，是个人都不会放过他的。 “那小子，他找死，所以我就把他关到柴房里教训一顿。”疤爷道。 虽然说疤爷这番话里有些明显是场面话，什么规劝骆回泽之类的，赌坊怎么可能好心让赌客不赌，说出来都没人信，但最关键的是骆回泽调戏了疤爷的女儿，他刚才的愤怒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这事……”佟初雪也不好开口要求太多，“您先让我们见见他吧。” 听佟初雪这么说，疤爷稍稍满意了些，要是她敢开口直接要人，那他疤爷也不是好惹的，谁家开赌场的背后没点势力，“好，小五，带他们去柴房。先说好，看人可以，但带走不行。” 骆老太心里窝着火，很想上去跟人理论一通，但对方面目狰狞，她实在不敢上前，只好压着火气，跟在小五后面。 赌坊的柴房可不似酒楼的那么宽敞，就是一个逼仄的小房间，小五把门打开的时候，骆回泽嘴里被塞着棉布，整个人躺在柴火上，了无生气，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 骆老太心痛不已，扑倒骆回泽身上，“回泽，回泽，你醒醒！” 骆回泽这才堪堪睁开双眼，看见来人是骆老太，热泪滚滚而下，“奶奶~” 他的嘴里塞着东西，说话含混不清，骆老太赶忙把布团拿掉，“我的孙子啊，你受苦了。” “奶奶，救命，我不想待在这里！”骆回泽满是惊恐地向骆老太求助。 骆长山也蹲在骆回泽身边，“我的儿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不是说好了不来赌坊了吗。” 骆回泽沉默片刻，略过了这个话题，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让骆老太和骆长山赶紧救他。 骆老太激动之下就准备去解骆回泽的绳子，但刚一伸手就被疤爷的人阻止了。 “佟姑娘，我看在您的面子上，让你们见他一面，但人我是不可能让你们带走的。”疤爷凉凉道。 第215章 没有钱 疤爷这么说，佟初雪并不意外。 “请问，我们要怎么样才能把人带走呢。”骆回安礼貌询问道。 疤爷对骆回安不熟悉，不过看对方说话还算尊敬，态度不卑不亢，心里倒是有几分欣赏，“要想把人带走也行，将钱还了。” 之前就说了，骆回泽在赌坊杀红了眼，想必这次又欠下不少银子。 “敢问一共是多少钱？”骆回安道。 疤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神秘地笑了笑，不过这个笑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那天来的可是位大商户，有钱的很，这位骆公子不知死活地非要跟人较劲，输掉的可不少啊。”疤爷道。 这话分明是说几人要有心理准备，这次骆回泽欠下的不是小数目。 佟初雪也不免紧张起来，“您说。” “一千两。”疤爷凉凉道。 一千两！ 骆长山被惊得几乎没有办法理解疤爷的话，骆回泽怎么会欠下这么多的银子，这不是一百两，家里卖房卖地还有可能凑到一百两，但是一千两银子，那是把他们全家卖了都凑不齐的银子。 “怎么会……这么多……”骆长山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而骆长华和林春燕也在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这样的反应疤爷早就看多了，他淡定地继续说道，“看在佟姑娘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们算利息，这样吧，一千两，你们就把人带走。” 骆长山此刻只觉得如同天塌，他们家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骆老太也是忧心忡忡。 “奶奶，我不想死啊……”骆回泽哭诉道。 骆老太哪受得了骆回泽说这话，当下牢牢抓着大孙子的手，“奶奶不会让你死的，不要瞎想。” 骆回泽泪眼朦胧地看着骆老太，点头，暂时冷静下来。 骆老太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对于这么一大笔钱实在没招。 疤爷使了个眼色，两名手下上前去又要把柴房的门关上，骆老太自然不肯，但怎么也不可能拗过赌坊的人。 “人，我让你们见了，我的要求也很明确，一千两银子，我就放人。”疤爷冷静道。 骆家人都陷入沉默，这么大的一笔钱，谁能拿得出来。 佟初雪瞥了一眼赌坊的人手，心知今天肯定是不可能把人带走的，只好道，“麻烦疤爷了，具体的事我们还需回去商量商量。” 疤爷一副宽容的样子，“好说好说，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说罢，佟初雪就准备带着众人离开，虽然骆老太百般不愿，但最终还是被儿子拖走。 疤爷直接将人送到了赌坊门口。 回酒楼的一路上，骆老太始终沉默没有说话，一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徐锦娘在门口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当下就被吓得不轻，忙把佟初雪拉过去，“这是发生什么了。” 佟初雪把刚才的事跟徐锦娘简单说了一遍，徐锦娘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她这次没有被情绪影响太久，很快又问，“这钱你们打算怎么办？” 佟初雪倒是轻松，“骆回泽欠下的钱，肯定是他们骆家自己想办法，总归不至于找我要钱。” 她虽然将来要嫁给骆回安，但总归现在还没嫁人，真要说起来，根本算不得骆家的人，骆老太手再长也没道理伸到她这里。 后院。 骆老太坐在石凳上，出乎意料地冷静，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平静地陈述，“咱们家的情况你们都知道，我也不妨跟你们交个底，现在就是家里卖田卖房，最多凑出来两百两银子。” 骆长山一听俱是绝望，两百两，这差着赌坊要的还有整整八百两，他们一家就算是卖命也是不够啊。 “娘，回泽可是您亲孙子，您可不能不管他啊。”骆长山哀求起骆老太，结果被骆老太狠狠瞪了一眼。 骆老太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大儿子脑子怎么就这么愚笨，她不过是起个话头，她怎么可能不救她的宝贝孙子。 “老三，以往我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现在人命关天，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见死不救啊。”骆老太哀戚道。 林春燕这次总算是聪明一回，瞬间明白了骆老太说这话的用意，使劲扯了扯骆长华的衣袖。 不过骆长华就好像没知觉似的，“回泽是我侄子，我确实应该帮他一把。” 这话一出口，骆回安和林春燕的目光都集中到骆长华的身上，佟初雪也有些意外，看来骆叔对骆家的感情比她想象的要深。 “我们三房愿意出二百两。”骆长华话锋一转。 也就是说，举全家之力，总共只能凑出四百两银子。 这样的结果可不是骆老太想要见到的。 “老三，你只能拿出两百两？”骆老太一脸狐疑，她根本不信骆长华的家底只有两百两。 “娘，回泽也大了，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家里卖房卖地给他还赌债，他总要做点什么。”骆长华道。 “老三，你这说的什么话，你还真要娘卖房卖地不成。”骆长山冷冷看着骆长华。 “我没这么说，是娘自己说的。”骆长华道。 “你！”蠢笨如骆长山也回过味来，方才骆老太分明就是要借此要挟骆长华拿钱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卖房卖地。 骆老太也是难以置信，她这个儿子自从搬出骆家，就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此时，一旁的骆回安突然开口，“奶奶，这件事容我跟爹娘商量一下。” 骆老太有些意外，他这个孙子一向寡言少语，甚少在家里的事情上面发表意见，这次怎么会突然跳出来，不过他既然开口这么说，想必有些别的打算。 “那好。”骆老太算是答应了。 骆回安又说了些无赶紧要的话，然后把骆老太送出了酒楼。 骆老太在县城没有住处，只能赶回村里再说。 佟初雪觉得难以理解，把骆回安拉到一旁，“你刚才那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还真要替骆回泽出钱。” 骆回安点点头。 佟初雪低声呵斥道，“你疯了，给那么个不成器的家伙拿钱做什么。” “这钱不会白花，”骆回安的双手按在佟初雪的肩膀，“对我们而言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第216章 艰难的抉择 “什么样的机会。”佟初雪不明白，替人还债拿钱消灾怎么就成了机会。 “让我们三房彻底独立的机会。”骆回安定定地看着佟初雪，十分认真，不过他很快就带上几分小心，“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冷漠的人。” 他方才所思所想都是如何算计自己的家人，佟初雪会不会因此认为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佟初雪怔愣片刻，随即笑开，“你怎么会这么想，那种吸血鬼一样的亲戚当然要想办法摆脱。” “吸血鬼？”虽然骆回安从字面上勉强能够理解意思，但这样奇怪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呃，这个不重要，只是这事骆叔他们会不会有意见。”佟初雪真正担心的是这一点，不管怎么说，骆老太也是骆长华的亲娘，真要断了情分，恐怕他没法接受。 “我会好好跟他们谈的。”骆回安保证道。 佟初雪不是不相信骆回安谈判的能力，只是担忧骆长华他们的心情。 事实证明，佟初雪的担心不无道理。 尽管在骆长华的心里十分清楚，他们一家应当跟骆家断绝关系为好，否则后面都是无尽的祸患。 现在骆老太知道三房有钱，在摸不清底细的情况下尚且如此肆无忌惮，要是等到佟初雪嫁进来，酒楼的收入都是明面上的，大家都知道佟初雪日进斗金，那骆老太的心思难保不会动到佟初雪身上。 现在骆回泽染上赌瘾，谁也不能保证这次救他出来就没有下次，到时候骆家就变成了一个怎么也填不满的无底洞。 骆长华知道儿子说的话有道理，但是要他真的下定决心，还是有些艰难。 至于林春燕，初听到骆回安的提议时，她简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儿子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但是冷静下来一想，他们这么下去确实不是办法。 儿子是个读书人，这读书人提出来的，应当不会是错的。 “他爹，回安说的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林春燕关起门来跟骆长华聊到。 骆长华抽着烟，一语不发。 其实骆长华不是个喜欢抽烟的人，只有在心里有事的时候才喜欢抽上一袋。 林春燕知道骆长华想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了两句便住了嘴，先睡觉了。 骆长华坐在椅子上，也不知是睡还是醒。 翌日一早，骆长华找到骆回安，“就按你说的办，我去套车，咱们回村里一趟。” 骆回安看着爹爹眼里的红血丝，于心不忍，“爹，要不您先睡一会儿，我们下午回去也来得及。” 骆长华摇摇头，“不了，就现在走。” 骆回安没有在劝，而是坚持自己驾车。 从青山村通到县城来的这条大路已经基本修成，往来方便了许多，根据佟初雪的建议，还在两旁种了树，不过这些树无人照料，能不能活就看它们自己了。 骆回安他们到村里的时候，临近饭点，两人回家简单煮了点南瓜，随便对付了一顿就来到骆老太家。 此时骆家刚刚吃过午饭，见到骆长华和骆回安过来，刘桂花笑得有些勉强，“三弟来了，吃了没有，真不巧家里刚吃过。” 骆长华摇摇头，“大嫂，我们吃过了，娘在家吗？” 刘桂花道，“在的，我去给你喊去。” 不多时骆老太就从后院过来，骆长山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骆老太坐在主位上，“老三，你想清楚了？” 骆长华道，“娘，回泽的事，我们三房愿意帮忙。” 骆老太闻言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理应如此”的神色，倨傲道，“那是你的亲侄儿，你身为叔叔怎么能不管。” 骆长华紧接着道，“就这么一次。” 骆老太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没听懂骆长华说的，“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弟，你怎么跟娘说话呢。”骆长山也嚣张起来。 “我的意思是，回泽的事这次我会帮忙，只是这次之后，骆家再有什么事……”骆长华说至此处，顿了顿，“跟我们三房都没关系了。” “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骆长华决绝的态度有点吓到了骆家人，骆老太顿时觉得说话没那么硬气了。 “三弟，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骆长山低吼道。 “奶奶，这是我们三房所有人的意见，大哥沾上赌瘾，以后的事谁都没个准数，我们不可能每次都予取予求。”骆回安道。 这话听在骆老太耳朵里就是大逆不道，她气得眼睛通红，“骆回安，你这个小兔崽子，肯定是你挑唆的你爹，你别以为自己念过几个书就有什么了不起，骆家也不是就你一个孩子会念书。” 骆回安倒是很冷静，点头道，“确实，回峰的书念的也不错。” 幸亏骆老太是坐在椅子上，这要是站着，估计此刻就要一头栽倒。 见状，骆长山赶紧凑到骆老太跟前，劝道，“娘，三弟愿意出银子，说明对家里还是有感情的，他就是一时说个气话，您可千万别忘心里去。” 开玩笑，他们骆家除非是傻子，才会真跟骆长华断了交情，眼看着佟初雪这个金娃娃就要嫁进去，这时候可不能跟三房的关系僵了。 骆长华闻言，又道，“我是认真的，大哥。”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你看你把娘都气成什么样子。”骆长山佯装训斥道。 可骆长华是个死脑筋的，认定的事情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娘，您要是同意，这一千两银子我们三房出。” 骆老太瞪大了眼睛，她儿子这是在威胁她不成，“老三，你这是不要我这个娘了！” “我不是个意思，给您养老是儿子的本分，儿子不会不理，只是骆家的其他事，我们三房不会再管。”骆长华道。 骆老太指着骆长华，有无数的话要说，可张张嘴，又不知该说哪句，只能捂着心口，“我真是白养了你这个东西，早知道你会是这么个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这样的话，深深刺伤着骆长华的心，他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骆家的事，一直尽心尽力，为何骆老太就是偏爱老大，对他和他的孩子都不甚在意。 事到如今，他也无意追究这些问题的答案，反正骆老太不在意，他们自己好好过便是。 第217章 去把里正喊来 “回安，去把里正喊来。”骆长华道。 骆老太一听骆长华竟然要把里正喊来，当时就拉下了脸，呵斥道，“跟自己家的事关起门来自己说，为什么要把里正喊来，难不成你还想闹得人尽皆知。” 与此同时，骆长山也劝说道，“三哥，有什么话不能跟我和娘说，村里的事儿这么多，何必麻烦里正跑一趟呢。” 骆长华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骆回安把人喊来。 那边佟山接到骆回安的邀请，感到十分意外，想要问问清楚，但骆回安只说是重要的事，没有同他细说。 佟山知道骆回安不是一个说瞎话的人，来找他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多想，当下就跟着骆回安走了。 到了骆家，骆老太看到佟山竟然真的来了，连忙笑脸相迎，“真是的，您可是个大忙人，自己家里这点事儿居然还麻烦您，实在是不好意思。” 佟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身为里正本来就是负有一定责任的，“这倒是无妨，都是青山村的村民，也是我分内之事。只是不知道你们这次喊我来具体是何事。” 骆老太瞪了骆长华一眼，“你看你干的好事儿，好端端的把人请来做什么，耽误正事。” 不过现在的骆长华已经不打算再听骆老太的话，直言道，“里正，这次请您过来是有事儿需要您见证。” “原来是这事儿，好说。”里正没有推辞，很快就答应下来。 “骆回泽在赌坊欠了巨额的赌债，总共是一千两银子，娘希望我们三房房负担这笔钱，但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我们三房也是得赔上所有的家底才能拿的出这笔钱来。可我担心，赌瘾不是这么好戒，万一他将来又进了赌坊，欠下银子，我们三房不可能次次像这样拿钱出来替人还债，毕竟我们也有三个孩子要养。” 骆长华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真心实意，佟山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愤恨和委屈。 侄儿犯下错事，所有的责任都要他这个做叔叔的来承担，还是在自己爹娘具在的情况之下，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再者说，他的担心没有错，赌博这事儿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哪是能轻易断绝的。 “长华，这事儿我听明白了，只是不知你具体想要做什么。”佟山道。 “是这样，这次的赌债，我们三房愿意还，但是仅此一次，今后骆家的其他事情，我们一概不管。至于我娘的养老，我们定个标准，钱也好，物也好，按月来给。”骆长华条分缕析，一看就是提前想明白了。 骆老太没想到骆长华竟是如此坚定，假模假式地哭嚎起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个天杀的东西，眼看着成了家，竟然不要自己老娘了，我真是命苦啊！” 骆老太这么一嚎，不少村民都被骆老太吸引过来，聚集到她家门口。 骆长华则是冷静许多，“娘，一千两银子实在不是小数目，如果再来一次，我们三房真的承担不了。儿子以为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我们三房竭尽所能了。” 看热闹的众人一听，一个个都惊讶的合不拢嘴，一千两银子，这是发生了什么能要这么多的钱。 有些个消息灵通的赶紧跟众人解释起来，大家才明白事情原委。 孙子欠钱，让当叔叔的砸锅卖铁还钱，这算什么道理。 这个骆老太天天把自己的宝贝孙子挂在嘴边，怎么到这关键时刻，竟是一分钱也不舍得拿出来。 众人忍不住讥讽道，“骆老太，你这也过分了些吧，你们家有田有地的，怎么就要三房出这个钱。” 骆老太本就心气不顺，现在听到外面竟然有人怼她，更是不悦，“我儿子有钱，我还不能用他的钱了吗，我老骆家的事关你们什么事，闭上你们的臭嘴！” 是，骆长华作为骆老太的儿子，要说是一分钱不拿确实说不过去，可这又不是小数目。 逼着人三房砸锅卖铁凑出一千两银子给他孙子还赌债，这事儿除了骆老太估计也没谁干得出来。 佟山被一群女人议论的声音夹在中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疼的很，“静一静，这事儿骆老太你怎么说？” “我怎么说，我还能怎么说，这个不孝子今天要是真要威胁我这个老太婆，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骆老太十分气恼，脸涨得通红。 门外看热闹的人群说着风凉话，“人家说不定早就盼着这个呢，被你骆老太看一眼就要出一千两银子，谁看得起呀！” 说完，外面围观的人群轰然大笑，陆老太只觉得血液上涌，脸上都快烧起来了。 佟山适时开口，“好了，这事我作为外人能做个见证，但不好评价，这样吧，我只管把契书拟好，至于你们之间究竟按不按手印，我便不干预了。” 如此也行，骆回安给骆长华递了个眼色，骆长华答应了。 骆老太看佟山坐在椅子上当下就开始拟契书，发狠道，“骆长华，我告诉你这不会摁这个手印！” “那这钱我们三房也不给。”骆长华面无表情道。 这是威胁，明晃晃的威胁，骆老太却毫无办法，如果没有骆长华，他们根本没有别的方法能够凑到一千两。 很快，佟山就把契书拟好，交到骆长山手中。 骆长山道了声谢，随后好生送走了佟山。 有了里正写的这纸文书，他们骆家的事也算有了个说法。 “奶奶，根据契书内容，以后我们三房每月给您送三十斤大米，十斤白面，一只鸡或一只鸭，一两纹银，除此以外骆家的所有事都和我们三房无关。”骆回安拿着契书，给骆老太读了一遍。 这样的条件，骆老太根本不满意，“拿着这么点东西打发鬼呢。” 这时，围观的不乐意了，一个个调笑道，“一个月三十斤米，十斤面还不够你吃的，你这胃口是有多大啊。” “我儿子要是一个月给我这些，我也算是熬出头喽。” 骆老太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坚持道，“反正我不答应。” 第218章 只能答应 骆长山也附和道，“娘，不能答应，三房连一千两都拿得出来，给您养老怎么就拿这么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 骆老太觉得大儿子说的有道理，“老三，你这给的也实在太少了。” “娘，您觉得给多少合适？”骆长华问道。 骆老太太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要我说，一个月至少十两银子。” 没等骆长华开口，外面的人先炸锅了，“十两银子，这么多钱就是你们一大家一年的吃穿都够了。” 骆长山立刻反驳回去，“够什么够，人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随便看个病，几两银子就没有了，十两银子一点都不多，说不定还不够用呢。” 外面那人被骆长山反驳，心里也是不快活，“哟，你这是在咒你老娘，咱们凭良心讲，哪有人看个病就要花上几两银子的。” 骆长山还想继续跟人理论，可骆老太首先受不住了，“还不去把门关上，难不成就这么让人看笑话。” 骆长山急忙把大门关上。 这番举动落在众人的眼里，就是心虚。 看见门关上，骆老太总算觉得放松了些，“老三，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什么钱不钱的。” 骆回安眯起眸子，看来他奶奶是打算走感化策略，可惜他们三房之前已经被伤得太重，这次无论奶奶说什么恐怕都动摇不了骆长华的意志。 “娘，不用说了。”骆长华道。 骆老太一愣，随即咬牙，这个老三看样子是软硬不吃。 “奶奶，”骆回安忽然开口，“大哥在赌坊的事万一要是传到书院耳朵里，恐怕书院就不会再收他了，要救人，得趁早。” 骆老太看着眼前的骆长华和骆回安，感到了一种迫人的压力，再想到宝贝孙子的惨状，骆老太有些动摇了。 骆长山常年跟骆老太在一起最是了她的性格，看到老太这副表情。就知道她定然是想要妥协了。 骆长山当然不想妥协，可是眼下这个情景，儿子还在赌坊里被人扣押除了向三房妥协，他们已经别无选择。 骆老太大约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神色黯淡的点头，拿过契书按上自己的手印，“老三，我从今以后就当做没有你这个儿子。” 骆长华之前已经被伤了太多次心，听到骆老太这么说，已然平静能够沉默地接受这个事实。 轻飘飘的两张纸被扔在骆长华面前，他也在上面摁下了手印，如此一来，三房算是彻底从骆家分出去。 他小心地把其中一张纸收在怀里，随即又掏出一千两银票，交给了骆老太。 骆老太拿着银票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这是足足一千两没错，随即就开口赶人到，“既然你们已经不是骆家的人，就别再骆家的地上待着，出去。” 骆长华和骆回安出了骆家，骆回安看他爹的脸色很差，安慰道，“爹，别多想了，其实这对我们家来说是好事。” 所有道理骆长华都懂，不过就这么跟抚育了他几十年的家告别，他心中不免伤感。 遥想当念骆老头还在的时候，总是告诫他们几个孩子，兄弟姊妹之间一定要团结，可现在却走到了这个地步。 再多的话语也抹不平此刻骆长华心里的悲伤，骆回安索性闭嘴，陪着他爹回了县城。 听说第二日骆老太就带上银子，迫不及待地把骆回泽从赌坊里领了出来。 而清风学院那边也听说了骆回泽的事，说什么也不肯再收骆回泽，他的前途可以说是彻底完了。 这样的结局对骆家三房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 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分家大戏，已经成功让村民都站到了骆长华这边，对于骆回泽的结果大家都说他是活该。 骆老太还想过找关系让骆回泽进村里的学堂教书，可遭到了大批村民的反对，他们可不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到一个赌鬼手里。 这事热闹了几天，最终也消失在青山村众人的八卦中。 气温骤降，所有人都开始期待佟初雪先前答应帮忙购买的那批炭。 佟初雪这边，马老板果然是个言而有信的，说是第七日过去取货，果然七日后就备足了货。 佟初雪将所有的银两结清，带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回到青山村。 佟大站在车队的前面，高声喊道，“木炭到了，快把家里的箩筐找出来装炭，就在村里的广场上。” 那些听到佟大声音的人家赶紧准备好家伙事儿，到村中间的广场上集合，之前就听说佟初雪这次买的炭只要八文钱一斤，比他们自己买便宜了一些，最重要的是听说品质更好。 现在天冷了，屋子里要是不生个炭盆简直没法呆，跟冰窖一样。 很快广场上就聚集起一堆人，佟大引导众人排好队伍，又将佟山请来，根据当初登记的分量，逐一发放。 村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因为之前签订了契书，万一有人临时不要，是要赔偿佟初雪银两的，所以这次即便有个别人家觉得自己买多了，也是私下找人调换，没在佟初雪这儿直接退货。 发放炭火的事情井然有序，不过村里还有一小批人是在佟雨儿那里买的炭，看到佟初雪买的已经到手，跑去问佟雨儿他们买的什么时候才能到。 可这事佟雨儿哪里知道，她当初买的时候，对方老板可是明确告诉过她，整个县城的货都很紧张，需要等上十天才行。 谁想到这个佟初雪竟然不知从哪里拿到了货。 “再等两天就有了。”佟雨儿道。 “还要等两天啊，这家里都跟冰窖似的了。”有人不满道。 “你别看佟初雪这炭来得及时，但是这种来的快的质量肯定也不怎么样，我给你们买的可都是好炭。”佟雨儿道。 有人不禁好奇，“听说佟初雪的是八文一斤，你买的是多少钱。” 说到这个事儿，佟雨儿就不免骄傲起来，“你放心，我的价格肯定比她便宜。” 几人一听，又觉得有了盼头，能便宜一文钱也是好的呀。 “那妹子你好好养胎，我们就不继续打扰你了。”几人随意聊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佟雨儿回想这当时在铺子里老板给的保证，佟初雪别以为只有你会做生意，我可不输给你，等到大家知道你买的炭比我的贵上这么多，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你。 第219章 佟雨儿买的炭 一个下午的时间，佟初雪的炭全部分发完毕，所有的款项也都收了回来，村民们配合度很高，基本没有出现拖欠银两的事情。 “这就打算回去了？”佟山问佟初雪。 佟初雪摇头，“不会，好久没回来了，我还是喜欢在村里住着。” “那是，”佟山哈哈大笑，“到底是在这片土地上长起来的，有感情。” 佟初雪含笑点头，王广夫妇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直接就能住。 夫妻两个日夜守在佟初雪的房子这，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冷清，之前边上还有骆长华，偶尔聊上两句，现在骆长华去了县城，周边更加冷清了。 佟初雪指着一筐炭，“特地给你们过冬准备的。” 王广掀开箩筐上遮蔽的粗布，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果木炭，连忙摆手道，“这怎么使得，我们随便弄点木炭就行了。” 佟初雪笑道，“我听马老板说，这种果木炭味道清香，烧起来几乎没有烟，最是适合芳姐这样身体偏弱的人用了。” “可我们只是下人……”王广道，在他看来佟初雪对他们已经过于好了，哪有主人家给下人用这么金贵的东西的。 “对了，上次我还忘了问，芳姐的身体怎么样了？”佟初雪道。 说起这个，王广喜上眉梢，“好多了嘞，今年到现在都没怎么难受了，比以前强多了。” 佟初雪道，“那就好。” 这次回来，只有佟大和圆圆跟着佟初雪回来，家里空屋有不少，佟大也不讲究，怎么都能对付一晚，圆圆则是直接跟着佟初雪睡。 第二日，徐锦娘和骆家三房都回来了。 据说是因为傅如年冬天要回京城，所以骆回安的课便停了，加上骆回峰的书院也放假了，一家人干脆回村里过冬。 这下子，原本清冷的地方，一下子热闹起来。 至于酒楼的生意，现阶段佟初雪就算放手一阵也不要紧，厨房的人都是青山村的，多少都能监督监督。 忙了好一阵子，佟初雪也想好好休息一下， 明明是打算好好享受宁静的乡村生活的，怎么日子反倒越过越忙了。 三日后。 徐锦娘好不容易从城里回来，在家里先是陪了佟初雪两天，然后便出去走街串户的跟自己的老姐妹聊天去了。 佟初雪估计她娘也是在城里呆的急了，毕竟周围都没个说话的人。 不过这日徐锦娘出门没多久便回来了，脸上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见到佟初雪在躺椅上悠哉悠哉地晒太阳，微微有些恼怒道：“你怎么还跟个没事人似的在这里晒太阳，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佟初雪眨巴眨巴眼睛，觉得徐锦娘的反应有点奇怪，看上去一副非常焦急的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娘，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我倒是想问问你怎么了，你知道现在村里面有多少人都凑在一起说要找你问个明白吗。”徐锦娘道。 佟初雪觉得这事儿实在奇怪，她这几天就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晒太阳，哪儿也没去，那些人来找她做什么呢。 “娘，你弄错了吧。”佟初雪的第一反应就是质疑。 “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呢，你当初要给村里面的人买炭，结果佟雨儿跳出来说她也买，因此村里面有一部分人是在你这儿买的炭，还有一部分人跑道了佟雨儿那边去买炭，”徐锦娘说道， “是啊，怎么了？她们信任佟雨儿就去佟雨儿那买，我又不拦着她们。”佟初雪道。 “麻烦就麻烦在这里，那些在你这儿买炭的人，按照八文钱一斤给的钱，而那些在佟雨儿那边买炭的人，是按六文一斤给的钱。现在有一部分村里人都说你是黑心商人，净想着赚村里面的钱，还说要上门来找你理论，你说我急不急！”徐锦娘说着说着，整个人都焦躁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 “你说这可怎么办？当初我就告诉你莫要揽这种差事，若是揽了就一定要做好，可现在闹成这个局面。” 还有些话徐锦娘没有说出口，她现在也拿不准佟初雪道底有没有从中赚钱。 相处了这么久，佟初雪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是什么，一眼就看穿了徐锦娘的顾虑，“娘！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赚她们钱了吧，那些炭我买来便是八文一斤，中间运输的费用我都没算上，只是想着给大家行个方便，我可真没赚钱。” 徐锦娘倒也不是真的怀疑佟初雪，只是听说佟雨儿买的炭那么便宜，多少为佟初雪感道担忧。 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总担心里面会不会有很多弯弯绕绕。 “你当真没从里面赚钱？”徐锦娘问道。 “娘，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佟初雪不禁有些伤心，相处了这么久，难道在徐锦娘心里她一直都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吗。 “不是，娘不是这个意思，娘只是刚才一时慌乱，说错话了。”徐锦娘急忙解释道，“只是现在该怎么办呢，村里所有人都认定是你故意赚她们钱。” 对此，佟初雪倒是没有担忧，一脸坦荡荡，“我没有赚他们钱，就是没有赚他们的钱，就算给我告到官府去，我也还是这句话。这些炭火的价格究竟如何，只要带上几块去县城的店里一问便知。” 佟初雪嘴上是这么说，事实也是如此，她当初可是特地跟马老板花了好大功夫杀价，从十文降到了八文，钱已经这事儿她还没拿出来邀功，要是别人先怀疑她从中牟利，她可是绝对不依的。 只不过当初买炭这事儿，她是独自去的，无人能证明她的清白，就算把马老板喊来解释，村里人也只会觉得她和马老板是串通好的，狼狈为奸。 但是有一点佟初雪觉得奇怪，她相信马老板给自己的价格已然是非常优惠，佟雨儿若是能拿道价格更便宜的炭，恐怕质量上是会有些瑕疵。 可是这话她现在还不好说出来，毕竟如此一来，大家只会觉得她是故意逃脱责任，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娘，不用担心，别人若是想上门找我理论，让他们来便是。”佟初雪坦荡以对，相信不消几日，真相就会水落石出。 徐锦娘看着佟初雪这副自信的样子，着实有些不理解，不管怎么说高了两文的价钱可是事实，佟初雪凭什么就觉得村民不会找她算账。 第220章 劣等货 事实上，那些在佟雨儿那里买了炭火的人，可是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六文钱一斤的炭啊，这可比佟初雪那里卖的八文钱整整便宜了两文呢，十斤炭就是便宜了二十文。 这些人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直响，觉得当初在佟初雪那里买炭的人简直是没有脑子，怎么会相信那么一个奸商的话。 佟初雪的生意做的那么成功，怎么可能做亏本的买卖。 不过这种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天冷的缘故，刚拿到手的炭火立刻就回家烧了。 佟雨儿当初信誓旦旦的跟她们保证，这批炭的质量一定远好于曾经用过的那些， 谁知等她们回家用炭盆真正烧起来，却发现事实并不是宣称的那样。 这些木炭产生的烟雾甚至比她们以往用的那些普通的木炭更加严重，只要这炭盆一烧上，整个屋内烟雾缭绕，简直没法待人。 有些个孩子一闻到这些烟味，就咳嗽不已，看的爹娘十分揪心。 这时候家里面的男人埋怨起来，“当初就叫你不要从佟雨儿那里买，你不听，现在好了，你看这买的是都是什么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房子着火了，” 女人也觉得冤枉的很，“当初佟雨儿可跟我们保证的好好的说，这批炭价格又好，价钱又低，我哪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我这就找她算账去！” 发生这种情况的人家不止一户，那些在佟雨儿那里买炭的人家，集合到一起，浩浩荡荡找到了姚家。 此时佟雨儿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她当初买炭火的时候，对方分明跟她言之凿凿的保证，这批炭火价格是优惠的，而且质量上乘，她这才决定购买。 佟雨儿当初觉得那个老板说话十分实在，比佟初雪找的那个马老板看上去可靠多了，这才在他的铺子订了二百斤炭，没想到送来的竟是这个样，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幸好此时姚天远不在家，否则要让她看道这幅场景，前段日子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好感又要消失殆尽了。 不过姚天远毕竟不在家中，姚家公婆的好感可确实是几乎没了。 儿媳妇折腾这个事，姚家的爹娘身为长辈，自然不能不过问，连带着也成为了那些婶娘们的攻击目标。 可姚中保和孟氏觉得实在冤枉，这事儿不是他们主导的，而且当初姚天远就反对，只是因为佟雨儿坚持，顾忌她的身孕，才没能及时阻止此事。 现在倒好了，佟雨儿卖了劣等品，村里人相当不满，纯粹的好心办坏事。 不过佟雨儿自己心里清楚，这个好心也未必就是真有多好心，说道底，她也是为了跟佟初雪较劲，才搞出这么一出。 唯独没想道这东西买来却翻车了。 “我们现在也不想说别的，你给我们这炭质量不行，我们现在要退货，”婶娘们说道。 退货？她们莫不是疯了！ 佟雨儿可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贴进去了，现在让她们退货，自己岂不赔个底掉。 “咱们这东西都买回来了，你现在跟我说不要，那怎么能行，你们就看看买佟初雪她们家炭火的人家哪有一户退货的。”佟雨儿道。 “呸，你知道人家为什么不退货，”村里面的婶子一个个消息可灵通着呢，一点不好糊弄。 “那是因为她们提前签了文书，如果退货还要赔偿，咱们之间可没有这东西，你卖给我们质量差的东西还不让我们退货，走遍天下也没有这个道理，”婶子们一个个伶牙俐齿，佟雨儿一个人哪是她们的对手。 最后还是佟雨儿的婆婆孟氏实在受不了这番争执，站出来打了个圆场，跟众人保证道，“这样好了，这事儿我们一定想办法解决，大家就算要退货也请给我们几天时间让我们准备一下。” 既然长辈站出来打圆场，那她们这些人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勉强认同的这个方案，暂时离开了姚家。 来找事的人都走光之后，孟氏表情严肃地看向佟雨儿，“你当初非要揽这个事，我们就不同意，天远说让佟初雪帮你买一部分，可你就是不松口，把这事儿闹黄了，现在好了，你看看，你要是不给人家退钱，你就得在村里得罪几十户人家，你要是给人家退钱，那老板会给你退钱吗。” 这番话说的倒是有理有据，佟雨儿反驳不得。 她抿了抿唇，艰难道，“我明日就去一趟县城，把这事儿问清楚，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孟氏倒不是很赞同她这个做法，眼下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哪能这样出去奔波，到底自家的宝贝孙子还装在儿媳肚子里，她身为婆婆这个时候也不好多说什么，叹息道，“罢了，就让天远替你去跑这一趟吧。” 佟雨儿闻言立刻慌张道，“娘，求您了，这事儿千万别让天远知道。” 孟氏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当天远是个傻的，他难道真就看不出来吗。” 佟雨儿顿时不说话了，确实以姚天远的聪明才智，这事儿无论如何都是瞒不过他的。 “娘，不然还是我亲自跑一趟，”佟雨儿还想挣扎一下，可孟氏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她。 “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就待在家里安心养胎，以后哪儿也不要去。” 孟氏最后这句话分明是对佟雨儿的警告，让她老老实实在家待着，不要随意出门。 要是再惹这么一次事情出来，她们家可承受不了。 佟初雪家。 佟初雪听闻了此事的经过，笑着对徐锦娘说道，“你看你当初白担心了吧，大家不是想找我理论，想找她佟雨儿理论才是真。” 话说徐锦娘也确实是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是惆怅了一晚上，这事儿该怎么解决，或许拿钱堵人嘴，或许旁的，什么样的方法她都想了一遍，就是没想道佟雨儿买的竟然是劣等货。 “你这个丫头怎么什么都让你算的这么准。”徐锦娘笑道。 “因为我聪明啊，娘，你生了这么一个聪明的女儿，是不是很高兴！”佟初雪故意跟徐锦娘撒娇到。 “你都多大了，还跟我这儿撒娇呢，以后对着你丈夫撒去，”徐锦娘道。 这番话可是把佟初雪的脸都说红了，“娘，这事儿还早呢，你就这么想把女儿早点嫁出去吗？” “不是娘想要早点把你嫁出去，而是婚期就定在明年春天，你明明知道。”徐锦娘道。 是啊，明年春天她就要成亲了，可对现在的她来说，婚后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实在是难以想象。前后活了两辈子，她还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结婚过。 可是想到那个人是骆回安，佟初雪含羞之余隐隐了有了一些期待。 第221章 赔钱 孟氏说要把这事儿交给姚天远解决，说道做到，第二日便把姚天远从学院叫了回来，把事情同他说了，让他务必把此事处理妥当， 姚天远听说这事儿时，先是一愣神，然后很快就平静的接受了现实，保证道，“爹，娘，放心吧，这事儿我一定会处理妥当。” 而佟雨儿则是躲在角落默默看着姚天远，心里是止不住的担忧。 经过这次是天远会不会对她的印象变差。 姚天远也看到了她，给爹娘使了一个脸色，随后朝着自己怀了孕的媳妇走去。 “你最近身体还好吗？”姚天远面色平静地问道。 “我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这次的事，我不是故意的，我去县城的时候明明跟那个老板说好了，可是那个老板他，他竟然骗我！”佟雨儿连忙解释，为自己开脱。 眼见她说着说着就要激动起来，姚天远道底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赶紧安抚道，“好了，这件事儿都交给我来处理吧，你不用担心。” 佟雨儿看姚天远即便在恼怒之余还在关心自己，心中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甜蜜，“你不怪我就好，对了，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茶。” 姚天远摇摇头,“不用麻烦，我先去书房里看会儿书，吃饭的时候再喊我。” “那也好，”佟雨儿道。 姚天远一路朝着书房走去，坐在自己的书桌前，摊开一本书，眼睛却并没有落在书页上，而是望向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还以为佟雨儿的性子转了，能够跟她好好过日子，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可现在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行事依旧如此不稳重，还不了解他的苦心，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妻子。 不过合格不合格又能怎样呢，现在她肚子里面还怀着孩子，很多话他也不好说。 罢了，以后若能遇道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娶个妾便是。 佟雨儿此时还不知姚天远心中所想，傻呵呵的以为姚天远没有厌弃自己，挺着个肚子，不顾孟氏的阻拦，非要给姚天远下厨做饭。 不过这次姚天远并没有在家里呆多久，第二天就跟着马车去了县城，为的就是处理头佟雨儿这次的事。 不过去到县城之后，姚天远很快就把事情的原委打听的清清楚楚，佟雨儿找的那家店是县城里出了名的黑店，老板说的话几乎是没一句能信的，坑的就是些过往的外地客商，以及解不明真相的普通村民。 事实上，稍微有有点了解的人家都不会去他那里买东西。 佟雨儿被坑的也不算亏，她常年窝在农村里哪里懂得着商人之间的尔虞我诈。 而那人自然是说什么也不肯退钱的，还坚持强调自己卖给佟雨儿的那批炭就是六文的价格，若是想要品质更好的东西，那自然要花上更多的钱。 姚天远心里明白，姚家的这笔钱只能当作撂水里了，竟然是要不回来的。 而佟雨儿听说这件事之后，眼前一黑，差点跌倒在地，幸好孟氏及时扶住了她。 六文钱一斤的炭火，佟雨儿买了两百斤，一共就是，一千两百文钱。 不过现在哪里是钱的事，这些银子就姚家认了，只是千万别影响到儿子科考才是。 至于说退钱，佟雨儿坚持是不让退的，可姚天远是个体面的读书人，如果这事儿传了出去，对他将来考取功名极为不利。 就算姚家千般不愿，也还是一一将每个人的钱都退了回去。 而那些在佟雨儿那里买炭的人家，又再次找到了佟初雪，希望能从她那里买。 但佟初雪怎肯接这个生意，这次她就差点被误会，下次万一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那村子里的人不得把她活剥了。 她也就是一时想不开接了这个买卖，这事儿以后可万万不能再做。 那些人在佟初雪这里碰了壁，天气一日比一日更冷，她们只能组辆车一起到县城里去买炭。 可天气冷起来之后，炭火也是价最高的时候，想要用八文钱买道高品质的炭显然是痴人说梦。 最后大家也只得妥协，花了更多的银子买回了炭。 那价格可是整整十二文，比佟初雪当初的八文钱还要多了四文。 但也没办法，若是家里没有炭火，今年这个冬天可怎么过。 佟初雪对于此事不予置评，倒是骆回安担忧佟初雪的状态，专程来了一趟。 其实佟初雪的心情一点没有受影响，骆回安实在是白白担忧。 “你放心吧，就佟雨儿那点伎俩还不足以让我为她大动肝火。”佟初雪不仅没有被安慰，反而安慰起了骆回安。 骆回安哑然失笑，“看你这个状态，倒是我白担心了。” “对了，有件事儿一直忘了问你，傅如年回了京城，那你现在的功课可怎么办，对明年的乡试没有影响？”佟初雪问道。 骆回安见佟初雪如此关心自己，十分受用，耐心解释道，“放心，先生把所有要看的书，要背的东西都提前告诉我了，这次的乡试只要发挥正常，定然是能过关的，还是说你担心我过不了关，咱俩明年没有办法成婚。” “谁担心这个，你少自以为是了。”佟初雪忍不住啐了一口。 骆回安轻笑，没有拆穿佟初雪的不好意思，“听婶子说你之前就知道佟雨儿这次会栽跟头，” “啊，也不算是提前知道吧，只是一个猜想，我当初买炭的时候刚巧碰到她了，她对我选的马老板店内的东西十分看不上，还一直强调有更便宜的，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她若是一味单贪图便宜，定然会忽视质量。”佟初雪道。 谁能想道还真就叫她猜准了呢。 “听说这次最后还是姚天远出面处理，赔了所有人家银子，佟雨儿现在每日闭门不出。”骆回安道，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般八卦了。”佟初雪打趣。 “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八卦。”骆回安笑道。 两人的聊天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的声音。 佟初雪从椅子上站起，奇怪道，“这是发生什么了这么大动静。” 很快就有人砰砰砰地敲响了佟初雪家的房门。 第222章 孟氏借马车 王广反应最快，首先跑去开门，外面的人竟然是佟雨儿的婆婆孟氏。 “初雪，你在家真是太好了，家里的马车可以借我们用吗？”孟氏可能是跑来的，发髻凌乱，零散的碎发飘在鬓角两侧，心急如焚的样子。 佟初雪点点头，虽然她跟姚家的关系不好，但眼下姚家显然是有急事。 “王广，你陪着姚婶去取车。”佟初雪吩咐道。 王广点头，随即就准备带着孟氏过去，可孟氏还有所担忧，“这驾车的事……” “放心，王广会跟你们去。”佟初雪道。 听到佟初雪这么说，孟氏放下心来，急匆匆地跟着王广去取车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佟初雪都还来不及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骆回安道，“我去打听看看。” 青山村里面几乎没有没有秘密，很快佟初雪就明白了孟氏如此着急的原因，佟雨儿见红了，姚家请了村里的稳婆来看，对方也拿不准，让人赶紧把她送到镇上的医馆去。 孟氏这才急急忙忙跑来借马车，幸好现在村里把往来镇上的路简单修整了一遍，平坦许多，否则姚家也不敢冒险把人送到镇上。 村里的其他人对于此事议论纷纷，众人一致认为佟雨儿这次动胎气跟买炭被骗一事有关，不过佟初雪可不这么认为，买炭这事已经过去好几日，就算佟雨儿心中不快，也不至于现在才发作。 不过徐锦娘倒是有不同看法，这心里的气或许是一直积着，直到身体受不住，这才一下子爆发出来。 这个理论倒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道理。 姚家这么一走，便是杳无音信，晚上都没有回来。 佟初雪察觉出来这事恐怕比想象的更加严重。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众人才看到胡子拉碴的姚中保从镇上回来，不过他不是回来休息的，而是回来拿钱的。 再去镇上的时候，邹红梅也跟着过去了。 仁善医馆。 躺在里间的佟雨儿面无血色，一双眼睛空洞无神，看的邹红萍心痛不已。 “我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看娘一眼。”邹红萍悲戚道。 一旁的孟氏也是一脸的疲惫，见女儿不说话，邹红萍又问孟氏。 孟氏瞥了一眼了无生气地佟雨儿，把邹红萍拉到门外，小声说道，“孩子没了。” 邹红萍大吃一惊，仿佛受到了极大冲击，前几天她看到佟雨儿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现在孩子就没了。 天知道她得知佟雨儿怀孕的时候有多么高兴，她的女儿嫁给了一个秀才，若是还能生个儿子，后半生都有保障了，可现在孟氏竟然告诉她孩子没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邹红萍简直没法理解。 说起这个，孟氏也觉得十分困惑，“我们也觉得奇怪，明明这两天雨儿的状态都还挺正常，可昨天一早突然就见红了。” 邹红萍又追问道，“吃坏了东西，还是做了重活？” 孟氏当即否认，“自从雨儿怀孕，家里的事我们基本不让她插手，而且吃的东西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 两人研究半天也没找出原因。 “大夫说，今日有一名擅长妇科的大夫要过来坐诊，到时候再请他来看看。”孟氏道。 屋内的佟雨儿，自从得知孩子没了，整个人就这样眼神灰败地盯着房梁，孟氏和邹红萍被她这个眼神看的心惊肉跳，生怕她一时想不开。 “雨儿，你现在还年轻，没什么大不了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自己的身子。”邹红萍劝道。 现在的佟雨儿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即使说话的是她的娘亲，她烦躁地偏过头去。 邹红萍见佟雨儿这个反应，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闭嘴。 不多时，医馆的小学徒过来通知，说是那位厉害的大夫就要来了，屋内不能呆这么多人。 邹红萍这才起身，不过她不是打算离开，只是给大夫腾位子而已。 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走了进来，拿出脉诊，轻轻搭上佟雨儿的脉搏。 邹红萍和孟氏紧张地盯着老大夫，盼望着能听到点好消息。 老大夫诊了好一会儿的脉，才道，“这位姑娘可曾服过什么药物？” 佟雨儿听到这话，睫毛动了动，不过很快就否认道，“没有。” 老大夫摸着胡子，沉吟道，“事关姑娘身体，还请姑娘实话实说，医者不是大罗神仙，不可能知道病人的一举一动。” 孟氏和邹红萍也劝佟雨儿说实话。 佟雨儿的脸上流露出挣扎，可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老大夫见状有些生气，“你这位小娘子，到了现在还不肯说实话，既如此，你这个病我看不了。” 佟雨儿一脸不屑，“不就是没了孩子，还有什么病。” 老大夫拉下脸，冷声道，“你今后再难有孕，小娘子好自为之吧。”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女眷均是一惊，如同五雷轰顶。 佟雨儿愤怒地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疾言厉色，“你胡说什么，村里流过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也没见谁以后就不能生了，你怕不是个江湖骗子！” 这番话把老大夫气的够呛，拎起药箱就准备离开，但是被邹红萍一把拦下，“大夫，您别生气，我这个女儿不会讲话，您可千万别跟她计较。” “病人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我又何必操心。”老大夫怒道。 邹红萍立刻看向佟雨儿，呵斥道，“你还不赶紧说实话，究竟有没有吃别的。” 佟雨儿愣了一下，继续嘴硬道，“没有。”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邹红萍比谁都要了解佟雨儿，一看就知道女儿没有说实话。 但她也实在不能理解，这会儿为何还要说谎。 “你这丫头疯了不成，不要孩子了！”邹红萍被佟雨儿气的直接上手打，不过说是打也就是装装样子，她哪里舍得真的下力气打。 佟雨儿的情绪原本绷得很好，这下被亲妈一打，瞬间破防，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嘶哑着嗓子哭喊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不是说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吗！” 第223章 难以接受的事实 邹红萍看着女儿这样，心揪成一团，扑倒佟雨儿的身上，握住她的手，“雨儿，怎么会呢就没有孩子呢，大夫说不定有办法！” 孟氏在一旁看的也是于心不忍。 不过老大夫冷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说道，“当老夫说的话都是假话不成，这姑娘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她这辈子是断然不可能再有孩子。” 老大夫说的斩钉截铁，由不得孟氏和邹红萍不信。 可这事实在奇怪，那村里流过产的女人也有不少，好好休养一阵子将来还是可以怀孩子的，怎么到了佟雨儿这里就不成了呢。 “大夫，再给好好看看，我女儿她还这么年轻，怎么会不能生呢？”邹红萍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完全没办法相信大夫的话，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 被一个乡下村妇这样质疑，老大夫当时就火了，“要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可以再找别的大夫来看，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孟氏赶忙打起了圆场，好言好语的跟老大夫问道，“大夫，雨儿年纪轻轻的，究竟是为何会如此。” 老大夫瞥了一眼床上的佟雨儿，“这位小娘子，老夫的诊断你也听到了，至于原因究竟是什么，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说了。” 如此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佟雨儿身上，她嗫嚅半晌，最终倔强的避开两位长辈的视线，一语不发。 邹红萍被女儿这番表现弄得心焦，气急败坏又走投无路之下，竟然把矛头对准了孟氏，“我女儿嫁给嫁到你们家的时候，明明是好好的，现在身子毁了，定然是你家没照顾好。” 此言一出，孟氏也火了，佟雨儿刚嫁到他家的时候，整日就变着发子往镇上跑去找姚天远，家里的事根本没伸过多少手，他们也没说什么，可现在邹红萍竟然说是他们姚家没有照顾好佟雨儿，这要她如何能认。 “我们姚家绝对没有一丁一点对不起雨儿的地方，大夫刚才明明问佟雨儿吃了什么东西，许是她自己吃错了东西，可不关我们姚家的事。”孟氏三言两语就把自家的责任撇清。 邹红萍又道：“我不管，我女儿日日住在姚家，吃的穿的都是你们的，现在出了事儿怎么可能就跟你们没干系。” 那老大夫站在一旁，被迫看了一场女人之间的斗嘴，额头隐隐作痛，实在不想把时间继续浪费在这里，直言道，“我只是个大夫，这具体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但这位小娘子很明显是吃了伤胎的药才损害根本，导致不能有子嗣。” 所有人都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如此。 孟氏此番听了老大夫的话，又是震惊又是愤怒，指着躺在病床上的佟雨儿，“我们姚家究竟是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竟然要残害我们姚家的孩子，你这个毒妇！” 可是听到老大夫话的佟雨儿此刻也处于震惊当中，她吃了伤胎的药，这怎么可能呢。 当初买药的时候，那个人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他跟自己保证过，这药对孩子没有任何害处。 他明明是这么说的呀。 而且那家铺子是县城里最大的药铺，佟雨儿想着对方怎么也不可能骗自己。 可为什么老大夫会这么说，难不成他真的是给人骗了。 佟雨儿不愿意相信事实，喃喃自语，魔怔了一般不断重复着，“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佟雨儿反常的举动，让邹红萍不得不相信他女儿是真的吃了伤胎的药。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呢，你怎么，怎么会想起吃那样的东西！娘跟你说过那么多遍，这个孩子对你很重要，你怎么狠的下心来……”后面的话邹红萍都说不下去，事到如今，他还是没办法接受佟雨儿吃药的事实。 孟氏看到眼前的情形，觉察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雨儿，你吃的究竟是什么？” 佟雨儿眼下已经慌乱不已，方才的对抗状态也几乎消失，她几乎是下意识的答道，“买药的时候，那人说，只要我吃了，这一胎就一定是个男孩。” 这下孟氏和邹红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佟雨儿这是太想要一个男孩，所以被假药贩子骗了。 邹红萍哀叹不已，“你这孩子，怎么会相信那种骗子的话，你平日里不是最精明不过的吗。这下你损了身子，今后可怎么办呀！” 佟雨儿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任何内容，此刻的她就好像完全失去了灵魂，只是一个默然的空壳在这里。 老大夫见状，提起药箱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巧遇到了姚天远。 姚天远见大夫出来，见礼后问道，“大夫，请问内子的身体如何？” 老大夫没有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离开。 姚天远被老大夫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弄得有点发懵，走到屋内，看到女眷都在，问道，“娘，雨儿的身体怎么样了？” 孩子没保住的事，他昨日就知道了。 孟氏看着姚天远，一脸复杂，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个问题让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下来，姚天远觉得事有蹊跷，做到佟雨儿的病床前。 佟雨儿此刻的脸色十分骇人，姚天远紧紧拧起了眉头，“雨儿，你不舒服吗？” 佟雨儿听到姚天远的声音，眼珠转过来看向他，微微动了嘴唇，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就在开口的瞬间，大颗的眼泪夺目而下，很快就演变成一场嚎啕大哭。 姚天远彻底懵了，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孟氏。 一旁的邹红萍也是上前抱住女儿，痛苦起来，室内哭嚎成一片。 孟氏叹了口气，把姚天远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去，将事情的原委简单说了一下。 “事情就是这样了，现在说这个话好像不合适，但是你也要考虑看看，雨儿现在的身体不能生育，可你不能没有孩子。”孟氏道。 站在姚家的立场上，雨儿不能生育固然是很令人痛心的一件事，可是说到底这事儿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姚家可不能因为她的缘故没了后。 “娘，这事儿过过再说。”姚天远道。 第224章 今后怎么办 孟氏连忙补充道，“儿啊，不是娘心狠，量得为整个姚家考虑，为你考虑。” “娘，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这段时间我要全力准备今年的乡试。”姚天远道。 闻言孟氏燃起了几分希望，“乡试你有多少把握？” “应当能中。”姚天远只说了这四个字，不过对于孟氏来说，已然是让她喜极而泣的好消息。 里面的佟雨儿还躺在床上，孟氏表现的这么开心，总归不太合适，姚天远提醒道，“娘，可注意点。” 孟氏明白儿子的意思，稍稍收敛表情，才道，“好，我们过一会儿再进去” 屋内。 佟雨儿和邹红萍的情绪在大哭一场之后，稍稍稳定下来。 邹红萍道：“雨儿，接下来的路恐怕不好走。” 同为一个女人，邹红萍比谁都清楚，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婆家眼里只鸡都不如。 现在佟雨儿没了生育的能力，今后在姚家可怎么过。 “雨儿，娘跟你说这话你可别不爱听，今时不同往日。你也知道，姚家小子是个有大出息的，说不定能当官，与其等到他发达以后，周围的女人都主动往上扑，还不如现在就安排两个。”邹红萍道。 佟雨儿面色一白，“娘，你在说什么。” 邹红萍赶紧打断佟雨儿，又四下张望周围有没有人，才继续说道，“娘也是为了你好，我听说，大户人家的主母有的会主动给丈夫纳妾，只要把小妾的卖身契紧紧握在手里，不怕她翻了天。就算将来生了孩子，还是要喊你一声娘。” 佟雨儿听明白了，她娘这是要她主动给姚天远纳妾。 要和另外一个女人共同侍奉一个男人，看着姚天远的时间被另一个人瓜分，佟雨儿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心都在滴血。 邹红萍如何不理解，“娘也不希望你这么做，可咱们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子嗣有多重要，娘就是不说你也明白。” “可让我给夫君纳妾……我做不到。”佟雨儿痛苦地用双手捂住眼睛。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具体的娘再去打听打听，雨儿，你可千万不能放弃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还要坐稳妻的位置。”邹红萍道。 可是邹红萍还漏了一条没有考虑到。 “娘，就凭我不能生孩子这件事，天远就可以休了我。”佟雨儿道。 邹红萍一愣，她怎么把这条给忘了，女子不能生育，按照当朝律法是可以休妻的。 “这——”邹红萍一时间没了主意，“完了，这可怎么办。” 怎么办呢，谁都不知道怎么办。 “他若是要休妻，我们就去书院闹，天远他要参加科考，名声很重要。若是名声毁了，上面的人也不见得会提拔他。”佟雨儿分析道。 “对，你说的有道理，万一他要真写休书，咱们就去闹，反正我们也损失不了什么。”邹红萍道。 两人说话间，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佟雨儿和邹红萍立刻闭上了嘴。 孟氏率先开口道，“我刚才我刚才问过了医馆的人，明日就可以回家了，马车还在外面等着，我去跟车夫先说一声。” “马车？”佟雨儿疑惑道，他们家什么时候买马车了。 “是佟初雪家的车。”姚天远解释道。 佟雨儿藏在被子下面的拳头紧紧攥起，佟初雪，又是这个佟初雪，怎么每一次她落魄的时候佟初雪都在，真是只要一沾上她就霉运不断。 “为什么要借他家的马车，村里有马车的也不止他一户人家吧。”佟雨儿道。 “你真是糊涂了，村里买马车的确实只有她一家，而且马车速度更快，那个时候哪计较得了这么多。”姚天远其实明白佟雨儿的心态，她就是希望自己事事都能胜过佟初雪一头。 被姚天远这么一说，佟雨儿没再辩驳。 …… 青山村。 对于乡下人家来说，流产这么大的事根本瞒不住，很快佟雨儿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徐锦娘听后嘘唏不已，“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大家都想生儿子不错，可世界上哪有这种保生儿子的药。这丫头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佟初雪听说之后倒是回想起来，她曾经在药铺外面见过佟雨儿，那时她还以为佟雨儿是去请平安脉的，没想到竟是为了买药。 罢了，当时的她也不知详情，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出手阻止。 再者说，以她们俩之间的关系，就算她出手阻止，佟雨儿也只会认为她碍事。 说到底，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徐锦娘拉过佟初雪，“你将来可千万不能做这样的糊涂事。” “娘，我怎么可能相信这个。”佟初雪道，她可是具备现代医学知识的大学毕业生，生男生女这个事是基因决定的，怎么可能通过药物改变。 知识是多大的力量不好说，但知识可以让人摆脱愚昧。 徐锦娘笑着打趣道，“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可多了呢，佟初雪不服气地想。 第二日，姚家就把马车送了回来，听说佟雨儿的脸色很差，回去之后就待在屋子里养身体。 毕竟对流产的女人来说要做个小月子，否则影响身体。 至于后面养好伤之后，佟雨儿在姚家的地位一落再落，要负担不少家务，就是后话了。 佟初雪准备回县城了。 在村里带的这么一段时间，日子十分惬意，可县城里的酒楼还是让佟初雪放心不下。 所以几日后，佟初雪又回了酒楼。 小二们看到阔别多日的老板归来，一个二个都十分开心，好话说个不停。 “老板娘，这几日有个富商总过来找您，只是都被我们打发回去了。”小二道。 “咦，谁找我？”佟初雪觉得奇怪，天寒地冻的，谁会专程过来找她。 “小的们不认得，看着面生，而且一开始是他本人来的，后面都是派手下过来询问。”小二道。 “好，等那人再来的时候，就让他来找我吧。”佟初雪道。 小二点点头，很快又激动起来，指着远处，“老板娘，就是这个，经常过来找你的。” 佟初雪循着小二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朝酒楼走来。 没见过的人。 第225章 廖弘找来 那名小厮跟小二打了个招呼，看上去已经非常熟悉，看来跑的十分勤快。 小二笑眯眯地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老板娘。” 小厮小小地惊呼一声，立刻躬身见礼道，“见过佟老板。” 竟然还知道她的姓，看来是认识的人。 “听说你家老板这几日在找我？”佟初雪道。 小厮点头，“正是，听闻姑娘出门采购香料，所以就在此处住下等着姑娘。” 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这么有诚意，还专门住下等她。 “你家老板是谁？”佟初雪问。 小厮恭敬地答道，“我家主人姓廖，是您的旧识。” 姓廖，那不就是廖弘，佟初雪眯起眸子。 上次廖弘来找她是为了劝说她扩大灵芝的生产规模，软的硬的都来了一通，但最终她还是回绝了，不知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不过他既然专门等着，想必不见到她，必然不会罢休，还是见见为好。 “既然佟老板回来了，小的这就去通知主人一声。”说完，小厮就转身去了客栈。 佟初雪吩咐道，“若是廖老板来找我，带人去雅间找我。” 不出两刻钟，廖弘就来了。 数日不见，廖弘的见到佟初雪态度一如往常那般亲密，开场就是亲切的问候，“佟老板，好久不见，这段时间听说酒楼的生意很不错，这样层出不穷的新点子，真是让廖某佩服。” 佟初雪冷静地看着廖弘的“表演”，他跟所有的商人一样，极为擅长与人打交道，表面上说的亲热，可背地里说不定就会捅上一刀。 上次拒绝廖弘后，对方的威胁还历历在目，这次佟初雪不准备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客人。 必须打起精神，全力应对。 佟初雪不慌不忙地为廖弘倒上一杯茶水，亲自送到他的面前，“请。” 廖弘微笑着接过茶杯，“佟老板不必如此客气。” 开始叫她佟老板了吗，以前廖弘可不是这么称呼的，看来他此次来者不善。 “不知道廖老板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何时？”佟初雪不喜欢同人拖泥带水，互相猜忌，索性把话挑明。 “佟老板真是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也不隐瞒了，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跟佟姑娘商讨一下灵芝的事。”廖弘道。 佟初雪有些不悦，上次谈论这个话题便是不欢而散，怎么这次还要旧事重提。 大约是她脸上的不高兴表现的太过明显，廖弘见状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即说道，“佟老板莫要误会，上次可能是我表达有误，惹得姑娘不快。您放心，这次我可不是来为难您的。” 佟初雪心中冷哼一声，廖弘这次来肯定有旁的打算，既然不是威逼，说不定就是利诱。 正如她猜想的那样，下一刻，廖弘便道，“不知道姑娘手上的秘方愿不愿意卖？” “你这是什么意思？”佟初雪敛下笑容问道。 “就是想给姑娘送点银子罢了。”廖弘笑道，“姑娘不想沾染复杂事情，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我明白。当初是我站在男人的角度上来想，才会说出那番不合时宜的话，是我考虑欠佳。” “这次不同，只要姑娘愿意把秘方卖给我们廖家，你完全可以在自己喜欢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受任何打扰。”廖弘道。 “噢。”佟初雪佯装产生了几分兴趣，“不知你们愿意出多少银两？” “十万两。”廖弘的话掷地有声，仿佛对自己出的价格十分有自信，觉得佟初雪是非答应不可。 佟初雪假装十分苦恼的样子，左手托着腮，“这钱确实不少。” 廖弘以为有戏，乘胜追击，“姑娘，这么些钱可以说除了京城就没有你去不了的地方，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岂不自由。只要您愿意把灵芝的秘方卖给我们廖家，银子立刻送到您手里。” 廖家这次采取的是用钱诱惑的策略，或许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招几乎是无往而不利。 毕竟站在他们的角度上，一个乡下姑娘，面对整整十万两银子，怎么可能不动心。 只是很可惜，他们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佟初雪。 十万两，佟初雪若是想挣，一样能挣到手。 不过有一点她有点在意，“你方才说除了京城，为什么？” “这个啊，因为同样华美的园子，京城的价格可要比外地高了许多。除非姑娘有非去京城不可的理由，否则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廖弘道。 佟初雪追问道，“那京城一座宅子多少钱？” “看着宅子的豪华程度，一般来说，勋贵人家的宅子十五万两起步。十万两也不是买不到，只不过位置要偏一些，面积要小一些。”廖弘道，“难不成姑娘有去京城的打算？” 佟初雪摇头，“这倒没有，一时好奇罢了。” “那这卖秘方的事，姑娘考虑的怎么样？”廖弘问道。 佟初雪抬眸，看着廖弘，其实根本没有所谓种灵芝的秘方，她的灵芝之所以长得又大又好，是因为她木系异能的加持，至于具体的种植方法，虽然有用，但不能保证质量。好比说种苹果，教给了人家种苹果树的方法，并不见得种出来的苹果就一定硕大香甜，成果实际上跟当地的气候以及品种都有关系。 只要廖家回去一试，就能明白这秘方其实算不得真正的秘方。 “我没想到廖老板今天来竟是说这事儿，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请您容我回去好好想想。”佟初雪道。 “应该的，那么重要的选择当然应该让你好好考虑。”廖弘一副十分理解的模样，但立刻就追问道，“明日此刻，我来问姑娘答案如何。” 廖弘这是根本不想给他仔细考虑的机会，一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此刻傅如年去了京城，他们身边并没有任何可以倚靠的力量，只能自己决定。 “好，就这么定下。”佟初雪点头答应。 廖弘大约是觉得这次说服佟初雪的可能性极高，从包厢出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 佟初雪站在门口，目送廖弘远处，看着人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 佟初雪才把佟大喊到身边，吩咐道，“你现在就动身回青山村，把骆回安接来，说我有重要的事找他。” 佟大领命，立刻赶着马车回村。 第226章 决心放弃 又是大半日过去，骆回安匆匆从村里赶来，看到佟初雪第一反应就是担心，“怎么了，初雪，你这么着急把我喊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佟初雪将今日同廖弘的事与骆回安重新交代了一遍。 现在的情况已经迫在眉睫，廖弘只给了她十二个时辰，若是这次他们还要拒绝，难保廖弘不会使出什么报复的手段。 傅如年不在，不可能有人再护着他们。 “你怎么看？”佟初雪问骆回安。 从刚才开始，骆回安的脸色就相当难看，“我们现在最大的顾虑，就是摸不准拒绝廖弘之后会面临的后果。” 佟初雪点头，不错，她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 不过让她因为这点担心就向廖弘屈服，佟初雪心有不甘。 “有没有可能，我们假意投诚，然后给对方一份假的秘方。”骆回安提议道，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方案，“不行，对方的势力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大，倘若发现我们给了假货，难保不会报复。于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而言，根本无力招架。” 确实，一介平民怎么可能同皇权对抗。 佟初雪烦恼的低下头，还能怎么办呢。 被人威胁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对方手里不过是攥着灵芝这件事儿，就能把他们逼到这个样子。 若是将来再有点别的能力展现出来，这一生恐怕都不得安宁。 怎么办才能打消对方的念头，佟初雪陷入苦思。 忽然，佟初雪脑中灵光一现，“要是我们放弃呢？” “放弃？”骆回安没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说，从今以后我们就不做灵芝这个生意了，也不再给廖弘供货。”佟初雪道。 既然他们都不靠灵芝赚钱，那对方还能威胁的到她吗。 “其实我们种不种灵芝对廖家来说影响不大，最重要的是，对方知道我们有种灵芝的方法。”骆回安比佟初雪冷静，客观地分析道，“而且如此一来，那就是明晃晃地宣布跟廖弘和他背后的势力对立。” 佟初雪何尝不知道这些，而且之前就讨论过，其实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语气战战兢兢担惊受怕地过日子，还不如迎难而上。 “我们不是说过，要直面这些的吗。”佟初雪道。 骆回安停顿片刻，才接着说道，“是我并不想让你参与到这些事情中来。” 官场争斗是多可怕的东西，他透过傅如年也多少了解到一些，佟初雪原本可以无忧无虑地过日子，何必要卷入这些血雨腥风中去。 佟初雪看骆回安脸上的表情不对，这一刻，忽然福至心灵，解读出了他未说出口的话，“你在自责是不是。听我说，就算没有你，我种灵芝这件事也一定会惹来廖家的注意，其实这就是命中注定，即便我身边没有任何人。” 骆回安怔愣片刻，随后像是被佟初雪这番话所说服，“你还真是让我意外，我总觉得跟你接触的越多，就越不了解你，你的很多想法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骆回安只是单纯的在表达他对佟初雪的看法，不过听在佟初雪耳朵里，她则是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太放松，以至于很多时候表现的不像一个古代人。 不过瞬间佟初雪又释然了，不像就不像吧，反正她身上的所有事，迟早有一天都是要跟骆回安坦白。 她的来历，她的异能，终归不可能瞒上一辈子。 “那就这么决定吧，直接解除和廖家合作，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佟初雪仿佛已经能够想象出廖弘那副愕然的样子。 “你真的想好了吗？”骆回安依然不太赞同。 “放心，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只不过这事儿有点对不起你们家，也没有征求你们的意见，我就擅自决定。”佟初雪道。 骆回安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愠色，“我们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佟初雪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当初劝你们卖房卖地跟我种灵芝，现在突然之间说不干就不干，我就像个出尔反尔的人。” “这事儿我会跟爹娘解释，你不用担心。”骆回安道。 佟初雪当然是相信骆回安的，他说会解释，就定然能让骆叔和婶婶接受。 “家里面之前用来种灵芝的棚子，麻烦骆叔赶紧收拾掉，既然要说谎，也得说装的像一点才行。”佟初雪道。 骆回安点头，“这事儿我回去跟爹说。” 商量好对策，佟初雪晚上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骆回安就启程回村，佟初雪则是在酒楼等廖弘到来。 廖弘比佟初雪想象的还要心急，提前了整整一个时辰便到了。 “廖老板今日来的可真早，差点怠慢了您。”佟初雪笑道。 廖弘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不知道佟老板考虑的怎么样。” “这事儿我考虑了一夜，”佟初雪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廖老板提过，原本是打算开春之后再跟您说的，只是没想到您现在就找上我这儿。” 廖弘莫名觉得佟初雪所说的不会是好事。 “其实从明年起我就不打算再种灵芝了。”佟初雪道，“您也看到了，酒楼的生意非常红火，明年我打算专心打理酒楼的产业，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廖弘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完全没办法理解佟初雪的决定，“佟老板，酒楼的产业再赚钱，又哪里比得上灵芝呢，您这可是因小失大。” “廖老板，其实种灵芝可比经营酒楼累多了，灵芝这个东西太过值钱，平日在村里就要避人耳目。事实上，现在村里面的人对我后院那些棚子都十分好奇，我只怕这事儿迟早有一天是瞒不住的。 同村的人若是让我把这技术拿出来，说实话我也不好拒绝，可这种灵芝的技巧许多，并不是种了就能有好结果。到时候说不定反而被人埋怨，所以我思前想后，决定放弃这门生意。”佟初雪说的有理有据。 “姑娘的担心也有道理，既然如此，把这灵芝的秘方卖给我们岂不更好，如此一来，你可是一点风险也没有了。”廖弘眼睛发亮，似乎觉得找到了突破口，胜券在握。 “抱歉，这秘方当初得来之时，我就发誓过绝不外传，请恕我不能答应。”佟初雪拒绝道。 第227章 反将一军 这样的理由根本不可能说服廖弘，“姑娘，我花钱买你的秘方，我们之间算是公平交易，算不上外传的吧。” 佟初雪简直要被廖弘这种锲而不舍地的精神感动，在她明确拒绝的前提下，还想尽办法说服她。 “廖老板，我觉得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您也别为难我，我确实不能把这秘方卖掉，今天无论是谁来问，都是这个答案。”佟初雪说得决绝，分明不留任何余地。 廖弘年轻的时候也经常被人拒绝，可随着他年纪渐长，经验愈发丰富，江湖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当着他的面直白拒绝他的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佟初雪算是第一个。 “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不必找这种理由来搪塞我。若是你不满意我的价格，咱们可以再商量。”廖弘道。 佟初雪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看来这个廖老板根本不明白自己坚决拒绝的理由。 “廖老板，我一向觉得您是个明事理的人，现如今我已经向您坦诚所有，也请您别再为难我。”佟初雪软言软语道，似乎是真的在哀求。 可廖弘在生意场上见惯了各色人等，怎么可能被佟初雪的演技骗到，“佟姑娘，你心里若是有什么担忧，还请直说。” 佟初雪看向廖弘的眼睛，重重防备之下，根本不可能看得到廖弘的真心，这人说的话是一个字也不能信。 “我相信廖老板神通广大，但我不过是个无知的乡野村妇罢了，哪里配和您做生意。”佟初雪道。 廖弘危险地眯起眼睛，“姑娘的意思是，咱们的约定作废了？” 佟初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呵呵，看来姑娘方才说要放弃灵芝生意不是一句假话。”廖弘的语气也冷了几分。 “不错。”佟初雪道，她自然说的不是假话，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把灵芝这个秘密深埋于心，以后就当做没这回事。 “姑娘未免太天真了些。”廖弘道，“即便今天姑娘不把这秘方给我，天下人也会知道姑娘手里握有这个秘方。” 佟初雪瞬间警惕起来，廖弘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是在威胁她，若是不把秘方交出来，就把佟初雪手里握有灵芝种植秘方一事公诸于天下，到时候盯上佟初雪的肯定不止一家。 这个廖弘，简直恶心。 如此下作的手段，亏他想得出来。表面上人模人样，背地里净不干人事儿。 难道自己真要低头吗，佟初雪怎么甘愿。 “如何，姑娘不妨再仔细想想，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廖弘悠哉的靠在椅背上，慢慢品着手中茶，末了还点评一句，“味道不错。” 怎么办，难不成真要交一份假秘方出去，不行，虽然可以拖延一阵子，但终归还有后患。 “廖老板，您或许想岔了，说我手里有灵芝秘方的只有你们廖家而已，还有旁人能证明这件事吗。”佟初雪定定心神，继续道。 不过他的举动在廖弘眼里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说白了村里面除了我手下的几个人，也没有人知道种灵芝的事，只要我抵死不承认，别人又能奈我何。”佟初雪道。 确实，种灵芝的是本来知情人士就甚少，而且佟初雪也很有把握他们不会出卖自己。 廖家的威胁看似有用，但实际效果恐怕未必有他们料想的那么好。 “姑娘，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以为那些找上你的人在乎消息的真假吗？”廖弘冷笑道。 这或许才是他的真面目吧，佟初雪心道，事情发展到现在，廖弘终于忍不住露出本性一角。 其实廖弘说的没有错，这些找上她来的人，只是在四处求取暴富的方法罢了，真正种过药材的反而会觉得这乃天方夜谭，才不会相信这种无根无据的谣言。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很好奇，廖老板，您经常难道没事儿做，天天盯着青山村这么个小地方。”佟初雪在赌，身为大家族的当权者，廖弘真的会花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情吗。 比起大费周章散布谣言，她要是廖弘，直接雇人砸店岂不更加直接，威慑效果更好。 廖弘盯着佟初雪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哈哈大笑两声，“廖某还真是小瞧了姑娘，这样的局面下还能冷静的找出破绽，姑娘若是我们廖家的人，我一定悉心培养，只是可惜了……” 也不知是佟初雪的哪句话打动了廖弘，他临走时竟然脸上还带着笑意，丢下一句话，“远了我不敢保证，至少在你成亲前都能平安。” 佟初雪不明所以，廖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被自己说动临阵倒戈。 不，不会，他只是愿意暂时保她到成亲之时。 也就是说，等到骆回安考完乡试，他们的婚宴办完。 局势就会发生彻底变化。 佟初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必想那么多。 送走廖弘，佟初雪估计自己可以消停好一阵子，松了一口气。 就在廖弘离去不久，骆回安也从村里回来，他告诉佟初雪，所有大棚都已拆除，土地也全部恢复平整，看不出任何痕迹。 村里面虽然有不少村民都很好奇，但都被骆长华糊弄了过去，也没有追问太多。 “骆叔和婶子没有说什么吗？”佟初雪担忧地问道。 当初跟着他干的骆家可是从中赚了不少银两，现在他说撤就撤，骆家等于损失了好大一笔进项，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怨自己。 骆回安一眼就看出她心中所想，安慰道，“放心，这件事我已经跟爹娘说明，他们都说现在赚到的钱已经是他们几辈子都不敢想的，对你只有感激，没有抱怨。” 佟初雪闻言后倒是安心不少，保证道，“赚钱的点子我还有许多，不种灵芝了，咱们也可以弄点别的。” 骆回安配合地点点头，又追问道，“廖家当真不会追究？” 佟初雪把廖弘离开前说的那番话复述给骆回安，“总之，我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短期内我们不用担心。” 第228章 牡丹花展 至于短期之后的事，佟初雪没有说话，骆回安也没有追问，两人心知肚明。 “对了，还有一件事。”骆回安突然开口，“你的大伯母怀孕了。” 也就是佟雨儿她娘邹红萍怀孕了，佟雨儿才失去一个孩子，转头邹红萍就怀孕了，真是造化弄人。 “想不到你也这么八卦。”佟初雪打趣道。 骆回安笑着应下了，“不是我八卦，而是这事已经在村里传遍了。” 佟初雪稍微想想便明白过来，邹红萍的女儿都嫁人了，年纪也不算小，时隔多年再度有孕，实在是少见，想必佟家现在恨不得把邹红萍捧上天去。 不过佟家的事跟她佟初雪又有多少关系呢。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我准备让酒楼暂时歇业。”佟初雪道。 “这么早？”骆回安微微有些讶异。 佟初雪会这么考虑，一来这个天气里蔬菜恐怕很难供应的上，二来她也想好好休息一下，想想看接下来做些什么营生。 “我这几日一直在想这事。”佟初雪道。 “你的酒楼，你决定就好。”骆回安无所谓。 “对了，等酒楼关门，我们一起去云城买点年货吧。”佟初雪突然想到，这段时日工作占据了她绝大部分的精力，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当然应该出去看看。 “也好。”骆回安自然不会反对。 半个月后。 骆家和佟家共同搭乘马车前往云城。 “姐姐，我们这次也要在城里住一天吗？”骆回晴有些期待地问道，城里那么大，一天根本逛不完啊。 佟初雪点头，“这次我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真的吗？”骆回峰一脸兴奋，迫不及待地蹦跶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佟初雪笑道。 “行了，你们两个，就不能安静点吗。”林春燕轻声呵斥道，“马车上就你们两个在吵。” 被娘一教训，两个小孩顿时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地坐在马车上，不过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到处乱飘。 马车行至城门口时，佟大掀开帘子一角，汇报道，“姑娘，门口排了很长的队在检查路引，估计要等上一阵子。” 所谓路引，就是从一地到另外一地前，官府所出具的证明材料，类似于通行证。 不过本朝这项制度范围很宽松，只有在岁末年初这样的重要日子里才会严查路引，平日里并不怎么要求。 幸好他们这次出来在顾明的建议之下，提前办好了路引，否则现在就得打道回府了。 他们大约等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排到。 他们人员简单，又没有什么行李，不过身上穿的衣服都还不错，官差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放行。 骆回安见状，跳下马车，趁人不备往官差的手里塞了点散碎银子，低声道，“我们是县城里做买卖的，来城里采买点东西。” 那官差迅速将碎银往口袋里一扔，随即让开身子，笑道，“进去吧。” 骆回安到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又同官差说了几句话才跳上马车。 “没想到小小一个守城看门的都得贿赂。”佟初雪感叹道。 “正常，京城里面高门大户的门房，都能收不少孝敬，更何况看门的守卫。”骆回安淡淡道。 “你刚才问什么了？”佟初雪好奇。 “我只是觉得今天这检查的架势有点过于细了，所以多问了两句。”骆回安道，“原来是最近有重要的花展，所以担心进城的人里藏有不法之徒，检查的严格了些。” “办个花展而已，要这么紧张吗。”骆回峰觉得奇怪。 这个问题佟初雪也不知道，把疑问的目光投向骆回安。 “大概是牡丹花吧。”骆回安猜测道。 “牡丹？”骆回晴有些奇怪，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花，山上到处都有啊。 具体的原因骆回安也没再解释，几人一起进了城。他们还是在上次的客栈定好房间，丢下马车，然后才去逛。 走在路上，到处都能听到人们谈论花展。 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几人又累又饿，骆回安提议先去吃饭，众人都没有反对。 云城的吃食多的不得了，不过鉴于几人已经有点扛不住，直接选了入眼的最近的一家酒楼。 这家店规模不算大，菜品都是些常见的家常菜，骆叔负责点菜。 上菜还需要一段时间，小二先给众人上了几碟花生、瓜子之类的零嘴。 坐下之后，周围的人谈论的声音更加清晰。 “听说这次花展把京城的大人都请来了。”有人说道。 “开玩笑的吧，那大人会来我们小小的云城看画展。” “这有什么好骗人的，等明天画展一开始你不就知道了。” “你知不知道这次有什么好东西要展出。” “这我如何知道，难不成你听讲了，不可能啊，奇艳阁的老板可是把展品捂的紧紧的。” “我可听说了，这次的展品里面有一盆花价值万两。” 对于骆回峰和骆回晴而言，一万两是什么概念他们根本不清楚，只觉得是不可想象巨大数额，直接被吓傻了。 骆长华和林春燕也觉得十分震惊，一盆花而已，再怎么值钱又怎能卖到万两，这买花的人都是疯子不成。 徐锦娘也是一脸懵，只有佟初雪和骆回安相对淡定。 骆回安淡定是因为之前听傅如年谈论过，所以有些了解，而佟初雪淡定则是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新的商机，决定仔细打听打听。 不多时，菜就上齐了。 “剩下的时间不多，依我看我们不妨打听一下明天的花展是怎么回事，干脆明天就去看花展。”佟初雪提议道，话里话外透露着兴奋。 桌上其他人同样想见识一下卖到一万两的牡丹花长什么样子，欣然同意。 几人吃完饭，逛了一会儿夜市，便回了酒楼。 众人满心期待着牡丹花展，连两个孩子都没有睡懒觉，早早就起床了。 吃过早饭，几人就来到了举办牡丹花展的奇艳阁。 根据他们昨天打听到的消息，这个奇艳阁乃是云城中最大的牡丹花店，每当推出重要的新品时，就要举办一次花展。 其实也很好理解，就是为了给新品“抬身份”，也算是一种营销手法。 佟初雪等人来的不算晚，不过奇艳阁外已经围了好几圈人，看的佟初雪是目瞪口呆。 小小的牡丹花竟有这么大魅力吗。 第229章 突然冲出的黑衣人 不过就算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这么多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可能连牡丹花的影子都看不到。因为所谓花展其实是在室内举办，只有获得请柬的受邀宾客才有机会目睹新品芳容。 他们这些围观群众，只能趁着牡丹花被拿出来的瞬间惊鸿一瞥。 佟初雪微微有些泄气，既然如此，他们在这排队的意义是什么，反正也看不到。 两个小孩儿倒是不知疲倦的在外面又蹦又跳，想要看看传闻中的牡丹花长什么样，可是不仅什么都没看到，还把奇艳阁请来的保镖给吸引了过来。 两个彪形大汉站在小孩儿面前，绷着一张脸，神色可怖，骆回峰和骆回晴被吓得不轻，连连后退，幸好及时被佟初雪扶住。 “两位大哥，小孩子喜欢凑热闹，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佟初雪赶忙道。 两名大汉估摸着两个小孩翻不起什么风浪，瞪了对方一眼，便转身离开。 林春燕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教育道，“娘平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人多的地方一定不要自己到处乱跑，都不听是吧，今天你们一天都要抓着娘的手，别想自己走。” 两个孩子低着头不敢吭声，大约也知道自己刚才闯祸了。 “婶子，他们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一时好奇。”佟初雪在一旁帮着打圆场，“不过奇艳阁的人还真是重视这次花展，居然专门雇了保镖。” 看来酒楼里的人说此次展出的花价值连城，所言不虚。 只是可惜他们只能在门外，进不了内厅，无缘得见。 “既然看不到，那我们还是去别处逛逛吧。”佟初雪提议道。 此时站在他们周围的一位小哥忽然道，“奇艳阁的花都是从外面运过来的，所以只要咱们守在入口，还是有机会看上一眼。” 说白了，奇艳阁只是销售牡丹花的一个窗口罢了，老板又不可能在这里种花，所以每次花都是从外面运过来的，想必他们有一个专门的地方培养牡丹。 如此，佟初雪倒是不急着走了。 不过这牡丹花实在是神秘的很，他们一群人站在太阳底下等了整整一个多时辰，才等来押送牡丹花的车队。 这支车队被无数壮汉里三层外三层的紧紧包围着，看样子是为了确保牡丹花的安全。 这些壮汉组成了一堵人墙，将看热闹的人群隔绝在外，好在佟初雪他们站的位置具备一定的地理优势，是在台阶上，所以能将情形看个清楚。 只见车队的中间是一排木头箱子，行至店门口之时，店内也派出了一队人，那些人把箱子打开，小心翼翼的从里面取出一盆盆的牡丹花。 颜色各异的牡丹画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美不胜收，只要看上一眼就再挪不开视线。 难怪这些牡丹花如此值钱，确实很美。 众人盼了一个早上，好不容易等来了牡丹，立刻人潮攒动，人人都想钻到前排去一睹真容，壮汉形成的人墙也显得有些不稳。 看样子奇艳阁的老板早就预料到了此刻的情形，才会聘用如此之多的人手。 不过总有些事情在预料之外，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拥挤的人潮中突然窜出一名通体黑衣的男子，戴着头巾面罩，一个翻身就越过人墙，稳稳落到过道中间。 这下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后骚动起来，奇艳阁的保镖立刻将人围住。 不明身份的袭击者虽然武功高强，但是终究抵不过人海战术，渐渐不敌，露出疲态。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争斗上。 谁都没有想到，木箱中还留有最后一盆牡丹，黑衣人一拳打碎木箱之际，那盆牡丹花也被打飞。 说来也巧，那株带着泥土的牡丹竟朝着佟初雪飞来，佟初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不过花枝娇嫩，立刻就在佟初雪手里折弯了。 好在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并不多，绝大部分人还是集中在打架上。 佟初雪见周围几乎没有人看自己，松了一口气，将异能集中在手上，修复了弯折的牡丹花枝。 很快黑衣人就被奇艳阁的保镖团团围住，而奇艳阁的主人也现身了。 这人名叫江未寒，听说是从父亲手上继承来这间铺子，看上去文质彬彬，知书达理，见到被五花大绑的黑衣人之后，没有多说，只让人带了下去。 还说惊扰了围观的群众，都是他们奇艳阁的错处，待会儿会给大家送上点心，以示赔偿。 在佟初雪看来，这个江未寒简直不可思议，黑衣人突袭，他也是受害者，竟然还要给他们围观群众赔礼，真是不可思议。 就在佟初雪愣神之际，江未寒走到佟初雪面前，十分客气地说道，“多谢姑娘护下这株牡丹，作为谢礼，还请姑娘赏光，一同进来赏花。” 佟初雪有点懵，她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把手中的牡丹交还给江未寒，江未寒见牡丹枝叶完好，没有丝毫折损，微微有些讶异。 佟初雪一行人阴差阳错地获得了参加花展的机会。 进了奇艳阁佟初雪才发现，原来这个奇艳阁不仅仅是外面看上去的一个门店，里面还藏着一个小园子，别有洞天，而那些送来的牡丹则被安置在各处，供人赏玩。 每一株的牡丹旁，还有一把打开的折扇，扇面上书写着牡丹的品种和价格。 看来这是一个展销会，展示并且销售。 佟初雪刚才救下的那株牡丹名叫春风拂面，价值八百两，这个价格虽高，不过比起凉亭中那株万金的牡丹，一下子就显得便宜了许多。 “那株牡丹为何这么贵？”佟初雪好奇道。 “那株应该是孤品，所以价格才高。”骆回安道。 “孤品？” 此时江未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解释道，“观赏用的牡丹共分为三个品级，分别是孤品、珍品、贵品，其中贵品是各地都能培育出来的花色独特的牡丹，珍品是只有个别地区才能培育出来的花色独特的牡丹，而孤品则是通过各种栽培手段种出的，独一无二的牡丹。” 佟初雪了然的点点头，说到底就是物以稀为贵，她懂。 “不过为什么是牡丹，而不是别的花呢。”佟初雪觉得奇怪。 关于这点，江未寒但笑不语。 第230章 我家小姐要赏花 来奇艳阁内赏花的都是城中的富户，据说还有京城来的大人，佟初雪这群人最是显得格格不入。 幸好两个小孩之前被林春燕教训过一顿，这会儿安分了许多。 佟初雪准备按顺序把这里所有的牡丹花全部看一遍，不过两个小孩对于赏花这事没有半点兴趣，倒是被桌上的糕点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 最后陪着佟初雪赏花的只剩骆回安。 这里的牡丹花，除开那株最贵的，价格从五百两到三千两不等，无一例外，株株艳丽动人。 只是佟初雪看了半天也没瞧出这个价位的牡丹究竟就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为何一株能卖八百，另一株能卖一千。 “你看的这么认真，可是喜欢这盆花。”骆回安问道。 “我只是好奇。”佟初雪道。 突然之间插进来一个声音，“麻烦两位让一让，我家小姐要赏花。” 佟初雪转过头一看，是一位婢女在跟他们说话，并女的身边还站着一位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她的脸被面纱蒙着，看不清楚。 佟初雪有些不高兴，牡丹花摆在这里就是让人欣赏的，为何她家小姐要看，他们就得让开。 “那就请这位小姐稍等一会儿。”佟初雪没有半点让路的意思。 那婢女似乎有些生气，倨傲道，“我刚才就见你们两人站在这盆花面前看了许久，既然买不起，就让开些。” 佟初雪觉得好笑，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边上的介绍，这盆花价值一千两银子，她要是真想买，完全买得起。 不过婢女上下打量了两人穿的衣物，不过是些常见的料子，既不金贵也不华美，得了什么机缘竟进到这赏花宴来。 “好了，红绡，就让她们继续看吧，反正等会儿她们就看不到了。”覆着面纱的小姐说道。 骆回安觉得奇怪，“这位小姐，这盆花在此展出，众人皆可欣赏，可不是小姐你的私人财产。” 那位小姐听后似乎十分生气，立刻道，“我看上了这盆花，马上就打算出钱买下，怎么样，现在你还能说这花不是我的了吗。” 对方似乎觉得自己抓住了漏洞，反将骆回安一军。 “那便等小姐将这盆花买下后再说吧。”骆回安不卑不亢道。 对方年纪尚小，被骆回安这么一说，立刻怒道，“你等着，我现在就把这盆花买下来，不就是一千两银子吗，红绡，拿钱。” 被唤作红绡的婢女，动作利落地从口袋中拿出一千两银子交到面纱小姐手中。 面纱小姐扬着银票道，“怎么样，看到了没有，只要我愿意，这盆花立刻就是我的。” 佟初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在场的人谁家拿不出一千两银子来，为了跟自己置气，就如此居高临下不依不饶，一点看不出高门贵女的教养。 果不其然，同场的有些年长者默默偏过头去，还微微摇了摇头，看样子是极不认可面纱小姐的做法。 两方争执之时，江未寒出现了。 身为花展的主办方，他自然是不想发生任何不愉快的事，佟初雪本以为比起他们这些和江未寒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他会更加袒护面纱小姐。 可出乎意料的是，江未寒竟是先给佟初雪和骆回安道歉，“两位在我的花展上不愉快，就是我江某人的疏失，在此江某给两位赔个不是。” 骆回安也回礼道，“也是我们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扰了来者的兴致。” “哪里哪里，骆公子言重了，此乃江某的错。”江未寒坚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一旁的面纱小姐看不下去了，扬声道，“江老板，这株牡丹我要了，银子在这里，我马上命人搬走。” 面纱小姐的语气十分不客气，江未寒面上却未显露半分不快，只是彬彬有礼的回答，“柳姑娘，这盆牡丹入了姑娘的眼，是我们奇艳阁的荣幸，只不过今日花展上的花需要等到花展结束后才能搬走。” 柳姑娘一听就怒了，“江老板，我既然出钱买下了这盆花，那他应该就是我的东西了吧，为何我的东西我还不能带走。” “姑娘，花展的所有花等到本次展会结束之后才会卖出，如果姑娘看上了，可以先预定下来，等到花展结束，便可带回家中。”江未寒道。 尽管柳姑娘脸上盖着一层面纱，但佟初雪感觉得到对方现在非常生气。 “江老板，你这是成心要跟我们柳家过不去！”柳姑娘气愤道。 “怎么会，江某只是希望姑娘在花展上玩的开心。”江未寒貌似姿态很低，可对于柳姑娘提出的条件愣是一个也没答应。 佟初雪一时兴起，忽然道，“江老板，按照您这话的意思，花展结束后未被预定的花会被统一拿出来卖。” 江未寒点头，“竞价拍卖，价高者得。” 这不是就是拍卖会吗，佟初雪还没参加过古代的拍卖会呢，好奇心大起，“那我们也可以去吗？” 江未寒笑着点头，“姑娘是我的客人，自然可以。” 佟初雪看了骆回安一眼，骆回安心领神会，佟初雪这是准备参加拍卖会。 只不过他们这次出来没有带太多的现银，也不知到时候佟初雪准备怎么付账，不过只要佟初雪高兴，参加就参加。 经过江未寒的从中协调，佟初雪和骆回安去了别处赏花，而柳姑娘则是气冲冲地跟江未寒预定下了这盆牡丹。 佟初雪在花展上主要看的是花的造型和种类，心里也在不断评估种植的难度，骆回安见佟初雪看得认真，便没有打搅。 反倒是在凉亭里吃饱喝足的骆回峰和骆回晴早早地就在盼着佟初雪过来带他们玩。 “姐姐还没看完花吗。”骆回峰抱怨道。 结果被林春燕直接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小点声，这里的人我们可一个都得罪不起，而且那些花都值钱的很，你们都给我安分点，别乱跑。” 方才进来的时候林春燕听人闲聊，说是花展上最便宜的一盆花都要几百两银子，她就决定牢牢看住两个小孩，尤其是骆回峰，可千万不要出岔子。 佟初雪和骆回安逛了一整圈下来，最终回到凉亭陪着骆叔等人。 第231章 举牌 佟初雪提出要去参加花展后的拍卖活动，可骆叔等人其实根本不想再待下去了。 其实从进园子，他们就浑身上下处处都难受，总觉得自己跟周围的环境氛围格格不入，早就萌生离开的想法，只是顾忌佟初雪他们才没有直接离开。 既然骆家的其他人和徐锦娘都说待的不舒服，佟初雪也不好强留，便让他们先出去逛，自己和骆回安留下来参加拍卖会。 随着太阳的炽热渐渐散去，花展结束，江未寒适时出来宣布拍卖会开始。 展出的所有牡丹都被摆到一起，江未寒站在花架之前，宣布此次拍卖开始，其中已经有人预定的牡丹直接跳过。 此时，佟初雪再次见到了刚才和她发生争执地柳姑娘，她还觉得有些惊奇，这个柳姑娘才买了一盆花，现在又跑来参加拍卖会，看样子家底厚实的很。 伴随着一声锣响，拍卖会正式开始。 “在坐的各位，十分感谢各位光临我们奇艳阁的牡丹花展，现在要拍出的第一盆花名叫十里红妆，众位请看，这盆花的花瓣层层叠叠，好似女儿家出嫁的喜庆颜色，起拍价格三百两，每次举牌加一百两。”江未寒道。 佟初雪记得，这盆花的定价不算高，好像是八百两，但是拍卖是从三百两起步，不免给人感觉可以在拍卖会上赌一把，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到。 实际上只要开始参与竞拍，胜负心便会刺激着买家不断出高价，往往到最后价格会比当初的定价炒的更高。 这个江未寒真是个会做生意的，佟初雪忍不住赞了一句。 “四百两。” “五百两。” “六百两。” …… 最终这盆花以一千两的价格成交。 佟初雪微微咂舌，在座的这些人出价十分爽快，没有丝毫犹豫，不说是家财万贯，至少也是家底殷实。 后面，江未寒又搬上来几盆牡丹，拍出的价格均在千两之上。 不过这些花佟初雪都不感兴趣，她最大的兴趣就是在今天的花王——贵妃醉酒。 这盆花的价格高达万两，之前的花展上不止一人对此花感兴趣，但是江未寒坚持此花不预定，只拍卖，因而来人中有不少人都是冲着花王来的。 这株名为贵妃醉酒的牡丹，枝条柔软，花头下垂，纤纤醉态，故名贵妃醉酒。 当江未寒把花抱出来的时候，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贵妃醉酒之上。 “诸位，这盆乃是我们今天的花王，奇艳阁花费数年精心栽培而成，经过鉴定，乃是孤品牡丹。”江未寒道。 佟初雪小声问骆回安，“牡丹还有人负责鉴定？” 骆回安低声答道，“听闻当今圣上喜爱牡丹，朝廷专门设立了一个机构管理牡丹的种植和评级，能被评为孤品的牡丹，极为罕见，价格都在万两之上。” 坐在不远处的柳姑娘刚巧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不屑道，“不知是哪里来的土包子，竟然连这都不知道，自不量力的参加拍卖，孤品牡丹可是万两一株，买得起吗？” 佟初雪但笑不语，她还真就是冲着这孤品牡丹来的，若是这牡丹只是值千八百两银子，她还真没兴趣。 江未寒继续道，“孤品牡丹价格提奇高，所以起拍价不低，每次举牌加两百两，这株牡丹从八千两起拍。” 江未寒话音刚落，在座的客人成片的举手，一下子就把价格提高了千两多。 佟初雪没想到却是珍贵的牡丹，越有人肯出价。 奇货可居，果然不假。 佟初雪也举了牌。 柳小姐见佟初雪举牌，十分讶异，那个女人身上穿的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料子，看上去也没有什么银子，难不成真能拿出一万多两。 不可能，现在举牌的人这么多，她说不定只是打肿脸充胖子。 很快，价格就被抬到了一万两。 佟初雪此时突然回过头，十分挑衅的看了柳小姐一眼，无声地说道“你输了”，然后举起牌子。 柳姑娘原本只是想看看，结果被她这一眼刺激的怒火中烧，也举起了牌子。 一旁的红绡吓的话都说不利索，“小姐，咱们出门可没带这么多银子，这万一要是真给您拍到了，咱们怎么办呀。” 柳姑娘一个眼刀横过去，“闭嘴，我们柳家难道连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吗。” 红绡闭上嘴不敢说话，他们柳家确实拿的出那么多银子，可老爷明明说了不能让小姐再乱花钱，这次出来身上也没带那么多。 红绡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恨不得把自家小姐的手按下来，可又没那个胆子了，只能干着急。 现在场上的价格已经吵到了一万二千两，佟初雪还在继续举牌，而且每每举牌过后，就要朝柳姑娘那边看上一眼。 柳姑娘这辈子一向是她在别人面前颐指气使，几时被人这样暗戳戳地讽刺过，于是紧接着佟初雪和后面举牌，紧追不放。 等到柳姑娘反应过来的时候，还在出牌竞价的只有她和佟初雪两人。 而此时牡丹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整整两万两，红绡整个人虚脱地倒在椅子旁，心道，这次回京是没法交代了，老爷一定会打死自己。 柳姑娘也是冷汗涟涟，握着牌子的手指不住颤抖，怎么办，她根本拿不出两万两银子，奇艳阁也不可能让她赊账。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佟初雪再次出价，然后她不跟。 可佟初雪却好像是要放弃了，按着牌子愣是不动。 柳姑娘忍不住在心中呐喊，你刚才不是举牌举的挺快吗，怎么现在不动，你倒是举啊。 她锐利的目光牢牢附着在佟初雪身上，可佟初雪就好像什么都没感受到似的，岿然不动。 其他人早就反应过来，佟初雪是故意在给柳姑娘设局，这种抬价的手法拍卖会上十分常见，甚至很多时候卖家会专门安插这样的人在竞拍者当中，提高物品竞拍价格。 佟初雪若是不要，柳姑娘就被迫拿出两万两把贵妃醉酒买下，她也可以耍赖不认，只是这样的话回京后怕是会被父亲骂死，连带着整个柳家都要丢脸。 柳姑娘走投无路之下，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指着佟初雪，大声质疑道，“我怀疑你跟江老板认识，你是奇艳阁的人对不对！” 第232章 意外折损 佟初雪佯装十分惊讶地样子，看着柳姑娘道，“姑娘为何这么说，我乃是青山村的普通村民，姑娘若只是看我不顺眼，直言便是，为何要造谣我是奇艳阁的人。” 在场的众人纷纷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站在台子上的江未寒连忙下来打圆场，跟她解释，“柳姑娘，今天奇艳阁门口发生了一场争斗，这位姑娘保护了我的一株牡丹，所以我才邀请这位姑娘和她的朋友参加花展，此前我们从未见过，何谈认识。” 柳姑娘此刻已经是骑虎难下，也顾不得事实，强词夺理道，“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人的，毕竟我们柳家远在京城，又弄不清楚你们奇艳阁里有什么人，你说跟她不认识，难道你们就真的不认识吗？” 江未寒此刻严肃了几分，“柳姑娘，我奇艳阁打开门来做生意已有几十年，江某从父亲手上接过家业之时，父亲叮嘱江某生意以诚，莫要为了蝇头小利耍那些阴损招数。奇艳阁口碑众人皆知，我们从来不做这种弄虚作假之事。” 柳姑娘现在被两万两银子的负债压得思考不得，只想抓到奇艳阁的把柄，好把这笔债务甩出去。 “好话谁都会说，怎么证明奇艳阁和这位姑娘没有关系。”柳姑娘质问道。 佟初雪觉得实在好笑，“柳姑娘，捉贼拿赃，捉奸在床，你造谣我跟奇艳阁有关系，当然你要拿出证据。” 柳姑娘被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姑娘是不是没有证据，如果你没有证据，那边是造谣。你需得向我和江老板道歉。”佟初雪语气冷了几分。 柳姑娘在佟初雪的话前节节败退，“我……我不跟你们说这个了……我要看看花。” 佟初雪哑然失笑，这姑娘是拿不出证据所以开始转移话题了，一招不行再换一招。 江未寒点头应允，“这个自然，姑娘若是在台下看的不清楚，还请来台上看。” 柳姑娘怀着忐忑的心情走上台，现在佟初雪那边没法儿下手，她只能从这盆花想办法。 贵妃醉酒摆在台子上，美不胜收，柳姑娘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结果。 此时佟初雪周围的人开始议论起了柳姑娘，原来这位柳姑娘本名叫柳如烟，是京城柳家的小女儿，备受宠爱，但也有点被宠坏了，这次是来云城的舅舅家玩，顺便参加花展。 柳家世代经商，积累下的财富也是相当可观，也就解释了柳如烟之前掏出一千两时眼睛眨都不眨的做法。 不过佟初雪看着台上认真观察牡丹的柳如烟，觉得有些不对，如他们所说，柳家十分有钱，按理说两万两不可能拿不出来，只是看柳如烟的状态，好像为了这两万两十分苦恼。 台上的柳如烟围着贵妃醉酒已经看了三圈。 江未寒笑道，“怎么了姑娘，可是觉得此花太美，它很快就属于姑娘了，不过流程还要继续，请姑娘暂且下去。” 柳如烟烦的就是这句话，她现在都快愁死了，这个江未寒还在一旁啰嗦，真是烦人。 她不耐烦地扫了一眼，突然间，整个人定住，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等等！” 江未寒不解，“怎么了？” “江老板，你的花有问题！”柳如烟斩钉截铁的说道。 江未寒皱起眉头，“姑娘，我们奇艳阁展出牡丹，都经过严格检查，照理来说不会出问题。” 柳如烟指着牡丹根部非常细小的一处说道，“你自己看，这株贵妃醉酒已经活不成了。” 江未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花茎底部出现了断裂的痕迹，他瞳孔骤然紧缩，赶紧仔细检查了一遍。 柳如烟说的没错，这株花的根茎被折断，不知被人用什么方法暂时固定住了，看起来好像是枝干健全，实际上已经折损大半。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今日能来参加花展的牡丹都是提前数日就命人精心照料，严加看管，生怕出现一丁点意外。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江未寒猛然想起今日门口发生的一幕，难不成就是在那个时候贵妃醉酒被人动了手脚。 肯定是这样，除开那次别人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柳如烟见江未寒半天不说话，又得意起来，“江老板，你这株贵妃醉酒本来就快死了，还拿出来让大家拍卖，岂不是愚弄我们，难道要我花两万两银子买回去一盆死掉的花。” 江未寒诚挚地道歉，“今日之事是我们奇艳阁的疏忽，对不住在座的各位，我会将此事调查清楚，给各位一个交代。柳姑娘，耽误了您的时间，江某实在抱歉，那盆十里红妆就免了您的银子，算是给您赔罪了。” 柳如烟想到自己竟然能找到这个疏漏，扭转局面，再加上还省了一千两银子，兴奋不已，蹦蹦跳跳地出了奇艳阁的门。 待宾客散去，佟初雪和骆回安留到最后。 江未寒看到两人，充满歉意，“今日没有招待好姑娘，是江某的错处，然后姑娘若是再来奇艳阁，我一定好生招待。” 佟初雪倒是不介意这些，直言道，“不知道江老板准备怎么处理这株贵妃醉酒？” 江未寒眼神里带了些许疑惑。 “可否把这盆花卖给我？”佟初雪问。 “这个，”江未寒其实不愿，这株贵妃醉酒可是花了匠人数年的心血才培育出来，虽然现在折损了，但他还是不死心想回去看看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佟初雪大约能猜到江未寒心中所想，“江老板，不是我说夸大，我有办法救活这株贵妃醉酒。” 江未寒闻言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眼前这姑娘竟然能救活贵妃醉酒，她莫不是在说胡话。 面对江未寒未说出口的质疑，骆回安道，“初雪精于此道，江老板不妨一试。” “这个——”江未寒还是有一些犹豫，下不定决心。 “我所求不多，若是我可以救活，江老板带我去看一看奇艳阁种花的地方如何？”佟初雪提出条件。 这个条件对江未寒来说很好满足，几乎是没有代价，只是他还是很难相信佟初雪有办法救活贵妃醉酒。 “江老板看样子还是不相信我，这样，您这里有没有快要不行的牡丹给我带回去，若是我救活了，你便把这株贵妃醉酒给我，若是我失败了，就当我没提过这事儿。”佟初雪又补充道，“这株贵妃醉酒至少还能活三天。” 第233章 起死回生 江未寒思忖片刻，左右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万一这姑娘真有神通能够救活贵妃醉酒，他可就赚大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一试。 随后江未寒命人搬来一盆花店里最常见的的皎皎明月，亲自交到佟初雪手上，“倘若姑娘能救活这盆皎皎明月，我便将贵妃醉酒交给姑娘。” 骆回安上前一步接下花。 “我明白江老板的顾虑，明日我便回还给你一盆完完整整的皎皎明月。”佟初雪信心十足道。 仅仅一个晚上就能救活这盆花，江未寒根本不信，下意识的没有回答。 佟初雪淡然一笑，想要别人相信自己，光靠说是没有用的，要拿出些真本事才行。 她有没有说大话，江未寒很快就会知道。 从奇艳阁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骆回安道，“爹娘他们应该已经用过晚饭，咱们也找个地方先去填饱肚子。” 佟初雪伸了个懒腰，“没想到逛一天花展也挺累的。” 骆回安抱着花盆，提议道，“既然你累，那边去对面的酒楼好了。” 佟初雪确实懒得再走，没有反对，跟在骆回安的身后进了酒楼。 店内的小二热情的迎上来，“两位客官，吃饭吗？” “给我们选个清净点的地方。”骆回安道。 “好嘞，两位客官里面请。”小二在前面带路。 佟初雪一眼就瞧见每张桌子中间挖了一个洞，明知故问道，“你们这酒楼的桌子为什么中间都有一个洞，这菜怎么放呢？” 小二连忙介绍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酒楼最近新推出了一种吃法叫做火锅。” 佟初雪听后心里暗笑，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故意追问道，“这个火锅是什么东西？” 小二简单介绍了一下，极力同他们推荐，还说是最近城内最流行的吃法，各家店铺都推出了口味不同的火锅。 火锅的出现会导致酒楼跟风复制，这事早在佟初雪的预料之内，毕竟火锅这东西实在太好复制了。 很快，菜就上齐了。 骆回安看着眼前这一桌子如出一辙地东西，哑然失笑，“火锅这个东西太好模仿，也难怪大小酒楼都有。” “他们模仿就模仿了，倒也无妨，火锅的精髓在于底料，相信每家酒楼的底料都不同。”佟初雪对此保持十分开放的态度，真要说起来，火锅这个东西也不是她发明的，大家都是“抄的”，总归各凭本事说话。 骆回安见佟初雪心态平和，心中对她愈发佩服不已，这丫头的脑子里也不知道装了个什么，随随便便想个点子都能赚大钱，自己还真是遇到财神爷了。 “那盆牡丹你真的能让他起死回生吗？”骆回安忍不住问道。 佟初雪大约在种植方面是有些天赋，这点骆回安一直知道，只是要让植物起死回生岂是易事，她为何如此有把握。 佟初雪听对方问起这事，愣了一下，随后佯装无所谓的笑了笑，“试试看吧，万一成功了呢。” 恕她现在还不能把真相告诉骆回安，异能一事太过不可思议，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骆回安看得出，佟初雪根本不是事实那么没把握，她分明信心十足，必然有办法逆转结果。 不过佟初雪既然不说，肯定有他不能说的理由，还是别再追问了。 两人用完晚饭，回到客栈休息。 佟初雪这次出门没有和徐锦娘同住一间屋，而是单独住了一个房间。 屋内只有佟初雪，刚好避人耳目。 她把那盆皎皎明月放在桌上，花瓣呈现如月光一样清亮的白色，可这白色下面少了几分生机，一副灰败模样。 她催动体内的异能，将异能凝结在指尖，轻轻地覆上花盆内的土地，很快那株垂头丧气的牡丹花就枝叶渐渐挺立，重新焕发活力，花瓣也舒展开来，在月光之下熠熠生辉。 佟初雪挪开双手，看着眼前这盆被完全修复好的牡丹花，微微一笑。 …… 奇艳阁。 江未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昨天交给佟初雪的那盆快要死掉的牡丹花，竟然一夜之间就恢复生机，蓬勃的绽放。 这简直是奇迹。 “姑娘，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对，你怎么可能做到呢，我店里二十年的老师傅都说这盆是就不活了的。”江未寒道。 他们奇艳阁研究牡丹也有数十年了，从未见过这样起死回生的奇事。 “江老板，我当然有我的方法，请恕我不便相告。”佟初雪客气道。 江未寒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恢复平静，微笑道，“姑娘的秘密，江某自然不会探听，江某只是觉得此事实在神奇。” 佟初雪时刻牢记她的目的，“我已经向江老板证明了我的能力，不知可否把那盆贵妃醉酒给我？” 虽然江未寒实在舍不得把花交出去，但现在佟初雪是他唯一的希望，反正花在他手里，只有等死的命运，交给佟初雪说不定真能救的回来。 是以江未寒虽然心里千般不舍，还是命人把花送到佟初雪手上。 “姑娘若是能救活此花，您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在我江某人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答应。”江未寒保证道。 佟初雪抱着那盆贵妃醉酒，郑重承诺道，“江老板放心，我去把花拿了回去，就一定会把它救活。只不过此花稀有，可能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我乃谷裕县青山村人氏，请江老板三日后派人来我家中取花。” 江未寒莫名地对佟初雪产生一种可以信任之感，“好，如姑娘所说，我三日后定然派人去往青山村取花。” 约定好取花的时间，佟初雪和骆回安便提前离开了奇艳阁。 而为了避开人群瞩目，奇艳阁给花盆外用一个轻便的木盒盖住，隔绝众人视线。 骆回安拎着盒子，实在好奇佟初雪为何对牡丹如此感兴趣，“以前也没觉得你对这些花花草草有兴趣。” “这个嘛，好奇罢了。”佟初雪没有说实话。 其实她要走贵妃醉酒的目的，是想尝试看看能不能复制出一盆。 原先她种灵芝，太容易已惹人注目，但这些牡丹花就不一样了，一盆孤品的牡丹可以卖到上万两银子，只需要她种几盆出来，几万两银子就能到手，不比灵芝方便。 第234章 遇到阻碍 骆家人和徐锦娘接接连两日看不到佟初雪和骆回安，不免有些担心，此时又看见佟初雪抱着一盆子花回来，好奇不已。 “初雪，你抱着这盆花做什么？”徐锦娘问道。 佟初雪神秘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娘，你可别小瞧这盆花，昨天的画展上卖到了一万两银子呢，这可是咱们的新财路。” 徐锦娘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小盆话，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骆回安，自家女儿有的时候喜欢开玩笑，但骆回安向来说话算话。 却见骆回安也点了点头，认可了佟初雪的说法。 徐锦娘只觉得脑袋嗡嗡直响，佟初雪这是疯了吗，家里再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她想要上手小小教训一下女儿，可是又碍于在骆家面前，不好动手。 林春燕和骆长华也不赞同地看着骆回安。 “你就不知道劝着点吗。”林春燕小声对骆回安道。 两人这才明白过来徐锦娘为何反应这么大，佟初雪连忙解释道，“娘，我们只是帮老板照看这花几日，还要还给他的，可不是我们买的。” 听佟初雪这么说，徐锦娘才松了口气，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好不容易攒下的银子为了这一盆小花全豁出去了。 “你这孩子，说话也不说清楚点。”徐锦娘轻声呵斥道。 “我也没想到你们会想到那去。”佟初雪觉得自己也挺冤枉的。 唯独骆回峰这个没仔细听大人说话的，从头至尾一直盯着贵妃醉酒，忍不住赞叹道，“好漂亮啊。” 可下一瞬就被林春燕拉了过去，责备道，“你别把花看坏了。” 佟初雪无奈，哪有花是被人看坏的。 骆回峰好奇地问道，“姐姐，我们能不能也种这种花。” 佟初雪看了看贵妃醉酒，现在还不敢下结论，“现在还不好说，要等回去看看。” 徐锦娘等人倒是没报任何希望，这么贵的花，肯定很难种，不然价格怎会如此之高。 几人又在云城逛了一整天，然后带着满满一马车的东西回到青山村。 村里的人现在都知道佟初雪是村里最有钱的，因此对于佟初雪拉回来一大堆东西丝毫不觉得奇怪。 王广帮着佟大把东西都安置好，佟初雪则是抱着花盆去了唯一一个没有被拆的大棚里。 这个大棚原本是留着种植铁皮石斛的，现在他们和廖弘的灵芝协议已经作废，铁皮石斛估计也是卖不出去了。 佟初雪把这些成熟的石斛都收好，留着以后自己家吃。 紧接着把贵妃醉酒搬到了架子上，仔细研究起来。 其实要治愈这盆花对佟初雪来说很容易，她之所以要把这盆花带回来的原因是想要研究研究如何创造出牡丹的新品种。 她把自己关在大棚里，尝试了一整天，期间饭都是圆圆送过来的。 佟初雪的木系异能一直以来都是用在催生植物、优化种子的方面，至于创造一个新品种，她还从来没有尝试过。 不过从零开始的尝试注定不容易，她在棚内待了一整天，依旧没有成功地创造出新品。 复制同样一盆贵妃醉酒容易，但创造出一盆媲美贵妃醉酒的牡丹却十分艰难。 是以，佟初雪这两天都是垂头丧气的。 女儿的状态不可能瞒得过徐锦娘，可她实在搞不懂女儿究竟在做什么，只得求助骆回安。 当骆回安来找佟初雪的时候，她正在对着贵妃醉酒发呆，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她一开门发现竟然是骆回安。 “你怎么来了？”佟初雪奇道。 “我来看看。”骆回安眼睛一扫，就看到了架上那盆已经被救活的贵妃醉酒，他惊奇不已，“真的好了？” 佟初雪得意一笑，“那当然，这不过是小菜一碟。” 骆回安笑了笑，没有追问下去，转而道，“既如此，你当初何必跟江老板说需要三天时间。” 她完全可以在客栈就把花救活，然后还回去。 “我这不是想带回来研究研究吗。”佟初雪道，可惜没研究成功。 “怎么了，看你表情不太明朗。”骆回安一直关注着佟初雪的反应，她刚才说话时脸上透露出一种浓浓的失望之情。 “无论我怎么尝试，都不成功。”佟初雪都快要习惯这种失望了，“想要种出一盆孤品牡丹太难了。” 骆回安被佟初雪这话噎了一下，他还以为佟初雪在担心什么，原来是在但失落没能种出一盆孤品牡丹。 “其实也不必如此失落，牡丹的品级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骆回安解释道，“朝廷的评级机构对于孤品牡丹有一套极为严格的认定程序，而且这里面不单是评级，还牵涉到许多内幕。” 嗅到了一丝八卦味道的佟初雪一下子来了兴趣，“什么意思，你知道什么内幕，快点说来听听。” 骆回安轻笑一声，接着说道，“世人皆知一盆孤品牡丹价值万两白银，所以各家店铺都希望能够得到孤品的认证，背后少不得花点功夫，送礼吃饭什么的，司空见贯。而且这个机构被几大家族的人把持着，多少都会更加偏向自己的店。” 这个倒是好理解，无非就是以权谋私，佟初雪见多了这些。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佟初雪问道。 “都是听傅先生说的。”骆回安道。 傅如年本就是从京城而来，给骆回安科普这些东西也不奇怪。 “也就是说，即便我种出了孤品等级的牡丹，他们也未必会认可这一点。”佟初雪问。 “不错。”骆回安点头。 佟初雪托着脑袋，思考道，“那这个江老板能弄到孤品的认证想来也是有点人脉的。” “江家正是几大家族之一，江未寒是江家在云城的亲戚，属于同宗。”骆回安解释道。 佟初雪认真地看着骆回安，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你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江未寒了？” 骆回安愣了一下，随即答道，“闲聊的时候得知的。” 好像也说得通，佟初雪心道。 骆回安见佟初雪似乎没有要继续追问的样子，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佟初雪问下去，毕竟他才不会承认他是因为江未寒的眼神太过热烈才故意接近江未寒了解情报的。 第235章 江未寒上门 “其实要出孤品牡丹本来就相当困难，听说这一盆贵妃醉酒也是无意中在众多品种中发现的。”骆回安适时转移起了话题。 原本骆回安只是无意间提及一句，却给了佟初雪莫大的启发。 那不就是碰运气吗，看看能否培植出基因异变的品种。 这倒是给了佟初雪很大启发，她虽然还没有办法凭空变出一盆牡丹，但她大可多种上几盆，扰乱植株的稳定性，从而使得异变的可能性增强。 “你现在有时间吗？”佟初雪眼睛发亮地看着骆回安。 骆回安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地点点头。 佟初雪从角落里找出铲子和背篓，欢快地说道，“走，我们是山上挖牡丹。” 其他人见两人要上山，十分惊讶，徐锦娘道，“若是需要什么，让佟大、佟二去山上挖来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 佟初雪道，“娘，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去去就回。” 出门后，佟初雪和骆回安直奔后山而去。 “这个季节也不是花开的季节，你如何辨别的出牡丹。”骆回安好奇道。 “这个很好认啊。”佟初雪从不觉得有什么难的，她只需扫一眼就能看出牡丹来。 骆回安见她信心十足，很有把握的样子，便随她去了。 两人很快上了山。 后山上牡丹花并不多，不过还是有一些的，佟初雪只是需要做实验，所以没有挖太多的牡丹，拢共找了十几株便回来了。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从山里归来的第二日起，便有不少村民成群结队的往后山去，每个人回来的时候手里都抱着一大捆牡丹花枝。 对于这个现象，徐锦娘的解释是，“谁叫你之前生意做的太成功，现在大家都觉得你做的事肯定赚钱，这开酒楼他们没办法，但采花枝回来又不是难事，虽然一个两个都跟风。” 佟初雪哑然失笑，“可是他们弄回去也没有用。” “姑娘，依我看，他们接下来肯定还会盯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佟大若有所思道。 事实证明，佟大猜想的没有错。 很快就有村民直接找上了徐锦娘，拐弯抹角的打听佟初雪挖那些牡丹花是为了做什么，但这事儿她也回答不了，推脱说自己不知道。 可那些聪明哪里信她的，仗着她好说话便反复追问。 徐锦娘实在无奈，跑去跟佟初雪抱怨，但是佟初雪也没有办法，只好安慰她两句，最后建议到，实在不行他们搬回县城住好了。 “唉，算了，酒楼眼看着也要关张了，我一个人回去干什么。”徐锦娘可不愿一个人呆着。 最终，徐锦娘住到隔壁骆回安家中去了。 有了林春燕和骆长华在前面拦着，徐锦娘总算能过上两天清净日子了。 …… 奇艳阁的马车如约而来，停在佟初雪家门口。 现在佟初雪身上发生的任何事都是村内的头号八卦，所以当这辆装饰精美的马车停在佟初雪家门口时，几乎不出一刻钟全村都知道了此事。 佟初雪站在门口，准备带着人去取花，却见车帘掀起，江未寒竟是来了。 “江公子怎么还亲自过来了，可是怕我跑路了不成。”佟初雪打趣道。 “怎会，江某还是相当信任姑娘的为人的，我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贵妃醉酒怎么样了。”江未寒道。 “公子请随我来。”佟初雪在前面领路，带着江未寒来到仅存的一个大棚前。 江未寒眼前这个新奇的建筑十分感兴趣，在外面打量了好一阵子，恨不得绕上一圈，然后才跟着佟初雪进去，“姑娘，冒昧打听一下，这东西有什么作用。” 佟初雪当然不可能直说那是用来种灵芝的，只道，“不过是用来种菜的，不过现在也不种了。” 棚内的铁皮石斛已经被收起，所以江未寒来时看到的只有几个光秃秃的木架，而架子上刚好摆着那盆珍贵的贵妃醉酒。 江未寒难以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大步上前，见到那花已恢复生机，而且没有一丁点受过伤的样子，觉得实在不可思议，“姑娘是如何办到的？” 佟初雪神秘一笑，她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是通过异能，“山人自有妙计。” 江未寒也明白这样逆天的技术，佟初雪竟然不会轻易分享，但管她是通过什么方式做到的，他都对这个能力十分感兴趣，开口邀请道，“姑娘可有兴趣来我们齐艳阁做事，报酬方面你不用担心，随便你开。” 佟初雪一点也不奇怪自己会被江未寒招揽，她若是老板也想抓住这样的人才，只不过她对给别人打工实在没兴趣，一口回绝了。 “姑娘，不若再好好考虑看看，任何方面的困难，我们齐艳阁都可以想办法为你解决。”江未寒仍旧不死心。 佟初雪噗嗤笑出了声，明明贵妃醉酒才是主角，现在却连个配角的戏份都不如，她把花盆往前推了推，“江老板，答应您的我已经做到了，您答应我的事可千万不要忘了。” 江未寒立刻道，“这个容易，只要姑娘开口，我今日就能带姑娘过去。” 对方如此主动，佟初雪连连摇头，“不了不了，现在已经是冬天，出行实在不便，等到春天再说吧，还望江老板到时候可千万不要不认账。” “怎么会，我江未寒想来说话算话。”江未寒道。 送江未寒出门时，骆回安刚好也看到了江未寒。 “没想到两位居然是邻居。”江未寒道。 “不是邻居，初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骆回安道。 江未寒被骆回安这有点生冷的语气惊到，愣了一下，才继续道，“那就恭喜两位了。” 随即抱着花上了马车。 佟初雪对骆回安这莫名其妙的醋意感到好笑又可爱，故意道，“你在做什么呢，我方才和江公子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害怕呢。” 骆回安看了佟初雪一眼，“倒也没看出你怕。” 佟初雪被这话噎了一下，确实，她其实一点都不怕江未寒，只是骆回安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怪有趣的。 “我是装的好，其实我心里害怕的很。”佟初雪故意道，放在平时她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现在说的确是得心应手。 第236章 未来去京城 骆回安知道佟初雪是故意这么说，也不搭茬，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 他现在有些明白过来了，佟初雪这丫头，典型的蹬鼻子上脸，只要她发现能进一步，就会试着进十步。 所以适当的冷冷她也是必要的。 “好了。”骆回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佟初雪闻言便笑开了，看来骆回安这是没招了，“问你呢，你刚才在忙什么。” “我在书房看书。”骆回安回道。 他原本在书房看书看的正认真，结果听到外面林春燕说话的声音，说是来了个陌生男人到佟初雪家门口，他第一反应便是江未寒，但他心里还是存了几分担忧。 结果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看到江未寒从屋内出来。 骆回安无法否认，那一瞬间他的心充满着嫉妒，他想要立刻上去把江未寒赶走，但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花取走了？”骆回安问。 “嗯，我跟他说好了，年后去奇艳阁的地盘上逛逛。”佟初雪道。 骆回安看着佟初雪，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初雪，你对牡丹感兴趣？” 佟初雪点点头，“没办法，灵芝的生意不是黄了吗，我就想着是不是能做点别的什么。” 一来二去的，她就看上牡丹生意了。 “你看，种花比种药材简单多了，而且一株孤品牡丹就可以卖到上万两银子，咱们只要多种出几株，就是后半辈子的钱也能攒齐了。”佟初雪兴致勃勃地说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骆回安看佟初雪那副兴奋的样子，不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她怎么就能肯定一定能培育的出孤品牡丹，“初雪，我发现你似乎什么东西都能种出来。” 骆回安是想说这句话已经很久了，从之前找灵芝开始，到现在准备种植牡丹，好像只要是她佟初雪想要的，就没有种不出来的。 佟初雪顿了顿，她在骆回安面前从不掩饰自己的能力，现在对方提出质疑，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或许就是我的天赋。”佟初雪俏皮地回应道。 很抱歉，她现在还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毕竟她的能力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倘若她说了实话，她不敢想象骆回安会是什么反应。 “初雪，我其实并不在意你身上的那些秘密，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会支持你。”骆回安忽然开口说道。 他说这些并不是想要真的去探究什么，那些秘密对于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只要佟初雪还在他身边就好。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想，骆叔可以试着去酒楼干，反正现在灵芝的事情也搁置了，你和婶子也常在县城住，总不能把骆叔一个人丢在村里。”佟初雪道。 这事骆家其实一直也在考虑，只不过拿主意的还是骆长华本人，他们其他人也不好代他做决定。 “我抽空跟我爹说说看。”骆长华道。 …… 这事结束后，佟初雪等人又回了一趟县城，把酒楼的事情料理清楚，然后回到青山村来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 话说，佟初雪这还是第一次参与到这些食品的制作。 因为酒楼关门的缘故，佟山做主，把剩下的猪全都杀了，每家每户分上几十斤猪肉，算是年货了。 村里的人谁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纷纷拿出了看家本事，或卤或顿，整个青山村的空气都飘着香料的味道。 佟初雪家，徐锦娘想了半天该拿这些猪肉做什么，最后还是决定灌香肠。 说起灌香肠来，这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佟初雪之前从未干过这些活，第一次做难免有些粗手笨脚，单单是剁肉馅就累了个半死，做的还不怎么好。 反倒是小她好几岁的骆回晴把所有事都做的像模像样的。 徐锦娘见到两人的对比，此刻终于有了危机意识，眼看着女儿就要嫁人了，到现在连个像样的家务都做不来，这可怎么办呀。 打定主意的徐锦娘决定趁着此次过年的机会，家里把家务事好好的教给佟初雪，以免她将来嫁到骆家的时候出丑。 佟初雪原本的打算是好好研究那些牡丹的，谁曾想竟然被自己的亲娘拎过来做家事，她从来不知道家里面那么点大地方竟然那么多的事，每天累了个半死。 结果还是隔壁的林春燕看不下去了，劝道，“妹子，你这是做什么，丫头平日在县城里那么辛苦，好不容易过年了松快两天，你要她做这些干什么。” 林春燕觉得实在是没必要，毕竟佟家有下人，这些是哪里犯得着自己干。 可徐锦娘不是这么想的，“那里面有人伺候她，所以才把她惯坏了，就等她将来自己过……” 同为做母亲的，林春燕瞬间就理解了徐锦娘的意思，无奈地笑道，“我们骆家娶个媳妇回来又不是让她来干活的，再说她那些下人肯定也跟着啊，或者我们再给她买两个就是。” 徐锦娘这才反应过来，确实，这些家事其实都可以交给下人来做，佟初雪身为主人家其实不需要真的做什么。 “妹子，你这是苦日子过惯了，一时转不过弯来。”林春燕笑道，“初雪嫁到咱们家，我也不会让他做那些的，你放心。” 徐锦娘默然，听林春燕这么一说，自己好像是真的想太多了。 多日来，好不容易盼到救星佟初雪也连忙为自己说话，“婶子，要我说不单单是我，你家也可以买几个仆人伺候着，不必把那些事都揽到自己身上。将来回安肯定是要一路考到京城去的，到时候你们可就是夫人小姐了，哪有夫人小姐自己干粗活的道理。” 林春燕被佟初雪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发懵，“回安能到京城？” 她总觉得像是天方夜谭，她知道儿子念书好，却不知道能好到这种地步。 “初雪，你可莫要胡说。”徐锦娘在一旁提醒道，她心里是在焦急的很，这话其实能乱说的，考学之事本就困难重重，谁能料定自己将来如何，佟初雪现在这么说，等于是让骆家燃起希望，万一将来失望呢。 第237章 石头不见了 佟初雪其实是想着，按照现在的情形发展下去，他们将来去京城的可能性非常大，与其让骆家人一点准备都没有，还不如提前铺垫，“回安春天的乡试若是过了，接下来，就是会试，会试可是要去京城考的。” 林春燕此刻依然是懵的，“会试？” “会试就是一般说的上京赶考，会试若是能通过，做官的可能性就很大了。”佟初雪跟林春燕解释道。 “做官。”林春燕喃喃自语地重复，“回安能做官。” 虽然之前就听傅如年肯定过骆回安，但骆家人还从来没有想过做官这件事，他们总觉得一个平头百姓能跟做官老爷有什么关系，更加不敢想象自家人能当上官。 “初雪，你去厨房看看鸡汤炖好了没？”徐锦娘直接开口“轰”走了佟初雪，她可真是佟初雪再给林春燕画出什么大饼来。 这孩子平日里也挺精明的，怎么现在是飘了不成，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佟初雪摸摸鼻子，知道徐锦娘这是不想听她说了，不过也不奇怪，事实摆到眼前，有的时候是真不好接受。 就在她准备去厨房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 “佟初雪！” 对方的声音恶狠狠的，仿佛带着血海深仇。 佟初雪不明所以，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来人是蔡石头的爷爷。 爷爷花白的头发气得都要竖起来，脸上的每一条纹路里都刻印着愤怒。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佟初雪此刻满腹狐疑，但看到对方如此生气，估摸着必然是发生了大事，多半还是跟他的孙子蔡石头有关系，“石头爷爷，发生什么事了？” 石头爷爷吹胡子瞪眼，高声喝道，“佟初雪，把我孙子弄哪儿去了！” 佟初雪一脸疑惑，县城的所有酒楼都已经关门歇业，蔡石头自然也应该回村了才是，他之前还同自己说要跟其他村民一起晚两天回来，难不成竟是没有回来！ 年关将至，人员流动，这个时候反而更不太平。 佟初雪大感失误，自己还是太粗心了。 “石头之前跟我说晚两日回来。”佟初雪道。 “可我看你都回来六七日了，我连我孙子的影子都没看到，我问了村里所有在酒楼工作的厨子，他们都说不知道，你这个老板难道也不知道吗！”石头爷爷的质问直接砸向佟初雪。 虽然佟初雪确实不知，但面对石头爷爷的怒气，她也无法解释。 或者说此刻如何解释根本不重要。 很快，石头的爹娘就追了过来。 石头娘一上来就跟佟初雪道歉，“佟姑娘，真是对不住，本来这事儿我们想自己解决，可爹他非说要来找你。” 石头爹看样子就是来劝人回去的，“爹，这孩子或许贪玩，说不定是去镇上了。” 爷爷冷哼一声，“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知道吗，那孩子贪玩归贪玩，可从不会到处乱跑。” 石头爹默然，他当然清楚自己儿子不是个喜欢乱跑的，只是现在数天不见人影，几处寻都寻不到踪迹，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佟初雪也得知了事情的严重性，拧着眉头道，“这事儿也是我的疏忽，既然村里问不到，这样，我带你们去县城再找一遍。” “你以为我们没去过吗，可是县城里也找不到我孙子的影子！”爷爷怒道。 佟初雪瞬间觉察出事态严重，村里和县城都找不到，可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凭空蒸发，只能解释为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一旁的徐锦娘也从刚才的冲击中慢慢回过神来，安慰道，“石头爷爷，我们肯定会帮忙找，初雪，你现在县城不是认识很多人吗，能不能求他们帮帮忙。” 佟初雪也是如此打算的，他立刻吩咐王广套好马车，准备跑一趟县城。 石头爷爷坚持要跟着佟初雪一起，石头的爹娘自然也要跟着，然后还多了个骆回安。 事态紧急，佟初雪在县城最熟悉的就是顾明，所以第一时间找到了顾家帮忙。 顾老爷子是最听不得孩子丢了这种事的，当即吩咐顾明派出家里所有人去打听消息，一定要帮忙把孩子找到。 顾家在谷裕县的关系网意想不到的庞大，不出两个时辰，就有人来报，说是听闻有个孩子带着大笔现银出现在亨通赌坊。 谷裕县最大的赌坊是上次骆回泽去的利贞赌坊，然后就是一些零散的小赌坊，亨通赌坊正是其中之一。 得知这个消息的蔡家人也是慌了。 “这意思是，孩子去赌钱了！”石头他爹仿佛备受打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眼看着儿子都当上一家酒楼的掌柜了，前途无量，没想到竟然不学好，跑去赌钱。 “他爹，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石头不是那样的孩子。”石头娘安慰起丈夫，可她说这话时心里也没底气，一个人拿着银子进了赌坊，不是赌钱，还能是做什么。 “呸，什么玩意，我孙子才不是那样的人，这消息肯定是假的！”石头爷爷是千百个不相信，他孙子虽然顽皮了些，但从不是这种不知好歹的人，随即又看向儿子儿媳，“事情弄清楚了，你俩就说哭哭啼啼的样子！” 佟初雪也道，“以我对石头的了解，他确实不是这么没糊涂的，说不定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这话多少取悦了石头爷爷一点，看佟初雪也觉得没那么不顺眼了。 “一个人就算想去赌钱，随身带着大笔现银还让所有人知道，可能性不高。石头是个聪明孩子，即便真的想赌，也不会用这种方式。”骆回安分析道。 顾明道，“要说在别的地街上，我不敢保证，但在县城里我们顾家的消息肯定不会错，是真是假一去便知。” 佟初雪没有犹豫，立刻带着蔡家人准备去往亨通赌坊。 县城里的所有赌坊产业都连成一片，这个所谓的亨通赌坊就在距离利贞赌坊不远的地方。 可佟初雪没有让王广把马车停在亨通赌坊，而是先去了疤爷那。 赌坊这种地方从不关门，佟初雪很顺利的就见到了疤爷。 “哟，姑娘，别来无恙！”疤爷痞里痞气的打着招呼。 骆回安挡在佟初雪身前，“疤爷，我们此次来是想跟您打听一件事儿。” 第238章 亨通赌坊 疤爷无所谓地笑了，姿态闲适地坐在椅子上，“唉，既然认识就是朋友，想问什么你就说吧。” 骆回安道，“听说亨通赌坊里来了个半大孩子，还带了不少现银。” 疤爷听完，似乎是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又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小弟，问道，“你听说了吗？” 小弟闻言摇摇头，“没听说。” 疤爷略带歉意的看向骆回安，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说，我们真不知道这事儿。 但佟初雪可不信，几家赌坊连的这么近，其他家发生点什么根本逃不过周围人的眼睛，疤爷说不知道，必然是假话。 只是疤爷为何不愿据实相告呢。 身后的蔡家人已经急的着急上火，但是疤爷这边的人实在多，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骆回安倒是不意外，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直接放在疤爷面前的桌子上，“还请疤爷帮帮忙。” 疤爷拿起银票看了一眼，满意的笑了，略带赞赏的看了骆回安一眼，才道，“是有这么个孩子，不过那都是前天的事儿了。” “具体是什么原因，您可知道？”佟初雪尽量客气地说道，她算是发现了，这个疤爷上次还对他客客气气，这次来反倒态度倨傲，典型的看人下菜。 “姑娘，说来这事儿也是你们自己的问题。”疤爷慢悠悠地说道。 佟初雪等人皆是一脸懵。 “之前在我这儿欠了一千两银子的那个书生，被我们扫地出门了，然后便进了隔壁的赌坊。”疤爷说到这，便打住了话头，接下来的话相信他不说，众人也能明白。 也就是说骆回泽这次去了亨通赌坊赌钱，可这同蔡石头有什么关系呢。 可那边骆回安已经反应过来，带着佟初雪等人出来。 “为什么不问了，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佟初雪皱眉道。 “哼，怕不是被那人吓破了胆子。”石头爷爷不满道，对方分明知道更多东西，怎么能说走就走。 “疤爷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骆回安道。 佟初雪有些着急了，“人命关天的时刻，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意思？” “疤爷刚才说，骆回泽去了亨通赌坊，可赌坊里哪有赢家，想必他这次依旧输了不少钱。既然输了钱就要想办法偿还，骆家未必愿意帮他承担这些赌债，他肯定也不敢把这些事儿让家里知道，所以就要想别的办法。”骆回安道。 佟初雪这才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骆回泽还不起赌债，然后就盯上了蔡石头，因为他是酒楼的掌柜手里肯定有钱。” “我猜测应是如此。”骆回安道。 作为村里的秀才，蔡家人对骆回安的分析十分认可。 几人立刻去了边上的亨通赌坊，结果刚走到大门口，就被看门的伙计拦了下来，赌坊里的客人很少有这样成家带口的，这帮人若不是闹事，便是寻人，总归闹起来都影响赌坊的生意。 “几位有什么事儿？”伙计问道，此刻，他脑子里已经盘算着如何寻个借口把这些人打发出去。 佟初雪却道，“我们是来送钱的。” 伙计愣了一下，“送钱的？” “是啊，听说有个叫骆回泽的在赌坊欠了银子，我们是他的家人，特地拿钱赎人的。”佟初雪说完，还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 幸好当初出门的时候，佟初雪担心有用钱的地方，特地多带了些，刚巧此刻就用上了。 伙计一看到银票，立刻换了面孔，笑呵呵道，“几位，请跟我来。” 说完，便带着几人找到老板。 亨通赌坊的老板，是个眼神犀利的中年女人，身上还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妩媚。 “老板娘，请问骆回泽是在你们这儿吗？”佟初雪道。 女人扫视了众人一圈，才开口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家里人。”佟初雪面不改色的扯谎。 “呵，家人？”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笑得几乎弯了腰，“他家里若是有如此有钱的人，怎会绑架个孩子来还债。” 蔡家人听闻骆回泽竟然绑架了蔡石头，当即激动不已，其中石头爷爷的情绪最为激烈，“我孙子人呢！” 女人捂嘴轻笑道，“怎么，那个不成器的书生是您孙子？看着不像啊。” 佟初雪解释道，“不是，那孩子才是。” 女人了然地点点头，“这还说得过去。” “你这个女人少废话，赶紧把我孙子交出来！姓骆的欠你钱，我孙子可不欠！”石头爷爷道。 边上的石头爹和石头娘拦都拦不出，这种开赌坊的能是什么好人，万一要是得罪了人家，蔡石头岂不更危险。 女人明显不喜欢石头爷爷的态度，“我是个开赌坊的，那孩子是谁的孙子不重要，能给钱就行。” 佟初雪问了一句，“骆回泽欠了多少钱？” 女人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三，“三千两。”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究竟是做了什么居然能输三千两银子，这么多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还得上的。 佟初雪犹疑了，现在看来他们想救出蔡石头的难度更大了。 “老板娘，那孩子来的时候听说是带了银子。”佟初雪道。 “不错，三百两银子，已经不算少了。”女人道。 佟初雪虽然不清楚当时蔡石头遭遇了什么，但石头所在的那家酒楼纵使业绩不好，账上也不可能只剩三百两银子。 他为什么会带这个数目，佟初雪觉得奇怪。 但石头爷爷可不理这些，“冤有头债有主，我孙子也是受害者，为何不放人！” “放人？”女人挑起眉梢，“那孩子又不是个普通孩子，我可听说他年纪轻轻就是酒楼的掌柜了，手里定人握着不少钱。我若是把他放了，这钱谁来还。” 石头爹小声抗议道，“那钱都是公家的钱，再说欠钱的也不是石头啊。” “你说的不错，但我是个开赌坊的，只要人家把钱还了，用什么手段我可不管。”女人道。 蔡家人一时说不上话来，他们怎么能幻想跟这种人讲道理，商人素来认钱不认人。 石头爷爷此刻已经愤怒到顶峰，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冲上去跟老板娘打起来了，就在这时—— “爷爷，我没事。”蔡石头从小门里钻出来，站到所有人面前。 第239章 一换一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众人，一下子都懵了，蔡石头看上去白白嫩嫩，气色很好，一点没有受虐待的样子。 石头爷爷朝着孙子直招手，石头一碰一跳地跑到爷爷身边。 “你没事怎么不回家！”石头爷爷严厉的质问起来。 蔡石头还从未见过爷爷如此生气的样子，支支吾吾的，却说不出什么来。 女人走到石头身边，把人拉到身后，“我怜惜这孩子被人利用，所以把人救下，可你若是要我把这个孩子还给你们，怕是不行。” 佟初雪等人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老板娘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何必用孩子要挟。”骆回安冷静道。 女人却是笑了，“我一个开赌坊的，能有什么良心，不过是想赚点银子罢了。” 骆回安冷静道，“石头何其无辜，还请老板娘让我们把孩子带回去，至于骆回泽欠下的银子，骆家自会上门来负责。” 女人怎么可能答应，走到骆回安的身前，上下打量着，站得很近，骆回安都能闻到她身上熏香的味道，他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想要避开，可被女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你看上去跟骆回泽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你是他什么人。”女人问道。 骆回安道，“弟弟。” “那便是了，”女人高兴了，“我可以放了那孩子，你留下。” 骆回安倒是不反对，他这么一个大活人，留下能有什么关系，“可以。” 佟初雪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妥协了，得了离开许可的蔡石头却并不是太想跟蔡家人立刻回去，而是跑到佟初雪跟前，诚恳地道歉，“佟姐姐，对不起，酒楼里的三百两银子被我给拿来还钱了。” 蔡石头要是不说，她还真没想起来这事，现在真相如何已然没有那么重要，她摸摸蔡石头的小脑袋，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别担心，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我也不会怪你。” “可是……”虽然事出有因，但蔡石头让酒楼损失了三百两银子是事实，小孩一下子还是无法接受自己导致的后果。 “石头，你听我说，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生命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其他所有事都要往后排。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你的命一定更重要。”佟初雪看着蔡石头的眼睛，想要把这话刻在他的心上。 石头娘走上前来，“这孩子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是对不住，过两天一定上门好好谢谢您。” 佟初雪赶紧道，“石头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再说说到底也有我疏忽大意的责任，若是我当初把石头一起带回来，便不会发生今日这样的事。” 佟初雪觉得责任不是一个人的，他在管理上还是有很多考虑不周的地方，蔡石头这件事暴露出她平日里实在太过懒惰，连最基本的安全都没有保障，她还有什么颜面让村里的孩子继续过来当学徒。 “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要是没有您帮忙，我们几个只怕是永远也找不到石头的。”石头爹也是满心感谢。 唯独不领情的则是石头爷爷，他拉着孙子的手，直接把蔡石头拖出了大门。 石头爹和石头娘觉得自家爹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合适，但身为晚辈，他们也不好指责什么，只能尴尬地冲佟初雪笑了笑。 “好了，你们就不要在我这一亩三分地上表演这些了，我不是都把人放了吗。”女人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蔡石头是被放了不成，但佟初雪觉得奇怪，对方为什么要单独把骆回安留下来，这转变的未免太快。 等蔡家人出了门，佟初雪很快明白过来，弄了半天，这位老板娘竟是对骆回安产生了兴趣。 她虽然在和佟初雪说话，但目光始终落在骆回安的身上。 亨通赌坊的老板娘也算是风韵犹存，一双眼睛里闪着暧昧的光芒，所有的盘算和计划都写在了脸上。 佟初雪只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点酸，有点气。 老板娘见佟初雪人还没走，奇怪道，“姑娘还留在我这做什么，孩子不是都让你们带走了。” 佟初雪皮笑肉不笑，“怎么，你这赌坊打开门来做生意，不欢迎我这个客人。” 女人被这话稍微噎了一下，不过很快调整好脸色，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姑娘说笑了，姑娘想玩什么我让人带您去。” “玩什么吗……”佟初雪的眼珠子转了转，一把将骆回安拉到身边，“当然是玩男人。” 佟初雪的动作太快，对方也没料到她竟会如此大胆，一时间竟是看愣了。 突然被拉过来的骆回安也有些脑袋发懵，不过他的反应就快多了，一脸小媳妇的模样站在佟初雪身边，半点反抗都没有。 女人此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这个姑娘留下来，原来自己看上的是她的男人。 “姑娘，之前那些行为，我给您说声抱歉。”女人道，“不过人我是不可能让你带走的，骆回泽在我这欠的三千两银子不可能不算，给你三天时间，拿钱换人。” 佟初雪下意识的就不想答应这个条件，上次落家已经花了一千两根本家断绝了关系，难不成现在还要再花三千两。 赌博可是个无底洞，循环往复，哪有尽头，他们岂不是一辈子都要面临极大的不确定性。 “我可以把骆家的人喊来，但我相信他们绝对拿不出三千两银子。老板娘也应该知道，普通的庄稼人一年能攒下几两银子已经不易，三千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数字。”佟初雪道。 农家人的生活有多苦，老板娘怎么可能不知道，“要是没钱，也可以，要按我们赌场的规矩，一千两银子一条胳膊，骆回泽欠了我们三千两，这两条胳膊已经不够抵债，那便再断他一条腿好了。” 老板娘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是在市场里剁猪肉，可听在佟初雪耳朵里，却有些不是滋味，骆回泽落到这步田地实属活该，但若是被四肢砍去三个，独木难支，怕是比死了更痛苦。 佟初雪没有让步，只是道，“明日，明日我就带着骆家的人过来。” 第240章 生气的原因 佟初雪虽然很不想把骆回安留在赌坊，可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她还要想办法把蔡家人送回村里，再把事情跟骆家说清楚。 事实上，若不是有这件事，他她真是一辈子都不想踏入骆家的门。 骆老太在听说了孙子又在赌坊欠钱之后，第一反应便是佟初雪捏造事实，污蔑他孙子的名声。 佟初雪只觉得好笑，之前的事情在村里早就传遍了，骆回安这个人在村子里面哪有名声可言。 好吧，如果非要说他有名声，那也是污臭的名声。 但骆长山显然更加了解儿子，劝骆老太跟着佟初雪去看一看，儿子确实好几天没有出现了，说是去找同窗了，但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最终在骆长山的劝说下，骆老太和骆长山与佟初雪一起去了亨通赌坊。 老板娘似乎早就料到他们会来，交代看门的伙计直接把人领到了包厢，包厢内环境优雅，茶点一应俱全，骆回安坐在椅子上，看上去精神状态挺不错。 不只是不错，那脸色白里透红，何其滋润，佟初雪心道。 见几人进来，骆回安解释道，“老板娘一会儿就来。” 说话间，人便进来了。 佟初雪简单介绍了骆老太和骆长华的身份，然后就准备带着骆回安离开。 这个举动倒是出乎了现场所有人的意料，老板娘是第一个把人拦下的，“姑娘，我去答应了你便会做到，只是你们现在还不能走。” 佟初雪可不管老板娘怎么想，“洛家的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能收回多少钱，那是你的本事，与我们何干。” 老板娘道，“骆公子可是骆回泽的弟弟，家里人有难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佟初雪玩味地看着老板娘，“不好意思，昨天有件事儿忘了告诉你，骆回安虽然是他弟弟，但他们两家已经立过字据，没有任何关系了。” 老板娘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摆了一道，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掉进过这种低级陷阱，阴沟里翻船，实属意外。 “原来姑娘打的竟然是这主意，难怪昨天那么轻易的就把人留下。”老板娘道，“罢了，此刻我与你计较这些做什么，不管怎么说骆公子也是在我这儿好好度过了一晚，我命人送你们出去。” 老板娘故意将这话说的暧昧丛生，佟初雪没误会，现场的骆家其余两人倒是误会了。 骆老太立刻道，“回安，你竟然跟老板娘如此熟悉，能不能让我们先见回泽一面。” 骆长山附和道，“是啊，回安，这对你来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跟这位老板娘从来不熟，也帮不上任何忙。”骆回安立刻撇清自己，她可不想让佟初雪误会。 老板娘觉得这场面实在有趣，手里绕着自己的衣带，道，“昨夜和洛公子相谈甚欢，怎么一夜过后就翻脸不认人了，看来男人无论什么年龄都是一样的负心薄情。” 说完还惆怅地仰天长叹。 骆回安只觉得头疼，这个老板娘还真是不好打交道，什么话不能说，偏就捡什么话说。 “好了，骆回泽是死是活跟我们毫无关系，还请老板娘不要为难我们。”佟初雪道。 此话一出口，骆家人立刻就不高兴道，“佟初雪，你这个小蹄子说什么呢，我孙子要不是因为你，怎么会这样！” 简直可笑，佟初雪都不明白骆老太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刚想出言反驳，骆回安便先开口了。 “奶奶，慎言！”骆回安难得露出冷酷的神色，初雪一个未嫁的姑娘，怎么能被这种污言秽语侵扰。 “慎什么东西，骆回安，你们三房这群白眼狼，还想不认老娘，不认又怎么样，还不都是我生的。”骆老太怒道。 房间内的气氛一触即发，此刻的平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佟初雪实在懒得参与到骆家的家庭伦理大剧当中，拉着骆回安准备先行离开。 “老板娘，说一千道一万，此事与我们无关。”佟初雪道，“而且我们不是已经还了三百两，三百两银子换个出门的资格，我想不难吧。” 佟初雪伶牙俐齿，老板娘也知道她总是有本事找到漏洞的，于是也没有继续为难，让出了一条道，不过临走前还不忘抛了个媚眼给骆回安，“骆公子下次来玩啊！” 骆回安则是全然当做没听到，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 一路上，佟初雪看着落回安一语不发，有些不高兴。 赌坊老板娘说的那些话，难道他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一句话不说跟个木头一样。 要说他一点不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那绝对是假话，那老板娘一看就是个没有节操的，指不定会干出什么呢。 对方不说话，佟初雪也不说话，她倒要他们俩谁能耗过谁。 其实骆回安之所以一直没有说话，是因为昨晚几乎一夜未睡，此刻整个人疲惫的很，脑子有点转不动了，自然没心情讲话。 回程的马车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直到赶车的佟大一个不小心压到了路上的一块石子，车身剧烈的晃了一下，骆回安下意识的把佟初雪护在怀里，急切的问道，“怎么样，还好吗？没受伤吧？” 佟初雪从骆回安怀里起来，坐直身子，“我没事。” 可她的表情冷冷的，语气也是冷冷的，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骆回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佟初雪在生气。 “初雪，”骆回安温柔地唤道，“你在气什么？” 佟初雪难以置信地盯着马车的横梁，就是不看骆回安，他居然还问她为什么生气，佟初雪觉得更加生气了。 骆回安刺客虽然脑子混沌，动物的直觉让他谨慎地试探道，“我错了。” 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初雪跟他发脾气，那肯定就是他错了。 “你不用急着跟我道歉，你不把话说明白，道歉也没有用。”佟初雪道。 这下骆回安糊涂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只是直觉告诉他应该要道歉。 “呃……”骆回安苦恼地看着佟初雪。 第241章 求人帮忙 佟初雪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骆回安，也不解释。 两人就这么在马车中对视，一片寂静。 不过很快，佟初雪就移开了目光，无奈地笑了。 她这是怎么了，一向自诩冷静，从来不会这么不理智地生气，她现在真的是改变了太多。 恋爱果然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骆回安见佟初雪忽然笑开，也是明白对方想明白了，自己也笑开了。 像这样心有灵犀的感觉太过美好，骆回安忍不住将人抱入怀中。 这条路修得平坦而宽阔，马车走在上面十分平稳，两人就这么温存了一会儿。 至于后续的事，骆回泽这次欠下的钱数额实在太多，骆家就算是把家里的房子和田地全部卖了，也远远凑不齐需要的钱。 听闻骆老太为了救出自己的宝贝孙子，在家里面下了死命令，要把全部家当都抵上能还多少是多少，绝对不能让他孙子做一个砍手断脚的残废。 但话是这么说，但二儿媳妇怎么可能同意把所有家当全部卖掉，她据理力争，甚至不惜跟自己的婆婆吵了起来。 老二媳妇是直接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刀刃直接冲着自己的脖子，反不在乎的威胁到，谁要是敢把家里的田地全部卖了，她今天就死在家门口，好让村里的人看看他在骆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老二媳妇的娘家兄弟不少，若是真是闹出人命，那边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上门讨个说法。 老大媳妇当然是要把自己的儿子，但是事情走到这一步，她心里也清楚，其实他们家根本拿不出钱来救人，无疑是杯水车薪。 她当然没有采取老二媳妇那么极端的做法，而是直接求到了骆家三房。 不过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加上三房之前签过的契书，任由老大媳妇磨破了嘴皮子，人都给三房跪下了，骆长华也没有改变主意，就是不借钱。 后面佟山也出面协调，这才避免了老大媳妇在三房家里寻死觅活。 不过这事儿依然在她心中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疙瘩，临走前，她还叫嚣着，“老三你这个黑了心的，吃里扒外的东西，现在自己有钱了，就不顾家里死活，连亲侄子的命都不要，你死了也是在地狱里！” 尽管骆家这次闹得比之前凶的多，但是村里的人反倒占到了三房一边，转而数落起了骆家人。 “这沾上赌瘾了就是没得救了，上次人家都已经拿了一千块钱，这明知道是个无底洞，还往里面撂钱，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干。” “我家要是出了这样的孩子，那我真是宁可让人家打断他的腿，否则一家老小都得给他拖累死，这日子还过不过。” “本来好好一个读书人，这读了半天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还舔着脸找别人要钱，这一次是三千两，下一次说不定就是五千两，不能再开这个口子了！” 骆家人这次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最终，还是落家老大痛定思痛，告诉赌坊家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他要砍胳膊砍腿的，随他便吧。 不过这真要是被人砍断胳膊砍断腿，那可就是废人一个。 骆回泽被吓得屁滚尿流，苦苦哀求，但赌坊有赌坊的规矩。 万般无奈之下，最后出面的竟然是里正佟山，他直接找到赌坊商量，与其将人砍断手脚，不如留其一命。 赌坊将欠债不还的骆回泽告上县衙，怎样直接将其打进监牢，而骆家这边则选择偿还赌坊一百两银子。 如此一来，总比赌坊一分钱收不上来的强，但骆回泽这辈子只怕再也别想从监狱中出来。 对于这样的结局，骆老太显然是不能接受的，一个人在家哭了三天三夜，茶不思饭不想。 骆长山固然也伤心，但下面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总不能为了老大拖累了其他两个孩子。 骆家经过这件事儿，元气大伤，估计好一阵子才能缓过来。 不过这些与佟初雪也几乎没有关系了，她现在每日过得悠闲自在，好不惬意。 眼看着只剩几天就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年货，很多小吃都是过年的时候才会做，做一个家的孩子都盼望着过年，吃上一顿好的。 这忙起来的时候，村里面的人都会互相帮忙，这家做完了帮那家，那家做完了帮这家。 佟初雪家拢共只有两个人，根本吃不了多少东西，所以徐锦娘便出门去给人帮忙了，留下佟初雪一个有事儿没事儿就去骆家串个门。 佟初雪先前同骆回安提过，想让骆长华去接管酒楼，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提出此事。 骆长华一听就是摇头拒绝，“让我种种地，干干体力活还行，你知道我去做生意，可实在是为难我了，我咋可能懂这些。” 不过佟初雪可不这么看，“骆叔，你可千万不要看不起自己，你能生出两个这么聪明的儿子，自己肯定也聪明，这些事儿都不难，我会趁着过年这个机会好好跟您说一说。” “他爹，石头一个半大小子都能学会的事，你怎么可能就学不会，再说了，我们可以先试试，要是不行那就算了。”林春燕也劝道，她很希望骆长华可以借着管酒楼的机会搬到县城里来住，这样他们一家人也不用分隔异地，每日都能生活在一起多好。 “石头是有天赋，一个只会种地的庄稼汉，哪能干得了这个。”骆长华还是一脸的不赞同。 “叔，现在灵芝这个事情因为我弄没了，我总要负责。”佟初雪道。 骆长华一听这话，立刻打断道，“这件事你不要提了，回安都跟我解释过，这么挣钱的生意被人家盯上也很正常，我们的钱已经赚够了，不能再冒那么大的险。” “叔，你没怪我真是太好了。”佟初雪笑道，“我说的您好好考虑考虑，其实这事儿真的不难，你千万不要把它想复杂了。” 不过骆长山最后还是没有松口，佟初雪不着急，冬天还有一段时间，她可以慢慢改变骆长华的想法。 几人说话间，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林春燕去开的门，来人是村里的何寡妇。 第242章 人不见了 要说这个何寡妇也是运气不好，刚成亲没出一年男人就死了，也没有留下个一儿半女的。 而且何寡妇的娘家又是个狮子大开口的，觉得自家女儿虽然嫁了人，但毕竟没生过孩子，对外要彩礼的时候狮子大开口，所以村里面几乎没有人家愿意娶何寡妇。 何寡妇也就因此被一直耽误着，这一来二去的，已经二十一岁。 “婶子，你在家呢，我娘让我过来问问，您有没有空去帮个忙。”何寡妇道。 “有空的，婶子刚好这两天也闲着。”林春燕打了声招呼就朝何家去了。 临走的时候，佟初雪坐在板凳上朝外望了一眼，对方好像也在看自己，那个眼神，感觉实在有些微妙。 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佟初雪心道。 “叔，婶子跟何家的人一直很熟吗？”佟初雪问道。 听何寡妇的语气，似乎婶子跟他非常的熟，但她之前怎么从未听讲过。 “你算不上很熟吧，能说上两句话而已，只不过人家都求上门来帮忙，乡里乡亲的，不去也不合适。”骆长华道。 佟初雪揽着骆回晴的肩膀，听上去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为什么她心里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回到自己家，没多久徐锦娘也回来了，看到佟初雪在家，兴冲冲地分享起今天在别人家里听到的八卦。 说着说着就提到了何家。 “娘，今天何寡妇还把婶子给请过去帮忙呢。”佟初雪道。 “帮什么忙？”徐锦娘觉得奇怪，“何家的东西早就备完了，哪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没有，这就奇怪了，下午和寡妇来的时候，明明说是有事要请婶子帮忙。 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吧，或许是别的事。 抱着这样复杂的心理，佟初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为什么就是睡不着。 忽然间，她听到有人在用小石子砸他的窗户。 大晚上的会是谁呢，佟初雪觉得奇怪，披上件衣服，打开窗子，想到外面竟然是骆回晴。 乡村里的人家因为白天忙了一天，所以晚上睡得都非常早，其实这会儿还不算很晚。 “小晴，你在这儿做什么呢？”佟初雪问道。 “姐，有件事儿跟你说，我哥今天到现在都没回来，而且我娘也没回来。”骆回晴道。 佟初雪听这话就觉出不对味儿来，“那骆叔怎么说的？” “爹和弟弟都出去找了，我想问问姐姐有没有办法。”骆回晴道，佟初雪这段时间来做的每件事，她都看在眼里，佟初雪俨然成了个无所不能的，所以她才会大晚上专程跑过来敲窗户。 “你先别急，我同你出去看看。”佟初雪手脚利落的穿好衣服，直接翻窗户出去，反正都是平房，也无所谓。 佟初雪把事情的经过问了一遍，听骆回晴说，就在婶子去了何家不久，那边和寡妇就又上门一趟，说是要请骆回安过去帮忙，因为婶子一个人搞不定。 骆叔本来想自己过去，但和寡妇强调林春燕只是叫骆回安过去，骆回安虽然觉得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走了。 佟初雪听完，隐约有了一些别样的猜想，但愿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走，我们去何家看看。”佟初雪牵起骆回晴的手。 两人心里急，脚程快，很快就到了何家门口。 出乎佟初雪意料的是，何家的门竟然不是关着的，而是半开，显然屋内的人还没有休息。 佟初雪也顾不了那么多，许多直接推门而入，几间屋子都亮着，里面还隐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有人在吗？”佟初雪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里面出来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正是何寡妇的娘朱氏，看见两人，道，“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 “骆婶子在不在这里？”佟初雪问道。 “之前骆叔他们都已经来问过了，不在我们家，你们要不上外面找找？”朱氏道。 “真的不在？”不知道为什么佟初雪就是不相信这话，而且这个朱氏眼神躲躲闪闪，肯定有问题。 “真的不在，这有什么好骗人的。”朱氏道，“大晚上的，你们两个女孩子就别到处乱跑了，赶紧回家休息吧，骆长华他们不是已经出去找了。” 佟初雪环视一圈，注意到何家的角落里还有一间小屋子，没有亮灯。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直觉，她径直朝那个屋子走去，朱氏见此，慌忙地拦住了她，“姑娘，我都说了，人真不在这儿！” 佟初雪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氏，“婶子，这间屋子是做什么的，我还挺好奇。” 朱氏笑笑，“这是我姑娘的屋子，你也知道她男人不是死了吗，也不方便跟其他姐妹睡一个屋，所以就给她单独盖了个小屋子。” 也就是说那是何寡妇的房间，下午来喊人的就是何寡妇，她或许知道些什么。 “唉，丫头，我姑娘都睡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朱氏道。 原本朱氏要不这么极力拦着，佟初雪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对方生怕自己接近那个小屋，里面肯定有问题。 佟初雪动作迅速地缠住朱氏，而骆回晴则是敏捷地钻了过去，跑去推门。 大门竟然没有从里面抵住，一推便开。 骆回晴冲在最前面第一时间闯进去，然后下一瞬就尖叫着捂着眼睛跑出来。 这一下，左邻右舍全部惊动，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把头往何家的院子里凑。 朱氏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精光，原本她还想体面一些，双方都留点面子，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骆回晴的反应吓到了佟初雪，她赶忙问，“怎么了，小晴？” “里面，有个女人，不穿衣服！”骆回晴大声喊道。 一瞬间佟初雪心如电转，立刻道，“这睡觉不穿衣服也正常，不用怕！” 朱氏一听，顿时觉得所有血液都忘脑袋上涌，这大冬天的谁家睡觉不穿衣服，怕不是想被冻死。 何寡妇一个寂寞的女子，晚上睡觉如此，真是叫人想入非非。 “你这小丫头是不是魔怔了，胡说什么！”朱氏连忙找补道。 “我没胡说，就是不穿衣服！”骆回晴喊的更大声了。 第243章 黑老二 此时，周围邻里的目光已经全部集中到骆回晴身上，纷纷竖起耳朵。 朱氏气急败坏，上手就要打人，被佟初雪一把拦了下来，没有打到。 “婶子，小晴大概是被吓到了，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佟初雪步伐灵活地绕过朱氏，冲进屋内。 这个何寡妇屋内的温度实在是高，都不知点了几个炭盆，而她整个人躺在床上，被子半遮半掩地盖在身上，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穿衣服。 而朱氏则是紧跟在佟初雪身后，同样看到了这番场景，赶紧打着圆场，“你看看，就是晚上睡觉没盖好被子，怎么就没穿衣服了。” 朱氏上前想要把女儿身上的被子盖好，可骆回晴则是更快一步，跑到一旁的窗户边用力推开，低头一看，结果尖叫一声，直奔佟初雪怀里，“啊！” 佟初雪被砸的措不及防，没来得及注意朱氏胜券在握的细微表情，也跟着去看了。 她探出头去，刚好看到有人靠在墙根，外面随随便搭了件衣服，胸口大敞，裤子也是松松垮垮的，难怪刚才吓到了骆回晴。 “咦，这不是黑老二！”佟初雪道，末了大声喊着，“黑老二，黑老二，醒醒，你再睡下去就要冻死了！” 佟初雪大声喊着。 黑老二，怎么可能是黑老二，朱氏愣了，她一把推开佟初雪，低头看去，竟然真是黑老二那个流氓。 朱氏气极，顺手抄起墙角的竹竿，就从窗户伸出去往黑老二身上直捅，嘴里还骂着，“你个下三滥的玩意儿，跑哪来耍流氓呢！我让你找事，让你找事！” 原本黑老二已经睡得昏死过去，这下给朱氏如此暴力对待，也醒了过来，眼神还迷茫着，第一反应就是冷，用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谁！” 下一刻，朱氏便一竹竿敲到了他的脑袋上面。 黑老二整个人昏昏沉沉，脑袋跟团浆糊差不多，下意识地吼道，“干什么，谁啊！” 说着，人就往边上躲，可朱氏怎会让人如愿，边打边骂，“你个畜生，我打死你！” 两人，一个打，一个躲，好不热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已经开始问，“黑老二，你怎么倒在人家何寡妇的窗户底下，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黑老二也是觉得冤枉，“放屁，我什么都没干，不过就是喝醉了！” 不过这话邻居可不信，这喝醉常有，但怎么就刚巧倒在人家何寡妇的窗户底下，未免太巧。 朱氏此刻手下更不留情，黑老二总算用上点力气，一把拽住朱氏的竹竿，质问道，“你打我干甚！” 佟初雪也觉得这事实在奇怪，她们分明是来找林春燕和骆回安的，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不过她可实在没兴趣掺和骆家的这些破事，她拉起骆回晴的手，准备离开，外面却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婶子，发生什么了？” 是骆回安。 佟初雪一下想到何寡妇那副衣衫不整的样子，立刻喊道，“不要进来！” 语气之严厉前所未有，骆回安下意识地停住脚步，没有再进一步。 佟初雪拉着骆回晴出来后，立刻将门关的严严实实，一点空隙没有。 然后才看向骆回安，“你怎么在这里，你知不知道骆叔他们找了你们一个晚上了。” 骆回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个不小心，喝多了，刚刚才醒酒。” 骆回晴立刻道，“大哥，娘呢？” “娘还晕着呢。”骆回安道，看两人这个样子，像是专程出来找他的，“你们这是……找我？” 佟初雪横了骆回安一眼，骆回安默默噤声了。 看得骆回晴一脸无奈，平日里大哥在家里威严甚重，爹娘都很尊重大哥的意见，一到初雪姐姐面前就半点威严不存。 “哎呀，回安醒了啊。”朱氏从里面拉开门，两扇门都被拉开到最大幅度，以骆回安的站位，只要稍稍侧过一点身子，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朱氏亲切地握住骆回安的手，“回安，幸好你在，婶子有件事还要请你帮忙呢！” 虽然骆回安并不愿意进去，但朱氏常年做体力活，力气哪是骆回安这个文弱书生能比的。 事到如今，佟初雪就是用手指头想想都明白何家在打什么算盘了。 她故意大声喊道，“黑老二，你莫不是还在人家何寡妇的墙根下躺着，你要是再乱来，我们可就要找帮手来教训你了！” 佟初雪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左邻右舍的耳朵里，朱氏看着佟初雪的眼神里都冒着火，尴尬地辩解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那黑老二喝醉了躺在路中间，我只是想把人赶走而已。” “路中间，家里墙根就算是路中间了吗，谁家的墙能建在路中间？”佟初雪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骆回安抽出自己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才道，“今天打扰婶子了，我先把我娘和妹妹带回去了。” 朱氏筹谋许久，怎么肯轻易放骆回安离开，不管不顾直接道，“不能走！” 骆回晴立刻道，“为什么不行，大哥，我要回家。” 骆回安牵着骆回晴，也跟不听朱氏的言语，朝着主屋走去。 朱氏眼看骆回安根本就不配合，她们的目的可就达不到了，这怎么能行。 “诶，回安，着急什么，春燕现在酒应该还没醒呢，要不你再等等看。”朱氏道，她现在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骆回安身上，根本没注意佟初雪的动作。 “我想回家。”骆回晴小声跟骆回安说道。 骆回安摸摸骆回晴的小脑袋，算是安慰。 眼看着局面就要往朱氏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朱氏心一横，准备直接来硬的。 就在她准备把人拉住之时，何寡妇的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朱氏不明所以，赶紧跑进房内，看到女儿坐在床上，紧紧抱着被子，一脸惊恐地看着佟初雪，“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朱氏赶紧安慰起女儿，冲着佟初雪极不高兴道，“你对我女儿做什么了！” 外面的骆回安想要去看看，被骆回晴一把拉住，“大哥，不能进去，里面那个姐姐没有穿衣服。” 第244章 说谎的原因 在骆回晴三番四次的大声宣扬之下，现在周边人家就没有不知道这事的了。 屋内，佟初雪不知道外面的动静，吩咐道，“回安，去把婶子找来。” 骆回安应了一声，赶紧去找自己的娘。 而佟初雪则是被朱氏逼到了墙角，动弹不得。 “你这个死丫头到底干了什么！”朱氏大怒。 佟初雪后退的时候，一直暗暗把握着方向，刚好退到了窗户边上。 “婶子，我就是想帮帮姐姐，我是为了她好。”说着，佟初雪把窗子一把推开，这间小屋当初建的时候就很凑合，木窗被佟初雪这么一推，竟然就这么晃荡晃荡地掉下去了，刚巧砸在黑老二的头上。 黑老二莫名被打了一顿，然后又被木头窗子磕到脑袋，简直倒了血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理论。 失了窗户遮挡视线，黑老二一眼就看到了何寡妇裸露在外的两条胳膊。 朱氏大骇，直接扑倒窗户边上，一边往外挥舞着胳膊，一边骂道，“看什么看，信不信我戳瞎你的狗眼！” 何寡妇也发现自己的样子着实不雅，连忙拽过衣服，匆匆地套在身上。 她实在不懂，事情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佟初雪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刻一副帮腔的架势，吼道，“黑老二，你这眼睛往哪看呢，我姐的胳膊哪是你能看的！你眼睛乱飘什么，还盖着被子呢！” 这被人看了个胳膊，倒也算不得什么，毕竟夏天干活的时候，露个胳膊再平常不过，但是佟初雪的话点明了，何寡妇是身上裹着被子，然后露着两条胳膊，这就有点让人浮想联翩了。 朱氏此刻恨不得把佟初雪的嘴给堵上，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佟初雪的话已经说出口，这么点大的山村里根本没有秘密，这类八卦又是村民们最热衷谈论的，朱氏绝望的意识到，她女儿跟黑老二之间注定会有不少风言风语。 “你这个贱人！”朱氏直接朝佟初雪扑过来，双手死死地掐着佟初雪的脖子，用了大力，分明是真心想要佟初雪去死。 “要不是你，我女儿可就是秀才夫人了，都是你！” 朱氏几乎是丧失理智，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佟初雪一个人身上，而床上的何寡妇则是一个人在默默垂泪。 佟初雪看着绝望又恼怒的朱氏，心里没有半点同情。 对方绕了这么多弯子，想了这么多办法，分明就是要算计骆回安，她们既然敢觊觎她的人，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 脖子上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佟初雪已经觉得快要喘不上气来，她的耳朵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要再坚持一会儿！ 骆回晴是第一个冲进来的，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形，大声喊道，“大哥，救命，佟姐姐要被掐死了！” 随后冲到朱氏身边，死死抱着她的腰，想要把人拖走，可她毕竟干不过五大三粗的朱氏。 不过很快骆回安和何家人便进来，看到佟初雪被掐着脖子，众人皆是大惊，骆回安和朱氏的儿子费了好大力终于分开了佟初雪和朱氏。 但此时朱氏已经陷入一种半疯魔的状态，红着眼睛死死盯着佟初雪，嘴里还念叨着，“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在外人面前闹成这样，朱氏的丈夫何大牛实在看不下去，直接打了朱氏一巴掌，朱氏这才安静下来。 瞪了一眼床上的女儿，何大牛冷声道，“好好在房里呆着。” 至于何寡妇屋里缺失的窗户，何大牛找了块木板暂时挡上。 何家的堂屋。 佟初雪和骆回安、林春燕、骆回晴坐在一起，另一边是何大牛、朱氏以及何老太。 “说吧，怎么回事。”何大牛看着朱氏。 朱氏小心地看了何大牛一眼，又求救似的看了何老太一眼，见何老太也不理她，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我也不知道，雪丫头和小晴来找人，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去姑娘的房间。” 说到这时，何老太插了一句，“都嫁过人了，还姑娘。” “行了，娘，先听她把话讲完。”何大牛道，何老太向来听儿子的话，立刻闭上嘴。 “姑娘都睡觉了，我当然拦着不让去，结果雪丫头就非要去，拦都拦不住，这不就发生这种事了。”朱氏避重就轻，省略了大段过程。 话音刚落，佟初雪立刻道，“婶子，恐怕不是这样的吧。” 毫无畏惧地迎上何大牛的目光，佟初雪继续道，“晚上，小晴跟我说她大哥和娘一直没有回家，我就带着她出来找人，听说白日里何家把婶子叫了去，所以我决定先来这里碰碰运气。” “但是何婶子一开门，就推脱说人不在，眼下看来明明人都齐的很，也不知她当初为什么这么说。” 闻言，何大牛狠狠瞪了朱氏一眼。 不过朱氏可不觉得问题出在她身上，佟初雪她们明明就不该来。 “我本来打算走的，但突然听到小屋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心里好奇，想要去看看，没想到婶子想把我拦下来，可我心里想着，万一要是进了贼什么的，出事可就糟了，就让回晴就先去看看。没想到那丫头竟是被吓到了，我当然要进去看看，结果就发现屋里的人没有穿衣服。” 朱氏当即恼怒道，“躺在床上睡觉穿什么衣服，你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佟初雪咦了一声，“那是我误会了，好，我改一下，是屋里的人在睡觉，然后我们发现窗户下面竟然躺着黑老二……这后面的话，我就不方便讲了。” 佟初雪一副为难的样子，看了看何大牛又看了看骆回安，那意思很明白，不适合说给男的听，“总之，大概就是这样。” 何大牛扶着额，面色凝重，“你说。” 这话分明是对朱氏说的，朱氏骨子里还是害怕丈夫，只能把后来的事情，又简单说了一下。 何大牛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佟初雪喊的，他可是没一句少听的。 他点上烟枪，狠狠吸了一口烟，云雾缭绕之中，开口道，“人在我们家，你为什么要说没有？” 朱氏一下子就听出，何大牛这事真的生气了，她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地解释，“当家的，这事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着……” 第245章 想做状元夫人 “你想着什么，想好了说。”何大牛看着朱氏。 朱氏急的直拽何大牛的衣袖，事关女儿的名誉，她怎么能说那些。 何大牛却不理，喝道，“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朱氏被何大牛吼得一震，半赌气地偏过身子，“我还不是为了姑娘好！” 剩下的她实在不好当着佟初雪等人的面说出口。 林春燕大约能够猜到朱氏的想法，但她脾气再好，也不可能原谅朱氏算计自己儿子，她冷冷地看着朱氏，“今天你姑娘来找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来了之后竟然又把回安找来，朱氏，你的目标其实是回安吧。” 佟初雪也补充道，“方才在屋里，婶子还说了状元夫人什么的。” 朱氏不言语，何大牛却明白过来，朱氏早就算计好了一切，自己也只是她计划中的一个工具，说什么为了儿子的将来要跟骆回安打好关系，都是骗人的，其实朱氏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骆回安与她女儿生米煮成熟饭，然后逼迫林春燕认账。 朱氏原先是想着，万一这事要是成了，骆家为了面子不可能声张，也害怕声张，到时候女儿就是秀才夫人，羡慕死别人。 可这也不知中间的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本来应该出现在女儿房间的骆回安没有出现，反而是黑老二躺在了窗户底下。 朱氏看着佟初雪的眼睛里都冒着火，就算是她失败了，要是没有佟初雪，这事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把黑老二打发走便是，从头到尾就当什么都发生。 尽管有些话并没有明说，但何大牛也不是个傻的，很快就明白过来原委。 “糊涂！”何大牛冲着朱氏低吼一声。 朱氏心中本就有气，被何大牛这么一说，也是老大不高兴，“我怎么糊涂了，我还不是为了姑娘，你天天看她在家里你不着急！我想给女儿找个男人还错了不成！我这个做娘的，难不成看闺女一辈子不嫁人！” 何大牛没想到朱氏竟然还顶了回去，毫不客气道，“你以为就你关心孩子，那你倒是给她找个适合的，人家骆回安都已经定亲了，你这干的都是什么事！” “定亲怎么了，定亲又不是成亲，那佟初雪之前还跟姚家的定亲了，有什么用，嫁过去的不还是她妹妹！”朱氏不甘示弱地吼道。 “行，你本事大，你这么大本事怎么教黑老二睡在墙根下面，今天一晚上过去，这事全村都得知道！”何大牛气道。 朱氏一下子没了声响，她哪知道黑老二是怎么出现的，她现在恨不得把黑老二给拖到没人的地方埋了。 何大牛狠狠抽了一口烟，冷着声音，“明日我去黑老二家里说一声，让他们寻媒人来提亲。” 这是朱氏最不愿看到的结局，她颤抖着声音，哀求道，“当家的，不行啊，那黑老二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把姑娘嫁给他！” “不然你说怎么办，你以为今天晚上的事咱家能瞒得住，到时候村里一人一句，你以为她还能找到什么像样的男人！”在何大牛眼里，认下黑老二，女儿好歹有个归宿，这个黑老二没本事又窝囊，但换句话说，这种男人也好管教。要是任由村里流言四散，那女儿再别想找到合适的人。 而后，何大牛看向佟初雪等人，“今天的事，是我们何家的错，对不住。” 林春燕赶忙道，“何大哥，这事你也是不知情，不怪你。天色不早了，我跟回安就先回去了。” 何大牛点点头，“我送你们回去。” 林春燕想要推脱，但是现在外面一片漆黑，他们这些人又以妇女孩子为主，确实有点不安全，考虑再三，林春燕最终没有拒绝何大牛的提议。 何大牛把几人送到家门口，刚巧碰到了在外面已经找了一圈的骆长华和骆回峰。 林春燕和骆回安既然回来了，骆长华也放心下来，佟初雪本来就是偷偷溜出去的，正打算悄摸摸地翻窗回房间，可被等在门口的徐锦娘逮了个正着。 事实上，外面这么大的动静，徐锦娘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她看着女儿叹了口气，“下次有事要出去，跟娘说一声，娘又不会拦着你。” 佟初雪好生哄了徐锦娘一会儿，才让她消了怒火。 …… 黑老二来何寡妇家里提亲的消息成了第二日青山村的爆炸性头条，所有人都没想到黑老二这样的窝囊废竟然敢上门找何家提亲，要知道之前已经有不少家的小伙子在何家栽了跟头。 而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何家竟然答应了。 随后，那天晚上黑老二和何寡妇“私会”的事情在妇人口中流传起来。 何家的邻居都亲眼见证，何家就是想否认都否认不了，如此倒也解释得通为何何家会答应了。 这件事里最可怜的就是何寡妇，她素来没什么主见，朱氏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此番朱氏赔了夫人又折兵，害的她不得已嫁给黑老二，她也不敢指责什么，只是一个人闷在屋里默默垂泪。 朱氏看了也心疼，安慰道，“我的好闺女，昨天你也看见了，要不是佟初雪那个小贱人害的，事情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何寡妇眼眶里含着泪水，看着朱氏，“娘，我一定要嫁吗？” 这话可是扎在了朱氏的心口上，她哪里舍得让女儿嫁给黑老二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这事是你爹定下的，我也改变不了什么。” 何寡妇的眼泪簌簌而下。 …… 骆回安站在佟初雪家仅剩的一个大棚门口，手里还提着一桶水。 昨夜从何家回来的时候，佟初雪的态度还挺正常，可今早起来，佟初雪只要一看到他，就移开目光，一副根本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昨日之事，是何家盯上了他，他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但佟初雪会生气，也可以理解，毕竟昨天何家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要不是他机警，恐怕…… 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没用，骆回安拎起水桶，拿着从徐锦娘那要来的钥匙，打开大棚的门，准备给里面的牡丹花浇水。 之前佟初雪说要种牡丹花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这个季节根本不是牡丹能够长成的季节，他本以为是要等到春暖花开，可听徐婶子说，佟初雪每日都埋头在大棚里，花费了不少时间。 推开大门，骆回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第246章 事件的真相 当初佟初雪从山上移植下来的牡丹花苗，此刻已经枝繁叶茂绽放出艳丽的牡丹花，在这寒冬腊月里。 骆回安用手轻轻地抚上花瓣，柔嫩的触感无不提醒着他这是真花。 为了提高室内温度，大棚内点起了七八个炭盆，日夜不停，可纵是如此，牡丹花也不可能在腊月中绽放。 骆回安放下手中的水桶，自嘲地笑了笑，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帮上忙，可实际上他什么忙都帮不上，初雪一个人就能把所有事情打理好。 满室的牡丹竞相争艳，好似是在嘲讽他的自不量力。 “回安。” 骆回安回过头，微笑道，“本来想帮你把花浇点水，现在看来不用了。” 佟初雪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大棚内的牡丹花已经全部盛开，所以这间棚子，她从不让任何人进来，就是徐锦娘也不行，因为她解释不了这个现象。 “钥匙是娘给你的。”佟初雪道，其实不用问也知道，除了她，就只可能是徐锦娘有钥匙了。 “这花，开得很美。”骆回安道。 佟初雪心中一凛，万一对方要是问起为何开花，她要怎么回答。 实话实说，肯定不行，敷衍搪塞，他那么聪明，肯定听得出来。 “呃，你这里面炭盆放的也太多了，我快冒汗了。”骆回安故作轻松的说道。 佟初雪看骆回安的样子，似乎是单纯以为花开是因为炭盆，他要是这么想的就好办了。 “没办法，不然温度不够。”佟初雪干脆顺着骆回安的话往下说。 化解尴尬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到一个新话题。 “对了，你听说了吗，黑老二跟何家提亲了。”佟初雪道。 “一早就传遍了，我怎么会不知道。”骆回安道。 佟初雪蓦地想起，昨晚还有很多问题没来得及问清楚，现在刚好有机会，“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骆回安知道自己要是不把这事给佟初雪说明白，她怕是心里一直会存个疙瘩，于是详细描述了昨天的情况。 根据骆回安的叙述，昨天先是何寡妇上门来找林春燕过去帮忙，其实都是何家的借口，他们无非是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骆回安去何家。 就在林春燕去了何家不就，朱氏又以林春燕喊骆回安帮忙为由把人喊走。 实际上，何家那点事根本不需要骆回安帮忙，是朱氏自作主张把人喊过去的。 但骆回安人去都去了，总还是要帮点忙。 朱氏又以几人辛苦帮忙，不能亏待为由，硬是要把人留下来吃饭，饭桌上一直有意无意地劝酒。 不过根据骆回安的说法，他和林春燕喝的酒还不至于让他们醉倒不省人事的地步，他怀疑朱氏是在酒中做了手脚，许是下药。 林春燕是真的醉过去，但骆回安迷糊样子是装的，他已经感觉出朱氏似乎在打小算盘，不过他没有选择拆穿，而是顺着朱氏的安排，一步一步走进了何寡妇的屋子。 佟初雪听到骆回安竟然是主动去的，登时不高兴了起来，瞪着骆回安。 骆回安赶紧为自己解释道，当时他虽然神志清醒，但身上没什么力气，就算反抗，结果肯定还是被朱氏丢进去。 进了房间的骆回安，看到床上的何寡妇醒着，目光含羞带怯地看着他，人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朱氏的意图。 骆回安抄起角落里的一根木棍，毫不留情地照着脑袋敲下去，直接将人敲晕了。 朱氏这人胆子大，但是考虑事情却不仔细，没考虑到女儿的房间里还有一个窗户，骆回安费了不少劲从何寡妇屋内翻出去了。 然后从何家未关好的大门又进了何家，因为冬日天冷，人都在屋内，他这么一番操作下来，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然后就是佟初雪等人过来的事。 “不对，你要是只是翻窗户出来，那黑老二是哪来的？”佟初雪奇怪道，黑老二家也不在那边，怎么会无缘无故出现在哪里，还昏死在地上。 “这事，我也不知怎会这么巧。”骆回安道。 “你真的不知道？”佟初雪有点不信，要是别人否认，或许佟初雪不会追究，可骆回安怎么看都不会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 “确实不知，我知道的，全部跟你说了。”骆回安一脸诚恳。 佟初雪虽然还是有些不信，可反过头来想想，骆回安怎么也不能预知何家的动作，还提前安排一个黑老二在那。 骆回安看着佟初雪这幅样子，就觉得可爱，他才不会告诉佟初雪，黑老二其实每日都在何家附近偷着跟人喝酒，更是经常烂醉如泥，他只是把人拖了过去而已，虽然确实费了不少力。 自己翩翩书生的形象可不能被破坏。 …… 入夜。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大棚周围晃悠，那人绕了大棚一圈，然后又找来些干枯的茅草，堆在了大棚周围，然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吹着。 夜间风大，火折子着了又灭，灭了又着，那人试了好几次才成功，终于点燃了一小簇干草。 可是还没等火势起来，夜风就吹灭了火星。 那人无奈极了，猛然一拍脑袋，站到了背风的地方，终于点燃了干草，保住了火苗。 火苗最开始只有一点，很快就蔓延开来，那人把烧着的木条从墙上开的洞扔进去，一连扔了许多，才满意地拍拍手。 火焰已经吞噬到顶棚，因为顶棚当初铺的干草不少。 外面此时响起了骆长华的喊声，“着火了！快救火！” 那人赶忙找路离开，可骆长华的动作比她预料的更快，她躲闪不及，直接栽进了大棚不远处的水沟里。 冰冷刺骨的冷水瞬间浸透了那人身上的衣服，冬日棉衣本就笨重，现在被水一泡，沉重的贴在身上，让人动作都困难。 那边，骆长华一喊，其他人纷纷醒来，女人们穿衣服需要点时间，骆回安则是批了件衣服，就匆匆出来，见到着火的事佟初雪家的大棚，立刻拎上两个桶，去沟里打水。 原本在沟里的那人，躲闪不及，被骆回安一眼看见，“谁在那！” 骆长华听到声音，也是举这个火把跑过来。 猝不及防被光亮一照，那人的模样无所隐藏，竟是何寡妇！ 第247章 大棚烧毁 何寡妇此刻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又沾了不少泥土，整个人狼狈不堪。 佟初雪瞧着她这幅样子，也有点于心不忍，命人先把她拉上来，带下去换身衣服，可别回头感冒了算她头上。 徐锦娘也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何寡妇的事，不禁叹息，“她平日看起来胆子挺小的，怎么也会做这种事。” 佟初雪心道，估计是知道自己要嫁给黑老二，心里难以接受，所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报复。 大棚的火在众人的合力扑救之下，终于熄灭，但是造成的损失已经难以估计，除了那些被烧死的石斛，里面的牡丹也是死了不少。 原本还想着能不能从这批牡丹里发现一两株异株，现在看来是不能指望了。 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焦糊的味道，没有人比佟初雪更清楚棚内的东西价值几何，现在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她即便心痛也无可奈何。 骆回安见佟初雪看着废墟，久久没有言语，认为她心里必定伤心，没有跟徐锦娘他们去盘问何寡妇，而是陪在佟初雪身边。 棚内原本的几十株牡丹，被烧的只剩下三棵还算完整的，其余的都被火熏黑。 “要不明日我陪你上山再找一些。”骆回安道。 “不必了，当初我去后山的时候，村里的人跟着后面就去找花苗，现在肯定也不剩什么了。”佟初雪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就不抱希望，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去山上挖苗，怎么可能还留下。 骆回安也是犯了难，他纵有诗书在身，却解决不了哪怕一个实际问题。 佟初雪把剩下的三株规整到了一起，准备扔到空屋里去。 其中一株幸免于难的，到现在竟然都没开花，在其他所有花都绽放的时候，他还紧紧闭着花苞，格外的与众不同。 那边徐锦娘等人的审问也出了结果，正如佟初雪猜想的，何寡妇因为得知自己要嫁给黑老二，心生怨恨，冲动之下就想要报复佟初雪，于是想到烧毁佟初雪的大棚。 按理说，何家应当要照价赔偿，可是棚里种着铁皮石斛的事情，不能够给何家的人知道，这真正损失的钱注定是要不回来，更可况何家也根本赔不起。 最终，骆长华去了何家一趟把何大牛叫了过来，将人领回去，何寡妇一路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何大牛道了歉，也象征性的配了点钱，毕竟在外人眼里，棚里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牡丹花。 失去了花棚的佟初雪，只能将剩余的三盆花养在空屋里，加了几个炭盆，精心照料。 时间过得很快，不出半月时间，就是除夕。 今年的除夕热闹非常，除了佟初雪和徐锦娘还有家里的几个下人，这一年来发生了太多变化，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日子是在越过越好。 佟初雪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发了红包，众人都很高兴。 唯独圆圆在一旁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佟初雪问道，“怎么了，难不成是想家了？” 圆圆摇头，否认道，“姑娘的家就是我的家，我就是想着姑娘嫁人以后，是不是就看不见姑娘了。” 佟初雪没想到圆圆竟然在担心这里，笑道，“怎么会呢，我就算嫁人也肯定会把圆圆带着，不会让圆圆一个人在这里的。” “真的吗，姑娘！”圆圆十分高兴，眼睛亮晶晶的，盛满了喜悦。 “当然是真的，难不成圆圆是想早点离开我。”佟初雪笑着打趣道。 “不会，不会，圆圆要永远跟着姑娘。”圆圆抱住佟初雪胳膊，撒娇起来。 不过说起嫁人的事，佟初雪的心思止不住地飞到乡试的时候了。 听骆回安说，乡试是在县城考，但是竞争会比之前更加激烈，骆回安说是有信心，但考场上的事，谁能料的准。 …… 惬意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拜个年的功夫，元宵节竟然也过了。 佟初雪估摸着不能再闷在村里，得回酒楼准备开工的事了，这次佟初雪留了个心眼，带上了蔡石头一起回去，同行的还有骆长华。 骆长华虽然对自己没有信心，但佟初雪还是觉得应该要让他尝试一下，她总觉得骆叔肯定没问题。 至于骆回安等人，则是暂时留在村里，因为书院还要等上半个月才会开门，没必要早回。 沉寂了一个新年的酒楼一如往常，佟初雪刚好趁着这个空档叫教骆长华算账、看账等事，还决定让骆长华在这里帮她一段时间，再让他单独管理分店。 骆长华既然下定决心要做这事，便没有推三阻四，而是努力学习适应，态度十分积极，教起来十分省心。 佟初雪定的计划是年二十开门，但是这时候开门其实也不会有什么人气，听顾家说，大约要到二月份的时候，人气才会渐渐恢复，因为许多跑商的，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期间休息一回，所以时间就比较长。 而这次佟初雪回来，将家里的三盆牡丹也一并带来了，准备在住处继续研究。 那盆久久不开花的牡丹，自打来了县城，竟然开了。 佟初雪也是觉得无语，怎么牡丹花这种东西也会地域歧视了。 不过这花开便开了，这颜色却有些奇怪，比平常的牡丹色泽更浅，一般牡丹颜色以艳丽为佳，清浅的色泽往往不太受喜欢。 唯一一盆不同的，竟然还是往没用的方向发展，不过考虑到之后还要留着他做种，还是留着为好。 年二十，酒楼正式对外营业，开业第一天，几乎没有客人，整条街上开门的店铺都寥寥无几。 不过店内的小二倒是无所谓，反正开业一天，他们就拿一天的钱，早点开门对他们有好处。 左右无事，佟初雪便拿出时间一心一意地教骆长华。 这日，她正讲的起劲，小二突然喜洋洋地跑进来，“老板娘，傅先生来了！” 说着，傅如年就从门外进来，笑呵呵的，“一段时间没见，佟姑娘的气色倒是更好了，可有出什么新菜品啊？” 傅如年风尘仆仆一路从京城赶回，结果见到佟初雪的第一面就是问她要吃的，佟初雪也是无奈，“没出新东西，要不给您上点家常菜。” 傅如年倒也没挑剔，继续道，“对了，回安在吗？” 第248章 亲事提前 骆长华解释道，“回安还在村里，傅先生是要见回安？我这就回村叫他。” 佟初雪赶紧拦住心急的骆长华，“回头让佟二跑一趟就是，叔你何必亲自过去。” 傅如年又道，“乡试就要到了，现在可不是放松的时候。” 不知为何，佟初雪愣是从傅如年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种潜藏的危险性，之前还言之凿凿说是对乡试很有信心，为什么现在态度突变，一副要认真准备的样子。 当然这其中的原因，一直呆在青山村的骆回安就更加不可能知道。 傅如年的住处。 “其实我原本还要再过半个月才会从京城回来，但局势有变，不得已改变计划。”傅如年道。 坐在一旁的佟初雪和骆回安都是满腹狐疑，其中佟初雪最是不解，她原本以为傅如年的话应当都是对骆回安说的，可傅如年这次指名她来旁听，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有件事，还请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傅如年语气中带着罕见的谨慎，“乡试结束之后，你们便立刻收拾行李赶往京城。” 傅如年的话让两人都懵了，原本婚期就是定在乡试之后，若是此时上了京城，那成亲的事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何要急着去京城。 傅如年看出了两人满腹疑惑，叹了口气却没有解释，只道，“具体的等到了京城再同你们细说。” 突如其来的决定打乱了计划，成亲的事必须提前。 傅如年也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两人，“实在是局势紧迫，有很多话现在没法解释清楚，但的确是不得不这么做。” “先生，我跟初雪都不会质疑您，既然您上我们上京城，那我们便上。”骆回安坚定道。 佟初雪也点点头，表示和他同进退。 “进京需要的花费可就大了……”傅如年提醒道。 “银子的事无妨，我们缺什么也不会缺银子。”这点佟初雪还是很有信心的。 傅如年被佟初雪的发言逗笑，“京城可不比县城，高门大户里几世积攒下的财富，是你无法想象的，去了京城可千万别说这话，回头让人笑话。” 佟初雪对京城的事不甚了解，只知宅子贵。 既然未来定居在京城的可能性很大，时间又赶，有些事可得早点着手准备起来了。 “先生，有件事儿想请您帮忙。”佟初雪道。 傅如年笑道，“怎么，你这丫头现在还跟我假客气起来了？” “也没别的，就是想问问先生，有没有门路在京城帮我们先物色住处。”佟初雪道。 “你想买宅子？” “是。”佟初雪点头。 傅如年笑笑，“这京城的宅子可不便宜，你若是想买个稍微看的过去的，我建议你准备二十五万两银子。” 出乎傅如年意料的事，佟初雪听到这个数字，略微思考了一下，但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 “看来你这丫头挺有钱。”傅如年开起了玩笑，“早知道还不如认了你当弟子。” “我哪里有钱，我这不是要先问好价格再攒钱嘛。”佟初雪道。 她向来信奉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手里现在还没这么多银子，好在还有几个月准备的时间，看来有些事情要加快推进了。 一旁的骆回安心情复杂，去京城一直是他的梦想，但现在他连京城里的一座宅子都买不起，何谈给初雪幸福。 傅如年看出了徒弟的小心思，及时开解道，“回安，京城里的机会可比这里多的多，只要你把握好，别说是一座宅子，就是十座宅子也买得起。这事我放在心上了，后去就着人帮你们相看。” 骆回安当然明白这是师父安慰的话，不过他也在心中暗暗许下心愿，一定要让佟初雪在京城过上好日子。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你们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 因为傅如年的一番话，佟初雪和骆回安商量后决定提前婚期，这可把骆长华和徐锦娘弄得措手不及。 虽然在两个小辈眼里成亲没有那么复杂，但在长辈眼里，方方面面都是事情，婚期一提前，时间一下子显得紧凑起来。 而徐锦娘则是怀着女儿嫁人的喜悦和女儿进京的愁绪这样的复杂情绪忙活。 最终婚期定在了三月初一，据说是个好日子，前后算算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 佟初雪和骆回安对家里的安排没有半点意见，他们现在也是忙得团团转。 骆回安被傅如年抓去每日读书备考，而佟初雪则是抓紧研发新菜品，顺带研究研究牡丹。 牡丹这条线急不了，或者说急也没有用，可一旦发展好了，就是金山银山。 佟家和骆家的每个人这段日子忙的是脚不沾地。 这日，佟初雪从酒楼回来，顺道去了她养牡丹的屋子里看看，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盆之前怎么都不开花的牡丹，在重新培植出新品种之后，竟然开出了一朵与众不同的牡丹。 那株牡丹花瓣红艳似火，若是放在阳光下，靓丽的都刺得人睁不开眼，这样鲜活而纯正的红色在各种牡丹花中都不常见。 老天爷果然还是眷顾她的，佟初雪捧着这盆牡丹，爱不释手，当即决定把花送给江未寒看看。 佟初雪也顾不上奇艳阁是否开门，第二日便让佟大驾着马车直接去了云城。 不过她的运气还算不错，去的那日便是奇艳阁开门的第一天。 见到佟初雪来了，江未寒极其惊讶，“姑娘怎么知道我们今日开张？” “运气好而已。”佟初雪道。 “看来姑娘与我们奇艳阁当真有缘。”江未寒笑道，邀请佟初雪进去坐坐。 刚好佟初雪这次也是有备而来，从马车上拎下来一个木头盒子，与奇艳阁装牡丹花的差不多。 江未寒十分好奇，“姑娘这是带了礼物？” 佟初雪愣了片刻，严格来说她是请江未寒掌眼，并不是真要送给他，“江老板看看再说。”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的牡丹花终于露出真容。 江未寒见到这株火红的牡丹之后，竟是直接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上手抚上花瓣，确认是真花无疑，色彩也不是染的。 第249章 小瞧姑娘了 江未寒爱不释手，简直没有办法把自己的视线从花上移开。 “多问一句，姑娘这花从何而来？” 佟初雪心中暗笑，看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江未寒看起来对这花感兴趣急了。 “不瞒江老板，这花是我种出来的。”佟初雪道。 江未寒猛然抬头看着佟初雪，却并不是很相信，这姑娘看上去不过是个普通农家姑娘，要说她种田种菜有一手，倒还说得过去，可这新品种的牡丹，哪是轻易能培养出来的，这姑娘莫不是在开玩笑。 “姑娘，还懂得种花？” 佟初雪略微挑眉，听江未寒这语气，分明是不信。 “让江老板失望了，我种任何东西，都挺有天赋的。”佟初雪故意夸张道，或许在江未寒看来，这不过是佟初雪夸大其辞，但实际上她说的句句属实。 江未寒的目光又落回花上，“说句实话，这种品类的牡丹，我还从未见过。” 佟初雪说这是她种出来的，江未寒实在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其实我当初是种了一屋子的玫瑰，唯独这一朵长成了这样，也算是独一份了。”佟初雪道。 她这么一说，江未寒反倒对他说的信了几分，说白了，这跟佟初雪擅不擅长中种牡丹没关系，她这次就是运气好，得了这么一株品相不凡的牡丹。 江未寒脸上的表情根本瞒不过佟初雪，“江老板莫不是以为这次只是凑巧？” “这话可不是我以为，是姑娘方才说的。”江未寒笑道。 “这种牡丹的发现的确是凑巧，但我擅长种花也是事实，未来这新品只会多不会少。”佟初雪直言道。 可在江未寒看来，这话说的实在有点狂妄，凑巧凑巧，怎能次次都凑上，他们江家花费了数十年，才在牡丹的培植上有所成就，佟初雪一个未嫁人的姑娘，如何就能有这样的底气。 “江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不知道这一盆牡丹可否作为你我合作的敲门砖。”佟初雪直言不讳地说明了来意。 她的手里有技术，可是缺少渠道，迫切需要江家的人为她铺路。 “合作？”江未寒仿佛听到什么令他意外的话，愣在原地。 他原以为这姑娘是抱着盆花来卖的，没想到竟是来谈合作的，可她有什么合作的资本呢。 “姑娘，这牡丹花的生意并不如姑娘想象的那般简单，碰巧得了一盆，也不代表次次都有这个运气，合作一事，姑娘还需仔细斟酌。”江未寒说话十分有技巧，表面上是在请佟初雪斟酌，实际上却是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这事儿我也是在家反复考虑过，可不是一时兴起。”佟初雪再次强调自己是考虑过才来的，可不是随便玩玩。 江未寒见佟初雪并不搭茬，仍旧坚持，有些无奈，放缓了语气，继续，“姑娘若是为生计所迫，我可以给姑娘提供一份工作。” 佟初雪心中有些不服气，这个江未寒分明是小看自己，以为她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要想令对方信服自己，单单靠嘴说显然是不行的，总要展现实力，“我本以为上次救活了一株牡丹，能让江老板认可我的能力，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经她一提醒，江未寒想起了上次佟初雪就救活他的一株牡丹的事，如此看来，佟初雪确实是有能力的，只是这种能力若是上升到合作的程度，江未寒还需要再想想。 生意人，利字当头，佟初雪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她不能够充分展现出她的可利用价值，江未寒是不会轻易考虑合作一事。 “不知道老板的花房离这里远不远，上次您可是答应了让我参观一次。”佟初雪提议道。 说起这事儿，江未寒自然没忘，“姑娘，可是现在要去看看，若是要去，我便命人备马车。” “当然要去，总得让江老板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实力。”佟初雪俏皮地眨眼。 江未寒实际上并没有对佟初雪的能力抱有任何期待，但之前答应过的事他有责任兑现。 很快马车就准备好了，江未寒带着佟初雪出了云城，一路向北，来到了奇艳阁在云城周围的养花基地。 来到这个地方，佟初雪终于明白为何奇艳阁把牡丹花的种植基地放在这里，地理条件十分优越，里面大大小小有四五个天然温泉，这样的环境下，即便是冬日，也能保证牡丹的生长。 江家将这周围一整块地都买了下来，造成园子，大部分地块被用来种植牡丹，但还有一小块地建了个庄子，供客人游览休憩。 江未寒直接带着佟初雪来到了养花的地方，介绍到，“这里便是我们奇艳阁培植牡丹的地方。” 佟初雪一眼望去，满目所见，皆是牡丹，种类多样，姿态各异，与周围的冬景格格不入。 “姑娘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大可问我。”江未寒道。 佟初雪笑着摇了摇头，“如果说我真有什么想问的，我倒想问问江老板有没有问题需要我解答。” 江未寒不明所以，“姑娘此话何意？” “我刚才说我擅长种牡丹，可不是说假的，既然都来了这种牡丹的地方，想必您这里也有不少高手，您也不妨让他们考考我。”佟初雪道。 江未寒倒是没想到佟初雪竟然会有这样的提议，不过这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大可一试，“姑娘既然都这么说了，倒也不必找别的师傅，就我来考考您怎样？” “当然可以。”佟初雪信心十足，点头应允。 江未寒可是诚心要考佟初雪，出的题目都是难题，甚至还有些刁钻古怪，若不是涉猎极广的人很难知道，偏偏佟初雪都答出来了，实在叫人惊奇不已。 江未寒心悦诚服，“之前是我小瞧姑娘了，在下给姑娘赔个不是。” “江老板，您不用这般客气，我之所以要求来这里，不过是想证明我的实力。不过我也知道，单凭这些还不足以让您信服，您这有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佟初雪问。 她的打算很简单，单单是嘴上回答些问题算什么实力，说到底还是要真正能解决问题。 第250章 念书是不是很累 江未寒见她刚才的问题都能一一回答上，心中也对她多了几分信任，遂道，“既然姑娘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跟姑娘客气了。” 江未寒把管事叫来，直接问管事有没有什么难题尚未解决。 而佟初雪在听过管事的问题描述之后，又详细问了些旁的信息，然后一一给出了解决方案。 江家的管事可不是普通的管事，在这个行当上已经干了几十年，经验丰富，所以一听便知道方法究竟可不可行。 他在第一眼见到佟初雪的时候，才把它当成老板的客人，并未多想。 却没想她提出的每个建议，可行性都很高，虽然现在尚不能预知结果，但这姑娘对牡丹种植应该是了解颇深才对。 “管事，你以为佟姑娘的方法如何？”江未寒问道。 管事如实答了。 闻言，江未寒对待诧异的看了佟初雪一眼，看来自己还真是小瞧她了。 “如何，江老板，您觉得我有没有跟您合作的资本呢？”佟初雪笑着问道。 有，当然有，管事提出的那些难题，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清楚的很，那可是困扰了他们庄子几年都未曾解决的疑难杂症，没想到佟初雪这么轻易的就开出了药方。 江未寒冲着佟初雪行了一礼，“之前对姑娘的态度多有不敬，还请姑娘原谅。不知姑娘说的合作，是怎么个合作法？” 关于合作的方式，佟初雪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 根据之前种植灵芝的经验，单纯的买卖关系并不长久，脆弱易松动，所以这次她要换种方式。 “我要求奇艳阁专门腾出一块地方摆我的牡丹花，形成我的个人品牌。”佟初雪道。 “品牌？”江未寒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奇怪的词语，一时间有些疑惑。 “这么来解释吧，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牡丹花是我种的，让他们冲着我的名头来买。”佟初雪道。 经这么一解释，江未寒瞬间便明白了佟初雪的意思，但是思来想去，这事对于他们奇艳阁而言并没有任何益处，不是平白为人做嫁衣。 佟初雪现在也算是个商人，如何不明白江未寒心中所想，“江老板，这个掌柜的前期收入，我们可以对半分，同时，我还将指导江家完善自己的吗牡丹品种。” “不错，可这对奇艳阁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江未寒问道。 “这怎么会没有意义，我占了奇艳阁一个地方不假，但实际上也并不损失什么，我卖出了与你分账，我卖不出，你也不用往里赔钱，空手套白狼，难不成江老板还觉得亏？”佟初雪道。 表面上一看却是如此，可倘若佟初雪真的形成了个人品牌，固然会吸引很多客人，但万一将来佟初雪想要走，那他们奇艳阁岂不是损失大了。 “我是有一点不太明白，姑娘竟然有此才干，为何不直接自己开个铺子经营。”江未寒好奇道。 佟初雪的本事他是见识到了，可他总觉得佟初雪其实没必要合作，完全可以自己开个门店，如此一来，赚来的钱都是自己的，岂不快哉！ “江老板说的我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第一，我名下还有酒楼的产业需要打理，腾不出时间来；第二，我不想冒风险，把花放在奇艳阁买，获利的回本的速度，可比我一个人开个铺子从零经营要快多了。”佟初雪也是经过一番思索才做出如此决定的。 佟初雪的理由确实说服了江未寒，他思忖片刻，“我对姑娘的才能十分欣赏，也很期待我们之间的合作，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佟姑娘是签给了我们奇艳阁，十年之内不得独立出去。” 佟初雪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随即又补充道，“对于我的要求，一来奇艳阁要保护我的身份，不能让人得知，二来前三个月的利润不分账，尽数归我，三个月后再分账。” 最主要的原因是佟初雪着急攒钱，要求提的有些不近人情。 “当然，种植的事情，我每旬来这里一趟，为你们排忧解难。”佟初雪道。 “可以，就如姑娘所愿。”江未寒十分痛快的答应了佟初雪的条件。 趁热打铁，两人就在庄子里签订了契书，一式两份，合作正式达成。 考虑到时间不早了，佟初雪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赶回了县城。 第二日佟初雪把合作的事告诉了骆回安，对方没有说话，但表情却并不如佟初雪预期的那么明朗，似乎有些不高兴。 “你怎么了？”佟初雪觉得奇怪的很，骆回安怎么一点不为自己高兴。 事实上他根本高兴不起来，都清楚她现在拼命赚钱的原因，是为了以后上京做准备。 想他骆回安身为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要自己的女人辛辛苦苦的赚钱养家，实在是让他自尊心受挫。 “我没事，我只是怕你太辛苦了，又要忙酒楼的事，又要照顾牡丹。”骆回安口是心非。 佟初雪懒得拆穿他，岔开了话题，“听说傅先生天天抓着你念书，是不是很累？” 骆回安正色道，“不累，真的不累。” 这次骆回安说的可不是假话，他以前从没有机会接触到这种层次的老师，而今在傅如年的带领下，他才猛然发现，原来自己读过千百遍的书里竟然蕴藏着深刻的哲理，这种别有洞天的感觉，贯穿着上课的始终。 每日念书对他而言并不是一种折磨，相反是极大的乐趣。 佟初雪跟骆回安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能够分辨他说真话和说假话的状态，刚才那番话，显然是肺腑之言。 “我还以为随着婚期临近，你会没心思读书呢。”佟初雪笑道。 “怎么会，就是因为婚期一日近过一日，才更鞭策我努力读书。”骆回安道，“初雪，再给我一点时间。” 佟初雪读出了他话语中的未尽之意，他这是在向她表态，会为了他们的未来努力奋斗。 如此就够了，佟初雪其实并不在乎骆回安能够做到多大的官，成就多少事业，只要他觉得喜欢就行。 但现如今形势比人强，她们已然被卷入京城夺嫡的旋涡之中，虽然现在看着还在边缘地带，可很快便要触及中心。 第251章 态度有些奇怪 原以为在小山村里平平稳稳过完一生，会是她这一世的宿命，可到头来还是不得已卷入各种事件。 “如今我们是没有办法，但这都是暂时的。”骆回安保证道，认真而专注地看着佟初雪。 佟初雪笑了笑，她何尝不知，只是现在的局面非她所愿，“或许我们可以放弃，我不信你的心里只有权势地位。” 骆回安神色复杂的看了佟初雪一眼，权势地位在他心里不算什么，他原也是这么认为的，可随着他在傅如年身边学到的东西越多，他愈发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过于狭隘。 “初雪，如果我说我的想法变了……”骆回安的态度明显犹豫起来，似乎在估量是否应该说下面的话。 佟初雪觉得奇怪，骆回安几时说话都没有这么吞吞吐吐过，想来必是有要事要说。 “你不想娶我了？”佟初雪故意道。 “当然不是！”骆回安急忙否认，“我想说，最开始，我决心努力念书是想为你挣一个前程，可我愈发觉得，读书明理考学当官，在其位谋其政，必要为天下百姓做些实事，担起责任来。” 骆回安一字一句说的都很认真，佟初雪明白过来，骆回安这是在同她阐明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佟初雪故意把语调拖得老长，说实话，她还挺爱看骆回安这幅紧张的模样，“你这样想，也对。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骆回安发现佟初雪的嘴巴里总是会冒出一些他不了解的新词，就像是刚才这句，“红薯，是什么？” 佟初雪尴尬地笑了笑，糊弄了过去，她怎么忘了，这个朝代是没有红薯这种东西的。 骆回安把心中所想坦诚地告诉了佟初雪，他说出口之前忐忑不安，十分担忧佟初雪会不赞同他的想法，可他很快就发现，佟初雪竟然在努力理解和支持他的想法，心中十分动容。 也不知自己是撞了什么大运，竟然能够认识初雪。 佟初雪可不知道自己在骆回安心中的档次又上了一层，脑子里还在盘算着牡丹的事。 “对了，这段时间骆叔在酒楼待的还不错，我就说了他肯定可以。”佟初雪道。 “爹若是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身为儿子我也替他高兴。”骆回安也感觉到，骆长华最近的劲头很足，每天都忙的很，但心里的兴奋根本藏不住，他以前倒是没发现，他爹竟然还有经商的天赋。 …… 佟初雪这段时间开始疯狂给骆长华补课，几乎是倾囊相授，而骆长华脑子灵的很，加上还有这么多年的人生经验辅助，做起事来比佟初雪还要谨慎周到，佟初雪十分放心，打趣道，很快她就可以把总店交给他来管了。 对于佟初雪的信任，骆长华倒是有些打鼓，这些日子，他做的确实开心，但要是让他单独管理总店，他还真的有些吃不准。 其实这个念头在佟初雪的脑子里已经想了很久，自她决心把主要精力花费在牡丹的事上，她就一直在想着找谁来接酒楼的班，这个人必须能力强，有头脑，还要值得信任，不会损害青山村的利益，看来看去，骆长华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骆长华也多少猜到了佟初雪的打算，每件事儿上更加认真谨慎。 …… 酒楼的厨子全部来自青山村，每日早上来，晚上回，虽然奔波，但更多人还是愿意回村，不愿住在酒楼。 可这几日佟初雪却突然发现，个别厨子对她的态度似乎是有些奇怪。 这种奇怪的态度表现得有些隐晦，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但是神态和语气都透露出一种浓浓的怨气。 佟初雪一开始还觉得是因为家事，可一连几日这样，而且只对她一个人这样，她终于觉察出不对来。 既然有问题就要弄明白，这是佟初雪的一贯风格，她想要找人问问原因。 可还没等她找到人，就听到了小二着十分焦急的声音，“老板娘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都说是找你的。” 这就奇怪了，佟初雪回想了一下，这段日子他都埋头打理酒楼的生意，并未跟外面的人有多少接触，怎么会突然有大批人来找她，实在说不通。 佟初雪跟在小二身后，不过她没有直接现身，而是躲在屏风后面，听着众人的对话。 那些人对于自己的来意半点不曾隐藏，直接在大厅里互相攀谈起来。 “听说这家酒楼的老板手里有灵芝的秘方，也不知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你没听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青山村里有一个极其会挣钱的姑娘，现在在县城开酒楼，据说以前就是靠卖灵芝发的家。” “不错，我也托了好些人打听这事，最后查到这里。” “这灵芝的方子我可是先看上，我今天可是带足了钱，势在必得！” “诶，您这可就不对了，咱们说好的平分，你只想着自己一家赚钱，也得问问别人答应不答应。” …… 事情的原委很明晰，佟初雪会种灵芝这件事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泄露了出去，引得几家大药铺的老板联合起来，调查此事，顺藤摸瓜查到了这里。 不过听他们几人刚才所说，这件事儿的消息早就流传开来，难道说这几日厨子异常的态度就是因为听说了此事，佟初雪不免联想起来。 “老板娘，您别搁这儿杵着了，我看这些人来者不善，您要不还是从后门先走吧。”小二建议道。 佟初雪也觉得这个建议可行，比起跟那些难缠的老板打交道，避开才是上策。 “行，这几日估计来找我的人不少，你就说我出谷裕县了，人也不知去了哪里，酒楼的一切事情交给骆叔打理。”佟初雪安排道。 小二应了声，连忙带着佟初雪去了后门。 她家的马车平日里也是停在后门，这会刚好派上用场，佟初雪赶紧回了家。 徐锦娘看到本应在酒楼的佟初雪突然回来，心里觉得奇怪，不过还是没有多问。 黑夜来临，晚饭过后，佟初雪家的大门突然响起敲门声，来人是骆长华。 “初雪，幸好你提前走了，你都不知道那些老板有多难缠。”骆长华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第252章 找上门来 佟初雪何尝不庆幸自己躲过一劫，“今日之事，辛苦骆叔了。” “哎，都是一家人，谈什么辛苦不辛苦，只是这几日你怕是都不能出门了，我瞧着他们那个样子，一时半刻不会放弃。”骆长华笃定道。 徐锦娘被两人这一番没头没尾的对话闹的糊涂，“你们这是在说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骆长华简单把今天发生的事跟徐锦娘说了一遍，听到有很多人来找佟初雪问灵芝一事，徐锦娘直觉不妙，“他们怎么会知道，而且还找到了酒楼。” 徐锦娘忧心忡忡，十分为女儿感到担心，这些人带着目的而来，岂是能够轻易打发的。 “娘，不管是谁把消息泄露出去，对方肯定都是想找我们麻烦。”佟初雪肯定道。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解释，若是让人想要灵芝的秘方，肯定会自己来找她，而不是把这事儿宣扬出去。 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对秘方产生兴趣的人远不止一户，对幕后黑手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唯一能解释的是，幕后黑手纯粹是想给她找点麻烦。 至于为什么想给她找麻烦，大约是她不知何时得罪了那人吧。 生意做的大，难保不会得罪些人，灵芝这事佟初雪虽然一直刻意隐瞒，但天下无不漏风之墙，总有手眼通天的能打听到内情。 眼下的关口是自己得躲几天，别让人找到。 “你放心吧，叔，这几日酒楼的事儿就麻烦您了，我尽量不出门。”佟初雪道。 骆长华点点头，“现在咱们在明处，一举一动别人都知道，谨慎些是对的。” 担心有人监视，骆长华没敢多待，说了几句就匆匆回了住处。 可事情并没有佟初雪想的那么简单。 昨日还堵在酒楼的那些人，近日不知从何处得的消息，竟是找到了佟初雪的住处，大上午的便来敲门，说是来找佟初雪的。 此时佟初雪人正在后院，听到佟大来报，大吃一惊，随后交待，不管外面那些人说什么，就说她不在。 外面的人闹不清楚，家里有人还是没人，但他们毕竟也经商多年，深知商人之话几乎无一语可信，所以对于佟大的说辞并不太当回事，就这么守株待兔似的守在门口。 佟大哭丧着个脸跟佟初雪汇报情况，佟初雪淡定非常，“无妨，就让他们在外面等着，咱们不出去便是。” 说是这么说，可佟大心里着急，一日两日不出门还行，总不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叫人出门吧。 佟初雪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趁着这段时间，她刚好可以在家里好好研究牡丹。 与奇艳阁的合作已经敲定，她现在急需一批高品质的牡丹，把自己的第一波声誉积攒起来。 佟初雪日日泡在后花园，而家里的其他人都正常出入，只不过口径统一，无论别人怎么问，家里人都坚称佟初雪不在家。 就在外面众人准备放弃之时，佟初雪的家门外，竟是又来了一批人。 这批人，佟大佟二不好拦着，因为全部都是青山村的。 徐锦娘一看也是懵了，问道，“发生什么了，大家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村民道，“别废话，雪丫头呢，让她出来见我们。” 徐锦娘见这些人气势汹汹，怎么可能让佟佟初雪出来，“那可真是不巧，初雪人不在家。” “不在家，怎么可能，村里没有，酒楼没有，她肯定在这里！” 徐锦娘耐着性子相劝道，“你们要是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 “也对，那佟初雪种灵芝的事儿，你肯定也知道。”村民道。 徐锦娘一时犯了难，这事儿她当然知道，但此刻是承认为好还是不承认为好，她却拿不准。 好在圆圆是个机灵的，把门口的情况第一时间跟佟初雪说了。 佟初雪思忖片刻，她现在肯定不能出去，否则就是不打自招，但村民那边总要给个交代。 “这样，你去把骆回安找来。” 佟初雪相信，骆回安肯定有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 圆圆点头，直接从后门溜到傅如年的府上，将人喊了过来。 骆回安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是意外，他现在全力准备乡试，所以各方面的消息都滞后许多，直到圆圆来找他，他才知道灵芝一事竟然被人捅了出去。 不过眼下最急迫的，是把青山村里来闹事的请回去。 村民在门口闹了半天，连佟初雪的影子都没见着，心里不免窝火，说话越发口无遮拦。 徐锦娘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可她是个嘴笨的，骂也骂不过别人，只能心里着急上火。 好在骆回安赶来。 “各位叔叔婶婶，这是发生什么了，全都往这儿来。” 村民都知道骆回安是个秀才，晓得他口才好，态度也和缓下来，“回安，你跟雪丫头好好说说，她既然会种那个什么灵芝，干嘛不带着村里人一起种！” “就是嘛，咱们种了一辈子地，也只会种地，都是一个村的，何必藏着掖着，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说白了只有一件事，就是让佟初雪带他们种灵芝。 徐锦娘有点傻眼，他们刚才还气势汹汹仿佛是来干架，转脸竟然求起人来。 “各位叔叔婶婶，这事儿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简单，灵芝这个生意，初雪早就放弃了。”骆回安道。 村里人却不相信，这么赚钱的买卖，怎么可能说不做就不做。 “就像各位说的，大家都是青山村人，若是真有好事儿，我跟初雪怎么会不想着大家伙儿，之前种稻、养猪，哪件好事儿我们不想着带着大家。”骆回安提起了以前的诸多事。 村民们的思绪也被带回，确实，佟初雪这一年多的时间为村里做了不少事，他们都看在眼里。 “所以说，灵芝这个事儿不是我们藏私，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骆回安道。 村民虽然有些动摇，但在利益面前，并没有被骆回安一两句话轻易说服，“有什么难处你就说出来。” 骆回安深深叹了口气，仿佛十分苦恼的样子，“我们以后也不打算种灵芝，说出来也无妨，实话说吧，灵芝虽然价格很高，但种植的成本更高，我们正是因为亏了钱才不继续做的。” 第253章 对灵芝的执着 屋内佟初雪听的也是无语，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骆回安在睁眼说瞎话这事上竟也天赋异禀，没根没据的话，说的跟真的似的。 可能是他秀才的身份加持，所以说出口的话天然就能让村民信服。 不过还是有人表示质疑，“要是不赚钱，你们干嘛还种？” 骆回安摆正脸色，解释起来，“灵芝价高，大家都知道，但为什么种的那么少，其实是因为种起来成本太高，而且十分麻烦，我们一开始也以为可以赚钱，那是因为没把成本算上，其实最后算算账，入不敷出。” 这番说辞有些含糊，青山村的人半信半疑，而不远处那些堵了几日的药材商，则是一个字也不信。 骆回安继续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佟家开渠引水的事，还有之前修的那些房子，全部都是为了种灵芝。” 这些事村里人多少有些印象，一想到这其中的花费，当下信了几分骆回安的说辞。 “种灵芝不似种白菜，一拨灵芝，真正能够成功长出来卖钱的，百不足一。”骆回安道。 百不足一是什么概念，一百株灵芝里，只能长出一株能卖的，这运气跟赌博赢钱也差不多了，再算算之前开渠、建房的费用，若说入不敷出，好像确实有点道理。 “更何况，灵芝受气候影响很大，一年也中不了多少，平时还要时时看顾，一个不察，一屋子灵芝就毁了。”骆回安补充道。 这下，村里原先还叫嚣着要让佟初雪带他们种灵芝的，一个个都闭上了嘴，这么麻烦又不赚钱的买卖，他们那里冒得了这个风险。 不过药材商们倒是仿佛看到了希望，村民们资金有限，不敢冒险，他们又不怕。而且听书生刚才所言，他们手里的确实有种灵芝的秘方。 骆回安见村里人有所松动，趁热打铁道，“诸位，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如果大家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村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竟是无人拿的定主意。 “这样吧，如果大家还是希望能够种灵芝，我们回村后把事情跟里正汇报一遍，由他来定夺如何。”骆回安建议道。 如此一说，众人觉得尚有退路，他们本就犹豫，再给出台阶，自然顺着下来，不再继续为难佟初雪，想着先回村再说。 众人脚步徘徊，最终还是打算离开。 骆回安看在眼里，又补充了几句，“我听初雪说，酒楼的规模未来还要扩充，以后需要的人更多。” 青山村的人都知道，酒楼里大部分人都来自青山村，比起风险巨大的灵芝，来酒楼工作的好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他们仅存的几丝犹疑就这么被骆回安全部打消。 眼见人走了，骆回安这才进门。 徐锦娘心里着实感激，说什么也要留人下来吃饭，骆回安自然不会推辞。 “灵芝难种，百不足一？”佟初雪煞有介事地看着骆回安，调笑道。 对于自己睁眼说瞎话的行为，骆回安没有半点不安，“不这么说，怎么能阻止他们，何况因为灵芝带来的麻烦事已然不少，我说风险巨大，倒也算不得假话。” 明明就是编出的瞎话，可给骆回安这么一解释，都成了善意的谎言。 “姑娘。”圆圆为难喊了佟初雪一声，“外面那些人还是没走。” 圆圆说的正是那些听到风声的药材铺老板，他们现在确信了灵芝的秘方就在佟初雪手上，更加不愿离开。 佟初雪轻挑眉头，看向骆回安，“怎么办，本来他们还不确定，你这么一说，他们就盯上我了，你得负责。” 骆回安爽快地应下了佟初雪的要求，“不错，我是得负责。”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呢？”佟初雪好奇道，对方来时必然抱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想法，忽悠村民那一套肯定是不顶用的。 “放心，我自有我的办法。”骆回安道。 佟初雪没有追问，而是饶有兴致地准备看戏。 “我记得，你之前忽悠崔家人的时候，拿出过一株灵芝。”骆回安道。 佟初雪立刻就明白过来对方的打算，转身回去，拿出了一株给骆回安。 后面的事，比佟初雪想象的还要简单，骆回安拿着种出的灵芝出去，十分热情地找到这些人，表达了想要合作的意愿。 一开始，众人兴致极高，宁可自己让利，也要得到灵芝的秘方，相谈甚欢，眼看着定金都已经交到骆回安手上，就要签订契书，骆回安忽然把那株灵芝拿出来。 几位老板乍然看见，一个个兴奋不已，觉得金钱铺就的康庄大道就在眼前。 可他们拿到灵芝之后，内心的所有激情立刻消失殆尽。 这株灵芝怎么说呢，看上去确实很像灵芝，可实际上跟天然的灵芝又有所不同，各处都有细微差别，说真不真，说假不假。 几人秉着谨慎的态度，花了二百两银子把这株灵芝买了回去研究，结果发现这株灵芝几乎没有任何用处，真正灵芝起到的功效，他连百分之一都做不到。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自己是被骆回安给坑了。 难怪他们之前编了那么多借口把村里人支开，因为他们早就知道这东西压根没什么用，不愿坑一个村的，转而就坑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商。 之前付出的定金，几人想要取回，可骆回安却以契书未违约为由拒绝了，众人这才发现，契书上有些条目其实对他们不利。 真是没想到，他们这帮老手，竟然会败在一个小小书生手中。 佟初雪对于这个结局十分满意，折腾半天，总算能恢复之前的平静日子。 不过她还是想的太过美好了。 根据傅如年的调查，这次灵芝事件背后，正是廖家的手笔。 也就是说，上次她拒绝廖家后，廖家的人出于愤恨或者其他原因，干脆把灵芝这事捅了出去，将人全部引导到佟初雪这边来，专门让她不痛快。 这事对廖家没有半点好处，但能让他们撒气。 佟初雪知道此事的第一反应是无语，生意场上，各凭本事，她若是挡了别人的道，被人算计她也就认了，可却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被人算计，她相当不悦。 第254章 成亲前夕 随着天气回暖，酒楼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佟初雪也愈发忙碌。 而骆回安每日在傅如年那边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乡试一日近过一日，佟初雪和骆回安的婚期更是逼近。 罕见的是，他们俩为身为当事人，像对自己的人生大事都不怎么在乎的样子，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自己的事上，所有琐事都交给两边大人处理。 因为这个，徐锦娘没少跟女儿抱怨过，但她每次哈哈一笑，并不替自己辩解。 事实上，佟初雪确实很忙。 牡丹的事暂时没有起色，尽管她投注的心血不少，但创造一个新品种显然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 无奈之下，佟初雪选择复刻一部分奇艳阁的畅销品种，先把品牌的架子搭起来。 江未寒对于佟初雪能够短时间内就种出珍品牡丹一事，已经十分惊讶，自然不会抱怨什么。 至于佟初雪心中对于孤品牡丹的想法，她并未与江未寒言明。 事实上，就算她如实告知江未寒，即便她说，江未寒也只会当她异想天开而已。 酒楼的人不知佟初雪还有牡丹的生意，只当她现在全部心力都放在酒楼。 这日，佟山上县城来买东西，跟着送菜的车来了福缘酒楼。 自从酒楼开业，佟山来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次好不容易过来，佟初雪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佟山。 “你也知道后面就要忙起来了，我怕酒楼的菜不够，特地给你多送了些。放心，这些都是能放的，一时半刻不会坏。”佟山喜气洋洋的说道。 佟初雪觉得有些奇怪，酒楼经营上的事儿佟山一向不插手，为何这次要说后面会忙起来。 “里正伯伯，你可把我说糊涂了，这段时间天气转暖，人确实多了些，可也不至于忙。” 佟山见佟初雪没转过弯来，笑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还有一个多月乡试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周围的学子都要来这里考试，酒楼刚好可以趁机大赚一笔。”佟山道，乡试这个机会佟初雪竟然没有想到，佟山觉得有些意外。 佟初雪恍然大悟，她这段日子真是忙糊涂了，竟连这么大的商机都没想到，要是没有佟山提醒，可就真的错过了。 佟山一看佟初雪的表情，便适时住了口。 初雪是个聪明孩子，点到即止。 佟山还有别的事，并未在酒楼停留太久，没待一会儿就告辞离开。 佟初雪则是陷入沉思，来参加乡试的学子必然不少，不过这些人是有八九十独自前来，盘缠有限。他们家酒楼的所有菜价有点高，普通学子肯定不会选择。 虽然总店不行，但是分店有些价位并不高，比总店更适合承担这事。 佟初雪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蔡石头，立刻命人把他叫来。 石头也是个脑子活泛的，一听佟初雪这么说，就明白佟初雪想做这笔生意。 “你有什么想法？”佟初雪问。 石头抱着个脑袋想了想，很快给出建议，“考试的大多是穷学生，花出去的每一文钱都心疼，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实惠。” 他这么说不是没有道理，谷裕县周边并没有特别富裕的村镇，而供一个读书人本就成本极高，平日里定然是能俭省就俭省，半点不会铺张浪费。 “依我看，咱们可以把做好的饭菜装过去，直接就在考场附近搭个棚子卖。”蔡石头道。 佟初雪很理解蔡石头的想法，这就跟现代的路边摊差不多。 “还得备些桌椅板凳。”佟初雪提醒道，“另外，考场附近能不能摆摊，也要提前打听好。” 蔡石头点点头，“佟姐姐，我知道，这些我一定都提前问清楚。” “好，那你需要什么菜就跟姐姐说，这段时间我们就要有意准备一些。”佟初雪道。 两人很快敲定了乡试卖饭的事，具体的准备工作就交给蔡石头负责了。 不是佟初雪故意躲懒，而是她在成亲这事上的不闻不问已经让徐锦娘有些恼火。 骆回安是在准备乡试，所有人都不敢说什么，可佟初雪的酒楼也不一定要每日盯着，总应该能抽出空闲才是。 徐锦娘给佟初雪下了最后通牒，“你别拿那些借口搪塞我，你要是再不回村，我就亲自来把你抓回去。” 虽然现在他们两家主要时间都在县城，但毕竟还是青山村人，根据徐锦娘的说法，这亲事一定要在村里办，所以这段时间人家大人一直待在村里。 佟初雪迫于徐锦娘的压力回了村里。 林春燕见到佟初雪回来，多少有些惊讶，“据说酒楼的事情忙，赶不回来？” 佟初雪笑笑，“酒楼骆叔管着呢，我要是再不回来，我娘得念叨死我。” 徐锦娘闻言，低声训斥道，“成亲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怎么说也比酒楼重要，你就天天在县城里待着，谁家新嫁娘像你这样？” 徐锦娘这话已经憋在心里好久了，她每日跟林春燕忙上忙下，自家女儿却对这事儿一点不上心，将来真要嫁去了骆家，让人家怎么看。 林春燕赶紧打起了圆场，“这酒楼也不但是初雪一个人的，不是说村里也有份额，哪能轻易离得了人。初雪是个有能耐的丫头，天天拘在家里岂不可惜。” 林春燕能说出这番话，实在叫佟初雪惊讶，她还以为这里的女性都认为结了婚必须待在家里，抛投露面都是异端，没想到思想还挺开放。 “这，不合适吧。”徐锦娘有些犹豫。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要不是有初雪，我们家哪里供得起回安读书。”林春燕笑道。 这下佟初雪算是明白了，真正有实力的人到哪里都会被人尊重。 佟初雪这几日听了徐锦娘的话，乖乖待在家里，安心备嫁。 不过说是备嫁，其实跟无所事事差不多。 成婚前夕，骆长华带着骆回安也回来了。 骆回峰第一时间想要找佟初雪玩，却被告知不能见面，小家伙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而骆回安则是老老实实在家接受“教育”。 成亲的日子，转瞬即至，佟初雪本以为以她跟骆回安的熟悉程度，应当不会紧张才是。 实际上，成亲前几日她确实一点不紧张。 可等到当天天未亮时被妆娘喊醒，半眯着眼睛由人化妆，她心里忽然泛起一丝紧张。 第255章 出嫁 妆娘替佟初雪挽起长发，也瞧出了她的紧张，看着跟自己女儿一般大的佟初雪，妆娘心里也多了几分怜惜，“不必紧张，回安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但是性情温和，现在还是个秀才，你嫁过去就是个享福的，村里人都羡慕你呢。” 佟初雪看着镜中的自己，肤白胜雪，柳叶弯眉。 她从未如此盛装打扮过，这样的感觉十分陌生。 徐锦娘走到佟初雪的身边，可以看出她也是认真打扮过的，换上了平日里都舍不得穿的华贵衣服。 妆娘起身，“雪丫头这喜服真是漂亮，人也漂亮，我画了这么多新娘，雪丫头是最漂亮的一个！” 听到别人夸自己女儿，徐锦娘心里自然开心，拿出早就预备好的一袋碎银子交到妆娘手上。 妆娘掂量掂量分量，沉甸甸的，心里高兴，又说了不少好话才离开。 徐锦娘坐在女儿身边，一眼看破了她的紧张，“你长大了，都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佟初雪听了这话，眼睛莫名发酸，虽然徐锦娘并不是她真正的母亲，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从始至终都护着自己，佟初雪早就将她视为生母。 而今身披嫁衣，她真的有了种离开家的不舍之感。 “从今以后，你就是骆家的人了，在家里要孝敬公婆，照顾好回安。娘知道你本事大，但家里的事也不能不放在心上，人这一辈子，钱财都是身外之物，能有个人陪在身边，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重要。”徐锦娘语重心长地说道。 徐锦娘的表情带着伤感，大约是想到了自己的丈夫。 佟初雪握住了徐锦娘的手，希望传递给她温暖，“不管我嫁给谁，我都是娘的女儿。” 徐锦娘笑中带泪，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又叮嘱道，“回安是个好孩子，但听说你们将来要去京城。” 这事佟初雪还没来得及跟徐锦娘说，估计她是从林春燕那听到的。 “早迟都是要去的，这是我们的命运。”佟初雪道。 徐锦娘不太听得懂佟初雪说的话，但她真正担心的也不是这个，“回安书念得好，将来有出息，你也要有准备。” 佟初雪的表情有些迷茫，她需要准备什么，钱吗，她已经在筹了。 “娘的意思是，有能耐的男人在外面，难保不会有些人自己贴上来，你可要有心理准备。有时候也不能把人抓的太紧，但私下一定要清楚他去干嘛了。”徐锦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夫妻间的“相处技巧”，佟初雪一直认真听着。 她很清楚骆回安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但徐锦娘说这些也是出于关心，她听着便是。 “还有这个，”徐锦娘的脸颊微微泛红，从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忙不迭的塞到佟初雪的手中，好像急于丢掉什么烫手山芋似的，“你自己好好看看。” 说完，徐锦娘就匆匆离开了屋子。 佟初雪哑然失笑，她娘都嫁人这么多年了，还这么不好意思。 她打开避火图，里面的图画让她啧啧称奇，想不到古人的绘画水平还挺不错。 不过这些知识，她早就知道了，不仅不脸红，还看的津津有味。 幸好屋里没有别人，否则肯定要被佟初雪的“不知廉耻”给吓一跳。 佟初雪家和骆回安家现在是邻居，所以接亲的队伍会绕着青山村一周，再回到骆家。 佟初雪只觉得这成亲的诸多步骤实在麻烦，新娘子还不能吃，一整天仪式下来，佟初雪整个人已经累瘫，恨不得就这么靠在床上睡觉。 幸好圆圆适时把人拉了起来，“姑娘，现在还不能睡。” 佟初雪深深叹了口气，真是的，早知道成亲这么繁琐，她当初就不该把所有事情都丢给大人们，应该自己来主导，这样很多步骤都可以省掉。 报应，现在的一切都是报应。 “圆圆，把桌上的点心拿给我。”佟初雪道。 圆圆有些犯难，“这个，现在还不能吃，必须要等掀了盖头以后才能吃。” 佟初雪无奈，这地方的规矩也太不人性了吧，新婚夜也是要消耗体力的，白天都不给人吃，比周扒皮还周扒皮。 “那你去把骆回安喊进来。”佟初雪此时已经饿到生气，压根不想遵循这些规矩了。 “姑娘，那怎么行。”圆圆可不敢真这么做，否则以后会被人讲死的，哪有新嫁娘传话喊新郎回来的，这话真要传了，可就成村里的笑话了。 圆圆好生劝了佟初雪几句，最后还是心软给她拿了几块糕点。 屋外的骆回安也是心里高兴，以往从不喝酒的他，今日也是陪着众人喝了不少。 不过他的酒量实在糟糕，半斤下去，人都快站不住了，最后还是由其他人扶进洞房的。 佟初雪没想到进来的骆回安竟是醉醺醺的，走路都困难，有心上去扶，却被圆圆拦住了。 现在要紧的是掀盖头，好在骆回安虽然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但是掀盖头这种基本动作还是能做到的。 按理说后面还有闹洞房，但骆回安提前跟人打好了招呼，众人见盖头掀了，纷纷推出房间，将时间留给这对新婚小夫妻。 佟初雪卸下凤冠，顿时觉得头都轻了好几斤。 她从口袋中拿出一颗黑色的药丸，不由分说地塞进骆回安嘴里，骆回安此刻说话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了，边嚼边嘟囔着，“什么东西？” “解酒的。”佟初雪道，随即又给他喂了几口清水。 骆回安闻言，乖乖咽了下去。 佟初雪不禁佩服起自己的明智，她早就预料到今晚骆回安肯定要喝酒，所以提前找到药房配好了解酒的药丸。 大约过了一刻钟，骆回安觉得醉酒的感觉减轻了不少，慢慢从床上坐起，“让你看笑话了。” 佟初雪摇摇头，“都是一家人了，你还怕我看笑话吗。” 一家人，是啊，他们现在确实已经是一家人了。 “嗯，不怕。”骆回安笑道，随即起身，替佟初雪一一卸掉那些繁重的装饰。 “你现在还醉着吗？”佟初雪问。 “醉，酒不醉人人自醉。”骆回安意有所指。 弦外之音，不需言明。 第256章 提前上京 红烛摇曳，佟初雪洗去脸上的状粉，却显得更加明艳动人。 骆回安的眸色渐深，食指微微挑起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两人原本只是坐着说话而已，不知怎么的就亲到了一起，又不知怎么的，就倒在床上。 乌黑如瀑的头发交织在一起，结发夫妻，即使如此。 佟初雪只觉得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几乎思考不了什么，可她心里还牢牢记着在意的那件事。 就在骆回安准备更进一步之际，佟初雪抓住了对方的手。 “我有话同你说。”佟初雪道。 骆回安深吸一口气，勉励使自己平静片刻，哑着嗓子道，“你说。” “关于孩子的事，你想过吗？”佟初雪问道。 两人一旦圆房，以古代的条件，怀上孩子的几率很大，但现在他即将乡试，后面还面临着上京等一系列事情，实在不是要孩子的好时机。 虽然现在提出这个话题，说不出的煞风景，但佟初雪也没办法，这话不得不说。 骆回安是个聪明人，思考片刻，就明白了佟初雪的意思，“等我们在京城安顿下来。” 有了骆回安这句话，佟初雪安心不少。 可下一刻，骆回安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佟初雪不免小小地挣扎起来。 骆回安俯下身，亲了亲佟初雪，“放心，我有分寸。” …… 两人醒的都早，但都不愿起来，就这么说着话。 “我是不是要起来给娘敬茶。”佟初雪问。 “晚点也没事，娘不会说什么的。”骆回安心猿意马地回答着，其实脑子里还想着昨夜的事。 虽然不能做到最后，但两人也算是坦诚相见过，不管怎么说，现在他和初雪也是夫妻了。 磨蹭半天，该起还是要起。 佟初雪迅速打水洗了把脸，然后去给骆回安和林春燕敬茶。 林春燕见着初雪就心里高兴，温和地说，“昨日累了一天，今天可以多睡会儿的，不用着急，咱们乡下人又不讲究这个。” 饶是佟初雪这种自诩开放的，听到林春燕这么说，也不免有些脸红。 知道新妇总归会不好意思，林春燕也没有多说，而是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让佟初雪去休息了。 至于家务，圆圆一个人全包了。 骆回峰高兴地不得了，围着佟初雪直转圈，“姐姐，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结果话音刚落就被自家大哥给打了一下，“叫大嫂。” “大嫂。”骆回锋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大嫂。 而骆回晴则就上道多了，有骆回峰这个前车之鉴，一开口就是一声脆生生的大嫂。 佟初雪骤然被人这么称呼，实在不习惯，长嫂如母，她这是多了两个崽啊。 说话间，傅如年来了。 原本骆回安是希望傅如年昨日来，可是傅如年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过于热闹的场合，所以特地今天才来。 一进门，佟初雪就看到他身后小厮拎的满满当当的礼品，也不知是些个什么。 对于傅如年，骆家万分敬重，诚惶诚恐地将人迎了进来。 傅如年见骆回安精神挺好，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自己之前交代的事情这小子都有听进去。 现在是关键时期，虽然成亲是好事，但后面日子还长，不要沉溺于一时的儿女私情，要以考试为重。 骆回安的书房内。 傅如年把小夫妻喊来，道，“你们也知道，婚期是提前的，而乡试也近在眼前，你们莫要在这一多月的时间里耽于私情，误了正事。这话是有些不近人情，但都是为了大局。” 骆回安正色道，“先生所说，学生未敢忘。” 佟初雪跟在后面点点头，那种文绉绉的说辞她不会，只好用肢体动作表达一下她的态度。 “还有一事，京城的局势愈发紧张，今年的科考，那两位都打算从中招揽能人，为己所用。回安，你的名字已经在主子前面有印象了，能不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就靠这次会试了。”傅如年神情严肃。 骆回安也知道自己身上任务重大，心中不免又些压力。 佟初雪偷偷看了骆回安一眼，他似乎是在紧张。 “傅先生，依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为好？”佟初雪问。 傅如年敛下神色，“我这次来正是为了说这事，现在局势日日在变，而且我马上就要复职，没办法再照顾你们，我建议乡试结束的第二天你们就上京去，这边后续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处理。” 第二日就去，这未免也太急了，佟初雪和骆回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讶。 “没办法，我不在谷裕县，你们要面临的风险总归要大一些，若是到了京城，我也好安排。”傅如年道。 佟初雪皱着眉，“那家里的人……” “等你们在京城安顿下来再说，他们暂时还是不跟着为好，另外宅子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傅如年道。 “安排好了？”佟初雪十分讶异。 “嗯，这件事等你们到了京城再同你们细说。总之，我这次还有半个月时间就要离开谷裕县，我不在的时间，你们要保护好自己，提前收拾好上京的行李。”傅如年恨不得巨细无遗的交代道。 这些事，佟初雪自然会打算，只是要让家里人接受这个仓促的决定恐怕不容易。 傅如年又交代了一些事，才告辞离开。 骆长华将人好生送到村村口，回过头看到的确是骆回安和佟初雪沉重的脸色。 到了家，骆长华忍不住问起，他们为何神色有异。 犹豫一会儿，骆回安还是把上京的事同骆长华说了。 “这么急着上京？”骆长华诧异道。 林春燕更加是舍不得，“我们不考了不行吗，就在县里，当个教书先生也不错。” “胡说什么。”骆长华虽然也舍不得儿子，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屈居于一个县城他心中必然不甘心，身为男人，他更理解骆回安心中的抱负。 “这事你们跟亲家说了吗？”骆长华提醒道。 佟初雪摇摇头，“我们也是刚知道，还来不及说。” “既然是要离开，总是要说的。”骆长华道。 佟初雪当然知道，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不仅不能瞒，还要把手上的事都处理好才行。 第257章 茶会 “我准备等回门那天再跟娘说，总归还有一点时间，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佟初雪道。 骆长华见佟初雪自己有打算，便没有多说什么。 趁着这几日两人都有时间，佟初雪和骆回安决定把上京要带的东西献给整理成清单，提早准备。 从县城到京城，路上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期间需要的东西不少，而且这边的事情也要一一安排人接手，要忙的事情着实不少。 第三日回门，佟初雪把上京的事同徐锦娘说了。 毫不意外，徐锦娘十分讶异，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人竟然这么快就要上京去，她心里担忧不已，“时间这样仓促，你们在京城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两个孩子该怎么办，不管佟初雪长到多大，在徐锦娘的眼里永远都是自己的孩子。 “娘，你忘了，傅先生也在京城，他说已经提前帮我们找好了住处，不用担心。”佟初雪宽慰道。 徐锦娘点点头，“嗯，有傅先生在，我们也放心一点。” “娘，我是想着，王叔他们一家就留下来陪您，帮着处理一些事情，我也能放心些，其他人我这次可能都要带走。”佟初雪道。 徐锦娘也跟不觉得自己需要人照顾，“不用，你把人都带上，出门在外多不容易，娘一个人好得很，没什么做不了的。” 路途迢迢，身边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分保障，佟初雪是这么想的。 “娘，路上带太多人也不好走，放心，等我们到了京城一定第一时间给你们写信。”佟初雪道，回峰和回晴都认字，写信回来也不用找别人读。 …… 佟初雪和骆回安的婚期本就是提前的，他们手边的事情也只是暂时搁置，现在还要回去处理。 佟初雪最挂心就是她那一屋子的牡丹，先前江未寒来信说，第一批牡丹在店内的销售情况不错，期待着下一批的牡丹。 培育新品种不是简单的事，但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尝试和反复试验，也算是有了点起色。 回到县城，佟初雪和骆回安并未住到一起，骆回安在家里备考，佟初雪则是全心扑在牡丹上面。 功夫不负有心人，佟初雪终于在原有品种的基础上，培育出三株全新的品种。 佟初雪立刻带着这三株牡丹找到江未寒，江未寒没料到佟初雪竟然真有本事种出新的牡丹，当下大喜。 “这三株要是直接拿出来卖，恐怕价格上没有优势，依我看，咱们不妨办一个小范围的茶会，公开拍卖。”江未寒建议道。 这个提议跟上次的牡丹花展作用差不多，只不过这次的范围更小一些。 佟初雪自然不反对。 商定此事，江未寒动作很快，立刻给熟识的朋友送去请柬，时间就定在七日之后。 江未寒告诉佟初雪，她本人最好也参加，这样对于树立起她的“地位”有好处，佟初雪想了想，提出两个要求，第一她不以真面目示人，第二她不用真名。 经过上次灵芝的事，佟初雪深知太出风头不是好事，决定低调行事。 江未寒也理解佟初雪的顾虑，当即同意。 转眼就到了茶会当日。 被江未寒邀请而来的客人对于这次要展出的牡丹十分有兴趣，因为以往奇艳阁举办展会，总要展出十几种牡丹，这次竟然只拿出三盆就要办会，看来江未寒对于这三盆的品质十分有信心。 因为人数不多，所以需要的场地不大，就在奇艳阁内。 佟初雪身穿一袭白色纱裙，带着纱帽，将自己的脸遮了个严严实实。 所有从她旁边过的客人都忍不住看她两眼，私下也在嘀咕，打听佟初雪的身份，可谁都不知道。 江未寒见人来齐，道，“各位老板，今日邀请各位，是想请各位品鉴品鉴此次的牡丹。” 说着，就有人搬上来三盆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牡丹。 “开始之前，我想给各位介绍一个人，同时也是培植出这三株牡丹的能人，林冬。”江未寒抬起右手，指向佟初雪。 佟初雪此刻不叫佟初雪，而是化名林冬。 周遭议论之声不绝。 “林冬，从来没听过这名字。” “怕不是奇艳阁又从什么地方挖来的高人。” “竟然是个姑娘家，我还以为得是个上了年纪的呢。” 佟初雪无视众人目光，淡定地走上台来，江未寒把话语权交给了她。 佟初雪揭开第一盆花的盖布，介绍到，“这盆花名叫雨打芭蕉，花叶成翠绿色，更称的花瓣鲜艳。” 众人暂时经验了一下，很快就平静下来，这盆话确实漂亮，但只能让人惊艳一瞬，并不耐看。不过比起那些普通的品种，还是高出许多。 江未寒道，“这次展出的新品，都是市面上绝无仅有的孤品等级。” 此言一出，台下沸腾了起来。 孤品的认真何其艰难，江未寒这次竟然肯拿出来三盆。 “江老板，你可不要开玩笑，这孤品的牡丹每出一株，我等都会收到消息，一下子连出三盆孤品，我等怎么可能不知道。” “就是就是。” 附和声不断。 江未寒微笑道，“这几盆还没来得及去评定等级，但是诸位与我都清楚，所谓孤品便是独一无二之品，在下可以给各位保证，你们今日在这里看到的牡丹，都是不可复刻的品类。” 这话说的确实属实，但是天下牡丹品种何其多，谁也不敢说自己认识所有类型的牡丹。 江未寒这样说，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诸位，今日谁买了这些牡丹，后又在别的地方看到同一种的，我林冬愿十倍赔偿。”佟初雪道。 大家不敢下手，最主要是怕买回去一盆不值钱的，佟初雪提出这样的条件，一下子便解决了几人的后顾之忧。 “既然姑娘对自己的牡丹如此有信心，何不等到定级结果出来在卖。”有人质疑道，有了官方的背书，这几盆牡丹岂不是更能卖上价。 其实这些人的质疑不无道理，从赚钱的角度看，有了定级的牡丹，价格更高，但是，“诸位都是江老板的朋友，我也不妨直说，我现在急着用钱。” 第258章 酒楼的接班人 都是生意人，急着用钱的时候，差的就是那么一两天，众人都深有体会。 因此佟初雪这个理由虽然烂大街，但也说得过去。 “既然如此，我等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江未寒适时道，“诸位都是我江某的朋友，这等好事我可是第一时间通知大家了，若是还要怀疑江某的真心，下次我可就不敢如此了。” “诶，江老板，这怎么话说的，我们一向信任江老板，以后还有这等好事，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啊。” 最终，佟初雪带来的几盆牡丹顺利拍出，根据契书，佟初雪得银两万两，加上之前在奇艳阁寄卖的部分牡丹，总计到手两万三千两。 这可是笔不菲的收入，比酒楼来钱快多了。 至于这三盆牡丹拍出后引发的风波，佟初雪暂时就没空关心了，她后面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酒楼上。 考虑到很快两人就要去往京城，酒楼不能没人打理，佟初雪决定老板的位子给骆长华。 但骆长华一个人万一有个什么事，也需要有人从旁帮衬着，想来想去，佟初雪决定把骆回晴也培养起来。 回晴这个丫头胆子大，有个性，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类型，培养好了，在经商上大有可为。 对于这事，骆长华也没有反对，他是想着，女儿过两年就要相看人家了，早点学点本事，到时候挑选的余地就更大些。 虽说骆回安对于骆回晴的婚事肯定有一定加成，可日子是两个人自己过得，回晴要想在婆家立得住，关键还是要自己立得住。 通过这段时间在酒楼做事，他的想法也改变了许多，人只有出来见见世面，才能成长，一直窝在家里干活，能有什么出息。 所以当佟初雪提出要把骆回晴也带来学商的时候，骆长华心里是恨感激佟初雪的，她这是真的在为回晴着想。 骆回晴一开始听说要跟着佟初雪后面学做生意，心里是有些拒绝的，她虽然也很羡慕嫂嫂，但总是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根本负担不起酒楼这么大的事。 而林春燕心里也是直打鼓，佟初雪说让骆长华过去，她觉得没什么，但要让骆回晴也去，她总觉得女儿年纪太小，承担不了。 “娘，我的意思是，想让小晴跟在爹后面打个下手，我们这么一走，酒楼的事全落到他一个人身上，没个帮手是不行的。”佟初雪耐心地给林春燕解释道。 “可是……”林春燕还是担心，毕竟是跟银子沾边的事，小晴到底还是个孩子。 “娘，依我看不如让妹妹试试看，再说有爹在，他会把关的，您也不用太担心。”骆回安道。 最终，在骆回安和佟初雪的合力劝说下，林春燕同意了让骆回晴去酒楼先试三个月，若是她这期间表现尚可，就留她继续在酒楼做事，若是她这期间不适应，那便算了。 身为当事人的骆回晴则是喜忧参半，她已经习惯了在家里帮林春燕做事，现在让她出去面对客人，她是又期待又恐惧，心中五味陈杂。 骆回晴毕竟年纪小，藏不住心事，心里想的全部写在脸上。 她这幅样子，自然瞒不过佟初雪和骆回安，不过两人都多说什么，自己真正尝试过的感受比任何人说管用。 何况佟初雪也好奇自己有没有看走眼。 谈定此事，骆回晴第二日就去了酒楼。 一开始她定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先跟在佟初雪身后学一些记账之类的基础知识，骆回晴底子好，比骆长华当初学得都快，佟初雪很满意，这也让骆回晴多了一点信心。 在学了几日后，佟初雪便放手让骆回晴自己去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 酒楼每日的蔬菜准备便是一项。 平日里，佟初雪会把每次需要的菜的分量写在纸上，趁着这一批交货的时候，给人带回去。 酒楼的菜品种类颇多，如何估算每日需要的蔬菜种类也是一项重要的工作，如果有哪次准备不足，就会出现菜品供应不上的问题。 骆回晴跟在佟初雪身后学的时候，总觉得这事简单的很，不就是买菜吗，能难到哪去。 谁知就在自己接受的第三天，酒楼厨房里就冒出了一堆坏菜。 现在温度不高，照理说菜不容易腐败才是，可骆回晴定下的白菜竟然烂了大半。 最先发现这件事的是厨娘，白菜这个东西不起眼，但许多菜都需要它作为配菜，没有也是不行的。 骆回晴跑来一看，压在下面的白菜已经长满了黑色的霉点，不能用了。 一瞬间，骆回晴只觉得万分愧疚，这些压抑的情感在看到佟初雪之后全部爆发出来。 “嫂嫂，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想到……” 骆回晴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看上去十分可怜。 佟初雪把人搂到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慰，同时吩咐其他人把所有坏掉的菜立刻处理掉。 其实佟初雪是很理解骆回晴的疏忽的，平日里在家，他们吃菜都是现摘现吃，实在吃不完就摘下来腌了，根本不会遇到酒楼这样的情况，她忽略了这一点实属正常。 好在只是些白菜而已，连损失都谈不上。 佟初雪把骆回晴带到后院，“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她拿出手绢擦去骆回晴脸上的泪水，可她哭得有些急，整个人都开始打嗝，一顿一顿的，话都说不清楚。 “你别着急说话，缓一缓。”佟初雪让骆回晴坐下，等了好一会儿，骆回晴的情绪总算平静下来。 “嫂嫂，”骆回晴哑着嗓子开口，“我还是回家吧。” 佟初雪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怎么，遇到这么一点小挫折就要回家吗。” “今天是白菜，万一明天是别的，我怕我还会犯错误。”骆回晴沮丧地说道。 佟初雪哑然失笑，看不出这孩子还有点完美主义倾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竟能联想到这么多。 “那你觉得人有可能一直都不犯错误吗？”佟初雪问道。 骆回晴愣住，不知道佟初雪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可能的对不对，没有人能把每件事都做到完美，一点错误都不犯，我一开始接受这间酒楼的时候，也犯过不少错误呢。”佟初雪道。 “嫂嫂，也会做错吗？”骆回晴呆呆的看着佟初雪，似乎是有些不信。 第259章 温情一刻 为了安抚骆回晴，佟初雪毫不吝啬地把自己之前做过的蠢事一一说给骆回晴听，骆回晴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心里嫂嫂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厉害人物，可现在听来，嫂嫂也不是一开始就厉害，而是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所以你看，没有谁天生就厉害，都是有一个成长的过程。”佟初雪道，或许骆回晴以往在家里每件事都做的不错，所以尝过失败的滋味，才会在第一次遇到失败时就不知所措。 “咱们经商，最不能怕的就是失败，有的人做生意甚至往里赔上了全部身家，后期还有东山再起。要是一失败就想放弃，失去对自己的信心，那我们这辈子什么事都做不成。”佟初雪道。 听了这番话，骆回晴心里对佟初雪已经不仅是佩服，更多的则是崇拜，她的嫂嫂真是太厉害了，跟他大哥一样厉害。 “嫂嫂，你为什么什么都懂。”骆回晴忍不住问道，大哥懂这些是因为大哥念书，嫂嫂平日里也不怎么看书，她又怎么会懂的这么多。 佟初雪当然不可能告诉她这些都是在学校里学的，含糊其辞，“经历的事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经过一番安抚，骆回晴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听从她的建议回去继续干活了。 至于那些腐烂的白菜，主要是因为叶子上沾了不少水，又被压在下面不透风，所以才烂的。 蔬菜保管的细节上的事儿，随着骆回晴经验的增加，后面都将不再是问题。 眼看着骆回晴和骆长华配合默契，已经能将酒楼的事都打理起来，佟初雪也是松了口气，看来她当初的选择没错。 如此一来她也刚好有时间准备上京的事，根据之前列的清单，他们这次要买的东西还不少。 佟初雪每日带着佟大和佟二在县城的各个店铺之间穿行，每天都满满当当一车东西。 后面佟大实在看不下去了，“姑娘，咱们买的这么多东西，到时候马车上可堆不下。” 佟初雪这才冷静下来，她看着院子里小山一样的一堆东西，马车确实堆不下，但不论哪样她都觉得舍不了。 于是佟初雪打手一挥，决定再买一辆马车。 佟大是被佟初雪这个阵仗惊呆了，在他这个大老粗眼里，出门在外，行李应当尽量精简，能少带就少带。 可他家姑娘这东西准备的，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过去。 路上的行程大约一个月，他们多准备点干粮就是，没必要把锅碗瓢盆都带着吧，对了还有米面粮油，太夸张了点。 佟初雪的想法跟他们可不一样，出门在外，不确定因素诸多，若是不准备齐全些，大路上人烟稀少，到时候求救都没地方求。 再者说，外面的东西她可是一点也不放心，作为一个经营酒楼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里面可做手脚的地方多了去了。 万一要是吃坏了肚子，耽误了行程怎么办。 他们这样麻烦虽麻烦，但出门在外安全第一。 佟大尽管心里有点牢骚，但最终还是听佟初雪的，把所有东西都置办齐全，顺便定了一辆新马车。 佟初雪这次预备的，别看塞了满满两马车，其实都是路上用的，用的至于到了京城以后，东西还要重新置办。 她现在之所以拼命赚银子，为的就是将来到京城花银子。 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佟初雪想的很开。 至于骆回安，全听佟初雪的，没有半点反对意见。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准备乡试，因为要复职的缘故，傅如年已经先一步回了京城，所以这段时间都是骆回安独自复习。 他们这对新婚小夫妻，自从来了县城，各忙各的，几乎没有见过面。 骆回安拿着书本，倚在窗边，说句实话，这几日不见佟初雪，他心里还真的有点想念。 “我还以为你在认真读书，原来在发呆。”佟初雪一蹦一跳的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看样子是从酒楼过来。 “事情都忙完了？”骆回安也知道佟初雪这段时间忙。 佟初雪把食盒里的菜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差不多了，酒楼的事有爹和妹妹在管，我看他们现在已经基本适应。上京要用的东西也已经准备齐了，等乡试一结束，我们就出发。” 骆回安虽然是全听佟初雪的，“三日后就是乡试。” 佟初雪摆盘的动作一顿，一旦忙起来，日子总是过得飞快，骆回安要是不说，她还没意识到离开的日子已经如此之近。 骆回安看佟初雪的脸色有些暗淡，安慰道，“咱们只是先行一步，后面总归要把爹娘他们接过去的。” 佟初雪叹了口气，“不知道京城是个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骆回安也答不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 傅如年给他描绘的京城，是一个狼潭虎穴，而佟初雪从江未寒那里听到的京城则是一个商业天堂。 或许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上，自然会得出不同的结论。 京城究竟是什么样子，还得他们亲自去感受。 “快点吃吧，不然菜就凉了。”佟初雪把筷子递给骆回安。 福缘酒楼的菜骆回安已经很熟悉，“你今晚回去？” 佟初雪定定地看着骆回安，她其实不想回去，数日未见，她的心中也想念得紧，这是他说不回去会不会打扰到骆回安，所以一时拿不定主意。 骆回安凝视着佟初雪，“我们好些日子未见了。” 这是不是错觉，佟初雪觉得这话里竟有几分委屈的意思。 “那我先不走了。”佟初雪道。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觉得有点好笑，他俩明明是夫妻，在一起本就天经地义，怎么弄得跟做贼似的。 骆家不像佟家，没有仆人，而她这次来的时候，也没把圆圆带着，所以什么事都得自己来。 平心而论，佟初雪实在是不会干家务，最后骆回安都看不下去了，自己去打水伺候佟初雪。 佟初雪有些不好意思，在他那个时代男人做这些没什么，现在这个社会里，男人伺候女人几乎是不敢想象的。 “我看，”佟初雪别扭地移开目光，“还是要再买几个人。” 骆回安笑了笑，“听你的。” 第260章 乡试 转眼便是乡试。 乡试的参加者来自周围的各个乡镇，这一日，骆家和佟家也是齐聚，共同送骆回安进考场。 对骆回安而言，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考试，他的心态已然非常平静，而考场外的人确是心思各异。 乡试的规模超乎佟初雪等人的想象，陪同参加考试的人把考场外不大的地方塞了个满满当当。 好在他们早有打算，几人可以有处遮阴的地方。 当初乡试开始之前，蔡石头就开始着手准备，现在一看，提前准备果然是必要的，周围支起的几个茶水摊子，就数蔡石头的摊子生意最好。 事实上，为了占据一个好地方，蔡石头半夜就起床占地，天还未亮，所有的桌椅板凳就已经摆放好，棚子也已经搭起来。 那些后面来的没有办法，只能在旁边位置稍次的地方摆摊，可毕竟地理上处于一定劣势，所以生意也没有蔡石头这边好。 知道佟初雪等人一定会来，蔡石头早早就把位置预留好，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蔡石头这次的表现让佟初雪十分满意，她打趣道，“你这次做的这么好，看样子能给酒楼赚不少钱。” 石头经过这段时间在酒楼的训练，成长不少，也圆通了许多，“那老板娘可会给我点奖励。” 佟初雪笑了，“奖，当然奖，你做的好，我肯定要奖励你。” 石头憨憨地笑了，也就是在佟初雪面前，他有时候还会不经意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可是在外面面对其他人时，已经成长为一个小滑头。 佟初雪目光欣慰地看着石头在那边招呼客人，条理清晰地安排各项事情，突然注意到，石头的成长的比她想象的更快，她之前差点忽略了。 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候。 那些在外面陪同的人，中午也会饿，石头适时叫喊起来，“便宜的午饭，十文一份，十文一份！” 这个定价在县城来说，不仅不贵，可以说是相当便宜。 周围的小贩原本定价是在二十文左右，现在听到石头在这儿喊十文，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不是扰乱市场吗，你一份饭卖十文钱还怎么挣钱。 不过石头可不理会其他人怎么看，他只想着把带来的饭菜都卖出去而已。 佟初雪也很好奇，十文一份的饭菜是什么样的。 蔡石头之前知道老板娘要来，所以给他们预备的都是单独一份，拿出来卖的并不一样。 这会儿佟初雪好奇，要石头给他也拿了一份十文的，一看才知道为什么卖得这么便宜，菜都是些不值钱的白菜，几乎看不见瘦肉全是肥肉，而且量大管饱，另外附赠一碗汤。 那汤说是汤，其实也就是野菜加了点水，兑了点盐。 可对于手里银钱本就紧张的人来说，只要有的吃还能喝口水，他们也就不挑剔什么了。 可以说石头就是牢牢抓住了顾客的这个心理，生意才会如此之好。 佟初雪不禁有些佩服石头，这孩子真是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对于市场极为敏感，她只是稍稍提点了几句，就把事情办的这么漂亮。 石头的成功策略给他带来了大量生意，以至于他带来的人都忙不过来，最后佟初雪带着人亲自上阵，帮忙盛饭舀汤，弄的石头怪不好意思了。 不过其他人可不觉得有什么，都是自家生意，帮忙也是应该的。 忙碌的一中午过去，他们自己都没吃上几口饭，石头赶紧道，“现在人已经少多了，老板娘，你们还是先吃饭吧。” 众人这才坐下来继续吃饭，佟初雪把蔡石头也拉了过来。 “石头，这些点子都是你自己想的吗？”佟初雪问道。 “是啊，从姐姐你那天跟我说过后，我就开始想这事了。”石头憨笑道，佟初雪对他来说跟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所以他还是习惯性的在她面卸下伪装。 “这件事之前没来得及跟你，其实我明天就要动身去京城了。”佟初雪道。 石头从来没有想过，佟初雪竟然会走，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姐姐，这么着急吗？” “没错，这事儿其实决定了就很仓促，我们因为我们的苦衷。总店的事情我交给爹来管，至于剩下的几间分店，我想交给你来管。”佟初雪道。 就她今天观察到的来看，石头的成长速度十分惊人，他现在完全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把剩下的两间分店交给他，佟初雪放心。 比起扩大版图接手分店，石头更不想佟初雪离开，“再管两个店吗？我可以吗？” 虽然佟初雪对石头有信心，但石头对自己却没有这么大的信心，他现在管理一个店确实已经游刃有余，可若是另外接手两个店，想想就觉得时间不够用。 “不用担心，迄今为止，我还没有看错过人，你一定可以。”佟初雪笑眯眯地看着蔡石头，看上去比他笃定多了。 蔡石头也不明白佟初雪的信心从何而来，明明她都有一段日子没来看他了。 其实佟初雪也是想借此机会磨砺磨砺蔡石头，实在不行还有她爹兜底。 其实她也拿不准，如果同时管着三个店，石头能不能顾得过来，但她不能表现的没有信心，否则石头就更加不敢接手了。 既然就这么聊着酒楼的事，一直聊到了黄昏时分，考试院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所有外面等候的人拥而上，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林春燕也是踮起脚尖张望，可人实在太多，她没找到骆回安。 而骆回安也清楚外面人必然很多，所以故意走在了后头，等到大部队都散去，他才从门内出来。 林春燕最关心的就是骆回安的身体，上次出了考场大门就晕倒的事情，牢牢在她记忆里扎了根。尽管现在骆回安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林春燕还是不放心，说什么也要扶着儿子，弄得骆回安哭笑不得。 骆长华则是拍了拍骆回安的肩膀，没有多说。 这一次考试结束，众人的脸上并没有丝毫喜悦，因为他们明日就要启程赶往京城。 相聚的时间仅剩最后的几个时辰。 第261章 动身上京 尽管前往京城是一月之前就定下的事儿，可真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心里还是不舍。 回到家中，骆回安看着满桌子的菜，哑然失笑，好像他成亲的时候，桌子上都没这么丰盛。 林春燕给骆回安和佟初雪夹菜，“你们明日就要上京了，路上记得要照顾好自己，多吃点，明天才有力气赶路。” 佟初雪知道她心里舍不得，而且也存着不少担忧，道，“娘，你放心，这次佟大、佟二、圆圆跟我们一起去。” 这是佟初雪早就安排好的，出于安全着想，他们两个人肯定不会只身上路。 林春燕点点头，表示认同，“路上是要带些人，多点人，办什么事儿也方便些。” “东西都收拾好了？”骆长华问道。 “爹，初雪早就准备好了，方方面面都关照到了，您不用担心。”骆回安道。 “那就好。”骆长华说完这句话，一顿饭再无言语。 后所有的沉默的父亲那样，骆长华不习惯把情感表露在外，而总是隐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他的脆弱和担忧。 骆回晴巴巴看着大哥和嫂嫂，“你们还会回来吗？” 佟初雪摸摸她的头，“等我们在京城安顿下来，就把大家接过去。” 这也是之前他们两个商量过的，一直把爹娘和弟妹放在家里，他们也不放心，于是就商量着等到在京城的事情安排妥当，就将所有人接过去。 不过骆长华好像并不是很期待的样子，“你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不用管我们。” “是啊，”林春燕附和道，“爹娘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为我们担心。” 徐锦娘也道，“都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们啊，可别瞎操心了。” 哪里是瞎操心，就是身为一家人，总是免不了为彼此担心罢了。 佟初雪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所有人都沉浸在伤感之中，唯独骆回峰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一脸兴奋地扒着骆回安，“大哥，京城是什么样子的，你到时候可一定要写信回来告诉我，我看书上说京城有很多很多的人，很宽很宽的路，还有很多很多做官的。” 骆回安无奈地保证到，等到了京城一定第一时间给他写信，骆回峰这才满意。 被小家伙一搅和，餐桌上的伤感气氛荡然无存，林春燕好气又好笑地用筷子敲了一下骆回峰的头，“你怎么成天就想着玩儿！” “娘，我哪里想玩了，我就是好奇京城是什么样子的吗。”骆回峰捂着脑袋十分委屈道。 …… 夜色中，骆回安和佟初雪躺在床上，两人都没有睡意，想到明日就要离开家，心中五味陈杂。 “你睡了吗？”佟初雪问道。 “没有。”骆回安答。 “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在想什么呢？”佟初雪道。 “在想我们去京城会遇到什么？” “你想出来了吗？” “没有，我甚至怀疑起来，去京城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也许我们留在这里会更好。” 佟初雪突然翻了身，面朝骆回安，“咱们明日就要出发了，事到临头，你可别说你后悔了。” 骆回安笑了笑，握住佟初雪的手，“一时伤感罢了，我怎么会后悔呢，我若是后悔了，岂不是对不起你？” “你知道就好，我这段时间为了上京的事，可是忙前忙后忙的脚不沾地，累死了。”佟初雪鲜少用这样撒娇抱怨的语气说话，骆回安倒有些喜欢。 “那我帮你按摩。”骆回安道。 “你还会这个？”佟初雪十分惊讶，她之前从来没听骆回安说过，也没见他做过，现在突然说要帮她按摩，怕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骆回安听出了她话里的质疑之意，故意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很快就会知道。” 佟初雪瞬间一凛，总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 吃过早饭，佟初雪等人和众人一一告辞，林春燕身为一个母亲，还是有诸多不放心，又叮嘱了许多，这才舍得放人离开。 上了马车，他们终于踏上前往京城的路途。 林春燕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眼中不禁落下泪来，“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骆长华不耐道，“儿子是去京城考试的，他过的越来越好，也是给我们骆家争光。” 路上的佟初雪可没有时间伤感，昨夜没有休息好，他现在整个人困的眼睛都睁不开，最后靠在骆回安身上就这么又睡着了。 骆回安让佟大把马车赶慢一点，别把佟初雪颠醒了。 不过身为罪魁祸首，他可是一点要忏悔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这次出发的时间算早的，一天都没耽搁就直接上路，为的就是在路上可以走得稍微轻松一点，毕竟赶路是个辛苦事，骆回安实在担心佟初雪身体吃不消。 这次出门他们带的干粮很足，而且还另外带了米面油，以及一些好存放的菜，预备着自己先做一些。 佟初雪准备的这些东西把骆回安都惊到了，这比他们原先商量的还要多出了许多。 佟大低声抱怨着，“我可是劝过姑娘别买这么多，路上带着不方便，可姑娘坚持要买，我也没办法。” 骆回安叹了口气，自己夫人喜欢买就买了，就算现在用不上，将来也能用得上。 出谷裕县后，他们沿着大路一路朝京城方向去。 沿途的客栈旅馆并不算多，而且越走人烟越稀薄。 日落之前，他们刚好感到一间客栈门口。 这间客栈开在大路旁边，问上去有些年头，桌椅板凳都有些破旧，不过出门在外也不是挑剔这些东西的时候。 把马匹交给小二去喂草料，佟二留下看货物，骆回安带着佟初雪要了些吃的。 佟初雪此刻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明明是坐在马车里面，什么事都不用做，但佟初雪还是觉得累的很。 她坐在椅子上都觉得不舒服，恨不得瘫着，加上又渴又饿，整个人一点精神没有。 忽然间——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说话的，明明是我先定的房间！”一个男人不悦道。 另外一边则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这明明是我定下的，怎么我不过出个门回来，就成了你的房间。” 佟初雪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抬头一看，无奈地笑了。 冤家路窄，果然不假，那个女孩竟是柳如烟。 第262章 替人解围 上次的牡丹花展上，佟初雪和柳如烟就有了过节，本以为交集仅此一次，不会再见，没想到竟在这偏僻的小客栈里又遇到了。 这算不算是孽缘呢，佟初雪心道。 那边，柳如烟正在和客栈的老板争执，说来也是巧了，客栈只剩下最后一个雅间，被柳如烟定了，可就在她出去换口气的当间，来了另外一位客人，高价定走了唯一的雅间。 这事儿说到底是客栈老板的不是，可结果起了争执的竟是柳如烟和那位客人。 佟初雪本来不想管这种闲事，和他们吵的实在厉害，以至于所有小二都过去劝架，连个给她上菜的人都没有。 佟初雪用胳膊捅了捅边上的骆回安，“你去帮他们一把，否则我们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 有了佟初雪发话，骆回安这才上前去讲和。 柳如烟一眼就认出了骆回安，不悦道，“怎么会是你。” 骆回安没有多解释，“机缘巧合罢了，不知姑娘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客栈老板见两人认识，顿时觉得自己看到了救星，哀求道，“这位公子原来和这位小姐是熟识啊，正好帮我劝劝，咱们这酒楼只剩下最后一间雅间了，这有人愿意出高价定房，我怎么可能拒绝的了？” 说到钱，柳如烟不屑的哼了一声，要不是家里人反复叮嘱，在外行走财不漏白，她早就拿银子出来把那间雅间包下了，哪需要在这里跟人吵架，平白跌了份子。 骆回安刚才就已经听明白了事件原委，彬彬有礼，“这位老板，既然房间是这位姑娘先订的，诚信经营，您理当把这房间留给这位姑娘，至于您后面又收了人家的钱，把房间转让了出去，说句实话，是您的不是。” 客栈老板没想到骆回安竟然是向着柳如烟的，一时间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你这位公子怎么说话的，我全家老小就倚仗着这么一个客栈过日子，赚点钱不容易，卖东西嘛，本来就是价高者得。” “老板说的不错，价高者得，可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骆回安说完还朝在座的其他人看了一圈。 也有人是支持骆回安的，“就是啊，老板，要是都按你说的价高者得，那我们吃个饭是不是也得这样，后面来的出价高，所以给他们先上菜，哪有这样做生意的？” 无论何时，舆论的力量都是不可小视的。 骆回安这么一搅和，客栈老板瞬间成了众人指责的对象。 最后他只得无奈的摆摆手，“算我错了成吗，这间雅间还是这位姑娘的。” 柳如烟心满意足地住到了自己想住的房间里，但这毕竟是在骆回安的帮助下，尽管有些不情愿，她还是冲着骆回安道，“谢谢骆公子。” 骆回安却道，“姑娘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她。” 柳如烟顺着骆回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坐在位子上的佟初雪面带微笑的冲着他招了招手，柳如烟到现在还能回想起来被她压制的那份屈辱，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佟初雪把手又缩回来，心道，这姑娘年纪不大，脾气还不小。 因为这场小插曲顺利解决，客栈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他们要的菜很快便上齐。 吃完饭，两人准备订房间。 佟初雪算了算，“我们大概得要两间房，你我住一间，圆圆住一间，至于佟大和佟二，他们非要在马车上过夜，说是看行李。” 他们这次买的马车里面还算宽敞，睡一个人不成问题，佟初雪也就由他们去了。 一旁坐着的柳如烟闻言，忽然来了一句，“不要脸！” 佟初雪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好端端说着自己的事儿怎么就不要脸了。 圆圆也有些不高兴，质问道，“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了，我只不过看着有些人不知廉耻，非要跟男人住一起，觉得骇人听闻罢了。”柳如烟道。 圆圆气道，“我家姑娘和骆公子都已经成婚了，怎么就不能住在一起，如何就不知廉耻了？” 柳如烟一愣，他确实没想到两人竟然已经是夫妻了，可佟初雪的发髻分明不是妇人的发髻。 她的目光在佟初雪的头发上流连一圈，冷哼道，“谁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说完，便转身离开。 圆圆被柳如烟气得直跺脚，“姑娘，我就说让你把头发盘起来你不盘，这下好了都被人家误会了。” 佟初雪老老实实的被圆圆“教训”，她只是单纯觉得发髻太重，不想盘而已，没想到竟然招来这样的误会。 “好啦，下次听你的还不行吗。”佟初雪无奈道。 骆回安倒是无所谓，“不用管别人说什么，我们还要赶一个月的路，自己舒服最重要。” 佟初雪转念一想，也觉得骆回安说的对，最终还是决定我行我素，不受柳如烟的影响。 这间客栈的条件十分简陋，幸好佟初雪这次出门准备的齐全，连床单被褥都准备了新的，这才让他们的环境显得稍好了一些。 佟大、佟二见状，也终于明白自家姑娘的深谋远虑，出门在外，果然人处处都不方便，还是早些预备好比较好。 尽管准备的如此齐全，但佟初雪在这样的环境中还是休息不好，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骆回安怜惜佟初雪路上受苦，舍不得早点把人叫醒，所以他们出发时，已经是上午当中了。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好马车，即将启程之际。 柳如烟的婢女红绡突然跑了过来，对着骆回安和佟初雪福了福身子，“骆公子，骆夫人，有些事儿想同你们二位商量一下。” “何事？”骆回安问。 “冒昧问一句，两位是往京城的方向去吗？”红绡问道。 骆回安沉吟片刻，去京城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的，“不错，我们正是要往京城去。” “那可真是太好了，”红绡面露喜色，“我们刚好也是要去京城，如果不介意的话，可否结伴而行。我们小姐这次一个人回去，虽然路上有人保护，但人更多点，总归更加安全。” 这个理由倒也算充分，虽然佟初雪不太喜欢柳如烟，但考虑到他一个姑娘家的在路上确实不够安全，最终他们还是同意了红绡的请求。 “多谢二位，等到了京城，老爷一定会亲自感谢二位的帮助。”红绡道。 第263章 避雨 柳家是不是感谢他们，佟初雪其实毫不在意，纯粹是出于恻隐之心罢了。 两队人马说是结伴而行，其实并没有多少交集，一路上基本上是各走各的，只不过一队在前一队在后。 越往进城的方向去，路上可供歇脚的地方就越少。 等到第二日黄昏，他们一路上竟是连一个客栈都没有找到，无奈之下，只能住在马车里。 因为马车数量有限，也睡不下这么多人，佟大、佟二主动要求睡在外面。 佟初雪虽然不想同意，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幸好这次出门他们带了不少被褥，当初买被子的时候佟大还不太乐意，可眼下正是有了这两床被子，他跟佟二才能在外面不至于受冻。 春日里白天温度还好，但夜晚其实是有些凉的。 佟大、佟二生了个火堆，身上裹着被子，暖洋洋的。 佟二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到，幸好没听我们两个的。” “废话，我俩就是个当下人的，那可能比主人家想的周到。”佟大到现在也拒绝承认自己的狭隘，而是把原因全部归结到了主子就是聪明上。 “咱们以后还是要听姑娘的。”佟二道。 “这还用你说。” 也许是因为他们赶路的速度慢了，也许是因为这路上本就没什么客栈，一连三日，他们就这么睡在马车里。 直到第四日，终于发现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客栈，容他们歇脚一天。 虽然这个客栈的条件实在简陋，但经过外宿马车，他们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柳如烟好不容易可以歇息一下，有些不想立刻上路了，“我们就在这里歇上三四天再走不好吗？” 但佟初雪和骆回安不可能同意，他们的行程已经排的很赶，若是再耽搁，只怕没法在约定的时间抵达京城。 柳如烟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们上路。 但她心里有气，加上赶路本就疲惫，一来二去的，每日精神萎靡，看的红绡十分担心。 就在众人拼命赶路，想要抵达下一个休息点的时候，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了大雨。 前往京城的道路是土路，被大雨一冲刷，马车很容易陷入泥泞，无奈之下，佟初雪只得命令原地休息。 而他们停下来的这地方，路边有一个荒废了许久的空屋，不知道以前是什么人住过的。 不过眼下确实给他们提供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场所，佟大爬到屋顶，把上面漏水的地方简单修整了一下，虽然不能完全断绝，但总比在马车里待着强。 佟二将屋内的稻草全部整了整，铺上他们带来的素布，一个简易的床就这么搭好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马车那实在没法儿待人，佟初雪让佟二把东西用油布盖上，佟二不禁再一次赞美起佟初雪，他家姑娘就是厉害，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万一要是没带油布，车上的物资都被淋湿，那他们接下来的路可就相当不好走了。 骆回安站在屋内，把佟大喊过来，“这场大雨看样子一时半刻不会停，你去找块布帘子来，把这中间给挡上，女眷住里面，男的在外面。” 不远处，红绡扶着柳如烟，低声跟她家小姐说道，“没想到这位骆公子还蛮细心的。” 柳如烟眸光闪了闪，没有说话，但她看他的神情却不再那么仇视了。 等到佟初雪进来的时候，屋内已经收拾地有模有样了。 “这地方荒废许久，一时半刻也收拾不成什么样子，暂时克服一下。”骆回安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要不是因为他，初雪完全可以安安心心待在家里，不用受这些罪。 佟初雪如何看不出他的担忧，笑道，“别多想了，这不是我们任何人的错。” 在场外人不少，骆回安也不好说得太多，只道，“男的睡在外面，轮流守夜，你在里面好好休息。” 佟初雪点点头，走到了布帘后面。 柳如烟已经在红绡的服侍下，安顿好自己。圆圆也给自己收拾出一块地方。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经历过这么狼狈的事，心中都盼望着明日能有一个好天气。 可第二日一早醒来，众人看着外面没有丝毫减轻的雨势，心底一片冰凉。 昨日已经下了一整天，这雨竟然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 都说春雨贵如油，一般来讲，春日里不会下这么大的雨，可近来也不知是怎么了，这雨竟有越下越大的架势。 就算众人再不情愿，也没办法违逆老天爷的意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雨在下。 红绡一脸愁容，“这样下去，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别多想了，这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赶紧看看还有没有足够的吃的。”圆圆道。 不同于佟初雪这次出门准备齐全，柳如烟这队人马带的干粮倒是多，但是日日吃干粮，柳如烟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哪受得了。 一日下来便嚷嚷着要吃点别的，可这荒郊野岭的，下人到哪里去给她寻吃的，只能好生安慰着。 柳如烟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生闷气，红绡也劝不住。 佟初雪都不知道她当初来的时候是怎么过的，按理说对这赶路的苦楚应该有所认识才对。 万般无奈之下，柳如烟的人跑来找佟初雪借吃的。 佟初雪倒是很想狠下心来说不借，但最终还是借了他们，柳如烟的人看佟初雪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了锅碗瓢盆，还有大米和萝卜，惊得目瞪口呆，连连称谢。 虽然柳如烟也实在不想吃萝卜，但眼下实在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选了，只能勉勉强强的接受。 虽然萝卜她不喜欢，但能吃到新鲜的米饭也算让她有了几分安慰。 骆回安也觉得甚是惊奇，赞道，“夫人深谋远虑，在下佩服。” 佟初雪骄傲地抬起头，挑了挑眉毛。 骆回安看她活泼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心中一动，很想亲亲她。 他眼角的余光扫视一圈，屋内此时人不多，而且大多忙着自己的事，没人注意他们俩。 骆回安扯过布帘，挡住众人的视线，猝不及防的亲了佟初雪一下。 佟初雪被骆回安孟浪的行为吓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过骆回安心满意足，哪里在乎佟初雪瞪他。 第264章 发烧 自从得知佟初雪这竟然还有准备好的米和食物，柳如烟的人便三不五时来借粮，但是总打着借的旗号，柳如烟的人最后也有点不好意思，也不管佟初雪同意不同意，硬塞给她一百两银子。 平日里这些东西哪里值得了这么多钱，但在缺衣少食的荒野，这些东西可就是无价之宝，所以说一百两银子给的一点也不多。 佟初雪这钱收的是心安理得。 佟大、佟二看的都惊呆了，没想到他家姑娘出门竟然还能赚到钱，真是不可思议，难怪整个青山村只有姑娘赚了大钱，其他人只能老老实实种地。 大雨阻挡了众人的去路，他们只得在破屋里继续停留。 所有人脸上都愁眉不展，吃饭也没什么精神。 红绡陪在柳如烟身边，正想把人喊起来吃午饭，可怎么叫也叫不醒，红绡心中一个激灵，用手摸上她家小姐的额头。 柳如烟的额头滚烫，眼下烧的不省人事了。 红绡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找到带队的嬷嬷，“小姐发烧了，这可怎么办？” 他们流落在这间破屋里，吃饭都是问题，休息也休息不好，加上连日阴雨，也难怪柳如烟会发烧。 嬷嬷赶紧过来，证实柳如烟确实是发烧了，也慌了手脚。 这次上路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带任何药，现在小姐半路发烧，该如何是好。 最后红绡还是求到了佟初雪这边，她是想着佟初雪得连米面都准备好了，或许会带了退烧的药。 很可惜，这次他们的愿望落空了，佟初雪倒是准备了拉肚子的药，但却没有考虑到发烧这种情况。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发烧这种事捂一晚上不就扛过去了。 可是红绡却摇头，“我家小姐自幼身子就弱，每次发烧总要折腾上好多天，精心养着才会渐渐好起来。” 佟初雪无奈扶额，这叫她怎么办，她也没有办法。 “这样吧，佟二，你去把车上的那坛酒拿过来。”佟初雪对红绡道，“用这个给你家小姐擦擦身子，看看有没有办法退烧。” 红绡也知道，佟初雪这是在给她家小姐想办法，虽然不见得有效，但现在也顾不得许多。 红绡抱着酒坛子，千恩万谢，最后佟初雪都受不了了，这些大户人家的婢女，怎么这么会说话，说辞一套一套的，她回话都要词穷了。 只可惜柳如烟的身子实在是不太好，红绡照着她说的做了，一夜过后，柳如烟依然没有退烧。 这事儿可就麻烦了，人要是一直不退烧，身体肯定会被烧坏。 佟初雪也不忍心见死不救，可现在这个时候她又没有药，还能怎么办。 前后百里估计连个药房都找不到，就算现在冒雨出去，也不见得就有活路，说不定还连累的病情更重，当真是进退两难。 红绡见柳如烟的烧始终不退，不肯吃也不肯喝，就这么守在小姐身边，说什么也不愿离开。 这样的主仆情还挺感人的。 圆圆也被感动了，“姑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救她吗？” 佟初雪也很为难，柳如烟这个样子肯定是要吃药才行，光靠物理疗法已经不管用了。 可她又没有带药。 等等。 药。 中药。 古代的中药都是来自各种动植物，就地取材，既然他们现在在外面，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中药呢。 思及此，佟初雪撑着把油纸伞别往外去，骆回安赶紧跟上，“你去做什么？” “我去找找周围的草堆，看看能不能找到药。”佟初雪道。 虽然她对中药算不上有多么了解，但现在显然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要是歪打正着把人治好了，也算是功德一件。 “我陪你去。”骆回安不由分说地跟在佟初雪身后。 外面还下着大雨，让佟初雪一个人出去找草药，无论如何他也放心不下。 佟初雪也没有推辞，任由骆回安跟着。 他们周围的地方，虽然有些荒凉，但是乱七八糟的野草植物倒是很茂盛，佟初雪低身在草丛里扒拉着，忽然之间眼睛一亮，她运气真不错，没想到真让她找到了——连翘。 她记得，曾经有一味中成药叫做维c银翘片，总归算是对症的草药。 佟初雪将木系异能凝聚到指尖，顺着那株草药的根茎缓缓移动，然后摘下。 “找到了。” 佟初雪带着找到的连翘回了破屋，交给柳如烟的嬷嬷，“用这个煮水或许能够救的了柳如烟。” 这完全算不上是什么对症下药，纯粹就是瞎猫碰死耗子，全凭运气，但流落在外，他们哪里能计较这么多，能有个希望总是好的。 嬷嬷赶紧把药草拿去煎。 淋着大雨出去了这么一趟，尽管打着伞，佟初雪的衣服还是被打湿了。 破屋内人来人往不方便换衣服，佟初雪只得去了马车。 嬷嬷把熬好的药第一时间喂进了柳如烟的口中，所有人都在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半日过后，红绡见柳如烟的脸色好转了一些，摸摸额头，大喜过望，“烧退了，小姐的烧退了！” 结果这么一激动，她苦熬多日的身子也是撑不住了，骤然晕倒。 不过红绡晕倒只是因为疲惫所致，休息一阵便好了。 柳如烟听到他的命竟是佟初雪救的，心情十分复杂，跟来的嬷嬷劝她，“小姐，您听老奴说句话，这位骆公子和骆夫人是好人，咱们一路上要是没有他们的帮忙，恐怕走的不会这么顺利，于情于理，您都该跟人家说声谢谢。” 柳如烟何尝不知道，她也不是真的不明事理，是非不分。 佟初雪被嬷嬷喊来的时候，还有点发懵，这姑娘难道又想搞什么事儿，病才刚好，怎么就不消停点。 “那个……”柳如烟在嬷嬷的搀扶下起身。 佟初雪目光一顿，微微咳了声。 柳如烟刚想说话，就被佟初雪这个反应弄得不知所措，顿时不高兴起来，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反应，难道这个佟初雪还觉得不需要她的感谢是吗。 正好，她还不想谢呢。 佟初雪见柳如烟目光不善，指了指铺在草堆上的素布，“你看一下……” 第265章 打发骆回安去切菜 柳如烟不明所以，回过头一看，脸上立刻跟火烧的似的，难怪佟初雪的表情这么不正常。 洁白的布上，鲜红的血迹十分明显，柳如烟这是来大姨妈了。 嬷嬷也是才注意到这些，闹了个大红脸。 “骆夫人，麻烦您先回避一下。” 佟初雪点点头，她是要回避，毕竟是私密的事。 在这种地方来大姨妈，确实不方便，佟初雪忽然想到，她的大姨妈恐怕也快了。 女人活着真是太不容易了，要是跟男人一样多好，根本就没有大姨妈的烦恼。 佟初雪守在布帘外面，脑袋放空，在那胡思乱想。 骆回安见佟初雪在那站着不动，奇道，“初雪，你为何在这里站着。” 佟初雪想到柳如烟还在里面，立刻道，“没事，我就站一会儿。” 里面的柳如烟在嬷嬷和红绡的帮助下，赶紧换上了月事带。 但微微的血腥味已经传到佟初雪的鼻尖，她赶紧把骆回安往远处赶，“那什么，圆圆在切菜呢，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搭把手。” 骆回安佟初雪的指令弄的是莫名其妙，他哪里会切菜，佟初雪又不是不知道，但她这么吩咐肯定有原因。 出于对佟初雪的信任，骆回安带着满腹狐疑跑去帮圆圆切菜了。 圆圆实在是无奈，他家姑爷根本就不会切菜，切出来的萝卜一个大一个小，简直没法看。 骆回安也觉得脸上无光，他这么大一个人，竟是连切菜都切不好。 可他平日里看妹妹切菜姿态娴熟，似乎并不困难，怎么轮到自己手里的刀就跟不听话似的，他想往哪使，刀刃就偏不往哪儿去。 佟初雪估摸着里面的柳如烟已经弄好，跑过来看热闹。 她拿着一片形状怪异的萝卜，调笑道，“骆公子，你这萝卜能吃吗。” 骆回安轻咳两声，“虽然他长得不好看，但烧熟了一样吃。” 这话倒也让人挑不出错处，佟初雪笑了笑。 不过圆圆是个热衷于拆台的，“姑娘，你就别说骆公子了，其实你也不会切菜。” 佟初雪被圆圆这么一呛声，赶紧给自己找起了场子，“我一整个酒楼里多的就是厨子，我干嘛要自己烧菜。” “你总是有理由。”骆回安笑道。 “怎么，难不成你娶我，就是为了我让我回去给你烧菜的。”佟初雪故意凶狠道。 “当然不是。”骆回安很有求生欲的连连摇头，“是为了让你享福的，不是为了让你吃苦受累的。” 圆圆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他家那个杀伐果决的姑娘哪去了，怎么成了亲之后变得那么的……不正常。 虽说萝卜这个东西平日里不是多么受欢迎的食材，但在吃不到东西的时候，怎么也比干粮看上去浑圆可爱。 外面的雨势渐渐有了减小的迹象，佟初雪看到了希望，她掀开帘子准备告诉柳如烟，休整一下预备第二日上路。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在了嘴里。 柳如烟捂着肚子躺在草堆上，脸色发白，十分痛苦，红绡守在一旁。 佟初雪了然，这是痛经了。 要是在现代这种情况倒也好处理，直接吞一片芬必得就行了，可在古代，实在没有太好的办法。 什么喝红糖水、喝姜茶都是骗人的，根本不管用。 柳如烟这个样子显然是没法赶路的。 不过这次柳如烟倒是有如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虚弱道，“也就是第一日厉害点，后面就不会这么疼了，再停一日就好。” 佟初雪没有反驳，反正外面还在下雨，再停一日影响也不大。 倒是骆回安跟之前的佟初雪想到一块儿去了，准备第二日上路，却被告知还要再等一天。 佟初雪咬着耳朵跟骆回安解释了原委。 “所以说因为身体原因，还得再耽搁一日。”骆回安道。 “正是如此。”佟初雪道。 “那你，”骆回安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你每次也会不舒服吗？” 佟初雪笑着摇摇头，“当然不会，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的人难受，有的人没感觉。” “那就好，”骆回安仿佛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之前是我太过粗心，都没注意到。” 要是每次佟初雪都跟柳如烟一样的不舒服，他还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他这个丈夫当的也太不太称职了。 佟初雪对骆回安的关心十分受用，笑道，“我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要是不舒服，一定会跟你说的。” 骆回安抬手摸了摸佟初雪的头，“那就好，你说我就听着。” 佟初雪看着骆回安，对方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忽然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因为柳如烟的身体，两人又等了一天才出发。 或许是为了补偿他们这段时间受过的罪，出发的那日，天光大好，马车顺利上路。 一连数日的大雨，弄得每个人身上都有种潮湿之感，现在给太阳一晒，那种干爽舒适的感觉又回来了。 佟大坐在前排驾着马车，半眯着眼睛，十分享受阳光的照耀。 后面的路途比起之前顺利了许多，找客栈也比较容易，而且随着离京城越来越近，客栈的条件也越来越好。 可以说后面佟初雪他们便没再受什么罪。 二十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京城。 佟初雪跳下马车，看着高高的城墙上的京城二字，心中无限感慨，奔波了一个月，终于走到了。 往来京城的人是难以言喻的多，进门检查的队伍排的比云城要长了许多。 他们在外面等了几乎一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得以进城。 结伴至此，他们也将分道扬镳。 红绡搀着柳如烟过来，柳如烟道，“多谢二位在路上的照拂，两位若是还没有住的地方，不妨先去我们柳家歇息一晚。” 此刻的柳如烟，终于像个大小姐。 佟初雪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他们在京城初来乍到，对于各方面的势力都不了解，更不清楚这个柳家是什么立场，如果轻易都登门，说不定还会惹来祸患。 骆回安显然跟佟初雪想到一块儿去了，“多谢姑娘相邀，不过我等不便叨扰，以后若有机会定登门拜访。” 第266章 初到京城 柳如烟鲜少邀请人去她家做客，没想到这一开口就被人拒绝，顿时觉得下不来台，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又恢复了骄矜大小姐的模样，“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大小姐不愧是大小姐，还是这么的喜怒无常，佟初雪心道。 算算日子，他们比约定的时间已经推迟了两日，也不知傅如年的人还在不在等他们。 骆回安等人来到了当初约定好的地点，报出暗号，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接待了他们，并带着众人去了客栈。 简单在客栈休整一夜，第二日他们就要去见傅如年。 京城的大街小巷，他们根本无暇欣赏。 马车停在了府门口，佟初雪和骆回安下车，跟着仆人进到府内。 佟初雪一路上看个不停，傅如年的宅邸修得十分有韵味，每步都是景，雅致精巧。 傅如年此刻正在假山内的凉亭处等着他们。 见人来了，傅如年起身，含笑道，“这一路上想必辛苦了，听说你们是跟柳家的姑娘一起来的。” 佟初雪咱把路上的事简单说明了一下。 傅如年沉吟片刻，“没想到路上还有这么多事。” 骆回安道，“先生，柳家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傅如年轻笑，“你不要这么紧张，柳家是站在我们这一派的，既然你们机缘巧合认识了，也不是坏事。” 骆回安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事暂且不提，我们来说正事。”傅如年坐下，佟初雪和骆回安也跟着坐下。 “这次乡试感觉如何？”傅如年看着骆回安。 “学生有把握。”骆回安道。 傅如年满意地点头，他带出来的学生肯定不会错，“其实这次之所以这么急着把你们喊来京城，主要是为了会试。” 这也正是骆回安疑惑的地方，会试往往是春天举行，照理来说，犯不着这么急着上京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傅如年一眼就看穿骆回安的心思，“有件事你还不知道，皇上打算开秋闱，替国家选材，这也是我急着把你喊来的原因。” “秋闱。”骆回安喃喃道。 “不错，秋闱，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想趁着这次机会通过秋闱招揽人才，所以这是个重要的机会，你要通过这次秋闱证明你的价值。”说着说着，傅如年的脸色就严肃起来。 受到他的感染，骆回安和佟初雪也正襟危坐。 “我想你之前肯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让你读了那么多与乡试无关的东西。”傅如年道，“按理说很多东西不必学的那样深。” “先生是在帮我准备秋闱。”骆回安肯定道。 “不错，正是为了此次的秋闱。”傅如年道，“秋闱的时间大概定在十月，你要好好准备。” 骆回安坐正身子，行了一礼，“学生定当竭力！” “好！”傅如年用力拍拍骆回安的肩，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你也不必有那么大的压力，只要把我之前跟你说的都做到，你还是很有希望的。”傅如年道。 佟初雪在一旁听得很认真，但同时也有一丝疑惑，这些话傅如年直接跟骆回安说就好，何必要把她也喊来。 傅如年像是看出了她的困惑，“初雪，有件事儿倒是想跟你求证。” 佟初雪疑惑道，“什么事？” “传言那个种出了三盆孤品的林冬，听说是你？”傅如年的目光是罕见的热络，这样的神情，佟初雪只在他遇到好吃的时候见到过。 面对傅如年，佟初雪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认了。 傅如年忍不住道，“当初回安写信来跟我说，那人是你，我还有点不敢信，你几时学会的种牡丹？” “这个……”佟初雪不想撒谎，但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好道，“天赋，我种什么都很有天赋。” 傅如年没有追问下去，而是兴致勃勃的给佟初雪谈起她卖出去的那三盆牡丹。 那些牡丹被商人买了之后，直接送到了京城来评级，三盆牡丹竟是三盆孤品。 要知道，孤品的认定何其艰难，一下子出了三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然后得知这三盆竟然是同一个花匠种出来的，名叫林冬，这些人便开始满世界的寻找林冬的踪迹。 幸好当初佟初雪用的是假名，否则这上京的一路怕是不得安宁。 全京城所有卖牡丹的店，都开始耗费人脉打听此人，但一月下来尽是一无所获。 所有人都知道人是从奇艳阁出来的，可那江未寒的嘴比蚌还严，什么都问不出来。 而江家对此也是一无所知，一时之间，林冬成了整个京城最神秘的人物。 “你来了京城后，还打算继续种牡丹吗？”傅如年好奇道。 “这个，我也还没想好。”佟初雪说得都是实话，她当初种牡丹是为了筹措上京买宅子的钱，至于后面要不要种，她还要再考虑考虑，万一有一天真被人扒出她的身份，也是个麻烦事。 “也罢，这个你自己考虑，你若是有需要，大可在京城周边买个庄子，离得近，保密性还好。”傅如年建议道。 佟初雪感念傅如年的关怀，“我会好好考虑的。” …… 廖家。 廖弘的管家急匆匆地敲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 廖弘坐在椅子上，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有什么事儿，说。” “老爷，佟初雪和骆回安进京了。”管家道。 廖弘闭着的眼睛一瞬睁开，“来京城了，有意思，去了哪儿？” “咱们的人跟丢了，不知道他们的行程如何。”管家道。 “跟丢了？”廖弘有些恼火，手下连跟个人都跟不住，真是一群吃白饭的。 “老爷，接佟初雪的马车显然是接受过训练，否则我们的人不会轻易跟丢的。”管家道。 廖弘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确实，他自己的人他心里有数，若非遇到高手，不应该会跟丢。 “真是有趣。”廖弘看向窗外的池塘，“怎么谷裕县这个小池塘已经装不下你们的野心了吗。” “老爷，你看后面……”管家诚惶诚恐。 “继续跟着，要是再没跟住，别来见我。”廖弘发狠道。 “是！”管家弓着身子退下。 第267章 拒之门外 傅如年给他们在京城找的宅子，总价二十五万两，位置相当不错，据说之前也是一位富商的住处，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富商云游四海，不在京城居住，这才把宅子转移了出来。 佟初雪看过宅子，十分满意。 其实以这座宅邸的造价，二十五万两的价格都低了，但那位富商也不缺钱，差不多的价格就愿意出手，这才让佟初雪他们捡了个大便宜。 里面留在的家具不少，都省得佟初雪一一购置了。 房间设置也极为合理，将来骆长华他们都过来，也是能住得下的。 唯有一点，这么大的园子，需要不少人手打理。 为此，佟初雪和骆回安特地跑了一趟市场，买回来一位嬷嬷，四个小厮，两个厨娘，四个婢女。 至于管事的，暂时又佟初雪兼任，她准备等等看这批人中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手，然后酌情培养。 骆回安那边，佟初雪本想着要配两个小厮，但他坚持只要一人，佟初雪也就随他去了。 至于她自己这里，则是要了两个婢女服侍。 搬到新宅的第一件事，便是提笔给家里写信，因为骆回峰心心念念要见识京城的样子，佟初雪特地让骆回安画了几张图，展示京城的面貌。 骆回安的书房，也是原主人留下的，骆回安又买了不少书籍补充进来，乍一看上去，也是像模像样，越来越有书香门第的气息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秋闱，骆回安只是稍作安顿，又陷入了苦读之中。 不同于之前在县城，傅如年可以从旁指导，这一次，他们人在京城，不好跟傅如年面上太过亲近，所以更多以骆回安自学为主，傅如年不时隐秘地过来指导一下。 佟初雪这边也没闲着，自从得知“林冬”这个身份在京城名声大噪，佟初雪深感，牡丹的事情大有可为。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进军一个新的市场，当然要充分了解这个市场的大概情况。 佟初雪趁着不忙的时候，决定去京城卖牡丹的店里多走一走，看一看。 她这次出门没让人跟着，独自一人在街上闲逛，刚巧看到了一家名叫凌风阁的牡丹花店。 这家花店的装修十分豪华，佟初雪估计里面卖的品种价格不低，这刚巧符合她的定位。 佟初雪走到门口，想要进去看看，门口的伙计把人拦下，他上下打量着佟初雪，件衣服料子都极为普通，心中有一点不屑，但表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而是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以前没来过我们这儿吧。” “我是刚刚才搬来京城，不太了解。”佟初雪实话实说。 伙计又道，“姑娘恐怕不了解，我们这个店里的每位客人都要简单登记一下信息，您这边可方便配合一下。” 说着伙计就拿出了纸笔。 佟初雪有些惊讶，一个看门的伙计竟是读书识字的，看来京城之大能人不少，跟小县城真是不能比。 “我叫佟初雪，夫君来京城参加会试，我是跟着他一起来的。”佟初雪道。 伙计像模像样的在纸上写着，心里却冷哼一声，原来只是个穷酸书生的老婆，难怪穿的如此寒酸。 “姑娘，您的情况我记下了，不是以后有机会，咱们凌云阁一定好好招待。”伙计貌似很有礼貌，可说出的话却叫人迷惑，什么叫以后有机会。 佟初雪不解，“我这次不能进去吗？” “这个，”伙计的话里透露着为难，“咱们这儿的牡丹价格不菲，您这远道而来，夫君还在备考，不妨等结果出来了一起来我们凌云阁。” 伙计不愿意把话说的太明白，但佟初雪也听懂了，人家就是嫌弃自己没有钱，所以不乐意招待而已。 佟初雪眸中冷了几分，小小一个看门的伙计，竟然如此势利，她就不信她今天进不去这凌风阁。 “这话我听的不太明白，你可否给我解释一下，为何我今日就不能进去，你们打开门来做生意，难不成还要将客人拒之门外！”佟初雪严肃起来，周身凌厉的气场，看上去一点不像个乡下村妇。 “我可不是这意思，姑娘，你莫要污蔑我。”伙计连连推脱起来，他怎么刚才没瞧出来这姑娘竟是个如此胡搅蛮缠不讲理的。 “我有没有污蔑你，不妨让大家给我评评理。听说你们家的牡丹艳冠全城，我心中十分好奇，想进来看看，可你把我拦在门外不让进，难道不是事实？”佟初雪反问道。 青天白日之下，春风习习，伙计却硬是被这番话逼出了一头的汗，眼前这村妇根本也买不起他们家的东西，干嘛执着于进去一看，万一要是磕着碰着损了花，这责任他可担不起。 “姑娘，说句实话，用牡丹卖的实在太贵，您若是真喜欢，不妨去别的店看看。”伙计道。 “怎么着，我买不起，看看还不行吗？”佟初雪不悦道。 伙计也是觉得冤枉，他好心提醒对方，可佟初雪一点不领情，还步步紧逼。 两人争执之时，门口已经聚集起一堆看热闹的。 京城的普通百姓也是不少，见到这家店如此区别对待，许多人也是愤愤不平。 “咋的了，别家店都让我们进去，就你们家店事儿多，这个不让进，那个不让进。” “可不就是他家牡丹娇贵嘛，被咱们看一眼都得少掉一片叶子呢。” 人群中的讽刺之声不绝于耳，伙计背上的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眼下的状况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内。 很快，凌风阁的老板就被惊动了。 老板先是在门口发表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讲话，表示凌烟阁从不把客人分为三六九等，始终一视同仁，会尽心尽力照顾好每一位客人。 佟初雪想要进去看花，当然没有问题，凌烟阁很欢迎。 末了还装模作样地训斥了门口的伙计一番，不过说是训斥，同为老板的佟初雪一听就明白，无非是做戏给别人看。 不管过程如何，佟初雪也算是顺利进入了凌烟阁。 凌烟阁的一层摆放着不少牡丹，不过佟初雪看了一圈，发现展出的全部都是贵品。 而贵品是三个等级里最不值钱的。 第268章 巧遇江未寒 佟初雪一眼就瞄到了角落的楼梯，看来好东西应该是在二楼。 这样的陈列倒也能够理解，毕竟珍品和孤品的价值摆在那儿。 但就在佟初雪踏上去往二楼的楼梯之时，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婢女拦住了去路，“姑娘，不好意思，楼上您不方便上去。” “二楼是包厢？”佟初雪好奇道。 “二楼也是展厅。”婢女道。 佟初雪逼问道，“既然二楼跟一楼一样都是展厅，为何我就不能进。” 说话间，一位大腹便便的富家老爷模样的人，走上二楼。 佟初雪当即不悦道，“为何别人上得，我就上不得？” 这家花店的做派实在令人作呕。 “这是老板吩咐的。”婢女看上去也很为难。 佟初雪也懒得跟她争执，毕竟她只是个听命于老板的没有决定权的小卒而已。 佟初雪朝楼上望了一眼，心里想着，不让上去就不让上去，京城的花店这么多，又不是只你一家。 随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搂上，受邀而来的江未寒刚好在楼梯口处接人，一瞥眼竟然好似看到了佟初雪。 可对方的身影只出现了一瞬间，短暂到江未寒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但江未寒本着求证的精神，还是下楼看了一眼，越看越觉得前面走开的姑娘很像佟初雪。 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佟姑娘。” 这厢佟初雪被凌风阁弄得一肚子气，猛然听到有人喊自己，还以为是错觉，并没有在意。 直到又听到一声，才转过身来，看见了江未寒。 发现自己并没有认错人，江未寒相当高兴的凑到佟初雪跟前，“姑娘几时到京城来了，也不同我说一声，我好给你接风洗尘。” 佟初雪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遇到江未寒，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他也同做牡丹生意，出现在这里说得过去。 “我也是前几日刚到，很多杂事要处理，今天才稍稍腾出些手来出来逛逛。”佟初雪道。 江未寒大笑，“既然咱们碰上了，那就是有缘分，刚好我这儿还有个难题要请教姑娘。” 他乐呵呵地就要把佟初雪往楼上带，可刚走到楼梯口，不出意外又被婢女给拦了下来，“不好意思这位公子，那位姑娘不能上去。” 江未寒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一出，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这位姑娘是我的客人，为何不能上去？” 婢女犹豫道，“这……老板吩咐的。” 虽然这位江公子是老板的贵客，但老板也交代过这位姑娘不能去二楼，婢女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拒绝。 江未寒被如此拒绝，充满歉意地对佟初雪道，“这事儿怕是有什么误会，江某定要把此事问个清楚。” 随后，只见江未寒站在楼梯口处，对着楼上喊到，“风哥，你可在？” 被称作风哥的男人正是凌风阁的老板，也是刚才佟初雪见到的那一位。 佟初雪不太清楚江未寒跟他的关系是什么，但风哥对江未寒相当尊重，很快便大手一挥，同意佟初雪上楼。 尽管最终还是获得了许可，但佟初雪分明从风哥的眼中看到了隐藏的不屑。 要不是江未寒极力邀请，佟初雪压根不想上楼，她现在对这家店的话是一点兴趣没有。 “风哥，你可知道你刚才差点得罪了一个大人物。”江未寒板着面孔道。 风哥不明就里地看着佟初雪，觉得这话有些过于夸张了。 “这位姑娘可是种牡丹的好手，十分厉害。”江未寒还是有分寸的，没有把佟初雪的身份直接说出来。 风哥对江未寒大约是很信任，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得多打量了佟初雪几眼。 江未寒并非没看出风哥眼底的不屑，“你那盆枯败的牡丹在哪？” 风哥命人送了上来，摆在桌上，只见牡丹红色的花瓣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就像是染病了，但他手下所有花匠都找不出问题所在。 这盆牡丹名叫“长河落日”，是凌烟阁一位大客户定下的，现在无缘无故出现这个问题，把风哥快要愁死了。 长河落日不是别的牡丹，而是孤品，一旦出了问题，连补救的方法都没有。 他这几日便寻高手，之所以把江未寒从云城喊来，也正是为了这盆花。 江未寒尽管常年不在京城，但在牡丹上面家学深厚，有时候遇到了一些难解的问题，经常会把他请过来帮忙。 这盆花江未寒刚才就已经看到，可是他也分析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原因，“佟姑娘，你不妨来看看。” 佟初雪坐在椅子上，并没有动，而是凉凉的来了一句，“我毕竟是不配来二楼赏花的人，这么娇贵的孤品，我没办法。” 这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气话。 确实也是气话，佟初雪此刻怒气未消，哪里肯帮凌风阁的忙。 江未寒顿了顿，朝风哥道，“据我所知，这天下间除了那位姑娘，恐怕再无人能救你这盆长河落日。” 风哥愣住，佟初雪看上去就是个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但江未寒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他说佟初雪能救，佟初雪肯定就能救。 只不过—— 风哥想到刚才佟初雪遭受的待遇，心里一阵发寒，他这分明已经把人得罪透了。 “江兄，若非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轻易劳动您的大驾，您这是不肯帮忙？”风哥道，要他去求佟初雪，他实在接受不了。 江未寒叹了口气，“风哥，你我也是老交情了，相识数十年，若是我有办法，又岂会瞒你。那位姑娘在牡丹上颇有能耐，我几时骗过你。” 风哥无奈之下，只得把目光落到佟初雪身上，将信将疑的开口，“姑娘可否帮我看一看这盆花的问题？” 看在江未寒的面子上，佟初雪极为不情愿地起身，挪到花盆前面，上上下下打量着，又摸了摸盆里的土壤，最后得出结论，“有虫。” “有虫？”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佟初雪身上。 这算是什么结论，凌烟阁的牡丹都有专人照料，怎么可能长了虫子还不被发现？ 这姑娘怕不是个江湖骗子，风哥暗道。 第269章 廖家的请柬 在场的几位，出了身为老板的风哥和江未寒，还有几位是凌风阁常客，对于佟初雪的说法满是质疑。 他们还以为佟初雪当真有本事找出原因，可有有虫这种含糊其辞的说话，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姑娘，这个泥土里面有几个虫子在正常不过了。”风哥道。 佟初雪没有解释，而是从边上的香炉里抓出一小把香灰，扔到土里。 在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泥土中居然真的爬出了一堆丁点大的小虫。 这些小虫实在太小，以至于人手根本不可能抓得住，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虫爬满灰烬。 风哥此刻已经目瞪口呆，“这是什么东西？” 佟初雪抓起花盆，利落地将盆内的香灰抖了出去，顺便好心解释道，“没什么，芝麻虫而已。” 几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迷茫。 芝麻虫这个东西从来没有人见到过，更加没有听说过。 “不知道也正常，这东西压根就不是我们这个地方产的，也不知种花的土是从哪弄的。”佟初雪道。 风哥也觉得奇怪，“这土不就是地上挖的，谁也不会专门从外面买泥巴回来啊。” 不是从外面来的，那问题就处在内部。 “那边是你们店内的问题了。”佟初雪转向江未寒，“江老板，你要我帮忙的我也帮了，这盆花正常照料，十日之后就会恢复正常，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 看在江未寒的面子上，勉强给帮他们一次，再多的，她可不会做了。 江未寒也明白过来佟初雪这是怒气未消，“佟姑娘，这是你可帮了风哥一个大忙……” 风哥非常有眼色的结果话，“是啊，佟姑娘，你这次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不妨留下来吃个便饭。” 佟初雪要忙的事情还多，哪有时间在这与人寒暄，“这就不必了，家里事多。” 佟初雪坚持，风哥也不好强留，只能目送佟初雪离开。 待到人走后，风哥拉过江未寒，“刚才那姑娘是什么人？” 江未寒沉吟片刻道，“高人。” 高人？那个小丫头，风哥心中仍旧半信半疑。 江未寒也不点破，“以后有机会你就知道了，我们奇艳阁的花出了任何难题，每次都是找她。” 听到江未寒这么说，风哥的佟初雪的印象又神秘了几分。 佟初雪出了凌风阁，又跑了大小十来家牡丹花店。 京城的店铺果然有特色，每家店都有自己的特色，或者专注了孤品，或者专注于大众实用，定位各不相同。 佟初雪仔细思索半日，觉得自己要想在京城立足，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延续“林冬”这个招牌，走少而精的路线。 有了之前的三盆花铺垫，现在她已经给大家形成了一个初步印象，就是出孤品，既如此，就该把这点延续下去，而不是冒险尝试新品。 打定主意之后，佟初雪去到市场，买了不少花盆回去。 因为这次出门没有带人，所以佟初雪让买花盆的送货上门，自己先一步回府。 不同于之前在县城的分离，现在的佟初雪和骆回安反而住到一起，日日都能见面。 佟初雪有时候也很佩服骆回安，读书那么枯燥的事情，他在书桌前一坐就是一天，毅力令人敬佩。 骆回安见佟初雪回来，搁下毛笔，笑道，“这一路可是逛累了，看你脸都晒红了。” 佟初雪摸摸脸颊，书房里没有铜镜，她也看不到自己的模样，含糊道，“没注意，光顾着看花了。” 佟初雪将自己的打算跟骆回安说了，他自然没有反对，由着她去。 “今日倒是有件有趣的事，廖家送了一封帖子过来。”骆回安拿出一份精致的请柬，交到佟初雪手中。 廖家？ 自从因为灵芝的事情跟廖家闹掰之后，廖家早就不在佟初雪关心范围之内。 “四月二十八，诗会。”佟初雪念出声来，听上去倒是挺文雅的，但她才不信廖家会无缘无故送来帖子。 而且他们这次来京城分明没有惊动任何人，廖家竟然能发现他们来了京城，要么是他们派人时刻紧盯，要么是他们碰巧撞见。 不过这个世界上很多巧合其实都不是巧合，看来廖家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佟初雪他们的关注。 思及此，她的表情不禁凝重了些许。 “初雪，不管廖家打算做什么，有我。”骆回安最是见不得佟初雪这幅担忧的样子。 佟初雪笑了笑，“不过是个诗会，还能有什么事，天子脚下，难不成还要动手，他廖家应该也不会这么蠢。” 但廖家这个举动着实值得玩味，请柬都送上来门来，分明就是在表明他们已经知道佟初雪在京城，可是告知这一信息的目的何在，是警告，还是威胁。 “请柬上写明可携带家眷，但现在情况不明，我想着你还是不要去了为好。”骆回安道。 佟初雪闻言瞪着骆回安，略微有些不悦，一把抢过请柬，“怎么，你不带我去，还打算带别人去不成，没想到我不过出门一日，你就搞出了新的家眷。” 骆回安大呼冤枉，“我这一日连书房的门都没出去过，再说，不论何时，我府上的女主人永远只有初雪你一个。” 佟初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既然是第一次亮相，咱们也得好好准备一番。” “准备？”骆回安有点疑惑，照理说他们人去不就可以，还需准备什么。 佟初雪但笑不语，今日在凌风阁的事给了她一个教训，人靠衣装，他们既然是去参加廖家的宴会，若是穿着打扮太过随意，反倒显得他们不懂礼数。 以前在县城准备的那些衣服，想来也是应付不了这样的场合的。 佟初雪便想着，给两人重新做上几身衣服。不过京城的物价实在贵的惊人，几套衣服坐下来，千两银子就没有了。 但这钱花的确实也值，新衣上身，任谁也不敢说佟初雪和骆回安只是两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反倒像是从小就在高门大户里教养出来的小姐公子。 圆圆无不羡慕地看着佟初雪，“夫人，您跟老爷的这套衣服真好看。” 第270章 诗会再遇柳如烟 自从来了京城，圆圆便被要求改口，以往在县城的时候，她一直习惯喊佟初雪“姑娘”，可据买来的下人们说，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是叫“夫人”“老爷”的。 虽然佟初雪觉得这样的称呼活生生把她喊老了二十岁，但是下人们反复相劝，说是叫的不对，会被别人笑话，佟初雪才勉勉强强地接受了这个称呼，只不过每次听到的时候都觉得一阵恶寒。 转眼便是诗会当日，佟初雪早早就起来，换上了新衣，别上发饰，虽然不算隆重，但也多了几分贵妇的风韵，把骆回安都看愣了。 原来在谷裕县那会儿，佟初雪习惯素面朝天，猛然见到对方化妆的样子，着实惊艳。 佟初雪其实对自己脸上这个妆老大不习惯，古代又没有太好的化妆品，粉质十分一般，佟初雪化妆的时候已经让圆圆尽量少涂粉。 “回神了。”佟初雪忍不住出言提醒，虽然他们这次是去赴的鸿门宴，但迟到也不太好。 骆回安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现将佟初雪扶上马车。 两人抵达的时候，廖府的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众多马车中，佟初雪家的是最不起眼的一户。 从他们查验请柬进门开始，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就没有少过。 对于近日受邀而来的人来说，佟初雪和骆回安是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可是能得廖从劼廖老先生邀请的，应该也是个人物才是，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物。 诸多的好奇心汇聚于一处，佟初雪隐隐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这次诗会，他们才是主角。 两人跟随小厮的指引，来到了此次诗会的主会场，也就是廖从劼府上的后花园。 一般来说，每位宾客到来的时候，廖从劼都要出来亲自迎接寒暄两句，可自从佟初雪和骆回安踏进后花园以来，正在同旁人交谈的廖从劼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他们一眼，全然当他们是空气一般。 廖家这样的态度，让在场的一众宾客看待佟初雪和骆回安的眼神微妙了起来。 众人心里猜测着，这两人或许是通过什么不光彩的手段弄来了参加的资格，所以才惹的廖从劼如此反应。 这样被主人家冷落，或许其他人眼里是极为丢分子的事情，可是佟初雪和骆回安心态却很好，从头到尾活动自如，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看得众宾客啧啧称奇，惊叹于两人的厚脸皮。 佟初雪不知道众人心里还有这么复杂的小九九，她现在全部的目光都被花园里的牡丹给吸引了过去。 廖府中种的牡丹无一不是贵品，可见实力不俗，这些花被照料的极好，她大略算了算，这一个园子当中大约得种了上百朵牡丹。 佟初雪小声跟骆回安咬耳朵，“这个廖家真是有钱，贵品牡丹虽然不及珍品，但一盆子也要个几十两银子，单单是种花一项就花去数千两。” 骆回安小声道，“廖从劼作为当世名家，底下的学生不计其数，每年送过来的东西加在一起价值连城，他比许多商人都还要有钱。” 佟初雪小小惊讶了一下，都说穷酸书生，她还以为当老师的也不会富裕到哪里去，没想到竟如此有钱。 “更何况廖家原本就是做药材生意的，家境殷实。”骆回安补充道。 “你说他们这些高门大户，但是买个牡丹都愿意花几千两，我们要是也去卖，说不定能大赚一笔。”佟初雪此刻已经全然忘记了诗会的事，一心一意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两人旁若无人地站在角落里聊天，周围人的眼里却盛满了不屑。 “骆公子，骆夫人，真巧。”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佟初雪一扭头就看到了熟人，柳如烟。 “原来是柳小姐，真是巧了。”佟初雪看过去，柳如烟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清瘦男子。 柳如烟简单介绍了一下，她这次来是跟着哥哥过来的，没想到会遇到骆回安和佟初雪。 柳如烟的哥哥名叫柳玉山，和骆回安一样，正在准备秋闱。 柳玉山为人谦和有礼，十分好打交道，佟初雪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可就在几人相谈甚欢之际，一个满含嘲讽的声音飘了过来。 “柳家这小门小户的果然就喜欢跟这些乡下泥腿子混在一起，二弟，你可不能学他们。”一个身着蓝色锦衣的女子不屑地说道。 被人如此讥讽，柳如烟心生不快，立刻就想上前理论，可被柳玉山拦了下来，“算了，他们说话一向如此，何必跟他们置气。” 随即又看向佟初雪，“让两位见笑了。” 佟初雪摇摇头，见笑的可不是柳玉山，而是那个出言讥讽的女子，“我听说京城的公子小姐从小就跟着老师学习，每一位都是知书达理，没想到如今一看，传言就是传言，不足为信。” 这话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被蓝衣女子听到。 蓝衣女子大约也是在家里被骄纵惯了，立刻目光不善的看向佟初雪，“你刚刚说什么？” 佟初雪一脸无辜模样，“没说什么呀，我只是觉得京城着实有趣，在我们乡下，不懂事的孩子阴阳怪气地嘲讽别人都是要被打的，没想到京城中的小姐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口，真叫我开了眼界。” 蓝衣女子也不是个傻的，知道佟初雪这话分明就是在针对自己，冷冷的看了对方一眼，“你这乡下村妇，也不知拿起毛笔来能不能写出个大字，还跑来指责我的不是，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说的着实没有教养，蓝衣女子的弟弟都有些看不过眼，拽了拽她的衣袖。 柳玉山也挡在女眷前面，“这位姑娘，今日是廖府的诗会，没必要为了不必要的争执搅了大家的兴致，回头传了出去，对姑娘的闺名也有损。” 佟初雪赞赏地看了柳玉山一眼，这个小书生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并不是个懦弱无能的，也会用自己的方式反抗。 “你！”蓝衣女子气极，身为未出阁的女子，闺名好坏可以与婚事直接挂钩的，柳玉山还真是打到了死穴。 第271章 不值一提 这场争执也引来了其他人的围观，蓝衣女子见看热闹的越来越多，大约也觉得脸上无光，狠狠剜了柳玉山一眼，转身离开。 佟初雪打趣起了柳玉山，“这下你可是把人家姑娘彻底得罪透了。” 柳玉山尴尬的笑了笑，“见笑了。” 佟初雪摇摇头，“见什么笑，倒让我对柳公子刮目相看了。” 她还以为柳玉山的性子偏软，这么看来原则问题上也是挺有坚持的，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诗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先过去坐下吧。”柳玉山提议道。 廖府的下人引导佟初雪和骆回安来到他们的座位，其余诸人也纷纷落座。 二人的座位被安排在远离众人的角落里，可以说是距离廖从劼最远的地方。 这样的宴会上，席位座次都有讲究，一般来说，距离主人家越近，越是尊贵。 不过佟初雪倒是不在意这些，反正他们这次来主要是卖廖家一个面子，坐在哪里根本无关紧要。 主位上，廖从劼起身，佟初雪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当世大家，此人身材高大，须发皆白，年纪五十上下，一举一动颇有长者风范。 “今日请诸位前来，主要是为了此次的诗会，正值春暖花开，在园中赏花赋诗，岂不雅致。”廖从劼道。 此言一出，下面的所有人纷纷附和，现场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 “你说这人把我们请过来究竟打着什么算盘？”佟初雪压低了声音跟骆回安咬耳朵。 骆回安微微偏过身子，“目前还不知道，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 两人交谈的声音极低，周围的人都没有听到，只能看到他们交头接耳的动作而已，但是一个不受主人重视的客人，又怎么可能得到其他人的重视。 佟初雪乐得轻松，跟骆回安小声聊着。 突然间—— 宴会上吵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佟初雪和骆回安身上。 这种安静来的太过突然，佟初雪抬眸看去，廖从劼端着酒杯正朝他们走来。 佟初雪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从宴会开始到现在，廖从劼从没多看他们一眼，现下端着酒杯一副热情的模样过来，必有蹊跷。 廖从劼停在两人的桌前，“这位可是骆回安骆公子。” 骆回安点头。 “那边是我没有认错人，诸位有所不知，虽然我之前从未同这位骆公子见过，但我可是数月之前便拜读过他的大作。”廖从劼笑道。 提起这件事儿佟初雪倒是想起来了，当初骆回安因为从未在书院念过，所以没有报名考试的资格，最后还是廖弘弄来一封推荐信才顺利报名，当时那封信落款之人好像就是廖从劼。 骆回安显然也想到了此处，“大作不敢当，不过是学生的练习之作罢了。” 廖从劼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笑了笑，“我经常说现在的年轻人啊，最缺乏的就是自知之明，可骆公子同他们不一样，他是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话听起来阴阳怪气，分明就是在暗讽骆回安没有自知之明，在场的都是文字功底不错的，自然是听出了画外音，低头吃吃笑了起来。 廖从劼继续道，“倘若我没有记错，你从小到大未曾在书院念过书。”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嘲笑之声，一个从来没有念过书的人，还学别人写文章，参加诗会，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 可他说的全是事实，骆回安也不好否认。 有人道，“不对吧，如果没有在书院念过书，那他怎么会做文章？” 立刻有人回答道，“文章肯定写的驴头不对马嘴呗。” 嘲笑的声音蔓延开来，佟初雪面无表情的环视众人，感情廖家费了这么大功夫，就是为了让他们当众出一次丑。 “那自然是因为我相公天赋异禀，才学卓著。”佟初雪开口道。 此时廖从劼的目光略微分给了佟初雪一点，根据规矩来说，佟初雪现在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可她不管不顾，骤然开口，在场的世家小姐看待佟初雪的目光都多了几分不屑。 佟初雪可从来不在意这些人的评判，人都欺负到自己门前了，哪还需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廖从劼貌似善意地笑了笑，“这位夫人大约不太了解诗书之事，骆公子的才学大约在小县城还是不错的，可在京城脚下，恕我直言，实在不值一提。” 廖从劼三言两语就否定了骆回安的才华，加上他的身份，这判词一下，整个京城的读书人都会认为骆回安是个草包。 即便他之后取得再出色的成绩，别人也会觉得其中有猫腻，毕竟最厉害的大师都不认可他。 原来廖家打的是这个算盘，佟初雪渐渐寻摸出味儿来。 “您说我不了解诗书，这书我确实没读过几本，但要说诗，我还是略懂一些的。”佟初雪双眼直直盯着廖从劼，那双眼睛坦荡澄澈，充满自信。 廖从劼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反驳，当下便有些生气，但他面上功夫做的好没有显露出，而是温和地说道，“作诗这件事儿其实也不难，只是想要做的好并不容易……” 后面他大约是想讲，佟初雪对于自己的水平没有一个真实的认知，可佟初雪压根不想给他说这话的机会，直接打断道，“难道在廖先生眼里，女子就不能在诗作上成功吗？” 廖从劼立刻否认，“当然不是，才学出色的女子也不少。” 人群中有起哄的声音，“咱们这里这么多世家小姐，从小学习诗书，依我看林小姐的水平就很不错，这位夫人若是如此有信心，不妨比试比试。” “就是，就是！” 廖从劼借着这话，顺水推舟道，“诗会就是个大家交流的地方，不知这位小夫人可愿与人切磋切磋。” 佟初雪无视了身边担忧的目光，从容有礼道，“当然，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也很想与诸位切磋。” 低看轻视的态度已经写在了众人脸上，可佟初雪就仿佛没看见似得，朝着众人说道，“不知哪一位肯与我切磋切磋。” 人群之中，蓝衣女子站了出来。 第272章 比诗 从周围人的惊讶的议论中，佟初雪得知这位蓝衣女子姓林，书香门第出身。 林小姐这个时候站出来，想必是为了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佟初雪倒是不怵，可柳如烟却有些担忧，在她眼里，佟初雪不过是个商业头脑不错的妇人，要说诗文，那怎么可能比得过林小姐。 她拽了拽柳玉山的袖子，低声道，“哥哥，你想想办法啊，万一骆夫人出丑怎么办。” 柳玉山也很为难，她们女子之间的较量，他一个男人实在不好开口，更何况还有个廖从劼在中间。 柳如烟见柳玉山没有动作，一跺脚，干脆自己站了出来，“林小姐，骆夫人是个商人，你那自己的长处比人家的短处，实在太过分了。” 柳如烟本意是想帮佟初雪解围，可惜弄巧成拙。 在京城来说，商人的地位本就低，而从商的女人地位则更低，她这么一解释，佟初雪落在众人眼里更加不堪。 一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说。 林小姐道，“原来是个做生意的，也罢，加减算术这些东西我恐怕是比不过你，算你赢了。诗文什么的，估计你也不懂，还是不要逞强了。” 佟初雪挑起眉毛，诗文她不懂，当年在学校里那些古诗文难道是白背的，这个林小姐也太看不起他们几千年的文化结晶了。 “林小姐说的是，写诗这事儿上我水平确实一般，林小姐不战而认输，确实算我赢了。”佟初雪故意曲解起她的意思。 林小姐立刻反驳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就来比试一场又能如何，还是你不敢？”佟初雪目光沉沉地看着林小姐，大有不比绝不罢休的架势。 林小姐被这么一激，立刻道，“比就比。” 廖从劼面带微笑看完了这一幕，这两人都答应，便道，“那老夫便来坐着出题目之人，即使女子作诗那边以花为题，不知二位谁先开始。” 佟初雪还拿不准这个林小姐的水平，“既然林小姐如此有信心，那边从她开始好了。” 林小姐一听，顿时觉得这人不过是逞能而已，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便使不上劲来。 她走至中央，吟诵了一首赞美梅花的诗。 在场的其他人都为林小姐拍手叫好，佟初雪虽然没有研究过古诗，但跟她背的那些诗作相比，她的这首诗，也就一般般，远不至于被夸到那种程度。 “骆夫人，你觉得如何？”林小姐申请倨傲地看着佟初雪。 佟初雪嗯了一声，“就那样吧。”语气颇为不屑。 有人看不下去，嘲讽道，“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个完整的句子出来，还看不起别人。” 佟初雪不慌不忙地走到花坛旁，看着满目的牡丹，吟咏出声，“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不过二十个字，所有客人都有些发愣，这样的诗句，当真是眼前这个女子写出的吗，虽然很不愿承认，可这文采似乎比他们都要好。 而其中最为惊讶的则是骆回安，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佟初雪，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首诗其实是他写的，不知何时初雪竟背了下来。 廖从劼轻咳一声，将众人的飘远思绪拉了回来。 为了保全面子，林小姐冷哼一声，“也就跟我写的差不多吧，谁知道是不是你写的。”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不高不低，却刚好能让佟初雪听到。 佟初雪早就料到这样的反应，不慌不忙，佯装惊讶道，“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 林小姐瞪大了眼睛，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怒道，“你我之间较量，怎可拿别人的作品充数。” 佟初雪歪着头，一副少女模样，“也不算是别人吧，相公。” 自从成亲以来，佟初雪鲜少用这样的称呼，骆回安听的一时间有些飘飘然，随口应了一声，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虽然是骆公子的诗作，但于规矩不合，你若是不能再做一首新的，那便只能判你输。”廖从劼道。 “夫妇本就是一家，为何他写的就不能算作我的？”佟初雪问道。 “刚才的比试是林公子和骆夫人比试，要求是各自现作一首诗，而非拿出以前的。”廖从劼解释。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您觉得刚刚那首诗怎么样？”佟初雪道。 廖从劼想了会，才慢悠悠地开口，“格律工整，主题清晰，还可以。” 佟初雪算是看明白了，廖从劼这次是非要打压他们两个不可。 “比之京城的诸位呢？”佟初雪又问。 在场众人极其不情愿的沉默了，他们确实写不出比那首更好的诗，可他们的自尊心不允许他们承认这一点。 自己在京城从小饱读诗书，怎么能被一个乡下来的小书生给比过去。 “诸位都不说话，看来是觉得方才那首诗所做水平并不算高，其实我也觉得是这样。”佟初雪话锋一转，“毕竟我相公写的好的诗太多，我不过看着这篇较短，才刚好背了下来。” 林小姐气极，“你不要拿你相公的诗说事，你有本事自己写一首！” “林小姐，你着什么急？我这不是要先把事情跟大家解释清楚。其实我没怎么念过书。我所有学的东西都是我相公教我的，按理说学生的水平一时半刻很难超过老师，难为各位听听我这个半吊子的作品。”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 沉默，依旧是沉默。 佟初雪说她是骆回安的学生，但即便是半吊子的学生，也比他们的水平更好。 林小姐手心死死攥着帕子，这首诗，她比不过，她竟然比不过！ 柳如烟和柳玉山也愣住了，佟初雪淡定的模样仿佛是在嘲笑他们刚才的担惊受怕。 “方才廖先生说我相公的才学在京城不值一提，我很好奇，在场有没有人可以作首更好的，让我们夫妻二人开开眼，见识一下京城读书人的才华。”佟初雪道。 第273章 门口哭诉 倘若真如廖从劼所说，京城的学子才华横溢，远远高于骆回安，那么就应该能写出比他更好的诗句。 在场的这么多人，不都是饱读诗书，自诩才学不低。 佟初雪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位座上宾，是挑衅，是轻蔑，是自信。 没有人吗。 佟初雪轻蔑地勾起嘴角，没想到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真是太让人失望。 “廖老先生，这一局可算我赢？”佟初雪锐利的目光径直看向廖从劼。 廖从劼沉吟片刻，点头道，“与林小姐的这局比试中，是骆夫人赢了。” 佟初雪满意地笑了，只要他承认就好。 “看来我的才学也算是在林小姐之上了，林小姐，承让。”佟初雪道。 林小姐一脸怒意，却又无可奈何，不管怎么说，她总不能当众不服廖从劼的结论。 “你也不必如此得意，今日不过是我状态不好，文无第一，我今日败北，不见得我的水平就一定低于你。”林小姐道。 这话得到了在场不少人的支持，纷纷附和，至于他们究竟是为了支持林小姐，还是为了给自己的无能找个借口，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宴会的气氛被破坏的彻底，廖从劼却忽然笑出了声，“当初也是有人求到我这里，我这才替骆公子写了一封推荐信，否则骆公子怕是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 写信的事确实，他们谁都没有办法否认。 周围的人仿佛是突然找到了突破口，纷纷开始揪着这一点不放。 “原来是这样，如此说来，骆公子能考到京城，可是多亏了廖先生呢。” “要我说，还是廖先生心胸宽广，要是我帮了这么一个小人，我可是恨不得忘记这件事。” “不过是读了几年书，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吗，作诗一事最是讲究天时地利，靠的是灵感，不是技术。” 议论的声音，或高或低，传进了骆回安和佟初雪的耳朵里。 周围什么样的说辞都有，骆回安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此刻却突然开口，“既然是读书人，哪里还能讲什么灵感，若是在考场上没有灵感，难不成还要找主考官求情，趁着自己有灵感的时候再考一场？” “你乱说什么，在考场上和诗会上情形不同，怎能一概而论！”立刻便有人出言反驳。 骆回安平静的目光看着对方，陈述道，“既然如此，写的好就是写得好，写的差就是实力差，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廖从劼却不认可这说法，“骆公子，我今日所办诗会，之所以要费心布置，就是为了能够激发诸位的灵感，要想成就一首好诗，确实需要几分灵气。方才两位的诗作虽然合辙押韵，但是匠气十足。” 佟初雪冷笑一声，这个老家伙还真好意思说，匠气十足，他分明就是不愿承认他们的水平罢了。 可廖从劼这么说，其余人自然也起哄起来，纷纷表示认同廖从劼的看法。 好笑，真是好笑。 “到现在，一首像样的作品都没有，还在这里装出一副文雅模样，原来京城的读书人竟然这么可笑。多谢了，廖老先生，要是没有您的邀请，这么滑稽的场面，我平日里真是无缘得见呢。”佟初雪低下头，捂着嘴轻笑出声。 佟初雪那毫不掩饰的嗤笑，刺痛了在场的每一位，他们可是京城中有名有姓的人家，什么时候起一个乡下村妇竟然敢嘲笑他们。 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小商人，一个没有半点官职的穷酸考生，竟然在这样的宴会上蔑视了他们所有人。 他们凭什么，他们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在场之人已经难以保持平静的心情，强烈要求将这两人逐出宴会，他们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与会所有人都提出了这样的请求，廖从劼居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略作思考就听从了众人的意见，召来家丁，准备将他们赶出廖家。 十几个家丁将两人团团围住，目露凶光，看着就要上手把人捉出去。 这次宴会佟初雪自己带的人并不允许进来，所以此刻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独自面对十几个家丁。 “廖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佟初雪挺直了后背，站在原地，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 在场所有人都不明白佟初雪何来的底气，敢同廖从劼叫板。 “实在遗憾得很，二位似乎并不适合我们这场诗会，只能请二位先行离开，否则会扰了了其他客人的兴致，身为主人家我也是没办法。”廖从劼一副经过反复思虑的模样，似乎还极为不忍做出这个决定。 佟初雪冷笑一声，她可算开了眼界，原来做一个当世名家需要的并不是知识，而是演技。 她向后退了两步，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骆回安的胳膊，脸上浮现出害怕的神色。 不就是比演技吗，难道她的演技会比你们差。 “相公救我！” 佟初雪忽然尖声大叫起来，一边叫喊，一边拉着落回安往外跑。 她的脚步踉踉跄跄，刚跑没几步就一副马上要摔倒的样子，骆回安的反应也是极快，立刻喊道，“娘子，你别害怕，为夫一定护着你！”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廖府的家丁根据廖从杰的指示，仍然是步步紧逼。 但佟初雪的动作比他们更快，尽管她看上去似乎都快不会走路了，可脚下的路线却十分清晰，分明就是往廖家的大门口去。 一瞬之间，廖从劼明白过来佟初雪的打算。 他这是要抹黑廖家！ 不过这样的手段难道就能威胁得了他们吗，佟初雪未免也太天真了。 廖从劼气定神闲的看着这场闹剧，唯有佟初雪在那边买演的非常卖力，她慌乱的跑着，头上的发髻都颠散了，身上的首饰也是叮当直响， 两人好不容易跑到了廖府门口，看门的小厮见两人这个样子，全都慌了神不明所以。 而门外经过的百姓纷纷将目光停留到了两人身上，十分讶异。 “我没想到，我实在没想到，你们廖家竟然会这样欺辱我这个弱女子！” 佟初雪捂着脸，声泪俱下地在廖家大门前控诉，她反复斥责着廖家，可谁也没听明白究竟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第274章 京中的流言 骆回安也是极为配合地说道，“罢了，娘子，今日之事就当是我们活该，毕竟我只是乡下来的穷酸书生而已，没有银两孝敬廖老先生，都怪我！” 佟初雪立刻扑倒骆回安的怀里，扯着嗓子哭诉道，“这怎么能是你的错，都是我太天真，要不然，要不然他们廖家怎么敢……” 这话说的含糊其辞，佟初雪故意没有说完，便跟骆回安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走进了窄巷。 可他们留下的却是全京城未来三日的谈资。 而负责驾马车来的佟大一脸懵地看完了两位主子的表演，他疲惫地靠在马车上，心道，这都是什么事，他家主子是疯了不成。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哨声，那是佟初雪以前同他约定过的暗号，听到哨音，便是自行离开的意思。 佟大叹了口气，赶着马车回了骆家。 主子这么做肯定有主子的理由，或许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计划呢，或许。 这厢佟初雪和骆回安拐进窄巷，拜托了众人的目光。 “你怎么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骆回安惊讶极了，佟初雪开始演戏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幸好两人默契足够，他暂时配合着她了下去，而后才渐渐琢磨出味儿来。 佟初雪这是想利用八卦的力量，抹黑廖家的名誉。 “这也算不得什么高明的计策，不过是无奈之举，难道你还想留在那个地方继续跟人家虚以委蛇。”佟初雪翻了个白眼，反正她是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怎么会，今天这场诗会就是场鸿门宴，等着你我往里跳，我只是没想到你应对方法如此别出心裁，恐怕廖家也被吓了一跳。”骆回安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佟初雪摸摸自己“受伤”的鼻子，她可不觉得自己这个方法损，廖从劼此人说话做事出尔反尔，分明就是小人行径，哪里担得起什么当世名家的称号，也不知这个称号是怎么来的。 幸好当初没有跟廖家过往甚密，否则真让这样的人当了骆回安的老师，绝对是祸不是福。 “单单是我们两个人不够。”替苏醒深知三人成虎的道理。 骆回安看着佟初雪，有些疑惑。 第二日，廖府又来了一大批求学的考生，这些人先是在廖府的门口苦苦求见廖从杰，被拒绝之后也不离开，而是在门口静坐，说是愿意等廖从劼出门见上一面。 廖府所在的位置本就紧邻闹市，这些人静坐的行为，不出一天便传遍了京城上下。 无奈之下，廖家只得把人请进去说话。 谁也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出一个时辰，那些学子们便一个个都气冲冲地走出廖家。 很快，京城里便有了这样的传言。 廖从劼此人嫌贫爱富，只愿指导那些高门大户的学子，看不起普通人家的孩子。 要知道，这样的流言若是出在别人身上，倒也没什么影响。 可廖从劼这些年的好名声，最为人称道的一点便是教学生不看尊卑富贵，现在起了这样的流言，对他的声誉极为不利。 但廖从劼也不是个傻的，流言四起，他怎么可能不反击。 很快，京城之中又发生了一件事。 进京赶考学子聚集的会馆之中，有两人在白日里扭打了起来，但都是读书人，力气不算大，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但是却使得会馆的一座空屋烧了起来，幸好当时屋内没人，才没酿成大祸。 据说此次的原因是两名考生为了廖从劼争执起来，一人坚持廖从劼只认钱不认人，根本不愿见穷学生，而另一人却强调，廖从劼这些年资助过的学生不计其数，对方满口谎言。 事实究竟如何，百姓根本不关心，但是廖从劼多年牢不可破的形象此时出现了松动，对很多人来说又多了一个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一时之间，京城内类似的话题甚嚣尘上，尽管骆回安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书房念书，还是不可避免地知道了此事。 “这是你的手笔。”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佟初雪放下果盘，笑道，“不能说完全是我的手笔，要怪就怪廖从劼以前太过势力，多少有些表里不一。” 这事她也是经过调查才得知，廖从劼其实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厉害，他的名声有一半应该都是廖家造出来的。 用现代的语言来说，就是营销。 廖从劼是有点本事，但远不及他现在的地位，廖家本业经商，更加了解这名誉是可以运作的，或许是出于家族利益的需要，生生造出了廖从劼这么一个形象。 “难怪当初傅先生提到廖从劼的时候，言谈之间十分看不上，他想必早就知道廖从劼是个什么人。”骆回安回忆起当初傅如年说过的那些话。 “不过我总觉得廖家定会反击。”骆回安眉宇之间染上一丝担忧，他们才刚来京城，想要同廖家对抗，实在是有点痴人说梦的意味。 佟初雪倒是一派轻松，“他当然会反击，我就怕他不反击，所谓危机也是机遇，若是利用得当，我们买宅子的钱就有着落了。” “你有什么想法。”骆回安来了兴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佟初雪神秘一笑，并不解答。 廖府。 廖从劼坐在书桌之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叔叔。” 他抬眸望去，来人是廖弘。 “你来了。”廖从劼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叔叔，这些天……”廖弘谨慎地开口。 “我听说了，那个小丫头，确实有点本事，你当初若是能把人说服到我们这边多好。”廖从劼淡淡道。 提到这事，廖弘也有些懊恼，“那丫头是犟的，怎么说都不听，我也是没有办法。” 廖从劼看了廖弘一眼，道，“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无论对谁都是同一套威逼利诱，我可告诉过你，与人谈判最重要的就是知晓对方的弱点在哪。” 廖弘低着头，乖乖接受廖从劼的训斥。 佟初雪的弱点，他好像真的不知道，看来要在这方面想想办法。 第275章 廖家的反击 要说京城中最近最热闹的话题，便是廖从劼看不起寒门学子这事。 其实在一些朝廷官员眼里，这算不得什么大新闻，毕竟以廖从劼这样的地位，倘若他还把寒门学子奉为上宾，那才叫人奇怪。 穷苦乡村里出来的读书人，真正能坐上高位的凤毛麟角，若是没有岳家辅助，或是机缘巧合，这一辈子也就当个六七品的小官，不能奢求更多。 不过这一消息却在进京赶考的学子当中引发了轩然大波，他们中几乎每一位都十分仰慕廖从劼，以得到他的一次指导为荣，现在却爆出了这样的消息，有些脾气急的，已经公开表示看不起廖从劼。 但是更多的人并不相信这样的传言，他们深知语言是最容易被利用的形式，仅仅靠了几句风言风语就否定一个大家的人品，实在是可笑。 对于自己现阶段的名声，廖从劼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更加清楚的是自己应该怎么做。 廖从劼并未对这些流言做任何解释，但是三日之后，廖府放出了一个消息，廖从劼决定每隔一天便在京城中最大的酒楼免费为学子讲课，只要是有兴趣的都可以来听。 这个消息一放出，全京城的读书人们都沸腾了。 以往要想听到廖从劼的一堂课，不知道要花多少钱疏通关系，亦或是撞了天大的好运，才有可能听得到。 可现在廖从劼不收一分钱，免费为各位学子上课，可见之前的种种流言皆是不可信，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抹黑。 可以说廖从劼仅用了这一个举动，就彻底挽回了自己的口碑。 佟初雪对此并不意外，廖家能够保持这个名声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自己那点小小手段就打败。 但是对手越强大，游戏就越有趣，不是吗。 佟初雪觉得自己已经热血沸腾，她是在太期待接下来的发展，廖家还会有什么手段，不妨都让她见识见识。 廖从劼说干就干。 义务讲课的第一日，整个酒楼的大厅座无虚席，连门外都挤的里三层外三层，其实这处已经听不见廖从劼的声音，为了能够一睹大家风范，即便是些不相干的人也来凑了热闹。 佟初雪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看来这个廖从劼比我想象的影响力更大。”佟初雪混在人群中，惊叹道。 “廖家花了数十年弄出一个廖从劼，根基深厚，怎么可能轻易撼动。”骆回安倒是十分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状况。 人群里的所有人都激动不已，彼此推推搡搡，他们两人混在其中寸步难行。 骆回安将佟初雪紧紧搂在怀里，担心她受到伤害，不过佟初雪半点没有被人保护的自觉，反而打趣道，“夫君，光天化日之下我们就这么搂搂抱抱的，不太好吧，有个词怎么说的——有伤风化。” 骆回安淡淡瞥了一眼佟初雪，“没人会注意我们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几个书生就看过来，眼神里透露着不屑，分明在说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佟初雪闷头笑出了声，骆回安平日里哪会这么被人瞧不起，这回也算是自己拖累了他。 骆回安见佟初雪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反而取笑起了自己，无奈地笑了笑。 那边廖从劼坐着华丽的马车，姗姗来迟。 所有人都盯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廖从劼，眼神里是近乎狂热的信仰，佟初雪对于这样的场面相当的陌生。 了解的知道廖从劼是个人，不了解的还以为他们见到了什么神佛。 “这实在太夸张了。”佟初雪不禁小声感叹道。 可周围好像没有人在意她的话，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朝廖从劼的方向望去，希望能够一睹尊容。 佟初雪实在受不了跟所有人挤在一起，她拉着骆回安去了周围的一间酒楼的二楼，如此刚好可以看到那边的情况，又不用挤在人堆里。 酒楼里人来人往的客人，也都在谈论今天免费授课的事情，一个个纷纷感叹廖从劼是个大好人。 “说是免费给大家讲课，也不知道会坚持多久。”佟初雪无聊地自言自语。 谁知周围竟然有人回答了她的问题，“廖先生可是说了要坚持到明年的春闱。” 佟初雪暗自啧舌，那可是将近一年的时间，廖从劼当真会这么好心吗，她怎么有点不敢相信呢。 骆回安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或许是有别的打算。” 佟初雪不明白，廖从劼还能有什么打算，他自己说出口的话，若是不遵循，岂不是自己打脸，到时候对他的名誉更是不利。 骆回安却好像彻底想明白了什么，但笑不语。 这人现在也学会卖关子了，佟初雪赌气似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只见那边的课程讲到一半，突然有一人骑快马而来，飞奔到廖从劼身边，俯下身子对他说了什么。 佟初雪离得太远，看不清廖从劼脸上的表情。 只知道廖从劼站起身来，示意在场的所有人保持安静，然后开口说了一番话。 他们现在所待的酒楼距离那边有一点距离，但因为今日免费开讲的事情太过吸引人，所以不停地有人要往返两边递送情报。 那边的人在听完廖从劼一番话后十分激动，爆发出巨大的骚乱，佟初雪不明所以。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原因，原来是皇帝正式颁布诏书开恩科，设秋闱。 而担任此次秋闱主考官之一的正是廖从劼，方才廖从劼第一是传达秋闱的消息，第二是告诉各位他身为主考官，有诸如杂物要处理，恐怕无法做到隔日一课。 佟初雪此刻恍然大悟，一切怎么可能这么巧，“他分明是全都算好了！” 骆回安点点头，“正是如此，廖从劼恐怕早就知道今日皇上会放出秋闱的消息，所以才把开课的第一天安排到今日，找了个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将讲课一事敷衍过去，赚了名声少了事，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佟初雪忍不住讽刺道，“不愧是廖家出来的，比起做学问，更适合做生意。” 第276章 艰巨的任务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廖家的一切打算都已经水落石出，再看下去也没有必要。 收拾收拾心情，佟初雪和骆回安预备打道回府。 可就在他们刚踏出酒楼的那一刻，就被混在人群当中的傅如年的人拦住，“两位且慢，我家老爷有请。” 之前傅如年反复叮嘱过他们，轻易不要联系，可这次是傅如年主动找上他们的，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 夫妻二人跟着傅如年的人上了马车，趁着人流集中的档口，在无人注意到的情况下，前往傅府。 傅如年这次见到他们二人，脸色凝重。 他先是招呼两人坐下，奉上一杯热茶，然后才道明此次喊他们过来的目的。 二皇子已经知晓两人进京，并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任务。 傅如年的表情实在有些沉重，佟初雪不由得将心提到了嗓子眼，难不成是要派给他们什么杀人越货的任务不成，若是这些，她恐怕真的没法做到。 “这件事确实不容易，但是夺嫡本就是凶险之路，你们必须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才能最终为二皇子取信。”傅如年道。 骆回安正色道，“师父，我明白。” 傅如年知道骆回安聪敏，他只要稍稍点拨两句，骆回安便能晓得利害。 “傅先生，您就直说这次究竟是什么任务吧。”佟初雪向来不喜欢这些兜圈子的说话方式，有话就不能直说吗。 “既如此，我便直说了，此次的任务是扳倒廖从杰。”傅如年面色严肃，沉静的目光看向两人，他不是不知道他们和廖从劼之间的纠葛，事实上，正是因为这层原因，二皇子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 扳倒廖从劼，佟初雪笑了，就算傅如年不说，她自己也是想这么做的。 怎么会这么刚好，两边竟然目的一致。 傅如年见佟初竟然在这里笑了，心中也不经为自己刚才的担忧感到好笑。 他怎么忘了，这丫头素来是不怕事的。 “我知道你们信心十足，但是廖家在京城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们要有准备。”傅如年提醒道。 这一点佟初雪很清楚，通过这次廖家的反击，她已经发现。 “先生，请您放心，既然这个任务交到我们手上，我们就一定会完成，向二皇子证明我们的实力。”骆回安平静地陈述道。 傅如年看看两人，大笑出声，“好，我就知道我没有看错人！你们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几人又简单叙了会儿话，傅如年虽然很想把人多留一会儿，但未免被人发现，还是先将两人送回了宅邸。 直到躺在床上，佟初雪还在回味今天发生的事儿。 骆回安见她没有丝毫睡意，问道，“还在想廖家的事？” 佟初雪没有否认，“你说这个廖从劼难道就一点破绽都没有。” 一个人被塑造成接近圣人的形象，还是在活着的时候，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合常理，毕竟人活着的时候可穿帮的地方实在太多。 如果廖家想要彻底稳住这个人设，那必然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下了一番功夫。 骆回安对佟初雪此刻还在想着廖家的事颇为不满，“娘子，你若是不累，我们不妨做点别的。” 佟初雪平日里都灵光得很，可此刻却不知为何愚钝了起来，“什么？” 骆回安盯着佟初雪的目光逐渐深沉起来，一个翻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既然听不明白，那就让你体验好了。” …… 第二日一早。 佟初雪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帐顶，记起昨夜发生的事儿不禁有些脸红。 她怎么感觉骆回安自从来了京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于那事更加热衷。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以往骆回安也不是不热衷，只是要顾及爹娘和弟妹，加上那时候佟初雪确实很忙，所以不敢太过火。 现在搬来了京城，在自己家里当然可以随心所欲，肆无忌惮一些。 佟初雪忽然有些后悔，她花这么多钱买宅子，可不是为了这个的。 不过不管她怎么想，既成事实也没法改变。 “夫人，都什么点了，您还在睡呢？”圆圆从门外端着洗脸水走进来。 佟初雪侧过身子刚好看到外面太阳悬在正空，心里一惊，不会已经正午了吧，“圆圆，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是午时了，夫人。”圆圆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然都这么晚了！ 佟初雪猛然从床上坐起来，懊恼的拍着脑袋，对付廖家是现在的头等大事，怎么能天天睡懒觉。 “回安呢？” “老爷在书房。” 佟初雪起身梳洗打扮后去了书房。 骆回安坐在书桌前面，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发生什么了？”佟初雪不自觉地将说话的声音都减轻了些。 “傅先生出事了。”骆回安道。 傅如年，出事了。 这怎么可能呢，佟初雪愣在原地，他才刚刚官复原职，怎么会又出事。 而且他不是二皇子的人吗，难道二皇子不想办法护他。 “出，什么，事了？”佟初雪艰难地问道。 “流言，定然是廖家放出的流言，污蔑傅先生，说他常年收受贿赂，贪污银两！” 当初他们用流言对付廖家，现在轮到廖家用流言对付他们。 廖家是聪明的，没有将矛头对准他们，而是对准了傅如年。 他们清楚，只要傅如年倒了，那骆回安和佟初雪根本不足为惧。 “谣言毕竟只是谣言，皇上也未必会信这种话，我们不能先自乱阵脚。”佟初雪安慰起骆回安，但她说的这些话有几分可信度，她自己都不知道。 谁知道皇帝是站在哪边，谁能确保傅如年就当真没有一点把柄。 谁都不知道。 “还有一件事。”骆回安道，“廖家把我是傅如年学生的消息也散播了出去。” “什么！”佟初雪大惊，他刚才还天真的以为廖家只是想对付傅如年，现在看来廖家的野心不小，是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别人知道了你是傅如年的学生……” “不仅如此，”骆回安抬眸望着佟初雪，“他们还放出消息，说之前廖家的流言都是我们造谣。” 一日之内，骆回安的名字伴随着他对廖家栽赃的事情，传遍了京城。 第277章 柳玉山的质问 骆回安从来没有如此知名过，更没有被人如此念叨过。 对于突如其来甚嚣尘上的流言，傅如年派人告知两人，保持沉默就好，切勿轻举妄动。 这点不需傅如年提醒佟初雪也知道，所以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干脆闭门不出，家里的一切采买事项都交给下人去办，府里的日子照样过得悠闲自在，就是有些无聊。 至于外面人的态度，他们并不关心，只想等着流言平息。 两人这种行为更加助长了外面的气焰，他们纷纷认为，沉默便是默认，廖从劼的名誉都是被他们泼的脏水，从而对这对夫妻极为不齿。 身为书生，他们也不可能跑来把人打一顿，能用来发泄怒气的方式往往是写作。 一时之间，京城内流传着不计其数的讽刺骆回安的诗作。 对此，骆回安虽然不出门，可还是命人收集了一些回来，边看还边品评。 佟初雪有些意外，骆回安的承受能力比她想象的要好了不少。 对此骆回安也有自己的解释，这些学子在盛怒之下写出的文章，因为饱含真情实感，往往能够超水平发挥，可以说是个人能力的上限。 距离秋闱不过短短半年时间，骆回安也希望可以借此机会了解京城学子的大概水平，如此也知道自己努力的方向。 佟初雪怎么也没想到骆回安竟然是打的这个算盘，除了佩服，她好像也想不出别的说辞了。 言谈间，下人来报，门外有柳家小姐求见。 佟初雪有些讶异，这个关口柳如烟竟然会来，实在出乎意料。 柳如烟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柳玉山同她一起。 厅堂。 “柳姑娘，这个时候你还敢上我们家来，真是勇气可嘉。”佟初雪笑道，转而注意到边上的柳玉山，惊讶不已，“柳公子也来了。” 柳玉山道，“近来京城中各种传言甚嚣尘上，可就我与骆兄的接触来看，他不像是那样的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佟初雪了然，柳玉山这个人到底是大家少爷，经历的事少，所以不太能接受这样的事，“你觉得那一部分是误会？” 柳玉山愣住，他还以为佟初雪肯定会直言谣言是假，可她竟然开口问他觉得哪部分是误会。 难道不全都是误会吗，难道骆兄真的是想要污蔑廖老先生。 可是，为什么呢。 读书人里怎么会有人不尊敬廖老先生。 “难道传言都是真的。”柳玉山只觉得这话说的十分艰难。 佟初雪看了柳玉山一眼，并未多解释。 “这是从我们县城带来的茶，尝尝看，我们那虽然没什么钱，但产出的茶味道还不错呢。”佟初雪招呼道。 柳如烟没有立刻品茶，而是挥手让人搬进来两大箱东西。 佟初雪不明所以地看着柳如烟，京城这些高门大户竟然如此讲究吗，到别人家做客竟要带上这么多东西。 “骆夫人，从云城回京的路上，多谢您的照顾，这是家父托我带来的谢礼。”柳如烟道。 佟初雪这才明白过来，那就解释得通柳如烟为何带了两大箱东西，说句夸张点的，他们也算是救过柳如烟的半条命。 佟初雪没有推辞，命人收下。 “不过是顺手的事，柳小姐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不过有一点佟初雪觉得奇怪，最近京城的谣言这么盛，应该没有人想要跟他们扯上关系才是，这个时候为何柳家要让柳如烟过来送谢礼。 若是柳家真的感谢他们，也不急于一时。 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现在的佟初雪对柳家根本没有多少了解，就算再怎么想也想不出结果。 柳如烟见柳玉山的脸色依旧不好，嗫嚅着，“骆夫人，这些日子的传言实在离谱，恐怕是你们上次在诗会上得罪了廖家所致。” 柳玉山听到这话，瞬间精神起来，觉得自己看透了真相，振作道，“是了，肯定是上次诗会的原因，否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谣言。” “并不是谣言。”骆回安走进厅堂，“我确实是傅先生的学生，我们也确实想要对付廖从劼，流言并不全然是假。” 柳家兄妹大约也没想到骆回安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打算，还说出要对付廖从劼这样的话来。 “为什么？”柳玉山实在不理解，身为读书人，对廖从劼应当只有尊重才是，怎么会想着对付他呢。 “原因，我现在没法解释。”骆回安道。 柳玉山有些失望，他还以为骆回安会剖白原因，但他显然不想说这些。 骆回安确实不愿谈太多，对付廖从劼本来就是公开的消息，而且现在全京城人尽皆知，让柳家知道也无妨。 但是有一点，仅此而已。 “我，不明白。”柳玉山低下头，情绪复杂。 周遭的气氛有些凝滞，佟初雪轻咳两声，“别聊这些不开心的事了，难得来一次，不如家里吃个饭。” 柳如烟也顺着佟初雪的话道，“是啊，哥哥，马上都午时了，我们不如留下来吃个饭。” 柳玉山点点头。 佟初雪赶紧命人去准备午饭。 骆回安看了柳玉山一眼，道，“我知道，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我们的行为简直是不可理喻，但我们有我们的理由，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你们自会明白。还有，傅先生是个真心为天下的好人。” 他的名誉被污蔑，根本无所谓，可一心为天下人的傅如年不应该遭受这样的误解。 始作俑者正是廖从劼，他怎么可能放过。 要说他之前还不确定对于廖从劼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可经过这件事，他已经全部看清，廖从劼是个虚伪的人。 若是没有问题，何必急着对付他和佟初雪。 中午的一顿饭，柳家兄妹皆是食之无味。 佟初雪把人送到门口，“我们跟廖从劼的事，与你们无关，他的课去听一听也是好的，不是难得有机会吗。” “课？”柳如烟摇摇头，“这几日廖从劼去了九汤庄，停课了。” “九汤庄？”佟初雪没听过这个地方。 “就是廖家的庄子，在京郊九汤山边上，廖老先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那一趟。”柳如烟道。 每隔一段时间吗，佟初雪陷入沉思。 第278章 吃人的九汤山 送走柳家兄妹，佟初雪找到骆回安，打趣道，“你可是伤了一个纯真少年的心。” 骆回安不解，“少年？” 柳玉山看上去跟他也差不多大，哪里算得上少年。 佟初雪暗道不好，她怎么忘了，现在是古代，不是现代，柳玉山的年纪在这里来说已经不小了。 “开个玩笑，别在意。”佟初雪干笑两人，试图转移话题，“对了，听说廖从劼这几日去九汤庄，不在京城，我想着要不要派人监视。” “他去自己家的庄子很正常，需要监视吗。”骆回安道。 “说不好，我总觉得那个九汤庄应该有点什么。”佟初雪也解释不清自己的感觉，反正她就是觉得那里故事，这种莫名的直觉，又时候准确率还不错呢。 “既如此，我传消息给傅先生，让他安排人手。”骆回安道。 “万一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佟初雪故意说道。 “无妨，谁能保证次次行动都有收获。”骆回安对此倒是很看得开。 “闷在家里这么天，怎么样，敢不敢上街走走。”佟初雪忽然提议道，她其实早就想说这话，这些日子为了避风头，她早就闷坏了。 骆回安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情，笑道，“左右我们两人也没人认识，出去也无妨。” “怎么会没人认识，上次诗会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你的脸。”佟初雪觉得骆回安的说法根本不成立。 “一场诗会而已，能有多少人看到我们，这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也不可能盯着每个人看。”骆回安一脸轻松，仿佛那些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佟初雪觉得骆回安说的很对，但是，这不就显得她非常的傻。 原来根本就没有多少人认识他们，那他这些日子在家里躲躲藏藏好几天，究竟是为了什么。 明白过来的佟初雪瞪大了眼睛看向骆回安，骆回安则是一脸无辜的模样。 他什么都知道，就是不提醒她。 眼睁睁看着她每日百无聊赖的在家里闲逛，把园子都逛了几百遍，可他就是不提醒，一句也不提醒。 “骆回安，你故意的是不是！”佟初雪叉着腰，一脸怒气。 见她已经反应过来，骆回安赶紧认错，“夫人容秉，我是看你前些日子太累，所以想让你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骆回安说是这么说，可实际上只是希望佟初雪陪着自己，别出去应付那些七七八八的人而已。 没想到他的小心思这么快就被看穿了。 “看我在家里无聊到发疯很好玩儿吗！”佟初雪大怒。 骆回安虽然心里却是是这么想的，但他除非疯了才这么说。 “夫人既然想出去逛逛，为夫这就陪你出门，佟二，去套马车。”骆回安极有眼色的想着“戴罪立功”。 就这样，闷在府里数日之后，佟初雪终于出门了。 京城大街小巷，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周围的店铺鳞次栉比，各种各样的小玩意都有，佟初雪在家憋了许久，这趟出来，恨不得一个店一个店慢慢逛下去。 走着走着，他们便走到了官府门前。 说来也是奇了，这京城的府衙竟然设在繁华的大路中间，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忽然间他们听到一个妇人凄厉的哭声。 “老爷，求您行行好，我家姑娘已经失踪三日了，我们找遍了周围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人，您就帮帮忙吧。” 周围的行人从他身边经过，有几个爱看热闹的停下来叹息道。 “看来又是九汤山的，就说那山有点邪性，你们还不信，这孩子跑进山里了，哪里找得到。” 妇人跪在地上，拼命摇头，“我们当然知道九汤山邪性的很，所以天天跟孩子说不要往那儿去，我家姑娘听话的很，定然是不会主动去的，只怕是遇上了别的什么事儿。” 但失踪个人这点小事儿对于京城的官府来说，根本不值得特别关注。 妇人即便求到了这里，最终也只能黯然离开。 人群中对于九汤山的议论不绝于耳。 “哎，你们知不知道这个九汤山是出了名的鬼山，但凡人进去，有去无回。” “我是听说山里有吃人的怪兽，所以近些年来，九汤山那边的居民越来越少。” “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就别瞎传了，谁能证明是真的！” “你要是不怕这些，有本事你晚上去九汤山。” 九汤山，这不就是廖从劼去的地方吗，佟初雪猛然想到。 真是奇了怪了，是京郊周边的好庄子肯定不少，他们怎么就偏偏挑了个九汤山，而且听说每隔一段时间必要去上一次。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佟初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骆回安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你方才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想到了些不合理的事。” 眼前的妇人因为没有得到帮助，抹着眼泪，极其失望的离开了府衙门口。 佟初雪见状，赶紧追上前去，“大娘，听说你是九汤山的人？” 大娘点点头，眼眶还泛红，“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就是想跟您打听点情况，这样吧，我们去酒楼里边吃边聊。” 通过这位大娘，佟初雪了解到不少消息。 九汤山吃人的传说由来已久，所以他们这个庄子一直以来也没什么人愿意接手，旧主人十分发愁，直到十五年前的某一日，廖家突然派人来说他们是庄子的新主人。 九汤庄的人其实对于谁当主子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能有口饭吃就行。 而廖家来了之后，不仅没有在收成上剥削他们，反而给他了他们十分宽松的条件，还把那座所谓吃人的九汤山给封锁起来，命令庄户内的所有人都不得接近。 庄里的人自然是听从廖家的，所以从小就会教育孩子不要接近九汤山。 可这次他家女儿出门洗衣服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问遍了村民，找遍了周围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女儿的踪迹。于是便有人提出，他的女儿可能是进了九汤山。 但大娘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个说辞，于是进城想寻求官府的帮助，可惜失败了。 “夫人，您行行好，您能不能帮我找到女儿。” 第279章 消失的二妞 大娘紧紧抓着佟初雪的手，仿佛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佟初雪哪有本事帮忙找人，可面对大娘泪痕斑驳的脸，她也实在说不出不帮忙这样的话来。 左右为难之际，骆回安开口道，“大娘，这样吧，找人这事单靠我们两人是不成的，待我们回去找些人来，你且留个地址，到时候我们自会去寻你。” 骆回安好生将人劝走，佟初雪总算松了一口气。 “去九汤庄？” “去。”骆回安目光坚定。 佟初雪有些讶异，她还以为方才骆回安只是编了些瞎话想要把人劝走，原来他竟是真的打算去九汤山。 九汤山所在的地方，就在京郊，从京城过去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 佟初雪回到家中，叫上了佟大、佟二，于第二日驾着马车前往九汤山。 原本那名妇人只当佟初雪他们是随口说说的，并没有当真，可没想到第二日竟然真的看到了他们人来，顿时激动不已。 之前她同家里人讲起这事，家里人也不信她，京城的贵人怎么可能来他们这个破地方。 但现在看到佟初雪等人，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大娘，麻烦你带着我们到周围走一圈。”佟初雪道。 大娘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好，我们这个庄子不大，很快就能走完，前几日我姑娘就是去河边洗衣服……” 大娘带着几人来到了洗衣服的地方，现在只有庄内的其他村民，没有外人。 他们一见大娘来了，还带着不认识的人，劝道，“你还真去城里找人帮忙了啊，别想了，这进了九汤山的，就没有能成功出来的。” “你不要胡说，我姑娘不可能自己去九汤山，再说你们谁看见了？”找了这多日，大娘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就算她想去，她也不进不去！” 佟初雪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忙问，“大娘，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进不去？” 大娘叹了口气，带着两人来到九汤山的脚下，“自从廖家买下这个庄子，他们就派人每天守在九汤山的入口处，防止有人误入。” 佟初雪顺着大娘所指的方向看去，确实，入口处建着一个小木屋，据说看守的人就住在里面，边上就是高大的木质大门。 除了此处，九汤山的其他地方坡度很大，很难轻易上去。 骆回安命佟大沿着周围查探一圈，证实了，如果看门的人不放行，别的路很难上九汤山。 骆回安附在佟初雪耳边，低声道，“周围山势陡峭，人力难以攀登，而且佟大看出，山上面还有栅栏围挡，只是被树木给遮蔽了而已。” 佟初雪觉得有些奇怪，她之前听妇人说，廖家下令不可靠近九汤山，这倒也不奇怪，但是为何还要花费这么大力气把山围起来，要说是安全起见，她觉得说不过去。 廖家世代从商，商人一般都是无利不起早。 他们把九汤山围起来，难不成里面有什么对他们有利的东西。 按照佟初雪的想法，里面可能是有什么珍稀草药之类的，这样想倒也讲得通，廖家做中草药生意，或许是在山里培植了什么稀有之物，才会看守如此严实。 “大娘，看来你女儿的确不可能在九汤山上。”佟初雪道。 大娘连连点头，“是啊，我就说我姑娘不是那样的孩子，她平日里听话得很，不会随便乱跑的。” 确定人不在九汤山后，佟初雪又回到河边，此时大家的衣服都洗的差不多，一一离开。 佟初雪猜想道，“会不会人掉进了河里？” 大娘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这种小河基本不大可能淹死人，就算掉进去了，也不至于失踪，顶多就是受点伤。 “应该不会吧。”大娘不好直说，只能委婉否认道。 不管这个猜想是否成立，骆回安都觉得值得一试，他吩咐水性较好的佟二沿着河到下游找上一圈。 佟二领命，脱了上衣，只身跳入水中，顺着河流下游游去。 佟初雪有点担心，“不会出事吧？” 骆回安安抚道，“别担心，佟二以前就是在水边长大的，水性很好。” 佟二的水平佟大是见识过的，所以他不怎么担心，可佟二出去了半天之后，一点动静没有。 佟初雪有些急了，“怎么会到现在都反应，不管有没有人不该回来报个信吗，难不成真的出事了。” 骆回安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让佟大也前去查探。 又是等上好一阵，佟大终于游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十分明朗。 仿佛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大娘抢先问道，“可是我女儿有消息了？” 佟大爬上岸，抹去脸上的水珠，面露喜色，“佟二找到了个姑娘，现在他正背着人往这边走，再等等应该就到了。” 大娘没想到人还真就被找到了，激动的直垂泪，“没错了，肯定是我女儿！” 据佟大所说，这位姑娘是洗衣途中不慎落入河中，这姑娘有点水性，想要游回来，可谁知半路上腿竟然抽经了，幸好她拽住了一棵柳树的枝条，才得以保住性命。 结果上岸后，姑娘想要回来，夜里赶路急，一个不小心又把脚给扭伤了，万般不利之下，只能慢慢地走，所以这才耽搁了好几天。 佟二把人背回来后，大娘搂着女儿哭了好久。 “二妞，你这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大娘心疼不已，她一个姑娘，这几天在外面都怎么过的啊。 “娘，我没事，不小心撞的。”二妞勉强笑了笑，随即道，“娘，我饿了，咱们回家吧。” 大娘这才慢慢平复下来，“好，娘带你回去，给你做吃的，对了……” 大娘冲着佟初雪和骆回安，作势就要跪在地上，佟初雪想要拦，可惜没拦住。 “我姑娘这次能找回来，真是多亏了两位贵人，大恩大德，来生做牛做马相报。”大娘拉着二妞的手道。 佟初雪哪里受得了这个场面，赶紧将人扶起来，送回家中。 大娘有意留两人在家中吃饭，可佟初雪还赶着回去，便拒绝了。 奔波一日，佟初雪疲惫非常，靠在车里，动都不想动。 骆回安看上去倒还不算累，他掀起帘子一角，朝外望去，忽然道，“咦，是廖家的家丁。” 第280章 回程偶遇廖弘 廖家的家丁出现在自己家的庄子上有什么奇怪的，佟初雪都懒得说话。 “还以为这次可以从九汤山打听到一点什么，没想到根本白跑一趟，更是连九汤山的边都没摸着。”佟初雪不禁失落。 “连边都没摸着，不也是一种情报。”骆回安乐观许多。 佟初雪瞥了对方一眼，“这话是什么意思？” 骆回安放下车帘，娓娓道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奇怪，这么一个有着不利传说的九汤山，廖家为什么要买，买了之后又为什么要花费心思围挡起来，你不觉得处处都是矛盾吗。” “你说的这点我也想过，我觉得廖家可能是利用九汤山种植什么珍稀药材。”佟初雪觉得自己这个猜想十分合理。 骆回安又道，“撇开九汤山不说，你难道没发现刚才那个姑娘说的并不是真话。” 骆回安提出这点，佟初雪可就不困了。 佟初雪当然听出来那姑娘嘴里没几句真话，但是她觉得对方不肯说真话，背后必然有其他原因。 对于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不吐露实情，一般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为了自保。 既然别人是为了自保，他们这些外人又何必去追问那么多。 “出门洗衣服如何就能轻易的掉到河里，就算掉到河里崴了脚，又为何头上会破一个大洞，这些串联起来，根本说不通。”骆回安道，“况且我方才见了姑娘谈及落水之事言辞闪烁，其中必有内情。” 佟初雪倒觉得无需深究，“不管内里有什么隐情，只要这姑娘能平安归来，便是一件好事，何必计较那么多。” 此话不无道理。 骆回安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也觉得自己有点太过敏感，毕竟那只是人家家里的事儿，他们此趟来也不过是想打听打听九汤山的情况。 虽然收获不多，但总比之前两眼一摸黑要强。 马车继续朝城里前进，沿途之上，骆回安看到廖家集结了一队家丁朝九汤庄走去。 原本出现一两个家丁实属正常，可这么大批的家丁都往九汤庄去，骆回安忽然觉得事情不对。 难道九汤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成。 佟初雪的第六感雷达又发动了，“若是现在调转车头回九汤庄还来得及。” 骆回安一把摁住佟初雪的手，“不可，倘若廖家真有大事，我们这样贸然回去只会成为别人的活靶子，到时候处境于你我更加不利。” 佟初雪知道骆回安说的也有道理，他们之前帮大娘去寻找女儿，进到九汤庄还算说得过去，可若是此次半路折返，那便很难解释的通，他们的行为恐怕会打草惊蛇。 不过对此，骆回安想法更不乐观，“咱们既然已经到了人家的地盘人上，必然是已经打草惊蛇。” 佟初雪沉默了，确实，他们既然人已经踏上九汤庄，廖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看来咱们这次要是扳不倒廖从劼，完蛋的就是我们了。”佟初雪默默下了结论。 佟初雪的马车和廖家的家丁背道而驰，很快他们又迎面遇到另一架马车。 另外的那架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廖弘。 驾车的管家认得佟初雪府上的马车，骤然紧张起来，掀开帘子，低声道，“老爷，对面是佟初雪的马车。” 廖弘勾起嘴角，真是有趣，这对小夫妻的胆子真是大的出奇。 “停车。” 廖府的马车应声而停，刚好挡住佟初雪他们的去路。 直到廖弘站在佟初雪面前，她还不愿承认这个事实，他们的运气怎么会那么背，刚走出九汤庄就遇到了廖家的马车。 不过事到临头，佟初雪也只能佯装镇定地跟廖弘打着招呼，“廖老板，真巧。” “可不是巧了，几位这是从哪里过来？”廖弘笑眯眯的，仿佛跟佟初雪之前从未有过任何过节。 “九汤庄。”骆回安道。 佟初雪咬牙，这个廖弘肯定是故意的，这条路分明只连着九汤山，除了那里还能有哪里。 “哎呀，这九汤庄刚好是我们廖家的产业，两位怎么想起来来这里。”廖弘道。 佟初雪看着廖弘，将帮大娘找女儿的事说了一遍。 廖弘听罢，沉吟片刻，将管家叫过来训斥道，“这庄上的管事怎么回事，人家家里丢了女儿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还不想着帮忙解决，叫人家求到骆家这。” 管家道，“小的一定管事的好好说说，叫他负起责任来。” 廖弘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身为管事，就要帮庄户做事，否则要他干什么。对了，两位这次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妨去我的庄子上住上一晚，明日再回城可好。” 廖弘看似诚心邀请，可佟初雪明白的很，这事绝对不能答应。 就在她准备开口拒绝之时，骆回安忽然道，“既然廖老板邀请，恭敬不如从命。” 廖弘似乎是很满意骆回安的回答，嘱咐管家一定给安排个好的住处。 佟初雪诧异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掩饰好自己的神色。 于是，在廖弘的提议下，佟初雪的马车调转车头，回了九汤庄。 马车上，佟初雪低声质问骆回安，“你为什么要答应廖弘！” 在她看来，回九汤庄无异于狼入虎口，他们和廖家已经是对立阵营，这层窗户纸就在被捅破的边缘徘徊，这个时候到敌人的大本营休息，不是找死吗。 不过对此骆回安有别的解释，廖弘现在绝不会轻易动他们，因为他们背后还有一个傅如年，倘若他们坚持回去，万一半路上遭遇什么“意外”，以他们的武力，根本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廖弘提议住在九汤庄不过是客气而已，但是骆回安反应快，一把截住话头，廖弘反而被动。 所有九汤庄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廖弘的客人，万一出了事，廖家逃脱不了干系。 这样看来，还是回到九汤庄更加保险。 既然骆回安都这么决定了，佟初雪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跟着回到庄子。 廖家在九汤庄有一处私宅，佟初雪等人便被安排到这间私宅的客房。 第281章 出门逛逛 廖家的客房相对宽敞，看得出不用时里面也经常有人打扫，管家准备的这间客房还算宽敞，活动的空间不小。 佟初雪躺在床上，整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谁在敌人的地盘上，佟初雪实在不理解，骆回安为什么就能看上去跟个没事人似的，一点问题没有。 “你睡着了？”佟初雪问道。 “怎么，你睡不着，那我们来做点别的……”骆回安其实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只是看佟初雪心态不好，故意逗她。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想这个。”佟初雪不悦地打了骆回安一下，不过她那点力气，自然是一点损伤都没造成，“你说我们要不要半夜出门找点线索。” 骆回安翻了个身，一脸悠闲地调笑，“夫人这喜好有点特别啊。” 佟初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骆回安话里的意思，等到明白过来，整个人臊的不行，狠狠拧了骆回安一下，“我跟你说正事呢！” 骆回安还觉得自己冤枉呢，“我这说的也是正事，廖家这次来了不少人，咱们这么贸然出去，别说找线索，保不齐半夜就被人给干掉了。” 这话说的不假。 “明天怎么办，回城？”佟初雪没好气的问道。 提到明日的事，骆回安正色几分，“自然是要先回去的，廖家的举动不寻常，可我们若是再强留一次，恐怕廖家就要想着采取行动了。” 廖弘本意就不是真心留两人下来，他们若是识相点，自己先行告辞，恐怕还有点活路。 佟初雪也赞同骆回安的想法，“确实，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 翌日一早，骆回安提出回城，廖弘假模假式地挽留了一番，最终还是放人走了。 佟初雪靠在马车上，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暂时逃离九汤山了。 回到家中，佟初雪别的没干，首先就是好好睡了一觉，昨夜她在客房根本没睡好，心里有事，睡得很浅，直到回家才能踏踏实实地安心睡上一觉。 圆圆看自家夫人在床上睡得是天昏地暗，心里止不住的担心，也不知道昨天出门究竟经历了什么，把夫人给累成这个样子。 等到佟初雪醒来已经是次日的中午。 圆圆看到佟初雪坐在床上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似梦非梦，笑呵呵的说道，“夫人，您可总算醒了，这会儿都是晌午了，老爷已经用过膳人在书房呢。” 其实圆圆根本没必要交代骆回安的所在，反正他不是在书房，就是在书房，除了这地儿几乎哪也不去。 人睡这么长时间也有些疲累，佟初雪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圆圆，咱们出去逛个街吧。” 圆圆听罢也很高兴，自从来了京城，她还没怎么好好逛过，这会儿姑娘好不容易开口带她出去，她怎么也不可能拒绝。 圆圆兴冲冲地替姑娘梳洗打扮，佟大负责驾车。 “这次就不去咱们上次去过的地儿了，佟大，你不是打听了说京城里还有些别的好玩的地方吗，就去那儿吧。”佟初雪道。 根据佟大所说，她打听的地方名叫朱雀巷，据说京城有不少好玩儿的店都集中在那里。只不过去那里的女子偏少，男子偏多，具体原因佟大也不知道。 不过等众人到达了朱雀巷，立刻明白过来为何这里总是男的来的多了，因为这条街巷里几乎都是春楼和赌坊。 大白天的不是他们营业的时候，所以各个门户紧闭，倒是有一些赌坊之类的开着门，而赌坊的旁边便是典当行。 “行啊，这生意都让一家做了。”佟初雪不禁感叹道京城商人的生意经。 佟大脸上也有些羞恼，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打听了半天，打听的竟然是这个地方。 对此佟初雪倒没有怪罪他，毕竟佟大生为一个大男人，跑去打听适合玩玩的地方，别人给他推荐这种地方实属正常。 “行了，这也不是佟大的错，既然这地不合适，那咱们就换个地方。”佟初雪摆摆手，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 圆圆搬下脚凳准备扶着佟初雪上马车，她眸光一闪，似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不过再看过去，那个地方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佟初雪心道，京城这个地方她认识的就那么几个，而那些人也不太可能出现在朱雀巷这样的地方，想来定然是她看错了。 佟初雪坐上马车，自嘲的笑了笑，来了京城这些时日，她还没怎么真的跟别人交往过，这认人的本领难不成也下降了。 不远处的一个狭窄的小巷中，佟雨儿紧紧贴着墙根，心脏蹦蹦直跳。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那个马车上坐着的人好像是佟初雪。 不对，那肯定是佟初雪，旁边就是他的婢女圆圆，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十分好认，就算是隔着大老远她也不会认错。 不过佟初雪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佟雨儿不解。 可是眼下这个情形根本没有留给她思考的时间，佟雨儿的对面是两个彪形大汉，那俩人身材魁梧，看上去相当不好惹。 其中一人恶狠狠的对着佟雨儿说道，“小丫头，你还想跑，进了我们立春坊，你就乖乖的接客吧。” 佟雨儿的双臂紧紧抱住自己，摇了摇头，“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抓我去立春坊！” “那可由不得你。”大汉显然不是个好说话的，或许也是看多了，根本不顾及佟雨儿的求情，“刚刚那位夫人你好像认得，何不求求人家出钱把你赎出来。” 佟雨儿一怔，让她去求佟初雪，那怎么可能！她佟雨儿就是疯了，死了，傻了，痴了，也不可能去求佟初雪的。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沦落到被人卖进春楼的地步，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自己，又怎么可能拿银子出来帮自己。 “小娘子，哥哥跟你说句实话，凭你的模样，进了咱们立春坊，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在外面挨饿受冻的强。想当初多少人进我们立春坊前都哭天抢地，恨不得一头撞死，可是后来呢，还不是穿金戴银，日子过的可比外面那些小娘们儿好多了。”大汉眼看佟雨儿是个能讲理的，态度稍稍和缓了些。 第282章 佟雨儿上京 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这些佟雨儿都不在乎，她现在只想回家。 可是衡量一下眼前的情况，佟雨儿根本没有实力跟这些壮汉对抗，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顺从他们。 即便佟雨儿的心中百般不愿，但她左右权衡之下，还是接受了壮汉的提议，脸色灰白地点点头，“罢了，我跟你们走。” 壮汉没想到佟雨儿的态度转变的这么快，还以为是自己的刚才那番说教起了作用，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可怖，“小娘子你以后就会知道，哥哥们说的那些都不是骗你的。” 佟雨儿默不作声的跟在两人身后，命运走至此处，她现在是一句话也不想讲。 回想自己一路走到京城的经历，个中苦楚难以为外人所道。 当初佟雨儿为了生个儿子，被黑心的大夫所诓骗，吃下了不好的药，损了身子，从此以后再也不能生育。她的婆婆一心想给儿子纳妾，还拐弯抹角的劝过她很多次，就连自己的娘亲也劝着让他同意姚天远纳妾。 可是她怎么甘心，她自己生不出来的孩子，还要眼睁睁看着别的女人给自己的相公生孩子。 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觉得头痛欲裂，心痛不已。 与其留在那个乡下地方，被人逼上那样的绝路，倒不如破釜沉舟出来闯一闯，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反正对于佟雨儿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的了。 佟雨儿和姚天远和离一事，在整个青山村都炸开了锅。村里的很多人都不能理解佟雨儿的选择，觉得她是猪油蒙了心，才生出这样糊涂的念头。 那姚天远是什么人，他可是他们村里唯二的秀才，眼看着还能继续往下考，将来说不定就是个官老爷。 放着官老爷夫人这样大好的前途不要，居然还和离，她也不想想一旦和离了日子要怎么过。 为了这事儿，佟雨儿的娘也不是没少劝她，可佟雨儿已经铁了心，是要自己出去看看，不论谁来劝都是没的用的。 邹红萍被佟雨儿的态度气到，差点动了胎气，这下连佟家也看她不顺眼了，佟老太更是直言，既然有本事，那就出去闯闯，他佟家这尊小庙容不下佟雨儿这个大佛，要是有本事她去当皇后娘娘都行。 当然，佟雨儿也不至于无脑到这个程度，觉得自己可以混进皇家。 虽然混进皇家不可能，但未必就没有别的出路。 佟雨儿自小在青山村里就被人称赞容貌出色，所以她一直相信凭着自己的美貌，总能找到一定方法寻个出路。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尽管她再三小心、一再注意，还是在半路上被强盗盯上，并且卖给了京城的立春坊。 刚进去的时候，她不知道立春坊是个什么地方，只觉得脂粉气很重，而且都是晚上开业，奇怪的很。 可很快妈妈便跟她解释了这一切缘由，并且提出她模样好，只要在才艺上好好磨练磨练，虽说不能当个头牌，但是出来正经接客赚些钱还是没问题的。 佟雨儿心气极高，她这次出来可是奔着大目标来的，让她接客，她怎么可能接受。 那个时候，立春坊的妈妈看着寻死觅活的佟雨儿，凉凉道，“我说，姑娘，你要还是个没开苞的，或许还真能给自己谋条出路。可你都已经嫁过的人破了身子，除了咱们立春坊，你还能做什么呢。” 佟雨儿确实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而且立春坊的妈妈当初可是花钱从强盗手里买下的，没赚够本，怎么可能轻易放人。 可无论做什么，也不能做这样的事，佟雨儿从心底没办法接受。 于是她逃跑了，她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跑得掉。 差一点她就冲到了大街上，可她没想到竟然会在那一瞬间看到了刚下马车的佟初雪，仅仅就是那一点点的犹豫，就让她被追来的两名壮汉逮了个正着。 立春坊的妈妈看到人被完好无缺地压了回来，嗤笑两声，“小娘子，妈妈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只是一时糊涂没想开，我再问你一遍，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这立春坊里接客？” 佟雨儿很想回答她不愿意，可是她说不出口。 她深知立春坊的妈妈现在只是表面看上去好说话，实际上只要一自己一拒绝，他们说不定还有其他折磨人的手段冲着自己来。 与其到时候活受罪，倒不如现在干脆答应了。 佟雨儿咬着下唇，只觉得自己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十分艰难，似乎是把自己的心从中血淋淋的剖开，她要舍弃自己的尊严，舍去过往的是非，舍弃掉所有，甚至包括佟雨儿这个名字。 “妈妈都听您的。”佟雨儿道。 立春坊的妈妈听了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就知道这姑娘是个聪明的。 “你看，凡事都怕想不开，这人只要想开了，什么问题都没有。你放心，在我们立春坊姑娘的待遇可都是一等一的好，全京城你去问问，没有谁在姑娘像我家姑娘这样的好条件。” 妈妈笑眯眯叫来一个半大的小丫头，“这是喜鹊，从今以后她就是伺候你的丫鬟了。” “丫鬟？”佟雨儿有点发蒙，她居然还会有丫鬟。 “你现在可是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身边没有人提点着怎么能行，你放心，喜鹊虽然年纪小，但在我们楼里也待了许多年，规矩什么的一清二楚。”妈妈道，“喜鹊，带姑娘去她的房间里看看吧。” 喜鹊点了点头上前，扶起了佟雨儿，“姑娘，请跟我来。” 喜鹊把佟雨儿带到了一间看起来装修十分奢华的房间，里面所有的家居一应俱全，梳妆台上还摆着不少精致的粉盒。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即便亲眼看到，佟雨儿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是，这以后就是姑娘的房间。”喜鹊道。 佟雨儿打开柜子，数十件漂亮的衣裙整齐地摆放在柜子当中，她从未见过那么好看的衣服，“这些衣服以后也是我的了？” 喜鹊点点头，“楼里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给姑娘们做几身新衣服，所以往后这些衣服只会越来越多。” 这样好看的衣服，以后还会有，佟雨儿抚摸上柔软的布料，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第283章 把生意做到京城来 喜鹊就这么静静看着佟雨儿沉浸在新衣服的喜悦之中，如此的场景，她已经见过很多次。 全部都是我的，佟雨儿的脑中只有这个念头，是了，接客又如何，还不是凭自己本事挣的钱，谁能说什么。 京城这样遍地是金子的地方，赚起钱来必然比他们谷裕县那样的小地方容易。 …… 这几日风平浪静，廖从劼和廖弘也已经从九汤山回来，没有人知道九汤山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这是个永远没有办法解开的谜题。 佟初雪一直在想，她无根无据的猜想，或许是真的错了，廖家即便要做些什么，也不应该选择九汤山这种距离京城如此近的地方，或许那就只是廖家一个种药材的地方。 不过佟初雪很快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因为江未寒带来了一个新消息。 原本应该出现在云城的江未寒，不知为何过了这么久还在京城。 江未寒只觉得佟初雪这个问题十分好笑，他家本就在京城，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佟初雪主要的疑问是，云城的生意平日里又该谁打理。 其实云城的奇艳阁只是江未寒名下产业中的一个，而他们江家最主要的产业还是在京城。 “我这次来，是给夫人送这段时间的分红，一共三千两银子，夫人请清点。”江未寒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交到佟初雪手中。 佟初雪素来信任江未寒，根本没想着数，她此刻心里挂怀的另外一件事，“我接下来基本都是在京城，不知……” “夫人的意思是，把这牡丹的生意做到京城来？”江未寒瞬间就领会了佟初雪未说出口的话，或许是他身为商人天生的嗅觉。 佟初雪赞许的看了江未寒一眼。 “不满夫人说，其实我一直也有此想法，只是未寻到合适的机会跟夫人说。”江未寒道，“以夫人的能耐，想要在京城当中混出名头来，并不难，何况之前的几盆花已经让夫人在京城小火了一把，后面只要运作得当，必然能成。” 佟初雪对于这其中的运作不甚了解，“江老板可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看江未寒兴致勃勃的样子，佟初雪感觉到他心里定然已经有了盘算。 果不其然，只听得江未寒道，“夫人，很快司花署就要举办新一年的鉴赏大会，到时候姑娘要来一把惊艳出场，把咱们开新店的消息散播出去。” “开新店？”佟初雪还以为江未寒会像在云城那样设一个展台出来，没想到江未寒竟然打算单独开一个店。 “正是……”江未寒详细阐释了自己的想法，大概就是，单独开店更有助于“林冬”提升形象。 用现代的商业话术来说，就是建立个人品牌。 佟初雪了然地点点头，看来接下来的鉴赏大会会是重中之重。 “每年的鉴赏大会都会广邀国内各店老板，明面上是鉴赏牡丹，实际上是给每年的牡丹品级修正标准，补充内容。夫人想必也知道，牡丹花每年都会出许多新品种，万一补充不及时，就会导致品级品鉴出问题，所以这个鉴赏大会，也有点查缺补漏的意思。”江未寒解释道。 佟初雪明白了，赶紧表示一定配合。 为了保持“林冬”这个人物的神秘性，佟初雪要遮上自己的面容，尽量不要让相熟的人认出自己来。 最好在鉴赏大会上提出一条有建设性的意见，不过据说具体内容江未寒会负责准备，总之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能通过鉴赏大会认识到出了一个叫林冬的牡丹高手。 这次的鉴赏大会，邀请嘉宾范围比以往都要广，所以江未寒再三强调，这事他们打响名头的最重要的一战。 佟初雪自然也十分重视，早早就准备起来。 别的都还好，最主要是不能让别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所以个别细节上都要体现出不一样。 这可把圆圆乐坏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夫人这般窘迫过。 骆回安自从听说了这事，自告奋勇要来指导，还把下人们全都赶了出去，从头发丝到脚趾头，不知给提了多少建议，弄得佟初雪都有点烦他。 先是说，声音最能暴露一个人，然后教佟初雪变声，可她又没有戏剧功底，哪能轻易变换自己的声音。 然后又是说，走路动作最能暴露一个人，所以以前的习惯要全部改掉。 最后弄得佟初雪是站也不会站，走也不会走，坐也不会坐，说也不会说。 佟初雪觉得自己就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一点独立能力都没有。 每每忍无可忍的佟初雪干脆直接把骆回安推上床，让他没工夫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反复几次之后，佟初雪恍悟，骆回安拿出这么大热情来，根本就不是帮她的忙，分明是给自己谋福利，亏她还傻呵呵地觉得这招好用。 想明白其中关窍的佟初雪干脆撂挑子不干了，骆回安见对方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如此下去，赶紧安抚起佟初雪来。 这安抚的方式，跟佟初雪让他闭嘴的方式如出一辙。 被赶到外面的圆圆替佟初雪叹了口气，夫人这是何必呢，左右不都是自讨苦吃。 佟初雪也是无奈，这人为何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事，这个样子还参加什么秋闱。 不过骆回安倒是不以为意，美其名曰张弛有度，不会耽误念书。 有度个鬼，他根本就是没有度的概念。 想当初他那副病歪歪的样子，差不多风一吹就倒，现在可好了，天天生龙活虎，精神十足。 她也是欠的，当初种点什么不好，种什么灵芝。 种就种了，天天泡茶给他喝干什么。 这事最终以佟初雪威胁搬出房间为由，暂时性的告一段落。 骆回安看上去还有点遗憾，不过他也知道近来有些荒唐了，若是再不收敛些，还不知道夫人要做些什么。 终于能够清净几天的佟初雪，给自己定做了一身合适的衣裳和一个纱帽，刚好能将面容全部遮挡。 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这次出去，江未寒还交代过最好只身前往，不要带上任何婢女。 佟初雪自然明白，鉴赏大会当日，早早便从府内出发，在京城的各条路上兜了好几圈，最终才绕道去了鉴赏大会。 第284章 新发掘的花匠 此次鉴赏大会，如同上次奇艳阁主办的赏花大会一样，不是所有人都能参加，而是需要有号牌，佟初雪的号牌是江未寒给的。 门口的小厮拿着号牌，看了佟初雪的穿着好几眼，才放她进去。 而场内的所有人看到佟初雪进来，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佟初雪身上，她那身白衣实在太过惹眼，最重要的是全场只有她一个人带着纱帽。 在京城大多数社交场合中，带着纱帽遮住面容都是极为不礼貌的行为，因此佟初雪一进场，就有人低声私语道，“这人是哪个小地方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在这里竟然还带着纱帽，也不知道刘大人会不会把人赶出去。” 虽说是私语，可这话还是清楚地传到了佟初雪的耳朵里。 不过很快就出现另一个声音，“听说云城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花匠，一个人就种出了三盆孤品牡丹，那位姑娘也是这样用纱帽遮着面容，说不定就是她。” 在场京城和云城的老板都听过林冬的大名，可一些来自远处的老板，对于这事就有些陌生了。 佟初雪听着他们议论，不自在地把纱布紧了紧，她可不想在这个地方暴露自己的容貌。 “这事我听说过，听说那个姑娘叫做林冬。”有人道。 骤然被别人叫这个陌生的名字，佟初雪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勾起嘴角。 “姑娘，你就是林冬吗？” 佟初雪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叫她，她赶紧收拾好心情，抬头一看，竟然是柳如烟。 看样子柳如烟这次是红绡陪着来的，柳玉山并不在，但是柳如烟跟她已经十分相熟，佟初雪不敢确定自己的表演是否能够瞒过柳如烟，心下直打鼓。 不过若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更加让人怀疑，她只得点点头。 柳如烟面露喜色，“原来真的是你，你不知道，你种出的三盆牡丹，真的太漂亮了！” 佟初雪略微欠欠身子，压着嗓子道，“多谢。” 她不敢多说话，生怕柳如烟认出她。 想到江未寒还提出要她当中提出一个好的建议，并且把在京城开店的消息透露出去，原本她还很有信心，可她现在却有点不确定。 柳如烟对她太过熟悉，万一被她当众认出可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柳如烟心眼不坏，城府不深，恐怕不会细想她如此装扮背后的原因。 “林小姐，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怎么才能把牡丹养的好一点，我房里的牡丹现在都被我养的半死不活了……”柳如烟这会正在喋喋不休地请教。 佟初雪屏住呼吸，站在原地，努力回想着这几日在家中学的那些动作，生怕露馅。 可现在柳如烟提的问题，远不是几个字能够搞定的了，多说肯定露馅。 正在佟初雪左右为难之际，江未寒笑呵呵地从远处走来，“竟然这么巧，又遇见了柳姑娘。” 柳如烟的注意力很快被江未寒拉过去，佟初雪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大庭广众之下，佟初雪没有办法跟江未寒商量应对之策，只好站在原地，尽量减少动作。 江未寒可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三句两句就把柳如烟的注意力彻底转移到别人身上，没有在执着于林冬。 佟初雪凑到江未寒身边，低声道，“刚才多谢了。” 江未寒折扇一挥，挡住自己半张脸，小声道，“柳姑娘那边，我想办法把人引开，咱们还按照原定计划来。” 有了江未寒的保证，佟初雪也放心许多，定定神，松弛不少。 距离鉴赏大会开始还有一会儿，各家的老板都忙着社交，主动跑来跟江未寒打招呼的人也是不少。 “江老板，好久不见，听说最近打算在京城开上一家新店，看来生意做得不错啊。”一个富态的中年男子拱着手走过来。 江未寒摆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听说邱老板的生意才是做的大，西南一隅完全是邱老板的天下。” 两人就这么互相恭维了几句，很快邱老板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佟初雪身上。 他似乎兴趣极大，一双三角小眼上下打量着佟初雪，明明隔着纱，应当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可佟初雪就是觉得对方的目光之锐利，能够穿透这层伪装，看到里面的佟初雪，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江未寒全程关注着佟初雪的动向，眼下看到佟初雪的动作，不露痕迹地半挡在佟初雪身前，“不知邱老板这次在京城呆多久，可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邱老板笑呵呵道，“难得跟江老板见一次，饭肯定是要吃的。” 话是这么说，可目光还是牢牢锁定在佟初雪的身上。 江未寒见邱老板如此执着，干脆直接介绍起了佟初雪，“给邱老板介绍一下，这位林冬，乃是我们奇艳阁新发掘的花匠，这次的新店便是为林冬准备的。” 听到江未寒的介绍，不单单是邱老板，附近的几位老板，纷纷停下交谈，目光皆汇集在佟初雪的身上。 邱老板看向佟初雪的目光更加热烈，“没想到原来这位就是林冬，不知林小姐跟江家的合约是怎么定的，我这儿的待遇可是一点不逊于邱老板，你不妨考虑考虑。” 佟初雪没料到这个邱老板竟然这么直截了当地当着江未寒的面挖人，怔愣片刻，佟初雪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邱老板看样子跟江未寒很不对付。 “邱老板，您这就不合适了吧。”江未寒道。 周围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兴味的深色，佟初雪骤然发现，这些人好像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围观，估计要是能现场打起来，他们会更兴奋。 从头到尾，只有她傻乎乎地以为两人真是朋友。 “江老板，别生气，林小姐这样有本事的人，咱们谁不想要。对于林小姐来说，多个选择也不是坏事，你说对不对，林小姐。”邱老板将目光转向了佟初雪。 对什么对，她才不想跟这个明显不怀好意的奸商扯上关系。 若不是隔着层面纱，还要隐藏身份，佟初雪早就顶回去了，可她现在不能这么做。 第285章 以命为契 这个邱老板，佟初雪是一点也看不上，但她不好直接拒绝。 她沉思片刻，开口道，“我与江老板签订的契书中约定了违约的条款，倘若我去了邱老板您这里做事，这违约的代价您可付得起？” 邱老板倨傲一笑，要说财力，他们邱家与江家可是不遑多让，再者说林冬有这样的本事，无论之前付出多少，都是可以赚得回来的。 邱老板自认是做生意的天才，他肯定不会亏本。 “你这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吗，放心，不论你当初签下的违约条款是多少银两，我都付得起。”邱老板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江未寒面色未变，可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当初他跟佟初雪签订契书的时候，没有约定任何惩罚性的条款。 为什么他现在说的好像要付出巨额代价一般，他能理解这是拒绝邱老板的一种说辞，但是他更加好奇为什么要拒绝邱老板。 易地而处，如果他站在佟初雪的位置上，换一个给价更高的主子有什么不好。 虽然说他们一直以来的交往还算愉快，但他远不会自认为自己已经在佟初雪心里占据到足够重要的地位，也不知她为何做出这样的选择。 “听邱老板这意思，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您都肯付。”佟初雪笑道。 “这是当然。”邱老板道，已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佟初学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模样，世事难料，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如同天帝一般掌控所有。 “契书当初是这么约定的，如果我背叛奇艳阁去了别的地方，那边得交代了我这条小命。”佟初雪故意将语速放慢，好让邱老板清楚的听到每一个字。 这种条款实在是出人意料，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江未寒在他们心中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商人，何时讲过如此狠毒的条件，看来老话说的对，知人知面不知心。 邱老板对佟初学的说辞高度怀疑，他不相信佟初雪会签下这样不平等的东西。 “邱老板一定很疑惑，我为何愿意答应这样的条件，其实这也不能理解，因为江老板给我的待遇好过任何一家。既然有所得，那便要有所付出，这个道理您不会不懂。”佟初雪道。 邱老板彻底失语，再大的利益难道还能大过人命去。 “说句实在话，我实在没有理由离开奇艳阁，这个条件看似十分吓人，可于我而言不过是纸上空文。”佟初雪道。 佟初雪这么一解释，旁人也明白了。 总之林冬就是认定了奇艳阁，他们不免对着江未寒羡慕嫉妒恨起来，我们怎么就没有机遇遇到这样的天才，江家祖坟怕不是冒青烟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邱老板也不好再强求，只能冷着一张脸离开。 围观了全程的柳如烟不禁感慨，“姐姐真是个狠人！” 这场插曲很快便告一断落，鉴赏大会正式开始。 根据江未寒之前的安排，佟初雪要以林冬的身份在鉴赏大会上提出一条优质建议，这条建议是江未寒提前准备好的，内容佟初雪看了一下，中规中矩。 前面的环节佟初雪不太熟悉，所以几乎全程保持沉默，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各位聊天。 不过他虽然不说话，但盯在她身上的目光可一点儿没少，所有人都好奇这个林冬究竟是何方神圣，能以一己之力培养出三盆孤品。 商人之间的恭维，佟初雪参与不进去。 彼此间推杯换盏，交流心得，佟初雪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根本不参与其中。 尽管也有人取着杯子想要来敬她酒，但人还没行到跟前，三步开外就被江老板挡了。 江未寒对于佟初雪的维护已经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邱老板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不高兴，喝了一口闷酒。根据他听来的消息，林冬原本不打算出席这次鉴赏大会，还是江未寒苦苦相劝她才勉强出席的。 他也就是运气不好，若是将来得了机会，他定然不会强迫林冬做任何她自己不愿做的事。 不过现在她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毕竟林冬现在算是江未寒的人。 佟初雪姑姑等到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收集意见的环节。 或许是因为之前太过无聊，佟初雪身上的能量都积攒了不少，那边话音刚落，她便起身。 这是他在这次鉴赏大会上第一次主动有所动作，是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这些陌生的目光当中还夹杂着柳如烟，佟初雪定定心神，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露出破绽。 她仔细回想起之前在家里排练的情景，镇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将为函给他准备的是一条普普通通的意见，算不上有多么惊为天人，无非就是建议在各地设立分办事处，能够更加及时全面有效地掌握牡丹花的品种信息。 但或许是因为这话从林冬嘴里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反应热烈，纷纷赞同起林冬的意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提出了惊世骇俗的想法。 佟初雪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见到现场反应不错，便止住话坐了下来。 司花署将她的意见记录在册，随后又征求起了其他人的意见。 后面的事情，佟初雪并没有太关心了。 很快，大会临近终了，疲惫了一天，大多数人这时候也放松起来，聊些家常话题。 江未寒这次来之前就打定主意，要将开新店的事情透露出去。 为了配合他的计划，佟初雪一改之前的高冷作风，对别人的攀谈也适当的回上几句，并且貌似无意地透露了自己要在京城开一家新店的想法。 两人这次配合打得极好，大会散场之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江家开新店的消息。 江未寒对此结果十分满意，并且好生将佟初雪送回了家。 至于新店开业，大会上认识的无数老板前来捧场，那边是后话暂且不提。 佟初雪回家后，看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面孔，傅如年。 “傅先生！” 佟初雪十分激动，傅如年可以说是他们在京城作为可靠的存在，之前为了避嫌一直没有相见，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她怎能不激动。 第286章 二皇子的荒唐建议 傅如年来了之后，骆回安已经把之前在九唐山调查的事禀告了傅如年。 “对于大皇子而言，廖家提供了重要的资金支持，咱们若是能够扳倒傅家，便可断其一臂。”傅如年不经畅想起来。 “傅先生，廖家这么多年在京城根系深厚，恐怕不是能轻易撼动的，但是我总觉得九汤山会是一个突破口。”佟初雪道。 傅如年也是没想到他们夫妻二人进会从九汤山入手调查廖家，这么多年来也是他们疏忽了，他们总以为九汤山只是廖家武术产业中不起眼的一个存在，所以一直忽视。 现在听骆回安的说法，这个九汤山似乎藏着某些秘密。 “话虽如此，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二皇子给的任务是扳倒廖从劼，你们可不要忘了。”傅如年提醒道。 佟初雪怎么可能忘记这点，他们当初也正是循着廖从劼这条线才追查到九汤山。 “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再去一趟，可上次被廖弘撞见，只怕已经打草惊蛇。”这也是佟初雪一直担忧的地方。 骆回安也是如此认为，廖弘一直密切关注着他俩的动向，说不定他们已经将痕迹都抹除干净。 傅如年沉吟片刻道，“你们确实周围的力量少了些，这样吧，回头我再拨两个人给你们。” 得了傅如年的话，佟初雪和骆回安都放心不少，现在府里的仆人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根本不熟悉，他们也不敢随便交代这些重要的事。 唯一他们一手带出来的佟大佟二，那点武力值在京城这个地方实在不够看的。 傅如年又道，“我这次来事还有一件事儿要告诉你们。” 佟初雪发现傅如年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十分古怪，似乎是不想要说，但又不得不说。 而骆回安刚听到傅如年开口，便粗暴的一把打断，佟初雪从未见过他这副不尊师样子。 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儿，佟初雪讨厌这种含混不清的感觉，“傅先生，你有任何话但说无妨，我承受的住。” 话音刚落，骆回安就立刻道，“这与承受不承受的毫无关系，这件事儿根本没必要告诉初雪，我已经明确拒绝了。” “回安，你认为你的拒绝对于二皇子而言有意义吗，或者说有分量吗。”傅如年冷峻道。 佟初雪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师徒二人难不成是内讧了，可她听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你们，究竟有谁给我解释一下？”佟初雪锐利的目光直直盯着两人，他可不想再陪着他们浪费时间，有话直说可是伟大的品质。 骆回安干脆整个人挡在傅如年前面，“初雪，这些事跟你没有关系，我来处理就好。” 佟初雪很想相信这句话，可他看身后傅如年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这事骆回安解决不了。 佟初雪恶狠狠的瞪了骆回安一眼，伸手将它拨开，在傅如年面前站定，“您请说。” 傅如年微微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还带着十足的为难，“我没想到我有一日竟然要传达这样的要求，骆夫人，你若是因此而感到生气，不要怪罪回安，京城权贵之家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 这话更是把佟初雪绕得云里雾里。 “二皇子说了，你们来自谷裕县，在京城之中没有根基，所以需要一个有力的岳家扶持。而二皇子替回安选定的人选便是——柳如烟。” 这种剧情佟初雪很熟悉，现代社会的商业联姻，古代社会的政治联姻，她只是没有想到这事儿竟然落在了她的头上。 “初雪，这件事我已经拒绝，我这一生绝不纳妾！”骆回安掷地有声的说道。 傅如年补充道啊，“二皇子并不是让人家做妾，是平妻。” 所谓平妻就是两位正妻地位上相等，权力上相同。 佟初雪简直想笑，这个二皇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她打谁的主意都不该打她的主意。 送妾她都不可能接受，怎么可能接受平妻，除非她疯了。 不过佟初雪到底没有让愤怒完全的冲昏头脑，她清楚地知道傅如年只是一个传声的，自己没必要同他置气。 而且正如傅如年所说，京城之中的人早就习惯了这种方式，所以他们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傅如年估计也没有料到自己会在骆回安这被拒绝。 “傅先生，这事儿我听我夫君的，他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佟初雪道，“另外还有一句话，麻烦您帮我转告给二皇子，若是他执意如此，那这廖从劼的事儿便请他另寻高明吧。” 佟初雪这一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别人威胁，哪怕这个人是二皇子。 傅如年神色坚定，分明没有转圜的余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同意便不同意，何必这么说。” 佟初雪摆正脸色，“因为我打算这么做，所以我才这么说。” 傅如年被佟初雪的话惊到，“你可知你这么做的后果为何？” “了不起就回家种地呗，在不即便是丢了性命转世投胎呗。”反正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这个不成。 傅如年一时失语，心里想着这话肯定不能如实转给二皇子听，该找个什么借口圆过去。 “傅先生，您实话实说即可，我绝不接受我的夫君跟除我以外的任何女人在一起。”佟初雪神色肃然。 骆回安也被佟初雪周身的气场震慑住，完全离不开双眼，他从来没有觉得佟初雪如此迷人过。 “初雪的意思，便是我的意思，还请您如实跟二皇子转达。”骆回安道。 傅如年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无可奈何，“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行了，这事我去处理吧。” 两人送走了傅如年。 回房的路上，骆回安始终在佟初雪身后半布的地方，他眸光涌动，心绪难平。 这样近乎表白的话语，一下子点燃了他内心的所有激情。 一直以来，佟初雪总是表现的十分理性，她也在努力做好妻子的本分，可她为这个家一切的付出，都好像隔着一层纱，落不下地。 骆回安有时候总在想，或许哪一日佟初雪就会离开自己，她也完全有能力离开自己。 第287章 柳如烟的质问 回想两人从认识到成亲，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佟初雪在操心。如果没有她，自己不会有机会念书，如果不是她，他们家也不可能有钱。 如此一件一件算起来，所有的好事都是佟初雪的功劳。 “我可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不可能接受别的女人，不管是谁……”佟初雪故作凶狠地说道。 这幅模样落在骆回安的眼里，别有一番风情。 明明个子还没有自己高，偏偏装出一副十分厉害的样子，嘴上说的凶狠，可实际上内心柔软，根本狠不下心对付别人。 明明可以更多的选择，还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初雪。”骆回安唤了一声。 佟初雪回过神，只觉得骆回安的表情有点奇怪。 其实不是奇怪，是心中汹涌的感情找不到出口，在内里激荡。 奔腾着的澎湃激情，蔓延在身上的每个角落，天光正好，初雪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被照的清清楚楚。 骆回安只消一眼，就清楚地回想起那份触感，柔软而温暖。 此刻他只想再度抚上这份温度。 情之所至，所有的行动都有了自己的理由，他也说不清为何要这么做，为何要在白日里这般荒唐，可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已经没有时间细想。 女孩微不足道的反抗和挣扎，已经算不得什么妨碍，他此刻只想全然地好好爱她。 书房的屏风后面，有一个平日里休息用的软塌，此刻成了极好的场所，周围的下人早就很有眼色地离开，留下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空间。 …… 佟初雪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的那一刻，只觉得巨大的羞耻感袭来，她忍不住狠狠掐了一把骆回安。 这人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大白天的竟然如此荒唐行事，简直是疯了！ 而且还是在书房！ 窗户都还半开着！ 饶是她这个现代穿越的灵魂，也接受不来白日里做这些，房间里的床是摆设不成。 骆回安大约是知道自己过分了，所以默默承受着佟初雪的所有坏脾气，一点反抗没有。 但佟初雪哪是这么容易消气的，待体力恢复，当即下令——未来一个月骆回安睡书房。 骆回安深知这事自己做的不地道，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配合地点点头。 尽管府内的下人对于这件荒唐事三缄其口，可佟初雪还是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出了揶揄，一起之下，将骆回安身边的人全部撤掉，让他自己打水洗衣好了。 对于这样的处理，骆回安没有异议，反正他原本在家里的时候，就经常做这些，现在自己动手，也无所谓。 二皇子让傅如年带给两夫妻的这个消息，显然给小家庭造成重大冲击，而且很快风声就传到傅如年耳朵里，原因无他，来给傅如年递消息的下人一看到骆府的情况，心中明了，便如实汇报。 傅如年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就知道这事办不成，可二皇子却不死心，非要他传这个话。 现在可好了，差点毁了一桩好姻缘。 不过傅如年也知道，佟初雪不是一个随意发火的人，现在这个局面，虽然乍然看上去不太妙，但夫妻哪有隔夜仇，估计过一阵子也就会慢慢过去。 事实上傅如年的猜测没有错，仅仅过了半个月中，佟初雪和骆回安便和好如初，仿佛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 这对小夫妻都是聪明人，彼此间的信任不是一天两天培植出来的，可以说根基深厚，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动摇根本，原以为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 可令所有人都大呼意外的是，柳如烟竟然亲自找上门来。 这一日佟初雪本打算去新开的铺子看看情况，没想到刚一出门就见柳如烟从马车上下来，她身穿一条嫩黄布料蝴蝶长裙，衬得整个人明媚活泼，十分可爱。 柳如烟见到佟初雪见了个礼，动作之规范，态度之恭敬，前所未有。 佟初雪对于京城的这些礼仪不太了解，但他也能从柳如烟的态度中看到她的慎重。 柳如烟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个有些娇纵任性但心地不坏的大小姐，这次突然如此恭敬地对待她，真叫人有些不习惯。 佟初雪只好回礼，“柳姑娘。” 柳如烟深深看了佟初雪一眼，“骆夫人，如烟有几句话想同夫人说，不知夫人现在可方便。” 对方看上去十分诚恳，左右铺子里的事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今日不去无妨，佟初雪点点头，好生将人请了进来。 “柳姑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佟初雪道。 柳如烟道，“如烟知道夫人是个爽快人，所以我也不跟您兜圈子，我就是有句话想问问夫人。” 柳如烟的目光直直看向佟初雪，她似乎是有些踌躇，随后又鼓足勇气的说道，“我听我二皇子有意将我许配给骆公子做平妻，可是您没有同意。” 照理说，身为大家闺秀，不应该公开谈论起自己的婚事，可柳如烟心中的疑惑实在没有旁人能解答，所以他只能厚着脸皮来找佟初雪。 佟初雪也没有料到她为了问这个，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她应该实话实说吗，可是面对柳如烟她又有些说不出口。 这姑娘本性不是个坏人，他也没有必要把关系给处绝了。 “柳姑娘，我不让我相公娶平妻，不是针对你，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同意的。”佟初雪这也算是实话实说，对她而言，无论是谁站在骆回安身边，她都不能接受。 柳如烟攥紧了帕子，这个答案似乎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她有些急切的说道，“夫人，这也是骆公子的意见吗？” 佟初雪看着柳如烟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这姑娘是没有听明白，还是不懂装懂。 “夫妇一体，我的意见就是我夫君的意见，我夫君的意见也是我的意见，这么解释你明白吗？”佟初雪道。 柳如烟当然明白，她只是内心不想承认而已。 自己好歹也是京城柳家的姑娘，外面想娶她的公子哥们一抓一大把，为何偏偏就栽在了骆回安手上。 第288章 我心悦骆公子 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柳如烟本以为自己应当十分排斥，可她心中却暗暗窃喜。 复杂而又陌生的感觉让柳如烟意识到了一件事，她或许已经喜欢上骆回安了。 家里对于二皇子的这个决定一开始并不太满意，他们总觉得柳如烟完全可以寻到一门更好的亲事，骆回安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穷书生罢了。 而且他们柳家的女儿竟要嫁过去做平妻，跟一个乡野村妇平起平坐，这让他们柳家将来怎么做人。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柳如烟自己竟然没有反对这门婚事。 柳家人渐渐从不理解到默许，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骆回安竟然拒绝了这门亲事。 他们柳家的女儿竟然被一个乡下来的穷书生给拒绝了，这样他们的面子往哪搁！ 柳如烟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难过，她竟然为自己不能嫁给骆回安而感到难过，她在家里思前想后，最终决定鼓起勇气来找骆家问个清楚。 没想到刚一下马车就遇到了佟初雪。 “夫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清楚，我也明白。只是，夫人，可否听我一言。”柳如烟道，“我心悦骆公子。” 佟初雪微微挑眉，柳如烟这是当着他的面在跟自己的夫君深情告白，柳如烟喜欢骆回安跟她有什么关系。 “所以请夫人给我一个机会，名义上是平妻，府内大小事宜我均可不插手。”柳如烟道，她觉得自己已然要让步许多，但她活了这些年，头一次遇到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要她就那么轻易放弃，她不甘心。 “你心悦骆回安，与我何干？”佟初雪冷着一张脸，没有一丁点让步的意思。 一旁的红绡有些着急，她家小姐都已经放下面子，放下自尊，如此低三下四的求人，这个骆夫人竟然一点面子不给，“有了我们柳家的助力，骆公子将来在仕途上也能走得更顺畅一些。” 闻言，佟初雪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红绡，“他的仕途顺利与否是看他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靠女人。” “这怎么是靠女人，互惠互利的事情。”红绡跟在柳如烟身边，不可避免的受到类似的熏陶，在她看来，男人发达后娶一个有力的妻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红绡，闭嘴。”柳如烟低声呵斥了一声。 红绡这才不情不愿的闭上嘴站在一旁，看上去依然很生气。 “夫人，我并不是想要挑战你的地位，也不是想要破坏你的家庭。”柳如烟道。 佟初雪站起身来，这个柳如烟或许是大小姐当久了，从把问题想的太过简单，看来不把话说得明白点，她是不会懂的。 “柳小姐，不瞒你说，喜欢我相公的人不止一个，我相信她们的喜欢或许都是真心实意的，若是来一个女人说喜欢我相公，我便要接受，哪有这样的道理。”佟初雪道。 柳如烟不解的看着佟初雪，她又不是外面随随便便来的女人，他们之间分明是二皇子指的婚。 “二皇子虽然身居高位，但他若是连我的婚姻都想插手，那便是他想错了，我决计不能接受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佟初雪道。 柳如烟被这一番惊世骇俗的发言吓到不能动弹，佟初雪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连二皇子都不放在眼里，她怎么敢。 “我不妨说句实话，即便今日是皇帝要求骆回安娶平妻或者妾室，我也照样拒绝。”佟初雪面无表情道。 皇城脚下竟然敢在家里议论圣上，柳如烟没想到佟初雪竟然是这样胆大肆意的人。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你可是要被杀头的！”柳如烟忍不住道。 会有这么严重吗，佟初雪不是很想相信，不管怎么说，说出的话就是泼出的水收也收不回了。 “柳姑娘，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旁的意思。总之，对我们夫妇而言，今生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第三人。”佟初雪自觉这次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明白，柳如烟不应该再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柳如烟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想要质问，可却被这一番热烈的告白所顶了回去。 他们夫妇之间感情弥笃，根本没有她能立足的地方。 “若是我去求二皇子呢，给你们一个不能拒绝的命令呢，即便如此，即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你们也不答应吗？”柳如烟忍不住最后挣扎一番。 难不成这俩人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她还想再赌一次，去这事还能有别的转机。 佟初雪听懂了柳如烟的话，可垂死挣扎有什么意义，不管他动用什么样的力量威胁，不接受便是不接受，不可能会有第二种答案。 佟初雪没有说话，而是用坚定的目光看着柳如烟，她决绝的态度已然是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怕呢，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能接受呢，这京城之内多少男人三妻四妾，我也不求其他，为什么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一定要拒绝呢？” 这几句话是柳如烟发自肺腑的疑问，她真的不懂夫妻两人的底气从何而来。 佟初雪叹息了一声，这姑娘到底年纪还轻，经历过的事儿太少，压根不懂得什么叫做深刻的感情。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失败过，很少被人家拒绝，所以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消息。 与其说她是喜欢骆回安，所以愿意不计身份委曲求全，还不如说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自尊心，洗刷掉那份被人拒绝的耻辱。 “柳小姐，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你真心喜欢的人，那个人会让你明白什么叫爱情。到那时你便会懂得，为何爱一个人就想独占他。”佟初雪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的太狠。 柳如烟坐在椅子上，怔愣的看着佟初雪，她刚刚说的那番话，是在否定自己对于骆回安的喜欢吗。 “你的意思是，我的喜欢不配叫做喜欢。”柳如烟艰难的开口。 “虽然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佟初雪道。 第289章 让为父失望 “我，明白了。”柳如烟看上去异常失落。 她鼓足勇气来到这里，身为一个大家闺秀，她跑来问这个问题，简直可以说是“不知廉耻”。 可即使是这样，即使已经如此低声下气，骆家竟然还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柳如烟到底年纪轻，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佟初雪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情。 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要是柳如烟再想不明白，她也没有办法，毕竟身为当事人，如果自己钻进牛角尖不出来，她也没有办法。 “小姐。”红绡弱弱地喊了一声，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家小姐这幅消沉的模样。 这个骆家简直胆大妄为，骆夫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们柳家虽然不是官宦之家，但再怎么说也比骆家这个毫无根基的强，她竟然敢跟小姐说这些。 柳如烟振作起来，轻声道，“红绡，我没事。” 随即看向佟初雪，“骆夫人，如烟不打扰了，告辞。” 佟初雪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看着柳如烟坐上马车，离开骆家。 …… 柳府。 “如烟回来了？”柳父立在窗前，问道。 府里的嬷嬷毕恭毕敬地答道，“刚回府里，老爷。” “把小姐叫来见我。”柳父道。 嬷嬷领命下去，不多时，柳如烟便来到父亲的书房。 柳如烟对于书房，几乎没有好印象，小的时候，每次把她叫过来都是为了考较功课，一旦达不到父亲的要求便会受罚。 柳如烟作为一个女孩子，基本不会被体罚，常常会被罚去抄写。 而她小的时候并不是在功课上特别用功的孩子，所以受到的惩罚次数不少，久而久之，书房对她言就像一个地狱般的存在。 但是父亲叫他过去，她又不敢不去。 “听说你今天去了一趟骆家。”柳父开门见山道。 “是的，父亲。” “聊了什么？” “聊的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骆夫人拒绝了我。” “你可真是令为父失望，一个小小的村妇都搞不定，也不知道你在我们柳家还能派上什么用处。” 柳父语气中的失望没有丝毫隐藏，柳如烟紧紧攥着手心。尖锐的指甲戳的她发疼。但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她又一次令父亲失望了，好像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评价就是这个。 她分明觉得自己已经拼尽全力，难不成要为了一个区区平妻的位置跪下来求人家吗，柳如烟自问，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步。 “你这个孩子，是连我身上的一点手段都没学到，我倒要问问你，你今日为何要去找骆夫人？” “我朝律法平妻进门，若是原先的正妻不同意，那便不行。”柳如烟道。 “所以那些每一个娶了平妻的人家，都要提前上门跟正妻打好关系吗，你听过这样的事儿吗。” 柳如烟一时愣住，她确实好像没有听过类似的事情，只是单纯的凭着自己的想法行动而已。 “我从小就教你，做事情不问过程只看结果，这事说到底得到骆夫人的同意有什么重要的。” “可是她若是不同意我如何进得了门。”柳如烟大着胆子反驳了一次。 “一个家里边男人才是一家之主，女人的本性就是善妒，你跑去问她这种问题，无论谁都不可能答应。从第一步起就错的离谱！” 柳如烟抬头看向柳父，又是这样的表情，那么熟悉的失望的神色。 “如烟，你好好想想为父说的话，再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柳父道。 柳如烟乖巧地点头，一副非常听话的样子。 柳父只消一眼，就看穿了柳如烟的伪装，“想放弃？” 柳如烟咬着下唇，没有答话。 在此刻，沉默也是另一种回答。 “如烟，让你嫁给骆回安是二皇子在考验我们柳家的忠诚，你可明白？”柳父道。 柳如烟一时不解，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背后的原因，她听闻二皇子希望她嫁，她虽然一开始百般不愿，但最终还是说服自己，腆着脸找上佟初雪。 柳父见柳如烟那副困惑的样子，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开窍，明明从小花了这么多时间教导，“你或许不了解，现在京中的局势已经波澜四起，我们柳家要想在京城中站稳脚跟，光耀门楣，就要押宝。” “押宝？”柳如烟懵懂地重复着柳父的话，他们柳家是做生意的，押宝一人会不会风险太大。 “我选中了二皇子，若是这次成功，我们柳家必定能够更上一层楼。”柳父道，“如烟，我记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做事结果最重要，只要结果是好的，没有人会在意你过程的肮脏与否。骆回安这人我了解过，他天分很高，将来必定前途大好，虽然这桩婚姻不是我们的本原，但绝不是个差劲的选择。” “可是，骆家若是不接受。”根据佟初雪所说，他们夫妻意见一致，都不同意，所以她即便再努力也不可能成功。 “骆回安若是执意不从，那他如何证明对二皇子的诚意。”柳父道，“如烟，你听为父说，没有男人不喜欢有权势的能为自己带来利益的夫人，那个佟初雪虽然会赚钱，可是咱们柳家的财富远胜于她。这种事，男人往往不会开口。” “那我……”柳如烟绝望地想，佟初雪毋庸置疑的拒绝，骆回安也不会开口，那她还有什么办法。 “所以你来开口，没有男人能拒绝得了投怀送抱的女人。”柳父道。 柳如烟仿佛受到极大的冲击，她的父亲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直白的话语，男人都是如此吗。 “为父也是个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德行。”柳父拍了拍柳如烟的肩，希望她能想明白，把这事办的漂亮些，若是还不成，他只能狠下心给女儿嫁到外地去巩固关系了，毕竟若是真的有所行动，京城之中肯定会有所传言，累及名声。 柳如烟此刻还不知道，她这场婚姻的成败已经关系到她将来的走向。 她立在原地，呆呆看着柳父离开的背影，她该怎么做，才能笼络骆回安的心呢。 第290章 混进骆家 白日里柳如烟来过的事，骆回安很快便听说了，更是听说了佟初雪的直白拒绝。 提起这事时，佟初雪似乎不甚在意，斜睨了骆回安一眼，“怎么，听到我拒绝了，有点失望？” 骆回安立刻反驳道，“怎会，除了你，我今生不会看上任何别的女人。” 佟初雪当然清楚骆回安不会如此，他们互相扶持一路走来，这种关系远不是外人能够轻易撼动的。 “虽然我是把人拒绝了，可我在想，这事到底是那位提出来了，若是我们就这么拒绝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佟初雪虽然表面上坚定又但最，但心里还是存了几分担忧。 他们此次来京城，原本是为了向二皇子投诚，结果没贡献出什么，反而把二皇子的第一个要求给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谁也不会喜欢这样的合作伙伴吧。 “不用担心，你想想二皇子为何要我娶柳家。”骆回安道。 为什么娶柳如烟吗，不就是政治联姻，这类戏码她以前就见过很多。 “不单单是为了联姻，你看，二皇子的意思是让柳如烟过来做平妻，而不是让我休妻再娶。” “你还想休妻再娶！”佟初雪佯装愤怒地抓住了骆回安的话。 “冤枉啊，夫人，我可从来没有这个念头，我只是做一个简单地陈述而已。”骆回安继续道，“做平妻，说明二皇子也意识到你的能力是有价值的，所以没有必要抛弃你，但是如果有柳家加入，他的派系稳定性就能更高。” 佟初雪听明白了，二皇子就是想要增强团队凝聚力，结果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不过靠着联姻来巩固关系，这也算不上多么高明的策略，这个二皇子看样子政治才能也不怎么样啊，他真的有能力登上帝位吗。 “只要我们能充分证明我们的价值和忠诚，二皇子也就不会强迫我娶柳如烟了。”骆回安道。 “你有办法？”佟初雪清楚，骆回安若是没有对策，不会这么说，只是不知道他的具体方法是什么。 “很简单，搬到廖从劼，重创廖家。”骆回安道。 对付廖家，这事他们之前可是一直在做，但那又如何，还不是没有一丁点头绪，并且成功的打草惊蛇。 现在这事已经陷入一个泥淖，前进不得，后退不得。 “廖家确实是个不错的谈判筹码，可你怎么有把握我们能成。”佟初雪问道。 骆回安顿了顿，要说百分之百的把握，他现在确实没有。 但他很清楚一点，既然是人造的“大师”，必然存在名不副实的蛛丝马迹，现在的痕迹不好找，或许以前的痕迹可以找到。 …… 骆回安最近这段时间一直闷在家里准备考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柳如烟想要找机会接近骆回安，但是根本寻不到机会。 骆回安的所有藏书都在书房，所以府内大部分伺候的人都围着书房，但是因为之前夫妻两人的拌嘴，所以骆回安身边的人都调离了原来的位置，真个书房，白日里只有骆回安一个人。 而佟初雪在京城的第一家花店很快便开业了，为了造足声势，江未寒可是策划了许多内容，并且明确说了一定要“林冬”亲自出场。 没有办法，佟初雪只能又换上那身行头，带着圆圆去参加铺子的开业。 这可是个绝好的机会。 柳如烟在湖水的倒影中检查了一下自身的装扮，很好，看上跟个下人没有什么两样。 骆回安的书房被安置在一个水榭当中，三面环水，环境极好。 现在周围几乎没有下人，为柳如烟混进来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她整理好自己的装束，端上茶水，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像一个下人的样子，朝骆回安的书房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如同猫儿一般，没有半点声响，因此直到她推开了书房的大门，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府里竟然没一个人看见她。 骆回安的书桌就在屏风后面，听到大门吱呀转动的声音，原本正在认真看书的骆回安一愣，初雪明明吩咐过下人不许伺候，此刻怎么会有人进来。 初雪今日新铺子开张，不可能有时间过来，这么说，只能是府里的下人了。 难不成今日是有什么事发生，下人进来通穿的。 思及此，骆回安将正在看的书倒扣在桌上看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端着茶水进来。 只是这茶杯的样式和托盘的大小都不是他们府里常用的，难不成初雪最近又买了一批新的。 “骆公子。” 柳如烟抬起头，目光径直看向骆回安。 骆回安实在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出现柳如烟，他的脑子飞速转了起来，可还没等他开口质问，只觉得一阵天旋地暗，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等到佟初雪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已经是晚饭时间，家里的下人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老爷呢？”佟初雪问道，吃饭的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还在书房，要奴才去喊吗？” 佟初雪摆摆手，“算了，他估计是看书看的忘我了，我去喊。” 佟初雪轻车熟路地来到水榭，只见书房的房门半掩着并没有锁上，走进屋内，骆回安的书桌前不见人影，倒是软塌上隆起一团。 原来是睡着了，难怪晚饭都不知道吃。 佟初雪绕到屏风后的软塌，只见塌上之人酣睡，看样子睡得很沉，而且上衣的衣襟敞开着，袒露胸膛，裤子也是松松垮垮，被子都没有盖。 真是的，天气又不热，怎么睡成这么模样。 就在佟初雪准备伸手把衣服规整规整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一样东西，瞳孔骤然紧缩。 手绢，女人的手绢。 这绝不是佟初雪的，她从来不用手绢，难不成是府里下人的，佟初雪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个。 她拾起手绢展开看，柔软的布料一角绣着一个“烟”字。 这难道是柳如烟的！ 一瞬间，佟初雪的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再结合骆回安眼前的模样，她虽然不愿那么想，但未必没有这种可能性。 骆回安和柳如烟难不成发生了什么！ 第291章 大发脾气 骆回安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的装束，他明明记得，他好端端地坐在桌前看书，然后…… 然后有一个端着茶水的婢女进来，他本来想让人出去，可是抬眸一看来人竟然是柳如烟。 “柳如烟？你确定你没有看错？”佟初雪的脸色相当不好，但她还是尽最大可能保持镇定，强迫自己冷静地询问骆回安。 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发脾气。 话是这么说，但心情还是异常糟糕。 佟初雪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不愿见到骆回安这幅模样。 骆回安也知道自己缺乏令人信任的证据，默不作声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才道，“我记得，我最后看到的人就是柳如烟。” 虽然不知道柳如烟用了何种手段混入府内，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确实出现在了书房，至于之后的事…… 佟初雪打断了骆回安的回忆，“这件事明天再说，你先去吃饭吧，我还不饿。” 骆回安面色凝重，他的记忆中断的太早，也不知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根本没有办法替自己开脱，只能眼睁睁看着佟初雪离开。 佟初雪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她经过书桌旁，突然停住，拎起了椅子，狠狠砸到地上。 随后大手一挥，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扫到地上，名贵的砚台就这么砸在地上，墨汁四溢。 走到门口的时候，佟初雪认出了挡住视线的屏风，是当初搬进新宅子的时候，骆回安花了五百两银子亲自买回来的。 这件屏风十分珍贵，它不是普通的材质，而是采用了精美的琉璃，佟初雪伸手推倒在地，琉璃碎裂，铺满一地，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周围的下人，他们纷纷跑到水榭，一进门便见到了这件碎裂的屏风。 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面无表情的佟初雪，尽管心中满腹疑问，但谁也不敢问出口。 佟初雪周生的气势太过骇人，如同准备去杀人一般，实在太可怕了。 这群人当中唯独圆圆的胆子稍微大一点，走到佟初雪身边，“夫人，地上这些东西可是要收拾。” 佟初雪冷漠的看了媛媛一眼，没有答话，转身走出了水榭。 家里的下人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骆回安。 骆回安摆摆手，让他们把这里收拾干净，没事儿不要去打扰佟初雪。 很快，佟初雪在家里发火的消息传了出去，传闻有鼻子有眼，简直就跟说书先生的说书词儿一样，仿佛那传言之人是亲眼看到了此事的发生。 因为之前跟廖从劼的事，现在京中的读书人里鲜少有不知道这对夫妻的，不过这个出名是负面的出名，所有人都对这对夫妻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耻，以至于这次佟初雪大发脾气，砸碎了家中珍贵的玻璃屏风，大家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传此事。 消息传出不足两日，骆府便有客人上门。 厅堂中，佟初雪坐在主位置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堂上的柳如烟，“柳小姐，今日来我们骆府有何贵干？” 柳如烟自从进了大门，就一直在观察佟初雪的神色，据她看来，尽管佟初雪在竭力隐藏，但她的心情显然十分恶劣。 柳如烟下意识的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看来她的目的达到了。 “咦，柳小姐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来我们骆府逛街的。”佟初雪讥讽道。 柳如烟闻言，定了定神，忽然起身走到佟初雪面前，欠了欠身子，“如烟这次是专程来请罪的。” 佟初雪眸中精光一闪，不过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分毫，波澜不惊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关于骆家的传言在京城之中甚嚣尘上，如烟知道夫人为何同骆公子置气。”柳如烟不紧不慢的。 “为何？”佟初雪略微挑起眉毛，看着柳如烟，她有预感重头戏要来了。 “那一日在书房之中，如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柳如烟语气诚恳。 佟初雪放下茶杯，示意她继续说。 “如烟心悦骆公子，所以想了办法装成下人混进了府中。那一日，如烟想向骆公子剖白心迹，于是来到了书房推门进去，房内只有骆公子一人。”说到这儿，柳如烟特地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她在试探佟初雪的反应。 而佟初雪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追问道，“然后发生了什么？” 柳如烟才继续说道，“骆公子听完了我的话，眼神炽热的看着我，我拿不清他的态度，以为他是要拒绝，原本已经绝望想要离开。可他突然叫住了我，然后对我……” 话说至此处，柳如烟的两颊忽然飞上两朵红云，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 “总之，我们之间，不再是陌生人。”这已经是柳如烟能想到最含蓄的表达，她一脸羞怯的说完，不经意间抬起眸子看向佟初雪。 那眼神里不单单是伪装出的害羞，还有对佟初雪的挑衅。 挑衅，佟初雪很确定，柳如烟的话分明就是在向她挑衅。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夫君把你睡了？”佟初雪总结道。 这下轮到柳如烟瞠目结舌，怎么会有人能这么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她怎么就能说得出口。 这下柳如烟的脸是真的烧了起来，但暗示是她给的，无论如何也要圆过去，她硬着头皮答道，“夫人何必将话说的这么直白，其实夫人心里不都清楚得很，不然那日为何会发火。” 佟初雪从椅子上站起，盯着柳如烟的双眼，“搞错了一件事，我不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相反，我对这里面的故事兴致盎然。” 嗯，这是什么情况，佟初雪怎么会有这种反应，柳如烟完全愣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 “你……”柳如烟讷讷的。 “柳小姐放心，我不喜欢府内下人太多，这里除了你我的婢女再无旁人，柳小姐可否把当时发生的事情详细叙述一遍？”佟初雪道。 柳如烟不可思议的看着佟初雪，这个女人是疯了不成，怎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要她复述当时在书房里发生的事情，她难道听得下去。 第292章 咬人的习惯 感到不可思议的不止柳如烟和红绡，还有跟在佟初雪身边已经好一阵子的圆圆，她急的团团转，“夫人，你在说什么呀！”这要是传了出去，其他人要怎么看她家夫人。 佟初雪一点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扫了圆圆和红绡一眼，补充道，“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们两个都还没有嫁人吧，这样的话题不适合你们听，到门外候着去。” 佟初雪发话，两人尽管心中不愿，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门外。 佟初雪见屋内只剩她和柳如烟，满意道，“柳小姐，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柳如烟只觉得骑虎难下，她要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骆夫人的爱好真是与众不同呢。” 这话本意是讥讽佟初雪，可她分毫不在意，点点头，“确实，我也觉得我口味有点重，不过没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无论说了什么，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那也不能！”柳如烟还是没办法接。 “没办法，我夫君一觉起来，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佟初雪道。 柳如烟赶紧抢白，“骆公子是这么说的吗……” 说完，掏出帕子，在眼角拭泪。 佟初雪简直想给柳如烟这个演技点个赞，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柳如烟还有当演员的天赋，可惜生错了时代。 柳如烟越哭越难过，梨花带雨，楚楚可怜，若是她对面是个男人，或许根本抵抗不了这样的画面，恨不得捧上真心，以证明爱意，可惜她的对面是佟初雪。 同为女人，她哪里看不出柳如烟是在演戏。 “我夫君的确是这么说的，而且他说所有事都记不清了，见到你之后就失去了意识。所以我才只好来问你，放心，柳小姐，我绝不是抱着找你麻烦的心态来的，我只是单纯的喜欢听这些而已。” 柳如烟活了这么大，交际圈也局限在大家闺秀当中，从来没有见过佟初雪这样百无禁忌的，单纯喜欢，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越细节越好，真的。”说着说着，佟初雪还目光灼灼的看着柳如烟，貌似十分期待。 柳如烟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问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她就想把人给打一顿，但是不行，目的还没有达成，她一定要按照计划走。 “夫人，你这叫我如何开口。”柳如烟红着眼睛道。 “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呢，你若是真的跟夫君两情相悦，就算我反对，也没办法阻止你进门啊。”佟初雪故作遗憾道，“退一步说，我很了解我夫君，即便他不喜欢这个女人，但要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绝对不会不负责任。” 柳如烟闻言燃起几分希望，如果骆回安真如佟初雪所说，一定会负责，她完全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嫁入骆家便有希望。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让佟初雪相信她真的跟骆回安发生了什么。 幸好，尽管她没有经验，对骆回安的了解也不够多，但上京的一路上，两人也是结伴同行，不算是完全两眼一抹黑，加上那日她亲手扒开了他的衣服。 柳如烟回想自己以前读过的话本内容，开口道，“那日，骆公子听完我的话，一开始似乎是很吃惊，半晌没有说话，可很快他就回过神来，双手放到我的肩头……” 柳如烟在竭尽全力地编排着跟骆回安之间的互动，但她到底受礼教和道德约束太深，不可能真的把画面描述的多么真实，而是含蓄了许多。 佟初雪一直认真听着，“所以说，你应该看到了我家相公的身体？” 柳如烟一愣，很快道，“我当时太过紧张，根本不敢睁眼，所以没有在意。” 佟初雪点点头，“可以理解，确实会紧张，那么你身上应该有点痕迹吧。” 柳如烟闻言不明所以，“什么痕迹？” “诶，你不知道吗？”佟初雪夸张地质疑起来，“我相公有个怪癖，只要是自己的女人，就喜欢在她的肩头咬个齿痕，就像一个标记，我以前嘲笑他，跟个狼崽子似的，怎么，你难道没有？” 柳如烟真是没想到骆回安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习惯，可她身上哪有什么咬痕。 “我……那个时候我因为太过生气，所以一把将人打晕了，所以就没有……”柳如烟脑内飞速转起，想要把话糊弄过去。 可她也没想到，佟初雪竟然就在这个话题上不依不饶了，“不应该啊，柳小姐不是喜欢我夫君吗，为何要生气。” “因为，我们毕竟不是夫妻，这样行事，不合理法，我自然生气。”柳如烟道。 佟初雪轻笑一声，“那你应该一开始就将人打晕反抗，而不是到了最后才反抗吧。” 佟初雪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的柳如烟一阵没由来的心虚，“我到底是个弱女子，哪里有力气反抗一个男人，只是那时我刚好摸到了一个趁手的东西，所以才把人打晕的。” “所以，在你打晕她之前，他确实想要在你身上做标记。”佟初雪问。 “是。”事到如今，柳如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你确定他当真要想咬你？”佟初雪又问了一遍。 “是。”柳如烟点头。 佟初雪原本牢牢盯着柳如烟，在听了这话后，忽然笑出了声，“夫君，你什么时候改属狗了，我怎么不知道。” 柳如烟呆愣愣地看着骆回安从屏风后面走出，一脸惊愕。 她这是被这对夫妻联手耍了。 “冤枉啊，夫人，为夫何时做过咬人肩膀的事了。”骆回安无奈道，方才在屏风后面听的时候，他就已经哭笑不得了，佟初雪竟然逼着柳如烟给她将这些，也是亏得柳如烟竟然还能应付下来。 “开个玩笑嘛，柳小姐，别介意。”佟初雪走到骆回安身旁坐下，“不得不说，柳小姐这写话本的能力还是欠缺了些，不过你现在年纪还小，未来还有成长进步的空间，不要气馁。” 柳如烟之前苦苦压抑的怒气，一下子倾泻而出，“佟初雪，你骗我！” 佟初雪一脸无辜道，“真要追究起来，也是你先骗我的吧，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第293章 铩羽而归 论到底，是柳如烟先上门来认下这事，才有后面佟初雪的设计。 而且这个柳如烟分明就是个未经事的，非要强装有事，编个话来漏洞百出，佟初雪都懒得一一拆穿。 “柳小姐，不管怎么说，我这也是维护了柳小姐的清誉不是。今日你上门之事，相信不出一天就会传遍京城，万一旁人所有误会，我还可以同别人解释。”佟初雪道。 柳如烟可不会以为佟初雪会真的为她好，分明就是故意看她笑话，这种心思，佟初雪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今日之事，算我输了。”后面无论传言变成什么样，都是她柳如烟自作自受。 她到底还是太过天真，以为找到了机会，可以一击即中。 现在看来爹当初对她的评价说的对，她做事总是给自己留有退路，放不开手脚，很多时候总会错失良机，当初在书房，要是她在果敢一点，主动一点，或许现在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柳小姐还留在这里是想吃个中饭吗？”佟初雪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虽然搞清楚了骆回安和柳如烟之前没有发生什么，但她心里这口气可还没有咽下。 柳如烟默不作声地听着这番话，可脚下不动，还试图再次挣扎一番，“骆夫人，倘若我说我一定要嫁呢。” 佟初雪略带诧异地看了柳如烟一眼，她知道柳如烟这人自尊心极强，被自己那番话羞辱过后，不应当还紧抓不放才是，难道她有什么必须坚持的理由不成。 但无论柳如烟有何理由，她佟初雪都不可能同意柳如烟进门。 “柳小姐，骆某今生只倾心初雪一人，旁的任何女子我都不在意。”骆回安忽然开口出声道。 柳如烟困惑不解的目光牢牢缠在骆回安身上，他怎么会这么说，爹爹明明说过，没有男人会对财富和权力不动心，这个骆回安为什么跟爹爹说的不一样。 “你可知道娶了我有什么好处，你原本在京城无依无靠，娶了我，就相当于有了柳家的支持。在官场行事，哪有不需要钱上下打点的。” 这些话，她从小就听父亲讲到大，骆回安不会是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吧。 很有可能，他毕竟只是小地方来的，不知道这些实属正常，或许他真的以为官场上都是论功行赏，按能力升官。 “柳姑娘，我读书考功名，从来不是为了升官发财，我这人并没有什么大的理想，能够守着妻子和未来的孩子过一辈子，我就已经心满意足。”骆回安不卑不亢道。 柳如烟仿佛看到了一个难以理解的情形，每个人都应该会有欲望，而欲望这个东西往往不是金钱，就是权力，可骆回安说了什么，他不要升官，不在乎发财。 没有财和权的欲望，他们柳家确实没有了掌控骆回安的把手。 “那你何必要来京城，何必要卷入这个旋涡！”柳如烟完全不能理解，若是无欲无求，何必非要参与进夺嫡这种凶险的事里。 “无可奉告。”骆回安道。 佟初雪适时开口，“柳小姐，我们的想法跟你们有本质上的不同，所以你定然是不会理解的，时间不早，柳小姐还是赶紧回家，以免耽误吃饭。” 佟初雪都这么说了，柳如烟实在无法厚着脸皮留下来。 原本趾高气昂，胜券在握而来，走的时候确实灰头土脸，犹如败家之犬。 红绡跟在柳如烟身后，十分替自己小姐担心。 从下在府里，小姐从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柳如烟在上马车之前，还痴痴看了骆府一眼，红绡连忙劝道，“小姐，想娶您的公子哥多了去了，何必为骆回安这个不值当的伤神。” 在红绡看来，骆回安不过是个小县城来的破落书生，连功名都没有，她家小姐若是嫁过去，实在是委屈了。 “你不明白，估计明日起流言就不会少，一个损了名声的女子，哪里还能有机会。”柳如烟觉得头疼急了，一旦消息传开，她免不了要被父亲一顿骂，给她的任务没有完成，她迟早会被父亲厌弃。 在柳家，一旦被家主厌弃，等待的都是凄惨的下场，她或许会为了家族利益，被配给一个糟老头子，或者远嫁出去。 父亲说过，不能证明自己价值的人，柳家没必要留。 红绡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担忧道，“这个骆家怎能如此卑鄙行事，老爷竟然还要小姐嫁到那种人家。” 柳如烟打断红绡的抱怨，“这跟骆家无关，我们今日大摇大摆的进了骆家，就算骆家的所有人守口如瓶，那些看到的人也不会闭嘴的。” “那怎么办？”红绡愣住了，女子清誉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东西，若是小姐的清誉受损，那带来的后果，红绡简直不敢想象。 柳如烟心乱如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事到如今，败局已定，还能有什么逆转局面的方法呢。 她微微掀起马车窗帘的一角，向外看去，街上行人摩肩接踵，两边的小摊热闹非常，忽然间，柳如烟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 …… 送走柳如烟，佟初雪的心情依旧没有平静，骆回安在一旁又是开心又是担忧，开心的是通过柳如烟的话证实了他和柳如烟之间的清白，可担忧的是初雪的心情依旧不好。 事实上，佟初雪尽管理智上已经明白这事不过是柳如烟为了嫁入骆家设下的一个局，她不应该把罪过怪到骆回安身上，可她现在只要看到骆回安，眼前就浮现出骆回安躺在软榻上，身上半遮半掩的样子。 骆回安遣走周遭的所有下人，忽然低下头，狠狠吻上了佟初雪的唇。 如果那些记忆让她如此痛苦，总是挥之不去，那就用更好的记忆覆盖掉。 骆回安的理智为自己找的理由，这是为了哄夫人，可实际上佟初雪从一开始的发愣，很快就开始反抗。 但佟初雪到底不可能有骆回安力气大，这点力道完全是煽风点火，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除了沉沦，别无选择。 第294章 蹊跷之事 骆回安哄人的方法不可谓不“别出心裁”，但竟然真的有效，佟初雪的脸色看上去没有前几日那么冰冷了。 看似平静无波的生活，很快又泛起涟漪。 最近她家出了一件怪事，每天早上，府内的小人们都能在大门口看到两只死掉的鸡。 一开始，小厮以为是谁家的恶作剧，把东西扔了便不作他想。 第二次再看见的时候，小厮有些不高兴了，谁家这么没道德，杀鸡竟然扔到府门口。 可等到第三次发现死掉的鸡之后，看门的两个小厮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分明是有人故意如此。 不过这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实在令人迷惑，往门口扔两只鸡，除了恶心恶心他们骆府，也无法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那些死鸡，全被佟初雪赏给下人们加餐了。 虽然这事有些诡异，但是每日都有人送两只鸡，每天就能有鸡汤和鸡肉吃，那点子恐惧早就消解在一碗碗鸡汤中。 府内上了年纪的嬷嬷，忽然找到佟初雪，说是此事非同寻常。 根据嬷嬷所言，她年轻时曾经见到过有些道士做法喜欢用鸡，因为传说鸡血有辟邪之效，可那说的是公鸡，不是母鸡。 每天都有人在门口扔两只鸡，一只公的，一只母的，实在奇怪。 保不齐是有什么人寻了些个歪门邪道。 嬷嬷猜想，骆回安现在在京中对于所有学子都是一个有力的威胁，说不定就是有人想要在科举这件事上妨害老爷，所以想出了这么个招数。 这话她要是跟原来的佟初雪说，她是一个字也不会信，可在经历了穿越这样离奇的事件之后，佟初雪觉得不能直接否定这种可能。 尽管听上去很像是无稽之谈，佟初雪还是决定调查此事。 首先就是要搞明白鸡是谁送来的，佟初雪吩咐佟大和佟二夜里轮流值班，紧紧盯着门口，看是谁把鸡送来。 即便有什么迷信力量，这两只鸡总不能凭空出现在家门口。 这法子效果显著，佟大蹲守的第一夜就顺利抓到了送鸡来的小家伙。 这人年岁不大，大约十五六岁，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 竟然还真让嬷嬷说准了，保不齐这事真跟这些个神神鬼鬼的有关联。 佟初雪估摸着这个小道士胆子应该不大，于是特地抽出了一把马鞭，煞有介事的抓在手里，故作凶狠，“你是谁？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把你这张水嫩的小脸蛋打烂。” 佟二站在一旁，简直没眼看，这哪里是在拷问犯人，分明就是在调戏小孩儿。 佟初雪可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动有问题，“赶紧说！” 收到是瞪着个眼睛看着佟初雪，嘴巴闭的跟蚌一样紧，什么话也不说。 佟初雪故意甩甩鞭子，“看来非要我用点手段你才肯说。” 小道士昂这个头，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英勇就义。 佟初雪冷笑一声，吩咐佟二道，“把这小子扒光了衣服，手脚捆起来，扔到街上去。” 小道士原本以为佟初雪不过是要打他，左右不过是受些皮肉罪，可没想到佟初雪就竟然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士可杀不可辱！ “你们怎么能这样！”小道士双手抱胸，牢牢护住了自己的衣襟。 佟初雪看着但自觉得好笑，不过表面上还是一副冷峻模样，“愣着干什么，脱！” 佟二动作利落地把小道士的上衣直接扒了，这个天气不穿上衣还是微微有些凉意，小道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叫你把衣服扒光，你是没听懂吗，裤子也脱了。”佟初雪站在一旁，气定神闲。 佟二为难的看了他家主子一眼，他本以为佟初雪说这话只是为了吓唬吓唬这个小道士，可没想到她竟然要来真的。 他一个大男人倒是无所谓，只是主子毕竟是个女人，看这场面不太方便吧。 “这——” “你怎么了，难不成要我亲自动手！”佟初雪呵斥道。 佟二着实无奈，深吸一口气，安慰起自己，算了，他家主子毕竟已经成家了，什么都知道，看也就看了。 然后伸出手，作势就要脱小道士的裤子。 佟二手刚一碰到他的裤腰带，小道士整个人往后退了一大步，牢牢攥着自己的裤子，“你不能这样！” 佟初雪哪管这么多，直接吩咐佟大把人给牢牢摁住。 佟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准备继续未完成的事。 这个时候小道士终于绷不住了，大喊了一声，“我说还不行吗！” 佟初雪满意一笑，“你早说不就得了，何必还受这些罪。” “我师傅是玉虚观的灵寒道长，这些事儿都是他吩咐做的，多的我也不知道。”小道士没好气的说道。 佟初雪毫不留情的嗤笑一声，“就这么点都不能称之为消息的消息，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小道士被佟初雪这么一训，也觉得脸上无光，撅着个嘴半天不说话。 “好了，不说这些，”佟初雪十分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那个什么玉虚观在什么地方，带我们过去。” 小道士就这么被押上了骆家的马车。 一路上，佟初雪都在找各种理由逗弄这个小孩，而且佟初雪发现他是越逗弄越好玩，也不知道他那个师傅是怎么教的，半大的孩子心思还单纯的可以，平日是就是帮师父做事，别的什么都没有。 在小道士的指引下，佟初雪顺利找到了玉虚观。 这个观并非那种隐藏在山野间的不知名的小道观，而是在京城内小有名气，香火鼎盛的道观。 小道士带着他们径直来到师父灵寒道长的住处。 佟初雪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一个活着的修道之人，这个灵寒道长看上去得有六十岁左右了，整个人瘦的跟个麻杆似得，往那一杵，感觉来阵风就能把人刮跑。 见到小徒弟领了个陌生人过来，灵寒道长不慌不忙的问了个好，才让小道士下去沏茶。 看来这是个见过世面的，佟初雪心道。 灵寒道长没有追问她的来意，而是将人请到屋内坐下。 难不成这个老道已经猜到她来此处的目的了。 “骆夫人，来贫道处有何贵干？”灵寒道长问道。 第295章 上门质问 佟初雪很是看不惯对方这种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的小徒弟天天往她的家门口扔死鸡，这人居然还装的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最近我家门前每天都会多上两只死鸡，我昨夜派人蹲守一夜，终于弄明白了原委，原来都是你的小徒弟所做，而你徒弟说是听了你的授意，不知你可否给我解释一下。”佟初雪道。 灵寒道长听完，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沉吟片刻，略加思索才道，“这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 那个小道士看上去单纯的很，不像是会骗人的，佟初雪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到了小道士身上，而小道士显然也是一脸懵，“师父，不是您吩咐我去的吗。” 灵寒道长开口便否认，“为师何时让你去做这样奇怪的事了，你莫要把这事推到为师身上。” 小道士瘪着嘴，努力回想之前师父的交代，应该没有错才是，为何师父现在又不认了，“可是师父不是说，要每日送上两只死鸡到骆府门口，然后不要被人发现。” 灵寒道长道，“你这孩子，完全理解错了为师的意思，为师是让你把后院的鸡喂好，每日杀两只给师兄弟们加餐，几时让你把鸡扔出去了？” 被师父这么一呵斥，小道士顿时也有点不确定了，难不成他真是会错了意不成。 可是不应该啊，如果真的会错意，这么多天师父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好了，你这孩子做什么事总是慢半拍，先下去吧。”不等小道士再说话，灵寒道长便将人赶了下去。 这样草草堵住别人的嘴，要说里面没有问题，佟初雪第一个不相信。 小道士尽管心中疑问重重，但师父的话不敢不从，只好先行离开。 原本佟初雪还觉得这事或许真有可能是误会，可看到灵寒道长一开口就赶人，反倒确定了这里面必定别有内情。 “灵虚道长，你不以为一句会错意就能把我给打发走吧。”佟初雪坐在椅子上，姿态放松，可脸上分明写着不好惹三个字。 灵虚道长在这道观之中已经待了数十年，各种各样的人见过不少，一般佟初雪这种年纪的，多因涉世未深，加上常年围着家里打转，往往很容易被忽悠。 “虽然这事儿阴差阳错的发生在您这里，但并不会妨碍夫人什么，我那徒弟因为年纪小，一时领会错意思也是常有的事，还请这位夫人不要介意。”灵虚道长说道。 “不管那个小道士是不是会错了意，请道长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考虑，若是我每天推开大门，地上就躺着两只死鸡，试问谁的心情会不受影响？”佟初雪质问道。 灵虚道长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确实，这位夫人说的有理，其实归根究底也是我们的错，不如这样，我手边有几张画好的辟邪驱凶的符咒，送给您权当赔罪。” 佟初雪虽然尊敬鬼神之说，但她对道长给的那些符咒却并不感冒。 毕竟他她根本无从判断这个道长究竟是不是真的修行之人，说不定只是个打着道士旗号招摇撞骗的骗子，符咒想来也不会有什么用处。 单单给她两张破符纸就想把这事儿揭过去，佟初雪可不答应。 “灵虚道长说，原本是交待徒弟把这些鸡杀了给师兄底加餐的，但是使徒弟会错了意，把鸡扔到我家门口，您觉得我会相信这种漏洞百出的说辞吗？”佟初雪一双漂亮的眼睛牢牢盯着灵虚道长。 她继续说道，“你们的道观距离我们骆府可是有好一段距离，这么长的路程，每日跑个来回也够累人的了。这小道士一连跑了这么多天，难道观内所有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这解释未免也太牵强了些。” 灵虚道长点点头，“夫人所言有理，只不过这几日我观那上下都在忙着一件大事，所以少有人关注到他的行踪。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们的忽略，才造成这次误会，不然这样，我为这夫人上府做一趟法事如何？” 到佟初雪的府上来做法事，她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可不知为什么，一瞬间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直觉，这场法事是有必要做一做的。 虽然不知道这种念头究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但佟初雪一向信赖自己的第六感。 “既然道长都这么说了，我再不答应岂不显得我不近人情。时间就定在三日之后吧，道长觉得如何？”佟初雪问道。 灵虚道长一口答应，没有推脱，同意在三日之后上骆府专门做一场法事驱邪避凶。 佟初雪以前在书上读到过，道士们的很多法事都是手持桃木剑，在祭坛前面跳一段莫名其妙的舞，然后拿着一些所谓法器转上几圈便说是驱走了邪魔。 不过听说这个灵虚道长风评不错，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佟初学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三日之后，我和阖府上下恭迎道长前来做法事，还请道长切莫失约。”佟初雪道。 凌虚道长笑着应下了，可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很快便被压了下去，不过是一场法师而已，他这些年来都已经做了大大小小数千场，京城里哪个大户人家没有去过，岂可能栽在一个小小的骆府。 或许是他这阵子做的法事少了，所以有点自己吓自己。 不管怎么说，这次能够进到骆府内，于他而言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佟初雪没有多逗留，而是带着这个消息回了骆家。 骆回安听说此事深感意外，他家夫人以往从来不信这些东西，怎么这次进会同意让道士来家里做法事。 不过既然夫人已经决定，他也不会反对。 左右他还是在自己的书房里，全然当做没这事好了。 不过佟初雪反倒忙了起来，灵虚道长在他们临走前给她一张单子，说是做法事需要准备的东西。 佟初雪将府内所有下人召集起来，一一安排他们准备好东西，并且又交代了一些其他任务。 第296章 小桃的冤魂 所有东西准备好，三天时间过去，眼看着灵虚道长就要上门来做法，佟初雪气定神闲地搬了把椅子靠在树下，难得亲眼见证一次法事，她可不想离得太远。 骆回安原本打算在书房内看看书，可出于强烈的好奇心，也搬了把椅子坐到佟初雪身边。 此时灵虚道长已来，他的身后还跟了四五个小徒弟，几个人站在祭台前，每人手里一柄桃木宝剑和奇怪的法器。 佟初雪不认识那些东西，但心中感到十分好奇。 只见灵虚道长先是从口中喷出了不知什么东西，蜡烛上的火光顺着那些粉末，忽然间在空气中燃烧起来，形成一道火柱。 这个场景佟初雪并不陌生，犹记得他以前看过的一些奇奇怪怪的电视剧里就有这样的场景。 很快，那道长口中念念有词，抓起了祭坛上的一把糯米就朝周围撒去。 佟初雪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是看他们一副如此认真的样子，也不好出言阻止，只能默默看着他们在这儿行动。 骆回安倒是饶有兴致的盯着他们的动作，佟初雪很熟悉那样的目光，她以前遇到的那些搞科研的科学家眼里也是这样的光芒。 就在灵虚道长绕着她家的祭台转了三圈之后，他突然停了脚步，桃木剑指向了佟初雪所在的方向。 “这位夫人，莫要动！你的周边刚好有邪祟活动！” 佟初雪配合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但目光环视一周什么也没看出来。 难不成这个灵虚道长真有什么通天法眼不成。 “不知是何邪祟？”骆回安忽然出声问道，但他看上去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佟初雪的处境，反而更加在乎所谓邪祟。 佟初雪莫名有些不高兴，“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 “抱歉，一时好奇，您请继续，道长。”骆回安悻悻地收回目光，端坐身子，目不斜视，生怕打扰了灵虚道长做法。 只见灵虚道长拿着法器，在佟初雪的头上绕了好几圈，然后嘴里念念有词，谁也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饶是佟初雪距离他已经这么近了，依旧听不明白他的话。 灵虚道长绕了几圈之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符纸，把佟初雪坐的椅子上贴满了符纸。 佟初雪忍不住问道，“道长，您这是在做什么呢，我周围的那个邪祟厉害不厉害，你有把握收服它吗？” 灵虚道长一脸严肃，看上去十分正经，“夫人放心，这个邪祟有些强大，若是别人来收服未必能成，但以我灵虚的功力绝对没有问题。” 佟初雪放下心来感激一笑，“有道长这句话我就心安了。” 灵虚对着佟初雪所在的位置又是一通操作，佟初雪虽然看不懂，但是这点操作糊弄外人还是可以的。 就在他们做法的当日，上午原本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忽然之间天色暗淡了下来，一朵巨大的乌云挡住了太阳的光。 这样的天气变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佟初雪却是一点反应没有，跟个没事人似的看着灵虚道长，“道长，您的法事可结束了。” 灵虚道长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空中乌云密布，看起来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他们若是再不赶紧结束法事，后面可能就要淋雨了。 “好了，就快结束了，夫人在，请等待片刻便好。”灵虚道长道。 “那就太好了，其实我原本还有一事想求道长，但是怕道长这法事没做完。”佟初雪忽然笑道。 不知为何，灵虚道长骤然觉得佟初雪的脸色有些吓人，不过他很快定了定心神，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后宅妇人能问的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儿子丈夫，“夫人，请说。” 佟初雪喵了一眼天上的乌云，今日的乌云盘踞速度极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天空几乎都被这些乌云遮蔽，明明临近正午时分，可看着就如同黄昏一般。 佟初雪开口道，“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一件心事未解，多年以前，我曾阴差阳错害死过一个女人，我很怕这个女人会回来报复，所以我想请道长帮我解决此事。” 这样的要求虽然不在灵虚道长的预想范围之内，不过于他而言也不是没有经验，“不知夫人所说的多年以前大概是多久？” 佟初雪思索片刻，“大约五年，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半大孩子。” 灵虚道长收起他的桃木剑和法器，详细询问起各种原委，而佟初雪则一一答道。 就在佟初雪说话之间，她忽然尖叫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声惊叫吸引过来。 骆回安就在她的身侧，赶紧将人搂入怀中，拼命的安抚到，“怎么了初雪，发生了什么事，别怕，我就在你身边，一步也不会离开。” 佟初雪的身子抖若筛糠，指着不远处的回廊那边，用失控的尖利的嗓音喊道，“那里有人，我看到了是小桃，是我多年以前害死的小桃，她果然来找我报复了！” 所有人立刻看向回廊，但那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骆回安温声道，“肯定是你看错了，明明什么都没有，你放心，灵虚道长就在这里，出了任何事，他一定有办法。” 灵虚道长虽然心里略微有些打鼓，但表面上还是一副很能承担的样子，“夫人请放心，有我在一定能保夫人无虞。” 佟初雪颤抖着抬起头看了灵虚道长一眼，随即目光又转向回廊，再次惊声尖叫起来，“我又看到她了，是小桃，就是小桃，道长，你快想想办法，我不想死！” 可所有人看过去回廊上依旧是空无一人，或许只是佟初雪心里太过害怕，所以产生了幻觉。 “夫人，那里分明一个人也没有，可能是我们做的法事影响到了你，放心，等这场法事完成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灵虚道长道。 “我没有产生幻觉，我是真的看到了小桃，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佟初雪整个人窝在骆回安的怀里，瑟瑟发抖，但始终坚持自己看到了小桃的鬼魂。 “可是分明就什么都没有啊。”灵虚道长带来的小道士们也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 可就在他们所有人众口一词，笃定那里没有人和鬼的时候，他们所在的院子里忽然飘起了阵阵白烟，这阵白烟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直到把所有人的视线都遮蔽起来。 身处迷雾当中，若是稍微隔得远一些都看不清对方的样貌，灵虚道长和他的小徒弟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慌了神。 第297章 诡异 天色在迅速的变暗，可众人所在的院子回廊处去忽然亮起一道摇曳的红光，十分诡异。 阴风阵阵，拂过脸颊，所有人均是不寒而栗。 骆回安静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怀中的人虽然抖的厉害，可他感觉的出来，佟初雪根本就不是真的害怕。 不过灵虚道长和弟子们心中的不安却在一点一点加重。 忽然间，回廊上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众人看去，只见一只白衣女鬼迅速从回廊处一闪而过，虽然很快身影便没有了，可凄厉的哭声却清晰地传到众人耳朵里。 “师父，这真的是鬼吗！”有胆子小的徒弟已经浑身发颤，急忙跑到师父身后求个庇护。 灵虚道长此刻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强撑着，他总不能真当着徒弟们的面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莫要担心，这等小鬼为师有办法。” 话虽如此，可灵虚道长没有半点动作，佟初雪躲在骆回安怀中悄悄抬眸看了灵虚道长一眼，看来这药下的还不够。 忽然间，佟初雪尖叫起来，“小桃，我做的那些都不是出自我本意，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故意害你！” 佟初雪仿佛是慌不择路，一把夺过灵虚手上的法器，对着小桃就是一阵乱舞，“你有任何仇怨，去找灵虚道长，不要找我！” 说完就将法器又丢回灵虚道长的手里，灵虚道长被这一系列的变化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但依旧强装镇定。 今日的天气着实诡异，不仅仅阴云密布，突然间凌空一道闪电，瞬间将这里照的同往日一样亮，不过很快，密集的雨点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 下雨了。 骆回安看了眼头顶的那棵大树，佟初雪该不会早就料到今日的天气，才会把椅子放到树下。 他这可就冤枉了佟初雪，她只是预料到今日会是阴天，并没有想到今天的天气会是如此诡异，如此配合她的筹划。 灵虚道长眼睁睁看着大雨将蜡烛的火光完全浇灭，整个人都害怕起来，他替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法事，还从来没有遇到这么诡异的情况。 他冲着弟子喊道，“赶紧收拾东西，回去了！” 弟子们心里本就害怕，听到师父一吩咐，一个两个立刻行动起来，比平日里动作迅捷多了。 佟初雪察觉到灵虚道长要跑路，她迅速起身，一把抓住道长的胳膊，哭喊道，“道长，您现在可不能走啊，小桃这是要索我的命，您得救救我，求求您了！” 就在佟初雪说话间，骆府的大门处忽然也涌起一阵阵白烟，几个穿着怪异，身材高大的人从烟雾之中显现，每个人嘴巴血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灵虚道长的小弟子们早就被吓得快要不会说话，一个个抱着东西跌坐在地。 “啊，这是什么东西，道长，道长！”佟初雪故意惊声尖叫。 忽然间，这几人中有一人开口讲话，那声音极其怪异，仿佛是喉咙被锯断了一般，十分嘶哑，“灵虚，你行事不端，可知罪！” 仿佛是为了配合这句话，又是一道惊雷劈下。 方才那会儿，灵虚道长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可现在是站也站不住，整个人如同没有骨头一般靠在大树之上。 那人见灵虚道长不答话，又问了一遍。 “小桃的事，不关我的事，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推给我的！”灵虚道长这才道。 然后那人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身边的两人，不知从何处各抽出一把大刀，那刀刃上还沾着血迹。 “并非此事，再想！”那人又道。 灵虚道长见此阵仗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动了动嘴皮，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佟初雪摇了摇灵虚道长，“道长，你倒是说句话啊！” 灵虚道长慢慢地将眼珠子转到佟初雪的方向，只见佟初雪满脸是血，可她就跟毫无知觉似的在跟他说话。 一股巨大的恐惧将他牢牢控制住，他又瞄了一眼骆府的其他家丁，只见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血迹。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这里难道是地狱吗。 灵虚道长彻底瘫坐在地，嘴里几乎是无意识地说道，“也就一个活。” 佟初雪立刻捕捉到灵虚道长话里的信息，追问起来，“什么活。” 此刻的灵虚道长如同失了神智一般，问什么答什么，“就是柳家的，柳如烟，她想要一个男人的心。” 佟初雪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原以为这事会跟大皇子那一派有关，没有想到竟然是柳如烟。 说完这些以后，灵虚道长如同失了魂魄一般，一句话也不说了。 饶是佟初雪肚子里还有一大堆问题，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灵虚道长瘫坐着。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能得到这些消息已经算是不错了。 佟初雪作了个手势，隐藏在暗中的佟大和佟二跳了出来，用药将灵虚道长和弟子全部迷晕，并让人把他们送到客房里去，随后准备收拾残局。 骆回安撑着一把油纸伞过来，“你身上都淋湿了，后面的事情我来，你赶紧回房换身衣服。” 既然有人乐意代劳，佟初雪也不会推辞。 翌日。 灵虚道长和弟子们在骆府的客房中醒来，所有人还沉浸在昨日的恐怖气氛中没有完全脱离开来，而灵虚道长也是觉得昨日种种如同梦幻一般。 下人们见到道长们已醒，连忙去通知佟初雪。 佟初雪赶来的时候，灵虚道长和弟子们已经整理好所有东西正准备离开，她赶紧将人拦下，“道长帮了我这样大的一个忙，吃个饭再走。” 灵虚只要一想起昨日之事，整个人就冷汗直冒，根本不想留下来跟佟初雪吃什么午饭。 “昨日之事或许另有玄机，我还要回到观内好好参详。”灵虚道长双手合十，一副马上告辞的模样。 “道长在说什么呢，昨天多亏了道长，否则我恐怕还要被小桃的冤魂缠上一辈子呢。”佟初雪笑道。 灵虚道长隐约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他昨天好像根本没有做什么。 “道长说的哪里话，昨日道长大展神通，收服的小桃的冤魂，然后您和弟子们或许就太累了，忽然间昏倒在地。您为了我们如此费心，怎么也要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佟初雪热情道。 灵虚道长惊愕不已，他总算明白刚才那种异样感是从何而来的了，“昨天只有一个冤魂？” 第298章 又丢人了 佟初雪十分肯定地点点头，“是只有小桃的冤魂啊，道长这是怎么了？” 弟子们也是一头雾水，彼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灵虚道长又试探着问道，“门口那里就没有什么东西？” 佟初雪一脸无辜，“没有什么啊，难道本来应该有点什么吗，道长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灵虚道长和弟子们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明明又那么多可怕的场景，怎么他们都不记得了呢，难不成当真是幻觉，亦或是梦境。 不仅仅是佟初雪，骆府上下所有人都说昨天没有别的异常，道长们就是做法太累，所以中途睡着了。 这下灵虚道长这群人彻底懵了，带着满脸的迷茫在骆府吃了顿食不知味的饭。 送走众人，骆回安调笑道，“你下次再准备这样的戏码，好歹也跟为夫商量一声，万一我表现不合适怎么办？” 佟初雪笑道，“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来，那个灵虚道长只不过是做贼心虚，所以才会这样。” 对此，骆回安表示认同。 只不过他们谁都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是柳如烟在搞事情。 “你也太招蜂引蝶了。”佟初雪看着骆回安，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柳如烟上次受挫之后，会彻底放弃骆回安，没想到她竟然执着到这种地步，还妄想通过这些迷信手段获得骆回安的关注。 骆回安则表示无辜，柳如烟看上他也不能说是他的错，毕竟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主动接近骆回安。 “夫人容秉，为夫心里只有你一人。”骆回安深情款款地看着佟初雪。 这种目光真的是非常的……肉麻。 佟初雪忍不住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赶紧避开了。 她夫君为何现在变的这么油腻了，常言道男人成亲后就会变化，果然不假，以前那个说句话都能脸红的骆回安哪去了。 不过现在得知柳如烟找到了灵虚道长，那也算有了一条线索，她交代佟二牢牢盯住灵虚道长，尤其要重点关注他身边接触的人。 不出三日，佟二便发现了一些情况。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灵虚道长回到道观后，前两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估计是被佟初雪家的景象吓到了，所以缓缓精神。 第三日，柳如烟没有来，反倒是廖家的管家出现了道观。 这个廖管家进了房间之后，跟灵虚道长聊了很长时间，佟二在暗处监视，不敢靠的太近，所以并不清楚他们在里面谈了什么，但是廖家跟灵虚道长有关系本身就是一条新线索。 骆回安觉得这事一条非常重要的消息，“廖家出现在道观倒是不足为奇，可我刚收到了傅先生递过来的消息，说是廖家的九汤庄是一个重要的地方，要我们好好查查。” 又是这个九汤庄，上次她就预感那个地方有问题，“我们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若是再有动作，只怕安全都有问题。” 骆回安沉默不语，佟初雪说得不错，上次他们莽撞地跑去九汤山，事情没有解决多少，但是反而引起了廖弘的关注。 “不过据说廖弘和廖从劼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九汤山一趟，等他们下次再去的时候，我们再想办法。”骆回安道。 原以为下一次有所行动还要等上很久，没想到佟初雪出门置办衣裳的时候，竟然又遇到了上次帮忙找闺女的那位大娘，不过这次大娘的身边还有一个胖胖的年纪相仿的大娘。 “大善人，是你啊，真是巧了。”大娘一眼就看到了佟初雪，热情地迎了上来。 “大娘，您怎么又来城里了？”佟初雪问道。 大娘的脸色忽然又垮了下去，“恩人啊，我这次不是为了自己，是我们村里又有人家丢姑娘了。” 佟初雪神色一凛，“又丢？” “是，就是我家姑娘，好端端的出门打个猪草，人就没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胖大娘说着说着眼中就闪出泪花。 “会不会是像上次一样，掉河里了。”佟初雪猜测道。 “不会，我们村的人，沿着河找了两遍，人影都看不到。”大娘道。 佟初雪也没办法了，她上次能找到人也算是凑巧，要是拜托她再找一次，她也没有自信能够找到。 胖大娘拿出帕子抹掉眼泪，哑着嗓子道，“我就说那个地方不是个人住的，九汤山邪性的很，我怎么命那么苦，嫁到这么个地方。” 佟初雪倒是产生了一点好奇心，“你们那的人都说九汤山邪性，为什么？” 大娘叹了口气，解释道，“传说这个山里住了一个很厉害的妖怪，后来被神仙用法力封印住，但这个妖怪虽说出不来，可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吃人，村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丢上一个女孩，所以村里人生了女儿的都特别担心。” 山会吃人这样的无稽之谈，佟初雪自然不会信，可两位大娘看上去倒是深信不疑。 “我家姑娘难道真的被山给吃了。”胖大娘说着又落下泪来。 大娘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安慰道，“这都是没根据的胡说的，说不定你姑娘只是走丢了，你别瞎想了。” 佟初雪虽然很为她们感到难过，可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不过，她这次倒是得知了一个信息，九汤庄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丢上一个女孩，而且只是女孩，没有男孩。 这样听起来，比起超自然力量，更像是人为造成的。 回去后，佟初雪把这事复述给骆回安听。 “或许我们的确应该再去一趟九汤山。”骆回安道。 “可我们若是去了，廖弘必然知道，怎么办。”佟初雪又不是想不到，只是不知道怎么避开廖家的视线。 骆回安道，“具体的后面再说，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如果九汤山从古至今就有吃人的传言，那里应该没有多少人才对，可我们上次去的时候，九汤庄的人口跟别的庄子差不多。” “确实有搬走的，只是听大娘说，这边有人搬走，那边就刚好会有人迁过来，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那里的人口总体上没有太大变化……”佟初雪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总体人口没有大的变化，这简直就好像有人在刻意控制九汤庄的人口数量似的。 第299章 再去九汤庄 虽然理智告诉他们不应该再来九汤山，可强烈的好奇心探知欲驱使，佟初雪和骆回安再一次来到了九汤庄。 不过未免被廖家人发现，佟初雪等人换了身装束，佯装成大娘的远方亲戚，住进她家，除了夫妻两个，家里的人一个没有跟来。 据胖大娘所说，她的女儿名叫翠喜，也是个白白净净的胖丫头，性格好的不得了。 现在忽然之间丢了，胖大娘一家都很伤心。 不得不说，有了之前的先例，大娘对佟初雪他们抱有很大期待，但佟初雪自己却并没有那么大的信心。 正如大娘所说，村里的人已经把能找的地方全部找了个遍，仍旧一无所获，他们也未必有更好的办法。 佟初雪和骆回安在村里呆了两天，试遍了各种方法，依旧没有丝毫线索。 胖大娘的家人见状也从当初的满怀希望，到逐渐失落，不得不说服自己接受女儿失踪的事实。 对此，佟初雪也感到十分愧疚。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够做的。”骆回安安慰道。 佟初雪何尝不明白，但她心中依旧觉得对不起胖大娘的信赖，辜负了别人的期待。 骆回安微微叹了口气，想着是时候收拾东西回城了，结果忽然愣住。 佟初雪跟在骆回安身后，他的脚步一停，佟初雪就这么撞了上去，她揉揉额头，不明白骆回安好端端的为何半路停下，抬眼看去，他们的面前正是上次在家门口扔鸡的小道士，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到。 小道士也有点发懵，上次的不愉快历历在目，导致小道士现在看到两人还有点后怕，他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笑容，“两位好啊。” 佟初雪和骆回安对视一眼，不由分说地走上前去，将小道士“掳”走了。 可怜小道士刚觉得应该可以走了，结果就被佟初雪夫妻两人绑走，他被扔到了大娘家的一间空屋里。 “你们想干什么？”小道士此时已经被绳子捆的牢牢的，缩在墙角，可怜兮兮。 佟初雪搬了条长凳来，跟骆回安两人坐在小道士前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道士原本胆子就小，被佟初雪这么一吓，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是奉师父之名来这里准备祭坛的。” “可是九汤山的祭坛？”骆回安问道，小道士点点头。 九汤山上竟然有祭坛，亏佟初雪还以为那里面是种草药的，看来还是她天真了。 “既然你说准备，那他们什么时候到？”骆回安又问。 小道士回答，“三日后，在此之前要把东西都准备好，否则师父要骂我的。求求你们了，上次的事不是都赔罪了，你们大人有大量，把我放了吧。” 佟初雪冷哼一声，“急什么，我问你，三日后哪些人要来。” 根据小道士说言，三日后的法事，廖弘和廖从劼一定会参加，廖家的其他人不确定，而他的师父灵虚道长也会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法事？”佟初雪追问。 小道士摇摇头，一脸委屈地表示他真的不知道，他在师门里面只是个排不上号的小人物，有什么大事师父根本不同他细讲，只叫他去干点杂活。 佟初雪认为这个小道士说的大概率是真的，从上次无端给灵虚道长背黑锅就能看出来，这个小家伙应该是没什么地位的，就是个炮灰人物而已。 “你说你是来提前准备法事的，那你肯定也有办法进到山里是不是？”骆回安忽然开口。 佟初雪眼睛一亮，不错，小道士既然是来做前期准备工作的，肯定有办法进山，她对九汤山里的事情可是好奇了许久。 “你若是愿意带我们进九汤山，我就饶你一命如何。”佟初雪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眼疾手快地塞到小道士嘴巴里，强迫他吞了下去。 小道士被吓得魂飞魄散，一脸惊恐地看着佟初雪，“这是什么东西！” 佟初雪淡定地收回手，“十日断肠丹，算是一种毒药，要是你带我们进山，我就给你解药，要不然……你就等着十日后肝肠寸断而死。” 小道士颤抖着身躯，“骗人的吧。” 佟初雪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丹田处升腾起一股热气，我告诉你这就是毒气，七日内没有解药，毒气就会蔓延全身。” 小道士略微定定心神，丹田处果然有一股热气蒸腾，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 “我知道了，我带你们进去还不行吗，但是你们一定要保证给我解药。”小道士认命地低下头。 …… 小道士这次过来主要是负责打扫祭坛，准备好贡品，其他的任务不在他的范围之内，好在他这次过来还带来了两套衣服，所以刚好可以让佟初雪和骆回安换上。 只是佟初雪作为一个女性，换上道士的衣服总归有些奇怪，骆回安想了想，将他们手上的东西全部放到佟初雪手中，遮挡住大半个身体，如此一来穿帮的风险就低了很多。 小道士带着两人来到山脚下，廖家的守门人认得小道士，但是看骆回安有些脸生，多问了几句。 好在骆回安机警，谎称是外门弟子，看守的人才放行，几人顺利进山。 他们之前都不敢围着九汤山太长时间，这次有机会进到山里，少不得好生观察一番。 山里的守卫密度并没有入山处人多，据小道士所说，九汤山的地势陡峭，所以从周边想要进来不容易，只要守好入口处，基本不会有太大问题，一般人也不会没事进山。 因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举办法事，加上还有卫兵常年把手，所以山里建了不少茅屋。 显眼处的几间青砖瓦房是专门给道长和廖家人住的，条件显然要好上许多。 小道士每次过来都是住在茅屋里，山上没有女人，生活条件也比较简陋，佟初雪看到那床脏兮兮的大通铺就有些后悔，她到底为什么要受这个罪。 骆回安也是相当不满，小道士没有其他屋子的钥匙，要佟初雪跟另外一个男人住一间屋，他也有些不悦，尽管对方还是个半大孩子。 但眼下的情况，他们也没法挑剔，只能勉强接受这个条件。 第300章 找到人了 小道士先是带着两人去了祭坛，他要在这两天赶紧把祭坛打扫干净，并且准备好祭品。 整个祭坛呈圆形，面积不大，中间摆着一张长桌，上面放着进香的鼎炉，总体来说该有的都有，就是比较简陋。 而祭坛的周围则是用竹篱笆挡住了众人视线，据说祭祀的过程只有灵虚道长、廖弘和廖从劼在内，所有弟子都在门外候命。 佟初雪环顾一圈，这里的竹篱笆不算特别高，而山上树林密布，若是爬到不远的树上，刚好可以看到祭坛内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也要冒着被里面人发现的风险。 小道士打扫完祭坛，几人先回了住处，路上还遇到了守卫在一起交谈，不过他们好像对于小道士见怪不怪，压根没看他们。 佟初雪回想着今天看到的，跟骆回安商量，他们是否可以爬上树上监视，不过骆回安对此还是有所顾忌。 深入敌营已然是非常危险，一旦被发现，他们恐怕很难活着离开九汤山。 思及此，佟初雪把小道士喊了过来，“这山里就没有别的路了吗？” 小道士委屈巴巴的道，“据说还有一条下山的小路，但是那路非常陡峭，很难走。” 佟初雪坚持让小道士带他们去看看，小道士尽管心里不愿，还是只能带他们过去。 小道士所说那条天然险路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没有士兵把手，因为那条路坡度太逗，基本上不会有人走，小道士也是跟这里的守卫聊天时偶然知道的。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后路，对佟初雪两人来说。 看完回去的路上，几人经过一个奇怪的地方，空地上，一间面积很小的屋子伫立在那里，十分突兀。 佟初雪问小道士，但小道士也不知道，只是偶尔见过，况且他的师父交代过到了山上看见什么都不要多问，否则性命不保。 竟然会这么交代，那就代表肯定有问题，佟初雪心道。 半夜时分。 小道士睡得正香，佟初雪却忽然醒来，从口袋拿出药粉倒在手绢上捂在小道士的口鼻处，如此一来本就睡得正好的小道士更沉了。 骆回安和佟初雪向外望去，山中的夜晚不见一丁点营火，幸好月色明亮，为他们照亮了路。 两人放轻脚步，先是勘察了一番祭坛周围的情况，圈定好树。 佟初雪撇下几根软树枝，扔在树下备用，随后来到了白天里那个奇怪的小房子处。 这个小屋内空无一物，但是地上却有一个木板盖子，骆回安打开锁扣，掀开木板，下面是一条简陋的楼梯。 佟初雪伸头进去望了一眼，漆黑嘛乌什么都看不见，没办法，她只能从口袋中拿出火折子。 两人不清楚下面会不会有人，所以准备好了沾着药粉的手帕，骆回安打头阵，先从楼梯下去，确定安全后才让佟初雪下去。 地面之下竟然是个挖出来的不大的地牢。 佟初雪也不知道该说廖家细心还是大意，整个地牢根本无人看守，完全靠一个小小的锁扣。 但这个地方血腥味极重，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大刀，看着跟刽子手用的十分相似。 佟初雪下意识地就想吐，幸好及时遏制住了自己。 因为有了火光，牢里的人也从沉睡中醒来，她用手遮着眼睛，一时间还适应不了地牢内的光，骆回安点燃蜡烛，佟初雪这才看清牢内人的样子。 “你是……翠喜吗？” 翠喜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人认得她，赶紧点头，“是我，是我！” 山中的夜寂静非常，佟初雪赶紧提醒道，“小点声，我们是受你娘的委托来找你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翠喜抹着眼泪，“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出门打个猪草，忽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人就在这个地方。” 翠喜又道，她在这个地方每天有人给她送吃的，看着她吃，但是任凭她问什么，送饭的人都一声不吭。 翠喜心中十分绝望，她不清楚这群人的目的是什么，也找不到任何自救的方法，只能默默待在这里。 骆回安检查了栅栏和锁链，他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撼动，若是利用大刀，动静很可能会招来守卫。 两人确认了翠喜还活着，也算是送了一口气，佟初雪想着等到白天吗，他们把山上的情况摸清楚，再想办法救翠喜。 调查有了进展，佟初雪和骆回安安抚了翠喜几句，决定先撤退。 翌日一早，小道士是被佟初雪喊醒的，他自己还迷迷糊糊的觉得奇怪，平日里早早就醒了，怎么今日睡到现在都没醒。 吃完简单的早饭，小道士继续到祭坛工作。 不过出乎意料的变故发生了，邻近午时，守卫急匆匆地跑到祭坛，告知廖家和灵虚道长不知为何提前过来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到。 小道士被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的布置起来，而原本闲着的佟初雪和骆回安也被要求要赶紧帮忙，否则事情做不完。 考虑到昨天晚上对小道士做的，佟初雪也觉得心中有点愧疚，同意了小道士的要求，帮忙布置完了祭坛。 就在他们离开祭坛的下一刻，廖家人和灵虚道长已经抵达山脚。 为了避免被发现，佟初雪和骆回安躲回了住处，他们的住处距离祭坛有一点距离，只能勉强看到一点情况。 佟初雪和骆回安只见到廖弘和廖从劼都往住处去了，而灵虚道长则去了祭坛。 此时小道士忽然急匆匆地跑回来，“两位，其他师兄弟马上就要来了，你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无奈之下，佟初雪和骆回安在小道士的带领下，一路绕到了昨夜选好的树上。 对，树上，她跟骆回安现在正躲在树上，身上缠着一圈圈树叶遮蔽。 正是午饭时分，所有人都准备吃饭，而他们两个躲在树上，大眼瞪小眼。 佟初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早知道上午哪怕偷几个贡品也是好的。 但是也只能如此，随着廖家的人过来，山上的守卫增加了不少，幸好祭坛周围一直没有什么人，否则他们早就被发现了。 第301章 惊人一幕 廖家的人和灵虚道长吃过用过午饭，略作休息就来到了九汤山上的祭坛。 原本在靠在树上已经快要睡着的佟初雪被骆回安晃醒，刚巧看到几人过来，立刻甩甩头，试图让自己的清醒一点。 正如小道士之前所言，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进入祭坛的资格，真正能够进去的人十个指头就能数得过来。廖家的廖弘和廖从劼，灵虚道长和他的一位弟子，以及一个家丁模样的押着翠喜过来。 因为距离有点远，透过层层树叶，佟初雪没办法得知几人所说的话，但是有一点她很确定，那就是翠喜的作用应该很重要。 骆回安在佟初雪的身边，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那边，灵虚道长跟廖家的人聊了一会儿，随后上前检查了一下准备工作，然后命人把翠喜带到祭台的中间。 廖弘从祭台上退下，只留下廖从劼一人站在灵虚道长身后。 翠喜整个人被绑的严严实实，根本动弹不得，头上还蒙着个头套。 灵虚道长在翠喜的身后站定，如此一来，翠喜、灵虚、廖从劼三人呈现一条直线。 灵虚道长先是跳了一段跟之前在她家跳的别无二致的舞，不过过程比起之前更长了，把佟初雪看得哈欠连天，她昨夜本就没睡好，中午又饿到现在，疲惫不堪还要花精力看灵虚跳这种毫无美感的东西，简直就是折磨。 等了好一会儿，这种折磨才终于结束。 灵虚道长这次的流程变化的地方还有不少，他在跳完之后，竟是从香炉中抓起一把香灰，手一扬，所有的灰尘全部落到翠喜的身上，从头到脚都没有放过。 随后灵虚从袖中掏出厚厚一沓符咒，逐一贴到翠喜身上，最后他把套在翠喜头上的布袋一把拽掉，然后又在头上贴了好一圈符咒，如此一来，翠喜整个人都被符咒包裹在其中，根本看不成原本面貌。 灵虚做完这一切，口中又是念念有词，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身后的廖从劼也是表情严肃。 就在佟初雪好奇冗长的过程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时候，廖从劼忽然有了动作，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撸起左边胳膊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臂，随即用匕首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口子，滴落的鲜血没有浪费，而是全然滴到了翠喜的身上。 躲在树上的佟初雪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廖从劼从头到尾滴完，找出一条布巾包扎好伤口，然后离开祭台。 令佟初雪感到意外的是，灵虚道长也跟随廖从劼的脚步下了祭台。 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那名生的魁梧的家丁拖着一把大刀走上前去，佟初雪认出了那把刀，昨日在准备祭坛的时候，佟初雪发现周围还挂着两把十字交叉的大刀，她本以为这就是个装饰用的器具，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用。 家丁举起大刀，手起刀落，翠喜的头被砍了下来。 佟初雪只觉得从心底窜起一股凉气，令她全身血液仿佛冻结一般，她的思维已经停止思考，只能看到一片血红。 直到骆回安把她的双眼捂住，小声在她耳旁道，“别看。” 可即便被捂住双眼，翠喜死在她面前的场景也是挥之不去，她的脑中在自动循环着刚才的场景。 她说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感受，或者说是什么感受也没有。 而骆回安看到佟初雪这幅模样，也是心疼不已，早知道这事就不应该让佟初雪参与，他自己一个人来调查就够了。 可眼下出乎意料的场景发生，骆回安清楚的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做出行动，万一佟初雪受的刺激太大，有所动作，他们必然会被廖家的人发现，到时候可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骆回安不得已从佟初雪的袖中找出丝帕，堵住她的嘴，然后示意她爬下树。 佟初雪此刻人都是懵的，骆回安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所以顺从地爬下了树，还在爬高下低都是本能动作，也不需要太多思考。 眼下廖家的人就在附近，骆回安咬咬牙，带着佟初雪来到了小道士带他们看过的那条小路，幸好他们提前在这里预备了绳子，虽然路险，但好歹能增添一点安全性。 这条路可不是一般的险，很多坡度都都快呈垂直，骆回安还带着一个佟初雪，一路走的艰辛无比，但是也没有办法。 就在骆回安下到半山的时候，竟然遇到了前来迎接的佟大。 佟大见到两人，激动不已，随即告诉他们，他和佟二依照两人吩咐，看他们两日还未归家，便主动来九汤庄寻人。 看到了佟初雪当初留给他们的记号，得知两人上山，佟大和佟二一合计，大门处廖家的人如此多，难以突破，但村里的老人还指给他们这条路，佟大便循着这条路找来，至于佟二则守在进山大门不远处。 有了佟大的帮忙，骆回安轻松了许多。 因为担心廖家人发现，佟大接到佟初雪和骆回安，便马上找到佟二汇合，马不停蹄地赶回城中。 害怕大娘家担心，骆回安吩咐留下一个脸生的小厮，跟他们交代清楚。 马车上，佟初雪总算清醒了一些，她颤抖着声音，“这些人怎么能做这种事，他们凭什么残害一个无辜人的生命，他们有什么权利！” 愤怒已经包围了佟初雪。 “初雪，你先听我说，如果要给翠喜报仇，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你务必冷静下来。”骆回安赶紧安抚道。 佟初雪也知道，不管她心中如何愤恨，都不会给廖家人造成任何影响，当务之急，就是找到解决之道。 “我们回去就告官，把廖家和灵虚道长所做之事宣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看清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佟初雪怒气冲天，她现在恨不得站在城中，将这事闹的人尽皆知。 “我知道你心里着急，但是等你把事情宣扬出去，那边廖家恐怕已经毁尸灭迹，没有证据的东西，只怕别人不会相信。”骆回安道。 “那你说怎么办？” “咱们先去柳家。” 第302章 柳如烟的失望 京城里只有一户柳家，那便是柳如烟所在的柳家。 柳家门口的小厮听闻两人是来找柳如烟的，而且没有提前下拜帖，当即就准备拒绝。 但是骆回安先他一步拦下，“你过去告诉你们家小姐，我是骆回安，她会见我的。” 小厮挠着头发打量了一眼骆回安，心中有些不屑，不就是个书生吗，她家小姐凭什么见他。 可另外一个小厮却好似想起了什么，赶紧道，“你还是通传一声，最近小姐嘴里好像总念叨一个姓骆的，说不定就是这个骆回安，咱们通传错了，顶多被骂几句，可要是故意不通传，万一小姐怪罪下来怎么办。” 小厮听了觉得有理，冷眼瞧了骆回安一下，“你等着。” 很快，那名小厮便回来复命，说是小姐有请。 骆回安淡然一笑，带着佟初雪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柳如烟听到门房来传话，还以为是骆回安单独来找她，心中一喜，赶紧命人请进来，而红绡也在一旁添油加醋。 “骆公子必然是终于认识到了小姐的好，来给小姐赔礼道歉了，小姐您这个时候可别再拿乔，这男人啊都喜欢顺着自己意的，您就着台阶下去便成。” 柳如烟无意识地双手绞着帕子，心里一阵一阵喜悦涌上，她不管怎么说也是柳家的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跟那个穷酸书生计较了。 柳如烟左等右等，却看到骆回安和佟初雪共同走来。 一瞬间，柳如烟的神色便冷了下来，说出口的话仿佛是从冰窖里冻出来的，“你们两个，有什么事？” 佟初雪此时已经基本恢复，情绪大差不离的镇定下来，见柳如烟态度如此冷漠，她也板着一张脸，“我都知道了。” 明明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柳如烟就是莫名懂了佟初雪的话中所指。 “你明白了什么了，我可不明白。”柳如烟嘴硬道。 骆回安轻咳一声，开口道，“柳小姐是不是曾找过灵虚道长。” 柳如烟心中一凛，这事果然被他们发现了，不过找过又如何，这京城里跟灵虚道长打过交道的不说一千也有八百，“我找灵虚道长不过是为家里人祈福，怎么了，你们二位连我柳家的事也要插手吗。” “非也，柳小姐切莫误会，只是柳小姐所言跟灵虚道长的说法有些出入，骆某觉得奇怪而已。”骆回安道。 柳如烟咬牙，这两人分明是什么都知道，现在跑上门来根本就是拿住了把柄想要威胁她吧。 骆回安见柳如烟脸色极为不好，语气和缓地说道，“柳小姐，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柳如烟颇感意外，“没想到你们骆家求人竟是这个态度。” 求人当然该有个求人的样子，他们夫妻两个看着就跟兴师问罪似的，哪里像是求人的。 佟初雪一脸冷漠，“求人只是比较好听的说法，柳姑娘，你若是不帮我们这个忙，你在灵虚道长那求的荒唐事很快就会传遍京城。” 柳如烟一听此话，怒火中烧，“你们果然是来威胁我的！” “柳小姐慎言，我夫君都说了，我们是特地来求你的。”佟初雪波澜不惊道。 柳如烟就是疯了也不可能相信佟初雪这话，但把柄在人家手上，她还能怎么办。 这事一旦传出去，她在这京城之中可就彻底没了脸面，为了一个已经娶妻的穷酸书生，她竟然还跑去找道士做法。 “怎么样，柳小姐考虑的怎么样。”佟初雪自顾自地坐下，开始品茶。 “你们根本就是计划好的，哪有我反驳的余地，你们还好意思说！”柳如烟咬牙切齿，“说，什么事！” 骆回安提出要求，让柳家立刻派人将九汤山上的所有人都控制住，保全所有物证。 柳如烟喃喃道，“九汤山，我记得那是廖家的地盘，你们要跟廖家作对，还要把我们柳家拉上。” 柳家在京城中虽然实力不俗，但比起廖家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但骆回安之所有找柳如烟帮忙，很重要的一点是，柳家的生意里有南北杂货，所以家里的商队个个身手不凡，能够应对突发状况。 柳如烟虽然目前未直接参与家里的经营管理，但是她跟大哥柳玉山的关系很好，柳玉山应该可以调动家里的力量。 只不过对于柳家而言，是有点冒险的。 “我看你们这是想害死我们柳家。”柳如烟气冲冲的说道，廖家的实力别人不清楚，可她经常听爹爹提起，言语之间不无羡慕之意，他们柳家根本不具备跟廖家硬碰硬的实力。 “这事却有风险不假，但若是成功，可以给廖家形成重创。”骆回安道，“尤其是廖从劼。” 如此一说，要说柳如烟不心动，那是假的。 廖家之所以能够发展迅猛，廖从劼所带来的人脉和名望帮了很大忙，若是她柳家有这么一号人物，超过廖家也未可知。 只是廖从劼的名声极好，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撼动。 “柳小姐，我等虽然力量微末，但蚍蜉未必不能撼树，更何况廖从劼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此事即便失败，柳家只是要损失些人，可一旦成功，柳家或许可以乘势而起，作为提出这个计划的人，柳小姐的地位自然也会上升。”骆回安道。 虽然这事听上去有几分天方夜谭的味道，可柳如烟却隐隐信了几分。 若是真的能扳倒廖从劼，那这个险绝对值得冒。 之前跟柳如烟兄妹接触的时候，骆回安就发现他们兄妹其实心中都是有抱负的人，希望获得家里的认可，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尽管柳如烟一直在喋喋不休的抱怨，但她最终还是说服柳玉山，派人前往九汤山。 只要九汤山上的证据能够保留住，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忙了一天，骆回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小道士的解药还没有给，万一那个小道士把他们给供出来。 佟初雪笑道，“放心，我把解药提前放在小道士的枕头下面了，何况那本来也就不是毒药，只是我平时调理身子吃的丹药而已。” 第303章 调查九汤山 得了柳家插手，佟初雪行事则更加方便。 很快，京城之中便流传起廖从劼利用邪术巩固地位的传言，传言传的是有鼻子有眼，说的让人不得不信。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传言是从什么地方生发出来的，只是这匪夷所思的故事在京城之中传播的极快，一时之间，所有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都从邻家的鸡毛蒜皮换成了廖从劼利用邪术一事。 流言便是如此，不管这事是真是假，只要他足够匪夷所思，足够耸人听闻，就能迅速在一定范围内传播开来。 而且为了增强这些传言的可信度，佟初雪从中捏造了不少所谓高人的说法，反正这些人也不过是她杜撰出来的，即便要查证也无从查起。 廖从劼在所有学子心目当中地位极高，说句夸张的话，那是越过皇帝都有可能，所以这些传言一开始出现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是抱持着绝不相信的态度。 廖从劼可是在京城当中出的名，每年来到京城的能人不少，若是没有一点真才实学，全凭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怎么可能站到如今位置。 传言无论从哪个方面剖析，都是疑点重重，不足为信。 不少学子自发为廖从劼辩护，甚至在茶馆酒楼中跟那些吃瓜群众吵了起来，就为了维护他的名誉。 对于廖家来说，廖从劼的存在至关重要，所以当传言一出现的时候，廖家便派人去调查出处，然而，尽管派出去的人不少，带回来有用的信息却不多，谁都没查出来说出这些消息的第一个人究竟是谁。 其实这些人并非凭空蒸发，只是佟初雪拜托柳家的人帮忙隐去所有痕迹，因此廖家才没有查到。 虽然没有揪出真凶，但传言决不能置之不理，任其发酵。 廖从劼当即寻了个机会参加了一场宴会，并且在上面澄清了种种传言，总而言之这些传说均是假话，是外人为了抹黑廖家而刻意编造的。 这话当然对名誉的挽回起到了一定作用，那些书生们也大力宣传着廖从劼的回复。 廖家在人后也是花了大力气整治那些带头传播流言的人，使了些手段让他们通通闭了嘴，一定程度上也挽回了部分声誉，他们的动作极快，很快这件事儿便像一场闹剧一般草草收了尾。 京城里的新鲜话题几乎是一天换一个，廖从劼也算是个大人物，所以话题多持续了几天，不过在廖家的有力措施之下，眼看着这件事儿就要被盖过去。 忽然间，又有了新进展。 廖家九汤庄一名村妇跑到京城来告状，并且大闹衙门，因为衙门不愿受理她女儿失踪的案子。 传言中，九汤庄的地名并未出现，只有每隔一段时间献祭一名少女的传闻，或许因为是这些流言，而且村妇的案子刚好撞到了这个口头，所有人看九汤庄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了起来。 告状的村民正是那日求助佟初雪的胖大娘，佟初雪费了不少口舌才说服人上京来闹上一场。 其实胖大娘的女儿并不是失踪，而是被廖家的人掳走，被用来当做献祭品丢失了性命。 佟初雪将真相告诉了胖大娘，并且告诉她只有上京告状才有可能为她女儿报仇雪恨，胖大娘这才同意。 京城的衙门可不是普通小县城的衙门，像胖大娘从京郊一个小庄子上来的村妇，衙门根本不想理会，所以随口问了两句便打发人回去。 然而胖大娘心中有恨，总肯轻易放弃，她呆在衙门门口狠狠闹了一场，衙门里的差役想把人给押下去，然而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蹿出来几名书生，在县衙门口为这位大娘讨公道。 那些衙役都是没念过书的，论起讲道理来哪里比得过书生，最被书生这么三句五句一说，顿时觉得头大如斗，只得打消了把人关进牢里的念头。 大约是有了那几名书生的功劳，胖大娘在官府被拒的事情，很快便在京城的书生群体当中传开，常言说当官就是为百姓请命，堂堂天子脚下的衙门，竟然连人口失踪的事情都不用管，那他还能做什么。 书生的那张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他们不仅能说还能写，很快，这件事情便连普通百姓也得知。 然而人们的想象力最是丰富，之前廖从劼的传言甚嚣尘上，现在又来了胖大娘女儿失踪一事，有心之人稍稍一打听，便得知九汤山乃是廖家的地界。 最为有意思的是，原本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儿，以一种不显著的微妙的联系被人们串联在了一起。 所有的关窍仿佛在一瞬间被打通，而且顺畅无比。 或许廖从劼做法的地方便在九汤山，而那名无故失踪的少女便是祭坛上被牺牲掉的祭品。 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推论出的结果，而在别人直接告知他们的，佟初雪正是利用了这一心理，才能达到如今这样的效果。 廖家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得知此事，然而他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直接出言澄清反倒显得他们做贼心虚，可若是任其发展下去，廖从劼的名誉定然要受到极大伤害，廖家是绝对不愿见到此事的。 而就在传言沸沸扬扬发酵了两日之后，京城的衙门终于顶不住各方的压力，主动揽接下了胖大娘女儿失踪一事。 胖大娘在官府面前，说自己女儿很可能是进了九汤山之后人不见的，只是那九汤山有许多不好的传言，她一个人不敢进，所以请求官府派人调查。 官府虽然不了解廖家在九汤山做的那些事儿，但他们也知道九汤山是廖家的地盘，他们常年派人把守，官府的人若是想要进去还得先跟廖家打个招呼。 不过打声招呼这事儿应该不难吧，京城府尹心想。 事实上，当然不难，京城的传言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廖家此时若是再拒绝捕快上去搜查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有问题，所以只能同意。 如此一来，官府便当真派了一队人去京城郊区的九汤山调查。 然而，所有人包括廖家都不知道的是，现在九汤山的守卫已经换成了柳家的人，而非廖家的人。 第304章 彻查此事 九汤山这个地方尽管对廖家来说极为重要，但由于可怕的传言在外，加上地势易守难攻，所以实际上负责看守九汤山的人并不多。 佟初雪当初也是吃准了这一点，才找到柳家帮忙，将所有的守卫全部换成柳家的人，当然不要让人发现。 此事事出匆忙，根本没有给廖家准备的时间，所以他们都还没来得及递消息过去。 不过根据以往的惯例，每次祭祀完成后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抹平，这次应当也不例外，所以廖弘心里虽然微微有些打鼓，但总体来说并不害怕。 他甚至直接陪着捕快来到了九汤山，上山的过程十分顺利，廖弘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竟然没有认出守卫全都不是廖家的人。 捕快依照以往的惯例，装模作样的在山上检查了一番，廖家与官府的关系一直都不错，这也是捕快如此行事的原因。 一同跟来的胖大娘可不会这么马虎不细致，她恨不得翻遍山上的每一个角落，只求把她女儿找出来。 九汤山上的那些茅屋和青砖瓦房看上去都平淡无奇，一点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所以捕快们也没有多想。 最后剩下唯一可以搜查的地方便是祭坛，然而祭坛外面用竹栅栏遮挡了众人的视线，所以捕快必须要把门打开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平日里竹门是上了锁的，所以这会儿便要找人拿钥匙，令所人都大感意外的是，他们一回头，发现原来守卫竟然一个都没有了，仿佛凭空蒸发了一般。 有些胆子小的捕头当即就有点冒冷汗，“都说这九汤山邪性，该不会真叫我们赶上了吧。” 不过很快就被人呵斥到，“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啊鬼啊的，别在这乱说话，小心我回去教训你。” 那个胆子小的被这么一训自然也不敢说了，但是心里面的恐惧却没有削减丝毫。 “既然找不到人，那就只能我们自己破开了。”老捕头抽出佩刀，把竹门劈成两半。 碎裂的竹门全部落在地上，祭坛内的景象一眼便能望见。 胖大娘的反应最为迅速，只见她捂着嘴巴，用与身材不符的速度冲在了所有人前面，跪在祭坛上的尸首旁边，失声痛哭，“我的女儿啊，你怎么遭遇了这样的事，你要娘一个人可怎么活下去，是谁害的你，娘一定要那人付出代价！” 胖大娘毫不遮掩的哭声响彻整个山头，有些情感细腻的也被大娘感动哭了，抹着眼泪。 但工作不能不做，捕快们把尸体给包好，作为重要的证据带回衙门。 捕快在九汤山上发现祭坛和少女的尸体，这事根本没有办法隐瞒，几乎是眨眼之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原本还显得不足为信的传言，现在看来反倒是不可明说的真相，谁都没想到廖从劼这个当世名家的背后竟然会有如此肮脏的一面。 竟然有人，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将无辜的少女作为祭品送上祭台，而且一干就是这么多年。 这么一个杀人凶手，亏得所有人还对他尊敬有加。 因为牵连过大，这事已经不单单是在坊间引发轩然大波，就是在朝堂之上也引发了一番强烈争议。 廖从劼这些年间带出的学生不在少数，这里面有不少人坚持认为此事是栽赃嫁祸，极力为廖从劼开脱，他们中有的极端的甚至要以自己的乌纱帽担保老师的清白。 然而也有一些与廖从劼并无多少交集的言官，意见比较中肯，虽然这事目前还不能完全算到廖从劼头上，但是必然是要严查的。 廖家在九汤山上设立祭坛，并且杀害少女一事是确凿无疑的事实，不容狡辩，如若不彻查，对于天子声威的影响极大。 最终，皇帝在朝堂上表态，命府尹彻查此事，务必将真相找出。 对于这样的局面，佟初雪谈不上什么满意或不满意，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这件事才刚刚拉开序幕。 “廖家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佟初雪笃定，廖从劼意义重大，廖家一定会不惜代价保他。 “他廖家要保廖从劼是必然的，但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骆回安道，来到京城之前，他心里对于廖从劼这样的名家也是十分敬重，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光鲜背后的另一面竟是如此肮脏。 “傅先生那边传消息来了？”佟初雪问。 骆回安点头，“傅先生让我们不要太过担心，廖家那边，二皇子也会想办法推波助澜一把，这次是个极好的机会，若是能一把扳倒廖从劼，咱们在二皇子那边的地位就稳固了。” 佟初雪听了，笑笑，静默不语，或许吧，其实她本意不是参与这些复杂的夺嫡斗争，她更希望可以平平静静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现实好像就是不允许。 骆回安动作轻柔地将人搂在怀里，他多少能猜到一点佟初雪心里的感受，其实他何尝不希望过平静的日子，但眼前有些关必须迈过。 “皇帝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相信我，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但愿如此，佟初雪心道，这一切本就不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听说三日后要公审此案。”佟初雪忽然想起今日圆圆告诉她的消息。 骆回安道，“不错，你可想去看。” “当然要去，只不过这之前还有些事情要办。”佟初雪心里盘算着，若是能够有一个证人将这一切和盘托出，赢的筹码肯定能更大一些，即便廖家真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也堵不住舆论的悠悠众口。 只要廖从劼的名声坏了，一切都会慢慢改变。 “或许有个人可以帮我们。”骆回安忽然出声道。 佟初雪抬头看他，看来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灵虚道长。 这个灵虚道长大约以前是学过一点道法之术，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半个江湖骗子，这次九汤山的事情被爆出来，他这个深度参与其中的定然逃不了干系，何况他的一身道袍扎眼的很，九汤庄几乎人人都可以作证他去过山里。 若是能够说服他出来作证，显然赢面更大。 第305章 升堂审理 廖家一案，震动的不仅是朝野上下，还有京中百姓，衙门审理当日，京城里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而那些京城里的茶楼酒肆，更是颇具商业头脑，早早就派人在有利位置占上人，一个连着一个，为的就是能够把最新的消息传回酒楼。 这可是门大生意，历来京城里出现这样大事的时候，许多普通百姓因为挤不进最前面，但又想看热闹，便会来酒楼聚成一团，等着酒楼的人把最新的消息传回来。 廖从劼这事已经是京城几十年来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众人无论家里有些什么要忙的，也一定腾出时间来凑上这个热闹。 毕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佟初雪作为与案件相关的涉事人员，自然也要参加，而且还要做好随时作证的准备。 廖从劼和廖弘作为在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衙门的人也不好提前将人关押起来，所以只是派人通知了对方开始审理的时间。 或许是想要利用时间给佟初雪等人造成一定威慑，廖家的人姗姗来迟，比预计时间晚了整整半个时辰。 佟初雪在一旁等的有些火大，这个廖家分明是想通过拖延时间干扰大家的状态，所以才会刻意来迟。 也不知是为了壮大气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廖家这次过来浩浩荡荡一行人，整个府衙的厅堂都站立不下，所以有一些人不得不在门外候着。 佟初雪原以为来的只是廖宏和廖从劼，可实际上廖家的小辈也是来了不少，里面几乎全是她不认识的人。 她看到这群人，第一反应便是难不成廖家这是要采取人海战术，道理讲不来，就换一个人来讲，反正总有人能把他们给讲趴下去，又或者他们有别的打算，准备踢出一个替罪羔羊来。 负责审理案件的府尹大约也没有想到廖家会带来这么多人，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开庭之前，皇帝就单独把他叫过去训话，命他此次查案一定要秉公办理，不能因廖家人多势众，便枉顾事实颠倒黑白。 事实上就算是皇帝不提醒，府尹也绝对不敢在此案上有所怠慢，毕竟这里面还牵涉到廖从劼。 别的人他倒是无所惧怕，虽然他官职不高，但是在府尹位置上也干了许多年，一直勤勤恳恳，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应该能抱住一条小命，可廖从劼就不一样了，若是他此番能将人锤死当然好，若是让人脱了罪，他后面的日子反倒不好过。 至于廖家此次，摊上这么一个麻烦的官司，廖弘自然是想尽办法要开脱罪名，所以私下里找了各种关系想要提前疏通疏通，然而府尹也算是个官场的老油条，怎么可能不懂廖家的心思，所以巧妙的避开了他们。 倒也不是他清廉正直，刚正不阿，而是这事儿关系重大，一旦里面有任何利益牵扯，后面被查出来，大概就是掉脑袋的事儿。 他这个年纪早就不想着什么升官发财，只求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廖家在府尹这边受挫，但多年以来经营的关系网还是让他们找到了一些其他可能，所以即便今天的结果不利于廖家，他们还有后手。 两边人既然都来齐了，案子当然要开庭审理。 府尹一拍惊堂木，宣布升堂，并列两旁的衙役用长棍有规律地击打着地面，这样的场景佟初雪还是第一次亲眼得见，挺震撼，威压感倾刻之间便传递出来。 九汤庄的村妇跪在公堂之上，这件事是她告到衙门来的，所以第一话得由她来说。 “堂下所跪何人？状告何事？”府尹问道。 胖大娘红着眼圈，先是给官老爷磕了个头，随后才说道，“草民京城九汤庄人士，日前，草民的女儿在外出打猪草的时候无故失踪，后来在九汤山上发现了她的尸首，这座山一直由廖家的人看守，我家女儿无缘无故死在上面，求大人给我做主！” 府尹又将目光看向廖弘，“廖弘，衙役们去搜山的时候确实在山上发现了一个女子尸体，根据村民所述，这座山平日里都是你们廖家的人严加看管，可有此事？” 这个确凿无疑的事实，廖弘倒是没有否认，十分痛快的承认了，“回禀大人，九汤山多年以来一直存在着吃人的传说，九汤庄作为我廖家的地方，为了保证庄里农户的安全，我们确实派人守住了九汤山的入口，还在山上修建了一些围栏避免村民随意上山。” 外面的人群中反倒爆发出了一阵阵不和谐的窃窃私语声，之前京城的传言当中，廖家乃是为了保证廖从劼的地位，把九汤山作为做法事的道场，这才严格封闭避免村民上山，哪里是什么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这个廖弘还真是会美化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过这些人群中的小话并不会影响到廖弘，他继续道，“九汤山一直是我的侄子负责打理，我平日里也就偶尔去那里放松一下心情，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理。至于为什么九趟山上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以为不能算在廖家头上。” 佟初雪或者听到他话中提起了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侄子，忽然明了廖弘这是来之前就找好了替罪羔羊，非得把廖从劼从中择出去不可。 她不太了解廖家的人际关系，所以也不清楚这个小辈在廖家的地位如何，不过想来应该不是多重要的人物，否则廖弘也不会把他推出来。 可怜又可叹，投身到这样的人家，他也是没得选择。 廖弘继续道，“身上发现尸首这件事着实可疑，或许只是某个杀人犯在杀了之后将尸首丢弃在此，如何能证明这一定与我们廖家有关，据我所知，尸体上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我廖家杀的人。” 从道理上来讲，廖弘这话倒也没毛病，尸体出现在山上确实会让大家浮想联翩，可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指纹验证技术，无法证明死者一定是死在廖家手上。 府尹也陷入沉思，廖弘这话不假，他们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光凭一个尸体确实定不了廖家的罪。 胖大娘可管不了这许多，泪如雨下，“这人死在你们管的山上，怎么能说跟你们没有关系！” 第306章 新的证人 然而胖大娘说这话，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因为失去女儿无法接受，所以才将矛头对准廖家。 人群当中也有廖从劼的学生，他们坚信自己的老师是无辜的，认为村妇的话根本不足为信，所以拼命替廖家开脱。 “庄子里面随便一个人都能证明你们隔一段时间就要上九汤山，”胖大娘道，“你和旁边这个白胡子老头，村里人虽然不知道你们叫什么，但总能看到。” 胖大娘所谓的白胡子老头就是廖从劼。 从进入公堂开始，廖从劼从容淡定的站在原地，一直没有替自己辩解过一句，他姿态挺拔，身姿傲立，如同一棵迎雪的松树，全然一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姿态。 这样一来，本就支持他们的人信心更加坚定。 “这位大娘，我之前就已经说过，我等去九汤山只是为了放松心情，亲近山林，我等也并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神神鬼鬼。” 廖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可佟初雪听了之后只觉得十分好笑，廖弘若是真的不是信这些歪门邪说，怎么会花这么大代价在九汤山设立一个祭台，奸商的嘴里果然没有一句真话。 府尹大约理清了廖弘的发言，“九汤山上廖家的守卫众多，什么样的高手可以避开众人耳目而把尸体丢在祭坛，在本官看来，这个说法多少有些牵强。” 佟初雪立刻道，“何止是牵强，原就是不相干的说法，杀人犯若是要杀人抛尸，随便找个山林角落便可，何必要将人精准的放到祭台中央，单从尸体所在位置来看，此事绝不是杀人犯所为。” 此言一出，外面也是议论纷纷，单纯的为了杀个人，确实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官府的捕快已经确定，祭坛就是死者死亡的地点，廖老板为何觉得自己可以推翻这个结论，难不成你有所质疑？”佟初雪将矛头对准了廖弘。 廖弘赶紧摆出熟悉的陪笑的表情，“我哪有这样的意思，实在是各位误会了，我只不过想要提出另外一种可能性。我们廖家做了几十年生意，从小祖辈便是教导要行善积德，怎么可能做这种杀人越货之事，虽然现在还不清楚真相为何，但我相信官府一定会查清楚。” 廖弘几句话就把所有的焦点转移到了官府身上，仿佛他们廖家真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廖老先生，您学富五车，见识必然比我这个村妇要强上许多，依您看，廖老板的推断可有道理？”佟初雪问道，廖从劼保持沉默不想说话，她偏偏就要让他说话。 廖从劼淡漠的看了佟初雪一眼，那是很轻的眼神，里面似乎没有包含着情绪，可佟初雪就是从他层层伪装之下读出了一种威胁，“老朽多年来醉心诗文，对于这办案审理知识实在不懂，府尹大人经手过的案件极多，将来一定可以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身为大儒，这人有没有实力佟初雪分辨不出来，但这人说话确实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府尹一拍醒木，将所有人的视线又都拉了回来，“好了，既然廖家在山上安排了不少人守卫，那边让那些守卫上来做个证。” 提起这事，廖弘也是微微有些恼火，虽然整个九汤山上他安排的守卫并不算多，但满打满算也有二十来个，可不知何时那些人尽全部被掉包，而后又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倒是想找一找那些人，可惜一个都找不到，人一旦失踪找不到，等来的结果总归不见得会好。 廖弘充满歉意的看着府尹，“不是我廖家不配合，而是那些人现在全部失踪，一个都找不到了。” 府尹倒是没预想到还会有这样的情况，颇感意外，“既然如此，考虑到人毕竟是死在你们廖家的地界上，于情于理你们都该给些赔偿才是。” 廖弘此人乃是商人本性，听到府尹这么说，顿时精神了起来，“大人说的有道理，虽然这事儿不知道是谁干的，但大娘痛失女儿，我廖家也确实应当给出一些安抚，也算是尽了我们这个主人家的一点心意。” 廖弘也是话术了得，明明就是他家的错处，他竟然把自己说的仿佛一个受害者。 “大娘，养育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在座所有人都很清楚，我廖家愿意出银百两，回去后给你女儿修一个好墓，再找个高僧做场法事，让她早日遁入轮回。”廖弘道。 胖大娘听到廖弘要给她百两银子，整个人都被这不敢相信的数字震惊了一下，廖弘看到胖大娘的表情心里十分得意，不过是一条小命而已，区区百两他又不是出不起。 佟初雪没料到廖弘竟然会在公堂上就拿出金钱引诱，真是卑鄙。 胖大娘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要说一百两摆在她面前她不心动那是假的，可她想起了之前佟初雪对她说过的话。 她此番告廖家，确实是有风险，可除了廖家，他们整个村子都不会再有人丢女儿，她的小女儿将来也不用再陷入丢失的恐慌之中。 胖大娘明白自己也不是个多么高尚的人，她唯一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 她虽然是个村妇，没有多少见识文化，也没有读过书，她只懂得最朴素的道理，天上不会掉馅饼。 这一百两银子就好像是一张大饼，她若是吃了，保不齐就会有什么别的风险，她还没有找到害死她女儿的人，所以，她不能要。 “大人，”胖大娘又是磕了一个响头，“草民没有其他想法，就想要知道我女儿是怎么死的。” 府尹大人端坐高堂之上，堂下所有人的反应他都一览无余，他看得出，这个村妇的想法确如她所说的这般简单，可缺少决定性的证据，他总不能直接判廖家有罪。 就在此时，佟初雪忽然站了出来，“大人，关于此事，草民这里还有一位证人。” 府尹眼睛一亮，“赶紧将人叫进来。” 佟初雪转向人群，朗声道，“灵虚道长，请您出来吧。” 廖弘和廖从劼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只见灵虚穿着一身黑袍，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第307章 道长的证词 从九汤山的人被调换了开始，廖弘就意识到必须要把重要的证人保护好，对方既然盯上了九汤山，定要是打定注意要同廖家为敌。 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如果他要搞垮廖家，将杀人的事推到廖家头上，必须要有的就是关键性的证人，否则廖家想要翻案易如反掌。 所谓关键性证人，肯定不会是廖家人，唯一有可能的只能是参与了祭祀全过程的灵虚道长。 如此关键的人，当然不能留下活口，廖弘第一时间便吩咐下去，一定要将灵虚道长处理干净，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可回禀的人明明说事情已经办好，为何现在灵虚道长还会出现在这里！ 灵虚站在人群当中，缓缓走进公堂，他的目光始终追随者廖弘，他眼里的愤恨毫不掩饰。 你肯定觉得很奇怪吧，派出了那么多杀手，他怎么还会活到现在。 灵虚一直认为，他这些年为廖家做了这么多事，他们总不至于要他性命，没想到事到临头，竟然真的一点活路不给。 他为廖家做的丧良心的事还少吗，廖家现在所获得的财富中总有一部分是他的功劳，可他们这些商人卸磨杀驴，过河拆桥，难怪师父当年说不可替人做些过分之事。 可灵虚年轻的时候年少轻狂，虽是修道，可心中对于金钱无限渴求，刚好和廖弘一拍即合，帮了他们许多。 天行有道，有借有偿，他果然尝到苦果了。 府尹见证人来了，事情似有转机，立刻询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灵虚简单介绍了几句，他的名字一说出口，京城之内人尽知，府尹也是微微诧异，没想到廖家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灵虚道长狼狈为奸。 灵虚将自己跟廖家如何合作之事全部交代清楚。 多年前的一天，廖弘带着一笔巨额银两找到灵虚，要求他为廖家的一个人改运，而且是改大运，这事难度不小，按照他们学派的理论，这样的事情通过正常手段根本不可能做到。 但灵虚面对巨额的金钱，无法不动心，思来想去决定铤而走险一把，他需要一座合适的山，并且在上面建设祭台，每年献祭一名少女，从而改变一个人的大运。 这种献祭人命的方法其实属于歪门邪道，但灵虚并没有把这事跟廖弘说清楚，廖弘听到要杀人，没有多问，反而问起要什么样的山比较合适。 灵虚推算出的方位，刚好就位于九汤山，于是廖弘便将九汤庄给买了下来，顺理成章地接管了九汤山。至于九汤山吃人的传说，其实是廖家人在灵虚的授意下刻意放出去的，根本就不是之前存在的，九汤山原本只是一座普通的山而已。 流言很快就在庄子内蔓延开来，廖家人也放话不让众人上山，所以这么多年来，庄内的人都接受了这个说法，也不会让孩子上山。 被围起来的九汤山后面就成为了祭祀的道场，廖家的人有时候直接从九汤庄掳人，有的时候会从外面掳，总之人是廖家负责提供，他负责做法事。 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真相竟然是如此肮脏，灵虚的话音落下，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没回过神。 廖从劼的地位在众人心中实在太过高大，已经很少有人会有意追究他当初为何会起来，为何能够站到如此高的位置，现在听灵虚揭露出的真相，一时间实在让人接受不了。 廖弘压抑着复杂的情绪，勉强听灵虚道长把话说完，终于发作，“灵虚，公堂之上不可胡说，我廖家何时与你做过这些！” 廖弘拒不认罪的表现早在佟初雪的意料之内，毕竟他要是承认了，对于廖家而言可是永远翻不了身，所以他必然不能认。 灵虚来此处早就抱着豁出所有的决绝姿态，无论廖弘说什么，他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知道的真相全部说出来。 “这些年来，与你们廖家往来赠送的东西，我都一直留着，若是你们不认，大可让大人派人到我的道观里去取证物。”灵虚道。 廖弘丝毫不乱，冷冷说道，“金银器物本就是无主之物，你说是我廖家的，如何证明。” 这些年跟灵虚交往之时，廖弘始终心存防备，毕竟这样的人今日可为他所用，难保来日不会为其他人所用，翻过来残害他们廖家，所以送的东西，尽管不少，可都不是孤品，即便将来事实败露，他也可以一口咬定这些东西跟他没有关系。 灵虚是个贪财的修道之人，有点小心眼，可要论起奸诈来，远远不是廖弘的对手，所有在他听到廖弘此话之后，略微有些慌乱，“你这个人，真是奸诈至极，我当初就不该帮你们廖家。” “道长，你这个故事编的还算不错，可我们廖家当初买下九汤山只是为了能够有个度假休憩的地方，至于散播所谓谣言，更是无稽之谈，我们干嘛要做这些无聊之事。”廖弘开始针对方才灵虚所述，逐一反驳。 “至于在山上修建祭坛，其实也是道长建议，不是吗。道长说九汤山常年是一个无主荒山，乍然有人进入建造房屋，容易惊扰山神，所以要建造一个祭坛，用来祭祀山神。 至于用人命祭祀更是匪夷所思，道长那时分明是说每隔一段时摆上部分新鲜蔬果即可，从来没有说过要人性命这样的话。道长，你何至于诬陷我廖家至此！” 廖弘作为商人，在演说这样的事情上面，大约是独具天赋的，所以一番慷慨陈词的演讲下来，外面便有人当场倒戈。 而在旁边默不作声许久的廖从劼在廖弘说完后也忽然发声，“老夫觉得九汤山风景不错，所以隔上一段时间便愿意去那里换换心情，也从未见过任何血光之事，毕竟人命关天，还请道长务必要说实话。” 言下之意就是灵虚道长刚才说的全部都是假话，根本不足为信。 灵虚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质疑，他不知是克服了多大的压力才将所有真相和盘托出，廖家想这么轻松就否认，门都没有，经过此次，他的名声定然是保不住了，他就是死也要拉上廖家这个垫背的。 第308章 追加证词 一旦打定主意，灵虚的行动便更加果决起来，“你们一个个说我编造谎言，商人果然是天下最不可信之人，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你们廖家不会有好下场的！” 府尹问灵虚，“你既然说此事是廖家主导，那你可有证据证明？” 若是说灵虚跟廖家之间有所交往，这不是新鲜事，就算真的有交往也证明不了什么。 况且即便灵虚说的全部都是真相，他也没有直接接触杀人之事，无法证明死者就是为廖家所害，如此一来，依旧是无法结案。 场面陷入胶着状态，府尹也没了办法。 灵虚忽然又道，“大人，我一个人作证或许不够，但我的徒弟也可以证明。” 廖弘立刻反驳道，“你的徒弟当然是为你说话，怎么可能作为证言。” 灵虚道，“大人容秉，我这个徒弟当年在观内修道并不怎么尽心，我见他不适此道，便放他出去了。不过他也参与了当初跟廖弘第一次确定此事的全过程。” 灵虚这么一说，廖弘倒是想起来了，当年在屋内还有一个伺候茶水的小道士，这名小道士沉默寡言，而且年纪很小，所以他根本没把这人当回事，若不是灵虚提醒，他恐怕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眼看有转机，府尹赶紧命人把那名曾经的小道士带进来。 灵虚道长所说的这个人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一个已经还俗多年的小道士，谁都没想到他竟然是江家年轻一辈里极为出色的江未寒。 江未寒之前因为挖掘出了林冬这个牡丹高手，人虽然年轻，但名号已经传遍京城，几乎所有喜爱牡丹的人家都听过他的大名，也纷纷感叹江家培养出了一个出色的后辈，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以前竟然是做道士的。 佟初雪也没有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一层，看着突然出现的江未寒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没想到江老板竟然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失敬失敬。” 江未寒从容不迫的走上公堂，“我小的时候家里寻了个厉害的道士给我算命，说是我这辈子必须要在道观里养上两年将来的路才好走，所以家人就把我送到了灵虚道长门下。” “但竟然如此，当年的事你可有耳闻？”府尹问道。 江未寒看了廖弘一眼，装模作样地拱手鞠躬，“今日能在公堂之上得见廖老板，晚辈荣幸之至，廖家的生意做得极好，有诸多地方值得晚辈学习。” 廖弘此刻哪有心情同他寒暄，略微点点头。 “这样说起当年之事，我那时的确只是个五岁大的孩童，但我这人从小记性还算不错，所以当日之事大概也能复述一二。”江未寒道。 根据他的说法，当年是廖弘首先找上了凌虚道长，并且许以重利，目的应该就是想要拉拢灵虚道长入伙。 当时廖弘的野心就很大，非得要让廖从劼成为举国第一大学问家，还说什么样的代价都愿意付，即便当时道长提出了杀人这样耸人听闻的要求，他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江未寒在商界算是个后起之秀，廖弘对他也多少有所耳闻，但彼此却并没怎么真正有过交集。 “你那时不过是个孩童而已，或许记忆出了差错，你家师父从来没有提过任何杀人之事。”廖弘坚持道。 “不，我虽然那时年纪小，但我说了我的记性一向好，这样可怕的要求还能毫不犹豫的答应，实在是令当年年幼的我印象深刻。”江未寒道，“今日公堂之上，若我有半句虚言，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江未寒发了毒誓，如此一来，即便廖弘有再多想要辩驳的话，也显得苍白无力。 “廖老板若是觉得我所言非真，可否也发个毒誓。”江未寒越带挑衅的目光看着廖弘。 廖弘心中对于这些鬼怪之说向来是信，此刻若是真让他发毒誓说道长和江老板所说之话全然是假，他还真不敢发这个誓。 可他若是不发誓岂不是先从气势上输了一大截，即便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他身上的嫌疑依然是洗不清了。 思及此，廖弘咬牙，朝着身后廖家的人群说道，“修文，你过来。” 一个名叫廖修文的小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到廖弘的身边，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如死灰。 “九汤山的事，我这些年来一直交给你打理，你跟众人说说究竟有没有这样的事。”廖弘道。 廖修文眼睛里看不见任何光芒，就跟一个设定好了程序的机器一般，到了这个时间点就做该做的事情，“叔父，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处。” 廖弘面上看上去一副十分痛心的模样，“我的好侄子，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当众说出来便是，叔父一定为你做主，可不能叫别人随便冤枉了咱们。” 廖修文面无表情的仿佛在背台词一般，“这次所做之事对不起廖家，对不起九汤庄的老百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廖弘似乎是深受打击。 廖修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没有抬头，旁的人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侄子一直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为廖家光耀门楣，可侄子天资愚钝，在做生意上总是不开窍，侄子一时鬼迷心窍寻了个所谓世外高人，那高人跟我说，只要定是在九汤山祭祀少女便可保佑我廖家长盛不衰。” 佟初雪如何听不出，这番话分明就是假话，廖修文显然是早就被安排好的棋子，要是局面超出控制，便把他推出来作为替罪羊承担下所有责任。 或许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牺牲一个小辈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对于佟初雪而言，为了家族的利益，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拒不负责，还推别人出来顶罪，是根本不能接受的行为。 廖修文忽然又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对着府尹道，“大人，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 府尹有些犯难，其实廖修文跳了出来自愿担责，对于大多数审理案件质来说也乐得轻松，可是这案子不一样，皇帝可是派了钦差大臣旁听审案的全过程，他不可能如此结案。 第309章 决定性的一封信 灵虚道长瞪着跪在地上的廖修文，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所谓的廖家小辈，他从来没有见过，廖弘竟然就这么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的头上，简直无耻之极。 但是廖弘显然不在乎其他人用何种眼光看他，只要能把眼前的问题解决掉就行，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廖从劼。 府尹坐在高堂之上，冷汗直流，左右为难之际，干脆宣布暂时休息，随后跑到堂后去请教钦差大臣。 堂上所有人当然是不知道为何休息，只当是府尹大人太累。 休息期间，所有人被分开在两间屋内，至于证人则被捕头看守起来。 谁也不知府尹去了后堂后究竟做了什么，但在此宣布升堂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脸色确实好了许多。 骆回安此时忽然凑到佟初雪耳边，“今天这场判决只怕背后有人。” 佟初雪不免诧异，“你怎么知道？” “你看，府尹前后的态度相差很大，定然是到后面请示大人了。廖从劼地位超然，这么重要的案子怎么可能交由一个小小的府尹来审，现在看来，府尹只是前台出面，实际上背后真正拍板的还是另有其人。”骆回安尽量压低声音道。 若是背后真的有人，那么背后人的态度对于此案的影响便是至关重要，万一背后人要保廖家，他们岂不是白费功夫。 “放心，”骆回安像是看出了佟初雪心中所想，“廖家的势力如此庞大，上面未必会希望廖家如此大胜，我以为他们很有可能站在我们这边。” 但愿如此吧，佟初雪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之前的公堂上，江未寒证实了廖弘确实跟灵虚道长有联系，并且商量过此事，可实际上还是缺乏关键性的证据，尤其是缺少证明廖从劼与此事关联的证据。 外面围观之人如此之多，即便府尹有心对付廖家，又要如何堵住悠悠众口，佟初雪不免担心起来。 府尹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廖弘，你说这些事都是你的侄儿廖修文一手主导，可有证据。” 闻言，廖修文顺从的从袖中掏出一摞书信，交到衙役手中，自述，“这些便是我这些年来与灵虚道长往来的信件，所有的事情上面都有记载。” 佟初雪对廖弘的所作所为简直目瞪口呆，没想到廖弘竟然会准备的如此齐全，看来他来之前分明已经预料到最差的结果。 灵虚道长看着那堆书信，难以置信，“没想到廖老板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这个侄儿廖修文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更别提与对方又书信往来，这些分明就是你伪造的！” 廖弘倒是从容不迫，“你说这些都是我伪造的，那好，你不妨看看这些信，认一认这上面是不是你的字迹。” 灵虚接过其中一份，双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怎么会，这个笔迹很像我的，廖弘，定然是你找人模仿我的笔迹，伪造了这些书信！” “灵虚道长，这些书信都是你我平日里往来的信件，公堂之上，你怎么翻脸不认账。”廖修文忽然开口。 只不过廖修文这话说了还不如不说，佟初雪一耳朵就听出他话里的言不由衷，或许是因为有把柄在廖弘手上，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总而言之，这个廖修文肯定在说谎。 “这根本就是不是我写的，你让我认什么账！”灵虚道长气急败坏。 与之相对的是，廖修文跪在地上，一副全然认罪的姿态，廖弘在一旁竭力维护廖家名誉，廖从劼从容不迫仿佛事不关己。 灵虚深知自己论奸诈怎么也是比不过一个商人，不过廖弘的举动倒是提醒他了一件事。 “大人，小人还有证据要呈上。”灵虚道。 府尹现在愁的就是没有新的证据出现，这会儿听灵虚这么说，也是抱了很大希望。 “大人，廖修文拿出的这些书信，小人以性命担保，从未写过，这些全部都是廖弘伪造出来的，但是还有一件事我刚刚才想起来，我曾经给廖从劼老先生写过一封信，这会儿应该正在他的身上。” 灵虚说的这些话对于廖从劼来说根本毫无威慑力，他的身上有一封信，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灵虚定然是为了攀扯廖家开始使出昏招。 佟初雪也觉得奇怪，若是灵虚真的有证据留在廖从劼身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灵虚看着廖从劼，“廖老先生敢不敢脱个衣服？” 廖弘听闻立刻道，“灵虚道长，你这是何意，你怎么能让先生当众脱衣！简直是疯了！大人，灵虚道长现在为了污蔑我们廖家已经无所不用其极，请您务必不要答应。” 府尹思忖片刻，一拍板，吩咐道，“师爷，你带着两个捕快去堂后查验，查验……” “廖老先生的背后有一封信，这是当年我要为廖老先生做法前要求他纹在身上的，这些纹身平日里不会显露，只有遇热才会显露出来。”灵虚道。 府尹让师爷和捕快带着廖从劼去了后堂，廖弘面露异色，时间隔的太过久远，他都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经灵虚这么一说，他也终于回想起来，当年确实有过这么一件事，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为何要在背后刺青，后来灵虚解释说，要让祭坛的力量能够找到它对应的主人，所以需要纹身。 而纹身的花纹刚好是九汤山上祭坛的样子！ 这样的纹身出现在廖从劼身上，他们廖家再也没有辩驳的余地。 不多时，师爷就从后面出来，当众宣布道，“廖从劼的身后有一个祭坛纹身，经参与过九汤山搜证的捕快认定，这就是九汤山上祭坛的样子。”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廖家如此振振有词，廖从劼如此波澜不禁，亏得他们还以为几人真的是被冤枉的，没想到竟然真的。 佟初雪也没料到灵虚道长竟然还留了一手，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廖从劼身上的纹身，现在就是铁证，即便有了廖修文顶掉一部分的错，他们廖家这次也是注定要折损一个廖从劼了，廖弘能把自己摘出去恐怕也不容易。 第310章 终究还是输了 可以说，灵虚最后提供的这个证据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将之前的所有证据全部串连了起来，即便廖从劼和廖弘再不愿承认，他们廖家终究还是输了。 虽说这里面许多细节上的事件还缺少一定证物，可大的方向已经确定无疑。 府尹审了一整天的案子，直到此刻才终于觉得可以放松一会儿，他略带喜色的宣布，“今日的审理多到此为止，后面的内容将由陛下制定的大臣来审。” 这在以往可是前所未有的，廖从劼的身份注定了这件事不可能在一个小小的府尹手上结案。 廖弘反倒是松了口气，现在的局面虽然糟糕，可是只要他们廖家能多争取到一点时间，将来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对于廖弘的乐观，廖从劼心底反倒是一片冰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府尹之所以敢这么判，恐怕背后是有皇帝的授意，皇帝觉得廖家太过，要打压，那是他廖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很快，廖家几人作为疑犯都被带了下去，剩下的灵虚道长也作为重要证人押了下去。 佟初雪和骆回安先是将胖大娘送回家中，随后才离开。 正如府尹所说，皇帝命令刑部尚书彻查此案，据她了解，这个刑部尚书并非廖从劼门下，为人也是刚正不阿，定然不会维护廖家分毫。 果不其然，有了之前撕开的一个口子，后面的证据就如同拔起萝卜上带的泥，接连而出，根本不需要费力搜寻。 而廖从劼这些年来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所采用的歪门邪道之法全然公诸于众。 证据确凿之后再看之前的那些传言，真的是让人瞠目结舌，一个人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如此恶毒，只为了自己的地位权势。 那些原本全然相信廖从劼的书生们大受打击，简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科举，如何面对曾经的自己。 一时间，廖家有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而且廖家的药铺也少有人去，大家纷纷不再信任廖家，带来的损失不可估量。 至于原先维护廖从劼的学生，得知老师竟然是那样的人，当即割舍了师生情，拒不认师，还给皇帝上了诸多奏折，要求一定严惩廖从劼。 各方反应不同，但唯独干扰不到佟初雪。 这段时间，她跟骆回安终于闲了下来，骆回安埋头在书房，她则是专心打理起了自己的花店。 好不容易在京城开了第一家店，佟初雪一直想找机会好好打理，可被廖家的事情一打岔，她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听到要去花店，江未寒自告奋勇要给佟初雪好好讲讲情况。 “说来，我真没想到，你以前竟然做过道士。”佟初雪打趣道。 “那是，其实我道士做的还算不错，若是当时静下心来好好努力，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代大师。”江未寒扇了扇扇子，故作风流。 “好了江老板，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店里。”佟初雪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原先江未寒在他们面前总是一副翩翩君子的形象，可现在大约是熟了，说话行事也越发不顾忌起来，不过佟初雪反倒觉得这样的江未寒更加真实。 两人来到花店门口，佟初雪的脸上照样戴着面纱，以免被人认出，江未寒则是跟她详细介绍店内的经营情况。 “还有一件事，跟店没有关系，但我觉得你可能会想知道。”江未寒道。 佟初雪略带兴味地瞟了江未寒一眼，她倒要听听江未寒准备说什么。 “柳家你应该很熟的吧，他家的小姐柳如烟今日忽然定亲了，而且定亲的对象还是他家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算起来也是出了五服的，很远的亲戚。”江未寒道，“可怜她一个京城的大小姐，竟然要嫁到那样的小地方去。” 佟初雪倒是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柳如烟帮家里立了大功，能够多少挽回一些在家中的地位，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不过，等等，江未寒怎么想到说这个的。 江未寒一看佟初雪的脸色，就知道她大概要说什么了，“我怎么说也是灵虚道长手底下的人，他的那些小徒弟看到我这个大师哥自然是什么八卦都往外吐了。” 原来是这样，那江未寒知道这么多就不奇怪了。 “不过我可得先提醒你一句，骆回安是现在还没有完全出头，等他一旦在京城有了点名望，将来凑上门来的女人只怕更多。”江未寒道。 “无所谓。”佟初雪漫不经心的视线一一扫过台子上的花，对于江未寒所说的并不担忧，她跟骆回安之前是一路扶持过来，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能够替代她的地位。 江未寒见佟初雪都不在意，自然不会多话，陪着她说起了店内的事情。 不过就在两人聊的正好的时候，店内却忽然起了争执，佟初雪抬头一看，声音好像是从楼上传来。 “二楼是给客人欣赏名贵品种的地方，肯能是想定的花没有定到吧，这样的事情常有。”江未寒了然道。 佟初雪凑近了些，忽然觉得这个声音听上去无比耳熟，再靠近一些，她认出了，楼上说话的人好像是佟雨儿。 佟初雪忽然想到她之前在街上好似看到过佟雨儿的身影，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现在听来，恐怕佟雨儿是真的到京城来了。 不过她不好好在青山村守着姚天远过日子，为何会忽然出现在遥远的京城，而且还在她的店里消费，她几时变得这么有钱了，难不成姚天远发财了，把她也带到京城来。 木制的建筑隔音效果一向不好，佟雨儿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楼梯口。 这事说来也是常见的，无非就是想要预定的品种已经被所有人定完，店内的人跟佟雨儿解释，这盆花的培植时间已经过去，所以如果要定只能明年再来。 可佟雨儿却是不依不饶，“别的店里都可能定这花，为何就你们店里不给定，你定然是故意诳我！” 店员觉得十分冤枉，他们的工作就是服务客人，又不是欺骗客人，“这位夫人，我们老板对于品质的要求一向很高，别的店可以定，但他们的品质定然没有我们的好。而我们的花之所以好，就是因为紧紧跟随天时栽种，不似别的店铺为了成交牺牲品质，眼下育种的时节已经过了，实在是没办法定。” 佟初雪诧异的望了江未寒一眼，什么天时不天时的，看样子是江未寒教他们的说辞。 其实只要是她佟初雪想要的东西，无论什么样的时候，都能生长出来。 只不过，佟雨儿的钱，她不乐意赚。 第311章 不在乎这点钱 佟雨儿此刻将以往在村里那副不依不饶的性子使了个十成十，仿佛今日店内要是不能把花给她定了，她就要好生闹上一番。 佟初雪微微叹了口气，拦住了作势就要上楼处理的江未寒，“这事让我来处理就好。” 江未寒见佟初雪似是有了主意，便没再坚持插手，他可是见识过佟初雪的能力，搞定一个闹事的人，想来不是难事。 就在佟初雪上到二层之事，伙计已经被佟雨儿闹得一度不敢开口，因为只要一开口就会被堵回去。 “我不知道你们繁花阁怎么就挪不出一个名额给我，就算是客人也是有所不同的吧，你们既然说定完了，那我花钱把其中一人顶下去不就行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佟雨儿口气嚣张，身边还跟了一个伺候的婢女。 一段时日不见，姚家还真是翻了身了，没想到佟雨儿摇身一变，穿金戴银，过得是相当不错。 伙计好言相劝许久，佟雨儿仍旧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仍旧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鲜花预定素来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这京城里的各路店家均是默认这一点，若是有谁坏了规矩，不仅要遭到同行的耻笑，还会使得其他客人不再信任这家店铺，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伙计才坚持不能同意。 正在伙计左右为难之际，抬眼刚好看到佟初雪过来，赶忙上前，恭敬的问好，“老板娘，您来了。” 佟雨儿的目光落到佟初雪身上，隔着一层面纱，佟雨儿一时没有认出佟初雪的身份，只是觉得眼前的人身形似乎有些熟悉，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是倨傲地看着佟初雪，“原来是你就是这间铺子的老板娘，刚好，我要定一盆烟雨人家，可是你店里的伙计说都被定完了，你把别的客人定的挪我一盆便是，钱一分也不会少你的。” 此刻佟初雪在佟雨儿的眼里，是铺子的老板娘林冬，佟雨儿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不过没有细细了解过，只知道对方是个种植牡丹的高手，不过高手又怎么样，不过是个种花的而已。 佟初雪没有说话，而是指了指挂在墙上的牌子，上面的第三条，稀有品种预定按照先来后到，订完即止。 当初为了方便伙计做事，她特地把店内的规矩刻成了木牌，挂在墙上。 佟雨儿顺着她手指的目光看过去，脸色不禁有些发白，那木牌上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原来在青山村，读书那是只有富裕家里的男孩才敢想的事，根本没有她们女孩什么事，虽说她跟在姚天远身边也认了一点字，可要完整看完牌子上的内容还是不够。 佟初雪原本只是怕开口说话被她认出，结果佟雨儿却认为她是在嘲讽自己不认字，心中恼怒，语气也十分不好，“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这些规矩不过是给那些普通人用的，我跟他们可不一样。” 佟初雪心中纳闷，她不就是嫁了个秀才，有什么好不一样的，即便现在姚天远赚了点钱，也不至于让她就跨越阶级了吧。 “一句话，到底是能定还是不能定？”佟雨儿怒道。 别说是佟雨儿，就是不相干的人来问，结果都是一样，她肯定不会答应。 被拒的佟雨儿怒气冲天，瞪着佟初雪，“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的！” 佟初雪平静地听佟雨儿说完这些，一语不发。 这种举动落在佟雨儿眼里，分明就是看不起她，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扬了扬，“看到没有，这都是你赚不到的钱！” 佟初雪略感诧异，佟雨儿这手中的银票估计得有上千两，姚家这是挖着金矿了吗。 不过这么点钱就想来她的门前逞威风，实在是找错人了。 佟初雪走到柜台后面，直接抱出钱箱，当着佟雨儿的面打开，里面一叠叠的银票摆放整齐，一眼望上去只能看到满满当当的银票，根本算不出数额。 此时江未寒忽然出现，笑吟吟地摇着扇子，“这些只是我们店一天的收入，旺季时还要翻上三倍，夫人的这点银票还是好生收着吧，赚不赚得到这点钱，对我们实在没有什么影响。” 佟雨儿见到箱中银票，眼睛都快瞪出来，这么一个小小的花店，一日竟然能挣如此多的钱，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去做生意。 被人当众羞辱至此，佟雨儿也没脸再待在店内，寒着一张脸准备离开。 江未寒忽然又道，“带着婢女出门的，就没有自己拿钱的，这位夫人的礼仪课看来没有好好上。” 佟雨儿面色涨红，她又不是贵族出身，哪里懂得这些规矩，出门在外还带着这么多的银钱，她当然要自己保管才放心，要她把钱交给喜鹊，她才不肯。 不过听江未寒这么说他，佟雨儿总算明白之前在别的店里，别人微妙的眼神究竟从何而来了。 佟初雪站在二楼窗台，目送佟雨儿离开。 “你认识的？”江未寒十分八卦地打听起来。 “嗯，真要论起来，她还是我妹妹。”佟初雪淡淡地说道，虽然说是这么说，可她们之间早就没有所谓情谊了。 “看来关系不好。”江未寒下了结论，关系好的姐妹绝对不会不想相认。 “江老板，我没必要把祖宗十八代都给您交代一遍吧。”佟初雪道。 江未寒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夫人不要误会，我就是一时好奇。不过，你这个妹妹确实是个厉害角色。” 佟初雪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江未寒。 “你还不知道吗，她嫁给了京城里权势滔天的一个大人物——李忠裕。”江未寒道。 “既然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京城内上赶着的高门贵女想必也是多的很，怎么可能轮得到一个乡下野丫头，等等，难不成她跟姚天远和离了。”佟初雪恍然大悟，难怪佟雨儿现在变得如此有钱，不是姚家发迹了，而是她攀上高枝了。 江未寒自动忽略了佟初雪的后半句话，专心解释起来，“你现在人既然到了京城，这京中的局势多少也该了解一些，李忠裕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佟初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佟雨儿竟然嫁了个太监！ 第312章 得见二皇子 就算跟姚天远过不下去，无论是嫁给了商人做填房，还是嫁个憨厚农民，哪个不比给太监当老婆要强。 而且—— “太监可以娶妻吗？”佟初雪对于这点也很好奇，太监又不是个正常男人，他们娶妻根本就什么都做不了啊。 江未寒凑到佟初雪身边，“可以的，不过只有位高权重的太监能够有这样的权利，而且婚事不能声张，不能操办，只是允许两个人关起门来过日子。” 不过，能过什么日子，嫁给一个太监又不可能有后代。 “我朝不乏太监娶妻的，有的还会过继家里兄弟的孩子，或者挑两个顺眼的新晋小太监做养子。”江未寒继续道。 但不管怎么说，佟初雪还是觉得这样的生活难以想象，据她了解，佟雨儿此人一向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 “江老板，拜托你件事，请你帮我查一查佟雨儿是怎么来的京城，以及后面又经历了什么。”佟初雪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 主街上，佟雨儿快步走着，仍谁都能看出这个小妇人极不高兴。 “夫人，不能再逛了，否则就要错过时辰了。”喜鹊忍不住提醒道。 佟雨儿这才冷静下来，一想到要回府，她的脸色就愈发苍白。 当初她在立春坊里机缘巧合勾搭上了李忠裕手下的人，进而有机会接触到了李忠裕，后面的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她成功嫁给了李忠裕，顺便把伺候她的喜鹊一并带了过去。 所有人都知道李忠裕是个太监，不能人道，但是她不在乎，反正她都已经不能生孩子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她只想要权势，很多很多的权势和金钱。 可惜，她唯独没有意识到得到这些要付出什么。 在喜鹊第二遍的提醒下，佟雨儿才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 赶车的人大约也意识到今天时间晚了点，加快了速度。 下了马车，佟雨儿在喜鹊的搀扶下进了府，一路上的下人并未对佟雨儿问好，在这座府里，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李忠裕。 佟雨儿看到卧房的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人，这些都是平日里伺候李忠裕的，便知他已经回来了。 她强撑着一口气，走到门口，里面忽然传来一个杯子破碎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 伴随着这声呵斥，佟雨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还是不得不进入房内。 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看上去一口没有动过，佟雨儿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给李忠裕挑了一点鱼肚子上的肉，“妾身伺候老爷用膳。” 李忠裕看着佟雨儿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突然一脚踹了过去，饭碗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佟雨儿趴在地上，她能感到外面的人已经把房门关上，他们对于这样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 佟雨儿忍着泪意，一件件脱下自己的衣衫，重新伺候起李忠裕。 门外的喜鹊站在屋檐下等候吩咐，对于里面传来的哭泣和求饶，她早就已经习惯。 当初佟雨儿兴冲冲的说自己勾搭上了李忠裕，喜鹊就在想，这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但佟雨儿说要给自己赎身，接着伺候她，她一下子就把话憋了回去。 无论结果怎么样，那都是佟雨儿选的路，她不可能左右。 …… 廖家的事尘埃落定，傅如年那边传来消息，让他们好好准备，跟随他去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极其神秘，佟初雪和骆回安两人上了傅如年的马车，也不知马车究竟是怎么行进的，佟初雪只能感觉到车子在无数街巷中穿行。 绕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们才终于抵达一座深宅大院。 几人从后门进去，傅如年在前提醒道，“今日听到的和看到的，出了此门，一句不可对外提起，否则你等将有性命之忧。” 骆回安正色道，“学生谨遵师父教诲。” 傅如年带着他们来到一座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屋子前，只见他扣了三下门，里面立刻有人把门打开。 来开门的是一个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佟初雪第一眼就觉得此人不凡。 随后就听到傅如年介绍，“你们二人，还不见过二皇子。” 佟初雪心中一凛，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二皇子，难怪她总觉得对方气质非同凡响。 “诶，何必讲究这些虚礼，本王对于二位可是好奇的很。”二皇子笑呵呵地道。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二皇子这个人的亲和力简直无人能敌，三两句话就让人觉得此人可以信赖，真是天生的领导者。 “其实这次廖从劼的任务真是难为你们两个的，这件事不是我本意，可是傅先生竟然也没有反对，说是相信你们能做到，没想到你们真的成功了，实在是让本王刮目相看。”二皇子朗声道。 佟初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个任务原本不是给他们的，二皇子一度想要纠正，但是被傅如年给拦了下来。 “先生可真是为难我们了。”骆回安忍不住倒苦水。 傅如年大约也知道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赶紧给自己解释其起来，“其实我也是有苦衷的，你们两个年纪轻，不给点有难度的任务，怎么能体现出你们的价值，何况这次你们做的很好。” 二皇子道，“确实，说句实话，本王之前还有过担忧，派人暗中保护两位，没想到两位真是能力出众，本王佩服。” 原来二皇子暗中派了人，难怪佟初雪总觉得这事办的过于顺利。 骆回安道，“我等只是乡下来的普通人，不过想在京中混口饭吃而已。” 二皇子看着骆回安，目光温和又深沉，“骆兄何必如此看轻自己，我读过骆兄的文章，才气逼人，再磨砺上几年，大可越过廖从劼。” “二皇子谬赞了。”骆回安谦逊道。 佟初雪心中也在默默观察这位二皇子，不可否认这人说话谈吐间官腔很重，可是他似乎跟其他的官员又不太一样，他总能让人在客套恭敬之余体会到一丝真诚。 “后面的时间，骆兄不必担忧别的，安心准备秋闱便是，我可是期待这骆兄在这次的秋闱中大放异彩。”二皇子忽然道。 傅如年似乎也对骆回安寄予厚望，说了许多勉励的话。 佟初雪却忽然感受到了一丝压力，京城毕竟高手如云，谁能保证自己一定拔得头筹，这些人未免也太有信心了。 第313章 今日是你的生辰 二皇子说是要骆回安好好念书，可不是单纯说说而已，大方地赠给骆回安许多古籍珍本。 佟初雪对这些东西不太了解，但是从傅如年“酸酸”的反应看来，这些东西应该是相当不错的。 “唉，老臣跟在您身边多年，这么好的东西，竟都给了学生，我这个老师一点没有。”傅如年委屈极了。 傅如年往日里总是严肃不好亲近的模样，几时露出这种模样，看来是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傅先生替本王招揽来这么些人才，本王怎么会不想着先生呢，今年进贡的砚台，我可是早就交代了给先生留上一块。”二皇子忽的话锋一转，“先生平日里从未提过这些，我还以为先生对于这些古旧之物不感兴趣呢。” 这意思是，傅如年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这些东西，他自然也想不起来给他预备这些，何况他家里的藏书本就不少，未必就没有这几本。 傅如年被二皇子这么一顶，悻悻地闭了嘴，不过得知自己还能得到一方好砚，心里才算高兴了一点。 “骆公子，待你金榜题名，未来要做的事情更多，这段时间就别再操劳了。”二皇子怕是不放心，又叮嘱了一遍。 骆回安赶紧称是，他确实也不想在出去奔忙什么，来京城到现在都没配妻子好好逛逛。 骆回安捧着书，好生谢过二皇子，回去的马车上，他还在为此事兴奋不已。 “这些书是什么，竟让你如此高兴。”佟初雪忍不住问道。 骆回安细细跟佟初雪讲解起来，不过说了这么一大堆，佟初雪是什么都没记住，只知道这些书颇具收藏价值，都是绝版。 罢了，反正她又不考科举，不知道有什么大不了的。 …… 因为有了二皇子好好念书的“命令”，这段时日，骆回安整日就是泡在书房里埋头苦读，除了吃饭的时候见个面，其余时间佟初雪根本就见不到骆回安。 左右也是闲着，佟初雪干脆在府内又建了一个小小的花房，如此一来培植牡丹也更加方便了。 店铺的人每隔三天来一次骆家取花，原本江未寒是建议佟初雪把所有的牡丹送去评级的，但是那样一来实在太耽误时间，佟初雪懒得麻烦，索性培养出来多少就卖多少，利用拍卖形式，谁出价高就给谁。 如此一来，店内的收益比起以往还更高了。 因为拍卖会上只卖稀有的新品牡丹，参加门槛极高，现在京城的铺子里都以摆上一盆佟初雪家的稀有牡丹为荣，这不仅是财力的象征，更是地位的象征。 不过，这日铺子里的伙计过来取花的时候，却被告知老板娘不在，跟骆回安出门了。 确实，在家里闷了整整一个月之后，骆回安一早起来，竟没有直接去书房，而是说要带她好好出门逛逛。 佟初雪其实对于出门逛街兴趣不大，但是这段时间骆回安一直在家里闷着，也不出门，佟初雪生怕他在家魔怔了。 科举对他们家而言又不是什么大事，原先是因为有廖家这个威胁，可现在这个威胁都被料理干净了，等于没有威胁，说句实话，二皇子这条船他们就是不上也无所谓。 考得上当然是光宗耀祖的好事，但考不上其实也没有影响。 所以在骆回安提出带她出门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答应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上了马车。 马车停在京城的芙蓉楼前，芙蓉楼是京城第一酒楼，几乎所有的达官显贵都把来芙蓉楼消费作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佟初雪在京城这些时日，多少也是听过芙蓉楼的大名，她倒是没想到骆回安竟然会带她来这里。 更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芙蓉楼的伙计似乎是认识佟初雪，一上来就十分热情地将两人引到三楼。 芙蓉楼的一层是大厅，二层是包厢，而三层一整层没有任何隔间，只在中间有一个戏台，据说是一些管家太太小姐们看戏的地方。 主要是因为有时候她们嫌弃戏院人员嘈杂，会单独把戏班请到这里来给她们唱戏，价钱都是另算的。 待佟初雪坐下的时候，桌子上的茶点已经摆好，还放着一个包装精美的单子。 骆回安把单子递到佟初雪手中，“看看你想听哪出戏。” 佟初雪哪里懂得这个，“这都是你安排的？” 骆回安微微扬起嘴角，“今日是你的生辰，只要你开心就好。” 佟初雪一愣，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还从来没有过过生辰，村里也不兴这个，骆回安冷不丁的郑重其事为她过一回，佟初雪自然感到相当意外。 “我都不记得了呢。”佟初雪尴尬的笑了两声。 “我知道，所以我当初是问的徐婶。”骆回安偷笑两声，佟初雪不在乎这些虚礼，他是知道的，可他这几日偶然在一本文集中读到，一位书生娶了妻子，替妻子过了生日，他的妻子十分感动，所以他也想起了这事。 “以前在青山村，我没有能力为你庆祝，现在有机会，当然要好好准备。”骆回安的目光中是溺死人的深情。 若是平日里，佟初雪肯定会觉得这样的目光实在让她鸡皮疙瘩满地，可现在或许是氛围太好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她竟然觉得感动。 由于不懂戏剧，佟初雪最后点了一出《贵妃醉酒》。 原来在现代时，佟初雪对于这样的戏曲一定是敬而远之的，但是现在她忽然发现戏曲竟然如此好听，台上表演者的身段是如此动人，宛转悠扬的唱腔仿佛是踩在人的心尖上，令人回味悠长。 骆回安见佟初雪听得专心，勾起嘴角，看来他安排的没有错。 芙蓉楼一楼。 佟雨儿得了空，到芙蓉楼吃饭，刚一走进大厅他，她就听到楼上传来的戏曲的声音，这个唱腔这出剧目，分明就是现在京城最炙手可热的南湖戏班，她之前想要听戏班的一出戏，排了好几次都没买到雅座的票，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里遇见。 既然他们在楼上演出，那她一同听听应该也没关系吧。 就在佟初雪踏上去往三楼楼梯的一瞬，店内的伙计慌忙拦住，“不好意思，这位夫人，三楼您不方便上去。” 第314章 包下了一整条画舫 佟雨儿可是在李忠裕那里受了不少折磨，眼看着这个老不死的家伙进宫去了，她才终于找到机会出来一趟。 她这会想听南湖戏班的戏可是想的抓耳挠腮，根本不理会伙计的话，作势就要往上去，嘴里还相当不客气，“你这酒楼打开门来做生意，凭什么我就不能上去！” 伙计耐着性子解释道，“今日三楼被客人包下来了，所以没办法接待别的客人，您要是想来三楼，要不先去预定了。” 佟雨儿紧紧握住帕子，她倒是想预定三层，只是她能够出府的时间不确定，更何况那个老东西根本不可能一次性给她那么多钱。 虽说三层是被人包下了，她也没有别的要求，就想听听戏班的戏而已，不妨跟包场的人协商一下。 佟雨儿收敛了几分盛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大银锭，不由分说地塞到伙计的手里，“麻烦你帮我跟包场的人说一声，能否让我上去听个戏，别的我也不要求，我就在一旁听就好。” 伙计掂量了一小分量，不得不说动心了，又想到那日来预定的时候，骆回安看上去挺好讲话的，说不定真的有机会呢，反正就是递句话的事，“那好，我去帮夫人问问。” 伙计说话间就上了三楼。 佟初雪一开始以为伙计就是来加水的，没想到他竟然说楼下有人想要听戏。 骆回安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这是他专门为佟初雪准备的地方，哪里能够多一个人。 伙计说了些好话，但骆回安依旧是不同意。 “我亲自去跟他说。”骆回安起身道。 伙计哪里敢让客人亲自去做这样的是，掌柜的知道还不得把他辞退，赶紧拦着，“不用，不用，您好好在这看戏，这事我去回了便是。” 却没想到说话间，佟雨儿已经上了三楼，刚好看到正欲下楼的骆回安。 佟雨儿面色一白，微微撇头，果然看见了佟初雪。 佟初雪也没想到伙计嘴里想听戏的人竟然就是佟雨儿，真是出乎意料。 “原来是妹妹，你要是想听戏，何不跟我直说，哪里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的找说客。”佟初雪故意打趣道。 佟雨儿的脸色阴晴不定，她要是知道三楼的人是佟初雪，打死她也不会上来。 “你们听戏便听戏，不能去戏楼吗，包个酒楼做什么。”佟雨儿冷哼一声道。 酸，真是酸出天际了，佟初雪心想。 “今日是初雪的生辰，所以我特地包下一层给她庆生。”骆回安道，“原本我是想包下整个芙蓉楼，可惜老板不同意，现在看来下次还是要找个不受打扰的地方为好。” 佟雨儿瞬间听懂了骆回安话里的讽刺，“骆回安，你算什么东西，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大男人整天心思就是想着怎么伺候女人，算什么男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骆家所有的钱都是佟初雪赚的，他骆回安根本就没有出力，而且花起钱来倒是毫不手软。 骆回安立刻正色道，“我的心里只有初雪一人，只要她高兴，我便高兴，我愿意伺候她一辈子，好男人自当敬重、爱护妻子。” 他现在虽然不能赚钱，但骆回安一直很清楚，他的时运还在后面，他不会让初雪一直辛苦下去。 佟初雪难得配合起骆回安一次，主动挽住他的手臂，“我的心里也只有夫君一人，不论我赚多少钱，都是我们家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佟雨儿简直肺都要被这两人气炸，她好不容易来这个地方，可不是为了看两个人秀恩爱的。 都是佟家的女儿，她佟初雪嫁了个吃软饭的穷书生，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还不走吗。”佟初雪忍不住为佟雨儿的定力点赞，几日不见，她的忍耐力竟然提高了，看她跟骆回安这样秀竟然还能站得住。 佟雨儿也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完全是自取其辱，冷冷瞪了佟初雪一眼，转身离开。 对于能把佟雨儿气走这件事，佟初雪觉得高兴极了，心情愉悦地看完了下半场表演。 中午吃完饭，骆回安又说要带她去游湖。 这次没有别人打扰，骆回安包下了一整条画舫，除了几个撑船的，在没有别的客人。 骆回安定的这条画舫，装饰豪华，一看就是贵族大家喜欢来的地方，佟初雪还发现这条画舫上不单单是有座位，还是有住处的。 “湖心有一座小岛，据说那边的景色很美，我把这周围都包了下来，不会再有人来打扰。”骆回安道。 可佟初雪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骆回安花样太多，又是下棋，又是画画，弄得佟初雪都没有时间思考别的。 直到夜幕来临，船上伺候的人都乘着小舟离开，佟初雪这才觉得不对劲。 “等等，我们今天晚上在这里休息？”佟初雪难以置信地问道。 骆回安点点头，“不错，今夜我们在船上过夜，明日一早，船夫会在乘着小舟过来。” 佟初雪撇了一眼满屋的蜡烛，竟然还是红烛，也是怪她粗心大意，没有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你！”佟初雪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哪里不知道骆回安的“险恶用心”。 对于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骆回安倒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成亲这么一段时间，他的脸皮早就厚了许多。 再说，在自己妻子面前，脸面有什么用。 “生辰快乐，初雪。” 骆回安将人搂入怀中，低头吻了上去。 他的吻一贯轻柔，可这次却似乎多了些野性，佟初雪从未感受过这样的骆回安，一时间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对方引领着自己。 画舫的周围是一层又一层的纱幔，清风拂过，层层叠叠的纱幔飘扬起来，美不胜收，可惜佟初雪现在根本没有精力去欣赏。 什么赏月，什么爬山，都被骆回安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乱。 翌日一早。 佟初雪裹着被子睡得香甜，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直至最后被骆回安抱上马车都没有醒来。 府里的人这下都知道了两人旖旎一夜，这直接导致了佟初雪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想理会骆回安。 不过骆回安的脸皮现在是越发厚了，根本不把佟初雪的严厉警告当回事，照样由着自己性子来。 第315章 柳如烟道歉 眼看秋闱临近，佟初雪与骆回安商量着是时候把家里的人都喊来京城，分离许久，她也很想念娘亲和弟弟妹妹们。 骆回安也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去了一封书信，请他们过来。 从青山村到京城路程漫长，估计等人到的时候，秋闱刚好开始。 佟初雪也是早早便命人打扫好住处。 因为是赶路而来，必然不会带上太多东西，所有的东西都要提前准备才好。 于是，佟初雪并带着家里的一群人浩浩荡荡出了街，这次出门要买的东西不少，不多带些人手恐怕根本提不过来，而且家里的马车也随行跟着盛货。 好不容易能把他们接来享享清福，佟初雪自然是想把方方面面都准备齐全，所以这次出门之前特地列了一张单子，预备循着单子上的东西一一采购。 家里用的这些零碎物品基本都在京城的东市，因而佟初雪第一站也就去的东市。 因为经常来这边采购东西的缘故，佟二已经跟很多家老板混得很熟，这次佟初雪要买的东西比较多，老板还给了折扣。 就在佟初雪拎着大包小包以飞快的速度逛街之时，她忽然在人群当中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而对方仿佛也是感应般的看向了佟初雪。 佟二小小惊呼一声，“那不是柳家的柳姑娘吗，不是说她嫁到了外地去，怎么还会在京城？” 说起来，佟二可是对这个柳姑娘没有一点好印象，当初要不是她瞎搅和，这中间也不会发生许多事。 不过事到如今，对于佟初雪而言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这次柳如烟并没有当做没看见佟初雪，反而十分主动的上前打起了招呼，她见礼道，“好久不见，骆夫人，不知道夫人可有时间同我吃杯茶。” 佟初雪十分惊讶柳如烟竟然会主动发出邀请，不过对方这次客气又有礼貌，她也觉得没必要拒绝，点头答应。 柳如烟一眼便看到佟初雪身后落得极高的包裹，打趣道，“夫人这是出来买东西还是出来搬家了？” “因为要把父亲母亲接过来，还有弟弟妹妹们，所以买的东西多了些。”佟初雪道。 随后，跟着柳如烟去了茶楼。 东市没有装修特别豪华的茶楼，都是十分平价的地方，佟初雪总觉得柳如烟出现在这样的茶馆里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虽然柳如烟现在身上穿的衣裙都是普通的布料，全然没有了往日那种精致高贵，但气质丝毫不减。 “听说柳姑娘成亲了，嫁到了京城以外的地方，刚才一眼就瞧见姑娘我还有些意外，哦，不对，我现在应该喊你夫人了。”佟初雪颇为感慨，柳如烟成亲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毛毛躁躁的。 柳如烟淡然一笑，“其实我这次把夫人约出来，是想好好跟您道个歉。” 听到柳如烟这么说，佟初雪着实觉得意外，其实往日那些恩怨她已经全然抛诸脑后，“都是过眼云烟，不必放在心上。” 柳如烟微微摇头，“或许对富人来说是过往云烟，可对我来说却不是，如果我不向夫人好好道个歉，我这一生恐怕都良心难安。” 柳如烟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佟初雪也只好坐下来好好听听她的道歉。 “我自幼在柳家长大，从小爹爹就教导我们要做一个对家族有用的人，我也一直把这句话奉为真理。” “所以当爹爹跟我说二皇子有意让我同骆公子成亲的时候，我虽然一开始有些难以接受，但想到我身为柳家儿女身上背负的使命，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成功嫁给骆公子。” “之后我做的一切事情，荒唐也罢，无耻也罢，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当初从云城回京城的时候，这一路上你们夫妻二人对我颇多照顾，那个时候我便觉得骆公子是一个好人。我以为我对骆公子那种感情是喜欢。”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那种感觉是感激也是崇拜，唯独不是喜欢。我没有认清这份感情，所以才让自己越陷越深，到最后整个人都有些疯魔。” “直到我遇到我现在的夫君，我才终于明白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回想起以前做过的种种错事，我一直想寻个机会好好跟你们夫妻道歉，正好这次相公陪着我回家探亲，又在街上遇到了你。” “给你们造成的这些困扰，都是我柳如烟的错，还请骆夫人原谅。” 柳如烟目光诚恳地看着佟初雪，佟初雪能看得出，柳如烟是真心想要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反正你现在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还有什么好追究的呢。而且不管怎么说，你最后还是帮了我们一次。”佟初雪大方道，她也不希望柳如烟背着这种负罪感过一辈子，毕竟这姑娘骨子里还是个善良的人。 “惩罚吗？”柳如烟喃喃自语，“其实我倒不觉得是惩罚，或者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相公对我很好，虽然现在的生活清贫了一点，但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这一点，佟初雪从柳如烟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提起现在的生活，她眼睛里闪烁着亮丽的光彩，比起她以前在京城当大小姐，现在反而真实了许多。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柳如烟的夫君来接人了，两人也不得不告辞。 不过能够把过往的心结说开，佟初雪倒也觉得心情更加舒畅。 圆圆在一旁问道，“夫人，我们还买吗？” 佟初雪深吸一口气，“当然还要买，东西还没买完呢。” 说买就买，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一直忙到了晚上点灯时分才回到府里。 骆回安此时已经在床上休息，等着佟初雪回来。 佟初雪把路上遇到柳如烟的事跟骆回安说了，骆回安倒是没有什么表示，他速来不爱记这些人和事，反正娘子开心他就开心。 “对了，有件事儿差点忘记跟你说，傅先生差人告知，让我们明日到他府上去一趟。”骆回安道。 傅如年这段时间一直很少打扰他们夫妻，这次突然把人叫过去，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 第316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傅如年府上。 “今天把你们夫妻二人喊来，是有件事要同你们求证一下。”傅如年道，“之前对付廖家的事，已经让你们在大皇子面前挂上了名号，这次大皇子为了对付骆回安，特地从你们的老家又找了一个人过来。” 佟初雪和骆回安面面相觑，要说青山村里还有什么人能够跟骆回安分庭抗礼的话，那便只有姚天远了。 不过大皇子竟然会想到找姚天远，真是不可思议，她和骆回安对大皇子的威胁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佟初雪心道，她是不是应该自豪一下。 “据我打听，这个人名叫姚天远，跟你们一样都是来自青山村，据我所知，骆回安每次考试都要压他一头。”傅如年道。 “确是如此。”骆回安道。 虽然这话说出口有点羞耻感，但骆回安确实每次考试都压了姚天元一头。 “看来说他对你们恨之入骨也不为过。”傅如年调笑道。 佟初雪有些不理解，“科举考场上大家公平竞争，就算大皇子把姚天远喊来，这考不过就是考不过，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傅如年解释道，“大皇子并非是希望姚天远一定要在考场上胜出。” “而是要他方方面面都针对骆回安，故意恶心他。”佟初雪接话道。 “根据我对大皇子的了解，以及他做事的风格，我猜测大皇子或许是想复制第二个骆回安。”傅如年道。 复制第二个骆回安，大皇子这个想法真是有点意思。 “夫君再厉害，现在也只是一介书生而已，有什么好复制的。”佟初雪不解。 “说是书生，可是经过与廖家的一番对战，现在京城当中谁不知道你们夫妻二人的名号。”傅如年道，“何况以回安的才学必定能在科举当中考得名次，到时候封官进爵顺理成章，一旦掌握权力这事儿，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大皇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二皇子的队伍里又多了一名能臣。” 佟初雪这下理解了，这就是个简单的博弈论问题，你有的我也不能没有，你做了我就不能不做。 不过这个人选落在姚天远头上，佟初雪倒是有点意外，“偌大一个京城，大皇子想找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何苦千里迢迢把姚天远找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姚天远与我积怨已久，还能有是比对手更了解自己呢。”骆回安道。 佟初雪甚少听到骆回安说这样的话，一时之间觉得新鲜的很。 “那你心中可有应对之法？”佟初雪忍不住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总要先看对方出什么招，再想应对之策。”骆回安道。 佟初雪如此一听便知对方是有了应对之策。 “虽然说这个姚天远一直以来都没能斗过你们，可现在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他的背后还有大皇子的其他部下帮忙出主意。”傅如年提醒道，他倒不是真的觉得他们会输，只是该提点的总要提点。 “师傅放心，学生省的。”骆回安恭敬道。 说完正事，佟初雪本以为他们可以走了，却没想到傅如年竟不放人。 佟初雪看傅如年的表情有些扭捏，似乎是有话想说，但又不好意思说，于是主动问道，“先生还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或者有什么事儿要我们帮忙的吗？” 傅如年这才答道，“看来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我这每日总有些提不起胃口，不知道你们手里有没有一些开胃的东西。” 佟初雪听明白了，傅如年这个吃货是在拐着弯的问他们有没有新菜品。 说他们来了京城这么长时间，都一直没有琢磨开酒楼的事，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花店上。 马上爹娘还有弟弟妹妹就要来京城，他们可都是做生意的熟手，不如考虑再开一间酒楼让他们经营，也省的他们整日无事可做，担心自己给他们小夫妻添堵。 “先生这么一说，我到是真想起一个东西来。”佟初雪笑道，“不过只是味小吃，不知道能不能入得了先生的法眼。” “入的了，横竖我又不挑剔，只要好吃就成了。”傅如年听到佟初雪说当真有新菜品，不禁有些兴奋。 “那就要借傅家的厨房一用。”佟初雪道。 “好说好说。” 一刻钟后。 佟初雪端着做好的冰沙上了桌，傅如年跟眼睛牢牢黏在碗上，“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还散发着丝丝凉意？” 佟初雪解释道，“这是把冰块给磨成细小的碎片，然后跟当季的水果拌在一起，唤作冰沙。” “冰沙，好名字。”傅如年说话间，便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瞬间舒展开来，“好吃，真的好吃！” 佟初雪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样简单的东西，几乎没有任何技术难度，佟初雪还担心傅如年会不喜欢，没想到他接受的挺快。 “你这个叫什么冰沙的，难做不难做？”傅如年一边吃一边说。 “不难做，我刚才已经在后厨给众人演示了一遍，以后先生要是什么时候想吃，便吩咐他们做就可以。”佟初雪道。 “如此甚好！”傅如年吃到好东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笑呵呵的。 佟初雪抓住时机，忽然开口，“先生，我这个冰沙可不是白吃的，我想求您帮我个忙。” 傅如年吃到一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看了佟初雪两眼，“行吧，有什么要求你就说。” 反正傅如年相信佟初雪也不会提出让他为难的要求。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我想在京城开一间酒楼，所以想请傅先生帮我留意一下铺子。”佟初雪道。 “这个容易，我帮你问问便是。”听到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傅如年一口答应，“回头有了消息，我会派人告诉你一声。” 佟初雪赶紧道谢。 回去的路上，骆回安问佟初雪是不是给爹娘准备的铺子，佟初雪倒是没想到骆回安如此敏锐，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们在京城本就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没有点东西留住他们，天天靠我们养，估计住不了几天就会闹着要回去，但是一旦有了营生，自己能赚钱，他们便不会觉得来京城是给我们添麻烦了。”佟初雪逐一分析道。 骆回安动情地将人搂在怀中，“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317章 开新店 佟初雪在京城花店的生意也已经走上正轨，虽说现在每日的收入不错，但佟初雪还是有些不满意。 仅仅把目光聚焦在牡丹上面，时间一长总归有些无趣，她一直在想着可以开上一家花店，将各种花卉都汇聚到一起。 佟初雪把这个想法跟江未寒交流了一番，江未寒却表明不欲掺和这桩生意，实在是出乎佟初雪的意料。 据江未寒所说，他多年来一直专注牡丹生意从未改行过，他速来信奉做生意要做精，什么钱都赚，最终就是什么钱都赚不到。 不过虽说他不想参与，可他倒是给佟初雪提了个意见，可以考虑自己开一家铺子。 开间铺子不是难事，关键是该去哪里寻合适的掌柜。 这一个铺子的掌柜对于生意的成败至关重要，之前跟江未寒合作开的店铺，人手都是江家的，现在她若是自己单干，就得自己去物色人选，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虽说京城满大家都是人，但是要从这么多人中甄选出一个跟佟初雪理念相合的人，并不是这么容易。 而且江未寒特地提醒过，“林冬”的名号是他江家的招牌，不可以拿出去用，所以佟初雪还没法用这个金字招牌招揽人才。 佟初雪思前想后，与其坐等别人上门，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佟初雪请骆回安拟了一张告示出来，张贴在城内多处，告示上写明，新店开张需要掌柜，待遇从优，年底还可有分红，有意向应聘的与初五前往桃夭酒楼参与第一关面试。 这种公开招聘的法子，很少有人使用，一般掌柜这样的岗位都是通过熟人介绍，或者店内提拔的方式，很少有这么公开招募的。 不过还是有些感兴趣、碰运气的在制定时日到了桃夭酒楼。 没想到摆在众人眼前的，是一盆盆不同品种的鲜花，所有的试题都跟花卉的基础知识有关。 若是有人没有基础知识，但是也想试上一试，佟初雪还给了他们另一个选择，那就是考乙卷，先给上半个时辰背书，随后直接考书里面的知识。 单单是第一关就已经筛选掉许多人。 而后的第二关，则是情景测试题。 每位应聘者依次进入屋内，屋内有佟初雪提前安排好的“演员”，他们会演出不同的情景，有的是顾客故意刁难，有的是账目出现错漏，总而言之，不尽相同。 然后佟初雪则混在演员当中考察对方的处理方式，从而进行进一步筛选。 最后的第三关，则是对应聘者德行的考验，但这个东西往往也是最难考验。 实际上一个人的真正道德水准必须在长期的生活中才能体现出来，所以对于所有应聘者来说不存在所谓的第三关，因为佟初雪派了许多人去收集最后几名应聘者的熟识的人的评价。 经过层层考核，最终脱颖而出的只有一人，那人名叫马祥，曾经是个米店的掌柜，虽说是对于花卉之事一窍不通，但是学习能力很强，应变能力不错。 马祥得知自己是最终的胜出者时，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他虽然以前当过掌柜，但是后来那家小店的东家资金链断裂，店铺也关了。 家里孩子多，上上下下要用银子的地方也多，他虽然做过掌柜，但一般地方也不会随意招个掌柜，加上他年岁大了些，好些个店连个账房的职位都不肯给，如此一来只能做些苦力活。 他的身子骨也就一般般，做起来也只能勉强混个温饱。 所以他在看到佟初雪张贴出的招聘文书的时候，十分心动，那告示上说了只说找人，没有限制其他，他便想着可以去试试看，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佟初雪对于这次的结果也是十分满意，“马掌柜，我长话短说，我预备在京城开一家卖花的店，但是不仅仅卖牡丹，而是所有的花都卖。” 马祥认真听着，“敢问东家，这店在何处？” 佟初雪干笑一声，这也就是她为何要花费如此大力气找人的缘故了，“马掌柜，事情是这样的，咱们这个店铺还没开起来。” 马祥一听这话也有些糊涂了，东家这店铺都还没整起来，何必这么急着招掌柜。 “那东家的意思是……” “我之所以这次设置重重关卡来考验大家，就是为了筛选出一个真正的有能力之人，我预备把店铺的选址装修、人员招聘全部都交给新掌柜来做。”佟初雪道。 马祥十分吃惊，他从未听说过有哪家老板把这些事情全都让掌柜的去办，万一此事办砸了呢，东家可会怪罪。 “我猜你心里定然会想，这事万一办的不成功怎么办，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交个底，我这儿开工资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新掌柜可以拿着店铺二成的纯利润。”佟初雪深知，她若是自己想要省事让别人替他做这些，就必须得拿出相应的诚意来。 而在京城这个地界上，没有比钱更实在的诚意了。 果不其然，马祥听了这话，甚是心动。 “不过你也不用太高兴，铺子挣钱你自然挣钱，铺子若是亏钱，你可也就没了钱，这其中的风险你可要想清楚。”佟初雪道，说到底她身为东家永远都是坐收渔利。 “倘若经营出现亏损，我要补钱吗？”马祥问道， “不必，那些亏损就算是我亏的，赢了大家一起赚钱，输了大家自然谁也不赚钱，公平得很。”佟初雪道。 对于手里正缺银子的马祥来说，这的确是个令人难以拒绝的提议，他几乎没有思考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只要一想到这些事儿可以扔给别人来做，佟初雪这心里就高兴得很。 “不过东家咱们这个店，准备卖些什么花？”马祥问道。 这个问题可真的把佟初雪问住了，供应几盆稀罕的牡丹她尚有余力，可要是保持供应大批鲜花，支撑起一个花店的运营，她得需要有自己的种植基地才行。 “这事，我自有打算，现在还在规划初期，你只需把店铺、人手、装潢配备齐全即可。”佟初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马祥布置起了任务。 第318章 买下九汤庄 江未寒家。 “江老板今日怎么有空请我喝茶，我可是听说你在京城忙得很。”佟初雪端起茶杯，细细打量起来。 话说昨日一早，佟初雪忽然接到江未寒的帖子，上面写明了请佟初雪过府一叙，这可让佟初雪十分好奇，她跟江未寒认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接到江未寒的帖子。 “实不相瞒，我是有一件事想跟夫人打听打听。”江未寒亲自给佟初雪斟茶。 “江老板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何必如此客气，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佟初雪还不习惯江未寒过于客气的态度。 “听说骆夫人最近新招了一个掌柜，而且办事能力不俗，而且方法也有些奇特，江某特来请教。”江未寒道。 原来是对她的招聘方法感兴趣，这也不算什么商业机密，跟他说了也无妨。 于是佟初雪便将如何招聘掌柜的全过程跟江未寒说了一遍，还详细解释了每一个环节为何要这么设置。 江未寒听得极其认真，对她的方法大为赞叹，“没想到骆夫人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方法识别人才，还大方的分享与我不吝赐教，多谢多谢，今日请务必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 吃不吃这一顿饭佟初雪倒是无所谓，她刚好有件事也想跟江未寒打听打听，“你可知道这城郊有没有正在卖的地或者庄子？” “这是要为家里购置些产业？” 京城的大户人家非常喜欢给家里购置田庄，作为自家的产业，所以江未寒也顺理成章的认为佟初雪是在积蓄家业。 “唉，其实我就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种种花。”佟初雪道。 “那你今天可是来着了，若是你昨天问我，或许我还会给你推荐别的庄子。但是今天出了一件事儿，现在消息还没有完全散出去。”江未寒故作玄虚道。 佟初雪最讨厌旁人故意神神秘秘的样子，“江老板，你就别吊我胃口了，直说吧。” “就是廖家，想必姑娘应该对的廖家的九汤山印象深刻，自从夫人把廖家扳倒之后，现在廖家是一落千丈，开始变卖家族产业，以维持主店的经营。所以他们家名下的九汤庄也有意出售，只不过那个地方你也清楚，死过不少人，尽管廖家开价很便宜，还是没有多少人敢要。” 这对佟初雪来说倒不失为一个机会，别人介意的，她可一点不介意。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那些人又不是她害死的，就算要寻仇也该是找廖家的人。 “这可是个好地方，我买了！”佟初雪道。 江未寒面露难色，“姑娘若是有意买这块地方，那我就出面做个中间人，你看如何？” “为何需要一个中间人，我直接跟廖家签订契约不行吗？”佟初雪有些不明白。 “廖家的人恐怕现在不愿意见你。”江未寒低声道。 对于廖家而言，佟初雪对于他们家族那是有灭族之仇，无论是谁估计都不会想看到佟初雪。 “要是这么说，江老板你不适合出面，毕竟在公堂上证言也有你一份。”佟初雪道。 江未寒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要不这样，我让我表弟帮你去买好了，到时候再转到你的名下。” 如此一来也好，佟初雪也不想在京城跟人四处结仇，还是低调处理为好。 最终，佟初雪以市价的七成买到了九汤庄，连带着九汤山也是她的了。 时隔多日，佟初雪再一次来到九汤庄，胖大娘一眼就看到了刚下马车的佟初雪，大老远就脚步匆匆地赶过来，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要跪下来磕头。 “上次若不是夫人出手相救，恐怕我根本报不了女儿的仇，夫人的大恩大德，小的无以为报。” 佟初雪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赶紧把人扶起来，“快别这样说，我也只是希望能够帮到一点忙。” “恩人，这次过来可是有事？” “自然是有事，麻烦大娘帮个忙，将庄里的所有人家就叫到一起来，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佟初雪道。 胖大娘自然不会不答应，赶紧帮忙叫人去了。 很快，庄内的所有人家聚集到了一起，周围没有石头，佟初雪便站在马车上。 “诸位，今天把大家召集在这里，是为了宣布一件大事。”佟初雪把怀中的地契拿了出来，“我已经买下了九汤庄，从今以后我就是这个庄子的新主人！”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但是大多数人并不意外。 他们这个庄子虽然距离京城不近，但也不远，廖家的生意出现问题的消息，村里部分人家都有耳闻，现在看到佟初雪手中的地契，也就不那么意外了。 “好了，大家先静一静，我还有一件事要与大家宣布，我准备在京城开上一家花店，所以我打算把九汤山收拾收拾用来种花，庄内的人家都可以参与，这样大家在种地之外也能有一笔新收入。”佟初雪道，“而且种花不似种地那么累人，女人女孩也可以帮忙。” 此言一出，议论的声音比刚才更大，毕竟牵涉到了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不过人群之中不理解的人也很多，他们种地种的好好的，为何要种花，而且九汤山吃人的传言已经流传了许久，一时半刻这里的人们还是害怕去九汤山。 佟初雪也知道他们的顾虑。 “大家想必应该听说了廖家的事，九汤山原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吃人传说，不过是廖家的人害怕大家上山所以编造出来的谎言。” 有人道，“就算那传说是假的，可那山上死了这多人，冤魂多的很，反正我是不敢上去。” “你说的没错，山上确实死过人，但咱们话又说回来，这天下那块地上没有死过人，据说三百多年以前我脚下这块地也是战场，谁知死过多少，可大家真的害怕吗？” “而且我跟大家承诺，我会在山上修建一块无字碑纪念那些故去的生命，而且也会请得到高僧来此为亡灵超度，大家不用担心。” 可能有人还是有顾虑，但此时胖大娘却忽然站了出来，“我家姑娘就是走在山上的，她不可能害人，反正我不怕。” 胖大娘这话点醒了很多人，那山上有不少冤魂都是自己的孩子啊，难道孩子们还会跟他们寻仇不成，他们究竟在怕什么呢。 第319章 胡乱咬人的小白狗 九汤庄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虽然曾经被廖家的人利用，但这里依然是他们的家园。 只不过这卖花的收益能有多少，大家都不确定，所以存疑。 对于普通的农民们来说，女孩子在家要负责的家事也不少，若是还要忙种花的事又没个结果不就是浪费时间。 “我知道大家最关心的肯定就是收益，现在店还没有开起来，所以我也没有办法给大家一个具体的保证，前期我也不强迫大家，大家若是家里有余力的，大可来试一试，就算失败了，也不损失什么是不是。”佟初雪劝道。 此时，佟初雪之前帮助过的两位大娘站了出来帮她说话。 “左右不过是去种花，又不可能比种地麻烦，反正我是相信恩人的。” 一旦有了带头的，庄户里胆子大些的人家也主动报了名，佟初雪统计了一下，总共十户，虽然很少，但是有总比没有强。 现在这个时节，很多花都适宜栽种，只是要赶到花店开业用的第一批怕是来不及了。 佟初雪思来想去，决定先用异能培育一批花出来应急，同时教这些村民种花。 这家花店，佟初雪打算走平价路线，所以种的花难度都不大，只是种类要多。 马祥这边，已经选好了开店的铺子，佟初雪看过，觉得市口和价格都很合适，当即痛快地付了租金。 签订完合同返回的路上，因为实在人潮攒动的大街上，所以佟初雪没有乘马车，而是一路走过来的。 马祥还在汇报店内的装潢事项，没想到人群中忽然一阵骚动，佟初雪不明所以，马祥紧张地喊了一声，“东家小心！” 就在佟初雪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只白色毛发的小狗穿过人群，径直奔跑过来。 趁着佟初雪晃神之际，一口准备咬来，马祥心里一惊，动作先于思考，挡在佟初雪面前，结果被小白狗狠狠咬了一口。 这可把佟初雪吓的不轻，这个时代可没有狂犬病疫苗，万一这条小狗有狂犬病，可就麻烦了。 马祥手臂上的伤口渗出血来，染红了衣衫，眼看着小白狗还想咬上一口，佟初雪随手抄起街边摊位上的一根木剑朝小白狗打了过去。 小白狗痛的后退好几步，但还是记吃不记打，缓了一会儿，又朝佟初雪扑过来，看样子还是打算咬人。 这样嚣张的小狗，即便长得再可爱，佟初雪也没办法任它欺负，于是拿起木剑，再次狠狠打了过去，小狗疼的呜呜直叫。 此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美妇人，“小白，小白，你怎么了，可是被人欺负了！” 美妇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雪白团子，一把将小狗抱在怀里，珍惜地抚摸着毛发，可能是刚才被打的有些疼，小白狗一直哼哼唧唧的。 “怎么了，难受吗？”美妇人满眼写着心疼。 佟初雪走到美妇人面前，“这位夫人，请问这只狗可是你养的？” 美妇人警惕地侧了侧身子，“是，怎么了？” 佟初雪抓着马祥被咬伤的手放到美妇人眼前，“夫人，我家下属的胳膊被你养的狗咬伤了，你身为狗的主人，是不是应该负责？” 美妇人撇了一眼马祥，毫不在乎地说道，“不就是咬了个口子，有什么大不了的，过几日不就好了，一个大男人留个疤又怎么了。” 佟初雪对美妇人的说法极为不满，什么叫留个疤又怎么了，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你的狗咬了人，你难道不想负责？”佟初雪不悦道。 “谁看到我家狗咬了人，啊，谁看到了！”美妇人不仅不承认，还咄咄逼人起来。 刚才的场景分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佟初雪一把从人群中揪出一个小摊贩，“刚才这条狗是不是咬了人？” 小摊贩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点头，再看到美妇人吃人的目光之后，才幡然清醒，“不过，你也打狗了。” 小摊贩瞬间就将矛头又指向了佟初雪。 佟初雪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再说咬人的事，怎么现在好像又变成他的不是了。 “什么，你打了我的小白！”美妇人的声音瞬间尖利起来，目光不善地看向佟初雪。 佟初雪也是迎上对方的目光，明明她养的狗咬了人，她怎么看上去还一副谴责的样子，“是你的狗咬人在先，我打狗在后。” 可美妇人还想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顿时不悦道，“你敢打我的小白！来人，给我狠狠教训她一顿！” 说话间，从美妇人的身后窜出几名大汉，将佟初雪和马祥团团围住。 这时刚才那名告发了佟初雪的小摊贩在她耳边解释道，“这位夫人是司花属夏大人的夫人，咱们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这只小白狗是夫人养的，所以平常无论这只小白狗闯了什么祸，我们也不敢找它麻烦。” 佟初雪明白了，这条小狗的主人有些来头，大家都不敢得罪，小摊贩这才反手就把她卖了。 “等等！”马祥突然出声，“东家没有恶意，只是看我受伤一时心急，还请夏夫人不要介怀。” 而后，马祥又看着佟初雪，“东家，我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这次就算了吧。” 佟初雪内心一点也不想就这么算了，可马祥目光中的哀求，让她觉得她不能够再坚持己见，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马祥又说了不少好话，夏夫人这才勉强没有追究，抱着小白狗离开了。 等到夏夫人离开，佟初雪立刻带着马祥去了医馆，这个时代也没有疫苗，会不是有事也只能看马祥的造化了。 “你方才为何阻止我？”佟初雪不觉得马祥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阻止自己肯定有别的原因。 马祥道，“东家，夏大人可是司花属的老大，所有花店的开关都要经他批准，咱们的店现在还没有办手续。” 也就是说京城里开店也是需要类似现代的“经营许可证”，他们若是得罪了夏夫人，到时候夏夫人给夏大人随便吹吹枕边风，他们这个店只怕就要开不成了。 马祥正是出于这样的担心，才阻止了佟初雪。 第320章 故意刁难 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虽然他们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京城，每一间铺子开张都要到指定的管理机构处备案，佟初雪他们的花店现在就在备案这件事上遇到了麻烦。 “咱们铺子的材料，我七日前就交了上去，可上面的人偏偏不处理。比咱们在后的铺子，都已经拿到了文书，可我每次去问的时候，那边的人都说让我等着。”马祥心里也痛恨自己为何如此无能，最终总要把事情推给东家，自己好像就没有办成什么事。 佟初雪对于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意外，上次夏夫人如此轻易地就放过了他们，她便觉得背后肯定有问题，现在看来果然是有问题。 这个夏夫人看样子是知道马祥的身份，所以故意等着这个机会。 眼下他们被人针对，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放心，这事我来处理就行，你去把店里先装潢起来。”佟初雪吩咐道。 马祥称了声是，便去忙了。 夏府。 “怎么样了？”夏夫人抱着小白问道。 “司花属把东西压着呢，放心，不会让她过的。”管家道。 夏夫人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伤了我的小白，我岂会轻易放过！” “夫人放心，咱们扣着他们的资料，反正他们也没办法。”管家笑道。 “那当然，不过就是个小商人，还敢在我面前拿乔，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不可！”夏夫人狠厉地说道。 司花属门口。 佟初雪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望着高高的大门，佟初雪面色平静地走了进去，刚踏入没几步就被人拦住，“您好，这位夫人，请问您来是做什么的？” 佟初雪道，“我们店开店的申请数日前就交了上去，可到现在都没有通过，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那人看了佟初雪一眼，“请问您家铺子的名字是——” “百花阁。”佟初雪道，虽然这个名字没有什么特别，看上去十分烂大街，可对于他们的销售方针来说莫名契合。 那人一听是百花阁，脸上闪过一丝异样，“请夫人稍等，我去帮您问问。” 佟初雪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口不对心的人，不过她没有当面拆穿，“那就麻烦您了。” “好说好说，夫人先在这里等一会。”那人道。 佟初雪坐在椅子上，默默等那人回来。 在让佟初雪等了一个时辰后，那人终于姗姗来迟，一脸歉疚，“真是对不住了这位夫人，百花阁的东西已经递上去了，但是我们每天接到的材料实在太多，还请您回去等消息吧。” 佟初雪不疾不徐，“请问还要等上多久？” 那人面露难色，支吾了好一会才道，“大约过上一段时间吧，具体的我这个小人物也不知道，得看夏大人那边，您要是急的话，也没办法。” 佟初雪又道，“夏大人不会把这事给忘了吧，左一日右一日地等下去，我们这店里的资金可是一天一天在花呢。” 那人闻言，心中冷笑一声，谁叫你得罪了夏夫人，夏大人向来惧内，怎么可能轻易给你通过，不过这话可不能明说，“这事小的也做不了主，夫人还是多点耐心为好，而且送来的东西，我们这里都会有记录，不过把您的材料漏掉的。” 佟初雪忽然站起身，“都有记录？” “正是，每家送来的东西，我们这里都会记录时间，所以不会丢掉的。”那人道。 “那就好了。”佟初雪脸上浮现出一丝希望。 那人有些奇怪，这位夫人究竟在说什么。 “八日时间，我的东西还没有办好，连个结果都没有，我要求赔偿！”佟初雪道。 那人彻底懵了，不知道佟初雪在发什么疯，他们司花属怎么可能赔钱，“夫人，您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佟初雪理所当然地指了指墙上的贴着的东西，“这上面不是写着，交到司花属的材料若是五日之内没有回音从而给铺子造成损失，店主可以要求赔偿。” 那人无语地看向佟初雪指向的东西，那些条款还是司花属刚设立的时候初代掌事设下的规矩，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内容早就名存实亡，更何况也没有哪个店家敢真的要求司花属赔偿。 所以在佟初雪提出这一条的时候，那人整个就是懵的，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疯了，竟然要求这些！” 佟初雪倒是十分淡定，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哪里有问题，墙上贴的难道不是你们司花属的规矩？” 那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冷声道，“夏大人说的就是规矩，夏大人没有说的，那便不是规矩！你这事故意找茬！” 佟初雪一脸的委屈，“这位大人，我如何是故意找茬了，这明明是你们司花属的规矩，你们为何不认！” 那人被说的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来人，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很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几个人，将佟初雪团团围住，没有留给他一点空隙，每个人看上去五大三粗，十分不好对付。 单论打架，佟初雪自然不会是他们的敌手。 “明明我之前那个铺子办的十分顺利，怎么这次就不成了呢。”佟初雪十分惋惜地说道。 那人一个激灵，问道，“你之前也办过？” “是啊，我之前跟江老板合作已经在京城开了一家店了，怎么这次就这么苦难呢，难不成你们只认江家，不认别家。”佟初雪道。 那人一听佟初雪和江家有关系，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打量。 这目光分明就是怀疑，看来江家在司花属的地位不低啊。 “江未寒你知道吧，我之前那家店就是江未寒合作的。”事到如今，该利用的名号还是要利用的，佟初雪毫不犹豫地道出实情。 那人犹豫了片刻，“你等一下。” 那人步履匆匆地进了夏大人的房间。 片刻后。 “大人，您看。”那人拿着两卷资料，摆在夏大人的面前。。 夏大人仔细看去，两份资料的店主一栏都是写的佟初雪的名字。 第321章 冲突 其中一家店的情况，夏大人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初是江未寒亲自带人来办的，说是十分重要的店铺，所以夏大人都没有仔细看，就直接给盖了章，这样一看，佟初雪果然跟江未寒是有点关系的。 这江家，尤其是是江未寒，可是现在京城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大人，我记得上次江公子来的时候，好像说那间铺子是给林冬开的。”那人忽然想起了旧事。 经他一提醒，夏大人也想起了这事，不错，当初江未寒来的时候好像确实是这么说的。 难不成这个佟初雪认识林冬大人。 “你速速将人请来。”夏大人吩咐道，若是她跟林冬有关系，那死压着材料不给文书不就得罪了林冬，他还想把人给吸收到司花属来呢。 佟初雪本来都做好大闹一场的准备了，结果听说夏大人要见她。 夏大人见到佟初雪进来，笑着迎上来，“夫人，真是不巧，我这几日公务繁忙，所以公文看的慢了些，还请夫人原谅。” 这个夏大人的态度还算不错，佟初雪也不好直接找茬，“夏大人掌管一整个司花属，当然繁忙，我也理解，只是我看有些材料递的晚的铺子，都已经拿到文书，我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说什么公务繁忙，根本就是故意压着不批而已，佟初雪可不喜欢官场那套云山雾罩的说话方式。 “这个——”被人这样直白的指出问题，夏大人脸面多少有些挂不住。 “大人，都是小人的过错，每次新交上来的材料都放在了最上面，交的早的反而被压在下面，所以大人才没看到。”那人急忙寻了个借口给大人解围。 “你怎么做事的，先来后到的基本顺利都不懂吗，回头我再跟你好好算账。”夏大人佯装生气地训斥了那人几句，佟初雪当然明白这不过是做给她看的。 只不过这个夏大人也真是势力，一听说她跟江未寒认识，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弯。 “听说夫人上一家店是跟江家的江公子合开的？” “正是。” “那夫人想必跟林冬姑娘也是认识的？”夏大人最好奇的便是这一点。 佟初雪似笑非笑地看着夏大人，原来他真正感兴趣的是林冬，不是江未寒，“算是认识。” 她认识她自己，这话也不能说是错吧。 夏大人闻言更加兴奋，“既然如此，可否请您引荐一下？” 佟初雪略微挑眉，“夏大人想见林冬？” “正是，我们司花属也需要这样的人才。”夏大人道。 “夏大人的意思是，我若是介绍您跟林冬认识，您便帮我把文书批了？”佟初雪问道。 被佟初雪这么已解释，好像是夏大人在以此威胁佟初雪似的，“姑娘莫要误会，这文书肯定是要批的，要批的。” 说话间，夏大人就走到桌前，将佟初雪的材料找了出来，大笔一挥，拟好了公文。 “夫人拿好。”佟初雪确认无误后收了起来，“夏大人若是想要见林冬，直接去找江公子即可，他自会带你们见的。” 夏大人一时间有些不高兴，他好言好语说了半天，结果这个佟初雪竟然还不告诉他林冬的事。 佟初雪可不管夏大人心里怎么想，她现在拿到了文书，目标已经达成，她后面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虽说夏大人被佟初雪的话气到，但怀着一点希望，还是去找了江未寒。 江未寒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说这话是佟初雪说的，才反应过来，笑道，“林冬，大人您已经见过了？” 这话可是把夏大人弄得一头雾水，什么叫他已经见过了，他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林冬就是佟初雪。”江未寒道。 这下夏大人是彻底愣住，林冬就是佟初雪，“江公子莫不是与本官说笑，佟初雪若是林冬，她当时为何不直接承认。”还要他兜个圈子来找江未寒。 “这个嘛，她大约是怕夏大人不信吧。” 夏大人想了想，确实，若是当时佟初雪直言她就是林冬，他估计下意识地会认为她在耍自己，而不会相信她的话。 “唉，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我要是知道她就是林冬，我也不会——”夏大人痛心疾首，现在司花属里有些疑难问题正愁没人解答，他一直想要请林冬过来指点，之前旁敲侧击地问过江未寒多次，可江未寒总是说林冬不愿暴露身份，婉拒了。 这次好不容易得知了林冬的真实身份，结果竟是之前得罪的人。 这都是什么事。 “夏大人也不必忧心，佟初雪不是个记仇的人，回头我帮夏大人解释几句，想必她会体谅的。”江未寒道。 “如此就有劳江公子了！”夏大人道。 从江未寒这得了保证，夏大人这才安心了一些。 夏府。 “什么，你说老爷把通过了佟初雪的申请？”夏夫人十分震惊。 “是，夫人，您也别太在意了，老奴已经打听过了，那佟初雪的新店早就租好，晚开业这么多天，也损失了不少。”嬷嬷说道。 “这人长胆子了，我的话都不听了！老爷人呢！”夏夫人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嬷嬷不敢隐瞒，“老爷在书房呢。” 夏夫人提起裙子，大步朝书房走去，嬷嬷一惊，赶紧跟在身后，一边走还一边劝道，“夫人，老爷现在正休息呢，您要不过会儿再去。” 外界一直盛传，司花属的夏大人惧内，可没有人比嬷嬷更清楚，夫人大多是把持着家里的事，对于老爷的公务几乎从不过问，老爷也就是脾气软，所以也不说什么。 上次佟初雪的事，还是夫人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老爷虽然勉强答应了，但表情并不太好。 嬷嬷实在担心两人会有什么冲突。 果不其然，等到嬷嬷紧赶慢赶到了书房的时候，里面的两个人已经吵了起来。 夏夫人质问为何要批了佟初雪的文书，夏大人却觉得夏夫人不该插手朝堂的事，夏夫人对于夏大人的反抗相当不满，这些年她早就习惯了夏大人对她言听计从。 第322章 死胡同 夏大人和夏夫人在家里书房大吵一架，令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是夏夫人哭着从书房跑出来。 嬷嬷赶紧搀住夫人，小声劝道，“依老奴看，反正教训的目的也达到了，您也不必跟老爷置气。” 夏夫人默默听着，“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老奴派人查了，是个小村子里来的，在老家那边做点小生意，赚了点钱，丈夫就是个穷书生，全靠她一个人养着。”嬷嬷如实汇报了结果。 “小村子来的，那怎么会认识江家的公子，嬷嬷，再找人去查，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老爷的关系去查。”夏夫人吩咐道。 嬷嬷有些不能理解，一个小小的佟初雪，哪里值得夫人这么上心，但只要夫人和老爷好好的，其他的她都无所谓。 两日后。 嬷嬷脚步匆匆地走进夫人的房间，“夫人，有结果了。” “怎么了，嬷嬷，你慢慢说。”夏夫人道。 嬷嬷俯下身到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夏夫人一脸吃惊。 “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夏夫人喃喃自语道。 “老奴听到的时候也觉得很意外，原先还以为她不过是个乡下村妇罢了，没想到竟然跟二皇子有关系。”嬷嬷也是十分意外。 “骆回安是傅如年的学生，将来岂不是前途无量。”夏夫人道。 “那错不了，傅如年带出来的学生，从来没有不出色的。”嬷嬷道。 “咱们家菲儿若是可以嫁过去，将来也是个保障不是。”夏夫人道。 夏夫人所说的菲儿，是她的小女儿，从小身体不好，性格又软，所以婚事一直是个大问题。 “夫人的意思是，骆回安，可这会不会委屈了小姐。”嬷嬷心里多少还是看不上骆回安的，书念的再怎么好也不过是个乡下来的穷书生，怎么能配得上小姐。 “就是因为没有根基，才好掌握，菲儿那个软弱性子，要是给她找个厉害的，岂不是被欺负死了。”夏夫人越想越觉得佟初雪是个合适的。 …… “东家，所有都准备好了，只等明天开张。”马祥道。 佟初雪再次将新店的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点头道，“辛苦了，今天早点回去休息。” 对于这次百花阁的开业，佟初雪这段时间跟马祥一直在准备这些。 因为不仅仅是卖牡丹，而且准备走物美价廉的路线，各种类型的鲜花都卖，所以运营方式跟之前的牡丹花店也不一样。 翌日开业。 马祥早早就找好了表演队伍，店门口敲锣打鼓，好不热闹，很快就聚集了一群人。 “新店开张，全场半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店内的伙计卖力喊着，外面的人一听可以半价购买，纷纷来了兴趣，涌入店中。 伙计们都接受过培训，热情地跟客人们介绍各类花。 大部分年轻的女顾客都被种在盆子里的漂亮花簇所吸引。 插花的艺术常年流行于上层阶级，普通的老百姓很好有机会接触到，因而偶然看到，心动不已。 佟初雪没有使用鲜花，而是将不同类型的花卉种到一个盆中，形成交错的景观。 一般来说，每种花的花期和生长环境都不同，这样就能保证无论何时盆内都有盛开的花，而未开的花则作为衬托之一融入其中。 原本这些花很难在同一个盆中同时成活，但是佟初雪对品种进行了改良，才使得这种想法得以实现。 店内的不少客人都对此感到十分新奇，再加上价格不算贵，所以不少客人都买了一盆回去。 生意之好远远超出佟初雪的预料，当初准备好的竟然数量不够，没办法只能转为预售。 就在众人都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马祥忽然找到佟初雪，“东家，有人说要大批量定花，需要跟您亲自谈。” 佟初雪原本是想要让马祥跟对方谈，但是看到店内的情形，估计他一时半刻也抽不出身。 马祥将人带到了里间，佟初雪看到了一个五十左右年纪的嬷嬷。 “您就是佟老板吧？” 佟初雪点头，“您是——” “是这样，我们府内，夫人特别喜欢各种鲜花，我看你们店里的花的种类很多，所以想要让夫人跟你好好聊聊。”嬷嬷道。 佟初雪试探着问了一句，“请问你家夫人是——” “到地方您就知道了。”嬷嬷道。 佟初雪思忖片刻，将马祥叫了过来，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后跟着嬷嬷走了。 马车是嬷嬷早就准备好的，佟初雪上了马车，但嬷嬷并没有跟着进来，说是不合规矩，所以坐在车外。 马车沿着大陆左绕又绕，周围原本嘈杂的人声也越发稀薄，不知道行进到什么地方。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外面寂静一片，没有任何声音。 佟初雪试探着喊了一声，“有人吗？” 无人应答。 佟初雪掀开马车的帘子，外面已经完全陷入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跳下马车，佟初雪发现这里是一条死胡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前后看过去只有佟初雪一人。 “有人在吗？”佟初雪又喊了几声，但还是没有人回答。 佟初雪没有惊慌，淡定地朝巷口走去，就在马上就要抵达的时候，周围忽然窜出两个彪形大汉挡住了佟初雪的去路。 “终于肯出来了，我就说，把我骗到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佟初雪对于这样的境况毫不意外。 两人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靠近佟初雪，面色不善。 “等一下，就算我今天要死在这，至少让我明白原因，你们不会连这样的要求也不同意吧。”佟初雪好言好语地商量着。 两人对看一眼，佟初雪感觉有戏，赶紧乘胜追击，“至少给我个姓，可以吗？” 其中一人似乎是被佟初雪说动，“你也不用问这么多，总之是你得罪过的人。” 她得罪过的人，佟初雪可没觉的自己有得罪过谁，如果实在要说的话，那就只有夏夫人了，难不成是她。 佟初雪无奈地叹气，上次开铺子的事，夏大人已经为难过她一次，最后还是搬出了江未寒的名号才成功取得文书，她还以为夏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第323章 夏家的下场 “让你们找我麻烦的人家可是姓夏？”佟初雪问道。 这两人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脸上闪过一次明显的慌乱，略显急促地否认道，“不是！” 佟初雪确定了，肯定是那个姓夏的。 “知道那么多也没用，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佟初雪佯装害怕地接连后退好几步，两人的表型更加凶恶，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瞬间，被人从背后一棍子敲晕，不省人事。 佟大和佟二赶紧上前来，围着佟初雪，“夫人，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佟初雪摇摇头。 “马车就在不远处，夫人稍等，我去把车赶过来。”佟二道。 佟初雪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先去了百花阁一趟。 虽然天色已黑，但马祥还在店里算账，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开门竟然看见佟初雪站在外面，“东家，您可算出现了，我担心到现在，生怕有什么。” 下午马祥听到佟初雪吩咐他回府报信的时候，心里的不安就一直在涌动，生怕会出事，现在佟初雪总算是平安归来了。 “放心，有佟大、佟二在，不会出事的，对了，今天生意怎么样？”佟初雪问。 提起今天的收益，马祥眉目之间难掩激动，“东家，咱们今天的收益，可是好的不得了，一天时间就赚了三千两银子！” 这个收益在京城的店来说算不上是顶好的，但是佟初雪店里的东西都便宜，能卖上这个收入已经是相当可观了。 “只是，东家，今日可是已经预订出去不少盆花了，也不知道这后续的供应能不能跟得上。”马祥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一天，据他所知，东家似乎并没有专门种花的地界，万一到时候无花可卖，不就麻烦了。 “这个问题，很快就会解决。”佟初雪心里盘算着，该把九汤山那个地方用起来了。 回到家中。 骆回安罕见地没有在书房里呆着，而是等在门口。 佟初雪悻悻的，“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快进去。” 说完就不由分说地把人往里面拉。 骆回安一语不发，就这么被人拉着，就在即将走进饭厅的瞬间，他忽然反手将人先拽了进去，然后对佟大等人道，“先退下。” 家里的下人们面面相觑，知情知趣地退了下去。 门内，骆回安鲜少在佟初雪面前摆出如此严肃的表情，甚至带上了一丝威压。 “你……” 仅仅吐出口一个字，铺天盖地的吻汹涌而下。 佟初雪只觉得所有的呼吸都被攫取，她几乎要缺氧而亡。 然后即便是这样，骆回安依旧没有任何放过她的意思，执拗的，坚决的，粗暴的，不想放过。 亏得刚才骆回安把人赶出去了，否则她这张脸怕是不能要了。 “没有下一次。” 许久，骆回安才把人放开，摩擦着略显红肿的嘴唇说道。 佟初雪自己也免不了有些心虚，“其实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危险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一点事没有。” 骆回安目光灼灼，“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能拿你的命去赌。” 他无法想象，如果佟初雪今天真的出事他要怎么办，只是想一想就觉得要窒息。 “那个夏大人，不会在这个位子上呆多久了。”骆回安凉凉地说道。 “你想做什么！”佟初雪顿时警惕起来，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功名的书生而已，若是要跟夏家作对，怎么能敌得过。 “这个不难。”骆回安道，但任凭佟初雪怎么问，他就是不肯说究竟用什么方法。 “先吃饭。”骆回安坐回桌上，拿起筷子给佟初雪挑菜。 佟初雪老老实实地坐下，心道，不说就不说，难道我就没有别的办法知道了吗。 事实上，骆回安的办法安全的很。 他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搜罗来的不少夏大人渎职的证据，然而这些东西并没有交给监察的机构，而是给到了夏大人的死对头古大人手里。 古大人一开始收到这些罪证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人的恶作剧，然而待他一一查验过之后，猛然发现这些竟然全是真的。 不论别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给他这些东西，这可是把夏大人拉下马的一个好机会，他自然不肯放过，当即就将东西交到了御史台的手中。 很快，夏大人被革职查办，不可一世的夏夫人这下急得团团转，四处求人，但怎么也寻不到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丈夫下大狱。 不过夏家究竟如何悲惨，佟初雪也没兴趣关心了，她现在一心忙着花店的事，半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眼看着秋闱迫在眉睫，骆回安这段时间干脆彻底住在了书房，除非佟初雪去看他，否则他不会主动出现。 紧张的氛围中，佟初雪原打算去一趟九汤山，把种花的事情落实下去，却被骆回安给拦住了，意思是让骆回晴过来之后代她去办，他不放心她去九汤山。 佟初雪简直要被骆回安的草木皆兵给气笑了，她去九汤山就令人担心，亲妹妹去就无所谓了吗。 对此骆回安的解释是，佟初雪在京城之内树敌太多，所以注意她的人也多，回晴对所有人来说是个生面孔，不会有人刻意针对。 佟初雪也是无语，妹妹人还没有到，活就安排好了，哪有这么当哥哥的。 “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告诉你，酒楼的铺子已经定下来，这是地契。”骆回安从木匣中拿出地契交到佟初雪手中。 佟初雪小心守好，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好笑，别说骆回安给骆回晴安排事情，她这不也是，人还没有到，酒楼都盘好了。 算了，他们两个谁也别说谁。 盼了又盼，骆长华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 尽管来之前，骆回安就在信里说不要带太多东西，轻装简行，但是他们还是拉了满满两大车东西。 对此，徐锦娘的说法是，京城的东西多贵啊，能带点就带点，再有钱也不能浪费。 佟初雪将人安置在早就准备好的房间里。 原本佟初雪总觉得宅子大的过分，现在徐锦娘等人一来，整个宅子一下子显得生气勃勃。 第324章 秋闱 许久未见的骆回峰第一个窜到佟初雪面前，“姐姐，姐姐，你变白了！” 骆回峰此时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一段时间未见，个头就高了不少，佟初雪打趣道，“你再长长，就要比我高。” “我肯定要长得比姐姐高，我还要超过大哥。”骆回峰倒是很有雄心壮志，但是佟初雪对此并不看好，骆回安那个身高在他们骆家也算是异常高的，一家子总不能有两个都是基因变异的吧。 不过佟初雪也不忍心打击孩子的期盼，于是笑着点点头。 “你就做梦吧。”骆回晴毫不犹疑地怼了骆回峰一句。 被亲姐姐给否定了，骆回峰是一脸的委屈，林春燕见状，笑着安抚道，“我们小峰肯定会长高的！” 骆回峰噘着嘴，“娘，我肯定会长的比大哥还高，对不对？” 林春燕向来是个实诚人，让她保证骆回峰一定比骆回安高，她可不敢打包票，但又舍不得伤孩子的心，尴尬地打了个马虎。 骆回峰明显察觉出来林春燕是敷衍他的，连娘都这么说，看来他想在身高上超越大哥的想法是注定落空了。 “娘，学堂已经找好，我明天就带小峰过去。”骆回安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骆回峰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一路那么累，刚到京城，大哥第二日就让他去学堂，真不愧是亲大哥。 对于骆回安的行为，林春燕和骆长华全然当作没听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家里的事情都是骆回安说了算。 吃过晚饭，徐锦娘神秘兮兮地把佟初雪拉到一旁，小声问道，“你这肚子可有动静？” 听到徐锦娘提起这事，佟初雪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起来。 徐锦娘看着就着急，“你们成婚也有好些时日了，是时候要个孩子了，你也不用担心，我跟春燕都在这，生下来也不需要你操太多心，我们来忙。” 佟初雪无奈地想着，怎么给徐锦娘这么一说，她就跟个不负责任的母亲似的，生了孩子就不管。 不过要孩子这件事，佟初雪和骆回安确实讨论过，之前的打算是在京城安顿下来之后就考虑要孩子的事。 但是来了京城之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尽管他们没有可以回避这件事，但在一起的机会并没有那么的多。 所以现在徐锦娘提起来，佟初雪也只能含糊地表示，在考虑了，顺其自然。 可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徐锦娘满意，“初雪，你跟回安……” 听着听着，徐锦娘的问题越来越露骨，饶是佟初雪这样厚的脸皮也有些承受不住，最后只能寻了个借口偷偷溜走。 徐锦娘问了半天也没个结果，自然不会甘心，转头又跟林春燕商量起来，寻些法子给佟初雪和骆回安补补。 现在毕竟秋闱在前，等到考完，这件事就要立刻提上日程。 两人一拍即合，整天凑在一起也不知在研究什么，看的佟初雪不明所以。 另一边，佟初雪把酒楼的房契交给了骆长华。 有了之前管理酒楼的经验，佟初雪相信骆长华肯定能做好，所以决定把新酒楼的事情全权交给骆长华负责。 骆长华心情也很好，林春燕和徐锦娘每天是忙的不可开交，可他自从来了之后，好像也没事可做，整日不是这里走走，就是那里逛逛，闲的不行。 现在佟初雪给了他一个酒楼，他总算是可以不用闲下去了。 事实证明，佟初雪没有想错，骆长华对于酒楼很有想法，把事情交给他根本不用佟初雪额外操心。 一大家子来了之后，整个骆府热闹了许多，然而这份热闹并没有感染骆回安。 秋闱到了。 早在三月之前，就有无数来自各地的考生陆陆续续汇集到京城，他们大多住在会馆里。 佟初雪她们来得早，因为种种原因，知名度也是最好的，因此偶尔竟还会收到别的考生希望见面的邀请，骆回安无一例外都拒绝了。 这些考生对于骆回安的评价褒贬不一，反而十分推崇跟姚天远。 说来这个姚天远似乎是在有意太高自己在书生中的威望。 同样出自青山村的两个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竞争关系。 姚天远素来将骆回安视为眼中钉，眼下得了二皇子的助力，更加是肆无忌惮，在书生群体中有意无意地散播着骆回安的各种谣言。 佟初雪敏感的察觉到姚天远的改变，虽然不知道他是经历了什么，但是姚天远历来心高气傲，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有些少爷脾气，但从来不是搬弄是非的人。 时间一久，人都是要变的。 佟初雪又想起了之前见过的佟雨儿，她现在的选择，也是让人看不懂。 这对曾经的夫妻，虽然最终没有夫妻的缘分，可做的事确实惊人的相似，或许这也是同性相斥。 姚天远的人气在书生们之间节节攀升，然而这并不会影响到骆回安。 秋闱的考试是一场残酷的考试，考生要在贡院中被关上整整三天，有不少人考完出来人都是虚脱的，更有甚者是被抬出来的。 佟初雪原先还担心过骆回安的体力会不会吃不消，不过从他最近的表现看来，他根本就是想多了。 但是林春燕和徐锦娘着实担忧不已，准备了一大包的干粮让他带进去。 “娘，知道的是去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这是要逃难。”佟初雪看着满满四大筐的干粮都无语了。 徐锦娘不悦道，“你这孩子懂什么，不吃饱哪有精神考试。” 知道他们是不可能说通的，佟初雪也懒得说，递上另外一个篮子，“里面是些水果和肉干，只吃干粮是不行的。” 身为一个现代人，荤素搭配，营养合理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骆回安无奈道，“这样吧，初雪的这筐我带进去，再放上些干粮，多的确实也吃不掉了。” 众人只得妥协，目送骆回安进了考场。 这次考试有三日之久，他们也不可能在门口守上三天，于是坐马车先回了骆府。 骆回安虽说平日里就没什么存在感，可现在人一考试去了，家里一下子就显得空落落的。 “听说郊区有个寺庙挺灵验的，要不我们去那看看。”林春燕提议道。 第325章 我怀孕了 佟初雪是素来不信这些的，可是徐锦娘和林春燕要去，她也不好反对什么，命佟大陪着两人过去。 左右这几天骆回安也不在家，若是让她们两人在家里一味等结果，恐怕心里也很难平静，还不如去寺庙换换心情，好过在家里煎熬。 骆长华倒是没闲着，新店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连自己儿子进考场都没有来送，只是让骆回晴作为代表过来送送。 骆回峰这边早就开始了读书生活，这次骆回安给骆回峰找的书院是寄宿制的，所有孩子进去之后，半月才放一次假，所以平日里都是见不到的。 佟初雪自己也没闲着，新开的花店逐步走上正轨，店内的生意从一开始的人满为患，逐步稳定下来。 马祥比佟初雪预料的做的更好，她只需要把账目和鲜花的供应管好就行。 日子是出乎意料地轻松惬意。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徐锦娘和林春燕也从寺庙回来，全家人聚到一起等在贡院门外。 许多权贵之家的，更是命仆人早早站好了位置，就等着儿子出来。 骆回安向来不会赶在前面出来，所以佟初雪等人见里面的学子一个接一个的出来，并不着急。 “诶，那个是不是天远。”徐锦娘眯着眼睛望着。 林春燕也顺着看过去，果不其然见到了姚天远。 被同乡的长辈认出，姚天远只是朝佟初雪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便全然当做没看见似的，跟着几个人离开，留下林春燕和徐锦娘待在原地，不明所以。 关于姚天远跟他们之间的纠葛，实在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清的，佟初雪也不打算解释这么多。 “娘，回安出来了。” 佟初雪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果然都集中到了骆回安身上。 林春燕一个人跑在最前面，忙结果骆回安手里的包袱，上下打量着，忍不住心疼道，“回安，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带的吃的不够。” 骆回安哑然失笑，他带进去的东西都没有吃完，怎么会不够，再说不过三天时间，怎么可能瘦。 不过他也明白徐锦娘这是担心他，只得好言好语地劝慰着。 其余人也是围了上来。 “赶紧先回家，好好洗漱一下，休息休息。”佟初雪道。 佟大早就把马车赶了过来。 徐锦娘赶忙道，“就是，孩子在里面考了三天，肯定都累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 …… 骆府内。 三天的考试下来，骆回安确实有些疲乏，草草用完饭，就回到房间休息。 众人也达成一致意见，暂时不问考试的情况，反正过不了多久都会出来的，现在问了也只是平白增加压力罢了。 傍晚时分。 佟初雪担心骆回安半夜醒来会饿，所以准备了些糕点，还吩咐厨房晚上不要填火。 谁知佟初雪进了房间之后，却发现骆回安已经醒来，靠在床边，整个人整个发呆。 整个人放空的样子，有点可爱，佟初雪忍不住揪了一下他的脸颊。 还是有些肉的，并没有像林春燕说的那样完全没有肉了。 骆回安放空的思绪慢慢飘了回来，忽然开口道，“总觉得这一切都像一场梦，我明明应该是青山村里的药罐子，现在竟然坐在了京城的贡院里考试。” “你刚才难道不疼吗，怎么会是一场梦？”佟初雪笑道。 骆回安认真而苦恼地想了想，“刚才，痛吗，要不你再捏一下，不然我觉得我真的是在做梦。” 佟初雪也不知道他这种多愁善感从何而来，只好伸出手，准备狠狠捏上一下。 就在她的手马上就要触碰到骆回安的脸颊时，他忽然将佟初雪的手一把攥住，放到唇边吻了一下。 手上的湿热的触感太过清晰，佟初雪心中一动，在三天里饱受思念折磨的又何止骆回安一个人，她也同样如此。 所以她才将所有时间都放到花店里的事情上，以减少自己在这件事上花费的思绪。 “初雪。”骆回安低沉地叫了一声。 夫妻多时，骆回安只要稍稍一个动作，佟初雪就明白对方的言下之意。 可是—— “不行。”佟初雪慢慢使力想要把手抽回，但抽到一半，忽然又被骆回安不由分说地拽过去。 “为什么？”骆回安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我现在已经休息好了。” 佟初雪也是没想到，这家伙现在竟然这么急性子，一时间也有些无奈，细声细语地解释道，“不方便。” 骆回安理所当然地想到了别的意思，以为是女子的月事，可是仔细想想，好像这时间也不太对啊，最终下了结论，“骗人。” 佟初雪瞬间愣住。 骆回安顺势将佟初雪整个人带到怀里。 佟初雪试着挣扎了一下，竟然失败了，对方态度之坚决，似乎根本没有留给拒绝的余地。 “我有话跟你说。” “不听。” “等等，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非常的重要……” “以后再听。” “骆回安！我怀孕了！” 佟初雪气急败坏地，几乎是全然吼出的这句话。 骆回安被佟初雪这愤怒的态度微微吓到，片刻之后才慢慢反应过来佟初雪话里的意思。 怀孕了？ 佟初雪说她怀孕了！ 骆回安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秋闱结束，竟然会收到这样天大的好消息。 佟初雪狠狠瞪了骆回安一眼，“现在月份还小，所以不能同房。” 可骆回安整个人就跟傻了一样，直勾勾盯着佟初雪的肚子看，把佟初雪弄得哭笑不得，“你现在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月份还小，没有显怀呢。” “不行，这个地方不适合养胎，要不还是去九汤庄，不行，九汤山那里死了太多人，要不咱们还是另外找一个庄子。”骆回安说着说着，似乎马上就要取钱去买房子买地。 佟初雪知道他这是一时头脑发热，赶紧把人拦了下来。 “何必花那个冤枉钱买劳什么庄子，就在这里不是挺好。”佟初雪道。 “不好，不好，不够安全。”骆回安喃喃自语道。 佟初雪也是无奈了，之前她遇到危险，也不是她主动招惹的，若是当真得罪了别人，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庄子上，别人总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第326章 没有看错你 “你就别瞎操心，我也不需要你做别的，只要你能在家陪陪我就好。”佟初雪道。 虽然是两世为人，但怀孕这件事还是头一遭，她的心里其实也没底。 最近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比起高兴，她的心里更多是惶恐。对于要如何成为一个母亲，佟初雪真的是一点经验也没有，而且还要在医疗条件如此之差的古代生孩子，对她来说也是极大的挑战。 虽然佟初雪跟骆回安成亲你有一段时间，要孩子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讨论过，但真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佟初雪却恍然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内心中的惶恐远远多过惊喜。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怀孕这么大的事，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骆回安保证道，这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且他从小也经常听村里的人说起，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过一遭，这叫他如何能不担心。 要准备的事情实在太多，他得好好筹划一下，骆回安恨不得此刻就是白天。 在晚上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后果就是，骆回安一整个晚上几乎没有睡觉，脑子里的想法一大堆。 他先是把佟初雪给哄睡了，然后就开始筹划着怎么做好准备。 一晚上没睡的后果就是，第二天骆回安顶着一双大大的熊猫眼出现在林春燕面前。 这可把林春燕吓坏了，“儿子，你这是怎么了，考个试怎么把你累成这个样子，你要不还是回去歇着吧。” 骆回安虽然身体上有些疲惫，但精神无比亢奋，“娘，我没事。” “你这个样子怎么叫没事，听娘的话，先回去休息。”林春燕一脸心疼。 “娘，我真的没事，其实咱们家有好消息了！” 骆回安将佟初雪怀孕的事告诉了林春燕，林春燕当下便激动地眼眶泛泪，这可是他们骆家孙辈的第一个孩子。 府内的女主人有孕了，这下阖府上下都忙碌了起来。 佟初雪原本觉得只要准备些孩子的衣服用品，再请几个稳婆在家伺候着，便差不多了。 没想到在长辈眼里着要做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看那个架势，恨不得把整个宅子拆了重修一遍。 一会儿是这里的台阶高了，一会儿是这里的草木太密了，总之，不论哪个角落，都被他们挑出一大堆毛病，全部都要改。 最后，还是在佟初雪的突然和坚持之下，改造工程才算没有完全推进。 不过饶是如此，佟初雪也没能躲过别的。 对于孕妇而言，营养至关重要，原先在村里没什么东西可补也就罢了，现在手里有了钱，徐锦娘和林春燕恨不得把所有山珍海味顿顿摆上餐桌，生怕佟初雪吃不好。 佟初雪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孩子若是被喂得太大，很容易导致难产。 但她在家里现在变成了最没有话语权的一个，连骆回安说话都不是那么管用了。 最后还是多亏了傅如年。 傅如年听说佟初雪怀孕了，特地从相熟的人家中介绍了一个经验丰富的嬷嬷过来，这位嬷嬷常年在大户人家伺候孕妇，这本是在京城都是出了名的，这次能来照顾佟初雪，多少也是看在傅如年的面子上。 这位嬷嬷一进府，便将之前做的那些准备一概推翻，每日的三餐饮食也掌握在她手中。 嬷嬷并没有像寻常人家那样拼命给孕妇喂东西吃，反而定时定量，每日还要陪着佟初雪走上一两个时辰，说是要加强运动，这样将来生孩子的时候才能少受点罪。 佟初雪对于这样的理念十分熟悉，所以从头到尾都非常配合这位嬷嬷。 其实嬷嬷来之前并不是很愿意接这活，在她眼里，佟初雪这种乡下来的村妇，最是难以沟通。 却没想到佟初雪竟然超乎想象的听话，对她的任何意见，从来不说一个不字，嬷嬷心情舒畅，伺候得更加用心。 而徐锦娘和林春燕虽然之前白做功了，但是他们对于京城的嬷嬷显然信任感很深，也开始反思起自己之前那么做是不是错了。 这种在大户人家伺候过的，经验可比她们丰富多了，这京城里贵人们的方式跟他们这些乡下村妇怎么可能一样。 初雪现在的身份也不一样了，不能一味的按照以前的经验来。 一旦想通，两人也不再执着于嬷嬷的这些做法。 或许得益于佟初雪的体质还算不错，怀孕初期几乎没有任何反应，除了精神稍微有些提不起劲来，其他的都挺好。 嬷嬷说这都是正常现象，不用担心。 骆回安这段时间好不容易闲了下来，自然是一心一意陪在妻子身边。 可每日被拘在府里，佟初雪实在担心花店的生意，总想着寻个机会出去看看，可周围的人说什么也不肯。 其实原因也简单，她现在月份小，都害怕会出个什么意外。 想着等孩子大了一点，胎像稳固之后再考虑出门的事。 如此一来，马祥就得每天在府里和店里两头跑，十分辛苦，不过他从头到尾一句累都没有说过，反而是分为东家感到开心。 进来养胎的日子实在太过惬意，除了不能出门，几乎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是日，傅如年带着不少东西上了门。 这可是件稀罕事。 以往为了避嫌，傅如年几乎不主动出现在骆府，可他今天不仅来了，而且还带了如此之多的礼物。 佟初雪和骆回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傅如年一脸的喜气洋洋，重重的拍了拍骆回安的肩膀，“我就知道我当初没有看错你！” 佟初雪好奇道，“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先生今天还亲自上门。” 傅如年看了看佟初雪的肚子，笑道，“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我又怎么能不亲自登门道贺。” 夫妻两个被这话都说懵了。 “你们两个是在家里呆糊涂了不成。”傅如年着实有些无奈，今日可是秋闱放榜的日子，他们俩夫妻竟然就这么好端端在家里坐着，半点不着急。 其实也怪不得他们两个，他们俩确实都把这事给忘了。 骆回安这段时日完全沉浸在得子的喜悦当中，压根没想起来秋闱的事。 第327章 殿试的结果 傅如年也是被这对夫妻给惊到，得子固然令人高兴，可秋闱的结果难道就不重要了吗，这一大家子竟然如此无知无觉。 “今天可是放榜的日子，你们难道没有安排人去看榜吗？”傅如年提醒道。 以往京城中每到放榜的时候，每位学子都会早早等候在贡院门外，等待放榜。 “今日的结果并不是最终的，不必如此紧张。”骆回安看佟初雪一脸担心，赶紧解释道。 “不是最终的？”佟初雪没听明白，秋闱都考完了，怎么说不是最终结果呢。 傅如年道，“会试中的合格者，将有资格参加殿试，殿试的第一名就是状元。” “那有什么好看结果的。”佟初雪松了一口气。 傅如年怔愣片刻，才无奈笑道，“既然你们两个都不在乎，那我也就无所谓了。” 身为当事人，夫妻两人都不在意考试的结果，他这个当师父的跟在后面着急，岂不滑稽。 不过小夫妻两个虽然没有想到这事，但骆长华心里可是一直记挂着考试的结果。 几人说话间，跑去看结果的佟二就匆匆回来，“考上了，考上了！” 佟二几乎是一路跑着回来，一路嚷嚷着，所以此刻府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骆回安在秋闱之中拔得头筹了。 傅如年对这样的结果相当满意，“我教出来的学生果然不会错！” 当初在谷裕县第一眼看到骆回安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有天分的孩子，果不其然，他没有看错。 “回安，接下来可就是殿试，你要好好准备，千万别给为师丢人。”傅如年交代道。 林春燕等人得了消息兴奋不已，可还没高兴一会，就被告知后面还有一场殿试，考试不算真正结束，只好把兴奋的心情收一收。 所谓殿试，要直接面见圣上，对于普通学子来说是一件压力极大的事情，这也是傅如年今天亲自跑这一趟的原因。 为了好好知道殿试，傅如年还在骆府住了一晚。 殿试的准备时间很短，很快就有人来骆府接走了骆回安，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佟初雪此时怀着孕，徐锦娘他们也不敢随意让她出门，还不停地宽慰她，怕她担心。 其实佟初雪根本就不担心，相反徐锦娘他们才是真的担心，借着安慰佟初雪的借口，实际上是在安慰他们自己。 佟初雪也明白她们心中的紧张，任由她们说。 殿试的时间比预料的更快，骆回安不久便从宫里回来，他面色平静，只说是正常发挥，多余的什么也没说。 看到他这般反应，骆长华等人都觉得希望不大，压下心中的种种疑问，各自忙去了。 反正他们家现在也不缺钱，考得上，考不上，压根无所谓。 骆回安则是一脸淡定地表示要在家里好好陪佟初雪。 到了最终放榜日，骆回安提出要去看榜。 可家里人这些日子已经默认了骆回安定然落榜的事实，所以并不想让他过去受一次打击。 “这事吩咐佟二去就行了，我听说放榜的时候人都多得不得了，万一出事怎么办。”林春燕这理由蹩脚的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她也只是不想儿子受到伤害罢了。 骆回安耸耸肩，“娘，看榜的人固然多，但大家不过是书生，顶多就是有点挤，能有什么事。” 对此，骆长华劝起了林春燕，“儿子想去，你就让他去好了。” 骆长华的想法是，一个男人不能连面对失败的勇气都没有，这样子将来怎么撑得起一个家。 骆回安虽然觉得家里人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倒是佟初雪有点不放心，“既然人多，还是多带些人过去，佟大佟二跟着，另外再点两个壮实的小厮跟着。人多力量大，这样才方便挤到前排。” 佟初雪纯粹是出于效率考虑，建议骆回安多带几个人。 对于夫人的话，骆回安向来听从，当即点上四个人，一起去了发榜的地方。 佟初雪等人则是在家中等待结果。 可这前后等了半天，就是没有一个人回来报信。 徐锦娘担忧不已，“这都出去半天了，怎么一点消息没有，该不会路上出事了吧。” 话音刚落，大约是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纠正道，“呸，姑爷好着呢。” 佟初雪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林春燕也是十分担心，“回安会不会太伤心了。” 骆长华倒觉得儿子不至于就这么一蹶不振，宽慰道，“他也是个成了家的大人了，你别总把他当个孩子看。” 林春燕默默白了骆长华一眼，不想说话，不管孩子长到多大，在她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不过有些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次必然落榜的时候。 佟二喘着粗气，最先跑回府里。 佟初雪看他一副要断气的样子，身后一个人都没有，问道，“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佟二靠着墙，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老爷在后面给人围的团团转，我是来搬救兵的。” 这话把所有人都整懵了，不就是出去看个成绩，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救兵，难道是回安受伤了！”林春燕开始自己吓自己，而且她越想越觉得可能，不免担忧起来。 “不是，不是！”佟二赶紧解释道，“街上抢亲的人太多，要是再不找点人过去，老爷就要被抢走，不说了，我先去喊人。” 佟二话都没说完就急匆匆地去拉人了，留下林春燕等人一脸疑问。 此时，佟初雪忽然想起了之前傅如年交代过得话，“娘，我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傅如年曾经跟他们提过，每次科考放榜的时候，都会有不少人家带着大批家丁等在放榜的地方，一旦看到模样周正并且考上了的，就直接把人掳回家中成亲。 佟二方才八成是为了这事才紧赶慢赶地回来找人，这么看来—— “回安这次肯定没有落榜，而且很可能考的还不错，所以才会这样。”佟初雪笑道。 有了这句话，林春燕的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不过她很快又惊醒，“这万一回安要是被人抢了去可怎么是好，佟二带的人够不够，不然让家里的都过去。” 第328章 新晋状元 林春燕也是没想到京城竟然还有这样“野蛮”的风俗，想到现在儿媳妇还怀着孩子，骆回安都要当爸爸了，这要是真给人家抢回去拜堂，算是什么事。 “不行，我得去看看情况。”林春燕越想越不放心。 不过人还没出门就被骆长华给拦了下来，“你就别去了，外面人这么多，马上报喜的人估计要来，茶水钱什么的都要提前预备好才行。” 林春燕被骆长华说服，总算暂时留在家中。 骆长华先出去看看情况，不过人刚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回来的骆回安。 他从来见过儿子如此狼狈的样子，全身上下的衣服就跟被扒过了一遍似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要不是事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还以为儿子是去打架了。 “爹，你怎么来了。”骆回安虽然有些狼狈，但是看上去状态还算好。 “你这个样子，还是稍微整理一下再进去吧，否则她们会担心的。”骆回安也知道自己这幅样子实在没法见人，笑了笑，点点头。 骆长华也帮着简单收拾了一下，总算让他这幅样子看上去好了一些。 骆回安一进门，林春燕就迎了上来，抱着儿子左看右看，“回安，你怎么样，刚刚佟二回来搬救兵，可把我吓死了。” “娘，您不用担心，路上虽然人多了些但是我没事儿。”骆回安赶紧宽慰起林春燕。 “好了，孩子，这不是好得很嘛。”骆长华也道。 在反复确认过几次骆回安确实没有事之后，林春燕才问道，“听初雪说，你这次八成是考上了。” 骆回安迎着众人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是考上了。” 紧跟在两人后面的佟大生怕没有自己的位置，高声喊道，“状元，咱们老爷这次可考了个状元呢，您二老那是不知道当时贡院门口，几十个人都围着老爷就想抢人，幸好我们几个眼疾手快，赶紧把老爷护住了。” 他们这些人留在府里，确实不知道外面竟然战况如此激烈。 不过比起这些更重要的事，他们骆家出了一个状元，这可是祖上从未有过的大喜事。 骆长华一路上光顾着关心儿子的形象问题，压根没想起来问结果，这回听到儿子考上状元，整个人欣喜不已，难得激动的热泪盈眶。 他们骆家这么多年总算扬眉吐气了一把。 林春燕和徐锦娘更是高兴的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眼泪就这么簌簌落下。 全场之内最镇定的除了身为状元的骆回安，就是佟初雪，其实她也不是不激动，只是他对于夫君的实力了解的比其他人更深，所以这样的结果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初雪，你可还好。”骆回安赶紧问道，爹娘激动一点都没什么，但是佟初雪现在可是个孕妇，情绪大起大落恐怕对他的身体不好，骆回安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我没事，我就是觉得我家夫君真是厉害，对了该去给傅先生报个喜。”佟初雪提醒道。 “这事儿哪能瞒得过先生，恐怕他还比我们先一步得到消息。”骆回安根本不急着递消息给傅如年，毕竟他身在官场，论消息肯定比他们强上许多倍，他甚至都怀疑傅如年提早就知道了结果。 “将你说不用那边不用吧。”佟初雪道，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跃跃欲试的佟大，他那副样子分明是想要讨赏钱。 佟初雪轻轻嗓子，“回安考上了状元，是天大的喜事，全府上下上一年的月钱！” 下人们听到这样的好事自然也是眉开眼笑，恭喜的话跟不要钱似的，一筐一筐往外倒。 短暂的兴奋过后，林春燕开始张罗着晚饭的事了，儿子考上了状元可是个十分值得庆贺的事，无论如何晚上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考虑到家里还有一个孕妇不宜外出，只能在府内。 但是具体要烧哪些菜，林春燕脑子里蹦出了一大堆菜谱，急匆匆地命下人们去准备了。 随后又让人去把骆回峰从学堂接了回来，哥哥考上状元，这段庆功宴家里人一个也不能少。 其实他们原本还想把傅如年请来，但被骆回安给否了，理由是后面机会还多，刚刚考上状元就如此张扬传了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 林春燕和骆长华也不懂得这里面许多的弯弯绕绕，儿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过庆功宴上，骆回安倒是提起了另外一件事，这次科考的榜眼就是姚天远，这让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姚天远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就常年被骆回安压一头，没想到他竟然实力如此强劲。 或许以前正是因为有骆回安在，所以显得他不是那么的突出，以至于大家都差点忘记他以前也是个远近闻名的天才。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佟初雪心想。 不过骆回安提起此事恐怕是有别的意思，果不其然，他接下来道，“姚天远既然考上了榜眼，相信不日姚家也会举家来到京城。” “来就来。”林春燕对于姚家可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当初在村里的时候，因为骆回安你说比他家儿子好一点，孟氏每次见到林春燕的时候总要暗戳戳的讽刺几句。 所谓榜眼，就是科举考试当中的第二名，也就是说姚天远努力到现在，还是在骆回安之下。 只怕姚天远此刻得知成绩并不会那么高兴，不过谁又会关心他的心情。 “儿子，你说你都考了个状元，那将来能当个什么官？”林春燕对于这一点也是十分好奇。 “娘，这个我知道。”骆回峰突然跳了出来，“我们先生说过，就算考上了状元，具体当什么样的官还是皇上来定的，也不是说考上了状元就能当宰相。” 林春燕听到骆回峰这么说，像是被这个节目给打击到，“那还要从个小官做起不成？” 佟初雪道，“娘，不管怎么说，大小也是个状元，不至于从最小的官做起，只是具体什么职位还是皇上说的算。” 骆长华适时开口道，“不管做什么官，而是现在的身份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骆回安笑道，“无论怎么样，我都还是爹和娘的儿子。” 第329章 你这菜里有毒 根据传统，所有考生中脱颖而出的前三名都要骑马绕京城一圈，而来接骆回安的人很快就到了门口，跟在队伍中的还有姚天远。 佟初雪在嬷嬷地搀扶下送骆回安到门口，自然也看到了人群中的姚天远。 遥遥一望，中间已是物是人非。 姚天远很开便移开了目光，这次的科举，他竟然再一次输给了骆回安，简直是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现在还要在骆回安身后游街，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相比之下，骆回安则从容的多，无论姚天远怎么想，都不会改变他是赢家的事实。 因为身体原因，佟初雪没有上街观看骆回安的英姿，不过根据佟二所说，街上有不少人都对这次科举前三名的颜值颇为好评。 佟初雪暗自偷笑，努力这么多年，到头来竟然是被人评价长相，也不知道他们听了会不会生气。 游街结束，不出数日，骆回安就被召进宫中，听说皇帝给了安排骆回安进了翰林院，如此一来，他跟傅如年到了同一处工作。 但姚天远竟然也同样进了翰林院。 虽然没有证据可以表明，但是佟初雪偏就觉得皇帝是故意的。 儿子进入翰林院供职，正式当了官，骆长华和林春燕出门买东西都觉得自信了几分，不再像之前那样觉得畏缩抬不起头来。 本朝律法禁止官员直接做生意，但是对于家里人经商一事，并没有明确规定。 事实上，几乎所有官员的家里都是有生意，但是为了保持明面上的遵从，各家基本都不会轻易暴露店铺的消息，只有同僚之间才可能会了解哪些店背后的人物厉害。 正是由于这种不明朗，京城的商人们在跟别的店铺打交道的时候，通常会比较谨慎，因为他们也拿不准这些店背后的人是不是特别厉害，如此一来，京城的商家们之间反而更好沟通。 唯有一点，家里经商这事最好不要在明面上摆出来，否则大家都不好看。 骆长华在接手酒楼之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做起事来其实是轻松不少。 不过现在儿媳妇怀孕，花店的事也有一部分交给骆回晴负责，每一个人身上的事情都不少。 骆长华的酒楼，沿用了当初在谷裕县的卤菜方子，效果相当不错，加上他们酒楼主打平价，寻常人家都能消费得起，所以每天的收益还是不错的。 此外，佟初雪闲在家中无事，开始研究起了药膳。 要知道她本来就对各类植物非常了解，现在又刚好有时间慢慢钻研，很快就琢磨出几十个像样的药膳方子。 骆长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卖点，加入到酒楼的菜单当中，很受顾客欢迎。 这日，酒楼里忽然来了几个奇怪的客人。 说他们奇怪，是因为他们都是乞丐，虽说骆长华的酒楼价格不高，但是乞丐要想消费，恐怕可能性也不高。 小二不清楚他们为何而来，态度上也有些许不恭敬。 其中一个老乞丐立刻发作起来，说是他们酒楼狗眼看人低，不尊重客人，看不起他们乞丐，随即又把一锭银子丢在桌上，嚷嚷道，“我们也是带了钱来的，不是吃霸王餐的，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们！” 老乞丐的嗓门很大，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骆长华见状赶紧出来处理，既然人家是带了钱的，他们酒楼也不好拒之门外，但考虑到其他客人的感受，骆长华把他们安排到了相对隔离的雅座。 乞丐们点的菜没什么特别的，都是些酒楼常见的普通菜色。 本以为这件事会平静过去，可是就在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时刻，其中一名乞丐忽然间从座位上站起，神色痛苦地喊出声，其他人也赶紧站了起来，关心道，“怎么回事，老三，你怎么了？” 老三捂着脖子，整个人不知什么原因，痛苦的扭曲起身子，倒在地上。 同行的其他乞丐，立刻吼道，“老板，你快出来，你这菜里肯定有毒，你要负责！” 骆长华闻言赶紧跑过来查看情况，可老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诸位，先不要激动，依我看然是先送到医馆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可老乞丐似乎并不认可骆长华的做法，把人拦下，道，“你这么说是不是想逃避，万一去了医馆你就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我怎么会不认账，若是我们小店的问题，我一定负责到底。”骆长华道。 老乞丐不赞同道，“你说这话我们可不信。” “那你们想如何？” “你们去把大夫请过来，咱们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看看到底是不是你酒楼的菜有问题。”老乞丐道。 骆长华坚信酒楼的菜肯定没有问题，所以听到老乞丐这么说，也没有反对，反而同意了对方的提议。 店内的小二很快就从附近的医馆请了个大夫回来。 大夫给倒在地上的老三把了脉，又翻开他的眼皮和嘴巴，下了结论，“这人是中毒了。” 其他乞丐一听自己兄弟中毒了，纷纷叫嚷起来，要求骆长华给个说法，还说他们兄弟平时都好好的，唯独吃了这个酒楼的东西就出了问题，所以酒楼一定要负责。 骆长华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道，“大夫，他真是中了毒？” 大夫点头，“这种简单的毒性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大夫，您快来看看，我兄弟就是喝了这碗粥人才不行的。”老乞丐顺势把粥端到了大夫面前。 大夫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根银针，放入粥内，只见银针竟然变成了黑色。 围观的几个乞丐立刻惊呼道，“粥里果然有毒，还说是什么补身体的药膳，这分明就是要人命的毒药！” 周围的人被乞丐的话一带动，审视了一下桌上剩下的菜，忽然就不敢举筷子了，不出片刻，店内的客人就一走而空，小二拦都拦不住，这饭钱自然也是没有付。 几个乞丐拿住粥，就好像抓住了什么惊天把柄，纷纷问骆长华要个说法。 第330章 那就报官 骆长华有能给出什么说法呢，他仔细回忆起后厨的全过程，确定应该不会有纰漏才是。 而且都是同一锅出来的东西，别人吃了就没事，怎么偏偏这些人吃了就有事。 正在骆长华思考之际，门口忽然传来了佟初雪的声音，“爹，发生什么事了，店里的客人为何都出去了？” 佟初雪在家里闷了好一阵子，好不容易得了允许出门，便想着来骆长华这里看看，没想到一来就在路上遇到不少神色匆匆的客人，他们都是从自家的酒楼里出来，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惊恐。 佟初雪实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本想找骆回安问问，没想到一进酒楼就看到骆长华被几个乞丐围着，这画面实在奇怪。 “你怎么过来了。”骆长华多少有些意外，佟初雪现在不是应该在家养胎吗。 “我就是出门转转，不过，爹，店里发生什么事了？” 还没等骆长华开口，性急的大乞丐已经率先解释起了事情的经过，听完这些，佟初雪面色不变，问大夫道，“这人究竟中的是什么毒？可还有救？” 大夫道，“这人中的毒是红霜，仿造砒霜做出来的一种毒药，但是毒性比砒霜小了许多，是一种很常见的用来毒老鼠的药，不过这人吸入的量很少，所以只要喝下几副解读的方子应该就没事了。” 佟初雪松了口气，这样看来事情也不算很糟，至少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这几位大哥是怀疑我们店内的食物有问题？”佟初雪道。 老乞丐道，“不是怀疑，就是事实，我兄弟一吃这粥就出问题，怎么不能证明是你们酒楼的问题。” “既然你如此确定是我们酒楼的问题，小二，去官府报案，就说我们酒楼出了命案。”佟初雪吩咐道。 骆长华闻言，十分讶异，“初雪，你这么做不是……” 佟初雪目光坚定，“爹，这事是我们做的吗？” “当然不是！”他骆长华怎么可能赚这个钱，打死他也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那就是了，正常想来，我们跟客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在粥里下毒害人，这根本说不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官府一定会给我们一个解释。”佟初雪道。 这次的陷阱也不知是谁设下的，粗糙到这种程度，不过她也好久没有好好玩过了，有机会整到对方还是很令人开心的。 官府的人来的很快，迅速将整个店外面围住，而为首的捕头一看到佟初雪，谈了口气，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怎么回事？”捕头表面上还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于是老乞丐又把事情复述了一遍，捕头端着粥，“大夫，这粥确实有毒？” 大夫点点头，“老朽用银针测过，确实是有毒。” 得到大夫的确认，老乞丐更加肆无忌惮地哭诉起来，先是说酒楼的人如何如何看不起他们几个乞丐，又说酒楼的食物有问题，到最后捕头都被乞丐弄得有些烦了，打断道，“行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老板，你们有什么话说？” 骆长华自然是觉得十分冤枉，“我们店的药膳推出这一段时间，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才是。” “什么不应该，你们就是间黑店！”一个小乞丐呵斥道。 “官差大人，有件事我想说明一下，今日点了这份药膳的并不止他们一桌，若真是我们的问题，没道理唯独他们那碗有问题，其他客人的粥里也会有毒才是。”佟初雪道。 这话说得有理，捕头命人将其他桌上的同样的药膳都端了过来，骆长华则是去了厨房将剩下的药膳也端了过来。 结果经过大夫的检测，其他碗里的和锅里剩下的都没有问题。 “这就奇怪了，若是我们店的粥有问题，为何别人的都没事，唯独你们的有问题，这不是很奇怪吗？”佟初雪的双眼盯着一直发难的老乞丐。 “或许……你们是把毒下在了碗里！”老乞丐试图给她们找出一个理由。 可是这个说法实在太过牵强，捕头都有些听不下去了，“人家费这个功夫就为了毒死你一个乞丐，这话说出去谁信？” 要是一个大人物，那倒是不奇怪，但是谁会闲着没事找一个乞丐的麻烦。 “大人，这可不好说，或许他们酒楼就跟老三发生过冲突。”老乞丐道。 京城里的捕头一年到头见过的事也多了，怎么也不可能被老乞丐这么几句话给唬住，当即给周围一个小捕快递了个颜色。 几人立刻上前，齐齐搜身。 很快就从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一张叠起来的牛皮纸，捕快把牛皮纸交给大夫查验，果然就是装过红霜的纸包。 人证物证具在，几人根本没有狡辩的机会就被捕快带走。 骆长华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要是真被他们算计成功，咱们酒楼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客人就要没有了。” 佟初雪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爹，这次的事情明显是有人故意针对我们，只是手段实在小儿科，但咱们不得不防。” 骆长华此刻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也觉得这件事完全是漏洞百出，比如几个落魄的乞丐是哪里来的银子到酒楼消费，又是从什么地方买的毒药。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多加注意。”骆长华严肃道。 不远处的茶楼。 喜鹊一直盯着酒楼处的动向，看到捕头押着几个乞丐出来，赶紧跟佟雨儿报告了情况。 佟雨儿放下茶盏，“佟初雪又是你，不过她之前好一段时间没有出来，今天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喜鹊又道，“我看那位骆夫人是被人扶着下车的，看上去很像是……” “很像是什么？”佟雨儿见不得喜鹊这幅支支吾吾的样子。 “很像是怀孕了。” 喜鹊的话点醒了佟雨儿，若是怀孕了，那佟初雪这段时间几乎不出门就解释得通了，估计是在家保胎。 “怀孕。”佟雨儿的手死死攥在一起，这世上的女子想要怀孕都是一件如此轻松的事情，唯独她，唯有她，再也没有成为一个母亲的资格。 第331章 恐惹来杀生之祸 喜鹊看着佟雨儿越来越可怖的神色，小心问道，“夫人，您身体不舒服吗？” 佟雨儿眼睛死死盯着佟初雪的酒楼，嫉恨的目光几乎要把酒楼烧穿一个洞。 “夫人，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该回府了。”喜鹊小声提醒道。 佟雨儿收回目光起身，不情不愿地上了马车。 佟雨儿在京城的日子，看似逍遥，金钱随意使用，可实际上她能够出府的时间都被牢牢掌控，根本不存在多少自由可言。 她下马车的时候，李忠裕刚好也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佟雨儿瞬间恐惧到了极点，李忠裕本就不喜她出门，这次又刚好被他撞见，只怕自己又要遭殃。 佟雨儿战战兢兢行礼，“老爷回来了。” 谁知这次李忠裕竟然没有一丁点要发火的样子，佟雨儿刚想松一口气，又听到李忠裕道，“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佟雨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李忠裕这副平静的样子比他发火更可怕，但没有办法，佟雨儿只能老老实实跟在李忠裕身后。 书房内，李忠裕和颜悦色，“我记得你是从青山村来的。” “是的，老爷。” “那你可认得骆回安这个人。” 佟雨儿心中咯噔一下，乖顺答道，“骆回安跟妾身是一个村的。” “那你对他了解多少？”李忠裕问道。 “老爷想知道什么？”佟雨儿拿捏不准李忠裕的心思，不敢多说。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听懂了吗？”李忠裕对佟雨儿的耐心只有片刻，听出她话里的推脱之意，李忠裕当时就不耐烦了。 佟雨儿整个人抖了一下，随即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李忠裕。 “所以你的意思是，骆回安能够转运跟他这个夫人有莫大的关系？”李忠裕总结道。 “正是，骆回安从小身体就弱，在村里都是出了名的，大家都觉得他活不过二十岁，为了跟佟初雪做生意赚钱，骆家三房跟骆家分家，后来当真赚到了不少钱。”佟雨儿道。 虽然她心里不愿承认佟初雪的能耐，可从事实看来，本就是她的功劳。 李忠裕听了这话，沉默半晌没有开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 骆府。 随着时间推移，四个月左右的时候佟初雪的肚子已经显怀，弧度渐渐隆起。 孩子的情况一直很好，佟初雪的活动范围也大了一些，不似之前那样出个门都要跟徐锦娘磨上半天。 骆回安进了翰林院之后，跟姚天远成了同僚，但是姚天远在院里处处跟骆回安不对付。 翰林院的人迅速认识到了这一点，不过只要不闹出什么明面上的问题，他们也懒得掺和。 骆回安当了父亲之后，心态也平和了很多，只要家人过得好，其他的恩怨都不算什么大事。 “今日难得休沐，我陪你一起出去转转。”骆回安一早便起来，准备带着佟初雪出去好好逛逛。 初雪怀孕不久，骆回安就考上了状元，整日忙于翰林院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好好陪着佟初雪，他总觉得对不起佟初雪，所以这次一有机会，便立刻提出要带她出去。 佟初雪自然高兴，自从她怀孕以来，她便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比往常更加敏感，甚至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明明她平日里对什么事情都看的很开，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可现在似乎一点小事都能轻易影响到她。 骆回安忙于公务没有时间陪她，佟初雪的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是难免觉得落寞。 “那就先去百花阁看看。”佟初雪提议道。 骆回安本就是想要夫人高兴，自然是无所不应。 百花阁的部分事物这段时间也逐步交给骆回晴负责，不过她毕竟是个半大孩子，供货之类的事情处理起来还算合格，但是对外接待客人什么的就有些为难她了，好在马祥是个顶用的，佟初雪也不需要太过操心。 许久未见东家，马祥也是相当兴奋，激动地送上近期的账册，“百花阁最近的收益相当不错，大部分客人对我们的评价也不错。” 骆回晴也上前邀功道，“店里的花一日都没有断过。” 佟初雪笑着摸摸骆回晴的头，“小晴真是能干。” 骆回晴得了嫂嫂的夸奖，小脸蛋红扑扑的。 “我有点累了，要不在百花阁休息一会儿再去下一家。”佟初雪道。 骆回安一听佟初雪累了，忙不迭的让马祥准备个内间休息。 佟初雪其实也不是真的累，就是有一种疲惫感，“我总觉得我现在身体好像变差了。” “是怀孕太辛苦，我还不能时常陪在你身边。”骆回安心疼道，他一度怀疑起自己的决定，他若是去开个学堂，当个先生，更有时间照顾家里，不会让初雪像现在这般辛苦。 “你在说什么呢，你既然有学识有才华，当然应该发挥出来。”佟初雪还是认为认真搞事业的男人最帅。 “只是这样一来，我陪你的时间实在太少。”骆回安多少有些愧疚。 “我只是怀了个孩子，又不是生病了，哪里就需要你时刻陪着，而且家里还有爹娘，我好得很。”佟初雪道，“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可没找到机会。” “何事？” “关于二皇子，我思来想去都觉得没必要掺和进这些事情。”皇家的帝王之争哪里是容易的事，他们当初是没有选择，不得已入了二皇子的阵营，但现在廖家都解决了，他们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事骆回安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很多事情都不似佟初雪想的那么简单。 经过廖家一事，他们现在在二皇子那边已经挂上了名，这个时候说要退出，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杀生之祸。 佟初雪想的天真，可事情根本就行不通。 “这些日子我总是忍不住在想，万一我们押错了人，继承皇位的是大皇子，那我们岂有活路。”佟初雪说着说着就伤感了起来，尤其是想到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一出生可能就要面临血雨腥风的局面，她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第332章 骆回安的疑问 骆回安同样考虑过二皇子败的可能性。 他之前不在朝中，对于很多事情无法直接接触，所以得到的消息都是通过傅如年转述，可实际上二皇子的处境比骆回安想象的还要糟糕。 大皇子虽然不是嫡出，但是母家势力不俗，从小就开始给大皇子铺路，所以实际上现在大皇子的势力是积攒多年的结果。 而二皇子虽然身份尊贵，是真正的嫡出长子，但是皇后并不受皇帝喜爱，加上二皇子从小跟皇帝也不算亲近，所以在皇帝眼里可能都算不上是有存在感的儿子。 朝中不少人都押宝大皇子，认为他会是继承大统的最终人选。 但傅如年则是坚定的二皇子派，骆回安身为傅如年的学生，自然也被大家归到二皇子那一派。 不少人都在暗自唏嘘状元郎没有找个好靠山，反倒是同乡的姚天远，眼光毒辣的站到了大皇子身边。 “有些事我也是进了官场才慢慢了解到，大皇子的势力比我们之前想象的更大，据说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李忠裕也是大皇子一派的。”骆回安道。 佟初雪吃了一惊，大太监这样重要的职位也可能明目张胆的站队吗，这也太不把皇帝当回事了吧。 “现在皇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估计这京城风云很快便要涌动起来。”骆回安担忧道。 佟初雪不免担心，“那我们怎么办？” 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大皇子若是上位，他们这些站二皇子的焉能有活路。 “放心，实在不行我还准备了一条后路。”骆回安并没有明说后路是什么，佟初雪也拿不准这是不是骆回安用来安慰她的话。 不过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平白给自己徒增烦恼也不好。 “或者我们远远躲起来。”佟初雪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骆回安失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能躲到哪去。” 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马祥在门外道，“东家，江未寒江少爷来了。” 江未寒？佟初雪有些惊讶，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 不过他既然都追到这里来了，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很快，江未寒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完全没有了之前的从容状态。 “江公子，你这是怎么了？”佟初雪觉得十分奇怪。 “还不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 “林冬可是有好几个月没有出现了，现在好了，咱们这些同行都在谣传说这个所谓林冬是我编出来的，压根没有这个人，你说这叫什么话，我无缘无故编出这么一号人干嘛。”江未寒一说起这话题，就有点停不下来的架势，言语之间尽是委屈。 “江老板的意思是，希望我出现一回。”佟初雪道。 “这是目的之一，在那之前，我能不能多问一句，你这些日子去哪了，为何总是不见人影？”江未寒对这个问题好奇许久。 佟初雪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在家养胎呢。” 江未寒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原来是这个原因，恭喜骆夫人，骆老爷，等到孩子满月可一定要请我喝杯满月酒。” “这是自然。”骆回安应允道。 “但是你现在怀孕，恐怕也不方便出席。”江未寒一时有些犯难，女人怀孕十分劳累，在家养胎肯定是最要紧的，自己勉强她出现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骆回安出于安全着想，也是第一时间拒绝，“内子怀孕，全家上下都很重视，恐怕不方便配合江老板。” 江未寒想了想，“十日后便是一年一度的牡丹花会，届时皇家也会派人参加，各家花坊都拼尽全力，想在花会上出彩，以博得青睐。我本想借着这一次机会证明一下林冬这个人的存在，不过骆夫人既然怀孕了，我也不强求。” “说到底，大家觉得我不是真人，无非是因为我这几个月没有出新的牡丹品种，依我看不如这样，虽然我人不方便出现，但我可以在这段时间帮你培植几盆新的牡丹出来。”佟初雪道。 “可以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江未寒面上一喜。 “不麻烦，主要我在家里也是闲着，找点事做也好。”佟初雪道，左右只是养养花，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事。 江未寒得了佟初雪的保证，心情大好，没再打扰两人。 目送江未寒离开，骆回安忽然道，“你好像一直以来对于这些花草树木都很感兴趣。” 佟初雪总觉得骆回安这话里有话，但异能的事她就算说了恐怕骆回安也不会相信，所以值得打着马虎眼，“从小就喜欢这些，可能就是天赋吧。” “再好的天赋，想要随便创造出一个新品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骆回安道。 佟初雪心里一惊，好端端的怎么聊起了这个话题，“夫君，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骆回安微怔，他今天确实有些奇怪，其实这些问题已经在他心中盘踞了许久，始终没有勇气问出口。 方才经过江公子一提醒，他又想起了这些。很久之前骆回安就察觉到佟初雪似乎对于种植这件事有着非凡的才能，无论是珍贵的药材，还是罕见的花卉，好像只有别人想不到的，没有她种不出来的。 这种能力，简直不像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佟初雪在危急关头总有一种非比寻常的感知力，她瞬间就洞察了骆回安心中对她的怀疑。 两人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有些事情其实也没必要继续瞒下去，之前不说是觉得骆回安恐怕不会相信，可若是因为这些让他们夫妻起了隔阂，实在得不偿失。 “我知道你可能对很多事情都很好奇，我也一直想好好跟你解释这些，但是这其中有些曲折实在太过离奇，我只怕你不会相信。”佟初雪道。 骆回安看向佟初雪，对方的眼里一片坦荡，没有丝毫心虚，反倒称的他这个做丈夫的有些小心眼了。 其实这种能力究竟是怎么得来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只要佟初雪不离开他，他们两个能好好过日子，何必深究每一件事的真相。 “抱歉，是我糊涂了，这些事情我以后不会再问。” 第333章 和盘托出 骆回安偏过头看向窗外，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决定了不再追问这些，为何心里还是会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也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 “回安。”佟初雪喊了他一声。 骆回安回过神来，故作轻松，“你接下来想去哪里转转，我陪你去。” “回安。”佟初雪忽然拉住他的手，“我会全部都告诉你。” 全部的，毫无保留的告诉你，有关于我的一切。 告诉你我曾经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又如何不可思议的来到这个世界，告诉你非同寻常的能力是如何来的，告诉你为何会选择你。 无论你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尽管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也不是最好的场所，但—— “我不希望你带着疑问和不安和我生活。” 佟初雪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也不管骆回安究竟能不能理解她话里的内容，突然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骆回安起初听的迷糊，这件事情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一样，简直不可思议，怎么会存在那样一个世界，又怎么能够穿越到别人的身上。 “我知道你一时恐怕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道理我办法解释，总之结果就是这样。”佟初雪道。 骆回安握着佟初雪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会不会你突然有一天又会去到另外一个世界。” “怎么会，我之前是因为在那个世界中死掉才穿越的，即便我会再穿越到下一个世界，可能也要等我在这个世界里死掉吧。”佟初雪猜想道。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骆回安紧紧皱着眉头，对于佟初雪刚才话里的死字颇为忌惮。 “呃……我就是举个例子。”佟初雪讪讪。 “不管你之前来自哪里，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已经觉得十分高兴。”骆回安难得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觉。 佟初雪被他这一番话竟是说的有点脸红了。 “我们……”佟初雪转移起了话题，“去爹那里看看。” 骆长华的酒楼一贯经营的很好，基本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问题，近来随着知名度的增加，店内的客人也是越来越多。 卤菜当初在谷裕县十分受欢迎，佟初雪还担心过会不会不合京城人的口味，没想到出乎意料地受欢迎。 “爹，依我看照这个势头下去，很快就可以再开一家分店了。”佟初雪道。 骆长华哈哈大笑，“初雪跟我真是想到一块去了，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着要不要再开一家分店。” “爹若是想开，尽管开好了。”骆回安附和道。 骆长华开起了玩笑，“开分店肯定是要开的，你虽然成亲了，可你弟弟妹妹还小，都是需要钱的时候。” 骆长华现在想的可就远的多了，骆回峰还小，京城的学堂也是贵的不得了，一路念下来估计要不少钱。还有骆回晴，再过两年就要相看人家了，有个骆回安这个哥哥，估计也能找一门不错的亲事，若是陪嫁能够丰富一些，将来也不会轻易在婆家受气。 “既然这样，要不要在请傅先生帮忙找一下铺子。”佟初雪道。 提起这事，骆长华的脸上有些欲言又止，“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你们了，我听戏文里说，每个皇帝都不喜欢手下的大臣拉帮结派，回安毕竟是傅如年的学生，会不会拉帮结派的嫌疑。” 骆回安道，“爹，想傅先生这样的人物于朝中有几个学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您不用担心。” 骆长华觉得骆回安的说法很有道理，便没再追问。 马车上。 “我觉得爹可能是意识到什么了。”佟初雪道，以骆长华的性格，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说出那样一番话，很可能内心已经有了某种猜想才会如此。 “未必，但是当父母可能都会有一种直觉，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卷入复杂的斗争中去。”骆回安道，平日里骆长华也没有机会接触到官场，他更愿意相信骆长华是出于一个父亲的直觉而说出这样的话。 “说实话，你觉得二皇子上位有多大可能。”佟初雪其实一直很好奇这一点。 “说实话，”骆回安罕见地踌躇片刻，“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低，朝内形势对他并不利。” 佟初雪靠在马车上，“若是真如你所说，二皇子赢的希望不大，那傅如年为何要选择支持二皇子，而不是大皇子，他如果想要上位，当然应该选择赢面更大的那个人啊。” 这才是正常人考虑问题的思路。 “你的意思是，二皇子可能还有一些我们并不了解的部分。”骆回安道。 “应该说我们了解的实在少才对。” “也是。”骆回安忽然轻笑出声，他也是糊涂了，这样简单的道理竟然还要佟初雪还提醒。 骆回安陪着佟初雪整整逛了一整天，不过第二日便又要工作去了。 佟初雪自从怀孕以来，变得更加嗜睡，每日起床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骆回安的人影，不过她早就对这样的事情感到习惯了。 李忠裕府上。 “夫人，老爷传话回来，说这几日都不会回来。”喜鹊道。 不得不说，佟雨儿实在是松了一口气，她巴不得李忠裕一直都不要回来。 “我上次吩咐你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佟雨儿可以压低了声音问道。 喜鹊道，“人已经找到了，钱也给了对方应该没问题。” “万一要是被发现了，后面可会牵连到我。”佟雨儿最担忧的就是这个。 “夫人请放心，先前已经说好绝对不会牵连到夫人的。”喜鹊道，她也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早就有了经验，哪些风险需要规避，她甚至比佟雨儿更了解。 “没问题就好。”佟雨儿满意道。 骆府。 “夫人，您今日起的可是比往日稍微早了一些呢。”佟初雪刚醒，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抬眼一看，是个陌生的姑娘。 这人是府里的婢女吗，自己怎么好像没有见过她。 “你是？” 那人上前鞠了一躬，“夫人，奴婢名叫小桃，平日里在厨房帮忙，今日圆圆姐姐有事情，所以暂时过来伺候夫人。” 第334章 一睡不起 “她怎么了？”佟初雪随口问了一句。 “姐姐大约是昨天夜里没注意，忘记关窗子，所以感染了风寒，这会儿正发烧呢。”小桃道。 “风寒？”佟初雪皱起眉头，“可请大夫了？” 小桃道，“风寒不过是小病，抗一抗就过去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请得起大夫。” 虽说风寒确实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小病不治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变成大病，更何况是在这个医疗并不发达的朝代里，佟初雪不放心，“不行，还是得找个大夫来看看。”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请大夫。”小桃道。 佟初雪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洗脸水已经打好，她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坐到桌旁。 每天早上的早饭可是一项大工程，嬷嬷拿着银针把每一盘食物都测一遍，佟初雪觉得实在没必要这样做，他们又不算什么大户人家，也就她跟骆回安两个正经主子，谁会没事干要害她。 不过嬷嬷大约是以前养成的习惯，坚持如此，佟初雪一直都随她去了。 今日，嬷嬷照旧检测了所有的食物均没有问题。 “嬷嬷，你要是再不放心这事儿以后交给婢女们干就是，何必次次劳动您呢？”佟初雪道。 “那怎么能行？这样重要的事还是要我亲自来才放心。”嬷嬷一点也不想把这事交给婢女，她这些年在大户人家可是看多了，手底下的人其实很容易买通，不值得全然相信。 “老奴来之前傅先生特地吩咐过，一定要保护好夫人这一胎，老奴绝对不敢掉以轻心。”嬷嬷道。 今日的菜色都是比较清淡的，一盏白粥，配上一点小菜，还煮了两个鸡蛋。 佟初雪的胃口一般，尤其是早上吃不了太多的东西，所以早饭一向比较简单。 佟初雪端起白粥，温度适宜，不热不冷，刚好能够入口。 “咱们家熬粥的米是换了吗，总感觉味道有些不一样。”佟初雪虽然吃的不多，但是对食物的味道却比较敏感，刚入口便察觉到今日的粥和往日味道不同。 但是这些后厨的事，一直不是嬷嬷管辖的范围，所以实际情况她也不太清楚，“可能是最近米吃完了厨房买的新米。” 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多想，平静的吃完了这顿早饭。 “今日天气极好，夫人不妨去后花园散散步，眼看着这肚子就要长起来了，夫人可要更加注意身体才是。”嬷嬷道。 在怀孕保养这件事上，佟初雪一向听从嬷嬷的意见。 她站起身来，正准备往后花园去，忽然之间一阵眩晕感袭来，她的身形晃了一下。 幸好嬷嬷距离她的距离很近，一把将人辅扶住，她没有酿成不幸后果。 “夫人这是怎么了？”嬷嬷十分忧心，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不稳了。 佟初雪倒是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这可能只是血压问题，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咱们出去吧。” 可嬷嬷做事一向谨慎，佟初雪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况，她哪里敢让人再出去散步，遂让佟初雪留在房内好好休息。 佟初雪哭笑不得，她不过是眩晕了一下而已，嬷嬷也未免太过紧张了。 不过说来她现在倒是有些困，大概昨天晚上没有睡好，又或者是昨天真的累到了。 “嬷嬷，我先睡一会，若是有事再喊我。”佟初雪道。 其实刚吃完饭就躺在床上睡觉不太好，但是孕妇的感觉更加重要，佟初雪觉得困了想睡觉，那便让她睡好了。 嬷嬷没有反对，而是伺候佟初雪睡觉，替她盖好了被子。 这一觉睡的时间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眼看着就要到正午时分，再怎么困也不能不吃午饭，嬷嬷到房间去想要把人喊醒，却没想到这一喊便喊不醒了。 嬷嬷整个人吓得魂飞魄散，急匆匆地去找林春燕和徐锦娘。 两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正巧这个时候过来给圆圆看病的大夫来了，他们二人赶紧把人揪到佟初雪的床前。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大夫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整治，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便是佟初雪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可若是身体没有问题，为何怎么喊都不能将人喊醒的。 大夫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等到骆回安回到府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场景，所有人都围在房间外，面色凝重。 “爹，娘，究竟发生什么了？”骆回安不解。 林春燕和骆长华神色复杂的看了儿子一眼，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况，最后还是骆长华站了出来，“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骆回安第一反应便是佟初雪出事了，他快步走进房间内，只见佟初雪好端端的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呼吸正常一点，不像有事的样子。 “初雪。” 骆回安一连呼唤了她好几声，可不论他怎么说，对方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下骆回安终于逐步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佟初雪睡过去了，而且是喊不醒的。 骆回安从来没有如此惶恐过，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嬷嬷作为唯一的当事人，道，“今天早上夫人起床后，陪着夫人用了早饭，早饭后，老奴建议夫人去花园里走一走，可是夫人起来的时候忽然眩晕了一下，老奴便让夫人在房内休息。夫人说她有点困想要睡觉，老奴服侍夫人睡下。正午时分老奴本想要叫夫人起来吃午饭，没想到怎么都喊不醒。” 所以说唯一有可能出问题的便是早饭。 “饭我也请大夫看过了，大夫说没问题。”林春燕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 “娘，有没有想过换一个大夫？”骆回安忽然道，并不是所有大夫的水平都一样，这个大夫看不出，或许别的大夫能看得出。 骆长华一拍脑袋，也觉得自己这事儿办的有些草率，京城中那么多好大夫，他们怎么能只相信一个人的话。 “回安说的对，我这据去请别的大夫来看。”骆长华说话间就准备往外跑。 “要是要请大夫的话，据我所知，源济堂的大夫最为厉害。”嬷嬷道。 第335章 粥里有毒 “那还不赶紧去请！”徐锦娘现在是急的眼里容不下别的。 不多时，源济堂的大夫便来了，可他得出的结论跟之前的那位大夫一模一样，佟初雪的身体没有问题，也同样解释不了为何她会一睡不醒。 下人把小姐用的饭菜都端了上来，大夫又一一验过。 “粥里有毒。”大夫紧皱着眉头道。 所有人大吃一惊，自己家里做出来的食物怎么会有问题，这岂不是说明家里出了内鬼。 “大夫，究竟是什么毒？”骆回安急迫道。 “此毒名叫妒颜，是一味流传很少的秘药，专门用于……”大夫顿了顿，似乎还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女子打胎。只是，唯一会做这种药的人已经去世多年，怎么还会出现。” 骆回安勉励维持的一点镇定顷刻间土崩瓦解，他一把抓过大夫，“你刚刚说初雪的身体没问题！” 大夫被骆回安如此质问，也有些拿不准，再次走到床边诊脉，“奇怪了。” 他喃喃自语道，“夫人真的喝了这粥吗？” 嬷嬷肯定道，“夫人确实喝了粥，老奴也没有想到粥里竟然会有毒……” 嬷嬷的内心也是自责不已，虽然之前已经用银针验过，但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可这位夫人脉搏刚健有力，胎儿的状态也没有受到影响，实在不合理。”老大夫苦思道。 徐锦娘听到那粥里是打胎的药，站都站不稳，虽说大夫说了身体没问题，可她心里怎么放心得下，“大夫，您要不再给看看，我女儿是不是真的没事。” 大夫也理解这家人担忧的心情，但无论他看上多少遍，人没事是确凿无疑的。 虽然这件事蹊跷的很，但只要大人和孩子都没事，其他的又有什么重要的。 至于佟初雪为何就是醒不了，大夫也解答不了。 好生送走两位大夫后，骆回安深吸一口气，“我明日便去求皇上，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看。” “这——”骆长华有些犹豫，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多少了解一些，儿子现在的位置也就是个不上不下的，根本不是能轻易跟皇帝谈条件的位置，若是直接去找皇帝，恐怕反惹得他不快。 “爹，您放心，我心里有数。”骆回安如何不了解他爹的想法，赶紧解释道。 此时，嬷嬷忽然开口，“老爷，我方才想起一件事，今天早上的早饭是小桃送来的，可往日都是圆圆送的。” 骆回安立刻警惕起来，“小桃人呢？” 佟大和佟二赶紧出门找人，可是翻遍整个家，竟然都没有小桃的身影。 这事显然跟小桃脱不了干系。 骆回安立刻道，“派出人手，一定要找到小桃！” “嬷嬷，可还有其他不对的？”骆回安现在是一点线索都不想漏掉。 嬷嬷仔细思考片刻，摇摇头，她确实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了。 “圆圆呢？” 嬷嬷道，“听说感染了风寒。” “风寒？这个实际未免太巧合了。”骆回安道。 嬷嬷也是在大户人家待过多年的，瞬间明白了骆回安的意思，“老奴定将这事查个清楚。” 打发走众人，骆回安一个人留在房间里照顾佟初雪。 躺在床上的佟初雪睡容安宁，就好像真的只是睡着了一样，骆回安却就这么看了她一整夜，几乎没有合眼。 第二日傅如年见到骆回安的时候，整个人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骆回安脸上硕大的黑眼圈实在引人注目，傅如年想看不到都难。 他简单说了家里发生的事，傅如年逐渐严肃起来，“这事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 下朝回家，跟在骆回安身后的，正是宫中的御医。 徐锦娘本以为是看见了希望，可御医得出的结论跟先前的两位大夫一样，都说是身体没有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只要佟初雪的身体没问题，大家也能稍微安心一点。 另外御医临走前也嘱咐道，即便佟初雪醒不来，也不能任由她这样，每日可以喂点汤，若是有条件也可以喂点羊奶下去。 听了这话，骆长华当即去买了两头下崽的小羊回来，每日用杏仁煮羊奶喂给佟初雪喝。 至于逃跑的小桃，一直没有踪迹，也不知究竟去了哪里。 但骆回安始终没有放弃，家里的人找不到，他便花钱请了镖局的人四处寻找。 骆长华提出过要将此事报案，可是他们手里什么证据都没有，以骆回安现如今的地位，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衙门那边，是一点话也说不上的。 佟初雪躺在床上多日，骆回安每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佟初雪喂点东西，然后陪着她说话。 徐锦娘和林春燕看佟初雪这样，却没有一点办法，心里也是默默垂泪。 骆府的气氛无比凝滞。 李府。 佟雨儿坐在镜子前，端详她新买的头面，“喜鹊，人怎么样了？” 喜鹊小声道，“已经送出京城了。” “没让人发现吧。”佟雨儿道。 “没有，夫人放心。”喜鹊波澜不惊地答道。 “那就好。”佟雨儿摆弄这纯金的发簪，欣赏着自己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 “对了，佟家那边呢？” “听说佟初雪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每日就靠喂些汤和羊奶活着。”喜鹊道。 佟雨儿的眸中划过一丝不屑，她都做到这个程度了，竟然还没有把佟初雪弄死，真是失策。 “罢了，我就不信有人喝下了妒颜还能好端端的。” 喜鹊替佟雨儿梳好那些凌乱的发丝，默不作声。 房间外，忽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佟雨儿有些奇怪，谁会在府里走路这般没规矩。 她刚从椅子上站起，人还没有站稳，只见一团黑影出现，紧接着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力道之大将佟雨儿扇到了地上。 喜鹊吓了一大跳，赶紧去扶，“夫人，您没事吧。” 佟雨儿抬眼一看，扇她巴掌的人正是李忠裕手下的一个护卫，而紧跟在他身后进门的正是李忠裕。 佟雨儿跌落在地的身躯，没了半分力气，她捂着脸颊，恭敬的低声道，“老爷。” 李忠裕似是都懒得抬眼皮看他，端着茶盏悠悠品了口茶，说出的话却是透心的狠厉，“谁让你自作主张了。” 第336章 佟初雪醒了 佟雨儿整个人都沉浸在恐之中，确实不知道李忠裕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也不敢问出口，瘫坐在地上，手臂环抱着自己。 “我问题，佟初雪中毒一事，可是你做的？”李忠裕单刀直入，也不跟佟雨儿绕圈子。 佟雨儿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脸色大变。 这事她自以为做的十分隐秘，怎么会被李忠裕知道了，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李忠裕一看佟雨儿这幅样子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气得一脚踹到佟雨儿心口。 佟雨儿猛的一晃，幸好身后的喜鹊支撑着她的身体，否则她可能就要被踹到墙角了。 “不是告诉过你，老老实实在家带着就好，别给我惹麻烦，就是不听。” 佟雨儿只觉得喉头一阵腥咸，吐出一滩鲜血，喜鹊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掉嘴边的血迹。 李忠裕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佟雨儿，吩咐道，“把夫人关到柴房里去，每日送一碗饭，保证她不死就行了。” 一瞬间，恐惧弥漫上佟雨儿的心头，李府的柴房跟一般人家的柴房可不一样，那就是个小小的不见天日的笼子，人在里面都直不起身子，而且周围满是老鼠跳蚤。 她不顾身体的不适，努力抓住李忠裕的脚踝，眼泪簌簌落下，“老爷，我错了，不要把我关到柴房，求求你！” 李忠裕哪里听这话，皱了皱眉，“还不快点。” 家里的下人立刻一拥而上，将佟雨儿直接扔进柴房。 李忠裕厌恶地看了一眼被拖走的佟雨儿，“真是个蠢女人，本以为留着他会有点用，没想到竟然一点用处都派不上。” 骆府。 佟初雪在床上已经躺了七日，徐锦娘和林春燕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心灰，只求人活着，别的再也不敢多期盼了。 就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佟初雪忽然间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都是熟悉的场景，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好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自己像是从一个冗长的梦中醒来。 她想要用胳膊撑起身子起床，可没想到竟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于是她又想喊人进来伺候，动了动嘴唇，只能发出嘶哑的气声，但发不出确实的声音。 她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就在佟初雪在床上挣扎的时候，来送羊奶的嬷嬷刚好走了进来，见到床上的佟初雪歪着脑袋看她，顾不得手上的东西，赶紧跑到床前来，欣喜不已，“夫人，你可算醒了！” 里面杯盏打碎的声音找来了守在门外的圆圆。 嬷嬷抹着眼泪，“别管杯子了，夫人醒了！” 圆圆一见佟初雪是真的醒了，又是哭又是笑，整个人激动的不行，把佟初雪看得是莫名其妙。 圆圆跑出去通知徐锦娘和林春燕了，嬷嬷则是把佟初雪扶起来做好，佟初雪抬起手臂，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嬷嬷赶紧给佟初雪倒了一杯清水送过来。 佟初雪喝了水润润嗓子，终于可以正常说话了，“嬷嬷，我究竟是怎么了？” 嬷嬷叹了口气，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佟初雪这才明白过来，她竟是被人下毒了。 闻讯而来的林春燕和徐锦娘见佟初雪是真的醒了，激动不已，连忙张罗着去请大夫。 佟初雪自己也感觉出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大夫来了之后也是差不多的说辞，还说了要多补充点营养。 于是这一日的晚餐，显得有些过分丰盛了。 骆回安没想到自己回来的时候，佟初雪竟然醒了，仿佛之前那些天的煎熬就是一场梦。 佟初雪也知道自己这次让大家都十分担心，所以很有耐心地回答了每个人的问题。 不过这样说一天下来，她也实在累了，是以她看到骆回安那个感动的神色，就有些发怵，赶忙道，“我的身体很好，一点问题没有，下午娘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可以不要再问了吗。” 鲜活的佟初雪又出现在眼前，骆回安先是一愣，随后噙着笑意，倾身吻住了对方。 他只想轻柔地珍惜她，好弥补他这些天的担惊受怕。 佟初雪倒在骆回安的怀中，“我真的没事。” 骆回安笑道，“我知道，我只是太高兴了。” 因为佟初雪醒来这事实在太过令骆回安高兴，他第二日干脆请了一天的假，专门待在家中陪着佟初雪。 “对了你昏迷期间，江未寒还特地来看过你。”骆回安道。 提到江未寒，佟初雪自然就想起了之前他提起过的牡丹花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件事我已经推了，且不说你之前一直昏迷，就算是现在你的身体也刚刚恢复，不能如此操劳。”骆回安难得霸道了一回。 佟初雪也是没有异议，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准备牡丹花会。 “我……”佟初雪端起茶杯，正准备品茶，却好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骆回安觉得奇怪，“怎么了？” “没事。”佟初雪忽然起身，走到边上摆着的一盆花那里，她将手抚上枝叶，指尖传来的是叶子的触感，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指尖，传递不出任何力量。 无论她怎么催动，原来的所谓异能都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似得，使不出分毫。 她的木系异能，消失了。 佟初雪又试了试，身体里一点反应都没有，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骆回安见佟初雪脸色不对，关心道，“初雪，发生何事？” 佟初雪放下手，看向骆回安，她靠着自己的异能一路陪着骆回安走到京城，就算是现在异能没有了，也不会影响道他们的生活。 “回安，我可能以后再也种不出牡丹了。”佟初雪道。 骆回安本就聪明，瞬间便理解了佟初雪话里的意思，“种的出种不出有什么关系呢。” 佟初雪落寞地点点头，是没有什么影响了，只是心里还是有一点难过，她几乎是从出生起就获得的能力，突然间有一天消失了，她一时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等等。 她记得之前有人说过，她是因为喝了毒药才会昏迷这么多天，正常人应该都会有反应，可她只是睡着了，大夫都说她的身体没有问题。 难道说，是她身体里的异能帮她净化了毒素。 现在仔细想来，她好像从小到大都几乎没有生过病，除了皮外伤。 木系异能原本就是具备治疗的功效，来这个世界太久，她都快忘记这一点了。 第337章 封店 如此看来，佟初雪之所以异能消失，很有可能是因为跟病毒抵消的缘故。 她的异能换了一命。 “无妨，”骆回安小心观察着佟初雪的脸色，“我会承担起这个家庭的责任。” 佟初雪怔愣地看着骆回安，展颜一笑。 是啊，她在烦恼什么呢，她如今早就不是孤军奋战，身边还有一个骆回安，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未来还会有一个孩子。 即使没有这种异能，也没有关系了。 但是花展迫在眉睫，佟初雪觉得这事应该当面告知江未寒才好。 可还没等她去找江未寒，江未寒却主动找上门来，并且带来一个糟糕的消息，佟初雪名下的所有花店，都被封了。 至于查封的原因，竟然是售卖品种未经登记这样奇怪的要求。 “虽说我朝确实存在这样的律法，可实际上从来没有执行过，官府这次怎会用这个借口来封店。”江未寒听说这事后第一反应便是竞争对手干的，可埋伏在各处的眼线都表示不是他们监视的对象做的。 要不是竞争对手，还有谁会费这么大力气，寻了这么个无聊的理由封店，江未寒也想不明白。 但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佟初雪说上一声。 “竟然还有这么一条法律？”佟初雪惊讶道。 “准确的来说，是店铺所售的每样物品，都要在官府登记备案。”骆回安解释道，“这是因为之前有位王爷总是在外惹事，败坏皇家形象，于是皇帝就给他找了这么个事，让他忙的没时间出门。” 皇帝地位尊崇，就算是王爷也要听皇帝的话才是。 说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谁家店里因为卖的东西没有登记就封店的。 “理论上不会，可律法上确是如此规定，还真挑不出什么错处。”佟初雪冷静道。 百花阁的花景是综合多种花卉，真要狡辩，还有有几分辩白的余地，可是牡丹花店的东西，之前卖了不少新品种，要是较真起来，确实没有在官府登记过。 “我这几天找了许多人，可他们都说这事解决不了。”江未寒也有些愧疚。 佟初雪对于这样的结果倒是不觉意外，“江老板，既然人家都找出了这么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那就是打定主意要对付我，又怎么会给你解决的机会呢。” 佟初雪的冷静反应超乎江未寒的意料，她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其实我本来也就想跟你说了，我准备把花店关了。”佟初雪道。 “什么？”江未寒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佟初雪说要把花店关了，这么赚钱的营生为什么要关了。 佟初雪知道江未寒一时定然不会理解，但她也无法和盘托出异能的事情，“总之是我自己的原因，这段时间以来的合作，多谢江老板了，那家店请江老板处理了吧。” 江未寒的视线落到佟初雪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似是了然地叹了口气，“难怪我娘说，女人只要一有了孩子都会变，果不其然。” 佟初雪讶异片刻，江未寒原来是以为她放弃生意是为了孩子啊，虽然这不是真正的原因，但是让他这么误会也无妨。 “既然骆夫人都这么说了，我尊重你的意见，那家店我会处理掉，但是你的另外一家店怎么办？”江未寒好奇道。 佟初雪也在考虑这个问题，百花阁的背后可是有一整个九汤庄的人，而且骆回晴现在处理这些事情越来越趁手，眼看着就能独当一面，是个绝佳的锻炼机会。 她实在舍不得放掉这家店。 “百花阁，我会再想想办法。”佟初雪道，“小妹现在做得很好，我还是希望她能够继续做下去。” 江未寒道，“既如此，我也会再打听打听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把百花阁保下来。” “如此就有劳江公子了。”佟初雪是真心实意地感谢江未寒，若是没有他，不会有林冬，不会攒齐来京城的钱。 即使现在决定终止合作，江未寒也没有死缠烂打，而是非常尊重他的选择，是个好男人。 “咳咳。”一旁的骆回安忍不住故意咳嗽两声，以引起佟初雪的注意。 自从进了翰林院以来，他鲜少做这些幼稚的事情了。 不过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八成是看不惯自己刚才太关注江未寒了吧。 “说真的，就这么放弃，你真的甘心吗。”骆回安道，他印象中的佟初雪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甘心，有你们在身边就足够了。” …… 傍晚，骆回晴闷闷不乐地回来，晚饭都没有好好吃。 林春燕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对骆回晴的反应感到十分奇怪，可追着问，骆回晴也并不答话，无奈之下找到了骆回安，让他帮忙去劝劝妹妹。 佟初雪主动把这活揽了下来。 骆回晴刚一看到佟初雪，就委屈的落下泪来。 佟初雪走上前，温柔地拭去眼泪，“不要担心，我跟你哥哥正在想办法，一定可以解决的。” 骆回晴回想起今天在店里发生的事，原本她正在帮客人挑选东西，结果突然就有一群人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地就要关店。 马祥第一个冲了出去，可他无论怎么说，都阻止不了那群人，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店被封掉。 如此绝望的场景，深深刺痛了骆回晴的心。 “嫂嫂，对不起，我……”骆回晴抽噎着。 佟初雪赶紧安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你只是被牵连了而已。” “冲着你们来的，是什么意思？”骆回晴有些糊涂了。 “你只要知道，店被封掉不是你的错，而且你相信嫂嫂，一定会解决的。”佟初雪道。 骆回晴咬着下唇，虽然嫂嫂这么说，但真的可以吗，“是谁做的呢？” 这个问题佟初雪也回答不了，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做的这些，但唯一能够确定的，对方的目标是骆回安和她。 “是不是很危险。”骆回晴虽然不了解具体的事情，但是凭着直觉也意识到这件事并不简单。 估计是危险的，佟初雪猜测道，不过她又怎么能跟骆回晴说这些。 “无论有什么样的困难，打到就好。” 第338章 审问小桃 无论有什么样的困难，打倒就好。 这句话成了骆回晴之后人生中信奉的观念，也是她能够成长为一名天下闻名的商人的基石，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佟初雪好生安慰了妹妹一番，总算让骆回晴打消了自责的念头。 这个在背后使坏的人，佟初雪是一定要找出来的。 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当初逃跑婢女小桃，被抓住了。 佟初雪确实没想到居然还真能找到小桃这个人，她如果是凶手的话，肯定不会让这个丫头活着离开。 可对方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留了活口。 小桃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抓住，她拿了钱一路向西逃跑，感觉已经距离京城很远很远，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抓。 佟初雪对小桃这个婢女印象不深，当初同一批买下的人是在有点多，佟初雪也懒得一一记他们的名字。 所以在看到这个小桃的时候，她竟然觉得有点陌生。 小桃被捆的严严实实扔在柴房的地上，见到佟初雪进来，十分害怕的向后缩了缩身子。 “你想干什么。”小桃并不敢看佟初雪。 说起来，佟初雪也觉得十分好笑，小桃的卖身契明明在她手里，她就算跑的再远也没有用。 不能拥有一个独立的户籍，一旦赶上官府排查，她的身份就会立刻暴露。 不对，如果是这样说来，小桃为什么能够出京城，她的卖身契明明在自己手里。 “嬷嬷，好好搜她的身，看她身上有没有什么文书证明一类的东西。”佟初雪锐利的目光牢牢盯着小桃。 不出所料，嬷嬷果然在他身上发现了证明身份的文书。 佟初雪拿在手中，这份假文书看上去和真的一模一样，与其说是伪造的，更不如说是直接复制的一份新的。 据她所知，朝廷用来印身份文件的纸张十分难得，牢牢掌握在皇家手中，也就是说这个替她办假身份的人，一定是能够跟官府说得上话的。 “小桃，你做过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若是现在肯承认错误我就留你一命。”佟初雪道。 小桃明明已经如此害怕，但还是嘴硬，“小桃不明白夫人在说什么，小桃只是不想在府里当下人为奴为婢。回到自己的家乡。” “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这张假的身份证明是从哪里来的？”佟初雪质问道。 小桃根本没有伪装的经验，被佟初雪如此一诘问，眼神立刻慌乱不已，“就是花了点钱找人做的。” “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条街，你是怎么跟对方联络的，都说清楚。”佟初雪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这东西压根儿就不是他自己花钱买的，她如何能解释的清楚，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说你只是想回家，那粥里下毒的事情不是你干的？”佟初雪问道。 小桃听到下毒一事，更加慌乱，“夫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干下毒这样的事。” “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招认了。”佟初雪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说，“佟大，把刑具拿过来，让小桃见识见识。” 佟大点点头，从身后拿出一把钳子。 “我先跟你解释一下这是用来做什么的，钳子这个东西可以把你手上的指甲一片一片的拔下来，就从你的左手大拇指开始吧，什么时候你愿意说了，我就什么时候停手。”佟初雪看着小桃，似笑非笑。 小桃从来不觉得佟初雪是那种动用私刑的人，她心里更多是慌乱而不是害怕。 “佟大，把下一样东西拿上来。”佟初雪道。 佟大又拿出另外一样东西，竹签子。 “这东西见过吧，把竹子削成细棍，一头削尖便能得到竹签子，用这个东西从你的指甲缝里戳进去，可是很疼的。”佟初雪又解释道。 小桃脸色发白，磕头求饶，“夫人，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求夫人放我一条生路。”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承认，我就想知道你背后那个人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可以告诉我吗？”佟初雪真是无奈，本来以为吓唬吓唬就能把真话给问出来，没想到这个小桃到如此地步还咬死不松口。 没办法，她只能用别的招了。 “佟大，去调查一下小桃家里还有什么人，一一问问情况。”佟初雪道。 不出所料，小桃原先还拼命抵抗着，一听到佟初雪要调查他的家人立刻慌了，“夫人，求求你，这件事跟我家里的人都没有关系，你不要连累他们。” “这件事没有关系，哪一件事？”佟初雪质问道。 小桃抿唇，摇摇头，还是不肯说。 “佟大，给你三天时间，把小桃的家人请到这里来。”佟初雪冷着一张脸吩咐道。 “是，夫人！”佟大说话间就往门外走去，结果被小桃牢牢抱住了双腿。 “不要！夫人，求求你，所有的罪责都有小桃一人承担，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佟初雪道，“对不起了，小桃，我的耐心已经耗尽，你把这话留着对你的家里人说吧。” 小桃最后一点坚持彻底溃不成军，几乎是崩溃着喊叫了出来，“是李忠裕的夫人，她给我钱让我在你的粥里下毒，还说这件事之后就让我脱了奴籍能够自有生活。” 佟初雪对于这个答案感到十分意外，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佟雨儿。 在小桃的讲述里，佟雨儿的人直接找到了小桃，对她许以重利，她经受不住巨大的诱惑，设计让圆圆感染风寒，她可以来送饭，这才找到机会把毒下在粥里。 事情并不复杂，三句两句就能交代清楚。 可佟初雪听后，久久不能言语。 佟雨儿，不管她们过往经历过什么，从她决心下手害她的孩子开始，她一定会让佟雨儿付出代价！ “把人在柴房关好，千万不能让她跑了。”佟初雪吩咐道，随即出了柴房。 嬷嬷跟在佟初雪的身后，小声规劝到，“夫人，这家里的下人看样子是要好好整治一番了，如此简单的计谋都能得逞，您的安全实在缺乏保障。” 佟初雪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整顿下人这事当然要做，但得是在我报完仇之后。” 第339章 下毒的事是你做的吧 嬷嬷跟在佟初雪的身后欲言又止，“夫人，您别怪老奴多嘴，您这毕竟有着身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也算是给孩子积福。” 其实嬷嬷有这样的想法一点都不奇怪，可惜她遇到的人是佟初雪，她可不信这些迷信的说法。 “我若是按兵不动，任由她欺负，谁知道她后面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难不成要她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任由佟雨儿欺负吗，怎么可能。 嬷嬷见佟初雪意志坚决，也不好再劝，只得微微叹气，在心中祈祷菩萨千万不要看到这事。 佟雨儿人在李忠裕的府里，平日里也不轻易出来，想要抓她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困难归困难，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佟初雪命人埋伏在李忠裕家附近，守株待兔即可。 话说佟雨儿自从上次被李忠裕给关了起来，整个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绝望之中，她甚至想过自我了断，可最终她还是放弃了。 比起一个阉人，还是她能活的更长吧。 等着，能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被关进去不知道多少天之后，突然有一天，李忠裕把佟雨儿放了出来。 佟雨儿简直不敢相信，李忠裕这次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了吗，他平日里从来不是这样的性子，实在奇怪。 佟雨儿可不会奢望对方会突然转性子，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其他原因，可具体是什么她也猜不透。 喜鹊伺候佟雨儿好生梳洗打扮了一番，勉强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如果能够忽略到脸上和身上的伤痕的话。 佟雨儿打扮好的时候，李忠裕刚好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她这幅样子，十分罕见的和颜悦色道，“这几天你也受苦了，出去买点衣服首饰什么的吧。” 说话间，李忠裕从袖子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交到喜鹊的手上。 这种反常的举动更惹来佟雨儿的怀疑，但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默默点头称是。 喜鹊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李忠裕对喜鹊道，“收拾好了就别耽误时间，这个点出去还能逛上一逛。”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催着佟雨儿赶紧出门。 这实在，太反常了。 喜鹊办事情从来都是听吩咐，也不会追问为什么，所以直接带着刚刚打扮好的佟雨儿出了府门。 佟雨儿害怕李忠裕的权威，没有办法，只能跟在喜鹊的身后。 两人踏出府门，喜鹊问道，“夫人，咱们去哪条街？” 佟雨儿定定心神，她你说也想不出个去处，便随口道，“朱雀大街。” 车夫立刻赶着马车向朱雀大街去。 佟雨儿心里有无数问题想问，看着喜鹊的目光也复杂难言，但终究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她害怕会出现让她难以承受的答案。 喜鹊掀起车窗的帘子一角，朝外看去，“夫人，还有一会儿就到了。” 佟雨儿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关心这事，她一直在想为何李忠裕这次的举动如此反常，可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就在她冥思苦想之际，马车外面忽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佟雨儿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腰上多了一双健壮的手臂将自己凌空掠起。 “什么人！”佟雨儿大惊，想要拼命反抗，可那个人的力气极大，她再怎么挣扎也是无能为力。 后面发生了什么，佟雨儿已经没有印象，她只感觉自己好像又被关进了一个密闭的房间里。 真是糟糕透了。 她抬眼看去，周围的一切城市都十分陌生，外面的天色并不是很亮，大概是黄昏时分，她中间可能是昏迷了一阵子。 她的手和脚都被绑了起来，嘴里也塞着布团，身体被绑在一根结实的柱子上，动弹不得。 这种情况下，她也不过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究竟是谁把我给掳到了这个地方，佟雨儿想了半天也猜不出个结果，她自问在京城几乎不认识几个人，更是没有得罪过人。 就在她疑惑不解之际，外面吱呀一声，是木门打开的声音。 进来的人，是佟雨儿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只不过现在她的腹部微微隆起，是怀了孕的样子。 “许久不见，我的好妹妹。”佟初雪嘴上说的亲热，说出来的话却如同腊月寒冰。 一个陌生男人上前把佟雨儿嘴里的布团拽了出来，好让她能够说话。 “原来是你！”佟雨儿这下可不奇怪了，要说这京城之中谁能跟他有这么大的仇，除了佟初雪，再没有别人。 嬷嬷给佟初雪搬来一把椅子，好让她能够坐着讲话。 “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说话也就不拐弯抹角了，下毒的事是你做的吧。” 事到如今，否认也没什么意思，佟雨儿点头，“不错，就是我做的，本来想送给你一个大礼，没想到搞砸了。” 府里的下人们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愤怒的神色，府里的小主人差点被这个女人弄掉，她竟然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这样的人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既然你都承认了，那就好办。”佟初雪冷冷道，“想必你也应该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佟雨儿警惕的看了佟初雪一眼，“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什么，若是我家相公知道我被你抓到了这儿来，绝对不会放过你。” 佟初雪听到佟雨儿提到相公这个词就觉得刺耳，“我真没想到你有天竟然会嫁给一个太监。” 佟雨儿早就习惯了别人对她的这种议论，更何况她也不想在佟初雪的面前输，“太监怎么了，他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跟骆回安就算奋斗一百年，也不可能超过他。” 佟初雪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跟这个女人沟通，她的内心已经被权利和欲望扭曲。 “你觉得我会怕一个太监？”佟初雪道。 佟雨儿冷笑一声，“你大概是不知道李大人在朝中是什么样的位置，也罢，跟你这种只在后宅里活动的妇人有什么好说的呢，你不妨问问骆回安，他肯定知道。” “真是抱歉了，我现在谁都不想问，我只想报仇而已。”佟初雪压根不搭佟雨儿的茬。 第340章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真的吗，得罪了李大人，骆回安这个位子怕是也做不久了。”佟雨儿嗤笑道。 真是自不量力，她虽然在李忠裕那是个话都说不上的挂名妻子，可李忠裕这个人最好面子，怎么可能放任别人欺负到他这里。 这可是对他权威的挑战。 佟初雪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俯视被五花大绑的佟雨儿，“说句实话，你这幅样子让人看着真是可怜，不过我可不会真的可怜你，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佟初雪这番话在佟雨儿眼里不过是虚张声势，所以无知者无畏，佟初雪现在大概就是这个状态。 “你以为你的情况我不知道吗？”佟初雪道，她在抓人之前，你是特地调查了佟雨儿的情况，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其实你在府里的地位并不怎么样吧。” 被人戳破，佟雨儿立刻恼怒起来，“佟初雪，你是不是嫉妒我，嫉妒我嫁的比你好，嫉妒我的地位比你高。” “真是笑话，我们夫人是正正紧紧的官家夫人明媒正娶过门的，跟你这种天壤之别。”嬷嬷看不下去佟雨儿的自以为是了。 佟初雪嫁给骆回安，那是两个普通百姓的结合，在官府登记过留有婚书。 至于佟雨儿跟李忠裕，说的好听点叫妻子，说的难听点其实跟个奴婢没有区别，因为原则上太监是不能够娶妻的，本朝皇帝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并不代表律法上就真的许可。 没有婚书的结合，那就是苟合。 佟雨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实在是太不要脸。 “你这个老东西，胡说什么！”佟雨儿怒道，她当初嫁给李忠裕，可是有聘礼的，怎么会是苟合。 “这位夫人你有所不知，”嬷嬷的眼里满是不屑，“太监娶妻从来都是是不作数的，不上族谱，不进祖坟，你将来死了那就是孤魂野鬼一个。” 佟雨儿从小在村里长大，哪里懂得这些规矩。 “那我……”佟雨儿懵了，那她现在的身份应该怎么定义。 “玩物，奴婢，或者是情人，随便怎么称呼，反正不可能是妻子。”嬷嬷嘲讽道。 佟雨儿感觉自己的所有认知都产生了动摇，怎么会这样，她以为自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现在却突然告诉她，她依旧是一只山鸡，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不过也是，就你在李府那个待遇，确实不能称之为夫人。”佟初雪想到自己看到的调查报告，上面的内容实在让她感到意外。 这个李忠裕表面看上去一团和气，其实回到了自己家中就作威作福，而且以折磨他人为乐。 据小道消息说，之前已经折磨死了四五个姑娘，佟雨儿也不过是步了她们的后尘。 “听说李忠裕经常打你，还有些不为人知的嗜好……” 佟雨儿立刻想起了那些痛苦的日子，惨痛的经历，她尖叫道，“不要再说了！” “生活在这样水深火热的环境中，却发现我的日子越过越好，心里面不平衡是很正常的。”佟初雪忽然话锋一转，“但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对我的孩子下手！” 天知道，她在得知自己中毒的时候，内心有多么慌乱，她不是害怕自己会死去，而是担心会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好在她的异能净化了毒素，但是最终有没有对胎儿造成影响，谁也不知道。 这个时代的医疗手段根本不足以查证这些，她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无法平心静气。 “你曾经也是当过母亲的人，为什么要这样伤害别人！”佟初雪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点，别的事上佟雨儿无法跟她共情正常，可唯独在成为母亲这件事上，她们有过共同的经历。 提到孩子，佟初雪思绪飘远，她又回想起被大夫宣判为不孕的那天。 她曾经也拥有过一个孩子，被一个庸医毁了。 “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生孩子，我就生不了！”佟雨儿痛苦的嘶吼着，“我承认我嫉妒你，我连做梦都在嫉妒你，凭什么你能够拥有财富和权力，你还能有一个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所有人都能怀孕，除了我！” 佟雨儿扑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的痛苦将她团团围住，形成一座牢笼。 佟初雪看着失控的佟雨儿，悲悯而又冷漠，无知愚昧不完全是她的错。 但因为自己的嫉妒而去伤害别人的孩子，这种行为它绝对不能原谅。 哭声不知持续了多久才止歇，外面的天色已经全然黑透，佟初雪也哭到几乎没有力气，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佟雨儿，人证物证俱在，我会将这件事交到衙门，由法律定夺。”佟初雪道 佟雨儿双眼无神，目光垂向地面，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佟初雪也不管她，离开了屋子。 晚饭桌上，林春燕和徐锦娘得知下毒一事竟然是佟雨儿干的，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小姑娘也算是她们一路看到大的，为何现在会变成这样的人。 “初雪，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林春燕问道。 佟初雪告诉她们准备让官府处理此事。 “那咱们为何不直接告到官府，而要把人先抓过来？”徐锦娘有点不明白。 “佟雨儿在京城嫁的那个人叫李忠裕，这皇帝跟前的贴身太监，地位很高。若是我们直接去官府告，说不定他会从中作梗。”佟初雪解释道。 徐锦娘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惊愕不已，“佟雨儿嫁的是个太监？” 在她的思维里，一个女人就想再怎么糟糕，哪怕嫁给一个傻子瘸子疯子，也好过嫁给一个太监。 “这丫头现在怎么这样。”徐锦娘已经被震惊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娘，别想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自然也要承担后果。”佟初雪道。 徐锦娘深深叹了口气，“大嫂知道了，心里得多难过，她那么看重这个女儿。”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要让佟初雪把人放了，徐锦娘也说不出口。 “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徐锦娘依旧觉得心痛。 第341章 调查 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整理完毕，佟初雪正准备将东西送到官府，却没想到事情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半夜时分，骆府的大门突然被人敲响，对方的动作极其粗暴，哐哐哐，大有把门给打散架的架势。 守门的小厮被吓了一大跳，偷偷打开一道缝隙，没想到门外站着无数举着火把、带着佩刀的官兵，前面领头的语气十分不善地说道，“叫你家主子出来！” 小厮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时就被吓的连连称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佟初雪和骆回安的房门口汇报此事。 两人此时睡得正熟，被叫起来穿衣什么的也需要时间，佟初雪问小厮来的人是谁，小厮因为太过害怕，什么也答不上来，只是一副天要塌的样子。 被这么一闹腾，骆府的其他人也被惊醒。 骆回安命圆圆在屋内照顾佟初雪，他独自出去应对。 夜间寒气重，佟初雪现在怀着身孕，骆回安根本不敢让佟初雪一个人出去。 佟初雪迫于无奈，只能留在屋内。 其他人则是都聚集到了大门前。 骆回安出来后，先是十分有礼貌地鞠了一躬，随即问道，“敢问诸位半夜来访，有何要事。” 领头的十分不客气地说到，“我等奉大理寺方大人之命前来拿人。” 骆回安道，“不知这位大人是要拿谁？” 领头的也不废话，“拿的就是你，所有人，进去搜。” 伴随一声令下，所有人齐齐冲进骆回安的住处，从四面八方搜查起来，几乎不过任何一个角落。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众人都惊讶不已。 “回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林春燕彻底吓懵了，这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告诉你们也无妨，今日我们接到报案，李忠裕李大人的夫人被你们骆家掳了去，我等奉命前来调查。”领头的道。 骆回安心中一惊，佟初雪把佟雨儿抓回来这事大家都知道，根本不可能瞒得住，只是这个李德裕来的比他们预料的更快。 半夜就来拿人，只要再晚来半日，他们的东西就递上去了。 现在被李忠裕占去先机，先控诉他们绑人，于公堂之上可是极为不利的。 骆回安竭力思索着对策，“娘，你先去初雪那里陪着，这里我来应付。” 林春燕点点头，现在初雪正是怀孕的时候，肯定被这阵仗吓坏了，“你说得对，我这就去。” 这批官兵的一看便是训练有素，关押佟雨儿的地方也不是什么机密场所，根本禁不住这样搜捕。 果不其然，不多时—— “大人，人找到了！” 骆回安定睛一看，两名官兵搀着佟雨儿走了过来。 佟雨儿看到骆回安，脸上尽是恨意，“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你们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领头的见人已经找到，看向骆回安，“人是在你府上找到的，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骆回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能有什么话要说，他一点要说的都没有。 如此大批的官兵直接堵到门口，定然是料定他无法反驳。 别人早早就筹谋好的网，现在已然到了收网的时刻，他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我只问一句，是不是我一个人跟你走就可以，我的家人是否会受牵连。”骆回安平静的问道。 “你是定然要跟我们走的，至于你的家里人，那就要看这案子怎么判了。”领头的并不给确定的答案。 骆回安没有多说，只是交代骆长华照顾好家里的其他人，他跟官府的人回去。 骆长华一时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可他更清楚家里除了骆回安，就只剩下他一个男人，他必须要担起责任来。 佟初雪因为在房里，所以得到消息都慢了许多。 等到骆长华人都被押走之后，她才知道此事。 “他们怎么能把回安抓走呢，分明是那佟雨儿先做错了事。”林春燕根本不能理解，她们家可是受害者，怎么到头来还成了罪人。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你在家里好好照顾初雪，我来想办法。”骆长华道。 林春燕看看佟初雪隆起的肚子，回复了些许理智，“是，初雪，你别担心，你爹会想办法的。” 徐锦娘也安慰道，“回安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不过佟初雪现在可没有一点置身事外的意思，这件事本就是因她而起，骆回安其实是给她背锅的。 若是当初她没有把佟雨儿抓回来，也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事。 但家里的长辈都不希望她操心，为了暂时安抚他们的情绪，佟初雪只能选择表面上假意顺从，先将他们送出去。 徐锦娘说是要留下来陪佟初雪睡，但被佟初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所有人都以为是佟初雪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决定不再打扰她，给她一点空间。 可佟初雪怎么会是这种轻易被打倒的人，她不过是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思考下一步的对策罢了。 翌日。 佟初雪坐在桌上，她明显能感觉出桌上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样子，原因无他，都是担心骆回安，又不敢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担心会惹她担心。 徐锦娘十分热络给她夹菜，“初雪，尝尝看这个味道怎么样，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最喜欢吃了。” 骆回晴看着徐锦娘夹的韭菜饼，默默吐槽道，“嫂嫂好像不喜欢吃韭菜饼。” 话音刚落就被林春燕狠狠瞪了一眼。 “这件事，一定是有办法解决的。”佟初雪清清嗓子道。 一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佟初雪，但他们却并不是很相信佟初雪能够有什么办法。 骆回安自从昨夜人被抓走了之后，就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佟初雪觉得这事实在蹊跷，天子脚下，京城之中，能这么明目张胆堂而皇之抓人的，没有多少。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找找傅先生。” 经佟初雪这么一提醒，众人恍悟，傅如年是他们在京城为数不多可以依靠的人了，此时不找他，更待何时。 骆长华当机立断，“我现在就去请傅先生过来。” 第342章 打点狱卒 实际上骆回安这事傅如年并不是不知道，毕竟骆回安是他的学生，他怎么可能不关心。 再者说，二皇子也是很看好骆回安这人，他也少不了要多关注一些。 是以骆长华来请傅如年的时候，他也正准备往骆家去。 骆家书房。 对于把骆回安抓走的人是谁，傅如年心里门清。 “先生的意思是，李忠裕找到了大理寺。”佟初雪惊讶不已，她虽然历史知识极为有限，但在她的印象里，大理寺可是一个十分厉害的机构，一般只有大案、要案才会交由大理寺审理。 佟雨儿被人绑架这事再怎么看也够不上去大理寺的层级吧。 “你莫要忘了，这佟雨儿可是李忠裕的人，而李忠裕又是大皇子的人。”傅如年提醒道。 佟初雪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当初抓佟雨儿简直太过容易，不过在外守了两天，就得到一个绝佳的机会，现在想来破绽实在太多。 其实李忠裕根本就是故意让佟初雪的人抓到佟雨儿，然后再以此为借口对骆家发难，顺理成章地把骆回安给下了大狱。 “傅先生的意思是，李忠裕是故意利用佟雨儿把骆回安陷害进牢里。”佟初雪道，“可想而知，无论如何，李忠裕都一定会想办法让这事变得严重，并且把所有罪责都推给回安。” 傅如年面色深沉如水，李忠裕的心思其实不难猜，他想利用此次机会彻底拔掉骆回安。 “这件事里最关键的就是佟雨儿的说辞。”傅如年道，“我听说你们跟这个佟雨儿是同乡。” 提起这个，佟初雪就是一阵苦笑，她简单把几人之间的恩怨说了一遍，傅如年听后也是愁眉不展。 就凭着他们之间的过往纠葛，佟雨儿这次肯定会落井下石，而且他们绑了佟雨儿是事实，根本不容辩驳。 “若是能让佟雨儿改口呢，这会不会增加成功的机会。”佟初雪道。 “倘若她真的能改口，确实有机会。”傅如年道。 即便所有人都认定佟雨儿是被绑架来的，只要佟雨儿她自己不承认，别人又能耐她如何呢。 只不过这样一来，佟雨儿必然会得罪李忠裕，佟雨儿会为了救骆回安而得罪李忠裕吗，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你难道有办法？”尽管希望渺茫，傅如年却在佟初雪身上看到了一丝希望。 佟初雪点头道，“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是需要一点时间，还请先生想办法把升堂的时间尽量往后拖。” 争取的时间越多，她们的希望越大。 “好，这个交给我。”傅如年道，多的他做不到，但用点小手段拖一拖时间是没问题的。 辞别傅如年，佟初雪直奔大理寺监牢。 原本佟大和佟二都劝她不要去那种地方，阴森恐怖，而且佟初雪还怀着身子。 但佟初雪坚持要去，他们两个谁也劝不动。 骆回安尽管人被抓了进去，但是大理寺还是允许探监的，只要你交够了银子，下面的人还可能让你多呆一会。 银子这个东西，佟初雪是最不缺的，她直接给对方塞了一张银票，拜托牢头多关照关照骆回安。 那牢头这行干了多年，尽管大大小小收过不少贿赂，可像佟初雪这般大方的简直少有，所以在佟初雪提出多照顾照顾骆回安，尽量让他吃的住的好一点时，牢头毫不犹豫的应了下来。 佟初雪特地交代了骆回安喜欢的酒楼，让牢头去那买酒菜。这样的麻烦事原本牢头是不会做的，可佟初雪实在给的太多了，而且买酒菜的钱还不用他出，牢头根本没办法拒绝。 监牢。 骆回安从昨天晚上被抓了过来，整个人虽然只在牢房待了一夜，但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骆回安看到佟初雪过来，惊讶片刻后就皱起眉头，十分不赞同地看着她的肚子，“你还怀着身孕，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娘也真是的，怎么能放你一个人来这里。” 佟初雪道，“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家里谁能管住我。我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我正在想办法救你出去，你的吃喝我都跟牢头交代过了。” 骆回安看到佟初雪挺着个肚子还要为自己奔忙，内心满是愧疚，“我真是个不合格的丈夫，妻子怀孕了不仅不能陪在身边，还要妻子来照顾我。” “别说这些了，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就乖乖配合我的计划，争取早点回家。”佟初雪道。 “你已经有办法了？” “现在还不能完全肯定有用，总之各种方法我都会尽力一试。我跟你说，我已经买通了狱卒，让他每日去家里的酒楼给你买酒菜，如果有消息我就把东西藏在饭里。”佟初雪道。 她之所以花大价钱让狱卒送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想办法将外界的消息传递给骆回安。 “我给狱卒的食盒不是普通的食盒，最下面有一层夹层，里面我会藏上纸笔，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写在下面，我自会看到。” 骆回安没想到佟初雪竟然已经想的如此齐全，赞叹不已，“我真的觉得我一直以来小瞧你了，初雪。” “那当然，除了种花种药，我会的可多了。”佟初雪不禁也有些自得，当然这种自得更多的是一种苦中作乐。 交代完骆回安事情后，佟初雪回到家中。 这次出门，家里人谁都不知道，所以看到佟初雪从外面回来，家里长辈们惊愕不已，他们都以为佟初雪在屋里午睡。 “你这孩子，怎么都当娘了，行事还这么不稳重。”徐锦娘忍不住斥责道。 佟初雪没办法，简单交代了一下刚在做的事，“这些事别人去做也不合适，但牢若是不打点一下，回安在里面肯定会受苦的。” 她这么一说，几人也没话说了。 他们都是从乡下来的，对于这官场的道道是一点不定，这人下狱后还要打点狱卒，否则待遇会不好，这事他们根本想不到。 “下次有这种事，我去就行。”骆长华拧着眉头道，他现在是家里唯一的男人，结果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 “爹，还真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第343章 告御状 李忠裕府。 佟雨儿被李忠裕从佟初雪家接走之后，就安置在一间偏房，并且被人严加看守。 李忠裕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反倒是一个人静下来的佟雨儿仔细回想起这些事，猛然间发现自己其实是被人利用了。 从一开始李忠裕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被佟初雪抓住，然后再利用这个借口对骆回安发难。 她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夫人，吃饭了。”喜鹊将桌上的菜摆好，过来喊佟雨儿吃饭。 佟雨儿抬头，看向喜鹊，到了今天她才忽然间发现，喜鹊的样貌其实有几分姿色。 她平日里总是把喜鹊当做下人看待，加上喜鹊本人也总是沉默，所以她很少真正关注她。 “喜鹊，你是不是背着我勾搭老爷了。”佟雨儿质问道。 喜鹊听到佟雨儿这么问，一时间有些错愕，顿了顿才道，“奴婢不明白夫人在说什么。” 佟雨儿见喜鹊的反应更觉得可疑，若是喜鹊真的没有问题，她现在难道不应该激动地为自己辩驳吗，但她的表现实在是过于冷静了。 实际上真正不冷静的是佟雨儿自己，她已经开始变得有点疑神疑鬼，喜鹊的否认反而加重了她的怀疑。 “你敢做就别不敢承认！你这个贱人！”佟雨儿忽然暴怒，一把掐上喜鹊的脖子。 两人在屋内的挣扎动静很快引来了门口守卫的注意，推开门一看佟雨儿的举动如此过分，纷纷上前努力把两人拉开。 喜鹊被人扶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还不忘说明自己的清白，“夫人，我从进府……以来……一直伺候您，我……跟老爷……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佟雨儿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对于喜鹊的解释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固执己见的可怕。 “你这个小贱人，我今天要是不收拾你一顿，我就不信佟！” 拉架的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此时，李忠裕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夫人跟伺候她的婢女打起来了。 李忠裕到现场的时候，佟雨儿还在骂骂咧咧的，李忠裕死死皱着眉头，“把喜鹊带下去。” 随即看着疯婆子一样披头散发的佟雨儿，呵斥道，“闹够了没有！” 佟雨儿对李忠裕的害怕是深入骨髓的，只要一听到李忠裕的声音，她就不自觉的浑身一个冷颤，根本不受控制。 “莫名其妙发的什么疯。”李忠裕道。 佟雨儿勉强支撑身体站了起来，支吾半天也没个结果。 “你们两个说说，究竟怎么回事？”李忠裕转而问起看门的两人。 两人自然是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不敢有一丝隐瞒。 李忠裕大约也是没想到佟雨儿竟是为了这事在闹，冷笑一声，“佟雨儿，你莫不是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还编派起我的事情了，你可真是有本事。” 佟雨儿瑟缩着身子，她哪里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佟雨儿，三日后你跟骆家的案子就要升堂，到时候你就把你经历的如实说即可，你可明白。”李忠裕本质上对于这些女人间的争端根本不感兴趣，他只想着自己的目的而已。 佟雨儿见李忠裕没有再追究自己的事，松了一口气，连忙讨好似的点点头，生怕李忠裕再追究什么。 李忠裕见佟雨儿还算听话，满意地点点头。 三日之后，他一定让骆家从此在京城里消失。 骆家。 骆家一大家子人都担忧不已，但他们谁也不敢在佟初雪面前表现出来，所以总是一副强颜欢笑的模样，看的佟初雪也难受。 她的体质还算不错，怀孕期间除了嗜睡，基本没有什么别的不良反应，他们这些人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 而且自从上次打点过牢头之后，佟初雪他们对于骆回安的情况也不是两眼一抹黑了，而是能够了解道一些，比起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不知好了多少。 骆回安利用佟初雪藏在其中的笔墨，简单汇报了狱里的状况。 时间有限，还要防备别人发现，骆回安每次总会在纸上简单写下一个“安”字，以免大家担心。 佟初雪之前说要想办法推翻佟雨儿的证言并非假话，等到傅如年第二次来找她的时候，她便将自己的想法跟傅如年说了。 只是唯有一点，佟雨儿现在被傅如年困在府里，他们根本接触不到佟雨儿。 傅如年思索片刻道，“既然如此，依我看咱们就得把事情闹大。” “闹大？”佟初雪有些疑惑，这事情都已经到大理寺了，还不算大吗。 傅如年道，“现在这个程度，不过才到大理寺，怎么算大，而且京城的百姓又有多少知道的。” 佟初雪这才慢慢反应过来，傅如年的意思是要利用坊间舆论的力量，在这个通信科技一点都不发达的年代，虽然民众的声音不见得有那么大，但是皇帝明面上还是要稍稍听听百姓的声音的。 而且朝中的各路言官，也不会放弃这么一个大好的劝谏机会，要想让骆回安和李忠裕的案子有人关注，舆论造势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那我这就派人去散布消息。”佟初雪道。 傅如年阻止，“别急，在此之前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何事？” “告御状。” 确实，佟初雪这个大着肚子的人一旦去告御状，那这事一定会在朝中掀起波澜，到时候不用佟初雪出手，坊间也定然会关注起这件事。 “可我以什么罪名告御状呢，李忠裕为人谨慎，怎么可能留有把柄给人。”佟初雪一时间迷糊了。 傅如年笑道，“你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现在就转不过来弯，罪名你之前不是都准备过了。” 佟初雪瞬间明白过来，真是的，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难不成怀孕真的会让人变傻。 傅如年的意思是让佟初雪状告佟雨儿谋害胎儿，这事表面上看不算极大，但是众人肯定都能理解佟初雪，因为对于母亲而言，这就是天塌了的事。 “只是这事一旦捅出去，李忠裕那边岂不是更有理由指责我绑架佟雨儿。”佟初雪觉得这个计划中还是存在一定风险。 第344章 上大殿 “谁敢说你绑架了佟雨儿，”傅如年道，“他们若是说你绑架，可有什么证据，当事人又是否承认？” 傅如年这么一说，佟初雪有点理解他的想法了。 佟雨儿现在被困在府里，他们根本接触不到。若是佟初雪去告御状，不管是出于面子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官府是一定要去拿人的，到时候佟雨儿便顺理成章进了牢。 在府里，佟初雪接触不到佟雨儿，但是在监牢里可就不一样了，毕竟那也不是李忠裕一个人的地盘。 “只不过说到底这个计划还是有些冒险，而且不知道会不会中途产生变数，你可要想清楚。”傅如年提醒道，其实不是没有其他更加迂回的办法，只是这个方式更加直接快速。 “我不怕，告御状，我去！”佟初雪信誓旦旦。 不过当佟初雪在全家面前宣布这个计划的时候，不出意料地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 大家给出的理由主要是她是个孕妇，不能够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但佟初雪不以为然，“佟雨儿做的那些事最直接伤害的人就是我，我出面是最合适的。” 徐锦娘反对道，“若是一定要有个人去告御状才能够救回安，娘代替你去！” 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去冒险，她做不到。 佟初雪无奈道，“娘，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时间有限，三日后大理寺就要升堂，我们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徐锦娘态度十分坚决，“既然如此，娘现在就去。” 佟初雪赶紧命人把徐锦娘拦下，林春燕也在一旁劝道，“这种危险的事情我们家谁都可以去，唯独你不能去。” 佟初雪明白大家是担心她的安危，但是除了她家里也没有更好的人选。 “好好好我知道了，这件事容后再议。”佟初雪暂时表面上妥协，回到了房间。 “佟大，你进来一下。” 闻言，佟大立刻进来，紧张的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佟大现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夫人的身体出问题，所以佟初雪一喊他，立刻紧张不已。 “我现在好得很。”佟初雪被他的反应搞得有点哭笑不得，“明天我打算去告御状，家里面的这些人就麻烦你拦住。” 佟大内心是不希望佟初雪去告御状的，他并不是很想执行这个命令，“夫人。” “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我，但是这件事我非做不可，而且我只是去告状，又不是去送死。”佟初雪道。 可在佟大这个普通人的眼里，告御状是极其可怕的事，“夫人，您现在还怀着孕，可不能说这样的忌讳的字。” 佟初雪愣了片刻，然后才反应过来佟大这是跟她计较刚才那个死字呢。 “总之，这件事儿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大家都是想快点把老爷救出来，孩子还没出生，总不能现在就没了爹。”佟初雪劝道。 …… 翌日一早，佟大果真拦住了骆长华等人，佟二则驾着马车送佟初雪去了告御状的地方。 所谓告御状，就是敲响设置在皇宫附近的一面大鼓，那面鼓材质特殊，鼓声可以一直传到宫中大殿。 京城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敲响大鼓了，因为一般人实际上连接近大鼓都很难，周围把守的士兵足以吓退不少人。 不过傅如之前已经关照过众人，所以他们并不会拦佟初雪。 佟初雪坐在马车里，摸上隆起的小腹，心中默念道，宝宝乖一点，待会儿不要害怕，娘这是在救你爹爹。 “夫人，到了。”马车外传来佟二的声音。 圆圆扶着佟初雪下了马车。 佟初雪没有片刻犹疑，走到大鼓面前站定，拿起两根硕大的鼓槌。 周围守鼓的人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看了佟初雪一眼，那分明是同情的目光。 佟初雪并不在意这些，抡起鼓槌，就朝鼓面上砸去，没有任何章法节奏的胡乱敲击着。 只不过这面鼓实在是大，佟初雪只敲了一会儿，胳膊就酸的不行，换成了佟二来敲。 边上的小兵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夫人，这鼓必须要报案人亲自敲才行。” 佟初雪眼睛一瞥，“哪里有这条规矩，你指出来给我看看。” 小兵噎住，规矩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口口相传，而且他们也不认字。 “竟然没有白纸黑字的规定，那换别人敲又有什么不行，左右都是一件事。”佟初雪一脸轻松，半点看不出苦大仇深的样子。 小兵默默腹诽，这位夫人穿戴整齐，面色红润，看上去身体比他还好，哪里像是有怨气的样子。 大殿之上，鼓声远远传来，自然没有逃过皇帝的耳朵，群臣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不远处，所有人都十分好奇这声音是哪里来的。 “李忠裕，你去看看。”皇帝道。 李忠裕得令，匆匆出了大殿，让小徒弟去查看情况。 谁知小徒弟回来说道，外面有一位夫人敲击大鼓。 李忠裕皱了皱眉头，这是京中谁家的夫人竟然这么没眼力见，敢惊扰到圣上。 皇上知道了消息，十分意外，“把人宣进来看看。” 李忠裕劝道，“皇上，这朝臣们估计还有事要上报，要不让那位夫人先等一等。” 皇帝却摇了摇头，“群臣都在岂不正好，刚好让大家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忠裕怎么敢忤逆皇上的意思，便将人宣了进来。 佟初雪也是第一次踏上皇宫的地界，不过她心里却一点也不紧张，更多的则是好奇。 群臣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第一次来到皇宫面见圣上，竟然一点不发怵，态度不卑不亢。 “臣妇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佟初雪道，幸好她现在肚子还不是特别大，不怎么影响她行礼。 皇上看到敲鼓的人竟然是个孕妇，顿时也来了兴趣，“你自称臣服，不知道你是……” “臣妇是翰林院骆回安之妻佟初雪。” 对于这位长相俊朗的新科状元，皇帝是有些印象的，“原来是他，说起来朕这几日好像没在翰林院看到他。” 傅如年站出来答道，“回安因为一些事被关进了狱中。” 第345章 臣妇要告一人 皇帝微微皱起了眉头，“好端端的怎么会下狱，骆回安究竟是做了什么？” 傅如年道，“究竟是做了什么，还请皇上听听这位夫人的话。” 傅如年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佟初雪身上。 佟初雪站在原地，她还是第一次接受所有人的注目，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经验。 来这个地方之前，佟初雪以为她不会紧张，事实上直到刚才为止她的表现都非常平静，可当真的要做陈述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心跳的声音比往常更明显的一些。 她紧张了。 佟初雪顿了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皇上，我夫君是被冤枉的。大理寺的人半夜来我府上，事实都没有调查清楚就将人抓走了，我到现在都觉得十分荒唐。” 皇帝不知为何来了兴趣，“哦，你说大理寺的人半夜到你家中拿人，大理寺卿何在，给朕解释解释。” 被点名的大理寺卿诚惶诚恐的站了出来，“皇上，这件事是手下负责的，具体情况臣暂时不知，请皇上给臣一点时间，臣立刻就去调查清楚。” 皇帝觉得好笑，“你们大理寺什么时候喜欢半夜去别人家里拿人了？” 对于这个问题，大理寺卿并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不敢将答案说出。 这件事当初是李忠裕直接传话下来，大理寺的没一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以最快速度冲到了骆家，刚好也确实发现了失踪的佟雨儿，顺势拿人。 只是大理寺卿怎么也没想到，佟初雪竟然会告御状。 “既然你到底是承接了这个案子，那便要好好调查。”皇帝看着佟初雪问道，“你可还有什么事？” 佟初雪这次过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没有阐明，“皇上，臣妇之所以胆敢敲响宫门外的鼓，是要告一个人。” “何人？”皇帝端坐才宝座之上，垂下视线看着佟初雪，他只觉得这个小妇人实在胆识不凡。 “臣妇要告之人乃是李忠裕之妻——佟雨儿，要状告她谋害臣妇腹中骨肉。”佟初雪道。 皇帝微微挑起眉头，略带兴味的看了李忠裕一眼，“朕竟然不知你还有个妻子。” 太监娶妻这件事虽然是默许，但始终不以摆到明面上来说，终归是于礼不合。 李忠裕一脸的惶恐，跪倒在地，“皇上，小的不过是个废人，哪里能娶妻，不过是看到姑娘可怜留在府里当个丫鬟。” 佟初雪腹诽，明明所有人都认为佟雨儿就是李忠裕的妻，可李忠裕在皇上面前拒不承认，害怕自己被连累，还干脆将对方说成了个丫鬟，也不知道佟雨儿若是听到这话心里会怎么想。 “只是个丫鬟？”皇帝似笑非笑道。 “确实只是个丫鬟，小的不敢有半点隐瞒。”李忠裕惶恐道，头恨不得把地上磕出几个洞来。 “那你这个丫鬟怎么就能谋害别人的骨肉？”皇帝又问。 李忠裕现在已经一脑袋都是汗，一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样子，“小的……小的也不知道，这件事里怕是有什误会。” 皇帝却并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倘若只是误会，人家怎么会费这么大力气，告御状都告到了这大殿之上。” 李忠裕似乎是没有话可以解释了，拼命的磕头。 “行了，你就是把脑袋磕破了，这件事也解释不清楚。大理寺卿，此事就交由你处理，务必查清。”皇帝直接拍板定案。 大理寺卿领命。 佟初雪毕竟耽误了上朝的时间，她也不能久留，很快便被请离皇宫。 事实证明，当一件事被捅到了大领导之前，一切的办事效率都会得到显著提升，快的不可思议。 佟初雪人刚到家里，那边就传来了佟雨儿被大理寺抓走的消息，由于这期间的时间间隔实在太短，佟初雪一开始以为这是个假消息。 “这件事真的捅到皇上面前了？”徐锦娘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天知道他们这些人在知道佟初雪要去告御状，他们却又无法出门被佟大牢牢拦住，他们的内心有多么的担忧。 “你这孩子下次再做这种事一定要跟家里商量，怎么能自己就去做。”徐锦娘忍不住教训起了佟初雪。 佟初雪讨好似的干笑了两声，“我也不是没有跟你们商量过，只不过你们谁都不同意，无奈之下我才出此下策。” “我们也是担心你。”林春燕道。 “我也明白大家是担心我，只是若是换了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面对皇上谁还能好好把事情讲清楚。”佟初雪道。 此话一出，大人们都闭了嘴，佟初雪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易地而处，他们若是站在皇帝面前，恐怕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能说的出话来。 这样说来，他们好像也没有指责佟初雪的理由了。 “对了，我之前拜托你们做的事情怎么样了？”佟初雪忽然问道。 “这件事已经安排好了，放心。”骆长华道。 佟初雪满意的点点头。 佟初雪闹出这么大动静，最大的目的就是把佟雨儿从李府当中弄出来，使得他们可以接触的到。 “明日我便去跑一趟。”佟初雪道。 谁知这次站出来阻拦她的竟然是骆长华，“初雪，你的身子确实不能总这么折腾，这件事就交给我。” 佟初雪也知道这次确实让他们过于担心了，而且明日这件事她不出面也可以，“那就麻烦爹了。” 骆长华不满道，“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初雪你可不能跟我们这样见外。” 第二日。 骆长华赶着一辆马车到了大理寺监牢。 骆长华本意是想见佟雨儿，结果因为佟雨儿这个案子皇上亲自过问的缘故，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佟雨儿这回的守备森严，狱卒拒绝了骆长华想要见面的请求。 这一点是他们当初没有想到的，骆长华被拦在大门之外，陷入了犹豫不定的惶恐之中。 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佟雨儿的身上，结果他们现在竟然进不去。 费那么大劲把人给弄出来，到头来还是一面见不着，简直有种白做工的感觉。 第346章 跟邹红萍见面 就在骆长华左右为难的时候，傅如年忽然出现了。 也不知傅如年说了什么话，那些人竟然放他们进去了。 骆长华感激道，“多谢傅先生。” 傅如年摆摆手，“我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你们可要抓紧时间。” 骆长华赶紧带着人进了佟雨儿所在的牢房。 佟雨儿这案子因为干系重大，所以她是单独一人在一间牢房，这样的条件也给他们谈话提供了一个合适的地点。 佟雨儿莫名其妙被抓进了大狱里，整个人的状态都十分不好，脸上是绝望的神情，靠着湿漉漉的肮脏的墙壁，低垂着脑袋，简直就像个活死人一般。 骆长华也是在村里一路看着她长大，见她落到今天这般境地，心里不免唏嘘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佟雨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随后牢房的门被打开，似乎是有人走了进来。 但是她在这个京城里举目无亲，还有谁会来看她呢，她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佟初雪。 佟初雪来这里无非是为了看她的笑话，欣赏她作为一个失败者的姿态。 “雨儿。” 佟雨儿愣住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也绝对不会弄错。 是她娘。 佟雨儿抬头，来人果真是邹红萍，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现在不是应该在家里带弟弟。 “娘。”佟雨儿虚弱的喊了一声。 邹红萍听到这一声“娘”，眼泪噗噗的往下掉，她的女儿曾经是多么千娇百媚，如花似玉，现在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你这孩子一声不响的就从村里走了，可想过家里人会多么担心你，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这个娘？”邹红萍扑在佟雨儿身上控诉着。 佟雨儿眼泪也是止不住的往下流，上京一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当然想要自己的娘，怎么会有孩子不想要，但是她以为她娘的全部心力都放在了弟弟身上，早就没有她的位置。 可如今邹红萍竟然走了这么远的路来京城看她，说明她在娘的心中还是有一定位置的。 “大概的事情我都听骆长华说了，你这孩子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这么严重的罪名，你哪里还能有一条活路可走。”邹红萍红着眼睛，来的路上她听骆长华说了那些事，一时还难以相信，可现在见到佟雨儿并不反驳她说的那些话，才明白过来那些都是事实。 佟雨儿一直以来都是个十分聪明的孩子，一眼就能看出事情的利弊，她几时变得如此没有头脑。 “我听说……你嫁了个太监。”邹红萍不知道是费了多大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好好一个大姑娘，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太监，这件事听起来就像天方夜谭。 邹红萍一开始还以为骆长华是骗她的，没想到不论问谁，大家好像都知道此事。 “你疯了吗。”邹红萍忍不住道。 佟雨儿默认了，“我也有我的苦衷。” “那后面的事呢，听说你给佟初雪下药，想要害死她的孩子。”邹红萍实在是不明白，佟雨儿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变得如此恶毒。 邹红萍的心里虽然一直不待见佟初雪，但要她干出害人性命这种事，她是绝对不敢的。 也不知道佟雨儿究竟吃错了什么药。 “娘，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佟雨儿避开了这个话题。 “什么叫这件事我别管了，天底下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佟初雪把状都告到皇上面前去了，这件事一旦查实，你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你可是娘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难道你叫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佟雨儿也没有想过她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她难道愿意背负这样的罪名，只不过现在的她不是佟初雪的对手。 原本以为攀上了李忠裕就能够跟佟初雪和骆回安抗衡，可是到最后自己竟然也下了狱。 “雨儿，你听娘说，这件事不是没有办法。”邹红萍道。 佟雨儿一点都不信这话，“娘，我知道你肯定想救我，但是没有办法，谁来都没有办法。” “怎么会没有办法，佟初雪明明说还有办法。”邹红萍道。 佟雨儿怎么也没有想到给她出主意的人竟然是佟初雪，那个害自己入狱的罪魁祸首，“娘，你怎么能相信佟初雪那个贱人的话，要是没有她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冷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邹红萍道，“来这里之前佟初雪都跟我说过了，她只是想把骆回安给救出去，不是为了要害你。” “她的话你竟然信！”佟雨儿暴怒道。 “现在只要是能救你的命，就是让我给佟初雪磕头都没问题！”邹红萍也有些不耐烦了，她千里迢迢跑到京城，不就是为了自己这个女儿，谁知佟雨儿竟然还不领情。 佟雨儿被邹红萍这话镇住，一下子不说话了。 邹红萍继续道，“佟初雪说了，只要你听她的话翻供，她就能保你一命。” “翻供？” “你就说你是去骆府看望佟初雪，根本不是所谓绑架。”邹红萍言简意赅道。 可这样的说法与事实根本不符，佟雨儿当初分明就是被佟初雪给绑架过去的，她为什么要说假话替骆回安开脱。 “我不干。”佟雨儿道。 邹红萍急了，“现在可不是你赌气的时候！” “娘你也说了，佟初雪都告御状了，这件事也确实是我做的，证据佟初雪都有，她怎么可能帮我脱罪。”佟雨儿道。 说道此事，在旁边站了半天没有出声的骆长华忽然开口，“不是脱罪，是减刑。” 佟雨儿愣住，“骆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根据律法，谋害腹中胎儿要处以极刑，你若是能够帮回安脱罪，我们可以替你求情，让你能够免于死罪。”骆长华道。 她仅仅是免于死罪，而骆回安根本一点事都没有，佟雨儿怎么想也觉得她根本就是亏了。 “骆叔，不管你说什么，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佟雨儿态度十分坚决。 “你若是答应能有一条活路，你若是不答应，你以为你还能活过今晚吗。”骆长华冷声道。 第347章 审理 话语之间威胁的意味很浓，佟雨儿顿时警惕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邹红萍也被这话吓到，她来之前明明被告知是来救佟雨儿的，可现在骆长华说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误会，我不是说我们骆家要做什么，而是李忠裕。”骆长华道，“你在李忠裕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你可知道初雪去告御状，李忠裕当着皇上的面说了什么。” 佟雨儿竖着耳朵听起了骆长华的话，“李忠裕说你只是他家的一个丫鬟。” 佟雨儿心下一沉，李忠裕说出这样的话，于她而言并不意外，这个人从来也没有把她当成一个人来看待。 “那又如何，我帮了你们，我不还是要入狱，倒不如将你们一同拉下水。”佟雨儿道。 邹红萍立刻不乐意了，“雪儿，你这丫头现在怎么变笨了，人总要活着才有希望。” 骆长华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只有人活着，后面才能继续想办法。” “谁想办法，你们难道会救我不成。”佟雨儿可不会奢求骆家会管她。 骆长华看着满身是刺的佟雨儿，心中就是一声叹息，好好一个孩子，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你若是不帮我们，我们也没办法救出回安，你就就当我是在求你了，孩子。”骆长华的脸上涌现出疲惫。 邹红萍最是能体会骆长华的心情，同为父母，她自然明白骆长华对儿子的担忧。 “总之这事就这么定了。”邹红萍也不管佟雨儿是什么态度了，下了结论。 转眼就到了升堂当日。 佟雨儿谋害佟初雪腹中骨肉一事和佟初雪绑架佟雨儿一事搅和在了一起，大理寺卿为了把事情理清楚，决定先把佟初雪绑架佟雨儿一案先行审理，以免干扰到另外一个案子。 大理寺卿原本的想法是，这桩案子走个过场就行，不用费多大劲。 谁知案件审理之前，李忠裕竟然派人来打了声招呼，如此一来，事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似乎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轻松。 佟初雪作为当事人之一，必须要出现，而李忠裕却没有露脸。 也是，他在皇帝面前的说法是，佟雨儿只是他家的一个仆人而已，他又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仆人而露脸。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骆回安，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对方过的都还不错。 大理寺卿坐在主位之上，看到堂下人已经来齐，一拍醒木，“升堂！” 谁知此刻，所有人都认为不会出现的李忠裕竟然来了。 李忠裕穿了身常服，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公堂。 大理寺卿看到李忠裕出现，顿时头疼起来，他这样身份的人物什么时候也需要亲自来了，实在不同寻常，只怕今天这桩案子不能如他预想的简单了解。 但是人既然来了，他也不能不招呼着。 只见大理寺卿瞪了边上愣住的师爷一眼，“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搬把椅子给李大人坐！” 师爷如梦初醒一般，赶紧将自己位子上的椅子送了过去。 李忠裕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一点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随后吩咐道，“开始吧。” 大理寺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佟初雪，佟雨儿状告你绑架她，此事可否属实？” 佟初雪虽然身为孕妇，也已经显怀，可是在公堂之上依旧只能跪着。 或许是为了照顾一下，给了她一个软垫。 “大人，这件事完全是冤枉的，我跟佟雨儿同是青山村人士，我那日只是在街上看到她，请她来府里叙旧而已。”佟初雪道。 大理寺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看向师爷一眼，“还有这事？” 师爷忙把调查的情况汇报给大理寺卿，“大人，确实如此，这佟初雪和佟雨儿本就是堂姐妹，都是青山村佟家的孩子，后来佟初雪所在的三房跟佟家闹了点不愉快，分家了。” 虽说是分家，可在大理寺卿的眼里，两人依旧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说是叙旧，完全合理，李忠裕状告佟初雪绑架佟雨儿实在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大理寺卿把目光又转向佟雨儿，“佟雨儿，佟初雪所言是否属实？” 佟雨儿跪在地上，她的膝盖已经有些疼痛，李忠裕就坐在她的旁边，那种十足的压迫感让人根本没办法忽视。 昨天晚上，她想了一整夜，几乎没有合眼，现在整个人都还是疲惫的状态。 就在佟雨儿准备说话的时候，李忠裕却猝不及防地开口，“这两人是堂姐妹不错，可谁家姐妹相聚，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直接将人掳了过去。” 佟雨儿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被李忠裕一句话打的七零八落。 骆回安则是平静地听着李忠裕的话，仿佛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没有似的。 “敢问李大人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掳的人？”骆回安开口问道。 李忠裕怎么会被这种不值一提的小问题刁难住，“我当然有证据，那日佟雨儿可是坐着我们府内的马车出的门，马车上其他下人均能作证。” 骆回安又道，“那些人是李大人的人，肯定是说你希望他们说的话，怎么能当做证言。” “能不能当做证言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李忠裕说着将目光落到了大理寺卿身上。 这下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到了大理寺卿那，但他又能如何说，他总不能否定李忠裕，“这个，李府的下人作为见证者，当然可以作证。” 骆回安这下不说话了。 佟雨儿心道，还敢说什么能够救她，他们自己分明都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余力，幸好她没有信这话。 大理寺卿道，“既然如此，传几位证人上来。” 几人的说辞就是当时的真实情况，也没有太多夸大的程度，大理寺卿听过后，又瞄了一眼李忠裕的脸色，道，“既然如此，那么……” “等一下，大人，臣妇有疑问。”佟初雪忽然出声。 大理寺卿道，“你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的是，即便如他们所说真的有人绑架了佟雨儿，凭什么认定就是我们骆家的人？” 第348章 佟雨儿反水 来绑架别人的，肯定不会露出真实面目，即便下人们看到佟雨儿被绑架，又怎么能证明人是佟初雪派出去的。 这倒确实是个问题。 “人是在你们府上被找到的，难道你们还要狡辩吗？”李忠裕冷声道。 “佟雨儿究竟有没有被绑架，难道不应该问问她的意见吗，从刚才开始李大人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佟雨儿，难不成是怕她说出真相？”佟初雪步步紧逼道。 李忠裕没有料到佟初雪此人竟然如此难缠，狠厉地看了佟雨儿一眼之后，才道，“你说。” 佟雨儿此刻的内心充满纠结，按照佟初雪希望的方式说，能够救出骆回安，可是否定李忠裕的话，只怕也会迎来李忠裕的报复。 “妹妹，你不过是李府的一个丫鬟而已，谁会特地绑架你。”佟初雪毫无征兆的说了这么一句。 佟雨儿愣了愣，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那样，避开李忠裕直视的目光，“我是自己去的骆家，没有被人绑架。” 此言一出，李忠裕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佟雨儿竟然有胆子反抗。 佟雨儿跪在地上，故意不看李忠裕的脸色，她当然明白自己的回答一定会激怒李忠裕，但她更清楚李忠裕本就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大人，您也听到了，佟雨儿自己都说了，她是自愿到我家的。”佟初雪道。 大理寺卿看着李忠裕难看的脸色，左右为难，按照一般审理的程序，若是当事人都否了，他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案，可问题在于这根本不是李忠裕想要的答案。 “佟雨儿，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吗？”大理寺卿斟酌着，又问了一遍。 佟雨儿点点头，看样子是不打算更改她的答案。 “大人，有时候堂下人的话真不真，还是需要一点验证的手段的。”李忠裕阴嗖嗖地说道。 大理寺卿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大人的意思是——” 李忠裕见大理寺卿竟然没有理解自己的暗示，顿时有些不悦。 “李大人，你莫不是要屈打成招？”骆回安讥讽道，“从来只听说罪犯屈打成招的，还没听过原告也要拷打的，既然佟雨儿都说了没有被绑架，为什么您就是不信，没想到您为了一个下人竟然如此费心费力。” 说是下人，可佟雨儿在府里确实正经主子的待遇，出门在外也是马车接送，在场之人都是心知肚明，佟雨儿哪里是个下人。 “骆大人不愧是新科状元，好一张伶牙俐齿，只不过佟雨儿这个人素来喜欢说谎，不用点手段，她是吐不出真话来的。”李忠裕道。 佟雨儿听了这话，整个人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曾经李忠裕用在他身上的种种手段，又浮现在她眼前，她痛苦地低下头。 “佟雨儿爱说谎，我认识妹妹这么多年可不知道她还这种毛病，说到底这事只是李大人的一面之词，叫我们如何相信。”佟初雪道。 李忠裕算是发现了，这夫妻两人都是嘴上不饶人的，他若是继续跟他们打嘴仗，纠缠到天黑都不会有个结果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快刀斩乱麻。 “大人，这案子到底怎么判，你可想好了。”李忠裕干脆把所有压力都给了大理寺卿。 其实对于大理寺卿而言，他当然是想要按照李忠裕期望的结果来，可是现在当事人反水，他很难把结果往那个方向上导。 据他所知，朝内有好几位言官都盯着佟初雪和佟雨儿这个案子，他们若是知道了今天堂上的情况，难保不会到皇帝面前参他一本。 皇帝是不可能处理李忠裕的，到时候倒霉的不还是他。 虽然所有人都觉得大理寺卿是个了不起的位子，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但是谁又能知道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苦楚。 大理寺涉及的案件都是牵连重大的，一个不小心就要得罪朝中一方势力。 这些年来，他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连累到自己和家人，这才相对平安的走到现在。 可眼下这个状况，他要怎么做才能不得罪李忠裕呢。 “这个案子——”大理寺卿拖长了声调。 忽然间佟雨儿道，“大人，我不告了。” 大理寺卿有一瞬间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你不告了？” 边上的师爷非常有眼力见的递上了状纸，最下面的落款正是佟雨儿的名字，状告之人若是不告，那这桩案子就等于不成立了。 这可是个好办法。 李忠裕怎么也没想到佟雨儿竟然会突然说出这话，他当初些状纸的时候落的是佟雨儿的名字，没想到竟然反过来被佟雨儿利用了。 其实佟雨儿并不清楚这一点，她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以她对李忠裕的了解，这个人一向不喜欢自己出面处理事情，所以她猜测李忠裕可能是以她的名义告的，没想到真的被她猜中了。 “你！”李忠裕气急败坏地起身，“既然你不告了，那就回去吧。” 他的每个字里都透着冷意，可是却被大理寺卿拦了下来，“李大人，只在不好意思，这桩案子虽然了了，但圣上嘱咐的案子还没有审理，佟姑娘暂时不能跟您回去。” 李忠裕一愣，方才太过生气忘记了这一点。 不能带人回去，李忠裕冷冷地看了佟雨儿一眼。 佟雨儿第一次觉得佟初雪说的有道理，她现在好像在牢里更安全些。 如此结果，骆回安最终得以平安回家。 他起身第一件事就是扶着佟初雪，生怕影响到她的身体，愧疚道，“这些日子辛苦了，初雪。” 原本应该很感动的场面，可佟初雪却死死皱着眉头，“你离我远一点，味道太重了。” 骆回安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他在牢里待了这么多日没有洗澡，可不就是一身味道。 在回到家中，好好洗了一个澡之后，骆回安才被允许抱着佟初雪。 林春燕和骆长华准备了一顿极其丰盛的晚饭，说是庆祝骆回安回家。 “这段时间让爹和娘操心了。”骆回安自觉最对不起的就是家人。 “回来就好，说这个干什么。”林春燕眼中闪着泪光，但嘴角是笑着的，嗔怪道。 第349章 芙蓉楼遇姚天远 担忧了多日，终于见到骆回安平安回来，骆回晴和骆回峰也是激动不已，围着骆回安团团转，不愿意离开。 弟弟妹妹因为年纪小的缘故，无法帮得上什么忙，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小峰和小晴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佟初雪道。 骆回安仔细看了看，弟弟妹妹似乎真的是变瘦了一点，看来自己在狱中这段时间确实过得不好。 “我们明天出去吃如何，上次的芙蓉楼就很不错。”骆回安想了想提议道。 佟初雪这段时间总在家里被要求吃一些孕妇专门吃的东西，早就心痒了，只是家里要说服的人实在太多，这下骆回安直接开口倒是遂了他的心愿。 骆回安一旦开口，家里几乎不会有人反驳，去芙蓉楼的事情就此定了下来。 晚上，家里给烧了一大锅洗澡水，这段时间在狱里，身上实在脏的可以。 佟初雪坐在床上，隔着个屏风，有一搭无一搭地跟骆回安聊天。 说起后面佟雨儿的案子，佟初雪还是有些担心，“我们确实利用这个方法把你弄出来了，可是当初承诺的会留佟雨儿一命要如何做到，我总觉得李忠裕必然不会任由我们如此。” 骆回安道，“李忠裕确实不会坐以待毙，不过放心，先生已经在布置好了，暗中有专门保护佟雨儿的人。” 有傅如年出手，佟初雪确实没有必要瞎担心了，“真是没想到我跟她竟然会走到那一步。” “无论如何，她谋害你腹中骨肉都是事实，不过毕竟没有造成实质伤害，量刑肯定会轻一些。”骆回安似乎早就了解过这方面的条例。 “希望如此。” 骆回安这一个澡洗了挺长时间，到后面佟初雪已经靠着床昏昏欲睡。 骆回安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轻轻将人过渡到自己怀里，佟初雪一点要醒的意思都没有。 小心地帮她盖好被子，他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轻轻地扶上肚子，忽然间愣住。 掌心传来了从未有过的感觉，有力的，是孩子在肚子里动。 如果撩开衣服就能看到肚皮上鼓起来的一小块。 这样的感觉对于骆回安这个父亲来说，还是第一次，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肚子那里看，目光仿佛能从被子穿透进去，看到孩子运动的样子。 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父亲的存在，竟然越动越起劲，最后竟是把佟初雪又给折腾醒了。 佟初雪原本跟骆回安聊着聊着就昏昏欲睡，后来果真睡了过去，结果被肚子里闹腾的小家伙又给弄的醒来。 “你醒了？”骆回安轻声问道，顺手把被子又往上拽了拽。 佟初雪哑着嗓子，眼睛都还没睁开，睡意浓浓，“都怪你。” 骆回安失笑，不过还是将罪名担了下来，“确实都怪我，能他出来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一顿。” 聊起孩子，两个人仿佛有了说不完的话题，“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 骆回安苦恼地想了想，“我从未预想过你怀的是男是女，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喜欢。” “怀个哪吒你也喜欢？”佟初雪忍不住开起来玩笑。 “喜欢，都喜欢。”骆回安笑道，“都是我的真心话。” …… 自从林春燕他们来到京城之后，他们一家人鲜少出去吃饭，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出去，骆回峰和骆回晴都很兴奋，一路上都在商量着吃些什么。 昨天决定来的芙蓉楼，佟大提前订好了包厢，否则按照芙蓉楼的火爆程度，他们今天根本没有桌子。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到门口，佟初雪的脚步却忽然顿住。 不远处站着的人，是姚天远。 姚天远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不打声招呼好像说不过去。 骆长华等人也相当讶异，此外还存了几分尴尬，姚天远和骆回安的竞争也不是从今天开始，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有些微妙。 “来这里吃饭？”骆回安客气地寒暄起来。 姚天远点点头，“你们也是？” 骆回安应了一声，场面便陷入尴尬之中。 “天远，不介绍一下吗？”忽然出现一位少妇说道，她的胳膊自然而然地挽上了姚天远的手臂。 没办法，姚天远只能简单介绍了一下骆回安等人。 佟初雪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年轻的妇人是姚天远的妻子，看来他在跟佟雨儿和离之后又再娶了一位。 简单问候过，两队人各自进了定好的包厢。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再娶了。”佟初雪道。 “他这位夫人还是有些来头的。”骆回安道。 姚天远这位夫人应该是大皇子为了将人拴住，所以特地挑选的，虽然是个庶女，但是家世相当不错，配给他也不算辱没了他。 “怎么这些人都喜欢用联姻的方式。”佟初雪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的柳如烟。 骆回安又怎会不知道妻子的心思，立刻道，“你爱吃的不少菜，芙蓉楼都有，不妨尝尝。” 佟初雪当然知道骆回安是故意转移话题，不过她也不是真的在跟骆回安计较什，一笑而过。 这顿饭吃的很好，几乎所有人都很满意。 骆回峰是最没有节制的，把自己的小肚子吃的鼓鼓的，站起来的时候都有些走不动路，几乎是扶着墙的。 这可把佟初雪乐的可以，最后还是骆长华把他背回去的。 骆回安既然从狱里出来，自然要回到翰林院，恢复正常生活。 不过平静的表象之下，悬而未决的佟雨儿的案子还是牵动着朝堂上下所有人的心。 这段时间大理寺卿几乎是天天都没办法好好睡觉，总是想着佟雨儿这个案子。 就在他不知道的时间内，针对的佟雨儿的暗杀已经进行了数次，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转眼就到了审理的日子。 大理寺卿无数次想要把案子丢给刑部那帮人，可惜刑部的人也是老滑头，跟泥鳅一样每次都逃掉。 他本就因为这桩案子压力极大，结果又在升堂前一会儿，忽然看到了皇上的身影。 不过皇帝这次是秘密出行，连李忠裕都不知道，也并不出现，而是坐在边上的房间旁听。 大理寺卿坐在位上，心中惶恐不安，但还是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升堂！” 第350章 秉公审理 这桩案件吸引的不仅仅是朝中大臣的目光，京城的百姓对此的讨论也是不绝于耳。 到了审判当日，大理寺的门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尽管守卫尽力想要维持，但是依旧无法阻止看客的热情。 李忠裕不知道为何再次出现，佟初雪这边则是她和骆回安出现。 佟雨儿跪在地上，再一次接受审问，不过她这次看上去表情平静了许多，甚至带着一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佟雨儿，关于佟初雪状告你伤害她腹中胎儿一事，你可有话要说。”大理寺卿道。 他原本以为佟雨儿不会轻易承认这件事，却没想到佟雨儿竟然爽快地承认，连半点辩驳都没有。 如此一来，大理寺卿反倒有些措手不及，难道说这件案子就这么了结了，轻轻松松的都不需要费力气。 这个比他之前预想的要好太多。 大理寺卿面露喜色，又将目光看向了另一边，“佟初雪，既然佟雨儿已经认了，你这边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佟初雪立刻道，“大人，敢问这会判什么罪？” 大理寺卿道，“谋害腹中胎儿在我朝而言是重罪，按律当斩！” 这意思是佟雨儿注定死路一条，但这可不是当初佟初雪承诺的。 还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不应该就此放弃，可佟雨儿今天的心态似乎有些不对，有种决绝的意味。 “大人，我还有几句话想说。”佟初雪开口道。 大理寺卿道，“你有什么话说？” “我觉得此事事有蹊跷，真相未必如此。”佟初雪道。 “你为何这么认为？”大理寺卿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佟初雪分明是想挑起别的话题。 “佟雨儿跟我乃是堂姐妹，她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我觉得这没有理由。”佟初雪道。 大理寺卿点点头，好似在赞同她的说法，可心里完全不是这么认为。 “依你看呢？” “我以为佟雨儿背后必有指使之人，她做这件事不是出自本意。”佟初雪的想法十分简单，那就是把李忠裕也拉下水。 “这背后指使之人。”大理寺卿顿了顿，又看向佟雨儿，“是否有这么个人？” 佟雨儿一瞬间心思电转，不可思议地理解了佟初雪的意图，对方想把罪名嫁祸到李忠裕身上。 如此以来，她便从主谋变成了帮凶，罪责自然也会减轻。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个——”佟雨儿故意含糊其辞，摆出一副十分为难的神色，眼睛还时不时的瞟向一旁的李忠裕。 不过李忠裕倒是十分镇定，似乎并不在意佟初雪的猜想，“佟雨儿不过是我府上一个丫鬟罢了，我为何要指使他害你，我与你之间似乎并不认识吧。” 佟初雪毫不畏惧的看着李忠裕，“你做坏事的动机我又如何得知，至于佟雨儿，你说她只是你家中一个丫鬟，可事实好像不是如此。” “如果说是丫鬟，我倒想问问李大人谁家的丫鬟能有这样的待遇。”骆回安道，“乘坐马车出行，带着昂贵的首饰，穿着最新款的布料，反正我家的丫鬟不是这样，李大人家的难道是这样吗？” 笑话，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就是普通老百姓也知道这不可能。 如此说辞压根儿就是搪塞，不足为信。 李忠裕瞪了骆回安一眼，“既然骆公子认为佟雨儿不是我家的羊还，那你认为她是什么身份？” “这么简单的问题还需要一个状元来回答吗，我就可以告诉你，是正经主子。”佟初雪道，“你的夫人。” 李忠裕闻言，似笑非笑的瞄了她一眼，“这位夫人莫不是糊涂了，根据我朝律法，太监不能娶妻。” “明面上不能娶，也不妨碍她作为一个正经主子。”佟初雪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你这话可是污蔑！”李忠裕恼火起来。 佟初雪压根不在意，甚至可以说在期待着他这样的表现，“大人，为证实我所言非虚，可否允许传唤两名证人上来。” 大理寺卿选择无视了李忠裕眼神中鲜明的暗示，而是没有反驳，“可以。” 佟初雪准备的这些证人，都是佟雨儿平日常去的布点、首饰店、酒楼的老板，根据他们的证言，佟雨儿每次过去的时候，排场都是极大，花起钱来也不吝啬，什么都要最好的。 “大人，敢问这样的财力岂是一个普通丫鬟能够拥有的。”佟初雪道，“若是她贪没了主人的钱财，或许可以买得起贵价的东西，可是马车和随从那不是靠银子就能得到的。” 大理寺卿也犯难，他如何不知佟雨儿就是李忠裕的妻子，可是这件事属于潜规则，他不好捅到明面上来。 一旦坐实两人的关系，李忠裕可就是明明白白违反了律法，这可叫他如何是好。 大理寺卿如坐针毡，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下辈子再也不当劳什子大理寺卿了。 就在他心态即将崩塌之际，师爷忽然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暂时休息，本官有急事要处理。” 突如其来的暂停让所有人都倍感意外，而大理寺卿则是脚步匆匆地去了后堂。 见到皇帝，大理寺卿一个腿软跪倒在地。 皇帝道，“此案你预备怎么审？” 大理寺卿有些不理解皇帝这话的意思，“下官自然是秉公审理。” 皇帝似乎还算满意这个答案，点点头，“自然应当如此。” 随后便回了刚才待的房间。 留下一头雾水的大理寺卿在原地，好在师爷的脑袋还算灵光，猜测到，“圣上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不要顾忌李忠裕的权势。” 大理寺卿经此一提醒，整个人好像再次活过来一般，煞有介事地肯定道，“应该就是如此。” 难道说皇上打算放弃李忠裕了吗，若是猜得没错，那他便不用这么束手束脚了，甚至可以推波助澜一番。 “大人，您想想，若是皇上要保李忠裕，为何还要命您来审理，刑部的人不是更合适。”师爷提醒道。 大理寺卿觉得师爷的话，有几分道理，案件审理到一半，忽然把自己叫出来就为了交代这件事，看样子李忠裕在皇帝心中已经不剩什么地位。 第351章 认罪 “圣上的意思我明白了。”大理寺卿整个人都轻松起来，虚扶了一下官帽，脚步都轻快起来。 师爷察言观色道，“我这就去说一声。” “去吧。”大理寺卿应了声。 佟初雪本以为这一次休息会休息挺长时间，却没想到大理寺卿很快就回来。 得了皇帝吩咐的大理寺卿，总算不像之前那样畏首畏尾的，放开了许多。 佟初雪敏锐地察觉到大理寺卿这次回来状态不对，可惜公堂之上她也没办法跟骆回安细说。 不过骆回安也不是个傻的，同样看出了大理寺卿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心里暗自有了计较。 “李忠裕，方才证人所言，你有什么话说？”大理寺卿的语气明显硬了许多。 李忠裕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对于大理寺卿的性格也是十分了解，此人平日里胆小怕事，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官位，根本不是愿意得罪人的性格，此刻突然对自己发难。 只怕—— 只怕背后有别人的授意，至于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李忠裕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最上面的那位怕是已经发了话，而且结合刚才大理寺卿的行动，只怕那位现在就在某个角落里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想通了这一节的李忠裕浑身冷汗直冒，难怪他今天出门前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来今日怕是他的死期。 大理寺卿眼看李忠裕久久不言语，催促道，“李大人。” 李忠裕的双眼牢牢盯着大理寺卿，心里却如同数九寒天，脱口而出的只有两个字，“你判。” 大理寺卿被这反应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叫做他判，难道李忠裕就没有要辩解的。 不过既然他都已经这么说，大理寺卿转佟雨儿，“你跟李大人的关系是什么？” 佟雨儿现在已经面如死灰，颇有些不在乎生死的意味，听到大理寺卿问这话，她抬起头来，“不知道。” “何为不知道？”大理寺卿拧着眉毛。 “我原以为我是老爷的妻，可是没有婚书，我也不知道我算是什么身份。” 佟初雪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悲凉，佟雨儿现在的身份确实尴尬。 “那，对于佟初雪说，李忠裕指使你谋害她腹中胎儿一事，你可认？”大理寺卿问道。 佟雨儿跪在地上，“我认。” 声音不低不高，刚好能让每个人都听到。 大理寺卿听到佟雨儿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认罪，那后面的事情都好办了。 更加奇怪的是，佟初雪认了罪，李忠裕竟然没有反驳。 佟初雪心里明白李忠裕这条罪名完全是他们生造出来的，根本不是事实，可是为何李忠裕竟然选择默认。 大理寺卿可不管这些，既然佟雨儿和李忠裕都认了，那就尽快结案便是，也省得他每日为此提心吊胆。 …… 在公堂上坐了半天，佟初雪还是怀孕以来第一次如此受累，最后是被骆回安被搀扶着出去的。 不过这般付出不是全部结果，大理寺卿表示案卷要上报皇帝，所以具体的审判结果不是由他来确定，而是皇帝来定。 没有看到最终结果多少有点遗憾，但骆回安却让佟初雪不要着急，事情可能会跟他们当初预想的有些出入。 “你好像已经看到结果了。”佟初雪总觉得骆回安似乎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 “皇上在旁听，这件事已经由不得我们来决定。”骆回安道。 佟初雪真是吃了一惊，“你如何得知？” “李忠裕认罪就是最好的证明。”骆回安分析给佟初雪听。 李忠裕在朝中的位置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乎没有人不要卖几分薄面给他，能够让他低头认罪，出了皇上还能有谁。 “如此说来这次李忠裕肯定是逃不掉了？”佟初雪好奇地问道。 “应该如此。”骆回安却没有给肯定的答复。 两人说话间，房门忽然被敲响。 圆圆进来道，“老爷，夫人，外面有人求见。” 佟初雪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很晚了，为何此刻会有人过来。 骆回安的表情却多了几分凝重。 来人是邹红萍，佟初雪的罪责没有定下来，邹红萍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惶恐不安的境地里。 邹红萍一见到骆回安，整个人就扑了上去，“回安，你当初不是说雨儿会没事的吗，为何会如此！” 骆回安也是没料想道邹红萍的情绪如此激动，好在佟大和佟二反应快，赶紧上前把人拉开。 “骆回安，你这个骗子，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只要雨儿不死，至少能够留她一命，可现在呢，她都认罪了，却还没个结果，你怎么能骗我！”邹红萍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 佟大和佟二费了一番功夫才让邹红萍冷静下来，索性她还残存了一丝理智。 只不过佟初雪闻到了她身上厚重的酒味，也是奇了，以前在村里从未知道邹红萍竟然还会喝酒。 只是佟初雪哪里知道，酒这种东西，都是拿庄稼酿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舍得喝，大部分酿的一点酒，都是留到过年才会抿上一口。 但邹红萍这段时间暂住在佟初雪这，或许是徐锦娘，或许是林春燕，给了她酒，加上她心里本就苦闷，这一来二去的，很快就醉了。 人一旦喝醉，总会暴露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可见现在邹红萍就是希望佟雨儿平安。 可是邹红萍现在这个状态，不管佟初雪和骆回安说了什么，她只怕也是听不进去的。 “把人送回去吧。”佟初雪吩咐道。 最后还是嬷嬷出手，制住了邹红萍，才使得佟初雪和骆回安能够消停一些。 “我怎么忘了还有大娘这一茬。”佟初雪叹息，她这段时间真是忙糊涂了，竟然忘记安抚邹红萍的情绪。 “是我的疏忽，别怪自己。”骆回安赶忙安抚道。 佟初雪道，“过两日就送大娘回青山村吧。” 骆回安点点头，“我来安排就好，你就别操心了。” 佟初雪也确实不想操心，她现在要忙的事情一大堆，哪里有功夫考虑邹红萍的事情。 百花阁的生意愈发好了。 第352章 骆回晴的野心 往日里在青山村的时候，佟初雪还没有察觉出骆回晴身上的经商天赋，只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无法兼职处理百花阁的事情，所以将不少工作都给了骆回晴。 说起来，她心里多少还有些愧疚，这么一个小孩子，就被她指派如此经营店铺如此重的任务，而她只是隔段时间看看账本，其实也没真正出多少力。 骆回晴自从接受了家里的铺子之后，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得心应手，也渐渐从中寻到了趣味，越发的喜欢往铺子里钻。 佟初雪手头的事情都已经告一段落，总算腾出时间来指导骆回晴的工作。 她挑了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打算去百花阁逛上一圈看看情况。 佟初雪这次出门没有提前告诉任何人，所以店内没有人知道她要来。 骆回晴此刻正在店里招呼客人，看到佟初雪过来惊讶不已，“嫂嫂，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赶紧上前扶着佟初雪，弄得佟初雪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也太夸张了，不过怀个孕而已，哪就这么金贵了。” 骆回晴相当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大哥可是极为重视这孩子呢，而且那也是我的小侄子。” “万一不是个侄子，是个侄女呢，你就不喜欢了？”佟初雪故意逗起骆回晴。 骆回晴虽然是青山村里的长大的，但骆家并不怎么重男轻女，所以她也没有这方面的观念，“若是个女孩子也很好，我会给她扎头发，还可以给她做衣服。” 佟初雪眼看着骆回晴越扯越远，赶紧把话题拉回正题，“最近百花阁的生意怎么样？” 提到生意，骆回晴一双眼睛都在闪闪发亮，十分激动，“最近铺子的生意比我当初想象的更好，咱们的花现在都有点供应不上了，我觉得咱们可以再买一个庄子用来种花。” 佟初雪点头，“你这想法挺好，这事儿就叫给你去办吧。” 三言两语就将事情推给了骆回晴，这可不是她有意推卸，佟初雪是看出了骆回晴分明就很想主导这件事。 说来，小妹再过两年就是可以说亲的年纪了，除了有他大哥这个后盾，自己若是再能做出点成绩来，肯定能相看到一户好人家。 虽然说这个世道女子经商有诸多不易，但是对于任何一个大户人家来说，娶一个懂得管理家业的媳妇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大多数的大家闺秀常年待字闺中，尽管也会学习掌家的知识，可是能守住家也便是不错了，要让她们做的更多怕是妄想。 但是骆回晴就不一样了，百花阁若是做大，将来全京城都会知道这是骆回晴的产业，她的好名声也就传播出去了。 “嫂嫂，你真的放心把这事儿交给我吗？”骆回晴的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虽然她的心里确实很想尝试，但又担心自己会搞砸。 佟初雪似乎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安慰道，“嫂嫂在这里给你打个保票，就算这事儿你干不成，我也绝对不会怪你。顶多就是亏点钱的事儿，咱家又不是没钱。” 咱家又不是没钱，今时不同往日，佟初雪也可以挺直腰杆说出这句话了。 有了佟初雪这颗定心丸，骆回晴心也安了几分，保证道，“嫂嫂，我一定好好干，争取不给家里赔钱。” 这副干劲十足的样子看起来实在可爱，佟初雪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聊的正好，店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你们这个店到底怎么回事，上次来就跟我说没有，这次还没有，你莫不是在诓我！”一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在铺子内叫嚷着。 骆回晴赶紧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可那名壮汉却似乎不怎么看得上骆回晴，骂道，“这店里的老板是死了不成，给我找个小丫头过来干什么！” “我就是老板！”骆回晴梗着脖子道。 那名壮汉明显不信，这么一个还没他一半高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是老板。 “你去把你们老板喊出来，我要的那盆花开富贵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你们铺子就是骗人。”壮汉道。 骆回晴赶紧解释，“花开富贵不是没有，只是还要等上一阵子，最多下个月应该就会有货。” 百花阁的花，为了适应普通老百姓的口味，取的名字都十分喜庆吉祥，而这其中花开富贵是最受欢迎的，以至于种植的速度都赶不上售卖的速度，这才导致了供不应求的状况。 “上次就跟我说这次能有，结果还不是害我白白等了这么些天。”壮汉十分不满，“明日就是我娘的七十大寿了，她就喜欢你们店的这个花开富贵，到时候我拿什么去给她。” 佟初雪见状上前道，“这位客人，让您等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不好意思。如果是要给母亲贺寿，那我觉得这盆松鹤延年也很适合。” 给老人家祝寿，多少都是要讨个百长命百岁的兆头，如此看来松鹤延年的印象也十分合适。 壮汉撇了一眼松鹤延年，分明是不感兴趣的样子。 “客人，您就算勉强我们种一盆花开富贵出来，花朵都是小花，叶子也没完全长开，根本就不好看，拿回去老人家肯定也不会高兴的。”佟初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那名壮汉看上去明显是动摇了。 佟初雪赶紧再添一把火，“这样吧，如果您还是坚持要花开富贵，我们就快马加鞭去庄子上给您取一盆过来。” 壮汉方才听佟初雪说，那花现在根本没有开起来，又怎么会想要所谓的花开富贵。 “算了，就这盆吧。”壮汉妥协道。 店里的伙计立刻训练有素的帮客人打包好，佟初雪道，“这次是我们没有安排好时间，让您久等了，敢问您家住何处，我们亲自给您送上门去。” 壮汉摆摆手，没有再为难两人，捧着花盆离开了。 骆回晴望着客人离开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挫败感，一瞬间怀疑起了自己的能力，亏她她还想着要开一家分店，竟然忘了问问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经营。 第353章 找铺子 骆回晴的年纪小，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根本隐瞒不了什么，一眼就被佟初雪看穿。 “成长都是需要一个过程，你未来的空间还大，不要急着否定自己。”佟初雪宽慰道。 说到底骆回晴就是经验不足，等她将来经历的多了，自然会知道如何处理。 “嫂嫂，我之前想着开上一家分店，现在看来还是等等吧。”骆回晴看上去有些落寞。 开分店的想法倒是挺和佟初雪的心意，她也觉得以现在百花阁生意的火爆程度，开家分店正是时候，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便积极地去做，我下午就陪你出去找铺子。”佟初雪积极道。 骆回晴可不敢让佟初雪赔，“嫂嫂，你现在还怀着身孕，还是不要折腾了。” 现在全家人最关心的就是佟初雪的肚子，骆回晴可不敢这个时候把她拉出去，一旦出了事，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佟初雪实在是哭笑不得，不过是怀个孕而已，她都快要以为自己是个残废了，整天这也去不了，那也去不了。 跟骆回晴好生聊了许久，这才让妹妹同意她也跟去。 骆回晴开分店的想法由来已久，而且也做了一些功课，不是全然漫无目的地找铺子。 “嫂嫂，我现在已经筛选过好几家，南明街上的有一户最为合适，我带嫂嫂去看看。”骆回晴道。 说句实在话，骆回晴这次看中的铺子确实不错，租金稍稍高了一些，但是处在闹市街口，人流量很大。 佟初雪看过很是满意，“我看这个地方确实很合适，若是没问题，你大可找老板签约了。” 骆回晴没想到佟初雪如此迅速就下了结论，“嫂嫂，真不用再看看别的铺子吗？” 佟初雪心里有数，“不必费那个功夫了，这件铺子的位置绝佳，看上的肯定不止我们一家，晚一步，就有可能被别人占得先机，做生意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魄力。” 骆回晴听了这话，兴冲冲地跑去找店铺的老板就要签契书，而佟初雪则是坐在边上的茶楼出等她。 却没想到，骆回晴去了之后很快便回来，时间短到佟初雪都觉得她也跟没时间把契书看完。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这幅表情？”佟初雪一眼就看到骆回晴那副伤心模样，跟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样子形成鲜明对比。 骆回晴看着佟初雪，一脸的委屈，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掉下来了，“嫂嫂，这间铺子已经有别人先签约了。” 佟初雪恍然大悟，她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原来不过是被自己说中，晚了一步。 “我先前就说了，这间铺子位置几好看，上的人家肯定不止我们。被别人定走了也是人之常情，没必要为这种事伤心。”佟初雪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在骆回晴的眼里，这次之所以错失好铺子，责任全在她。 要是她能听大嫂的早一点拿出魄力来把铺子给定下，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佟初雪明白骆回晴现在就是有点急功近利，一心想要快点做出成绩，所以不容忍自己犯下一丁点过失，总是抱着这样患得患失的心态去做事可不行。 “小晴，你听我说，这个世界上有得必有失，我们虽然错失了这间铺子，但说不定我们的机会在别处。”佟初雪以为，与其长篇大论的劝说她，不如让事实来证明一切。 “嫂嫂跟你保证，我们肯定能找到比这间铺子更好的。” 骆回晴一向对佟初雪十分信赖你，对她说的话也从不质疑，心情总算渐渐明媚了起来。 “那嫂嫂，咱们什么时候去找新铺子。”她可是一点都等不及了。 佟初雪看了一眼天色，“现在这个时辰也不方便，咱们先回府中，过两日我便带你去。” 两人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先回到家中。 佟雨儿的案子现在交到了皇帝手里，骆回安这次下朝回来，刚好将消息带回。 只不过这个结果并不让佟初雪特别满意，她总觉得是轻了，而且家里的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 “佟雨儿判了个十年，那个什么李大人竟然就是罚了钱了事，这也太轻了。”林春燕心里第一个不赞同。 骆回安道，“皇上这么判，定然有他的道理，天子脚下议论这些不合适。” 骆回安都这么说了，林春燕也不敢再多言什么，只是私下里还是跟徐锦娘唠叨过几句。 不过邹红萍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条命是保住了，只要命还在，将来都有希望。 结果都已经水落石出，她也不好继续在骆家逗留，不日便辞别回了青山村。 大皇子府。 “咱们这次损失惨重。”大皇子道，他的身边正是姚天远。 “殿下，虽然李大人这件事让人遗憾，但是您手下还有许多其他大臣，他们一样出色。”姚天远道。 大皇子看了一眼，“我可听说这些人跟你有些关系？” 姚天远虽然很想回避自己的出身，但吊诡的在于，大皇子偏偏就是看上了他的出身才将其招致麾下，“确实认识，以前都是一个村的。” “那你可知道他们俩人有什么弱点？”大皇子道。 “殿下的意思是——” 骆府。 在家好好休息了两天之后，佟初雪带着骆回晴出去开始找新的铺子。 这可不是件容易事，京城的大街小巷交错纵横，店铺更是不计其数，要在这其中筛选出各方面都符合条件的着实要费上一番功夫。 一连半天下来，竟是一间合适的铺子都没有找到，骆回晴的心里充满了挫败感。 “嫂嫂，再这么下去，我们今天岂不是又要白费功夫。” 原本带着怀着孕的嫂嫂出门，她心里就已经很愧疚，更何况这忙了一天还没有成果，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小晴，你现在就是太累了，我看现在也是正午时分，咱们先找个地方吃个饭，其余的事下午再说。”佟初雪提议道。 骆回晴自然是知道孕妇是饿不得的，没有反驳她的意见，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去吃饭了。 第354章 易文街 沿街的酒馆非常之多，佟初雪随意挑了一家看上去还比较干净卫生的走了进去。 却不想，几人的菜刚刚上齐，正准备动筷子的时候，忽然从路边来了个小乞丐走到他们桌子前面。 或许小乞丐是觉得这一桌的女眷比较多，看上去又都比较面善，所以才找到了他们。 “两位漂亮的姐姐，好心人，求您给我一口饭吧，我妹妹快要饿死了。” 酒楼的伙计立刻跑过来赶人，“去去，到一边去，这哪是你该来的地方，别逼我动手。” 言语之间相当的不客气。 佟初雪却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如此，笑道，“我们今日点的菜确实有些多，也吃不完，这样吧，这份鱼香肉丝你就带回去好了。” 佟初雪是自己主动要给的，伙计也没话可说，不过等小乞丐走了之后，还是劝了两句，“我知道两位是心善，可是京城的乞丐呀实在是太多，您给了这个也顾不了那个，弄不好啊还会被他们给讹上，实在是得不偿失。” “无妨，我也不过是花钱买了心安而已。”佟初雪笑道，不欲解释太多。 那个小乞丐一看就不是个说谎的，眼睛清澈而又真诚，跟那些浑浊的，肮脏的，只知道自己要饭的乞丐完全不同，这样的人佟初雪愿意帮。 也或许是因为有了一个孩子之后，她的心地变得更柔软了。 “不过说起来，我在京城的其他地方都是很少见到乞丐。”佟初雪忽然想到了这一点，她来京城这么长时间，也出去逛过不少地方，还真的很少看到当街要饭的乞丐。 伙计道，“这位夫人您是有所不知，咱们京城的乞丐，基本上都聚集在易文街那边，很少能到其他的范围活动。” “哦，这是为何？”佟初雪好奇道。 “城里的官兵啊定期就会巡逻，其他一旦过来，被发现就会赶走，甚至会被打伤，所以他们轻易不敢过来。但是易文街那边是条已经荒废的大街，也没有人管，京城的乞丐几乎都聚集在那边。” “这个真是有意思。”佟初雪第一次听说，“那条易文街为什么会没有人管，这京城的地价可是寸土寸金。” 按道理说不应该会有一整条街都荒废的情况才是。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要好好解释啊，恐怕得我们老板才能说的清，我只知道那条街的主人当初想要把那条街整个卖掉，可是要价太高根本卖不出去，不知为何，他又不愿意拆了零卖。再加上京城之前整治流民，将人都从易文街那边赶走了，所以易文街一下子没了人气，生意也做不起来，最后就荒废了。”伙计道。 “非要卖一整条街儿不零卖，这可真是奇怪。”佟初雪觉得很有意思。 京城一整条街道的价格必然十分高昂，若非大富大贵之家谁能吃得下，估计大家都不敢冒这个险吧。 “还有一点啊，那条易文街以前就是一片荒地，再往前倒几辈，那就是个乱葬岗，所以大家都嫌弃那个地方晦气，不敢往那跑。”伙计补充道。 佟初雪笑呵呵地看着骆回晴，“你看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不用心急，现在这生意不就送上门来了。” 骆回晴好像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整个人打了一激灵，“嫂嫂，你该不会是想把那条易文街给买下来吧。” “这是个多好的机会，能买干嘛不买。”在经常买下一整条大街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别人觉得那里曾经是乱葬岗，十分晦气，但她可不迷信这些。 “嫂嫂，你就算把它买下来，又哪有客人会来呢。”骆回晴推己及人，反正他如果知道那地方曾经是乱葬岗，是决然不敢去的。 “你莫要有先入为主的成见，事在人为。”佟初雪故意买了个关子，随后决定到，“咱们下午就去那个易文街瞧一瞧。” 骆回晴虽然心里一点也不想掺和这事，但她也不能放任怀着孕的嫂嫂一个人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那里遍地都是乞丐，万一发生了什么冲撞，可就麻烦了。 实际上的易文街，跟酒楼伙计说的八九不离十，一看就是条荒废了很久的街道，现在已经一家铺子都不剩下了。 沿街空置的房屋全部都被乞丐所占领，佟初雪等人的马车一驶进这个地方，所有乞丐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里。 佟初雪下了马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期间，这些乞丐只是默默看着佟初雪的行动，在没有多余的举动。 大概估量了一下这条街的情况之后，佟初雪上了马车准备打道回府，这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小乞丐拦住了去路。 佟初雪定睛一看，这人刚好就是中午跑来乞讨的那个小乞丐。 小乞丐站在马车前面，“夫人，中午谢谢你给的饭菜，我妹妹说她好多了。” 佟初雪笑着招招手，把人叫到了跟前，“你一直跟妹妹生活在这里吗？” 小乞丐点点头，“我跟妹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幸好韩大哥人好收留了我们。” “韩大哥是谁？” “就是我们这条街的头头，我们这儿所有的乞丐都归他管。”小乞丐道。 这下佟初雪是真的惊讶了，她原本以为作为一个乞丐窝这里应当私处是乱糟糟的，却没想到原来还是有人管事的。 “你既然跟着他，为何还会没有饭吃？”佟初雪问道。 “韩大哥不负责我们的吃食，只是调节打架斗殴的事情。”小乞丐解释道，“对了，还有住的地方怎么分配，也归他管。” 这可就有意思了，也就是说这条街的实际主理人已经变成了一个乞丐。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一见这个韩大哥？”佟初雪耐心地问道。 谁知小乞丐竟然摇了摇头，“韩大哥说过，若是有人要找他，对方需先送上拜帖。” 骆回晴有些听不下去了，小声嘀咕，“不过就是个乞丐而已，竟然还要求拜帖。” 佟初雪倒是没说什么，“你回去告诉韩大哥拜帖这个东西我自会准备好，到时候我麻烦你转交一下，认准这个马车，我会派人坐这个马车来送帖子。” 第355章 见韩荣 小乞丐倒是没有骆回晴那般吃惊，点头表示知道。 待马车驶出易文街，骆回晴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嫂嫂，你为何要听那个韩什么人的话，真的给他递帖子。” 佟初雪解释道，“这个韩大哥能够在这么多乞丐聚集的地方成为一个头头，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而且你听没听过一句话，擒贼先擒王，韩大哥就是这个王。” 她将来准备买下这块地，若是乞丐的问题不解决，即便拥有了这条街，也没有办法用。 使用蛮力驱赶不是不行，但是如此的话，肯定会招来乞丐们反扑，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乞丐本就什么都没有，现在又连个避雨的地方都不剩，肯定会闹事。 “嫂嫂，你真的要买那条街？”骆回晴心里直打鼓，易文街的位置不算多好，距离核心城区已经有一点距离了，本就是劣势，加上现在是乞丐聚集区，怎么看都不是个好的选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佟初雪为何就看上这条街了。 佟初雪倒没有急着解释这个，事实胜于雄辩，值不值的，看结果便是。 事实上，易文街的交易比佟初雪想象的更加顺利。 她找到江未寒从中引荐了卖主，顺利签了契书。 只有一点，即便是一条荒废的街，那也是在京城里面，价格上尽管远远低于周边的其他街，可总价对于佟初雪而言依旧不低。 佟初雪跟骆回安商量了一番，骆回安对于佟初雪要把家里所有银两都去买街的事并未反对，还帮忙瞒着骆长华等人。 他们只知道佟初雪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一条荒街，其余的便一概不知了。 而且在好奇看过现场之后，更是觉得这地方根本不值几个钱，压根不会想到佟初雪是拿了全部家当出去。 买下易文街之后，佟初雪马不停蹄地送了拜帖给韩大哥。 她这才知道，小乞丐口中的所谓韩大哥名叫韩荣，曾经也是个县令之子，读过几年书，认识字，很会协调关系，而且还懂得一点简单的药理知识，算是半个大夫。 至于为何会沦落成乞丐，个中缘由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佟初雪的拜帖下完，韩荣那边回了一封信，让佟初雪在十二日去易文街找他。 这次过去，佟初雪并没有盛装打扮，反而穿的极为朴素，还命人准备了许多粮食和灶具，说是要去施粥。 给一群乞丐施粥，原本是件好事，可是在骆回晴看来，实在没必要“讨好”一群乞丐，他们恐怕不会领情。 众人抵达易文街的时候，在场的乞丐们个个如临大敌，因为佟初雪带来的人实在有点多，他们还以为这些人是奉命来清理他们乞丐的。 眼看着双方怒目相视，气氛剑拔弩张，佟初雪无奈地站出来指挥。 “你们一个个在这站着干什么，找个地方把摊子支起来，后面那些米面也赶紧搬下来。”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动作起来，那些乞丐也是谨慎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上次佟初雪见过的那个小乞丐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大着胆子上前，“姐姐，你带这么多人来是为什么？” 佟初雪缓和缓和脸色，温声道，“我看你们平常出去讨点吃的也不容易，准备给你们做粥。” 小乞丐闻言，眼睛亮晶晶的，“姐姐，有粥？” “有啊，东西我都带来了，他们马上就开始熬。”佟初雪笑道。 小乞丐眼巴巴看着那些人搬米又搬锅，一脸的期待。 见到他如此期待，佟初雪赶紧催他们加快速度，“对了，你的韩大哥在哪呢。” 小乞丐这才收回落在大米上的目光，道，“我带你去。” 韩荣的住处，在易文街的里最大的一间铺子里，刚走进去，佟初雪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小乞丐解释说，这是为了招待佟初雪特地准备的。 佟初雪实在是有些压抑，说到底韩荣现在也只是个乞丐而已，要准备招待客人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如此他还坚持，可见对于这次会面极为用心。 进门没走两步路，佟初雪就看到了从里面迎出来的韩荣。 韩荣看上去年纪也就三十上下，虽然衣服已经浆洗的十分陈旧，但是很干净整洁，“骆夫人，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走两步路就到了，挺近的。”佟初雪道。 她现在怀孕的肚子已经十分突出，任谁都不会看不出她是个孕妇，跟在韩荣身后的人，极为有眼力见的赶紧送上座椅，佟初雪表示感谢。 “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把易文街的事说清楚，现在易文街我已经买了下来。”佟初雪也不扭捏，直言道。 韩荣大约是没有想到佟初雪的动作如此迅速，微微有些诧异，“夫人真是魄力十足。” 只不过对于他们这帮乞丐，韩荣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他对佟初雪可以说是一点也不了解，拿不准她心里的想法。 “不知夫人买下这条街准备做什么？”韩荣问道。 “还能做什么，定然是做生意。”佟初雪没有表露自己的意愿，而是用眼角的余光偷看韩荣。 她很好奇韩荣究竟会对此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韩荣在与佟初雪会面之前，心里其实也预想过很多，虽然时机有些提前，但有些话不得不讲。 “夫人，我们这些人的情况您想必也看到了，听说您今日还专门带人来此施粥，我们所有人都感念您的恩情，只是我们这帮人在京城已经没有了容身之所，若是您在不给我们条活路，我们可就真没办法了。” 韩荣话里话外都在卖惨，但是卖惨的表象之下，佟初雪也听出了几丝威胁的意味。 这就不奇怪了，一个统领如此之多乞丐的掌权者，怎么会老老实实坐在这里任由佟初雪的处置。 “倘若我真就如此狠心，我给大家一条活路，韩荣，你准备如何。”佟初雪维持着平静无波的表情，任谁都别想窥见她内心真实的想法，“我方才观察，你们这些人里老弱病残不在少数，其实好对付的很。” 韩荣盯着佟初雪，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第356章 愿意为夫人效劳 他们这群乞丐来到易文街已经有五年左右的时间，虽然说是名不正言不顺，但最终已经发展成这样，佟初雪若是强行将他们赶出去，他们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夫人若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把我们赶走，我们也只能遵从夫人的意志，毕竟您的确是这里的正经主人。”韩荣道。 话虽是这么说，可韩荣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种种报复的手段了。 佟初雪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说的根本不是真话，“韩荣，我听说你是这里的掌事人，也就是说这条街上所有的乞丐都听你的，是不是？” 韩荣不知她为什么要提起这话，“大家伙抬举而已，我也算不上什么。” “我的确不想让你们在这条街继续待下去，我想让你们换个住所。”佟初雪道。 这下韩荣身边的老乞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起来，“说什么想给我们换个住处，不就是想把我们赶出去，还说那么好听，真是虚伪。” 佟初雪道，“我是不是真的虚伪，听我把话说完。我是个商人，专做花卉生意，这卖花自然就要有人种花。我准备把这一整条街都买下来，打造成花市一条街，那鲜花的供应自然要跟上。我想着你们与其天天乞讨为生，倒不如自食其力，改善自己的生活。” 平心而论，这样的提议确实不错。他们这些乞丐没有一技之长，又多是老弱病残，只能每日靠乞讨为生。 “你们住在这里衣食住行都没有保障，可若是帮我种花，我定是要管你们吃住还会发工钱，如何？”佟初雪道。 这对于乞丐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韩荣没想到剧情如此峰回路转，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雇佣我们？”韩荣难以置信地确认道。 “正是如此。”佟初雪点头。 在她看来，这么多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而且种花不比种地，对体力的要求更低，老弱病残未必做不了。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韩荣道，“只是你为何不去雇佣一些年富力强的，而要雇佣我们呢？” 佟初雪笑道，“韩荣，我之前说过了，我是个商人，商人做事自然要考虑成本，我雇佣一个青壮年每月要支出的费用，跟雇佣你们是完全不一样的。” 韩荣想来想去也觉得佟初雪这个方案对他们没什么坏处，“只是我们这些人谁也不会种花。” “这些我自然会派人教你们，只要你们肯学，一定都能学的会。”佟初雪道，“我在郊区买下了一个庄子还有一座山，我这不得把你们打发到那去种花。” “什么山？” “九汤山。” 谁知听到九汤山的名字，在场的所有乞丐都用诡异的目光看着佟初雪，韩荣难以置信道，“你竟然买下了九汤山？” 当初廖家跟九汤山的事情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那之后九汤山的处理情况却没人知道，原来最后的买家就是佟初雪。 廖家之前在京城风头无二，最后竟然栽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妇手上，他们都对这事十分好奇。 韩荣心里对佟初雪的印象一下子高大的许多，连廖家都能搞定的女人，肯定厉害。 “可以。”韩荣点头答应。 “既如此事不宜迟，这几日还有些琐碎的事情需要你处理。”佟初雪道，“这里所有乞丐，我需要一个名册，写明姓名，性别，年龄，如果有特长的话也可以写上。” “这事简单，我三日后就能给你。”韩荣道。 “拿到名册之后，我会安排他们的工作，具体的事情，就有我们掌柜跟你对接。”佟初雪道。 事务性的工作并不苦难，佟初雪也没必要始终盯着。 出了韩荣这里，外面的乞丐已经纷纷排好队，拿着碗，眼巴巴的看着施粥的人，期待吃上一顿饱饭。 佟初雪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免有些心疼，农业社会里面没有土地的人，就等同于没有饭吃，只能乞讨为生。 他们这些人未必没有工作的能力，却由于这样或那样的条件沦落至此，或许自己可以帮到他们一点吧。 韩荣对于眼前的景象似乎是见怪不怪，“其实他们这些人里还是有一些聪明的，只是没有机会。” 佟初雪当然相信这话，不过她也提醒道，“虽说都是你手底下的人，可能力有高有低，平性有好有坏。你可要仔细斟酌。将来若是出了事，我可是要拿你是问的。” 身为一群人的领头自然是要承担起一定责任。 韩荣对此并不推辞，“那是自然。” 外面的乞丐对于韩荣很是尊重，见到他都热情地打起招呼。 “我还有一件事很好奇，你们平日里只能在这里活动吗，还是可以去到别的地方？”佟初雪问道。 “我们这些乞丐并非只能在这里，只是去别的街道要万分小心，避免被巡逻的人看到。”韩荣道。 佟初雪又问，“倘若是需要你们在京城散播些消息，你们可能做到？” “这个没有问题，只要不在主干道上出现，穿行于小巷当中，散播些消息还是相当容易的。”韩荣道。 佟初雪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这些人，“未来说不定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们帮忙。” 韩荣道，“夫人给了我们一碗饭，我们自然愿意为夫人效劳。” 韩荣的意思很明确，有给才有得，这个思维倒是很像个商人。 “我听闻你的父亲以前是县令，所以你以前应当也是念过书的吧？”佟初雪道。 “大略识的几个字。”韩荣谦逊道。 读书人说话总是要谦虚几分，所谓识得几个字，那便是正常读书写信都没问题。 “你可会看账本？”佟初雪问。 这些韩荣就不懂了，“未曾学过。” “那好，明日我的掌柜会过来教你看账，你且跟他学着，将来有用处的。”佟初雪已经安排起来。 考虑到自己的月份越来越大，现在不赶紧把事情处理掉，后面越拖越麻烦，搞不好家里人又要限制她的出行了，所以她才急于安排这些。 第357章 准备借钱 易文街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大大小小的乞丐都从两旁的空铺子里面出来，在粥棚的前面排成长队。 佟初雪看着韩荣，真诚道，“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不过要带着所有人离开这里，不是个小事情。” 她的言下之意是，未必所有人都愿意跟着韩荣走。 “我们这里来去自由，他们若是真的不愿跟着，我也不会勉强。”韩荣说话也是留了几分余地。 佟初雪赞赏地看了韩荣一眼，这人做事说话都挺谨慎，是个可造之材，以后九汤山那边的事情，说不定可以都交给韩荣来做。 施粥的事情是由佟大负责，现在看来做的井井有条，还算不错。 后续的是事情也不需要佟初雪继续盯着了，放手给佟大去做。 孩子月份大了，她现在忙上一阵子，会觉得身体有些疲惫，提不起劲来。又跟韩荣说了几句，她便回了府中。 骆回安此时刚好下朝回到家中。 “你买下易文街的事，朝里都知道了。”骆回安打趣道，“你现在可是出了名了。” 佟初雪哪里会想到这事竟然会在朝里掀起轩然大波，着实感到意外。 “你莫不是在框我？”佟初雪忍不住质疑起这件事，不是她不不相信骆回安，只是朝中那帮大臣，每日要忙的事情那么多，难道还有机会关注这些事。 “这可不是瞎说，你若不信，大可问问其他人。”骆回安笑道，说起来他也十分讶异，这点事情竟然还会惹来其他同僚的瞩目，“大约大家都很惊讶，你竟然会买下一条臭名昭著的街。” 佟初雪但笑不语，外人确实很难理解佟初雪为何会买下易文街，不过既然已经有了天然的关注，不好好利用一下实在可惜。 “下次他们再谈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你可以跟他们说，未来这个地方会是京城最赚钱的一条街。”佟初雪道。 “说是无妨，只怕别人不信。”骆回安道。 “信与不信，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宣传的目的达到了。”佟初雪狡黠一笑。 对于易文街未来的发展，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不少规划。 “老爷，夫人，傅先生来了。”圆圆忽然进来汇报道。 眼见天色已晚，傅如年怎么会这个时候找来，只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事实上，傅如年确实是有极为重要的事要告知两人。 二皇子这边得到消息，大皇子已经着手要对于骆回安，精心布置下一张大网，准备让骆回安永世不得翻身。 比起害怕，佟初雪两口子更多的则是惊讶。 “真是没想到，我一个乡野村妇，竟然能够得到大皇子如此看重。”佟初雪实在觉得以他们的地位，根本不值得大皇子大费周章。 “听说是姚天远从中拱火。”傅如年道。 骆回安愣了一下，“姚天远？”这个姚天远在翰林院中就喜欢跟他作对，现在竟然还撺掇起了大皇子，实在是令人惊讶。 傅如年专程上门来告知此事，估计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先生，您也别再卖关子，您肯定已经有办法了吧。”骆回安对自己这位老师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傅如年眼看自己的打算就这么直白地被骆回安指出，倒也没有生气，反而感到满意，骆回安这个学生总算没白教。 “这个嘛——” …… 易文街的乞丐在韩荣的带领下，几乎九成的乞丐都去了九汤山，如此一来，京城的乞丐数量大幅减少。 后来这事不知为还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对此表示赞许，骆回安一下子就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顺势赏赐了不少财物。 夫妻二人在京城的知名度更高。 不过这些俨然影响不到佟初雪，她这几日埋头在家规划易文街的设计方案，她预备参照现代商场的经营模式，以赏花为主题，将吃住玩全部串连起来，形成一整个游乐空间。 她尤其发现，京城的首饰、茶铺、布店的客人十分之多，但是这些铺子星星点点，不成体系，女眷们出门一趟东跑西跑，十分疲惫，若是可以规划到一处，成为京城贵妇人可以集中玩乐的地方，定然能够吸引不少人。 到那时，易文街较远的位置不仅不是劣势，反而还是优势。 而骆回晴也在其中贡献了不少点子，不过她唯一担心的是，家里是否能够拿出这么多钱投资。 这也是佟初雪之前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买下易文街已经花光了几乎所有的现银，剩下的钱只够支撑这府里三个月的开销，这样的程度下，若是再进行铺面改造，家里其实拿不出钱来。 “我手头已经没钱，看来得想办法借钱了。”佟初雪道。 骆回晴大吃一惊，佟初雪看上去一点担忧的神色都没有，但她怎么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些。 借钱？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万一他们换不上怎么办。 “小晴，你去打听一下，京城中哪一家钱庄的信誉最好，我准备借钱。”佟初雪道。 “嫂嫂，万一人家要是不借呢？”骆回晴试探地问道。 “怎么会不借，我们可以把宅子抵押给他们。”佟初雪不解道。 骆回晴倒吸一口凉气，她的嫂嫂莫不是疯了，抵押宅子，那他们将来住在哪里，“嫂嫂，你不用跟大哥商量一下吗。” 佟初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这么大的事，理应告诉他一声。” 骆回晴这才放下心来，大哥那么理智的人，肯定会阻止佟初雪疯狂的举动的，她劝不了，就交给大哥来劝吧。 可惜骆回晴还是不够了解自己这个大哥，佟初雪要抵押宅子的事，在他那里就好像今天晚饭要吃鱼一样无关紧要，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骆回晴感觉整个人都受到了震撼，大哥跟嫂嫂是不是一起疯了。 然而她一个人根本阻止不了佟初雪的打算。 由于佟初雪现在不便出门，抵押借钱的事情还是骆回安亲自出面的。 一个朝中翰林跑去钱庄借钱，很快就在官场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不能理解骆回安的做法，对佟初雪的态度也微妙了起来。 第358章 易文街被封 骆回安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事，佟初雪见到那满满一箱的银子，心情立刻就明媚了起来。 有了这些钱，她的规划距离落地又更进一步。 可骆回晴就没有这么开心了，她只要一想到这些银子是嫂嫂通过抵押房子的方式换来的，心里就十分沉重，满脑子都是赔钱后家里人要怎么生活的事情。 妹妹一整日愁眉不展，家里的几位大人也很快注意到，一开始他们以为是百花阁出了什么岔子，却没想到骆回晴摇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 这下可把骆长华给弄糊涂了，要不是百花阁的事，还能有什么事值得骆回晴愁眉不展。 林春燕倒是有了别的想法，“当家的，你说会不会是小晴喜欢上什么人了。” 虽说林春燕也没有任何证据，但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怎么也打消不掉，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开始旁敲侧击的找女儿问，还留意起了女儿的行动。 可找了半天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有没有的你自己去问不是更痛快，何必每天偷偷摸摸的打听。”骆长华道。 林春燕原本担心女儿害羞不肯讲，但是她调查多日无果，没办法只能亲自去问骆回晴。 骆回晴听到她娘竟然误会她是有了喜欢的人，忙不迭地否认道，“娘，你想的也太多了，哪有这样的事。” 可林春燕对自己的猜想坚定不移，“小晴，我是你娘，有什么话你还不能跟我说吗。” “娘，真不是这事。”骆回晴有些无奈道。 “那你每天皱着个眉头，究竟是为什么。” 架不住林春燕的一再逼问，骆回晴想了想，最终决定把借钱的事情和盘托出。 林春燕听后惊愕不已，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孩子竟然能做出这么大的事，还不跟家里商量。 用他们住的宅子抵押去换钱，万一要是赔了，他们岂不是要露宿街头，这两孩子怎么能干出这么糊涂的事来。 骆长华从林春燕那听说后，第一反应也是不赞同，可又想到儿子媳妇平日里的决策从未错过，又觉得不应该如此武断的下结论，“他们肯定有他们的道理，这事咱们就别管了。” 林春燕相当不赞同道，“不管了，怎么能不管，他们现在就是想赚钱赚疯了，我们要是再不从旁劝着点，到时候真得回家种地了。” 骆长华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依我看，你就是操心操得太多，他们当初做的那些事，村里不也没有人赞同。可你看现在呢，咱们都住上京城的宅子，他们也大了，这些事情可以自己做主，再说这宅子本来就是他们赚钱买的。” 眼见骆长华怎么都说不通，林春燕白了一眼骆长华，转头跑去找了徐锦娘。 果不其然，徐锦娘跟林春燕完全站在一条线上，对于他们小夫妻两个的决定无法接受。 “我看这俩孩子真是疯了，再怎么想赚钱也不能这么做，更何况我们现在根本不缺钱。”徐锦娘痛心道。 “我就知道你理解我在想什么。”林春燕握着徐锦娘的手，“这事儿不能让他们这么干。” 两人说着说着，就决定好好跟佟初雪两人沟通一下。 最终，骆回安下朝一回到家，便看到林春燕和徐锦娘两人坐在厅堂中间，佟初雪坐在下面。 眼前这个架势，颇有点三司会审的味道。 “娘，岳母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骆回安不解道。 佟初雪叹了口气，解释起来，“还不是为了抵押借钱的事情，他们让我们把钱还回去，将宅子的地契拿回来。” 骆回安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吓我一跳。” 骆回安这个说法彻底惹怒了俩人。 林春燕率先发难，“你们这一座宅子可是花了十几万两银子买的，说抵押就抵押，你们没有考虑过后果。” “后果自然是考虑过，只是做生意哪有不冒险的，娘，你也别担心，就算这些钱全部赔完，咱家至少村里还有几块地。”骆回安道。 可这话听在林春燕耳朵里实在难以接受，儿子下了那么大力气，好不容易从村里来到京城，难道最终还是要回乡种地不成，那之前折腾那么些干什么。 “儿啊，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跟你媳妇现在这个心实在是有些贪了。”林春燕一脸的沉痛。 佟初雪和骆回安林春燕会说出这番话，其实这话本身没有问题，适合规劝别人，可惜他们不是别人。 “娘，我知道您担心我们做生意会赔钱，可是您想想，到目前为止我们何曾赔过？”骆回安一直觉得事实胜于雄辩，尽管风险巨大，但他们之前从未失手过。 “你那些和这个能比吗，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初雪肚子里的孩子考虑，难道你想让你儿子跟我们一样在家种地吗？”林春燕道。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好不容易奋斗到如今这个程度，为什么还要如此贪婪。 佟初雪知道林春燕对他们的看法很难扭转，但有些话她也不得不说，“娘，从种灵芝开始，我就只想混个饭钱，从未想过要大富大贵。我们这次抵押宅子，也是有逼不得已的原因。” “逼不得已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连我们都不能说吗？”徐锦娘开口问道。 佟初雪看看两人，摇摇头，“这个确实不能说。” 徐锦娘和林春燕两人说到现在，也无法动摇他们的想法，最终只能挫败的离开。 圆圆站在一旁，小声问道，“夫人，就算再有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对于这个问题，佟初雪笑而不答，“你去替我办件事，跑一趟九汤山，将这个信封交给韩荣。” 圆圆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佟初雪的吩咐送信去了。 几日后，京城里便流传起佟初雪为了做生意抵押宅子的事，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佟初雪是脑子坏了。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就在佟初雪准备好银钱，定好所有木料，寻到所有人工进场干活不多日后，官府突然来了一批人，将整条易文街全部查封。 至于理由，官兵没有说，只是告诉佟初雪，这个地方恐怕几年之内都不得解封。 第359章 怎么打算的 易文街被封的消息很快便在京城中被传播开来，无数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骆家，其中更多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想要亲眼瞧见佟初雪一败涂地的那一天。 拿出全部家当投资在一条荒废已久的街，任谁看来都是不明智的投资。 之前坊间流传的，佟初雪极为擅长赚钱，可与男人匹敌的能力现在也遭到了不少人的质疑。 质疑声中最响的，不是那些大男人，反而是那些后宅妇人。她们明里暗里地讥讽着佟初雪，认定她是个急功近利、利欲熏心的女人，还不如像她们这样，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让男人养着就是。 只要家里的产业在她们手上不见减少，那便没有任何危机。 而当被封的消息传到骆家时，林春燕和徐锦娘的反应最为激烈，她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没过几天就应验，林春燕更是嘴里都起了几个泡，说到底就是急的。 佟初雪和骆回安确实从头到尾都很淡定，仿佛亏的钱跟他们没有关系似的。 “现在家里这个状况，你们怎么打算的，这钱要是还不上，我们是不是就没有住处了？”骆长华面色凝重道。 骆回安淡定道，“爹，我跟初雪商量过，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情，咱们就出去躲一阵子再回来。” 在骆长华听来，这个计划简直荒唐极了，躲，他们能往哪里躲。 “爹，地方我们都想好了。现在初雪手里还剩一点银子，刚好可以在京郊租个庄子，我们去那住上几个月，等到回来时说不定京城的局势就逆转了。”骆回安道。 骆长华的理解里，儿子的计划说穿了不过就是寄希望于天，可老天的事，岂是他们能够控制的。 “回安，局势变与不变更本就不是咱们能够左右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咱们总不能躲上一辈子。”骆长华语重心长道。 “不会躲一辈子的，京城中的局势本就瞬息万变，谁能保证咱们就等不了逆转的一天呢。”骆回安道。 骆长华眼看儿子执意如此，劝也不听，深深叹了口气，罢了，将来行至何处，就看天命吧。 这边，林春燕则是找到了佟初雪，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得知这个厉害的儿媳是不是有着逆天改命的谋算，可惜事实令她失望，佟初雪不仅没有对策，反而安慰起了她，要她想开一点。 这叫林春燕如何接受。 徐锦娘对于佟初雪也有些气恼和担忧，气她随意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又担忧她将来的生活。 眼看孩子还有几个月就要降生，现在家里这幅光景，将来可怎么过。 “娘，您也不用担心这么多，虽说之前买木材、请工人也花了一些钱，但是我现在手上还剩一些，足够我们找个别庄住上一阵子，到时候估计孩子也出生了。”佟初雪道。 这话根本安慰不了徐锦娘，她做事素来走一步看三步，一想到将来的事，她的心里就充满不安。 可这样的心情根本没有感染到佟初雪，她始终保持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乐观心态。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骆家笼罩在一片不安氛围之中时，骆回安竟然出事了。 某日下朝的时候，骆回安竟然在回家的路上被人袭击，至于凶手，官兵调查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消息很快就在朝堂之中传来，众人半开玩笑地说道，多半是易文街那些被赶走的乞丐。 外人并不了解佟初雪的计划，只当是佟初雪用蛮力赶走了原先盘踞在易文街的乞丐，所以现在招致报复。 骆回安在这次袭击中，据说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很快便传出佟初雪要带着丈夫去寻什么隐士名医，而翰林院那边傅如年也帮骆回安告假。 骆家整户人就这么在京城消失，不留下一丝痕迹。 骆家的所有产业全部关门，众人纷纷以为这家人是不堪重负逃回老家了。 可佟初雪和骆回安其实并没有远离京城，而是在京郊租下了一个别庄，带着一家人在此度假。 这个地方是佟初雪跟骆回安之前就已经看好的，别庄建在一片桃林之中，依山傍水，环境十分优美。 没有了诸多杂事，现在佟初雪每日的生活如同半个神仙一般，吃吃喝喝，然后跟佟初雪散散步，非常惬意。 反观林春燕等人，整日愁眉苦脸，忧心忡忡，不论他们怎么劝，都是这幅样子。 “娘，您就想开点，我在这个地方养胎，不比在京城那个地方好。”佟初雪安慰道。 林春燕叹了口气，“要说环境，这里确实比京城里面强，可是咱们现在背上了这么多的债务。” “娘，怎么就背上债务了，了不起就是让钱庄把咱们的宅子收了，我们又不需要另外赔钱。”佟初雪道。 不过这话对林春燕来说根本起不到安慰的作用，她们若是没了宅子，难不成要睡大街去。 “往好处想，再不济咱们住到易文街去便是，那么多铺子，还怕没个住的地方吗。”佟初雪道。 “你还好意思说，易文街不是已经被官府封了。”林春燕没好气地说道。 “只是不让我们经营，还能拦着我们住不成。”佟初雪道。 林春燕看着佟初雪那幅天真烂漫的样子，体谅她还在怀孕，也不好说什么。 这一家子里最苦的不是林春燕，而是骆回峰。 来了别庄，他还以为可以不用再每日接受夫子的折磨，却没想到夫子之外还有大哥，骆回安现在最重要的任务除了陪佟初雪，就是教导骆回峰的功课。 可怜的孩子每天早早的就被骆回安拎起来念书，一日都逃不掉，简直比在学堂里还要累。 实在受不了之后，骆回安开始蓄谋反抗，而反抗的方式也极为简单，那便是玩消失。 于是当某天早晨骆回安一如既往地去找骆回峰晨读的时候，发现弟弟竟然不在房间。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一起丝热度也没有，显然晚上就没有在这睡。 弟弟不见了可不是小事，骆回安问遍了家里的所有人，谁都不知道骆回峰在哪。 第360章 喜得麟儿 骆回峰不见人影的事，很快就惊动了骆长华等人，家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出门去找了。 佟初雪买下的这个别庄在沈家村中，众人估计骆回峰一个小孩子也跑不了太远，多半就在沈家村中。 他们找了一大圈，终于在沈家村的一户村民家中找到了骆回峰，那小子正跟一个差不多同龄的孩子混在泥地里打滚，佟初雪找到他的时候，小家伙从头到脚都是泥巴，一点人样都没有。 骆回峰看见田埂旁站着的佟初雪，心里一阵发怵。 这个家里他虽然讨厌逼他学习的大哥，但是他比谁都清楚，家里说话最管用的就是佟初雪，若是她要惩治自己，家里谁也求不了情。 不过佟初雪见骆回峰玩的正开心，没有横加阻拦，反而道，“若是玩够了，就回家里来，大家都很担心你。” 说罢，佟初雪在圆圆的搀扶下回了别庄，留下骆回峰一个人站在田里发愣。 中午时分，骆回峰从村里回来，看样子脸和手都是洗干净了的，只是衣服仍然脏兮兮的。 骆回安站在厅堂，一眼就看到了骆回峰，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人带他去换身衣服。 骆回峰知道自己跑出去玩这事，让家里好一番担心，这会儿听到大哥的话，老老实实的跟着佟二下去换衣服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春燕看着骆回峰，几番欲言又止，惹得骆回峰心中惴惴不安。 午饭过后，骆回安将骆回峰叫到书房，关起门来好好谈了一番。 至于兄弟两人究竟谈了什么，家里谁都不知道，只知道骆回峰出来的时候，脸色轻松了许多，后面读书的事，再也没让他们操过心。 佟初雪对此好奇不已，跑去问骆回峰究竟怎么回事。 原来骆回峰之所以逃避骆回安的教导，根本原因是他感到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骆回安，内心深处总有一种挫败感萦绕，久而久之就产生了厌学的情绪。 而骆回安处理的方式也很简单，他告诉骆回峰，身为男人总要承担起养家的责任，所以至少得有一门挣饭的营生。 骆回峰将来只需考到个秀才，到书院里去教教书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为此，可以先用他跟佟初雪的孩子练练手，以后侄子读书一事就交给他了。 肩上一旦有了责任，骆回峰的心态立刻便不一样了，读书不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所以说，你现在就把你未出生的孩子个卖了？”佟初雪有些哭笑不得。 说起这个，骆回安难得的心虚起来，“嗯，我也会教，不会全部推给弟弟。” “若是个女孩呢，交给小峰教导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佟初雪提醒道。 骆回安一愣，他倒是没有细考虑这么多，若是个女孩，确实不适合给弟弟教导。 “不行，我得跟小峰把话说清楚。”骆回安急忙准备出去。 佟初雪一把将人拉住，“你急什么，小峰现在正是热情高涨的时候，你何必打击他，过段日子再说也不迟。” 反正现在距离出生还有几个月，有的是机会跟小峰说这事。 不过说是几个月，实际上这样悠闲的日子，过得往常似乎更快。 转眼间，佟初雪就要生了。 她是在半夜发现有些不对劲的，赶忙将骆回安喊起来。 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的骆回安手足无措，最后还是在佟初雪的提醒下去将林春燕喊来。 林春燕毕竟是有经验的妇人，加上稳婆这段日子一直住在别庄，所有东西早早就准备好，产房很快便准备好。 对寻常女子来说，生头胎是最为艰难的，折腾上一整天的大有人在。 不过佟初雪可是有着现代医学知识的，尽管并没有生孩子的经验，可她多少从周围人的经验中汲取到了一些，加上嬷嬷的精心照料，她的状态还是比较好的。 孕期中控制体重，保持锻炼，再加上这具身体的骨盆条件也不错。 佟初雪生孩子并没有过于痛苦，没折腾几个时辰孩子就顺利降生。 饶是如此，坐在院子里的骆回安也被佟初雪痛苦的声音惊出一身冷汗，瘫坐在石阶上。 他不是没有了解过，妇人生子就是从鬼门关前过一遭，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一尸两命。 跟其他的丈夫相比，他等待的时间不算长，就连嬷嬷都说，佟初雪是个有福的，没几个女人生孩子能这么不受罪。 但他依旧是心惊不已。 看到血水一盆一盆从产房端出，红的刺目，他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动也不能动。 稳婆出来喊骆回安进去看看孩子，“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是个儿子！” 此时骆回安才大梦初醒般回过神，骆长华见儿子这幅模样，赶紧张罗起来打赏的事情。 孩子哭声响亮，不用说骆回安也知道他没事。进了产房，他径自走向佟初雪身边，看着床上的人满脸是汗，止不住的心疼。 佟初雪见进来的是骆回安，勉力一笑，“我没事。” 可这幅虚弱的样子哪里是没事，骆回安死死拧着眉头，“你好好休息，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你。” 可怜刚出生的孩子哇哇直哭，爹娘一个也不关心他，还是林春燕哄着孩子。 恢复了一个晚上，佟初雪觉得身体好了许多，充满力量。 这样的恢复能力简直令人诧异，佟初雪靠在床上，觉得身体里似乎涌动着一股力量，她试着调动了一下，猛然发现竟然是消失的木系异能。 生完孩子之后，她的木系异能竟然回来了。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她还以为今后要作为一个普通人继续生活下去，上天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看来她的异能有点类似于体能一般，可以消耗，可以恢复。 之前为了抵挡毒性，木系异能被消耗完全，然后也在慢慢恢复。 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佟初雪一直没有察觉到身体里的异能，等到孩子降生她终于察觉到。 就在佟初雪发愣之时，骆回安抱着孩子进来，小心交到她的手中，“昨日你太累了，还没有看过我们儿子。” 佟初雪低头就看到一个皮肤雪白的小家伙。 咦，不是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皱巴巴的，可她儿子看上去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难不成是受她的木系异能影响。 事实上佟初雪的猜测没有错，小家伙身为一个男孩，长的是肤白貌美，以至于总被外人错认成女孩。 他还继承了部分佟初雪的木系异能，虽然不能操控草木，但是几乎可以说是百毒不侵，再怎么折腾也从来没有生过病。 骆家在别庄的生活一片温馨，京城的局势确是风雨欲来。 第361章 回到京城 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了皇位早就斗的不可开交，这是朝野内外众所周知之事，群臣之间也在彼此暗地较劲，看看谁才是眼光最好的那一个，能够压对宝。 此前站大皇子的大臣本就不少，在亲眼目睹骆回安和佟初雪把李忠裕斗倒之后，一度有人想要倒戈，可很快，姚天远就出现在众人面前，曾经风头无二的骆回安，现在也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里疗伤去了。 群臣在摇摆过后，大多数还是站到了大皇子那头，就算是庶出又如何，大皇子的手腕在那摆着。 皇帝的身体早就摇摇欲坠，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谁都不说。 就在佟初雪的孩子出生不久，皇帝便走了。 国丧三年，天下悲号。 根据皇帝的遗诏，最终能够继承皇位的，不是大皇子，而是二皇子。 这一结果出乎绝大多数人意料，连大皇子自己也不相信，苦心筹谋多年，竟然输给了他最看不起的弟弟，大皇子情急之下，竟是带兵打到了宫门口，扬言二皇子伪造遗诏。 只是遗诏从拟定到宣布，二皇子根本碰都没碰过，全权由丞相负责。大皇子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说到底，他不过是难以接受帝位不属于他的事实。 对于大皇子的反水，二皇子并非一点准备没有，他早早就部署禁卫军，成功阻拦二皇子进宫，最终将人以谋反罪擒获。 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二皇子到了此时，也不再讲究那些虚的，直接将亲哥哥送进大狱，不留丝毫情面。 不过对于所有人来说，二皇子的举动并不令人意外，自古成王败寇，若是他不处置大皇子，后患难免。 之前支持大皇子的那般大臣们，现在是惴惴不安，每日都在琢磨二皇子会怎么对付他们。 谁知一连数日过去，皇帝愣是一点动作都没有，仿佛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似的，众人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而佟初雪这边，全家都沉浸在得子的喜悦当中，一家子几十号人全部围着这个小的转。 可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这群人愣是谁也没提出来。 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孩子已经要准备办满月酒了。 佟初雪将家里人都召集到一起，正式提出了这个关系重大的问题，孩子到现在连个大名都没有。 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竟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其实骆长华等人没想起来也情有可原，以往在村里的时候，孩子小的时候都是随便取个名字，等长大一些，才会正式请人取名。 至于骆回安为何也忘了，只是解释为第一次当爹太过兴奋。 取名可是一件大事，关系到孩子一生，骆长华想了想，“按照咱们家现在的辈份，小宝应该是‘玄’字辈。” 林春燕提议道，“要不找个大师算算，我听说好些个京城里的人家都是这么做的。” 话音刚落，骆回安就否了这个意见，他儿子的名字，他一定要亲自来取，怎么能交给一个和尚。 可林春燕也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京城里都讲究，咱们跟着肯定不会错。”走前人走过的路，是最稳妥的做法。 徐锦娘也赞同林春燕的意见，骆长华和骆回安父子俩则站在了对立面。 “要是算出来的名字真那么灵验，大家肯定都去算了，可据我所知，这朝里不去算名字才是大多数。”骆回安道，“我还听过一种讲法，就是姓名最好让家里的长辈来取，这样先辈才能认下这个孩子，福泽延绵。” 骆回安这么一说，林春燕的想法也不坚定了，儿子天天在朝堂上，接触的肯定比她多，很有可能儿子说的才是对的。 在佟初雪看来，骆回安那套说辞保不齐都是自己瞎编的，无非就是不想让取名的事落到别人手上罢了。 “要是得让长辈取，我们岂不是要回一趟青山村。”骆长华道。 骆回安赶紧解释道，“爹，您忘了，我们跟骆家已经分家了，现在我们算是单独一户，这个名字要不您来取。” 骆长华一听要给宝贝孙子取名，忙不迭的推辞，“我都没念过书，哪里会取名字，你是他爹，你来取正好。” 骆回安顺水推舟将这事揽了下来。 别看他从小到大读过的经典无数，可书到用时方恨少，骆回安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弟弟的学业也懒得操心了，一心一意要给儿子选个好名字。 最终，闭关若干日的骆回安终于想出了儿子的大名，骆玄睿。 小睿小朋友的满月宴来了不少熟人，第一个到的便是骆家的老熟人江未寒，然后是傅如年，以及佟初雪手底下的几个人。 江未寒和傅如年这次过来都是带着任务的，江未寒是告知佟初雪易文街已经解封，可以重新开始经营。 傅如年则是冲着骆回安来的，新皇帝马上要举行登基大典，昭告天下，他们要忙的事情多的不得了，容不得骆回安继续在这里逍遥快活了。 小夫妻没想到他们这二位竟是“来者不善”，顿时感到有些后悔，要是不着急的话，他们还可以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说实话，一旦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实在不愿再搅扰到京城的是是非非之中。 然而傅如年给骆回安和佟初雪泼了老大一盆凉水，要他们两人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尽快回到京城，京中还是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眼看着逃也逃不掉，佟初雪只好带着家里人收拾起东西，准备回京。 刚出月子就这么折腾，林春燕和徐锦娘是一百个不赞同，可佟初雪现在的身体简直比一个成年男性还要健康，她们就是想找借口也找不到。 阔别多日，骆家这群人又出现在京城。 今时不同往日，他们现在可是辅佐二皇子登上帝位的功臣之一，地位水涨船高。 骆家的宅子说是抵押给了钱庄，可实际上钱庄的掌柜觉得冤枉的很，当初办理借款的时候，佟初雪抵押的根本就不是京中的宅子，而是九汤庄，谣言不知从何而起，还愈演愈烈。 其实这其中多得是佟初雪的推波助澜。谣言越多，才越能让人相信二皇子确实失了一条臂膀。 第362章 不要牵连家人 骆回安人既然已经平安归来，加上新帝方才上任，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他马不停蹄地便回到翰林院。 可刚到翰林院，就被皇帝告知，马上要安排他去刑部做事。 从翰林院到刑部，这跨度不可谓不大，不过众人心知肚明，皇帝这么做，根本就是在变相的抬骆回安。 要想真正能够在朝政上有所作为，翰林院那样的地方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六部才是，皇帝这么做分明是在告知所有人，他已经打算重用骆回安。 原先冷落多时的骆家门庭，又再次热闹起来，上门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不过都被骆回安给挡了回去。 这日又有人来找骆回安，门房小厮已经习惯拒绝来的客人，可那人不管小厮说些什么都坚持要见骆回安，还说是骆回安的同乡。 小厮面上没有说，可心里大为不屑，用过类似借口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真是编都不会编，但拗不过这人一再坚持，小厮无奈之下还是去找了骆回安。 骆回安听闻是同乡，立时反应过来，八成是姚天远。 骆回安猜测不错，来人正是姚天远。 这人素来视骆回安为死敌，这次竟会亲自找上门来，着实不可思议。 小厮领着人来到骆回安的书房，姚天远进来时，骆回安就发现，他今日似乎是带着极大的决心而来，两条眉毛皱着，眼里的紧张藏也藏不住。 骆回安实在不解，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为何姚天远要如此。 “骆回安。”姚天远率先开口，“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一声骆大人。” 这话从姚天远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和可怕，骆回安道，“我们本就是同乡，你不必与我如此拘束，姚兄。” 姚天元见骆回安如此称呼他，似乎很是吃惊，略微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失态，他才继续道，“既然骆兄还认我这个同乡，我有一事相求。” “姚兄但说无妨。”骆回安道。 姚天远深深看了骆回安一眼，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能将这话说出口，“自古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可说的，现在二皇子赢了，是我输了，你怎么对付我，我都接受，但求你放过我的家人，留他们一条活路。” 他当初选择站在大皇子一边对付骆回安，以为自己稳操胜券，谁曾想最后登上帝位的竟是二皇子。 尽管皇帝并没有严肃处理大皇子的旧部，不过是削减了一番他们手上的权力，对于他们而言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在姚天远看来，这是因为皇帝手边可用之人不大够，若是把他们一个个全处理了，许多空缺一时半会找不到能够顶替之人。 众所周知，现在皇帝最看重的就是骆回安，而他跟骆回安又是死敌，他不信骆回安会好心放过自己。 可骆回安倒是觉得姚天远的要求荒唐的很，他那幅样子，就好似他已经采取了什么不得了的手段对付他的家人，实际上他什么也没做。 “我从未想过对付你和你的家人，没想到你竟会为了这种事情担忧。”骆回安轻飘飘的说道。 “你。”姚天远不能理解。 “我从未把你当成过对手。”骆回安给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实在太过于简单，以至于姚天远竟然质疑了起来，“读书上的每件事你都压我一头，你还说你从未把我当成过对手！” 从院试开始，骆回安一路压着姚天远，每次的名次都刚好在姚天远之上，现在他说他不是故意的，姚天元不信。 或者说，他不能够相信。 一旦真的认可骆回安所言，那么这么长时间以来拼命跟他比较的自己岂不是跳梁小丑，别人什么都没做，他自己却在竭力证明自己。 “你应该也想明白了，从头到尾，不过是你庸人自扰罢了。”骆回安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姚天远不敢面对的事实。 他早就想找个机会跟姚天远把话说清楚，可是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刚好这次姚天远自己找上门来，也算给了他一个机会。 姚天远张了张嘴想要辩驳什么，可是又发现他无法真的辩驳什么，难道骆回安说的错了吗，从头到尾，骆回安从来没有对他做过什么，说到底是他自己想的太多。 “你说的对。”姚天远满脸落寞。 他现在什么骄傲不剩下，就好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事已至此，骆回安也不必多言，相信姚天远自己已经明白过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骆回安故意顿了顿，“小心你的岳父。” 姚天远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到，只是说要告辞，黯然离去。 骆回安目送对方离开，转身去了屋里，他要看看他的宝贝儿子。 小家伙现在还处在成长的阶段，不会说话，不会爬，不能走，整天就是在摇篮里被人哄着，骆回安有时候觉得儿子的生活实在太过安逸了。 不过佟初雪可不这么说，小婴儿这个时期之所以吃了睡，睡了吃，是因为身体在飞速发育。 按照骆回安的计划，儿子三岁起就要接受启蒙，所以真正逍遥快活的时光根本没有多少。 至于为什么要把启蒙的时间定的这么早，佟初雪跟骆回安还交流过。 在佟初雪的印象中，三岁的小孩应该还是小班，每天不过就是玩玩而已，哪里能学到什么，可骆回安的说法是，儿子未必继承了他爹的聪明才智，万一脑袋不够好用，更要笨鸟先飞。 对于骆回安对儿子的“贬低”，佟初雪表示相当无语，孩子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就断定他智商不高呢。 长大后的骆玄睿小朋友对于父亲对自己的看不起，不想多做评价，毕竟娘可是说过他的脑袋比父亲更聪明。 “对了，易文街已经解封，后面的事情是不是要着手推进了。”骆回安一边逗弄儿子，一边跟佟初雪说话。 易文街的事，佟初雪早有想法，她之前定好的木材刚好能够派上用场，工人也是早就找好的，只要她一声令下，马上就能复工。 “我早就打算要复工了，只是负责营造的大师傅非说最近没有好日子，要找大师择一个好日子才行，我也懒得多问，由他去了。”佟初雪道。 “复工一事，傅先生上次说他也想要了解了解。”骆回安道。 佟初雪愣了一下，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傅先生是来关心工程的，怕不是来关心有没有好吃的吧。” 第363章 丞相夫人的邀请 骆回安深知自己师父的喜好，反驳不了佟初雪的话，笑道，“那我家夫人有没有准备什么好东西呢？” 其实不单是傅如年关心，就连骆回安也十分关心，每次佟初雪都会弄出一些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说起来他也是相当期待。 “新奇的东西……”其实佟初雪根本没有预先想过吃的方面，只不过既然骆回安都这么问了，她也觉得，一条街上有几样吃食也是吸引人来重要的一点。 考虑到真个街区的氛围，这东西要雅致、清新，好看又好吃。 佟初雪想了半天，告诉骆回安，“具体是什么，现在还不方便揭晓，需要准备准备，等到易文街正式开业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现在易文街只是复工，要等到建成营业，还不知要等多久，骆回安真是担心傅如年会等不下去。 “好东西总是要等等嘛。”佟初雪心虚道。 她现在压根就没有想到要做点什么，只是先找了个借口拖拖时间罢了。 “对了，你近来到了刑部，感觉如何。”佟初雪好奇道，翰林院跟刑部可是完全不同的部门，差异甚大，也不知骆回安能不能适应得了。 说起在刑部的事，骆回安面色凝重了许多，“有些事确实得是亲自接触了之后才了解，我以前觉得律法所覆盖之面已经很广，现在才知律法之中也有颇多漏洞，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完善。” 佟初雪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这不是很正常，世上焉有圆满之事。” 现代社会里集合众专家之力，法律都有许多不完备的地方，更何况是在古代。 “还有一件事，听闻最近丞相夫人要在京中举办一个游园会，邀请了各家夫人，今日上朝丞相便将拜帖转交给了我。”骆回安说话间拿出一张拜帖来。 “丞相夫人要见我？”一张拜帖，派下人送过来就是，哪里值得丞相亲自转交，丞相夫人如此大费周章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一定要见到佟初雪。 只是她自问跟丞相夫人从未有过交集，为何丞相夫人要见她呢。 “听丞相的意思，是非要见到你不可。”骆回安也有些疑惑，他们跟丞相一家从无往来。 表面上看，丞相夫人请了众多人家，可是佟初雪总有种直觉，丞相夫人这就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既然人家诚心邀请，佟初雪若是不去，未免太不给丞相面子了。 既然是要见丞相夫人，而且还有别的夫人在场，佟初雪免不了要好好打扮一番。 自从有了小睿小朋友，她可是有很久都没有认真打扮过了，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也刚好出去放松放松。 而比佟初雪更开心的就是圆圆了，她梳妆的手艺素来不错，可是因为夫人总要带孩子，不方便打扮的太过隆重，她早就心痒难耐了。 去参加游园会当日一早，圆圆拿出了几乎毕生功力，就为了把佟初雪打扮的好看一点。 她家夫人分明就很漂亮，可惜平日里的心思都不在打扮上面。 这次出门，佟初雪没有带上小睿，把孩子托付给了徐锦娘照顾，独自一人出了门。 话说他们之前远离京城数月，加上原本就跟朝中各位夫人都不熟悉，实际上在朝堂上完全是举目无亲的状态。 可现在不一样了，二皇子登临宝座，他们的地位水涨船高，是时候跟同僚们之间交际一番了。 佟初雪到的时候，丞相府门口已经停了好几家的马车，风格迥异，但无一不华贵。 门口的婢女看过拜帖，赶忙将佟初雪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看来丞相夫人是极为重视这次会面。 佟初雪的出现引起了场内无数人的目光，尽管他们之中几乎没有人跟佟初雪打过交道，但或多或少都听过佟初雪的大名。 就在佟初雪经过之处，她都不需要仔细去听，一对主仆的议论声便飘到了她的耳朵里。 “小姐，这位骆夫人可厉害着呢，当初柳家的小姐就是被她赶出京城的。”一位婢女说道。 站在她身边的小姐模样的人，惊愕不已，“你的意思是，柳小姐嫁了那么远，其实都是骆夫人害的。” “是呢，小姐，她可厉害着呢，您今日能忍则忍，千万不要跟她硬碰硬。”婢女规劝到，她家小姐本就性子柔，哪里是那个佟初雪的对手，她可得好好护着小姐。 佟初雪实在是受不了别人这么编排自己，加上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解释这件事，所幸她这次澄清一下好了。 “你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怎么说起话来一点道理不讲，我如何就敢走柳如烟了，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亲耳听到了。”佟初雪似笑非笑地走到两人边上。 主仆两人看上去都不是个胆子大的，见佟初雪这样走到前来质问，大气不敢哼，战战兢兢地看着佟初雪。 其实佟初雪只是说了句话而已，可那两人的反应是在是有些过了。 周边一个蓝色长裙的姑娘似乎是看不下去了，突然站出来帮她们二人说话，“骆夫人，这些事在京城流传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可不能仗势欺人啊。” 佟初雪冷眼看向蓝衣姑娘，“我如何就仗势欺人了，她们说的不对，我连纠正一句都不行吗。” 蓝衣姑娘捂着嘴轻笑了一下，似乎是并不相信佟初雪的话，隐隐约约有几分嘲笑的意味，“纠正？骆夫人这话的意思是，传言并不属实？” 佟初雪坦荡道，“自然不是实情。” “这人都被夫人赶出京城了，还敢说不是实情，夫人可不要把京城的人都当傻子啊。”蓝衣姑娘嘲讽道。 京城里谁是傻子佟初雪不知道，不过这个蓝衣姑娘定然不是个聪明的。 作为受到邀请的宾客之一，她哪怕事先稍微打探一下消息，也该知道她现在可是丞相夫人的座上宾，根本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人。 她难道没有发现，周围年纪稍长一些的都站在边上看笑话呢，就她还觉得自己是个正义使者，在帮这小姑娘。 第364章 有事相求 既如此，那就让她佟初雪今日好好给她上一课，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交际场的险恶。 “柳如烟是柳家的人，她的事，无论何时也轮不到我一个外人做主，姑娘的话实在是漏洞颇多。”佟初雪道。 她要是真的跟这姑娘讲道理，只怕这位姑娘得自闭上一整年，她今日心情好，小惩大诫罢了。 蓝衣姑娘十分不屑，“谁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柳如烟现在人已经不在京城，随便你怎么说都行。” 这话分明指佟初雪说的事情都是编造的谎话。 “柳如烟虽然不在京城，但是柳家有没有搬走，你若是有任何疑问直接去问他们柳家不就成了。”佟初雪冷静道。 柳如烟之所以远嫁，究其罪魁祸首完全是柳家。她也是不知道传闻什么时候变了味，竟然变成了她把柳如烟赶出京城。 柳如烟当初所做之事固然非常惹人讨厌，但后来也是帮了她一把，算是将功折罪一笔勾销。 她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可是现在别人要污蔑于她，这种罪名她是万万不能认的。 “这样不光彩的事情，他们柳家怎么好意思说。”蓝衣姑娘道。 “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就完全怪罪于我，你觉得这样合适吗？”佟初雪质问起来。 京城中这些无所事事的小姐夫人们总是如此，流言只是流言，从来都不加查证，甚至还越传越夸张。 若不是侥幸二皇子登上了帝位，她跟骆回安得以翻身，这些无根无据的传言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丞相夫人姗姗来迟。 说起来，丞相夫人是这次游园会的主办者，请来的客人发生了纠纷，她自然要出面协调。 “两位，这是怎么了，聊到什么问题了吗？”丞相夫人赶紧走过来询问道。 蓝衣女子实在是个说话做事不过脑子的，将方才所发生的事全部复述了一遍，给丞相夫人听。 丞相夫人听罢，握着蓝衣姑娘的手说道，“你现在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传言只是传言，不可尽信。” “姨母，你觉得那些传言都不是真的？”蓝衣姑娘难以置信的看着丞相夫人，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京中这种无根无据的流言多了去了，真真假假，你还是少听这些东西为妙。”丞相夫人道。 蓝衣女子在丞相夫人那里受了挫，一脸的不甘愿，但是长辈已经发话，她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只能给佟初雪老老实实认了个错。 “骆夫人，刚才的事真是对不起，我不该议论那些东西。”刚才议论佟初雪的那位姑娘站出来道了歉，“那位姑娘也是为了维护我，才跟这位夫人起了争执，都是我的错。” 既然两个小辈已经认错，丞相夫人这边也便好处理了，她先是把两个小辈都教训了一顿，最后又跟佟初雪说了几句。 “这两个孩子年幼无知，说话没轻没重，还请骆夫人不要介意。”丞相夫人道。 既然丞相夫人都已经开口，佟初雪又怎么会不松口。 “其实我相信京城之中不止两位姑娘是这么想，今日在场的有些人恐怕也是如此认为。”佟初雪道，“正巧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说清楚这件事，今日借着丞相夫人在场的机会，来跟各位说明一下。” “柳如烟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她个人的行为，我跟她之间的所有仇怨早就已经一笔勾销。至于之后的事情，其实那都是柳家在其中主导，跟我这个外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丞相夫人见佟初雪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也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也是，京城之中这样乱七八糟的传言实在是太多，既然这次骆夫人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咱们以后也就别再乱传那些东西了。” 丞相夫人竟然已经发话，在座的所有宾客又岂有不遵从的道理。 毕竟他们家里就算再有实力，再厉害也不可能大的过丞相。 丞相夫人在众人面前保全了佟初雪的面子，也算是卖了她一个人情，尽管之前与丞相夫人并不相识，佟初雪都得记她这个人情。 “我一直仰慕丞相夫人，可惜总是无缘得见。前两日夫君回来告诉我，丞相夫人有请，我内心极为开心。”佟初雪笑道。 这样的场面话别人会说，她其实也会说。 果然，丞相夫人听后十分高兴，“大人政务繁忙，我也不好老麻烦他，再加上之前那段日子，你也知道不太方便。” 丞相夫人的意思是，前段时间先皇的身体不好，所有人的心思都盯在皇位上面，根本没有精力理其他的。 “说起来，我也听说过很多夫人的事情，一直很想认识一下，总算现在有了机会。”丞相夫人作为一个长辈，再加上又是这次游园会的主人，表现出对佟初雪如此重视，实在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其实我这次请你来，是还有一件事想要向你请教，不知道你可方便。”丞相夫人道。 “不知是什么事，夫人但说无妨。”佟初雪道，既然是别人有求于她，那她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了。 丞相夫人把佟初雪拉到一边，“我可听说你还有一个身份，一直不为人知。” 佟初雪立刻警惕了起来。 “夫人不要多心，我说是有事相求，不是诓你的。敢问夫人是否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叫做林冬。”丞相夫人道。 从丞相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实在让佟初雪大感意外，她以为这件事瞒的挺好，全京城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我也是用了一些手段才查到此事，具体的还请夫人不要追究。放心，我不会将此事透露给第二人。”丞相夫人道。 “既然夫人在意的是我林冬的身份，看来所求之事，是不是跟牡丹有关系？”佟初雪大胆猜测起来。 丞相夫人面露喜色，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我问遍了所有花匠，他们一个个都束手无策，最后有一个人告诉我林冬或许有办法解决此事，我便开始调查，没想到背后之人竟是骆夫人你。” 第365章 假花 佟初雪也没想到丞相夫人特地请她来是为了这个目的，更没有料到她竟然打听到了自己林冬的身份。 按理说江未寒不可能随意泄露她的真实信息，大约只能解释为丞相夫人手段了得。 “你放心，”丞相夫人见佟初雪脸色有异，赶紧解释道，“我与江公子的母亲是旧识，这才打听到这些，还望夫人不要介怀。” 听到丞相夫人这么说，佟初雪松了一口气，既然是旧识，那丞相夫人知道便知道了。 “不知夫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佟初雪问道。 丞相夫人看了一眼众人，“现在说不太合适，待会儿游园会开始，我自会带你去看。” 既然丞相夫人已有安排，佟初雪也不需多言。 说完，丞相夫人便去招呼起了客人，这次将京城里如此多的官家夫人都喊了过来，办了这个游园会，她身为主人自然要出面主持一下。 这次游园会，丞相夫人请来了京城最出名的戏班，上了一台戏，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演员吸引走。 趁着这个机会，丞相夫人悄悄把佟初雪给拉了出去，去看她的那盆牡丹花。 丞相府的这盆牡丹花看上去花瓣锈黄，没有一丝生气。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盆花就变成这个样子了，问了许多人，都解释不清楚，不知道骆夫人可有办法。”丞相夫人道。 佟初雪端过这盆花，仔细研究起来。 丞相夫人这盆花之所以如此，原因并不难猜，这盆花压根就不是牡丹，只是看上去像是牡丹。 “敢问夫人这盆花从何而来？”佟初雪问道。 说起这盆花，丞相夫人的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色，“说起来这还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才弄来的，前后花了我一千多两呢。” 这么一盆花竟然花了一千多两，丞相夫人这分明是被人狠狠坑了一遍。 “这花，是谁替夫人寻来的？”佟初雪又问。 丞相夫人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听到佟初雪这么问，也琢磨出这花怕不是有什么问题，赶紧问道，“我这花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佟初雪顿了顿，从刚才开始她就在想，这盆花分明就不是牡丹，别人没有道理看不出来。 那些人难道是看出了却故意不说。 可他们究竟为何不敢捅破，难道捅破会产生什么严重后果不成。 “骆夫人？”丞相夫人忍不住催了一下。 佟初雪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了实话，今日就算她不戳破，未来也可能会有别人戳破，倒是反倒显得她名不副实，“夫人，这件事恐怕跟您想的不太一样。” “有何不一样。”丞相夫人也看出了佟初雪似是有口难言，可说到底这不过牵涉到一盆花而已，为何会让她如此为难。 “真盆花其实……”佟初雪道，“不是牡丹。” 这个结果是丞相夫人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她花了这么大力气，精心养育了这么多天，结果竟然得知这盆花不是牡丹，那她之前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你说这花不是牡丹？”丞相夫人有些恍惚，“可能卖花的人分明不是这么说的，他还跟我说这是稀世罕有的品种，十分名贵。” “那只能说明那人说的不是真话。”虽然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似乎显得有点不近人情，但佟初雪明知事实如此，也不好欺瞒。 “不论这盆花是谁卖给嗯夫人的，那人确实是骗了您没有错。”佟初雪道。 丞相夫人死死盯着是眼前的这盆花，似乎到现在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还真是胆子大了，竟然敢骗我！” “说到底，这盆花其实根本不适合在京城的气候中生长，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佟初雪道。 她也不知道那人是从什么地方寻来的，而且这话看上去更像是一种野花，可能就是胆大包天想要赚这一份钱。 丞相夫人在得知这盆花是假的之后，脸上的神色变来变去。 “这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这可叫我如何是好。”丞相夫人看上去一副非常苦恼的样子。 “夫人，”佟初雪忍不住猜测道，“这盆花您是不是打算送人？” 丞相夫人没想到佟初雪一下子就猜中了，纠结道，“可不就是，马上就是母亲的七十大寿了，我为了搜罗奇花，几乎动用了所有人脉。母亲最喜欢的就是牡丹，却没想到我最后竟被人骗了。眼下还有几日便是大寿了，我之前告诉母亲会送她一盆不一样的牡丹，现在可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棘手的事情。 丞相夫人口中的母亲，便是她的婆婆，眼看寿诞在即，礼品却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丞相夫人实在着急。 “你不是林冬吗，听说你种牡丹的技术很高，却不知你现在手上有没有独特的品种？”丞相夫人现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要是丞相夫人头两个月说这种话一定会被拒绝，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佟初雪的异能恢复，要再弄出一个新品种来并不是难事。 她若是能帮丞相夫人解决这个问题，也算是卖了她一个人情，将来不论是她还是骆回安，办事都能顺遂些。 想到这一点，佟初雪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次也真是赶巧了，家里刚好有一桌新品种的牡丹还没给别人看过，因为我就送到夫人府上来。” 林冬的名声在外，丞相夫人很相信她拿过来的一定都是好东西。 佟初雪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丞相夫人心里可是感激的很，她着佟初雪的手道，“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要客气，一定说出来，能帮的我一定帮。” 说起来，佟初雪刚好还真有一件事，希望丞相夫人能够帮帮忙。 “夫人，京城的人应该都知道，我在数月之前花大价钱买下了一条街。月余后，这条街就要重新开业，到时候还请丞相夫人过来捧个人场，不知道您可否卖我这个面子。”佟初雪道。 这点小事对于丞相夫人来说简直小菜一碟，她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佟初雪心里也十分欢喜，一旦有了丞相夫人来捧场，那跟在其后的那些夫人们，肯定会让开业当天变得热热闹闹。 第366章 意外商机 “骆夫人你那条街是主要经营什么？”丞相夫人好奇道。 佟初雪买下易文街的事，在京城可不是新闻，几乎所有人家的夫人都知道，不过其中大多数都是嘲笑佟初雪的，认为她做了一笔最不划算的投资。 可丞相夫人自从看过佟初雪本人之后，改变了自己的看法，这个佟初雪绝对不是没有本事的人。 “到时候我不光自己会去，还会多带些客人。”丞相夫人承诺道。 得了丞相夫人如此允诺，佟初雪也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她原本还担心自己在京城人脉不够广，开业那天要不要雇点人来营造个热闹的场子。 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好了，我们总是离席也不太合适，接着回去听戏，我跟你说他们这个戏班最拿手的就是《游园惊梦》……”丞相夫人现在显然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话里话外都透着亲密。 只不过两人的往来，落在现场其他夫人的眼里便有了些特殊的意味。 丞相夫人可以说是他们这群人当中品级最高的，丞相也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现在骆回安有时候皇上面前的红人，这个佟初雪根本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好命，区区一个乡野村妇，现在竟然能够跟他们平起平坐，她们还得好生相处着不能得罪。 怕不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佟初雪可不想理会这些人的腹诽，她现在一心一意的在听戏。 听完戏，丞相夫人宣布接下来的活动便是大家自由在园内赏玩。 佟初雪在园子里面漫无目的的逛着，忽然听到角落里有两个人聊天的声音。 “这院子再大，终究也是有围墙围着，看来看去还不就是那些风景。” “怎么不一样呢？我看丞相夫人的园子挺漂亮的呀。” “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地方就这么一点点大，就算再漂亮一眼不也就能看完了。” “咱们能借着这次游园会的机会出来，实属不易，要是平常咱们可连个玩的地方都没有呢。” 佟初雪并不认识那两位互相交谈的夫人，也不好贸然上去打扰，想来想去，她还是带着疑问去找了丞相夫人。 她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女孩儿也能同男孩儿一样在村里自在行走，只是言行举止上要稍微注意一些。 可对于京城的这些大户人家的夫人来说，好像出门游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丞相夫人知道佟初雪是在乡村成长的，所以对她提出这个问题也不感到意外，“咱们这里有脸面的人家的夫人，并非不可以出门，只是总是去那些鱼龙混杂的地方有损名声。” “鱼龙混杂是什么意思？”佟初雪有些不理解。 “就是男男女女混在一起的地方，人多总是有些混杂，多数男人也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总在外面。”丞相夫人解释道。 说到底，还是缺少一个针对女性市场的活动场所。 这倒是给佟初雪提供了一个新的灵感。 “夫人，您说要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吃喝玩乐全部放在一起，人员也比较精简，是不是大家都会比较愿意去。”佟初雪道。 丞相夫人倒是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点子，只是她还有一点比较担心，“那地方头真如你所说的那样，人又怎么会少？” 是个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听说一个地方好，肯定有不少人也跟风想要一同去。 “这个问题要解决也简单，可以实行预约制度，没有预约的便不能进。”佟初雪道。 “这倒也是个法子，难不成骆夫人有意如此？”丞相夫人忍不住期待起来，若是情况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那可真是个京城女眷的好去处。 “夫人，其实我是这么想的，这京城里面可供男人玩乐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可咱们女人却连个合适的游玩的地方都寻不到，未免有些可惜。”佟初雪道。 “可不是。”这话可说到丞相夫人的心坎上了，大家都是普通人，男人有时候喜欢出去玩，她们女人也喜欢玩，只是她们出门实在没有男人自由，有时候总去人多的地方在家里还不好交代。 可佟初雪所说的东西若是能够真的落实，那她们将来可就有一个好去处了。 “妹妹，姐姐全力支持你，一定要把这个地方给建成，若是钱不够，你大可来跟姐姐说，姐姐这里还有一点私房钱，或许能够帮得上忙。”丞相夫人眼睛闪闪亮亮的，十分期待。 佟初雪也是没想到丞相夫人内心对于此竟是这般渴望，看来她今天这趟游园会没有来错。 现代营销里面讲究一个精准定位，她现在正好通过丞相夫人的态度，定位到了一个群体。 这也就是类似于现代概念里面的商业蓝海，未被人开发过的、重视过的潜在消费市场。 “夫人莫要着急，这件事情已经在计划当中了，现在所有工人都在加班加点的赶进度，最多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就能够顺利开业。”佟初雪表面上是这么说，可心里已经在盘算着要如何才能在加快一点工期。 丞相夫人竟然已经点头允诺，估计他也会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面说这事，有时候尝试新鲜事物，靠的就是那一点激情。 若是能够抓住这个关键时机，对于他们这条街的宣传绝对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可是花多少银两都达不到的。 “对了，你在给我具体说说你这条街是怎么打算的？”丞相夫人兴致满满。 “说来其实也简单，我就是准备把吃穿游玩，全部集中到一条街上。”佟初雪道，“易文街所在的位置比较偏，而且也不是京城的交通要道，人流量不会太大，这样女眷们过来的时候便不会觉得不舒服。” “到时候茶馆、酒楼、布店、点心店、水果店等全部都在一条街上，众位夫人也不用多跑那么多地方，就可能享受各种乐趣。” 一说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佟初雪完全刹不住车，整个人兴奋起来，恨不得马上就能把易文街建成。 第367章 儿子的天分 游园会顺利结束，佟初雪一回到府中就开始准备牡丹。 自从知道木系异能恢复之后，她还从来没有真正使用过这些，刚好趁着这次机会检验一下。 为了培育新品种，佟初雪大部分时间都在花棚里待着，儿子老是看不见母亲，一整天哼哼唧唧的，无奈之下奶娘干脆待着骆玄睿来了花房。 原本佟初雪正在进行试验，看到儿子过来，赶紧抱到怀里。 奇妙的是，儿子见到这些花花草草，也不闹了，还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想要去够。 奶娘看了连连称奇，“少爷每次见到花草都很喜欢呢，奴婢还没见过这么喜欢花草的小孩。” 佟初雪但笑不语，只见儿子的小肉手很快就要碰到叶片，佟初雪突然感觉到了不寻常的力量涌动，先一步握住了儿子的手。 “宋妈妈，你现在下去吧，少爷这边我来带。”佟初雪道。 宋妈妈闻言退了下去。 佟初雪见人走了，这才放开手，骆玄睿又张开藕白的小爪子，想要去够牡丹花的叶子。 花叶尚还稚嫩，颜色清脆，可随着骆玄睿的手越来越近，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成长着，若是让旁人看到，定会以为有妖术。 佟初雪知道，这不是妖术，儿子继承了她的异能，也具备操控植物的能力。 不过目前看来，儿子的能力还比较弱，仅仅是能加速小范围的植物生长。 至于未来骆玄睿因为院中花木常常反季节开放等事，引起京城上下一片震动，都是后话了。 骆玄睿似乎是对于这株牡丹极为感兴趣，佟初雪把人抱的近了一些，他便两只手都拽着花茎。 佟初雪用自己的异能引导着儿子的异能，一瞬间绽出一盆花来。 佟初雪愣了愣，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分明就是从未见过的新品种。 征愣之余，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佟初雪还没看到来人是谁，怀里的小家伙就闹腾了起来。 骆回安快步走来，把孩子抱到怀里掂掂分量，“又重了一点。” “估计再过几个月，我就抱不动他了。”佟初雪打趣道。 骆回安目光又转到那盆盛放的牡丹上，惊奇道，“这是新品种？” 骆回安对于佟初雪研究出什么新品种的牡丹，早就见怪不怪，只是他印象中，佟初雪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做这些，连花店都关了，现在不知为何突然又开始了。 “我昨日去参加丞相夫人的游园会，她说希望能够找一盆与众不同的牡丹，所以我才开始研究这个的。”佟初雪解释道。 “我看眼前这盆就很好。”跟在佟初雪后面，骆回安也算是见识过不少品种的牡丹的，眼前的这一盆确实与众不同。 佟初雪满意地点点头，“确实，我也觉得挺不错。” 若是把这盆花给丞相夫人，定然是相当不错。 佟初雪正沉浸在自己的期待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骆回安的神色。 不过就在那一瞬，在骆回安怀里的儿子又朝着另外一盆普通的牡丹伸出了小胖手，费尽心思的想要去够花叶，骆回安见状，抱着儿子往前面站了一步，然后就看到原本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了一圈。 佟初雪回过头，看到的就是骆回安抱着儿子站在牡丹前面。 面对那片明显长势不和谐的叶子，佟初雪尴尬地笑了笑，“……” 骆回安看了一眼佟初雪，又看了一眼儿子，深深叹了口气，“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理由说好解释也好解释，说不好解释也不好解释，主要是看骆回安能不能接受。 佟初雪仔细考虑了一下，事到如今，有些事情一直瞒着也没有意思，反倒惹来别人的怀疑和不信任。 趁这个机会好好说清楚也不错，省得别人心里有疑问，又不敢当面问出来，猜来猜去，到时候反而误会重重。 “我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可惜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不过既然你自己也发现了，我也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说明一下。接下来我说的所有话，或许听上去很像是编造出的谣言，但都是事实。”佟初雪道。 骆回安的表情也逐渐严肃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极为重要。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从哪里说起为好呢。”佟初雪想了想，决定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开始。 “有一个词叫做借尸还魂，我大概也是类似的情况，其实我原本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外一个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是通过什么方式来到这里，但总之，等我清醒过来一睁开眼，我就变成了佟初雪。” “这件事真要解释起来，还有点拗口，我的名字原本就叫佟初雪，跟我占据的这个身体的女孩子是同一个名字，等于是我现在顶替的她的身份生活在这个世界。” “我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科技高度发达，很多方面是你们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的。但是我们后来遭遇了环境危及，所有的人类产生异变，其中的很多人身上产生了异能，而我的异能跟植物有关。” 佟初雪折下枝干，当着骆回安的面，催动身体里的异能，使得这株枝干上重新生长出完整的牡丹。 “其实我的能力原本运用范围更加的广，我们甚至可以改变植物原本的形态，让他们变得比原来大上许多，甚至可以长出尖利的倒刺。” “只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发现自己身体里面的能量折损了很多，所以现在能做到的事情比较有限。” “而之前我被人下毒，也正是因为这种能力，所以才没有受到侵害，现在儿子也继承了这样的能力。你刚才看到的事情，是因为他现在年纪还小，没有办法控制，等到以后长大了，他就会管理好自己的能力。” 佟初雪的这些话信息量实在太大，让人一时难以全部了解。 骆回安一时有些发愣，佟初雪说的种种，对他来说都好像天书一般，难以让人理解，每件事听上去都如此不可思议。 第368章 吉祥物骆玄睿 尽管佟初雪已经当着他的面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可对于骆回安来说，一时还是很难接受。 好的内容已经超出了他们这个时代的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佟初雪对于骆回安的震惊并不意外。 不过如果不考虑为什么会这样，而是直接从结果看来，骆回安也就能够理解佟初雪当初为何会种灵芝，种石斛，说到底完全是异能的功劳。 “无论如何，这件事你莫要说给第二个人听。”骆回安谨慎地嘱咐，这样的能力对于一个农业国家来说，具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一旦这件事被第二个人知道，他们定会想尽办法有抓走佟初雪，利用她的这种能力。 “我自会小心。”佟初雪道，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太容易惹来别人的觊觎，所以她平日里都尽量躲在后面，甚至编造出了林冬这个身份。 “我这边倒不是大问题，我现在真正担心的是儿子，他现在年纪还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万一哪一天被家里的其他人发现，咱们根本解释不清楚。”佟初雪担忧道。 做一个成年人，他完全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可是儿子还是一个小婴儿，对于任何事情都没有自己的判断，经常会无意识的使用这种力量。 如果被别人发现了，别人会不会当自己儿子是个怪物，佟初雪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我倒是觉得不必如此担心，若是别人发现了，那咱们也就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就好。”骆回安道。 佟初雪对于他这个方法深表怀疑，难道装聋作哑就可以蒙混过去不成，别人也不是傻子。 “咱们越是不解释，别人越会替我们解释。咱们若是拼命解释别人，反而不会相信我们的解释。”骆回安道。 比起别人告诉自己的，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思考出来的，骆回安这一招叫做以不变应万变。 倘若别人说他们儿子有非比寻常的能力，他们只要跟着别人附和附和就好。 “我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到了什么程度。”骆回安道。 说起儿子体内的异能，其实佟初雪也不能够完全确定，毕竟孩子现在处于飞速成长的阶段，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变化，“说不准，我看咱们还是当做不知道这事好了。” 事实证明，骆回安的策略没有错。 第一个发现儿子异常的是她的奶娘，但是奶娘也不知道这是异能的原因，反而把它归结为小少爷的福气。 但凡是种在小少爷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都长得非比寻常的茂盛，甚至有些本该凋零的花朵，能够在雪天中盛开。 但是府内的其他院子则没有这样的奇景。 一旦奶娘认定了小少爷是个有福气的人这样的说法，类似的传闻迅速在家里的下人们已经流传开，随后很快便传到了府外，最后直接传到了朝堂上。 骆回安去上朝的时候，被不少同僚当面问道，儿子是不是有非比寻常的能力。 此时骆回安便开始装傻，说是孩子更多时间都是由奶娘照料，看上去跟别的小孩儿也没什么不同。 可这种说法哪里能够说服众人，有几个“好事之徒”要求一定要上他家里看看，骆回安也是没有拦着。 几人果然在小少爷的院子里看到了本不该开放的花朵正在绽放，这一下可把几个人激动坏了，纷纷以为自己看到了神迹。 赞叹骆回安的儿子果然不是普通人，怕不是仙人转世。 对于这样离谱的说法，骆回安自然是笑着予以否认，留人吃了一顿饭，然后好生送走。 虽然这几个人被送走，但是传言并没有停下，反而在京城越传越盛。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骆回安家里有一个被神眷顾过的小孩，甚至有一些人家直接找到骆回安，想要跟他结成儿女亲家，只不过这事被他给否了。 儿子现在连路都不会走，谈论结亲不结亲的是实在太早了。 最终这事不出所料地传到了皇帝耳朵里，有些惯善于阿谀奉承的大臣们，干脆把骆回安儿子这事当成了所谓吉兆上报给皇帝。 古代时候的皇帝十分相信所谓的吉兆，天子受命于天，天是不会说话的，但是如何证明这一点，那就需要种种迹象来辅助。 而这种非比寻常的现象，变成了明君当世的最好证明。 不管这件事听上去是如何的穿凿附会匪夷所思，但对于巩固皇家统治而言，有利而无害，皇帝对于骆玄睿小朋友也多了几分关爱。 于是在骆玄睿小朋友的成长过程里，时不时还会收到一些来自皇家的赏赐。 就在骆玄睿的传奇事迹传遍了京城的时候，易文街开业了。 这可是挑了一个绝佳的时机，现在京城里面几乎所有人加一双眼睛都牢牢盯着骆府，一举一动都逃不过。 易文街开业一事，都不需要佟初雪费心思去宣传，京城中的所有贵太太们几乎一夕之间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开业当天，舞龙舞狮这样的热闹表演必不可少。 但是丞相夫人的助阵实在是跌破众人的眼球，谁也没想到佟初雪竟然跟丞相夫人会有交情。 之前的游园会那次，丞相夫人邀请了佟初雪，众人还以为她只是顺带的。 如今看来，丞相夫人那时的目的就是佟初雪，相反其他人才是顺带的。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丞相夫人下了马车，主动走到佟初雪身边，简直是做足了姿态，给足了面子。 如此一来，所有在场的人都看清楚了形势，佟初雪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 不过丞相夫人主要是急着感谢佟初雪，“你上次给我的那盆牡丹，母亲十分喜欢，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能帮得上忙就好，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夫人不必挂怀。”佟初雪客气道。 “这可不是一般的忙，你都不知道帮了我多少，母亲现在每天只要看到那盆花就开心。我们做小辈的，没有别的愿望，就是希望长辈们健康开心。”丞相夫人感慨道。 这番对话落在旁人眼里就解读出了另一层意思。 第369章 奶茶 丞相夫人的背后就是丞相，现在她对佟初雪的态度亲密的过分，或许是朝廷局势的一个预兆。 不过这两人可不知道旁人已经做了如此丰富的联想，丞相夫人只是单纯感激佟初雪帮她搞定了牡丹花的事情，而佟初雪也是觉得跟丞相夫人投缘。 明明是单纯的情感，却被外人穿凿附会上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对了，你这个街，我看上去跟别的地方挺不一样，而且这周围不少的花花草草。”丞相夫人好奇地看着路两边，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路旁边全部都是整整齐齐的花，盛放时节，姹紫嫣红，十分好看。 各家店铺的招牌幌子都是精心设计过的，高低不同，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错落有致的感觉。 “我刚才就想问你了，门口这一大片空地是做什么用的？”丞相夫人好奇道。 佟初雪解释道，“这一块空地是为了给各位夫人停放马车用的。这条街并不算很长，从头到尾逛下来也只需两刻钟左右的时间，坐着马车反而会错过了许多店铺，更加适合步行。” 丞相夫人用眼睛大概估计了一下，佟初雪说得不错，只不过那些娇惯坏了个夫人小姐们愿意自己步行吗。 “夫人请看，”佟初雪领着佟初雪到了手边的第一家店，“这家店都是卖一些罕见的南北杂货，还有一些有趣的小玩意，里面还设有茶座，若是喜欢可以慢慢观赏。” 条街上所有店铺的顺序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比如说街的正中央是一家规模较大的酒楼，而在酒楼的旁边，则有茶社和书店，目的就是给大家在吃完饭后有一个休闲的时间。 而且整条街从头到尾还穿插了许多小小的饮料店，这也引起了丞相夫人的兴趣。 丞相夫人指着其中一家奶茶店问道，“这是个什么喝的？我怎么从未见过。” “夫人这种饮料名叫奶茶，是用新鲜的牛奶和茶水混合而成，别有一番风味，您要不尝尝看？”说着，佟初雪便命人送上两杯奶茶来。 奶茶盛放在竹制的杯子里面，香气扑鼻。这个时代虽然没有塑料吸管，但是佟初雪找来了芦苇杆代替，基本可以起到类似的效果。 这种形式的东西，丞相夫人之前从未见过，一时间觉得新奇不已。 尝了一口，味道也是甜而不腻。 “味道真是不错。”丞相夫人笑眯眯的显然是十分满意。 佟初雪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能够在现代征服这么多人的饮品，想必同样也能征服古代人。 跟在他们身后的这群夫人小姐，纷纷来了兴趣要求买上一杯奶茶。 人群当中，佟初雪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傅如年，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看到前面女眷太多又不好意思上前。 佟初雪赶紧吩咐佟大给傅先生送去了一杯。 丞相夫人这边也看到了傅如年，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傅先生这个人脾气古怪，平日里很少出席类似的活动，却没想到今日竟然来了。 不过既然看到了对方总该上前打个招呼才行。 “傅先生，久仰。”丞相夫人见礼道。 傅如年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要是老夫没有记错，您是丞相夫人。” “是，常听夫君提起您，称赞您的学问，今日有缘得见，实属荣幸。”丞相夫人道。 “诶，我今日就跟个普通客人一样，夫人不必如此拘束。”傅如年道，他现在满心想要见识佟初雪的易文街有什么新鲜吃食，压根懒得费时间跟丞相夫人周旋。 丞相夫人是何等心思玲珑剔透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傅如年不欲多说，便适时停了下来。 “小初雪，你这酒楼里有什么不同的菜肴吗。”傅如年最好奇的就是这一点。 佟初雪笑道，“咱们中间那家最大的酒楼卖的都是中式菜肴，恐怕您都已经尝过了，到时候另外一家店卖的东西稍显稀奇。” 傅如年一听有自己没见识过的东西立刻来了兴趣，“快带我去看看，我可期待的很。” 既然刚好提到，佟初雪干脆带着两人一起去了西餐厅。 其实开西餐这个想法实在是有点冒险，她也不确定这里的人会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食物，而且在她眼里，西餐的料理水平还是比不上中餐，只不过作为一种尝鲜的类型，有似乎比没有更好。 佟初雪这次选择的西餐主要是意大利面和牛排，意大利面的名字稍微简化了一下，叫做意面。 而且考虑到这条街上来的女性比较多，所以菜的分量都比较少，另外配了一些浓汤，水果之类的。 傅如年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奇怪的餐点，一整块牛肉竟然就是主食之一，周围只有一点配菜，不过味道着实不错。 考虑到培养使用刀叉的习惯有些费劲，佟初雪干脆改成了店里的小二帮忙将牛排切好，端上桌来。 若是有人想要尝试一下自己切牛排，再另外提供刀叉。 “你还别说，一整块牛肉下去，我好一段日子怕是都不想吃肉了。”傅如年感叹道。 随后小二又端上一杯花花绿绿的饮料，装在透明的琉璃杯中。 傅如年见了连连称奇，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五颜六色的东西，“这又是什么？” “这东西名叫鸡尾酒，因为颜色多变，就好像公鸡的尾巴一样，所以取了这个名字。”佟初雪道。 傅如年十分感兴趣，尝了一口，却有些不满意地微微皱了眉头，“怎么一点酒味都没有？” 反观丞相夫人，倒是喝的非常开心，看上去十分喜欢。 “这种酒酒味很淡，就是女眷喝上一点也无妨。”佟初雪当初设计的时候，主要就是从方便女眷来此的角度考虑的。 “小初雪，你只为夫人小姐们考虑，难道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吗。”傅如年开起了玩笑，故意把语气弄得可怜兮兮，十分好笑。 “怎么会不考虑你们呢，这不街上还有一个棋馆，就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佟初雪介绍道，“这个棋馆其实也是一个赌场，里面二楼的雅间是可以赌的。” 听到这里，丞相夫人微微变了脸色，“你在这街里开设赌场，有些不合适吧。” 第370章 生意兴隆 “夫人莫要误会，棋社里面虽然可以赌，但都是斗文，并非斗钱。”佟初雪道。 至于怎么个文斗法，则是骆回安贡献的点子。 对诗、对对联、对上句接下句，总之各种玩法都有。 这个棋社主要是给陪着夫人小姐而来的男士们准备的，让他们有个可以安心待着的地方。 “你这安排倒是不错。”傅如年笑道。 “不过，我看你棋社的边上还有一块地方，里面摆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是什么？”丞相夫人现在对易文街可是充满了好奇，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少见而新奇。 “那是给小孩准备的，可以让他们在一起玩，也会有专人进行看管。”佟初雪道。 丞相夫人真是激动地一拍手，“这可真是太好了，我每次出门要带着儿子的时候，根本干不了别的，可是不带他出来，他又在家里闹，说我这个当娘的出去玩都不带他。” 其实这个点子也是佟初雪从自己儿子身上想出来的。 随后，佟初雪又给他们介绍了首饰店、布店、花店等不同类型的店铺，这些铺子不仅每一家都在佟初雪的名下，而且产品不尽相同，也不会形成竞争关系。 “妙。”傅如年看完这些给出评价。 而丞相夫人则是满心欢喜，以后终于能够有一个方便出行的地方了。 “倒是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你是从哪里搜罗来这么多不同的铺子的，你又真的管得过来吗？”丞相夫人好奇道。 身为掌家者，她深知打理资产是十分费劲的一件事，消耗掉不少精力。 单单是看账本这一个环节，就让人身心俱疲，她简直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要看这么多家店的账本，得累到什么程度。 “这么多家店，若是每一家我都亲力亲为，我也忙不过来。所以我给每家店的掌柜的说，他们每年年底能够拿多少钱，就取决于这家店今年能赚多少钱。”佟初雪道，“而且每个月我都会组织一批人来每家店查账，以保证数字的真实性。” 丞相夫人恍然大悟，其实不需要每家店都自己亲力亲为，采用适当的管理方式就能够极大地减少工作量。 “他们在这里管理店铺的方法都是我教给他们的，作弊的空间非常小，若是不干了，将来转到别家店也用不上这些。”佟初雪道。 这么一解释两人就更加明白了。 其实原本这些店铺的掌柜初来时候，心里十分忐忑，他们拿不准这么一条原本荒凉的街后面能有多少人气，若是人气不足，那就是自己运营的能力再强也卖不出多少货，到头来一年等于是白干了。 但他们都没有抢到，开业的第一天竟然就如此热闹，丞相夫人竟然也来捧了场。 他们一个个受到鼓舞，纷纷铆足了劲，一定要干出一番成绩来。 丞相夫人在易文街逛了一整天，回去后就把所见所闻跟周围的人分享，一时间想要来易文街游玩的客人变得十分之多。 但是佟初雪并没有被汹涌而来的客人冲昏头脑，反而是采取了预约制，严格控制每日来此的人数。 把送上门来的银子往外推，别说是外人看不同，就是徐锦娘也不理解。 对此佟初雪的解释是，一定要保证客人在易文街的游玩体验，这样才能吸引大家源源不断的过来，而且越是难定，越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这样的策略超出了徐锦娘的理解，不过骆回安倒是接受的很快。 事实证明，佟初雪的策略是正确的。很快，易文街的预约名额已经在黑市当成货品拿出来售卖，夫人小姐们现在比拼的就是谁能够更早一步到易文街逛逛。 至于那些去过的，实在太喜欢易文街的氛围，买东西十分便利，而且有许多没看过的物件，没吃过的菜品，街的尽头还连着一个小院子，里面的各色的花竞相绽放，十分美丽。 更加有意思的事，酒楼里半数以上的蔬菜，都是在酒楼后面现种出来的，无比新鲜。 不知为何，她们总觉得佟初雪家酒楼的菜叶子都比别家的好吃。 实际上这些品种都被佟初雪改造过，不过未免引起怀疑，她没有做大范围的改造，而是选在小范围的改了一部分。 去过的人还想再去，没去过的人更加想去，几方势力相持不下，最后竟是有人透过自家丈夫找到了骆回安这里，就为了讨要一个易文街的入场资格。 骆回安无奈地告诉了佟初雪此事，最后感叹道，“我原以为进了官场，能够让你过上好日子，结果最后还是要靠夫人。” 佟初雪一点也不在意这些，“这不是很好吗，你只需要好好做你的事，别的不用操心，家里不用你赚钱。” “可我身为一个男人，负担不了家庭的开支，实在是让人惭愧。”骆回安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他是确实觉得自己对家庭有些没尽到责任。 “夫妇一体，我的不就是你的，你的不就是我的，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这个家更好。”佟初雪道。 家里究竟是谁挣钱最多有什么了不得的呢。 “说的也对，我实在是有些庸人自扰了。”骆回安道。 家里有个能干的妻子，是福气，又不是坏事，自己何必纠结于此。 易文街在京城的火爆，直接使得佟初雪这个名字存在风口浪尖之上，其他商人都感到十分惊奇，一个小小的村妇怎么会想出这么多令人拍案叫绝的点子。 有些脑子极为灵光的，立马将佟初雪的做法照抄了过去，可惜有些因为找的城市不行，有些因为地点不行，有些因为也太不行，总之是失败的多，成功的少。 很快，想尽办法要认识佟初雪变成了京城中一些商人处心积虑研究的事。 在他们热情最高涨的时候，佟初雪有好一阵子干脆不出门，就在家里等风波过去。 再高的热情也有冷却的一天，易文街的经营逐步稳定下来，骆玄睿小朋友也迎来了自己的周岁生日。 古来就有抓周的习俗，徐锦娘早早的就准备了起来。 第371章 抓周 给男孩子准备的东西，通常会比较多，钱币、算盘、毛笔、玉器、酥糖等等，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 说起来家里的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私心，徐锦娘是希望大孙子将来可以好好经商，念书这种事周期太长，就当个赚钱的富商也没什么不好。 林春燕和骆长华的想法则是传统了许多，希望骆玄睿将来可以走上骆回安的路，努力读书，为国效命。 但是佟初雪倒是什么想法都没有，她觉得只要孩子将来有办法养活自己就好，顺便有点自己的追求。 毕竟以她们家现在积累的财富，足够儿子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了。 当初孩子出生和满月的时候都没有大办，所以佟初雪和骆回安决定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办一场。 京城之内不少官场同僚都收到了骆回安的请柬，还有佟初雪在生意场上的一般朋友，这对于他们来说可是攀附骆家的一个好机会，纷纷带上了贵重的礼品前来赴宴。 佟初雪也是没有料到客人们竟会如此“热情”，各家捧着礼品的小厮排成了长队，都站到了门口以外。 佟大不得不找了几人专门负责登记各家送来的礼品。 佟初雪也是觉得如此场面有些夸张，骆回安毕竟只是刑部的一个小官员，家里来了这么些人，会不会最终找来皇帝的忌惮，谁知骆回安却并不在意，似乎不觉得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不管宾客的热情有多么夸张，这场宴会的主角还是骆回安的儿子骆玄睿。 小朋友今日被徐锦娘穿上一身红衣，看上去喜气洋洋，加上孩子本就长得白嫩，十分惹得众人喜欢。 那些夫人们看到骆玄睿，一颗慈母的心都被激发出来，围着孩子，纷纷夸赞长得好看。 今日来的客人已经远远超出了佟初雪的预料，当儿子被众人围着的时候，佟初雪则是忙着去骆长华的酒楼调用些桌椅板凳过来，否则家里的地方个根本不够用了。 迫于无奈，佟初雪还将后花园的一块一地方开辟成吃饭的地方，否则实在是招待不下这么多的人。 好不容易安排完这些，佟初雪和骆回安躲在无人的小屋里歇息。 在佟初雪忙着准备桌椅板凳的时候，骆回安也没有闲着，忙着在外面招呼客人。 家里多少也就骆长华能够顶上来一些，徐锦娘和林春燕要陪着女眷，所以骆回安是仅剩的适合招呼众人的。 “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办这场宴会了。”要问佟初雪现在是什么心情，就是非常后悔。 “也是。”骆回安同样如此觉得。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家里的一个小角落，这间屋子常年空着，根本没有被用过。 加上这个地点十分隐蔽，很难被人发现，所以佟初雪和骆回安便躲到了这里。 两人本想着在这里好生休息一下，因为一会儿抓周的时候，还要忙上好一阵子，又不会有休息的时间。 可就在两人靠在墙上，连话都没力气讲的时候，刚好听到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梨花，我吩咐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小姐，咱们难道真的要这么做吗？是不是有些冒险了？”听上去另外一个应该是个婢女，说话间有些不赞同的样子。 “怕什么来都来了，你怎么不想想，若是我们今天成功了呢，未来岂不是能够坐上江家少奶奶的位置。” “可是这个地方宾客这么多，万一要是失败了，小姐您的声誉岂不是全毁了，将来还怎么跟别人结亲。” “既然你也知道这件事儿关系重大，咱们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小丫头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猜也知道，大约是不想冒这样的险。 “梨花，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富贵险中求，以咱们这样的身份，主母将来也不会给我们寻什么好人家，不再想点办法可怎么办。” “小姐，可您这法子风险实在太大了。”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你小姐，我是个会水的，又不会真的淹死，怕什么？” “奴婢是担心，在场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笃定就您的一定是江公子。” “这就要靠你了，梨花，你今日可是身负重担。” 后面的话佟初雪没有再听，事情已经很明白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看上了江未寒，想要趁着这次在抓周宴上看到江未寒的机会，跟对方“发生点什么”，某得一个正妻的位置。 听那位小姐话里的意思，她大约是庶女出身，可能跟主母的关系也算不上有多好，所以想尽办法为自己某得一条路。 这样的想法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这妹子挑上的偏偏是江未寒。 据佟初雪对江未寒的了解，那人表面看上去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十分客气，但心底也很有自己的坚持，这姑娘想用这种碰瓷的方式求得一份婚事，实在是出了个昏招。 而且她在哪里搞事不好，偏偏选在了佟初雪儿子的抓周宴上，这实在是让她有点难以接受。 “你准备怎么做，拆穿她？”骆回安好奇道。 “你怎么看？”佟初雪反问回去。 “等着看她后面怎么做，再做定夺。”骆回安道。 佟初雪也是这样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她也要关注一下江未寒的态度，再决定如何处理这件事。 休息了一会儿，佟初雪和骆回安又不得不出去面对满府的客人。 不过很快就到了抓周的吉时，这次也没有耽误太长时间。 穿的喜庆非常的骆玄睿被推了出来，摆在他面前的除了当初徐锦娘准备的，还增加了不少夫人们建议的东西。 佟初雪出来抱着骆玄睿，可小家伙葡萄似的一双眼睛到处看，视线怎么都固定不下来。 一时间所有人宾客的目光都集中在这里，徐锦娘和林春燕有些着急，孙子怎么半天都没动静呢，一个拿起算盘，一个拿起毛笔，想要引诱骆玄睿来抓。 但骆玄睿这个小家伙精明的很，他看看林春燕，又看看徐锦娘，伸出手想要去够，结果半道上又收了回来，害的两人白高兴一场。 第372章 拙劣的算计 见大孙子对毛笔和算盘都没有兴趣，徐锦娘和林春燕又换了两样东西过来哄着，可骆玄睿依旧是同样的操作，来了一场假动作。 这下两人彻底没有办法，眼巴巴看着骆玄睿，心道，孩子你倒是选一样啊。 佟初雪也觉得好笑，对于抓周抓到什么未来就能成为什么的话，她自然不会相信，说到底，办这个宴会不过是图一个好玩。 不过儿子总是这样，不出个结果也挺叫人心急的。 “小睿，你喜欢什么就抓什么，好不好？”佟初雪发话了。 骆回安也是凝视着儿子。 骆玄睿却好似是听懂了他娘的这番话，转过头来看了佟初雪一眼，然后伸出两只小手冲着另外一个方向。 佟初雪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盆正在胜放的牡丹花。 儿子对于植物的喜爱显然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可能压根儿不知道抓周对于他的意义，所以就这么胡乱选择了一盆牡丹。 佟初雪有过片刻的讶异，但是很快就平复了心情，毕竟是她儿子喜欢花草也正常。 为了验证小朋友选的是不是这盆牡丹，骆回安干脆将这盆花抱到了他的面前，只见骆玄睿伸出两只小胖手，一把抓住了枝叶，还“咯咯咯”地笑出了声，很明显就是非常喜欢。 在场的其他人都看蒙了，从来也没在哪家小孩在抓周宴上抓住一盆花，这能预示着什么呢，总不能说他将来是当个花匠吧。 不过能在官场混的都是老油条，很快便为自己找到了说辞。 “这牡丹好呀，京城谁不知道，一盆好的牡丹价逾千金，将来也是个极为不错的营生。”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跟在后面随声附和。 一旦找到一个乍一看有些合理的理由，再怎么平凡的事情他们都能给你夸出花来。 不过比起别人的奉承，江未寒可是真心实意觉得这个选择很不错，毕竟有佟初雪在一旁帮衬着，骆玄睿将来想要继承这份事业也完全可能。 “恭喜恭喜。”江未寒摇着扇子走上前来，不过现在佟初雪一看到他，就不免想到刚才听到的那番话，眼神有些微妙起来。 不明就里的江未寒一脸奇怪，“骆夫人为何如此看着我，可是有什么问题。” 江未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应该没有问题才是，佟初雪为何要用那样的眼光看他。 可这件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给江未寒听，佟初雪干脆选择了闭嘴，摇摇头，道，“看来江老板觉得很遗憾，关于我退出花店那件事。” 江未寒微微一笑，“来去都是夫人的自由，早前我就说过，我们之间的合作一向愉快。我只有一点想提前打声招呼，若是令公子将来有想要继承的意愿，还请务必考虑与我们江家合作。” “这是自然。”佟初雪道。 不过实际上骆玄睿根本就对做生意没有半点兴趣，反倒是继承了他爹的读书天赋，在官场上所向披靡。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几人说话间，忽然来了一个小丫鬟把江未寒喊走，也不知用的是什么理由，江未寒一听，竟然就真的乖乖跟着走了。 佟初雪可是好奇不已，拉上骆回安，一脸八卦地跟在后面。 江未寒跟在那个小丫鬟身后来到了后花园的水池旁边，虽然说现在府内的宾客很多，但是水池的北面却并没有多少人。 佟初雪也不好跟的太近，否则容易被人发现，只能挑了个视角有利的地方远远看着。 江未寒到了地方，停住脚步，举目四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可还没等他找到想要找的人，只见暗地里扑出一个人影，直接将人撞的身形一晃。 两人扑通一声一起栽进了池塘里。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被着巨大的声响吓了一大跳，纷纷回过头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池子里面的一对男女浑身湿透，挣扎着求生。 江未寒看上去是个水性不错的，拖住了那位年轻小姐快要下沉的身体，只是这样两个人不免有些肢体接触。 不过此刻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这么许多。 说来佟初雪还是有些佩服这位不认识的小姐的，在自己根本不会游泳的情况下，还敢拉着人往水里跳，也不想想后果。 不过已经提前预知了这些情况的佟初雪，赶紧命人送上薄被。 这种被子是在天不冷不热的时候盖的，只有薄薄一层，但是刚好可以将身量不高的人给裹住。 如此一来也算是保全了那位小姐的声誉。 江未寒还亲自踢人为上了薄被，府里的下人们赶紧将人送到了空着的客房去换身衣服。 刚才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在场的所有夫人小姐们忍不住八卦起来，猜测其那位掉入水中的女子的身份。 说句实话，现在的江未寒可是京城里面的红人，除开那些做官的，女生们最想嫁的人便是他。 一来这个人风度翩翩，学识好，二来牡丹生意经营得有声有色，家里有钱。 打着他的主意的人早就不止一个，只是他的娘也是个厉害有手腕的，明里暗里阻止了不少人的小计谋，这才让儿子单身到现在。 倒也不是他不愿意儿子成亲，只是不想跟那些玩阴谋的家庭交往。 在场的夫人小姐每一位消息都极为灵通，这些人凑在一起盘算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那位姑娘的身份，原来是程家的庶女程燕燕。 这位程燕燕说来也是个可怜人物，自己是小妾庶出的，常年被主母打压，听闻主母还想把她赔给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以换取高额的彩礼。 程家在京城是个小户人家，程大人的官职也不过五品，所以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 程燕燕估计是想给自己某得一个好前程，这才出此下策。 这可不是夫人们看不起她，当众跟男子搂搂抱抱的，虽然情急从权，但是多少也会男子有点舆论压力。 可江未寒若是个心狠的，将程燕燕作为个妾室收了，将来还不是有苦日子过，正妻和小妾的待遇可是天壤之别。 第373章 突然而来的洪水 这群人看待程燕燕的目光，多是带着看热闹的态度，就跟看本小画册一样。 在场个个都是深宅大院里混出来的女人，谁还不知道她的这点小伎俩，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身为当事人的江未寒刚刚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看着浑身湿透的自己，后知后觉地转过身去。 “江兄，我让你带你下手换身衣服。”骆回安上前道。 江未寒略微理理思绪，点头道，“那就麻烦骆兄了。” 虽然出了一个小插曲，但在场的无一不是人精，很快就被大家粉饰了过去，场面又重新热闹起来。 佟初雪抱着骆玄睿，小朋友今天一大早就被拖起来忙这个忙那个，现在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一旦回到母亲的怀里，眼睛一闭，便呼呼大睡起来。 佟初雪见儿子已经如此疲惫，也不忍心再劳烦他，命人把他送回房间。 留下自己和骆回安在外面应付客人。 陪着客人们聊天也是一个极其辛苦的工作，直到黄昏时分满屋的宾客才散尽，而身为两位主人，他们早就累瘫。 此时佟初雪才忽然想到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江公子和程姑娘怎么样了，后面一直忘了问。” 圆圆道，“两位已经提前走了，托我跟您说一声。” 大约是他们为了自己的面子考虑，没想再出来，所以这才悄悄离开。 不过，即便他们离开，留下的八卦去并没有消失，反而在京城越传越盛。 毕竟当时在场的女眷实在太多，根本分不清是谁传出去的。 不过都这样的结果对于程燕燕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虽然不可避免的会得罪当家主母，但是总归江未寒好像并没有特别生气，或许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这些东西佟初雪并不在乎，因为很快骆回安就接到了一个大任务。 他们的老家谷裕县今年竟然遭遇了洪水，这在几十年的地方县志中都没有记载过，可偏偏叫他们赶上了。 皇帝听说骆回安正是是谷裕县下青山村人氏，便委派他为钦差大臣，要求他下去料理洪水后续恢复重建一事。 其实朝中有不少人对于皇帝这个决定并不满意，当钦差大臣治理水患，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个肥缺。 毕竟灾后重建，哪哪都需要银子，谁都真正想上这样的职位。 而且只要稍微做出点成绩来，回到京城再受提拔重用的几率极高。可这样的好差事，皇帝竟还是想着骆回安，可见他在皇帝心里分量着实不一般。 听闻家乡遭难，骆回安下朝回来时心情沉重，佟初雪在听说这件事之后，一派桌子。 “我们跟你一块儿回去。” 当即骆回安就表示反对，洪水肆虐过后的地方处处都是艰难险阻，现在孩子还小，不能够没有人照顾。 但佟初雪却不这么认为，孩子留在京城，家里三个老人谁不能照顾，可骆回安若是回去，万一遭逢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而且她去了又不是添乱的，她相信凭借她的能力肯定能够帮得上忙。 于情于理都不容拒绝，骆回安也只好答应，至于林春燕等人也想回去一事，却是遭到夫妻两人的共同拒绝。 现在他们对于现场的情况都不了解，不能冒着险把老人带回去。 骆长华等人虽然心里很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儿子和媳妇说的有道理，最终还是选择留在京城，专心照顾孙子以及看顾好家里的产业。 因为情报得传送往来需要时间，在京城得到快报之后，现场的情况必然已经进一步恶化，所以他们要抓紧每一刻，赶紧上路。 佟初雪和骆回安简单收拾了行李便匆匆离开。 这次前往谷裕县，皇帝给了骆回安一个百人左右的队伍，不是皇帝不愿多给人，只是国家没个重要岗位上都不能没有人，短时间内也掉不出这么多人。 对于这次骆回安出行还把夫人带着一事，队伍里的很多人都不理解，在他们眼里，女人只是会添麻烦的生物而已，还要他们来照顾。 坊间传言骆回安跟妻子感情甚笃，如今看来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只是这种朝廷交办的重要之事，还硬要把夫人带着，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可对于别人异样的目光，佟初雪完全视若无睹，反正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有没有用的事实会证明一切。 因为灾情发生的较急，所以他们赶路的速度不免要快一些，几乎是星夜兼程。 所有人看着佟初雪都觉得她坚持不下来，虽然嘴上不敢说，但目光中的嘲讽藏都藏不住。 但世界上佟初雪真的是一点也不累，这不是她自我心理安慰，而是身体里面的木系异能本来就有帮助恢复疲劳的效用。 她不仅不累，而且比一般人体力更好，一段时间下来，队伍里面的士兵不免对他另眼相看。 军队里的人，说好打交道也很好打交道，只要你实力比他强就可以。 这段时间佟初雪已经充分证明了，至少她不会是一个累赘，大家对她的态度也温和了一下。 只是骆回安多少有些愧疚，“路上的条件实在不怎么样，劳烦夫人跟在我后面受苦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苦啊。”佟初雪笑眯眯的，“就是有点想儿子。” 提起孩子，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小朋友年纪太小，根本经不起这样的长途折腾，他们不得已只能将他留在京城。 想来要快点解决那边的事情，好回到京城，抱抱儿子。 实际上刚从京城出来的那段路还好，但随着越来越靠近谷裕县，路上面的场景也越来越让人为之心酸。 许许多多不同的老百姓因为被洪水摧毁了家园没有饭吃，沿着道路在乞讨。 农田和房屋都被洪水淹没，朝廷的赈灾粮也没有拨下来，无可奈何之下，他们除了乞讨，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 看到这一幕，队伍中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老百姓实在太苦。 骆回安和佟初雪的心里也是极为沉重，暗下决心，一定要还老百姓一个崭新的家园。 第374章 租铺子 随着两边的乞讨者越来越多，这只队伍距离谷裕县也越来越近。 进入谷裕县城的时候，道路和房屋虽然很明显被洪水泡过，但是好在县城的地势比较高，水没有堆积在主街道上。 但下面的小村子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们的村庄几乎全部被摧毁，那些幸存的人们没有办法回到家里，一个个全部躺在县城的大街上。 据县令介绍，这些居民都是他们划船去各个村接回来的。 可县衙毕竟人手有限，再怎么努力，能够拯救的村民也是有限的，据说一半以上的老百姓都被洪水带走。 在这样的洪水当中，想要存活的概率低之又低，生还恐怕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只是县令虽然把人接来了，可没有办法负担如此多民众的开销，官府粮仓里仅存的一点粮食根本没有满足这么多灾民的需求。 说起粮食，骆回安他们这次过来倒是带了一些过来，只是为了追赶速度，运粮的大部队还在后面，没有跟他们一起。 眼下他们带来的粮食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根本支撑不了几天。 而且除了解决老百姓吃的问题，也不能让人就这么睡在大街上，至少得给他们个遮风挡雨的棚子。 县令不是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他们现在实在拿不出更多的物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着实感觉很无奈。 “县令大人，这场洪水什么时候能够褪去，您可清楚？”佟初雪问道。 谷裕县几十年都没有经历过大洪水，县令也不是很清楚，有些惭愧的摇了摇头。 若是不知道洪水几时才能够褪去，他们做很多事情都缺少一点支撑。 “至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就是雨不再下了。”骆回安道。 只要后面不再连续降雨，洪水总会慢慢褪去，所有的重建工作也能够逐步开展。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建立一个灾民的安置地点。”骆回安道。 “不瞒钦差大人，这事我之前也考虑过。只是思来想去，都没有更合适的地点。”县令有些为难道。 “这事倒也不难，我看着周边许多店铺也都被淹了，估计很多货品也被洪水冲走，既然如此，已经是个空的店面，何不作为安置灾民的地方。”骆回安提议道。 “租用沿街店铺的方法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其中的费用……”县令说出来有些羞愧，但实际上官府账上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银子的事情可以先欠着，不用着急。”骆回安道。 县令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欠别人的银子，还租人家的铺子，这怎么可能呢，谁会答应这样不平等的条约。 “县令大人，敢问一句，这条街上的铺子老板您可熟悉？”佟初雪好奇道。 “这一整条街的铺子都是他们沈家的。”县令道，这也是他之所以感到为难的原因，之前沈老爷子已经代表沈家捐赠了不少东西，若是这时候再提出这样的要求，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近人情，蹬鼻子上脸。 佟初雪松了一口气，“若是沈家，那我有办法。” 县令一听眼睛亮了起来，他原本还以为这位钦差大人的夫人只是陪同的，没想到真能发挥点作用。 “这样我去找沈老爷子，你先忙你的。”佟初雪道。 骆回安倒是没有意见，只是派了几个人跟在她身后，以防万一。 沈家在县城的位置也是极为优越的，而且处在整个县城的制高点上，因此他家的宅子也是罕见的，没有受到洪水任何影响。 沈老爷子一听来人是佟初雪，高兴地亲自迎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你这小丫头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当了状元夫人就不会再回来了。” “怎么会，我可是每天都想着要回来，只是路途遥远，行程不便。”佟初雪道。 沈老爷子有说有笑地将人领进门，“我可听说这次骆家小子是作为钦差大臣回来的。” “老爷子您这消息也太灵通了。”佟初雪惊叹道，他们才刚到县城都不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沈家就已经收到消息。 “做生意嘛，消息灵通是多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在意呢。”沈老爷子道。 “将如此有话我就直说了。”佟初雪也不绕弯子，“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老租几间铺子。” 沈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她，“租来做什么的？” “用来安置灾民，现在大街上到处都是受灾的老百姓，想必您也看到了，现在官府也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他们，我想了想您家旗下的这些铺子，反正现在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给我。”佟初雪道。 沈老爷子听说他要租铺子是为了安置灾民，脸色也渐渐严肃了起来，“既然是为了给百姓做事，那些铺子你们要用拿去便是，不收你们钱。” 怕佟初雪不相信，沈老爷又道，“咱们这个地方是天灾，已经死了不少的人，现在能救一个是一个。那些空铺子若是有用，尽管拿去用，在大难当头，我们沈家绝不会计较这点得失。” 佟初雪用钦佩的目光看着沈老爷子，一个人能够成为一地首富，也不单单是靠着本领就行，他还能够承担起自己的社会责任。 “既如此，我替所有受灾的百姓谢谢您。”佟初雪真心实意地感激道。 “谢什么，现在不就是谁有能力就多出一把力的时候。”沈老爷子道。 随后佟初雪又陪着沈老爷子说了会儿话，但现在要做的事情还多，她也不便久留。 辞别沈老爷子，佟初雪将情况反馈给了骆回安。 现在住的地方基本可以解决，后面就要想办法搞定吃饭的问题。 带来的粮食即便是精打细算也只能撑上四天，看这个情势，四天之内洪水肯定是不能完全褪去。 思来想去，佟初雪提出一个想法——种地。 这件事乍一听上去十分荒谬，现在种地，等到菜吃到嘴里，黄花菜都凉了。 这事乍一听上去不靠谱，可骆回安知道，只要有佟初雪在，就没有什么搞不定的。 第375章 骆老太找来 佟初雪提出这个办法绝不是随心而想，是有明确根据的。 县城的周边本身就存在大批荒地，这些湿润的土地刚好可以成为培育菜品的场地，加之灾民本就是农民，种个地根本就是信手拈来的东西。 与其等待朝廷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救援，还不如自己动起来，想办法自救。 俗话说得好，自救者天救。 他们这次过来的时候，佟初雪带上了一批种子，原本是打算帮助当地的人重新恢复农业。 因为大水中原本留下的粮种多半会被冲走，就算洪水褪去，手边没有粮种的农民，一时也很难恢复生产，只是佟初雪没有想到这点种子发挥作用的时间被大大提前了。 因为到处受灾都很严重，谷裕县也没有太好的居住的地方，骆回安和佟初雪被安排在县衙的空屋里，什么东西都是临时准备的，县太爷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夫妻俩都不在意，非常时期，何必计较这个，而且他们这次过来也带了不少东西，犯不着县太爷再多准备什么。 再者说他们本就是农家出来的孩子，什么样的苦日子没有过过。 骆回安今日忙了一天，在统计核实受灾的情况，越是核对越是心惊，几乎半数的人都在这次的洪水当中失踪或死亡。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重。”骆回安神色担忧。 佟初雪安慰道，“已经造成的损失没有办法，但活着的人一定要想办法保障。” 佟初雪之前说要求大家种地，并不是一时兴起想出的法子，而是确实有可用的东西。 “靠着带来的粮食，情况暂时可以缓解几天，但是其他的反面问题繁多。”骆回安依旧担心。 佟初雪道，“有一点我觉得需要高度重视起来，现在大批的百姓聚集在一起，万一爆发疾病，可谓是雪上加霜。” 在她的记忆里，现代社会中每次遇到大灾的时候，往往十分重视卫生消杀，因为这种时机经常是病毒传播的好机会。 “你说的不错，我明日就安排人去处理这事。”骆回安道，“刚好医馆的程老板还在。” 一时间，夫妻俩都有些感慨，离开家乡已经好几年时间，现在回来，家乡确是面目全非，好在曾经的人还在。 可惜这样的沉默不到片刻，外面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 下一刻，骆回安他们的房门就被人敲响，“大人，外面有人自称您的亲属，非要见您。” 骆回安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出去看看。” 佟初雪也不愿单纯留在房内等一个结果，若是找来的真是骆家的人，很多话骆回安是不能说的，她说就没有问题。 “我也去。” 门外苦苦等待着两人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骆老太。 在人前，骆回安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奶奶。” 骆老太看到骆回安，就跟看到了天神降临似的，一把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了骆回安的手，“我的大孙子可真是出息了！” 那副亲热的劲头，别说骆回安从来没有见识过，就是佟初雪也从来没有见过。 佟初雪忽然道，“奶奶，门口风大，咱们还是到里面聊。” “是是是，晚上还是冷的很。”骆老太道。 其实夏天的夜里就是再凉能凉到哪里，佟初雪不过是不想当着人前处理这些事罢了。 骆老太一进屋内，便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根本不看骆回安和佟初雪的脸色。 “我就知道我这个大孙子是最有出息的，现在好了，当了大官回来，我就是死了见到祖宗们也能交代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过于恶心，以至于佟初雪都别扭地转过头去，不过骆老太还是喋喋不休地在说，归根结底就是为了给骆家几个人谋点福利。 佟初雪也是没想到，洪水这么严重的灾情，骆家的人竟然在这场灾情中毫发无伤，一个个活的都挺好。 对于骆老太的要求，骆回安却没有答应，而是道，“朝廷后续下拨的所有物资，都会全部用到灾民身上，这点您可以放心。” 骆老太却觉得是孙子没有听懂自己的话，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奶奶您是什么意思呢？” “毕竟你是主管这个事的，这东西的分配上是吧，总得顾着自家人，一点不能叫外人，占了便宜。”骆老太会说出这话，佟初雪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她本来就是一个把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的人。 “您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哪些人是外人。”骆回安冷着一张脸道。 骆老太现在看当了官的孙子不自觉地有一些畏惧，也没法拿出以往教训他的那种态度，“是我这话说的不合适，没有外人，我只是希望你多照顾点自家人。” 骆回安道，“我对所有人均是一视同仁，奶奶说是为了这个事，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找我。” 骆老太还是第一次在骆回安这里如此吃瘪，“回安，你这怎么话说的，虽然咱们分了家，可到底是血脉相连。” 血脉相连不假，可回顾骆老太以往的所作所为，佟初雪都不明白她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些话。 “我知道你明面上不好做，但是照顾你们自己家人是人之常情，你不能连这个都不答应我吧。”骆老太现在开始觉得骆回安有些不可理喻了起来。 “奶奶，夜深了，我命人送您回去。”骆回安道。 这下骆老太可不乐意了，她之前好说歹说说了半天，孙子愣是一句话没听进去，现在还要把他赶走。 就算他当了官，那也还是他们骆家的孙子，自己也是他的长辈，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回安，奶奶就这点要求，你都不答应。”骆老太也有点恼火了。 “不是我答应不答应的问题，而是我既身为官员，当然应当以身作则，不能够偏私。”骆回安道。 “你现在是会讲大道理了，这么多年的书都念到哪儿去了，你现在不听我的话，就是不敬长辈！”骆老太道。 莫名其妙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骆回安现在心态已经平和了很多，直接喊人将骆老太送了回去。 第376章 找一份工作 第二日，佟初雪拿出了改造好的种子分发到每一户手里。 这些人看着手里的种子，一脸疑惑，不明白佟初雪这么做的用意。 “这批种子是我从一个世外高人那里得来的，只需要三天就能种出白菜，可以暂时缓解大家吃饭的问题。再等几天，朝廷支援的粮食就要到了，所以大家也不用担心我们会一直吃白菜。”佟初雪介绍到。 诚然，白菜是所有蔬菜里生长周期最短的，但是长得再快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内就长出来，这也实在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 在场的所有百姓不眠表示怀疑。 佟初雪道，“能不能种出来，大家一试便知，何必现在讨论真假。” 这群人中倒也是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站出来说，“有机会总要试一试，咱们在这儿坐着，天上也不会掉粮食下来。” 这样的说法也得到了一些人的响应，一个上午佟初雪召集了几十号人，一起去外面的荒地种白菜。 白菜播种是极为简单的事情，所有人最关心的还是能不能够在三天之内长出白菜来。 在白菜长出期间，他们每日只能靠喝粥维持。 另外，佟初雪跟骆回安谈过防病这个问题之后，骆回安当天就把程潜找到，要求找到一些防止传染病的办法。 可程潜有些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店里的大部分药材都被水给泡过了，根本没法使用。 要完成这个工作，可采用的资源实在不足。 程潜道，“目前看来只有一个方法可能会有点效果。” “什么法子？”骆回安关切道。 “熏醋。”程潜道。 通过熏醋来达到消毒的目的，不是什么新鲜做法，虽然效果未见得有多好，但他们现在也没有更多的选择。 佟初雪听说后，提出了另外一个想法——酒。 “夫人这个法子不是不行，实在是成本太高。”程潜道。 酒是用粮食酿造出来的，所以价格不低，用来消毒的酒必须是高度数的酒才可以，这在银钱上可是有不小的支出。 “钱不是问题，”佟初雪道，“除了酒，我们还需要药材，这样吧，我看得安排一队人马专程去云州采购所需物资。” “可这钱从哪里出？”县太爷最关心的就是这件事，钦差大臣有没有办法，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没钱了。 “先欠着，过后再找朝廷要账。”佟初雪一脸轻松，钱这个东西她手里最多了。 甚至不要脸的说一句，她现在真是穷的只剩钱了。 “既然如此，那我立刻差人去办。”县太爷连连点头。 云州是距离谷裕县最近的大城市，所有的物资供应充足，也没有受到洪水的影响，是最为合适的采购地点。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重视起来。”骆回安交代道，“要在这里专门建两个公共厕所。” 提到公共厕所，县太爷一脸的懵，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东西，难不成是京城里面的什么新鲜玩意，“大人，请恕在下才疏学浅，这个公共厕所是什么东西？” 佟初雪昨天晚上跟骆回安解释了一下现代的一些基础设施，很多的病都会通过粪便传播，所以保持卫生清洁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 虽然这个话题聊起来有点脏，但实际上是最符合大家切身需要的。 “可这个东西咱们这里要怎么做呢。”大概的意思县太爷是听明白了，就是男女分开方便的地方，只是这县城又不像农村，可以随地挖个坑解决。 “这个也简单，找几个人在稍远的地方搭个棚子，四周挂上帘子，男女分开，再找几个恭桶放进去不就行了，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骆回安道。 县太爷点点头，“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着人去办。” 满大街都是人，想抓壮丁比任何时候都容易，更何况这次是县太爷开口。 随后佟初雪就带着人去跟大家宣传此事，提到这个问题，所有人听着都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有些人表示反对。 他们实在不明白，方便一下而已，何必那么多讲究，最终把一切的原因都归结到了他们是从京城来的这一点上。 但无论如何钦差大臣都发话了，就算是装一装，他们也得暂时配合一下。 临时的厕所很快就建好了，其实就是搭了个棚子，也没别的什么。 关键在于，既然里面放置的是恭桶，每天就需要有人处理这些排泄物，这种脏活累活一般人可是不愿意干的。 佟初雪瞬间想到了昨天来找他们的骆老太，立刻除人把她叫了过来。 “奶奶，您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我们又想了想，觉得确实有道理。刚好现在有个活没有人干，一天十文钱，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让大伯和二伯过来？”佟初雪问道。 骆老太一听干一天活还能有十文钱，虽然这点钱不多，但是总比一分都没有好，别人还没有这个工作的机会呢。 骆老太得意一笑，觉得自己说话还是管点用的。 “不过这个钱不是我们出，是朝廷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该签的东西咱们还是得签。”说话间，佟初雪拿出一张契书放到骆老太面前，“您只需要摁个手印就好。” 精明一世的骆老太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竟然没有犹豫地就摁了。 佟初雪小心地收好契书，“明天傍晚，麻烦让大伯和二伯到这个地方来找我。” 骆老太保证的好好的，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份操作把县太爷看的一愣一愣，他之前担心的那些事情，被夫妻两个三下五除二就搞定，着实厉害。 回去后，骆老太真以为自己捡到了大便宜，在家里好好教训了两个儿子一番，还夸耀了自己的功绩。 而周围的人看待骆老太的眼光也微妙了起来，他家怎么就没能出一个当官的孙子，还是人家命好。 第二日，骆长德和骆长山早早就找到了佟初雪，满怀期待。 佟初雪也没有多话，直接把人带到了公共厕所门口，“你们两个每天就负责把这些桶倒干净。” 兄弟二人面对着臭气熏天的茅房，愣住了。 第377章 救济粮 从骆老太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兄弟俩还小小兴奋了一下，以为自己能占多大的便宜，谁知来了之后竟然是被安排去这种工作。 “这是什么意思？”骆长山问道。 佟初雪道，“大伯、二伯没听清吗，你们的工作就是每日将男厕所清理干净。” 其实兄弟俩哪里是没有听清，主要是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期待了半天，结果竟然是扫厕所这种工作。 “不是，侄媳妇，除了这个还有没有点别的工作？”骆长山怀着一丝希望，他实在不想认为佟初雪是在故意整他们。 其实这也不能算是整，毕竟这也是一份正经工作，也不是不给报酬。 “要不您去做饭，不过那个是没有报酬的？”佟初雪道。 骆长山一时语塞，他就知道三房怎么可能真的给他们什么好处。 骆长德拉拉骆长山的衣角，小声劝道，“哥，其他人连这点钱都赚不到，咱们算是不错了。家里都被淹了，多的是用钱的地方，能攒一点是一点。” 骆长山想想也是，这活若是真找别人，肯定有人愿意干，他们不干说不定还有别人抢。 最后兄弟两人还是认命地接下这个任务。 佟初雪安排好这些后，特地补了一句，“二位辛苦了。” 每天在这样臭气熏天的环境里工作，当然辛苦，只是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事实上，后续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麻烦，因为每天处理这些排泄物，导致他们整天都是臭气熏天，遭到同屋的所有人的厌恶和排挤，最后没有办法，只能睡在外面。 但是别人嫌弃他们也就算了，但是骆老太也嫌弃他们身上的味道，一样把他们往外赶。 兄弟俩郁闷到了极点，但也没有办法。 他们忙着扫厕所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佟初雪当初承诺的，三天就能长出来的白菜，竟然真的长出来了。 看着菜地里一颗颗小白菜，众人的眼睛都要直了，惊呼不可思议。 一开始听到三天就可以长成的白菜时，绝大多数人都是抱着怀疑的心态，他们种了几十年的地，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蔬菜，所以佟初雪说的听起来就是天方夜谭。 可现在白菜就长在地里，禁得起所有人的审视，他们此刻不可能再质疑佟初雪是不是在说笑。 骆回安素来相信佟初雪的能力，看到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至于骆回安这边，他也没有闲着，每日都要密切关注洪水的退却情况。 自从他们来了谷裕县，这边再没有下过雨，所以天气算是非常配合，洪水淹没的地区也再慢慢退去。 不过目前老百姓还是不能够回到家中，需要再等上一阵子。 尽管百姓被暂时安置在这个地方，人口的排查工作也已经完成，大概的情况骆回安已经整理好折子，通过加急通道上了京城。 眼看情况一天天稳定下来，骆回安现在最盼望的就是朝廷的救济粮可以早一日到。 佟初雪虽然教大家种白菜，暂时解决掉一部分食物问题，可白菜毕竟不是稻米，饱腹的作用有限，终归还是要靠朝廷发放的救济粮。 按理说，四日后，朝廷的救济粮应该可以到。 然而等了四天又四天，救济粮竟然还是没有到，实在是有违常理，骆回安一度以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思来想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直接找到对方，结果谁曾想，他骑上马刚出了谷裕县不到二里地，就看到了押送粮草而来的队伍。 带头的人名叫娄旭，是个不大不小的兵油子，看到骆回安骑着马迎来，赶紧从马上下来，“骆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 骆回安下马道，“我来看看你为何走的那么慢？” 娄旭听到骆回安这么说，赶紧赔了个不是，连连道歉，把所有错误都推到自己头上，说是不熟悉道路地形，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这些话其实都是借口，不能及时赶来，说到底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根本不重视这件事。 不过这个关口，骆回安并没有说什么指责的话，只是催促他们加快步伐，所有百姓都抢着来领救济粮。 有了骆回安这句话，娄旭的速度立刻加快了许多，很快便到了谷裕县。 县令看到一车车的赈灾粮，激动地眼泪都要掉下来，赶紧命人分发粮食。 而灾民看到朝廷的粮食终于到了，心里也是十分激动。 未免灾民因为粮食大打出手，实际上县令并没有一次性把所有的救济粮全部发放，而是选择先发了少少的一部分，然后每日发一点。 傍晚十分，准备休息的骆回安和佟初雪，再次被告知骆老太找来了。 骆老太这次找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希望骆回安可以多给骆家分一些粮食，然而骆回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骆老太没想到骆回安竟然会拒绝，经过上次，她还以为她在这个孙子面前说话是很有分量的，可惜这次她完全考虑错了。 无论她怎么游说，骆回安都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拒绝。 最终的结果就是，骆老太生的一肚子气，也不怕骆回安了，叫嚣起来，“你这个小崽子，我们骆家真是白养你一场，你都给老大、老二安排了工作，为何不能多给点粮食，你当了这么大的官，难道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骆回安也严肃地回道，“我既然担了这份责任，就要平等对待每一位灾民，不可能因为您是我的亲戚，就有所偏袒。” 这话骆老太完全是不能理解，在她长久以来的观念里，所谓亲戚，不就是帮助自己的家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是在正常不过的，骆回安这样的做法简直匪夷所系。 “你，你这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吗！”骆老太叫嚷道。 佟初雪脑袋一抽，有来了，老太太的蛮不讲理。 “奶奶，正是因为您是亲戚，所有人的目光肯定会更关注你们，之前大伯、二伯去扫厕所这件事已经让大家有些不高兴了，您可别再说了。”佟初雪凉凉道。 第378章 佟家人 佟初雪要是不说这事，骆老太可能未必这么生气，但佟初雪一提到这事，骆老太简直都要被他们夫妻俩气死。 “你们给老大、老二安排的是什么工作！”骆老太说起这个就是一肚子气，两个儿子也没少跟他们埋怨。 佟初雪道，“这可是现在最好的工作了，不知道多少人都抢着干呢，能给大伯、二伯已经算是特殊照顾了。” 不过骆老太对于佟初雪说的，一个字也不信。 这样的工作算什么好工作，他们定然是糊弄她的。 “要不这样，让大伯、二伯别干了，我们找别人就是。”佟初雪提出建议。 骆老太立刻警惕起来，虽然这个活又脏又累，但多少还能够有十文的工钱，怎么能不干。 “干，怎么不干。”骆老太道。 几人说话间，木门忽然被敲响，县令在外面道，“骆夫人可在，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了您的家人。” 实际上佟初雪在青山村能有的亲人，也就是佟家那几个糟心亲戚了。 骆家的人一个没少，但自从来到谷裕县，佟初雪就没有见过佟家的人，而且统计过所有人的名单之后更是确定了佟家的人一个都不在。 现在有人来报，多半不会是好结果。 事实证明佟初雪说得没错，确实不是好结果，这次发现的是佟家人的尸体。 因为洪水的缘故，尸体已经被泡烂，非常可怕，大家也是根据他们身上的东西确认他们的身份。 对于这样的结果，佟初雪已然能够平静地接受。 看到被草席随意卷起的几具尸体，佟初雪心头也涌起一丝同情，算计了一辈子，却没想到最后葬送在了洪水当中。 这样看来在京城大牢里的佟雨儿反倒是捡回一名，造化弄人。 佟初雪吩咐人找个地方埋了，顺便立个碑。 处理完这些的佟初雪，情绪不免有些低落，骆回安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把人拉到一边，“可是心里难过？” 佟初雪摇摇头，其实她也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她跟徐锦娘以前受了佟老太诸多刁难，当初佟老太还一心要把佟初雪和徐锦娘赶出家门，现在想起来，往事如同过眼云烟。 她以为自己会很恨，但是恨意好像随着人的离世，也渐渐消退了。 骆回安低语，“这里的情况，咱们还是应当写封信给父亲他们。” 说来也是，自从来了谷裕县，佟初雪他们一直没有给京城的亲人写过信，想来他们也肯定也关心这里的境况。 骆回安陪着佟初雪写完了这封信，连带奏折，一起交给送信之人。 后面几日，弥漫在村间的洪水终于褪去。 幸好当初佟初雪和骆回安在的时候，青山村和县城只见有一条宽阔的石板路，大家终于可以通过这条路回到村里。 眼看能够回家，众人心里激动不已，他们在县城住着，毕竟不是自己的家。 但是回到家，有不少人家的房屋已经倒塌，这些人看了，一个个站在废墟之前哭泣。 农村建一座房子也不是件容易的是，现在屋子被毁，家里的东西也被谁冲走，要重建家园谈何容易。 佟初雪看到了人群中的佟山，这几日他们忙的都没机会好好跟里正打声招呼。 佟山看到骆回安和佟初雪过来，勉力笑了笑，“没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房子坏了再盖就是。” 表面上说的乐观，可佟山的表情看上去可是无比凝重，说是没关系，真的就没事吗。 “里正伯伯，朝廷很关心百姓的灾情，我已经上了折子申请赈济款，相信不日就会送来，到时候这些费用都是朝廷来出。”骆回安道。 佟山听到骆回安这么说，终于感到轻松片刻，“那就好，那就好。” “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要重拾大家的信心，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战胜这次困难。”骆回安道。 佟山深吸一口气，他明白骆回安话里的意思，他身为里正，无数人的眼睛都盯着他，若是他首先扛不住，大家肯定都不会有信心，所以他无论如何一定要坚定。 出了青山村，周围的几个受灾的村子，骆回安都要一一看看。 临走前，佟山看着两人，一脸的欲言又止。 佟初雪看出了佟山的为难，“里正伯伯，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我们都是您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有什么不能说的。” 见佟初雪这么说，佟山才下定决心开口，“雪丫头，我也知道佟老太走了，你这心底可能是有些难过，只是咱们现在村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抽不出多少人来。” 这话把佟初雪给说懵了，佟山到底在说什么。 “里正伯伯，我不太明白，您能不能多讲一点？” 佟山道，“就是……你要给佟老太修个坟，大家都理解，但是人手方面可能是有点调派不开。” 佟初雪更加懵了，“立坟的事需要如此多的人手吗？” 据她所知，普通的坟茔不过是个小土包，挖个坑不就埋了，哪里需要很多人手。 “这个……你要立那种坟，确实得要不少人。”佟山道。 听了半天，倒是骆回安听出了一些门道来，“里正伯伯，您放心，这事您不用管了，我来安排就好。” 骆回安这么说，佟山的心可谓是放到肚子里了，赶紧去忙着重建的事情。 “究竟怎么回事？”佟初雪还是搞不明白。 “只怕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了，修坟这个事你当初交给谁的？”骆回安问道。 “交给谁？娄旭啊。”佟初雪道。 “那便是了。” 佟初雪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跟佟山间的误会，八成是这个娄旭搞出来的。 娄旭原本正在张罗着修坟的事情，“你们一个个都仔细着点，这活要是干好了，将来可有大前途！” 结果没说两句，就被人叫到了骆回安这。 “骆大人，骆夫人，您二位找我。”娄旭搓着手，点头哈腰，姿态十足。 骆回安端坐在椅子上，“佟老太的坟，是你主持修的？” 娄旭见两人说的是这事，兴奋起来，大好的表现机会，他可一定要抓住才行，“正是，正是！” “说说看，你准备怎么修。”骆回安道。 第379章 大结局 娄旭语带兴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整个形制规模，几乎是参考了京城中一些贵妇人的仪制。 佟初雪不懂这些，但她能看得到骆回安的脸色越来越差。 娄旭一开始说的有些上头没注意到骆回安的脸色，可他说着说着，佟初雪和骆回安没有一点声音，直觉提醒他事情不对，他略微抬起头，看到骆回安漆黑的脸色，顿时住了嘴。 “说完了？”骆回安冷冷地说到。 娄旭现在哪里敢回话，把头放的更低，恨不能当场给骆回安磕头。 “夫人告诉你要这么做的？”骆回安道。 这个时候要是敢把责任往佟初雪身上推，那不就是个傻子吗，幸而娄旭还没有失心疯到这个地步，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既如此，那就是你自作主张。”骆回安道。 娄旭不得不认。 骆回安毫不留情，当场将人革职处理。当初押送救济粮一事，他就觉得不对，可是进来诸事繁忙，根本没有时间专门处理娄旭的问题，这次也是被他撞到枪口上了。 这件事也被骆回安写进折子，送到京城。 皇帝对骆回安的工作大为满意，命他在此地处理好所有事情再回京城。 这期间京城的风向渐渐改变，一部分原本对骆回安能否上位心怀犹疑的人，见了皇帝的态度，终于认清了形势吗，满心想着等骆回安回到京城要好好巴结一番。 眼下洪水褪去，村民也能够回到自己的村子。 骆回安专门为此申请了不少银子，用于村民房屋的修缮工作。 原本以为几个月可以完成的工作，到最后确耽搁了大半年时间，期间徐锦娘带着骆玄睿从京城又回了谷裕县。 孩子因为长时间不见父母，都显得有些生疏，被哄了好一阵子才认出他们。 不过远离京城，在谷裕县专心处理灾后重建的事，骆家人都觉得轻松惬意。 至于骆老太一家，原以为可以从骆回安手里再捞点好处，但是所有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 不管骆家是怎么分家的，在外人眼里骆回安和骆家的关系是不可改变的，为此骆回安公开宣布，自己绝对不会以权谋私，请众人监督，骆老太一家若是有任何不合适的行为，都可以直接来报。 这一招可以说是把骆老太的路彻底堵死，一点便宜都占不到，然而不论在家里怎么咒骂，出了门还要接受乡里乡亲的恭维，简直不要太憋屈。 数月后，骆回安在谷裕县处理好了所有事宜，带着满满的成果回到京城复命，然而这次骆回安并没有官复原职，而是又被皇帝指派到其他地方处理事情。 那些苦苦等候，望穿秋水的同僚们，见骆回安归来，原打算上门好好拜会，贴子递上去没有回应，甚至有不少人找到了傅如年，然而结果都是一样，没有见到骆回安。 倒也不是骆回安谁的面子都不给，而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帝催的如此之急。 这次出门，骆长华等人都留在京城，但是夫妻俩把骆玄睿小朋友带上了。 之后的十年时间，骆回安每年在京城呆的时间几乎不超过一个月，不是被派往这里，就是被派往那里，几乎快要把全国的版图跑了个遍。 原先的同僚们也渐渐放弃要结识骆回安的机会，毕竟谁也不可能闲到天天跟在骆回安后面跑。 就这样，骆回安带着妻子儿子，游历遍了大好河山。 期间佟初雪又生了个女儿，有了妹妹的骆玄睿，一下子变得成熟了许多，每天忧心忡忡，担心妹妹将来所嫁非人。 佟初雪也不知道骆玄睿这种担心从何而来，而且这种事多半不应该是当爹的会经历，怎么他们家反倒变成了当哥哥的操心。 其实骆回安倒是比儿子看得开，觉得女儿将来只要选个品性好的自己喜欢的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但骆玄睿看到父亲这般态度，更是难以放心，看得佟初雪是哭笑不得。 妹妹是在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出生，意外地没有继承佟初雪的木系异能，但是同样从小就很喜欢植物。 哥哥骆玄睿随着年龄逐渐增长，对于异能的控制也愈发得心应手，小时候妹妹的摇篮，都是骆玄睿用藤条编出来的，遮阳的树也是哥哥催生的，吃下的稻米也是哥哥亲自种的。 从某种程度上说，骆玄睿这个哥哥比佟初雪这个娘还要像个娘。 十年时间，弹指一挥间，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京城的佟初雪和骆回安，已经不再能够引起京城的震荡，骆长华等人将酒楼和花店的生意越做越大。 骆回晴出嫁了，找的夫家很不错，是高门大户中罕见的人口较少的家族。 因为她的商业才能，人还没有嫁进去的时候，就已经深得婆婆看重，嫁进入之后很快便家家里立住位置，过得很是不错。 骆回峰则是踏上他哥走过的路，参加科考，虽说不是状元，但也考了个探花，同样进入官场。 傅如年倒是非常高兴，提着一壶好酒来了骆府，两人在凉亭里谈了一夜，也不知谈的什么。 只知第二日，骆回安下朝人还未到家，骆家的门口就被人挤得里三层外三层，佟初雪看到这个阵仗，当时就有些发蒙，骆回安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不成。 可很快她便发现不是这么回事，这些人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嘴里说着一句句恭喜。 佟初雪也不知喜从何来。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骆回安回到家中，佟初雪这才知道为何门口如此热闹，原来是皇帝直接提拔骆回安成了宰相。 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震惊了骆家所有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骆回安能在官场上走到如此位置，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唯一能够平静接受此事的，只有什么都不明白的妹妹。 佟初雪打趣道，“不得了，现在我夫君可是宰相了，我的眼光可真好。” 骆回安笑着回到，“夫人不也是京城首富，说起来，还是我眼光比较好。”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