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风，我遇见你》 第1话 星期六。晴。 16号那天，见到了他。 所以这几天，一直没有写日记。 可能心绪越是复杂，越是静不下心。谁能想到，那天，我们竟然会见面。 只不过，有些相遇，值得期待。而我跟他，真的不如不要相见。 说起来，其实挺奇怪的，自从过了三十岁以后，我就不再爱喝咖啡，也基本没有再喝过咖啡。 可是那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街上走着走着，看见一家咖啡店，忽然就走了进去。 买了一杯拿铁。 然而其实完全不想喝。 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他当时也在那家咖啡店。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各在一方，各自有着各自的生活，也从来没有联系。 “罗汐！” 他从咖啡店追出来叫的我。 我回过头，见到他的第一眼，感觉很陌生。 但我很快认出了他。虽然，他的模样变了很多。 毕竟，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发福，也在情理之中。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因为我真的，无话可说。 “好久不见！”他朝着我，走近了两步。 看到他靠近我，我本能地就想逃。 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勉强地笑了笑。虽然我看不见自己当时的样子，但我能想象得出，我当时的笑，会是多么的敷衍和不情愿。 “我来成都出差。就住在这附近。”他向我解释，“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喜欢喝咖啡……” 我还是只能笑一笑，尽可能地表现得礼貌。 只能是尽可能。 我们就那样，僵持了一两分钟。 “听说，你离婚了是吗？”他问我。 “嗯。”这一次，我点头的同时，发出了一点点声音。 “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着聊一聊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手表，干脆地拒绝了他，“不好意思，我约了一个朋友，我得走了。” 我说完，立即转身离开。 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还能再跟他见面。 但既然这么巧见到了，微笑而不失礼貌地打个招呼，已经很足够了吧。 “罗汐！”他突然追上来，挡在我前面。 “我真的有事。”我不想再跟他说话。 “罗汐，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事实我这些年，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句抱歉。那时候，是我太年轻了，没能够好好珍惜你。那时候，总觉得你脾气有点怪，后来我才明白，是我没有用心去了解你。对不起，罗汐，当年都是我的错。” 我没有正眼看他，但我感受到了他的真诚。 我猜想，他说的，应该是真心话。 然而又能怎样。 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而且毕业就分手这种事情，比比皆是。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受伤。 那时候，他家人要求他回老家，他让我跟他一起去他们家，可毕竟人生大事，而且我也有我家人的压力。 所以，他先回去了。 我们分开的时间不长，三个月不到。 而且一直都有联系。 可就在我决定放下一切，不顾一切想要跟他一辈子的时候，一切，却都变了。 他说他顶着家里压力等了我三个月，可我一直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所以，他遵从了家里的安排，跟一个女孩子订婚了。 第2话 大学那会儿，我一直很珍惜我跟他的那段感情。 因为他是那些年以来，唯一一个理解我跟我家里人关系的人。 而且他很温暖，给了我很多的光和热。 算了，不想再去回忆过往，其实那段日子，已经回忆过很多次有关我们之间的事。 何况，都已经过去了，也早已经释怀…… 我听着他那些抱歉的话，丝毫没有感觉，也没有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呢？大家年纪都大了，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小年轻。 可能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大概喜怒哀乐，都已经不再是从前时候的喜怒哀乐。 “罗汐，我听到你离婚的消息以后，给你发了消息，也给你打了电话，可是你没有回我信息，也没有接我电话，我……你是不是，过的很不好？当初我看照片上那个男的，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过得很好，离个婚而已，不至于失去自我……”我打断了他的话，“彼此不合适，分开很正常……” “听说那人在你怀孕的时候出轨，害得你……” “对不起，我真的还有事情。” 他提到了我的那段婚姻。 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或者他是真的觉得我很可怜，就像很多知道内情的人一样。 但我真不觉得自己可怜，至少现在不觉得。 我不想再去想过去那些不愉快，但他仍旧揪着不放。 在我一再表达自己还有事必须要马上离开之后，他还在那里说个不停。 十几年没见了，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切的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 “罗汐，真的是很对不起，如果我当时，如果我当时再坚持一点点，我们之间……你也就不用受这么多苦……可能你体会不到，我这些年，有多后悔，后悔没能够早一点体会到你的好……” 当时他的神情、他的话，都让我觉得无奈又可笑。 我忽然间觉得，他有点渣。当初，没有完全跟我断了关系就跟其他女生在一起。 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又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你应该，早已经有孩子了吧？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我现在，也过的很好，你不用想那么多。” 我转身要走，他忽然冲上来，想抓我的手。我没有给他机会。 “别这样了……”我对他说，“我们现在，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过去的一切，已经过去了。好好对待你自己的家庭和你的家人吧。” “罗汐，当年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 他似乎，还是没有要让我离开的意思。 我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我只是突然感觉到，他好像变得有点幼稚。 他应该很了解我的个性，一旦决定放手，就一定不会再回头。更何况，我不可能去破坏其他任何人的家庭。 所以他当时不停纠缠，为的又是什么呢？ 因为觉得对不起我？他对自己的婚姻并不特别满意？ 无从知晓。 但我，是真的不想再跟他说任何话。 我没有恨过他，只是难受过，很难受的那种。 但是过去了，也终究过去了。我已经，完全把他当成了一个普通路人。 第3话 最后，我还是走了。没有再管他。 这一次的见面，太过突然。也许，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吧。 记得刚开始分手那一阵，我总在心里渴求、渴求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偶遇他的机会，让我能够指着他的鼻子，把他臭骂一顿，骂到他无地自容。 然而当这个愿望实现以后，当真的再见面以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他在我的心里，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分量。 但不管怎样，因为这件事情，我这几天的心情，始终不怎么好。也就没有心思写日记。 可毕竟这几年写习惯了，一天不写都觉得少了点什么，更何况已经好几天没有提笔。 或许，应该出去散散心。 而且快过年了，我也是时候出去躲一躲。 不想走的太远，就在周边，找个僻静的地方，住上一两个月…… 有了出游的打算之后，我开始上网搜寻景点和客栈。周边风景好的地方很多，但是却没有一家客栈符合我的预期。 我不想去特别热闹的地方，就想找一个景色优美的村子、一家让我一眼就心动的民宿。就比如我一直期待拥有的那种院子：棕色的木栅栏，栅栏边有花；院子里有树，树下有桌凳；院子的一侧，有一块菜地…… 是不是这样的要求，其实已经很高？所以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 大概，是吧。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太作了，于是准备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追求。 那么矫情干嘛呢？ 就在我打算随便找一家民宿的时候，忽然，一个名字映入我眼帘：海棠未雨。 海棠未雨。店家取这样的名字，是因为王雱的那首词吗？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我点进去看了看。 这一看，我整个人都怔住了。 棕色的木栅栏，栅栏旁开满了向日葵；院子里有一株橘子树，枝繁叶茂，橘子树旁有藤编的桌凳；院子的一侧，有一块菜地，地里种着辣椒、黄瓜、茄子还有西红柿…… 这……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 不是幻觉。 但我还是不敢相信。 如果这是巧合，那也太巧合了对不对？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又看了看住宿的房间。 原木色的家具，简单纯朴又不失韵味。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草编花篮，花篮里插着一大捧勿忘我。 紫色为主，零星有一些白颜色、黄颜色和粉颜色，搭配的恰到好处。 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副临摹版的梵高的星空。 屋子里有一张书桌，书桌上放了一套《史记》、一套《灌篮高手》。 这，是梦吧？ 我这样想。 这家民宿，有着往日里，我对于小院，所有的期盼。 这家民宿离镇子不远，周边的山上，种植着大片的樱桃树。 不过好像是刚营业，所以还没有人去住过。 如此符合我预期的地方。 嗯，我毫不犹豫的订了两个月。 一天的价格是一百二，包三餐。真的已经很划算。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那个地方。 订好住的地方，我赶紧收拾行李。就在我收捡物品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我拿起一看，来自北京的陌生号码。 我心里，怀着一个大大疑问，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你好，是罗女士是吧？” “嗯，我是，你是？” “我这边是海棠未雨客栈。我看你订了两个月的房间，所以打电话确认一下，你是不是，订错了？” “没有没有。是……不可以订那么久吗？” “不是不是。” 第4话 2020年1月24日。 星期天。晴。 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三十五分。 我已经住进了海棠未雨客栈。 今天一大早，我就拎着行李出了门。 坐了半个小时动车到市里，又转公共汽车到镇上。 然后步行到这里。 一切很顺利，我到的时候，不到十一点。 空气，很清新。 没有混杂其他任何杂质。 到了这个地方之后，我立即感觉到神清气爽。这种远离城市喧嚣的感觉，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好像被洗礼了一般，整个人都不同了。 我推着行李箱，找到了海棠未雨客栈。 它周围，没有其他房子，最近的，大概也要走上两三分钟。 栅栏门开着，门柱上挂着木制招牌。 我走了进去。 没有见到向日葵花，网上的照片，显然是去年夏天拍的。 我仔细看了看，栅栏附近有向日葵苗。大多刚发芽，有两片叶子。 “你好，我来住宿，有人吗？”我问了一声。 话音刚落几秒，就见到一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 高高的个子，有一点点瘦。 蓝白相间的竖条纹休闲衬衫，黑色裤子，蓝白色人字拖。 样子好像，有点熟悉…… “罗……汐？”他先叫出了我的名字，有那么一点点不确定。 “欧……阳？”我也叫出了他的姓氏，虽然也不是那么的确定。 是欧阳哲远。不过从认识的时候起，我都叫他欧阳。 然后，我们都笑了。 欧阳哲远，我二十六岁那年，认识的他。 他那时候，十八岁，正在上大二下学期。 当时，我在zy公司做校园招聘，他是校园部的校园大使。 记得第一次见他，就被他的高“惊艳”到了。 他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高的一个。 我问过他身高，他很平静地回答自己182cm。 182。 他那个人，很踏实，很细心，很有能力。 每一次交给他的事情，他都办的又快又完美。 原本我跟他之间，也没有特别多的交集。 直到有一次，在他们学校组织完一场小型笔试之后，请他们几个义务帮忙的同学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他们聊到乐队的事情。 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欧阳哲远18岁就已经上大二。 他是他们乐队的主唱。 当时，他们在准备学校的音乐节，那几天，赶上他们马上要参加音乐节，可是打架子鼓的那位同学突然家里有急事，请假回了家。 离音乐节，还有五天，那名同学，赶不回来。 “你们需要帮忙吗？如果不是专业，我应该可以……”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平时工作已经忙的让我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可我竟然自告奋勇想要去帮个忙。 可能，因为他们平时帮了我不少。而且，欧阳哲远是老乡，大家都是四川出来的。再者，毕竟我又真的会架子鼓。看他们那么着急，就没忍住。 “你会架子鼓？”我至今记得他们当时诧异的神情。 “嗯。”我点点头。 “汐姐，你看起来这么文静，你会架子鼓？”眼镜男平日里话最多。 “嗯嗯。”我当时想，会架子鼓，应该也不奇怪吧。可我看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写着惊讶。 “那太好了！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咱们去试试！”眼镜男也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记得那时，是六月份。 校园招聘的高峰期主要集中在下半年，所以当时我的工作，还算清闲。好吧，我承认，所谓的清闲，只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 好在上半年接的两个项目，都已经完成。 于是，我索性请了一个礼拜的年假，跟着欧阳哲远他们，过了很特别的几天。 第5话 “真的是你……”欧阳哲远走到我面前，帮我拿行李。 “你，换号码了是吧？”他问。 “嗯。” 当时的情况，好尴尬啊。自从我离婚以后，我彻底换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前的qq和微信，也都停用了。 以前的朋友，有主动联系我的，我视情况加他们的方式。 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觉得自己会跟欧阳哲远会再有什么交集。 所以，他，我完全没有在意过失不失去联系。 虽然我不得不承认，曾经站在他身边，有过很特别的一种感觉。 毕竟他个子高，长的又不难看，热爱运动又很有才。 想必这样的男生站在面前，应该是个女的都会对他有感觉吧。 但毕竟，当时他还年轻。 所以身为老阿姨的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和节操。 因此我从zy公司离职以后，就基本没有再跟他联系过。 “不好意思啊，之前的手机坏了，我又忘了备份。所以……”我没有骗他，以前用的手机确实是坏了。只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是，这很明显的显得，我完全没有把他当一回事。 “其实昨天，我一看预订人写的是罗女士。打电话的时候，我就感觉声音有点像你，但又不是很肯定。” 欧阳哲远帮我把箱子拎上了楼。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意识到，难怪昨天接电话的时候，总感觉声音有点熟悉。 “要，登记吗？”我准备掏出身份证。 “没关系。你又不是别人。”他冲我笑了笑。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他比从前，沧桑了许多。 他的眼神里，藏着一丝惆怅。 说实话，这样突然的再遇到，而且以这样的方式，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你，一个人？”他问。 我点点头。 “你……”显然他有话想问，但又似乎不好意思开口。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应该知道我结婚的事情，我记得他送过一句祝福。 今年九月份，我就三十五岁了。这样的年纪，即便还没有孩子，但是一个“已婚”妇女在过年前夕独自一人出来旅游。 而且一待就打算待两个月。 他心中有所疑问，很正常。或者因为这是我的私事，所以他应该有所顾忌。 “我离婚很久了，没有孩子。”我仰头看着他，很坦诚，也很平静。 他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我先帮你把行李拿到房间，在转角这边。” “谢谢。” 放好行李之后，他又带我去看了卫生间和浴室的位置。 一切安排好以后，他问我，“中午，想吃点什么？” “我都可以。你吃什么我跟着吃一点就行。” 我注意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在笑。 “我记得你，喜欢吃肥肠鱼，正好有食材，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可以吗？莴笋豆芽垫底，另外再炒两个素菜。莲藕和土豆丝怎么样？我记得你应该爱吃。” 他记得。他说他记得。 那一刻，我心里还挺感动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想到他还会记得我喜欢吃的东西。 “做肥肠鱼会不会太麻烦？其实简简单单吃一点就好。” “不麻烦。正好让你看看我的厨艺怎么样。你先休息一下。对了，你扫一下我的手机，把家里wifi连上。” 第6话 欧阳哲远的话不是特别多。他的个性跟上大学的时候相比，好像没有太大变化。 表面看上去有一点点冷冷的，但其实很热情，人很好。 我提出去厨房帮忙，却被他拒绝。 他让我安心休息，等着吃他做的饭菜。 拗不过他，于是我只好去到院子里，坐到了橘树旁。 能闻到橘子树特别的味道。我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味道。总之就是很特别。 冬日里的阳光，晒到人身上，很舒服。 暖暖的，好像获得了心上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此时院子的菜地里，种着小葱、白萝卜、红萝卜，还有豌豆、小青菜。 长势都很好，看得出来，它们平时一定受到了很用心的打理。 我站起身，活动了几下筋骨。 一切，恍然如梦。 从没有想到过，我跟欧阳哲远，会在四年多以后，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相遇。 欧阳哲远做了一大盆肥肠鱼，一盘炒土豆丝，一盘炝莲藕。 “我记得，你吃多了花椒脸上会起疹子，所以，我没放花椒。” 欧阳哲远递给我一双筷子，之后又去帮忙盛饭。 听着他说的话，看着他的样子，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很独特的感觉。 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感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但是很快的，我就恢复了理智。同时我觉得我自己有点龌龊，怎么，能够对一个小伙子有所“图谋”呢？ 欧阳哲远做的菜，算不上惊艳，但是口味有一种家的味道。 “怎么样，我做的菜，还过得去吧？”他问。 “很好吃。” “对了，想喝点什么？榨一点苹果梨汁可以吗？” “好，谢谢。” 没一会儿，榨汁机“轰轰轰”的运转声，成功搅乱了我的心绪。 欧阳哲远端着果汁回餐桌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周身好像闪着光。 “谢谢。”我接过果汁，喝了一口，甜度适中，口感不错。 “罗汐，你这几天，有没有什么打算？” “那个……”我放下筷子，故意提高声调，“欧阳同学，很早以前，从我们见过面以后，你每一次见我都直呼我名字，你觉得这样，好吗？” 欧阳哲远当校园大使那会儿，在我们没有见面之前，打电话或者发信息的时候，他还叫我一声罗姐，可自从见了第一面…… “很好啊。你不过就是，年龄比我稍微大那么一点点而已。” “不是大一点点，我比你大了差不多八岁吧。也就是说，在我大概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你才刚刚来到这个世上。” 欧阳哲远没有接话，转而说道：“明天镇上赶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我？不用了吧，我暂时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欧阳哲远低头吃了一口饭，沉默了一小会儿。 随后说道：“那就，明天早上再说。下午，我带你去附近走一走，这个你总不会拒绝吧？” 我想了想，确实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我本来就是出来旅游散心的。而且从成都过来路程也不算特别远，完全没有奔波之感。 “好，你安排。”我点头答应，正当我夹起一块鱼往碗里放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我问道：“可是你不用在家里守着吗？万一又来客人……” “没关系，不会有其他客人。” “嗯？” “只有一间客房……” 好吧。我无言以对。 第7话 欧阳哲远家周边的山坡上，种植着大片樱桃树。 在其中一块地里，除了樱桃树，有几棵丑橘。 果实黄灿灿的，令人垂涎欲滴。 “现在还没有完全熟，大概再过上半个月，味道会更好。” 欧阳哲远从树上摘下一个果子，剥开皮之后，递给我。 可以吃？我抬头望着他，接果子是时候，有点犹豫。 “不用担心，敞开肚子吃。”他笑了笑，明显看出了我的心事。 “是，你家的果园？”我问。 “我们镇上的樱桃种植户，都跟一家公司有合作。再过两三个月，等樱桃一成熟，这些果实就会销往大城市。” 欧阳哲远完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说真的，没能得到他肯定的答复，我还真有一点不好意思吃。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欧阳哲远又摘了一个果子，自己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感叹：“确实还有一点点酸，不过，新鲜可口。” 我纠结了一小会儿，最终也吃了起来。 的却有那么一丁点儿酸，不过，也真的很好吃。 “去那边坐坐？”欧阳哲远指了指不远处的田埂。 “嗯。”我跟着他，走过去，坐到了田埂边。“算起来，很多年没有吃到这么新鲜的水果了。刚从树上摘下来，就进了自己的嘴里。住在你们这里，真的很不错。” “是吧。”欧阳哲远沉默了几秒，之后突然问我，“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当时我的手里，正拿着一瓣橘子，准备往嘴里放。 他这么一问，我一下子就没有了吃橘子的心情。 我不禁又想起过去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 于是我低下头，看着脚边的土地。 过的好不好，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然后，我陷入了沉默。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欧阳哲远又说道：“你现在长发的样子，也很好看。” “是吗？谢谢。”我赶紧应答一句，努力打破刚才尴尬的氛围。 “我记得，第一次在学校见到你，那时候，你短发，戴一副大大的耳环，那耳环，感觉比你的脸都大。你当时，穿着一套灰色的职业装、配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看上去，很干练。不过，你的脸，说实话很显年轻。跟你接触以后，我发现你并没有职场中那些人的弯弯绕绕，所以那以后，我就觉得，直接叫你的名字，更合适。” “嗯嗯嗯。你说合适，就合适吧。” 欧阳哲远提起过去的事情，我的情绪，忽然放松了很多。 我不自觉地笑了笑。我总算知道了，他不叫我“姐”的理由。 “罗汐，你现在，还玩架子鼓吗？” “偶尔吧。” “你跟我来。” 欧阳哲远突然站起身，示意我跟他一起回去。 回去的一路，我的心，莫名地跳得很快。 我不时地抬头看他。又是那种，很奇妙的感觉。 回到欧阳哲远家里，他带我上了楼，打开了我住的房间旁边的一间屋子。 我跟在他身后，刚一走进去，就看到屋子的一个角落，摆着架子鼓。 “那时候，我看你打架子鼓很酷，也一直想学，可是后来发现，我好像，根本不适合。”欧阳哲远解释的时候，摸了摸后脑勺，表情有些害羞。 “你要是想打架子鼓，随时。”他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好，谢谢。” 我环视房间，这间屋子里，除了架子鼓以外，摆放着的，好像都是一些旧物。 书籍、玩具、照片…… “对了，我这里有我们那次一起参加演出的照片。” 第8话 欧阳哲远打开其中一个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相册。 “这里光线暗，我们一起去院子里？”他说着，拿着相册出了门。 就这样，我继续跟在他身后。 当时，我的脑子里，全是曾经大家一起参加音乐节的情形。 虽然具体的细节，已经记不太清楚。 来到院子以后，我们坐到屋檐下，开始翻看起了相册。 “没想到，你竟然把当时拍的照片，都洗出来了！”我看着照片上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心里颇多感慨。 那时候，真的好年轻啊！ 我看着那些照片，忍不住笑了笑。 “感觉那段时光，真的很好。”我有感而发。 “现在也很好。”欧阳哲远回应道，“其实罗汐，你有没有觉得，你跟我之间，一直很有缘分？” “嗯，是挺有缘的。”我笑了笑，回答得有些敷衍，我的注意力，一直在照片上。 “不是，我说认真的。你看啊，第一次真正认识彼此呢，是你着急找校园大使帮你看场地。结果你拨错了电话……” “打住打住，这个问题，我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不是拨错，是做通讯录的小助理把电话号码录错了。所以我才把电话打到了你那里。” “好好好。记得当时我刚接通电话，就听你在那边特别着急，你说某某某同学，我是zy校园部的罗汐，麻烦你迅速帮我去趟阶202，拍几张照片给我，辛苦了，很着急。我马上加你微信。当时，我本来想说你打错电话了，可是听到你的声音，见你那么着急，好像又没有办法拒绝。” 欧阳哲远说完，笑了笑。 “我谢谢你啊，欧阳同学，感谢你的热心。” “不客气，不客气。” 之后，我们又聊了很多。基本都是关于过去的回忆。 让我很诧异的是，他对于那时候的事情，似乎记得很清楚。 连我手机没电了，问他借充电器的这种小事，他也都还记得。 要不是他提起，我早已经忘了竟然还有这档子事。 “是不是，我忘了还你充电器？”我问他。实在很难想象，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他怎么会把这种小事记这么清楚。 或者，他记忆力出众？ “没有，你当天晚上离开我们学校之前，就还给我了。” 嗯，想来他的记忆力，果然是真的好。特别特别好。 总体来说，这一整天，过得有些飘忽，仿佛很不真实。就像是做梦一样。 我对于欧阳哲远的印象，还完全停留在他学生时代的模样。 个子高，话不多，有点呆，有点冷，说普通话时带着一丢丢的川普味。 然后就是记得他刚上研一那一年，开学之前，他特意来我们公司找过我一次，给我带了一大箱家乡的特产。当时正好被公司其他部门的两个同事见到，他们不认识欧阳哲远，还调侃问他是不是我男朋友。 接着很快的，假消息就传开来，都说我交了一个高个子的帅哥男朋友。 整得我一度很尴尬。 当时欧阳哲远送我的那箱东西里，有一大罐牛轧糖，没有任何标签，那时候，我以为是他买的散装糖。 然后今天才知道，那是他自己做的。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我没敢告诉欧阳哲远，我把他亲手做的牛轧糖，绝大部分分给了同事。 夜，已很深。 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感动。 活到现在，一路坎坷，但又总能收获很多的温暖。 欧阳哲远这么好一个孩子，希望他能够一直很幸福。^_^ 第9话 星期一。小雨转阴。 昨天欧阳哲远提出一起去他们镇上赶集，我以为他开的玩笑。 没想到，早上刚刚六点半，他就跑过来敲门。 昨天晚上写日记，一直写到夜里十二点多。 原本打算睡一个大大的懒觉，没想到……好吧…… “罗汐，起了吗？我带你去我们镇上看一看。” 欧阳哲远说话的音调，低低的，听起来有一些苏。 于是乎，我想发火也发不起来。 “我就不去了吧。”我微微坐起身，朝着门外回了一句。 “一起吧。我等你。” 我…… 我听他的语气，是一定要带着我去赶集了。他如此执着，是想让我体验一下他们这里的风土名情么？ 无奈之下，我只好起了床。 “你，想吃点什么？”我刚一打开门，他就问我。 那一刻，我整个人，晕乎乎的。 年纪大了，稍微熬夜，第二天就会很难受。 “没睡好是吗？是不是床不舒服。”欧阳哲远紧接着问。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一点小紧张。 “没有，没有，我这段时间，睡眠一直不好。” “实在抱歉，这么早把你吵醒，要不，你再睡会儿吧。下次再一起去赶集，也可以。” 下一次？ 算了，还是这一次吧。 “没事没事，我醒了就睡不着了。没关系的，四处去看一看，也挺好。” 老实说，在被吵醒那一刻，我心里是窝火的，但是见到欧阳哲远以后，看着他好像做错了事情十分内疚的神情，我就再也没有办法生气。 这一次再见到他，感觉他比那时候，成熟了好多。 而且好像，多了那么一点点沧桑感。 昨天一天，我没有见到他家人，他也没有提。 他也没有问我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怎么会有空长时间出来旅游。 我也没有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是不是只开了这家民宿。 如果按照他的说法，只有一间房屋，那他显然，没有办法靠开民宿养家糊口。 是还有，其他的工作吗？ 这些，他都没有提，所以，我也没有问。 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下遇见他，确实感到很意外。 那个时候，听说他在学校成绩很好，我一直以为，他会留在大城市，进国企央企或者大公司。 但是，怎么说呢，人各有志，他那么优秀，相信不管他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一定能是最好的他自己。 “那……我带你去吃小笼包，可以吗？我们镇上有一家包子店，味道做的很好。或者，你要想吃面，我们去吃面，或者其他东西，都可以。” “那就，吃小笼包吧。” 从欧阳哲远家去镇上，走大路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带我走了一条小路。感觉小路有点绕。不过风景，却很好。 我跟在欧阳哲远身后，走在田野边，清新的空气，让我神清气爽，充满了能量。 这样的感受，如果住在高楼林立的城市里，绝对不可能体会得到。 大概因为我自己也来自于农村，所以我对于这片土地，很是热爱。 我们走着走着，天空突然飘起了毛毛细雨。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阴沉沉的。看上去，它似乎不是那么的开心。 四川的天气，好像就是这样。 第10话 欧阳哲远也停下了脚步。 “雨应该下不大。我们还继续走吗？”他回头问我。 他的嘴角，带着笑。只是他的笑容里，好像带着心事重重的意味。 我觉得似乎从我们这次相遇开始，他就一直好像有话要对我说的样子。 我希望，这一切，是我的错觉。 “继续吧，应该下不大。” 于是，欧阳哲远又继续往前走，我继续跟在他身后。 雨不大，可以说是特别特别特别小的那种。感觉就像是风里面夹杂了一些雨滴。 镇上的人很多。很热闹。大概因为快要过年，外出打工的人陆续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大部分的人都背着背篼。把买好的东西放到背篼里，背起来很方便。 我走在欧阳哲远身边，穿梭在人群中，又产生了一种，很独特的感觉。 是心动吗？ 我自己也说不好。 但我更多的，是觉得自己很龌龊，一把年纪的老阿姨了，竟然会对…… 罢了。 我比欧阳哲远大了八岁。而且，我离过婚。 所以，我跟他之间，能有什么呢？ 什么都不会有。 雨还在下。 镇上卖东西的人很多，沿街摆着很多摊子。 这让我想起了我从小生活的镇子。 走着走着，我看到一个老大爷坐在街边，他的面前，放着几串芭蕉，几把油菜苔，几把豌豆尖。 衣着朴素，脸上布满了皱纹，有很多的老年斑。 芭蕉的品相不太好，菜倒是很新鲜很水灵。 我跟着欧阳哲远吃过早饭逛了很一大圈买了一些东西回来之后，那个老大爷还坐在那里。 我看了看，他只卖出去一些油菜苔。 看着老大爷的样子，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我想起了我外公。 看老大爷的装束，不像是为了打发时间出来卖东西。 他抬头看着从他身旁走过的人，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我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不远处有人在卖背篼之类的竹编品，也是一位老大爷。 于是我跑过去，买了一个背篼、两个筲箕、两个簸箩、两个簸箕。 不经意之间，我跟欧阳哲远的目光交织。我看到他的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但他没有问我任何问题，只是走过来，帮我把东西装进背篼，主动背到了背上。 “谢谢。”我对他说。 莫名地，竟然觉得他背背篼的样子还有点潮。 然后，我又走到那个卖芭蕉的老大爷那里。 “大爷，你这芭蕉和菜怎么卖？” “芭蕉一块钱一斤，菜都是二块五一把。” “你算一下多少钱，这些我都要了。”我对老大爷说道。 我看到老大爷诧异了一下。 “芭蕉我出来的时候称好了的，总共有三十五斤。菜还有七把。” 就这样，我把老大爷所有的东西都买了。而欧阳哲远，则一路背着三四十斤东西回家。 “不好意思啊。你背的动吗？还是我自己来背吧。”回去的路上，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没事，这点重量，不算什么。我小的时候帮爷爷奶奶干活，背红苕、背玉米、背谷子等等等等，比这重多了。” 欧阳哲远背着东西，看上去很轻松。看起来，真的不像在逞强。 但是我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感觉我只照顾了自己的感受，完全忽略了欧阳哲远。 “欧阳，谢谢你。” “小事一桩。正好当锻炼身体了。” 此刻，雨已经停下。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看起来，这一整天，都不要想见到太阳了。 “罗汐。”欧阳哲远突然停下脚步。 第11话 “嗯？”我跟着停下了脚步。 “其实你知道吗，我们很久以前就见过……”欧阳哲远说。 很久以前……我有点懵，随后回了一句： “是很久了，认识你那年，我还不到27。” 说完，我继续往前走。完全当欧阳哲远讲了一句废话。 我当时就想赶紧走回去。毕竟欧阳哲远背了那么沉的东西。怎么还好意思耽误时间。 “我是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你。那年，我九岁多，还不到十岁。” “噗……”我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 我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欧阳哲远。 他的表情，很认真。 “欧阳同学，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年龄差了那么多，而且又不在一个县城，你们这里，我从来就没有来过。”我当时就想，如果欧阳哲远没有记错，那他就一定是认错了人。 忽然间提到十来岁时候的事情，感觉好奇怪。 “我去过你们县城。那年过完年，我跟着奶奶去姨奶奶家里喝喜酒。我姨奶奶就在你们县城。” 欧阳哲远的每一个字，都很认真。可是我，还是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呢？没有半点可能性。 这个时候，又听欧阳哲远继续解释道：“当时，我姨奶奶带着我跟我奶奶逛街，碰到她的一位熟人，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奶奶，她不幸瘸了一条腿，平时就在在公园那边卖布老虎那些东西。那些东西，是以前的手艺，又是手工的，布料的颜色也很夸张，做的也不是特别好，基本没有人买。但我清楚地记得，你当时买了，买了两只老虎。” 欧阳哲远这么一说，我想起我的旧物里，确实有两只布老虎。 但是…… “当时你跟另外一位女生在一起，我听她叫你罗汐。而且当时，那个女生还劝你不要买，说不太好看。但是你说老奶奶在那里摆摊，很不容易。所以，你还是买了，并且还劝那个女生一起买。最后那个女生也买了一只布老虎。” 这么说来…… 不是吧……那么那么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而且，真的这么巧？ 关键是，欧阳哲远记了这么久？ “那个时候，我看着你，第一感觉就是好白，然后我注意到你的左眼下面有一颗痣，很特别，让人印象深刻。” 不会吧…… 我听完欧阳哲远的话，脸已经烫的不行。顿时不知所措。 我跟他…… 他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可是从他的描述来看，好像确有其事。 我记得当时，高中只剩下最后一学期。过年的时候我好像确实跟陶小红约着去县城玩了一天。 但具体的，我已经记不清楚。不过那两只布老虎，的的确确在我的旧物箱里。 不过这也……太…… “走了！” 就在我愣在原地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的时候，欧阳哲远忽然走过来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继续往前走。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的脸，一直很烫。好像被火烤了一样，很缺水很难受。 回到欧阳哲远家，我跟着他进了院子，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 我基本低着头，刻意逃避他的眼神。 我跟欧阳哲远之间，有这么深的渊源？ 也太不可思议了。 “吃芭蕉吗？”欧阳哲远放好东西之后，拿了两根芭蕉出来。 递给我一根。 我接过芭蕉，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好尴尬啊！ 突然提到小时候的事情，关键是他那时候，还那么的小。 真的记得那么清楚？ 会不会，弄错了，一切只是误会？ “我，早上起的太早了，想再去睡会儿。” 我手里拿着芭蕉，突然就想逃避，于是找了一个借口。 低着头，赶紧离开。 “罗汐……”欧阳哲远追上来，挡住我的去路。 第12话 不是吧……欧阳哲远追了上来！ 其实吧，我已经一把年纪了，而且也不傻。 我能够感受得出欧阳哲远对我的一些不一样。 之前我还不停地为此找理由和借口，坚持一切只是我的错觉，只是我的自以为是。 可是现在……他不会……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对我这种老阿姨有想法？ 我比欧阳哲远大那么多，而且离过婚。 如果说是因为过去的一些经历，比如他说到的小时候，比如那时候一起参加音乐节，比如那时候他帮忙一起做招聘项目，让他产生了错觉…… 嗯，一定是我的幻想症又发作了。 看来我自作多情这个毛病，一直都没能改掉。 “哲远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院外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甜甜的。 我虽然背对着那个女生，但我能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她的笑容。 于是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很可爱的女生。扎着丸子头，穿着背带裤、毛绒外套、厚底运动鞋。 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身材前凸后翘。 “没有打扰你们吧？”她走进了院子。 “哲远哥哥，刚才在镇上，我老远就看到你了！好久不见。” 呃。 在这种情形下。身为工具人的我，自然应该懂得主动避让。 “我先回房间了。” 我撂下一句，迅速离开，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但很奇怪的是，当时我的心情，竟然有一点点的不好。 出于老阿姨对于年轻小女生的的嫉妒吗？ 应该也不至于。我自己自恋得可怕，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那么，因为欧阳哲远？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一定是疯了。 我坐到桌子旁，拿起桌上的一本史记，翻看起来。 然而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满脑子都是欧阳哲远和那个女生。 过了一会儿。 “咚咚咚。” 我听到了敲门声。 “罗汐。” 是欧阳哲远。 这么快就聊完了？还是说，他要出门？ 我起身打开门。 “一起，包抄手？”欧阳哲远轻轻地歪了歪头，询问我的意见。 “好。”我回以一个微笑，跟着他下了楼。 “刚才那个女生，以前也住村子里。大家小时候，在一起玩过。” 欧阳哲远拿出买好的肉，洗好之后，放到菜板上切丁。然后向我解释了一句。 “哦。那个，要打一些从葱姜汁吗？”我问欧阳哲远。 “可以啊。”他回过头看着我，“院子里有小葱，姜在灶台上的篮子里。你切的时候小心，别伤到手。” 我打好葱姜汁后，用滤网过滤了一遍，然后递给欧阳哲远。 这个时候，欧阳哲远已经切好肉，把肉装进了绞肉机里。 他加了一些葱姜汁进去。 “我和肉馅的时候，也习惯先把葱姜打成汁。不过我没有你细致，我从来不过滤。”他说。 “是吗？我是不是，显得有点矫情？” “不会不会。对了，胡椒粉，你能接受吗？” “嗯，放一点没事。你按照你自己的口味来，我都可以。” “你这么好养，养你的人，一定很幸福。”欧阳哲远说完，“呵呵呵”笑了几声。 好尴尬啊。估计欧阳哲远也意识到自己讲了一句很废的话，我看他的表情，慢慢有些僵硬。 “欧阳同学，你不要说的我好像一头猪等着被饲养好不好？” 我知道他纯属无心，所以调侃了一句。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第13话 欧阳哲远给我煮了很大一盆抄手。 配菜煮了豌豆尖。 “再这么吃下去，过不了几天，我就真的要胖成猪了。”我拿起筷子，对着那一大盆抄手感叹。 欧阳哲远笑了笑，一边拌他碗里的抄手，一边说道：“快尝一尝好不好吃。你现在太瘦了，比以前还瘦好多。所以，多吃一点。” “谢谢你。”我内心真的好无奈。 然后，我夹起一个抄手咬了一口。哇，好吃好吃好吃，特别好吃。 真的没有想到，欧阳哲远的厨艺竟然会这么好。 我不禁开始担心起来，我害怕在这里住两个月之后，会胖好几圈。 “对了，下午，你跟我一起去烧烤，可以吗？”欧阳哲远问。 “烧烤？”我犹豫了一下，“是刚才那个女孩子约你吗？” 我说完以后，低下头，继续吃抄手。 “嗯。除了她以外，还有其他几个朋友。都是小时候经常一起玩的人。” “我就不去了吧。你们朋友相聚，我去不太合适。毕竟我跟他们，完全不熟。到时候，我会很尴尬，你们也玩不畅快。”我显然不可能会去。 “罗汐，其实我……希望你一起……” “你放松玩去吧，不用管我。我们这次碰面，完全就是巧合。你不用在意我。”我对欧阳哲远说道，“我其实很不喜欢也不适应社交。所以，你就饶了我吧。” 欧阳哲远沉默了片刻，“那……好吧……如果你出门，一定带好手机和钥匙，不要走太远，我怕你会迷路。你回到家里，记得锁好门。我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情，一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嗯，好。”我表面应答着好，心里却有那么一点点想笑。 这欧阳哲远，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么？ 他自己，才是个小孩子吧！ 不过不得不承认，欧阳哲远，真的好暖。而且暖的，刚刚好。 这样的男孩子，是真的很优秀啊！ 吃过饭，洗好碗，我们又聊了很久。欧阳哲远出门之前，再次对着我一阵叮嘱，好像很不放心的模样。 当时他那忧心忡忡的神情，现在回想起来，忽然觉得好可爱。 欧阳哲远出门后，我径直回了房间。 练了一个小时瑜伽。 年纪大了，新陈代谢变得想象不到的慢。 所以，我很注意控制自己的体型。 只是最近这几顿饭下肚……恐怕我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练完瑜伽，我洗了一个澡，吹干头发，躺到被窝里，美美地睡起来。 只不过，我还是习惯性失眠。翻来覆去，半个小时以后，我还清醒着。 后来，又开始听催眠曲，又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进入梦乡。 就这样熟睡了，毕竟昨晚真的没有睡好。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听到一阵急促地敲门声。 同时伴着欧阳哲远的声音。 “罗汐！罗汐！你在吗？” 我很想回应一句，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我想坐起来，但身体却动弹不得。 睡眠瘫痪了吗？ 我忽然变得紧张而恐惧。 我很想叫欧阳哲远的名字，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张不开嘴。 这样的滋味，太过难受。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有人在碰我的胳膊。然后慢慢地，我挣扎着、挣扎着，总算睁开了眼睛。 “罗汐，你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第14话 此刻欧阳哲远正扶着床边，弯着腰看着我。 我左右看了看，意识清醒而模糊。 我这是，醒过来了吗？ 我的内心，仍旧处在恐惧当中。 我甚至有一些，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欧阳哲远帮助我坐起来。 “对不起，我打你电话，你没有接，我又听房间里没有动静，我担心有什么事情，所以，就闯了进来。还好你没有反锁，不然我就得砸窗户了。实在是抱歉。”欧阳哲远的神情，有些紧张。 “我刚才，好像睡眠瘫痪了，想必要不是你进来叫我，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起来。谢谢你，欧阳。现在，几点了？” 欧阳哲远看了一眼手表，“四点十五。” “这么早？你们这么早就结束了？” “没有，他们还在继续。我中途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没接，我不放心，就先回来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睡觉的时候，习惯静音。抱歉啊，影响你聚会了。我没什么事，你赶紧去吧，不用担心我。” “没关系，我跟他们说好了，以后再聚。” 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欧阳哲远对我，真的是很好。 “罗汐，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又是这个问题，又是这个吃什么的问题。 老大，你真当你这是喂猪啊！ 我内心真的好无语。 “我……都可以。其实，中午吃了很多，现在完全不饿。” “那……好。你再休息一下，晚一点再说。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就叫我。” 欧阳哲远离开以后，我的心情，久久未能平静。 我想了很多。 我甚至怀疑欧阳哲远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感觉我自己，脸皮好厚。而且好像患了自以为万人爱综合症。 好在最后的最后，我还是坚信，我自己想多了。 毕竟喜欢也分很多种，我跟欧阳哲远，以前就认识，而且也一起经历过一些事情。 我们相比普通朋友，可能关系会更近一点。 嗯，不要自作多情。 这就是一份友谊。说不定，人家有自己的女朋友……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这么多，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好像人格分裂了一般。 于是我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正常一点，正常一点就好。 就像从前那样的相处。 虽然，似乎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毕竟这么多年了，想来彼此都应该经历了很多。 所以，想要完完全全回到过去，基本就是空谈。 但无论如何，尽力做到吧。总之，欧阳哲远是个好孩子。尽可能不要给他添麻烦。 不要仗着自己自以为的那种感觉，就成天胡思乱想。 自己已经是老阿姨一枚，怎么可能会有小伙子对自己心动呢？ 不要想太多。绝对不要想太多。 我起床之后，简单地拾掇了一下，下了楼。 欧阳哲远正坐在屋檐下，好像在发呆。 “想什么呢？”我走过去，问了一句。 他见到我，立即起身站起来，回答道：“没什么。罗汐，你，好一点了吗？” “嗯，没事了。睡眠瘫痪这种事情，我以前也遇到过两三次。虽然刚醒那会儿真的觉得很恐怖，但是慢慢地就好了。” 第15话 星期二。晴。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 起了一个大早，不到七点。似乎住在乡下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很多。 仿佛一天的时间，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 也总是会，起的很早。 我下楼以后，直奔厨房。直觉告诉我欧阳哲远应该在厨房。 果不其然，他正在准备早饭。 “早啊！”我打了一个招呼。 “早！”他回头对我笑了笑，“今天早上，豆浆油条加白水蛋可以吗？” “很不错啊！我觉得，住到你这里，简直不要太幸福。”我“呵呵呵”地笑了几声。 “喜欢的话，就住一辈子？”欧阳哲远回应一句，好像很认真，又好像开玩笑。 “算了吧，我可不想害你。”我吐了吐舌头，全当他开了一个玩笑。 “罗汐，我很认真……” “欧阳哲远！欧阳哲远！”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嚷嚷声。 语气不怎么友好。 我看到欧阳哲远愣了一下，然后关了燃气。 “我出去看一看。”他说。 我目送着欧阳哲远离开厨房，本想追出去，可是又觉得就这样出去会显得很唐突。 所以，我最后没有动弹。什么事呢？我还是有一点点好奇。 厨房不隔音，外面的声响，听得很清楚。 “妈，咱们回去吧。咱们回去吧。” 很快的，我又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像是昨天那个来找欧阳哲远的女孩子。 “雯雯，你别说话！欧阳哲远，大家一直是街坊邻居，关系也还不错。孃孃我今天来，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你要是想跟我家雯雯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雯雯在成都工作，你成都市得有一套房吧。另外，彩礼钱少不了，二十万得有吧。还有，你也不小了，得找个正经工作吧？好歹你也是名牌大学毕业，还是研究生，难不成，要一辈子窝在乡下？”好刻薄的语气。 “妈，咱们回去吧！我跟哲远哥，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样。对不起啊，哲远哥，我妈让我去相亲，我就说我喜欢的人是你，我非你不嫁。” “韩孃孃。”紧跟着，我听到了欧阳哲远的声音，“我一直把林雯当成妹妹。您别多想。我跟林雯之间，没有什么。” “欧阳哲远，你什么意思？听你这口气，我家雯雯你还看不上是吗？你看看你自己，就你这样的家庭条件，你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我家雯雯肯嫁给你，不知道是你多少辈子修来的福气！” “孃孃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妈，咱们走吧！赶紧走吧！” “你这个没出息的丫头，你自己看看这个欧阳哲远，有什么好？个子高，长得好看，能当饭吃？你要真嫁给他，后悔你一辈子！” “妈……” “走！跟我回家！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情！” 呃。我站在厨房，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听到了他们所有的谈话。想必欧阳哲远也应该知道。 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呢？ 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安慰他一下？ 正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欧阳哲远走了进来。 我顿时呆若木鸡。 该……怎么办？ “没吓到你吧？”欧阳哲远主动问我。 我惊了一下，连连摇头。 欧阳哲远笑了笑，走到灶台边，打燃火，继续炸油条。 “很尴尬啊！”他自嘲般地笑了笑。 “还好，还好。”我回答一句。 然后我们就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第16话 吃完早饭，欧阳哲远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摘草莓。 他说附近有一个农业观光园，如果我想去，就带我去看一看。 看欧阳哲远的心情，好像完全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 其实这样，也挺好。要不然，还真挺尴尬的。 “可以啊。”我点头赞同了他的建议，“不过我们可得说好了，今天出去，你不能再抢着付钱了。aa或者我请客，都可以。” 我想我当时答应得那么爽快，大概是不想让欧阳哲远扫兴。他刚刚被人那么一顿数落，心里应该已经不好受。 “噗～”哪知欧阳哲远却大笑一声，“罗汐你不会，也以为我无业游民吧？” “没有没有，俩码事。” “那就好。对了，一直没好意思问，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假期？” 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么。 我低下头，在想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没关系，你要不想说，就当我刚才讲了一句废话。” 我稳了稳情绪，抬起头，“我离婚以后，就没再工作。已经三年多了。很早之前，有个朋友公司出了点困难，当时，我有一点点积蓄，就借给了他，他承诺五年之内还清这笔钱，并且给了我他公司的一些股份。这两三年，他的公司发展的还不错，所以，我有一些收入，够简简单单的生活。” “挺好。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看你，简直就是一个工作狂，每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那时你朋友圈里所有的状态，没有任何工作以外的东西。现在这样好好休息休息，真的挺好。” “嗯，好是好，就是休息的时间长了，就感觉跟社会脱节了，也不太想再融入。尤其最近几个月，我活得特别废。好像失去了方向感，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我无奈地笑了笑，在心里一阵自嘲。 “慢慢来。不用太紧张。” “嗯。”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吃完饭以后，一起摘草莓去啰！” 我看欧阳哲远的神情，有那么一丢丢兴奋。看上去，之前发生的事情，确实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有没有可能是装的呢？ 越是表现得无所谓，其实心里，越是在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猜欧阳哲远的心思。 想八卦吗？ 绝对没有。我向来不爱管其他人感情上的事情。 那是为什么？ 也许，是我自己太尴尬吧。有句话不是说吗，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所以，欧阳哲远这个当事人没有丝毫尴尬，尴尬的就全是我自己…… 摘草莓的那个农业园，名叫雅森现代农业园，离欧阳哲远家不算近，紧邻县城。 开车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其实可能也没有那么远，只是乡下的路要窄一些，而且路上时常会突然蹿出来家畜，所以欧阳哲远开车比较慢。 雅森现代农业园，园区占地面积约200亩，集农业观光、花卉销售、农家乐于一体。 有蔬菜园、果园、花卉园、水培园、农产品超市、生态餐厅。 园区内全面使用高频杀虫灯、黄板、防虫网、昆虫性诱剂及生物农药等物理、生物防治方法和技术。 还积极推广农家肥两段发酵灭菌法，把固体农家肥转化为有机液肥。处理后的农家肥可以直接通过滴灌施肥，既净化了环境，减轻了农民的劳动强度，又可以提高肥料的利用率和农产品质量。 市区有高速直达，车程不到四十分钟。 所以来这里体验游玩的人，很多。 第17话 “欧阳！” 我们往草莓园走的途中，有个男子跑过来。 西装革履，大腹便便。个头不太高，估计不到1米七。 “你小子，原来这是陪女朋友去了啊！” 那男子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我。 这让我很不自在。 “穿成这样？”欧阳哲远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见客户？” “你这不废话嘛！行了，不跟你小子说了，回见！到时候，老实给哥们交代啊！” 男子着急忙慌的离开了。我看到他离开，心情顿时舒畅。 哪知他却突然回过头，笑脸迎迎地冲我摆了摆手，“弟妹，回头见！” 顿时一股油腻味儿飘过来…… 我全程呆滞。 “罗汐，咱们走吧。” 欧阳哲远并没有任何解释，带着我继续往草莓园走。 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问一问那个油腻男的情况。 但是……我问那油腻男的情况干嘛？ 是啊，我干嘛问他的情况。 还是说，我想问欧阳哲远为什么没有解释？ 本来就什么事情也没有，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嗯……算了……忘掉吧。 草莓园里有二十个大棚，红颜、章姬、丰香、雪里香、桃熏，品种很多。 欧阳哲远带我去了种植着桃熏草莓的大棚。 桃熏是草莓的一个新的品种，它的颜色要比一般常见的草莓浅，介于粉红色和橙色之间。散发着甜甜的气息，它不像普通的草莓要等到颜色呈深红色的时候才成熟，等到它淡淡的粉色的时候，就也已经很甜。 我尝了一颗，味道回甘，有一点点水蜜桃的香味。 “怎么样，觉得好吃吗？”欧阳哲远问完，也摘了一颗吃。 “我觉得不错，味道比较特别。” “附近的山上，种了很多枇杷树，也属于农业园。等过段时间，枇杷熟了，可以过来采摘。”欧阳哲远向我介绍了农业园的很多情况。 好像他，很熟悉的样子。 “你，经常来这里？”我问他。其实我也并不是想了解他的生活，只是如果不找一点话题，气氛真的很尴尬。 总的来讲，这一次跟欧阳哲远见面，我们两个人，好像都失去了过往的那种自在。 以前，大家可以说无话不谈，相处的时候很自然。 可是这一次……可能时间，改变的东西，真的太多了吧。 我们生疏了，不再像从前，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其实我……”欧阳哲远开口要解释，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铃声响了。 “不好意思……”我打断了欧阳哲远的话，从包里拿出手机。 是高聪。 “我先接个电话。”我抱歉地对欧阳哲远说。 欧阳哲远点点头。 然后，我接通了电话。 “高大律师，案子忙完了？”我一句调侃。 “在哪里呢？” “出来散散心。你回成都了？” “我在回来的路上。可可有礼物带给你，你在哪里，我明天有时间，给你送过去。” “不用麻烦你跑一趟了吧，东西先放你那里，等我回去了再找你。你替我跟可可说声谢谢。” “那不行，可可要求必须尽快亲自交到你的手里。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明天去找你。” “那，好吧。” 第18话 挂完电话，我把地址发给了高聪。 “朋友要来？”欧阳哲远问我。 “嗯。他过来，送一个东西。”我差点就问出了一句：可以吗？ 还好没有问出口。要不然，就真的是很尴尬了。 欧阳哲远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 总体来讲，这一次的农业园之旅，真的很不错。 只是我跟欧阳哲远之间，好像越来越尴尬。 有时候想说点什么吧，又觉得没有什么开口的必要。 可能我果然上了年纪了。 回到客栈，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刚一进院子，欧阳哲远就问我：“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不累。” “那，晚上想吃点什么？” 呼～ 这两三天，吃饭这个问题，欧阳哲远好像问了我很多遍。 感觉很不好意思。 “我……”我想了想，“要不，我来做饭吧。” 不是因为欧阳哲远做的东西不好吃或者不利于我维持体型。 只是感觉，很麻烦他。 我提议要自己做饭以后，原本以为欧阳哲远会反对或者问问我原因。 不想，他竟然很干脆地答应了。“可以啊。说起来，我还没有尝过你的手艺。我，可以点一个菜吗？” 听欧阳哲远这语气，哪里像是商量的语气呢？听上去，就好像在说：既然你主动要求做饭，那至少要做一道我喜欢吃的东西吧！ “没问题。不过，简单菜式就可以了啊，而且，不要对我的厨艺抱有任何期待。没期待，没伤害。” “噗～”欧阳哲远笑出了声，“那，我想吃糖醋里脊、酸菜鱼。” “不是一个菜吗？” “那我不管，正好从农业园带回来的鱼，新鲜的才好吃。” “我不敢杀鱼。”我表示拒绝。 “我敢啊，交给我吧！” 唉……好吧。 我想起早上起床的时候，称了一下体重，胖了差不多两斤。 这可是要了我的老命。到了现在这个年纪，新陈代谢越来越慢，稍不注意，身材就走样了。 现如今，对我而言，胖一两斤很容易，可是想减掉，就要付出很大很大的努力。 所以，我自己就做点蔬菜吃就好了。 至于欧阳哲远想吃的菜，酸菜鱼我应该没问题，但这个糖醋里脊…… 我赶紧打开做菜的app，搜索出糖醋里脊的做法。 葱、姜、蒜，水淀粉，里脊切条加盐拌匀腌制…… 就这样，整个晚饭，我在厨房忙活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饭。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一个人生活，吃的不多，做饭费时费力，还要洗碗收拾厨房，想想都累。所以，懒得开火。 糖醋里脊炒的有点糊，酸菜鱼有那么一点点咸。 唯一正常的，就是我给自己煮的白菜和小油菜。另外就是洗好的草莓。 “不好意思啊，我做的菜，可能会难以下咽。感觉完全是在浪费食材。”我有一些，不好意思面对欧阳哲远。 “我尝一尝。”欧阳哲远舀了一勺酸菜鱼的汤到碗里，喝了一口。“挺好的，其实我很喜欢这种可以喝汤的酸菜鱼做法。” “是吗？”我想我心里的尴尬，欧阳哲远绝对不懂。 “糖醋里脊也还不错，淡淡的焦糊味，很特别。”欧阳哲远莫名乐得脸上好像开了花。 “欧阳同学，难吃就难吃吧，什么焦糊味很特别！”我气呼呼地看着欧阳哲远。 “哈哈哈，总算在我面前有情绪了？” 我赶紧低头吃菜。 第19话 “你就吃这个？”他问我。 “嗯。年纪大了，一不小心就会长很多肉。你不懂我这个年龄的忧伤。”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当然不会懂，他还只是一个年轻小伙子。 现在的他，根本体会不到，身为一个吃货，晚餐却只能吃“草”的痛楚感。 “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你这种吃法，别回头把身体吃垮了。”欧阳哲远说完，又喝了一口汤。 看样子，我今天做的这两道菜，也就只有鱼汤还能勉强喝一喝了。 虽然欧阳哲远一直说味道还可以，但我始终没有动筷子的勇气。 “罗汐，在我这里，住得还习惯吗？”欧阳哲远又问我。 “嗯。很好啊。其实我一直，都梦想能够生活在这样的院子里。” “我知道。”欧阳哲远一脸窃笑。 “你知道？”你能知道？这件事情，我肯定不可能告诉过你吧。 我表示不信。 “其实……”欧阳哲远收起笑脸，放下手中的筷子，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我知道你在起点上写小说。” what？ 我心中一惊。此时此刻，那种“隐私”被揭穿的感觉，简直不摆了。 “你怎么……”我的天，天都要塌了。 丢脸啊！我的脸一秒变得滚烫。 “罗汐你别紧张，我不是那种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宣讲会，我借过你的电脑？” 我摇摇头。 “当时我有一封重要邮件要收，就问你借了电脑。当时你应该忘了关网页，所以我看到了你的起点账号。” “你认真的？” 欧阳哲远点点头。看上去，不像说谎。 “不可能啊，工作时间，我怎么会带私人电脑？” “你确实带了。那天，你带了两台电脑。还带了行李箱。你说家里有急事，宣讲会结束得马上回趟家。” “不是吧？工作的时候，我竟然做私事？” 欧阳哲远仿佛在憋笑。 我看他的样子，特别像是在说谎。“喂，欧阳同学，你真诚一点好不好？” 我明显不相信他一本正经地胡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欧阳哲远忽然哈哈大笑。 看情形，再这么笑几秒，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喂！”我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生气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欧阳哲远开始道歉，“其实，是那次去你住的地方，无意中看到的。” 欧阳哲远这么一提，我记起来他的却去过一次我租住的地方。 当时他好像已经研二了吧。好像是前一天的宣讲会，我落了一个优盘在他那里。他特意给我送过来。 那之后，我们就只在他学校见过一面。 紧跟着没多久，我离职了，我们就几乎没有了联系。 我的起点账号，注册的很早，因为上面可以像朋友圈一样发发心情和照片什么的，这对我这种希望远离周边生活的人来讲，特别好。所以我经常用。 在那里，没有人认识我，我可以随时随地做我自己。不必在意周围人的眼光。 至于开始写小说，是在离婚以后。 此时此刻，是真尴尬啊！ 原本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被熟人所知，不曾想…… 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这个时候，只听欧阳哲远解释道：“罗汐，我当时真的是无意看到你的账号。不过，我很庆幸自己看到了不一样的你。” “打住打住打住，太丢脸了好不好？” 第20话 我用手摸了摸脸，脸还是滚烫。 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咱们，换个话题，换个话题好吗？”我低着头，不敢看欧阳哲远。 “不好。罗汐，其实我一直想问一问，你那本写妖怪的书，是想要表达……” “够了够了够了。欧阳同学，咱们彼此留点面子，以后好相见好吗？至于我那些渣渣小说，咱们赶紧忘了，都忘了……” 我真的好害怕欧阳哲远继续说下去。 “其实，想写就写，挺好。想必写着写着，就有自己的风格了。” “嗯，扑街风格……”我心领神会。 老大，咱们能不能不要再提小说？ 就在我极度无语之时，院外传来一个声音： “请问，有人在吗？” 我一下子就站起身。往屋外看了一眼。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 是高聪。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才过来吗？”我迎过去。 高聪递给我一大束向日葵花，微笑着说道：“花店今天刚到的。” 我接过向日葵，有点不知所措，回应了一句，“谢谢。” “在，吃饭？”高聪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嗯。”我点点头。 “不邀请我进去坐一坐？” 大哥，这也不是我家啊！ 我完全处在不知所措的状态。 还好这时，欧阳哲远开口说话了，“进来坐吧。” 然后，我把高聪带了过去。 “客栈老板？小伙子年轻有为。”高聪夸赞了欧阳哲远一番。 但不知为何，我听起来，却不是怎么对味。 “这个是，可可让我带给你的礼物。”高聪把公文包放到桌子边缘，从里面掏出一张图画。 我接过来一看，是可可画的蜡笔画。 有树，有花，有草。一家三口在散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我会心一笑。 “可可说，她画的是我们三个。” 高聪这么一说，我的笑，戛然而止。 “对了，可可要求我见到你以后，必须跟她视频。”高聪已经拿起了手机。 我偷偷看了一眼欧阳哲远。他好像，没什么反应。 “那，好。”我对高聪说道。 然后紧跟着，高聪就拨打了视频电话。 “hi，罗汐！”可可热情地向我打了招呼。 她快六岁了。 “hi，可可。”我冲可可挥了挥手。她还是那么的可爱。 “罗汐，我的礼物你收到了吗？你喜不喜欢？” “嗯，收到了，谢谢你，可可。阿姨很喜欢。” “罗汐，你有没有想我？今年过年，希望可以跟你和爸爸还有妈妈还有叔叔一起！” “……”我尴尬一笑，“好，有时间，阿姨一定去找你。” “罗汐，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可可说完，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用手挡着嘴巴对我说道：“我爸爸，真的是个很好的爸爸，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虽然他平时工作很忙，但他真的温柔又体贴。” “嗯。阿姨知道，可可的爸爸很厉害很好。”我说着，看了高聪一眼，他笑得很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可可的妈妈出现在了视频里。 “可可，练琴的时间到了，跟阿姨拜拜吧。”她说。 我看到可可嘟起嘴巴，有些不乐意，但最后，还是答应道：“好吧……罗汐，我该练琴去了。你记得喔，如果有时间，一定要陪我一起过年。” “嗯。快去吧，阿姨会考虑的。” “拜拜，罗汐。” “拜拜。” 第21话 结束视频以后，我把手机递还给高聪。 此时此刻的场面，可以说一言难尽。 我、欧阳哲远、高聪，三个人就那么站着，好像大家，一时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后来，还是高聪先开了口，“你们，认识？” 高聪指了指我跟欧阳哲远。 “嗯，以前认识的一位朋友。”我回答。 本来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好像有些变了味道。 我没有继续向高聪解释，比如我为什么会住到这里。 事实，我跟高聪之间，并没有特别的关系。 “要不，一起吃饭吧？”欧阳哲远邀请高聪一起吃饭。 那一刻，我真的害怕高聪会答应。如果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那场面，可能就一言难尽吧。 “不了。”高聪一口回绝，“小伙子，谢谢你的邀请。”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罗汐，我晚上还有一个视频会议，最近又接了一个大案子，所以接下来，又会特别忙。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到时候我抽空过来接你。”高聪转而对我说。 “没关系，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不行！那咱们就说定了，等你决定回家之前，提前告诉我，我来接你。罗汐，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旅行。这段时间，自己照顾好自己。” “真的没关系，你忙你的。不用在意我。” “好了，这个问题，先不讨论了。我该走了。一定照顾好自己。”高聪说着，忽地给了我一个拥抱。 猝不及防。 “小伙子，再见！”高聪离开的时候，礼貌地向欧阳哲远打了一个招呼。 “再见。”欧阳哲远很有礼貌地回应了一句。 我目送高聪的车子离开之后，回到了院子。 可可画的画，还放在饭桌上。 欧阳哲远站在屋檐下，看着我。 “你，男朋友？”他问我。 “不是……”我无奈一笑，“就是一位普通朋友。他跟处理我离婚案子的律师是朋友，所以就认识了。不过这几年，他也确实帮了我不少。” “哦。”欧阳哲远若有所思，然后问道：“继续，吃饭？” “菜都凉了吧？我再去热一热。” “没有凉，没有凉，坐下吃赶紧。” “真的没有凉吗？” “真的没有。” “那……好。我先把画放回房间。” “好。” …… 吃过晚饭，欧阳哲远抢着去洗碗。 我坐在屋檐下，看着黑漆漆的天空，颇有感触。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农作物的芬芳味。 我喜欢这样的感觉。 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很小很小那时候。 过了一会儿，欧阳哲远洗完碗走了出来，坐到了我旁边。 “罗汐……” 他突然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可之后，又没有再说话。 我也没有说话。 就这么彼此安静着，过了好一会儿。 “其实当初，看到你结婚的消息，我很震惊，也特别失落。”欧阳哲远说。 我的心，忽地“咯噔”一下，变得有些紧张。 我没有回应。我宁愿相信，是我自己幻听。 我低着头，不敢看欧阳哲远。 “当时真的很突然，”欧阳哲远继续说，“我记得都没有听说过你谈恋爱的事情，然后突然地，你就要结婚了……” 第22话 “罗汐，你以后，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欧阳哲远突然站到檐坎下，站到我面前，双手放到我的肩膀上。 我整个人，傻掉了，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就在这时，欧阳哲远，抱住了我。 “罗汐，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相遇。你知道吗，这几天对我来讲，就好像做梦一样。我担心你不接受我，但我更害怕你会突然又消失……” 欧阳哲远胸膛，很暖。 我石化了。 好端端的一段友谊，那么美好的一段友谊，这就要消失了是么？ 我何德何能啊？！ 唉…… “罗汐，我们以后，在一起好不好？” 欧阳哲远这一句，问得我心都融化了。 这一切的一切，突然得可怕。 如果我跟他年纪相仿，或者我大只他两三岁，我必定就答应了。 可毕竟，彼此年龄相差了这么多。 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数都数不过来。 何况我经历了那么多，早已经不再相信爱情。 欧阳哲远这么好一个人，我怎么忍心去祸害呢…… “欧阳……”我挣脱开欧阳哲远的怀抱，跳到檐坎下。“我，先回房间去了。”我对欧阳哲远说，没留一点点情面。 我心想，让大家都冷静冷静吧。尤其是欧阳。这孩子，不会是生理上…… 晕！ 感觉我自己，好龌龊。 然后，我就迅速地离开了现场。 回到房间以后，我关上房门，背靠着房门，心跳极快。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尽管我前两天，确实幻想过我跟欧阳哲远之间，可能会有一些不一样。 但是，眼下发生的一切…… 最最最最最要命的是，我发现自己，对于欧阳哲远，竟然有感觉。 刚才他抱我那一下，我不仅没有反感，反倒有一种，心都要蹦出来那种感觉。 命运，还真是很会跟我开玩笑。 仿佛总是遇不到，那个真正能陪我走一生一世的人。 罢了，毕竟经历过那么多。单身它不香吗？ 为什么非要找一个人一起过？ 我想，我还是应该找欧阳哲远好好聊一聊。 但是，能聊什么呢？让他不要胡思乱想，大家以后继续做朋友？ 这不是瞎扯吗？话都已经说开了，做不成恋人还想做朋友？ 好像根本没有可能。 可是如果不说清楚，大家以后，不也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么？ 呼～头疼。 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是不是因为我自己，放不下欧阳哲远？或者不想失去他这个朋友，所以才这么纠结。 活到现在这个年纪，真的很难相信，姐弟恋之间，会有很完美的结局。尤其是年龄相差的太大那种。 但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总得解决吧。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嗯，还是得去跟欧阳哲远好好聊一聊。 把话说清楚，不能因为我自己，耽误了他。我也不能因为他，失去理智，从而忘了我自己。 我想，我在这个地方，应该是待不长了。 说不定，明天一早，我就得拿着行李离开。 其实说真心话，这里住着真的很不错。 只是…… 不想了，不想了，事已至此，勇敢面对吧。 现在，就去找欧阳哲远聊一聊。 绝对绝对不能暧昧什么的，这是底线。 第23话 2021.2.3 星期三。晴。 又好久没有写日记了。整整一个礼拜。 这一个礼拜，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我现在，正努力地理顺这一个礼拜以来发生过的事情。 此时此刻，我仍旧待在欧阳哲远家里。 这真的是，说来话长的一个礼拜…… 话说26号晚上，我准备找欧阳哲远聊一聊。 我去了他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欧阳，你，睡了吗？” 没有人回应。 于是，我下了楼。 我看到厨房亮着灯，便走了进去。 高聪送我的向日葵被放到了水桶里，花头以外的部分，全部放进了深水里。 我当即心中一惊，欧阳哲远竟然还会醒花？ “欧阳……” 我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不过我好像听到堂屋有一些响动。 于是，我赶紧奔了过去。 刚一进去，就看到欧阳哲远蜷缩着躺在地上。脸色煞白，额头有汗。 “欧阳！”我冲过去。“你哪里不舒服？” 看到欧阳哲远的样子，我顿时慌了神。 “肚……子……” 我感觉欧阳哲远说出这两个字，应当费了很大的劲。听起来都很吃力。 “我带你去医院。车钥匙呢？” 欧阳哲远指了指茶几。 “还能起来吗？我扶你起来！” 此时的欧阳哲远，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我也已经完全记不清，我到底是怎样把他扶起来，又是怎样“扛”上的车。 我把他放到了后座。我对我自己的车技，实在不放心。 而且第一次开他的车…… “欧阳，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县城的医院。” 我导航的时候，手一直在发抖。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是在吃了我做的饭以后。 我考虑过去镇上的医院，但是，我本能得又觉得还是去县城医院保险一点。 导航时长四十一分钟。 这么久！ 别说四十一分钟，一分钟我都觉得长。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路开的飞快。 比预计时间，早到了十一分钟。 “欧阳，你在车里等我一下，我去找人！” 我把车往急诊门口随便一停，迅速解开安全带，瞬间下车，奔向急诊室。 “护士，护士，我朋友可能是吃坏了肚子，动不了，现在在车上，麻烦借个担架车！” …… 欧阳哲远被抬上了担架车，我赶紧把车停到车位，迅速赶了进去。 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没有想明白，我怎么会那么地紧张。 是担心自己做的东西出了问题，所以愧疚吗？ 好像不全是。 一大堆检查之后，医生诊断欧阳哲远得了急性化脓性阑尾炎。 “马上手术！” 听到要手术之后，直到欧阳哲远被推进手术室，我整个人，都恍如梦中。 我被当成了欧阳哲远的家属，听从着护士和医生的安排。 大概两个小时以后，欧阳哲远从手术室被推了出来。 他的气色，仍旧差的要命。 他看到我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当时我心想，亏你还笑得出来！ 那一刻，我鼻子猛地酸了一下。 …… 总之这一个礼拜，过得有些飘忽。 今天，欧阳哲远出院了。 带他回来以后，我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洗脸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一下子苍老了好多。 果然是，上了年纪了啊！ 女人一过三十岁，状态真的就是一天不如一天。 第24话 2021.2.5 星期五。阴。 昨天又没有提笔。 前一天晚上，我明明定好了早上六点半的闹钟，然而我完全就没有听到闹铃声，一觉睡到了上午十点多。 说好煮粥蒸馒头呢！ 等我匆忙跑到厨房的时候，发现锅里有粥，盘子里有鸡蛋。都还热乎。 很明显，欧阳哲远起来了。 这可真的是…… 我走出厨房，来到院子。看到欧阳哲远正坐在橘子树下。 于是，我走了过去。 “不好意思啊，完全没有听到闹铃，睡过头了。”我向欧阳哲远解释。心里十万分的过意不去。 欧阳哲远站起身，对我说道：“罗汐，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对不起啊，那天把你车蹭了。我一会儿就开去修……” “罗汐……”欧阳哲远打断我说话，“我们，先吃早饭？” “嗯，好。” 吃过早饭，欧阳哲远提出想出去走一走，于是，我就陪着他，又去了上次去过的、种着丑橘树的地里。 我们坐到老地方。 今天的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 “我从小，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欧阳哲远忽然发出声音。 当时我正在烦恼应该聊点什么。 他说他跟爷爷奶奶一起长大，我也不知道应该回应些什么，就“嗯”了一声。 “我爸妈，在我大概两三岁的时候，就离婚了。然后没过多久，他们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庭，除了按时给生活费，没有再管过我。” 这…… 我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震撼。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欧阳哲远是那种在很幸福环境中长大的那种孩子。 因为他阳光、乐观、温暖、坚毅…… 原来。 我低下头，看着脚边的野草。莫名地有些心疼欧阳哲远。 紧跟着，又听欧阳哲远继续说道：“我妈嫁到了广东，生了一个男孩儿。我爸去了厦门，跟人有了一个女儿。所以，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前几年，我见过他们一面。其实感觉很狗血，我的生活里，突然就蹦出那么大的弟弟妹妹。” 欧阳哲远说完，冷笑一声，然后沉默了。 我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恰好把头低下。 该说点什么呢？能说点什么呢？ “欧阳……”我想拍一拍欧阳哲远的肩膀，但又没有勇气。叫了他的名字之后，又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罗汐，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那天我说我爸妈顾不上我，并不是假话，不是为了把你留下而撒的谎。” “嗯，我明白。”我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欧阳哲远。 “罗汐，你冷不冷？” 忽然吹来一阵风，欧阳哲远要把他的外套给我。 我赶紧阻止，帮他把外套穿了回去，然后对他说道：“欧阳同学，你刚刚大病一场，你得先照顾好你自己。姐姐我不冷。” “那个，不好意思啊，你朋友送你的向日葵，已经蔫了，我就自作主张处理了。” “没关系。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懂醒花。” 欧阳哲远安静了片刻，然后解释道：“我以前谈的那个……” “我明白了。”我打断了欧阳哲远的话。我不想听他跟他前任的事情。 “对不起，罗汐，我不是故意要提她，我只是不想对你说谎……”欧阳哲远的语气，有些慌乱。 第25话 你跟她怎么样，其实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句。 我这是，生气了么？试问我有什么资格？ 于是很快地，我就恢复了理智。 “听歌吗？”欧阳哲远忽然问。 我忽然发现，欧阳哲远好像总是能成功地化解我跟他之间氛围的尴尬。 “好。”对于这样的提议，我还能说什么呢。大家一起安静地听听歌，多好！ 然后接下来，欧阳哲远放了一首张信哲的《信仰》。 可这一来，好像新的问题又来了。 在医院照顾欧阳哲远这一个礼拜，我自己也想了很多事情。 如果他没有突然生病，我肯定，早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对于那天的拥抱，对于那天说的那些话，欧阳哲远这几天，没有任何解释。 我相信他不是一个会搞暧昧的人，所以那天他的行为，我认为大概率是因为冲动。 这几天，我心里很矛盾，一方面，我希望大家能够把事情说清楚。可是另一方面，我又担心如果真的说的太清楚了，会不会，就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我很在意欧阳哲远这个朋友吗？ 也许并不是。 那我到底在，担心害怕一些什么呢？ “罗汐，那天，我是认真的。”欧阳哲远开口说道。 此刻，歌曲正好放到“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 我看向远处的田地，心里很乱，脑袋却又很空。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安静地听着欧阳哲远讲话。 “罗汐，也许你不会相信，其实大学见到你之后，我就喜欢上了你。我一直觉得不可思议，小时候见过你一面，记住了你的名字，然后长大以后，会再遇见你。 我承认，一开始的时候，我更多喜欢你的，是你的样子，因为你真的长的很好看。感觉你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那种气质，很容易就能抓住人的心。 那时候，不敢跟你表白，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拒绝，你一定会觉得我那是小孩子的胡闹。 我一直以为，我的机会很快就会来，但是我没有想到，你突然就结婚了。 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在知道你结婚消息以后那两三个月，活得有多失落。 罗汐，我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也并没有那么单纯。也很遗憾我也没有坚持非你不娶。我也有过自己的生活。只是既然我们能再次相遇，我相信，这是上天在给我制造机会。 罗汐，我知道，你的顾虑很多。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对我，有没有好感，嗯？” 欧阳哲远说着说着，嗓音变得沙哑。 而我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自从经历了毕业就分手，又经历了一场失败的婚姻，那之后，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更不再期待婚姻。 我一直以为，我对于任何人，都不会再有感觉。 可是再次遇见欧阳哲远之后，我的想法，慢慢变了。 听完欧阳哲远的那番话以后，我心里好感动，好温暖。 从来没有想到过，还会有人，这样的喜欢过我。 只是…… 又能怎样呢？ 想必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抵挡不住现实的残酷。 眼泪，从我的眼眶里滑了出来。 我正要伸手去擦，欧阳哲远忽然凑了过来，用他的嘴唇，盖住了我的眼泪…… 第26话 我…… 还活着吗？ 紧跟着，欧阳哲远将我揽入怀中，下巴轻轻靠在我的头顶上。 “罗汐，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你一辈子，好不好？” 我鼻子一酸，眼泪已然止不住地往外流。 我无法拒绝，但又不敢接受。 只能发呆一般，不敢动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这样被欧阳哲远拥抱着，已经听完了两首张信哲的歌曲。 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欧阳……”我终于开了口，挣脱开欧阳哲远，迅速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可是眼泪多到抹不完。 “欧阳，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但是我们都应该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差距，真的太大。你现在还年轻，你根本体会不到三十岁以后的衰老带来的恐惧感。尤其对女的而言。就说最现实的问题，三十五岁，已经是高龄产妇的年纪，这一切，真的很可怕，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我努力地想说服欧阳哲远，可是从我嘴里说出的理由，苍白无力。甚至很混乱。 “罗汐，你连生孩子的问题都想过了么？”欧阳哲远笑了笑。 “……”我真的是，“不是，欧阳，我是很认真得在跟你讲很严肃的问题。” “因为那个高律师？” “没有，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罗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好感？” “欧阳，这真的不是好感不好感的问题。我们之间，差距真的太大了，真的不可能在一起。”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事实欧阳哲远，真的很好。只是，年龄已然成为我和他之间，不可能逾越的鸿沟。 婚姻，要面临的现实，太多太多。 总之的总之，我的态度很坚决。 不能在一起就是不能在一起，说清楚，对大家都好。 眼下这种情况，看来我是真的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 “欧阳，我先回去了。”我说完，沿着走过来的路，往回走去。 “罗汐！”欧阳哲远追上前来，从我身后，紧紧地抱住我，“罗汐，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这一次，你就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知道，这几年大家都经历了一些事情，都变了不少，但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应该更加珍惜，对不对？” 唉…… 老天爷啊！你真的也太爱开玩笑了吧！ 就不能，给我一个痛快一点的人生吗？ “罗汐，我伤口有点痛。”欧阳哲远忽然说。 我相信他没有撒谎。这几天跟他相处下来，我发现他很真诚，几乎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 “你先别激动了，我们先回去。” 无数次，我真的是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离开。 既然都拒绝了，如果还留下来，时不时地接受欧阳哲远的拥抱什么的，这算什么呢？ 我自己，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如果我就这样走了，欧阳哲远就没有人照顾…… 他这一场病之后，憔悴了好多，虚弱了好多，又实在有些不忍心就这样扔下他。 我内心真的是好矛盾。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我觉得我，真的好难。 我的人生，也真的是，一言难尽…… 第27话 2021.2.7 星期日。晴。 又是隔天写日记。 看起来，要长期坚持某一件事情，真的并不那么容易。 5号那天晚上，已经快12点的时候，李沫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提醒我不要忘了复诊。 我这才想起，还有复诊这件事。 临时要离开一下，怎么也得告诉欧阳哲远一声。 但是考虑到已经太晚，于是我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告诉他。 第二天一早，我五点半就起了床。 煮稀饭，发面、蒸馒头…… 忙活了一早上。奇怪的是，心里竟然莫名美的很。 难道我对欧阳哲远，已经动了心？ “罗汐，早！” 我从欧阳哲远的音色里，感受到了一丝丝的虚弱。 毕竟做了手术。不可能马上就恢复。 “早，欧阳。来的刚刚好，我煮了稀饭，蒸了几个馒头，先吃早饭吧。” “好。谢谢你，罗汐。” “不要这么客气，好不好？我们是朋友，照顾你，应该的。” 吃饭的时候，我跟欧阳哲远提到要回一趟成都，可能需要两天。 “要走这么久？”欧阳哲远放下碗筷，脸色看上去有点忧心。 “你放心，我不是要走，我真的是有点事情。等我处理完，尽快地赶回来。” 欧阳哲远没有人照顾，我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扔下他自己一个人跑了。 虽然他的告白让我们之间的相处，变得有那么一点点奇怪。 其实，从欧阳哲远对我说想跟我在一起之后，我回想起过去我们之间的一些事情，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我自己，一直忽略了他。 毕竟我年龄大，所以我的潜意识里，就没有把他往别的方向想。虽然可能，我心里对他，也有过特别的感觉，但是，一切都在我年龄这个问题上，止住了步伐。 那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应该只把我当成姐姐，所以那时候，我忽略了很多，从来没有去想过，我们对彼此的情感，跟普通的朋友不一样。 直到现在，知道了欧阳哲远心里的想法，再回过头去看曾经的点点滴滴，我这才体会到，欧阳哲远对我的特别。 欧阳哲远让我开他的车回成都。 他的车牌号是成都的车牌号，只受尾号限行。相对比较方便。 但其实我，不怎么爱开车。尤其是高速。所以如果去的地方相对比较远，我宁愿选择公共交通工具。 不过当时，看着欧阳哲远一副好像我是要抛下他离开的神情，又考虑到我正好把他的车开去修一下。 “那……好吧。但是万一你要用车怎么办？”我还是答应了。 “我现在这个身体状态，开车应该有点困难。” 为了让欧阳哲远宽心，我离开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就带了个手机。 “罗汐，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我上车之前，欧阳哲远拥抱了我。 我感觉到了他的不舍。 回想到这里，我突然好想感叹一句：唉！好像一段孽缘！ 回到成都，我直接去了李沫的诊所。 她还是那么有个性有气质。 “罗汐，怎么样，最近有没有去想不开心的事情？” 我摇摇头。“还好。我觉得最近自己的情绪，稳定了很多。” “日记呢？每天都写吗？” “最近十来天，没有坚持每天写，因为，遇到了一点事情。” 第28话 紧跟着，我把我跟欧阳哲远之间的一部分事情，告诉了李沫。 “嗯～“，李沫笑着点了点头，“罗汐，你果然不愧是当年的班花。”说完，李沫整个人乐的不行。 “行了，你别嘲笑我了，我现在，心里很乱。你也清楚，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让我对于感情和婚姻，完全没有了期待。而且，他小我那么多，又没有结过婚，我要真的跟他在一起，那不就是害了他吗？” “那不见得。不过你自己的感情吧，还是需要你自己把握。不过呢，这次见你，明显感觉到你变了。恢复了一些活力。开始有点人样了！” “滚！什么叫人样？姐过去是妖不成？我就知道，你只会说一些客套话。” “哪里客套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把欧阳哲远这个人说出来，就已经说明你很在意他了不是吗？你呀，明明就想跟他在一起，只是想找到一个理由而已。” “……”李沫的话，让我无言以对。 我心里，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对了，罗汐，晚上一起吃饭啊，我叫了小红。” “小红今天有时间？” “嗯，今天她婆婆帮忙看孩子。” “那……好。正好我们三个，也好久没有聚了。不过，欧阳的事情，你先帮我保密。” “嗯嗯嗯，知道，知道。做为你的医生，这基本的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 我能把我跟欧阳哲远的事情告诉李沫，除了我们高中开始就很要好以外，其实更多的，也是因为她是我的心理医生。 而我暂时不想告诉陶小红，是不希望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让她操心。 晚上，我见到了陶小红。 关于吃什么这个问题，我们三个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去吃了串串。 大家聊了很多。 不过总的来说，陶小红三句话不离孩子。 李沫坚持着她自己的不婚主义。 而我，脑子里一直想着欧阳哲远。 我担心他会干重活，担心他照顾不好他自己…… 想想真的是时光飞逝啊！当初我们三个在高中的文科班里，被同学们打趣称为“七班三剑客”。 一晃，二十来年过去了。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彼此的友谊，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 虽然大家都变了不少，但面对彼此的时候，当初的那份纯真，仍旧还在。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陶小红劝了我很多。她担心我还没有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同时她还鼓励我，如果遇到真爱，还是要勇敢地去把握。 她叮嘱我，千万不要走李沫的路。 “嗯。”我点头答应，“放心吧，这个世界，仅有李沫一人。” “欸，你们俩！不想恋爱有错吗？不想结婚有错吗？就想一辈子自己一个人单过有问题吗？”李沫一脸的不爽与傲娇。 “没问题没问题。”我跟陶小红，几乎异口同声。 此时回想昨天的那场聚会，美好而快乐。 三十几岁了，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和压力，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所以我们三个，都很珍惜每一次的相聚。 吃过饭，告别李沫和陶小红，我打了个车回家。 欧阳哲远的车已经送去了4s店。 问题不大，第二天就能取车。 回到家里，我给欧阳哲远发了一条消息报平安。 他几乎是秒回。 我的心里，暖暖的。也许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就是这般奇妙吧。 第29话 今天下午，我去4s店取到车之后，便直接往欧阳哲远那里赶。 一天多没见，对他，心里还挺挂念。 我回到欧阳哲远的家，大概是下午四点五十。 我快到的时候，远远就看到欧阳哲远坐在院门口。 他瞧见车以后，立即就站了起来。 那一刻，我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幸福的感觉。 当时，我没有再去想什么年龄、什么我离过婚…… 我就只是想，快一点回到他的身边。 “欧阳，我把车送去4s店修好了。”我将车钥匙递还给欧阳哲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他。 我这是属于，老阿姨的倔强吗？ 但也可能，是因为害怕吧。毕竟，从客观条件来讲，我差了欧阳哲远那么多，要是我太主动，会不会显得我自己，饥不择食？ 而且万一，欧阳哲远后悔了呢？ 唉……我发现我自己，特别喜欢自讨苦吃又经不起“诱惑”。已经经历过两次失败的感情了，一个人走完余生不好吗？ 为什么，就拒绝不了欧阳哲远呢？ 我的脑海里正胡想乱想着，欧阳哲远忽然给了我一个紧紧地拥抱。 他没有伸手接车钥匙。 就那样被欧阳哲远抱着，我的心，再次融化了。 “罗汐，路上累不累？事情办得顺利吗？”欧阳哲远的声音，温柔得好像一只小绵羊。 “嗯，都办好了。” “罗汐，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这一句，听得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样的话从一个大小伙子口中说出来，真的是，好肉麻。 “罗汐，你有没有想我？”欧阳哲远紧跟着问我。 这男生谈恋爱的时候，智商也会下线？ 不对不对，我跟欧阳哲远，也不算谈恋爱啊！ 我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猜！”我逗了逗欧阳哲远，然后挣脱开他的怀抱，“我可以，进去了吗？脚有点累。” “好好好，要不要喝点水？想不想吃点东西？脚痛吗？我给你捏一捏。” 我笑着回答：“欧阳同学，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热情、这么体贴？你这样，让姐姐我的压力好大！” 我说完，就要往院子里走。 欧阳哲远忽然抓住我的胳膊，很严肃地对我说：“罗汐，以后，不要再叫我欧阳同学，在我面前，也不要再自称什么姐姐，知道了吗？” 欧阳哲远这是，近乎命令的语气。 我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好像有点生气。 “嗯嗯嗯，不叫了，不叫了。”其实我，回答得有些敷衍。 大概欧阳哲远也听出来了，所以他的脸色，一直不怎么好。 吃过晚饭之后，他问我有没有认真考虑我跟他之间的关系。 我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就沉默了。 我丝毫没有要跟欧阳哲远玩暧昧，也没有要吊着他胃口的意思。 我只是，真的没有自信然后可能又真的在意他。 所以，在接受还是拒绝这个问题上，很矛盾。 我明白，我应该痛快一点做出一个决定，但是，又真的做不到。 也许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比想象中的要复杂。 第30话 2021.2.8 星期一。小雨。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雨虽然不大，但也架不住下的时间长。 所以，屋外的世界，都被淋湿了。 今天一天，欧阳哲远都没有再问我想法之类的事情。 我们之间，好像又回到这次刚见面时的相处模式。 我感到轻松的同时，心里又有一点点小失落。 我跟他之间，是就此打住了么？ 如果是，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虽然欧阳哲远拥抱了我，但朋友之间拥抱不很正常么？ 虽然他吻了我眼角的泪水…… 说到这件事情，现在想起那天他亲吻我眼泪的那一幕，我感觉我整个人，酥掉了渣。 “罗汐，在想什么呢？”欧阳哲远走过来的时候，我正站在二楼的护栏边，看着远处发呆。 当时，是吃过早饭以后。 “没想什么。”我摇摇头。 “再过两天就大年三十了，我们去市里逛一逛怎么样？过年的东西，我好像，一点都没有准备。”欧阳哲远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不会跟那个高律师一起过年吧？”紧跟着，欧阳哲远又问一句。 我摇摇头，“欧阳同学……” “罗汐，说好了以后不准再叫我欧阳同学！” “嗯嗯嗯，对不起，我错了。”我赶紧认错，“欧阳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高律师一起过年？”如果欧阳哲远不提这件事情，我都已经忘了。 “真的吗？我看他女儿……我以为你会去跟他们一起过年……”欧阳哲远的语气，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 “怎么可能？！”我无奈一笑，“我跟高聪认识这么久了，如果我们能够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毕竟是过年，我怎么可能跟他们一起？” “罗汐，我们买东西去吧！” “现在？” “嗯。” 老大，现在正下着雨呢！雨天出行……好吧我承认，我又矫情了。 四川的天气，下雨多正常。下雨天出门，多正常。 “真的要去市里？”跟着欧阳哲远下楼的时候，我问他。 “嗯。我带你去市里看一看。今天下雨，适合去逛商场。” 好吧，大哥，随您高兴。 其实，我是真的不想出门。但是难以拒绝欧阳哲远的热情。 他说他来开车。 我没有同意。可我自己开车……这下雨天……路又不熟…… 看来我不想出门，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 “罗汐，那，你开慢点。我们不赶时间。” 欧阳哲远坐在副驾驶，扣好了安全带。 他这一坐到我旁边，我顿时就紧张得不行。尽管我也不知道我在紧张个什么劲。 大概一个半小时以后，我们到了市里。下雨天，走高速的时候，大家的车，都开得比较慢。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出了高速收费站，我紧张的情绪，总算得到了缓解。 这是我第一次，到欧阳哲远他们市。 感觉现在的城市，都大同小异。 马路、绿化带、高楼大厦…… 可能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上的人和车看着不多，可是商场里，却人满为患。 一看到这么多的人，我顿时头大。可能我的孤僻，已经孤到了骨子里。 “罗汐，这件衣服好看吗？”欧阳哲远忽然问我。 他好像，很兴奋。 第31话 我以为他要给我买衣服。 不用了。话还没有说出口，我猛然间注意到，欧阳哲远指的大衣，是男款。 晕！幸好没有说出口，要不然，就真的是丢脸丢死了。 “还可以吧。”我赶紧回答一句，“不过你穿，是不是有点太成熟了？” “那，你觉得哪一件好看？”欧阳哲远扭头问我。 “你，真的想买衣服？” “嗯。我想。” 那好吧。我点点头，跟着欧阳哲远走进了店铺，帮他挑了一件大衣，一件棉服。 欧阳哲远自己付了钱。 后来，我们逛着逛着，欧阳哲远突然对我说道：“罗汐，你现在问我，那件衣服好不好看？” “嗯？”我一头雾水。只见欧阳哲远指着一件女式白色大衣。 他这是…… “罗汐，你赶紧问我。”欧阳哲远催促一句，大概是看我没有反应。 好吧。这就是年龄的差距了么……我完全不知道欧阳哲远打算做什么。 “那件衣服怎么样？”当我按照欧阳哲远的要求问完之后，我瞬间觉得我自己，二的可以。 “很好看啊，我觉得适合你。试一试？” 这一来，我算是懂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不用了吧。我的衣服已经很多了。”我真心不想买衣服。 “那不行，你都帮我挑了衣服，我肯定也得帮你挑两件。” “我……”我说不出话来。 欧阳哲远一定要我试衣服。无奈之下，最后的最后，我买了两件大衣。 其实我，暂时真的不想买衣服。不是因为欧阳哲远挑的衣服不好看，而是不管我买多少衣服，但我经常穿的，好像始终是那几件。 买完衣服，欧阳哲远又买了裤子和鞋子。然后我，也买了裙子和靴子。 两个人这样逛街买衣服，感觉怪怪的。 后来，我们又去了超市，买了很多食材。 可以说，满载而归。 大概晚上八点的时候，我弟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二姐，过年来我家吧。”语气之好，出乎我的意料。 估计，是怕我要回去分房子？ 呵，真是可笑。 “我在外地，去不了。你们过吧。”我没有好语气。 懒得应对。 “二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了啊，怎么每次叫你一起过年，你都不来？”电话那头，我弟妹竟然出现了哭腔。 我去！ 我当时，真的是震惊了。演技真好。 “你没有做错什么，我是真的去不了，你们过吧！” “二姐，妈妈说今年要谈一谈房子的事情，成都那两套房……” “弟妹，这种事情，爸妈想怎么分就怎么分。我没有意见。” 我对我爸妈买的房子，没有任何兴趣。至于怎么分，大姐一套，三弟一套。就结了呗！ 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二姐，过年你就来吧。爸妈也想你，大姐一家也来，你也过来吧。” “不了。我赶不回去。我还有事，先挂了。”我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谁想听她扯那些没用的。 我刚挂完电话，没一会儿，我妈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还没开口呢，就听我妈在电话那头咆哮：“你是翅膀硬了啊！年年请你，年年请不动。我跟你明说，成都的房子，没得你的份！你不来，正好！大家懒得扯皮！” 第32话 嗯。随便。 我刚要开口说话，我妈忽然就把电话挂了。没有给我任何机会。 这样也好，免得吵架。 已经很久没有跟他们联系过了。 半年？ 好像不止。 无所谓了，反正在我爸妈眼里，从小到大，就我养不熟。 爱干嘛干嘛吧。 我又不是大姐，对我爸妈言听计从。我也不是我三弟，身为爸妈的儿子，独得宠爱。 我个性强，说话直，不讨人喜欢很正常。 尤其我结婚离婚发生那一档子事情以来，我跟我家人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极限。 说到我大姐，当时我正回想起她在爸妈面前顺从的模样，忽然地，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看来这大晚上的，真的不适合念叨。 “喂，大姐。有什么事吗？” “二妹，过年去三弟家一起呗！自从你离婚以后，大家基本就没有怎么再见过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啊，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爸妈始终是爸妈。凡事多忍让一点，都是一家人……” 大姐说了一大堆话，记不全了，就连大概的话，也都忘了。 反正总体来讲，就是她劝我不要再跟爸妈置气。 看起来，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始终不了解我。 “大姐，我人在外地，赶不回去，你们聚就行了。” “那怎么行，爸妈房子的事……” “你跟三弟一人一套，我就不掺和了。”我打断了大姐的话。 房子房子房子，我有房子！ 就算没有，也不想也不会去争！ “二妹，你别说这种傻话。怎么能没有你的份呢？三弟那边，毕竟他是儿子，他分一套很正常。至于我跟你，共分一套，你看好吗？” “大姐，你打住打住，爸妈的房子，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要。你们看着处理就行。我现在还有事，就不跟你聊了。回头有空再说。” “二妹……” 我果断地挂了电话。 过个年，过得窝心。真的好想把他们都设为黑名单，要不就重新换一个号，让自己清净清净。 房子？呵！ 我想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06年的时候，外婆给我们三姐弟一人二十万块，我把钱拿去全款买了两套房子。 中间倒腾了两次，最后换了一套一居室和一套别墅。 我有别墅这件事情，目前只有我自己知道。 简简单单地装修了一下，一个月去住个七八天。 主要是一个人，住一个大房子，没有什么安全感。 还是我的一居室温馨一些。 至于我爸妈的房子，我压根没有兴趣。倒不是因为我自己有房子，而是呢，一种骨气吧！ 接完这一系列的电话，心情不怎么好。 于是，就下楼去厨房拿了一罐啤酒，坐到了院子里。 雨后的夜，真冷。 我赶紧又奔回房间披了一件薄羽绒服。 欧阳哲远房间的灯已经熄了，他应该早就睡了吧。这段日子，我发现他的作息时间，很规律。基本都是早睡早起。 有时候，真的觉得他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心理年龄，比实际年龄大很多。 自从知道了他小时候家里发生的变故以后，我开始慢慢理解，他为什么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深沉，又总是很懂事。 或许我们，都是努力追寻阳光的人吧。 第33话 2021.2.9 星期二。晴。 后天就过年了。今天，天空放晴，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 我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十二分。 “早啊！” 欧阳哲远在院子里，我过去打了一个招呼。 “早。”欧阳哲远回以我一个微笑。 然后就是吃早饭。好像最近每天都是这样的步奏，起床、刷牙洗脸、问好、吃早饭。 对于欧阳哲远，我的心境，仍旧是极其复杂。 恬不知耻地讲呢，我其实，还挺想跟他在一起。 可能，在欧阳哲远面前，我真的是没有定力。 能怎么办呢？也许，以前就有了好感，这一次，他又主动提出要在一起…… 只是……唉…… 巨大的年龄差，这是最致命的一点。 也不知道我的命里，是不是注定了情感坎坷。 “罗汐，一会儿一起种点香菜怎么样？” 欧阳哲远突然提议。 “啊？” 啊啊啊？种香菜？ “院子里还有一小块地方，我们一起洒一点香菜种？” “那……好……” 欧阳哲远这两天，完全不提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了。 他越是这样，我的心里，越是没底。 难道，其实我是在期待他继续主动吗？ 我很想臭骂自己一顿，怎么能如此这般的不要脸？ 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点点龌龊，竟然会对一个小伙子有所企图。 唉…… 吃过早饭，欧阳哲远拿出一包香菜种，我们一起把种子壳敲碎之后，洒到了土里。 然后盖土，浇水。 在我看来，在院子里种菜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可以随时观察它们的生长情况，感受它们带来的，每一天的惊喜。 自从住到了欧阳哲远家里，我整个人的情绪，真的好了很多。 就好像李沫说的，我现在，有了点人样。 再次遇到欧阳哲远之前的那段时间，我整个人，确实活得很丧。 跟欧阳哲远再见面以后，想起那时候在北京那段忙碌而充实、满怀期待和希望的日子，我渐渐地，找回了一些过去的影子。 之前遇到了那个渣男，经历一段失败而痛苦的婚姻，我差一点毁掉了我自己。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如何熬过的那段黑暗岁月。 至于我的家人，不但没有给我任何的帮助和温暖，反倒过来对我作妖。 真的是讽刺又受伤啊！ 在自己最为痛苦和艰难的日子里，没有任何人，伸手拉我一把，我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一步一步努力从深渊往上爬。 还好，我拯救了我自己。起码我还完好的活着。 如果，我没能呢？ 不敢去想。 前几天，欧阳哲远问我为什么会写小说。 是啊，为什么呢？ 一本，写的初恋。一本，为了对一个人的承诺。 因为，在那段极黑的岁月里，写小说，成为了我的精神寄托。 我除了写小说，还写日记。 就是靠着这样每天写写写，我才获得了前行的力量。 不过这一切，我暂时没有告诉欧阳哲远。 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更怕吓到他。也怕让他担心。 我会永远对他保密吗？我自己也说不好。 也许会也许不会。 很矛盾。 欧阳哲远的笑容，充满了正能量。每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我觉得我世界里所有的不好，都会瞬间消散。 第34话 我们种完香菜之后，又开始给菜地除草。 “元元。” 院外传来一位女性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见到一位跟我爸妈年纪相仿的阿姨。 亲切和蔼。 “大姑！” 欧阳哲远迎了过去。 原来是欧阳哲远的姑姑。难怪看上去，欧阳哲远和她有几分相似。 欧阳大姑盯着我看了几眼，怪不好意思的，我赶紧低下头。 是不是，应该去打个招呼？ 可是……我要真过去了，那也太奇怪了吧。 算了算了，没礼貌就没礼貌吧。 “罗汐。”就在这时，欧阳哲远叫了我，示意我过去。 不是吧…… 当时我内心那一个拒绝啊！ 但是我竟然，还是很听话地走了过去。而且，全程带着微笑。 “大姑，这是罗汐。”欧阳哲远把我介绍给了他大姑。 “阿姨好。”我能怎么办呢，只能礼貌地打了招呼。 “姑娘，你好，你好。”看欧阳哲远他大姑的样子，多半是把我当成欧阳哲远的女朋友了。 “元元，是，女朋友吧？”果不其然，紧跟着，欧阳哲远的大姑，就转而问我和欧阳哲远的关系。 我抬头看着欧阳哲远，等着他解释，但他竟然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什么都没有解释。 这样，不太好吧！当时我在一旁，很着急，着急到想帮欧阳哲远解释一下。 但是如果我解释了，可能又会让欧阳哲远很没有面子。 然后，我也就什么都没有说。我安慰自己，清者自清。 只是，我不解释，真的只是考虑到欧阳哲远的面子吗？ 又好像不全是。 唉，真的是一团乱。 “元元，年三十中午，来家里吃饭啊！”看得出来，欧阳哲远的大姑，对欧阳哲远非常的好。“小罗，你也一起来啊。就是家里条件一般，你来看了，不要笑话。” “怎么会呢，阿姨，您太客气了。”我努力地让自己微笑。 可我的内心，一百万个拒绝。 我跟欧阳哲远什么事都没有，我就这样去他大姑家过年，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可要是拒绝…… 话还没说出口呢，就听欧阳哲远应答道：“好，大姑，我们到时候，一定去。” 我们？ 欧阳哲远啊欧阳哲远！咱能不能不这样？ 我无话可说，又不得不一直保持礼貌的微笑。 “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早点来！” “好的大姑。” …… 欧阳哲远的大姑满脸笑容地离开了。 然后，我看到欧阳哲远偷偷笑了笑。 “欧阳同……”那个“同”字刚刚说出口，我赶紧改了口，“欧阳，你刚刚为什么没有有稍稍解释一下呢？我要是真跟着你去了……那我……”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欧阳哲远说完，一脸憋笑。 “你才丑呢！”我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三十五岁的老阿姨了，再怎么保养，再怎么娃娃脸，也扛不住岁月的摧残啊！ “罗汐。”欧阳哲远拽住我的胳膊，“一起去，好吗？” 然后他顺势，把我揽进了怀里。 第35话 我瞬间就，变得毫无抵抗力了。 我自己，是不是很没有用？是不是很幼稚？是不是很坏？ 我明明知道，不应该再这样下去。我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离欧阳哲远有多远是多远。可是我竟然，还是赖着不走。 我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大概，是吧。 所以这样一来，我的内心，就更加的矛盾和纠结。谁让我们之间的年龄，相差了那么多！ 我如果真的跟欧阳在一起了，如果他身边的人知道了我的年龄，会怎么看他？ 而且其实，对于欧阳哲远的感情，我并不是那么的肯定。 这个问题，那天我也问了问李沫，我担心欧阳哲远是因为从小没有得到过母爱，所以才会对我这样的大龄女子有好感。 我有这种想法，是不是显得很狗血？ 反正在李沫看来，我思想确实很龌龊。她说，从我对于欧阳哲远的描述来看，欧阳哲远虽然从小缺失了母爱和父爱，但他的成长轨迹里，一定从别的地方获得了很多的关爱。所以他阳光积极向上，有责任有担当。没有恐惧家庭和婚姻，对女性也没有任何不信任和排斥。 李沫分析，欧阳哲远对我的感情，应该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他小的时候，就碰巧遇到了我，记住了我。然后上了大学，俩人又以一种特别的方式再次相遇。后面失去联系几年，又再次遇见。所以可能欧阳哲远的心里，会觉得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加上我长得确实还可以，所以欧阳哲远对我，可能就是喜欢，就是想珍惜。 我不知道李沫分析的对不对。我个人觉得，每个人的内心世界，都是复杂的。除了自己，根本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明白自己真实的想法。 所以，欧阳哲远到底看上了我什么呢？ 会不会仅仅是因为我们之间这些相遇的巧合让他产生了一些错觉？ 这个问题，越想越没底。又不敢开口问他。 我唯一的感受就是，每一次被欧阳哲远拥抱的时候，我都无比的温暖和享受并且期待能够一直被他这样拥抱下去。 “罗汐，你跟我一起去，好吗？”欧阳哲远又问了我一遍。 我没有回答，因为不敢，也不确定。 最近，我常常在想，离过婚的女人，跟没有结过婚的女人相比，是一样的吗？她还有资格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吗？她又能遇到，真正属于她的那个人吗？ 姐弟恋，真的可以长久吗？ 比如我跟欧阳哲远，我大他那么多，会比他衰老得快很多，样貌、身形，慢慢都会走样，到时候，我自己，还能配得上他吗？ 这些现实的问题，都让我很担心。而更要命的，是我对于欧阳哲远的割舍不下。 我完全可以拒绝他，然后走的远远的，大家从此再也不要联系，可是我，又做不到。 我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请问，罗二妹住这里吗？” 院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伴随着一阵摩托车的轰鸣。 见有人来，我赶紧离开了欧阳哲远的怀抱。 罗二妹？是说我吗？ 我走了出去。 “你就是罗二妹吧？你的尊享达，请签收。”那人戴着白手套，穿戴整整齐齐。他从摩托车上下来之后，从后备箱取出一个大大的粉色礼盒，非常有礼貌地递到我手上。 我仔细地看了看寄件人信息。 果然是高聪，只有他知道我在这里。 第36话 快递小哥刚离开一小会儿，高聪就打来了电话。 我把盒子放到地上，接了电话。 刚一接通电话，就听到了高聪的声音：“罗汐小姐，礼物收到了吗？拆开看了没，喜不喜欢？” 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高律师，你每年都这么破费，你以后，不要再送我礼物了。你这样，我压力真的很大，欠你的人情，都快还不起了……” “那就，以身相许？” “……” “礼物拆了吗？喜不喜欢？” 我蹲下身，打开盒子，里面包装精美，放着化妆品、香水，还有一个粉色小挎包，都是名牌货。 “你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回头我给你送回去你别介意啊！”我立即表示拒绝。 “那怎么行，送给你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你呀，就放宽心，收下就好。我不求回报，你不用有负担。” “那，好吧。回礼我以后再补上啊！” 高聪是个很不错的人，他离婚呢，是因为他是个工作狂，基本没顾过家里。他前妻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所以，俩人和平分开了。 其实像他们这样，不合适就理智的分开，真的挺好。 “罗汐，你跟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不过如果你一定要送，我就不客气了。期待收到你的回礼。” “嗯嗯嗯，我一定尽快把礼物买好了送给你。” “过年，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一起？” “不行，我得去一趟我弟那里，家里有点事情要处理。” “这样啊，那，好吧。正好我这个案子，比较棘手。那我们，有时间再聚。” “嗯。谢谢你的礼物，拜拜。” “拜拜。期待你的回礼！” 挂掉电话，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更无语的是，欧阳哲远就站在我身边。 “我帮你把东西拿回房间？”欧阳哲远问我。并没有提其他的事情。 “好，谢谢。”我跟在欧阳哲远身后，心情一直很忐忑。 其实如果他开口问我几句倒还好，他这样什么话都不说，反倒让我提心吊胆。 不过我看他，好像并没有生气。 中午吃饭的时候，欧阳哲远总算开了口问高聪的事情。 “那个高律师，在追你？” 我一听，连忙解释，“怎么可能！我跟他，就是很普通的朋友。” “但他送你那么贵重的礼物……”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这三年，他每年过年都会送我礼物。其实每次我都不想收，因为回礼真的太麻烦了。”我抱怨了一下。 这些话，不是为了让欧阳哲远宽心，而是发自我的内心。 只是似乎我不应该这样说高聪，显得我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很没有教养。 “罗汐，下午，去我以前上学的地方看看怎么样？” 欧阳哲远没有再提高聪送礼物的事情。我感觉他有点不高兴，又好像没有。 罢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翻篇了，也好。 “好啊，你安排，我都可以。”我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嗯。你跟我在一起，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啊。我最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第37话 下午的时候，我跟着欧阳哲远，去看了他的小学、中学。 学校的大门，敞开着，毕业回来看母校的学生，还挺多。 当时，我特别害怕遇到欧阳哲远的同学。心里一直很紧张。 欧阳哲远以前跟我说过，他小学跳了两级，所以16岁就考上了大学。他的生日在五月份，所以，他17岁的时候，已经上大一下学期。 “你毕业以后，怎么没有留在北京？”我问他。我也不知道，怎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16年2月份的时候，我奶奶走了……3月份，看到你结婚的消息……”欧阳哲远一声苦笑，“那段日子，我觉得很昏暗。规划了很多种自己将来可能会做的事情。最后，我选择了回到故乡。” 欧阳哲远说这些的时候，表现得很轻松，可我明白，一切，不可能如此云淡风轻。我对他，又莫名的有些心疼。 似乎命运这种事情，完全猜不准。 没有人知道，下一秒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会遇见谁？会经历怎样的事？无从得知。 记得当时我结婚的时候，很多人都很诧异。真的就是毫无征兆地就结婚了。 好多人都问我是不是奉子成婚。 然而并不是。 因为我自己，骨子里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 …… “罗汐，你看，那间是我高一的教室！”很快的，欧阳哲远又好像没事人一样，向我介绍起了他以前上学的事情。 我尽可能地保持着微笑。 但其实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罗汐，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多人追？”欧阳哲远突然问。 “那你就想错了，没有人追我。” “没有吧，我看你写你初恋的那本书，好像……” “打住打住打住，咱们不是说好不说那些事情了吗？倒是你，是不是很多女孩子喜欢？”我不想提自己写的小说，写的渣感觉不好意思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因为我不愿意去想起我写下那些文字的初衷。 那段日子，真的太苦了。那个人在我怀孕的时候出轨，那女的拿他手机拍照片发到我手机上…… 一切的一切，对我而言，好讽刺啊！ 那时候真真心心想跟那个人过一辈子，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感情。结果…… “怎么可能会有女生喜欢我？那时候我在班里年龄小，大家都把我当成小朋友，何来的喜欢？”欧阳哲远说完，自己在那里傻乐。 “那大学呢？大学总有吧？”我发誓我自己并没有八卦或者打探欧阳哲远感情经历的意思，只是，顺口就说了。 说完以后，我立马就后悔了。 “大学？也没有啊。我还小，不懂那么多，而且大二的时候，就又遇到了你。” 我果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吧，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认可。”我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罗汐，我们吃烧烤去吧！我们学校附近有家店，开了好多年了，物美价廉，味道特别好！” 我忽然发现，欧阳哲远的思维，跳跃得真快。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呢，就被他拉着往校门口走。 嗯。他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大大的，厚厚的，热热的。 那一路，我的心一直扑通扑通的，好像快要跳出来了一般。 我，再一次想问：我何德何能啊？！ 这一切，会像梦一样，很快就消失么？ 第38话 星期三。晴。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阳光明媚。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不太像四川冬日里的天气。 早上起的很早，又是洗脸刷牙吃早饭。 自从住到了欧阳哲远家里，我丝毫没有觉得是在度假，总感觉，是在过日子，那种，虽然平淡，但很幸福的日子。 想到明天就要去欧阳哲远大姑家，买点礼物，是必须的吧。 网上下单应该是来不及了。 “欧阳，我想去趟县城，给你大姑他们买一点礼物。” “不用了吧，都是自己家里人。” “那怎么行，你当然可以不用，但是我不一样嘛，要是空着手去，我会感觉自己很没有礼貌。” “那，好吧。不过，买礼物的钱，得我来付，好吗？” 我无奈一笑，“不行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掏钱呢？这件事情，就不要争了，好吗？” 欧阳哲远沉默了半天，没有表态。 “对了，你大姑家，都有什么人？还会有其他亲戚一起过年吗？” “应该没有其他亲戚。就我大姑、大姑父、还有我两个表姐、两个表姐夫，一个小外甥，一个小外甥女。” 听起来，还挺复杂。 “那你外甥和外甥女多大了？” “都差不多三四岁吧。” 明白了。 到了县城以后，我给欧阳哲远的大姑和大姑父，买了一套床品套件、一床蚕丝被。他大姑一看就是很本分很勤劳的女人，送她实用一点的东西，准没有错。 至于欧阳哲远的表姐和表姐夫呢，也一家买了一床蚕丝被。没有见过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喜好，送实用的东西，保险。 然后给欧阳哲远的外甥和外甥女，一人买了一套一样的玩具。 礼物倒是准备好了，只不过，一想到明天就要去欧阳哲远大姑家，我心里，还是很紧张，很没底。 我害怕他们会问我很多问题。比如年龄，比如做什么工作。 吃过晚饭之后，我就坐到了檐坎上，纠结明天的事情。 欧阳哲远这几天总是抢着干活，什么都不让我碰。 下午我提出要跟他一起打扫卫生，他怎么都没有同意。 不得不说，四川的大部分男人，真的很能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很顾家。 “怎么，在想什么呢？” 欧阳哲远坐到我旁边，问了我一句。 “也没想什么，就是，有点紧张。”我低下头，说话的声音很小。 “罗汐……”欧阳哲远忽然抓住我的手。 我的心，顿时紧张了一下，然后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酥麻得好像触电一般。 “你不要紧张，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想，都交给我来处理。” 我当时感动得，忍不住又质问自己：我到底，何德何能？我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欧阳哲远的手掌，真的很厚。被他的手握着，满满的，全是安全感。 “罗汐，我伤口有点难受。”欧阳哲远忽然冒出一句，说完以后，他也没有问我同不同意，头直接就枕到了我的腿上。 还挪了挪，像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我…… 喂，老大，你再这么下去，老阿姨我可能真的就忍不住了！ 当时我内心那一个忐忑啊！ 关键欧阳哲远，还一直拉着我的手。我感觉我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 他的眼睫毛好长，他的轮廓好诱人…… 我真的龌龊了，不是么？ 第39话 星期二。小雨。 五天没有写日记了。今天是初五。 从过年那天开始，几乎每一天都在下雨。 雨量不大，下的都是那种毛毛细雨。自从在北方待过几年之后，其实会有点怕这样的天气。 绵绵阴雨天，惆怅都能长几分。 此时此刻，心情有些复杂。 我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写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唉……确实很难为情。 但，还是得写下去呐。如果我始终不能面对自己的情绪，那我可能，永远都不能坦然的生活。 心里藏着事，对我这样的状态而言，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那就，从过年那天说起吧。不对不对，应该，从过年前一天晚上说起。 那天，欧阳哲远在我腿上枕了一会儿之后，我们可能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我主动提出想回房间休息，然后我们彼此就分开，各回各的房间了。 当时写完日记，还不到九点。 本以为可以早睡。没想到，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在电话那头，把我一阵臭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我没有听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然后她就不停地打我电话，一个接着一个，丝毫没有间隙。不过，我没有再接。 后来，她放弃了打电话，开始微信语音轰炸。 我又气又无语，把电话关机，出了房门。 欧阳哲远房间的灯还亮着，我本来想找他说说话，但是最终放弃了。何必让他知道这些不开心呢？ 于是，我下了楼，拿了三罐啤酒，500ml一罐那种。 我坐到檐坎上，打开罐子喝了起来。 好像，我特别喜欢欧阳哲远家的那个檐坎。我感觉坐在那里，很舒服。 屋檐原本亮着一盏灯，我把它关了。 大概黑漆漆的世界，更符合我当时的心境。 我一口气，喝了大半瓶酒。 胃开始有点难受，但我没有理会，紧跟着把易拉罐里剩下的酒，喝了个精光。 就这样，一罐接一罐。那三罐酒，很快被我喝了个精光。 那个时候，我已经晕了。 身体有些飘忽。我一个不小心，把一旁的一个酒罐，推下了檐坎。当时那股劲，还挺大。 可能因为太安静了，这一来发出了很大声响。 我赶紧跳下去，寻找酒罐。 哪里去了呢？ 黑漆漆的，我半天没有找见，走路歪歪扭扭。我伸手摸手机，想照个亮，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拿手机。 酒罐没看到，我实在没有了力气，蹲到了地上。 没一会儿，有人把我扶了起来。是欧阳哲远。 “怎么又喝酒了？是不开心吗？”欧阳哲远的语气，温柔中，带着一点点责备。好像他觉得，我不应该喝酒。 其实谁想呢？ 欧阳哲远把我扶到堂屋的沙发上，起身好像想去开灯，我一下子拉住他，“欧阳，不要开灯。” 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他准备去做什么，只是直觉告诉我他应该要去开灯。 不管他想做什么，我不想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欧阳哲远被我拉住以后，坐到了我旁边。 “罗汐，是不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嗯？你要是不想去我大姑家过年，咱们就不去……我只想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 呜…… 我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欧阳哲远把我抱到怀里，抱的很紧，没有说任何话。 就那样，我哭了好一会儿。 “我妈当年生完我，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我终于，说出了我家里的事。欧阳哲远是第一个。 第40话 我奶奶，是一个重男轻女观念很重的人。她一共生了六个孩子。我爸排第五，他前面四个，都是姐姐。我爸还有一个弟弟。 不过，我奶奶最疼我爸。可能因为她生了四个闺女，到了第五个才是男孩的原因。 所以呢，我妈生完我大姐以后，我奶奶一直不满意，对我妈的态度特别的不好。 因此我妈在家里，受了很多气。 我大姐一岁半的时候，我妈怀了我。那时候，一直说酸儿辣女，还有说怀男孩腿不会变肿之类的种种说法。 我妈就觉得，她每一项都符合，所以她断定自己，怀的就是男孩。 家里准备的一切，也都按照男孩的物件来添置。 结果呢，我是个女孩。 这件事情，对我妈的打击很大，加上我奶奶的压力，我妈就患了抑郁症。 我自然地，就成为了出气筒。从我开始记事起，我妈就几乎没有给过我好脸色。可能她觉得，是我的错，让她受了很多罪。 那时候，她常常数落我：“投胎的时候，让你去拿书，你脑袋发卡跑去拿了梳！” 我妈以此来讽刺我没有投胎成一个男孩。 对此，我能如何呢？小时候，还跟她吵一吵，后来，都懒得再搭理她。 因此，我跟我妈的关系，一直非常的不好。 她对我，总是一副我是她仇人的状态。 当时我妈打电话过来，起因大概是我弟媳邀请我去过年，我没答应，我弟媳跑去我妈那里撒了撒娇，诉了诉苦。 然后我妈觉得我扫了我弟的面子，所以，怨气极大，对我很不满。 说实话，真的是有些受够了，这样不分青红皂白被谩骂的日子。 心里很难受，很憋屈。 可是家里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又没有办法对外人说起。因为我，一直很要面子很好强，很怕被人知道我经历了这些不好的事情。我害怕大家会觉得我在那样的环境中，心理肯定有疾病。 所以一直以来，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欧阳哲远，是第一个。 当时，我在他怀里，哭得很厉害。可能，是借着酒劲，也可能，是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或者，二者都有。 欧阳哲远听完我话，没有安慰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把我搂在他的怀里，帮我擦眼泪。 后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就那样靠着欧阳哲远睡了。 然后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听欧阳哲远对我说：“罗汐，我带你回屋睡，这里冷，容易感冒。” 我好像也没有应答，就感觉欧阳哲远抱了我，然后后面的事情，就没有印象了。 只记得，中途起来上了一个厕所。 第二天，等我睁眼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欧阳哲远就趴在床边。身上披着一床被子。我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十六分。 是，守了我一夜？ 我完全没有印象起床上厕所的时候欧阳哲远在不在。 “欧阳……”我把他叫了起来，“你回屋睡一会儿吧，你这样趴着，一定很难受。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我走不动路了，罗汐，我就在你这里躺一会儿，好不好？” “……” 我脑袋里，顿时懵懵的。欧阳哲远他要躺在我房间？ 第41话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欧阳哲远已经裹着被子躺到了我脚边。 他闭着眼睛，好像很累瞬间熟睡的模样。 “喂……”我伸手推了推他，他完全没有反应。 不是吧，就这样睡着了？ 这也太…… 当时我的脑袋也晕乎乎的，又看欧阳哲远已经睡了，想着他可能一直守在床边一定很累了，就没有再管那么多。睡会儿就睡会儿吧，反正夜没有其他举动。 时间还早，我自己也没有睡够，就躺下继续睡了。 不过说实话，我们觉得我们这个样子，确实有点不太好。 后来，我就睡着了。 欧阳哲远叫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 他煮了醪糟汤圆。 给我盛了一大碗。汤圆是黑芝麻馅和花生馅的，都挺好吃。 “不好意思啊，昨晚，没吓到你吧？”我对欧阳哲远，充满了歉意。 “没有。”欧阳哲远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不过我看他，表情有点严肃。 我心里忽然变得不安起来，我担心他知道了我的过去，可能会改变对我的看法，我担心他会讨厌我。 不过如果他真的讨厌我了，其实也好。这样，就不用再为彼此的未来而烦恼。 我们准备出门去欧阳哲远大姑家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 然后，越下越大。 大过年的下雨？老天爷也真的是太会挑时间了。 “家里只有一把伞……”欧阳哲远拿着一把蓝色的伞走了过来。 好尴尬啊，只有一把伞。“我好像，忘了带雨伞出来。”我无奈一笑。 “没关系，礼物我用背篼装，我们打一把伞就可以了。” 对此，我还能说什么呢？只是心跳得有些快。 我一直没有明白，像欧阳哲远这样的男孩子竟然没有女朋友？天理不容吧。 礼物买得有点占地方，最后，我也背了个背篼。 一切就绪以后，俩个人就出发了。 欧阳哲远大姑的家，离欧阳哲远家有一点距离，加上下雨，我们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走到。 进屋的时候，我注意到欧阳哲远左肩的衣物湿了一大片。很显然，他把伞都偏向了我。 我的心，顿时暖暖的，又有些受之有愧和心疼欧阳哲远。 他真的，好体贴。 欧阳大姑家，一家人都特别好。 跟大家相处下来，我发现，一切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他们没有过问太多关于我的事情，没有问我的年龄，没有问我的工作，只是一个劲地对我好。 整个中午饭，很愉快地就度过了。 我内心里，其实颇多感受。这算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热闹温馨地过年。 早些年，我们家那一大堆亲戚，过年也聚在一起。 不过，我丝毫感觉不到喜悦的气氛。 说是家庭聚会，其实就是各家之间的攀比。 那种氛围，让我很不舒服。 我爸妈条件不算太差，但是，我丝毫没感受到被拿来比较的乐趣。 这一次，在欧阳哲远大姑家过年，我才总算体会到了过年真正应有的意义。 我买的蚕丝被，他们一开始都不收，说太贵重了。 后来说好久，他们才总算收下。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可能我买的礼物，确实有些过了。这可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困扰。 第42话 就好像高聪送我很贵的礼物，我也觉得不好意思收。但如果不收呢，似乎又有点不好。可是收了呢，回礼又很难。 虽然我送给欧阳大姑家的礼物也不值什么钱，但毕竟他们很朴实很善良…… 吃过午饭，我跟欧阳哲远又留下来聊了聊天，大概下午两点的时候，我们就告辞离开了。 欧阳哲远的大姑，给我们装了很多吃的。我感觉那些吃的，两个人吃的话，得吃四五天才能吃完。 雨，还在下。 不过比早上那会儿，小了很多。 欧阳哲远仍旧把伞偏向我。 “欧阳，你别把伞往我这边移了，万一你要淋感冒了怎么办？早上过来的时候，我看你的肩膀都湿透了。” 我忽然有点后悔刚才怎么没有问欧阳哲远的大姑借一把伞。 “我没事。这点小雨，还不至于把我淋生病。” 欧阳哲远的背上，背着两个背篼。两个背篼重叠着，其中一个里面装满了吃的。 “东西是不是很沉？要不还是分一点给我背吧？万一扯到你的伤口，那就麻烦了。” 我停下脚步，想帮欧阳哲远分担一点。 不料，他竟然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笑着说道：“我没事。这样靠近一点，我们就都不容易被雨淋了。” “……” 不得不感叹，欧阳哲远这小子，也太会了！ 就他这样的攻势，谁受得了啊！ 要不是我跟他之间的年龄在那里摆着，加上我自己的经历让我有些自卑，我肯定早就主动跟他在一起了。 快到欧阳哲远家的时候，雨渐渐停了。不过天空还是乌云密布，似乎随时都会再下雨的样子。 欧阳哲远没有收伞，也没有放开我。 唉……我这老阿姨的心脏啊！ 回到欧阳哲远家里，我整个人，都已经晕掉了。 帮忙把东西收捡到冰箱以后，我对欧阳哲远说道：“欧阳，我先回房间了。” 我是真的，不敢跟他多待一秒。 我害怕我自己，会把持不住。 “罗汐，晚上，我煲个鸡汤行吗？再做几个，清淡的菜。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胃是不是特别难受？”欧阳哲远叫住我。 “不用那么麻烦了吧，那样你太累了，你大姑他们给了那么多的吃的，我们随便热一点来吃就行了。要不然时间长了吃不完，就浪费了。晚上我来做饭吧，你刚做完手术不久，需要好好休息……” 成年的一男一女，同住一个屋檐下。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话还没说完，欧阳哲远就走到我身边，紧紧地抱住了我。 当时，我全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欧阳……”我想推开他，但是没成功，“欧阳，咱们都冷静一点，好不好？我真的没有那么好。我比你大那么多，又离过婚。你还这么年轻，而且人又好，你要是跟我在一起，真的就被耽误了……” 有时候，我觉得我自己，也挺渣的。就比如欧阳哲远这件事吧，明明知道自己跟他不现实，可是竟然没有勇气离开。 以他需要人照顾为借口，赖在这里。 感觉自己，真的有点坏。好像很心机，充满了目的性。 我当时就在想，或者我，是不是真的应该离开了？ 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出点事情，到时候，不就把欧阳哲远耽误了么？ “欧阳，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吗？” 我的话音刚落，欧阳哲远忽然埋头，吻了我…… 第43话 星期三。晴。 今天，天空总算放晴。 昨天日记写到一半，太困了，就没有再继续写下去。 事实我现在，仍旧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继续写下去。 好像真的有些难为情。 唉……好吧…… 我最担心的事情，始终还是发生了。 嗯，我跟欧阳哲远，发生了关系。那天，他吻我以后，我们就…… 然后之后这几天，我跟他之间，明显的与过去，不一样了。 只不过我的内心，却变得羞愧而不安。 我走不出我跟他之间的年龄差，也走不出我过去所经历的事情。 对待感情，我自认是很认真的一个人。对于欧阳哲远，我并没有任何玩玩而已的心态。 所以我会很害怕，很害怕我们会最终输给现实。 昨天早上起床以后，我没有见到欧阳哲远。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早上醒来没有见到他人。有点不习惯，有点失落，有点担心。 厨房灶台上的锅里，放着他煮好的粥，还有蒸好的包子，都还是热的。 灶台上贴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罗汐，我今天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锅里有饭，凉了你就热一下。中午和晚上都不能陪你吃饭了，你自己要好好的。爱你的哲远。 欧阳哲远的字，写得很好看，用的是正楷。 我越来越觉得，欧阳哲远是一个特别好的人。他从小，经历了那么多坎坷，可是依然积极向上，乐观开朗、热爱生活。 他沉稳、踏实、温暖。 越想他的好，越感觉我自己是他人生路上的绊脚石。 前几天，我一直在纠结，纠结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初三那天，我已经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但最后，还是被欧阳哲远留下了。 当时，看着他的神情，听着他说让我不要走不要离开他的话语，我瞬间就完全失去了自我。 昨天晚上，欧阳哲远很晚才回来，差不多凌晨两点了吧。当时我听到有响动，就起床打开了房门。 “欧阳，你回来了吗？”我朝着楼下问了一句。 没有人应答，但我很快听到上楼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功夫，欧阳哲远就出现在了我眼前。 “罗汐，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欧阳哲远径直奔到我身边，将我拥入怀中。 真的是要了我的老命。 “欧阳，你累了吧？赶紧去睡吧……” “嗯。” 欧阳哲远应答着，拉着我的手就往我的房间走。 这…… “这是我房间。”我赶紧提醒一句。 “我知道。但我不管，反正我就要跟你睡，我一个人睡，太冷了。每天晚上脚都是凉的。” 欧阳哲远不由分说进了我的房间。 “喂，你……” 好吧。 唉…… 今天一大早，我就醒了。 我侧身看着熟睡中的欧阳哲远，忍不住笑了笑。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幸福。 他的头发黑黑的，他的鼻子挺挺的，他的眼睫毛长长的，他的嘴唇不薄不厚。 我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眉毛。 这个时候，他忽然动了动，吓得我赶紧背过身去，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罗汐，你这么早就醒了？”欧阳哲远的声音里带着笑。 我没有回答，坚决不承认我自己已经醒了。 “我知道你醒了。”欧阳哲远将我揽入怀中，“再睡一会儿吧，还早。” 真的是要命啊。 无奈我的心里，越来越没底。 第44话 过去的很多年里，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踏上一条姐弟恋的道路。 姐弟恋这种事物，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对我而言，我跟欧阳哲远在一起，我自己最大的感受就是没有任何特别的感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欧阳哲远在我面前表现得太过成熟。 我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除了他刚做完手术那几天，基本都是他在照顾我。 他总是很贴心地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他考虑事情也很周到，他的面部，也没有稚嫩的气息，所以如果不去想他的年龄，不会觉得他比我小。 但是，心里还是没有底。 毕竟生理上的差距，始终客观存在。 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欧阳哲远会这么的主动。 记得他上学那会儿，看上去是那种很乖的男生。我一直以为，他会比较害羞。 但结果…… 可是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这个问题，我真的是无数次无数次都想问。不过，一直没敢问出口。 总之，自从跟欧阳哲远再次重逢以后，一切，都感觉像是在做梦。 有时候会很害怕，害怕梦着梦着就醒了。 中午做饭的时候，欧阳哲远说他有事要出去大概四五天。 我问他什么事呢，他又一副神秘的模样，告诉我暂时保密。 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模样，我心里，很不踏实。 我胡想了很多。比如，他是不是在骗我；比如他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坏事；比如，他是不是想借故躲开我…… 果然一陷入感情，就容易迷失自我。 现在的我在欧阳哲远面前，真的是没有半点自信。 “要不，我回成都去吧。你不在，我一个人住在这里，好像有点奇怪。”我知道我不能等在原地。 如果我不去找事情做，如果我守在这里，我一定会彻底地失去自我。 太过依赖，不是一件好事。 “罗汐，对不起啊，要离开这么多天。”欧阳哲远放下手中的活，走到我身边抱住我，“你要是想回成都，那我等会儿先送你回去，等我忙完了，再去接你，好吗？” “嗯，那好。” 我没有过问太多，尽管我心里很多很多的疑问和不安。 不过我也明白，不管我跟欧阳哲远的关系到了哪一步，我们彼此都需要有自己的空间。 吃过午饭，我简单地收拾了一点东西。欧阳哲远先开车把我送回了我的一居室。 我邀请他上楼，他看了看手表，说等接我的时候再去参观我的房间。 他走的很匆忙。 到底，忙什么去了呢？ 眼看着欧阳哲远的车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不争气地叹了一口气。 一整个下午，我几乎都在打扫屋里的卫生。 好些天没有回来住了，灰积了不少。 我的仙人掌们长势都还不错。 总之，屋里的一切，都挺好。 欧阳哲远开车离开大约两个小时以后，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他到地方了，路上有点堵。 我还是没有多问。 他又说了几句让我照顾好自己的话以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心里，已经开始挂念他。 是不是不应该，走到这一步？ 第45话 星期四。晴。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我窝在家里一整天。 没有什么精神，好像有点迷茫。 昨天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欧阳哲远给我打了电话。 他说他想听我的声音，然后，我们愣是聊了一个小时。 基本都是他在说。各种话题。从前，没有觉得他的话很多。 心里暖暖的，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有人对晚这么的好。 “罗汐，你怎么不问我干嘛去了呢？你不好奇吗？”欧阳哲远问我。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撒娇的味道。 为什么不问他？我不好奇吗？ 是啊，为什么呢？我自己也问过我自己，可是我也不知道答案。 难道我真的不好奇吗？ 说不清楚。可能，经历了这么许多之后，我对待很多事情，都变得比较坦然。 “有一点点好奇，”我回答，“不过，我不想问。”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想问。”我在电话这头，噘了噘嘴。真的是难以想象，我一个快三十五岁的大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人太幼稚了，终究不是好事吧！ “那好吧。罗汐，我不是有意要骗你。再过几天，等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就都告诉你，好吗？” “嗯嗯嗯。我没有介意，你可以有你自己的隐私，这很正常。你也不用什么事情都告诉我。” “你，生气了？” 我笑了笑，回答道：“怎么可能？！” “那，你想我没有？”欧阳哲远问完，电话那头没有了声响。 是，不好意思了吗？ 只是这个问题，我又该如何回答？ “嗯。”我只能，轻轻地应答一声。 顿时，欧阳哲远说话的声音开心的好像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罗汐，我也想你。很想很想。我现在就想抱你，想吻你，想跟你黏在一起……” “欧阳，你再说下去，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以前，觉得你很老实呢！” “哈哈哈，我老实吗？没有吧？罗汐，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当时我听到欧阳哲远说这些话，隔着电话线都好不好意思了。 “罗汐，我爱你。”欧阳哲远忽然压低声音，“我也想听你说你爱我。” “……”这，“说不出口……”我真的是，很为难。 “我不管，今天就要听你说你爱我。不然我晚上都睡不着觉。” 欧阳哲远在电话那头撒着娇。似乎，我今天要不说那三个字，是过不了关了。 可是，真的很难为情。我还是很介意我自己的年龄。 感觉自己一把年纪了，对一个小伙子说这样的话，似乎有那么一丢丢令人反胃。 “不要了吧……”我沉默半天，还是表示了拒绝。 “不行，你要不说，我今天晚上就不睡觉了！你知道的啊，我说到做到。” “喂……” “不要再叫我喂了，我们都在一起了，你以后，都叫我老公好不好？” 我的天！我原地毙命好了。 “快点，老婆，你老公我现在想听你说你爱我。” “……”我犹豫了好久，轻声说道：“我爱你……” 第46话 对着欧阳哲远说完“我爱你”三个字，我羞的，脸都发烫了。 “收到！老婆我也爱你！么么哒。老婆，你想我归想我，不过，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过每一天。等着我回来。你不要再减肥了，晚上也要好好吃饭，你真的不胖，身体健康最重要。” “嗯。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那，时间也不早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嗯。” “那，晚安。老婆，我很想很想你。” “晚安。做个好梦。” “嗯，那，老婆你挂电话吧。” “还是你先挂吧。” “不，你先挂……” 就这样，我们因为谁先挂电话的问题，又纠结了好几分钟。 最后，还是我先挂了电话。 不害臊的讲，自从跟欧阳哲远在一起以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几岁年轻的时候。好像找回了那么一点青春的感觉。 挂完电话以后，我整个人，已经甜到发晕。 我还是想问自己一句：我到底，何德何能？ 刚刚挂完电话，很快地，我又收到欧阳哲远发来的微信： “我最最最亲爱的老婆，我好想你，想抱着你一起觉觉，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晚安，好梦。记得也要想我。我爱你。” 我靠着床头，看着信息，心里的滋味，很复杂。 感动，而又不安。 好怕一切，只是黄粱一梦。 欧阳他到底，喜欢我什么呢？我有那么好吗，能够得到他那么多的爱？ 这一切的一切，我真的，能承受得起吗？ 星期五。晴。 今天，也是晴天。 我起的很早，去附近的公园待了半天。中午做了一个炒饭。下午又去商场逛了逛。 白天一整天，欧阳哲远都没有跟我联系，我担心影响他，所以，也没有主动给他发信息。 或者，我应该发一个信息，问一问他的情况。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打扰他。毕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嘛。 我想，等他空闲了，应该会主动跟我联系。 其实我这样，每次都等他主动，是不是不太好？ 我是不是，也应该稍稍主动一点点？ 大概是。但是我，完全做不到。今天我犹豫了好几次，最后都放弃了主动跟他联系。 我感觉我自己在欧阳哲远面前，因为我的年龄，心里始终有一点自卑。 每一次我想主动靠近他的时候，我都不自觉的会觉得自己很龌龊。好像我自己，在觊觎着欧阳哲远的美色。 有时候，我也会问自己，到底喜欢欧阳哲远什么呢？ 我答不上来。他有很多很多的好。但似乎，我并不是因为这些。 我对他，好像就是一种不由自主地心动。 似乎就是那么莫名的，站在他身边会心跳加速，看到他笑会莫名跟着高兴。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一种感觉。 我对高聪，就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这是不是，就是欧阳哲远跟高聪或者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呢？ 说到高聪，今天下午去逛商场，主要也是为了买礼物回礼。 令人头疼的回礼。挑了半天，都不知道到底要买什么送给他。 第47话 星期天。多云。 前两天，又没有写日记。每天晚上跟欧阳通话到太晚，第二天又锻炼身体、收拾房间之类的一大堆事情，所以，就没有空提笔。 要不说，人就不能闲下来呢，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最近事情变多以后，我几乎很少有时间写日记。以前一写能写三四个小时，什么细节都能耐着性子写进去。 但是现在，越来越力不从心。 有时候，甚至都不想动笔。 今天的心情，其实不算太好。傍晚的时候，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感觉像是广告推销这之类的电话。一开始，对方连打了五个，我都没有接，但对方似乎没有罢手的意思。 一直不停地打。 最后，我忍无可忍了，接通了电话。 “喂，你……”我口中的“好”字还没有说出口。 就听到对方打断道：“罗汐啊！我是阿姨！” 熟悉的声音，是那个人的妈妈。 她怎么打听到的我的电话？ “阿姨，您好。有什么事情吗？”其实我完全可以挂断电话，而且我内心也完全没有想接电话。 但不知道怎么了，竟然违背了自己的心意。 “罗汐，阿姨给你打这个电话啊，是想跟你说一句对不起。你看当初，是小博的问题。不过，俗话说的好，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跟小博，毕竟也是夫妻一场。这女人啊，一旦离了婚，名声可就不好了，阿姨觉得啊，你跟小博之间，应该还是有感情的，你们复合，也不是不……”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感觉我自己就是心软，其实一听到她声音的时候，就应该把电话挂了。 简直是自讨苦吃。 就这样，那个人的妈妈，又打了23个电话。我还是没有接。 我没有拉黑，也没有关机。她都已经知道我电话号码了，我做这些事情，也不再有意义。 没一会儿功夫，那个人的妈妈，发来了几条短信。 “罗汐，阿姨知道，当初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你大人有大量，我代表我们一家，给你赔不是。小博跟那个女的，已经分开了。你是不知道，那个女的有多不要脸，一边跟小博好着，吃小博的，用小博的，骗小博说怀孕了要结婚，让小博在房产证上加她的名字。小博没答应，她转身就去勾引小博的老板，当小三去了！” “你说天底下，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的女的。我们小博啊，当初也是受害者，也是被她给骗了。你是不知道啊，这几年，我们家小博，有多后悔！” “罗汐，你看啊，你跟小博呢，好歹也夫妻一场，这彼此呢，也了解，也不用再磨合，你们要是复婚，这就是天大的好事！” “罗汐，你现在住哪里呢？你把地址给阿姨，阿姨尽快带着小博，当面给你赔礼道歉。我们家小博，是个老实人，你啊，就网开一面，原谅他一次。这个人嘛，难免有犯错的时候。你们俩之间，还是有缘份的！” 当时看完短信，包括此时此刻，我的情绪，都处在极度的愤怒之中。 我当初，是怎么遇到的这样的人！ 第48话 我本来，想给欧阳打一个电话。 不过这个念头，我很快就放弃了。 我害怕我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让他担心。 其实自从跟欧阳在一起之后，我心里，一直都觉得很愧疚。 我感觉自己因为过往的那些经历，根本就配不上欧阳。尤其我的年龄大他那么多。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再相遇。再次相遇以后，一开始，我也没有想过会跟欧阳在一起。 也不知道缘分是不是，本来就这般的神奇。 晚上九点的时候，接到了欧阳的电话。 当时脑子里一直乱乱的，已经记不清我们之间都聊了些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我隐藏情绪隐藏的不太好，快挂电话的时候，欧阳突然很严肃语气又有点着急地问我：“罗汐，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当时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没有，没有。可能今天干了很多家务，有一点点累。没有什么状态。” “罗汐，你要是有事，一定不要瞒着我，好吗？罗汐，你这几天一定乖乖的，我手上的事情，很快就处理完了。等我都弄好了，我马上就去找你。我爱你，罗汐。” “欧阳……谢谢你……” 我本来，好想说，欧阳，我能不能现在就去找你？ 可我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可能，到了我这个岁数，又经历了这么多，心态，自然不可能再跟年轻的时候一样。 我已经学会了自己处理很多事情。我已经很难做到去向欧阳撒娇、求安慰。 也许，还是因为我缺乏自信吧。而且会感觉，自己一把年纪了，如果言行还像个小姑娘，会让他反胃。 不过，今天晚上，是真的很期待欧阳能够陪在我身边。 只要有他在，我的内心，就会特别有安全感。 但是，这么多年，不一直靠的是自己么？ 嗯，打起精神来！ 我拿出过去写的日记，翻看了一些。 很多事情，如果不看日记，我完全都不记得了。 所以，记日记虽然有些费时费力，但却真的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看着以前自己写的东西，感受着以前的一些情绪，内心会得到极大的释然。 当时的一些情绪，现在看起来，会感觉很幼稚。 是啊，为了那么点破事，值得伤神伤心吗？有那个功夫烦恼，做点其他有意义的事情不好么？ 我今天在想，自己到底能不能把写日记这件事情，坚持到底？ 最后，我得出的结论是：够呛！ 就我现在这个状态，感觉是很难再长久坚持。 这或许，是一件好事。我只能说，或许。 看着以前记录下的点点滴滴，我的内心，颇多感慨。 再次遇到欧阳以前，我根本没有勇气翻看以前写的东西。 欧阳确实给了我，很多很多的力量。 他以前的样子，其实我已经记不特别清楚了。虽然前段时间看了那些照片。 但对他那时的形象，还是有些模糊。 这几天，欧阳不在身边，我自己，也想了很多事情。 过往的很多很多经历，一一浮现在了脑海里…… 第49话 200不知不觉的，已经来到了大三。 我走在校园里，看着大一新入学的一张张稚嫩的面孔，心里颇多感慨。 两年前，我也跟他们一样，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踏进了川蜀大学的校门。 那时候，对自己的未来，有着许多许多的期许。 两年过去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已经慢慢在平庸的生活中磨平。 大四的师兄师姐们已经忙活起了找工作的事情，看着他们紧张的模样，我自己，也变得迷茫。 未来，能去做点什么呢？考公务员？做生意？扫大街？ 敢问路在何方…… 大概，真的在脚下。 “罗汐！”南歌叫住我。她是校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我们一个学院，都读的工商管理。不过不在一个班。 我猜到她找我什么事情。但我真的…… “罗汐，迎新晚会报个节目呗！”果不其然。 “不用了吧，南部长。咱们学校人才济济，我只是个业余玩架子鼓的，难登大雅之堂。” “罗汐，就这么说定了啊！大家都挺喜欢看你打架子鼓。今年，来个《灌篮高手》主题曲吧。青春又热血。” “不要了吧，你们那么多节目，而且肯定很多人都想上台……” “罗汐，你就帮我一个忙，行吗？咱们就这么定了啊！等大一新生军训一结束，就是迎新晚会。” 就这样，我莫名的就被安排了一件事情。 大一大二那会儿，我很热衷于参加文艺活动。 喜欢架子鼓，也渴望出风头。 可是最近，实在没有心情。外婆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暑假一直在医院照顾她。临开学的时候，她把大家叫到一起，给了我们姐弟三人一人一张银行卡。 每张卡里有二十万。 我妈当时就要把卡收到她那里，被我外婆严厉斥责。外婆说，这是给我们三姐弟的钱，我们都成年了，完全可以自己支配。 如今手里拿着这些钱，没有半点喜悦。 有时候会想，还不如被我妈收走呢！ 因为我明白，这是外婆绝大部分的积蓄。她应该是在为她的身后事做准备。 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堵得慌。 这次开学，我差一点就不想来了。其他人，很难理解我跟我外婆之间的感情。尤其是我妈。她大概早已经不记得当年因为我是个女孩，她有多么不待见我，最后把我扔给我外婆照顾的事情。 所以当我提出想晚几天回学校，要留在医院多陪陪外婆的时候，我被我妈一阵呵斥。 对于我妈，我还是表示理解。当年她怀我生我确实受了很多罪。她也不容易。我也没必要成天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只是，我人虽然回了学校，周六日也能抽空去医院，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所以，这次的迎新晚会，我是真的没有半点心情参加。 可是，南歌平时对我又一直很照顾。她在文艺部里，有个死对头，那个女生是副部长，一直针对她，想自己当部长。估计这一次，南歌是希望我去帮她撑一撑场面。 每年的迎新晚会，都有节目评选。她对我，应该是寄予厚望。 唉……人生之艰难…… 第50话 后来，那年的迎新晚会，我还是去了。按照南歌的建议，表演了《灌篮高手》主题曲，《好想大声说爱你》。 另外，还加了两首曲子。 《spuerstar》、《光辉岁月》。 当时现场，大家都还挺嗨。 下台之后，我看着南歌脸上洋溢的笑容，内心忍不住一阵感叹：这年头，欠什么别欠人情啊！ 当然，这是一句调侃。 迎新晚会结束以后，我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吃饭、睡觉、学习、推销化妆品。 我上大一的时候，在学校代理了一家化妆品。 所以学习之余，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卖东西上面。 薄利多销，每个月，能赚到一些钱。 那天傍晚，大概是迎新晚会结束后一个礼拜吧，我正在宿舍里算自己的存款。 除去外婆给的那张卡，这些年存的压岁钱、抠下来的零花钱，加上大学里赚的钱。 七七八八加起来，总共有两万五千三百七十二块。 嘻嘻嘻嘻嘻。 我捧着我的记账本子乐出了声。 “哟，罗汐，乐什么呢？”宿舍老大张歆凑到我跟前。 我赶紧把本子收起来，回答道：“没什么没什么。” 我极力否定着我内心的喜悦，可是却完全被我的表现出卖。 “你这是，又收到情书了？”张歆一脸的八卦，脸上带着坏笑。 “老大，你真的想多了。我都大三了，又不是大一小学妹，谁还会追我这样的老阿姨？” “那可不一定……”张歆“啧啧啧”几声，“罗汐知道吗？你这样的气质，特别吸引两种男性。” “哪两种？”我目不转睛盯着张歆，等着听她能编出些什么胡话来。 “小鲜肉和中年大叔。”张歆回答得一本正经。 “切！”我无语至极，“还以为老大你能说出什么大道理呢！还小鲜肉和中年大叔，你不如直接说我没有市场得了！” “怎么会没有市场呢！”何文霞忽地推开宿舍门走了进来，“你们能不能把宿舍门关好了再聊天，大老远就听到你们说话了！” “对不起，霞姐，我们错了！”我跟老大，赶忙认错。 “罗汐，留下有人找。你赶紧去吧！”何文霞说完，偷笑了两下。 看到她笑得如此之开心，我不禁问：“谁呀？” “不认识，你自己下去看吧。” 这都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于是乎，我踩着拖鞋就出了门。 宿舍楼下人头攒动，我四下张望，没有好像看到认识的人呢！ 恶作剧？ 不是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何文霞那丫的！ 竟然敢捉弄我！难怪刚才笑成那样！ 我越想越来气。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幼稚游戏！ 就在我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 “罗汐学姐！”身后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我这刚准备回宿舍呢！无奈，我又把身体转回去。 一个小男生，个头比我高不了多少，手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我的面前。 那玫瑰花，得有好几十枝了吧！ “你，叫我？”我不认识这个小男生。 “嗯。罗汐学姐。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心意。我叫秦宇志。大一法语系新生。” 第51话 宇志？ 当时我脑海里，突然闪过宇智波鼬的样子。 “你拿回去吧。小学弟，就冲你叫我一声学姐，你这花我也不能收啊！” 其实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那么大束花。 不过，我当然不能收。 看这小学弟的样子，也不像是自己挣的钱买花。 不过就算是他自己挣的，我对他丝毫没有半点兴趣，我要是收下了，误会不就来了吗？ 关键他送的是玫瑰，要是送个向日葵，我可能就接受了。 “学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叫你学姐，并没有说你年纪大的意思。我只是一时不知道应该称呼你……” “明白了明白了。”我打断了小学弟的话，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我实在是不想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其实，你刚刚入大学校园，未来时间说长也不那么长。做为学姐呢，我建议你还是先以学业为重。拜拜。” 说完，我离开了。我自认为离开得非常从容和干脆。 “学姐，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直到你收下我的心意！” 我听见小学弟在我身后大声说了一句。 我无奈地摇摇头。我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点十二分。 他能等多久？ 我不相信他能超过十分钟。 我回到宿舍，刚一推开门，张歆和何文霞忽地就出现在我眼前。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你们俩干嘛呢？”我一句抱怨。看她俩的脸上，纷纷写着“八卦”两个大字，一边脸一个字。 “罗汐，那学弟不是来给你送花的吗？”何文霞一脸惊诧。 “你们就别笑我了，我一个大三的学姐，怎么可能对一个大一小学弟下得去手！他手里拿的可是玫瑰花，我要真收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我坐到椅子上，心情复杂。 鉴于我得原生家庭，我自己对于爱情和婚姻，非常的矛盾。一方面，我渴望能够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另一方面，我又很排斥、很恐惧。我担心我自己会遇到不好的人，问害怕我会成为我妈那种妈妈。 总之就是，我完全没有勇气接受一段恋情。 好像扯远了，我拒绝秦宇志小学弟，跟这些，倒没有关系。 “罗汐……”张歆突然非常严肃地看着我。 “干嘛？我不会下去，我没有办法接受。” “我不是说这个问题。”张歆突然瞳孔放大，“你不会，取向有问题吧？” “滚！” 好歹室友两年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果然像张歆的作风。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推开了，陈晓梅走了进来。 “楼下有个小学弟抱着一捧玫瑰花在等人，大家都在议论纷纷，你们知道他等的是谁吗？”陈晓梅进门就问。她的声音温柔的，令人窒息。她一直，就是这么的温柔。 陈晓梅的话音刚落，我就看到张歆跟何文霞不约而同地伸手指了我。 然后陈晓梅就一脸惊喜地走到我面前，“罗汐，你怎么还不下去？要是有人给我送那么一大捧玫瑰花，我肯定二话不说就收了！” “那你赶紧去收吧！”我已经是生无可恋了。 “又不是送给我的，我凑什么热闹！你还是赶紧去收吧，看那个小学弟傻乎乎地站着，还挺可怜的。” 陈晓梅的心，总是特别特别的软。 第52话 我最后，还是没有去。 既然对小学弟没有想法，一次性把自己的态度表达清楚，我觉得没有任何错。 虽然感觉我自己很“残忍”，很不近人情。 但总比拖泥带水更好。 据说那小学弟，那天一直在楼下等到了宿舍快关门。 我的内心，其实有那么一些小小的感动。 不过，我最终还是保持了理智和清醒。 上大学以后，追我的男生，也有过那么几个。 不过很快地，他们就都对我避而远之了。 我确实，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十一的时候，宿舍其他人都约会去了，我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去了一趟郫县那边。 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没去过，所以过去逛了逛。 当时，那边算得上很偏远。 那时候，犀浦那边的地跌，还在建设中，周边一片荒芜。 我来到郫县县城以后，有人在发卖房子的宣传单。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 一千二百块一平。 我看了一下户型，还挺好的。 “是在县城里面吗？”我问发传单那人。 他盯着我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吃惊，然后点了点头，回答道：“就在前面那个红绿灯往右转。” 我低头看着宣传单上的户型图，有九十平的房子。然后忽然地，我就萌生了买房子的想法。 这个价格，我完全能够负担。 之前，我想过买市里的房子，但是我还在上学，办不了贷款，市里房价相对较贵，比较偏的地方也要三千多。 如果先在郫县全款买两套。万一以后升值了，再卖掉，不就可以换更好的房子了吗？ 于是乎，那个十一，我奔波着，买了两套房子。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宿舍的人。 没有其他任何意思，我也不是刻意低调或者是故意隐瞒。 只是这就是我自己待人处事的态度。 说起来，我买了两套房子，用的并不是自己的钱，也没有什么好值得大声喧哗。 而且，我们宿舍的其他人，家庭条件都不差。 比如何文霞，她刚一来成都上大学的时候，她爸妈就在二环给她买了一套接近二百平的大房子。 张歆的爸妈，都在政府部门工作；陈晓梅家里做建材生意。 所以，我感觉我买房子这种事情，完全没有提的必要。 自从买完房子以后，我对于赚钱和学习，就更加地努力了。 感觉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奇怪，似乎不管走到哪一步，都会停止不住内心的欲望。 没有房子的时候，想着有一套房子就好了，等有了一套之后，又想着要一套更好的。 不过，我个人觉得，适当而恰当的欲望，并不是什么坏事。 它可以督促我们努力地去改变，争取让自己更好。 不过我这个人，总体还是比较安于现状，没有什么大抱负，就盼着自己一日三餐能够吃得饱。 假期的最后一天，南歌请我吃了一顿饭。 上次迎新晚会，我的节目，被评选为二等奖。 对于这个结果，说实话我非常诧异。没有想到大家会那么喜欢。 “罗汐，谢了啊！”南歌以茶代酒，敬了我一杯。 第53话 “不用客气，南部长你平时也帮过我不少忙。只是我不太理解，只不过一个节目而已，为什么非要我去呢？那么多的节目。” “怎么说呢，迎新晚会，毕竟是有份量的晚会，关乎学校的形象。所以节目呢，也肯定得有高度有深度。放眼咱们学校，会架子鼓的女生就你一个，你要是不上台表演，不就可惜了么！” “不至于吧，咱们学校这么大，就我一个女生会架子鼓？”我觉得这个信息，肯定不准确。 “嗯，就你一个。”南歌回答得很肯定，“不管怎么样，这一次，真的很感谢罗汐你能够抽空上台。我再敬你一个。” 南歌把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她当时在减肥，所以，拒绝一切饮料。 “不过罗汐，我也实话跟你说吧，你听完，可不要生气。”紧跟着，南歌放下茶杯的时候，又补了几句，“我之前选了一个节目，不过临时出了点状况，所以，找你算是临时救场。当时没告诉你那么多，是怕你多想。对不起，不应该隐瞒你。” “没事没事。没给你拖后腿就行。” “怎么会！要不是你帮忙，我这一次，可就麻烦了！” 南歌他们学生会的事情，我也不懂。我就感觉好像学生会的人，都相对比较会为人处事。 我跟南歌当时吃的，是学校附近的自助串串香。 南歌是北方人，不过我发现，她好像比我还能吃辣。 就在我们吃完饭回到学校，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我发现秦宇志竟然又捧着一束花站在上次我跟他谈话的位置。 “罗汐，找你的吧？”南歌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话里带着笑意。 “应该，不是……”我默默祈求。 之前秦宇志送花被我拒绝的事情，已然成为了一个小八卦。 对此，我表示很无语。 我假装没有看到秦宇志，躲着他快速地往宿舍大门走去。 “罗汐学姐！” 我还是被他叫住了。 就在这时，南歌突然“噗嗤”一笑，对我说道：“拜拜啊！这小学弟，其实还挺帅气的。” “……” 我正在想如何回应南歌呢，她已经快步走远了。 而这个时候，秦宇志也已经走到了我身边。 “罗汐学姐，我打听到你喜欢向日葵。这一束向日葵，希望你无论如何收下。”秦宇志把手里的向日葵递给我。 我这是，收还是不收呢？ “那个……”我在努力地想拒绝他的理由。 “学姐你要是不收，我以后每天，都买一束花过来，直到你收下为止。” 我一听，赶紧说道：“别别别，小学弟，你还是把钱用到该用的地方吧。父母挣钱不容易，不要这样浪费。你今天这束花，我收下了。以后就不要再送了。谢谢你对我的肯定，也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你在大学里，能够过得开心，然后，学业有成。” 我接过秦宇志手里的向日葵，我自我感觉，已经把事情给他讲清楚了。 “学姐，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然而他似乎，并没有理解。 秦宇志说完，离开了。 我感觉当时，刮起了一阵大风。秋天了，天气渐渐转凉了…… 我抱着向日葵，在风中凌乱。 第54话 十一月，是一个寒冷的月份。 九号那天，外婆走了。 那天，是周四。一大早我就接到我妈的电话，说外婆快不行了，让我赶紧请假去医院。 我到的时候，外婆的已经虚弱得丝毫没有精神。 医院已经彻底放弃了治疗。 “外婆！” 我奔过去的时候，外婆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眼睛。她的嘴里，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眼里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外婆！外婆！”我哭得很伤心。 家里人也都哭得很伤心。 下午三点十五分的时候，外婆永远的离开了。 遗体要被拉走那一刻，我撕心裂肺地吼着：“没有走！我外婆没有走！你们不要推走她！她还有气！还有气！” 那天，我的情绪异常激动。 外婆走了，一直以来，最疼爱我的人走了。 小的时候，我躺在外婆身边，听外婆讲故事。拉着外婆的手到处游玩。外婆总是很疼我给我买各种好吃的…… 而现在，她说走就走了……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从此以后，我永永远远都不能再看到她。 我三弟也哭得很伤心，我听到我妈不停在安慰他，“俊俊儿，你不要伤心了。你现在高三了，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外婆在的时候，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希望你好好读书，考个好的大学。你一定要好好努力，不要让外婆失望！” 大姐也哭得很伤心，不过，她跟我一样，没有人理会。 那天夜里，我几乎哭了一整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的脑海里，全是有关外婆的画面。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的亲人，会离自己远去。 我接受不了外婆离开的事实。完全接受不了。 后来回到学校以后，之后的一个月，我每天都穿黑色的衣服。 心情极度的低落。 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就连我平时最热衷于的赚钱，我也没有了兴趣。 外婆走了，她真的走了，从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她…… 这多么令人痛心！ 外婆的遗物里，有三封信。我们三姐弟，一人一封。 十二月月末的时候，我总算有了拆开的勇气。 信封里面，有一张银行卡。跟上次外婆给我的那张卡，差不多。密码也是贴在了卡后。 另外，还有一个玉佩。 我看了一下写信的日期，是去年九月。当时外婆的身体，还非常的健康。 外婆的字，写得很秀气。 她在信中给了我很多的鼓励，鼓励我勇敢地做自己。 同时她劝我努力放下不开心，高高兴兴地学习和生活。 那天，我看完信，把它小心翼翼收好以后，独自去了校园里瞎逛。 当时，天已经黑尽。宿舍其他人都去图书馆看书去了。她们去的时候，叫我一起，不过，大家应该也都看出来了我没有心情，所以，并没有坚持。 寒风呼呼地吹着，脸冷得有些刺骨。 不过这点冷，也算不上什么。 那天，我想了很多，我忽然就觉得我自己，应该放下一切，继续好好的生活…… 第55话 一整个十二月，都过得很丧。 元旦的时候，我回了一趟我爸妈家。我大姐也回去了。 我大姐已经嫁人，她没有上大学，高中毕业以后，就跟着我爸妈学做生意。 我三弟，正在复读高三。去年他的成绩，上专科都费劲，因此家里让他复读一年。 他自己，对于上学，似乎完全没有兴趣，他想跟大姐一样，高中毕业就跟着爸妈做生意。但是，被我妈拒绝。我妈的意思，不管有多困难，我弟至少得上个大学。 元旦本来我不想回家，不过我妈要求必须回去，没办法，我只好回了一趟。 “今天，把你们三个叫回来，是有一件事情跟你们说。”我妈掌管着家里的一切，我爸，几乎什么都由着我妈安排。“外婆有一些遗产，之前，已经给了你们一人二十万。那个钱，按道理讲，你们都应该交到我这里由我先代为保管，不过既然外婆发了话，就你们自己保管。其他的存款，我会分一下，以后都会交到你们手里。至于外婆的那套房子，我先不动，以后看情况再做处理。反正如果最后卖了，钱也都是你们的。” “我不同意卖外婆的房子！”我直接站出来反对卖外婆的房子。大姐伸手拉我没拉住。 我妈看了我一眼，没有理我。大概她觉得，这件事情，还轮不到我做主。 “反正我不同意卖外婆的房子，多少钱都不可以！那里是我生活过的地方，那里有关于外婆的很多回忆！”我情绪，变得有点激动。 一直以来，我妈总是忽略我的感受，也从来没有给过我任何温暖和肯定。 我的学习成绩，三姐弟之中最好，可是无论我考得有多好，她都从来没有夸过我一句。不仅没有夸，还总是数落和打击。 大概她一辈子都没有办法释怀，我不是一个男孩儿这件事。 “行了！你别在我家里吼吼吼，你不就记恨我当初把你丢给你外婆吗？你也不想想，那时候我身体不好，你奶奶又帮不上忙，我又怀了你弟弟，我要不把你暂时给你外婆照顾，我一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你要不想在我这里待，你就赶紧走！” “走就走！总之，我不同意卖外婆的房子！” 我离开家门的时候，大姐追了出来。 “二妹，你等等！”她拦住我的去路，“有话好好说。你不要总跟妈急。咱妈的脾气，你又不是不了解……” “我不了解！行了，大姐，你赶紧进去吧，我学校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二妹！” 我没有回头，径直走了。 其实，我真的很佩服我大姐，她对我爸妈的顺从，我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她的万分之一。 我大姐叫罗盼。对于她这个名字，我曾经替她愤愤不平了很久。但是她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她从来不觉得，父母给她取这样的名字，是为了盼一个弟弟。 可我一直认为是。虽然我爸妈从来没有承认过，但这一切，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第56话 日子就这样继续着。 大三下学期，刚一开学没多久，那天下午没课，我拿着我的折叠桌和化妆品，以及过年那段时间去淘的衣服，到校园里摆起了摊。 虽然我并不财迷，不过挣钱的感觉，是真好。 东西销的很快，大部分过来买东西的同学，都是回头客。她们好多都认识我，有时候还会直接到宿舍来找我买东西。 那天天气原本很好，可不知怎么的，突然间，下起了大雨，丝毫没有预兆。 我赶紧收拾东西，手忙脚乱。 我刚把衣服全部收到袋子里，雨水已经模糊了我的视线。 这雨，真是下得又突然又大！ 就在我准备去收化妆品的时候，我的头顶上，忽然多了一把伞。 一位路过的男生，好心过来帮我撑了伞。 我看了他一眼，脸生，完全没有印象见过。 “谢谢。” 面对他的好意，我有点不知所措。本能的想拒绝，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但我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拒绝了。“同学，谢谢你。我东西都收好了，你先回去吧。我也要回宿舍了。” 我挎着大袋子，拿着折叠桌，走出了那男生的伞下。 没多一会儿，他追了上来，把伞撑到我头上。“我送你吧。” “真的不用了，同学，”我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他，“你看我已经淋湿了，打不打伞其实没有多大区别，女生宿舍就在前面，我很快就能回去了。刚才很感谢你，你不用再刻意送我。” 当时我心想，哥们你要不在这里耽误时间，我早就跑回宿舍了！ “我还是送你吧。你的桌子我帮你拿。”那男生说着，不由分说地就把我手中的折叠桌抢了过去。 我…… 我其实，不太能理解他的这份好意。 “谢谢。”但出于礼貌，我还是表达了我的谢意。 他送我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雨还在下。 “谢谢你，同学。”我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对了，同学，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我刚出门忘了带手机，我想让我宿舍哥们帮我带点东西回来。” 你不会回去了再联系？ 我不怎么情愿，但出于礼貌，还是把手机借给了他。万一他真的有要紧的事情呢！ 过了一会儿，他把电话还给了我，“我哥们没接，我回去再联系一下他，谢谢你，同学。” “不客气。”我拿着自己的东西就要离开。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那男生突然问。 “罗汐。” “我叫倪耀辉。罗汐，很高兴认识你。” 我尴尬一笑。“我，该回去了。拜拜。” “拜拜。” 回到宿舍，我没有再去想方才的那些事情。 没卖完的衣服被淋湿了好多，我赶紧拿出来晾干。 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 我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陌生号码，我估摸着是倪耀辉的舍友打回来的，于是，我就没有理会。 晾完衣服以后，我这才想起自己全身都湿透了，赶紧换衣服擦头发。 不过好像已经晚了，一会儿功夫的时间，我已经打了好几个喷嚏。 第57话 生病这种事情，有时候真的是说来就来。 晚上躺在被窝里，我突然地就感觉自己身体不行了。打喷嚏、流鼻涕、喉咙痛…… 张歆正在提她跟她男朋友的事情。她男朋友是计算机系的，平日里看着愣愣的，特别老实，对张歆，言听计从。 张歆在畅想着她和她男朋友的未来。其实我们大家都清楚，大学里谈恋爱，最后能够走到一起的，只是少数。 不过张歆对于他们的未来，仍旧充满了许多的期待。 我感觉的出，她是真的很幸福。她跟父母的关系融洽，从小独得宠溺，她男朋友人也很不错，对她百依百顺。 对于张歆或者是那些幸福的人，我偶尔，会很羡慕。 不过很快地，我也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踏踏实实过好我自己的生活。 她们三个聊天聊的正火热，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收到了一条短信。 我打开一看。竟然是倪耀辉发过来的。 “嗨，罗汐。你睡了吗？有没有打扰到你？你今天没有淋感冒吧？” 收到倪耀辉的短信，我着实吃惊。其实对他那个人，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一切都很平淡。 所以，我并没有回复他。 就这样淋了一场雨之后，我很“荣幸”地感冒了。 晕乎乎的，整个人没有精神。 我请了半天假，准备去医务室看一看。 舍友们要留下来照顾我，被我拒绝了。我也不是什么大病，自己一个人去医务室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天，晴空万里。 想起前一天的那场雨，真的是半点理由都没有。怎么突然地，就下雨了呢？而且还那么大。 “阿嚏！”我打了一个喷嚏，赶紧掏出一张纸，擦了擦鼻子。 我之前，也没觉得自己的身体素质很差，可这一次，竟然说生病就生病了。而且特别难受那种。 “罗汐！”我快走到医务室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 我四下张望之后，见到了倪耀辉。 他微笑着冲我跑过来。 倪耀辉的出现，并没有让我觉得惊喜。不过好在，也没有任何惊吓。 我对他，只是很平常的那种心态。 “嗨。”他跑过来，笑着打了一个招呼。他的个头不算特别高，感觉不到一米七五。 因为我弟一米七五，我觉得倪耀辉好像要矮一点点。 不过，他看起来，很结实。有点像体育生的那种体型。 “你怎么在这里？”我说话的时候，嗓子有点痛。我说完，清了清嗓子。 “我今天没课，我去你们系找你，她们说你生病请假了可能在医务室。” “你去我们系找我了？”我那个无语啊！好端端的，去我们系找我干嘛？“你，有什么事吗？” 我总体，还算礼貌，并没有冲倪耀辉表达自己的不满。事实我对他去我们系找我的事情，真的很介意。 大家最喜欢传这些八卦了，大一大二的时候，我就被八卦过好几次。上了大三，又遇到一个小学弟，这风波刚过，又来一个倪耀辉…… 我也不是矫情，只是有时候，有的八卦，会传得很离谱，让人哭笑不得，又很损声誉。 因此，倪耀辉这样突然跑去我们系，我实在是，理解不了，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不行么？ 第58话 “我昨天给你发短信，你没有回我，我今天正好没课，就想去看看你，想约你一起吃个饭。” “吃饭就免了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实在很不舒服，不想再多说话。而且对于倪耀辉，我是真的没有半点感觉。 他好像，并不是会令我心动的那种男生。尽管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欢哪一类型的男生。但是倪耀辉这样的，肯定不是就对了。 “罗汐，你是不是感冒了？我带你去医务室吧！” “不用，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面对倪耀辉的好意，我忍不住就想拒绝。不过不是因为我讨厌他。事实我对他，并没有特别的看法，谈不上喜欢或者讨厌，只是很平常。 也正是如此，我没有办法接受他的好。我的性格一直都是如此，很难接受一个人，很难接受一个人的好。 我总是特别的没有安全感，所以面对很多人，我宁愿永远的错过，也没有任何勇气试着去了解，试着去接受、去拥有。 我自己感觉，我的内心世界，其他人，很难走的进来。 或者即便走进来了，也会很快地被我吓走。 “你一个人怎么行？我看你一点精神都没有，我带你去吧。我今天，也没有事情做，正好可以照顾你。” 这倪耀辉的脸皮，是不是有点厚了呢？我都说不用了，他怎么还赖在这里不走。 我只准备请半天假，再这么磨叽下去，我下午的课也要耽误了。 于是，我没有再搭理他，继续往医务室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再拒绝，让倪耀辉误以为我默许了他可以跟着我，反正他就一直跟在我身后，陪我去了医务室。 一番检查下来，医生开了一些感冒药，并主动帮我开了三天的病假条。叮嘱我好好在宿舍休息。 这贴心的，让我感激涕零，这是担心我感冒了还到处跑的话，会传染给其他同学么？ “这位男同学，给你女朋友取药去吧。”医生把缴费单递给倪耀辉。 男同学、女朋友？ 不是……这误会…… “不……”我嘴里刚蹦出个“不”字，突然就见倪耀辉很迅速地接过医生手里的单子，然后快速回答道：“好的，谢谢大夫！” “……” 我对眼前的医生，忽然间“肃然起敬”，我开始怀疑，他到底对我的病，有没有把握。 我跟倪耀辉之间，到底哪里像男女朋友了？ 眼看着倪耀辉离开，我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同学，药费总共是二十八块。” “好。”倪耀辉摸裤兜掏出五十块要付钱，我一看情形，这哪行！ 于是我以最快的速度，递了一百块给收费处的小姐姐。 “还是我来吧！”倪耀辉把手里的钱递了过去。 那收费的小姐姐顿时就变了脸色，她正在找零。“你们到底谁付啊？我这儿还忙着呢！没功夫陪你们啊！” 她忙？很忙吗？医务室目前没几个看病的学生呐。 “收我的就行！”我把倪耀辉的手拉回来。对着那小姐姐一笑，“谢谢你，费心了。” 那小姐姐听完，脸色也没好转，找完零，在药单上盖了个戳，把钱一起重重地放到了台子上。 “谢谢你。”我又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女人心，果真是海底针，情绪就好像沙漠里的天气。 第59话 拿完药以后，倪耀辉一直把我送到了宿舍楼下。 回来的一路，我基本没有说话。几乎都是倪耀辉在讲话。全程尴尬。 “罗汐，你平时，上网都做什么？”倪耀辉问我。 “我不怎么上网。”学业那么重，我又要摆摊赚钱，上网的时间，少之又少。 “那你qq号多少，我加你吧。” “算了吧，我的qq基本没有用过。” 眼看着到了宿舍楼下，我赶紧跟倪耀辉说了声“拜拜”，然后迅速冲进了宿舍大门。 谢他的话，已经在离开医务室的时候就说过了。 进入宿舍门那一刻，我如释重负，整个人变得无比的轻松。 我对倪耀辉，真的是没有任何感觉。我想象中爱情的样子，不是这个样子。 好吧，我承 我跟他，初中就认识。 他考上了北京的大学，我跟他天各一方，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这些年，我对他，大概一直是暗恋。 大二上学期的寒假，我碰到了他。他拉着一个女孩儿的手有说有笑从我身边经过。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我。 那天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到房间里哭了大半天。 单向暗恋，真的好苦。 我分明知道我跟我的暗恋对象绝无半点可能，可是心里，就是放不下。 常常幻想着，有一天，他能够在某一个角落发现默默守候他的我，然后微笑着朝我走来，温柔地牵起我的手，带我走向幸福。 只不过，幻想就是幻想。也只能是幻想。 这些年，虽然我一直被我的暗恋对象忽略，但我始终，没能够放下对他的期盼。 可能，我并不会把他放在心里一辈子，但是短期来讲，我还忘不了他。 很多人都很好奇我怎么不谈恋爱。就在刚刚过去不久的寒假，初中同学聚会上，我的暗恋对象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当时，他正好坐我旁边，那天，他没有带他女朋友。 但全世界都知道他有一个知性优雅而美丽的女朋友。 所以，我能说什么呢？ 我只能解释，还没有遇到合适的。 然而其实很多初中的同学，都看出了我对他的特别，这当中，可能也包括了他自己。 感情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吧。 …… 我回到宿舍，吃过药之后，困得厉害，就钻被窝里睡觉去了。 刚睡着没一会儿，手机响了。张歆打电话问我中午想吃什么，她帮我带。 我没有胃口，谢绝她的好意之后，又继续睡觉。 没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这个老大，还真是热心啊！迷迷糊糊中，我也没注意看来电显示，直接就接了电话。 “老大，我真的不想吃饭。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了。” “咳！罗汐，是我。” 电话那头，忽地传来倪耀辉的声音。 我去！当即吓得我一个激灵，毫不犹豫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会是倪耀辉？！ 头疼。 电话刚挂断几秒，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看清楚了，打电话过来的，还是倪耀辉。 这不接吧，好像也不太好。刚刚已经接过了，不太好装自己没听见吧？ 但是，如果这个时候我上厕所去了呢？ 于是，我赶紧把手机盖到被子里，起床去了卫生间。 第60话 我本来，挺没有精神的，这么一刺激，我感觉我自己的精神，竟然好了很多。 倪耀辉也没有一直打电话。他打了三个电话我都没有接以后，他就没再继续打。 手机安静下来以后，我又继续裹进被窝里睡觉。 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罗汐，起来吃饭了。” 张歆把我叫了起来。当时，我正睡得迷迷糊糊。 “啊？”我惊诧地一声问句。然后说了句“谢谢”。 “可别谢我，是早上来教室那个帅哥买的！”张歆睡着，一脸八卦地笑了笑。 这个时候，何文霞和陈晓梅也凑了过来。纷纷“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好像在说，罗汐，你老实交代吧！ “罗汐，感觉你最近，好像走了桃花运一样。”何文霞对着我傻笑。 “嗯嗯嗯，我也觉得。你看啊，前不久，刚刚遇到一位小学弟，现在，又来了一个大帅哥。”陈晓梅连连点头，跟何文霞一唱一和。 看着她们的样子，我只摇头叹息一番，没有过多多解释。 我要是开口解释，她们一定又会说我解释就是掩饰。 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汐，你赶紧过来吃点东西，等久了就凉了。” 张歆很贴心地把饭菜摆放到了我桌上。我看了一眼，一碗白粥，两个素菜。 清淡到我没有任何胃口。 不过，肚子开始饿了，所以还是忍着吃了几口。 “罗汐，这次这个男生，感觉挺好的啊！他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我去帮你打听打听。”张歆搬了张凳子坐到我旁边，督促我吃饭。 “我对他，没什么感觉，你们就饶了我吧！我现在，真的是没有心思谈恋爱。” “大学不谈个恋爱，以后肯定会有遗憾。”何文霞摆弄了几下她新做的指甲。 “能有什么遗憾？”我极力反对，“我个人觉得，不好好读书，不多学点东西，以后一事无成，那才是遗憾。别说我没提醒你们啊，谈恋爱归谈恋爱，学业可不能落下了！” “嗯嗯嗯，我们的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现在说的，是你的问题。”张歆说完，又示意我赶紧吃饭。 于是，我又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吞咽之后，回答道：“我能有什么问题，我对这个男生，真的没有什么兴趣。感觉他人，好像确实不错。不过，他人好不好，跟我对他有没有感觉，这完全是两码事吧！我现在，真的不想谈恋爱。等我遇到心动的人，再说吧。” “好好好，好好好。看把你急的。多吃几口饭啊，我们不逼你了！” 就这样，她们三个暂时散了。 下午还有课，我把医生开的病假条给了张歆，拜托她交给班长。 之后，我给倪耀辉发了一条短信，说了一句谢谢。 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再多说，我想我的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他肯定也应该懂了。 关于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完全没有兴趣去了解。总感觉他好还是不好，跟我都没有关系。 当时，我就盼望着病早一点好起来，早一点去上课。 第61话 两个礼拜以后，我的病才完全好彻底。平时，我不怎么生病，但是只要一生病，就会拖很久。 这两个礼拜，倪耀辉没有再主动跟我联系。 我心里，并没有丝毫的失落，反倒有一种解脱出来的畅快感。 那天，周五。下午没课。上午的课结束以后，我没有跟舍友去吃饭，径直回了宿舍。 两个礼拜没有出来摆摊，心里痒痒，没有任何心思吃饭。就寻思着赶紧出摊赚钱。 “嗨！最近怎么样？” 我刚把折叠桌打开，我的身旁，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我扭头一看，是倪耀辉。 不是吧，大哥，我这要做生意呢！你要是跑来这里聊天赖着不走，那得多耽误事儿啊！ “我挺好的。”我敷衍着回答了一句，随后抓紧时间继续摆货。 “罗汐，你是不是，钱不够花？你这样摆摊，也挣不了多少钱吧？” 倪耀辉站在我旁边，我看他的架势，好像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打算走了。 他跟我说话，我没有理他。 就在这时，来了两个女生。 “这个洗面奶怎么卖？”其中一个女生拿起一款祛痘洗面奶问我。 我看了看她的皮肤，然后回答道：“这款58。不过其实只祛痘是不行的，还需要注重补水，不然脸太干涩，皮肤还是会出现很多问题。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搭一下，早晚分开用。而且这三天正好有打折活动，满150可以打88折。” “感觉好贵啊！” “一点都不贵的，美女，同样的东西，你去商场专柜，要贵很多。你看看这个量，洗面奶至少能用三个月。其他的面霜和爽肤水这些，用一个月绝对没问题。在我这边买东西，我会给一张积分卡，一块钱积一分，凑满150积分、300积分、600积分、900积分，就可以来我这边领小礼品。而且我这个积分，是累积的。兑换礼品不清零。今天你要是买满150，可以领走一只润唇膏。这款唇膏很好用的，平常买的话，29一支。” 女生犹豫了一会儿，“那，你给我搭一套吧。” “也给我来一套。”另一个女生紧跟着说。 “好，没问题，我先给你们把积分卡拿出来……” 就这样，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买化妆品的同学。 其实，在学校推销化妆品，并不是特别容易的事情。 我主要，还是托我大姐的福。她有个朋友是这个品牌的代理商，所以，我才能够在学校的化妆品市场里，闯出一小片天地。 毕竟是知名品牌，所以，大家的认可度很高。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我拿出来的一箱货，全部都卖光了。 后来，又来了一些同学询问，我告诉她们得等一等才有货。 其实，宿舍还有好几箱货。不过我每次，都只会拿一箱出来卖，卖完即止。 然后下一次，我会搭配不同的产品，不同的赠品再摆出来销售。 这样，给大家一些新鲜感，也可以刺激大家新一轮的购物欲望。 可能大多数的女生都一样，忍不住就想买买买。 第62话 倪耀辉就这么在一旁站着，一直到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回宿舍，他还没有走。 “罗汐，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请你吃饭吧。”倪耀辉又主动上前帮我搬东西。 “不用了，谢谢你。你下午没课吗？”我的潜在意思其实是：你是不是该赶紧回去准备上课了？ 不想，却听他回答道：“我下午没课。” 晕！ 简直呵呵呵了。 “罗汐，你还不知道我是哪个系的吧？我学的是，土木工程。” 哦哦哦，明白了明白了。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个，谢谢你帮忙啊，不过，其实我自己就可以的。你还是，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我想把倪耀辉手里的折叠桌抢回来，不过，他没有给我机会。 “你就让我帮你拿吧。对了，罗汐，你是不是，很缺钱？从大一开始，我就看你在摆摊卖东西。” 从大一开始？ 我一下子就懵了。我听错了吧。 大概是我的惊讶都写在了脸上。紧跟着，就听倪耀辉继续说道：“其实，我大一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说实话，我以前，一直认为只有那种喜欢穿的酷酷的女生才会喜欢打架子鼓，没想到，你看上去这么文静温柔的一个女生，也会喜欢架子鼓，而且还打得那么好。” 好吧。又是架子鼓。我是不是，压根儿就不应该学架子鼓？ “你不了解我，我也就是，表面看上去比较斯文而已！”我对着倪耀辉笑了笑。大哥，你赶紧把桌子还给我，然后赶紧走吧！ 我们之间，是真的没有半点可能性呐！ 像没认识之前那样，各自有自己的生活，不是很好么？ 我再一次想把桌子拿回来，又再一次被倪耀辉拒绝。 罢了，喜欢帮忙就帮忙吧。 就这样，倪耀辉把我送到了宿舍楼楼下。 “谢谢你。不过以后，真的不用特意来帮忙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我拿回桌子，准备转身离开。 “罗汐！”倪耀辉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卡里有一点钱，你拿着用吧，不要再摆摊了。太辛苦。密码我改成了你的生日。九月三号，对吗？” 我去！这都什么情况！ 倪耀辉的这个举动，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你自己留着吧，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我冷冷地回了一句，然后走了。 虽然我确实很缺钱，可我平时看上去，有那么缺钱吗？ 而且这个倪耀辉，也太不尊重人了吧，我跟他，连朋友都算不上吧，他竟然让我用他的钱？ 这…… 这种人，应该直接加入黑名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要真收了他的钱，那还得了！ 回到宿舍以后，倪耀辉给我打了电话，我没有接。 后来，他又给我发了短信。大概就是一些道歉的话。 我没有理他。 我也想过他应该没有恶意。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总之就是感觉很奇怪。 “罗汐，有个男生在楼下等你。”陈晓梅回宿舍的时候，对我说道。 “哪个男生？” “就上次给你送粥的那个。” 第63话 倪耀辉？ 他怎么还没有走吗？ “他应该，不是在等我吧。”我这样想。 “没有啊，就是等你，我到楼下的时候，他让我帮忙叫你下去。” 陈晓梅坐到书桌旁，拿起国际人力资源管理，认真看了起来。 看她那么认真，我也不好意思再打扰她。 “咚咚咚！”就在这时，有人敲宿舍门。 “谁呀？”我一边问，一边走过去开门。 刚一打开门，一张陌生的面孔便出现在我眼前。 干嘛的呢？ 就在我疑惑准备问个所以然的时候，前来敲门的女生开口说道：“谁是罗汐？楼下有人找！” 说完，那女生转身就走了。 喂……这…… “罗汐，我建议你，赶紧下去一趟。我看那男生，等你的意志力好像很坚定。你要不去，恐怕我们宿舍的门都要被敲烂了。” 陈晓梅扭头对着我说完话之后，又埋头继续看书。 罢了，下去一趟吧。 “晓梅，那我下去一趟。” 陈晓梅冲我摆了摆手，并没有抬头。 我下楼的时候，碰到了南歌，她叫住我，说道：“罗汐，有个男生找你！” “嗯嗯，知道了，谢谢。”我无奈地看了南歌一眼，然后走了。 “罗汐，那人谁啊？” “回头再跟你解释！” 唉，能解释得清楚嘛！ 出了宿舍大门，我看到倪耀辉正站在楼下的大榕树下。 我四下看了看，没有见到熟人，赶紧就奔了过去。 “那个……”我刚想劝倪耀辉离开，刚想把事情说清楚。 “我请你吃个饭吧。”倪耀辉打断了我的话。 我想了想，这顿饭要不吃，估计是没完没了了。“aa的话，我可以考虑。”我应答一句。 倪耀辉迟疑了一下，“好。”他答应得，还算爽快。 我本来以为，他会争执一下。难道说，他真的就这么想跟我吃一顿饭？ 不至于吧。我们学校美女才女如云，像我这样的，顶多也就中等水平吧，不至于让这哥们如此执着吧！ 其实当时，我对于倪耀辉，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 当然我不是好奇有关他的事情，我只是有一点点好奇，他怎么会大一就注意到我，却大三了才来跟我套近乎。 “我请你，吃火锅怎么样？”出校门的路上，倪耀辉问我。 “嗯嗯嗯，都可以都可以。不过，说好了aa，所以，别挑贵的地方。学校附近随便找一家就可以了。” 毕竟我现在，没有什么存款。 而且我准备，以后要换一套大房子。带个小花园可以种菜的那种。所以，能省则省。 “罗汐，你要是经济上有困难，你真的可以告诉我，虽然我家庭条件算不上特别好，但是简单负担你的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 “打住打住啊！你要再说这样的话，我可立马就翻脸了！我靠着家里人，自己养活自己，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父母供我们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能省就省吧！” 我感觉倪耀辉真的好宝气，一说就让我经济困难就找他。 他这是有多着急让我用他的钱？ 第64话 我们出了校门，在小吃一条街找了一家平价火锅店，坐了下来。 “能吃辣吗？”倪耀辉问我。 我点点头，然后又迅速摇摇头，“不要提升辣，我感冒刚好。” “不好意思。你感冒刚好？” 倪耀辉一脸发的差诧异，就跟我病了两个礼拜，很奇怪似的。 无奈，我只好解释了一下，“我一般不生病，一生病就会拖比较久。就算是很小的病，也要很久才能完全好。” “原来是这样。那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嗯嗯，会的会的。” 我跟倪耀辉的这顿饭，可以说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完全没有话聊，可是又都在死撑。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体育系的。”我涮了一块毛肚，蘸了点料，放进了嘴里。 脆爽可口。 “是吗？”倪耀辉摇头一笑，“感觉我比较结实是不是？” “呵呵呵……”我只能回以一个傻笑。 我对我自己也是无语了，好端端的，干嘛要说话呢！认真吃东西不就好了吗？ “罗汐……”倪耀辉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大口。 点菜的时候，他说想喝点酒，我就已经劝阻过他，可是没劝住。 这会儿，看他喝得这么猛，我心里好是担心。这哥们要是一会儿喝晕了，我可怎么把他弄回去？ 想着想着，我拿起手机，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 之前倪耀辉打给他舍友的通话记录还在。 还好还好。我松了口气，但很快又担心到，这是他舍友的电话号码吗？ 我去，这要一会儿真喝晕了！ “你少喝一点吧。”我是真心实意地劝倪耀辉少喝一点酒。 倪耀辉放下手中的酒瓶，抬头看着我，说道：“罗汐，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敢出现在你面前吗？” 此时倪耀辉的脸已经有点泛红，说话也带着两三分醉意。 对于这个问题，在这之前，我确实很好奇。 可现在看倪耀辉的模样，我真的希望大家能够换个话题。 他喝完酒以后才敢吐真言，那这个理由，得有多狗血！ 我忽然间，不太想知道了。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表达自己的意愿，倪耀辉已经开口解释起来。 “遇见你之前，我有一个女朋友，我们是异地恋。” “……”我忽然想骂脏话。这都什么渣渣！有女朋友还跑来跟我吃饭。 我当时就准备起身离开。这也太恶心了！ “罗汐，你不要误会，我跟她，已经断清楚了。”可能倪耀辉看出了我的不乐意，于是他赶紧接着解释。 但是我当时，已经被恶心到了。“你也太搞笑了吧，你可千万不要说是因为我才跟你女朋友分的手啊！” 我很生气了。 “不是不是，是她主动提出来的，然后我才敢接近你。这两个礼拜，我都在处理我跟她的事情。我跟她，都说清楚了。”倪耀辉又拿起酒瓶，灌了一大口。 我看着倪耀辉的样子，忽然间完全没有了好感。 我想我一定是脑壳有包，才会答应跟他一起出来吃饭。 这种男生，也真是太无耻了，刚分完手，就迫不及待要开始下一段感情！ 第65话 吃完饭，倪耀辉送我到宿舍楼下以后，我就寻思着，以后不要再跟他有任何往来。 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我很庆幸吃饭之前我提了aa制，也很庆幸我最后坚持了aa制。 要不然，以后回想起来，自己竟然被一个渣男请吃饭，咦～想想都浑身不自在。 回到宿舍，张歆和何文霞已经回来了。她俩正在看电视剧。陈晓梅在一旁收拾自己的衣物。 她们一见我出现，赶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奔到我身边。就好像发现了猎物一般。 “怎么样，怎么样，跟那个倪同学吃饭顺利吗？” 看张歆的表情，很明显，她应该已经去打探了有关倪耀辉的事情。 于是，我假装不太开心地回答道：“老大，你是不是明知故问？你肯定知道他很多事情了对不对？” 我这一装难过，张歆马上什么都说出来了。 “嗨，汐汐，你大姐我可不是为了八卦而八卦啊！我就是吧，帮你打听打听，帮你把把关。”张歆抓起我的衣袖，撅着嘴摇了摇我的胳膊。 还冲我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好吧，好吧，我也知道大姐一片好意，既然都是为了我好，我何来的生气呢？对不对？” “嗯～我们汐汐最善解人意了！” “行了，行了，你俩能不能不演了！不觉得尴尬吗？”何文霞一脸嫌弃。 “好好好，那，汐汐，你说说呗，你对倪耀辉什么看法？”张歆忽然变得一本正经。 “没有什么想法。他说他之前有一个女朋友，异地恋，刚分手。” “想不到，这个倪耀辉，还挺诚实。”张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他们宿舍的人说，他跟他前女朋友，其实没什么感情，高考结束以后，那个女生主动表白，他一时没有解释清楚，那女生误以为他同意了，每天各种关心，各种纠缠，然后倪耀辉看那个女生很开心，不忍心伤害，他们就谈恋爱了。” “不是吧，这人是不是也太不把感情当回事了啊！”陈晓梅一句鄙视。她完全说出了我的心声。 “你们先别打岔，先听我把话讲完再发表各自的意见啊！”张歆示意大家安静，随后接着说道：“据说，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倪耀辉一直想分手，但那个女生一直表现得很在意他，而且那个女生，又总是情绪不稳定，所以，倪耀辉一直没敢主动提分手。前不久，那个女生不知道是不是认识了新的男生，毕竟异地恋嘛，大家也都懂，出事很正常。然后这一次，他们就分手了，很彻底。” “什么狗血剧情？”我不解地摇摇头。内心十分无语。 “罗汐，你稍安勿躁。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其实这个倪耀辉呢，在男生里面的评价还是很高的，他的口碑真心不错。据说他很仗义，也比较有能力，而且平易近人，没有任何架子。他父母呢，好像都在政府部门上班，而且职位，还都不低。家庭条件，可以说不错。” 张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一会儿都没有再说话。 “然后呢？”何文霞大概忍不住了，问了一句。 “没然后了，我打听到的，就这么多。接下来，我就先简单说说我的看法啊。其实我个人觉得，这个倪耀辉，还是很不错，长相、外形、家世，这绝对是很不错的结婚对象，我觉得汐汐你可以考虑。” 第66话 “我反对！”陈晓梅紧跟着提出了反对意见，“我认为，谈恋爱这种事情，首先还是要看对方的人品。那个倪同学之前的那段感情，他跟那个女生在一起，竟然是怕那个女生会伤心？这种理由，太牵强了！要么，他在说谎，要么，他就是一个根本不知道要什么，又没有勇气，还自以为自己很高尚的人。所以，我觉得吧，罗汐你还是不要跟这种人在一起比较好。” 陈晓梅的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也认为倪耀辉不怎么靠谱。 另外，他把他的银行卡密码改成我生日这件事情，也一直让我很膈应。 我跟他连朋友都还不算呢！他竟然连我生日都给拔出来了。 这让我，不寒而栗。 加上他跟他前女友的事情，他在我面前，已经完全败光了我对他仅存的一丝丝同学情。 “哎呀！其实我们说那么多，都没有用，关键，还是要看罗汐你自己。罗汐你要是喜欢他呢，我们说他一万句不好，估计你也听不进去。如果你要不喜欢他呢，我们夸他一百万句你也听不进去。”何文霞夜表达了她的意见。 如今回想起来，上大学那会儿的时光，真的很美好啊。 大家有很多时间坐在一起聊天、一起分享彼此的故事、一起出谋划策。 “对啊，罗汐，你到底，喜不喜欢倪耀辉？”张歆听完何文霞的话，转头看向我。 我摇摇头，“完全没有感觉。他的个性，我完全欣赏不来。”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猜测，我没有说出倪耀辉要给我银行卡的事情。 我一直都不认为，有男生给钱用，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独立而坚强。也在努力朝这个方向看齐。 可能，我天生就比较悲观，看了很多很多女生在感情中全心全意付出，失去自我，最后下场比较凄惨的例子。我害怕我自己会有那样的下场。于是乎，我一直渴望我自己，能够相对独立。哪怕在以后的感情生活中，我也希望自己能够不卑不亢的做我自己。 不过，我这种好强的个性，也导致了我已经上大三下学期，还没有遇到自己能够接纳的人。 也无所谓了，感情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况且，除了谈恋爱，人生还有很多很多事情值得去做呀！ 比如，赚钱、旅游、探险…… 反正我自己，还比较想得开。 我跟倪耀辉吃完那顿火锅之后，我就真的没有想过要再跟他联系。 但是他呢，出现在我视线范围内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一大早买好早餐守在我们宿舍楼下；他没课的时候，跑到我上课的教室蹭课；我摆摊的时候，他默默地守在旁边；…… 要不是我内心足够坚定，我可能真的以为他就是我男朋友了。 “那个，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五一放假前夕，我找倪耀辉聊了聊。 “不行。罗汐，我真的希望，你能够给我一次机会。” 第67话 就这样，很快过完了大三下学期。 大一大二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过。 自从上了大三，就越来越感觉时间不够用。 一想到上大四以后马上要面临很多的现实问题，整个大三，我几乎都过得很紧张。 将来毕业以后，可以去做什么呢？ 我自己，比较想做点小生意。不过我爸妈，要求我必须考公务员。 我们家的那些亲戚里，有好几个当大官的，有一个，还是市里的什么局长。 因此我爸妈觉得，我也应该去考公务员，往政府部门里发展。 可是，这公务员，也不是想考上就能考上的呀！ 而且说实话，我自己，并没有多喜欢那样的生活。 我还是希望，我能够自由一点，自己的时间，自己说了算。 因为这件事情，大三那年的暑假，我在家里的那几天时间，跟我爸妈闹得很僵。 当时，我三弟高考又一次失利，补习了一年，成绩跟去年比，仅仅提高了六十七分。 还是只能上一个专科。 我三弟心情不太好，成天柔弱得跟个女孩子似的，动不动眼里就含着眼泪。 成天在那里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习。 我看着我三弟的样子，不禁感觉到好笑。 “姐，你别在家里吵架了。其实大家心情都不太好，你何必呢？妈妈平时也很辛苦，你就不能多体谅体谅吗？你要是在家里住着不舒心，外婆的房子空着，你去住呗！镇上也有房子，你也可以去住。” 那天正午，我刚洗完碗，因为我妈无理取闹，我忍不住顶了几句，跟我妈争执起来，然后我三弟就从他的房间跑出来“训”了我几句。 “罗俊，你有话好好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我跟我三弟，也基本是从小吵到大，谁都不让着谁。 以前，大姐还没嫁人的时候，她总是会做和事佬，在我跟三弟之间调解。那时候，我跟我三弟的关系，不至于闹得很难收场。 可自从我大姐嫁人搬出去以后，我跟我三弟，就几乎没有和平相处过。 关键是我跟我三弟一说点什么，我妈马上就会跳出来，对着我不问缘由地指责一番。 不管我三弟对不对，在她的眼里，我三弟始终不会有错。 当时，我刚跟我三弟争论了几句，我妈就忍不住跳出来，对着我一阵指责。 骂得还挺难听。 我不想再跟他们计较，快速收拾好行李，离开了家。 “有本事，你走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住！” 我早就猜到我妈会是这种态度。 不住就不住，我在我爸妈家里，也没有放什么东西。所以，我把能捡走的，都捡走了。 跟他们住在一起，着实累得慌。 我扛着行李，回了外婆的房子。虽然刚放暑假的时候，我来这边打扫过一次卫生，但是这没几天功夫，房间又脏了不少。 我拿起外婆的遗像，看了好久好久。 人一旦离世，就再也见不到了。可是我偶尔会产生错觉，我总觉得我外婆还在。有时候，在学校遇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会拿起手机，想跟外婆说说话，每次当我准备拨号的时候，我才会意识到，外婆已经走了，我们再也，听不到彼此的声音。 第68话 那个暑假剩下的日子，我除了看书以外，跑了很多批发市场，淘了很多衣服、小饰品那些东西。 我听说大四面临的压力会很大，不过不管怎样，我觉得我的摆摊事业，还是要继续下去。 多赚一毛是一毛，哪怕就这样一毛一毛地积攒，也能存一些钱。 我比开学时间，早了大概一个礼拜回去。 上大四了，一踏进学校，莫名地就紧张和不安。对于未来的迷茫感，越来越强。 毕业以后，能去做什么呢？ 社会是什么样子呢？自己能适应吗？ 考研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其实我自己，一直都不是那么的喜欢读书。上高中那会儿，我几乎是拼尽了我所有的全力。所以大学以后，我有那么一点点松懈下来，也不想读完本科再读研究生。 陈晓梅是我们宿舍唯一一个准备考研的人。 所以她平时，很用功很努力。 对于她好学的精神，我很佩服。 可是我自己，相对就比较懒惰了。那时候我总觉得，学习太累，学历没那么重要。 我回学校那天，碰到了倪耀辉。 他又主动上前帮忙拿行李。 暑假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给我发短信，有时候也打电话，不过，我都没有理他。 “你扛这么多东西，是准备拿来卖的货物吗？”倪耀辉问我。 “嗯。”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我拒绝过倪耀辉很多次，可是他好像，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对我仍旧是一如既往。 “罗汐，毕业以后，你打算做什么？” “自己做点小生意吧。” “女孩子做生意真的太累了。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考个公务员，安稳又舒适，……” “没想过。”我打断了倪耀辉的话。情绪突然变得有点糟糕。 我不理解，倪耀辉的思想，怎么跟我爸妈他们一样。虽然我爸妈是希望我混出点样子给他们长脸，而倪耀辉是觉得做生意太辛苦。 可是我自己的想法呢，从来没有人注意过。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我不喜欢钢琴，我妈看亲戚家的小孩儿弹钢琴弹得好，就逼我去学，学不好不准吃饭不准玩。 可我真的没有弹钢琴的天赋。怎么弹，都弹不好。 我偷偷跑去学了架子鼓，被我妈知道以后，一顿痛骂痛打。 大家都觉得我会打架子鼓很酷，只有我自己知道这里面的艰辛…… 回到宿舍楼下以后，我说了句谢谢，拿回自己的东西，进了宿舍大门。 倪耀辉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连发了两条短信过来道歉。 我没有理他。 莫名地，就想喝点酒，于是，我没有收拾行李，直接就下楼，准备去吃点烧烤，喝点小酒。 倪耀辉还守在楼下，我假装没有看到他。他也没有叫我。 我以为他自己会走开，没想到，他一路跟着我去了烧烤店。 当时刚下午四点多，加上还没开学，店里没有其他顾客。 我刚一坐下来，倪耀辉就坐到了我对面，“一起吃可以吗？我中午没吃饭，肚子有点饿了。” 第69话 “还是算了吧。”我拒绝倒是拒绝得很干脆，不过，完全拒绝了一个寂寞。 倪耀辉根本就没有理我，就坐到了对面。 我看了他两眼，实在不知道我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就在我准备点菜的时候，我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我一看到来电显示上“妈妈”两个字，心情就极度的复杂。 我妈打电话过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接个电话。”我拿起手机，起身走到店外，站到了马路边。 “喂，妈……” “你这个当姐姐的，有点当姐姐的样子吗？弟弟明天要去学校报到，你怎么什么表示都没有？！” “妈，你讲点道理行不行？你们提前又没说，而且，让我拿什么表示啊？我也还在上学，难不成，我还应该给我第封个红包？” “难道不应该吗？你外婆给了你那么多钱，难道白给了？我们没说，你自己不会问吗？你弟的事情，你自己过问了多少？填报志愿、收到录取通知书，这些你关心过吗？半点没有姐姐的样子！” “行了行了，您也别骂了。都是我的不对，行了吗？” “我骂你了吗？骂你了吗？你这什么怪毛病，说你几句就成骂了？别人家的姐弟，团结得不得了，我们家的倒好，一个爹妈生的，完全像陌生人！” “妈，您别再胡搅蛮缠了！不就让我给我弟封红包吗？让我弟把卡号发过来，我给他打两千块，行了吗？” “罗汐，你这什么态度！是为了要你的钱吗？你弟弟缺你这两千块？” “够了！我还有事，先挂了！” “你……” 我挂断了电话。也许这样不太好，但是我要不赶紧挂掉，我怕我会情绪失控。 我妈真的是，太过分了！ 从小到大，眼里心里只有她那个宝贝儿子，就好像她生了个儿子，自己就能飞黄腾达一般。 我挂掉电话，内心气愤到难以形容。本来心情就不算太好，这一来，我情绪更是低落到了极点。 “怎么了？家里出事情了吗？”倪耀辉突然从店里出来，走到我身边。 我摇摇头。“没事。”我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感觉我的脸，好像被涂上了石膏一般的僵硬。 “我刚听你说打钱，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如果家里有事，一定告诉我，我多少，应该能帮上一点忙。” “真的没事。谢谢你。” 我回到店里，坐下以后开始点菜。 “你跟家里人的关系，是不是不怎么好？”倪耀辉试探性地问我。 “嗯，算不上太好。我有一个弟弟，今年刚考上大学，明天去报到。”我回答得很简单，并没有把我们家的情况完全向倪耀辉说明白。 “原来你有个弟弟……”倪耀辉自言自语一句以后，就没有再问我们家的事情。 当时吃饭的时候，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特别特别的照顾。 就是那种，把我当成小孩子来看待的那种照顾。 一开始，我有点不习惯，可后来慢慢地，我竟然有了一种，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幸福感。 弟70话 吃完晚饭，我提出要aa，不过倪耀辉并没有理我。 自己一个人抢先把钱付了。 回到校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问了我一句：“要不要，去上网？去打个游戏，通宵怎么样？” “我平时不玩游戏，而且通宵，这不太好吧？”那时，我从来没有去过网吧，更别提玩游戏。所以当时我的内心，很本能地抗拒。 “有什么不好？又不是每天都这样。偶尔玩一次，就当放松心情，去吧，怎么样？” “还是，算了吧。” “现在时间还早，一起玩一会儿，到时候你要实在待不住了，我们赶在宿舍关门前回来，行吗？” 我看着倪耀辉，犹豫了。 我之前，一直对他没有好感，不过那一刻，昏暗灯光下的他，看上去竟然有那么几分可爱。 跟着他去网吧的路上，我突然问他：“你跟你前女友，是高中同学？” 我也搞不懂，当时我的脑子里，怎么会蹦出一句那样的话。 问完以后，我看到倪耀辉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吃惊。之后，他停下脚步，回答道： “我们高一的时候，一个班，后来分了文理班，她去了文科班，我读了理科。高考结束以前，我们什么都没有。后来填志愿那天，我碰到了她，她问我要了电话，后来，她就经常联系。然后高中同学聚会的那一天，她喝了一点酒，当着很多同学的面，向我表白。 其实我对她，没有特别的感觉，但是当时，看那么多人在，就没有明着拒绝她，担心她没有面子。后来，我很快跟她说清楚了我的想法，但是她可能情绪有一点点极端，我其实自始至终就没有答应过她做她男朋友，但她非说没拒绝就是同意。她对周围的人说我是她男朋友，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后面，我一提自己的想法，她就会做出一些伤害自己的事情，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是努力稳住她的情绪，想着慢慢把事情解决。然后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她自己认识了一个男生，主动跟我提分手。” 倪耀辉一口气说完了他跟他前女友的事情。 跟之前张歆打听到的版本，有一些些出入。 但我感觉，倪耀辉没有撒谎。 “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呢？”我提出了我的疑惑。 “我当时看那么多同学都在，就想给她留一点点面子，感觉毕竟是女生嘛，被当众拒绝，一定会很伤心。我也没有想到，她的个性那么极端。大一那年过年，她打听到我家的地址，直接就上门了，说要把婚事定了。还好我妈给力。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还觉得挺害怕。” 倪耀辉一脸苦笑。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提这件事情。” “没关系。就算你不问，我也会找时间跟你解释。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们之间就没有误会了。” “……” “快走吧，去晚了一会儿就没有位子了。” “不至于吧，去网吧的人有这么多吗？” “当然，超出你的想象。” 第71话 后来，那年的十一月底，我答应了倪耀辉做他女朋友。 我承认，我自己对他，并没有特别多的喜欢，可能他也并不是，我想象中自己男朋友的样子。 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那个时候，总觉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一种跟家人在一起的感觉。 大四了，学业很紧张。大家都忙着写论文、实习、找工作，在一起的时间，也并不是特别的多。 不过倪耀辉，总是默默地关心和守护着我。 每天的短信或者电话问候，时不时地拿着一些小礼物出现在我上课或者下课的路上。 他是第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把我宠上天那种好。 他脾气很好，几乎没有发过火，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很温柔。 他的个性跟他的外型，好像不怎么搭。 大四快毕业的时候，那天晚上，我们坐在校园的长凳上，天气，有一点点热。 “罗汐，你跟我去我们那里吧。”倪耀辉抓着我的手。 我没有想好。那时候。对于我自己的未来，我还是有些迷茫。 我爸妈一直要求我考公务员，我的意愿并不强烈，我还是想做一点小生意什么的。 而至于跟着倪耀辉一起去他们那里，我完全没有考虑过。 很多人都说，一个女生很爱一个男生的时候，一定会为了那个男生奋不顾身。 或者，我对倪耀辉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吧。我跟他谈恋爱以来，一直都是他付出得比较多。 “你留在成都不可以吗？”我不那么想离开四川。尤其我自己，已经有了自己的住所。可能对于女生而言，还是渴望稳定一些的生活。 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想，我已经有自己的房子了，如果大家以后真的走到了结婚那一步，就不用再多花钱买房子，这样不就可以省下一些钱，去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吗？ 我没有告诉倪耀辉我有房子的事情，并不是有意瞒着他，只是觉得，时机还没有成熟。 “我妈，还是希望我回去。”倪耀辉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提到他妈妈的时候，我忽然间，有了一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我总感觉，他应该非常听他妈妈的话。 事实证明，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准的可怕。 毕业以后，倪耀辉最终还是回去了。而且，走的很匆忙。 匆忙到我急匆匆赶去火车站的时候，他坐的火车，已经出发了。 我孤零零地站在车站的广场，看着四周的人来人往，内心无比地落寞。 “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我给倪耀辉打电话的时候，几乎是带着哭腔。 过去，我一直以为我自己，可能并不是那么在乎倪耀辉，我一直认为我自己答应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对我的好。 然而那天，他突然就坐火车离开了，我才意识到，我的世界里，已经到处都是他的足迹。我已经完全，离不开他。 “对不起，罗汐，我家里突然有点急事。你等我回去处理好，就回成都来找你，好吗？你不要着急，也别难过，你要好好的，不然，我会很心痛……” 第72话 就这样，倪耀辉回了老家。 中途，我想过去找他，但是我爸妈，把我看得很紧，每天逼我在家看书准备考试。 他们几乎，连门都不让我出。还偷偷把我的身份证藏了起来。 这些事情，我暂时没有告诉倪耀辉，我怕他担心。 我们几乎每天都联系。 大家聊天的时候，都有一种苦中作乐的意味。 我没有告诉他太多有关我目前处境的事情，他也几乎没提他在家里干什么。 就这样，过了两个多月。 九月下旬的时候，我参加了省考。考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的成绩，不可能会有多好。 国庆以后，我爸妈突然要去一趟杭州。 也不知道他们是突然良心发现，还是觉得我已经考完试了，也就无所谓了，他们出门之前，把我的身份证还给了我。 但是，拒不承认是他们藏起来了，反倒怪我自己没有放好，到处乱丢。 我没有跟他们争论。 身份证拿回来了就好。 确定我爸妈离开以后，我紧跟着就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去了火车站。 买了当天晚上去倪耀辉他们那里的票。 等待上车的时刻，紧张而激动。期间我一直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倪耀辉我已经买好了票去找他。 想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惊喜。 离上车，还有大概两个小时。 倪耀辉打来了电话。 “喂，耀辉……”我的声音里，全是喜悦。我差一点就没有忍住，把我要去找他的事情说出了口。 “罗汐……”倪耀辉的语气，低沉而忧郁。 “出什么事情了吗？”我顿时紧张不已。 从前，我一直不认为我自己对于倪耀辉，有多么地在意，分开以后我才发现，其实我对他，很在乎。 我内心里，还是很渴望能够跟他一起走下。 因此，听到他语气不太对，我立即很担心，很想赶快奔到他的身边。 “对不起，罗汐……” 倪耀辉告诉我，他要订婚了。家里安排的婚事。两家是世交。 晴天霹雳。我的脑子里，顿时就空得什么东西都没有剩下了。 我看着手里的车票，眼前一阵发黑。 “对不起，罗汐……” 倪耀辉一个劲的跟我说对不起。我强忍着眼泪，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我挂断了电话。 倪耀辉再打来的时候，我并没有接。后来，他打了三个电话我没有接以后，他就没有再打过来。 就这样，我人生的第一次爱恋，以失败而告终。 我沮丧了很久。 十一月初的时候，我去了北京。 原本只是想旅游散心，不过没有想到，竟然去找了份工作，在那里待了好几年。 得知倪耀辉要订婚以后，大概到当年的十二月月末，倪耀辉还常常给我打电话，不过，我一次都没有接。 他也给我发过一些信息，基本都是一些对不起我的话。我一条也没有回。 那段时间，我心里是很难受的。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可以很纯粹，很简单，但原来，一切都终究敌不过现实。 第73话 回头去看过往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感叹时间飞逝。 不知不觉，我已经在zy公司的校园部，工作了四年多。 我自己，挺喜欢这份工作。每天都充满了挑战和压力，但也很有成就感。 刚开始到公司的时候，我只是一名小助理，摸爬滚打，总算能独当一面。 2012年四月的一天。 我的助理请假了，客户着急要一张清北大学阶202教室的照片。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间教室我从来没有用过。我查找了场地资料库，也没有相关信息。 客户比较着急，于是，我拨打了清北大学校园大使的电话。 清北大学愿意做校园大使的人，仅有两名。据说他们学业紧张，因此，几乎没有人愿意帮助招聘公司做一些杂事。今年新换部分校园大使之后，我还没有跟清北大学的校园大使接触过。 “你好，李灿灿同学，我是zy校园部的罗汐，麻烦你迅速帮我去趟阶202教室，拍几张照片给我。很着急，辛苦了，我马上加你微信。” 时间紧迫，我又很肯定自己没有拨错号码，所以，对方刚一接通电话，我就直入主题。 当时，电话通讯录的备注里，注明李灿灿是位男同学。 我很着急地表述完自己的需求，我明显感觉到对方犹豫了一小会儿，这才回答道：“好，没问题。我现在就过去。” 声音很好听，同时又带着一股淡淡的川普味。 是老乡吗？ “谢谢你，李同学，回头我请你吃饭！” 我快速挂完电话，紧跟着加了他微信，立马就忙其他事情去了。 很快的，不超过十五分钟，他把照片发给我。 这速度，让我瞠目结舌。我原本预估，四十分钟内能收到照片就已经不错。 “谢谢，辛苦了。月底我会去趟你们学校，到时候，提前联系你，一起吃顿饭。”我给“李灿灿”发了一条信息。 他回了一句“不用客气”，然后，我就没有再理会。 工作，实在是太忙。 “宋总，19号下午两点，千度公司已经确定在清北大学有一场宣讲……”我拨通了云力公司人力资源总监的电话。千度公司是互联网巨头企业，跟他们一天举行宣讲会，效果上，肯定会有所影响。 上半年的校园招聘，没有下半年紧迫，所以一般不建议小公司跟大公司之间时间冲撞。 从一开始，我就力劝云力那边更改一下在清北大学的校招时间。但是他们，不为所动。 眼看着宣讲时间临近，马上就要发布宣讲消息，如果立即改，还来得及。所以，我决定再试一试。 “小罗，这件事情，你已经说过一次了。现在还提，有什么意义吗？我订了20号的机票去韩国旅游，难不成，你让我改？要不，你能把时间改到18号也行！” “18号已经没有场地了。” “那不就行了吗！就19号，管他什么千度不千度的，给你们钱，你们就按照我们的意思来办事就行了呀！” “明白了，那宋总，我这边，就安排人手挂咱们云力公司的宣讲消息了。” “赶紧的吧！挂了啊，我还有事。以后有什么事，尽量跟我助理先联系！” 第74话 我自己，真真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之前，我跟这个宋总助理联系的时候，她让我有事尽量跟她联系，她助理什么都不懂，就是公司一领导的亲戚，安排过来吃闲饭的。 现在呢，又让我有事先跟她助理联系。 罢了。谁让自己处在乙方的立场呢！好好服务甲方吧！ 挂完电话，我赶紧给我助理张妍打了一个电话：“妍妍，云力公司那边，宣讲时间不更改。校园网、就业网、论坛，就按之前确定好的版本发。海报、易拉宝、宣传单，尽快赶出来。周边的学校，咱们也找校园大使多推广一下，希望其他学校当天能有同学愿意去。不好意思啊，你今天请假还给你安排活。” “没事的，姐，我现在就安排。”张妍的语气里，充满着活力。她也确实是一个，随时随地充满干劲的人。 “嗯。辛苦啦！” 挂完电话，我始终，还是很担心云力公司19号宣讲会的效果。 我没有看不起客户的意思，只是清北大学是何等大学，学生根本就不愁就业，而且可以说他们被各种企业或者单位争抢，因此，对一些相对较小的公司而言，他们的关注度，自然不会很高，甚至是没有。 根据以往的经验，是真的不建议跟大公司时间冲撞。 不过，既然客户不在意，我们也只能是，按照客户的时间来。 “怎么，罗汐，你那边客户不愿意改时间？”我的同事赵姐，是千度公司校招负责人。 她应该是听到了我讲电话，所以问了一句。 “嗯，赵姐，他们不愿意往后延，往前又没有场地了。别的场地他们又不要。关键他们非要报告2厅，280个座位，我现在已经很担心，当天的入座率。”我吐了吐舌头，以示无奈。 “既然客户愿意，利弊咱们提前都说好，反正尽最大努力，争取让客户满意。” “嗯嗯。反正，尽自己最大努力吧。” “这云力公司，企业虽然小了一点，但是资金，绝对充足，我看他们，一下子买了好多服务，而且提前付款80%。如果以后能够长期合作，也挺好。” 谁说不是呢。 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中途的时候，“李灿灿”给我发过一次微信，问我云力公司宣讲会的时候，能不能叫上一些同学去旁听一下。 这当然好啊！ 我由衷地感叹，这位“李灿灿”同学，真的是又好又贴心。 “你们有没有觉得，清北大学的那个校园大使，李灿灿，人特别好。做事情特别周到？”我忍不住问了大家一句。 这个时候，我还并不清楚，整个校园部，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李灿灿的号码弄错了。真实的号码，负责的助理早已经改了过来，他发了一个更新版，但没有特别标明，只是提醒大家以新版本为准，因此，我根本不知道我联系的李灿灿，根本就不是李灿灿。 “一般吧……” “还行吧，没太大感觉。” “我用过一次，我也觉得一般，没有特别大的感觉……” “确实，人还有一点毛毛躁躁的，做事情不太细致。” 大家都认为李灿灿很一般。可我怎么觉得，他真的特别好呢？ 我当时一直很纳闷，大家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第75话 云力公司19号的宣讲会，果然出现了很多的问题。 首先，因为跟大公司冲撞，去的人不多，座位空了一大半，而去的人里面，还有极大一部分是友情帮忙的同学。 其次，云力公司人力资源的宋总，u盘里宣讲用的ppt资料，无故不见了踪影。而她竟然没有备份。 更狗血的，他们公司的老总临时出现在了现场。 而宋总当时，正在跟另一位同事商量如何快一点结束宣讲会然后回去准备旅游。 整个宣讲会，云力公司的老板全程黑着脸。 宋总的助理，拿出了ppt，主持了整场宣讲会。 我整个，就跟看戏一样，一边感叹于剧情，一边有着小担心。 最后的最后那个宋总，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头上，向公司投诉了我。 她投诉我没有提前告知她当天有千度公司的招聘会、没有积极配合他们公司在学校宣传、损坏她的u盘。 公司因此扣了我的绩效。 “汐姐！她怎么能颠倒是非呢！”张妍气不过，要去找领导要个说法。 “没事。”我拉她出了公司，请她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一块巧克力蛋糕。 “汐姐，我真的就不明白了，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能忍！为什么不说清楚呢？就这样背黑锅，你也太看得开了！” 张妍大口地吃着蛋糕，气愤得好像吃了炸药。 看着她的样子，我想起了我自己刚出来工作的时候，那时候，我也跟她一样，是一位助理。 也是凡事较真，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必须非黑即白。 “无所谓了，扣一点绩效而已。云力公司是个小项目，扣不了多少钱。毕竟对方是客户嘛，不必要太较真。”我笑着劝张妍。感觉上，好像“受伤”的人是她。 我相信她再工作两三年，就会很懂我的感受了。 “汐姐，我还是气不过，怎么咱们老大也没有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说扣就扣了，而且还把这件事情发邮件通知了部门所有的人。” “行了行了，这件事情，就翻篇吧。你要知道，老大之所以能成为老大，她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手下能轻易猜透的？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哈，接下来，还有一个项目，那才是咱们的重中之重！” “嗯，汐姐，我知道了。接下来，咱们好好干！” “嗯。” 回到公司，老大，也就是zy校园部华北区总监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去她办公室。 “丁总……” 老大示意我坐下。“罗汐，这次云力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不过，我必须要提出表扬，你比起当初做我助理的时候，成熟了很多。” “谢谢老大。” “不过，你太容易相信人这一点，还是得改一改。凡事多留个心眼，没有坏处。就云力这件事情，希望你吸取教训，以后重要的事情，必须邮件沟通。” “嗯，明白了。谢谢老大。” “你谢我干嘛？当初我就知道，把项目交给你，绝对没有问题。这两年，你干的很好。以后，继续努力！” “嗯。” 第76话 我承认，我的内心，并没有表面那般的乐观。 我心里，是很难受的。我因为信任云力公司的宋总，所以很多事情，就没有想那么多。然后，我自己就哑巴吃了黄莲。 如果做任何事情都要防人一手，人生，是不是就活得太累了呢！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在地铁上，想了很多。 快下地铁的时候，“李灿灿”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罗汐，下周一，你在我们学校还有一场宣讲会是吗？” 听到“李灿灿”的语气，我当时还有点吃惊。这小孩儿，怎么直呼我名字了？ “李同学，云力宣讲会的事情，很感谢你啊！昨天太忙了，也没有来得及跟你认识一下，之前说好请你吃饭……”我停顿了一下，“周日吧，我去一趟你们学校，请你吃饭可以吗？” “好啊，那，到时候再联系。” 挂断电话，我安排张妍给我准备了两袋宣讲会资料，正好周日带过去宣传一下。 “汐姐，你也太拼了吧！这些事情，我之前都安排过了。” “没关系，我看还有些剩的，都给我吧，浪费太可惜了，都是成本啊！” “汐姐，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让你干这些活，我内心，有点不安。” “不用不安，之后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我主要答应了那个小孩儿请他吃饭。所以，顺道就带过去了。” “那好吧。那我就在公司等礼品送样过来。” 就这样，周末那天，我拎着两口袋宣传资料，去了清北大学。 我们约在西门见面。 上次云力宣讲会，一直忙事情，所以，完全没有顾得上“李灿灿”。我隐约记得好像有几个学生过来给我打了招呼，但是，没有特别的印象。 “嗨，罗汐！” 一个高个子男生朝我走过来。有点瘦，皮肤很白。脸上挂着几颗青春痘。他看上去，比较成熟。 “嗨，李同学！”我回以一个微笑，朝他走过去。 “东西给我吧。” “李灿灿”很热心地主动帮我拿东西。 “不用不用，这个有点沉，我自己来就行！”我想“李灿灿”大概并不知道，zy校园部的女生，都是当男人来使唤，每个女生都是女汉子。 就这么两袋宣传资料，沉归沉，但我完全能搞定。 “就是有点沉，所以才我来。对了，我不是李同学，我叫，欧阳哲远……” “嗯？”我顿时就傻了，紧跟着说道：“不好意思啊，同学，那李灿灿他是没有时间过来吗？你是他的同学？” “我不认识李灿灿……”欧阳哲远耸肩一笑。 不认识？ 那…… 我彻底晕了。 这个时候，只听欧阳哲远继续解释道：“一直以来，跟你联系的人，都是我。” “什么情况？校园大使不是李灿灿吗？” “从一开始，你就打错了电话。第一次帮你拍教室照片的人，就是我。” “不会吧？”我笑得极其尴尬。 这样的事情也能发生？ “那，你怎么一直没有说，还帮我做了那么多事情？还好现在知道了，要不然，该给你的钱，我就算到李灿灿那里了。” “钱不钱的，其实也还好。这些资料是要发的吗？” “嗯。” “那，我们先一起发完，行吗？” 第77话 我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欧阳哲远已经拿出宣传单去发放了。 我看着他忙活起来，赶忙也跟着发放宣传单。 中途的时候，遇到几个他认识的同学，其中有一个戴着眼镜，个性比较活泼。 那位戴着眼镜的同学，一见到我，就立即向欧阳哲远使了一个眼色，而后问道：“这就是，你提到过的那个人吧，可以啊，你小子，有眼光！” 眼镜同学说话声音虽不大，但也全被我听到了。我没有搭理他。一帮学生而已，我跟他们计较干嘛呢。 发完宣传资料，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罗汐，你平时工作，很忙对吧？” 欧阳哲远拉着我去吃了一碗陕西臊子面。 他给自己那碗放了很多醋。看得我嗔目结舌。 “欧阳同学，你是山西人？”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心里纳闷，他说话一股四川味，怎么会这么喜欢吃醋？难不成，是山西的？ “不是，我是四川人。”欧阳哲远忽然说了一句四川话。 “你还真是四川人啊！那我们是老乡哎！”我也回了一句四川话。 这时，只见欧阳哲远偷偷一笑，小声说道：“嗯，我知道。” “你知道？”我印象当中，没觉得自己对欧阳哲远说过我是四川人呐。“你怎么会知道？” “可能，我们以前在四川见过吧。”欧阳哲远说完，又笑了笑。 这孩子，之前还感觉他很老实，结果，油嘴滑舌的。唉…… 懒得理他。 欧阳哲远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大学生。看着成熟很多。 “你，哪一年的？” “94年。” “94？！那你今年……” “我这个月26号18岁。” “啊？”我彻底惊了，“你18岁不到，大二就快上完了？” “还好吧。”欧阳哲远面露些许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你刚才怎么放那么多醋？我还以为你是山西人。” “其实，我不太爱吃酸的。”欧阳哲远搅了搅碗里的面，“不过臊子面，我觉得酸一点好吃。” 我点点头。好吧好吧。低头吃面。 “罗汐，26号，可以请你一起吃个饭吗？” 26号？“你生日那天？”欧阳哲远刚刚说过他26号过生日。 他这样突然地邀请，让我很是诧异。我跟他，这只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突然地就邀请我一起过生日……可能，是觉得人多热闹？ 如果这种事情，换到其他人身上，我肯定早就毫不留情地就拒绝了。 但是面对欧阳哲远，我却有一种，好像跟他相识了很久很久，完全不排斥他的感觉。 就觉得，我们像是很多年的朋友。 这种感觉怎么讲呢，就好像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面描写的那种，一见面，就像早已认识多年。 “实在抱歉啊，欧阳同学，我明天一早就得飞广州，这一个礼拜，广州那边有两场宣讲，两场笔试。客户很在意广州的效果，因为他们老板，毕业院校是广东那边的大学。” 我当时，拒绝欧阳哲远之后，心里，竟然特别的不好受。 第78话 在zy公司校园部做项目，挣得还可以，但是，压力非常大大，事情非常的多。 有项目跟进的时候，尤其是大项目，连着熬好几个通宵，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们一般都是在淡季，休大假调整。 有的女性项目经理，会因为压力大抽烟。 我最开始也犹豫过，但最后，没有加入她们的行列。我排压的方式，就是打架子鼓。 那次从广州出差回来，地铁口有人发卖房的广告。 房子在开发区，商住两用，50年产权。不限购。 从到北京开始，我一直租房子住。租了几年，感觉挣点钱，好像大部分都交房租去了。 想买房吧，有点贵又限购。 我看那房子还可以，50来平，总价能控制在55万以内。 我外婆另外留给我的那张卡里，有整整50万。加上我自己有一些存款。 然后，我就全款买了一套49平的商住房。当时，全款买，还打了95折。 那一来，我漂着的心，总算有了一丁点归属感。 但是没户口，所以我明白，我迟早还是要离开。 除非，我以后的结婚对象，有北京的户口。 但是对我自己而言，我绝对做不到为了户口而去寻找一个有户口的对象。我不是那种人。从小要强惯了，始终认为只有自己最可靠。 就那样忙忙碌碌。欧阳哲远，几乎就被我抛到了脑后。 直到六月中旬，我跟进的项目在清北大学有场笔试，等那场笔试结束以后，我上半年接的两个项目，就全部完成了。 笔试那天，是周末。小型笔试，不到二百人。欧阳哲远带着几个同学跑来义务帮忙。 他们虽然坚持义务帮忙，但我还是按照规定，让张妍统计了他们的名字，走项目报销。 怎么可能真的让他们义务帮忙呢？该给的酬劳，一定要给。 后来，我请他们吃了一顿饭。 也就是那顿饭上，我决定要帮忙他们音乐会的事情。 那之后的几天，过得很快乐。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又年轻了一把。 那天排练完，其他人都走了，音乐室就剩下我跟欧阳哲远。 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拿起来一看，是倪耀辉。他之前，给我打过电话，我一听是他的声音，就赶紧挂断了电话。 从此以后，没有再接过他的电话。 当时，我还是没有接。 倪耀辉又连着打了好几个。 我正准备静音。 “不想接的电话？”欧阳哲远问我。 我点点头。 “追你的人？前男友？” 我没有回答。 “手机给我吧。我帮你处理，保证处理完以后，他不会再骚扰你。” 我没有同意，这种事情，我认为还是我自己处理比较好。 但是没想到，欧阳哲远竟然把我的手机“抢”了过去。 他接通了电话。 我明知道这样不好，可我竟然没有反对，默许了欧阳哲远的行为。 不是为了摆脱倪耀辉，而是我拒绝不了欧阳哲远。 我当时就在想，我自己，一定是疯了。 “你好……”欧阳哲远接了电话，“对，这是罗汐手机……她洗澡去了，我看你一直打……你有什么急事吗……我是她男朋友……” 第79话 欧阳哲远挂完电话，把手机递还给我。“你，不介意吧？” “当然介意了。”又不是真的是我男朋友，这种事情，早晚会被拆穿的啊！ “那，我再帮你解释一下。”欧阳哲远伸出手要手机。 我没有理他。 我看到他笑了笑，“对了罗汐，你怎么没有谈恋爱？” “你一小孩子，管的事情还挺多！” “罗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看我长得这么成熟，大家看我这张脸，都觉得我至少二十五岁。”欧阳哲远说着，刻意把脸往我眼前凑了凑，调皮地晃了晃脑袋。 “讨厌！”我一把推开他，“工作以后，很不好找对象了。圈子就那么点点，该谈恋爱的，都谈恋爱了，该结婚的，都结婚的。剩下的那些，找不到一个合适的。” “是不是觉得，还是在学校的时候比较容易谈恋爱？” “嗯。好像是……”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就在我们学校找一个吧？” 欧阳哲远这个玩笑开得，让我心酸，“得了吧，我一老阿姨，可不想出来祸害人。” “不是啊，我们学校读研的读博的，有很多的……”欧阳哲远笑得很大声。 我无语地瞪了他一眼，尽管我知道他在开玩笑。随后，我往教室门走去。 一个没注意，被地上露出来的插座绊了一下。 整个身子往前倾，眼看就要倒地，欧阳哲远一下子拽住我，把我拉到了他怀里。 我瞬间石化。 那一刻，我竟然有些晕，欧阳哲远身上淡淡的味道，让我有些晕。 我去！我这是在干嘛？！ 我赶紧挣脱开，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谢谢”。 但当时我的心，似乎已经快要跳出来。 然后，我们都沉默了。一直到欧阳哲远把我送到校门口，我们都没有说话。 直到分别的时候。 “罗汐，谢谢你能来帮我。还让你破费，特意在附近订了酒店。” “不破费，我就当自己，在外旅游散心。我住的地方远，如果每天跑一个来回，肯定会要了我的命。你不要有负担。跟你们一起排练，很开心。” “谢谢你，罗汐。” “欧阳同学，你要再说谢谢，我可就不帮忙了啊！”我笑了笑，冲他挥了挥手，“拜拜，明天见！” “拜拜！” 酒店离清北大学很近。步行差不多二十分钟。 回去的一路，我满脑子都是欧阳哲远的那个拥抱。 果然是年纪大了，有需求了么？ 晕！我瞬间让我自己的某些想法赶紧滚。 我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唉，如果我跟欧阳哲远年龄差不多大，那该多好！ 我肯定会，抛下我所有的脸面，去追寻他的脚步…… 晕晕晕晕！ 我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我感觉，我真的快没命了。 刚回到酒店，欧阳哲远就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安全到达。 这两天，他一直都会这样。似乎掐着点给我打电话。 我想，他一定是把我当成姐姐来看待了吧。 嗯嗯嗯，所以我一再告诫自己，不要有那些龌龊的想法，不要整得自己一副饥不择食的模样。 不然以后丢脸和痛苦的，一定是我自己。 第80话 音乐节以后，我跟欧阳哲远，感情算是更深了一步。当然，是那种朋友之间的感情。 不过我们之间，相处得时间，依旧很少很少。 我的工作，特别忙，压力也特别大。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下，让我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其他任何事情。 公司里的同事，一个个都优秀的厉害，我总感觉如果自己不加倍努力，分分钟就会被淘汰。 因此我工作之余的时间，基本都花在了学习上面。英语、ps、办公软件…… 自己喜欢的，对工作有帮助的，我都在抓紧时间学。 就这样，很快地就到了2013年春节前夕。 公司放七天假，回家的火车票特别难抢，系统刚放票，一眨眼的功夫，票就都没有了。 买票难，难到我怀疑人生。 坐飞机吧，几乎都是全价票，又有点舍不得。当时我身上，基本已经没有钱。 要不，正好就不回去了？不行不行，我妈一定会叨叨到让我想发疯。 就在我无语又忧愁的时候，欧阳哲远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罗汐，你过年回家吗？买到票了没？” “回啊，不过，还没有买到票。” “你坐火车回吗？” “嗯嗯嗯。机票太贵了，实在不想花那个冤枉钱。” “你把你的身份证号发给我吧，我一起刷票。” “你还没有回家？”简直难以置信。 “没有，学校有些事情，我留下来处理，所以放假一直没有回去。” “不用你帮我刷票了吧，感觉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反正我也要买票，我们一起回的话，路上也好有个伴。你给我吧，我来买。” “这……” 我犹豫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把身份证号给了欧阳哲远。 “欧阳同学……”我刚想问欧阳哲远要银行卡卡号，忽然想起我这里有，于是，我转而说了一句：“谢谢。” “罗汐不用跟我客气，反正都是买票，一起买，也是买。” 就这样，那年回老家，欧阳哲远竟然很幸运地抢到了两张硬卧票。 上午十点多出发，第二天下午两点到成都。 出发那天，我跟欧阳哲远约在火车站见面。 人山人海的，他先发现了我。 “罗汐！”他叫了我一声，冲我挥了挥手。 见面以后，我们都笑了。 “好久不见。”欧阳哲远主动帮我拿行李箱。 他带的东西很少，就背了一个包。包瘪瘪的，似乎装的东西，也不多。 “你没带行李么？”我问欧阳哲远。 欧阳哲远摇摇头，“轻装上阵，呵呵呵。” 取完票，排队过安检进了车站，候车厅里，也是人山人海。 “欧阳同学，你吃饭了没？” 欧阳哲远摇摇头。 “我也没吃饭，我带了牛奶和面包。” 我从背包里翻出吃的东西，递了一盒牛奶一个面包给欧阳哲远。 “谢谢。” 欧阳哲远接东西的时候，他的手指跟我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起。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就好像触电一般。 欧阳哲远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害羞地说了句谢谢。 第81话 春运期间，人出奇的多。 不过卧铺车厢相对好很多。 我跟欧阳哲远，都是上铺票。下铺是一对年轻情侣，中铺俩人彼此不认识。 “罗汐，睡上铺，会不会害怕？” 我摇摇头，“其实，还好。”要说不怕，那我一定是在讲谎话。我恐高，虽然不算特别严重那种，但毕竟是恐高。 每次为了工作不得已坐飞机的时候，我全程都痛苦得厉害，尤其是刚起飞那一段。 没有丝毫安全感，总觉得自己会掉下去，心里特别不踏实。 以前坐火车，我基本都是买下铺票。 但是春运这种情形下，就没得挑了。 因此当时，我没有对欧阳哲远讲太多。他好不容易抢到了卧铺票，我不可能再矫情。 漫长旅途，其实还挺无聊。又不可能一直在铺位上瘫着。 “罗汐，要不要去走一走？” 欧阳哲远邀请我去走动走动。 “好啊。”我能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然后，我们就走到了连接两节车厢的位置。 有人刚抽过烟，一股烟味。 闻到烟味，我不怎么自在，但是，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听歌吗？”欧阳哲远递给我一个耳机。 我接过来，塞到耳朵里。 “你听张信哲的歌？！”我无比差异。这不是我这个年纪喜欢听的么？“你们不是应该喜欢许嵩之类的歌吗？” “都还行。其实，我喜欢听一些老歌。我觉得以前的很多歌，歌词很棒，曲子也好听。张信哲的歌，罗汐你喜欢吗？” “嗯。挺喜欢的。” “我平时，还喜欢听一些轻音乐。” “我也是欸！我听钢琴曲居多。”我忽地有些激动。 “是吗？我没有特别喜欢的，都还好。我以为，你会喜欢架子鼓相关的乐曲。” “还好啦！虽然我不喜欢弹钢琴，但是钢琴曲，我还是很喜欢。” “罗汐，你工作很辛苦吧？” “嗯，有点。压力巨大。” “那怎么，不换个工作呢？” “挣的比较多啊！而且也能认识很多人，感觉努力和辛苦，一切都值得。” “你，是很缺钱吗？你们女生，不是一般都比较喜欢找一些有经济实力的，然后自己不用过得那么辛苦吗？” “你也说一般。还是有很多女生自己很努力，一切靠自己的啊！而且我觉得吧，我一定得自立自强。我感觉我自己，绝对不是那种享福的命。” “不会啊，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被某个人宠上天。” “谢谢你，欧阳同学，但是我，还是不要了。我怕跌的很惨。” “哈哈哈哈哈……”欧阳哲远开怀大笑。 我们身边，不时有人经过。 “罗汐，如果让你选一样你最想做的事情，你想做什么？” “我吗？最想做的事情……”我想了想，“我想，经营一个农场。就是那种，能够把玩游戏和现实种菜真正结合起来的那种农场。” “你这个想法，很特别欸……我觉得，我们可以详细地规划一下，出个方案，做一个可行性研究报告……” “嗯嗯嗯，但是首先，我们得找到一块地。”我忍不住笑了笑，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只是随便那么一说，欧阳哲远倒当真了。 第82话 2021年2月22日 星期一。晴。 昨夜，回想了许多事情。想着想着，睡着了。 单元门的门铃声响起。 我忽然被惊醒。 我看了一眼时间，夜里一点二十九分。 这么晚了，是欧阳吗？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欧阳。当我一步一步走向客厅的时候，我期盼着，自己不要被打脸打得太快。 家里装的是单元门可视门铃。 果然是欧阳！ 我赶紧把单元门打开，然后立即打开房门，在走廊等待。 很快地，电梯上来了。 电梯门开的那一刹那，欧阳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欧阳，你怎么来了？”我内心里，高兴而欣喜。但我不敢表露太多。 我害怕我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大花痴。 “罗汐，你没什么事吧？我在电话里听你说话怪怪的，实在不放心，就过来了。你们这个小区，保安也太负责任了！” “快进屋吧。”我拉着欧阳进了屋。太晚了，站在楼道里不好。 回到房间，欧阳紧紧地抱住我。 “罗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他又一次问我。 但我仍旧什么都没有告诉欧阳。 我跟那个人之间的事情，不想让欧阳担心。我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我自己，可以处理很多的事情。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努力地宽慰欧阳。尽可能地不让他看出我的异样。 “罗汐，你手机给我，我帮你下一个app。”欧阳突然放开我，转移了话题。 猝不及防。 下app？ 我走进卧室，拿起手机，出来递给了欧阳。 没一会儿功夫，欧阳弄好了。 他拉着我坐到沙发上，拿着手机给我演示起来。 芫荽小农场？ app的名字叫芫荽小农场？ “这个是……” 我一头雾水。 “罗汐，你记不记得，以前，有一年过年，我们一起坐火车回家，你说过你想经营一家农场，可以像玩游戏一样的那种农场？” “嗯。”我记得，当然记得。 “上大学那会儿开始，我就一直在规划。我当时觉得你的想法真的很棒，所以，我就想着，一定要打造一个这样的农场。” 欧阳说着，点开了app。 “在这个app里面，可以自助下单。比如，我们先来租一块地，然后在这个季节可种植的种子里，选择这个黄瓜种。不同的季节，页面显示的种子也不一样。选好之后，付款下单。选择自己种或者是托种。然后，就可以连接到农场自己那块地的画面……” “这太有意思了吧！” 我睡意全无。欧阳给我看的这款app不就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可以真的在现实世界里实现种菜的app吗？ “你这几天，在忙这个？”我问欧阳。 “新加了一些功能吧。比如我们可以在里面，为自己心爱的人，不仅仅是爱人，也可以是家人，种上一些比较特别的东西。这边，是成品，有这种花束，还有礼物，还有求婚场景等等。种的过程呢，就选择四叶草。这个是线上种，然后线下准备惊喜……” 欧阳介绍着app里的功能。 完完全全就是我自己以前想象中的那种样子。我想到的，没想到的，里面都有。 第83话 2021年3月12日 星期五。晴。 我想我自己，是真的忙碌起来了吧。所以，越来越没有时间写东西。 不知不觉地，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欧阳给我介绍的那个芫荽小农场app，主要由他开发。 他说，从我和他的名字中，取出一个字，可以组成远汐，然后四川话听上去，很像芫荽。 而我跟他，又都喜欢香菜，因此，就有了这个名字。 欧阳大学里的同学，就是那位眼镜同学，当年他们乐队里的贝斯手。他叫李智浩。家里条件非常非常的好。 李智浩也很喜欢农业，当初欧阳找到他，跟他讲明自己的构想以后，俩人一拍即合，在李智浩家人的大力支持下，成立了一家公司：智远农业科技发展有限公司。 打造了一个不同于传统农业种植的农场：元喜智慧农场。 2月23号那天下午，欧阳带着我去了他们的农场。 再一次见到眼镜（李智浩）同学，颇多感叹。 “哟，汐姐！多年不见，你依青春依旧啊！”眼镜同学上下左右打量了我一番。他还是跟过去一样，说话油嘴滑舌、没个正经。 眼镜同学本科毕业就已经结婚，目前已经俩娃，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眼镜同学的妻子是四川人，加上后来跟欧阳一起创业，他就一直住四川。 他比起大学那会儿，好像稍微胖了一点点，白了一点点。 “当初我就看你们俩不太对劲，果然啊！你俩这兜转了一圈，还是走到一起了！我跟你俩说，就你俩这感情，经历了如此多的风雨，以后，必定是阳光灿烂！” 眼镜同学不停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我心里，很紧张。面对欧阳的朋友，我根本没有太多的自信。 谁让我自己，已经一把年纪了呢！要克服的困难，实在太多。 眼镜同学大概没有注意到我的不自在，他仍旧在那里表达着他自己的观点，“欧阳这小子，对感情可以说十分的专一，他这心里，一直都装着汐姐，你看我们这个农场，整个好像都跟汐姐你有关系！汐姐，你跟欧阳，可以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一起，你们俩，可一定牢牢牵住彼此的手，好好地走下去……” “行了，你再说下去，脚都快站麻了。我带罗汐去她的地看一看。”欧阳拉起我的手，准备离开。 一股暖流从欧阳的手掌心到达了我的心里。 被欧阳牵着，我的情绪，稳定了很多。 今天出门的时候，我站在镜子前，一直在问欧阳，我有没有显得很老？有没有很难看？会不会跟他走在大街上，别人一眼就看出来我比他大很多…… 我内心里，是真的很没有自信。 虽然我自己，一直努力地让自己放轻松，但事实，好像适得其反。 我根本，就没有办法假装我跟欧阳之间，不存在任何的差距。 “罗汐”，欧阳从我身后抱住我，“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好吗？我想，快一点跟你结婚，快一点跟你名正言顺在一起。” 第84话 “那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当时我心里，难受得厉害。 我忽然在想，如果我自己真的跟欧阳结了婚，其实，我是不是害了他…… 所以，结婚这个话题，在我跟欧阳之间，我感觉很沉重。 我有过期待，但也很害怕，很担心。 “你不用准备什么，你把你自己，交给我就行。” 欧阳俯身吻了我…… 一切，如同梦境般的不真实。如果这一切不是梦，那我上辈子，必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 欧阳拉着我的手，在农场里参观。 眼镜同学跟了我们好久，直到有电话找他，他这才离开。 眼镜同学离开后，我跟欧阳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这个李同学，还是跟上大学那会儿一样啊！”我无奈摇摇头。 “嗯～他应该是好久没见你了，有点激动。” “我觉得还挺不好意思的……”我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鞋，“我们晚上，不用跟很多人一起吃饭吧？” 我真的是，完全没有做好准备。我还是很担心，欧阳的朋友见到我以后，会因为我的年龄，对我产生异样的眼光。 我倒也不是那么在意我在别人心中的形象，我只是很害怕会因此影响欧阳在大家心中的形象。 试想欧阳找了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离过婚的女人做女朋友，他身边的人，会怎么想他呢？ “晚上，不跟大家一起吃饭……”欧阳紧紧地拉住我的手，“我想，去你家里好好睡一觉，可以吗？我们一会就走。” 我点点头。欧阳这几天，一定是累坏了吧。 在农场一番参观下来，我心里，有很多感动。 我没有想到，欧阳会把我们俩人的名字用在农场的命名上。我也没有想到，眼镜同学竟然没有反对。 农场运用的，基本都是现代化的管控。农场跟川蜀农业大学有深度合作。 运营的模式呢，就是客户从芫荽app下单，然后租种土地，然后买种子，每天一边玩种菜游戏，一边可以实时监控作物的生长情况。 也可以来现场劳作。 农场的土壤，有着严格的配比、检测和检测，趋近于真正意义上的食用安心。 农场有采摘园、科普园、体验园，非常适合周末的亲子时光。 民以食为天，农业发展，必然是根基。 在农场呢，还有一个很浪漫的项目，那就是欧阳给我介绍过的，种植四叶草得礼物项目。 在线上选择好礼物，就可以种植四叶草，农场这边呢，相应种植的是三叶草。三叶草经过一段时间的成长，长大之后，就可以带着自己心爱的人，来农场摘取礼物，同时农场可以根据需求布置浪漫场景。 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项目，尤其是针对年轻的用户。想要成功“种植”出礼物，必须坚持每天线上打卡、浇水、除草、除虫，送自己的心意贺卡…… 线上线下这种种植模式，可以真正吃到绿色食品，城市里有孩子的家庭，选择起来也很放心。 如果确实没有时间去农场，农作物成熟以后，可以冷链快递到家。非常的方便省心。 第85话 2021年3月16日 星期二。小雨。 今天下了一天的雨。 上午送欧阳出门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欧阳刚刚走出家门，正好碰到高聪拿着一束向日葵走出电梯。 我看到高聪的眼神里，全是惊诧。 我跟欧阳的事情，还没有告诉高聪。因为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出口。 “你们……”高聪看着我跟欧阳，几乎说不出话来。 “嗨，高律师，好久不见！”欧阳走上前，伸出右手，想跟高聪握手。 高聪没有伸手回应。他把目光投向我：“罗汐，你们这是……” “我们在一起了。”欧阳迅速地回答了高聪的问题，“罗汐是我女朋友，我们很快就会结婚。” 欧阳退回到我身边，伸手搂住我的肩膀。 高聪疑惑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真的是疯了！罗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糊涂？你们之间，也差太多了好不好？！”高聪表达着自己的不理解。 我也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就回了一句：“欧阳人很好。” “罗汐，我们现在要说的，不是人品问题。你们之间的这个年龄差，你有没有想过会有很多问题？”高聪很直接，当着我跟欧阳的面，说出了我们之间存在巨大的年龄差异。 我的心情，忽然间变得有点不美丽。 我相信高聪他一定是为了我好。但是我跟欧阳在一起，就真的不好吗？ 这些日子以来，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能够感受得到，欧阳对我的宠爱。我相信欧阳对我的真心。 最近，我每天都很快乐，陪着欧阳在农场，一起做我们喜欢的事情，一起回忆过去的甜蜜，珍惜当下的幸福，畅想未来的美好。 这一切的一切，都很好…… “我跟罗汐之间，没有什么问题。”欧阳紧紧抓住我的手。面对高聪的质疑，他显然，已经有些不高兴。 就在这个时候，高聪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有接，按掉了铃声。 “罗汐，我想跟你谈一谈。”高聪看着我。 “就在这里谈吧。”欧阳回答。 我明白，欧阳对高聪，多少有一些敌意。前几天，他还旁敲侧击地问过我有关我跟高聪的事情。 然而其实我跟高聪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高聪的工作很忙，我跟他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面。就算偶尔见面，也是吃个饭，聊一聊。然后就是陪他跟他女儿，去过两次游乐场。 客观来讲，高聪人确实还不错。但是，对他没有感觉是一方面，另外如果让我长期在家等待一个工作狂人，我绝对受不了。 所以，我跟高聪，不管有没有欧阳的出现，都不可能会走到一起。 “罗汐，我需要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一聊。”高聪没有理会欧阳。他很显然地，没有把欧阳放在眼里。 “还是……”就在这里聊吧……我话还没有说完，高聪的手机又响了。 他又拿出看了一眼，这一次，他接了电话。一开始，他认真地聆听着电话，听着听着，他忽然发火了，“证人那边出了点问题？你们怎么搞的？还有三天不到的时间就开庭了！你们现在给我说这个？” 第86话 高聪接完电话，把手里的向日葵塞给我，匆匆说了一句：“罗汐，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你只是谈个恋爱，那没问题，但是如果结婚，你一定要冷静下来考虑清楚。我的有个案子出了点问题，我先去处理。你一定冷静想清楚！” 高聪离开了。 我跟欧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罗汐，我也该出门了。明天上午我过来接你，一起回乡下，好吗？” 欧阳低头亲吻了我的额头。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就这样，欧阳也离开了。 我回到房间，把向日葵放进了醒花桶。我看着这些向日葵，脑海里浮现出高聪忙碌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笑。 高聪是个很不错的人。只是，他真的太爱他的工作了。对他而言，好像工作永远都放在第一位。 想必能够跟他携手走下去的人，一定得是完完全全耐得住寂寞的人。 而我就不是这样的人，我内心里，怕极了寂寞和孤独。 所以我跟高聪之间，注定了只能是朋友关系。 只是现在我跟欧阳在一起了，我跟高聪之间的友谊，还能持续多久呢？ 我估计，应该不会太久了吧。完跟高聪之间，毕竟不是完全普通那种友谊，我们曾经争论过我跟他能不能够在一起的事情。 那一次，也是因为高聪的忙碌，而中断。然后就再也没有了然后。 大概我跟高聪之间，注定了就是不会有任何结果吧。 感情这种事情，没有办法理性。如果考虑很多，那就不再是纯粹的感情了。 虽然结婚确实要面对很多问题，确实要考虑问题，婚后的生活里充满了小事杂事和经济问题，但我还是希望，我的感情能够简单一点。 我跟欧阳之间，感情倒确实挺纯真，但是我们，真的能走到结婚那一步吗？ 我心里，完全没有底。 我内心深处，依旧很矛盾。一方面，我希望我跟欧阳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另一方面，我又很害怕我自己会耽误了欧阳。 想想我跟欧阳之间的缘分，真的好奇妙。希望一切的一切，不会是梦境一场吧。 欧阳离开后不久，天空就飘起了雨，虽然不是特别大，但也很快打湿了地面。 整个一上午，我都在家里收拾东西。 欧阳很明确的跟我说过，他暂时没有买房，所以他可能，得暂时借住在我这里。 对于他有没有房子这件事情，我并不在意，因为我有房子，住我们俩人，完全足够。 欧阳把他之前挣的所有钱，都投到了农场里。 他从上大学开始，写了一些发明专利，能转让的，都已经转让。他跟过一些项目，也赚过一点钱，总之他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投入到农场里。 虽然农场有李智浩家里人的支持，但是欧阳毕竟占了一半的股份，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希望自己能够对得起他自己的股份。 欧阳的沉稳，超过同龄人很多，大概，跟他从小的经历有关吧。 一想起他的过去，我常常会觉得很心疼。我们曾经果然都是，努力追寻过光和热的孩子…… 第87话 吃过中午饭，我正在厨房洗碗，手机铃声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我本来不想接，因为担心是那个人，或者是他的家里人。但最后，我还是接了。有些事情，始终要面对，逃避也不是办法。 “喂……”接通电话的时候，我尽力让自己情绪平静。 “罗汐……” 没想到，打来电话的，竟然是倪耀辉！ “我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你的号码。罗汐，当年我的婚事，都是我妈妈安排的。俩家是世交。真的对不起你，当初我不应该抛下你一个人，只是当时如果我不答应这门婚事，我妈妈就要拿生命威胁我……”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上一次，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们现在，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就好好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吧！” 倪耀辉的这个电话，来得太突然。我没有丝毫准备。 自从上次见了他一面之后，其实我的心结，就已经打开了。 都活到这个岁数了，好好的享受生活不好吗？何必再抓着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吧。 时间不会倒流，我们也没有办法得到反悔药。 所以，我尽力地劝倪耀辉放下过去，不必要再来跟我联系。 “罗汐，我想离婚。其实我对她，可以说根本就没有感情。我那时候，只是不想伤害我身边的人，所以，就一直没敢表达我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这一次，我想清楚了，我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呵！”我一声冷笑，你不想伤害你身边的人，所以就伤害了我？你要对得起你自己的内心，就强制要我配合？！“尊重你自己的心，是一件好事，不过，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应该为了你的家人继续放弃你自己的追求。他们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不是，罗汐。你可能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办法忘了你。尤其是上一次见面之后，我亏欠你的东西，太多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弥补我当年的错……” “你不用这样。当年你没有什么错，我也没有什么错，我们大家都没有错。事情已经走到了今天，说明我们之间，有缘无份，因此不要再纠结过去了。好好过我们现在的生活，好吗？” “罗汐，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当年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像个懦夫一样，不敢面对你。现在，你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让我跟你之间，可以重新来一次。” 我的心情，很复杂。过去那时候，我多么期盼，倪耀辉能够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但是现在，听他说这些话，只是让我觉得可笑可悲。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就真的不要再去多想。过去的事情，真的已经过去。思想停留在过去，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所以努力往前看吧！曾经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想了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说了谎话，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要结婚。但我实在，不想再跟倪耀辉有联系。 第88话 今天这一天，可以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早上高聪过来找我，中午接到倪耀辉的电话。 傍晚的时候，陶小红哭哭啼啼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约我跟她见一面。 我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也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哭。 哭得很伤心好像就快要断气的那种。 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她的婚姻出现了问题。 挂断电话以后，我迅速收拾好自己，出了门。 雨还在下。空气湿得感觉四周的所有东西都能够挤出水来。 我到约定地点走进去的时候，李沫也在。 陶小红的眼睛，又红又肿，李沫正在安慰她。 “怎么了？小红。”我坐到陶小红身边，看着她伤心的模样，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 “罗汐！”陶小红突然抱住我，靠着我的肩膀大哭起来。 “她老公出轨了。”李沫替陶小红解释了一句。 果真是如此么。 我拍了拍陶小红的肩膀，没有说话。 “关键小红现在又怀孕了，两个月。”李沫补充了一句。 这…… “小红，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我没有安慰陶小红，只是问她想怎么办。 我明白她此刻心里的痛苦，毕竟几年前，我也曾经历过。 我深知，安慰的话说得再多，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很矛盾，很痛苦……”陶小红放开我，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我不想离婚……”随后，陶小红说道。 “那个渣男都那样了，你怎么还不离？！”李沫义愤填膺。她似乎，完全不能理解陶小红的选择。 我明白李沫的感受，也能理解陶小红的选择。 李沫没有结过婚，更没有生过孩子，所以，她很难理解，成立一个家庭，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要考虑的问题，不仅仅是自己，更多的，是孩子的感受。 所以绝大部分出现感情问题的家庭，仍旧会“凑合”着过下去，多半都是为了孩子。 陶小红不想离婚，大概率也是为了孩子。而且，她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收入，也没有自己的住所，如果让她离婚，她一定会感觉到迷茫无望。 可能她连她自己能够去哪里，都不清楚。 “不想离，那就先不离吧……”我说完，李沫瞪了我一眼，她立马反对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是真的离了男人活不下去？” 李沫的情绪，异常的激动，我明白，她是一心为了陶小红好。 但毕竟婚姻跟谈恋爱，完全不一样。 我那个时候，能够坚定果断地离开那个人，一是因为我的眼睛里容不下任何沙子，另外，我经济完全独立，在婚姻中有着我自己的主导权。而且，我当时没有孩子。 所以那时候，我能够走的非常干脆，没有一点点拖泥带水。 但是陶小红的情况不一样。 她结婚以后，一直没有工作，负责照顾家庭看护孩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跟这个社会，处于隔离的状态。 她自己应该也没有什么积蓄，之前听她说过，他们家的钱，都在她老公那里，每个月，她只能拿到家里日常花销的钱。 这种情况下，她能存的下钱就已经不错。 第89话 2021年3月26日 星期五。晴。 陶小红这些天，情绪特别的激动。李沫出主意，让小红打几条横幅，带些人去哪个女人工作的地方闹。 但是陶小红不同意。她每天，除了以泪洗面，就是“跪求”她老公浪子回头。 我看着陶小红的样子，很想劝她放下这段婚姻。 但是转念一想，她大概，是真的没有办法放下吧。她有孩子，孩子今年八岁，现在又怀了二胎。 女人自立自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如果陶小红经济能够独立，她可能，就不会如此地依赖她老公。但是也有可能，就算她有经济能力，她也会为了孩子而妥协。 可能对于很多家庭而言，都会为了孩子而妥协。 如果换成是我……或许我也会为了孩子而妥协。 大概婚姻和家庭，就是这般的矛盾。 由于陶小红的遭遇，我自己的心情，也变得不那么美好。 曾经我自己的那些不好的经历，如今过去了好几年，我仍然没有走出阴影。 人这一辈子，大概只有遇到一个真真正正爱惜自己的人，才能够真正的幸福。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也并非一成不变。就算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但也可能走着走着，就去往了不同的方向，然后渐行渐远。 过去的那些不愉快，我也不想再去想。尤其是跟欧阳在一起之后。 我也不知道我跟欧阳，到底能走多远，但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好好的珍惜吧。如果有一天不得已必须要分开，那就等那个时候再说吧。 陶小红今天本来要带着孩子来我这里借住，刚到我家小区楼下，她老公就追了过来。 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 看她老公的表现，仿佛是真的在忏悔，也仿佛是真心决定要洗心革面。 不过，我不是太相信。陶小红原谅了她老公，我只希望，她老公是真的决定痛改前非。 可是男人……一言难尽。 就这样，我花了一天时间给家里重新布局，现在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必要。 我并不是介意自己这点忙碌，我只是还是很不放心陶小红。 但这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也不好再多干预什么。只能是，如果她之后再遇到困难，我再想办法帮忙。 如今她怀着孩子，情绪不宜激动，既然她老公回头能让她暂时开心一点，那就先这样吧。 但愿陶小红的老公，不会出尔反尔。 我跟高聪，也见过一面。在他忙完他手上的那个案子后。 我去见高聪，没有告诉欧阳。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多想。 我跟高聪，也说清楚了。 他劝了我半天之后，最后，还是妥协了。 “好吧。罗汐，既然你非要这样选择，我也不再多说什么。不过，我希望我们之间，还是能保持联系。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就算要淡化关系，也交给时间来冲淡，我们不要主动断了联系，可以吗？” 高聪的意思，还是希望我跟他，能够做朋友。但是我心里清楚，我们之间，不可能再跟过去一样了。 我没有明说，就像他说的，一切都交给时间吧。 或许他也清楚，我和他，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尽管从前，大家也只是普通的朋友。 第90话 欧阳最近，待在农场的时间比较多。 他告诉我，在跟我再次相遇以前，对于农场，他其实心里很没底，也不是那么的积极。他甚至想过要放弃。 欧阳在我面前，总是表现得很成熟。好像他自己，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一般。 我的内心里，很心疼他。 大概我们能够走到一起，也跟我们各自的原生家庭，有一些联系。 或许因为我们的心灵都受过创伤，所以彼此才能够更加的珍惜和理解。 23号那天一大早，我妈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每一次看到来电显示是我妈，我内心里，都忍不住几十万个抗拒。 实在是不敢想，她又会莫名地做出些什么事情。 其实我妈他们的家庭条件，比起普通家庭，真的好了太多。 我感觉这样经济条件下成长的孩子，应该是快乐而且心理非常健康的。 可不知为何，我们家，却完全不是这样。 大姐逆来顺受，我叛逆暴躁，三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想一想，挺讽刺。 我看着手机，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接了电话。 “你赶紧到你弟弟这里来一趟！” 我妈对我说话的语气，似乎从来就没有好过。 “怎么了？”我问。说真心话，我才不想去我弟弟那里。我真的恨不得，跟他们，完全没有任何联系以及关系。 “怎么了？”我妈阴阳怪气一声反问，然后破口大骂道：“你自己在外面惹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吗？没用的东西！难不成次次都要我们来帮你擦屁股！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自己过来处理干净！” 我妈情绪激动地说到这里，突然就挂断了电话。 我一头雾水，这又是怎么了？我实在想不出，最近这段时间，我到底有哪里得罪了他们。 我不想去。 但是如果不去…… 无奈之下，我只能老老实实收拾好自己，开车去了一趟我三弟那边。 对于去我三弟那里，我真的无比地排斥。我开着车，仿佛越来越没有力气。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我到了我三弟家的小区。 我把车停好之后，往三弟家的单元楼走去。远远地，我看到楼下围了好些人。 他们指指点点又交头接耳的，好像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走了过去。 透过人群的缝隙，我看到一个人，正跪在楼门口。 是那个人！ 对，他是我前夫。 呵！ 我的心情，瞬间变得很复杂。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逃离。 我要逃离得远远的。再也不想跟那个人，有任何的联系。再也不想，看到他的那张脸。 于是，我转过身，立即就要走。 “往哪去呢！”我妈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的耳朵里。 紧跟着，她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我三弟和我三弟妹。 “二姐，你前夫找不到你人，跑到我们家楼下来闹。这影响挺不好的，要不，你们找个地方，把话说清楚吧。不然这以后，他要是三天两头跑来这里闹事，多影响大家的生活。” 我这个弟妹，总是一副温柔又楚楚可怜的模样。 第91话 面对他们一个个戏精，我内心真的是无比抗拒。 我不想理他们，懒得对着他们多说一句话。 “直接报警吧。”我说。说完就准备离开。 “报警？你以为警察一天到晚闲得没事干？”我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她的力气很大，几乎可以说是死死地抓着我。就怕我会跑掉似的。 “你自己惹出来的事情，自己去解决！不要把祸事往我们这里带！”我妈使劲地拽拉着我，往人群中央走去。 “宋博韵，人给你叫来了！你们有什么恩怨，自己出去解决清楚！不要再跑到我们罗家来无理取闹！今天就看在过去的情面上，不跟你计较！以后你要是再往这里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妈把我带到那个人面前，我看到那个人，本能地感觉到恶心以及想吐。 我把目光投向别处，一秒都不想见他。 那个人跪着挪到我脚边，我连忙往后退了两步。要不是我妈抓着我不放，我肯定扭头就跑开了。 我不想再那个人，完全不想。 从前发生的那些事情，忽然历历在目。可能人贱到一定的境界了，就会跟那个人一样吧。 “汐汐，对不起，是我错了。我该死，我不是人，你原谅我吧。”那个人带着哭腔。 我瞬间觉得好笑，那个人，又在扮演着可怜者的角色。 从前就是这样，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他，可是他总是能把责任，推脱到我的身上。 他在外人面前，总是扮演着一个好人的角色。 然而实际呢？ 如果没有长期跟他生活在一起，根本不会知道，他骨子里，原来是个那样的人。 “你不要来这里闹了，影响不好。”我回应了一句。 我并不是真的想回应他。 我只是不想我妈再揪着我不放。所以，我尽量保持冷静地回应了一句。 但其实，我一句话也不想对着那个人说。跟他说话，呵！ 我也不明白，当年怎么会跟他这样一个人在一起！ 巨大的讽刺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千百年来的道理，又一次得到了应证。 曾经，一直认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他的演技真的不错，不过，他毕竟是在演戏……不可能演得了一辈子。 该暴露的，始终还是会暴露出来。 “汐汐，我没有闹，我找不到你，我也是无奈之下，才到这里来。汐汐，对不起，我错了，你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行不行？让我们重新开始！” 那个人的脸皮，大概比城墙还厚吧！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他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恶心。 然而我是犯吐了。 “你赶紧起来走吧！不要再来这里影响我家里人的生活。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报警？汐汐！你怎么能如此无情！我们好歹夫妻一场，而且当时，又不完全是我的错，是那个女的不知廉耻跑来勾引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知道的，逢场作戏这种事情，比比皆是！全天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犯过这种错误！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原谅我行不行？再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你赶紧走吧！不要再逼我。” 第92话 很难想象，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个人那般恶心的人。 从前就是这样，每一次他犯错，第一时间想到的，只有推责任，而且是违背良心颠倒是非黑白的那种推责任。 他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承认。 哪怕刚刚过去一秒，他都会立马否认。 记得我跟他刚结婚准备买房的时候，当时，北京的房价已经很贵，我建议根据经济条件先买稍微偏一点的，可是他，一开始怎么都不愿意听，非要跟他们公司的其他人攀比，要买好地段的房子。 他说只有这样的房子以后才能更值钱。 这样的道理，谁不懂呢。可是，彼此都不是富贵人家，怎么能够买得起那些地段好，价格贵的房子。 他为了自己的面子，愣是跑了好几个周末。然而，他家拿不出什么钱，他自己的存款也不多，最后，我还是执意买了一套地理位置稍差的房子。 东五环外。 我觉得那套房子已经是我们能负担得起的最合适的房子。 不过买完房子以后，他却几乎每天都念叨那房子如何如何都不好，嫌弃这嫌弃那。 当时，我就已经感觉到，我当初跟他结婚，太冲动。 我们买房子，跟我爸妈借了七十万。 我一心想着赶紧把钱还给我爸妈。但是他，却没有半点还钱的意思。 当时他弟弟着急买车，他手上应该有一部分存款没有拿出来买房。 一听说自己弟弟要买车，正好他弟弟又问他借钱，一开口就是二十五万。 “让你弟银行贷款不行吗？现在买车不都基本不要利息么？”我完全不赞成他把钱拿去给他弟弟买车。 再怎么说，还欠着我爸妈钱，不先还钱，倒先把钱借给自己弟弟买车，而且一借就要借二十五万，这说不过去吧。 况且他弟弟条件也不是特别好，是准备买多好的车呢？ “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个人当即大吼我一声。 我当时就懵了。我愣在原地好久好久。好半天才回过神。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我问他。当时我的语气特别不好，我发火了。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发那么大的火。 “我们借了我爸妈那么多钱，咱们有钱了，是不是应该先还一些给他们？”我大声质问，“我们现在是夫妻，怎么，你难道觉得，你们家的事跟我没关系是吗？” “谁说跟你没关系了？”他的态度，突然转变，说话变得温柔。 “你刚才说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什么时候说那样的话了？我怎么可能会说那样的话？你听错了，我没有说。” 他一副无辜又委屈的模样。 我当时，气愤到了极点。那是我第一次，见识他的无赖。 我想就算当时他的言行被监控拍了下来，他也会一口咬定监控出了问题，绝对不会承认他自己说过那些话。 “你说了，我听得很清楚。” “我没有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无理取闹！我说了没说，就是没说！你不要再血口喷人！” 第93话 围观的群众，并没有散去，反倒越来越多。 可能大家，都比较喜欢看热闹吧。 那个人还是跪在地上，还是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 我看着那个人的样子，很想一脚把他踹到很远很远。 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脸面，当初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竟然今天还跟没事人似的跑来找我。 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原谅他？ 记得我发现他出轨那天，是个阳光灿烂的天。 当时是三月份中旬，天气还比较冷。因此那天阳光虽然灿烂，但是气温，却不算高。 那是周六的下午。 那个人当时在出差，他说事情没有处理完，大概还要一个礼拜才能回去。 我跟他，其实当时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至于为什么没有立即离婚，这个问题…… 毕竟婚姻，不是一件儿戏吧。结婚也许可以很冲动，但是离婚，就会牵扯到很多的问题。 而且我基本是在怀孕以后，才逐渐认清，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我想过不要孩子，也想过离婚自己独立带孩子。 但是，我最后妥协了，我天真地期盼着他能够跟我一样，为了孩子能够在一个幸福的环境中成长，大家彼此一起营造好的家庭氛围。 直到那天我才发现，我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可悲和可笑。 当时，我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手机发出微信提示音，我拿起来看了看。 是那个人发来的图片。 我点开来…… 然后就看到几张他跟一个女人不雅的照片。特别不雅的那种。 我当时，一下子就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气得全身颤抖。 我立即拨通了他的电话，连着打了好几个，他都没有接。 我紧紧地握着手机，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赶紧找到他，找他要一个说法。 可是我，并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他说的那个城市出差。 我在家里来回走了好几圈，实在待不住了，于是我穿上外套，带了身份证，出门去找他。 我一定要找到他，把事情问清楚。 他的同事，我认识两个，不过一番打听下来，没有打听到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我又不停地打电话。 一个多小时以后，他总算接通了电话。 “你干嘛呀？打那么多电话，等我空了我肯定会给你回的啊。”一接通电话，他的语气就极度的不耐烦。 “你在干嘛呢？为什么不接电话？”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刚才见了一个客户。谈事情呢，没空接电话。” “是吗？那刚才拿你手机给我发照片的，是你的客户？” 我已经气得，脑袋发昏。 “什么照片？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闹事？我每天工作很累的，没功夫应对你这种阴晴不定的情绪。” 他完全不承认，反倒把自己形容成受害者。 我气坏了，直接跟他吵了起来，他不承认有什么照片，我就把照片发回给他。 然后他就跟疯了一样，情绪变得异常激动，大骂我诬陷他…… 第94话 大概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多多少少都会遇到一些不好的人。 对于那个人，一开始，我心里好多好多的恨。 恨到我每天忍不住会骂他诅咒他。 但是恨一个人的时候，其实自己才是那个最不开心的人。 就好像我恨那个人，但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对他怎样，对他而言，完全没有影响。 他依旧过着他自己潇洒的生活，根本没有在意过我的心情怎样。 只有我自己，每天都在难受，每天都在以泪洗面。 一度因为走不出去，患上了抑郁。 我没有地方诉说我内心的苦。我的家人，不在乎我。其他朋友，未必理解我。所以，那种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扛的感觉，很痛苦。 记得那天，我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我痛苦而又绝望。 没能保住的孩子、那个人对于婚姻的不忠，让我奔溃到极致。 我望着天花板，痛楚呆滞。 没有人理我。 我爸妈带着我弟弟，他爸妈带着他弟弟，吵翻了天。 不是为我而吵。而是为了离婚分房子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根本不想争那套房子，我只想拿回之前自己和自己家人的投入，赶快摆脱那个人。 我妈知道我的想法之后，把我一阵狠骂，要不是我弟拦着她，她甚至还要对我动手。 “房子必须归你！房价涨了这么多，你拱手让人，你是不是有毛病！你说我怎么生了一个你这种人！笨的可以！别人家的女儿，嫁人帮家里赚钱！我看你这个书，白读了！你大姐没文化都比你懂事！你竟然不要房子，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蠢！你就是个蠢货！自己男人管不住，孩子保不住，房子也保不住！你活着，有什么用！” 我听着我妈骂我，默默地流下了几行泪水。 不过这一切，也算是在我预料当中。 大概外人应该很难想象，我自己的家人，最亲的人，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没有想着拉我一把，却在打着自己的主意。 有一段时间，我感觉我自己无力承受的东西，太多太多。 我很累，很累很累。 有时候，我会想，我活在这个世上，到底还有没有必要。 那时候，每天只有写日记。记录开心的，不开心的。不停地写写写，写写写，排解自己的情绪。 就这么一天一天的熬着。总算熬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时光。 那段时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自己才会是自己生命里的光。心灵上能够救自己的，其实只有自己。 在心灵痛苦和绝望的时候，我常常会期盼能够出现一个人，救自己于水火当中。 最好那个人，又高又帅又有钱又温柔又体贴。 但是，怎么可能呢！ 就我自己的模样气质还有家世，我只可能是瞎想、做梦而已。 所以，好好的做好自己其实就已经很好。 努力的过好每一天，尽可能地忘记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赚钱。 未来的路还很长，要勇敢的走下去…… 第95话 眼看着那个人不肯罢休，而我妈他们也在那边不依不饶。 那一刻，我神经有些绷不住了。 我给李沫打了一个电话，拜托她过来接我。 为什么没有打给欧阳？ 这可能，就是经历过很多之后的改变吧。如果我只有二十几岁，并且没有不好的经历，我大概，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欧阳。 但我已经一把年纪了。 我渐渐懂得了，其实有些情绪，装在自己心里、自己消化就好。如果什么都告诉对方，只会多一个人担心而已。 如果我让欧阳来接我，我觉得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以我妈的个性，绝对会“手撕”欧阳。 很快的，李沫来了，她把那个人和我妈他们“教育”了一顿，叮嘱他们不要再来刺激我，然后带着我离开了。 我原以为，我妈会在知道我得过抑郁症之后态度对我好一点，但是，并没有。 她反倒，打来电话骂我。 “你找个人来演戏就算了？还教训起我来！你成心的是吧！你就跟我那么过不得吗？找人来骂我？罗汐，我跟你说，你不要认为你翅膀长硬了就可以飞了！我是你妈，我想让你怎样，你就得怎样！” 心累。 她是我亲妈。可是她做的事情，比恶毒的后妈还要令人觉得可怕。 接完我妈的电话，我的情绪实在收不住了。我还是给欧阳打了电话。 “我，可以去找你吗？”我问欧阳。 “嗯。但……你太奔波了，我去找你吧……”欧阳的声音，就好像稳定剂，我的情绪，很快稳定下来。 “我想去找你，可以吗？”我坚持要去找欧阳，其实是我怕他跑来跑去太累。 之前的时候，看他每天都闲得好像特别颓废，没想到，他其实也是一个工作狂。 工作起来，简直不要太拼命。 欧阳听我坚持要去找他，最后，拗不过我，同意了。 我突然开心得笑了起来。 换好衣服，拿起钥匙，快速出门。 天色，已经渐暗。 我车开得不快。我不太喜欢在快天黑这个时间段开车。感觉视力有些阻碍，总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清楚四周的情况。 我到农场的时候，欧阳已经在大门口等我。 农场外面，有停车场，我把车停好之后，赶紧过去找欧阳。 我走向欧阳的时候，一辆车，开了过来，开着远光灯，照得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车停到我面前，车门打开，车主下了车。车没有熄火，远光灯仍旧开着，我没有看清车主的样子。 “罗汐！”就在这时，欧阳跑到我身边，拉住了我的手。然后拥抱了我。 “我想你了。”他说。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很开心。 这时，我突然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哟，我说呢！原来找了个小白脸啊！” 我吓得颤抖了一下，欧阳似乎察觉了，他更紧地抓住我的手。 原来那个人，一直在跟踪我。 “你想干什么？”我怒问那个人。我不怕他，我只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对不起，罗汐。我错了，是我错了。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怎么样？” 第96话 我无语又无奈。 我当时恨不得，一脚把那个人踹飞。 “你赶紧走吧。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就报警了。” 我努力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真的很难以想象，我当初，到底怎么会竟然想要跟这种人一起生活。 欧阳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微微地挡到我前面。 他并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带给我的安全感。我想，他应该以尊重我自己的决定为先。 那个人大概见我不想理睬他，情绪又一次激动起来，“罗汐！当初你瞒着我你有房子的事情！你可真行啊！自己一个人悄悄拿着那么多钱，现在日子过得很潇洒啊！” 那个人突然变了脸色。他不再假情假意的求我。 而是开始露出贪婪的面目。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房子。那套房子，已经给你了，这些年也升值不少，你还想怎样？”那个人怎么会知道我之前有房子的事情？ 不过那套房子既然早已经卖掉了。我决定也假装不知道那个人在说什么。 一直以来，那个人都那么喜欢装傻装无辜，我也学他一次。 “你可真行啊！你当这个男的看上你什么了？你自己也不好好照照镜子，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你以为你自己还有多少价值！这男的，还不是为了你的钱！你还真当你自己多有魅力啊？就你这种，被人睡过的，要不是为了你的钱，谁来捡破烂！” 那个人说话，变得很难听。 就在这个时候，欧阳放开了我的手，很快地走到那个人身边，朝着那个人脸上，打了一拳。 “说话放尊重一点！你抬头看清楚，这家农场的负责人，是我。有什么，冲我来就好。我随时奉陪！” 我第一次，见欧阳发那么大的火。 欧阳说完，拉着我上了我的车，开着车走了。 那个人，没有再跟过来。 他确实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 第二天，我找了一个跟那个人还算熟悉的人问了问他的情况。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被那个女的甩了。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女的，傍上了那个人的老板，在这种极度狗血毁三观的剧情下，说起来，那个人很显然不可能再留在原来的公司。 但是很诧异的是，那个人竟然没有主动离开，仍旧跟没事人一样每天上班下班。 我大概能理解他为什么不离开。四十来岁，要找工作，并不那么容易了。 他大概以为他跟那个女的之间的过往，不会被发现吧。 然而，纸包不住火。 事情还是传开了。 然后继续狗血的是，那个人的老板，也没有把他当回事。只是把他派到了成都分公司常驻。 我心里，颇多感触。 人活在世上，欲望无限多。也许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因果报应，但最好，还是尽量能够问心无愧吧！ 欧阳开着车，把我带回了我住的地方。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进门以后，对我说了一句：“我们结婚吧。” 第97话 星期六。晴。 欧阳不是第一次提结婚。 我想答应他，但心中迷茫。我还是很害怕，害怕去面对，我们之间因为年龄和经历的差异而可能会带来的一系列问题。 “我家里人，可能会对你很不友好。”我说得很简洁，但是大概欧阳也应该能明白，我的家人，多么地难以应对。绝不会是简单的不友好而已。 我以为，欧阳会回答诸如他不管，他就要跟我在一起，婚姻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之类的话。 毕竟没有结过婚的人，根本想象不出婚姻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我很担心，欧阳是一时冲动。 其实这些日子，我自己也想了很多关于我跟欧阳之间的事情。 我心中，慢慢在释怀，我觉得，就算某一天，我跟他分开了，也不枉大家在一起一场。 我没有奢求过，我跟欧阳之间，最终能有一个好的结局。 缘分这种东西，是奇妙的。 每次想起我跟欧阳的相遇，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我明白，我们在一起要得到大家的认可，很困难。”欧阳紧紧地抱着我。他带给我很多温暖。 被他这样抱着，感觉很安全。 “罗汐，你相信我，我可以应对好一切。只要你能给我足够的信心，我就有勇气处理好一切。” 欧阳的话，暖暖的。 在没有遇见他之前，在那段很黑暗的日子里，我从没有想到过，我的生命里，会出现欧阳这么好一个人。 当然，他并不完美。他也有他自己的缺点。 比如：敏感、自尊心强。 这大概，跟他小时候的经历有关。我们彼此理解着对方，或者就是因为，我们彼此，曾经都是努力在黑暗里寻找过光亮的人吧。 “欧阳，谢谢你。谢谢你带给我如此多的光和热，但是结婚……我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我已经考虑好了。罗汐，反倒是你，希望你不要想太多，不要考虑太多。安安心心跟我在一起，就好。我现在，经济条件比起你，确实差了不少，以我现在的能力，一套小一点的房子，我现在还是能够负担得起。罗汐，你再给我一点时间，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 欧阳是个很好的人，一个有着自己缺点的，很好的人。 还是那个问题，他越好，我心里越没底。 我时常还是会怀疑，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在一起。 难道真的是因为年轻时候的那种爱慕吗？ 真的还会有人，完完全全有着自己的真心？ 可能我自己经历得太多了，所以，已经渐渐失去了最初的纯真。 试想一想，我自己年轻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心怀梦想、元气满满呢？ 我只是，只是在经历了一段不幸的婚姻之后，才改变了自己的很多看法。 只不过……不管我为自己寻找多少理由，我对于自己跟欧阳的未来，心里还是没底。 倘若真的结婚了，我们真的能够应对生活里那些琐碎又乏味的事情吗？ 为柴米油盐而奔波，真的不会改变我们彼此的初衷吗？ 第98话 2021.6.3 星期四。晴。 越来越懒了。懒到不想动笔。 忙忙碌碌的生活，让我自己忘记了很多烦恼，也不用再依靠写日记来排解自己心中的压力。 上个月十六号的时候，欧阳忙农场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我惦记种在他老家院子里的菜，于是跟他说，想去他们家住几天。 再次回到欧阳的老家，心里，有很多感叹。 栅栏边的向日葵，个头已经比人高，其中有一株，已经盛开。 不过因为太久没有来过，因此地里，已经是杂草丛生。 “罗汐，天气太热了，你进屋坐会儿，我把地里的草收拾一下。” 欧阳很勤快，而且是，特别勤快那种。 “我跟你一起。”我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干活，也可能，是因为心疼。 地里的黄瓜藤上，结了三根黄瓜，杂草太多，长势不太好。 番茄、茄子、辣椒、香菜，已经淹没在杂草中。 “罗汐，草里蚊子多，你还是先回屋休息，让我来吧。”欧阳不时地劝我回屋休息，不过，我没有答应他。 总是想着，要跟他一起同甘共苦。 再次遇到欧阳之前，我一直以为我自己，不会再相信爱情，也不会再敞开心扉。 但是这几个月，欧阳真的给了我很多很多的感动。 尽管我暂时还是没有勇气接受他的求婚。 但起码，我又相信了爱情。 “不要，我想跟你一起。”我也不知道我的语气算不算撒娇，反正欧阳听到后，笑了。 他走到我面前，俯身吻了一下我的左脸。 我一下子就害羞了，赶紧蹲下继续干活。 欧阳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感觉他好傻啊，实在想不出笑点在哪里。 “哲远！”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我扭头一看，见到一个样貌美丽的年轻女孩。个头高挑，至少一米七，皮肤白，穿着一条粉色的齐膝连衣裙，她的腿又直又细，背着一个名牌包包，穿着一双白色的松糕鞋。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欧阳，欧阳的脸色，黑了很多。 是欧阳的前女友吧。 我猜想着，然后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欧阳几乎没有提过他的前女友，过去我也曾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不过事实，比幻想更让我难受。 那女孩儿的目光盯了我许久，盯得我很不自在。 这个时候，欧阳朝着院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 他问她：“你怎么来了？” “哲远，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好，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女孩儿哭了。 小说和电视剧里，常有的情节。 好狗血啊！ 我忽然就想起了一句歌词：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我心里很不好受，于是我对欧阳说道：“欧阳，我先，出去走走。” 我说完，就要离开。就在这个时候，欧阳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对那个女孩子说道：“这是我未婚妻。” 欧阳的这个举动，并没有让我觉得感动，我甚至担心和怀疑他这是故意在气他前女友。 于是，我挣脱开欧阳，“我还是先去走走。” 第99话 太阳火辣辣的。 刚才扯草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热。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身上，出了很多汗。 我走在山坡上，找了一块阴凉地，坐了下来。 终于还是，见到了欧阳的前女友。 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以前，我一直以为我自己，能够很大方的接受一切。 但是原来，我其实也很小气。 天气很热了。 几乎没有什么风。 可能我之前劳动了几下的原因，我坐在树荫下的时候，就算没有动弹，也在不停地出汗。 我看着远处的景色，脑袋里有些空。 欧阳的前女友，是个美女。她年轻漂亮、落落大方。 再想想我自己，我忽然间自卑得厉害。 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我是欧阳，自己的前女友回来了，我肯定会选择前女友。毕竟现女友，年龄大、离过婚，从方方面面来讲，都不适合在一起共度余生。 我猜想着欧阳和他的前女友此刻正在做着什么。拥抱？亲吻？诉说彼此的想念？ 我想着想着，心就跟刀割了一样。 我感觉自己真的是不长记性，一次一次的感情受挫，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相信爱情。 不过欧阳，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当时就想，就算我跟他之间的感情，只是昙花一现，但能够相识相知一场，也已经足够了吧。 我已经开始规划着如何把自己的东西从欧阳家拿走，如何微笑着面对他们。 心酸啊！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开挂了可以收获一段美好的感情。结果呢！ 唉！ 大概可能，孤独一生，更适合我自己的个性吧！ 就那么坐着，地球转动了方向，我也跟着树荫挪动位置。 只感觉到热。 除了热，还是热。 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热。 “罗汐！” 许久之后，欧阳走了过来，坐到我身边。 “那个……”欧阳先开口说话。 我没有看他，但我感觉到了他语气里带着的不好意思。 虽然我不停地安慰自己，但我心里还是难过。就要再一次失恋了。 我想我的经历，也算是很奇特了吧！ “没关系的，不用说抱歉。这段时间，很感谢你。”强装坚强，是我很会的一个技能。 明明很痛苦很难受，却总是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罗汐……”欧阳欲言又止。 “嗯。我明白。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我觉得我这个人吧，做事情不拖泥带水这一点，还算可以。 既然不能在一起，好聚好散，挺好。万一以后再见面，也不至于太尴尬。 不过我跟那个人之间，毕竟他是个渣渣，所以虽然当初没有弄得太糟糕，但我也不可能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我说完，站起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欧阳拉住我的手。我忽然有些不自在，于是我说道：“没有关系，我很坚强。你想啊，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不好，不也好好活着吗？而且，比我过得苦的人那么那么多，我有什么好矫情？”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要好好的。 第100话 欧阳站起身。 他拥抱了我。 “罗汐，我们结婚吧。”欧阳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两枚戒指，一枚戴到我手上，一枚他自己戴上。 这是什么操作？ “那，她呢？”我简短的问了一句。其实我心里，很想问问欧阳是不是害怕对不起我，害怕让我再次伤心，所以才决定选择我。我也很想告诉他，真的不用在意我，与其给我一份施舍的感情，不如大家说清楚，就此别离，以后如果再见面，还能微笑着擦肩而过。 但我没有问出口。 不是因为害怕失去欧阳，而算是，尊重吧……尊重他的决定。 我想，他应该比我还清楚，跟我在一起将会遇到的阻力。 未来我们会怎样，没有人清楚。我们只有踏踏实实过好现在的生活，才能够迎接更好的明天。 所以，如果欧阳真的决定好了要跟我在一起，我想，我应该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 就算有一天，大家因为无论主观还是客观的因素分开了，起码，曾经拥有并美好过吧！ “她回去了。我跟她，已经说清楚了……” 欧阳说着，把我拽回树荫下，拉着我坐下。 我低头看着戒指，一时不知道应该讲些什么。 戒指的样式，很简单，没有钻石，就是一枚很普通的那种戒指。 不过其实对我而言，戒指值不值钱，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我一直一来，都是一个不怎么看重对方物质的人。像我这种性格，如果遇到一个真正爱我的人，那倒还好。如果遇到了一个渣渣，那就是，自我伤害了。 就好像，我跟我前夫之间的种种问题。 虽然过去受过伤害，但我面对欧阳的时候，还是没有办法拿物质去衡量。 尽管我自己心里已经很清楚，结婚以后，就是柴米油盐。婚后的生活，会很现实。一家人要吃饭，要养老人，要养小孩，还要过好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经济基础。 否则万一遇到点风浪，就会遭遇很多很多无可奈何。 可是，这些道理，我明白归明白，面对欧阳的时候，我仍旧理智不起来。 “其实……”欧阳似乎有些难为情，但他还是说出了他们的故事。 “她是我一个同学的朋友。我特别颓废的那段时间，认识了她。她跟我一年，比我小两个月。她人还算不错，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对我很好，特别照顾我。后来，毕业了，她让我留在北京，那段时间，我心里其实有点纠结，因为我个人，想回四川，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家乡更好。 她特别不理解。她家里人，都希望她能留在北京。可是你也知道，以我的经济条件，想要立即就在北京安家，根本就不可能。 那时候，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吵架，因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那种生活，我买不起北京的房子，没有办法给她稳定的生活。 她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往来，她家亲戚给她介绍了一个有钱的对象，然后，我们就分开了。” 第101话 听到这些，我心中，颇多感慨。 原来欧阳，也是一个傻傻的大男孩。 那一刻，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欧阳。只能保持沉默。 就在这个时候，欧阳停顿片刻之后，又继续对我说道：“我决定跟她谈恋爱的时候，是真心准备照顾她一辈子。但我实在没有想到，她为了以后有一个好的生活，直接打掉了我跟她的孩子……” 说到这里，欧阳忽然趴到我腿上，没有再说话。 我轻轻地摸了摸欧阳的后脑勺。 那一刻我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欧阳会愿意跟我在一起。 可能受过伤的两个人，心灵更容易靠近吧。 “那……海棠未雨，这个名字是为了她吗？”也许，我不该问，但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不是。随便想的一个名字。”欧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和撒娇。 好吧。我又多想了。 “欧阳……”我又摸了摸欧阳的头发。我第一次感觉到，欧阳的头发还挺好玩。 黑黑的，滑滑的。 只不过，我叫了他一声之后，又不知道应该接着说点什么。 “罗汐，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之前没有告诉你这些事情？”欧阳起身，看着我。 我摇摇头，“没有，怎么会呢？” “你竟然不生气？你不在乎我对不对？”突然地，欧阳画风突变，说话的语气动作像个生气的妇人，看得我目瞪口呆。 我忍不住笑了笑，嫌弃地推开他，“行了，你再这样娘里娘气的，我就把你送还给你前女友！” “不管，我现在不开心了，你得哄我！”欧阳说完，竟然噘起嘴。 “喂，你好恶心！离我远一点！” 那是我跟欧阳在一起之后，我们第一次打打闹闹。 以前我们相处，彼此好像都特别客气。 那时，我们似乎才真正有了一些，情侣之间应该有的样子。 “我离不开了，离不开了，你把我粘住了，动不了了，动不了了，一辈子都得跟着你了！” 欧阳说完，趁我不注意，吻了我的嘴。 虽然……但是…… 好吧。 我紧张得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哲远，没有想到，你真的这么自甘堕落，找一个阿姨！” 欧阳的前女友找了过来。 她称呼我为阿姨，同时质疑着欧阳的眼光。 我心里很不服气，但又竟然觉得，她好像骂得有些道理。 我没有吭声，站了起来。欧阳也跟着站了起来，一直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这个时候，欧阳的前女友直接指着我的鼻子骂上了，“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都打听清楚了，你比欧阳大了十来岁，还离过婚！像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跟欧阳在一起？你害不害臊！知不知道什么是羞耻！” “够了……”欧阳要开口说话，我阻止了他。 我放开欧阳的手，往前走了一步。 太阳，火辣辣的，晒得我难受。我对欧阳的前女友说道：“你呢？你懂羞耻吗？肆无忌惮地消耗着欧阳对你的爱，过得不如意了又想起他来了是吗？” 第102话 我没有跟她吵架。 只是质问了她一句。 欧阳拉着我离开，我就跟着他走了。 其实我自己最近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曾经那段婚姻，很不幸。 没有遇到对的人，如何能幸福？ 我很感恩我自己，在那段过得不怎么好的日子里，没有放弃我自己。 尽管一切很艰难，但我还是坚持坚强的走了过来。 活在这个世上，会遇到很多很多的困难吧。烦恼和悲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有鼓起勇气，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够拯救自己。 我很庆幸，欧阳能够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他让我余下的生命，有了更多的意义。 未来的路会怎样，希望，一切安好…… （完） 写在末尾的话：特别感谢w.m小可爱一直以来的支持。感觉我自己，辜负了这一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