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妃医倾天下》 第二章 凤体 “不必!” 看着他不屑的模样,华千歌眼神一凛,语气也变得十分冰冷:“众人为证,我今后与你再无关系!至于你的侧妃之位,还是留给别的瞎了眼的姑娘吧。” 这句话,明里暗里都是在嘲讽他。 慕子封脸色一黑,本以为他给个甜头,华千歌就会重新贴上来,没想到她这样不知好歹! 他之所以会和华千歌有婚约,无非是因为上任国师曾说过,华千歌天命凤体! 自古,得凤体者得天下。 “这个婚约不能退!” 慕子封虽然不喜欢华千歌这个一无是处的胖子,但却不能拿皇位开玩笑。 “为何不能?殿下既然不喜欢我,堂堂正正的退婚便可,何需这般侮辱我?况且你与我有婚约在身,却日日暗度陈仓与我妹妹厮混,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华千歌冷声责问。 慕子封的脸色十分不好看,从小到大除了父皇,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责问他,更何况是在众人面前如此丢脸。 看两人僵持不下,华雪儿站在一旁,善解人意的柔声开口:“姐姐,不是的。殿下这样,也是为了姐姐考虑。” “毕竟姐姐这等姿容,本就难有人愿意接受。而且,殿下其实并没有不喜欢姐姐啊。” 好一个为了她考虑,华千歌勾起了唇角,“他喜欢我?那现在,他却牵着你的手,这又作何解释呢?太子水性杨花吗?” “不,不是的……”华雪儿也愣了,没想到华千歌回反驳她,她连忙想办法把这句话圆过去,然而还不待她解释,华千歌继续开口。 “如果太子殿下不愿解除婚约,那便在我和华雪儿之间只能二选一!“ “如果我嫁,那么华雪儿今生都不能入太子府!” 华雪儿闻言,本就苍白的脸色更见不到一丝血色。 慕子封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平生还没有这般被人逼迫过! “华千歌,孤劝你见好就收!” “怎么,太子殿下不肯选择,莫不是想坐享齐人之福?“ “可惜了,我华千歌,不愿和别人共享一夫!” “放肆!” 慕如枫从未受到过如此的的侮辱,他上前一步,却是攥住了华千歌并不纤细的手腕,力气很大,华千歌竟挣脱不得。 “这婚约,又岂是你想退便退的?” 看到这一幕,周围看戏的百姓纷纷指指点点,想不到衣冠楚楚君子之风的太子殿下,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姑娘,这个姑娘还是他的未婚妻。 就在二人争论的时候,一声烈马的嘶鸣从空中传来。 一辆精致华贵的马车停下,马车以鎏金为顶,四角皆系着黑色的流苏,金贵无比。 在这京中,除了皇上,也只有摄政殿下有资格做这样的马车。 华千歌转眼看向马车,只见车帘无风自起,一个带摄人威压的男子缓缓走了出来。 男子墨发如瀑,肤若琼脂,眉宇间是一股英气,漆黑的眸子如幽暗的古井深不可测,令人无法琢磨,鼻如清峰,唇染朱砂,一身黑色的袍子无风自扬,仿佛无形中自带睥睨天下的气场。 “摄政王来了,快拜见摄政王!“ 百姓们见到慕北寒,纷纷跪拜在地,只因这是他们敬仰的摄政王,他只是沉默着,便无人再敢开言。 “放开她!” 低沉的嗓音传来,华千歌抬头,正对上了摄政王的视线,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平静冷漠。 见到慕北寒,慕子封立刻放开了攥着华千歌的手腕,恭敬的微微颔首:“皇叔。您是来……” “路过此地,恰好看到太子行此有失风度之事。” 慕子封脸色一黑,万万没想到皇叔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虽惧怕皇叔,为了脸面,还是硬着头皮道:“不是,小侄与未婚妻有些事要处理罢了,不劳皇叔费心。” “未婚妻?”慕北寒冷眸轻眯,抿唇道:“本王刚刚已经听到,婚约已废,便不作数了。” “你……”慕子封不明白为什么皇叔为何要来插手,但世人皆知,摄政王的话,向来是说一不二。 他说不作数,那便不作数了。 “人,本王就带走了。” 他的话说完,侍卫便立刻行动,也不管慕子封黑如锅底的脸,直接在他面前带走华千歌。 慕子封气急败坏的彻底,却又不敢出言反驳,急声道:“皇叔,您这样带走一位女子,会损了她的清誉……” 闻言,“慕北寒回身,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晦暗不明的神色。 “不会,因为,本王会娶她。” 第三章 娶个又胖又丑的女人? 他的声音虽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声开口,仿佛激起千层浪。 人群当即炸了,顿时议论纷纷。 “摄政王竟然说要娶那个又胖又丑的女人?” “怎么是又胖又丑呢,明明是体态丰腴,华小姐貌美,才入了摄政王的眼……” “那华小姐定是早就和摄政王好上了,不然为什么非要和太子殿下退婚?” “是啊。有摄政王这么好的夫君,谁还看的上太子……” 慕子封听了这些话,神色阴郁,气的拂袖走开,这些人真是为了恭维摄政王,什么都敢说! 华雪儿见状跟了上去。 …… 华千歌跟在慕北寒的身后,手不知何时被他握在掌中,心中思绪万千,竟没注意被牵了这么久。 回过神时,她立刻挣开他的手。 “为什么要帮我?”她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去帮助别人,更何况,这人是名震天下的摄政王。 慕北寒抿着唇没有言语,更像是忽略了这个话题,他问:“你是要回丞相府还是跟我回去?” “不回丞相府。”她下意识的直接开口道,然后愣了愣。 “那就是跟我回去了。”慕北寒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便没有再询问她,直接宣布了接下来的行程,去皇宫,华千歌更是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堂堂嫡小姐,今日在自家门前被别人欺负都无没人管,想来,这丞相府也是无人在意她的死活,那她又何必回去自讨没趣。 然而,她刚才的话好像被摄政王理解错了。到底该不该解释一下呢…… “到了皇宫,请皇上赐婚后,你就是我摄政王府的王妃了。” 华千歌正要开口解释,只听摄政王悠悠的来了一句,她硬是将那句解释吞到肚子里去了。 如今的情况,嫁给摄政王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她今日退了婚,也得罪了皇室,抱上摄政王的大腿不仅可以躲过太子的纠缠,还能逃离丞相府那个虎狼之窝。 况且,摄政王地位尊贵,在整个大余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有他做依靠,似乎不错。 只是,这个男人,究竟是为何娶她? 皇宫内。 天辰帝听到暗卫报告丞相府门前发生的事情,龙颜大怒,摔碎了桌上的琉璃盏。 “好一个摄政王,好一个慕北寒,他竟然有心要娶天命之人,是终于等不及了吗?” 伺候皇帝的徐公公小心翼翼地缩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如那个琉璃盏一样粉身碎骨。 “陛下,这个摄政王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敢抢太子的婚约,罔顾伦理纲常,实则无法无天,一定要狠狠地惩治。”徐公公很顺着皇上道。其实他在心底明白,摄政王要谋反只需要带兵过来围了皇宫就可以了,又何必要如此麻烦? 摄政王府的马车缓缓的驶入了皇宫之中。 华千歌对古代皇宫很好奇,她看了一眼坐在车中沉默不语的慕北寒,还是忍住了拉开帘子看一眼的冲动。 慕北寒看她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以为她在为见到皇帝而害怕紧张,想了许久,薄唇轻启,然后破天荒的安慰了她一句:“不要怕。”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等一会无需你开口辩解,站在我身后便可。” 闻言,华千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是传言摄政王冰冷无情,尤其不爱跟女人说话吗?好像和传闻不太一样。 作为一名医师,她见惯了生死,却无人去问她一句“怕不怕。这种被人关心和保护的感觉,倒真的很不错呢。 “谢谢。”她开口道。 慕北寒“嗯”了一声,车厢内又继续回复沉默。 御书房内,天辰帝看着面前的二人,尤其是从容淡定的慕北寒,不由得怒从中来。 “胡闹!今日丞相府前之事我已有耳闻。百姓们亲眼瞧见你带走了封儿的未婚妻。你是我大余的摄政王,封儿是你的侄儿,你如今却抢了你侄儿的未婚妻,这叫天下人如何看我皇家,岂不是让我皇家被天下人耻笑?” 第四章 用兵权换! 面对盛怒的皇帝,慕北寒面不改色的淡淡道:“太子扬言,要娶的人华家的二小姐,而不是千歌。因此,婚约解除。” “我今日来,是要请陛下为我二人赐婚的。” 天辰帝听完,肺都要气炸了,他在心底将自己那不成器的混账儿子骂了一顿!这华千歌再丑再胖,也是独一无二的凤体啊! “北寒你可知,这桩婚事乃是先帝所指!而且……”他顿了顿,看向华千歌时目光深了深。 “朕听说,封儿虽提出要娶华二小姐,但也未说不认千歌侄女的婚事。千歌侄女放心,朕会好好惩罚那个臭小子,给你讨个公道。” “陛下想如何为臣女讨公道,将太子与我妹妹分开?“ 华千歌突然开口,天辰帝一愣,又听她继续说:“就算陛下为臣女夺回太子殿下,也夺不回他的心。臣女不愿与同枕异梦的人过一辈子。” 皇帝还是第一次听到女子当众说出这一番言论,心中不禁惊讶,面上却装作温和的样子,语重心长道:“华侄女不是很喜欢封儿吗?怎么这样轻易就放手。” 华千歌无论如何也不能嫁给慕子封那个人渣,所以,这个婚事今日是必须退了的。 但看皇上的态度,她便知道这婚没那么容易退,于是狠了狠心,暗暗掐了把自己的手,当即疼的流出泪来,含着泪道:“臣女已经努力过了,太子殿下心中还是没有臣女,甚至,今日还在丞相府前当众羞辱臣女,呜呜…… 臣女也想明白了,太子厌恶臣女,若是逼着他去了臣女,日后臣女还不被折磨死……还望陛下恩准。” 华千歌说的声泪俱下,一副惹人心疼的样子,让众人觉得,若是硬推着她嫁了,倒真像是不近人情一般。 天辰帝看着华千歌,面色不悦。 他挥了挥袖,语气中已没有了刚才的和蔼:“封儿今日是有些失言,华侄女又何必如此较真。自古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有朕做主,没人会动你的正妃之位,难道这还不够?” “臣女心意已决。” “你!皇帝眉头一皱,怒道:“你们这是藐视先帝的圣旨!” “臣不敢。”慕北寒见皇帝发怒,便将华千歌拉到自己身后。 “不敢?可朕看你是敢的很呐。”天辰帝多疑,对摄政王功高震主自然是早有不满,只不过忌惮他手中的兵权,而今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臣想要的,只是一人而已,还望陛下成全。”慕北寒淡淡开口。 天辰帝脸色沉了沉,没有回答,摸着桌上的白玉杯子不知在想什么。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 华千歌下意识开口:“陛下是否每逢夜间都感到头痛难忍,严重时常常一夜无眠。” 她进来时便看出天辰帝患有严重的病,而病人最终的诉求是身体健康无病无痛,她便想用这个做筹码,放手一搏。 果然,皇帝神情有些松动,问道:“整个御医院都束手无策,你可有办法?” “臣女略懂医理,有医治陛下此疾的药方。陛下……”华千歌抬头,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灵动狡黠。“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臣女这药方不但可治病,亦可延年益寿保陛下健康,愿以此药方,解除了我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如何?” 天辰帝闻言摇了摇头。 这病整个御医院都没有办法,华千歌的草包名声他还是多少听说了的,他不信华千歌有法子治他的病。 “华侄女的好意朕心领了,只是这病多年已成习惯了,不打紧。” 慕北寒知道,皇帝不肯赐婚,无非上因为华千歌天命凤体的传言。 他本就忌惮自己手中的兵权,如今更是怕自己娶凤体会对他有威胁。 慕北寒只沉默了一瞬,便缓缓开口道:“陛下,我愿意交出南疆军一部分兵权,交与陛下派遣。只请陛下下旨,从今日起,华千歌不再是太子的未婚妻,而是我摄政王府的王妃。” 他说完,抬头直直看着天辰帝。 天辰帝目光微深,想不到华千歌竟能让他这个弟弟甘心交出兵权! 第五章 看上她了? 他犹豫了片刻,在兵权和一个未必成真的“凤体”之间,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念你二人情深,今日便允了你们。”他冷哼一声,便愤愤的甩袖离开。 “恭送陛下。”华千歌不卑不亢行了个礼,目送天辰帝离开,却见慕北寒依旧挺直的站在那里,面色冷淡,仿佛并没有把天辰帝放在眼里,也难怪皇帝会针对他。 今日,慕北寒的举动无疑是又得罪了皇帝,只怕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 “谢谢你啊。”华千歌轻声道,毕竟慕北寒这次是为了自己得罪皇上。 只是华千歌不知道慕北寒帮自己的原因,之前问他,他也没给出明确的回答。 既然他不明说,华千歌也没有再问,她迈着莲步走到慕北寒跟前。 “你帮了我,要我怎么报答。”她不喜欢欠别人。 慕北寒沉默片刻,不答反问:“你是何时学的医术?” 想起刚刚华千歌一眼就看出了天辰帝的病症,眉头微皱。 这个问题倒是把华千歌难住了,原主的确不会医术。 她转着眼睛想了想,说道:“曾遇到过一位厉害的方士,教了我一些。” “嗯。”慕北寒点点头,表示信了。 他曾亲眼看见华千歌中了他手下的奇毒,那毒无人可解,必死无疑,可她却又活了过来。 华千歌见慕北寒转过头,没有再理会自己的意思,有些纳闷。 他无缘无故帮自己,又不说要什么回报,总不会真看上自己了吧…… 华千歌看了眼自己肥胖的身体,连忙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甩掉。 二人坐着马车回府,一路无话。 等到了摄政王府,立刻有一个老仆人走过来,对着慕北寒华千歌行了一礼。 “王爷,王妃。” 华千歌愣了,皇上旨意还未下来,这消息为何传的这么快? “你我有婚约在身,你大可以安心住在这里。这是王府的慕容管家,你有什么要求就找他。”慕北寒淡淡的开口介绍道。 能做慕北寒的管家,想必这个管家不一般,华千歌看了一眼这位慕容管家,单从面貌不过不惑之年,留着羊须胡,目光凌厉,说话时表情也是冷漠的,看着十分严肃一丝不苟。 她端上了一抹笑意道:“慕容管家好。” “王妃娘娘不必如此客气。”慕容管家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道:“老奴在王府服侍王爷多年,对府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若是王妃日后有事,找老奴便可。” “嗯,谢过管家。”华千歌礼貌的颔首道。 慕北寒见状,吩咐道:“王妃从今日起就住进轩然居,若无事,莫要打扰。” “是。”慕容管家闻言对华千歌道:“王妃,您随我来。” 轩然居内种满了青竹,倒是个幽静的居所。里面站着两个小丫鬟,见到他们纷纷迎了上来。 慕容管家指着两个清秀的丫鬟道:“以后就由她们两个服侍娘娘,若有伺候不周,老奴定会狠狠责罚,若无其他事,老奴先行告退。” “管家慢走。” 待那慕容管家走后,两个丫鬟依次行礼。 华千歌看着她们也算乖巧,便每人赏了点东西算见面礼,然后就吩咐她们去打水了。 两个小丫鬟十分利索,不一会烧开了水,将水倒入一个巨大的浴桶中,然后纷纷退了下去。 华千歌脱光了衣服,躺在浴桶中,她看着自己肥胖的身体叹了一口气,还是要减肥啊。 这幅身子不仅胖,而且虚,还不知什么时候中了毒,若不是她有一身医术,还真会无力回天。 接下来几天,华千歌一直呆在轩然居内调制解药,每天早上起床坚持晨跑。身体里的毒终于解得差不多了,再加上她的锻炼和饮食节控下,身上也瘦了几斤肉,虽然不太明显,皮肤也相对好了很多。 无人打扰,她的日子格外悠闲。 一日,华千歌在轩然居中读着关于大余的地理风俗的书,门突然被“砰——”的一声踢开。 华千歌抬眸看到面前的女人,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画面,她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是慕北寒的表妹韩菲儿,一直住在摄政王府中。 “韩小姐有何贵干?”华千歌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没再理会这个不请自来,且没什么礼貌的人。 第六章 情敌 “你这是什么态度,见到本小姐还不行礼!果然是个没娘养的贱货!” 韩菲儿拍了一下桌子,气呼呼道,她身为郡主,身份尊贵,从小到大哪个千金见了自己都是低声下气,如今华千歌的态度惹怒了她。 ”不知道摄政王知道他表妹行为粗鄙,如同泼妇,会有什么感想?“华千歌也不恼,不屑的看着他,轻飘飘的回了句。 “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敢骂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太子吗?我劝你不要勾三搭四,离我表哥远一点。” 韩菲儿身材娇小,脾气很大,在京都是出了名的不好惹。 华千歌却不以为意,她站起来,身高比她略高一点,因此,她看着她,带着一丝居高临下感,勾唇道:“可惜了,想必你也应该知道,皇上已经为我跟摄政王赐婚,今后,你该叫我一声嫂子。” “你!” 韩菲儿听了话更是生气,一时间却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愣愣都盯着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华千歌变的好看了些。 “别以为如今当上了摄政王妃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像你这般丑陋肥胖的女子不配拥有我表哥,早晚有一天,你会从这摄政王府滚出去。” 华千歌轻笑,“那这就不劳烦韩小姐操心了,只要我一日还住在这摄政王府,就还是王府的王妃。不像是某人,以表妹的身份缠多年,还依旧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表妹。你说是吗?表、妹。” “你……你……”华千歌毫不客气的嘲讽,气的她说不出话了,以前的华千歌,哪敢和她这么说话! “闭嘴,你个贱人,你等着,我一定要告诉我表哥!”韩菲儿狠狠地瞪了眼华千歌,摔门离开。 将韩菲儿成功气走后,华千歌又捧起了那一本书,继续看着。 结果一抬头,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男子临风独立,面容冰冷,俊美如天神。 此人正是摄政王慕北寒。 想到自己刚气走人家表妹,华千歌有些心虚:“那个,王爷何时来的?”华千歌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道。 “刚来。”慕北寒负手而立,面色深沉道:“本王一向不喜吵闹,不希望有人打破王府的清净。” 听到这番话,华千歌不乐意了,事情又不是她挑起的:“我也不喜欢吵闹,你叫你表妹不要来招惹我,我们自然会相安无事。” 闻言,慕北寒的脸上竟端起了浅浅的笑意,容颜依旧俊朗非凡,而那眉间的冰霜却好像化开了。 “若是嫌她吵闹,便打发她回家,本王不介意。” 慕北寒的话让华千歌呆愣了一下,她怎么觉得慕北寒是在借自己的手要将他表妹赶走一样? “赶她走倒不至于。”华千歌回道,她可不想给慕北寒当枪,便扯开话题:“不知王爷因何事前来?” “一个月后大婚,你可以准备一下。” “好,知道了。”她低声回答道,眉眼轻轻垂着,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框投下一圈半弧形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眼中所想。 “可是有什么不合心意的?”慕北寒问道。 “不,不是,”华千歌抬起了头,她笑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罢了……” “那便好,若无其他事,本王就先走了。” “王爷慢走”。 慕北寒在走出轩然居后,又回头看了一眼。他蹙着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一个身穿黑衣的影卫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这几日,她每天都在做什么?” “回王爷,”朔风道:“王妃每天早上都会围着王府进行跑步,然后派人去按自己写的药房抓药,亲手熬药。闲时一般只是看书,让人去搜罗的关于大余地理风俗奇事的书和茶楼话本子。除了表小姐前来闹过一次,倒没有其他不寻常的。” “嗯。”慕北寒有些惊讶,他不知道为何一个人会突然转变如此之大。大到,就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王爷。”朔风又道。 “陛下准备让您出兵去南疆。而且……”他有些气愤道:“听皇上的意思,是不准备给您一兵一卒。” 慕北寒闻言冷笑:“他是想借此杀杀本王的锐气,可却是在拿我大余几代将士誓死守住的边疆领土开玩笑。” “备车,本王要进宫,面见皇上。” 第七章 渣妹上门 待慕北寒走后,华千歌依旧在看着她手中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这几日,她大概是把这大余王朝上下全都了解了一遍,和原主之前的记忆没有多大出入,却更全面一些。 合上了书本,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这时候,丫鬟暗香走了过来,她对华千歌道:“王妃,外面有自称是您的母亲和妹妹前来求见。” “我母亲早逝,又哪来的母亲?”她笑道,却已经猜出来了是谁。 “那王妃,还见吗?”暗香问道。 “请进来吧。” 华雪儿走进摄政王府后便一直在打量摄政王府的装饰,心中暗妒华千歌那个草包竟然也配住在这种里,一方面又恨,恨她让太子殿下当众失了颜面,殿下现在仍不愿意理她。 叶氏猜出了自家女儿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莫急,等今日那个小贱人回了丞相府,还不是任我们处置。” 听了母亲的话,华雪儿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到那时候,她一定要华千歌跪在地上向她和太子殿下面前磕头请罪。 暗香带着她们穿过了摄政王府的前厅直接来到了轩然居。 “王妃娘娘,人到了。” “请进来。” 不一会,华雪儿挽着叶氏的胳膊走了进来。 华雪儿依旧是那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只不过面色更加憔悴了一些,叙述这些天因为太子的事情,她过的也并不好。 倒是叶氏,虽年过三十,却仍风韵犹存。 “姐姐,几日不见,你的气色倒是好了很多。” 华雪儿的戏做的很足,丝毫不提几日前的矛盾。 千歌笑:“不知今日叶夫人和二小姐前来,是有何事?” 叶氏脸色微沉,有些严厉道:“千歌你以前可都是唤母亲的,怎么几日不见竟变得如此生疏。” “母亲吗?”华千歌轻轻饮了一口茶水:“我记得我母亲在我七岁那年就去世了,那时候,夫人您还只是一个姨娘呢。” “你……”提起这段往事,叶氏怒上心头,华雪儿见此,抚了抚她的背,然后对着华千歌指责道:“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母亲?”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情吗?” 华雪儿顿了顿:“我跟娘是来接姐姐回去的,姐姐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却住在摄政王府实在不成体统。” “千歌,你莫要因为跟母亲置气就这样不顾自己的清誉,况且,你这样,让外人怎么看我们丞相府,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叶氏顺了顺气,跟这个小废物置气不值得,于是柔声劝道。 见此,华千歌冷笑,好一派为她考虑的模样,真当她还是以前那个好哄骗的华千歌?如果今日她真的回了丞相府,还不是任她们母女俩揉搓。 “我是不会回去的。“她道。 “姐姐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怎么能……” 华雪儿绞着帕子,仿佛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一般。终于,她道:“怎么能这般不知羞耻。” 华千歌饮了一口茶水,静静的看着她,悠悠道:“让我住这里是摄政王的指令,妹妹你是在骂摄政王不知羞耻?”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我也不过是想让你回家去。太子殿下说了,只要你跟我们回了府,他就去府中看你。” 华千歌知道华雪儿这个时候把太子给搬出来,不过是诱骗她。 可此时的华千歌,早已不是原先的华千歌。 “妹妹说的可是真的?”华千歌一副欣喜的模样,其实心里在一步步的给华雪儿下着套。 见华千歌这个样子,华雪儿心里就知道,她还是草包一个:“可不是真的吗?难道你不相信太子殿下说的话?” “那不知太子是何时何地告诉你的呢?”华千歌玩弄着衣角。 华雪儿见这个废物姐姐上钩了,十分得意,不禁炫耀道:“就是昨天,在我与太子哥哥经常去的一片树林里,那个地方可是我和太子哥哥的秘密基地……” 华如雪的本意是想让划入各羡慕嫉妒,可她这副样子,只是让华千歌一阵恶心。 “看来,妹妹与太子的关系还真是好呢?你们都相约去小树林了?” 第八章 两情相悦? “我和太子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姐姐不要多想。” 说着不让她多想,她就是要让华千歌多想。想让她知道自己和太子的关系是多么好,就凭她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争。 “看妹妹这样子,是不是和太子私定终身了?”华千歌反问道。 “我跟太子殿下两情相悦,还请姐姐成全……” “啧,你要我怎么成全?”华千歌笑道。 “只请你日后莫要再纠缠便可,你记住,太子妃的位置,只能是我华雪儿的,其他人都不要肖想。” 听着华雪儿说的话,叶氏脸立刻沉了下来,恨不得去拿她的头撞柱子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出这番话成何体统。 “雪儿!住口!” 叶氏拼命的给华雪儿使眼色,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华千歌,你这贱人竟然套我的话!” 华千歌也不恼,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母女二人:“叶氏,看来你要好好教教你女儿做人的规矩了。私相授受不说,竟还辱骂嫡姐……啧,万一我一个不高兴,就把这些话散出去怎么办?” 华雪儿听了这话,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平日里低头哈腰的华千歌,居然威胁到自己头上了,她怎能不气。 叶氏怕华雪儿一急之下再做出什么有失风度的事情,急忙拉着华雪儿朝外走:“女儿,我们先走吧。” 华雪儿被叶氏一拉,火气顿时窜了上来:“我不!娘,这小贱人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妹妹这么赖在府里不走,难道是又对摄政王起了想法?这要是让太子知道……”华千歌凤眼微眯,调笑道。 明明是玩笑的语气,却让华雪儿觉得脊背一寒。 “住嘴!”华雪儿听到这一番话,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今日自己确实有些失态。 “华千歌,今日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泄露出去半个字,否则……” “否则什么?”华千歌打断道:“我如今已经是摄政王妃,你以为你还能威胁到我吗?你现在是在求我,好歹也拿出点诚意。” “你!你要什么……”华雪儿恨得咬牙切齿。 “五千两银子,不多吧。”华千歌笑了笑道。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华雪儿和叶氏听到这个数字,表情都变了。 但是,如果这件事真的传到太子耳朵里,后果不堪设想。没有办法,华雪儿只好拿出一张银票给华千歌,因为心疼,她离开时,腿都有些颤抖。 “华千歌,我早晚要你好看!” …… 这头华雪儿和叶氏刚走,那边韩菲儿的声音便传了进来:“华千歌你还真是可以啊!赖在表哥这里,你母亲叫你你都不走,真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人。” 看着韩菲儿气的挑眉的样子,华千歌不慌不慢:“是你表哥让我住这里,我也不过是遵从命令罢了。” “你,像你脸皮这么厚的人也就只有你一个了。你一定是别有居心。”韩菲儿围着华千歌转了一个圈,恨不得把她的脑袋给敲开,看看在想什么。 因为华雪儿和叶氏的打扰,她本就心里不悦,这下又来了个韩菲儿,这下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自己送上门来的,哪里就容的她这么轻松的离开。 “是谁说妹妹和母亲来接就得回去,我就偏不回去你能拿我怎么样?”说完便悠哉悠哉的去喝茶了,说了那么多话,还真是有些口渴。 韩菲儿一时语塞,她还真的不能那她怎么样。“你不要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就无法无天了,等我表哥回来有你好看的。” 此刻韩菲儿心里无比期盼自己的表哥赶紧回来,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的治一治这个华千歌。 “那一切就等你表哥回来再说吧!若是没什么事,你就退下吧!我累了。”说着朝韩菲儿摆了摆手。 这个语气,这个动作,韩菲儿气的脸通红:“这里是摄政王府,不是你的丞相府。没事没羞没臊,赖在这里不走,还真当这里是你的丞相府啊!” 华千歌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我有没逼着你在这,我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不走,自己愿意待着这我都什么办法。我在这是摄政王的命令,我就一条命,总不能去违抗他的命令吧!” 第九章 中毒了! 这个华千歌,还真是小看她了,怎么这张嘴这么锋利。 “你不过是一个女人,你走了我表哥也不会在意。你还是赶快离开吧!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 这边韩菲儿叫来的人没进来,有一个侍卫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表小姐,王爷他受伤了。” “你个贱人还真是煞星,你最后祈祷我表哥没有事,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的。”韩菲儿咬牙切齿道。 华千歌才不会去理会韩菲儿的话,她的心里只在担心慕北寒怎么会中毒,见面时并不曾看出他有中毒的象征。 “王爷现在在哪里?”华千歌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的侍卫问道。 那侍卫刚想回答,却被韩菲儿给抢先一步:“还愣着做什么,请太医了吗?” 话被她夺了去,华千歌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 此时的她也没有了心情去欣赏着院中的景色,一路快走到了慕北寒的院中。 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慕容管家领着太医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华千歌急忙把路让给了他们,毕竟这个时候他们在最信任的还是太医,自己不过是一个刚刚册封的王妃。 “我表哥怎么会中毒,他现在怎么样。”韩菲儿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慕北寒,焦急的问道。 太医在一旁诊治,一个劲的皱着眉头,额头的汗也随之冒了出来。 “你们怎么回事,我表哥到底有没有事?”韩菲儿看着他们一言不发的样子,有些恼怒。 那太医急忙跪在地上:“郡主恕罪,臣无能,判不出摄政王是中了什么毒。暂时只能用银针护住他的心脉。还请郡主另请高明。” 太医知道自己说出这话不妥,可是他却是不知道慕北寒是中了什么毒。且这毒还十分蹊跷,身体冰冷不说,竟还心跳很快。 华千歌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慕北寒,眉头微皱,他不过是进宫一趟便中了毒,可想而知这毒是谁给他下的。 既然皇上给他下了毒,那很明显是想要了他的性命。自己若是去救他,那就是和皇上作对。 可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还欠着他人情,不得不救…… 和皇上作对只有死路一条,可若是把慕北寒给救治好了,那自己就可以抱他的大腿了。 “让我来试一试吧!”华千歌在一旁淡淡的说到。 听华千歌这么说,韩菲儿是第一个反对:“你算什么东西,太医都没有办法,你会有什么办法?” 说什么韩菲儿都不会同意让华千歌去医治慕北寒。 华千歌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你也听到了,太医都没有什么办法,那为什么不让我试一试?” “华千歌我告诉你,不要打我表哥的主意,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韩菲儿上下打量着华千歌。 “郡主还是让娘娘试试吧!毕竟现在太医也没有法子不是。”一直低头不语的慕容管家开了口。 不知道华千歌为什么会想要尝试,可是她既然说了出来,那就说明这件事她是有头绪的。 韩菲儿不明白,为什么就连慕容关键都替她说话了,看来这个华千歌还真是有些心计。 慕容管家是表哥的身边的人,韩菲儿也有分寸,知道自己不能顶撞他:“哼,我警告你华千歌,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不然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想有太多的人在身边,华千歌挥了挥手道:“慕容管家,还请你们在门外等候,我不喜身边有这么多人盯着。” 韩菲儿还想监视华千歌,这一句话气的她差点跳起来去打华千歌,硬生生被慕容管家拖住,带走了。 一时间,室内只剩下慕北寒和华千歌了。 “这皇上还真是心狠,竟然给你下这么狠的毒。”华千歌嘴上说着,手上也没有停下。 用着和太医借来的银针,给慕北寒扎着穴位。又写了方子让人去抓药,一套针法下来,她已经是大汗淋漓。 但好在慕北寒的毒控制住了,身体也没有原先那么冰冷了,心跳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慕北寒醒来就觉着自己身体变得轻松了许多,他知道自己体内的毒性变小了,看到一旁的华千歌他明白了。 第十章 条件 “谢谢你救我一命。”慕北寒虽然有些虚弱,但是说的话却还是让人听的清清楚楚。 见慕北寒醒来,华千歌还有些意外,比她想象的要早一炷香的时间醒来。“不用谢,我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可不想嫁一个死人。” “对了,你体内积压已久的寒毒是怎么回事。”见慕北寒没有什么事了,华千歌这才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起来。 慕北寒疑惑,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中的是寒毒? 这种细小的寒毒没几个医生能诊出来,看来这个华千歌真不简单。 慕北寒还没开口回答,这边韩菲儿便闯了进来。 她一直在门外盯着房间里的动静,听到慕北寒醒过来她便推门而入。 “表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不等慕北寒回答,韩菲儿紧接着回过头看着华千歌:“看吧华千歌,我就说你是一个煞星,都是因为你,我表哥才会被皇上给针对。你赶紧离开摄政王府,不要再祸害人了。”韩菲儿的眼睛里冒着火,恨不得把华千歌给烧死。 听到韩菲儿的声音,慕北寒的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一点规矩没有?学的礼仪都去哪里了?” 慕北寒的话让韩菲儿心里更加厌烦华千歌:“表哥,都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中毒,更不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啊。你可不要被她给迷惑啊!” “好了,若是没有什么事,你就先退下吧!” 慕北寒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冷淡的语气足以让韩菲儿有些打寒颤。 听出了慕北寒有些生气,韩菲儿狠狠的瞪了一眼华千歌,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她。 而华千歌一副什么都不管我的事的态度,更是让韩菲儿气的吐血,狠狠的甩了衣袖大步离去。 “方才她说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慕北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可她说的好像是事实,不是吗?皇上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都已经把一部分兵权交出去了。”华千歌不解道。 这其中的原因,慕北寒自然知道,天辰帝那么多疑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不忌惮他。这些年,他一直暗中给自己下毒,就是为了尽快除掉自己。虽然他发现的早,中毒不深,但身体还是垮了。 看着华千歌小嘴一张一合的把这些话说出来,慕北寒眸子沉了沉:“你不用知道这么多,只需要帮我保密。” 前后也不过几句话,慕北寒的额头便冒出了汗。 华千歌知道他现在还很虚弱,看着他此刻难受的样子,心里有了打算:“我帮你解毒如何?不过我可是有有条件的。” 慕北寒原以为自己体内的毒无人可解,可是他这个还没有成婚的王妃,竟然说可以帮他解毒:“什么条件?” 华千歌的眼珠子一转:“条件吗!肯定是有,不过我还没有想好是什么,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答应她一个条件没有什么,只不过也得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可以,只要不过分,且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就可。” 见慕北寒答应了自己,华千歌还真的好好想想要怎么去利用这一个条件。 “那行,你就先好好休息,一会把他们送过来的药喝了,然后睡一觉,等明天起来你的身体会好许多。” 说完也不等慕北寒再说什么,便自己开门走了出去,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华千歌觉着在慕北寒那里待了也没多长时间,谁知出来时各处都已经掌了灯。夜色下的摄政王府她还没有仔细观赏过,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虽然这几日体重减了那么几斤,可还是太过于笨重,回来时已经累的喘不过气。 本想回到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可谁知她的轩然居竟然一片狼藉。 原本在桌子上的东西全都躺在了地上。 桌子,椅子也竟全都散了架,就连她的床榻也没有幸免。 看着屋中的一切,华千歌心里明白,除了韩菲儿还有谁敢这么做。 她面色微冷,二话不说直接来到韩菲儿的玲珑阁:“谁让你砸我房间的?既然你把我房间砸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在你这里住这吧!” “你在说什么?王府的房子被砸还真是个新鲜事。”韩菲儿一脸幸灾乐祸道。 “不过,我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我怎么可能去砸你的房间。” 第十一章 你不要后悔 华千歌知道她是不会承认的:“你要是不承认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还愿你不要后悔的好。” 来一阵风,去一阵风,还不等韩菲儿再说些什么,竟没了华千歌的影子,她只能气的在原地跺脚。 “有没有把她房间全给我砸了?”韩菲儿一双手使劲揉搓着手中的手帕,恨不得这手中的手帕就是华千歌。 白芷一看自家郡主这么生气:“回郡主,按照您的吩咐把房间里能砸的都砸了。” 听着白芷的话,韩菲儿这才好受一点。 从玲珑阁出来,华千歌直直的去了慕北寒那。 还不等门口的侍卫通报,她便推门而入:“你表妹把我的房间给砸了!这事你怎么看?” 华千歌斜靠在慕北寒对面的椅子上,一副这件事你不给我解决,我就呆在这不走了的架势。 没有想到华千歌再次回来竟是因为这事。他知道韩菲儿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训斥心里有气,可是他也不打算去包庇她:“你看着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点小事你自己做主就可。 华千歌有点诧异,虽说他曾暗示过自己把韩菲儿给赶出去,可没想到出了事,他竟然一点也不向着自己表妹。 那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客气了。 “这口气我记在心里了,今天太晚了,我的房间不能住了,只能委屈在你这里住一夜了,你不会拒绝吧……”华千歌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慕北寒,故意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反正她的房间是不能住了,自己已经答应帮他解毒了,他应该不会拒绝。 看着华千歌那有些可怜的样子,慕北寒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别样的感觉,他微微皱了皱眉…… “朔风,你去让人把隔壁的的房间简单收拾一下!” “王爷,还收拾房间做什么呀!您这床也够大的,反正你们就快要成婚了,不如,嗯!”朔风打趣的看着二人道。 慕北寒只是淡淡朝着朔风瞥了一眼,一旁的朔风急忙吓得把嘴闭上了,灰溜溜的出去了。 朔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幸亏跑出来的快,不然就遭殃了。 华千歌想着,这一会也没有事做,倒不如再给慕北寒把把脉,看看怎么样了,于是径直走到慕北寒的床边给他把着脉。 没有想到他恢复的还不错,就这么一会功夫比之前好的太多,这习武之人就是不一样。再看看自己的身体,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变成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王妃,房间收拾好了,您可以去休息了。”朔风在门口恭敬的说到,完全没了刚才开玩笑的样子。 华千歌很有礼貌的说了声:“谢谢”。 这下换朔风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哪里用的着王妃给他说谢谢啊!这不是在折他的寿吗? 看着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还有那崭新的被褥,光是想想华千歌就觉着开心。 要是韩菲儿知道自己就住在慕北寒这里,还不知道会被气成是什么样子。 华千歌今夜住在悠然居的消息,很快的传到了韩菲儿的耳朵里。 “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要脸的很,表哥也真是的,竟然容忍她住在自己的院子里,表哥的院子可是一向不让外人进的。”韩菲儿气的把桌子上的茶盏全都一扫落地,她都没有在悠然居就住过,这个华千歌竟然住在了那里。 一旁白芷也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韩菲儿会把怒气转移到自己身上。 即使再生气,她也不能现在就去找华千歌那个女人。慕北寒的院子这么晚了她是进不去的。 第二天早上,华千歌依旧是围着王府跑了两三圈,不然她这一身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减下去。 用过早膳以后华千歌还想着她被砸的房间,便去找库房让他们给修建一下。 “主子没命令,我们是不会去的,您还是赶快走吧!我们这还有许多活呢!”库房的人看着华千歌那一肥胖的身躯和圆圆的大脸就没有好脸色。 华千歌心里惊讶,什么时候一个库房也竟这么大胆:“你知道你是在和谁说话吗?” 第十二章 搬去我那里 那库房听到华千歌说这话,更是神气起来:“你谁啊,我们凭什么去给你修房子?” “你去问问慕容管家,就知道我是谁了。” “你怎么不去找慕容管家,谁不知道慕容管家事多,这点小事他一概不管的。”那库房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去找慕容管家。 华千歌有些恼怒了,再怎么说她也是皇上亲封的摄政王妃,这摄政王一个小小的库房竟然架势比她这个王妃还大。 正想着教训教训下人,就看到慕北寒走了过来。 慕北寒老远的就看到这一切,面色十分难看。 “不知何时这府中竟是换了主人?本王的王妃要做什么事,还要知会一下慕容管家,本王怎么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规矩?” 只冷冷的一句话就足以让一旁的人瑟瑟发抖,刚才嚣张的库房,见到慕北寒的那一刻就偃旗息鼓了。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是小人糊涂了,眼睛瞎了,没认出王妃,是小人错了。”库房跪在地上一边说一边打着自己脸。 华千歌一点也不可怜他,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因为慕北寒的突然出现,下人们都知道了这个看起来有些丑陋,身材肥胖的女人是这个王府里的主人。 “朔风,把他带下去!”慕北寒看着一旁站着跟个柱子似得朔风说道。 一行人看着求饶的库房被带下去,他们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要像伺候王爷一样去伺候她。 因为有了慕北寒出现,这个院子发生的一切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摄政王府。 韩菲儿在玲珑阁听到在库房里发生的一切,便急忙赶了过来,好在他们都还没有离开。 她连忙走过去把朔风给拦了下来。 “表哥,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武断了?况且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按照规矩做事。”韩菲儿虽是说给慕北寒听,可是看的却是华千歌。 没有听到慕北寒指责她,韩菲儿继续说道:“表哥你可不要被华千歌那个女人给蒙蔽了双眼,这个女人看上去傻傻憨憨的,可是这心思狠毒,连一个小小的下人都抓着不放!” “够了!” 慕北寒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散发着寒意,紧皱的眉头表现着他的不悦。 韩菲儿还想再说什么,看到慕北寒这个样子,也只能把话憋在肚子里。一双杏眼瞪的圆圆的,死死的盯着华千歌。 “记住,华千歌现在是这个府中的女主人,你们若是对她不恭,就是对我不敬。”慕北寒面无表情道,说出的话如同三九天的寒风,冻的人瑟瑟发抖。 环视了一圈,慕北寒这才对着朔风说道:“仗责二十,赶出府去。” 刚才华千歌以为,让朔风去教训他,想来也只是罚罚俸禄什么的,却没有想到这教训这么重。 这个节骨眼上,华千歌并不想得罪人。 她并不是怕些什么,只是现在并不是树敌的时候,现在许多人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不能做事太绝,不过教训总要给他的。 “算了算了,他也是一时脑子没有转过来弯,赶出去就不用了,还是另外想想怎么罚他吧!”华千歌适时出来,让慕北寒不要过于责罚她。 这话一出,之前认为她狠毒,不喜欢她的人,突然间就对她转变了看法。 库房一开始听到自己要被赶出府去,心里顿时慌了起来。后又听到王妃替他请求,急忙跪在地上,感恩戴泽道:“多谢王妃,只要不把小的赶出府去,让小的做什么都可以。” 韩菲儿见此,眼睛里的怒火恨不得喷出来了,这华千歌还真会收买人心。 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不简单。 “既然王妃不计前嫌还替你说情,那就罚你半年俸禄,若是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慕北寒顺着她道,而后回过头看了华千歌一眼。 “既然你的院子还没有修好,那就先去我那里住,回头叫朔风把东西给你收拾过去。” 慕北寒说完便示意华千歌同他一起离开,走到韩菲儿的面前,停了下来,看了一眼。 第十三章 赶走她 这一眼可谓是让韩菲儿吓得一哆嗦,刚才表哥的眼神里警告的意思很明显,可自己明明没有做错什么啊。 看着两人离开,韩菲儿死死的盯着华千歌,恨不得可以无声无息的把她给杀死,同时心里又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他们大婚之前把她给赶走,不管用什么方法。 两个人一路安静,慕北寒在前面走,华千歌在后面跟。 看着慕北寒的身子恢复的还挺快,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那个药你别停,不然就起不到效果了。给你解毒的事我会研究研究的,这毒暂时还不会要你的命,放心好了。” “哦,对了,我那院子修一修就好,昨天是太晚了也没有办法修,我才会在你这里住一晚的。”华千歌并不想搬到这悠然居来。 慕北寒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整理好衣襟这才说道:“你不要多想,我们要成婚的事已经是人所众知,且皇上……也开始注意到你了。” 听慕北寒这么一说,华千歌心里明白,退婚当日她表现的那么强硬,说的话也是那么得罪人,想必皇上是真注意到她了。 想来慕北寒这么做也是为了好保护自己才让自己搬过来,虽说都是在这摄政王府,可是住的近也是有好处的。 毕竟有时候远水救不了近火,且自己又不会武功。若是真出点什么意外,到时候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这么一想,华千歌决定接受慕北寒的提议。 “那既然这样,我就搬过来吧!那轩然居也没有什么东西,无非就是一些书,只不过好像昨天的时候已经被毁了,等下让人再去找一些来就好。”华千歌也没有扭捏便答应了慕北寒。 “你想怎么处理韩菲儿,不用顾及她是我表妹。”慕北寒皱了皱眉道。 华千歌知道慕北寒这是在暗示自己,让她快点把韩菲儿给赶出去。 这个人还真是,若是不想让韩菲儿在这府中住,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吗?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让自己去做这个坏人吧! 华千歌摇了摇头:“不急,不急。想赶她走也得需要一个正儿八经的理由,不急,等我抓到她的错处。” 她才不急着把韩菲儿给赶出去,砸她房间的仇她还没报呢!若是就这么把她赶走了,那岂不是便宜了她。 华千歌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见门外想起了慕容管家的声音:“主子,老奴有事求见。” “进来吧!”慕北寒头也没抬的回到。 慕容管家进来后,身体微躬:“王爷,王妃的房间已经按照之前的样式收拾好了。” 华千歌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王府里的人做事就是不一样。 “既然房间收拾好了,你就先去看一看。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尽管告诉管家,让他去调整。” 这样华千歌乐的自在:“劳烦管家了,我这就去看看。” 整理的这么快,不知道是弄成了什么样子?华千歌有些好奇。说是和原来一样,难道会一模一样? 这么想着华千歌竟然越发好奇,想要快点去看一看。 “那就劳烦慕容管家带路了。”华千歌没有再理会慕北寒,转头对着慕容管家说道。 慕容管家心里震惊,这个王妃看起来真是特别。 他早晨没有把事情安排好,让王妃受了委屈,这如今又给自己道谢,这可真是折煞他了。 “老奴可不敢当,老奴还想要向王妃请罪呢!因为老奴今个早上不在,让库房冲撞了您,是老奴的错,还请王妃责罚。”慕容管家双手抱拳,身体微向前躬。 第十四章 新丫鬟不安分 华千歌并没有因为这库房这件事去责怪慕容管家。 “慕容管家言重了,一些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走吧,我们去看看新院子。”华千歌让慕容管家不用那么自责,一点小事而已。 一行人来到新院子:“王妃,这里和轩然居的摆设相差无几,你去看看,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慕容管家十分恭敬,他知道从王爷把她带回王府开始,这个府中的主人就变成了两个。 环视了一圈,华千歌很满意,连一些不起眼的地方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华千歌在心里对慕容管家的看法又高了一个层次,能在摄政王府做管家,确实有过人之处。 “麻烦慕容管家了,房间安排的很好。” 看了一圈,华千歌对这个院子还是十分满意的。 待从房间再出来时,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丫鬟。 长得清秀,柳眉杏眼,樱桃嘴,只是那双眼睛里却透露着精明,面上虽看着温顺,可骨子里却散发着不屈服,想来也是一个不好管教的主。 “王妃,这是新来的丫头,以后就由他们伺候您。” 原来这是新给她安排的丫鬟。 华千歌已经有了两个丫鬟,只是慕容管家说怕她人手不够用,特意又安排了一个过来。 但还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丫头,见她竟然丝毫不胆怯,虽是微微低头,一双眼睛机灵的很。 看起来就是个难相处的。 不过既然慕容管家已经安排好了,也不能枉费他一片好意。 “慕容管家费心了。” “你叫什么名字,既然来这里伺候就要好好的守规矩,不然只怕我这座小庙装不下你。”华千歌微看了她一眼。 那丫鬟不慌不忙,微微一躬身:“回王妃,奴婢名叫翠桃,从今天起伺候娘娘的起居。” 名字倒是不错,华千歌点了点头。“那行,你去把房间里的被褥拿出来晒晒吧!我看今天天气不错。” 一上来就让她干活,翠桃心里有些不悦,却还是欠了欠身。 疏影看着刚刚离去的翠桃:“娘娘,您就这么让她去了,不得先让她熟悉熟悉我们院子里的规矩吗?” 规矩是要学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不急,你去看着她,不要让她乱碰东西,虽也是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可我不喜。” 疏影和暗香两个人都明白,这个王妃看上去有些憨憨的,可是也是有脾气的人。 “你在做什么?娘娘不是说了让你把被褥拿出去晒一晒,你这怎么乱碰东西?”疏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翠桃在铜镜前的桌子上用手动着什么东西。 被人戳破了,翠桃也不急:“你一个丫鬟嚣张什么,我只不过是看着桌子上有些乱,收拾一下。我说了从今后由我来伺候娘娘起居,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得进这房间。” 疏影嘴笨,被噎的一时气的说不出话。 华千歌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做什么呢?既然晒个被子也这么磨磨蹭蹭,那你以后也不用做屋里的事情了。” 刚才华千歌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发现西边角落有一小片空地。于是她心里有了想法,把这收拾出来种些草药什么的,想想就觉着很美好。 “去把院子西边的角落给我收拾出来。” “娘娘,是她在这大呼小叫的。我不过是把这收拾一下。收拾院子那种粗活,奴婢怎么做得来。”翠桃不满道。 “做不来?”华千歌眼神一凛:“王府不养闲人,做不来就滚出王府。” 华千歌知道,这个丫头以为自己是慕容管家安排进来的,就可以当这个院子里的掌事。 只是这个丫头未免有些心比天高,一听让自己去收拾院子,就沉不住气,怎么当得了合格的掌事。 翠桃当下心里就有些生气,但却也无计可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收拾院子。 翠桃在心里却记仇了,今天让她这么丢人,她一定要她好看。 看着拖拖拉拉的翠桃,华千歌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慕容管家让人把书送了过来,华千歌闲来无事,就抱着书看了起来。 “娘娘别看了,休息一下该准备吃晚膳了。”暗香在一旁温柔的叫着华千歌。 华千歌转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才发现外面已经黑了。她是有些用心,竟然都忘记了时间。 “翠桃一下午都在打扫院子吗?” 第十五章 护你周全 “是,一直在那打扫着,这刚弄好不久,去收拾自己了。”疏影可是一直盯着她呢! 回到房间的翠桃,一直把白天的事记在心里,忽然看到自己的包袱,她心里有了主意。 “娘娘,这是我特意给你熬制的汤,你尝尝。”翠桃端着热气腾腾的甜汤走了进来。 刚放到桌子上,华千歌就皱起眉,这汤里有药,药但不至于会要了性命,只不过会让脸上长些红斑。 华千歌心里明白,这个丫头是怀恨在心,想报复自己。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客气:“辛苦你了,又是收拾院子又是给我熬汤的,我这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几个糕点你拿去吧。” 华千歌不着痕迹的在糕点的上面撒了什么。 既然心存诡计,那自己更不会与她客气。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做戏做全套,华千歌当着翠桃的面把汤喝了几口。 看着华千歌把汤喝了下去,翠桃的心里欢喜:“奴婢谢过王妃,没什么事,奴婢就先退下了。”临走也没有忘记把华千歌赏给她的糕点带走。 泡了一个热水澡,华千歌又给自己调制了一些药,这身体她得抓紧时间调理好。感觉有困意,华千歌这才去歇息了。 “王妃,王妃快点起床了,王爷过来与您一同用早膳了。”暗香摇晃着还熟睡的华千歌。 由于昨天弄到太晚,华千歌这会还没醒来。 迷迷糊糊之中,觉着有人在叫自己,可是实在不想睁开眼睛:“在让我睡一会,就一会,一会我就起。” 暗香一听着急了,这王爷都来了,怎么还能睡呢?“王妃,别睡了,王爷都已经来了好一会了,你这要是再不起,王爷该生气了。” 华千歌猛的一下坐了起来,因为没收着劲和暗香碰到了:“什么?他来做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自己被碰到的头。 “王妃这是还没睡醒?”看着打着哈欠的华千歌,慕北寒有些皱眉。 华千歌打了一个寒颤:“那什么,快吃吧!一会凉了。” 见她转移话题,慕北寒也没说什么。 “明天宫里设宴,你和我一块去。” 这觉还没睡醒,早膳也还没吃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华千歌有些接受不了。宫里设宴还让她去,一看就知道是鸿门宴,准没好事。 “我不去,我还有事呢!”华千歌才不去管他怎么想,她自己的小命她自己保护好,才不要去做那些不关她的事。 慕北寒来的时候就猜想到了她不会去,也没有感觉到惊讶。 “好,不去就不去,快些吃饭吧!” 华千歌没有想到慕北寒竟然答应了自己,慢慢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你真的同意我不去?” “你不愿去,没人强求,即使那人是我。”简单明了,慕北寒依旧给她夹着饭菜。 华千歌有些郁闷,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情调,不过说的话还是挺让人感动的。 想来这也是和他周围的环境有关吧!瞬时华千歌竟然有些可怜慕北寒了。 “那我还是和你一块去吧!你要知道这皇宫水深,到时候你可得护我周全。”华千歌看着慕北寒道。 慕北寒唇角微勾:“你放心,你是我的王妃,我定会护你周全。” 有了慕北寒这句话,华千歌也就放心了,忽然也觉着自己碗里的菜变得很香了。 这边玲珑阁内的韩菲儿听说慕北寒去了华千歌的院子同她一起吃饭,顿时把白芷刚布好的饭菜给弄到了地上。 提着裙子,怒气冲冲的赶了过去。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我也敢拦着。”院子门还未接近,她就被小厮给拦住了。 慕北寒有交代他们,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第十六章 惩罚你 面对如此蛮横的韩菲儿,小厮们也是无语:“表小姐,您不要为难小的们,小的们这也是奉命行事。” 本以为他们会放自己进去,谁知竟然说出了不要为难他们。 “瞪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这府中的表小姐,你们竟然敢拦着我,看我不告诉表哥,定让他们好好的罚你。” 这一阵吓唬,让小厮两个互看一眼,他们这个差事也是不好做,都是主子,都比他们高一等级,他们不过是下人。 门外的争吵让屋内的慕北寒和华千歌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一大清早的就让人不清净。 “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不好好在你房里吃饭,来这里什么?”慕北寒出来看着韩菲儿呵斥道。 听着慕北寒的话,韩菲儿有些分不清现在是怎么回事了:“表哥,是他们拦着不让我进去,你不指责他们,怎么还怪我头上了。” 再抬头看到慕北寒身后的华千歌,韩菲儿怒气又上来了:“华千歌你到底给我表哥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这么向着你说话。” “这关我什么事?许是下人们见你没有一点大小姐的样子,把你当成闹事中的泼妇了吧。”华千歌才不会给她好脸色。 “你!” 华千歌的话让韩菲儿一时失了理智,冲上来就要打华千歌,亏在慕北寒手快,把她带到了身后。 “韩菲儿,她是你的表嫂,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你若是不接受,待我们成婚之后,就去别院吧!”慕北寒已经没有耐心同韩菲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胡搅蛮缠。 以前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没想到她竟然越发的嚣张了。 韩菲儿被慕北寒的话给吓哭了,一张小脸委屈的不行:“我才不承认她是表嫂,那么胖还那么丑。真不知道你看上她什么,何况她先前还和太子有婚约。” 没了理智的韩菲儿说话也不经过脑子了,等把话说完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华千歌在心里感叹,果然还是要先把这身肉给去掉,不然还不是天天让人去说闲话。她不在乎以前是否有婚约,只在乎她现在的身子和样貌,因为她自己都看不惯。 “来人,把表小姐送回房间。”慕北寒没了耐心,眼睛寒的彻底。 韩菲儿挣扎着,只是她不过一个女子,怎么去和两个男子较量。不管她再说什么,也都随风飘去了。 韩菲儿离开后,慕北寒也跟着离开。给了她一个收拾打扮的时间。 “王妃,您快瞧瞧,这衣服多好看,您穿着这身衣服去宫里,一定会光彩照人。”暗香一边说,一边帮华千歌穿上。 华青蓝色的罗秀裙,外边一层薄纱,腰间的流苏随着步子来回摆动,尤其是刺绣,太阳一照炫彩无比。 待她梳洗打扮好,马车也准备好了,慕北寒早在车上等候。 见到慕北寒,华千歌这才发现,两个人穿的衣服是一个颜色的,像是……情侣装? 华千歌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拘尴尬,随手拿起矮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现在吃饱也好。”一句话听的华千歌云里雾里。 随即转过弯来,原来是怕她在宴会上不好意思吃东西啊!她才不会不好意思呢! 第十七章 不长眼的狗 也不知晃晃悠悠了多久,她终于到了皇宫。可是不巧,皇上身边的公公来传话,让摄政王先过去。 没有办法,只能交代好华千歌,不让她乱跑,且把朔风留给了她。 “你去吧!我不会乱走,更不会闯祸。”她能保证不闯祸,可是不保证别人不让她闯祸。 闲逛到御花园,听到有打鞭子的声音,华千歌一时好奇,便走了过去。 只见一个也不过二八的姑娘,穿着一身劲装,头发束起,好不利索,模样也生的好看,丹凤眼,巴掌大的小脸。 她还没有把她的模样给看完,只见那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那女子上下打量着华千歌,只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肥头大耳的,一张脸快赶她两个了。腰粗腿胖的,哪里配的上她英俊的皇叔。 不过那双眼睛确实生的狐媚,一定是她用了什么媚书惹的皇叔非她不可! “今天本公主就教训你这个贱人!”女人一开口语气变十分尖锐,更是毫不客气的举起鞭子就要朝她打过来。 即便她是公主,华千歌也不可能站在原地任由她打,转身躲到了一边。 她这一躲不要紧,却更让安宁公主给生气了。 “大胆,我的鞭子岂是你能躲的,还不给我站好了。”安宁公主一手掐腰一手用手举着鞭子对着华千歌说道。 “我这刚入宫,不知怎么就得罪你了?”华千歌身体挺得笔直,不卑不亢道。 “本公主要打你还需要理由吗?”不等华千歌再说什么,手里的鞭子就甩了出去。 只是,她自己身上忽然疼了一下,就仿佛针扎一样,而这鞭子没落到华千歌身上,却落到了自己身上。 “华千歌,你对我使了什么诡计!” 安宁公主刚要发火,却看到太子朝她们走了过来:“皇兄,你要给我做主啊!这个女人刚才打我!” 听到这话,慕子封锁了锁眉,晦暗的目光看向华千歌。 “太子可是看清楚了,我手上没有任何东西,而鞭子却在安宁公主的手上。我用什么去打安宁公主?”华千歌抢先一步解释道,她可不会让安宁公主就这么污蔑她。 安宁公主听到华千歌的话气的脸通红,委屈的看着自己的皇兄:“皇兄,华千歌骗人,你看,我胳膊都被打肿了,难道我会自己打自己不成?” 慕子封看着从小养尊处优的妹妹胳膊一片通红,顿时有些心疼,看华千歌的目光更加阴沉:“这鞭子在皇妹手里不假,你手上没有武器也不假,可是不妨碍你使用别的手段。” 太子明显的偏向自己妹妹,华千歌也没指望太子相信她:“想不到太子也是一个只听片面之词的人,就因为她是公主,是你的妹妹。太子还真是英明。” 听到华千歌说的,太子一愣。想不到这个华千歌竟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一时语塞,也不知该说什么。 “皇兄你看她,就是她做的却还不承认。”安宁公主在一旁添柴烧火。 另一边慕北寒去见过皇上之后,便找借口出来了,因为朔风告诉了他,王妃在御花园的出事了。 “王妃怎么还在这?”慕北寒缓缓走过来。 看到自家皇叔来了,安宁公主忍不住想要去告华千歌一状,只是这话还未说出口,就被慕北寒一个眼神会吓回去了。 她什么都不怕,就是害怕这个皇叔,整个人冷冰冰的不说,做什么事都狠厉无比,可是如今却对一个丑陋无比的女人这么特别。安宁公主忍不住在心里狠狠的咒骂着华千歌。 “我也不想在这停留!都是某些不长眼的狗,挡住了我的去路。”华千歌盯着公主,意有所指道。 听到她说的话,慕北寒的嘴角动了一下。 第十八章 叫皇嫂 安宁公主听到这话,一下子怒了:“华千歌,你骂谁呢?” “谁应就是骂谁呢。”华千歌唇角微勾,从她和慕子封面前走过:“还有,别没大没小的叫我名字,按照规矩,你们该叫我一声皇嫂。” “你!”安宁公主只觉得怒火上蹿,可被皇叔冷冷的眼神一盯,又不敢说什么,只好不情愿的叫了声皇嫂。 就连慕子封,也很不情愿的小声叫了。 “走吧,宴会要晚上开始,先带你面去见皇后。”慕北寒满意的看着华千歌道。 一听要去见皇后,华千歌有些不情愿。 “时间不会太久。”慕北寒破天荒的安慰了声。 即使不情愿,华千歌还是跟着去见了皇后。 皇后年纪三十出头,精致的面容却依旧遮不住眼角的皱纹,气质却华贵大气。 “臣女华千歌见过皇后。”华千歌行了个礼,再怎么也是跟着慕北寒过来的,不能让他没有面子。 在看到华千歌的时候,皇后的心里并不喜欢,却也没表现出来:“你就是华小姐?今天本宫算是见到真人了。” 皇后没有说让华千歌起来,她也不能站起来,只能回了句:“回皇后,是。” “今日一见,见你也不是别人口中说的那般。听闻刚才你在御花园和安宁公主起了争执?”皇后满脸的慈祥道。 “不过是开开玩笑,哪有什么争执。”慕北寒淡淡道, 皇后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慕北寒,竟会替她说话,一双凤眼微眯:“原来如此,本宫猜想千歌也不会是那种无故起事端的人,且安宁公主我又了解,一定是些宫女们胡乱造谣了。” 进来快要一炷香的时间了,皇后还没有要她站起来的意思,华千歌知道她这是无形中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回皇后娘娘的话,咱们做婢女的怎敢胡乱造谣。”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忽然开口,对着华千歌讽刺道:“以前宫里没这些传闻,怎么这个丞相府的小姐一来,就有公主与人争执的传闻了呢?定是丑人多作怪,真是可惜了这一身衣服。” 华千歌目光微冷。 皇后身边的宫女若没有主子的示意,不可能这样明里暗里的侮辱自己。 看来皇后真不是个善茬。 可她华千歌也不是好欺负的,她也不恼,自顾自的站了起来道:“皇后娘娘,想不到您身边的人这般无理。您还没有说什么,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先开了口。”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您教下无方呢?” 这话一说出口,皇后的脸上瞬间一僵,周身的气息都寒了下来。 华千歌这句话分明是讽刺她一个小小的宫女都调教不好,怎么治理好六宫。虽没有明着说,可只要是一个明眼人就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还不向王妃请罪。堂堂的摄政王妃岂是你们一个小小的宫女能说三道四的。”皇后冷着脸道。 只是虽然让宫女道了歉,却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华千歌也不在乎,只是这仇她算是和皇后结下了。 “王妃不要放在心上,小小宫女说的话不必当真。听闻王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宫前几日新得一个对子,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和王妃切磋讨论。”皇后也不知在盘算什么,明知道原主才疏学浅,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第十九章 奇丑无比 既然人家都说出口了,自己若是拒绝倒显得是惧怕了。 “臣女才疏学浅,到时候皇后不要取笑臣女才是。” “这是说的哪里话,宴会还没开始,这儿又没什么外人,咱们不做比试,只图个乐呵。” “那既然如此,臣女就不客气了。” “钟灵毓秀天然去雕饰,王妃试一试对出下联?”皇后缓缓说出口。 这个还一时真的难不住华千歌,她在皇后刚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想出来了几个答复。只是不知道用哪个恰当,不能差,也不太过优秀,总归不要超过皇后。 慕北寒倒是不着急,就算她想不出来,自己也会帮她的,不过看她那一双眼睛,他就知道她早就对了出来,至于为什么不作答,他倒是有些好奇。 这时换了一身衣服的安宁公主出现了,女儿妆的她倒是把她那蛮横劲给遮盖住了:“母后这上联出的妙啊!看王妃这样子还没有想出来,女儿倒是想出来了。” “柔情似水一笑很倾城”安宁公主看着华千歌一字一句说的,神情就是在嘲笑她的蠢笨。 安宁公主的下联引得众人喝彩,这也让她笑的合不拢嘴。 “某些人,对不出来也罢,这上联出的着实难了些。” 公主这话明着说她着上联出的难,实则在嘲笑华千歌胸无点墨。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华千歌这才慢慢开口:“山河锦绣清水出芙蓉,不知我这下联还可?” 若说安宁公主对的是妙的,那华千歌的下联就是奇的,当真是宏观大气,又锦绣柔情,怎么看,怎么觉着只有华千歌的下联可以媲美皇后的上联。 “王妃的学识还真是高啊!你这下联一出,本宫到觉着本宫的上联有些平凡了。”皇后嘴上说着赞赏的好话,眼睛里却露出要阴森的目光。 慕北寒倒是没有想到她能对的如此精彩,真不知道这个女人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自己发现。 华千歌的下联得到更多人的夸奖,他们甚至忘了安宁公主的下联。 “不要以为你把母后的对子给对了上来,就可以这么放肆,再怎么样也不能掩盖你的奇丑无比的外表。”安宁公主一时气的说出了胡话。 华千歌倒是觉着没有什么,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说了,她反而还有些听腻了,每次都是那几句,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华千歌一脸的无所谓让安宁公主火上加火:“你个贱人,退我皇兄婚约,又与我皇叔牵扯不清,你还不如去死了算了。” 说着又拿出她的鞭子要抽打华千歌。 慕北寒眼神一凛,起身把华千歌护在身后:“皇后,安宁公主如此无理,传出去定会有损我国颜面,还望您多加管教!“ 慕北寒此刻的话如同寒冬腊月的天气,冻的人瑟瑟发抖。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慕北寒阴沉着脸,听闻过他脾性的人都知道,他是怒了。 只是方才那番话明里暗里毫不掩饰对华千歌的维护。 皇后不禁又打量了一眼被慕北寒护在身后的华千歌,凤眸里闪过一抹考量。 第二十章 你嫉妒我? 安宁公主咬着嘴唇,纵然再委屈,这会也不敢吭声,只是心里对华千歌更加痛恨。 华千歌,等过段时间,皇叔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我再让你生不如死! 华千歌自然也知道,慕北寒这是为了自己,才公然驳了公主跟皇后的面子,便站了出来道:“公主殿下,您是天辰的公主,论身份,公主比臣女要尊贵。公主又何必跟微不足道的臣女过不去?” 华千歌淡淡开口,众人还不知她话里的意思,只听她又继续开口。 “莫不是,公主嫉妒臣女,所以刻意刁难?” 华千歌不紧不慢地开口,说完后嘴角荡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安宁公主闻言,几乎是瞬间抬起头看向华千歌,眼里的怒意不言而喻! “华千歌!你的意思是嘲讽本公主还不如你吗?” 安宁公主指着华千歌,大声发问。 自己堂堂一国公主,从小衣食无忧,身份显贵,而她华千歌算什么东西!不过是赢了一次对子罢了! 相比公主的恼羞成怒,华千歌却是难得的淡定。 “既然不是,公主为何多次嘲讽针对臣女?” “我与王爷是两情相悦,公主怎么就容不下?”她面不红心不跳的对着众人说道,只是心里发虚。 偷偷瞄了一眼慕北寒,见对方没有任何动作,她继续道:“何况我们的婚事是皇上也赐婚,臣女一不能辜负王爷的感情,二不能违抗皇上的旨意。” “公主这般指责我,是想让我辜负王爷,还是违抗圣旨?” “王爷,您觉得臣女说得可对?” 华千歌说完还煞有其事地问慕北寒。 慕北寒嘴角一抽,倒是他低估了这女人。 安宁公主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来了,眼眶通红。 华千歌睁眼说瞎话,扭曲事实,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反驳! 若是否定华千歌所说,便是坐实了自己对摄政王不敬,对皇上旨意不遵的罪名。 “嗯,你说的对。” 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摄政王慕北寒竟然还有模有样地点头。 谁都听得出来,华千歌刚才是故意说那番话气公主的,但是摄政王不仅放任不管,还颇有一种鼓励的意思。 “公主要时刻记得自己的身份,本王既然选择了千歌,便是认可了她,即使是公主,也不可说她的不是。”慕北寒开口道,一字一句尽显威严:“你若是指责她,便是扫了本王的颜面!” 一时之间,无人再敢多言。 华千歌听到男人的维护,心里略有意外。 “好了,安宁,还不向你皇婶道歉!”皇后厉声开口,这事若不尽快揭过翻篇,怕是会让外人觉得皇室当真欺负了摄政王的未来王妃。 安宁公主恨得咬牙切齿,身在皇家,也比一般人也容易看清形势,何况皇后都开口了。 “多谢皇叔教导。” “皇婶对不起。” 安宁公主道歉,华千歌自然也就大度地原谅,毕竟这里是皇家的地盘。 “好了,本宫也累了,等晚宴开了咱们再聚,都散了吧。” 皇后话说完,华千歌连忙行了个礼,离开了,她不想多做停留。 只是,还未走远,身后便传来砰的一声! 也不知是安宁公主,还是皇后娘娘大发雷霆,摔碎了东西。 “伶牙俐齿的丫头,我倒是小瞧了去!” 桌子下是一地的碎片,方才那支名贵的青瓷花瓶遭了迁怒。 “母后,您也看到了,华千歌那个贱人仗着皇叔,根本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如今她还没有跟皇叔成婚,若是等她成了摄政王妃,恐怕更加张狂!” 第二十一章 威胁? “丑八怪!贱人!” 安宁公主愤愤不平,字里行间都是对华千歌的厌恶。 皇后不悦地皱起眉头,虽然对安宁公主一口一个贱人的言辞有些不满,但是她所言却正重自己心头。 本以为华千歌这个女人是个一无所用的废物,却是没想到竟然这般能言善辩。 虽然华千歌不受宠,在丞相府也毫不起眼,但是她毕竟是嫡出女儿。 若是丞相倒戈相向摄政王府,那对于太子就是一个大威胁! “安宁,你贵为公主,别总是拿一些见不得人的手腕。” “咱们有的是整死她的法子。” 皇后说完,安宁公主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与皇后相视一笑。 “母后说得对,是儿臣冒失了。” 皇后一言惊醒了安宁公主。她未必要直接打压,让华千歌暗地被打碎牙自己吞进去岂不是更好! 从后宫出来后,华千歌二人途径天辰御花园,迎面走来一个宫妃。 来人一身粉色罗裙,精致的针线缝制的牡丹花艳丽盛开,黑发绾成了好看的盘叠式发髻,金色珠钗插入其中。 她迈着莲步,款款而来,高贵中混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妩媚。 华千歌顿在原地,脑海中很快汇入原主的记忆。 原主的姑姑,也是当今皇上的宠妃,三年前入宫,便得天辰帝宠爱,赐字余,封余妃。 三年来,虽无子嗣,但是恩宠不断。 “臣女见过余妃娘娘。” 华千歌向余妃欠身,与此同时,余妃也按照天辰皇室的尊卑礼仪向慕北寒施了一礼。 “臣妾见过摄政王。” 慕北寒淡淡应道,左手仍旧背在身后。 “千歌,你跟王爷怎么在此?” 余妃看了一眼慕北寒,又将目光转向了华千歌。 “回娘娘的话,臣女是跟王爷一起参加今日的晚宴。” 余妃虽然是自己的姑姑,但是现在是天家人,生疏是避免不了的。 华千歌说完后,便垂下头。 余妃目光一怔,随后捋了下自己的宽松摆袖,后知后觉点了点头。 “本宫倒是忘了。” 声如蚊蝇,细小暗哑。 “如此,便一起过去吧。宴会也快开始了。” 未待二人开口,余妃便直接要随他们一起入宴。 三人便这般朝宴会阁走去…… 此时,朝中大臣及其家眷已经落座多时,对于一起出现的三人,众人都有些惊讶。 “臣等参见摄政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臣等参见余妃娘娘。” 摄政王乃是天辰国除了皇上以外最尊贵的人,朝中大臣见到他都该行跪拜大礼。 慕北寒像往常一样,示意众人起身,然后没多说一句,而是朝着身旁的人道,“千歌,随本王一起落座。” 华千歌点了点头,宛如小媳妇一般跟在慕北寒身后。 余妃所有所思地看了二人一眼,便匆匆扭头。 场上的气氛一时有些怪异,众人各自眼神交流,不由得想到传言:摄政王为了华家嫡女,冲动之下废除华千歌与太子婚约,并以南疆兵权换取自己与自华千歌的婚约。 若是这华千歌貌若天仙,才华横溢,众人便当自古英雄爱美人。 但是今日看到这华千歌真面目,一时百感交集。 纵使那青色罗裙质地再怎么轻飘,都遮挡不住华千歌那藏在衣衫下的肥胖身躯呀。 说句不好听的,在座的大臣中,随便拿出一方妾室都比华千歌身材好得多。 华千歌虽然看不清众人的表情,但还是不难察觉他们的心思,无非是觉得慕北寒眼瞎了! 慕北寒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发愣的女人,不禁启唇,“莫须想太多,本王既然承诺了娶你,就不会失信。” 猝不及防被慕北寒看破心思,华千歌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看向慕北寒,终是开口:“我有自知之明,王爷于我有恩,我也定会信守自己的承诺帮王爷解毒。” 华千歌扬起头,与慕北寒对视,眼底清澈透亮,没有丝毫染杂。 殊不知两人相视的画面在外人看来却是副恩爱模样。 韩菲儿一进来,恰好就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 为了今日的宴会,她刻意起得比平时都早了半刻种,可是等她梳洗打扮完,却是发现表哥跟华千歌先自己一步入宫了。 一路上,韩菲儿都郁郁寡欢,好不容易到了宫里,马上就要见到表哥了,又看到这样的画面! 韩菲儿眼底跟淬了毒一般,愤怒不已。 “皇上驾到!” 随着皇上身边的总管一声呼唤,众人纷纷跪地。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一致的跪拜声落地后,便听到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卿免礼。” “诸位,如今天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朕心欣慰,所以今日设宴于此。” 皇上说完,一旁的老太监有眼力见地递过一杯酒。 皇上接过而后举起酒杯,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朕代表天辰百姓,谢过各位卿家!” 下一秒,所有的大臣都不约而同地拿起酒杯,躬身道,“天辰之幸,臣等定当鞠躬尽瘁!” 一番过后,便是歌舞升平。 华千歌看着那衣袂飘飘的舞者,眼底尽是看热闹的表情。 论舞姿优美,华千歌自认为古典舞要远胜于现代舞。 其中的韵味,不是一朝一夕能蹴就的。 慕北寒噙着嘴旁的酒杯,却是看着身旁的女子。 少女一头乌黑长发只不过用一支白玉翡翠发簪绾起,露出的那张脸虽然有些肥胖,但是胜在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细腻红润,甚至于可用吹弹可破来形容。 华千歌那双清亮的眸子看着中间的舞者,不时地吐露嘴唇,好似在回味什么。 这番模样竟然有种小孩子的味道。 慕北寒不知不觉就恍了神,嘴角竟也随之勾起。 倒是挺有趣! 歌舞结束后,便有大臣之女上前献上才艺。 而这首先上去的就是尚书府的大小姐,一支霓衣舞让皇上连连称赞。 尚书小姐得了赏赐,便谢恩退下。 有了尚书小姐在前,后头的小姐们更是跃跃欲试。 “皇上,臣女华雪儿有才艺献上。” 华雪儿迫不及待站起身来,说完还不忘看了一眼坐在皇上下方的太子殿下。 今日,她一定要出人头地,让所有人知道,她华雪儿是丞相府最有才华,最美貌的小姐。 而华雪歌不过是占了个嫡出位置,一无是处的废物! “华爱卿的女儿,落落大方,不错。” 皇上看了眼华雪儿,毫不吝啬言语夸赞。 华雪儿听到皇上的话,又惊又喜。 走到中间时,扬起头,双手交叉环绕,随后转身。 身上的红色丝带一晃而过,突然间,原本粉色衣衫瞬间变为一身白色。 衣袂飘飘,宛若仙人。 那抹白色身影翩翩起舞……众人沉浸其中…… 一舞结束,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不说华雪儿这舞如何,单说她舞中换衣的新意就让人刮目相看,很是难忘了。 今日,华雪儿一舞倾城,定是要名扬万里了。 而后,赶着去丞相府提亲的世家公子怕是数不胜数了。 华雪儿停下身来,眼底略显骄傲。 “臣女献丑了。” 华雪儿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愈发得意。 “好!” “丞相大人养了一个好女儿!” “赏!” 皇上话毕,看向华雪儿的目光有爱慕,也有嫉妒。 华丞相一时也觉得无比荣耀,欣慰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太子这会也是向华雪儿投去了赞赏。 不言而喻,华雪儿成功地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臣女谢皇上赏赐。” 华雪儿欠了欠身,然后眼里却是很快闪过一抹算计。 “皇上,其实臣女的姐姐才艺不亚于臣女。” “可是姐姐向来胆子较小,皇上可否给臣女姐姐一个机会表现自己。” 华雪儿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一个好妹妹的角色饰演得淋漓尽致。 华千歌听到自己被提及,一愣,手上拿着的糕点还未送到嘴里。 这会,大家的目光也随着华雪儿的话转而看向了华千歌。 华千歌一脸茫然,默默地将糕点放回了原处。 尔后,还略带可惜的眼神看了一眼那精致的糕点,熟悉的糯米味儿好似还在鼻间蹿。 殊不知,华千歌这副模样在旁人看来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都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有心思惦记着吃。 不过看到华千歌那肥胖的外形,也就不意外。 有人发出低声讪笑,语气里的嘲笑很是明显。 华雪儿自然也是听到了,便径直走到华千歌面前,“姐姐,你莫要羞涩,只管展示自己的才艺便可。” 华雪儿这会是铁定让华千歌下不了台了,若是直接拒绝,不仅是下了她的面子,更甚者会惹得龙颜大怒! 但华千歌有几分能耐,华雪儿又怎么会不知道。 “千歌是本王的准王妃,身份高贵,岂能随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 慕北寒手中的酒杯用力搁在面前的桌子上,砰的一声! 华雪儿吓得一哆嗦,条件反射往后退了一步。 慕北寒脸色铁青,凌厉的眸子扫过华雪儿,扬起的眉宇之间散着阵阵寒意。 第二十二章 惊为天人 华千歌下意识地看向慕北寒,心里清楚,慕北寒这是在维护自己。 只是,他这般不顾忌皇上的面子…… “王爷息怒,臣女没有别的意思,是臣女方才冒失了。” 华雪儿镇了镇神,便反应过来,面带委屈,善解人意地将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 众人看着这边,一时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向华雪儿投以同情的目光。 今日若是旁人,他们还有资格说上两句,但是对方可是堂堂摄政王,虽然平日里皇上明里暗里都表明了对摄政王不满,但是摄政王身上肩负的功劳却是有目共睹的。 再者,他们还是忌惮摄政王的威严,不敢多言。 众人间唯有一人有些焦灼,丞相华瞻一头冷汗,虽然对于华雪儿突然的提议不满,但是这会更怕摄政王慕北寒发怒牵累了华府。 “姐姐若是不想展示,妹妹就不勉强了。” 华雪儿看向一直未曾开口的华千歌,说完后,掩面叹了口气。 华雪歌看着面前的华雪儿,没有错过她眼底的挑衅。 “皇叔,华小姐不过是想让未来皇婶展示一下才艺,谈不上任何不妥,皇叔这般恼怒,怕是过了吧?” 太子不嫌事大,腾的一下站起身,他一开口,众人又愣住了。 太子殿下这是公然跟摄政王唱反调了! 华雪儿闻言,只知太子殿下这是替自己说话了,眼里更是得意。 上位的皇后见到如此场景,便笑道,“千歌,你方才在本宫那对的下联奇不可言,本宫倒也是想看看你别的才艺。“ 皇后一副温婉贤淑,此刻说话的语气里却是有几分让人拒绝不了的意思。 下面的人听到皇后的话都多了几分疑惑。 “可不是吗,方才华大小姐让本公主刮目相看呢!” 安宁公主附和道,随后勾唇冷笑。 她就不信华千歌这副身材能有什么才艺!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华千歌终究是明白,你不招惹人,总会有人嫌你安静,找上门来! 慕北寒脸色愈发难看,显然是对目前的状况表示不满。 “本王说过……” “王爷!” 慕北寒未说完,华千歌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王爷,既然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都发话了,千歌再不表示点什么,就说不过去了。” 华千歌站起身来,众人便看到那肥胖的身躯慢慢移动,直到走到宴会厅中间。 “皇上,臣女本觉得自己才艺平庸,所以才犹豫多会,但是承蒙皇后娘娘跟太子不嫌弃,臣女就献丑了。” 华千歌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甚至是把自己的后路都铺好了。 若是她才艺平平,其他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皇后看着华千歌,便摆了下手,准了她。 华千歌扫了一眼身旁,出人意料地走到了方才弹奏古筝的宫人身边。 之前华雪儿献舞,这宫人就是在这弹奏的。 华千歌让她起身,随后自己落座。 华千歌看了一眼棕黑色的琴身,闪闪发亮,由细到粗整齐地排列着根琴弦。 素手抚上琴弦,却是迟迟没有动。 在场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上的女子。 华雪儿眼底是戏弄,太子不以为然,皇后抿唇不语。 还有人一脸茫然。 慕北寒看目光落在华千歌身上,不动声色。 华千歌顿了下,闭上双眸。 突然!一声婉转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远听无声,静听犹在耳畔。 众人皆一惊,再次细看那琴者,信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泻,出。 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 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华千歌五指再次覆在了琴弦上,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曲高山流水是她在现代考级是弹奏的,当时考官对此赞不绝口。 所以华千歌自然也才想得到这会众人的表情。 “千歌献丑,各位莫要嫌弃。” 华千歌施施然,回到座位上。 众人听到华千歌的声音后才回过神来,但是即便是听完,也觉余音切切,回味绵长。 “这琴声只应天上有,人间罕至啊!” “我还未曾听过如此震撼人心的曲子,不知这华大小姐是师从何人。” “华大小姐深入简出多年,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才华。” …… 人群中夸赞声不绝,华雪儿呐呐地看了一眼华千歌,不可置信! 该死的!华千歌何时会琴?又怎么有这般出神入化的技术! 如今人人都想不起来自己方才的舞蹈,反而是关注点都在华千歌身上了。 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痛都不能喊一声! 太子也没有隐藏住自己的惊讶,明明记忆中的华如何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但是方才那美妙琴声却正是耳目共睹的! 华千歌,你莫不是隐瞒了本殿下! 太子眼底闪过质疑,随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华千歌身旁的摄政王。 “赏!” “华卿家今日可谓是让朕刮目相看!两个女儿都才华出众!” 皇上龙心大悦,华瞻受宠若惊,额头还有虚汗,也顾不得别的了,急忙跪地谢恩。 “老臣谢过皇上赞赏。” “谢主隆恩。” 华千歌跟华雪儿也叩谢。 受赏后,华千歌并未表现出太高兴,如之前一般看着她人的才艺展示。 有了华家两女在前,后面世家女子都带着些许包袱,一副心思重重,效果均差强人意。 “你倒是淡定。” 慕北寒瞥了一眼身旁的女人,这般琴技还自谦才艺平庸。 若华千歌才艺平庸,那其余的世家小姐恐怕就是废物了! 面对外人的惊叹夸赞,华千歌还如此淡定,除了没心没肺,慕北寒也想不出还有哪个词了。 “臣女若是说自己才华横溢,王爷信吗?” “不会。” 慕北寒没有丝毫犹豫。 若是之前,任谁也不会相信华千歌,毕竟在外人印象中,华千歌的胖才让人记忆深刻。 华千歌转动着腰带上携的玉饰,不以为然。 “王爷,您要记得,每一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华千歌幽幽的声音响起在耳旁,然后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慕北寒未回应,眉尖却是突然一跳。 不禁想起遇到华千歌后,她总是能出人意料,比如久在深闺,却会得一手精湛医术。 今日又露得绝佳琴技,这曲子非一般人能驾驭,但是方才华千歌却是没有丝毫错乱,好似这曲子对她来说不过尔尔。 宴会一半时,皇上跟皇后娘娘后来都借口先离了去。 二人不在场,其余没了那股压力,都比先前放纵了些许。 只是慕北寒前脚离去,华雪儿就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华雪儿狠狠地瞪着华千歌,眼里的质问很是明显。 从华千歌弹奏结束,她一直心思重重,想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华千歌从未离开过丞相府,几乎是在自己眼皮底下活着,所以她这琴艺到底是从何而来很是奇怪。 “妹妹这是有事?” 华千歌看向来人,脸上的表情仍旧波澜不惊,明显是未将华雪儿看在眼里。 华雪儿咬了咬牙,似乎在隐忍什么。 “华千歌,你何必在装疯卖傻!” 华雪儿压着声音,但是足够被华千歌听见。 华千歌垂下眸子,随后不以为意看向别处。 华雪儿就这样被当成了空气! “华千歌!” 华雪儿气急,杏眸露出烦躁。 “莫名其妙。” 华千歌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嘀咕了声。 华雪儿自尊心严重受挫,但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又不甘心。 “华千歌,你到底在哪学的琴,我怎么不知道?” “雪儿!“ 华瞻突然出现,唤了声华雪儿,然后满眼复杂地看了一眼华千歌。 “父亲。” 华雪儿反应很快,立刻装出一副委屈模样,“女儿只是想问问姐姐师从何人,也想拜师学艺提升一下自己的琴技。” “但是,姐姐怕是把我当外人了。” 华雪儿说完,便可怜兮兮地垂下脑袋。 华千歌眉头一皱,终于明白这身体的原主怎么死的了,遇到这么有心计还能装的,原主那么单纯,不被玩死才怪! “千歌,你越来越放肆了,雪儿是你妹妹,你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而华瞻听到华雪儿的话后,就不满地看着华千歌,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指责。 “父亲有把我当女儿吗?” 华千歌站起身来,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原主的记忆,她听到华瞻的话后,心里就蔓生了埋怨。 “我在府里是何待遇,父亲会不知道?” “妹妹是何态度对我,父亲会不曾听闻?” 华千歌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被她咬得格外清晰。 华瞻脸色一僵,然后不以为然地甩袖,“放肆!你这是跟为父埋怨在府里受欺负了吗!” 华瞻压着声音,想要大声呵斥,但是碍于场合,收敛了部分怒意。 华千歌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落空。 一阵凄凉的感觉在心里面蔓延。 这就是所谓的父亲,天辰的丞相大人! 原主从小在府里就不受待见,受尽华雪儿跟继母欺负,甚至是府里嚣张的下人都会变着法子奚落她。 第二十三章 凤体换人? 华千歌这会是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华瞻的冷漠与不信任。哪怕是自己将事实摆在华瞻面前,他也不会相信! “是,我不该埋怨父亲大人。” 华千歌冷言冷语,索性就顺着华瞻的意思。 “你!什么态度!” 华瞻没想到这个一向不起眼,胆小怕事的女儿敢这样跟自己对抗,生气之余,更是惊讶。 “父亲,您也看到了,姐姐怕是因为在宴会上得了皇上的赏赐,便觉得咱们丞相府委屈她了,就连父亲大人,她也不放在眼里了。” 华雪儿在一旁酸道,拐弯抹角指责华千歌心高气傲,眼中无人。 华瞻身为朝中大臣,一直以来多是给别人脸色,还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加上华雪儿的话,他对华千歌的越看越不顺眼! “父亲随意,这儿的空气不太好,女儿先出去透透气。” 或许是收到原主情绪的影响,华千歌只觉得心里很乱,原本指责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只剩下委屈和失望。 不想再纠缠,她撂下话便转身离开。 “华千歌!” “父亲你看看……” 华千歌出来后,心情还是不能平复,比原主看到华雪儿跟太子亲密时更加难过,可见原主对父亲的感情很深,只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你也看到了,他眼里根本没有你,你又何必再执着?”华千歌暗暗道:“今后,不要再受他的影响了。” 说完这一番话,她心情好转了不少。 “喵喵……” 突然,草丛里隐隐约约传来猫叫声。 华千歌几乎没有犹豫就循着声音跟上去。 在现代,她就养了一只小猫咪,因此方才看到那抹白色影子,格外惊喜。 正准备过去,脚下却是被什么东西绊住! “什么东西,这……” 细看了一眼,华千歌却是猛地往后一退! 一只穿着绣花鞋的脚! 华千歌惊魂未定,深呼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查探。 这才发现地上竟然躺着一个女人,从穿着的衣裳看,不是常见的宫女。 那女人年朝着地,华千歌看不清其面目,便用力将她翻了过来。 女人紧闭双眼,脸色苍白无色。 华千歌颤抖着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 心里猛地一怔!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当真的意识到那人死了,还是有些惊慌。 心瞬间沉了下去,若不是因为自己是医生,亲眼见过很多死人,这会怕是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了。 华千歌努力地镇了镇神,然后细致打探那尸体。 女人胸前有血迹,华千歌探了一下伤口,伤口像是刀剑利刃形成。 华千歌好似想到什么,突然开始在旁边的草丛里扒找。 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把匕首! 华千歌拿起匕首,上面还有红色的血迹。 “什么人在此?” 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华千歌身体一震,猛地回过头。 一行侍卫正站在自己身后。 为首的侍卫看到华千歌手上的匕首,立刻上前,一眼便看到了那具尸体。 “林贵人!” 侍卫惊呼! 华千歌的心随着侍卫的惊呼顿时七上八下! 林贵人?那应该是皇上的妃子! “来人,将华小姐抓起来!” 为首侍卫命令一下,华千歌便被其他侍卫绑起来。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你杀害林贵人,人证物证俱在!”侍卫无情地开口。 华千歌正想开口解释,却看到一行人正向这边走来,华千歌顿时就明白自己是要躺枪了。 “啊!”安宁公主一过来就失声尖叫;“怎么回事?谁杀死了林贵人?” 安宁公主出声质问,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华千歌。 “回禀公主,属下巡逻,恰好看见华小姐手持匕首,林贵人倒在地上。” 侍卫话刚说完,安宁就指着华千歌呵斥,“好你个华千歌,胆大妄为,竟然在皇宫内行凶!” “你们立刻将她关入大牢,待我跟父皇禀告完就将你发落!“ “我没有杀人,你们放开我!” 华千歌解释道,但是显然没有人愿意听她的话。 看着华千歌被侍卫带走,安宁公主冷嗤一声。 “哼,还嘴硬,这一次看你怎么逃。” 安宁公主垂眸淡淡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没有任何怜悯。 在这深宫中,一条人命而已,还也不值得她同情。 何况这女人还跟母后争宠,死了也活该! 养心殿— 身着龙袍的慕东擎神色凝重,下方的钦天监宋历脸色也有些恍惚。 “宋卿家的意思是这凤体不详?” 皇上皱起眉头,语气颇有些无奈。 宋历点了点头,然后俯下身,“是的,微臣夜观星象,这东方紫星突然变暗,实在是怪异。凤体恐怕有变动。” 这丞相府大小姐出生时,紫星出现,这些年也未曾有过异样。可前几日,那紫星渐渐黯淡了下去。 “依照宋卿家所看,这紫星突然变暗,是否有别的意思?” 若是这枚紫星就此暗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华千歌如今已经是准摄政王妃了。 宋历抬头,眼里闪过几抹犹豫。 “皇上,臣以为凤体会换人。” 宋历的话落音,皇上明显一震,然后立即开口追问,“爱卿的意思是华千歌不再是凤体转世?” “宋家世代观看星宿,百年来,凤体从未出现过异常,若非是凤体换人,臣也想不出其他原因。” “依朕看,定是如此!”慕东擎一言定音,这样结果正合他意。 “宋爱卿,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其中的厉害你该知晓。” “皇上放心,老臣告退。” 宋历转身退下,养心殿内异常安静,慕东擎终究松了口气。 “父皇!” “何事咋咋呼呼的?” 安宁公主是皇室唯一的公主,虽不能继承大统,但是从小受尽宠爱。 慕东擎对这个女儿也是放纵到极致。 即使是这会安宁公主不经过人通报直接闯进来,慕东擎也只是嗔怒了她一下。 “儿臣参见父皇。” “父皇,安宁来是有大事禀告的!” 看到慕安宁一本正经的样子,慕东擎不以为然,只当她又跟平时一样,又要提什么条件罢了。 “你能有什么大事。” 安宁公主等不及,立刻开口道,“父皇林贵人死了!” 林贵人可是父皇的宠妃,貌美如花,最会讨皇上欢心。 慕东擎目光一滞,不可置信。 “父皇,是华千歌,是她杀害了林贵人,侍卫亲眼所见的……” 安宁公主一气呵成,不等慕东擎开口,就将事情经过都说了出来。 随着安宁公主的话,慕东擎脸色俞发难看。 “岂有此理!” “父皇,儿臣已经将她关了起来,就等父皇下旨发落了!” “此事,就交由刑部全权处理吧!”他顿了一下:“让华瞻来见朕!” “诺。” 安宁闻言,嘴角露出一抹得意,交给刑部,华千歌不死也得脱层皮。 只是安宁还没得意完,就听到了皇上身边的总管传话,“皇上,摄政王跟华丞相在外头候着,说有事求见皇上。” “哼。“ “怕是来为人求情的!” 慕东擎冷哼,总管低着头,仍旧等着他的吩咐。 “让他们进来,朕倒是要听听他们要怎么说。” 得到皇上的命令,总管便出去唤人进来。 在听到属下汇报华千歌的事情后,慕北寒便立即赶了过来,只是没想到碰到了华瞻。 “王爷。” 看见慕北寒,华瞻恭敬地唤了声,慕北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应了声。 听到华千歌杀害林贵人的消息,慕北寒第一感觉是不相信的。 一来,华千歌的性格不会杀人,她若是有那个胆量,就不至于这些年过得那般狼狈。 二来,死的人是林贵人,华千歌与林贵人没有任何交集,也没有冲突,因此不会有杀人的意图。 所以,这其中必定是有误会的。 华瞻低着头,但是很明显就能察觉到他的焦灼跟不安。 “王爷,相爷,请。” 皇上身边的人过来传达后,二人便进了养心殿内。 “臣参见皇上。” 慕东擎不动声色,顿了一会,才让二人起来。 很是明显表达了自己现在情绪不佳的讯息。 慕北寒从进来后就面无表情,而华瞻在感受到皇上心情不好时,就更加小心翼翼了,甚至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华瞻在知道华千歌的事后,就气了个半死,连忙前往养心殿。到了养心殿外,恰好遇到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说皇上正传唤他。 这会面对皇上,他一时还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杀害皇上宠妃的罪责足够满门抄斩! “华瞻,你可知道,朕让你来是为了何事?” 威严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大殿内回旋。 华瞻蓦地就双腿发软,瞬间就跪倒在地上! “皇上,皇上恕罪!” “是老臣教导无方,让这孽女铸下大错呀!” “一切听从皇上发落,臣绝不为孽女求情!” 华瞻义正言辞,一副深明大义的姿态。 慕北寒听到华瞻的话,微微皱起眉头。 慕东擎却是赞同地开口,“丞相倒是明辨是非。” 慕东擎说完,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慕北寒。 “想必摄政王也知道了华千歌杀害林贵人一事,华丞相方才已经表明了态度,虽说,这华千歌也是你未来王妃。但是,朕希望……” 第二十四章 为她忤逆皇上 “皇上,此事需要细查!” 大殿内气氛瞬间压抑,谁也没有料想到慕北寒竟然会突然打断皇上的话。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一瞬的沉默过后,慕北寒又开口道,“皇上,臣认为千歌没有杀害林贵人的动机,恳请皇上明查。” 慕北寒语气坚定,慕东擎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 死的人是他的宠妃,而慕北寒还为了华千歌下了他的面子。 “慕北寒!”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为了这华千歌,你已经不止一次这般态度了!” 慕东擎龙颜大怒,指着慕北寒大吼。 一旁的安宁公主听到慕北寒竟然要为华千歌求情,立刻就着急了。 “皇叔,华千歌杀害了林贵人,是人证物证具在,皇叔怎么可以这般徇私?” 安宁公主声声质问,好不容易有个让华千歌栽跟头的机会,她怎么能轻易放过。 慕北寒却是没有理睬安宁公主的暴躁,而是继续道,“天启有律法,伤人性命案件都需足够的证据才能定案。臣弟认为此案证据有偏。” “侍卫看到华千歌时,林贵人已死,那就说明侍卫并未亲眼看到华千歌杀人。臣弟已经命仵作前去查探林贵人的尸体。待仵作检验结果出来,再定夺也不迟。” 慕北寒淡淡道,语气不像是与皇上商量,反倒像是决定好了一般。 安宁公主顿在原地,气极,实在想不通那个华千歌到底有什么好,值得皇叔这般维护她! 慕东擎已经被气得发抖,慕北寒接连几次挑战自己的权威,这让他很是不满。 未经自己同意,私自命仵作去验林贵人的尸体,这已经是对自己的大不敬。 “慕北寒,你这是仗着自己摄政王的身份,在教朕怎么做了吗?” “不敢。” “你不敢?朕倒是看你敢得很!” 慕东擎怒气冲天,恨不得直接将这人拖出去斩了! 然而,慕北寒的身份在这,他只能处罚,却是暂时动不了他脖子上的那颗脑袋。 “好,好,好!” 慕北寒不动声色,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慕东擎气极,连说三个好字。 “朕给你一个机会。来人,将华千歌给朕带过来!” “只要华千歌能证明自己不是杀人凶手,朕就放了她!” 慕东擎说完,甩袖坐上龙椅,脸色仍旧阴沉得可怕。 安宁公主则是不相信地睁大眼睛,“父皇,华千歌杀了林贵人是事实,您怎么还……” “够了!” 未说出口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安宁公主委屈地看着皇上,终究没有再开口。 华瞻低着头,瑟瑟发抖。 殿内气氛压抑得可怕,华瞻实在担心自己的脑袋一不小心就掉了。 方才摄政王为了华千歌跟皇上对抗,他在一旁吓得直冒冷汗。 不曾想到,自己那个不起眼的女儿竟然会引出这番麻烦,摄政竟如此重视。 华千歌被人从牢房带出去的时候还有些懵,说不害怕是假的,比起被人带出去,她更害怕一直在里面关着。 如今看来,定是有转机了。 华千歌心里暗自考量,没有了一开始惊慌,但还是很谨慎。 进宫后,发生的每件事自己都掌控不了,好似自己就是一个被人操纵的玩偶。 可是华千歌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是被带到了养心殿。 森严的宫殿,一脸怒意的皇上,烦躁不安的华瞻,一旁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安宁公主。 还有看不出情绪的慕北寒。 “臣女叩见皇上。” 华千歌跪在地上,没有得到允许不敢起身。 这就是古代,至高无上的帝王权,只要他不开口,没有人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慕东擎怒意压了下去,才缓缓开口,“华千歌,林贵人可是你杀害的?” 华千歌一震,手捏紧了袖口布料。 抬起头来,“皇上,臣女没有杀人。” “那侍卫发现你时,你手里可是拿着杀害林贵人的匕首?” 慕东擎反问,随后还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北寒。 但是慕北寒仍旧如同之前一样,没有露出任何情绪。 华千歌抿了下唇,“皇上,臣女是无意发现了林贵人的尸体,那把匕首是臣女在草丛看见的,臣女拾起匕首后不久,侍卫正好就过来了。” “皇上,臣女之前并不认识林贵人,再者,臣女与贵人无冤无仇,没有杀人的动机。” 华千歌虽然没有明确表明自己清白,但是句句都在透露着自己的无辜。 “一切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你如何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慕东擎似乎并没有将华千歌的话放在心上,他需要的是有力的说辞。 华千歌深知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沉默了片刻。 脑海里回想之前看到那具尸体的画面。 发现林贵人的时候,尸体是趴在地上的,匕首在一旁。 只有匕首上有血迹,伤口处蔓延了些许血迹。 伤口…… 华千歌心里猛地一惊! “皇上,臣女有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华千歌突然开口,众人随着她的话都下意识地看过去。 “皇上,臣女发现尸体的时候,有注意到林贵人仅腹部有一伤口,伤口所在位置并非人的要害。” “尸体是腹部朝下放置的,林贵人若是仅因为那一个伤口而死亡,必定会大量失血。” “但是臣女并未看到大量血迹。” “臣女斗胆,怀疑林贵人死因另有隐情。” 华千歌一口气说完,生死就在这一瞬间,若是皇上不信任她所说,认为她胡言乱语,那华千歌也没有办法。 所以,这是在赌! 慕东擎眸光深邃,眼里闪过一道道光芒,眼神在华千歌身上徘徊,似乎在犹豫。 “华千歌,你可知道,若是你所说不实会有什么后果?” 慕东擎低沉的声音响起,华千歌闻言用力点头。 “臣女知道,但臣女说的是事实,恳请皇上跟王爷明查。” 华千歌暂定截铁,语气坚定。 慕北寒听到华千歌的话后,眉头微松,转而看向慕东擎。 “皇上,请明查。” 若是事实如华千歌所说,那么这件事就并非一条人命那么简单。 “好,朕姑且信任你们一次,朕给你们七天时间。” “七天后,给朕真相,否则,莫要怪朕无情!” 慕东擎后面一句话说得格外重。 这无疑是提前警告了慕北寒,若是到时间查不到真凶,哪怕慕北寒是摄政王,他也同样处置! 华千歌不曾想自己就这样出来了,皇上甚至没有去求证自己说的话。 跟慕北寒出宫后,华千歌仍旧有些恍惚。 “怎么?吓傻了?” 马车里,慕东擎看了一眼身旁发愣的华千歌。 华千歌摇头,“只是感叹一条人命太卑微了。” 林贵人死了,没有人想过彻查。 如果今日自己没有说服皇上,那自己便又是一缕亡魂。 制度森严的古代,权贵势力庞大,更别提万人之上的皇上,只要他一个眼神,便可以轻易要了一个人性命。 华千歌怀念现代的公正,怀念曾经的生活。 “本王承诺过会保护你,你不必担心。” 华千歌满目忧愁在慕北寒眼里,无非就是因为顾虑自己安危。 “今日之事,是本王疏忽了,应该让人随身保护你。” 华千歌听到慕北寒的话,却是摇了摇头,”今天是我的过错,跟王爷无关。” “还牵连到了王爷。” 华千歌知道,若自己没有擅自离开宴会,她就不会看见那只猫,因为追猫而看到了林贵人! 猫! 华千歌突然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问慕北寒,“王爷,林贵人生前有养过一只猫吗?” 华千歌的反应着实有些激烈,慕北寒微微一怔,似乎回想了一下。 “林贵人三年前养过一只白猫,但是后来因为皇后娘娘对猫毛过敏,便下了禁令,后宫不允许养猫。” 慕北寒的话让华千歌皱起眉头,她分明就是看到了一只猫才跟过去的。 “奇怪,那我为何在宫里看到了那只猫?” 华千歌挠了下头发,难道是碰巧? 慕北寒将华千歌的神情看在眼里,突然眸光一闪! “朔风!” 马车外的朔风听到自家主子在唤自己,立刻靠近马车。 紧接着,里面便再次传出命令,“立刻派人去宫内查探,近来是否出现过一只白色的猫。” “诺,属下立刻去办。” 下了命令后,慕北寒神色却是更为复杂。 宫里早就严禁养猫,什么人敢冒着危险在深宫内养猫? 华千歌看着慕北寒,若有所思,正准备开口,又听到慕北寒开口道。 “你发现林贵人的尸体,可能不是意外。” 华千歌心惊,瞳孔放大,一脸不可思议,“不是意外?王爷是说有人故意拿那只猫吸引我?” 慕北寒膝盖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并未回答华千歌的话。 一切好似都笼罩在一场巨大的阴谋里。 马车里陷入了沉默,华千歌索性靠在了身后软垫上,眼里一片暗淡。 若案子没查清,不知道死了后还能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今日,你在宴会上弹奏的是何曲子?本王从未听过。” 第二十五章 华千歌是个灾星 慕北寒突然提及到华千歌宴会上的曲子。 “王爷当然没听过……” 话说到一半,华千歌顿住! 下意识地看向慕北寒,便对上了他打量的目光,心里莫名一震。 “因为,那曲子是臣女自己悟出来的。” “很久之前,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发生了很多事,醒来后就谱了这曲子。” 华千歌说完,有些心虚,也没看慕北寒的反应。 “本王还未听过你有这才能。”慕北寒轻嗤一声,眼眸半眯,“可有取名?” “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慕北寒自顾自琢磨了一句,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空灵之音。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外头的丫鬟掀开帘子,华千歌被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一抬眼就看到了韩菲儿一脸怒意站在府门外,看样子似乎已经等待许久了。 韩菲儿看到二人回来,几乎是一瞬间就奔到华千歌面前,伸手朝着华千歌脸上打过去。 “贱人!你还敢回来!” 华千歌一时躲不及,甚至感受到了掌风的力道,却被猛地向后一拉。 “放肆!韩菲儿,你当本王不存在吗!” 慕北寒脸色瞬间阴沉,深邃的眸子里散发着冷意。 质问韩菲儿的语气也冷得让人害怕。 “表哥,这个贱人她杀害了林贵人,就应该处死!你怎么还为她求情,将她从大牢里救出来?” 韩菲儿被慕北寒吼得委屈不已,但是又不甘心。 当知道华千歌杀人被关进大牢时,韩菲儿是暗中窃喜的,这样一来华千歌就不会有机会嫁给表哥了。 可是没想到,表哥竟然会为了华千歌,去跟皇上求情,如今还将她带回王府! 韩菲儿越想越委屈,但是为了能赶走华千歌,她还是站在原地,继续道,“表哥,华千歌就是个灾星,从遇到她开始,你就开始倒霉,他就是个祸害啊……” “滚!” 慕北寒怒不可遏,看着韩菲儿的眼神充满烦躁。 “来人,将她给我送回郡王府!” 慕北寒说完,也不再看韩菲儿垮下来的脸。 转而走到华千歌身边:“随本王进府。” 两人进府,而韩菲儿则是被人拦在了外面。 “表哥!” “表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呜呜……” 韩菲儿大哭起来,朝着慕北寒大喊,但是后者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愤怒不已的韩菲儿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华千歌,恶狠狠地开口,“华千歌,你别得意,过了七天,你还是要回到那个不见天日的牢狱!” “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妄想! 好菲儿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华千歌听到,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慕北寒也下意识地随她一同停下。 华千歌转过身来,看着韩菲儿冷笑。 “韩菲儿,今天是你最后一次辱我。” 若有下次,我一定十倍奉还! 华千歌说完,也不顾韩菲儿有反应,转身就进了王府。 慕北寒看着那挺直的身影,不卑不亢,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韩菲儿愣了一瞬,待反应过来,王府的大门已经被无情地关上了! “华千歌!你这个贱人!” 韩菲儿像是一个撒泼的怨妇,也不在乎自己这番言语在外人看来是多么难听。 “表哥,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呜呜……” 韩菲儿上前拍打这大门,想要进去。 “郡主请回吧。” 一旁的侍卫听到拍门的声音,露出了烦躁。 侍卫伸手,示意韩菲儿离开。 韩菲儿本就不开心,这会更是生气冲着那侍卫大吼,“滚开!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本郡主这样说话!” 侍卫听到韩菲儿粗鄙不堪的话,微微皱眉,“王爷命令,属下不敢不从,郡主请回,莫让属下难堪。” “一个畜牲都敢这样跟本郡主说话!” “好啊,你们等着,等表哥气消了,本郡主就让你们全部滚出王府!” 韩菲儿气得发抖,指着那些侍卫,说完后,恨恨地转身离开! 王府内— 华千歌一直闷着声,仅有两个人的空间更为安静。 片刻后,华千歌垂下眼眸。 “她说得没错,王爷其实不必为了我跟皇上……” “本王承诺过你,会护你安全。” 慕北寒看着面前异常平静的女人,总觉得华千歌跟往常很不一样。 华千歌没有再出声,想到今日的事情,可谓是一波三折。 七天的时间,要查出林贵人的案子应该很难吧。 “华千歌,你不要忘记了,你答应过本王的事情。” “本王定会护你平安无事,同样你也要治好本王的毒。” “林贵人的案子,本王会帮你,不用太担心。” 华千歌闻言,勾起唇角。 这一刻,她听不出慕北寒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担心自己死了,他的毒没人解。 “好,我信你。” “七天后,处理完这件事,我就继续为你解毒。” 华千歌看向慕北寒,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 相比华千歌泛着笑意的眸子,慕北寒的眼底则是深不见底。 次日一早,森严的王府内,气压低得吓人。 地上跪着一黑衣男子,他面前是一只猫的尸体。 华千歌看着那只已经死掉的猫,心里忐忑不定,这就是自己昨日看到的那只猫,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死了呢? “王爷,属下找到这只猫的时候,已经断气了,猫身上没有血迹伤口,属下猜测是被毒死的。”黑子男子恭敬地开口。 慕北寒讳莫如深的眼漆黑一片,看不出他的思绪。 “先下去吧。” 得到主子的示意后,黑子男子便退下了。 华千歌看着被带走的猫,心里莫名地害怕起来。 如今看来,背后定是有人暗中操作。 昨日是林贵人,今日是那只猫,那明天呢? 华千歌身体微微一颤,有些恍惚。 “这是凶手做的,他想掐断一切可能查到真相的线索。” 华千歌开口,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 慕北寒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却是看得出来华千歌心里的恐惧。 “记得本王跟你说过的话吗?” 慕北寒走近华千歌,高大的身影压了过来,他身上有淡淡的味道,不反感,莫名地有一种安心。 “王爷会护我周全。” 华千歌知道,他是在安抚自己。 慕北寒点头,回道,“既然你记得,就该相信本王,有本王在,事情会在七天内水落石出。” 华千歌不知慕北寒为何如此自信,但是现在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再者,如今两个人是被绑在了一条船上,二人若是没有找到真凶,那不只华千歌掉脑袋,慕北寒也会受到影响。 “王爷,您吩咐的已经准备好。”朔风从门外进来。 慕北寒朝他点了点头,随后便转向华千歌,“你随朔风进宫,查探林贵人生前的事情。” “本王,还有事需要处理,就不能随你一起了。” 慕北寒说完,又加了句,“朔风会保护你。” 华千歌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好的。” 慕北寒半眯着眼眸,看着华千歌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华千歌随朔风入宫,因为有慕北寒的令牌,很顺利便到了后宫。 不过一天的时间,林贵人的院子里便空了。 华千歌到了林贵人的住处时,里面仅剩下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嬷嬷。 嬷嬷在院子里烧着纸钱,看起来很是凄凉。 见到华千歌跟朔风,老嬷嬷有些惊讶,便出声询问,“你们是谁?” “我是来查看一下林贵人生前的状况。” 华千歌并未正面回答老嬷嬷的话,只是简单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老嬷嬷精光的眸子打量了一眼华千歌,突然皱起眉,额头上勾显出几道深深的皱纹,不难看出,这个老嬷嬷是将自己地大半辈子奉献给了这深宫大院。 “你是华千歌?” 老嬷嬷突然质问,然后站起身来,眼里带着明显的戒备。 因为老嬷嬷突然逼近,朔风便下意识地靠前。 “朔风,没事。” 华千歌挡住了朔风,然后看向那老嬷嬷。 自己被认出来也不奇怪,想必昨日林贵人死了之后,关于自己杀害林贵人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连寻常百姓都知道华千歌身形巨胖,仅仅是这个特点就足够让老嬷嬷认出自己了。 “是你!是你杀死了贵人!” 老嬷嬷指着华千歌,饱经风霜的脸上是不甘跟怨恨。 华千歌看着她,脑海里不仅闪过了容嬷嬷的形象,这嬷嬷该也是是衷心护主的。 “嬷嬷,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没有杀害林贵人。” “我知道,如今宫里必定都在说我是凶手。” “但是嬷嬷可曾想过,我为何要杀害林贵人,我与林贵人素不相识,我连嬷嬷都未曾见过。” “嬷嬷再想想,若我真的杀了林贵人,皇上这么轻易地放过我?” 华千歌不紧不慢地开口,在看到老嬷嬷脸上的怒意渐渐顿住的时候,她知道对方在思考自己说的话。 “贵人入宫三年,深得皇上宠爱,皇上定会给贵人做主的,不会让贵人冤屈死去。” 老嬷嬷嘀咕着,黯然神伤起来。 第二十六章 被刁难 “嬷嬷,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早日找到凶手,还自己一个清白,让林贵人安息。” 华千歌走近林嬷嬷,“嬷嬷,这院子里的下人呢?” 这让华千歌一直不解,从她进来也有一会了,但是这里明显除了这老嬷嬷就没有其他人了。 按照宫里的规律,林贵人的妃位至少要十几下人服侍的。 “林贵人的贴身丫鬟怎么都不在?” 老嬷嬷听到华千歌的话一脸绝望,摇了摇头,“那些人,尽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贵人在的时候,对下人们格外宽容,平日里的赏赐比例钱都要多。” “可贵人才刚走,后事都没有料理,她们就投奔别的主子去了。” 老嬷嬷扼腕叹息,老泪纵横。 “老奴是贵人在府里时就随身侍候的,看着贵人长大,却是没想到如今还赶上了送贵人这一程。” “老天不长眼啊,贵人这么好的主子就这么没了……” 华千歌沉默,这老嬷嬷一直跟在林贵人身边,这么多年,不是血缘至亲,也生出了感情。 如今别的下人都离开了,另寻新主子,老嬷嬷能念着旧情守在这里也实属不易。 “嬷嬷,节哀。” “嬷嬷可否告诉我林贵人生前有哪些癖好,平时都喜一些什么。” 华千歌将老嬷嬷扶到了一旁的石凳子上。 老嬷嬷回想了下便道,“贵人性格温婉,哪怕在这深宫里,也不喜挣抢。” 老嬷嬷似乎是回想起往日贵人的画面,脸上忽然就浮现出了一抹慈祥,眼里都是笑意。 “贵人平日是极其喜欢吃一些好看的点心,还喜欢亲力亲为。” “每日早上,老奴为贵人梳洗完,贵人就会带丫鬟去御花园,去收集晨间的露水,贵人说晨间的露水甘甜,做出来的点心酥脆香甜。” “有时候还会多做一些,赐给下人们。” “贵人闲来无聊,就靠在榻上看看书。大多数时间,贵人都在这院子里,不爱去外头逛。” 老嬷嬷的一番话说完,华千歌却是皱起了眉头,这些话里并没有自己想要的讯息。 “嬷嬷,你可知道林贵人贴身丫鬟是去了何处?” 嬷嬷虽然伺候林贵人,但是她要管的是这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毕竟有所疏忽,要说最了解林贵人的应该是形影不离的贴身丫鬟。 “贴身丫鬟谷雨去了储秀宫。” “平日里,林贵人可没亏待她,这一出事,她走得比谁都快!“ 嬷嬷愤愤不平,但是也无可奈何。 华千歌闻言,倒是有些意外。 这储秀宫住的可是一宫之主皇后娘娘,谷雨是林贵人生前的贴身丫鬟,哪怕这丫鬟惹人喜,宫里的娘娘总会因为前任主子死了而有些忌讳,但是这谷雨竟然还投奔了皇后。 华千歌跟嬷嬷道了别便离开去储秀宫了。 “朔风,我去找皇后娘娘,你不用跟着我了。” 华千歌一边走,一边跟身旁的朔风吩咐。 “王爷有吩咐,属下不能离开王妃一步。” 朔风语气僵硬,华千歌闻言停下脚步,看向他,“若我在储秀宫有危险,你能救得了我吗?” 华千歌反问,朔风低头不语。 “日落之前,我要是没出来,你就去找你家主子。” 若是朔风跟她一起去储秀宫,让皇后不满不说,万一遇到危险,都没人给慕北寒通风报信。 华千歌说完便一人朝储秀宫的方向走去,后面的朔风站在原地,没有再跟上去。 “华千歌求见皇后娘娘,麻烦姑姑给通报一声。” 华千歌在储秀宫外,正好碰到皇后身边的冯姑姑。 冯姑姑也是见过大世面,跟在皇后身边经历了大风大雨,这会见华千歌要见皇后,心里诧异,但是表面却是不动声色。 “华小姐稍等,老奴去禀告娘娘一声。” 冯姑姑不紧不慢地说着,然后便朝里面走去,留下华千歌一人守在宫外。 储秀宫的大门华美精致,只是此刻华千歌看着紧闭的门,感觉不出来丝毫美感。 皇后对于自己该是讨厌的,这会免不了要趁机收拾一下自己。 华千歌这番想着,便静下心来,准备等一段时间。 一个时辰后,就在华千歌有些倦了,储秀宫的大门从里面打开。 “华小姐,皇后娘娘刚用过午饭,这会在休息。” 华千歌一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穿着宫衣的丫鬟出来传话。 华千歌一愣,这会应该还不到午饭时间,皇后娘娘这样做意图也很明显,华千歌心里不满,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 “那皇后娘娘何时会醒来?” 宫女听到华千歌问,不屑的目光看打量了她一眼。 眼里满是嫌恶,华家大小姐又如何,长得这样丑陋,还不如自己呢! 这样的人真是白白浪费了丞相府小姐的身份。 听说也是个不受宠的人,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狐媚子手段,竟然引得摄政王想娶她。 “一切都要看皇后娘娘心情,至于睡到何时,就不知了。” 宫女懒懒地回道,然后看着华千歌,一板一眼地说,“别怪我没提醒,想见皇后娘娘不是那么容易,怎么的你也要让皇后娘娘看到你的诚意吧。” “就像是百姓们去找山上的大师问姻缘,都是三拜九叩。” 华千歌听到宫女的话,脸色微微一僵!皇后是在暗整她。 “娘娘不见,我就在这里等。” 华千歌说完,朝着储秀宫的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虽说她可以以查案为由,直接找谷雨。但自己之前就和皇后结下了梁子,现在若是自己态度强硬,跟皇后的关系会更加恶化,这样对自己和慕北寒都没有好处。 宫女冷笑了一声,然后便进去了,随后储秀宫再次被合上。 而储秀宫内,皇后正卧在榻上,身旁的冯姑姑手里正拿着一盘精致的点心。 “娘娘,华千歌在外头等着呢。” 宫女回来汇报,皇后闻言,并无太大反应,反而不以为然,“等着吧。” “昨日跟本宫顶嘴,可是没有给本宫半分面子。” “今日,本宫倒是要看看,她有多大的诚意跟耐心。” 冯姑姑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也露出笑意,“娘娘莫要跟那种人置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华千歌不过是秋日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的。” “只是这摄政王也不知是如何想的,为了这个华千歌,像是换了个人。” 冯姑姑对于华千歌也是不看好,毕竟第一印象很重要,华千歌外在形象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本宫可不管这其中的歪歪道道,谁惹得本宫不快活了,本宫就要罚她。” “娘娘说得是,娘娘心情好,午饭可有什么想吃的?” 冯姑姑贴心地问着,皇后却是拂了拂手,“就照平日的来吧,这些日子,天气闷,本宫也没什么胃口。” “诺。”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储秀宫外的华千歌已经站的双腿麻木了。 期间,储秀宫的门又打开过一次,但是没有人理睬自己。 如今是正午时间,太阳最大的时候,华千歌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火热,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额头上也是细密的汗水,汗水流下来,导致华千歌的视线都有些朦胧。 这便是权势,因为里面那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所以没有她的吩咐,自己就得一直等着。 华千歌心里面阵阵凄凉,但还是咬着牙坚持。 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 “娘娘,华千歌还在等着,奴婢看她那样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储秀宫内,皇后听到丫鬟的汇报,并未说什么,而是玩弄着自己好看的指甲。 “去吧,让她进来见本宫。” 得到皇后的命令,小丫鬟这才转身出去唤华千歌。 华千歌已经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身后的阳光在地上洒下了一层金黄。 “跟我来吧,皇后娘娘见你。” 华千歌似乎听到一道声音在上头响起,下意识地用力咬紧嘴唇,让自己再清醒一点,看了一眼储秀宫的牌匾,然后跟了上去。 “臣女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后雍容华贵,脸上略带笑意。 “起来吧。”皇后摆摆手,又道,“本宫今日比较劳累,这午睡一不小心就睡得有些久了,这会才招见你,你不会怪本宫吧?” 华千歌闻言,立刻摇了摇头,“皇后娘娘严重了,是臣女冒失,希望皇后娘娘不要见怪。” 华千歌看起来情真意切,皇后漫不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便道,“你是有何事要见本宫呀?” “皇后娘娘,臣女想要问您借一个人。” 华千歌说完低下头,公然问皇后要人,若是惹得她不快,自己又要遭殃。 “哦?要一个人?” 皇后提高了声音,疑惑道,“本宫这储秀宫还有你要的人?” 华千歌听出了皇后语气里的讽刺,却不得不开口解释,“回禀皇后娘娘,臣女在查林贵人一案,有些事情需要问林贵人生前的贴身丫鬟谷雨,然而碰巧,这谷雨如今是在储秀宫当差。” “冯姑,华千歌所说可是真的?” “这林贵人的贴身宫女进了储秀宫?” 第二十七章 线索 皇后似乎有些惊讶,便问向了一旁的冯姑姑。 冯姑姑闻言,忙开口回道,“回娘娘的话,储秀宫有几个宫女到了年龄,便放出宫了,昨日是来了一批宫女。” “老奴也没注意呀,说不定是混在了新来的这批宫女中了。” 冯姑姑说完,皇后便笑了起来,“这样啊,那你还不去将那什么谷雨叫过来。” “诺,老奴这就去。” 华千歌听到主仆二人的话,一时猜不透其中的真真假假。 “臣女谢皇后娘娘。” 不到一会,冯姑姑便领着一个宫女进来了。 “奴婢叩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皇后看了一眼那丫鬟,然后对华千歌道,“人在这,你带走吧。” “本宫这也不差一个下人。” “臣女谢皇后娘娘。” 华千歌跪下谢恩过,便将谷雨带出了储秀宫。 刚到储秀宫外,便看见了熟悉的人。 慕北寒见到华千歌出来,脚步一顿。 朔风在慕北寒身后,看到华千歌完整地走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华千歌看了一眼天,已经日薄西山了。 想必是朔风迟迟未见自己,所以就告诉了慕北寒。 “奴婢参见摄政王。“ 谷雨见到慕北寒忙跪下。 “可有事?”慕北寒没有看那跪着的丫鬟,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华千歌,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华千歌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尽管膝盖这会还一阵阵痛。 “这是林贵人的贴身丫鬟。”华千歌转向跪着的谷雨。 慕北寒这才看了一眼那丫鬟,淡淡地开口,“起来吧。” “谢王爷。” 谷雨站起身,战战兢兢,始终低着头。 “仵作看过林贵人的尸体,如你之前所说的一样,并非死于匕首。” 华千歌听到慕北寒的话并不意外,林贵人不是死于刀伤她是确定的。 她学医多年,临床手术数不胜数,遇到伤患也很多,所以判断出林贵人的刀伤不至于死亡并不难。 华千歌更在乎的是真正的死因。 “那仵作可有查到林贵人的真正死因?” 慕北寒眸子微眯,“仵作未在林贵人身上查到其他的伤。” 华千歌心底一沉,缓过神来便看向身旁的谷雨。 “你之前是林贵人的贴身侍女,林贵人死前可有异常?” 如今这个丫鬟是唯一的线索了,华千歌看着她的脸,不想放过她的任何一起丝表情。 谷雨被问道林贵人,身体好像颤抖了一下。 “没有,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谷雨摇头,极力否认,然后低下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华千歌眼里闪过疑惑,没有错过谷雨两只揪在一起的手。 人在紧张的起来,都习惯性做一些小动作。 直觉告诉华千歌,这个谷雨必定是知道一些什么。 华千歌看到了谷雨的小动作,慕北寒自然也有所察觉。 只是两个人都未多说,而是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同一个讯息。 莫要打草惊蛇。 谷雨必定是知道些什么,顺藤摸瓜,或许能知道真相。 华千歌长叹一声,便道,“不知道就算了吧。” “若是你想起什么再告诉我。” 华千歌还不忘记嘱咐,只是谷雨听到华千歌的话后,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好的,奴婢知晓。” 谷雨说完,便转身回了储秀宫。 华千歌看着谷雨进去后,才开口,“这个谷雨必定是知道什么,我感觉到了她在害怕。” “会不会是她?” “她知道,但是她不是凶手。”慕北寒若有所思。 华千歌听到,突然眼前一亮,拍了下自己的后脑勺。 “你说的对,刚才谷雨的表现很不镇定。她若是有胆子杀人,就会掩藏好自己的尾巴,不至于那么慌张。” “等等看,不久便会知道她知道什么。” 若是谷雨知道林贵人被杀害的一些事,她肯定会不安,特别是今天在自己找到她后。 接下来,她肯定会偷偷做一些事,比如夜深人静时,去惭悔,好让自己心安一点。 华千歌心里暗想,事实证明不止是她,慕北寒也这样想的。 夜深— 后半夜里,华千歌跟慕北寒守在了林贵人的宫殿里。 角落处,二人看着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进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见到的谷雨。 谷雨畏缩着身子,从随身带着的篮子里拿出小火盆,还有很多纸钱,慢慢点着。 “贵人,谷雨来看你了。” 华千歌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看来那谷雨也不是真的那般没心没肺。 “贵人,您安息吧,不要怪奴婢,奴婢也没办法。” “不是奴婢不救你,是奴婢不敢,是奴婢无能……” 谷雨抽泣声一直到她烧完了火盆里的纸钱才渐渐止住,谷雨吸了吸鼻子,将烧完的灰烬收拾好。 华千歌见她要离开,便从暗处出来。 “你既然这般不安,为何不将事实说出来,还林贵人一个真相?” 华千歌的声音突然想起,本就不安的谷雨吓得一哆嗦,差点跌倒在地。 “谁?谁在说话!” 谷雨慌慌张张地问道,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跑,但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谷雨一脸惊悚,直到一支蜡烛的光照过来,她才看清了面前的人。 “华……华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谷雨说不出是惊讶还是害怕,看着突然出现的华千歌,眼神一直在闪躲。 “王爷?” 无意间看到华千歌身后的人影时,谷雨扑腾一下跪在了地上。 “奴婢,奴婢参见摄政王。” 昏暗的光线中,慕北寒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若是还想留自己一条命,就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慕北寒声音幽幽响起,谷雨跪在地上,竟觉得毛骨悚然。 “为何冒着危险来这里,林贵人的死,你知道些什么?” 华千歌蹲下身子,一字一句地问道。 谷雨跪着,脑袋一直磕在地上,似乎不想面对此刻遇到的一切。 心里更是懊悔,怎么就今夜耐不住出来了呢,明知这时候是最危险的。 “谷雨,你是林贵人的贴身丫鬟,听说林贵人对待下人都是极好的,想必平时也没有亏待你吧。” “恩将仇报,忘恩负义,背叛主子是要遭报应的,你知道吗?” 华如何不紧不慢地开口,她的声音低沉而轻快,像是一道魔咒。 “听说,宫里有一刑罚,特意对待那些犯错的宫女,极其恐怖,几乎没有人能熬得过去。” “哪怕是惩罚过了,人还活着,身上也没有完整之处,鲜血淋漓不说,那也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身上就像是有万只小……” 跪着的谷雨已经害怕地颤抖起来,身体就跟筛糠的一样。 “求华大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呀!” 谷雨失声痛哭起来,让本寂静的院落不再平静。 “什么人呐?” 老嬷嬷听到声响从里面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老奴参见王爷。” “见过华小姐。” 谷雨听见嬷嬷熟悉的声音,条件反射地抬起头。 老嬷嬷看见谷雨,一愣,“谷雨?你怎么在这里?” 谷雨低下头,眼泪却是不停地掉落。 华千歌没有开口,却是看着谷雨。 嬷嬷看几人的表情,这会也猜到了一些。 谷雨自知自己已经难以隐瞒了,便将自己自己知道的事道了出来。 “那日早上,贵人还好好的,像往常一样,贵人梳洗完毕后,奴婢就陪着贵人去御花园,收集露水。” “走到一半,就起风了,奴婢担心贵人受凉,便返回给贵人取披风了。” 谷雨说到这里,情绪便有些控制不住了,抽泣声也更大。 “奴婢记得自己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贵人还说就在亭子里等奴婢拿披风归来。” “可是奴婢拿着披风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贵人坐在了地上,奴婢叫了两声,贵人都没反应。后来奴婢扶着贵人回来,贵人也一直魂不守舍。” “奴婢问了声,贵人也没理我。” “后来,皇上设的宴会,贵人说身体不适,就让嬷嬷告诉了一声,没有再去参见宴会。” 谷雨说到这,老嬷嬷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来,“老奴记得,昨日贵人是有些异常。” “可是老奴只当贵人是跟平时一样天凉犯头疼,就吩咐御膳房给贵人备个汤。” 老嬷嬷说着,很是懊悔,“老奴当时就该多关心一下贵人呀。” 华千歌听着二人的话,陷入沉思。 如果二人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林贵人在死之前就有些异常了。 关键就在谷雨不在的那段时间,林贵人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那后来呢?林贵人的尸体是在距离宴会不远处的草丛中发现的,而那里距离这并不近。林贵人出了院子,也应该会有下人跟着。” 华千歌说完,又看向谷雨,林贵人的其他贴身丫鬟呢,那个时候,她应该待在林贵人身边才对。 谷雨咬紧嘴唇,摇了摇头,“那日到午饭时间,贵没起来,一直在软榻上休息,奴婢便去唤了她。” “可是贵人说没有胃口,让我把门关了,说她还要睡会。” 第二十八章 解剖 “奴婢本来担心的,可是贵人说她晚上想吃桂圆莲藕汤,奴婢听闻主子想吃东西了,立刻就掩上门,转而去准备了。” 昨日的画面好像就在眼前,谷雨眼里情绪爆满,林贵人的声音好似还在耳边回旋。 “然后呢?”嬷嬷迫不及待开口,她昨日忙于院子里的杂事,就没有太照看贵人,却是没想到,以后再也没机会照顾主子了。 “直到傍晚,奴婢端着热腾腾的桂圆莲藕汤敲门,敲了半天,都未曾听到贵人声音。” “奴婢便直接打开门进去,却是发现榻上空无一人,贵人不见了!” 谷雨再次痛哭起来,后悔自己的大意。 嬷嬷闻言也失声痛哭起来。 后面的事情,谷雨不说,众人也能猜的到了。 林贵人突然消失不见,再后来,众人便寻到了她的尸体。 华千歌皱起眉头,谷雨的话虽然传递着一定的讯息,但是又不能让她立刻断定出什么。 好像一切还是缠成了一团,没有理出一条细致的线索。 慕北寒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话,待谷雨说完,才慢悠悠地开口,“你是林贵人的贴身丫鬟,林贵人不过昨日才出事,你怎么就去了储秀宫?” 慕北寒一问,华千歌便感觉到一颗石头砸在了自己心上。 谷雨却是摇了摇头,回答,“奴婢不知,贵人出事后,今日一早就有姑姑过来将院子里的下人都叫走了,说重新分配差事。” “奴婢就被领到了储秀宫了。” 谷雨说完不敢去看众人,一直小心翼翼。贵人出事后,她害怕得要死,生怕自己被牵连,所以一直不敢说出来这些事。 慕北寒眯了下眸子,深邃的眼里却是毫无波澜。 好似方才听到的一席话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很意外。 见问得差不多了,谷雨也将一切都交代了,华千歌便让她离开。 “起来吧,今晚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好好在储秀宫当差就好。” 谷雨像是得到了释放,用力地磕了几个头,便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慌慌张张地离开了。 华千歌跟慕北寒随后也离开了林贵人的住处。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华千歌拖着自己酸痛肿胀的双腿回了房间。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暗香疏影本来打着瞌睡,突然听到华千歌回来的声响,睡意全无。 “小姐,你…你的腿是怎么了?” 暗香看到华千歌走路的异常,立刻开口问道。 华千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外头怕人看出来,她强行忍了许久,这会是忍不住了。 “今日在储秀宫站太久了。” 华千歌在疏影的搀扶下靠在了软榻上。 华千歌脱下鞋子,将衣服掀开,看到自己膝盖上的淤青,因为太胖,又站了太久膝盖撑不住,才会这样,只好让暗香去打一盆冷水。 “小姐,你这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呀。” 疏影在一旁看着,心疼不已。 华千歌看到疏影哭丧着脸,不由得轻笑,“小伤。” 疏影抿嘴,不再说话,待暗香将冷水打来,二人便用浸过冷水的湿布轻敷着华千歌的膝盖。 华千歌躺在榻上,膝盖处传来钻心的酸痛。 不知是不是白日里太累了,华千歌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暗香疏影二人帮华千歌敷完后膝盖后,便准备将华千歌叫醒,却是突然看到门外进来的人。 “王……” 二人正要开口,却是被那人制止住了。 慕北寒扫了二人一眼,便走向了一旁的华千歌。 暗香疏影见状,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慕北寒看着软榻上的女子,不由得勾起唇角,这才多久,就这么睡着了。 因为胖,华千歌的身子几乎是占据了一整张软榻。 看起来毫无美感,但是慕北寒却是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慕北寒下意识地蹲下来,华千歌的脚在眼前放大,脸上的肉很多,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的羽翼。 慕北寒未曾见过华千歌瘦下来的样子,但是单看这张脸,五官精致,瘦下来的华千歌定会很惊艳。 慕北寒看着,便渐渐出神。 华千歌不知有人这样盯着自己看,睡梦中还十分惬意。 片刻后,好似睡得不太舒服,便动了一下,没想到扯动到了膝盖上的神经。 “嘶~” 华千歌吃痛地皱起眉。 慕北寒一惊,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响起朔风白日里跟自己提过的事情。 华千歌被皇后娘娘惩罚,在储秀宫外站到了日落西山。 慕北寒没有犹豫,伸手掀开华千歌的衣服。 白皙的肌肤撞进慕北寒的眼里,他几乎是一震,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 华千歌睡得深,这会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慕北寒又看了一眼华千歌,便将衣服往上掀开了点。 待看到双腿膝盖一大片淤青时,慕北寒眼里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在林贵人的院子里待了许久,华千歌一直在自己身边,但是她都未曾提及过一句。 这样严重的淤青,怕是华千歌一直强忍着痛。 慕北寒莫名地有些心疼,待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后,又一惊。 自己怎么会心疼人。 想必是天天将保护她的话挂在嘴边,所以这会才见不得她受伤。 慕北寒这样想着,便从胸前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 将药洒在华千歌的膝盖淤青处。 华千歌意识中,只觉得膝盖的痛有所缓和,传来了清清凉凉的舒服感。 慕北寒动作极轻,若是他能看到此时的自己,一定会惊讶,自己竟然会这般温柔对待一个女人。 待药上好,慕北寒重新将衣服盖上。 华千歌仍旧没醒,慕北寒看她有些憋屈地窝在软榻上,便伸手将她抱到了床上。 待感受到华千歌的重量时,眉头还是微微皱了一下。 不可否认,华千歌是他见过最没有形象可言的女人了。 华千歌很是享受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次日一早,日上三竿,华千歌才缓缓醒来。 昨夜好像做了一个美梦,以至于让她都醒不来。 华千歌伸了个懒腰,半睁眼,脑海里突然想到林贵人的案子,顿时一盆冷水泼下来! 该死的!今天都是第二天了! 华千歌忙唤暗香给自己换衣服,梳洗。 “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暗香一边给华千歌梳头发,一边乐呵呵地问。 华千歌不以为意,随便应了声,“嗯。” 暗香眨了眨眼,“奴婢猜也是,昨夜那么晚了,王爷还过来了。” 暗香的话让华千歌一怔,手里玩弄的玉簪也放了下来。 “你说什么?谁过来了?” “王爷呀,过来的时候,小姐睡着了。”暗香一板一眼地说。 华千歌却是猛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昨夜她记得自己是在软榻上的,自己今日醒来是在床上! “所以,昨晚不是你们将我弄到床上的?” 暗香不知道华千歌在纠结什么,但还是很老实地点头,“当然不是,我跟疏影也没办法把小姐弄回床上呀……” 华千歌尴尬地头皮发麻,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慕北寒昨晚将二百斤的自己抱到了床上! 华千歌联想了一下那个画面,控制不住地直哆嗦! 不论怎么想,这个画面都太惊悚了! 华千歌捏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一圈肥肉,叹了口气,减肥势在必行! 华千歌去检查尸体时,慕北寒作正好也在。 再见到慕北寒时,华千歌总是莫名地心虚,甚至不敢正眼去看他,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觉得自己太糗了。 今日一早,慕北寒便吩咐仵作再去查探一下林贵人的尸体,看是否有新的发现。 正常情况下,仵作通过查看死者的尸体,都会大致判断出此人的死因。 但是林贵人死因实在让人迷惑,仵作竟然察觉不到任何信息。 “王爷,我已经多次查看林贵人尸体,回去之后又翻阅了一些史书,但是实在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仵作无奈地开口,一来他是真的束手无策,二来,他也担心摄政王因为自己什么都查不出而生气。 慕北寒沉着脸,明显是有些不满,但是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林贵人的死因就没办法得知吗?” 慕北寒声音低沉,字字摄人心魂。 仵作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感觉自己脖子上的那颗脑袋摇摇欲坠。 “王爷息怒,是小的无能!” 华千歌在一旁,若有所思,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王爷,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华千歌尝试开口,若是这个办法能行,那还得借助慕北寒的能力。 慕北寒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态度却是允许了她提议。 华千歌清了下嗓子,对那仵作道,“你可知道解剖尸体这一说法?” 华千歌的话刚落音,便看到了那仵作震惊的表情。 “解剖尸体。”华千歌又道了一声。 慕北寒眼闪过一抹复杂,甚至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华千歌。 “本王曾听说过。” 仵作听到慕北寒开口,才慢慢回过神来,“小的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解剖的案例。” 第二十九章 护命符! “但是却是从来没有真正解剖过人的尸体。” 仵作说话的语气明显是不太认可华千歌的话,这些道听途说的办法,毕竟不靠谱。 华千歌也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难以让人接受。 毕竟解剖是在二十一世纪医学上才常用,哪怕是现代,有些传统的人也不赞同解剖尸体。 毕竟死者为大,人都已经死了,还解剖尸体,就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何况现在是在天辰,天辰的民风并不开明,林贵人又非一般的人,她可是皇上的妃子。 说服皇上同意解剖林贵人的尸体怕是十分艰难的事情。 “死者为大,况且林贵人身份尊贵……” 显然仵作也考虑到了华千歌想到的问题。 一时间,都沉默了,慕北寒不动声色,好似在考虑什么。 片刻后,慕北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华千歌,“你有几成把握?” 华千歌闻言,抿唇不语。 其实她是支持解剖的,如今的形势来看,若是不解剖林贵人的尸体,七天期限内,她定是查不到真凶的。 解剖尚有一线机会,只是若是解剖后,仍旧没有查明林贵人一案,那不仅是她自己,还会再次牵连慕北寒。 华千歌皱起眉,纠结不已,看向慕北寒的眼神也飘忽不定。 慕北寒打量了她一眼,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直接转向仵作,“你回去查探一下,容本王考虑一会。” 仵作离开后,慕北寒才再次开口,“本王知道你既然提出解剖,必定是有把握的。” 慕北寒记得之前自己受伤的那次,是华千歌将自己救过来的。 虽然自己没有亲眼见识她的医术,但是慕北寒总有一种感觉,她的医术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精湛。 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在这时候胆大提及解剖。 “解剖尸体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找到林贵人的死因,但是……” 但是这里的医疗设备远远不及现代,她只能查看到一些明显的,至于一些需要显微镜,需要提纯分析的工作,她根本做不了。 所以解剖条件限制太多了,华千歌实在有些担心解剖的结果。 “本王相信你。” “既然你当初能将本王从鬼门关救出来,本王也相信你这次能救自己。” 慕北寒的话一锤敲在了华千歌的心上。 “解剖林贵人的尸体,需要争取皇上的意见。” 若是皇上不同意,哪怕是华千歌百分百的把握也无济于事。 怎么才能说服皇上,对于华千歌来说难上加难。 “这事情,你不用担心,由本王跟皇上说。” 慕北寒眯着眸子,眼神迷离,“明日,你跟仵作一起解剖林贵人的尸体。” 华千歌闻言,愣愣地点头,然后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自己曾亲手解剖过几具尸体,操作并不陌生。 可是华千歌总是担心会出现意外,因此一回去,就让暗香去买了十只兔子回来。 待暗香疏影看到华千歌对着十只兔子,拿着好几把奇形怪状的匕首时,都有些惊讶。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疏影胆子本就小,如今看到华千歌的样子,总觉得毛骨悚然。 “杀兔子。”华千歌没抬头,而是一心一意地盯着那些兔子。 相比解剖,她觉得直接回答杀兔子更正常点。 “小姐,兔子这么可爱,你这是为什么呀?” 暗香都不由地抖了两下。 华千歌咬着下嘴唇,深呼一口气。 “小姐嘴馋,想吃兔肉。” 华千歌说完就领出来一只兔子。 暗香疏影二人瞪大了眼睛,一副见鬼了的感觉。 “小姐,你要是想吃兔肉,我可以让厨房……” 暗香还想说什么,华千歌就在一堆匕首里挑了一只细长锋利的。 “你们都出去,不要打扰。” 华千歌正了正色,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好像方才说兔肉的人不是自己。 暗香疏影两人相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掩门离去。 在外头的二人,隔着门,还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光是兔子的惨叫声就让她们瑟瑟发抖了。 小姐何时变得这么残忍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暗处一黑衣男子查看完情况后悄悄越过围墙离开。 摄政王府,主殿旁的书房内,白袍男子冷傲地背对着身后的黑衣男人。 “王爷,华小姐在院子里杀兔子。” 黑衣男子想到华千歌一手抓着兔耳朵,一手拿着一堆大小不一的匕首时,就觉得头皮发麻。 像他们这种人本就是在刀口舔血过日子的,看惯了生死,但是在看到华千歌拿匕首的画面还是有些惊悚。 慕北寒闻言,神色微微一顿,“兔子?” “是的,属下看到那两个丫鬟在府外买了很多兔子,华小姐亲口说要杀了兔子,她想吃兔肉了。” 黑衣男子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转达给慕北寒,后者却是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待书房就剩下了一人时,慕北寒略略扬眉。 “想吃兔肉兔子?” “将兔子当做人来练习解剖,她竟也想的出来。” 慕北寒语调微扬,语气里除了调侃外,还有一丝连自己也未曾察觉到的放纵。 只是转眼想到,解剖林贵人尸体一事还需要说服皇上,便有些烦躁。 慕北寒伸手揉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然后朝外头吩咐道,“朔风,备车马,本王要进宫。” “诺。”紧接着是朔风脚步远去的声音。 慕北寒走到一旁的书架,将放在最上面的一个黑色木盒拿下来,眼底渐渐复杂…… 皇宫,御书房— “臣请求皇上允许解剖林贵人的尸体。” 慕北寒话一出口,本坐龙椅上的慕东擎猛地甩下了手中的狼毫。 “你说什么?” 慕东擎压制着怒火问道,眼神跟狼一般,紧紧地盯着慕北寒,好似在警告,只要他再敢说出点什么,后果不堪设想。 慕北寒面无表情,清冷的声音再次想起,“臣请求皇上允许解剖林贵人的尸体。” 跟之前的那句话一模一样,一字不差,甚至语气比方才还要强硬。 慕东擎的脸瞬间就黑了,胸腔里的那股火腾得一下爆出来! “慕北寒!你莫不是觉得自己摄政王万人之上,连朕都不能拿你怎样了?” “朕给你们七天时间,就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你现在还三番两次跟朕提条件!” 慕东擎大声质问,整个御书房都回荡着他的怒火。 慕北寒的眸子微不可见地闪了一下。 “臣不敢,皇上息怒。” 慕北寒低眉敛目,眸色深沉如夜。 这般淡定,不惊不扰,不急不躁的态度更是让慕东擎恼火。 一直以来,慕北寒就是这般,好像天下之大,他什么也看不上。 慕东擎想起他们年幼时候,每逢上完课,太学里的大人总是会当着先皇的面夸赞慕北寒聪慧过人。 哪怕自己怎么用功,别人眼里也只看得到慕北寒。 甚至先帝立太子时,都想着还未成年的慕北寒。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慕北寒竟然不愿意继承皇位。 也不知先帝跟慕北寒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才使得先帝放弃了立慕北寒为太子的想法。 后来,先帝传位给自己,在临终时,却封慕北寒为摄政王。 这些年,与慕北寒表面上相安无事,但是慕东擎心里却是嫉妒他的。 日益壮大的摄政王府也是慕东擎最大的威胁。 此刻,慕东擎看着慕北寒的目光带着的不仅是怒意,还有恨意。 “朕才是天辰的君主!这天下都是朕的!” “慕北寒,朕若是想治你,谁也拦不住!” 慕东擎话语狠辣,咄咄逼人! 空气都沉默了片刻,待慕东擎的戾气没有那么重的时候,他才稍微动了一下。 慕东擎只看到眼前的人袖子里拿出了一道明黄色,类似卷宗之类的东西。 慕北寒将手里的动西递给了慕东擎,后者带着疑惑接过。 只是拿到手的那一瞬间,慕东擎脸色一变,这是圣旨!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慕东擎一震! 空白圣旨,却是落下了玉玺印! “这是先帝曾赐本王的圣旨。” 慕北寒淡淡地解释,仅仅一句话,没有过多言辞。 先皇竟然赐给了慕北寒一道空白圣旨! 慕东擎几乎软瘫在地上! 慢慢地捏紧了拳头,那道圣旨被捏变形! “好,朕允你了。”慕东擎咬牙切齿。 “臣谢皇上体谅。”慕北寒福身谢恩,然后离开御书房。 只是他前脚离开,后面传来了慕东擎的暴怒! 噼里啪啦一阵,久久没有平息。 发泄完情绪的慕东擎靠在龙椅上,勾起唇角,手抚摸着龙椅上威严的标识。 “哼!”慕东擎发出冷笑。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先帝竟然为慕北寒考虑到这种程度。 毫无疑问,这道空白圣旨是先帝留给慕北寒保命的,甚至是为他谋权的。 慕东擎不敢想,若是慕北寒野心膨胀,想要自己的这把龙椅,结果会多可怕。 只是…… 慕东擎露出一抹邪笑,脸上的表情又复杂起来。 如今,慕北寒为了林贵人的案子,浪费了这道圣旨。 慕东擎不知慕北寒这番决定是因为太自信,认为自己以后用不到。 还是愚蠢,为了华千歌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丢失如此护命符! 第三十章 宠溺 但不论慕北寒怎么想的,这事情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 解剖是吧,朕就让你们解剖! 区区一个女人,朕乃天子,何曾放在眼里过! 慕东擎此刻早已经忘记了林贵人曾是最宠爱的妃子,对于他来说,美人哪能比得上江山。 七天已经过去三天,待七天期限到了,朕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收场? “皇上?怎么如此生气?” 皇后端着药膳进来,在看到一地的狼藉时,愣了一下。 慕东擎抬头见皇后、进来,便将手里的那道空白圣旨扔在了地上。 “皇后怎么会来?” 皇后闻言露出笑意,然后上前将药膳放在他面前,“皇上最近操劳过度,臣妾为皇上准备了药膳,皇上趁热喝吧。” 皇后贴心地开口,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进来时,恰好被慕东擎扔到地上的东西。 圣旨散开,皇后看到了那个明晃晃的玉玺印,顿时一愣! “皇上,这是?” 皇后捡起那圣旨,看向慕东擎。 等慕东擎冷冷地扫了一眼,“慕北寒拿来的,让朕同意解剖林贵人的尸体。” “什么?” 皇后猛然一惊,语气格外吃惊,慕东擎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皇后为何如此惊讶?” 慕东擎发问,皇后缓过神来,摇了摇头,笑道,“没事,臣妾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皇上允许他们解剖林贵人的尸体了?” 皇后小心翼翼地试问,甚至语气还有些忐忑不安。 慕东擎斜眼冷瞪了一眼皇后,“皇后在教朕怎么做吗?” “臣妾不敢。” “只是臣妾听说这人死后还要被解剖尸体,是大不敬的。死者为大,若是没料理好后事,臣妾怕……” 皇后低声道,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担忧起来。 慕东擎顿了顿,似有些不悦,“朕乃是天子,天威胜过一切!”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皇上反应会这么大,但是也能猜的到原因,大概是因为刚面对慕北寒受了气,所以这会才会这么大的火气。 “皇上说得对,皇上是天辰的君王,是这世间万物的主子。” 皇后温润的话语安抚,夸赞着慕东擎,能坐上后宫之位,不仅因为她娘家势力庞大,还因为她有眼识,她能看得出慕东擎的情绪,知道该怎么做能顺他意…… 摄政王府— 华千歌手上沾满了兔子血,华千歌刚解剖了最后一只兔子,甚至能感觉到手上的血还是热的。 她的手法跟操作都越来越熟练,可是华千歌一想到自己要解剖林贵人的尸体,就不由得发慌。 自己第一次为患者做手术时,也没有如此紧张,心烦意乱。 “小姐,你还需要兔子吗?” 暗香收拾掉最后一只兔子时,心惊胆颤地问华千歌。 华千歌今日的行为让她有些害怕,她记得小姐以前连刀都不敢拿的,可是现在却是一连杀了十只兔子。 华千歌头也没抬,直接在暗香端来的水里,将双手洗干净。 “不用了。” 华千歌说完,又往外走,“不用跟着我,把里面的血腥味处理掉,我出去走走。” 暗香疏影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然后按照华千歌的吩咐,打开了所有的门窗。 华千歌刚出院子,便看到王府的管家。 “华小姐,丞相大人在正厅,说要见您。” “见我?”华千歌皱起眉,本就不悦地心情这会更加烦躁。 “王爷呢?”华千歌一边往正厅走一边问。 管家擦了下额头的汗,一边道,“王爷进宫了,这会还没回来。” 华千歌闻言,便不再说什么。 正厅的华瞻端着下人刚送上来的热茶,一旁的华雪儿打量着摄政王府,眼里闪过一抹嫉妒。 “爹爹,您待会可要好好地说一下姐姐,可不能让她再闯祸了。” “为父知道,怎么也不能让那丫头将华家都拖下水!” 华千歌走到门口,正好听到父女二人的对话,不由得勾唇冷笑。 “怎么,父亲大人想将我怎样?” 华千歌眉头一挑,眼眸紧缩,脸上的表情很是冷淡。 华雪儿没想到华千歌会突然出现,但是仅仅愣了一下,然后便高傲地抬起头来,“姐姐这是说得什么话。” 华千歌冷哼了声,然后开口直接问道,“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这段时间,华千歌也是看透了华瞻,这个所谓的父亲,不过是个为了名利,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你什么态度,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华瞻装作一副父亲模样,开始指责华千歌。 华千歌无动于衷,不说话,不表态。 华雪儿见她这样,便开口道,“姐姐,我跟父亲是接你回家的。” “回家?”华千歌唇角轻扯,“早先时候,父亲怎么不来接我回家?” “我在这里都住了好久了,父亲大人才想起来有我这个人?”华千歌嘲讽道。 华瞻脸色铁青,“你个不孝女,说的什么混账话!” 华瞻怒不可遏,在丞相府,无人敢反抗他。 要说皇上是天辰的天,那他华瞻就是丞相府的天! 如今有人公然挑衅,他又怎么忍得了这口气! “华千歌!不管今天你说什么,为父都要带你回去!” “一个清白的姑娘,放着自己的家不待,在外人府里待许久,说出去怎么像话!” 华瞻指着华千歌,不知情的人听到这番话都会觉得这父亲是多么为女儿着想。 但是华千歌却是不屑,若是华瞻真的有这份心,华千歌又怎么会沦落到当初的境遇。 现在说怕外人指指点点,会不会太晚,怕是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华千歌在摄政王府住下了。 说句不好听的话,这天下,除了慕北寒,怕是没人敢跟华千歌扯上关系了。 “外人?” 突然,一声冷呵猝不及防地响起! 众人看过去,只见一道白色身影走进来。 “老臣参见摄政王。” “臣女见过王爷。” 跟华瞻,华雪儿不同的,华千歌见到慕北寒只是象征性地欠了欠身。 华雪儿注意到华千歌的动作,真准备开口指责,却是看到慕北寒走到华千歌面前,双手阻止了她欠身的动作。 “本王不是告诉过你吗,对本王无需行礼。” 慕北寒嗓音低沉,却是如同温煦的春风,听起来温柔缠绵。 华雪儿一愣,慕北寒竟然如此放纵华千歌! 她眼里涌出嫉妒,然后狠狠地剜了一眼华千歌。 华瞻显然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什么都没有,相貌一言难尽,唯一的优点恐怕就是宴会上的弹奏了,可是那跟华千歌整个人比起来,就完全被忽略了。 就这样一个不堪入目的女人,竟然被堂堂摄政王重视。 华瞻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华雪儿,又看向华千歌,那肥胖的外形让他实在想不到原因。 华瞻的反应被慕北寒看在眼里,他伸手将华千歌散落在脸旁的头发别到耳后。 “怎么总是这般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发髻都乱了。” 慕北寒虽然这样说,语气里却是没有半分不满,甚至还有一抹宠溺。 华千歌一时愣然,就任由慕北寒有条不紊地给自己理头发。 两人一副恩恩爱爱的模样让另外两人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除此之外华瞻跟华雪儿还保持行礼时的模样,时间一长,也难受的狠。 偏偏慕北寒跟忘记了他们两人的存在一样,也不说让他们起来。 “千歌谢王爷。” 华千歌配合着慕北寒,心里却是有所动容,任她再傻,也猜到了慕北寒这样做的目的不会是为了让华瞻跟华雪儿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多么重要。 这样一来,以后他们二人再面对华千歌时,也会因为慕北寒而有所顾忌。 过了好一会,慕北寒才看向一旁的二人,故作惊讶,“瞧本王这眼神,倒是忽略了二位。” “丞相大人还是快起来吧。” “来人,给丞相换一壶新茶。” 华瞻脸色僵硬,一肚子的火却是不敢发泄,还得嬉皮笑脸地道谢,“老臣谢王爷。” 慕北寒转身坐在主位上,一边拿起下人刚送上来的茶,一边问道,“丞相大人来本王府上,可是有什么事情?” 面对慕北寒的询问,华瞻心里有些忐忑,方才他可是看到了慕北寒对华千歌的重视,这会却是坚持要将人带回去,怕是慕北寒不会同意。 华瞻犹豫不已,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倒是一旁的华雪儿有些等不及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父亲,便直接道,“王爷,臣女跟父亲是想接姐姐回府的,姐姐还未婚嫁,一个人在王府待太久,未免会遭人说闲话的。” 华雪儿故作温婉,善解人意。说完还一脸担忧地看着华千歌。 只是她话刚说完,慕北寒的脸色明显就变了,刚还和煦如春,这会则是毫不掩饰的冰冷。 慕北寒眸中泛寒,嗤笑一声,没有理睬华雪儿,却是反问华瞻,“华丞相这是觉得本王不够诚心诚意?” 华瞻不明所以,还未开口,就听到慕北寒又开口。 第三十一章 逢场作戏? “丞相是觉得本王戏弄了千歌的感情,不会信守承诺娶她?” 华瞻双腿一软,忙不迭摇头,“王爷多想了,臣不敢,臣绝无想法呀!” 华雪儿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会惹得慕北寒生气,害怕地垂下头。 “既然丞相无此意,为何非要接千歌回去?” “莫不是怪本王这王府寒颤,不能好好地招待千歌?” 慕北寒眼眸紧缩,冷厉的声音让华瞻一颗心七上八下。 “王爷息怒,老臣,老臣不过是思念女心切,所以才会想要借千歌回府,又怎么会是嫌弃王府。” 华千歌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华瞻一副小人模样,心里冷笑。 慕北寒敛了敛神,突然笑起来,“原来是思女心切。” “千歌最近有事在身,离了王府也不方便,不如等过段时间,本王亲自送千歌回府,如何?” 华瞻听到慕北寒这样说,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连忙点头应下,然后带着华雪儿离开了摄政王府。 看着他们离开后,华千歌才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北寒,“王爷逢场作戏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感谢王爷,千歌定会记在心里。” 慕北寒打量了她一眼,冷笑,“本王倒是好奇,你竟然能在丞相府活这么久。” 华千歌方才感激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嘴角猛抽,“谁没有年少无知。” 慕北寒勾唇露出一抹笑来,也不跟华千歌争辩什么,只是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解剖兔子还顺手?” 华千歌一愣,随即点头,“兔子顺手,林贵人又不是兔子。” 华千歌担心的是,万一解剖了林贵人的尸体还没找到林贵人的死因,那真正的凶手就更难找了。 自己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丢个命,反正自己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慕北寒不一样,若是牵累了他,自己就是罪人。 “王爷,如果七天到期,没有查到真凶,你会如何?” 华千歌小心翼翼地开口,慕北寒却是轻笑,“本王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十失败过的。” 华千歌看到男人眼底的自信,跟与生俱来的高傲,心里微微一怔。 “王爷,若是到时候没有查到真凶,那你就将我……” “本王还未无能到如此!” 华千歌的话还没说完,慕北寒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华千歌愣了神,看到慕北寒愤愤甩袖离开。 待回到书房,慕北寒冷静下来,不禁皱起眉。 方才自己是怎么了,一直以来,任何情绪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但是刚刚听到华千歌的话,心里却是十足的烦躁。 慕北寒捏了一下自己眉心,许是最近太劳累了。 皇城储秀宫— 皇后脸色略显焦虑,冯姑姑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心里也有些担忧。 “娘娘,您从皇上那回来,就这般担忧,可是发生了什么?” 冯姑姑贴心地开口问着,皇后却是沉默不语。 冯姑姑见此,也不再问,时间久了,她已经琢磨透了主子的脾性,主子不说,做下人的就不能再问。 皇后手里绞着帕子,妆容精致的脸上没有血色,脑海里想着在御书房得知的消息。 皇上竟然答应了解剖林贵人的尸体,这让她如何不急。 “你们都退下吧。“皇后看了一眼下面的伺女,然后又对冯姑姑道,“冯姑姑留下陪本宫。” 待人都离开,皇后才压低了声音,问一旁的冯姑姑,“那件事有留下什么尾巴吗?” 冯姑姑一愣,连忙摇头,“娘娘放心,老奴都打点过了。” 虽然听到冯姑姑这样说,皇后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皇上说,摄政王准备解剖林贵人的尸体。” “本宫曾听说过,这解剖是一门奇术,能查到很多仵作都看不出的东西。” 皇后眼神迷离,总是觉得这解剖后,自己会被牵连。 冯姑姑在一旁,眼里闪过一抹复杂,随后又开口安抚。 “娘娘放宽心,这解剖哪是随随便便就有人能做的,老奴可是听说,这需要极高的医术才能做到,查出蛛丝马迹。” “就算是查到了什么,娘娘也不必担忧,查不到咱们身上的。” 冯姑姑露出一抹狠厉来,“娘娘若是不放心,老奴就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们全……” 冯姑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皇后美眸紧缩,摇头否定,“不可,此刻不宜再打草惊蛇。” “许是本宫太担心了,量他们几天时间也查不出什么来。” “替本宫盯着那院子里的动静,切莫让她发现了。” 皇后一边看着自己手指上血红色的丹寇,一边吩咐冯姑姑…… 帝都古城河— 画舫上,华雪儿委屈地看着对面的男子,将今天在摄政王府遇到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遭。 “华千歌如今这般高傲,不将人放在眼里了?” 太子听到华雪儿所说,有些惊讶。 在他印象中,华千歌卑微到骨子里,之前每次看到他都是小心翼翼,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华雪儿点头,“殿下,您是没有看见,华千歌仗着摄政王撑腰,跟父亲顶嘴,甚至说,丞相府不如摄政王府,所以都不愿意回去了。” “她讨厌我是因为殿下你,他一直以为是我抢走了殿下,这我就认了,可是她竟然连父亲的颜面也不给。” 华雪儿说完,拿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委屈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太子闻言,不禁皱起眉头,心里狠狠地鄙视华千歌仗势欺人,爱慕虚荣。 “这个华千歌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厌恶!上次宴会,本太子以为她有些改变,不曾想到她竟这样!” “雪儿,你不必介意华千歌,她讨厌你又如何,哪怕是没有你,本太子也瞧不上她!” 听闻太子一席话,华雪儿心底窃喜,攀附上了摄政王又如何,将来自己是太子妃,是皇后,她华千歌看见自己不还是要低人一等! “殿下,您这样说,雪儿心里就好受多了。” “眼看着七天期限就过了,不知华千歌是否能查出杀害林贵人的凶手。” 华雪儿提及到林贵人的案子时,太子顿了一下,他不太自在地将手里的折扇收起来,眉目严肃起来。 “这事情自然会有人处理,不该是你担心的。” 华雪儿没想到太子对于林贵人一事会有如此反应,心里咯噔一下。 “雪儿知道了,不会再提及这事情。” 华雪儿做乖巧状,对于她来说,事事顺从太子,才有利于她成为太子妃…… 次日华千歌跟仵作一起进了停尸间,因为担心尸体腐烂,屋子里放了很多冰块。 华千歌进来时,便看到了阵阵寒意。 白布下的林贵人已经被人换上了一身寿衣,看起来很是安详。 华千歌对着林贵人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三躬,饶是林贵人也不会想到自己死后竟然还会被解剖。 “华小姐,都准备好了。” 仵作提醒华千歌,这是他第一次解剖,虽然事前,华千歌已经同他商量看了解剖的事宜,但是这会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 “嗯嗯,开始吧。” 华千歌点头,去除了林贵人的衣服。 医生面前无性别,华千歌虽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画面。 但是仵作在看到林贵人一丝不苟的样子,还是顿了下。 “别愣着,匕首给我。”华千歌伸手,见一旁的仵作没反应,便出声提醒。 “呃,好的好的。”仵作立马反应过来,将其中的一把匕首递给华千歌…… 室外,慕北寒立在门外,神色凝重。 一旁的朔风,看了一眼自家的主子,“王爷,这边属下看着就好,您不如去……” “不必。” 慕北寒没有任何犹豫就打断了朔风的话。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距离七天期限只有三天了,若是今天解剖没有任何结果,那事情恐怕有些难办。 慕北寒看向那紧闭的门,眼里闪过复杂。 慕北寒不知道的是华千歌此刻在剖开林贵人肚子时,是多么震惊。 仵作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额头豆大的汗珠往下滚。 华千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将林贵人腹中已约有四五月大的胎儿取出来。 她的手略微颤抖着,待死婴取出,又继续后续的操作…… 许久后,华千歌从停尸房走出来,这是她解剖过最紧张的一次。 “如何?” 华千歌一出来,慕北寒便上前问道。 华千歌明显是过度疲劳,这会脸上一点血色都没,看起来随时会倒下。 “事情有些复杂。” 华千歌看了他一眼,“先回府吧。” 仵作结束完后续工作也出来了,“王爷,小的先退下了。” 慕北寒点头示意准了他,然后将视线又投向华千歌身上,“累了吧,先回府休息。” …… 待两人坐在马车里,华千歌靠在软垫上,闭上了眼睛。 心里一阵说不上来来的沉重,华千歌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难受。 “林贵人腹中有一个四五个月发的婴儿,都已成形了。” 马车里响起华千歌略微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凉。 慕北寒闻言一怔,这事显然出乎他意料。 第三十二章 一尸两命 这个案子已经不仅仅是一条人命,而是两条人命,谋害皇家子嗣更为严重。 “宫里并未传出林贵人怀孕的消息。”慕北寒拧起眉,“林贵人入宫三年,皇上对她宠爱有加,若是她怀孕了,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所以她没有隐瞒的理由。” 华千歌沉默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但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怀孕了四个月,自己肯定知道的。” 华千歌很笃定,女人每个月都会来事,林贵人必定是知道自己怀孕了。 那她为何不告诉皇上? 华千歌睁开了眼睛,沉思。 “林贵人入宫三年深得皇上宠爱,怀孕后却故意隐瞒,有没有可能是她收到了威胁,她想保护孩子?” 慕北寒神色微顿,继续问“有查到别的吗?” “在林贵人的胃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华雪歌说完,掏出了一个荷包,里面装了她从林贵人胃里发现的东西。 “雪莲花的种子,常人都知雪莲花是极其珍贵的补品,但是没人知道雪莲花的种子却是一味毒药。” “人吃下后,几个时辰后,便会悄无声息地死掉,就跟睡着了一样,不会有任何反应。” 华千歌一字一句解释,声音却是很无奈,她知道深宫很恐怖,但是没想到林贵人会落到这么惨的结果。 甚至是牵连了肚子里的那个无辜的生命。 “看来这件事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慕北眼眸深不见底,神色也更加复杂。 突然,慕北寒侧耳微微一动,学武之人听觉比常人要敏锐得多,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小心!” 华千歌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一阵大力带着趴下来! 然后一道刺耳的声音从头顶穿过! 华千歌再抬起头来,就看到了一支利箭深深地射在了马车上! 若是方才不是慕北寒拉了自己下,那这支箭射的就是自己的脑袋! 华千歌被这个设想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王爷!” 马车外传来了朔风急切的声音,方才那支箭来的猝不及防,就连他都没有发现! 慕北寒将那支箭拔下来,眸色森冷。 “去查!” “诺。”马车外的朔风应道。 华千歌惊魂未定,看向了慕北寒,“这,会不会是凶手?” “不能排除怀疑。” 慕北寒看着手里那支锋芒毕露的箭,眼里风起云涌。 “那个人的目标是我,还是王爷?” 如果是幕后凶手,那么那人必然已经知道了林贵人尸体解剖的事情,他必定是担心林贵人的死因被查到,自己被揪出来,所以才坐不住了。 慕北寒看了一眼华千歌,启唇,“怕死?” 华千歌心里一塞,没想到慕北寒竟然会这么直接问自己。 “怕死。”华千歌点头,她是已经死过了一次的人,所以知道活着有多么不容易,何况为了活下来,她已经付出了很多,不想再轻易丢了命。 慕北寒心里貌似沉了一下,将视线转向别处。 “放心,那个人的目标不是你,是本王。” “查出凶手前,本王会安排人确保你安全。” 慕北寒说完话,马车正好停下。 “王爷,到了。”风在外头提醒道。 华千歌还欲说出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随本王去一趟书房。” 华千歌正要往自己的院子里走,突然听到慕北寒的吩咐,没有多想便跟着他向书房走去。 二人进了书房,朔风便将书房的门掩上。 华千歌似乎猜测到了什么,看向慕北寒问道,“王爷是有什么要嘱咐我?” 慕北寒将华千歌在马车上递给他的雪莲花种子拿出来。 “雪莲花生长环境特殊,只有极冷之地,边疆才会有。” 华千歌不解,眼里很是疑惑,她不懂慕北寒这是想表达什么。 慕北寒勾起唇,露出一抹冷笑,继续道,“镇国大将军韩克卢常年镇守边疆。” 慕北寒说完,华千歌一脸震惊,这才后知后觉,为何慕北寒在听到雪莲花时会神色凝重。 镇国大将军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 如果这雪莲花的种子真的是皇后有关,那林贵人的案子牵连的人怕是涉及到半个朝廷。 “皇后娘娘跟林贵人之间……” 后宫争宠升级到杀人害命这是宫斗中常见的,若是说皇后见不得林贵人受皇上宠爱,才杀了林贵人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这其中还有太多末枝细节让华千歌想不明白。 “谷雨是林贵人的贴身侍女,林贵人一死,谷雨就到储秀宫当差,难道皇后不怕引起人瞩目?” “再者,林贵人怀孕几月有余,为何要隐瞒?“ “难道这几个月,林贵人身边的人都没发现?” 慕北寒看着一脸疑惑不解的华千歌,并未做出解释。 “皇后跟林贵人之间或许有另外一个人。皇后想杀害林贵人并不一定要自己动手!” “皇后借刀杀人?”华千歌一惊! “那又会是谁?” 慕北寒将手里的雪莲花种子递给华千歌,“幕后凶手很快就会按耐不住的。” …… 次日一早,华千歌醒来,想到这已经是第五天了,眼看着七天越来越近,她只知道林贵人的死因,关于凶手还没有太多的线索。 “华小姐。” 华千歌一出门,便看到朔风一板一眼地站在自己门外。 “你怎么在这?” 华千歌印象里,朔风是慕北寒的随行侍卫,几乎是跟慕北寒形影不离的。 “属下奉命保护华小姐。” “保护我?”华千歌一愣,“王爷让你来保护我?” “是。” 华千歌不禁想到昨日在马车上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慕北寒会将朔风安排在自己身边。 “你回去保护你家王爷吧,他处境比我危险!” 慕北寒明知昨日那支箭目标是他,怎么还让朔风保护自己,这不是不将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吗! 华千歌有些懊恼,便想着将朔风赶回去。 朔风皱眉,“属下只听从王爷的命令。” 华千歌咬咬牙,“我去找王爷。” “王爷一早就出门了。”朔风回答。 华千歌刚迈出去的步子又顿住,一时有些无奈,“行吧。” “小姐。”疏影匆匆忙忙跑过来,看到自家小姐跟朔风,不由得有些惊讶。 “小姐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疏影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准备好的洗漱东西送进房间。 华千歌看了一眼朔风,随后跟着疏影回了房间。 疏影一边帮华千歌洗漱一边道,“奴婢以为小姐会晚点起来,所以就一直没来查看。“ 华千歌知道疏影这是解释自己这会才过来的原因,便不以为意地回答,“没事。“ “怎么没看到暗香?” 华千歌有些纳闷,平日里侍候自己洗漱的都是暗香。 疏影正帮华千歌打理着长发,听到华千歌提及暗香,便道,“暗香今日一早就被管家叫走了,说是王爷有吩咐。” “王爷有吩咐?” 这么长时间来,暗香疏影只会在华千歌身旁侍候,府里的事情从未让她们做过。 “你待会去看看。” 华千歌站起身来,一旁的桌子上已经备好了精致的早饭。 坐在桌旁,疏影为她布置好早饭,便去找暗香。 片刻后,华千歌用完早饭,疏影也正好回来。 疏影走到华千歌身旁,却是有些疑惑地开口道,“奴婢刚去问了王府的管家,管家说暗香一早就跟王爷一起出门了。” 暗香跟慕北寒一起出去了? 华千歌下意识地就站起身然后往外走。 “小姐,您去哪呀?” 疏影匆忙跟在后面追问,华千歌却是心急如焚。 朔风见华千歌出来,想到自家主子的吩咐,便也跟了上去。 华千歌见到王府管家时,他身后还跟着谷雨跟仵作。 见到华千歌,管家便尊敬地唤了声,“华小姐。” 华千歌顿住,看了一眼管家身后的谷雨,下意识地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王爷吩咐老奴将二人带到府里。” 管家说完便吩咐两个侍卫将人带走,“你们两个将人带下去。” “等一下!”华千歌现在越来越疑惑,慕北寒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爷为何要让你将他们二人带到王府?” 一旁的仵作闻言,便立即回道,“华小姐,王爷这是担心我们的安危。” 华千歌心里咯噔一下,耳边突然想到慕北寒昨日说得一句话:幕后凶手很快就会按耐不住…… “王爷出门时除了带了暗香外,还有谁?” 华千歌像是想到了什么,心里骤然七上八下,升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管家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王爷今日出门时除了一个马夫,还有暗香,就没带人了。 随着管家的话落音,华千歌心里猛然一沉! 她立刻转向了朔风,“王爷有危险!” “我们要赶紧过去!”华千歌说完便直奔府外! 朔风见华千歌如此发反应,来不及多想,自家主子的安危比什么多重要,便跟了上去! 而在他们到达王府门外时候,便看到了慕北寒还有暗香。 慕北寒看不出异样,但是暗香却是有些惊慌失措,明显是刚不久受到了惊吓。 第三十三章 我讨厌你 华千歌愣在了原地,忘记了动,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慕北寒,在确保他安然无事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吓死我了!” “王爷做事怎么可以这般鲁莽!” 华千歌的语气谈不上是质问还是埋怨。 慕北寒抿嘴不语,眉头却是皱了起来,紧接着又听到了华千歌的指责。 “王爷这般不惜命,将自己当成了诱饵吗?” 慕北寒闻言,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华千歌,然后迈开步子往里走。 华千歌有些生气,追上了慕北寒脚步。 一旁的朔风沉默着,然后才开口问暗香…… 华千歌跟在慕北寒后面,“昨天那支箭的目标是我,不是王爷。” 慕北寒身形一顿,索性停下脚步,“怎么解释?” 华千歌见慕北寒还想掩饰,顿时就有些激动了,“王爷,你心里也清楚,不是吗?” “王爷今日带走暗香,将朔风留在我身边,就想让人以为马车里的人是我,好引出凶手!” “王爷又担心凶手会对仵作跟谷雨下手,所以同时将他们接到王府。” 华千歌一鼓作气地说完,然后直勾勾地看着慕北寒。 慕北寒看到华千歌一脸认真跟不满,勾起了唇角,眼底难得地露出了笑意。 “嗯,你猜的不错。“ 见慕北寒这般理所当然的样子,华千歌气急,“王爷没必要这样做,王爷千金之躯,为了我不值得。” “你想多了,本王了没有为了你。” “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本王是为了自己。” 慕北寒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华千歌看着他的背影,迫不及待地开口,“可是王爷随时可以跳下这船。” 只要慕北寒将所有的罪责推到自己身上,他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高贵的摄政王。 “本王是个男人!本王不屑跳船!” 高傲如他,自信如他。 华千歌看着那抹白色身影,久久没有回神。 纵然他这样说,华千歌心里还是清楚,如果没有自己,慕北寒不会被牵连。 慕北寒未曾跟华千歌提及到发生了什么,直到暗香告诉自己,华千歌才知道慕北寒将自己置身于多危险的境地。 慕北寒早已经猜测到有人会杀人灭口,所以提前安排了人手在暗处,带着暗香出门,让人以为马车里的是自己,待幕后凶手出手时,慕北寒暗处的人将其层层围住! 华千歌不得不佩服慕北寒心思缜密。 但是这自己为诱饵的办法,又得需要多大的勇气跟胆量。 慕北寒回府换了身衣裳后,便审问被抓到了一行人,结果让人诧异,他们是奉了余妃的命。 华千歌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余妃是华瞻的妹妹,是自己的亲姑姑。 这层血缘关系似乎就如同一张纸一样易碎! “莫要将感情看得太重,特别是所谓的亲情。” 慕北寒察觉到华千歌的失落,不紧不慢地开口。 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提醒。 亲情?华千歌想到华瞻,不禁释然一笑,姑姑又如何,连亲生父亲对自己都无所谓! 随后余妃娘娘被召来,看到余妃,华千歌想到那日在御花园见到她的场景,不过几日的光景,余妃明显消瘦了不少。 余妃是华家人,背后有一个诺大的丞相府,余妃涉及到林贵人一案,事情很快便被传到了宫里。 由于此案涉及到了宫里嫔妃,此事便被移交给了刑部审判。 对此,华千歌跟慕北寒是无从拒绝的。 次日,皇上委派太子听审,刑部公开审理此案。 华千歌将雪莲花的种子交给刑部李大人,“大人这是我从林贵人的胃里发现的,雪莲花种子是致命毒药,服用下,几个小时后能让人悄无声息地死亡。” 余妃在听到华千歌的话后,明显一怔。 “我不知道什么雪莲花的种子,林贵人不是我杀的。” “那你为何要派人杀我?”华千歌看着余妃,质问。 余妃看着华千歌,眼神闪躲,她扭过头,坚持道,“林贵人不是我杀的!” “放肆!” “余妃,暗杀华千歌的人已经承认,你莫要再狡辩!” “你怕华千歌再查下去,查到你,所以你就想杀人封口!” 李大人指着余妃义正言辞,一字一句道。 余妃看着李大人,突然冷笑,“人是我派出去的,但是林贵人的死与我无关!” “余妃娘娘,你口口声声说林贵人不是你杀的,那你派人暗杀华千歌又做何解释?” 坐在一旁的太子打量着余妃,任谁都想不出除了林贵人的原因外,余妃还有别的原因想置华千歌于死地。 跪在地上的余妃咬紧嘴唇,看起来很是愤怒,又像是极力在压制着什么。 缓了一会,她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慕北寒,“王爷,你相信我,我没有杀林贵人,我是冤枉的!” 余妃情真意切,看起来很是无辜。 众人都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北寒,只见他轻轻一笑,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余妃娘娘,本王信你没有用,今日审判的是刑部的李大人,余妃娘娘拿出自己不是杀害林贵人凶手的证据,李大人自然会公平断案。” 随着慕北寒的话说完,余妃的脸色也渐渐苍白,眼底的光也渐渐暗淡。 “我没有证据,但是林贵人的凶手另有其人!” 华千歌看着倔强的余妃,一时很是不解,“那你为何有派人暗杀我?” 余妃淡淡地瞅了一眼华千歌,眼里竟然露出了一抹厌恶。 “我讨厌你!” 华千歌心头一怔,自己与余妃并未接触太多,上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在宴会前,御花园相遇。 难道之前走有过什么过节吗? 华千歌努力地在脑海里回想,但是原主关于余妃的记忆也寥寥无几。 “余妃,华千歌是你亲侄女,你纵然再讨厌她,也不该对她下毒手!” 审案的李大人实在看不下去了,没想到往日温和的余妃娘娘竟然会如此心狠手辣。 “李大人,依照本太子看,这杀害林贵人的凶手就是她,派人刺杀华千歌也是为了阻止真相。” 太子指着余妃断定,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审案的李大人脸色。 虽然皇上派太子来听审,但是审判的是李大人,太子却一直在发表言论。 碍于太子身份,李大人勉强笑道,“太子殿下,微臣以为此事还有诸多疑点,林贵人是死于雪莲花种子,众所周知,这雪莲花是生长在极寒之地的,余妃如何得到这雪莲花种子,又是如何杀害的林贵人,在这些还未弄清楚同时,微臣以为应该暂时将余妃关押大牢。” 太子面色铁青,但是迫于众人目光,不得不赞同,“李大人言之有理。” “来人,将余妃带下去,好生关押。” 余妃被侍卫带下去时,狠狠地剜了一眼华千歌,华千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余妃为何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恨意? 华千歌从刑部出来时,便看见了华瞻,在看到华千歌时,华瞻脸上的怒意更加明显。 华瞻气势汹汹地走向华千歌,“你这个孽女!自己作孽还想拉你姑姑下水!” “你这个畜牲!” 华瞻说着就举起手,华千歌眼里一片凄凉,猛地往后一退! 那巴掌生生在空气中划过! 华瞻看到自己落空的手,更是不满,“你个畜牲,竟然还敢躲!” 华府有如今的光景,除了华瞻是丞相之外,还跟余妃有很大的关系。 当年皇上对余妃一见钟情,直接封为妃位,可是羡煞旁人。 华府也随着余妃得宠而步步高升,尽管这两年,余妃不如林贵人得宠,但是皇上每月都会去她那,始终没有冷落她。 所以华瞻还指望这个妹妹为皇上生出了儿子,好让华府的地位更高。 但是没想到传出了余妃派人刺杀华千歌的消息,在知道这一消息的时候,华瞻便直接断定是华千歌陷害余妃的。 “父亲这是何意!余妃派人刺杀女儿,父亲不在乎,还口口声声骂女儿是畜牲!” 华千歌清冷的声音质问着华瞻,对于这个所谓的父亲,她一次又一次凉了心。 华瞻气得直哆嗦,指着华千歌训道,“你为何要诬陷你姑姑!” “诬陷?”华千歌垂眼冷笑,“父亲知道真相吗?” 华瞻语塞,一时愣住。 “既然没有证据,父亲为何一口咬定是我诬陷了余妃!” “女儿深陷人命案时,父亲从未担心过,女儿被刺杀时,父亲可曾知道?” “如今知道刺杀的人是余妃派来的,父亲竟然觉得是女儿陷害她!” “父亲声称女儿陷害自己的亲姑姑,怎么就不想想为何余妃要刺杀自己的亲侄女?” “父亲眼里再容不下女儿,也不必要将女儿看得这般不堪吧!” 华千歌喉咙发紧,她说不出这是自己为原主感到不公,还是原主的情绪促使自己这样难受。 华瞻被华千歌一连问,一时不知所措。 “华千歌,没想到几日未见,你竟然如此能言善辩,伶牙俐齿!” 第三十四章 怒火 不知何时太子走了过来,他刚从刑部出来,就看到华瞻跟华千歌二人。 没想到竟然会看到华千歌这一面。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华瞻看见太子,便立刻跪下行礼。 “丞相大人客气了,快起身吧。” 太子说完看向华千歌,“华千歌,见到本太子,你为何不行礼?” “千歌是本王的王妃,按照辈分,你还要称她一声皇婶!” 慕北寒下了台阶,走到华千歌身旁,挑眉看着太子。 太子脸色僵硬,要他给华千歌行礼,称呼皇婶,他实在做不到! “皇叔,天辰的优秀女子何其多,您为何偏偏看上了这么……” “放肆!”慕北寒眸光微深,锐利的眸子一眯,冷眼看着太子,“本王的事情何曾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迫于慕北寒的威严跟权势,太子忙低下头来,“皇叔息怒,是子封无礼了。” 他虽然贵为太子,但是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太子。 因为皇上健在,正值中年,国事大都由皇上亲自参阅,而摄政王手握大权,在朝廷也是相当有份量。 相比皇上跟摄政王,太子并无实权。 这也是太子忌惮慕北寒的原因,大多时候,太子心里对慕北寒是极其不喜的,总觉得他夺取了自己贵为太子的风头! 一旁的华瞻低着头,慕北寒当着他的面指责太子,明显是不将太子看在眼里。 而他这般行为却是为了维护华千歌,这个意识不由得让他捏了一把汗,若是让摄政王听到他刚跟华千歌说得话,后果不堪设想。 “知错就好,本王不想看到再有下一次。”慕北寒说完又看向一直垂头不语的华瞻,勾唇冷嘲,“臣相大人最近记性不好,还是没有将本王之前都话放在心里?” 华瞻一听慕北寒提及自己,双腿不禁有些发软,忙摇头道,“臣一直将王爷的话记在心里,不敢忘记。” ”不敢?本王倒是看你敢得很!” “你是觉得本王耳聋了吗?丞相大人一口畜牲倒是喊得很顺口!” 任谁都听出了慕北寒语气里的愤怒,华瞻更是吓得额头直冒冷汗。 “王爷息怒,王爷听错了,老臣,老臣是知道了余妃娘娘的事情,一时愤怒才骂妹妹,不是骂小女呀!” “原来是这样,本王还以为丞相大人是骂自己是畜牲呢!” “既然如此,那就是本王误会了。” “千歌,随本王回府吧。” “是,王爷。” 华千歌嘴角猛抽,强忍着笑跟着慕北寒,就这样光明正大地从华瞻跟太子殿下面前离开。 华瞻脸色僵硬,心里怒意难平,但是除了看着二人离开,也别无他法。 待二人的马车离去,太子才抬起头来,狠狠地甩袖,目光如钩,淬了毒一般。 总有一日,本太子要将今日受的委屈双倍奉还! “太子殿下,”华瞻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太子,却是收到对方不满的眼神,顿时就没了下文。 “丞相大人的女儿真是让本太子刮目相看!” “哼!” 太子冷哼一声,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华瞻愣在原地,知道太子殿下是生气方才的事情,便将怒火撒到自己身上了。 但是转念一想还是要怪华千歌那个孽女! 净是她在惹麻烦,现在还陷害余妃娘娘,华瞻一想到余妃被牵连,顿时就焦灼不安。 余妃却是倒了,那丞相府就会遭受重创呀! 华瞻略作思考,便朝刑部走去。 刑部李大人听说华瞻来了,神色凝重起来,余妃娘娘是华瞻的妹妹,华瞻这会来,到底是为何,让他有些猜不透。 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亲女儿,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 “下官见过丞相大人。”看到华瞻已经进门,按照天辰的官位,丞相是是比自己大一级的官,行礼是应该的。 “李大人客气了,这私下就不必多礼了。” 华瞻很是客气将李大人扶起来,然后才心思重重地开口道,“不瞒李大人,我今日来是有一事要麻烦李大人的。” 李大人没有太多疑惑,只是笑了笑,“丞相请说,下官若是办得到,一定会竭尽全力。” 一听李大人如此爽快干脆,华瞻心里松了一口气,便道,“李大人业也知道,林贵人的案子牵扯到了我华家人。” “如今外面的人都说余妃派人刺杀华千歌,是杀害林贵人的凶手。” 华瞻说到这停顿了一会,然后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李大人。 李大人眼瞳深眯,“不知丞相有何见解。” 华瞻等的无非就是这句话,他深恶痛嫉地开口,“本官清楚余妃的为人,她断然不会派人刺杀华千歌,更不会是杀害林贵人的凶手。” 华瞻说完,见李大人没有什么反应,便又补充道,“本官看着小女长大,但是平时忙于政务,对她疏于管教,自小顽孽,这刺杀一事必定另有蹊跷,烦请李大人明查。” 李大人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一时难以理解,华瞻这是舍女保余妃娘娘! “丞相大人放心,下官必定会明查此案,但是丞相大人可知道今日案堂上,余妃可是对自己派人刺杀华千歌的事情供认不韪。” “什么?怎么可能?” 华瞻明显是不愿意相信李大人说得,但是看李大人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 “下官不敢说谎,此事千真万确,当时太子殿下跟摄政王都在现场。” 李大人提及太子跟摄政王,不过是在提醒华瞻,这事情可是有他们多少人作证的,就是自己想改变也不可能。 华瞻明显一怔,愣了会后才出声,“还请大人通融一下,本官要见一下余妃。” “这……”李大人反应有些为难。 华瞻见他如此,便道,“大人放心,本官也只是见一下。” “就当是本官欠大人一个人情,日后大人有事,本官必定倾尽全力相助。” 华瞻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这对于李大人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坏事。 反倒是若是自己不答应,就相当于跟丞相府成了敌人。 李大人心里一掂量,便点头答应了,“如此,本官也不好拒绝丞相大人,大人注意把握时间。” “谢李大人。” 华瞻双手合拳,然后李大人便吩咐人带华瞻去大牢见余妃。 大牢森严,阴郁寒冷。 余妃靠墙坐在角落,穿着囚衣,脸色苍白,丝毫不见往日的风采。 听到牢门外有动静,也只是淡淡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在看到来人是华瞻时,便立刻站起身。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华瞻皱着眉头,看着余妃,心里面烦躁不已。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承认了刺杀华千歌的人是你派的?” 余妃闻言,脸色一僵硬,然后勾起唇冷笑,不以为然,“是我派的。” 华瞻眉头皱得更深,勃然大怒,“你糊涂呀!你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吗?” “为了那个孽女,你把自己,把整个华家都搭进去了!” 面对华瞻的激动,余妃却是显得很淡定,“那又如何。” “你疯了!疯了!” 华瞻压着声音一边骂道,一边看了一眼牢外的侍卫。 “你跟那个孽女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为何要这样做?” 华瞻问道,还未等余妃开口回答,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睁大了眸子,不可思议地开口问道,“林贵人的死不会是你……” 这会余妃却是反应强烈,“林贵人的死跟我无关!” 那个女人,她根本不屑去杀! 华瞻堪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那你为何要派人去杀华千歌?她又不妨碍你的前程。” “前程?” “哼!” 余妃冷笑,她曾几何时在乎自己的前程,自打进宫的那一刻起,她这生就再无前程可言了。 “丞相大人,时间到了!”外头的侍卫提醒道。 丞相心急,眼看着要离开了,便小声嘱咐,“不管你跟那个孽女有什么过节,你绝对不能承认刺杀她的人是你派过去的!记住了!莫要再犯糊涂!华府不能受此罪名!“ 听着华瞻的嘱咐,然后看着他火急火燎地离开,余妃却是仍旧无动于衷! 只是藏在衣袖下的手却是紧紧地握成拳头,带她再松开时,掌心一片血肉模糊! 她从不后悔!她最后悔的是两次刺杀都没有成功,没有杀了华千歌那个贱人! 华瞻走后,旁边的牢狱看守便看到了余妃面无表情地走到角落,然后靠着墙壁滑了下来。 窝在角落里,看起来怎么都带着些许凄凉…… 华千歌跟慕北寒回到王府时,已经日落西山了。 七天期限马上就要到了,虽然自己足够可以脱离处罚,最差的结果就是将余妃定罪。 但是华千歌总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默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慕北寒。 “王爷,您觉得余妃会是凶手吗?” 华千歌问完,空气一阵沉默。 就在华千歌觉得慕北寒不会回答自己时,却是听到了他低沉的嗓音在耳旁响起,“不会。” 慕北寒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华千歌愣了一瞬,却是不解,”那她为什么要派人杀我?” 第三十五章 准备离开 慕北寒抬起头看向华千歌,眼里闪过一抹复杂。 华千歌一时看不懂慕北寒眸子里的情绪,好似有些怜悯,又好像有些无奈。 “想杀你的人是余妃派的,但是林贵人的案子跟她无关。” “王爷,为何如此相信余妃说的话?” “跟相信无关,这是事实。” 华千歌神色微愣,心里莫名一颤,惊讶又犹疑。 他这般笃定,好像是亲眼见过真相。 华千歌这一刻感觉,慕北寒知道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王爷,出事了。” 朔风突然进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他看了一眼华千歌,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慕北寒察觉到他的反应,便道,“何事?直说。” 朔风这才没有了顾虑,“王爷,余妃娘娘宫里的侍女死了。” “方才宫里传来消息,余妃娘娘被抓后,她的侍女知道余妃杀害林贵人的罪行暴露,便畏罪自杀了。” 华千歌惊住,并未定夺余妃的罪行,怎么她的宫里就畏罪自杀了! “皇上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已经下令三日后赐余妃三尺白绫了。” 慕北寒薄唇紧抿,狭长的眸子微眯。 事态发展已经超出了众人的控制,若不是背后有人操作,怎么会这么巧。 看似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天衣无缝,实则是精心安排。 华千歌此刻也觉察出了这背后的凶手到底是多么心思缜密,这般滴水不漏,步步为营。 一旦三日后,余妃被赐死,那么这件案子便被写进史册,不论真相是什么,人们只会坚定余妃是杀人凶手! 真凶逍遥法外,余妃名声遗臭万年! “王爷,如今该怎么办?” 华千歌抬头看向慕北寒,征求他的意见。 慕北寒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深不见底。 “如今你算是彻底洗脱了嫌疑,皇上断然不会再处置你,七天期限与也不相干了。” 慕北寒好像在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华千歌听他的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落空了一下。 那种失落,说不上来,没有来由,没有过程,突然间出现。 慕北寒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华千歌却是读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自己洗脱了嫌疑,所以这后面的事情就无需自己插手了。 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华千歌却是觉得有些失落。 为了掩饰异样的情绪,她点了点头,“嗯,谢王爷这些日子的帮助。” 华千歌说完垂下头,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她眸底沉下了一片暗影。 “本王答应过你会护你周全。” 华千歌心里又莫名一颤,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会保护自己的承诺。 “嗯嗯,王爷,林贵人的案子与我没关系了,我也该回丞相府了。” 那日慕北寒与华瞻说过,待林贵人案子结束,他便会让她回丞相府。 如今也是时候了。 华千歌突然提出这事,一时两人都有些愣,空气也显得格外安静。 “嗯,朔风,明日送……” “不必了,朔风想必需要替王爷办理事情,就不劳烦了。” 华千歌打断慕北寒的话,心里也说不清自己在闹什么别扭。 华千歌说完转身便离开,慕北寒看着华千歌的背影,微微皱起眉来。 “王爷,要不,属下明日去送华小姐吧。” 朔风也感受到了自家主子跟华千歌之间的异样。 慕北寒目光深沉,“不用了,随她吧。” 朔风不再说话,一时猜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 但是明显能感到的是主子不想让华千歌过多参与林贵人的案子。 而此刻,御书房内,坐在龙椅上的慕东擎却是脸色阴沉。 就在这之前,才发生过一次暴风雨。 得知余妃身边的丫鬟畏罪自杀时,皇上勃然大怒一旨下发,赐余妃三尺白绫。 事情惊动了整个皇宫,后宫的嫔妃都战战兢兢,这林贵人跟余妃可都是皇上宠爱的女人,每月赏赐不断,她们这些不起眼的妃子看到了都嫉妒地发狂。 却是没想到,如今竟是弄到这般地步。 一时之间,有人怜悯林贵人死的无辜,有人痛恨余妃的心狠手辣。 但是绝大部分人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甚至觉得这两人不在了不失为一件坏事。 “皇上莫要气坏了身子,如今这杀害林贵人一案查明,也算是给林贵人一个说法。” “只是没想到余妃这么糊涂,竟然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 皇后幽幽地开口,听似在安抚皇上,实际上却是明里暗里又贬低了余妃。 “朕实在心寒!” 慕东擎才四十年纪,身心都在朝堂,这后宫之事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于女人,心情好时无非是宠幸赏赐而已,余妃跟林贵人是众多女人中讨他欢心的两人。 但是,慕东擎却是没有想到,他明面上看到的祥和竟然如此卑劣黑暗。 实在让他失望透顶! “何止皇上,臣妾也是没想到呀,这林贵人一走,臣妾担心苏贵妃呀,平日里,苏贵妃跟林贵人走得近,情同姐妹,这会知道林贵人是余妃杀害的,怕是更难过。” 皇后说完,面露担忧。 慕东擎虽然不管后宫之事,但是关于林贵人跟苏贵妃的事也是听过几次。 二人情同姐妹,苏贵妃比林贵人早入宫几年,如今已经是贵妃,众妃之首,三年前林贵人入宫后,二人相见恨晚,心心相惜。 林贵人不仅得皇上的宠爱,还有苏贵妃的维护,在后宫可谓是顺风顺水。 如今,好姐妹被杀害了,苏贵妃必定是难受得很。 “追封林贵人为贤妃,以四妃之礼厚葬,以告慰在天之灵。” 皇后一愣,没想到皇上会做这样都决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慕东擎追问她,“皇后以为如何?” “皇上圣明,如此以来,也算是安慰了林贵人,呃,不,是贤妃妹妹的家人。” “臣妾立刻去安排。” “嗯,去吧。” 皇后有些心不在焉了离开御书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天辰开国以来,只有战死沙场的功臣才会收到追封的荣耀。 但是如今皇上却是要追封林贵人,这等殊荣,怎么不让人嫉妒。 “本宫这心里总是不太快活,这人死前受宠,死后还受到皇上偏爱。” 皇后身旁的冯姑姑闻言,却是笑着开口,“娘娘您这是何必,纵然皇上再偏爱她,人死了,皇上也是没有去看她一眼,死后追封又有何用,死了都死了,拿什么来跟娘娘挣!” 皇后听着,脸上的不满顿时就消散了些许,虽然没有开口再说什么,但是明显没之前那样不满了。 “娘娘,您这阵子就该好好歇歇,这之前一直顾虑,晚上都没睡好觉,现在林贵人之事算是尘埃落定了,您就无需担忧了。” 冯姑姑扶着皇后,一边走,一边道。 “嗯,你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大概是本宫太担心了。” …… 次日,皇上两道圣旨昭告天下。 林贵人一案已经查明,余妃心生嫉妒,残害嫔妃,罪大恶极。但是念在华府为主效劳,功不可没,特赐余妃三尺白绫,自我了结。 此外,为安抚林贵人,特追封林贵人为贤妃…… 消息一出,众人皆惊。 华千歌虽然提前知晓,但是在听闻皇上下发的圣旨后,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这样一来,余妃凶多吉少。 “小姐,你怎么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 暗香看着自家小姐,有些不解。 在她看来,如今林贵人案子查明了凶手,华千歌就洗脱了嫌疑,对于她来说,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没事,东西收拾好了吗?” 华千歌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然后看了一下收拾的行礼。 这些日子大部分吃穿用度都在王府,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都收拾好了。”暗香答道。 “小姐,你需要跟王爷道个别吗?” 道别?华千歌莫名地有些烦躁,“不用了,走吧。” 她也出来了好些日子,是时候回去“慰问”一下她的好爹爹,顺便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如今余妃被判罪,皇上念及丞相府多年的旧情,没有波及无辜,但是丞相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若是她猜的不错,估计华瞻会更厌恶自己,觉得余妃是被自己牵连的。 那日在刑部外,华瞻的态度就足够说明一切。 但是外头人如今都知道自己跟摄政王府的关系,哪怕那些人看自己不顺眼,但是多少回顾忌到慕北寒而不敢对自己做的太过分! “小姐,我们真的就这样直接走了吗?” 华千歌走在前面,暗香疏影跟在后面,疏影还是小声地追问了一句。 在她们俩人看来,摄政王慕北寒是自家小姐的救星,那可是一尊活菩萨的存在。 只要华千歌顺顺利利地嫁给了慕北寒,成为了摄政王妃,那以后就不会再受到欺负了。 主子尊贵了,她们做丫鬟的自然也随着主子水涨船高,以后在外都能仰着头走路了! 想到之前在丞相府过的混账日子,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华千歌,眼神里楚楚可怜。 小姐,王爷这尊菩萨,您可是一定要抱住了! 华千歌不知两人的心思,反而不以为然道,“不然?你们还希望王爷给我们办个送别宴?” “不是,奴婢只是想让小姐跟王爷……” 第三十六章 她配不上你 疏影还没说完,就看到华千歌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自己,一时要说出口的话都咽回去了。 快到了王府门外,恰好遇到皇上府里么管家。 “华小姐?这是……” 管家看着华千歌,注意到后面的两个丫鬟拿着行礼,一时不明所以。 “管家,我在府里也待了许久,这段时间麻烦管家了。” 华千歌开口解释,向管家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另外又传达出自己要离开的意思。 管家闻言明显一愣,“这,这您该等王爷在府里,跟王爷道个别再回丞相府呀。” 管家说着又苦恼地说,“王爷一大早就去刑部了,走的时候急,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慕北寒去刑部了?华千歌垂下眸子,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去做什么。 如今皇上都下圣旨了,慕北寒这是想为余妃翻案呀! “管家,不必了,我昨日已经跟王爷说过了,王爷想必也是知晓的。” “告辞。” 华千歌走出王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摄政王府的牌匾。 刑部大牢— 李大人站在牢外,脸色复杂,也不知里面的那位爷这时候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昏暗的地牢里,余妃坐在角落里,看起来很是懒散。 不过几日的功夫,再无昔日的光彩,整个人毫无精神,周身散发着凄凉。 余妃知道,自己将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狱里终结自己的一生。 就在不久前,皇上已经下发了圣旨,赐给自己三尺白绫。 余妃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耳边突然传来一些动静,好似有人进来。 余妃不经意抬起眸子看过去,待看到那个欣长的身影时,却是愣住了。 慕北寒看着发愣的女人,皱起眉头。 “我以为我见不到你了。” 余妃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还夹杂一些莫名的情绪。 “你是在断送自己的命。” 慕北寒看着她,似乎很是不满。 余妃摇了摇头,突然就笑了,“不是的。” 他从未这样看过自己,也从未这样同自己说过话。 哪怕是这次来这里,都是特意为了自己。 能在死之前,能看到他这样为自己一次,就够了。 ”王爷,我特别开心,真的,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余妃说着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苍白的脸颊上有眼泪滚落下来。 她的眼里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闪亮。 那种幸福是从未有过的! “你这样做实在是愚蠢!”慕北寒眸光冰冷。 “你不该派人刺杀她!她是无辜的。” 听到慕北寒提及那人,余妃突然愣住。 脸上的表情也快速僵硬,她有些不可置信。 “王爷,您在责怪我?” “您怎么可以责怪我?” “我都是因为你呀!” 余妃大吼,眼泪却是更加汹涌! 是的,她喜欢摄政王,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喜欢他了! 那年春,她同父亲入宫,在御花园碰见慕北寒。 所谓的惊鸿一瞥,一见钟情说得就是他们吧。 哪怕是过了好些年,她仍旧记得那日,他穿着一身白色玉袍,剑眉星目。 他甚至没有看自己一眼,从头到尾,表情都是那般冷淡。 可是那又如何,仅是那一次,她就再也忘不了。 那时候先皇还在,他尚不是摄政王,她也未许婚配。 小心翼翼地打听着慕北寒的消息,每每都远远地偷看他,憧憬着日后嫁给他。 却是没有想到,不久后先皇驾崩,慕东擎登基,慕北寒被封为摄政王。 次年,她成年,新皇选秀。 她的名字便在其中,余妃很清楚地记得,那日自己知晓后,多疯狂,一向乖巧的自己为此跟父亲提出反抗。 甚至是连夜跑出了华府,疯了一般想要去见慕北寒。 她逃出了华府,也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但是他却是不曾记得自己,哪怕是听到自己的心意后,也毫无反应。 “本王与你不可能,回去吧。” 余妃仍旧记得,那日,他一字一句说的话。 最后,将自己送回了华府,父亲因此勃然大怒,将自己出逃的事压了下来,自己为在家里禁足了数天,直到选秀的那天。 再后来,她成了皇上的女人,更是注定与慕北寒无缘。 可是这些年,从未听说过慕北寒娶妻,甚至连女人都没有。 她心里是欣喜若狂的,哪怕是不能与他在一起,但是他也不属于任何人,就这样默默地守候着他也很好。 可是后来,却是听到他要娶妻。 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他呢,她夜不能寐,想要看看那女子。 甚至男孩里勾勒出了无数个女子的相貌。 但是后来却听说那女子是丞相府的华千歌,是自己那个一无是处的侄女! 所有的不满跟嫉妒悄然在心头发芽。 好不容易到了宴会的那天,她亲眼见到了华千歌跟慕北寒。 她的王爷是那般优秀完美,可是华千歌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怎么配得上他! 宴会上,更是看到了慕北寒对她的维护,小心翼翼,像是掌心的宝贝。 后来为了华千歌,竟然公然与皇上对抗。 听到他们要在七天期限内查明林贵人的案子时,她心急如焚,她希望慕北寒早日抓到凶手,但是又不希望华千歌逃了一劫。 所以,她就找人去暗杀华千歌,却是没想到…… 再想到往日的一幕幕,余妃终于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大哭起来。 “这一切,我都是为了你。” “王爷,我讨厌华千歌,为什么你要一次次地维护她,为何你的眼里会容得下她?” “她配不上王爷!” 慕北寒面色沉郁,“本王很久之前就告诉过你,不要对本王心存任何一丝幻想!” “华千歌是本王选择的女人,她配不配得上只有本王知道,旁人没有资格言论。” 余妃睁大了眸子,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余妃几近疯狂,慕北寒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信不信随你,本王过来只是想提醒你,若是你再执迷不悟,谁也救不了你。” “侍候你的侍女都被人杀害了,你若是愿意看到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本王自然会如你所愿。” “还有华家,你若背上了罪名,华家从此都会背负骂名。” 慕北寒说完便转身,余妃身体一颤,脱口而出,“可是皇上已经下旨了!” 余妃握紧拳头,泪水在眼眶打转! 她终究是华家的女儿呀! 那些人,真想借刀杀人,以为将罪名推到自己身上就一本万利了吗! “本王可以帮你。” 慕北寒的脚步停下,但是没有回头。 余妃神色一怔,喏喏地开口问道,“为什么?为何要帮我?” “这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慕北寒墨色瞳孔里深不见底,若是之前,他该会对这件事坐视不理吧。 余妃看着慕北寒的背影,突然就笑了,笑得却有些凄惨。 “好,请王爷帮我洗刷冤屈……” …… 慕北寒从牢里出来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王爷。” “好生看着,若是出任何意外,本王便拿你试问!” “是,下官明白,请王爷放心。” “下官恭送王爷。” 离开刑部大牢,慕北寒脑海里琢磨着余妃告诉自己的线索。 这林贵人的案子竟然还涉及到了苏贵妃! 可真是让人意外,皇后这是神不知鬼不觉借了苏贵妃的手除了林贵人,但是没有想到会冒出余妃刺杀华千歌的事情。 索性后来就将计就计将杀害林贵人的罪名推到了余妃身上。 待马车停在了宫门外,慕北寒眸中沉思了一瞬,然后便朝那深殿走去。 “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慕东擎将手里的奏折放在了一旁,然后看向下面的慕北寒。 “摄政王有何事呀?” “皇上,事关林贵人的案子……” “慢着,林贵人的案子已经查明了,朕不想再提及此事!” 慕北寒还未开口说完,就被慕东擎打断。 慕东擎面露不爽,明显是对于这件后宫争宠而导致的血案十分不满。 慕北寒没有任何反应,对此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只是在等慕东擎说完后,才开口,“皇上可知林贵人已有身孕?” 慕北寒说完,大殿内一片安静! 慕东擎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慕北寒看向慕东擎,态度坚定,“林贵人死时,已有四月余的身孕。” “身孕!” 慕东擎只感觉脑海里轰得一声! 双眼空寡,如同沉睡的死水。 慕北寒看着发愣的人,眉头微微皱起。 “什么意思?给朕解释!” 慕东擎再回过神来,眸光冰冷。 如今他正值壮年,后宫佳丽无数,但是子女却是不多。 唯有皇后的一儿一女,太子跟安宁公主。 除此之外,还有当初他侍妾生下了一个儿子,但是那侍妾生孩子时难产,生下孩子时便死了。 不然,如今皇室子嗣稀少,那侍妾虽然身份卑微,但是母凭子贵至少也是个嫔妃了。 另外,苏贵妃几年前曾怀孕,但是在两个月时候,却是小产了,从那以后御医诊断苏贵妃便很难怀孕了。 后宫嫔妃无数,却是没有再多一儿半女。 所以外慕东擎眼里,孩子是一个忌讳。 第三十七章 真相 他堂堂天辰皇帝,却子嗣稀少,外人对此难保不会揣测这是他个人原因。 “林贵人怀孕了,朕为何会不知道?” “解剖尸体后发现,林贵人其实是死于雪莲花的种子,另外,腹中还有死四月大的孩子,已经半成型了。” “不说别的,但是这雪莲花的种子,余妃就没有途径。” “皇上该会知道这雪莲花是生长在极寒之地。不论余妃,还是华家,都没有办法拿到。” “此外,皇上曾经下令后宫禁止养猫,但是林贵人死的那日,华千歌曾在尸体胖看见一只猫,皇上应该记得,林贵人曾很是喜爱猫,但是后来因为禁令,所以身边的猫都送出宫了。” “那只猫在林贵人出事的第二天被找到,但是已经死了。” “皇上,林贵人怀孕本该是一件好事,但是却隐瞒,甚至死了,都没人知晓她怀孕的事情,皇上不认为这事情蹊跷吗?” 慕北寒说完,空气便陷入了沉默。 慕东擎脸色沉重,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向慕北寒,质问,“林贵人怀孕的事情为何现在才告诉朕!” “臣在等凶手露出马脚。” “好,那你告诉朕,凶手露出了什么马脚。”慕东擎咬牙切齿,隐忍着自己的怒火。 这一切让他越来越迷茫,甚至感觉自己被蒙在鼓里! 这已经严重侵犯到了他的尊严!天子的威严! “余妃刺杀华千歌一事被查出,凶手将计就计,将所有的罪行都推到了余妃身上。” “她宫里的侍女就是证明。” “外人都认为那侍女是畏罪自杀,却不曾想过是被杀,然后被凶手故意伪造成自杀的现象来迷惑外人。” 慕东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纵然这一切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慕东擎了解慕北寒,他既然跟自己说出来,必然不会是弄虚作假的。 “那你的猜测的凶手呢?” 慕北寒眸色深沉,却是没有犹豫,薄唇轻启,暗吐了两个字,“后宫。” “凶手在皇上的众多嫔妃中。” 慕东擎心里骤然一颤,良久之后,才淡淡开口,“朕知道了,这事朕会处理。” 慕北寒垂眸,然后转身离开。 慕东擎在慕北寒离开后,忍着的怒火顿时爆发出来! “混账!在朕的眼皮底下勾心斗角!以为朕死了吗!” 慕北寒出了宫门,朔风在外头等着。见到慕北寒出来,心里松了口气,“王爷,回府还是……” “回府。” 慕北寒径直上了马车,然后闭目眼神。 “王爷,是为了华小姐吗?” 隔着帘子,朔风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案子本来已经结了,但是王爷却是一早去了刑部大牢,说服余妃后,又去见皇上。” “王爷帮余妃娘娘洗脱冤情,实际上是为了华小姐。” 若是余妃因此被赐三尺白绫,那华家人不会在意余妃是否真的有罪,反而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华千歌身上,因为若不是她发现了那具尸体,那华家就不会被牵连。 丞相府依旧是往日那个威风凛凛的丞相府。 再者,华家以外的人也会认为华千歌是个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如今又克死自己的亲姑姑! 而华千歌跟王爷已有婚约,哪怕是是日后顺利嫁到了王府,也会被人嘲笑。 慕北寒所做的不过都是为了让华千歌不遭受世人的唾骂! 朔风不知怎么看待自家主子的这片良苦用心,毕竟华千歌会嫁到王府,王爷维护未来的王妃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朔风不理解的是,王爷为何不将这些同华千歌说,反而面对华千歌时冷冷淡淡,还让她这时候回丞相府。 “王爷,华小姐若是知道……” “朔风,你管的太多了!” 慕北寒的声音冷如冰窖,朔风缩了下脖子,然后便默然。 “本王答应过她,会照顾她。” 许久之后,朔风又听到自家王爷嘀喃了一声,只是听得有些不真切。 慕北寒揉了揉眉心,最近精神越来越容易疲劳了,恐怕体内的毒素要压制不住了。 “帮我照顾千歌,我告诉你,解毒的办法。” 慕北寒闭上眸子,脑海里响起那道久远的声音。 若不是理智清醒恐怕连他自己都会以为那是一个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外。 “王爷,到了。” 听到朔风的声音,慕北寒掀开帘子下来。 大步迈入王府,经过一阁楼却是突然停下,然后转身往一条小路走去。 朔风看了一眼自家王爷走的方向,下意识地就停住了,没有再跟上去。 慕北寒到了华千歌住的院子时,恰好看到有两个丫鬟在里面打扫。 “王爷。” 见到慕北寒,两丫头忙低头行礼,慕北寒扫了一眼周围,并没看到华千歌,才开口问道,“华千歌呢?去哪了?” 两丫头都一愣,其中一个先反应过来,“王爷,华小姐今日一早便离开王府了。” “是管家让我们来将这院子打扫一下的。” 慕北寒闻言,心中颤了一记。 下一刻便转身离开,两丫头看着慕北寒的背影不明所以,然后便接着打扫。 慕北寒脑子里想起昨日华千歌同自己所说的,她说过要离开,但是没想到竟然就这么果断。 不知为何,慕北寒有些失落,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喜…… 丞相府— 华千歌一早回到丞相府,径直去了自己之前住的那个偏僻的院子。 不知自己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华千歌却是知道眼前的一幕是有人故意做的。 原本就简陋的院子如今看起来更是残破不堪。 才入秋,地上梧桐叶子就散落了一地,院落里看起来更是萧条。 小院子的挂着牌匾“轩然居”都歪了,好像马上就要掉下来。 华千歌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从旁边捡起一根长棍,直接将那牌匾撞了下来。 牌匾本就不结实,如今落到地上,自然也是碎裂的了。 “以后咱们这院子叫梧桐苑。” “呃呃好的。” 疏影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得的举动,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小姐今日看起来有些暴力,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清理一下吧,要不今晚也住不了人了。” 华千歌一边说一边朝里面走去,看到蜘蛛网,不免还是轻皱了一下眉头。 这丞相府显然就是从未将华千歌放在眼里,要不然这院子也不会成这样,凡是重视一点,都会派人来打扫, 不过想到那个所谓的父亲华瞻,华千歌也就不意外了。 “小姐,你歇着吧,这事情我跟疏影做就好。” 看华千歌自己撸起袖子的样子,暗香便连忙将华千歌手里的鸡毛掸子夺下。 “暗香!” 华千歌看向她,“你家小姐有手有脚,做点杂活也没什么。” 暗香有些犹豫,“可是小姐是小姐,这事情……” “嗯,那小姐的话要不要听?” 华千歌挑眉反问,暗香一愣。 “好了,赶紧清理一下。”华千歌也不等她有反应,便连忙催促。 只是心里却是有些沉重,在这里的日子该不会好过,跟了自己这个命苦的主子,丫鬟也要遭罪受了。 主仆三人便一起清扫院子,只是由于这院落已经太多年没有修葺了,里面也都是陈年设施,桌椅残破不说,有的椅子甚至都是缺胳膊断腿的。 华千歌看了一眼自己的厢房,一言难尽。 暗香为她铺好床褥,但是那被子看起来实在单薄。 衣柜里的衣服颜色倒是鲜艳,但是五颜六色看得华千歌嘴角直抽。 再细看,那些衣服料子极差,颜色过于艳,俗不可耐。 “这衣服?” “眼光也太差了吧。” 华千歌忍不住嘀咕着,旁边的暗香听见,便下意识地接话。 “这可是小姐最喜欢的衣服,都是二小姐送给小姐的。” 华千歌摸着衣服的手连忙缩了回来,眼里闪过嫌弃。 “原来是华雪儿送的。” 华千歌冷笑,这原主可真是有点傻。 本来肥胖,还穿这种鲜艳的衣服。无疑是将自己的缺点放大,给人家笑话! “都扔了吧!” 华千歌将衣服都拿出来扔给暗香,然后将自己从王府带回来素净的衣服放了进去。 “好的,奴婢这就给扔了!” 暗香很是干脆,以前她就看不得小姐穿这些艳俗的衣服,可是小姐不听,还觉得这些衣服好看。 暗香转身出去,华千歌又慢悠悠地打量着房间,目光悠悠地转着。 房里唯一比较能看的也就是挂在墙壁上的一副画。 华千歌走到旁边,细细地看着,却是越看越不对劲,总觉得这画好像有点怪异。 华千歌伸手将画掀开,眸光一沉。 华千歌将后面的一块有明显间隙的石块拿开,便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包裹。 华千歌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包裹看起来很久没有人动过,上面有一层灰。 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拿出来,再打开时,华千歌却是震惊地说不出话。 一套银针! 还有一本医书! 华千歌打开那本医术,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若不是看到这书看起来年代已旧,她会怀疑这书是现代编著的。 里面的有些治疗方案让华千歌难以置信。 华千歌看着那本医书,有些欣喜若狂! 第三十八章 反击 本以为自己的医术会在这里受限太多,但是如今看来,古代的医术有着另外一番前景。 或许,慕北寒的寒毒可以早一点解了! 华千歌暗自窃喜,然后将医书跟那套银针放回了原处。 小心翼翼地将画重新放好,华千歌才满意地离开。 “华千歌,你竟然还好意思回来!” 只是一出门,就听到不想听到的声音。 华雪儿带着丫鬟趾高气扬地跑到华千歌的院子。 方才听下人说华千歌回来,她不信,现在看到清扫干净的院子,才知道是真的。 “华千歌,你给我出来!” 华雪儿大喊,气得咬牙切齿,今日跟自己的好姐妹出去玩,没想到竟然被人嘲笑了。 笑话丞相府出了个杀人凶手,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余妃杀害林贵人的案子,导致她现在成了贵族圈的笑话。 而这事情都是华千歌造成的,若不是她,林贵人的案子怎么会牵扯到华府! “华千歌,你这个贱人!” “你给本小姐出来!” 华雪儿尖着嗓子大吼,华千歌听着华雪儿刺耳的声音,不悦地皱起眉头。 既然如此,她就不必顾忌自己口吐芬芳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哪里的野狗跑出来乱叫!” 华千歌出来,站在门外冷冷地看着华雪儿。 “你说什么?” 华雪儿一愣,待反应过来就怒了! 华千歌那个贱人竟然骂自己是狗! 她堂堂丞相府的小姐,何曾有人敢这么骂自己! 从来只有自己骂别人,还没有人敢如此对自己! 华雪儿上前两步,仰头挺胸指着华千歌追问,“华千歌,你这是在骂我!” 话刚落音,华千歌就开口反驳,“我骂的是乱叫的疯狗,是你吗?” 华千歌挑眉,眼里的挑衅显而易见。 一旁的暗香跟疏影看着华千歌,顿时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小姐。 她家小姐也会骂人了?还这么犀利!简直让人刮目相看! 但是看到华雪儿恼羞成怒的样子,觉得大快人心,又忍不住地抿嘴笑。 “笑什么?臭丫头给本小姐滚!” 华雪儿恨恨地瞪了一眼暗香疏影,自己被丫鬟嘲笑,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华千歌,你个贱人!竟然骂我!” “我看你是忘记了之前的……” “滚!”华千歌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冰冷,根本不给她发挥的余地,看着华雪儿的眼神也如同针一般冷酷无情。 “滚出我的院子。” “要不然就别我接下来做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华千歌冷着脸,一字一句,气场冷冽。 华雪儿看了一眼华千歌,明明就是那张脸,但是此刻却是让她感觉到陌生。 “华千歌,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竟然敢这么骂我?” “你以为有摄政王在背后撑腰,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华雪儿眼底满满的都是厌恶,早知道这贱人会这样嚣张,她之前就不该让她活着! 华千歌瞅了一眼华雪儿,只觉得耳边聒噪,转向一旁,目光在那根她之前拿的那根木棍停留了一下。 然后,众人便看到华千歌走到角落,拿起那根长木棍。 紧接着,便传来了一声暴躁! “华千歌!你这个疯子!” 华雪儿像个猴一样上蹦乱跳,但是华千歌手里的棍子却是很灵活。 “啊!” 华雪儿吃痛地尖叫一声,然后揉着自己的小腿,抓狂地看着华千歌,“你这个疯女人!是不是有病呀!” 华千歌拄着木棍,弯着眸子,不以为然,“是呀,我有病,还病得不轻!” “暗香疏影,来关门,打狗!” “好的,小姐!” 暗香疏影在一旁早就激动地磨拳擦脚,这会听到华千歌的吩咐,连忙就要上前把院子的门关上。 华雪儿的丫鬟冬青看到,立刻跑去阻拦二人。 但是一个人怎么拦得住两人,暗香一把拉住冬青,“疏影,快!把门关上,别让她跑了!” 手忙脚乱中,华雪儿跟冬青便被围在了中间。 华雪儿这会有点慌了,她下意识地往后一退,看着华千歌,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木棍。 心里面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今天来这边就带了随身的丫鬟,可是怎么没想到会发生这些事。 若是能提前预料到,她怎么都要带几个家丁过来。 华千歌跟脱胎换骨了一样,要知道往常,哪一次不是她将华千歌欺负得死死的! “华千歌,你想做什么?” 华雪儿声音都带着颤抖,小腿还有阵痛,方才她可是感觉出来,华千歌丝毫没有顾忌的,打自己时都是卯足了力气。 华千歌手里玩弄着木棍,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青石地。 那声音沉重而有力,听得华雪儿跟冬青心里发慌。 偏偏华千歌还好整以暇,笑着打量她们,“做什么?你不是刚体会到吗?” “这些年欺负我的事都还记得吗?应该心里有数吧?” 华千歌脑海里原主被欺负的事一幕幕地闪过,虽然不是自己,但是却是为原主感到很愤怒。 你柔弱,想着忍一忍息事宁人。 但是总有一些人觉得这太平无聊乏味,偏偏想找茬。 既然她们主动上门挑衅,她又怎么能不主动接招呢! “什么事?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华雪儿这会心虚不已,虽然自己平时就以欺负华千歌为乐,但是这会看华千歌的架势,她怎么也不敢承认。 华千歌看着她装疯卖傻,也不介意,而是问暗香疏影,“她们怎么欺负人的?你们可记得?” 暗香早就听闻过华千歌被欺负的经历。 在听到华千歌的话后,毫不客气地开口,“小姐,她们把你绣的香囊扔到了河里,然后看着你掉下水,在河里差点淹死。” “冬天的时候,不给炭火给咱们院子,还偷偷地将小姐的被子扔到装满水的盆里。” “把小姐最爱的衣服剪碎,还把小姐的头发给剪了!” “给我们吃剩饭剩菜,还打骂小姐!” …… 暗香一口气说个不停,然后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才道,“小姐,还有好多,奴婢都记着呢!” 暗香越说越气,疏影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红了。 华千歌眸色深沉,勾起唇,“华雪儿,听到了吗?” “这些事,我都不记得了……” 华雪儿咽了下口水,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她偷偷看了一眼身后被关上的门,一时又逃不出去,顿时焦灼不安。 “你不记得没关系,我有办法让你想起来。” 华千歌略略扬眉,语调微扬,“暗香疏影,给我动手,咱们把过去没算的账一次性算清!” “你敢!你若是敢动我一下,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还有你们俩个,到时候把你们卖到窑子里!” 华雪儿警告着,虽然说着最恨的话,但是眼里却是藏不住的害怕。 华千歌却是乐了,看着华雪儿就像是看着一白痴,“吓唬我?” “你觉得是我先揍你快,还是你爹来的快?” 华雪儿脸色一白,还没缓过神来,又听到华千歌开口,“暗香疏影,你们俩放心,只要我活着,就没人敢动你们!出事了,本小姐担着!” 华千歌一席话如同让暗香疏影毫不怀疑,两人一咬牙跺脚,撸起袖子地朝着华雪儿跟冬青冲上去! “华千歌,你这个小贱……” “啊!” “小姐,小姐!啊……” “救命啊!救命……别打我!” “呜呜……你们……” “救命呀,娘,你快来救救我……” 院子里顿时传出了一阵哭天喊地的叫喊,待外头经过的下人听到再去叫叶夫人时,华千歌这边已经结束了战斗。 暗香疏影很是痛快地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二人。 “小姐,真是太爽了!” “就是,今天把我这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了!” 暗香疏影一人一句,方才揍得真是酣畅淋漓呀! 华千歌不动声色,懒散地看了一眼华雪儿跟冬青。 “呜呜……华千歌,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华雪儿只感觉自己身上到处都是酸痛,虽然没有见血,但是那两个丫头下手起来可是一点都没留情。 华雪儿跟冬青两人相互搀扶着,哆哆嗦嗦地逃离。 “小姐,就这样放她们走吗?” 看着她们要走,暗香忍不住开口问华千歌。 华千歌垂下眸子,转身就往里走,“让她们回去告状吧。” 暗香一愣,想到叶夫人跟华瞻,心里陡然咯噔一下! 但是华千歌却很是淡定,好像没有任何担忧。 叶夫人在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路上就看见了华雪儿。 华雪儿一看见叶夫人,更加委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娘!呜呜……” “哎呦,我的雪儿呀,你这是怎回事呀?” 华雪儿脸上没有什么伤,只是哭花了精致的妆容,实在是有些不堪入目。 发髻凌乱,身上的衣裳也脏乱不堪。 叶夫人上下查看着华雪儿,担心的不得了,生怕她哪里受伤了。 “娘,我身上好痛,华千歌那个贱人竟然打我!” 第三十九章 讨回来 “她还辱骂女儿!” “娘,你一定要帮帮我!华千歌都敢这么欺负我了,女儿心里委屈!” 华雪儿抱着叶夫人痛哭流涕,一向宠爱女儿的叶夫人这会又心疼又愤怒。 她的女儿可金贵,以后可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那就是日后的一国之母呀,怎么可以这般让人欺负了去! “雪儿,让你受委屈了!” “你放心,娘一定不会让那个贱人好过!你放心,你莫要哭了啊,哭得娘心疼得狠!” “走,娘先带你回去看看大夫。看看哪里伤着了。“ “呜呜……” 回去后,华雪儿脱了衣裳,叶夫人才到华雪儿身上那淤青的一块一块! 一时气得差点晕过去! “华千歌这个贱人!竟然如此狠心!将你打成这样!” “这般伤,得去要上好的药膏,才能早点消淤青呀!” 都是外伤,甚至有些部分都是比较敏感的地方,毕竟是女儿家,这又不能请大夫过来看。 叶夫人心里更是怨恨,不得不安抚道,“雪儿,你先休息,娘去找你爹,一定给那小贱人好看!” 华千歌在院子里,不久后,就看到了来势汹汹的叶夫人跟华瞻。 “华千歌,你给我出来!” 叶夫人站在华瞻身旁,朝着院子里吼着,在看到华千歌后,便愤愤不平地对华瞻道,“老爷呀,你可是要为雪儿做主,华千歌太狠毒无情了,竟然对雪儿下那么重的手!” “你可是没看到呀,身上没有一块好的地方,都是淤青呀!” 叶夫人一边是真的心疼华雪儿,一边是想以此来激怒华瞻,好让华千歌吃不了兜着走。 而她的话明显是起作用了,华瞻看着华千歌的目光愤怒夹杂着厌恶。 “父亲大人来我这破院子,有何指教?” 华千歌淡淡地扫了一眼两人,然后故作不经意地开口。 若是不知情的人,丝毫不会相信她在揍了华雪儿后,还能这样理直气壮,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过。 华瞻不悦地皱眉,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叶夫人就脱口而出,“华千歌,你装什么呢!你将雪儿打成那个样子,还装无辜!” 华千歌冷笑,勾起唇,“叶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打了就是打了,我有什么好装的?” 华千歌很不以为然地承认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反而还很镇定。 “华千歌!你一回来就动手打自己的妹妹,你是看不得这个家安宁吗!” 华瞻恨恨地开口,如今华府水深火热,余妃还被皇上赐了三尺白绫,华府因此蒙羞。 他出门都免不了要受人指指点点,这个时候本就心烦意乱,偏偏这个华千歌还不安分守己! “如今华府要看着就要衰败,你还不能消停段时间吗!” 华瞻越说越生气,看华千歌为越来越不顺眼。 明明她的母亲就那般贤惠,温婉大方。可华千歌不论是外在还是脾性都没有半点遗传到! 华千歌对于华瞻的话却是没有太大反应,“父亲大人,我是想好好过日子,可是总是有人故意来挑衅我。” “这段时间,女儿学会了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所以呀,遇到一些故意找茬的人,就不能太委曲求全!” 华千歌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说着,然后还破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叶夫人。 叶夫人听出华千歌话里的意思,立马就不淡定了,几乎是冲着华千歌就是劈头盖脸的大骂! “华千歌,你这个贱人说什么呢!” “你打雪儿还有理,如今还反咬一口,说她先挑衅你!” 叶夫人指着华千歌,嗓音尖锐,一旁的华瞻听到她一口一个小贱人,有些反感。 毕竟是堂堂的丞相夫人,这出去了就代表他华瞻的面子,可是这会却是不堪入耳的话都骂出口了! “够了!当家主母,你听听自己都骂的什么话!” 叶夫人一怔,被华瞻训得脸色僵硬,方才她被华千歌惹怒,也就没有顾忌到华瞻在旁边,才会说出那些话。 这会反应过来,看着华千歌,都觉得她是在看自己笑话,一时气得狠狠瞪了一眼华千歌。 “老爷,我也是被这丫头给气坏了,你刚刚也听到了,她打了雪儿还狡辩,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呀!” “老爷,你想想雪儿那么乖巧听话的孩子,怎么会主动找茬呢,指不定是华千歌故意推卸责任。” 叶夫人在一旁说个不停,委屈不已,就差掉眼泪了。 这叶夫人本是华瞻的小妾,后来华千歌的母亲去世,叶夫人才被抬为平妻,可想而知华瞻对她多少还是有感情的。 再加上叶夫人为他生了一儿一女,这儿子可是华瞻的唯一的儿子,华瞻对他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而华雪儿由于长的好看,又是帝都有名的才女,这几年,没少给华瞻赚足面子。 这帝都要跟华府结亲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华瞻目光总会如此短浅,在他看来,华雪儿可是要嫁入皇室的,岂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能比。 因此,叶夫人这一闹腾,华瞻对叶夫人所说的事情可是深信不疑,对华千歌也是越来越不满了! “你这个孽女!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现在立刻去给雪儿道歉,让她原谅你!” 华瞻大手一挥,便下了命令。 华千歌沉默不语,若是之前,华千歌性格柔弱,可能还会屈服于华瞻的威严。 但是现在的华千歌对于这个所的父亲可是没有感情,又怎么会乖乖地听他的话呢。 “我不会道歉,我只是把之前华雪儿做过的事情换了一种方式还给她!” 华千歌理直气壮地拒绝,华瞻气地嘴唇都发颤。 “你敢不听我的话!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华千歌的放肆让华瞻觉得很扫颜面,脸色都变了,语气里带着威胁。 “华千歌!我是你父亲,你做错了事还不认错,是逼我拿家法处置你吗!” 华千歌撇过脸,垂眸冷笑。 “丞相大人,想拿家法处置我?” “是否也该顾虑一下摄政王的面子?” 自己现在是慕北寒的未来王妃,哪怕婚期未定,但是外人都知道自己与摄政王府的关系。 若是华瞻真的对自己怎样了,哪慕北寒必定会迁怒于他。 华千歌从头到尾赌的不过也就是摄政王府这尊靠山。 果然,在华千歌提及到慕北寒后。华瞻明显顿了一下,他嗫嚅了下唇,却是没有说出什么。 但是看着华千歌的眼神却是相当不满,被自己的亲女儿威胁,他怎能不生气! 华瞻算是看出来了,华千歌这是想借着摄政王跟自己对抗。 上次在刑部大牢外,慕北寒为了华千歌给自己警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华瞻神色逐渐复杂,他都不清楚华千歌是怎么就攀附上了慕北寒的。 丞相府如今因为林贵人一案受到交牵连,虽然皇上念在他劳苦功高,没有处置余妃以外的人,但是经历了此事,丞相府必定会不如从前风光。 他的仕途如今只能靠华雪儿跟华千歌,华雪儿若是嫁给了太子殿下,他就是未来的国舅爷,前途无可限量。 但是华千歌如今却是跟摄政王府扯上了关系,慕北寒的存在让华瞻心里有些迷茫。 这摄政王虽然手握重权,权倾朝野,但是与皇室终究是有不同的。 如今皇上已经明显是对摄政王不满了,说不定哪天就架空了他的权力。 自己站的是太子派,若是华千歌真的嫁给了摄政王,势必会引起太子一派的猜疑,那自己日后必定就是水深火热! 华瞻眸子里的情绪越来越复杂,看向华千歌的目光也带着几缕打探。 华千歌察觉到华瞻的失神,自然也知晓他这是在暗自揣摩。 不过是在想自己对他还有几分用处! “老爷,你在想什么呢!” “难不成真的就信了这丫头的话,咱们雪儿就白白挨打了吗!” 叶夫人看着华瞻的反应,一时有些不安。她来这就是要看着华千歌受罚的,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 华瞻还没出口,府里的管家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宫里来人了?”华瞻一愣,也管不了华千歌,立刻就转身离去。 “哎!老爷……” 叶夫人看着华瞻头也不回,气得直跺脚! “哼!你这个小贱人!给我等着!” 叶夫人回头狠狠地剜了华千歌一眼,然后追了上去。 待院子里的人都离开,彻底地清净了下来,华千歌才堪堪松了一口气。 “暗香,你去前厅看看,宫里为何来人了。” 华千歌对着一旁的暗香吩咐,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前厅里,华瞻看到来人时心里莫名一慌。 “安总管,您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安总管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虽然官位不及丞相,但是人家却是长年累月跟在皇上身边的,朝中大臣对他都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 安总管笑着摆摆手,“丞相大人客气了。” “咱家这会来不过是替皇上传个话。” “呃?不知是何事?”华瞻虽面带微笑,但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第四十章 余妃洗白 安总管看出了华瞻的担忧,安抚道,“华大人不必担心,这是好事呀!” “林贵人一事翻案了!” 华瞻一惊,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可不是嘛,这杀害林贵人的凶手不是余妃娘娘。” “而是苏家的那位。”安总管在提及苏贵妃时,特意贴在了华瞻耳旁,压低了声音。 华瞻顿时激动不已,有些错愕,“那余妃娘娘清白了?” “是,恭喜大人!沉冤得雪!” “皇上对于之前错怪了大人很是不安,这不,让咱家来安抚一下大人。” 华瞻听完安总管的话,忙开口,“臣谢皇上关切,莫敢埋怨。” “那便好,咱家就回去复命了。” “总管莫急,这出宫一趟也不容易,喝杯茶再走也来得及。” 华瞻说着,然后给一旁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就出去。 安总管便顺着华瞻的话,喝了杯茶,再准备离开时,府里的管家又进来了。 华瞻从他手里接过一钱袋,然后悄悄地递给安总管。 “总管辛苦了,我送您出去。” 总管接过钱袋,暗自掂量了一下份量,顿时喜笑颜开。 “大人客气了,不必送了,告辞。” 安总管离开后,华瞻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悦,拂了拂衣袖,“老天有眼呀!” 本以为华府这次定要完了,可是没想到事情突然来了转机! ”恭喜老爷,这是咱们府里的好事呀!” 叶夫人扭着腰从屏风后走出来,方才安总管跟华瞻说的话,她可是都听见了。 这华府安然无事,她以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想到这几日出门,被人指指点点的,就是不爽,但是必须颜面,又不能公然指责她们! 这下好了,林贵人一案翻案了,原来这苏贵妃才是凶手! 看看以后谁还敢背地里说三道四。 “老爷呀,妾身真的是高兴呀,如今这会,总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华瞻听到叶夫人的话,虽然她言语有些出入,但是也懒得计较,毕竟这事算是洗清了华家。 皇上日后也不会对自己有意见,这次安总管亲自来说明事情原委,就足够看出皇上对华府的重视。 一想到这,华瞻顿时觉得自己地位都高了,神情都带着几分傲慢。 暗香在门外头听见里面的谈话,很快就明白了,立刻转身回了梧桐苑。 “小姐,小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待再看到暗香时,华千歌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淡定,又不是逃命,用的着这么慌慌张张么?” 华千歌虽然是责备,但语气却是纵容的很。 暗香也只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鼻子,然后才将自己在前厅听到的事情一字不差地告诉华千歌。 “小姐,杀害林贵人的凶手不是余妃,是苏贵妃。” “方才宫里的安总管来了,亲自……” 暗香说完,才发现华千歌陷入了沉思。 “小姐?” “你怎么了?” 暗香挥挥手,提高声音。 华千歌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暗香,才道,“没事,能查到真正凶手,林贵人也算是安心了。” 华千歌有些心不在焉,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翻案了。 不禁想到昨日自己离开王府时,府里管家说慕北寒去了刑部,若是猜的不错,慕北寒是去找余妃,而这真正凶手也是慕北寒查到的。 不让自己插手林贵人的案子,自己却是为余妃洗脱冤情。 按照如今的情形来看,慕北寒为了余妃,将那刺杀自己的罪名都推得一干二净。 华千歌眼里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失 落。 当初不知道慕北寒为何会那么笃定杀害林贵人的凶手不是余妃,如今却是知道了。 华千歌勾唇嗤笑,这会终于明白几乎没有交集的余妃为何眼里会容不下自己,会那样厌恶自己。 如今看来,不过是因为自己抢了她的在意的人。 真是狗血,恐怕只有现代的电视剧里才会这般写吧。 皇上的女人一直爱慕着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而让人意外的是,这场感情并不是单相思,而是互相爱慕。 华千歌一直以来想不通的问题渐渐明白,慕北寒选中自己,恐怕也跟余妃有关,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隐藏他跟余妃之间的感情。 心里突然有一些空了,华千歌眸底一片黯然。 次日,林贵人一事再次翻案让整个帝都都沸腾了。 余妃洗脱冤情,另外还因祸得福,晋升为贵妃,华府也算是最后的赢家了。 杀害林贵人幕后指使苏贵妃被打入大牢,秋后问斩,另苏家连降三级,所有男丁均发配边疆。 众人皆知,曾跟丞相府旗鼓相当的苏家因为此事是彻底倒了! 林贵人仍是追封为贵妃,所有身后事均依照贵妃的礼仪办理。 外人只知皇上大发雷霆,此案很快定夺。 殊不知此后一段时间,这事在皇上面前都是一忌讳,没人敢提及。 另外皇后在随后的半年内也对外宣称是为林贵人禁足在佛堂,每日吃斋念佛。 甚至连华千歌都不曾知道这事情背后的人还有皇后,但是皇后娘家势力太过庞大,何况她还是太子的生母。 权全之下,皇上只能严处主凶苏贵妃,一则是惩凶,二来也是警告皇后。 苏贵妃跟林贵人在外人看来是好姐妹,甚至在知道林贵人喜欢猫后,还偷偷地在宫里养一只猫。 林贵人对那只猫爱不释手,打心底里感激苏贵妃,对她更是深信不疑。 苏贵妃在知道林贵人怀孕后,力劝林贵人隐瞒,否则会跟自己当年一样,被皇后害的流产。 林贵人单纯,便信了苏贵妃的话,却不知苏贵人对她早就心生了嫉妒。 直到那日宴会,苏贵妃想乘着宴会上人多杂乱,提前在林贵人的花茶里放了雪莲花的果子,混着让林贵人喝下去。 之后林贵人突然暴毙,谁也不会怀疑自己。 可是没想到林贵人借口自己身体不适,就不想去宴会了。 苏贵妃便想到了那只猫,她命人将那只猫放了出去。 果然林贵人看到那只猫就跟了出来,而就在这时,雪莲花的毒性发作了。 林贵人倒在草丛里,很快就断了气。 苏贵妃怕有人查到林贵人死因,便拿刀捅了林贵人,然后将刀丢在一旁离开了现场。 再后来华千歌看见了那只猫,然后误打误撞发现了尸体。 苏贵妃原本一切计划的天衣无缝,却是没想到不仅毁了自己,还有整个苏家。 而苏贵妃雪莲花的种子,是皇后给的。 苏贵妃跟皇后提及过雪莲花,想要雪莲花的种子做香囊。 皇后何等聪明,怎会信她的话,但是也没有点破,这后宫发生点什么很正常,重要的是还能除掉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人。 所以就去信给边疆的哥哥,边疆常年大雪天气,找到雪莲花的种子并不难。 在林贵人出事后,她就试探了苏贵妃,果然知道了林贵人是死于雪莲花种子。 苏贵妃是何等城府,既然她将事实告诉皇后,必定就是有把握她不会说出自己杀害林贵人的事实。 苏贵妃要挟皇后,若是自己被查到,那么就反咬皇后一口,说是她指使的。 皇后气极,恍然大悟自己是被苏贵妃暗算了,但是更怕人知道雪莲花的种子是从自己这出去的,所以救派人杀了余妃的宫女,想造成假象,让余妃定罪。 因此在皇上查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无从反驳,好在皇上顾忌到她身后的势力,没有公然处罚,也算是保全了她的颜面。 就这样,林贵人的案子终究是尘埃落定,林贵人怀有身孕的事也随着林贵人的死成了深埋地下的秘密…… 林贵人案结束后一连几天,华千歌窝在梧桐苑里。 说来也奇怪,那日华瞻跟叶夫人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就连华雪儿也安静得没人影了。 华千歌乐得自在,每日都会看那本医书,华千歌越看越入迷,甚至在情绪高涨时,在自己身上刺穴位。 不知这是谁留下来的,华千歌脑海里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但是唯一的解释是华千歌的亲生母亲。 华千歌的母亲卫玲珑曾经也是名动整个帝都,还会得一手医术。 只是嫁给华瞻后,便如同销声匿迹了一般,深入简出,几乎不怎么露面。 卫玲珑嫁给华瞻后不久便怀了身孕,本可以安心养胎,却是在这时候,华瞻竟然提出纳妾室,那妾室也就是如今的叶夫人。 卫玲珑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那叶夫人却是找上门,说自己已经怀孕一月有余。 无奈之下,考虑到华瞻的名声,卫玲珑忍痛答应了华瞻纳妾,但是自此后却郁郁寡欢。 次年,卫玲珑同叶夫人一先一后产女。 因为叶夫人的存在,卫玲珑同华瞻的关系越来越差,到后来华瞻从未再去瞧卫玲珑母女二人一眼。 叶夫人得宠,后来又怀孕生下儿子华宇浩。 卫玲珑忧郁成疾,在华千歌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叶夫人靠着华瞻的宠爱,又凭借自己为华瞻生了一儿一女,顺理成章地被抬为平妻。 第四十一章 他身上还有别的毒 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华千歌后来的日子便活在了水深火热中。 但是华千歌却是日益肥胖,所以外人也想不到华千歌收到欺负,只当叶夫人这个继母对华千歌甚是疼爱。 华千歌站起身,靠着那颗巨大的梧桐树,陷入沉思。 来这里已经有月余了,自己在心底开始接受自己穿越过来的事实,只是这华府终究不是归宿,慕北寒也不是永久的靠山。 “小姐,这个月的例钱又被扣了一大半!” 疏影进了院子,垂头丧气,今日是月初,她照例去叶夫人那取这个月的例钱,但是叶夫人又找借口扣了小姐的例钱。 疏影将手里的银子放到华千歌面前的石桌上。 华千歌看着那几枚铜板,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 叶夫人这是在报复自己呢! 眸光一转,华千歌像是想到什么。 “母亲在世的时候,身边伺候她的人可还在府里?” 疏影一愣,不知华千歌问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奴婢记得的不多,但是知道夫人走后,那些人都要求被分到别的院子里了。” 主子不在了,下人自然想着找下一家,华千歌也没意外,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既然想在这府里待下去,总要找个有权的主子。 见华千歌没反应,疏影又道,“可是奴婢还记得,有个林嬷嬷。” 说到这个林嬷嬷,疏影不免有些心疼。 其实林嬷嬷也才四十来岁的年纪,在众多嬷嬷来说不算年长的。 “当时夫人不在了,林嬷嬷是想留在小姐身边照顾的,但是那会院子里的奴才都是奔着别的院子去了,唯有林嬷嬷要留下来,叶夫人眼里是容不得卫玲珑的心腹的,不知是想了个什么法子,将林嬷嬷赶走了。” “那个林嬷嬷现在在哪?”华千歌追问,她现在身边的人只有暗香疏影可靠,但是也都太年轻,她需要卫夫人的身边人。 疏影想了会,“我去年层在城外见过一次林嬷嬷,林嬷嬷家里条件不好,这些年过得也不如意。” 华千歌若有所思,然后做了个决定,“你明日去一趟城外寻寻看,若是见到林嬷嬷就告诉她,我想要她回来。” 疏影有些惊讶,但还是点头应下,“好的,我明日一早便出去。” 华千歌这才将目光投向了那几个铜板上,“将这例钱收好,不过咱们一分也不要动!” 那叶夫人竟然敢克扣自己的例钱,现在先让她嘚瑟几天,待寻到了机会,她再连本带利地将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拿回来! “华小姐!” 一道有些熟悉的呼唤,华千歌下意识地抬起头,并未看到来人,还在疑惑中,就看到了院子围墙上跳下来一人。 “朔风?你怎么在这?” 华千歌很是不解地看着他,朔风却是面带担忧,也来不及解释,“华小姐,王爷病了,请您马上过去救救王爷。” 朔风急切地看着华千歌,为了不引起人注意,他才迫不得已翻墙进来。 能让朔风这样着急,恐怕真的是出事了。 华千歌心里咯噔一下,好像似猜到了什么。 “容我收拾下,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华千歌说完,转身就回了房里,毫不犹豫将那套银针放到了怀里。 “暗香,你留在院子里,疏影随我一起。” 华千歌说完时,朔风已经不在了,两丫鬟方才也听到朔风的话,这会知道事情的严重也不敢马虎。 疏影跟着华千歌从相府的大门出去,外面已经有人备好了那车,华千歌直接上了马车。 华千歌匆忙赶到王府,里面死寂沉沉,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下人。 但是朔风一直守在门外,看到华千歌忙迎接。 “王爷人呢?” “华小姐随我来。” 朔风在前面带路,步子也控制不住地加快,华千歌几乎是小跑才跟上的…… 朔风带华千歌进了慕北寒的寝殿,但是华千歌进去后并未发现里面有人。 直到朔风回头将门掩上,嘱咐华千歌,“华小姐希望能保密接下来看到的一切。” 没有等华千歌出声,朔风便到一旁蹲下身子,转动了地上的小木盒。 下一刻,华千歌便看到了自己面前的墙壁竟然被打开一扇门。 “华小姐。” 华千歌没有时间再去犹豫,直接进去。 通道深处,虽然不如皇宫豪华,但是布置得却是十分精致。 石床上躺着的男人发丝凌乱,脸色苍白,表情痛苦不堪。 好像是有千千万万只虫子在吞噬他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啊!” 慕北寒的声音已经沙哑,这痛折磨得他崩溃绝望! 再细致一点,便会发现男人的四肢被粗铁链子栓住,控制住了他的行为,使他再痛苦都不能做出失去理智的行为。 而被铁链禁锢住的双手握紧成拳头,手背上却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华千歌一进来,便是这样一番画面。 她在原地愣了一下,不敢置信,这是慕北寒吗? 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一个眼神都足够让人害怕的摄政王? 华千歌吸了一口气,然后上前,看望被铁链控制的男人。 “王爷,王爷?” 华千歌试图唤醒他的神志,但是却没想到对上男人凶狠恐惧的眼神! 慕北寒瞪着眸子,在看到突然出现的人后,更是疯狂,若不是四肢被控制了,他怕是早就扑过来! “啊!我要杀了你!” 像是狼人的嘶吼,华千歌吓得一哆嗦! 慕北寒在她眼里一直是白衣如雪,风度翩翩的形象,从未见过像现在一样这般癫狂过! 慕北寒不停地挣扎着,铁链发出轰隆的响声,为了挣脱,他的脑袋不停地在石床上撞击! 华千歌几乎是咬着牙,用力将他的头摁住! “王爷,您看看我,知道我是谁吗?” 华千歌压制着自己心里的害怕,这一刻,除了害怕之外,更多的是心疼。 这般骄傲的男人怎么可以被这样折磨! “啊!你是谁!你是谁!我要杀了你!” 慕北寒泛着猩红的眸子,像是疯了一般。 “华小姐,您小心点,王爷现在谁也不认识。” 朔风在一旁提醒到,看到自家的主子被折磨成这样,他比谁都难受。 华千歌看着慕北寒,忽然转向朔风,“他这是发作了?” 朔风低下头,没有出声。 华千歌看了一眼陷入癫狂的男人,然后又道,“待会我施针时,你将他控制住!” 华千歌说完便拿出了那一套银针,朔风见状也不多问,按照华千歌的吩咐将慕北寒摁住。 华千歌手执一根银针,对准其中一穴位,没有丝毫犹豫…… 待施了第三根针时,本疯狂的男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华千歌没有停,继续施针…… 半个时辰后,石床上的男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丝毫看不出之前陷入疯狂的模样。 “之前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 华千歌一边把脉,查看慕北寒的身体特征,一边问朔风。 朔风顿了一下,才道,“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两年前。” “时隔两年发作一次?” 华千歌有些惊讶,按道理来说,毒一旦发作,几月发作下个才正常。 “不是,王爷体内的毒已经多年了,两年前第一次发作,遇到过一位高僧,他将王爷的毒暂时压制了,所以这两年才未发作。” “那高僧没有说如何解毒吗?” 既然能压制毒素,多少会知道一些解毒的法子。 朔风露出犹疑,“高僧有提及,但是……” 华千歌不解,难道是这解药有什么寻不到的灵药。 “王爷体内还有一种蛊毒,若想解毒,需要这饲养母蛊之体的心头血引出王爷体内的子蛊才可。“ “而这蛊毒是王爷自小便带了的,连下蛊之人也不知是谁。” 朔风说完,华千歌就陷入了沉默。 这下蛊之人到底是有多狠毒! 既然下蛊,又怎么会轻易解毒,何况还是需要心头血。 华千歌感觉自己心里一片凄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毒似乎自己也束手无策,毕竟这母蛊还不知道在哪。 从医这么多年,看过多少次生死离别,进出手术室无数次,将多少垂危之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华千歌数不清,自己到底经历了多少,可是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 哪怕是有一点头绪,她也能想办法! 朔风看到华千歌的表情,下意识地将还未说完的话藏到了最心底。 片刻后,华千歌将银针都收回。 慕北寒再次醒来时,已经恢复了正常,那蛊毒来的快,去的也快。 只是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虚弱,待看到华千歌后,好像有些不悦。 华千歌察觉到男人皱眉,便主动开口问道,“可有哪里不适?” “没事。” 慕北寒摇了摇头,然后感觉到自己的手背有些疼,下意识看过去,才发现两只手都被包扎起来了。 脑海里瞬间就想起自己好像寒毒发作了,一开始还有理智,让朔风用铁链将自己禁锢住,到后来…… 后来的事情慕北寒已经想不起来,但是她可以猜测到自己应该是失去了理智。 华千歌应该也是在自己陷入疯狂后,朔风叫来的。 “我有没有伤害到你?” 第四十二章 她的心头血? 华千歌闻言一愣,对上慕北寒的眼神,才发觉他竟然有一丝小心翼翼,这个发现让华千歌错愕。 “没有,没有伤到我,不过你弄伤了自己。” 华千歌意有所指慕北寒手背上的伤。 慕北寒听到华千歌说没有,倒是松了一口气,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寒毒发作。 华千歌打量了他一眼,才道,“我把过你的脉搏,没有任何异常,甚至发现不了你体内有蛊……” 慕北寒听到华千歌提及蛊,锐利的眸子一闪,然后扫了一眼一旁的朔风。 朔风感受到自家主子的不悦,立刻垂下头。 “我问他的。“华千歌开口解释,然后准备说什么,但是又想到还有朔风在,便又将本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慕北寒脸上的怒意稍有收敛,只是眉头还是微微皱起,“今日你若看到的……” “王爷放心,我断然不会乱说。” 对于此事,华千歌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毕竟慕北寒的身份尊贵,若是被外人知晓他中了蛊毒,怕是会引起轩然大波。 华千歌的果断让慕北寒神色微愣,但是很快便恢复正常。 “朔风,你先出去。” “诺。”朔风看了一眼华千歌,然后转身离开。 华千歌站起身,与慕北寒保持了距离。 她刻意的生疏让慕北寒有些意外,但是并未表现出来。 “王爷,故意支走朔风,是有什么想交待臣女吗?” 华千歌想不明白慕北寒之前为何提出让自己为他解毒。 这蛊毒要找到母蛊才有一线生机,依照华千歌如今的医术,并没有什么用。 对于慕北寒要娶自己的真实原因,华千歌产生了疑问。 “你是在怀疑本王。” 慕北寒从石床上坐起来,然后起身。 他的话让华千歌心里猛地一震! 对上华千歌惊讶疑惑的眼神,慕北寒只是淡淡地开口继续道,“朔风应该告诉了你,我需要找到母蛊,才能解毒。” “所以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还要借着要你为我解寒毒的幌子娶你。” 慕北寒没有任何犹豫,每句话都说到华千歌的心坎里。 空气很安静,华千歌看着面前的男人,沉默了许久。 片刻后,一道冷笑划破了空气的沉静。 “王爷既然将臣女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何不直接说出真正的原因。” 这般被人牢牢看透的感觉并不好,甚至让华千歌很是厌恶,因此对慕北寒说话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面对华千歌露出的不满,慕北寒显得很平静。 “受人之托。” 待这四个字落音,华千歌又愣住了,她不明白这受人之为何意。 慕北寒的身份不是一般人能拜托之事的,除非是,以条件交换的。 “你母亲,卫夫人。” 慕北寒犹还记得多年前的那日,卫夫人给自己的嘱咐。 她说:帮我照顾千歌,我告诉你,解毒的办法。 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的慕北寒久那日却是没有任何犹豫,答应卫夫人的要求。 一晃眼已经七年了,其实七年前自己不过才十岁,本就是个孩童,卫夫人却是将他看作了可靠之人。 慕北寒看向华千歌,四年前,她不过也才六七岁吧。 而此时的华千歌早已经震惊在慕北寒的话中,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卫夫人交待慕北寒的。 “所以王爷娶我,都是因为我母亲的缘故?” 慕北寒没有出声,却是也没有反驳。 华千歌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慕北寒。 手里紧紧捏着衣袖,止不住地颤动。 “王爷不必如此!” 华千歌突然抬起头来,声音也提高了,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 “王爷身份尊贵,不必因为我母亲的托付而要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 华千歌不知为何自己在知道慕北寒要娶自己的真正原因时,会如此反感。 相比受母亲之托,她更愿意是因为自己跟慕北寒各取所需。 华千歌垂下眸子,不再看面前的男人。 慕北寒却是不以为然地开口,“你以为本王仅仅是因为你母亲的嘱咐吗?” 华千歌猛地抬起头来,只听到慕北寒再次开口。 “我体内的蛊毒说不定会何时犯,你如今也知道了,即便你解不了毒,但是你能缓减本王的痛苦。” 方才滚迷中,他有感觉到是华千歌针灸减轻了自己痛。 华千歌心里略略一思量,才开口道,“所以臣女与王爷还是各取所需?” 华千歌这句话实在是有些胆大,就连慕北寒都愣了一瞬。 慕北寒是摄政王,哪怕是利用别人都是正常的,但是还没人敢反过来利用他,甚至是如此不加掩饰地说出口。 慕北寒不得不重新打量了一眼华千歌,他从未想过一天,如此不起眼,甚至有些入不了人眼的女人会这般一本正气地跟自己提各取所需。 “嗯,各取所需。” 最终慕北寒淡淡地重复了华千歌的话。 “我照顾王爷,王爷护我周全。” …… 华千歌再从王府里出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华千歌不可否认,自己这段时间对慕北寒存了一丝憧憬。 但是余妃以及今日的事情,让她醍醐灌顶! 他在意的是余妃,娶自己不过是形势所需。 华千歌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垂下眸子…… 而摄政王府内,慕北寒在华千歌离去之后却是面带复杂。 朔风在一旁看着自家的主子,终究是忍不住开口道,“王爷,属下方才送华小姐时,见她脸色失落,似乎心思重重。” 慕北寒靠着身后椅子,眸光闪烁,“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要娶她?” 朔风摇了摇头,这事不仅是他,很多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他家王爷可是天辰摄政王,论权势,均外在,不论是哪一样都是人中之龙。 但是华小姐,这些年在帝都关于她的传言都是不堪入耳,此外单是她那样的外在就配不上王爷。 “卫夫人当年是名动四方的美人,才华横溢,为何女儿会如此平庸无奇,甚至不堪入眼?这些你们可有想过?” 慕北寒开口问道,世人都觉得华千歌没有遗传到卫夫人的优势,殊不知,这些都是有意为之。 “属下不知。”朔风再次摇了摇头。 “这华千歌是本王唯一的希望。”慕北寒幽幽开口,而后低眉敛目。 当年,卫夫人曾告诉自己,寒毒母蛊就养在华千歌的体内,卫夫人用毒压制了母蛊,所以这些年来,母蛊一直在她体内沉睡。 那毒虽然不会害人性命,但是却也给华千歌的身体带来的副作用。 她的胖不是天生的,正是体内压制母蛊的毒导致的! 卫夫人的心思让慕北寒都琢磨不透。 她一面嘱咐自己照顾华千歌,一面又告诉自己华千歌体内有母蛊。 待华千歌及笄之日,取其心头血便可唤醒母蛊,然后引出他体内的子蛊,他便可痊愈。 但是若是这般,华千歌的命能不能保住就是一回事了。 这么多年,慕北寒都不明白卫夫人这般做的意义在哪里。 她若是不告诉自己,华千歌纵然受欺负,但是能保住一条命。 告诉了自己母蛊在华千歌体内,那华千歌命在及笄那日便会结束! 一旁的朔风听到慕北寒那句华千歌是他唯一的希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来,才猛地看向了慕北寒! 眼里又是激动又是复杂! 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王爷有救了! “王爷,既然如此……” “本王不希望你擅自做什么!” 慕北寒冷眼扫向朔风,后者瞬间默然…… 次日,华千歌醒来时,疏影便带着一人出现在了她面前。 华千歌看向面前的妇人,看起来略显沧桑,穿着粗麻布衣服,一双深凹进去的眼睛正复杂地看着自己。 “林嬷嬷?” 华千歌有些不确定,但是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别的。 妇人听到华千歌开口,似乎有些喜极而泣,抹了把眼泪,才道,“哎!小姐!” “老奴能在入土前看到小姐也是放心了,到了下面也能跟夫人有个交代了。” 林嬷嬷是从小就在卫玲珑身边照看,等卫玲珑出嫁,她也是跟着来了华府,只是世事难料,后来卫夫人离世界,她也被赶出府了。 “林嬷嬷严重了,母亲泉下有知不会怪罪林嬷嬷的。” 华千歌安慰道,然后将林嬷嬷扶到一旁坐下。 林嬷嬷一开始还愿意,推三阻四的,但是见华千歌冷下脸,要生气时,才坐了下来。 “小姐长大了,眉眼跟夫人真像。” 林嬷嬷感叹,如今看到华千歌,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卫夫人。 华千歌笑笑不语,只听林嬷嬷又道,“疏影已经跟老奴说了,小姐有心了。” “但是老奴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实在不好拖累小姐呀。”林嬷嬷很是无奈,没想到华千歌现在还会惦记着自己,但是自己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年纪大了,帮不上华千歌什么忙了。 华千歌听出了林嬷嬷的意思,但是并不在意,而是解释道,“林嬷嬷的意思我知道,嬷嬷是担心给我添麻烦。” 第四十三章 铺子 “但是如今我需要嬷嬷在身边,嬷嬷之前一直在母亲身边,想必懂得的不比一般人少。” “嬷嬷可知母亲嫁到府里带了多少嫁妆,里面有多少铺子?” 林嬷嬷闻言,愣了一会,然后想了一下才道。“老夫人只有夫人一个女儿,夫人出嫁时,卫府几乎给了大半个府的嫁妆。” “光铺子就有七个,大部分现银跟藏品都充到了府里,那几个铺子倒是一直在夫人手里,只是后来夫人走了,叶夫人说小姐年幼,便将那铺子都拿走了。” 华千歌若有所思,果然跟自己猜想的差不了多少。 那些现银跟藏品她就不管了,但是那些铺子,她定是要要回来的。 “林嬷嬷可记得那些铺子都在什么地方?” 林嬷嬷皱了皱眉,“老奴只记得其中三间铺子。” “一间成衣铺,一间胭脂铺,还有一间药铺,这三间铺子都在帝都中心最繁华的护城河边旁。” “夫人手里的铺子中要属这三间铺子生意最好了。” 林嬷嬷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一告诉华千歌,说完后略带疑惑地看着华千歌问道,“小姐姐可是要拿回夫人的铺子?” 华千歌挑眉,却是没有否认,果然是跟随了母亲多年的人,这么快就看透了自己的心思。 “那是我母亲的东西,我自然要拿回来的。” 只是那铺子在叶夫人手里许久了,她定不会那么轻易放手。 “林嬷嬷,等我拿回母亲的铺子,希望嬷嬷能帮我找可靠的人一起打点铺子。” 林嬷嬷跟在母亲身后必定学了很多经商之道,再者,她也相信林嬷嬷。 林嬷嬷听到华千歌的话受宠若惊,立刻站了起来跪下,“老奴何德何能能让小姐如此信任呀!” “嬷嬷快起来!”华千歌将林嬷嬷扶起来,“嬷嬷跟在母亲后面多年,在母亲付出许多,母亲走后,院子里的人都投奔新主子,只有林嬷嬷要留下来,最后还被赶出府。” “要真的说起来,倒是我们对不起嬷嬷了。” 林嬷嬷感恩涕零,一时不知怎么说好,想到自己这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能得到重任,就激动不已。 华千歌跟林嬷嬷商量好,便让疏影送她出了华府。 “小姐,我们要怎么拿回那些铺子?” 那些铺子都被叶夫人狠狠地握在手里了,怎么才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交出来。 华千歌不以为意,对待叶夫人那种人,她从不需要讲道理。 “小人自然有狠法子对待!” 暗香没有明白华千歌的意思,但是很快便领悟到了她家小姐这话的真谛。 正在华瞻同叶夫人母女一起在前厅吃饭时,华千歌的出现打破了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华千歌,你来这里做什么!” 华雪儿看到华千歌,想到自己之前被打,如今还有些地方淤青没有消掉,顿时就一肚子怒火。 “雪儿,你是忘记自己吃的亏了吗?好好吃饭,要不然,娘也护不住你。” 叶夫人阴阳怪调地说,然后狠狠地剜了华千歌一眼。 上次华雪儿被华千歌打了,她去找华瞻,本想让华瞻教训华千歌一顿,但是宫里突然来人,后来华瞻竟然说这事就这样了,不了了之,华雪儿就白白被打了。 叶夫人心里有气,但是再不满,想到华瞻跟自己强调的,不允许再去找华千歌,她也只能打破牙齿往肚子里咽下去! “不好意思,没想到打扰你们一家子吃午饭了。” 华千歌故作惊讶,虽然说着不好意思,但是却是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父亲,你这的午饭跟千歌小院子里的怎么不一样呀?” 这话说得华瞻脸色一僵,他啪得放下筷子,看着华千歌道,“你到底想干嘛?” 华千歌勾唇,笑了笑,“父亲莫激动,女儿不过是有一些问题想请教叶夫人。” 华瞻听见华千歌这样说却是皱眉不语,华千歌的性子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能跟自己对着干,还能将华雪儿打成那个样子,又怎么会有问题要请教叶夫人呢! 叶夫人听到华千歌的话,倒是不屑地冷笑一声,“哎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娘,你别听她,指不定又在算计着什么呢!” 华雪儿盯着华千歌,就跟看着仇人一样。 华瞻看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此刻却是没有了任何食欲。 “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华千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很干脆地开口,“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 “叶夫人拿了我母亲的铺子,已经很多年了,如今我也长大了,我怕叶夫人忘记了,就来提醒一下夫人。” 华千歌说完,面带笑容地看着叶夫人,意思却是很明显。 “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吧?” 只见叶夫人脸色一变,想也不想就开口道否认,“你说的什么铺子,我不知道!” 华千歌自然是猜到了叶夫人会装疯卖傻,这会也不着急,而是慢悠悠地开口,“叶夫人不记得没关系,我可以帮叶夫人回忆起来。” “当年我母亲嫁进府时,陪嫁了七间铺子,还有数不尽的好玩意,当年的陪嫁礼册可都在呢。” “叶夫人若是不知道是什么铺子,那千歌只能将那册子拿出来一一对应了。” 华千歌说完,没有理会叶夫人的震惊脸色,而是笑着看向华瞻。 华瞻那会哄骗卫夫人,不知从中拿走了多少钱财,那会私下打点所花的钱不知道有多少都是从卫夫人的嫁妆里面拿的。 甚至那些名贵的东西也都被他拿去送给某些大臣了。 华千歌如今这么一说,华瞻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被拿出来凌迟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母亲陪嫁过来的东西自然也都是府里的,怎么可以如此见外。” “你在府里吃喝用度用的也是府里的钱,何况平日里也没少给你例钱。“ 华瞻冷着脸说道,总想让华千歌打消念头,就此罢休。 华千歌却是乐了,她向一旁的暗香伸手。 暗香很快反应过来,将早上疏影从叶夫人那里领回来的例钱拿出来给华千歌。 华千歌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几个铜板,然后一个一个地放在华瞻面前。 “我竟不知道丞相府里这么穷了,我堂堂华府大小姐一个月的例钱竟只有这几文钱?” “父亲怎么不早跟女儿说呀,女儿若是知道府里都穷地揭不开锅了,女儿就将母亲的嫁妆拿点出来充公呀,好让父亲顿顿有肉吃呀!” 华千歌笑得放肆,勾起唇角,冷冷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华瞻。 华瞻看到那几文钱,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 单单是他们现在吃的这一桌菜就不止那几文钱了! 若是被外人知道,堂堂丞相府的小姐一个月的例钱只有这么几文钱,恐怕会笑死! 这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 华瞻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向一旁早就不知所措的叶夫人,意思不言而喻。 这手段除了叶夫人恐怕也没有做出来了! “老爷,老爷,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 叶夫人可怜兮兮地回答,想要推卸责任,可是华瞻又怎么会相信。 这些年,府里的吃穿用度,管账都是叶夫人在操持。 虽然看不惯华千歌这个女儿,但是却从未想过会在这方面苛刻她。 害的如今她找上门来,要她母亲嫁妆了! 华瞻狠狠地瞪了一眼叶夫人,若不是碍于华千歌在,他早就动手打叶夫人了! 简直就是妇人之仁,成不了大气候! “千歌,这事情必定是叶夫人一时马虎弄错了,我待会让管家在账房给你支二十两银子。” 华瞻温和地开口,明显是想要息事宁人,但是华千歌还没开口,一旁的华雪儿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不可置信地大呼起来,“爹,二十两银子?怎么给她那么多,娘每月也就给我十五两……” “闭嘴!” 在华雪儿提及那十五两时,叶夫人是彻底地不安了。 这府里规定小姐们的每月例钱也就十两,但是华雪儿却是说自己每月有十五两。 华瞻脸色阴沉,他怒视着华雪儿,“你方才说你每月多少?” 华雪儿这会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华瞻了。 “老爷,方才雪儿说错了,我都是按照规定每月给她十两的。” 叶夫人陪着笑脸,想将事情圆回来。 华千歌却是看着她,不以为然道,“十五两呀,府里规定小姐们每月十两银子,华雪儿每月十五两,而我就只有这几文钱,啧啧啧……” “父亲,您这是偏心的很呢!”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呢!”叶夫人冲着华千歌吼道。 华千歌如今才不会被她吓倒,而是看向已经烦躁不已的华瞻。 “父亲,母亲去世时,我还小,这铺子交给叶夫人也情有可原,我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这些年那几个铺子赚的钱都算是叶夫人的辛苦费吧。” “如今就把那些铺子还给我吧!” 华千歌说完,叶夫人就急了,毫不犹豫,“你休想!” “那是我的铺子!” 叶夫人气得浑身直哆嗦,若是知道华千歌会有这么一天,她当初就不该留下这小贱人! 华千歌悠然一笑,“既然叶夫人坚定那是你的铺子,那我就只有拿母亲的当年陪嫁的礼册,好好地跟衙门的大人理一理,看看大人怎么说吧。” 华瞻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致了,叶夫人咬着牙,恨不得将华千歌大卸八块! 那些铺子她可是要就给华雪儿以后出嫁用的! “父亲,您怎么看?现在我可是只要那几间铺子。但是,如果去了衙门那,我恐怕会将随铺子一起的那些名贵玩意一起要回来。” “到时候我会很诚实,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对官老爷有所隐瞒的。” “女儿也相信,那衙门里的青天大老爷,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母亲的嫁妆呀都替女儿拿回来!” “父亲,您觉得呢?” 华千歌说完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那几文钱。 警告的意味很是明显,若是叶夫人不将铺子还给她,那么到时候她就将叶夫人,华瞻霸占卫夫人嫁妆的事情说出去,另外自己在府里的遭遇。 哪怕华千歌没有证据,但是华府好歹是大户人家,怎么经得起外面议论呢! 他华瞻这张脸简直就要丢光了! “千歌,你这话说的严重了,既然是你母亲的铺子,那当然是留给你的。” “老爷!”叶夫人惊慌失措。 “闭嘴!” 第四十四章 拿回地契 “还不将那些铺子的地契都拿给千歌!” 华瞻对着叶夫人自然没有好脸色,若不是这妇人愚蠢,他怎么会被自己女儿威胁。 片刻后,叶夫人不情不愿地将铺子的地契都拿出来,华千歌拿到地契,终于松了口气。 “千歌谢父亲大人体谅。” 叶夫人几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华千歌拿着几间铺子的地契离开,心里却是痛地滴血! 待华千歌一离开,华瞻就忍不住一巴掌甩向叶夫人!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华瞻这会越看叶夫人越不顺眼! “你说说,这府里的钱都被你用到哪里去了?雪儿吃穿用度都是另外算府里的钱,你还额外给她十五两银子,你是觉得咱们府里多富有吗!” 叶夫人捂着脸,哭哭啼啼地摇头,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道找什么理由,只能一遍一遍说没有。 “老爷,冤枉呀,我没有这样做呀。” 叶夫人很是狼狈,但是此刻再不满,也不敢表现出来。 她虽然平日里计谋多,但却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只有将华瞻抓牢了,她们母女在相府的日子才好过。 华雪儿看着一片混乱,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坐在桌前,都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看到叶夫人被打了,才不不满地对着华瞻开口道,“爹,你怎么能打娘呢,娘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您,为了咱们相府呀!” “你闭嘴!” 华瞻却是直接将华雪儿吼回去,他冷冷地看着叶夫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打的什么主意!” “平日里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竟然蠢到这种程度,让她抓到了把柄!” “若是华千歌将这事情闹大了,咱们相府就是帝都最大的笑话!” “好好反省反省!” 华瞻说完,气得甩袖离开! 叶夫人被华瞻骂心里委屈,又因为失去了那几间铺子,心里更是难受。 这些年,那些铺子虽然经营不善,但是胜在之前在卫玲珑手上打理的好,所以这些年多多少少还是赚了不少银子。 这些银子大部分都拿去给华雪儿添置行头了,还有一部分拿出去给儿子打点了。 如今这些铺子突然被华千歌拿走,叶夫人就感觉自己的心缺了一块,难受得很! 相比叶夫人的心痛,华千歌却是十分满意,拿到那些铺子的房契后就跟暗香去了店面。 “小姐,你方才跟老爷他们说,你有夫人嫁妆礼册可是真的呀。” 暗香跟在华千歌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说实话,她方才激动地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自家小姐简直是太霸气了! 若是一开始就这样,他们也不至于被叶夫人二小姐华府那么久呀。 华千歌听到暗香的话,不以为然地摇头,“礼册?我不过是随便说说骗他们的。” 华千歌当时不过也是赌了一把,在她看来,华瞻更在乎的是他的颜面。 “小姐姐,你竟然骗人!”暗香惊讶不已。 “铺子拿回来了,什么都不重要。” 华千歌淡淡开口,然后在一家胭脂铺子前停了下来,“这该就是母亲的铺子,去看看。” 暗香跟着华千歌走进胭脂铺。 铺子里人三三两两,比华千歌想象中的要好,叶夫人至少没糟蹋这铺子。 “小姐,要点啥?” 铺子里只有老板跟一女子,女子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见华千歌进来,便问道。 华千歌随便看了两眼,然后开口问道,“你们这有什么好的口脂?” “有嘞,有的,小姐您看看这个,才是新到的货物呢,最近好多小姐夫人都来买了呢。” 女子拿出口脂给华千歌看,十分热情。 华千歌没有太大反应,好像对那口脂并不是很满意。 “这就是最好的的吗?” 女子一愣,但还是点点头,“小姐是不满意?” “要不小姐看看别的吧,这个妆粉,这个妆粉可细腻,而且很显白,还有淡淡的香味呢。” 华千歌看着女子拿出来的妆粉,不由得皱起眉,这是铅粉。 古代女子为了好看,妆粉都会采用米粉跟铅粉。 米粉不如铅粉效果好,但是铅粉是白铅磨成的,对人皮肤极其不好,而且还有毒。 女子看着华千歌的反应,知道她还是不满意,不禁有些犯愁了。 这会一旁的老板注意到华千歌,犯了个白眼。 “这位小姐,您爱买不买,不要在这里挑三拣四的,若是看不上这里的东西,就去别家!” 老板一开口,那女人便低下头来,好似有些不满,但是又不敢出声。 华千歌挑眉,看向那老板,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老板闻言冷哼一声,答案显而易见。 “顾客对东西不满意,你应该反省一下,而不是赶人。” 华千歌看着这贼眉鼠眼的老板,心里有些不快。 而那老板是欺负人习惯,又打量了一眼华千歌,绝对不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而且长的又不如人意。 老板索性也不想跟华千歌拐弯抹角,“我是老板,这里的地盘我做主!” “你是哪里来的就去哪里去?这里的东西都买不起,还有脸说三道四!” “哎!你怎么说话的!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 暗香在一旁听见华千歌被人侮辱,便忍不住要指责老板。 这个铺子如今都是她家小姐的,这老板竟然还敢如此出言不逊! 可是那老板却是只当暗香在忽悠人,不屑地看着二人,“呦呦呦,不得了了,你家小姐是天上的仙女!” 老板露出嘲讽,然后便要赶人,“快走!别挡着我做生意了!” “如烟,快将这两人赶出去!” 老板对旁边的女子吩咐道,那女人一脸为难地看着华千歌。 “小姐,您看,要不……” 华千歌勾起唇,冷冷地扫了一眼那老板,后者注意到华千歌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咯噔了一下。 只见华千歌从荷包里拿出物放在了老板面前。 老板不明所以,看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清楚,老板脸色都白了。 “怎么可能!” 老板不可思议地将那张地契拿在手上反复地看,然后又打量了华千歌好几遍。 “你是谁?你怎么会有铺子的地契?” 老板早已经惊慌失措,他可不会忘记刚才自己对待别人的态度。 这一转眼,对方就将铺子的地契拿出来,自己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我家小姐的铺子,自然会有地契。” 暗香在一旁理所当然的开口。 这会,那名叫如烟的女子也愣住了,这位貌不出众的女子竟然是这间铺子的主人。 “哎呦!小姐对不起对不起呀,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 老板摸着额头的冷汗,一直跟华千歌赔罪,但是华千歌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他。 待着老板口水都说干了,华千歌才抬起眸子,“从今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这胭脂铺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华千歌很是果断,说完后,只见那老板瞬间就怒了! 他怒视着华千歌,“要赶我走!你休想!我在这铺子都待了六年了,哪有那么容易想赶走我!” 老板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看起来跟耍泼的老妇人没什么不同。 “这铺子是我的,自然我说了算。” 华千歌打量了一眼老板的五官,心里有了猜测。 “不过是仗着有点靠山,就想无法无天了吗?” “我不妨告诉你,我这地契正是叶夫人给我,如今恐怕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指望着依靠她?” 华千歌垂眸冷笑,这人眉眼跟叶夫人有七分相似,而他方才也说了,在这待了有六年了,那也就是母亲去世后,叶夫人拿了铺子,不久后就将老板换了了娘家人。 老板的心思被华千歌一语道破,神色慌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不信?那你去丞相府找叶夫人,去跟她鸣不平,让她来替你出气!” 华千歌轻嘲,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让老板实在有些害怕。 “我数到三,你再不走,那我就报官了。” 华千歌冷着脸,不像是开玩笑。 只是她还没开口,那老板就立刻站起身逃了一般跑了。 看着那人狼狈的样子,华千歌心里冷笑。 “你也可以离开。” 华千歌看着如烟,“现在离开,我补你三月的工钱。” 如烟闻言,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处于纠结中。 华千歌也不着急,就等着她考虑好。 “小姐,我想留下来。” 片刻后,如烟突然抬起头,坚定地看着华千歌。 “考虑好了?若是被我发现你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华千歌语气冰冷,她盯着如烟,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情绪。 “我考虑好了,我不会绝对不会背叛小姐,如烟愿意为小姐做事。” 如烟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对眼前看起来平庸无奇的女子信任不已。 “好,那我便留下你。” 得到华千歌的回答,如烟露出喜悦。 “这胭脂铺的生意如何?” 如烟闻言忙把一旁的的账本拿出来,“小姐,都在这里呢?” 华千歌便就地翻看起来,只是越看越懵。 “这记得卖出的为何跟进来的胭脂对不起来,还有这同一妆粉卖出的价格为何还不一样?” 华千歌皱着眉,看来这胭脂铺的账有很大的问提。 如烟见华千歌问,也不隐瞒,“回小姐的话,这都是叶掌柜做的,我也没办法。” “这华小姐每次来都是拿些许胭脂回去,有时候还会带些小姐过来……” 如烟后面的话没说完,华千歌也是听明白了。 原来是华雪儿拿东西不给钱,所以这老板就变动价格好让账目对上! 华千歌将账本合上,也不再继续查看,然后看了一眼铺子里的东西。 “今日不营业了,把门关上。” “啊?”如烟一愣,但是很快还是照着华千歌的吩咐做。 华千歌先到这胭脂铺来,不仅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优势,还因为这胭脂铺面积大,除了外面的店面,内院,还有二楼。 这么大的地方,单单是用来做胭脂铺实在是太浪费了。 “小姐,可是有什么吩咐?” 面对华千歌,如烟有些敬畏,毕竟老板那么罪恶的人都被赶走了。 “这胭脂铺休整七天。” 华千歌对上如烟不解地目光,也不着急,只是缓缓开口,“从现在开始铺子里不卖胭脂类的东西了。” “?那店里的谢谢胭脂妆粉怎么办?”暗香都愣住了,一时猜不透华千歌的意思。 “送!” 第四十五章 重新经营 华千歌继续道,“一楼卖女子的首饰,发箍,发簪,珠花等,还有女子的香料。” “这二楼专卖女子衣裳,鞋子。” “待重新开业后,每日前二十位客人免费送胭脂妆粉。” 华千歌说完,如烟跟暗香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小姐,你说的实在是让我都不敢想。” 如烟咽了下口水,但是心里却是有一种迫不及待的感觉。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件事你们都要记得。” “跟着小姐,以后都是富婆。” 华千歌说完,还不忘挑逗了一下暗香。 暗香羞红看了脸,但是眼里却是满满的惊喜跟期待。 “好的,小姐,如烟一定铭记!” 如烟兴奋不已,期待着华千歌后来的吩咐。 “如烟你这几日帮我找两个可靠的金匠,找到我待我看看,合适再留用。以后店铺里卖的首饰都由我亲自与她们交涉。” “好的小姐。” 华千歌想了想,又道,“另外,这铺子里的装饰需要改变,我明日将改造的图给暗香,这几日,暗香你就在这看着工匠改造一下店面。” “其余的,我会再安排人去办……” 回到府里后,华千歌将自己关在房间,所有的心思都在那张店铺的改造图上。 她的店铺装饰需要是独一无二的,要一眼就能让人记住。 直到深夜,暗香还看到闺房里的灯火在闪烁,本想推门进去提醒华千歌休息,但是想到华千歌之前的嘱咐,不得不放下敲门的冲动。 隔日一早,华千歌便将图纸交给了暗香,让她去找工匠安排铺子的改造。 与此同时,华千歌又将卖掉了两间亏损特别严重的铺子,另外一间成衣铺子也卖掉了,卖了三间铺子,也不过换取了五百两银子。 只是那成衣铺子里的人,华千歌留下了两名女子,红袖与织锦是对姐妹花,但是父母却是在年前去世。 华千歌留下她们二人,综合多种原因,一来是因为看中二人的品性,姐姐红袖沉稳,妹妹织锦略活泼,姐妹二人性格截然不同,但是却是极其友爱。 二来,是因为二人的在成衣铺待了两年了,手艺极其不错。 再者,两人没有父母,也算没有顾虑,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可长久。 华千歌在二人之前的衣裳设计上改动了许多,然后交给二人赶制。 母亲留下的七间铺子,华千歌拿到手的就五间铺子,还有两间华千歌为没有女再跟叶夫人讨要,想必怕是早就被卖了换银子。 短短三天时间,华千歌卖了三间铺子,改造了一间胭脂铺,也就只剩下了一间药铺了。 只是这药铺,一时没有时间精力去捯饬,只能安排林嬷嬷临时去照看了。 待这胭脂铺改造完,开业赚了银子,她再去照看那间药铺。 七天后,华千歌带着暗香到了之前的那间胭脂铺。 不过是经过了一番改造,里面就完全不一样了。 华千歌将带来的牌匾挂了上去。 “漫步人间” 几人看着这名字,都细细琢磨了好久。 一时没有明白这名字有何特殊的意义,直到许久之后,漫步人间成了帝都,乃至整个天辰有名的店铺,为此前来的人络绎不绝时,她们才明白华千歌为何要娶这名字。 前一天已经将东西都搬进来,华千歌看着摆在一旁的首饰,五花八门,但是细致看上去却是精致不已。 这些首饰都是红袖找的工匠制作的,不过华千歌在期间跟工匠提出很多要求。 所以这些首饰不论是材质选择,还是款式跟天辰女子戴的首饰都有很多不同。 华千歌甚至是引进了现代的发夹,只是因为材质原因,所以每种首饰数量极其有限,有的甚至只有一个。 “款式只有一个的,放在限量款的台上,提高价格。” 华千歌一边看,一边吩咐,旁边的如烟就按照华千歌所说的,重新放置了首饰。 这几日,华千歌跟她普及了不少,所以如烟在听到限量款时没有任何不解。 待首饰看完,华千歌又看向挂着“魅香”牌子的空台子,“将那些花拿过来。” 暗香立刻将华千歌事先吩咐采摘的花递给华千歌。 华千歌将那几束百合放在了魅香的台子上。 “香料暂时没有,等过段时间。” 百合味道本来就比较淡雅,但是却是让人有些神旷心怡的舒适感。 “二楼准备好了吗?” 华千歌抬眸看向红袖织锦,二人闻言忙点头,“已经准备好了。” 华千歌这才点了点头,“漫步人间今日起营业。” 华千歌说完便跟暗香到了内院,店铺由其他人照看。 起初并未引起人们注意,但是一听说进来买东西会有胭脂妆粉类的东西送,便都带着好奇进来看。 都是女子,不进来看发觉不了什么,一进来就被奇特的装饰吸引了,随后再看到那些精致的首饰,顿时就控制不住了。 “哇,这个发簪好美!” “这个,这个款式我竟从来没有见过!” “太好看了!” …… 如烟在一旁告诉她们那些稀奇的发夹怎么戴,甚至自身试戴,这样一来,效果非同凡响。 “我要了,这个我买了。” “我也要!” 大多数女子都掏出钱买下自己看中的首饰,但是也有部分不是很富裕,虽然喜爱,但是耐不住囊中羞涩。 “二楼是衣裳,各位可以上去看看。” 闻言,便有几位看起来出身不错的小姐上了二楼。 这进来的人逐渐增多,华千歌在内院看到外面的情况,很是满意,甚至没有想到第一日效果就如此好。 大半天下来,几人就没有停歇过,华千歌不得不决定提前关门。 “小姐,我们这一天下来,赚了好多银子呀!” 如烟看着账本,激动不已。 与此同时红袖也是不可思议,“本以为那些衣裳价格高会很难卖,但是没想到那些女子看到衣服后都恨不得全买下。” 华千歌笑了笑,谢谢也在自己预料之中,这天下女子何其多,可谓是千姿百态,但是都有一个共同喜好,那就是爱美。 只要是她们看上的东西,必定是要咬牙带回去的。 “如烟,待会在外面贴一个告示,漫步人家每日只营业半天。” 几人愣住,不明白华千歌的用意。 这样的情况不应该长时间营业才能赚到很多吗? 华千歌察觉到她们的反应,便解释道,“店里的东西太有限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可能就缺货了。” “营业半天,下午时间你们可以休息,备货。” “记住,我们卖出去的任何东西都不允许出现质量问题。” “另外,这只是开始,我们的漫步人间将会是帝都最特殊的存在,它的格局远不仅如此。” “首饰衣裳等设计按照之前一样,但是在给我审看之前,你们都要自己过一遍。” 华千歌说完,几人都点头应下。 “好的,小姐放心。” 华千歌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不早了,我先离开。” 华千歌刚跟暗香踏出门,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看向三人吩咐道,“记住,有任何人来打听这铺子的老板,你们都说不知道。” 漫步人间必定会引起外人注意,华千歌如今还不想让人知道它跟自己的关系。 但是总有一日,漫步人间会是家喻户晓的存在! 华千歌回到府里时,便看到了华瞻一脸严肃,再看到自己时更是一脸怒意。 华千歌没有理睬,正准备绕过前厅回自己的梧桐苑,却是听到华瞻开口,“站住!” 华千歌停下脚步,却是没回头。 直到华瞻又开口问道,“你去那里了?” 华千歌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父亲有何事要吩咐?” 华千歌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让华瞻很是不满,他抬高声音,一副长辈的态度,“你将那些铺子都卖了?” 听到华瞻的质问,华千歌垂眸冷笑,然后转身看向华瞻,“父亲消息灵通的很呀。” 听到华千歌竟然承认了,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指着华千歌道,“你怎么能把那些铺子给卖了?你不知道那些铺子值什么价格吗?” “你卖给谁了?立马把赎回来!” 华瞻厉声命令道,起初叶夫人同自己说华千歌将她那几个铺子都卖了,他还不相信,这会却是一肚子火! 卫玲珑陪嫁的那几个铺子,他知道的不多,但是知道其中有几个铺子当初生意火爆,几个月的盈利就抵得上自己一年的俸禄了! “你要是缺钱,我拿银子给你!你现在立刻去将那些铺子赎回来!” 华千歌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华瞻,反唇相讥,“父亲这话是何意思?那是母亲留给女儿的铺子,怎么使用跟父亲无关吧。” “你?放肆!” 华瞻大怒,“你这个孽女!说得什么混账话!我是你父亲,自然有权利决定你那些铺子怎么用!” 华千歌自然也猜的到,这其中是谁跟华瞻打小报告,告诉他自己将铺子给卖了。 “叶夫人不甘心将那铺子还给女儿,怎么不直接跟女儿说,反而现在让父亲来问我要铺子。” 华千歌说完,便看见华瞻有明显不自在。 的确,叶夫人是跟华瞻说过,既然华千歌把铺子卖了,那不如拿点银子给华千歌,然后铺子交给自己打理。 实际上,叶夫人也只知道华千歌卖了铺子,但是具体的是卖了哪些铺子,卖了多少钱,她是不知道的。 但是这些不妨碍她在华瞻面前演戏。 而此时叶夫人就在屏风后面,在听到华千歌提及到自己,并暗指自己从中作梗,想要那些铺子时,立马就不淡定了。 “臭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逼你将那些铺子都给卖了吗?”叶夫人面目狰狞,看着华千歌,恨不得将她吃下去。 华千歌看到叶夫人暴跳如雷,反而笑了笑,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看着华瞻,“父亲,叶夫人果真让我刮目相看呀。” 叶夫人完全气在头上,却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会就这么跳出来,完全就是坐实了华千歌所说的话。 只是华瞻脸上的表情着实有些难看。 他怒瞪了一眼叶氏,眼里的厌恶很是明显。 但是这会当着华千歌的面,他又不能将话说得太明。 “你莫要多想,为父只是觉得你年纪小不懂市场上的行情,肯定会将铺子卖亏的!” “你将铺子赎回来,若是不懂得打理,我可安排人帮你打理。” 华瞻这番话可谓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但是华千歌却是一眼看透他的想法,说到底还不是打她铺子的主意。 “父亲,那些铺子,可是亏损严重,若是不卖出去,我都没有银子经营的。” 华千歌对着华瞻:“父亲,你不知道,前几日,我一家一家地去查看那些铺子,真的是不敢相信。那些铺子竟然没有一家铺子经营的顺利。严重亏损不说,那账面都对不上来呀,简直是一塌糊涂。” 华瞻闻言,一脸不可置信,他动了动嘴准备说什么,但是一旁的叶夫人却是抢了先。 “你骗人!那些铺子怎么可能都亏损,明明那胭脂铺跟药材铺盈利!” 华千歌听到她说得,也不着急,而是故作惊讶,“真的么,那我将这两间铺子的账目拿来看看,给父亲也过过目?” 华千歌说着,故作挑衅地看着叶夫人。 第四十六章 不知羞耻! 胭脂铺的账目明显不对,光是华雪儿在那铺子里拿的东西就是一个大窟窿,就算胭脂铺盈利再多,也抵不过华月儿隔三差五去拿东西,更别说她为了讨好别的小姐,还放纵别人白拿东西。 还有那药材铺,虽然有些许盈利,但是那店里的掌柜也是叶夫人娘家人,这几年明里暗里不知道从中扣去了多少好处。 绕是华瞻再瞎,等看到这两间铺子的账本,便一眼明了,定能看出其中的问题。 而这会华千歌提出让华瞻看账本,叶夫人就慌了,这些年都习惯了,一时也没想起账本一直有问题的。 叶夫人神色慌张,然后挤出一丝笑,“千歌,你父亲公务繁忙,怎么还有时间给你那些账目,而且你都说了亏损,我跟你父亲自然是相信你的,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贸然将铺子给卖了,会吃亏。” “铺子虽然不赚钱,但是那位置好呀,那块地就值不少钱呢!” 叶夫人将话又圆了回来,说完后,看华瞻没有异常反应,才松了口气。 若是被华瞻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娘家人从那些铺子里拿了那些好处,怕是会大发雷霆。 华千歌听到叶夫人所说,很是赞同地点头,“这个父亲跟叶夫人就放心好了,那些铺子我找人估测过了,值多少银子就卖多少,不会亏的,” 华千歌说着,又话锋一转,“何况,即使是亏了,也没关系,毕竟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铺子,卖了多少就多少,反正日后都是我的嫁妆。” 华千歌说完,连看都不看一眼目瞪口呆的二人,直接转身离开。 叶夫人瞪着华千歌的背影,然后对着华瞻说,“老爷,您听听,听听这丫头刚说什么了!” 她的雪儿还没有准备嫁妆呢,这个小贱人竟然都开始自己捯饬嫁妆了! 叶夫人气得上下牙齿都打颤,若不是华瞻在场,她早就上去给华千歌那个小贱人一点颜色看看了。 “老爷,这么多年,我待华千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虽然不比对雪儿一样疼爱,但是平日里,有什么好事,我也没忘记她呀,这会想办法从我手里要回她母亲的铺子,一转头就给卖了,还说是给自己攒嫁妆!这要是传出去怎么了得!” “她不信任我也就算了,可是老爷你看看她方才可有一点将您放在眼里面,不说雪儿对待长辈是什么态度,你就是放眼看着整个帝都,也找不出第二个跟千歌一样目无尊长的小辈了吧!” 叶夫人铆足了劲跟华瞻抱怨,将华千歌不孝顺的罪名放大了摆在华瞻面前。 而这会华瞻本来就不满华千歌不跟自己说一声就私自卖掉铺子的事,再加上叶夫人的火上浇油挑拨,这会更加愤怒,甚至是厌恶,耻辱。 “这个孽女简直就是丢尽了我的脸!” 华瞻恨恨地说,然后便去了梧桐苑的方向。 叶夫人见状,露出一抹得意。 哼!小贱人,跟我斗,你还嫩着点,就算是把那铺子都给卖了,得的那些银子,你也得给我乖乖吐回来! 那些铺子本来都是要留给雪儿做嫁妆的,又怎么会让腻白白拿走了! 叶夫人冷哼一声,然后扭着腰去了落雪居。 华千歌这边是前脚到了住处,还没坐下来,华瞻就来了。 华千歌不看华瞻的脸色,也知道他来时干嘛的,但是依照华千歌的性子,又怎么会让他顺心。 “父亲这是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忘记吩咐了吗?” 看到华千歌这副嬉皮笑脸,装疯卖傻的笑脸,华瞻心里就来火,但是又不能明着跟表示不满,只能好言好语开口道,“千歌,是这样的,为父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你那处理铺子的事情不妥。” 华瞻再次将话题引到铺子上面,华千歌没有再给华瞻面子,而是直接冷了脸。 “父亲的意思?” 听华千歌竟然直接问,华瞻倒是愣了下,他动了动唇,却是没有说出口,这父亲肖想女儿的铺子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何况华千歌这个女儿向来就是不得宠的,万一她把这事情添油加醋地说出去,那不仅是他,整个相府都是要被人耻笑的! 华千歌察觉到华瞻的犹豫跟顾虑,却是垂眸冷笑。 “父亲想要女儿做什么就直接说。” 华瞻打量了华千歌一眼,听她刚刚那句话,竟然还觉得她是顺从的。 又想到了叶夫人之前说的,这华千歌怎么横也都是自己的女儿,哪有女儿不尊重自己父亲的道理,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做主,这点小事更是由不得她了! 华瞻这么一想,瞬间精神百倍,自信满满,也没有了任何顾虑,开口便道,“那铺子你去给赎回来,然后为父安排人给你打理,过段时间便不会亏损。” “或者是不将那铺子赎回来也行,就将卖铺子的钱给我,当然我知道是想将那笔钱当作自己日后的嫁妆,这事情你放心,待你出嫁时,我定会将那笔银子给你,当作你的陪嫁。” 华瞻说完,心里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实在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相反衬托出他为人父亲的形象更加高大! 一旁的暗香沉默着,但是心里却是将华瞻鄙视了一番,若不是她在极力隐忍,怕是早就指着华瞻指责了。 无奈自己只是个丫鬟,身份卑微,没有话语权,只能心疼地看向自家小姐。 华千歌却是没有露出任何惊讶,华瞻的这番话不过是故技重施,所为的不过是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利益。 虽然那些铺子经营不善,但是要是全部卖出去也是一笔巨大的钱财,华瞻这个看重钱财利益的人怎么会补眼红,更何况,还要叶夫人在吹枕头风。 “父亲,恐怕是没有理解我先前的意思。”华千歌淡淡地开口,然后在看到华瞻不明所以的神情时候,又悠悠一笑。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铺子是我母亲留下给我的。如今不管是铺子,还是卖了铺子换取的银子,都跟父亲您无关!” 华千歌没有任何犹豫,简直就是给了华瞻当头棒喝! “我是你父亲!” 所以你必须要听我的!华瞻提高声音提醒道,看着华千歌的眼神也没有了方才的感情。 华千歌点点头,也不否认,“是,您是我的父亲。” “可是那又如何?” 华千歌忍不住反问,“您惦记着这笔银子,知道您是我的父亲!您教训我的时候,知道您是长辈!那我母亲死后,您可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女儿?” 华千歌大声质问着,声音略微地颤抖!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质问这个所谓的父亲!是为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华千歌! 空气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平静! 暗香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面,心情也沉重起来,夫人死后,她家小姐过得什么日子,她都是亲眼看着,现在想想,真的都是让人难受。 华瞻皱起眉,说不清心里是何感受,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不受待见的女儿失控的样子。 华千歌看着华瞻沉默,不禁冷笑,只是唇边的笑意带着满满的讽刺。 “您看看!这个院子像什么?” “进来看看这里面的家具,看看那些残破的桌椅,看看我床上的被褥,看看您所谓的女儿平日里都吃些什么饭菜!” “母亲走后的这十年,父亲可有再踏进这院子看看女儿?可有关心过一次?” 华千歌声声质问,眸子里却是那般冷漠。 华瞻不知不觉却是往华千歌的房里走,待看到里面的一幕幕时,却是不知要如何开口了。 狭小的空间里,缺了脚的桌椅,还有桌子上破旧的茶壶。 再往里面,竟然是一张很是陈旧的床,床上的被褥竟然也是缝缝补补了多遍。 屋子里到处都透露着一股心酸凄凉。 华瞻感觉自己的脚步有千万斤重,再也迈不开了!他的脑海里突然想到那个叫卫玲珑的女人。 “夫君,夫君,我们日后的孩儿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因为他的爹跟娘亲都会很爱他……” 耳边的声音跟催命符一样让华瞻心里痛苦不堪,这些年,随着卫玲珑的去世,他好像就再也没有注意道这个女儿的存在,将所有的目光到放在了叶夫人为自己生的一儿一女身上。 “千歌,我……” “父亲请回吧。” 华千歌没有再给华瞻开口的机会,而是背对着他。 华瞻看着华千歌的绝情,心里突然涌起的失落,最后心思重重地离开,仿佛失了魂一般。 华千歌看着那略显沧桑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落雪居。 叶夫人很是得意地跟华雪儿说了华瞻正去华千歌那要铺子的事情。 “雪儿,你放心,娘不是不会便宜华千歌的,就算那些铺子是卫玲珑留下的,但是一个死人,是没有资格跟咱们争的!” 叶夫人露出势在必得的表情,华雪儿见叶夫人这么有把握,心情自然是喜不胜收。 “娘,你真厉害,我就知道华千歌那个女人不是您的对手!” 这些年,华雪儿可是没少在那些铺子白拿东西,胭脂水粉,衣裳,甚至有时候会仗着叶夫人,直接拿里面的银子用。 “乖女儿,之前被那个丫头欺负,委屈你了。” 叶夫人早就华千歌之前对华雪儿下毒手多的事情记恨在心,想来一直找不到机会报复,眼下却也是个好机会。 “雪儿,那个丫头竟然说那些铺子转卖的钱是拿来当自己的嫁妆的,她也不知羞耻,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那般丑陋的人,就是一般的人家都嫌弃的!” 第四十七章 撕破脸 叶夫人很是不屑地说,华千歌在她眼里就是地上的尘土,而自己的女儿则是天上的星星,华千歌给华雪儿提鞋都不配的。 “还是我的雪儿貌若天仙,以后谁娶了你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到叶夫人毫不掩饰的夸赞,华雪儿脸色娇羞,嗔怪了下叶夫人,“娘~你看你说的什么呀,女儿哪有您说的那么好!” 叶夫人自然知道自己女儿这是害羞了,索性笑笑不说话。 “娘,这华千歌也不是没人要的,这摄政王不是公然宣布了自己要娶她吗,还跟皇上求了自己跟华千歌的婚约呢!” “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将摄政王迷的团团转。” 华雪儿想到因为摄政王的原因,华千歌好几次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害的自己颜面尽失,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叶夫人看出自己女儿对华千歌的讨厌,便出声安抚道,“雪儿,你要记得你日后可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这事也亏了摄政王,要不然华千歌会放弃太子殿下吗?” “如今这摄政王是威风,但是你想想着天辰终究是皇室的天下,这还是要有皇上说的算。” 叶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华雪儿,意有所指,“到时候,那摄政王算什么,那华千歌又算什么呢!” 华雪儿听到叶夫人的话,只觉得瞬间心胸开阔,眼前一亮。 “娘,还是您有远见! “雪儿,你听娘的话,不会有错,到时候出嫁的时候,娘一定让你成为这帝都最风光的女子,给你最丰厚的嫁妆,让所有人都羡慕你!” “而至于那个华千歌,娘会让她名声烂透!到时候摄政王也对她厌恶至极! 叶夫人说完,嘴角露出了一抹奸诈! 华雪儿闻言,却是十分开心,事实就该这样,这世上所有好的东西堵应该是她华雪儿的,而华千歌她不配! 叶夫人在落雪居逗留了一会,想到华瞻也应该要回了铺子回来了,便就从落雪居离开。 而华瞻此时正在书房,他看着书桌上的一副女子画像,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叶夫人进来,他听到了动静,才慌慌忙忙地将那幅人画像收起来。 叶夫人注意道华瞻的动作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直接开口问铺子的事情,“老爷,事情怎么样了?” 华瞻透也没抬,“什么事情?” 叶夫人一愣,便解释道,“还能有什么事情呀,就是华千歌那个院子的事情!老爷,你不是去问那丫头要铺子了么,怎样,是不是都拿回来了?” 叶夫人问着,脸上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叶夫人还很期待地等着华瞻的回答,却是没有注意到在自己提及铺子的时候,脸色明显僵硬了。 “老爷?你说呀,那铺子如何了?”叶夫人忍不住催促道。 华瞻将手里的书重重地放下,然后抬起头看着叶夫人,“以后就莫要再提那铺子的事情了。” 华瞻这回答,让叶夫人完全傻眼了,“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呀?怎么叫就不要提及那些铺子了,那可不是一两间铺子,可是……” 叶夫人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这让本就烦躁的华瞻更加不安起来。 “闭嘴!” 华瞻冲着叶夫人吼起来,叶夫人这般不饶人,斤斤计较的样子实在让人讨厌。 不禁想起当年的卫夫人,温婉,大方,有着江南女子的细腻,每每唤他夫君时的声音让心动不已!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为什么让我闭嘴,是不是华千歌那个贱丫头跟你时候我什么坏话了,所以你才要这样对我?”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泼妇有什么不同,女儿的铺子也想要!在i手上那么多年了,也扣了足够的好处了,还不满足!” 华瞻越是看叶夫人越是不顺眼,这些年很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都任由她。 但是结果就是背着自己让千歌住那样的地方! 华瞻心里愧疚不已,甚至有一瞬间后悔自己当年一时糊涂,跟叶夫人做了混账事情,害的后来不得不将她娶回府,以至于卫玲珑与自己冷漠相对! 叶夫人一时之间,除了错愕再无其他,她顿了一下,好像只在想自己是不是幻听,过了会,看到华瞻正一脸厌恶地看着自己时,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华瞻!你竟然骂我是泼妇!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所以想……” “闭嘴!给我滚!” 华瞻听到叶夫人疯起来竟然这么口不择言,顿时就气得怒火攻心了! 叶夫人见状便跟以为华瞻是在外头寻花问柳了,又委屈又愤怒,使劲地一跺脚,暗自道:“好你个华瞻,给我等着!” 华瞻头疼不已,才这么会,叶夫人就在自己面前撕破脸了,看来这府里瞒着自己的事情还很多。 次日一早,丞相府里的管家就被叫到了华瞻跟前,让管家意外的是,竟然是让他尽快安排修葺梧桐苑,并换一批里头的装饰,甚至强调以后送到梧桐苑的饭菜都必须按照府里小姐的标准。 管家也是个人精了,听华瞻这样安排,自然不会多问了,而是立刻把事情安排到位。 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整个丞相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了梧桐苑里的那位得到了丞相大人重视。 起初管家带人来修葺院子的时候,华千歌还不以为意,但是一连续好几天,厨房送到梧桐苑的饭菜都是三菜一汤,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就连福利别的院子的下人看到华千歌都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大小姐时,华千歌就知道这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了,怕是华瞻在背后吩咐过了。 只是华瞻的这番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华千歌有些疑惑,毕竟,在她眼里有关华瞻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了,不会因为这些小小的异常就有所改变。 但是自从那以后,华千歌倒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日子好过多了,至少没有人打扰自己。 相比华千歌的满意,叶夫人跟华雪儿的日子却不是那么好过了。 从那次大闹过后,听说华瞻是再也没有去过叶夫人的院子,甚至叶夫人有几次特意炖了参汤去书房找华瞻,最后都被狼狈地赶出来了。 后来华瞻甚至要求日后府里的每一笔银子的出入都要经过自己,这决定无疑于是质疑叶夫人的管家能力。 时间久了,丞相府的下人都在心里暗自揣摩,这梧桐院子里原配的女儿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大小姐,这叶夫人虽然是丞相府的夫人,但是毕竟是妾室后抬为平妻的,始终是出生不好的,而二小姐自然也比不上大小姐的血脉高贵。 不过是月余时间,这丞相府的风向就彻底的变了。 华千歌倒是不在意,毕竟当初自己可是被瞧不起的那个。 而叶夫人跟华雪儿却时忍受不了这样的待遇,特别是华雪儿,各方面都不如从前了,府里的下人看见她都没之前那样恭敬,甚至是几次在背后议论自己。 另外,自己每月的例钱减少了,叶夫人因为华瞻的监管,根本也拿不出什么好处给她,那些被铺子不是叶夫人的人看管,她不能再白拿东西了,这样一来,华雪儿就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聪哥天堂掉到了地狱,条条框框的束缚。 这日华雪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在漫步人间外徘徊了半天,然后还是控制不住的走进去。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来这里了,这胭脂铺重新开业后,华雪儿就来过一次,当时她可是看花了眼睛,这里精致的首饰让她拒绝不了,但是价格却是让她囊中羞涩。 要知道之前,她都是仗着叶夫人在铺子里随便拿东西的,现在却是买不起,这差距简直是让窒息。 华雪儿直接去柜台看自己上一次看中的白玉发簪,一个白玉发簪,听说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却是要二十两银子,华雪儿想着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只发簪。 可是华雪儿在走到柜台前,却是发现那支发簪不见了! “那支白玉发簪了?怎么不在了?” 华雪儿惊慌不已,大声开口问道。 一旁在给客户介绍首饰的如烟闻言走过来,看了一眼华雪儿,便想起这是上次来过店里的,起初竟然想白拿首饰,后来看中了一支发簪,却是买不起。 “小姐,那支白玉发簪已经卖出去了。” 如烟开口解释,那支白玉发簪的价格其实不算太高,一般的贵女看上了就会直接买下。 要知道这漫步人间的首饰价格高达的可是有上千两的,不过很少。 华雪儿上次看中的那支发簪不过是极其一般的,经常来漫步人间的客户都会知道。 只是漫步人间的这些首饰跟一般的首饰店比起来,总体价格是要高出很多。 但是这贵族家的女子怎么会介意这些银子呢,商贾之女更是对漫步人间的首饰,衣裳情有独钟。 而华雪儿显然是不这么认为的,她很是不满地开口质问,“怎么会卖出去!那支发簪是本小姐先看上的!” 华雪儿心里对自己的定位是高高在上的,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身份高贵,不论是谁见到自己都应该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华小姐。 这漫步人间也不例外,就应该给自己特权,自己看上了什么,是给她们面子,最好是不要钱送给自己! 第四十八章 闹事 华雪儿自持身份,却是让如烟很是不满。 她耐着性子再次解释,“那支白玉发簪已经被王家的小姐看上买走了。” “您可以再看看别的首饰,一定会有您喜欢的。” 华雪儿怎么会听如烟的话,不依不饶,“我不管,我就是看上了那支白玉发簪,我只要那个,其余的我才看不上!” 华雪儿说的时候,目光却是瞥向了一旁的一根金钗,那根金钗华丽,贵气逼人,但是价格却是让华雪儿倒抽了一口冷气! 三百两!这也太过贵! 这可是父亲两月的俸禄! 华雪儿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别处,莫名的心虚! “你们老板是谁,让他出来见本小姐!” 华雪儿不知华千歌是将这铺子卖给了何人,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间铺子现在很值钱! 该死的华千歌,若不是她,自己就不会这样尴尬,这铺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是她的! 华雪儿的心理在逐渐扭曲,对华千歌也是越来越不满! 如烟不禁皱着眉头,虽然也遇到过不好对付的客人,但是也没有遇见像眼前人这般不讲道理。 “小姐,我们老板很忙,不见人。” “不见一般人,但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我可是丞相府的大小姐!知道吗?我爹可是当今的丞相大人!” 华雪儿耀武扬威,自报家门。 若是这番话在别处可能还能震慑住人,但是如烟却是不会被吓住。 当初华千歌可是跟自己叮嘱过,这漫步人间就算是皇室公主,当今皇后娘娘来了都不管用,只要是进来了,都一视同仁! 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漫步人间的客人。 如烟冷下脸,皮笑肉不笑,“漫步人间有规矩,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不管是相府小姐还是将军夫人,哪怕是皇亲国华,都是没有特殊招待的!” 这会已经有看热闹的人看着这边了,甚至开始指指点点了。 “这姑娘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呀?” “这不是华家的二小姐吗,不过是妾室的女儿,后来原配夫人死了,才提了夫人。” “难怪了,品行就是不如嫡出家的小姐。” 一旁的丫鬟都看不过去,小声地开口道,“小姐,要不我们就走吧。” 华雪儿脸色一僵,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当场下了面子。 但是一听到那些难听的话时,就忍不住满目通红,但是又怎么甘心这样灰溜溜地逃走,便硬着头皮尖着嗓子道,“你们铺子欺负人,那白玉发簪明明就是本小姐先看上的,怎么就因为别人加价,就见钱眼开卖给别人了呢!” 华雪儿倒打一耙,然后又对着那些看热闹的人道,“你们不要被骗了,她们店里的价格高昂,赚的都是黑心钱!” 如烟听到华雪儿这般颠倒黑白,恨不得将她直接扔出去! 但是若是真的这般做了,恐怕是让人相信了她的话,反而是给漫步人间招黑! “这位小姐,我们漫步人间开业一月时间,向来是先到先得,定价后的首饰也绝对不会再哄抬价格。” 如烟说完又转身看向别人,“各位有部分也是漫步人间的老客户,你们应该知道漫步人间的规定,我们的价格虽然高,但是质量,款式都是绝无仅有的。再者,我们从未强求他人买东西。” 如烟说完,便有人出声,“漫步人间的首饰跟衣裳我都买过,比我之前看到过的都好,每次来,招待都很是热情。漫步人间愿卖,我愿买,这你情我愿,算什么黑心!” “是呀,一月前,这店里可还送了我好些胭脂跟妆粉呢。” …… 接连有人出来为如烟打抱不平,甚至是开始指责华雪儿,毕竟这儿的东西,她们是真的喜欢的很,万一得罪了店家,以后可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了啊! 华雪儿哪里想得到这风向转的如此快,正愁着怎么办时,突然看到了华千歌在店外,顿时就有了主意,“姐姐!” 华千歌本是想过来看看,但是在看到华雪儿再闹事便不准备进来,却是没有想到竟然被华雪儿一把拉进来。 没有人注意道,如烟在看到华千歌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也变了。 这可是老板呀,但是华雪儿刚刚那句姐姐却是让她听得真切。 “姐姐,你来的正好,你看着铺子里的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你是不是太忙了,都忘记管教这些下人了?” 华雪儿也不给华千歌开口的机会,不由分说就开始指责。 “她们故意提高价格,自己从中赚取差价!你若是没有时间,妹妹就勉为其难为你管教一下!” 华雪儿很是不满,好像自己真的在做一件多么正义的事情,一口姐姐,一口妹妹,表现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如烟脸色已经煞白,面露担忧,觉得自己这次恐怕真的是做错事了,这女人竟然是老板的妹妹。 如烟垂下头不再反驳,而一旁看热闹的人这会也是有些怀疑了,难道真的是这店里的伙计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就在华雪儿还在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的时候,只见华千歌不动声色地从华雪儿手中抽出自己的胳膊,然后抬眸冷笑,“谁是你姐姐?” 华千歌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而华千歌接下来的话彻底让华雪儿成为了一个笑话! “我娘卫夫人可是只生了我一个女儿,你可不要乱认关系。” 华千歌说完然后又略带歉意地看向了如烟,“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这……这位小姐误以为这是我的铺子,这铺子一月前我就卖与你们老板了,自此这漫步人间自然也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这铺子本是我母亲留下的,如今能寻到良人,将铺子打理的如此顺利,也是极好的。” 华千歌这话言外之意很是明显,这铺子曾经是自己母亲的,虽然没有明确介绍她的母亲为何人,但是方前那句自己母亲卫夫人却是让人想起来了那位曾经名动帝都的卫玲珑。 只要是真正的贵女圈子哪个不知道卫玲珑,风华绝代,那时可是让不少男子为之倾心。 这为卫玲珑拒绝了无数男子,最后看上了华府的少爷华瞻,这对金童玉女当时也是羡煞了旁人,只是后来呀…… 这华雪儿刚可是提及自己是丞相府的小姐,众人这一猜测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两位都是华府的小姐,不过这华千歌是卫夫人所生,这华雪儿却是后来的妾室所生。 恐怕这叶夫人生的小姐仗着这铺子跟自己有点关系,所以就在耀武扬威,耍小姐架子不说,还跟嫡女自称姐妹,却是没有想到,这铺子已经不是华府的了。 但是这华千歌后来的话却是让人很是满意,谦卑有礼,大方自如,倒是不失为嫡出的小姐身份。 只是,可惜了啊,这性格虽然不错,也聪慧,但是这一胖毁所有呀! 不然也定是个好姑娘,能谋一良配。 如烟是个机智的人儿,一听华千歌的这番话,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心里是松了口气,很是体谅的开口道,“原来是这么个原因,倒是连累华大小姐了。” 华雪儿脸色难看极了,怎么也没想到华千歌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而这如烟还一口一个华大小姐称呼华千歌!方才自己都说了自己是丞相府的小姐,也不见她眼睛眨一下,如今对华千歌却这般恭敬,这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是爹爹的女儿,我知道你向来看不惯我,可是不该这样嫌弃我,还当着外人的面,这般不待见我……” 华雪儿泫然欲泣,突然就掩面哭泣起来,她本就娇小,相比华千歌的庞大身躯更是显得弱不禁风。 若是不知情的人一看,真的会以为是华千歌在欺负人呢。 华千歌没有料想到华雪儿竟然这么不要脸,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想以此博取旁观者的同情。 “姐姐,我知道你讨厌我是因为太子殿下,因为太子殿下不喜欢你,所以便认为是我的错。” 华雪儿这话题一转便说到了当今天子,这会众人看着华千歌的眼神都有些怪异了。 这华大小姐跟太子有婚约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也是耳闻太子似乎不喜这未婚妻。 华雪儿知道华千歌跟太子殿下解除婚约的事情还没有对外正式公开,再加上皇家让知情人不要传播议论这件事,大部分百姓也是不知道摄政王跟华千歌的事情,所以她才会这般胆大的说她与太子的婚约。 “这太子不喜华千歌好像真的,我还听说太子似乎是有意这华二小姐。” “何止是不喜,甚至是厌恶,我可是听说太子当初亲口说是华千歌让他恶心!” “哎,这事情也不好说,虽然是嫡女,身份高贵,但是又有哪个男子愿意自己的夫人是这般……” 难听的话语断断续续,华千歌也都听在了眼里。 如烟沉默着,却是有些心疼地看着华千歌,直到今天才发现老板竟然是华府的大小姐,那个被人厌恶,被传的名声恶臭的华千歌。 第四十九章 污蔑 华雪儿心里自然是得意的,她就是想看到华千歌的丑事都被人拿出来谈论! 华府的小姐只能有一个人,她华千歌算什么东西,也敢跟她横!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出来的……” 华雪儿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谈论的众人,好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那般害怕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以把错怪到她身上。 华千歌知道华雪儿的心思,这会自己就如同砧板上的肉,被人随意碾碎。 “你胡说,我们小姐明明……·” 一旁的暗香实在是忍不住了,气得眼眶都红了,眼泪都在打转,但是正要说的时候,华千歌却是厉声打断她,“暗香!” 暗香顿住,吸了口气,然后委屈地低下头。 华雪儿暗自勾起唇,闪过一抹得意。 “皇兄,你快随我进来看看,这漫步人间可是……” 一道亮丽的声音传来,华千歌的话瞬间被打断! 华千歌抬眸看过去,便看到了安宁公主跟太子走进来,二人明显也是看到了华千歌二人,好似愣了一下。 “呦,皇兄哥哥,你快看看这是谁呀?” 安宁公主斜睨了一眼华千歌,然后怪声怪调地说着。 慕子封听到安宁公主的话,面露不悦,对于华千歌的出现似乎很厌恶。 “雪儿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安宁公主。” 随之,一行人均都跪下行礼,一片齐刷刷的声音响起。 “民女参见太子殿下,安宁公主。” “都起来吧。” 语毕,众人才战战兢兢地起身。 如烟这会也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也没想到这漫步人间竟然还招来了当今的太子殿下跟安宁公主。 “华千歌,你怎么也在这里,难道是为了我皇兄?” 安宁公主可是知道华千歌这一个月的时间都没跟摄政王来往了,其中的原因想想也是知道的,肯定是摄政王看清了华千歌的真面目了,所以抛弃了华千歌。 华千歌被抛弃了,所以就又回头把目光转向了太子。 华千歌眸子微微一沉,她看向了安宁公主,挑起眉,“安宁公主莫不是觉得我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还是安宁公主是记性不好了,觉得我现在还不记得自己以前的教训?” 华千歌言辞犀利,话一落音,安宁公主脸色就僵硬了。 “华千歌,你这是什么意思,拐着弯地在骂我!”安宁瞪着华千歌,追问道。 一旁的慕子封却是不悦地皱了眉,这个妹妹向来嚣张跋扈惯了,周围的人也都是毫无底线地宠着,如今看来却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华千歌的意思明显就是说自己之前爱错了人,受了教训,现在不可能再看上自己了。 “安宁,我与华千歌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莫要再乱说。” 慕子封一提及,华雪儿却是怕极了。 万一被这些人都知道了华千歌跟太子已经解除婚约了,还得到了摄政王的宠爱,那自己那些说的那些话都是无济于事了! “安宁公主,今日的事情都是意外,姐姐厌恶我跟太子殿下没有任何关系。” “哎呀,我说的是……我的意思是姐姐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太子殿下。” 华雪儿越解释越乱,但是安宁公主跟太子却是很快明白了。 慕子封这会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华千歌,开始怀疑她对自己的心思了。 这会众人看着华千歌的眼神都带着异样,那些打探的目光让华千歌瞬间觉得全身不自在起来。 “我已经同你说过了,莫要再对……” “太子殿下!”华千歌眼神冰冷,打断了慕子封的话。 “我知道太子殿下是人中龙凤,固然深受一般女子的爱慕,但是那些女子不包括千歌。” 华千歌一字一句地强调着,言辞干脆利落,没有带丝毫异样的情绪,看着慕子封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何况,我与太子早就解除了婚约,太子应该还记得吧?” 华千歌说完不再看慕子封有些僵硬的脸色,而是露出一抹嘲讽看向了华雪儿,“你一口一声姐姐,既然认为是真的将我当成姐姐看,又怎么会当众说污蔑我的名声,那日太子殿下可是当做你的面,亲口说他有意与你,我也是不愿意看到你与太子殿下两情不能相悦,所以从那后,便也断了与太子殿下的一切念头。” “我有意退出成全你,可是,如今,你却是故意在外人面前搬弄我的是非!” 华千歌说到最后故作掩面哭泣态,看起来伤心欲绝。 听到华千歌这番话,众人不禁是面面相觑,这事情反转太快,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的。 一时之间,都带着质疑的目光看向了华雪儿。 华千歌那控诉的眼神也在看着华雪儿,既然她想让自己丢脸,那就让她打自己的脸好了! 华雪儿脸青一阵,白一阵,这会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姐姐,我,我没有,你误会了,我怎么会……” “那日太子说与我解除婚约,你是否也在场?” 华千歌打断她的话,进一步质问。 华雪儿顿了下,沉默,那日自己的确实是在现场的,甚至记得太子殿下说过的任何一句话,但是这一刻,华雪儿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围观者这会也算是彻底明白过来,不禁摇头叹息,“这华大小姐也是个命苦的人,卫夫人早早撒手人寰,好不容易有个婚约傍身,竟然生生让这妾室的女儿给毁掉了。” “哎,可惜呀,虽然这华大小姐是有些配不上太子,但是就算是嫁过去,当个妾室,那也是风光无限,一世荣华富贵呀!” “这二小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竟然没想到是个如此多事的,恐怕心思沉的很呢!” …… 那些窃窃私语传到几人耳中,华千歌是无所谓,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是华雪儿却是一脸惨白,这些人可是都在指责自己的不是。 华雪儿委屈地看向了一旁的慕子封,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华雪儿多希望这时候太子能站在自己身边,为自己说一句话。 那么,即使华千歌说的是实话,别人也不会相信。 慕子封脸色阴沉,心里莫名的不悦气来,特别是在听到华千歌的那句跟自己已经解除了婚约。 虽然这解除婚约的事情是自己亲口同意的,但是却是没有广而告之,也只有一些朝中大臣才会略有耳闻,但是也从未求证过。 现在从华千歌的嘴里亲口说出,慕子封心里竟然很是别扭,特别是在看到她说这些话时,脸上竟然一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他更是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 “华千歌,你别在信口雌黄!” “你以为你说的这些话能糊弄到所有人吗?” 安宁公主本就对华千歌厌恶至极,哪里肯看到她被洗清形象。 “各位,华千歌其实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爱慕我皇兄无果,便暗自勾引当今的摄政王,我皇叔同情她,屡次关照她,但是她却是变本加厉,如今我皇叔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所以断绝了与她的往来,因此,她又不要脸回来勾引我皇兄!” “这种女人,心肠歹毒,在丞相府里,仗着大小姐的身份,对二小姐之来喝去!” 安宁公主一气呵成,将华千歌的罪行一一道出。 语毕,一片哗然。 但是却是无人再敢随意议论了,这安宁公主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众人也是有自己的思考,相比安宁公主所指责,华千歌之前反驳华雪儿的话却是更有说服力。 连空气都陷入了僵硬,几人脸上的神情却是各种各样的。 最开心的要数华雪儿了,她本想太子出声为自己说一句话的,但是没有想到安宁公主竟然会帮自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华雪儿挑衅看了一眼华千歌,看来华千歌得罪的人太多了,连安宁公主都要这样厌恶她! 太子听见安宁的一通指责,心情却是有些复杂,似乎是对安宁地自作主张有些不满。 虽然从某些程度上来说,他也是不喜华千歌的,但是华千歌的品性却是没有差到这种程度。 要不然,当初他请求父皇下旨解除婚约时,父皇就不会一直犹豫不决。 但是安宁公主是自己的妹妹,是皇室的公主,既然她那样说了,那就是不争的事实,自己断然不会为了华千歌而去驳了安宁公主的面子。 于是接下来,众人便听到沉默了许久的太子殿下很是痛恨地看着华千歌,“华千歌,你越来越让本太子失望了。” 太子的这句失望在大家的心里都惊起了不少浪花,太子的意思是承认了华千歌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华千歌眼里怒色满满,但是很快却是抬眸冷笑,“千歌以为太子殿下会明辨是非,却是没有想到……” 华千歌突然停下,然后幽深的眸子在三人的身上扫过,“没想到不过是一丘之貉!” “为了污蔑我一个弱女子,竟然不惜联合捏造是非!” 华千歌这话一出口,就有人倒抽一口凉气,然后纷纷瞪大了双目! 第五十章 公然维护 不可思议地看着华千歌,那女子不卑不亢,眼神坚定,从未有退缩的意思! “华千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辱骂太子!你是嫌自己的命太久了吗!” 安宁公主出声质问,在场的人其实都知道华千歌这是胆大包天,但是除了安宁公主,却是没有人敢这样光明正大的指责。 一来是不敢,因为身份卑微,二来是看清了这局势,不想趟这趟浑水! “姐姐,你怎么可以指责太子殿下,就算你是气急了,也不能这般糊涂呀!” 关键时刻,华雪儿自然会抓住机会落井下石,以在太子面前博得好感! 慕子封显然也是没有预料到华千歌竟然如此胆大,这公然辱骂朝廷命官都是要受二十大板子的,但不尊的人若是当今太子,无疑就是冲撞了未来的圣上了,这直接掉脑袋也不为过呀! 毕竟天家的威严不得任何人挑衅! 慕子封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女子,想到因此掉脑袋,便有些不忍,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华千歌,本太子念在丞相大人多年来为国分忧,便给你一次认错的机会,只要你跟本太子道歉认错,这事便这么了了。” “皇兄,你怎么……” “安宁!” 安宁公主明显不满,想要说什么,却是被慕子封一个眼神给制止,于是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华千歌! 华雪儿没想到太子竟然还给华千歌台阶下,顿生不满,但是连安宁公主都没办法,自己便也不敢贸然开口。 慕子封这时候在装好人,虽然不知道他的动机是什么,但是华千歌对此却是嗤之以鼻! 华千歌勾起唇角,泛着一抹轻嘲笑。 虽然她还什么都没说,但是慕子封却是捕捉到了她对自己的不屑! 慕子封只感觉一盆冷水从自己的身上浇了下来! 心里瞬间就挑起了满腔的怒火! 好你个华千歌,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太子都给了你台阶,你竟然是这种态度! 慕子封满满的怨气,正准备要开口改变主意,却是听到瞥到两个身影进来了漫步人间。 慕子封的身形一顿,目光看向了来人,然后福下身,“子封见过皇叔。” 安宁公主反应过来,也随之唤了声皇叔。 “安宁给皇叔问安。” 围观者这会只觉得一切都有些玄幻了,这先是太子跟安宁公主,这会竟然是传闻中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了,众人只觉得额头直冒冷汗,不敢多动一下。 “参见摄政王,王爷千岁!” 当今摄政王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对他不敬。 “都起来吧。” 慕北寒说完,却是在众人惊讶地目光下走到了华千歌身边。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慕北寒锐利的眸子一沉,犀利的眼神看向了慕子封,“太子殿下是否未曾将本王的话放在眼里?” 慕北寒突如其来的指责让围观者都很是不解,连带安宁公主都愣住了,但是当事人太子却是知道这位让他有些敬畏的皇叔是什么意思。 “子封不敢。”除此之外,慕子封感觉也说不出啥来了,他低着头,像是在等慕北寒的吩咐。 慕北寒低首浅笑,只是那笑容让人有些瘆得慌。 “太子嘴上说着不敢,实际上却是胆大的很呢!” 慕北寒怒道,话一开口,周身的气氛都冷冽下来! “你与华千歌早就解除了婚约,如今她可是本王的未来王妃,也就是你未来的皇婶婶!” “但是你今天只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污蔑她的!” “如此德性!你配得上这太子之位吗!” 在场如雷霆大惊!人人惶恐! 就连华千歌也感觉到了这个男人从未有过的怒意! 那种与生俱来的威严压迫的所有人都心惊肉跳,忐忑不安! 这会大伙知道的信息实在是都来不及消化了! 这摄政王的意思是华千歌的确是已经跟太子殿下解除婚约了,但是现在又跟自己定了婚约,是未来的摄政王妃! 换句话来说,华千歌跟太子殿下的关系就是从未婚妻变成了皇婶! 众人心里可是百般滋味,看着华千歌的眼神都是各色各样! 这到底是什么奇女子呀! 先是从小就跟太子有了婚约,这随后又突然成了摄政王的王妃! 无论是嫁给了两个男人中的哪个男人都足够这帝都的女子羡慕不已。 “皇叔,子封绝对不敢冒犯皇婶,还……” “混账!” 慕北寒没有给慕子封开口的机会,似乎他此时说的的任何话都是多余的,甚至让人极其不喜。 慕子封脸色瞬间就煞白了,此刻除了对慕北寒的敬畏,更多的是耻辱感! 他可是堂堂的天辰太子!谁对他不是恭恭敬敬的,而现在,却是因为华千歌被皇叔当众责骂! 这会慕子封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回过头来越想今天的事情越不对劲。 安宁讨厌华千歌,所以才会处处挤兑。 而华雪儿从头到尾没有直说一句华千歌的坏话,但是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王错误的方向引导,导致自己多华千歌越来越厌恶! 慕子封怒瞪了一眼华雪儿,然而华雪儿这会心里慌的很,只顾着低头看地上。 华雪儿这会真是后悔了,早知道自己今日就不该来这里了,说到底还是那支白玉发簪惹的祸。 华千歌站在一旁,感受到来自男人的震怒,一时之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这不是慕北寒第一次维护自己,但是却是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甚至不惜下了慕子封的面子! 那可是当今太子,除了宫里的那两位,恐怕也只有慕北寒敢这样做了! 只是,这样做的后果却是让人担忧的。 公然教训当今太子,那就是没将皇上看在眼里,跌的也是皇上的面子。 华千歌眼里终究是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然后情不自禁地拉了下慕北寒的衣袖。 “王爷,今日这事相比太子殿下也不是故意的。” “王爷不必太介意。” 华千歌一开口,有人偷偷地瞥了一眼华千歌。 这华家大小姐可真的是让人意外呀,这自己被欺负,现在竟然还给欺负自己的人求情! 也不知道是真的菩萨心肠,还是傻。 “皇叔,我跟皇兄今日也是意外在这里碰到了华……碰到了皇婶。” “是我看中了这里的首饰,所以才非要拉着皇兄来给安宁买的,这也是我误会了皇婶,跟皇兄没有任何关系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安宁这会不得不站出来,任谁都听得出来她是故意将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这便是身为公主的理智,安宁公主虽然平时刁钻任性,但是关键时刻却是分地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安宁公主其实很清楚,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不仅因为自己的爹是万人之上的皇上,还因为自己有一个是皇后的娘,一个身为太子的兄长。 而皇后因为母凭子贵,所以风头盖过六宫。 所以,只有慕子封稳坐太子之位,成为日后的皇上,她安宁公主才会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辰国公主! “皇叔,您惩罚安宁吧,是安宁跟皇婶之间有了矛盾,皇兄不过是关心我。” “皇婶,对不起,是安宁的错。” “对不起,让皇婶受委屈了!” 华千歌这会却是不由得多打量了一眼安宁公主,倒是没想到她为了慕子封愿意低声下气地跟自己道歉。 既然安宁这样道歉了,华千歌自然也不会将事情闹大,另外,她也要为慕北寒考虑一下的。 “既然是个误会,那就无需道歉了。” 华千歌说完又抬头看向一旁的慕北寒,“王爷,这事情都不过是女儿家的琐碎事情,王爷就不要怪罪任何人。” 有华千歌跟安宁公主二人轮番劝说,慕北寒淡淡地看了一眼慕子封,然后挥了下衣袖,“下不为例,你是天辰的太子,不比常人,一言一行都要谨慎!” 慕北寒说完,慕子封便谦卑地接作了一揖,“谢皇叔,子封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事情到了这一步便是差不多结束了,那些围观的人也都识趣地悄悄离开了漫步人间。 安宁公主跟太子殿下也离开了,剩下的就只有还没反应过来的华雪儿。 她不甘心但却没办法,如今华千歌身边有了摄政王,就相当是身边有了个靠山,再者这靠山还是一般人。 华雪儿低着头,想要偷偷地猫走,不被二人注意。 但是华千歌顾忌到了慕子封的面子,并不代表她就会不计较华雪儿对自己的污蔑。 就在华雪儿刚迈开脚步就要离开的时候,华千歌却是向暗香使了一个眼神。 暗香是二哥机智的丫头,很开就领会到了自家小姐的意思。 “二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暗香可以提高了声音,所以华雪儿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华雪儿先是下意识的一惊,然后就是气愤,狠狠地瞪了一眼暗香! “时间也不早了,我自然是要回府了。” 华雪儿还装作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就想转身再次离开! 第五十一章 戏精 华千歌挑起眉,却是先华雪儿一步,拦住了华雪儿的去路,“怎么?方才不是说的挺带劲吗?这会王爷也在,你不如亲口在王爷面前解释一下我是哪里水性杨花,因为太子而厌恶你了吧?” 华千歌是个不怕事多的,明明方才那些话在别人看来时很难以启齿的,特别还是自己说出口的。 但是这会从华千歌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很不一样了,仿佛还多了几分自我调侃的味道。 华雪儿听到华千歌的话,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都咬掉! 早知道今日就不该跟华千歌杠上了,真是中邪了! “姐姐,你这是什么话,我方才哪里有说这些话来了?” “王爷还在这里呢,你可不能说些子虚乌有的话!” 华雪儿虽然心里忐忑不安,但是此时却是强装镇定,脸上甚至还带着些笑意。 若是不知情的人,咋一听真的会觉得华雪儿是很无辜的。 华千歌也不着急,反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慕北寒,突然就撒娇着开口道,“王爷,您看着办吧,反正我这身污水是洗脱不了!” “水性杨花,风行败坏,朝三暮四,善妒……这女子不该有的毛病我全都有了!” “我这样的女子呀,是绝对配不上王爷的!” 华千歌一边添油加醋地说着,一边假装抽泣,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心里却是觉得莫名的爽快!这其中不知道有多少话是自己乱加上去的,果然戏精会上瘾! 只是周围的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华雪儿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她什么时候说过华千歌这些话来了? “你胡说,我没有这样说你!” 华雪儿虽然不知道华千歌是想干嘛,但是这些自己没说过的话是不会承认的。 “我又没说你!你心虚了?” 华千歌突然质问,华雪儿一顿,哑口无言! 待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这是被华千歌下套了,顿时脸色难看至极,更多的是愤怒! 华千歌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诓骗我! 华雪儿看着华千歌的眼神凶狠,若不是碍于摄政王在这里,她早就给她一耳光了! 华千歌看到华雪儿的怒意,没有不满,反而是露出挑衅的眼神! 既然她平日里喜欢装,那自己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谁脸皮厚,看谁更白莲花! “王爷,你要为我做主呀!” 若是慕北寒没有明白华千歌一开始的意思,那这会华千歌软糯地求自己做主时却是表示的很明显了。 这个女人,真是千奇百怪,让人捉摸不透! “本王自然会为你做主的!” 慕北寒说完便转向已经错愕的华雪儿,“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何罪?” 慕北寒这一开口就是问罪,可谓是让华雪儿有苦说不出! 华雪儿惊慌失措地摇着头,“王爷,臣女冤枉呀,臣女……” “大胆!当着本王的面还说自己冤枉!难道千歌会骗本王不成!” 慕北寒义正言辞,这话让华雪儿瑟瑟发抖,马上就跪下来了。 而慕北寒身边的华千歌在听到男人的那句话,却是莫名的心虚起来,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慕北寒自然是将这一切看得清楚的,华千歌说的真假他也分辨的清楚。 只是,一向很有原则的自己,这次却是配合华千歌,好似只要她高兴就好。 华千歌未曾发觉到这一点,只是一旁的朔风可谓是目瞪口呆了! 朔风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下手太重,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然后不得不正眼看了一眼自家王爷,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假的。 暗香自然也没有想到自家小姐会突然来这么一出,心里震惊后,又是得意。 看这样,华雪儿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小姐了! 最可怜的还是华雪儿,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可是慕北寒不发话,她连头都不敢抬! “王爷,臣女……臣女没有……” “嗯?”华雪儿还没说完,慕北寒就冷不丁地冷哼了声,华雪儿便吓得将为自己解释的话吞下去了! “你没有什么?”慕北寒又开口问道,这问的语气就是带着几分内涵了。 华雪儿一颗心悬的七上八下,这会啥都不敢解释了,只是一味地摇头。 相比华雪儿这会的狼狈,华千歌则是优哉游哉。 “本王今日看在千歌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了,但是如若有下一次,本王定不会轻易放过你!” 慕北寒冷冷地开口,语气里的警告却是十分明显。 华雪儿闻言,心里突然就松了口气,忙不迭地点头应下,“臣女明白,臣女一定谨记王爷的话!” 华雪儿说完在慕北寒的应允下,灰溜溜地离开漫步人间。 华千歌看着她那逃也似的背影,不禁好笑地勾起唇角,这个女人,欺软怕硬! 却不知那勾起嘴角得意的小模样完全被身旁的慕北寒看在了眼里。 “很开心?” 直到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华千歌才回过神来,她看向慕北寒,却是猝不及防地同他眼神撞在了一起。 那深邃的眸子里如同黑夜一般,让华千歌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 华千歌看着他,然后心虚地将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王爷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一旁的如烟跟暗香很是识相地悄悄离开。 而朔风也默默地走出了漫步人间,在外头的角落里等着。 慕北寒略略一皱眉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华千歌并没有察觉到。 “三日后,可有时间?” 慕北寒并没有回答华千歌的话,却是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三日后?”华千歌先是一愣,然后突然想到三日后是天辰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 “狩猎大会?王爷是准备带我去?” 华千歌记得往年的狩猎大会,大臣们都会携带家属前去,但是自己却是从未去过,每次都是看着华瞻带着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华雪儿去,自己只能在门后偷偷地看着。 而华雪儿每次回来,都会跟自己炫耀,讲在狩猎场上有趣的见闻,哪家的少爷夺得的魁首,又是哪家小姐骑马时候英姿飒爽,被夸靖国不让须眉。 华千歌每每心里都是格外的羡慕,但是自己却是从未亲眼见过。 华千歌听到慕北寒提及这事情,华千歌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一紧,甚至说不上来这是原主的感受还是自己的。 慕北寒见华千歌有些不太对劲,便开口道,“你若是不想去,也无妨。” 华千歌却是马上摇头,“当然想去,只是想起以前每次狩猎大会时候,父亲都是带华雪儿,而我没有机会去。” 华千歌眼里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忧伤,但是说出来的语气却是很释怀。 慕北寒神色微愣,“三日后,本王来接你一同前去狩猎场。” “谢王爷。”华千歌咧开嘴,眼角蔓延着满满的笑。 “你我不必谈谢,本王倒是希望你像方才那样,懂得利用本王。” 慕北寒一说完,华千歌就顿住了,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利用? 华千歌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她不否认自己刚才是利用了慕北寒。 但是这会从慕北寒的嘴里听到这两个字时,心里才有些堵得慌! 可慕北寒的脸色却是没有任何异样,他竟然还愿意被自己这样利用! 华千歌心里忽然就如同波涛汹涌,甚至有些不敢去想! 一但是转念一想,华千歌又打消刚刚自己那个可怕的猜测! 那可是摄政王慕北寒,他怎么会对自己有意,他们之间之前就挑明了。只是各取所需。 何况慕北寒的心里还有宫里的那位,相比之下,自己可能就是他拿来遮掩真相的。 华千歌在心里一番挣扎,最后归于了平静。 “王爷真是入戏太深了,千歌都差点被王爷感动了。” 华千歌突然失笑,然后走到一旁,拿起一根发簪,煞有其事地看起来。 慕北寒在原地愣了会,然后眼里闪过了一抹复杂。 “喜欢吗?” 慕北寒走近她,也看向了华千歌手里的那根发簪。 这跟玉簪浑身通透,虽然也是一根白玉发簪,但是玉的质地上乘,此外,发簪的雕刻也是别具一格,虽然复杂却是极其大方好看。 “还行。” 华千歌听见慕北寒的话,不经意地点点头,也看不出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喜欢就买下,本王送你。” 慕北寒说完就从华千歌的手里拿下只发簪。然后在华千歌还没反应过来就插进她额发髻。 “还不错。” 华千歌心里一时不知什么滋味,这只玉簪其实是出自自己之手,但是却是她极其喜欢的,在漫步人间已经供了几天了,但是因为价格定的太高,而让众多看上的小姐望而止步。 “不用了,王爷这只发簪太贵重了。” 华千歌说着就要伸手将那支发簪拿下来,但是却被慕北寒制止了。 “你日后是要嫁给本王的,这就算是本王赠你的定情信物。” 那句定情信物如同一道惊雷,在华千歌脑袋里炸开! “定情信物?” 第五十二章 阴谋 这天辰的确是有一个习俗,男女在成亲之前,要交换定情信物,表示二人会相伴终身,一生相爱相守。 华千歌只觉得自己头上的那根发簪很是沉重,让她一时都想不到该说什么来应对面前的男人。 而慕北寒好像已经看透了华千歌的心思,只听他淡淡地开口,“你就跟本王绣一香囊吧。” 将香囊当做她给他的定情信物/ 华千歌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这会又极其复杂,慕北寒这是什么意思? “华千歌,本王娶你,并不是各取所需,本王觉得你跟别的女子不同,本王希望日后的生活都会有你。” “过了今日,恐怕这帝都都会知晓你跟太子早已经取消了婚约,而是未来的摄政王妃了。” “这辈子,你怕是都逃不了。” 这突如其来的袒露心声让华千歌再次怔住,片刻后,才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王爷应该知道,我不是王爷良配。” 其实华千歌想说的是自己配不上慕北寒,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天辰摄政王。 慕北寒虽然不是很了解华千歌,但是这会却是听得出她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有些不解,还有些意外。 慕北寒知道这帝都想要嫁给自己的女子不计其数,甚至有些平民百姓家的女子都希望能攀上高枝。 她们一心想要嫁给自己,成为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妃,想要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从未有几人想过自己配不配。 这世上总是有太多忘记了自身,而是把目光都放在了别人身上。 而这一刻在华千歌的嘴里听到这意思,慕北寒很是意外,不由得又暗自打量了几眼华千歌。 这个女子似乎自己从未看透过,甚至慕北寒猜不透她真的想要的是什么。 堂堂丞相府小姐过得狼狈,没有一般世家小姐的貌美如花,一颗心思倒是七窍玲珑。 “为何会觉自己不是本王的良配?” 突然,这心里的疑惑就不知不觉问出口了。 华千歌一愣,她其实还不是很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她看来答案太明显了。 换句话来说,这随便拉一个人出来都会认为华如额配不上慕北寒。 所谓的原因,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 其实华如额有时候自己也会怀疑自己,为何会是一个这样不忍直视的胖子。 她曾尝试过减肥,但是发现哪怕自己克制饮食,一直运动,都无济于事,华千歌甚至都怀疑过自己这不是一般的肥胖,而是中毒! “王爷,您心里清楚的,何必还问我呢。” 华千歌说着将头上的那根簪子拿看下来,然后在慕北寒复杂的目光下将簪子放回了原处。 “王爷,三日后再见。” 华如额歌说完便身离去,留下慕北寒一人在原地。 华千歌离开后,朔风便从外头进来,正好看到自家主子伸手拿起一根发簪。 还没等朔风开口,慕北寒就淡淡地吩咐,“将银子留下。” 慕北寒说完,就将那根发簪放进自己的胸前衣裳里。 朔风没有明白自己主子的意思,但是在看到那支发簪的标价时还是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千两?这到底是什么店!竟然有如此贵的首饰! 虽然震惊不解,但是朔风还是在临走前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一千两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待人都离开后,如烟才从后院出来,那几位大人物都离开了,心里终于松口气。 眼神不经意扫过,却是被桌子上的银票吸引。 如烟拿起那张银票,待看到那是一千两时候,猛地一惊! 锦绣正好过来,在看到如烟手上的银票时也惊呆了,下意识地开口问道,“如烟,这是哪件首饰卖掉了,琉璃梳还是流连簪呀?” 如烟这才愣愣地查看了一遍店里贵重的首饰,最后在看到流连簪的地方停住,哪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是流连簪。” ‘小姐的那支发簪?’ “是的。”“但是这发簪被拿走了,只留下了一千两。” 如烟心里有猜测,但是不敢想,毕竟那位爷并不是一般人。 锦绣将一千两的银票拿到自己手里,然后翻看了一眼,最后在看到银票一角时却是愣了下。 “如烟,这好像是官家的银票。” 锦绣之前在世家当过绣娘,所以是知道这天辰的官银跟民银都是有区别的,这张银票上可是盖有官府的戳印。 如烟心里咯噔一下,看来就是自己猜想的那样,是摄政王拿走了那支流连簪。 那按照王爷今日那般对小姐的维护,这发簪想必就是送给小姐的! 如烟这般想着,心里自是开心的。但是转念一想,这王爷还付了一千两银票,莫不是还不知道这漫步人间的老板是小姐? 如烟突然咬住嘴唇,有些心慌,这王爷花了一千两买了小姐得发簪再送给小姐…… 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华如额回到府后,刚一进府,就听到了一阵哭哭啼啼的声音。 “娘,怎么办,我不要这样,你今日是不在,没有看到那个小贱人是多么得意,尾巴恨不得都翘到天上去了!” “她就是仗着摄政王,所以才敢这么嚣张的!娘,我不要这样被她压的死死的!” 一听便知道是华雪儿在跟叶夫人抱怨,一哭二闹的样子让华如额懒得多看一眼,而是不动神色地向梧桐苑走去。 叶夫人听到华雪儿的话后,心里纵然是有气的,但是她比华雪儿要理智的多。 这段时间,因为那个小贱人,她们母女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如今看来,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要不然华千歌不知道还要折腾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这个家里恐怕都没有自己的位置了。 “雪儿,你别着急,娘来想想办法。” 叶夫人一边安抚着华雪儿,一边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对付华千歌! “娘,你快想想办法,我一刻也忍受不了了,我讨厌死了那个贱人!” 华雪儿如今是只要想到华千歌,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是情绪,漫天的恨意! 叶夫人看到华雪儿这样暴躁,又担心又心疼,忙拉着她的手,“雪儿,乖,听娘的话,不要气坏了身子。” “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爹竟然还重视起来那个死丫头了!所以你千万不能在你爹面前露出这样的情绪。” 叶夫人提醒着,华雪儿虽然不满,但是这段时间府里的下人对华千歌态度的转变,她都看在了眼里。 深吸了一口气,等情绪慢慢平稳了下来,华雪儿才点头应下,“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娘,你一定要尽快想办法!我再也不想看到她了!” 华雪儿狠狠地说道,这句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却是让叶夫人,眸光一闪! 叶夫人突然一喜,“雪儿,娘有办法了!” 华雪儿闻言迫不及待看向叶夫人,追问道,“娘,你快说说,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叶夫人谨慎地看了一眼周围,在确定无人后,凑到华雪儿的耳边嘀咕…… 片刻后,华雪儿脸上瞬间就被欣喜代替,她眼里闪过得意。 “娘,就按你说的办。” “放心,雪儿,待这事情办完,华府就只有你这一位小姐了!”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叶夫人眼里露出一抹阴险的气息。 而此时梧桐苑里的华千歌不知道的是在等待自己的是一个多么卑劣的阴谋。 次日帝都第一酒馆,一女子戴着面纱,在酒馆外看了一眼后,就走进去…… 慕子封与一紫袍男子片刻后一起进了酒馆。 “殿下今日怎么愁眉苦脸,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说话的紫袍男子是当今皇后的侄子,韩菲儿的哥哥韩文清。 慕子封将手里的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酒杯重重地被搁在桌子上! 韩文清不由得眼睛一跳,被慕子封这突如其来的暴躁吓愣住了。 慕子封眼里是越来越烦躁,晦暗如深的眸子沉下。 “皇叔为什么会看上华千歌那女人?” 慕子封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丑陋不堪,一无是处,仅是这帝都比华千歌优秀的女子就不计其数。 自己对华千歌都是避之不及,为何皇叔会对那个女人刮目相看! 听到慕子封的话,韩文清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是为昨日的事情耿耿于怀。 虽然昨日他并不在,但是自己的妹妹韩菲儿却是从安宁公主那里听到了这事,回去后便同他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不说这当事人是太子殿下吧,哪怕是一般的男子,都会受不了华千歌那样子的女人。 可是偏偏,这让人瞧不上的女人竟然被堂堂天辰的摄政王给看上了,还成了太子的皇婶。 让太子殿下恭恭敬敬地称呼她,还给她行礼,这简直就是让人难以想象。 “殿下,这华千歌果真不是一般的女子,这城府恐怕一般人都比不上呢。 韩文清若有所思,心里面对华千歌的印象也是很不友好。 慕子封沉着脸,不置可否。 只是越想越烦躁,这个女人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皇叔这般维护她! 第五十三章 追野男人? 慕子封站起身,从雅间的窗户向下看,突然目光一滞! 楼下那角落处正有一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长相,但是慕子封却是紧紧地盯着她! 那肥胖的身材,这帝都除了华千歌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何况她那发髻上戴着的一只金钗让慕子封更确定那人就是华千歌! 那只金钗贵重不说,最重要的是当年皇后娘娘特地赏给卫夫人的。 虽然自己当时年幼,但是却是记得那金钗的样子。 慕子封眼里闪过了一抹疑惑,华千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同桌的男人又是谁? 二人看起来很是熟悉,看不清华千歌面纱下的神情,但是却从她对面的男人脸上看到些许高兴。 慕子封顿住的样子让韩文清也好奇起来,他走到太子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便捕捉到角落一桌的二人,瞬间也愣住了。 “殿下,这人是?” 韩文清有些惊讶,甚至不敢说出华千歌的名字。 毕竟方才太子对华千歌的反感他是看在眼里的。 慕子封眯起眸子,然后突然转身下楼。 韩文清看着太子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然后便跟了上去。 “殿下,等等我。” 而这会那角落里的二人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反而一如既往地有说有笑。 直到慕子封二人突然出现。 “二位?”男子先是一愣,然后开口问道。 慕子封没有搭理他,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华千歌,看到她很明显呆滞了下,心里不禁很是厌恶。 “你在这做什么?” 慕子封一边问,一边冷冷地打量一旁的男子。 “二位,我们不认识你,请不要打扰我跟华小姐的约会。” 只见那男子突然站起身,然后对于慕子封的出现表示了很不满意。 慕子封听到那句华小姐,心里很是鄙视。 “华千歌,你胆子真大!竟然敢背着我皇叔……!” 慕子封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是在场的人都懂。 华千歌还是没有说话,那男子却是表现出很震惊。 “你说什么?她背着谁?” 男子声音有些哆嗦,这称呼中带皇的字,那就是皇室中人呀! “哼!华千歌,怎么有胆子在外面勾三搭四,水性杨花,不敢承认了!” 华千歌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看起来很是惊慌失措。 韩文清这会也是咋舌,这华千歌简直是让人发指! “她是华家小姐,是摄政王的未来王妃!” 那男人一听,顿时脸色煞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拼命地摇头,大呼道,“华千歌!你竟然是华千歌!” 这一声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众人只听那男子指着一女子痛心疾首。 “华千歌!你这个骗子!水性杨花的女人,你骗我你只是寻常百姓家女儿,骗我感情,我不嫌弃你身材肥胖,觉得你心地善良,却是没有想到……” “我看错了你!” “从此以后,我们二人恩断义绝!” 男子说着竟然就掩面离开! 紧接着,竟然就看到那女子狼狈地跟着跑出去!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是知道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呀! 这华千歌竟然在外头勾三搭四,昨日才听说在漫步人间,摄政王为了维护她训斥了太子呢。 怎么今日,就目睹了他跟别的男人幽会呢! 而且听那男人语气,并不知道那就是华千歌,这难不成华千歌看上了那男子,还故意隐瞒自己身份。 可是这终究还是暴露了,这不仅是丢了丞相府的脸,也是让摄政王颜面无存呀! “殿下,这事情……” “这华千歌实在是……” 韩文清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个女人了! “哼!她倒是情真意切,还去追那个野男人了!” “真是愚蠢的女人!” 太子冷哼一声,然后离开了第一酒馆。 “这华家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她竟然还奔着那男人跑了?” “啧啧,这女人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呀!” “摄政王可是这天辰最为英俊的男子,身份高贵,哪里都是上上乘,这华千歌不珍惜,竟然还看上了那野男人!” …… 流言蜚语不绝于耳。 不过是半天功夫,这华家小姐背着摄政王在第一酒馆幽会情郎的消息就被传得人尽皆知了。 而慕子封这一出酒馆就是直奔摄政王府。 这般丑陋不堪,品性败露的女子怎么能嫁到皇家,这简直就是天理不容! 只是慕子封没有想到的是,当自己义愤填膺地告诉皇叔时,对方竟然连头都没抬。 “皇叔,是子封亲眼所见,华千歌在第一酒馆与男子私会,她不仅瞒着自己华家小姐的身份,还背着皇叔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实在是有违人德。” 慕子封气极,但是对面的慕北寒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品着手里的茶。 “皇叔,那华千歌实在是……” 慕子封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是看到面前的男人突然就抬起眸子,眼神里没有女丝毫情绪,甚至还有一些冷漠。 “说完了吗?” “若是太子只是想来告诉本王这事,那就可以到此为止了。” 听到慕北寒的话,慕子封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看慕北寒似乎不像是在开玩笑,便无奈地行礼告别,离开了王府。 既然皇叔这般不信任自己,那他何必再多说。 昨日在漫步人间,皇叔当作那么多人的面维护华千歌,甚至宣布华千歌是未来的摄政王妃,恐怕现在整个帝都都知道了。 这华千歌给堂堂摄政王戴绿帽子,这罪责已经是洗脱不了了。 慕子封离开后,慕北寒脸色就突然阴沉了下来,手里的那盏茶杯他猛地摔碎在地上,茶渍溅湿了白色的长袍,在衣角留下了污渍。 “王爷,属下去查,或许……” “不用!” 朔风原本要踏出去的脚步又不得不收回来。 低着头,虽然看不清自家王爷的神情,但是仍能知道他此刻很是生气。 朔风心里不禁有些无奈,对于华千歌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这华千歌实在是太不把王爷放在眼里了,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将王爷的脸都丢尽了! 慕北寒眼里尽显复杂,他不禁想起昨日自己送发簪给华千歌时的情景。 难怪她会拒绝,原来是有了心上人! 慕北寒愤怒,失望,对于华千歌也是瞬间失了耐心! “王爷,会不会是误会,太子殿下对华小姐有意见,这是明摆的。” 朔风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话说不清自己是拿来安慰主子的,还是因为自己不相信华千歌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慕北寒听到误会二字,却是露出冷笑,这话若是换个人告诉自己,那也许真的是误会。 但是慕子封不会,纵然他再讨厌华千歌,他也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来陷害华千歌。 而且这次是慕子封亲眼所见,就算是他说的是假的,那也还有别人目睹了。 有生来第一次,慕北寒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备马,去丞相府!” 慕北寒吩咐道,不论这期间是否真的有误会,他都要去找那个女人问清楚! 半个时辰后,摄政王的马车在丞相府外停下,与此同时,从相反方向到的另外一辆马车也停下。 华千歌从漫步人间回来,刚下马车,便看到了慕北寒。 “千歌见过王爷,王爷怎么来了?” 华千歌疑惑道,心想若是自己回来晚点,这就见不到他了。 一旁的朔风听到华千歌这样问,竟有些懵,不由得认真观察华千歌,看她脸上的表情是真是假。 但是华千歌却是没有露出任何伪装的表情,好像真的是不知道慕北寒来的原因。 慕北寒脸色凝重,一双冰冷的眸子从华千歌身上扫过,但是却没有回答华千歌的话。 华千歌这会有不解,自己昨日跟慕北寒约的是狩猎大会见,怎么这会他突然出现,还有些反常。 “王爷怎么了?”华千歌再次出声问道。 慕北寒目光从华千歌的脸上收回来,开口问道,“去哪里了?” 华千歌微微皱眉,随意地回答,“随便出去逛逛而已。” 没有慕北寒交待自己去漫步人间,只是不想让人过早知道自己跟漫步人间的关系。 可是慕北寒在听到华千歌的敷衍后,却是轻嗤,“华千歌,你在骗本王。” 华千歌心里咯噔一下,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听到慕北寒又开口质问道,“你将本王的维护当做自己为所欲为的依仗了吗?” “为所欲为?” 华千歌突然就乐了,反问道,“难道我去哪里,做什么,都要滴水不漏地向王爷禀报吗?” 华千歌没有错过慕北寒眼里的嘲讽。 心里没有难过,更多的是失望。 “王爷昨日与我说的情真意切,如今看来不过是忽悠人,随口一说,还好我没有当真。“ 华千歌说这话的时候,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成拳头。 这一刻,她不想去告诉任何人,她身上带着昨晚连夜缝制的香囊。 今日去漫步人间也是为了寻一味好闻的香料放在香囊里。 却是没有想到…… 第五十四章 流言 呵呵,还是自己太愚蠢。 慕北寒与一般的世家少爷又有何区别,对于自己不过是一时的新鲜。 慕北寒盯着华千歌,眼里蹦发出来的怒意越来越旺盛。 他看到华千歌眼里的那抹不屑一顾! “华千歌,本王是堂堂天辰的摄政王,你可知道你对本王该是何态度?” 那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华千歌并不意外,她扬起头,没有任何的妥协。 “臣女知道您是王爷,身份珍贵,而臣女不过是府里弃女,不值一提。” “王爷好比珍珠,而臣女不过草芥。” 华千歌说完又往后退了一步,好像是生怕自己与面前的男人距离太近,污染了他。 “好样的!华千歌!” “今日才露出真面目,你果然让本王刮目相看!” 慕北寒气得脸色铁青,他没有想到,华千歌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她竟然就这么洒脱地承认了! “王爷,若是没事,臣女小行回府。” “王爷自便。” 华千歌说完,见慕北寒没有任何反应,便直接转身进了府。 暗香跟在华千歌身后,一时不知所措。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小姐昨夜缝制香囊到深夜,今日一早就去了漫步人间寻合适的香料,还请教红袖缝制的手法。 暗香问过自家小姐,知道这香囊是送给王爷的。 这会,心里却是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可是自己又不能为小姐说上话。 慕北寒看着华千歌那头也不回的背影,瞬间心乱如麻。 不过是一个女人!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 慕北寒将自己的心沉下来,许久之后,才想到自己在乎不过是这位卫夫人的嘱托。 只是卫夫人恐怕要失望了…… 华千歌回到梧桐苑,情绪低伏。 所有的一切好像就是在弹指一挥间发生了变化。 “小姐,您要不要……” 暗香小心翼翼地开口,但是却是看到华千歌向她摆了摆手。 “出去吧,让我静静。” 暗香沉默,随后掩上门离去。 华千歌将那藏蓝色香囊拿出来,一阵好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只是这会,看着这个自己精心准备的香囊觉得有些讽刺。 昨日她虽然拒绝了慕北寒的那支发簪,但是却是记下了他的话,甚至在回来后就决定要绣一个香囊赠予他。 他说娶自己并非各取所需,所以自己就试着去相信。 如今看来,男人的柔情不过是镜花水月,昙花一现罢了。 华千歌黯然神伤,想到之前跟慕北寒经历的一切,只觉得越来越失落。 他救过自己,公然维护自己,华千歌知道,若没有慕北寒,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早就掉了。 只是今日他的那番话,莫名其妙的怒意实在让华千歌无法接受。 这一夜,华千歌彻夜难眠。 而摄政王府的书房,灯火通明。 直到次日,华千歌看见了许久未曾见到的华瞻。 华瞻脸色阴沉,看起来十分不悦。 “昨日你可是去了第一酒馆了?” 华瞻直接开口问道,华千歌先是一愣,然后看向华瞻,“没有。” “那为何外面现在都在传华家大小姐背着摄政王在第一酒馆私会男人?” 华瞻几乎是暴跳如雷,但是华千歌却是看出来华瞻已经在隐忍自己的怒意了。 若是之前,怕是早就不分青红皂白训斥自己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我没有去过第一酒馆。” 华千歌皱起眉,心生疑惑,突然又想到昨日慕北寒问自己去过哪里。 眼皮猛地一跳,华千歌后知后觉,难道外面真的有传自己的流言蜚语了,所以慕北寒反常是因为听到了那传言。 华千歌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华瞻打量了华千歌一眼,“现在外面都在传,说你勾三搭四,昨日跟一男人约会,被太子殿下碰见,后来那男子才知道被你所骗,他之前并不知道你是华千歌,那男人离开后,你也跟着追出去了!” 华瞻说完,又气得叹了口气,自己说这些干嘛呀!这事情还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的吗! 华千歌终于是明白了,自己这是被人陷害了。 而且还是有人伪装成自己了! “太子殿下是亲眼看见了我吗?” 华千歌问道,只是这问题让华瞻更是不解,“你自己干的事情不知道吗?你就是要气死我!想要把这个华府都给拖垮!” 华瞻气得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自己这段时间对这个女儿是心怀愧疚的,所以想去弥补。 但是现在却是发生了这件事,实在是让他手足无措! 难怪今日去上早朝,有人总是用怪异的眼神看自己! 这张老脸是丢尽了! “那人不是我!我没有去过那间酒馆!” 华千歌坚定地开口,略提高的声音好似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华瞻愣了下,然后探究华千歌的眼神,但还是有些怀疑,“你说的是真的?有人在陷害你?” 华瞻这会神色凝重起来,难道真的是有人从中作梗? 华千歌先与太子殿下有婚约,后来又得摄政王偏爱,这可是多少女子都羡慕不来的。 华瞻转念一想,便理解了,“这必定是有人看你不顺眼,故意设计陷害你的!” “既然你没有去酒馆,那去酒馆的必定另有其人。“ 华千歌听到华瞻这么快就理清了思路,有些惊讶。 她没有想到华瞻没有再追问,而是就相信了自己,心里莫名地一酸。 “父亲相信女儿?” 华瞻微微一愣,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就想到了卫玲珑。 其实这个不起眼的女儿完全是因为她的身材毁了所有的闪光点。 “你跟你娘很像,你的眼睛跟她一样,很是清透。” 华瞻若有所思,有一瞬间的失神。 华千歌沉默,没有说话,对于那个她没有什么印象的母亲,她似乎说不出太多形容。 待华瞻回过神来,他又勉强地笑了笑,“你不必担心,这事情我会安排人去查,迟早会还你一个清白。” 华瞻说完就转身离开,但是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只是没有再回头。 “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你就不要听了。” 华瞻离开后,华千歌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她看着华瞻的背影,莫名地感动。 这些年,华瞻未曾注意过自己。 如今突然回过头来,就是给予了最珍贵的信任。 华千歌这会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何当年名动帝都的卫玲珑会拒绝众多追求者,而选择了华瞻。 华千歌也没有想到,那个曾经满眼厌恶自己的父亲,本以为只有冷漠的血缘关系,最后却是拼了命般想要护住自己…… “小姐,这如今可是要怎么办呀?那日王爷肯定是也误会了!” 暗香方才听到了华瞻的话,这会也是着急的很。 “如今仅仅靠我一张嘴来说,是不会有人相信的。” 华千歌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好像有些麻木了。 从来到这里,她的生活好像从未太平过,总是风风雨雨。 “可是小姐,不能因为别人不信,咱们就不解释呀!” 暗香一心想着摄政王误会了自家小姐,这好不容易有个人维护小姐,现在又发生这种事情。 “小姐,不然你跟王爷解释一下,只要王爷相信小姐就好。” 华千歌顿住,想到那日慕北寒的态度,心里却是有些抗拒见到他了。 “如今再去王府,怕是被人嘲讽得更厉害。” 暗香为难地拍了下自己脑袋,突然又灵光一闪。 “小姐,您给王爷写封信解释一下,然后我帮您将信送到王府。” 暗香说完,华千歌不由得考虑了下,似乎可行,总比一直被误会的好。 华千歌点头,暗香便立刻备来了笔墨纸砚。 华千歌三言两语解释这事情自己真的不知情,是另有人在陷害自己。 写完后,似乎觉得那三言两语有些简单,最后又举笔写道: 若相信,待日落西山,护城河边见。 写完后,华千歌吹干墨汁,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信折好放到了信封里。 王爷亲启。 待暗香将那封信送出去时,华千歌心里终于是按耐不住期待了。 到了下午,华千歌便拿上了那缝制的香囊匆匆出了门,甚至连暗香都留在了府里。 暗香看着自家小姐那匆匆而去的背影,情不自禁露出喜悦。 小姐心里是在乎王爷的,只是自己未曾发现而已。 傍晚的护城河边不是很热闹,一些摊贩已经收摊归去,河内有几支游船驶过,都是精致的小姐少爷在上面游玩,远处的阳光渐渐稀薄,在华千歌的身后洒下了一层金黄。 日落下山了,华千歌拿捏着自己手里的那个香囊,嘴角荡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就连华千歌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现在像极了恋爱中满揣娇羞跟期待的小女人。 慕北寒应该看到了那封信了吧,华千歌不敢去猜想慕北寒看到那封信后的反应,会相信自己还是会不屑一顾。 华千歌有些忐忑,最后便依靠这河边的柳树,一边等待,一边陷入了沉思。 摄政王府-- 韩菲儿急匆匆走进房间。 第五十五章 截信 她急忙打开手中的信,不禁露出一抹嘲讽。 她看了一眼那王爷亲启四个字,然后没有犹豫,而是直接将那信封撕开。 从头到尾浏览完那信里的内容后,却是露出很是得意的神情。 华千歌你这个小贱人,竟然还有脸来解释,你以为表哥会相信你吗? 不过相信你也没用的了,因为他不会有机会看到! 韩菲儿眼里浮现很是嚣张的奸诈。 她之前听到了华千歌的那些消息,就想趁机来王府看慕北寒,却是在王府外见到了华千歌身边的丫头。 她在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只见那丫头神神秘秘地拿了一封信递给了门口的侍从。 韩菲儿看到信,嘴角一勾,待那丫头转身离开,韩菲儿就直接从侍从的手里截下那封信。 此刻,韩菲儿不禁庆幸,还好自己过来时看到了,要不然表哥看了信里的花言巧语,又相信那个女人了! 什么一切都是误会,她自己检点一点,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韩菲儿看了一眼王府里面,然后决定不进去见表哥了。 “你们记住了,本郡主今天没有来过王府,知道吗?” “要是乱说,本郡主就撕烂你们这张臭嘴!” 韩菲儿指着一众侍从威胁道,见那几人都不吱声,才满意地进了自己的马车离开了。 那几个侍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透露着小心翼翼。 几人都是最近新来的,知道在这王府当差多么不容易,所以很默契地都没提及方才的事情。 王府管家正好从外头回来,这远远的便看见了韩菲儿那辆引人注目的马车。 “方才那可是郡主?” “你们可是要记住了,任由这郡主怎么闹腾,这人都不能放进来。” 管家进来时跟门口的侍从嘱咐,那韩菲儿在王府住的那段时间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还是走了好,清净! 管家前脚进了府门,身后的侍从脸色就变了,顿时忐忑起来。 那丫头要交给王爷的信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这郡主直接给劫走了,这让他们心里瞬间不安起来,但是想到韩菲儿的警告,又不敢多说。 慕北寒正在书房里,不知是那公文太棘手还是什么,一旁的侍从看着自家主子总是愁眉不展。但他们也不敢问,生怕主子发怒,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明日的狩猎,皇上已经全权委任太子殿下处理,就算如此,你也要安排一些人手暗中保护,以免出现意外。” 许久后,慕北寒突然开口吩咐。 这往年的狩猎大会都是王爷在操持的,今年皇上突然交给太子,这样的决定谁都明白,皇上这是有意在培养太子了,告诉朝中大臣,太子是未来的帝王。 但是慕北寒显然是对太子有所顾虑,所以又吩咐朔风暗中派人加护。毕竟狩猎是有一定危险的。 只是这般苦心,皇上跟太子知道了未必会感激,甚至会有所不满。 朔风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有些犹豫。 似乎是察觉到了朔风的情绪,慕北寒难得地抬起眸子看了一眼朔风。 “狩猎大会,去的都是朝中大臣,还各家的少爷小姐,一旦发生意外,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 一旦有人出事,不论是哪家的子女,定会多这狩猎大会不满,势必就会牵扯到皇上,甚至怪罪太子保护措施不够,哪怕面上不说,心里也会记恨。 私下再拉帮结派,那日后这朝中必然不会太平。 重要的是,这天辰的百姓会被牵连,自古因为对皇室不满,而勾结团伙的权重贵臣并不少见,虽然不尽成功,但是最终都是百姓陷入了水深火热中。 而慕北寒对权势不热衷,却是将这天下的百姓放在了心里。 朔风默然,转身离开书房安排主子吩咐的事情。 慕北寒将手里的公文放下,视线却是无意间瞥见角落的一支发簪。 这是在漫步人间花一千两银子买下的,也是他要送给华千歌的定情信物,不过却被她拒绝了。 如今想来,倒是自己想多了。 慕北寒眼里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失望,然后将那发簪放到了一旁,不再去看。 好似眼不见心不烦,但是心里却是又控制不住地想到了那事情。 如今外面的流言蜚语他也有听见,这帝都恐怕都知道了华千歌的丑闻,自己也被不少人嘲笑了一番。 身为堂堂的天辰国摄政王,慕北寒觉得这一刻自己竟然是挫败的。 前一日,自己大庭广众之下维护华千歌,亲口宣布她是未来的摄政王妃,如今却是贻笑大方了。 “华千歌,你真的是让本王不知如何是好!” 慕北寒颇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然后起身出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第一酒馆外停下。 “哎,那天华千歌可是就在这私会那个男人的?” “可不是吗,我告诉你,就是咱们现在坐的位置!” 慕北寒一进酒馆,便听见了两道声音先后响起,顿时不禁皱起眉。 但是脚步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然后便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 慕北寒站在二楼的窗台,正好能将一楼的情景尽收眼底。 片刻后,一青色衣袍的男子推门而入,在看到慕北寒后,便笑着开口,“王爷今日好雅兴,还来我这酒馆赏雅兴了。” 端奕一边敲着折扇一边走到慕北寒的跟前,一双桃花眼说不尽的风流。 这是第一酒馆的幕后老板,鲜少在人前露面。 端奕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风流倜傥,在外人看来,他永远都是那副潇洒肆意的模样,实则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这第一酒馆背后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情报网,而这幕后的操作之人也就是端奕。 端奕与慕北寒是多年好友,称得上是至交,而慕北寒对端奕有过救命之恩,这也是端奕一直在背后效劳慕北寒的原因之一。 慕北寒看了一眼端奕,然后很快又将目光转向一楼。 端奕若有所思,顺着慕北寒的目光看过去,只听角落正有人在讨论着华千歌私会男人的事情。 那些人讨论地很是激动,好像是亲眼看见了一样。 从华千歌那事情被传出去之后,这大街小巷几乎都在讨论。 只是这事情竟然在自己的酒馆发生,主要是这女人还是慕北寒的未来王妃。 端奕这会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安慰还是落井下石。 “事情是否真的如同他们所说?” 端奕没有开口,慕北寒倒是先开口问道。 端奕略略一想,然后并没有很快回答。 片刻后,慕北寒又开口问道,“可是她未曾跟本王解释过。” 这话里夹带着些许淡淡的忧伤,慕北寒想过,只要她解释,他就会相信她。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是默认了。 端奕看了一眼慕北寒,不经意地开口,“王爷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不是吗?” 所说这世上了解慕北寒的人寥寥无几,那端奕必定算是这第一人。 “按照王爷的性格,若是真的认为华千歌做出来背叛你的事情,不会如此淡定。” 恐怕早就带人围堵了丞相府,将华千歌就地正法了。 哪里还会这样优柔寡断,来这里问自己是何看法。 不过是想找个更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想法,好让自己好受一点。 端奕说完,慕北寒神情微微一愣,却是没有否认。 “王爷,既然这样认定了,为何不尊重内心?” 端奕第一次见到慕北寒这样反常,仔细一想,似乎从无聊华千歌那个女人后,就一直做一些让他很是意外的事情。 外人都传华如何肥胖丑陋,一无是处。 但是端奕却是不这样认为,不是因为他了解华千歌,而是因为他了解面前的这个男人。 端奕知道,慕北寒既然不顾所有人的眼光,执意要娶华千歌,就必定有他的道理。 慕北寒从未在端奕面前提及过华千歌,这是第一次。 听到端奕的话,慕北寒却是露出了一抹无奈。 那日在丞相府外,她否认了自己来过第一酒馆,却是又不愿意说自己去了哪里。 这样欲盖弥彰实在是让慕北寒无奈至极。 “若是她解释,本王又何须如此。“ 端奕叹口气,“王爷这般,端奕会认为王爷是用了心。” 端奕说完,慕北寒明显一怔! “你是说本王对她上了心?” 端奕笑笑不语,然后道,“我去替你寻个人。” 端奕说完,便只留下慕北寒一人。 慕北寒眼底深沉,端奕的话让他心里莫名一震。 华千歌? 慕北寒闭上眸子,脑海里便出现她的样子,的确不如那些世家小姐优雅好看,但是她好像在自己这是不一样的存在! 本因为卫夫人的嘱托,更因为自己的寒疾…… 不一会,端奕便回来了,只是身后还带了一个人。 “将那日你看到的事情都详细地说出来。” 端奕吩咐着身后的男人,那是酒馆的伙计,当天发生那事情时,他是在场的。 慕北寒拧起眉,看向那伙计。 “那日,那姑娘在酒馆跟一男子聊的正开心,太子殿下便出现了……” 第五十六章 狩猎会 “他先是质问那姑娘,后来指责她品性败坏……” “后来那男子听见突然很激动,指着那姑娘说欺骗了自己,自己一直都不知道她就是华家大小姐,后来那男子撂下恩断义绝的狠话便离开了,那姑娘见状就跟着跑出去了。” 伙计回想了下那日发生的事情,然后大致描述了一遍。 慕北寒听着伙计的话,便下意识开口问道,“那男子之前没认出那姑娘是华家小姐?” 伙计摇了摇头,“没有,因为那姑娘一直戴着面纱的,就算是我也认不出来呀。” 慕北寒眸光一闪,面纱? “既然戴着面纱,为何你们就认定她是华千歌?” 伙计这会有些憋屈,但还是解释道,“这是太子殿下说的,而且那姑娘也一直没有否认呀!她从头到尾就没有出声,完全一副被人抓到把柄的样子,这由不得人怀疑。” 慕北寒半眯着眸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还记得那姑娘有什么特点吗?” 伙计抓了抓脑袋,“除了身形之外……” 伙计有些犹豫,毕竟这直说华千歌肥胖不太合适。 但是慕北寒跟端奕却都听出了伙计的意思。 “嗯,你出去吧。” 端奕挥了挥手,伙计得到示意,立刻就转身离开。 待那伙计掩上了门,端奕才开口道,“王爷这会还有疑惑吗?” 其实不说慕北寒,就算是端奕,都能察觉到这其中的异常。 只是慕北寒不说,他自然也不会挑明。 慕北寒陷入沉思,事实其实很明显,那女子不是华千歌,而是有人故意扮成她,甚至连那名男子都是在演戏。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太子殿下却是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陷害华千歌,毁了她的声誉,不惜利用太子,本王倒是想知道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慕北寒声音冰冷,语气里夹杂的怒意不言而喻。 端奕知道他这是在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不敢想象这幕后之人会落了个什么下场。 “三天,给本王找出那假冒之人。” 慕北寒说完,便转身离开雅间。 端奕看着慕北寒离开的背影,不禁挑了挑眉,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啧啧,为了那个女人,要动用暗势力了。” 天色渐暗,此刻的护城河外站着的华千歌看着满天星辰,眼底的失落很是明显,心里面好像空了一块,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从日薄西山,到这会已经三个时辰了,她站在这里,看着稀稀疏疏来往的人,看着河里来往的游船。 这眼前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形形色色,却是没有她要等的人。 看来,慕北寒并不愿意相信自己,华千歌忽然觉得眼前有些迷糊,看不真切。 不经意一眨眼,有什么从眼里滚落下来。 华千歌吸了吸鼻子,将眼泪逼了回去,然后强迫自己扬起一抹笑来。 华千歌,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你不过是一无是处的华府小姐,你凭什么有所期待! 心里那阵失落感却是无休止地蔓延,一股说不上来的痛席卷四肢百骸。 华千歌很是绝望,她深知,自己对那个男人动了真情…… 华千歌回到华府里时已经是夜深人静,好在暗香机智跟守门的侍从打了招呼,自己又在门内等着。 只是在暗香看到自家小姐时候却是愣住了。 华千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起来失落至极,好像是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眼里都没有了光。 暗香小心翼翼地扶着华千歌,心疼地开口,“小姐,你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难道是因为摄政王?暗香心里暗自揣测,却是不敢说出来。 难道是王爷不相信小姐,跟小姐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暗香心里咯噔一下,又或者是王爷欺负小姐了…… 暗香想了多种可能,但是都没得到华千歌的回答。 见自家小姐不想说,暗香也不再多问,而是将她扶到房里,侍候她躺下,最后自己在一旁安静地守着。 “暗香,你下去休息吧,不必在这守着了。” 不知何时,暗香听到了华千歌淡淡的声音,她犹豫地看着华千歌,并不想离开。 “小姐,您休息,我就在旁边守着你,这样我放心。” 华千歌摇了摇头,“下去吧,我累了。” 华千歌说完就翻了身,暗香看不到华千歌的脸,最后还是默默地退下了。 华千歌躺在床上,却是没有丝毫睡意。 一闭上眼睛,心里就是控制不住的难受。 华千歌甚至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这样过不去,为何为那般失望。 各取所需罢了,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实吗? 现在不过是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慕北寒舍弃自己也是在情理之中呀! 他没有来赴约,说明他已经做了选择,自己又何必难受,何必耿耿于怀呢! 华千歌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划过,就这样吧,再难过一次,明日早晨醒来,便什么都过如了…… 次日,是天辰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皇上携带余贵妃,以及太子,众多大臣,少爷小姐们纷纷赶向皇家森林。 身为丞相的华瞻虽然是一文官,但也是到场的。 跟往常一样,携带的是二小姐华雪儿。 至于华千歌,华瞻本是想带她前去的,只是因为最近的流言蜚语,带上华千歌只会让她收到更多人的指指点点。 华雪儿一早起来,就精心打扮了,到了狩猎场,看到众多少爷小姐,还有朝中大臣时,心里雀跃不已。 这样的场合,华府的小姐只有自己配来,至于华千歌,哼,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不会有人记得有这号人的! 华千歌这会应该会很难受吧,华雪儿想象着以前每次华千歌那期待的眼神,就觉得很是高兴! 只要看到她难受,自己就快活! 华雪儿眼里露出了满满的兴奋,今日一定要找机会跟太子殿下多接触一点,最近因为华千歌那个小贱人,她已经好久未曾跟太子殿下待一起了。 太子殿下那么优秀,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盯着呢,已经耽误了许久,现在不能干等着了。 想到太子殿下,华雪儿眼里又露出了一抹贪婪。 “哎,你们看,摄政王来了。” “看样子华千歌是不会来了,丞相府的小姐只来了华雪儿,而摄政王也没有带华千歌。” “那是肯定的呀,这华千歌也实在是愚蠢,这天下的男子有几人能比得上摄政王的呀,她竟然敢背着摄政王勾搭别的男人!” “快别说了,真是替女人丢脸! “依我看,这样也好,这华千歌哪里都配不上摄政王,这未来的摄政王妃就需要时才貌双全的女子,华千歌那样子的,我可不敢恭维。” …… 几个大臣的女儿聚集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 华雪儿在一旁听到,不禁勾起唇角,这会她到是希望华千歌能来了,最好是亲耳听听这些话。 华雪儿理了下衣服,然后走到那几位小姐面前,见到华雪儿来,那几个人都下意识地不再讨论。 毕竟这华雪儿也是华府的人,万一被她听到就麻烦了。 “各位姐姐好,我是华府的小姐,华雪儿。” 华雪儿在一众小姐中年纪算是小的,所以称呼声姐姐也不为过。 “华小姐好。” 众人也客气地回道,心里却是有些疑惑。 这华府的二小姐可是好生奇怪,这华府如今因为华千歌的事情,不知道被多少人讨论,她倒是不怕,直接自报家门。 华雪儿脸上挂着笑,“各位姐姐,我当才听到你们讨论到我姐姐。” 说到这里,那些人的脸色变了变。 华雪儿见状突然叹了口气,“哎,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很替姐姐不值得。” 听到华雪儿说这话,几人便更加好奇了,不知华雪儿是何意。 “我没想到姐姐这次会如此过分,竟然还跟那人私会,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 华雪儿说着欲言又止,看起来很是难为情,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两句话再次引起几位小姐们的兴趣,“你是说华千歌这不是第一次跟男人私会了?之前还被你发现了?” “难道她有好几个男人?” “天啊!太可怕了!” 华雪儿忙摇头,看起来惊慌失措,“不是的,各位不要想多,是我说错话了。” “姐姐不过是一时冲动,所以才没把控住自己。” 华雪儿的解释此刻只会让旁人更加深信不疑,她这样说在别人看起来不过是欲盖弥彰。 华雪儿说完,便作一副实在没有办法的样子,转身就离去了。 那样子像极了做错事,说错话,狼狈逃走的样子。 而华雪儿这小小的一闹腾,明显也达到了目的,待她一走,那几位小姐便又讨论起来。 “这华千歌果真是水性杨花,简直时把华府的脸都丢光了!” “枉摄政王对那般维护,都是被她给糟蹋了!” “姐妹们,以后咱们要是再看见华千歌,就要躲得远远的,要不然那一身狐狸骚,味得熏死人了!” 第五十七章 白狐 “哈哈……姐姐,你这话说得真是让我控制不住了,哈哈……” 此时,皇上,太子也过来了。 “臣等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今日看起来很是高兴,他挥挥手,“各位爱卿们都起来吧。” 然后看了一眼到来的各位,点了点头,“各位少爷小姐都精神可嘉,我天辰人丁兴旺。” “各位,今年狩猎大会规则如同往年一样,在日落西山之前,猎到的动物最多者,朕重重有赏!” “待会,各位千万不要犹豫,手下留情,朕希望能看到一匹黑马!” 皇上很是激动,只是那听似平常的话,却带着一丝异样。 只要仔细去想一下,便知道这是话里有话,这往年的魁首都是摄政王,皇上却是说希望他人不有手下留情,出现一匹黑马。 这实则就是暗指摄政王的之前的魁首不是凭着实力得到的! 而是因为别人顾忌到他的身份,所以才刻意将猎物让给他,让摄政王猎到了最多的动物。 皇上的这番话说得让在场的大臣却是明显顿住了一下,不禁心里暗叹君王的心思不可探呀! 如今摄政王可算是丢尽了颜面,几乎口口相传华千歌背叛他的丑事。 只是碍于摄政王的身份,大家不敢在他面前提及。 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于发生这样的事情绝对是不能容忍的。 何况那人是堂堂的摄政王,这天下倾慕他的女子恐怕数也数不清,可这华千歌偏偏坐做了让人都难以置信的事情。 皇上在这个时候还明里暗里刻意打压慕北寒,这番行为让一众大臣不能理解。 但是摄政王慕北寒这会却很是平静,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好像自己是局外人一样。 待皇上把该说的话都说完,那些武将及其一些男子,甚至是小姐们,纷纷驾马进入林子里。 而当参与的人都动身后,慕北寒才驾马离开。 皇上及其一些文官,还有大臣的女眷都在原地休息,有些甚至早早回了帐篷里休息。 慕东擎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你说,今日这彩头会被谁拿下?” 身旁的安总管听见皇上问话,愣了一下,然后就很快反应过来,他顺着皇上的视线看过去。 “皇上,那成为魁首的人都必定是卓越不凡的,而那人不论是谁,总归都是皇上的子民呀。” 安总管话说完,慕东擎倒是难得地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哼,你倒是会说话!” 虽然带着些责问,但是丝毫没有动怒的意思。 安总管笑了笑,并不回应。 跟在皇上身后这么多年了,他何尝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呢。 只是呀,有些话不能明说,还不能违背了主子的意思。 “皇上进内帐吧,这会风倒是有点了。” 安总管说着,随后便扶着皇上进了一旁的大帐内。 此刻林子里的竞争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始了,窜出来的野兔,天上飞过的鸟,都被突然发出的箭矢射中…… 慕北寒随行的侍从箩筐里去却是仍旧空空如也。 那侍从看着前方的摄政王,面露疑惑,摄政王的狩猎功夫一直就是佼佼者,过去几年的狩猎大会,都是摄政王遥遥领先。 而今年的狩猎大会上,摄政王的反应却是有些奇怪,从进林子后,一直很淡定,似乎并没有狩猎的打算。 而且摄政王今日选的这地方不是动作出没多的地方。 林子深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好似是有什么东西。 慕北寒察觉到那声音,突然拿起手中的箭。 那侍卫也听到了异响,不禁屏住呼吸。 看来摄政王是要拿下这只猎物了! 可是他看到摄政王拉起弓,就在要射出箭的时候,又突然松了弓。 就在他不明所以时,就听到摄政王冷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出来!” 侍卫先是一惊,然后就看到那发出声响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少女。 “表哥~” 韩菲儿畏手畏脚地站起身,然后满脸的笑意,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慕。 她看了一眼慕北寒,那个白衣少年虽然神色严肃,没有对自己露出任何笑意,但是韩菲儿还是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 今日刻意穿了一件白色衣裙,与他相配。 韩菲儿勾起唇角,脸色露出一抹娇羞。 慕北寒看清那人是韩菲儿时候,脸色瞬间就又阴沉了几分。 “表哥,我……” 就在韩菲儿又开口唤了他一声时候,慕北寒却是突然转身。 然后竟然就这么离开了! 韩菲儿脸色一僵,哪里还管的了什么,几乎是马上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表哥,你等等我!”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慕北寒有些不悦,但还是停下脚步。 那侍卫看着追上来的韩菲儿,面色尴尬,传闻中韩郡主爱慕摄政王,原来并不是假的。 只是,这摄政王似乎对郡主没有男女之情,侍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慕北寒,他并未有多余的表情。 韩菲儿追上来,正要说什么,突然看到身边的侍卫,立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侍卫立刻就意识到问题,连忙跑到一边,不在二人的视线中。 韩菲儿看向慕北寒,眼里是克制不住的激动。 “表哥,我知道你狩猎很厉害,所以就想亲眼看看。” 韩菲儿一边说着,一边就低下头,好似很不好意思。 慕北寒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薄唇轻启,“这里危险,回去。” 言简意赅,甚至没有一句废话。 但是这话听在韩菲儿眼里却是异常温暖,表哥竟然在关心自己! 看来华千歌真的是让表哥失望了,所以表哥现在看到了自己的好! 心里一有了这个想法,韩菲儿就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表哥,我听你的,马上就回去。” “表哥,你注意安全,我在外面等你。” 韩菲儿很是善解人意地开口,然后竟然就转身离开。 慕北寒眸色复杂,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侍卫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韩菲儿也是走三步一回头,心里甜滋滋的,直到看不到慕北寒的背影了才离开。 慕北寒没走一会,就看到了树林里一只全体白色通透的家伙,他顿住脚步。 侍卫也停下来,看过去,竟然是一只白狐。 “王爷,箭。” 侍卫将手里的箭递给慕北寒,但是却没见他接。 慕北寒远远地看了几眼那白色狐狸,然后悄悄走近几步。 意外的是那只白狐竟然没有逃走,还是待在原地,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来人,似乎有害怕,又有些委屈。 侍卫呆呆地看着慕北寒走向那只白狐,然后竟然直接将那白狐抱起来。 “王爷,这白狐……” 侍卫正要说什么,便看到了慕北寒手里的白狐身上竟然有血迹。 “受伤了。” 慕北寒发现小白狐脚上有伤口,而且很明显是箭矢划过的伤口。 慕北寒抬起眸子看了一眼周围,似乎并没有来人,恐怕是这小狐狸在别的地方被人发现,然后那箭矢正好划伤了它腿,这小家伙应该是跑了一段路,这会失血过多,小家伙跑不动了。 “呜呜……” 小狐狸在慕北寒的怀里蹭了下,然后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倾诉什么。 慕北寒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给小狐狸处理了下伤口。 一旁的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似乎已经忘记这是狩猎大会的摄政王,看样子,王爷这是完全不将这魁首放在心上了。 时间过了大半,不一会便到了晌午的时间,林子里的人几乎都收获满满,特别是一直满腔热情的太子慕子封,看着随行的侍卫箩筐里已经满满的猎物,便对这魁首势在必得了。 待到了下午,那些未参与狩猎的人便都聚集在了外头,等候着这林子里的人出来。 “这次魁首还会是摄政王吗?” 一女子明显压低了声音,问身旁的少女。 “应该吧,我听说去年他可是遥遥领先了第二名。” 听到少女的回答,先前问话的女子赞同地点点头。 “我觉得太子殿下会夺得第一!” 华雪儿无意间听到二人的谈话,便义正言辞地开口,说完她很得意地扬起头。 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两人都愣了下,这华家二小姐怎么如此无礼。 “我们二人不过是随意讨论罢了,华二小姐何必如此认真。” 其中穿着黄色衣服的女子性子直接,也没给华雪儿面子。 华雪儿不悦地看着她,露出不屑,“太子殿下可是这天辰最为优秀的人,摄政王虽然也很厉害,但是毕竟是摄政王。” 华雪儿虽然很开始没听明白皇上的那番言论,但是事后,华瞻跟一些大臣谈及到此事时,她却是不小心听见了。 皇上对摄政王有意见,如今这明显是告诫别人,太子殿下才是他们应该侍奉孝忠的主子。 华雪儿对此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她以后可是要嫁给太子殿下,太子得势,她日后自然也是高高在上。 第五十八章 万人堂 因此,华雪儿在听到二人的谈话时,才敢如此冒然捧太子而对摄政王不屑。 两女子听见华雪儿的话,都露出了不悦,一来觉得华雪儿太无礼,二来也是认为她太大胆了! 这话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去的,要是被有心人听见,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慕北寒再不得势,他终究是天辰的摄政王! “华雪儿,你这般维护太子殿下,难道是偷偷爱慕太子殿下?” 华雪儿脸色一僵!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那女子又开口道。 “哦~我知道了,原来之前太子殿下跟华千歌解除婚约,就是因为你呀!” “华千歌真是可怜,本来可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 女子阴腔怪调地说着,却是毫不掩饰讽刺的口吻。 华雪儿没想到那女子竟然拿这个出来说事,虽然太子殿下跟华千歌解除婚约,自己也是有原因的。 但是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爱慕太子殿下。 她想要的是太子殿下因为心属她才跟华千歌解除婚约的。 “华千歌也真是可怜,有这样个妹妹,难怪会想不开找别的男人了。” 黄衣服女子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甚至故意歪曲事实,说这些来嘲讽华雪儿。 “你们胡说!华千歌勾三搭四跟我可没关系!” 华雪儿狠狠地瞪了一眼二人,然后愤愤地离开。 那两女子相互看了一眼,才道,“我看这传闻是真是假还不一定,说不定都是这个华雪儿在背后作梗,你看看她那嚣张的样子,一副自己多了不起的样子。” “华家真是可怜,这两个小姐都这般让人难以直视。” 华雪儿自然不知道别人在背后这般言论自己,但是这会她也没有心思去计较,而是满心期待那条路的尽头,想象着她的太子殿下第一个出现。 待太阳渐渐落下,日落西山之际,众人便看到一身暗蓝色长袍的人驾马出现! 皇上看着那人影越来越清晰,半眯着的眸子渐渐露出笑意。 “皇上,是太子殿下。” 安总管看清楚那是慕子封后,立刻跟皇上说道,“看来殿下这次极有可能拔得头筹了。” 皇上虽然没有回答安总管的话,但是也没有否认,但凡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会他心情是很愉悦的。 “是太子殿下!” 华雪儿看到那人时,情不自禁地喊出来,声音里带着无限的迷恋,好似那光荣都是自己的一般。 众人自然都看到太子殿下最先回来,过了会,后面也有人相继归来。 只是直到太阳的余晖落下,都未看见摄政王慕北寒。 一些支持摄政王的大臣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些忐忑起来。 这摄政王的狩猎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至于到现在迟迟不归呀! 负责清点人数的官员再三确定后向皇上禀报,“皇上,除了摄政王跟韩郡主外,其余人都回来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 这摄政王没有回来,大家知道。但是何时这郡主也不见了! 郡王妃一听自己女儿也还没有回来,顿时就急了,“我的菲儿,菲儿怎么还没有回来呀?” 然后看向一旁的丫鬟,“郡主呢,你怎么不跟着她?” 韩菲儿的丫鬟在一旁脸色苍白,匆匆忙忙解释道,“郡主,郡主不让奴婢跟着。” 皇上脸上露出不悦,看向了太子,“派人出去找,务必保证郡主安全。” 慕子封似乎有些忐忑,立刻领命,“儿臣立刻带人去找。” 这次的狩猎大会是自己安排,若是出了任何事情,外界都会对自己的能力提出质疑。 众人看着太子殿下带着侍卫再次进去林子,心里都七上八下,这摄政王这会还没出来,这郡主也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林子…… 而在此刻,林子深处,慕北寒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黑衣人,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你们莫不是以为就凭借你们几个就能取了本王的性命?” 慕北寒露出不屑,然后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小狐狸。 小狐狸脑袋缩成一团,似乎也意识到危险。 “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其中一个为首的黑衣人放出狠话,然后便直接朝着慕北寒冲过来! 那举起来的刀寒光四射,看起来很是吓人! 黑衣人人露出的眼睛充满了杀意,招招致命! 慕北寒冷着眸子,身体快速闪过! 似乎一道闪电,一脚踹向其中一个黑衣人,然后趁机夺下他手中的刀! 刀光剑影,众多黑色身影围着一白色身影,只见那白色身影速度很是快,每次危险都巧妙地躲开! 慕北寒左手抱着怀中的小狐狸,单靠右手跟那些黑衣人交涉,一开始还能轻松应付,但是很快那些黑衣人便发现他左手的薄弱,纷纷攻击他左边跟后背。 那缕白色身影在一众黑色身影中周旋,渐渐开始处于了下风。 慕北寒感觉到对方的杀机,神色凝重,若是死在战场上,他绝不会后悔! 但是这不是战场! 慕北寒冷看着那些人,突然一个翻腾,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就在慕北寒准备趁机逃离时,突然从天而降一批黑色蒙面者! 慕北寒一眼扫过去,在看到那些人蒙面上的标志后,便停了下来。 两批黑衣人相互打起来,只是后来的那些人动作流利,功夫出神入化。 刺杀慕北寒的人显然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边跟后来的那些人周旋,一边找机会攻击一旁的慕北寒。 但是那些人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意图,不留丝毫缝隙,导致他们没有任何接触到慕北寒的机会。 “兄弟们,主子交待的任务若是失败了,你我都活不了!” 为首的黑衣人开口大喊,似乎有些绝望,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却是能听出他是在破釜沉舟。 其余的黑衣人听到,突然就卯足了劲,那杀气瞬间就翻了好几倍。 刀剑碰出的声音更加剧烈,林子里的树被掌风劈得沙沙作响,一地的树叶被卷起在空中盘旋! 不一会,地上便躺满了黑衣人。 先前为首的黑衣人在看到自己兄弟接二连三地倒下,心里开始忐忑。 不禁猜测对方是什么人,似乎到现在他都探测不出对方的真正实力。 “噗!” 一口血吐出来,为首的黑衣人双膝跪地,然后脖子上便被架上了一把剑! “你是何人?” 黑衣人问,但是对方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话。 看到那些人都被制服了,慕北寒便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抽过其中一人的剑挑开了为首黑衣人的蒙面。 “你是什么人派来的,为何定要置本王于死地?” 慕北寒犀利的眼神扫向跪在地上都男人,那眸光让人恐惧不已。 那男子先是一顿,然后侧过头,似乎很是不屑。 见他这般无视慕北寒,压制着他的那人便不满地狠狠踹了他几下。 “王爷问你话呢,快说!要不然要你好看!” 说完,那刀刃便又靠近了几分,与那人脖颈只有一厘之差。 “我是不会说的!” 男人倒是很有骨气,丝毫没有被吓倒! “很好,带回去吧,好好伺候着。” “对了,让他领略一下万人堂的招待。” 慕北寒轻描淡写地说道,只是在他提及万人堂的时候,那男人脸色突然煞白。 然后看着慕北寒的眼神就如看到了阎王一样! “你们,你们是万人堂的人?” 万人堂是江湖上很大的一个组织,但是外界只问其名,从未见过,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里面的杀手无数,个个武功上乘,能以一敌十。 锄强扶弱,有不少人在遇到危险时都被突然出现的万人堂搭救。 所以这万人堂在民间也是颇有威名。 因此,有众多武功高强的人都想成为万人堂的一员。 曾有人慕名万人堂,便耗重金寻求,希望能进万人堂,但是最后连万人堂的地方都没找到。 因此这万人堂在外人看来更是神秘,以至于都有人怀疑是不是真的存在。 但是传说万人堂的酷刑有百余种,随随便便拿出一样都能让人生不如死! 手段极其残忍,血腥,甚至死后连全尸都不留。 为首的黑衣人想到传闻中说的万人堂种种,顿时眼底就一片暗淡。 他抬起头,复杂的神色看了慕北寒一眼,恐怕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摄政王竟然跟传闻中的万人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是似乎又是想到什么,突然眼底划过一抹坚定! 噗! 只见那黑衣人嘴角渗出血液! 随之往后一倒!直接断了气! 似乎是看到为首的人咬舌自尽,其余的人也都效仿,纷纷倒下。 “主子,都咬舌自尽了。” 慕北寒看了一眼那倒地的尸体,然后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声响,似乎不少人。 “你们先离开。” 众人闻言,“主子注意安全。” 说完,便不见了身影。 不一会,便看到了慕子封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在看到慕北寒,还有他身后的一地黑衣人时,眼神复杂。 “皇叔可有受伤?” 饶是不知情,看到这番场面也都猜的到是怎么了。 若是慕北寒在这狩猎大会受了伤,那对自己都是有影响的。 慕北寒淡淡地扫了一眼慕子封,“无事,处理一下吧。” 第五十九章 由爱生恨 慕子封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到地上一群人的尸体,一时有些头皮发麻。 这么多杀手,皇叔竟然毫发无损,慕子封对这个往日不苟言笑的皇叔又多了一分敬畏。 “以后办事注意。” 慕子封神色一震,立刻应下。 心里却是有些诧异,皇叔这意思是遇见杀手的事情就不追究了。 顿时有些感激,毕竟这事情传出去,就是自己办事不利的责任。 “子封遵命,谢过皇叔。” 慕子封吩咐人将那些尸体处理掉,然后又问道,“皇叔可曾看到韩郡主?” 提及到韩菲儿,慕北寒便看向他,“出什么事了?” “菲儿进了林子一直没出去。” 慕子封解释道,这儿只有慕北寒一人,还遇到了杀手,若是这韩菲儿也遇见了杀手,那就凶多吉少了。 “本王进林子时见过她一面。” 慕北寒想了想,然后指向一边,“你去南边找找,本王去这边寻寻。” 两人便各寻一个方向,背道而行。 “表哥!” 已经在林子里藏了许久的韩菲儿在看到慕北寒时,突然激动地大叫。 慕北寒停下脚步,看着从一旁跑出来的韩菲儿,脸色渐渐沉下来。 还没等慕北寒说话,韩菲儿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表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韩菲儿脸上满是兴奋,看着慕北寒的眼神里也满是惊喜。 “韩菲儿,你莫要挑战本王的底线!“ 慕北寒从韩菲儿的反应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顿生不满。 韩菲儿起初刻意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躲在林子里,迟迟不出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去寻她! 慕北寒嗅到了一股阴谋味道,他的眼神瞬间冷下去,然后转身就离开。 韩菲儿瞪大了眼眸,似乎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便追了上去! “表哥,你等等我!” 韩菲儿在看见慕北寒怀里一团毛茸茸的家伙时,眼前一亮!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道,“表哥,这是什么,兔子吗?好可爱呀,可以送给我了吗?” 说完后,韩菲儿就伸手要去触碰慕北寒怀里的小家伙。 慕北寒察觉到韩菲儿的动作,几乎是瞬间就加快了步伐,导致韩菲儿的动作落了个空。 而怀里的小狐狸恰好又动了动,小家伙探出了脑袋,有些幽怨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似乎是在埋怨有人打搅了自己。 韩菲儿这才发现那一团不是兔子,而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全身雪白通透,看起来很是精致可爱。 对于这种可爱的动作,韩菲儿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喜爱,她忘记方才的尴尬,而是再次开口道,“呀!原来是一只狐狸!” “表哥,你快将它给我玩玩。” 慕北寒突然停下脚步,露出不满,薄唇紧抿。 “韩菲儿,本王警告过你,不要挑战本王的底线!“ 韩菲儿愣住,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不甘心地反驳道,“表哥,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只狐狸,不给就不给嘛!” 慕北寒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忘通往外面的方向走。 韩菲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虽然没有出声,心里却是打起了小九九。 “表哥,回去,我就让皇上给我们赐婚吧。” 韩菲儿猝不及防的一句赐婚,让慕北寒头皮发麻。 “本王已有婚约。” 韩菲儿闻言,反应很是激烈,直接追问道,“是谁?表哥你又跟谁有婚约了,我怎么不知道?” 慕北寒只觉得身边的人十分聒噪,不想理会。 但是韩菲儿却是打破沙锅问到底,她跟在慕北寒身后,喋喋不休地问,“这才多久,怎么又有婚约了呢?表哥,你肯定是骗我的吧!” 华千歌那丑事才出来几天,表哥怎么会这么快就又定了婚约呢! “表哥,我不管,你不能娶别人。” “表哥,你告诉,那人是谁,我要去问问……” 可是任凭韩菲儿怎么追问,慕北寒都不发一言。 韩菲儿逐渐失去了耐心,见慕北寒一直无动于衷,自己便在脑海里猜想。 突然,想到一个人,她心里一惊! “表哥,你不会是说华千歌把?” 韩菲儿心里有些忐忑,她一边问,一边看着慕北寒的表情,在自己提及华千歌的时候,却是看见他明显看了自己一眼。 最后竟然没有否定自己的猜测,韩菲儿心里咯噔一下! 瞬间气愤起来,不满地质问道,“表哥,难道你还要娶华千歌吗?” 慕北寒皱起眉,“与你无关。” 韩菲儿不可置信,甚至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表哥,华千歌做出那样的丑事,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配不上你!” 韩菲儿想到华千歌,气得脸色扭曲,恨不得让华千歌立刻消失。 “住嘴!” “配不配,本王知道,用不着你来说!” 慕北寒声音冷如冰窖,幽深的眸光看向韩菲儿,后者不禁控制不住地哆嗦一下,连脚下的动作也忘记了。 直到慕北寒往前走了几步后,韩菲儿才反应过来,满腔的委屈跟不甘! 她愤愤地看着那抹白色身影,心里又痛苦又生气。 “华千歌不会嫁给你的了!她现在肯定讨厌死你了!” 朝着慕北寒的背影大声吼道! 就在韩菲儿以为慕北寒不会理睬自己时,却是意外地看到那身形竟然一顿,然后停了下来。 慕北寒眸光复杂,他转过身,两步走向韩菲儿,“你什么意思?” 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韩菲儿,没有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 “你对她做了什么?” 慕北寒眯起眸子,语气冰冷,话里却是隐藏不住对华千歌的关心。 韩菲儿恨得咬牙切齿,表哥这样主动同自己说话,竟然还是为了那个华千歌! 她看到慕北寒的脸,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努力镇了镇神。 撇嘴一笑,故作不经意地开口,“我能做什么?不过是劫走了她给你写的信。” 韩菲儿想到那日,华千歌身边的丫头给慕北寒送信,就不由得露出得意。 那丫头跟华千歌一样蠢,都没看到那信送到府里,就走了。 后来,她可是派人去护城河了,听说华千歌在河边等到天黑呢! 想到她那狼狈,伤心绝望的样子,韩菲儿就忍不住窃喜。 而慕北寒在听到韩菲儿的话后,却是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怒意。 眸光泛着刺骨的寒意,似乎下一刻就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华千歌给自己写信了!不用多想,那封信肯定是向自己解释的! 华千歌心里的那股骄傲他是看在眼里的,能让主动给自己写信解释,她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信呢?” 慕北寒伸出手,要那封信。 韩菲儿往后退了一步,“扔了。” “韩菲儿,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慕北寒声音低沉,明显听出他的不耐烦。 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场突然出现,压制着韩菲儿有些害怕。 她眼神闪躲,似乎还在犹豫。 但是慕北寒却是没有再给她时间斟酌,而是直接直逼她! 韩菲儿瞪大了眸子,眸子紧缩! 那只冰冷的手,竟然掐着自己的脖子! 韩菲儿惊悚地看着面前的一幕,“表哥,你,你要杀我?” 慕北寒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韩菲儿感觉自己呼吸逐渐困难,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不要,不要……” 死亡的恐惧笼罩着韩菲儿,她靠着最后的意识,将那封信从身上拿出来。 “给,给,信……” 那股禁锢自己脖子的力气突然消失! 韩菲儿喘着粗气,全身瘫软摔在了地上。 心有余悸的感觉仍旧让她害怕,她看着那男人拿着那封信,然后无情地转身离开。 那一刻,韩菲儿只觉得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 所有的信仰,所有的希冀,所有的憧憬,都不复存在。 这是她从小爱慕的男人,可是刚刚却是要亲手掐死自己! 为了华千歌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 韩菲儿握紧拳头,狠狠地捶在地上! 她恨!恨华千歌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恨这么多年,慕北寒都无视自己的感情! 既然你们对我无情无义,那我又何须继续犯傻! 韩菲儿眼里迸发出剧烈的恨意!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慕北寒手中紧紧捏着那封信,却是始终没有拿出来看,只是半眯的眸子里溢出了一丝难得的忐忑。 直到夜幕降临,他走出了林子。 皇上及其众多大臣都已经离开回府,剩下的是太子跟韩郡王一家人。 在慕北寒出来前不久,太子带着韩菲儿也出来了。 众人看到慕北寒,眼里都有些许打量跟疑惑,似乎是在猜想发生了什么事情。 引人注目的还有摄政王怀里的那只小狐狸,众人不知那只小狐狸的来处,只能好奇地看着,不敢多问。 面对众人的暗自揣测,慕北寒却是没有多说什么,乘着王府的马车径直离开。 朔风已经接到了万人堂的消息,知道自家主子在里面遇到了危险,但是好在万人堂及时出现,主子安然无恙。 “王爷,那批杀手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查到幕后指使的人。” 第六十章 碧云庵 慕北寒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听到朔风的话时,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朔风听马车里不见任何动静,便没有再出声。 这次意外实属让他没想到,但是很庆幸当初自家主子让自己在暗中安排了人,要不然王爷一人遇到那些杀手,恐怕凶多吉少。 不知何时,马车里的慕北寒睁开了双眸,神色凝重,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他拿出握在手里许久的信。 慕北寒一拿出信,旁边窝着的小狐狸突然蹭到了他的腿上,似乎对那封信也很有兴趣。 慕北寒扫了一眼小狐狸,竟然出人意料地将那小狐狸抱起来,动作出奇地温柔。 那张看起来被揉捏了好久的信显得皱巴巴的,待慕北寒打开后,看到里面清秀的字体时,心里却是莫名地一震。 这是第一次见华千歌的字迹,似乎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每写完一句话,总是在角落点下墨迹。 字数不多,看到末尾,慕北寒却是愣住。 “若相信,待日落西山,护城河边见。” 日落西山,护城河外。 慕北寒盯着那句话,许久许久,都未曾挪开目光。 他失约了,在不知道有这封信的情况下。 慕北寒心里竟然说不上来的失望,第一次对自己失望了。 该死的,他竟然没有及时看到这封信! 若是看见了,今日的狩猎大会定然也会去华府接她! “去丞相府。” 外头的朔风听到马车里响起了一道声音,顿了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里面又响起了声音,“在梧桐苑外停下即可。” 华千歌的院子梧桐苑是华府的偏院,与外面只有一墙之隔。 而慕北寒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去丞相府不走正门,而是欲翻墙过去。 朔风神色复杂,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跟华小姐置气吗? 这假冒华小姐的人还没找到,主子就忍不住想要来看人家了吗。 朔风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是并不敢说出来,只是在马车到了梧桐苑外头时,提醒道,“王爷,到了。” 随后便看到自家王爷,从马车里出来,还有那只小狐狸也被抱在了怀里。 然后便见到那白色身影一跃,直接进了那院子。 朔风嘴角一抽,堂堂王爷选择翻墙进人家女子闺房,实在是…… 而此刻的梧桐苑里,华千歌并不在。 丞相府正厅,华千歌面对着一行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华瞻脸上露出复杂,看了一眼那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的女儿。 另外一旁则是华雪儿跟叶夫人,两人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得意,但是很明显在刻意控制,并没有全部表现出来。 华雪儿走到华瞻旁边,撒娇的语气道,“爹,该说的我都跟您说了,您可是要尽快拿个决定呢!” 今日从狩猎大会回来,华雪儿就告诉华瞻,说是余贵妃代话,皇上已经听闻了华千歌的丑事,心里很是不满。 华千歌跟摄政王的婚约不会再有结果,眼前皇上跟摄政王均是顾及到了丞相府的颜面,所以没有直言。 但是华瞻作为丞相,身为华千歌的父亲,却是不能不顾不问。 余贵妃的意思是,华瞻将华千歌送去碧云庵,一来让华千歌自我反省,二来以表决心,可以划清华府跟华千歌的界限。 但是华瞻对此却是有些犹豫,这事情若是放在一个月之前,或许他不会有任何犹豫。 但是,如今,让他去这样做,却是让他于心不忍。 “老爷,这贵妃娘娘的意思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意思呀。” 叶夫人见华瞻还不表态,便有些着急了,只要等华千歌离开了丞相府,她下手的机会就更多了。 到时候再去碧云庵的路上出个意外,或者是在碧云庵出事,可都奈不到自己头上来。 所以她必须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将华千歌赶出华府。 华瞻在听到叶夫人的话后,脸色沉了沉,他自然知道,若是余贵妃提出这事,肯定也是有皇上的意思在里面。 “千歌,你怎么看?” 华瞻无奈之下看向了一直沉默的华千歌。 华千歌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华瞻。 不得不说,华瞻这会还在问自己的意见,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华千歌站起身,面前的那一桌精致的菜肴没有动过。 “我没有意见,就按照父亲的决定来吧。” 华千歌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皇上的意见,但是她知道,一定有余贵妃的意思。 她对自己,恐怕是恨之入骨吧! 只是华千歌不知道,她既然喜欢的人是慕北寒,为何会进宫成为皇上的女人。 华瞻不会违背皇上的旨意,哪怕他如今心里有考虑到自己,但是在他眼里,华府的前途跟自己的仕途更为重要! “你当真……” 华瞻对于华千歌如此顺从有些惊讶,他愣了愣,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而一旁的叶夫人很华雪儿却是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老爷,既然千歌答应了,那就让妾身准备这事情吧。” 叶夫人趁机开口,她得亲自将华千歌送出华府,她才安心。 华千歌淡淡地瞥了叶夫人一眼,然后没有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 答应去碧云庵是因为她腻了,腻了这帝都的一切,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纷争,她不如去庵里静静。 再者,对有些人也失望了,没有任何眷顾,自然就不必再待在这里了。 华瞻看着华千歌离开的背影,那一瞬间,竟然看到了卫玲珑的影子。 当年,在知道自己要纳叶夫人为妾时,她也留给了自己这样的一个背影。 干脆果断,没有任何犹豫。 华千歌回到梧桐苑路上,只觉得心生疲倦。 而疏影却是一直守在梧桐苑外头,在看到华千歌时,连忙迎上来。 “小姐,摄政王来了。” 疏影知道这么晚了,男子来小姐闺房,传出去对小姐名声不好,所以可以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别人听见。 华千歌闻言,一愣,“他怎么会来?” “奴婢也不知道,来了有一会了,奴婢说小姐在前厅陪老爷吃饭。” “然后王爷就一直待在院子里,没有离开,奴婢怕被别人知道,所以就在门外守着。“ 疏影一口气说完,这会小姐回来了,她也松了一口气了。 “都在外面守着吧,我去看看。” 华千歌说完,便一人进去了。 暗香疏影点了点头,知道华千歌跟慕北寒之间有事情需要商谈。 映着月色,华千歌看到月光下,一袭白色长袍的男子。 挺拔的身形让她有些恍惚,那抹身影似乎熟悉,似乎陌生。 “王爷夜里来我这梧桐苑有些不合时宜吧。” 华千歌淡淡地开口问道,然后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高高的围墙,她知道慕北寒肯定是从这翻墙而入的,否则,府里的人看到他必定会禀报华瞻。 慕北寒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梧桐树的叶子掉下了很多片。 在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时,竟然有些久违。 慕北寒转过身来,华千歌突然发现他怀里似乎有些什么。 毛茸茸的一团,似乎是什么宠物。 慕北寒察觉到华千歌的目光,不禁低首浅笑,抚摸了一下怀里的狐狸,然后将小家伙递给华千歌。 “送你的。” 华千歌微微一愣,在看清楚那是一只狐狸时,竟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接过那只狐狸。 这只狐狸跟她曾经养在实验室的那只狐狸很是相似。 “你喜欢就好。” 耳边又传来了慕北寒的声音,华千歌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怎么被这只狐狸迷了心智了! “臣女不需要,王爷拿走吧。” 华千歌说着便要将狐狸还给慕北寒,就在这时,那狐狸却是突然叫了一声,那声音竟然带着些许哀怨。 华千歌这才看到,小家伙的腿上有包扎,还渗出了丝丝血迹。 “受伤了?”华千歌不禁开口问道。 “嗯,腿上有箭伤。” 慕北寒的目光却是一直在华千歌的脸上,在看到她原本冷漠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担忧时,竟然有些动容。 紧接着,只见面前的女人突然抱着小狐狸进了房间。 慕北寒眉头一挑,然后跟着进去。 华千歌拿出自己的药箱,将小狐狸放在桌子上,将那原本包扎的有些随意的纱布解开重新上药处理。 小狐狸很是乖巧,不知是伤口太痛,还是害怕,一直静静地卧在那,一动不动。 慕北寒看着华千歌认真地为小狐狸换药,眼里除了那只狐狸,好像什么都没有。 眸光清透,卷长的睫毛颤动着,她的动作很是轻柔,好像怕惊动了狐狸,弄痛了它的伤口。 慕北寒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华千歌,安静,从容,专注,毫无杂念。 他甚至不忍去打扰这样的画面。 片刻后,华千歌为小狐狸处理好了伤口。 再抬起头来,才发现那抹白色的身影一直在自己面前,顿时脸上的所有情绪都敛去。 “王爷还有事?” 华千歌一边问,一边将小狐狸放到慕北寒怀里。 只是慕北寒没有伸手,所以她只好又将小狐狸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那狐狸也不跑动,就窝在了桌子上。 “本王……” 第六十一章 做我正妻 慕北寒顿了下,发现自己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华千歌垂下眸子,“王爷没事便回吧。” “毕竟这么晚了,王爷出现在臣女院子里有些不妥,若是被人知道,王爷恐怕又解释不清了。” 华千歌说着便坐下来,似乎不想再去理睬那人。 慕北寒袖子里的手微微握紧,眉头紧皱。 瞬间安静,好像还能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风声。 “对不起,是本王的错。” 许久之后,华千歌听到了一声叹息。 咬了咬唇,然后抬起眸子,只见慕北寒正看着自己,忽然,心就乱了一节拍。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华千歌勾起唇角,扬着似有似无的苦笑。 慕北寒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那日我并未收到你的信,所以没有去赴约。” “若是本王看到了信,一定会去。” 华千歌心头一震,他竟然没有收到信! 可是暗香那日回来时,明明亲口说了,自己将信送到王府门外了! 察觉到华千歌眼里的犹疑,慕北寒并没有着急解释,而是拿出了那封信还有一个手绢包着的东西。 “本王知道,再多解释,你都不信。” “但这是送你的,本王今日一直放在身上。” 华千歌眼底划过一抹疑惑,那信是自己的写的,可是那手绢里的又是什么。 待看到慕北寒拿出手绢里包裹的东西时,却是有些凌乱了。 那支发簪,漫步人间的那支发簪。 可是那日,她明明记得,自己说过不要的…… 慕北寒后来又将那发簪买下了? 华千歌心情着实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定情信物,本王曾说过,哪怕你拒绝过。” 慕北寒说着将那发簪插进华千歌的发髻中。 “本王也曾想过,为何会待你如此不同,这几日,本王明白了,本王眼光独到,发现了别人都发现不了的好东西。” 慕北寒的话在华千歌的心底砸出了一个坑! 有些激动,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怀疑。 “王爷……” “你不必说话,本王不希望听到你否定自己。”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本王只喜欢你这有趣的灵魂。” 有趣的灵魂? 华千歌眼眸皱缩! 所以,他喜欢的是自己,而不是天辰的华千歌? 一直以来,昏暗的心底好像照进来了一束光,华千歌感觉到了点点暖意。 “本王相信你,你没有背叛本王,你不是让人所说的水性杨花的女人。” “本王会给你一个清白,待你及芨,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我家门,做我正妻。” 三书六礼,三媒六聘,十里红妆,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进我家门,做我正妻。 华千歌眼底突然涌起雾气…… 他说的是正妻,而不是王妃。 华千歌知道,慕北寒这一刻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普通的男人。 华千歌只觉得自己喉咙发紧,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心乱如麻,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慕北寒看着面前目光呆滞的女子,静默着,似乎在等她反应过来。 “王爷是天辰的摄政王,日后必当会三妻四……” “不会,本王不信所谓三妻四妾人丁兴旺,有你一人相伴终生便好。” 华千歌再次愣住,他懂自己的顾虑。 在这个时代,男子三妻四妾似乎是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权位高的男子更以后院女子多为荣。 在这个时代,女子若不是出身高贵,大多是没有地位的,更多情况下,被视为男子的附属品。 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跟自己说以后仅自己一个女人。 这样的承诺让华千歌心慌,忐忑,却也动容。 身后皎洁的月光照进来,华千歌看着慕北寒,只觉得他身后都是光亮。 心里有一颗希冀的种子在扎根,然后慢慢发芽。 上辈子在现代那个灯红酒绿,繁华的大都市,华千歌都没有体会到爱的感觉,没有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此刻,她开始奢望这段感情的。 “慕北寒,若是开始了,就回不了头了,你的以前我不介意,但是以后……” “以后都是你。” 慕北寒接过华千歌的话,眉眼之间的笑深不见底。 华千歌弯了眸子,嘴角微微上扬。 似乎幸福来得太快,在被慕北寒拥入怀里的时候,华千歌还觉得不太真切。 慕北寒从未有过此时这般心安,好像这个女人就是自己一切。 华千歌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慕北寒贪婪地吮吸着那好闻的味道。 “那些传闻,不要担心,本王来处理。” 华千歌听到头顶上传来的低沉嗓音,点了点头。 “你为何会愿意相信我?” 华千歌知道,现在外面的人都在鄙视自己,笑话自己。 慕北寒揉捏了下华千歌的脸,她这张脸着实是小,虽然身材肥胖,但是脸却没有肥胖的感觉。 “本王不是信你,是相信自己,本王从不会看错人。” 慕北寒很是坚定地回答,然后看向华千歌的眼神多了些许宠溺。 在华千歌出现之前,慕北寒从不会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女人心上花心思,更不想到自己会喜欢一个人。 华千歌拿下慕北寒的手,不让他捏自己脸上的肉,却是被他反握住。 “怎么了?” 慕北寒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愁绪。 华千歌摇头,“只是觉得,我拖累你了。” 他是天辰的摄政王,却是因为自己,成为了笑话。 华千歌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只不过是碍于摄政王的身份,不明说而已。 慕北寒闻言,却表现的不怎么在意,“以后不准这般说,你若是自责,本王心疼。” 那句心疼让华千歌心里酥软了一下,突然觉得耳朵都有些发烫。 慕北寒察觉到她的异常,猝不及防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很晚了,早点歇息。” 华千歌知道他这是要走了,便道,“嗯,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一直在外头等候的朔风都快望穿秋水了,都不见自家主子回来。 后来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就在自己都要昏昏欲睡时,却是突然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墙上跃下。 朔风眼前一亮,但是在看到自家主子的表情时,却是愣住了。 慕北寒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那眼底的高兴却是难以掩盖。 不似往日那般面无表情,而是满脸的和煦,如沐舂风。 “王爷,您跟华小姐和好了?” 朔风按耐不住激动,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 慕北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但是也没有否认。 看着自家王爷没给自己回应,径直进了马车,朔风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 顿时便觉得头顶的那片乌云都散开了,这几天王爷愁眉不展,自己也小心翼翼的,终于是结束这日子了。 这一夜,摄政王府,华府梧桐苑都很是安静,只是房里的灯都一直到夜深才灭。 而华雪儿的院子里却是有些热闹。 叶夫人跟华雪儿兴奋得睡不着觉,这段时间,二人因为华千歌,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忍气吞声许久,终于熬到头了。 “娘,明日华千歌真的就会去那碧云庵了吗?” “她今晚答应地那么爽快,我总是还有些不放心。” 华雪儿想到今晚在提及华千歌去碧云庵时,她冷静地让人怀疑。 若是往日的华千歌必然不会这般顺从,就算是表面上答应了,她暗地里必然会做点什么的。 听到华雪儿的话,叶夫人却是不以为然。 “这几天我在梧桐苑派人看了,自打那事发生后,华千歌就整日待在房里,不曾出来过,我特意在外面看了几次,就跟丢了魂一样。” “我猜,是因为这事情,摄政王抛弃了她,所以华千歌这是痛苦不堪,都绝望了。” “何况,没有了摄政王这个大靠山,她就算留在丞相府又有何用,这帝都的太太小姐谁家不知道华千歌那些破事了,指不定背后怎么编排呢!” 叶夫人不屑地说着,越说越兴奋。 华千歌这个小贱人,总算是被自己给搞定了,要不然天天看着她心里都烦躁。 只是,那些铺子倒是让她给拿走卖了! 想到这事情,叶夫人心里还是耿耿于怀的。 “雪儿,等华千歌离开,娘会将她手里的那些东西都要回来!” “以后都是留给你陪嫁的!” 不管是铺子,还是银子,她华千歌都休想! 华雪儿听到叶夫人的话,忍不住勾起嘴角,在她看来,华千歌的所有东西都该是自己的! “娘,就算华千歌离开了丞相府,咱们也不能让她好过!” 想到之前受到的委屈,华雪儿仍旧满肚子的怒气。 这些她都是要双倍还给华千歌的,甚至她要变本加厉! 从此以后,华家小姐只有自己,再过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会忘记华千歌的存在! 华雪儿想到这些,心里面顿时就觉得很是清爽,痛快。 “雪儿,你放心,娘什么时候没让你满意!” 叶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越看越觉得自己女儿才是帝都的第一美人。 她的宝贝女儿日后可是要嫁给太子殿下的,待太子登基,她的雪儿便是正宫娘娘了! 第六十二章 反悔 次日一早,华千歌才梳洗完,便看到了叶夫人华雪儿还有一些家丁进了梧桐苑。 “叶夫人倒是早呀。” 华千歌看见她一眼,并没有太大反应,对于她的到来也在意料之中。 “华千歌,我们是来提醒你该上路了。” 华雪儿昂着头,言语中都是满满的嚣张跟得意。 华千歌垂下眸子,笑而不语。 叶夫人看到华千歌有些反常的表现,突然有些不解。 昨日明明答应的很爽快,为何现在对于去碧云庵的事情闭口不提了? “华千歌,你这是什么意思?昨日,你可是亲口答应了要去碧云庵的!” 华千歌闻言,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嗯,我是答应了,但是答应了不代表我一定要去呀!” 华千歌说完,勾起唇角,略带挑衅。 她若是去了碧云庵,那慕北寒岂不是要去庙里当和尚。 想到慕北寒,华千歌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娇羞。 华雪儿跟叶夫人听到华千歌的话却是瞬间愤怒了,华雪儿两步走到华千歌面前,指着她质问道,“华千歌!你什么意思?你是想反悔?” 华千歌不动声色,她不需要跟华雪儿解释太多,何况这几天她已经放任了华雪儿的多次挑衅,现在都有些想念她狗急跳墙的模样了。 华雪儿见华千歌竟然无视自己,更加恼火,大声吼道,“华千歌,你答应过你今天会离开丞相府,本小姐不管,你必须要去碧云庵!” 华雪儿嚣张跋扈的本质很快就露出来了,那张打扮得精致的脸这会因为太激动,而有些扭曲,甚至看起来有些吓人。 叶夫人在一旁看着华千歌,脸上的不悦很是明显,但是跟华雪儿不一样,她平静很多,甚至在华雪儿快失去理智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华千歌,你若是不想去碧云庵,就早说,昨日为何要当你父亲的面答应呢?” “你看看,我都将你去碧云庵的事情安排妥当了,你这临时变卦,也是让我没办法。那碧云庵可是圣灵之地,你这般……恐怕会引得圣人不满吧。” 叶夫人很是精明,直接拿华瞻跟碧云庵的神圣来压迫华千歌,想让她碍于两者的压力不得不去碧云庵。 可是华千歌怎么怕华瞻,另外,她好歹在二十一世纪生活了那么久,又怎么会相信她所说的神灵。 “叶夫人,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是想赶我离开相府。” 华千歌站起身来,走到叶夫人身边,她虽然胖,但是个子却是不矮的,甚至比身材矮小的叶夫人高了半个头。 再加上那冷然的眼神跟不屑的语气,瞬间就让叶夫人愣住了。 她似乎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华千歌不仅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还这样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叶夫人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扭过头,不再直视华千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这丞相府的小姐,我怎么会想赶你走?” 叶夫人明面上这样说,但是却因为心虚而显得底气不足。 华千歌垂眸冷笑,“既然如此,叶夫人为何还在我这小小的梧桐苑不走?” 华千歌一句话反驳得叶夫人语塞! 这个小贱人!看来是自己小瞧了她去! 叶夫人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怒火,转而露出一抹笑,只是皮笑肉不笑。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雪儿,我们走!” 华雪儿早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华千歌直接扔出去! 但是最后却是被叶夫人强行给拽走! 华千歌看着二人不情不愿离开的背影,很是愉悦。 “小姐,你也太厉害了吧!” 暗香在一旁激动不已,本来她还担心今日小姐真的就要去碧云庵了呢,没想到小姐突然就想通了。 不过小姐今日跟前几日的差别也太大了吧,今早一起来,心情就特别好,好像之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厉害什么?我这还没做什么呢?” 华千歌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心里却是知道这事情不会这么快结束。 依照叶夫人的性格绝不会这样善罢甘休,估计她会去找华瞻,然后借华瞻来逼自己离开。 华千歌的猜测的确没错,叶夫人出了梧桐苑就往前厅走,这个点,早朝应该也结束了,华瞻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娘,你就任由华千歌反悔,赖着不走了吗?” 华雪儿不甘心地叫嚷着,一想到华千歌可能还会留在丞相府,她就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幻想都破灭了。 叶夫人脸色沉闷,自然也是很不高兴的,本来是想在华瞻回来之前将华千歌送走,但是没有想到那小贱人竟然临时变卦。 叶夫人一肚子的怒气只能憋着,不满地开口回答,“就算她后悔了,我也不会由着她来!“ 如今外面对华千歌的骂声不绝于耳,她就不信华千歌还能蹦哒出什么玩意,现在不想去碧云庵了,哼,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娘,那我们该怎么做呀,怎么才能将她赶到碧云庵?” 华雪儿向来依仗叶夫人习惯了,这会自己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能一个劲地问叶夫人。 华雪儿不停地摇着叶夫人的胳膊,“娘,你要想想办法,趁着现在她孤立无援,咱们要赶紧把她给弄走。” “等你爹下朝回来,若是你爹执意让华千歌离开丞相府,她难道还敢不从!” 叶夫人眼里露出一抹算计…… 而这会宫里退朝之后,华瞻正准备回府,却是被人拦了去路。 这几日华瞻心情不太好,都是因为华千歌的事情,这背后可是没少听到有人议论。 他这心情不好,派人去调查了,却是没查出什么,但是吧,又对此事有些怀疑。 华千歌这个女儿虽然不得自己太关注,但是这些日子他却是都看在眼里的,不知怎么的,他偏偏就是相信华千歌不会做出外界传闻的那些事情。 可是他又五证据,又不想再听到那些言论,只好每次上完早朝,便匆匆忙忙地回府,避免再听到那些难听的议论。 这会却是突然被人拦住去路,他便觉得没来由的烦躁,只是一抬头,看到来人时,却是有些愣住了! 来人穿着暗黑色朝袍,就那么站在自己面前,什么都没说,就让华瞻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王爷。” 华瞻看着来人,然后行了个礼。 “丞相大人不必多礼。”慕北寒淡淡地开口。 “不知道王爷是有何事?” 华瞻直接开口问道,他知道这摄政王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必然是有事情。 而这所为何事,华瞻心里也有些猜测,难道是来责怪自己没有管好华千歌? 华瞻心里忐忑,正犹豫若是真的如此问,自己该怎么回答。 “华大人借一步说话。” 慕北寒察觉到华瞻脸上的忧郁,也知自己这样贸然上前有些唐突了。 华瞻愣了下,随后点点头。 二人却是各自乘坐马车在第一酒馆外停下。 “华大人请。” “王爷,王爷您先请。” 华瞻有些受宠若惊,难不成这摄政王要请自己喝酒? 雅间里,二人相向而坐,华瞻却是有些许紧张不安,这会实在是看不透摄政王的心思了。 “华大人不必担心,此次不过是向大人说明一件事情。” 慕北寒说着,便向身边的朔风使了一个眼神。 华瞻便看到摄政王身边的随从出去,然后带进来了两个人。 一个男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九,另外有一女子。 华瞻在看到这女子的时候,却是皱了下眉头。 只因为这女子不细看跟华千歌实在是太像了,特别是那臃肿的身材! 华瞻突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开口问向慕北寒,“王爷,这是?” “莫非这就是小女身陷流言蜚语的原因?” 慕北寒听到华瞻的话,但是抬了下双眸。 看来消息不假,这些日子,华瞻对华千歌的态度转变了许多。 慕北寒不会去琢磨为何华瞻前后态度会如此大,他在意的是华千歌过得怎样。 “丞相大人,这女子便是那日在外面伪造的华小姐,二人不过是故意演戏,然后陷害华小姐。” 朔风在一旁解释,今日天刚亮,就收到了端奕的消息,说华千歌的事情查清楚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幕。 跪在地上的二人看起来有些痛苦,在听到朔风的话后,也没有任何反驳,似乎已经无力去狡辩。 朔风看着二人却是知道原因,不过是被抓到后,还不知悔改颠倒是非。 固然会收到万人堂的一些惩罚,虽然没有要他们的命,但是却是让他们生不如死! 华瞻听到朔风的解释,看着二人很是愤怒,指着二人,“你们为何要加害本相的女儿?她与你们是有什么恩怨?” 二人听到华瞻的质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随后那女子突然使劲地磕头,“是我们错了,不该陷害华小姐,求求大人饶命!” 华瞻很是冷漠地看着她,不过也是跟千歌差不多大的孩子,竟然如此心肠歹毒! 再者,华瞻一路爬到丞相的位置上,自然不是活菩萨心肠,这会知道华千歌是被他们陷害的,哪里会怜悯。 第六十三章 有什么瞒着他 “老臣感谢王爷查清二人,还千歌一个清白。老臣斗胆,将二人送官严办!” 华瞻一副义正言辞,只是话才说完,那两人突然大叫起来! “不要!不要送官!” “大人,我们也是冤枉的,我们不过是收了别人的钱,听人吩咐做事呀!” 慕北寒没有再看二人,而是挥挥手,直接叫一旁的侍从将二人带下去。 终于是恢复的安静,华瞻却是因为两人刚刚的喊冤而有些疑惑。 “王爷,为何不问问是受到何人指使?” 若是能直接找出指使之人,就能更有说服力为华千歌洗白。 慕北寒凉薄的唇勾起,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华大人,本王若是没有顾忌到你丞相府的面子,恐怕早就将二人及其这背后指使的人送官了。” 慕北寒声音冷如冰窖,说完后,他起身,看着还愣愣的华瞻,不由得再次开口,“华大人朝堂上言论犀利,但是这后院管理却是……让人堪忧呀!“ 慕北寒这番话看似说得不经意,实际上却是字字珠玑。 华瞻闻言,脸色都僵硬了,能做到丞相的位置,他并不愚蠢,在慕北寒的话里自然能听出一些讯息。 只是心里的那些猜测让他自愧不已,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好在慕北寒看出了他的难堪,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离开了。 独留华瞻一人在雅间失魂落魄,他又是震惊,又是气愤。 这才恍然大悟,今日摄政王找自己是为了何事。 他查清了华千歌的事情,并没有马上告诉外人,为华千歌洗白,这是因为那幕后指使的人是他华府的人。 若是直接将事实告诉他人,这华府就会被所有人鄙视。 丞相府的夫人私下买通人陷害华家小姐,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比什么府里小姐水性杨花更加可怕! 府里小姐不知检点,别人会笑话。 但是若是府里人相互残害,这丢的不仅仅是相府的面子,更是指责他华瞻无能!甚至连皇上都会对此不满,觉得自己这个大臣没有治家之道! 华瞻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对华千歌的愧疚更深,这事情自己是知道了。 那自己不知道的呢?恐怕这些年,那对母女没少在背地里给华千歌下绊子。 说到底,还是怪自己,一直以来不重视华千歌,才会让她受苦这么多年! 一直以来,以为叶夫人如同表面那般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将府里管理的井井有条。 华瞻如今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而摄政王今日跟自己说这些的目的,华瞻也是知道的。 一来是为了华千歌,让自己看清楚府里的人。二来,则是给了自己一个人情,相当于是丞相府欠了他摄政王的。 华瞻在酒馆坐了许久,然后才满心忧郁地回了丞相府。 在丞相府左盼右等,终于看到华瞻回来。 “老爷,您今日怎么回来的有些晚了?” “辛苦了,我给您拿官帽吧。” 叶夫人热情地迎上去,正要接过华瞻手里的官帽,却是被华瞻躲了一下。 华瞻脸上明显不悦,叶夫人莫名地慌了下,然后讪讪笑道,“老爷,这是太累了吗?” 叶夫人语气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意味。 华瞻看着叶夫人这故作体贴的模样,顿生厌恶。 “你是否瞒着我做了什么坏事?” 华瞻突然开口问道,不仅叶夫人愣住,就连一旁的华雪儿也呆住了。 “爹,您说什么呢?娘怎么会有什么瞒着您?” 华雪儿笑着问道,然后偷偷地看了一眼叶夫人。 叶夫人能被华瞻宠爱多年,对华瞻的性子自然了如指掌。 如今见他这副神情,明显是心情不好,便小心的问道:“老爷所说的是何事,妾身不太明白。” 华瞻冷眼瞥了她一眼,却并没吭声,而是由丫鬟伺候着换下官服,坐在了主位上面。 叶夫人一见她这副样子,心中就是一沉,华瞻不回话,说明他如今正在盛怒之下,不能和他硬碰硬,需得小心化解。 只是叶夫人有些疑惑,不清楚今日哪里惹到华瞻不悦了。 “老爷,今日妾特意下厨,给您做了百合莲子羹,您今日一早咳嗽了几声,妾听着心疼,您好歹喝两口。” 叶夫人说着,便命人去端了羹汤过来,刚打开汤羹的盖子,一股浓郁的清香味,便从碗中散发出来。 “娘在厨房忙了一个下午,特意给您做的,娘不敢假人之手,说爹爹吃的东西要精细,需得她亲自做才好。” 华雪儿也忙在旁边帮腔,若是寻常时候,华瞻早就喜笑颜开了,不知今日为何仍阴沉着脸,让她心中始终有些忐忑。 “夫人的确很勤勉,不仅忙于中府中的事,还忙着勾结外人,陷害府中嫡女。” 华瞻一拍桌子,冷声怒斥道。 他这一下拍的极响,叶夫人和华雪儿都吓得一哆嗦。 两人本就做贼心虚,如今被人猝不及防的戳穿了阴谋,自然心中慌乱。 华雪儿险些绷不住了,好在叶夫人还有理智,忙激动的拉着华雪儿跪在地上,眼泪也随之流了出来,哽咽着道:“老爷何出此言?妾身何时害过千歌,妾身对千歌可一直视如己出的。” 华瞻冷哼一声,心说,人家王爷还会特意跑来冤枉你不成?都到了这般时候,竟然还不承认! 他越想越气,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整碗汤羹全都推到地上。 零星的汤汁溅在叶夫人和华雪儿的身上,叶夫人不禁垂下头,眼中迸发出冷意。 华雪儿则干脆吓傻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华瞻发这么大的火。 华瞻瞪着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叶夫人,见叶夫人不吭声,他心中的怒火更甚。 华千歌到底是他的女儿,虽说他总是忽略这个女儿,到底还是在意的。 尤其在他猜测,是叶夫人要害华千歌时,心中的失望大过于愤怒。 在他的印象之中,叶夫人从来都是个端庄温柔的人,为何在私底下,竟会做出如此不堪之事? “老爷听谁说是妾身勾结外人陷害千歌的?可有人证物证?” 叶夫人攥紧拳头,她心中慌乱至极,却仍然能强装镇定,露出一副噙着泪,一脸倔强的样子。 看到叶夫人这般神情,华瞻不禁有些心酸,叶夫人从前被长辈无故责罚时,便是这副样子。 只是如今他脑子里依旧回荡着,那一男一女的话,那一丝心软便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那两个人亲口承认,是这府上的人要害千歌,除了你还能有谁?” 华瞻气的直拍桌子,指着叶夫人的鼻子,想要骂上几句,却说不出口。 “那人并未说是府上的什么人,老爷怎么就认定了那人就是我?难道在老爷心中,我便是那般歹毒心肠的人?” 叶夫人猛地站起身,哭的声泪俱下,她边哭着边说起,和华瞻相识之后的种种事,哭的连手帕都湿透了。 一旁的华雪儿也跟着哭了起来,她年纪小,虽有些心机但胆子不大,到底是吓到了,哭的双眼通红,跪在地上不听的抽噎。 华瞻没想到会是这般情景,心中不禁也有些怀疑,是他自己想左了。 叶夫人一直盯着他,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便知晓火候到了。 她猛地转过去,冲着华瞻大喊道:“妾身一生行的正坐的直,受不得人半点污蔑,老爷若是仍不信妾身,那妾身只得一死以证清白。” 说完她转头就朝着正堂的柱子撞去,这一下她可是算计了多时的。 毕竟华瞻也不是傻子,若是撞的太轻了,他难免会怀疑。 撞的太重没准真的会把自己撞死,因此她特意找好了角度,这一下要看起来撞的严重,却不会伤及性命。 娘! 华雪儿还没反应过来,见叶夫人要撞墙,心就是一沉,赶忙朝着叶夫人扑了过去。 华瞻愣了一下,也跟着跑了过来,然而两人终究是晚了几步,眼看着华千歌跑进到了叶夫人的跟前。 华千歌在叶夫人撞到柱子的前一刻,狠狠的拉了她一下。 在外人看来,她这是想要阻止叶夫人撞柱,只有叶夫人知晓,华千歌这一下,彻底调整了她撞柱的角度。 她心中不由一紧,但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自己的头狠狠的撞在柱子上面。 咚…… 耳边传了一声巨响,叶夫人只觉得头上传了一阵巨痛,随后眼前一黑,便晕死过去了。 华千歌表面一脸担忧,心中确实笑开了花,仿佛三伏天喝了一杯冰镇啤酒一般畅快。 她精通医术,自然清楚怎么撞才能伤的最重。 因此在发现叶夫人要撞墙之时,她便索性让她一次撞个够。 见叶夫人倒地,她连忙伸手扶人,然而手刚碰到叶夫人的胳膊,华雪儿便赶了过来,她一把推开华千歌,抱着叶夫人便大声的嚷嚷起来:“娘,你怎么样了?” 叶夫人满头都是血,哪里能听到她的话,华雪儿崩溃大哭,转头看到华千歌站在一旁,火气一下子便涌上来。 她放下叶夫人,疯了一样冲到华千歌身边,扬手就要扇华千歌的耳光,口中还大喊着:“都是你,若不是因为你,娘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你给我滚,滚出去!” “雪儿,不得无理!” 第六十四章 撞柱子 华瞻将叶夫人扶起来,心中不禁有些歉疚,他此时彻底相信不是叶夫人陷害华千歌了,因此忙叫人去找大夫,自己则亲自抱着叶夫人,便朝着正院走去。 路过华千歌身边时,他连一眼都没有看华千歌,现在满心满眼在意的,就只有叶夫人一人了。 华雪儿也站起身,冲着华千歌冷哼了一声,咬着牙道:“我可亲眼见到你推了我娘,若是我娘有个好歹,我扒了你的皮!” “说的这么狠,为何不敢大点声?” 华千歌丝毫没被她吓到,反而大声的反问道。 华雪儿生怕华瞻听到,赶忙朝着华瞻看去,见对方已经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 “等我有空你再收拾你!” 说完她就提着裙子,匆匆去追华瞻去了。 她这么一走,整个堂屋里面,就只剩下华千歌和暗香两人。 “小姐,夫人不会有事吧?” 暗香倒不是真担心叶夫人的死活,她是担心自家小姐刚才靠的实在太近了。 若是叶夫人真有个好歹,很容易赖到她们家小姐的头上。 “死不了。” 华千歌说着已经慢悠悠的朝着叶夫人的住所走去,正堂此时已经乱作一团,不少下人进进出出,根本没人搭理她们。 见有下人端着盆热水往屋子里走,华千歌索性接了过去,端着水盆便走进了卧房。 华瞻坐在一边满脸担忧的盯着叶夫人,眼中满是后悔和自责。 他在心中不断的责怪刚才自己实在太冲动了,竟会认定叶夫人会陷害华千歌,险些将叶夫人逼死。 眼看着叶夫人的头上不停的流血,连染了血的水都端出去两盆了,他的心里也是不由得一凛。 他不禁攥紧拳头,在心中暗暗想着,若是这次叶夫人没能挺过去,他下半辈子都要在自责之中度过了。 华千歌见状便将水放在床边,在华瞻看不到得角度,冲着华雪儿笑了一下。 华雪儿本来就被气疯了,如今见到华千歌的表情,便认定华千歌是在幸灾乐祸,尖声喊道:“你笑什么?” 华千歌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样子,带着哭音道:“我哪有笑,我是看夫人伤的重,特意过来帮忙的。雪儿,你怎么不给夫人擦血呀,是怕弄脏了衣服吗?” 她说的很迅速,而且脸上始终都挂着无辜的神色,每说一句旁边的华瞻脸色就阴沉了一份。 华雪儿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她刚才不敢靠前的确是因为怕弄脏了衣服。 她这身天青色蜀锦广袖裙的确是新做的,今日原本是为了赶走华千歌时故意向华千歌示威,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 “你别胡说,我刚才是吓到了。” 见华瞻正冷眼盯着她,她也顾不上这身衣服,忙推开华千歌凑到叶夫人跟前,手忙脚乱的给叶夫人擦起额头上的血来。 不过她从来都是个娇小姐,从来都要旁人伺候,哪里会伺候旁人,因此她下手没轻没重,倒是弄得叶夫人神情更痛苦。 华瞻看到这情景,眉头拧得更紧,他一向疼爱华雪儿,便将火气发到一旁得丫鬟头上:“怎么大夫还没过来,赶紧过去催,一群废物!” 那个丫鬟吓得赶忙跑出去催人,生怕再留下会被华瞻迁怒。 哼…… 叶夫人被华雪儿反复蹭到头上伤口上,疼得在昏迷之中都冷哼了一声,华瞻忙转过头,心疼的皱了皱眉头。 华千歌见到华瞻越来越黑的脸色,心中那个痛快,只是表面上还得表现出一副忧虑的样子。 “雪儿,你弄疼夫人了,还是我来吧。” 说完她不等华雪儿反应,就飞快的拿起手帕,拧湿了,轻轻帮着叶夫人擦起头上的血来。 她毕竟是学医的出身,处理伤口的身手可比华雪儿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华雪儿满脸的尴尬,她恨不得将华千歌一巴掌拍飞出去,但碍于华瞻还在跟前,她也只得忍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了。 好在很快大夫便过来了,华雪儿如获大赦,一把扯住华千歌,想要将她强行扯到一边。 原本还她以为得用很大的力气,谁知华千歌根本没反抗,任由她一拖,就拖到一边去了。 之后华千歌还在冲着她笑了一下,华雪儿气的脸都红了,这次她却聪明的没有吭声。 因为华瞻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叶夫人身上,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她们。 “夫人头上的伤颇有些重,需得修养几日,不过丞相放心,老夫定会将夫人治好的。”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那赶紧给夫人开药。” 华瞻听到叶夫人没有生命危险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赶忙冲着大夫催促道。 老大夫帮叶夫人包扎好了伤口之后,这才去些了一张药方,递给了华瞻。 华千歌见状,也跟着走到桌边,看老大夫给叶夫人开的方子。 这位老大夫在中医方面的确造诣很深,若是照着这个方子给叶夫人吃下去,再配上外敷的药,叶夫人用不上两个月便能痊愈。 她不动声色的看完,便倒了杯水,亲自送到叶夫人跟前,小心的喂着叶夫人喝了下去。 华瞻看在眼里,又瞥了一眼悄悄站在旁边擦着手上血迹的华雪儿,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阴沉的神色。 “父亲别担心,夫人定会痊愈的。只是千歌不明白,夫人为何要撞柱?” 华千歌见华瞻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便明知故问道。 “还不是因为你!” 她的话刚出口,就听到华雪儿嚷嚷道。 “闭嘴!” 华瞻猛的站起身,眼中的冷意更是将华雪儿给吓得一哆嗦。 华雪儿一脸不解的盯着华瞻,不清楚华瞻为何突然发火。 其实是因为华瞻一直都觉得,叶夫人变成这样都是他一时冲动的结果,因此他现在最受不了别人这么说。 “你们都先回去吧。” 华瞻一摆手,转过身便不去看她们了,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华千歌见状索性不再废话,行了个礼便匆匆的离开了。 华雪儿本想留下,但一见华瞻的态度,只得不甘心的离开了。 若是平时,华雪儿和叶夫人肯定不会这么狼狈,只是今日的事,她们都猝不及防,才不知如何应对。 “姐姐,你不乐意去寺里也无妨,我们都没有逼你,你何必污蔑母亲陷害你?” 她说着便哭了起来,若是个男子看到她这般定会心软。 可惜华千歌并非男子,看到她这幅样子非得没心软,反而有些恶心。 “妹妹怕是误会了,我可从未污蔑过夫人,今日父亲一回来,不就过来见你们了吗?” 华千歌眼中透出一丝寒意,她说完也不理华雪儿径直离开了。 “小姐,二小姐还盯着你看呢,眼神真吓人。” 暗香跟在华千歌身边,小声说道。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华雪儿心情能好才怪,从前她还能拿华千歌出气。 如今华千歌根本不受她的气,她是有气也没地方撒,只得恨恨的盯着华千歌的背影,冷声说道,丑八怪,迟早要将你赶出去! 华千歌全当没听见,悠闲的逛了会儿花园,才回到自己住处。 “小姐,听说夫人撞柱子了。” 疏影没跟着华千歌出去,又见她们迟迟没有回来,早就有些担心。 因此见到华千歌她们回来之后,就立刻问道。 “夫人和老爷发生了争执,我和小姐过去时,夫人已经冲到柱子跟前,小姐没拦住她,夫人撞的不轻,至今还昏迷着呢。” 暗香给华千歌倒了杯茶,便转头说道。 她的脸色有些惨白,心中更是不安,刚才华雪儿的话,她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因此她清楚,华雪儿是不会罢休的,只是不知该如何说服小姐提高警惕。 “疏影,明日我随我出府一趟,今日早些休息。” 经此这么一折腾,天色都有些黑了,疏影已经将晚饭端了上来。 华千歌拿起筷子,想了一下开口说。 疏影应了一声,伺候完华千歌吃饭,就下去休息了。 华千歌心情愉快,食欲自然也比平时好,只不过这个身体实在过于肥胖,她必须得控制食量,也只能少吃点。 等她吃完饭,在院子里运动了一会儿之后,就见暗香从外面走进了,脸上还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 “小姐,正院的烛火还亮着,怕是老爷还未曾睡下呢。” 暗香意有所指,自然是提醒华千歌,华瞻对叶夫人的情分。 不止是她,整个丞相府的下人,都清楚华瞻对叶夫人的情分深厚,日后对叶夫人和华雪儿自然会更加上心,对她这个大小姐就会怠慢许多。 若是正主还在,定会因此难过,可惜她不是正主,所以根本不会在意,丞相府这些人对她的态度。 暗香见小姐这么不在意,心中着急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活动到满身是汗之后,华千歌洗了个澡,便舒服的躺在床上,完全没理会旁边两个丫鬟担忧的目光。 转天一早,去看过叶夫人之后,华千歌就带着疏影出了门。 “小姐,我听正院的丫鬟说,夫人从昨日撞柱之后,便一直不曾醒过来,这次真真是伤的极重了。” 上了马车之后,疏影便小声说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心说再有两日,她能醒过来就不错了。 两人在商业街下了马车,让车夫在一旁等着,她则带着疏影朝街里面走去。 两人边走边悠闲的看着热闹,完全是一副逛街的状态。 走了会儿后,两人便在一家茶楼门口停下脚步,华千歌抬脚便走进茶楼,寻了个包间坐下,磕着瓜子听起书来。 她们正听得热闹,就突然听到一旁的人聊起天来。 “近日怎么不见你去藏姝楼了?” “我去藏姝楼就为了看凝香跳舞,如今唉……我是没心情去了,真真是可惜了佳人。” “凝香似乎有些日子没出来过了,她怎么了?” 最开始说话的人,有些不解的问道。 “她上次跳舞是,竟失足跌了一下,被台子上的木刺刺伤了脸,容貌算是毁了。” 华千歌听到他们的议论,不禁眉头一挑,她原本是想借着叶夫人重伤,没人找茬的时候,出来透透气,不曾想竟会听到这样的新闻。 她忙起身便匆匆走出了茶楼,朝着距离藏姝楼最近的大医馆走去。 “小姐,夫人的药自然有府中大夫抓,咱们来这做甚?” 疏影不禁有些疑惑,于是小声询问道。 “待会儿你便知道了。” 第六十五章 藏姝楼头牌 华千歌不想多说,她主要还是想看看,那位凝香姑娘伤到什么程度,也好对症下药。 两人走进医馆,就见医馆之中有寥寥几个看病的人,其中一个她还认识。 “主子知晓你会过来,特意让我在此等候,请随我来。” 朔风说完,便冲着华千歌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人本就站在角落里,因此并没有人觉察到他们的出现。 华千歌见状只得跟着朔风走出了医馆,三人拐了几个弯,才终于在一条巷子里,见到了一辆马车。 这辆马车外表很普通,但华千歌清楚这马车内部的构造,定然十分复杂,毕竟这是摄政王慕北寒的马车。 三人走到马车跟前,就听马车里面传来一个有些低沉,却非常有磁性的声音:“进来说。” 这话自然是对华千歌说的,她笑了笑,立刻想明白为什么华瞻会对叶夫人发那么大的火了。 这其中肯定有慕北寒出的力,只不过慕北寒这招威力着实不大。 “都不谢谢我吗?” 见华千歌一副淡然的表情,慕北寒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问。 “你今日在此等我,就是为了让我谢你?” 旁人毕恭毕敬的摄政王,在华千歌看来不过是个外表俊朗,内心腹黑的青年罢了,对他心里是一点惧意都没有。 “不谢便算了,本王也没指望你会道谢。” 慕北寒装作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窗外,似乎心情不太好。 华千歌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他手上,东西,上面似乎是一些资料,似乎是关于凝香的。 “凝香是你的人?” 略思索了一下,华千歌便开口问道。 “不关你的事,今日叫你过来,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活着,见你还神志清醒我就放心了,你可以走了。” 慕北寒先是一哽,随后摆了摆手道。 “你想到帮她修复容貌的办法了吗?若是没想到,我倒是可以试试。” 华千歌见慕北寒这样的反应,便知晓他是不想自己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 但现在她也希望借此事,让叶夫人栽个大跟头,因此这次她还必须得帮慕北寒一次。 “你能治?太医都没法子,你能有何办法?” 听她这般说,慕北寒不禁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坐直了身体问道。 “能不能治试一下不就行了,何况我也不白帮忙。” 华千歌轻松的笑了笑,她随不是助攻皮肤科的,但作为女人她可是没少研究护肤的方子,因此对这类的病症也有些研究。 “叶夫人的头也破了,你想让她毁容?” 慕北寒反应很快,他听后眼中透出几分笑意。 “她这些年对我可不错,我总得报答一下她。” 点了点头,华千歌将报答两个字咬的很重。 “朔风,带王妃去藏姝楼见凝香。” 慕北寒看着她微仰着头,眉宇间透出冷冽神色时,不由得一愣。 华千歌点了下头刚要出去,又突然折返回来,将一个香囊塞给慕北寒,说:“这是给你的,之前忘记给你了。” 说完她就下了马车,跟着朔风朝藏姝楼走去。 慕北寒盯着那只香囊愣了一下,随后凑到自己眼前仔细看去。 发现这藏蓝色绣着并蒂海棠,还散发出淡淡香味的香囊,明显是华千歌费了些心思的。 想到这慕北寒不禁抿起嘴角,随后突然大笑起来,紧紧的攥着香囊,凝在眼中许久的寒冰,也渐渐融化了。 华千歌让疏影留在药房,她则跟着朔风进了藏姝楼之中。 凝香是头牌,因此住在单独的房间之中。 他们进去时,房间之中就只有凝香一个人。 她穿这身青色罗裙,背对着门坐着,脸上还带着面纱。 听到声音之后,她才缓缓起身:“是不是王爷让你过来的,我……” “王妃来给你看病,你配合一下。” 朔风面无表情,冷冰冰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还反手关上了门。 “把面纱摘下来,我看看你伤到什么程度?” 华千歌坐在桌边说。 凝香走到华千歌跟前,将面纱摘下来,垂下头一脸的颓丧。 华千歌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传闻不实,凝香的脸肯定被人刻意毁坏的,鼻子以下都布满了红点子。 只隐隐能看出,左侧脸颊的位置,似乎有些伤。 “什么感觉,疼还是痒?” 仔细看完之后,华千歌才问道。 “有时疼,有时痒。” 凝香抬起头,眼波流动看轮廓还真是个美人。 华千歌听后,大概便能判断出是什么毒了,只是她还是给凝香把了脉确认一下。 “明日我让人将药送过来,红包煎煮,黄包外敷,三日之后我再来给你诊治。” 华千歌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王妃娘娘,可有什么需要凝香做的?” 她刚转过身,便听凝香问道。 “待会儿朔风会告诉你该做什么。” 华千歌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到药房买了药便回到丞相府去了。 “小姐,刚才老爷来过了,见您不在便又离开了。” 两人刚走进梧桐苑,就见暗香迎上来,满脸笑意的说。 华千歌一挑眉,走进房间就见桌子上摆了一堆东西,补品、首饰、衣料和文房四宝,看的华千歌嘴角直抽搐。 他这算什么意思,是想补偿吗? 但对于真正的华千歌来说,这迟来的父爱一点意义都没有。 “小姐,老爷终于开始重视你了。” 暗香满脸的激动,声音竟然还有些颤抖。 “暗香,叶夫人怎么样了?” 看着华千歌买这么多药,联想到昨天华千歌还给叶夫人擦过头上的血,疏影还以为自家小姐要和叶夫人缓和一下关系。 “还昏迷着呢,老爷有些着急,又请了太医来给看,太医说的和老大夫昨日说的也差不多。” 暗香扯过布料在华千歌的身上比了一下,笑道:“小姐,您穿青色的裙子好看,王爷看了定会喜欢的。” 华千歌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说:“将东西收起来吧,我暂时也用不到。” 她坐在桌边试了一下文房四宝,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华瞻的眼光还算不错,选的文房四宝虽不如摄政王府,还算看得过去。 暗香帮她研磨,她很快就将药的用量写了下来。 “小姐,先用过晚膳在配吧。” 疏影去厨房端了饭菜回来,见华千歌放下毛笔,便笑着说道。 华千歌站起身,刚打算去净手,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个时辰回跑到她这来的,就只有华雪儿了。 华千歌目光一寒,忙冲着暗香、疏影道:“快将东西都收起来。” 两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将笔墨纸砚和药材全都收了起来,暗香还点了根华瞻今天才送过来的香。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从香炉之中散发出来。 啪…… 这香刚点着,小客厅的门就被一脚踹开了,华雪儿率先冲了进来。 她气的满脸扭曲,明显就是来找茬的。 华雪儿这次还长了记性,多带了不少人,显然是怕华千歌再打她。 华千歌扫了一眼,这些人都是落雪居和叶夫人房中的人。 这府中是最忠心于叶夫人和华雪儿的下人,基本都在这了。 “给我砸!” 华雪儿进门后扫了一眼,见梧桐苑的三个人都在,就立刻冲着身后的人喊道。 “别动!” 几乎同时华千歌一个箭步冲道华雪儿跟前,将簪子抵住了华雪儿的脖子。 她稍稍一用力,一滴血珠从华雪儿白皙的脖颈低落下来。 “啊……华千歌,你把簪子放下!” 华雪儿被吓了个半死,浑身颤抖着却不敢动。 “暗香,去请老爷过来,让老爷将他女儿领走。顺便告诉他,我只等两刻钟,若是他不过来,我就像上次一样揍她一顿。” 华千歌说的利落,暗香应得更利落,那些和华雪儿一同来的人,立刻将暗香给堵住了。 她们来之前华雪儿可就说过,进了梧桐苑之后立刻堵住门,绝不能让梧桐苑的人出去。 华千歌见状,拿着簪子又朝着华雪儿的脖子戳了一下,血珠顺着簪子留下来,华雪儿的脸都扭曲了。 “放她出去!” 她自然知晓华千歌的意思,尖叫着道。 暗香见状冷哼一声,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嬷嬷,就飞快的朝着外面走去。 “让她们出去!” 见暗香离开了,华千歌转头看向华雪儿,脸上似蒙上一层寒霜。 污蔑她的事,华雪儿和叶夫人肯定都参与了,叶夫人遭了罪,但华雪儿还活蹦乱跳的。 华千歌本就想着给她点教训,不曾想她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出去!” 感觉到脖子上的阵阵刺痛,华雪儿彻底慌了,赶忙吼着将自己带来的人轰出去。 那些人全都堵在小客厅里,将原本就不大的客厅堵了个水泄不通。 如今听到华雪儿的话,犹豫了一下,就全都退了出去。 “疏影,把门关上。” 华千歌冷笑一声,看向疏影。 疏影利落的关上门,顺便将门拴好,这才松了口气。 华千歌索性放开一直抵在华雪儿脖子上的簪子,坐在桌边淡定的吃起饭来。 华雪儿松了口气,揉了揉脖子,果然抹下不少血来。 她站起身便想出去,谁知刚转过头,就发现疏影在盯着她。 “你这个下贱痞子,凭什么用得上这么好的东西。” 见威胁没有了,她立刻冲到华千歌跟前,大声吼道,说着还想掀桌子。 啪…… 她还没等动手,华千歌已经站起身,狠狠的扇了她一个耳光。 华雪儿被扇的一个趔趄,正想要和华千歌拼命,就被疏影从背后抱住了。 啪…… 华千歌顺势又冲着华雪儿的脸上扇了两下。 “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打赢我们两个吗?要挨多少打才能长记性?” 华千歌冷笑了一声,扬手又是一巴掌。 华雪儿支支吾吾的想说话,但被打的晕乎乎的,想要开口却发现稍微一动,整张脸都疼,根本说不出话来。 见华雪儿终于消停了,华千歌才继续吃饭。 她吃的很快,不到片刻就将桌上的饭菜全都吃了精光。 刚到两刻钟,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声,华千歌放下筷子,让疏影将房间的门给打开了。 刚推开门就见华瞻站在门口,华瞻先是看了华千歌一眼,之后又看向华雪儿。 华雪儿这才反应过来,扑到华瞻跟前,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爹,她打我,你帮我打这个贱人,将这个贱人赶出去。” 第六十六章 叶夫人毁容 华雪儿从小到大的加一起,都没有这一个月受的委屈多。 因此她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她现在恨不得吃华千歌的肉,喝华千歌的血。 “不是说等两刻钟吗?” 到底是宠了十多年的女儿,见到华雪儿被打的像猪头一样,华瞻也有些心疼。 “我正要吃饭,她却想掀桌子,而且你也听到了,她一口一个贱人的骂我,我没忍住,就扇了她几个耳光。” 华千歌表情淡淡的,完全没将华瞻的责备放在眼里。 华瞻习惯性的想要指责华千歌,但转念就想起华千歌前几日说过的话。 又看了看外面那么多人,这些人都在丞相府做事多年,华瞻也认识记个。 因此扫了一眼就认出这些都是叶夫人和华雪儿的人。 华雪儿带着这么多人过来,分明就是来砸场子的。 “爹,你怎么还不帮我打这个小贱人,她害的我娘躺在床上至今未醒,还这样打我,你赶紧把她赶出去!” 华雪儿捂着脸有些激动的喊道,她从小到大就只挨了两次打,全都是华千歌打的,因此她根本咽不下这口气。 “滚回落雪居去,日后再不准进梧桐苑。” 华瞻是真的生气了,从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华雪儿竟然如此刁蛮,欺负起自己的姐姐来,真真是太不像话了。 华雪儿像是没听到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华瞻,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会冲着自己吼。 她还想说两句,就被自己的奶嬷嬷拖着,强行拽出了梧桐苑。 “你早些休息吧。” 华瞻避开华千歌的视线,颇为不自在的说道。 说完之后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近日送过来的衣料首饰,都是给你添置的嫁妆,你自己做几件像样的衣服。” 说完便逃命似的离开了,脚步竟还有些踉跄。 华千歌有些好笑的看着华瞻,觉得这家伙既可恨又可怜,但终究是可恨多一点。 若不是他对原主的不闻不问,原主也不会凄凉死去,连她什么时候死的,华瞻都不会知道。 “小姐,刚才吓死我了,还好你更胜一筹,不然咱们这好不容易被修缮好的梧桐苑,又要毁了。” 暗香拍着胸脯走进来,眼神之中透出几分欣喜的神色。 看着华雪儿被打的像猪头一样,还得吃瘪离开,简直是大快人心。 “在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 华千歌只淡淡的瞥了一眼门口,冲着暗香说完就进卧房配药去了。 谁知她刚走进卧房,就见慕北寒正坐在桌边,拿着她刚才写的用药方法看。 “可看出是什么毒?” 见华千歌回来,慕北寒便笑着问道。 “不止一种毒。” 华千歌坐在桌边,半点都没觉得意外,说完就配起药来。 慕北寒索性不吭声,就安静的看着华千歌忙乎,时不时还帮忙搭把手,量一下药材的剂量。 “本王的王妃真是能干。” 慕北寒见华千歌一直没吭声,一本正经的说道。 华千歌险些一头栽倒,若是听旁人这般夸人,她肯定会觉得肉麻,这话从慕北寒的口中说出来,她竟然觉得有些欣喜。 “这些药你明天带给她吧,让她忌口,越快起效越好。” 华千歌将药包好,推给慕北寒便笑着说道。 “这次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不打算向我要点奖赏吗?王妃。” 慕北寒依旧绷着脸,眼中却透出几分笑意。 “把嫁衣帮我绣了。” 华千歌喝了口茶,对慕北寒说道。 他们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成亲了,她既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准备成亲要用的东西。 “礼部会备齐的,不用你绣。你只管等着礼部的人将东西送过来便可。” 慕北寒眼中透着笑意,随手摸了摸自己腰间,华千歌瞥了一眼,顿时连更红了。 此时慕北寒的腰间,正挂着她送的香囊,刚才香囊的味道被药味给盖住了,导致她直到现在才留意到。 “这是定情信物?” 慕北寒将香囊接下来,盯着华千歌的眼睛说道。 华千歌垂下头,点了下头,半天都没见慕北寒反应,她这才抬起头,就见慕北寒还盯着她。 “对,是定情信物。” 无奈之下,她只好闭着眼睛说道。 只是话音刚落,她就感觉到唇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 轰…… 她猛然间睁开眼睛,就见慕北寒在距离她极进的地方,正勾着嘴角看着她。 “你……王爷,请自重。” 华千歌捂着嘴,整个人都懵了,说好的古人传统保守,怎么还亲上了? “再过几日不就要成亲了吗?本王不过亲你一下,又没有直接圆房。” 慕北寒悠闲的坐回到桌边,拿起刚才华千歌喝过的茶杯,也跟着喝了一口。 “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吧。” 华千歌飞快的打开卧房的门,指着门外道。 “本王明日再来。” 慕北寒底笑了几声,拿起桌上的药,起身便快步离开了。 呼…… 等慕北寒走了,华千歌猛的松了口气,喊道:“暗香烧些水,我要沐浴。” 暗香忙应了一声,抬头一看,不禁诧异道:“小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难不成病了?” 华千歌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有些尴尬。 转天一早,华千歌刚醒过来,便听疏影悄悄走进卧房,低声说:“小姐,叶夫人醒了,不过似乎失忆了,说的尽是些以前的事。” “六七年前的事。” 华千歌起身拢了一下头发,不禁失笑道。 这具身体的身材,虽然有些差,头发确是极好的,尤其是经过她这些日子的保养之后,变得乌黑发亮,她倒是很满意。 “小姐怎么知晓?叶夫人说的还真是六七年前的事,老爷听后似乎很感慨。” 疏影一脸的不解,她不清楚叶夫人为何要这般做。 华千歌却是明白的很,那段时日正好是在她母亲卫玲珑去世之后不久,华瞻和叶夫人最如胶似漆之时。 叶夫人说起那些往事,自然能勾起华瞻很多美好的回忆,从而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小姐不去看看叶夫人?” 暗香见华千歌没吭声,忙小心的问道。 “很没必要。” 她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就等着结果了,自然没必要再去理会叶夫人。 果然不出三日叶夫人的气色缓和过来之后,便留意到了自己额头上,铜钱大的伤口。 叶夫人平生最得意的便是一双柳叶眉。 因此她从不留刘海,就是为了显是柳叶眉。 但如今那伤疤就在左侧眉毛不到两指的地方,显得十分显眼,便是刘海都盖不住,她不可能不在意。 因此在对着镜子照到自己头上的疤痕时,她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许多。 她毕竟是姨娘上位,母家并不显赫,如今年纪本就大了。 若是被华瞻厌恶,在这府中怕是就没什么地位了,因此无论如何她也得将这个疤痕弄掉。 “娘,你头上的伤还没好,等好了之后就看不出来了。” 华雪儿见到叶夫人的反应,便知晓她在想什么,赶忙安慰道。 “肯定会留疤,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叶夫人慌乱的起身,但起太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 “娘,你小心点。” 华雪儿绷着脸,脸上的浮肿还没彻底消除,因此她的心情更差,只是无从发泄。 现在就盼着叶夫人能赶快好起来,好帮着她对付华千歌。 “雪儿,你爹来了千万别让他进来,他若是看到我头上的疤,定会厌恶我的。” 叶夫人慌乱的推开嬷嬷,在房间之中来回踱步,她走的很不稳当,明显是被自己现在的样子刺激到了。 “娘,你先冷静一点,我这就去给你找祛疤的方子,你先好好养病。” 华雪儿抓了抓头发,强忍住怒意,恨恨的想着,这一切都是华千歌的错,有朝一日她肯定会,亲手将华千歌对她的折辱全都加倍还给她。 “那你快去找!” 叶夫人拿起一只茶杯,狠狠的朝着镜子掷去。 啪…… 这镜子可是舶来品,十分的名贵,因此平日里叶夫人都是十分宝贝的,如今竟然狠心砸碎了,可见她的现在的心情已经遭到了极点。 华雪儿吓了一跳,慌忙的走出叶夫人的房间,就派出几个平日里最信任的管事,去打听方子的事去了。 华雪儿自认为自己做的隐蔽,谁知当天晚上,慕北寒刚进了梧桐苑,就将此事告知华千歌。 “你打算给叶夫人弄个什么样的方子?” 慕北寒笑了笑,一脸玩味的看向华千歌。 “不急,等我何时通知你,你便将凝香用的方子,高价卖给叶夫人。” 将方子递给慕北寒,华千歌才淡淡的说道。 她本来不想理会叶夫人,奈何这个叶夫人自己不肯消停,竟然诬陷她,让她和慕北寒之间产生误会,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让她吃些苦头既可以给自己解解气,又能让她在丞相府仅剩的这几日,过的平静一些。 “一样的方子,你难道真想治好她?” 慕北寒有些不解,这并不是华千歌做事的风格。 “叶夫人撞柱那日,我给她擦过伤口,为了让伤口愈合的快一些,特意在帕子上放了一些药,我开的方子正好和这种药相冲,让她吃些苦头。” 华千歌说的很平静,手不停的摆弄这桌子上的毛笔。 过了片刻,她才发现慕北寒在盯着她的手看。 她在现代时,有时想问题会习惯性的转笔,刚才这种习惯就不自觉地表现出来了。 “等我的好消息,你不必再插手了,免得被华瞻发现。” 慕北寒的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神色,他飞快的起身,在华千歌的鼻子上刮了一下,便匆匆离开了。 第六十七章 通房如湘 果然第二日下午,藏姝楼头牌,凝香姑娘的脸恢复如初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凝香姑娘亲口说,是幸得了一张古方,才得以恢复容貌。 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叶夫人和华雪儿自然也听说了。 “你去看看,凝香的脸真的好了吗?若是好了,就赶紧将那方子给我买回来!” 叶夫人摸了摸头上打了一圈的伤疤,急切的冲着身旁的嬷嬷道。 嬷嬷赶忙出去叫自己当家的去一趟藏姝楼,若是叶夫人因毁容而失宠,她们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了。 华雪儿咬了咬嘴唇道:“娘,一个窑姐的话可信吗?万一这就是藏姝楼的噱头呢?” 大概是这段时日,受的挫太多了,华雪儿也长了记性,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不禁有些疑惑。 但叶夫人眼看着头顶上的疤痕越来越重,心中如同被火烤着一般,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么多? “如湘呢?” 华雪儿听后也有些无奈,却不知该如何劝说叶夫人,便坐在桌边打算喝杯茶,然而茶壶拿起来,她才发现这壶中并没有水。 “如今我变成这般,连老爷都不肯过来了,这些个小蹄子自然不会用心伺候我。” 叶夫人咬了咬牙,心中暗想,等自己的脸好了之后,定将这些偷奸耍滑的小蹄子,全都卖到青楼去。 “娘,你总在房里闷着对身子不好,不如我陪您去花园散步如何?” 见叶夫人一脸狰狞的样子,连华雪儿都有些害怕。 她想将叶夫人拉出去透透气,免得她一直想着毁容的事,心情越来越暴躁。 叶夫人没有吭声,而是冷着脸继续盯着桌子上的茶壶,眼神越来越冷。 华雪儿赶忙起身,将一块纱巾盖在叶夫人的头上,正好挡住了伤口。 叶夫人对着破碎的镜子看了看,觉得这样子还不错,这才答应随华雪儿出门。 近日天气正好,两人在园中正悠闲散步时,叶夫人不经意间瞥到了不远处的凉亭,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华雪儿茫然的朝着凉亭里面看去,也是不由得一愣。 就见华瞻此时正坐在凉亭之中品茶,如湘则坐在华瞻的怀中,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如湘时不时便用团扇遮住脸,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你给我滚下来!” 叶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她在丞相府只手遮天多年,自然不能容忍和其他女子分享丈夫。 如湘看清来人之后,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嗖的一下钻进华瞻的怀中,微微仰着头,楚楚可怜的看向华瞻。 华瞻对如湘可是垂涎已久,从前碍于叶夫人的面子始终没得手。 如今叶夫人重伤,他没经得住如湘的挑逗,便打算将这美人给收了。 偏在这时叶夫人跳出来搅局,着实让华瞻不爽。 他本想发火,但转念一想,叶夫人就是被他冤枉,才情急之下撞柱的,他忙将火气给压下去了。 “如湘不错,我收了做通房,让她去我书房伺候得了。” 他走出凉亭,尽量耐着性子说道。 叶夫人气的嘴唇都哆嗦了,不过想到头上的疤痕还没去掉,还是将怒火给压下了。 她盘算着等过些时日,自己的伤好了,有的是办法对付她。 然而华雪儿却是忍不了的,她几步冲上去,便是一巴掌拍在如湘的脸上。 如湘本就是若不不经风的样子,被这么一打,一个趔趄便摔进华瞻的怀中了。 华雪儿一看,便睁大了眼睛,心里直犯恶心。 “你这个下贱胚子,竟敢勾引我爹,我定要将你卖到青楼去,还不给我滚过来!” 华雪儿气的大声嚷嚷着,就要去拽如湘。 如湘赶忙保住华瞻的胳膊,柔声喊道:“老爷,婢妾只求能伺候您左右,不求名分,求老爷成全。” 她的眼神如同小鹿一般,彻底勾起了华瞻的保护欲。 见华雪儿如此咄咄逼人,华瞻便推开华雪儿呵斥道:“我要纳谁为妾,轮不到你插嘴,回房间思过去,真真不知体统。” “爹,你怎么能如何对待我娘,我娘这些年对你照顾入微,你这般做便是辜负了我娘对你情分。” 华雪儿强忍着怒意,不停哆嗦着,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因为慌乱。 她如今还没成为太子妃,想要风光的过日子,就得靠自己的丞相爹。 若是她爹宠爱别的女子,冷落她娘,那她们母女二人的日子,定会不好过了。 “天下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娘也不过是妾室出身罢了,如今竟还不准我纳妾了。” 华瞻不知为何,觉得近日血气上涌,心中烦闷的很,却被华雪儿拦着走不得。 从前他还觉得华雪儿性子乖巧机灵,十分的讨喜,如今倒觉得她十分不懂事,因此说起话来便也没轻没重。 说完这些话,华瞻便推开华雪儿,拉着如湘便匆匆离开了。 华雪儿被推的一个趔趄,若不是旁边有丫鬟扶着,她定会一头栽入河中。 啪…… “贱人,攀高枝的小贱人,敢如此痴心妄想,他日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华雪儿刚站稳,抬手就给扶她的丫鬟一个耳光,歇斯底里的嚷嚷道。 她的声音尖细刺耳,听得旁边丫鬟俱是一颤。 骂完之后,华雪儿转过头看向叶夫人,就见叶夫人正被人扶着勉强站立。 “雪儿,你房中还有多少银子,先借娘用用,等咱们娘俩度过这次难关,娘定会补偿你的。” 叶夫人见华雪儿走近,立马拽住了华雪儿的手臂。 她非常用力,华雪儿被捏的嘴角直抽搐,挣扎了两下都没能挣脱,连忙点头道:“我那还有二十两银子,一会儿都给你拿过来。” 叶夫人这才松开她的手,由嬷嬷扶着回正院去了。 华千歌站在不远处,喝着茶悠闲完了整场戏,便起身要往回走。 暗香和疏影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片刻之后暗香才低声道:“这如湘胆子可真大,我不过是怂恿她几句,她竟真敢勾引你老爷,还给老爷下药。” “她早有这个心,只不过之前叶夫人势大,她不敢罢了,如今叶夫人毁了容,她才敢去勾引老爷。” 疏影鄙夷的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小姐,你这招太妙了,这叶夫人还不得被气死。” 暗香呵呵一笑,想着之前叶夫人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在联想到她如今的境遇,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 “她才不会气死呢,当年她可是宁可做妾也要进门的,伏地做小的一步步熬成正室,旁得不说城府还是有些的,只不过日子过的太顺了,才会这般轻敌。” 华千歌摇了摇头,眼中透出几分深思的神色。 暗香和疏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总觉得自家小姐太警惕了。 那叶夫人除了嚣张了一些之外,并没有什么能耐,这些日子她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华千歌也并未理会她们的想法,只是亲手煲了一锅药膳,等天黑之后,慕北寒过来,她便盛了一碗药膳递给慕北寒。 “这药膳能缓解你体内的寒毒,你多少喝一些。” “你煮的?” 慕北寒有些意外,拿起汤勺喝了一口,味道丝毫不必宫中的差。 “小姐熬了两个时辰,特意给王爷熬的药膳。” 不等华千歌开口,一旁的暗香已经抢先一步说道。 慕北寒一听,眼中的笑意更浓,淡淡道:“本王自然不会辜负王妃的心意,定会一滴不落的喝光。” “王爷觉得味道如何?” 她甚少给别人煲汤,因此还不免有些小心的问道。 “这是本王喝过的最好喝的汤。” 慕北寒来之前用过一些晚膳,但见到华千歌煲的汤之后,顿时食指大动,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而且喝完这个汤,他倒真觉得身体里涌起一阵暖流,暖流在奇经八脉之中流动着,竟然使他流出汗来。 自从中了寒毒之后,他可是许久都不曾流过汗了。 华千歌见状,忙拿过一块汗巾,给慕北寒擦汗。 “赶紧将汗擦干,免得待会儿吹了夜风着凉。” 见慕北寒看过来,她忙解释道。 “出这么多的汗,擦是擦不干的,需得洗个澡才行,王妃可要与本王一同沐浴?” 慕北寒喝完汤之后,放下碗一脸促狭的笑道。 “待会儿便消汗了,你多待一会儿便是,洗澡还是免了。” 华千歌从前还觉得慕北寒冷冰冰的,不曾想自从自己答应他之后,这家伙就原形毕露了。 “王妃脸怎么红了,你可是一头汤都未曾喝过呀。” 见华千歌脸红,慕北寒索性将凳子拽到他跟前,继续调戏道。 “别说这些了,火我已经添的够猛了,想来不日她们便会去藏姝楼求药,到时得让她们狠狠出一次血。” 华千歌慌忙站起身,避开慕北寒调笑的视线,飞快的说道。 “想让她们出多少银子?” 慕北寒拉住华千歌的手,轻轻捏了捏问道。 “四万两银子。” 华千歌眸光一闪,盘算着叶夫人的家当,缓缓开口道。 “她们霸占你娘的嫁妆那般就,的确该偿一些。” 慕北寒站起身,将下巴搭在华千歌的头顶,柔声道。 第六十八章 不过是个填房 叶夫人是片刻都不相等,当天晚上便派人去了藏姝楼。 只是派去的人没过两个时辰,就灰溜溜的回来了。 叶夫人满脸欣喜,还以为这人带回了方子,谁知一问才知晓。 这人愣是连凝香的面都没有见到。 “夫人,凝香是头牌,要见她得提前和老鸨打好招呼,听说要见她的人,已经排到下个月去了。” 嬷嬷小心的说道,她也知晓今日叶夫人心情不好,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了出气筒。 “蠢货,你不会多塞给老鸨些钱财,让她找机会将凝香叫出来吗?反正和她说几句话,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不等叶夫人开口,华雪儿已经嚷嚷道。 嬷嬷垂下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还是强忍着点了点头,夸赞道:“还是小姐有办法,老奴这就去办。” “还不快滚。” 华雪儿今日也被华瞻纳通房的时,弄得心中愤懑,正想找个人发泄呢,如今正好找到合适的人选,自然大骂特骂几句。 那嬷嬷忙不迭的跑了出去,出了门才啐了一口道:“嚣张什么,就这样还当太子妃呢,真真是白日做梦。” 她在心中盘算着,赶紧想办法见到凝香,若是此事不成,就得赶紧给自己找个后路,叶夫人怕是不行了。 等嬷嬷走后,叶夫人反复在房间之中转悠,心中如同长了草一般,根本静不下来。 华雪儿垂下头,一杯接着一杯喝茶,房间之中安静的可怕,周围伺候的丫鬟,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天都蒙蒙亮了,嬷嬷才匆匆走了进来。 “方子快给我拿来!” 叶夫人几步走过去,一把拽住嬷嬷的衣袖喊道。 “方子没拿来,银子没带够,凝香不肯将方子卖给您。” 嬷嬷小心的看着叶夫人,说完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叶夫人扬手打人。 “你不是带了一千两银子吗?怎么还会不够,是不是你背后私吞了一部分?” 叶夫人的眼神之中偷出几分杀气,她现在恨不得将面前的嬷嬷给凌迟了。 “凝香说要五万两出售那个方子,少一个字都不行,老奴已经告诉过她是丞相夫人要买方子,她说……她说……” 嬷嬷面露难色,垂下头不敢和叶夫人对视。 “那个娼妇说什么?” 叶夫人尖声喊道。 “她说……不过是个填房罢了,到我这耍什么威风?还说有不少人要买这方子,她不愁买家,若是夫人凑不齐银子,就不必去烦她了。” 嬷嬷擦了把冷汗,就算没抬头去看,也知道叶夫人肯定被气坏了。 “不过是个窑姐,竟然如此嚣张,真真是开了眼界了!娘,咱们动用点关系,让她去蹲大狱,受尽酷刑,我就不信她还敢不交出方子!” 华雪儿一脸的惊怒,她起身拽住叶夫人,满脸扭曲道。 “小姐怕是有所不知,但凡能在京城混成头牌的女子,背后都有人捧着,这些捧人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 嬷嬷一听,赶忙提醒道,她到底忠心叶夫人多年,习惯性的向着她们这边。 “我爹可是丞相,还用得着怕那些小官?娘,前几日不是有个刑部的人写信巴结您吗?” 华雪儿见叶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半天都没吭声,忙推了推叶夫人说道。 “填房!这个贱妇还真敢说!雪儿给我研磨,我要给刑部那个大人写信!” 叶夫人前半辈子最风光的事,便是成了丞相夫人。 因此她最见不得别人说她是填房,凝香这次是冲到了她的肺管上,这次若不整死凝香,她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气的。 “娘,那您赶紧写,写完便趁着那个人上朝之前将信送到。” 华雪儿赶忙将笔墨纸砚都拿过来,飞快的研磨,似乎将那块墨当成了凝香,狠狠的按在砚台上碾着。 叶夫人应了一声,略微措辞之后便飞快的写了起来。 做了这么多天的丞相夫人,装腔作势,狐假虎威的本事,她还是很拿手的。 何况现在外面的人,除了摄政王慕北寒之外,根本没人知晓丞相府具体发上了什么事。 因此也没人知晓叶夫人,如今已经有些失势了。 她写完之后,墨迹尚未干,华雪儿便迫不及待的将信放在信封之中,递给嬷嬷让她想法子赶在上朝之前,将信送到那个人的府上。 “雪儿,你也一夜没睡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此事我一个人办就行了。” 叶夫人的脸上带着几分冰冷的杀意,她拍了拍华雪儿的肩膀,语气十分温柔,和她的表情截然相反。 华雪儿也早就困了,点了下头,便打着哈欠走出了正院。 谁知她刚到书房跟前,就见书房的门突然开了,如湘扶着华瞻正往外走。 华雪儿一看到如湘,顿时血气上涌,冷哼了一声,见华瞻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便没说什么,匆匆便离开了。 “这孩子真真是被她娘惯坏了。” 华瞻一脸不满的盯着远去的华雪儿,冷声呵斥道。 “二小姐年龄尚小,过几年便懂事了。” 如湘乖巧的将头靠在华瞻的肩上,柔声说道。 她这话看上去似乎在为华雪儿开脱,实则是坐实了华雪儿不懂事的名头。 华瞻一听她这般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轻轻在她的脸蛋上捏了一下,便让她回房休息去了。 躲在一旁的华雪儿看到这一幕,气的扬手就将旁边一株花揪了下来。 见华瞻走了,她才从暗处走了出来,目光森然的走向如湘。 如湘心中一跳,她之前是叶夫人房中伺候的,自然知晓华雪儿私底下有多刁蛮。 不过她很快就平复了心情,不紧不慢的向华雪儿行礼:“奴婢拜见二小姐。” 华雪儿一个箭步冲到她的面前,扬手就冲着如湘的脸上打去。 如湘太了解华雪儿惩罚丫鬟的手段了,因此不等华雪儿打过来,她便灵巧的朝着旁边的躲开。 “下贱痞子若你再敢躲,我就将你丢到井里面去!” 华雪儿再次冲过去,一把揪住了如湘的衣领,威胁道。 “二小姐,奴婢可是老爷的人,你这么做,就不怕老爷回来责罚你吗?” 如湘这下终于慌了,不过还是色厉内荏喊道。 “我可是堂堂丞相千金,你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我爹怎么会为了你责罚我?” 华雪儿嗤笑了一声,扬手狠狠的冲着如湘的脸扇了一下。 她这下可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如湘疼的惨叫了一声,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紧接着她又打了两下,如湘实在忍不住,一把挣脱了华雪儿,就朝着花园之中跑去。 只不过她实在太慌了,没跑几步就崴了脚,跌坐在地上,疼的满头冷汗。 华雪儿被带她的一个趔趄,气的眼睛都红了,她可还没解气呢,怎么可能让如湘走。 “把她抓回来!” 她冲着旁边的丫鬟大声的吩咐了完,便坐在花坛的椅子上休息。 两个丫鬟忙应了一声,撸起袖子便要打算将如湘拖回来。 “你们好大的胆子,如湘可是通房,你们不过是普通的丫鬟,竟然也对她不敬。” 这时就听一个幽幽的女声,从花丛后面走了出来。 华雪儿猛然站起身,就见华千歌慢慢走了过来。 她仍是原来那副肥胖的样子,用华雪儿的话来说,又丑又蠢活像是一头猪一般。 然而不知为何,再次见到华千歌之后,她心中突然泛起了一丝寒意,总觉得华千歌周身的气质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们都聋了吗?赶紧把她拖回来!” 华雪儿心中莫名有些慌,她装作没看到华千歌,冲着两个丫鬟催促道。 “如湘是老爷的最爱,若是她有个万一,老爷必定迁怒你们,逐出府是小事,就怕连命都保不住。” 华千歌不急不缓,悠闲的坐在一边,凝视着那两个丫鬟,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两个死人。 两个丫鬟都忍不住抖了一下,权衡了片刻之后,竟吓得跪在地上。 如湘趁着这个空档,挣扎着站起来便逃走了。 “废物,胆小鬼,白养你们这么多年。” 华雪儿气的抬脚就冲着其中一个丫鬟踹了过去。 她这一下将丫鬟踹得直接仰面倒了下去,头磕在后面的台阶,直接晕了过去。 “奴婢是被丞相府养大的,并非是小姐养大的。” 另外一个丫鬟垂下头,小声嘟囔道。 华雪儿气的翻了个白眼,扬手就去打那个丫鬟,近乎疯狂了一般。 华千歌见状,倒是没多可怜这两个丫鬟,毕竟从前原主没少受华雪儿和她身边的人欺负。 这两个丫鬟有时还会特意出主意,让华雪儿捉弄她,她们则在一边拍手称快。 如今见到她们两个挨打,华千歌不知是不是受了原主的影响,心中竟然有些畅快。 “华千歌你别得意,我迟早要让你活得连丧家之犬都不如!“ 华雪儿打了一会儿丫鬟之后,发泄完心中的怒气,这才转头冲着华千歌喊道。 “肯定没有那么一天。“ 华千歌连头都没抬,淡淡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第六十九章 凑银子 “去给如湘送点伤药,再去帮她买一件月白色的留仙裙。” 走出花园之后,华千歌便冲着暗香和疏影说道。 暗香忙点了下头,拿了银子便去外面买裙子,疏影则拿着华千歌配的玉容粉,去了如湘的住所。 华千歌如今知晓自己减肥无望之后,便也懒得再减了,每日就半躺在贵妃椅上面看书,日子倒是过的惬意。 不过一个时辰,两人便一同回来了。 暗香的脸上满是笑意,惊喜道:“奴婢还以为,如湘的脸被扇了那么多下,每个几天肯定消不了,不曾想小姐的药真真是灵,刚抹上没多久,脸就消了很多。” “正是呢,而且小姐眼光也好,那留仙裙穿在如湘的身上,再配上一脸苍白的样子,倒还真的不错,老爷们就喜欢这个调调。” 疏影赞同的点了点头,很是赞同的说道。 两人轮番拍华千歌的马屁,你一句我一句的,真真是让华千歌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她没说什么吗?” 见她们终于闭嘴了,华千歌才笑着问道。 “她说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的,日后若您有什么吩咐,定会万死不辞。” 暗香点了下头,忙脆生生的说道,说完还撇了撇嘴,心说拿谁当傻子呢。 “小姐,你可别相信这些鬼话,她在叶夫人房中待了三年,背叛叶夫人可是毫不犹豫,何况是您。” 疏影见状忙提醒道,她家小姐终于学聪明了,可别再犯这种傻。 “我自然知晓,只不过我还需要如湘帮我添一把火,没有她在叶夫人肯定不会倾尽所有去买药方的。” 得让她有危机感。 华千歌心中盘算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小姐说的对,不过五万两那么多,叶夫人能拿的出来吗?” 暗香每个月的月钱只有一吊钱,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想不出五万两银子堆在一起有多少。 “这些年她可是没少买首饰,那些首饰买了盯然也够五万两了。” 就算她凑不齐,不是还有华雪儿吗? 华雪儿从前可没少在她娘的铺子里面拿东西,这次不如一并都给还回来。 两个丫鬟不禁有些期待,想看看那五万两银子堆在一起,到底有多少。 “五万两银子堆放在一起,至少一尺高吧。” 暗香伸手比划了一下,随后惊喜的看向疏影。 “肯定要更多一些,摞起来至少两尺高。” 疏影摇了摇头,两人因为五万两银子能摞多高而争论起来。 华千歌看着这两个小孩子,嘴角不由得勾了起来。 她们这边正聊得开心,却不知正院的叶夫人和华雪儿,为了筹措这五万两银子,都快愁白了头发。 “娘那个刑部的人也太不靠谱了,竟然直接说办不了,不过是个小小的娼妓罢了,他都搞不定,真真是个废物。” 华雪儿气的在房间之中转圈,她还以为凭着那个刑部的人,很快就能搞定凝香。 因此她根本就没打算去准备,那五万两银子。 “他的原话是怎么说的?” 叶夫人也十分失望,不过她到底要比华雪儿沉得住气,于是冲着嬷嬷问道。 “刑部的大人说,凝香背后有皇室的人撑腰,不是他这等小官能对付的,这个忙他帮不了。” 嬷嬷小心的说完,便垂下头,不敢再吭声了。 叶夫人一听便让嬷嬷去将自己的私房都拿出来,她自己则朝着梳妆台走去。 华雪儿见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抗拒,她也顾不上生气,赶忙跟着叶夫人进了内房。 “娘,这可不能当,这可是你首饰里面最贵重的一件了。” 何况这件不是说好了,要送给我做陪嫁的吗? 华雪儿心中这般想着,抓起那副缠金丝的粉珍珠头面,舍不得松手。 “日后咱们再赎回了便是。” 叶夫人心中烦闷异常,她的眼前不断的浮现出,如湘和华瞻抱在一起的情形,心中就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着。 她现在恨不得凑齐五万两银子给凝香,将方子换回来用。 “雪儿别愣着了,你房中还有多少银子,一并拿过来给我救救急,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知女莫若母,叶夫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华雪儿的心思。 但现在她能求助的也就只有华雪儿了,因此也只得想办法哄这华雪儿。 “娘知晓你想做太子妃,但太子妃必须是嫡女,若是娘不得宠了,坐不稳这个正室的位置,你也当不了太子妃了。” 对于华雪儿的家当,就没人比叶夫人更清楚了。 她更清楚该如何打动华雪儿,帮她度过难关。 果然一提到太子妃三个字,华雪儿顿时眼前一亮,她想了片刻,便觉得这次还真的该帮叶夫人。 “娘,你先等我片刻,我这边回去收拾东西。” 华雪儿鼓足勇气,站起身便往外走去。 见她离开的背影,叶夫人才松了口气,转头冲着嬷嬷道:“扶我去暗格。” 她的声音之中透着疲惫,这次真的够她伤筋动骨的了。 “夫人,这些东西可都是您压箱底的宝贝。” 嬷嬷也是吃了一惊,小心的问道。 之前可是一直都是往里面添东西,还是头一次往外取东西。 “现在不是没法子吗?都怪华千歌那个小贱人,若是铺子还在手里,只管卖掉几个铺子,便能将银子给凑齐了,如今也只能典当这些东西,才能凑齐了。” 叶夫人啐了一口,心中暗暗盘算着,等将方子拿到手,她定要尽快恢复容貌,重新获得华瞻的注意。 这次她一定要步步为营,定要将华千歌那个贱人逐出家门,将那些铺子和钱财全都抢回来。 嬷嬷瞥了一眼叶夫人,发现叶夫人表情狰狞,尤其是头上那道疤带动着,在烛火的映衬下格外的丑陋。 她不禁吓了一跳,倒抽了一口凉气,却没敢再吭声。 两人走进暗室之后,将暗室之中的烛火点燃,暗室之中瞬间就亮了起来。 这暗室之中总共有四口大箱子,华夫人走到最里面的一口箱子跟前,用钥匙打开箱子。 就见箱子之中,正放着一堆古玩,有书画也有梅瓶,每一件都是精品,十分难得。 “夫人,这些可都是难得的孤品呀,不如将那些首饰当了吧。” 嬷嬷看着都有些心疼,毕竟这样的东西,在市面上都不常见了。 首饰没了只要有银子还能再卖,但这些东西怕是有银子都没地方买的。 “与其放在这里见不得光,倒不如将它们当了换些银子,解燃眉之需。” 叶夫人摇了摇头,盯着箱子里的东西,目光冰冷的,如同含着冰碴子一般。 嬷嬷见状也就不好再劝说什么了,她可是知晓从前叶夫人院子里一个嬷嬷,就是因为话太多,被叶夫人毒哑了丢到庄子上去,没几年便死了,因此她不敢多说。 叶夫人盯着箱子看了一会儿,便招呼嬷嬷将箱子拿出去。 她这边忙着核算银两,华雪儿那边也慢吞吞的走到了落雪居。 “小姐,奴婢记得您的压岁钱这么些年都没动过,想来也不少了,不如就将这些银子给夫人送去?” 一旁的丫鬟自然看出了华雪儿的心思,因此小心的给她出主意。 “那能有多少,去将那几副赤金头面也一并拿去,还有我攒的那二十两银子。” 华雪儿说到这心里已经开始滴血了,自从记事起从来都是从别的拿东西,哪里又往外送的? 丫鬟见状忙应了一声,便去准备去了,等忙了一阵之后,华雪儿突然想起来,忙将头上的首饰全都摘下来,也塞给丫鬟。 “这些也一并给我娘送过去,告诉她,我身体不适,就不过去了。” 华雪儿盘算了一下,她送的银子至少得有二百两银子,她觉得够多的了。 丫鬟看着摆满了梳妆台的首饰,心中不禁的华雪儿这次太不近人情了,但她到底不敢收,于是诺诺的应下,便带着东西去正院了。 “小姐,夫人肯定知晓你有多少首饰,若是你只送这些过去,怕是不妥吧。” 在她房中最有体面的大丫鬟见状,一边小心的帮华雪儿揉着肩膀,一边小心的说道。 华雪儿叹息了一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道:“都怪那个贱人,不然我们何至于如此狼狈,早晚有一日我要……隔断她的手脚筋,把她丢到街上去,让她只能像狗一样爬。” 华雪儿一脸的狰狞,她说完之后,猛的闭上眼睛,自然没有看到,身旁目瞪口呆的丫鬟。 从前她也知晓自家小姐表面柔弱,实则心狠手辣,却没想到她狠辣如斯。 过了片刻之后,见华雪儿重新睁开眼睛,她这才缓过神来,帮着华雪儿继续捏肩膀。 “去将我那套白玉头面也给娘拿过去。” 虽然心疼,叶夫人到底是她娘,她如今算是看透了,整座丞相府之中,她能依靠的就只有叶夫人而已。 “奴婢这便去。” 大丫鬟觉得华雪儿的浑身都透着杀气,她躲在房间之中待一分钟,就浑身不自在,因此忙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第七十章 凑齐五万两 大丫鬟刚走出落雪居,就见到刚才派出去的丫鬟,正站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盯着她。 “小姐回心转意了?” 那丫鬟一见到大丫鬟,忙开口问道。 大丫鬟叹息了一声道:“只让多拿一套头面,这还是我好说歹说的结果,你待会儿好好说,被夫人骂几句也忍着些吧。” 大丫鬟无奈道,说着还往这小丫鬟的手中塞了两块姜糖。 小丫鬟摸了摸眼睛,接过头面便匆匆朝着正院走去。 进了正院就见叶夫人将一对手镯,从手上撸下来。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对红宝石手镯,如今也不得不当掉了。 “夫人,这是小姐让我给您送过来的东西。” 小丫鬟小心的将东西捧着放在桌子伤,怯怯的说道。 “这套头面至少也值五百两银子,小姐真真是割爱了。” 嬷嬷一见来的是自己的女儿,忙飞快的说道,她生怕叶夫人因为华雪儿的吝啬而迁怒自己的女儿。 “是呀,真真是我的好女儿。” 叶夫人气的牙痒痒,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她日后终究是要靠这个女儿当上太子妃,甚至是皇后才能彻底挺直腰板。 因此如今也不能逼得太紧,免得让华雪儿心生怨怼。 “罢了,怎么着也能卖五百两银子,好歹凑了一点。” 叶夫人努力压制住脾气,眼神之中透出几分怒意。 嬷嬷见状赶忙给还在一旁发楞的女儿使了个眼色,小丫鬟见状,忙行了个礼便逃命似的离开了。 转天一早,叶夫人便让人悄悄去当东西。 华千歌虽没有离开丞相府,叶夫人做的事她全都知晓。 因为慕北寒在梧桐苑睡了一夜,还霸占了华千歌的床。 朔风一早便打听道消息,告诉了慕北寒,华千歌自然也知晓。 只不过华千歌被挤得去睡软榻,饶是听到这般好消息,心情仍是很差。 她一大早便阴沉着脸,慕北寒见状只得说些什么补救,免得华千歌日后不准他在过来。 “我在京城也有几家当铺,他们若是去卖东西,我肯定会压价的,让他们多卖一点。” 慕北寒站起身,殷勤的帮华千歌倒了杯茶道。 “还有呢?” 华千歌接过茶,仰着头看向他。 “将当出东西的列出单子,拿回来给王妃随便挑,装点一下这个梧桐苑,这里实在太简陋了。” 慕北寒坐在桌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莫名觉得华千歌的床格外舒服。 “先送到摄政王府去吧,我在这里也待不了多久了。” 见她这般说,华千歌心中那点气也全都消了,淡淡道。 慕北寒见时辰不早了,便带着朔风匆匆离开,险些被府中的丫鬟发现。 “从前还以为王爷是只吃俸禄的,原来王爷也开铺子,还开了这般多。” 等人走了之后,暗香才小声说道。 “奴婢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开铺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暗香一见华千歌凑了过来,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解释道。 “无妨,给我梳妆吧,戴那套满翠的头面。” 见她一副惶恐的样子,华千歌只淡淡说了一句,便吩咐道。 这套头面是华瞻送过来的,说是给她的嫁妆,成色倒还不错,她便收下了。 梳洗打扮完,看着这副身体,华千歌再次无奈了。 她自认自己医术了得,却还是治不好这个身体的肥胖病,想想都有种无力感。 “小姐,如湘过来了,我们怕人瞧见,就让她先进了梧桐苑。” 就在她走神时,疏影走进来小声说道。 “让她进来。” 华千歌有些不耐烦的神色,不过还是点了下头说道。 “大小姐,这是奴婢亲手做的点心,特意拿过来给您尝尝。” 如湘表现得很谦卑,就像是见到真正的主子一般。 疏影忙接过来,随手便放在了桌子上,转头看向华千歌。 “你来所为何事?” 华千歌不想和她废话,在她的眼里如湘的确有些小聪明,但根本斗不过叶夫人。 若不是她一再帮忙,只怕前几日她就被华雪儿丢到井里面去了。 到时候丞相府上下众口一词,就说如湘出去了便没再回来,华瞻心中虽疑惑,却根本不会在意,用不了几日就会将如湘忘到脑后去了。 “叶夫人也是妾室扶正的,既然她做得,奴婢也能作得。” 如湘说的很坚定,她自小就在叶夫人的房中做事。 因此叶夫人拥有的一切,她都看在眼中,自然心中也会有些自己的想法。 但她比叶夫人多的,就只有年轻而已,若是想要将成为正室,也只能找华千歌帮忙。 这般想着,她便过来了。 前几日华雪儿差点杀了她的事,让她清楚的意识到了,她和正室之间的差距,说到底她仍是一个奴婢罢了。 这般任人宰割的日子她过够了,她想要翻身做主人,想要在这府上只手遮天。 大小姐虽要出嫁了,但她要嫁的可是摄政王,权倾朝野的角色。 虽然一直有传言说二小姐和太子关系密切,到底还没有下旨,这不过是八字没一撇的事。 因此如今和华千歌连盟,对她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了。 “路我帮你铺好了,你能走到什么程度,是你自己的事,用不了多久我便要嫁人了,这府中的事,我懒得多管。” 华千歌眼皮都没抬一下,心中冷笑。 如湘分明是故意想要拿她当挡箭牌罢了。 “叶夫人的房中有一间暗室,这些年她收集的真品,都放在里面。” 如湘咬着嘴唇,知晓华千歌的意思,若是她并拿出些对华千歌有用的筹码,华千歌是不会帮她的。 “我爹喜欢茶花,白色的茶花。” 华千歌眯着眼睛想了片刻,便淡淡道。 “多谢大小姐提点,只要大小姐吩咐,奴婢都会尽力而为,也希望大小姐能稍稍提携一二。” 如湘小心的看向华千歌,她还以为华千歌对叶夫人必然是恨之入骨的。 因此她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叶夫人的机会,见到他过来,必然会仔细叮嘱她,让她得宠,从而刺激叶夫人。 然而见到华千歌之后,才发现一切都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叶夫人能扶正,最大的原因便是她生了一个儿子,你若是能生个儿子,才有可能取代她。” 华千歌睁开眼睛,从口袋之中拿出了一个方子递给了如湘。 “这方子是助孕的,你会用得到。” 她说的言简意赅,但对于如湘来说,却是醍醐灌顶。 “多谢大小姐提点,奴婢能遇到大小姐真真是三生有幸。” 能做丞相夫人,必然是见相当体面的事,如湘必定会为了这个目的拼尽全力。 “小姐是要利用如湘去和叶夫人斗,自己则稳坐钓鱼台,真真是高明。” 等如湘乐颠颠的离开之后,暗香才笑着拍起马屁来。 “她不配成为我的对手。” 华千歌拿起点心吃了一口,不禁点了下头道:“如湘还算有点优点,你们也尝尝。” 暗香和疏影受宠若惊,忙向华千歌道谢。 华千歌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她出生在现代,对于古代这套尊卑的等级观念,是半点都不在意。 三人吃光了一盘子点心,又喝了一壶茶,悠闲的到花园之中散步。 而叶夫人那边却是鸡飞狗跳,叶夫人听到去当铺的嬷嬷回来说,当铺里的人都知晓他这是缺银子的,因此拼了命的压价。 大多数东西都只能当到原来一半的价钱,即便如此还只能签死当,因此嬷嬷回来问叶夫人的意见。 若是平日脑子情形的叶夫人,必然会从中发现问题。 偏偏今早她去给华瞻送汤点时,瞧见了如湘和华瞻正打情骂俏着。 如湘更是对她半点都不尊重,她心中极其窝火,却还得强忍着。 如今她实在无处可退,便也只能先将容貌恢复了再说。 今日她看到那个疤痕,已经蔓延到了眉毛,即便用纱巾都挡不住了。 “夫人,这价格压得太低了。” 嬷嬷小心的说,觉得那么好的东西,就这么当了实在太可惜。 “不行,都当了,尽快给我凑齐五万两!” 叶夫人尖叫着,抓住嬷嬷的衣领,说完之后,狠狠推了嬷嬷一下,催着她去办事。 嬷嬷在心中叹了口气,知晓这次夫人是彻底疯了,没有在继续劝说,便匆匆离开了。 叶夫人的首饰和一箱子古玩全都买光,也才堪堪凑了两万五千两银子。 叶夫人大半的家当都卖出去了,她捏着一沓子银子,整个人都处在癫狂之中。 “去将那几箱也卖了!” 叶夫人将暗室的门打开,这次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冲着人吩咐道。 嬷嬷小心的招呼了两个得力的丫鬟,将东西抬出去,全都当掉之后,才终于将五万两银子给凑齐了。 “什么都不剩了吗?” 叶夫人双手颤抖的接过那五万两银子,一脸期待的看向嬷嬷,那可是她辛辛苦苦攒了多年的东西,如今竟然这般付之东流了。 “还剩下几块宝石,都在这了。” 嬷嬷小心的拿出一个红木盒子,打开之后给叶夫人看。 第七十一章 买回方子 叶夫人一把抢过盒子,抓出里面的宝石握在手中。 她非常的用力,掌心被割破,血水顺着缝隙不断的流出来,她却毫无察觉。 “夫人,老奴这边去买方子,你略等一会儿。” 见叶夫人这般反应,嬷嬷吓得赶忙拿起银子,便悄悄跑了出去。 叶夫人就像是没有听到嬷嬷的话似的,面无表情的盯着空荡荡的房间,眼中快冒出火来了。 “你为何不再和你父亲提,你被诬陷的事呢?” 她这边冷冷清清,梧桐苑却十分的热闹。 不大的院子里面,就挤了五个人,朔风帮着暗香、疏影烤着肉。 慕北寒和华千歌则坐在一边喝茶,见华千歌始终盯着,叶夫人当掉那些东西的清单看,慕北寒不禁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为何不和你父亲提,你被诬陷的事呢?” 想了一下,他索性问道。 “华瞻能做到丞相之位肯定不傻,略一想便能想明白其中的关卡,但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却不再查,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 华千歌冷笑了一声,继续盯着礼单,时不时在礼单上勾画一笔。 “他知道是叶夫人干的,想息事宁人,所以……” 说话间他指向华千歌头上的翡翠头面,淡淡道:“就给这点补偿。” “他只是想找点心理安慰罢了。” 只不过他想这么过去,华千歌却不想,不然她也不会算计的叶夫人倾家荡产。 而且这也不过是,计划之中的第一步而已,她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 “王妃,你这表情都快将隔壁小孩吓哭了,给本王笑一个。” 就在她暗自思索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她慌忙转过脸,脸颊轻轻的擦过慕北寒的嘴唇,她顿时觉得脑子里轰的一下,像是炸了一颗原子弹一般。 她慌忙的想要站起身,然而还没等站起来,就被慕北寒一把按住了肩膀。 “王爷请自重,好歹咱们没成亲呢。” 华千歌缓过神来,用手中的清单挡住了慕北寒的脸。 “打勾都送到你房里去,王妃真是有眼光,这几件都是精品。” 慕北寒接过清单扫了一眼,眼神之中透出几分笑意。 “只是觉得这些东西比较眼熟,之前我娘身边的嬷嬷,曾和我提过我娘嫁妆里的一些东西。” 华千歌给自己倒了杯茶,接过暗香递过来的肉串,靠在竹椅上吃了起来。 摆弄着手中的肉串,慕北寒小心的吃了一口,转头便看到华千歌已经吃光了两串羊肉串。 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看华千歌吃的格外香,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 见华千歌吃光了自己手中的肉串,他便将自己那两串也递了过去。 “王爷不爱吃烤肉?” 华千歌见状不禁有些疑惑,忙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瞧着你吃的香,便都给你吃了。” 慕北寒摇了摇头,他自小就是吃着珍馐美味长大的,若在寻常时候,这样的肉串,他是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然而近日是华千歌邀请他吃,因此他能吃一串,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真不会享受。” 华千歌倒是也不勉强他,接过肉串便继续吃了起来。 在现代很多羊肉串都是用鸭肉或者猪肉代替的。 很少能吃到如此正宗,又传天然的烤羊肉串,因此华千歌真真是欢喜的很。 “可惜我这身肥膘减不下去,不然我定要吃遍天下美食。” 华千歌又撸了三根串,不禁有些忧郁的呢喃道。 慕北寒听后眉头一挑,心说,你哪里是肥胖,这样的身材靠减肥是根本没用的。 只不过他没有将真相告诉华千歌,而是趁着华千歌不注意,便冲着她脸上捏了一下。 “王妃皮肤很好,而且脸一点都不胖,看着倒是挺可爱的,无需减肥,本王就喜欢胖胖的。” 慕北寒在华千歌恼怒之前收回手,然后笑着说道。 “王爷,你既不爱吃这些,不如吃些药膳。” 经过这些日子的治疗,慕北寒身上的寒毒基本被华千歌给解了。 只是华千歌觉得,慕北寒的身体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健壮,日常喝些补汤,多少能增强些体制。 “王妃也喝点。” 慕北寒接过补汤自己喝了一口,很自然的盛了一汤匙,递到了华千歌的嘴边。 华千歌本能的向后躲了一下,这才垂下头喝了一口汤。 之前她都没自己尝过,喝了一口之后,不禁觉得作为一个古代的贵族,在吃这方面还真的是很享受。 即便是同样的食材做出的药膳,若是在现代肯定没这么好吃。 “这是给你煮的,王爷自己喝吧。” 华千歌起身便走到一边,又拿过十多串烤肉吃了起来。 为了这顿烤肉,她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多少,自然要多吃一点。 一锅汤见了底,慕北寒才起身道:“那本王先走了,若是有事站院子里喊一声,自然有暗卫出来帮忙。” “王爷慢走。” 华千歌一点头,便靠在竹椅上面继续吃肉串。 慕北寒早习惯了华千歌这副样子,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在她恼怒之前便纵身一跃,离开了梧桐苑。 “下次熬汤定要往里面放些巴豆!” 华千歌愤愤的站起身,小声嘀咕道。 谁知这话被慕北寒听到了,他折返回来,站在树上笑道:“本王赌王妃舍不得下巴豆。” “有种你下来!” 华千歌没想到这家伙居没走远,竟还躲在一边挺墙角,气的跺了跺脚道。 “本王尚无子嗣,此事还需王妃与本王一同努力。这次真的该走了,王妃自己多加小心。” 见到华千歌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粉红色,肉嘟嘟的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桃子,慕北寒才满意的离开。 他们这边打情骂俏,暗香和疏影则悄悄离开了梧桐苑,在正院外面盯起梢来。 果然没过多久,就见嬷嬷从外面鬼鬼祟祟的跑进正院,手中还似乎还拿着什么。 暗香眼尖,仔细一看就确定那是一张纸,她便招呼疏影一同回了梧桐苑,知晓她们这次的计划又成功了。 将这个消息告诉华千歌,华千歌倒是没有多在意,此事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你们也早些休息吧,用不了多久便有好戏看了。” 华千歌说完便起身回到卧房,看着卧房桌子上放着的匣子,她便知晓这肯定是暗卫放的。 她轻轻打开匣子,和两个丫鬟朝着匣子里面看去,就见里面正整整齐齐的放着厚厚的两沓银票。 “五万两原来这般多呀,小姐,奴婢能摸摸吗?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疏影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小心的看向华千歌说道。 “自然可以,日后你们两人的嫁妆,便从这些银子里面出。” 华千歌坐在桌边,看到这些银子之后倒是没有多意外。 毕竟她在现代时,也是有名的医者,钱财对她来说本就是从来不缺的东西。 她这次榨干叶夫人的钱财,也不过是想给她的终身难忘的教训罢了。 “小姐。” 暗香和疏影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耐不住心中的激动,都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摸了摸面前的银子。 华千歌见到她们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放下茶杯道:“这些银子都不算什么,日后跟着我过,我保准你们有肉吃。” 两个丫鬟起初还没明白华千歌的意思,不过转念一想便请出来,华千歌这是在给她们一个承诺。 “奴婢定会对小姐忠心不二。” 两个丫鬟一听,忙跪在地上表忠心。 华千歌被她们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她原本不过随口一说,谁曾想她们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都起来吧,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催着她们赶紧起来,之后看着桌子上的银子,便盘算起该用这些银子做些什么。 “小姐,如今你那两间铺子都日进斗金,若是再添一家铺子怕是管不过来,不如买个庄子如何?” 见华千歌盯着桌子上的银子发呆,疏影便笑着说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是无论是原主还是她,都对京城周边的庄子不太了解。 要想找个靠谱的庄子,还得向慕北寒打听才好。 “去将找庄子的事告诉暗卫,让他去找。” 想到门外还有个暗卫,华千歌索性也不客气,直接便指使起来了。 那个暗卫应了一声便吩咐人去做,自己仍坐在大树上面,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瞧不见他。 “小姐,你瞧正院今晚多热闹!” 这时就听一旁的暗香说道。 梧桐苑地处偏僻,但地势却比其他地方高出一些,因此站在竹椅子上,便能看清楚正院里的光亮。 华千歌踩着凳子看了一眼,就见正院之中的灯火点的很亮,似乎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果然十分热闹。 “看来叶夫人等不及了,想要尽快试试这个方子。” 华千歌跳到地上,一脸的嘲讽。 “小姐,就这么放过二小姐了吗?“ 暗香转头看向华千歌,诬陷华千歌水性杨花这件事,华雪儿也是有份的,因此暗香觉得不能只惩罚叶夫人一人。 第七十二章 叶夫人毁容 “天亮再说。” 华千歌嗤笑了一声,便招呼两人去休息了。 正院的灯光一直亮到一更天才灭掉,明显是叶夫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药,甚至都没给大夫看一眼。 华千歌自然猜透了她的心思,便等着看好戏了。 啊…… 果然转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正院之中就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这声音极为响亮,整座丞相府都传遍了,许多人都被这一声惨叫吵醒。 华千歌自然也不例外,她不紧不慢的起身,自己穿好衣服之后,便慢悠悠的走出房间,让暗香赶紧将早饭打回来。 这热闹可不是一时半会儿消停的,因此必定得养足体力,才有精神去看。 “小姐,刚才的叫声,不会是叶夫人吧。” 暗香也被叫声惊醒了,慌乱穿上衣服,便拉着疏影跑过来问道。 “自然了,咱们先吃完早饭,再去看热闹。” 华千歌神情平淡,眼神之中透出几分笑意:“她让我险些没脸见人,我自然也要让她尝尝没脸见人的滋味!” 暗香和疏影对视了一眼,都清楚华千歌这是什么意思。 三刻钟之后,三人便慢悠悠的走到了正院。 若是平时她来正院一趟,必定会被叶夫人样的那些下人拦住,说不得还打算晾晾她。 但这次她带着两个丫鬟一直走进正院,都没人拦着她们。 “娘,你冷静点。” 房间之中不时传来华雪儿的哭音,明显是快控制不了局面了。 闭嘴! 华千歌刚走到门口,就听华瞻大吼了一声。 他的声音之中都带着颤音,明显是被震惊到了,也被气到了。 华雪儿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趴在她身边,头上还蒙着头巾的人,也跟着安静下来。 “爹,叶夫人呢?” 华千歌走进门,明知故问的说。 华瞻瞥了她一眼,不禁嘴角直抽搐。 “你瞎呀,我娘不是在这吗?” 华雪儿本就心情烦躁,一听华千歌这般说,立刻怒吼道。 “怎么和你姐姐说话呢,真真是越大越没教养!” 华瞻心中烦闷异常,但一想到之前他还曾想为了华雪儿和叶夫人,要将华千歌被人陷害,污了名声的事给压下。 “叶夫人怎么变成这样了,我记得之前不是只伤到额头吗?” 指了指额头的位置,华千歌一脸迷惑的说道。 刚才被气晕了,现在听华千歌这般说,立刻想起此事,冷声问:“你随便用了什么药?” 若是其他病,以华瞻的权势早就请太医来了,但如今叶夫人搞成这般鬼样子,华瞻为了面子肯定要封锁消息,绝不能让人知晓此事。 听了他的话之后,华雪儿看了一眼叶夫人,却发现也夫人根本没有反应,她推了一下叶夫人,催着她将方子交出去。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还瞒着!” 华瞻气的浑身颤抖,他抬脚便踹在叶夫人的肩膀上。 叶夫人猝不及防,被一脚踹翻在地,头上的黑纱也随之滑落。 周围的人看到她的样子之后,都齐齐地抽了一口气。 就见叶夫人满脸都是血丝,眼睛也有些发红,此时表情狰狞,眼中还含着泪,看着极为恐怖。 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小丫鬟,只看了叶夫人一眼,就被吓得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华千歌瞥了一眼华雪儿和华瞻,华雪儿显然也被惊到了,吓得坐在地上张大了嘴。 华瞻倒是没惊讶,像是一早就看到她这副样子了,如今说叶夫人是妖怪变得,外人都有可能相信。 “方子给我!” 华瞻攥紧拳头,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极端愤怒之中。 叶夫人明显也被吓到了,赶忙冲着嬷嬷看了一眼。 那个嬷嬷显是被她吓得一哆嗦,之后便慌忙得爬起来,从梳妆台下面,拿出了一个方子。 那个方子正是昨日从凝香那买来的。 华瞻抢过方子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似乎觉得躲在这里待一刻,都会将自己衣服弄脏。 华千歌见状,也随着华瞻走出了正院,她来这就是为了确认叶夫人真的中招了。 “去帮我将那个贱人给杀了,杀了她!” 叶夫人转过头,一把将有装着宝石的盒子推到嬷嬷身边,尖叫道。 嬷嬷被她吓的跌坐在地上,下意识的抱住盒子,便起身要往外跑。 华千歌没拦着她,这个嬷嬷对叶夫人和华雪儿可是很用心的,她一定知晓叶夫人和华雪儿的很多事。 因此华千歌并没有拦着她,笑着看着嬷嬷跑出了院子。 嬷嬷跑的慌乱,根本没发现华千歌没有走远。 “小姐,为何不拦着她?” 疏影有些着急,她生怕叶夫人真的买凶杀了凝香。 “凝香可是藏姝楼的头牌,哪有那么容易杀?她们这是在以卵击石。” 华千歌丝毫不在意叶夫人的这些举动,回到院子后,就见暗卫还蹲在树上,便吩咐了一句。 “告诉你主子,叶夫人要杀凝香,抓到那个指使行凶的嬷嬷,将人交给我。” 暗卫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不过没过半刻钟便回来了,还拿回了一堆资料递给华千歌。 华千歌一见,便接过资料看了起来,就见上面写的全都是京城周边庄子的信息,精确到庄子上的细工数量。 华千歌心情大好,忙盘算起要买哪个庄子。 “去厨房拿些菜,我晚上煲汤用。” 看在慕北寒做事这般尽心的份上,华千歌决定好好犒劳一下慕北寒,给他做一包汤。 暗卫笑了笑,飞快的窜到树上,又隐藏起来了。 华千歌挑了一个下午,才敲定了两个庄子,都还算不错,她盘算着明日出门去将两个庄子都定下来。 “小姐,老爷又去了正院,还带去了一个老大夫。” 暗香贼兮兮的走进门,小声说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将两份资料另外放在一边,便起身去小厨房煲汤。 “小姐,你为何不担心呢?你被她们两压制多年,如今终于让她们完蛋了。若是老大夫将叶夫人治好了,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暗香一见华千歌满不在意,顿时急了,赶忙劝说道。 疏影一边洗菜一边认真说道:“也没白忙活,咱们不还赚了五万两吗?” 暗香抹了一把脸,只觉得自己有些抓狂了,怎么会碰到这么不上到的同僚。 “放心,没那么容易治好。” 华千歌见暗香担心成这样,心里不由得一暖,也不想再逗她了。 “那就好,她那么坏,肯定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就治好病。” 暗香点了下头,红头绳抖了几下,样子格外可爱。 “又偷懒,快将菜洗干净。” 华千歌见她一直在旁边碎碎念,拍了她头上一下淡淡道。 暗香赶忙干活,再不敢多嘴了,不过她忙完之后,仍好奇正院的事情进展,偷偷跑出去看热闹了。 华千歌靠在炉火旁边,一边看着火,一边翻着书打发时间,疏影则站在一边给她打扇子。 “你也出去休息去吧,这边我自己守着。” 华千歌放下书,冲着疏影摆了下手道。 “奴婢不累,想陪着小姐再待一会儿,顺便等暗香回来。” 疏影放下扇子,朝着门口看去,若不是要照顾华千歌的话,她也跑去玩了。 华千歌不由得觉得好笑,没想到疏影也这般八卦。 她索性也不理会她了,自顾自的看书。 过了半个时辰,才见到暗香飞快的跑回来,满脸都是喜色。 “快收起那副表情,老爷心情肯定不好,你们若是被他逮着可要倒霉了。” 华千歌一见暗香的表情,放下书提醒道。 暗香关上门之后,笑道:“奴婢在外面又不会这样。” 说完她便跑了过来,将正院的情况全都和两人说了一遍。 从前华千歌还真没发现,暗香这般有讲故事的天赋。 她说的绘声绘色,连表情都学的惟妙惟肖,愣是将华千歌和疏影给看呆了。 “暗香,你生错了年代。” 听她讲完,华千歌都不由的感叹,她要是出生在现代,肯定能成为一个出色的相声演员。 暗香不太明白华千歌的话,她楞楞的点头,笑道:“小姐真真是厉害,那个老大夫用了那么多办法,都没能看出叶夫人得了什么病。” “小姐,叶夫人的脸好不了了吗?” 想起如今叶夫人的尊容,疏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问道。 “那自然要看小姐的心情了,小姐想让她好,她便能好。若是不想让她好,哼,她就好不了。” 暗香一脸的得意,脆生生的说道。 “你这促狭的丫头。” 华千歌笑了笑,就见慕北寒从外面跳进来,他穿这身黑色的,绣着繁复的花纹,披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衬的有些冷冽。 “王妃,又煲汤了。” 他几步走进房间之中,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你之前进宫了,他没有为难你吗?” 华千歌站起身,有些担忧的说。 皇上做梦都想杀了慕北寒,这寒毒就是慕北寒在皇宫之中中的。 “我的确是要进宫见个人,不过皇上不知道此事。” 能在皇宫之中来去自如,在许多人看来,是非常不正常的事,但慕北寒说的很轻松。 第七十三章 进宫见人 “这个人肯定很重要吧,不然至于让你冒险去见?” 听慕北寒冒险进了皇宫,华千歌的脑海之中,立刻浮现出了余贵妃的样子。 “在本王眼里,王妃才是最重要的。” 慕北寒抬起头,凝视着华千歌,说的务必认真。 华千歌的脸微微有些发热,仍坚持问道:“那你去见谁?” 若是在平时,不涉及到余贵妃,华千歌都是很理智的。 只是这次她非常钻牛角尖,她盯着慕北寒,等着他回答。 慕北寒嘴角微微勾起,心中倒是有些惊讶,从前发生过更多危机的事,都不见她如此较真,这次也不知为何。 但不管为何,都不妨碍,慕北寒借此挑逗她一番。 “王妃以为我去见谁了?” 慕北寒刚要伸手去拿汤勺,发现汤勺已经被华千歌攥在手中,显然没打算给他。 “我以为你去和皇上的妃子幽会去了。” 见慕北寒这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华千歌心中更是愤怒,她冷冰冰道。 “王妃真真是有趣,有你在,我心里哪里还容得下别人?” 慕北寒靠在椅子上,见华千歌如此较真,再逗下去怕是要出事了,因此淡淡道:“告诉你可以,不过你不能和任何人提及。” 说完他扫了一眼暗香和疏影,两个丫鬟顿时感受到一股杀气,飞快的溜了出去,还小心的关上了门。 确定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之后,华千歌放下汤勺,坐在慕北寒的旁边问:“王爷现在可以说了吧。” “去见晗嫔了,她和我有些亲戚,如今要死了,在死前非要见我一面。” 慕北寒说的平淡,脸上没有半点悲伤的表情。 她说这些话时,华千歌一直盯着他,发现他眼神没有躲闪,应该是没有说谎,这才松了口气。 “这么说,也算是和皇上的妃子幽会,王妃果然料事如神。” 见华千歌的神情有些缓和,慕北寒不禁调侃道。 华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也算松了口气。 慕北寒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女人心海底针了,如今他竟猜不透华千歌的心思了。 喝完了一锅汤之后,慕北寒见时辰不早了,便打算离开。 却被华千歌给叫住了:“帮我找个名气大一点的骗子,叶夫人这个病过几日终归得好。” “为何呢?让她一直这样就威胁不到你了。” 慕北寒凝视着华千歌,觉得华千歌应当不是出于好心。 “只惩罚她自己就没意思了,需得带上华雪儿才好。” 华千歌喝了口茶,才继续道:“叶夫人邪气侵体,损了德行,须得吃斋念佛半年,她女儿也得陪着,这半年之内不能见生人。” “半年太短了。” 慕北寒站起身,冷冰冰的道。 对于欺负过华千歌的人,他是半点好印象都没有,只觉得这两个人若是现在便死了,倒是省事了。 “我配的药最慢半年治愈。” 华千歌面色平静,她清楚华瞻不是傻子,若是时间太久了,必定会被华瞻怀疑的。 “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吧。” 慕北寒站起身,黑色披风上的暗纹,在烛火下闪了一下,他转过身一股风一般离开了。 见人离开之后,在外面冻了半宿的暗香和疏影才敢进来。 “你们早些休息吧。” 见她们两个脸都冻白了,华千歌便摆摆手,自己也回卧房去了。 接下来的两日,华瞻请了很多大夫来给叶夫人看脸,不过所有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一时间叶夫人得了怪病的消息,已经在整个京城传遍了。 便是连皇上都问起此事,华瞻被问的脸色发青,肺都要气炸了,却仍得强忍着表现出一种担忧的样子。 “多谢皇上关心,臣的夫人不过是前几日不小心碰坏了头,并不大碍。” 他可不想让太医来给叶夫人诊治,那样就真的让皇上知晓此事了。 若是让皇家知晓,叶夫人变成这副德行,他的政敌必然会借用此事来攻击他。 说不得会构陷他说了什么缺德的事,才让自己的夫人代自己受过。 “若只是撞伤了头,至于请了这么多大夫还治不好吗?华瞻,你可知欺君之罪有多严重!” 皇上冷笑了一声,他知晓华瞻的顾虑,却不想轻易放过他。 华瞻吓得满脸冷汗,忙跪在地上,惊恐的道:“臣不敢欺瞒皇上,之前臣的夫人,的确只是不小心撞伤了额头,只是近日不知她用了什么药,竟将伤蔓延到了脸上,看着严重了些。” 皇上听后,瞥了一眼一旁的太监道:“待会儿你亲自带着太医,替朕去探望一下丞相夫人。” 太监忙应了一声,便匆匆的走了出去,华瞻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知晓近日是躲不过去了。 “华千歌最近怎么样?” 等太监出去之后,宫殿里面就只剩下皇上和华瞻两人。 华瞻听后不由得一愣,在心中盘算着,皇上到底想问什么,什么叫怎么样? 是指身体怎么样,还是过得怎么样? 他想了片刻,忙说道:“回陛下,臣最近一直为夫人得伤烦忧,只在每日早上见到华千歌来请安,瞧着她气色不错。” 他说的含糊其辞,说了这么多,汇总起来就三个字,不知道。 皇上自然知晓华瞻是只老狐狸,当下便淡淡道:“从前华千歌似乎不是这样的,似乎就是从她开始变化起,你夫人才重伤的吧。” 华瞻不由得一愣,仔细一向,貌似还真是如此,叶夫人得伤正是因为,要证明没有陷害华千歌才撞的。 之后非但没有便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到了如今这副鬼样子,真真是邪门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 见华瞻已经开始怀疑了,皇上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 从前皇上就知晓华千歌是凤体,将来要嫁给太子为妻。 却在知晓她过的不好时,只是冷眼旁观,如今见她要成为摄政王王妃之后,更是不想让她好过。 皇上心中甚至腹黑的想着,不如将她杀了得了,万一凤体不能改变,那日后摄政王岂不是有机会登基了? 然而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因为他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杀了华千歌。 如今也只得借助华瞻的手,看能不能除掉华千歌。 华瞻心事重重的回到府中,远远就见到华雪儿正站在花园的角落里哭。 她穿这身香妃色的裙子,垂着头哭的很凄凉。 到底是自己宠爱多年,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儿,华瞻心中还是喜爱的,因此忍不住周过去安慰她。 “雪儿别担心,待会儿陈公公便会带着太医来给你娘看病了。” “真的,谢谢爹爹!爹,雪儿发现一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华雪儿近日可是过的相当郁闷,她一直在盘算着反击华千歌的办法。 如今终于想到了,她自然要仔细利用这个办法,让华千歌不痛快。 尽管这对叶夫人的病没有任何作用,但她就是忍不了,觉得自己如今过的这么惨,凭什么华千歌能悠闲自得的过日子? “何事?” 华瞻心中烦闷,叹息了一声道。 “爹没发现姐姐有何不妥吗?从前她可是无才无貌,如今相貌虽没改善,却比原来多了几分才情,性子也变了,姐姐不会撞邪了吧?” 华雪儿说的很小心,杏眼朝着四周乱瞟,一副不安的样子。 华瞻心中悚然一惊,从前他倒是没多想,以为华千歌突然转了性。 但仔细会想起她这段时日的所见所闻,心中不禁愈发觉得华雪儿说的是真的。 “爹,你先别声张,免得被那东西给发觉了。我娘已经倒霉了,咱们说不得也快了。” “别胡说,我明日就去请相国寺的大师驱邪。” 华瞻打断华雪儿的话,也觉得后脊背发冷。 他的眼前不断的晃过,叶夫人如今被毁容的脸,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爹,我有个法子,不用劳动相国寺的大师。” 华雪儿拉住华瞻,警惕的扫了一眼周围说道。 这时管家跑过来叫他,说是宫里来了人,华瞻忙转头说:“待会儿说。” 说完他便转身跟着管家朝着正院走去,等他们走进正院时,陈公公和太医都站起身。 “陈公公,刘太医让你们久等了,请随我过来。” 丞相赶忙冲着两人行礼,之后就带着两人朝着叶夫人的院子走去。 叶夫人正披着黑纱坐在房间里,这些日子房间之中所有能反光的东西,全都被她给砸碎了。 前几日她让人将凝香给杀了,派出去的人愣是有去无回,如今她身边更是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 剩下的丫鬟都被她打跑了,如今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眼中布满了血丝,如同疯子一般。 因此即便见多识广的陈公公,见到叶夫人如今这副尊容之后,也是被吓得一个踉跄,才被刘太医扶着稳住了身形。 “夫人,我给你把把脉。” 刘太医走上前去,客气得冲着叶夫人说道。 叶夫人这几日见惯了这样的人,因此听了他的话之后,只是木然的抬起了手。 第七十四章 诀远和尚 刘太医给叶夫人把了脉,又看了看叶夫人从凝香那里买来的方子。 即便在宫中多年,看过很多好方子,刘太医也不禁被这方子惊艳到了。 他又看了看叶夫人的脸,心中满是疑惑,按这个方子用,即使治不好疤,也不至于将脸毁成这样。 “夫人在用这方子时,还吃过其他东西吗?” 刘太医觉得极有可能,是叶夫人吃了什么东西和方子相克。 叶夫人没吭声,瞥了一眼旁边。 刘太医就见旁边桌子上正放着一张纸。 纸上写的都是刘太医想问的问题,刘太医拿起来看了一眼,就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了。 他行医数十载,头一次见到如此诡异的病症,因此还束手无策。 “老臣医术不精,连贵夫人的病因都查不出,还请丞相另请高明。” 刘太医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既然治不好便老老实实的说。 “会不会是邪病?并非寻常医术能够治好的?” 这时一旁的陈公公,突然幽幽的说道。 他可是经过皇上的授意,为了将这件事引到华千歌的身上。 “爹爹,女儿觉得陈公公说的甚为有理,肯定是附在姐姐身上那个东西,将我娘弄成这样的。” 一直躲在暗处的华雪儿,突然凑过来,一脸惊恐的说道。 最初她不过是做做样子,想让华瞻凭借此事,找华千歌的麻烦。 然而越是想到这些时日华千歌的变化,华雪儿就越是浑身发冷,如今竟连自己都信了。 “雪儿,不得无礼,还不给陈公公行礼!” 华瞻没想到她会突然跑出来,不禁皱着眉头呵斥道。 “给陈公公请安。” 华雪儿忙给陈公公行了个礼,便看向华瞻:“爹,我听说过城北有个婆婆很灵验的。” “华二小姐,咱家会将此事回禀皇上,皇上会请国师来给叶夫人驱邪的。” 陈公公呵呵一笑,冲着华雪儿说道。 太监特有的笑声几位尖锐,听的华瞻心中一颤。 他从前一直隐瞒真相,就是不想让此事传出去,让丞相府沦为京城之中所有人的谈资。 如今怕是瞒不住了,他叹息了一声,索性闭了闭眼睛,才冲着陈公公道:“有劳公公了。” 华雪儿一听,险些当场大笑出来。 当朝国师可是相国寺的诀远住持,比她要请的神婆不知强了多少倍。 若是诀远住持,亲口说华千歌被邪祟侵体,华千歌这辈子就完了,到时她就不信摄政王还会娶她! 只要摄政王退婚,她就立刻劝说华瞻将华千歌赶到红莲庵去,她这辈子都别想回丞相府了。 她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走到叶夫人跟前,帮她将头顶上的黑纱蒙上,激动的哭了起来。 “娘,皇上真真是位明君,若非皇上下旨,咱们是断断请不来国师给您看病的。” 华雪儿边哭边说,说的声泪俱下,看上去倒像是有几分真心。 叶夫人的脸在黑纱之中若隐若现,不过血红的眼睛里却透出几分快意。 陈公公很满意这母女两个的反应,收了华瞻给的茶钱之后,便匆匆回宫了。 将陈公公送走之后,华瞻的心情也有些复杂,他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也只能顺势而为,不知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想了片刻之后,他突然起身飞快的朝着梧桐苑走去。 等走进梧桐苑时,就见华千歌正坐在院子里面洗花瓣。 这些花瓣都是园子里摘回来的,华千歌打算用它们做些花茶喝。 当看到华瞻走进来时,她连头都没抬一下。 华瞻在院子里转了几圈,终于忍不住道:“千歌,你娘……” “我娘叫卫玲珑,擅长医术,七年前病逝,她喜欢蔷薇花,湖蓝色蜀锦……” 不等华瞻再继续问,华千歌已经淡淡开口道。 华瞻自然是了解卫玲珑的,他听的眼圈发红,走到华千歌跟前,从口袋之中拿出一沓子银票道:“你快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为父这次保不了你了。” 华千歌垂下头看着塞进自己手里的一沓子银票,不由的一愣。 刚才正院发生的事,暗卫都已经告诉她了。 因此看到华瞻过来时,她已经猜出华瞻是为了此事而来,这是没想到他会让自己跑。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我能跑到哪去?” 华千歌将银票收起来,目光平静。 “叶夫人可能真的中邪了,找个法师给她看看也好。” 华瞻有些抓狂,他以为华千歌不清楚情况,忙扫了一眼周围。 确定周围没人他才开口:“皇上就是冲着你来的。” “我不过是个没有品级的草民,皇上哪有闲工夫和我过不去?” 华千歌想到慕北寒,心中不禁盘算起,难道皇上是因为慕北寒才针对她的? 华瞻深吸了口气,不知该说如何解释,急得满脸纠结。 华千歌瞥了一眼华瞻,不由得觉得,这人虽然渣了点,关键时刻还有点良心。 “父亲放心,无论他们请来谁,只要我自己没问题,他们还能无中生有吗?” 两人沉默了片刻,华千歌淡淡道。 华瞻有些犹豫,半天才点了点头,走出了梧桐苑。 “老爷还是挺关心小姐的。” 暗香小心的看向华千歌,却没从自家小姐的脸上看到半分感动。 “稍微有些关心,更多是担心自己的仕途罢了。” 若是华千歌今日跑了,京中虽有风言风语,到底没法证实,这至少是一招缓兵之计。 或许是慕北寒知晓了消息,天刚擦黑他就过来了。 “我早该想到,他会借由此事对付你。” 见华千歌一脸的淡定,慕北寒才松了口气。 “不必再另外找人了,诀远住持就是一个合适的神棍人选。” 见慕北寒一脸的担忧,华千歌才笑道。 “诀远是位高僧,即便是受皇权威胁,他也不会说谎话,只要你没问题。” 微微摇了摇头,慕北寒淡淡道,他的意思很明了。 诀远住持只会说实话,根本不会被皇权或者华千歌左右。 “他连你的话都不听?” 华千歌呵呵一笑,总觉得慕北寒对诀远住持印象不错。 慕北寒摇了摇头,眼中倒是透出几分尊敬。 “这样也好,若是我真没问题,那位诀远住持会还我清白。” 一听他这么说,华千歌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紧张,毕竟她真的是个冒牌货。 “千歌,本王带你去西北吧,今夜就走。” 慕北寒的目光闪了一下,他凝视着华千歌,突然开口道。 “我自有打算,王爷不必担心。” 这时候将她送去西北,摆明了要包庇她。 皇上正愁没把柄治他的罪,他这是将罪名往皇上手中塞。 “明日我会一直在,若有个万一,我即刻带你走!” 见她如此坚持,慕北寒才松了口,不过眼中仍透着担忧。 这一晚上慕北寒便住在了梧桐苑之中,仍旧霸占华千歌的床。 华千歌咬牙切齿的梳着头,还没等开口责问慕北寒,就发现他已经消失了。 “你们见到摄政王了吗?” 她站起身冲着暗香和疏影问道。 两人刚才都在房间之中,但都没发现慕北寒是何时失踪的。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便听到梧桐苑的大门被人狠狠的撞开了。 华雪儿满脸狞笑的,带着一众提着棍棒的家丁闯进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华瞻和一众的和尚,领头的和尚披着崭新的袈裟,十分年轻英俊,顶多三十来岁。 华千歌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和尚,确定领头这位正是诀远住持。 “妖孽,赶紧从华千歌的身体里滚出去!” 华雪儿尖声喊着,便要提着棍子往华千歌身上招呼。 “父亲,你不觉得华雪儿的样子更像中邪吗?” 华千歌坐在桌边,倒了杯茶悠闲的说道。 “爹,你别被孽畜蛊惑了。” 华雪儿气的五官扭曲,抡起棍子就朝着华千歌的头砸。 躲在树上的暗卫见状,捏起一颗石子,打在了华雪儿的腿上。 华雪儿只觉得腿上一麻,整个人倒栽葱似的摔了下去,脸先着了地,棍子也脱了手,滚落到一边。 “小姐!” 众人忙上前去扶她起来,见华雪儿得身上蹭破了好几处,更是一脸惊恐得看向华千歌,见了鬼一般。 “烦劳华丞相,请无关人等出去,再将叶夫人请过来。” 这时一个白胡子和尚,转头冲着华瞻颂了声佛号道。 “赶紧将二小姐送回去!” 华瞻冷着脸冲着众家丁呵斥完,才转头看向和尚道:“内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几位大师先进梧桐苑稍等片刻。” 华雪儿被强行拖走后,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诀远几步走到华千歌跟前,直勾勾的盯着华千歌,眼中似刀子一般。 和他对视的瞬间,华千歌骤然感到脑中嗡的一声,似有巨大的铜钟敲击声在耳边响起,不由心神恍惚。 她心中没来由的一慌,攥紧拳头,看来诀远是有些道行的,说不得真的能将她看透。 正在她恍惚时,诀远已从同伴手中,接过了一盏油灯。 此灯并无灯芯,造型倒颇为古朴。 “陈公公,丞相大人,这是本寺测妖邪之物的法宝,若华小姐真的被邪祟侵体,灯中的圆盘沾染她的血,便会燃气幽绿的火焰。” 说完更是目光冰寒的,扫向了华千歌。 第七十五章 危机解除 眼看着诀远法师提着灯,在自己面前晃悠了两下,华千歌的脑子里依旧不断的回荡着钟声。 她眼看着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来,举到诀远法师的跟前。 诀远法师将油灯放在石桌上面,拿出一根针,轻轻的在华千歌的指尖扎了一下。 华千歌甚至没感觉到疼,就见一滴鲜红的血珠,从指尖渗出来,顺着油灯上面的缝隙低落进去。 众人见状都不错眼睛的盯着油灯,等着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华千歌也机械的转过头,不过她的脑子已经没办法思考了,似乎有无数个人在她的脑子里,不断的念诵佛经。 她只觉得心绪从未如此宁静过,却仍无法从这种入定一般的状态之中醒过来。 啊……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华千歌才终于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朝着喊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见尖叫声是华雪儿口中传出来的,叶夫人头披着黑纱,也直勾勾的盯着油灯,眼中闪着怨恨和痛快的神色。 “老爷,如今你也该信了吧,我一早便觉得华千歌有问题。” 叶夫人侧过头,看向华瞻的方向,声音沙哑的说道。 “是呀,爹,这个妖孽占据了华千歌的身体,说不定华千歌已经死了呢!女儿听说,这样的妖孽得用火烧,才能烧死,寻常的办法杀不死它的!” 华雪儿趁热打铁,扯着华瞻的衣角,激动的大声嚷嚷道,她这声音之中,兴奋可是大于恐惧,只不过众人都震惊于油灯居然真的燃起来了,根本没人发觉她的反常。 华瞻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昨日来问华千歌问题时,她明明对答如流,怎么就变成妖孽了? “华丞相,如今你也看到结果了,这等妖孽出现在京城,说不得会对皇家不利,杂家觉得华二小姐的主意不错。” 陈公公下意识的按了一下胸前的护身符,放下心来冲着华瞻道。 华瞻表情纠结,有些不舍得看向华千歌,到底是自己养了十多年得女儿,他还有些舍不得。 “华丞相,你若是不舍得,就全都交给杂家来做,您不必出面!” 陈公公催促道,他心中激动异常,若这次能顺利杀了华千歌,皇上必定会奖励他。 “陈公公,你是当贫僧不存在吗?”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诀远法师,转过头淡淡的瞥了一眼陈公公。 陈公公狠狠打了个冷战,像三九天被泼了一头冷水,立刻闭嘴了。 直到这时,华千歌才留意到旁边的油灯,发现油灯竟真的燃了起来。 即使是大白天,依旧十分显眼的绿光,在油灯之中忽明忽暗。 “她是妖怪,大师快点将她赶走!” 华雪儿见到华千歌刚才愣怔的表情,像是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和尚,能够对付的了华千歌。 因此她的胆子也大了许多,激动的催着诀远法师喊道。 “华丞相,请你女儿出去行吗?她这样会打扰贫僧做法事!” 诀远法师似乎看华雪儿异常不顺眼,听到她的尖叫声,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华瞻也不是不会看脸色的人,因此忙让人将华雪儿死拉硬拽出去,并且守住了门。 吩咐守门的家丁,在法事没做完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 华千歌看到石桌上,燃着绿火的灯,也觉得有些惊奇。 她是个医者,自然也是无神论者,虽然稀里糊涂借尸还魂让她至今都没想明白其中原理。 对于玄学那一套,她仍有所保留,因此看到这一幕她的第一反应是这灯有问题。 于是她想也没想,便将油灯拿起来,在手中摆弄了几下。 诀远法师满脸的震惊,以往受了他的镇魂罩的人,一刻钟之内绝对不会醒。 没想到华千歌竟这么快就醒了,还活动自如。 不过他只愣了片刻,就见华千歌已经将油灯打开,从里面拿出里面的灯盘,摆弄了两下,忍不住嗤笑起来。 “诀远大师,你真是太逗了,这里面分明放了白磷,就算不滴我的血也会燃烧的。” 华千歌将灯盘,举到诀远的面前,一脸冷笑的说道。 诀远眉头紧锁,侧过头扫了眼身后的几个和尚,眼神之中透出几分怒意。 华千歌见状眉头一挑,心说,这位高明的大师,明显是栽到自己人手里了。 “诀远法师,这是怎么回事?” 华瞻也是神情疑惑,他的心跳飞快,表情更是复杂的看向华千歌。 “放错了,这是我房中用来点烛火的灯盘。决尘,换个托盘过来!” 诀远明显是被气的不轻,之前他高高在上的自称贫僧,如今就直接说‘我’了。 “鬼才会信你!” 眼看着一个和尚将空托盘放进油灯之中,华千歌不屑的撇了撇嘴,在心中腹诽道。 这次不等诀远大师开口,她已经刺破手指,将血低进灯盘之中。 或许是刚才激动过了,如今周围的气氛松懈了很多,唯独诀远法师直勾勾的盯着油灯。 等了两刻钟,油灯仍没有亮起,诀远法师奇怪的看了眼华千歌,再没说什么。 “陈公公、华丞相,诸位也见到了,油灯未亮,说明华小姐并未被邪祟附体,贫僧也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诀远提着油灯,转身要就往外走。 陈公公不甘心的拦住他:“诀远住持,这次真的没出错吗?” “你这话是何意?是质疑贫僧的修为?” 诀远因刚才出糗的事,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如今听陈公公这般说,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杂家是奉旨过来查看的,自然要再三确认,叶夫人的病症并非是华小姐邪气侵体引起的,自然要谨慎一些。” 陈公公的意思很明显,皇上就是希望华千歌邪气侵体了,他不过是替皇上来将此事坐实。 如今他是希望诀远法师能够配合他一下,他也好交差,皇上那边也满意。 作为国师,诀远不可能连这点弦外之音都听不出来。 他瞥了一眼陈公公,细长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厌恶的神色。 “恕贫僧直言,福祸无门为人自招,叶夫人会得怪病想来也有自身得原因。至于华小姐,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难不成你还想让贫僧说谎,造下杀孽吗?” 诀远法师说完,一甩袖子便扬长而去,只留下面色铁青得陈公公,和跌坐在地上的叶夫人。 华千歌站在一边,目光冰冷的盯着叶夫人,她刚刚还好好的,转眼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似的。 “叶夫人似乎并的很重,你赶紧把她抬走吧,别死在我院子里。” 瞟了一眼华瞻,华千歌提着茶壶便朝房间里走去。 华瞻按着自己的胸口,转头看向面色铁青的陈公公,赶忙道:“陈公公,时辰尚早,不如先到正院去喝杯茶,我新的了今年的雨前龙井。” “杂家还要去给皇上复命,就不多待了,丞相留步!” 说完陈公公冷哼一声,便飞快的走出了梧桐苑。 刚才诀远对他如此不敬,他心中盘算着,要给诀远点颜色看看,待会儿一定要将全部责任,全都推到他的身上。 华瞻让人将叶夫人抬回房间,自己则跟在陈公公的身后,一直送到大门口,看到陈公公坐着轿子离开,他才长出了口气,转身回了府。 等人都散了之后,暗香和疏影赶忙将大门关上,将所有人都隔在外面。 “小姐,刚才奴婢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真怕老爷会同意,将您拖出去烧死!” 暗香拍了拍胸脯,眼圈还是红的,刚才她们都被赶出了梧桐苑。 只能听到里面的人在议论处置华千歌的事,想要进来帮忙,却被家丁拦住,死活进不来。 “是呀,幸好那个诀远法师及时开口,奴婢觉得,诀远法师虽傲气了一点,绝对是好人。” 疏影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至少华千歌算是过了这关了。 有国师开口说,叶夫人是自己中邪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自家小姐一点问题都没有,其他人再不能用此事来构陷自家小姐了。 “神棍我都找好了,再有诀远的话做铺垫,华瞻一定会信的。” 这时就听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男声。 华千歌转头,就见慕北寒又出现在身后。 “王爷真是神出鬼没的。” 暗香被下了一跳,小声嘀咕了一句。 被慕北寒横了一眼,她吓得一缩脖,不敢吭声了。 “何时能过来,此事也该尽快解决了。” 华千歌揉了揉肩膀,只觉得浑身都疲惫。 她知道那是被钟声影响的,却不知该怎么解决。 “随时。” 慕北寒飞快的往前走了几步,将华千歌打横抱了起来,便朝着卧房走去。 “那就明日吧。” 她闭上眼睛,疲惫的睡了过去。 慕北寒看着华千歌睡着之后,仍禁皱的眉头,心中立刻升起一阵怒气。 将华千歌的被子盖好,转头冷声吩咐暗香和疏影照顾好华千歌,他便悄悄出门了。 出了门之后,慕北寒便朝着去相国寺的必经之路追了出去,诀远法师本就没快走,因此他很快就被慕北寒追上了。 第七十六章 融合 “你这次可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那个阉货回去指不定怎么和皇上抹黑我呢。” 诀远法师喝了口茶,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盯着慕北寒。 他说的很严重,表情却像是一点都不在意。 “白磷怎么回事?你差点就玩脱了。” 知道他是要讨好处,慕北寒可不吃他那套,冷冰冰的回应道。 “阉货买通了我身边的人,在灯盘里提前放了白磷。” 诀远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铁青的转头瞪了身后几人一眼。 慕北寒扫了一眼那群和尚,发现少了一个,问道:“你处理了?” “这样吃里爬外的东西留着干什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贫僧就先送他上西天了。” 诀远呵呵一笑,将杯中茶喝光,轻轻一捏,茶杯便裂成好几道细碎裂痕,迅速裂开了。 “算你过关了,天黑之前赶紧回去吧,不然容易死在半路上。” 说完慕北寒翻身上马,骑着马飞快的跑远了。 诀远凝视着慕北寒的背影,眼中透出几分深思的神色。 半晌他才开口道:“凤体,果然不一样。” 慕北寒很快便赶回了摄政王府,秘密去见了几个手下,他清楚用不了多久,西北将会发生一场大战,皇上绝对不想让他活着回来。 几乎同时陈公公回到宫中,将事情的经过和皇上说了一遍。 当然他肯定要添油加醋的将责任,全都推到诀远的包庇,和华瞻的摇摆不定上面。 自己的手下是个什么德行,皇上自然再清楚不过,听他说完便也清楚了事情的大概。 “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滚出去,自己领二十板子!” 知道华千歌没死,皇上心情自然不好,将火起全都发在了陈公公的身上。 陈公公吓得一哆嗦,叫苦不迭,只得咬牙切齿的退出去领板子了。 他出去之后,整个上书房之中,就只剩下皇上一个人。 他站起身在宫殿之中转了好几圈,越赚心情越烦躁。 “诀远在哪?若是还没到兴国寺,就杀了他!” 他停下脚步,冲着空气小声说了一句。 角落里有人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从暗道离开了。 “你们都和朕作对,真是反了你们了,朕要将你们都杀光!” 皇上一把将奏折全都扫到地上,咬牙切齿的大声喊道。 他大发脾气,却无人敢进来收拾,过了足有半个时辰,里面才终于消停下来。 余贵妃站在外面,听到里面所有的骂声,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她在心中嘲讽道,当然要和你作对,因为你太没用了,这个皇位本来就该让摄政王做!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她便转头小声冲着宫人道:“别说我来过。” 旁边宫人忙小心的应了一声,任谁都知晓,近段时日余贵妃都很得宠,谁也不想得罪她。 “娘娘,那位贵人病逝了。” 她刚走到一半,就见一个宫女走过来,小声说道。 余贵妃先是一愣,随后淡淡点了下头道:“亲口告诉他,这些时日我一直在照顾她,这次也会帮她争取一个追封的。” 宫女忙应了一声,便去准备出宫了。 余贵妃口中的他,指得自然是慕北寒,她希望慕北寒会领她的情。 哪怕这并非爱慕之情,只要慕北寒能多看她一眼,对她多几分好感,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迎着夕阳细碎的霞光,她缓缓的往自己的宫中走,从远处看就像一副艳丽的水墨画。 慕北寒得知这个消息时,天已经黑了。 他略点了下头,便随便给了些赏钱,就将报信的人打发走。 等人走了之后,朔风才从角落中走出来,手中还捧着一盆兰花。 这是自家王爷派人辛苦搜罗来的,为了讨王妃一笑。 慕北寒扫了一眼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朝着丞相府赶去。 他们到梧桐苑时,华千歌才刚醒过来,她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般,醒了之后恍如隔世。 从前关于原主的记忆,都像是被人强行塞入脑子里的,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然而这次她却如同亲历了,原主的人生一般,清楚的感受到远处的所有喜怒哀乐。 醒来之后华千歌挠了挠头发,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心里强大,不然单是这样的精力,就足够让人抓狂了。 慕北寒走进房间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华千歌,神情中透着淡淡的忧伤和平和 “王妃,你怎么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华千歌的周身始终透着沉稳和冷静的气度。 因此见到她这般摸样,慕北寒也是吃了一惊。 “无妨,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想到刚才的事,经历过昨天的事,她可能是和原主彻底融合了,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理论上来说,这对她是有利的,只是如今她还不适应罢了。 “这是本王从江南让人带回来的,你觉得如何?” 慕北寒兰花摆在华千歌的面前,见华千歌不想提之前的事,他索性也不提了。 华千歌伸手摸了摸兰花的叶子,满意的点了下头,这样品质的兰花,放在现代至少也价值百万一株。 古代这方面的资源相对丰富一些,但绝对不便宜。 “王爷为何想送我兰花?” 她在原主的记忆之中,没找到任何关于兰花的特殊含义,不禁有些好奇。 “只是偶然得到,便想与王妃分享,王妃若是喜欢,日后咱们便在府中多种几株。” 慕北寒虽并不怎么在意风花雪月,但仍觉得能和华千歌一起在花园之中喝酒,也是一件美事。 “我很喜欢这花,只是这样的花除了名贵便没别的用途了,王爷若是喜欢不若单独批出一块地来,给我种些草药如何?” 华千歌是个懒人,并没有附庸风雅的爱好,因此淡淡的说道。 慕北寒嘴角抽搐了一下,将兰花放在桌边,盯着华千歌便看了起来,似乎想看出华千歌可还有什么不适。 “王爷放心,今日的法事并未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觉察出他的关心,华千歌自然很受用,不禁笑着说道。 “明日神棍便会上门,该怎么做我已经告诉他了。” 见她这般说,慕北寒总算放心,捏了捏兰花的花瓣,淡淡道。 华千歌自然清楚他的意思,因此转天一大早便起来,等着看好戏。 昨日叶夫人不知为何突然瘫软,据说回到正院躺了一整晚才缓过来,状态比她昨日还差。 叶夫人缓过来之后,将枕头被子全都撕了个稀碎,尖叫着发泄起来。 华瞻以为她疯了,不顾华雪儿的阻挠,将正院的大门从外面反锁上了。 “小姐,这京城的消息传的可真是快,不过一夜的时间,叶夫人疯了的消息,就传遍大街小巷了。” 暗香一边帮华千歌梳头,一边笑着说。 这些都在华千歌的预料之内,况且消息能传的那么快,必然是慕北寒在背后推波助澜。 用过早膳之后,华千歌便起身朝着正院走去,自从融合了记忆之中,她对叶夫人的恨完全是入了骨的。 因此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叶夫人和华雪儿倒霉。 两人在园子里转了不到一刻钟,便见到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老者,被华瞻引着朝正院走去。 华千歌见状赶忙跟了过去,她想看看这个神棍的本事。 “谁让你过来的,还不滚回去!” 华雪儿这两天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如今见到华千歌,自然将这点火,全都发到华千歌身上。 啪…… 她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下,火辣辣的。 转头一看,便见到这一下竟是华瞻打得,她脸上立刻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日后对你姐姐客气些。” 华雪儿捂着脸,满脸的委屈,她还想再骂几句,却发现周围的人谁都不理会她。 全都从她的身边直接绕过,朝着正院里面走去。 叶夫人此时正坐在桌边,脸上连黑纱都不蒙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果然是邪祟侵体之像,若是夫人还想好的话,便要配合贫道,夫人可听明白了?” 老道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甩着拂尘,围着叶夫人转了一圈,便煞有介事的说道。 “哼,是你请来算计我的吧,你这个贱人,真以为这样你就赢了,我告诉你华千歌,我就算死也要拉你当垫背!” 叶夫人像是完全没有听到老道的话一样,猛地站起身,疯了一样朝着华千歌扑了过来。 然而她刚往前跑了两步,老道突然从腰间拿出一条绳子,熟练的打了个绳结,便套在了叶夫人的身上。 叶夫人不过是个弱质女流,这几日又心气郁结没怎么吃过东西,自然没什么力气。 因此很轻易的被老道给绑住了,叶夫人扭过头挣扎着,却被老道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直接拍晕过去。 “爹,他一定是个神棍,你赶紧把他赶出去!他明明是来给我娘看病的,这病还没看呢,竟将我娘拍晕了。” 华雪儿赶忙跑过去,将叶夫人付起来,便指着老道说道。 “华丞相想来也见到刚才尊夫人的状况了,她根本听不进贫道的话。” 老道无奈的甩了下拂尘,冲着华瞻无奈道。 第七十七章 禁足佛堂 “咱们府上不是有座佛堂嘛,不如将叶夫人带到那去,佛道两法一同压制她身上的邪祟,若是仍压不住,怕是就没法子了。” 一直站在华瞻身后的如湘,盯着昏倒的叶夫人,眼中透出几分冷意。 “不行!爹,你千万别将我娘关到佛堂去!” 华雪儿悚然一惊,忙起身激动的喊道。 历来被关进佛堂里的女主人,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便是他们丞相府的佛堂里,也曾经有被幽禁儿死的主母。 华雪儿听到佛堂这两个字,心里就咯噔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华瞻也有些犹豫,老道一见他没有反对,立刻游说道:“这位说的在理,贫道也有此意,华丞相先将尊夫人请进佛堂,贫道自有办法治好尊夫人。” “你有几成把握?” 华瞻眼前一亮,忙激动的问道。 这些日子被叶夫人的事,搅得心神不宁,便是公务都没心情处理了。 因此如今听到有人能治好叶夫人,他自然会抓紧机会。 “贫道有八成把握治好尊夫人。” 老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更加深了华瞻的信心,紧接着老道便继续说道:“在叶夫人待在佛堂这段日子,贫道会一直留在府中为夫人做法师,若不能治好尊夫人的病,贫道分文不收。” 听他这般说,华瞻立刻打消了心中的怀疑,忙命人将叶夫人送到佛堂去。 华雪儿百般阻挠,自然也没什么效果,无奈之下只得跟着一同朝佛堂赶去。 这座佛堂在丞相府的最西侧,和梧桐苑遥遥相望,都是府中最偏僻的两处所在。 只是如今华千歌的地位有所改善,梧桐苑也重新修葺过,环境比以前改善了很多。 但佛堂却不然,这里就是丞相府中被以往的角落,虽没破败,到底脏乱不堪,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难怪尊夫人会被邪祟侵体,您府上实在太不敬佛了,如此一来,哪里会有神明会保佑尊夫人?” 老道围着佛堂转了几圈,颇为痛心的说道。 华瞻眼角抽搐了一下,一脸责备的瞪向叶夫人。 他平日里公务繁忙,根本留意到不到这么多,从前觉得叶夫人事事周道。 虽是妾扶正的,到底还算稳妥,如今瞧着竟然处处不顺眼。 “还不赶紧让人过来打扫。” 他面子上挂不住,赶忙冲着周围的家丁呵斥道。 “既然佛堂暂时不能住人,不如先送娘会正院吧。” 华雪儿心中松了口气,忙冲着华瞻道。 “不过是乱点,比我从前的梧桐苑好多了,等不了多久便打扫干净了。顺便劳烦道长看看周围的风水,可有需要改动之处?” 她话音刚落,华千歌便淡淡开口。 如湘已经让人端了桌椅和茶点过来,明显是没打算让人离开。 “还是千歌想得周到。” 华瞻眼前一亮,算起来这府上的确许久不曾找人看过风水了,因此他直接无视了华雪儿,朝着老道看去。 老道应了一声,便走到佛堂跟前,指点了家丁在几处风水位上摆了东西,瞧着似乎真的比从前顺眼些了。 不过半个时辰,便将佛堂打扫干净了,家丁还特地将叶夫人的被褥衣服,也一并带过来了。 华雪儿看的咬牙切齿,正想发火时,便见华千歌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她心中不禁有种不祥的预感。 众人将叶夫人抬进佛堂之后,老道便在堂中做起了法事。 华千歌看到这一幕,险些笑出来,从古至今在佛堂之中做道门法事的,恐怕也只此一份了。 偏偏这老道还耍的煞有介事,将华瞻给唬住了,一场法事又做了半个时辰。 就在老道拿出一朵鲜荷花,虚空一甩,将荷花甩到叶夫人头顶上时,连华雪儿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之前她一直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着揭穿这老道,顺便还能打击一下华千歌。 如今看到这一幕,她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正想靠近看看,就见荷花突然冒出黑气来,以肉眼可见的功夫,便化成了一堆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 华瞻站起身,也看出了不对头的地方,忙小心的问道。 呕…… 老道浑身哆嗦了一下,紧接着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华丞相,尊夫人体内的邪祟实在过于厉害,不能硬来,贫道只剩下一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完他便转头看了华雪儿一眼,华雪儿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躲到了华瞻的身后。 华瞻心中一颤,忙问道:“什么办法?” “贫道会在这佛堂外面布一个阵法,半年之内尊夫人,需得和一位和她血脉相近的亲人,一同留在佛堂之中日日抄写道德经,半步都不能踏出庵堂,如此方能将邪祟之气驱散。” 擦干净嘴角的血迹,老道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胡说,哪有这样不伦不类的驱邪方法。” 华雪儿一听和叶夫人血脉相近的人,不正是她和她弟弟吗? 以华瞻的性子,必然是让她和叶夫人一同禁足在佛堂之中。 她自幼娇生惯养,自然受不得这样的苦,因此立刻跳起来尖声喊道。 “这半年两人不能沾半点荤腥,更不宜见外人。贫道会一直留在府中,直到尊夫人痊愈。” 老道权当没听到她的话,他清楚这府中真正说了算的是华瞻。 “二小姐,夫人平日里最疼爱的便是您,如今她病了,你却不乐意陪着她,你这样很不孝呢。” 如湘见她还要炸毛,便淡淡的说道。 “你少说风凉话,又不是你在佛堂里关半年!” 华雪儿咬牙切齿,突然觉得如湘和这老道一唱一和的,很像是一伙的。 “老爷,奴婢不过是说了句实话罢了,二小姐便这般不高兴,怕是真的不想尽孝呀。” 如湘像是被吓到了一般,靠在华瞻的怀中柔声道。 华瞻听后皱了皱眉头,瞟了一眼华雪儿,从前为何没觉得这个女儿如此凉薄。 “我从前住的梧桐苑,还不如这佛堂呢,何况只住半年罢了。” 华千歌面无表情,眼神之中透出几分快意。 华雪儿刚想继续反驳,便见华瞻不满的扫了她一眼,目光之中透着几分厌烦的神色。 她只得不甘心的说道:“爹,又不是我中了邪,因此我不必被限制出入吧。” 让她在佛堂待半年,她非憋疯了不可。 “华小姐此言差矣,尊夫人还真是因你才损了阴德,糟了邪祟,因此你得陪你娘一同受过。” 她话音刚落,老道就毫不客气的说道。 “你胡说什么,我娘何时做过损阴德的事?你当我看不出,你和华千歌是一伙的吗?” 华雪儿立刻想起之前她和叶夫人合谋,污华千歌名声的事,心中心虚异常,因此大声嚷嚷道。 “看来我不适合在这待了,我先回去了。” 华千歌冷笑一声,不等华瞻开口,她转身便离开了佛堂。 “爹你看她,定是心虚了。” 华雪儿眼前一亮,立刻抓住华瞻的衣袖嚷嚷道。 “你陪你娘在佛堂先待一个月,若是你娘有好转,你就继续陪她在佛堂待着。” 华瞻想了片刻,便觉得这个老道还算可信,因此便催着人将仍晕着的叶夫人,和华雪儿一同留在佛堂之中,他则带着人出了佛堂。 华雪儿站在佛堂之中,看着华瞻的背影,眼中渗出一丝血色。 “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身旁的大丫鬟见状,心中不由得有些慌乱。 如今长眼睛得都瞧得出来,老爷最宠着得是如湘。 只要在府中便有如湘陪着老爷,想来用不了多久,这如湘就要成姨娘了。 若是真在佛堂之中待上半年,再出来是叶夫人便真的没机会再挽回老爷的心了。 “你出府一趟,去将我弟弟叫回来!” 华雪儿盯着门口,眼中快渗出血来了,从来都是她欺负人,如今竟被人欺负到这般地步,她自然不能忍。 不过如今她脑子还算情形,知晓硬闯出去是不成的,只有让她爹改变主意的,她们才能离开这里。 而她们手中唯一的底牌便是她弟弟,华瞻唯一的儿子华载恒。 华载恒之前一直在外求学,课业上从不让叶夫人操心,是个上进的孩子。 因此华瞻对他也十分满意,只要华载恒帮她们求情,华瞻定会放她们出去的。 “奴婢这就去。” 大丫鬟眼前一亮,行了个礼,便匆匆走出了佛堂。 “这是怎么回事?” 大丫鬟刚出去,叶夫人就呻吟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 周围光线昏暗,窗户和门都关着,佛堂之中唯一的光线,便是观音佛像面前的两盏烛火。 因此当叶夫人瞪着,泛着血丝的眼睛朝着她看过来时,华雪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不过她很快愤怒就压住了恐惧,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叶夫人垂下头,越听脸色越阴沉,半晌她突然站起身,就要将观音像前的供品全都推到地上去。 “娘,你冷静点,现在他们都觉得你邪气侵体了,你若是再闹,怕是会继续吃苦头。” 华雪儿赶忙拦住她,轻声安慰道。 第七十八章 华载恒回来 叶夫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砸了这佛堂,只是她清楚华雪儿说的有理,强忍着怒意消停下来。 两人正发火时,华千歌已经带着暗香和疏影回到了梧桐苑。 “小姐这般好了,叶夫人和二小姐总算受到惩罚了,小姐出嫁之前,她们定是没机会出来捣乱的。” 暗香性子活泼,见周围没人,便轻快的笑了起来。 “倒是未必,你们忘了华载恒了,叶夫人能在这府中横着走,依仗的便是他。” 疏影无奈的摇头,见华千歌和暗香都诧异的盯着她,她不禁苦笑了一下。 原来这几日疏影买通了几个小丫鬟,也不让她们做什么,只管将府中的一些消息告诉她。 就在刚刚,有个小丫鬟告诉她,华雪儿的大丫鬟出了门。 那丫鬟听大丫鬟说,是去找大少爷回来。 “小姐,若是大少爷回来为叶夫人和华雪儿求情,老爷说不得真的会放她们出来。” 暗香也颇为担心,刚刚的得意瞬间一扫而光。 “若是叶夫人伤害了华载恒呢。” 华千歌一早便想到了华载恒,并且相出了对策,只是她没想到疏影竟会有这样的小心思。 “这银子赏给你,这次办的不错。” 从梳妆匣下面拿出一吊钱递给疏影,华千歌赞赏的说道。 “可是小姐,叶夫人疼爱大少爷入骨,怎么会伤害大少爷呢?” 拿了赏钱之后,疏影半点都没高兴,反而愈发忧心起来。 “你应该告诉如湘去,她比咱们更不希望叶夫人出来。” 见自家丫鬟仍是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华千歌不禁有些无奈,只得直说了。 “奴婢这就找个小丫鬟去告诉她。” 疏影眼前一亮,忙行了个礼便拿着铜钱跑出去了。 暗香一脸天真的盯着面前的状况,直到疏影跑出去,她才反应过来。 她忙拿着茶壶去给华千歌倒水,笑着道:“殿下,若是如湘搞砸了该怎么办?” “她没那么笨,搞砸了便是她没本事,咱们也没什么损失,从今以后咱们不必再插手这些内宅的事了。” 喝了口茶,华千歌淡淡道,在她看来经此一事之后,叶夫人便是只病猫了。 华载恒和叶夫人的感情很深,因此听说叶夫人毁了容还被华瞻关起来之后,立刻向书院请了假,便匆匆赶回来。 他回来时,华瞻还在衙门办公并未回来,因此他直接奔到佛堂去见叶夫人。 守门的人见到大少爷过来,自然不敢拦着,因此只得任由华载恒推门闯了进去。 两个守门的婆子,倒是没有多担心,叶夫人有多疼爱华载恒,她们也是有目共睹的。 砰…… 只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听佛堂里面传出了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华雪儿的尖叫声,声音凄厉异常。 “快来人……娘……你怎么了……你快松手……” 华雪儿疯了一样大声嚷嚷着,两个婆婆一听便知道事情不好了。 这下也顾不上晦气,赶忙冲了进去,看到里面的情景,两人只觉得血都凉了一半。 就见叶夫人此时正骑在华载恒的身上,死命的掐着他的脖子。 华载恒已经翻白眼了,明显是被掐的不清,华雪儿一脸惊恐抱着叶夫人的胳膊。 两个嬷嬷赶忙将叶夫人拽开,又喊了好几个嬷嬷,才成功将叶夫人给帮助。 “快去请大夫,恒儿,你怎样了?” 华雪儿泪流满面,她本来是想让华载恒来救她们出去的。 没想到华载恒刚进来,话还没几句话,叶夫人就突然发了疯,扑过去就和华载恒厮打起来。 她心中不禁有些绝望,暗暗觉得,这次华瞻是绝不会放她们出去了。 办法可以再想,但华载恒绝对不能有事,这可是她唯一的亲弟弟。 不多时大夫便过来了,将华载恒抬出来,检查伤势之后,说是没什么大碍,只开了些安神的药便离开了。 出了这样的事,华瞻自然得到了消息,因此早早回来便直奔正院去探望华载恒。 华载恒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依旧没精打采的。 之前他只清楚叶夫人毁容了,但问随从毁容到什么程度,随从总是支支吾吾的。 他原以为并不严重,因此乍一看到叶夫人,他就被吓了一跳,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 他还没缓过来,叶夫人就扑了过来。 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如同贵妇一般,温柔慈和的母亲怎会变成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回来为何不提前说一声?” 在路上听说,华载恒耽误课业,擅自跑回来还硬闯了佛堂,心中本是有气的。 见到华载恒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的样子,他的气立刻消了大半,忙过去摸了摸华载恒的头。 确定自家儿子并没发烧,他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对叶夫人的憎恶,自然更深了几分。 “爹,我娘到底怎么回事?” 她为何变化这般大?竟然连我都要打。 华载恒说着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仍心有余悸,若不是她姐姐将婆子叫进来,他怕是真的会被叶夫人给掐死。 “这都是她自找的,倒是连累了你姐姐。” 疲惫的靠在床边的椅子上,华瞻便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一遍。 “不可能,我娘不会找人故意抹黑华千歌的,您一定是搞错了。” 华载恒知晓自家娘亲和姐姐,的确对华千歌十分反感,别说是她们,便是他一看到华千歌蠢笨如猪的样子,也是厌恶的紧。 但那样一个人对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威胁,如今也和太子退婚了,他娘高兴还来不及,为何会抹黑她? “事实如此,如今她被邪祟侵体,必须在佛堂抄半年道德经,不然半步都不能踏出佛堂,你姐姐会在那陪她,你就别再去了。” 华瞻心中烦闷,随手接过如湘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茶水甘甜倒是缓解了一些心中的疲惫。 他满意的扫了一眼如湘,不禁想起了当年的白玲珑,心中不禁有些怅然。 华载恒将他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一紧,总觉得这次回家之后,家中的情形和从前不同了。 “大少爷,您刚喝了药,不如先睡会儿,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一旁的嬷嬷看出华载恒的神情不对,忙笑着提醒道。 “很是,你一路车马劳顿,刚回家又遇到这样的事,还是早些休息吧,为父明日再来看你。” 华瞻这才将目光从如湘身上,移到了华载恒的身上,温柔的帮他掖了掖被子,小声安慰了几句,这才起身带着一众人离开了。 等华瞻走远之后,华载恒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杯全都扫到地上,厉声叫嚷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基本和老爷说的一样,不过夫人之前一直精神正常,从未如此疯癫过,这次怕是有人知晓你会回来,故意给夫人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嬷嬷在丞相府多年,见过的事也多了,在短暂错愕之后,便将事情的经过想清楚了。 “你觉得是如湘给我娘下了药?” 如湘从前是叶夫人房中的丫鬟,华载恒自然是认识的。 何况他不是不懂人事的小孩,看她和华瞻的亲密程度,自然清楚了如湘如今在家中的地位,因此自然而然便想到了她。 “老奴总觉得,是华千歌在背后捣鬼。” 嬷嬷一早便想到了这一点,奈何华千歌和从前大不相同,嬷嬷不敢贸然去招惹她。 “不可能,就她那副蠢样子,不被姐姐作弄就算她走运了,她哪里有本事将我娘和姐姐弄成这样!” 华载恒对华千歌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上次离家之前。 虽然近日在书院之中,也听到了一些关于华千歌的消息,但他总觉得那些都不过是谣言罢了。 华千歌从小到大是个什么窝囊样,他可都看在眼里的,他就不信野鸡还能瞬间变成凤凰。 “大少爷有所不知,如今华千歌与从前大不相同,变得……尤其是的精明,小姐几次都栽在她的手里。” 嬷嬷知晓华载恒的想法,怕他在轻敌之下,贸然去招惹华千歌也被算计了,赶忙将这些日子华千歌做的事,都和他说了一遍。 “那我倒是要去会会她。” 嬷嬷说的口干舌燥,但华载恒仍有些不信,实在是从前原主留给他的印象太根深蒂固了。 见华载恒这般反应,嬷嬷只得叹息了一声,希望华载恒真的听进了他的话。 华千歌这边自然知晓,华载恒回府了,还险些被叶夫人给掐死,倒也没在意。 华载恒虽桀骜了一些,从前原主被欺负时,他总是冷眼旁观,因此原主对他倒是没多少恨意。 若是日后华载恒不来烦她,她自然不会去理会对方。 心中这样想着时,便感觉身后传来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这味道和诀远身上的檀香味很像,因此华千歌转过头便问道:“王爷去相国寺了?” “你为何对本王的行踪如此了解?” 见华千歌盯着自己的衣袍,他立刻恍然,笑道:“王妃的鼻子可真真是灵,这都被你闻出来了。” 第七十九章 诀远的试探 “并非我鼻子灵,而是你身上的檀香味太重了,除了寺庙其他地方怕是不会有这么重的檀香味。” 华千歌喝了口茶,疑惑的看向慕北寒,总觉得他近日有些过分的殷勤。 “王妃觉得诀远此人如何?” 见华千歌盯着他,他索性委婉的说道。 华千歌想了片刻,便笑道:“是个性子高傲的人。” 水平如何不知晓,毕竟当日诀远说是给她驱邪,到底也没做什么,从进了院子到离开,不过是三刻钟的时间。 “他想再见见你。” 前几日诀远在会相国寺的路上,险些被皇上派去的人给杀了。 他自然清楚了皇上的意思,因此彻底站到他这一边。 这家伙表面上只是个和尚,实则掌握着很多皇室内的资源,他自己便出身皇室之中。 如今慕北寒想要拿到这些资源,便只能冲诀远要。 只是诀远如今提出一个条件,便是再见华千歌一次。 他没有说原因,但慕北寒觉得诀远在提起华千歌时,神情有些奇怪。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见见他吧,这人也有些门道。” 华千歌倒是没有多在意,毕竟诀远也算是个世外高人。 “我会虽王妃同去。” 慕北寒自然不放心华千歌的安全,皇上杀心已起,说不得还会对华千歌下手。 他自然要想尽办法,保护华千歌周全。 “小姐,听说大少爷在打听您的事。” 两人正聊着时,突然见疏影走过来,被她买通的小丫鬟,又给她送来了消息。 她听到这些消息,怕对华千歌不利,忙将这个消息告诉华千歌。 “华载恒,他不是在书院读书吗?回来干什么?” 在调查过丞相府事时,慕北寒也查过华载恒。 他并未欺负过华千歌,因此慕北寒对他从来都是无视的,并没有对叶夫人和华雪儿那般厌恶。 “他娘和他姐姐都被关起来了,自然会想法子让他回来求情,想来用不了多久,他便回来找我的麻烦了。” 从前觉得可以不必理会的人,如今瞧着怕是躲不过去了。 暗香听后忍不住笑了笑,便将华载恒回来之后,发生的事都和慕北寒说了一遍。 “不足为惧,王妃明日便去相国寺吧,本王会随行,咱们夫妻二人还从未同游过。” 听了华载恒回家之后的遭遇之后,慕北寒倒是放心了不少,觉得这位的脑子也不怎么样,因此笑着说道。 “王爷忘了,咱们还未成婚。” 华千歌脸上一红,心中透着几分暖意,不过她嘴硬道。 “还有十六天咱们便要成亲了,在本王心中你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了。” 慕北寒一本正经,脸上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倒是听得华千歌心脏乱跳。 “王爷近日是怎么了?” 见他这般急着表露心迹,华千歌不禁有些疑惑。 “没怎么。” 避开华千歌的视线,慕北寒淡淡道。 一见他有事瞒着,华千歌自然心中不满,但见慕北寒满腹忧虑,便也不多问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慕北寒便提前离开,华千歌披着披风,站在院子里眼看着慕北寒离开,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 “小姐,夜里风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见人离开之后,暗香赶忙跑过来,劝华千歌离开。 “总觉得心中有些慌,不知为何。” 华千歌叹息了一声,目光之中透出几分深思。 “小姐别多想了,如今不是没什么事吗?” 疏影心中也有些不安,只是他到底只是个丫鬟,根本想不到太多,因此只得安慰华千歌。 但愿吧。 华千歌在心中想着,便披着衣服回卧房去了。 转天一早等华载恒到梧桐苑时,才得知华千歌天刚亮便出相国寺了,他愣是扑了个空。 “谁准许她出门的?” 华载恒没想到自己吃了闭门羹,心中自然不爽,因此想也没想便开口吼道。 吼完了之后他才猛然间想起,如今叶夫人和华雪儿都被关在佛堂之中。 只要华瞻不约束华千歌,便是他这个少爷,也不能将华千歌怎么样。 这般想来,他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寒意,终于意识到家中的局势是真的变了。 “派人盯着梧桐苑,若是华千歌回来了,立刻告诉我。” 深吸了口气,华载恒才在前呼后拥之下,回正院休息去了。 华千歌自然不知晓这些,她如今正坐在慕北寒的马车里面。 马车在官道上飞快的走着,车里面却是一点都不晃。 两人在车里面吃着早膳,慕北寒才得意道:“王妃觉得这点心如何?” 一见他这副表情,华千歌立刻道:“还不错。” 慕北寒的脸一下子便阴了下来,连朔风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马车里钻出来。 “这种甜杏千层糕不错。” 也不知他为何会突然阴着脸,华千歌却是半点都没受影响,表情依旧平淡。 “王妃喜欢便好。” 慕北寒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说道。 华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直到她嫁入摄政王府,才知道这些点心都是慕北寒,特意让厨房的人起了个大早。 按照华千歌的口味,让厨子做出来的。 知晓此事之后,她心中的感动自不必说。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就到了相国寺的脚下,一路上风平浪静,根本没什么事。 华千歌倒没觉得奇怪,毕竟皇上如今即便对慕北寒不满,为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还不能明着对付他。 “王妃,若是走不动,本王可以抱你上去。” 相国寺建在半山腰,只有一条沿着山壁修建的台阶能直通寺庙。 因此马车只能留在山下,剩下的路他们只能步行上去。 朝旁边扫了一圈,确定没人在看着他们呢,华千歌才白了慕北寒一眼。 “千歌太重,还是不劳烦王爷了。” 说完她便率先朝着台阶走去,得亏华千歌刚穿过来时,每天都坚持不懈的锻炼。 之后又吃了补汤调理身体,不然她还真的没有力气坚持走到兴国寺门口。 走到相国寺门口时,她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不禁再次无奈的感慨道起自己的身体状况。 慕北寒见状,什么都没说,只递了一条帕子过来,让她先擦擦汗。 用帕子擦过华千歌的脸颊时,指尖不经意间感受到一丝温热和潮湿,他看着不禁眼热。 华千歌的皮肤算是白里透红的,如今走了这么远的路,脸色自然更红,活像是颗苹果。 慕北寒移开视线,暗自揉搓着指尖,感觉指尖还带着一丝温热。 “摄政王、王妃,住持已等候二位多时了,请随贫僧过来。” 这时一个十来岁的小和尚突然跑出来,冲着几人行了个礼,便脆生生的说道。 “有劳了。” 华千歌点了下头,跟着慕北寒便往里面走。 小和尚走的很快,不多时便穿过纵横的建筑,将几人带入寺庙的深处。 沿着脚下的石板路,一直走到一座独立的禅房门口停了下来。 “住持只说让摄政王和王妃二位进去,另外几位施主请在外面等候。” 小和尚仰着头挡住了朔风,扑闪着黑亮的大眼睛说道。 “在外面等着。” 慕北寒头也没回的说完,抬手便推开了禅房的门,快步走了进去。 华千歌紧随其后,刚走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和诀远身上的檀香味很像。 “慕北寒,你可真够慢的,我都喝完两壶茶了,你竟才过来。” 两人刚关上门,就见诀远毫无形象的躺在榻上,手中还拿着一个紫砂壶。 “有话快点说,天黑之前我要送千歌回去。” 慕北寒坐在诀远对面,拿起另外一个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便悠闲的喝了起来。 “你留在禅房里会影响我做法。” 诀远颇为无奈的看向慕北寒,很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但慕北寒是何许人也,皇上的话他都不停,自然更不会听诀远的话。 “华小姐,你从前可学过法术?” 见慕北寒不肯走,诀远索性不去理会他,转而冲着华千歌问道。 “不曾学过。” 华千歌想也没想便说道,原主和她都不曾学过法术。 “那真真是奇了,华小姐的精神力,可比普通人要强太多了。” 诀远上下打量着华千歌,那眼神就像是在现代人盯着动物园的大熊猫。 华千歌皱了皱眉头,心中倒没多少反感,只是在脑子里不断的想着该如何应对这个家伙。 这时一道身影突然挡在她的面前,她抬头一看就见慕北寒的手中依旧拿着茶壶,垂着头细细摩挲着。 “千歌,出去等会儿。” 很明显慕北寒是在保护她,不想让诀远继续问下去了。 “我还没问完呢,最后一个问题!” 诀远这下急了,窜起来凑到华千歌的身边,不经意间拿出一个铃铛,冲着华千歌便晃了一下。 这铃铛似乎没发出声音,但华千歌却觉得自己的头,像是被铁锤重重砸了一下,眼前立刻天旋地转。 她单手扶住桌子,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十来个呼吸的之后,她才缓过神来,就见慕北寒正揪着诀远的衣领,将他提留起来。 第八十章 诀远的身世 “松手!我要是死了,你可就查不出你想知道的事了。” 诀远感觉到慕北寒身上的杀气,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如今不禁有些后悔,这般冲动对华千歌下手。 “不知道也无妨。” 慕北寒的手上又加重了力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相处多年诀远自然看得出,慕北寒这次是真动气了。 “王爷,我没事。” 华千歌坐在一边缓了缓,就冲着慕北寒道。 “真的没事?” 慕北寒侧头看她,确定她没事这才放开诀远法师。 诀远则惊讶的看向华千歌,神情之中的疑惑又加重了几分。 “你又想说我不该这么快醒吧。” 见他被掐的快断气的样子,华千歌嘲讽道。 “你的意志力都不在摄政王之下,难怪摄政王会看上你。” 诀远是个极骄傲的人,乍一听说慕北寒不惜放弃一部分兵权,也要娶华千歌。 还以为慕北寒是为了和皇上较劲,才要撬太子的未婚妻。 因此对华千歌也只是有些好奇,并不多尊重。 但如今看来华千歌的确有过人之处,吸引了慕北寒的注意力,才会如此在意的。 “查完了,我们就走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慕北寒冷冰冰的扫了诀远一眼,诀远只觉得脖颈上缠着一条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不敢忘!贫僧恭送摄政王。” 诀远说完,双手合十很夸张的举了个躬,很明显是还在消了刚才慕北寒掐他的气。 慕北寒拉住华千歌的手,不等华千歌挣脱,就朝着门口走娶。 开门的瞬间,他突然朝后甩出一道飞镖,这镖直奔诀远的面门飞去。 华千歌心头一惊,猛的转过头,就见诀远见到飞镖设过去时并没有动。 而是在飞镖接近自己面门时,突然蹲了下去,轻松的躲过了一镖。 “摄政王,谋杀国师可是大罪呀,皇上可正看你不顺眼呢。” 故意跌坐在地上之后,诀远才夸张的嚷嚷道。 “国师,你演技真烂。” 华千歌面无表情的看到这家伙的表演,随后继续嘲讽道。 “王妃,你这话是何意?我可差点被你相公给杀了!” 诀远叫的如同杀猪一般,似乎真的被吓到了。 慕北寒和华千歌却再不理会他,径直走处了禅房。 门外的小和尚却是吓得够呛,等两人走了之后,忙进了禅房,就见诀远正坐在地上,一脸平静得盯着两人的背影。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能的存在于国有利,我就当你是真的。” 诀远说完嘴角便勾起一抹笑意,突然觉得朝堂上这盘棋,真真是越来越精彩了。 “住持,你说什么呢?” 小和尚的光头锃亮,颇为疑惑的看向面前的诀远大师,疑惑道。 “端饭去,我饿了。” 诀远法师冲着他的光头上拍了一下,也不和他解释。 小和尚哎呦一声捂住头,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诀远到底是什么人?” 华千歌和慕北寒在相国寺用了素斋,过了晌午才匆匆往回赶。 在路上华千歌便忍不住问了起来,这个诀远性子如此傲气,又如此年轻,能坐上国师之位,必然有一定的原因。 再加上这家伙的身手,更是让华千歌对这家伙有些好奇了。 “据说他是长公主和上一任住持兼国师的私生子,是上一任住持去世之前,推荐他当国师的。” 慕北寒喝了口酒,靠在一边悠闲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据说?” 华千歌哑然失笑,心说,这个架空的朝代难道也搞出了一个,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的爱情故事。 而且居然还搞出了私生子,这个私生子最后还当了住持兼国师。 华千歌觉得这个故事过于狗血,觉得不太真实。 “这就是事实,只是皇室为了遮挡丑闻,相国寺也不愿意承认前任国师那样的人会破戒,因此没人公开此事。” 见华千歌一脸不信的样子,慕北寒淡淡道。 更狗血的故事他也听过,因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华千歌点了点头,便问道:“你想从他那得知什么消息?” 若诀远真的是一朝长公主的儿子,他的确会获得一些权力,知晓一些皇室之内的事。 “我和皇上是同父异母的,我想多了解一些上一代人的事。” 慕北寒的眼神突然变得悠远,像是在回忆什么,不过回忆了半天,似乎什么都没想起来。 “你娘……” 华千歌在原主的记忆之中,并未找到任何,关于摄政王母亲的信息,因此只得开口问道。 “和我娘无关。” 慕北寒显然不想多说,而且一提到此事,他便心情不好。 华千歌见状便也不再多说,而是跟着品起了桌上的茶。 “今晚本王就不过来了,你早些休息。” 慕北寒见马车停了下来,便淡淡说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掀开帘子之后,又转头道:“我不知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但咱们既然有婚约自然该同舟共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和我说。” 说完她便下了马车,带着两个丫鬟径直走进丞相府的大门。 “同舟共济,很好。” 慕北寒抿着嘴笑了笑,将朔风彻底惊呆了,他突然觉得慕北寒自从遇到华千歌之后,比从前脾气好多了。 他如今都有些盼着,华千歌能早点嫁入摄政王府。 回到梧桐苑之后,华千歌便躺在贵妃椅子上闭目养神。 诀远的铃铛到底对她产生了一些影响,如今她还觉得精神有些疲惫。 她原本还想洗个澡,便早早休息,然而她刚躺下没多久,便听到暗香进来回报,说是大少爷过来了。 “请他在外面等着。” 华千歌忍不住皱眉,不禁暗骂华载恒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华载恒刚走进梧桐苑,也不由的愣住了,从前他也来过梧桐苑几次。 自然见过这里的落败和破旧,但如今梧桐苑已经焕然一新。 若不是引他过来的嬷嬷,很确定这里就是华千歌住的地方,他都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推门走进院子,便被丫鬟给拦住了,说是华千歌让他在外面等着。 华载恒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从前都是他连多看华千歌一眼,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如今上赶子过来,竟还被晾在外面了,他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他身旁的嬷嬷也是一脸的愤懑,只是如今叶夫人和华雪儿都被关在佛堂之中。 华千歌的地位和从前完全不同,因此她也不敢再像,从前那般无礼的对待华千歌。 “你还不赶紧去催催,夜风大在外面呆久了,大少爷再着了凉,你担待得起吗?” 她不能冲着华千歌发火,却不将面前得小丫鬟放在眼里,因此冷声呵斥道。 暗香表面上行了个礼,说是进屋帮忙催催,心中却在想,嫌外面冷,干嘛过来打扰她家小姐?来了便等着吧。 华千歌又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清醒过来,起身披着披风走到院子里。 就见华载恒正坐在院子的石桌旁边,手中拿着茶,脸色如同夜色一样黑。 “你总算舍得出来了,肥成这样,就是这般睡出来的吧。” 他自幼娇生惯养,在府中连华雪儿都要退一射之地,自然不是能压住火气的。 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他早就想要发飙了,如今见到华千歌本人,这火气可不就收不住了。 “那你瘦成这样,是整日不睡觉造成的?” 华千歌心中有些腻歪,不知晓这家伙宁可大晚上坐在这里吹冷风,也要等他出来,到底所为何事。 “我不与你废话,这邪祟是由你引起的,该进佛堂的也是你。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明日我与父亲提及此事时,你就直接应下!” 华载恒猛的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的一下子掷在地上,茶杯摔了个粉碎。 暗香吓了一跳,不过仍下意识的挡在华千歌的面前。 “恶业是她自己造的,报应也落到她的头上,我为何要替她受过?你若没其他的事,赶紧回吧,我要休息了。” 华千歌嗤笑了一声,满眼嘲讽的扫了一眼他身边的嬷嬷,便知晓这样的主意,定是那嬷嬷出的。 “你若是不应,我定会让你不好过的,别以为你能顺利的嫁入摄政王府。” 华载恒不是傻子,看到华千歌不再是,从前那副微微诺诺的样子,自然知晓她不会轻易就范,因此他这话透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暗香送客。” 华千歌瞥了他一眼,连和他继续说话的耐心都没有了,转身便回了卧室。 “大公子请回吧。” 暗香做了个请的姿势,表面恭敬,实则眼中透着几分轻蔑。 “贱人!” 华载恒气的大骂,但他到底自诩是个君子之辈,不会像华雪儿那样大吵大嚷。 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便气的拂袖而去。 “老奴不是说过了吗?那小贱人和从前不同了,咱们不能再用从前的法子对付她,大公子这次也该狠狠心了。” 嬷嬷现在明显感觉出府中的家丁,对她都不如从前那般恭敬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叶夫人失势的缘故,因此她迫切希望叶夫人赶紧出来。 第八十一章火烧梧桐苑 华载恒猛地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低声道:“你说的对。” “那老奴这边去联系,等她出门之后便动手!” 这个嬷嬷帮叶夫人办了很多年的事,因此对外面三教九流的人都很熟悉,上次假扮华千歌,演了那出戏,并且散播谣言,都是这些人做的。 这些人都是拿银子办事,只要钱给够了,什么事他们都能做得出来。 华载恒没有吭声,直到回了正院,才冷声道:“上次你找的人不是都被抓住了吗?” “上次、上次……是个意外,老奴这次花重金请些厉害的。” 嬷嬷的头上立刻冒出冷汗来,如今叶夫人失势,如今她们想要过的体面,自然更不敢让华载恒不满。 “既如此,那此事就由你来做。明日我会与父亲提及放母亲出来的事,若是那贱人识相一切都好,若是她不识相……” 华载恒说着,踩断了脚下的一根树枝,树枝折断发出的咔嚓声,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应了一声,心中不禁觉得大少爷,可比叶夫人狠多了。如果说叶夫人人纸老虎,那面前这位肯定是真正的老虎,吃人不吐骨头。 “小姐,大少爷刚才脸色那般难看,奴婢还是私下地打听一下,免得他会对您不利。” 疏影的脸上带着几分忧色,见华千歌点了下头,她不由的松了口气。 转天一早,华千歌刚用过早膳,便见正院的丫鬟走进来,冲着华千歌行了个礼。 “大小姐,老爷请您过去。” 华千歌瞥了她一眼,发现这丫鬟长相艳丽,穿着一身绣花罗衣,秀气又精致,不比如湘逊色。 丫鬟看她的眼神之中,透着几分打量的神色,似乎想从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 华千歌没多说什么,起身便跟着丫鬟往外走,疏影跟在她的身边,穿过大半个丞相府,走到正院之中。 华瞻和华载恒正等着他,两人谈笑风生,也不知在聊些什么,但在她进门的瞬间,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千歌,听说你打算替夫人和雪儿去佛堂抄写经文,可是真的?” 华瞻心中很是疑惑,他可是看得出来,华千歌对叶夫人和华雪儿非常反感,怎么会突然乐意代她们受过? “昨日华载恒来威胁我,让我去替代叶夫人和华雪儿,我拒绝了。若没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华千歌态度不冷不热。 华瞻心想,果然因此事,华千歌心中有芥蒂,一刻都不乐意多待。 华瞻也没阻拦她,直到华千歌离开,他才转头看向华载恒。 “恒儿,既然恢复好了,便回书院去吧。” 华瞻到底在意的,还是华载恒的学业,况且,华载恒从来都是个有野心的人,根本不在意内宅的纷争。 “孩儿今日便走。” 能在家中待三日已是极限了,华载恒听话的应了一声,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华千歌走出正院,在回梧桐苑的路上,正巧路过去佛堂的路,她索性朝着佛堂走去。 刚走到佛堂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叫骂声,声音之中透着几分歇斯底里。 这声音一听便是华雪儿的,她觉得如今自己吃的饭菜都像猪食一样,活得生不如死,这一切,都是华千歌那个贱人害的! 她整日怨天尤人,稍不注意,她就会大发脾气,时间一久在佛堂这边干活得丫鬟婆子,也都懒得再理会她。 每日只将饭菜往佛堂里一推,便将门一关,任凭里面怎么闹,外面的人都熟视无睹。 “每日如此吗?” 看着伺候的人一脸苦相,华千歌淡淡问道。 “这几日消停些了,前几日闹得更凶。” 负责打扫的婆子,小声冲着华千歌说道,生怕佛堂里的两人听到。 “不过那道长的法子却是好的,这几日夫人的脸略恢复了一些。” 一旁的嬷嬷听完,便小声议论道。 “你胆子真大,竟还敢去看夫人,她如今那副尊容。” 最开始说话的嬷嬷听完,不由得咋舌,眼中透着嫌弃。 “小姐,听外面的人都传开了,说夫人是因为污蔑您,才被邪祟侵体,如今住进佛堂里诚心拜佛,这病正不治而愈呢。” 暗香听完嬷嬷的议论,便大声嚷嚷道,她便是故意让佛堂里面的两人,听到她的话。 “贱人,别以为你这就得逞了,等我出去,我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华雪儿尖叫声,似乎故意踹了一脚门,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华千歌眼皮都没抬一下,便转身回梧桐苑去了。 “从前奴婢竟没发现,梧桐苑离佛堂这般近。” 几人回到梧桐苑之后,暗香才恍然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从前佛堂和梧桐苑在一个院子里,听说是位老夫人晚年的居所,后来才分成两个院子的。” 疏影的脸上透出几分得意的神色,见华千歌看向佛堂的方向,她继续道:“大少爷今日也离家了,小姐咱们的日子总算消停了。” 华千歌不由得一愣,没想到华载恒会这么轻易放弃。 “确定走了?” 她不太相信,华载恒做事向来不折手段。 “府中的人都亲眼瞧见大少爷上了马车,老爷亲自送他走的,想来不会有错。” 疏影很肯定的点头,她买通的小丫鬟便是正院的,想来不会有错。 “听说是老爷执意让大少爷回书院,免得耽误了学业。” 暗香倒是没想太多,笑了笑道说道。 说完她便给华千歌倒了杯水,讨好道:“小姐,今日若是没事,咱们先去看看有没有庄子吧。” 她在家中待得憋闷,便找借口想要出去转转。 “那便走吧。” 之前她已经买了一个庄子,另外一个尚未敲定,因此正打算去牙行看看。 三人出了门,便悠闲得在街上溜达,三人几乎将商业区逛了个遍,东西买了不少,庄子倒没敲定下来,中午和晚上还在外面用了两顿饭。 直到天擦黑时,三人才回到府中,带着一堆东西回到梧桐苑。 华千歌回去之后,便让暗香烧了水洗澡,这个身体实在太肥胖,她逛了一天街之后,浑身都湿透了。 洗了个澡之后,她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一些,仍有些疲惫。 看着放了满桌子的东西,和两个丫鬟兴奋的笑脸,华千歌不禁感叹,无论哪个年代的女子,对逛街都是透着痴迷的。 “东西明日再整理,把我常看的书拿过来,你们便回去休息把。” 见暗香和疏影也疯得狠了,华千歌见两人倒了水后,便淡淡道。 两人简单熟悉一番便早早休息,三人谁都没有留意到,房间之中的烛火燃的和平时不同。 华千歌在现代待的太久了,因此总是嫌弃到了晚上房间里的光线太差,总喜欢多点几根蜡烛。 她看了会儿书,便打起瞌睡,随手将书放在一边,便放下蚊帐睡了过去。 烛火依旧燃烧着,而且比平日里燃的更快,直到燃到中间时,突然停了下来,随后猛的炸开了。 房间之中点了六根蜡烛,因此炸开的声音很响,因此听到蜡烛突然炸开的声音,华千歌立刻醒了过来。 她清楚的看到周围火星四射,将旁边的窗帘蚊帐都点燃了,她猛的从梦中惊醒,胡乱的推开蚊帐,便冲着外面大喊:“暗香、疏影快起来,着火了!” 她喊得很大声,但两人半点反应都没有,华千歌看着炸裂的烛火,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凉意。 她飞快的跳下床胡乱套上衣服,便拿出她配制的醒脑丸去隔壁,给两个丫鬟吃了下去。 “快醒醒,着火了!” 华千歌拍了拍两人的脸,见两人醒过来之后,便冲到门口去撞门。 然而这时她才发现,门和窗户都被人从外面反锁住了。 暗香冲到门口试图撞开门,却突然尖叫了一声,又退了回来:“小姐……咳咳……外面……也在着火……”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火势便迅速蔓延开,空气之中被浓烟和火油味笼罩着,让人透不过气来。 梧桐苑刚刚被整体修缮完没多久,门、窗都是新换的酸枝木,因此想要直接撞开难度太大了。 华千歌去试了一下,便死心了转而招呼众人跟着去她的房间。 她房间窗户最大,或许能从窗户出去。 就在三人摩挲着往主卧走时,梧桐苑的本就不多房间,全都燃起了大火。 灼热的感觉扑面而来,华千歌感觉到火蛇已经舔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转头看了眼暗香和疏影,发现两个人鼻涕眼泪流了一堆,头发都被火烤的发卷了。 “哪还有水?” 华千歌摩挲着回到自己房间,抓起茶壶将帕子浸湿,蒙在自己脸上一块,剩下的递给暗香和疏影:“用帕子捂住口鼻!” 疏影浑浑噩噩的抓起了窗闩:“刚才洗漱的水都倒了,现在房中没有水了。” 说完她便狠狠的冲着窗户上抡了过去,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却只让窗户晃了一下,似乎有些松动。 华千歌见状忙抓过另外一个窗闩,狠狠的朝着窗户一下接着一下砸下去。 第八十二章死里逃生 窗棂被大火里外烧着,木制早就烧脆了,被门闩用力一砸,立刻有无数木屑被弹起来。 沾着火星的木屑不断的朝着,三人的脸上、身上弹过来,暗香拍打了几下,但手臂上仍被烫伤了好几处。 她疼的眼泪直流,强忍着没吭声,将脸盆里的水,全都泼在华千歌的身上,同时帮着两人拍打飞溅过来的火苗。 她身上的衣服被烧的很凌乱,皮肤也被烧伤了好几处,却仍毫不在意。 “暗香、疏影,都躲开!” 华千歌见窗户砸的差不多了,便喊两人躲远点,她怕窗户是朝着里面倒的。 轰…… 她话音刚落,头顶便传来一阵巨响。 “小姐,快躲开!” 伴随着暗香的尖叫声,华千歌觉得眼前一黑,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 几乎同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转过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只觉得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像是重物砸到了。 她试图将腿抽出来,发现根本挣脱不了,周围除了劈里啪啦火焰燃烧的声音,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华千歌心惊的意识到,周围就剩下她一个人还有意思,心不由的一沉,忙冲着旁边喊道:“暗香,疏影?” 然而根本没人回应…… 华千歌心中一凉,没想到事发展到这般地步。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一次次跌倒,周围得光线越来越差,她清楚时间拖得越久,她们存活下去得机率就越低。 砰……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耳边突然一声巨响,掀起一阵烟尘。 “华千歌!” 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一声喊声,她想要张口喊,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 好在这时,手地上胡乱的摸索到一个东西,她便奋力将那东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掷了过去。 随后她眼前彻底一黑,便昏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不少人在叫喊着,听声音似乎是有人过来救火。 她挣扎着想要动,却根本动不了,好在脑子还是清醒的,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因为吸入了太多的迷烟,才导致的昏迷。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只能等着别人来救了,恍惚间似乎被人拖住了头,往嘴里灌了什么。 汤药特有的苦味,使她本能的抗拒,但她刚要侧过头躲开,耳边就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别动,将药喝了病才能好。” 她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也不知怎么的,就不再抗拒听话的将药给喝了。 昏迷的这段时日,她做了很多梦,梦到不少在现代和穿越过来之后的事,梦的非常混乱。 等她再次醒过来,人正躺在一间陌生的卧房之中。 暗香就坐在她的床边,垂着头打着瞌睡,她张了张嘴半天才沙哑着嗓子喊道:“暗香……” “小姐醒了!” 暗香猛地惊醒,随后弹起来去给华千歌倒了杯水。 喝了水之后华千歌才觉得缓过来一些,忙问道:“我昏了几日?” “小姐,你昏迷了一日一夜,真真是把我吓坏了。” 暗香抹了把眼睛,不小心碰到手上烫伤的伤口,疼的直抽冷气。 华千歌仔细回忆起,火场的情景猛然间想起,似乎最后自己被人撞了一下,腿还被砸中了。 “疏影呢?” 她忙紧张的问道,疏影心思细密,这等时候她必定会陪在旁边的,为何如今竟不在。 “疏影被掉下的房梁砸中,好在救治的及时,如今没事了,不过背上会留疤。” 暗香哽咽着,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的事彻底将她吓到了。 从前疏影说要警惕这府中的人,她都不曾往心里去,毕竟华雪儿和叶夫人都被关起来了。 这些人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然而这场大火,却将她烧清醒了,她们要面对的人,比她想象的要危险得多。 若是她足够警惕,事情或许不会发展到这般地步,如今想想真真是有些后悔。 “事情已然发生了,多说也是无意,你扶我起来。” 活动了几下自己的腿,确定腿伤得不重,华千歌不禁更加担心疏影的伤势。 若是她猜得没错,那滚着火的房梁,必定是在疏影帮她挡下了。 之后她和疏影一同跌倒,疏影晕过去之后便压在了她的腿上。 因此她并没受什么伤,疏影却肯定受了极为严重的烧伤。 “小姐要做什么?” 见华千歌似乎想爬起来,暗香不由的急了:“大夫说您还没好呢,还需卧床休息。” “我去看一下疏影,很快就回来。” 华千歌颇为无奈的看了一眼暗香,也知晓她是在担心自己,耐着性子说完便起身要往外走。 她稍微有些瘸,被暗香扶着走的很慢,好在疏影的房间离的不远,因此很快便走到了。 刚进门她便闻到一股血腥味和中药味,照顾疏影的丫鬟很是不耐烦,正用脸盆洗着抹布,整盆水的水都变成黑了。 “你先出去!” 华千歌只瞥了她一眼,便朝着疏影走去。 “是老爷让奴婢来照顾她的,若是小姐觉得奴婢照顾的不好,那便和老爷知会一声,将奴婢调走。” 这丫鬟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抹布拧干,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叫什么?” 华千歌坐在疏影跟前,淡淡问道。 “如清。” 丫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华千歌是在和她说话。 “我会与父亲说的。” 华千歌抓起疏影的手腕,给她把了脉之后,确定她没有内伤,这才松了口气。 “小姐,疏影的伤疼的很,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因此一直睡着。” 暗香见华千歌垂着头沉默,便忍不住安慰道,她是想告诉华千歌,疏影只是睡着了。 华千歌起身写了两张方子,递给暗香让她去抓药,告诉大夫不必再给疏影开药了。 “小姐,那位大夫可是摄政王请的太医,医数不错的。” 暗香拿着两张方子,小声提醒道。 “我的方子更好。” 华千歌看了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方子,催促着暗香赶紧去抓药。 暗香听完只得拿着方子匆匆出门去了,华千歌本想自己走回去,然而当她起来时,就见慕北寒正站在她的身后。 “王爷何时来的?” 华千歌被吓了一跳,扶着床边起身问道。 谁知她刚站起身,就被慕北寒打横抱了起来:“你可知晓前日的事有多危险?为何刚醒过来就到处乱跑?” “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你先放我下来!” 眼看着慕北寒抱着自己直奔花园,一群家丁不时从他们身边经过,华千歌不禁有些难为情。 “既然醒了便出来透透气,顺便看看这破败的场面,平日里可是不常见的。” 慕北寒停下脚步,冷声说道,声音之中透着杀气。 华千歌先是闻到了一股焦糊的味道,转头看去,便见到一大片被烧尽的废墟。 梧桐苑被彻底烧成废墟,连带着距离它不远的佛堂,也受到了波及被烧掉了大半。 看样子是再不能住人了,她忙问道:“叶夫人和华雪儿都没事?” 华千歌的声音很冷,她自然清楚这场火肯定和叶夫人他们有关。 对这些人自然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在看到疏影的伤势之后,她更是对这些人厌恶至极。 “她们早就知晓会着火,早早趁乱跑出佛堂,毫发无伤。” 每说一句,慕北寒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到最后整个人都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臣拜见摄政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华瞻的声音,大火烧起来那夜,他不知为何睡得格外死。 因此大火烧起来时,他并没醒过来。 等他醒过来时,已接近天明,梧桐苑和大半得佛堂都被烧成了灰烬。 若非慕北寒及时赶到,华千歌定会被烧死在梧桐苑之中。 单是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就是一阵后怕,面对慕北寒的指责,他不知说什么好。 “太医说你当晚被人下了迷药,为的便是让你睡死过去,免得妨碍他们放火要烧死本王的未婚妻,而且此人就是你府中之人!” 慕北寒头也没转,依旧冷冰冰的盯着佛堂的方向。 如今他也有些自责,为何昨日会去的那般晚,他若是早些到,华千歌也不会受这番惊吓了。 “如此狠毒之人,绝不可能是府中之人,还请王爷给臣一些时间,臣定会差清楚纵火的真凶是谁!” 华丞相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但随即就否定了,毕竟昨日佛堂也被波及了。 若是叶夫人和华雪儿想要烧死华千歌,完全没有必要波及自己。 “本王上次也给你机会了,但你什么都没做。” 慕北寒嗤笑一声,眼中透出几分蔑视的神色,转过头居高临下的盯着华瞻。 华瞻猛地后退了几步,强烈的压迫感让他手足无措。 他自然清楚慕北寒指的是,上次叶夫人买通人假扮成华千歌,到处败坏华千歌名声的事。 当时他已经清楚的告诉他,此事是叶夫人做的,但华瞻并未惩罚也叶夫人,因为叶夫人撞了一下柱子,便不了了之了。 如今他定不会再将此事交给华瞻查,免得他又弄个虎头蛇尾。 “求摄政王再给臣一次机会,臣一定竭尽全力查清此事,若真是臣府上的人做的,臣定会大义灭亲。” 华瞻听后忙跪在地上,激动的喊道,如今他尚且可以对外说,不过是打翻了烛火,才导致的火灾。 若此事由摄政王来查,事情必然会闹大,到时他们家的丑事便传开了,事情将无法收场。 “若此事是华载恒做的,你还能大义灭亲吗?” 沉默了片刻,华千歌突然开口道。 华瞻瞬间愣住了,猛地抬起头看向华千歌,面对华千歌面无表情的脸,他突然觉得自己从不了解这个女儿。 第八十三章 唐姨娘 慕北寒眉头一挑,倒是什么都没说,他想知晓华瞻会怎么回答。 “这不可能,载恒一早便离开了,我亲自送他上了马车,此事决不可能是他做的?” 在华瞻的眼中,叶夫人甚至华雪儿在必要时,都是可以舍弃的,唯独华载恒这个独苗,是他的心头肉,他绝对不会舍弃。 华千歌眯着眼睛半天没说话,但她愈发肯定,此事就是华载恒的手笔。 毕竟和叶夫人、华雪儿相处多年,她们是个什么性子,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她大概有些了解。 以她的对两人的了解,两人没有胆量做这样的事。 “朔风,你协助华丞相调查此事,一有消息,即刻告知本王。” 被华瞻这么挡着,慕北寒的脸色已经阴沉到冰点。 华瞻的脸色一下变得死灰,让朔风协助追查,和摄政王直接调查,没任何区别。 若此事真的是华载恒做的,他肯定也没机会包庇华载恒了。 见此事已经成了定局,华瞻虽心中绝望,到底没办法改变,只得在心中祈祷,此事不是华载恒做的。 “叶夫人身上的邪祟尚未驱除,不如让道长将观音请到正院去,让她继续抄写,免得耽误了她驱邪。” 见此事已了,华千歌便提起了另外一件事,经此一事她更不想轻易放过这母子三人了。 “在此事没调查清楚之前,我会让夫人和华雪儿都待在正院之中严加看管,不会让人接触她们。” 华瞻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坚定的说道。 “希望父亲还我一个公道!” 见他都这般说了,华千歌自然要提醒一句,若是想敷衍了事,她是不会答应的。 这时她突然又想起来,照顾疏影那个蛮横的丫鬟,便说道:“如清性子懒惰、狂傲,不适合照顾疏影,还请父亲将她换掉。” 华瞻瞥了她一眼,眼神之中透出复杂的神情。 “这几日你便到兰馨园住吧,梧桐苑一时半刻修不好了。今日府上的事都是如湘打理,你让她去安排。” 说完华瞻便冲着慕北寒行了个礼,匆匆离开了,朔风见状忙跟了上去。 “赶紧回去休息吧,这几日都别再出来乱跑了。” 慕北寒说话时,便伸手去抱起来华千歌。 华千歌赶忙躲开,踉跄着险些没摔倒。 “别躲了,你的腿伤还得过几日才能好,本王可不希望王妃拜堂时,还是个瘸子。” 这次不等华千歌反抗,他便将华千歌大横抱起来,朝着兰馨园走去。 这个兰馨园是从前余贵妃住的地方,园中住着很多兰花,布置的雅致清幽,又不失华丽。 便是华雪儿的落雪居,都没有这个院子好,可见这次华瞻为了讨好暴怒的摄政王,有多下血本了。 “小姐,这盒子居然没有被烧着,真真是太好了。” 等慕北寒走了之后,暗香才悄悄走了进来,她的裙摆上面全都是灰烬,肯定跑到梧桐苑去了。 饶是身上很脏,她怀中的盒子,却被她擦拭的十分干净,当宝贝一样护着。 “梧桐苑的火虽灭了,但到底房梁都被烧的松散了,随时有倒塌的可能,这些日子你离梧桐苑远一点。” 见她带回盒子,华千歌忍不住提醒道,这丫头虽说心是好的,但有时太冒失了。 “奴婢小心着呢,殿下快看,奴婢还以为银票地契房契都烧光了,着实心疼了一番,没想到竟保住了。” 暗香不禁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将一些值钱的东西埋在院子里。 “可惜了,前日买了那么多东西,竟一把火都烧光了,奴婢只捡到了这些。” 暗香说着,打开帕子将里面融成一坨的黄金。 “将这些送到首饰铺子去,剩下的东西你先收着。” 华千歌没心情管这些东西,她正揉着自己的腿,盘算着给自己配点药,让腿尽快好起来。 刚才慕北寒的话,可是彻底刺激到她了,她必须得在成亲之前将腿养好。 暗香应了一声,被华千歌吩咐,去如湘那说一声,替换掉如清一事。 只是她刚走出兰馨园,就遇到了如湘,如湘如今已经成了唐姨娘,身边跟着两个丫鬟。 如今她是这府中最得意的人了,也是唯一顺心的人。 “唐姨娘,奴婢正要去找你,您便过来了,真真是巧。” 行了个礼之后,暗香便笑着说道,她能少走不少路,心情自然好。 “是大小姐要找我吗?可说是有什么吩咐?” 如湘到底是聪明人,她看得出若是没有华千歌,便不会有她的今日,日后她若是想要在府中过的更好,便只能继续依靠华千歌。 “也不是什么大事。” 暗香也不是吃素的,见自己好姐妹受了那样重的伤,还得被个丫鬟怠慢,便添油加醋的将如清的惫懒和嚣张说了一遍。 如湘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淡淡的笑意,见到这样的她,实在无法想想短短半个月前,她还只是正院里一个一等丫鬟。 “如清从前性子便烈了些,既然她伺候不好疏影姑娘,那我这便让人将她调走。” 说完她便冲着身旁的丫鬟摆了下手,那丫鬟会意的行了个礼,便匆匆的离开了。 如湘便随着暗香重新回到兰馨园,一路有说有笑,就像是认得许多年的姐妹一般。 见到华千歌之后,如湘立刻恭敬的行礼:“婢妾见过大小姐,今日过来便是想询问一下大小姐有什么吩咐。这园中多年不曾住人,若有何不妥,您只管吩咐。” “你做的周到,这里半点都不像多年不曾主人的样子。” 华千歌翻着书不急不缓,令她最欣喜的不是保住了地契,而是保住了那本,在墙壁之中找到的医书。 “大小姐客气了,婢妾只是做了分内的事,这些是婢妾吩咐厨房做的,不知合不合您的口味。” 说着她便让身后的人,将一碟碟点心,放到桌子上面,点心做的很是精致,明显是用过心的。 一见她这副殷勤的样子,便知她必定有所求,但华千歌不想开口问,她随手拿起一块豌豆黄咬了一口,只淡淡道:“唐姨娘坐吧。” 如湘见华千歌心思,根本没落在她的身上,她只得鼓足勇气道:“殿下觉得,此事会是谁做的?” “我只相信证据,只要证据确凿,哪怕父亲说是你做的,我也会信。” 华千歌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便知晓如湘是什么意思了。 人都是由奢入俭难的,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又怎么肯去伺候人呢? 既然不想伺候人,自然要将所有的威胁扫清,如湘具备这样的野心,但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因此她求助于华千歌。 “婢妾哪敢放火烧您,您可是婢妾最大的依仗。” 如湘吓得猛得站起身,脊背泛起一丝凉意。 “我父亲才是你最大得依仗。” 华千歌淡淡一笑,随后冷声道:“你配合一下朔风,或者什么都别做,无论结果如何,对你都是有利的。” 如湘这才松了口气,她从前只是不太确定,叶夫人真的有胆子烧死华千歌。 如今见华千歌都这般肯定,说明此事八九不离十了,她心中狂喜,甚至迫切的盼着华瞻尽快查清楚此事。 倒是叶夫人必然会被休掉,她便可以代替叶夫人,成为整座丞相府的女主人。 心中这般想着,她已经抑制不住喜悦之情,嘴角勾了起来,冲着华千歌行了个礼,便恭敬道:“婢妾还有事要忙,便先告退了,大小姐有事只管吩咐一声便可。” “小姐,唐姨娘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姐为何还要帮她?” 等如湘走了之后,暗香才关了门,疑惑的问道。 “她若是确定了那些人翻不了身,决不会留余地,恨不得立刻虐死她们。” 放下手中的书,又吃了几块点心,华千歌便让暗香将点心拿去和疏影分着吃。 暗香拍了拍胸口道:“小姐,如湘真真是个阴狠的,叶夫人好歹曾是她主子,对她也算厚待,她竟这般忘恩负义。” “情谊在荣华富贵面前一文不值。” 华千歌半点都不惊讶,这样的人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都见过很多,因此早已习以为常了。 暗香听完吐了吐舌头,便端着几碟点心离开了。 过了半个时辰,她才跑回来,脸色不太好,一进门便冲着华千歌吐槽道:“小姐,唐姨娘的动作还真快,竟真的将如清换掉了。换了两个小丫鬟,奴婢都认得,都是勤勉的。” “我这边没什么事,你有空便常去疏影那边陪陪她。” 来到古代之后,华千歌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好在她遇到了慕北寒,让她找到了以华千歌得身份,认真活下去得理由。 如今她又遇到了疏影,让她相信了这世间,真的有人会舍命救她,这种情感不禁令她感动,因此不自觉地想要多照顾疏影。 “小姐,你不必这般在意,我们本就该好生照顾你的,疏影不过是做了她该做的事。” 暗香点了点头,见华千歌似乎有些愧疚,忙安慰道。 第八十四章叶夫人认罪 “疏影伤的有些重,等咱们到了摄政王府之后,你只管照顾她便可,其他事我叫别人去办。” 华千歌不知可否,说完便招呼暗香帮她揉揉腿。 她的腿并没什么实质性的伤,不过是被重物压了一下,多按摩几次,就没什么大碍了。 暗香揉的很用心,一边揉着一边碎碎念的,聊起刚才在正院的所见所闻。 她说了半天见华千歌没有吭声,抬头看去发现华千歌已经拄着下巴睡着了。 她站起身便想拿件衣服,先给华千歌披上,免得待会儿着凉。 然而她这边刚将衣服拿过来,便见慕北寒走了进来,见华千歌睡着了,不动声色的将其抱起来,便轻轻的放在床上。 暗香帮华千歌脱了鞋子,又盖好被子之后便出去了。 慕北寒独自坐在床边,伸手帮华千歌额间的碎发撩到一边,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我再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华千歌感觉到掌心的温热,浑身都有些僵硬,其实在慕北寒走进来时,她已经醒了,只是觉得气氛尴尬,便没有睁开眼睛。 谁知慕北寒就坐在床边,一直盯着她不肯走了,两人僵持了一阵,慕北寒突然将手抽走了,她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正盘算着睁开眼睛时,突然感觉到一阵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她猛地睁开眼睛,就见慕北寒正和她四目相对,脸离她的脸仅有一指的距离。 “王妃不装了?” 见她醒过来,慕北寒突然移开了脸,淡淡道。 华千歌的脸腾的红了,檀香味似乎还萦绕在周围,耳边传来慕北寒的轻笑声,使她愈发尴尬。 “你是不是一早便知我是在装睡?” 见被拆穿了,华千歌索性坐起身,觉得自己被捉弄了。 “本王想看看,偷吻你,你会有何反应?” 重新帮华千歌掖了掖被子,慕北寒凝视着她淡淡道。 华千歌瞥了她一眼,心中盘算着,若是这家伙再敢如此,她会冲着慕北寒的嘴上咬一口。 “王爷。”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暗卫的喊声,显然是有事要与慕北寒说。 “王爷若有事忙,便先回去吧,我这边也没什么事。” 慕北寒作为不被皇上待见的摄政王,在京中肯定会遇到诸多的麻烦。 她不想耽误慕北寒的事,忙开口道。 “若有什么事,只管让暗卫叫我。” 说话时他横了旁边暗卫一眼,那名暗卫的脸上还有一道血痕,明显是刚被打过。 “好生保护王妃,若再有下此,自己挖个坑跳下去得了,不必回来复命!” 他的声音冷冽,犹如夹着风雪一般。 “卑职定会保护好王妃,绝不再犯错。” 暗卫听后吓得跪在地上,紧张得表忠心。 慕北寒见状,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只是有要事要忙,只得匆匆离开。 “当晚到底发生了何事?” 等慕北寒走了之后,华千歌才冲着暗卫问道。 她之所以放松警惕,很大程度因暗卫的存在,只是梧桐苑着火的当晚,暗卫定是不在的,不然她们也不会陷入那般被动的境地。 “当晚刚过亥时,从院外窜出两名刺客直奔堂屋而去,卑职拦截他们,被他们引出梧桐苑,瞧见梧桐苑燃起大火,才匆匆回来救火。” 暗卫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垂着头站在角落里淡淡说道,他的语气中没半点起伏。 更重要的是,他只是客观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并没提拦截两名刺客有多困难。 也没打算强调他当时处境的危险,很明显没打算推卸责任。 “你叫什么?” 就冲他的态度,华千歌对这人多了几分欣赏。 “韩十一。” 他垂着头,依旧顶着张扑克脸。 “王妃若有和吩咐只管知会一声,卑职就在外面的树上。” 沉默了片刻之后,韩十一突然走到窗户边,如同影子一般纵身跳了出去,同时还关上了窗户,全程一丝声响都没传出。 华千歌靠在床上,看着暗卫消失,便在心中盘算起,这个暗卫的身手来。 这人的身手明显不如朔风,但对付普通人至少能一个打五个。 这样的人能被两个人强行引出梧桐苑,拖上至少三刻钟不能回去,足见这两人的身后不错,肯定不是普通的地痞无赖。 这个凶手买通杀手引走暗卫,在蜡烛上做了手脚,给她们下了迷药之后,反锁上门,又在外面再放一把火,真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她们留。 叶夫人和华雪儿都不具备,和这样的人搭上线的人脉和能力,华千歌愈发觉得是华载恒要杀她。 “小姐身体未愈,还是别想那般多了,摄政王定会查出凶手的。” 不知何时暗香悄悄走进来,眼圈还有些红,肯定是刚哭过了。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笑道:“他自然不会让我失望。” 如此过了两日,暗香便突然跑进来,请华千歌到正院去。 一见暗香这副激动得样子,她便猜到,肯定是查清楚纵火的人是谁了。 她忙起身由暗香扶着,便飞快的朝着正院走去,等她到正院时,就见华瞻坐在正位上。 叶夫人和华雪儿则垂着头站在一旁,朔风则坐在另外一边,冷冰冰的盯着三人。 堂屋之中的气氛诡异的安静,落针可闻。 见到华千歌走过来,众人反应不一。 叶夫人和华雪儿瞪着她,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恨不得亲手掐死华千歌。 华瞻神情慌乱,倒不是畏惧华千歌,更像是畏惧即将发生的事。 如湘款款冲着华千歌行了个礼,便继续乖顺的站在华瞻旁边伺候。 朔风则忙起身冲着她行礼:“臣给王妃请安。” 华千歌冲她点了点头,便冲着华瞻问道:“父亲叫我过来,可是查出什么结果了?” 这些日子府中只有她清闲,其他人都过得颇为疲惫,因此府中的气氛也愈发压抑。 如今总算有些结果了,不仅在场几人,整座丞相府的人都在等着看结果。 “回王妃,将暗卫引出去的两个杀手已然承认,是叶夫人雇的他们。放火的人也都是叶夫人指使的。” 朔风说着瞟了一眼华瞻,见华瞻满脸冷汗,嗤笑一声,继续道:“蜡烛是黑市中买的,依然查到买蜡烛的人,是夏三,叶夫人的陪房。” 说到这朔风都不想再说下去了,实在是觉得这件事办的很是没意思。 回去之后他定会受到摄政王的责骂,只是这华丞相,平日里瞧着糊涂,但动真格的,却做的滴水不漏。 再加上叶夫人似受了些威胁,很痛快的承认,是她放火烧死华千歌,他如今也没办法了。 “叶夫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做过便会留下痕迹,顶罪是没用的。” 华千歌攥紧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看向叶夫人那张惨不忍睹的脸。 “贱人,我一早便恨透了你!你将我的脸毁成这样,我也要让你死的无比难看。” 叶夫人突然狂笑起来,便笑便朝着华千歌冲了过来,状若癫狂。 华雪儿抿着嘴没有吭声,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华千歌,若是眼神能杀人,那华千歌已经被凌迟了。 “华载恒在失火的前一晚来找过我,他说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做,便让我嫁不成摄政王。” 见叶夫人装出这副疯癫的样子,华千歌依旧面无表情,她推开叶夫人的手冷笑道:“若是被他烧死了,可不就嫁不成了。” “我早该弄死你这个贱人,凭什么你占着嫡长女的位置,凭什么你能做太子妃?我就是要毁掉你的一切,让你挫骨扬灰,你别以为我输了,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叶夫人似乎太过投入,眼中透着疯狂,她那张布满血丝和疤痕的脸,更是狰狞无比。 众人听着她凄厉的叫嚷,看着她这副恐怖的样子,不禁觉得她如今便已经是鬼了,还谈什么做鬼? 便是华雪儿,看着她的神情中,都透出一丝恐惧。 “千歌,这些年是为父疏忽了,竟将你托付给如此狠毒的疯女人,让你吃了苦头,这次你说如何处置她,为父便如何处置她。” 沉默了许久的华瞻,见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才松开了一直紧紧握着扶手的手,走到华千歌身边道。 “爹,您不能这样,娘和您夫妻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你绕过娘一次,娘一定会改过的!” 华雪儿虽早就知晓此事不能善了,却不知会发展到如此惨烈的地步。 她跪行到华瞻面前,激动的保住华瞻的腿哀求道。 华雪儿本就长得柔弱可人,连日里被如湘刁难,又消瘦了许多,如今瞧着愈发让人觉得我见犹怜。 华瞻看到华雪儿这样的反应,心中不由得一痛,只是话已说出口,自然不好改口,只得看向华千歌。 华千歌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看着刚刚要扑到她身上,被家丁死死按在地上,拼命挣扎的叶夫人,神情就像看着个死人。 “王妃,摄政王吩咐过,叶夫人暂时不能死,以免耽误您和王爷的婚事。” 朔风见状,生怕华千歌会直接说让叶夫人死,提醒道。 第八十五章 叶夫人的处置 如湘听完不由的有些失望,她听说叶夫人认罪之后,险些没直接笑出来。 因此听了朔风的话后,略有些失望的看向华千歌,不知她会如何回答。 华千歌正盯着华瞻,从前她可以完全不将华瞻当回事,是因为她清楚华瞻根本不是她父亲。 她和这个界的人物,产生不了什么共情。 然而自从和原主的记忆融合之后,她便开始感受到原主的所有情绪,包括对于华瞻的孺慕之情。 华瞻可以避开她的视线,摆明了要保住华载恒,华千歌心中失望,到底还是调整好情绪。 “真的随我处置吗?” 她再次确认,脸上不自觉的挂起一抹冷笑。 “父亲,求你绕过我娘一次,她都疯了,就算是她放的火,华千歌不是也没事吗?” 华雪儿一早就被警告过,此事是叶夫人干的,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牵扯到华载恒的头上。 但她仍然忍不住给叶夫人求情,如今这个家里,就只有叶夫人和她是一伙的。 “对,随你处置!” 华瞻将头瞥向一边,冷声道。 “那就以叶夫人邪祟侵体为由休了她,将她送到碧云庵去出家。” 这般情况下,想要让叶夫人死实在太容易了。 因此华千歌不想那么做,她希望叶夫人能活着,看着自己失去一切,这种经历肯定比直接杀了她,更令她痛不欲生。 “贱人,你和你娘一样都是贱人,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叶夫人原本已经绝望了,她整个人趴在地上,愣是半天都没同动弹一下。 原本她以为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下慢性的毒药,等华千歌出嫁之后,她便会慢慢死去。 大户人家处置犯错的主母,经常用这样的办法。 然而她没想到,华千歌竟然是想让她在活着时,就被休掉,下半辈子还要盯着这张奇丑无比的脸,守着青灯古佛过日子。 这样的生活绝对比杀了她更残忍,叶夫人彻底崩溃,她激动的挣扎着,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都险些没按住她。 “谁让要放火烧死我!” 华千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神情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我没有放火!” 叶夫人本能的喊了一声,随后瞳孔都紧缩了一下。 “真是个狠毒的疯子!” 她话音刚落,华瞻已经冲到她面前,狠狠踹了她一击心窝脚,不顾形象的嚷嚷道:“还不赶紧将她送走!华雪儿,日后不许去见她!” 压着叶夫人的嬷嬷听罢,立刻将叶夫人托起来,便朝着门口匆匆跑了过去。 华雪儿心中刺痛,本想追出去,却被华瞻给拽住了,听了华瞻的话之后,她浑身一震,眼泪险些没落下来。 “人的本能是不会错的,叶夫人可是说了,火不是她放的。” 见华瞻急切让嬷嬷将人拖走,华千歌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意。 虽然她恨毒了叶夫人,叶夫人对华瞻却是细心照料陪伴左右多年,而华瞻对她的态度却如此凉薄。 这一切又一次刷新了华千歌对于华瞻凉薄的认知,也难怪他和叶夫人能养出,华雪儿和华载恒这样的儿女。 “我娘都认了,你还想怎么样?” 华雪儿抖得像打摆子一样,嘴唇都咬出血来了。 “我只是想说,报应这东西替不了,既然做了恶,就别指望能躲得过去。” 说完华千歌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便由暗香扶着离开了。 华瞻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转头看向气的五官扭曲的华雪儿,心中不免有些愧疚。 毕竟此事是叶夫人和华载恒做的,如今华雪儿却要因此失去母亲的庇护。 “雪儿,为父也是迫不得已,千歌很快便会成为摄政王妃,不能因此事得罪摄政王。” 华瞻觉得嘴里发苦,倒不是因为叶夫人,如今事情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华千歌明摆着对他有了嫌隙,这种嫌隙怕是很难修复了。 “摄政王妃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要看皇上的脸色!” 华雪儿不以为然,她咬着牙心中更加坚定了,日后要成为太子妃的决心。 “但摄政王如今位高权重,并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便是皇上也要给他三分面子,我如何敢和他硬碰硬?何况你……娘这次做的太过了!” 华瞻叹息了一声,他素来自傲,也不得不向摄政王低头。 华雪儿垂下头并没有吭声,心中却在暗暗想着,定要尽快当上太子妃。 到时她便可以亲手杀了华千歌,她要将华千歌挫骨扬灰! 华瞻如今心烦意乱,并没有注意到华雪儿的神色,见华雪儿半天没吭声,索性摆了摆手,让她回房间去了。 两人说话时,华千歌已经回了兰馨园,慕北寒正坐在兰馨园之中,手中端着她走之前煮的茶。 “王妃打算如何?” 朔风就站在他身边,想来在华千歌回去之前,朔风就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全都和慕北寒说了一遍。 “杀了他很容易,但我更想让他亲口承认,是他纵火险些烧死我们。” 华千歌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 按照现代法律,华载恒恶意纵火,致人重伤,至少得判个十来年。 因此华千歌迟早会让他说出真相,让他承担罪责。 “既然王妃决定了,那便听你的。” 慕北寒倒不在意,实在是处理一个华载恒太容易了。 被华瞻发现之后,慕北寒索性正大光明的来丞相府,即便大白天,一有空便会过来和华千歌下棋。 华瞻听着周围的流言蜚语,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偏偏摄政王是他惹不起的人,再加上他心虚,因此始终不敢说什么。 “小姐,婢妾最近发现二小姐时常出门。” 就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华千歌和慕北寒身上时,倒是没人注意到华雪儿。 因此也只有如湘发现,华雪儿最近的异常。 “她又威胁不到你,你为何会盯着她呢?” 放下手中的书,华千歌淡淡道。 “婢妾以为大小姐会想知晓二小姐的动向,婢妾让人跟了一段,发现二小姐竟是去私会太子殿下。” 如湘担心的正是此时,若华雪儿嫁到寻常人家,如湘自然便会觉得自己会受到威胁。 偏华雪儿是奔着太子妃的位置去的,偏还能得到太子的几分好感,这不免令她慌了。 “我不想知道。” 重新拿起书,华千歌便继续看了起来,根本懒得理会和华雪儿有关的事。 如湘脸上的笑险些维持不住,但到底不敢对华千歌甩脸子,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摄政王对华千歌十分满意。 “既然大小姐不想听,那婢妾不打扰大小姐了。” 恭敬的行了个礼之后,如湘便小心的离开了。 “这如湘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还真以为小姐是她的打手吗?” 暗香端着茶走过来,嗤笑了一声说道。 “从前叶夫人是她压在她头顶的巨石,如今巨石没了,她自然松懈了。” 如湘的反应倒是没出乎华千歌的预料,只是她如今也懒得应付。 “小姐是不知,二小姐每天一早便出去,天黑才会回来。” 暗香也觉得有理,点了下头,便聊起华雪儿的事来。 “疏影怎么样了?” 华千歌见暗香又要唠叨,赶忙让她打住。 “疏影后背上的伤已经结痂了,瞧着气色也比从前好了许多。” 暗香裂了咧嘴,想到这次疏影受的苦,不禁也有些心疼,倒是再没心情提华雪儿的事了。 “家中药材不多了,你陪我出去买点。” 华千歌放下手中的书,盘算着出去转转,顺便买齐疏影要用的药。 暗香应了一声,便拿了披风给华千歌披上,两人用过午膳便出了门。 华千歌将药材买好之后,便去了自己的首饰铺子,她许久不曾出门,外面却都传丞相府大小姐住的院子着了火,铺子里的女掌柜不免心中惴惴。 如今见到华千歌安然无恙,不由松了口气,忙笑道:“您瞧瞧刚制出的新品,可有喜欢的?” 华千歌点了下头,装作客人的样子在铺子里转了一圈,倒还算满意。 她随手拿起一支碧玉翡翠兰花步摇,插在自己的发间,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这步摇和今日穿的衣裳很配,因此看着倒还不错,只是对着镜子看到自己肥胖的身躯,华千歌又一次优伤了,她至今仍没找出,让自己瘦下来的办法。 “真是晦气,出了门竟还能遇到她!” 华雪儿原想着将太子引过来,给她买见首饰。 这样带出去也有面子,还不用自己出银子,自从叶夫人被送到碧云庵之后,便没人再贴补她的花销。 如今她也只能守着月利银子过的紧巴巴的,心中怨恨华千歌的同时,也在盘算着,从哪能多弄到些银子。 今日她正好心仪那支翡翠兰花步摇,盘算着买下来,没成想竟看到那支步摇插在华千歌的头上。 太子听到她的声音,也侧过头,刚好看到华千歌白皙圆润的侧脸,趁着乌黑的青丝,瞧着倒有几分秀丽。 如今他反倒奇怪,从前未为何觉得华千歌那般丑? 第八十六章 颠倒黑白 “长得像猪一样,步摇戴在她头上,真真是糟蹋了好东西!” 华雪儿翻了个白眼,却没听到太子附合她,从前若是她这般贬低华千歌,太子至少会冷哼一声。 她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就见太子正盯着华千歌看,神情之中并没有往日的厌恶,反而多了几分欣赏。 华雪儿心中不禁掀起一阵巨浪,她飞快的拉住太子的手,轻轻的在对方的掌心画了个圈。 太子感觉掌心发痒,才缓过神来,看向华雪儿的侧颜。 华雪儿的确姿容出众,只是到底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气质,看久了便觉得腻烦。 华千歌却不同,她的气质便是沉稳清冷的,乍一看似乎没多出众,但越看越吸引人。 “太子为何这般盯着臣女?可是臣女脸上有什么东西?” 华雪儿自然感受到太子的神色异常,忙疑惑道。 她伸手在脸颊上轻轻擦了几下,也没擦下什么东西。 “华千歌,听说你受了伤,伤可好了?” 太子没说话,而是转而看向走到门口的华千歌。 “劳太子费心,臣女得侍女舍身相救,因此并未受伤。” 今日铺子里的人有些多,因此华千歌光顾着躲避周围的人,并没有留意到太子和华雪儿出现在门口。 直到听到太子说话,她才猛然发现两人,只得行了礼应声道。 只不过说完她自己心中也有些疑惑,从前这位太子对原主相当憎恶,恨不得原主从这世上立刻消失。 如今为何会主动和她说话? “这支步摇可不便宜,凭你的月利定是买不起的,你花的摄政王的银子吧。还没过门便任由摄政王整日上门私会,真真是不要脸!” 见太子对华千歌似有几分欣赏,她忙提及了摄政王。 果然太子听到这三个字之后,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晦暗的神色。 他立刻想起华千歌退了他的婚不久,便和摄政王订了婚,婚期就在几日之后。 他越想心中便越不舒服,冷声道:“还没成婚便厮混到一起,皇叔还真是不拘一格。” 不止行为不拘一格,满京城那么多才貌双全的女子,他偏不喜欢,他偏喜欢这样的。 “摄政王不过是怕再有人纵火害我,我又不是猫,可没有九条命给人暗算。” 华千歌说着便将步摇摘下来,随手递给女掌柜,冷声道:“至于银子则是父亲补偿我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父亲。” “摄政王身边高手可不好,为何非要他亲自保护你?还不是你故意勾搭他,让他陪着你!” 华雪儿嗤笑一声,走到华千歌旁边,看着女掌柜包好的步摇,眼中透出一丝嫉妒。 “你这样让太子陪着你,才叫故意勾搭,我和摄政王在一起是为了保命。” 见她说的如此难听,她自然不会忍气吞声,毫不掩饰的说道。 “你胡说!我和太子不过偶遇,反倒是你这个贱人一边勾搭着摄政王,一边还揪着太子不放,真真是不要脸!难怪会遭了天谴,险些被烧死!” 华雪儿指着华千歌的鼻子,便来了一通颠倒黑白的言论。 她的话立刻引起轩然大波,将所有人都吸引过来,周围立刻围拢起不少人,对着华千歌指指点点。 丞相府前几日那场火,烧的可是不小,便是连隔壁相邻的人家都受了波及,因此此事传的沸沸扬扬。 只是吃瓜群众到底不知具体的情形,因此听了华雪儿的话,都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 “那火不是你娘放的吗?她因毁容而疯癫,还想烧死我,这可是丞相府上下皆知的事,你怎么还扯到天谴上了?” 华雪儿这般胡搅蛮缠的性子,她可是不止一次领教过,因此也懒得在她和太子的关系上多费口舌。 “叶夫人的确因邪祟侵体,被送到碧云庵去了,原来是她放的火。” 一旁的夫人之中,也有认得叶夫人的,如今听到这样的消息,便忍不住嘀咕道。 “你常年以嫡长女自居,我娘一个继室自得忍气吞声,长此以往又毁了容,情绪便崩溃了,不然也做不出放火的事,我娘就是被你逼疯的!” 华雪儿见华千歌这般说,突然哭了起来,大声嚷嚷道。 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华千歌有多跋扈,竟将嫡母逼疯,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 诸位夫人小姐平日里都不少看戏,这戏文里的种种,全都回想起来。 她们瞬间便闹不出一场,嫡女百般羞辱继母,直到继母精神崩溃,才做出同归于尽的事来。 “听说叶夫人在没放火之前,便被关进自家的佛堂了。” 一旁的夫人立刻八卦道,说完还意味颇深的扫了眼华千歌,显然是觉得华千歌这位嫡长女实在太厉害了。 “我娘已经够可怜了,你竟还逼父亲休了她,让她下半辈子都待在庵堂里,我连见一面都不能。” 华雪儿声泪俱下,身体消瘦单薄,看着让人心疼。 人都会同情弱者,如今华雪儿做足了弱者的姿态,众人自然会不自觉的站在她这边。 “雪儿,受了这样的委屈,为何不与我讲?” 太子最是喜欢见华雪儿这般柔弱的样子,因此语气都放轻柔了许多。 众人也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向华千歌,似乎想用眼神杀死她。 华千歌盯着华雪儿,半晌突然笑了,她必须的承认华雪儿的演技真的好。 若是出生在现代,她必定是影后级别的演员,然而在今时今日,她就像个挑梁的小丑。 “照你的说法,只要嫡女不服继母管教,继母心中愤懑,便可以纵火烧死嫡女吗?” 华千歌目光冰冷的盯着华雪儿,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周围。 华雪儿抬起头,刚要开口,就听华千歌继续冷声道:“叶夫人之前找了个人假扮成我的样子,流窜于大街小巷败坏我的名声,遭了报应毁容疯癫,竟然还成了我的错了?” “亦或者她几年如一日,让我住府里最差的院子,吃最差的饭食,拿最少的份例,直到我忍无可忍,争取自己应得得待遇,便是给她气受了?” “我娘对你一向极为容忍,哪里克扣过你?更没有污蔑过你的名声,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 华雪儿尖叫着,做出一番激动的神情,如今并不需要说什么,只要表现出愤怒和怨恨的神情便可。 便是太子都横了华千歌一眼,显然是不相信华千歌的话。 “二小姐,您就别再说了,污蔑大小姐的事,可是夫人亲自吩咐老奴去做的。”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紧接着便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嬷嬷从人群之中挤了进来。 华雪儿身体一僵,忙起身看向嬷嬷,疑惑道:“你是谁呀,我和我姐姐说话,和你没有关系!” “老奴是夫人的陪嫁,是看着你长大的,您就不要装了。夫人她将大小姐视为眼中钉,素来百般苛待,许多时候你不也以欺负大小姐为乐吗?” 嬷嬷可不管华雪儿说什么,只管自顾自的说着。 她说完还特意拉着华雪儿道:“您手上这支缠金丝的双蝠连珠的镯子,便是原配卫氏的陪嫁之物。” 华雪儿慌忙挣脱了手腕,一把推开嬷嬷,紧张道:“你真真是胡说,这镯子是我娘送我的,怎么就成了原配的东西?” “这镯子上面刻了一个卫字。” 嬷嬷自然比华雪儿的力气大,她轻松的将镯子从华雪儿手上撸下来,将镯子反过来给众人看。 那镯子内侧,还真有一个卫字,众人都愣住了。 再看这嬷嬷对华雪儿这般了解,众人便也都相信了她的话,全都露出一脸懵逼的神情。 “丞相府这两个女儿都不是省油的灯,日后咱们还是少看她们家的热闹,看多了脑仁疼。” 见两人众说纷纭,一旁的嬷嬷也不知谁说的真,谁说的假,其中一位性格率直的夫人忍不住道。 “夫人做了那么多的坏事,落得这般下场也是罪有应得,您不该学她,更不该再以此事为难大小姐!” 嬷嬷见华雪儿这般反应,小心得朝着街角看了一眼,劝说道。 她本是好意,让华雪儿别再闹下去,以免被摄政王收拾了,但华雪儿并不领情,还觉得她背叛了自己和叶夫人。 啪…… “我怎么做事轮不到你管!” 华雪儿忍不住怒气,大声冲着嬷嬷胶嚷道。 她原以为自己都已经成功得煽动了舆论,马上华千歌便要倒霉了,这个嬷嬷突然冲出来搅了局,如何让她不气? “这位二小姐的脾气还真是不小,看着真不像常年受气的样子。” 一旁的女掌柜终于忍不住,幽幽的调侃道。 众人纷纷点头,全都看向了华雪儿。 华雪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冲动了,竟然没收住火气,动手打了人。 连太子都惊讶的看着她,她刚刚还哭的和泪人似的,转眼竟满脸怒气的扬手打人,反差实在太大了,不禁让人以为,她刚才的反应都是装出来的。 “二小姐平日里跋扈惯了,即便再怎么会装,不经意间也会露馅的,日后可别再装了,免得和叶夫人一样变成疯子。” 暗香已经忍了很久了,如今终于有机会,忍不住讽刺道。 第八十七章 兴师问罪 也不知其中那句话,戳到了华雪儿的痛处,华雪儿想也没想,便扬起手要打暗香。 华千歌飞快的挡在两人面前,伸手便抓住了华雪儿的手腕。 她精通医数,轻松的捏住了华雪儿的穴位,被捏住这个穴位之后,华雪儿立刻瘫软在地。 她看着被松开的手,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倒的。 太子在一旁看到了全程,不由得眯起眼睛,他之前还真不知晓华千歌还会点穴。 “华家二小姐得脾气还真是差呀,这在外面还如此没顾忌,在家指不定什么样呢。” 一旁得夫人小姐,都纷纷议论起来,华雪儿坐在地上,不禁有些后悔刚才出手打人。 太子冷哼一声,丢下华雪儿转身便走。 她如今觉得华雪儿就是将她傻子耍,竟然在她得面前公开颠倒黑白。 华雪儿见状心中不由得一沉,如今她娘已经被休了,她如果还想翻身,想要压过华千歌,就必须得抓住太子的心。 因此她完全不顾周围这么多人看着,起身便去踉跄着去追太子了。 “小姐,再有这样的事,您可千万别挡在奴婢跟前。” 二小姐实在跋扈,暗香可不希望华千歌因为保护她被打。 华千歌没吭声,而是带上步摇,便朝着对面的马车走去。 那辆马车很熟悉,肯定是摄政王的马车,嬷嬷刚才就是从马车上面下来的。 因此华千歌心中很清楚,这次是慕北寒在帮她解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暖意。 “大小姐,老奴一定会老实的和老爷交代,求您饶老奴一命。” 她刚要去对面找慕北寒,就被嬷嬷给拦住了,她一脸恳求的说道。 “你若真向父亲交代完所有的事,我就既往不咎。” 华千歌绕过她,淡淡说完便径直朝着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之后,便见到慕北寒正坐在马车之中喝茶,见华千歌上了车,才冷声道:“前些日子太忙,将这个人忘了。今日刚巧遇到你,便让她出来帮忙。” “此人可交代了我娘的嫁妆?” 摆弄着手中的缠金丝双蝠珍珠镯,冲着慕北寒问道。 卫玲珑的嫁妆可都件件都是精品,叶夫人保存的已经都拿到手了,但华雪儿那的,却仍没有找到,着实让她心中有些烦闷。 “她记性不错,倒是回忆起个七七八八。” 像是早就知晓华千歌会问这些问题,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纸递给了华千歌。 这上面记载着许多东西,小到首饰摆件,大到木窗家具一应俱全,真真是将一辈子要用的东西都给备齐了。 可惜原主一样都没有享受过,偏那些用着她娘的东西,花着她娘银子的人,对她还百般欺辱,单是想想她就觉的心里堵得慌。 “这颗夜明珠,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沉默了片刻,华千歌犹豫着说道,她似乎在华瞻那里见到过,看来瓜分卫玲珑嫁妆这种事,她也参与了。 “王妃,本王保证给你的聘礼,比这些都要丰厚得多。” 慕北寒扯开嫁妆单子,盯着华千歌柔声道。 “王爷还是别这样,我怕华瞻会破产。” 华千歌呵呵一笑,虽然她如今对华瞻已经彻底寒心了。 本朝规矩嫁妆得和聘礼差不多,若是让人传出,当朝丞相为给长女置办嫁妆而倾家荡产,肯定会给他们带来诸多得麻烦。 “反正日后摄政王府都是你的,也没必要搬来搬去的。” 慕北寒似乎有些突然想通了,瞥了窗口一眼,笑着说。 华千歌这才发现这么回功夫,已经到丞相府了,马车一停华千歌便转头道:“王爷不进去坐坐?” “前朝酸儒写的诗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倒是挺贴切的。” 慕北寒微微摇了下头,平静道。 华千歌不由得愣住了,她从前就知晓慕北寒偶尔会冒出些虎狼之词,这次更是领教了。 “那王爷记得多吃些温补的东西,对你的体质有好处。” 华千歌想起慕北寒的寒毒刚解,便笑着提醒道。 平日里都是华千歌给他煲汤,这几日也只得让旁人给慕北寒煲汤了。 回了丞相府之后,华千歌先去看了疏影,见疏影的伤势恢复了不少,才放心下来。 等回到兰馨园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然而华雪儿仍没有回来,想来还和太子待在一起。 “二小姐真真是够了,她整日和太子私会,这般晚了还没回家,竟还对您和摄政王说三道四。” 暗香出去打了此晚饭,回来之后便忍不住和华千歌抱怨起来。 “她又不是头一日这样的。” 华千歌吃了些晚饭,想到今日慕北寒不会再过来了,她心里突然有些失落,也不知为何。 见自家小姐漫不经心,暗香也不再说什么,小心的在旁边伺候。 吃过饭之后华千歌还特意看了会儿,直到夜深了才去休息的。 谁知她刚躺下没多久,便感觉到身旁似乎有人走过,这人身上带着股淡淡的檀香味,闻着十分熟悉。 “王爷?” 华千歌睁开眼睛,朝着床边看去,借着月光刚好看到床边,正立着一位身材修长的男子。 “本王食言了,原想着不过来的,但又有些想念王妃。” 原本见自家王妃睡着了,慕北寒有些失望,正打算离开的,听到华千歌的声音才顿住了脚步。 “王爷快坐吧。” 华千歌心跳突然有些激动,见慕北寒还盯着自己看,她忙垂下头拍了拍床边说道。 “王妃可有想本王?就不问问本王为何这般晚了才过来?”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暧昧,他坐在床边,将头凑到华千歌耳边。 华千歌清楚的感觉到丝丝暖意,扑到她的脸上,华千歌只觉得浑身更热了。 “你去找诀远了,身上又是这股檀香味。” 华千歌的脑子已经短路了,她赶忙朝后退了几步,随便说了敷衍道。 “猜错了,你以为只有诀远那里有檀香。” 慕北寒飞快的捏住华千歌的下巴,柔声道。 华千歌沉默的看着他,感觉到慕北寒的指尖被一层薄薄的茧包着,她不由的挣扎了一下,却被捏的更紧。 华千歌正郁闷时,突然闻到了他身上透着股酒味。 “醉香侬,的确不是寻常人喝得起的,王爷是和谁喝的酒,喝完又来我这耍酒疯了。” 华千歌挣脱了慕北寒的束缚,半开玩笑的说道。 “本王没喝醉,更没耍酒疯。不过王妃这被子倒是挺香的,借本王睡一晚!” 慕北寒说完,便脱了靴子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一切发展的太快,华千歌愣是没有发现,她有些气恼的推了慕北寒一下,慕北寒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睡着,竟发出一阵轻微的鼾声。 见他这般,华千歌只得帮他盖好了被子,到一边的贵妃榻上躺着,打算凑合一晚。 转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华千歌睡得不实,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说话声。 似乎正有不少人,在朝着卧房走过来,华千歌扫了眼,仍躺在床上大睡的慕北寒,赶忙起身套上外套,便快步走出了卧房。 她刚走出卧房,便见到华瞻带着一众人走了过来。 华雪儿正站在他身边,微微仰着头,一支白玉嵌粉色珠翠的簪子,在发间熠熠生辉。 这支簪子也是她铺子里的新品,想来是昨日她走后,华雪儿和太子又和好了,这支簪子便是太子给她买的。 “父亲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 见这群人来势汹汹的将暗香挤在一边,便知他们来者不善,华千歌索性直截了当的问道。 “姐姐,你竟还有脸问我们什么事?你昨日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华雪儿冷哼了一声,一脸嘲讽的说道。 如湘瞥了她一眼,小心提醒道:“大小姐,二小姐说你昨日到处与人讲,这些年老爷和叶夫人一直在虐待你,你故意将叶夫人逼疯,就是为了报复她这些年对你的虐待。” 其实如湘觉得这些话半点错都没有,叶夫人的确一直在虐待华千歌,也的确因华千歌的事疯了。 只是她不觉得华千歌会将,叶夫人虐待她的事说出去。 “即便她从前对你不好,但家丑不可外扬,这点道理你还不懂吗?” 华瞻一脸铁青,他平生碍于羽毛,不曾想经营多年,竟会毁在儿女的手上。 “我的确说过叶夫人对我百般苛待这类的话,但这是华雪儿逼着我说的。” 华千歌面色平静,在现代生活久了,她的思维方式,和这些古人可不同,她可不会为了所谓的脸面和名声,就忍气吞声。 “我何时逼过你,我不过是怕你因为我娘的事迁怒于我,才小心的讨好你,谁知你根本不接受我的好意,还说了一堆难听的话。” 华雪儿瘪这嘴,眼泪在杏眼里打转,看着我见犹怜。 “哼,那是谁说,我常以嫡长女自居,对身为继母的叶夫人百般刁难,导致叶夫人发疯,才烧了我的梧桐苑?” 华千歌见状,索性将华雪儿昨日当着大庭广众说的话,全都和众人又说了一便,华瞻听得目瞪口呆。 第八十八章 仙水楼 “父亲别听她瞎说,雪儿只是求她不要再为难我,真的没别的意思。” 华雪儿可没想到华千歌的记性这般好,竟能将昨日她说的话,一字不落全都记下来。 华瞻扫了一眼华千歌,又看了看华雪儿,自然清楚华雪儿是在颠倒黑白。 但她总觉得这几日华千歌仗着摄政王,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需得弹压一下她,让她知晓就算她成了摄政王妃,也终究是自己的女儿。 心中这样想着,华瞻便淡淡道:“千歌,叶氏虽不慈,你也不用到处与人说,你这样做实在太不顾及丞相府的脸面。从今日起到出嫁之日,你都不要再出门了,免得再惹出什么事端。” “这么些年叶夫人和华雪儿对我百般羞辱,你都视而不见,也是为了顾及丞相府的脸面吗?” 华千歌怒急反笑,冷声嘲讽道。 华瞻一下子哽住了,他的脸色涨红,半天只憋出两个字:“放肆!” “父亲,你瞧她那副样子,以为巴结上了摄政王,就可以不顾及您和丞相府的脸面了。” 华雪儿咬着牙,眼神之中透出几分不甘,她费尽口舌将华瞻带过来,可不是为了让华瞻不痛不痒的骂华千歌几句的。 “王妃自然用不着顾及丞相的面子,她只要顾及本王的面子就行。” 就在卧室的门被推开,慕北寒从卧房走了出来,冷声道。 华瞻瞳孔都紧缩了一下,他特意赶在早上来向华千歌兴师问罪,就是为了避开慕北寒。 却没想到慕北寒就在兰馨园之中,这让他震惊之余,又觉得很是难堪。 “摄政王,您和小女尚未成亲,就这样住在她的房中,实在不合规矩……” “本王就是规矩,本王可以凌驾于所有的规矩之上,便是皇上都不能随意让本王合什么规矩!” 不等华瞻说完,慕北寒便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说道。 “摄政王,臣如今处理的是家事,还请您不要插手!” 华瞻听了慕北寒的话之后,愈发气恼,他在朝中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平日里他可从来没人敢这样与他说话,他如今便有些收不住火气了。 “我并没有犯任何错,为何要受惩罚,您在朝中也是这般赏罚不明的吗?” 华千歌冷笑了一声,便淡淡看向华雪儿。 见华雪儿正冷眼盯着她,恨不得将眼睛瞪出血来,却不甘吭声的样子,心中莫名的泛起一丝快意。 “逆女!你还敢妄论朝堂上的事,我怎么做官,还轮不着你管,咱们现在说你的事!” 华瞻心中的怒气立刻喷了出来,他现在才发现,如今在他府中谁都可以欺负的窝囊女儿,如今竟变成了府中没人能惹的人。 偏偏这人如此将他不放在眼里,这样的反差,让他如何能忍? “王妃没做错什么事,为何要受你们的罚?你们若是不想让她在丞相府待,那今日本王便将她带到摄政王府,成婚当日再将她送回来。” 慕北寒忍不住皱眉,他平生最讨厌的便是华瞻这样的人,骨子里便透着自私和自负。 “王爷,您不能这么办!” 之前华千歌住摄政王府时,丞相府已经遭到了许多非议,这样的事他可不想经受第二次,因此他忙阻拦道。 “不想让本王这么办,就赶紧带着你的人离开,今后无事别再来打搅王妃!” 慕北寒毫不客气的瞪了华瞻一眼,便拉着华千歌回了卧房,反手将卧房的门给关上了。 “父亲,你看他们真真是不知廉耻!” 华雪儿也有些震惊,她今早还特意向门房问过,慕北寒今日还没过来。 却没想到慕北寒昨日根本没回去,就一直在华千歌的房中,他们刚才说的话,慕北寒就一直在这。 啪…… 谁知她话音刚落,华瞻就忍不住扇了她一巴掌,话雪儿被打的一个趔趄。 她难以置信的盯着华瞻,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会出手打她。 “你为什么非要去惹她?正经事没见你办多少,整日就知道耍这些不入流的小手段!” 华瞻不能向华千歌发火,自然都将火气发在了华雪儿的身上,怒吼了几句之后,便拂袖而去。 今天不是沐休日,他还得去上朝,应付朝堂上那群老狐狸。 华雪儿愣怔了片刻,伸手缓缓抹了抹自己白皙的脸,她虽看不到,清楚的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感,心中对华千歌的怒气更深了一层。 如湘远远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她在心中不停得念叨着,赶紧斗吧,如果两个都死了,那整座丞相府,日后都将是我生的孩子继承了。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 有摄政王在此,华雪儿自然不敢造次,她心里清楚以摄政王的脾气,若是被惹急了,可是会杀人的。 大丫鬟自然清楚她的心思,于是主动说道,华雪儿踉跄了一下,转身便愤然朝着落雪居走去。 长长的指甲扣进肉里,她却全然不知,心中不断的想着,日后若是她成了太子妃,定要让华千歌生不如死,以雪今日之耻! “给我拿些玉蓉膏,别让脸肿起来,我今日还要陪太子殿下垂钓!” 回到落雪居之后,她便立刻冲着丫鬟吩咐道。 大丫鬟忙应了一声,小心的找出玉蓉膏,亲自给华雪儿涂上,同时柔声安慰道:“老爷今日不过是被大小姐气急了,实在下不来台才会这般冲动的,肯定不是真的生小姐的气,小姐千万别当真,免得和老爷生出嫌隙。” 华雪儿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自然清楚的华瞻的为人。 她能得华瞻这么多年的疼爱,可不只是靠着什么才貌之类的优点,而是她知道怎么讨好华瞻。 梳洗打扮完之后,确认了脸上的妆容没有不妥,华雪儿才精心打扮一番,匆匆坐着马车朝她和太子约定的地方走去。 她这边急匆匆的出门,华千歌则坐在桌边和慕北寒用着早饭,这些饭菜都是从酒楼之中买来的。 每一样都是酒楼之中的招牌菜,旁人可能要排几日才能吃到一次,慕北寒只派了个暗卫去买,便轻松的买到了。 “王爷不觉得大清早就吃这么丰盛,没必要吗?” 华千歌看着桌子上的八菜两汤,笑着问道。 刚才她本想让暗香去打饭,慕北寒却说他昨日便预定好了,待会儿便送过来。 因此看到这样的早饭时,她不禁有些懵,从前在摄政王府住时,也没见摄政王府的厨子这么做饭。 “本王做完还未曾吃过饭,这顿一起补上。” 慕北寒的筷子飞快的动着,偏偏看着还慢条斯理的,不过眨眼的功夫,他便将整条鱼吃进去一半。 “你还没说昨晚去了何处,喝的一身酒气,竟还没吃晚饭。” 华千歌听完不禁皱了皱眉头,慕北寒这般做实在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令她心中有些生气。 “他家没什么像样的饭时,平日里就喝些苦汁子,我实在喝不惯,便没喝那些东西。” 慕北寒摆了摆手,像是不乐意提昨晚的事,他昨晚若是没喝醉,是断不会问那些问题的。 见他不乐意说,华千歌也不再问了,特意给他盛了一碗汤道:“先喝些汤,别光顾着吃菜。” “这汤煲的不如王妃好,勉强入口罢了。” 这道鱼跃龙门,可是状元楼的招牌菜,却被慕北寒给嫌弃到了。 “你若喜欢待会儿我便煲一锅汤喝。” 华千歌盘算着,自己这个身体在大火之中,虽未受什么重伤,到底有些受惊,也需得补补。 却见慕北寒放下汤碗道:“改日再煲,今日本王要带你去个地方。” “何处?” 华千歌颇为疑惑,她可是知晓慕北寒不是个爱游山玩水的人,不由得有些疑惑。 “本王在城东新开了一家仙水楼,毗邻仙水湖,今日便带你去钓鱼游玩如何?” 慕北寒说完,也不管华千歌同不同意,拿起筷子继续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一桌子菜,他自己边吃了大半。 华千歌只略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心中不由得觉得这才是慕北寒的真实面目。 从前展现在人前的冷冽,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不过是用来唬人罢了。 “这些菜做的太过细致,反倒将食材本身的特点盖住了,比如这道果子狸肉,就放了太多的佐料,将肉质本身的鲜嫩都盖住了,若是在西北定能做出更正宗的风味。” 见华千歌看着他,他便笑着指着桌上的菜说道。 “王爷的仙水楼,是让人自己钓鱼,然后由厨师烹饪的酒楼吗?这倒是个不错的噱头。“ 听慕北寒这般说,华千歌便想到了仙水楼,觉得慕北寒不仅会领兵打仗,还挺有商业头脑的。 “王妃自己体验一下,绝对会喜欢的。“ 慕北寒笑了笑,得意的说道,他这家酒楼自开张到现在,生意一直不错,许多人慕名前来,他也因此赚了不少银子。 “王爷既然想去,那我便陪你去吧。” 华千歌在现代见过各种创意的饭店,并不觉得新鲜,不过见慕北寒感兴趣,便点头应声道。 第八十九章 钓鱼风波 这仙水楼才开业不过半月,华千歌也是头一次来。 慕北寒让车夫将马车直接开到侧门门口马车才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车,慕北寒便握着华千歌的手,将她带进了仙水楼之中。 两人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前面豁然开朗,只见一片碧绿的湖水,出现在两人面前。 慕北寒指着对面波光粼粼的仙水湖道:“这便是整座仙水楼之中,最适宜关赏湖水的地方。” 华千歌赞同的点头,刚才走过来时,她特意瞟了旁边几个房间,观赏角度的确都不如这间。 直到此时华千歌才发现这楼有一部分是建在水中的,犹如水中楼阁,湖中不断有颜色鲜亮的鱼,一闪而过,灵动鲜活,处处都透着特有的古典风韵。 即便不吃饭,只是来此赏景,华千歌都觉的是一种享受。 她心中清楚,即便是在古代,这样的地方也不是谁想建就能建的,这皇城根下许多事可不是有银子就能办到的。 “王妃可喜欢这里?” 两人在此站了半天,周围都不曾出现半个人,这里倒是十分的幽静,很适合赏景。 “还不错,不如咱们也钓两条鱼试试。” 在现代时,平时生活节奏太快,华千歌实在平复不下心情去钓鱼消遣。 到了古代之后,大概是接受了这边的慢生活,她反倒想要尝试一下这些,从前根本静不下心来做的事。 “也好,只是这鱼机灵,王妃若是钓不上来,可不能生气。” 慕北寒一脸的笑意的看向华千歌,这些鱼都是他手底下的暗卫挑的。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回来的鱼苗,都和成了精似的,许多鱼将鱼饵吃了,还能不咬到鱼钩,叫一些食客只能干着急,却一条都钓不到。 最后还得仙水楼的伙计帮忙,才能钓上鱼来。 “王爷小瞧人,只要足够多,我定能钓上几条品相好的鱼!” 华千歌虽没自己钓过,但好歹见过别人钓鱼,也常听在现代时的前辈,说起一些钓鱼的心得,因此还颇为自信。 慕北寒见她这般自信,也不打击她,递给华千歌一根钓竿,自己也拿了根一模一样的。 两人坐在湖边,放了鱼饵之后,便甩出鱼竿掉了起来。 华千歌觉得两人放的鱼饵都不差不多,又挨得这般近,能不能钓到鱼,完全要看谁的运气好了。 “王妃若是很有信心,不如与本王打个赌如何?” 沉默了几个呼吸的功夫,慕北寒便淡淡一笑说道。 “赌什么?” 华千歌侧过头问道。 “赌谁钓的鱼多。若是本王钓的多,王妃得陪着本王去参加明日的狩猎,若王妃赢了条件随便提。” 慕北寒眉头一挑,淡淡道。 “若是我赢了,咱们成婚之后,你不得干涉我的私事。” 华千歌不喜欢自己的行动受到太多的限制,那样会让她觉得很不自由,因此想也没想便提出这样的条件。 “那就这般说定了,半个时辰之内,看谁钓的鱼多。” 慕北寒像是就等着华千歌这么说,她刚说完慕北寒便忍不住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仔细的朝着仙水湖中看去,等着鱼上钩。 见她这般,慕北寒在心中暗笑,微微都过了一下鱼钩,便见一条鱼上钩了。 他熟练的扯了一下鱼线,便将咬钩的鱼从水中扯了出来。 华千歌也是看的一愣,她没想到慕北寒这么快就钓到了鱼,不禁朝着自己的鱼钩看去。 这仙水湖的水非常清澈,因此她能清楚的透过水面,看到在水中一沉一浮的鱼钩。 周围的鱼都像是知晓这鱼饵有问题似的,都绕着鱼饵走,根本没有鱼咬钩。 她转头看向慕北寒的鱼饵,却没出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令她颇为奇怪。 他们可是用一样的鱼竿和鱼饵,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她正疑惑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人在吵架。 慕北寒侧耳一听,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冲着旁边道:“去看看外面出了什么事。” 他话音刚落,角落里便传来一声轻轻的应答声,紧接着门轻轻晃了一下,明显是有人出去了。 不多时便见暗卫回来了,神情之中还透出几分不耐烦。 “回摄政王,是太子来了,非要来这个包间钓鱼,被掌柜拦住了。” 暗卫说话间,外面的嘈杂声仍在没停,很明显太子仍不肯罢休,恍惚间他身边似乎还有个几个人的声音。 “请太子一人进来。” 慕北寒知晓太子是个爱冲动的人,而且自诩自己身份高贵,根本不肯服软。 旁人越是阻拦他,他便越是要进来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暗卫应了一声,便匆匆出去了,不多时便将太子请了进来。 太子穿这身镶着金边的蜀锦长袍,袍子上面绣着龙纹,看着极为华丽。 华千歌只瞟了太子一眼,脑子里便想起一个词,金孔雀。 太子原本还趾高气昂的,见到正坐在钓鱼台上的慕北寒之后,脸上的傲娇表情立刻僵住了。 “这里只有两个位置,腾不出地方给你钓鱼,你若是有这个兴致,就去其他包间吧。” 慕北寒并非有多待见太子,才特意和他说一声,他只是觉得再让太子闹下去,实在太难看了,有损皇家脸面,这才将他叫进来。 “侄儿给皇叔请安,刚才多有打扰,侄儿告退。” 太子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想明白了这仙水楼是摄政王的产业。 慕北寒没吭声,见他退出去便继续钓鱼,只是脸色比之前难看了许多。 太子退出包间之后,脸黑的就如同锅底一般,和他一同来的几人,见到他这般脸色,都不敢吭声,一时间空气都突然安静了。 太子没理会众人,如今他只想立刻回宫去,免得再继续留在这里惹出诸多是非。 “太子不继续钓鱼了?” 望着不远处紧闭着的大门,华雪儿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如今的权贵官家之中,谁若是还没在仙水楼中吃过饭,那都不好意思出门。 华雪儿今日也是借了太子的光,才能进这楼里面附庸风雅一回。 她本想进这风景最好的房间去看看,不曾想这房间被人给占了,哪怕是太子都不能将此人请出去。 因此她有些不甘心,仍问了一句,然而话音刚落,她便知晓自己说错话了。 就见太子停下脚步,冷哼了一声,便朝着她瞪了过来。 她心中一跳,忙说道:“臣女也只是想着,太子还没用午膳,这回宫的路也有些远,若是路上饿了便不好了。” 太子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他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吃饭,不过想想华雪儿也是关心自己。 “咱们换个地方用膳,臣听说戏楼来了位名角,不如咱们边听着戏边吃饭如何?” 一旁的小侯爷,小心的说道。 太子一想,这个时辰回宫也没什么事做,索性便答应了。 几人磨蹭了一阵,才走出仙水楼,倒是没人再来打扰两人。 只是华千歌心中仍不痛快,因着慕北寒都钓上来三条鱼了,她仍然一条鱼都没钓上来。 “王爷该不会是动了什么手脚吧,为何我一条鱼都钓不上来!” 华千歌心中恼怒,忙起身道。 “你再大点声,定能将这湖中都吓跑,到时候你更钓不上来,本王可就赢了。” 慕北寒挑了下眉头,完全不理会华千歌的闹腾,慢悠悠的说道。 华千歌赶忙压低声音道:“到底是哪的问题?” “王妃从前肯定没钓过鱼。” 慕北寒说着,握住华千歌拿着鱼竿的手,轻轻的一晃,就见水中鱼饵也跟着轻轻慌了一下,荡起阵阵涟漪。 就见几条鱼纷纷游了过去,围着鱼饵却并未吃,而是仔细观察起来。 不多时便有一条鱼咬了鱼钩,慕北寒见状,忙拉住鱼竿,将鱼解了下来,丢进水桶之中。 “这是为何?” 即便如此华千歌仍不知晓,这是什么原理,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本王若说没什么道理,不过是自己琢磨出的窍门,王妃可信?” 慕北寒眼神之中透出几分笑意,平日里他总觉得华千歌有些高冷,难得见到华千歌也不擅长的,还有需要他教的东西,他心中隐隐有些得意。 “王爷说的我自然信。” 华千歌也不去理会想什么原理,放好了鱼饵之后,又摇晃了几次鱼竿,真的将鱼给钓上来了。 “照这样的方法,王爷已经钓满了一桶鱼才对,为何只钓了三条?” 华千歌颇为疑惑,按照这样的办法,的确很容易便能将鱼钓上来。 不过她很快便想明白,慕北寒这是怕她心情不爽,才故意陪她耗着的。 “时辰已到,既然王妃赢了,那本王愿赌服输。” 慕北寒看了一眼沙漏,淡淡一笑道。 华千歌不禁被暖到了,她抿着嘴笑着说:“从王爷口中说出输这个字,是不是很不容易?” “那要看对谁,若是对王妃,即便输一辈子,本王也乐意。” 慕北寒坐在华千歌的身旁,招呼人将几条鱼都拿去烹饪了。 第九十章 盛世白莲花 不多时掌柜的便亲自将全鱼宴端了上来,华千歌闻到鱼香味,不禁食指大动。 但她垂下头,看了看自己这个臃肿的身体,顿时没了兴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王妃即便不吃这桌饭菜,也不会瘦下来的,倒不如别委屈了自己的胃口。” 慕北寒显然是看出了华千歌的心思,调笑了一声淡淡道。 “你说的对,猪八戒吃素还走了十万八千里,也没有瘦下来。” 想到自己刚穿越过来那段时间,也是整日的锻炼,调养身体,仍没有瘦下来,这说明她这身肥膘,也没有瘦下来半分。 “猪八戒是何人?” 慕北寒奇怪的看了华千歌一眼,亲自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华千歌的碗里。 “一个话本里的人物。” 华千歌想了一下,便将《西游记》的故事,简略的和他讲了一遍。 两人吃完饭,也正好将故事讲完,慕北寒听完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本王还以为,那些酸儒就会写一些,富家小姐倾慕落魄书生的故事,不曾想他们偶尔也能用心一回,写些像样的故事。” 慕北寒听完点了点头,语气之中难得透出几分欣赏。 “写这个话本的人,并不是什么落魄书生。” 华千歌不禁觉得自己越描越黑,索性不说了,喝了几口茶,摸着滚圆的肚子,心中不禁有些忧伤。 再这样下去,她知会增肥,根本减不下去。 两人又在仙水楼吃完之后,便出了仙水楼,慕北寒继续去处理宫务,华千歌则带着暗香在街上散步。 刚才吃了那么多,她可不想这么快恢复,免得到时真的胖成了球。 两人正走着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笑声,她侧过头朝着不经意间瞟向周围,就见不远处的戏楼窗户正开着。 此时正有位公子,依靠着窗台指着对面的人笑着。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 他身边还坐着一位侯爷,对面坐着的人正是华雪儿和一位县主。 看到这样的阵容,华千歌立刻想明白,刚刚太子为何会坚持要进包间,肯定是被身边这三位窜错的。 华千歌只略瞥了一眼,便起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她还没等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她想也没想,便加快了脚步,身后那人见她不理会,立刻跑了几步,伸手去抓华千歌的手。 “二小姐,你别太过分。” 暗香忙挡在华雪儿的身边,冷声说道。 “啪……” 谁知华雪儿扬手便冲着暗香的脸,扇了一巴掌。 华千歌猛地转过头,就见暗香捂着脸,显然是被打懵了。 她压下怒气,冷声道:“平白打我的丫鬟,你想干什么?” “不过个丫鬟罢了,打了便打了,我叫你,你为何不答应?” 华雪儿冷哼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 这时就见太子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华千歌,想起刚才她和摄政王一起钓鱼的情形,心中不禁有些没来由的愤怒。 “我不想理你便不答应,没什么原因。” 华千歌见太子等人都来了,也不想纠缠,拉着暗香便想走,却被华雪儿拦住了。 “姐姐,我知晓你因我娘的事,一直厌恶我,刚才我不过是一时着急才打了你的丫鬟,我道歉还不行吗?您别不理我。” 华雪儿小心的凑到华千歌的跟前,满脸的委屈,那样子就像是华千歌让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你又没打我,为何要向我道歉,你合该向暗香道歉,然后赶紧让开,别挡我的路!” 华千歌冷眼看着她,只觉得心中泛起一丝恶心,她起初还不知道,华雪儿为何要做出这副姿态。 但见到太子看着她是那副怜惜的神情之后,便明白了她这么做的目的。 作为当朝太子,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太子妃出身的污点。 但叶夫人都被休了,污点自然洗不清了,华雪儿索性另辟蹊径,将自己演绎成一个受蒙蔽的单纯贵女。 根本不清楚叶夫人的所作所为,如今却无辜受累,还让自己的姐姐都憎恶自己。 不得不说华雪儿做的很成功,借着华千歌的奚落,她将自己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演绎的入木三分,也的确挽回了太子的心。 “暗香,我刚刚不过是着急罢了,不是有意打你的。” 若非叶夫人临走之前,给自己出了这样的主意,她也不会这般低声下气的,向一个下贱的丫鬟道歉。 “当不起二小姐道歉,只求二小姐日后别再纠缠大小姐了。既然想做姐妹,那便好好做,别存着那么多歪心思。” 暗香可不是嘴上饶人的,尤其是被打了中之后,哪里还能压住脾气。 她这话说的,华雪儿的脸立刻就气白了,她的眼泪一下子便掉了下来。 “我也想和姐姐好好相处,但姐姐也得给我机会呀,你总是不理我,要我如何与你相处?” 见她哭的这般伤心,太子忍不住走过来,满脸指责的说道:“华千歌,叶夫人虽做的过了些,雪儿到底是无辜的,她既然诚心交好,你索性放下成见,与她好好相处如何?” 看在太子的面子上,若是寻常人必定就和华雪儿握手言和了,只可惜他这次遇到的是华千歌。 “太子难道不知,我即将成为你的婶子?有你这般和长辈说话的吗?” 华千歌平静的看着太子,见他的脸色由青变白,由白变紫,愣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我和华雪儿怎么相处,那是我们的家事,和旁人无关,希望太子不要插手。” 华千歌并不想拆穿华雪儿,在她看来太子这样的渣男,和华雪儿这样的盛世白莲花很是般配。 说完她一把推开华雪儿,便径直沿着街走去,旁边的吃瓜群众全都目瞪口呆。 半晌一旁看热闹的县主才啐了一口道:“还没嫁入摄政王府呢,竟就这般豪横!肥婆!” 说完她便转头安慰旁边的华雪儿:“雪儿别难过,她既然不想与你好好相处,日后不理她便是了。” “可她终究是我姐姐,一家子闹成这样,我真真是难过。” 华雪儿将眼泪擦掉,眼睛微微有些红,脸色苍白,一副我见犹怜,真真是将太子的心都哭碎了。 “雪儿就是太善良了,她既然不在意,你也不必在意,日后成了本宫的妻子,她还得你行礼,到时看她还如何对你摆臭脸!” 太子是真的很喜欢华雪儿,眼神之中都透出几分宠溺来。 华雪儿心中狂喜,能做太子的妻子,那不就是皇后吗? 若有一日真的能成为皇后,如今受点委屈也无妨。 她面上透出一丝惊喜的神色,握住太子的手道:“雪儿别无他求,日后只要能每日见到太子便好。” 太子揉了揉她的白皙的小手,眼神之中的爱意更浓了些。 一旁的县主和小侯爷则视而不见,实在是这两人都看惯了这样的场面了。 过了片刻,小侯爷才轻轻咳嗽了一声,华雪儿像刚惊醒一般,猛的将手抽回来,小脸涨得通红。 太子轻轻搓了搓手,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最是喜欢看华雪儿这副小女儿的姿态。 再想想华千歌那副桀骜的样子,不禁觉得华千歌到底性子不如华雪儿讨喜。 县主目光闪了闪,便催着去别处玩,直到天黑下来,众人才分开了。 太子和华雪儿送走了其他人,便到他们常去的林子里幽会。 两人来过这里许多次,自然轻车熟路,甚至都没往其他地方看,因此根本没留意到,头顶的树上正蹲着一个暗卫。 华千歌寻了家药铺,配了药之后给暗香敷在脸上,便带着一堆药材回了丞相府。 华千歌配了药之后,只觉得浑身疲惫,便躺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转天一早刚睁开眼睛,就见暗香正对着镜子照着,似乎心情不错。 “小姐,和你说一件趣事。” 见她醒过来,暗香立刻凑了过来,忍着笑说道。 华千歌揉了揉脑袋看向她,示意她说下去。 “昨日丞相府东侧的树林突然着了火,好在火势不大,又地处偏僻,倒是没造成什么伤亡。” 暗香呵呵一笑,有朝着华千歌身边凑了凑,这才继续道:“但是附近救火的村民,却瞧见一对年轻男女,衣衫不整的从林子里跑出来,小姐猜猜那两人是谁?” “昨日华雪儿可曾回来?” 华千歌见暗香这般反应,便猜了个大概,心中不禁感叹,这华雪儿和太子还真真是奔放,竟还能出这样暗夜幽会的事来。 若此事传出去了,华瞻肯定会倒霉,皇上怕是也要被气个好歹的。 “小姐睿智,那对青年男女正是太子和二小姐,不过老爷说昨日和二小姐下了一晚上的棋,皇后昨日和太子一同用了晚膳。” 暗香说完,不由得笑了起来,眼神之中透出几分快意。 她可是刚被华雪儿打了,虽然她怼回去了,但心中仍有气,听到华雪儿这般狼狈,她的心情自然好了。 “不是都撇清了吗?此事对他们两个半点影响都无。” 华千歌摇了摇头,一脸平静道。 第九十一章 猎场的意外 “不过是表面上过去了,今日一早老爷可是将正院里所有的摆设都摔碎了,连他最喜欢的水洗都没放过。” 暗香呵呵一笑,心中暗暗想着二小姐定是要倒霉了。 华千歌半点都没意外,不过她想到不是此事,而是在疑惑,那片树林为何会突然燃起大火? “王妃在想什么?” 就在她疑惑不解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男音。 她侧过头看着慕北寒走到自己面前,身边还跟着朔风,也不知着两人是何时进来的。 朔风小心的饭菜一样样的摆放在桌子,便拉着还在发楞的暗香,搜的一下窜出了房间,还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昨夜……” “是本王让暗卫做的。” 不等华千歌问,慕北寒便坐在桌前,一本正经的说道。 华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可真没想到慕北寒竟然还有空,这样捉弄太子。 “谁让他伙同那个女人找你的麻烦,本王自然要给他们些教训,让他们丢脸。” 慕北寒说完,便将一块鸭腿肉放在华千歌的碗里,催促她赶紧吃。 “今日为何这般早过来?” 华千歌心中一暖,虽说昨日华雪儿又踩着她赢得了太子的好感,华千歌却半点都不在意。 但慕北寒会特意帮她给两人能一个教训,她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的。 “昨日便与你讲过,今日要去参加一场狩猎,不想亲自见到本王为你打两只大雁吗?” 慕北寒飞快的吃了几口菜,便放下筷子,冲华千歌道。 华千歌仔细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按照这个国家的习俗,男女定亲之后。 男子要亲自去打一对活的大雁,送到女方家里,因为大雁是鸟类之中“情挚”的典型。 取自于“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慕北寒尚像是想到了这一点,便坚持要让华千歌陪她去猎场一趟。 为的便是亲自打一对大雁,当面送给华千歌。 华千歌自然不好拒绝,点了点头,便柔声道:“那王爷容我换身衣服,先出去一下可好?” 慕北寒点了点头,放下筷子痛快的出去了。 华千歌自然不会只是为了换身衣服,而是想多带些东西,这样的集会太子肯定会去,华雪儿说不定也跟着。 她倒是不会主动对付华雪儿,但华雪儿却极有可能会算计她。 等她带了东西之后,便推开门走出了房间,见慕北寒正背对着卧房的门站着,目光不知在看什么。 华千歌走到他跟前,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这家伙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远处错落有致的房子。 这兰馨园中的房子,是座二层的小楼,卧房就在二楼的左侧。 两人站在楼上,自然能清楚的看到远处的一举一动。 “这些人这几日一直都在丞相府的门口转悠,我见过多次,似乎是冲着你来的。”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按照他的想法,本来是打算将他们都给除掉的。 但转念一想,那么做容易被抓住把柄,就只能提醒华千歌警惕这些人。 “你为何不让慕十一辨认一下,这里面有没有当初和他打架的人?” 华千歌招呼他一同下楼,边下楼边小声说。 “昨日才带你去钓过鱼,为何今日就忘了,咱们得放长线钓大鱼,不然怎么让华载恒认罪。” 慕北寒说这话时,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 “王爷是不是想直接将华载恒绑了,打他几顿让他招认。” 见他这副快吃人的神情,华千歌不由得笑了笑说道。 “在看到你置身火海时,本王就想这府中的人都杀光,但想到你还得和华瞻做父女,就将这口气忍下了。” 慕北寒点了下头,淡淡道。 华千歌笑了笑,她心中却不是这般想的,她还能容忍华载恒活在这世上,是因为她没事。 按照现代的法律,华载恒这叫杀人未遂,罪不至死。 “那我就等着王爷帮我将大鱼钓上来,咱们今日赶紧去猎场吧,别误了时辰。” 华千歌笑了笑,便半开玩笑的说道。 “本王不会让王妃失望的。” 慕北寒摸了一下华千歌的鼻子,难得勾起嘴角说道。 等两人到猎场时,来参加狩猎的人基本都到了,华千歌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圈,果然看到了太子,和站在角落里一身素裙的华雪儿。 单论容貌来说,华雪儿在一众贵女里,的确是鹤立鸡群的,夜难怪她能被看重外表的太子喜爱。 不过这次他们却并没有站在一起,显然昨日的事对他们还是有影响的,如今两人虽都来了,但终归都要避嫌。 华千歌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转而看想了慕北寒,慕北寒完全没理会众人的神情,便朝着最好的两个位置走去。 太子目光闪了闪,却不敢说什么,只好转移目光,朝着旁边看去。 铛…… 随着一声铜锣的响声,就见众人都去挑选马匹,朝着猎场走去。 慕北寒冲着华千歌笑了一下,便径直下了马场,从朔风手中牵过红枣马,便朝着猎场走去。 华千歌依旧坐在最好的座位边上,吃着桌上的葡萄,目光一直落在不远处的慕北寒身上。 直到慕北寒的身影拐到外面树林之中,她才收回目光,无聊的继续吃葡萄。 她这边悠闲自得,华雪儿却并非那般清闲,因为昨日的事周围的人似乎有意无意都在躲着她。 而且她做的位置比较靠后,根本看不太清楚全场的人,完全是被忽略的角落。 偏偏华千歌能坐那么好的位置,这让她心里嫉妒的发疯,同时又将昨日,将林子点着的人骂了个千百遍。 如果不是因为昨日那场火,今日她就可以和县主他们,坐在太子的旁边,何苦挤在这么一群人之中,被她们冷落? 和她一样看华千歌不顺眼的还有韩菲儿,韩菲儿自从上次在狩猎时,被慕北寒强行送回家之后,就一直没在见过慕北寒。 无论她再以什么理由,想要回到摄政王府,甚至去求自己的娘亲,让她帮忙和慕北寒说情。 然而这次慕北寒却是铁了心了,无论她怎么说,都不同意让韩菲儿继续住在摄政王府。 为此她大病了一场,如今也才刚刚好全,便听说了今日摄政王回来参加这次的狩猎,便急匆匆的赶过来了。 谁知道竟会遇到慕北寒带着华千歌一同过来,她的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眼神之中更是透出几分杀意。 她现在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华千歌给撕碎了,但转头看到,被她娘派过来看着她的。 她倒是不在意这嬷嬷,但她怕她娘真的将她关起来,再不让他出来了。 因此即便看华千歌不顺眼,她也懒得去理会,只转头看向一一旁的林子,期待能看到慕北寒的身影。 华千歌坐的位置比较高,因此很快便见到一群人,飞快的骑马赶了回来。 见到最先回来的人不是慕北寒时,华千歌心中不禁有些失望,而韩菲儿则直接喊了出来:“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太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华千歌也侧过头朝着她看去。 她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韩菲儿过来,如今见到她也是颇为惊讶,再听到她这般说,华千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早听人说过,摄政王很擅长骑射,因此几乎每次都会拔得头筹。 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狩猎赛事,慕北寒就只有两次没有拔得头筹,一次是上次的皇家举办的狩猎赛,一次便是这次。 华千歌心中也颇为疑惑,不过仍仍耐着性子等着,心中盘算着慕北寒可能是被什么事耽误了,才会落在后面。 然而又等了半个时辰,所有参赛的人都过来了,就只剩下慕北寒一人,这下别说是华千歌,便是太子都有些坐不住了。 毕竟这次狩猎是他举办的,若是慕北寒在这次狩猎之中出了事,他肯定会有麻烦,说不得连这个太子之位都保不住了。 “快派人去找摄政王回来!” 他心中着急,语气之中自然带出来几分。 身旁的侍卫听完,忙骑上马朝着林子赶去,华千歌站起身,颇为焦急的朝着林子深处看去,然而目力所及之地,都没有见到慕北寒的身影。 华千歌隐隐觉得,慕北寒已经离开这片猎场了。 “华千歌,你还看什么看?我表哥从前身体很好,诸事顺利,自从和你定亲之后,才屡遭不顺的,你就是个灾星!” 就在这时韩菲儿突然冲了过来,指着华千歌的鼻子骂道。 华千歌瞥了她一眼,觉得和傻逼说话实在太费力气,索性不去理会她,径直朝着太子走去。 她心中盘算着,反正留在坐以待毙也是干着急,倒不如和那些侍卫一起去找摄政王回来。 韩菲儿见华千歌半点反应都没有,眼睛立刻红了,她随手抓起旁边一位公子手中难得鞭子,几步冲过去,便朝着华千歌抽了过去。 华千歌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就见鞭子已经朝着自己的面门甩了过来。 第九十二章 雁子成双 这一鞭子若是被抽中了,必定皮开肉绽,华千歌肯定会毁容的。 她想也没想,就飞快的想要朝旁边躲闪,偏偏这时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显然是想故意挤着她,不让她躲开这一下。 她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迅速侧过头,就去抓那条甩过来的鞭子。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间,等华千歌抓住鞭子时,那鞭子头猛地抖了一下,正好啪在刚才撞她那个人的肩膀上。 啊…… 那人惨叫了一声,声音尖锐刺耳,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华千歌松开鞭子,侧头朝着惨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华雪儿已经倒在地上,捂着左侧肩膀疼的满脸扭曲。 众人自然的躲开,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她。 华千歌不禁感叹华雪儿做人失败,便也没有多想,绕过她继续往太子那边走。 韩菲儿看到倒在地上的华雪儿,脸上立刻闪过一丝笑意,拦住华千歌说道:“华千歌,刚打完人你就要走?” “你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人,还想赖到我的头上,郡主真会睁眼说瞎话!” 华千歌停下脚步,冷笑了一声,就继续往前走。 “不对,你刚抓了我的鞭子,我本来时要打你的,是你故意耍诈,鞭子才摔倒她身上的,还是你打了她!” 说着韩菲儿又扬起鞭子,又要打华千歌,今天她要是不打华千歌几下,就不甘心。 “郡主公然行凶,太子不打算管管吗?” 华千歌躲闪到一边,有些不耐烦的冲着太子喊道。 “你想让本宫怎么管?” 太子让随行的宫女将华雪儿,扶到一边的帐篷里治伤。 华千歌眯起眼睛,看着太子这副看热闹的反应,便知晓太子只想看好戏,并不想帮忙。 他刚才可是看的分明,韩菲儿的确想打她的,要不是华千歌故意抓住鞭子,也不会打到华雪儿身上。 太子心里有气,才不想帮华千歌,他觉得韩菲儿没胆量打死华千歌,顶多打几鞭子,就过去了。 等摄政王回来之后,他只说自己事情太多,没顾上而已,摄政王也不至于说他什么。 反正人是韩菲儿打的,摄政王就算要发火,也肯定是冲着他发。 韩菲儿听完笑的更畅快,扬起鞭子就要打华千歌,看她发狠的样子,就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要下狠手了。 “慕北寒,你回来了!” 华千歌见状,冲着韩菲儿的身后喊道。 韩菲儿听完,立刻转头朝着身后看去,趁着这个空档,华千歌飞快的走下高台,随便牵了一匹马,骑上马便朝着林子的方向跑了过去。 “贱人,你敢耍诈!” 很快身后就传来韩菲儿恼怒的声音,只不过这时候华千歌已经懒得理会儿,一心只想尽快找到慕北寒。 她骑马跑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看到几个人影,在树林之中一晃而过。 慕北寒的身行她很熟悉,因此她知道慕北寒不在这几人之中,她也没有跟过去,而是警惕的停在原地。 就在刚刚她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这味道很像人血,这附近肯定有人受伤了,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是慕北寒。 华千歌见那些人走远了,她才下了马,小心的在周围转圈。 果然她刚走出去没多远,就见到一个人正靠着树坐着,他的头歪向一侧,始终一声不吭。 不过以华千歌德经验,他肯定还活着,只不过伤的不轻。 华千歌警惕的走过去,给那人把了脉之后,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就赶忙帮他止血包扎了一下。 这人的身体素质不错,伤的这么重都没晕倒,她刚包扎完伤口,一抬头就见到这人正在盯着她看。 “看到摄政王了吗?” 她没兴趣知道这人是谁,只想尽快找到摄政王。 这里肯定出了什么事,摄政王很有可能被牵扯其中,她真怕慕北寒也受了这么重的伤。 那人侧过头朝着一个那些人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慕北寒在那边。 华千歌犹豫了一下,还是翻身上马,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她特意将银针放到袖口里,只要遇到危险,就立刻将银针甩出去,至少能抵挡一阵。 她骑着马往前刚走了没多远,就见到一个黑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她正警惕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王妃,您先先别过去!” 华千歌立刻听出,这是朔风的声音,既然他在这里,慕北寒肯定也在这附近。 “他没受伤吧?” 华千歌立刻担忧的问道,他可是闻到周围的血腥味很重。 “王爷没事,不过您还是别过去了,前面有些血腥。” 朔风拦住华千歌,怕待会儿华千歌看到那样的场面吓到,慕北寒肯定会怪罪自己。 然而华千歌根本不理会他说辞,听说慕北寒就在前面,便朝着前面赶了过去。 朔风无奈,只得跟上去,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见摄政王慕北寒,正和一群人聊着什么。 慕北寒正对着他们这边,另外几人则背对着他们,所以华千歌也不清楚这些人的身份。 见华千歌过来,慕北寒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笑意,敷衍的和那几人交代了几句,就将他们离开了。 “王妃是担心本王的安危吗?” 慕北寒笑着骑着马赶了过来,眼中透出几分期待。 “其他人都回去了,只你一人未归,我自然担心。不止我担心,太子怕是也派人过来了。” 华千歌话音刚落,就听到周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骑着马跑过来了。 而且听着人数还不少,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些人就跑到摄政王和华千歌跟前。 “卑职拜见摄政王,太子见您许久为归,特派卑职等人过来查探,摄政王可要回去?” 众人下马之后,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冲着摄政王说道。 “你们动作够慢的,我比你们晚出来,却比你们先到。” 华千歌冷哼了一声,自然看得出这些人肯定是故意拖延时间。 这自然不是太子的主意,那不用想也知道,是皇上让他们这么做的。 华千歌想到这不禁浑身发冷,只觉得摄政王如今的处境实在有些危险。 “卑职等来晚了,还望摄政王恕罪。” 领头的侍卫面无表情,显然是根本不把摄政王和华千歌放在眼里。 “我不恕罪,也不能杀了你,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慕北寒冷哼了一声,绕过这些侍卫,拉着华千歌上了马,便笑道:“本王还没给王妃抓到大雁,咱们现在就去抓。” 华千歌看了一眼天色,发现时辰还早,便点了下头,随着他骑马便朝着远处赶去。 慕北寒年年都来这边打猎,对这片猎场的了解,比太子这个拥有者都多。 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有大雁的地方,挑了一对羽毛最鲜亮的抓了下来。 看着一对扑腾的厉害的大雁,华千歌忍不住伸手抹了抹,笑道:“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慕北寒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道:“饿了也不能吃大雁,本王给你打些别的东西吃。” 华千歌忙点头,就见慕北寒熟练的下了捕猎的陷阱,两人不过略等了片刻,就抓到了两只野鸡。 慕北寒飞快的将野鸡毛扒光,华千歌则将鸡洗干净,架好了火堆,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鸡烤了起来。 慕北寒随身带着盐巴,略撒了一些在鸡肉上面,反复的烤到金黄,浓厚的肉香就散发出来。 “皇叔,您若是想用膳,大可以会营长去,为何要在这里自己烤,这传出去显得我怠慢您了。” 太子见身边的侍卫,没能将摄政王请回来,时间又不早了,他只得亲自过来请。 却不曾想到,慕北寒和华千歌正悠闲的烤着肌肉。 他也尚未用午膳,如今见到这金黄的烤鸡,也觉得有些饿了,因此心中更是火大。 “你不觉得自己很多余吗?” 摄政王扯下一条鸡腿递给华千歌,同时朝着他瞥了太子一眼。 太子只觉得双腿发软,心中那点怒气彻底当然无存了。 “皇叔,您慢用,侄儿先告退了。” 太子摇了摇头,赶忙退到一边说道。 “告诉哈韩菲儿滚回家闭门思过去,若是再敢对本王的王妃不敬,本王就亲自去教训她。” 摄政王一脸的冷意,刚才听人说,韩菲儿要用鞭子抽华千歌时,他心中的怒气就已经涌上来了。 “侄儿会将此时转告给她的。” 太子忙说了一声,转身骑着马逃命似的离开了,他心里后悔,觉得自己刚才根本就不该过来。 华千歌吃了一条鸡腿,觉得这鸡肉松软甜香,味道相当不错,她忍不住多出了一点,吃光了两个鸡腿,就停了下来。 虽然暂时减不掉身上的肥肉,但也要控制。 “王妃觉得这里如何?本王也有一片这样的猎场,王妃若是喜欢,等咱们成婚之后,本王也带你去散心。” 慕北寒见华千歌吃的开心,伸手帮花千歌擦掉下巴上的肉碎。 “若是有空那再好不过了,不过时辰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华千歌看了一眼时辰,再过不久天就要黑了,她赶忙冲着慕北寒提醒道。 第九十三章 华雪儿养伤 两人骑着马回到丞相府,华千歌只觉得浑身都快散架了,她毕竟不常骑马,还真享受不了这种交通工具。 “王妃日后会习惯的,骑马驰骋的感觉可是一种别样的享受。” 慕北寒看着华千歌揉着腰,小心下马的样子,抿着嘴笑着说道。 华千歌送他一个白眼,心说,你怕是不知道开敞篷车的感觉,不过想想这些话说了他也听不懂,索性就别说了。 “王爷也早些回去吧,多谢你送的大雁。” 见朔风将大雁送到她住的兰馨园之中,华千歌笑了笑说道。 “你喜欢便好,天色不早了,今日本王就先回去了。” 慕北寒说完便转身离开,半点都不停留。 华千歌稍微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她让暗香烧了些热水洗澡,之后换了常服躺在贵妃榻上面休息。 原本打算看几页书就休息的,没想到华瞻突然气冲冲赶了过来。 他的脸黑的就像是锅底一般,走到华千歌跟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活像是要将她吃掉似的。 “父亲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华千歌疑惑的看着华瞻,不清楚他都这么晚了,还跑到自己女儿的房间来干什么。 “就算叶夫人做的事欠妥,你也不该将气撒到雪儿的身上,竟让她受了这样重的伤!” 华瞻一把就将桌子上的杯盏茶具,全都扫到了地上,冷声质问道。 “父亲怕是没搞清楚,华雪儿的鞭伤是韩非儿打的,怎么还能扯到我的头上?难道就因为当时我站的离华雪儿近吗?” 华千歌站起身,将书放下,便走到一边的书柜旁边,悠闲的找起其他的书,半点都不畏惧华瞻。 “韩郡主本来是要打你的,若非你故意抓住鞭子也不会打到雪儿,这说明你就是想要借着韩郡主的手打雪儿,如今还要狡辩,真真是够恨毒的。” 华瞻见华千歌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顿时气结,来之前他被如湘劝说的,还想和华千歌心平气和的说。 让华千歌去给华雪儿道歉,此事便过去了。 但如今见到华千歌这样的态度,他的火起一下子被挑了起来。 “韩非儿本来是要打我的,如果我没抓住鞭子,被她打个正着,那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我了,若真到那时,父亲会去公主府为这般质问韩非儿?” 华千歌猛的转过头,啪的一下将书丢在桌子上,冷笑着反问道。 华瞻的表情一僵,很是不耐烦的说道:“你是疯了吗?公主府岂是说去就能去的地方?何况你还想让我去质问郡主!” “郡主算什么,我还是摄政王妃呢,父亲不也敢质问吗?说到底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不如华雪儿罢了。” 华千歌站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一片光,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之中不带一丝情绪。 华瞻嘴角抽动了几下,深吸了口气,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中的那点怒火,一下子更盛了,却再发不出来。 刚刚他被怒火冲昏了头,才过来质问华千歌,现在才想起来,她不日便要嫁入摄政王府了,他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对华千歌用刑。 “你现在还不是摄政王妃,所以别在我面前摆谱!至于你打雪儿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日后雪儿治病的费用,就从你的份例里扣,一直扣到你出嫁为止!” 华瞻算是看明白了,他就算说了,华千歌也不会往心里去,他又不能动粗,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他转身便走出了卧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华千歌站在围栏边上,看着华瞻直奔正院的身影,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冷笑。 “小姐,老爷不过是气急了……” 暗香走过来本来想安慰华千歌几句,但见到华千歌还在笑,剩下的就突然哽在了嗓子眼,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哪里是气急,不过是从来没将我当成女儿罢了。” 反正我也不是他的女儿,华千歌只觉得有些讽刺,感觉寒风吹过来,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转天一早华千歌刚起身,便听到了暗香嘟嘟囔囔的抱怨声。 听到她似乎在和人吵架,华千歌便披着衣服走出了卧房。 刚推开门,就见到唐姨娘正带着两个丫鬟站在外面,见到华千歌之后,唐姨娘立刻抱歉的笑了笑。 “婢妾给大小姐请安,今日婢妾也是奉老爷的吩咐,将她们两个带走。” 唐姨娘指得她们,便是一直照顾疏影的两个丫鬟。 想起昨日华瞻走之前说的话,华千歌点了点头,便淡淡道:“那便带走吧,唐姨娘不必为难,只安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是。” “多谢大小姐提醒。” 昨日她也是跟华瞻一起来兰馨园的,自然清楚当时的情况,如今见华千歌面色如常,更觉得这位大小姐,比她想象的更不简单。 这几日她也不是没见到华雪儿,到底是如何为难华千歌的,每次都被华千歌轻松化解了。 这次的事她虽不亲自在场,但她也猜得出此事必然有华雪儿的影子,说不得就是华雪儿怂恿那位韩郡主教训华千歌。 却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大夫说她那一下子打的很重,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会留疤的。 而且伤口很深,华雪儿本来就很瘦,这一下打下去,锁骨都露出来了,她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 如今华雪儿还疼的满脸惨白,只能整日躺在床上,便是稍微挪动一下都疼的直流冷汗。 “小姐,那不是太子吗?” 就在两人说话时,就见一个身着藏青色袍子的青年,快步走进了后院,直奔正院而去。 看情形就是来看望华雪儿的,昨日他被慕北寒绊住了,没机会看华雪儿,如今总算有时间,自然要亲自来探望一下自己的心上人,这才肯放心。 “不必理会,反正此事也与咱们无关。” 华千歌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便转身回了房间。 唐姨娘一见华千歌这副样子,便清楚华千歌是真的将太子给放下了。 太子自然不知晓,自己刚走进内院,就被人看了个正着,他还以为这次来的多隐蔽,根本没多少人知晓。 进了正院之后,就发现正院之中一丝声响都没有,就像是根本没有人似的。 只有微弱的呻吟声,从一个卧房之中传出来,听着让人揪心。 太子不由得有些心疼,忙几步走到卧房门口,扬手便敲了几下门。 不多时便见华雪儿的大丫鬟开了门,她刚要说话,就被太子给拦住了。 大丫鬟忙退到一边,让出一条路来,太子径直走进房间,大丫鬟见状四处看看,确定院子里根本没人,才放心的将门关上了。 “雪儿,你如今感觉怎么样?” 走到卧房的床前,就见华雪儿正仰面躺在床上,她只穿了见白色的里衣,面色憔悴,乌黑的青丝垂下来,随意的散落在床边,看着我见犹怜。 她正眯着眼睛,似梦似睡,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这般状态自然更是让太子心疼。 华雪儿听了太子的声音之后,猛的抬起头,朝着太子看了过来,心中不由得狂喜。 她真没想到,太子竟会来看她,忙挣扎着起身,柔声道:“臣女,给太子请安。臣女已经没事了,劳太子挂心。” 她的声音柔柔的,更是如同羽毛一般,撩拨着太子的心,太子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委屈你了,姑姑知晓此事之后,边将韩非儿关起来了,待会儿还会送东西给你。” 华雪儿在心中忍着怒气,心说,韩非儿那个蠢货也就是命好,一出生就成了郡主。 不然这样的人连给我提鞋都不配,真真是蠢得要死。 甩鞭子都甩不准,愣是打到了自己,害自己受伤,等她伤好了,一定要将这个仇给报回来。 不过她表面上仍温柔的说道:“殿下莫要再说了,韩郡主也不是故意的,此事就让她过去了可好?” “雪儿,你真是善良,华千歌的性子若是能赶上你的一半,也不会这么让人讨厌!” 太子捏了捏华雪儿的手,感觉这双滑腻腻的小手,比平日里冷多了。 “殿下,你捏疼雪儿了。” 华雪儿看着太子这副样子,心中不由的得意,就算韩非儿是郡主又如何?等那日自己成了太子妃,还不是想把他怎么样,就把他怎么样。 心中这般想着,她觉得身上的伤都没原来那么痛了,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柔声道:“去给太子倒茶,记得要雨前龙井。” 大丫鬟听完忙应声退了出去,太子见状心中更加欢喜,华雪儿竟还记得自己喜欢和什么茶,真真是够贴心的。 “雪儿,我从宫中带了治疗外伤的良药,用这个药外敷,你的伤肯定很快就会好的。” 这时太子才缓过神来,忙将药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华雪儿咬着嘴唇道:“这药能止疼吗?这伤口疼的很。” “自然能止疼,不然你上点试试便知。” 太子记得自己上次骑马时跌伤了腿,用的便是这种药,只涂了两日便好了。 第九十四章 送聘礼 “可是臣女现在一动就疼。” 华雪儿挣扎了一下,刚一拉衣带,就腾出了一头的冷汗。 衣带一解开,她身上那件单薄的里衣,立刻散开了,露出里面苍白的肤色。 拿到血淋淋的伤口,突兀的横亘在肩膀上,看着十分显眼。 太子愣了一下,见华雪儿正要将衣服扯住,赶忙拦住她。 打开药就帮着华雪儿去撒药,华雪儿咬着嘴唇,豆大的冷汗不停的落下来,不多时就将衣服给打湿了。 “终于上完了,没想到雪儿伤的这么重。” 太子也擦了把冷汗,赶忙帮华雪儿将衣服拉好,他的指尖碰到华雪儿白皙的皮肤上,不由得心头一热。 太子身边并不缺女人,但不知为何,只有华雪儿能吸引的了他。 因此他才觉得自己是喜欢华雪儿的,才会冒险过来见她。 “小姐,公主殿下府上的嬷嬷过来送东西了,那嬷嬷说要进来见你。” 这时大丫鬟走了过来,紧张的看了一眼太子说道。 华雪儿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公主府的嬷嬷怎么这么讨厌,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这时候过来。 “还得委屈太子一下,去后罩房躲一躲。” 无奈之下,她只得小心的冲着太子说道。 太子点了下头,忙起身跟着大丫鬟去了后罩房,大丫鬟很快就出来了,快步走出卧房去请嬷嬷。 不多时就见公主府的嬷嬷走了进来,态度颇为居高临下。 “老奴代公主来看看二小姐的伤,郡主自幼顽劣惯了,还请二小姐日后多担待些。” 嬷嬷的语气这般冷淡,便是旁边的大丫鬟都斜视了嬷嬷一眼。 华雪儿心中愤恨,咬着牙道:“劳公主挂念,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还不是太子妃,如今也只能忍气吞声了,免得得罪了公主,给自己树敌。 “既然好的差不多了,那老奴便回去复命了。” 嬷嬷敷衍的应了一声,便起身走出了房间,头都没回,这般例行公事的态度,看的华雪儿皱了皱眉头。 “这个嬷嬷是姑姑身边的,一向很得她信任,姑姑会派她过来,也是出于对你的重视。” 太子也不是聋子,自然听得出嬷嬷的敷衍,但他不想让华雪儿心里不舒服,于是宽慰道。 华雪儿在心中冷哼了一声,心说,你当我傻子吗?那个老虔婆不过是在敷衍自己罢了。 她强忍着怒意,靠在床头柔声道:“多谢太子关心,雪儿有些累了,想让太子陪着睡一会儿,您能先过来吗?” 太子一见她这副虚弱的样子,自然不忍拒绝,快步走过来便拉住了她的手,坐在床边和华雪儿低声说话。 过了半个时辰,华千歌才见到太子从正院走了出来,见他步履匆匆的离开,唐姨娘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鬼鬼祟祟。” 暗香低声嘀咕道,她的声音之中透着几分不屑。 被华千歌瞪了一眼之后,她才恍然反应过来,忙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太子也是你能议论的?再乱说话,就别再我身边待着了!” 从前她只觉得暗香是个勤快率直的,但相处久了之后,这丫头也将性子放开了,便愈发的放肆了。 “奴婢知道错了,小姐别生气。” 暗香心里咯噔一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惊恐的说道。 “大小姐,婢妾还有事忙,便先告辞了。” 唐姨娘见状笑了笑,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华千歌才让暗香起来,冷声提醒道:“日后长些心眼,别在旁人面前说些不着调的话,我这边不用伺候了,你去照顾疏影吧。” 暗香这才反应过来,华千歌气的是她在唐姨娘等人的面前口无遮拦。 只有她们两个时倒是无所谓,她松了口气,忙应了一声,便去照顾疏影了。 华千歌回房间看了会书,便觉得无聊,独自到花园之中散步消磨时间。 如此过了三日,华雪儿的伤才总算恢复一些,她伤好之后,便让人扶着她去兰馨园,这个院子她都心仪多少年了。 从前每次提起要住进来,都被华瞻拦住,说这里是从前余贵妃的住所,不能轻易给人住。 她当年竟然信了这样的鬼话,就眼巴巴的看着这个院子空了这么多年,最后竟让华千歌住了进来。 她被人扶着心中发狠,待会儿见到华千歌时,必然要让她好看。 占了她想占的东西,还害的她伤的这么重,她怎么也要让华千歌付出代价。 然而等她过来时,就发现整个院子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没有。 大丫鬟见状忙问院子里打扫的粗使丫鬟,华千歌去哪了。 那丫鬟慌乱的说道:“回二小姐的话,大小姐一早便出去了。” “什么!谁准许这个贱人随意出门的?” 华雪儿咬着牙,快走了几步,结果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疼的她冷汗都流出来了。 “您的伤还没好利索,千万别动气,不然对身子不好。” 大丫鬟忙小心的扶住她柔声说道,华雪儿原本还怒气冲冲,想了很多套说辞羞辱华千歌。 却没想到如今竟然扑了个空,心情自然很糟,若是平时,她早就一脚踹到那个粗使丫鬟。 但现在她身体却不允许,也只得让人将小客厅的门打开,既然华千歌不回来,那她就在这等。 反正她迟早会回来的。 华千歌却不知晓这些,她正招呼暗香和疏影在街上散步。 疏影许久不曾出门,因此如今看什么都新鲜。 只不过她的身体还没好利索,因此走没多远,便有些累了。 华千歌见状,索性找了家酒楼休息,顺便点了一桌子的饭菜,招呼两人和她一起吃。 这几日华瞻不知抽了什么风,一直苛待她的衣食住行,厨房送来的饭菜实在太不像样子,华千歌看着就没胃口。 因此她几乎每天都出来吃饭,或者叫人将饭菜送到丞相府去。 疏影喝了几口汤,趴在桌子上,脸色略有些苍白。 “小姐,下此还是让奴婢看家吧,奴婢这身体太弱,肯定会耽误你的事。” 疏影怕在桌子上,疲惫的说道。 “今日本就是为了带你出来转转,你若是不出来,那咱们还不如让人将饭菜送到丞相府去。” 暗香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喂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去。 华千歌倒没在意,而是拄着下巴,看着外面的街景,不多时就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路边经过。 马车上面有很明显的皇家标记,这说明马车是从皇宫出来的。 “咱们得回去了。” 一看这辆马车,连带着马车后面的人,全都是朝着丞相府去的,说明这些东西肯定是给她的。 算算日子,后天便是她和慕北寒的婚期,她一想到这一件事,心就猛地提了起来。 紧张的连脸都红了,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忙压下心头的紧张情绪,朝着丞相府赶去。 然而她终究是晚了一步,等她回到丞相府时,送聘礼的那些人,就已经将东西送进门了。 朔风穿这身红色的劲装站在门口,手中还拿着礼单,一样接着一样的核对着。 内务府和礼部来送东西的官员,都认不出擦了擦冷汗,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华瞻今日正好沐休,见状也只能等在门口,直到朔风将所有的礼品全都核对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让人将东西直接送到了兰馨园。 “华丞相,东西我们可都核对完了,王爷说了这些都是给王妃娘娘的。” 朔风插着腰,语气特别客气,只是声音之中却透出几分冷意。 “既然是给她的聘礼,自然会给她。” 华瞻面无表情,旁人嫁女儿都高兴,他如今却觉得十分憋屈。 眼看着内务府的人将聘礼全都抬到兰馨园里,华瞻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坚持站到朔风离开,他一甩袖子便气哼哼的离开了。 华雪儿仍坐在兰馨园里等着,但华千歌没等回来,却等来了内务府送来的聘礼。 看到足有九十九台的聘礼,她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她可是知晓当朝皇后的聘礼,也不过是九十九台,取长长久久之意。 没想到华千歌会有这样的待遇,她猛地站起身,便朝着聘礼走了过去,见东西抬进客厅之后,便想伸手去掀开箱子看里面的东西。 然而她的手刚搭到箱盖上面,就被朔风给拦住了。 “闲杂人等,不准随意乱动。” 说完也不管她受没受伤,便一把将华雪儿的手甩开。 啊…… 华雪儿惨叫了一声,被大丫鬟扶了一下才勉强站稳。 “什么破玩意儿,本小姐连看都懒得看!” 华雪儿浑身发抖,叫嚷了一句之后,便退到一边不敢再靠前,生怕朔风再对她动手。 但心中愤恨,却又舍不得离开,还想看看聘礼里具体有什么。 因此一直拖到华千歌回来,她的目光仍一直黏在聘礼上面。 “王妃娘娘,这时摄政王让臣送过来的聘礼,还请您过目。” 朔风见华千歌回来,十分狗腿的跑过去,将礼单递了过去。 华千歌紧赶慢赶,如今气还没喘匀,便接过了礼单。 第九十五章 石头嫁妆 华千歌接过礼单,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上面有几样正是她娘嫁妆里最贵重的。 她不禁想起天启朝的传统,母亲在女儿出嫁时,总会在自己的嫁妆里挑几样喜欢的,添置到女儿的嫁妆里。 一般添置的越多,就说明这个女儿最的女儿宠爱。 华千歌明白了慕北寒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暖:“多谢你跑一趟,替我转告摄政王,我很喜欢这些聘礼。” “那太好了,卑职这就去回禀摄政王。” 朔风刚来时还有些忐忑,他是清楚王妃是她眼光高的,看她首饰店卖的那些首饰就知道,她肯定见过不少好东西。 如今听华千歌这般说,他才算松了口气,让人将嫁妆放好之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等人离开之后,华千歌便让疏影回房间休息去了,她则和暗香一起,朝着二楼走去。 华雪儿紧随其后,冷声道道:“华千歌,你也太过分了,竟要这么多的聘礼,你这是让父亲为难。” “这些聘礼是摄政王送的,可不是我要的,再说了谁家嫁人不要聘礼,我怎么就让父亲为难了?” 华千歌觉得很好笑,看着华雪儿这副样子,心中不禁有些疑惑,她都这样了,不回去好好养伤,怎么还有心情来找自己的麻烦? “寻常人家出的聘礼和嫁妆都是一样多的,你这般做不是想让父亲将倾尽所有,给你置办嫁妆吗?那日后我们还怎么过?” 华雪儿冷哼了一声,焦急的说道。 “不如你和父亲说,自己不要嫁妆,也省的父亲为你的事情操心。” 华雪儿不耐烦的说道,华瞻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认真给华千歌置办嫁妆,本来就是这个心思。 若是让华千歌自己说,他便不必担任何责任,还能省下一笔银子,自然两全其美。 “我要不要嫁妆轮不着你管,若是父亲丢得起这个人,他可以分文不出。” 华千歌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继续往前走,神情之中带着几分冷漠。 从前有原主的感情在,她对华瞻还有几分心情,但经过这段时间的苛待,她对华瞻已经彻底没感情了,既然这样还是就事论事好了。 华雪儿瞪大了眼睛,气得转身就朝着正院赶去,她要去说服华瞻不给华千歌嫁妆。 她日后可是要当太子妃得,如果这次华瞻倾尽所有给华千歌准备嫁妆,那日后她怎么办? 她可不想带着寒酸得嫁妆进太子府。 “小姐,二小姐肯定去老爷院子里,若是老爷真的不给你嫁妆,可怎么办?” 暗香这些日子,一直都忙着照料华千歌和疏影,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到这些,如今开始着急了。 “无妨,我不是还有铺子,庄子、田产吗?我让掌柜买些料子,装几箱子便是,他给拿着,他不给就算了。” 华千歌喝了口茶,满不在乎得说道。 “小姐,真是太委屈你了,你明明是这府上的嫡长女。” 暗香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说道。 疏影也点了点头,眼圈都有些红了。 见到她们这副样子,华千歌不禁有些无语,她既然都不在意华瞻对她的态度,所以华瞻出不出银子她根本不在意。 然而今日的场面却深深刺激到了华雪儿,她扶着胳膊,飞快的走进正院,就见华瞻正和清客喝茶,心中不禁恼怒。 “父亲,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喝茶。” 华雪儿平日里就比较受华瞻的喜爱,又被她娘亲宠着,自然有些放肆。 在加上她如今有些着急,自然顾不得礼数。 华瞻见她横冲直撞的,不禁皱了皱眉头,冲着清客道:“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好好回房间养伤,无事别到处乱走!”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冲着华雪儿道,如今见华雪儿这般反应,他自然知晓所为何事。 “父亲,那可是九十九台聘礼呀,你打算出多少嫁妆填补?” 华雪儿却不管那些,她凑到华瞻跟前坐下问道。 “一分不给你觉得如何?” 华瞻盯着她,自然知晓她的意思,笑了笑说道。 “太好了,不过那样会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华雪儿一脸的纠结,又颓然坐在华瞻旁边,她自认为自己刚才那副样子装的很像,实际上华瞻早看出她的心思。 “罢了,此时我自有办法,你别打听了,回去休息吧。” 若是从前他肯定不会在意,但如今见到摄政王对华千歌这般重视,他若是真敢一毛不拔,摄政王一定会找他的麻烦。 “爹,你就和我透个底如何?” 华雪儿仍有些不甘心,她就恨不得华千歌什么都带不走。 原本她就将这府中的东西,全都是她的,便是一根草,都不想给华千歌。 “华府这份家业自然是载恒的,你的嫁妆你娘不是早早备齐了吗,还惦记这些做什么?” 华瞻斜眼看了她一眼,神情之中透出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华雪儿的脸就是一黑。 之前叶夫人为了买那个方子,可是将所有得家当全都当了。 如今叶夫人的房中可是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偏她还不能将此事告诉华瞻,不然定会得的华瞻大发雷霆。 华瞻见她不吭声,便以为她听进了自己的话,淡淡道:“我还有公务要办,你先回去吧。” 之前她还没有想这些,如今想到自己的嫁妆竟也没有着落,心里也很是没底。 她忍不住问:“那等我出嫁时,爹还会给我添置嫁妆吗?” 见华瞻皱起眉头,她忙继续道:“毕竟我日后要嫁给太子的。” 一提到太子,华瞻的眉头立刻舒展开了,觉得叶夫人虽然不着调,但生的儿女却还算优秀。 雪儿至少受太子的喜爱,日后若能成为太子妃,他可就是真正的皇亲国戚了,因此态度也缓和了很多。 “自然,若你能嫁给太子,你娘准备的嫁妆就太减薄了,为父会再为你添置的。” “多谢父亲。” 华雪儿心中狂喜,随还嫉妒华千歌有那么多的聘礼,但想到自己也能如此,甚至日后还能得到得比她更多,心里就平衡了。 等她出了书房之后,华瞻得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将一本案卷甩到桌子上,一脸得愤恨。 这些日子皇上一直都看他不顺眼,不停得挑刺,他每日麻烦不断,自然忙的焦头烂额。 若是在从前,他说不得会惶恐一阵,以为是皇上要对他不满了。 但如今他却觉得,皇上针对他,是因为华千歌即将嫁入摄政王府。 皇上一直摄政王不顺眼,他却要成为摄政王的岳父,皇子自然看他不顺眼。 他心里有气自然不能朝着皇上发,那就只能发在华千歌身上了。 心中这般想着,他还能给华千歌准备什么好嫁妆? “老爷,胡斯回来了,将您要的东西也一并带回来了。” 就在这时管家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华瞻站起身冷声道:“把东西放到正院,我先看看。” 说完他便走出了书房,就见书房之中正放着十口大箱子。 此时箱子是打开的,每一个箱子里面都装着不少石头雕成的摆件、挂饰,大大小小各种玩意儿。 这些东西非常占地方,而且瞧着新奇,只不过若是放在懂行的人眼里,这十箱子里的东西加在一起,也不值五十两银子。 “还不错,换成和聘礼那般大的箱子,将东西装进去之后,就送到兰馨园去告诉华千歌,这些就是她的嫁妆。” 华瞻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人走了之后,管家和送东西的人对视了一眼,那人小声问:“这是亲生的女儿吗?” “自然是亲生的,你少废话,拿了银子就走吧,别在京中停留!” 管家说完便冲着这人催促道,同时心中暗暗盘算着,看来老爷是真的对大小姐厌恶透了。 等东西抬到兰馨园之后,华千歌倒是没什么反应,甚至连箱子都没打开看一眼。 暗香和疏影倒是还对华瞻抱有一丝期望,竟还要打开看看。 这是打开箱子之后,不由得一愣,疑惑得说道:“老爷这是什么意思,这些摆件都是什么材质的,为何我从未见过呢?” “瞧着像石头的,还挺有分量,难道是奇石?” 暗香搬起一块小一点的,疑惑的说道。 两人说话时,便见华千歌已经上了楼,根本没理会这两个人。 “我瞧着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老爷真真会敷衍。” 疏影叹息了一声,将箱子关上,连两个人都不乐意看了。 “这些东西抬到摄政王府,我都嫌占地方。” 华千歌刚到楼上,就见慕北寒正坐在桌边喝茶,神情之中透着几分嫌弃。 “不然丢在这院子里便是。” 华千歌呵呵一笑,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 “你别生气,没必要为着些王八蛋气坏了身子。” 慕北寒还以为她生气了,忙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不然待会儿本王带你去仙水楼钓鱼。” “天热懒得走动,还是去喝些凉饮吧。” 华千歌倒不知当朝宰相也能这样无赖,真真是被震惊到了。 嘴上虽说不在意,心中倒还是有几分怒气,因此绷着脸道。 第九十六章 游湖 “那就赶紧走吧,晚饭本王也请了。” 慕北寒见华千歌心情不好,忙拉着她的手说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特意从另外一边的楼梯下来,就是为了不见到那堆石头。 慕北寒说是带华千歌去喝凉茶,实际上直接将华千歌带到了仙水楼。 他们仍是去了之前那个包间,慕北寒递给华千歌一跟鱼竿,笑着道:“心情不好时钓钓鱼,也能平复下心情。” “我哪里是心情不好,我只是被某人的无耻雷德外焦里嫩。” 华千歌呵呵一笑,接过鱼竿,随便挂了一个鱼饵便将鱼钩丢到水中。 “外焦里嫩,虽说火大了一些,到底入了味,想来是不错的。” 慕北寒呵呵一笑,凑到华千歌跟前,轻轻在她的脸颊亲了一下,调笑道。 华千歌只觉得脸上痒痒的,正想躲开时,就见到一艘小船,从前面的湖面上飞快的掠过。 华千歌飞快的站起身窜到一边,慌张的问道:“这为何还有船?” “有水自然有船,要不要上去坐坐,船上可比岸上凉快多了。” 轻轻帮华千歌擦掉从额间滑落的汗水,慕北寒柔声说道。 华千歌自然不会拒绝,这个界的夏季本就比现代时热的多,今日至少有三十七度。 她本就觉得炎热急了,偏偏她现在这个身体十分肥胖,更是让她苦不堪言。 前几夜她都因为天气太热,华瞻还克扣她的份例,没给她那么多炭火,她根本睡不好觉。 如今总算有机会坐船,凉快一会儿她自然不会拒绝。 “快把船划过来!” 华千歌摆了摆手,白皙的手臂从宽大的袖子里露出来,有点像莲藕。 这般样子自然让华千歌觉得有些难为情,赶忙缩了缩袖子,尴尬的看向船,死活不乐意回头看慕北寒的反应。 “王妃真真是清水出芙蓉。” 慕北寒呵呵一笑,还以为华千歌时害羞了,忙调侃道。 “你是在说我胖吗?” 她刚联想道自己的手臂像莲藕,这家伙就来了句清水出芙蓉,听着就十分刺耳。 “本王没这个意思,王妃这样并不算胖,至少本王一只手便能托起来了。” 这时船正好划过来,慕北寒笑了一下,揽住华千歌的腰,纵身一跳,就直接跳进了船里。 华千歌身形一晃,堪堪站稳脚,顿觉一股凉风迎面拂过,她不由精神一振。 “真真是个好地方。” 这条船很大,船头船尾都有很大得空间,放着桌椅板凳,摆放整齐。 中间还有厨房、卧房、甚至还有一间小书房,休整得比她的梧桐苑还要精致。 “这不算什么,你若喜欢,日后本王再命人造一艘大船坐。”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得意的神色,他一早便知晓华瞻对华千歌的苛待,才特意将华千歌带到这来的。 “王爷,凉饮到了。” 这时朔风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放下东西之后,便小心的离开了。 “王爷还是别破费了,这里就不错。” 华千歌在心中暗暗想着,这也算是私人游艇吧,看着倒是真真不错。 他喝了一口凉饮,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今日这凉饮虽也是甜的,倒是甜而不腻,如同清新莲花的味道。 华千歌喝完凉茶,又给直接倒了一杯,坐在船尾,将鞋袜脱掉挽起裤腿,将脚泡在水里。 这天气虽热,但水却是清凉的,倒是让她觉得十分舒服。 慕北寒见状也学着她的样子,将鞋袜脱掉,脚泡在水里,悠闲的看着远处的风景。 华千歌闭上眼睛,听着周围的鸟叫虫鸣声,倒是别有一番感受。 自从穿越到这里到如今,她心里还是头一次这般安静悠闲。 慕北寒见状,不由得勾起嘴角,他准备了这般多,就是希望华千歌能高兴。 如今瞧着华千歌满意,他自然心情舒畅,回去还是犒赏一下朔风,这次办的不错。 两人走了之后,华瞻还在正院等着丫鬟回来回禀,华千歌看到他送过去的嫁妆之后是个什么反应。 这些日子以他对华千歌的了解,她肯定不会就这么忍了的,因此他已经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就等着堵华千歌的话茬。 让华千歌吃下这个哑巴亏,只得带着这些寒酸的东西离开。 他派去的人很快便回来了,见到他之后忙行礼道:“回老爷,大小姐没什么反应。” “说的具体点,什么叫没什么反应?” 华瞻喝了口茶,疑惑的问道。 “大小姐连看都没看那些嫁妆,便上楼去了。” 家丁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照实说了。 啪…… 华瞻气的直接将手中的茶杯丢在地上,他清楚华千歌这么做,是在藐视他。 华千歌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自己能给她准备什么像样的聘礼。 因此根本不在意他送的东西,这样的藐视,可比直接冲他大喊大叫更让他愤怒。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让他心中憋屈。 “去把大小姐情来!” 华瞻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心中恼怒异常,越想越生气,索性让人将华千歌叫过来。 趁着她还没有嫁入摄政王府,还能将她叫过来骂上两句。 家丁听完之后,忙不迭的出了门,又匆匆朝着兰馨园走去。 华瞻在房间之中等了没多久,就见到家丁又再次赶了过来,身边却没有华千歌的身影。 “人呢?” 华瞻咬着牙,他可是有一肚子的火气要发呢。 “回老爷,兰馨园的丫鬟说,大小姐和摄政王出府喝凉茶了。” 家丁吓得像鹌鹑一样,说完之后,小心的说道。 华瞻险些没一头栽倒,骂道:“贱人!” 家丁吓得一哆嗦,将头垂的更低,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老爷,婢妾做了冰糖莲子羹,您好歹吃些,别饿坏了身子。” 这时如湘娇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华瞻叹了口气,一摆手便让家丁出去了。 家丁如获大赦,忙跑出了房间,冲着如湘行了个礼,这才匆匆离开了。 如湘刚才在外面听得真真的,没想到华瞻竟会这般做。 别说是华千歌,便是她这个外人都觉得她凉薄和无耻。 只不过华瞻到底是当朝丞相,就算他为人再不好,但能做他的夫人,也是如湘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所以她仍要小翼奉承,争取能早日被扶正。 华瞻见如湘那张娇俏的脸,吃着清甜的汤羹,心情才平复了一些。 他的手在如湘的身上揉搓了几下,叹了口气说道:“你今日怎么瘦了?” “二小姐身体不适,时常唤婢妾去伺候,婢妾自然要去帮忙,还要处理府中之事,因而这些日子清减了些。” 华雪儿对如湘想来不屑,如今正好借着受伤的由头,自然要好好的折磨如湘。 从前如湘一直隐忍着,直到今日见华瞻心情不好,才小心的说道。 “这三个儿女,没一个省心的!” 华瞻听完自然猜出其中的原由,心中责备华雪儿不懂事,忍不住抱怨道。 “儿女大了自然有自己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日后婢妾和老爷有了孩子,想来也会如二小姐那般漂亮。” 如湘目光流转,声音婉转如同黄鹂一般。 “还是你贴心,旁人都不及你。” 华瞻听完,勾起嘴角揽住如湘的肩膀,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猥琐。 “老爷,这青天白日的……” 如湘本就想要给孩子,自然迫切的想要早点怀孕,自然半推半就,很快就钻到华瞻怀里去了。 就在这时华千歌和慕北寒正躺在船尾,脚依旧放在水里,慕北寒转头一看,才发现华千歌已经睡着了。 他起身便将华千歌抱起来,送到了卧房之中好生休息。 华千歌这几日都没睡着,今日这一觉便睡得格外踏实,等他醒过来时,外面夜色如墨,显然已经是深夜了。 “王妃醒的时间刚好,一同用些夜宵吧,等天亮了本王再送你回去。” 见华千歌醒过来,慕北寒便揉了揉他的脸笑着说道。 “王爷,你今日真真是有空,我原以为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 华千歌吃了口菜,笑着说道。 “本王如今最要紧的便是陪着你,等后日时辰一到便将你带回摄政王府,全福夫人本王都已经请好了,后日一早便会过去。” 慕北寒喝了口酒,神情之中透着欣喜的神色。 自从母妃去世之后,这便是他最高兴的事。 华千歌不由的一愣,心中不由得一暖,她毕竟是半路来这个界得,对这个界得规矩都不懂。 因此虽说表面上装出一副不在意得样子,心里却一直都有些忐忑,生怕到时会出了什么差错。 如今听慕北寒已经准备好了,她也是心中一松。 “那便全由王爷安排,千歌只管照着全福夫人说得办就是了。” 华千歌笑了笑,端起酒杯和慕北寒碰了一下。 “有什么条件只管提,便是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本王也可以试着去摘一摘。“ 慕北寒满意的喝光杯中酒,随后笑着说道。 “星星月亮摘下来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多弄些凉饮喝,好歹能解暑。“ 华千歌摇了摇头,擦掉脸上的汗水。 第九十七章 嫁衣被毁 “王妃若喜欢,日后本王日日叫人准备凉饮。” 慕北寒觉得这些都是些小事,因此柔声道。 华千歌心中一暖,吃了几口菜,便走出了船舱,站在床头眺望远方,就见不远处万家灯火璀璨,倒也是一道风景。 以往这个时候她都热的浑身是汗,如今难得感到清凉,忍不住享受的眯起眼睛。 直到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才睁开眼睛,就见自己面前多了一杯酒。 她忙将果酒端起来喝了一口,入口冰凉清甜,明显是被冰镇过的,味道真真是好极了。 “还有吗?” 华千歌忍不住问道,来到古代之后,她最满意的一点,便是这里的美食。 都是原生态的,而且总能做出一些极为纯正的味道,每次都会令她食指大动。 慕北寒转身拿过酒壶,又给华千歌倒了一杯,和她轻轻碰杯,便继续喝了起来。 两人喝了一大壶酒之后,便在船头聊了起来,华千歌觉得这酒有些上头,有没喝多少,竟觉有些晕了,她歪头靠在慕北寒的肩膀上,吹着凉凉的风,又舒服的睡了过去。 这次在醒过来时,就见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她揉了揉头,觉得头稍微有些疼,正想起身熬一碗醒酒汤喝时,就见暗香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奴婢刚准备了醒酒汤,你快喝了一点,您今早回来时,可是一身的酒气,还直呼要再喝一点。” 暗香端着醒酒汤过来,笑着说道。 华千歌一脸的尴尬,觉得有时候喝醉了不可怕,就怕还有人帮你回忆。 她几口喝光了醒酒汤之后,便起身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过了午时,小姐赶紧起来洗个澡吧,奴婢帮你采了不少鲜花,用鲜花泡澡身上肯定会很香的。” 暗香只是一个小丫头,自然想不到太全面,因此听人说到这些,便都记下来,也照葫芦画瓢的帮华千歌准备。 华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起身吃了顿午膳,便迅速洗了澡,让人将她的嫁衣拿过来试穿一下,她只是好奇古代的嫁衣是什么样。 自从穿越到古代之后,她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嫁衣。 暗香忙应了一声,便跑下楼去拿嫁衣,不多时两个丫鬟便走进了房间,暗香捧着嫁衣,疏影则拿着凤冠,说是让华千歌一并试试。 这凤冠的式样看着十分眼熟,华千歌想了片刻,便想到这是她曾经设计的一个首饰的样式。 只不过这个首饰并非用于凤冠,而是用于做头面了,这明显是被人改良过的。 啊呀…… 这时暗香突然惊呼了一声,华千歌转头看去,就见这件喜服竟被划开了无数条口子,如今已经面目全非了。 如今这样子便是最高明的绣娘,也补不齐这身衣服。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内务府拿错了?” 疏影心中一惊,忙转头冲华千歌道。 她的意思自然是让华千歌通知暗卫,再换一套嫁衣,免得耽误了明日拜堂。 “嫁衣是礼部督办的,他们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华千歌摇了摇头,见暗卫已经从隐蔽处走了出来,这才淡淡道:“我不在这段时间,谁来过兰馨园,动过这些嫁妆?” “来的人可是不少,二小姐请了一堆小姐过来吃茶,然后和那些小姐一同来看这些聘礼,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都是她的聘礼呢。” 暗香冷哼了一声,心中异常不满,若不是她和疏影极力拦着,这些人只怕要将所有装聘礼的箱子全都打开,挨个箱子看看了。 “还有呢?” 华千歌深吸了口气,随后继续问道。 “还有唐姨娘带人过来布置兰馨园,这些红绸子就是昨日装上去的,还有老爷也过来瞧了一眼。” 疏影掰着手指仔细的数了起来,仔细数完之后,才猛然意识到,昨天兰馨园至少来过上百人,这些人都有可能弄坏华千歌的嫁衣。 “不会是这些人弄得,周围人多眼杂,因此想要在这么多人得眼皮子底下,毁坏嫁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疏影想了一下,又仔细回想起来,随后低声道:“难道是咱们被支开那段时间,嫁衣被毁坏的?” 当时她们也被支使着干活,忙的脚不沾地,其中的确有段空档,她们两个都不在兰馨园里。 “当时红玲,蓝玉就在兰馨园里。” 暗香心中一惊,忙激动的说道。 “她们没这个胆子,肯定是二小姐让她们干的。” 疏影点了下头,朝着华千歌看去,如今即便杀了华雪儿也没用了。 “去我的首饰铺子一趟,我还特意准备一套呢,记得悄悄的去,别让人瞧见。” 华千歌冲着一旁脸色,已经阴沉的像锅底一样的暗卫说道。 如果昨天华千歌在兰馨园里,嫁衣却被人毁了,他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嫁衣可不比旁的东西,眼看着快嫁人了,嫁衣毁了那着实不吉利。 暗卫应了一声,匆匆离开,他自然先得将此事告知慕北寒,才去华千歌的铺子取嫁衣。 慕北寒听完,当场捏碎了一只杯子,周围的人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去查查到底是谁干的!” 慕北寒深吸了口气,努力将心中的火起压下去,冲着身边的暗卫说道。 朔风忙让人去查,他自己则继续留在慕北寒的身边,和他一起布置西北的兵力排布。 “小姐,这是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暗香看到暗卫带回来的嫁衣,不由得好奇道。 “我原本想开个成衣铺子,便挑了些绣娘看看手艺,这是三位绣娘做了一个月的作品,我瞧着精致,原本还想等铺子开张时,挂在门口充门面,如今怕是不成了。” 华千歌打开盒子,将嫁衣拿出来,手摸着上面的纹路,颇为遗憾的说道。 “日后让她们再做几件便是,好歹能将这关过去。” 疏影便伺候着华千歌换衣服,便笑着说。 看到那件破损的嫁衣,她险些急火攻心,好在这次还有备用的,不然就真的抓瞎了。 “摄政王吩咐卑职和您说一声,让你安心准备婚事,其他事都不用您操心。” 暗卫松了口气,庆幸慕北寒光顾着生气,和揪出那个毁了华千歌嫁衣的人,因此根本没功夫教训他。 华千歌一听暗卫的意思,便知晓慕北寒这次是气不过,想要亲自动手教训那个毁了她嫁衣的人。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让人将窗户门关好,将暗香和疏影叫过来帮她梳妆。 等她梳妆完时,暗卫早不见了踪迹,暗香不禁咋舌道:“还以为他会一直不走,奴婢还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离开呢,好在他自己走了。” 疏影听后忍不住笑了笑,朝着角落里看了过去,她刚才可是瞧见,暗卫就是从那个角落里窗户跳出去的,应该没走多远。 华千歌笑了笑,就走到镜子跟前,仔细照了照。 她不禁吐槽起来,这古代的镜子实在太小,照的也不清楚,如今这般也不过只照到了她的上半身。 因此她只得转头问两个丫鬟:“觉得如何?” 她自认为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好看不到哪去,不过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冲两人问道。 “小姐,真的是惊为天人,奴婢说的是您,不是夸衣服。” 暗香自然要抓住机会拍马屁,疏影在一旁笑了笑,柔声道:“的确不错,殿下将手放下,自然一些,您瞧着太紧张了。” 华千歌被说的脸有些红,自从来了这个界之后,她还是这把紧张,毕竟两辈子加在一起,她是头一次结婚。 “当当当……” 就在这时几人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似乎人数还不少。 暗香眉头一皱,立刻跑到门口去听声音,疏影则帮着华千歌将嫁衣脱下来,又摘了凤冠,全都放回进装嫁衣的盒子里。 这时就听暗香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给二小姐请安,您这时过来所为何事?” “华千歌呢?” 华雪儿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疏影忙打开窗户,将装好的嫁衣和凤冠递给了暗卫。 “大小姐在休息,还请……” “什么时候还睡觉!” 华雪儿嚣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推搡声,再之后就见门砰的一下被打开,华雪儿率先走了进来。 “你有何事?” 华千歌坐在桌边,端着茶杯平静的看着她,她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华雪儿就是毁坏嫁衣的人。 华雪儿扫了一圈周围,像是在找什么,只是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要找的东西,脸上不禁闪过一丝不甘的神色。 “若没什么事,你就出去吧。” 华千歌懒得和她废话,既然慕北寒已经说此事由他来处理,华千歌便不会插手。 “我刚刚在下面的聘礼里,没瞧见你的嫁衣,你嫁衣放哪了?” 然而有些人,并非你容忍她,她就会收敛的。 她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瞬间便降到了冰点。 华雪儿心中狂喜,她还以为华千歌已经知晓嫁衣被毁,如今正强装镇定呢,却已经束手无策,因此迫不及待的来看华千歌崩溃的样子。 第九十八章 华千歌出嫁 “暗香,把嫁衣拿给她看看。” 华千歌站起身,随便拿了本书,悠闲得看了起来。 暗香绷着脸,将那件破损的嫁衣拿过来,递给华雪儿看。 华雪儿并没有指使人来毁坏这件嫁衣,但她手下的人看出她心情不好。 因此故意先斩后奏,将嫁衣毁坏了,才告诉她。 她心中虽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欢喜。 因此知晓此事之后,她立刻带着人过来看热闹,甚至忘记了要在这时候避嫌。 “这嫁衣都毁成这样了,明日还怎么穿呀?” 她提高音调,冲着华千歌阴阳怪气的说道,脸上已经挂上了笑意。 “嫁衣你也看到了,要笑你也笑过了,若没旁的事,你就出去吧。” 华千歌实在不爱见到她这副嘴脸,头也没抬的冲着她冷声道。 华雪儿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怒气,她猛地将嫁衣丢在地上,不屑道:“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说完他转身便转身走出房间,气冲冲的走了,她心中盘算着,待会儿要好生休息,等明日看好戏。 走到半路时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一旁对大丫鬟吩咐道:“去吩咐如湘,将家中库房里的红绸缎都收好了,一匹都不让华千歌拿!” “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去和如湘说过了,顺便还吩咐了管家,将府中马车都派出去,便是她想出门去买,也来不及了。” 华雪儿身边的丫鬟呵呵一笑,冲着华雪儿说道。 “红绡真真是机灵,这个赏给你了。” 华雪儿听完心情更好了,这样一来,就真真将华千歌的后路全都堵死了。 因此她高兴的丢给红绡一两银子,就冲着落雪居继续走去。 “多谢小姐。” 红绡接过银子,心中狂喜,绝对自己这次做的实在太正确了。 大丫鬟瞟了她一眼,却并未吭声,只是心中不太赞同她的做法。 “小姐,咱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暗香捡起破损的嫁衣,仍觉得可惜,这嫁衣的料子可是极好的,这绣工、剪裁也都是一流的,这般精致的一件嫁衣,就这么被毁了,她真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明日便是出嫁的日子,我哪里有闲工夫理会她这样的跳梁小丑?” 华千歌又看了几页书,却始终看不进去,索性将书放下,冲着一旁皱眉的暗香说道。 疏影叹息了一声,一脸庆幸的说道:“幸好她们只毁坏了嫁衣,没有损坏凤冠,不然真真是可惜了。” 疏影说完已经朝着华千歌看了过来,研究明日给华千歌梳什么样的发饰。 华千歌用手梳了一下头发,心中异常慌乱。 天刚黑下来,华千歌便躺下休息,她知晓明日肯定要起早。 然而躺下之后,她却怎么都睡不着,只得将暗香和疏影叫过来陪她说话。 三人聊了半个时辰,暗香和疏影都困得哈欠连连,华千歌仍半点睡意都没有。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待会儿。” 见她们这般困倦,华千歌索性说道。 暗香坐在床下,低声说:“奴婢给小姐守夜,疏影伤害没好,让她回去休息吧。” “那奴婢明早过来给您梳头。” 疏影是真的支撑不住了儿,起身冲华千歌行了个礼便走了出去。 华千歌原本以为,自己还有一整晚的时间,谁知刚过寅时,就听到一群人走进兰馨园的声音。 疏影并没怎么睡着,她听到声音之后,便立刻将烛火全都点燃,下楼查看去了。 华千歌本来就没有睡意,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索性起身拍醒了暗香。 “小姐,是全福夫人带着喜婆过来了。” 疏影的声音很快就从门外传来,华千歌一开门,便见到几位串得喜庆的夫人走了进来。 “夫人快请进,也不知您会这个时辰过来,没有给您准备茶点真是失礼了。” 华千歌知晓人家一大早过来,就是来帮她的,因此十分客气。 “王妃娘娘客气了,臣妇能为娘娘梳头,荣幸至极。” 全福夫人客气的笑了笑,旁人都说华千歌是个跋扈的,逼走了继母,有打压同父异母的妹妹,着实是个不好相与的。 但她总觉得传言做不得真,若真像传言说的那般,慕北寒也不会看上华千歌才对。 暗香忙去给几位夫人煮茶,又去厨房催厨娘赶紧起来,给华千歌做饭。 今日是婚礼的正日子,要进行的繁文缛节绝对不少,若是华千歌不吃早饭的话,说不得会挺不下来。 厨娘有些不耐烦,但收了赏钱之后,还是不情愿的起来做饭,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等暗香再回去时,就见华千歌的发髻已经梳好了。 凤冠没有带,如今正有人帮她净面,华千歌倒是不知道结个婚还需要这么多的流程,如今也只得忍着。 等梳妆完毕,天已经亮了,疏影瞧了瞧时间,发现已经过了卯时了。 “王妃赶紧吃些东西,待会儿便没机会再吃东西了,水要好喝,免得待会儿如厕不方便。” 全福夫人和华千歌聊了半天,愈发觉得投缘,因此忍不住提醒道。 华千歌点了点头,见暗香将饭菜端过来,忙吃了几口,她也不敢多吃,生怕到时候真的想去如厕,那就尴尬了。 等换好衣服时,便已经到了辰时,疏影亲自帮着华千歌戴好了凤冠,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华千歌见状无奈的笑了笑,转而看向站在门口,脸色已经黑的如同锅底一般的华雪儿。 和同样脸色不太好,但强装笑意的华瞻,她倒是觉得,能离开这个鬼地方,真的该笑,而不是哭。 “王妃,时辰已到,上轿吧。” 若是她刚才在外面,定然看不出这丞相府是在办喜事,实在是太冷清了。 除了华千歌之外,这府中根本没人期望她能过的好。 华载恒更是连回都不曾回来,因此到了新娘让兄弟背着出门子时,华千歌根本没有兄弟过来被她。 华雪儿原本想笑,偏这时一个青年走了进来,冲着华千歌笑道:“算起来我还是你的表兄,今日便由我送你上轿如何。” “多谢表哥。” 华千歌虽不知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表哥,但看样子就知晓,慕北寒肯定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因此特意安排了一位表兄给她。 华千歌起身,便由着这位表兄背着,走出了丞相府的大门。 华雪儿咬着牙,疑惑道:“你到底是哪跑出来的,在这乱攀亲戚!” “我叫卫良,祖上和卫家连宗的。这位姑娘,请你让开些,别挡道。” 卫良家根本没和卫玲珑家连过宗,他不过是今日被慕北寒拽过来当壮丁的。 不过能和未来的摄政王妃攀上亲戚,他觉得相当荣幸,因此自然不会让人挑出他的毛病。 华雪儿满脸涨红,她冷哼一声,还想说什么,却被华瞻给拦住了。 “华府没有主母,一切家务暂由唐姨娘安排,还要劳烦几位夫人多操心。” 华瞻将华雪儿拉住,他冲着几位夫人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几位夫人微微点头,算是应下了,只是心中并不在意,因为这些人都能看得出,华瞻并不在意华千歌这个女儿。 几位夫人走了之后,华雪儿才一脸不满的抱怨道:“爹,你为何要拦着我?” “不然你,看你在那群夫人面前发牢骚?这些人回头就会说出去,你若是名声臭了,还如何当太子妃?” 华瞻揉了揉眉头,只觉得心中烦躁。 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对华雪儿勾引太子的事,如果他早点干涉,说不定如今华千歌就和太子成婚了。 如今华千歌嫁给了摄政王,华雪儿和太子却仍没有定下来,让他落到这种骑虎难下的局面。 华雪儿先是一愣,随后也意识到她刚才有些失态了。 她不由得觉得庆幸,幸好华瞻刚才提醒她了。 “爹,你脸色为何这般难看?” 华雪儿冷静下来之后,才冲着华瞻说道。 “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华瞻推开她的手,烦躁的朝着书房走去,华雪儿在心中冷笑,一看就知道华瞻依旧对华千歌不满。 她心中不由得想着,就算华千歌成了摄政王妃又如何,她根本得不到丞相府得支持。 还要被皇上忌惮,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等她成了太子妃,她定会让华千歌生不如死。 “小姐,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这时大丫鬟走过来,冲着华雪儿提醒道。 华雪儿这才感觉到肩膀上一阵酸痛,便朝着落雪居走去,只是走了半路,她才突然想起红绡今日没过来伺候。 “红绡去哪了?” 以往红绡可是她身边,最活跃的一个。 “她……她病了,今日一早便便回了唐姨娘,让红绡家去修养了。” 大丫鬟的目光转了转,小心的说道。 “她得了什么病,昨日不还好好的吗?” 华雪儿不由得一愣,忙问道。 “昨日夜里她不小心跌伤了手臂。” 大丫鬟见状,便笑着说道,其实只要长脑子的人都想出来,红绡这伤绝对不是意外,分明是被人打的。 第九十九章 大喜之日 而且将红绡手打断的人,她可是都知晓,只不过没人敢说而已。 “平时瞧着挺机灵的,怎么会犯这种蠢?” 华雪儿今日本就心情不好,因此不耐烦的说道。 大丫鬟垂下头不敢再说话,不过眼睛却朝着门口的方向瞟了过去。 此时华千歌已经被卫良背到了门口,她虽然披着盖头,还是看到卫良的额头已经冒出汗来。 她不禁有些尴尬,没想到会将卫良累成这般。 她这还是瘦了一些之后的结果,若以她刚穿过来时的体重,卫良早就累晕了。 到了门口,华千歌就见到慕北寒正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正骑在马上面,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她不由得觉得有些脸热,觉得平日里浑身透着杀气,都收敛了许多,比平日里瞧着温和了许多。 她被送到轿子里之后,花轿帘一落,她的视线也被挡住了。 因此并为见到卫良,垂下头擦汗的样子,只不过这一幕被慕北寒看到了。 “这天太热了。祝摄政王和王妃百年好合。” 卫良吓了一跳,赶忙冲着他拱了拱手,祝贺道。 “你先去摄政王府,继续当王妃的娘家人吧。” 摄政王冷哼了一声,他自然是清楚刚才为什么卫良会有这样的反应。 卫良又拱了拱手,这才小心的退到一边,匆匆离开了。 华千歌自然听到了卫良和慕北寒的对话,她倒是没觉得卫良有什么错。 “赶紧走吧,我有点饿了,还想到摄政王府吃点东西。” 见轿子还没走,华千歌掀开花轿帘子,笑了笑说道。 “新娘子不能自己掀轿帘,您快进去。” 不等慕北寒开口,一旁的媒婆已经提醒道。 华千歌赶忙松开手,又重新坐回到轿子里。 “王妃既然如此迫不及待,本王自然成全,赶紧走吧。” 慕北寒呵呵一笑,神情之中透出几分调侃。 华千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赶忙扇了扇风,觉得浑身发热。 周围来迎亲的人,大多都是慕北寒的亲信,听了慕北寒的话之后,纷纷起哄起来。 华千歌听完之后,觉得愈发难为情。 花轿抬得飞快,但到底不如坐车舒服,起初华千歌还有些兴奋劲。 但时间一久,她也觉得无聊起来,垂头看了看手中鲜嫩的红苹果,拿起来便咬了一口。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轿子才终于停了下来,华千歌松了口气,重新将盖头盖上。 “新娘下轿了。” 这时轿子帘突然掀开,媒婆冲着华千歌提醒了一句。 华千歌赶忙起身,跟着她往外走,这是媒婆突然惊呼了一声:“您怎么把苹果出了,那苹果……” 那苹果是寓意大吉大利的,怎么能吃呢?这丞相府的嫡小姐竟如此不规矩。 “王妃吃了这苹果,日后定会平平安安的。” 这时慕北寒走了过来,拉着红绸递给了华千歌。 华千歌随手将苹果核丢在地上,无奈道:“从一早到现在都还没怎么吃东西,我不过是一时饿了。” 慕北寒伸手捏了一下华千歌的腰,华千歌立刻哆嗦了一下,将他的手拍开。 “王妃近日瘦了,想吃便多吃些,吩咐厨房多给王妃准备些茶点,进了洞房之后继续吃。” 慕北寒说着,不由得笑了笑,帮华千歌将嘴角得苹果渣扫掉,便大踏步朝着摄政王府走去。 华千歌摸了一下脸,心说,幸好有盖头挡着,她只觉得自己得脸,肯定比这盖头还红。 她晕乎乎得被慕北寒拉着走进摄政王府,直到进了正堂她才缓过神来。 刚走进正殿,她就见到皇上和皇后正坐在正堂,余贵妃站在皇上身边,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一旁的皇后却是面无表情,显然是来参加婚礼的。 皇上原本还和余贵妃有说有笑的,但见到慕北寒和华千歌走进来之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 皇上上下打量了一下华千歌,随后看向慕北寒,勉强扯出一个笑。 他之所以会同意让两人的婚事,完全是因为,凤体是可以篡改的,并不一定非要应验在华千歌身上。 因此他觉的华千歌这副尊容,还真有些配不上太子,虽说心中不爽,到底还是不再过多阻拦了。 但余贵妃却不同,她觉得慕北寒是她心中唯一的光,一直都是被她仰望的存在。 因此她觉得世间没有哪位女子能配得上慕北寒,何况是华千歌这样的,更是令她看了就心生厌恶。 她将目光落在慕北寒的身上,希望能从慕北寒的脸上,看到一丝不愿的神色。 然而没有,一次都没有。 慕北寒的视线,始终落在华千歌的身上,两人隔着一层盖头对视着,神情之中都透着欢喜的神色。 皇后看着两人这般,不由得松了口气,她从前就不同意,让自己唯一得儿子,娶华千歌这样一个,空有丞相嫡长女名头,却无才无貌的女子。 如今她能和摄政王凑成一对,再不会和太子扯上关系,她如何能不欢喜? 因此即便不想看到皇上和余贵妃你侬我侬,她仍然过来了。 “时辰已到,摄政王、王妃,开始拜天地。” 这时一旁的媒婆提醒道。 见两人点头,她才冲着两人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华千歌从前在电视上看到过很多次这种仪式,但亲身经历之后,感觉却完全不同。 她晕乎乎的,被慕北寒拉着拜完了天地,这转过头朝着皇上和皇后看去。 “今日瞧着千歌似乎瘦了一些。这对镯子送给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 皇后难得和颜悦色,柔声的招呼华千歌到她跟前去,送了她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 华千歌不禁有些意外,她可是记得,上次见到皇后时,她还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这态度转变的一时让她有些不适应。 “多谢皇后娘娘。” 好在她没楞多久,而是接过玉镯之后,当场戴在手腕上,冲着皇后娘娘道谢。 “朕送你们的新婚贺礼,已经送进内院了,你们待会儿自己看吧。” 皇上斜眼瞟了一眼皇后,责怪皇后比他先开口说话。 余贵妃见状,心中冷笑了一声,淡淡道:“这是本宫送你们的新婚贺礼,虽不及皇后娘娘的贵重,到底也是本宫用心挑的,祝你们……和和美美。” 她说这些话时,心中都已经透出一丝恨意,恨为何如今站在慕北寒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是华千歌在一个东西。 “多谢姑姑赏赐。” 华千歌瞟了她一眼,便看向慕北寒,之前她还不清楚,如今瞧见余贵妃盯着慕北寒神情,她才终于意识到,余贵妃为何之前要杀她。 她一定是对慕北寒有意思,因此不希望她嫁给慕北寒。 因此她特意称呼余贵妃为姑姑,是提醒皇上和皇后二人,她和余贵妃的关系。 两人都是心狠手辣的主,自然都不喜欢别人触犯自己的利益。 如今余贵妃送了两个亲手绣的荷包给他们两个,说明是对他们有心了。 因此两人都会明显觉得余贵妃、甚至丞相府,都要倒戈到摄政王这一边。 余贵妃自然也反应过来,惊恐的看向皇上,就发现皇上也在盯着她。 “摄政王妃真真是太没规矩了,在皇家你自然要称本宫一声娘娘?别这般没大没小的。” 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忙冷哼呵斥了一声,飞快的撇清关系。 “那多谢余贵妃娘娘。” 华千歌听完,忙听话的行礼,红盖头微微翘起,露出一副孺慕的神情。 余贵妃的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她哆嗦了一下,转而看向慕北寒,发现慕北寒正似笑非笑的看戏,半点都没有要圆场的意思。 “时辰不早了,你们早些入洞房吧,朕先回宫去了。” 皇上心中不悦,起身便大步走了出去,皇后也一脸的怀疑,扫了一眼余贵妃,便起身随着皇上走出了正堂。 等人都走了之后,慕北寒便拉着华千歌进了卧房,喜婆已经准备好合欢酒,给两人各端了一杯。 两人喝完了交杯酒,房间里才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华千歌立刻将手镯摘下去,随手丢在梳妆台上。 “这次她倒是送了一件拿得出手的东西。” 慕北寒扫了一眼那对镯子,这才冲着华千歌说道。 “这镯子是中空的,里面放着药,我刚才闻了一下,是麝香的味道,戴久了会不孕。” 华千歌冷哼了一声,淡淡说道。 慕北寒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冷声道:“那你为何还要戴在手腕上,待会儿交给大夫给你看看。” “只戴这么一会儿时间并无大碍,也不是天长日久戴着,你去前面应酬吧,我先吃点东西。“ 华千歌揉了揉肩膀,觉得浑身都有些僵了。 慕北寒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听了华千歌的话之后,只得起身出去招呼客人。 不过他刚出去没多久,暗香便带着一位大夫走了进来,说是摄政王给他叫的大夫。 华千歌只觉得哭笑不得,为了不让慕北寒担心,还是伸出手让大夫给她把脉。 第一百章 韩菲儿重伤 大夫反复给华千歌把了好几次脉,才点了点头,客气道:“王妃并不大碍,我这就去禀告王爷。” 说完大夫便匆匆离开了,暗香在一旁松了口气道:“小姐,没想到一朝国母竟会做这样的事。” “她如果真贤惠,皇上也不至于子嗣单薄了。” 她冷笑了一声,从第一次见到皇后时,她就看出这对夫妻有多虚伪了。 “小姐,您先吃点东西吧,王爷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 暗香点了点头,将点心和茶端到床边说道。 “日后叫我王妃,别再叫小姐了。” 见暗香还没改了称呼,华千歌索性提醒她。 暗香恍然,立刻笑了起来说道:“对呀日后小……王妃娘娘便是这府里的主人,再没人能给您小鞋穿了。” “那倒未必,试图给我穿小鞋的人已经来了。” 华千歌摇了摇头,悠闲的喝着茶说道。 暗香诧异的转过头,就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砰…… 门被人一脚踹开,就见韩菲儿气冲冲的走进来,朝着华千歌看了过去,像是恨不得将华千歌撕碎了。 “滚出去!” 韩菲儿见到华千歌这副凤冠霞披的样子,只觉得异常刺眼。 因此不顾长公主的反对,冲进了摄政王府。 今日摄政王府办喜事,来的人多因此守备都在前面,被派去守后门的人倒是没有几个。 正好给了韩菲儿机会,便冲了进来,想要趁机羞辱华千歌。 华千歌慢悠悠的站起身,走到梳妆台边,将那对皇后娘娘赏给她的镯子,拿在手中在韩菲儿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该出去的是你不是我,从今日起我便是这个府上的女主人了,瞧瞧,这便是皇后娘娘送给我和王爷的贺礼,祝我们能白头偕老。” 华千歌边说边往她跟前走,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得意的神色,她自然是在故意激怒韩菲儿。 但偏偏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没错,因此即便她这么说,也没人能挑出错处来。 韩菲儿听完,眼睛都红了,大声嚷嚷的了一句,抡起手中的棍子,就冲着华千歌打了过来。 华千歌随手便是一挡,就听喀嚓一声,愣是将一只玉镯给磕碎了。 “你这个贱人,连给我本郡主提鞋都不配,也不瞧瞧你那副德行,竟然还肖想和我表哥过一辈子,你做梦去吧,我现在就杀了你,杀了你!” 韩菲儿说着,便推开拦住她的人,继续拎着棍子,冲华千歌打去。“你毁坏了御赐之物,竟还这般嚣张,长公主真真是没教好你。” 她这话一出口,更是引得韩菲儿怒气冲天,她刚想再次冲过来,就被暗香给拦住了。 “你这个贱人,我可是当朝郡主,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我指指点点,滚开贱皮子!” 韩菲儿说着便抡起棍子要冲着暗香身上打,华千歌见状立刻抬起脚就冲着韩菲儿的腿上踹了一下。 韩菲儿身边原本看热闹的人见状,忙冲过来拦住华千歌,几人拉住华千歌的胳膊不让她动弹。 这次明摆着,是要纵容韩菲儿打死她。 “你们可想清楚了自己在干什么?” 华千歌被反剪住双手之后,脸上没有一丝慌乱的神色,而是冷声质问道。 “别听她乱说,她不过是丞相府一个不受宠的小姐罢了,咱们姑娘可是当朝郡主,只要她死了,郡主就能嫁进摄政王府了!”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来的自信,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华千歌只觉得好笑。 而韩菲儿听过了这话之后,反而愈发的得意起来,一脚踹开暗香,就抡起棍子朝着华千歌的面门砸了下来。 就在棍子快要抡到华千歌身上时,华千歌突然抬起脚,就冲着韩菲儿腿上的穴位踹了下去。 啊…… 韩菲儿的脸上立刻透出痛苦的表情,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地上,脸最先着地。 她一向在意自己的容貌,如今却这般狼狈,却半点都动不了。 在她倒下时,华千歌才看到,她的后背上,正插着一个飞镖。 很快便有血迹从飞镖周围渗出来,将她身上那套月白色的宫装都给染红了。 “郡主!” 原本困住华千歌的佣人,惊呼了一声,冲到了韩菲儿的身边。 韩菲儿口中不断的喷着血,看样子伤的不轻。 华千歌看了一眼大踏步走进来的慕北寒,慕北寒冷声道:“死不了,不过得养一年半载的,暂时不会再来烦咱们了。” 华千歌这才松了口气,她倒不是在乎韩菲儿的死活,毕竟这个人几次三番和她过不去,这次甚至想要她的命,就算这个人因此死了,她也不会同情。 只是她的身份特殊,她怕这个人万一出了什么事,会影响慕北寒,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忧。 果然很快就见到长公主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得过来了,见到韩菲儿趴在地上,不停吐血得样子,险些一头栽倒。 “谁干的,谁干伤害我的女儿?” 长公主一向强势,而且极为宠爱韩菲儿,不然也不会将韩菲儿惯成这样,因此自然见不得别人伤害韩菲儿。 “我干的,赶紧把她抬走治伤去吧,死不了。” 慕北寒忍了又忍,这才冷声说道。 “慕北寒,她可是你亲表妹,你为何要这般对她?” 长公主一脸的震惊,她从前就知晓慕北寒不喜欢韩菲儿,但没想到这次会下这样的狠手。 “今日是什么日子?她跑到这来干什么?” 慕北寒一脸的平静,神情之中满是不耐烦。 “郡主是来杀王妃的,说是杀了王妃,她便能取而代之,还打坏了皇后娘娘刚赏给王妃的手镯。” 不等长公主开口,暗香已经嚷嚷道。 长公主先是一哽,随后看了眼地上破碎的玉镯,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她赶忙让人先将韩菲儿带去治伤,同时朝着华千歌看去,眼中满是恨意。 之后她才将视线落在了地上破碎的玉镯上面,心里不由的愤恨韩菲儿太冲动,更狠华千歌的狡猾。 她是知晓不会这般巧合,打碎的不是别的东西,偏偏是皇后赏的镯子。 这事若是传到皇后的耳中,以她那心胸狭窄的性子,肯定不会轻饶了韩菲儿。 “这可不止是一个玉镯,这镯子是一对的,大喜的日子打碎了一只,真真是不吉利!” 见没人吭声,暗香又再次说道。 刚刚慕北寒还为了自己下手重了,盘算着该怎么补救时,听到暗香的话之后,心中完全没了半点要补救的心思,反而对长公主以及韩菲儿都愈发的不满。 “哪来的多嘴丫鬟,给本宫把她拖出去打死!” 长公主的脸上满是怒气,冲着暗香便大声呵斥道。 暗香吓了一跳,紧张的朝着华千歌看去,华千歌笑了笑客气道:“长公主见谅,今日是我与摄政王的大喜之日,若是杀了生,实在不吉利。” 长公主一脸的不满,若是只有她和华千歌在场,她才不会管华千歌说什么,都会将暗香拖出去杖毙。 偏偏如今周围有不少人,慕北寒也在盯着她,所以她不能太肆意妄为,只能忍着气,看向慕北寒冷声道:“你打算如何解决,今日必须得让她给本宫个说法。” “人是我伤的,你向我的王妃要什么说法?姑姑真该好生教教你的女儿了,她实在太放肆了,若再有下次,我可不能保证她还能活着出摄政王府。” 慕北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神情之中更是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神色。 “你说什么?你竟然要为了这个女儿杀了你表妹?她不过是骂了这个女人几句而已……” “姑姑注意自己的言辞,这个女人是你侄儿我,天启朝摄政王的正妻,不是你们长公主府的下人,可以随意打骂。” 不等她说完,慕北寒已经冷声呵斥道。 长公主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慕北寒竟然敢这样和她说话,心中慌乱的同时,也意识到这次慕北寒是真的生气了。 “长公主,咱们还是说说这玉镯的事吧,明日我与摄政王便要进宫请安,这镯子碎了,我们也不好交代。” 华千歌见长公主还盯着慕北寒,便冲着长公主说道。 “这事你和我说什么?分明是你不小心,将镯子弄坏了,与我有何关系?” 长公主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道,说完又转头看向慕北寒:“菲儿是你的表妹,不管如何你都不能伤了她的心,北寒就当姑姑求你。” “我都成亲了,她本就不该来继续纠缠,都过来这么些年她也该死心了,日后还请姑姑督促好她,别让她再来打搅王妃了。” 慕北寒冷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冲诸位吃瓜群众说道:“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 长公主恨声盯着慕北寒,想来是没想到慕北寒竟这般绝情。 “太子,替本王送姑姑回去!” 见长公主还不肯走,慕北寒皱了皱眉头,便冲着太子呵斥道。 太子哆嗦了一下,不敢忤逆摄政王,赶忙冲着长公主做了个请的手势。 长公主不能不给太子面子,毕竟这位是未来的储君,因此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走了。 “长公主,我会将这个镯子是怎么碎的如实禀告皇后娘娘,因此还请长公主见谅。” 华千歌见她要走,这才冷声道。 第一百零一章 新婚夜袭 长公主听完此话猛地转过头,正好开口时,就见华千歌和慕北寒都已经进了房间,洞房的门都关上了。 她冷哼了一声,知道再拖下去,也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这才一脸怒气的带着,刚刚包扎好的韩菲儿离开了摄政王府。 因着这件事,今日来的客人也都早早散了。 慕北寒知晓之后,冷笑道:“走了清净,好让本王能多些时间和王妃相处。” 华千歌卸掉了头上沉重的头饰,将头发散开,这才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 慕北寒随手捏着一缕头发,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王妃的头发真香。” “平日里我都是用自己配都药皂洗头发,王爷若喜欢,日后就和我用一种。” 穿越到古代之后,最合华千歌心意的,就是这里有丰富的药材原料。 而且这些原料还都是野生的,药性要比现代批量生产的药材强得多。 慕北寒点了点头,倒还真感兴趣,他拉着华千歌坐在床边,凑到华千歌的脖颈,柔声道:“王妃身上也用了这样的药皂吗?似乎不是一个味道。” 华千歌本能的想要躲开,但还没等躲,就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搂住了腰,再动不了了。 “不是同一种药皂,自然味道不同,王爷若是好奇,我这就去将药皂拿来给你看。” 华千歌挣扎了几下,却被慕北寒捞起来,失去重心,本能的保住了对方的脖子。 她立刻心跳加速,挣扎了几下,忙说道:“王爷快把我放下!” 啪…… 谁知她话音刚落,慕北寒就冲着她屁股打了一下:“别闹。” 华千歌立刻觉得浑身发麻,整个人都僵住了,活了两辈子她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 从前站在手术台上,将人开膛破肚,她都能镇定自若,如今却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如同喝醉了一般。 直到被慕北寒放在床上,她都还没缓过神来。 慕北寒见状,冲她笑了笑,柔声道:“王妃不觉得热吗?本王帮你宽衣呀!” “不劳烦王爷,我自己来!” 华千歌猛然惊醒,赶忙直起身看向你慕北寒。 慕北寒坐在床边,不过眼睛的盯着华千歌,似乎就等着看她脱。 “王爷,你能先转过去吗?” 这个场面比刚才可还要尴尬,华千歌只觉得自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王妃,咱们已经是夫妻了,你不该避讳本王。” 慕北寒随手端起旁边桌子上的茶,悠闲的喝了一口道。 华千歌迅速钻进被窝里,才将最外面的喜服脱了下去。 慕北寒看了觉得好笑,自己将外套脱了,便也钻入被窝之中。 华千歌浑身又是一僵,她正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时,就见慕北寒的脸色突然变了。 下一秒钟,他突然将华千歌拽下床,随后将床幔放下,几乎同时就听头顶上,传来几声搜搜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头顶飞了过去。 华千歌光着脚被慕北寒拉到踹翻的桌子后面,这才意识到他们遇到行刺的人了。 “待在这别动!” 慕北寒的语气之中透着冷气,随后身形一转,就彻底在她身边消失了。 华千歌清楚的听到,桌子上传来咚咚的几声声响,几根铁箭的箭头已经刺穿了桌子。 很明显是有人在冲着她射箭,而且肯定还不止一拨人。 冷静下来之后,就朝着周围看了看,试图找到能逃离的地方。 但这间卧房只有一扇窗户一扇门,此时窗户之中,不断的有冷箭射箭来,门的位置想来也有埋伏。 华千歌不会武功,又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也只能继续躲在这里。 啪…… 就在这时洞房的门似乎被人推开了,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不断传来,脚步声听着就是直奔床过来的。 华千歌躲着的位置,距离床不远,那些人如果冲过来,肯定会发现华千歌。 这般想着华千歌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紧张,她伸出手下意识的朝着自己头上的簪子摸了过去,却摸了个空。 这时她才想起来,她刚才觉得今日是和慕北寒同房的日子,因此把所有的钗环首饰都摘了下去,现在真的是手无寸铁了。 她心中无比后悔,自己竟然这样大意,盘算着如果能活过今天,她一定要打一个贴身带的暗器防身。 铮…… 她正盘算着时,突然听到周围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她刚要动,就见穿着夜行衣的人重重的倒在她的面前。 看到她之后,似乎还想攻击她,她想也没想,就抓起掉落在地的盘子,重重朝着这人的头上砸了一下。 砰…… 她的力气用的很大,愣是将盘子有给砸碎了。 那个人头一歪,就被打晕了,头上很快就就流出血来。 华千歌松了口气,以为自己刚刚躲过一劫,就突然赶紧身后一空,转头看去,就见一个人横着撞过来,愣是将木桌被撞到一边去了。 她眼看着慕北寒一刀刺死了面前的人,就朝着她跑了过来。 她站起身就朝着慕北寒跑了过来,然而就在这时突然两道冷箭飞了过来,慕北寒躲过一根之后,挥剑一扫,就见跟另外一根箭打飞,冲着华千歌道:“快跟我出去!” 她想也没想,就跟着慕北寒往外走,打开门时就听摄政王府里,喊杀声已经成了一片,显然闯进来的杀手不止一个,而且身手了的。 慕北寒砍倒几个杀手之后,就冲着周围喊道:“朔风,怎么回事?” 朔风胳膊上挂了彩,明摆着自顾不暇,砍杀倒一个人之后,冲慕北寒喊道:“一刻钟之前,突然有群人冲进来,直奔内院而来,是卑职等办事不利,惊扰了王爷。”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一丝杀意,起身冲进院子里连着杀了两个黑衣人。 华千歌躲在一边,尽量远离危险,生怕被波及到,这种场面她真的什么忙都帮不上。 然而那些黑衣人像是有目的的,见到华千歌之后,立刻不顾众人的阻拦就冲了过来,很快就冲道华千歌跟前。 华千歌心中慌乱,顺手抓起手边的一根棍子,冲着黑衣人抡了过去,黑衣人飞快的退后一步,随后抬脚就踹飞了棍子,一刀就朝着华千歌的心口刺了过来。 华千歌心中绝望,真想不通既然是这样的结果,老天为什么还要让她穿越过来? 噗…… 然而她闭着眼睛等了半天,却仍然没有感到,利刃刺穿身体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就见一个只穿着白色里衣的高大身影,正挡在自己的面前。 他看上去似乎很强大,实际上精通医术的华千歌已经看出来,她一定受了伤,如今不过是强撑着。 “王爷!” 华千歌脑子嗡的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刚刚是慕北寒帮她挡了一剑,不然这一下就刺到她身上了。 这时仅剩的三个黑衣人都被摄政王府的侍卫给围住了,眼看着无处可逃,他们三个身体抖了一下,同时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生息。 朔风过去扯下其中一个黑衣人脸上的黑布,就见这个人已经七窍流血了。 “你们快把王爷扶到房间里去,他受伤了!” 华千歌觉得自己陷入混乱之中,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她见那些侍卫还在盯着地上的死人看,忙冲着几人喊道。 “赶紧去叫军医!” 朔风见状,第一个冲了过来,不过刚冲过来,整个人就头朝下栽了下去,嘴唇发紫明摆着是中毒了。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倒了下去,全都是受伤的。 华千歌心中一寒,立刻意识到,这伙人就是本着要华千歌和慕北寒的命来的。 因此每个人的剑上面都有剧毒,她心中发冷,茫然的跟着众人将慕北寒抬进房间之后。 掀开他得衣服,就见一道伤口,斜着从他得左侧腋窝,一直延伸到肋骨,足足有一寸长,看的触目惊心。 而且此时伤口之中流出的,全都是黑色的血,说明他中毒很深,华千歌赶忙帮他止住了血,就拉过慕北寒的手给他把脉。 然而她刚碰到慕北寒的衣袖,就被一个人推开了,这个人力道极大,推得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还好被身边得暗香给扶助了。 华千歌朝着那个人看去,就见这人五十来岁,须发皆白,穿这身儒山,和摄政王府中得其他人都有所不同。 他坐在慕北寒的床边,就赶紧给摄政王把脉,过了良久他才眉头紧锁的放下了手。 一旁的暗卫焦急的问道:“刘军医,王爷的伤势如何?” “王爷中了剧毒,而且还是好几种毒混合在一起,短时间内根本很难搞清楚,王爷中的到底是哪几种毒,我先开一些抑制剧毒继续扩散的药,然后赶紧回去研究解药,你们在此守着,别让人随便靠近王爷。” 说话时,他还特意看了一眼华千歌,似乎这话就是说给华千歌听的。 “让我看看。” 华千歌没理会这个老头,凑到慕北寒跟前,就要给他把脉。 “你要干什么,难道不知王爷中毒颇深吗?赶紧把她赶出去,别影响王爷休息。” 老军医一听,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怒意,冲着众人低声吼道。 第一百零二章 解剧毒 “等你研究出解药,王爷早死了,看他这副样子顶多能坚持三日。” 华千歌一脸的怒气,神情之中透出冷意,她看出这个老军医对她有偏见,所以才故意针对她的。 “你不要耽误我给王爷看病,赶紧出去,一个小女子能懂得什么?” 老军医冷哼一声,冲着一旁的人喊道:“还不赶紧把她赶出去!” “老军医,这位是我们王妃娘娘,而且她的确懂得医术,以前王爷的身体便是由她调理的。” 一旁的侍卫都是慕北寒的亲信,所以对慕北寒和华千歌之间的事,都有所了解,赶忙帮腔道。 军医原本看到华千歌衣衫不整的样子,还以为她不过是给慕北寒陪床的人如今才知晓,华千歌竟就是王妃娘娘。 他瞪了旁边的侍卫一眼,心说,你们这群家伙,怎么才告诉我? “王妃真的懂医数?” 军医狐疑的看向华千歌,之前他给慕北寒把脉时,也明显感觉出,慕北寒的身体比从前好了一些。 他也询问过慕北寒,得知他是在王妃处喝了药膳,才增强了体制。 这般看来王妃肯定是懂一些医数的,见老军医还在犹豫,华千歌索性也不理会他,快步走到慕北寒身边,就去给慕北寒把脉。 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慕北寒的脸色就比之前就苍白了许多。 华千歌赶忙把脉,这才意识到慕北寒这次伤的很重,不过这么短的时间,毒气依旧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而且他的气息紊乱,毒气已经在侵蚀他的身体了,华千歌缓缓闭上眼睛,豆大的汗珠不断的落下来,心中焦急万分。 她现在十分后悔,之前没有做任何防备,出了事之后竟然毫无办法,非但保护不了自己,竟然还害的慕北寒受了这么重的伤。 她宁愿如今重伤昏迷的是她,而不是摄政王。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好心情之后,才将慕北寒现在的中毒情况诊出来。 确定了病情之后,她赶忙让暗香去将银针拿来,趁着这个空档,冲着老军医说道:“王爷总共中了七种毒,都是世间剧毒,我待会儿将需要用到的药写下来,你们赶紧去买。” 华千歌感觉声音都在颤抖,赶忙拿过纸,就冲着众人说道。 “这么短的世间,你就能诊出摄政王中了哪几种毒?” 老军医狐疑的看着华千歌,显然还有些不相信华千歌的能力。 华千歌也没理会她,而是将需要的药材都写在纸上,催着人去买。 “赶紧去,有多少就买回来多少,这府里也不止王爷一个人中毒,别让别人给抢光了。” 华千歌说完,几个侍卫就带着药方,飞快的跑了出去。 老军医也接过一张誊写的药方,摸着胡子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心中不禁有些震惊,他一脸震惊的看向华千歌,半晌才低声说道:“王妃真真是天赋异禀,寻常人便是行医几十载,都未必有您这样的医数。” “先别急着感慨了,赶紧帮我给摄政王施针,防止毒素继续扩散。” 华千歌从暗香的手中,接过了针之后,就催着老军医帮忙。 军医放下药方,彻底相信华千歌真的懂医数,并且医数远远在自己之上了。 他赶忙跑过来帮忙,将摄政王的衣服都退了下去,飞快的针灸,两人忙活了一个时辰,才终于结束施针。 华千歌让老军医,按照刚才的穴位,也给另外几个受伤的侍卫施针,她则被暗香拉着去换衣服。 她总穿着身里衣,在房间里晃来晃去实在不妥当。 华千歌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不由得有些尴尬,赶忙去换了身衣服,这才去看着人给慕北寒熬药。 等药熬好之后,亲自端过来给慕北寒喝。 一碗药喝下去,又等了片刻,就见到慕北寒得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下。 华千歌给他把了脉之后,确定毒素稍稍有些缓解,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还需三日,才能将王爷身上的毒才能解了。” 华千歌把完脉之后,才松了口气说道。 “既然王爷没事了,王妃还是休息片刻吧,您从昨晚到现在,还一直没合眼呢。” 疏影跑过来,颇为担忧的说道。 “无妨,我没事。” 华千歌摇了摇头,猛然间想起来,今日她和慕北寒都受了伤,所以不能进宫去请安,到现在还没通报皇宫呢。 “王妃,宫中的公公来了。” 这时一个侍卫走进来,冲着华千歌行了个礼说道。 若不是喝了华千歌配的药,摄政王和王府之中这些侍卫,怕是没这么快缓过来,所以这些侍卫如今对华千歌的态度,都愈发的恭敬。 “怕是来看王爷死了没有,让他进来吧。” 华千歌自然清楚皇上和皇后的消息灵通,因此半点都没意外,就冲着侍卫说道。 侍卫应了一声,便飞快的退了出去,很快就见一个公公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老奴给王妃娘娘请安。” 太监总管恭敬的行了个礼,不由得有些心虚,他之前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怂恿华瞻烧死华千歌的。 如果才过去几日,如今华千歌的身份就已经变成了摄政王妃,再见面之后他心里难免有些慌。 “起来吧,王爷就在床上躺着呢,你要看便看,看完了赶紧走别耽误王爷养病!” 华千歌自然知晓,他不过是个走狗,真正和她过不去的是皇上。 所以华千歌也懒得理会他,只希望他能赶紧离开,别在这里碍眼。 太监总管自然看出华千歌心情不好,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赶忙走到床边,去查探了一下摄政王的病情。 看摄政王这副样子,的确伤的不轻,但脸色除了苍白之外,似乎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这让他心中满是疑惑。 不过他到底不能在这说这些,匆匆说完之后,便冲着华千歌行了个礼道:“皇上和皇后娘娘特意赏赐了不少补药给摄政王,还送了一些首饰给王妃娘娘压惊,老奴就不多打扰了。” 说完他便拱了拱手,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 “慢着,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彻查我摄政王府昨日行刺一案,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想要杀我和摄政王!” 华千歌见他走到门口,这才猛地站起身,冲着他说道。 “王妃放心,老奴会将这些话转达给皇上的,皇上定会还摄政王附一个公道。” 太监总管心中觉得好笑,这天底下能闯入摄政王府,重伤摄政王的,还能又几个人? 他能想到的华千歌自然也能想到,但她仍要有这么一问,不过是表明自己的态度罢了。 等太监总管走了之后,华千歌便继续守在慕北寒身边,任凭谁让她离开,她都不肯。 “娘娘,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这一天一夜不睡觉,您这身子骨也扛不住呀,别倒是摄政王醒了,你在病倒了。” 疏影轻轻咳嗽了几声,忍不住担忧的劝说道。 “以王爷的体质,天黑之前他就会醒过来,我等他醒过来之后再去睡。” 华千歌摇了摇头,她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熬个一两日绝对没问题。 何况现在就算让她去睡,她也睡不着,还不如留在这里。 “去把王妃的饭菜端来。” 疏影见状只得叹息一声,冲着一旁的丫鬟吩咐道。 小丫鬟忙走了出去,不多时便端着一托盘的饭菜走了进来。 华千歌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如今她还陷入深深自责之中,她不断的想着,若是昨日她不在场,慕北寒或许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华千歌又陪着慕北寒待了一个下午,直到天黑下来,慕北寒又喝了一次药,气色更好了一些。 “小姐,王爷并没有醒,醒来是伤的有些重了。这样您先去休息,若是王爷醒了,奴婢立刻去叫你!” 暗香也在旁边劝说道,她刚刚还去休息片刻,如今仍觉得疲惫,何况华千歌这般,一直守着呢。 “不必了,他肯定快醒了。” 华千歌摇了摇头,握住慕北寒的手,固执的说道。 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只得继续守着。 “王爷?” 就在这时慕北寒的手突然动了一下,华千歌立刻感受到了,猛地抬起头冲着他的脸看去,紧张的问道。 慕北寒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模糊,就像是被人用纱布罩住了一样。 他隐约看到一道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虽然只看道了一个轮廓,但他仍能认出,这人就是华千歌。 “快倒水!” 华千歌见慕北寒嘴唇干裂,忙冲着两个丫鬟催促道。 暗香赶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华千歌,她立刻将水端到了慕北寒的嘴边。 慕北寒喝了一口,才觉得喉咙处好了一些。 “王爷,你感觉怎么样?” 华千歌小心的凑到他面前问道,慕北寒活动了一下脖子,笑着说:“本王头有些晕,王妃上来陪本王躺一会儿,本王就能好了。” “怎么刚醒过来就贫嘴?” 华千歌啐了他一口,心倒是放下了,看样子慕北寒是缓过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慕北寒进宫 咳咳…… 就算身体再好,伤的这么重,又中了剧毒,身体自然也有所损伤。 所以慕北寒如今的身体状况十分虚弱,不过是多说了几句话,神情中就流露出几分疲惫的神色。 “你快别说话了,安心养着便是,我去给你煮一些清淡的饭时。” 华千歌见他身体这般虚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忙柔声说道。 谁知她刚站起身,慕北寒就拉住了她的手,有气无力的说:“你当我没听到吗?你都一天一夜没休息了,赶紧躺在本王身边休息片刻,剩下的事让下人做就行了。” 听到他有些动怒,华千歌忙说道:“那我去别的地方休息,免得睡着之后,不小心碰到你的伤口。” 慕北寒点了点头,冲着暗香和疏影两人催道:“看着王妃休息,别让她再去忙碌。” 暗香和疏影忙应了一声,扶着华千歌出了房间。 大概是又惊又吓,真的伤了身子,刚回到房间华千歌就觉得头重脚轻。 刚才神经紧绷着还不觉得什么,如今放松下来之后,身体的种种不适就都表现出来。 她赶忙写了个药房,让暗香照单子抓药,疏影则扶着她去卧房休息。 她等了半个时辰,暗香就端着一碗安神的药走了进来。 华千歌吃了药,躺下很快便睡着了,等她一觉醒来,才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我睡了多久?” 挣扎着起身,华千歌忙问道。 疏影揉了揉眼睛,目光扫向面前的沙漏道:“王妃刚睡了二个时辰,不如再睡一会儿。” “不了,我去看看王爷!” 华千歌摇了摇头,匆忙起身就朝着正院走去。 此时慕北寒正躺在床上,由着人给喂他吃饭。 见华千歌进来,他眉头立刻皱了皱:“才睡这么一会儿就起来了。” 你若是为了救我,断不会变成这般摸样,我怎么可能安心去睡? 华千歌心中这般想着,忙凑到他身边,给他把脉之后,确认了慕北寒的毒已经解了大半,这才松了口气。 “我也睡不着,索性过来陪你。” 慕北寒喝完了一碗粥,才笑着道:“怕是没睡在本王身边,所以睡不踏实。” 说完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让华千歌过去坐。 “你快别闹了,好好养伤,你若是早些好了,我就不会这般担忧了。” 华千歌坐在他旁边,从宫女手中接过碗,继续喂慕北寒吃燕窝。 那我听王妃的,肯定会尽快好起来,说完他就飞快的将一整碗燕窝都吃了。 这时就见朔风由人扶着走进来,他的脸色惨白如纸,伤的比慕北寒还重。 但若是不看慕北寒一眼,他怎么都不肯好好休息,因此侍卫只能扶着他过来看看。 “王爷,属下无能,没能保护好你。” 朔风确认慕北寒没事,这才松了口气,哽咽着说道。 “皇家派出的死侍,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滚回去养病,别在本王面前哭哭啼啼的,本王还没死呢!” 慕北寒瞥了他一眼,随后冷声说道。 朔风一下子哽住了,他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说了句属下告退,便一瘸一拐的由人扶着离开了。 “你真是好话不会好好说。” 华千歌摇了摇头,无语的看着慕北寒。 “本王不过是心情不好罢了。” 慕北寒摸了摸鼻子,不禁有些尴尬,从前他这么和身边的人说话都习惯了。 刚才根本没有意识到,华千歌在他身边,因此习惯性的呵斥起来。 “罢了,反正无论怎么样,他都对你忠心耿耿,倒真让我觉得奇怪。” 华千歌作为现代人,实在是不能理解这种,能为了别人付出生命的人。 “这就是本王的魅力。” 慕北寒握住华千歌的手,继续道:“王妃不是也被本王的魅力吸引了吗?” “都这样了你还想着贫嘴。” 华千歌翻了个白眼,却没将手抽出来,生怕一不小心牵动了他的伤口。 慕北寒到底内功深厚,身体底子也不错,因此不过养了三天伤,就能下床走路了。 这一点便是见过无数伤患的华千歌,也不得不感叹,她见过的人里面,怕是再没有比慕北寒自愈能力更强的人了。 慕北寒却是知道,他的伤能好的这么快,完全归功于他身体里的蛊。 这种蛊虽然经常折腾的他苦不堪言,到底要让他的体制增长了不少,每次受伤也比常人要恢复的快的多。 华千歌这些日子时常陪着他,不禁有些疲惫,眼看着他没事了,便回了房间休息去了。 因此她根本不知道,慕北寒什么时候进了宫。 等她知晓时,慕北寒已经出府一个时辰了,华千歌知晓此事之后,不禁气的摔了手中的书册,就朝着正院走去。 等慕北寒回来时,就见到华千歌正坐在正院盯着他,他有些尴尬的抹了抹鼻子,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为何突然进宫?” 华千歌站起身,冷声质问道。 别说慕北寒是他丈夫,就是个普通病人,这般不停医嘱,也够让她暴走的了。 “本王今日必须得进宫,因为皇上知晓本王已经能下床了。” 慕北寒神情平静,提起皇上时,眼神之中的寒意,让人心凉。 华千歌不由得一愣,瞬间熄了火,她刚刚不过是忘了,自己还在皇权至上的时代。 若是激怒了皇上,被灭了九族都只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即便入慕北寒,也不能明着和皇上作对,因此即便重伤,得让人扶着走。 只要皇上一句话,他也得进宫去面圣,这样的感觉让他心中不爽,却也没有办法。 “他与你说什么了?” 华千歌深吸了口气,赶忙上前扶住慕北寒问道。 “皇上早就下过旨,成婚之后我就要即刻去镇守西北,但如今我受了伤,只得等伤好之后再去了。” 慕北寒的脸色愈发苍白,说这话时,便已经有些走不动了。 华千歌赶忙让人将给他准备好的参汤端过来,慕北寒喝了参汤之后,才缓过来一些。 “伤好之后,你就要去西北吗?” 之前她从未想过这件事,如今想到了之后,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忙问道。 “自然了,我不能抗旨。” 慕北寒面无表情,靠在华千歌得肩膀上,无奈道:“倒是要苦了王妃,这么快就要与本王分离了。” “你去哪我就跟着你去哪,你别想把我自己留在京城。” 华千歌摇了摇头,从前她还觉得摄政王是个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旁人想要靠近她都难。 如今瞧着却并非如此,慕北寒身边的危险实在太多了,她实在不放心慕北寒去西北。 “王妃可想好了,西北不比京都,那边苦寒无比,缺吃少穿,便是本王这般,也不免要降低生活水平。” 慕北寒叹息了一声,身后摸了摸华千歌的头发,柔声道。 “我从前在梧桐苑过的日子,也不必路边的乞丐好多少,不也挺过来了吗?就算到西北,我仍是摄政王妃,还有什么不好过的?” 华千歌倒是不以为然,她本就没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王妃若是这般想,那日后到了西北,本王便将王府交给你打理。” 慕北寒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更加觉得自己的眼光好。 从前那么多人想要撮合他和韩菲儿,都被他拒绝了,因为他一眼就看出韩菲儿是个草包。 但华千歌不同,这个女子看着其貌不扬,实则处事不惊,医数了得,是个有才能的人。 他觉得此生能遇到华千歌,是他的福气,华千歌没有他,仍能过得不错。 但他没了华千歌,怕是仍要受寒毒之苦,绝对不会好过了。 “王爷在想什么?若是觉得累了,我扶你去卧房休息。” 慕北寒身上的毒虽解了,但到底还有伤在身,华千歌见他坐了半天,脸色越来越难看,便忍不住说道。 “让侍卫扶,你在本王身边跟着便是。” 慕北寒握住华千歌的手,柔声说道。 两人正浓情蜜意时,皇宫勤政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就见御案上面,正放着一堆碎玉,仔细一看着堆碎玉拼凑起来,正是一只玉镯的形状。 这是今日慕北寒进宫时,亲手交给他的,直说是韩菲儿在殴打华千歌时,不慎将玉镯打碎了。 但皇上也不是瞎子,他自然看到了玉镯里面藏着的药。 他毕竟也是在宫中长大的,宫中的很多脏事他都知道个大概,很多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没想到皇后敢这么明目张胆,生生将把柄送到了慕北寒的手上,着实让他下不来他。 他坐在龙椅上,看着跪在下面,垂着头不停落泪的皇后,越看越觉得腻歪。 若不是皇上如今只有太子一个儿子,而太子又是皇后生的。 为了不损害太子的颜面,皇上都恨不得直接将皇后给废了。 反正他本就不喜欢皇后,还不如立余贵妃为皇后。 “臣妾是想为皇上分忧,却不想被韩县主给戳穿了,臣妾也十分后悔自己做事不谨慎,还望皇上赎罪!” 这些年的皇后也不是白当的,至少甩锅这一手,她练的炉火纯青。 第一百零四章 暂留京城 两人是少年夫妻,皇上对皇后不敢说百分之百的了解,但也了解个七七八八。 看到皇后如今的反应,就知道她这是在甩锅,不过这个锅甩的不错。 “韩菲儿的确欠管教,她这般任性不过是想要嫁给摄政王,既如此,那朕便遂了她的意。” 皇上放下手中的毛笔,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 皇后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忙说道:“陛下既然有此打算,那臣妾愿为皇上分忧,让韩菲儿同意不日入摄政王府为侧妃!” “这次就当是你将功补过,日后再别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之所以到了现在,还乐意给皇后一份颜面,除了太子之外,第二个原因,就是皇后总能帮他分忧。 “那臣妾这就去安排。” 皇后又恭敬的行了礼,见皇上点头,她才踉跄着爬起来,悄悄退出了勤政殿。 刚出了勤政殿,她就有些支撑不住了,勉强让宫女扶着她,才慢慢往前走去。 太子和公主知晓此事之后,早就赶了过来,太子见到皇后这般,冷汗都下来了。 他还以为皇后因为什么事要被重罚了,心跳都不由得加速,不过还是强装镇定,上前扶住皇后。 “皇儿,这事已经过去了,咱们先回宫,母后有事与你们讲!” 皇后身居高位多年,何时受过这样的苦,就算不看,也知道膝盖肯定已经跪青了。 她会遭这份罪,完全是因为摄政王和华千歌。 这两个人她从来不喜欢,嵌着会威胁她儿子的皇位。 后者险些将她软入到宫斗之中,若不是她手段高超,怕是如今已经被废了。 今日这两个人又害的她险些被皇上厌弃,让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即便皇上不提及此事,她也要想办法让慕北寒和华千歌,不得消停。 等皇后走了之后,皇上才站起身,将勤政殿里的机关打开。 暗道之中立刻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衣的暗卫,暗卫见到皇上之后,立刻行了个礼,跪在地上头都没敢抬一下。 “废物!带去那么多精英,都没把他杀了,还留你们有什么用?” 皇上在听到太监总管回来说,慕北寒还活着,而且毒似乎也解了一些。 他心中就不免疑惑,他用的可是西域奇毒,混着七种剧毒给慕北寒下药,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好了。 然而太监总管说的特别肯定,慕北寒不禁毒被解了,似乎寒毒也没有了。 摄政王的口风太严密,直到现在他甚至连给慕北寒解毒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巨大的惶恐和不安感,自然在心中盘桓着,如今见到暗卫,索性将所有的气都发在了暗卫的头上。 暗卫垂下头瑟瑟发抖,他心中清楚皇上现在肯定恨不得杀了他。 “带去的人回来之后怎么说?” 缓了半天,皇上才重新坐回龙椅上,冲着暗卫问道。 “回陛下,派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 暗卫的头压得更低,小心得说道。 皇上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派去的人可都是他钦点的,都是这些暗卫之中的佼佼者。 随便一个都能以一当十,但现在竟然都被杀了,这摄政王府里到底有多少高手? “我让你调查摄政王府里的人,你查的怎么样了?” 心中震惊之余,就剩下恐惧了,他甚至感觉到身下的这把龙椅都有些烫了起来。 若是再让摄政王的实力扩大下去,他这把龙椅怕是要坐不稳了。 “属下发现,摄政王府之中,除了丫鬟、厨娘之外似乎都身手不错,昨日远远看着,那些兄弟都是被人围攻致死的。” 暗卫垂下头,如今这种情况下,还是保命要紧,他只能将情况夸大一些。 其实就算他不夸大,实情也差不多,慕北寒每次打仗回来,都会将一些不能打仗的老兵或者伤残的兵卒安排在府中,或者他名下的产业里。 皇上听完只觉得浑身发冷,他还没等缓过神来,就听暗卫继续道:“属下可以肯定,摄政王手中定还有一直隐秘的势力,属下曾派人去打探过,但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真是够棘手的。” 皇上叹息了一声,神情之中更是透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你先退下吧。” 他摆了摆手冲着暗卫说道,暗卫如释重负,恭敬的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 皇上从前还总觉得将慕北寒派到边关去,让他在边关打仗时“战死”。 但慕北寒屡次犯险却总能化险为夷,势力反而更加强大。 他越是这般,皇上心中就越是起疑。 他心中盘算了起来,慕北寒必然还有暗势力,如果现在将慕北寒调离京城到南疆去,只怕他会盘踞地方势力,成为当地得土皇帝,彻底自立为王,不受朝廷调遣,到时便会成为他得心腹大患。 皇上思虑在三,便觉得还是将慕北寒暂时留在京中,先摸清楚他得底细再说。 “来人!” 他这般想着,立刻将太监总管叫进来,冲着他们吩咐道:“去挑两个品貌上佳的女子,给摄政王府送过去。” 太监总管眼珠一转,便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这是要在摄政王府安插眼线。 “老奴遵旨。” 明白之后,他立刻着手去挑选人。 临近傍晚时,他便挑选了两个长相出众,又瞧着乖巧的宫女,带着两人和皇上送的赏赐,一并朝着摄政王府赶去。 华千歌这边刚伺候慕北寒躺下,太监总管便赶到了摄国王府门口。 “从前半月来一次,如今倒是来的勤,怕是通知本王去边关的。”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嘲讽和不屑的神色,将头侧向别处,显然是根本不想应付太监总管。 “那我去将他打发走便是,你仔细休息吧。” 华千歌见状,便起身说道。 “还是有媳妇好,若早知如此,本王就早些成婚了。” 慕北寒呵呵一笑,拉住华千歌的手柔声道。 “你少贫嘴!” 华千歌啐了他一口,心里却像是抹了蜜似的,脚步轻快的朝着整堂走去。 当走到整趟之后,就见太监总管正坐在座位上喝茶,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相貌艳丽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别说是在王府之中,便是放在整个天启朝,也是一等一的。 看到他们两个之后,华千歌立刻明白了太监总管来的目的。 “咱家给王妃娘娘请安,敢问王爷在何处?” 见到出来的是华千歌而不是慕北寒,太监总管不由得有些失望。 “王爷身子还未好全,刚吃了药睡下了,总管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华千歌对整个人印象不太好,因此都懒得和他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皇上是让老奴来宣旨的,王爷若是睡下了,不如由王妃接旨如何?” 太监总管将圣旨拿出来,客气道。 华千歌见状,忙一众人跪在地上,等着听太监总管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在新婚之夜被人行刺,导致重伤,朕未能追查出凶手,实乃朕之过失,因此特许摄政王暂留宫中养病,不必急于回到南疆。钦此。” 太监总管宣读完圣旨,便将圣旨交到了华千歌的手上,笑道:“陛下体恤摄政王,特意送了两位医女过来照顾王爷。还不过来拜见王妃。” 另外医女见状,忙过来给华千歌行礼,两人的礼行的规范,毕竟是在宫中待过的,但眼神却不安分,似乎在打量着华千歌,神情之中透出几分不屑。 两人的长相在宫中也是出类拔萃的,骤然见到华千歌这般瞧着一般,甚至还有些肥胖的,自然心生不屑。 只是初来乍到,她们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华千歌自然透出她们神情之中那点野心,只是太监总管还在,她不好说什么。 而且就算日后处置,也不能明着来,总要寻个由头。 “既如此,日后便让她们在王爷身边伺候吧。” 华千歌平静的看向太监总管说道。 “那王妃忙着,咱家便不打扰您了,这便回宫复命。” 太监总管件事情已经了了,便客气的说道。 华千歌点了点头,见太监总管走了,便冲着暗香道:“给她们安排住处。” “奴婢们可是来伺候王爷的,怎么也得见见王爷再说。” 两个宫女见状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性子急得忙说道。 “急什么,日后在府中做事,还怕见不到王爷,赶紧走吧,既然入了摄政王府,就要守王府的规矩!” 暗香才不管她们是从哪来的,只觉得这两位长得太出众,日后又要伺候摄政王,便觉得这两人会威胁到华千歌,因此对着两人由着莫名的敌意。 “那劳烦姐姐,给我们安排个离摄政王近一些的住处,也房便我们伺候王爷。” 另外一个宫女走过来,塞到暗香手中一块银子,足有一两重,小声说道。 暗香掂量了一下银子的重量,心中不由得冷笑,到底是宫中出来得,出手还真真是阔绰。 “那跟我过来吧。” 收了银子之后,暗香便笑呵呵得说道。 第一百零五章 作妖的宫女 华千歌并没有理会两人,只吩咐了一句便离开了,因此根本不知晓这些。 后来的事还是暗香告诉她的,暗香还将宫女贿赂她的银子,也给了华千歌。 “既然是给你的,那你便收着吧。” 华千歌摇了摇头,让暗香自己收着,她并不需要说什么,因为暗香是个聪慧的,肯定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暗香喜滋滋的将银子收下之后,随后一脸忧色的说:“王妃,奴婢劝您警醒着些,这两个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我自然清楚,你们只管盯着她们便可,若她们有什么错处,也好想个法子,将她们调走。” 华千歌点了点头,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平静。 “王妃心里有数就好。” 暗香松了口气,便去忙旁的事了。 华千歌见现在也无事,索性起身去见慕北寒。 慕北寒早就醒了,躺在床上无聊,索性翻了本书看。 “我今日真真是好奇,皇上到底是如何坐得稳这么多天的皇位的,旁人若是想调查谁的底细,都是暗着来的,他竟然直截了当的塞人过来。” 见慕北寒醒了,华千歌索性笑着说道。 “你当他没暗地里塞过人?” 慕北寒放下书,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嘲讽:“只不过他派的那些人都被处理掉了罢了。如今大约是清楚,就算再暗地里塞人也没用,因此只得明着来了。” 华千歌点了点头,她也早想到了这点,便将心中那点疑惑说了出来:“那这次不会也是皇上,派人来杀你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我这位皇兄最大的缺点,便是自以为是。他就不想想,整个天启朝,除了他之外,谁还有能力培养出那么厉害的死侍?” 慕北寒冷哼了一声,语气之中没有半点情绪,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之前不是希望你赶紧从他的视线范围内消失吗?为何突然又要留你在京中?” 华千歌心中担忧,相比较京都,她其实更盼着和慕北寒去南疆,至少在南疆他们就是王。 再不用理会这些阴谋诡计,不用忍气吞声了。 慕北寒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他怕是觉察到我的手中的势力太大,怕放虎归山,才想着法的将我圈禁在京中,企图削弱我的势力。” 慕北寒和皇上明争暗斗多年,自然都互相了解对方的性子。 在听说太监总管带着两个宫女过来之后,他就猜出了个大概了。 “既如此,咱们也乐得清闲,继续养病变好。” 华千歌想的很简单,既然慕北寒现在生了病,他们便清静了。 “你想多了,从明日起便不会清静了,无论谁送来的东西,都一并收下,将谁送了东西,具体送了多少东西一并记下。” 慕北寒笑了笑,神情之中却透出几分不耐烦,他最不喜的便是这朝中的应酬,如今自己倒是可以躲着不见,让华千歌去帮他应酬了。 “到头来,也只有你一人清闲罢了。” 华千歌如今算是听明白了,但也知晓自己的清闲日子到头了,若是想让慕北寒安心调养身子,这些麻烦事,还真的只能他自己干。 “王妃辛苦了,等本王伤好之后,定会以身相许的。” 慕北寒摸了摸华千歌的乌黑长发,勾着嘴角柔声道。 华千歌这才想起来,两人虽成了亲,到底还没圆房,等慕北寒好了之后,怕是就躲不过去了。 “王爷早些休息,我先去配药了。” 华千歌只觉得脸色涨红,匆匆起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她走到门口时,还听到慕北寒低低的笑声,只觉得脸上都有些发烫了。 转天一早,华千歌简单洗漱之后,便端着慕北寒的药,亲自给他送了过去。 他刚走进卧房,便见昨日来的两位宫女,正小心的侍奉着慕北寒更衣。 两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慕北寒的身上,神情之中都透着几分算计。 “先吃饭,然后将这补药喝了。” 华千歌像是没瞧见两人似的,快步走到桌边,将补药放下,便让人摆膳,催着慕北寒多吃些东西。 “你们眼瞎了吗?不知道向王妃行礼,这便是你们在宫中学来的规矩?” 慕北寒见她们两个把华千歌当空气,神情之中立刻闪过一丝怒意。 他本就不想两个监视他的人养在屋里,偏她们还如此不识相,慕北寒瞧着心情愈发的厌恶。 两人见慕北寒这般说,忙恭敬的给华千歌行了礼,那个性子急的忙说道:“奴婢刚才失礼,还请王妃恕罪。” 华千歌不由冷笑,心说,你们哪里是失礼,不过是试探罢了,若是刚才慕北寒不吭声为她说话,或者她自己也不提此事,她们两个日后对华千歌,怕是要蹬鼻子上脸了。 “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见这两人如此不省心,华千歌也懒得让两人继续留在这里碍眼,影响她得食欲。 两人自然有些失望,还不甘心朝着摄政王看去,慕北寒见状心中的厌恶更深。 “都聋了吗?滚出去!” 两人吓了一跳,忙行了礼,不甘心的出去了。 小心的关上门出了卧房的门离开了,见状华千歌才翻了个白眼,安心的享受美食。 “若是瞧她们不顺眼,只管打发了便是,不必找什么由头,瞧着就腻歪!” 等两人走了之后,慕北寒便不耐烦的说道。 “到底是皇上送来的,若梅什么由头,终究不该就这么打发了。” 华千歌不是在忍两个丫鬟,而是在忍皇上。 皇上本来就看慕北寒不顺眼,若是传出慕北寒和华千歌,将他送来的宫女给杀了的事,知怕皇上面子上挂不住,还会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来。 慕北寒看了华千歌一眼,自然知晓她的意思,心中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原本觉得自己是当朝摄政王,怎么都能护住一个女子得周全? 然而现实却狠狠得打了个他一记耳光,让华千歌在他面前,一次次因为他而忍气吞声。 慕北寒想到这,不由得觉得心口一痛,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你怎么了?” 华千歌吓了一跳,赶忙给他把脉,发现慕北寒得脉搏有些虚浮,隐隐有急火攻心之相。 “不过是送了两个宫女,你若不喜欢她们两个,我打发了便是,你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 华千歌一脸震惊得看着慕北寒,真真没想到上他还有这般小心眼的时候。 “本王是在气自己,保护不了你,那两个蝼蚁本王根本不放在眼里。” 慕北寒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几日前,若不是你护着我,如今我怕是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华千歌摇了摇头,她拉住慕北寒的手,心中的感动无法言语。 从前她喜欢慕北寒,因为像慕北寒这般优秀,又长相俊朗品行出众的出众的男子,放在哪朝哪代都是稀缺物种。 便是在现代时,她也没遇到过几个,因此她很珍惜和慕北寒的感情,但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然而就在成婚那日,慕北寒毫不犹豫的被她挡刀,着实将她震惊到了,同时一颗心也终于全都交付给了慕北寒。 她知道对方心里有她,并且将她视若珍宝,这种感觉就足以让她赴汤蹈火。 “本王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 慕北寒摇了摇头,神情之中流露出几分无力感。 “你只要能活着陪着我,就足够了,前几日我瞧着你倒在床上,水米不进,只觉得心都快烧起来了,如今瞧着你好起来,便是让我即刻去……” “千歌,别说那些不吉利的,你会长命百岁,咱们会白头偕老!” 慕北寒赶忙打断她的话,柔声道。 两人说笑了一阵,吃完了饭,慕北寒又在华千歌的注视下,将一碗药都喝光了,她这才放了心。 “今日天气好,我扶你出去透透气。” 见慕北寒气色不错,华千歌才柔声说道。 慕北寒点了点头,由着华千歌扶着他,便走出了卧房。 等出了卧房才见到,那两个宫女并没离开,而是一直侍立在门外,见两人出来,其中一人忙要上来扶住慕北寒的另一条手臂。 慕北寒见状,忙皱了皱眉头,侧过身很是不耐烦的吩咐道:“去把碗筷都收拾了。” “奴婢们是奉旨来照顾王爷的,并不是来当丫鬟的。” 另一个宫女听到摄政王的话之后,立刻反驳道。 “罢了,权当养两个闲人而已,你们两个去将桌子收拾了。” 华千歌冷哼了一声,心说,这两位脑子真是不太好使,到如今竟还不清楚,谁才是她们的主子。 既然她们这般拎不清,华千歌自然不会可怜她们,冷声吩咐道:“王爷要去晒太阳,你们煮些茶,待会儿给王爷喝。” 说完她便扶着慕北寒往花园娘里走,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显然都有些不甘心,但想到刚刚慕北寒的冷言冷语,到底没敢跟过去。 “盯着她们两个,若是见到她们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不必挑明,我自有定夺。” 见暗香凑过来,华千歌便低声吩咐道。 第一百零六章 石头嫁妆 “娘娘放心,奴婢连她们每日吃了什么,去过几日茅厕都记得清清楚楚。” 暗香点了点头,坚定的说道。 慕北寒眯着眼睛躺在躺椅上面,神情之中透着几分享受的神色,听到这话眯着眼睛说:“你先退下。” 暗香一听就知晓,她打扰了王爷和王妃独处了,忙应了一声,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 暗香走了之后,慕北寒才拽着华千歌,同他一起坐在椅子上。 “王妃觉得这个院子如何?若是哪里不合心意,叫管家改便是了,从前本王还以为这里只是个临时的住所,并没太用心修葺。” 见华千歌在打量这个院子,慕北寒不禁笑了笑说。 “那边角落还有片空地,不如留着中些草药。” 华千歌心中咋舌,这座摄政王府处处雕梁画栋,他竟还觉得不够精致,也不知南疆那处常驻的摄政王府什么样。 “日后便是这个府的主人,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慕北寒点了下头,从前他就知晓华千歌的医术了得。 根本没正面面对叶夫人,便能将那对母女耍的得散尽家财,足可见她的医术之高明。 “王爷,东西到了。” 这时就见管家走过来,冲着慕北寒恭敬的道。 “你买了什么?” 华千歌见管家一脸喜色,有些不明就里。 “抬进来,你便知晓了。” 慕北寒笑了笑,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得意。 管家立刻笑呵呵的让人去抬东西,之前他对华千歌无感,既不讨厌,也不喜欢。 但就在大婚当日那场混乱之后,他却对华千歌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原因无他,当天受伤的侍卫之中,也有他的两个儿子,而且都受了伤,若不是华千歌及时配出了解药,他就要绝后了。 他早年就是兵卒,后来受了伤被慕北寒收留成了管家,作为军户他的儿子自然也都生来就是兵卒。 在摄政王府之中,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只是华千歌不知晓,自己的医术给自己赢得了摄政王府大部分的好感。 所以管家特意让人轻拿轻放将,一大箱子东西给抬了过来。 “按照南疆的婚俗,新郎要在成婚之后,为新娘准备九套新衣,意为长长久久。” 慕北寒缓缓起身,拉着华千歌的手便慢慢走到箱子边上。 管家打开箱子之后,华千歌便将衣服拿出来,放在身前比了一下,看着就很合身。 “都是按照你的尺寸做的,实际上咱们的婚礼流程还没走完的,过几日等本王伤好了,咱们再重新布置。” 慕北寒轻轻在华千歌的脸上掐了一下,突然笑了一笑。 华千歌自然清楚他的意思,只觉得脸上一红,忙将手中的蜀锦淡蓝色留仙裙放回箱子里。 “快送回卧房吧,晚些我再看。” 慕北寒见状,立刻勾起嘴角,知道华千歌是害羞了。 “王爷,六部尚书都差人送了礼。” 管家见慕北寒心情不错,忙小心的说道。 “这事你知道就行了,按老规矩处理,不必告诉我。” 慕北寒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催着关键快点离开。 他平时最讨厌的,便是处理这些东西,因此这次也懒得理会。 管家神情有些为难,他看了一眼华千歌,明摆着是希望华千歌去看看。 “我去看看,你再晒会太阳,待会儿我扶你回去。” 华千歌见状,索性跟着管家一同朝正院走去。 到了正院之后,便见到正堂里堆满了东西。 “这箱子不会是我爹送来的吧?” 看到这么眼熟的箱子,华千歌不禁疑惑的问道。 嫁过来时她并没有带着华瞻给她准备的那几箱石头,那几箱石头应该还放在兰馨园里才对。 “这些东西都是舍妹,派家丁一路敲锣打鼓送来的,说这些都是丞相府给准备的嫁妆,您如今嫁入摄政王府嫌弃嫁妆寒酸,便没要。老奴就是不知该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才叫您过来的。” 这位管家也是个精明的,自然知晓华千歌和丞相府里的人不和。 如今刚嫁过来,她的家人就来给她上眼药了。 偏偏如今摄政王重伤未愈,他也不想让摄政王为此事烦忧,便只叫了华千歌过来。 华千歌随便打开一个箱子,果然见到箱子里面放着一堆丢在路边都没人捡的石头。 “劳烦你去找个石雕师父,将这些石头再仔细雕琢一下,过几日我父亲的寿宴时,将这些石头一并送回去,只说摄政王重伤在身需要照顾,因此我不便回去,特意从嫁妆中找些贵重的,给他送过去当寿礼。” 华千歌将箱子盖好,便淡淡说道。 管家眉头一挑,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戏虐的神色。 他可是知晓,过几日时华丞相的整寿,还打算大办的,必定要去不少宾客。 真不知华瞻收到这样的礼物,会是什么表情。 从前他便知晓自家王妃和华府的人不和,却不知竟不和道什么程度。 不过这对摄政王却是好事,摄政王一直都向着太子,一心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太子。 因此自家王妃能和华府划清界限,对摄政王府绝对是件好事。 “若是没旁的事,我就先回后院了。” 见事情已经安排妥了,华千歌转身便朝着后院走去。 她刚走出两步,就又被管家给拦住了:“还没完呢,王妃娘娘请移步。” 管家做了个请的姿势,有些为难的说道。 华千歌一脸疑惑的,跟着管家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就见门口已经被各种礼物给堵满了。 最惹眼的便是一株一人多高,装在紫檀木花盆之中的碧绿色翡翠树。 华千歌看到这棵树之后,也不由得惊叹了一下,看这玉得成色,绝对是上好得翡翠,再加上精湛得雕工,绝对是一件巧夺天工的精品。 “这样的东西,怕是连宫中也没几件吧。” 沉默了半天,华千歌才转头冲着管家道。 “那是自然,老奴在京中多年,也是有些见识的,但成色这般好,这样大的翡翠玉石,还是头一次见。” 管家一脸的苦相,无奈道:“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这树叫江山树,除了皇上谁都不配拥有。” “江山树?就因为叫称为江山二字,就有这样深的含义?” 这棵树虽是难得的贵重,到底也不值得和江山扯上关系吧,这是谁起的名字? 华千歌走到翡翠树跟前,伸手摸了两下,这才发现这棵树并不是新做的,应该是件老物件。 “听说这是前朝皇室之物,前朝皇帝偶然得之,十分喜爱,因此起名江山树,但前朝灭国之后江山树,这件宝物一度失踪,不曾想今日竟辗转到了咱们这。” 管家擦了把冷汗,觉得这东西就是个烫手的山芋,恨不得立刻将它给扔了。 “这东西是谁送来的,便给谁送回去便是,管家烦忧什么?” 华千歌颇为不解的看向管家,心中觉得好笑。 “不瞒王妃,今日一早开门时,江山树便已经在门口立着了,连位置都不曾挪动过,也不知是谁送来的。” 管家叹息了一声,无奈道。 他原本想着将树挪入府中,免得被人瞧见,但他转念一想,若是那送江山树的人,知晓此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会到处散播谣言,说江山树就在他们府上。 但又不能将这棵树继续杵在这里,因此他也只得将华千歌叫出来,让华千歌想法子处置此事。 “把它搬到京兆府去,只说是旁人将此树遗失到摄政王府门口,因此要京兆府尹去寻找江山树的失主。” 华千歌略微一想,便猜出了这江山树多半是皇上让人送过来的。 “这……老奴这就去办。” 管家本就不知该将这江山树怎么办,见华千歌出了这样的主意,他索性点了点头,便招呼人抬着江山树去京兆府。 “劳烦王妃娘娘了,如今没事了。” 管家轻松的笑了笑,便客气的冲着华千歌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转身便回了后院,慕北寒仍坐在长椅上,半眯着眼睛看向华千歌,神情中透出几分笑意。 “王妃,遇到什么麻烦了?” “并没有什么麻烦,我已经解决了。” 华千歌一脸的平静,满不在意的将两件事都说了。 “王妃不必这般谨慎,那些石头丢回去便可,至于江山树,你若瞧着不错便留下来放在房间观赏便是,他既然都送来了,咱们若不收下,岂不是白费了他的心意。” 慕北寒猛然睁开眼睛,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这些年来他已百般忍耐,皇上仍百般试探,这让他着实有些烦了。 “难怪皇上会怀疑你,这整个天启朝,怕也只有你敢这么做。” 华千歌听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却觉得慕北寒的做法更合他得新意,只是她知晓不能这般做而已。 “你们不能过去!” 两人正聊的开心,突然听到暗香和疏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啪…… 这声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很像一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 华千歌挑了一下眉头,站起身便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第一百零七章 珑湘公主 走了没多远,就见暗香正拦着两个宫女,她的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 显然是刚才拦着宫女时被打的,这一巴掌看着及用力,而且用了宫中的秘法,看上去不太严重,但若是不及时治疗的话,三日之后,暗香的牙就会一个个掉下来。 华千歌见这样的场面,心中生气一阵怒意,本来她只是想冷落这两人,让她们能安分的在摄政王府中做事,就这样过下去。 然而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有些人并不知道天高地厚。 “暗香别拦着她们。” 华千歌冲着暗香淡淡说完,便冷笑着看向另外两人。 两个宫女连看都没看华千歌,就径直朝着慕北寒走去。 “去叫你几个人过来。” 华千歌平静的扫了一眼,暗香淡淡道,说完又突然想起她嫁妆里有她配制的消肿药,忙说道:“你去我房间最左侧的柜子上,找一瓶黄色瓶子的药涂在脸上和牙齿上,别不当会,不然你的牙都会掉下来的。” “奴婢知道了。” 暗香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恭敬的说道。 华千歌也没拦着两个宫女,转身就朝着慕北寒走去。 等她走到慕北寒身边时,就见那两个宫女正恭敬的跪在地上,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小心。 慕北寒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看她们的样子就知道,过来之后就一直跪在这里。 “王妃,人叫来了。” 这时就见暗香领着几个丫鬟走了过来,这些都是摄政王府的丫鬟,瞧着两个外来的宫女对谁都趾高气昂的,早有些烦了。 因此今日听暗香说,这次是来教训她们的,自然过来一堆。 “刚才谁打的你?” 华千歌坐在慕北寒身边,冲暗香问道。 “翠柳打的。” 暗香指了指其中一个宫女,一脸怒气的说道。 “奴婢本来就是奉旨伺候摄政王的,暗香却拦着不让见摄政王,奴婢一时气急便打了她一下,奴婢不是故意的。” 翠柳自然知晓暗香是华千歌的丫鬟,只是她连华千歌都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暗香了。 再说暗香收了她的银子,说好了要将她们分到正院靠近慕北寒的房间,谁知道她故意给她们调了离慕北寒房间最远的一处院落。 她早憋着一股气,如今正好一并发了。 “你们两个按住她,暗香打她十个耳光。” 华千歌听完,点了点头,便冲着一旁两个丫鬟说道。 两个丫鬟愣了一下,但瞧着慕北寒也没有反对,还在一直盯着她们两人忙将翠柳双手按住了。 “王妃,你不能打我,我可是皇上……” 啪…… 她话还没等说完,暗香已经一巴掌扇了下去。 “凭你从前是谁,如今进了摄政王府就是摄政王府的丫鬟!” 啪…… 说完她又扇了一下,想到刚才华千歌说,翠柳故意用巧劲打她脸,想要连她的牙都打掉,她索性也使了坏,连着十下都打在翠柳左侧的脸颊上。 呜呜…… 暗香本就是做惯了粗活的,手劲自然不小,她还用了十足的力气,这几下愣是将翠柳打的吐血,被松开之后,倒在地上便不动了。 一旁的翠竹震惊的盯着华千歌和慕北寒,她真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摸样。 “暗香和你们虽都是丫鬟,但暗香和疏影是陪嫁来的,我对她们自然比对你们亲近些,日后若是谁和她们过不去,便是和我过不去,我是不会轻饶了这人的。” 华千歌站起身,朝翠柳看了一眼,淡淡道:“将她带回去养伤,伤好之前就不必出来了,免得吓到旁人。” 几个丫鬟都被暗香刚才的狠劲吓了一跳,听了华千歌忙将翠柳拉起来,就拖了回去。 “做的不错,待会儿赏她们一吊钱。” 慕北寒对压着翠柳的两个丫鬟还算满意,等两人走了之后便,便冲着华千歌说道。 剩下的几个丫鬟都不由得垂下头,心中有了新的盘算。 “剩下的人都散了吧,暗香赶紧去上药!” 华千歌见另外几个人都杵在旁边,立刻冲着她们催促道。 几个丫鬟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开了,翠竹是最后一个走的。 “原还以为她们好歹会摸透了王府里的情况再动手,没想到这么容易冲动。” 等人都走了,华千歌才忍不住说道,她觉得翠竹不会坐以待毙,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继续作死了。 “王爷,时辰不早了,我扶你回去吧。” 见慕北寒没吭声,华千歌便笑着说道。 “本王不累,回去也不过是躺着,躺的骨头都酥了,还不如在外面待着。” 慕北寒打了个哈欠,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虽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到底收获不少。 让华千歌彻底将他放在心里,还获得了一个难得的假期。 现在不止是皇上暂时不会来烦他,便是连朝中的大臣,也都有华千歌帮他挡下了,他活了这么久,还头一次有了无聊的感觉。 “王爷若是不喜欢待在屋子里,不如咱们在外面吃饭吧。” 华千歌突然想吃烤肉,于是冲着慕北寒说道。 “王妃喜欢,那便在外面吃吧,王府里正好有一处湖心亭,那边凉爽又安静,正适合用午膳。” 慕北寒眉宇间带着几分笑意,冲着华千歌说道。 华千歌见状,忙吩咐人去安排,将东西一并送道湖心亭去,不过半个时辰,烤架就搭好了,华千歌还亲手跳了冰茶,一并端到湖心亭去。 “这样好的肉,合该喝些酒才是,可惜喝不了。” 慕北寒将冰茶端起来,心中有些好奇,这种茶他从前从未喝过。 “再过半个月就能喝酒了,如今先凑合着喝茶吧,尝尝我做的冰茶味道如何?” 华千歌飞快的将肉用竹签子串好,放在火架上烤了起来。 很快香味便出来了,华千歌将孜然和盐巴都洒在上面,还摸了甜酱,等着酱入味了,她便将烤好的肉,递给了慕北寒。 “王妃的肉烤的好,冰茶也做的好。” 慕北寒吃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喝了一口冰茶,享受的说:“本王还真是幸运,能遇到王妃这般厨艺高超的人。” “我没放蜂蜜,王爷怎么嘴还这么甜?” 华千歌心中欢喜,吃了一口烤肉便笑着调侃道。 “王妃怎么知晓本王的嘴是甜的,不然你尝尝看。” 对于慕北寒张口便出的虎狼之词,华千歌已经免疫了,走到慕北寒跟前,用手擦了一下他的嘴角:“王爷嘴角都沾上油渍了。” “王妃不好意思便算了,反正最多半个月,咱们便要圆房了。” 慕北寒呵呵一笑,将手中凉茶一饮而尽。 “怎么还有游湖的?王爷命人把船划到府里来了?” 两人吃了一个多时辰,正盘算着,将这些肉吃光,便叫人过来收拾时,就见一条船从湖中划了过来。 慕北寒转头看了一眼,神情不由一冷。 “扶我回去!” 他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华千歌听后不由得有些意外。 她眉头一挑,立刻意识到,这船上怕是有慕北寒不乐意见的人。 既然他不乐意见,华千歌自然不会勉强,扶着慕北寒便往回走。 慕北寒回到卧房之后,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淡淡道:“本王有些累了想休息片刻,王妃就在这待着哪也别去好吗?” 华千歌点了点头,心中清楚慕北寒这是不想让华千歌出去,见到那艘船里的人。 “你认得那艘船是谁的?” 能把船直接划到摄政王府里的,至少也是皇亲国戚,华千歌能想到的,就只有韩菲儿了。 “那艘船是珑湘公主的船,她这人一向深居简出,没什么她认为重要的事,是不会过来的。”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烦躁,像是一提到珑湘就头疼似的。 “王爷,珑湘殿下要见您。” 按照皇室中的辈分,珑湘公主是二公主,和长公主一样,都是慕北寒的姑姑。 “就说我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慕北寒揉了揉眉心,一副暴躁的样子。 管家瞥了一眼华千歌道:“珑湘殿下说了,见不到王爷,见见王妃也好。” 华千歌神情之中透出几分警惕的神色,总觉得这位公主殿下来者不善。 “就说王妃照顾本王累了,已经睡下了,请二姑姑回去吧!” 慕北寒一脸的不耐烦,便是在皇室之中有些地位的长公主,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二公主。 这般贸贸然闯进他的摄政王府,着实让他厌烦。 “本宫不过是听说你受了伤,过来看看你罢了,寒儿为何如此排斥?” 他话音刚落,便见一位看着二十出头,容貌秀丽,穿着紫红色精致宫装的女子,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华千歌听她的语气,便知她就是珑湘二公主,因此忙起身行礼。 而且她心中也有些疑惑,瞧着她身上这身衣服,便是今年最流行的,颜色如此特别,花色也十分新潮。 她头上的那对耳环,也是这个月她铺子里才上新的货。 如此时尚的人,可不像是深居简出的。 第一百零八章 嫁给他? “我了解二姑姑,一定是有旁的事要说,看望我只是顺带的。” 慕北寒面无表情,神情之中更是透出几分不耐烦。 “看来寒儿很不想见到我。” 珑湘叹息了一声,做出一副痛心的表情。 “千歌,你先随他们出去,我和二姑姑有事要单独谈。” 慕北寒见珑湘的反应,便知今日若是不达目的,珑湘不会罢休,索性让其他人都先离开。 华千歌颇为疑惑,不过还是快步走了出去,她知晓以她和慕北寒的关系,有些事若是该她知晓,慕北寒一定会告诉的。 若是有些事知道了对她没好处,那她也不想知晓。 等人都走了,珑湘便顺势坐在华千歌刚才做的椅子上,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份圣旨,丢到了床上。 “你当我乐意过来,不过是那个家伙非让我过来!” 此时她说话的声音已经变成了男人,若是仔细听还有些熟悉。 “你这不男不女的。” 慕北寒费力的直起腰,靠在床头坐起来,随手拿起圣旨就看了起来。 面前这位根本不是什么珑湘公主,而是决远和尚,这家伙因和皇室的关系,时常出入于诸多皇亲贵戚的府邸,这次他不过是帮珑湘来送圣旨,理由是珑湘不爱过来。 “你二姑看到这份圣旨时正在念诵佛经,差点把圣旨丢盆里连同抄好的佛经一并烧了。” 决远大师起身了给自己倒了杯茶,就笑着说道。 “你要来便来,干嘛要打扮成这副鬼样子?” 慕北寒看到圣旨上写着,让他娶韩菲儿做侧妃时,也恨不得把圣旨丢进碳火里烧了,他心中一口怒气没处撒,索性冲着决远吼道。 “别这么大声,对你姑姑可不好。皇上听说你和你二姑关系最好,特意让她亲自来宣旨。” 决远加重了亲自两个字,随后坐在桌边就吃起点心来。 “西北、南疆、北疆均有战事,也没见他多上心,一心跟我过不去,这皇上让他当的!” 慕北寒一把将圣旨丢进水盆里,拍着床板吼道。 “你别冲我发火呀,这事我可不清楚,你只管去和皇上发火去,时辰不早了,我先回二公主府上去了。” 决远大师将一桌子的点心都吃光了,起身摸了把嘴,就幸灾乐祸的说道。 “我这就走!” 见慕北寒冲他投来能杀人的神情,他赶忙抹了抹嘴,一溜烟跑到了门口,打开门便急匆匆走出去了。 站在门口伺候的丫鬟,都清楚的感觉到,自家摄政王的身上,透出一股杀气来。 没人赶紧去打扰他,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很默契的将门给关上了。 等华千歌从厨房端着药过来时,就见卧房的门紧闭着,两个丫鬟垂手而立,如同两尊雕像一般。 她心中疑惑,命人开了门,便快步走了进去,就见慕北寒正一脸阴沉的坐在床上,神情之中透出杀意。 “你这是怎么了?” 华千歌将药放在桌子上,有些担忧的看向他,见他没吭声,不禁更加疑惑。 她扫了一眼周围才看到水盆之中,正飘着一份圣旨,于是好奇的将圣旨给捞了出来。 这圣旨都是用绸布做的,就算放在水中,也不会晕开上面的字。 因此华千歌清楚的看到,这上面写着,皇上下旨让韩菲儿在伤愈之后,便嫁入摄政王府为侧妃。 “长公主真真是奇怪,韩菲儿都被你这般重伤,她为何还要执意,将韩菲儿嫁给你呢?” 华千歌百思不得其解,将圣旨放在一边,疑惑的问道。 “长公主多数时候,都对皇上言听计从。” 慕北寒神情冰冷,他心中清楚,长公主这人虽攀附权势,任有韩菲儿总是来勾搭他。 她自己则去巴结皇上和皇后,为的便是左右逢源,两边无论哪方得势,都不会影响公主府的利益。 但她没有儿子,因此对韩菲儿这个女儿,一向十分疼爱。 在韩菲儿被重伤之后,慕北寒还护着华千歌,让华千歌做他的妻子时,这个念头就该打消了。 如今还会有这样一份圣旨出现,就说明这完全是皇上和皇后的主意。 长公主即便表面上妥协,心中也是不同意的。 “她倒是真的能忍,明知晓她女儿嫁入摄政王府绝不会幸福,她竟也不阻止。” 华千歌不禁觉得长公主和华瞻是一类人,看似重情重义,实则凉薄至极,为了些利益真的什么都舍得下。 “她不过是个公主罢了,无权无势无兵无钱,她能怎么办?” 慕北寒冷静下来之后,似乎也没多在意这件事了。 “她的伤如此重,短时间内也不会好,暂时还不必在意。” 华千歌从未将韩菲儿当成对手,因此即便日后韩菲儿入了摄政王府,华千歌也不觉得她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我刚收到一份宫中送来的请柬,明日是重阳节,皇上要举办晚宴,你可要去?” 这样的宴会,宫中每年都会举行许多次,然而仍有人因得了一张宫中的请柬为傲。 但慕北寒明摆着不是这种人,他一向冷傲,懒得去参与这些没什么意思的宴会。 “就说我有伤在身去不了。” 果然慕北寒冷冰冰的说道,他甚至连看都没看那张请柬。 华千歌也不过是随口问问,见他不乐意去,也就没再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我也乐得清闲。” 华千歌笑了笑,转头看向桌子,不由得一愣。 刚才她可是摆了一桌子的点心,不过出去一会儿便成了空盘子。 “王爷不是刚吃过烤肉吗?这么快就饿了?” “刚才不是进来头猪吗?都被他吃光了。” 慕北寒闭着眼睛,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 “珑湘……不对刚才来的并非珑湘公主本人。” 华千歌想了片刻,才笑着说道。 “王妃聪慧,这么快就发现了。这家伙可是号称千面王,他的易容可是能以假乱真的,便是皇上都能被他蒙过去。” 慕北寒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华千歌,神情之中更是透出几分玩笑的意味。 “是决远吧。” 华千歌略想了一下,便想到了刚才那位身上,似乎有股檀香味,便试探着问道。 “王妃还真猜中了,就是决远那家伙。” 慕北寒不由得有些惊讶,笑了笑道。 见慕北寒有些乏了,华千歌帮他掖了掖被子,便悄悄走出了房间。 她刚走进花园,便见到疏影迎面走了过来。 “王妃,刚刚翠柳要托人给宫中送信,被奴婢给劫下来。” 说完疏影便将信递给了华千歌。 华千歌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写得都是些求助的话,说她们如今根本进不得摄政王的身,今日还被教训了,怕是用不了多久,她们便要被打发了。 “知晓自己要被打发了,竟还敢送信出去,真真是不知死活。” 疏影对她们死活半点都不同情,冷冰冰的说道。 “翠竹不是没事吗?分些活给她做,别让她闲着。” 华千歌将信撕碎了后,低声吩咐道。 疏影点了下头,她虽身子骨差了些,到底是在这府中待了多年的,而且十分擅长笼络人。 因此对付两个初来乍到的宫女,对她来说太容易了。 转天早上疏影就叫人将翠竹带到了王府的茶水间,让她日后在这边做工。 “我本就是过来伺候摄政王的,你们不让我见摄政王也就算了,竟还把我派到这来了。” 翠竹自然不满意,抱着肩膀靠在茶水间门口,就不耐烦的说道。 “府中不养闲人,你若是不肯干活,就别吃饭。” 疏影自然不会和她废话,撂下一句,转身就径直去忙自己的事了。 “你……你们简直太过分了。” 翠竹气的浑身颤抖,却不敢去攀扯疏影,有翠柳那样凄惨又丢脸的下场,她可不不想受。 她端了一天的架子,发现晚上果然没饭吃,第二天一早她总算不敢再扛着了,赶忙认真的干活。 不然她就真的要没饭吃了,这偌大的府上,除了脸肿得像猪头一样,连人都见不了,如今她可算是孤立无援了。 翠柳如今的日子比她还要难过,全府都知晓她是被谁打成这样的,自然也都清楚她为何会躲在房间里,闲言碎语自然听了不少。 她勉强休养了半个月,才终于将脸上的伤修养好,但有两颗牙齿硬生生被打掉了,是怎么都安不上的。 好在是大牙,平时还看不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有别扭。 她自然咽不下这口气,只是知晓如今府中局势,若是她敢随意乱来,顶会迎来华千歌更严厉的惩罚,因此她只得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安分的被疏影安排到院子里的去修剪花枝。 转眼过去半个月时间,这两人都还算安分,华千歌都快忘了这两个人时,她们又作起妖来。 在慕北寒彻底“痊愈”之后,按照规矩华千歌要虽慕北寒一同去宗人府,拜了祖先宗祠之后,华千歌才能彻底入族谱,上玉碟,正式成为摄政王妃。 这对华千歌来说,绝对是个大日子,华千歌早早便起床梳洗打扮。 第一百零九章 易容术 她正忙着时,便见到疏影走进来,手中还拖着托盘,放着的正是今日的早餐,和一盏茶。 这些日子华千歌早就适应了摄政王府的生活,因此很是顺手拿起茶杯,凑到嘴边就打算喝。 “这茶是哪来的?” 华千歌闻了一下,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 这种药很是难得,若不仔细的话,肯定是察觉不到的。 “翠竹被奴婢安排在茶水间了,难道她给王妃下毒?” 疏影虽知晓这两个宫女不安分,却不知晓,她竟不安分到这般地步。 “去查查是不是她干的,若是她干的,也不必来回我,只管将她丢去洗衣房便是。这花是翠柳插的吧,一并将她也送去洗衣服,两人既然配合这般默契,定然关系不错,我也不好拆散她们。” 华千歌对这两人算是彻底没了兴趣,因此冷冰冰的说道。 “都是奴婢的疏忽,此事奴婢一定办好。” 疏影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可是知晓今日对于自家小姐来说,是多重要的日子。 她们平日里安分,偏挑了今日作妖,摆明了故意针对华千歌,因此无论如何疏影都不会在轻饶了她们。 等疏影走了之后,华千歌才走到刚插好的花跟前,仔细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这两种药都无毒,但混合到一起,却能让人人事不省,至少晕个一天两天,才能缓过劲来。 若真如此她就错过了祭拜宗祠的时辰,再有人从中挑唆,日后怕是再想入祠堂都难。 这些人还真是会利用人,也真是会挑时候。 她将茶推到一边,见慕北寒起床,便拉着他一同吃饭,两人谁都没再提茶的事。 疏影见状则悄悄退出了小花厅,径直朝着丫鬟住的房间走去。 她料到翠竹和翠柳不会束手就擒,因此特意去多叫了些人,这才一路浩浩荡荡的朝着两人住的院子走去。 不多时几人便走到了门口,翠竹和翠柳正在房中用膳,见一群人闯进来,翠柳立刻皱了皱眉头,:“你们来干什么?” “你们干了什么,自己心中不清楚吗?” 疏影冷笑了一声,随后冲着身边的人说道:“抓起来,先打二十板子!” 华千歌虽没要求疏影打她们,但疏影很清楚,华千歌这次是要彻底将她们打落尘埃,这辈子她们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 翠竹一脸的惊恐,眼神之中的慌乱已经难以掩饰。 不过他仍强装镇定,就怕被人给识穿了。 “你今日早上才在王妃的茶里下毒,这么夸就忘了?” 疏影冷笑了一声,冲着一旁的丫鬟道:“别愣着了,赶紧按住她。” 几个丫鬟想到上次帮忙打人之后,可是有奖励的,如今再遇到这样的事,定还有奖励。 因此几人一拥而上,便将翠竹和翠柳都给压住了。 两人躲闪不及,自然被按了个正着,疏影索性让人将她们的嘴堵住,愣是让人按着每人打了二十板子。 两人虽是宫女,到底是在宫中做细活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大,因此打完之后,两人都晕了过去。 “找军医给她们开点药,伤好了之后便送去洗衣房,洗衣服去吧,日后别再让她们接近内院!” 这幅中洗衣房的丫鬟,自然是最底层的,因此府中混的最差的,才会被送到洗衣房去。 “王妃真是善良,若是奴婢定会将她们都发卖了。” 疏影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华千歌,觉得华千歌对她们的惩罚太轻了。 “她们到底是宫中出来的,总还得留下她们一条命,若是发卖了,再被人买回来,到处说我恨毒,岂不是自找麻烦,不如将她们留在府中。” 华千歌摇了摇头,她留着两个人在府中,可不是因为仁善。 “那奴婢这就去安排。” 疏影点了下头,便让人将她们给抬回自己的房间,专门派人伺候她们,免得她们找机会再往外送信。 见疏影按吩咐办事之后,华千歌才笑了笑,冲着暗香道:“你悄悄,疏影越来越像个管家婆了。” “疏影比奴婢心眼多,但奴婢比疏影厨艺好,按王妃娘娘的说法,这叫各有千秋。” 暗香只略识几个字,并没怎么读过书,但心胸却难得开阔。 她自然看得出华千歌更看重疏影,但她半点都不嫉妒,反而更用心的伺候,依旧整日笑呵呵的。 华千歌倒是觉得暗香这性子不错,身边有个性子这般阳光的人,对自己也是件好事。 “王妃,该走了。” 这时慕北寒冲着华千歌提醒道,华千歌应了一声,便起身跟着往外走。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便朝着宗祠赶去。” 皇室有专门守宗祠一支,负责管理皇室族谱、祭祖、打理皇陵,便是皇上也不能随意驱使他们。 因此慕北寒对这些人也要尊敬这一支的人,因为他们几乎不参与任何皇室斗争。 果然两人下了马车之后,便见到早有个青年在宗祠门口等着了。 华千歌略看了一眼,便发现青年和慕北寒的眉毛长得很像,肯定也是姓慕的。 “周堂兄好。” 慕北寒上前,恭敬的给青年行了个礼,转身给华千歌介绍道:“这位是宗族族长的长子慕北周。” “周堂兄安。” 华千歌学着慕北寒也向慕北周行了个礼,客气道。 “都准备好了,两位进来吧。” 慕北周点了下头,转身便朝着宗祠里面走去,华千歌和慕北寒跟在身后,很快便走进了宗祠。 慕家延绵八代,前后三百年,对宗祠一向十分看重,因此宗祠修葺的十分壮观华丽。 刚走进宗祠,便发现宗祠面积很大,房屋至少二十间,墙壁很高,至少三米。 刚走进宗祠,华千歌便闻到了迎面扑来的檀香味,再加上这种堪称宏伟的建筑,华千歌就有种进了兴国寺的感觉。 慕北周带他们一路往前走,期间穿过了两个回廊,才终于到了最里面的祠堂。 祠堂门被打开的瞬间,华千歌倒还阵有点被震惊到了。 这祠堂正中摆着一张宽大的桌子,桌子上全都是排位,至少又几百个。 作为现代人,华千歌还从没见过谁家有祠堂,更何况是这种规模的祠堂。 “千歌,过来按手印。” 这时慕北寒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提醒道。 华千歌被他拉到一边,就见桌子上正放着印泥和一张纸。 她仔细看了一下那张纸,发现这是一张婚书,慕北寒已经在上面按了手印。 华千歌也赶忙按了手印,笑着说:“这份是要保存在这的吗?” “自然了,这份婚契便是咱们关系的证明。” 慕北寒神情中透着笑意,淡淡说道。 “给祖先上香。” 这时慕北周将三根香递给华千歌,又拿了三根香递给慕北寒淡淡道。 慕北寒接过香,便和华千歌一同冲着牌位拜了起来。 呀…… 然而华千歌才拜了一下,手中的三根香,就突然齐根而断,华千歌不由心里咯噔一下,转头朝着慕北寒看去,就见慕北寒手中的香还是完好的。 “定是这香质量不好,再拿三根试试。” 慕北寒将香插好之后,便又抽了三根香递给华千歌。 只是华千歌刚接过香,还没等拜,这三根香又一次折断了。 “别拿了,这祠堂里的香有多好你是清楚的。” 慕北周见状,面色也慢慢阴沉下来,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复杂的神色。 他自幼便被他父亲,当作族长继承人培养,因此自幼便跟着父亲,一起主持族中各种事宜。 十多年来,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事,让他心中颇为疑惑,总觉得这是一种上天的警示。 “朔风,去买十捆不同的香回来,要最好的!” 慕北寒却不信邪,他一把将刚才自己插进香炉里的香拔了出来,冷声冲门外吩咐道。 “你这是干什么,插进去的香怎么能拔出来,你这样真真是对祖先不敬。” 慕北周见状彻底被激怒了,他早知慕北寒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却没想到他竟这样无所顾忌。 “堂兄在等片刻,我知晓你看上了城外西山的地,那块地我送你了!” 慕北寒不禁阻止了慕北周,将他丢出去的香,重新插回香炉,又公开贿赂他。 慕北周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颤抖着手指着慕北寒,半天才冷声道:“这不行,我不能因为一块地,就帮你作弊,华千歌不被祖先接受,你们就不能结为夫妻!” “祖先又没说话,你怎知他们不接受本王的王妃?分明是你们这的香质量差。” 慕北寒一把按住慕北周,冷声说道。 “慕北寒,你放肆!竟然在祠堂动粗!” 慕北周是个习文的,身手很差,被慕北寒一抓,便动弹不得,他气的大骂,却不敢太大声,冷汗都冒出来了。 “王爷,香买回来了。” 就在两人僵持时,就听门外突然传来朔风的声音。 华千歌不等慕北寒提醒,便提着裙子飞快的跑了出去,从朔风手中,接过了一大袋子的香。 第一百一十章 拜祠堂 转身便跑回了祠堂,将香放在供桌跟前,飞快的拿出一捆香,抽出三根点着,放在手中抖了两下,这次香并没有断。 慕北寒见状松开慕北周,冷声道:“你看清楚了吗?还说你们祠堂的香没问题。” “这不可能!” 慕北周只觉得二十多年都没经历过的尴尬事,今天一天都经理过了,他对这两口子的所作所为真是让他终身难忘。 华千歌将大部分的香都试了一遍,果然都没有断,这些慕北周彻底没话说了。 “千歌,时辰不早了,这种仪式要在上午完成。” 慕北寒见华千歌这般较真,忍不住笑着提醒道。 华千歌这才反应过来,忙抽出三根香,跟着慕北寒一起,拜了祖先之后,便朝着慕北周看去。 慕北周叹了口气,将两块事先刻着华千歌和慕北寒名字的玉佩,挂在了墙壁上面,冲两人说道:“你们可以走了,住两位早生贵子。” “噗……” 见到他那副快要山崩地裂,却还强忍着的表情,华千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千歌,快走吧。” 慕北寒早就知晓这位堂兄的古板性子,因此半点都不觉的意外。 “你亲戚若都是慕北周这样的人,倒是能省去许多是非。” 走出祠堂之后,华千歌还忍不住笑着说道。 “那知怕慕家皇室,也延绵不了三百多年了,这位堂兄总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慕北寒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他若是听到这话,还不得气炸了。” 华千歌捂着嘴继续笑,时不时还低头看一眼,半袋子香。 “这香肯定不是慕北周使得坏。” 笑够了之后,华千歌才冲着慕北寒道。 今日知晓他们要去拜宗祠的人可不少,看慕北周的样子,八成也不会对人设防,因此许多人都有可能换掉今日他们要用的香。 “还真是一刻都不安分。” 慕北寒冷笑了一声,神情之中头出几分冷意。 “去查,今日都有谁去过祠堂!” 他说完便冲着朔风吩咐道。 朔风应了一声,赶忙跳下马车,就朝着祠堂的方向跑去。 两人很快就回到摄政王府,华千歌回房第一件事,便是将身上繁复的衣服脱了,顿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 “王妃怕是不太习惯,但日后便要习惯了,出席宫中宴席都要穿这样的服制。” 暗香见华千歌将衣服脱了下来,忙伺候她穿常服。 “也不怪王妃不喜欢,这衣服都湿了,真真是辛苦。” 疏影叹息了一声,从前瞧着那些贵人穿这样的衣服,还觉得好看,如今瞧着华千歌穿,只觉得这是活受罪。 “那两人醒了吗?听说洗衣房有什么反应?” 华千歌喝了两碗茶,才觉得缓过来了,冲着两个丫鬟问道。 “又哭又闹,却是动不得,还在床上趴着呢。” 疏影听完,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淡淡道。 “不必管她们,只管先管好府中的事便好。” 华千歌见两人是没能力再联系府外的人,便放下了心。 “王妃,陪本王去趟仙水楼。” 这时就见慕北寒走了出来,冲华千歌道。 华千歌扫了一眼身上这身,觉得不必再换了,便起身和慕北寒一同离开。 “为何突然想去仙水楼了?” 华千歌记得,今日仙水楼没什么上新的菜。 “不过多日未曾去过,想去看看而已。” 慕北寒拉住华千歌的手,便不由分说的朝着门口走去。 两人坐上马车,便朝着仙水楼赶去,算起来自从嫁入摄政王府之后,她一直忙于照顾慕北寒,都未曾出来过。 今日坐在马车上一看,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入了秋,街边的老榕树的叶子都快掉光了,满地的落地瞧着倒又几分萧索。 不过天气倒是比从前凉爽了许多,坐在车中还能感觉到凉风从车中穿堂而过,分外的舒适。 “王爷这辆马车定是刻意定制的,从前我坐过的马车,都不及这辆马车舒适。” 华千歌不是今日才发现此事的,只是从前未曾说出来而已。 “这辆马车是仿照军车做的,自然和寻常马车不同。” 慕北寒倒了杯冰饮递给华千歌,得意的笑了笑说。 华千歌接过冷饮,一口还没喝,就突然感觉马车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她勉强坐稳,手中的果汁也一下子洒的到处都是。 她还没等反应过来,慕北寒已经将她拖到自己身边,顺手掀开座位,将华千歌塞了进去。 砰…… 等华千歌反应过来时,头顶的板子已经关上了,她完全不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心中慌得很,知晓肯定是遇到麻烦了。 果然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厮打声,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还有人撞到了马车上面。 华千歌听到声音之后,默默的拔下头上戴着的簪子,紧紧握在手中,心中盘算着,如果待会儿有人发现她在这,她一定会动手的。 混乱声持续了两刻钟才平静下来,华千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却什么都没听到。 又等了一会儿,才听到慕北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千歌,马车坏了,咱们得下来走。” 华千歌听完,才小心的翻开板子,就见慕北寒上了车,笑着看向她。 华千歌掀开板子,拉住慕北寒焦急的问:“你有没有受伤?” “并未受伤,王妃不必担心,快下来吧。”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心中不由一暖。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跟着下了车,两人径直朝着仙水楼的方向继续走。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华千歌见刚刚她下马车时,周围除了慕北寒的侍卫之外,一个外人都没有,因此她十分疑惑,刚才慕北寒的手下,到底和谁打起来。 “那些人都被我送回摄政王府了,他们是什么人,很快就能审出来。” 提到那些人时,慕北寒一脸的冷意,明摆着在强压着怒气。 华千歌见状索性不在问了,和他一同走过两条街便到了仙水楼。 仙水楼的掌柜早就知晓慕北寒今日会过来,只是比说好的时间,来的要晚一些。 华千歌呼着气,走进仙水楼,对掌柜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赶紧给我来杯冷饮。” “王妃不是刚说天气凉爽了吗?” 慕北寒忍着笑,摸了摸华千歌的头发笑道。 “这秋老虎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我快热死了。” 华千歌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趴在桌子上说道。 慕北寒见到她这副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临水的房间凉快,你别走动,过会儿便凉快了。” 笑完之后他才一脸认真的说道。 华千歌喝光了一大杯冷饮,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慕北寒见状便丢给她一根鱼竿笑道:“还敢不敢再比试一局。” “这次比什么?” 华千歌捏了一个鱼饵挂在鱼钩上面问。 “比今日之内谁说了算如何?不会强人所难。” 慕北寒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狐狸一般的奸诈神色,只是他一直背对着华千歌,因此华千歌根本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今日之内?” 华千歌看了一眼时辰,如今午时都过了,今日也不过剩下九个时辰,晾慕北寒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可以,若是你输了,这一个月都要听我的。” 华千歌总担心慕北寒会动不动,就背着皇上入宫,她虽不知晓慕北寒进宫做了什么,但她不希望慕北寒总入宫。 “可以,那就开始吧。” 慕北寒点了下头,便笑着说道。 他对于钓鱼这种事,可是相当熟练的人,他笃定华千歌比不过他。 华千歌见状,也赶忙将鱼饵丢进水中,专心致志的钓起鱼来。 然而过了半个时辰,她也才钓上来五条鱼,慕北寒已经钓上来十条了。 华千歌冷汗都快下来了,她倒不是好胜,只是觉得既然是比赛,若是不赢,心里就不太舒服。 而且看到慕北寒那贼兮兮得笑,她就有种不祥得预感。 “千歌,还有半个时辰呀。” 慕北寒见她这般紧张神色,还特意提醒了一句。 华千歌随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愤愤道:“还有半个时辰,那自然不必着急。” 慕北寒笑了笑,也没吭声,继续盯着水面的鱼,轻轻一甩鱼竿,又钓上来一条。 “王爷、王妃尝尝,这是今日刚研究出来的鲜鱼。” 这时掌柜亲自将三盘鱼端进来,冲着两人客气的说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就将目光落在了湖面上。 掌柜不知两人钓个鱼,都这般紧张,不过也不敢说,便悄悄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慕北寒站起身冲着她笑着说:“千歌,你输了。” “赢过我,你这般高兴吗?” 华千歌有些生气,丢下鱼竿冷冰冰的问道。 “日后或许不对,但今日本王很高兴,千歌,愿赌服输。” 慕北寒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快意,华千歌眉头一挑,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狐疑的神色。 “今日为何要赢过我?” 华千歌仍有些不解,慕北寒也不解释,而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递到华千歌的嘴边。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结一次 华千歌楞楞的吃了口鱼肉,就听慕北寒道:“千歌尝尝这梅子酿,仙水楼之中的梅子酿可是比宫中的都强。” 慕北寒一向瞧不上宫中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华千歌点了下头,喝了一口梅子酿,果然味道不错。 两人在仙水楼待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天快黑下来时,朔风才匆匆走进来,低声说:“王爷,马车修好了。” “王妃,咱们回去吧。” 慕北寒见状,点了下头转而看向华千歌。 喝光最后一杯梅子酿,华千歌才起身有些晕乎的跟着慕北寒往外走。 “王妃喝多了吧,本王抱你出去?” 慕北寒搂住华千歌的肩膀,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见华千歌难得在自己面前如此失态,真真是让他觉得有趣。 “我没喝醉,我能自己走。” 华千歌摇了摇头,神情之中透出几分迷离,不过仍倔强的要自己走。 慕北寒见她晕的都快转到隔壁包间去了,索性将她抱起来,径直朝着马车走去。 被夜风一吹,华千歌才觉得缓和过来一些,整个人也都清醒了不少。 “我睡着了吗?” 华千歌起身之后,才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车里,赶忙冲着慕北寒说道。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连怎么上的马车都不知道。 “王妃刚才醉的真真是彻底,被本王抱到马车上,仍没醒过来。” 慕北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柔声道。 “千歌怎么记得,是王爷催着千歌喝了那么多梅子酿的。” 华千歌一脸不满的看向慕北寒,这家伙套路完自己,还故意调侃自己。 “本王只是不曾想到,王妃的酒量这般差。” 慕北寒仍一脸笑意,神情之中似乎还透着几分欣喜。 华千歌一直不知晓,慕北寒今日到底在高兴什么,于是一直处在懵懂状态。 直到马车驶进摄政王府,看到满府都是红色,她才意识到慕北寒要干什么。 “咳咳,我刚才有点喝多了,不然咱们改日吧。” 华千歌尴尬得咳嗽了几声,逃命似的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然而还没走出去多远,她就被慕北寒给拉住了。 “王妃娘娘,真正喝醉的人,是不会说自己醉了的。” 暗香在一旁戳穿了她的谎话,还冲着慕北寒道:“王爷只管放心,奴婢等定会将王妃娘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疏影也点了点头,手中还捧着个盒子,盒子之中装的肯定就是她的喜服。 “你们真是反了!” 华千歌一脸无语的看向两个贴身丫鬟。 “王妃娘娘,您早该和王爷圆房了,别磨蹭了,快走吧!” 暗香一向心直口快,如今见华千歌这般害羞,忙拉着她就卧房走去。 慕北寒呵呵一笑,忙让人去将他的喜服也拿来换上,既然上次没能圆房,今日他必须得正式的和华千歌圆一次房。 “你们两个是不是早就知晓此事?” 被硬拽进卧房之后,华千歌才咬着牙问道。 “奴婢们也正午之后才知晓的,也只比王妃早知晓一会儿。” 暗香点了下头,很是乖巧的说道。 “是呀,这一下午要准备这么多东西,还真是挺累的,不过瞧着象模像样,总归也值得。” 疏影点了点头,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喜色,她可是早就盼着华千歌能和慕北寒圆房,如今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王妃将头往上抬一下,奴婢给您簪花。” 暗香见状,忙催着华千歌抬头,将一朵红色的珠花,簪在她的头上。 “王妃今日真好看。” 疏影还不住的赞美着,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迅速将凤冠戴在华千歌的头上。 “能不带吗,这玩意儿重得很。” 华千歌伸手想要动凤冠,却被两个丫鬟给拦住了。 “王妃别乱动,很快就梳妆好了,今日可是您和王爷的大好日子,千万别误了时辰。” 暗香还特意将一盘朱砂拿过来,在华千歌的脸上擦了两下。 华千歌算是明白了,今日她是别想逃过这场洞房了,因此只得任有他们摆布。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两人才帮她梳洗完毕。 华千歌站起身,只觉得脑袋都重得快抬不起来了,她忙扶了扶脑袋,冲着疏影说道:“快帮我堵住门,我得缓缓!” “王妃娘娘,您去洞房缓吧,王爷这会子怕是都在等着你了。” 说完两人不由分说的,将华千歌朝着外面扶去。 华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我就是为了不想这么快见到慕北寒,才想缓缓一下。 不过这些话她就只能在心里说说,因为刚才梳妆的房间,就在洞房的隔壁。 她还没等缓过来,就已经被塞进洞房了。 “王妃今日真真是光彩照 人。” 慕北寒坐在桌边,见华千歌进来,便将一杯酒递给了华千歌。 华千歌将酒接过去,正要喝时,突然被慕北寒给拦住。 “王妃,这是交杯酒。” 慕北寒拉过华千歌的胳膊,饶了一下,就将自己手中那杯酒递给了华千歌。 华千歌不由得一愣,猛然间想起新婚那夜,她和慕北寒躺在一个被窝里得场景,整个人都僵住了,只觉得浑身都冒着热气。 “王妃,你头顶冒烟了。” 这时慕北寒还突然冲着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站在一边得丫鬟,听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赶紧出去!” 华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是尴尬得说道。 疏影和暗香听后,忙恭敬得行礼,便悄悄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华千歌和慕北寒之后,华千歌不由得后悔了,刚才有人在慕北寒还能君子一些。 但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之后,她都不敢抬头了,能清楚的感觉到,慕北寒的灼热的视线。 “咳咳,我有点渴了。” 华千歌只觉得整个人都置身于火炉之中似的,她急于缓解一下气氛。 然而她半天没听到声音,正想抬头时,就见慕北寒从桌上拿起一杯冰茶,端起来递了过来。 华千歌刚要伸手接,就见慕北寒将杯子凑到自己的嘴边喝了下去。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就见慕北寒垂下头看向她,随后捏着她的下巴,就凑了过来。 华千歌正想挣扎时,就感觉一股温热,贴到了自己的嘴边。 轰…… 她只脑子里一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断了,只是本能的被捏着张开嘴,感觉到一股温热感流进自己口中。 她这才意识到,刚才慕北寒并没有将冰茶咽下去,而是将水渡进了她的嘴里。 她只觉得脸越来越红,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等她再次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床上,身上的外衣都被褪了下去,只剩下一个红艳艳的肚兜,遮挡住最后一片春光。 “王妃皮肤真白。” 慕北寒轻笑了一声,一双带茧子的大手,在她身上游走着,似乎在逗她似的,她越是挣扎,那双手揉的越重。 最后她也没了力气,索性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任有慕北寒揉搓了。 然而她的定力实在不够,当感觉到腿上一凉时,她猛然睁开眼睛,正好和慕北寒四目相对,看着面前这双如同繁星一般黑亮的眸子,华千歌只觉得沦陷了。 “王妃,别急着睡呀,才刚刚开始。”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整个人都没了力气,彻底昏了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了。 只是转天早上醒过来之后,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卡车撞到过似的,浑身酸疼的不行,她试了几下,都没能爬起来。 她现在迫切想要洗个澡,缓解一下这种感觉。 “暗香、疏影!” 她自然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在心中骂了慕北寒一通之后,还是决定叫丫鬟过来帮忙。 “王妃有何事,直接与本王说便可。” 谁知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慕北寒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你没走呀!” 华千歌费力的扯了一条被子,将身体盖住。 “王妃不必这般遮遮掩掩,昨日咱们不都坦诚相见了吗?” 慕北寒说着便走了过来,一把将被子掀开,不由分说的将华千歌抱起来,便朝着屏风后面走去。 华千歌浑身疲惫,根本懒得动弹,索性没有挣扎,任由慕北寒将她放入温热的水中。 此时洗个热水澡,绝对再舒服不过的放松方式了。 于是她靠在慕北寒的肩膀上,就眯起眼睛悠闲享受起来。 嗯…… 本来就被折腾的够呛,她现在觉得极为疲惫,因此刚泡在水中没多久,就忍不住哼了起来。 “王妃,不要再勾引本王了,虽然本王体力好,王妃自己很有可能受不了的。” 他的声音格外有磁性,听上去让人心中痒痒的。 但华千歌此时却不敢吭声了,她挣扎着要从慕北寒的怀中出来。 她刚一挣扎,慕北寒就搂进了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第一百一十二章 圆房 “现在是你在勾,引我,女人也是好色的,你别逼我!” 华千歌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之后,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突然仰头说道。 “小色,鬼。” 慕北寒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着说。 “你别乱来,我真的累了。” 华千歌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只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含糊的说道。 慕北寒轻笑了几声,轻轻的往华千歌的背上撩水,动作十分轻柔。 华千歌就在这种舒适的感觉下,有一次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被子。 用脚趾头想,也知晓澡是慕北寒给她洗的,被子是疏影暗香她们换的,她单是想想自己被看光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妃,您醒了,奴婢熬了粥,您快吃点东西吧。” 这时疏影端着饭菜走进来,见华千歌醒了,便凑了过来。 “拿纸和笔过来,我写个方子,你赶紧去给我抓药!” 华千歌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如果不调养一下,怕是两三天都恢复不了。 “奴婢这就亲自去抓药,您先吃点东西。” 疏影接过药房,小心的说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她倒还真有点饿了,因此将一整碗粥都给吃了。 这才靠在床上打哈欠,疏影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她都不清楚。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疏影才端着碗药走了过来,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小心。 “王妃,药熬好了,奴婢特意准备了蜜饯。” 疏影将药放在华千歌跟前,见她喝了药之后,才将蜜饯递过去。 华千歌拿着蜜饯的盘子就吃了起来,她一口气就将半盘子蜜饯都给吃了,等反应过来时,就瞧见疏影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她。 “王妃自从成了亲,连口味都变了,你若是还想吃,奴婢再去给你拿一盘。” “不必了,我想躺会!” 本来华千歌是想说起来走走的,但稍微一动就觉得腰酸背痛,她索性又躺下了。 疏影应了一声,便起身悄悄退了出去。 她躺在床上,随手拿了一本书就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了困意,她也知道现在不能继续睡了,赶忙起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出来透气。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睡了很久,然而当打开门时,她才发现现在不过才过了辰时而已。 “王妃娘娘安。” 这时两个丫鬟走进来,一脸恭敬的说道。 “王爷呢?” 华千歌从刚才醒过来,便没见过慕北寒,因此忍不住问道。 “王爷一早便出门去了。” 丫鬟垂着头应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让两人离开了,她自己则在府中的花园转了几圈,倒觉得身上的不适感缓和了不少。 临近中午时,她才盘算着往回走,谁知刚一转身就瞧见慕北寒迎面走了过来。 他穿这身枣红的对襟长袍,见到华千歌之后,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 “王妃为何在园中待了这般久?” 他走过来拉住华千歌的手,问道。 “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罢了。” 华千歌自然不会说,我是觉得腰酸,出来溜溜或许好一些。 “那回去吧,本王有事与你讲。” 慕北寒点了下头,便淡淡说道。 华千歌见他神情这般冷淡,便知晓他说的肯定不是好事。 果然两人刚到整趟,就见太监总管正小心的站在一边,一脸尴尬的笑着。 “老奴给摄政王请安,给王妃请安。” 太监总管见慕北寒和华千歌走进来,便恭敬的行礼道。 华千歌清楚的记得,上次慕北寒重伤昏迷时,太监总管过来请安时,可没这么客气,这些人还真是看人下菜碟。 “起来吧。” 慕北寒像是看惯了他们这副嘴脸,走到正座坐下,才冷淡的说道。 太监总管这才敢爬起来,小心的陪着笑脸。 “你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华千歌坐在慕北寒身边并未吭声,而是等着慕北寒开口,果然慕北寒喝了一盏茶之后,便淡淡问道。 “上次重阳宴您和王妃未过去。” 太监总管说了一句之后,便小心的打量起慕北寒的神情。 发现慕北寒神情没什么不对,这才继续说道:“皇上让老奴过来,给王爷和王妃送些重阳礼。” 太监总管总算将想说的话全都说了一遍,这才让人将礼物全都抬上来。 “你若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吧,本王和王妃还未用午膳。” 见他还不肯离开,慕北寒有些不耐烦的催道。 “上次老奴送来两个医女,王爷都不喜欢吗?怎么没瞧见她们?” 这才是他们来的目的,不过瞧着那两个医女都不在,心中已经有不祥的预感了。 “她们前几日给我下毒,被我打了板子,如今还在养伤,不方便出来伺候。” 华千歌一脸的平静,冷冷的朝着太监总管说道。 “这不可能,她们都是宫中特意培训出来的,绝不会做出谋害主子的事。” 太监总管想也没想,就立刻否定道。 “那只能说她们并未将我和王爷当成主子,她们不服管教,这几个月在府中也很是不安分,因此我和王爷商量过了,你不如一并将她们带回去吧!” 华千歌原本以为,他在不会问这些事,偏他开口问了,华千歌自然顺水推舟。 “王妃娘娘可仔细查过,别是冤枉了她们两个。” 太监总管一听便皱了皱眉头,很是不悦的说道。 啪……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一个茶杯迎面砸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他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了,头上传来一股温热感,明显是留流血了。 “不懂尊卑的奴才,若是再学不会好好说话,本王就割了你的舌头!” 慕北寒的声音之中透出几分杀气,冷声说道。 太监总管吓得哆嗦了一下,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惊恐的神色。 他忙跪在地上,紧张的说道:“老奴知错了,老奴该死!” 他边说着,还边扇自己的耳光,而且每一次还打的很重,愣是打出了啪啪的响声。 华千歌再一旁看着,虽早就知晓整个天启朝的人,都很畏惧慕北寒,却没想到竟畏惧到这种成度。 “滚!”见他这般作为,慕北寒也有些不耐烦了,冷哼呵斥道。 太监总管如获大赦,赶忙起身行了礼,便匆匆告退了。 他踉跄着跑出摄政王府之后,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警惕的朝着周围看去,就见他刚才带来的人,此时都跟在他身边。 刚才他那副出糗的样子,这几个人可都看到了,若是他们回宫之后乱说,自己岂不是颜面扫地? 因此太监总管立刻冲着几人敲打道:“你们几个给我挺好了,回去之后什么都不准说,我会亲自向皇上禀告的。” 几个小太监赶忙应了一声,小心的跟在他边,都垂着头一声不吭。 其实他们心中别提有多乐了,从前太监总管没少仗着身份,对他们吆五喝六的,如今瞧着他被吃瘪,自然觉得痛快。 何况此事不是抬简总管想瞒,就能瞒得过去的,毕竟他脸上的巴掌印可不少,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消,看他回去怎么和皇上说。 “本王要出去几日,府中上下都交给你打理,一周之内定会回来的。” 两人刚走,慕北寒便起身说道,华千歌点了下头,便由着慕北寒拉着他的手,朝着用餐的小花厅走去。 两人用过膳之后,慕北寒便带着一群随从离开了,华千歌瞧慕北寒离开的方向,他去的似乎是京畿大营。 “王妃,起风了,咱们还是回吧。” 暗香见华千歌盯着慕北寒的背影半天没动地方,才小声提醒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转身回了府中:“去让管家将摄政王府的产业账册都拿来,我要看看。” 华千歌并没打算管理这么多的东西,只是觉得作为摄政王妃,她有必要了解摄政王府的产业罢了。 “您确定要看?” 管家像是有些意外,小心的问道。 “当然确定,王爷不也说过,让我打理府中一切事务吗?” 华千歌不由得有些疑惑,不清楚管家为何这般问。 “其实王爷养了很多人,老奴希望您不要反对此事。” 管家点了下头,便让人将所有得账册,和全部得产业名录全都拿过来,小心得说道。 “都养了些什么人?” 华千歌疑惑的问道,她清楚管家所说的人,肯定不是府中这么点人。 “有很多。” 管家想了一下,将这些人的名册找出来递给华千歌。 华千歌翻开了一下,才发现这上面有慕北寒的部下,这些部下基本都受了重伤、或者残废了。 以及这些部下的家小,亦或是边境的孤儿,基本都是些不能靠自己生存的人。 “军中不是有安置这些伤兵的办法吗?为何这些人还要摄政王养?” 华千歌不由得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想到,慕北寒背后还养了这些人。 从前总瞧着他冷冰冰的,如今倒觉得慕北寒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王妃怕是不知晓这一块的事,这其中唉……”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兵卒安置 管家自己也是受了伤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若非慕北寒收留他,他哪里有能力养活一家老小,安分的过日子? 但大多数兵卒却没他这样的运气。 见华千歌盯着他,他索性将这其中的门道说了出来。 朝廷律法规定每个卸甲的兵卒可令五十两银子归家。 伤残兵卒更是能拿到一百两银子的补偿,这些银子带回家置些田产土地,日子总能维持下去的。 听上去似乎不错,但实则伤残的兵卒,分到手的安置费顶多十两银子。 卸甲的兵卒更是连银子都有可能拿不到,这把情况下要他们如何生存? 因此摄政王只得拨出一部分银子,养着他们,至少让他们能维持下去。 “这些人现在都在哪?” 华千歌叹息了一声,觉得这样做也不是办法,便冲着管家说道。 “大部分在几处庄子上帮着务农,还有一小部分在南疆的庄子上。” 管家如实回答,随后看向华千歌。 “我先想一下,你去忙吧。” 华千歌翻着这些人的名册,脑子蹦出一个想法来,冲着管家说道。 管家有些不放心的离开了,心中一直惴惴的,生怕华千歌为了节省开支不养他们了。 等人走了之后,华千歌便着手研究起其他账册。 在暗香和疏影的帮助下,华千歌还经过了两天的梳理,才终于将所有的账册全都看完了。 她得出的结论便是,慕北寒真的很有钱,但他更喜欢挥霍,并不会合理的理财。 怕是从小就大手大脚惯了,对于银钱这方面根本没什么概念。 她盘算了一下,便写起了自己的计划,从安置兵卒到安置这些兵卒的家属。 以及他收下多处庄子产业的打理模式,都做了一定的规划。 她盘算着等慕北寒回来,再将这些事告诉他,看他赞不赞同这些做法。 慕北寒倒是说话很算数,说事七天回来,还真的是第七日起来的。 他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等回来时,瞧着消瘦了不少,看他的样子便知晓,他这些日子一定过的有些辛苦。 华千歌并未和他提策划的事,而是先让人将早就备好的饭菜,全都端上来了。 华千歌本想先帮着慕北寒布菜,等他吃的差不多了再吃。 但华千歌刚拿起筷子,就被慕北寒拽着,坐在自己身边:“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一起吃。”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疲惫,看样子这些日子真的有些辛苦。 华千歌见状,索性点了下头,陪着他喝了一碗汤。 慕北寒吃完之后,便起身朝着卧房走去,不过片刻之后,就沉沉的睡着了。 “王爷都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这般疲惫?” 轻轻帮慕北寒掖好了被子,便走出房间冲着朔风问道。 “就是去了一趟处理点私事,等王爷醒了,您自己问他吧。” 朔风打了个哈欠,明显也累的不清,忙笑着说道。 不等华千歌继续问,朔风一溜烟跑没影了。 华千歌无奈,只得回房间继续研究账册,一直写了半个时辰,觉得眼睛都有些花了,正想起身休息片刻,就见暗香走过来,小声说:“王爷醒了,正要见您。” “去煮一碗燕窝粥,待会儿给王爷端过去。” 华千歌起身冲着暗香吩咐了一声,便飞快的朝着卧房走去。 她刚走进卧房,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味,还伴随着血腥味。 这味道肯定是慕北寒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受伤了?” 华千歌几步走上前去,担忧的问。 “不过是些皮外伤,上点药过几日便好了。” 慕北寒半躺在床上,神情没有一丝脆弱,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伤痛了。 “我看看你的伤口。” 华千歌仍有些不放心,她知道慕北寒有时候很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慕北寒遮遮掩掩,脸上也满是抗拒的神色,华千歌见状愈发觉得里面有古怪,非要扯开他衣服瞧个分明不可。 两人争执之下,愣是将慕北寒身上的衣服给扯坏了,华千歌见状怒气上涌,抬头便瞪向慕北寒。 “真的好的差不多了。” 慕北寒小声说了一句,被华千歌又瞪了一眼,彻底没声了。 将衣服掀开,解开绷带之后,那个婴儿巴掌大十字形的伤口便露了出来,伤口很深,像是一种特殊形状的暗器直插进了肉里。 此时这伤口还在不停的渗着血,明显连血都不曾止住。 “你还说是轻伤,日后若再骗我,休怪我不客气!” 华千歌猛地起身,转头瞬间便觉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从前她可不曾发现,自己是这般脆弱的人,瞧见个伤口都能流泪。 匆匆走到柜子跟前,拿出一瓶她调配好的治外伤的药,便一股脑的倒在了伤口上面。 这种药及有效,副作用上药时特别疼,犹如在伤口上撒盐一般。 便是连慕北寒这样,时常受伤的人,都疼的一抖。 “本王日后再不敢惹王妃,不然王妃下手太狠,本王没被人杀掉,反倒要疼死了。” 慕北寒嘴唇苍白,却仍不忘了调侃。 “我让人给你熬了燕窝粥,吃些再休息。” 华千歌见他这般憔悴的样子,也有些后悔,刚才下手太狠,放缓了语气说。 “王妃便是本王的灵丹妙药,只要王妃在,不知那些东西本王也能长命百岁!” 他这话可不只是客套,倒也有几分真实性在里面,毕竟华千歌中的蛊,就是解他身上毒的药。 华千歌却听不懂,只当他又顺嘴说了些肉麻的话而已。 帮他擦了擦汗,就起身帮他找了套常服换上,细问起他受伤的原因。 “不过是路上遇到几个毛贼,不小心受了些伤罢了,这几个毛贼武功不行,手上的兵刃却很特别,因此让人猝不及防。” 慕北寒垂下头,目光冰冷的盯着身上被华千歌重新包好的伤口,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怎么不穿些防身的衣服?我曾听人说有种衣服,是用细密的金属丝织成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华千歌其实有些奇怪,他还以为慕北寒会有这样的衣服,但瞧着似乎没有。 “你说的是金丝软甲吧,我曾听人说过,也算是难得的宝贝。” 慕北寒点了下头,倒不知华千歌还有这样的见闻。 “多弄些金丝,我帮你弄一件,并非难事。” 华千歌虽不懂什么针织之类的技艺,但总觉得用金丝弄件马甲肯定不难。 “此事就不劳烦王妃了,府中有的事针工好的绣娘,王妃将做软甲的法子告知她们去做。” 慕北寒摇了摇头,倒觉得没什么,从前他打仗从来身先士卒,以此鼓舞士气。 受伤无数也并未多在意,如今却觉得这般做却不好,毕竟自己也是有家室的人。 若真有个万一,只留王妃一人,岂不是要被皇室那群人给撕碎了。 “也好,让她们多做几件,反正材料也不难找。” 这时就见暗香将燕窝粥端进来,华千歌忙起身接了过去,亲自喂慕北寒吃。 慕北寒倒不觉得怎么饿,只是瞧着自家爱妻这般小心,心中不由畅快,便是从前最不爱吃的腻乎乎的燕窝,似乎都变得有些香甜了。 两人又聊了片刻,见慕北寒真无大碍,华千歌才将自己的策划和他简单说了一下。 “王妃竟还关心兵卒的安置问题。” 慕北寒早就知晓每年养这些伤残兵卒,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只是他素来不会太在意那些银钱。 只觉得既然都是忠于自己的兵,也因追随自己而受伤,生计无以为继,那养着便是,从为细想过。 “我觉得这些伤残的兵卒,也分很多种的,有些完全可以再就业,让他们学些手艺,总好过整日什么都不做,只靠你给的那些银子度日。” 华千歌说着,便将自己的计划递给了慕北寒。 慕北寒略看了几眼,不禁满意的点头,笑着道:“你这个养老保障很是有趣,从前只有朝廷命官致仕途后会有半俸,照你这般弄,寻常百姓老了也能获得俸禄了。” 华千歌点了点头,倒没觉得什么,这样的制度在现代完全是司空见惯的事。 “我让朔风和管家按你说的办,剩下的产业庄子都是你说了算,无需再与我商量。” 慕北寒打了个哈欠,看了这么多字,这下终于困了。 “那你好生休息,我这便出去找管家分说去。” 华千歌有点迫不及待,这些日子她困在府中觉得自己都快发霉了,好容易找些事做,她自然全身心投入进去。 慕北寒笑了笑,便闭上眼睛不再吭声,耳边听着华千歌走出门的声音,便放心的睡着了。 转天等他醒过来时,便听说朔风和管家汇报了一下,他们按照华千歌的安排,所做的准备。 “王妃到底没见过那些兵卒,也不了解军中之事,许多事你们多加提点,大体上按她说的做。” 慕北寒想起昨日看到的策划,心中还有些愉悦,再次觉得自己的眼光出众。 这样的办法便是朝中尚书,也未必想的出来,他的王妃却想到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计划实行 “卑职明白了。” 朔风笑了笑,他看到这些策划也觉得眼前一亮,若这个办法能推广下去,说不得日后兵卒伤病有钱医治,老了也有法子维持生计。 可惜他知晓此事根本推广不了,不过一个退伍的几十两银子,上头都要贪墨一大半,何况是这样的费用。 即便是摄政王提出这样的建议,朝廷也不会采纳的,因为不划算。 慕北寒自然知晓他的想法,便只让他安心做事,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几人忙活了足有一个月,才将此事办妥,安排了一部分年纪不大,虽有些残疾,还能自理的兵卒开始学习。 这些人学的自然是出纳、归纳、厨师、军医等一堆工作。 家中女眷自然也安排学些针工,女红,日后也好能某个生计。 每人每年只需交纳很少一部分费用,达到一定年纪便可开始养老,每月领一笔退休金。 这样的事情在军中一片哗然,不过却并非每一个兵卒都有这样的待遇。 这样大的事,自然瞒不下去,很快便在朝廷中传开了,许多人都说摄政王有不轨之心。 这点慕北寒倒是不在意,毕竟从他领兵打仗那日起,这些流言蜚语就从来未曾断过,听的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皇上听到这样的办法,心中自然有一定的计较,他是知晓摄政王之所以在军中积微慎重,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从前他对此事不管不问,完全是因为摄政王,每年一半的收入,都要拿去养这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兵卒,正好能削弱摄政王的实力,所以他一直都是赞同的。 只是如今慕北寒每年只需花从前往年三分之一的费用,便能养活同样多的人。 还轻易收服人心,这让他心中不痛快,却又不好发作,这事表面上还是对天启朝好的。 “摄政王身边添了新的谋士吗?还是他身边的暗势力出的主意?” 压了半天火起,皇上才冷声问道。 “回皇上这主意并非是谋士出的,而是摄政王妃的主意。” 一旁的太监总管小心的说道,他可是知晓一些关于凤体的事的,因此生怕皇上因此迁怒他。 “确定是她出的主意?” 皇上笔锋一顿,墨迹立刻晕染开一片污迹。 “老奴反复确定过,的确是摄政王妃的主意,除此之外她还提出了许多管理商铺和田产的主意,想来明年摄政王手中的财产就能翻倍。” 太监总管闭了闭眼睛,虽知晓这些话说了,皇上一定会生气,但他还必须得说。 “你先出去吧!” 皇上放下毛笔,一脸阴沉的将将太监总管给赶出去了。 太监总管刚出去,皇上就立刻站起身,冲着背着手在勤政殿之中来回踱步,心绪十分不安。 半晌他才叹了口气说道:“难道这就是天意,凤体是不能轻易改变的?” 心中这般想这,他自然不甘心,日后皇位是摄政王的,而不是太子的。 “来人,去皇后呢!” 他想了一会儿,便冲着外面喊道。 既然华千歌和慕北寒结为夫妻这件事已经无法改变了,那不如离间他们的感情。 只要慕北寒不听华千歌的,就算她是凤体,作用也得减半。 心中这般想着,他便觉得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让韩菲儿嫁入摄政王府。 这种事自然皇后说的更好,因此便去皇后宫中提及此事。 皇后听说皇上摆架过来了,不由得一愣,这些日子宫中选秀进了一批妃子,再加上盛宠不衰得余贵妃,分了不少皇上得宠爱。 皇上也只有在初一十五才会来她宫中,今日却并非初一十五,因此让她心中十分疑惑。 不过疑惑归疑惑,她赶忙恭敬得行礼,客气道:“臣妾拜见皇上。” “起来吧,皇上可用了午膳?” 皇上连看都没看皇后一眼,便淡淡道。 “臣妾还未曾用饭,皇上要不一起用吧。” 能和皇上用膳也是好的,尽管她对皇上没什么感情,但好歹这能让后宫之人,觉得她这个皇后还没失宠。 “去将朕的午膳端来!” 皇上点了下头,便径直坐在桌边,喝了一口宫女端来的茶,冲旁边的人道:“皇后也坐。” 皇后受宠若惊,从前皇上对她可是相当冷淡的,不知为何今日竟突然这般热情了了。 “陛下,这是今日臣妾亲手制的点心,太子吃了也说不错的,皇上尝尝。” 皇后看皇上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知晓他这次来必定有事。 只是皇上不提,他自然不会先说,只等着皇上自己先说出口。 没过多久,便有宫人端着一盘盘精致膳食走了进来,皇上净了手之后,笑道:“太子今日在做什么?” 看到他这么一笑,皇后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和皇上夫妻多年,他可是清楚皇上这个笑并非是心情愉悦的表现。 相反,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差,不过是在刻意压制心中的怒火。 “太子这些日子在读兵书,想着日后说不得也能领兵打仗。” 皇后自然知晓皇上在烦恼什么,她是清楚整个天启朝之中,最让皇上烦恼的两件事,一个是摄政王,一个便是连年的战乱。 “就算打仗也轮不到他,日后有的是将军任他指挥。” 皇上的气稍微缓和了一下,见酒菜都上齐了,便招呼皇后一同用膳,他该说正事了。 “韩郡主的伤养的怎么样了?” 吃了一块羊肉,皇上抬起头冲皇后问道。 “韩菲儿的伤有些重,太医说需得卧床一个月,如今尚未痊愈,不过陛下既然下了圣旨,索性定个日子,等韩菲儿伤好了便让她入摄政王府做侧妃。” 一听皇上提起韩菲儿,皇后就大概清楚皇上要做什么了,忙恭敬的说道。 “日子你定,下懿旨昭告天下便可,多给她备些嫁妆,至少不能比那个正室差。” 皇上满意的点了下头,淡淡说道。 “臣妾遵旨。” 亲自给皇上盛了一碗鸡汤,递过去之后,她才恭敬的说道。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觉得皇后虽性子不得她喜欢,到底端庄贤惠,这国母让她当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和皇后用了一顿午膳之后,皇上才匆匆回去批奏折,只是这奏折令他越看越生气,全都是关于摄政王如何如何治理军务的。 仿佛他这个皇上就是个摆设一样,整个天启朝所有的事都是他摄政王包圆了。 皇上越想越生气,草草批完奏折便走出了勤政殿,朝着后宫走去。 “皇上,今日翻那位小主的牌子?” 太监总管见天色都有些暗了,赶忙问道。 “余贵妃。” 皇上往前走了一段,正好走到余贵妃的宫门口,索性抬脚就走了进去。 太监总管见状,不由得有些惊讶,这宫中的妃子可是不少,但皇上似乎格外喜欢余贵妃。 不过转念一想,余贵妃出身高贵,有做丞相的兄长和做摄政王妃的侄女,皇上会多在意一些也是应当的。 这么一想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跟着皇上走进了余贵妃的正宫。 余贵妃并不知晓皇上今日会过来,因此正慵懒的躺在贵妃榻上,看这本闲书。 因此等皇上进来时,便瞧见了这一幕,余贵妃悚然一惊,赶忙放下书行礼道:“臣妾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 “你总这么小心翼翼,分明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你何错之有?” 皇上小心的扶起余贵妃,揉捏着余贵妃滑腻温热的手,只觉得心神荡漾。 他最喜欢的便是余贵妃这种慵懒的样子,她本就生的出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贵气。 一般这样的人都会有些盛气凌人,如同从宠爱的几个贵人一般。 偏余贵妃从来都是温和中透着点淡漠的,这种气质让他十分着迷。 只是他不清楚,余贵妃这般气质,并非是天生的,而是因为她对宫廷生活的厌烦。 因为厌烦才懒得去争抢,不够偶尔讨好一下皇上,获得些生活上的保障,便什么都不想理会了。 “皇上似乎有些疲惫,可是累到了。” 尽管心中厌烦,但她不敢得罪九五至尊,依旧要小心翼翼,只是在和皇上对视时,总会慌神,心中浮现出另外一张脸,慕北寒的脸。 这便是她最深的痛,让她彻骨的痛。 “自然累了,你可知晓你那好侄女,给朕出了多大的难题!” 皇上躺在贵妃榻上,任由余贵妃给他捏腿,将心中的烦躁说了出来。 余贵妃抬起头,略想了一下,疑惑道:“臣妾的侄女哪有能力给您出难题?” “华千歌怂恿摄政王调整退伍兵卒的安置问题,摄政王采纳了意见,我竟不知他们感情这么好了,这么重要的事摄政王竟听一个女人的!继续捏呀!” 皇上好容易找到宣泄口,便一股脑的说了出来,余贵妃起初还没有什么反应,知道听到皇上说,华千歌和摄政王感情好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股邪火自心底涌起,险些将她的理智全都烧光,好在皇上的呵斥声唤回了她仅存的神智。 第一百一十五章 离开摄政王府 “皇上打算如何解决此事?臣妾这侄女素来胆大妄为,臣妾怕她这般下去,会再生事端。” 余贵妃摇了摇牙,称华千歌一声侄女,心中也是腻歪的很。 “朕自然湘好主意了,已经让皇后不日就下懿旨,封韩菲儿为摄政王侧妃,不日便要嫁入摄政王府。” 皇上闭着眼睛,自然没瞧见余贵妃眼中一闪而过的嘲讽。 “皇上这招甚妙,臣妾也会支持韩郡主,早日嫁入摄政王府的。” 不过她在皇上睁开眼睛之后,立刻调整好表情,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说道。 “你能这么想最好,虽说华千歌是你的侄女,到底你也不止一个侄女,日后还是与她远着些好。” 皇上满意的点了下头,继续眯着眼睛说道。 余贵妃心中发狠,心说,我何止想远着她,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让她不痛快的事,我自然要尽力而为,反正慕北寒也不会看看上韩菲儿那个蠢货。 转天一早等皇上走了之后,余贵妃便去了自己的小库房,亲自挑选了一对白玉如意,让人包好了送到长公主府去,直说是送给韩郡主的添妆。 身边的人昨日也听皇上提及此事,赶忙带着东西便过去了。 此时的韩菲儿仍爬在床上养伤,死活不肯相信是慕北寒射了她一飞镖。 她坚持说这肯定是慕北寒的侍卫做的,慕北寒只是为了包庇侍卫,才说是他射的飞镖。 长公主气的不想说话,便也懒得理会她,只是心中并不看好这门婚事。 她的女儿好歹是郡主,那个华千歌不过是个丞相府不得宠的小姐,凭什么她能做正妻,让她的女儿做小,这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只是圣旨已下,她再不乐意也没法子了,只能多给韩菲儿准备些嫁妆,让她不至于再被人看低。 韩菲儿却不在意这个,只要能嫁给慕北寒,根本不在意去做正妻还是侧妃,反正她总觉得自己能成为慕北寒心中的唯一。 那个华千歌又丑,出身又不如她,肯定不如她得宠。 被人在心中贬低的华千歌,此时正忙着核对和调整更多的庄子,她发现很多庄子都只种一季庄家。 但这类庄子都在南方,完全可以种两季不同的庄稼,这样收入就能翻倍。 因此她忙让人去那些庄子考察,看这些庄子除了稻米之类的东西还能种些什么,到时候在做计划。 “王妃,不必这般辛苦,本王难得休息,你就不能陪本王聊会儿天。” 见华千歌这几日忙的都没空理会他,慕北寒觉得有些吃味,拉住华千歌的手便撒娇似的说道。 华千歌险些以为自己幻听了,揉了揉耳朵再次朝着慕北寒看去。 “王爷,你若是待的闷了,我陪你去外面走走?” 成婚之后,两人只去过一次仙水楼,因此华千歌倒是挺期待,能和慕北寒一同出去走走的。 “想去哪里?” 慕北寒已经在京中待了一些时日,京中大大小小的地方自然都逛遍了,因此有些意兴阑珊。 相比较外面喧闹的地方,他更喜欢和华千歌待在一起。 “咱们找个庄子住几日好了,正好我也瞧瞧该怎么改进这些庄子,多研究些创收的法子。” 华千歌想了一下,便淡淡说道。 还有一点她没说,她想要找一处能专门种草药的庄子,最好是带野生山林的,这样方便她培育一些珍惜药材。 天启朝和现代不同,这个地方天地灵气更充裕,因此种出来的中药药性一般更好。 “王妃若是想去庄子上,那便挑一个不太远的,本王陪你去住几日。” 慕北寒点了下头,倒不是他乐意住在庄子里,只是觉得京中今日有不少人,在议论他调整兵卒待遇的问题。 这些议论之中不乏有一些攻击类的言论,他不希望华千歌知晓,因此想要出去避避风头。 等风头避过了,再回来便是。 若是选择京郊的庄子,倒是离京畿大营更近,等他伤好了之后,也方便去京畿大营转转。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翻找起她看到的一些庄子上的资料。 等看完之后,才敲定了一个带着一大片野生林子的庄子。 她这边刚敲定下来,便见管家匆匆跑进来,叫华千歌和慕北寒去接旨。 “皇上这次下旨,又是为何?” 华千歌有些疑惑,不清楚这次皇上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这次不是皇上,是皇后娘娘下的懿旨,说是韩郡主入府的时间定下来了。” “与传旨的将,本王与王妃已经去庄子小住去了,归期不定,等我们回来再来宣旨吧。” 这时慕北寒突然走出来,冷声冲管家说道。 管家不敢有异议,忙转身便朝着正院走去。 “王妃可有什么要收拾的,收拾完咱们就走。”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着几分厌恶,他自然猜得出皇上为何要将韩菲儿硬塞给他。 无非是想要离间他和华千歌之间的感情,他自然不想让皇上得逞,如今还找不到好理由推掉此事,便只得一拖再拖。 “没有了,咱们这边走吧。” 华千歌给自己和慕北寒各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之后,便匆匆跟着慕北寒往外走。 原本他还以为慕北寒要走后门,没想到他直接进了书房之中,顺着书房的暗道,便带着华千歌一并离开了。 华千歌从不知晓,这摄政王府之中,竟还有这样的机关。 而且这下面四通八达,绝不只是通向城外一条路。 “这几条路都是通向哪里的?” 华千歌不禁心生感动,这样私密的地方,慕北寒可觉不会轻易示人的,如今竟带着她走,显然是对她极为信任了。 “左边那条是通往皇宫的,右边那条是通猎场的。” 慕北寒连看都没看,便悠闲的往前走着。 “这些并非是我挖出来的,而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后来经过我的改良,便成了如今这般摸样。” 慕北寒见华千歌一脸的震惊,忙解释道。 “这样规模的地洞,皇上竟不知晓。” 华千歌心中惊异的是这件事,毕竟作为一国之君,不说了解整个天启朝的所有动向,至少也该将京都这一亩三分地弄明白。 但显然皇上对京都也不甚了解,对慕北寒更不了解。 “他自然不知,这座宅子从前十分破败,他根本看不上眼,到了我出宫建府的年纪,便随手赏给了我,让我捡了天大的便宜。” 慕北寒说这些话时,神情十分平静,对于皇上故意排挤他,送他一处根本住不了人的宅子,他也没有抱怨。 对于发现地下有四通八达的地道,更没有多高兴,一切都显得格外的淡薄,或许他本就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两人往前走了没多远,慕北寒便带着她上到了顶上,这上面是一处偏僻的宅院,平时看着鲜有人过来。 朔风早等在那,见两人过来,忙将马车赶过来招呼两人上车,便一路朝着城外奔去。 不过片刻两人便出了城,而此时那个来宣旨的嬷嬷,还在正院里,被管家给晾着呢。 见时辰差不多了,管家才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前院见嬷嬷。 “为何只有你一人?摄政王和王妃呢?” 嬷嬷被晾了半天,早就等烦了,如今又没见到正主,自然将火气全都撒在管家头上。 管家行了个礼,冷声道:“让汤嬷嬷久等了,我刚才将整个府都找遍了,也未曾见到摄政王和王妃二人,后来问了王妃身边的丫鬟才知晓,王妃和摄政王刚过晌午便启程去庄子了。” “不可能!” 嬷嬷听完想也没想,就冷声喝道,她就是派人查了,今日摄政王和王妃都在家,她才挑了今日过来的。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总之王爷和王妃去庄子小住去了,归期不定。” 管家一摊手,露出一副随你怎么想的表情。 “你这是要抗旨!” 汤嬷嬷彻底怒了,冷声呵斥道。 “你让我怎么办,我不过是个管家,又不能代替主子接旨,只得等主子回来再说。” 管家一脸的无辜,显得十分无奈,但嬷嬷自然能看出这个管家都是装的。 “我要进内院看看!” 嬷嬷不死心,捏着圣旨仍坚持道。 “自然可以,不过你确认了摄政王和王妃的确不在府中,那就请回吧,短期内也不必来了。” 管家点了点头,客气的请她往内院走。 摄政王府很大,因此了两人走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走到内院的正院门口。 管家轻轻推开卧房的门,嬷嬷立刻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就见里面真的是空的。 嬷嬷又不死心的在周围几处,两人可能在的地方找了一圈,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仍没能找到两人,这才相信两人都不在府中。 “等摄政王和王妃回来之后,务必让他们去进宫接懿旨!” 给摄政王府宣旨并不是个好差事,因此嬷嬷也不想来两遍了,只冷声吩咐了一句,就朝着外院走去。 管家在背后冷笑一声,心说,摄政王就是为了躲那个侧妃才出去的,怎么可能轻易回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贪污的武将 等两人赶到庄子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慕北寒直接招呼华千歌用了晚膳之后,就去休息,剩下的事明日再说。 华千歌点了下头,显让人去问了一下,这庄子上都种了些什么,哪里还有空地。 等她第二日用过早膳之后,就有人将调查的结果和她说了一遍。 这么大一个庄子,用来种地的土地却很少,就是最初开发的那几百亩,庄子里随处可见大片的空地。 华千歌索性将这些空地全都利用起来,布置自己的中药院子。 众人听说华千歌也要当一会儿菜农,种些中药时,也指当华千歌是说着玩的。 毕竟他们都听说过,王妃娘娘是丞相府的嫡长女,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务农? 心中虽这般想着,所有人倒是都配合她,就想瞧瞧华千歌能种出些什么来。 就连慕北寒也是这样的心态,觉得华千歌虽懂得医数,可种草药比种菜都要难多了。 因此在庄子上的日常,就变成了慕北寒躺在椅子上,悠闲的晒着太阳,华千歌在不远处,用锄头轻轻铲草,画面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等慕北寒身上的伤彻底好了之后,除了去了几次京畿大营之外,其余时间基本就在庄子上,华千歌种草药时,他还偶尔能搭把手。 “千歌是如何记得住这般多的草药?” 慕北寒看着遍地都是,如同野草一般的中药,颇为疑惑的说道。 “明明差距很大呀,连叶子长的都不一样。” 华千歌指了指旁边的两种中药,一脸平静的说。 “你若是喜欢,本王便找些懂得种草药的人,在这个庄子种草药。” 慕北寒见她这般辛苦,倒是觉得很是没必要,便提醒她可以雇佣旁人弄。 “你先将人雇来我看看用不用他们。” 华千歌当然知道该雇人,但她更清楚这个年代种草药的人肯定不多,这些人多半都是直接从山里找到野生的草药,摘下来直接卖的。 这般情况下他们,也不太可能懂得如何培育中药,因此华千歌才不想将自己培育的中药随便交到旁人手上打理。 “人下午就到,王妃不如休息片刻,等下午让他们过来再干。” 慕北寒点了下头,便招呼华千歌同他一起喝茶。 华千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方才发现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忧虑的神色,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王爷可有什么忧虑的?” 两人的利益是紧紧连在一起的,见他遇到麻烦,华千歌自然不会不理。 “不过是军中遇到了些麻烦,不妨事。” 慕北寒不想让华千歌担心,这事说白了不过是京畿大营中的人,将私自勾结地方菜农,太高了地上供给京畿大营的菜价,他们从中获利而已。 这本都不归他管,只是几位将军将此事推给了他,这些人拿了赚差价的银子,用来打通朝中的关系,就为了能尽快离开京畿大营调入京中任职。 这些人偏还真的和朝中兵部的大臣搭上了线,几位将军不想得罪兵部的人,便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推给他了。 “营中一年要买多少菜?只抽一些提成,竟就够喂饱一个兵部大员的。” 华千歌和慕北寒关注的点不同,因此好奇的问道。 “这个本王也不是很清楚。” 慕北寒自然不关心这些零碎的小事,也没仔细想,这么一想也觉得有点可疑,便让朔风去调查。 朔风吩咐了个人去查,自己则继续留在慕北寒身边,寸步不离。 华千歌奇怪的看了朔风一眼,从前他可没跟的这么紧,似乎最近特别担心慕北寒。 只是如今慕北寒的伤已经好利索了,也不太接触朝堂上的事,应当没什么危险才对,他便没有多问。 不到半个时辰,去调查的侍卫,就将一份单据带了回来。 慕北寒接过那份京畿大营采购的单据,大概扫了一眼,粗略算完,脸色不禁阴沉下来。 “一群老狐狸!” 他将单据递给华千歌,才冷冷的说道。 其实就算他不说,华千歌也猜到了,那名武将如果只是克扣了点菜钱,想挪挪地方。 这根本触犯不了太多人的利益,因此根本不会有人故意将这事捅到摄政王面前来。 除非这里面还有别的事,而且这事会触犯的大多数人的利益,才值得他们得罪人。 “王爷合该仔细查查,这京畿大营可是直接关乎到京中的安防,断不能出这样的岔子。” 华千歌点了点头,将单据放在桌上,心中不禁觉得这些人可胆子够大的,为了些银子竟敢明着违反军规。 慕北寒点了下头,脸上一片冰寒,刚吃过午膳,便匆匆离开了。 这之后的两日,华千歌都再没见过他,不过她照例准备好饭菜,等回来之后给慕北寒煲汤。 果然等了两日,慕北寒才终于回来,神情中透着几分疲惫和愤怒,半点都没有破掉大案子改由的高兴劲。 或许对慕北寒来说,朝中就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王爷快吃些东西,我刚煮了两个时辰的汤。” 华千歌见慕北寒回来,便拉着他坐下,将汤端给他。 “王妃都不问问本王,这个案子后来怎么样了?” 慕北寒有些奇怪,竟还以为华千歌一定会问他,却不曾想到华千歌一句都没问,这些反倒是他着急了。 “那个人不会是私自倒·卖·军·火了吧。” 华千歌想了一下,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她甚至怀疑,这些人私底下还有分赃不均的嫌疑。 “他没那么大的胆子,他走私的是炼铁。” 慕北寒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明摆着是看不起这个武将,想来这次对这武将的惩罚也不清。 “这事军中的人肯定都知道,甚至许多人都参与了,只是最终将事全推到他的头上了。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他们极力掩盖某件事,分散你注意力的表现。” 华千歌想了一下,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是清楚炼铁在这个界,就相当于现代的钢,能直接打造兵刃。 这种钢偏偏只有天启朝有,因此许多资源短缺的小国,都想尽一切办法,到天启朝来搞这些炼铁。 和他们交易的,自然不全是铁市的人,很多都是这些有些全是的武官,因为他们更容易搞到这些炼铁。 “本王的注意力,是那么容易分散的吗?” 慕北寒放下茶杯,一脸的冷意,他自然知道其中的猫腻,也最痛恨走私炼铁的人。 若是天启朝没人走私炼铁,那周围的小国,对天启朝就全都构不成任何威胁。 “你猜的没错,他们和周围蛮国交易的炼铁,被西北军给扣下了,现在那些人还在这些炼铁是从谁的手中流出去的,他们坐不住了,急需找一个替死鬼。” 慕北寒呵呵一笑,神情之中的杀意更甚。 两人正聊着时,突然便见到庄头跑了过来,神情之中还透着几分为难的神色。 华千歌瞧着明显有事要说,便淡淡问道:“出什么事了?” “隔壁的庄头来说,王妃您故意种了毒草,将长公主的花毒死了,如今要来理论。” 庄头并不懂药理,因此根本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她只是直觉,这些人是来找茬的。 只是长公主是摄政王的姑姑,因此他也不敢怠慢,赶忙过来分说。 “隔壁就是长公主的庄子?” 华千歌只觉得无语,来之前她光顾着参考这庄子,没主意周围的几个庄子。 原来这隔壁竟就是长公主的庄子,多半是长公主发现他们在这,因此特意过来找麻烦,逼他们赶紧回京的。 “把那个管事叫来!” 慕北寒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这庄子是他的,他肯定一早就知道,这附近的庄子都是谁的。 庄头恭敬的拱了拱手,就匆匆走开了,不多时带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走了过来。 这男子皮肤白皙,脸上似乎还敷了层粉,一看就不是什么庄头,倒像是太监。 “小的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这位庄头上来就先恭敬的给慕北寒和华千歌行礼,态度非常恭敬。 “这是闹地哪出?” 慕北寒的斜了他一眼,冷声说道。 “长公主让小的传话,长公主并不同意这门婚事,但圣旨已下,她也无能为力,只求王爷能给她个面子,不要让她难堪。” 这人说话尖声尖气,明摆着是个太监,多半就是公主府上的。 华千歌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人的前后变脸也太快了,完全像两个人。 “本王知道了,等解决了京畿大营的事便回去。” 慕北寒原本只是不满皇上和皇后的安排,再加上他实在不喜欢韩菲儿,因此才一气之下离开的。 如今瞧着时间,也该想法子解决此事了。 “那小的就回去复命了,小的告退。” 太监行完礼之后,便恭敬的退了出去,从头到尾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就像是个木头人。 关键是慕北寒和他,都没提长公主的花被毒死的事,就像是都忘了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天作之合 “刚才的确是隔壁长公主庄子上的庄头过来找茬,但老奴刚才过去时,就瞧见那位已经带着两个人,将庄头给押回去了,他自己就跟着过来了。” 庄头刚才一脸蒙圈,刚才听了那人的话之后,才隐约知晓是怎么回事。 那个庄头肯定是受人唆使,想要来找茬,被长公主的人给押下了。 “让我猜猜,是韩菲儿让那个庄头过来找茬的。” 华千歌冷笑了一声,淡淡道。 慕北寒没吭声,但瞧着他的样子便知晓,他一定也猜到了。 “你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华千歌见他不吭声,便冷声说道。 韩菲儿的蛮横和蠢,她可的都领教过,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她日后怕是不得安静了。 “皇后下的懿旨,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驳回,此事我会处理的。” 慕北寒一脸平静,想来已经想好了注意了。 华千歌有些好奇,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还有人能驳回皇后的懿旨。 两人在庄子上住了半个月,也没见慕北寒出去过,华千歌很是不解,他到底想了什么办法,来解除这段婚约。 “不好与我讲吗?” 华千歌心中好奇,自然要询问一番,何况她觉得既然皇上和皇后都执意将韩菲儿塞进摄政王府,就不会轻易罢手。 “我想让决远去办这件事,只要说我们八字不合,我会克死韩菲儿不就行了?” 慕北寒的脸上挂着笑意,觉得这就是个简单至极的事,他从前甩脸子不过是想帝后二人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如今他气消了,也是时候该解决了。 “不够,单是这一点不至于让两人死心。” 华千歌摇了摇头,神情平静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让决远提出韩菲儿面有福相,日后容易生男孩,而且天资聪颖,定会是皇室之中佼佼者便可。 “你这招很有趣,本王喜欢。” 慕北寒自然清楚她的意思,皇上本就忌惮他,若是他有几个聪明能干的儿子。 这几个儿子既有摄政王的支持,还有长公主的帮助,同样拥有皇室血脉,日后怕是会影响到正统传承。 “你放心,本王决不会娶她的。” 慕北寒在心中过了一遍说辞,打算亲自去和决远提及此事。 华千歌松了口气,点了下头,便去准备回去要带的东西,慕北寒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透出几分笑意。 “走,去相国寺转转。” 他站起身嵌着银线的长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透出几分森冷的气息。 从前他对皇上一向是避其锋芒,当然这都是他自以为的。 这次他却要让皇上主动感觉到自己的威胁,以他对皇上的了解,皇上若是想通了这些事,恨不得连夜就撤了圣旨。 朔风点了下头,便跟着慕北寒赶去相国寺。 两人刚到寺院门口,就有几个小和尚过来扫地,他们往哪走,这几个和尚就往哪扫。 慕北寒自然清楚他的意思,于是冷笑了一声,冲朔风道:“去堵住决远,告诉他,这次我不为难他。” 朔风应了一声,飞快的绕过那几个和尚,朝着寺里走去。 慕北寒则在后面悠闲的走着,那几个和尚对视了一眼,大概也瞧出挡不住这两人,索性也就不挡了,任由慕北寒走了过去。 等慕北寒走进决远的禅房时,就见决远正一脸郁闷的盘腿坐在炕上,朔风的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不得动弹。 “摄政王,你是嫌我死的太慢了吗?这个忙我可帮不了。” 决远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出慕北寒是让他提出,韩菲儿和慕北寒的八字不合,以此退掉这门婚事。 这种公开打皇后脸的事,他自然不想做,不然日后皇后不会放过他,皇上本就想要杀了他,这次怕是一刻钟都不想让他活下去了。 “你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推掉这门婚事,你也不必得罪帝后二人。” 慕北寒让朔风将门关上,便将之前和华千歌商量好的对策,和决远说了一遍。 “慕北寒,你够毒的。” 决远喝了口茶,才终于将心放回肚子里,跳下炕在地上边转圈边笑。 “你尽快进宫,正好能趁着这次边境鲁将军入京之时说起此事。” 慕北寒想的比华千歌还远,他怕皇上日后再反悔,想要将韩菲儿嫁到鲁家去。 决远眉头一挑,心中不禁疑惑,从前这慕北寒对这些事,从来都是漫不经心的,为何如今这般上心了? “我这般着急,不会是怕你夫人吃醋吧。” 慕北寒越催促他,决远就越不着急,反而坐下来贼笑着说道。 “本王有多不喜欢韩菲儿,你该是清楚的,还有什么好问的?” 慕北寒被戳中了心事,却死活不承认。 决远也不说话,就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直到慕北寒身上透出杀气,他才收回视线,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僧袍,便推开门冲外面喊道:“备马,我要进宫。” 外面的小和尚忙应了一声,便去准备马匹了,慕北寒见事情办妥了,便起身冷声道:“别说多余的话。” “我办事你放心,肯定将他吓得连夜撤旨!” 决远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靠在门框上,五官都扭曲了。 “你若是抽风,本王帮你治治!” 慕北寒冷冰冰的盯着他,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这家伙竟这么半天还不曾离开了。 “之前送圣旨,给你们来给你个赐婚的是我,现在还得我去将搅黄这门婚事,你说有没有意思?” 决远毫不顾忌的喊着,引得内院的人纷纷侧目,只是没有半个人吭声,依旧各忙各的事。 “有什么巧的,你就不该拦着二姑把圣旨给烧了。” 慕北寒冷哼一声,起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决远自己讨了个没趣,尴尬的拢了一下衣服,便叫上随从一同入宫去了。 刚过了晌午他便入了宫,亲自面见皇上。 皇上本就利用相国寺的眼线,知晓了慕北寒的去过相国寺,以为决远是来帮慕北寒退婚的。 皇上眼中寒光一闪,便让决远进来,他早就想找决远一个错处,撤了他的国师之位,今日正是个好时机。 决远走进勤政殿的瞬间,便觉察到一股肃杀的气氛,他头上冷汗直流,心中暗暗想着,日后可再不能帮慕北寒办事了,不然他心脏都受不了。 “你来此所为何事?” 皇上将奏折丢在桌子上,便冷声问道。 决远大师忙行了个礼说道:“今日贫僧是来给摄政王和韩郡主合八字的,两人是天作之合,因此特意来恭喜陛下。” “天作之合?” 皇上眉头一挑,心中疑惑,让他继续说下去。 “韩郡主和摄政王日后会有三子一女,均是人中龙凤,日后在皇族之中也定是麒麟般的人物,自然是天作之合。” 决远说完,将两人八字递给太监总管,便站在一边等着。 “人中龙凤?” 皇上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抬头看向决远,眼中透出几分冷意。 “正是。” 决远双手合十,一脸的笃定的说道。 “你先回去吧。” 皇上沉默了片刻,才冲着决远一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决远如释重负,还要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走出了勤政殿。 决远一走,皇上立刻让人去请钦天监的正史过来,让他再合一遍摄政王和韩菲儿的八字。 钦天监正史不过用了一日的时间,便入了宫面见皇上。 “结果如何?” 皇上捏着茶杯,觉得眉头一阵阵抽痛,觉得自己这次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韩菲儿和慕北寒生的孩子,身上可流淌着纯正的皇室血脉,若是太出色,对正统绝非好事。 何况长公主在京都久居多年,朝中自然有些人脉,和各大世家也都相熟。 摄政王又手握兵权,若真有心帝位,怕是极有可能将他架空。 这般想着他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但凡有一丝这种可能性,他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回皇上,韩郡主和摄政王的确是天作之合,两人婚后子嗣众多,各个出众,是有福之象。” 钦天监正史垂下头便客气的说道,实际上这两人的八字放在一起没那么好,只是钦天监正史自认为自己摸透了皇上的心思。 毕竟满朝都知晓这门婚事,是皇上亲自提出,皇后亲自下的懿旨,他若是说这门婚事不好,岂不是找死? 听他这么说,皇上险些没将茶杯给捏碎了。 “你下去吧。” 他缓了半天气,才站起身说道。 钦天监正史忙恭敬的行了个礼,便匆匆出去了,他有点不清楚皇上为何看上去那般不高兴。 “去皇后宫里。” 皇上站起身转了半天,已经开始后悔,一时冲动将韩菲儿塞给慕北寒了。 “皇上,今日下午鲁将军的长子便要入京了,他定是要入宫拜见皇上的。” 这位鲁将军是镇守边关的一位大将,然而近几年不太得皇上信赖,因此皇上才下令请他得长子入京。 明着是培养才俊,实际上是让鲁大少爷进京为人质,必要时用来牵制鲁将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撤旨 因此鲁将军的儿子,也的确适合娶皇族女子,若是娶了其他人家的女子,说不得就增加了一份在京中的助力。 这般想着皇上愈发觉得,这件事势在必行。 一路想好之后,他要将此事告知皇后,让她出面去和长公主提。 只要说是长公主舍不得女儿,不想让女儿为妾便可。 这般想着事情似乎也没什么难度,皇上在心中安慰自己一句,迎面便瞧见余贵妃走了过来。 余贵妃穿这身天水碧的华袍,正在御花园中散步,见到皇上之后,也是不由得一愣,她从为见过皇上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御花园之中。 “臣妾给皇上请安。” 不过惊讶归惊讶,她到底还是恭敬的行了礼,客气道。 “平身吧,爱妃气色不太好,可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 皇上颇为疑惑的看着,最近清减了不少的余贵妃,疑惑的问道。 “不过是今日天气转凉,臣妾不太适应,过几日便好了。” 余贵妃自然不会说,她是听说了慕北寒为了华千歌不惜抗旨,她心里格外不舒服。 虽说当天砸光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仍然觉得不解气,这些日子更是吃不下饭。 “爱妃保重身子,若是吃不下寻常的膳食,就让御膳房做些特别的。” 皇上走到余贵妃跟前,捏了捏她的脸,柔声说道。 “谢陛下关心,臣妾便不麻烦御膳房了,不过是近日没胃口罢了,过些日子便好了。” 她在皇上面前,一向都是个温和乖顺的,她自然要营造好这个形象。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便继续朝皇后的宫中走。 余贵妃见状,目光闪了闪,疑惑道:“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臣妾听说摄政王和韩郡主的婚期如今已经定下来了,臣妾还特意送了一对玉如意去给韩郡主添妆。” 余贵妃边说着,边小心的看着皇上,看皇上刚才的反应,她直觉皇上如今烦恼的就是这件事。 “送便送了吧,日后朕再送你个更好的。” 皇上也不是傻子,自然没那么容易被套话,这次他绝对不能背这个锅,最低也要甩给皇后。 之前让皇后公开下旨,就是防备摄政王公然抗旨,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余贵妃眉头一挑,便停在原地恭敬的给皇上行礼,直到皇上离开之后,她才缓缓站起身,冲着一旁的宫女低声说:“你查查今日都有什么人去过勤政殿?” 宫女应了一声,便悄悄退开,朝着勤政殿跑去。 余贵妃又在御花园转了一圈,只觉得心中烦闷,便回了自己的宫中。 不多时就见宫女回来了,冲着余贵妃道:“今日上午皇上只见了钦天监正史一人。” “说了些什么?” 余贵妃放下手中的茶盏,疑惑的问道。 “皇上让钦天监给摄政王和韩郡主合八字,钦天监正史说,两人是天作之合。” 宫女小心的说道,她自幼便跟着余贵妃,自然清楚余贵妃的心思。 啪…… 果然她话音刚落,余贵妃便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蓝玉茶盏丢在了地上。 茶盏粉身碎骨,就如同此时余贵妃的心一样:“天作之合!” 余贵妃咬着牙重复了一遍,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寒意,她现在就有种冲去长公主府,杀了韩菲儿的冲动。 在她看来韩菲儿还不如华千歌,华千歌起码还有点脑子,韩菲儿是个除了出身,再没有任何一样拿得出手的蠢货。 “她也配!” 半晌她才缓过神来,抬眼看向宫女:“去打听一下皇上和皇后说了些什么,我总觉得这事透着诡异。” 宫女应了一声,忙去让人联络放在皇后宫中的眼线,查查今日皇上和皇后都说了些什么。 她这一走整座宫殿中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像是要结出冰碴子似的。 周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唯独身处其中的余贵妃浑然不觉,还觉得火气没发够。 过了片刻她才径直走进卧房,没让任何人跟进去,掀开枕头拿起压在下面的帕子,敷在脸上一动不动的嗅着上面的气息。 这条帕子是慕北寒不小心遗落的,她恰好捡到,便视若珍宝,明知不该将此物留在宫中,却舍不得丢弃,只得一直留着。 这样的帕子慕北寒自然有很多条,其中几条还是华千歌亲手绣的,就必如她手中这一条。 若是余贵妃知晓此时,怕是会直接气疯。 “娘娘,奴婢回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贴身宫女走到门口,说道。 “进来。” 余贵妃摩挲着帕子上的小花,神情之中透出几分不舍,不过到底将它重新塞回到枕头底下。 不多时就见宫女走进来,一脸紧张的说道:“娘娘,听说皇上和皇后商量,要撤掉圣旨,不再让韩菲儿嫁入摄政王府了。” “可说了原因?” 余贵妃不由得一愣,皇上这人虽算不上什么雄才大略,但也是个很爱惜羽毛的人。 他很注重维护自己的形象,既然圣旨已下,肯定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余贵妃在房间里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想明白其中玄机。 她眯着眼睛想了片刻,便想到皇上定是怕长公主和摄政王联手架空他,才会突然决定撤旨的。 “娘娘,奴婢觉得咱们没必要牵扯进此事。” 宫女犹豫片刻,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她家娘娘平日里十分精明,但一碰到关于摄政王的事,就立刻犯糊涂。 “你去将皇上要撤旨的事,透露给韩菲儿。” 余贵妃将宫女的话当成耳旁风,很是冷淡的吩咐道。 “奴婢遵旨。” 宫女最熟悉余贵妃的性子,见她这般表情,便知晓这次是劝说不了了,只得硬着头皮吩咐人去做。 余贵妃见人出去了,这才放心下来,又小心的从枕头底下,将帕子拿了出来。 她小心的摩挲着帕子上,一朵精致的小花,却不知这是种什么花。 “可能产自南疆吧。” 余贵妃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柔情,像是已经想象到和摄政王一同在南疆的草原上散步的场面了。 只是她不知,帕子上绣的根本不是什么奇花异草,而是连翘盛开之后的花。 此时华千歌手中就握着一把连翘,都是今日在药铺买回来的,她正好配药要用到连翘。 “事办的如何?” 她见慕北寒走过来,便一脸期待的说道。 “已经办妥了,皇后已经拍人去长公主府,想来不日韩菲儿便会被赐婚,配给鲁将军的儿子了。” 慕北寒点了下头,一脸的笑意,能成功解决韩菲儿整个麻烦,他自然心情愉快。 “可怜的鲁公子。” 华千歌点了点头,凭着韩菲儿的性子,这位鲁公子怕是要倒霉了。 “鲁铠一向是个风流成性的主,韩菲儿拿他没办法。” 慕北寒神情平静,仿佛还觉得他们两人是绝配。 华千歌一看他的态度,便知晓他对鲁公子的印象不太好。 华千歌索性不再问了,拉着慕北寒便朝着他们住的小楼走去。 “你似乎有什么事忘记与我讲了。” 两人走了一段,华千歌才侧过头问道。 “何事?” 慕北寒疑惑的看向华千歌,想不起有什么事不曾说过。 “咱们去拜祠堂那日,到底是谁动了手脚,换掉了祠堂里的香?” 其他事情华千歌都可以不在意,唯独这件事她格外的上心。 这人明摆着是不想让她和慕北寒成亲,这人用心险恶,让她忍不住想要查清楚是谁,然后找个机会也摆那人一道。 “是长公主,她还因本王伤了韩菲儿生气,才故意弄出那么一出来找不痛快。” 慕北寒叹息了一声,他倒是没觉得自己伤了韩菲儿有何不对的,只不过长公主到底是他姑姑,他不能明着撕破脸。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更不能得罪了长公主,因为长公主如今怕是都快疯了。 “那上次咱们去仙水楼的路上,偷袭咱们的是谁?” 华千歌点了下头,觉得日后来日方长,她迟早会将会让长公主也吃点苦头的。 因此便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问起别的。 “除了皇上还能有谁?” 慕北寒呵呵一笑,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杀意。 “他也太明目张胆了,从前不都是暗杀吗?” 华千歌的不由一愣,他以为皇上至少还要端着架子,不会做的太明显。 如今瞧着似乎不是那么回事,皇上为了杀了慕北寒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向来如此,只不过你才刚嫁给我,经历的少罢了。” 慕北寒摇了摇头,神情十分平静,毕竟从很久之前他便知晓皇上对他的芥蒂和杀意。 从前他以为只要他离开京城,走的远远的,皇上就会对他少些警惕。 起初几年似乎真的如此,但没过多久他在边境战功显著出来之后,皇上便又对他产生了警惕之心。 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刺杀和算计,已经都是家常便饭了。 华千歌扫了一眼慕北寒,不禁觉得慕北寒真真是够能忍的,被皇帝这般对待都还能如此平静,这难道就是古代皇族之人的基本素养吗? 想到当着众人面,送给自己一对掺了麝香的玉镯做贺礼的皇后,华千歌不禁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多半是真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冬日宴 转天上午,慕北寒和华千歌便收拾了东西回摄政王府。 两人刚到摄政王府,便见到太监总管正站在门口,看他的样子已经等了有些时间了。 摄政王见状,慢悠悠的下马车,并未理会他,而是径直朝着王府里面走。 “老奴拜见摄政王,拜见王妃。” 太监总管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恭敬的神色,给两人行礼之后。 “你有何事?” 慕北寒瞥了他一眼,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 “还请摄政王先移步进往府,老奴再与您细说。” 太监总管叫苦不迭,他实在不想接这样的差事。 但皇上执意让他亲自过来,他也只得迎着头皮过来,心中着实有些忐忑。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慕北寒瞥了他一眼,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玩味的神色。 太监总管突然想起来之前皇上的吩咐,若是摄政王配合,就提圣旨的事,若是摄政王不配合,便不必再提圣旨的事了。 太监总管一见摄政王不配合,便恭敬的道:“陛下听说摄政王今日归,特意让老奴过来问候摄政王,顺便送些东西过来。” 摄政王没吭声,拉着华千歌便径直走进摄政王府,连看都没看太监总管一眼。 “王妃觉得,他今日来所为何事?” 等走进内院,慕北寒才淡淡道。 “为了那道圣旨吧,他刚才为何不提?” 华千歌想了一下,不禁想到了那张皇上亲自下的赐婚圣旨。 那张圣旨也不知被慕北寒弄到哪去了,便是华千歌都没有注意到。 “王妃怕是猜对了,皇上后悔了,但这把柄既然都落在我手上了,又怎么可能轻易还给他?” 慕北寒的神情平静,淡淡说完,便拉着华千歌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面,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华千歌呵呵一笑,想起过不了多久,便要入冬了,立冬宴他们是肯定要去的。 到时只怕皇上还得重提此事,也不知慕北寒要如何推脱。 心中这般想着华千歌,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慕北寒没吭声,而是伸手在华千歌的腰上掐了一下。 华千歌哆嗦了一下,拍掉他的手:“为何掐我?” “只是觉得王妃腰上的肉少了许多,腰肢纤细了些,可是觉得今日伙食不好,晚上咱们吃肘子如何?” 慕北寒一把将华千歌揽入怀中,柔声说道。 “可别,我好不容易才瘦下来点,还想再瘦一些。” 华千歌赶忙摇头,刚穿越过来时,她最不满意的便是这个身体的身材。 当时那真是巨胖,单是胖也就算了,还始终减不下身上的肥肉,这令她一度很崩溃。 好在自从成了亲之后,她身上的肥肉终于减下去不少,如今瞧着只是稍有些丰腴。 再加上她不像原主那般唯唯诺诺,又精心打扮了一下,再配上本身就不俗的容貌,和几个月之前的华千歌相比,如同脱胎换骨一般。 “王妃这样便好,太瘦了抱着不舒服。” 慕北寒一脸的不赞同,硬是塞给华千歌一块肉松的糕点,催着她吃下去。 华千歌忍不住翻白眼,不过被他磨的没办法,还是将点心给吃下去了。 “王爷、王妃,今日珑湘二公主来过,只留了一句话。” 这时管家走过来,客气的给两人行礼之后,便客气道。 “什么话?” 慕北寒对这位二姑姑的态度,明摆着比长公主强多了。 “珑湘公主说,那份东西既然是从她府中流出来的,她可以说代管。” 管家不知晓珑湘公主说的是什么东西,只得将原话转告摄政王。 “不必了。” 慕北寒确是秒懂,珑湘公主提到的,肯定是那份圣旨。 “珑湘姑姑似乎很不爱出门,这是何原因?” 华千歌对这个人的印象不错,毕竟她见过的公主便只有长公主。 长公主有多目中无人,高高在上她可是领教过的。 这位珑湘公主比她年纪还小,性子却完全相反,真真是让她意外。 “她被算计去南疆小国和亲,小国国王过世后,便嫁给了新任的国王,辅佐新任国王五年,第二任国王过世后,她便带着唯一的女儿,回到了天启朝,整日闭门不出,吃斋念佛。” 慕北寒几句话,便将珑湘公主的前半生全都概括了。 华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第一反应便是这位公主不是省油的灯。 第二种反应便是好奇这位公主是如何回到天启朝的。 “你好奇她是怎么回来的吧?” 慕北寒显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冷笑了一声道:“我打败了那个小国,和谈时提到了其中一个条件便是要迎二姑姑回天启朝。” 华千歌点了下头,觉得这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整个天启朝的皇室,除了摄政王再没有人同时具备这个能力和心思了。 “难怪珑湘姑姑会护着你,你算是住她脱离苦海了。” 华千歌感慨了一句,便觉得作为公主,珑湘真是太惨了,也太并不简单了。 “王爷,冬日宴的帖子发下来了,来的嬷嬷说这帖子是太后送来的,请您冬日宴当日务必过去。” 这时管家走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烫金的红色请柬。 “当日再提醒本王。” 慕北寒绷着脸,半点喜色都没有,自从成亲之后,他如今最乐意做的事,便是和华千歌在花园之中散步聊天,根本不想搭理宫中那些人。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让针线房的人着手做冬日宴当日要穿的吉服。 “王妃便是披身抹衣出席,也比那些矫揉造作的人强。” 慕北寒见华千歌这般上心,不禁笑着说道。 “我还不是怕给你丢人?” 华千歌冲了他翻了个白眼,很是不满的说道。 她这次好歹是成了摄政王妃之后,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这并非是她争强好胜,而是不想让自己和摄政王难堪。 何况她如今可比杠穿越过来时好看多了,争相好好的打扮一番,也要享受一下这古代贵族衣饰。 “那本王可要好好欣赏一下,王妃的盛世美颜。”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他倒不是因着华千歌变漂亮而高兴。 而是觉得华千歌在意他,乐意为了他去接受阿谀奉承,这种情分让人想起心里就舒坦。 心情一好他索性将私库开了,让华千歌从中选些珍宝做首饰。 “你不怕我把你的私库搬空了?” 华千歌接过钥匙,笑着调侃道。 “王妃若是能搬走只管搬,反正本王的东西,便是王妃的东西。” 慕北寒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慵懒。 华千歌便也没再继续打扰他,而是带着暗香赶去了慕北寒,专门放珍贵奇石珠宝的地方。 华千歌原本以为,慕北寒连年打仗,总会攒下几十箱子的奇石,但当进了私库之后,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整个私库比她从前住的兰馨园还要大两倍,私库之中放满了货架,每一个货架上面都摆满了各色宝石。 单是拳头大的夜明珠,华千歌便瞧见了三颗,其他珍宝无数。 “天哪,王爷可真有钱!” 暗香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洗了洗口水惊叹道。 华千歌也点了点头,刚才她还说要搬空这私库,如今觉得十分好笑。 这么多东西便是她搬出去了,也没地方放。 她虽没见过宫中的珍宝库,但心中觉得宫中放珍宝的地方,想来也不过如此。 她转了半天,只觉得眼睛都看花了,才终于挑中了两块湖蓝的水晶石,打算用这两块水晶做副头面用。 “去将这两块石头交给掌柜,让她尽快将头面做出来的。” 暗香接过头面,便小心的朝着门外跑去。 华千歌便留在私库之中,仔细转了一遍,大饱眼福之后,才走了出去。 转天到了冬日宴,华千歌便早早换上新做的,雨过天晴的梅花华袍,带着一副白金的滴水蓝头面,跟着慕北寒一同入了宫。 慕北寒今日似乎特意为了和她相配,也换了身雨过天晴色的袍子,两人如今站在人前,倒显得如何金童玉女一般,再没人说他们不相配。 然而大多数人对华千歌的印象,还停留在几个月前,因此见到华千歌如今变成这般样子,都不由得震惊了。 尤其是太子,原本他还端着架子,与人闲聊,手中摆弄着文玩核桃,一副高人一等得样子。 然而在见到华千歌的瞬间,他甚至忘记了说话,猛地一用力,便将手中的文玩核桃给捏碎了。 “几日不见,太子的手劲倒是见长。” 摄政王看到这一幕,立刻挡住他的视线,冷冰冰的说道。 “侄儿拜见皇叔、皇婶。” 太子这才发现手中的文玩核桃已经碎了,他忙将手背到身后,恭敬的行礼。 “平身吧,在这种场合便别再玩核桃了,显得不伦不类。” 慕北寒针对他,自然不是因为几个核桃,而是因为他眼睛不安分,一直往华千歌的身上粘。 “皇叔教训的是,侄儿记住了。“ 太子只觉得脸上一热,他到底是一国储君,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摄政王真真是不给他面子。 第一百二十章 宴会的刁难 “臣拜见摄政王,拜见摄政王妃。” 这时众人也反应过来,纷纷起身便冲着慕北寒和华千歌行礼。 慕北寒没吭声,而是径直拉着华千歌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拉着华千歌径直坐下之后,才冲众人道:“都平身吧。” 这些人才终于敢站起来,华千歌见到这样的派头,再见到太子那猪肝一般的脸色太子,华千歌不由觉得心中好笑。 别说皇上,便是太子怕是都希望慕北寒赶紧倒台吧。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太监的喊声,所有人都站起身,朝着门口看去,等帝后二人进门之后,众人便齐刷刷的跪地行礼。 华千歌自然也是其中一员,这场面的确挺让人震撼的,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渴望权力。 权力在古代的确是至高无的,拥有了权力的人也的确可以为所欲为,因此皇上这种生物,必然会铲除掉所有,对自己皇位有威胁的人。 果然皇上刚一进门便对众人都完全不在意,唯独在慕北寒面前停了一下,侧着头朝着他看了过去。 他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痛快的神色,就像是在说,你就算再狂又如何,还不如我天启朝的臣子。 我永远是君,你永远是臣! 心中是虽这样想着,但皇上到底还要表现出一副爱民如子的样子,因此很快就走到龙椅上面,冲着众人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所有人高呼一声,这才都爬起来,回到各自的位置坐下。 华千歌随着众人站起身,便回到了慕北寒的身边。 等两人坐下之后,便感受到一道目光射过来,透出几分寒意。 她感觉到视线的不友好,便转头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这下可就瞧见了一个老熟人,正时华瞻和华雪儿正坐在那个位置。 华瞻正忙着和人应酬,根本没功夫理会她,刚才瞪她的,就只可能是华雪儿了。 对于华雪儿的态度,华千歌自然不会理会,她转过头,便认真的欣赏起舞姬的舞蹈。 她在现代时,也曾见过很多人跳古典舞,但一般学十多年的,都没有面前这群人跳的更有韵味。 华千歌觉得这样的气氛还不错,一边吃葡萄,一边认真的欣赏起来。 慕北寒瞥了一眼自家王妃,见她一脸的兴致,便将拜访在自己面前的葡萄,也推到了华千歌的跟前。 华千歌太过投入,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只顾着看歌舞,直到歌舞结束,才见到一群人纷纷上前来给皇上献礼。 这些人的俸禄都虽高,但到底都是有数的,他们送的礼物却都一样比一样贵重。 不过在座众人见到这个场面之后,便也只是客气的称赞几句,毕竟每年都是这样,因此众人都习以为常了。 “摄政王,你这份礼未免寒酸了些吧。” 就在这时,突然见到太监展开了摄政王的礼物。 慕北寒今日送的是一副前朝的山水画,并非是什么名家的作品,画工在一众名家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和其他人送的礼物相比,的确有些减薄了。 听到这话众人齐刷刷的朝着慕北寒看了过来。 慕北寒慢悠悠的转过头,朝着皇上看去:“回皇上,这是臣亲手临摹的画,祝咱们天启朝的江山如画。” 皇上不由得一愣,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画来,就算是前朝名家画的画,也的确不及慕北寒临摹的珍贵。 “摄政王有心了。” 皇上点了下头,一脸笑意的说道。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淡然,他的摄政王府之中宝物堆积如山,他却不想将这些宝贝拿过来给讨好皇上。 因此便将多年前,闲着无聊是随便画的一副画找出来送给皇上了。 皇后眸光一转,便笑道:“摄政王送了东西,摄政王妃便打算什么都不送了吗?我记得王妃似乎琴弹得不错,不若给众人弹一首助助兴如何?” 慕北寒听了皇后的话之后不由得一愣,转头冷道:“宫中有的是乐师,何必让王妃给你们弹琴?皇后是要故意针对臣弟的王妃吗?” 皇后不由的一愣,她真真是没想到,慕北寒会如此直白的庇护华千歌。 “本宫没有这个意思,不过是上次听到摄政王妃的琴弹的极好,因此想要听听,宫中的乐师琴艺可是不如摄政王妃的。” 皇后一脸的笑意,她话音刚落,便听到公主也应和道:“的确如此,王妃这次可别再弹上次谈过的曲子了,换首给我们欣赏一下。” 太子听完也朝着华千歌看去,他不敢看的太明目张胆,免得慕北寒再训斥他。 只是还是忍不住朝着华千歌看,从前他一直很是厌恶华千歌,觉得她又蠢又丑。 如今瞧着华千歌不禁容貌变得秀丽明艳,人也比从前聪明了许多,让人瞧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再加上他偶然间从皇后那得知,当年众人都知晓华千歌无才无貌,空有一个丞相府嫡长女的名头。 帝后二人仍坚持让她给自己做太子妃,就是因为华千歌是凤体。 娶了凤体的人,日后才会登基称帝。 他知晓此事之后,震惊之余才觉得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在华千歌退婚是一口同意。 不然华千歌可就是他的太子妃了,如今华千歌嫁给了慕北寒,那不就说明日后慕北寒极有可能威胁到他的皇位。 他心中这样想着,眼神自然有些游离,因此盯着华千歌的时间有些长。 华雪儿扫了太子好几眼,都发现太子在盯着华千歌,而且眼神之中似乎还透着几分欣赏的神色。 华雪儿在桌子底下,死死的攥紧了手腕,极力压制下心底的怒火。 此时皇后和公主还在咄咄逼人,让华千歌赶紧去献艺。 华千歌瞥了一眼又要开口的慕北寒,心中不由得想着,既然你若是不同意,这两人怕是不会罢手。 既然她们非要看她弹琴,那索性就给她们弹一首吧。 “摄政王妃会弹哪种琴?” 这时公主突然满脸笑意的说道,说完便戏虐的朝着一旁的韩菲儿看去。 韩菲儿自从伤好之后,还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因此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除了时不时瞥一眼慕北寒之外,便不再理会其他人了。 但她在接收到公主的视线之后,便立刻想起了之前和公主商量好的对策,微微点了下头。 “倒不是所有的琴都会弹,我只会弹月琴。” 华千歌平静的转头看向皇后,脑子利努力在想着这些人又要扯什么幺蛾子。 “来人,那把月琴过来给摄政王妃用,要最好的。” 公主点了下头,特意将最好的三个字咬的很死。 宫女立刻躬身离开,不多时搬上来一把琴上来。 众人看到这样的琴,都不由议论纷纷,因为这种琴根本不是他们天启朝的乐器,更像是其他小国的冷门乐器。 这样的东西别说是用弹,在场的人就是见都不曾见过。 所有人都看向华千歌,觉得她今日要出丑了。 华千歌看着面前的琴,淡淡问道:“敢问公主殿下,这是月琴?” “这是南疆小国的乐器,的确叫这个名字,只不过千歌会的并非这种,而是天启朝的月琴,堂妹是故意为难千歌吗?” 慕北寒在南疆时,曾见过这种不容易操作的古琴,便是当地人也很少有人能会弹,更何况是华千歌。 “是华千歌自己说,她只会弹月琴的,我便找了把月琴给她,怎么还出错了?” 公主小心的避开慕北寒近乎杀人的眼神,冷冰冰的说道。 华千歌扫向那把琴,发现这琴上面至少有十六根弦,如果不了解的,能不能弹出声音都是个问题。 “我试试看。” 这样明摆着的刁难,华千歌经历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因此见到只是这种程度的刁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来摄政王妃会呀,本宫还以为你不会。” 皇后笑得格外慈和,但旁人都瞧得出皇后眼中得冷意。 华千歌行了个礼,便径直走到那把琴跟前,伸手拨弄了几下。 许多乐器之间都是相通的,因此只要找到规律,便能轻易的弹奏这样的乐器。 她轻轻拨弄了几下之后,公主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华千歌,我怎么没听出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公主急什么,这宴会才刚刚开始。” 华千歌抿嘴一笑,嘲讽道。 公主撇过头没有吭声,不屑的啐了一口。 她平日里就看不起华千歌,如今华千歌竟成了她的堂嫂,日后见面还让她的行礼,她自然不乐意,因此处处和华千歌作对。 韩菲儿也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她料想华千歌弹不好这种琴。 在得知慕北寒听了华千歌的谗言,故意搅黄了她和慕北寒的姻缘之后,韩菲儿就恨不得华千歌去死。 因此她便找来了这把琴,故意找了公主府中的乐师先试了一下,那么多乐师没一个能弹出完整调子的。 因此她觉得今日华千歌也肯定弹不出调子,肯定会出丑! 第一百二十一章 献舞 华千歌到底出生在现代那样多文化发展的地方,各种乐器见的太多了,因此对面前这样的琴,倒并不多陌生。 她拨弄了几下之后,索性坐在琴跟前,认真的弹奏起来。 她弹的极为用心,而且弹的也不是上次的曲子,而是另外一首入阵曲。 曲风悠扬雄浑,听着就让人心潮澎湃,公主听到这曲子,不禁震惊的站起身,转而看向皇后。 发现皇后已经满脸铁青,便是周围的不了解皇后的人,也不难看出如今皇后的心情有多糟糕。 慕北寒微微勾起嘴角,看着众人震惊的神情,他的眼中不由的泛起一丝得意的神色。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华千歌吸引过去,太子自然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华千歌,神情之中更是流露出几分后悔。 他在心中盘算着,华千歌当初为何要藏拙? 若是从一开始就将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他也不会轻易便和华千歌退婚。 华雪儿瞪着华千歌,只觉得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咬着牙在心中咆哮着,她怎么会弹这种琴? 她就不该会弹琴才对,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竟然还这样公然勾引太子,真真是可恶之极。 坐在她旁边的华瞻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她对华千歌这个女儿可是忽略良多,因此根本不知何时,华千歌就变得这般优秀了。 如今竟还有这般精彩绝艳的一面,让他震惊的同时,心中也不免有了计较,盘算着日后该更疏远她才对。 毕竟他是站在皇上这边的,华千歌却是摄政王的王妃,如今还有这样的手段笼络住摄政王。 日后定会和他们站在对立面,他想到这心情就愈发不好了。 几个小官本想奉承华瞻几句,但见到华瞻那阴沉的脸色,也只得闭嘴了。 一曲弹罢,华千歌只觉得意犹未尽,这种琴用着,可比她见过的许多琴都顺手多了。 “摄政王妃好琴艺,朕今日算是饱了耳福了,摄政王,你有福气了!” 太后侧过头,看向摄政王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她这说的自然是反话。 摄政王自然也听得出来,只是他权当听不出来,反而点了点头认同道:“太后娘娘说的极是,本王也这般觉得。” 说完他就看向华千歌,见华千歌正摸着那把琴,似乎很喜欢那把琴似的。 于是他便冲着皇后道:“皇嫂,既然千歌喜欢这把琴,不如就将琴送给千歌如何?” “凭什么送给她?” 韩菲儿当下便激动的站起身嚷道,这把琴可是她花了重金买来的。 那可是小叶紫檀的木制成,牛筋做弦,琴上面嵌着一百零八颗米粒大的宝石,做工精湛,整个天下都未必能找到第二把。 “坐下!” 长公主一脸的郁闷,她抓住韩菲儿的衣袖,硬生生将她拽的坐在了位置上。 “这把琴难不成是韩郡主的?” 华千歌冷笑了一声,心说,难怪公主刚才说话时,一个劲的看向韩菲儿,原来这把琴是韩菲儿的。 “菲儿一向不爱这些,自然不是她的东西。” 长公主想也没想,便警告似的朝着华千歌瞪了一眼。 “整个天启朝便再没第二个人能弹奏这把琴,既然如此还不如送给本王的王妃。” 慕北寒说着便一摆手,让手下将琴收起来,华千歌见状,抿嘴一笑便起身走到慕北寒跟前坐下。 皇后没有吭声,只是脸色更加阴沉,刚才慕北寒可根本没征求她的意见,便将琴给收起来了。 “摄政王妃也嫁入府中时间不短了,怎么还没个动静?哀家瞧着还是寻个太医仔细诊治一下比较好,明日哀家便让太医过去。” 太后的神情之中,也透着几分寒意,她放下手中的玉串淡淡道。 “劳太后娘娘挂心,只是府中本就有军医,不劳烦太医帮忙诊治了。” 华千歌坐直身体,客气的冲着太后说道。 “军医若能解决你的问题,那你不是早怀上了,摄政王也没旁的妃妾。” 太后一脸的阴沉,当下便冲着华千歌呵斥道。 华千歌只觉得脸上有些烫,好歹是一国太后,挤兑起人来,还真真是不留余地。 她这话就像是坐实了华千歌大问题,无法生育吗? 华千歌心中憋闷,正想反驳时,便听慕北寒冷声道:“听说近日太后的寒疾发作,宫中的太医似乎也束手无策,想来太医也并非多厉害,王妃的事还是不劳烦太医了。” “宫中太医再不济,也比民间的大夫强,你这般说是存心想拂了哀家的好意吗?” 太后可是在宫中活了多年的老人精,自然唱念作答样样精通,听了摄政王的话后,立刻冷下脸呵斥道。 “摄政王,既然太后都这般说了,便让太医看看便是。” 这时皇上突然开口,目光锐意的朝着慕北寒看了过来。 “既然是太后的好意,那儿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皇上都开口了,这件事自然没有转圜的余地,华千歌便站起身恭敬的说道。 太后横了慕北寒一眼,便冲着皇后道:“不是还准备了冬日糕吗?快端上来个众人应应景。” 皇后听后忙应了一声,便让宫女去将冬日糕端上来。 华千歌今日收获了那把琴,心情自然不错,因此瞧着这冬日糕白嫩松软,也忍不住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宫中的东西到底还是不错的,这糕点虽有些凉了,味道还算香甜。 慕北寒却是一口都没吃,一脸不耐烦的看向众人,如今他已经有些后悔过来了。 皇上一挥手,便又上来一波舞姬盈盈跳了起来,舞姿飘逸灵动,气氛倒是缓和了一些。 只是总有些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神情,如同刀子一般,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华千歌都已经被凌迟了。 华千歌尽量无视这些人的视线,安心的看着舞蹈,但这些人却并不想就此放过她。 一曲结束后,华雪儿便站起身,恭敬的冲着皇上道:“臣女想要现一支舞,给冬日宴添添喜气,还请太后、皇上、皇后娘娘恩准。” “素闻丞相府二小姐才貌双全,今日哀家便也想欣赏一番,你随便一舞便可。” 太后自然知晓丞相府两位小姐之间的矛盾,因此乐的捧着华雪儿,贬低华千歌。 “多谢太后娘娘。” 华雪儿恭敬的行了礼之后,便换了身冰蓝的舞裙,轻盈的舞了起来。 她练舞多年,再加上这支舞蹈也排练了很久,因此今日音乐一起,华雪儿便熟练的舞了起来,倒真有几番惊艳之色。 太子眉头一挑,不禁摩挲了一下手指,想起上次华雪儿被韩菲儿鞭子打伤之后,他给华雪儿换药的场景,不禁心神荡漾。 一舞结束华雪儿用余光瞟了一眼太子,果然瞧见太子正盯着他看,眼中的炙热她实在太熟悉了,平日里他们幽会时,太子便是用这样的眼神瞧着她的。 她松了口气,微微仰起头得意的看扫了一眼华千歌,这才柔柔的行了个礼,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 “华丞相真真是会教养女儿,两个女儿都教的如此优秀。” 皇后自然没错过华雪儿的任何一个反应,她虽说并没认定华雪儿做她的儿媳妇,到底还是乐意看她们姐妹反目的。 “多谢皇后娘娘夸赞。” 华雪儿忙起身行礼,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皇后相当受用,冲着皇上瞧了一眼,便一脸慈和的说:“宫中的冰莲今年开的早,本宫送你一盆,算是奖赏你的冰莲舞跳得好。” 说完皇后已经让人去冰莲了,华雪儿听完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 这冰莲是天启朝特意的花,只在初冬时开放,花期很短,花般呈现出莲花的形状,而且如冰一般透明,因此才得了这样的名字。 此花极难培育,整个天启朝也不超过十盆,如今她有幸的了一盆,还是皇后娘娘亲自送的,自然长脸,可比华千歌硬要去的月琴珍贵多了。 众人听到皇后的话之后,也纷纷侧目,华瞻更是难得露出笑脸。 在他看来只要华雪儿得皇后的青睐,日后成为太子妃的目标就更进了一步。 华千歌冷眼旁观,心中只剩下冷笑,这家人也一心攀高枝,她瞧着只觉得腻歪,偏她们浑然不觉,依旧是一副故作亲热的样子。 “皇后娘娘有所不知,我姐姐不止会弹琴,舞跳的也不错,比我跳得好多了,不如让臣女的姐姐条一支舞给您瞧瞧。” 只不过旁人并不想让她看热闹,华雪儿刚得了奖赏,便大声说道。 她张口姐姐,闭口姐姐叫的格外亲热,众人都纷纷侧目,自然清楚她这就是明摆着在刁难华千歌。 “本王的王妃怎能如舞姬一般,在人前搔首弄姿?” 她话音刚落,慕北寒便冷声说道,他从刚刚便一直冷眼盯着华雪儿,早看出她又要弄出些幺蛾子来。 果然这边奖励还没的等拿到手呢,她便想着坑华千歌了。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华雪儿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羞愤的冲着慕北寒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火烧书房 慕北寒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冷声道:“这么多舞姬,还不够人看的,为何非要本王的王妃唱歌跳舞?” 周围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周围的大臣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敢吭声。 “摄政王火起还是这般大,摄政王妃若是不想跳那便不跳吧,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皇后瞥了一眼华雪儿,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华雪儿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她原还想让华千歌出一下丑,却没想到慕北寒会用这么强硬的态度贬低她,令她颜面尽失的同时,还失了皇后娘娘的好感。 华雪儿还有些不甘心,她正想再讨好皇后两句,就被华瞻拉着坐回位置上,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 华雪儿这才不甘心的,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脸色很是难看。 她能咽的下这口气,但公主和韩菲儿却是咽不下的。 华千歌在宴会上坐了片刻,便觉得有些憋闷,索性和慕北寒说了一声,便悄悄走出宴会的宫殿,在外面的假山旁边透气。 她这边刚站稳,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她故意往旁边躲了躲,不想让人瞧见自己,免得生出事端。 毕竟这个时间会出来的人,肯定不是慕北寒。 “人呢,刚才瞧见她过来吗?” 果然很快假山后面,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一听这个声音便知,出来这个人是公主,而且她就是可以出来找华千歌才出来的。 “公主小点声,她怕是就在周围。” 一旁的宫女小声提醒道,公主这才压低声音说:“你们分开找。” 华千歌一听,便知晓公主是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虽然暗处有慕北寒的暗卫在保护她的周全,她并不怕公主能把她怎么样。 只是她不想让旁人扰了,自己观赏月亮的心情,因此悄悄饶了一圈,便躲到一边去了。 有两个宫女就从她身边走过去,愣是没瞧见她。 华千歌见人走了之后,便悠闲的朝着相反的相反的方向走去。 “总算找到你了,看你往哪跑?” 谁知她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见到公主突然窜了出来,她的嗓门很大,将站在另一边的宫女也给叫了过来。 “公主可有什么事?” 华千歌心中一阵无语,态度上自然也带出几分。 “你竟还问我什么事,不声不响让摄政王帮着要走了价值连城的月琴,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公主说话间已经解下腰间的鞭子,冲着华千歌大声嚷嚷道。 啪…… 见鞭子甩过来,华千歌立刻侧身躲开,后背贴在假山上面,忍着怒气瞪向公主。 公主却不肯放过她,反而见这一下没甩中,脸上的怒气更甚,又接连两鞭子甩了过来。 华千歌躲开这两下之后,实在压不住火起冷声道:“公主,你别太过分,我如今可是你的婶子。” “凭你也配,不过是个奴才,竟然还爬到我头上了,还向占我的便宜,真真是蹬鼻子上脸!” 公主冷哼了一声,大骂道。 华千歌飞快的抬起脚,见脚边的尘土被打的飞弹起来,华千歌立刻冲着暗卫藏身的地方使了个眼色。 暗卫在暗处立刻甩出几粒石头,将公主和两个宫女全都打到。 华千歌趁着这个空档,便想回到宴会殿去,不想再惹麻烦。 只不过她还没走两步,就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提醒声,小心! 紧接着华千歌就觉得耳边传来一阵劲风,她头也没回,就冲着旁边躲了过去。 啪…… 她刚站稳,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假山上愣是被打出一个白印来。 若是刚刚华千歌没躲过去,这一下就能令她皮开肉绽。 “你当然要这般没完没了?” 华千歌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她咬着牙颇为不耐烦的说道。 “你站那让我打几下,本公主就放过你!” 公主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残忍的冷笑,阴测测的说道。 看她的表情就知晓,肯定不止打几下那么简单。 华千歌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便冷声道:“既如此,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笑话,你能怎么对我不客气?我可是当朝公主!” 公主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便大笑着,便又再次冲华千歌扬起了鞭子。 华千歌见状,转身便一路超前跑去。 她故意挑角落跑,后面的人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她。 等她停下来时,已经到了书房门口,华千歌想也没想,便推门走了进去,随手拿起旁边的照明用的燃犀油,洒的到处都是。 砰…… 等公主进来时,发现房间里一片漆黑,她的眼睛一时半会儿还适应不了这样的黑暗。 华千歌索性躲到门后,警惕的盯着她,冷眼瞧着公主会做些什么。 公主见周围光线昏暗,立刻催着人将书房的烛火点燃,冲着周围喊道:“华千歌,你别想躲了,今日这顿鞭子你是躲不过的。” 等她们将蜡烛全都点燃之后,华千歌才冷声说道:“我在这呢。” 公主猛地转过头,就见华千歌正站在门口。 华千歌冲她摆了下手,飞快的钻出了书房,反手便将门给关上了。 “你给我站住!” 公主登时怒了,她飞快的冲道门口,就想要将门拽开。 华千歌见状也没跑,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冷眼盯着她们。 啊呀…… 公主刚走到门口,就踩到了华千歌特意洒在地上的油,一头摔倒在地,手上的灯笼也跌落在地上。 正好点燃了地上的油,愣是将灯笼和公主的衣摆全都给点燃了。 啊…… 公主发现之后,忙激动的拍打着衣摆,周围所到之处的书本全都被点燃。 华千歌见状也没去理会她,反正还有两个宫女在旁边帮忙,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等她匆匆回到宴会宫殿时,才有人匆匆来通报,公主的书房走水了。 “公主在哪?还不快去救火?” 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公主可是她唯一的亲生女儿,她自然要担心。 “公主殿下只是受了些惊吓,已经回宫中休息了。” 一旁的嬷嬷忙回应道。 皇后一听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冷声问:“好好的,书房怎么会着火?” “听说公主出事之前,曾与摄政王妃发生过口角。” 嬷嬷瞥了华千歌一眼,便淡淡道。 “回皇后娘娘,公主殿下因我得了月琴心中不满,非要用鞭子抽我一顿解解气。我慌不择路跑进书房躲避,谁知公主也跟了进来,还失足摔倒,灯笼跌落在地上,点燃了周围的书籍才着的火,回来的路上我已经招呼人去救火了。” 华千歌见状,索性冷冰冰的说道,毕竟这就是事实。 “公主是自己失足摔倒的?” 皇后一脸的狐疑,那意思便是在说华千歌是在说慌。 “千歌说的够清楚了,皇嫂何必不依不饶,若信不过我们,派人去查便可。” 慕北寒见状,自然护着华千歌,免得皇后继续逼问她。 “待会儿皇后审问一下,当时跟着公主的宫女,一切都不都清楚了!” 皇上瞧着慕北寒这般护着华千歌,再联想到华千歌是凤体,他心里就不痛快,连带着语气之中也透出几分冷意。 皇后忙应了一声,便让人去查了,慕北寒和华千歌见状,索性也跟了过去,免得待会儿公主胡说八道,再将立冬日,火烧书房的锅甩到华千歌的头上。 几人进了公主的宫中之后,就见她正蜷缩在床上,哭的满脸泪痕,就如同一个泪人一般。 “娘亲!” 见到皇后之后,公主彻底崩溃,直接扑到皇后的怀中,大声哭了起来。 “快别哭了,仔细哭伤了身子,与母后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一脸的心疼,脸上难得露出真正的慈爱之色。 “都怪华千歌……不然我也不会摔倒,不会烧到裙子!” 公主见华千歌就在旁边,立刻厉声叫嚷起来。 皇后眉头紧蹙,她自然不会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什么错,错都在旁人。 因此如今瞧着华千歌的眼神,也透出几分恶意来。 “既然公主自己承认,是她烧了书房,那便和王妃没关系,本王就不打扰了。” 慕北寒一直沉默的盯着又哭又闹的公主,听她说完便拉着华千歌一同离开了。 “什么叫和她没关系?若非她,公主也不会没事跑到书房去,更不会险些烧伤了自己。” 皇后怒火中烧,平日里的理智也都瞬间烟消云散了。 “是她自己进的书房,火是她点的,书房是她烧的,和王妃没有任何关系,皇嫂不要无理取闹!” 慕北寒的神色立刻冷了下来,神情之中更是透出几分杀意。 皇后悚然一惊,她平日里在宫中说一不二惯了,冷不丁在气头上,便失了理智,忘了在和谁说话了。 “母后,你女儿不小心烧了书房,不关……摄政王王妃的事。” 公主也不是傻子,自然看清楚如今她母后下不来台了,为了不得罪摄政王,她只得压下心中的不甘,咬着嘴唇冷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慕北寒的袒护 “女孩子就别玩什么鞭子,没个公主该有的样子。日后若是再让本王知晓,你竟敢对本王的王妃甩鞭子,本王就亲自教训你。” 慕北寒瞥了她一眼,心中觉得她还算识相,没有再过多纠缠,不过仍冷声警告道。 “公主自有皇上和本宫教养,再不济还有太子管束,摄政王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 皇后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楚,转而冲着摄政王冷声说道。 从前皇后在人前,还总是端着一副母仪天下的样子,但今日被轮番打击之后,整个人都陷入到一种滔天的愤怒之中。 因此她一时间有些收不住火气。 “她若没招惹本王的王妃,本王自然不会管教她,但若是她不知尊卑,那便是皇嫂没教好她,作为亲叔叔本王自然有必要,教教她怎么做个合格的公主。” 慕北寒看着色厉内荏的皇后,半点都不退让。 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主,知晓些尊卑高低,免得动不动就来找他们的麻烦。 公主听了吓得钻进皇后的怀中,她自幼就畏惧这位皇叔,如今见到皇叔生气了,自然更加畏惧。 皇后则气的发抖,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慕北寒没再理会她,拉着华千歌便走出了房间,两人刚走出公主的房间,便瞧见余贵妃正远远的站在一旁。 她的脸上如同挂了一层霜一般,笔直的站立着,如同一副冰美人的雕塑。 见慕北寒走过来,她才微微侧过头,冲着慕北寒行礼道:“拜见摄政王,王妃。” 说完她便起身,打量起华千歌来,从前叶夫人只带华雪儿进宫来看她。 从不会带华千歌过来,因此她对于这个侄女的了解,仅限于知晓她无才无貌,一无是处。 然而自从她见到这个侄女之后,她就发现华千歌和传闻中的完全不同。 尤其是这次见到,华千歌瘦下来之后,容貌清丽婀娜,再配上清冷沉静的气质,瞧着格外的标致。 尽管她很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华千歌如今这副样子,的确配得上慕北寒的。 她刚刚本想进去看公主,正巧看到慕北寒护着华千歌那副样子,她心中十分恼怒。 为何如今站在慕北寒身边的不是她? 心中这份不安不断被放大,造成了她如今这副冰冷的样子。 如今不过就他们三个人在,她不想再掩饰情绪,因此冷冰冰挡住了两人去路,自然而然的想要发泄一番心中的怒气。 “你让开。” 慕北寒早知她的心意,因此根本不想与她过多纠缠。 毕竟她是余贵妃,他兄长的妾室,他绝对不可能和她有产生什么私情。 最重要的是慕北寒本就对余贵妃无感,只想对她敬而远之。 “你不该这般和皇后硬碰硬,皇上本就忌惮你。” 余贵妃叹息了一声,仰着头看着慕北寒俊美的脸,依旧不忍心说重话。 “与你无关,若你只想和我说这些,就让开吧。” 这条路就这么点距离,慕北寒不想和她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只能耐着性子让她自己让开。 “与我无关,但凡和她有关系的事,无论得罪谁你都要去做?哪怕丢了性命?” 余贵妃攥紧拳头,强忍着怒意,眼睛已经翻红。 “千歌是本王的妻子,她的事自然就是本王的事,有人欺负她就是在欺负本王。” 慕北寒攥紧华千歌的手,一脸的平静。 华千歌只觉得脸有些发热,心中不禁有些惭愧,从前她还觉得慕北寒对余贵妃有情,如今瞧着是她想多了。 慕北寒除了对她之外,似乎对哪个女子都很冷淡。 “好,是我操闲心了。” 余贵妃嘴角都咬出血来,她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慕北寒冷眼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远了,才拉着华千歌一同离开。 两人坐上马车之后,慕北寒便让人端了姜茶递给华千歌。 “如今天气凉了,王妃也喝杯姜茶暖暖身子。” 慕北寒的神情十分平静,华千歌点了下头,接过姜茶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暖意。 谁知慕北寒的下一句话,险些没将他给呛住:“姜茶能暖宫,王妃也能早些怀上孩子,堵住那些闲人的悠悠之口。” 咳咳…… 华千歌一口姜茶刚喝下去,就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险些把自己给呛住了。 “我身体很好,即便不喝什么姜茶也迟早会有的。” 嘴上虽这么说,但想到今日慕北寒的反应,华千歌还是不愿拂了他的好意,将一碗姜茶都给喝了。 “本王不是担心,只是希望王妃别想太多。” 慕北寒点了下头,靠在马车上,便不再吭声了。 华千歌见状,索性泛起掀开窗帘,朝着外面看去。 今晚不宵禁,因此街上的人还很多,不少人都随着亲友出来走动。 街边还有不少小摊贩,卖着各色东西,瞧着十分热闹。 华千歌今日心情舒畅,因此拍了拍慕北寒道:“若是不急着回去,咱们也下去走走吧。” “也好,王妃喜欢什么,只管拿走便是本王付银子。” 慕北寒睁开眼睛,点了点头有些意外的说道。 从前他还觉得华千歌的性子有些冷,不曾想她也爱凑这样的热闹。 两人下了马车,便沿着街道缓缓往前走。 这路边摊的东西,也不过是瞧一个新奇,并没有什么珍贵奇巧的东西。 饶是如此华千歌仍买了不少东西,这些在现代都是绝见不到的。 华千歌只管买,朔风则在背后帮着拎东西。 三人逛了半个多时辰,华千歌才不好意思的发现,自己买的东西,装满了两大筐。 她尴尬的笑了笑说:“今日有些晚了,不如咱们回去吧。” 慕北寒点了下头,便扶着华千歌朝着上了马车。 两人刚走进卧房,便见到卧房之中已经备好了浴桶。 浴桶之中还泡着不少东西,华千歌凑近闻了一下味道,这味道分明都是些暖宫助孕的药材。 华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转头看向慕北寒。 “本王陪你一起洗。”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他刚才正想着怎么拖延华千歌,让她在外面多逗留一段时间。 不曾想她自己提出要在外面逛逛,慕北寒自然没有不同意的,如今回来的时间刚刚好。 “你那么想要个孩子?” 华千歌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当妈,慕北寒这样做,让她心中慌乱的同时,还有一丝惶恐。 “本王想要和王妃生的孩子。” 慕北寒一脸的认真,随后走到一便开始换衣服。 华千歌一下子哽住了,如今她只想落荒而逃,根本不想面对慕北寒,不过显然慕北寒根本不会让她离开。 “忙了一个晚上,王妃难道不想放松一下吗?” 见华千歌仍站在原地,没打算洗澡,便柔声说道。 华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和你一起洗澡怎么可能放松? 不过想归想,她仍然得把衣服脱了,不然就得等慕北寒过来拖她的衣服了,她可不想那么被动。 这个浴桶的很大,足够他们两个将在里面转圈,因此华千歌靠在浴桶里之后,旁边还剩下很大一片空间。 “本王帮你擦擦背,保证不做别的。” 慕北寒一脸的笑意,凑到华千歌跟前,伸手便摸上了她的后背。 柔嫩的肌肤让慕北寒忍不住喉结动了几下,不过他很有耐心,很快就掩饰住那股火,继续揉弄起来。 “我信了你的鬼。” 华千歌转过身趴在浴桶上面,心中骂了他一句,却并没多挣扎,原因无他,慕北寒今日的表现太好了。 “王爷,若皇上一直都不让你出京,你打算如何?” 帝后二人的虽然貌合神离,到底两人的利益是共通的。 今日慕北寒这般怼了皇后,皇后必然要添油加醋将此事告知皇上。 这必然会加重皇上对慕北寒的忌惮和警惕,这对慕北寒来说,绝对是不利的。 “不可能,天启朝能打仗的武将不多,皇上就算不乐意让我我去打仗,在无人可用时,还得让我去。” 慕北寒倒是有恃无恐,对于军中的事,他可比华千歌了解的多得多。 他人虽在京中困着,但边境的消息他却比皇上还灵通。 华千歌点了下头,总算放下了心,趴在浴桶上就昏昏欲睡起来。 只是慕北寒吃够了豆腐,又怎么可能任由她去睡觉? 她刚要睡便被慕北寒翻了过来,看着慕北寒一脸炙热的样子,华千歌只得叹了口气,知晓今晚别想好好睡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再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床上了,稍翻了个身,便觉得浑身酸软,在床上缓了片刻,才终于爬起来。 暗香和疏影早习惯了瞧见华千歌这副样子,将她扶起来之后,便柔声道:“王爷临走之前,曾吩咐过让您好好休息。” “都这个时辰了,还休息什么,给我备饭。” 华千歌打了个哈欠,换了身衣服之后吩咐道。 疏影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早饭,带过来放在桌子上,却并未退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故意栽赃 “还有何事?” 华千歌疑惑的看着疏影,以往她若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了,绝不会吞吞吐吐这么半天的。 “长公主今日一早过来,说是咱们私藏了韩郡主送过来的聘礼,让您将私藏的东西交出来,不然她就要到皇后那评理去了。” 疏影忍不住叹息,心说,上次圣旨还没有接,长公主府就将韩郡主那七十箱聘礼给送过来了。 当时华千歌和慕北寒可都还在庄子里,那些聘礼他们是连见都没不曾见过。 如今长公主却倒打一耙,摆明了就是来找茬的。 偏偏长公主地位尊贵,他们还不能直接说是长公主记错了。 这般情况下,疏影和管家他们都不知晓该怎么解决此事了。 因此他们只得让疏影过来询问华千歌,毕竟这就是华千歌的事,让华千歌自己决定该怎么做。 “丢了什么?” 华千歌眉头一挑,这样不讲理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不过长公主一向是交上不交下,早就习惯了柿子挑软的捏。 她既然被当成了软柿子,也只得顺势而为,看能不能找到破解之法。 “这便是丢的东西,数额还不少。” 疏影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清单递给华千歌,很是为自家王妃鸣不平。 长公主这是摆明了为难王妃,王妃如今便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若是闹到皇后那里,只怕皇后也会向着长公主,自家王妃到时也会处在被动之中。 旁人日后提及此事,只会说觉得自家王妃是个人品有瑕疵的人。 “七七八八加起来,值上万两银子,也难怪她来找,去象征性的查查,到底有没有东西遗落,尤其是我的私库。” 对于这样的事,华千歌倒是不担心,她反倒觉得高兴。 韩菲儿的嫁妆既然在府中被转移了,那说明这府中肯定有手脚不干净的人。 正好借着此事,将那些人揪出来,一并处置了,免得有这样的内鬼在,日后会惹出更多的乱子。 疏影猛地抬起头,张口就想说不可能,华千歌的私库一向都是疏影和暗香亲自打理的。 疏影绝对不相信还有人能绕过她们,插手千歌的私库。 不过既然华千歌既然这般说了,她点了点头去追查此事。 华千歌的私库就在正院不园的一处小院子里,小院子里总共十三个房间,放的都是华千歌的东西。 疏影和暗香拿着钥匙,依次将房间打开查找。 连着找六个房间,也不曾见到有什么异样,直到打开第七个房间时,华千歌便清楚的见到几个红彤彤的盒子,正端端正正的放在,房间之中最显眼的地方。 “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暗香都惊呆了,这些钥匙可都一直在她的身边,她连去如厕都不曾解下。 但刚才进来时她特意瞧过,门窗都未有半点损坏的迹象,这般情况下那人除了用钥匙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进来? “这可是摄政王府,说不得咱们会开锁的人,即便不用钥匙,也能将门打开,这次是咱们大意了,若非王妃提醒,这次咱们就把王妃给坑苦了。” 疏影叹息了一声,这摄政王府里的人可是藏龙卧虎。 “咱们已经把王妃给坑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暗香险些没哭出来,无奈的说道。 “赶紧将东西搬出去,先弄到下人房去,随便找个下人,让他认罪,就说是贪心想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料想长公主也说不出什么。” 疏影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凝重,之前她还以为长公主想来一招无中生有。 却没想到人家真的弄了几万两银子的东西来栽赃华千歌。 “这法子倒是也可,丢东西是王妃和摄政王刚好不在府中,倒也不必担什么责任。” 暗香点了下头,一脸的赞同,在她看来这已经只最稳妥的办法了。 两人先去向华千歌汇报完,便避开了府中的人,将东西悄悄搬进下人房中。 华千歌倒也没拦着她们,那些东西放哪区别都不大,最终都会栽赃到她的头上。 “王妃,你觉得我们这法子如何?你若是觉得可行,我即刻便去安排。” 疏影一向比较擅长和人打交道,若是让她去找,她现在就能找到至少五个替死鬼。 华千歌听完,却摇了摇头,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 “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 暗香一脸的茫然,她觉得暗香的办法是最靠谱的了。 “这法子没用,长公主不会就此罢休的。” 华千歌摇了摇头,她可不觉得以长公主的性子,会被一个下人给打发了。 “那该如何是好?” 暗香着急的说道,这事肯定脱不了多久,因此必须得尽快向个法子才行。 “先去让管家查清楚,具体是谁将这些东西转移到我的私库的,再让这个人认罪。” 华千歌不想牵连无辜,但主动坑她的人,她也不想放过。 “管家一直在查,一旦有结果定会告知王妃的。” 疏影点了下头,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慎重的神色。 “王妃只管做自己的事,这些琐事奴婢和管家自会办妥。” 疏影咬着牙说道,她如今特别想亲手抓住那个搞事情的家伙,先打他一顿,再让人将他连同那些东西,一并送到长公主府上去。 心中这般想着,她便快步走出了卧房,去找管家问情况去了。 华千歌见疏影走了之后,便着手继续配药,这些药自然都是给慕北寒用的。 他这些年中了很多毒,而且每一种都是剧毒,随便一种放普通人身上,都能将人给毒死。 慕北寒虽没被毒死,到底身体也会受伤损伤,急需调养。 “王爷今日一早便去了京畿大营,怕是今日不会回来了,王妃不必急着给王爷做药膳。” 暗香见状,忙凑到华千歌身边提醒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他一定会回来的,平日里他也不爱在京畿大营过夜。” 华千歌这些时日对慕北寒也多少有些了解,慕北寒曾亲口说过。 京畿大营虽然兵卒众多,但到底离皇城太近了,染上了皇城之中的很多官僚气息,反而在其他方面没个精进。 因此他根本懒得去理会京畿大营之中的官僚,总觉得这些武将都是废物点心。 想到这华千歌忍不住笑了出来,暗香在一旁不明就里,一时间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先出去吧。” 见她一脸茫然,华千歌索性让她先去休息,自己则继续配药。 果然不到天黑,慕北寒便回来了,身后的朔风手中还提着饭菜。 “王妃,尝尝今日一品楼的荔枝肉,本王吃过一会儿,觉得还不错,便给你带回来一份尝尝。” 慕北寒刚走进院子,便笑着招呼道。 “王爷既然觉得好,那味道定然不差。” 华千歌笑着点了点头,让人摆好了晚膳之后,便亲自给慕北寒倒了酒,特意尝了尝那荔枝肉。 这道菜真正新奇的地方,不在于它的做法和厨艺,做这道菜的厨子虽是给大厨,到底水平也比不上宫中的御厨。 因此这道菜最新奇的地方,莫过于用荔枝入菜。 必然是这一品楼的老板,用了特殊的方法,将荔枝烘干,混着猪肉做成了这道菜。 在现代不算新奇,但在古代却是十分特别了,也难怪一品楼的生意这般好。 “多谢王爷,味道的确不错。” 华千歌吃了几块之后,便笑着说道。 “王妃今日在府中都做了些什么?” 慕北寒总觉得,今日华千歌的神情有些不同,似乎心情不太好。 华千歌想了一下,觉得此事也瞒不住,索性将事情告诉了慕北寒。 慕北寒点了下头,神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他放下筷子,淡淡道:“三日之内,本王定会将事情查清楚,不会让长公主有机会找你的麻烦。” 从前慕北寒对长公主还算客气,但自从他成亲之后,一次次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他便对长公主再没了什么好感。 如今更是不想应付她,只是如今长公主这般挑衅找茬,他为了华千歌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应付。 “王爷不必担心,只不过是些小事。” 华千歌有些后悔在饭桌上说这样的话,总觉得这样影响了慕北寒的食欲。 “无妨,本王也正想和长公主分说清楚,让她日后少找麻烦。” 慕北寒摇了摇头,顺便和长公主提一下他的意见。 “不过是些小事,别因此影响了王爷的心情,犯不上。” 既然韩菲儿的归宿已经定了,因此华千歌对此事倒也不担心,见慕北寒放下筷子,便宽慰道。 “王妃倒是心宽。” 慕北寒原本是担心华千歌心情不好,但瞧着华千歌并为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便放心了。 “你自己吃吧,我这便过去。” 慕北寒又吃了几口,像是仍有些吃不下,放下筷子便淡淡说道。 “我与你一同去,此时毕竟是长公主诬陷我的。” 华千歌站起身,笑着说道。 “人找到了吗?” 慕北寒点了下头,便冲着外面问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去长公主府 “回王爷,找到了。” 朔风找到那个找华千歌麻烦的人之后,心里还有些惊讶,因为这人他很熟悉。 还曾和他出去执行过任务,因此抓到他之后,朔风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他再三追问过,那个人都非常肯定的说,这件事就是他做的。 “把他带进来我瞧瞧。” 华千歌一见朔风的表情,就大概猜出了他的想法,于是冲着朔风吩咐道。 朔风看了一眼慕北寒,见慕北寒也没什么反应,这才将人带了进来。 这人华千歌也有印象,在她和慕北寒大婚当日,被刺客袭击时,他还曾拼尽全力朝着她和慕北寒这边冲过。 若他只是长公主的眼线,那根本没必要做这样的事,只需要在外围打野,装的很卖力就行了。 毕竟在这样的人的任务,根本不是维护摄政王府的利益,而是为了维护长公主的利益。 因此瞧见这个人之后,华千歌的第一反应,就觉得不是他。 华千歌没吭声,而是冲着一旁的疏影使了个眼色,疏影立刻会意,飞快的走出了房间。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进往府多久了?如今是什么职位?” 华千歌侧过头,平静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侍卫冷声说道。 侍卫垂下头没有吭声,朔风见状踹了他一脚,冷声吼道:“聋了,王妃问你话呢!” “事都是我做的,一切过错由我一人承担,还请王爷不要责罚我的家人。” 这侍卫一声没坑,只淡淡的说完,便又不吭声了。 “回王妃,侍卫梁溪,在府中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他妹妹负责看守韩郡主的嫁妆。” 这时疏影走进来,冲着华千歌说道。 华千歌没有吭声,而是去观察梁溪的反应,果然梁溪在听到这些话之后,神情之中立刻透出几分慌乱。 “事情很明白了。” 华千歌笑了笑,自然清楚这家伙是要给他妹妹顶罪,这件事肯定是他妹妹干的。 “王爷,此事都是卑职一人所为……啪……” 他话音刚落,就突然被人扇了一个耳光,他侧过头,就见到朔风正一脸怒气的盯着他。 “那个丫鬟没这个本事躲过那么多人,将几万两银子的嫁妆,转移你的私库去。” 慕北寒摇了摇头,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 他从前还觉得自己治军严明,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他真觉得自己有必要反思一下自己。 “他们家兄妹四人之中,只有他没参与。” 疏影叹息了一声,垂下头补充道。 慕北寒挑了下眉头,险些没有绷住怒气,他转过头一脸冷意的盯着梁溪:“你虽没有参与,身为兄长,没约束好弟、妹也该罚,日后你就去庄子上当值吧,不必再在府中待着了。” “王爷,卑职父母早逝,还请王爷高抬贵手,放过卑职的弟、妹一次,若是被送到长公主府,他们必定没命。” 梁溪的紧张,他父亲也是军户,最后战死沙场。 他也曾上过战场,过了许久的,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因此他早就习惯了,根本不怕死。 但他怕活着失去所有的亲人,因此一听慕北寒的决定,整个人都慌了。 慕北寒不紧不慢的扯掉自己的衣袖,让朔风将他拽出去。 “长公主不会无辜这般做,她这样做终究还是为了韩菲儿,咱们若是主动促成韩菲儿和鲁少爷的婚事,想来长公主就不会再计较此事了。” 华千歌叹息了一声,她自然清楚这般做,肯定会让这三人都丢了性命。 因此华千歌也有些心软了,冲着慕北寒劝说道。 “既如此,那咱们就出发吧。” 慕北寒神情闪了闪,他自然看出华千歌心软了。 若他执意将人送过去,华千歌一定心中不快,因此他只得听从华千歌的意见。 不过是迂回一点,只要事情能圆满解决便好。 “疏影,将东西带上。” 华千歌听后,点了下头,便起身跟着慕北寒走出了房间。 疏影忙应了一声,便快步走出门去,不多时两人便上了马车,直奔长公主府而去。 “咱们不送拜帖,就这么过去是不是不太好?” 华千歌想到长公主那副一脸傲慢的样子,便觉得他们这般过去,长公主必然觉得他们在轻视自己。 “无妨,咱们也不是去串门的。” 慕北寒的面色阴沉,修长的手冰冷的摩挲了一下腰间的佩剑,冷冰冰的说道。 华千歌一看他这副浑身杀气的样子,赶忙握住了他的手。 “到时候心平气和的说,毕竟长公主是你的姑姑。” 若是对其他人,她肯定会劝说对方态度强硬一些。 但慕北寒本就是个不会委婉的人,华千歌只得反着来,劝他说话别太强硬,免得事情弄巧成拙。 “王妃也太小瞧本王了,今日的事情本王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慕北寒嘴角抽起一抹冷笑,神情之中更是透出几分不屑。 华千歌瞧见他这样的反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总觉得慕北寒不会按照他们说的那般做。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长公主府,府中门房见到摄政王府的马车之后,神情之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震惊的神色。 毕竟摄政王和长公主如今的关系,可以算是势同水火,任谁都不会想到摄政王此时还会过来。 “劳烦通报一声,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前来拜会长公主。” 朔风跳下马车,冲还傻在门口的门房说道。 “稍等。” 门房恭敬的应了一声,转身便往里面跑。 朔风抱着剑站在门口,等了足有半个时辰,门房才跑出来。 “回摄政王,长公主今日身体不适,烦请王爷和王妃改日再来。” 门房的话音刚落,慕北寒已经跳下了马车,拉着华千歌便往长公主府里面走。 门房想要拦住两人,却被朔风和一众的护卫给挡住了。 疏影等人则带着韩菲儿的嫁妆,浩浩荡荡的跟了进去。 两人刚走进花园,便见到长公主正带着韩菲儿正站在花园之中。 长公主的脸色极差,明摆着是得到消息,故意在这等着他们。 “摄政王,你愈发没规矩了!” 长公主色厉内荏的冲着慕北寒吼道,她扫了一眼慕北寒身后的嫁妆,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冷意。 “听说您病了,本王甚至担忧,因此进来瞧瞧,顺便将韩菲儿落在王府的嫁妆一并送过来。”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长公主根本没什么病,刚才拖了他们半个时辰,无非是想要晾他们。 “我府中的嬷嬷去你府上轻点嫁妆时,反复确认过菲儿的嫁妆在你府中丢了,而非落下了。” 长公主冷哼了一声,随后冲着华千歌道:“这人还没嫁过去,便有人贪上菲儿的嫁妆,真真是吃相难看。不过也难怪,自有丧母,没人教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这话用脚趾头想,也知晓是在针对华千歌。 华千歌抬起头看了一眼长公主,淡淡道:“你看什么看?你你这个贱人偷了我的东西,还好意思说是落下的,真真是不要脸!” 韩菲儿冷哼了一声,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快意。 “第一,我没偷你的嫁妆,你这般肯定是能可有人证?若没有人证凭什么信口雌黄?” 华千歌冷笑了一声,一摆手打断韩菲儿的话,继续道:“第二,圣旨还未下,你们便将嫁妆硬塞到摄政王府之中,本就是你们不对。若不是因为长公主是摄政王的姑姑,我们根本不会让嫁妆进门,自然没有义务帮忙保管嫁妆,如今能帮你们找回嫁妆,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怎么没有人证?” 韩菲儿说着便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却瞪了她一眼。 刚刚若是韩菲儿不插嘴的话,她便直接将东西收了,顺便说既然华千歌肯将东西送回来,她便既往不咎。 她要的便是这般不清不楚的说法,为得不是羞辱华千歌,而是让她有利辨不清,坐实了她偷东西这件事。 到时候她在散播谣言,让人诟病华千歌的人品。 但如今韩菲儿却将话给她挑明了,反倒令她陷入被动的境地。 “人证我倒是找到三个,姑姑瞧瞧认不认得这三人。” 慕北寒一摆手,便将梁家三兄妹一并带了上来。 “我不认得他们。” 长公主冷着脸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猜测,她之前的确花钱买通了摄政王府的人,就是为了要栽赃华千歌。 只不过这些人都是身边的人安排的,她自然不会亲自出面。 “指使你们的人可在这些人中?” 慕北寒没理会长公主,而是冲着身后的梁家三兄妹问。 梁雪扫了一眼周围,眼前不由得一亮:“是那个嬷嬷,奴婢记得她当天穿了件酱紫色的衣服,脖子上挂着观音玉佩,单手拖着白玉瓶的观音。” 那个嬷嬷抖了一下,随后小心的朝着长公主看去。 长公主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咬着牙看向慕北寒道:“你难道要任由旁人这般污蔑我的吗?” “本王并未污蔑姑姑,而是帮姑姑铲除府中的败类。” 慕北寒一脸的笑意,一脸杀气的盯着嬷嬷,幽幽说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太子的勾引 “本宫府中的人,自然由本宫来管教,就不劳摄政王费心了,既然摄政王妃已经知错了,并将嫁妆归还,本宫就不追究了。” 长公主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慌乱,她现在有些后悔将那个嬷嬷带出来。 若是不带这个嬷嬷出来,摄政王就不会逮住把柄了。 “姑姑的话,本王没听清楚,既然是你府中的人,买通过了我府中的人,故意栽赃本王的王妃,为何如今有扯到王妃头上了?不然本王将这人送到京兆府去,让京兆府尹来帮咱们评判一下。” 慕北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飞快的扫了一眼那个嬷嬷,随后冷冰冰的说道。 那嬷嬷如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听到慕北寒要将他送到京兆府去,吓得险些直接跌坐在地上。 “放肆,慕北寒你没听明白我的话吗?” 长公主上前一步,挡住了慕北寒,冲着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慕北寒冷笑了一声,使了个眼色,就让人将那个嬷嬷从人群之中揪出来。 “慕北寒,你今日就算将他带走,也不过是屈打成招,你最好别乱来。” 长公主这下彻底慌了,她是清楚慕北寒很多时候很不近人情的。 若是这次他真的要强行将嬷嬷拖走,长公主府这么点人肯定拦不住他。 “本王不审,自有京兆府尹会审讯她,若是京兆府尹也审问不出结果,那咱们就让皇上查查,终归会有个结果的,姑姑不是一早就想将此事告知皇后吗?” 慕北寒一脸的平静,他是打定主意,不打算给长公主面子了。 “慕北寒,这等小事不必惊动皇上。” 长公主深吸了口气,冲着慕北寒道。 “你这嬷嬷今日只是想买通人,偷本王府中的东西。日后就能买通人给本王下毒,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慕北寒冷笑一声,握紧华千歌的手,便让朔风将那个嬷嬷王外拽。 “罢了,是本宫记错了,将菲儿的嫁妆落在了摄政王府里,如今你们能物归原主,本王深表感谢,若没旁的事,两位就请回吧!” 长公主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冲着两人吼道。 “姑姑,咱们借一步说话!” 慕北寒点了下头,让人将那个嬷嬷放开,走上前去拉住长公主不由分说的,将长公主拽到一边。 长公主挣脱了几下,都没能挣扎掉,被慕北寒强行拖到一边。 另外一边就只剩下韩菲儿和华千歌两人。 华千歌冲着疏影使了个眼色,疏影立刻让人将嫁妆送到了长公主府的下人手中。 啪…… 这边东西刚送到下人手中,韩菲儿就冲到嫁妆跟前,狠狠将所有的嫁妆,全都推到了地上。 拳头打的夜明珠,滚落到地上,众人都噤若寒蝉。 华千歌则一脸冷笑的盯着她,她自然知晓韩菲儿在气什么。 当着她的面,慕北寒还这般护着华千歌,对她却是连正眼都不曾看过一眼,她自然心中不爽。 “王妃,咱们走吧。” 这时慕北寒走过来,很自然的拉住华千歌的手,便朝着长公主府的门口走去。 “你刚才和长公主说了些什么?” 华千歌有些意外,她走的时候可是瞧见,长公主满脸的笑意。 这说明慕北寒和她说了什么,让她高兴的事。 “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撮合韩菲儿和鲁大郎吗?” 慕北寒笑了笑,随后冲着华千歌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心中盘算着,若这事能成,韩菲儿便再不会纠缠他们了,倒也是件好事。 两人回到府中之后,华千歌正盘算着,继续给慕北寒配药时,就突然见管家走进来,一脸为难的看了一眼华千歌。 “有何事?” 华千歌最不想见到的,便是管家这种表情,每次他一流露出这种表情,就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太子过来了。” 管家小心的说完,便又看了一眼慕北寒。 “他来做什么?” 慕北寒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之中,太子一向不喜欢和他亲近,因此如非必要从不登门。 但这次却如此主动,难不成是皇上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太子并没说,只是带了不少东西过来。” 管家小心的说道,太子不肯说原因,他自然也不敢多问。 “请他去正堂。” 墓北寒不清楚他来此是什么原由,但太子到底是储君,到底得给他点面子,因此没让他等太久,便起身说道。 管家小心的看了一眼华千歌,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欲言又止。 华千歌见状,索性起身便跟着慕北寒一同朝着正堂走去。 正堂只专门接待皇室宗亲的地方,等闲之辈都没资格,被带到正堂接待。 因此太子被带入正堂之后,便心安理得的,坐在正堂的座位上,悠闲的喝着茶等慕北寒过来。 不过他只是表面上很冷静,实际上心中还有些慌,毕竟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他最畏惧的摄政王。 但一想到在宴会上,弹出仙乐的华千歌,那淡泊的神情和角色的姿容,便让他又重新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正当这时就见慕北寒和华千歌走了进来,他忙起身,冲着两人行礼:“拜见皇叔,拜见皇婶。” “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慕北寒一摆手让他起身,便冷冰冰的问道。 他对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侄子没什么感情,因此只流行公事的询问道。 “自从皇叔成亲之后,侄儿还从未来过,因此今日特意登门拜访,顺便将新婚礼物送过来。” 太子说着,便让随从将东西递了过去。 慕北寒扫了一眼,不由眉头一挑,心说,他们都成婚快半年了,这家伙一直都在京中,竟才来送礼,这摆明了是借着送礼的名头要做些别的。 他也没坑声,而是一直沉默的坐着,就等着太子再次开口。 华千歌到底在这个界待的时间够久了,因此只要略打量了一下,便大概能猜得出,这礼盒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些东西一瞧就知晓,全都是女子用的,太子这根本不像是来送新婚礼物的,更像是给她送礼来的。 “华千歌,在这府中还住的惯吗?本王下个月要办一个茶会,在金桔园,希望你和皇叔都去。” 太子见气氛尴尬,便主动开口道。 华千歌眉头一挑,转而看向慕北寒,果然发现慕北寒的眼中,已经泛起了寒光。 傻子都能看得出,这次太子是冲着她来的,而且这意思似乎还想讨好她。 这让她有些意外,从前这位太子真的连多看她一眼都不乐意。 似乎怕脏了自己的眼睛,如今却主动跑过来,又是送礼,又是送请柬,态度的转变令华千歌猝不及防。 不过转而想想自己如今这具身体的样子,再想想她几次在宴会之中的表现,太子会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太子这般做无非是看重了她现在的样子罢了,若她还是原著那副样子,太子绝对不会多看她一眼。 “王爷的意思呢?” 华千歌接过请柬之后,转而看向慕北寒。 慕北寒的这才咧开嘴角笑了笑,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 华千歌没直接答应,而是征求他的意见,明显是更看重他多一点。 既如此他也不在意什么金桔宴,倒不如去一趟,权当是为了让太子死心。 “那便去吧。” 慕北寒点了点头,一脸淡然的说道。 太子绷着脸,头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情绪。 他身为储君,都这般放低姿态来看他了,华千歌竟对他爱理不理的,太子自然心中不爽。 只是如今还不能当着,华千歌和慕北寒的面表现出来。 “太子若没旁的事,便请回吧,时辰也不早了。” 慕北寒站起身,冲着太子催促道。 华千歌见状也忙站起来,只是拿着请柬站在一旁没吭声。 “华千歌,今日我带的料子里有一匹凌波锦,很适合做衣裳,你不如用那块料子做身衣服,等金桔宴上穿。” 太子还有些不死心,便冲着华千歌说道。 “这边不劳太子费心了,王爷送了我许多衣服,从刚嫁进来便一日一套,如今还有没穿过的。” 华千歌笑了笑,便淡淡说道。 她对太子可从来不曾有半点好感,因此对于太子这种讨好,自然也不会当回事。 尤其是太子这般做,实在太明目张胆了,慕北寒还就站在他们身边呢。 若是寻常人敢这般勾引华千歌,慕北寒说不得已经将那人的脑袋给拧下来了。 如今慕北寒虽没将他的脑袋拧下来,眼中却已经流露出杀气了。 想来他如今也愤怒到了极致,只是不曾表现出来的。 “这种凌波锦是贡品,民间是买不到的,皇叔给你做的衣裳里,肯定没有这种料子的,你看了一定喜欢。” 太子浑然不觉,依旧笑着说道。 华千歌没有吭声,便见到慕北寒走过来,一把搂住太子的肩膀,淡淡道:“你出来,本王有事与你讲!” 太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不过瞧着华千歌就在旁边,他立刻绷住了心中的恐惧,尽量装地从容的和慕北寒走出了正堂。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太医上门 华千歌见状,也没去阻拦两人,而是让人径直带着东西回了内院。 她虽然不待见太子这个人,倒是有些好奇,贡品中的凌波锦到底是什么样的。 让人将几个盒子打开之后,暗香都不由得惊了一下:“王妃,这料子真真是漂亮。” 疏影见状,忍不住给她使了个眼色,暗香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赶忙将盒子盖上,却被华千歌拉开,扯出布料仔细研究起来。 “的确不错,不亏叫凌波锦,不过这种东西除了好看还能有什么用,也只是满足少数人得虚荣心,劳民伤财。” 华千歌摆弄了几下这块料子,除了有些波光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在现代时她也见到过各种料子,很多料子比这种还要漂亮很多,因此华千歌只感叹了一句之后,便将料子放回到盒子里,将一众东西全都送到小库房去。 然而她这些话听到慕北寒的耳朵里却变了味,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还真没给华千歌做过这样料子的衣服,不禁觉得疏忽了。 他侧过头便吩咐人,去准备这类的料子,最好每一种颜色,都按照华千歌如今的尺寸做一些。 “卑职遵旨。” 朔风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以他家王爷的权势,但凡太子有的东西,他家王爷都能唾手可得,包括皇位。 只是这些事他只会在心中想想,并不会说出来。 用晚膳时,华千歌和慕北寒都不曾离开提起此事,就好像都失忆了一般。 转天早上,华千歌刚起床,便见到疏影一脸气鼓鼓的跑进来,神情之中还透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难不成韩菲儿又把什么东西落在摄政王府了?” 见到疏影这般神情,华千歌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是太后娘娘请了太医过来,说是要给王妃看病。” 暗香冷哼了一声,继续嘀咕道:“王妃的医数可比太医强多了,还需要太医看病,太后真真是事多。” “旁人又没找我诊过病,怎么可能知晓我的医数如何。但一听是宫中的太医,旁人立刻会觉得太医得医数更高明。太后需要得并非是要诊出我有什么病,她只想让人知晓我有病,不然怎么可能需要太医诊病。” 华千歌无奈得叹了口气,心中却觉得这太后的段位,真的比长公主高多了。 长公主那么做多少还有留下点漏洞,但太后这一招却能让她百口莫辩。 “太后这般做,到底是为何呀?” 疏影叹息了一声,突然觉得华千歌真真是不容易,从前被皇后针对。 如今即被皇后针对,又被太后针对,而且太后明摆着更难对付。 便是慕北寒也不可能直接和太后硬碰硬。 “太后不会是想给王爷房里塞人吧,奴婢可是听说,一般嫁过去的正房太太若是一年无子,那婆婆可就要塞通房丫鬟的。” 暗香悚然一惊,手一哆嗦,连汤都倒撒了。 “若只是这样,那倒是无妨,翠柳和翠竹不就是例子吗?送进府中的人便由咱们说了算了,就怕再弄个侧妃什么的。” 疏影叹息了一声,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华千歌呵呵一笑,倒也没多在意,简单用了早膳之后,便让人将太医请进来。 来的这位太医,须发皆白,看着得六十岁了,背着个药箱走进来,见到华千歌之后,忙跪下行礼。 “起来吧。”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让人起来这位多半也只是受了太后的命令,过来走着一遭罢了,肯定对皇权斗争都没什么兴趣。 “今日王妃娘娘可有饮过酒?” 老太医将药箱放在一边,恭敬的冲着华千歌问道。 “不曾饮酒,刚吃了些清淡的早膳。你快把脉吧。” 华千歌自然知晓他的意思,于是将右手伸出来,递到了他的面前。 “那老臣就得罪了。” 太医小心的拱了拱手,便将一张帕子放在华千歌的右手腕上开始把脉。 老太医来之前,被太后反复暗示过,华千歌肯定有什么问题。 但他诊脉之后,却觉得华千歌的身体非常健康,便是宫中养尊处优的娘娘们,都不及华千歌身体好。 因此华千歌绝不可能有什么不孕之症,老太医心情非常复杂,不过人家没病,他也不能硬说华千歌有病。 不然摄政王知晓此事,必定会被砍了他,所以他收回帕子之后,便冲着华千歌道:“王妃身子强健,并无任何病症。” 华千歌点了点头,便冲着疏影道:“给这位太医一些包几根人参,便请人出去吧。” 在华千歌看来,这不过就是个小插曲罢了,等太医走了之后,她便继续去给慕北寒配药。 慕北寒晌午回来时,便听说太医上午来过的时,他原本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结果如何?” 他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火起,便冷声问道。 “王妃身子康健,太医什么毛病都没检查出来,回宫复命去了。” 管家小心的说道,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慕北寒还在生气。 “这群人就是闲得慌。” 慕北寒冷笑了一声,气稍微消了一下,觉得这个太医还算识相,如果敢黑白不分,故意坑华千歌,慕北寒一定不会饶了这个太医。 “王爷,这是在和谁生气?” 华千歌感受到慕北寒身上的杀气,有些好奇的问道。 “还能为谁,宫中的人一日不着麻烦,心里就不痛快。” 慕北寒笑了笑,见华千歌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心终于放下了。 “王爷觉得近日身体如何?” 华千歌拉着他的手,借机给他把了下脉搏,感觉到慕北寒的身体正在慢慢变好,不由得松了口气。 “每次见到王妃之后,便觉得身子舒畅了许多,王妃便是本王的药。” 慕北寒将手臂拉在华千歌的肩膀,便柔声说道。 “王爷觉得胸闷吗?我是认真的,想想在回答。” 华千歌摇了摇头,觉得慕北寒的身体还没调理好,又时常在京畿大营和京中奔波,有些担忧的问道。 “没那种感觉,本王的身体一向很好,王妃不必如此担忧。” 慕北寒说这话,已经将华千歌带出了摄政王府,等华千歌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站在街上了。 “为何不坐车?” 华千歌有些惊讶的看着慕北寒,不禁有些疑惑。 “本王觉得,想比较坐车,王妃似乎更喜欢这样在街上走走。” 慕北寒侧过头看向华千歌,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 华千歌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她倒不是多喜欢走路,而是喜欢这种在街上走的感觉。 “那咱们去哪?仙水楼吗?” 慕北寒平日里带她出门,一般去的就是仙水楼,因此华千歌还以为这次要去仙水楼。 “这次不去仙水楼,去簪星楼。” 慕北寒的神情的笑意更深,他的手一直拉着华千歌。 华千歌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总觉得今日慕北寒的状态和平日里不太一样。 “今日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华千歌有些意外的看向慕北寒,她敏锐的感觉到哪里不对,赶忙问道。 “没什么事,不过是想带王妃去看看风景。” 慕北寒目视前方,时不时还随手买些小玩意递给华千歌。 华千歌一脸无语的在接过一根糖葫芦之后,赶忙让他打住。 “我不是小孩,你快别买了。” 华千歌吃着糖葫芦,苦笑着说道。 两人不紧不慢的走了一个时辰,眼瞧着天色都慢慢暗下来,才终于走到簪星楼门口。 簪星楼是整座京城之中最高的一座酒楼,站在最顶楼,甚至能眺望到京中大部分的风景。 但顶楼一般是不开放的,多半只能做个摆设而已。 但今日慕北寒却直接将华千歌拉到了顶楼上,站在窗口华千歌便赶紧到一阵阵风,从外面吹进来,透着丝丝的凉意。 这种感觉就像是重新回到现代,站在高楼阳台上的感觉。 华千歌忍不住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种久违的感觉。 “王妃不怕吗?许多人都怕高。” 慕北寒走到华千歌身边,有些惊讶的问道。 华千歌可不会武功,一般遇到这样的状况,都会尽量避开窗口。 但华千歌似乎特别喜欢站在窗口的位置,慕北寒见状索性也跟着走过去,站在她的旁边,陪着她眺望京中的风景。 “这里的确不错,王爷眼光真真是好,日后还能再过来吗?” 若非如今是古代,盖的建筑不能高过皇宫里的摘星楼,她真想在摄政王府盖一栋这样的楼。 “王妃若是想过来,随时都可以来。” 慕北寒拉着华千歌的手,一脸平淡的说道。 华千歌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摄政王的权势在那摆着呢。 “王爷,可以上菜了吗?” 这时朔风在门口问道。 “上菜吧。” 慕北寒点了下头,便冲着华千歌道:“尝尝簪星楼的菜。” 华千歌被他拉着回到桌边,便瞧见一桌子的好菜。 他们在一边吃饭,朔风则在房间转了一圈,房间四角的蜡烛都给点燃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庆生 只不过这个房间实在太大了,单点了这么几根蜡烛,根本照不亮整个房间。 华千歌有些疑惑的,这房间里明明有那么多烛台,为何不都点燃。 她正想问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声。 “不会又有人来偷袭咱们吧?” 华千歌猛的站起身,警惕的冲着周围看去。 “别紧张,是本王安排的,咱们边吃边看。” 慕北寒淡淡一笑,拉着华千歌坐在桌边,还亲手夹了一块鱼肉给她。 华千歌吃了一口,很是疑惑的看向外面,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声爆竹声响,紧接着一道道绚烂的烟花,便升到夜空之中。 “这些都是王爷安排的?为何如此?” 华千歌不由得有些疑惑,她可是记得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难道只是慕北寒一时兴起? 心中有这样的疑惑,华千歌便忍不住问道。 “王妃莫不是忘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也是你嫁给本王之后,过的第一个生辰。你若是喜欢,今后每年的今日,本王都陪你过。” 慕北寒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华千歌竟然连自己的生辰都给忘了。 华千歌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今日的确是原主的生日,她根本不曾记得,没想到慕北寒居然能帮她记得,还安排了这样的生辰宴。 “多谢王爷,这么多的烟花,您怕是将整个京城的烟花都给买下来了吧。” 华千歌心中欢喜,边看着烟花,边吃着美味,心情一下子便放松下来。 “王妃,要不要喝点?” 慕北寒拿起一瓶酒,给华千歌倒了一杯,笑着说道。 华千歌笑着接过了酒,和慕北寒碰了一杯,便一饮而下。 “这酒不错,喝着像仙水楼的,看样子这一桌菜也不全是簪星楼的东西。” 华千歌心中不免有些感动,看得出慕北寒是用了心的,特意给她一个惊喜。 “王妃,这只有一根面,千万别咬断了,一口吃掉。” 华千歌正看着外面的烟花,正入神时便见到慕北寒将一碗面放在自己面前。 好在面不多,华千歌拌着鱼汤的汁,便吃了起来,两口便将面吃光了。 “下个月便是王爷的生辰,到时候千歌也陪着王爷过。” 华千歌将碗放在一边,便笑着说道。 “本王生辰当日,若是提出什么要求,王妃可要一并满足本王。” 慕北寒眸光一闪,不知道又在酝酿什么坏水。 “等王爷生辰当日,我亲自下厨给王爷做菜,王爷可还满意?至于要求,还是算了,做了那么多饭菜,我也会累的。” 华千歌虽厨艺不错,除了做药膳之外,便不再做旁的饭菜,因此慕北寒倒是有些惊讶。 华千歌也正好用这个由头,将慕北寒提的要求挡回去。 她不用想也知晓,慕北寒提的要求若是做起来,肯定不会让她好受。 “王妃在逃避什么?” 慕北寒似笑非笑的走到华千歌身边,轻轻拽了一下华千歌的胳膊。 她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人便已经陷到慕北寒的怀中了。 “我有什么好逃避的?这束烟花最漂亮,颜色很特别。” 华千歌挣扎着想要起来,她可是瞧见现在簪星楼下面,正有不少百姓围观。 说不得人家一抬头,便能瞧见,她如今正坐在慕北寒的怀中,单是想想她便觉得脸上发烫。 “他们瞧不见咱们的,王妃大可放心。” 慕北寒又递给华千歌一杯酒,笑着说道。 华千歌不由得松了口气,将酒喝掉之后,索性靠在慕北寒得怀中,反正楼下的人也瞧不见他们。 两人都没吭声,就安静的依偎在一起,华千歌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救,只觉得喝了酒后,被冷风一吹,便觉得有些微醺。 “王妃可觉的醉了?” 沉默了片刻,慕北寒才瞧见华千歌靠在她的怀中,脸已经微微泛红。 她皮肤本就白皙,如今脸色白里透红,便像一只可口的桃子。 慕北寒盯着华千歌半眯着的眼睛,喉结动了两下笑着道:“不用再放烟花了。” 朔风听完应了一声,便让人将帘子挡好,悄悄退了出去。 华千歌自己迷迷糊糊的被慕北寒打横抱起来,便径直走进了里间。 这里间是一间宽敞的卧房,摆设和摄政王府的很像。 旁人都不知晓,簪星楼也是慕北寒的产业,因此这里有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将华千歌放在床上之后,慕北寒便躺在她的旁边,轻轻拍了下华千歌的头:“也不知王妃是真醉还是装醉,不过本王权当你醉了。” 华千歌迷迷糊糊的,似乎真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话。 只不过她觉得头晕,便没想那么多就睡着了,恍惚间似乎感觉被人翻了很多个跟头,等一早醒来时,便觉得腰酸背痛。 这种酸痛感她实在太熟悉了,因此她索性没继续挣扎,而是躺着恢复力气。 过了片刻她才恢复体力自己坐起来,起初她还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 毕竟这里和他们住的卧房实在太像了,然而仔细看了一会儿之后,她才发现了这里非常陌生。 “王妃不必担忧,这里还是簪星楼。” 她正心慌时,便听到头顶上传来慕北寒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便见楼上竟还有一层,慕北寒此时正坐在上一层喝茶。 刚才她醒过来时,慕北寒就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华千歌很想捂脸,她刚才的姿态可是相当的不雅,岂不是都被慕北寒看光了。 “王妃不必这般介怀,你晕倒之后什么姿态,本王都见过。” 慕北寒快步从上面走下来,随手递给华千歌一杯参茶。 华千歌喝完之后,才疑惑的问:“咱们昨日为何不回去?” “本王想住在这里,便带着王妃住在这了。” 慕北寒一脸的平静,神情十分平淡。 华千歌总觉得,慕北寒在这其中有所隐瞒。 “王妃若是休息够了,便用了早膳回去吧。” 慕北寒见华千歌没吭声,便笑着说道。 “王爷不和我一同回去吗?” 华千歌有些意外,忙抬头问道。 “不了,本王要去一趟京畿大营。” 慕北寒摇了摇头,让人伺候华千歌穿衣服,他则径直走到了外面。 等华千歌欢喜完出来时,就只见到慕北寒送她的生辰礼放在桌子上,人却已经不见了。 “王爷出去了,临走前让卑职送您回去。” 华千歌坐在桌边刚要开口问,一个暗卫便跳出来说道。 “昨夜可发生过什么事?” 华千歌想到那响成一片的烟花,心中突然冒出一种猜测来。 “京中太平无事,王妃多虑了。” 暗卫垂下头,一脸的平静。 华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说自己怎么想的,居然问慕北寒的暗卫这种问题。 即便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事有慕北寒的交代,也绝对不会告诉她的。 她吃过早饭,便带着慕北寒送的礼物下了簪星楼。 直到坐在马车上,她才打开礼品盒子,去看里面的东西。 看到礼盒里得东西之后,华千歌不由得眼角抽搐了一下,因为这礼盒之中,正放着好几匹花纹各异得凌波锦。 用脚趾头想也知晓,慕北寒这是被太子给刺激到了,才特意找来了凌波锦送给她。 回到摄政王府之后,她便让疏影将其中一匹孔雀绿的凌波锦拿去针线房做成衣服,等过几日金桔宴时穿。 疏影看到这么多料子也是一愣,不过很快便恭敬的接过料子,应声出去了。 “昨日府中可发生过什么事?” 华千歌半躺在床上,侧过头冲暗香和疏影问。 “翠竹昨日没了。” 暗香想了一下,还是将这件事告诉华千歌。 “她好好的怎么没了?” 华千歌有些惊讶,她记得翠竹身子康健,不过是去洗衣房做几天活,怎么就死了? “翠竹一直都不安分,好几次都想往府外送信,每次被逮着都被洗衣房的嬷嬷打一顿,再加上她不安分干活,因此十分受排挤,前几日一病便没了。” 疏影说的平淡,因此这样的丫鬟实在太多了。 尤其是在皇族中做工的丫鬟,命真真比草还贱,翠竹不自重,迟早会有这么一日,她一早便料到了。 “若能找到她的家人便给些银子,让她家人来收尸。若没家人了,便买口棺材给她埋了吧。” 华千歌自从入摄政王府,还是头一次遇到死人,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 疏影应了一声,便奉承道:“王妃真是慈悲心肠,若是旁人,也不过一卷草席便打发了的事。” “快去办吧,不必惊动宫中。” 华千歌叹息了一声,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这两位,淡淡道。 两人瞧着华千歌似乎心情不太好,便也没多打扰,匆匆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华千歌独自坐在房中配了会儿药,正盘算着待会儿,去一趟自己的铺子,让他们打一副和凌波锦相配的头面,便见管家匆匆走了过来。 “王妃,太子殿下登门拜访。” 管家很是无语,若是寻常人他便直接打发了,偏如今要面对的是太子,他不敢不过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太子再登门 “请太子去正堂等着。” 华千歌不由得一愣,不过仍招呼管家去招待他。 管家犹豫了片刻,这才冲着华千歌拱了拱手,便转身走了出去。 “王妃,王爷如今不在,您还是不要见太子比较好,不然王爷知晓此事定会生气的。” 暗香听后凑过来,便小心的冲着华千歌道。 “可太子是储君,他亲自登门,我还能就这么晾着他?” 华千歌喝了杯茶,淡淡道。 “那奴婢和疏影陪您去正堂。” 暗香想了一下,也的确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去推掉此事,因此便盘算着多去一些人,这样太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便不好做什么了。 过了一刻钟,华千歌才起身朝着正堂走去,摄政王府是个八进的院子。 从内院走进正堂,至少得走上三刻钟的时间,因此等华千歌走到正堂时,太子已经喝光了两杯茶了。 “太子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 华千歌走进正堂之后,便见太子站起身,于是淡淡的问道。 “皇叔不在吗?” 太子心中其实是清楚,今日慕北寒并不在摄政王府,因此他才会突然过来的。 但他仍明知故问,不过是没话找话而已。 “摄政王今日去京畿大营了,太子今日是找摄政王有事?那真是不巧,还请您改日再来吧。” 华千歌没机会接触朝堂上的事,有懒得去插手,于是坐在一边平静的说。 “原也没什么事,不过是的了一副好棋盘,向和皇叔对弈几盘,既然皇叔不在,皇婶可否陪本宫下几盘棋?” 太子站起身,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他本就是来找华千歌的。 如今听华千歌这般说,自然是喜不自胜,忙顺着话头说了下去。 “我棋术不好,还是算了吧,等王爷回来,太子再与王爷对弈。” 华千歌本就对这位太子没什么好印象,因此自然不乐意多留他。 “三日之后便是金桔园的宴会,皇婶准备的如何?” 太子见状心中不由的有些失望,不过转念一想,华千歌似乎从小到大都没什么靠谱的夫子教,因此不懂下棋也很正常。 这般想来他便转移话题,聊起了别的来,反正他来这也本也不是为了下棋。 “早准备好了。” 华千歌点了下头,神情之中透出几分迷惑的神色,她有些无语,难道这太子上门,就为了和她套近乎吗? 太子满不在意,依旧和华千歌东拉西扯,聊了足有半个时辰,仍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眼瞧着快到吃晚膳的时辰,太子仍没打算离开,华千歌只得冲着管家吩咐道:“去多备一份饭菜给太子。” “皇婶客气了,本宫还从未在摄政王府用过膳,今日就不必了准备了,本宫这便回宫。” 太子听完忙站起身,他可不能保证慕北寒待会儿不会回来,因此不敢留在摄政王府用膳。 “既如此,那我送太子出去。” 华千歌早不耐烦了,如今听太子说,他终于要离开了,忙站起身笑道。 “千歌,这般不乐意见到本宫吗?” 太子心中有些不悦,从前他何时追过女子?通常都是那些女子自己贴上来。 这次他这般费心追华千歌,华千歌还这般不领情,着实是不知好歹,他忍不住发起火来。 “太子这般说就不对了,我可是你的婶母,你不该直呼我的名讳。太子若喜欢来做客,我和王爷都随时欢迎,若并非诚心做客,日后还是别来了。” 华千歌侧过身,平静的盯着太子,从他第一次来,华千歌便猜到了他的意图。 而且也当着慕北寒的面拒绝了,偏偏如今太子竟还这般,华千歌不禁觉得,他有些胡搅蛮缠,因此忍不住冷声呵斥道。 “本宫可是储君,未来的皇子,哪里就不如摄政王了?你为何对摄政王和颜悦色,对本宫却总是冷言冷语。” 太子气的一挥手,将桌子上的茶盏横扫到地上,冷声喝问道。 “我从未对太子冷言冷语,不过是说实话罢了。咱们已经退婚很久了,我如今也成了你的婶母,你本就不该再有这样的想法。” 华千歌觉得心里都无奈了,这太子实在太极品了,华千歌在现代时,都没遇到过这种侄子看上婶子,就明目张胆来死缠烂打的追她。 华千歌觉得自己的三观都碎了一地,只希望太子赶紧走,别再来打扰她了。 “本宫绝不会放弃的!” 太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被这么明确拒绝之后,仍梗着脖子来了这么一句才愤然离开。 “刚刚太子说的可是真的?” 等太子离开之后,暗香才捂着嘴低声说道,她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若是在皇宫中,怕是如今都被灭口了,好在她如今不在宫中,华千歌不至于灭了他们的口。 “此事不必与摄政王说。” 华千歌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便朝着后院走去。 暗香等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吭声,不过他们也不会三缄其口,等摄政王回来之后,肯定会有人告诉他。 等慕北寒回来之后,第一时间便有人将此事告知了他。 慕北寒站在正堂门口,看着还没收拾的茶盏,冷声问管家:“你这是打算让本王自己收拾吗?” “老奴这边让人收拾了。” 管家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赶忙招呼人去收拾。 “昨夜的教训着实太轻了,不然他绝不敢这般放肆,小年那日再给他来一波。” 慕北寒扫了一眼朔风,便冷声说道。 昨夜他趁着放烟火的时间,便派了一群人去宫中,将东宫所有的侍卫全都打晕了,摆成一排放在太子的寝殿外面。 即便这般,竟然还没能让他长记性,竟然还敢跑过来。 “王妃什么反应?” 慕北寒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恨不得亲自去揍太子一顿。 管家垂下头,便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和慕北寒说了一遍。 “王爷对我这般不放心?” 华千歌在得知慕北寒回来后,便准备好了药膳,到外面去迎他。 偏偏这时听到了管家,正在向慕北寒学她从前的话,她心里不禁升起几分怒火。 “是老奴自作主张想告知王爷,并非是王爷主动问的。” 管家自然清楚自己的身份,因此赶忙背下这个锅,免得摄政王和王妃之间闹矛盾。 “本王倒觉得,王妃的眼光好,便是太子再怎么上心都没用。” 慕北寒一脸的笑意,走过去拉住华千歌的手说道。 “那王爷还要怀疑我?” 华千歌可没那么好哄,挣脱了慕北寒的手便冷声说道。 “本王并未怀疑王妃,只是好奇太子能放肆到什么程度。” 慕北寒冷笑了一声,重新拉住华千歌的手,便径直朝着小花厅走去。 “他可是说过,不会放弃的,说不得哪日还会登门。” 华千歌摇了摇头,索性也不再纠结此事。 “他不敢来。”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冷意,淡淡一笑说道。 太子多亏了有那样的身份,不然慕北寒肯定会让他死的很惨。 华千歌也没去多问慕北寒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去惩罚太子。 两人用过晚膳之后,慕北寒才笑着问:“本王送给王妃的礼物,王妃可喜欢?” “很是喜欢,今日我还特意让人将那匹绿色的料子,送去针线房做衣裳,等金桔宴时穿。” 华千歌淡淡一笑,心中忍不住腹诽,这摄政王的醋味可真是够大的。 她不过是夸了一句太子送的凌波锦不错,摄政王便直接送了她这么多。 “王妃既然喜欢,那本王便多弄几匹,给王妃做衣裳。” 慕北寒倒是有些意外,从前他总是摸不准华千歌到底喜欢什么,既然如今知晓了,索性日后便按照华千歌的喜好来。 “我不过是觉得新奇罢了,日后也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料子做衣裳,这料子虽漂亮,但着实不结实,穿的时候要多加小心,偶尔穿一次还行,整日穿这样的衣裳,岂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华千歌看出慕北寒的心思,赶忙说道。 “王妃真真是和旁的女子不同,本王在西北时,曾听人说过,有些女子为了能让自己变得白一些,甚至吞食丹药,那丹药里面可都是含水银的。” 慕北寒点了下头,饶有兴致的看向华千歌道。 “若是想变得白一些,我立刻便能想出几千种办法,何须用那种自残的方法?” 华千歌摇了摇头,像慕北寒说的那样的人,在现代她也见过不少,因此见怪不怪。 “王妃天生丽质,用不着那些东西。” 慕北寒如今瞧着华千歌,是悦看越顺眼,因此忍不住笑着说道。 “王爷从前可不是这般说的,我还记得王爷当时可说,我的灵魂有趣,才乐意娶我的,如今瞧着王爷似乎更喜欢外在的美。” 华千歌倒了杯酒,只喝了一口,便觉得口中酸涩,她不禁有些疑惑,忙放下酒杯,很是疑惑的看向慕北寒。 “这酒是西北特有的,初喝时有些酸涩,但之后便觉得口中甘甜,十分解渴。本王觉得王妃的外在美便是如此。” 慕北寒有给华千歌斟满酒,笑了笑道。 第一百三十章 古代车祸 华千歌又喝了一杯,果然和慕北寒说的一样,这一口下去,便觉得异常甘甜。 这让她想起以前在现代吃的许多酸糖,不禁有些怀念。 “王妃在想什么?” 慕北寒见华千歌走了神,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一些往事。” 华千歌说的漫不经心,因此并未瞧见,慕北寒神情之中一闪而过的深思。 “王妃,吃点菜别光顾着喝酒。” 慕北寒嘴上这般说着,又拿起酒壶,给华千歌倒了一杯。 华千歌也没多想,随便吃了几口菜,便又喝了两杯酒。 起初她还觉得这酒没有特有的辛辣味,却不知这酒后劲很足,她几杯下肚之后,华千歌就半醉半醒了。 “千歌,你到底是谁?” 恍惚间她听到慕北寒说了这么一句,她心中猛地一惊,想要睁开眼睛,但酒劲正浓,眼皮就像是粘上了一样,根本睁不开。 再之后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等再次醒过来时天都已经打亮了,她身边空荡荡的。 华千歌抱着被子,只觉得心里一阵后怕,见暗香和疏影走进来伺候她洗漱,她忙问道:“昨日我喝醉之后,可有什么异常?” “什么异常?奴婢不清楚,昨日王妃喝醉之后,王爷便将奴婢等人都赶出去了。” 暗香奇怪的看来一眼华千歌,不知晓华千歌那话是什么意思。 华千歌只想捂脸,她发誓以后再不能喝多了,不然天知道她喝多之后,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至少到现在位置,她还没有做好,将自己的秘密全都告诉慕北寒的准备。 “王妃,你想什么呢?可要起来?” 暗香小心的看着华千歌,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今日华千歌的反应有些奇怪。 “今日可做了芙蓉甜心羹?” 华千歌洗漱完之后,便冲着疏影问道,昨日她特意和人说过,今日要吃这道菜。 “王妃都交代过了,奴婢自然做了。” 疏影笑了笑,便将做好的一大盘子各色点心,端了上来。 “这才叫生活。” 华千歌坐在桌边,看着满桌子的美食,不禁感叹道。 来到古代之后,她最喜欢的便是这边的美食,享受了一顿之后,便将刚才那点烦恼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王妃,今日还做药吗?” 疏影将饭菜撤下去之后,便一脸担忧的说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 华千歌茫然的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今日摄政王去找太子用早膳了,据说用过早膳之后,还要带太子去狩猎,晚上还要用一同用晚膳,美其名曰增进感情。” 疏影叹息了一声,冲着华千歌说道。 华千歌不禁哑然失笑,整个人都懵了,她昨日就隐约听慕北寒说过,要给太子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也不知他所谓的教训是什么,难道就是要这样贴在太子身边,一直缠着他? “奴婢倒觉得摄政王这样的办法对太子来说最有效,整个天启朝的人都知晓,太子最畏惧的人除了皇上之外,便就是摄政王了。” 暗香在一旁暗搓搓的笑着,让一个人,整日和他恐惧的人待在一起,这可比打他一顿都让他难受。 “这样的办法,也就只有摄政王能想出来,既然王爷今日中午不回来,那咱们出去吃吧。” 华千歌索性换了身衣服,便带着两个丫鬟出了门。 自从嫁入摄政王府之后,她便清楚自己身边,至少有三名暗卫跟着。 只是她一直都不当回事,任由这三人跟着,时间一久她甚至都忘记了这三人的存在。 只是今日她却切身的感觉到,这三人存在的必要。 华千歌出了门之后,便让车夫先将马车赶到她的首饰店去。 她有些日子不曾过来了,今日过来瞧瞧,顺便将吩咐他们做的头面带回去。 眼瞧着便要到首饰店时,便见到公主从不远处的一辆华丽的马车上走下来。 她似乎认出了华千歌的马车,冷笑一声,扬起鞭子便冲着面前的马甩了一鞭子。 她做的马自然都是宫中训练好的御马,因此都十分温顺。 但也架不住她这样殴打,这一下子甩下去,直接甩在了马的眼睛上。 这匹马吃痛,疯了一样朝着前面冲了过来,直奔华千歌乘坐的马车冲了过来。 两辆马车的距离很近,以这个速度冲过来,华千歌和暗香疏影根本来不及下车。 华千歌心中一跳,刚想从窗户跳下去,久见几道黑影,从角落窜了出来。 硬是将马车拖到了一边,华千歌眼看着那辆发狂的马,拖着马车朝着远处冲了过去。 “快去拦住那辆马车。” 华千歌惊魂未定,赶忙冲着一旁的暗卫喊道。 若是任由那辆马车横冲直撞,说不定会伤到路人。 其中两名暗卫应了一声,便急匆匆的去追马车了,剩下的一名暗卫,则警惕的护在华千歌面前,死死的盯着公主。 “真是可惜,怎么没撞死你。” 公主走过来,横了华千歌一眼,冷声说完便要朝着首饰店里面走。 啪…… 华千歌想也没想,扬手就在她的脸上扇了一下。 “贱人,你竟然敢打我!” 公主捂着脸,先是一怔,随后厉声冲着华千歌喊道。 “我为何不能打你?你故意纵马撞我,我自然要教训你,你若是觉得这种程度的教训不够,咱们大可以去皇后那评评理!” 华千歌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怒意。 她自觉自己对公主已经足够忍耐了。 但这位公主从第一次见到她时,便对她百般刁难,如今即便她已经成了公主的婶母,她依旧不肯收敛。 华千歌自然不想再继续忍下去,反正即便打了,公主也不敢将她如何。 “来人,给我将这贱人送到刑部大牢去!” 公主大怒,冲过来就要想要打回来,却被暗卫给拦住了。 她退后一步,知道自己打不过暗卫,于是冲着一旁的人大声吩咐道。 一旁的随从,全都面露难色,如今天启朝就没人不知晓,摄政王对这位王妃有多在意。 若是真将华千歌送到刑部大牢去,摄政王肯定会杀掉他们所有人 “你们都聋了吗?” 公主见没人听她的,气的脸都扭曲了,上次就因为华千歌,她才在立冬日烧了书房,被皇上皇后训斥不说,还受到了惊吓。 如今她都不敢在寝殿里点太亮的等,生怕着火。 这口气她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的,因此必须得教训一顿华千歌。 “你们若是没疯,就该知晓该怎么做。” 华千歌冷哼了一声,抬脚就走进了首饰铺,公主想要过去拽她,却被暗卫给拦住了。 “殿下请留步。” 暗卫面无表情,心中却慌的一批,知晓自己今日怕是要受罪了。 啪…… 果然他话音刚落,公主已经扬手就冲着他的脸上狠狠的甩了一下。 “快进来。” 暗香看不下去了,忙拉了一下那名暗卫,便提着裙子虽华千歌进了首饰店。 暗卫这才松了口气,却没敢离开,生怕这位公主突然发疯,再甩起鞭子抽华千歌几下。 只要华千歌伤到哥头发丝,他和另外两人都得被慕北寒打死。 公主冷哼了一声,却想起慕北寒的警告,根本不敢冲华千歌甩鞭子。 她恨恨的躲了躲角,转头就冲着身后的人,甩了一下。 身后那些人都跟随她多年,自然了解她的性子,若是不让她消气,这位公主回宫之后,指不定还会使出什么样的办法对付他们。 因此他们谁都没躲,硬是挨了这么一下,有几个宫女直接迭坐在地上,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了一道血痕。 “废物!” 公主大骂了一句,本还想着好好的逛逛街,如今是全无心情了,冲着几个随从骂道:“都死了吗?还不去给本宫将马车找回来!” 几个人如释重负,赶忙急匆匆的朝着租用马车的地方跑去。 那匹马被狠狠抽了一下,定然是不能用了,他们只能再去一辆马车。 “华千歌,你不过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如今皇叔还喜欢你,等过几年皇叔不喜欢你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公主咬着牙冷声骂道,她如今不过是碍于摄政王的缘故,才不敢对付华千歌的。 不过她自幼就在宫中长大,宫中那些失宠的妃子,过的可是连嬷嬷都不如。 因此她就认定了,华千歌年老色衰,又没孩子没娘家时,定会过的极其悲惨。 到时候华千歌还不得任她肉圆捏扁,她不过是多等一些时日罢了。 “公主殿下想多了,即便我不得宠,我仍是摄政王妃,你的婶母。你若是真敢虐待我,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华千歌冷笑了一声,觉得这位公主的脑回路和她哥一样清奇,让她时刻都有种无语的感觉。 “哼,最多三年,你就知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公主仰着头,一脸的不屑,在她看来,如今的华千歌不过是个有些姿色的平民女子罢了,还能得意几时。 华千歌没理会公主,便径直走进了首饰店,她觉得傻逼可能是会传染的,所以还是别和她说太多比较好。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教训公主 公主却没打算就此罢休,她让人推开暗卫,便冲进了房间。 掌柜刚要走过来,就被华千歌用眼神制止住了,如果不将公主弄走的话,她今日肯定不可能安静的试首饰了。 因此华千歌没急着让人将头面拿出来,而是在店里转了起来。 “你买得起这里的东西吗?就随便进来,我看你是买不起,还在这转什么,赶紧滚。” 公主挡在她面前,将华千歌本来要看的一支手镯拿起来,冷声嘲讽道。 “公主若是想滚就请尽快,不要在这挡别人的路。” 华千歌绕过公主,冷声说道,就径直朝里面走去。 “你给我站住,若不是皇叔不让我打你,我早就将你吊起来打了,你这个贱人。” 公主伸手就想去拽华千歌,却被一旁的暗卫给拦住了。 华千歌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得住,冷声说道:“你好歹是一国公主,可知道教养二字怎么写?难不成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谁不会说人话?你就是个贱人,哪里配的上我皇叔,不过是看着皇叔喜欢你,竟连我都敢挑衅,我骂你怎么了?我还要打你的!” 公主冷哼了一声,却没动手,她知道华千歌身边有暗卫,她根本不能得逞。 华千歌深吸了口气,冲着掌柜说道:“去将东西拿来,我再说几句话便走。” 掌柜应了一声,便快步朝着二楼走去。 公主见华千歌侧过头并没理会她,眼中的怒火更深。 暗香警惕的挡在两人之间,生怕公主突然对华千歌动手。 这时掌柜将装着头面的盒子拿过来,疏影立刻走过去接过盒子,公主瞥了一眼,便想过去强,却被暗卫和暗香给拦住了。 “殿下,这是我们王妃的东西,你若是喜欢就自己出钱做一套。” 暗香一脸的不耐烦,但还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闭嘴,一个丫鬟也敢和本宫这么说话,来人,把她的舌头割下来!” 公主冷哼了一声,冲着一旁的宫女说道。 那些宫女立刻围拢上来,她们虽然不敢动华千歌,但动个丫鬟倒也没什么。 “放肆,你们当我死了吗?你们谁若是敢动我的人,我就让她走着进来,横着出去!” 华千歌立刻将暗香拽到自己身后,冷声呵斥道。 “我今天要非动她不可呢?” 公主冷笑了一声,便冲过来让人抓暗香。 他们人太多,暗卫自己抵挡不了,因此剩下的人便冲着暗香和华千歌冲了过来。 暗香的脸都吓白了,不过仍没往华千歌身边走,而是躲到了一边,怕这些人伤到华千歌。 “过来!” 华千歌冷笑了一声,一把将暗香拽到身后,冲着面前冲过来的宫人,便撒了一把粉末。 那些人先是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觉得浑身一软,重重的倒在地上。 暗卫也觉得腿有些软,他转过头看着华千歌,神情之中透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色。 “先把药吃了。” 华千歌递给他一粒解药,就面无表情的冲着公主看去。 “你要干什么?” 公主没想到华千歌会来这么一手,她瘫软在地上,惊恐的盯着华千歌。 “把这些人全都送到皇宫门口,一字摆开,让人好好看看,咱们天启朝的公主,是如何撒泼不成被人教训了的。” 华千歌冷笑了一声,觉得该给这位殿下点教训,让她知难而退,日后少找她的麻烦。 “华千歌,有种你把解药给我!” 公主一听险些没哭出来,让她和一群宫女太监,躺在皇城脚下,那不是把脸都丢尽了。 华千歌没理她,转身便带着人离开了首饰店。 “这位王妃真真是够狠的,公主日后怕是都不敢再惹她了。” 一旁的夫人瞧见了全程,都不禁震惊,真没想到华千歌会用这样的办法对付公主。 “王妃,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那皇后怕是要恨死您了,这事关皇室威严。” 一旁的暗卫都忍不住小声的劝说起来。 “我又没让她一直在那躺着,这种药的药性,最多维持一个时辰,她顶多在皇城脚下躺一刻钟罢了。” 华千歌面无表情,她是打定了主意要给公主点教训,自然谁说清都没用。 “华千歌,你这个贱人,有种你放过我!” 公主被暗卫打横塞进马车里,还不忘记和华千歌叫板。 华千歌权当没听见,而且心情也比从前好了许多,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悠闲的往前走。 闲逛了一个下午之后,便见暗卫回禀,公主躺在皇城脚下哭了一刻钟,才突然坐起来,头也不回的跑进了皇宫之中。 “公主怕是这个月,都不会再出来了,这京中的日子倒是能清静不少。” 暗香压低声音笑了起来,她刚刚可是险些被公主割了舌头,如今心里正恨着呢,听到这样的消息格外解气。 “你快少说风凉话了,免得哪日说了些不得了的话,又要连累王妃。” 疏影有些无语的看向她,忍不住提醒道。 暗香吐了吐舌头,便没再说什么,小心的扶着华千歌继续往前走。 几人畅快的光了一个下午,晚膳都是在外面的状元楼吃了晚饭,才悠闲的回到摄政王府中。 等她回到府中时,便见到摄政王,也正坐在正堂中悠闲的喝茶。 见华千歌回来之后,便笑着道:“王妃快过来尝尝,这是今年新近的雨前龙井。” “王爷肯定不是因这茶高兴吧。” 华千歌走到她身边坐下,笑着道。 “解决了一个麻烦自然高兴,王妃今日心情不也不错吗?” 慕北寒放下茶杯,一脸笑意的说道,他一进门便挺暗卫来报,今日公主又冲着华千歌撒泼,被华千歌重重教训一通,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今日我特意给王爷买了扇坠,王爷看喜不喜欢。” 两人相视一笑,便没再说太子和公主的事,而是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璎珞递给慕北寒。 “王妃明日要穿的衣服也是这个眼色的,难道是想让本王和你穿一样的?” 慕北寒一脸笑意的将璎珞接过去,放在身上比划了一下问。 “自然,这叫夫妻装。” 华千歌想了一下,想起现代的情侣装,便笑着说道。 “有趣。” 慕北寒点了下头表示赞同,便招呼华千歌和他一同去了内院。 “王爷又要做什么?” 华千歌有些疑惑,他觉得今日慕北寒似乎和平日里相比有些不同。 “和你对弈呀,本王已经将太子的那套棋具带回来了。” 慕北寒拉着华千歌便进了内院,眼中还透出几分笑意。 华千歌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到今日肯定被慕北寒折磨的生无可恋的太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王妃笑什么?” 慕北寒有些奇怪的看着华千歌,不知刚才的话有什么可笑的。 “没什么,不过不知晓太子和公主,明日还会不会去参加金桔宴。” 华千歌摇了摇头,神情之中透出几分调侃的神色。 “他们不去更好,咱们还有心情多赏赏景。太子虽不怎么样,但他那个金桔院打理的还不错。” 慕北寒冷笑了一声,神情之中透出几分不耐烦。 他如今最讨厌华千歌在他面前提起太子,因为这个太子太不自量力了,竟然还想抢他的女人。 看到棋盘之后,华千歌不禁有些头疼,实在对对弈没什么兴趣。 “王妃难道真的不喜欢对弈?” 慕北寒起初还以为,华千歌说不擅长对弈,只是不想和太子下棋。 原来她是真的不会下棋,这让慕北寒有些失望。 “会是会,只是觉得费脑子,既然是玩游戏,自然要玩些有趣的,何必玩这种劳心费力的?” 华千歌摇了摇头,她倒是会下棋,只是不喜欢罢了。 “既如此,那咱们玩点别的。” 慕北寒点了点头,眼瞧着天色也暗了下来,他站起身便走到华千歌跟前,将华千歌打横抱了起来。 “咱们还是下棋吧王爷!” 华千歌心中一惊,她按住慕北寒的肩膀,柔声道。 “王妃是不喜欢和本王在一起吗?” 慕北寒脚步没停,继续朝着正院走着,还佯装愤怒的说道。 华千歌心中一惊,赶忙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当然不是,王爷先放我下来可好?” “到了卧房,本王自然会放王妃下来。” 慕北寒亲了一下华千歌的额头柔声说道。 华千歌在心中叹了口气,知晓自己肯定刚才说错话了,今晚别想消停了。 谁知慕北寒只是将她放在床上,躺在她的旁边,竟什么都没做。 华千歌奇怪的看了慕北寒一眼,慕北寒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柔声道:“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咱们便要去参加金桔宴,本王有分寸。” 华千歌这才松了口气,靠在慕北寒的肩膀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恍惚间她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有点像迷香的味道。 她本能的想要屏住呼吸,却根本控制不了身体,没过多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过来时,天已经打亮了,华千歌猛然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周围一切如常,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参加金桔宴 不过她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还是发现房间里有不寻常的地方。 原本被她放在梳妆台左侧的一把梳子,如今放在右侧。 肯定不会有人无聊去动她的梳子,所以昨天晚上卧房肯定发生过什么。 这时暗香和疏影走进来,华千歌便冲着两人问道:“你们可有看到摄政王?” “摄政王去书房了,一早便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暗香想也没想,便奇怪的说道。 “什么时辰了?” 华千歌这才意识到,她今日比平时起的晚,于是赶忙问道。 “辰时末。” 疏影将刚做好的凌波锦的衣服拿过来,放在了一旁的梳妆台上,冲华千歌道。 金桔宴在午时开,因此华千歌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她并没着急,用了早膳之后,便只穿了一身常服,朝着书房走去。 刚走到书房门口,便见到在外面晃悠的朔风。 朔风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紧张,她冲着华千歌笑了笑,便客气道:“王妃,王爷正忙着呢,您稍等片刻可好?” “忙什么?” 华千歌可记得,慕北寒以前说过,日后可以随意进出自己的书房。 这次朔风却拦着她,明摆着有猫腻,因此她这次还飞进去不可。 “王妃,求您别为难我。” 朔风都快哭了,赶忙拦住华千歌,说道。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不想让我见到。” 华千歌横了她一眼,正想硬闯时,就见书房的门打开了。 出于职业的敏感性,华千歌立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华千歌的心猛地提了起来,还以为慕北寒是怕自己担心,才故意自己躲起来包扎伤口的。 “受了些轻伤并不严重。” 慕北寒拽住她的手,很自然的拽着她朝着外面走。 朔风随即便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华千歌有些奇怪,挣脱了慕北寒的手,几个健步冲道书房门口,便将书房的门给打开了。 书房的门打开的瞬间,房间里一目了然,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你刚才想藏什么?” 华千歌有些奇怪,若是什么都没有,慕北寒何必藏着掖着? “王妃以为有什么?”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他走到朔风跟前,拍了一下朔风的脑袋:“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挡着王妃吗?” “卑职知错了。” 朔风赶忙跪下行礼,看他一脸夸张的样子,就知晓这家伙肯定是在演戏。 “别演了,既然不想说,我也不想问了。” 华千歌呵呵一笑,转身就朝着卧房走去。 “王妃生气了?” 慕北寒和朔风对视了一眼,便转身匆匆去追华千歌。 “没生气。” 华千歌转过头,一脸平静的看着他,意思很明显你不和我解释,我就不给你好脸色。 “这里说话不安全王妃。” 慕北寒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小声说道。 华千歌朝着房檐上瞟了一眼,果然瞧见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皇上派的人,水平肯定不可能这么差。” 华千歌见那个人消失,这才低声说道。 “你猜对了,是皇后派的人,和皇家派来的人自然不一样。” 慕北寒的神情十分平静,虽然他总对皇家中的很多人,很是不屑。 但不得不承认,天底下的暗卫,除了他培养出的人,就只有皇家培养的暗卫最厉害。 两人回到卧房关上门之后,华千歌立刻给慕北寒把脉,确定慕北寒真的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本王没事,只是不能让皇后的人瞧见本王的暗势力。” 墓北寒叹息了一声,才压低声音说道。 华千歌之前还从没听慕北寒提起过什么暗势力,也不由得有些好奇,但现在摄政王府并不安全,因此她便没有再问下去。 两人换上了华服,便一同上了马车,朝着金桔园赶去。 金桔园是在京城外面,因此两人在马车上坐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金桔园。 “王妃若是不喜欢,日后咱们可以骑马,这样至少能快点。” 慕北寒见华千歌一脸疲惫的神色,不由得笑着说。 “王妃若是不会骑马,可以和本王骑一匹。” 慕北寒拉住华千歌的手,便笑着道。 “我会骑马,等哪日有空了,咱们也去打猎可好?” 华千歌笑了笑,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草原,心情都开阔了不少,便突发奇想,冲着慕北寒道。 “本宫正好有片草场,你若是喜欢骑马,随时可以过去。” 这时便见到太子走过来,一脸笑意的冲着华千歌道。 华千歌扫了他一眼,不经意间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华雪儿。 她有些日子没瞧见华雪儿了,因此如今乍一看到她,倒是有些惊讶。 华雪儿似乎比从前还要消瘦了不少,今日又特意穿了身湖淡蓝色的衣服,腰肢纤细弱柳扶风,仿佛一股风就能刮走似的。 她原本还拉着一旁的县主聊天,满脸的春风得意,然而当听到太子这般讨好华千歌时,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恨不得冲过来咬华千歌一口,华千歌只略扫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本王也有马场,轮不到你来献殷勤。” 慕北寒一把将华千歌拽到自己身后,冷声呵斥道。 “皇叔何必生气,侄儿那片马场的离京城比较近。” 太子一听慕北寒的话,气势立刻软了下来。 “不必了,既然王爷有马场,我们还是去王爷的马场好了。” 华千歌一脸平静的拒绝了太子,便拉着慕北寒朝着金桔园里面走去。 刚走进园子,华千歌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放眼望去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金桔树,上面结满了黄橙橙的桔子。 “这些桔子随便摘,摄政王妃若是喜欢,就去那边领个篮子。” 这时一个丫鬟走过来,客气的说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让随行的暗香去领篮子,随后朝着周围看去。 这附近还真有不少小姐、公子正在忙着摘桔子,这场面倒是让华千歌想到了,在现代时见到的草莓园。 这些金樽玉贵的主,无非是来体验生活,图个乐趣罢了。 不过这么瞧着,这位太子倒还算有情调,虽然没什么本事,还有些颜控,起码他没什么坏心眼,玩的都还算是一些高雅的东西。 华千歌也随着慕北寒,去摘了几个桔子,慕北寒刚要摘其中一个,就被华千歌给拦住了。 “这种酸,这样的甜一些。” 华千歌摘下一个桔子,拿到慕北寒跟前说道。 慕北寒似乎还有些不信,扒开吃了一口,不禁点了下头说道:“王妃还真是会挑,这个的确很甜。” 他说着还掰了一半,喂给华千歌,华千歌仰起头便很自然的吃了。 两人旁若无人,边吃边悠闲的继续摘桔子。 太子在一旁看得眼热,正想走过去时,便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就见到华雪儿走了过来,手中还提着一个篮子。 “太子,咱们一同摘桔子去吧,太高的地方臣女也够不到。” 华雪儿的声音温柔了许多,如同清风从人心上拂过。 太子又巧了华千歌和慕北寒一眼,发现这两人谁都没理会他,他突然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刺眼。 他索性不再去看这两人,招呼上华雪儿,便径直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华千歌见桔子也摘得差不多了,便拍了下慕北寒的肩膀,招呼他到另外一边去。 慕北寒对这里似乎很熟悉,带着华千歌很快就走到一边的凉亭里。 两人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凉亭,放下桔子之后,便悠闲的看起风景来。 太子正在一边和华雪儿一同聊天,不经意间瞥见慕北寒和华千歌正坐在凉亭里,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不甘来。 “太子,你瞧瞧,桔子还有长成这样的。” 这时华雪儿突然挡住太子的视线,冲着他柔声说道。 太子接过面前长条形的桔子,勉强笑了笑,他倒是没多在意,便冲着众人招呼道:“诸位,酒饮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去花厅吧。” 慕北寒扫了一眼太子,淡淡道:“你先去吧,本王还想和王妃在这待会儿。” 太子心中不愿,他让众人去花厅,就是不想让两人独出,却不敢忤逆慕北寒,因此仍应了一声。 等人都走了之后,华千歌才笑了笑说道:“王爷,咱们走时也带一些回去吃。” “你若是喜欢,本王便让太子送一车到摄政王府去。” 慕北寒一脸的不在意,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件小事。 “咱们也吃不完那么多,带一篮子便可。” 华千歌摇了摇头,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 “王爷刚才为何不和他们一同进去?” 见慕北寒不再吭声,华千歌便疑惑的问道。 “王妃今日若是不喜欢过来,本王就回绝了。和这么一群乳臭未干的小孩,有什么可聊的?” 慕北寒摇了摇头,端起茶刚想喝,又突然放下了,很是不耐烦的说道:“真是不周到,竟连茶准备的都是这般差的。” “王爷若是不喜欢,那咱们便回。” 华千歌呵呵一笑,提着篮子便冲着慕北寒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颠倒黑白的太子 “才刚过来,何必急着回去,本王带你去那边看看。” 慕北寒站起身,便招呼华千歌,去金桔园的西侧。 华千歌觉得这里的景色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一大片桔子林而已,还能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然而随着慕北寒,朝着西侧走了片刻之后,便发现这靠近西侧的位置,竟是一片花林。 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里的景色,然而走进之后,便觉得这里是一片世外桃源。 这般秀丽的景色,自然轻易的吸引了华千歌,尤其是在见到花丛中大一片草药之后。 华千歌站起身,便走到草药跟前,小心的拔出来一株,便认真的观察起来。 “王妃不喜这里的花,倒是很喜欢这样的草,这草并不名贵。” 慕北寒眉头一挑,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意外。 华千歌有些奇怪的看向慕北寒,心中闪过一丝惊讶,因为她记得慕北寒是懂一些草药的,但似乎他不懂这种草药。 “这种草药对止血效果很好,王爷不知?” 华千歌索性将草药低到慕北寒跟前,笑着说道。 慕北寒不由得一愣,随后疑惑道:“王妃可确定?本王可不记得止血得药材中有这种。” “这种草药的确能止血,我没开玩笑。” 华千歌说的十分肯定,神情之中更是透出几分笑意,她这才明白,这个朝代还没发现这种草药的药性。 慕北寒拿着那株草药若有所思,华千歌并没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一旁,去欣赏其他花木去了。 这片花园之中的花,一看就是被人精心修剪过的,打理的十分精细。 而且花的种类都十分稀有,肯定是太子特意布置的。 “王妃若是有喜欢的,只管拿走,待会儿和太子说一声便可。” 慕北寒见华千歌看的起兴,忙笑着说道。 “没什么喜欢的,不过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罢了,倒是这种草药很是特别。” 华千歌摇了摇头,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索然。 两人刚走到花园入口,就见到太子带着一众人,一并走了过来。 “皇叔过来游玩,也不和侄儿说一声。” 太子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不悦,这里是个禁地,平日里没他的准许谁都不准进来。 但来的人是慕北寒,他即便恼怒,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在瞧见慕北寒的手中,还提着一株,从他花园之中拔出来的花之后,他有些绷不住火气了。 “为何要与你讲,这本来就该是本王的地方,只是瞧着你打理的不错,才让给你的。” 慕北寒扫了一眼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太子一时语塞,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不得不承认,慕北寒说的是对的。 金桔园本就是皇上赐给他的皇庄,他不喜欢农耕,便将这里改造成了他自认为的高雅之处。 紧挨着金桔园的,便是慕北寒的皇庄,他的确占了慕北寒的地。 起初知晓此事时,心中还有些忐忑,生怕慕北寒过来早他算账。 但当时慕北寒还在北疆打仗,因此并没顾及上这些,后来也并未问及。 太子权当慕北寒不知晓此事,没想到慕北寒心中十分清楚,只是懒得与他计较罢了。 “太子若是不想要这处地方了,只管闹到皇上那去,由他出面将这块地划到本王的庄子里。” 慕北寒见太子不吭声,便知他心中不甘,便又添了一把火,逼着太子开口。 “是侄儿占了您的便宜,这里的花您想摘多少就摘多少。” 太子这才缓过神来,心中再不甘,表面也得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以退为进的说道。 华千歌在一旁看的分明,心中不觉有些好笑,这位太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每次都要和慕北寒硬刚,每次却都会受挫,偏还这般越挫越勇,让她很是无语。 “本王对你这的花不感兴趣,你自己留着玩吧,回头送一车金桔到摄政王府,今日本王和王妃便先回去了。” 慕北寒横了他一眼,一摆手太子赶忙带着人让开一条路,两人便径直走出了花园。 华千歌瞥了一眼众人,发现众人神色不一,尤其是华雪儿,见到华千歌被慕北寒牵着手,一直护在身后时,眼睛都快瞪出血来了。 她哪来知晓,华雪儿为这次的金桔宴准备了多久,她为了保持舞姿轻盈,连着好几日都只喝清粥,这般下来,就是为了能博太子青睐。 然而她这边舞还没等跳呢,就见太子身边的内侍跑进来,说摄政王和摄政王妃跑到花园去了。 太子当下便丢下所有人,急匆匆的朝着花园走去,非但没下了摄政王的面子,还被数落了一顿。 当着这多人的面,太子是将面子丢的干干净净,哪里还有心情继续观赏舞蹈? 慕北寒和华千歌刚走没多久,金桔宴便草草散场了。 “王爷明知那么大一块地都是自己的,干嘛不提早要回来?” 回去的路上,华千歌才疑惑的问,慕北寒明摆着和太子关系不睦,又何必谦让对方? “懒得应付罢了,也没多大块地方,今日他若没反咬一口,本王都忘了。” 慕北寒冷笑一声,随手拿起一个桔子,扒开便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谁知他刚吃了一瓣橘子,便咳嗽起来,华千歌见状不由得皱起眉头,忙扯过慕北寒的手给他诊治。 “王爷今日大动肝火,还耗费了太多的内力,身子着实有些伤了。” 华千歌有些责备的看向慕北寒,她一早便提醒过慕北寒,如今他身上的蛊毒和寒毒都还没有彻底解了。 平日里需温养着,不宜过分辛苦,更不能和人厮打太久。 然而慕北寒终究将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不过几日不曾给他把过脉,他的身体竟就差到这般地步。 “王爷也想休息,只是皇上并不想让王爷休息,单是这个月,便刺杀了王爷十余次。” 外面赶车的朔风,听了华千歌的话后,不由的叹息了一声,辩解道。 华千歌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看向慕北寒,慕北寒没吭声,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王妃不必害怕,大婚那日的事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慕北寒的神情十分平静,就像一个月被暗杀十多次的不是他似的。 “今日回去之后,我便给你调理一下,王爷切勿担忧,我保证会治好王爷的病。” 华千歌这个月只发现昨日有人潜入府中一次,竟没发现另外九次暗杀。 她心中震惊的同时,突然觉得慕北寒有些可怜,旁人都觉得他高高在上,权势滔天。 这天下间除了皇上,他便是最尊贵的人,然而这个中艰辛,却并非旁人能知晓的。 “有王妃在,本王从未担忧过。” 慕北寒早年被蛊毒和诸多伤痛纠缠,着实难过了一阵。 然而遇到华千歌之后,他身上的伤痛都缓解了不少,可以说自他成年以来,这是他过的最舒服的一年。 华千歌只觉得脸有些发烧,握住慕北寒的手,便柔声道:“不然咱们在府中布置些机关如何?让他们轻易都进不来的那种。” 慕北寒有些惊讶,笑着问:“王妃还懂机关术?与本王讲讲,王妃懂什么机关?” 华千歌很想翻白眼,她懂得哪里是什么机关术,分明都是些现代的物理学。 这些物理学在她看来都是些常识,但在古人眼中,却并非寻常人能掌握的技巧。 “我试试看,说不得真能布置出一些机关,结合府上的机关,好歹能挡住些死士进来。” 华千歌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自信,她边说着边认真的想了起来。 慕北寒眉头一挑,倒没再说什么,若是寻常女子和他说起机关之类的东西,他一定会当成无稽之谈。 但华千歌不同,慕北寒总觉得华千歌比寻常女子懂得都多,稀奇古怪的见识更多,因此不自觉的便觉得,华千歌真的能研究出什么厉害的机关术来。 两人回到府中之后,华千歌便又认真给慕北寒把了下脉搏,认真的开起药来。 她亲自给慕北寒煮药,过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将药煮好,小心的给慕北寒端到卧房去。 慕北寒的手中正拿着一卷书,见华千歌进来之后,便笑着道:“太子将桔子送过来,王妃若喜欢便多吃几个。” “王爷先把药喝了再说,桔子吃多了对身子也不好,还是少吃些。” 华千歌摇了摇头,抢过慕北寒手中的桔子,便将汤药塞给他。 慕北寒将药一饮而尽,坐在床上打坐调息了片刻,才睁开眼睛,气色瞧着恢复了不少。 华千歌又给他把了下脉,感觉脉象比刚才平稳了许多,才终于松了口气。 “王爷还需调养个三五日,这几日哪都不要去,只管在府中修养。” 虽说在摄政王府中,也不十分安全,但好歹比在外面强,好歹府中还有这么多高手。 “既然王妃说了,那本王便听你的。” 慕北寒一把将华千歌拽到床上,翻了个身压在华千歌身上,柔声说道。 “快下去,我喘不过气了。” 华千歌伸手推他,一脸无语的说道,心说大白天的,这家伙怎么就发、情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偶遇华雪儿 转天早上华千歌醒过来时,就觉得周围非常温热,她侧过头看去,就见慕北寒正躺在她身边。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以往慕北寒都是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因此她每次醒过来时,都见不着慕北寒。 但今日天已经大亮了,慕北寒却仍躺在她的身边,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王爷哪里不适吗?” 华千歌有些担忧的凑到慕北寒身边,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担忧的神色。 她还以为慕北寒是因为身体不适,才会赖在床上的。 “本王没哪里不舒服,不过是想多陪王妃一会儿罢了,王妃睡着的样子很是乖巧。” 慕北寒撩了一下华千歌额前的碎发,满脸笑意的说道。 华千歌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索性拉住慕北寒的胳膊,便枕了上去。 慕北寒一脸宠溺的看着她,伸手便摸了摸华千歌的头发,乌黑顺滑的长发直垂到腰际,因为慕北寒顺着头发摸下去,正好揉到华千歌的腰上。 华千歌心中一惊,赶忙爬起来,笑着道:“我有些饿了,咱们还是起来吧。” “王妃觉得近日如何?” 慕北寒揉了揉华千歌的肚子,眼中透出几分疑惑。 他总觉得平日里没少耕耘,为何华千歌的肚子始终没动静。 “我身体一向不错,并没觉得哪里难受?” 华千歌一脸的疑惑,不过随即就明白了慕北寒的意思。 作为医师她是清楚,自己为何没有身孕的,甚至她很多时候,都是在刻意避孕。 每次结束之后,还小心的将液体从身体里揉出来,只不过这些慕北寒都不清楚。 华千歌见状赶忙给慕北寒把了下脉,柔声道:“王爷的身体好了一些,不过仍需要吃药,还需再吃三日,我这边去给王爷煮药。” “煮药这等小事,交给下人做便可,你无需做这些。” 慕北寒拉住华千歌继续躺下,疑惑道:“说不得是本王不够努力,再努力一些,很快咱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华千歌悚然一惊,她还没有做好要孩子的准备,因此赶忙起身说道:“还是我亲自去煮吧,我是希望王爷能尽快恢复健康。” 说完她也不顾慕北寒的挽留,便急匆匆套了件长衫,逃命似的跑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她才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常服就去给慕北寒煮药。 等她煮好药,端着回到小花厅时,便见到慕北寒已经坐在花厅中等着她,桌上还摆满了饭菜。 两人吃了一些早膳,慕北寒便一滴不落的将药给喝了。 “王爷吃点蜜饯果子,这果子是我特意做的。” 华千歌有些意外,慕北寒似乎从来不在意这药苦不苦,明明很苦的药,他也能眉头都不眨的喝进去。 “既然是王妃做的,那本王就吃几个。” 慕北寒并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但听华千歌特意为他做的,便很给面子的吃了好几个。 “王爷身上的蛊毒许久都不曾发作过,我仔细诊脉之后,也没诊出什么结果来,不过这到底是件好事,不如先喝一些压制蛊毒的药,或许有效。” 华千歌自诩医术高明,但始终都不曾弄明白,慕北寒到底中了什么毒,因此也只能帮忙维持。 “王妃不必多想,你就是本王的解药,只要你还在本王身边,那蛊毒就不足为惧。” 慕北寒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他当然知晓蛊毒为何推迟。 定是因着他如今已经和华千歌成亲了,华千歌身体里的药,到底能中和一下他体内的蛊毒。 因此这种蛊毒才并未发作,华千歌能瘦下来,想来也是因着这个缘故。 “王爷太高看我了。” 旁的不说,这种蛊毒却是她平生仅见,让她头一次领教了什么叫人外有人。 两人闲聊了片刻之后,便将管家走进来,说是皇上命人传旨,请摄政王进宫一趟。 慕北寒眉头一挑,他倒不知皇上为何今日会突然招他入宫。 “最近朝中可发生过什么事?” 华千歌立刻紧张的问道,皇上可是一直看慕北寒不顺眼的,指不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算计慕北寒。 “他身上有多少个汗毛本王都一清二楚,王妃不必担忧。” 慕北寒对皇上随十分容忍,但不代表他对皇上毫无还手之力。 相反他很了解皇上,甚至比皇上自己都了解自己。 “王爷真会说大话。” 皇室有多复杂,这段时间华千歌也算了解个一二,皇上一定有自己的后手。 现在这位皇帝,虽不是什么明君,到底有两把刷子,执政还算有一套,因此天启朝总体还算稳定。 因此并没那么容易对付,尤其是在他千方百计防备和算计慕北寒的情况下。 有这个前提在,华千歌自然会担忧。 “本王去问问便知,午时之前必会回来,王妃不必担忧。” 慕北寒由着华千歌换了衣服之后,便笑着说道。 见他一脸轻松的样子,华千歌稍稍松了口气,便亲自送慕北寒到了门口。 等人离开之后,华千歌才折返回去,继续煮午饭过后药吃的汤药。 然而过了午时,慕北寒仍没回来,华千歌不禁有些担忧,正盘算着让人去宫门口打听一下时,便见一个暗卫跳了出来。 “王爷被皇上留在宫中用午膳,今日中午不回来了。” 暗卫说完一闪身便消失了,华千歌眉头紧锁,她可不认为和皇上一起吃饭是什么好事。 寻常的大臣可能觉得这是一份殊荣,但在慕北寒这样的人眼中,这应该算是鸿门宴了。 “将药倒了吧,煮到晚上药性就挥发了。” 华千歌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担忧,她坐在桌边,面对着一大桌子的美食,却半点胃口都没有。 “王妃好歹吃两口,这些可都是你平日里爱吃的。” 暗香见状忙给华千歌夹了两次菜,低声劝说道。 华千歌勉强吃了点东西,便将菜分给了下人,她自己索性到街上去散心。 听说自从上次被摆在宫墙下面一刻钟之后,公主便再没出过宫,因此华千歌倒是不担心会偶遇到那位难缠的公主。 然而遇不到公主,也不见得不会遇到旁人,她这边刚走进成衣铺子,便遇到华雪儿正在挑衣服。 这家铺子也是她的,因此她今日也并非为了买东西,而是来查账的。 原本心情就不太好,如今又瞧见华雪儿,她的心情不由落到谷底,转身便想离开。 “华千歌,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一瞧见我便逃?” 然而有些人并非你不理会她,她便不理会你的。 华千歌这边刚走到门口,华雪儿便追了过来,挡住了华千歌的去路,冷笑着说道。 “请她让开!” 京中的贵妇,就没人不知晓,华千歌虽是丞相的嫡长女,但和家人不睦。 因此见到华雪儿和华千歌起了这样的冲突,也都权当看热闹,根本没人会议论什么。 华千歌话音刚落,一同跟过来的暗卫,便毫不客气的将华雪儿拽到一边,给华千歌让出一条路来。 华千歌径直往前走去,几步便走出成衣铺子,径直上了马车。 “不妨告诉你件事,父亲续弦了,你作为出嫁女合该回丞相府一趟,过几日便会有拜帖送上门。” 华雪儿挣脱了暗卫的束缚,便跑出来冲着华千歌道。 “丞相续弦,你竟还这般高兴?” 华千歌有些惊讶,华雪儿这种人可是一向都很高傲的。 从前府中有个姨娘,她都不能忍,何况如今多了一位名正言顺的主母,为何华雪儿还能高兴? “父亲正当壮年,他能再寻个可心的人,我自然为他高兴,我可不像某些人,总是见不得旁人好。” 华雪儿的声音很大,像是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似的。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侧目,尤其是在看华千歌时,神情有些异样。 “你说的某人是我吗?我可是听说咱们府上的姨娘怀了孕,想来不日便会再添子嗣,这点倒是真该为成丞相高兴。” 华千歌呵呵一笑,也懒得与她争辩,只淡淡说道。 果然听到这话,华雪儿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不屑道:“生出来也不过是个庶女罢了,哪里值得提及?” “你怎么这般说话,父亲子嗣单薄,有总比没有好,你怎么知晓这女儿没有大造化呢?从前你们是怎么评价我的,但我如今去成了摄政王妃,说不得日后这位庶妹也能有些机缘。” 华千歌自然要捡她不爱听的说,眼瞧着华雪儿的脸色越来越黑,她心中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等回到府中之后,华千歌才让人去打听,丞相到底要娶哪家女子续弦。 她虽不特别留意丞相府的事,好歹那是她娘家,许多事即便她不想知晓,也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告诉她。 但这件事却是半点风声都没有,着实令她意外。 “奴婢也去查过了,并未听说丞相向哪家下过聘。” 疏影让人去打听了一圈,那些人也是半点线索都没发现,只得失望的回来交差。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参加婚宴 “无妨,既然华雪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及此事,想来此事在丞相府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华千歌心里有个猜测,总觉得这件事和叶夫人有关系,到底还只是猜测而已。 暗香没吭声,只是脸上透出几分茫然的神色,她看了一眼疏影,疏影也是一脸的茫然。 两人都不清楚华千歌在想什么,也没敢开口问,见华千歌忙自己的事,她们索性悄悄的退了出去。 她才自己单独待了片刻,便见到慕北寒穿着朝服走了进来。 他极少穿朝服,华千歌也是头一次瞧见,忍不住站起身扫了一圈,有些好奇的打量起来。 “王妃可瞧见过本王穿铠甲?” 慕北寒见华千歌盯着他的朝服看,不禁笑着说。 “不曾见过,不过想来比朝服穿着要英俊一些。” 华千歌想了想,颇为憧憬的说道。 她觉得慕北寒这样的人,合该征战沙场,而不是像只囚鸟一样,被困在京中这块方寸之地。 “自然,本王的铠甲比衣服多,总觉得穿铠甲更舒服一些,若哪里咱们有机会去边境,本王也给王妃做几套铠甲试试。” 慕北寒突发奇想,好奇华千歌穿铠甲会是什么样。 “我若是去做军医,想来也是够格的。” 华千歌点了下头,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两人正聊着时,便见管家走进来,瞧了一眼华千歌,笑了笑道:“恭喜王妃,丞相要续弦了。” “这有什么可恭喜的?” 慕北寒横了管家一眼,冷声说道。 管家吓了一跳,小心的将请柬递过来,没敢再吭声。 “他还真的要续弦,只是不知道续的是哪家。” 华千歌将请柬翻开,发现上面写的名字,是丞相和一个姓蓝的女子。 这个蓝姓女子,肯定就是那位填房了,她如今和丞相府的关系不太好,这次本可以送份礼,去不去都无妨。 然而她却想要亲自去看看,一来丞相续弦这件事太突然了,她总觉得这里面透着诡异。 二来她也好奇如今府中那位姨娘近况如何,听说她怀了孕,如今还要大着肚子操持婚事,想来是华雪儿的主意,为的便是折磨她。 “王爷,我许久不曾回府,因此想回去看看。” 华千歌想了一下,便认真的说道。 慕北寒点了下头,似乎早就料到华千歌会这般说,因此点了下头道:“本王随你同去。” “王爷不必亲往,免得皇上会猜忌你。” 华千歌摇了摇头,丞相娶亲这种大事,慕北寒若是到场的话,那便是给丞相面子,皇上必然会因此猜忌慕北寒。 “皇上何时不猜忌本王?也不差这一次了,本王随你同去,免得那府中人再为难王妃。” 慕北寒神情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华千歌一时语塞,便没再说什么,将给慕北寒煮的药端给她,便去准备晚膳了。 三日之后便到了丞相续弦的正日子,华千歌和慕北寒一早便乘坐马车赶了过去。 丞相正站在门口迎客,原本他不过是想走个过场,不得不给摄政王发一份请柬。 却没想到两人会过来,这着实让他意外,同时心中也有些忐忑。 盘算着待会儿得给余贵妃通个气,让她多向皇上吹吹枕边风,免得皇上因此猜忌她。 华千歌走到门口,冲着丞相行了个礼道:“父亲,恭喜你。” “王妃客气了,快请进去吧。” 丞相让开一条路,冲着摄政王拱了拱手,便客气的说道,如今摄政王就在旁边,他没胆量冲华千歌说太难听的话。 华千歌点了点头,便拉着慕北寒走进了丞相府,自从嫁人之后,她还是头一次回来。 乍一见到如今的丞相府,发现和她走之前也并没什么不同,甚至隐隐还有多了几分峥嵘。 在她嫁人之后,丞相府似乎还修缮过,她走进内眷聚集的地方,就见到一群夫人小姐,正聚在一起聊天。 华雪儿穿梭于众人之中,穿着一身正红的华服,一脸的笑意。 见华千歌回来,众人忙起身给华千歌行礼,这其中身份最尊贵的人,便是华千歌了。 华雪儿尽管不情愿,但面对这样的场合,她也只得忍着气跟众人一起,向华千歌行礼。 “都起来吧。” 华千歌点了下头,便走到最前面的座位坐下,冲着众人道:“诸位随意,我多日不曾回娘家,想在府中四处转转。” 诸位夫人忙起身道:“王妃随意,我们不过是闲聊罢了。” 华千歌淡淡一笑,喝了杯茶,便起身朝着内院走去。 她特意去了姨娘的房间,刚进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屋中光线十分昏暗,只有一个丫鬟留在房中照顾她。 姨娘只穿了身半旧的袍子,窝在被窝里,面色蜡黄,一副快不行了的样子。 华千歌有些意外,她是清楚这个姨娘是有些手段的,她嫁人之前,这姨娘还掌管府中庶物,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就落魄到这般地步,何况她还怀了孕。 这让她不解的同时,也有一丝疑惑。 “婢妾身子不适,实在起不来,还望王妃恕罪。” 姨娘费力的抬起头,冲着华千歌一脸木然的说道。 看来在她嫁人之后,这府中发生了许多变故,这倒是令她意外。 姨娘比她更惊讶,毕竟她被禁足一个多月,华千歌是唯一一个来看她的人。 “你可知那位蓝夫人是什么来头?” 华千歌坐在床边,拉过姨娘的手臂给她把脉,同时冷声问道。 “此事婢妾也打听过,虽没查出身份,身边的人倒是瞧见了蓝氏的长相,据说长的和叶夫人极像,至少有八分像,只是年轻了一些。” 姨娘说完这些话之后,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歪着头倒在床上,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 华千歌点了下头,送来姨娘的手臂道:“不过是中了一种慢性的毒,我能将毒根治了。不过如今你已经是砧板上的肉,只怕逃过这次,她们仍不会放过你。” 华千歌出于职业习惯,给姨娘开了药,又将她配制的补气血的丸药给了姨娘。 “早晚各一粒,虽不至于根治,起码能缓解。” 将药递给姨娘之后,华千歌便起身往外走,在她看来她已经是尽力了,若是姨娘仍没熬过这一劫,也只能是她自己命不好。 “多谢王妃,王妃大恩,婢妾没齿难忘。” 她身边的丫鬟,见自己的主子有救了,忙跪在地上行礼。 华千歌听到了也没回头,而是径直回到内院去,全当没见过姨娘。 不多时迎亲队便上了门,华丞相穿着大红喜袍,便走到门口去迎亲。 华千歌特意去凑了个热闹,在人群中远远瞧着华丞相,和一位穿着喜服的女子,相携入门,径直走进了喜堂之中。 华丞相的身份毕竟够高,因此华氏一族中,诸多长辈都赶过来捧场。 华丞相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世了,因此他今日拜的高堂,是族中最年长的两位族老。 走完形式之后,华丞相便带着新夫人朝着洞房走去。 华千歌随着一群人便要往洞房走,但刚走到半路,便被华雪儿给拦住了。 “长姐多日不回家,父亲让我先带你去祠堂拜会一番。” 华雪儿难得对华千歌流露出几分笑意,但华千歌瞧着,便立刻猜出,华雪儿肯定没安好心,不然绝不会对她这般和颜悦色。 她多半是不想让华千歌瞧见蓝夫人,才故意将她支走。 华千歌自然不会上她的当,因此冷笑道:“今日父亲娶的虽是位填房,到底也是咱们礼法上的母亲,我合该去拜会她才是。” 说完她便绕过华雪儿,朝着洞房走去,华雪儿原本还想着拦住她,却被一旁的暗香和疏影给拦住了。 “二小姐,刚才正堂里还有位小姐在找你,您还是去看看吧。” 暗香拉住华雪儿便笑着道。 “走开!” 华雪儿气的脸色涨红,推开暗香就冷声道:“别在这碍我的眼。” 说完她便径直朝着华千歌走去,只不过到底晚了一步,等她追上华千歌时,两人已经走到洞房门口了。 华千歌径直走进洞房,便笑着看向坐在床上的蓝夫人。 蓝夫人垂着头一副乖顺的样子,始终一声不吭。 华千歌走到人前,便客气道:“蓝夫人,我便是华千歌,日后咱们可就是母女了。” 她将母女这两个字咬的很重,就想看看蓝夫人会有什么反应。 若她就是叶夫人的话,如今肯定会气的浑身发抖。 然而令她意外的事,蓝夫人只微微抬了下头,恭敬道:“王妃太折煞妾身了。” 华千歌眉头一挑,觉得这声音可比原来沙哑多了,不过她听得出,这就是叶夫人的声音。 “不必多礼,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华千歌呵呵一笑,死死盯着蓝夫人,淡淡说道。 “王妃客气了。” 蓝夫人站起身,她虽垂着头,但我仍看到她紧攥着拳头,看出她此时非常愤怒。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书一楼 见她这样的反应,华千歌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面前这位蓝夫人,肯定就是叶夫人。 “摄政王妃,摄政王在外面找您。” 这是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跑进来,华千歌扫了一她一眼,便认出这个丫鬟就是华雪儿房中的。 肯定是华雪儿不想让她和蓝夫人多说话,才故意找了个人想要将她支走。 “既然你这般客气,我便提点你几句,以前的叶夫人之所以被休了,还送到佛堂去,不是因为她毁了容,而是因她为母不慈,为人不仁,贪婪无度,蛇蝎心肠,你可别重蹈她的覆辙。” 华千歌不可能明着说,她就是叶夫人,但可以提点一二。 她可是知道叶夫人不是个能收心的人,她顶多能收敛一阵子,肯定还会忍不住做些伤天害理的事。 到时候她自然不会手软,不管她是叶夫人,还是蓝夫人,她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王妃教训的是,妾身记住了。” 蓝夫人躬身行礼,随后冲着华千歌说道。 华千歌点了下头,这才径直走出了洞房,便朝着外面走去。 她可不相信慕北寒这时候会找她,因此并没去前厅,而是去了她从前住过的兰馨园。 “王妃,你的东西不都收拾走了吗?还过来干什么?” 暗香一脸的不解,她们当时走的时候,可是险些将兰馨园给搬空了。 华千歌没吭声,而是径直走进了兰馨园,果然刚走到门口,就见到一群人挡住了门。 “给王妃请安,二小姐如今在前院,不在此处,还请王妃留步。” 她刚走到门口,就见两个丫鬟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我去前院找华雪儿。” 华千歌点了下头,转身就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如今她算是彻底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华雪儿肯定协助叶夫人回到丞相府。 因为丞相府之中,迟早会有一个女主人,若这个女主人是个出身高的,华雪儿肯定会收到压制。 若是在这位女主人再生下一儿半女,华载恒的地位也会受到挑战。 虽然如今瞧着华丞相对华载恒还不错,那是因为他是唯一的,若他今后不是华丞相唯一的儿子,处境可就另当别论了。 华载恒自然也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唯一的办法便是将叶夫人找出来,改头换面,继续占着丞相夫人的位置。 华千歌想通了这一切之后,便觉得华丞相也是知晓此事的。 他也不是傻子,华千歌不相信,他半点都没有怀疑到这一点。 这般想来她索性按兵不动,只等着回去仔细打听一番之后再说。 宴会结束之后,在马车上华千歌便将此事告知了慕北寒。 “丞相真是老糊涂了,这人到中年升官发财死老婆,不该再换个出身好的人家结亲,巩固自己在仕途上,他居然还将弃妇给弄回来了。” 慕北寒倒是半点都不意外,像是一早便想到是这么回事,只是还忍不住吐槽起来。 “王爷也喜欢升官发财死老婆?” 华千歌不禁哑然,从前他还以为,这不过是句现代的话。 没想到慕北寒也清楚,有时候慕北寒的思维方式,根本不像是一位古人。 “那不过是凡夫俗子的想法,本王可是皇亲国戚,自然不会在意那些。” 慕北寒淡淡一笑,拉住华千歌的手,便柔声说道。 “我大概清楚华丞相的想法,叶夫人毕竟在他身边多年,手中肯定握着他不少把柄。若真将叶夫人逼急了,将这些把柄泄露出去,只怕他这丞相位子就坐不稳了。” 华千歌大概清楚华丞相的想法,不禁笑着说道。 “单叶夫人一个根本成不了是,华载恒和华雪儿肯定都参与了,这两个家伙这次终于带了点脑子。” 慕北寒点了下头,神情之中透出深思,他觉得这一点有必要利用一下。 这些日子皇上没少给他使绊子,若是能控制丞相,即便让丞相暂时保持中立,对他也有好处。 “王爷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与我讲,我可是还等着让华载恒付出代价呢。” 华千歌不清楚慕北寒在想什么,还以为他还在想华雪儿和华载恒的事,便淡淡说道。 “王妃若是想要收拾华载恒,本王随时帮你收拾他。” 之前华载恒可是险些放火烧死华千歌,这件事不止华千歌,便是慕北寒也一直记得。 “本王已经差不多将证据收拾齐了。” 慕北寒见华千歌一脸惊讶的盯着他,便笑着说道。 “既如此,那就有有劳王爷了。” 华千歌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她可是早就等着慕北寒这话了。 “王妃发话,本王自会尽力,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慕北寒神情平静,他拉住华千歌的手,柔声道。 “王爷,这不是回摄政王府的路吧。” 华千歌不经意间瞟向窗外,有些意外的说道。 “王妃许久都不曾陪本王出来散心,本王带你去书一楼逛逛如何?” 慕北寒将华千歌拽到自己身边,从怀中拿出一张请柬说道。 “王爷还喜欢书画?” 华千歌有些惊讶,不过转念就想到,上次在立冬日时,慕北寒曾临摹了一副画送给皇上。 “并不是多喜欢,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兴致,他去参加这样的宴会,自然不是为了画,而是为了人。 “王爷是去会友的?” 见他这般这般神情,华千歌立刻会意笑着说。 “正是,王妃也定会喜欢这样的人。” 慕北寒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笑意,像是有些期待那个人。 华千歌倒是有些意外,他可是知晓,慕北寒一向都十分的高傲,能被他欣赏的人绝对不多。 “那我倒是想见见。” 捻起一粒葡萄,华千歌也有些好奇问。 “王爷,到了。” 这时朔风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华千歌和慕北寒下了马车,便见面前伫立着一座楼。 这栋楼有四层高,装修的古色古香,门口正站着两位穿儒衫。 见慕北寒下了马车,两位穿儒衫的人走过来,给两人行了礼,客气道:“王爷安,王妃安。” “述怀可有过来?” 慕北寒将请柬拿出来给两人看,同时冲着两人问道。 “程先生早已过来了,如今正在品茶。” 其中一位儒衫之人客气的应道。 “王妃,咱们进去吧。” 这位述怀应该就是慕北寒欣赏的那位,因此听到抒怀已经来了,脸上立刻流露出几分笑意。 两人便径直走进了书一楼,楼中没什么特别的摆设,只是书格外多,单是一楼就摆了至少上千本书。 等他们到了二楼时,书就更多了给,除了有人落座的地方,其他地方全都被书和书架占满了。 华千歌还以为到了三楼之后,三楼的书会更多,然而到了三楼之后,他才发现三楼的布置更像是一座茶楼,一本书都没有,只有角落的位置摆着几幅画。 “拜见摄政王,王妃。” 见他们上了三楼,三楼中的六、七个人,全都冲着两人行礼。 “如今又不是在朝堂,无需多礼。” 慕北寒一摆手,请众人起身,便招呼华千歌坐下。 “王爷来的正好,您瞧着这幅画如何?” 这时一名穿着月白色儒衫的俊朗男子,站起身拿出一幅画,冲着慕北寒说道。 “这又是抒怀的新作吗?” 慕北寒一脸的笑意,神情之中更是透出几分兴致来。 华千歌才终于认出,这位字为抒怀的人,便是今年的状元郎韩星河,字述怀。 “并非是我的画,而是旁人的画,我不过是借来欣赏罢了。” 寒星河摇了摇头,便将画展开,挂在了墙壁上。 这幅画画的是奇石,奇石嶙峋,峥嵘,瞧着倒真有几分境界。 不过看落款,这位画师并非什么名家,只是水平还不错。 “这样水平,即便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也定是某位名家的徒弟。” 慕北寒仔细看完这幅画之后,便淡淡说道。 “还真不是,这位画师和我是同年,读书上差了一些,但在绘画上面的天赋极高,今日我也是希望将此画拿给众人看看,看可有人要收他做徒弟。” 抒怀的神情之中透出几分恳切,他是真的有些欣赏这位同年,因此诚心帮他铺路。 “寒状元倒是个性情中人。” 华千歌不由笑了一声,感叹道。 她有点明白,慕北寒为何欣赏述怀这样的人,述怀的性子纯良,学识渊博,一看就是个品行不错的人。 只是这样的人,也不知适不适合官场,华千歌总觉得他更适合去当个名士。 “王妃谬赞了。” 抒怀的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笑意,忙客气的说道。 一旁的几位画师,全都围过来,仔细瞧了瞧这副画,笑着说:“述怀,你这位同年的年岁不小了吧?” “是呀,若非有些阅历,心思沉稳的人,是绝画不出这样的画的。” 另外一名画师,也附和的点了下头。 “我这位同年刚年满十八,还是个少年郎,不过看过他画的人,的确都觉得他年岁不小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修缮宅子 “澄明是他的字吗?” 其中一位画师,捋了一下白胡子,冲着抒怀问道。 “的确,他叫韩康,字澄明。” 见有人对自己这位同年感兴趣,述怀立刻应道。 “有空将此人带来我见见。” 那位画师点了下头,便冲着抒怀说道。 “能得到石阶大师的指点,是澄明的造化,述怀替澄明谢过大师。” 听这位画师这般说,抒怀忙恭敬的拱手道谢。 “你们几个若是聊完了,咱们便去四楼看看吧。” 见几人说的差不多了,慕北寒才冲众人说道,华千歌仰头朝楼上看了看,想瞧瞧四楼都有些什么。 几人点了下头,便跟着华千歌和慕北寒一同,朝着四楼走去。 通往四楼的楼梯格外长,华千歌大概数了一下,至少得有五十阶。 单是楼梯的高度,就超过了另外三层,华千歌有些好奇,这第四层到底有什么。 上了第四层之后,才发现这上面更像是一间画室,四周的墙壁上面,挂着不少画。 华千歌略扫了一眼,便不由的看出,这墙壁上挂着的画,每一样都是精品。 无论是画工还是画中的意境,都是世家佳作,足见这书一楼的主人,是个厉害主。 若非如此,也收集不齐这么多世间难寻的古画。 “楼主也不知是何人,真真是够厉害的。” 在楼中走了一圈,述怀一脸惊叹的说道。 “楼主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咱们无需想那么多,只管欣赏这些画便好,在其他地方可是瞧不见这么多精美的画作的。” 一旁的几位画师,见他还在好奇楼主的身份,都纷纷摇头,笑着朝古画走去。 抒怀点了下头,便也朝着一旁的画走了过去。 走了这一路之后,华千歌也算看出来,这几位都是书画界的顶尖人物,同样也都是画痴。 见此情景慕北寒索性拉着华千歌到一边喝茶,一边欣赏面前的画。 两人聊了片刻,边见述怀走了过来,明摆着是有话要和慕北寒说。 慕北寒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间,之后边漫不经心的站起身,朝着那个房间走去。 抒怀见状也忙跟了过去,华千歌瞧见之后,便安静的坐在一边等着,若是有人问题,她就随便编一个理由蒙混过去。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慕北寒才悠闲的从楼下走上来,而述怀则是从一旁的房间中走出来的,手中还捧着一副画。 “几位瞧瞧这幅画如何?我刚刚在这个房间偶然找到的,欣赏了片刻实在太喜欢,便想拿给众人看看。” 将画挂在墙壁上,抒怀便冲着几人说道。 “这……楼主没将画挂出来,你这样不问自取,着实有些不妥。” 走过来的几位画师的脸上,都流露出几分犹豫的神色。 “无妨,既然楼主将此画留在楼中,自然就是打算拿给咱们看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留下这幅画。” 扯过一张画纸临摹了一番之后,述怀才笑着道。 “忠山晚景图,这可是黄山大师晚年封笔之作,绝对是无价的,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 一旁的几位画师凑过来之后,便一脸崇拜的说道。 华千歌不清楚什么前朝大师,在单纯欣赏时,他便觉得这幅画不错。 “王妃,今日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这时慕北寒走过来,拉住华千歌的手,柔声说道。 可不是要回去了,该打听的事都打听清楚了。 在心中这般想着,华千歌乖顺的点了下头,便跟着慕北寒同那些人道了别离开了。 “那位王妃娘娘听说是个不懂书画的,不过瞧着似乎不仅懂书画,还十分在行。” 两人刚走到三楼,楼上的画师便都议论起来。 “谣言之所以成为谣言,大多是因为他不可信,这位王妃可是摄政王亲自选的,用南疆一半的兵权换来的,哪能真像传说中的一般废材?” 一旁的几位画师听了他的话之后,都不由得笑道。 “那位寒星河不是一般人物吧。” 等上了马车,华千歌才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寒星河并非天启朝的人,他是本王的人。” 喝了口茶,慕北寒才一脸得意的说。 华千歌听得云里雾里,也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总之听起来很别扭。 “日后王妃便清楚了,在朝中多年总该在关键的地方有几个自己的人,不然事情很难办顺利。” 见华千歌一脸的不解,慕北寒便笑着道。 “王爷若真的想招募些人,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我记得咱们在贡院附近,便有好几处宅子,日后便将那些宅子,以极低的价格租给来考春闱的人,至少能博得些好感。” 见他这般说,华千歌便清楚了他的意思,自然配合的说道。 “你这个主意不错,本王从前怎么没想到?” 亲自给倒了杯茶给华千歌之后,慕北寒便一脸惊喜的说道,他一早便知晓那几处宅子。 只是觉得宅子的位置有些偏僻,房屋的质量也不太好,寻常不过是空着而已,没想到还有这等用途。 “王爷若是同意,我便让人去打扫一番,再派些人过去,准备一下。” 见慕北寒赞同自己的想法,华千歌便笑着说道。 “王妃若是想出去透气,只管去街上逛逛便是,这等琐事无需你亲自去。” 递给华千歌一杯茶,慕北寒才笑着道。 他总觉得华千歌大概是觉得日子过的无聊了,才会有此想法。 “我不过是想去看看,并非觉得无聊。” 接过茶,华千歌便笑着道。 慕北寒有些奇怪的看了华千歌一眼,点了下头道:“既如此,王妃想去便去吧。” “此事王爷就不要出面了,我会自己处理,若是日后有人问起,你也只管说不知晓此事,都是我在打理。” 若是此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至少也能让皇上多少有些放松。 “既如此那一切就由王妃办吧。” 听华千歌这般说,慕北寒心中还多少有几分感动。 他是清楚华千歌不让自己出面,是为了避免有人说他拉拢学子。 华千歌既想拉拢人,又不想让他牵扯进来,分明是想在为他好。 这些年来他身边虽有一群忠心的手下,但这些手下对他大多都有些恐惧。 这么多年来能和他平等相处的,也只有华千歌一个。 华千歌还总是对他助益良多,这让他心中不敢动都是不可能的。 “王妃,本王突然想到今年锦山拍卖行,拍卖了一块碧绿的石头,本王明日便让人将石头雕成头面给王妃用。” 他拉住华千歌的手,便柔声说道。 华千歌有些惊讶的看着慕北寒,不清楚他为何突然这么温柔了,不过能白得一副头面,她自然是高兴的,忙笑道:“多谢王爷。” “王妃和本王还客气什么,王妃想要什么,只管与本王讲便可。” 见她这般说,慕北寒不禁摇了摇头,觉得华千歌和她有些见外。 见他突然又冷下脸,华千歌倒不知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两人回到摄政王府之后,慕北寒便直奔书房,一整晚都不曾出来过。 华千歌见状,索性去问管家,摄政王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王妃不必担心,王爷过几日便回。” 管家不肯说实话,搪塞了一句之后,便去忙自己的事了。 华千歌瞧着这情形,便知晓肯定是慕北寒故意这般做的,因此便没再多问。 转天一早便安排了人,一同去了贡院附近的几套宅子,她一早便知晓这几套宅子都是空着的。 却不曾想到,宅子会如此破旧,她值得先让人将宅子修葺一下,不然根本没办法住人。 “怎么,这么快就被赶出来了?” 她这边正忙着呢,便听到身后,传来公主的声音。 华千歌转过头,便瞧见公主正穿这身粉色蜀锦撒花裙,站在她的身后,神情之中慢慢都是嘲讽的神色。 “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不过是打扫一下自己的产业。” 在心中冷笑了几声,华千歌才淡淡道。 公主横了华千歌一眼,显然是有点不相信,华千歌索性没在理会她,便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 “这么破的房子,还有什么必要修,你若不是为了自己住,为何还要修她?” 公主一脸的不屑,一脚踹开面前的木板,嫌弃的说道。 “我还忙着呢,公主若是没旁的事,还是去别处转悠吧,这里灰大。” 听她这般说,华千歌也懒得废话,头也不回的往里面走。 “你以为我想待在这种鬼地方,这种破地方,也只陪你这样低贱的人待。” 被人甩了脸之后,公主气的攥紧拳头,不过这次她学乖了,没敢往华千歌跟前冲,而是退后了几步骂道。 她这话一出,周围一群人全都齐刷刷的皱起眉头,心中多少都有些不舒服。 只是碍于对方是公主的身份,谁都不能说什么。 华千歌见她这般说,转头横了她一眼,没有吭声,便径直去忙自己的事了。 “真是个低贱货,这样的地方也能待下去!” 公主原本是想激怒华千歌,好找理由收拾对方,没想到华千歌不上钩,她像是一拳搭在了棉花上,心中虽不甘,便愤愤的离开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诚心 华千歌低笑着摇头,心知公主平日跋扈惯了,与她置气不太合算。 她一转身,继续收拾院子。 一晃眼,日头当空,华千歌起身接过下人递的手帕擦汗,喘了口气,“可别看这院子不大,收拾起来当真不易。” “王妃,您若是累了就歇歇,这些力气活交给我们来就好。” 扎着两个发髻的小丫鬟不知哪儿去找了个小扇子在旁边给华千歌一下一下地扇风,声如细蚊。 华千歌摇头看了看周围,“不碍事,平日在府中待得闷,就当出门活动活动。” 不过细细一想,自从她来到这里,当真也没做过几分活,好在她并未养成大小姐性子,这点小事儿不在话下。 小丫鬟心知说不动她,只在心中感动,“王妃可真是体贴咱们这些做下人的。” 堂堂摄政王妃都亲自来做这些事情,就算是放在挣个京都贵人圈,那也定是不常见的。 下人搬来垫着羊绒的椅子在华千歌身后,她坐了一会儿,抬眸望着他们在院子里除草的除草,扫地的扫地,一桶一桶干净的水抬进来,又黑漆漆地被抬走。 过了大半日,这不大的院子总算是被收拾出来。 一个小总管急急忙忙跑过来冲着她笑,“王妃,院子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华千歌点点头,起身从院子的鹅卵石小道往里走。 她四处看看,满意地点头,“嗯,不错。” 看上去比先前刚来时干净了许多,只不过...... 打理过的院子看上去光秃秃一片,并无任何生机,一看便知晓这里无人居住。 那小总管见华千歌的眼神不大对,心底很忐忑,“王妃,您是觉得哪里没做好?” 大家都知道,摄政王宠妻如命,他们可不敢在华千歌眼前放肆。 华千歌向来心细如发,闻言立即摇头,“不,你们做的很好,只是我觉得这院里似乎还缺些什么......” 一边说,一边四处打量。 总算在看见一块空着地的时候了然。 那地刚才因为除草才翻了一遍,颇为湿润,若是在此处种上一片竹子,想来不错。 “既然这边打理得差不多了,便低价转租那些学子吧,切记,勿要声张此地是我王府产业。” 华千歌皱眉叮嘱,生怕这些下人当中有些人嘴碎,坏了大事。 下人们一个个点头称是。 从院子里出来,华千歌坐上马车。 “王妃,回府吗?”马夫问。 “不,你可知城中何处有花草市场?” 竹子这东西,想要买还是得她亲自去。 “知道,这就带您过去。” 马夫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华千歌闭目养神,等马夫再叫她的时候,便已身处花草市场门口。 华千歌下了马车就往里面走,心底庆幸今日穿的便装,否则堂堂摄政王妃到这儿来,怕是要引起不小的轰动。 花草市场很大,这里面几乎囊括了能叫出来所有能叫得出名字的花草树木,当然,名贵品种例外。 “夫人,看看吧,我们家的花儿最好,不少的皇亲国戚都在我们家长期买花。” ...... 诸如此类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令华千歌觉得自己身处现代的夜市。 不过她知道自己想要买什么,因为脚步并未停留片刻。 很快,一家不错的铺子印入眼帘,华千歌不急不缓地走过去,眼睛亮了起来。 那铺子主人自然瞧见了,放下手里的账本笑呵呵地迎上来,“哟,这位夫人,看看竹子?” “嗯。” 华千歌应了一声,看向铺子,没成想,这铺子后面竟是一方院子,另有天地,而里面的竹子品种也非常之多,虽然她叫不出名字,但也勉强能从样子上看出区别。 “夫人是想来做什么用处?”铺子老板一边问,一边将华千歌往里面迎。 华千歌抬脚正欲进去,谁料身后竟传来一不太讨喜的声音。 “呀,这不是摄政王妃吗?怎的竟纡尊降贵亲自来此处买竹?” 不用说,冤家路窄,是那跋扈的公主无疑。 华千歌轻叹了一口气,一回头,便看见周围的一群人团团在周围转悠着不走,怕是想看热闹的多。 “与你无关,公主还是好生管好自己。” 华千歌表情并无波动,只是疑惑,为何这安宁公主总与她过不去。 而如今市场如此多人,若是与她在此争吵,明日坊间便又会多了一桩笑谈。 摄政王妃与安宁公主当街耍泼! 想到王爷的名声,她对安宁可谓是一忍再忍。 “本公主倒是不明白,你那破落院子有什么好修的,王妃若是被赶出来没了院子住,大可以知会一声,我倒是可以给王妃腾上那么一处好点的院子出来。” 安宁公主双手环胸,满意地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和指点。 华千歌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对于这种跳梁小丑的行为不太看得上眼,“公主的好意心领了,不过不必了,没什么事情的话,还请自便。” 说完,华千歌转身就跟着掌柜的进了他的院子,身后还传来安宁公主的咆哮。 “华千歌,你那院子就只能用来给乞丐住,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聒噪。” 华千歌蹙眉,加快了脚步,直到外面的声音小了,烦躁才算是消散。 掌柜战战兢兢站在旁边,“参见王妃,未曾料想王妃光临寒舍,招待不周,请王妃恕罪。” “掌柜不必如此,我只是想买几颗竹子。” 那掌柜了然,带着华千歌去挑选,并做了详细介绍,等挑选好,华千歌转身离去,至于竹子,她自会差人来取。 等华千歌回到王府,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她看着一旁的慕容管家询问,“王爷回来了吗?” “回禀王妃,还不曾。”慕容管家摇头,吩咐人将马车从偏门领进去。 华千歌轻笑了下,没有说话,面上更不见丝毫慌张神色,“嗯,王爷回来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王妃可否要用晚膳?” 他可是知道,这一天的时间,王妃可都是在为了王爷的事情而忙碌,黄昏才回,想必是没有时间进食的。 这句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 华千歌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后知后觉从晌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我现在有些累,劳烦慕容管家一会儿让人送来我房间。” “是。” 说完这话,华千歌转身离去,等她到房间让人打水洗完澡,饭菜也就送来了。 面对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她兴趣缺缺地嗫嚅了几筷子,就没有心情再吃。 最近各种事情繁多,叶氏竟也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改头换面回到府里,她向来不信叶夫人当真是离不开她那渣爹。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她是应该多注意一下了。 暗香推门进来,眼睛扫了一眼桌上没有动多少的饭菜,着了急,“王妃,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吃这么少?还是今天累着了?要不然奴婢帮您按摩一下?” 不等她搭话,暗香的手已经搭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摁着,“王妃,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嗯,很舒服,谢谢你。”华千歌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 “不过王妃,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情您竟是要亲自去做?直接吩咐下人不就好了?” 暗香皱皱眉,想不通这其中的曲折。 “暗香,你要明白,有些事情远远没有你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若是不亲自去做,又怎能显得她们的诚心。 那些学子如今虽不曾入士,但也不过早晚,等入了官场,这些门道自会看出一二,那时王爷想要行事,可比现在束手束脚的好。 不过这些,华千歌自是不会与暗香细说,倒不是不信,只是说了,按着这丫头的糊涂性子也未必能明白。 夜晚,华千歌照常躺在床上合眼睡去,岂料第二日竟是被噩梦惊得从床上坐起来,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惊魂未定,她便开始担忧起慕北寒来。 她梦到他浑身是血,衣衫褴褛,让她救他。 他......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华千歌再一想,一般情况下,慕北寒从来都不会不说缘由离开,还一走就是好几天。 “暗香。”华千歌朝屋外大喊。 不一会儿,暗香推门进屋,伸手替她挂好了帐子,“王妃,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你去替我打听一下,看有没有王爷的消息,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的。” 华千歌蹙眉。 她向来不怕跟谁对着干,怕就怕有些人要在暗地里使绊子,往往防不胜防。 慕北寒虽说厉害,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事,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皇宫里的那几只狼,可是时时刻刻都盯着的。 暗香看华千歌脸色煞白,也知道她担心,急急忙忙小跑着离开,吩咐了别人来伺候王妃梳洗。 梳洗完毕,华千歌坐在院子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在想,怎么就那么大意,她当时应该拦着他的,总比现在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内宅的女人不好惹 心神不宁地在府里坐了一上午,暗香刚一回来,华千歌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怎么样,可打听到了王爷的消息?” “回王妃。”暗香满头大汗的,想必是一早上都在奔波之中,听到华千歌问话,她赶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答道:“奴婢这一大早跑断了腿,各个王爷常去的地方都去打听过了,就连皇宫都没放过,可就是一点王爷的消息都没有。” 慕北寒就像是凭空消失在了这座城里一样。 华千歌闻言,心中愈加着急,可偏偏就连朔风也跟着慕北寒一起出去了,所以她现在几乎等同于是两眼一抹黑了,什么都没着落了。 “王妃,依奴婢看,您也别太过着急了。像王爷这样的人物,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怎么可能就这么出事了呢?” “王妃还是放宽心,好好照顾自己,这样等王爷回来,也安心。”疏影见华千歌一大早醒来就着急上火,于是特地去备了凉茶,一边安慰,一边就将茶水放在了华千歌的面前。 “但愿如此吧。”华千歌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慕北寒这条贼船,她真真是下不来了。 端起凉茶抿了一口,华千歌想起也有许久没有看过账本了,于是便吩咐暗香去将府中的账目拿来她过一下。 不多时,暗香就将府中的账目拿了过来。 慕北寒治下有方,底下的大抵是不敢在账目上做什么手脚的,所以平常华千歌只不过是大略的抽查一下,可今日她才看了两页,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怎么最近物价上涨了吗?这粮油米面都要比之前贵上一些。” 每一样物价其实上调得并不多,华千歌相信,就算底下的人故意做手脚,也不可能只贪图这点蝇头小利。 她只是有些疑虑,为何上涨的东西偏偏是这些日常用品,尤其是米面,一斤贵了好几文钱。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是吗?奴婢前两天是听采买的人说这几天物价忽然有所上调,不过这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吧,毕竟只长了几文钱,或许是今年收成不好,所以粮食贵了点呢。” 暗香一脸的天真,根本就想不到里头的弯弯道道。 华千歌眉头紧锁,合上账目后,静思了一下才扭头对身旁的疏影道:“你去打探一下,最近那些名门望族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动向,比如说,突然买一大批物资回府之类的。” “是。”疏影向来就要比暗香的心思重些,见华千歌面容严肃,自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于是应了一声后,就急匆匆地出去打探消息去了。 倒是暗香看了看步履匆匆的疏影,又看了看面色沉重的华千歌,挠了挠头后,静悄悄地退到了一旁,没敢打扰华千歌的思绪。 “王妃,吏部尚书王夫人在外头求见。”华千歌心中担忧慕北寒的安危,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也无心去想其他事情,但她不出去,也总有人会找上门来。 “王夫人,她来找咱们王妃做什么?”华千歌还没说话,一旁憋了许久的暗香倒是忍不住开口了。 华千歌闻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平淡的浅笑,“这当朝除了皇上一派,太子一派,摄政王一派的人之外,还有另外一派人。” 这派人最是擅长见风使舵,明面上谁也不支持,可又想跟所有人都打好关系,于是乎,内宅的作用在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 让府里的那些女眷们出来打好交际,一来能种下一些交情,又不会引起皇帝的注意和不满,这岂不两全其美? 而恰巧这吏部尚书就属于这墙头草一类的人物了。 “走吧,也是该去见见了。”虽然华千歌不大看得起这吏部尚书的做派,但这王夫人已经来了好几趟了,她一直推脱着没见。 就算她不怎么爱结交这一类人,却也不想真的惹恼了吏部尚书,以免到时候给慕北寒带来麻烦。 “哎呀,见过王妃娘娘!”华千歌的身影才刚刚出现在前厅,王夫人就笑意盈盈地上来施了礼,而且还一派热络地拉着华千歌的手道:“这外人都说啊,王妃娘娘相貌丑陋、肥胖,行为粗鄙,不知礼数!” “可我今日一见,才晓得这外头的风言风语是最信不得的,像王妃这样落落大方的人物,与摄政王,那分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嘛!” 王夫人这话虽然是在夸华千歌,可听在人耳朵里,却多少让人有些不舒服。 “王夫人客气了,不知王夫人今日过来,可有什么事?”华千歌并不屑与眼前人虚以委蛇,于是只冷冷淡淡地将自己的手从眼前人手中抽了出来。 又坐到上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 那副疏淡模样一时间让王夫人很是有些尴尬,但到底是尚书夫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她脸色不过将僵了一瞬,就很快又恢复了笑,“瞧娘娘这说的什么话,若是无事就不能来同王妃娘娘说说体己话了吗?大家都是女人,王妃娘娘又这么年轻,就要打理这偌大一个王府,想必也很有些力不从心吧?” 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偷觑着华千歌的表情,见华千歌虽没有开口答话,,但也未曾流露出厌恶她的模样,于是她这才又接着道:“说起来,一般像王妃娘娘这么年纪轻轻就管理这么一大家子的,娘家人多少还是要在背后帮衬,指点一下的。” “只是娘娘命苦,生母走得早,现在那丞相府内里又是一团乱麻。这不,这丞相大人也是,前不久才发落了继室,现在还没隔多久,就又娶上了续弦,那可不就更管不上娘娘了……” 说到这,王夫人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忙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赔笑道:“哎呀,娘娘看我这嘴,一说起话来,就没个分寸,娘娘还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吧。” 这城内的人大抵都知道华千歌同她娘家不合,什么说错话了,不就是故意说给她听,想要博取她的好感吗? 华千歌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却也不拆穿,只是道:“这倒也不打紧,王爷对我还算疼惜,找了不少帮手给我,我也不大有需要麻烦娘家帮忙的地方。” 这一句话既表明了她现在在王府里的地位,又撇清了她跟丞相府之间的关系。 王夫人听在心里,眼珠子不由就跟着转了一转,“娘娘说的是,像咱们女人,这一辈子不就图嫁个好夫君吗!” “只要夫君找得好,咱们这一辈子的日子都不会差,只不过……”王夫人说到这,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不好说出口一般,一下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来。 华千歌早就知道这王夫人不只是就这么简单地来看她一下,于是她也顺着王夫人的话往下问道:“这里都是你我的心腹,王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害,其实也没什么!”王夫人等的就是华千歌这句话。 “就是丞相大人新娶的那一门续弦,听说排场大的很呢!这才刚进门几天,什么好吃地,好用的,那都是成箱成箱地往丞相府搬!” “就连我之前在看上的一套头面,前两天准备去买了的,都被这位新夫人以三倍的价钱截走了!也不知道这位新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手笔居然这样阔绰!” “就连娘娘还未出阁的时候,恐怕都没享受过这样一半的待遇吧!” 说来说去,还是怪这位半路杀出来的续弦抢了眼前人的心头好,做事又太过张扬,得罪了眼前这位王夫人,所以王夫人这才跑到她这来添油加醋的挑拨关系来了。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华千歌原本就怀疑这位蓝氏是叶夫人改头换面回到了丞相府,而且这人行事如此张扬跋扈,一看也像是叶氏的行径。 看来这件事,她是得好好查查才行。 外人都说华千歌同丞相府是出了名隔阂深重地,可她说了这么许多,也没见眼见人流露出什么不该有的神情来,于是王夫人一下心里就没底了。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我只是觉得,娘娘虽然已经出阁了,但到底还是丞相府的人,这丞相府的人这样行事,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连带着也丢了娘娘的人……” “多谢王夫人提醒。”华千歌嘴角微翘,眼底却殊无笑意,“不过这是丞相府的事,与我并无关系,王夫人若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就不留夫人在这用膳了。” 没想到华千歌这么不近人情,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华千歌硬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还真是黄毛丫头,一点面子都不给,难怪丞相府的人这么不待见眼前人。 哼,她倒要看看,日后若是眼前人失了摄政王的宠爱,要怎么在这城里立足! 想着,王夫人的面色就不大有些挂的住了,“时辰是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望娘娘。” “娘娘,奴婢打探到了!” 王夫人前脚刚走,疏影就急匆匆地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 突然袭击 “娘娘,您猜的没错,这两天确实是有几大家的管家采买了很多物资回去!”要是一般的出行采买,疏影倒也不会如此大惊小怪的。 毕竟一般的大家族出去采买,这府上大大小小的一大家子人,买多一点实属正常,可这其中怪就怪在,很多府上因为要保持食材的新鲜,所以都是每天采购。 可她今天去查探的几家,都是买了大量物资,那一看最少都够吃三四个月了! 不知道这些人为何要突然囤积这样多物资!但见华千歌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疏影也不好多问,这权当没查过这事,默默地下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华千歌本就因为担心慕北寒的安全,一整天都魂不守舍地,后来听了疏影的回禀之后,整个人便更加的沉默了,就连底下的人精心准备的晚膳,她都没吃上两口,晚上就早早的洗漱上床休息了。 虽然是解了一身的行头躺在床上,可华千歌却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本王不在的这几天,王妃好像不大听话。”正默默惆怅着,华千歌忽然腰上一紧,与此同时,她耳边也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王爷回来了?!”华千歌恍惚间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直至她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实实在在的触感,她这才心中一安,就连脸上积攒了几天的阴云也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王爷,你轻点,都勒得我喘不过气了!”在华千歌努力的抗争之下,她好不容易才掰开了慕北寒的手,转头看到了这几天让她担心得魂不守舍的人。 “你这几天去哪了,你可知道你这几天了无音信,我有多担心!”华千歌的语气中隐隐带了些嗔怪。 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慕北寒一番,只见慕北寒胡子拉碴,冷峻的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人也仿佛晒黑了许多……不过好在人还是完完整整的,没受什么大伤。 华千歌松了一口气,忽然就转过头去,不再看慕北寒了。 慕北寒不知华千歌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起了气,但他与眼前人已经好些日子没见。 即便是看着华千歌微微鼓起的面颊和紧蹙的眉头,他也觉得分外可爱。 “本王回来得匆忙,一身尘土汗味都还没来得及清洗,倒是将千歌你也给弄脏了。”慕北寒虽然这样说着,但双手却一点撒手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将华千歌越抱越紧。 直让华千歌避无可避。 “反正已经将王妃和床上都已经弄脏了,不如王妃再同本王一起洗漱一番吧!”说罢,还没等华千歌说话,慕北寒就双手一抄,打横将华千歌从床上抱了起来—— 自从她瘦了些之后,慕北寒抱她抱得是越发的轻松了。 “你放我下来!”华千歌尚且还因为慕北寒这几天了无音信的事情正在气中,当然不肯配合眼前人,便板着脸要下去。 慕北寒任凭华千歌发了一通脾气,这才放柔了声音道:“千歌,我想你了。” 低声一句,华千歌转过头去,直直撞上慕北寒深情的眼眸,那眸中的温情,像是恨不能让她融化一般,让她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于是她反抗不了了,只能任由着慕北寒将她抱了下去。 洗漱完后,慕北寒从暗香等人那得知华千歌晚上没有好好吃饭,于是又非得拉着华千歌好好吃了一顿。 直至所有的一切都忙活完了,这一对新婚小夫妻,才能一齐躺在刚刚换过的床铺上,说上两句外人不能听的体己话。 “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华千歌心里多少还有点气,于是只背对着慕北寒躺着。 慕北寒从背后环抱住华千歌,另一只手轻轻地把玩着华千歌柔顺的发丝。 等了一会,华千歌却仍旧不说话。 正当我们的王爷大人准备采用一点‘不光彩’的手段来讨自家夫人开心时,华千歌却忽然开口道:“边疆是不是马上要有战事了。” “你如何得知?”慕北寒手上的动作当即就是一顿。 华千歌见慕北寒这么回答,知道自己指定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她这才转过头来,轻蹙着眉头解释道:“我今日看账本的时候发现米粮油的价格都有小幅度的上涨,于是便叫疏影去外头打听了一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贵家采买大量物资。” “疏影回来后告诉我,确实有好几个大家族近两天都买了许多物资回家囤着,于是我便猜到了近来肯定是有战事了。” 华千歌眼神清澈,声音坚定,语调中却隐隐透出了一些担忧,因为她知道,一旦有战事发生,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人,肯定就是慕北寒。 但与华千歌的担忧不同,慕北寒却很是有些吃惊,“仅凭这一点点小事,你就确定了会有战事发生?” “那当然。”说起这个,华千歌有些慵懒地解释道:“一般若是无事,这种粮油米面,日常用品的价格是绝对不会有变动的。” “而一旦在出什么大事的时候,很多小细节就能提前反应出来——比如今天采买的很多大家都是武将,证明他们肯定是第一时间得知了消息,于是迅速去采买物资囤积粮食,以免后期粮食紧缺,或是价格调的太高,支出过大……” 世事就是如此,一旦出什么事,最先得知消息的,永远都是上层那些人。 虽说就算发生了战事,战火也不一定会马上蔓延到皇城来,但皇城如果拨粮拨物资给边疆的话,城里的物资减少,价格自然就会有涨动…… 那些大人物又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就算囤积物资不全为了自己吃喝,到时候倒卖出去,或者炒高物价,都是有利可图的。 最后,苦的永远都是下面的老百姓们——他们得到消息是最晚的,付出的代价,受的苦也会是最多的。 听完华千歌的解释之后,慕北寒眼中不禁流露出了止不住的欣赏,“千歌,你若是个男子的话,成就定不在本王之下。” 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但也是慕北寒的肺腑之言。 华千歌没接话,只是抬起杏眸瞪了慕北寒一眼,“那你这几日是去处理这战事问题了吗?就算不能告知我战事的内情,也好歹差人给家里通个信,让我得知你的平安啊!” 眼前人怕是不知道她这几天到底有多担心! 看着华千歌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慕北寒心中的愧疚感一下就升得老高,他忍不住在华千歌眉间落下一吻,随后才开口解释道:“虽说边疆那边是有些骚动,但也没这么快打起来。” “我也是在操兵的时候才突然得知的消息,再加上皇兄又忽然下旨,让我好好操练兵马,应对战事,无事不许回府,我这才没来得及给你传信。” “是我错了,不如夫人揍我一顿,出出气如何?”慕北寒一边说着,一边就抓起华千歌的小手在自己的胸口上锤了两下。 华千歌当然知道慕北寒这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所以故意骗她的,但好在慕北寒这次回来也没受什么伤,她便暂时不去计较这些了。 “你……” 华千歌还想说慕北寒两句,可这时一双薄唇已经迫不及待地覆了上来——天知道他这几天有多想她! 从一回来他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会该谈的事情都已经谈清楚了,他自是不能再忍了。 “唔唔……”最后,华千歌不满的声音只能化为地位和呜咽和呻吟,渐渐低沉了下去。 一觉醒来又是腰酸背痛,华千歌习惯性地转头朝身边望去,果然见枕边空空荡荡,早已没了慕北寒的身影。 也是,边境骚动,慕北寒这段时间肯定是有许多事要处理的。 华千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唤了暗香进来给她梳洗。 “朔风在府里吗?”用早膳的时候,华千歌忽然想起问了一句,毕竟慕北寒不想告诉真相让她担心,那她就只能旁敲侧击地去别处打听了,而不必说,朔风自然是这个最好的人选。 “没有啊。”暗香却是一脸的疑惑,“昨日只有王爷一个人回来了,而且王爷今天走的时候还特地交待,不能对外说他回来的消息。” “是吗?”想着慕北寒因不想让她担忧,什么事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华千歌就顿觉这早膳有些吃不下去了。 “你们俩收拾下,一会跟我出去一趟。”她今天还有别的事要办,这事就等着日后好好收拾他! 想着,华千歌也就暂时将脑中杂乱的思绪抛开了去。 …… “见,见过王妃娘娘!”华千歌并没有事先通知丞相府的人她要回来,于是丞相府的下人见她出现的时候,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活像见了鬼似的。 见有个小厮似乎是想进去通风报信,华千歌连忙扭头对一旁的暗香使了个眼色,暗香会意,不动声色地就快步拦到那下人面前,狠狠地瞪了那下人一眼。 那小厮被暗香这么一瞪,也顿时不敢再跑了,只一脸不安地垂下了头去。 “父亲新婚,上次走的仓促,还没来得及跟主母好好打声招呼,今日特地过来看看蓝夫人,你们带路吧。” 华千歌此来就是来打叶氏一个措手不及的,她倒是想看看,今日叶氏还怎么躲她!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神秘人 “王、王妃!”华千歌一路直奔蓝氏的院子,丞相府其他下人在见到华千歌时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蓝氏院里的下人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个慌慌张张的,也不知是因为畏惧华千歌的威严,还是因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 “王妃娘娘回来,怎么不事先告知一声……我们夫人这会还没起,不如请王妃现在外头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诶,你干什么?!” 守门的丫环还想借机拖延一下时间,可暗香还没等丫环说完,就一把将人给推开了,而与此同时,华千歌也走到了蓝氏的门前。 “王妃嫁到,有失远迎!”华千歌朝里头望去时,蓝氏正端坐在桌前,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只是面上蒙着一层面纱,看不清里头人此时的表情。 “既是有失远迎,那为何华夫人并不见礼?”华千歌说话时一直盯着蓝氏低垂的双眸。 但蓝氏似乎是心里有鬼,并不敢与华千歌对视。 “都是一家人,虽然对外,王妃是摄政王妃,可对内,王妃也好歹要称我一声母亲!王妃这样,是不是太目无尊长了!” 蓝氏死死地捏住衣摆,恨不能将衣摆都捏得起了皱,眼里的怨毒更是几乎要化成实质冲出眼眶……不过这些,华千歌自然是看不到的。 “呵!”华千歌闻言,顿时哂笑一声,“我华千歌的母亲只有卫玲珑一个人,你一个无名无势的跳梁小丑,也敢跟我乱攀亲戚?” 华千歌有意激怒蓝氏,因为她知道,以蓝氏的性格,她这样说,眼前人一定会按捺不住,自己露出马脚的。 果不其然,华千歌话音一落,蓝氏就猛地抬起了头来,“你个贱……” 蓝氏狠狠狠狠瞪着华千歌,正要破口大骂,可转念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生生忍住了话头,反而起身微微对华千歌屈了屈膝。 “王妃说的是,妾身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入不了王妃的眼。” 竟是一副乖顺认栽的模样! 若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华千歌一定会是她的眼睛出了问题。 “华夫人有没有听人说过,你长得跟父亲的上一任平妻,叶氏很像。”尤其是叶氏引以为傲的那对柳叶眉,几乎是一模一样。 华千歌相信,她那天晚上一定没有看错!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眼前人就是在装蒜! “是吗,这天底下像的人多了去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不得不说,蓝氏这次回来,真的是改变了许多,这要换了以往,眼前人早就已经爆发了,现在居然还能假装维持着表面和气同她说话。 看来,蓝氏这次回来,是经过了高人点化啊。 华千歌盯着蓝氏看了许久,只见蓝氏额前的那条疤痕竟是恢复好了,涂上胭脂后,不细看几乎是看不出来。 能将这样的伤疤治好,看来蓝氏背后遇到的高人,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被华千歌那双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黑瞳盯着,蓝氏只觉手心冒汗,心里头更是既烦躁又慌乱。 若不是恒儿让她听那人的指点和安排,暂时不要抛头露面,打草惊蛇,她这会真恨不得上去抓破华千歌那张白皙透亮的面庞! 蓝氏一边恶狠狠的想着,一边就阴阳怪气地道:“妾身身体不好,王妃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妾身就要去休息了。” 这是摆明了在给她下逐客令了,但她今日来的目的都还没达到,又怎会就这样被蓝氏给打发走了? “华府华府,这丞相府姓华,而你姓蓝,要走也是本妃赶你出府,你有什么资格让本妃出去?”华千歌把弄着桌上的茶杯,语气慵懒而轻适,好似根本就没有将蓝氏放在眼里。 蓝氏气得一口银牙都快被咬碎了。 “夫人这头面倒是不错……”就在蓝氏暗自被气得几乎要吐血的时候,华千歌突然伸手朝蓝氏的头上伸去。 蓝氏反应倒是快,当场居然反应过来,偏过了头去。 她警惕地上下打量了华千歌一眼,见华千歌没事人一样的收回了手,她这才有些得意洋洋地炫耀道:“那当然,这头面可是老爷为了庆祝我回……进门,特地多花了几倍的价格买回来的,就因为我喜欢。” 想来这应该就是王夫人看中但被抢的那副头面了,这也难怪眼前人这么得意了。 不过她那抠门的爹,什么时候会舍得花这样多的银子去哄一个女人开心了? 正想着,一旁有个丫环忽然就尖叫了一声:“夫人,您,您脸上有只蜜蜂!” 丫环指着蓝氏的脸,声音都有些打颤。 蓝氏听了之后,也是一脸的惊慌:“什么蜜蜂?!”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上手到脸上去摸,却不成想刚一伸手,就被蛰了一口,“啊!”扯着嗓子痛呼了一声了,蓝氏也开始惊慌起来。 “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来将这蜜蜂赶走,难道要让它来蛰本夫人的脸吗!”蓝氏是真的快被气炸了,现在她只恨不得将屋里这群蠢货通通都打一顿,才够她消气的。 “夫、夫人……”可是那些丫环一来因为怕被蛰不敢上前,二来则是怕到时候轻举妄动,蜜蜂把蓝氏的脸给蛰了,那她们岂不是更加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夫人,那蜜蜂在面纱上待着,您不如小心点把面纱取了就没事了。不然这被蜜蜂蛰了,可是有毒的,轻则脸肿得像馒头一样,重则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旁边不知是哪个丫环说了这么一句,蓝氏这一听说,当场就小心翼翼地将脸上的面纱揭了下来。 “快,快将这东西弄出去!”虽然手指肿得如同香肠一般,但好在她的脸没事……蓝氏喘了一口气,一脸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可正当这时,她才忽然想起来,这屋里一尊魔星呢。 “叶夫人,好久不见啊。”华千歌颇为玩味地看着眼前人,她就不信,顶着这张跟叶氏一模一样的脸,眼前人还能撒谎! 见被华千歌揭穿,蓝氏索性也就不再遮掩了,反而趾高气昂地坐了下来“王妃说笑了,虽然我跟叶氏长得有些相像,但王妃别忘了,那叶氏离开的时候,可已经是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难道就她那张脸,还能恢复不成?” 是,叶氏那张脸,就算恢复了,也定然是满脸坑坑洼洼,如同癞蛤蟆一样了。 可眼前人却顶着一副比叶氏从前还要光滑紧致的面容,好好生生地坐在她面前,而且,就眼前人现在的状态,对外说眼前人才二十许,恐怕也不是没有人信的。 “娘娘,那叶氏该不是有什么同胞妹妹吧……”一旁的暗香都已经看傻了,不自觉地就压低了声音在华千歌耳边说道。 华千歌自是摇了摇头,其实她也有办法让叶氏恢复成现在这样,只是这办法,非常人能够忍受,并且也不是一般的医师能够做到的。 看来,这事情有点意思了。 华千歌正要开口说话,这时一个丫环却从门外快步跑进来,并小声地在蓝氏耳边说了些什么,蓝氏闻言,顿时就喜笑颜开了。 “王妃娘娘,你说这华府你想待就待,那你便待着吧,妾身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罢,蓝氏就由丫环扶着,快步朝外头走去。 那模样竟是完全将华千歌当做了空气。 “这……”暗香见此,气得要啐蓝氏两句,却被华千歌拦住了。 “我们也去看看。”华千歌跟在蓝氏后面走了出去。 一路跟到前厅,华千歌这才明白,原是华载恒回来了,难怪蓝氏迫不及待地就扔下她出来了。 华千歌只看了华载恒一眼,就被华载恒身旁的人一个黑衣人吸引住了目光。 那人奇奇怪怪地,大白天穿一身黑就算了,还戴着斗篷,将脸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像是要吃人一样,但凡是将目光落在谁身上,那人必定会感到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华千歌有预感,这应该就是背后指点蓝氏,并且给她治脸的那个‘高人’了。 “你是卫玲珑的女儿?”那人突然发话,眼神就像是一柄冰冷的利刃一样朝华千歌射了过来。 饶是自诩来这已经见过不少的大场面了,华千歌都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慌,那感觉就好像被一条正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狠狠缠住了一般,让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她的母亲了,一般人只会觉得,她是丞相府的嫡女,她是摄政王妃,她是华千歌,很少有人说,她是卫玲珑的女儿。 “你认识我母亲?”华千歌直觉眼前人跟她死去的母亲肯定有什么纠葛。 “桀桀,”那人发出两声怪笑,像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声音一下,让人有些不舒服。 “你体内的东西养得很好,但养得越好,等到剥离的那一天,你受的痛苦就会越深……”那人并不回答华千歌的问题,反而是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 华千歌只觉云里雾里,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她开口还想问些什么,那人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华载恒像是很敬重那人似的,跟在那人身后,别有深意地瞪了华千歌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 上次是你命大,但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长远打算 回到王府后,华千歌却还总是忍不住想起那个让华载恒毕恭毕敬的神秘人。 看这人的来头,她就算是派暗香和疏影出去打探,恐怕也打探不出什么来……正想着,华千歌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朔风。” “见过王妃。” 朔风这些天想必也过得很是艰难,整个人看起来都清瘦了一圈,而且就连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 “你受伤了,可找军医开过药了?”华千歌轻蹙着黛眉问道。 朔风点了点头,“多谢王妃关心,属下已经找军医开过药了,并无大碍,只需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华千歌点了点头,想起她还有事要交待眼前人,于是便将原本正打算出府的朔风又叫了回来。 “我要你去查一个人。”想起那神秘人那双黑洞洞地眼睛,华千歌还是忍不住脊背发凉,“那人现在是华载恒身边的亲信,身份成谜,你尽快帮我查出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然她心中总觉得不安。 “是。”朔风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应了一声后就再无下文。 而华千歌喝了一口茶后,话风便是一转,“对了,还有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王爷昨夜回来太累了,走得也仓促,他说你今天会回府办些事情,于是命你跟我说说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话,华千歌自然是故意用来诓朔风的。 其实慕北寒哪里有这样说过,她也根本知道朔风今日会回府来,只不过恰巧撞上了,于是她便故意开口来套眼前人的话而已。 但朔风好歹也是跟着慕北寒这么久的亲卫,自然不会被华千歌三两句话就给套路了。 只见他惯常严肃的面容上竟罕见地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来,“回禀王妃,王爷并未交待属下要说这些,娘娘不如等王爷下次回来,再亲自向王爷询问吧。” 她要是能从慕北寒哪里问出来,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华千歌将手中的茶杯搁回桌上,杯底与木桌相互碰撞,发出‘咚’的一声,低低的闷响。 朔风的心也随着这声响动跟着跳了一下。 “怎么?你是觉得我在套你的话吗?”华千歌的声音轻轻地,面上甚至还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可不知为何,朔风没由来地就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想起王爷虽然厉害,但王妃在府里的地位似乎还要更高一些……就算王爷到时候真的怪他多话,也总比得罪王妃来的好…… 这样想着,朔风就果断将慕北寒给卖了。 “回王妃,自从得到边疆骚动的暗信之后,王爷便立马赶忙了皇宫,向皇上说明情况,皇上当即下令让王爷回京畿大营好好操练兵马。” “王爷领命后,一直忙到当日傍晚,正要归府,却又收到皇上旨意,说是边疆气候恶劣,光在大营里操练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让王爷带一些精锐到深林去操练,并给了王爷一份名单让王爷带着上面的人走……” 其实这份名单上的人都是慕北寒的死忠,这些人无论军营里的人怎么威逼利诱,心始终是向着慕北寒的,于是皇帝才想出了这么一招,让慕北寒带着人去深林中操练。 于是乎,原本正常的操练变成了没有水没有粮的苦行,并且林中还有皇帝派人精心设置的陷阱,和来安排刺杀的人。 此次进林,慕北寒一共带了一百人,结果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十几个了。 这一条条人命都是天辰的未来的战士,也是他忠实的兄弟,就这么白白死在这,慕北寒是当真恨极了皇帝的做法——为了抹掉属于他的势力,竟然不惜牺牲天辰国的精锐。 简直是昏庸至极! 不过真正的战场远远比这可怕,能从这林中出来的人,日后上了战场,也一定是能够以一敌百的精锐之师,所以慕北寒无惧,皇帝有什么伎俩,他慕北寒都一一接着! “皇上还下令在操练结束之前,王爷不得离开军营。” 所以慕北寒昨夜是偷偷溜回来的? 原本他可以只派个人传个消息回来,给她报个平安就是了,可他偏偏冒着危险亲自回来了……这样想着,华千歌心里的那点气恼,就再也升不起来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华千歌兀自沉思,一旁的朔风闻言,赶忙风一般的退了下去。 “娘娘,娘娘……”华千歌想得入神,就连暗香从外头进来了都未曾察觉。 “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暗香一边好奇地问着,一边就将精心准备的糕点放到了华千歌手边的,“王爷昨儿个回来的时候说了,王妃要是再掉一斤肉,就叩我们三文钱的工钱!所以,娘娘,以后早膳晚膳,还有下午茶点心,娘娘是一点都不能少吃!” 不然就她那点工钱,经得起几回扣啊!只是想想,暗香就觉得肉痛不已! 然华千歌去没理会暗香的哀嚎,反而顾自问道:“暗香,你觉着,我们再做点别的生意如何?” “别的生意?”暗香鼓掌,“好啊好啊,我们王妃这么厉害,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得风生水起的,奴婢百分百相信王妃!” 这丫头这点盲目自信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华千歌暗自好笑,心里却开始认真地盘算起来——军中的事,她搭不上手,可是后勤补给,她却可以试试。 毕竟日后若是真打起来,物资和军备都是重中之重,皇帝本就一心想要铲除慕北寒,若是到时候这些跟不上的话,哪怕慕北寒和底下的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打不过敌军的。 不过普通的物资倒还好说,就是军备……私自打造兵器可是大罪,一旦被皇帝抓住把柄,那可是顷刻就能将他们满门抄斩的大罪…… 她原想着是不告诉慕北寒,自己偷偷操办,这样到时候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她也能将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可仔细一想,她现在是摄政王妃,她与慕北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到时候若真出了什么事,不论怎么说,慕北寒也肯定会受到牵连的…… 看来这事,还是得等慕北寒回来之后,同他好好商量一下。 虽是这样想着,但心里有了想法,华千歌是怎么也坐不住了的,她让疏影和暗香帮着收拾了一下,换了身便装,便带着人出去了。 “姑娘,买米吗?”这次出来,一路上华千歌连漫步人间都没去,反而一直在一些小店里穿梭,而且光问不买。 暗香和疏影跟在后头都是一头雾水,最后还是暗香沉不住气些,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妃,咱们这都是在逛些什么啊。” “咱们这一路上光看不买的,您没看到店里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就差没把她们都轰出去了。 看着暗香一脸窘迫的样子,华千歌有些好笑,“傻丫头,你以为生意是说做就做啊,要做哪一行之前,不得先了解行情,再选定合适的地方,定好价格……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 不然外人都以为做个生意这么简单,随随便便就能赚的钵满盆满的。 “哦……”暗香似懂非懂的的点了点头,反正她只要知道跟着自家主子有肉吃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哟,这才几天,现在出门就这么寒碜了,该不是摄政王这么快就厌倦了姐姐吧!” 华千歌算是发现了,有些人当真是跟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在哪都能遇见的。 “即便我被厌倦了,也是堂堂正正的摄政王妃,你又是个什么,一个小小的庶女,也敢对本妃大呼小叫的?暗香,上去掌嘴。” “是!” ‘啪’! “你!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我!”华雪儿差点没被气疯了,她原本是见华千歌穿的普普通通的,又连软轿都没坐,只带了两个随身丫环出门,所以想要故意过来嘲讽一番。 却没想到华千歌居然这么不留情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让丫环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华雪儿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才是。 “你给我等着,我弟弟回来了,还有我娘……我继母,我回去告诉他们,到时候一定让你好看,你别太得意了!”华雪儿说完,竟没再纠缠,而是气急败坏的走了。 华千歌看着华雪儿远去的背影,轻轻笑了笑,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转身继续办正事。 而华雪儿快步走到人少的地方之后,这才停下脚步,扭头对身旁的丫环道:“你回去告诉娘亲,说华千歌今日一直在打探粮油铺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准备开新的铺子,让弟弟一定要把她的算盘给搅黄了!” 华雪儿跺着脚气鼓鼓地说着。 要不是华载恒交待让她这段时间不要跟华千歌硬碰硬,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让他来解决,她刚才一定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是!”冬青战战兢兢的应了一声,又忍不住多嘴问道:“那小姐现在不回府上吗?” “我就不了,我还要去找太子。”毕竟想往慕子封身上扑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她一天都不能放松,只有待她稳坐太子妃宝座的那一天,她才能放下心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人暗中使绊子 “王妃,这整个城里的粮油店,我们差不多都看遍了吧,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暗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一副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的神态,看来今个儿是真的累着了。 暗香两人都累成这样,华千歌就自不必说了——摸了摸自己肉肉的手臂,她这吨位可是比暗香两人重多了,走起路来,自然也是要更累一些的。 “我们去前面的茶楼歇歇脚,吃些点心,然后再回府。”不然半道上走不动了,光凭暗香两人,恐怕很难将她给抬回去。 “好!王妃英明!”听到要歇脚,暗香自是第一个喜上眉梢,恨不得高兴得跳起来。 “你啊你,好歹是王妃身边的贴身丫环,什么时候才能学得稳重点!”疏影虽是在说教着,可语气却并不重。 华千歌笑了笑,她倒觉得暗香这样挺好的,至少让她觉得,身边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尔虞我诈,虽然她不能像暗香那样简单的活着,但看着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也会让她感到欣慰。 正想着,华千歌眼尾的余光却忽然瞥见了藏在小巷里的一家打铁铺,她想了想,走了进去。 “你这菜刀这么贵啊,人家那才两三文钱,你这要五文钱!你怎么不去抢呢!” 店里有个男人,似乎是来买刀的,穿一身粗布麻衣,袖子卷得老高,皮肤黝黑泛光,看起来像是常年在田间劳作的普通百姓。 “哼,你要觉得贵了,你就去买别人家三文钱的,少在这跟我逼逼赖赖的,买就买,不买滚!” 店主居然是个暴脾气,说起话来,硬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跟过来的暗香两人在一旁看着直摇头——就这人这脾气,是怎么做的了生意的。 “你……你!你活该你的店要倒闭了!”原本要买刀的男人被气得半死,骂骂咧咧地就出了铺子的大门。 “哼!不识货的东西!”店主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长着满脸的络腮胡,因为铁炉前的高温,只穿了薄薄的一件上衣,手臂和大半个胸脯都露在外面,看起来倒真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意思。 “想要什么自己看。” ‘乓乓乓’男人头也不抬的打着铁,并没有过多在意华千歌等人。 华千歌也没说话,只是走到一旁的墙面前站定,默默地看了起来。 那男人见华千歌半天没有动静,于是不由回头看了一眼:“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习武,不要乱碰那些。” 店主的语气照旧凶狠,可华千歌却并不在意,“贵确实有贵的道理,老板店里的东西比外头确实好好上许多。” “哼,那是当然!”说起这个,方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脸上立刻就浮起一点得意来,“就拿这普通的菜刀来说,我这菜刀不敢说别的,别人家能用上五年,我这用上十年二十年都没有问题!那些人嫌贵不肯买我的东西是他们眼瞎!” ‘乓’,又是一声重响,男人用力地砸了砸手里的烧红的铁块,那声响里颇有些愤愤不平的味道。 华千歌闻言,却是不由得一笑,“话虽是这么说,可若是一把菜刀用上这么久,那以后谁还来你店里买东西呢?” 没有损耗就不会有新的买卖,其他店家不是不懂,反倒是眼前这人太实诚了。 “这……”男人一下被华千歌噎得没话说,于是转了口风,颇有些不耐烦地道:“老子爱怎么做生意怎么做生意,你爱买不买,不买出去!” “你怎么跟我们家王……夫人说话的!”见男人开口吼华千歌,暗香赶忙站了出来。 华千歌伸手拦住鼓着脸的暗香,平静地道:“谁说我不买东西了,我想在你这定制一把刀,最好是适合上场杀敌的那种,材质你按最好的来,价格不是问题。” 华千歌说完,男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你要刀?” 男人上下仔细打量了华千歌一眼,神情间有些犹疑。 “行,你等着!”说着,男人在外头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便转身掀开布帘,进了里间。 华千歌等人在外头等着,不多时,那男人就抱着一大块乌漆漆不知是铁,还是什么材质的东西走了出来。 ‘嘭’,那东西显然极重,放到桌上时,华千歌能明显看到桌子都颤了颤。 “夫人你来的也算巧,我看你是个识货的,我这刚好有一块做刀剑上好的材料。”一说起铸刀铸剑的,眼前的男人明显就来了劲儿。 “但有好的材料仅仅只是第一步,后期还一直要将各种比例调和好,不然就算原材料再好,刀剑还是易碎,易断……我可以接你的单子,但是工钱二百两,少一分不干。如果你同意的话,半个月后,来取货。” “二百两?!”听到这数字,华千歌尚且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暗香和疏影就惊讶地张大了嘴——这未免也太贵了吧! “好!”然出乎意料的,华千歌却答应得爽快,“这是一百两定金,半个月后,我来验货,若是我满意了,我再补齐那剩下的一百两。” 华千歌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腰间的钱袋里取出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到了桌上。 “成交!”男人更加干脆利落。 两人就这样将交易定了下来。 “王妃,那人会不会有意坑咱们的啊,就那块乌漆嘛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材质,做一把刀就要二百两,这未免也太黑了吧!” 华千歌闻言却只是笑笑,“黑不黑,等半个月之后就知道了。” “好吧……”暗香撇了撇嘴,心想自己一个小丫环,跟自家主子就是不一样,要是自己肯定舍不得用着这么多银子去打造一把刀。 三人忙活了一天,等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了。 华千歌原本还期盼着慕北寒今夜会不会偷偷溜回来,但是一直等到夜深,华千歌眼皮都打架了,都没见到慕北寒的人影,于是她也就在失落中沉沉睡去了。 往后的几天慕北寒也一直都未曾回府,华千歌也正巧忙着忙活手底下的事情,除了有些担心之外,倒也分不出神来去想太多。 “现在铺子已经定下来了,剩下的就是接应货商的问题了。”华千歌一边想着,一边就翻开了手中的册子。 这上面大多是各个供应粮食以及油盐之类的货商,可她近期约见了好些个,各个不是推脱不见,就是说不合适。 总而言之,就是不想跟她合作。 这年头居然还有放着钱不挣的人? “王妃,这是不是有人故意在后头捣鬼,,不想咱们去分这杯羹啊。”这事就连疏影也看出了不对的苗头。 华千歌点了点头,“嗯,就是不知道是哪一拨的势力。”毕竟想要慕北寒倒台的人可不少,他们现在也就是底子硬,等日后当真出了什么事,这些人定是都要出来落井下石,狠狠地踩上他们一脚的。 所以她断断不能给这些人这样的机会! 华千歌暗暗在心中想着,随后她‘啪’的一声就合上了手中的册子,“疏影,收拾一下,随我出府。” 既然这些供货商不愿意同她合作,那她就直接去找各个农庄的百姓们合作,若是日后谈好了,直接从农庄出货,还能省去不少中间的开支呢。 幸好她之前已经派管家出去安排过了,这次她直接考察就是了。 “是。”虽不知道自家主子要出去做什么,但疏影还是顺从地下去准备去了。 华千歌带着几个丫环和侍卫来到了郊外的一处村庄,前头就是一片稻田,马车是不能再走了,于是华千歌便在暗香和疏影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见过夫人。”下来才见马车前早就已经有个中年男子在等着了。 华千歌看了那男子一眼,只见那男子戴着草帽,脖子上围着一条汗巾,脚上穿着自家编织的草鞋,看起来有些拘谨。 “大伯不必紧张,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到时候若是好的话,便直接在您家收货了。”华千歌不想将事情闹出太大动静,所以特地吩咐了府里的人不要透露她的身份,所以眼前人也只不过以为她是哪个贵族家的夫人而已。 “好好好,前头就是麦田了,还,还没成熟,等过段时间收了麦子,就,就有货了。”许是因为有些紧张,那男子说话磕磕巴巴的,颇有些不顺畅。 “劳烦了。”华千歌点了点头,跟着男子朝前头的麦田走去。 “娘娘小心。”这四周都是泥土地,有些地方还坑坑洼洼的,暗香和疏影生怕华千歌不小心崴了脚,所以两人左右站着,将华千歌保护得死死的。 华千歌见两人这副模样,不由有些好笑,正要开口说话调侃二人一番,却忽闻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前面的,还不赶快给本公主闪开!” 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前前后后有三匹马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奔来,为首的女子一手扬着鞭子,一边大声的叫着让开。 华千歌眯了眯杏眸,正觉那几人似乎有些眼熟,而那女子已经骑着马直直地朝着华千歌所站的地方冲了过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手教训 “夫人,小心!”就在那马匹要冲过来的一瞬间,幸而华千歌身旁的疏影反应极快,连忙将华千歌拉到了一旁。 那马儿疾风一样擦着华千歌的身子而过,吓得人胆战心惊。 若是疏影方才的动作慢了一些,恐怕此时华千歌已经被马儿践踏在脚底了! “你这人怎么骑马的,旁边明明有这么宽的路,你不走,偏偏要朝我家夫人身上撞!”暗香气不过,走到中间,指着那女子的背影破口大骂。 “吁!”那女子原本已经走出一段路了,听到声音,立刻勒住缰绳,又驾马转了回来,而此刻那女子的同伴也正好到华千歌等人的面前一齐停了下来。 “哟,我当是谁呢,原本是你啊!”见到华千歌,安宁公主转脸便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哼,本公主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放放风,没想到居然遇到这么煞风景的人,皇兄,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与安宁一起的,自然是慕子封,却没想到华雪儿和华载恒也在。 看来华雪儿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至少华家还利用华雪儿,让华载恒同太子搭上了线。 “见、见过各位贵人,见过各位贵人……”众人争锋相对之时,完全忘了一旁还有一个普通百姓。 试问一个普通人,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他原本以为华千歌就是普通过来谈生意的,却没想到这一转眼连太子公主都出来了。 中年男子吓得双腿发软,不住地在地上磕着头,但一旁的安宁几人却全当未曾看见,最后还是华千歌亲自将人给扶了起来,“老伯,你毋需害怕,先行回家去吧,咱们约定的事,之后再谈。” “约定的事?”华雪儿耳朵倒是灵敏,听见华千歌的话后,赶忙开口道:“怎么才几日不见,姐姐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居然要对一个普通百姓这么客客气气的。” “上次我在街上见到姐姐,见姐姐也是一身素服。今日姐姐更是如此落魄,莫不是在府里失了王爷的喜爱,所以被打发到这农田里来干农活了吧?” “呵呵呵……”华雪儿的话一落下,一旁的安宁毫不避讳地就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华雪儿心里自然也是得意得紧,但她却不敢当着太子的面表现出来,于是她只能一边强忍着笑意,一边继续假意惺惺地道:“姐姐若是在王府受了什么委屈,大可以回去跟同父亲母亲说一说,也好让父亲去求求情,再帮忙教导一下姐姐。” “毕竟姐姐好歹是我们丞相府的人,虽然已经出嫁了,但也不能这样丢我们丞相府的脸啊!” “你……”看着这一个两个坐在马上的人,如此居高临下的侮辱自家主子,暗香和疏影暗自气得银牙都快咬碎,若不是苦于华千歌没发话,她俩真恨不能冲上去跟这些人拼了! 然华千歌听到这些话,却只是平静地笑了笑,她抬头从容不迫地巡视了这些人一圈,才慢慢开口道:“第一,我丢没丢丞相府的脸,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时,从来不会整日不归家,在外面跟一个男子卿卿我我,尤其这光天化日之下,还共乘一骑。” “若说丢人,这事若是说出去,妹妹才更丢人吧。” “第二,我乃摄政王妃,不论身份,就论辈分,我比在场的几位辈分都要高。你们见了我,非但不行礼,反而对我口出恶言。这事不论是拿到皇上面前,还是摄政王面前,我都是占理的。” “更何况,我想公主此次出宫,应该是没跟皇后娘娘和皇上通报吧,若是皇后娘娘知道安宁公主千金之躯,整日在街上胡乱游逛,不知是否会生气?” 华千歌短短数语,就将华雪儿和安宁两人脸上说的青一阵白一阵的。 华雪儿自不必说了,就她这作风,若是以后太子没娶她的话,这整个皇城,还有谁敢娶她?至少一般的王公贵族家里,是没有一个看得上的了。 至于安宁公主,她虽然不怕华千歌,可对于皇后和皇帝还是惧怕的,若是让帝后知道她偷溜出宫在外头胡来,恐怕免不了好一顿责罚。 是以,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瞬间就哑了火。 而慕子封这次居然出奇的没有感到生气,反而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至于华载恒,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漠脸,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了,既然今日碰见了,千歌不如就跟我们一起游玩吧。”太子果真是转了性了,竟然难得地好声好气地跟华千歌说着话。 不过这一声‘千歌’听在华千歌耳朵里,是真的让华千歌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子殿下,在外礼数可以免,但礼法不能丢,按照辈分,你得称我一声皇婶。”华千歌现在根本不敢直视慕子封的眼睛,不然任何一个明眼人恐怕都能看得出来,慕子封看她的眼神,委实有些过分热烈了。 “哼,一个又丑又肥的女人,不过就是嫁给我皇叔,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皇叔现在都不在,你跟谁摆谱呢!” 安宁刚才在华千歌这受了气,此时自然是逮准机会也要让华千歌下不来台。 华千歌扭头看了安宁一眼,却并不回怼回去,反而是慢悠悠地开口道:“公主一直低着头说话不累吗,要不下来走走?” 说着,华千歌就抬起广袖,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什么意……啊切!”安宁还没理解华千歌的意思,忽然一阵香味就飘入她的鼻间,她猛地一个喷嚏。 ‘吭——’她骑着的马亦是同样,鼻子缩了缩,忽然仰天一个长鸣,就抬起了双蹄。 “啊!”安宁一个没注意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好巧不巧地,在几人的旁边就是一条排水的小沟渠,渠里虽然没什么积水,可是却湿漉漉地,全是稀稠的泥巴。 安宁就一头栽进了泥坑里,半天没缓过神来。 “安宁!”慕子封等人见状,自然不能再在一旁看戏了,几人都赶忙下马去查看安宁的情况。 “公主,您没事吧。”最后还是华载恒下去将人给拉了起来。 慕子封站在一旁见华载恒动了手,就没有再向前了,而华雪儿怕弄脏自己的衣裙,只是装作一副很是关心的样子,可眼底却是压不住的嫌弃。 “华千歌,本公主要你不得好死!”安宁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在众人面前出过这样的丑。 此时的她满身泥污,一身臭水沟的味道不说,刚才摔下来的时候还不小心啃了一口草! 现在的她,实在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几个丫环和侍卫在一旁看着一向嚣张跋扈的安宁公主变成这副模样,都是一副想笑都不敢笑的样子。 慕子封看在眼里,自然也有些生气,毕竟安宁代表的是皇家的脸面,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丢人了。 “华千歌,你不要仗着你现在有些改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安宁毕竟是公主,你快给安宁道歉!” 慕子封背着手,脸上颇有些怒意。 “对啊对啊,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安宁公主不过就是说了你几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安宁公主呢!”华雪儿看热闹不嫌事大,拼了命地在一旁煽风点火。 然华千歌却是一脸无辜,“我为何要道歉?我不过只对公主说了一句让她下来说话而已,公主自己没坐稳,还要怪到我头上?” “那以后公主若是吃饭噎着了,喝水呛着了,岂不都是我的错?”华千歌摊了摊手,随后便扭头对身后的暗香和疏影道:“这臭水沟里也不知烂了些什么,飞来了这么多苍蝇,咱们还是先回府吧。” “你,你说谁是苍蝇呢,你给本公主站住,本公主今日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安宁听见华千歌的话,发了疯似的要冲上去。 华载恒有意没拦,却没想到这沟渠里的稀泥太多,安宁走了没两步,又‘咚’的一声摔了下去。 …… 世界忽然就寂静了。 “真是没用。”这下连慕子封也不忍直视了,“好了,安宁,你别在外头再丢人现眼了,赶紧去我府上洗漱,然后回宫!” 说罢,慕子封也不管他这个妹妹了,转身骑上马就走了。 “太子殿下,殿下!”华雪儿急了,在后头拼了命地招手,“还有雪儿呢,你把雪儿忘了!” 可慕子封正在气头上,又哪里会搭理华雪儿? 眼看着太子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华载恒这才沉着脸对华雪儿道:“喊什么,还不快过来扶公主!” “哦。”华雪儿这才不情不愿地提着裙摆去扶安宁去了。 …… “王妃,你没看见,安宁公主刚才那样子,简直比叫花子还惨,还有还有,太子的脸都黑成锅底了……” 回府的路上,暗香兴奋得一路上叽叽喳喳个没完——看到自家主子收拾那些人,她心里可别提多痛快了。 只是很快她又有些不解道:“对了,王妃,你是怎么做到都没动手,就让安宁公主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啊?” “也没什么。”华千歌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随意道:“就是一点花粉而已。” 其实她本是无意间采集了一些,装在香囊里的,后来去蓝氏那里,见到院里有蜜蜂,于是洒了一些到蓝氏的面纱上,引来蜜蜂逗留逼迫蓝氏自己摘下面纱。 后来还剩下一些,却没想到在今天又派上了用场——她刚才只不过借撩头发的动作,将藏在广袖里的花粉洒了出去而已。 不过安宁和华雪儿好对付,可华载恒的心思却是深沉得很,方才那种情况下都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妥。 当真是城府极深! 第一百四十五章 离心 那日过后,华千歌还以为以安宁的性子和华载恒的城府,到时候肯定会搞出些什么事来,可等了好些日子也不见二人有什么动静,华千歌也只好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 “王妃,按照您的要求,铺子已经给您选好了,货物也都是直接从各个百姓们手里直接定的。店里暂时先到了一批货,到时候便可直接开店。” 慕容管家办事一向稳定牢靠,既然说都安排好了,那就一定是安排妥当了。 华千歌点了点头,“这些天辛苦慕容管家了。” 说着,华千歌就对一旁的疏影使了个眼色,疏影会意,赶忙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给管家递了个钱袋——差人办事,必要的奖赏是不可少的,不然底下的人明面上就算不说,心里也会有怨怼。 管家接过钱袋,也没掂量,收过之后就认真地给华千歌行了礼,道了谢:“王妃若是还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老奴就是了。” “管家客气了。”慕容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也是慕北寒身边值得信任的人之一,所以华千歌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 送走管家后,华千歌忽然想起另外一桩正事来——也不知道那刀铸得如何了,她得去看看才是。 想着,华千歌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带着下人出了府。 “夫人来了,你要的刀已经铸好了。”许是见华千歌并没有一般富贵人家的傲慢,打铁铺的店主对华千歌的态度还算不错。 “这么快,比说好的日子还早了几天。”华千歌隐隐有些兴奋。 毕竟这么久了,除了之前的香囊,她还从来没认认真真地给慕北寒送过什么东西,倒是慕北寒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 这把特地为慕北寒打造的刀,就当是她回赠给慕北寒的心意吧。 就在华千歌心里正想着时,那店主已经将刀从里间给扛了出来。 “您瞧瞧。”刀上套着刀鞘,店主却并没有要打开的意思,而是将刀放到了桌上,让华千歌自己去开。 华千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握住刀柄将刀从刀鞘里给拔了出来。 ‘锵’,刀的外观很低调,出鞘的声音却很脆亮,一听就是把好刀。 因为刀本身有些重量,是适合男子用的刀,是以华千歌需要用两只手才能勉强将其给抬起来。 “想试试吗?”店主似乎对自己这把刀也很满意,他满眼欣赏地看着这把刀,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有块铁石,夫人试试。” 说着,又从旁边的材料里捡了块铁石放到了华千歌的面前,让华千歌试刀。 “这新刀就劈这么硬的东西,会影响到刀吗?”华千歌心里有些忐忑。 而一旁的暗香和疏影却是有些担心,“夫人,这刀是开了刃的,您当心伤到自己,不如还是让奴婢来帮忙试试吧。” 说着,疏影便想上前来帮华千歌试刀,只是却被华千歌摇摇头拒绝了,“我来。” 华千歌紧盯着那块铁石,心里竟有些紧张,她准备了一下了后,才挥舞着双手,将刀挥了下去。 ‘嘭’,华千歌原以为她要用极大的力气才能将这块铁石给砍开,却没想到,这刀好使的程度出乎她的意料—— “我曾经只在传闻中听说,真正的好刀好剑削铁如泥,直到今日真正体验,才发现世人所说非需!” 华千歌看着手中的刀,只觉得越看越喜欢,而且别看店主五大三粗的,做的刀却是又低调内敛,质量又好。 这二百两,花的值了! 华千歌爽快地交了剩下的钱,因为高兴,她甚至还多赏了店主几两银子。 “这样的手艺,在这店里打菜刀,埋没了。”华千歌走时忍不住轻轻地感叹了一句。 而那脾气暴躁的店主这次竟出奇地没有出声反驳,反而露出了一个有些落寞的笑容。 ‘铛、铛、铛’,他又回到打铁铺开始日复一日地捶打那些烧红的铁块,只是这次,看着男子壮硕的背影,众人却怎么都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寂寥。 摄政王府。 “把刀放好。”回来后,华千歌吩咐底下的人把刀放了起来,这样她到时候就可以给慕北寒一个惊喜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慕北寒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华千歌想着想着,心里又有些难受起来。 毕竟自打他们认识到成婚,还从来没分别过这么长时间,像这种明知道自己爱的人就在附近,却不能相见的感觉,委实让她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的紧。 也许,这就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华千歌拍了拍自己的脸,一瞬间又觉得自己有些傻。 明天粮铺那边也差不多要预备着开业了!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华千歌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收整了一下后,晚上早早地就上床歇息了。 睡至半夜的时候,华千歌隐约感觉有人轻手轻脚地上床从背后搂住了自己,她本欲挣扎,可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她原本来迷迷糊糊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 “王爷。”她转过身去,脑子虽然已经清醒了,可声音还有些迷朦。 慕北寒听在耳里,忍不住就在华千歌的香唇上亲了一下。 “是我吵醒你了吗?”慕北寒的声音说不出的温柔,仿佛连这寂静的夜色都多增添了几分柔和之意。 “没。”华千歌摇摇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用一双杏眸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身旁的这个男人,就仅仅只是这样,她心里就有无尽的满足。 而慕北寒看着华千歌这副模样,哪里还忍得住? 他略微有些粗糙的手一路游移着,两人的身体渐渐开始变得炙热,最后紧紧贴在一处,久久不曾分开。 “底下的人说,你最近开了间民生铺子?”华千歌的头发养得很好,慕北寒总是喜欢一边用手指缠绕着华千歌的发丝,一边同怀里人说话。 “嗯。”原本已经有些累了的华千歌听到这话,顿时又来了精神,“是,我想着开上这样的铺子,到时候借着铺子的幌子,我们可以收购大量的物资,等万一哪一天战场上需要的时候,我们也还有个后手。” 华千歌并不指望这间铺子能挣多少钱,她只是怕到时候战事起,皇帝那边耍手段,慕北寒没有后勤补给,所以这才早做打算。 见华千歌心心念念都是为了自己,慕北寒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柔软过,“千歌,辛苦你了。” 他不自觉地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不辛苦。”华千歌摇摇头,只觉得心里都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地。 “对了。”她沉寂了一会,才忽然想起了锻造兵器的事情,“我还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华千歌一向都是有主见的人,想到什么就马上行动,就连开铺子这样的大事,都是说做就做,此时带着商量的口吻问他,想必是真的有特别重要的事要跟他说了。 “你说。”慕北寒也收了收温情,拿出来几分肃然来。 “是有关锻造兵器的事。”华千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开口道:“我们现在的处境就像是一座孤岛,看起来是个庞然大物,谁都动不了,可一旦出了事没有任何人会站在我们这边。” “所以我想的是,我们要有自己的后备,这样无论遇到什么问题,我们都还有条后路。”华千歌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铿锵,眼神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一路抗争的准备。 然她话音落下许久,也没等来慕北寒的回应,于是她心情落了落,又开口道:“我知道私自铸造兵器是大罪,若是被发现,皇上直接就可以给我们扣上满门抄斩的罪名。” “是以,我今天也只是跟你说说我的想法,若你觉得太过冒险了些,那锻造兵器的事,就暂时先搁一搁……” “不!”这回没等华千歌说完,慕北寒就冷声道:“我明日将朔风调回来,你只管按照你的想法去安排,若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兴国寺找诀远,他会帮你的。” “你……”见慕北寒答应得这样干脆果断,华千歌反而有些吃惊,“皇上那边……” 她想说些什么,但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她知慕北寒心里还是放着这个国家,放着皇帝的位置的,不然他当初也不会驳回先帝让他继承皇位的想法,也不会在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之后,他还是选择顾全大局,一昧的忍让…… 所以眼下慕北寒的干脆,其实只是真正与皇帝离了心吧。 “没事,王爷,你还有我,无论前方荆棘火海,我心如磐石。”华千歌将她的手覆盖在慕北寒的手上,紧紧握住。 那么小,那么柔嫩的一双手,明明就像一点风霜都没历经过的样子,却仿佛有无尽的力量,让慕北寒的心一下就定了下来。 “千歌,你放心,我此生定不负你!”说罢,慕北寒反手将华千歌的小手擒住,放在唇边落下了一吻。 两人就这样一直畅谈到夜深,后来华千歌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就连慕北寒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了。 “糟了!”翌日一早醒来,华千歌才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她昨天聊得太过投入,竟然忘了把刀给慕北寒了。 算了算了,今日粮铺开业,她还是要乔装一番去看一看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下阴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日小店开业,优惠大酬宾,大家都进来看一看啦……” 原本只是想盘下一个店面,到时候好用作幌子,来暗中囤积粮食,却没想到第一天开业,店里的生意竟还挺好的。 想必是因为进来其他店的粮食价格有所上涨,她这边新店开业,要比其他店便宜许多,一些家里并不富裕的平民百姓们便都过来了。 当然,华千歌打眼一瞧,这挤挤攘攘里头过来买粮的,应该也有一些抠门的大家里派出来的下人,想跟风过来捡点便宜的。 “走吧。”华千歌乔装过后,进去转了一圈见像模像样地,便也没有暴露身份就出来了。 原本以为一切都还顺利,却没想到,晚上用过晚膳之后,管家却有些急匆匆地进来了。 “怎么了,管家何事如此慌张?”华千歌原本正靠在软塌上看医书,见管家脸色有些沉,便也收起了那股子慵懒,正色问道。 “回王妃,是新铺子出了点问题。”管家拱了拱手,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忿:“咱们铺子今天生意不错,上的粮食几乎全部卖掉了。” “老奴原本是想着晚上再去农户那边收一批粮食过来,却没想到原先给咱们供货的农户却忽然不同意给咱们供货了,即使是提高价格也不干,于是老奴又去找了其他的农户,却没想到找的那几户农户都是统一的口径。” “老奴见其中有人支支吾吾的,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于是细问之下这才得知,原来是有人暗中威胁他们,说不许卖给摄政王府粮食,不若就让他们好看。” 原是如此。 那些人本就是一些无名无势的平民百姓,哪里是那些人的对手?经过这一番警告,自然是不敢给他们提供粮食了。 “查出来是谁在背后使绊子了吗?”华千歌的语调里带着些许冷意——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她,真当她最近太忙,腾不出手来收拾他们了吗?! “回王妃,已经查过了,仿佛是丞相府那边安排的人施压,而且之前不让供货商给咱们府上供货的,也是那边的人,另外,宫里似乎也有人参与。” 果然。 华千歌就知道这事肯定和丞相府那一家子脱不了干系! 气氛一时间沉寂下来,华千歌沉默地思考了一会,才开口吩咐道:“铺子才刚开业,现在突然供不上货,对铺子影响会很大。” “这样,明天把铺子里的优惠活动都撤了,并推迟一个时辰开门,另外,你派一些下人去各大粮行蹲守,等一开门就进去买粮,能买多少买多少,记住,千万不要暴露身份。” 当务之急,只能先从其他粮行将各种粮食买回来应应急,然后他们再以同样的价格卖出去,虽然这样会有些损失,但至少可以让铺子再撑几天。 不过这方法也只能用一次,毕竟丞相府那边的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动作,等他们下次再去,恐怕就行不通了。 “是。”管家一边暗自赞叹华千歌的机敏,一边还是忍不住道:“但这办法也只是缓兵之计,王妃看要不要将此事告诉王爷,让王爷出面处理……” “不用。”管家话音刚落,就被华千歌拒绝了。 她怎么会用这点小事去麻烦慕北寒呢? “管家,您先将这事安排好,其他的您不用管了,将朔风给我叫过来就是了。”片刻之间,华千歌心里就已经有了计较—— 华载恒和蓝氏不是要跟她玩吗?那她就奉陪到底! “是。”管家临走时抬头看了华千歌一眼,竟然头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了欣赏之意。 这个女人,王爷没选错。 次日,丞相府。 “弟弟,你真是太厉害了,三两下就将那个华千歌安排得毫无还手之力!依我看,今天华千歌的店就开不起来了!”自从华千歌突然变了一个人后,华雪儿就已经很久没有在华千歌手里占过上风了, “哼,那是当然,除非她自己能施法生出粮食来,不然她那店,铁定是开不下去了。”蓝氏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 虽然她现在比以前年轻漂亮了许多,但一张脸就像是假面具一样在脸上拉扯着,华雪儿有时候看着自己的娘亲,都觉得那皮笑肉不笑的脸有些渗人。 “那娘,弟弟,咱们要不要一起去华千歌那店里看看!我真想亲自看看华千歌现在的脸!”华雪儿满脸的期待和憧憬。 华载恒却显得有些不屑一顾,“妇人心态。” 丢下一句鄙视的话后,华载恒就直接起身离开了蓝氏的屋子。 看着自家弟弟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华雪儿忍不住气得跺脚,“娘,你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这是对我这个做姐姐的说话的态度吗!” “你弟弟是做大事的人,跟我们能一样吗?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气。”然一向宠爱华雪儿的蓝氏现在却是完全站在了华载恒那边。 被蓝氏一呵斥,华雪儿也不敢反驳,毕竟她还要指着华载恒帮她收拾华千歌呢。 “那,娘,不如咱们去华千歌的铺子里看看吧。”她已经想好了,若是华千歌不在铺子里的话,那她们就去摄政王府找华千歌。 总之她今天就是一定要当着华千歌的面,好好地嘲讽她一番! 而蓝氏这次回来,虽然华载恒百般交待,让她一定要稳,但她恨华千歌已是恨之入骨,又怎么舍得错过这么好的嘲讽华千歌的机会呢? 这样想着,蓝氏便收拾收拾,同华雪儿一起出了门。 “怎么会这样?”原本二人自以为是的认为她们一定会看到华千歌铺子大门紧闭的状态,却没想到店铺还开的好好的,而且一点也不像缺货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贱民不听使唤,还是将粮食卖给了华千歌那个贱人!”华雪儿气得牙痒痒,此时若是华千歌在的话,她恐怕真的会忍不住上去扑咬华千歌。 “哼,我就知道这个贱人没这么好对付。”蓝氏的满腔欣喜落空,同样气得头上都冒起了烟,“我们先回去跟恒儿说说情况,看看恒儿怎么说。” “恒儿,恒儿,娘,你现在就知道弟弟,什么事都找恒儿商量。依我看,咱们不如找几个混混,直接把华千歌那个贱人的铺子给砸了算了!” 华雪儿气性上来,脑子自然就更加不好使了。 蓝氏看了自己女儿一眼,不由得更加生气了——她怎么会生了个这么没脑子的女儿? …… 摄政王府。 “怎么样,我交待你的事,都做好了吗?”就在蓝氏等人气得跳脚的时候,华千歌却正悠闲地在府上喝着茶。 “回娘娘,已经办妥。”朔风拱了拱手,照例并不多话。 华千歌点了点头,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点笑意,“好。” 接下来她就要看看蓝氏那边还有什么后手了,毕竟以华载恒的城府,她可不相信华载恒会就此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才隔了不到一天,华载恒的‘城府’就来了。 “皇上有请,王妃请跟洒家到宫里走一趟吧。”却没想到是宫里来人。 “好,公公请稍等,我换身衣服,就随公公一同进宫。”华千歌安排了底下的人好好招待着那公公,自己回房去更衣。 “王妃,皇上为何突然召见王妃进宫啊,这次进宫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疏影满脸的担心,毕竟现在慕北寒又不在府中,若真是出了什么事,她们可真是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 “呵,就算有什么阴谋,我又如何能够拒绝呢?”华千歌看了看铜镜内的自己。 如今她已是板上鱼肉,由不得她做主了。 “王妃……”疏影忧心忡忡地看着华千歌,尝试着道:“不如王妃称病推脱吧。” 不然宫里那地方,她总觉得像个血盆大口,凡是被吞进去的人都被吃的脸骨头都不剩,就算偶有从里面出来的人,也全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样的地方,只要让她一想起,她就觉得脊背发凉。 “我若是装病推脱了,皇上不是更有借口对摄政王府下手了?”说罢,华千歌理了理衣裳,就昂首扩胸地走了出去。 疏影跟在华千歌身后,看着华千歌坚定的背影,忽然又觉得心里踏实了一点——毕竟她们王妃可是无所不能的啊。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跟着华千歌进了宫之后,刚走到金銮殿的门口,疏影就被拦了下来,“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说话的公公趾高气昂的仰着脸,斜着眼睛看着疏影,那神态委实有些看不起人。 只可惜疏影人微言轻,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华千歌走了进去。 ‘嘭’身后金銮殿的大门缓缓关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金銮殿里的光线有些暗淡,华千歌抬头朝上首坐着的两个人看去,只见帝后的容颜背着光,模模糊糊地,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见过皇上,皇后。”华千歌不卑不亢的行礼。 话音刚落,却听皇帝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放肆,身为皇家之人,知法犯法,你可知罪?!” 第一百四十七章 啪啪打脸 皇帝一上来连说话的机会都给华千歌,就开始苛问她的‘罪行’,这摆明了就是有意冲她而来的。 不过华千歌经历了这么多事,又怎会轻易被皇帝的几句话就给吓到了? “皇上,臣妾近来在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过……难道不出门也是犯罪吗?”华千歌这一句懵懂的反问,直接让皇帝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又跟着青了青。 “放肆!都什么时候了,华千歌你还在在此装傻充愣的!”不管帝后内里有多少隔阂和龃龉,可在对外的时候,态度还是出奇的一致的。 华千歌看着上首发怒的两人,非但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觉得有些好笑,“皇上,皇后娘娘,您二人一口一个叫我认罪,可千歌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还请皇上皇后明示。” 华千歌从头至尾都是一副再平静不过的神态,可就是这样的平静才更加让帝后生气——他们不允许有任何人漠视他们的威严。 “根据本朝律法第一百三十七条,凡王公贵族,官宦人家,一律不许私自营商!华千歌,你不过一个小小的摄政王妃,竟然就敢公然藐视国法,是当真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吗?!” 皇帝在外要保持威严不苟的形象,所以此时皇后便是皇帝的传声筒,一字一句地传递着皇帝的心声。 而原本还一脸镇定的华千歌听到这话,神色明显就没有方才那样从容了,“回皇后,臣妾并没有做这样的事。” “你还在狡辩!”皇后当然捕捉到了华千歌脸上那细微的神情变化,她嘴角不由就浮起了一抹冷笑,“本宫念你摄政王妃身份,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你还是自己承认得好,免得到时候还要连累整个摄政王府!” 皇后的喝问更让华千歌心惊胆战,她低着头,只嗫嚅道:“皇后娘娘一定是弄错了,臣妾并没有做这样的事……” 话一出口却是毫无底气,这任谁看了恐怕也不会相信华千歌所说的话的。 但皇后见状,心里头却是越发的得意了,她不由扭头对身旁一脸阴沉的皇帝道:“皇上,依本宫看,该给的机会已经给过了,摄政王妃既如此不知好歹,咱们也不必给摄政王府留什么情面了。” “皇后说的是!”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表演倒是极佳,可华千歌在下首看着,却只是想笑——这两人摆明了就是想整她,却又不光明正大的,还在这假惺惺地装好人,果真是可笑至极。 正在华千歌如是想着之时,皇帝忽然挥手,从上首扔了一张纸下来。 那纸轻飘飘地,晃荡晃荡地落到地上,像极了皇帝高高在上的嘲讽。 华千歌上前两步,捡起那张纸拿起来看了看,却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 皇帝以为华千歌是看到证据后,害怕得没话说了,于是颇为得意地道:“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有什么话讲?!” “啊?”华千歌却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皇上指的是这张伪造的地契吗?” “伪造?”这下轮到敌后两人一脸懵了,“什么伪造的,这是你那间粮油铺的地契,是你公然藐视国法的证据,怎么会是伪造的!华千歌,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了!” “是真的。”华千歌一脸无辜地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若是不信,不若再仔细瞧瞧这地契,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说着,华千歌拿着地契朝上首的帝后所在的方向伸了伸。 皇帝见此,不由就皱着眉头,让一旁的心腹太监将地契又给拿了回来。 他原本以为华千歌只不过是在诓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后,却没想到那张地契真是假的! 先前他们拿到的地契的时候,满心以为抓到了摄政王府的把柄,所有就没有细看那张地契,现在细看之下,才发现地契上盖的摄政王府的印章确实是假的,虽然很像,但仔细看,还是会发现有细微的差别。 “这……”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皇后搽了胭脂白的吓人面颊上竟难得地露出了一点红晕,她扭头有些不安地看了身旁的皇帝一眼,见皇帝似乎是气着了,咬着腮帮子没说话。 于是她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又转头对下首的华千歌道:“虽然这张地契是伪造的,但却并不能代表你是清白的。” “本宫接到消息,有人亲眼看到华千歌你乔装打扮去跟底下的农户们接触、收货,若这真不是你的店铺,那王妃为何要如此上心?” 帝后今日既然将华千歌特地叫进宫来,就已经是摆明了一定要找名头来给摄政王府安罪名了,所以此刻又怎么会就此善罢甘休? 见皇后又提出新的质疑,华千歌也不禁跟着皱了皱眉头,“臣妾并没有做这样的事,还请皇上皇后明察。” 华千歌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做错事被抓了个正着,受了惊的兔子。 皇后见状,刚刚还悬起的心不由又踏实了几分——这物证出了问题,她就不信这人证华千歌还能赖掉! 想着,皇后就冷声对底下的人道:“去把人证带上来。” 看来帝后果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连人证都早就带进宫了,就只差指认了。 华千歌暗暗在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装作一副心慌不已的样子。 不多时,人就被带了进来。 正是华千歌之前见过的那个农户。 “你可认识这个人?”皇后信心十足地开口问那农户,那农户也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见、见过。” 一个普通的百姓,这辈子也不可能进宫面圣,更别说是遇到这种情况了,所以男子很是紧张,说话也磕磕巴巴地,但好歹还是能表达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得到男子肯定的答复,皇后脸上的笑意不禁更加明显,“那你又是否有给过城南那家新开的粮铺供过粮?” “有……”男人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被动地回答着皇后的问题。 好在皇后对男人的回答非常满意,“华千歌,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虽然地契是伪造的,但人证总不会骗人吧。” “皇后娘娘说的是,但娘娘能否让臣妾问几个问题。”华千歌虽然面上有些许慌张,但语气却还算得上是镇定。 而皇后自以为已经有了十成的把握,所以此刻便不太将华千歌放在心上了,“有什么话你便问吧。” 她就不信华千歌在这宫里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是。”华千歌应了一声便转身平静问身旁的农户,“你我之前确实见过,但你可否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我们是为何碰面的?” “是、是因为夫人想去郊外踏青,刚、刚好那边有片地挨着小的的农田,所以小的才带了夫人过去……”农户低声答道。 然皇帝皇后听到这回答,却立马急了,“你胡说些什么呢?!” 皇帝正要发怒,却又想起他还要在百姓前面树立亲和、仁爱的形象,于是又换了副语气以尽量和蔼的口吻道:“这是在宫里,只要你说实话,朕跟你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胆敢伤害到你,或是你的家人。” 原来皇帝还以为那农户是被华千歌暗中逼迫了,所以才迫不得已说了假话。 “小的不敢说假话,小的说的都是实话……”趴在地上的男人被吓得瑟瑟发抖,看起来倒不像是在说谎。 皇后急了,又问道:“那给粮铺供货又是怎么回事,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千歌并不否认啊。”华千歌一脸的天真,“那粮铺又不是摄政王府开的,供不供货跟千歌实在没什么关系。” “什么?!”皇后不自觉地就拔高了音量,“这农户明明说是给你粮铺供了货,你还在狡辩些什么!” “千歌可没有狡辩,皇后娘娘若是不信,不妨问一问这农户,那粮铺的幕后老板到底是不是千歌。”华千歌已经完全恢复了从容,反倒是帝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你不是说那粮铺的老板是个有些微胖的女人,生得很好看,很有气质吗?”皇后沉着脸追问,语气已经很有些不好了。 “是……”那农户连滴到地上的汗都不敢擦,只战战兢兢地回道:“但那夫人并不是这位夫人,但、但又确实跟您形容得一样……” 农户的话已经将帝后绕得有些糊涂了,看着上首快要被气得冒烟的两人,华千歌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笑,“皇后娘娘若是不明白,不如直接将那铺子的老板娘请过来,事情自然就明了了。”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帝后二人都知道今天是收拾不了华千歌了,但此时他们也有些下不来台,只能命人将粮铺的老板娘请了过来。 在等人过来的途中,大殿里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一句话,坐在上首的帝后二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委实有些好看。 好在底下的人办事很快,不多时就将人带进了宫里。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随着一个摇曳的身姿走了进来,大殿内原本死一般的静寂也终于被打破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找上门来 在见到那女子进来的那一刻,皇后终于明白农户说的话了——下首的女子与华千歌极为相似,但这种相似却并不是长相,而是身形,若是蒙住脸,只看身材的话,几乎分不清谁是谁。 而当初皇后派人审问那农户的时候,肯定都是按照华千歌的外形去询问农户的,在得到农户肯定的回答后,皇后便一厢情愿的以为同农户交接的人就是华千歌,其实际上,两人脑子里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这岂不就是证明他们今天这场声势浩大的问责,其实就是一场闹剧? 皇帝和皇后的脸色几乎和殿内昏暗的光线融为了一体,那从上首散发出来的无形间的威压几乎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皇帝转头狠狠地剜了皇后一眼后,才强压着怒火对新进来的女子道:“城西那家粮铺是你开的?” “是,这两天才刚开门,这是铺子的地契,民女也一并带过来了。”到底是经商的老板娘,多少还是要比一旁的农户有见识一些,此时虽然也吓得浑身发颤,但还能勉强维持住正常的态度。 一旁的太监闻言,连忙将地契拿上去给皇帝检查,许是见地契没什么问题,皇帝的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了。 一旁的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凑到皇帝的耳边,轻声道:“皇上,奴才方才派人去查过了,这女子与摄政王府毫无关系。” 那就是说也不存在是华千歌将铺子寄交给底下的人打理一说了。 见一旁的皇帝已经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皇后连忙开口打圆场,“看来今日的事不过是误会一场,本宫那还有点好东西,一会赏下去,给大家都压压惊,这会子大家便都散了吧。” ‘吱呀’一声,厚重的殿门被打开,温暖明亮的阳光瞬间洒落在华千歌细嫩柔滑的面颊之上,她眯着眼睛抬头望了一眼湛蓝的天空,只觉得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前所有为的畅快。 “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奴婢在外头都快担心死了,怎么最后皇后还赏了咱们府上东西呢?”疏影看着她手上捧着的那一盒子东珠,只觉得刚才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华千歌捡了一颗东珠在手头把玩了一下,随后才笑着道:“此事说来话长……” 这一切都还要从那天她上街去打探行情,结果遇到华雪儿开始说起—— 那日她遇见华雪儿挑衅,最后小小的收拾了华雪儿一番,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华雪儿居然没有胡搅蛮缠,反而吃了个闷亏走了。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可不认为华雪儿是因此转了性,那唯一的解释便是,这女人一定在心底里憋着什么大招。 想着那天华雪儿看见她探粮行的行情,若是华雪儿回去将此事告诉蓝氏等人,那蓝氏几人一定会猜到她是想要开粮铺,既如此,她不如顺势而为,故意将声势闹得大了些。 于是蓝氏那边果然上当,当真以为粮铺是她开的,却没成想,这间铺子,她根本就没插手,只是做了个样子给蓝氏等人看而已。 至于那张伪造的地契,是她故意放到她房里的梳妆盒里的,原本只是想看看府里有没有隐藏的鱼儿上钩,却没成想这一钓,竟真的让她钓了个正着! 这枚暗子在府里隐藏得这么深,现在就因为一张假的地契,就暴露了身份,华千歌还真替这枚暗子感到可惜。 另外,华千歌没说的是,其实她早就已经安排朔风从其他人手中接手了一间商铺,那铺子对外还是原来的掌柜营商。 这般悄无声息地,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而且她还花大价钱买下了几十亩农田,但依然开工钱让那些原本种地的农户接着打理,所以她也不用担心供货的问题。 于是乎,这一场闹剧就在华千歌的精心策划下就此结束了,不过她是舒坦了,想必有些人就不好过了。 而这其中最首当其冲的必定就属安宁公主了。 皇后原本就是听了安宁的保证,信誓旦旦地说拿到了华千歌的把柄,她这才去撺掇了皇帝收拾华千歌,却没想到最后却是他们闹了个好大的没脸。 想起皇帝离开时的脸色,皇后心里一阵焦躁,当即就命人将安宁叫到了她的宫里,但好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打是打不得的,最后只能狠狠地骂了一顿,顺便下了三个月的禁足令,不允许安宁再出宫跟那些不靠谱的人来往了。 安宁自然也是气不过,又将华载恒召进宫里,狠狠地责骂了一顿。 华载恒自诩才华出众,又是丞相府唯一的儿子,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样的苛责? 是以,心里对华千歌也越发的愤恨起来。 “呀,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从安宁派人来单独召见华载恒进宫的时候,蓝氏心里就为华载恒捏了一把汗。 在家里焦急地等待了许久,才见华载恒脸色铁青的回来,于是她赶忙担心地迎了上去。 “嘶……”她刚拉住华载恒的手臂,华载恒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紧皱起来的面容,看起来似乎十分痛苦。 蓝氏自己也吓了一跳,“恒儿,你这是怎么了?” 一边问着,一边就赶紧将华载恒的袖子卷了上去,这一卷只接就看到华载恒的手臂上有一条深深的血痕。 这一看就是被鞭子抽的!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对你动手了?不行,为娘得进宫去为你讨个公道!” 自己宝贝儿子被打了,那还得了,蓝氏一时间气血上涌,当即就要张罗着进宫。 但华载恒看着自己母亲的反应,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反而在一旁冷冷地道:“现在进宫去做什么?帝后都在气头上,你还要顶着帝后的火气上前告诉帝后,其实是我们丞相府在后头挑事?” “简直愚蠢!”华载恒将自己的袖子放下来,转身就头也不回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蓝氏看着自己儿子冷漠的背影,心里的心疼和怒火却怎么也平息不下来。 “不行,不能让恒儿白白受这委屈!”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华千歌!若不是华千歌,她的恒儿也不会受这么大的气。 这事,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满腔怒火的蓝氏转身就去找了华瞻,彼时的华瞻正在书房处理事情,蓝氏一进去就开始哭诉:“老爷,你是没看到恒儿身上的伤痕,那么深,那么重,恒儿可是我们手心里的宝,长这么大我们连骂一句都舍不得,可今天他却因为华千歌的事被公主给打了!” “你不知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看见恒儿身上的伤痕,我的心就跟刀割一样……这口气,我们是无论如何也要帮恒儿出这一口气的!” 华瞻本就心疼自家儿子,现在又被蓝氏这么添油加醋地一挑拨,顿时间也觉得怒从心起,两人都想着安宁他们是动不了的,于是乎,他们就只能去找华千歌的麻烦了。 就这样,华瞻和蓝氏带着浩浩荡荡一大波人,气势汹汹地就来到了摄政王府。 “今日不知道是什么大风把父亲吹过来了?”华千歌看了蓝氏一眼,却只当没看见,也并未同蓝氏打招呼。 毕竟她的母亲从来都只有一个,就是这具身体的生母,蓝氏想当她娘,还是等下辈子吧! 而蓝氏本就恨华千歌恨得牙痒痒,此时见华千歌把她当空气,心里头的怒火不由就烧得更加的热烈了。 “哟,这嫁进了摄政王府,是有些不一样,居然连最起码的礼数都给弄丢了,这要是出去见了人,我还真不敢说,你是我丞相府出去的姑娘。” 蓝氏一边阴阳怪气地嘲讽着华千歌,一边就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是吗?那好歹我也是堂堂正正的摄政王妃,而有些人只是个来路不明的填房,若是这样比较的话,这人是不是连进我摄政王府大门的资格都没有?” “你……” 华千歌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瞬间把蓝氏的心扎得跟筛子一样。 “好了!”眼见着蓝氏在华千歌手底下吃了瘪,华瞻赶忙拍了拍桌子,怒道:“我今日来不是来看你怎么对你继母不敬的,而是有事要跟你说。” “哦?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千歌有事也不会去找父亲,父亲有事又为何要来找千歌呢?” 华千歌睁着一双杏眸,定定地看着华瞻,眼底却毫无波澜。 华瞻见此,脸色瞬间难看如锅底,“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华府就算待你再不好,也将你养到这么大,而且不管怎么样,我始终是你爹,你看你说的这些话,简直不孝!” 若是换在以前,华千歌听到这话,心里或许多少会有些难受,可如今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千歌待人,从来都是人待我如何,我便待人如何。若是华丞相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就请回吧。”华千歌冷着脸开始赶人。 华瞻被华千歌如此对待,一时间是又急又气,几乎忘了自己原本过来的目的,抬手就给了华千歌一巴掌。 ‘啪’! 因是在气头上,这巴掌华瞻下手格外的重,打得华千歌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断绝父女关系 “王妃!”暗香和疏影都没想到华瞻会突然动手,甚至就连华千歌自己都没防备,于是她只能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 她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嘴里略微有点腥甜,她吞咽了一下,将嘴里的血沫咽下。 “我……”华瞻似乎也是刚才一时冲动上头,等回过神来,他看着自己的手掌,神情也有些不可置信。 此事一出,大厅原本就压抑的气氛顿时间更是降到了冰点, 暗香生怕华瞻会忽然间再动手,于是母鸡护崽一般将华千歌护在身后,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华瞻,好像华瞻要是敢对华千歌再做点什么的话,她就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至于疏影则是赶忙出去找了冰块回来给华千歌敷脸。 “王妃,太子殿下来了。”疏影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一个人——她原本是想找个借口将慕子封还打发走的,可是慕子封用身份压她,她一个小小的丫环也没有反击的余地,于是只是不情不愿地将人引进了大厅里。 疏影低着头走到华千歌的面前,满脸心疼地拿出用布包好的冰块帮华千歌消肿。 这时慕子封也发现了华千歌的异样,当即皱着眉头快步走上了前来,“你的脸怎么了?谁干的?” 慕子封不知为何,在看到华千歌脸上的手印时,只觉得顿时间一股无名之火涌上心头,以至于他的担忧不由自主地就从嘴里蹦了出来。 华千歌却不说话,只低着头沉默着。 最后还是一旁的华瞻向慕子封行了礼,主动承认道:“回太子殿下,小女与臣发生了一点争执,小女的脸是臣情急之下动的手。” “你怎么能这样呢?”没想到一向讨厌华千歌的慕子封,第一反应居然是帮华千歌说话,“不论千歌犯了什么错,千歌现在始终是摄政王妃,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非得需要丞相动手的?” 华瞻被慕子封劈头盖脸一顿责问,心里极其不舒服,可嘴上却一点也不能反驳。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直待到慕子封说完,才慢慢开口道:“臣之所以教训小女,第一是因为她目无尊长,口出狂言。二则是因为,臣听说今天小女进宫当着所有人的面驳了皇上的面子,所以臣才来特地过来帮着教训一下小女的。” 华千歌今天在宫里经历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是与华瞻不同的是,他急急忙忙赶过来是想看华千歌有没有在宫里受委屈,可华瞻却是过来教训人的。 想到这,慕子封心里火气更盛,“千歌在宫里受了委屈,丞相不过来安慰也就罢了,还对千歌动手,这实在有失父亲之职!” 似乎是没想到慕子封居然会百般帮着华千歌说话,一旁的蓝氏有些坐不住了,“太子殿下,那可是华千歌啊,她顽劣不堪,为了攀上摄政王,不惜同太子殿下您悔婚就算了,还有违孝道,完全不将丞相和我放在眼里!” “这样的女子,就是拉下去打她几十家法都不过分!老爷只不过打了她一巴掌,罚的都是轻的了!” 蓝氏一边说着,一边就狠狠地剜了华千歌一眼。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华千歌想,她现在应该已经被蓝氏的眼神撕成一百零八块碎片了。 而婚约之事恰好是慕子封心里的疙瘩——他始终无法接受华千歌居然不选他,而是选择了慕北寒。 见慕子封不再说话,华瞻想蓝氏肯定是戳中了慕子封心里的不痛快,于是他沉思了一下,才忍痛似的开口道:“正好今天太子也在,臣正好还有一件事要办,不如就请太子做个见证。” “丞相请讲。”太子一甩袖子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那模样颇像他才是这个府里的主人。 “是这样的,今天因为小女铺子引起的风波,惹得皇上和娘娘不快,所以臣的意思是愿将小女名下的所有铺子都转到太子名下,也算是臣给皇上的一个交代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华瞻话音一落,慕子封还没来得及开口,华千歌终究是怒了。 “我名下的铺子都是我娘的遗产,你有什么权利让我交出去?”华千歌冷笑,“就因为想用这一招来讨帝后的欢心,你就要像强盗一样抢走你亡妻留下的铺子?” “华瞻,你不觉得恶心吗?” 早在华瞻刚才动手时,就已经打散了华千歌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情。 所以,从今往后,对丞相府所有的人,她都不会再手下留情,也包括眼前她这个所谓的‘爹’! “你……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从前华瞻总觉得,不管华千歌怎么样,他始终是华千歌的爹。 所以无论如何,华千歌都要听他的,然而他却没想到华千歌居然当着慕子封的面这样驳他的面子! 华瞻气得还想上去动手,一旁的暗香原本就一直盯着,见华瞻有所动作,她正要上前,可慕子封却先她一步拦在了华瞻前面。 “华丞相,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不必动手,另外,千歌的铺子原本就是她娘的遗产,本就应该留给她,你确实无权干涉。” 慕子封说完,又忍不住回头看了华千歌一眼——他似乎有些明白华千歌这些年在丞相府里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太子……” “华瞻。” 华丞相焦急地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他刚一开口,华千歌冷冷的目光就朝他投了过来。 “你记着,从今以后,你我断绝父女关系!从今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你的生死与我无关,我的贫穷富贵,也不用你惦记!” 华千歌这次是真真地被凉透了心,她说完,没给大厅里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反手就拿起桌上的瓷杯磕破,又捡了一块碎片,割了一缕青丝,扔到了地上。 那缕青丝飘飘荡荡地,像极了一叶浮萍,但终究浮萍会落地,小树会成长,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最后到谁也不能欺侮的高度。 华瞻这时才终于感到了一丝后悔,但这丝后悔却不是因为华千歌要同他断绝关系,而是因为他好像突然才发现华千歌已经成长成为了一个有实力的帮手,而他却因为一些小小的失误将这个好帮手推开了。 这才是他最后悔的地方。 看着华千歌转身离开的背影,华瞻张了张嘴,却只觉喉头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让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一旁的蓝氏见此,却是分外的高兴,“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从今往后,你跟我们丞相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行了,还不快住嘴!”华瞻心烦意乱地吼了蓝氏一句,随后才拱手对慕子封道:“太子殿下恕罪,家中的一点小矛盾让太子殿下看笑话了。” “但臣想说的是,臣对太子殿下和皇上一片忠心耿耿,无论华千歌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与丞相府的立场无关。另外,太子殿下,您今天也看到了,那个逆女已经与丞相府断绝了关系,以后她无论做什么,还都希望太子殿下明察,不要扯到丞相府头上。” 到底是一步一步爬到丞相这个位置上的老狐狸,都这样的时候了,还不忘借此讨好慕子封。 而慕子封对此自然很是受用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在这受用之下,他总觉得还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横亘在他心底,让他觉得有些膈应。 慕子封等人离开之后,华千歌就像没事人一样处理着府上的事情,若不是脸上还残留着那一点微红,疏影等人真要恍惚觉得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王妃,您没事吧?”疏影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华千歌正要摆弄窗边的花瓶,闻言,不由就笑着转身道:“我有什么事?你们手里的活计可都做完了,在这八卦。” 华千歌语调轻松,脸上亦是笑意盈盈,确实看不出一点有事的样子。 疏影不由舒了一口气,而这时暗香也跑过来轻轻撞了撞疏影的后背,得意道:“你看吧,我都说王妃没什么事了!” “像我们王妃这么强大的女子,怎么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再说丞相府里没一个好东西,王妃跟华丞相断绝关系,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事,是该放鞭炮庆祝的……” 暗香的说话声渐渐远去了,直到身后毫无动静之后,华千歌脸上笑容才一点一点隐去。 她看着窗台上孤零零盛放的一盆百合,神情不禁有些黯然——她在前世是孤儿,从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 这一世她原本以为她能够找到她缺失的东西,可最终到底是她想多了。 她本想着,只要华瞻能有一点点做父亲的样子,能对她有一点点真心,她都定然不会辜负,却没想到,这些人,终究是让她寒透了心! 夜里看医书看到晚了些,是以,早上华千歌便多贪了一会睡,却没成想,她正迷迷糊糊之时,却有一个人风一样的冲进来,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谁呀?”华千歌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语气里明显有些不高兴。 慕北寒也不介意,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华千歌一眼,直到看到华千歌脸上那点不明显的微肿时,他这才脸色一沉。 “昨天华瞻对你动手了?”慕北寒带兵去训练,一直到天亮,才从深林之中回来,而后便听人说了昨日发生的事。 他没想到他就几日不在府上,宫里的人就欺负到华千歌头上来了,最重要的是,华瞻也在里头掺了一脚! 敢动他慕北寒的女人,这是真当他慕北寒是个摆设吗? 在听到慕北寒声音的那一刹那,华千歌还恍惚以为自己是睡迷糊了,产生幻听了,直到她感受到从慕子寒身上传出来的怒意之后,她这才有些清醒了过来。 “王爷,你怎么回来了!”皇帝不是下了死命令将慕北寒困在京畿大营里吗? 看见慕北寒,华千歌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这高兴之中不免也掺杂了些担忧。 “但凡是有人欺负你,哪怕是远隔千山,我也一定会回来。”慕北寒深情地凝望着华千歌,眼里写满了心疼。 华千歌多坚强的一个人,即使在面对生死困境的时候,她都未曾掉过眼泪,反而是慕北寒现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她鼻头有些发酸。 “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到底还是不想让慕北寒担心,于是华千歌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挤出了一个笑容。 可慕北寒多了解自家夫人的一个人,他捏了捏华千歌的脸,站了起来:“让丫环给你收拾一下,我们去丞相府。” “去丞相府做什么?”华千歌有些不解。 “看戏。”说完,慕北寒也走了出去——他一得到消息就马上赶了回来,也还没来得及洗漱。 华千歌知道慕北寒这是要去给她出头去了,可她昨天才跟华瞻断绝了关系,并不想这么快再见到华瞻。 慕北寒收拾完回来见华千歌坐在桌前发呆,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的,他稍一沉思,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是不是不想让华瞻看到你?”慕北寒在华千歌的面前坐下,轻声问道。 “嗯。”华千歌点了点头,她可不想昨天才说完断绝关系的事,今天就上门去找骂。 “若是可以过去,又让他认不出你呢?”慕北寒摸了摸华千歌的头反问。 “嗯?”华千歌不解。 慕北寒不说话,只是吩咐了下人去他书房取了一样东西过来。 “这是什么?”华千歌看着下人拿过来的盒子,心中有些好奇。 “是诀远亲自做的人皮面具。”慕北寒一边答话,一边就打开了盒子,“诀远的手艺你是见识过的,这方面的手艺,他若是称第二,那江湖上没人敢称第一。” “是吗?”华千歌顿时来了兴趣。 毕竟上次她只是看过诀远戴过,但看别人戴和自己戴,却是完全两码事……于是华千歌赶忙让慕北寒帮她戴面具。 “其实若要模仿一个人,不光面具要做的好,最主要的是一定要相似。”慕北寒一边动作轻柔地帮着华千歌戴面具,一边慢慢道:“所谓相似,就是要完全了解这个人的习惯、动作,以及底细。” “之前我遇到一个棘手的敌人,正是靠诀远模仿那人的心腹潜伏进去,最后我才打败了那人。若是没有诀远,现在……”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情,慕北寒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随后又换了一副语气,上下打量着华千歌道:“不过千歌你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你只要努力装得不那么像是个女人就可以了,哈哈哈!” 听见慕北寒的调侃,华千歌不由横了慕北寒一眼,随后她就赶忙走到了铜镜面前。 抬首朝铜镜里望去,只见镜中人着一身水蓝色绸裙,秀发披散,看起来本应是个貌美如花的妙人,可偏偏顶了一张再平凡不过的男子面容,是以看起来就分外奇怪。 华千歌做了做表情,那面具薄如蝉翼,戴在面上就像是扑了一层薄薄的胭脂的感觉,并不觉得憋闷,而且做起表情来也很自然,一点都不僵硬。 “王爷说的没错。”果然是个好东西。 华千歌很是满意,又叫暗香等人进来帮她换了一身男子装扮后,二人这才出发去了丞相府。 华千歌二人来得早,彼时的华瞻才刚刚下早朝,甚至连早膳都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就看到冷着一张脸的慕北寒出现在了饭厅门口。 “今天是什么风把摄政王给吹来了?”华瞻拱手行礼,态度虽然还算得上是恭敬,却到底没有见到慕子寒等人时候的热络。 “来找丞相,自然是有事而来。”慕北寒在一旁找了张椅子坐下。 有下人端来了热茶,慕北寒一声不吭地喝着,华瞻也不敢乱动,只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直站着。 华千歌在一旁看着慕北寒这架势,只觉得慕北寒这不像是来做客的,倒像是来人家家里审犯人的。 “咳咳……”华千歌站在慕北寒身后捂着嘴轻咳了两声。 慕北寒闻声,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急不缓地道:“华丞相还没吃饭吧,先吃完饭再说。” “不不不,摄政王有什么事还是先讲吧。”不然这饭他怎么吃的下去?华瞻满心的不快都已经明显地流露到了脸上。 看着华瞻满脸嫌弃加防备的样子,慕北寒不由勾唇露出了一丝冷笑,“其实也没多大事,只是想起华丞相之前好像也到军营当过武将。正巧本王这几身体有些懒散的很,想找个人切磋切磋……华丞相应当不会不给本王这个面子吧?” 慕北寒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华瞻哪敢不给眼前人面子? 只是谁都知道堂堂摄政王,这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次,在马背上打过无数场仗的男人,这要是真‘切磋’起来,他这把中年老骨头,哪里扛得住? 都怪那华千歌,一定是他昨天对华千歌动了手,所以慕北寒今天这是找着借口来为他娘子出头来了! “摄政王这话说的臣实在是惶恐……能陪王爷切磋,是臣的荣幸,只是臣之前在受过一些伤,身体有些旧疾,万一在陪王爷切磋时旧疾复发……” 华瞻这话无非是在暗示慕北寒,他身体不好,稍微一动就有出事的风险,到时候传出去,慕北寒可能会被冠上仗势欺人的名头。 但华瞻也是太不了解慕北寒的为人了,以慕北寒的性子,先不说会不会在乎外头那些风言风语,就说他可是从来不会受人威胁的! 果不其然,华千歌心里的想法刚落,慕北寒脸上的笑意就更冷了,“华丞相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切磋也就免了吧……” 华瞻闻言刚松一口气,可慕北寒很快又接着道:“不过……” “不过什么?”华瞻紧张地追问着。 慕北寒这时也起了身,走到了华瞻的面前,“不过本王倒是会些松骨的功夫,华丞相既然身体不好,不如让本王来帮华丞相放松一些筋骨吧。” “王……啊!” 这回还没等华瞻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慕北寒就已经上手掰起了华瞻的胳膊。 华瞻的惨叫声当即就传遍了整个华府,若是有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华府里这是在杀猪呢。 不过这还没完,只见慕北寒快速地打出一整套动作,很快华瞻全身上下的骨头就被慕北寒都‘松’了一遍。 华千歌在一旁看着华瞻瘫在椅子上冷汗直冒的样子,只觉得她的身上都有点痛…… “走了。”慕北寒做完,扭头对华千歌招呼了一声就要离开。 这时瘫成一滩烂泥的华瞻抬手还要说些什么,不过慕北寒却没给华瞻这个机会:“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华丞相不必道谢。哦,对了,以后华丞相若是还想体验的话,尽管来摄政王府找本王,本王一定让丞相满意。” 慕北寒收拾完华瞻,带着乔装过的华千歌大摇大摆地出了丞相府,可怜丞相府这么多下人,却没有一个下人敢出来保护他们的主子。 还真是可悲啊。 出了丞相府,华千歌心里好一阵畅快,可就在她以为慕北寒要带她回摄政王府的时候,却见马车往别的方向去了,“不是都收拾完了吗?这是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这事还没完呢——敢趁着他不在,欺负他女人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一直到了宫里,见慕北寒直奔安宁公主所住的宫殿,华千歌这才知道慕北寒下一个要收拾的是谁。 “皇……皇叔,你怎么来了?”安宁公主有时候连皇帝都不怕,可却不代表她不会怕慕北寒。 毕竟慕北寒可不是她爹,不会惯着她的臭毛病。 “我怎么来了?”慕北寒现在就像是一块行走的寒冰,靠近他一丈以内的人都会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冻成冰块。 “你既然敢欺负本王的人,就要知道,本王一定会找上门来。”慕北寒掷地有声,话语如同铁锤一般重重地敲打在了安宁的心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 被罚 安宁见到似乎满脸都冒着黑气的慕北寒,只觉得腿肚子都有些打颤——她在算计华千歌的时候,是当真没想到慕北寒过后会来找她的麻烦。 不,应当说她当时想的是,华千歌这次铁定是要栽到她手上了,到时候慕北寒回来,忙着搭救华千歌都来不及,肯定是没空顾得上她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原本板上钉钉的事,到最后怎么就扭转乾坤了呢?! “皇叔,安宁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安宁的眼神躲闪着,神色也格外的慌张。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人是在撒谎。 “你现在承认,本王会考虑罚你罚得轻一点。要是你还是一昧的狡辩,本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慕北寒在一旁冷冷地说着,就连语调都冰冷得没有一丝起伏。 没想到慕北寒对待他人都是这样的……华千歌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里有种暖暖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毕竟从他们相识到现在,慕北寒可从来没用这样的态度对她说过话,哪怕是特别生气的时候,也都是惯着她的。 正走着神,一旁的安宁承受不住,迈步想要朝院门跑去,可慕北寒又怎么会让安宁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只见慕北寒拿起桌上的茶盖朝安宁逃跑的方向一扔,那茶盖便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安宁的腿上,安宁一声惨呼,当即跪倒在地。 “父皇、母后,救命啊!”安宁显然是真的怕极了,眼见着跑不掉了,于是便扯着嗓子朝外头喊道。 慕北寒也不阻止,反而用眼神扫了扫一旁想要偷偷去报信的宫人,“谁要是敢踏出这院子一步,死。” 慕北寒话音一落,众人只觉得自己的后脖颈当即就是一凉,一个个顿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见此,慕北寒又转身对身后的华千歌道:“去将院门关上。”若是细听之下便能听出来,这回慕北寒说话的语调明显要温柔许多。 “是。”华千歌压着嗓子应了一声,走到院门前将院门关上了。 这回这院里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呜呜呜……”安宁吓得瑟瑟发抖,竟没形象的跪着大哭起来,显然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今天你皇婶没来,你就跪向摄政王府的方向一直道歉吧,什么时候本王感受到你的悔意了,本王就放过你。” 安宁一来身份特殊,二来好歹是他的侄女,慕北寒也不会真的对安宁用重刑罚,但这样的屈辱明显是更让安宁觉得难堪。 安宁一时间没吭声,只咬着牙小声的啜泣着。 慕北寒见状,拿起墙上放着的鞭子,遥遥地朝着安宁所在的方向重重地挥了一鞭。 ‘啪’,鞭子就在安宁的身旁落下,青色的石路上立刻就显现出了一条白痕。 “啊!”安宁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也不敢再嘴硬了,只能带着哭腔小声道:“皇叔、皇婶,安宁知道错了……” 就这样,安宁一连跪了几个小时,也说了几个小时,直到嗓子都哑了,膝盖也跪得没知觉了。 华千歌这才上前悄悄拉了拉慕北寒的袖子,她相信经过这事,安宁怕是真的长记性了。 正好慕北寒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便叫停了安宁,准备离开。 可正当此时,安宁的院门却被人一脚踹开,慕北寒和华千歌同时抬头朝院门口望去,只见黑压压的一队侍卫整齐有序的跑进来,站成两排。 而帝后二人则是跟着这队侍卫身后,着急忙慌地也进来了。 “安宁啊,你没事吧?”皇后刚一踏进院门,就迫不及待的喊问道。 “母后……呜呜呜……母后,你快救救我!”在见到帝后的那一刹那,安宁终于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皇后一见自家女儿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当即心疼得不得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一边上前搂住安宁,一边怒瞪着慕北寒道:“难道摄政王现在已经无法无天了吗?!居然这样对待安宁,先不说安宁是你的侄女,就说安宁堂堂一国公主,居然被你当犯人一样对待!” “摄政王,你究竟有没有将本宫和皇上放在眼里?!”皇后怒斥着慕北寒,一双凤眸里血丝横生,像是恨不得将慕北寒千刀万剐了一般。 “正所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安宁既然敢冤枉摄政王妃,那我又为何不能处罚安宁?”慕北寒却是丝毫不惧。 不,应当说,他从来就没将皇后放在眼里过,只是出于尊重,才一直没有对皇后发难。 皇后如此,皇帝亦如此。 他慕北寒若是有野心,这天启早就是他的了! “你……”看见慕北寒好像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皇后恨得咬牙切齿,可偏偏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皇帝阴沉着脸看着慕北寒道:“朕命你在京畿大营训兵,不得命令不准私自离开。摄政王,你可知道擅离职守要受什么惩罚?!” “知道,按照军法,三十军棍。”慕北寒早在从京畿大营明目张胆的赶回来的时候,就知道皇帝一定会对他发难了。 可是他不在乎。 他的女人在家里受了委屈,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回来帮她出头的。 “好,很好!”皇帝几乎是咬着牙蹦出了这几个字,“原本一般的统领是应该只罚三十军棍,但摄政王你不一样,你位高权重,更应该做出表率。” “依朕看,罚摄政王你五十军棍,应当不算过分吧。”皇帝今天是铁了心要给慕北寒一点颜色看看了。 “皇上若是想罚,臣哪有违抗的道理。”说着,慕北寒就迈开步子朝院落中间走去。 一旁的华千歌见此,忧心不已,站出来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慕北寒拦住了。 他悄悄捏了捏华千歌的手,动作轻柔,似乎是在让她放心。 而就在这时,宫里机灵的宫人,也很快扛着木棍上来了。 一下、两下、三下……院落里安静得只剩下棍棒敲打在身体上的声音,华千歌只觉得每一棒都像是打在了她的心上,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五十棒落下之后,饶是以慕北寒这从小到大习武的体质,也终于扛不住,半跪到了地上。 慕北寒背对着皇帝将嘴角流出的鲜血悄悄擦净,再起身时,除了苍白的脸,和被血染湿的后背,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五十军棍,臣领完了。”他开口,语气还是那样傲然,就像一头永远不会被降服的狮子。 皇帝看在眼里,却只觉得心头的怒火燃烧得更为旺盛。 “好,很好,非常好!那就请摄政王立刻回到京畿大营去吧,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要是大营之中缺了你摄政王,那还怎么转得下去呢!” 刚刚打完五十军棍,立刻就要将慕北寒给扔回去! 皇帝这是摆明了不想让慕北寒好好养伤了! 华千歌在一旁气得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也不自知,似乎是看出了华千歌想要站出来为他出头,慕北寒轻轻地对华千歌摇了摇头,而后又转头对皇帝道:“臣,领命。” 慕北寒就这样被皇帝的人带走了,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华千歌出了宫里后,一路就骑着马,飞快地赶往了摄政王府。 “快,立刻带人去保护王爷!”慕北寒现在身受重伤,又是被皇上的人带走的,华千歌实在是不放心。 朔风听到消息,二话没说就赶紧带了几个暗卫过去支援去了。 然华千歌却还是不放心,又赶紧找了许多疗伤的药,接着跟了过去。 待她抵达京畿大营门外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王爷怎么样?” 华千歌被拦在了军营门外,通报之后,朔风从里面赶了出来,“王妃放心,王爷没事,只是王爷身边现在全是皇上的人在看守,不方便放王妃进去,王爷让王妃不要担心。” “没事就好……”听见慕北寒还好好的消息,华千歌一路上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但想起慕北寒受的伤,她不免又是一阵心疼,“这是我给王爷准备的药,这个是内服的,一日两次,这个是外敷的,一日三次,每次换药一定要将伤口擦拭赶紧,处理好……” 华千歌事无巨细地叮嘱了半天,最后才由着暗卫将她护送回到了摄政王府。 原本朔风也是要跟着她回来的,但是她不放心慕北寒一个人在军营里,于是特地将朔风留了下来。 …… 丞相府。 “哼,这个慕北寒,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真是傻到家了!” 自从上次被慕北寒帮着‘松’了骨后,华瞻就告了好几天的假在家养伤,这几天虽有不少人过来看他,给他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可这些都比不上他听到慕北寒挨了五十军棍的消息。 比起慕北寒的这五十军棍,他身上这点小伤,简直不值一提! “老爷,该喝药了。”蓝氏自从回来后,倒还算是尽心,每日都守在床前,细致地服侍着他。 这点还是让华瞻很是欣慰的。 喝完药后,华瞻一手把玩着一个制作精良的玉蟾蜍,一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这几天过来送礼的人,你都统计一下,到时候从库房准备差不多的礼找机会跟那些后宅的妇人聚一聚,还回去,免得人家说我们丞相府不会做人。” 他还要在朝里混得,这点人情世故还是要有的。 “啊?老爷……我……”却没想到蓝氏听了华瞻的话后,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五十二章 捞钱 见蓝氏吞吞吐吐的,华瞻有些奇怪,“怎么,身为当家主母,连回礼的事都做不好?” “不是,妾身……妾身想回,可就是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蓝氏咬着下唇,根本就不敢直视华瞻的眼睛。 而华瞻听了蓝氏的话后,心里顿时就起了一阵无名火,“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自己在小库房暗自搜罗了多少宝贝,你真当我心里没数?再不济大库房里也还有些好货,你去理一理。咱们这么大个丞相府,总不至于连礼都还不起吧!” 华瞻这一番话差点把蓝氏给说哭了,她嗫嚅着道:“大库房的东西都是府里撑面子用的,还有好些是公家的,不敢拿出去回礼,至于妾身小库房里的东西……”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还不快说!”见蓝氏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华瞻不由愤怒地拍了拍桌子。 蓝氏一个激灵,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索性眼睛一闭,梗着脖子道:“妾身这些年攒在小库房里的宝贝,之前都当掉用来买治脸的方子了……” 说起这事,蓝氏还是一肚子的火呢,当初她治脸心切,好多宝贝都是低价当掉了,现在想赎回来,赎金翻了倍不说,她也委实没有能力再去赎回了。 “你……你你……”在蓝氏没开口之前,华瞻还以为蓝氏只是不小心花多了一些府里的银两,却没想到这个败家娘们居然把小库房全都给败光了! 那也是他多少年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啊! 华瞻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躺在床上翻白眼。 蓝氏见状急了,赶忙上前去掐华瞻的人中,“老爷,钱财没了可以再挣,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好一番手忙脚乱后,华瞻总算是缓了过来,不过华瞻看蓝氏的眼神像是恨不能将眼前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蓝氏被华瞻看得心里头发毛,于是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硬是挤出了两滴眼泪来,“老爷,妾身当时还不是一时糊涂,想着妾身年纪本就大了,脸若是再毁了,老爷如何会再多看我一眼……” “呜呜呜……妾身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在乎老爷……若是不在乎,妾身何不顶着那一张丑脸过一辈子呢……” 到底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蓝氏还是很了解华瞻的性格的。 这一番话下来,华瞻果然有所动摇,想起蓝氏从前与现在的差别,不得不说,是要赏心悦目许多。 见华瞻因为她的话渐渐平静下来,蓝氏赶忙又趁热打铁道:“老爷,这两日有个下生找上门来,说是要买个官做做……你看,你要不要去跟这下生吃个饭,了解一下?” 华瞻堂堂丞相,位高权重,一般这样的人,他是看不上眼的,可前头蓝氏弄出这么大的窟窿,总也得补上,所以想着想着,华瞻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见华瞻答应,蓝氏喜出望外,连忙就开始亲自为华瞻收拾。 华瞻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下生约见的地方是个普通的茶楼,一踏进茶楼门槛,看见懒懒散散的店小二,和粗俗没有格调的装潢……华瞻很是有些看不上。 “哼!”华瞻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带着满心的不屑让小二带路去了楼上的雅间。 “见过……大人!”那下生自是早就已经到了的,见华瞻进来,激动得正要行大礼,只是那还未出口的‘丞相’二字却生生地被华瞻的严厉的眼神给憋了回去。 还算是这下生会看人眼色,不然他可不想买、官的事弄的人尽皆知!华瞻原本不耐的心情因为下生的表现倒是稍微扭转了一些。 “大人,这边坐。”那下生毕恭毕敬地请华瞻在上首的地方坐下。 华瞻撩了撩袍子,面无表情地坐下了。 小二下去上东西去了,雅间里一时间鸦雀无声,下生有些局促,双手交叉着摩挲了半天,才试探性地开口道:“大人,这有个琵琶女,一手琵琶弹得是出神入化,大人要不要听一听?” “是吗?”华瞻心里其实是百般看不上的,毕竟这皇城里最有名的艺伎,他之前已经忍痛花了大手笔去听过一次了,是以,现在一般的凡品都已经入不了他的眼了。 见华瞻一脸的看不上,小生也不再过多解释,而是拍了拍手,叫来了小二,“去将琴瑟姑娘请来。” “得嘞,马上帮您把人叫来!”小二高声应着,脚步却一动不动。 看来这小二是看透了他这会有求于人,故意在这变着法找他要小费呢! 下生心中有些不快,但还是从袖中掏出一锭碎银子,扔给了那小二,那小二接过银子后,这才喜笑颜开地去办事去了。 在等待艺伎进来的时候,下生便试探着开口道:“大人,您也应当知道小人今天来找大人是为何事……这里是五千两银票,大人您看,能不能帮忙张罗张罗,小的只想混个小官当当……” 五千两?华瞻的眼皮向上掀了掀,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地品味了一口。 看这样子,莫不是嫌少?下生心里头有些焦急,正当他忍痛想要往上加一加的时候,雅间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想必应当是那琵琶女过来了,“进来。”下生一边说,一边就忙将桌上的银票收了起来。 正当彼时,雅间的门也被人推开,一女子低着头走进来,也不知方才有没有看见下生的动作,不过做她们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眼力劲,就算是看到了,也要当什么都没看到的。 “大人,这就是小人所说的那个琵琶女,她的技艺在这一片是出了名了好,就算比起那君临院的首席头牌,也是不遑多让。” 下生口中所说的首席头牌便是华瞻之前去看过的那个了。 “哼!”华瞻一声冷哼,很显然一点也不相信那下生说的话。 下生见此,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后就示意那琵琶女,“琴瑟姑娘,你开始吧。” “嗯。”琴瑟点了点头,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随后就开始慢慢地弹起了琵琶。 一曲作罢,华瞻不由开口冷嘲道:“技艺是不错,但是比起君临院的笙笙姑娘,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时打击一个女子,不一定要在相貌上贬低这个女子,也有可能是在她擅长的某件事情上。 华瞻的话仿佛是让琴瑟受到了什么打击,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平复了一下心情后,才又开始袅袅娜娜地弹奏了起来。 这一回,华瞻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他扭头,终于正眼看了那女子一眼,只见那女子未施粉黛,初看下并不惊艳,可细看之后才觉得越看越有韵味—— 小巧挺直的鼻,水水润润的唇,弯弯细细的眉……无处不耐看,无处不温柔。 华瞻一时间有些痴了,也不知是沉醉于那琵琶声里,还是沉醉在了这样一番容颜里。 弹至情深处,女子还慢慢地哼起了歌,直至又一曲作罢,屋里的两人都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好,好好好!”到女子起身致谢之时,华瞻这才热烈地鼓起掌来,“琴瑟姑娘果然技艺非凡,方才是我轻率了。” “大人过奖了。”琴瑟的态度却极为冷淡,且说完之后就要离开。 华瞻见状,不由自主地就追上去抓住了琴瑟的手。 “大人请自重!”琴瑟眉头一皱,当即甩开华瞻的手退后了两步。 华瞻一时间有些尴尬,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笑道:“琴瑟姑娘别误会,本大人只是觉得姑娘的琵琶弹得太好了,所以想请姑娘亲自到府上为本大人弹奏一曲,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琴瑟除了在这茶楼里,哪也不去,大人好好用茶吧,琴瑟先告退了。”琴瑟说完没再给华瞻说话的机会就自顾自地走出了雅间的门。 见人都走远了,华瞻还望着门口发呆,那下生眼睛一转,走到华瞻的身旁,低声道:“琴瑟是个好姑娘,清高的很,一般人是约不出去的,不过大人若是实在喜欢的话,小人倒是有办法带人到大人府上一聚……” “哦?”华瞻闻听此言,顿时间眼睛一亮,“你果真有办法?” “那是当然。”下生扬唇一笑,又从怀里掏出了银票来,“大人,这里是七千两银票,小人的事情就麻烦大人了……” 原本华瞻是打算一万两办这件事的,可是眼前人既然说能带人到他府里,华瞻有些心动,于是也没再多说,而是将七千两银票收了下来。 下生见华瞻收了银票,知道这事算是成了,于是一时间不由得喜不自禁,满脸带笑地将华瞻送出了茶楼。 回到府里的华瞻,一想到琴瑟就忍不住心花怒放,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年轻了许多。 “夫人呢?”隔了许久,华瞻这才反应过来蓝氏好像不在,于是不由问了下人一句。 “回大人,夫人好像是去摄政王府了。”丫环有些不确定地回道。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自讨没趣 丫环说的确实没错,蓝氏确实来了摄政王府,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来的。 看着这满屋子的莺莺燕燕,华千歌不禁皱起了眉,“不知道华夫人今日带着各位夫人们到访,所为何事?” “这……不是华夫人说,王妃今日想让大家在一起聚一聚的吗?”蓝氏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一旁倒是有位夫人抢先开了口。 闻言,华千歌不由就多看了蓝氏一眼,“哟,看来华夫人野心不小啊,已经当了华府的家还不够,还想来替我摄政王府做主?” 华千歌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就明白过来了——蓝氏这是故意以华千歌的名义将她们聚集到了一起。 “哈哈……千歌这是说的什么话呢,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不过是带着各位夫人们来串串门子,千歌这么说该不是不欢迎我们吧?”蓝氏故意拿其他人说事。 而这些后宅的夫人们,其实代表的就是各个势力,华千歌就算心里再怎么不舒服,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这些夫人们下不来台。 于是她只能按捺下心头的不快,招呼着这一屋子的人坐下。 “呸,这是什么茶啊?我们府上的下人们才喝这种下等茶呢!”华千歌不想明面上闹得太难看,可蓝氏偏偏不是个安分的。 这不,才刚坐下就开始找茬了。 暗香等人看着蓝氏这副嘴脸,不禁气的牙痒痒。 华千歌却不怒,而是悄声在暗香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暗香点点头,很快就喜笑颜开地下去安排去了。 不多时,王府的丫环们果然上来给各个夫人们都换了茶,只是偏偏没换蓝氏的。 这岂不是就是摆明了她当下人看待吗?蓝氏当场气得脸都黑了。 “哼,堂堂的摄政王府,也不知道主母是怎么教养下人的,连最起码得待客之道都没有,简直是让人看笑话!”蓝氏气鼓鼓地在一边冷嘲热讽。 这厢华千歌还没开口反驳,一旁的暗香就开口回怼道:“夫人这话可是说错了,就是因为我们摄政王府太懂得如何待客了,才不能让某些来路不明的阿猫阿狗都跟这些夫人们有些同样的待遇。” “不然以后人家可不当我们摄政王府是菜园子了,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你,你这个贱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蓝氏被暗香一番话气得火冒三丈,若不是周围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恐怕已经要亲自动手上前去教训暗香了。 “暗香,退下。”华千歌这时才开口让暗香下去,但明显语气里却没有任何的不快,只是纯粹做做样子而已。 “各位夫人来得突然,府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还望各位夫人们见谅。”华千歌并不理会气的跳脚的蓝氏,反而没事人一样对其他人说着话。 这样难免就显得蓝氏一个人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一旁格外的不堪。 “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是我们突然过来唐突了,怎么能怪王妃准备不周呢!” “依我看啊,就是府上的茶都比别处的要更香些!” 这屋子里的各个女人,哪一个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心里头却巴不得场面闹得越难堪越好。 蓝氏见所有人都忙着巴结华千歌,只有她一个人在一旁自讨没趣,一时间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咱们都在这坐了这么久了,千歌你也不说带着大家去院子里转转?难不成这后花园里埋了什么宝贝,所以不让人看?” 此时的蓝氏就像是一个非要硬挤进众人圈子的小丑,拼了命地想要表现自己的存在。 “那自然不是。”华千歌毫不在意地道:“只是我这武将的院子,跟文官家中有些不同,后院里到处都是机关,我只是怕一会夫人们进去了,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各位大人们找我赔人,那我可真赔不出来。” 华千歌这话说的让人半信半疑,也不知到底是实话,还是借口,但屋子里的这些人大多都自诩精贵,也没人会真的非要去院子里看一看。 “我们就在这坐坐,说说话也是极好的,若是想走动,上哪不能走动呢,是吧?”有人出来打圆场。 众人亦是纷纷附和:“是呀是呀,肖夫人说的有理。” 见自己几次出招都被华千歌滴水不漏地挡了回来,蓝氏望向华千歌的眼神都像是恨不得将华千歌给生吞活剥了一般。 “是呢,就坐着说说话也挺好的……”蓝氏跟着附和,但却无人接她的话茬。 蓝氏竟还能熬下去,脸不红心不跳地接着道:“对了,怎么不见摄政王呢?” 兜了这么大个圈子,这才是蓝氏今天来的目的。 一听见‘摄政王’三个字,原本客厅里还懒懒散散的众人,不由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蓝氏感受到众人的变化,亦是分外的得意,“哦,对了,好像这些日子摄政王都没有归府吧?听说上一次回来,还因为违反皇令被罚了五十军棍!” “啧啧啧,照我说啊,这武将就是不好。一般人被罚五十军棍,估计啊,人早没了!这摄政王能扛一回,可不见得能扛两回三回,别到时候千歌你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嘭!”蓝氏话还没说完,华千歌终于沉下脸来,重重地拍了拍桌子—— 蓝氏说她也就罢了,她不屑与蓝氏一般计较,可若是蓝氏非要拿她在乎的人说事,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了! 见华千歌终于忍无可忍地拍了桌子,周围的人非但没觉得尴尬,反而越发地觉得兴奋了,毕竟这看戏嘛,谁都想看刺激的,太过平凡了,可是引不起她们这些人的兴趣的。 “哟,这就受不了了?”华千歌愈是生气,蓝氏就愈是高兴,“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千歌,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别好心当成驴肝肺,一般人我还不说这些呢!” 说罢,蓝氏便得意洋洋地端起桌上的那杯‘下等茶’喝了起来——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华千歌吃瘪,蓝氏忽然觉得,这茶比其他人的茶要好喝得多了。 “哼,”华千歌一声冷哼,看着蓝氏冷冷道:“我的夫君用不着你来操心,倒是你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以色侍夫,整日穿的花枝招展的,是生怕将华丞相的身体掏不空吗?” “如若华丞相这么下去,恐怕才会早早地入土吧。”华千歌原本是想说得更过分一些的,可是蓝氏不要脸面,她却不能不要,就到底还是说的含蓄了些。 不过在座的人也都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听出来华千歌话语里的意思。 尤其是蓝氏以色侍夫的事情,之前她们只是有所耳闻——说华府丞相新娶了小娇妻之后,妾室姨娘都不要了,甚至跟其他大人们一起去花楼,也要匆匆地赶回家。 她们那时候还以为华瞻是娶了多娇嫩的一个小姑娘呢,却没想到也是这么大年纪了,到她们这样的年纪,还能有这样的手段,可见在床上一定是有些功夫的。 眼见着大厅里的一众夫人们都已经忍耐不住脸上的笑意,蓝氏只觉得她现在臊得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下去才是。 “哼哼,你也别说我,以前的华千歌是什么样子,大家都心知肚明!你看看你现在跟脱胎换了骨似的,这腰肢越来越细,脸越来越小,指不定是被哪只狐狸精给上了身!” “不然怎么会迷得摄政王神魂颠倒的,这才在京畿大营里待了几天,就迫不及待地宁愿违抗皇令也要回来看你!” “这次摄政王是好命,被打了五十大板还好好的,那下次呢,指不定就要因为你把命给送了!”蓝氏今天原本就是想要借机来嘲讽华千歌一番的,现在说起话来,自然也是一刀扎得比一刀狠。 华千歌却没急着说话,只是转头看了蓝氏一眼,那眼神冷冷地,像是带着一种隐秘的寒意,只看得蓝氏心里发毛。 “我是不是狐狸精,我不清楚,但我呢,是摄政王明媒正娶的正妻,摄政王爱我、护我,都是理所应当的。不像有些人的女儿,还没出阁就三天两头地往太子府跑,还当街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这要是说起来,这女子的行径才更加像是狐狸精所为吧?” ‘噗嗤’华千歌话音一落,也不知是哪位夫人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毕竟这些夫人里也不乏有些想要将女儿嫁给慕子封的,可偏偏华雪儿就像块牛皮糖一样,整日粘着慕子封,丝毫不肯放松。 他们都是有教养的大家,即便是想将女儿嫁过去,也不会容许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等有辱门楣的事情的,于是乎她们也只能暗中唾骂华千雪不知廉耻。 今日华千歌算是把她们的心声都说出来了,那可不是好不畅快? “你……”蓝氏就差没气得晕过去了,她今天明明是要来借慕北寒的事情好好嘲讽一下华千歌的,却没想到头来却是她闹了个好大的没脸。 而其他人眼见着戏已经看完了,于是也纷纷起身找借口告辞,“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没做,我就先走了。” “对了,我还约了李夫人打两圈呢,我也先走了。” “王妃,我们就先走了。” …… 不一会,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们就各自找借口飞走了,而蓝氏是见过华千歌的手段的,此时没有其他人坐镇,在这摄政王府里,她还真怕华千歌会关起门来把她打一顿,于是她也灰溜溜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下作 “这蓝氏也忒烦人了,三天两头的就来闹事,也得亏是我们王妃厉害,这要是换了别人,这一天天的,还不得被她呕死!” 暗香丝毫没有掩饰她对蓝氏的不喜。 疏影见华千歌沉默着一直没说话,猜想华千歌应当是心绪不佳,于是不由就轻轻撞了暗香一下,示意暗香少说两句。 暗香撇了撇嘴,也就噤了声。 然而蓝氏今天的所作所为确实是触碰到华千歌的底线了,难道她蓝氏真的以为重新回到丞相府就能继续兴风作浪? 看来她是得采取一些手段了,免得让旁人以为她摄政王府是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来捏一捏! 这样想着,华千歌就让暗香将暗卫叫了进来,“你去盯着丞相府的动静,但凡有什么动静,事无巨细地回禀于我!” “是!”暗卫领了命,风一般地就出去了。 疏影和暗香在一旁看着,知道自家主子这是要认真了,于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下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 是夜,丞相府。 “刘哥,真的没事吗?我这心里头总有些不安……” 夜色已深,在丞相府附近却有一男一女在拉扯着,若是有识得的人,便会发现这两人正是那天在茶楼的下生和弹琵琶的琵琶女琴瑟。 “放心吧,能有什么事!万一要真有什么事,不还有你刘哥在吗?”下生明显与琵琶女很熟,正在耐心安慰着琴瑟。 “可是……”琴瑟却还是有些不放心。 “就别可是了,来府里就跟你在茶楼里是一样的,等会你只管好好弹你的琵琶,到时候大人听高兴了,把我的事办成了,好处也少不了你的!” “你不是想跟高兄成亲吗?等过完今晚,你就有银子去置办行头了!” 原来那下生与琴瑟的未婚夫是好友,是原本就认识的,上次他承诺过要将人带到丞相府来。 看来就是今晚了。 “走吧走吧,别磨蹭了,等下让大人等久了,你我都完了!”下生不顾琴瑟的担忧,几乎是半推半拉地将琴瑟带进了丞相府。 “见过丞相大人。”华瞻显然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但见客厅里已经布置好了酒宴,桌上摆放着两个酒杯,炉内的熏香袅袅娜娜地往上升着。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就是不知道这屋子里为何只点了少少的灯,琴瑟扫视了一眼,几乎连华瞻的脸都看不太分明。 不过这不是她该关心的事。琴瑟跟着下生见过礼后就顾自走到一旁,慢慢地弹起琵琶来。 “来,丞相大人,小人敬您一杯,先提前感谢您的帮助……” 刚开始琴瑟还能听见华瞻和下生的说话声,可渐渐的,这说话声就越来越小了…… ‘当’这一走神间,她又不小心弹错了一个音,不过好在不远处的二人好像都没有发现她的失误,她暗暗松了一口气,重重地摇了摇头后,又开始继续弹奏起来。 只是不知为何,她愈是想集中精神,就愈是感到困倦,到最后眼皮更是越来越沉,就是狠狠的掐自己都没有用了。 在合上眼皮的那一刹那,唯有鼻间的袅袅一丝余香是琴瑟最后的记忆。 随着琵琶声戛然而止,华瞻和下生也同时转过了头去。 “你的事我会办妥的,你可以走了。”人一倒,华瞻就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 下生一时间却没有离开,而是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琴瑟,可最后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华瞻也走到了琴瑟的身旁,他握起那双细嫩而光滑的手不住地在脸上摩挲着,神态十分痴迷。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心动的感觉了,可现在的他却克制不住的激动,在一股热流直充脑际的时候,他的手终于伸向了那微微凸起的高峰…… 琴瑟醒来的时候她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华瞻的手搭在她的身上,人也躺在她的身旁,似乎是累极了,所以正睡得香甜…… 这样的情形,就算是用脚想也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琴瑟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 隔了好久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就要离开,只是刚跑到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小厮给拦住了。 “你们放开我!”琴瑟奋力的挣扎着,不过却并没有什么用,毕竟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哪怕力气再大,也是挣脱不了两个男人的控制的。 “闹什么呢!”这时原本在睡梦之中的华瞻也被吵醒了,他不急不缓地披了件衣服,叫人将琴瑟带进来之后,就命人重新关上了房门。 “怎么,琴瑟姑娘这是跑什么?难道是觉得我堂堂一国丞相,还配不上你吗?”无怪乎世人常说,男人一旦得到就会变心。 华瞻就是如此,没得到之前稀奇得不得了,这会子吃抹干净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都变得让人分外讨厌。 “堂堂一国丞相,强抢民女,居然还用迷香这种下作手段!我要去官府告你!”琴瑟一边说着,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漱扑漱地往下掉。 “哼哼,”然华瞻却是不以为意,“你倒是去啊,看看官府会不会有人搭理你,而且你别忘了,你可是有未婚夫的人,你觉得要是你的未婚夫知道你跟我之间有了苟且,你觉得他还会要你吗?” “你!”说起未婚夫这件事,琴瑟心里当即就是一痛,无望和痛苦交织在一起,简直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撕裂。 “本丞相看你还有几分姿色,你要是听话,本丞相倒是愿意把你养在府里,到时候好吃好喝供着你,你也不用出去给人弹琵琶了……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华瞻倒是鸡贼,也不说给人个名分,只是想将人豢养在府里,好方便占人家便宜,简直是极品之中的极品! “你!你简直是个人渣,我跟你拼了!”琴瑟红着眼眶上去想要跟华瞻拼命,只是她又如何是华瞻的对手?不过才冲上去就被华瞻给制住了。 “不过是个小小的卖艺女,居然如此不识好歹!本丞相看的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你别仗着你有点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华瞻恶狠狠地说着。 而就当两人拉扯之时,门外却忽然响起了小厮焦急的声音,“老爷,不好了!夫人突然回来了,马车都已经快到大门口了!” “什么?!”原来华瞻今日是特地打发了蓝氏去庙里上香的,而蓝氏是该在庙里住一晚,明日再回来的,却没想到竟连夜赶了回来。 肯定是这府里有人偷偷去报信了!华瞻心里一阵唾骂,不由得也有些着急起来。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他害怕蓝氏,只不过是蓝氏闹起来实在是太过磨人了,他委实受不了这样的折腾,所以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呜呜呜……”一旁的琴瑟还在小声地抽泣着,这会把人送出去保不齐会正好撞上蓝氏…… 华瞻想了想,吩咐外头的下人,“把人带到书房去,好生看管!” 说罢,他自己急匆匆地整理好穿戴,就朝自己院落走去,想必是想着去应付蓝氏去了。 而琴瑟就这样被带到书房看管了起来,因怕琴瑟闹出太大的动静,小厮还特地找东西堵了琴瑟的嘴。 “老爷,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蓝氏一回来果然就直奔华瞻的院子,只是左右打量着,房里怎么看都只有华瞻一人。 “哦,处理一些公务,就忙得晚了些。”华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夫人不是说明日才回来的吗?为何半夜赶回来了?” “那还不是放心不下家里吗?”蓝氏一边回答着华瞻,一边就给身后的贴身丫环使了个眼色。 丫环会意,当即就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想必是去府里寻人去了。 若说这府上有什么地方是一般下人绝对不能进去的,那除了库房,就是书房了。 那丫环带人寻觅了一圈,都没找到琴瑟的影子,在路过黑压压又上着锁的书房门前时,她也稍稍停驻了一下,只是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推开门走进去。 琴瑟是在快天明时被人从侧门推出来的——他们就像是扔一件不要的垃圾一样,将她从侧门推搡出来,然后嘭的一声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琴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家中的,只知道她像游魂一样荡啊荡,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家门口了。 “哎呀,我的女儿啊,你这一晚上是去哪了?为娘都担心死了!”才刚到家门口,一对老夫妇就迎了出来。 而且同这对夫妇一起的,还有一个相貌平平,但看起来分外老实的男子,“瑟瑟,你去哪了?我们找了你一个晚上,你没事吧?” 男子担忧地上下打量着琴瑟,可越是打量,琴瑟就越是觉得自己肮脏。 “我……我……”琴瑟哭着说不出话来。 她原本马上就要同自己的爱郎成亲了,可偏偏遇到这种事,这叫她怎么还有脸活下去? 正当琴瑟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时候,突然有一伙人来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嬷嬷,“就是这个小狐狸精勾引老爷,来人啊!给我往死里打,狠狠地打!”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收集证据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打我女儿?!你们快住手啊!”老夫妇见状,冲上去想要拉开那些人,可是这屋子里的几人又怎么会是这些身强力壮的小厮们的对手? 只见那对老夫妇一下就被推倒在了地上,也不知是不是摔得狠了,许久都没能爬起来。 “你们干什么?”那些人摆明了是冲着琴瑟一个人去的,专盯着琴瑟一个人打,男人为了护住自己的未婚妻,只能冲上去死死地抱住琴瑟。 “高郎,高郎……”琴瑟此刻已经感受不到身体上得疼痛了,她哭着喊着,从声嘶力竭到最后奄奄一息,不得动弹。 “呸!小狐狸精,装什么纯情!都爬上我们老爷的床了,还在这勾引男人!不要脸的下贱胚子!我们走!” 见教训得差不多了,为首的嬷嬷朝琴瑟身上吐了一口口水后,就带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我的女儿啊,高生,你们没事吧?”见人走了,老两口连忙来拉自己的女儿和未来女婿。 两个人勉强站起身来,却都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就连老夫妇两人都受到了牵连,疼得直不起腰来。 “瑟瑟,他们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你不是那样的人,对不对?”高全不顾身上的疼痛,迫不及待地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对啊,女儿,你快解释,这是不是误会,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老两口也是分外的着急。 看着这一双双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眼睛,琴瑟喉头梗塞,几乎讲不出话来,“不,他们……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是刘哥,刘哥非要带我去丞相府弹琵琶,说是让我帮他这个忙,到时候我们成亲就有着落了,可是我没想到……没想到丞相是个畜生……用下作手段将我……将我……呜呜呜……” 琴瑟讲到这终于讲不下去,崩溃大哭了起来。 而闻听此言,老妇人眼白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老伴!” “娘!” 琴瑟和老爷子赶紧去扶妇人,一旁的高全却恍若被雷劈中了一般,怔怔地往后退了两步,最后一瘸一拐,孤零零地走了出去。 琴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情郎离开,却没有追上去的勇气——她都这样了,怎么还有脸去追呢? “爹,我……” “你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呢!那些大户人家有几个是好东西,你何苦为了这点银子……唉……” 老爷子心痛不已,想要开口责怪琴瑟两句,可终究不忍心,只是背过身去照顾自己的老伴去了。 看着不理解自己的父亲,看着晕过去的老母亲,看着这满屋子的狼藉……琴瑟终于觉得这世上没什么好期待了的。 她擦了擦眼泪,转身回房,关上了房门,而正当此时,华千歌也带着疏影找上了门来。 “夫人,这……” 华千歌和疏影走到门前的时候,只见大门大开,院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这一看就知方才的情况有多惨烈。 “老人家,打扰了,请问琴瑟姑娘是住在这吗?”华千歌上前去问话。 此刻老妇人已经转醒了过来,她躺着椅子上,上下打量了华千歌一眼,见华千歌虽然打扮低调,但气质过穿着皆是不俗,于是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夫人,你是来找我家瑟儿的吗?她真的是个好姑娘,她不是故意去勾引你家老爷的,求求你们放过瑟儿吧!” 原来老妇人是误会华千歌的身份了。 华千歌连忙上前去扶人,“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琴瑟姑娘的朋友,来看看她,请问她现在在哪?” “啊?”听见华千歌是琴瑟的朋友,老妇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她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后才指了指一旁紧闭的房门,“瑟儿在屋里……” “多谢老人家。”华千歌道过谢后,疏影连忙上前去敲门。 “琴瑟姑娘在吗?琴瑟姑娘?”疏影站在门外问了几遍,里面也没传来应答声。 华千歌暗道一声坏了,连忙用尽力气去踹门,疏影见状也在一旁帮忙。 几人合力将房门给踹开之后,一眼就看到悬挂在房梁上的身体。 “啊!”刚刚好不容易才苏醒过来的老妇人见到这一幕,差点又要晕过去。 “快救人!”华千歌来不及多想,连忙和疏影将人从绳子上抱下来,又赶忙按压琴瑟的胸口,且帮忙渡气。 如此折腾了好大一会后,床上的人咳嗽了两声,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来。 “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老妇人见状,又开始止不住的大哭起来。 华千歌拍了拍老妇人的背,轻声安慰道:“您先别着急,出去好生休息下,我来劝慰劝慰琴瑟姑娘。” 老妇人听见华千歌的话,这才点了点头,满脸感激地道:“夫人,多谢你了,你可要好好劝劝这个傻丫头……” “行了,我们先出去吧。”一旁的老爷子也帮着将恋恋不舍的老妇人扶出了房间。 “呜呜呜……”老两口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了琴瑟,华千歌和疏影三人。 华千歌也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等琴瑟平复了一会之后才开口道:“如何?心里可好受些了?” 琴瑟摇摇头,她宁愿一死了之,也好过活着痛苦。 “我知道你遭受这样大的屈辱,必定很是痛苦,可你想过你的家人没有?” “你父母晚年得女,就你一个女儿。你看看门外的他们,你若是就这么走了,他们的下半生该怎么过?”华千歌轻声开导着。 见琴瑟因为她的话,似乎有所动摇,于是她又紧接着道:“而且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了,就这么在家偷偷上吊,死得岂不憋屈?我若是你,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也必定不会让伤害我的人好过!” 华千歌的话似乎触动到了琴瑟,琴瑟的哭声戛然而止,她顿了顿,才自嘲着道:“姑娘说的有理,可是欺辱我的人是当朝丞相,位高权重,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琵琶女……” “即便我拼尽全力,对他来说也不过只是一只飞向他的虱子,人家只用弹弹小手指,就足够将我给碾死了……” 琴瑟神色悲凉,话语中充满了绝望。 华千歌自然能理解眼前人的感受,她抓住琴瑟冰冷的手,开口道:“我有办法,只需要你帮我接近华瞻,拿到一些证据,我就有办法帮你报仇,届时等事情办完,我会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带着你的家人离开这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你……”琴瑟转头看向华千歌,有些将信将疑。 华千歌也不过多解释,只是道:“反正你都已经打算要了结自己的性命了,何不尽力一试,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 这番话终于是打动了琴瑟,她点了点头,灰暗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坚毅,“夫人救了我的性命,我愿尽力配合夫人一试,还望夫人帮琴瑟讨回公道!” 琴瑟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下跪给华千歌致谢,但却被华千歌拦住了。 “你不必客气,说起来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华千歌起身道:“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一会我会差人过来另外给你们安排宅子住下,而你这几天先好好调养身体,等身体好了之后,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 “琴瑟全凭夫人安排。”琴瑟已经完全信任了华千歌。 回到府上后,华千歌立马就安排府上的人将琴瑟一家三口带到了她名下的一座私宅安置,另外还特地叫人送去了她亲自调配的外伤药。 疏影从外头回来,见华千歌站在窗前望着天空发呆,于是不由就有些心疼地走上了前去,“王妃是在担心王爷的身体吧。” 华千歌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她现在也不能陪在慕北寒的身边照顾,眼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忙出手惩治那些想要摧毁摄政王府的人! 这座王府是她必须要坚守的堡垒,若是有谁想要毁掉它,她一定会让那人付出代价! 再说琴瑟用了华千歌亲自调配的药后,伤好的很快。 而且或许一个女子复仇的决心当真可以冲破一切阻碍,所以还没等上几天,华千歌就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只有这些了……华瞻那个老贼,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信任,这是我能接触到的全部证据了,还有些罪证,他应该藏得更深,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露过。” 琴瑟将自己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证据交给了华千歌,华千歌看了看,这些罪证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完全是看皇帝的心意了——若是皇帝有心想要处置华瞻的话,必定会借口重罚,但若是皇帝还想拉拢华瞻为他卖命,就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 “你做的很好。”华千歌将证据收起来,笑道:“这几天你先收拾一下,到时候我安排人从码头送你们离开。” “是。”琴瑟听到这句话,当即眼眶一湿——她从来没想过,她居然还有重新开始的一天。 待琴瑟走后,华千歌却陷入了沉思。 暗香从外头走进去,不由就有些好奇道:“王妃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事情不顺利吗?” “不。”华千歌摇了摇头。 她只是在想,怎么才能让这些证据发挥它最大的价值,思来想去,这些证据还是不能从她手里流出去…… 不过这朝里多的是想要华瞻倒台的人,若是让那些人得到证据,那情况可就精彩了……华千歌想到这,脸上当即流露出了笑容。 说做就做,她立刻叫来了暗卫,吩咐了一番,暗卫很快便拿着证据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歪心思 若说这皇城里最近发生的最大的事情应该就莫过于华瞻被降级了吧——堂堂一国丞相因贪.污.受.贿被连降两品,直接降为中书令,且被罚俸一年。 说这些的时候,华千歌正在码头准备送琴瑟等人离开,“抱歉,只是小小的惩罚了他一下,并没能让他倒台。” 对于这个结果,华千歌是稍稍有些失望的。 但琴瑟闻言却是连忙摇了摇头,“夫人,您别这么说,若不是因为您的话,我可能连这一点点都做不到!我相信有了这个教训,也够华瞻吃一壶了!” 琴瑟说的倒是,此次虽然没能让华瞻一举倒台,但是也算是让他元气大伤了。 “好了,马上都要走了,就不说这些了。”华千歌一边说一边就扭头对身旁的暗香使了个眼色。 暗香会意,赶忙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了琴瑟,“琴瑟姑娘,这是我家夫人为你们准备的盘缠,里面有些现银,还有银票和粮票,应该够你们生活好一阵子了。” “多谢夫人!”琴瑟连忙双手接过,又郑重地道过谢后,一家人就要上船离开。 “等等!”华千歌却又开口叫住三人。 “夫人还有什么事吗?”琴瑟一脸疑惑地转过了头来。 华千歌却不明说,只是道:“还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啊?”琴瑟一脸不解地朝华千歌望去,只见华千歌让开身子,高全的身影慢慢从不远处走来。 琴瑟见此,身体当即就是一颤。 “他那日并不是因为你的事落荒而逃,而是拖着受伤的身体去找刘丰算账去了,只不过被刘丰府上的下人打伤。” 华千歌在一旁笑意微然的解释道:“我派人救他回去之后,他一直养伤至今……而眼下,他有些话想对你说。琴瑟姑娘不妨听了他的话再走吧。” 华千歌后头说了些什么,琴瑟已经完全听不见了,她满眼都是眼前这个朝她走来的男人,紧张得她死死地捏住了包袱的一角。 “瑟瑟,我想过了,我不介意那天的事情。是我没本事,要是我在的话,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那老东西对你怎么样的……” “好了,别说了,过去的事情我们就别说了。”琴瑟上前去捂住高全的嘴,那夜的事就像是一场噩梦,她不想再提起。 高全顺势抓住琴瑟的手,焦急道:“那你能原谅我嘛,瑟瑟,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开始新的生活!” “嗯!”琴瑟用力地点了点头,小两口动情地相拥在了一起。 “对了,因为华瞻的缘故,刘丰私下贿赂官员的事情也被捅出来了,上面下了旨意,罚刘家的全部财产充公,而且刘丰还因为雇凶打人被抓进了牢里,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高全兴奋地讲着这些事情,说着说着,突然‘扑通’一下跪到了华千歌的面前,“小人知道,这一切全因夫人在背后帮忙!” “夫人的大恩大德小人无以为报,只能磕头拜谢了!” “多谢夫人!” 琴瑟见此,竟然也跟着跪了下去。 “你们不用如此!”一旁的老夫妇原本也是想跪的,只不过被华千歌硬生生地拦住了,毕竟两位老人家年纪都大了,她可受不了这个礼。 “好了,船已经要开了,你们赶紧上船吧,望你们日后一切平安顺遂。”华千歌打发着几人离开。 遥遥望着船飘飘荡荡的远去,华千歌心里竟不自觉地飘起了一丝愁绪,但看看身后还要依附她活着的一大家子人,她又生生地把这丝愁绪从心里赶走了。 …… 华府。 “呸!这都是些什么菜,是在打发叫花子吗?清汤寡水的,怎么吃的下去!” 自从华瞻被降职之后,华府的气氛就一天比一天低迷,蓝氏更是三天两头的找茬挑事。 华瞻天天听蓝氏在耳边唠叨,今天终于是忍无可忍地摔了筷子。 “闹闹闹,一天到晚就知道闹!你为这一大家子付出了什么,有得你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华瞻因为降职的事情在朝中本就被人明里暗里的笑话,回到家来还要忍受蓝氏的阴阳怪气。 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命苦,怎么这一辈子就跟这样的女人纠缠不清了? 然蓝氏也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怎么?现在饭菜不合胃口我都不能说了是吗?当初娶我的时候花言巧语说尽,说这一辈子都要对我好,现在倒好,一点点小事就开始嫌弃我!” “再说要不是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胡来,会被人借机抓住把柄吗……” “够了!”见蓝氏又旧事重提,华瞻气得重重地拍了拍桌子,“你要是看不惯我,我现在就一封休书,你给我滚出华府大门!” 华瞻说完,起身一甩袖子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看着华瞻冷漠的背影,蓝氏却一时间有些慌了——华瞻对她的感情早就已经消磨殆尽了,而她娘家又无权无势,现在她能稳坐华府当家主母的位置,全因华瞻膝下只有她所出的华载恒这么一个独子,所以看在华载恒的面子上,才百般对她忍让。 可现在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她再这么作下去,哪天华瞻气性上来,真的会一封休书将她给赶出去! 蓝氏急得在屋里来回打转,好一会后才扭头吩咐一旁的丫环:“去将小姐叫过来!” “是!”丫环们不敢触蓝氏的眉头,应了一声就赶紧下去请人去了。 不多时,华雪儿就跟着丫环赶紧过来了,“娘,你这么急匆匆地叫我过来,怎么了?” “你们先下去。”蓝氏打发了丫环后,才皱着眉头道:“娘现在在府里的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你爹的心现在也不在我身上,娘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你跟恒儿两个人了!” “恒儿他是要干大事的人,有时候心思没有这么细腻,顾不上我们娘俩。娘现在就想着,你跟太子的事能早点定下来,这样以后娘在府里也能站稳脚跟,所以你一定要争气啊!” 蓝氏现在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华雪儿的身上。 华雪儿原本想说最近太子嫌她太粘人,所以这段时间都有意冷着她,可看着蓝氏着急的样子,她终归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娘,你放心吧,雪儿一定把太子抓得死死地!” 从蓝氏的房里出来后,华雪儿想了想,最后调转脚步去了客院。 “雪儿见过赵老。”这个神秘人是自家费了很大力气请回来的,而且也确实帮了他们不少忙,平日里华载恒见了这人比见了皇上还要恭敬。 是以,华雪儿虽然性子有些骄纵,但见了这神秘人也是乖巧得跟只小仓鼠一样。 “有事就说。”赵老照旧一身黑,从头蒙到脚,也许在这府里,除了华载恒,没人知道眼前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回赵老,雪儿知道赵老神通广大,所以想请问赵老,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太子对我情根深种,非我不娶!” 华雪儿知道她的想法或许有些天方夜谭了,但她也是没办法,毕竟现在太子已经有些腻味她了,若是她再不采取措施的话,这到嘴的肥鸭子可就要飞走了。 赵老听见华雪儿的话后,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扭头看了华雪儿一眼,眼神锐利且冰冷,看的人心里直发毛。 “要、要是没有就算了,雪儿,雪儿就不多打扰赵老了……”华雪儿被这眼神盯得心慌,就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有,你想要?”赵老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 “当然!”华雪儿没想到真有这样的奇物,一时间惊喜不已,连连点头,就连眼里都仿佛放出了光来。 “可以,五百两。”赵老的声音依旧平静,可吐出来的数字却差点让华雪儿吐血。 “这、这么贵……”别看华雪儿对外也是个大家闺秀,可是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浑身上下连五十两银子都凑不出来,就别说五百两了。 “哼,这已经是看在你是载恒姐姐的份上了,你若是觉得贵了,就出去。”赵老毫不客气地赶人,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不不不,不贵不贵,雪儿一定想办法凑齐!赵老请给雪儿一些时间!” 华雪儿从赵老房里出来的时候还有些神思恍惚,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凑钱,可是她之前攒的私房都已经给蓝氏了,她现在除了一些衣服和几套撑门面的首饰,内里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了。 思来想去,华雪儿还是折回去找了蓝氏,“……娘,你就帮帮女儿吧,女儿也都是为了咱们的以后着想,不是您说让女儿好好抓住太子的吗?你就帮帮雪儿吧,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华雪儿的话多少让蓝氏有些动摇,“你确定赵老那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 “确定,确定!”华雪儿见有希望,于是赶忙肯定地点了点头,“娘,赵老的能力,别人不知道,难道您也不知道吗?要是没有把握,赵老不会这么说的!” “好……这个窟窿,娘来想办法帮你填,但是你得答应娘,绑住太子的心后,第一得让太子尽快娶你。第二,你得多从太子身上把咱们投进去的银两给捞回来,听到没有?”蓝氏不放心的叮嘱着。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个麻烦 蓝氏说着是要帮华雪儿想办法,可实际上她现在也是黔驴技穷——当初那件事基本是掏空了她的全部家当,现在她虽然回来了,可是华瞻却已经不再信任她了。 现在府里的财政华瞻已经完全不让她插手,所以她堂堂华府当家主母,说出去名声是好听,可是实际上日子过得紧巴巴地,有时候甚至连打赏下人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不过虽是如此,最终蓝氏还是凑够了五百两交给了华雪儿。 “娘,你这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华雪儿有些好奇,毕竟没有谁比她更清楚蓝氏的底了。 “是从你爹的书房偷的。”蓝氏在说这话的时候,特地打发了周围的下人,“娘偷偷从你的书房拿了张地契去抵押换的银票,抵押期限是一个月,到时候连本带息要给人家六百两,才能将地契给拿回来……” “啊,娘,你这……”华雪儿没想到蓝氏的钱居然是这样来的,一时间忍不住惊讶地张大了嘴。 “所以,女儿,不管你能不能拿下太子,这一个月之内,你都要想办法从太子那捞到六百两银子,不然等你爹发现,你和我都完了!”蓝氏心里其实也是怕的厉害,可是为了能让华雪儿牢牢绑住太子,她这也算是豁出去了。 “娘,我知道了,女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华雪儿究竟有没有将蓝氏的话听进心里,谁都不知道,但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拿着银票去找赵老了。 不多时,华雪儿就从赵老的房里出来了,看着手里一大一小两个瓷瓶,华雪儿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按照华老的话说,她只要吃了大瓷瓶里头的东西,再想办法让慕子封吃下小瓷瓶里的,慕子封就会对她另眼相待了。 只是……这东西能吞下去吗? 华雪儿打开瓷瓶的盖子朝里头看了一眼,里头静静地躺着一只黑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虫子。 她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还是没法下咽,于是正准备将盖子给盖上,就在她要盖上瓶盖的一刹那,原本安安静静躺着的虫子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她的喉咙里。 她不由自主地就将虫子咽了下去,“咳咳咳……”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后,华雪儿发现也没有想象中的难咽,嘴里也没有什么异味,只是一想到自己身体里多了一只虫子,总感觉有些奇怪。 算了,不管这些了,只要慕子封能顺利迷恋上她,别说让她吃一只虫子了,就算让她吃十只虫子,她也愿意! 想着,华雪儿便精心收拾了一番,去了太子府,可是去了之后慕子封却不在府上,询问过下人后才知道此时的慕子封正在摄政王府。 “多谢太子好意,不过摄政王府若真是有什么想吃的,也没有弄不到的道理,所以这东西,太子还是提回去吧。” 此时的华千歌正坐在客厅里,冷冷淡淡地看着慕子封。 然慕子封却恍若听不出华千歌的意思似的,依旧自顾自地将手里提着的篮子放了下来,“这草莓是才从别的城池运过来的,专门用来上供的,只有皇宫里有独一份。摄政王府若是想要,也要等下一批,而且还是宫里挑剩的……千歌还不如吃我这份呢。” “太子殿下。”华千歌算是服了,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了,“请太子殿下称我为皇婶,又或者直接叫王妃。” 这整天‘千歌’、‘千歌’的叫,她简直头都快大了。 “我怎么叫是我的自由,千歌同我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龃龉,千歌这么在意我的称呼,难道是心里对我还放不下?” 华千歌从前是没有觉得慕子封有这样厚脸皮的。 “行,太子你开心就好,我有些累了,现在要去休息了,太子请自便。”既然赶人赶不走,华千歌就只好把人给晾着了。 只是华千歌到底还是低估了慕子封现在脸皮的厚度—— “你跟着我做什么?”华千歌见慕子封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于是不由疑惑道。 “跟你回房休息啊。”慕子封回答得理所当然。 “什么?!”慕子封似乎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不对,可是一旁包括华千歌在内的所有人都差点没被这话惊掉了下巴。 “你们这么惊讶做什么,本太子的意思是,千歌回房休息,本太子就在外间守候,一直等到千歌醒来。”慕子封看着华千歌,眼里笑意盈盈,神情间丝毫不掩饰他的爱慕之意。 然华千歌对此却很是反感,毕竟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的慕子封是怎样嘲笑她的。 “算了,我突然又不困了,咱们还是去院子里走走吧。”不然若是她在房里睡觉,慕子封就在她房门外守着,这事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就这样,华千歌一行人又转移到了院子里,而正当华千歌正想想办法怎么甩掉慕子封这个麻烦时,下人却忽然过来通禀:“王妃,华家二小姐在门外求见。” 华雪儿来干什么?华千歌正想着,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华雪儿就已经骂骂咧咧地自己闯进来了。 可当华雪儿在看到慕子封的那一刻起,她就立刻变成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雪儿见过姐姐,见过太子殿下。” 华雪儿乖巧见礼,可就当华千歌以为华雪儿终于转性了的时候,华雪儿却又换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道:“姐姐,你虽然出嫁了,可雪儿好歹也是你的妹妹啊,你府上的下人竟拦着我不让我进来,难道是因为爹被降职了,所以姐姐就看不起我们娘家人了吗……” 华雪儿一边说着,一边就拿起手绢像模像样的擦了擦脸上那并不存在的泪水。 而慕子封显然很吃华雪儿这一套,只见华雪儿话音一落,他就皱着眉头道:“皇婶,你这就不对了,雪儿是家里人,怎么能这样对雪儿呢?” 在有外人的时候,慕子封多少还是注意点了言行的,没有再当着华雪儿的面直呼她的名字,这多少让华千歌松了一口气。 “太子说的不错,我就是看不起华家人,不想让他们到我摄政王府来,这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都以为华千歌多少会解释一番,却没想到华千歌居然这么直接,这让慕子封多少有些尴尬。 “皇婶,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知道你之前在华府受过不少委屈,可是做人还是要善良一点,这一点,你真的得像雪儿学习。”慕子封一本正经地教诲着,脸上似乎还有滴滴点点的嫌弃。 华千歌闻言,直接被慕子封给气笑了,“我就是这样的人,自私冷漠,不近人情,太子若是看不惯,大可不与我来往。” “你……” “好了好了,太子哥哥,你不要因为我跟姐姐置气,姐姐从小就是这样的人,我都已经习惯了。”华雪儿看似是在帮华千歌说话,可实则却是在明里暗里的贬低华千歌。 “那妹妹可真是高看自己了,为了你不开心,不值得。”华千歌慢悠悠地说着,说出来的话却足以让华雪儿气个半死。 “你……”华雪儿被激怒,差点就露出了原形,可想起慕子封还在一旁,于是她又生生地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 “雪儿好心帮姐姐说话,姐姐不领情就算了,还看不起雪儿……殿下,雪儿不想待在这了,太子不如带雪儿走吧。” 华雪儿可没忘记她今天来的正事,所以一门心思地想要撺掇慕子封赶快离开。 而慕子封虽然也有些生气,可看着华千歌,他又不愿意离开,于是只是兀自沉默,并不搭话。 华雪儿自讨了个没趣,自己在一旁待了一会后,才又开口道:“这都午时了,雪儿肚子都有些饿了,雪儿可以和太子殿下一同留下在姐姐这吃个午膳吗?” 华雪儿说完,又悄悄转头对太子眨了眨眼睛。 而太子本就想找个借口留下来,华雪儿这倒是帮了他一把,于是他的面色也稍微好看了些。 “我们府里的午膳一向用的晚,恐……”华千歌原本是想找借口回绝的,却没想到她话还没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咕咕’叫了两声。 这下好了,场面一度很是尴尬。 算了算了,华千歌认命了——看来今天她是摆脱不了这两个麻烦了。 “暗香,叫厨房去准备午膳吧。”华千歌有些无奈的吩咐道。 见自己又可以多留一会了,慕子封的心情又好了一些,“来人,去把本太子带来草莓拿上来,先给皇婶压压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借机调侃华千歌,慕子封说这话时带着明显的笑意。 华千歌面色微红,并不搭话。 然而这样的冷淡在华雪儿看来却是华千歌有意当着她的面同慕子封你来我往,于是她不由有些醋味地道:“太子哥哥对姐姐可真好,这宫里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就拿到姐姐这来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不是摄政王妃,而是太子妃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给错人了 有些话华千歌可以当没听见,可是有些话却绝不容许人乱说! 是以,华雪儿话音一落,顿时觉得后背一寒,她小心翼翼地转头朝华千歌望去,只见华千歌眼神如刀,盯得人后背直发凉,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就往慕子封的身后躲了躲。 岂料慕子封却比她更加语出惊人:“其实,皇婶若是后悔了,可以跟皇叔和离,我倒是愿意迎娶皇婶做我的侧妃……” “不可能!”华千歌没等慕子封说完,就连忙打断了慕子封的话头。 她是真不知道慕子封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怎么,皇婶难道是觉得做侧妃委屈了?”慕子封的脑回路当真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他还以为是华千歌不满只做侧妃的位置,于是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后,才有些勉为其难地道:“皇婶若实在是想做太子妃的话,我只能去找父皇母后求求情了,毕竟皇婶是成过一次亲的人……” “够了!”华千歌忍无可忍,“你们二人要是再胡言乱语,就给我滚出去!” 华千歌平常不发脾气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直温顺无害的狐狸,可是一旦发起火来,气场骤变,就连慕北寒都不太敢惹。 慕子封就更不必说了,见是真的惹毛了华千歌,一时间也不敢再多说了,恰好这时下人也端着洗好的草莓走了过来。 华雪儿一看到草莓,顿时间眼睛都亮了。 “有机会了!”华雪儿心中暗喜,趁着丫环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趁机拿了一颗。 等下喂太子吃草莓的时候,她就趁机让太子把那只小虫子吞下去……哼哼,等那个时候,太子就是她的了,她倒要看看,那时候华千歌还拿什么跟她争! 想着,华雪儿就悄悄把小瓷瓶里的小虫子倒了出来,“太……” 正当她巧笑嫣然地转过头,想要喂慕子封吃草莓的时候,却发现慕子封竟然拿了一颗草莓朝华千歌递了过去,看那样子像是要亲自喂华千歌了。 “太子哥哥!”华雪儿顿时怒火中烧,迈开步子就想朝慕子封走去,然而一旁的暗香早就看不起华雪儿的做派了,于是故意装作拿东西,从华雪儿的面前经过。 “哎哟……”华雪儿一时间没刹住脚,直接被撞倒外地,疼的直叫唤。 “雪儿,你没事吧?”慕子封转头看了华雪儿一眼,却没有立即上前去扶人。 摄政王府里的丫环就更不必说了,就是看见了,也要当没看见的。 最后还是慕子封身边的贴身小厮看不过眼,上前去扶了一把。 “太子哥哥……”华雪儿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跟慕子封诉苦,可是她话还没出口,却感觉到了不对—— 原是她方才握在掌心里的小虫子受了惊,于是通过她的手指,快速地朝着小厮的嘴边爬去了。 “这,这,不可以!”华雪儿大吃一惊,伸手就想要去抓那虫子,可是那虫子顺着小厮的鼻孔钻进去,一下就没了踪影。 “咳咳咳……”小厮被呛住了,难受得弄了半天,也没弄出什么东西来。 “你快弄出来啊!快啊!”这可是她花了五百两银子才弄来的好东西,怎么能就这样浪费了呢! 华雪儿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在原地跳脚。 “怎么回事?”一旁的人却是看得一头雾水。 华雪儿转过头去,这才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只好收回手,有些不自在地敷衍道:“没什么,我就是看到有只小虫子飞到他的鼻子里去了,所以一时着急了……” “是吗?”慕子封将信将疑,毕竟华雪儿平常可不像是这么会关心下人的人。 “当然是了。”华雪儿打了个哈哈,连忙放开了小厮的手臂。 眼见着五百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华雪儿在席间一直闷闷不乐的,好不容易吃完饭,华千歌也再度开始赶人,“听说王爷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天……” 华千歌这话一出,慕子封顿时觉得摄政王府的凳子都开始有些扎人了,“本殿下突然想起,府上还有些事要处理,皇婶,我就先告辞了。” “啊,我也是我也是,我也先走了!”慕子封都走了,华雪儿可不敢一个人留下来,于是赶忙也跟着慕子封一起出去了。 看来也是慕北寒的名头好使啊……看着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两个人,华千歌伸了个懒腰。 终于可以回房好好休息一下了。 再说华雪儿跟着慕子封一起出了府,可慕子封却并没有要带华雪儿回太子府的意思。 “你跟过来做什么?”慕子封上了马车,见华雪儿跟在他身后,不由皱着眉头问道。 慕子封这话一时间将华雪儿问的愣住了,“太子哥哥不是要回府吗?难道不带雪儿一起吗?” 华雪儿又露出了她惯常用的撒娇手段,然而自从皇后上次私底下跟慕子封说觉得华雪儿有些不知礼,让他少和华雪儿来往之后,他现在看着华雪儿这样,就非但不觉得享受,反而有点厌烦了。 “太子府和华府又不同路,再说你自己没长脚吗?难道不会自己回去?”慕子封冷冷地说道,话语间已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热情。 “太子哥哥……”而华雪儿被慕子封这么一吼,当即眼眶一红,就要掉下眼泪来。 “殿下,您看这摄政王府离华府也有些距离,二小姐身娇体贵的,若真是自己走回去,那还不得累死了。反正咱们也是坐着马车,不如先将二小姐送回去,咱们再回太子府吧。” 此时站出来帮华雪儿说话的,正是方才不小心吞进虫子的那个小厮。 慕子封看了自己的贴身小厮一眼,这小厮是家养子,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之前可没少在他面前表现出厌弃华雪儿的样子。 可今天眼前人竟然站出来帮华雪儿说话,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上来吧。”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慕子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松了口。 “多谢太子哥哥!”华雪儿立刻破涕为笑,抬脚就要上马车。 这时候小厮又走过来,贴心地帮扶了华雪儿一把。 这下华雪儿就算是脑子再不好使,也察觉到这小厮对她跟以往不一样了。 难道这就是那只小虫子起的作用吗?一想起那只被小厮误吞的小虫子,华雪儿就感到心在滴血。 马车终于开始行驶了,华雪儿本来还想趁这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好好地讨好一下慕子封,可她刚一贴上去,慕子封就不耐烦地将她的手给甩开了。 “你能不能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样成天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慕子封现在是越来越看华雪儿不顺眼了。 “我……”见自己现在被慕子封这么讨厌,华雪儿心里又是焦急,又是难过,“太子哥哥以前不是说最喜欢雪儿粘着太子哥哥了吗?太子哥哥还夸雪儿的手嫩,还夸雪儿身材好……” “你给我闭嘴!”慕子封看着华雪儿的做派,就差没把‘嫌弃’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这下,华雪儿是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就这样沉默地到了回到了华府,马上刚一停,慕子封就将她给赶了下来。 “二小姐,您也别太难过了,太子这两天许是心情不好,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小厮一边过来搀扶华雪儿下马车,一边低声安慰着华雪儿。 华雪儿闻此,不由多看了小厮两眼,可是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马车里的慕子封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还不走,在墨迹什么呢?” 见慕子封发火,小厮也不敢多说了,赶忙上了马车走了。 回到华府后,华雪儿心里却有些忐忑,可偏偏是怕什么来什么——才刚路过后院,蓝氏就双眸一亮,迎面朝她走了过来。 “雪儿,你今天去找太子了吗?可用了赵老给的东西?效果怎么样?”蓝氏一迎上来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了一堆问题。 可华雪儿又怎么敢照实说呢?于是她只能敷衍道:“用是用了,只是这才第一天,能有什么效果,到时候有效果了,雪儿再告诉母亲。” 说完,华雪儿就风一般的溜走了。 不必说,这一走,她自然是又重新来到了赵老这。 “……你说你把子蛊不小心给别人吃下了?”赵老皱着眉头问道。 华雪儿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央求道:“雪儿真的不是故意的,赵老能再给我一对吗?我发誓这次再也不会给错了!” “哼!你以为蛊是这么好培养的吗?你知道一对蛊要培育多少时间,花费多少精力吗?你想要?现在没了。” “那怎么办?赵老,你快帮雪儿想想办法吧!求求您了!”华雪儿这下是真的急了。 没有蛊,她没办法再讨慕子封的欢心就不说了,就连蓝氏那边她也没办法交代,到时候银子还不上,说不定她们娘俩都要从华府卷铺盖走人了! 看着华雪儿苦苦哀求的样子,赵老想了想才开口道:“我这有对新蛊,还需一个月才能培育完成,你等一个月后拿一千两银子来找我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回来了 “一千两银子?!”华雪儿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差点没吓得晕了过去。 这五百两都快要了她的命了,现在又来一千两,这还不如直接让她去死呢! “为什么突然要一千两了?之前不是五百两就够了吗?”华雪儿不解。 “哼!你以为养蛊都跟玩一样吗?培育一对蛊出来不知道要死多少对才能存活这么一对!原本这对我是预定要给别人的,那人出价就是一千两。” “你若是想要,届时我帮你留着,不想要的话,我就卖给别人了。”赵老说话还是这样不留情面。 “不行!”一听要卖给别人,华雪儿顿时就急了,连忙道:“我要!你给我留着,我一定带着银子过来!” 不管能不能筹够银子,她也得先把这东西留下了再说! …… 摄政王府。 今日白天华千歌原本只是想着要用慕北寒名头吓一吓慕子封二人,却没想到到了晚上,慕北寒竟当真回来了! 早知道她的嘴这么好用,她就该早些说这话了。 见华千歌看见他,只是愣在原地一点表示都没有,慕北寒不由笑道:“怎么,才一些日子没见,夫人看到为夫,都不知道扑进为夫的怀里了?” 慕北寒的话让华千歌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快走几步,一下扑进慕北寒的怀里。 慕北寒将人接住,身影却有些许的踉跄,但他很快稳住,又顺手在华千歌的腰间摸了一把,最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看来本王不在府里的时候,夫人也有好好吃饭。” 说起这话,华千歌倒是有些抑郁了——跟慕北寒在一起的时候,她分明还吃的多些,可体重却不知不觉地就下来了,等她一个人的时候,就算吃的再少,做再多的运动,也难以掉下来一两肉。 真是太奇怪了! “好了,先进去坐下说。”到底是喜悦冲淡了心里的烦恼,华千歌笑意盈盈地拉着慕北寒进了屋子,又有些不确定地道:“王爷这回不是也是偷偷瞒着皇上回来的吧?” 上次的五十军棍已经够慕北寒受的了,她可不想这样的事情再来一遍。 “当然不是。”慕北寒一回来就抱着华千歌不撒手了,他一边捏了捏华千歌腰上的软·肉,一边笑道:“皇上见本王太过于思念夫人了,所以这才网开一面,放本王回来了。” “说正事呢,能不能有个正形?”华千歌见她这么担心,慕北寒还跟她在这插科打诨的,于是不由伸出手在慕北寒的胸前锤了一下,不过只是象征性的,到底还是没舍得用太大的力气。 “好了好了,不闹了。”见华千歌露出嗔怒的神色,慕北寒一把将华千歌的手捉住,正了正色后才回道:“皇上将我困在京畿大营,原本是想找机会对我下手,可是经过这段时间,大营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现在的大营就像是一个铁桶一般,牢不可破,皇上反而不好下手了,所以便解了禁令让我回来了。” 原是如此,她说皇帝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突然就放人回来了。 到底是许久没见了,夫妻俩又腻腻歪歪了许久,直到暗香和疏影都看不下去了,两人这才洗漱完躺到了床上。 方才还闹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躺在床上之后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华千歌抚摸着慕北寒后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只觉得心里好像有块地方被撕扯了一下,疼得她鼻头发酸。 “这些年……你一定很不容易吧。”华千歌轻轻地感叹。 这些年,你一定很不容易吧。 也许坚强的人能扛过狂风暴雨,却不一定能扛过一句枕边人的耳语。 慕北寒愣了一愣,才有些恍惚地答道:“是啊,这些年,我很不容易吧……” 在慕北寒近乎呢喃的自语中,华千歌这才渐渐开始了解了一些她从不知道的往事。 比如,慕北寒是先皇最喜欢的一个妃子所出,所以从一出生,慕北寒就得到了先皇格外的关注和期望,但这种期望带来的却并不是溺爱和特权,而是先皇更为严厉的教导。 从记事起,慕北寒就没有获得过一点自由,在别的皇子们斗蛐蛐,打马球,出去放风游玩的时候,他不是在背先生交给他的功课,就是在先皇的督促下习武。 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有时候他也会问他的母亲,为什么别的皇子都像风筝一样自由自在,只有他像是一只被关起来的小鸟,他也想要自由自在地在御花园里放风筝,也想要跟宫人们一起玩捉迷藏。 这时,他的母妃总会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告诉他,这时因为,先皇爱他,比爱任何孩子都爱,所以让他一定要更加努力,千万不能让先皇失望。 很显然,这并不是慕北寒想要的答案,但他太过于懂事了,懂事到把那颗小小的心藏起来,努力去成为一个让先皇满意的皇子。 但就在这枯燥无味的生活里,有个人出现了,这个人就是现在的皇帝,慕北复。 “你怎么老是在看书?”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都还有纯洁无瑕的心。 “因为父皇让我看。”慕北寒那时候这样回答。 于是,慕北复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这是什么书?父皇为何从没让我看过。如果我看了这本书,父皇会像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吗?” “会的吧。”慕北寒也不确定。 “那我跟你一起看。”慕北复却已经很开心地把他手里的书挪过来了一点,“母后总是让我想办法讨父皇的欢心,以后我就偷偷跟你一起学,这样,父皇也能喜欢我了!” 孩童时期的人就是这样单纯,以为什么事都是美好的。 于是乎,慕北复就成了慕北寒那段周而复始的生活里的唯一一道光——他们偶尔学累了,就在一起打闹打闹,然后各自说说自己母亲的坏话。 但这一切从先皇决定立慕北为太子的那一刻起,就都变了,他们不再是亲密无间的兄弟,而是变成陌生人。 甚至,是仇人。 但慕北寒却永远记得他孩童时期里,慕北复为他带来的快乐,所以他后来拒绝了皇位,甘心用他一身的光芒和才华去辅助慕北复。 可慕北复却始终不信任他,甚至无数次想要置他于死地。 “……如果时间能够回到那个下午,我想,我宁愿忍受童年所有的孤独。” 这样,他就不会去在意,不会心软,不会像现在这样进退维艰。 “我在,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华千歌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慕北寒。 慕北寒也紧紧回拥住他怀里往后余生的唯一一道光。 一夜好眠,次日转醒已是日上三竿,华千歌伸了个懒腰——她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睡得这样舒服了。 “醒了,起床收拾下,今天带你出去。”慕北寒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只是没起床,一直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她。 华千歌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往被子里钻了钻。 墨迹半晌之后,夫妻俩这才算是出了门。 “这是要去哪?”看着马车行驶的方向,华千歌觉得有些熟悉,可又有些不敢确定。 似乎是为了肯定华千歌心里的猜想似的,慕北寒笑着点了点头,“马上就到了。” 果不其然,马车最后竟然停在了太子府的门口。 “咱们来这做什么?”华千歌一脸的不解。 慕北寒却没解释,只是贴心地扶着她下了马车,“你往前走。” 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华千歌总觉得慕北寒脸上的笑意让人有些凉嗖嗖的——估计,不知道哪个倒霉鬼又被慕北寒给盯上了。 她愿意替那个人默哀一下。 “千歌,你怎么想着主动来找我了?”慕子封听到下人的禀报后,兴奋得一溜烟就小跑了出来。 可是他话音刚落,就瞟见了华千歌身后的慕北寒,于是华千歌就看到慕子封的脸如同变戏法一样,瞬间就变绿了。 “皇叔你也来了啊!”慕子封明显语气都不一样了,而见慕北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又赶紧找补道:“我刚才是说,看见皇婶很开心……” “皇侄不用紧张,皇叔只是好久没见你了,特地来看看你,你先去换身衣服,然后到马场陪皇叔骑两圈如何?” 慕北寒开口,慕子封敢说‘不’吗? “是,皇叔请稍等,我马上就出来。” 慕子封说完,华千歌就看到慕子封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地转身回去换衣服去了。 见慕子封走了,华千歌才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说,你这个叔叔当得有多吓人啊,这太子见了你就像只小鸡仔一样。” 华千歌现在是觉得慕子封可怜之中又带了点可爱。 “哼,小时候他可不这样,那时候他可是天天抱着我的大腿哭鼻子的。” “是吗?” 华千歌有些不信,不过这一点慕北寒倒没有说假话,那时候他比慕子封也大不了多少,慕子封但凡是在皇帝那受了委屈,就到他这来哭鼻子,有时候被打了,也跑到他这来躲着。 只是这孩子长大就变了,亲密到底不复从前。 正想着,慕子封就换好衣服,垂头耸脑的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章 丧心病狂的陷害 马场的人原本就不多,再加上慕子封和慕北寒过去,马场的场主更是客气地将一些人都暂时给请走了。 “先跑两圈如何?”两人一过去,场主便命人将慕北寒和慕子封寄养在此的宝马牵了出来。 “皇叔说什么便是什么。”慕子封已经完全臣服在了慕北寒的淫威之下,一点想要抗争的意思都没有。 就连慕子封的马也是一样,明明跟慕北寒的马一样,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原本意气风发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见了慕北寒的马后,那马也耸拉下脑袋,显得怏怏的。 华千歌在一旁看着,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千歌,你找个地方坐一坐,等下别伤到你。”慕北寒转头在华千歌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后,这才上了马。 慕子封在一旁看着,只觉心里有些酸酸的——这原本都是他该拥有的。 眼看着慕北寒和慕子封骑着马开始在马场上驰骋,一旁的场主也是会来事的,忙领着华千歌找地方坐下,还命人端来了一些茶水点心,让华千歌慢用。 到底是难得悠闲,华千歌一边惬意地看着远处的二人,时不时地再转头跟身旁的暗香和疏影说些俏皮话,气氛一时间好不轻松。 再说慕子封整天在府里舞文弄墨的,很多时候也是跟那些世家公子哥们一起出去赏花弄月,在体力和体质上自然都是比不上每天勤于练武的慕北寒的。 骑着马跑了几十圈后,已经是有些气喘吁吁,慕北寒却还不放过他,又命人备好了箭矢,指导慕子封射箭。 但说是指导,一旦慕子封有哪里做的不好的,慕北寒都是毫不留情地下手去‘指正’,就这么一会下来,慕子封就已经是叫苦不迭了。 “哈哈,太子殿下今天可真惨!”暗香在一旁看得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颇有些得意地道:“奴婢今天看见王爷可是拉着管家问了好一会的话呢,估摸着是知道太子这两天老是来骚扰王妃,所以这是在故意教训太子呢!” 听暗香说着,华千歌也不禁觉得心头暖暖的——能有这样一个人将她放在心尖上,此生足矣。 “鲁少爷,鲁夫人,这边请,这边请~” 正想着,耳边却又传来了场主客气的声音。 华千歌好奇的扭头望去,却没想到居然看见了一个熟人。 “郡主,别来无恙啊。”不错,来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韩菲儿和她的夫君,鲁煜。 听见华千歌的声音,韩菲儿和鲁煜双双转过了头来。 鲁煜看见华千歌的时候,一瞬间还有些迷惑,但他朝远处的马场里望了一眼后,便很快得知了华千歌的身份。 “在下鲁煜,见过王妃。”鲁煜拱手行礼,一旁的韩菲儿却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恨恨地看着华千歌,眼神分外骇人。 “鲁少爷不必客气。”华千歌与二人原本也不太熟络,便没有想要攀谈的意思,打过招呼后就再度偏过了头去。 但那鲁煜却肆无忌惮地用眼神将华千歌上下打量了个遍,“外人都传摄政王妃是个又胖又丑的女子,但鲁某今日所见,倒觉得王妃肤若凝脂,灿若明珠,身形虽然微胖,但凹凸有致,实为极品!” “可见那些人的眼光实在浅薄,鲁某还真是羡慕摄政王的好福气,竟然能娶到像王妃这样的妙人儿!” 鲁煜的话虽然是在夸赞华千歌,但听在耳里就总觉得有那么些不对味。 华千歌轻轻蹙了蹙眉,并不接话,鲁煜自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转头对身旁的韩菲儿道:“你在这陪王妃聊聊天,我下去跟摄政王和太子打个招呼。” 说罢,没等韩菲儿答话,人就走了。 这样的态度,比起慕北寒对华千歌来,简直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华千歌原以为以韩菲儿对她的敌意,是不会过来的,却没想到韩菲儿居然在她身旁坐下了。 华千歌这才仔细打量了韩菲儿一眼,只见身旁人与她一样,明明都是二八年华的人,原本看起来应当是青春靓丽,可是不知为何,韩菲儿身上就是显现出一股老态和颓唐。 这种老态倒不是说是外貌上的,而是由内而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长期生活在一种不开心的环境下,久而久之积累起来的不好的情绪的展现。 想来,韩菲儿嫁给鲁煜,过得应当不大幸福吧。 “你看,他多英勇啊,意气风发,一往无前,就像是一把锋利的长矛,任谁也掩盖不了他的锋芒。” 韩菲儿自顾自的开口,眼神痴迷地看着远处的人。 而华千歌自然不会傻到以为韩菲儿这是在夸鲁煜。 “是啊。”华千歌淡淡地应了一句,微微有些自豪,但更多的却是不以为意。 毕竟这些每个人都看得到的优秀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将脆弱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给彼此的人,才是真正亲密无间的人。 “可这些本来应该是属于我一个人独享的!”看着华千歌自豪的模样,韩菲儿忽然间变得恶狠狠起来:“本来表哥应该娶我的,摄政王妃的位置也是我的,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东西!” 韩菲儿的痴迷和癫狂让华千歌觉得好笑,她扬起嘴角,平静道:“不,他不喜欢你,所以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但那个人永远不会是你。” “你!你胡说!”韩菲儿仿佛是被刺激到了,猛地站起了身来,指着华千歌激动得颤抖道:“明明就是你抢走了表哥,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说着,韩菲儿就张牙舞爪地朝华千歌冲了过来。 “王妃小心!”暗香和疏影生怕韩菲儿会伤到华千歌,于是赶忙闪身挡到了华千歌的面前。 岂料韩菲儿却只是虚张声势,暗香和疏影都还没碰到她,她就自己仰倒了下去。 “这!” 她们原本是坐在一个看台上,虽然看台不算高,可也绝对不矮,韩菲儿这样倒下去,怎么着也会摔得不轻。 华千歌和暗香等下人惊讶过后,连忙走到看台边朝下望去,见一片殷红在韩菲儿身下蔓延开来的时候,华千歌已然觉得不好,她赶忙提着裙摆朝下头快去走去。 而这时远处的三人也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赶忙骑着马赶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慕北寒几人赶到的时候,华千歌正皱着眉头在给韩菲儿把脉。 “不好,是小产了,赶紧将人抬到客房去,再去请大夫。”华千歌没想到韩菲儿已经有了身孕,一时间心绪有些复杂,而为了避免再次被韩菲儿诬陷,所以她便没有亲自动手给韩菲儿救治。 “什么?!小产?她什么时候有了?”一旁的鲁煜却仿佛毫不知情。 然眼下情况混乱,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华千歌皱着眉头想要起身,韩菲儿却忽然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华千歌的血肉之中,她忍痛想要掰开韩菲儿的手,却只见韩菲儿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中有一丝疯狂。 原本华千歌还在想,韩菲儿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现在看来,眼前人恐怕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为了陷害她,竟连自己的骨肉也可以牺牲! 当真是丧心病狂! “千歌,你没事吧?”慕北寒却没有过多地去看韩菲儿,而是一把掰开韩菲儿的手,将华千歌拉了起来。 华千歌摇了摇头,看着鲁煜抱着韩菲儿远去的背影,有些忧心地道:“看来,我们又要有麻烦了。” “别怕,万事有我。”慕北寒轻轻地拍了拍华千歌的后背道:“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总要知道韩菲儿到底想干些什么,才好做出应对。 “华千歌,你为什么要害我!我都已经把表哥让给你了!”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伤害我就算了,还害死了我的孩子!” “华千歌,你真是狠毒!” …… 华千歌和慕北寒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韩菲儿在里头声嘶力竭地大叫着,而鲁煜在门口则是一脸尴尬。 鲁煜看见华千歌过来,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华千歌身旁的慕北寒之后,到底是没做声了。 “她刚小产,现在恐怕正在大出血,还这样情绪激动,气血涌动,届时恐怕有性命之忧。” “鲁少爷若是不想让鲁夫人就此殒命的话,还是让大夫先给贵夫人开些安神的药,让夫人安定一些吧。” 华千歌说这些倒不是因为圣母心泛滥,只是不想韩菲儿真的没了,她到时候担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听见华千歌的话后,鲁煜迟疑了一下,正要上前去敲门,这时房门却忽然打开,大夫满头大汗地出来道:“鲁少爷,鲁夫人情绪实在太过激动,根本不配合治疗,而且出血量出奇的大,再这样下去,夫人恐怕保不住了!” 大夫说完,华千歌眉头一皱,终于忍不住冲了进去。 “诶——”鲁煜见状伸手想要去拉,可是却被太子拦住了。 “皇婶医术高明,让她去看看罢,也算是……将功补过。”太子说这话,明摆了还是不信任华千歌的。 “哼!”慕北寒听在耳里,不由就冷哼了一声。 鲁煜和太子闻声,不禁有些尴尬。 ‘嘭’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在门口守着的三人也同时静默了下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韩菲儿之死 华千歌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子血腥味,即便丫环已经换了许多盆血水出去了,屋子里的血腥味还是浓重得让人忍不住皱眉。 她转头朝床上望去,只见韩菲儿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胸口微弱而快速地起伏着,身下的褥子已经被血染红……模样看起来有些吓人。 “你进来干什么?!你给我滚出去!”韩菲儿一看到华千歌,情绪不由更加激动。 华千歌也不解释,只是走到韩菲儿的床边坐了下来,“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少说两句话。” “哼,我就算是死,也轮不到你来救我!来人啊,把她给我赶出去!”韩菲儿用力地呼喊着,可是却并没有人回应她。 华千歌伸手要给韩菲儿把脉,韩菲儿却极其不配合,一直在乱动,华千歌迫不得已拿出贴身携带的银针在韩菲儿身上的某个穴道上扎了一针,韩菲儿立刻就不能动弹了。 “你要干什么,快解开我!”韩菲儿已不能动弹,于是只能死死地盯着华千歌,眼神中充满了愤恨。 而华千歌却只做未闻,一心一意地凝神看脉,不多时,她就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吃了什么红花一类的药物?” 不然普通小产根本就不可能会造成血崩,且止都止不住的情况,就韩菲儿现在的情况来说,已经是回天乏力了。 “哼哼,你没说错!”正巧这时屋内的两个丫环都已经下去准备东西去了,屋里只剩下华千歌和韩菲儿两个人,所以韩菲儿也就并没有要隐瞒华千歌的意思。 “在见你之前,我就已经吃了堕胎药!”不知道是因为已经没了力气,还是有意压低声音不让外头的人听见,韩菲儿的声音很小:“我根本就不想怀上鲁煜的孩子,今天我原本就打算打掉这个孩子的!” “可是老天眷顾我,没想到居然在马场碰到了你,那我当然不能放过!华千歌,今日我要是死了,你就是杀死我的凶手!” 最后的‘凶手’两个字,韩菲儿咬得极重,若不是韩菲儿现在动弹不得,华千歌想,床上的人恐怕早就已经扑上来杀她了。 “清者自清。”华千歌不想再跟床上的人说过多的废话,拔掉了韩菲儿身上的银针后就准备出门去。 这时候却只听韩菲儿在她身后大叫:“华千歌要杀我!她是杀了我的凶手!她是凶……” 在华千歌打开门的那一刻,韩菲儿的声音由高昂变得低沉,再戛然而止,了无生息。 就像是一个坏掉的布偶,再也没有了任何动静。 门外的人皆是一愣,看了华千歌一眼后,鲁煜就急忙朝屋里冲去,慕子封紧跟而上。 几双眼睛齐刷刷朝床上一看,只见韩菲儿瞪大了眼睛,仿佛死不瞑目一般,模样十分可怖。 而一向并不大将韩菲儿放在眼里的鲁煜,此刻却像是忍不了了一般,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对华千歌道:“华千歌,你虽贵为摄政王妃,却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不仅杀我孩儿,就连菲儿也不放过!”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皇婶,你也太无法无天了。”慕子封也皱着眉头在一旁帮腔。 华千歌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却只觉得心中憋闷不已,她正想开口说话,慕北寒却一个跨步,挡在了她的身前。 “第一,这件事还没有查明,你们无权污蔑本王的王妃。第二,就算真是千歌动的手,那本王相信也一定是韩菲儿死有余辜。” “你!”鲁煜没想到慕北寒居然这样袒护华千歌,一时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而慕北寒借此机会,已经拉起了华千歌的手,“本王先带本王的王妃回家,若是有什么事,本王在摄政王府等你们。” 说罢,慕北寒没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就带着华千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慕子封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恍惚间似乎有些明白华千歌为什么会选择慕北寒,而不是他了——至少他做不到像慕北寒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坚定地信任华千歌。 是夜,华千歌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中衣站在窗前发呆,慕北寒不由走上前去,轻轻从背后环抱住了华千歌。 “还在想今天的事情?”慕北寒不愧是最了解自己女人的人了,只不过一眼就知道华千歌在为什么事担忧。 “嗯。”华千歌想起今日韩菲儿死去的惨状,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担忧,“韩菲儿死前还不忘不留余地的栽赃于我,恐怕到时候长公主和鲁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无妨,万事有我在。”慕北寒一边说着,一边就轻轻在华千歌的发梢上落下了一吻。 华千歌闻此,只觉得心里平复了许多,不过与此同时,她又有些好奇,“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 “哈哈!”慕北寒听见华千歌的话,不由得笑出了声,“怀疑?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杀人还是放火,我都一样爱你。” 哪怕天下人都容不下华千歌,他慕北寒还是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华千歌的身后! 慕北寒的一番话让华千歌彻底地安心了,她往后倒了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慕北寒的怀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久久不曾分开。 次日。 果然不出华千歌所料,韩菲儿死去的事情闹得格外的大。 长公主连丧都不曾出,就一身素服到皇宫门口去跪着了,看那架势,是势要将华千歌拉下水了! 而帝后本就视华千歌为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当即就召见了华千歌进宫。 而慕北寒自然是不放心华千歌一个人进宫的,所以也跟了过来。 “见过皇上,皇后。”华千歌这次进宫,宫里的气氛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紧张,尤其是长公主的那一身素服,给人的压力更是巨大。 “放肆!你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谋杀郡主,华千歌,你可知道你该当何罪?!” 华千歌刚行过礼,甚至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来,皇帝的质问就已经铺天盖地的朝着她砸了过来。 她心中一紧,还没开口说话,慕北寒就走到她身旁,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他在。 华千歌藏在袖中的手也轻轻回握了慕北寒两下后,她才不卑不亢地开口对上首的皇帝道:“回皇上,据千歌所知,郡主分明死于小产后的血崩之症,何来千歌谋害一说?” “哼!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郡主死前鲁煜和太子,乃至摄政王都在现场,他们可都是亲耳听见郡主在里头高喊你要害她,而等你一出来,郡主就没了!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 皇帝认定她杀人的理由,简直让华千歌感到好笑。 “皇上,难道就因为郡主已经死了,所以您就没想过其实是郡主比栽赃陷害千歌吗?另外,如果换了是您,请问您是否会在有这么多人证的情况下去杀一个人?” 这分明是傻子才有的做法。 华千歌的反驳让皇帝一时语塞,而看见皇帝说不过华千歌,一直在一旁不曾言语的长公主终于站了出来。 “就算你说的对,菲儿最后是因为血崩而死,那之前也是因为你心狠手辣,将菲儿推下看台,所以最后菲儿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华千歌,你就是凶手!” 痛失爱女,长公主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伤心,所以情绪也尤为激动。 “长公主,您的心情千歌能够理解,可是不是千歌做的事,那千歌定然不会认!”华千歌面容沉静,语气坚定地道:“千歌从没有推过郡主下看台。” “那你的意思就是在说这一切都是菲儿在自导自演了?”长公主一片素容,气色显得很是不好,这一生气更是让人觉得眼前人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 “千歌没有这个意思,死者为大。千歌没有对谁不敬的意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 长公主在过度气愤之下,伸手就想要去打华千歌,只是刚抬起手就被慕北寒给抓住了。 “长公主有话大可以好好说,若是想动手,还要问问本王同不同意。” “你!你们,你们就是想要包庇凶手!明明就是华千歌害死了我的菲儿!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要请皇上立刻处死华千歌,以告慰菲儿的在天之灵!”长公主的声音因为过于高昂而显得尖锐刺耳,就连坐在上首的帝后听了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长公主说的有理。”缓过来后,皇帝立马附和道:“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姑息……” 皇帝在上首自顾自地说着话,华千歌却转向长公主压低声音道:“千歌倒是有些话想跟长公主说,若是长公主听完后,还一昧的认为郡主的死完全是因为千歌的话,那么千歌无话可说。” “你有什么话可讲的?”长公主半信半疑。 “反正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长公主就算真要处罚千歌,也不差这一会了。”殿内人太多,华千歌想要私下对长公主说这些话,所以一时间便没有说的太过明白。 第一百六十二章 转移火力 皇帝在上头慷慨激昂的讲完,却发现底下并没有一个人应和他,一时间有些不高兴。 “长公主,你觉得朕说的如何?”皇帝不由转了话头询问。 长公主这才回过头来看了上首的皇帝一眼,见皇帝正期待地看着她,她想了想,又看了看华千歌,最后才开口道:“皇上,许是昨夜一夜未眠,我忽然有些不舒服,恳请皇上让我歇息一会,容后再议。” 长公主都这样说了,皇帝心中再着急,也不能不给长公主这个面子。 于是皇帝装作很是担忧的样子道:“既然如此,你们先扶长公主下去休息,再找个太医替长公主看看。” “多谢皇上,不过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的,华千歌不是会医吗?叫她扶我下去就是了。” 这两人,刚才还剑拔弩张的,这会倒是又平和起来了。 皇帝原本一心想要借长公主的手除掉华千歌,是以对长公主这前后变脸的态度稍许有些不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发作,只能黑着脸挥挥手,示意两人赶紧下去。 “你们都先下去吧。”刚到偏殿,长公主就打发了其他的宫人,只留下了她跟华千歌两个人。 “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人一走,长公主也就没有在人前那样和气了。 见长公主问的直接,华千歌也就没有绕圈子,而是单刀直入地道:“鲁家应该没有告诉长公主,郡主死前服用过红花一类的打胎药物吧?” “你到底要说什么?”长公主心中一惊,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太多情绪,但只听长公主这个回答,华千歌就知道她猜对了。 “千歌要说的是,如果只是单纯的小产导致的出血,在短时间内救治得当,救回来的机会是很大的。” “可是当时千歌去看郡主的时候,郡主大出血止都止不住,根本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若是在现代,或许还可以采用输血的方式,可是在这里,条件实在有限,遇到这样的情况,基本只能等死。 许是对华千歌所说的话一时不能接受,长公主愣着神思考了好一会才道:“你是说,菲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这个孩子,即便你不出手,这样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长公主说错了。”华千歌纠正道:“千歌从头到尾都没有动郡主一根手指头。” “长公主也知道,因为嫁给摄政王的事,郡主一直对千歌有所不满,所以郡主在原本就抱有轻生的想法时,千歌恰巧出现了。” 于是,韩菲儿就拼了命的也不让她好过,所以说起来,从头至尾,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哼,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本公主为何要信你?”长公主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毕竟当初可是她亲手将韩菲儿交到鲁家的手里的。 华千歌现在这么一说,岂不是说明她亲手将自己的女儿推进了火坑里? “长公主不信千歌没关系。”华千歌知道长公主的心里早就因为她的话开始了动摇,所以她接着道:“之前在马场还有一个大夫给郡主救治,长公主可以去找那个大夫询问,看看郡主死前是否有服用下打胎一类的药物。” “还有,这样的东西肯定不可能是郡主自己去买的,您也可以去查问郡主身边的亲信,看看亲信有没有帮郡主做过这样的事。” “最后,您可以好好派人查一查,郡主在鲁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您也就能知道真正害死郡主的,到底是千歌还是其他人了。” “千歌最后受不受惩罚不重要,但是长公主若是拉了千歌去背黑锅,那就会让真正伤害郡主的人逍遥自在。” …… “长公主?长公主?” “我在。” 回到主殿后,长公主脑海里还一直在回响华千歌所说的那些话,以至于皇帝叫了她好几遍,她才回过神来。 皇帝有些不悦,“那按照长公主的意思,打算怎么处理华千歌?” “回皇上。”长公主迟疑了一下后,到底还是道:“我刚才下去想了想,觉得许是因为我痛失爱女,受的打击太大,以至于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搞清楚,就冲动地来请皇上帮忙讨回公道。” “所以,我请求皇上暂时先将华千歌软禁在摄政王府内,等到我将一切都查明之后,皇上再来处置华千歌也不迟。” 长公主突然改变想法,皇帝登时脸色就变了,“这件事还有什么可查的!鲁煜和太子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连菲儿死去的时候,菲儿也是大叫着华千歌就是凶手!” “依朕看,此事证据确凿,根本无需再查!” “皇上!”皇帝的目的是借此事扳倒华千歌,可长公主作为一个母亲,却是想找出那个真正伤害自己女儿的人,所以,此刻二人便产生了分歧。 “菲儿是我的女儿,她遭惨死,请皇上相信,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她的人!所以,恳请皇上再给我一些时间!” “行了行了,按你说的就是了,希望你最后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皇帝半是威胁,半是不耐烦地道。 就这样,一群人退出大殿,出门时,长公主看了华千歌一眼,冷漠道:“别以为我会就这样放过你。”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华千歌耸了耸肩,她怎么就这么招人记恨呢? 慕北寒见此,不由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走吧,我们回家。” 华千歌被软禁在摄政王府里以后,反而开始悠闲起来,整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还有堂堂摄政王亲自剥皮把葡萄送到嘴边,那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 不过与此同时,长公主就不太开心了。 那日她听从华千歌的指点后,转头就差人去请在马场给韩菲儿救治的大夫,可是大夫却已经暴毙,说是掉进河里不小心淹死了。 试问这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 长公主这下是终于觉得这里头的事情没这么简单了,于是她又派人去鲁家找伺候韩菲儿的贴身丫环,却得到鲁家的人回复说那丫环自己离开鲁家,也不知道去哪了。 “这不可能!”长公主听到这个回禀时,当即气得猛地拍了拍桌子。 “若是别的丫环也就算了,小葵是家养子,家里几代人都在我府上做事,怎么会不说一声就不告而别了呢!” “长公主息怒。”这个时候,也只有长公主身边的老嬷嬷敢站出来说话了。 “依老奴看,这鲁家八成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心虚了,咱们要不然直接上门去考察算了!” “说的有理。”长公主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走,现在就去。” 长公主是一刻都忍不了了,当即就带了人来到了鲁家。 走到门口时,长公主抬头看了看鲁家的大门,只见才过了几天,鲁家已经将门口悬挂的白灯笼取了下来。 “哼!”长公主气得一声冷哼,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朝里头走去。 “夫人你看,这料子可真是好啊!这一批都是特意先拿到您府上来给您过目的,要是晚了,恐怕就要被其他夫人们给定走了……” 长公主一进府就直奔鲁家夫人的后院,过去的时候恰巧就看见鲁夫人在挑选布料,那一匹匹五颜六色,红的粉的布料在长公主眼前晃啊晃的。 直晃得长公主火冒三丈,“真是放肆!我女儿才走几天,你们就当没事发生一样,你们鲁家还没有没点良心!” 长公主的突然出现让鲁家的众人都是一阵惊讶,鲁夫人赶紧挥了挥手,示意裁缝先将布料给拿下去。 “长公主怎么突然来了?”鲁夫人到底还是撑着面子,笑着迎了上去。 一旁的姨娘却是阴阳怪气地道:“不就是死了个女儿吗?又不是皇上驾崩了,难道还得让我们天天披麻戴孝啊!” “你!” “住嘴!”鲁夫人眼见着长公主脸色都快黑成锅底了,于是连忙打圆场,“公主别见怪,不过是这些日子,因为菲儿的事情,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哀容,所以我今天才请了裁缝过来,想给大家做几身衣服,也是让大家开心开心……” “哼!好一个一片哀容,在本公主看来,你们分明都高兴得很!”长公主只觉得自己胸腔都快要气的爆炸了。 她现在是百般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把她的宝贝女儿嫁到这鲁家来! “长公主,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咱们鲁家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不过就做了几件衣服,难道就对不起你长公主府了吗?” “少爷,您慢点!”鲁夫人正说着,不远处却传来了一个丫环的声音。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只见鲁煜勾着一个丫环的肩,歪歪扭扭地朝这走来,看样子是喝了酒了。 鲁夫人看着皱了皱眉,这时鲁煜也走到了她的跟前。 “这大白天的,你怎么喝了这么多?”浓烈的酒气让鲁夫人自己都忍不住退了几步。 一旁的丫环闻言,不由得小声道:“夫人,少爷不是今天喝的,是在花楼待了一晚上,现在才回来……” “这……” “岂有此理!” 鲁夫人还买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长公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长公主求助 听见丫环说鲁煜在花楼喝了一晚上的花酒,直到现在才回府,长公主在一旁几乎快要气炸了。 “姓鲁的,你还有没有良心,菲儿这才走了几天,你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乱搞!你对得起我们家菲儿吗?!” 长公主越说越气,气得冲上前去想要给鲁煜两个大耳刮子,但护子心切的鲁夫人见状就不乐意了。 “长公主,鲁煜是我的儿子,就算要管教,也应该是由我来管教,实在轮不到长公主来插手!” “再说了,我的儿子就算再不好,也总比你家那个好吃懒做,动不动就耍郡主脾气,还百般不肯跟我儿同房的女儿强!这也就是我们鲁家人好,要是换了一般的大家,早就一封休书把人轰出去了!” “照我说,现在人没了,说不定就是天意!”鲁夫人越说越激动,到后面多少就有些口不择言了。 长公主这些天本就为了韩菲儿的事情心力交瘁,此刻被鲁夫人这么一刺激,一时间承受不住,竟是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长公主!”一旁的老嬷嬷连忙将人给扶住。 “快,快请太医!”顷刻间,整个鲁家上上下下就乱做了一团。 等长公主再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公主府里了。 “来,公主,这是大夫开的药,您赶紧趁热喝了。”老嬷嬷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过来。 长公主光是闻了闻药味,就忍不住偏过了头去,“我是真没想到那鲁家是这样一号人物,当初见那鲁煜的时候,他嘴甜会看眼色,人长得也周正,我还想着是个良配,却没想到……呜呜呜,都是我害了菲儿……” “哎哟,我的公主!您可千万别再哭了,大夫都交代过了,要您好好保养身子!”老嬷嬷见长公主落泪,顿时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碗,坐到床边开始安慰。 “这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鲁家大门一关,谁能知道里面藏的都是些什么龌龊人啊!现在郡主已经走了,公主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啊,不然郡主在天上如何能够安心?” 老嬷嬷的话许是起到了些许作用,长公主止住了抽泣,但还是泪眼朦胧地道:“不行,这口气我是绝对不能忍的!” “若不是因为鲁家对菲儿不好,菲儿也不会吃下那样的药,若是不吃下那样的药,菲儿也不会出事了!” “这个债,我就是拼了命也一定要让鲁家偿还的!” “公主先息怒!”老嬷嬷拍了拍长公主的背,帮着长公主顺了顺气后,才皱起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道:“老奴说句实话,长公主别不爱听……” “现在鲁家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公主您一介女流之身,虽然挂着长公主的名头,但毕竟只是虚名,再加上在朝堂上也没有势力,若真是和鲁家的人斗起来,恐怕当真不是鲁家的对手……” 忠言逆耳,老嬷嬷的话虽然说的不好听,可确实句句都是实情。 长公主听完后,兀自沉默了良久没再说话,直到桌上的汤药凉透,老嬷嬷叹了一口气,端着碗下去热汤药去了。 翌日。 “娘娘,长公主一大早就来了,已经在前厅坐了好一会了!” “是吗?”华千歌原本准备起床的,听到暗香这话,又特意回去躺了一会,这才吩咐暗香帮她洗漱。 等她赶到前厅的时候,长公主果然已经满脸的不耐烦了,但人既然还没走,那就一定是有事想要求她了。 华千歌也不挑破,只是在长公主的对面坐下来,神色如常地问道:“长公主这么早过来,可用过早膳了?若是长公主不嫌弃的话,不若就在摄政王府,跟千歌一同用膳?” “本公主吃不下!”长公主的语气很冲,摆明了是在表达对华千歌的不满。 华千歌也不介意,反而是扭头对一旁的暗香道:“长公主既然不吃,那就我一个人吃吧。暗香,你去安排人把早膳端上来。” 没想到华千歌真能当没事人一样泰然自若的吃东西! 长公主终于沉不住气了,“你们都退下,本公主有事要对王妃说。” 终于还是开口了。 华千歌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她挥了挥手,示意屋子里的下人们退下,“现在没有外人了,长公主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吧。” “本公主想让你帮忙办件事。”长公主单刀直入地道。 “哦?”华千歌却只觉得好笑,“长公主您昨天还口口声声地在皇上面前请愿,说要杀了我,还郡主一个公道……怎么今天就改变主意了?” 华千歌的话让长公主面上有些挂不住,她猛地拍了拍桌子,拔高了声音道:“华千歌,你别嘚瑟!本公主请你帮忙是给你面子,不是让你来蹬鼻子上脸的。” “是吗?”华千歌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既然如此,那长公主便请回吧。” 说罢,华千歌起身就要走,长公主见状顿时急了,“华千歌,你若是愿意帮这个忙,本公主会到皇上面前去求情,免除你的罪名。” “不然本公主若是执意要将菲儿的死安在你身上的话,以皇上对你的成见,即便不要你死,也绝对会让你扒层皮的!” 长公主这说的倒是实话,华千歌顿住了脚,“长公主还是先说要千歌帮什么忙吧,千歌就算要出手,也得看值不值吧。” “本公主要你想办法处置鲁家!”长公主一提起鲁家就恨得牙痒痒,“他们鲁家胆敢那样对待菲儿,本公主绝不能让他们好过!” “鲁家?”其实在长公主肯低头来求她办事的时候,华千歌就已经猜到一些了。 只不过鲁家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若不是必要,她实在不想给摄政王府再添一个敌人。 见华千歌低着头不说话,长公主一时间急了,“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但凡是本公主能办到的,本公主绝不吝啬。” 长公主既然能把话说到这份上,诚意也是足够了。 华千歌想了想,回道:“长公主的意思,千歌知道了,只是千歌只是个小小的女流之辈,这事还得跟王爷商量过后才能给长公主答复。” 华千歌找了个借口先将长公主稳住。 长公主对此倒是并没有太大异议,毕竟在这个男权为天的社会里,她并不知道在摄政王府里,华千歌与慕北寒是平等相处的。 “不要让本公主等太久,不然本公主不确保会不会改变主意。”离开时,长公主骨子里的傲娇还在使她嘴硬。 华千歌微微一笑,并未答话。 正巧今日慕北寒也出去了,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才回来。 吃饭的时候,华千歌见慕北寒紧锁着眉头,似乎有心事的样子,于是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嗯。”慕北寒倒是没有要瞒华千歌的意思,“今日下午,皇上召我进宫了,说是想让我将剩下的兵权交出去。” 慕北寒之所以能够稳坐摄政王这个位置,其一是因为他的能力,但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手里握着天辰大部分的兵权。 上次为了救华千歌,他已经交给皇帝一部分兵权了,没想到这次皇帝又打起了剩下的兵权的主意。 若是慕北寒当真那么傻,将手头的兵权全部交出去,那他们摄政王府也就快走到头了。 “皇上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华千歌倒是没有慌,而是冷静地询问着。 “说是边疆那边骚动异常,恐怕马上就要有战事了,让我把兵权暂时交到鲁大将军的手里,好让鲁大将军带兵前往边疆卫国。” 皇帝这次的借口倒是找的好,不过慕北寒担心的是:“若是换了别的忠心老将也就罢了,我倒不会担心兵权有来无回,但是这鲁丰登打仗能力不行,领兵能力也不行,反而是擅长拉帮结派,溜须拍马,所以才格外讨皇上欢心。” “这样的人,本王才不敢放心将兵权,将边疆百姓的安危,将天辰的安危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慕北寒说到激动处,忍不住重重地锤了锤桌子。 华千歌见状,思考了一下后,才抓起慕北寒的手,轻声道:“今天长公主来找我了,说是想为韩菲儿报仇,让我想办法给鲁家一点颜色看看。” “原本我是不想为我摄政王府再树立一个敌人的,不过眼下既然情况如此,我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不过皇上那边,就得王爷想办法拖一拖时间了。” 毕竟鲁家也算是京都里的庞然大物了,想要掰倒他们,还得需要好好筹谋筹谋。 “皇上那边拖一拖倒是不成问题,只是鲁家这块硬骨头,恐怕不是那么好啃的……”慕北寒说起这件事,难免觉得有些棘手。 不过华千歌可不是那种遇到困难就退缩的人,“凡所过之处必留痕,任何一个大家行事都不可能完全干干净净,更何况鲁家现在这样高调,我们若是当真想抓他们的小辫子,也不是断无可能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偶遇 不得不说,长公主因着韩菲儿的事,这次是真将鲁家恨到骨子里了——华千歌前脚才差人传信给长公主,说愿意帮助她收拾鲁家,后脚长公主就去皇上面前求情,解了华千歌的禁足令。 到底也在府里困了好几天了,解了禁足令后,华千歌第一时间便是带着暗香等人出去走了走,顺便去几个铺子都看了一看。 回去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华千歌仿佛看到华雪儿一个人在外头,可是想想以华雪儿高调的性子,应当是不会一个人在外头瞎逛的,于是华千歌也里没往心里去,只当她是看错了。 但华千歌不知道的是,她并没有看错,华雪儿当真是在外面瞎逛,而且还是一个人。 “看你穿的端端正正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没想到连壶茶钱都付不起,那你还来喝什么茶,干脆回家种田去算了!” 华千歌看到华雪儿的那一刻,华雪儿正被一个小二从茶楼里赶出来,起因便是华雪儿就点了一壶茶,结果却在茶楼里坐了好几个时辰,从白天坐到晚上。 而且期间一直叫小二加茶不说,还嫌弃茶水不够浓,小二没眼色……最最重要的是,没给小二小费! 那小二当然不乐意了,终于在快天黑的时候将华雪儿赶出了茶楼。 “诶,你怎么说话的!我可是堂堂是华府二小姐,你居然敢这么对我,小心本小姐下次让你好看!”华雪儿站在茶楼门口骂骂咧咧的,极为不满。 不过骂完后见没人搭理她,反而是周围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于是她只好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咕咕咕……” 才走没两步,华雪儿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地叫了起来。 不过这也不怪她,毕竟她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华雪儿摸了摸肚子,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她这会回去也正好是饭点,等下蓝氏肯定又要拉着她问有没有弄到银子。 毕竟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她们要是拿不出六百两银子的话,那张地契就拿不回来了! 可是她都没敢告诉蓝氏,她把事情搞砸了!太子本就对她不如以往了不说,赵老给的东西,她又不小心给别人吃下了……光是想起蓝氏要是知道这些,她的下场……华雪儿就忍不住打寒噤。 所以,她现在只能骗蓝氏,她每天都忙着陪太子,然后等到天黑下去,蓝氏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回府里。 今天又不知道要晃荡到什么时候了,她身上的银子又不够吃顿好的,那些简陋的餐馆她又看不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华雪儿心里委屈得很,可是路过那些热气腾腾的小店的时候她看着穿着脏兮兮的,粗布麻衣的普通百姓们,又觉得很是不屑:“哼!这些贱民,才不配跟本小姐坐在一起吃饭呢!” 华雪儿暗自唾骂一声后,便加快步伐,离这些店远远地了。 走了没多久,天空忽然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起小雨来,倒不是多大的雨,可配上那阵阵冷风,还是有些凉意。 华雪儿忍不住抱住自己的手臂搓了搓,她姣好的面容和单薄的身体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倒是让她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些。 “姑娘,外面这么冷,不如我们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正当华雪儿想着要不要去太子府求求慕子封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衣裳。 她转身看去,只见一眉眼带笑,模样周正,穿着也很贵气的男子正满脸关切的注视着她。 华雪儿一瞬间心生荡漾,她忙低了低头,装出一副羞涩不已的模样道:“多谢公子好意,只是会不会太过麻烦公子了……” 华雪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自然不会拒绝别人送上门来的好意。 不过满心只想着终于能蹭上一顿饭的华雪儿根本就未曾注意到鲁煜眼底闪过的那一丝不怀好意——其实他已经在一旁观察华雪儿好久了。 在他的猜测里,华雪儿应该是哪家里不太受宠的小姐,偷偷跑出来,又身无分文,不敢回去那种。 他若是这个时候出手,应该很容易俘获芳心,但他没想到的是,其实华雪儿是华家的二小姐。 “公子?”鲁煜走了一下神,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叫华雪儿正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他连忙道:“怎么会觉得麻烦呢?能跟姑娘这样貌若天仙的女子一起吃饭,是在下的荣幸。” 鲁煜这番话恭维得华雪儿是舒舒服服的,华雪儿当即就露出了笑颜,两人一派和睦地找个间饭店坐了下来。 “这天香楼的饭菜可是一绝,姑娘想吃什么尽管点。”鲁煜太懂像华雪儿这种女子的心了。 一出手就带华雪儿来了城内一等一的饭店,而且还特地要了雅间。 华雪儿心里美得不得了,听着小二在一旁的介绍,像模像样地点了两道菜,末了还要加上一句:“我胃口小,吃不了多少,剩下的公子点吧。” 华雪儿虽是这样说着,可鲁煜大手一挥,还是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华雪儿已经饿极,但耐力确实不错,看着满桌子的菜,硬是每样菜都只夹了一筷子,就低头用手绢擦擦嘴,说自己吃饱了。 鲁煜闻言,也跟着放下了筷子,毕竟他想吃的可不是这一桌子的菜,而是…… 鲁煜看了华雪儿一眼,眼珠转了转,笑道:“这会时间还早,不如咱们出去逛逛。听说附近有家漫步人间,里头的衣裳首饰都是一等一的好,与姑娘这天仙似的人儿最是相配了。” 听鲁煜提起‘漫步人间’几个字,华雪儿顿时眼睛一亮,心里雀跃不已,毕竟她都已经好久没有买过新的首饰了。 可在面上,她还是含蓄矜持地道:“那怎么好意思呢,劳烦公子请我吃饭,已经是够破费了,雪儿怎么还好意思让公子给雪儿买东西呢。” “雪儿?原来姑娘叫雪儿?”鲁煜自动忽略了华雪儿前面的话,反而兴奋道:“真是好名字!冰清玉洁,纯白无瑕,正配雪儿姑娘!” “公子过奖了。”被一个相貌英俊的贵公子如此夸赞,绕是华雪儿从小到大听惯了他人的夸赞,也难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二人就这样‘相谈甚欢’的一起去了漫步人间,最后华雪儿抱着一大堆的东西出来,脸上都快笑开了花。 鲁煜看着差不多了,于是又道:“时间还早,雪儿姑娘要不要跟我再找个地方坐一坐?” 这回华雪儿倒是摇了摇头,“天已经晚了,我若是再不回去,家里人该担心了。今日多谢公子的款待,雪儿得先回家了。” 捞完东西就想走?鲁煜心里头有些不痛快,但面上还是一脸温柔礼貌地道:“雪儿姑娘真的不再坐坐吗?那以后在下怎么见雪儿姑娘呢?不若在下送雪儿姑娘回家吧。” 要是让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那他今天的付出不是白忙了吗? “我……”华雪儿原本脱口而出想要说她住在华府的,可是想起万一被别人看见,她跟除了太子以外的男人纠缠不清,到时候传到太子的耳朵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华雪儿转了话头,“没事,雪儿家离这很近,就不用公子送了,雪儿先走了。” 华雪儿一边说着,一边抱着东西就想离开,只是才走两步就被鲁煜一把抓住了手臂,“等等!” 她不由回头看了鲁煜一眼,鲁煜知道他有些心急了,于是他将手放开道:“既然雪儿姑娘不想让在下知道雪儿姑娘的住所,那在下能约雪儿姑娘明天一起游湖吗?” 看着鲁煜期待的目光,想想在赵老还没培育出新的蛊虫之前时,她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于是华雪儿点了点头,“那公子说个地方,咱们明天在那个地方碰头吧。” 只要答应他出来,那就是还有机会,鲁煜高兴道:“那明天在下在东湖等着雪儿姑娘。” 就这样约好了明天见面的地方后,鲁煜朝眼睁睁地看着华雪儿离开了。 “少爷,您看那身段,啧啧啧,这是个极品啊……”小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鲁煜的身边,对着华雪儿的身材一顿评头论足。 鲁煜也是满脸坏笑地点了点头,“她的姿色在本公子玩过的女人里,也是中上之姿了,到时候等弄清楚她的身份,然后等本少爷玩腻了,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嘿嘿嘿,多谢少爷!”两人坏笑着离去了,而此刻的华雪儿还不知道,她早就已经被人当做了盘中餐。 在回去的路上,华雪儿心情极好,只是莆一进门就看见蓝氏正端坐在正厅里等她回来,于是她的脸色瞬间就拉下去了。 “你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蓝氏已经蹲了华雪儿好几天了,若是再蹲不到人,她就真得气死了。 “我在外面做什么,别人不知道,难道娘也不知道吗?”华雪儿今天是带着东西回来的,所以底气格外的足。 “我……” “雪儿知道娘想说什么,不就是银子的事吗?你看,这些是什么,这都是太子送给我的,等到月底,雪儿一定将银子拿回来,娘就别操心了。”华雪儿一边安抚着蓝氏,一边就忍痛拿了一支簪子,塞到了蓝氏的手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拜金 次日,华雪儿特地起了个大早收拾,不过收拾完毕后,她却没有立马出门,而是在家里又等了一会,估摸着鲁煜现在应该等得着急了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带着冬青出去了。 到了东湖后,鲁煜果然已经如约等在那里了,本来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的他,一看到华雪儿,瞬间眼睛就亮了。 “雪儿姑娘今天真好看,方才远远走来,我还以为是哪个天上下凡的仙女呢!”鲁煜上去就是一顿猛夸,直夸得华雪儿心花怒放,娇羞不已。 “雪儿姑娘还没用膳吧?我已经命人在船上备好了午膳,等会我们便可以在船上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美景了。”鲁煜一面说着,一面就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华雪儿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又看着鲁煜特地为他们今天吃饭而包下的气派船只,不知为何,竟觉得这里的风都要比别处的舒服些。 “有劳公子费心了。”华雪儿一边说着,一边就搭着鲁煜的手,莲步轻移地走上了船。 鲁煜看着华雪儿上了船之后,却并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松开手伸向了后头的冬青,“这位姑娘是雪儿姑娘身边的侍女吧,昨日倒是没见过。” 不得不说鲁煜的段位实在是太高了,竟然连个丫环都不放过! 试问冬青跟在华雪儿什么这么久,什么时候被哪个公子哥正眼看过一眼,可鲁煜不光正眼看了她,还特地扶她上船! 天哪,冬青只觉得她面红耳赤,浑身发烫,就连心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多谢公子。”冬青小声地道着谢,脸红得有如猴子屁股一般。 鲁煜见状,眼底不由得就闪过了一丝轻蔑的目光。 将冬青也扶上船之后,鲁煜这才快步地跟上了前头的华雪儿。 “鲁某从来没想过此生居然能遇到像雪儿这般有如仙女一般的女子,这一杯鲁某想敬我们的相遇。” 刚一坐下,华雪儿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鲁煜就已经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华雪儿原本是不太能喝酒的,但是因被鲁煜哄得飘飘然的,所以也就毫不设防地跟鲁煜碰起了杯来。 “雪儿姑娘真是好酒量!来,咱们再喝一杯……” 一连喝了好几杯之后,华雪儿这才扶着已经晕晕乎乎的头,摆手道:“我不能再喝了……” 鲁煜见华雪儿面色潮红,杏眸微漾,脸上不由闪过一丝笑意,也不忙着再劝,而是静心地开始等待时机。 这顿饭一直吃了半个多时辰才算是吃完,华雪儿原本就晕晕乎乎的,坐在船上被风一吹,人就跟飘起来一样,走路就软软地。 鲁煜给划船的船家使了个眼色,那船家船杆往水里这么一拨,船身就跟着摇晃了一下。 “啊!”华雪儿的身形也跟着一阵摇晃,站在后头的鲁煜见状,连忙就冲上前去,一把揽住华雪儿的腰,将人给抱住了。 “雪儿姑娘,你没事吧?”温香软玉在怀,鲁煜只觉心生荡漾,说不出来的舒服。 “多谢公子。”华雪儿暂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她想要站身来,鲁煜却不放人,而且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时,华雪儿这才有些慌了。 “公子,你干什么?”华雪儿瞪大了眼睛,一脸慌张地看着鲁煜。 鲁煜却只觉得这样的慌张让他更是心痒痒的,“雪儿姑娘别怕,其实在下在昨日见到雪儿姑娘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雪儿姑娘,还请雪儿姑娘给在下一个机会,让在下好好对你!” 鲁煜的一番深情告白,听起来居然还很‘诚恳’。 华雪儿在一瞬间的心动过后,忽然想起了慕子封,她赶忙用力地将鲁煜给推开。 “鲁公子,雪儿知道,是雪儿太过动人,才会让鲁公子情不自禁,可是我们才认识两天,鲁公子这样,实在让雪儿感到不安。” 华雪儿不想放弃太子妃的身份,可也不想放过鲁煜这条大鱼,毕竟她还想着能从鲁煜身上坑点银子出来,所以便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而鲁煜已经是久经花场的老手了,华雪儿那点小心机,他岂会品不出来?他鲁煜的东西是好收的吗?一旦收了,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雪儿姑娘说的有道理,是鲁某一时冲动了,鲁某确实应该好好冷静一下,依鲁某看,雪儿姑娘不若还是先回去吧,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了,免得鲁某在情不自禁之下,又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 说完,鲁煜就特意转过身去,装出一副忍痛割舍的模样。 一见到鲁煜这样,华雪儿倒是急了,毕竟她还想吊着人捞点好处呢,可不想这么快就把到嘴的鸭子给放跑了。 “鲁公子,雪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些太突然了,雪儿还没有准备好而已,其实雪儿也觉得鲁公子很好。”这回轮到华雪儿上去紧张地抓住鲁煜的手了。 鲁煜见欲情故纵奏效,于是也就见好就收,反过来抓住华雪儿的手道:“雪儿姑娘,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无论你有什么事,我都是愿意帮你的。” 鲁煜似乎是在有意地暗示些什么,华雪儿听的心里也是一动——蓝氏那边还需要六百两银子赎回地契,而她还需要一千两银子从赵老那里买新的蛊虫…… 这么多银子,把她卖了都不一定值这么多钱,要是眼前人能够帮她的话…… 见华雪儿沉默着不说话,鲁煜心里就已经明白得七七八八了。 他暗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又趁机捏了捏华雪儿的手,轻声道:“雪儿姑娘放心,鲁某这人别的不好,但对自己的女人,一定两肋插刀!” 说着,鲁煜就更放肆地一把将华雪儿拉进了他的怀里。 华雪儿当即就是一惊,赶忙推开鲁煜道:“鲁公子,雪儿该回去了……” 这女人,还想空手套白狼,倒是滑头得很。 鲁煜看穿了一切,顺从地放开了华雪儿,毕竟他该暗示得已经暗示了,也不能太操之过急了,不然恐怕会把到嘴的鸭子给吓跑的。 就这样,鲁煜规规矩矩地送华雪儿下了船。 一走出去,冬青就忍不住道:“小姐,奴婢觉得这鲁公子挺好的啊,长的不错,又深情,对小姐又好!不像太子爷,一天到晚老是对小姐爱答不理的。” “照奴婢看啊,小姐不如跟鲁公子在一起算了!” “哎哟!”冬青话音刚落,华雪儿就狠狠地敲了敲冬青的头。 “你会不会想问题,这人是什么身份,太子爷是什么身份?我若是能够嫁给太子爷,日后就是堂堂太子妃,是皇后!可是嫁给他呢?顶多是日子过得好一点而已!” 所以她才不管鲁煜对她有多殷勤,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委身于鲁煜的! “哦!”冬青在一旁看着华雪儿踌躇满志的样子,不禁撇了撇嘴,她可不想说以太子爷对华雪儿的态度,日后会不会娶她当个侧妃都是个问题,就更别说是太子妃了。 主仆俩正各怀心事的走着,这时却迎面走来了一个熟人。 一看到那人,华雪儿当即眼睛都亮了,“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太子想我了,特地来让你接我去太子府的?” 原来来人正是慕子封身边那个贴身小厮,这也无怪乎华雪儿看到人会这么激动了。 但小厮却注定要让华雪儿失望了,“小的不是奉太子之命过来的,只是方才似乎见二小姐跟鲁公子在一起……” “你不许回去跟太子乱说,你要是敢乱说,小心本小姐打断你的腿!”小厮话还没说完,华雪儿就恶狠狠地警告道。 若是换做以前的小厮,才不会将华雪儿这话放在心里,毕竟他是从小陪着慕子封一起长大的,与旁的下人不一样,根本就不会怕华雪儿这点威胁。 但此时他却只是有些担心地道:“二小姐误会了,小的不会同太子说这些的,小的只是想说那鲁公子不是什么好人,让二小姐还是离鲁公子远一些为好。” “嗤!”小厮话音刚落,华雪儿就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当即笑出了声。 “鲁公子不是好人,难道你是好人吗?”华雪儿用鄙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小厮一眼,冷嘲道:“人家鲁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最重要的是出手大方!” “看到这个镯子没有?”华雪儿一边说,一边就撸起了左手的袖子,一脸炫耀地道:“这就是鲁公子昨天买来送我的!就这一个镯子,恐怕你这辈子都买不起。” 华雪儿的嘲讽让小厮很是受伤,他看着华雪儿,难受道:“二小姐难道很缺银子吗,非要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小厮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明明知道华雪儿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别人去关心,可他可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到日思夜想,忍不住到特意来找她。 “呵呵!是的,本小姐就是很缺银子怎么了,本小姐马上就要两千两银子,你拿的出来吗?你个低贱的下人!”华雪儿说完,嫌弃地看了小厮一眼后,就带着冬青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而小厮似乎十分痛苦,站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华雪儿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这才迈步走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竞标 “没想到华雪儿居然和鲁煜厮混到了一起。”在听到暗卫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华千歌差点没乐得笑出声来。 毕竟这两人都不是什么私生活检点的好人,他们要是凑到一起,可想而知,这出戏会有多好看了。 一向对这种事毫无感觉的华千歌,现在居然有些想吃着西瓜,搬着小板凳,看看这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见不得人的‘小故事’了。 “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鲁煜,暂时按兵不动,有什么消息,事无巨细地通禀于我。”华千歌对暗卫道。 “是!”暗卫应了一声,又飘了一下就鬼魅一样没了踪迹。 这厢暗卫刚走,那厢慕北寒却从外头回来了。 “今天怎么还这么晚?”华千歌一边迎上去,一边自然而然地开口问道。 “最近有一批胡商进城买卖,听说手里还有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玉如意,成色极佳,想要出手。皇上听到消息,也想见识见识这玉如意到底如何,于是召见了这批胡商三日后·进宫觐见。” “这有什么问题吗?”华千歌在问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坐了下来,她顺手就倒了一杯温茶递给了慕北寒。 慕北寒接过喝了一口后,才接着道:“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近来边疆·动·乱,胡商选在这个时候进京,不知道会不会有奸细和刺客混入其中,所以我得好好做一下宫内的布防,不能让这些人有机可乘。” 原是如此。华千歌点了点头,又不由感叹,天辰能有像慕北寒这样的人,真是福气。 “王爷辛苦了。”华千歌说着,便伸手给慕北寒按起肩来。 别看华千歌手无缚鸡之力,但按摩却是一把好手,慕北寒每次感到格外疲累的时候,被华千歌这么一按,顿时就浑身舒坦了。 慕北寒一边闭着眼享受,一边又道:“我晚上还得出去,只是回来陪你用个晚膳,你晚上不必等我,自己好好休息。” 看慕北寒这架势,是准备忙通宵了。 “嗯。”华千歌心里有些心疼,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加重了一些手上的力道。 慕北寒去忙了,华千歌倒是闲下来了,无事就在家中看看医书,种种花晒晒太阳,日子倒是惬意得很。 这天,暗香又嘟着嘴从抬头走了进来,华千歌一看就笑了。 “怎么了?谁都抢了你的好吃的了,嘟这么高的嘴。”华千歌都是拿暗香当妹妹看的,所以说话时难免带了几分宠溺。 “不是!”听见华千歌的话,暗香连忙道:“是长公主府的人,一天派人来催三道,天天问交代王妃的事,现在有没有进展,真是烦都烦死人了!” “哪有求人办事还这么烦人的,奴婢都想将人给轰出去了!”暗香看起来是真的被弄烦了。 华千歌一边听,一边看了看没什么长势的花,自顾自地点点头道:“进展是有些慢了,看来,我得拔苗助长了。” “什么拔苗助长,王妃,您要亲自下地去插秧吗?”暗香在一旁一脸疑惑地问道。 华千歌却没解释,只是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你去叫暗卫回来,让他报告一下鲁煜和华雪儿的行踪。” 她准备上街去‘偶遇’他们了。 正巧,此时的华雪儿正和鲁煜在一起,两人并肩在街上逛着,时不时说笑两声,模样看起来好不快活。 当然,前提是他们没有遇见华千歌的话。 华千歌平常上街都是分外低调的,基本只会带一个贴身丫环在身边,但今天一出门,身边不仅跟了一个丫环,还跟了好几个小厮。 远远地,人家见华千歌气质不凡,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道路,而华雪儿就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华千歌不断地进出店铺,然后每次出来小厮手里都会抱着一大堆的名贵东西。 华雪儿看着华千歌这副做派,嫉妒得眼都红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像这样买过东西,偶尔就算是太子或者别的男人带着她,也是要她百般求着才肯买些东西讨好她。 这样一比较起来,她跟华千歌的差别简直是太大了! 眼看着华千歌进了漫步人间,华雪儿有些不服气了,转头对鲁煜道:“鲁公子,我们也去前头逛逛吧。” 说罢,也不等鲁煜答应,华雪儿就自顾自地朝前头走去,鲁煜没有办法,也只能跟上了。 “欢迎二小姐。”漫步人间这间店就是跟别的店一样,基本只要你去过一次,里面的人一定会记住你,而且每次进去都会有人热情的欢迎你。 另外,漫步人间就是奢贵的代表,华雪儿每次进去都会恍惚以为她踏进了一间铺满宝石,闪闪发光的宫殿。 那一刻会让她觉得,她整个人都前所未有的高贵! “夫人,您眼光真好,这套头面是本店的限量款,今天才出来的,只此一套,价高者得,底价是一千八百八十八两银子,夫人可以看看有没有兴趣,毕竟您若是买回去了,那可是独一份的荣耀,别的夫人是绝对不不会跟您撞首饰的!” 说话的是漫步人间店里的侍女,此刻正在给华千歌介绍。 介绍的是一款摆在一楼正中间的一套宝石头面,尽管这套宝石头面周围还摆放着许多制作精美,且价格不菲的首饰,但那些首饰和这套头面相比较起来就像是皇后和妃子的区别—— 其他的首饰即便再美,也压不过这套头面的光芒去。 “这套头面可真好看啊!”华雪儿也一眼就相中了这套头面,她不由自主地走到那套头面面前,就跟着了魔似的,眼神挪也挪不开。 “呀,这么巧,二小姐也在这。”华千歌装作才发现华雪儿的样子,嘴角带笑地同华雪儿打着招呼。 华雪儿也是装腔作势的一把好手,当即就一脸‘乖巧’地同华千歌打招呼。 “是姐姐啊,没想到姐姐也来买首饰!可惜了,这首饰只有这独一份,想来只有更好看的人才能配得上它吧。” 华雪儿话里话外就是在讥讽华千歌生得不如她貌美了。 华千歌早就已经习惯了华雪儿这样阴阳怪气地说话,所以只是毫不在意地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 “如果是原本就好看的女子买了这首饰,自然是锦上添花,而如果是相貌不那么出色的女子买了这首饰,一定会让这女人更加的光彩夺目。” 华千歌这一番话简直比店里的侍女们说话还要让人上头。 漫步人间里本来就有不少女人在挑选首饰,听到这话,无一不是蠢蠢欲动,只是这些人虽然条件都不错,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眼也不眨地拿出将近两千两银子来买一套首饰的人。 而那些能拿出来的,也要掂量一下,花这么多银子买一套头面,到底值不值得。 是以,此刻看着那套头面心动的人虽然多,可却没有人急于出手。 而华雪儿一听华千歌那话就已经自动把她自己代入了华千歌话中的前一种人,她看着那套头面,仿佛已经想象着那套首饰戴在她身上的样子了。 华千歌看着华雪儿这番模样,知道她已经撩拨得差不多了,于是故意转头装作有些为难地问一旁的侍女,“你刚才说这套头面的底价就是一千八百八十八两银子,是吗?” “是的,夫人,而且是价高者得呢。若是此刻没有人跟夫人竞争的话,夫人就能以底价拿走这套首饰了,实在是太划算不过了!”侍女在一旁应答道。 “这样啊,那这套头面,暗香,你说我是买,还是不买呢?”华千歌装出一副纠结不已经的样子。 华雪儿在一旁看着,顿时急了,忙走到鲁煜的身旁道:“鲁公子,你不觉得那套头面跟雪儿很配吗?雪儿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是给雪儿量身打造的,鲁公子,你看……” 华雪儿低着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摇晃着鲁煜的袖子。 可是那可是一千八百八十八两银子啊,又不是八十八两银子,华雪儿还真当钱不是钱啊,这么多银子用来给一个还不是自己女人的人买套首饰。 他怕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吧! 鲁煜心里其实已经很不耐烦了。可面上还是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是不错。”然后就没有后话了。 这摆明了就是不想给她买了,华雪儿又急又气,不由又朝华千歌看了一眼。 而此时的华千歌却已经跟侍女商量着要将这套首饰买下来了,“不若你就给我包……” “等等!”见此,也不管鲁煜答没答应,华雪儿就脱口而出道:“不是说好了价高者得吗?我也要买这套头面!” 这下有好戏看了! 华雪儿话音刚落,店里的所有人,从侍女到那些贵妇人,小姐们,全都齐齐扭头朝华千歌和华雪儿两人望去。 毕竟她们带不走,也要看看这套头面最后到底花落谁家。 在感受到众人好奇的目光后,华雪儿这才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却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下不来台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花落谁家 “不知道这位小姐想要出多少银子买下我们这套独一无二的宝石头面?”侍女微笑着开口询问华雪儿。 华雪儿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能有些底气不足地回道:“两、两千两!” 说完后,华雪儿又压低声音对身旁的鲁煜道:“鲁公子,雪儿是真的很喜欢这套头面,鲁公子若是能帮雪儿买下的话,雪儿明天晚上可以偷偷溜出来陪鲁公子赏月……” 华雪儿其实只是想先哄骗鲁煜现在帮她拿下这套首饰而已,毕竟她今天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人,那她以后恐怕都不敢在这京都的大街上行走了。 而鲁煜将华雪儿这话听到耳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毕竟已经好些天了,华雪儿明显就是有意吊着他。 每天不是拉着他吃吃给的的,就是让他买这买那,却不肯跟他有些实质性的进展,而他这个人虽然风流成性,却不喜欢那种下作手段,而是更喜欢你情我愿,这样才有意思。 眼下华雪儿暗示他赏月,不就是在暗示要跟他共度良宵了吗? 鲁煜一下兴奋起来,虽然这一晚需要花费他两千两银子,可是看着身旁这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咬咬牙也是值得的! 这样想着,鲁煜也就点了点头,捂住正在滴血的心,皮笑肉不笑地道:“只要雪儿姑娘开心,在下怎么会推却呢?只是希望到时候雪儿姑娘可不要食言。” “那是自然……”华雪儿打着哈哈,心里却想着,等她拿到了这副宝石头面,就一脚把鲁煜给踹了,免得多生事端。 “你还不快把东西给本小姐包起来!”见鲁煜答应下来,华雪儿说话的底气也足了。 一脸趾高气扬的,就差没把‘得意’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然而那侍女却没有急着动作,而是转头看向了华千歌,“夫人,这位小姐出价两千两,若是你没有意愿加价的话,那这套头面就是这位小姐的了。” “是吗?”看着眼前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华千歌心里在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很是不舍的表情道:“我也很喜欢这套头面,不若,我就出两千五百两吧……” 华千歌说完这话后,故意扭头去看鲁煜,只见鲁煜听到她开价之后,顿时脸都绿了,毕竟两千五百两,那当真不是什么小数目了,鲁家就算再家大业大,也不可能让鲁煜这么败家。 见鲁煜不说话了,华雪儿有些急了,连忙又偷偷扯了扯鲁煜的袖子。 鲁煜被华雪儿弄得有些烦了,但面上还是勉强压下火气道:“两千五百两实在有些贵了,花这么多银子去买一套头面实在不值得,一会你看上别的什么东西,我都通通买给你,就当补偿了,但是这套头面,咱们就算了吧……” 不然他怕他回去,要被他老子把手给打断了! “这……”华雪儿是死要面子的人,刚才她这么气势汹汹的,这会华千歌一开价,她就要灰溜溜地将东西拱手让人,她才受不了这种委屈呢! 眼见着华雪儿都快急哭了,鲁煜也无动于衷,华千歌知道,她是时候站出来再添一把火了。 于是她不由扭头对身后的人暗香使了个眼色,暗香会意,张口就道:“哎呀,这才两千五百两银子,鲁公子就加不动了!还以为鲁公子真的甘愿为博红颜一笑,豪掷千金呢!” “看来还是我们家王爷好,府里的银子随便我们夫人花,花多少都没关系,不用看人眼色,也不用求着人,我们家王爷简直是一等一的模范好夫君!” 华千歌原本只是想让暗香帮着挑一把火,却没想到暗香一开口居然把话说的这么夸张,一时间倒是弄得华千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华千歌的感受此刻却是无人去在意了,只有鲁煜和华雪儿两人气得几乎要头顶冒烟——毕竟暗香这话不是摆明了在众人面前‘啪啪’打他们的脸吗? “煜哥哥,你看看她们,多嚣张啊!今天就算雪儿不要这头面了,咱们也不能让她们这么得意啊!” 华雪儿开始抱着鲁煜的手臂撒娇,胸前的柔软更是有意无意地在鲁煜的手臂上蹭着。 鲁煜顿时间心生荡漾,某个部位都有些蠢蠢欲动,再加上他也是好面子的人,被华千歌主仆二人轮番刺.激,胜负欲也就上来了。 于是,他一狠心,一咬牙,一把揽过华雪儿的肩膀,豪情万丈地道:“本公子出两千八百两!” “哇,没想到这鲁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出手也这么阔绰!” “是啊,不过那华家二小姐也确实生得不错,我要是个男人啊,估计也会愿意倾家荡产的为她花钱!” …… 鲁煜这话一出,总算是扳回了一成——周围的人对他和华雪儿都是赞不绝口,这让他倍感有面子,就连花出两千八百两银子的心痛,都暂时让他抛诸在了脑后。 “怎么样?姐姐,你还要跟吗?”华雪儿想着这么多银子,华千歌是怎么也拿不出来了的,所以极为得意地反问着华千歌。 “都两千八八百两了……”华千歌也很配合华雪儿,当即露出了一副犹豫的样子,“确实太多了……” “既然你加不起价,那这套头面,妹妹可就不客气的收……” “等等!” 正当华雪儿以为那套头面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的时候,华千歌却忽然打破了她的希望,“我出三千两!” “哗!三千两!摄政王妃果然还是名不虚传啊,居然能眼也不眨地花三千两银子买一套头面!” “像摄政王妃这样的女人才是我们女子的楷模啊,我决定以后摄政王妃就是我的偶像了!” …… 听见华千歌喊出更高的价格,周围的风向立刻又转到了华千歌那边。 但这下鲁煜却是真的忍不了了,“华千歌,你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鲁煜已经无法维持他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了,而是暴跳如雷地站了出来。 华千歌却是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鲁公子何出此言?我只不过是看中了这套头面而已,鲁公子就算出不起价,也不用撒气撒到我的头上吧?” 华千歌一边说,一边就朝后头的暗香伸了伸手,暗香会意,立马就讲早就准备好的银票递到了华千歌的手里。 于是华千歌便故意当着鲁煜的面一张一张地开始熟起来:“五百两,一千两,五百两……” 直到手里的银票数完,“刚好三千两,鲁公子不要,那千歌就将东西拿走了哦。” 华千歌笑意盈盈地看着鲁煜,晶亮的黑瞳里隐隐带了些挑衅。 试问鲁煜又怎么能够忍受华千歌看不起他,于是他对着那准备打包的侍女,想也没想地开口道:“本公子出三千五百两!” “哇!” “三千五百两诶,鲁公子好帅啊!” “外头都传言鲁公子风流成性,可是若是有人愿意为我一下子花这么多钱,我死也愿意跟他在一起啊!” 门口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百姓,那些不谙世事的少女看到鲁煜这一出,一个个看着鲁煜的眼神几乎要放出光来。 而华千歌也觉得玩的差不多了,毕竟再挑下去,鲁煜恐怕会撂挑子不干了,那她可就只能真的自掏腰包了。 于是她装出一副很是懊恼的模样道:“哼,到底还是没能拿下来,妹妹真是好福气啊,前有太子宠爱,后有鲁公子为你豪掷千金。” “这次,是我输了。”说罢,华千歌便带着人走了。 看着华千歌低着头快步离开的模样,华雪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鲁公子,你对雪儿真是太好了!你这份情,雪儿会永远记在心里的。”华雪儿连忙上前去讨好鲁煜。 可鲁煜那股冲动的劲儿从脑海里褪下来以后,只觉得懊悔不已——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花了三千五百两银子买了一套首饰呢! 他果真是脑袋被门给挤了! 要不是知道华雪儿与华千歌关系不好,他还真觉得是不是这姐妹俩串通起来故意整他的! “公子,东西已经包好了,请公子随我到这边来结账。”侍女的声音无疑是又给了鲁煜一记重锤。 鲁煜看了看周围都在看着他的众人,硬着头皮将侍女拉到一边道:“本公子今天出门没带这么多银子在身上,你差人将东西送到鲁家,找鲁夫人,到时候我母亲会给你们钱的。” “是,鲁公子。”侍女微笑着应了。 这时华雪儿看到那些人居然没有把首饰给她,于是不由一脸疑惑地走到鲁煜的跟前道:“煜哥哥,这时怎么回事,她们怎么将首饰给拿走了?” “哦,是我让她们将东西送到我府上了,现在就这样送给你,也太草率了,等明天过了,我再将它郑重地送给你,怎么样?” 鲁煜还没那么傻,直接将东西给了华雪儿,到时候华雪儿不理他,那他岂不是人财两失了。 等到他明晚把人得到了,再把东西送出去,那人和东西就都是他的了。 没想到这鲁煜居然还挺精明!看着到手的宝贝飞了,华雪儿的心里是百般的不情愿。 看来如果要得到那套头面的话,明天晚上她是必须要去见鲁煜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献身? 在回去的路上,暗香很是不解:“王妃,咱们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这样做不是便宜了那对狗男女了吗!” 暗香愤愤不平。 然华千歌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因为人在安逸的环境里是不会冒险的,如果不能创造机会让他踏出那个圈子,我们就永远没有机会抓住他的把柄。” 华千歌的话太过深奥,暗香实在不懂,为什么买个首饰,就跟什么冒不冒险的扯上关系了? 华千歌对此也不过多解释,她只知道,这三千五百两银子不管对哪个大家都是不可能眼也不眨的拿出来的。 所以,鲁煜一定会找些门道填补这个亏空,至于他要找的门道,就会成为他们的把柄。 华千歌一路想着,马车不知不觉地也驶到了摄政王府的门口。 华千歌下了马车,一回到院子就发现慕北寒正坐在院子里悠闲地看着兵书,她不禁有些纳罕,“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清闲了?宫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没有。”看到华千歌回来,慕北寒连忙招了招手,让华千歌坐到了他的身边,“皇上怪我太疑神疑鬼的了,让我将宫里的布防交给鲁丰登。正巧,我也就落得清闲,回来赏赏花,陪陪夫人,岂不美哉?” 慕北寒一边说着,一边还扬着他的丹凤眼有模有样地捏起了华千歌越来越好看的下巴。 如此轻佻的动作,气得华千歌当即就拍了拍慕北寒的手,半是嗔怪半是好笑地道:“这都是跟谁学的轻浮举动!” “本王这是无师自通。”慕北寒也不恼,反而一把将华千歌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对于夫人,本王还想打造一座纯金的房子,将夫人养在里头呢……就是正所谓,金屋藏娇是也。” “咯咯咯……”慕北寒的一番话可算是把华千歌逗笑得花枝乱颤。 两人腻腻歪歪地打闹了好一会,华千歌这才开口道:“王爷难得休息,那就好好在府里待上几天,不过鲁丰登那边还是得派人盯住了。” 万一有什么意外收获也是说不好的。 慕北寒赞同地点了点头,“放心,鲁丰登那边但凡有什么动作,都是瞒不过我的眼的。” …… 鲁府。 与华千歌那边的其乐融融不同,鲁家现在却是阴云密布。 鲁夫人看着下首自己最宠爱的这个儿子,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你看看你,这是买的什么东西,三千五百两银子啊,不是三百五十两,就这,就这……” 鲁夫人回头看了看那套首饰,想要找出些什么话来批评它,可半天却只憋出来一句话:“就算这套首饰再好,你也不能眼也不眨地就豪掷三千多两银子拿下它吧!” “娘,您先息怒,别气坏了身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也是一时上头了……”鲁煜现在是百般后悔,可是东西已经拿回来了,先不说漫步人间的规矩是非质量问题不退不换。 就说因为嫌弃东西太贵而退货,这事一传出去,他们鲁家恐怕都会被其他大家嘲笑个半死,所以这种事他们鲁家是万万不会做的。 “上头?上头就能一下花这么多银子出去?”鲁夫人一边在下人的服侍下喝了口茶顺气,一边又冷笑着道:“我看你这是被华家那个二小姐迷了心智!” “这外头的人哪个不知道,那华家二小姐毫无家教,是出了名的狐狸精,先前跟太子就不清不楚的,现在太子不大搭理她了,就又缠到你的身上来了。” “我跟你讲,你最好跟那华家二小姐早些断了来往,不然我们鲁家就算是富可敌国,也不够她败的!” 鲁夫人话里话外,除了生气之外,丝毫没有掩饰她对华雪儿的鄙夷。 鲁煜见鲁夫人说的差不多了,于是赶忙走到鲁夫人面前去讨好鲁夫人,“娘,你就别生气了,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等儿子拿下那个女人,到时候这些东西都要她吐出来!” “你,你这还是色迷心窍!”鲁夫人又是一口气没上来,伸手就要去打鲁煜。 这时,一个丫环却快步从外头跑进来道:“夫人,老爷回来了!” 鲁将军回来了! 大厅里的众人都是一惊,尤其是鲁煜,就差没躲到鲁夫人身后去了。 “娘,这事可千万不能让爹知道,要是爹知道了,恐怕得打死我!您放心,这个窟窿,我到时候肯定会补给娘的,爹那边您就帮我瞒着吧!” 说完,鲁煜也没等鲁夫人答话,就叫下人拿着首饰,一溜烟地跑的没影了。 “这……”而鲁夫人气归气,还是格外溺爱鲁煜的,最后只能帮鲁煜将这事圆了过去。 次日晚上,鲁煜约了华雪儿在醉仙楼赏月。 一想到马上就能抱得美人归了,鲁煜只觉得浑身都在躁动。 他收整齐全准备出门的时候,路过鲁丰登的书房,见书房还亮着灯,而且房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似乎里头的人正在密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于是好奇心驱使着他悄悄走上了前去。 “……我知道皇城的布防现在都是由鲁将军你在接手,我们只是想要一张城内的布防图,好潜入皇帝的书房,拿走一些东西。” “若是鲁将军愿意配合的话,这些东西,都是你的……” 虽然在门外不能听得太过清楚,但仅仅通过这些,鲁煜也能大致猜测出里头的情况。 似乎是给出了一个让鲁丰登不能拒绝的好处,鲁煜半天没有听到鲁丰登的声音,就在他凑近一些,想要努力听清楚里头的动静时,里面的人却似乎发现了他的存在。 “谁!”鲁煜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衣人就已经从里头冲出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住手住手!”跟在黑衣人身后的鲁丰登一看到鲁煜,顿时吓得魂都没了,连忙解释道:“这是我儿子,你放心,他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黑衣人听鲁丰登这么说,看了鲁丰登一眼后,才慢慢地将手收了回来。 “我今天说的事,鲁将军好好考虑考虑吧,我还会再来的。”那黑衣人说完,猛地一施展轻功,转眼就没了人影。 “咳咳咳……”可怜鲁煜差点小命就没了,捂着脖子咳嗽了老半天,才缓过气来问鲁丰登,“父亲,刚才这人是谁啊?” 阴气森森的,简直是吓死人了。 “不该问的事别问,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鲁丰登对鲁煜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儿子是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的,低声吼了一句后,转身就回到书房里,‘嘭’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鲁煜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有些不畅快,但是想起今天晚上能跟华雪儿共度良宵,他心情又好了点,于是急急忙忙地就朝醉仙楼奔去了。 原本华雪儿也知道她今天过来,一定很难应付,只是一想到那套首饰,她就割舍不下,所以她到底还是来了。 “雪儿姑娘!”因是晚上偷溜出来的,所以华雪儿并没有带婢女,而是单独一人。 至于鲁煜,在看到华雪儿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按捺不住心里的躁动了,赶忙冲上前去,一把就将华雪儿给抱住了。 “鲁公子,先别着急嘛,咱们先坐下来吃吃饭,喝点酒,再,再聊其他的……”华雪儿挣扎着将鲁煜推开,心里已是百般的不情愿,可为了那套首饰,她还是得忍。 “好,雪儿说的对,是我太着急了。”鲁煜就像是完全没看出华雪儿内心的不情愿似的,仍旧热情地拉着华雪儿的手坐了下来。 华雪儿也格外乖巧地替鲁煜倒了酒,“来,鲁公子,如此良辰美景,咱们先喝一杯。” “好!”鲁煜现在已是色心上头,根本就顾不上想其他的,想都没想就接过华雪儿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鲁公子酒量真好,来,咱们再来一杯!”华雪儿的想法是先将鲁煜给灌醉,等拿到那套首饰再说。 可鲁煜已经是花丛老手,哪里会不知道华雪儿心里那点小九九? 他喝下第二杯之后就一把将华雪儿扑倒在了身下,“雪儿姑娘,春宵苦短,这好好的夜色,光是用来喝酒岂不浪费了,不如我们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吧!” 说着,鲁煜就开始按耐不住,上下其手,嘴也朝华雪儿的身上落去。 “鲁公子,鲁公子,咱们先聊聊天嘛!”华雪儿这回是真的慌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鲁煜从她身上推开。 “咱们要不先看看那套首饰,鲁公子将那套首饰带来了吗?”华雪儿的脑子已经乱了,只能胡乱找着借口拖延时间。 但鲁煜此时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再一次扑了上去,一顿猴急地开始脱华雪儿的衣服,“雪儿姑娘放心,只要过了今晚,明日一早,我就命人将那套首饰送到华府去!” “不,鲁公子,不……”华雪儿的力气没有鲁煜的大,她的挣扎对鲁煜来说是无意义的。 “有没有看到雪儿小姐?” “没有啊!只有这两间房没找了,要是再找不到,那就只能报官了。” 就在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说话声。 第一百六十九章 陷阱 “雪儿小姐?那不就是在找我吗?”听到外面的说话声,屋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华雪儿这时也忽然来了力气,一把将鲁煜推得远远地,又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道:“不好了,恐怕是我家里发现我不见了,所以派人来找我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样同鲁公子纠缠,到时候传出去了,谁的面子都不好看……所以,依雪儿看,今天就到这吧,雪儿先回去了。” 说完,没等鲁煜开口搭话,华雪儿就做贼似的打开门,左右张望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快步走了。 眼见着到嘴的鸭子又飞了,鲁煜一时间懊恼不已,可这会确实是突发情况,只能等下次再找机会了。 再说华雪儿鬼鬼祟祟地从二楼下来后,刚到楼梯口,就碰到了一个熟人。 “我们王妃找您,还请二小姐跟奴婢走一趟吧。”说话的人正是暗香,难怪她刚才觉得门外的说话声那么熟悉,原来就是暗香。 “你要干什么?”华雪儿一脸谨慎地看着暗香,一副暗香随时要把她吃了的样子。 暗香轻蔑一笑,很是不客气地道:“二小姐大可放心,我们家小姐可不是像二小姐那样的人,不会对二小姐做什么的,就是有些话想要对二小姐说而已。” “若是二小姐不愿意跟奴婢走的话,那鲁公子还在楼上等着二小姐呢,要不要奴婢再送二小姐回去?” 暗香一向是不大看得起华雪儿的做派的,是以说话时从头到尾也没给华雪儿什么好脸色。 华雪儿刚开始还有些不情愿,后来一听到鲁煜的名字,顿时就不说话了,低着头闷不做声地跟着暗香一起出去了。 华千歌的马车就停在醉仙楼的附近,华雪儿上了马车之后,车夫和暗香都退到其他地方望风,以免被过路的人听到车厢里的谈话。 “你到底要干什么?”没人的时候,华雪儿倒是硬气得很。 华千歌闻言,不由就笑了笑,“现在是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你觉得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你!”华雪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确实如华千歌所说,今晚的事若是传了出去,别说慕子封了,这城里的公子哥,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娶她了。 见华雪儿气鼓鼓的不说话了,华千歌这才接着开口道:“你放心,只要你帮我办件事,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见。” “什么事?”华雪儿一脸防备的看着华千歌,那模样活像华千歌要把她卖了似的。 “你放心,你在我这不值钱,我不会把你卖了的。”华千歌像是看穿了华雪儿心里所想似的,不痛不痒的刺了华雪儿一句后,才正色道:“我只需要你想办法在明天晚上午夜,将鲁煜约到东郊的枫林就行了。” “什么?”华雪儿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只要你能办好,今天的事,我答应你,一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华千歌看着华雪儿,眼神坚定而坦诚。 华雪儿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于是很快就昂起下巴道:“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得说到做到,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都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在放狠话。 华千歌听在耳里,非但没觉得有什么威胁,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华雪儿这个草包,她是向来没有看在眼里的,蓝氏也只勉强算得上有些烦人,但是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华载恒城府太深,做事也透着一股子狠劲。 这样的人,才是她最应该防备的人。 看着华雪儿下了马车之后,华千歌平静的面容上这才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现在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随后就看猎物咬不咬钩了。 次日。 昨儿夜里因没将华雪儿拿下,气的鲁煜后来在醉仙楼喝了好几壶酒,还顺便叫了两个姑娘帮他泄火,他这才心里好受一些。 今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一睁眼贴身小厮就已经端端正正地站在了他的床边。 “我去!你站在这干嘛?!”鲁煜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 小厮见状,连忙将手里的信件递给鲁煜,“这是华家二小姐一大早差人送过来的,说昨天的事实在不好意思,还让少爷亲自打开写封信。” “是吗?”鲁煜对华雪儿已经很是不满了,但毕竟是还没有到手的女人,他还没有丧失兴趣,于是便一脸不耐烦地将信给打开了。 信上一开头便是华雪儿向他道歉,鲁煜直接跳过看后头,在见到华雪儿约他今天晚上在东郊树林见面,而且让他一个人去,不要告诉任何人的时候,鲁煜忽然间就兴奋了起来。 “这小妮子看起来清纯无比,原来喜欢这种路数啊,有意思……”仿佛已经想到了什么香艳的场面,鲁煜摸着下巴,露出了一脸猥.琐的笑意。 小厮在一旁看着,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少爷,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关你事!叫人打水来,好好伺候本少爷洗漱!”他今天非得让华雪儿在他身下‘欲罢不能’不可! “是!”小厮被鲁煜这么一吼,顿时不敢多问了,连忙下去安排去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鲁煜果真如华雪儿所说,单刀赴会,并且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 “雪儿姑娘,你在哪呢?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鲁煜按时赴约后,看到的只有一片黑漆漆的树林,于是他只能一边呼喊,一边寻找着华雪儿的影子。 “雪……”就在他闷着头往前走的时候,一股劲风忽然迎面朝他袭来,随后他脖子上就出现了熟悉的痛觉。 “是你?”那个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他面前的黑衣人似乎认出了他的身份,将手收了回去。 鲁煜也觉得这声音和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是那天跟父亲在书房谈事的人!” 鲁煜脱口而出。 那黑衣人并没有否认,只是冷漠道:“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什,什么东西?”鲁煜一脸懵逼,一副完全不知道黑衣人在说什么的样子。 “哼!”黑衣人见此,以为是鲁煜故意在跟他耍滑头,于是不由冷哼一声,抬手拍了拍,随后林子里不知道又从哪冒出两个蒙面人,抬着一口箱子出来了。 “我做事一向不喜欢像你们中原人那样,拐弯抹角,虚头巴脑的,这就是我的诚意,你也该拿出你的诚意来。” 说罢,黑衣人就示意那两人将箱子给打开了。 箱子一打开,鲁煜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他看到了什么——那满满一箱子,全是黄金和珠宝,闪闪发亮,简直刺得他眼睛痛。 他不由自主地就冲到了那箱子面前,开始爱不释手的抚摸起那些宝贝来。 “这,这都是真的啊!”鲁煜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上手一摸,就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好东西。 想起前两天他还在为三千五百两银子发愁,现在看了这些宝贝,三千五百两算什么,就是三万五千两也不值一提! “只要你答应把布防图给我,还会有更多的财宝等着你!此外,还有美丽的女人供你挑选。”黑衣人冷冷地看着鲁煜,继续在一旁添油加醋——他已经看出来了,鲁丰登的儿子明显要更贪财好色一些,所以攻克起来也会更容易。 “可是……”鲁煜到底还是没有完全被这些金银财宝冲昏头脑,提起正事,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想起自家父亲现在就是负责宫内布防的,到时候御书房真的失窃,他们家肯定难逃罪责。 到时候小命都不保了,要这么多钱财还有什么用? 见鲁煜开始犹豫,那黑衣人又道:“你放心,只要你将布防图给我们,届时我们会想办法帮你们把罪责推到慕北寒的身上。” 提起慕北寒,黑衣人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 “是吗?”听到这,鲁煜的眼睛又亮了。 他看了看那满箱子珠宝,到底还是经不住诱惑道:“布防图现在没在我这,我到时候想办法偷出来给你,但你答应我的,得说到做到,一定不能让我们鲁家担责!” “哼,我们一向说话算话。”黑衣人很是不屑。 “那这箱子宝贝,我可以先拿回家吗?”鲁煜现在是生怕东西飞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你可以拿走,但记住,我们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若是你拿不出布防图给我们,到时候……” 后面的话黑衣人没说出口,而是突然抬手朝着鲁煜身旁一劈。 凌厉的劲风贴着鲁煜的耳朵而过,在地上落下一条深深的痕迹,鲁煜当即吓得腿都软了,连连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遵守诺言的!” “哼!”那黑衣人听见鲁煜这么说,冷哼了一声后就打算离开。 可还没走两步,又听到鲁煜在身后大叫:“等等!” 黑衣人回过头来看了鲁煜一眼,虽没说话,但感觉却明显有些不悦了。 鲁煜瑟瑟发抖地指了指箱子,“能帮个忙帮我把箱子偷偷抬回去吗,我一个人抬不动……” 第一百七十章 鱼落网了 鲁煜回到府里,刚偷偷摸摸地把箱子藏好,鲁夫人就忽然风一阵地推门而入,而且精准无比的揪住了他的耳朵。 “你说你大半夜的干什么去了,一天天不着家的,你爹都快气死了,让我好好管你就算了,还害得我也挨上一顿骂!” 原来是在自家父亲那里受了气,半夜睡不着,所以特地来找他撒气的! 鲁煜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看了看周围,一边挥手示意下人们先出去,一边就在鲁夫人的身旁坐了下来。 “娘,您消消气嘛,我今天不是出去鬼混去了,而是去办大事去了!”鲁煜在说这话的时候,不仅小心翼翼地,而且还讨好似的给鲁夫人捶着肩膀。 鲁夫人心里到好受了些,于是也就放缓了语气道:“哦?你去干什么大事去了,倒是说给为娘听听。” “我……”鲁煜正想开口,可又觉得这件事不能多说,于是便只神神叨叨地回道:“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也,娘只需要告诉我,父亲平常都把重要的信件和机密放在哪就行了。” 鲁丰登从来都觉得他是个草包,烂泥扶不上墙,所以什么重要的事都没让他插手过,以至于他现在就是有心想要去偷布防图,也不知道从哪偷起。 “你问这干什么?”鲁夫人登时开始警觉起来。 “是,是因为昨天晚上我看有不认识的人进入了府里,还跟父亲说什么重要机密什么的……”鲁煜急中生智道:“而我什么都不知道,万一到时候有人逼着我去家里找东西,我总该知道哪里是放着宝贝的地方,我也好避开啊!” 鲁夫人对鲁煜这番话有些半信半疑的,但是鲁将军前两天神神秘秘地在书房会客,她也是知道的,于是她也就没有隐瞒地道:“咱家的小仓库里有个小暗格,是你父亲专门用来藏重要东西的地方。” “暗格需要推动墙角的第三块凸出来的砖,然后暗格里面有个小箱子,小箱子的钥匙由娘贴身保管着,你爹说钥匙放在娘这,别人绝对想不到……” 是想不到,就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没想到! 看着还在得意洋洋地述说着的鲁夫人,鲁煜仿佛已经看到那成堆的金银财宝在向他招手了。 在费了一点小心思后,鲁煜顺利地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在拿到东西的第一刻,他就赶忙出去在自己院子的大树上刻了一道痕,意思就是他已经顺利拿到东西,明天晚上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交易。 不过在去见黑衣人之前,他还有件事没做—— 在想着这些的时候,鲁煜已经在华府坐下了。 “煜哥哥,你也看见了,不是雪儿故意不去的,实在是受了凉,昨天晚上烧了一夜……”装病是华千歌教的,说让她应付第二天来找她的鲁煜。 她原本还担心,华千歌让她把鲁煜约出去,是要对鲁煜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害得她一整个晚上提心吊胆的,生怕到时候出事了连累到她身上,现在看到鲁煜好好生生地在她面前,华雪儿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吗?”鲁煜原本是不信华雪儿的说辞的,可是看着华雪儿面无血色,一派弱不禁风的样子,倒真不像是在说谎,于是他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昨天晚上你没去也好……”不然他恐怕就遇不到这么好的事了。 “什么?”华雪儿没听懂鲁煜的意思,追问了一句。 鲁煜闻言,忙打哈哈道:“没什么,那雪儿姑娘就先好好休息吧,我就先走了。哦,对了,这些东西都是给雪儿小姐的。” 有了银子后,鲁煜出手是越发的大方了,看见后头堆成小山似的布匹首饰,华雪儿双眼几乎都要放出光来了。 看着华雪儿如此贪财的样子,鲁煜忍不住轻蔑一笑,倾身到华雪儿耳边悄声道:“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女人,以后必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说完这话后,鲁煜就像一只昂首的公鸡一样,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 这一等好不容易才等到晚上,鲁煜一溜烟地就跑去了枫林。 对方似乎也和他一样焦急,这次竟早早地就等在了约好的地点。 “东西呢?”一过去,黑衣人就直接朝他伸出了手。 “在这,在这!”鲁煜刚把布防图从怀里掏出来,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暂停了手上的动作,反问:“那剩下的报酬呢?” “哼!”那黑衣人闻言,一声冷哼,回头朝林中看了一眼,这回有人搬着两大箱东西出来了。 鲁煜一见到箱子眼睛都发光了,连忙冲过去,打开箱子检查着里面的宝贝。 “都检查好了吗?把布防图给我,这些就都是你的了。”黑衣人见此,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给给给!”鲁煜现在满心就沉浸在得到那些财宝的快乐里,头也没回地就将手里的布防图给递了出去。 那黑衣人上前两步正要去接,这时,一支利箭猛地朝他袭来,他赶忙侧身躲过,同时也气急败坏地对鲁煜道:“你设埋伏!” “什么?”鲁煜却是一脸懵逼,能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周围不知道怎么,又窜出来了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不说,而且有部分已经打起来了。 “我没……”鲁煜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那黑衣人就一掌拍向他的胸口,同时从他手里抢走了那张布防图。 鲁煜就此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了过去。 “撤!”而东西到手,黑衣人明显不想缠斗,招呼了手底下的人一声就想开溜,只是慕北寒等人又怎会让他如愿? 只见他连搭两支箭,一箭朝着黑衣人的要害射去,一箭朝着黑衣人的手臂射去。 黑衣人好不容易躲过了要害那一箭,却没能躲过手臂那一箭,只听‘嗤’的一声,箭矢狠狠地刺进了黑衣人的手臂。 黑衣人吃痛,原本拿在手上的布防图也掉到了地上。 “啊!”又是一声惨叫,眼见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解决,黑衣人知道今天是不能成了,于是果断放弃布防图逃走。 慕北寒看了一眼,招呼底下的人先追,自己则是转头看了身后的人一眼,“王大人,这里就交给您了,本王相信,王大人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慕北寒口中的王大人是中立一党的朝臣,也是老资历了,慕北寒今晚假装接到线报,提前到这里埋伏,也顺便带上了这位王大人,以免到时候鲁丰登和皇帝不认账,说他是故意冤枉鲁家。 “王爷放心,如此重大的事,老臣一定会秉公办理,绝不会让鲁家逍遥法外!”王大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很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多谢王大人。”慕北寒拱手道过谢后,就骑着马赶忙离开了。 如此一番忙活,今晚对有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次日一早,华千歌还没从床上起来,就听到丫环禀报说长公主已经坐在前厅等候了。 华千歌没办法,只能眯着眼睛让丫环帮她洗漱,然后神游一般地来到了前厅。 “这次可真是太好了,鲁家摊上了这么大的事,算是全完了,本公主实在是太开心了,哈哈哈哈!”长公主一上来就跟疯了一样,冲上来就抓着华千歌的肩膀使劲摇晃着,言行之间完全没有做为长公主应有的端庄。 而华千歌被长公主这么一阵用力地摇晃,就算是有再大的困意也被摇没了。 “长公主还是先坐下来好好说吧。”华千歌示意长公主周围还有下人看着。 长公主闻言,这才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假装没事人一样坐了下来。 “话说,你们怎么那么巧,刚好就抓了个正形呢?”这问题长公主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明白。 因为她和华千歌一样,也派人盯着鲁家,可盯了这么久,硬是连一点动静都没盯出来。 可偏偏慕北寒却那么神,不仅知道鲁煜和黑衣人在东郊枫林做交易,还派人提前去做好了部署!这说出去只怕都没人信! “许是运气好吧。”华千歌却不想解释太多。 毕竟她可不想告诉长公主,黑衣人其实是慕北寒匿名约去的,鲁煜也是她想办法引过去的,只是这两人恰好碰到了一起,而鲁煜又起了贪念……不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而且鲁丰登也一定是有私心的,毕竟他若是能在黑衣人找上门口的时候,第一时间严词拒绝,然后上报朝廷,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所以说,这世上害死人的,终究是人的贪念。 见她怎么套话,华千歌都不肯多说,原本还想着看能不能抓点把柄在手上的长公主顿时觉得碰了一鼻子的灰。 “既然千歌跟我没什么好说的,那我也就先回去了。”长公主心不在焉地起身想要离开。 “长公主慢走,不过千歌希望长公主说话算话,欠千歌一个条件,莫要反悔。”华千歌并未挽留,只是在长公主的身后轻飘飘地说道。 长公主回头看了华千歌一眼,只觉得那双黑眸里深不见底的平静竟让她心头莫名地感到有些恐惧。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追、债上门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在床上睡,还还不快给我起来!” 一大早,华雪儿还在梦乡里遨游,蓝氏尖锐的声音就突突地在耳边响了起来。 华雪儿被吵的实在睡不着了,只好迷迷瞪瞪地坐起身,不耐烦地吼道:“娘,又不是家里死人了,你就不能让人再多睡会嘛!” “哼,你要是再不起,娘就真的要死了!”蓝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华雪儿听在耳里,睡意也消散了些,“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还不就是那件事!”蓝氏在说这话的时候特地抬手屏退了那些下人。 而华雪儿闻言,却只是撇了撇嘴,“我知道了,不就是月底要拿六百两银子出来嘛,现在离月底不是还有几天吗,娘着什么急!” “我不着急?!你也不看看,我到底是为了谁,才去做这样的事的!”见华雪儿一副丝毫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的样子,蓝氏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我不管,你今天就去太子府,想办法把银子给我拿回来!”蓝氏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华雪儿的床边,看这样子华雪儿今天要是拿不到六百两银子回来的话,蓝氏是不会罢休的了。 “娘……” “不好了,夫人!”正当华雪儿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丫环却急匆匆地从外头跑了进来。 “外头又怎么了?”蓝氏和华雪儿现在都窝着一肚子的火,所以对这个急匆匆地跑进来的丫环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丫环一见撞到枪口上了,顿时间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回,回夫人,是外头忽然来了一大帮子人,说是来找夫人的,奴婢看那些人凶神恶煞的……” 听到丫环的话,华雪儿登时转头和自家母亲对视了一眼。 蓝氏赶忙就站起了身来,“我先去前头看看,你赶紧让丫环给你洗漱!” 说罢,蓝氏就快步走了出去。 华雪儿见此,这会也不敢耽搁了,急急忙忙地就开始洗漱起来。 再说蓝氏到前厅的时候,那浩浩荡荡的一大批人已经在前厅坐下了,正巧华瞻路过前厅,见那些人毫无教养,懒懒散散的样子,不由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些都是什么人?”他转头问身旁的小厮。 “这……” “老爷,这是我乡下的亲戚!”小厮还没来得及开口答话,蓝氏就一阵风一样冲到了华瞻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老爷,你不是要出去吗?赶紧先去忙你的事!这群人都是乡下来的,没什么教养,你别放在心上,我一会就将他们都给打发了!” “哼,我华家真的没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门来了!”华瞻对此显然是极其不满的,“你好好处理,我下次不想看到这些人再出现在府里了。” 华瞻说完后,一甩袖子就转身离开了,只留给蓝氏一个气冲冲的背影。 好歹算是圆过去了!蓝氏也顾不上华瞻高不高兴的问题了,拍了拍心口,就赶忙去解决身后那群人去了。 “你们先下去吧。”蓝氏端着身份,面无表情地支走了下人们后,这才板着脸着对领头的男子道:“当初说好一个月的,这还没到一个月,你们就找上门来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没把我华家放在眼里?!” “呵呵!”见到了这个地步,蓝氏还在端腔作势的,领头的男子不由嘲笑了两声,“华夫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来找您,有什么不对吗?” “再说了,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丢的可是你们华家的脸面,跟我可没关系!我可是听说华大人最近在皇上跟前不大受宠,到时候再出了这样的丑闻,恐怕在朝堂就更加没有立足之地了吧!” 打蛇打七寸,领头男子这话明显就戳中了蓝氏的软肋,蓝氏的心里已经有些慌了,可面上却还是撑着道:“哼,我们华家一向说话算话,既然欠了债,到日子了一定会还给你们,你们要是敢在我们华家闹事,我们华家也不是好惹的!” “哈哈哈哈!”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蓝氏话音一落,领头男子就发出了几声大笑。 “华夫人,你好好看清楚了,我们可不是什么大街上的小混混,真把我们惹急了,我们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这世道狠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用我们这些下三滥的人命去换你们这些上等人的命,那可是大大的不划算啊!” 男子的这番话出来,蓝氏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就连拿茶杯的手都开始有些颤抖起来。 “这事哪有这么严重……”这下蓝氏的语气已经明显有些软了。 “哼哼,严不严重,不是您说的算的,若是你实在拿不出银子来,那我们就去找华老爷,想必华老爷应当是有的……” “别!”一听到这群人要去找华瞻,蓝氏差点没急得从椅子上摔下来,毕竟要是让华瞻知道她拿地契去抵押,借了高息款子,华瞻非气得把她逐出家门不可。 “你们放心,这个月底我女儿一定会拿银子给我将地契拿回来的!”蓝氏说这话的时候,恰好华雪儿也收拾好,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了。 那领头男子一看到华雪儿,眼睛不由亮了一下,他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了华雪儿一眼,但到底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行,有华夫人这句话,我们哥几个也就再回去等几天!不过今天我们这么多人过来,华夫人是不是该给点车马费,茶水费,也免得我们哥几个辛苦这一趟。” 领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就光明正大地做出了要钱的手势。 “你们这群下贱人,竟然敢这么跟我娘说话,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华雪儿还没搞清楚情况,见这伙人这么嚣张,上来就是一通乱骂。 领头男子见了,不由冷哼了一声,“二小姐,我们是下滥人,那你们跟我们混在一起,你们又是什么人呢?” “你!”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们都是刀口上舔生活的,你们要是想玩官压民那套,可以!不过你们就要时刻准备好……” ‘咔嚓’,男子没有接着往下说,只是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下连华雪儿被吓得也不敢说话了,蓝氏只想着赶紧把这群人打发走,于是摸了摸自己身上,半天了,才摸出两锭碎银子递给领头男子。 领头男子接过来不屑地掂量了一下,“就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 男子的讥讽让蓝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可怜她堂堂华府当家主母,在外风光无限,可谁知道她其实连一点实权都没有,满打满算,身上还掏不出五两银子! 传出去当真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我看二小姐手上那个镯子不错,二小姐把那个给我们,我们哥几个这几天也不来烦两位了!” 见男子打起镯子的想法,华雪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手腕——要她的首饰简直比要她的命还难受! “雪儿,快给他们!不然到时候他去找老爷,我们就全完了!”蓝氏见状,只能硬生生地将华雪儿手腕上的镯子扒下来,这才算是半推半哄地打发这群人走了。 这群人一走,蓝氏母女俩不由同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才过了一会,华雪儿就开始埋怨起蓝氏来,“娘,你怎么能将地契抵押给这种人呢,要是被爹知道,非得打死我们不可!” “你当我是为了谁呢!”听到华雪儿埋怨她,蓝氏顿时也急了,“就那个地契,换到别的地方去,哪里能抵押得了五百两?而且你当时不是急着要银子嘛,人家当场就给了!” “现在银子给你弄到了,你反倒翻脸不认人了!我告诉你,这两天你赶紧把银子给我拿回来,不然你就真真是把我给逼死了!” 说完,蓝氏也不等华雪儿再开口,就起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娘!”华雪儿仔蓝氏身后无奈地叫了一声。 现在鲁家倒台了,之前鲁煜买的那套首饰,她最终也没骗到手,就凭鲁煜之前给她买的那些东西,就算全部当掉,也不一定能当二百两银子出来! 可是这边一下就要还六百两,再加上赵老那边还要一千两,她才能拿到新的蛊虫……这么多银子,她去哪凑啊? 就当华雪儿急得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冬青所忽然小心翼翼地从外头走了过来,“小姐……” 她跟了华雪儿这么久,一向是最了解华雪儿脾气的,她能看出来华雪儿现在心情不好,所以才小心翼翼地生怕触了华雪儿的霉头。 “有事就说!”可怜她到底还是遭了华雪儿一顿吼。 “回小姐,是太子身边的小厮,说是有重要的事要求见小姐!”冬青赶忙道。 “是吗?是不是太子哥哥想我了,快,快让人请进来!”华雪儿像是一下看到了春天似的,立刻就变得欢快了起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其人之道 不多时,冬青就将慕子封身边的贴身小厮带到了华雪儿的院子里。 “是不是太子哥哥请我过去,让你来接我的?”每次见小厮时,华雪儿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但很显然,这次华雪儿也要失望了,“回二小姐,太子殿下最近公务繁忙,有些无暇召见二小姐,待太子殿下得了空,肯定会来找二小姐的。” 小厮摆明了是在安慰华雪儿,可怜华雪儿还真的当真了,美滋滋地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太子哥哥不会不理我的……” 说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换了副不耐烦的语气道:“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华雪儿皱着眉头打量着小厮,脸上写满了嫌弃。 若不是因为小厮是太子的亲信,她连话都懒得跟眼前人说! 小厮很显然也感觉到了华雪儿对他的不喜,他原本就显得有些沉默萎靡,现在这种萎靡上仿佛又多了一些令人难过的情绪。 “小的,是想来给二小姐这个的。”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就从怀里掏出了两张折得方方正正的银票。 “这里是二百两。”小厮将银票递过去。 华雪儿看到银票,顿时眼睛就亮了,她一把将银票抢过来,喜笑颜开地道:“这是太子哥哥托你给我的吗?” 华雪儿脸上的喜悦让小厮衰败的面容上绽放出了一丝丝的明媚,“不是,这是小的这么多年跟着太子,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前些天二小姐不是说缺银两吗,小的就去将那些零碎全部积整起来,不多不少,刚好换了二百两,全部拿来给二小姐了,虽然还不够多,但……” “行了行了!”一听说是小厮自己的钱,华雪儿顿时满脸嫌弃的将银票丢回了桌上,但也仅仅只是如此,并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 “你这二百两够干什么?!还不够本小姐塞牙缝的!就你这样还想讨本小姐的欢心,你别说这辈子了,就连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你知道吗,你们这些卑贱的下人,本小姐只要一看到你们就恶心反胃,恨不得你们早点去死……” 华雪儿心里憋着的火气因为这事全部发泄在了小厮的身上,她极尽难听之词辱骂着小厮。 小厮却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神情很是难过。 一直到华雪儿骂完了,他才低声开口道:“还有一千八百两,小的会替二小姐想办法的。” 说完,小厮没等华雪儿答话就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 “嘁,一千八百两,就是把你卖了,也不值一个零头!”华雪儿根本就没把小厮的话放在心上。 只是用两只手指头,一脸嫌弃的掂起桌上的二百两银票进屋去算她还差多少能先凑够六百两去了。 摄政王府。 再说解决了鲁煜一家后,华千歌又暂时清闲了下来。 这日,她正在屋里看医书,暗香忽然上气不接下气地从外头跑了进来。 “怎么了?”暗香跟了她这么久,性子也算是磨炼得沉稳了许多,已经很少有见暗香这样着急的样子了,所以华千歌猜测肯定是出了什么急事,于是立马就合上了手上的医书扭头问道。 “回、回王妃,刚才外头来了个人,说是王爷在城北巷被人刺杀,受了重伤,让摄政王府赶快去个……” “立刻备车!”一听到是慕北寒出了事,华千歌都没来得及思考就赶忙起了身。 “是!”暗香也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就去忙去了。 而与此同时,原本正在外头办事的慕北寒,也忽然听见旁边的路人在议论:“刚才我从城南巷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拦下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居然敢找摄政王妃的茬,胆子也实在是大了一些……” 听见路人的议论,慕北寒的俊颜上当即就浮起了一丝不悦。 “驾!”他骑上马,一言不发地就朝着城南巷而去。 就在慕北寒急急忙忙地赶往城南巷的时候,华千歌这边也备好了马车,因为事发匆忙,华千歌也没带什么人,就叫人架着马车朝城北巷走去。 “王爷人在具体哪条巷子,那个来报信的人有没有细说?”到了城北,却见一切如常,根本就看不出刚才有发生什么打斗的痕迹。 “奴婢不知道,那人没说清楚就走了。”暗香有些懊恼,早知道她就应该拉着那人问清楚一点的。 现在也不是责怪暗香的时候,华千歌心中着急,干脆自己下了马车去打听,“这位阿伯,请问刚才这边有没有发生什么打斗?是否有个年轻男子受伤了?” “啊?”被询问的路人是路边卖糖人的一个老爷爷,听了华千歌的问题后,很快就抬起手指了指后巷的地方,“刚才在那里头好像有很多人,刀光剑影的,但是有没有人受伤,我就不知道了……” “多谢老伯。”老爷爷指的地方,马车进不去,华千歌只能提着裙摆,快步朝里头跑去。 “王妃,您慢点跑,等等奴婢!”暗香在后头艰难地追赶着华千歌的步伐。 进了后巷之后,刚开始华千歌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慢慢地就觉出点不对味的地方了——太安静了。 城北这条后巷,其实住了许多百姓,而且这一片都是负责纺织和手工的,按理说应该人来人往,特别热闹,可现在却看不到什么人影,到处都是空空荡荡的。 一般百姓们为了生计,是不会随意休息的,可是今天却好像故意被人打发走了一样。 “这里有问题,我们先回去。”华千歌压低声音对暗香说了一句后,想要装作没事人一样往出口走,可到底还是晚了些。 嗖嗖嗖! 她刚想要离开,她面前就一下窜出来了三个黑衣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华千歌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皱了皱眉,这时一直在暗中保护她的暗卫也现身护在了她身前。 只是这些黑衣人设计把她引来,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单凭这一个暗卫,恐怕是拦不住他们的! “走!”华千歌想也没想地就拉着暗香朝反方向跑去。 锵锵锵! 身后很快传来了兵戎相见的打斗声,华千歌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却只管闷头往前跑,因为只有她安全了,她身边的人才能活下来。 “王妃,他们追上来了!”暗香回头一看,有个人追到了她们身后,眼见着就要挥刀向她们砍来。 “夫人小心!”暗香情急之下重重地推了华千歌一把,她自己也倒向了一边,倒是没有被砍中。 “暗香!”华千歌生怕暗香出了什么事,回头看见暗香还好好的,刚松了一口气,那黑衣人却又朝她冲了过来。 “王妃,你先走,奴婢来……拦住他……”暗香悍不畏死地冲上去抱住了黑衣人的手臂,本想着是帮华千歌拖延一点时间的,可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黑衣人一抬手,用手肘给打晕了。 “暗香!”华千歌不舍得丢下暗香一个人逃走,反手从地上抹了一把尘土朝黑衣人的脸上撒去,趁着黑衣人条件反射地去蒙眼睛的时候,她又毫不客气地朝着眼前人的某个部位狠狠地踢了一脚。 “哦!”黑衣人凄厉的惨叫声几乎要穿透整个巷子。 华千歌也趁此机会,赶忙跑到了暗香的身旁,“暗香,你……” 华千歌摇晃着暗香的身子,还没说出什么话来,就忽然脖颈一凉。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目光阴鸷地盯着她。 这人与那些黑衣的杀手的气场并不相同,看起来倒更像是领头一样的人物。 “哼!慕北寒的女人,果然有几分胆识!”刚才华千歌的种种动作,黑衣人都看在眼里,是以才有此一说。 “你……” 华千歌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以拖延一些时间的,可还没待她开口,那黑衣人就用刀背狠狠在华千歌后颈上敲了一下,于是华千歌还什么都没说出口,就晕了过去。 “把人带走!”领头的黑衣人一声令下,巷子里就顷刻间恢复了平静,若不是暗香还倒在地上,当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等到慕北寒意识到不对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千歌呢?”慕北寒先扶起了暗香。 暗香刚从昏迷中醒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听慕北寒问起,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王妃呢?王妃没事吧?!” 看来是一点都不知情了。慕北寒稍稍有些失望,这时朔风却扶着一个人走了过来,“王爷,王妃被人打晕带走了,那群人说的是不标准的中原话,应该是胡人……咳咳咳……” 暗卫受了重伤,说话都有些艰难,好不容易汇报完情况之后,又接着道:“属下护主不力,愿受惩罚……” 说罢,举起随身携带的匕首就要朝自己刺去,只是却被慕北寒拦住了,“你已经尽力了,先下去疗伤,再将功补过,势必要将千歌完好无损的救回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被绑了 华千歌醒来时睁了睁眼,周围却是一点光亮都没有,她原先以为是天黑了,可动了动身子,发现她手脚都被捆住,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这下她明白了,她不仅仅是手脚被束缚住了,而且眼睛也被蒙住了。 “我在哪?”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可是却无人回应她,但她知道,在这片空间里,绝对不止她一个人。 ‘噼里啪啦’仿佛有树枝燃烧爆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华千歌循着感觉往左边挪了挪,能稍微感觉到一丝暖意,想必是靠近了火堆一些。 这个季节白天还不大冷,甚至还有些暖和,但到了晚上温差有些大,绑架她的人既然燃起了火堆,证明现在应当是夜里,不然应该不会燃起火堆取暖。 而她刚才挪动的时候,仿佛是在地砖上,很平滑,有些凉,她挪动时还带起了些许灰尘,证明他们现在很可能是在一间很久没有住人的破庙,或者是破屋子里藏身。 而这个地方她应当是熟悉的,所以绑她的人才会特意蒙住了她的眼睛。 “你们想要什么?”华千歌又尝试着发起了问话。 这回黑衣人看了她一眼,终于开了口:“慕北寒的女人,果然同常人不太一样。” 若是换了一般的女子,此刻恐怕是又哭又闹,不得安宁,可华千歌却不一样,不惊不乱,冷静自持,从醒来后他就没有从华千歌的脸上看到过意思一丝一毫的害怕之意。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的是什么。”华千歌努力地想要占据话语的主导权。 那黑衣人明知华千歌是想要找出他的破绽,可极度的愤怒还是让他忍不住开口道:“想要什么?我想要慕北寒生不如死!” 虽然看不到黑衣人此刻的表情,可光是听着声音,华千歌都能感受到黑衣人对慕北寒极深刻的恨意。 “你是胡人?”华千歌试探性的问。 “哼!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北寒是我的仇人!” 黑衣人虽未回答华千歌的问题,但华千歌心中已然有数——慕北寒十五岁上战场,为天辰打过无数场战。 几乎没有败绩,可以说有慕北寒这座高山横亘在边疆,就没有一国能够突破这道防线,拿下天辰,所以其他国的人也好,胡人也好,那些蛮夷也罢,提起慕北寒无一不是恨得牙痒痒。 华千歌猜测,此人应当也是慕北寒的手下败将,所以才对慕北寒恨之入骨。 果不其然,华千歌的想法才刚落下,黑衣人就已经接着道:“慕北寒害我被贬斥不说,我此次千里迢迢来到天辰,就是想要将功补过,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只可惜又被慕北寒给阻止了!就算这回我们侥幸逃脱,回到我的故土,我还是难逃一死……既然如此,我就要当着面杀了他最爱的人,让他也体会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黑衣人激动地说完之后,华千歌顿时感到自己脖子上一痛,隐隐地,似乎还有什么液体在淌下来。 “你弄错了,我又胖又丑,又不会武功,与慕北寒想要的女子,简直是天差地别,慕北寒只是迫不得已娶了我,所以你即便是杀了我,慕北寒也不会难过的。” 华千歌现在是闭着眼说胡话,总之就是不想让眼前人知道,她在慕北寒心里的地位。 “哼,是吗?”黑衣人明显有些不信。 但听黑衣人没有立马反驳她,华千歌就知道她还有机会,“当然了,其实你现在这么做,想来只是因为慕北寒封锁了所有能够出城的路。” “你觉得逃生毫无希望,才想要鱼死网破。如果你能让我跟慕北寒见一面,我有信心可以帮你说服慕北寒,私下放你们离开。” 若是能够活下来,谁又想去死? 华千歌的话无疑是让黑衣人动心的,可是他到底心思毒辣,并没有这样就上了华千歌的套。 “哼,慕北寒心里有没有你,不是你说了算,等到明天,我自然就知道了。”黑衣人冷冷地撂下一句后,无论华千歌再说什么,他都不再应声了。 华千歌隐约觉得黑衣人一定在打什么不好的算盘,于是心里难免有些担忧。 很快便到了第二日,因心里怀着担忧,华千歌几乎是一晚上没有合眼。 “把这个去送给慕北寒,然后盯着摄政王府,看他有什么动作。”估摸着一大早,黑衣人就吩咐着他手下出去了。 华千歌听得心痒痒,有些好奇道:“你打算怎么报仇?” “桀桀……”黑衣人闻言,发出了两声刺耳的笑声,“我要怎么做,你明天就知道了。” 黑衣人却并不明说,但华千歌就是用脚想也知道必定是什么不好的事。 可惜她现在动弹不得,连她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就更别说给慕北寒通风报信了。 就这样焦急地又等待了一天,期间黑衣人一直没给华千歌吃过东西,只是给了少量的水,以免华千歌扛不住没了。 但虽是如此,华千歌也是被饿得晕晕乎乎,有气无力地,根本就无暇去想太多了。 “跟我走!”没有任何防备的,华千歌忽然被黑衣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华千歌拖着步子,勉强跟上黑衣人的步伐,“去哪?”她气若游丝地问。 “带你去看好戏!”黑衣人兴奋地回道,若是华千歌能看见的话,兴许还能看见黑衣人脸上那可怖的笑容。 一路折腾,黑衣人终于带着她停了下来,“马上就有好戏看了。” 黑衣人终于帮华千歌解下来了她眼睛上蒙着的黑布。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华千歌适应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楚了不远处的样子——他们现在正在一处废旧的屋顶上,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能清晰地看到下头集市里发生的种种。 “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这会正是热闹的时候,底下人山人海,人来人往,黑衣人竟也不怕被发现。 “反正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也不妨告诉你。”黑衣人此时也终于松了口,“我昨天派人给慕北寒送了一封信,告诉他,若是想救你的话,就撤掉所有搜捕我们的人。” “另外在集市最热闹的中心,当着所有人的面,斩掉他的一只手,如果他不照做的话,晚些时候,我就会砍断你的一只手送到摄政王府去。” “你!”华千歌没想到黑衣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你昨日还说慕北寒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可是今日我已经派手底下的人去查探过了,慕北寒果真撤掉了所有追捕我们的人,这证明慕北寒心里肯定是有你的。” “现在,我们就来看看,慕北寒到底有多爱你吧,哈哈哈哈……” 黑衣人笑得极其猖狂,只是他的笑声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就像是往大海里投下了一粒小小的石子,根本就无人注意。 那就是说,她一会就算是大声呼救,也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他们。 “那个傻子,等会不会真的当着所有人的面,废掉他的一只手吧……”华千歌的心里已经开始担心了。 “看,他来了!”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黑衣人忽然捏住她的脸,强硬地将她的头转向了集市中心的方向。 华千歌被迫朝集市中望去,果然见慕北寒缓缓在集市中心停下,现在她和黑衣人所在的地方能清晰地看见慕北寒的面容。 不会错,那张脸,如此的清晰。 “不要……”华千歌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不知道是否是听到了她的心声,慕北寒拔刀的动作缓缓停顿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那一下而已—— ‘锵’手起刀落,慕北寒拿着华千歌亲自送他的那把刀,砍掉了自己的左手。 ‘哗’!周围的百姓们见状,一个个都被吓傻了,他们很多也许根本不知道慕北寒的身份,可就慕北寒这当众断手的举动,也已经足够吓到所有人了。 “哈哈哈哈,他居然真的砍了,他居然真的砍了……”黑衣人开始止不住的大笑起来。 而在慕北寒手臂落地的那一刻,一滴眼泪也顺着华千歌白皙的面容,缓缓地滴落到了地上。 “我真没想到,堂堂摄政王,战场上的‘战神’居然还是个情种!哈哈哈,我真是太开心了,我明天就让他再断掉自己的一条腿,这样,我看他以后还怎么上战场!” 回去的路上,华千歌的眼睛又被蒙了起来,但她眼睛被蒙住,耳朵却没有,她还是能清晰地听到黑衣人兴奋到几乎变调的声音。 “你该死!”华千歌心里压抑着的悲痛和愤怒一下涌上来,她狠狠地朝黑衣人撞去。 ‘嘭’黑衣人一个没注意下,居然被华千歌这股突如其来的大力撞倒在了地上。 不过华千歌却没有趁此机会逃跑,而是疯了似的想要用嘴去啃咬黑衣人。 不过这回黑衣人却没让华千歌得逞——他抬脚用力一踹,像是踹一只鸟一般,用力地将华千歌踹出去老远。 随后,他又将华千歌从地上扯起来,左右开弓,狠狠地给了华千歌两个耳光。 “敢撞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黑衣人恶狠狠地对华千歌吼道。 但华千歌此时已经是浑身疼痛,眼冒金星,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有灵犀 痛,还是痛。 只是随意一翻身,身体就像破碎的玩偶在被拉扯一般,伤口都被撕裂得生疼。 ‘嘶’饶是忍耐力再强,华千歌也忍不住在半梦半醒之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千歌!哪里不舒服,太医呢,怎么回事!”才听到一点动静,守在一旁的慕北寒就像是一头炸了毛的狮子一般,一下就弹了起来。 “太医才刚走,王爷要派人把太医喊回来吗?”暗香被慕北寒的样子吓得瑟瑟发抖,只得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废话,没看到千歌很痛吗?”慕北寒现在暴躁得吓人。 “哦……”可是太医说过伤口上了药就会有点痛等到愈合了就会好了…… 这后半句话,暗香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可不敢说出口,不然她真怕慕北寒在一怒之下,一爪子把她给拍死了。 就在暗香战战兢兢地退出去之后,躺在床上的华千歌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在做梦吗……”不然她怎么看到她不仅回到了王府,而且还有慕北寒守在她的床边。 “不,你没有。千歌,我在。”在面对华千歌的时候,慕北寒又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顿时间温声细语起来。 “我……” “嗯,你回家了。” 慕北寒回答了华千歌没问出口的问题。 华千歌闻言,第一反应却不是开心而是强忍着疼痛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的手没事吧?你怎么那么傻,人家叫你砍你就砍,那别人要是叫你去死,你去不去啊……” “我没事,我没事!”华千歌带着哽咽的质问让慕北寒的心一下就疼得揪了起来。 他一把将华千歌紧紧地抱住,耳语般喃喃道:“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两只手都好好的,没有断……” 温言细语地安慰了好半天后,华千歌这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她只记得当时黑衣人失控着教训她,后来她仿佛晕了过去,其他的,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你不是在房顶留下了痕迹吗?”慕北寒却反问。 “你居然看见了!”华千歌有些惊喜。 虽然黑衣人一直蒙着她的眼睛,可是她还是默默地在脑子里记下了黑衣人带她离开的距离,且在这个距离内推测附近有的破庙或者破屋,最后心里大概猜出了两个地方。 后来她趁黑衣人不不注意,在屋顶的瓦砖上用指甲划出了两条路线,不过若是不懂的人看了,大概会以为只是普通的痕迹而已,但慕北寒看懂了她留下的痕迹! 他搜查了附近隐蔽又可以观察到集市的各个高点,最后逐一排查,才发现了她留下的‘路线图’。 他们的默契,缺一不可。 “那你的手呢,你的手是……是他!”华千歌原本迫不及待地想要问清楚慕北寒的手是怎么回事,可问到一半,她脑海里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 仿佛是为了肯定她的想法似的,慕北寒点了点头,“是诀远。” 他当时收到信后,也发现了黑衣人的手下暗中在摄政王府附近监视,于是他悄悄让人掩人耳目地将诀远带进府来。 两人将夜商量对策,制作好面具,又想了个和变戏法类似的招儿,等到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砍断他们事先制作好的假手。 这些弄完后,慕北寒就又偷偷将诀远送了回去……但这一切的一切在监视的黑衣人看来,只是慕北寒收到信后着急不已,一天没有出门,一晚上没有睡着,最后‘情深义重’地奔往集市,砍掉了自己的左手。 “没事就好……”华千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心里踏实了之后,身上的疼痛就越发明显起来,华千歌靠在慕北寒的怀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这时,暗香也带着大夫气喘吁吁地走到了门口,“王爷,大夫来……” 话还没说完,慕北寒一抬手,暗香立马噤声,两人又静悄悄地退了下来。 暗香机灵,走的时候还特地帮慕北寒带上了房门。 这下,屋里彻底地安静了下来,慕北寒动也不动,就那样静静地,静静地看着怀里的人,久久没有动弹。 “不好意思,我们家王爷说了,今天王妃不见客,两位还是请回吧。”与此同时,疏影也在门口客气地拒绝了慕子封和华雪儿探望的请求。 “那千……皇婶现在情况怎么样?”慕子封有些不死心地问。 “王妃受了一些伤,但情况还算良好,请太子放心。”疏影虽然客气,却始终寸步不让。 慕子封见实在没有探望的可能了,于是这才垂头丧气地转身打算离开。 “太子哥哥!”华雪儿其实倒不是跟慕子封一起来的,而是慕子封最近一直对她不耐烦,也不肯见她,而她打听到慕子封今天要来看华千歌,所以特地跟了过来。 现在见慕子封要走,她自然也是赶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有事就说。”慕子封丧失了新鲜感后,只觉得华雪儿又黏又烦人,丝毫没有初见时的懂事可爱了,所以他现在看到华雪儿只觉得厌烦。 然华雪儿却像是一点也感受不到慕子封的心情似的,依旧满脸带笑地贴上去,“太子哥哥,你都好久没有陪雪儿了,不如今日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没空。”慕子封一边将手臂从华雪儿手里抽出来,一边头也不回地朝马车上走去。 “太子哥哥……诶,你等等我,你要是不想散步,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也可以啊……太子哥哥……” 华雪儿一双小脚,又提着繁重的裙摆,自然是跑不过慕子封的,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子封坐上马车,飞一般地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太子哥哥……哎呀……”华雪儿跟着跑了一段路,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这时,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二小姐,您没事吧?” 华雪儿抬头一看,见只是慕子封身边的贴身小厮,而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于是脸色一下就垮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拿开你的脏手,本小姐不用你扶!”华雪儿一脸嫌弃地看了小厮一眼,然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厮低着头有些失望地将自己伸出去的手收回来,随后他从怀里拿出了小心包好的银票,“二小姐,这是剩下的一千八百两银票,是之前小的答应过二小姐的。” “不会吧?你哪来的钱?!”华雪儿听了小厮的话后,顿时间惊呆了,赶紧一把从小厮夺过了银票。 她清点了一下,果然是一千八百两,不多也不少。 “你这该不是偷来的吧?”华雪儿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小厮一眼。 “我……” “行了行了,不管你怎么来的,到时候出了事,这都是你自愿的,跟本小姐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华雪儿这会也不嫌弃小厮的银票脏了,反而生怕小厮会将银票给要回去,于是赶忙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二小姐放心,无论出什么事,小的绝对不会连累到二小姐吧。”小厮保证着。 “哼,那你还不快滚!”刚拿到了银票,华雪儿就开始翻脸不认人了。 小厮闻言,又深深地看了华雪儿一眼,“那,二小姐自己保重,小的,走了……” 小厮说完后,还抬了抬手,似乎是想要抱一抱华雪儿,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啧啧啧,没想到赵老给的东西还真好用,这奴才对我言听计从的不说,还帮我解决了这么大的问题,要是这东西给太子哥哥用了,那我成为太子妃,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华雪儿光是想着就忍不住乐开了花儿,于是她赶忙拿着银票朝华府走去。 一回到华府,华雪儿就直奔赵老所在的房间,“赵老,我将银票拿来了,你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吧!” 华雪儿兴致勃勃地将银票递到了赵老的面前,赵老接过后也没清点,直接就将培育好的蛊虫拿了出来,“这蛊极难培育,这次你要是再出岔子,可就没有新的蛊能够给你了。” 华雪儿一见到赵老手里的东西,眼睛都放光了,赶忙迫不及待地将东西从赵老手里拿了过来。 “赵老放心,我这次一定不会再出差错了!”说着,华雪儿就打算离开。 只是刚要走就被赵老给拦住了,“等等!” “怎么了,赵老还有什么事吗?”像是怕眼前人会反悔似的,华雪儿连忙将那两个装着蛊虫的瓷瓶塞到了自己的怀里。 赵老见此,不由嘲讽一笑,“你体内还有一只蛊虫,我得帮你把这只蛊虫取出来,你才能用新的,不然两只蛊虫若是在你肚子里争夺地盘,你可能明天一早起来就死翘翘了。” “啊?”华雪儿一听有危险,顿时脸色都变了,连忙道:“我还不想死,你赶紧帮我把体内的蛊虫弄出来!” “不用急,把这个吃下,我再给你施几针,很快就好了。” 果然如赵老所说,取蛊的过程很快,不一会华雪儿就将体内的蛊吐了出来,而那蛊一落到地上,蠕动了几下,很快就死了。 “就是这个小东西,居然能让一个人死心塌地地爱上我吗?”刚刚吐出蛊虫的华雪儿有些难受,白着脸看着地上死去的虫子,有些惊叹地道。 “蛊虫的威力,你已经体验过了,有什么可怀疑的。”赵老毫不在意地道:“母蛊死后,子蛊也不会独活,到时候子蛊会不吃不喝自然死亡。” “多谢赵老!”华雪儿才不会去管子蛊怎么样呢,她只要她自己好好的就行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复宠 华雪儿拿着东西离开后,却有一个年轻男子从赵老身后走出来,有些不解地道:“师父,你为何不告诉她,用这蛊虫会蚕食人的精血?” 华雪儿这次没事只是因为蛊虫在她体内待的时间还太短,等到时间越来越长,她的身体也会越来越差,直到蛊虫吸干她体内的最后一丝养分,她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哼,要想拥有一些东西,势必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白来的好事。”赵老仿佛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解释了一句后就转身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拿到蛊虫的华雪儿却是一刻也不能等了,几乎是立马就带着东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太子府。 “不好意思,二小姐,您不能进去。”只是她才刚到门口,就被守门的侍卫拦了下来。 “你们让开,本小姐要进去见太子!”华雪儿还想用自己的身份施压,只是这一套对于太子府的下人来说却是完全不管用。 华雪儿见闯进去无望了,于是只能想别的法子了,“李泉呢,让他出来。” 华雪儿口中的李泉就是慕子封身边的那个贴身小厮,现在李泉对她‘情根深种’、言听计从,若是将他叫来,一定能想办法让她进去。 华雪儿如是想着。 但门口的两个侍卫一听到李泉两个字,却是同时面色一变,而且还有些眼神古怪地看了华雪儿一眼。 华雪儿就算是再蠢笨,也知道里头肯定有事了,于是她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李泉出事了?” 这话问的倒不是说华雪儿有多关心李泉,她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这……”两个侍卫犹犹豫豫地,好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开口似的。 华雪儿见此,到底嘴一撇,狠狠心从荷包里掏出了两锭碎银子给了二人,“这下可以说了吧。” “诶诶诶!”见到银子,两个侍卫这才换了副笑脸道:“李泉他偷了太子的贵重物品,偷偷拿出去当了,听说是当了不少钱!” “要说这人也是傻,拿了钱也不跑,而是到太子面前认罪,然后一头就撞在柱子上,这人啊,当场就没了!” 两个侍卫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无不惋惜,毕竟李泉跟他们不一样,那可是太子的贴身小厮,什么好东西,他们摸都摸不着的,太子一高兴了,都会赏给李泉一份。 这位置可以说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可李泉就这么给断送了,他们看着是既心痛又高兴——心痛是因为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高兴是只有李泉死了,他们才有机会上位! 但这些下人的心情,华雪儿却是无暇去顾及了,她现在担心的是:“李泉有没有说他把银子给谁了?” 要是被慕子封知道,李泉之所以犯事全都是因为她,那慕子封肯定会以为她跟李泉之间有奸情,到时候她的太子妃之位可就泡汤了! “没有!”但侍卫的回答却很快打消了她的顾虑,“太子念着多年服侍的情分,本来说是让他交代清楚银子的下落,再将银子退回来的话,就饶他一命的,可他硬是死活都不肯说,最后给太子殿下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就撞死了。”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华雪儿根本就不关心李泉的死活,听说李泉没有把她供出来,她当即就松了一口气。 “二小姐,您……?”两个侍卫听见华雪儿的喃喃自语,不由疑惑地看了华雪儿一眼。 华雪儿自知说漏嘴了,赶忙找补道:“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快放我进去!” 华雪儿说着,又想往里冲,只是刚才还极好说话的的两个侍卫见华雪儿还是要进去,于是又变了脸,“二小姐,没有太子的吩咐,恕我等不能放您进去。” “我刚才不是给过你们银子了吗?你们凭什么不放我进去,我……诶,你们干什么!” 两个侍卫见华雪儿开始无理取闹,心里嫌弃得不行,一把就将华雪儿推了出去,“二小姐,您要是再胡搅蛮缠的话,就别怪小的不客气了!” 被两把长枪指着,华雪儿也顿时不敢再撒泼了,她想了想了,只得改变了方式,找了个地方蹲着,想等慕子封出来,她再找机会扑上去! “哟,这是谁啊,堂堂华家二小姐,居然蹲在太子府门口,啧啧啧,真是脸皮厚啊!” 在蹲慕子封时,偶有路过的千金发现华雪儿的落魄模样,免不得还要嘲讽两句。 若是换了以前,华雪儿必定会想也不想地怼回去,可现在华家失势,她又受慕子封冷落,所以此刻她反而更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算了,要不还是改天来吧……”华雪儿自觉丢了脸,于是也没有心情再等了,转身就想要离开,只是这时慕子封却忽然从府里走了出来。 “太……”华雪儿刚想扑上去,可是忽然想起慕子封不喜欢他这样,于是她干脆使了一出苦肉计——假装她想要走,结果却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慕子封听到动静,转头看到了在角落的华雪儿,他眉头一皱,正想说些什么,可华雪儿却飞快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远处走去。 今天华雪儿居然没有来烦他,而且一见到他转身就走了……果然是有些奇怪。 慕子封被勾起了兴趣,于是开了口:“站住。” 他走到华雪儿的面前,“你为什么一看到本殿下就要走?” 当慕子封站到她面前的时候,华雪儿差点没高兴得笑出声来,但她好歹是强忍住了,用一副可怜巴巴的语气道:“太子哥哥,雪儿只是想来偷偷看你一眼,并不想打扰你……” “你放心,雪儿这就走,绝对不让太子哥哥烦心……”说完华雪儿就作势要离开,只是她这样反而让慕子封动了些恻隐之心。 “你脚都这样了,怎么走?我送你回去吧。”说着,太子就伸手去扶华雪儿。 “没事,太子哥哥,我可以的……”华雪儿假装挣扎,其实却没用多大力气。 “别闹了。”推搡中,华雪儿装作站立不稳的样子,一下扑倒在了慕子封的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华雪儿有所改变的原因,慕子封今天竟然觉得华雪儿也没有以往那样烦人了。 两人上了马车后,华雪儿却并不理会慕子封,而是一个人靠在车壁旁坐着。 慕子封以为华雪儿还在生他的气,其实华雪儿是在想该怎么把蛊虫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慕子封吃下。 “咳咳……”不粘人的华雪儿对慕子封来说,居然有些不习惯。 慕子封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这些天是我忽略你了……” “不,太子哥哥!” “我……” 慕子封刚开口,华雪儿就忽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一刹那间,慕子封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跑进了他的嘴里,可华雪儿为了不让慕子封多想,紧接着就将自己的唇覆盖了上去。 就在双唇触碰的一刹那,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忽然席卷了他的全身,那种感觉是说不出来的奇妙,就像,就像他体内有什么东西与华雪儿体内的东西产生了共鸣一般。 他有些渴望,不知道是渴望眼前人,还是渴望某种东西……总之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出来,他只知道现在他只想紧紧地抱住眼前人,一刻也不想分开。 事实上,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太子哥哥……”感觉自己腰带被人解开,华雪儿有些不可置信地呢喃了一声,毕竟他们现在是在马车里啊! 外头有个车夫就算了,车上还人来人往的,这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了得? 但慕子封却完全不理会华雪儿的嘤咛,仍然我行我素,长驱直入,“唔……” 华雪儿发出一声舒服的叫声,马车开始陷入不正常的抖动起来。 赶车的车夫是个机灵人,特地多绕了两圈,才把马车上的华雪儿和慕子封带到了华府。 “雪儿到了。”车上的两人此刻已收拾齐整,华雪儿低着头面若桃花,半是娇羞的说道。 慕子封却觉得今日怎么看华雪儿也看不够,于是便道:“我送你进去再走吧。” “嗯!”华雪儿自然是巴不得的,忙不迭地就应了下来。 只是刚走进前厅,就一群人在厅里吵吵嚷嚷的,蓝氏也在里头,气得脸色都青了。 华雪儿认出那群人是来要债的人,于是拉着慕子封想要离开,“太子哥哥,我们往这边走吧……” “可是华夫人好像遇到了麻烦。” 慕子封话音刚落,蓝氏也看到了华雪儿二人,于是她立刻像看到了救兵一样,赶忙招手道:“雪儿,太子殿下!” 一听到‘太子殿下’几个字,大厅里的人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这个时候叫什么叫……”华雪儿还不想在慕子封面前丢脸,小声地在心里诽谤了蓝氏几句后,还是不得已带着慕子封走上了前去。 “太子殿下!”蓝氏不愧是好演技,还没开口,就先哭上了,“我们华府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惨了,自打老爷被降职之后,我们府里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 “老爷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妾身为了维持这府里的开支,迫不得已找外头的人借了银子,现在别人都找上门来了……这要是传出去,我华家不是被人笑掉大牙吗,呜呜呜……” 蓝氏哭的昏天黑地的,倒是像那么回事,只是一旁的华雪儿看着此情此景,心里却把蓝氏埋怨了一百八十遍—— 蓝氏这么做,要是慕子封看不起她们怎么办? 但很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慕子封当即就沉下脸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以后发生这种事,一律交给我,我怎么可能看着我的女人受苦?” 第一百七十六章 爬山 华雪儿和慕子封的事情传得很快,至少华千歌很快就从暗香嘴里知道了—— “王妃,你是不知道,太子和二小姐两人现在是打得火热,当街亲亲我我的,毫不避讳!现在外头都传,二小姐成为太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暗香对这些八卦向来极其热衷,是以说起来滔滔不绝,现在是上至摄政王府,下至民间的奇闻轶事,华千歌即便是足不出户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是吗?”华千歌听到华雪儿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毕竟至少慕子封明显已经对华雪儿厌倦了,可是她能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又让慕子封喜欢上她,并且还对她神魂颠倒的,这证明华雪儿兴许也并不像她想象得那么蠢笨。 正想着,慕北寒却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华千歌一边说着,一边便亲自起身去帮慕北寒脱了披风。 “还喝了酒?”平常慕北寒是少饮酒的,即便是喝,也大多是晚上应酬,可今日大白天的,慕北寒就喝了酒,多少还是有些奇怪的,是以,华千歌这才有此一问。 “嗯。”慕北寒一把窝进了一旁铺好软垫的太师椅上,神情有些倦懒地道:“边疆现在乱得越来越厉害了,但皇兄有意想要架空我的实权,所以并不派我出战。” “而是经过商量,让王老将军拿着我的部分兵符,外加三万援兵前往边疆出征去了。今日便是在给王老将军践行,所以我便多喝了两杯。” “王老将军?”华千歌端着温茶递给慕北寒,有些不解道:“我记得王老将军不是年事已高了吗,而且年轻时打仗太多,身体留下太多病根,现在老年已是顽病缠身……这样的情况派王老将军去出征,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 何止不妥当?那是非常不妥当! “这话我也跟皇兄说过了,但皇兄一意孤行,不肯更改主意,但朝中又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选……” 毕竟王老将军是两朝元老,一直都是中立派,一心效忠朝廷,而不是个人。慕北寒将兵符交到王老将军手里,还有能拿回来的机会,若是交到别人手里,那真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了。 “那王老将军……”只能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了,不然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死在了战场上,实在是不得不让人唏嘘。 此刻,华千歌和慕北寒心里都同时升起了一股无力感,那是对至高无上的皇权的无力感——他们想要改变什么,但实际上很多时候都有心无力。 两人在家里窝了一会,华千歌见天气不错,慕北寒又难得清闲,于是便提议去爬山,正好,也让她动弹动弹,不然这好不容易减下去的肉又得长回来了。 华千歌开口,慕北寒断然没有说‘不’的道理,于是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就出了门。 慕北寒和华千歌两人都是简装出发,却没想到走到山脚下倒是遇到了一个大阵仗——两人定睛望去,没想到还是熟人。 “皇叔,皇……婶。”见到慕北寒和华千歌,慕子封不由有些讪讪地。 “这么巧,太子也带人出来爬山。”华千歌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子封身旁的华雪儿,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地,看得华雪儿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怎么,就只允许姐姐和王爷出来爬山,不允许我和太子出来吗?”现在有了慕子封撑腰,华雪儿说话也硬气了许多。 “当然不是。”华千歌将目光收回时着重在慕子封脸上流连了一圈。 “这山说高也有点高,姐姐身体重,若是爬不动,一会就别逞强了,到时候我和太子哥哥在山顶上等姐姐。”华雪儿挽着慕子封的手臂,像是一只昂首的孔雀。 华千歌听见这话,尚且还没什么反应,慕北寒却是剑眉一蹙,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不过华千歌却拉住了想要为她出头的慕北寒,笑道:“到时候谁能爬到山顶还不知道呢……这样吧,咱们不如来点赌注,这样更有意思些。” “什么赌注?”华雪儿根本就没想过她会输给华千歌,是以马上就接了口。 “就赌你头上那支簪子。”华千歌指了指华雪儿头上的发簪。 从刚才见面,华雪儿就在不断地撩头发,目的就是想让人注意她头顶的簪子。 那簪子华千歌也认识,因为那是漫步人间刚出的新款,她亲手设计的,价值不菲。 “簪子?”华雪儿摸了摸她头上的发簪,有些不舍得,“那你呢,要是你输了,你给我什么?” “随便。”相比于华雪儿的小心算计,华千歌明显大度得多,她张开手臂小小的转了一圈,“我身上的东西,你看中哪一样,都可以拿走。” “那我要你手上的那只赤金镯子!”华雪儿想也没想就答道。 确实识货! 华千歌不喜张扬,是以平常并不会特地去戴昂贵的首饰哗众取宠,她现在全身上下最贵的首饰就是手上的那只镯子,华雪儿会挑上它,她毫不意外。 “行。”华千歌一口应下来,于是乎四人便两两一组,分别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上山。 “华千歌,你输定了!”在交错而过的瞬间,华雪儿低声在华千歌耳边道,语气中信心十足。 华千歌却仍是笑而不语,只是跟着慕北寒悠闲地朝山顶上走去。 见华千歌一派悠闲,且胸有成竹的模样,慕北寒不由笑着开口打趣道:“怎么,夫人今天是有意想要当一次散财童女?” “夫君何出此言?”华千歌转过头去,一双黑瞳笑意盈盈地,直拨人心弦。 慕北寒一时间看得痴了,竟忘了接话。 “想什么呢!”华千歌被慕北寒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面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绯红,犹如早春的桃花,娇羞淡然。 “没什么,就是觉得千歌便是我的沧海遗珠。” 世人都当华千歌是块又丑又不起眼的顽石,可在他眼里,眼前人却分明是耀眼星辰,熠熠生辉,足以照亮他的整片天空。 华千歌知道慕北寒这话是出自肺腑,也知道他于满目尘土中将她拾起,从来未曾嫌弃过她以前的粗鄙模样。 她深深凝望了慕北寒一眼,二人对视间只觉心意相通,一切尽在不言中。 登山路上,二人仿佛完全将同华雪儿的赌约抛诸在了脑后,两人一路走走停停。 慕北寒迁就着华千歌,路上累了,慕北寒或陪着华千歌休息一会,又或是背着华千歌走上一段……如此这般,等到他们抵达山顶的时候,居然并没有看到慕子封和华雪儿的影子。 慕北寒对此结果,但是感到有些意外,不过看华千歌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倒像是早就知道华雪儿二人比不过他们似的。 “千歌还不打算跟我解惑吗?”慕北寒的好奇心倒是有些被勾起来了。 “简单。”华千歌这才莞尔一笑,答道:“我今日见太子的时候,见其面色发黄,走路微喘,步履也明天有些轻飘飘地……” “综上这般,虽不能完全确定太子的病症,但太子体虚是一定的。而这山虽然不高,可爬山确是个体力活,太子爬到半山腰恐怕就会体力不支了,到时候华雪儿势必要帮着太子,两人拖拖拉拉的,自然就比不上我们了。” 其实华千歌还想说的是,华雪儿看起来容光焕发,面容都明显要比从前明艳几分。 这样看来慕子封倒像是肾虚之症,只是她没好意思说出来而已。 二人在山顶上等了一会,还不见华雪儿二人上来,这会华千歌二人倒是当真有些疑惑了。 “下去看看吧。”到底是自己亲侄子,慕北寒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华千歌正好也有此意,二人便顺着华雪儿二人上山的那条路往下走,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果然见慕子封和华雪儿坐在石阶上。 “怎么了?”华千歌走上前去扫了慕子封一眼,只见慕子封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活像是方才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 “没什么,太子哥哥累了,所以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今天这场不算,不是太子哥哥要休息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输给你!” 慕子封在一旁都那样了,华雪儿满心惦记的居然还是赌约的事! 华千歌没说话,默默地在慕子封的面前蹲下来给慕子封号起了脉。 华雪儿见状,生怕华千歌会看出蛊虫的事,于是慌忙地一把拨开了华千歌的手,“太子哥哥才没病呢,只是累着了,不用你管!” 华千歌抬头看了华雪儿一眼,只见华雪儿将慕子封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那一副紧张防备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眼前人心里没鬼。 “妹妹觉得太子没事,太子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没问题吗?”华千歌越过华雪儿问身后的慕子封。 岂料慕子封却是宠溺地看了华雪儿一眼,含情脉脉地开口道:“我都听雪儿的,雪儿说的一定是对的,她说我没事,我的身体就没有什么大碍。” 第一百七十七章 隐情 华千歌和慕北寒一直认为慕子封一定是被下降头了,不然怎么会华雪儿那么言听计从的?一想起慕子封当时看着华雪儿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华千歌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简直是太渗人了。 不过华雪儿不让她看便不让她看吧,太子府那么多太医,总不能连慕子封的身体都调养不好吧……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华千歌一边想着,一边就拿出一支簪子,举在阳光之下看了起来,细看之下只见簪子流光婉转,晶莹剔透,着实美得动人心弦。 慕北寒见状,不由就笑了笑,“你非要拿走这支簪子的时候,华雪儿当场脸都绿了,估摸着心里都滴血了。”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这簪子是谁设计的,一般人哪里舍得拱手让人?”华千歌有些得意的自夸了一句,随后就顺手将簪子递给了一旁等候着的疏影,“回头把这支簪子拿去当了,当的银子买些御冬的衣服和粮食,送到各个贫民手里。” 毕竟华雪儿戴过的东西,再好看她也是不稀罕往自己头上戴的,不如捐出去做做好事,也就当行善积德了。 “是。”疏影应了一声,小心地将簪子收了起来。 回府就休息了一天,慕北寒就又开始忙活了起来,“我们的摄政王大人又在忙些什么呢?” 华千歌到书房的时候,慕北寒正在忙些处理事务,听见华千歌的声音,慕北寒不由就停下手头的动作,一把抓住华千歌的手,将人带进了他的怀里坐着。 “忙着处理一些小舅子抛过来的难题。”慕北寒一边说着,一边就拿起桌上的一张名单递给了华千歌。 “小舅子?”慕北寒说这话的时候,华千歌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打开了手中的纸张时,她这才恍然大悟。 “华载恒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华千歌是真的有些吃惊了。 华载恒有文采,她是知道的,可是却没想到华载恒居然考上了状元! 这下好了,华瞻原本已经失了皇帝的宠爱,现在怕是要借助华载恒重新翻身了。 “你刚才的意思是,华载恒给你使绊子了?”华千歌转头问。 “嗯。”慕北寒点了点头,“之前倒没太将他放在眼里,但他这些日子给太子和皇兄出了不少主意,都是特意针对着我来的。倒也不是什么大麻烦,不过处理起来比较棘手罢了。” 慕北寒都说棘手了,那显然是真的不大好处理了。 华千歌低头沉思了一下,在原主的记忆里,华载恒从来也没将以前的她当过一回事,所以华千歌对华载恒的了解并不算太多,不过是通过华载恒之前做的那些事,才让华千歌深刻地觉得华载恒这人不简单。 “华载恒这人城府太深,又有能力,若是专心政途的话,日后前途必定不在华瞻之下……” 只是他心术不正,到时候成长起来,不光对摄政王府,就是对整个天启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二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华千歌也没再打扰慕北寒做事,而是自己悄悄退了出去。 “疏影,收拾一下,我们出去一趟。”慕北寒如此优秀,华千歌自然不能拖慕北寒的后腿。 想起锻造兵器和粮田的事,她自打提出来以后,一直都是慕北寒在安排人照看,她还从没亲自去看一下,现下正好有时间,便让疏影备了马车随她一同出去。 一路上马车都走得很是平稳,只是在路过太子府大门前的那条街道时,车夫却突然停下了马车。 “怎么了?”疏影掀了一角车帘朝外头看去,只见一个妇人似乎是被太子府的人赶出来了,跌坐在太子府门前大哭着。 疏影不由扭头看了华千歌一眼,见华千歌点了点头后,她这才下了马车,走到了那妇人面前。 “夫人,这路上车马多,你在这太危险了,我扶您去一旁休息一下吧。”疏影很是客气地将妇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妇人见疏影面善,说话也和气,于是不由擦了擦眼泪,连忙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夫人客气了,夫人是哪里人啊,为何会在这太子府门前痛哭呢,可是受了什么委屈?”疏影一边扶着妇人往一旁走,一边装作不经意似的打听道。 “我是为了我死去的侄子来的。”许是因为疏影和善的举动,妇人并没有设防,一语就道破了她来此的缘故。 “侄子?”疏影皱着眉头想了想,便随口扯了个谎,“实不相瞒,我有个同乡的姐妹就是在太子府里做事的,您不妨跟我说说您侄子的事,说不定我那小姐妹认识,还能告诉您一些事情呢。” “是吗?要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妇人听闻此言,脸上悲伤之色顿减,忙道:“我侄子名叫李泉,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小厮,按理说,这府上的人,应当都是认识他的……” 李泉?一听到这个名字,疏影的眼睛都忍不住亮了一下。 她直觉里头应该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于是便打断了妇人的话头,并指了指一旁的马车,“夫人,那是我们家夫人的马车,我们站在路边说话也不大方便。正巧我家夫人也是个心善的,您不若跟我一同上马车,咱们上车慢慢说。” “那怎么好意思……”妇人捏着衣角,显得有些局促。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您一会不管是要回家还是去哪,咱们家夫人还能顺路捎您一段呢……” 就这么说着话的功夫,疏影也将人带上了马车。 “夫人,这位是太子殿下身边贴身小厮李泉的姑姑,这次来是为李泉的死讨个公道的,奴婢擅作主张将人给带上来了,夫人不会怪罪吧。” 甫一上了马车,疏影就先将情况说给了华千歌听,以免等下华千歌摸不着头脑。 华千歌听在耳里,一边在心里暗赞疏影的机灵,一边就微笑着让那妇人坐下了。 那妇人原本还有些不安,可见华千歌看起来是个面善的,说话做事也很有大家的风范,于是心里多多少少也没那么紧张了。 “我们家丫头从来都是个热心肠,既然将您带上来了,您有什么事就尽管说,若是能帮得上忙的,我们都尽量帮,若是帮不上忙的,我们也尽力帮您去打听打听……” “也免得这大风天里,被人赶出来,在门口吹冷风的好。” 车上有固定好的小茶桌,华千歌一边说着,疏影也一边倒好了茶水让妇人暖暖身子。 “夫人和这位姑娘可真是好人……”兴许是受了太多委屈,就这一点点的善意,就让妇人忍不住湿了眼眶。 疏影见状,忙轻轻地帮妇人拍起背来,待到妇人情绪平静了之后,才听妇人缓缓道:“我们家李泉,从小命苦,出生没多久就父母双亡了,后来我就抱他回家,一直跟我过。” “可没成想,我那酒鬼丈夫嫌弃他是个拖油瓶,一喝醉酒了就对泉儿拳打脚踢的我家泉儿还那么小,我怎么忍心……” 许是讲到了伤心处,妇人说到这,擦了擦眼泪,才又接着道:“于是我只好孤身一人带着泉儿跑了,至此我们姑侄两就饥一顿饱一顿的,时不时的上街乞讨,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看我们家泉儿太可怜了,所以让他好运,遇到了小时候的太子殿下。” “那时候太子殿下背着宫里人出来玩,泉儿见他穿的不错,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就跑去偷了他的钱袋……” “但这孩子都是被逼的,饿得实在没办法了,才去偷东西的,他心肠其实是不坏的!”似乎是怕华千歌会误会李泉是不好的人一样,妇人又忙为李泉辩解了两句。 华千歌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在她原本生活的地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都不容易,更何况是在古代,眼前人有胆识带着孩子从酒鬼丈夫的手底下跑出来讨生活,已经是很难得了,但想想也知道,两人一定生活得很艰难。 见华千歌并没有因为这事而对李泉产生什么偏见,妇人这才接着道:“泉儿拿了钱袋也没有走远,而是悄悄地看着太子,怕太子出事。后来见太子没了钱袋在路上大哭,还被摊主斥责吃东西不给钱的时候,他到底还是站了出去。” “他把钱袋还给了太子,又请求太子能不能施舍他一点银子,好让他买点东西带回来给我吃……好在太子殿下也是个心善的,跟着泉儿回来,见我俩住在破庙里懂得瑟瑟发抖,饭都吃不上一口,于是就让泉儿去他身边当差去了。” “泉儿这一待,就是十几年……”这段日子说起来,恍惚还在昨天似的,妇人又不知不觉掉了两滴泪。 “我们家泉儿是个感恩的,念着太子殿下这份情,在殿下身边十几年,一直兢兢业业,忠心不二的效忠太子,可是就在前些日子……” 说到重点处,妇人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就连华千歌和疏影也来了精神,聚精会神地听妇人接着道:“我看泉儿好些日子没给家里来信,也没回来看我,于是我就到太子府来打听,这才知道我们泉儿……我们泉儿早就没了!被太子府一张破席子一裹就扔到了乱葬岗……呜呜呜……” 说到这,妇人的哽咽不禁变成了抽泣,疏影又好生安抚了一下,妇人才红着眼眶,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道:“我们泉儿死的这么不明不白的,我当然要打听个清楚,!太子府当时给的回应是说我们泉儿偷了府里的贵重物品拿出去卖了不少钱,后来还死都不肯交代那些钱财的下落。” “在太子的逼问下,泉儿良心过意不去,最后畏罪自杀,一头撞柱子死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初见端倪 太子府这些事,华千歌自然是不知道的,只是听妇人这么一说,华千歌总觉得里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缠绕住了。 就在华千歌暗中沉思的时候,妇人也继续道:“我们家泉儿,我是知道的,是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在太子府做事这些年,泉儿多少也攒下了一些积蓄,前些日子我还在跟他说,到时候帮他张罗一下,让媒婆给他介绍个好姑娘,以后好好过日子……泉儿一口答应,还说到时候等成亲了,就凑凑银子,让我和侄媳妇开个店……” 这么一听,李泉确实没有在这个时候做出傻事的必要。 “那是否是因为银子不够,所以李泉一时糊涂动了歪心思呢?”华千歌试探性地问道。 妇人闻言,连忙就摇了摇头,“不可能,泉儿之前还跟我透了底,说他的私房加起来有一二百两银子呢,这些银子对你们这些主子来说不算多,可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娶个媳妇,盘个店面,却是足够了,甚至还有富余!” 妇人这说的倒是真话,华千歌想了想,换了个方向问道:“既然如此,在事发之前,李泉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或者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来?” “不合常理的事?”妇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有些不确定地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之前有一回,我在街上碰到泉儿,他正从钱庄里出来,我问他去做什么了。” “他说他把那些琐碎银子都整一整,换成银票,到时候收起来也方便些……那时我还笑他,一说要给他说媳妇就猴急了,那时候泉儿也没多说,说还有事就走了……” “哦,还有……”妇人说着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折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出来,“泉儿在出事前还给我写过一封信,让我好好照顾自己,还说他爱上了一个姑娘,不知道是对还是错,说明知道她不好,还是很爱她……” 华千歌接过信展开看了看,确实如妇人所说,能看的出来李泉在信中很纠结也很痛苦。 “能让一个老实本分,又不贪财的人忽然背叛自己的恩主……看来,很可能不是李泉需要银子,而是这个他爱上的女子需要他的帮助。” 只是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是谁,需要这么多的银两,而且还能让李泉在死之前还在维护着她……也是个厉害的角色了。 华千歌收了收心绪,见妇人还在眼也不眨地看着她,于是她笑了笑道:“我会尽力去帮您打听一下情况的。” 话虽是这么说,但华千歌的兴趣明显就降了下来,毕竟这事就目前看来,只不过是因为李泉为情所困,所以做出了一些傻事而已。 不过不感兴趣归不感兴趣,既然答应了眼前的妇人,华千歌一定会说到做到,派人去好好查探一番的。 回去之后华千歌将这件事交给了底下的人,自己便忙于其他事情,暂时将这件事抛诸在了脑后,直到底下的人忽然带来消息,说是李泉曾经跟华雪儿有过接触,华千歌这才又将这件事重视了起来。 李泉是慕子封的贴身小厮,负责打理慕子封的许多事务,同华雪儿有过接触也是正常的,但现在不正常的地方在于,李泉是不经慕子封吩咐,单独去找过华雪儿多次。 一个太子的小厮,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私底下去找华雪儿呢? “你们去查一查,李泉在去钱庄换完银票和盗窃太子府物品出去典当之后,有没有单独去见过华雪儿。” 如果有的话,那这事就有头绪了。 “是。”底下的人应了一声,便低头退了出去。 “疏影,备车,我们去华府看看。”华千歌想了想,吩咐道。 因没有事先知会,华千歌到的时候,华府的人都有些吃惊。 “呀,这是什么风把王妃姐姐给吹过了。”不出意外,慕子封此时也正在摄政王府里面,华千歌到后院的时候,华雪儿正坐在慕子封的腿上旁若无人地给慕子封喂食,就连见到华千歌也丝毫没有要起来行礼的意思。 “皇婶。”慕子封倒是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 华千歌原本只是想过来探探情况的,但见到华雪儿和慕子封光天化日之下这么你侬我侬的,委实有些腻得慌。 她勉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华雪儿有意抬了抬脚,大声道:“哎呀,太子哥哥,我新做的鞋脏了!” “是吗?”慕子封低头去看,果然见白色的绣花鞋上染上了一点污渍。 “你快帮雪儿擦一擦嘛,这鞋刚做的,今天雪儿第一天穿,就想穿给太子哥哥看的,要是脏了就不好看了!”华雪儿撒着娇,声音甜得发腻。 慕子封竟然也能听得下去,并且当真弯下身子去,并取出贴身带着的帕子给华雪儿擦起鞋子来。 “咳咳咳……”看到这一幕,华千歌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没惊得吐出来—— 先不说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朝代里,一般男人根本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就说以慕子封的身份和他的傲气,平常你就是让他低头都难,就更别说给一个女子擦鞋了! 慕子封这是真被下了降头了吧? 华雪儿看着华千歌面上闪过的那一丝惊讶,不由得意地扬起了下巴,“怎么,姐姐是看太子哥哥对我这么好,所以嫉妒了吗?” “嗤,”华千歌听见华雪儿这话,不由笑出了声,“我有什么好嫉妒的,嫉妒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不知廉耻,当着一众下人的面同一个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亲亲我我吗?” “再说了,我们家王爷,上能舞文弄墨,下能上场杀敌,我并不觉得他比全天下任何一个男子差。” 在炫夫这件事上,华千歌还从来没怕过谁。 华雪儿被华千歌这番话气得脸都白了,不由嘴硬道:“我跟太子哥哥已经有了成亲的打算了,不日我就会成为太子妃,成为太子哥哥明媒正娶的正妻!” “呵呵,”华千歌看着华雪儿强行为自己挽尊的模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妹妹这话不应该对我说,而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说。” 毕竟任谁都知道皇后对华雪儿诸多不满,肯定是不会同意华雪儿这样不自爱的,不识大体的女子成为太子妃的,所以华雪儿才一直没有上位成功。 “你!”华千歌这一句话可谓是正戳中了华雪儿的心窝子,她气的牙痒痒,却连说也说不过华千歌,只能坐在一旁生气闷气来。 不过华千歌今日过来,可不单单是过来跟华雪儿斗嘴的——华雪儿最近变得这么厉害,说是她突然开窍了,华千歌是不信的,如此一来,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那就是背后有人指点。 所以,华千歌才特地想来探探情况。 趁着华雪儿正在气头上,并不想搭理她,华千歌自己也落得轻松,随意寻了个借口,就在府上开始游走起来。 要不说华瞻狠心呢,华千歌不知不觉逛到自己以前住的院子,发现院子早就被改得乱七八糟了,院门,院里种的花,院子里的陈设……一切都变了,所有的回忆都消失了。 华千歌停下脚步驻足望去,见到的只是一个冷冰冰地,陌生的两进两出的小屋。 她心里说不出来的一阵惆怅,正想要继续迈步往前的时候,忽然一阵阴冷的风吹过来,她顿时就无法动弹了,她身后的疏影亦是同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忽然间被禁锢住了一样。 “像,真是像啊!”就在华千歌努力挣扎间,一个人忽然悄无声息地飘到了她的身旁。 华千歌转动眼珠往一旁望去,不经意间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而那双眼睛的主人正是赵老。 还是同华千歌第一次见到眼前人的时候一眼,赵老依旧全身黑衣,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一双毒蛇一般的眼睛露在外头。 只要被这双眼睛盯上,华千歌浑身就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你要做什么?”华少歌心里虽然有些紧张,但还不至于乱了分寸。 赵老却不答话,只是凑到华千歌的身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体内的东西简直养的太好了,我真想把你的身体剖开,把它拿出来……” 赵老一边说着,一边就抬手,用手指划过了华千歌的脸。 冰凉刺骨!简直就像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华千歌打了个冷颤,忽然间觉得那种浑身发凉的感觉淡了一些,就在她思虑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她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住手!” 这一声大喝有如醍醐灌顶一般,华千歌憋着的那一股气忽然释放出来——她顿时就能够动弹了。 华千歌第一时间退了几步,而这时朔风也跑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将她挡在了身后。 “王妃,您没事吧?”朔风一边问,一边就拔出了手里的剑,死死地盯着赵老,仿佛赵老敢有什么动作,他就会立刻毫不留情地用手里的剑将眼前人刺穿似的。 而见此情况,从屋里又走出了一个年轻男子来,那男子倒没有跟赵老一样蒙的严严实实的,可浑身上下散发的阴冷气息却是与赵老如出一辙,这一看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诶,”赵老拦住那男子想要往前的动作,毫不在意地道:“只是一群无意闯入的小东西罢了,让他们走吧。” 第一百七十九章 蛊 一直到从华府出来许久后,华千歌的后背都还是凉嗖嗖的,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当真让她久久不能释怀。 “朔风,你去查查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说她像谁,又说她体内的东西养的很好……那她到底是像谁,体内又有什么东西,为何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华千歌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庞,只觉得越来越多的谜团牵绊着她,让她有些看不分明。 还有华雪儿突然改变,恐怕也跟这个神秘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因想着这些事情,回到摄政王府后,华千歌也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地。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底下的人带来消息,说是正如华千歌所料,李泉最后典当完东西之后,去见了华雪儿一面,回来就认罪了断了。 这样一来,事情就很明显了——李泉因为爱慕华雪儿,在不得已之下做了傻事,后来良心过意不去,所以去找了慕子封认罪,并以死赎罪…… 见华千歌沉迷于自己的思绪中,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慕北寒不由也停下了筷子,有些不解道:“千歌为何对一个小小的小厮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慕北寒还不了解这其中的关联,但华千歌却已经有了些许头绪了,“王爷,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让人能神魂颠倒的药?” 华千歌这一下可算是将慕北寒给问住了,“你的意思是,这个小厮和子封都是被控制住了,并不是真的喜欢华雪儿?” “嗯……”华千歌蹙着眉头点了点头,李泉她见过几次,慕子封同她的接触也不少。 按照她对李泉的印象,她记得李泉以前很是看不上华雪儿的做派的,反而是对她有几分尊敬……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就被华雪儿迷的神魂颠倒,连命都不要了呢? 再说慕子封,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跟华雪儿打得火热过,可却没有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的,现在的慕子封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怕是哪天华雪儿叫他去死,他恐怕都觉得那是华雪儿对他的恩赐。 这样的状态显然是不正常的。 因着心里放着事,华千歌一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最后还是被慕北寒强逼着去休息了会,不然恐怕她一晚上都不会休息了。 “王爷,你是不是许久没有找太医探过平安脉了?” 许是心里想事的人觉都少,到了第二天,慕北寒一睁眼就见华千歌睁着一双亮晶晶的黑瞳,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可是怀里人以前可从来都没有在他前头起床过…… 慕北寒摸了摸华千歌的头,神情间有些无奈,“是有些日子没有看过太医了。” 应该说自打认识了华千歌之后,他就再也不需要其他的太医了。 “怎么,你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医者不自医,若是华千歌当真有哪里不舒服,慕北寒还是倾向于让其他太医来看看的。 华千歌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觉得给太子看病的那个陈太医医术就很不错,王爷要不要也让陈太医过来探探平安脉?” 不就是想要从陈太医嘴里知道慕子封最近的身体情况吗?还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慕北寒又是宠溺,又是无奈地笑了笑,“你再休息一会,一会用过早膳之后,我去叫人请陈太医过来。” “好。”华千歌点点头,又往慕北寒怀里钻了钻,竟真的闭上了眼睛,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看着怀里缩成一团,紧紧抱住他的人儿,这下慕北寒也舍不得惊动了。 摄政王府有请,一般人是决计不敢怠慢的,是以华千歌刚用完早膳,陈太医就已经守在了门口。 “按照王爷的脉象来看,王爷的身体很好,没有需要过多调理的地方。”陈太医给慕北寒号过脉后,慕北寒却有些苦恼。 “既然本王的身体没问题,那为何王妃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本王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大胖小子?” 慕北寒一直很想要个儿子,教他驰骋沙场,舞文弄墨,当然,如果是女儿,就把她捧在手心里……只可惜华千歌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慕北寒虽然从来没有在华千歌的面前表露过什么,但华千歌知道慕北寒心里是很失落的。 要是慕北寒知道是她悄悄在背后服用了自制的避子汤,恐怕会更加难过吧……华千歌有些心虚地低头喝了一口茶。 陈太医面对这样的事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只能道:“不如臣再给王妃看看。” 说着,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走到华千歌的面前来给华千歌探脉。 华千歌没说话,配合地将手腕放置在了软枕上,而就在太医聚精会神地给华千歌号脉的时候,华千歌却悄悄地慕北寒使了个眼色。 慕北寒顿时会意,装作不经意似的开口问道:“据本王所知,太子的身体一直都是陈太医在负责吧。” 虽然不知道慕北寒为何会突然问起了慕子封来,但陈太医还是点了点头:“是。” “即是如此,本王上次见太子精神萎靡,神色不济,可是太子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一般透露病人的身体状况是他们做太医的大忌,尤其是皇家的人,若是因为他们乱说话导致了什么问题,到时候随随便便都是掉脑袋的事。 陈太医又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结结巴巴地道:“太子,太子前些日子身子确实有恙,但这些天经过调养已无大碍……” 太医半真半假,模棱两可地回答着慕北寒。 慕北寒却没急着说话,而是看了华千歌一眼。 “是吗?”华千歌也顺势接过了话头,“上次本妃跟王爷一起去爬山,似乎见太子身体不太好,而皇上近来也有问起太子的身体状况,我们且都遮掩了过去,但是太子若当真有个什么问题,陈太医……” “王妃娘娘……”华千歌话还没说完,太医就吓得一下跪到了地上,“臣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太子殿下是因为房事过多导致的体虚,怕皇上皇后斥责,所以不许臣说实话,臣也是不得已啊……” 太医的回答倒是和华千歌想象中差的不大,只是华千歌需要确定的一点是:“太子的身体当真是因为房事过多所以才导致精气神不足的吗?” 精气神乃是人的根本,若是精气流失,气血不足,那人也慢慢的会出问题,所以这事说来是小事,但也不是小事,毕竟如若不能固本培元的话,很可能会对慕子封以后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影响。 “这……”被华千歌这么一问,太医倒是也有些不确定起来,“臣探查太子殿下的脉象,反应的是如此,但太子殿下并非沉迷酒色之徒,虽然,虽然最近与某大家小姐不清不楚的,但也不至于虚得如此厉害……” 陈太医在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多看了华千歌几眼,才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而华千歌和慕北寒也明白,眼前人话里的某大家小姐,指的就是华雪儿。 这其实也是华千歌想不通的点,诚如陈太医所说,太子虽然能力不出色,但也不是荒淫无度,沉迷酒色之人。 若是只是华雪儿一人的话,两人毕竟还没成亲,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整日腻在一起……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慕子封怎么会短短时间内就虚弱得这样厉害。 华千歌总觉得这里头有问题,而且如果她能够搞清楚这个问题,想必也就能知道慕子封为何对华雪儿痴迷至此了。 华千歌但凡遇到想不通的问题时,就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见华千歌蹙着黛眉不说话了,慕北寒也就又开口道:“本王知道了,你尽心调理太子的身体就是,一旦有什么不对的,即便是不告知本王,也要告知皇上,毕竟太子的身体是首要的。” 慕北寒就是这样,外表虽然严厉,但心里却是关心着慕子封的。 陈太医见今天这关算是过去了,于是连连点头,“王爷放心,臣必定不敢怠慢。” 等到下人送陈太医出去,华千歌已经去翻找医书了,慕北寒无奈摇摇头,吩咐一旁的暗香,“王妃这几天吃的少,叫厨房备上燕窝和王妃喜欢的点心,下午的时候让王妃吃点,午膳也不能少。本王出去一趟,晚些再回来。” “是。”暗香应道。 再说华千歌,慕北寒知道她喜欢看医书,于是特地搜集了许多珍贵的医书放在府里,华千歌只要闲暇无事,必定起在翻阅医书,所以这府里的医书都差不多被她翻的七七八八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华千歌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这时,放在桌上的医书被风吹动,一直翻到了最后的空白页。 空白页……空白页! 华千歌像是被猛然惊醒一般——这本医书是她娘留下来的,里面记载的一些疑难杂症和一些方法简直是世间罕有。这本书她也研究过许多遍了,可是这么珍贵的一本书,为什么会故意留下空白的页面呢? 想着,华千歌激动得手忙脚乱地倒了一点水抹在了空白页上,却没有反应,她又点燃了蜡烛,将空白的页面在火上慢慢炙烤。 随着温度慢慢升高,页面上终于慢慢浮现出了字迹——禁忌篇,蛊。 第一百八十章 服软 华千歌的母亲显然是不赞成用蛊这件事的,虽说蛊也不全是坏处,但很多人用蛊操纵他人,并且大多数的蛊都会对人体造成伤害,所以华千歌的母亲才会在蛊这篇打上禁忌,并且将其隐藏起来,为的也是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 华千歌在大致了解了蛊之后,也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东西——情人蛊。 这种蛊一般是一对,一雌一雄,以雌蛊为主。若是男女双方同时服用下这种蛊,则会无限迷恋对方,说的好听一些是如胶似漆,如痴如醉,说的不好听一些就是神智迷失,分不清真情实感。 而且服下这种蛊后,对宿主身体的伤害是尤其大的,但像前头提到的,此蛊以雌蛊为主,所以雌蛊的宿主倒还好,但是雄蛊就不一样了。 它会不断吸食宿主身体内的精血,并且两具宿主每每交合一次,雄蛊吸食的精血就会更多……这样一直到雄蛊宿主体内的精血被吸食殆尽,宿主死亡,雄蛊才会离开宿主的体内,寻找下一个宿主。 华千歌看完这些后,不由脊背发凉,她现在终于明白从李泉到慕子封,一个两个的,为何会这么奇怪了。 这事事关重大,华千歌也不敢耽误,急忙差人叫慕北寒回来,将这事告诉了他。 慕北寒听完当场脸色就变了,“这事能够确定吗?医书上有没有记载解蛊的方法?” 华千歌摇了摇头,“娘应当是不想让人掌握这种邪门歪术,所以书上虽然详细说了一些有关于蛊的情况,但却没有人教人怎么用蛊或者是解蛊。” 那就有些麻烦了。慕北寒紧皱起眉头,想也不想地扭头对朔风吩咐道:“马上备马车去太子府,另外让人将华雪儿也抓到太子府去。” 慕北寒说的是‘抓’而不是‘请’,证明是真的被惹恼了。 “是!” “等等!” 朔风领了命正要走,华千歌却赶忙将人叫住,“你多带两个人去,将我们上次见的那个神秘人也一并带过来。这背后一定是他在搞鬼,那他也一定会解蛊的方法!” “遵命!”事关重大,朔风不敢怠慢,应下之后就赶忙下去安排去了。 而华千歌和慕北寒也坐上了马车,匆匆赶往太子府。 “皇叔,皇婶,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正在家中看书的慕子封看到华千歌和慕北寒急匆匆地赶过来,一时间有些懵。 慕北寒看了慕子封一眼,一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还是华千歌站出来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听完这些话后,慕子封当场呆若木鸡,不知该作何反应,半晌之后才有些不相信地道:“这应该不是真的吧……” 先不说这世界上有没有这么玄乎的东西,就光说慕子封,他体内要是有什么东西,他能没感觉吗?而且他觉得,他是真心爱着华雪儿的,跟那些蛊没有任何关系。 “皇叔,皇婶,你们一定是弄错了,雪儿对我,我对雪儿,我们的爱日月可鉴,决不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那么荒谬!你们就算是看不惯雪儿,也不能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来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 看来慕子封是不信了,华千歌和慕北寒对视了一眼,正好这是朔风也将华雪儿带来了,三人正好对峙。 “你们干什么?!”华雪儿原本在家里坐的好好的,朔风一冲进去就直接拿了人往外带,任凭那一院子的家丁怎么拦都没拦住。 是以,华雪儿一路上都诚惶诚恐的,一直到见到了慕子封,她才开始硬气起来。 “雪儿!”慕子封见华雪儿被抓过来,不由也着急起来,“皇叔,你们这是干什么!”说话间也有了明显的怒意。 “你让开。”慕北寒发起火来,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住的,不过是一个眼神一瞪,慕子封就浑身都忍不住颤了颤。 “我……” 慕子封还想硬撑着保护华雪儿,只是还没开口,就被慕北寒一把扯向了一边。 ‘锵’,慕北寒直接拔出朔风手里的佩剑架到了华雪儿的脖子上,“你自己做了什么,你好生跟太子交代,说不定本王还能留你一命!” 华雪儿长这么大,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感受到自己脖颈上的冰凉,华雪儿吓得当场就哭了,“雪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雪儿在家里待的好好的,突然就被带到这里来了,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华雪儿一边梨花带雨的哭着,一边就楚楚可怜地望向了慕子封,直看得慕子封心都碎了。 “皇叔,虽然你贵为摄政王,又是我的长辈,但今天你要是敢动雪儿一根头发,我……” 慕子封话还没说完,慕北寒就已经手起剑落,割断了华雪儿精心养护的一缕秀发。 感受到锋利的刀刃在耳边擦过,华雪儿吓都吓傻了,一时间竟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 “这个女人想要你的命,你却还在袒护她。你如此识人不清,为一女子所惑,若这王朝日后当真交到你手上,你如何能够打理得了?”慕北寒现在是恨铁不成钢。 忠言逆耳,慕子封却听不进去,反而怒气冲冲地对慕北寒道:“哼,说什么让我打理王朝,你以为我不知道,父皇早就跟我说过,你一心想要篡位!” “你巴不得除掉我心爱的女人,让我伤心,让我痛苦,然后再除掉我,除掉父皇,那这天下就是你的了!” “啪!” 长这么大,不论慕子封做了多少错事,慕北寒从来没有真正对慕子封动过粗,可今日他却是实实在在,狠狠地给了慕子封一巴掌。 慕子封一个趔趄,被打得晕头转向地,血也从嘴角流淌了下来。 然而还没待他反应,慕北寒就把剑扔回了朔风的剑筒里,“走!” 慕北寒念着亲情,念着慕子封是他的亲侄子,所以才会来管这档子破事,但慕子封自己不肯醒悟,他不会强求。 人要想长大,就得先学会吃苦头。 看到慕北寒这么来势汹汹地冲过来,又这么气冲冲地走了,不明事理的一府人都是一头雾水。 当然,吃不吃苦头都是后话了,现在慕北寒打了慕子封,回到摄政王府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宫里就派人来请了。 “王爷想去吗?”华千歌看着慕北寒一脸心烦的样子就知道慕北寒现在肯定没有心思应付宫里的帝后二人。 慕北寒没有急着答话,他看着华千歌一脸自若的样子,不由反问道:“夫人这是有办法?” 华千歌当然有办法。 很快,当华千歌把宫里的人带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咳嗽个不停的慕北寒了。 “王公公,您也看到了,王爷一回来就被太子给气病了,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可得有些日子要养,若是皇上实在有急事要召见王爷进宫的话,那我现在就命人准备轿子将王爷抬进宫去。” 皇帝急着召见慕北寒,原本是想要兴师问罪的,可现在一看,慕北寒可比慕子封惨多了……那这人,他是带,还是不带呢? 王公公一脸为难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慕北寒,而为了配合华千歌做戏,慕北寒还故意咳嗽了两声,故作虚弱地道:“没事,若是皇兄有要紧事,执意要召见我进宫的话,我这就起来,咳咳咳……” “别别别!”王公公一看慕北寒都这样了,哪里还敢把人往宫里带,万一在路上出了事,他哪里负得起责? “王爷还是好好休息吧,皇上那边,奴才会回宫去复命的。”说罢,王公公拱了拱手就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慕北寒一个利落的起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没想到夫人还有这样的本事?” “那是自然。”华千歌有些小得意,“王爷就只管放心待着,就是宫里的太医来了,给王爷号脉,也绝对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这是华千歌的自信。 果然如华千歌所料,皇帝最后还当真派太医来看了看,只是最后看不出什么端倪,所以灰溜溜地回去了。 再说慕子封那边被华雪儿迷的神魂颠倒的,是一点也没将慕北寒的话听进去,依旧是我行我素,另外就是,边疆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败得一败涂地,根本不是那些胡人的对手…… 如此多的坏消息累积到一起,这个年尾简直是多事之秋,不过真正爆发,还是太子病倒一事—— 多少个太医都看了,就是不见好,最后还是没办法,皇帝亲自拉下面子来求慕北寒。 “朕知道朕对不住你,但是你我之间的恩怨是你我之间的,子封是你的亲侄子,也是朕唯一的儿子,朕希望,你能想办法救他。” 不知道是因为边疆的战事,还是因为慕子封的事,皇帝头上居然已经有了白发。 而慕北寒其实是看不起皇帝这招苦肉计的,可慕北寒是从小叫他叔叔,抱着他的大腿长大的,要他真狠下心来见死不救,他也是做不到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承诺 华千歌随着慕北寒抵达太子府的时候,慕子封正像是一只破碎的风筝一样躺在床上,看起来毫无生气。 “这怎么办啊,这烧要是再不退,就要出问题了……” “主要所有的方法都用了,就是没有效果啊!” …… 一大群太医围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却想不出一个好的对策来。 华千歌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下走到慕子封的身旁,为慕子封号了脉。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有人鄙夷,有人紧张,有人期待……华千歌顶着压力给慕子封看完之后便站起了身。 “怎么样,我儿怎么样?”遇到了这种事,皇后也不在乎什么嫌隙不嫌隙的了,急忙上前来拉住了华千歌的手问道。 华千歌看了周围的太医们一眼,不知该如何去说,最后还是慕北寒了解自家夫人的想法,冷着脸将所有太医以及闲杂人等都赶了下去。 华千歌这才开口道:“太子的病其实不严重……” “怎么会不严重呢!太子都病成这样了,你没看到吗,而且太子一直都在低烧,退都退不下去。太医都说了,若是一直退不了热,情况就会很严重!” 华千歌才刚开口,皇后的嘴就像是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说个不停,而且每一句都在针对华千歌。 而慕北寒向来是最为护妻的,听见皇后这么说,哪里能忍,当即就站了出来,“皇后若是不信任千歌,那就另请高明吧。” “你……” “够了,好好听摄政王妃把话说完!”皇后还要再说,只是却被皇帝给吼回去了。 见皇帝生气,皇后这才不得已老实了。 这下没人打断了,华千歌这才接着道:“太子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杯子破了一个孔,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想的,不是想往杯子里倒什么样的水,它才不会漏出来,而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也就是该怎么才能修补这个孔。” 华千歌说完后,屋里的几人半晌都没有应答声,最后还是皇后一头雾水地道:“你说的本宫没明白,你就直接跟本宫说,太子的身体到底怎么样,能不能治!” “当然能治!”见皇后又要恼了,华千歌只好换了一种简单的方式来跟皇后解释:“其实千歌的意思就是,太子得的病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普通的风寒引起的发热,但是由于太子身体的本元出了问题,所以才一直恢复不过来。” “所以,我们只要固本培元,将太子身体的基底养好,太子的病很快也就会自然而然的好起来。” 这么说完后,皇后总算是明白了。 “那怎么才能调养好太子的身体呢?”皇后紧接着问。 “这个……”华千歌顿了顿,转头看了慕北寒一眼,“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这事真的跟那个东西有关的话,得先去华府让那个人出马,把太子体内的东西逼出来,这样太子才能好好调养身体。” “什么这个东西,那个东西的,太子体内有什么?!”华千歌说的隐晦,皇后听的着急,恨不得化成华千歌肚子里的蛔虫去一探究竟。 “此事说来话长,还是先去带人过来吧。”蛊这个东西太过玄妙,一般人难以理解,知道的人太多了,又怕会有人起歪心思,所以慕北寒也没有说的太明白。 帝后不明就里,都听的一头雾水的,只能任由慕北寒二人先去安排。 不多时朔风就带着人回来了,只是这人却不是他们想要的人。 “王爷。”朔风抱了抱拳,有些懊恼地道:“上次拿人之后,怕是打草惊蛇了,虽然按照您的吩咐,一直安排人看着华府,可还是让那人跑了,只留下他徒弟。” “你胡说什么,我师父是出去云游去了,哪里是跑了!”说话的正是赵晋唯一的徒弟,名叫李沛,此时李沛正一脸不屑地白了朔风一眼,话语间竟是完全没将这一屋子人放在眼里。 “先别管什么师父徒弟的了,你要是能救太子,本宫重重有赏,你要是救不了,本宫就把你和你师父的头一并砍了!”皇后救子心切,说起话来已经是不分青红皂白了。 李沛闻言,面上竟也不见丝毫惧意,“可以,师父走前已经交代过我此事了。” “只是我有两个条件,第一,太子生病与那个东西无关,希望摄政王等人不要胡言乱语。第二,我救治太子时,不想有任何其他人在场。这两个条件若是在场的各位无法满足的话,即便是皇后娘娘要砍小的的头,小的也不会帮忙出手的。” 李沛提出的两个条件让屋里的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皇后着急道:“行,都听你的,只要你能救回太子,本宫什么都听你的!” 看着皇后方寸大乱的样子,皇帝微微皱了皱眉,但看在他就这么唯一一个儿子的份上,他到底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阻止。 很快,屋里的人就退了出来,就留了李沛一个人在房里。 屋外的人着急地等待了半个时辰后,李沛才满头大汗,一脸脱力地打开了房门。 “我儿他怎么样了?”房门刚一开,皇后就冲了过去。 李沛有气无力地回道:“太子体内的东西我已经取出来了,接下来太子只需要好好调养身体,过一段时间就会无碍了。” 说这话时,李沛着重看了华千歌一眼,毕竟要不是华千歌发现这其中的端倪,到时候恐怕没人知道太子到底是为何这样的,所以,华千歌算是间接地跟赵晋做了对。 面对李沛有些怨恨的眼神,华千歌丝毫不惧地迎了上去。 不过此时众人更关心的还是慕子封的安危,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李沛和华千歌这暗暗的较劲。 进去后,太子的面容似乎看起来更为憔悴了,可奇怪的是,太子的低热竟真的退了下去。 几个太医连同帝后一起守了整整一夜,直到确定李沛真的没有欺骗他们之后,帝后这才放了李沛离开。 回去后,见慕北寒站在窗前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华千歌不由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慕北寒。 “都没事了,太子的身体经过调养,会慢慢好起来的。”华千歌的声音软软的,像是带着某种令人心安的力量,直抚人心窝。 慕北寒肃冷的面容因为华千歌的话,终于有了一丝丝的缓和,他抓起华千歌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 随后,才慢慢开口道:“皇上今天私底下找过我了,边疆那边控制不住,还是得由我出征,我跟皇上说好,若是胜仗归来,原本应该由我掌控的兵符全部归还。” “皇上已经同意,但此去凶险重重,我实在不放心你,若我当真有什么危险,你可再嫁,但那人,不能比我差。” 慕北寒从前并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应该说上战场一事对他来说有如家常便饭,可现在有了令他牵挂的人,他心里的某一块也就变得柔软了起来。 慕北寒要出征这个消息对华千歌来说实在有些突然,她愣了愣,随后才郑重其事地道:“我知道了,你若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我必定会为你守寡三年,三年之后,我才会考虑新的成亲对象。” 华千歌的回答让慕北寒挑了挑眉——他原以为华千歌一定会说,这辈子一定只会爱他一个人。 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这么骗骗他。可他没想到华千歌居然这么直接,直接到他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好了。 “……嗯,我相信即便是没了本王,你也一样能过得很好。”这句话倒不是在讽刺或者恭维华千歌,而是他的肺腑之言。 只不过她刚说完,就被华千歌狠狠敲了脑袋,“我的意思是,王爷若是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到时候死了自己媳妇就成别人的了,说不定,我还会跟别人生个孩子,不,或许是两个……” “本王不许!”前面的话慕北寒还能忍,可是一听说华千歌要跟别人生孩子,慕北寒就忍不了了。 他一把将华千歌拉到他的身前,霸道而强硬地道:“本王不许你跟其他男人生孩子,你只能给本王生!” 慕北寒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吃醋的样子看起来居然有些许的可爱。 华千歌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道:“这得看王爷此次能不能平安回来了,若是能的话,生孩子这事,倒不是不能考虑……” “你愿意给本王生孩子了!”华千歌话还没说完,慕北寒的眼神就瞬间亮了起来。 看着一脸兴奋的慕北寒,华千歌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王爷早知道是千歌在背后做了手脚?” 知道,他当然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是因为太爱了,所以不舍得强逼,不舍得责问。 他爱她,所以愿意尊重她,即便他一直很想要个孩子。 看着慕北寒一脸欣喜的模样,华千歌的心里不由升起了丝丝愧疚,她看着慕北寒,认真地,一字一句地道:“嗯,我愿意,等你此次出征平安回来,我们就要个孩子。”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征 慕北寒出征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而华千歌虽然表面上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可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舍得的。 毕竟一来他们成亲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分开过。二来,慕北寒这次是出征,不是出远门游玩,而是上战场去打仗……这让她怎么能够放心? 于是乎,整个摄政王府就这样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一直到慕北寒要出征的前一天,慕子封却突然过来了。 “皇叔,皇婶。”慕子封已经显见的好了许多,只是当初将蛊虫从他体内逼出来,也给他的身体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是以现在的慕子封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你怎么来了?”慕北寒还是那样,一副爱答不理的严肃模样,以至于慕子封在他的面前,总是有些拘谨。 “听说皇叔明天就要出征了,一来看看皇叔,二来也谢谢皇叔的救命之恩。”慕子封自打将蛊虫从身体里取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回想华千歌和慕北寒那边去找他时对他说的话。 但蛊虫一事到底无法证明是真是假,他现在唯一能够感觉到变化的就是,华雪儿即便是站在他面前,对他嘘寒问暖,他也没有了丝毫感觉。 而且因着这事,他心里有了隔阂,对华雪儿也就越发的不待见起来。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他今天来,还是主要想来看看慕北寒的。 “皇叔……”犹豫了一下后,慕子封这才有些手足无措地抱了慕北寒一下,“谢谢……” 慕子封以前虽然有些目中无人,骄傲自满,当然,还有些仗势欺人,可现在这种孩子气的举动,看起来似乎又没有那么讨厌了……想着,华千歌就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笑容。 华千歌一向是很少在慕子封的面前露出笑容的,今日一瞥见,慕子封只觉春花顿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上心头。 不过华千歌却没注意到慕子封看她眼神的变化。送走慕子封后,府里的气氛仿佛一下又冷了下来。 只是华千歌不想让气氛变得太难过,于是一直笑嘻嘻地逗慕北寒开心,直到晚上二人躺在一张床上紧紧相拥的时候,华千歌这才流露出一点伤感来。 几乎是一夜没睡,次日天还没亮,慕北寒就悄悄先起了床——原本说好是让华千歌送他的,但他到底舍不得看着华千歌伤心,于是他这才悄悄地先起来了。 站在床边呆呆地凝视了华千歌半晌,又轻轻在华千歌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后,慕北寒终于是转身离开了。 而就在慕北寒离开不久,床上闭着眼睛的华千歌忽然落下了一滴泪——其实她压根就没睡熟,从慕北寒起床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只是她也不想让他太难过,所以才强忍着没有睁开眼睛。 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落进来的时候,门外的马蹄声也渐行渐远了。 慕子封特地确定过慕北寒走了之后,这才坐着马车来到了摄政王府,下马车的时候,他还特地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直到感觉自己完美无缺了,这才提着东西走到了摄政王府的门口。 “太子殿下请留步。”门口有打扫的婢女见慕子封要往里走,便开口将人给叫住了。 “怎么?”被叫住的慕子封显得有些不悦。 但摄政王府的婢女们一般都是训练有素的,见此并不慌乱,而是不疾不徐地道:“请问太子殿下找谁?” “找谁?”明明都知道慕北寒今日已经去出征了,那他来摄政王府还能找谁? “本殿下找皇婶有些事,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未免也管得太多了!”说着,慕子封就有些不悦地往里走。 这回婢女也不拦了,只是在其身后悠悠到:“王爷出征,王妃不想留在府里睹物思人,所以才收拾了行礼,去江南走亲戚了。在太子殿下来之前刚走的,太子殿下若是现在去追,大约还能看到王妃的马车离城。” “千……皇婶也走了?”慕子封是真没想到。 那这一趟,他岂不是白来了? 慕子封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食盒,里头都是他精心搜罗的早点,他原本是打算借着慕北寒出征的这一段时间,好好到华千歌面前献献殷勤的。 现在可好,这殷勤还没开始献,华千歌人都已经不在了! 慕子封有些懊恼地将食盒往地上一扔,“这盒子吃食赏你们了。” 说罢,便背着手朝马车上走去,在上马车的时候,慕子封清晰的听到身后的婢女道:“将这盒子吃食拿去给后巷的阿宝吃吧。” 阿宝是条狗。 再说慕北寒这次出征,也是带着不少援兵的,浩浩荡荡的长队,在外人看来格外的气势雄雄。 “等等我,等等!”在退伍的末尾,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奋力地追赶着队伍,在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后,那个身影总算是赶上了。 “你怎么这么慢!”走在后头的伍长上下打量了这个身影一眼,颇有些鄙夷地道:“个子又矮,还迟到,跟不上队伍,难怪要找关系才能参军,好在看起来还有几两肉,要不然瘦不拉几的,上了战场恐怕连刀都拿不起……” 此刻被伍长训的狗血淋头的人正是华千歌——早在得知慕北寒要出征的时候,华千歌就已经有要跟过来的念头了,她当时就已经偷偷安排好了这些,只是一直在犹豫,怕跟过来给慕北寒添麻烦,而且要是让皇帝知道慕北寒出征还带上了女眷,皇帝肯定不会放过慕北寒的。 但最终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华千歌还是来了,不过她尽量乔装打扮,把自己抹得黑不溜秋的,看起来总算像个实打实的‘汉子’了。 “我知道了……”回忆一转,华千歌收了心,低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其实她有一米六多,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绝对算不上矮了,只是在这群人高马大的男人堆里,才显得她小巧了一些…… 不过这话她是没办法对周围这些人说的,她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低着头跟着大队走。 难怪人家常说行军打仗最为辛苦。华千歌自打跟上了队伍之后,一天十二个时辰,有七八个时辰都是在赶路,只是偶尔才休息一会,即便是晚上也有人轮岗守夜,所以华千歌基本是吃不好也睡不好。 晚上趁着守夜,大家都睡着了的时候,她悄悄脱了鞋子,因为连续不断的赶路,她的腿都肿了,脚上也到处磨的是水泡,要不是靠意志力咬牙撑着,她恐怕早就倒了。 强忍着疼痛上了点药后,华千歌便一瘸一拐的朝着慕北寒憩息的地方走去——她所在的队伍是步兵,而慕北寒是将军,在队伍的最前端。 白天无论她怎么走,都是跟不上慕北寒的脚步的,只有到了晚上,她值夜的时候,她才能借着巡逻的名头去偷偷看慕北寒一眼,等看完了,又要赶紧偷偷摸摸地溜回来。 这样虽然很傻,也很累,但是却是她将近两个月的路程里,唯一的安慰了。 “过了前面那个镇,我们就正式进入南疆了。”一路苦行,总算是快到目的地了,即使明知道接下来等待着他们的,是更为残酷的战场,可众人都还是忍不住小小的开心了一下,毕竟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苦太累了。 “大家都注意一点,吃饱喝足了就回郊外去,别老在小镇里头打转,不然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可没人管你们!”华千歌所在的这个小队,伍长一直都很凶,但凡是他说话,一般都没人敢顶嘴,毕竟她和其他人一样,现在都是个‘新兵蛋’。 等到伍长走了,华千歌才小声地问同桌吃饭的其他人,“为什么不能在这个小镇待太久?” “这你都不知道!”听到华千歌的问题,他们队里的‘百事通’一下就来了精神。 “因为这座小镇属于两不管地带,往左是南疆,我们天辰的土地,往右,是那些胡人,蛮夷的土地。” “两边都会有人在这个小镇里吃饭,采购物资,所以这镇上也有不少的胡商,不过大家都默契的不会为难双方的人,毕竟即便是行军打仗,也是需要买东西和寻乐子的……” 这人说的话,华千歌算是基本明白了——这座小镇里人员复杂,要是真的起了什么冲突,死了人,为了保证和平,估计也不会有人去大肆追究,所以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小命,还是尽量不要乱来的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他们人员众多,肯定是没法全部在客栈落脚的,所以除了慕北寒和几个校尉之外,所有的新兵们都是在郊外的空地将就的。 华千歌一个人先行离开,原本是打算直接回郊外的,后来闻了闻自己身上,居然都已经发臭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这一路上她根本没有洗澡的机会,就算偶尔给他们时间去河里洗澡,她也不能在一群汉子们面前脱光衣服吧? 所以,她只能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找条河稍稍擦洗一下,但这毕竟顶不了什么用,她还是得找个地方好好洗个热水澡才行。 这样想着,华千歌就避开这些人的耳目,找个了稍稍冷清一些的客栈,准备好好洗个热水澡。 第一百八十三章 小镇风波 华千歌对这个小镇并不太熟悉,所以也不敢走的太远,只走了一会,见到一家客栈里头没什么人,她便踏了进去。 进去的时候,掌柜的正在柜台后面低着头拨弄着算盘,小二靠在楼梯口无所事事地扣着鼻孔。 见到有人进来,小二连忙将手在身上擦了擦,满脸带笑地迎上来:“客官几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华千歌不自觉地就后退了两步,完全没意识到她现在比这个小二身上可要脏多了。 “好嘞!现在有普通客房还有一间上房,普通客房不提供热水,需要自己去后厨提,上房免费提供热水,还有二两酒和一碟花生米,客官想要住哪间?” 华千歌就是奔着好好洗个热水澡来的,要是住了普通客房,未免就有些太不方便了,于是她选了上房。 “好嘞!一共十两银子!”难怪说愈是穷乡僻壤,愈是宰客!身为这附近百十里唯一的一个小镇,这镇上的东西和消费可要比一般的地方高多了。 华千歌轻轻蹙了蹙眉,但到底没说什么,毕竟入乡随俗,她不想多生事端,于是便低着头准备掏钱。 正当她低下头,准备打开钱袋的时候,发现柜台后头的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抬起了头来,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瞟着她,就连那小二也是,眼也不眨地盯着她看,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盯着她腰间的钱袋看。 华千歌在外经历了这么多事,自然也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于是她原本是打算掏整锭银子出来的,在这二人的眼皮子底下,她硬是扣扣搜搜地摸了半天,才凑了十两银子给那小二。 这番动作过后,柜台后头的掌柜又低下头去拨弄他的算盘去了,而那小二也明显热情降了下来,收了笑脸,有气无力地引她上了二楼。 不多时,小二就扛了几桶热水上去了,华千歌适当给了些碎银子当小费,然后吩咐小二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她,随后就反锁上了房门。 小二看着那碎银子的份上应了,下了楼,又开始百无聊赖起来,一旁的掌柜看不过眼,沉着脸道:“怎么,没事做吗?这店里的桌椅板凳不会去擦一擦,实在不行,咱们门口的招牌也该擦一擦了!一天天站在这无所事事,怎么会有客人上门来!” 许是全天下的老板都是一样的,一看到底下的人闲着,心里头就不舒服,总是要找些事情去打发他们的。 “擦擦擦,一天到晚擦,这凳子上的漆都快被擦掉了……”小二嘟嘟囔囔地,甩了甩手上的抹布,不情愿地朝外头走去。 而他刚出去,有几个人就紧接着踏进了店里。 “戚小将军!”打眼一瞟,瞥见进来的人之后,原本还板着一张脸的掌柜的,忽然间就喜笑颜开了起来,很显然,进来的这人在这一带还是有些名头地。 “还有客房吗?”虽被称作小将军,可打头的却是一个穿着男装,英姿飒爽的女子。 “有是有,不过却没有上房了……”掌柜的看了这女子一眼,眼睛乌溜溜地转了一圈,随后才又装着不经意似的道:“方才最后一间上房被一个小兵蛋,子开了,我看着那小子年纪不大,穿的军装看起来应该是新兵。” “新兵?”女子黛眉一蹙,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最近是听说摄政王要亲自带援兵过来,这批新兵莫不是跟着那个所谓的摄政王一起过来的。” “大约是吧……”掌柜凑到女子的跟前,故意拱火似的道:“现在这新兵都不同往日了,一过来就要了间上房,出手也大气非凡,这知道的知道是过来打仗的,不知道还以为是过来游山玩水的。” ‘嘭’,掌柜话音刚落,女子就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奢靡之风不可长!能出手这么阔绰,一来就住上房的,想必是京城某家的纨绔子弟!” “本将军出双倍的价钱,你们去把里面的人叫出来,本将军今天就让他长长记性,上入营的第一课!” 掌柜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分外开心的准备收钱看戏。 而听了女子的吩咐后,原本跟着女子的两个随从也很快走到华千歌的房门前,狠狠地砸起了房门,“开门,快开门!” 此时的华千歌才刚刚洗净脸,泡进热水桶里,听见敲门声,她有些不悦,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压着嗓子沉声道:“何事?” “快出来!不出门我们就砸门了!”可惜外头的人却完全不理会她的询问,依旧暴力的锤着房门。 华千歌怕这些人真的冲进来,只能匆匆裹上衣服,正要去开门,又想起自己现在洗了脸,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像个男子,于是她又找了块布往自己头上缠绕了一圈,只露出两个眼睛来。 ‘嘭嘭嘭’就在房门即将被砸开的那一刹那,华千歌终于开了门。 “你们找谁?”华千歌仍然压着嗓子,一双黑瞳谨慎地盯着门外的两个陌生男子。 “找的就是你!”两个侍从也是嚣张跋扈的主儿,直接揪着华千歌的领子将她往外拖。 华千歌力气拗不过这两个人,只能紧紧地抓住身上的衣服,不让它脱落。 “就是你抢了最后一间上房?”两个侍从将华千歌拖到女子的面前后,就将她给放开了。 华千歌打量了那女子一眼,只见女子扎着高高的马尾,面容有些黝黑,皮肤也不像江南女子那般水灵,可气场却很凌厉,身材也很苗条,修身的劲装反而更衬托了她的优点。 “何为抢?住房者先到先得,我正常花钱住客栈,你们无端端将我拖出来,该是你们不对才是!” 华千歌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倒不至于被这点事给吓倒。 而女子见华千歌竟然没被她镇住,也产生了些许兴趣,“原先还以为是某个纨绔子弟,现在看来,倒不那么像……不过……” 女子一边说,一边就围着华千歌转了一圈,“你裹得这么严严实实的做什么?光膀子的男人,本将军见多了,但是像你这么害羞的,本将军还是头一次见!” 就在女子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想要扯掉华千歌身上裹着的衣服,好在华千歌一直有所防备,这一下并没有让女子得逞。 女子一出手没成功,一时间有些恼,紧接着就想再次出手,而华千歌一看这女子的动作和力道,就知道眼前人恐怕是个练家子,她不想跟女子纠缠,于是躲开女子的动作后转身就朝外头跑去。 “哪里跑!”女子见状急了,扯下腰间的软鞭往前一甩,华千歌的腰就被软鞭缠住,她整个人也被一阵大力拉扯,直接向后仰倒在了地上。. “哟,这是怎么回事?谁惹到她了?” “啧啧啧,这人怕是有好果子吃了……” 这小镇上的人与其他地方的人不一样,看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并不是跑开,而是饶有兴趣的围观,并且看着样子,闹得越大,他们就越开心。 再说华千歌这一摔后,头瞬间嗡嗡作响,后脑勺都感觉起了一个大包,可是还没待她爬起来,一只脚就重重地踩在了她的胸前。 “跑啊,你再跑?” “在我们小将军面前还敢逃跑,简直不自量力!” 女子的两个侍从一脸冷笑地看着华千歌,目光中满是轻蔑和不屑。 华千歌只觉屈辱,动了动身体想要起来,女子却加重了脚上的力道。 一时间华千歌只觉得有块大石重重地压在她的胸口,痛就算了,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哼!本将军倒是要看看你这小崽子到底长什么样子!”说着,女子就要伸手去扯华千歌脸上的缠布。 但就在她伸手的那一刹那,华千歌却忽然朝女子洒出早就握在手中的粉末——她一直在等机会,等的就是这一刻! 女子虽然反应够快,但到底是疏忽了,于是有一部分粉末还是飘进了女子的眼睛。 “啊,你给本将军洒的什么?!”粉末入眼的一瞬间,女子就觉得火辣辣的疼,那感觉就像要瞎了一样。 不过可并不是普通的辣椒粉,而是华千歌特制的一种药粉,入眼后疼痛难忍,短时间内几乎无法视物,若是不及时治疗,还会有永久失明的风险。 这药粉不是在紧急情况下,华千歌是不想用的,谁叫这女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她迫不得已才用了这招。 趁着女子方寸大乱,华千歌也连忙爬起来朝外头跑去。 “追!给我追!要是追不到他,你们俩就别回来了!”两个侍从原本是担心女子的安危,想要扶女子去看大夫的,但女子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就顾不上这些。 两个侍从闻言,对视了一眼后,最终还是扔下女子一个人,同时追了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这么奇怪?” 华千歌开门的时候,本来就只裹了一件衣裳,再加上她又把脸蒙的严严实实的,所以在街上跑的时候,难免就吸引到了路人的目光,不过此时的她却顾不上这些了,毕竟那两个侍从追她追得很紧,几乎是一不注意,她就要被追上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后续 “让一让,让一让!”华千歌虽然已经用尽全力在奔跑了,可到底是个女子,再加上街道两旁摊贩众多,华千歌一不小心就被绊倒了。 “你没事吧?”华千歌低头瞥见一双白色金边的靴子,洗得干干净净,就连靴子的主人说话也很是温柔。 她抬头望去,蓦然间眼前一亮——只见眼前人面容澄净,一身白衣飘飘,身材稍显单薄削瘦,腰间别着的佩剑却又给眼前人温文尔雅的气质中增添了一丝侠义之气。 可真好看啊……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华千歌还是第一次遇到完全符合古风里男主角的男子。 就在华千歌这一愣神之间,她丝毫没注意她面上裹着的布落了下来,而那男子发现华千歌是女子后,当即皱了皱眉头。 他伸了伸头,看了一眼华千歌身后追捕她的二人,随后他便伸手将华千歌从地上扶了起来,“姑娘你先走,我来拖住他二人。” 说罢,男子又借力把华千歌往一旁推了推,华千歌一个俯身不由自主地往前冲了两步,也顺势拐进了一个巷子。 已经来不及说谢谢了,华千歌没空再管身后的状况,蒙上脸后又快步跑起来。 “横冲直撞什么呢,会不会看路!”因为太过着急,华千歌一转弯就撞到了别人身上。 华千歌摸了摸疼痛的鼻子,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一抬头果然看见是她小队的人。 “老毛,你们怎么在这!”说来就是这么巧,老毛四人刚吃完饭出来,就碰到了逃过来的华千歌。 四人一听华千歌的声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蛋儿啊,怎么才一会不见,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兵服不见了,裹得一身中衣还脏兮兮的,最重要的是胸前那大大的脚印,实在是太惹眼了。 “别说了,我被人抢了……”华千歌随便寻了个借口,“马上就要到回营的时间了,你们赶紧帮我找套衣服!” “等等!先让我笑会,哈哈哈哈……”其他四人指着华千歌蒙着脸,一脸狼狈的模样笑了半天后总算是帮她不知道从哪找了套又肥又大,还一身臭味的兵服给她。 但好歹是有兵服穿了,华千歌也不计较那么多了,将就着穿上了。 随后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清点人数的时候及时赶到了驻扎地。 这一场飞来横祸就算是这么逃过去了,一直到晚上,华千歌才抽出空来问‘万事通’,“老油,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知不知道这有个女将军?” 华千歌说的自然是今天遇到的那个嚣张跋扈的女子,只是她并不知道那女子的名讳和其他信息,于是只能这么问了。 “女将军?”油子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随后才道:“你等等!” 说完后,华千歌就一头雾水地看着油子起身离开了,但好在等了不多一会,油子就回来了。 “我打听到了!”‘万事通’还是‘万事通’,短短一会时间就把华千歌想要的信息弄来了。 只是他动了动手指,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老规矩,十文钱,你想要的马上告诉你。” 看着油子挤眉弄眼的样子,华千歌不由白了他一眼,并且装作一副不情愿地样子给了油子十文钱,“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可以!”油子喜滋滋地收了钱,随后才一脸神秘兮兮地说道:“这女将军是常年镇守边关的戚将军的老来女,戚灵儿。” “戚夫人生完这个女儿后,很快就没了,戚老将军因为悼念亡妻,一直没有再娶,所以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可怜戚老将军对天辰忠心耿耿,战功卓越,却没有人继承他的衣钵。不过好在戚灵儿从小就随戚老将军,不喜读书,一心只喜欢舞刀弄剑,从小就偷学行军之术,还一直习武。” “戚老将军心里也觉得遗憾,所以也没有逼戚灵儿一定要知书达理,不过上战场这事,戚老将军却是不允许的。直到有一次,戚灵儿瞒着戚老将军上了战场,而且一鸣惊人,让众人刮目相看,从此以后这‘戚小将军’的名头就算是打出来了。” “而且这戚灵儿最不待见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女儿身份说事,所以在外头,只许人称她为小将军,而不许称公主。” 这么说来,这戚灵儿也不是完全是个没用的花瓶,就是有些恃才傲物,太过嚣张跋扈了些。 “不过……你是怎么突然想起打听这位来了,该不是你今天惹到的人就是她吧?”油子一脸狐疑地看向华千歌。 华千歌正想找个借口遮掩过去,这时他们面前忽然走来了两个人,一个是他们伍长,另外一个不大认识,但是看那一脸倨傲的模样,应该是个有职权的军官。 “你们今天谁对戚小将军动了手,现在站出来帮小将军医治,我们还可以放你一马,你要是一直躲躲藏藏的,到时候被小将军查出来,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听军官这意思,戚灵儿的眼睛应当是还没好。 也是,她调制的药粉,可不是光靠清水清洗就能好的,戚灵儿想必是看过了军医也没有用,但那时华千歌又捂得严严实实的,她没办法,才只能派人在新兵堆里一个一个的问。 而华千歌也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她不是不愿意给戚灵儿救治,只是以戚灵儿的性子,她才不相信她若是给人救治了,戚灵儿就会放过她。 是以,华千歌并没有吭声。 至于其他的四人闻言面面相觑,个个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位大人,我们初来乍到,人都认不全呢,怎么会对戚小将军动手呢,您还是到别处去问问吧。” 来查人的军官着重在华千歌等人身上转了一圈,见实在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才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千万别惹出什么事端!”伍长跟在那军官的后面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后,也跟着离开了。 油子看着人走了之后,才转头看向华千歌,“蛋儿啊,该不会真的是你对戚小将军动了手吧。” 就算是她,她也不能承认啊! 华千歌白了油子一眼,“戚小将军再弱,人家好歹是从小习武,还上过战场打仗的人。我平时什么样你们不知道,我就是想对戚小将军动手,也得有那个能力能伤到她才是。” 华千歌说的也有道理,“说的也是,平常走个路都走不动的人,指望你翻身,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狗子接了这么一句后,随便找了块石头就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了。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躺倒在了地上。 见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华千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也靠在一旁的树干上,闭上眼准备休息,可过了一会后,她却又睁开了眼睛。 悄悄朝四周扫了一眼,所有人都睡得很熟,她想了想,轻手轻脚地站起了身,趁着巡逻的人不注意,跑去了前头的营帐—— 慕北寒等人并没有住客栈,而是跟他们一样选择了在郊外落脚,不过和他们有所不同的是,有职位的军官都有自己的营帐,睡得比他们可舒服多了。 华千歌原本只是想偷偷溜过来看看慕北寒的,却没想到戚灵儿为了讨回公道,特地跑到了慕北寒的营帐里,一定要慕北寒给她一个交代。 是以,慕北寒的营帐里此时灯火通明,吵吵嚷嚷的,看起来好不热闹。 算了算了,她身份特殊,为了不多生事端,华千歌想了想,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到地上,用石头在地上的泥土里划了几下,写明这瓶药是给戚灵儿之后,又将石头扔向了守在营帐门口的士兵身上。 那士兵被石头这么一扔,顿时警戒起来,不过此时的华千歌早已经找了个暗处躲了起来。 那士兵循睃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倒是一低头发现了地上的药瓶,在看清地上写的字后,他挠了挠头,将药瓶拿进了军营里。 见士兵将药瓶拿进去了,华千歌也就功成身退,悄摸摸地又回到了自己的小队。 至于药瓶拿进去后,众人先是一阵惊讶,随后戚灵儿便激动道:“抓到那人没有?!这药该不会有毒吧,他就是想弄瞎本将军的眼睛,本将军才不会上当呢!” 此时的戚灵儿双眼红肿,痛得睁都睁不开……谁遇到这种事,恐怕都无法保持冷静的,所以倒也没有人说什么。 只有慕北寒若有所思地开口道:“先让军医看看这药是否有用吧。” 慕北寒都发话了,军医连忙就上去检查药瓶去了,只是军医的能力到底有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瓶子里面的药水到底是什么成分,不过通过气味和色泽判断应该不是毒药。 “我才不要用那个药瓶里面的药,你们几个军医,就没有一个能调配出医治本将军眼睛的药吗?!”戚灵儿气得大吼。 而几个军医面面相觑,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第一百八十五章 君子 戚灵儿没想到几个军医都这么没用,一点小小的问题都解决不了! 她气得正要发火,这时一个白衣翩翩的年轻男子却站了出来,“灵妹,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你的眼睛要紧。那人许是怕你不肯放过他,所以才不敢出面,你若是不放心,我先帮你试试药便是。” 若是华千歌此时在这的话,必定能够认出说话的正是白日里搭救她的男子!而事实就是这么巧,这男子正是戚老将军的收的义子,名叫陆明洲。 戚老将军也知道戚灵儿脾气火爆,容易惹是生非,所以特地派了陆明洲去看着戚灵儿,所以今日白天,陆明洲才会在赶去找戚灵儿的路上碰到华千歌。 而此时陆明洲为了让戚灵儿放心,拿起桌上的药瓶打开,正要试药,戚灵儿却一把从陆明洲手里将药瓶抢过来滴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药水一地下去,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就瞬间弥漫开来,戚灵儿的眼睛顿时就好受多了,只是睁开眼后,视线还是有些模糊,想必要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 ‘吧嗒’一声,刚用完药,戚灵儿就一把将药瓶扔到了地上,好好的药瓶瞬间四分五裂,在营帐里的大部分人也跟着心咯噔跳了一跳。 “慕北寒,你别以为你是摄政王,又是什么大将军,我就不敢找你麻烦了!你这才带人第一天过来,你底下的新兵就敢对我动手,我限你三日之内把人给交出来,不然这事没完!” 戚灵儿的跋扈之名慕北寒早有耳闻,但因为她确实有些实力,再加上军营里的人也都吃这一套,另外还出于对戚老将军的尊重,戚灵儿在军中的日子还算是顺风顺风的,可这一套到慕北寒的面前就不大实用了。 慕北寒连脸都没变,就平静地开口道:“第一,我底下的人训练有素,并不会出现无端生事的情况。第二,经过查明后,如果真是我手底下的人的问题,我必定会公事公办,按照军规处置,不劳戚小姐费心。” “不许叫我小姐!”戚灵儿最讨厌别人拿她女子身份说事,她以为慕北寒是故意这样称呼她,于是瞬间就炸了。 “你少在这里冠冕堂皇的!你们朝廷里的人只知道贪图享乐,边疆哪次有事,不是我跟父亲苦苦支撑!你们就只会派一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些弱智来边疆做做样子!那些死去的士兵,有一半都是你们领导不力的责任!” “你现在在这给我打官腔,我告诉你,我戚灵儿不吃这一套,你最好按照我说的,三日之内把那人交出来,不然别管你是什么狗屁摄政王,我戚灵儿一样能让你好看!” 说完,戚灵儿也没等慕北寒再说话,就叫人扶着她出去了。 陆明洲见状,没有急着跟上,而是皱着眉头真诚地给慕北寒道了个歉,“王爷勿怪,最近边疆战事焦灼,王老将军过来没几天就旧伤复发,不能下地,之前过来的将军对行兵打仗又一窍不通,无端端害死了许多士兵。灵妹是心中着急,才一时口不择言,她其实也是为了边疆的这些士兵和百姓们好。” 对于戚灵儿的举动,慕北寒虽然心中有些不快,但他到底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并不会为这些小事去计较。 他上下打量了陆明洲一眼,倒是觉得陆明洲的气场和谈吐与这军营格格不入,“你是?” “哦,在下陆明洲,是戚老将军的义子。”陆明洲一边介绍自己,一边道:“在下曾多次听义父提起过王爷的赫赫军功,心中对王爷十分钦佩。至于灵妹,她到底年纪尚幼,又一直远在边疆长大,没有和王爷有过接触,反而碰到的这些朝廷派过来的人大多都……能力并不出众……” “所以她才会对朝廷过来的人存了偏见,还望王爷不要往心里去。另外义父早就已经期待王爷到来多时,待到明日王爷抵达军营,义父定会让灵妹好好给王爷致歉。” 陆明洲一番话诚诚恳恳,慕北寒听了再没有计较的道理,点头应下之后,陆明洲也就告辞走了。 如此一番,转眼就到了天明。 次日一早,华千歌就跟着大部队抵达了边疆的营地,还没来得及好生休息,等着她的就是没日没夜的训练。 而且最主要的是,操练他们的人还不是慕北寒,而是其他校尉,因为慕北寒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诶,你听说没有,那戚小将军直到现在还在找那天对他动手的人呢!” “是吗?这都过去好多天了,哪里找的到!” “哼哼,找不到也就算了,要是找到了,我看依戚小将军那劲,估计这人死得透透的!” “行了!还在叨叨什么呢,白天训练还不够累是吧,谁要是嫌不够累,现在出去跑十圈!” 好不容易回到营帐里休息,几个士兵正热烈的讨论着八卦,伍长站在门口一顿大吼,几人顿时不敢吭声了。 华千歌在这一众男人堆里,尽量努力地把自己缩成一团,不让周围那些男人的碰到她……不过这每天晚上跟防贼似的防着这群人,她白天虽然累得手脚都抬不起来了,可晚上都仍旧睡得不好,所以才来营里几天,她的黑眼圈就快赶上熊猫了。 还有……华千歌低头嗅了嗅她的衣服,她已经连着好多天没洗漱了,这味道……她怕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熏晕过去。 “吭~”熟悉的鼾声又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华千歌皱了皱眉头,最后到底还是忍不住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 一路小心地避开巡逻士兵的耳目,华千歌走了好久才走到了一处小小的水潭边停了下来。 正当她打算解下身上的脏衣服时,一旁却传来一个男声:“姑娘。” 一听到这声音,华千歌不自觉地吓了一跳,她转头望去,只见陆明洲有些不自在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是你!”华千歌一眼就认出了陆明洲,随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军装,不禁有些局促。 “姑娘放心,我不会戳穿姑娘女儿的身份的。”陆明洲仿佛看穿了华千歌心中所想似的,连忙道。 华千歌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可同时她又有些不解:“公子怎么知道我在这?” “说来惭愧。”听华千歌问起,陆明洲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日在街上发现姑娘实为女子身份,虽然姑娘女扮男装参军,但想必在这军营里定有诸多不便,于是我才每夜在此蹲守。” “想着女儿家总不方便跟那些男子一起共浴,而这附近又只有这一处小潭,姑娘若是想要洗漱,必然会到此处来。” 诚然,正如陆明洲所说,华千歌就是这么想的,所以陆明洲也如愿在这蹲到了她。 只是,华千歌有些不解地是:“当日多谢公子在街上的救命之恩,只是不知公子为何有意寻我?” 难道只是为了帮助戚灵儿找到伤她的人吗? “姑娘放心,我并没有恶意。”见华千歌一脸谨慎地盯着他,陆明洲赶忙解释道:“在下只是想到那日在街上碰到姑娘,见姑娘似乎并不会武。既是如此,进了军营之后,这军营里的环境和训练,姑娘女儿之身不一定能够受得了,而且等到真的上了战场,必定是九死一生。” “所以在下才在这守着,如果姑娘有什么难处,想要离开军营的话,在下可以出点力,帮助姑娘。” 不过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眼前人居然还如此为她着想,华千歌想起自己方才对陆明洲的防备,不由觉得她似乎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此次进军营,是为了一人而来,所以无论多苦多难我都会坚持。”华千歌一边说着,一边就感激地对陆明洲笑了笑。 陆明洲看着华千歌坚定的眼神,陆明洲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他没有再强求,而是转而道:“既然姑娘心里有打算,那在下也就不多操心了。” “不过这潭水太凉,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的下塌处洗漱,我一个人住,有热水,也不容易被人发现,并且这样对姑娘身体也好些。” 陆明洲这个提议倒是让华千歌有些动心,毕竟现在已是深秋,平时夜里都冷的让人牙关打颤,更别说是这潭水里洗澡了。 “那……就麻烦公子了。”华千歌也不是矫情的人,不会为了所谓的矜持和面子让自己受罪。 “不麻烦,姑娘请跟我来。”陆明洲给华千歌指了指路,两人便一同朝他的下塌处而去。 陆明洲果然不愧是谦谦君子,帮华千歌烧好热水,又倒了水后就自觉走远去望风了,避免了华千歌的尴尬。 华千歌也松了一口气,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洗的时候太舒服,她还差点在澡盆里睡着了。 待她刚穿好衣服起来,外头却忽然传来了有些急促地敲门声,华千歌赶紧打开了房门,“怎么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寒水涧 “得罪了!”华千歌刚打开房门,陆明洲带着歉意的说了一句后,就拿下了她头上的簪子,华千歌一头乌黑的秀发顺势垂落,因刚洗过头,滴落的水滴从陆明洲的手背上滑落。 陆明洲轻轻揽住华千歌的肩膀,顺势将她转了个身,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义兄?”就在转过身的这一刹那,戚灵儿也走进了院子,而她此时看到了就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子穿着军装,背对着她靠在陆明洲的怀里。 “你……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戚灵儿一时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陆明洲低下头去,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这是我一个远房的表妹,辗转听说我在这,于是想办法溜进了军营,我正要送她出去。” “是吗?”戚灵儿摆明了有些不信,“既只是溜进军营里,为何头发都湿了?难不成是在这洗了个澡,还打算顺便借住一晚?” “灵妹!”陆明洲加重音调喊了戚灵儿一句,“不得胡说,表妹是女儿家,脸皮薄,经不起你这样打趣,我先送人出去,有什么事,等回来再说。” 说罢,陆明洲就要将一直低着头,用头发挡住脸,假装靠在他怀里的华千歌带出去,只是还没走上两步,就被戚灵儿伸手给拦住了。 “义兄,你这么遮遮掩掩的,只怕你与你这表妹的关系没有这么简单吧,不如让你表妹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说着,戚灵儿就打算去撩华千歌的头发,只是却被陆明洲给拦住了。 “灵妹,你知道义父一直想撮合我二人。表妹尚且是清白人家,与我并无其他关系,日后表妹还要寻个好夫家……灵妹就不要勉强表妹露面了。” 陆明洲的意思是不要让华千歌露脸,以免日后就算是寻了别的人家,还有他人说闲话,说之前与他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而只要华千歌不露脸,别人就不会认识华千歌,也不会拿这件事来说事。 戚灵儿明白陆明洲的意思,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开心,“义兄,你知道你我都没有那个意思,还有,我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不就是看一眼吗,难道你还担心我会乱说?” “你觉得呢?”陆明洲一脸无奈地反问。 戚灵儿被陆明洲盯着,不由低下头摸了摸鼻子,小声道:“那我的嘴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趁着戚灵儿低头的时候,陆明洲也快步护着华千歌往外走,并头也不回地道:“你就在这等我,一会我便回来。” 这一遭,华千歌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去了,但慕北寒那边就没这么顺利了。 一进军营,慕北寒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拜会了王老将军和戚老将军。 王老将军就不用说了,才来没两天,就因为边疆恶劣的天气导致旧伤复发,一直都在缠绵病榻,直到实在坚持不住了,才给皇城去了信,请皇帝另派他人,于是慕北寒这才能有机会来到边疆。 至于戚老将军,因常年镇守边疆,早已习惯边疆的气候,也一直在带兵打仗,所以即便是年纪上来了,也是一名威风凛凛的老将,看情况再战几年不在话下! “现在的情况,戚将军有什么想法?”从过来之后,慕北寒就一直在了解边疆的情况,以便做出最合理的安排,只是暂时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对策。 “回王爷,我们士兵的人数其实还比蛮夷人要多上许多,可是那些蛮夷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在刀口上舔生活,而在之前的战斗中,我方精锐损失较为严重,现在的士兵大多又都是新兵,上了战场根本就不是那些蛮夷的对手……” “所以我的想法是,现在尽量不要主动与敌方起争端,能拖便拖,拖出来的时间都用来加紧训练新兵,届时我们在战场上的胜算会高一些。” 戚勋的想法和建议确实都不错,只不过他们这么想,敌方的人却不一定会让他们如愿,所以他们在防守的同时还是要想出一些办法反击。 “戚……” “不好了不好了!” 慕北寒正要说话,这时外头却有一个士兵忽然急匆匆地冲进了营帐里。 “怎么了?”见士兵如此着急,慕北寒二人也顾不上责问士兵不合规矩了,而是赶忙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爷,戚将军——”显然是真的遇到了急事,那士兵气都没喘匀就开口答道:“戚小将军她方才带了一支二十人的精兵往寒水涧去了,说是准备夜袭敌营,烧其粮草……” “胡闹!”士兵话都没说完,戚勋就气得胡子都差点竖了起来,“寒水涧是什么地方,是她想去就能去的吗?!还夜袭敌营,我看她是打算去送自己的小命才是!” 也无怪乎戚勋这么生气,慕北寒看了看地图上标注的寒水涧这个地方,据地图上的注释,这条路虽然可以直接通往敌营,但因为这条路是个天然的险区。 平日里雾气浓重不说,还有很多湍急河流,若是过去,稍有不慎就是人仰马翻,另外那里怪石林立,经常有落石无端坠落…… 综上所述,戚灵儿带着人过去,若是遇到什么情况,恐怕带的人马还没出寒水涧就全军覆没了,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敌军并没有派人在寒水涧里守着,若是他们的人马能够成功过去的话,戚灵儿的计划也不是不可行的。 “先救人!”不过此时他们更应该担心的,应该是戚灵儿的安全。 慕北寒拦住要和他一同去救人的戚勋,“戚将军,这军营里还需有人坐镇,您在军营里积威已久,又熟悉营内的情况,您留下来,我去救人。” 说着,慕北寒披上铠甲,带上华千歌送给他的佩刀后就快步离开了营帐。 戚勋看着慕北寒快步离开的背影,心中虽然担忧,但到底还是顾全大局,没有跟上去。 “驾!”再说慕北寒冲出去后,一个人都没带便孤身前往了寒水涧。 他虽然来南疆打过几场仗,可却从来都没有进过这寒水涧,所以进来了之后,他也只能一切全凭运气。 看着戚灵儿带着人马前进时留下的痕迹,慕北寒一路快马加鞭地跟了上去,路上也遇到了一些险阻,但都被他一一化解了,只是眼看着涧内雾气要起来了,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的。 “谁?” “噔!” 快出涧的时候,雾气已经很浓重了,慕北寒虽然急着找人,可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以免被敌军的人听到。 也正是因为如此,旁边有人,慕北寒都没有及时发现,等他感受到对方的时候,对方已经出了剑,慕北寒担心是自己人,所以没有下杀手,只是抬起手中的刀挡了一下。 “我是慕北寒。”慕北寒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藏在雾里的人听到慕北寒自报身份后,明显就松了一口气,“参见王爷!” 那人上前两步行礼,慕北寒也终于看到了那人的身影,而除了他之外还林林总总地冒出了好几个人来,细细一数,大概有十多个人,但戚灵儿出来的时候带了二十人,再加上戚灵儿自己,一共是二十一人。 现在他们这是有十多个人,那剩下的人和戚灵儿去哪了? 似乎是看穿了慕北寒心里的疑惑似的,方才出手的那个士兵赶忙拱手道:“王爷,刚才发生了一场小小的山崩,我们在逃命的时候走散了,原本是跟戚小将军约定好一起在出口附近集合的,可是戚小将军到现在还没过来……” 士兵的话语中不无担忧之意。 不用说,慕北寒心里自然也是同样。 “你们继续在这等着,告诉本王戚灵儿离开的方向,本王去找。”慕北寒在问清楚之后,很快又离开了,不过这回他没骑马,因为涧内的情况越来越危险,又离出口太近,所以现在已经不适合骑马了。 “有人吗?”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走了一会,慕北寒就听到了轻微的呼救声。 慕北寒顺着声音寻过去,很快就在迷迷胧胧中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戚小姐?”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底下很快传来回音:“都说了不许叫我戚小姐!”戚灵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火爆脾气。 好在慕北寒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也不介意,正打算上前搭救,但却被戚灵儿给喊住了,“别过来!” 慕北寒当即停下了脚步,“怎么?” “刚才有落石滚下来,我被压住了,你现在不要乱动,还有很多石头是堆着的,很松动,你要是动静大了,恐怕就跟他们一样了。” 戚灵儿一边说,一边就朝两边努了努嘴。 慕北寒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戚灵儿的周边居然倒了两三具尸体,无一例外,都是被石头砸死的,而且看起来还都是在去救戚灵儿的时候被砸死的。 这下就有些难办了。 慕北寒眼光随着四周转动了一圈,可到处都是雾蒙蒙地,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况,而他现在要是点火照明的话,他们此处离敌营实在是太近了,黑暗里火光太过明显,恐怕会被敌方的人发现。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混入敌营 眼下的情况算是有些麻烦了。听了戚灵儿的话后,慕北寒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黑暗中,只剩下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和两个人的呼吸声。 “你现在怎么样?”察觉到戚灵儿的呼吸声似乎有些沉重,慕北寒这才想起问戚灵儿的状况。 “没事,压到了腿而已。”戚灵儿语气虽然轻松,但慕北寒也不是傻子,既然戚灵儿被石头压得不能动弹,那证明一定伤得不轻。 慕北寒沉默了一下,微风拂过他的发丝,吹起他的头发,“再等等。” 风已经来了,等风吹散雾气,他就能辨清情况搭救戚灵儿了。 戚灵儿也是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了慕北寒的意思,她紧咬着牙关,冷汗潺潺滴落,却始终不发一声。 果然如慕北寒所料,不一会风起,雾散,周围的情况开始渐渐明朗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慕北寒终于看清楚了周围和戚灵儿此时的情况。 “我慢慢过来,你不要动弹。”简单地说了一句后,慕北寒就小心地避开可能会引起石堆滑落的地方,慢慢地朝戚灵儿走去。 戚灵儿看着慕北寒,又看了看周围的尸体,多少还是有些紧张,“你慢点……” 慕北寒没应声,不知是否有听见戚灵儿的话。 终于有惊无险地走到了戚灵儿的身旁,可戚灵儿腿上压着的那块大石却不是那么容易搬开的。 “这周围还有许多流石,等下你慢些爬出来,不然动静太大,我们都会被流石砸死。”慕北寒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蓄力。 戚灵儿听了不由撇了撇嘴,但好歹是没有开口顶嘴。 石头太大,若不是慕北寒从小习武,颇有一些臂力,还真不能移开。 戚灵儿也看出了慕北寒的吃力,眼见着石头松动了一些,她赶忙努力将自己压着的那条腿小心而快速地挪了出来。 “好了,你先收力吧。”戚灵儿担心慕北寒撑不住,于是赶忙道。 慕北寒没说话,仍旧是面无表情地慢慢放下了那块大石。 “走吧。”做完这些后,慕北寒大气都没喘一口,就蹲下身准备去扶戚灵儿,可是才刚蹲下去,‘嗒’的一声声响却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 “小心!”慕北寒看不见,戚灵儿却是看得分明,她眼见着一颗石头滚了下来,于是不由大声呼叫。 慕北寒原本是可以躲开的,可是戚灵儿的腿不方便,他若是躲开了,那戚灵儿就惨了,于是他硬是生生扛了这一下。 ‘咔嚓’,那石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慕北寒这一扛,戚灵儿明明白白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先爬到那边去。” 不知道是不是慕北寒天生就没有太多的表情,都这样了,戚灵儿也没看到慕北寒露出痛苦的神色,若不是一滴冷汗顺着慕北寒棱角分明的侧脸流淌下来,戚灵儿还真以为慕北寒没有痛觉呢。 戚灵儿想归想,可还是麻利而小心地爬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慕北寒见状也小心地将石头扔下……两人总算是逃过一劫。 “谢了。”戚灵儿是男儿性格,爱憎分明,之前对慕北寒的偏见归偏见,此时慕北寒救了她,她一样大大方方地道谢。 慕北寒却不应,只是伸出一只手,握成拳,意思让戚灵儿扶着他的手臂,“先去跟剩下的人会合。” “哦。”戚灵儿握住慕北寒的手臂,正要借力起来,可稍一用力,她就疼得冷汗直流。 慕北寒听见倒吸凉气的声音,这才扭头仔细地看了戚灵儿的腿一眼,只见戚灵儿的整只右腿小腿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曲着,且衣服的下裙摆也全部被鲜血染红,醒来应当是刮了伤口。 饶是慕北寒见惯了这样的场面,也忍不住为眼前人感到可惜……戚灵儿这腿就算治好了,多半也回不到从前了。 “罢了,本王来背你吧。”看戚灵儿这样子,多半也是走不了路了,于是慕北寒忍着自己的背痛,大手一抄,就将戚灵儿扛麻布袋一样扛到了肩上。 “你……你就不能背我吗?!”这样的姿势戚灵儿简直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对于华千歌以外的女子,慕北寒是从来不懂什么怜香惜玉的,于是他只做罔闻,依旧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 好不容易跟剩下的几个士兵会合,慕北寒将戚灵儿放到了地上。 “你们几个护送戚小姐回去。”慕北寒随意点了几个人。 “那你呢?你不走吗?”戚灵儿有些疑惑地看着慕北寒。 慕北寒却没有急着答话,而是抬头看了看远处灯火通明的营地,才冷冷道:“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了,自然不能就这么回去了。” 最难的地方已经走过了,现在敌营就在眼前,慕北寒怎么甘心就这样回去? “可是你背……” 戚灵儿原本想说慕北寒的背上还有伤,只是却被慕北寒抬手阻止了。 “你们几个,跟我一起潜入敌营。”慕北寒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做了决定便带着人走了。 戚灵儿看着慕北寒渐渐远去消失的身影,一时间情绪却有些复杂。 “小将军,我们先走吧?”剩下的几个士兵想过来扶着戚灵儿往回走,只是戚灵儿却摇了摇头。 “我们在这等他们回来。”戚灵儿望向远方,神色坚定。 “可是……”可是万一慕北寒他们没有成功,他们离出口这么近,到时候敌方的人找过来的话,他们恐怕跑都跑不掉! 戚灵儿知道士兵没说出口的话,她勾了勾嘴角,不屑地笑了笑,“我戚灵儿是怕死的人吗?我既然带了这么多弟兄出来,就没有让他们白白送死的道理!若是真失败了,大不了一起死!” 她连敌营都没进,就这么回去了,她心有不甘。 几个士兵见拗不过戚灵儿,于是只好陪着戚灵儿一起等待起来。 再说此时的慕北寒等人也已经成功地潜入了敌营。 “王爷,咱们接下来往哪边走?”为了减少被发现的风险,慕北寒就带了两三个人过来,此时他们正躲在一个想对隐蔽的地方商量着对策。 慕北寒回想了一下敌营的地图,据卧底传回去的信息,他们现在只知道几个主将和兵器,以及后厨的地点,对于粮草存放的点,他们还不大清楚。 不过没关系,他有办法。慕北寒巡视了一圈,扭头对他身后的三人道:“你们随意去放火,放完就撤,不要恋战,也不用管我,我会到寒水涧里面跟你们会合。” “可是,王爷……”几个士兵不放心,还要说些什么,却被慕北寒抬手阻止了。 “不用多说,按照我说的做。”慕北寒说完,就朝着记忆中他知道的某个将领的营帐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几个士兵见此,相互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后,也去办慕北寒交代他们的事情去了。 按照慕北寒的吩咐,不多时,整个敌营四处火光四起。 “快,救火!” “那边也着火了,快来帮忙!” …… 不多一会,敌营就乱了起来,四处都是奔走救火的士兵,所有人都乱成一团。 慕北寒打晕了一个士兵,换上了敌军的衣服,混在人群里,假装慌乱地奔跑着,其实一直没有离开他要盯的那个将领的营帐附近。 果不其然,很快那个将领就听到动静从营帐里走了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将领拉着士兵的衣领,用他们的语言愤怒地质问着士兵。 “我不知道,突然到处就着火了……”士兵被吓得结结巴巴地,说话都不利索了。 “废物!”将领气的骂了句粗口,又赶紧召来了自己的亲信,“粮仓那边有没有失火?” “回大人,没有。”亲信尊敬回道。 将领闻此不由松了一口气,“那好,你赶紧带人去加强粮仓的防备,千万不能让粮仓烧起来了,另外你们几个跟我来,老子要去查到底是那个杀千刀的放的火!” 说完,将领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亲信也不敢多说什么,待到将领走了之后,赶忙在原地招人,“你们几个,赶紧跟我过来!” 慕北寒听到这亲信的声音,慢慢跟着人群,顺利地抵达了敌军的粮仓。 “你们在这守着,加强巡逻,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亲信下了命令之后就离开了,殊不知他们最大的危险才刚刚来临。 慕北寒也不着急,这一守,就快收到了天亮。 “啊~”有个士兵熬不住,打了个哈欠,并且小声地凑到慕北寒的耳边道:“这都叫什么事啊,一晚上都没睡好,还要被拉起来巡逻……真的是,当兵真的不是人干的活。” 慕北寒没说话,只是看了看周围的这些守卫们——一个晚上的辛苦,已经让他们心力交瘁,完全没有了精神抖擞的模样。 马上要到交班的时候了,他的机会也来了。 慕北寒拍了拍刚才跟他说话的那人的肩膀,顺便指了指远方,那人以为慕北寒是要去方便,于是点了点头,也没在意。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打听消息 “诶,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慕北寒走后不久,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士兵忍不住说道,而且一边说,一边还使劲嗅了几口。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着火了!粮仓着火了!”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终于反应了过来。 大家齐齐转头望去,只见身后的粮仓不知何时已经燃起熊熊大火,就连在他们身后的士兵也不知何时被人拧断了脖子。 “这……”刚才跟慕北寒说话的那个士兵许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吓傻了眼,竟不知作何反应,直到有人从身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把那个中原人抓起来!”旁边的人大吼。 “啊,哦!”那人举着兵器朝慕北寒冲过去,却被慕北寒一刀背就给拍晕了,至于其他人,慕北寒丝毫没有留情,快狠准的就地解决。 眼见着其他援兵也要过来了,慕北寒没有恋战,转身撤退,而粮仓是一个军营的重中之重,大多数人都忙着救火去了,派去追捕慕北寒的人并不是很多。 慕北寒在撤退途中抢了一匹马,很快就一人一刀一骑,杀出了重围。 “来了来了,王爷回来了!”与慕北寒一起潜入的几人早就已经返回了寒水涧中,见慕北寒久久没有出现,他们心里早怀揣了一些不好的预感,现在见慕北寒骑着马远远而来,心里自然是激动得不行。 而戚灵儿却一直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凝望着远方,神色有些复杂——那样一个英俊勇猛的男子逆着重重火光,迎着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缓缓而来,像极了她梦中的王子。 此刻她眼里看不到别人,耳边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慕北寒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向她靠近。 “你怎么还没走?”见戚灵儿也没有离开,慕北寒不由皱了皱眉,也头一次有些生气地道:“你的腿是不想要了?” 耽误了这么一晚上,到时候治好的几率恐怕会更小。慕北寒为此替戚灵儿感到可惜,可戚灵儿却以为慕北寒是在关心她,一时间心头竟感到些许甜蜜。 “我……” “行了,先上马。” 后头还有追兵,戚灵儿的腿又不方便,慕北寒不想再有什么意外,于是伸出手,一把将戚灵儿拉到他的马上坐下。 “跟在我身后离开。”慕北寒低头对一旁的士兵们说完后就接着骑马往前走。 而那些士兵们也还有几匹马没跑,也都两两共乘一骑,倒是刚好合适。 就这样,一行人总算是带着捡回来的半条命回到了军营里。 …… “……你们是不知道啊,昨天晚上的情况是有多惊险,得亏是摄政王神勇无敌,这要是换了另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没人能够活着回来了!” 谁说军营里就没有八卦了,照华千歌看,只有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过华千歌大多时候只是在一旁听着,很少说些什么。 “诶,你们是在说王爷和小将军的事吗?”说着说着,‘万事通’油子忽然凑了过来。 “是啊!”原本说话的几人纷纷地看向了他。 油子也很来劲,“该说不说,摄政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的,还有,我觉得王爷和戚小将军倒是挺配的!” “什么?”其他人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戚老将军不是想要将小将军许配给陆公子吗,怎么又扯到王爷身上来了,而且王爷不是已经成婚了吗?” “害!那不过是戚老将军自己的意愿而已,要是小将军跟陆公子有意,两人不早在一起了,哪里还用等到现在!再说了,就算王爷已经成婚了,那又如何,有哪个男人不是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像王爷这样优秀的男人!” 其他人似乎也被油子的话给打动了,但还是有人道:“可是小将军那么凶,长相嘛,虽然也过得去,可是我要是王爷,我肯定会选一个温柔如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子,才不会选像小将军这样的母老虎!” “嘁,瞧你那点出息!”油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句,“王爷难道就不强势吗?说不定人家就好那一口呢!” “你是不知道,王爷一听到小将军私自跑出去了之后,马上就单刀匹马地追出去了,为了救小将军,王爷都受了伤,还有小将军生怕王爷出事,腿都断了还生生地忍了几个时辰,一定要等王爷回来了再走!” “如果这都不是爱情,那爱情是什么!还有,听说摄政王妃原本就是又胖又丑,不知道怎么就被王爷给看上了,说不定王爷口味本来就重,哈哈哈……” 这些人后面说了些什么,华千歌已经不想听下去了,她现在心里首先担心的是慕北寒的伤势,其次想的就是那些人刚才说的有关于戚灵儿的话。 不过这倒不是说她在怀疑慕北寒对她的感情,只是出于一个女人的惯性,毕竟没有人会真的大度到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男人跟其他女人接触的,除非那个女人不爱这个男人。 看来她得想办法去打听一下慕北寒的伤势如何了……华千歌想着,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一直撑到晚上训练结束之后,华千歌便稍稍地往慕北寒所在的营帐去,只是刚走到附近就被拦住了,“你干什么,王爷营帐,不许靠近!” “我……”华千歌正想找个借口,这时一个校尉走了过来。 “参见李校尉。”华千歌忙跟一旁的士兵们一起行礼。 李子期上下打量了华千歌一眼,“他要干什么?” “回校尉,这个新兵鬼鬼祟祟地在王爷的营帐附近转悠,被属下给拦住了。”士兵显然对华千歌的印象并不好,她估摸着这士兵再说下去,她恐怕都要被当成是细作给抓起来了。 “不是,属下只是走错了,并无意冒犯王爷。”华千歌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便随意找了个借口。 但很显然,周围的人都不大相信,“走错了,大半夜这么闲走到这,是白天的训练还不够吗?” 一般士兵经过一天的训练之后,基本回到军营都是衣服都不脱,倒头就睡了,更别说像华千歌这样出来溜达了。 “不……” “要是不够的话,再去校场训练两个时辰,不到两个时辰,不许回去睡觉!你,去盯着他!”李子期一边说,一边就指了指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 “是!”士兵领命,推着华千歌就往校场的方向走。 可怜华千歌原本只是想偷偷来看看慕北寒的伤势如何,现在倒好,又给她自己找了罪受。 而那士兵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华千歌不顺眼,两个时辰里,变着法地折腾华千歌,所以等到两个时辰后,华千歌重新回到营帐里的时候,几乎是半条小命都没了。 隔了一天后,华千歌换了个方法,端了些吃食往慕北寒的营帐走,结果还是那个士兵拦住了她,“东西给我,你可以走了。” “我……”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华千歌知道,凭借她的努力恐怕是见不到慕北寒了。 思来想去,华千歌只好找到了陆明洲的住处,可是她一连去了两次都没碰到陆明洲,直到第三次的时候才见到。 “陆公子。”这回见到陆明洲的时候,眼前人明显比前两次看见要疲惫了许多。 “华歌姑娘?”华千歌并没有告诉陆明洲她的真名,陆明洲并不在皇城生活,对于皇城里的人和事也不了解,所以也不会借此联想到她跟慕北寒有什么关系。 “打扰到陆公子了,不过我有点事情想要找陆公子。”华千歌一向都不是拖拖拉拉,拐弯抹角的人,所以上来便直奔主题。 陆明洲也很和气,“华姑娘有话不妨直说,陆某若是能够帮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哦不,陆公子误会了,我只是想问问王爷的伤势如何,伤得重不重,要不要紧?”华千歌知道这话一问出口,就没办法掩饰她对慕北寒的关心了,可没办法,她是一定要问的。 “王爷?王爷他没太大的事,只是背部受了点伤,有专门的军医帮忙调理,只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有大碍了。” 好在陆明洲是个极其善解人意的人,即使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是吗!”听到陆明洲这么说,华千歌不由就松了一口气。 转眼见陆明洲有些心事重重,华千歌不由又开口道:“陆公子好像有心事?” “啊?是。”陆明洲也没有隐瞒,苦笑着道:“虽然王爷没事,但灵妹这次出去伤得很重,又加上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军医说灵妹的腿很可能会好不了了……” 难怪陆明洲看起来这么惆怅,想起那个骄傲跋扈的女子,华千歌也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像戚灵儿这样要强的女子,若是腿瘸了,可想而知对她是多大的打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治腿 “我曾学过一些医术,陆公子若是信任我的话,我倒是可以去给戚小姐看看。”想起陆明洲三番两次对她的帮助,华千歌到底还是开了口。 似乎是没想到华千歌居然还会医术,陆明洲先是有些惊异地看了华千歌一眼,随后便赶忙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能让华姑娘去看看也是极好的。” 陆明洲就是这样,从来不会因为你的身份而看不起人。 这种被信任的感觉让华千歌感到很舒适,随后在陆明洲的带领下,华千歌很快来到了戚灵儿住的地方。 “义兄。”戚灵儿虽然对外人凶了些,但对陆明洲从来都还是很和气的。 “他是谁?”戚灵儿抬了抬下巴,连正眼都没看华千歌一眼。 “这是……张二蛋小兄弟。”陆明洲回忆了一下华千歌在军中的名字,随后才道:“张小兄弟会些医术,所以我请他来帮灵妹看看腿。” “他?”戚灵儿闻言,这才扭头上下打量了华千歌一眼,见华千歌一张脸黑不溜秋的,穿着一身满是汗臭味的军装,身形还有些微胖,脸上不禁就有些不屑流露出来了。 “军医都说我的腿很难治好了,就他,能行吗?”戚灵儿说话虽然难听了一些,但任谁都能听出来眼前人话语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沮丧和失落的。 想来眼前人比谁都想要自己的腿好起来,可要强的性格却又不容许她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于是只能以一种浑身带刺的方式展现自己的坚强。 华千歌揣摩完戚灵儿的心思之后就觉得眼前人也没这么讨厌了,而因在客栈的时候,戚灵儿听过她说话的声音,所以她怕戚灵儿听出来她是谁,于是也不敢多说话,只悄悄扯了扯陆明洲的袖子,示意让她先给戚灵儿看看腿。 陆明洲会意,连忙对戚灵儿好言相劝:“灵妹,不管怎么样,咱们都得试试。义父也已经派人去外城找好大夫去了,你千万不要气馁,我们都会尽力的。” 话都是这么说,可是她的腿她自己知道,这辈子恐怕都好不了了……戚灵儿在心里戚然地想着,嘴上却什么也没说,只把被子掀开,露出了那只受伤的腿。 陆明洲是个君子,唯恐冒犯了戚灵儿,于是侧过眼神,低头对华千歌道:“我去外头等着,华……张兄弟有什么事叫一声便是。” 说完,便走了出去。 于是屋内就只剩下华千歌和戚灵儿两个人,华千歌上前去解开了戚灵儿腿上的纱布,一看到戚灵儿的腿后,她不由自主地就皱了皱眉。 “嗤,”戚灵儿见此,当即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怎么,没见过这样的腿吗?也就是义兄什么人都信,你要治不好就滚出去。” 戚灵儿说话是真的难听。华千歌自动屏蔽了戚灵儿的声音,伸手按了按戚灵儿的腿,戚灵儿明显皱了皱眉,显然还是有痛觉的。 有痛觉比没感觉要好……华千歌一边想着,一边就开始忙活起来,戚灵儿虽然不懂医,可见华千歌做的像模像样的,倒真有几分样子,于是她也不由对华千歌刮目相看了一些。 “我要帮你重新接骨,你忍着些。”到了必要的时候,华千歌还是开口说了话。 戚灵儿听见华千歌的声音,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可又不太能想得起来,“你……啊!” 戚灵儿刚想问些什么,华千歌却已经下了狠手,饶是以戚灵儿这样要强的性子都忍不住叫出了声,可想而知到底有多痛苦。 华千歌却没管这些,而是专心做好自己手头的事,一步到位,重新帮戚灵儿正了骨位。 等全部弄完之后,不光是戚灵儿满头大汗,脱力似的倒在床上,就连华千歌自己都出了一头薄薄的细汗。 “届时我会专门调配一些外伤药交给陆公子,到时候戚……小将军只要好好上药调养,腿可恢复原样。”华千歌不想与戚灵儿说的太多,于是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只是却被戚灵儿给叫住了。 “你给我站住!”戚灵儿撑着身子,将自己最后的一点余力也使了出来,“你到底是谁?” “属下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并没有其他身……” ‘锵’! “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戚灵儿是个暴脾气,还没等华千歌说完,她随后就拔出床边的剑,一把架到了华千歌的脖子上。 华千歌深吸一口气,胸口用力地起伏了一下——早知道她就不心软来救戚灵儿了。 “属下说了,属下谁也不是。”华千歌拨开架在她脖子上的冰凉刀刃,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只留戚灵儿一个人吃惊地坐在房里。 出去后,华千歌写了一张单子,托陆明洲帮她去买一些药材,她到时候要亲自帮戚灵儿制药。 原本她以为配制完药给戚灵儿后,这事就算是完了,却没想到她晚上回到营帐里,原本好好地在整理床铺,一个士兵却突然在门口道:“张二蛋,赶紧收拾东西出来,小将军找你!” 士兵说完后,营帐里的人齐刷刷就将目光转到了华千歌的身上,与华千歌关系较好的油子和狗子赶忙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说二蛋,你什么时候惹到小将军了?” 她哪知道?而且她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说啊! 华千歌没回应,朝外头看了一眼,瞥见陆明洲的身影,于是她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出去。 “陆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华千歌皱着眉头,她本意只是想还陆明洲一个人情,却并不想替自己惹上太多的麻烦。 “华姑娘,对不住。打那日你走后,灵妹就执意要调你去她身边服侍,说是让你帮她治腿。我知道华姑娘可能不大情愿,所以这些天也一直在说服灵妹,只不过灵妹的性子华姑娘也是知道的……” 看陆明洲为难的表情,华千歌就知道陆明洲这几天恐怕没少在戚灵儿面前帮她周旋。 “华姑娘放心,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去的话,在下一定不会强求的,灵妹那边我会再去劝……” “不必了,多谢陆公子。”华千歌打断了陆明洲的话头,“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既然戚灵儿已经盯上她了,她再怎么逃避也是没用的,还不如迎上去,看看戚灵儿到底想干些什么。 似乎是有些惊异于华千歌的决定,陆明洲不由多看了华千歌一眼,随后才有些歉意地道:“灵妹若是有什么欺负华姑娘的地方,华姑娘一定要来告诉在下,在下一定会帮华姑娘讨回一个公道的。” “多谢华公子,那我就先去收拾东西去了。”华千歌低了低头,向陆明洲道过谢后就重新回到了营帐里。 戚家镇守边疆多年,在边疆自然是有宅子的,而且宅子就在军营的附近,所以华千歌这一去倒是不用再住在军营里了。 她跟着戚家的下人一路到了戚家,戚灵儿派人给她安排了一个单独的下人房。 她已经多久没有在房间里睡过觉了?一个人,而且还有床!这恐怕是华千歌近来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你若是收拾好了,就跟着我去找小姐报道吧,我们家小姐可还等着呢!”前来接洽的丫环颇有些嫌弃地对华千歌说道。 华千歌上下审视了一下她自己——穿着一身刚摸爬滚打回来的军装脏兮兮的,一米六多的身高假若当做一个‘男子’的话,委实是太矮了,再加上她脸上糊得黑溜溜的,身材还有些偏胖…… 这样形象的一个‘男子’,就算是她见了,第一面恐怕也生不出什么好感来吧。 华千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提了个要求:“能否让我洗个澡再去见小将军……” 不然她这个样子也太不体面了。 “行吧行吧,你快些,等下太久了,小姐连我也要一起怪罪了!”丫环说完,一脸嫌弃地走了。 华千歌却松了一口气,问清厨房的位置后,打了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才去见戚灵儿。 “你怎么磨磨唧唧的!不知道本将军在等你吗?!”刚走到大厅门口,一个茶杯就从厅里飞了出来,还好华千歌躲得快,不然这杯子砸到她头上,就算是不‘血流成河’,恐怕也要起个大包了。 “见过小将军。”华千歌仍旧当没事人一样给戚灵儿见了礼。 而戚灵儿见华千歌这样镇定,心头又是惊异,又是不爽,“呵,你胆子倒是挺大的,一点也不怕我?” 开玩笑,她就连皇帝都没怕过,怎么会怕眼前人? 华千歌心里想着,嘴上却道:“小将军难道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吗?那属下确实应该怕一怕了。” “嘭!”华千歌刚一说完,戚灵儿就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张二蛋,你少在这给我装疯卖傻的!本将军已经想起来了,那天在客栈对本将军动手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难怪非要将她调到身边来,原来是因为想起了她的身份。 第一百九十章 安排到身边 既然戚灵儿已经认出了她,那正好她也不用再伪装了。 “既然小将军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小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华千歌抬头,一双黑眸直直地朝戚灵儿看去,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呵!”戚灵儿冷笑一声,鄙夷道:“本将军才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既然帮本将军治了腿,之前的事情,我们可以一笔勾销,但是……” 戚灵儿前头说话时,语气都分外和气,后头却话锋一转,冷冷道:“你若是敢骗本将军的话,你头上的那颗脑袋,本将军随时都可以拧下来!” 戚灵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并不让人感到惊异。 华千歌耸了耸肩,“小将军若是不信任属下,为何要找属下来帮小将军医治?” 废话!要不是军医全都来看遍了,说是没有办法,若真是去外面找大夫,人一时半会也带不回来……她才不会找到眼前人头上呢! 不过这话戚灵儿并没有说出来,毕竟眼前人摆明了已经很难管教了,她可不想让眼前人觉得拿捏到了她的软肋,更加目中无人! “你别以为你有两把刷子,就能不把本将军放在眼里,这世界上可以取代你的人多的是,本将军劝你还是识时务!”戚灵儿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华千歌,就格外地容易暴躁,那种感觉就好像遇到了针锋相对的仇人,她非想压眼前人一头下去! 可眼前人明明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士兵,而她身份尊贵,在军营里也颇为威望。说的更夸张一点,在这南疆就没有不认识她戚灵儿的! 或许是她不小心也伤到了脑子?戚灵儿摇了摇头,拿起手边的茶杯正要喝水,却见茶杯空空,于是她将茶杯又放了回去。 “倒水。” 在戚灵儿放下杯子的那一刻,一旁的丫环就已经准备上前去帮戚灵儿倒水了,只是却被戚灵儿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看来这是要等着她去倒了啊。华千歌在一旁将戚灵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却只在心里笑笑,并不动弹。 戚灵儿在铺了软垫的塌上等了半天也不见华千歌动作,于是一下就火了。 “你聋了吗?本将军说话你听不见吗?!”戚灵儿记得上一次遇见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当然,那个人的下场大概也就是被她打得在床上躺了几个月而已吧。 “属下耳朵好的很,只是属下是医师,是来给小将军治腿的,不是来伺候小将军吃喝拉撒的。小将军若是对属下有任何不满,可以立刻放属下回军营。”戚灵儿想把华千歌当下人使唤,这一如意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 “放肆!”戚灵儿一转头狠狠瞪着华千歌,见华千歌一副不卑不亢,却又不屈不挠的样子,简直是气的牙痒痒。 “张二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戚府,不是在军营,只要本将军一句话,立刻就能让你死!” “嗯哼?那又如何?”华千歌经历了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人,又岂会怕这两句威胁? 她慢慢地走到桌前,为戚灵儿倒了一杯水,然后递到戚灵儿的跟前,“小将军想让属下倒水,属下不得不从,只是属下既是个医师,自然也懂下毒,应该说属下最擅长的,其实是在人不知不觉中下毒……” “就比如这杯水,属下现在递给小将军,小将军敢喝吗?” 华千歌端着茶杯,杯中的水清清澈澈,一眼就能看到杯底,实在不像有毒的样子,可不知怎么,戚灵儿心里却当真有些害怕起来。 不过,她是绝不会将这种害怕在华千歌的面前表露出来的! 似乎是为了给自己重振底气似的,戚灵儿昂了昂头,尽量以一种高昂的姿态看着华千歌,“你敢给本将军下毒吗?本将军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将军敢保证,你活不到明天!” “啊?是吗?”华千歌装出一副有些害怕的样子,“可是小将军身份尊贵,小的只是贱命一条……这样一想,也是划算的吧?” 戚灵儿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以这样天真的眼神,说出如此噎死人的话语。 她觉得她简直是无法跟眼前人沟通了,因为眼前人实在是软硬不吃,而且捉摸不定,她甚至有些后悔将眼前人调到身边来了。 “行了行了,你先退下吧,本将军有事再叫你!”戚灵儿选择暂时放弃收拾华千歌,毕竟她还要华千歌帮着治腿,一切等她腿好了再说,反正她有的是时间。 见戚灵儿松口,华千歌知道这一关她应该算是暂时过去了,想必戚灵儿近一段时间是不会找她麻烦了。 华千歌就此回了自己房间,往后几天,果然不出她所料,戚灵儿都没有怎么为难她,让她好好过了几天清净日子。 不过这其中也不乏她的努力——她在给戚灵儿调配的内服药里,下了一些会让人乏力、犯困的药,但这药不会有其他什么副作用,只会让人有些提不起精神而已。 这样的情况下,戚灵儿就算是成心想要找她麻烦,恐怕也是有心无力了……所以说,得罪谁都千万不要得罪一个医师,这道理就跟永远不要得罪饭店的服务员和大厨是一样的道理。 “诶,你赶紧收拾一下,到院子里去。”丫环进来的时候,华千歌正在看书。 华千歌微微有些不悦地扫了一眼连门都没敲就推门进来的丫环,懒懒道:“还没到换药的时间,一会时辰到了,我会过去的。” “谁让你换药了!”丫环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明明都是下人,却处处咄咄逼人,硬要显得比其他的下人高人一等似的。 “小姐找你有事,你赶紧过来,少在那跟我慢吞吞地磨时间,不然惹了小姐,有你好果子吃!”放狠话似的说完这一通后,丫环转身就走了。 寄人篱下,身不由己。华千歌没奈何,只得收拾了一下就朝戚灵儿的院子走去。 “哼,算你老实!”见到华千歌如约抵达,丫环有些失望似的对她冷哼了一声后,就走到戚灵儿的身边去了。 而华千歌还以为戚灵儿找她是要做什么,原来是要出去,找了连同她在内的四个‘壮丁’抬她出门—— 在南疆这么偏远的地区,自然是没有软轿这一说的,他们出门要么骑马,要么步行,但现在戚灵儿的腿不方便,只能临时找工匠做了一个类似担架的东西,然后在架子上做了一个椅子。 戚灵儿就坐在那把椅子上,华千歌则是底下抬她的四个人当中的一个。 早知道她就应该画个图纸,让工匠打造一把轮椅出来的……在华千歌感觉她的肩膀快被压断的时候,她如是想着。 不过这倒不是最痛苦的,最难的是,她走着走着,发现这好像是去慕北寒营帐的路,于是她一下有些慌了。 “诶,兄弟,你知道小将军这是要去做什么吗?”华千歌小声地问同她并排走在后面的‘轿夫’。 “听说是皇城里又派来了一个什么将军,今天就要到了,摄政王爷要接待新将军,小将军和老爷也要过去。”家丁回道。 果然是要去见慕北寒!一想到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华千歌脑子里就开始乱了起来。 眼见着离慕北寒的营帐越来越近了,华千歌也越来越着急。 现在怎么办,假摔?不行不行,今天戚灵儿是要去谈正事的,等下耽误了戚灵儿,恐怕她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诶,诶!”华千歌只好悄声喊了喊跟在轿子旁的丫环。 “干什么!”丫环本来是不想搭理华千歌的,耐不住华千歌一直叫她,她只好转过了头来。 “我肚子疼,能不能找个人来替我……不然等下我坚持不住摔了小将军,可就不好了。”华千歌找了个借口。 岂料那丫环根本就不搭理她,“肚子疼也得给我忍着,就剩这么一点路了,这都走不完?等下要是摔了小姐,小姐罚的是你,又不是我,关我屁事!” 真是无情。 华千歌没办法了,只能先硬着头皮把戚灵儿抬到了慕北寒的营帐门口。 还好还好,没在门口看见慕北寒……华千歌小心地巡视了一圈,没看到慕北寒的身影,不由就松了一口气。 可正当她想要偷偷溜走的时候,戚灵儿却开口说话了,“你背我进去。” 这?华千歌差点要无语了。 “小将军,属下肚子有点疼,想先去躺茅房,不如你让其他人背你一下吧。” “啪……” 华千歌刚说完,戚灵儿就一鞭子打在了华千歌的脚边,“你背还是不背?” 好了,现在戚灵儿连话都不跟她多说,直接就上鞭子了……华千歌无奈,只好蹲下身,让戚灵儿上了她的背。 该说不说,戚灵儿看起来不胖,可却重得很,要不是这段日子,她在军营里训练,多少攒了些力气,这会还真背不起来。 进慕北寒营帐的时候,华千歌死命地低着头,心里却又是紧张又是期待——紧张的是不想让慕北寒发现她,期待的是,她又希望能够悄悄地看慕北寒一眼。 第一百九十一章 喝酒被抓 丫环在掀开营帐的帘子的那一刻,华千歌只觉得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让她失落的是,营帐里空无一人,既没有慕北寒,也没有其他人。 照理说,没有碰见慕北寒,华千歌应当是松了一口气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是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心里却还有些淡淡地失落感。 “好了,放本将军下来吧。”戚灵儿发了话,华千歌也慢慢地将戚灵儿放到了椅子上,只是还没等她喘口气,营帐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是不是王爷来了?”戚灵儿转头朝门口张望,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语气中带的那丝期待。 华千歌此时满腹心事,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她低着头,偏过脸去,眼神却又忍不住往营帐门口扫。 ‘啪’有人一下将帘子给挑开,只是出现在她们眼前的人却不是意想中的慕北寒。 “义兄,你来了。”戚灵儿收起心里那一丝失落,神色如常地同陆明洲打招呼。 “灵妹。”陆明洲点点头,简单地向戚灵儿打了招呼后,就将目光投到了华千歌的身上,“我找张兄弟有些事情。” 陆明洲找华千歌,戚灵儿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二人走了出去。 陆明洲一直带着华千歌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陆公子有什么事找我,不妨直说吧。”华千歌其实跟戚灵儿报着一样的想法。 只是陆明洲却一下笑了出来,“华姑娘想错了,在下并没有事情找你。只是上次华姑娘在给灵妹看腿的时候,格外强调过,说不想碰到王爷,所以这次我是特地来帮华姑娘解围的。” 难为陆明洲竟然想的这么周到,她随口的一句话也记在了心里。 华千歌连忙躬身给陆明洲道了谢,“原来是这样,难得陆公子还记着这事。今天陆公子若是不过来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找借口脱身。” 华千歌的感谢是真的,失落也是真的。毕竟她虽然跟着慕北寒来到了军中,可她见慕北寒的次数基本是屈指可数,而且每一次都还只是远远地看了慕北寒一眼,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牵挂和难过。 不过这些情绪,她不会当着陆明洲表现出来。 “对了,”正巧见了陆明洲,华千歌也就多嘴问了一句,“听小将军说,皇城还派了一个将军过来,是谁啊?” 南疆不光有戚老将军坐镇,现在又来了慕北寒,按理说已经不需要其他人了,可朝廷却还是额外派了一个人过来,想来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一位赵姓将军,还是带着皇上的令牌来的,到时候有权利对王爷和义父做的一切决定有所干涉。” “赵姓将军?”华千歌呢喃地重复了一遍,脑子里却在快速地想着到底是谁。 而陆明洲也是要参加今天的会议的,于是也就没陪华千歌说太多,而是有些歉意地道:“华姑娘,我得先去王爷的营帐了。灵妹那边我会帮忙找借口的,所以这会你直接回戚府,或者到处转转都可。” “多谢。”听陆明洲说要走,华千歌又赶紧再次道了谢,两人便分开了。 陆明洲离开后,华千歌却不想立马回到戚家去。她朝四周环视了一眼,见都没有什么士兵,就连远处的校场上也只有少数的一些士兵在训练。 想来是因为几个校尉都去参加会议去了,士兵们也就开始懈怠了,指不定她之前同个营帐的几个人这会就正在偷懒呢。 想着,华千歌就去后厨花了些银子,弄了些猪头肉和花生米悄摸摸地朝她原来住的营帐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华千歌就听到里头鼾声大作,她不由笑着掀开了帘子,“我就知道你们几个肯定在营帐里偷懒!” 营帐里还有两个没睡的,一听到华千歌声音,顿时眼睛就是一亮,“靠,你小子还知道回来啊,我们都以为你已经被小将军给整死了呢!” 几声笑骂中,几人很快就欢声笑语地坐了下来,就连睡觉的那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弄醒了。 “诶,这猪头肉真是好吃啊,还有这花生米,简直绝了!”几人一边吃着华千歌带来的吃食,一边拍了拍华千歌的肩膀,惊讶道:“我说你小子,有两把刷子啊,连这些好东西都能给我们搞来,算我们没白交你这个兄弟!” 华千歌笑而不语——开玩笑,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次出门她可是带了不少的盘缠的,可以说是隐形的小富婆,只不过她比较低调而已。 几人又问了问她在戚家的情况,聊着聊着,油子看着手上的花生米道:“这花生米和猪头肉是真香,就是少了壶酒,现在要是有壶酒的话,那就完美了!” 其实油子说的正是除了华千歌以外,所有人的心声,“谁他妈不想喝酒啊,可是这是在军营,上哪找酒去啊!” 不说还好,一说几个大男人就开始馋起酒来,那感觉就像心里有猫抓一样,如果今天不能喝上两口,那就浑身都不舒坦。 “你还别说,我前两天看见隔壁营的老王偷偷在西边一棵树下埋了一坛子酒,就问你们敢不敢喝!” “这有什么不敢的,走,现在就走!” “诶诶诶!”眼见着情况控制不住了,华千歌赶紧敲了敲地,“你们这脑子想什么呢,军营是明令禁止喝酒的,你们要是喝了,不光要受军法处置,而且通通都得滚蛋!” 华千歌这一番话也算是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几人瞬间就不说话了,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了下来。 华千歌在几人的脸上环视了一圈,随后就拍拍手站了起来,“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你们几个记着我说的话,我得回去了!” 说完,华千歌就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半道上,华千歌瞥见几个校尉结伴走着,猜想慕北寒那边应当是散会了,她心里不放心,又赶紧折了回去。 一掀开帘子,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 “这几个王八蛋……”华千歌气得脏口都飙出来了,赶忙就去刚才聊天时几人说过的地方去寻人。 一路小跑到附近,果然看到几人鬼鬼祟祟地围着一棵树在挖些什么,“我说你们……” 华千歌扶着膝盖大喘了几口气,随后才指着几人怒骂道:“你们这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还不快把东西放回去!王爷那边已经散会了,等下被人看到,你们全都玩完!” 一听说慕北寒那边已经散会了,几人这下才知道慌了,“算了算了,赶紧埋回去吧……” “别别别,这都挖出来了,好歹让我喝一口,就喝一口我就埋回去!”老油子酒瘾上来了,一看到酒完全克制不住,即使旁边的人再拉着,他还是打开了酒坛子,抱着坛子喝起来。 “那边的几个,你们干什么呢!”可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大喝。 几个齐齐转头朝远处望去,只见以李子期为首的一些士兵和校尉,正簇拥着一个人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几人顿时慌了神,“完了完了,都怪你非要喝,现在算是完了!” “咳咳咳……”油子也被一口酒呛道,慌乱中打翻了酒坛子,“他们还有一会到,我们要不赶紧跑吧,等下混到其他人群里,他们说不定就找不到我们了……” 确实。看着离他们还有些距离的李子期等人,几人眼神一交汇,脑子一热,转头就跑,可怜华千歌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人拉着玩命似的往远处跑。 “你们现在跑哪里跑得掉!”华千歌简直被几人的智商给折服了,可事到如今,她被扯进来,等下就算她解释跟她没关系,恐怕也不会有人信的。 再说李子期等人看到华千歌几人开始跑,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前面几个,你们跑什么呢!” 没人搭理他。 李子期这回是真的气着了,正巧旁边有人牵着马,原本是准备着给他们簇拥的那人骑的,现在李子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抢过缰绳就骑马追了过去。 而华千歌几人就算是跑的再快也跑不过四条腿的马驹,于是几人很快就被追了上来。 “跑什么!”暴怒的李子期刚追上去就拿起马鞭狠狠地乱抽了一通,华千歌在中间自然也没能避开,生生挨了几鞭子。 这时,一个士兵也快跑了过来,拱手对李子期道:“李校尉,属下刚才在他们待过的地方发现了打碎的酒坛。” 这下完了。 这是华千歌和其他人此时的心声。 “喝酒?”李子期扫了几人一眼,脸色不禁更难看了,“军中明令禁酒,你们不知道吗?!” ‘啪’的一声,又是狠狠一鞭子甩了下来。 油子是最先跪下来的,“李校尉,都是属下一时贪嘴,跟他们都没有关系,酒是我喝的,也是我藏的,李校尉要罚就罚我我一个人吧。” 油子纵使万般不好,但对于兄弟却一向都是够意思的。 “你……” “发生什么事了?” 李子期还没来得及开口再说些什么,原本跟他一起的人也跟了上来。 华千歌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定睛一看,居然是赵晋。 第一百九十二章 责罚 华千歌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居然会是赵晋! 赵晋是皇帝一党的人,在皇城里的时候就百般跟慕北寒作对,后来被慕北寒打压得爬不起来了,这才消停了一段时间,可现在皇帝却特意让赵晋带着令牌到军中来,不知道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而且让一个完全不懂行兵打仗的人来帮忙指挥作战,皇帝简直是在拿这成千上万的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怎么了?发生何事啊,闹得动静这么大!”赵晋端着一副官架子,昂着头,居高临下地问道。 “回赵……将军,没什么大事,军营里有人违反军令,偷偷饮酒,属下正准备按照军法处置。”李子期面无表情地回答着赵晋的问题。 “哦?”赵晋却显得对此很有兴趣,他扫视了华千歌在内的几人一圈,问道:“军法处置,是怎么个处置法啊?” “回赵将军,杖二十军棍,逐出军营。”对于赵晋的多管闲事,李子期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只是看在赵晋的身份上,才没有让赵晋下不来台。 “是吗?这喝酒在军中是很重的罪名吗?”赵晋这问题问的,就算是油子这种新兵都能看得出来,赵晋摆明了就对军中的情况一无所知。 “是。”李子期很显然已经极度不想理会赵晋了,答话的时候甚至连尊称都不想带了。 赵晋显然也看出了这点,于是整了整衣裳,又咳嗽了两声,才又端着道:“既然是重罪,哪能就这么算了。等明日将他们几个带到校场,本将军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惩罚他们,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赵晋这话一出,华千歌才算是明白了,敢情这老东西是想把他们当靶子,好在军中所有人面前来个下马威,让军营里的人服他。 也怪他们正好撞在了枪口上,不然这事不会闹得这么大。 李子期也看出了赵晋的打算,他微微有些不悦:“赵将军,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既然他们犯了事,直接按军规处置就是了,不必这么麻烦。” “放肆!”李子期话音刚落,赵晋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吼:“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一切按我说的办!” 谁叫人家拿着皇帝御赐的令牌呢,而且还顶着大将军的名头,李子期没办法,只能憋着一口气转头对一旁的士兵吩咐道:“先把人带回去看守起来。” 就这样,华千歌和其他人暂时被关了起来。 “对不住了,兄弟们,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嘴馋,就不会连累你们了……”关押的地方死气沉沉的,油子满怀愧疚的喃喃自语,但是也没人上去安慰他两句。 毕竟这牢里除了华千歌以外,基本出身都不好,还指望着朝廷发的银子养家的,如果他们被赶回去的话,还不知道生计怎么解决。 至于华千歌,她现在也在纠结——她要受罚是小,就怕到时候连话都没跟慕北寒说上,就被赶出军营了,那她这一路的苦都算是白吃了。 可她若是托人去找慕北寒,到时候一来怕走漏风声,被人拿住把柄,二来也怕慕北寒还是要送她回去……想来想去都是两难的局面! “张兄弟。”就在华千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陆明洲忽然在士兵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陆公子。”陆明洲的出现让华千歌微微吃了一惊,她赶忙站起身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们因为违反军令被抓了?”陆明洲一头的雾水,他不知道怎么才分开了一会,华千歌就被抓起来了。 “我……” “都怪我,都怪我!”华千歌刚要开口说话,油子就冲了过来,着急地解释道:“一切都是我一时兴起,我嘴馋,连累了兄弟们!尤其是二蛋,他本来是想去劝我们的,结果却被牵连了进来,李校尉也不听我们解释……” “陆公子,如果你有办法的话,就救救兄弟们吧,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油子极力想要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所以拼命恳求着陆明洲。 只是陆明洲面上却显露出了一点为难,“这倒不是说我不愿意帮你们,只是我在军中没有职称,再加上军中一向戒律森严,即便是我去求情,李校尉和王爷那边也不一定会松口……” 华千歌其实能够理解陆明洲的为难,毕竟陆明洲明面上是戚老将军的义子,到时候他出面求情的话,一来会有人质疑戚老将军徇私枉法,二来若是开了这个先例,怕管不住底下的人,所以这件事的后果他们是一定要承担的。 “完了完了……我娘要是知道我被军营赶出来,肯定会打死我的!”其他人都知道没希望了,一个个也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来。 “都是我的错……” “谁他妈叫你管不住嘴,都让你走了,还不肯走!” 狗子和石头等人开始互相埋怨起来,华千歌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头都是大的,“够了!” 来军营这么久,她几乎很少发火,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地,现在她一声吼下来,几个人顿时鸦雀无声了。 “一个个大男人,婆婆妈妈什么呢,犯了错就受罚,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差不过回家种田罢了,有什么好埋怨的!”华千歌心里也是烦躁得厉害,说话间自然就不留情面了些。 不过油子等人听了,确实觉得有些羞愧,于是都没有再说话。 华千歌这才转而向陆明洲道谢,“陆公子,多谢你来看我一趟,不过这事陆公子恐怕不方便出面,就不难为陆公子了。” “张兄弟说这话就客气了。”陆明洲苦笑道:“我还是会替几位想想办法的。” 陆明洲就此告别走了,这一晚上,油子等人却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几人就被带到了校场。在他们下面是几万士兵,在他们旁边是赵晋还有几位校尉,华千歌悄悄扫了一眼,在这其中并没有看到慕北寒,甚至就连李子期也没在。 华千歌松了一口气。 “跪下!” 华千歌等人像死刑犯一样被压着跪了下来,耳旁响起的是赵晋激烈的训斥:“这几个人,明目张胆违反军令,偷偷在军中喝酒,实在是目无军法,罪大恶极!今天,本将军就要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好好惩治他们,也让你们看看,违反军令是什么下场!” 说罢,赵晋一甩手就坐了下来。 在赵晋坐下来之后,很快就有几个士兵,一人拿着一根军棍上来了。 “开始吧。”赵晋真当这里还是在皇城里,居然还像模像样地让人泡了一杯茶,开始慢慢地喝了起来。 华千歌虽然跪着,背却挺得笔直,但那些士兵下手格外的重,一棍子下来就像是要将人的骨头都给打断似的。 很快就二十棍就打完了,华千歌已然是脸色惨白,身体也飘飘荡荡地,有如一株浮柳。 至于其他人,因为都是男人,皮糙肉厚的,看起来倒是要比华千歌的情况好的多。 “怎么停了?”抬眼见那些士兵们停下了动作,赵晋不禁有些不满。 那些士兵相互看了一眼,最后有一人拱手道:“回赵将军,按照军规,二十军棍已经打完了。” “噔!”士兵话音一落,赵晋当即把手里的茶杯狠狠往桌上一磕,“谁告诉你们二十军棍就完了的!就这么不痛不痒的,底下的人能长记性吗!” “给我继续打,打到他们爬不起来为止!本将军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违反军令是什么下场!” “这……” 赵晋摆明了就是在滥用职权,可是底下的人却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们只是个小兵,没有选择的权利。 “打我吧,将军,你们打我一个人吧!酒是我一个人喝的,跟他们都没有关系,他们是去拦我的。将军,你要打就打我一个人,不要连累到我兄弟!” 听到赵晋还不肯放过他们,油子有些激动地跪着转过身,面朝赵晋苦苦哀求起来。 华千歌等人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里有些发酸,“油子,你回来……” 可惜油子还在磕头,“求求你,赵将军……” “放肆!”赵晋的心可能是铁做的,对此根本无动于衷,反而是一脸厌恶地道:“到这个地步还死不悔改,还敢包庇他人!来人,先把他一个人给本将军打服!” “是!”在底下的人从来都是最没有话语权的,赵晋一声令下,他们只有服从的份,于是一棍又一棍接着打在了油子的身上。 华千歌听着那一声一声军棍打在肉上发出的沉闷声响,不由闭上了眼睛,极力隐忍着,直到油子被打趴下,一口血喷出来的时候,华千歌终于忍不住了,“够了!” 似乎是没想到华千歌会开口反抗似的,台上的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到了华千歌的身上。 “按照军规,本就只应责罚二十军棍。赵将军初来乍到,就擅改军规,是真当军营是赵将军的家吗?我张二蛋,不服!”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华千歌强撑着痛苦,猛然站起了身。 第一百九十三章 相认 这张二蛋是何许人也?众人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这个名字,可惜却一无所获,就连赵晋都忍不住问一旁的人,“这人是谁?” 被问到的校尉努力回想了一下,最后也是摇了摇头,“回将军,属下不认识,应该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新兵。” 听到只是个普通的新兵,赵晋心里一下就踏实了,他昂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华千歌,一脸不悦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新兵,也配跟本将军顶嘴?!” “在这军营里,本将军说了算!本将军要你生,你就生。本将军要你死,你就活不过明天的太阳!” “谁说的?” 华千歌被赵晋的话气得头直发昏,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回怼,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彻了整个校场。 她几乎是在话音响起的同时就转头望了过去,一转头见慕北寒带着李子期缓缓走来,仿佛天降神兵。 这一刻,她只觉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因怕慕北寒发现她,她又赶忙将头转过来,低了下去。好在慕北寒从头至尾都是冲着赵晋去的,根本就没注意到她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兵。 “王爷,您怎么来了。”赵晋一看到慕北寒,脸色明显就黑了下去。 慕北寒故意在赵晋的面前停下,居高临下的站位让赵晋感受到了一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他先是挺了挺身子,后来觉得这样还是不够,于是也一下站起了身。 “这军营的任何地方,本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怎么,难不成赵将军有意见?”今日的慕北寒,仿佛格外的生气。 平日在军中的时候,慕北寒哪怕是不说话,都自有一番迫人的威势,就更别说现在,也不知谁得罪他了,以至于他面上覆着一层冷冷的冰霜,那一扫眼,就像是活阎王放眼刀子了一样,看的人心里直突突。 赵晋更是生生地被这样的气势给逼得退了两步,“王爷这话说的,本将军可不敢对王爷有意见,只不过王爷若是想要干涉本将军的意见……” 赵晋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就有意无意地摸出了皇帝赏给他的那块令牌在慕北寒的眼前晃啊晃的。 “哼!”慕北寒冷笑一声,一转身坐到了赵晋原先坐的位置上,“军中有军中的规矩,本王从来只按军规办事。别说赵将军有皇上亲赐的令牌了,就算是皇上来了,本王一样是这句话……所以,赵将军若是想要违反军规办事,就别怪本王不留情面了。” 慕北寒说这话时的语气让赵晋丝毫不怀疑,他若是想要继续处置华千歌等人的话,慕北寒恐怕会立刻把他从台上扔下去。 他一下有些怂了。 “王爷这可是在藐视皇权?”赵晋心里发虚,嘴上却还是不肯服输,“这些人偷偷在军中饮酒,败坏风气,罪大恶极!本将军不过是想杀鸡儆猴,给其他人一个警醒,有什么错?” “有什么错?”慕北寒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按照军中规矩,偷偷饮酒者罚二十军棍,逐出军营,赵将军是听不懂话还是不识字?这多出来的棍数,不如还给赵将军?” “你……”一听说慕北寒要打他,赵晋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而一旁的李子期早就看不惯赵晋的做派了,于是也赶忙在一旁大声附和:“军有军规!” 底下的士兵们一来收到了李子期的手势,二来也确实对赵晋的作为有所不满,所以一个个齐刷刷地开始高喊:“军有军规,军有军规……!” 好几万人同时高喊一个口号,那场面可想而知是有多么的壮观。此时的赵晋就有如一个孤家寡人,即使紧紧地握住皇帝给他的令牌,都不能给他带来丝毫的安全感。 “哼,这事你去管吧,我不管了还不行吗?!”赵晋撂下一句狠话后就头也不回兔子一样快步溜走了。 这下场内只剩下慕北寒等人了。慕北寒还是没有多看华千歌一眼,他站起身,对底下的所有人道:“事情已经查明,偷喝酒的是王富贵一人,和其他人无关。即日起,王富贵逐出军营。其他人返回自己小队,罚俸禄一月,值夜一月。” 王富贵是油子的大名。 慕北寒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狗子等人见自己逃过了一劫,赶忙激动地朝慕北寒离去背影磕头,华千歌生怕慕北寒会认出自己来,将头埋得更低了。 一直到慕北寒走后,华千歌才松了一口气,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对李子期道:“李校尉,油子他伤得太重了,能否允许他在军营养几天再走。” 不然就这样将油子赶出军营,恐怕油子走不了多少路就会死在路上。 李子期闻言没有说话,扫了油子一眼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看样子也算是默认了。 华千歌松了一口气,几个伤员相互搀扶着朝自己营帐走去,这时隔壁营帐也有一个人过来帮忙搀扶他们。 “谢谢你们没有供出我。”说话的正是埋酒的隔壁老张。 一路人几人都没有说话,好不容易回到营帐后,竟有士兵特地送来了外伤药。华千歌拿起药看了看,竟然是极好的药,也不知是谁给的。 “先上……”华千歌转过头来,原本是想让几人先上药的,一回头却发现根本不用她说,几个人衣服都已经脱好了。 好在华千歌也不是真的古代人,光膀子的男人见得多了,不然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等其他几个人相互上完药,华千歌也帮油子上完药了。 “诶,二蛋,你不是也受伤了吗?我来帮你上药吧。”说话的是狗子。 华千歌一听这话,当场一股热血冲上脑际,她赶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害,你这人,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你这背后又没长手,总不能自己上药吧?”说着,狗子就要来拉华千歌。 然从来面对任何事都没有害怕过的华千歌,现在却是真的慌了:“真的不用了,我可以的,我这人不喜欢别人碰我……” “行了行了!一个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要是怕疼就直说,哥几个会轻点的!”奈何狗子等人根本就不听华千歌的解释,硬是拉着华千歌坐了下来。 华千歌坐如针毡,正要想办法脱身,这时他们营帐的帘子却猛地被人给掀开了。 李子期的身影出现在营帐的门口,“张二蛋,跟我出来。” 李子期的出现让营帐里的几人面面相觑,可这对华千歌来说,无疑是救兵到场,于是她赶忙起身走了出去。 一路人李子期也不说话,只是闷着头带华千歌往前走,华千歌心事重重地,竟然到了慕北寒的营帐门口之后才反应过来。 “李校尉,你带我到这来是有什么事吗?”这已经是华千歌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慌神了。 “进去就知道了,王爷在营帐等你。”李子期并不是多话的人,说完就走了,而且走的时候还把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也带走了。 “诶……”华千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李子期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来,也不知道慕北寒是不是发现了她的身份…… 而就当她在门口踌躇的时候,营帐里忽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将她给带了进去。 “……”一进去,营帐里黑漆漆的,天都已经黑了,慕非寒却没有点上烛火,而华千歌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迎面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吻。 熟悉的胸膛和热烈的爱意将她团团裹住,华千歌觉得她仿佛也烧了起来,她脑子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回应着慕北寒……整个营帐里只剩下剧烈的喘息声。 慕北寒的手一路向下,轻车熟路地脱下华千歌的外衣后,他却忽然顿住了手。 “是不是弄疼你了?”黑暗中华千歌看不见慕北寒的表情,却能听出慕北寒话语中掩藏不住地关心。 “没有。”华千歌摇摇头。 其实慕北寒不小心碰到了她背上的伤口,有些疼,但她忍住了,可她没想到还是被慕北寒感受出来了。 “你一路跟着我来南疆,为何不告诉我?”慕北寒一把将华千歌抱起,慕北寒坐下,华千歌就坐在他的腿上,被他抱得牢牢地。 “我……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嘛,你要是早知道,还会让我过来吗?” 当然不会!简直是想都不能想!他才不想让华千歌到军营里来吃苦。 华千歌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答案的,所以才会隐瞒至今。 看着华千歌一脸无辜的样子,慕北寒满肚子的气一时间都升不起来了,他拉着华千歌的手看了又看,又想起今天华千歌今天受的责罚,只觉得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难受,于是他只能抓着华千歌的手亲了又亲。 看着慕北寒如此自责的模样,华千歌心里也不是滋味,她故作轻松地道:“好啦,我现在不是没事嘛?” “千歌。”慕北寒比谁都知道,华千歌这一路上究竟吃了多少苦,他慢慢脱下华千歌的衣服,点燃了烛火,拿起了桌上的外伤药。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但慕北寒轻柔的动作已然代表了他一切的爱意。 第一百九十四章 开战 上完药后,华千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慕北寒的怀里,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她自认为她隐藏得很好,而且从头至尾慕北寒明明并没有过多的注意到她。 华千歌这话一出,当即就被慕北寒敲了脑袋,“从一上台的时候,本王就认出来了。” 只是当时人多眼杂,他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即便他心头在滴血,即便他很想当场就把赵晋给生吞活剥了! 华千歌闻言,不由就吐了吐舌,打趣道:“我自以为我演技已经够好了,没想到王爷比我演技还要好,是我草率了,草率了……” “还能贫嘴,看来这二十军棍打得还不够重,既然如此,那本王觉得,今晚还可以来点别的活动……”慕北寒一边说,手就不自觉地覆上了华千歌的腰。 华千歌心觉不妙,暗道这一调侃反而给自己‘引火烧身’了,她挣扎着要将慕北寒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但这时外头突然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两口子的打情骂俏。 “我去避一避吧……”华千歌起身整了整衣服,正要找个地方避一避,可却被慕北寒拉住了手。 “不用,我慕北寒的女人,从不用偷偷摸摸地。” 慕北寒刚说完,门口就传来了一道女声:“王爷在吗?戚小将军求见。” 华千歌听出这声音是戚灵儿身边的贴身丫环,果不其然,慕北寒刚应了声‘进来’,随后丫环就扶着杵着拐杖的戚灵儿进来了。 “王……”戚灵儿原本是打算和慕北寒说话的,可是一瞟眼看到华千歌之后,她不由自主地就脱口而出:“你没被逐出军营吗?” 戚灵儿这话问的实在有些令人尴尬,只是她本人好像并未察觉到。 “咳咳……”华千歌咳嗽两声,压了压嗓子,正准备开口答话,她身旁的慕北寒却已经代替她道:“事情已经查明了,与千……他无关。” 慕北寒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戚灵儿又着重看了华千歌一眼,隐隐有些不爽。 “我有事要跟王爷说,你先出去吧。”似乎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所以戚灵儿开口想要打发华千歌下去,只是不知怎么,戚灵儿在说这话的时候,华千歌总觉得眼前人有点不自在的扭捏。 华千歌正想下去,慕北寒却又在一旁冷不丁地道:“戚小姐有话直说,他是自己人,不需要避讳。” “什么?”这句‘自己人’一出来,戚灵儿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不是个新兵吗?要啥啥不会,王爷怎么能把这种人留在身边呢!” 戚灵儿实在太不理解了。 然而慕北寒可不容许有任何人说华千歌的不好,“戚小姐这是在质疑本王看人的眼光?” “我不是这个意思!”戚灵儿急急地回了一句,其实她不是在怀疑慕北寒,只是觉得华千歌这么上不了台面的人,实在不配留在慕北寒的身边。 “戚小姐有事就快说吧,本王还有事情要忙。” 可不是有事情要忙吗!他好不容易和自己媳妇重逢,两人还没来得及好好亲热一番,戚灵儿就来搅事了,他能开心才怪! “我……”似乎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戚灵儿想要开口,看了华千歌一眼后,到底又憋了回去。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下次再跟王爷说吧。”戚灵儿有些懊恼地想要转身离开,可杵着拐棍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转过头一脸不耐烦地对华千歌道:“你还在这干什么,还不跟我回去!” 华千歌出事的时候,戚灵儿不闻不问地,现在看到华千歌得了慕北寒的信任,反而又看得起她了。 华千歌站在原地没动弹,也没说话,因为她知道,有慕北寒在,她根本就不用操心这些问题。 果不其然,戚灵儿话音刚落,慕北寒就接着开口道:“她现在是我的人了。” “这!”戚灵儿又是一口气没提上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事,她忍,等找到机会,她非得好好收拾华千歌一顿不可! “王爷。”以戚灵儿的脾气,让她在这种情况下挤出一个微笑,实在是有些难为她了,但事实上她不仅做到了,而且还‘心平气和’地道:“我现在腿伤在身,他会些医术,留在我身边比留在王爷身边有用,王爷不如将人让给我一段时间吧。” “本王说过了,她是我的人。戚小姐若是需要看伤,提前说一声,我会让她到府上去的。” 慕北寒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戚灵儿这下真的是一口气噎在心里,上不去也下不来了,她狠狠瞪了华千歌一眼,又狠狠瞪了慕北寒一眼,最后硬是没再说出一句话来,转身就走了出去。 出去后,戚灵儿展开自己的掌心,里面紧紧握着一个剑穗,不算好看,但却是她自己一点点亲手做的。 “哼!”她看了那剑穗半天后,最后将其捏坏,狠狠地扔了出去。 搀扶的丫环见了,不由心疼地道:“小姐,这可是你亲手做的啊,就这么扔了吗?” 戚灵儿从小舞刀弄剑,还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东西。这是第一次,她发誓,也是最后一次! “走!”戚灵儿气冲冲地说了一句,丫环也再不敢吭声了。 戚灵儿走后,华千歌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听说上次你们涉险潜入敌营,去烧了敌军的粮草营……现在敌军的情况如何,王爷是怎么打算的?” 说起正事,慕北寒也正了容色,“上次粮草营被烧之后,敌军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火速备粮,而且高度防备我们会趁机攻打,但这几天我们一直按兵不动,那边已经开始放松了戒备,明天凌晨是个好时机。我已经下了命令,明天趁其不备,出兵攻打。”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打仗了,华千歌的心一下提了上来——打仗和在医院里看着病人生老病死又不一样,那是真正残酷的地方。 她内心不安,但怕慕北寒因为她的状态而分心,所以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就这样,华千歌也终于在慕北寒的身边安顿了下来,虽然众人对慕北寒身边突然多了这么一个贴身士兵感到惊讶和好奇,但是因为华千歌对外的身份是男子,众人觉得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什么太大不了的。 转眼就到了次日凌晨,华千歌能明显感觉到整个军营上下的气氛都紧绷着,仿佛一支待发的利箭。 “王爷!”李子期已经习惯不打招呼就闯进慕北寒的营帐了,可今天不同的是,他一进去就看见华千歌正在帮慕北寒穿戴盔甲。 倒不是说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但是一个大老爷们给另一个大老爷们动作细心温柔地穿衣,那感觉……怎么都有些不对味。 “何事?”慕北寒明显对突然闯进来的李子期有些不满,“以后,进来记得敲门。” 敲门?这哪来的门啊?李子期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对,就是没有门!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他拱了拱手,一脸严肃地道:“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了。” “知道了。”慕北寒应了一声,转头正要跟华千歌说些什么,可想起李子期还在营帐里,于是皱着眉头将人打发出去后,才抓起华千歌的手放在唇边落下轻轻一吻。 “等我回来。” 慕北寒并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已然胜过这世间所有的情话。 “好。”华千歌应了一声,声音温暖有力。 华千歌没送慕北寒上战场,她怕她会忍不住哭出来,但她会等慕北寒回来,慕北寒下了战场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她。 再说经过这些天的编排布阵,以及训练,所有的士兵都有了足够的信心,尤其是慕北寒的加入让所有士兵们士气大振。 而那些胡人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出兵,再加上凌晨正是所有人最为困倦的时候,那些胡人在仓促应战的情况下,不由被慕北寒所带领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 经过一两个时辰的酣战,慕北寒下令撤退……原本事情到这都是无比顺利的—— 天辰的军队打了胜仗,一扫之前的阴霾,回到军营后,大概可以好好庆祝一番…… 但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赵晋忽然蹦了出来。 “不许退,所有人都不许撤退!”赵晋怕死,找了几十个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他护住,然后他骑着马,高喊着。 平常赵晋跟他作对也就罢了,眼下在战场上,赵晋还敢来捣乱,慕北寒的怒气已然飙升到了顶点。 “所有人,撤退。”慕北寒的语气明显已经开始有了不悦。 李子期听到慕北寒的话后,赶忙摇起手中撤退的大旗。 可这时,赵晋却拿出了一样东西,“不许退,一个都不许退,谁要是退了,就是杀头之罪!” 第一百九十五章 小惩罚 兵符!居然是兵符!任凭慕北寒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猜到赵晋居然是带着兵符来的! 这下好了,原本正准备撤退的士兵们看到兵符后,在犹豫了一下后,只能又转身冲了回去,毕竟在军营里,在战场上,兵符就是一切命令的号召,权利甚至比皇帝还要大! “王爷……”李子期回头看了看慕北寒的脸色,只见慕北寒面上已经结出了一层寒霜,显然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但赵晋兵符在手,慕北寒也不能乱了规矩,不然有了这一次,以后士兵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听谁的,这在战场上是大忌。 他沉默着调转马头,也继续朝胡人们发起了冲锋——即使他现在明知道撤退才是正确的选择,但他永远不可能在战场上抛弃他的士兵,永远不能! 而那些胡人原本就是因为慕北寒的战术和时机的挑选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天辰的军马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们喘口气的机会,他们的血性也一下被逼了出来。 于是慕北寒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胡人迅速整理好状态,反杀了过来,自杀式的反杀——胡人们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热衷战斗,身体素质也极好。 此刻他们杀红了眼,毫不顾惜着自己性命冲上来,秉承着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了的想法,天辰的军队刚刚才建立起来的一点优势和自信很快就被打压了下去。 眼见着他的人马气势一点点开始弱下来,甚至已经有些士兵出现了害怕的情绪——毕竟不是所有人上战场都是抱着为国捐躯,誓死效忠的想法来的。 他们很多人也许只是被迫参军,又或者为了拿那点晌银养家糊口,所以才被迫上了战场,他们害怕,他们逃避,他们想回家跟自己的妻子儿女团聚,所以他们后退,他们在气势上已经输了。 “去让赵晋发撤退的消息!”眼见着倒在胡人刀下的士兵越来越多,慕北寒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揪起李子期的领子,红着眼睛大声吼道。 李子期被这样的慕北寒吓了一跳,可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赵晋的影子? 见形势不对,赵晋早已经溜之大吉了。 “撤!”慕北寒再次下发命令。 如此一番,这场战争才算是暂时结束了。 回到军营里后,慕北寒先吩咐了人去清查人员的伤亡情况,随后就马不停蹄地朝着赵晋的营帐而去。 只是到了营帐门口,慕北寒却被赵晋自己带的随从拦了下来,“王爷请留步,赵将军生病了,现在正在修养,王爷还是改日再来吧。” 生病这么拙劣的借口,也亏赵晋想得出来?慕北寒差点被气笑了。 “放你妹子的狗屁,我看他刚刚还溜得挺快的,这会回来就病了,难不成是被吓破胆了吗?!”一旁的李子期忍不住了,对着营帐里破口大骂。 两个随从相互对视一眼,面对来势汹汹的慕北寒二人,他们吓得腿都是软的,可还是得硬着头皮拦人:“赵将军他确实是病了……” “你们俩给我滚开!”李子期不听两人睁着眼说瞎话,一把将人给拨开,闯了进去。 只是营帐里居然空空如也,别说人了,就是连条鬼影子都没有。 “他到底去哪了?你再不说实话,老子一剑杀了你!”李子期噌地一下就拔出了身上的佩剑,一把架到了其中一个随从的脖子上。 那随从吓得半死,当即就腿一软跪了下来。 “李校尉饶命啊!都是赵将军吩咐小的这么说的,赵将军他一回来,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去镇上了,说是过几日再回来!求李校尉别杀小的……” 赵晋恐怕知道慕北寒定然会来找他的麻烦,所以溜得倒是挺快的,一回来就往镇上溜了。 可怜慕北寒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着处理,一时也无暇专门分心去找赵晋的麻烦,于是这事只能暂时这么压下来。 “走。”慕北寒没有多说,转身就朝自己营帐走去——他光顾着来找赵晋麻烦,跟华千歌碰面后都还没来得及好好说两句话,就忙着赶来了,现在自然要赶紧回去。 要不说有媳妇在身边就是好呢,等慕北寒回到营帐的时候,不仅热水已经备好了,华千歌还熬好了汤,甚至帮慕北寒整理好了接下来要处理的事务,只等慕北寒回来自己打理就好了。 慕北寒见此,心头一阵暖意涌过,但李子期却觉得浑身有些起鸡皮疙瘩——这一个大男人这么细致,真真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就这样忙碌了好些天后,事情总算是处理完了。 这日,慕北寒正带领着一些骑兵在马场练马,赵晋却冷不丁地,一脸春风得意地冒了出来。 一见到赵晋,台下的人不知道,但台上的几人瞬间就开启了仇恨模式。 “你这几天去哪了?置我们将士的性命于不顾,也亏你还有脸在外头吃喝玩乐!”李子期手紧紧攥成拳头,极力忍耐着他想要冲上去暴揍赵晋一顿的冲动。 “哼!”赵晋轻蔑地瞥了李子期一眼,冷淡道:“你一个小小的校尉,还不配质问本将军。” 那副讨人厌的嘴脸真真是欠揍! “你……”眼见着李子期就要冲上去了,华千歌连忙对一旁的士兵使了使眼色,士兵们会意,赶紧上前去拉住躁动的李子期。 而这时,慕北寒才慢慢地开了口:“李校尉没有资格质问你,那么本王呢?赵将军难道不想给本王一个交代?” 熟悉慕北寒的人都知道,慕北寒的怒意并不是外放的。相反,他越是愤怒,就越是冷静,冷静到让人觉得心慌。 赵晋此时就是这样的感觉,他觉得他几乎要被慕北寒的眼神给冻住,所以他故意咳嗽了两声,又走动了几步,卸掉了一些慕北寒传递给他的压力后,他这才开口道:“王爷想要什么交代?” “当时情况正好,本将军也是想要一举击败那些胡人,这样大家都好回皇城去过安生日子。谁又知道那群人跟狗一样,狠起来这么吓人。” 赵晋丝毫没有愧疚之意,仿佛行兵打仗在他眼里就是随心所欲的事情。 赵晋这样的人能够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简直是人间奇迹。 “王爷,还,还练马吗?”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个士兵忽然走上来,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 慕北寒正要说话,华千歌却暗中碰了慕北寒一下,并笑道:“当然要,赵将军要不要也一起,属下去帮您挑一匹好马来。” 华千歌的行为让李子期狠狠地瞪了华千歌一眼,慕北寒却什么都没说,乖乖听自家媳妇的,跟着士兵下去了。 “可以,看来王爷身边也不是一个懂事的都没有。”赵晋对于华千歌的作为很是‘欣赏’,于是不由有些洋洋得意地点评着。 “哼!”李子期自然知道赵晋这话就是在内涵他。他冷哼一声,又狠狠地瞪了华千歌一眼后,一转身也走了。 华千歌也不在意,果真下去帮赵晋精挑细选了一匹‘好马’。 “好好好!你眼光不错!”赵晋围着那马转了一圈,也很是满意,他一边拍了拍马的身子,一边意味深长地对华千歌道:“你是个知事的,以后你若是不想在王爷身边当差了,尽管来找本将军。” “是。”华千歌露出职业性的‘假笑’,不卑不亢地应了一句后,还特地亲手扶着赵晋上了马背。 “驾!”赵晋一夹马肚子,悠哉悠哉地就骑着马走远了。 华千歌停在原地看着赵晋一人一马离开的背影,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再说李子期骑着马跟上慕北寒之后,遥遥望了华千歌所在的方向一眼,颇有些别扭地道:“王爷,你没看到张二蛋刚才多么气人,这样的人,您也能看得过去?” 李子期在说这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小媳妇一样的怨气,毕竟自从华千歌来了之后,他就从来没见慕北寒呵斥过华千歌一句,就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 而且以前有什么事,慕北寒都是直接交代他去做的,可现在都是交代给华千歌,然后让华千歌安排下去……如此这些,不由让他觉得他是不是有些‘失宠’了。 李子期等了一会,却左右不见慕北寒答话,他有些奇怪地转头朝慕北寒看去,只见慕北寒一直定定地盯着赵晋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王爷……” “嘶!” 他还想再说话,可赵晋那边却忽然发生了意外——只见原本温顺的马儿不知怎么,突然开始发起疯来,暴躁地在原地转圈,抬蹄,而且到处横冲直撞。 而赵晋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在马背上都已经吓傻了。 “救命啊,救命啊!”他趴在马背上,脸色惨白地呐喊着,可除了他带来的那两个不敢上前的废物随从,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吭!”又是一声长鸣,马儿终于将它背上的赵晋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只见赵晋的身体在马场上翻滚了好几圈,最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摔傻了还是摔晕了。 慕北寒这时才露出了一点笑容。 第一百九十六章 摊牌 赵晋这一摔算是伤筋动骨了,躺在床上半个月都没下来床,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只说华千歌自打跟慕北寒相认之后,日子就变得惬意了许多。因着慕北寒对她的‘宠爱’,现在军营上下的人见了她都对她很尊敬,虽然不乏有人在背后说一些难听的话,说她平平无奇,又肥又矮,不知道靠什么得了慕北寒的‘青睐’云云,但表面上大体都还是过得去的。 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慕北寒整日都忙得脚不沾地的,比在皇城里忙多了,好不容易抽出空来,还要亲自去练兵。 相较之下,华千歌就要惬意得多,平日里忙完了之后,她还有不少空闲,就比如现在,她就在营帐外头晒太阳。 那懒懒地,暖洋洋的日光洒下来,照耀在她身上,仿佛让人都开始变得慵懒起来。 “喂!”如果没有这声不和气的声音打断她的话,华千歌相信,这还是会是个美好的下午的。 她转过头去,只见戚灵儿身边的贴身丫环正一脸不耐烦地站在她的身后,“我们小姐的腿又开始疼了,你过来跟我一起去看看。” 华千歌转过头去,没理她。 丫环见此,犹如被点燃的鞭炮一样,一下被气着了,冲到华千歌的面前就开口质问道:“我跟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什么态度,我就是什么态度。”华千歌连看都没看那丫环一眼,只是眯着眼睛抬头看天,“请人去看病,还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看来戚府的人,教养都是如出一辙的不好。” “你!”丫环被华千歌的话气的半死,“你骂我就骂我,指桑骂槐的骂谁呢!你倒是跟不跟我走,你再不走,我就叫我家小姐带人来收拾你!” “咯咯……”华千歌是真的被丫环的话给逗笑了。 真当小孩子过家家,还找人来教训她?幼稚。 见华千歌不为所动,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丫环自己倒是开始着急了,毕竟她今天要是把人带不回去的话,她可就惨了。 没办法,她跺了跺脚,语气软了下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跟我走?” “道歉。”华千歌面无表情地道。 “你……”丫环被气得牙痒痒,可还是不得不妥协道:“对不起,张公子,是奴婢态度不好,还请张公子跟奴婢走一趟,一起去府上帮小姐看看腿吧。” 这样说话不就让人舒服多了吗?她华千歌又不欠谁的,戚灵儿和她丫环一整天跟她欠她们二五八万似的,委实是让人烦躁。 回戚府的路,华千歌倒是轻车熟路了,只是戚灵儿似乎没有在大厅等着她,而是让丫环一路领着她往后院去。 “前面就是小姐的院子了,你从这条小道走过去就是了。”眼见着已经快要到戚灵儿的院子了,丫环却忽然不走了。 华千歌回头看了丫环一眼,又朝四周环视了一圈,只见整个后院安安静静地,除了她们两个人,就连个过路的下人都看不到。 “你不带我过去吗?”华千歌心里已经有了警觉,却并不挑破,而是定定地看着丫环。 不知怎么,被华千歌那双冷静的黑瞳注视着的时候,丫环总有些心里发慌的感觉。 她挺了挺胸,似乎是想要让自己说的话看起来更有说服力一些,“就这么一点路了,难道你还不能自己过去吗?” “哦——”华千歌拖长尾音,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可就在丫环松了一口气,以为华千歌要自己走了的时候,华千歌却忽然伸出手把她往前推了一把。 “啊!” ‘咻’! 丫环尖叫一声,随后便触动了早已布置好的机关,于是华千歌就眼睁睁地看着丫环被一个网网住,吊到了树上。 “小姐救命啊,小姐!”丫环被吓坏了,在空中大叫着。 而这时戚灵儿也很快拄着拐杖带着一堆下人出现了,“废物!” 见吊在上面的人不是华千歌,戚灵儿不由气得骂了一句。 华千歌眯着眼睛看了戚灵儿一眼,又是生气,又有些想笑,“堂堂戚小将军就这么一点肚量?居然还耍这样的花样。” 先不说她到底做过什么得罪戚灵儿的事情,但她好歹是帮戚灵儿治了腿,免了她以后腿部残疾,可戚灵儿毫不领情,反而几次三番地想要教训她。 要不是看在戚灵儿是个女中豪杰,对军中有不少贡献,华千歌是决计不会搭理眼前人的。 而此时华千歌的话无疑是更加激怒了戚灵儿,她怒气冲冲地道:“你管本将军多少肚量,本将军就是看你不顺眼,非得收拾你不可!” 说着,戚灵儿就扬了扬手,“都给我上,抓住她!” 一声令下,她身边的下人就一股脑地朝华千歌冲了过去。 华千歌蹙了蹙眉,好在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她回去特地研制了一些防身的药粉,此刻见那些家丁扑过来,她找准时机,不紧不慢地将准备好的药粉撒了出去。 “啊切!” “好痒啊!” “我眼睛好痛!” …… 几乎是转瞬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个家丁不是打喷嚏打个不停,就是全身发痒,再不就是跟戚灵儿那天一样,眼睛又红又肿…… 而华千歌原本是可以趁着这一团乱的时候逃走的,可她看了看拄着拐杖一脸着急的戚灵儿,忽然就改变了主意。 “你要干什么?”看着华千歌快步朝她冲来,不得不说,戚灵儿是有些慌了,毕竟她现在瘸着一条腿,跑也跑不了,武器也没带在身上,华千歌要是想对她做点什么的话,她根本就没办法反抗。 只可惜,自作孽,不可活。华千歌根本就不管戚灵儿的慌张,而是一个助跑,直接将戚灵儿扑倒在地。 ‘嘭’的一声,二人就此双双摔倒在地,那动静就连周围自顾不暇的下人们地仿佛震了一震。 “来人啊,快来人!”任凭戚灵儿身手再好,在这样的情况也施展不出来了,于是只能一边大叫着,一边躺在地上和华千歌开始撕扯。 过程中也不知道是谁踹了谁一脚,又是谁给了谁一巴掌……总之情况极度的混乱。 ‘撕拉’一声,戚灵儿无意中扯开了华千歌的衣服,在看到华千歌胸前缠绕地一圈一圈白布时,戚灵儿忽然间愣住了。 “你……”她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也有其他的下人赶了过来,“小姐!” 下人一边喊着,一边就要过来拉华千歌,而华千歌也快速地遮掩好了,而且以刚才的视角,只有戚灵儿一个人发现了她的秘密,其他下人并不知情。 这会华千歌没有再反抗,她任由着下人将她拉住,然后她看着被下人扶起来的戚灵儿,冷静道:“怎么样,现在,戚小将军可以跟我好好谈谈了吧?” 那是自然的,戚灵儿实在有太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了。 两人移步到了会客厅,戚灵儿直接拒绝了下人要帮着上药的请求,并打发了所有下人出去,于是两个女人就这样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地相互对视着。 “你到底是谁?”这时戚灵儿最好奇的问题。 “华千歌。”华千歌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你就是那个传闻中,王爷娶回家的又肥又丑的女人?”没想到戚灵儿对慕北寒居然这么了解,脱口而出就报出了她的身份。 华千歌不可置否,只是悄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她现在也算不上太胖了吧? “哼!”还没等华千歌开口说话,戚灵儿就颇为鄙夷地道:“怎么,你这是因为长得太丑了,生怕王爷会另择新欢,所以才非要千里迢迢地跟过来吗?” 戚灵儿的话让华千歌有些不快,但她不用去跟外人解释她和慕北寒之间的感情。 看着戚灵儿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一副拿住了她把柄的冷傲模样。 华千歌不由笑了,“戚小将军别管我为什么要跟来军营,但小将军若是以为这就算是拿捏住了我的把柄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戚灵儿转头看向华千歌,只见华千歌缓缓开口道:“你我都知道私自带女眷进军营,被人知道后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一旦小将军把这个消息走漏出去,王爷不仅会收到责罚,很可能还会被召回皇城。而王爷是真真正正为天辰,为南疆的士兵们好的,一旦王爷走了,朝廷再派赵晋之流的人来接管军队……千歌想,那对南疆,对所有士兵们,都不是一件好事。” 华千歌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戚灵儿却不想表现出很认同华千歌的样子,于是只侧过头去冷哼了一声。 华千歌也不在意,而是紧接着道:“还有第二点,千歌敢保证,在眼下,除了千歌,没有任何一个大夫能够医治小将军的腿。小将军日后若是想以此来威胁千歌,恐怕小将军的腿也好不了了。” “你!”华千歌最后一句话落下之后,戚灵儿不由瞪大眼睛,震惊地看了华千歌一眼。 她现在才终于知道,华千歌与那些徒有美貌的女人一点也不一样。 眼前人,太过聪明,也决不是心慈手软的女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讲明 华千歌回去之后,将事情都说与了慕北寒听,只是特意省去了戚灵儿要收拾她的细节。 慕北寒一边皱着眉头看着华千歌脸上的伤,一边去拿了药来,动作轻柔地帮华千歌上药,“无妨,她若是有什么话讲,随她去说,一切有我。” 慕北寒就是这样,只要有他在的时候,华千歌根本什么都不用担心。 “王爷!”两口子正浓情蜜意之时,李子期又不打招呼,猛地冲了进来。 看到慕北寒正亲自给华千歌上药,他惊讶得眼珠子都差点没掉下来。 “我什么都没看见!”李子期连忙捂住自己的双眼,语速飞快地道:“属下来是想告诉王爷,赵晋带了两个女人回营帐,对军营里的士兵们影响很大,希望王爷能去处理一下!” 说完后,李子期就立马转了身,“王爷,属下去外头等您。” 看着李子期一溜烟跑了出去,华千歌不由‘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这李校尉还挺有意思的。”华千歌想起刚才李子期的表现,就觉得有些想笑。 然慕北寒却板着脸将药瓶往桌上一搁,冷淡道:“看来本王上次说的话,他是一点都没记住,本王是有必要让他长长记性了。” 慕北寒说的自然是敲门的事。 华千歌耸了耸肩,暗道:“看来有些人要倒霉了。” 过了一会,待华千歌收拾齐整之后,两人就一同走出了营帐。 “走吧。”慕北寒没有多说,径直在前头往赵晋的营帐走去。 而华千歌原本是好好地跟在慕北寒的身后的,只是李子期忽然走过来有意无意地撞了她一下,将她挤到了后面。 华千歌在后头愣了一下,随后才笑着摇了摇头。 赵晋的营帐并不太远,三人走了不多一会就看见了赵晋营帐的影子,只是此时在赵晋的营帐周围还围了许多的士兵,争先恐后地朝里张望着……从账内传出来的靡靡之音也让人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华千歌低下头,假装没听见,慕北寒冷了脸,李子期气得大吼:“你们都在干什么呢?还不快给我滚回去!” 感觉李子期平日在军中甚至比慕北寒还要有威望,这一声吼下来,所有偷看的士兵们顿时如做鸟兽壮,一哄而散,转眼间就没了人影。 “真是太不像话了!”李子期暗暗咒骂。 这就是军中不能带女眷的缘故,毕竟在军营里全是大老爷们,一打仗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不能回家,也难以出军营……在这样的情况下带女人进来,这不是扰乱军心吗! 想着这些的时候,华千歌三人也终于走到了赵晋的营帐门口。 “来将军,再喝一杯!”直到李子期掀开营帐的帘子时,里头传来的还是女子酥酥嗲嗲的声音,听在人耳里,实在叫人有些腻味。 “马上穿好衣服,给我滚出去!”一进去,里头的场景更加香艳,李子期气得当场就拔剑对准了其中一个女子。 那女子吓了一跳,赶忙拢了拢衣服,躲到了赵晋的身后。 赵晋自觉李子期的行为让他在女子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很是不悦地看向了李子期,“你算哪根葱?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我……” 李子期这暴脾气,冲上去就要跟赵晋理论,只是被慕北寒伸手拦住了,“那本王呢,是否配得上跟赵将军说话。” 慕北寒上前一步,赵晋顿时感觉一股压力朝他袭来,于是他不自觉地就坐直了身子。 “王爷有话不妨直说。”赵晋扭过头去,以一副不耐烦地模样道。 “赵将军可知道带女眷回军营是违反军规的?”慕北寒的语气很平淡,可无形间就是带了些迫人的气势。 “王爷说的没错。”原以为赵晋还会狡辩两句,却没想到竟是很爽快地就承认了慕北寒的观点,只是他很快又接着道:“但本将军又不是军中的人,这军营里的条条框框对本将军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吗?”慕北寒一道眼风扫过去,冷冷道:“赵将军若不承认是军中的人,那便启程回皇城吧,我们军营里不收留闲杂人等。” “呵呵,”赵晋闻言,不由冷笑两声,“王爷,恐怕您是会错我的意思了吧。军营里的事虽然与我无关,但王爷你,却是跟我有关系的,不然王爷真以为我是来监军的?” “我监视的,是王爷你啊。”赵晋这话一出,不知为何,莫名地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看着赵晋阴恻恻的笑容,慕北寒的脸色更冷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再上报朝廷,说你在战场上意外身亡?” 这是在慕北寒的地盘,他要解决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慕北寒的话音落下之后,赵晋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可他很快就接着冷笑道:“王爷想杀我易如反掌,但我要是死了,远在皇城的摄政王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一个也不能活!” “还有王爷那去江南探亲的王妃,皇上也已经派人去寻了,一旦寻到,她也会死。” 赵晋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华千歌当即就是背后一凉……好在她跟来了,不然留在皇城里,反而成了慕北寒的掣肘,不过皇城里那些无辜下人的性命,他们也是不能不顾的。 华千歌不由皱着眉头转头看向了慕北寒,只见慕北寒沉默了一顺,才开口道:“戚府旁边还有一座宅院,我会安排人收拾好院子让赵将军搬过去,赵将军在那做什么都可以。” “若是赵将军不肯的话,这两个女人,本王会即刻派人绞杀。还有赵将军你,本王哪怕不取人性命,也总有法子让人不好过的。” 慕北寒说完后,没等赵晋答话便转身走了。 “这赵晋真是讨厌!”出了营帐之后,李子期忍不住抱怨。 慕北寒却连脸色都没变,先是吩咐李子期去收拾宅院,随后又接着道:“他若是老老实实待着,本王可以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若是执意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本王自然有法子对付他。” 这样的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李子期不一定觉得有什么,可从慕北寒的嘴里说出来,李子期就没由来地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 华千歌近来几天难得清闲,戚灵儿也安静得很,没有来找她麻烦。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明洲觉得不对,上门拜访之后才听丫环抱怨:“陆公子,小姐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没事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发呆,再不就是借着我们发脾气……陆公子你跟小姐关系一向亲密,还是赶紧去看看小姐,开导开导她吧。” 丫环在说这话的时候恨不得哭出来,看这样子,戚灵儿这几天是没少拿他们这些下人们撒气了。 “我知道了。”陆明洲应了一声,敲了敲戚灵儿的房门,自己走了进去。 “义兄,你怎么来了?”戚灵儿对待陆明洲还是跟那些下人们不一样的,即便看起来心情很差,但语气却很温和,只是有些没精打采而已。 “怎么了?下人说你这几天老是无缘无故发脾气,也不出门。”陆明洲轻车熟路地坐下,然后给自己和戚灵儿一人倒了一杯茶。 “我这腿,出了门能做什么?”戚灵儿看着自己不能动弹的左腿,语气颇有些烦躁,但陆明洲却看出来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 他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盯着戚灵儿看了一会。 任何人被陆明洲这样盯着,恐怕都没有办法不说出自己的真心话的。 “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戚灵儿转过头去,犹豫了一下才道:“张二蛋是个女人,她叫华千歌,是摄政王的王妃。” 憋了这么多天的秘密终于宣之于口,戚灵儿也觉得顿时轻松了许多。 只是她这话一出来,陆明洲原本拿着杯子的手瞬间就僵在了半空中,“华姑娘是摄政王妃?” 陆明洲实在是太惊讶了。 戚灵儿看着陆明洲的反应,不由有些狐疑地道:“华姑娘?义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戚灵儿都问到这了,陆明洲也不得不承认:“是……其实那天你再客栈追捕华姑娘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陆明洲多少有些尴尬。 而戚灵儿闻言,顿时激动起来,“义兄,你这么早就知道了,居然不告诉我!” “灵妹,你别生气。我也只是知道华姑娘是个女子而已,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哼!这个女人还真是会骗人!”戚灵儿显然对华千歌很是不满。 陆明洲偷觑了戚灵儿一眼,见戚灵儿沉着脸,似乎对此很是不快的模样,他不由试探问道:“难道灵妹这几天就是因为这件事不开心?” “对!那个又肥又丑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王爷!”说起这事,戚灵儿就来气,“王爷怎会娶这样的女人为妻呢?” 戚灵儿的话让陆明洲皱了皱眉,他替华千歌辩解道:“其实我那日在街上看见华姑娘的时候,觉得华姑娘生得并不差,虽然身材不够苗条,但华姑娘一路女扮男装行军,进军营,吃了那么多的苦,可见是个韧性极强的姑娘。” “再有,华姑娘机智聪颖,还会一手好医术……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采药 原本戚灵儿和陆明洲说这些是想让陆明洲站在她这边的,可是陆明洲去的反倒夸赞起了华千歌来。 由此,华千歌心中不由更加的愤愤不平了。 “义兄,难道你也被那个女人蛊惑了吗?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你们人人都夸赞她!” ‘嘭’地一声,华千歌一边说,一边狠狠摔了一个杯子,“你看看王爷都把她宠成什么样子了?你知道现在军中都说王爷什么吗?说王爷有龙阳之好,说王爷口味重……这全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如果真的像义兄你说的,那个女人有这么好,她就应该离开军营,不应该再留在这给王爷添乱!” “这……”戚灵儿这话说的有道理,陆明洲一时无法反驳,于是低着头沉默了一下。 戚灵儿也继续冷笑道:“诚如世人所说,像华千歌那样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王爷!” “灵妹!”看着一脸愤恨的戚灵儿,陆明洲不由加重语气叫了戚灵儿一声。 只是戚灵儿不仅完全没有听进去,还反过来有些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义兄,你快出去吧,爹邀请了王爷晚上来府上吃饭,我还要收拾一下。” 戚灵儿就这样下了逐客令,陆明洲只好无奈地退出了房间。 而慕北寒一向很准时,到了傍晚,带着华千歌和李子期如约而至。 “王爷来了,快,请坐请坐!”戚勋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将军,走路腰杆挺得笔直,说起话来声音更是浑厚,就像打雷一样。 华千歌原本是站在离戚勋比较近的地方,后来听戚勋讲了几句话后,不由默默地离远了一些。 “戚将军不必多礼。”戚勋是真正为国奉献一生的名将,所以慕北寒对戚勋还是格外尊重的。 互相寒暄了一番后,两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温酒下肚,两人也渐渐开始放松起来。 “现在南疆战事吃紧,就连其他地方也不太平,王爷是如何打算的?有没有想法长留南疆?”戚勋那样子看起来倒是很希望慕北寒能够留下来的。 慕北寒却摇了摇头,“南疆有戚老将军这样的老将镇守,本王很放心。” “不不不,”戚勋闻言,赶忙笑着摆了摆手,“我已经老了,守不了几年了……” 戚勋在说这话的时候,戚灵儿恰好姗姗来迟。 众人齐齐转头朝戚灵儿看去,只见戚灵儿今日改头换面,画眼描唇,虽然还是着一身男装,却显出一种英气十足,又让人觉得冷傲且有攻击性的美。 这样的美,是一般的男人所不能驾驭的。 “啧啧啧,”到底是自己女儿,戚勋脸上不禁显出一些难得的得意色彩,并压低了声音对身边的慕北寒道:“若不是明洲那孩子也是个好的,我还真想把灵儿许配给王爷,哈哈!” 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戚勋是喝得有些上头了的玩笑之话,但慕北寒却还是认真地解释道:“戚将军,本王已有正妻。” 两人之间的对话,别人听不大见,可就现在慕北寒身边的华千歌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低着头,嘴角不由自主地就浮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意,而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却发现戚灵儿正在定定地盯着她,眼神挑衅又有些不屑。 而华千歌却也是丝毫不惧,微扬下巴,目光镇定且沉稳。 许是见华千歌并未如她预想一般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戚灵儿顿感无趣,收回目光后就走到饭桌前坐了下来。 “灵儿,你怎么这时候才来,还不赶快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戚勋假意吼着戚灵儿,可语气中却无丝毫责备之意。 一旁的丫环闻言,赶忙上前去给戚灵儿倒了一杯茶,可戚灵儿却把茶杯推开,自己倒了一杯酒,豪迈道:“我们南疆儿女才不像水乡女子那样矜娇,喝酒就是喝酒,从没有以茶代酒这一说。” 戚灵儿说完,仰头就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戚勋看起来很是开心,也跟着喝了一杯酒下去。 身在席中,慕北寒自然也不能给戚老将军和戚灵儿面子,于是也礼貌性地跟着喝了一杯。 戚勋是个健谈的老头,席间一直同慕北寒滔滔不绝地说着话,戚灵儿完全沦为了陪衬,华千歌在一旁也只是随时帮着倒倒酒,布布菜……明面上看起来大家都是一派和睦。 直到华千歌从腰间拿出了一条干净的帕子递给慕北寒擦嘴的时候,戚灵儿的脸色倏地就沉了下来。 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放,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让众人都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 “爹爹最近咳嗽好些了吗?”戚灵儿突然开口问道。 戚老将军先是一愣,随后才开口答道:“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爹爹的身体,都是老毛病了,哪有那么容易。” 之前戚老将军在战场上打仗受过大大小小的伤,有些伤没有好好调养,最后就落下了病根,以至于现在一到换季或者深冬,就有各种各样的毛病。 而似乎早就猜到戚老将军会这么回她似的,戚勋话刚说完,戚灵儿就把目光转到了华千歌的身上。 “爹爹的病拖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改善。王爷身边的这位华……张兄弟,我看很是有些才能,连军医都说一定会留下后遗症的腿,他都能治,想必父亲的病,张兄弟也该能信手掂来吧。” 突然被戚灵儿以这样的方式提起,众人的目光不由就齐刷刷地转到了华千歌的身上。 好在华千歌是见过各种场面的人,根本丝毫不怵,而是落落大方地道:“属下确实略懂一些医术,但不不见得会比军中的军医好,不过属下可以给戚将军看看。” “还是算了吧。”戚勋却摆了摆手,“我这咳嗽的毛病好多年了,每到秋冬避免不了,都已经吃了多少年的药也不见好,现在老都老了,你们就迁就一下我这个老头子,别再折磨我了。” “不行!”戚灵儿的语气却忽然变得强硬起来,“爹,你就看看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万一张二蛋治不了,您也不会多掉块肉,可万一要是能治,那您不是可以少受好多罪了。” 自家女儿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戚勋想了想,也就顺从了戚灵儿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那个张……张小兄弟了。” 戚勋没抱任何希望的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华千歌抱了抱拳,见了礼之后,就上去诊脉去了。 在诊脉的时候,屋里也很配合地安静了下来,隔了一会,华千歌就收回了手。 “戚老将军的顽疾并非不能治,只是需要的药材比较复杂,很多还很稀有,属下不知道这南疆是否有卖的。” 华千歌是何许人也?既然连她都说需要的药材很复杂,那就一定简单不了了。 其他人听华千歌说这样的话,都是露出了一脸难色,只有戚灵儿却显得很高兴,“这个不难,之前难的只是因为没有大夫能够治好我爹的病,现在有方法就容易很多了。” “虽然我们的军备里药材储量不多,而且大多都是外伤药,但在我们军营的后头,有一座山,是天然的药材园,里头有很多珍惜的药材,就譬如郁灵草这种珍惜的草药都听闻曾出现过……” “只是我们军医识草药的不多,要是张二蛋你愿意的话,可以进山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你想要的草药……” 后头戚灵儿说了些什么,华千歌完全都没听进去,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三个字——郁灵草。 这可是对慕北寒的寒症有奇效的草药!山上若是真有的话,她就可以帮慕北寒治病了! “我去。”华千歌想都没想就开口答道。 华千歌的应答似乎让戚灵儿很满意,她看了华千歌一眼,就连眼里都带上了笑。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只是慕北寒事情太多,并不能亲自陪着华千歌前去,于是便安排李子期第二天随华千歌同去,为的就是去保护华千歌。 “哼,一个大男人,进个山还要人保护!这座山在我们的地界,前头的军营将这座山护得死死地,根本就不会有敌军潜过来,真不知道王爷是要我来保护什么的……” 李子期对此有很大的怨怼,一路上都在巴拉巴拉地怨怼个不停。 华千歌闻言不由就掏了掏耳朵——她不就形象‘丑’了点吗,怎么走到哪都不招人待见?难道非得生得好看,那些人才不会对她有偏见? 华千歌在想着这些的时候,后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李校尉,请稍等——” 李子期和华千歌听到这声音,不由同时停下了脚步。 那骑着马的士兵也飞快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李校尉,王爷找您有急事,请您速速跟属下回营地一趟!” “是吗?”李子期一听,想都没想,连忙就翻身骑上了士兵骑过来的那匹马。 他刚准备走,忽然又想起后边还有一个人,于是又转头对华千歌道:“我去去就回,就要是怕,就在这等我回来,驾!” 说完,没等华千歌答话,李子期就骑着马走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遭遇袭击 华千歌如约在原地等了半天,可死活不见李子期回来的身影,也不知道李子期是真的因为有事耽搁了,还是故意让她在这等这么久的。 “算了!”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她若是再不进山,出来的时候恐怕就要天黑了。想着反正已经到了口上了,华千歌咬了咬牙,便一个人进了山。 诚如戚灵儿所说,这山林里到处都是草药,几乎是到了遍地都可见的地步,这对华千歌这样热爱医术的人来说,简直是到了天堂! 只是在入口处的草药大多都只是普通的草药,并没有采摘的价值于是,华千歌一点点地往里走,渐渐地,也采到了一些她需要的草药。 不过那郁灵草,她却没有看见。 这么珍贵的草药,想来也不是这么好找的吧……华千歌心头有些沮丧,但到底还是满怀着希望的。 估摸着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样子,华千歌觉得有些腰酸背痛地,于是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可就在这时,她却隐约感觉到身后有动静。 刚开始她以为是她的错觉,只是风吹动草丛的声音,可是后来她每走一步,身后就会传来同样窸窸窣窣的声音。 现在她能够肯定,她怕是被人盯上了。 华千歌深吸一口气,假装镇定地继续往前走,可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逃脱。 她一边慢慢地走,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只见她周围到处都是杂草和树木,无边无际的,可打眼望去,却没有一个能藏身的地方,到时候她就算快跑,恐怕也跑不过身后的人。 该怎么办呢……华千歌正有些苦恼之时,忽然发现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有一条蛇正盘踞着身子,冷冷地朝她吐着蛇信,而且看这蛇的花色,是条毒蛇。 华千歌定了定神,真是好在她一直都在低头假装采药,不然还真看不见这么个小东西。 或许很多人都怕蛇,但实际上,蛇是一个比人还谨慎的动物,如果你不主动去攻击它的话,它是不会贸然进攻的,而是死盯着你,在你准备有动作的时候,扑上来给你致命一口。 华千歌心里有了主意,开始静静地等待时机。她背后的那个人许是也看她没有动弹,于是开始慢慢地接近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感受到那人扑上来的那一刹那,华千歌猛地朝一旁倒去,而与此同时,她身后的人和那条毒蛇也一起发起进攻—— “啊!”只听一声惨叫,华千歌知道那人肯定是被蛇咬了。 她没有回头细看,而是辨别了一下方向就赶紧朝出口跑去。 而不知道是不是那男子的惨叫声告诉他的同伴他没有成功,所以立刻又有两个人从其他方向朝她包抄了过来,她只好被迫换了方向逃跑。 这林中虽然树多草多,但因为那两个黑衣人离华千歌太近,她虽然勉强没有被人追上,可也找不到能够藏身的地方。 “啊!”其中一个黑衣人似乎是不想再玩这种追逐游戏了,拿出弹弓朝华千歌的腿射了一颗石子。 那准确度和力道让华千歌当即就小腿一弯,跌到了地上。 华千歌一时没爬起来,而这两人也快跑到了跟前。 “这男的看着个子矮,胖乎乎的,没想到还挺能跑!”说话的男子说的是南疆的土话,带着浓重的口音,听着像是本地人。 华千歌一边凝神听着,一边就把手偷偷伸到了身上藏匕首的地方——这是她上次回去,特地找的一把匕首,准备用来防身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算了算了,别磨叽了,赶紧弄完回去看看老三,这山里的蛇毒得很,别一会老三撑不住了!”另外一个男子显得更加焦急着。 先前说话的男子闻言,也点了点头,两人一步步靠近,然后不约而同地拿出了一根——棍子。 华千歌蹙了蹙眉,看准时机,先一个侧滚躲过了其中一个人的棍棒,然后又在硬生生扛了另外一棒的同时,举起她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在那人手臂上划了一刀。 “嘶!”华千歌这一刀下手快准狠,惹得那男子倒吸一口凉气,即使蒙着脸,只通过他拧在一起的眉头,华千歌都能感觉到眼前人有多痛。 见状,另外一个男子急了,上来狠狠一脚就踹向了华千歌的肚子。 华千歌的身体因为巨大的力道惯性向后滚去,却没想到隐藏在高高的草丛后头的,是一个极陡的斜坡。 华千歌这一滚就朝下滚去,斜坡上尖锐的石头磕得华千歌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地,她当场脸色都白了,但她理智还算是清醒,一直在斜坡上找寻可以借力的东西,终于在抓住一根藤蔓减缓下落的趋势之后,她赶紧腾出一只手将匕首用力地插进泥土里……这下她总算暂时稳住,挂在了斜坡上。 在坡上的两个黑衣人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挠了挠头,问另一个人:“这咋办啊?” “这……”另外一人正要答话,可这时远处却传来了一道男声:“张小兄弟,你在哪?” “不好,是陆公子!”这两人似乎对陆明洲也很是熟悉,在华千歌脑海里冒出陆明洲的名字时,那两人也听了出来。 “快走快走!”这下两人什么也不说了,转身就跑了,仿佛是怕陆明洲会发现他们似的。 “张小兄弟!”陆明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在这。”华千歌努力大声应答着。 陆明洲听到声音很快赶来,又废了些力气才将华千歌从斜坡下拉了起来。 “陆公子,你怎么会过来的?”上来的华千歌跟陆明洲一起坐在地上休息,顺便开口问道。 “是我在军营里碰见李校尉,他有事耽搁了,所以托我来找华姑娘。” 其实并不是如此,李子期是被人支开的,等李子期到了之后,又有另外的士兵告诉李子期不用去找慕北寒了,不过那些士兵转而拉着李子期去玩骰子。 李子期一来有些心动,二来也原本就不想跟着华千歌,所以便把华千歌抛诸在了脑后,直到陆明洲无意间撞到李子期,问起华千歌,得知华千歌恐怕一个人进了山,所以他才急急忙忙地找来了。 只是陆明洲是个善良的人,并没有将这件事的真相告知华千歌。 华千歌其实也能猜到真相,只是却没有点破。 “天马上就要黑了,等下出山会很危险。华姑娘还好吗,能不能走路?”因华千歌是女儿家,陆明洲也不好仔细帮华千歌检查伤势,于是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华千歌闻言,试着起身,可刚一站起来,身子当即就是一软,幸亏陆明洲即使伸手扶住了她,她才没有摔下去。 “怎么了?”见华千歌神情有些痛苦,陆明洲也不禁跟着皱起了眉头。 “没事,我的腰……”刚才滚下去的时候被石头磕到了,现在痛得几乎直不起来。 陆明洲见状,立马蹲下了身,“华姑娘,你上来吧,我背你出去。” “这……”华千歌虽觉得有些不好,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行,于是只能勉强点头同意,“那就麻烦陆公子了。” 就在陆明洲背着华千歌忙外走的时候,两人却碰上了带来进来找她的慕北寒。 看见华千歌唇色苍白,一身狼狈地趴在陆明洲的背上,慕北寒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一言不发地上去将华千歌从陆明洲的背上扶了下来,准备自己背华千歌出去,跟在慕北寒身后一脸垂头丧气的李子期见状,赶忙上前去想要搭把手:“王爷,让属下来吧……” 慕北寒还是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李子期一眼,就这一眼,李子期差点没被送走。 就这样,在沉重的气氛下,慕北寒一路将华千歌背出了山林,原本慕北寒还要背着华千歌回营帐的,只是在华千歌强烈的拒绝下,才改为搀扶着华千歌回去了。 华千歌有自己单独的营帐,此时慕北寒在营帐里轻手轻脚地替华千歌处理着伤口。 华千歌趴在床上,试探性地对从进林子到现在都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北寒道:“这次进山林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跟李校尉没有关系。他一直在外头那么站着,等下被其他士兵看见了,也不是回事。” 华千歌说这话倒不是有意要为李子期求情,只是李子期是军营里为数不多对慕北寒忠心耿耿,且能力出众的兵。 若是因为这点小事让李子期对慕北寒离了心,那就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了。 “这算什么,该罚的还在后面。”要是换了其他人,慕北寒不至于这样生气,只是华千歌是他心尖上的人,他自己连说一句都舍不得,怎么又能让华千歌在别人那受委屈呢? “不要。”华千歌闻言,却皱着眉头拉住慕北寒的手,并深深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我会解决这事的,交给我。” 毕竟军营里的风气一向是以能力服人,哪怕你只是打架特别厉害,底下都有人服你。可外头那些士兵包括李子期在内的人都不知道她的身份,他们只知道一个又丑又肥的士兵无缘无故地得了慕北寒的‘宠爱’,这也无怪乎他们会对她有所不满的。 而慕北寒气归气,但一向都是很尊重华千歌的想法的,所以最后只能暂时压住气,听自家夫人的安排了。 第两百章 赌 就在慕北寒带华千歌回营帐的同时,陆明洲也掉头去了戚府。 “义兄,你回来了,快来吃饭吧。”一反前几天的暴躁,戚灵儿今天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陆明洲一言不发地在戚灵儿的对面坐下,丫环见状,正要给陆明洲准备碗筷,陆明洲却抬了抬手,示意丫环先下去。 丫环愣了愣,一时没动作,而是转头看了戚灵儿一眼,见戚灵儿点了点头后,这才低头快步退了下去。 “怎么了,义兄看起来像是不高兴?”戚灵儿一边问,一边自顾自地吃起了饭来。 看着戚灵儿一副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陆明洲不禁气上心来,“灵妹,今天的事是你派人做的吧?” 戚灵儿夹菜的手顿了顿,“什么事,义兄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戚灵儿继续吃菜。 陆明洲看不下去了,一把伸手抓住了戚灵儿的手腕,“灵妹,你对我还不说实话?你不知道华姑娘今天差点人就没了!” “她受伤难道就一定是我找人做的吗?”戚灵儿将手从陆明洲的掌心中挣脱出来,不忿道:“她在军营里行事那么高调,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王爷的‘宝贝’似的,指不定是有人看她不顺眼,所以对她动手呢!” “是吗?那你告诉我,有哪个本地人会对华姑娘有这样的敌意?”在华千歌说起那两个黑衣人是本地人的时候,陆明洲就已经瞬间明白这事一定是戚灵儿所为了。 毕竟能在南疆这地方请得动本地人办事的,就那么几个,戚老将军是决计不可能了,那剩下来就只有戚灵儿了。 见戚灵儿沉默着不说话了,陆明洲又继续追加道:“灵妹这是要逼着我亲自去打听吗?到时候真具体查到某个人的头上,事情就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好了好了!”戚灵儿被陆明洲逼得没法子,只得招了:“就算是我又怎么样!” “以前我惹是生非的时候也不少,义兄你可从来没说过我,就连父亲要罚我,你也从来都是挡在我身前的!你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一口一个华姑娘,一口一个华姑娘……” “还为了她来质问我,你该不会也喜欢上那个又肥又丑的女人了吧!” “你胡说什么!”陆明洲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生气过,他双手握拳敲在桌上,一张脸涨得通红,“我这只是对事不对人而已,灵妹你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理取闹,红口白牙辱人清白了!” “我辱人清白?”戚灵儿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明洲,仿佛是不相信眼前人居然会这么说她似的,“你有什么清白?你母亲就是一个人人都能上的军妓,你连你爹都不知道是谁,要不是我爹看你可怜收养了你,你以为你现在能被人一口一个‘陆公子’的叫着吗?” “你还说我辱人清白,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清白!” 像你这种人根本就没有清白。 ‘嘭!’戚灵儿的话犹如一把刀子,狠狠地插进了陆明洲的心里,他愤怒到了极致,却依然没有对自己恩人的女儿动手,而是一拳狠狠砸到了墙上。 这一拳下去,戚灵儿甚至能听到轻微的‘咔嚓’一声,仿佛骨头碎裂的声音。 戚灵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她向来不是会对人低头的人,于是并不开口认错,而是犟着脖子,高傲地看着一脸难过的陆明洲。 最后陆明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出去了。 …… 陆明洲因为她去找戚灵儿的事,华千歌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的她在好好修养了几天后,也终于找上了李子期。 “大大大……” “小小小……” 此时的李子期正在跟一群士兵玩骰子,只不过军营里是明令禁止赌钱的,所以他们赌的都是物品,比方是一根鸡腿啊,或者一只烧鹅,或者一双靴子等。 只要你有能力买得起的东西,他们就能赌。 华千歌到的时候,李子期似乎手气正旺,他的对手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垂头丧气的。 华千歌挤到旁边压低声音问其中一个士兵,“李校尉今天都赢了些什么了?” 那士兵闻言,也没看是谁,脱口就答道:“李校尉今天手气好得不得了,赢了一把名士题词的扇子,一块上好的玉佩,两只烤鸭……” 士兵说了好一会才把李子期赢的东西说完,可见李子期今天赢的是真不少。 华千歌点了点头,等着李子期玩完这一把后,她才站了出来,“李校尉,我能跟你玩一把吗?” 华千歌一出来,李子期当即就皱了皱眉,“嘁,就你?” 李子期看不上华千歌。 华千歌也不介意,而是掏出了一只做工精良的金镯子往桌上一放,“这是我准备送给一姑娘的金镯子,谁要是跟我赌,赢了的话,这只镯子就是他的,若是输了,只需给我买只烧鸡就行了。” “什么?只要一只烧鸡?那也太划算了吧……”听到华千歌这么说,一旁的人纷纷蠢蠢欲动,就连李子期看着那只金镯子,都有些心动,只是碍着面子,不好站出去。 只是他不站出来,多的是士兵站出来,于是很快就有一个士兵举了手,“我,我来!我正好给我未来媳妇攒攒首饰!” “哈哈哈!”士兵话音一落,周围顿时传来阵阵哄笑声。 “瞧你那点出息!”有人开玩笑似的出声讥讽。 但那士兵完全不放在心上,他盯死了那只金镯子,又往自己双手吐了些唾沫,大声道:“来吧来吧,还是猜大小!” “行!”负责充当庄家的士兵应了一声,拿起骰子就开始摇起来。 而其他人表面虽然一脸的不在意,但心里还是很想知道那士兵最后到底能不能赢下那只镯子的,于是一个个都聚精会神地看着。 “好了,大还是小?”随着‘庄家’将骰子磕在桌上,最紧张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我,我猜小!”那士兵犹豫了一下后才开口道。 于是庄家就将目光转到了华千歌的身上,“张二蛋,你呢?” “他猜小,那我就猜大咯。”华千歌看起来似乎毫不在乎输赢似的,但就是这种越不在乎的样子,就越是让人觉得压力大。 “好,那我……” “等等等等!”见华千歌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跟华千歌对赌的士兵忽然急了,开口道:“我要改,我压大!” “怎么还带改的!”庄家抱怨了一声,又将目光转向了华千歌,“你呢,你要不要改?” “他选大,那我就选小。” “行!”在华千歌说完的那一刹那,庄家连忙叫定,开了蛊钟,“一,二,三,小!” “哎,早知道刚才就不改了!”那士兵追悔莫及。 华千歌笑了笑,又问道:“还有谁想来的,还是老规矩,我出这个镯子,你出能出得起的东西就行,不限价值。” “我我我!”这回举手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不急,一个一个来。”华千歌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不过说来也奇怪,最后华千歌赢了又赢,竟是一回也没输,所以导致到最后,她的镯子不光保住了,还赢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 “她运气也太好了吧……可怜我这个月的晌银又没了……” 底下哀鸿遍野,华千歌却一边清点着自己的战利品,一边挑衅似的看向了李子期,“怎么样,李将军,有胆跟我来一把吗?” 男人一般最受不了挑衅了,尤其是来自女人的挑衅。 于是乎,李子期这回一下就站了出来,“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是李子期就想往外掏东西,只是却被华千歌给叫住了,“等等,这些小的不过瘾,要玩就玩大一点。李校尉,敢吗?” 华千歌看着李子期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笑得李子期心里直发毛,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堂堂一个校尉,怎么能在这么多士兵面前退缩呢? 于是他挺了挺胸膛,问道:“你说吧,怎么玩?” “好,李校尉果然够干脆,是条汉子。”华千歌把腿往旁边的凳子上一踩,豪气道:“还是照旧,我拿这只镯子,另外附加一个条件,我若是输了,自愿跟王爷请求调去当火头军。” 火头军顾名思义就是负责军营里所有士兵们的伙食的,在生物链上也属于军中最底层的那一类军种。 “你说认真的?”李子期一听华千歌说这话,顿时眼睛都亮了,毕竟只要华千歌一离开慕北寒的身边,他就又是慕北寒身边那个最亲密,最得力的手下了! “好!”李子期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可华千歌紧接着又道:“但是李校尉若是输了……我要李校尉身上的那把佩刀。” “什么?!”李子期想到华千歌会狮子大开口,但没想到一开口就是要他的佩刀,那可是他的命根儿! 见李子期开始犹豫,华千歌不由开口刺激道:“怎么,李校尉输不起啊?” “谁说我输不起了!”这话一出,李子期哪里能忍? 他当即就把佩刀解下,往桌上一放,“赌就赌,输的是谁还不一定呢,指不定谁就要滚到锅炉房去打杂了!” 第两百零一章 关系缓和 华千歌回去的时候是昂着头回去的,“好家伙,别说,这玩意还挺沉!” 华千歌摸了摸她腰间的佩刀,又回头看了看一脸垂头丧气跟在她身后的李子期,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两人一同回到慕北寒的营帐里之后,华千歌还故意咳嗽了两下,以炫耀她腰间的佩刀。 原本正在埋头处理事情的慕北寒抬头看了华千歌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宠溺,“对了,锅炉房那边出了点事,你们俩一起过去看看吧。” 慕北寒也在给两人制造机会化解矛盾。 “是。”李子期抱拳应声,气呼呼地看了华千歌一眼,也没跟华千歌说话,就自己一个掀了帘子出去了。 华千歌也不在意,大摇大摆地跟在李子期的身后,走时还不忘回头对慕北寒眨了眨眼。 到了锅炉房,整个后厨都是一团乱,华千歌和李子期上前去询问,得知是不小心起火了,现在正在重新清点和整理物品。 李子期上去了解情况去了,华千歌踱步到不远处,看见有些士兵正在劈柴,华千歌来了兴致。 “张……张……”士兵看见华千歌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合适,张了半天,硬是没张出个所以然来。 “叫我二蛋就是了。”华千歌落落大方地走到士兵的前面,看了看木桩上放着的柴火,问道:“我可以动手试试吗?” “当然可以!”士兵连忙将自己手里的斧头递了过来,只是华千歌却没接,而是搓了搓手掌,取下了她腰间那把沉重的佩刀。 士兵虽然不知道这佩刀是李子期的,可是看着这么好的佩刀,华千歌居然打算用它来劈柴! “这……”士兵都看呆了。 然而华千歌却没有丝毫含糊和犹豫,直接手起刀落正中准心,一下将那块大柴劈成了两半。 “还不错,除了有点重之外,这刀还是挺快的。”华千歌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接着又捡了另外一块柴,准备接着劈,可这时,李子期慌乱的声音却从远处响了起来。 “等等!等等!”李子期实在是没想到,他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没看着华千歌,华千歌就拿着他心爱的佩刀开始劈柴了。 他凑上前去,满是心疼地抚摸着他的爱刀,看了又看,发现没造成什么缺口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校尉,”华千歌将刀从李子期的手里抽回,反手扛到自己肩上,笑着看着李子期道:“这是我的刀,李校尉这么在意做什么。” 说着,华千歌就又要接着劈柴了,李子期在一旁看着,心都跟着提了起来,“别别别!大爷,我叫你大爷行吗!这把刀是用来上战场杀敌,不是用来劈柴的。你看我不顺眼可以,别折腾我的刀!” 看李子期紧张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心疼了。 华千歌也就不逗李子期了,将刀装回刀鞘,问道:“那边的事情李校尉都处理完了吗?” “已经处理好了。”李子期还在恋恋不舍地看着他的爱刀。 “行,那我们回去复命吧。”华千歌一边说着,一边就带头往慕北寒的营帐走。 李子期焉头搭脑地跟在华千歌后头,走了许久才忍不住开口道:“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肯把我的刀还给我?” 不然眼睁睁看着华千歌这么折腾他的刀,他心都要滴血了。 李子期会这么说,早就已经在华千歌的预料之中了,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简单,请我吃顿好的,这刀就还给李校尉了,不然我每天挂在身上也怪沉的。”华千歌说的倒是实话,毕竟她要不是为了跟李子期打好关系才不愿意挂这么沉的东西在身上走路呢。 “你确定?”似乎是没想到华千歌的条件居然会这么简单似的,李子期颇为怀疑地看了华千歌一眼。 “当然,我向来说话算话。”华千歌看着李子期答道。 “好!”李子期倒也爽快,当即就回道:“那明天镇上的小酒馆见,我请你吃顿好的!” 这附近有一座小镇,就是本地的百姓们经营的,自给自足。虽然小了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里面就只有唯一一家小酒馆,所以也不怕两人会错过。 “行,那就这么定了!”许是发现华千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经过今天这些事后,李子期和华千歌的关系明显就近了许多。 …… 好好休息了一晚后,华千歌一大早就先上了镇上,想要一个人逛一逛,看一看。 小镇离军营并不太远,而且因为都是本地百姓开的,而他们又对驻守的士兵们格外的感恩,所以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和气。 华千歌闲逛了一阵,后来看到一个捏泥人的老爷爷,顿觉有趣,于是给了几文钱,学着捏了两个小泥人——一个是她,一个是慕北寒。 “大人这女子捏的是你心上人吧,不知道这男子是谁?”老爷爷在一旁有些好奇。 华千歌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随口扯道:“这是我的弟弟和弟媳,想回去的时候送给他们做礼物。” 说完,再谢过老爷爷之后,华千歌便起身离开了。 看了看天色,她同李子期约的是午饭,差不多也该到时辰了。华千歌打听了一下小酒馆的位置,然后就一个人先过去了。 原本以为李子期不一会就该到了,可是左等右等,却偏偏没看到李子期的身影。 该不是这家伙记仇,所以故意放她鸽子的吧?华千歌这样想着,便自己点了碗面,吃完后,回到了营地。 一回到营地,华千歌就感觉到了不对,于是她拦住一个士兵问:“怎么大家看起来都慌慌张张的?” “刚才胡人突然袭击,王爷和将军派我们集结军马去对战去了。”华千歌在军中虽然没什么职权,可几乎所有士兵都知道她,所以士兵很快便开口答道。 闻言,华千歌当即就是一惊:“王爷有没有受伤?伤亡大不大?” “没有。”士兵马上摇了摇头,“那些胡人不知道怎么搞的,快攻快退,还没打出什么伤亡就已经退走了。” “是吗?”事出反常必有妖。华千歌也顾不上多想,赶忙就迈步朝慕北寒的营帐走去。 过去的时候,各个校尉和将军们都在,华千歌不方便进去,所以一直等人散了之后才掀帘子进去了。 “我听说胡人突然来袭,没事吧?”华千歌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关心慕北寒,后来发现李子期还在里头没走,于是赶紧停了话头,站到了一边。 但李子期仿佛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反而是看到华千歌之后才想起来,“哦,对了,刚才事发突然,我把你给忘了,对不住啊!” “正事重要。”华千歌摇了摇头,看了看李子期空荡荡的腰间,于是就把她身上的佩刀取下来还给了李子期,“这把佩刀放在我这浪费了,希望李校尉能够利用这把佩刀英勇杀敌,保护王爷。” “啊,你这……就还给我了?”李子期几乎有些不敢相信,他挠了挠头,想起以前自己做的那些幼稚行为,一下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可不是白还的。”华千歌此时跟李子期说话,已经是相当随意了,“李校尉可记着,你还欠我一顿饭呢,等打完仗了,别忘了请我。” “那是一定,我李子期也向来说话算话!”李子期一边应答,一边就高兴地从华千歌手里将佩刀拿了回来。 慕北寒在一旁看着这‘和睦’的场面,不由会心一笑,暗暗给自家夫人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华千歌也俏皮地对慕北寒眨了眨眼。 慕北寒事务繁忙,用晚膳的时间过了许久,都还埋头在桌案前研究战术。 华千歌看不下去了,终于板着脸上前去敲了敲慕北寒的桌子,“大王爷,这饭菜可都热了三回了,你要是再不吃,火头军该以为你是对他们做的饭菜有意见了。” 要说这世上有谁能管住慕北寒,还不让他生气的,除了华千歌,也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慕北寒抬头对华千歌笑了笑,顺便抓住自家夫人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夫人说的是,是该吃饭了,不然本王饿着是小,夫人饿着是大。” “噗嗤,”华千歌被慕北寒逗笑了,眼含着笑意白了他一眼,“我中午吃过了,倒是不怎么饿。” 另外,她主要还想少吃一些来减减她身上的肉,免得她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吐槽一番。 “不成,夫人不吃,那本王也不吃了。”慕北寒叫士兵送了饭菜进来,又非给华千歌也添了一碗,在华千歌实在拗不过,只能也动起了筷子,只是她才嚼了两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别吃。”华千歌将自己嘴里还没下咽的饭菜吐出来,又阻止了慕北寒之后,赶忙从身上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测了测饭菜。 眼见着银针的一头慢慢变黑,慕北寒的脸也随之沉了下来,“有毒。” 第两百零二章 中毒 有人居然在慕北寒的饭菜里下了毒!真不敢想象若是慕北寒方才吃下了这饭菜会导致怎样的后果。 “叫李子期进来。”这事必定是要彻查的,毕竟能把毒下到慕北寒的饭菜里,这人简直非同小可! 为了避免扰乱军心,慕北寒和华千歌二人并未大肆声张,而是让李子期暗中去查,李子期领命,出去了一会后就将火头军的统领卫铮给带了过来。 “属下参见王爷!”卫铮是负责整个火头军的,若是膳食上出了什么问题,必定是要从他这找源头的。 “找你来,知道是为了何事吧?”慕北寒坐在上首,语气平静地开口问道。 “属下知道。”卫铮忙拱手回道:“王爷的饭菜是底下的人做了之后,属下亲自送过来的,其中并没有经过他人之手。在来之前,属下已经盘问过底下的人了,属下敢保证,此事与我们火头军无关。” “要你来是让你帮忙查出真相的,不是让你来替你底下的人做担保的!你都说了,饭菜端过来没有其他人经手,那你怎么就能保证你底下的人没有动手。还有你,保不齐你自己也有嫌疑!” 李子期看不得卫铮因为跟底下的人情义,就开口乱打包票的样子,于是不由出言回怼着。 但他这一回怼也把卫铮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李校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火头军乃是整个军营里的重中之重,我卫铮负责火头军这么多年,何时出过问题?要是我的人有问题,你们早就出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以保证你自己没做,怎么能保证你底下的人就没有二心,或者没有潜伏的奸细呢!” “我不允许你侮辱我底下的人,我相信他们都没有做过……!” “行了!”眼见着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要打起来了,慕北寒只得开口将二人给叫停了。 “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一定有人动手,你们要做的,就是一起揪出这个隐藏在暗中的奸细,若是不揪出那人的话,后患无穷。”慕北寒此时担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担心那个隐藏在暗中的人还会做出别的事情来。 毕竟这次是给他饭菜里下毒,指不定下次就是做什么了。 “是!”谈起正事,李子期二人还是暂时放下了隔阂,一同应承了下来。 见李子期二人出去,华千歌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卫统领。”她开口叫住了卫铮。 卫铮回过头来打量了华千歌一眼,“有事?”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看来也是一样,听了些风言风语,对华千歌有偏见的人。 好在华千歌已经习惯他人对她的这些冷眼了,她连表情都没变,甚至还很和气地道:“没什么要紧事,只是王爷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还是麻烦卫统领再重新给王爷做一份。” “呵!你叫张二蛋是吧,心思还真细,难怪王爷这么喜欢你。”卫铮的语气中有些嘲讽。 说完,卫铮就顾自往前走了。 李子期没急着跟上,而是停下来有些不自然地道:“军营里的老爷们都这样,你也别放在心上,等熟了就好了。” 没想到李子期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反过来安慰她,华千歌不禁笑了,“李校尉放心,我要是真这么小心眼,早就在军营待不下去了。” 说着,华千歌就接着往前走去。 李子期一面跟上,一面疑惑道:“你这是去做什么?” 华千歌没答话,其实她是想盯着厨房给慕北寒做饭,免得再出什么岔子。 到了厨房之后,几个火头军都在有条不紊地忙活着——打水的打水,清洗的清洗。 就是一个个看起来兴致都不大高,耸拉着脑袋,愁眉苦脸的,看到华千歌过来盯梢,一个个更是越发显得不待见她了。 好在华千歌心里够强大,权当没看见,走到灶台旁,眼睁睁地看着卫铮亲自忙活。 “哼,厨房里烟火重,当心熏着您!”卫铮阴阳怪气地嘲讽着华千歌,时不时还有帮忙递东西的士兵走来走去,故意撞她两下。 就是再好脾气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恐怕心里也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为了不给慕北寒添麻烦,华千歌忍了! 好在简单的饭菜很快就做完了。卫铮将最后一道菜装进食盒里,转身冷笑着看了华千歌一眼,“这顿饭可是张大人全程盯着,我亲自动手做的,总该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我和王爷自然都是相信卫统领的,只是公事公办,当场检验一下,到时候所真有什么事,也好证明卫统领的清白。” 华千歌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一边就从身上掏出了银针来。 卫铮在一旁气得不行,不由接着开口讥讽道:“张大人对这事这么上心,弄得这么郑重其事的。我怎么觉得反倒有些贼喊捉贼的感觉,别到最后……” 卫铮的话还没说完,看着华千歌手里变色的银针,他突然就卡了壳。 “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小小的后厨里一下就炸了锅,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就连华千歌自己都有些吃惊。 “我……这……你刚才是看着我把饭做完的,我可什么手脚都没动!”卫铮结结巴巴地为自己辩解着。 卫铮说的华千歌自然也知道,但银针既然变色,那就一定是有地方出了问题。 她没说话,皱着眉头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刚上过水的水缸里。 她走上前去,换了一阵银针重新验毒——果不其然,银针也变黑了! “啊,水里有毒!”这下所有人是真的慌了! 就连华千歌自己也是震惊不已,她缓了缓神,脑子才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之前他们都以为是有奸细故意想要害慕北寒,所以才给慕北寒的饭菜里下了毒,可现在暗中那人针对的岂止是慕北寒,而是整个军营! 想到这,华千后冷汗都下来,她连忙二话不说地给后厨的几个人探脉。 果然,所有人都是中毒的脉象! 华千歌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开始突突了,“马上带我去井边!”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华千歌马不停蹄地让士兵带着她前往取水的井边。 最终,一切正如华千歌猜想的那样——恐怕现在军营里所有吃过饭,喝过水的士兵,全部都中毒了。 全部。 “全部?”慕北寒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明显都开始变得焦躁了起来。 但慕北寒到底还是慕北寒,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能查出来这是什么毒吗?” 华千歌摇了摇头,“对方很聪明,下的是慢性毒药,发作没这么快,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人就可以确保更多的人毫无察觉地中毒……我现在要等有人发作之后,我才能依据症状,诊断出是什么毒,然后研制出解药来。” 华千歌在说这些的时候,心头都有些后怕,毕竟若不是她今天偶然发现了不对,到时候殃及的恐怕是好几万人的性命。 “好……”慕北寒正要说些什么,可营帐的帘子却忽然被人风风火火地掀开了。 慕北寒扭头朝门口看去,只见戚勋带着人急匆匆地赶过来,跟他一起同来的,还有戚灵儿和陆明洲。 “戚老将军。”慕北寒招呼了一声,“我还正想派人去找您过来,千……二蛋,给戚老将军和戚小姐他们看看。” “是。”这话不用慕北寒说,华千歌也会去做的。 细心给戚勋和戚灵儿探完脉后,华千歌稍稍松了一口气,“戚老将军和戚小姐都没事。” 幸好是没事,不然戚老将军年纪大了,若是真中毒了,恐怕折腾不起。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我们戚家用的水都是附近另外的井打的,而军营里的用水是专门的井……看来,这人就是冲着所有士兵们来的!”戚勋一边说着拍了拍椅背,显得很是生气。 而慕北寒的神情也是一反常态的凝重,“好在是千……二蛋发现的及时,那人下的是慢性毒药,士兵们暂时还没出现症状,等出现的时候,恐怕敌军就要借机攻打我军了,所以,我们还需早做应对。” “王爷说的有理!”戚老将军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看着华千歌道:“张小兄弟医术过人,前几日差人给我送去的药,我吃过之后好多了……这次恐怕也要麻烦张小兄弟尽快研制出解药了!” 看着华千歌被所有人重视的样子,戚灵儿低着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间开口道:“爹爹,你们不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吗?” 戚灵儿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齐刷刷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她却连头也不抬地道:“凭什么所有人都中了毒,偏偏到王爷这,就被张二蛋发现不对了?” “这……”事发突然,根本就没有人想到这一层,眼下被戚灵儿这么一说,有人的心就开始摇摆起来了。 而戚灵儿似乎是有意想要挑事似的,接着道:“而且今日敌军突然进攻,又快速撤走,想必就是想要掩人耳目,吸引我方的注意力,好让潜伏在军营里的人有机会下手。” “而就在所有士兵都紧急集合,防守的防守,出战的出战的时候,却独独一个张二蛋恰好不在军营里,没有参加集合,而是一直等到这场战完了,她才回来……难道,这其中没有问题吗?” 第两百零三章 众矢之的 说起华千歌没有及时回来参加集结的事情,李子期不由站出来帮华千歌解释道:“这件事不怪二蛋,是我约了她今天去镇上吃饭,她去镇上等我,所以才错过了战事。” 仿佛是没想到李子期会站出来替华千歌解围似的,戚灵儿的话头顿了下来,其他人对华千歌的怀疑也明显消淡了下去。 戚灵儿不甘心,心中一狠,张口道:“那如果我之前看到张二蛋在井边附近徘徊过呢?” 戚灵儿这话一出无疑是给原本就不平静的水面又投下了一颗大石。 “什么?小将军说的是真的吗?”第一个问话的也是李子期。 李子期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太好,容易冲动上头,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还不自知。 “我没有。”华千歌原本以为戚灵儿虽然看她不顺眼,但不至于使那种下作的手段来对付她,却没想到她到底是看走眼了! “证据呢?”戚灵儿挺了挺胸膛,话语中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华千歌当时一直都是一个人,所以确实没有人能够证明她没有去过井边。 “她不需要任何证据,本王无条件的相信她。她是本王的人,你们若是对她有疑,就是对本王有疑。”慕北寒看不得旁人这样污蔑华千歌,于是立刻站出来将华千歌护在了身后。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营帐内的气氛变得越发的紧张了起来。 “呵呵!”戚灵儿料定慕北寒不敢当场曝出华千歌的身份,于是借着由头,尽情的发挥着自己心中的不满:“王爷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有失偏颇吗?” “现在外头的人谁不知道王爷偏宠张二蛋——每日不用出操,不用干任何脏活累活,有自己单独的营帐……而且明明身无所长,却位同统领!” “王爷,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些吗?” 戚灵儿这话无疑是又挑起了营帐中所有人对华千歌的不满,就连戚老将军听完,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王爷,你能力出众,行兵打仗的本领就连老夫也不得不道一声‘敬佩’,可军中一向以实力服人。你单单只因为个人喜好就给一个普通的士兵这样的待遇,那你让外头那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怎么想?” “这件事,我觉得灵儿说的有理。王爷,你太感情用事了。”戚老将军德高望重,是就连慕北寒都要敬重的人物,现在连戚老将军都这么说了,若是慕北寒还一昧地袒护华千歌的话,恐怕会影响慕北寒在军中的领导力。 于是华千歌自己站了出来,“戚老将军,各位。属下本就不是一个武将,自知没有各位将军,甚至外头那些普通士兵们骁勇善战,但属下也决不是一个吃里扒外的小人!” “既然大家都对在下的能力抱有怀疑,在下会努力研制出解药,一来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二来,也希望日后大家不会再对在下带有偏见。” “好!”戚老将军只是不知道华千歌的身份,但他到底是公正的,当即也很爽快地回道:“若你能够成功研制出解药,便可洗清你的嫌疑。老夫也可保证,日后军中不会再有任何人胆敢说你一句坏话!” 有了戚老将军的承诺,这件事总算是暂时定了下来,只是华千歌亦是压力山大,毕竟一来,她要面对的是救治军中这么多人的性命。二来,若是她研制不出解药,到时候戚灵儿肯定会抓着她不放。 所以眼下,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张小兄弟,”就在华千歌在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戚勋忽然又开口了:“我们要研究战术,早做防备了,麻烦张小兄弟先出去回避一下吧。” 满营帐的人,只有她一个人需要出去回避。 华千歌心头涌上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眼见着慕北寒皱了皱眉,想要为她说些什么,她却暗中拉了拉慕北寒的袖子,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这一研究就是一两个时辰,等再出来的时候,戚灵儿杵着拐杖向前走,神情却看起来很是明媚。 陆明洲跟在戚灵儿身后握了握拳,最终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灵妹。” “怎么?”戚灵儿回头看了陆明洲一眼,知道他有话讲,所以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僻静一些的地方停了下来。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自从上次争吵之后,两人虽然像没事人一样和好了,可总感觉有些隔阂横在两人中间,于是戚灵儿说话的语气也不似从前那样和气了。 而陆明洲仿佛很生气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勉强用较为平静的语气道:“今天下午,你明明一直都跟我待在一起,何时看见华姑娘去过井边了?” 陆明洲在里头的时候就想说了,只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想让戚灵儿下不来台,所以才生生忍住了。 “呵,华姑娘华姑娘,义兄还真是心心念念地惦念那个又肥又丑的女人啊!”戚灵儿的语气里满是嘲讽,她毫不在意地道:“我就是有意污蔑她,就是不想让她待在军营里!义兄这么在乎她,赶紧去帮她澄清啊,在这跟我说什么?” “灵妹,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陆明洲看着眼前的戚灵儿,仿佛第一天才认识眼前人一样,“我以前认识的灵妹不是这样的,她虽然有些嚣张跋扈,但正直善良,爱打抱不平,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呵,”这声嘲笑,戚灵儿是给自己的,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只知道,她现在就想不惜一切代价让华千歌滚出军营,最好是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慕北寒的身边! “人都是会变的,以前是我不成熟,我现在只是长大了。”戚灵儿转过头来看着陆明洲,面容无比的平静。 “义兄,你可以去帮华千歌澄清,说我说的都是假话,说我因为嫉妒故意污蔑华千歌,但你要知道,谁是你的救命恩人,是谁苦心栽培你,又是谁甚至想把他的女儿嫁给你……如果你想清了这些,还想为华千歌说话的话,那你就去吧。” 戚灵儿说完,没再多看陆明洲一眼,转身就走,徒留陆明洲一个人站在原地,神情复杂的沉思许久。 而此时的华千歌也比陆明洲的境况好不到哪里去——她原本是想要随便找个士兵看看症状,好研究一下怎么解这个毒的,可所有人见了她都是一脸的防备和鄙弃。 “你少在这假惺惺的扮好人了,这毒指不定就是你下的,我们才不会让你再给我下毒,呸!” 所有的士兵看见她都像是见了瘟疫一般,躲都来不及,更别说是让她看病了。 即便内心强大如华千歌,一而再再而三的遭遇这样的对待,心里也难免生出些许痛苦来。 “张小兄弟。”就在华千歌沮丧不知所以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传了过来。 她转头望去,“陆公子。” 陆明洲还是一身白衣,与这灰扑扑的军营显得格格不入,可迎面走来的人,面容却不似她初见他那时明亮了。 看着周围人对华千歌的冷言冷语,陆明洲不禁觉得有些心疼,“华姑娘不要放在心上,他们都是人云亦云,也是一群被假象蒙蔽了双眼的人。” “是吗?”华千歌勾了勾唇,笑容有些惨淡,“看不清真相,就可以胡乱伤害他人吗?” “这……”陆明洲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转移话题道:“可惜我是在戚家用的饭,没有中毒,不然就让华姑娘帮我诊治了……不过华姑娘有什么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陆某义不容辞。” “多谢陆公……” “嘿,二蛋!”华千歌话还没说完,忽听见有人叫她,她转过头去,只见狗子,石头二人正笑眯眯地朝她走来。 “你们怎么来了?”难得这个军营里,还有少数的人没有对她存有偏见。 “害,这不是中毒了,怕死,所以找你来了吗!我告诉你,你小子可得给我好好治,我这还没来得及上战场杀两个胡人报效朝廷呢,要是小命就这么呜呼了,那岂不是亏死了!” 有时候兄弟就是这样,根本就不需要说什么煽情的话,只是简简单单的用行动来支持你。 华千歌一下就笑了,她爷们似的伸手锤了锤狗子的肩膀,压着嗓子道:“你还好意思说,第一次上战场,居然直接被吓晕了,好在是被石头给抬回来了,下次这么丢人,出去可别说是我兄弟了!” “害害害,说这些干啥呢,麻溜的,给你大爷诊脉,不然小心大爷揍你!” “哈哈哈哈……” 气氛一下就变得欢快了起来,几人就这么在说说笑笑间让华千歌开始诊治起来。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痛不痛?舌头伸出来让我看下……”做起正事,华千歌还是一丝不苟的。 她一边详细在纸张上记录着狗子的状态,一边聚精会神地诊断着。 “……行了,这毒不简单,还没到毒发的时候,几乎看不出任何端倪。这两天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立刻来找我。”华千歌拧着眉头道。 第两百零四章 丧失信心 毒发是在三天之后,几乎是所有的士兵们都开始出现上吐下泻、头晕、双腿发软,甚至以及口吐白沫的症状。 这下,整个军营都开始慌了,所有军医连同华千歌在内,跑断腿都看不完那些中毒的士兵,而且更糟糕的是,胡人在这个时候发起了进攻。 “召集所有症状较轻的士兵严防死守,不要正面应对。”慕北寒只能下这样的命令,因为以他们现在的状况,他们根本就无法跟那些胡人们对战。 “现在可怎么办啊,这到底是什么毒啊,这该怎么治啊?”军医们一个个急得团团转,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也不是华千歌有意贬低军营里的那些军医们,只是他们一般擅长的都是治疗外伤,对于这些中毒之症,实在有些有心无力。 “先把这些清热解毒的方子发下去,让大家按照方子煎药喝,缓解一下症状。”华千歌也还没研究出这到底是什么毒,只能开一些温和的解毒方子先传下去,不过这方子也是经过验证的,至少狗子和石头喝了之后出现的症状要比其他士兵们轻一些,这证明这方子至少是有效的。 “你确定这方子有用吗?”可是众人还对她抱有怀疑,并不愿意用华千歌的方子。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们还不能摒弃你们的偏见?非得要所有人都一命呜呼了,你们才知道哪些是对你们好的,哪些不是吗?” 为了不影响慕北寒,华千歌在军营里可以说是一再忍,可现在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们可以不用我的方子,但届时出了什么问题,死的是你们,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华千歌说完这些,转身就走,那些军医们面面相觑,却还是有些犹豫。 不过华千歌此时也顾不上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了,现在所有人已经出现症状,她要根据这些症状来试药,配药,争取早一些研究出解药来。 “你要一个人在这个时候进山去采药吗?”问话的是狗子,虽然他的症状虽然比其他人要轻一些,但整个人也极为不好受,说起话来有气无力的。 “对。”华千歌一边准备采药需要的东西,一边快速答道:“军营里的药材太少了,而且大多都是外伤药,不去采药不行。” 说话间,华千歌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了,可刚走到门口就见陆明洲带了一堆的人进来。 “张小兄弟这是要进山去采药吗?”陆明洲见华千歌装备齐全,于是忙道:“这些都是本地的百姓们,我原本是叫他们来帮你的。现在你要进山去采药,不妨就把他们也一起带去吧,人手充足,办起事来也方便些。” 陆明洲此时带这些人来,对华千歌来说,简直是及时雨! “真真是多谢陆公子了,那你们赶紧收拾一下,随我进山吧!”华千歌来不及过多交代,只能赶忙道。 就这样,战事如火如荼,华千歌也在日以继夜地研究着解药。那些军医和士兵们刚开始还一齐抵制华千歌研究出来的方子,后来看吃华千歌方子的狗子和石头情况要比他们好的多,于是也就慢慢地接纳起华千歌来…… 到了最后,所有人几乎都把希望投在了华千歌一个人的身上。 是夜,华千歌的营帐里还亮着光。 陆明洲在外头经过华千歌同意之后这才掀了帘子进来,“华姑娘。” “陆公子的手这是怎么了?”陆明洲一进屋,华千歌就看到了陆明洲手臂上缠着带血的纱布,于是不由开口问道。 “没事,不过是今日上战场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罢了。”陆明洲像是并没有将这点小伤放在心上,他一边说,一边就将手里提着的一包东西放到了华千歌的桌上。 “这是些补品。”见华千歌似乎有些疑惑,陆明洲忙解释道:“华姑娘这些日子太辛劳了,看着清瘦了许多。陆某怕华姑娘的身子扛不住,所以特地带了些补品来给华姑娘补补身子。” “多谢陆公子。”华千歌抿唇笑了笑,神色却很是不好,再低头看看她身上穿的衣服,原先是正合适的,现在却已经大了许多,需将腰带系得紧紧地,才不至于看起来松松垮垮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华千歌和陆明洲都太沉重了,以至于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后,陆明洲才试探性地开口道:“华姑娘这十多天都没空去看看王爷吧?” “王爷他怎么了?!”一提起慕北寒,华千歌就立刻紧张了起来。 正如陆明洲所说,她和慕北寒虽然同在一个军营,可这些日子她为了研制解药,每天废寝忘食,几乎是到了入魔的地步,而慕北寒就更加不用说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守住南疆,他只会比她还要辛苦,所以两人根本就没有时间见面。 此时见陆明洲这么支支吾吾的,华千歌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是不是王爷出什么事了?” “没有!”陆明洲赶忙解释,“王爷是受了一些轻伤,不过不太打紧……但眼下的情况,王爷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了,毕竟王爷再厉害,也不能一人抵挡千军万马……” “这些日子王爷实在是太辛苦了,每次逼不得已出去应战,也都是冲在最前面。今天因为精神不济,王爷差点就被利箭射中,得亏是我在旁边……但这样的好运不会次次都有,若是再不能研制出解药,这南疆,怕是守不住了……” 陆明洲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看着华千歌。 他知道华千歌这些日子给她自己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他不愿意再给华千歌增添更多的压力,但眼下,他却不得不将这些情况告诉华千歌。 因为,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了。 听完陆明洲的话后,华千歌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一瞬间,她心底一片悲凉。 “晚些你让狗子和石头过来试药吧。”华千歌一边说,一边就拿起了桌上的改得一片乱七八糟的方子。 她已经不知道这是她改的第多少遍了,但她知道,这次要是她再不成功的话,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好。”陆明洲起身,看着无精打采的华千歌,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便离开了。 一旁的火炉还燃着火,柴火在炉子里静静地燃烧着,只有偶尔才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响,像是它在燃烧殆尽前最后的哀嚎。 华千歌将配好的药材放进药炉里,摇着蒲扇,小心地掌握着火候。扇着扇着,火光忽然开始摇曳起来,华千歌的眼皮也越来越重,她扇扇子的幅度一点点变小,到最后,她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陆明洲再带着狗子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椅子上睡着的华千歌。 “二……”狗子正要叫华千歌,却被陆明洲伸手拦住了,“她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会吧。” “成!”狗子应了一声,目光瞟到炉子上熬着的药,估摸着差不多熬好了,于是自己上去倒了一碗喝了,而陆明洲则是去拿了张毯子帮华千歌盖上了。 盖完之后,陆明洲正要离开,走到门口发现狗子并没有跟上来,于是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狗子一眼,“怎么了?”他问。 “没,就是忽然觉得,二蛋长得还挺好看的……”狗子摸着下巴,盯着睡着的华千歌道:“以前没仔细看,现在二蛋瘦了,身材苗条得很,还有这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长得真还不赖,就是黑了点……” “咳咳……”陆明洲听见这话,生怕狗子再看下去会认出华千歌女子的身份,于是连忙打断道:“狗子兄弟,咱们这样对别人评头论足的并不好,还是先走吧。” “行!”被陆明洲这么一说,狗子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挠了挠头,赶紧跟上陆明洲,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而华千歌是真的累了,平常多警醒的一个人,若是有人在她旁边说话,她一定会马上惊醒,今天却是坐在椅子上睡得沉沉的,一点动静都没感觉到。 再醒来的时候,华千歌是被突然惊醒的——“不要!”她在睡梦中大喊了一声,然后猛然睁开了眼睛。 坐起身大喘了几口气,又迷茫地朝四周环视了一眼后,华千歌的眼睛才恢复了清明。 吓死了。她拍了拍胸口,她刚才梦见南疆被攻破了,到处都是死人,他们的士兵因为中毒根本毫无反抗之力,被胡人像是杀鸡一样,一刀一个……那画面简直让她感到窒息。 走到门口朝天上看了看,还未天亮,估摸着时辰,她也就眯了一个多时辰。 “嘭!”城门口仿佛又传来了撞门的声音——为了拿下南疆,胡人每隔三个时辰就换一批人撞一次城门,为的就是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压力。 那扇城门还能撑多久呢?她又能做什么呢?她到底还是高估了她自己。 华千歌忽然开始无比的沮丧起来。一直以来,她都很高傲,因为她的能力,因为她的见识,她总觉得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即使有人看不起她,她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打心底里,她觉得那些人可笑,她觉得那些人并不真正了解她。 可直到今天,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原来无能为力是这样的感觉…… 天就快要亮了,她的噩梦也快要成真了。 第两百零五章 跑路 天渐渐要亮了,遥望远处,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光亮……就是不知道南疆的光明,会不会如约而至。 “二蛋,二蛋!”就在华千歌无比感伤之时,狗子的声音忽然咋咋呼呼地响了起来。 华千歌扭头去看,只见狗子兴奋得大步朝她跑来,而且还张开了双手,看那架势,似乎是要抱她。 这吓得华千歌一个激灵,赶忙躲开了。 “什么事这么高兴?”华千歌有些疑惑,能有什么事让狗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笑得出来。 “害,我跟你讲,我喝了你的药,现在头也不晕了,身体也有劲了,我觉得是你的药起作用了!你快给我看看,我的毒是不是解了,快给我看看!”狗子激动得气都没喘匀,就赶紧掀起自己的袖子,将手腕递到了华千喝点的面前。 华千歌闻言,将信将疑地帮狗子探了探脉,却没想到狗子体内的毒素竟当真减少了,“药,起作用了……” 没有预想中的激动和高兴,相反,此刻华千歌的脑子一片空白,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神色有些游离。 “害,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方子给我,我们有救了,南疆有救了!”狗子激动得剧烈地摇晃着华千歌的肩膀,就差没高兴得跳起来了。 华千歌闻言,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赶紧进去拿了方子给狗子。 狗子拿了转身就要走,可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转过身又走了回来。 “二蛋,这次恐怕我马上又要上战场了。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回来,你是我在这个军营里最好的兄弟,我把这个给你。” 狗子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衣服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了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玉坠递给了华千歌。 看着华千歌疑惑的眼神,他赶忙憨笑着解释道:“这是我在军营里赢的,也是我身上唯一贵重的物品。我不识字,也不会写什么遗书什么的,所以我这次要是出了意外,就麻烦你回去跟我娘说一声,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 “然后这个吊坠就交给我媳妇,跟她说,我家穷,嫁给我,她吃苦了,到时候我不在了,就让她趁着年轻,赶紧改嫁,嫁个条件好些的,对她比我对她还要好的男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狗子说到这,眼眶已然湿润,但他很快就拿袖子擦干净了,“我就交代这些了,到时候就多谢你了,兄弟。” 狗子跟她之间从来也没个正形,今天狗子忽然这么郑重地跟她说这些,华千歌心里头也有些酸酸地。 她紧紧握住手中吊坠,开玩笑似的道:“你小子说什么傻话呢,你要是没了,我就把这吊坠拿去当酒钱,一个子儿也不给你媳妇!” “你敢!”狗子果然被逗笑了,他用力锤了锤华千歌的肩膀,又扬了扬手里的方子,“行了,不管怎么样,兄弟先谢谢你,然后你自己好好的。” 说完,狗子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狗子的身影逆着光快速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华千歌一时间心里竟涌起了一种难以明说的酸涩感。 若是此时的华千歌知道这会是她见到狗子的最后一面的话,她一定会给狗子一个大大地、紧紧地,拥抱。 不过华千歌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此时缓过神来的她只想立刻去跟慕北寒分享她的喜悦,于是她顾不上收拾一下,就赶紧朝着慕北寒的营帐而去。 到了慕北寒的营帐门口,见里头又聚集了许多人,似乎是在讨论重要的事情,于是华千歌便退到一边耐心地等待起来。 这次的谈话没有持续太久,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里头的人就散了。 戚老将军打头往外头,瞥见站在门口的华千歌后,他立刻就顿住了脚。 “张小兄弟。”许是已经知道了她研制出解药的事情了,戚老将军的语气分外的和蔼客气。 “这次多亏了张小兄弟力挽狂澜,救了我们整个军营的弟兄们,救了整个南疆。戚某在这替所有的士兵和南疆的百姓们,多谢张小兄弟。” 戚老将军一边说,一边就认认真真地抱拳给华千歌鞠了一躬。 “戚老将军太客气了,这是属下应该做的。”华千歌连忙以同样的礼数还礼。 随后二人又说了两句后,戚老将军就匆匆离开了,想必是要去安排底下的事情去了。 华千歌见众人都走光了,这才赶紧小跑着进了慕北寒的军营。 “王……”华千歌刚张口,想说的话都还没说出来,慕北寒就走过来,大手一伸,将华千歌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这下什么也不必说了,两个心自相通。 许久不见欢颜的华千歌此时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她轻轻拍着慕北寒的后背,两人也不说话,仿佛时间都停留在了这一刻。 “王……”好死不死的,李子期又在这个时候掀开了帘子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况后,他二话没说转身就退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想了想,叫了两个士兵守到了门口,“你们俩记住,一会里面不管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你们都不用理会。若是有人有急事来找王爷的话,你们一定要在门口通报过,得到王爷同意之后,才能放人进去……听到没?” “是!”两个士兵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什么都没问,端端正正地应了下来。 再说里头的二人此时已经由站着转移到了软榻上,“王爷不用去打理事务吗?” 按理说慕北寒这时候应当是最忙的时候才是。 慕北寒摇了摇头,将头枕到华千歌的腿上,衣服也不脱就躺了下来,“不用,戚老将军会全权负责的。” 说完,慕北寒就闭上了眼睛。 也几乎就在几个呼吸间,慕北寒就睡着了。 这个在外为天辰努力撑起一片天的男人是真的累了。华千歌轻轻地抚摸着慕北寒的头,眼神里满是心疼。 …… 有了华千歌研制的解药后,士兵们的情况很快好转,他们也正式开始进行反击。 而经历了浴火重生之后的天辰兵们似乎要比以前更加的勇猛了,这一次反击直接以万夫莫开之势逼得胡人们节节败退,再不敢轻举妄动。 打完胜仗后,整个军营上下都洋溢着欢天喜地的氛围,众人甚至特地为华千歌举办了庆功宴。 只是华千歌不喜出风头,在宴会上喝了两杯酒之后,就让慕北寒替她周旋,她自己偷偷溜出来吹风了。 “华姑娘。”华千歌自以为她藏得已经够偏了,却没想到陆明洲竟还是找到了她。 “陆公子。”华千歌只好跟陆明洲打招呼,“军营里难得破戒一回,陆公子不在宴席上喝酒,怎么跑到这来了?” “陆某并不嗜酒。”陆明洲一边说,一边就在华千歌的身边坐了下来,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似的,他犹豫了一下之后才将戚灵儿污蔑华千歌,说看见她下毒的那天,他其实跟戚灵儿其实在一起的事。 “……对不起,华姑娘,我本应站出来为你澄清的,可是我……”陆明洲显得很是自责。 华千歌倒是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关节,她想了想后,才豁达道:“陆公子,你是个好人,这次能够成功研制出解药,你也在其中帮了我很多的忙。虽然当时你没有站出来,但我相信,你一定也有你的苦衷,所以……” “谁?!”华千歌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一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她立刻朝着黑暗处大喝了一声。 ‘咚’似乎是被她这一声喝吓到了似的,黑暗中的人一下跌倒在了地上。华千歌和陆明洲闻声,也顾不上说事了,两人赶忙朝着发出声音的地上快步走了过去。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这一切都是别人叫我做的,我不是故意要下毒的,我不是故意的……” 华千歌和陆明洲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在黑暗中鬼鬼祟祟的人居然是赵晋那天从外头带回军营的舞女。 许是因为做了亏心事,华千歌和陆明洲还什么都没做,那舞女就已经将事情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你跟我们去见王爷,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华千歌拉起舞女正要离开,可黑暗中不知道从哪发出了一支毒镖,‘咻’的一声快狠准地射中了舞女的后脑勺,可怜那舞女连一声惨叫声都没发出来就嗝屁了。 “小心!”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华千歌二人又是一惊。 陆明洲飞快地将华千歌拉到一边后,自己就赶忙去找那个在暗中出手的刺客去了。 那刺客最后自然还是没抓到的,但毒是通过舞女下的这件事,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都怪这个赵晋,要不是他从外面带了这个女人回来,我们所有人怎么会遭这样的罪,又怎么会平白送了那么多弟兄们的性命!”李子期气的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去暴揍赵晋一顿。 只是他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了,因为派去带人的士兵很快就孤身一人回来了,“王爷,赵将军住的院子已经空了,这是赵将军留下的信。” 士兵将信递给慕北寒,慕北寒沉着脸打开,只见信上写道:京中有急事,他先走一步,勿念。 第两百零六章 受伤 这赵晋,军营里士兵中毒、打仗,凡是有事的时候,一律躲着当缩头乌龟,现在更过分,事出在他身边人身上了,他居然一拍屁股,溜之大吉了。 “罢了,等回朝之后再找他算账。”慕北寒将那封信往桌上一放,正了颜色,下令道:“传我令,务必要将今晚的刺客找出来。另外,后厨、粮仓、井边等储放需要入口东西的地方,一律派人严加看管!” “是!”底下的人齐声应道。 一场宴会就在这样的插曲下结束了,眼见着所有人慢慢散去,慕北寒又叫住了戚勋,“戚将军,这一战,我们赢的不易。按照本王的意思是,等士兵们修养几天,到时候我们一鼓作气,彻底拿下这场战斗,不知道戚老将军意下如何?” “嗯……”戚勋点了点头,颇有些惆怅地道:“这场战已经持续得够久了,损伤也格外的大,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不过……”戚勋来了个转折,看着慕北寒道:“王爷这些天实在是太辛苦了,也该好好休息下了,这事咱们等过两天再商议。” 说完,戚勋也转身走了,这下营帐里就只剩下华千歌和慕北寒两个人了。 华千歌帮慕北寒收拾了一下东西后,也打算离开,“王爷,戚老将军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下,那我就……” 华千歌话还没说完,慕北寒忽然走过来从身后一把抱住了华千歌。 “本王是该休息了,那夫人呢,难道不应该陪本王一起休息吗?”慕北寒一边说着,一边就撒娇似的用头蹭着华千歌的脸。 “咯咯咯……”华千歌觉得有些痒,于是被逗得直笑,隔了好一会才算是喘过气来道:“王爷,别闹了,这是军营,你不知道外头现在都在传王爷有龙阳之好吗?” “我今晚要是在这住下了,到时候打完这场仗,王爷回京之后,所有人就都会传——堂堂摄政王,上能带兵打仗,下能舞文弄墨,结果居然好男风!” “那王爷的一世英名岂不是毁于一旦了?”华千歌转了个身,一双黑瞳笑意盈盈地看着慕北寒,直看得慕北寒心痒痒。 慕北寒挑了挑眉,也跟着揶揄道:“既然外头都这么传了,那本王也不能吃亏,不如就将它‘坐实’了如何?” 说话间,两人不知何时已然越贴越近,华千歌甚至能感觉到慕北寒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说来也是,出来都已经好几个月了,慕北寒能忍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这里是军营,华千歌还不想让慕北寒真的传出有损他名声的事。于是她挣开慕北寒的手,退了两步,“王爷,就快到终点了,再接再厉。” 说完,华千歌也没等慕北寒答话就猫儿一样溜走了。 看着自己一下就空空如也的怀抱,慕北寒先是愣了愣,随后又打从心底里笑了出来。 而出去之后的华千歌原本也是满怀着好心情回去的,却没想到,一回到自己营帐,却见到了一个不想见到的人。 华千歌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淡了下来,“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的营帐吧?戚小将军这样不请自来,是不是有些无礼了?” “哼!”戚灵儿闻言,当场就是一声冷哼,“这军营里除了王爷的营帐,其他的,本将军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不要觉得你帮全军解了毒,你在军营里就是个人物了。” “我告诉你,你还不配!本将军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哭鼻子呢!”似乎是为了炫耀自己的优越感似的,戚灵儿一上来就使劲贬低着华千歌。 华千歌看着这样盛气凌人的戚灵儿,不由就冷笑了一声,“小将军说的有理,不过,千歌虽然没有上战场杀敌的能力,却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小将军的腿一辈子也好不起来……小将军要不要试试?” 华千歌这话一出,戚灵儿心里当即就是‘咯噔’一下——她相信论武功,华千歌一定不是她的对手,可若是论医术、毒术这方面,她跟华千歌比都没得比。 “你敢!”戚灵儿提高了声音,可心里却已经有些发虚了。 华千歌无谓的耸了耸肩,“我敢不敢,小将军不妨等着看?” 以她第一天就遇见的华千歌来看,她相信若是她真把华千歌逼急了,华千歌恐怕什么都做的出来。 于是她只得站起了身,“华千歌,你别太得意了,只要你还在军营里一天,我总归是有办法收拾你的。” 撂下句狠话之后,戚灵儿转身就走。 气冲冲地杵着拐杖走出华千歌的营帐后,戚灵儿走着走着又觉得有些后悔了——她明明是想去给华千歌一点颜色看看的,怎么到了最后,反而是她灰头土脸的走了? 戚灵儿越想越觉得气愤,于是转了身,又想接着回去,可是这一转身,却远远瞥见有个黑衣人正藏在暗处鬼鬼祟祟地盯着华千歌的营帐。 刺客!戚灵儿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今晚的那个刺客。 看来胡人那边是不满华千歌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想要对华千歌下手了。 戚灵儿站在原地开始踌躇,按照理智,她应该现在就去找人来拿下这个刺客,可是她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只有华千歌没了,她才有更大的机会走进慕北寒的心里。 华千歌是她和慕北寒之间最大的阻碍,她不相信没了华千歌,慕北寒还会对她这样视而不见! 想着,终于是心里那个声音战胜了理智。戚灵儿握着拳头转身就走,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华千歌,你别怪我,是你自己运气不好。 …… 戚灵儿看到的这些,华千歌自然是不可能知道了,此时的她正让士兵们帮她打了热水,准备好好的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行了,你们就不用在门外守着了,该休息就去休息吧。”华千歌一来体谅门口的两个士兵,二来她可不想她洗澡的时候门口还有两个男人守着,这多少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两个士兵闻言,不由就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不敢违抗上头的命令,于是便道:“那我俩就去打个盹儿,一会就回来。” “去吧。”只要别在她洗澡的时候在门口就行,华千歌在心里如是想着。 看着两个士兵都走远了之后,华千歌这才拉好了帘子,脱了衣服进了浴桶里。 天气已经渐渐冷了,氤氲的热气和舒适的水温让华千歌舒服得几乎要睡着。她躺在浴桶里,闭着眼睛慢慢享受着……可正当这时,华千歌眼前却忽然一黑。 烛火灭了。 华千歌猛地睁开了眼睛,她记得她刚才是将帘子关的好好的,所以根本就不可能会有风吹进来将烛火给吹灭了。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是有人进来了! 此时的营帐内一片黑暗,华千歌朝屏风那边望去——因为是女子,营帐里又总避免不了有人来来往往的,所以华千歌特地自己做了一道屏风,将平常会客和睡觉的地方隔开,所以她现在与那黑暗之中的人就只有一道屏风的距离。 当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华千歌便能够从屏风里隐约看到另一边的景象了,此时的刺客大概还不知道华千歌能够看到他悄悄摸过来的身影。 她一手握紧了湿毛巾,一手握紧了旁边的干衣服。 那刺客快走到华千歌跟前的时候,果然如华千歌所料,碰到了屏风上。就这一瞬间,刺客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于是不再隐藏自己,猛地破开屏风朝华千歌冲了过来。 华千歌也眼疾手快地,先是一手将吸满水的湿毛巾朝刺客脸上甩去,另一手拿起干衣服赶紧裹上。 “有刺客!”就在刺客抬手拿掉糊在自己脸上的毛巾时,华千歌也卯足了力气朝外头喊道。 这一声喊,刺客就算是彻底暴露了,于是他更加着急起来,对着华千歌招招都是狠手。 华千歌借着对自己营帐里的了解,躲过了一招两招,却终归不能招招都躲得过去。 ‘撕拉’终于在抵抗的时候,她的手臂被深深地划了一道口子。 与此同时,刺客也趁热打铁,继续一剑狠狠地朝华千歌的心口刺去,华千歌眼见着剑尖已经到了跟前,避无可避,于是只能用双手抓住了前进的剑锋。 “抓刺客!”幸好此时,外头的士兵们也终于赶来了。 刺客自知刺杀无望,收回剑转身便往外逃。 而此时的华千歌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怎么,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于是当即就昏倒在了地上。 “千歌!”紧跟着赶来的慕北寒在焦急之中直接叫了华千歌的真名。 “刺客往那边走了,快追!”在门口的李子期正要带人去追刺客,却被慕北寒叫住了:“快去请军医,快!” “可是……”李子期刚想说不让让刺客跑了,可眼神无意间撇到慕北寒怀里的华千歌,只见华千歌一张小脸白皙嫩滑,五官精致,一头黑发顺滑地散落着,一眼望去仿佛一个落难昏迷的仙女…… “这……”得知华千歌女子的身份后,他张大了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这时在焦虑与暴怒边缘徘徊的慕北寒又重重地吼道:“你聋了吗,还不快去请军医!” 李子期跟了慕北寒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慕北寒这么吓人的样子。他打了一个哆嗦,在害怕的同时,这才发现华千歌伤口处的血是黑色的,这证明刺客的剑有毒! 这下他再不敢耽搁了,赶忙去请军医去了。 第两百零七章 大捷 李子期催得急,军医原本已经歇下了,这下倒好,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戴整齐就急冲冲地赶来了。 初见床上的华千歌时,军医吃惊的程度不会比李子期少,而他刚开始一点也没想到华千歌就是‘张二蛋’,直到后来帮华千歌上药的时候才觉得华千歌的脸有些熟悉,但也仅仅只是熟悉而已,因为任谁也不会把床上天仙似的人物跟以前那个又丑又胖的张二蛋联想到一起的。 “怎么样?”眼见着军医帮华千歌处理完伤口之后,慕北寒才赶忙开口问道。 “回王爷。”军医赶忙开口答道:“这位姑娘的伤口有毒,但是是比较常见的毒,在下方才已经帮忙上了药,算是暂时遏制住了。稍后在下会再开一张方子,内服加上外敷,吃上几天,这毒就没大碍了。” “但这位姑娘手臂上和手掌上的伤口都比较深,需要好好养着,以免留下疤痕和后遗症。” 说完,军医就赶忙下去开方子去了。 而听到华千歌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慕北寒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是落了下来。 见慕北寒皱着眉头,担忧地坐在床边,从外头回来的李子期小心翼翼地道:“王爷,那刺客自杀了。” 这么轻易地就死了?慕北寒眉头皱的更紧,他看了看华千歌包着厚厚纱布的手臂和两个手掌,只觉得心里的疼痛和火气都无处发泄。 “什么身份?”慕北寒冷声问道。 “回王爷,就是一个普通步兵,平常在军营里很不出众,叫不出名字的那种。” 但往往是这样的人才更可怕,好在现在是将人除掉了,那也算给军营里也除掉了一个隐患。 就是除掉这人的代价让慕北寒并不是太满意,慕北寒伸手摸了摸华千歌的头,眼睛都没眨便道:“将尸体扔到野外喂狼。” “是!”这人害得他们遭了这么多的罪,扔到野外喂狼都算是便宜他了。 李子期领了令正要下去,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特别想开口问问床上的华千歌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最后怕死的心还是战胜了八卦的念头,于是他挠着头什么也没说就下去了。 而这一夜府慕北寒来说,注定是彻夜无眠。 次日一大早,得知消息的戚老将军就赶过来看望华千歌了。 “人没事吧,军医怎么说,刺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人还没进门,戚老将军洪亮的嗓音就已经顺着外面飘了进来。 “人没事。”慕北寒赶紧起身到了外头。 戚老将军在外头看不到里头的华千歌,于是便一边张望一边道:“没事就好,我进去看看。” “不用!”慕北寒赶忙拉住戚老将军,“她中了毒,还在昏迷当中,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中毒了?还不是更要去看看了!”慕北寒原本是不想让戚老将军发现华千歌女子身份的,却没想到戚老将军热情得拦也拦不住,于是只能任由着戚老将军进去了。 “这……这……这怎么是个女人?”戚老将军一走进后头,看到床上的人后,吃惊得结巴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咳咳……”早在戚老将军非要进来的时候,慕北寒就已经做好解释的准备了:“她就是张二蛋,也是我的夫人,华千歌。” 慕北寒一五一十的把华千歌怎么女扮男装,一路吃尽了苦头,他又怎么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华千歌的身份,然后把华千歌带到身边的事全都跟戚老将军给交代了。 “……为了本王,千歌这一段时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是本王对不住她。”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华千歌,慕北寒满心的愧疚。 戚老将军听完这些后,沉默了半天没说话,最后才叹了一口气道:“王爷,军营不能带女眷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但王妃是个人物。” 能得到戚老将军这样的评价显然很是不易,只见戚老将军站了起来,低声道:“这件事传出去影响不好,老夫会替王爷保密的。” 说完,戚老将军就走了出去。 一路回到戚府的戚老将军颇有些神思不属,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华千歌身份的事,毕竟这实在太令他惊讶了。 而戚灵儿原本就巴巴地等着自家爹爹回来,在看到戚老将军后,她立刻就迎了上去,“怎么样,爹爹,王爷怎么说?” “你别这么着急,腿都还没好,天天蹦来蹦去的,小心以后真成了瘸子。”戚老将军一边扶着自家女儿往檐下走,一边闪闪躲躲地,似乎是在刻意逃避些什么。 “爹爹!”戚灵儿却显然很想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于是干脆不走了,非得让戚老将军给她一个答案。 戚老将军见糊弄不过去了,于是这才皱着眉头道:“我的宝贝女儿啊,不是爹不帮你,只是事情有些复杂,爹觉得,你跟王爷可能不太适合……” “怎么就不适合了!”戚灵儿一听这话当场就炸了毛,“爹的意思是我配不上王爷吗?!”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我宝贝女儿这么好,普天之下只有配不上你的男人,没有你配不上的!”不管在外有多威风的戚老将军,回到家里,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而已。 他一边安抚好了戚灵儿后,一边才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其实,那个张二蛋是男扮女装,她其实是王爷的正妃,前丞相之女,华千歌……” “那又怎么样?”戚灵儿不解,“王爷早已有正妃的事情,爹爹又不是不知道,灵儿只是想跟王爷在一起而已,这又有什么影响?” 看戚灵儿这反应,戚老将军有些惊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戚灵儿不说话,但戚老将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王妃的能力你也看到了。”戚老将军换了副语气,语重心长地道:“此女韧性极强,又有能力,跟皇城里那些徒有美貌,内里空空的女子不一样,而且王爷和王妃明显感情甚笃……所以,爹爹不建议你在这样的情况下委屈自己嫁过去。” 其实主要是戚老将军看到了华千歌和慕北寒之间的感情,这让他想到了他逝去的夫人,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种感情除非他们俩不爱了,不然外人是难以介入的。 若戚灵儿非要上去插一脚的话,那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他的宝贝女儿。是以,他并不想让戚灵儿嫁过去。 “爹爹,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怎么可以反悔呢!”戚灵儿终于炸了,“我不管,我才不管王爷现在心里到底装着谁,反正我就是要跟王爷在一起!” “那个讨人厌的华千歌,她怎么不被刺客杀死呢,要是她死了,就没人能阻碍我跟王爷在一起了!” “放肆!”戚老将军惊讶于自家女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灵儿,你给回房去好好反省!要是再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别怪我这个当爹的收拾你!” 戚老将军显然也被气得不轻,扔下话后转身就走,任凭戚灵儿再在身后怎么叫喊都不予理会。 “华千歌,华千歌,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你好!”戚灵儿站在原地握了握拳,心中十分不甘。 她不会就此放弃的! …… 此时的慕北寒并不知道戚灵儿已经对他有了这样的想法,他找戚府那边借了两个丫环,严密而周到的伺候华千歌,对外只说华千歌受了重伤,谁也不让探望。 而他自己则是忙着排兵布阵,准备一举击退胡人。这样等华千歌好起来的时候,正好也是他们可以凯旋回京的时候了。 胜利的号角是在华千歌受伤的第十天响起来的,当时丫环正在给她喂药,听到这号角声,激动得手都抖了。 华千歌抬起头,闭着眼享受着阳光洒在她脸上的感觉:“这场战争,终于结束了。”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她是多么的想念她那一方小院子和她可爱的丫环们。 “千歌!”下了战场的第一件事,慕北寒不是忙着庆祝,而是连衣服都没换就冲到了华千歌的床前。 “我们赢了。”慕北寒的身上还带着厚重的尘土和血污,他却顾不上,此刻的他只想第一时间跟自己心爱的人分享他的喜悦。 他抓起华千歌受伤的手,隔着纱布亲吻着华千歌的手背,一双深邃的黑瞳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胡人那边已经退回了他们的领地,并差人送来了请和书。你收拾一下东西,等明天跟戚老将军和将士们一起庆祝完之后,我们后天就回家。” 回家。多么温暖的两个词,华千歌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出来,但心里却柔软如一江春水。 其实说收拾,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不过华千歌想了想,还是决定带一些在军营里用的东西,回去也好纪念一下这段时光,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进军营,且离战场这么近,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想着,华千歌就下了床开始慢慢的拾掇起来,而在收拾的时候,华千歌无意中看到了狗子给她的吊坠,她想了想,又忙差了人去打听狗子的情况。 第两百零八章 婚事 在等人去打听狗子的事情时,华千歌已经在丫环的帮忙下,又重新变回了那个又黑又丑的‘张二蛋’。 但在等来的人不是底下的士兵,也不是狗子本人,而是石头的时候,华千歌心里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狗子他……”华千歌开口问,却怎么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狗子他没了!”石头堂堂一个一尺八的大汉,这话一出来瞬间就哭了,“前两天我就想来找你,可是外头的人都说你受了重伤在调养,怎么也不让见,所以消息也传不过来……” 看着石头一边哽咽,一边抹泪的样子,华千歌的心里也是酸酸地,毕竟这是她到军营里交到的第一批兄弟。 他们一个个都那么真诚、可爱,可是现在,油子被赶出了军营,狗子没了,她又受了伤,只剩下石头和大牛还是好好的。 “狗子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话?”华千歌低声问。 “有!”石头终于停止了抽噎,但还是红着眼眶道:“狗子说他杀了两个人,终于不是懦夫了,让我们以后不许再笑话他了……” 话说到这的时候,华千歌也终于忍不住了,她背过身去悄悄擦了擦眼里的泪,又将手心打开,看了看那个曾经被狗子小心翼翼保管着的吊坠,在心里喃喃自语道:“狗子,你放心去吧。这场战,我们打赢了,里面有你一份功劳。回家之后,我也会想办法好好安顿你家里人的。” 又跟石头说了些话后,华千歌就将人给送走了。 如此一来,转眼就到了第二天晚上。 今晚是全军上下的庆功宴,等喝完这场酒,他们就要告别驻守南疆的士兵,告别这片土地,回皇城去了。 全营上下欢闹的气氛多少冲淡了一些华千歌心里的忧伤,她扫眼望去,到处都是推杯换盏,喜气洋洋,只是她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酒’,却是索然无味——慕北寒说她伤还没好,不许她喝酒,所以她杯子里是水。 “来来来,让我们再敬王爷和戚老将军一杯!”李子期是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一晚上不知道灌了慕北寒和戚老将军多少酒下去了。 得亏这两位酒量好,不然恐怕早被喝倒了。 “你们……” “在喝酒之前,我有件事要跟大家宣布。” 戚老将军将军笑着正要开口说两句,戚灵儿却先一步站了出来,于是众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扭头朝戚灵儿看去。 许是众人太过高兴,又或许是戚灵儿今晚太过低调,直到戚灵儿站出来的那一刻,众人这才发现戚灵儿今日竟出奇地着了女装,而且身着的还是南疆本地的民族服饰。 只见她头上一头环翠叮当作响,唇色娇艳欲滴,恰到好处的腰带又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身线……这些令戚灵儿看起来少了平日里的一丝飒爽,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 底下好多士兵看了之后除了惊叹,还不由自主地咽起了口水。 “灵儿,你想说些什么?”戚老将军今天高兴,他春风满面地看着自家女儿,已经完全忘记了父女俩之前的不快。 “爹爹!”戚灵儿一声撒娇似的叫唤,直听得底下的人心都酥了,“不就是您之前跟王爷商量好的,说让我嫁给王爷嘛。明日王爷就要离开了,我自然也要随王爷一起走……既是如此,今晚我便借此机会跟大家还有爹爹告别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可不是嘛!不过戚将军不是一直想将小将军嫁给陆公子的吗,怎么一下改主意了?” “谁知道呢,早知道小将军这么有女人味,当初我就该追一追的……” …… 戚灵儿这话一出,犹如往河面上投下了一颗大石,所有人都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但这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戚老将军了——他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决定了? 与戚老将军的一头雾水不同,戚灵儿得意地看着底下的人,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把这样的话放出来,慕北寒肯定不会当面去质问她爹,而戚老将军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她就是要借助这样的形势逼着戚老将军让慕北寒把她给带走! 只是戚灵儿到底是不够了解慕北寒的性子,只见慕北寒剑眉一蹙,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戚小姐,我想戚老将军并没有和本王达成这样的共识,且本王对戚小姐毫无感觉,戚小姐今夜所说的话,本王只当做酒后的玩笑之话,大家都勿要再提。” 慕北寒到底还是看在戚老将军的面子上,说话没有那么的不留情面,但尽管只是如此,也已经足够让戚灵儿感到难堪了。 戚灵儿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慕北寒会这么直接,但为了能跟慕北寒在一起,她豁出去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想到这,戚灵儿硬是咬定了戚老将军已经跟慕北寒商量好了:“王爷,我爹明明就已经跟你商量好了此事,你为何要突然反悔,莫不是看不上我?” 见戚灵儿把话说得这样笃定,就连慕北寒自己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戚老将军答应了戚灵儿,却没有跟他说了,于是慕北寒不由看了戚老将军一眼,只见戚老将军此时正低着头,脸色很是有些难看。 这下慕北寒明白了,恐怕戚老将军也是拿戚灵儿没办法了,不过戚老将军惯着自己女儿,慕北寒可没这毛病。 “戚小姐说的不错,本王就是看不上你。” ‘噗嗤’ 慕北寒这话一出来,华千歌差点就笑出了声,好在她身旁的这个男人是爱她的,不然说话这么气人一男的,到时候可能会被她给打死。 “你!”戚灵儿这下是真的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够了!”戚老将军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毕竟他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丢人过。 “灵儿喝多了,把她拉下去。”戚老将军自然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戚灵儿的脸,于是便只沉着脸叫人将戚灵儿带下去。 “我没有喝多,我就是要跟王爷在一起,你们谁都别拦我……”情感和愤怒已经让戚灵儿完全丧失了理智。 “这是怎么回事啊?” “谁知道呢?” …… 就在场面一团乱之时,戚老将军忽然走上前去‘啪’的一声,重重地给了戚灵儿一个巴掌。 这还是从小到大,戚老将军将军第一次对戚灵儿动手。 这下场面由刚才的热闹瞬间转变成为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给滚回去,少在这丢人现眼!你与明洲早就有婚约在身,我觉得你玩心大,让明洲一等再等,现在看来,不能再等了,明日你们就给我完婚!” 戚老将军也是被气得上头了,一番话说完后,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抱了抱拳,对慕北寒表示歉意,“王爷,都怪老夫教女无方,才惹出了这一番闹剧。王爷反正都要走,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就再晚一天,等明日参加完小女和明洲的婚宴之后再离开,如何?” 这一出反转发生得实在太快,慕北寒没急着答应,而是转头看了华千歌一眼,见华千歌点了点头后,这才应了下来,“那本王便留下来沾沾喜气吧。” 戚灵儿和陆明洲的婚事就这么草率的定了下来。 而发生了这些事,众人的心思也多半不在喝酒上了。华千歌瞥见陆明洲和戚灵儿一起先离开了,于是她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你去跟父亲说,说你不喜欢我,不会跟我成亲的!”戚灵儿和陆明洲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许是没想到会有人跟着他们,所以戚灵儿并没有刻意放低说话的音量,也因此华千歌能清楚地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 陆明洲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才面无表情地回道:“灵妹,你那天说的不错,是义父把我给捡回来,所以义父对我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养育之恩,所以我会听从义父的安排。” “你!”原来无论再亲近的人,你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语,也是最终会伤害到彼此的,就比如戚灵儿那天说的那些话,明显就把陆明洲这样好的人都伤害了。 戚灵儿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可是你又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不是说过,只是把我当亲妹妹一样看吗?” “是。”陆明洲没有否认,而是道:“但义父让我娶你,我仍然会当一个好丈夫,疼你爱你敬你。” 即便他不喜欢。 “你!你就是个累赘!”见说不通陆明洲,戚灵儿气的半死,“你母亲嫌弃你是拖油瓶,现在又因为你,我不得不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你还不如去死呢!” 戚灵儿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注意到陆明洲因她的话,心里该有多难过。 华千歌皱着眉头在一旁看着,只见陆明洲带着受伤的神情在原地站了许久,她想了想,最后还是走了出去。 第两百零九章 回朝 “不好意思,陆公子,方才偷听了你们的谈话。”华千歌一边道歉,一边就走到了陆明洲的跟前。 但陆明洲显然并不在意这些,他回头对华千歌笑了笑,笑容微有些苦涩,“不打紧,反倒是让华姑娘看笑话了。” “怎么会……”看着陆明洲平静面容下隐藏的深深的痛苦,华千歌突然有些同情起眼前这个在乱世中的翩翩佳公子来了。 她想了想,才慎重开口道:“如若陆公子不想娶戚小姐为妻的话,我可以让王爷帮忙去游说一下,还陆公子一个自由选择的权利。” “多谢华姑娘,但不必了。”陆明洲转过身来,微微躬身向华千歌致谢,随后又看着华千歌道:“有些人生来是并不能做选择的,生活给予了他太多需要背负的东西。” “若是要在这世间上坦坦荡荡的行走,就要接受世人的议论和指点,我不想辜负义父对我的恩情,也不想背负世人对我的骂名,所以我会娶灵妹为妻。” 还他还该还的债,报他该报的恩。 华千歌说不出话来了,她心头有些堵得慌。她静静地看着陆明洲,只觉得陆明洲周身都弥漫着悲凉的色彩。 陆明洲和戚灵儿的婚礼因举办得仓促,所以处处都看起来格外的草率,并且戚灵儿一整天连面都没有露,完全是陆明洲一个人在招呼。 华千歌想,想必是戚灵儿不愿意,所以戚老将军将人给关起来了,不然以戚灵儿的脾气,今天这场婚礼完全是不可能顺利地办下去的。 慕北寒和华千歌看在戚老将军的面子上,白天多逗留了一天,喝了一天的喜酒,直到傍晚才带着士兵们启程回京。 眼见着离南疆越来越远了,华千歌心中却是无限感慨,毕竟来的时候,她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兵,整天累死累活,灰头土脸地跟在队伍后头甩着两条腿拼了命的赶路,可回去的路上她却已经跟慕北寒并辔而行,悠闲地欣赏着沿路来不及欣赏的美景。 回去的路上,为了迁就华千歌,慕北寒特地命队伍放慢了脚步,而且在路过有些城池的时候小夫妻两人甚至还偷偷溜出队伍去城里逛了街。 但再美好的日子终究也会结束——如此光景莫约过了一个多月后,他们的队伍也终于抵达了皇城。 因慕北寒要进宫去复命,华千歌便一个人先行回了摄政王府。 要说整个皇城里,有谁是最想她的,那莫过于暗香和疏影二人了。 在看到华千的那一刹那,两人的尖叫声差点没把华千歌的耳膜给震破。 “好了好了,你们再抱这么紧,我就要被勒死了。”为了表达久别重逢的喜悦,暗香和疏影两个人联手将华千歌抱得紧紧地,直勒得华千歌都喘不过气来了。 “王妃~”两人听见华千歌的话,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华千歌给放开了。 “你一去这么久,也不知道给府里来个信。我和疏影姐姐每天都在府里提心吊胆的,没事就请求菩萨保佑王妃和王爷平平安安的……” “这也就算了,好不容易打了胜仗要回来了,王妃还是不跟我们说一声,最后还是外头的百姓们传边关大捷,王爷要凯旋而归了,我们俩这才知道王爷和王妃要回来了,于是我们就每天等啊等的,总算是等到王妃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暗香还是跟以前一样话多,一说起来就叽叽喳喳个没停,华千歌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 而一直等暗香都说完了,疏影才满眼心疼地看着华千歌道:“王妃瘦了这么多,也黑了,想必在军营里一定甚是辛苦吧。” 真正关心你的人就是这样,她才不会在乎有没有打胜仗,或者你做了什么让人人都称赞的事,她只会担心你过得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而且人仿佛都是这样,平常遇到再大的事,受了再多的委屈,咬咬牙也就扛过去了,可一旦有人来关心你,你心里的酸涩就会控制不住地涌上来。 “没事!”华千歌很努力地才把那股子的心酸劲儿咽回了肚子里,“王爷不是在军营里吗,我能不好到哪里去!再说我本来就奔着减肥去的,现在好了,出去一趟,身材也好了,美黑也不用做了,多好的事!” “行了,你们抱着我说了这么半天,能不能先打点水让我好好洗个澡先?” “是是是,都怪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去办!” “不过王妃,美黑是什么啊?” “……” 一回到府里,气氛就热闹得令人愉悦,而暗香和疏影原本是要大肆下去张罗的,说是要把她这段日子没享到的福都给补回来,直到华千歌说她不想外头的人知道她和慕北寒在同一天回来,免得别人起疑心,两个小姑娘这才消停地低调地去办事去了。 等慕北寒再回来的时候,华千歌已经拾掇妥当,舒舒服服地躺在屋里的软榻上歇息了。 慕北寒一进屋便瞥见华千歌微闭着双眸,一头乌发随意散落,只着中衣躺靠在软榻上。 而那掩藏在单薄的中衣下,玲珑有致的曲线让慕北寒的喉结忍不住上下蠕动了一下。 “王爷,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王爷可以去洗漱了。”疏影跟在慕北寒的身后,恭恭敬敬地道。 慕北寒没答话,反而走到了华千歌的身边,“夫人有没有兴趣帮为夫搓搓背?” 华千歌睁开眼,只见慕北寒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眸子里像燃着一团火。 到底是自己男人,这样的眼神代表什么,华千歌知道的不要太清楚。 她双颊飞快地爬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去,“不要,你快些洗了,还等着你用午膳呢!” 华千歌的拒绝让慕北寒微微有些不爽,他挑了挑眉,干脆手一抄就将华千歌从软榻上扛到了肩上。 “那可由不得夫人了!”慕北寒一边说着,一边就扛着华千歌朝里头走去。 而这一切都被一旁的疏影看在眼里,更别说门口和院子里还有来来往往的下人……华千歌羞得满脸通红,不由开始小幅度的挣扎起来,“王爷,这大白天的,影响不好……” ‘啪’! “别乱动。”慕北寒拍了拍华千歌的屁股,“本王只是想让夫人帮着搓搓背而已,夫人要是再这么乱动的话,本王就真的要对夫人做出一些影响不好的事情了。” 慕北寒这话一出,华千歌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一动也不敢乱动了。 “王……”疏影本想跟上去看慕北寒还没有什么吩咐的,却没想到‘咚’的一声,慕北寒居然直接把华千歌放到了浴桶里。 “慕北寒!你不是说了只让我搓背的吗!”疏影退出来的时候,屋里正响彻着华千歌忍无可忍的大叫声。 她一边低着头,满脸通红地将房门带好,一边扭头吩咐底下的人:“去叫厨房先将饭菜热着,王爷和王妃要晚些再用膳。” 华千歌和慕北寒再吃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见慕北寒看起来似乎有些心事,于是华千歌不由开口问道:“怎么了?是进宫出什么事了吗?” 慕北寒原是不想说的,可既然华千歌开口问起了,他便也就答道:“嗯,皇上那边好像不肯归还兵权。” 原本按照皇帝和慕北寒的约定,这次南疆大捷后,皇帝就应该归还原本属于慕北寒的兵权的,可是此次进宫,皇帝一直在打太极,又说让慕北寒好好休息,又说要赏赐慕北寒……可是说来说去,就是绝口不提兵权的事情。 要是他们只是个普通的闲散王爷也就罢了,可慕北寒不仅身为摄政王,而且还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那种做梦都想除之而后快的人。 他们若是没有兵权傍身的话,他们对皇帝的威慑力就会大打折扣,到时候皇帝想要收拾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所以,这个兵权,他们必须拿回来! 华千歌皱着眉头想了想,才开口建议道:“现在王爷刚刚打完胜仗,在民间正是威望正高的时候。王爷要不要借助百姓的舆论和压力逼迫皇帝一把,让皇帝将原本属于王爷的兵权归还。” “千歌你说的本王也想过,但皇上本就不是个大度的人。如若本王借助百姓的帮助的话,皇上会更加感受到威胁,认为本王是有心想要篡位……所以不到逼不得已,本王不想动用这一招。” 慕北寒说的也是,皇帝本来就已经对他们诸多不满了,要是觉得百姓们又全都支持慕北寒,到时候脑袋一热,一不做二不休,先把慕北寒除了再说,那他们可就完犊子了! 这样一想,华千歌原本的好心情就又降了下来。 看着华千歌嘟囔着嘴,不大高兴的样子,慕北寒不由就凑了过去,轻轻捏起华千歌的下巴,挑逗似的道:“夫人这样不高兴,可是刚才本王没有满足夫人?反正现在也吃饱喝足了,夫人不若再回床上跟本王好好‘休息’一下?” “……” 第两百一十章 戏耍 华千歌在府里好好休息了几天后才让疏影将她回府的消息传了出去。传出去后,华千歌想到一定会有一些讨厌的人找上门来,但她没想到,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居然是慕子封。 “太子殿下,王妃来了。” “皇婶,我听说皇叔打了胜仗回来,所以特地带了些东西过来恭……” 慕子封原本正在会客厅里背对着后院,面朝着前院站着等待华千歌的到来,听到身后丫环的通报后,他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来,却在看到华千歌的那一刹那,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了。 这是华千歌吗?慕子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女子婀娜多姿,体态轻盈,面容精巧而灵动,每一处都像是上天精心雕琢过的成品……简直美得不像凡间女子!而他从前怎么从来没注意过这些? 或许是华千歌之前实在是太过肥胖了,又被华雪儿哄骗着老是穿着一些花花绿绿上不得台面的衣服,远远地走过来就像是裹着花布单奔跑的母猪,所以慕子封连多看华千歌一眼都不能。 后来华千歌的气质虽然渐渐变好,人也瘦了不少,但脸上多余的肉肉还是影响了她的美貌,现在她在军营里一下瘦了二十多斤,浑身上下再无一丝多余的脂肪。 她的每一寸,每一处,都美得恰到好处!现在若是将华雪儿和华千歌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华雪儿便如同黯淡的明珠,再也无法与华千歌这样的星月争辉了!于是慕子封不由看得有些痴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慕子封此时在想些什么,华千歌通过眼前人呆愣的外表也能猜得一二。 她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冷讽。毕竟她虽然不求所有人都是圣人,但眼前人在她最不堪的时候,可从来也没给过她一丝尊重,所以即便她现在变好了,眼前人也不配欣赏她的美好! “王爷今天不在,太子若是要找王爷,换个日子再来吧。”华千歌有些不耐烦地打发着慕子封,毕竟慕北寒回来这么多天,眼前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到传出她回来了的消息,和慕北寒恰好不在的日子来…… 眼前人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没事,皇叔不在,那本宫再来一趟便是。”慕子封一边说着,一边就眼也不眨地在华千歌的身边坐了下来。 “本宫让人准备了一些东西,是用来恭贺皇叔南疆大捷的,皇婶不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太子府上的下人都是机灵的,慕子封话音刚落,底下的人就抬了一大箱子东西放到了华千歌的面前。 华千歌低头扫去,只见箱子里装的大多都是女子的用品,比方说什么珠宝首饰啦,一些好看珍稀的摆件啦等等等等,只有一个腰封看起来像是男子的用品。 华千歌心里有些无奈——这只要不是瞎了都能看出来是基本都是送给她的东西啊! “收到后头去吧。”华千歌并未多看那些东西一眼,但既然是送上门来的好东西,她又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华千歌平淡的反应让慕子封稍稍有些失落,毕竟那些东西可是他让底下的人精心挑选的,看来还是底下的人没有猜对华千歌的喜好……慕子封默默地想着。 “太子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就慢走不送了。” 收了东西转眼就赶人的,恐怕也只有华千歌独一份了。 “我……这……”见华千歌起身就要走,慕子封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皇婶这是要去哪?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本宫也可以帮忙效劳!” “不……”慕子封的不识时务让华千歌颇有些头疼,她正打算将人给打发了,可看着慕子封一脸诚恳的样子,她转念一想,脑子里忽然又有了别的想法。 “我准备在后花园亲自种些花花草草,现在正准备去翻翻土,然后种花,浇水,顺带修剪修剪花枝……这些活儿,太子怕是做不来吧?” 华千歌笑意盈然地看着慕子封,一双眼睛里像是装了星星,扑闪扑闪地,直看得慕子封心都酥了,哪里还管什么会不会的事,连忙一口就应了下来。 “这有什么做不来的,皇婶也太小看我了吧!”慕子封大手一挥,昂首扩胸地道:“皇婶带路!” “好。”华千歌见慕子封已经掉进了她挖好的坑里,一时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跟着华千歌到了后院后,慕子封却一下傻了眼——他原先以为华千歌只是弄了一小片花圃而已,却没想到这,这看起来怎么着也有个半亩一亩地了吧? 这让他一个人翻土、种花、浇水,不得把他给累死? 看着慕子封一脸惊异地看着那一片地发呆的样子,华千歌脸上的笑又差点没绷住,“怎么了,是不是地方太大了,太子做不了?若是太子觉得不行的话,现在就回去吧。” “不!”慕子封就是想在华千歌面前表现的,自然不会就这样打了退堂鼓,只是他确实有些头疼:“这么大一片地,皇婶真打算一个人亲力亲为的忙完吗?不如叫两个下人帮忙,也快些。” 就知道慕子封肯定要想办法找人帮忙的,华千歌脸不红心不跳地接道:“王爷公事繁忙,我一个人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一天做一点,到时候都是自己亲自栽种的花儿,种好了也会有成就感些。” “若是叫了下人帮忙,岂不就失去亲力亲为的意义了,太子觉得呢?”华千歌反问。 这下慕子封没话说了,毕竟他要是再找借口的话,就显示不出他的诚心了。 “皇婶说的是,皇婶既然都能做,我自然也能!”说着,慕子封就当真撸起了袖子下了地。 华千歌对慕子封的反应很满意,她笑着对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很快就去帮慕子封取了工具来。 慕子封接过之后原本以为华千歌也会帮他一起做事,一转头却发现华千歌远远地坐在树下的石桌旁,悠闲地吃着糕点,那模样好不惬意。 慕子封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锄头都拿来了,也只能硬着先往下做了。可怜慕子封从小到大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从来没做过下地干活的事,可今天却在华千歌的后花园里给她翻土! 慕子封其实也不大会,只是硬着头皮拿着锄头鼓捣了半个时辰,最后实在扛不住啊,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若无其事地跑到石桌面前坐到了华千歌的对面。 “有地方洗漱吗?给本宫找一套干净的衣服,本宫要去洗漱一下。”经过了这半个时辰的‘磨炼’之后,慕子封的语气很是有些不耐烦。 而华千歌原本是对慕子封才干了半个时辰就撒手不干了,微微有些失望的,可是一抬头瞥见慕子封灰头土脸地,一身华贵的衣裳和鞋子沾满了泥土,脸上汗津津地,她心里忽然就又畅快了起来。 “王爷不喜欢别的男子穿他的衣服,所以府上能穿的就只有下人的衣服了,不知道太子穿得习不习惯……哦,还有,王爷就快要回来用午膳了,太子若是晚一点走的话,怕是会碰到王爷……” 慕子封谁都不怕,就怕慕北寒,尤其他之前多番‘骚扰’华千歌之后,慕北寒已经对他实施过‘惩戒’了,这也导致他现在一听到慕北寒的名字就坐如针毡,心里慌得不行。 像是凳子上有钉子似的,听说慕北寒要回来了,慕子封一下就从石凳上弹了起来,“算了算了,本宫想起太子府里还有些事情等着本宫去处理,本宫就不便过多叨扰了!” 说完,慕子封转身就要走,可才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道:“对了,千歌之前不是最喜欢缠着我带你去东湖玩的吗?这两日天气不错,明日午时,我在东湖等你,不见不散!” 似乎是怕华千歌会开口拒绝,慕子封扔下这句话后,不等华千歌答话就脚底抹油一般溜了。 看着慕子封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华千歌挑了挑眉,依旧悠闲地吃着糕点。 倒是一旁的暗香上前道:“王妃,王爷今日真的要回来用午膳吗?怎么早没听说,要不要奴婢让厨房再去多备两个菜?” “不用,我逗他的。”华千歌眉眼带笑,心情显得格外的舒畅。 到了晚间的时候,慕北寒还不见回来,华千歌估摸着慕北寒应当是赶不上晚饭了,于是便自己一人准备开始用膳,可这时却有个下人快步走了进来。 “王妃,外头有一位陆姓的公子求见。”下人低头通报着。 “陆姓公子?”华千歌先是疑惑自己哪认识什么陆姓公子,可转眼她就想到了一个人,“不会吧……” 一边想着,她一边就放下了筷子,“去将人请进来。” “是!”下人很快又下去了。 而为了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华千歌也站起身来走到了院子里,直到她真实地看到陆明洲的身影之后,她才结结实实地惊讶了一下,“陆公子,你怎么到这来了?” 第两百一十一章 舌辩 有很多人这一辈子,你见过一次,或者相处一段时间后,你们这辈子就都不会再有机会遇见了。 在陆明洲没出现之前,华千歌就是把陆明洲归类到这类人里面了,毕竟南疆和皇城远隔千里,华千歌也不一定会再有去南疆的机会,所以按照正常想法,他们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碰面了的,是以在再见到陆明洲之后,华千歌才会显得格外的惊讶。 “这会正是用晚膳的时候,陆公子想必还没用膳吧?暗香,去添双碗筷来。”华千歌一边吩咐暗香,一边就领着陆明洲坐了下来。 而不知道是不是离了军营,初到不熟悉的地方,陆明洲看起来居然显得有些拘谨。 “多谢华……王妃。”陆明洲低头致谢,一张干净的俊颜上有着些许疲惫风尘之色。 “陆明洲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千歌就好。”华千歌落落大方,温婉大气的样子跟在军营的时候完全就是两个人,陆明洲也在此时明白为何慕北寒对华千歌情根深种了。 毕竟像华千歌这样完美的女子,有谁会不爱呢? “千……歌。”虽然有些别扭,但陆明洲还是尝试着叫了叫,随后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陆明洲才说起了此次他来的目的:“……就在你们离开的第二天,灵儿就逃走了。” “义父命我出来寻找灵儿,我寻着线索一路追踪至此,却还是没寻到灵儿的下落,但我想,灵儿既然来了皇城,势必……势必会来找王爷,所以陆某才迫不得已过来叨扰。” 说起戚灵儿会来找慕北寒的时候,陆明洲显得很是有些难以启齿,但陆明洲说的没错,戚灵儿既然一路逃到皇城,那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为了慕北寒而来。 华千歌停下了筷子,她原以为离了南疆,戚灵儿这事就算是结束了,却没想到戚灵儿这么不死心,不过这里是皇城,可不是南疆,戚灵儿要再弄什么幺蛾子出来的话,她不会手软! “我这暂时也没有戚小姐的消息,不过我会派人去城里打听打听的。另外,陆公子不若就先在王府住下吧,这样也方便些。”华千歌一向重情义,对朋友和亲近的人都是极好的,更不要说陆明洲之前帮过她那么多,而且还在战场上救过慕北寒,所以她自然不会怠慢。 “这恐怕不太方便吧……”陆明洲却显得有些犹豫。 “没什么方不方便的,陆公子既然来了这,就是摄政王府的客人,若是王爷在的话,也是一样会好生招待陆公子的。” 华千歌都这么说了,若是陆明洲再客套的话,就显得有些生疏了,于是他便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千歌了。” 陆明洲就这么暂时在摄政王府住了下来。 晚上华千歌把这事告诉慕北寒,慕北寒也表示没有什么异议。 “皇上为了拖延交还兵权的事情,这几日给我委派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事务,府里的事我也脱不开身来处理,就只有千歌你辛苦一些了。” 慕北寒说这话的时候,小夫妻俩正挨着躺在床上,慕北寒一边说,一边还宠溺地刮了刮华千歌的鼻子。 华千歌闭着眼睛往慕北寒的怀里挤了挤,温声道:“夫妻俩原本就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王爷说这话可就见外了。” 华千歌的回答让慕北寒心中一暖,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佳人,心头一热,就翻身将华千歌压在了身下,“本王可还记得夫人说等南疆之战结束之后就给本王生一个大胖小子的,夫人也不能反悔!” “哎呀……” 一听房里传来的动静,屋外守着的丫环便自动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见了。 次日一早,照例是华千歌还没睁眼,慕北寒就已经出了门。 华千歌和陆明洲分开用过早膳后,华千歌提议带陆明洲去皇城里转转,毕竟陆明洲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南疆附近,带他出去看看也是好的。 陆明洲原是不想麻烦华千歌的,直到华千歌说出去还能顺带打听打听戚灵儿的事,陆明洲这才从了。 华千歌带着陆明洲在皇城里好好逛了逛,又想着慕北寒反正不回去吃晚饭,于是她便找了个酒楼,准备带着陆明洲在外面吃,却没想到刚在酒楼坐下,就碰到一脸怨气的慕子封了。 “华千歌!”一看到华千歌,慕子封气的都不用尊称了,直接便冲了上去质问道:“你今日为什么不去赴约,害得本殿下白白在东湖吹了几个时辰的冷风!” 慕子封的质问把华千歌给逗笑了,“太子殿下这话说的,你约了本妃,可本妃又没有答应要去赴约。” 看着华千歌一脸无辜的样子,慕子封差点没被气得吐血。 正巧这时有个许久不见的老熟人也从酒楼门口路过,看见里头的场景后,也飞快地挤了进来。 “太子殿下!”华雪儿先是激动地叫了慕子封一声,见慕子封满脸厌弃地瞥了她一眼,并不搭理她之后,她这才将目光转到了华千歌的身上。 刚才在门口的时候,华雪儿就已经把里头发生的事情都收入到了眼底,也正是看到慕子封在华千歌那吃了瘪,所以她才特地进来的,不然她可不敢在太子面前出现。 “哟,这不是王妃娘娘吗?”华雪儿装出才看到华千歌的样子,阴阳怪气地道:“消失了几个月,忽然回来,这还带了个相好?该不是出去的这几个月就是给王爷戴绿帽子去了吧?” 原本慕子封和其他人还没有什么歪念头,听华雪儿这么一说,围观的众人和百姓还居然觉得真像有这么一回事,不然怎么那么巧,慕北寒前脚一走,华千歌后脚也跟着走了。 而慕北寒回来,华千歌过了没两天也回来了!更加奇怪的是,华千歌身边的那个公子哥,看着气质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公子哥,可皇城里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儿里又查无此人……这不恰好是证明了这人来路不明吗? “是啊是啊,真不知道摄政王妃消失这几个月是去干什么去了?” “这个男人是谁啊,看起来也不差,不过还是王爷更加厉害一些……” “……” 周围不断响起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而陆明洲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他从来不知道,皇城里的人居然这样险恶,仅凭着一张嘴,上下牙齿一碰,就能够平白无故地冤枉一个人的清白。 “这位姑娘,你怎么能够平白无故地污蔑他人呢?我与王妃和王爷皆相识,今日不过堂堂正正地出来吃个饭,如何有你说的那样不堪?” 陆明洲气得眉头都拧到了一起,只觉得华雪儿生是生的好看,可心地未免太坏了些,简直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哼,你说我平白无故地污蔑你,那你又怎么证明你的来路是清白的呢?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认识王妃的,又是怎么跟王爷和王妃成为好朋友的?” 华雪儿为了重新博得慕子封的好感,不惜特地站出来当出头鸟,使劲往华千歌身上泼脏水。 “我……” “咳咳!” 陆明洲正要说话,一旁的华千歌却忽然轻轻地咳了两声。 陆明洲这才反应过来,华千歌去过南疆的事情不能泄露出去,不然有心人肯定会拿这件事当做慕北寒的把柄,于是他只能将想说的话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而华雪儿见陆明洲不说话,于是气焰不由得更加的嚣张了。 “呵,说不出来了吧?我看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是假话!你跟华千歌根本就是有一腿,然后你俩还合起伙来骗王爷,真是恶心死人了!”华雪儿一边说着,一边还特意做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那神色仿佛华千歌和陆明洲是什么吃过屎的苍蝇一样。 “你……”陆明洲是个君子,不擅与女人争辩,更不善于跟胡搅蛮缠的女子吵嘴,于是一下子反而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而华千歌见状,知道自己是时候该出手了,于是‘楚楚可怜’地站了出来,“雪儿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陆公子是什么身份,与你与我又是什么关系,你心里没数吗?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 “现在你倒好,反倒出来倒打一耙!当初你和鲁大公子之间那点事,因着姐妹关系,我可从来没对外说过半点,现在你这样,我这个做姐姐的,可真真是不愿意为你遮掩了!” “还有,王爷是什么样的人?那可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杀得敌军屁滚尿流的人!我若是真与陆公子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你觉得王爷还会容许陆公子在摄政王府住下吗?” 治绿茶最好的办法,就是比她还绿茶!这简直比你强势地站出来讲道理,效果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就比方说现在,华千歌这么一番话出来之后,众人一下就觉得华千歌说的才是真的了,毕竟华雪儿平日里不注重言行,风评可一向都不怎么好,尤其是和鲁家大公子之间的那点事,那众人可都是好奇得紧地! 第两百一十二章 塞人 眼见着因为华千歌的话,众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华雪儿一时间就有些急了。 “你瞎说八道些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跟鲁大公子之间有过私情?还有你旁边这个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华雪儿现在终于也体会到被人平白无故地污蔑是什么感觉了。 她着急地为自己辩解着,生怕因为华千歌的这一番话让慕子封对她更加反感了。 “我可没说妹妹跟鲁大公子之间有过私情啊,妹妹不过也就跟鲁公子出去吃过几顿饭,收过一些鲁公子送的东西而已,除此之外,别的什么也没有的,大家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华千歌越是这么说,众人反而越是会想入非非。 “哎呀,我……我跟他真的没什么的……”华雪儿越描越黑,眼见着周围人都开始对她指指点点的,华千歌莞尔一笑,拉着陆明洲悄悄撤退。 深藏功与名。 “太子哥哥,你听我解释……”华雪儿没想到她原本是进来帮腔的,可是到了最后,她反而成了那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人。 她急急忙忙地想要跟慕子封解释,慕子封却满脸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要拉着本殿下一起丢人!” 慕子封原就揣着一肚子的火气,华雪儿这一出丑算是更撞到刀口上了。 慕子封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急急忙忙地想跟华雪儿撇清关系,带着人赶紧往外走。 华雪儿却还不死心,赶紧跟着追了出去,“太子哥哥,你知道的,雪儿对你一片痴心,将所有都给了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不能这样对雪儿啊!” “还有,雪儿当时真的是鬼迷了心窍,不知道那东西会对太子哥哥的身体造成影响!而且雪儿当时自己也是吃了的,若是知道那东西那样歹毒,雪儿怎么会去吃呢……求太子哥哥原谅雪儿吧……” 华雪儿拉着慕子封的袖子哭得梨花带雨的,但这一招以前或许对慕子封有效,现在却只让慕子封觉得恶心,尤其是街上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慕子封堂堂太子,外出在外还是要面子的! “行了行了,上了马车再说!”慕子封不想沦为百姓们的笑柄,于是只能先让华雪儿上了马车,离开这里再说。 “太子哥哥,呜呜呜……”上了马车之后,华雪儿仍然是抽抽搭搭个不停,听得慕子封心里是心烦意乱的。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摆脱华雪儿这个烦人精,没想到想着想着,竟还真让他想出了一个法子。 “好了,别哭了!”慕子封一声吼,华雪儿顿时吓得不敢吱声了,她抬起头,只见慕子封皱着眉头道:“要本殿下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 “太子哥哥,你说,雪儿什么都愿意做的,只要太子哥哥肯原谅雪儿!”华雪儿一听说她还有机会,顿时就激动得紧紧地抓住了慕子封的手。 然慕子封却是皱着眉头将华雪儿的手给拨开了,“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本殿下是想让你想办法让华千歌劝说皇叔放弃兵权。你若是能够做到的话,本殿下许你侧妃之位,可你要是做不到,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本殿下的面前了!” 慕子封说完,还厌恶似的拍了拍刚才被华雪儿抓过的袖子。 而华雪儿生怕慕子封会抛弃她,于是忙不迭地答道:“好,雪儿答应太子,一定做到!” 不过答应的时候有多爽快,下了马车之后,华雪儿就有多后悔,毕竟那可是兵权啊,不是一件衣服,一样首饰!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会想办法的,因为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 摄政王府。 再说华千歌刚走到王府门口,疏影就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王妃,奴婢正要派人出去寻您呢。宫里的王公公来了半天了,说是皇后要见您,奴婢要不要派人去知会王爷一声?” 皇后一般召见华千歌,向来都是没有什么好事的,是以疏影才会这样着急。 “还不知道皇后打的什么主意,先不用惊动王爷。我若是在太阳落山之前没回来,你再去也不迟。”华千歌一边吩咐完疏影,一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转头看了陆明洲一眼。 “陆公子,我需要进宫一趟,就不能陪你了。你在府中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疏影便是,她会帮你安排好的。” “千歌不用客气,你有事只管去忙便是。”陆明洲没想到华千歌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冷静、睿智,但同时通过这么短短的时间,他也能深刻地理解华千歌在这皇城里生活有多么不容易。 “嗯。”华千歌应了一句,再无多言,而是一边快走,一边扭头对疏影低声道:“王公公等了这么久,拿点赏银下去,再去拖一会,另外叫人赶紧过来给我收拾。” 华千歌身为摄政王妃,进宫觐见自然不可能打扮得太随意了,而王公公是帝后身边的心腹红人,一句话不知道抵底下的大臣多少句话,华千歌虽不说拉拢,但也是不能怠慢的,不然于她,于摄政王府都没有任何好处。 紧赶慢赶地,莫约一刻钟后,华千歌也终于全都收拾妥当了。 “王妃可真是个大忙人啊,让洒家等了这么久也就罢了,让皇后娘娘在宫里等了这么许久,怕是皇后娘娘会担心的。” 见到华千歌,王公公透露出稍许的不满,但看在华千歌的赏银给得够多的份上,他到底还是没有过于发难。 “是千歌耽搁了,那咱们还是快快进宫吧,免得皇后娘娘等急了。”华千歌一句话就将场面拉了回来。 “哼!”王公公冷哼一声,倒也没再多说,两人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进了宫去。 到了皇后的寝宫之后,华千歌原以为以皇后的脾气恐怕会借此故意发难,却没想到皇后居然没多说一句,且看起来心情还不差。 事出反常必有妖,华千歌抱着这样的想法坐了下来。 果不其然,皇后跟身旁的年轻少女说了好一会话,最后才笑眯眯地将目光转到了华千歌的身上,“千歌啊,这位是瑶儿,朱太傅的孙女,刚从扬州过来,要在皇城里待一段时间。来,瑶儿,见过王妃娘娘。” 皇后说的朱太傅,华千歌知道,是前太傅朱永,早前就辞官回扬州老家养老去了,现在他的孙女却忽然一个人回了皇城,这其中想必不简单。 正想着,就听朱瑶声音柔柔地道:“瑶儿见过王妃娘娘。” 闻声,华千歌这才仔细打量了朱瑶一眼。只见眼前的少女眉清目秀,一双眸子水波粼粼地,气质看起来很温婉,看起来倒不像许多大家小姐嚣张跋扈的样子。 因还不熟悉,也不知道皇后到底卖的什么关子,所以华千歌就只点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皇后对于华千歌的反应稍稍有些不满,她脸上快速地闪过一丝不快,但随后她又满脸热情地拉着朱瑶的手,放到了华千歌的手背上。 “你们俩呀,不用这么客气。瑶儿她呢比千歌你就小两三岁,你们以后可以以姐妹相称!而且像你们年轻人啊,说话做事,总能玩到一块去,倒是本宫老了,已经跟不上你们了。” 皇后热情似火,可怜却没有一个人接她的茬——华千歌呢,是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不想接。而朱瑶呢,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拘谨,还是心里另有算盘,所以也低着头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 不过只要皇后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其他人。 就比方说现在,皇后七拐八弯地,终于切入了正题:“千歌啊,本宫在宫里,出行也不大方便。瑶儿从小跟着祖奶奶在扬州长大,还没有见识过皇城的风光。” “这次瑶儿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本宫想着,不如就让瑶儿在摄政王府住下,正好你可以带瑶儿好好出去玩玩。另外,王爷一向公事繁忙,经常不在府里,你们姐姐妹妹的,也可以做个伴,说说体己话……不知道千歌意下如何?” 转了半天,原来皇后是在这等着她呢! 还什么姐姐妹妹的,不就是想把朱瑶安排在慕北寒的身边,后续指不定还会让慕北寒请朱瑶进门,毕竟慕北寒身边还没有他们的人,帝后总归是不能放心的。 “皇后娘娘开口,千歌哪能说’不’呢?”华千歌勾着唇角看着皇后,眼底却殊无笑意。 “瞧千歌这话说的,本宫也是也好心,想要给你找个伴儿。”皇后亦是‘笑盈盈’地回着。 两人之间表面看起来平静和睦,可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 最终,朱瑶还是跟着华千歌回到了摄政王府。 走的时候,皇后还特地拉着华千歌的手道:“千歌,你是个识大体的,瑶儿,本宫就暂时交到你手里了。若是瑶儿在你那受了什么苛待或者委屈,那本宫可是要找你麻烦的。” 皇后的话半是揶揄,半是认真,但话里话外也都透露出了朱瑶是她的人的事实。 第两百一十三章 入华府 慕北寒今日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回来想陪华千歌好好吃顿晚饭,却没想到饭桌除了他们小两口,还有两个外人。 陆明洲也就算了,都是老熟人了,但坐在他对面的陌生少女,慕北寒却是不甚熟悉。 见慕北寒眼里流露出的疑惑,华千歌一边亲自帮慕北寒摆了碗筷,一边介绍道:“这位是朱太傅的孙女,朱瑶。今日皇后娘娘召我进宫,说是朱小姐要在皇城里待一段时间,委托我们摄政王府好好照顾。” 短短两句话,华千歌就将里头的前因后果全都给挑明了。 慕北寒点了点头,神情间若有所思。 “朱太傅身体可还好?”朱永在慕北寒小时候有教过他,所以慕北寒便顺嘴问了一句。 朱瑶似乎对慕北寒的主动开口询问显得有些受宠若惊,忙回道:“爷爷一切都好,就是时常会怀念皇城里的老朋友们。” “嗯。”慕北寒点了点头,却再无下文,于是众人便在一种奇异的氛围里开始吃起了饭。 席间大家都沉默不语,就连咀嚼声都格外的小。 朱瑶偷偷觑了慕北寒一眼,只见慕北寒面容冷峻,五官深刻而立体,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危险但又莫名吸引人的魅力……若是这样的男子是她的夫君的话,定是她几生修来的福分吧。 朱瑶一边想着,脸上就悄悄地飞起了两朵红霞。 她见慕北寒夹过两次鱼,猜想慕北寒是不是爱吃鱼,于是红着脸帮慕北寒布了一筷子菜。 但就在那筷子鱼夹到慕北寒碗里的时候,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就连陆明洲都感到有些别扭。 倒是慕北寒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将那块鱼夹了出来,“本王不爱吃鱼。” 慕北寒的动作和语气都很自然,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不爱吃一样,但这样的举动却无疑是往朱瑶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当即朝放下筷子,眼里更是蓄起了泪,就像随时要哭出来一样,“王爷王妃慢慢吃,瑶儿吃饱了,就先下去休息了。” 说着,朱瑶就飞快地起身走了。 气氛越发的尴尬,剩下的三个人默默把饭吃完,随后陆明洲也起身走了。 因客房挨得比较近,是以陆明洲回去的时候正好瞥见朱瑶一个人在院子里吹冷风,那柔弱的身姿和微蹙的黛眉让朱瑶看起来有了些脆弱的美感。 陆明洲想了想,走了上去,“朱姑娘,院子里风大寒气重,还是早些进屋吧。” 说完后,陆明洲想了想又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但因为第一次见面,所以并未鲁莽地给朱瑶披上,而只是递给了朱瑶,“朱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拿来御寒。” 似乎是没想到陆明洲会这么好似的,朱瑶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看陆明洲又低头看了看披风,最后才接过来,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陆明洲点头回应,没再说什么,转身要回自己房间却又听身后的朱瑶叫道:“陆公子!” “朱姑娘还有什么事吗?”陆明洲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朱瑶却并不敢跟陆明洲对视,而是低下头抓紧了手里的披风,“陆公子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坏女人?” 朱瑶的话让陆明洲忍不住皱了皱眉,他看了看眼前紧张怯弱如同一只兔子的少女,想了想后,回道:“人活世上,总有些事情是身不由己的。所谓是非好坏,也没有准确的定义。陆某觉得,只要不主动故意去伤害别人,已经是很难得了。” 说完,陆明洲便继续走了。 朱瑶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又看了看手中的披风,一时间有些若有所思。 …… 华府。 入夜的时候忽然下起了雨来,瓢泼似的大雨打得屋顶的瓦片‘啪啪’作响。 “来人,来人!”不知道是否是雨声太大,华雪儿在房间里唤了几声都没有丫环搭理她,她气上心头,起身一把拉开了房门。 “你们这些狗东西都死到哪里去了!”华雪儿对着院子里大喊,正巧这时一个闪电劈下来,照亮黑暗的院子,华雪儿也一眼瞥见一个一身黑的人影正正地对着门,站在院子中间。 华雪儿顿时吓了一跳,“来……” “闭嘴!”正当华雪儿要叫人之时,也不知道那黑影是怎么一下移到她面前的,总之她才发出一个字音就已经被那黑影蒙住了嘴巴。 凑得近了,华雪儿这才发现那隐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居然是个女子。 “别喊!”那女子警告了她一句,随后就放开了手。 华雪儿被吓得够呛,一时间竟真的被吓住了,没有开口叫人,而是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要干什么?” “呵呵!”听到华雪儿的问话,女子不由嘲讽似的一笑,“就这破院子,我想进来还不是易如反掌!至于我想干什么……” 女子说到这,自己也犹豫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今天看到你在酒楼里跟华千歌吵架了,我讨厌她。” 原来这女子就是戚灵儿,她早就到了皇城,她到了之后先在客栈收拾了一番,随后就打算去摄政王府找慕北寒,却没想到陆明洲却先她一步找了过去。 她没办法,只能暂时隐藏身份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而今天她恰好在街上看到华千歌跟华雪儿起了争端,她觉得华雪儿或许能够帮她,所以她才趁夜找了过来。 “什么?”华雪儿不知前因后果,只被戚灵儿这一句话弄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正巧这时,花氏担心华雪儿,带了下人过来查看,看到两人在门檐下对峙,当即就吓得捂住了胸口,“来人,快来人!” 最后,戚灵儿就这样被华府的家丁团团围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花氏站在雨中,一旁的丫环为她撑着伞,气势十足的她看起来终于有了些当家主母的风范。 而戚灵儿是上过战场,被千军万马的包围过的人,自然不会怕这种小场面,是以她极其淡定地回道:“我是戚灵儿。” “戚灵儿?”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听过这个名字,于是不由得都面面相觑起来。 华雪儿更是指着戚灵儿大叫道:“哪来来的无名小卒,你赶快老实交代,潜伏我华府到底想干些什么!” “呵!”听到华雪儿的话后,戚灵儿当场就笑了,她想了想,扔了个令牌出来,“这东西应当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令牌在雨中闪烁着古板肃重的光辉,花氏犹疑了一下,扭头吩咐一旁的下人,“去捡起来看看。” “是!”下人领命,很快将令牌捡起来,又擦干之后才递给了花氏。 花氏接过来一看,当即就吃惊道:“你是和宁郡主?” 是的,戚灵儿其实是有封号的,只是她在军中不拘小节,也从来都不在意这些,所以一直没有拿她的身份说过事,因为比起郡主这个身份,她更愿意别人把她看成一个能够上战场杀敌的巾帼女英雄! “是。”戚灵儿爽快承认。 花氏闻言,态度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原来是郡主,实在是失敬失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郡主下去洗漱!” “是!”一声令下,下人们顿时开始手忙脚乱地忙活起来。 而趁着下人们带戚灵儿下去收拾的空档,花氏也细细地问了问华雪儿是怎么遇到戚灵儿的。 华雪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跟花氏交代了,随后又有些鄙夷地道:“什么鬼郡主,看起来这么落魄,跟个叫花子似的!娘,你为何要收留她?” 看得出来,华雪儿很是看不起戚灵儿,但花氏好歹比自家女儿段位要高一些,于是她当场就拍了拍华雪儿的手背,颇有些很铁不成钢地道:“你瞎说什么呢!人家再落魄,也好歹是个郡主,而且戚老将军镇守南疆几十年,是真真正正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人!” “若是先皇还在世的话,见了戚老将军也得客客气气的……你说这戚老将军的女儿,地位能够差到哪里去?” 花氏这一番话下来,华雪儿这才察觉到了戚灵儿的不凡之处,可她随后又有些疑惑道:“可这南疆郡主,不好好待在南疆,来这皇城做什么呢?” “这我哪知道!”花氏白了华雪儿一眼,转而就接道:“不管怎么样,你刚才不是说了,这南疆郡主不是讨厌华千歌吗?说不定我们可以利用利用……” “娘说的有道理!”一说到可以利用戚灵儿对付华千歌,华雪儿就兴奋起来了,“而且娘,太子今天还跟雪儿说了,说我若是能够让华千歌说服王爷主动放弃兵权的话,就许我侧妃之位!” “侧妃?”花氏撇了撇嘴,“要做就做正的,要这侧妃顶什么用!” “可是太子殿下那边……” “哼,太子想的倒是美。摄政王放弃兵权这么大的事,就只许你一个侧妃之位,如意算盘打的倒是不错!” “等到时候咱们把事情办成了,娘去给你谈判,非得拿下正妃这个位置不可!” 母女俩说到这时,戚灵儿也收拾妥当,走了进来。 第两百一十四章 套话 看到戚灵儿过来,原本正说悄悄话的花氏和华雪儿母女俩立马就噤了声。 看到戚灵儿坐下,花氏连忙就堆着笑脸,讨好似的道:“郡主这一路想必受累了,现在梳洗一番,人都看着清爽多了……” 戚灵儿不说话,花氏的马屁没得到回应,笑容僵在脸上,但她很快又调整好了状态,接着道:“郡主在这就当自己家一样,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底下的人!” “赶明儿个,我叫雪儿再带郡主上街去好好逛一逛,走一走!”花氏此时的态度与不知道戚灵儿身份之前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 而戚灵儿虽然喜欢被人捧着,可花氏这样的转变还是让她心底稍稍有些厌恶。 “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我只想让你们帮我对付华千歌而已。”毕竟是在军营里发号施令惯了的人,戚灵儿学不来花氏等人的这一套而是单刀直入地开口道。 花氏对戚灵儿的态度自然是不满的,可她却还是得赔着笑脸应道:“郡主说的是,郡主的事就是我们的事!郡主既然开了口,我们一定想办法好好收拾那华千歌!” “我不只是要收拾她,我是要让她当不了摄政王妃。”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夺走华千歌的位置! 戚灵儿的话让花氏两人齐齐愣住了,因为在她们心里,她们虽然也是巴不得华千歌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但她们都知道华千歌是慕北寒心尖尖上的人,让她们收拾收拾华千歌还有可能,可是要把华千歌从摄政王妃的位置上推下来,却是难如登天。 但花氏惯来会空口白话,她低着头借由喝茶,眼珠子一转便开口道:“这个不难,只要郡主到时候肯帮我们,我们也一定能帮郡主达成心愿!” 看着花氏脸上诡异的笑容,戚灵儿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是不是找错了帮手。 就这样在花氏‘周到’的安排下,戚灵儿倒是在来皇城之后,第一回睡了个好觉,毕竟她平常不仅要躲着陆明洲的追查,还要躲着摄政王府的人,也是挺费神的。 次日一早用过早膳后,华雪儿按照花氏的吩咐,过来带戚灵儿上街去游玩,而戚灵儿到底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在军营的时候必须得故作老成。 现在出了军营,人也放松了,少女心性也就释放出来了。一路上看着什么都觉得稀奇,看见什么都想试试……于是这一整天花费了华雪儿不少银子。 以至于华雪儿一回来就开始跟花氏抱怨:“娘,这郡主也太能花钱了吧!她自己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却看见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买,害得女儿不得不偷偷当了好几件首饰来付账!” “我不管,这个银子娘得补给我……” “你们在说什么?”就在华雪儿抱怨个不停的时候,正巧从外头回来的华载恒听见了,于是不由走上前来问道。 而自打华载恒想办法改头换面地将花氏从外头重新弄回府里之后,花氏就对自己这个儿子百般依赖了起来,于是没等华载恒细问,她就一股脑将戚灵儿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岂料华载恒听完后非但没有夸她,反而沉下脸骂了一句:“蠢货!” 被自家儿子这么一骂,花氏当场就愣了,但她又不好还嘴,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问:“怎么了,恒儿,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娘哪里做的不对吗?” 花氏现在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童。 “娘,你没做错,但是你们首先得确认这女人到底是不是郡主,万一她只是个偷了郡主令牌的女贼呢?” 华载恒说的这话,花氏母女俩根本就没想到,此时被华载恒这么一说,华雪儿马上就开始马后炮了:“弟弟说的对,昨天她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像什么正经人,都是娘叫我好生接待的,还害得我今天花了这么多银子……” 说来说去,还是心疼她今天花出去的银子。 华载恒却懒得听华雪儿抱怨这些没营养的废话,他只沉着脸接着道:“她人现在在哪,带我去找她。” 他要亲自出马去一验究竟! 华载恒过去的时候,戚灵儿正在试华雪儿给她的一条裙子——她们俩身形差不多,这条裙子也是华雪儿刚从成衣铺拿出来的,恰好戚灵儿还从来没穿过汉裙,所以便兴致勃勃地试了试。 “有事?”戚灵儿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华载恒正好对上戚灵儿的眸子。 眼前的女子是个美人,但是戚灵儿的美和皇城里那些普通的大家小姐的美是不一样的,戚灵儿的眼睛里藏着桀骜不驯的野性,就像是草原上奔跑的小马驹,天然地带着一种让人想要征服的欲望。 “和宁郡主。”华载恒向戚灵儿打了个招呼。 戚灵儿也因此多看了华载恒一眼。她从小就生活在军营里,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但她见到的男人大多都是大字不识几个,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糙汉子。 后来戚老将军将陆明洲给捡了回去,那时候陆明洲已经十岁了,但他跟戚灵儿见到的其他男人都不一样,陆明洲的母亲出生不好,做的事也不光彩,但她从小就给陆明洲请先生,并告诉陆明洲,一定要读书,肚子里要有东西,以后才能成大器,所以陆明洲是戚灵儿认识的少数肚子里有墨水,又能够上战场的男子。 但她在皇城里看到的这些男人又不一样,他们要么是普通百姓,每天灰头土脸的为生活奔波,要么就是整日在酒楼风月场所里喝得醉醺醺,腿都站不直的软脚虾。 至于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气宇轩昂,既不像那些能够上战场杀敌的男人,又不像是整天喝花酒的浪荡公子哥……但眼前人看起来不错归不错,就是眉宇间仿佛有一股子戾气。 就像是那种刻意压抑住自己本性的野狼,外表披着优雅的皮囊,其实骨子里却隐藏着一股凶狠。 戚灵儿天生的嗅觉让她只一眼就对眼前人有了防备,“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在下华载恒,是华府的少爷。”华载恒一边说,一边就上前两步,也没管戚灵儿请没请他,自己就跨步走进了客厅。 戚灵儿没有办法,只能转身跟了过去,于是两人就这么在客厅坐了下来。 “我听说和宁郡主从南疆远道而来,为尽地主之谊,特来拜访。”华载恒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有机灵的丫环赶忙上前为华载恒倒了茶水。 只是戚灵儿从小在军营长大,喝不惯茶,所以茶壶里装的是白水,于是华载恒只喝了一口就将杯子给放下了。 “拜访完了,你可以走了。”戚灵儿对人一向冷淡,才不管这人是什么身份。 华载恒心头有些不快,但为了确认戚灵儿的身份,还是耐着性子道:“郡主这么着急赶人,该不是心虚吧?” “心虚?我心虚什么?”戚灵儿冷笑。 华载恒耸了耸肩,“那在下就不知道了,毕竟郡主从小生活在南疆,在下对郡主也不大了解,更加不知道郡主怎么会认识华千歌的……” 华载恒这么七拐八弯地,总算是把话绕到了正题上。 “我……”戚灵儿张口就想解释,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 华载恒见此,脸上的嘲讽之色不禁更浓了,“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郡主也回答不出来?难道郡主根本就从来没见过华千歌,又或者你只是想假借郡主的身份,拿我华家人当刀使?” “放屁!我才不稀做这种事!”戚灵儿这脾气如何被激得了,当场就反驳道:“我跟华千歌是在军营认识的,相处了几个月,怎么会不认识她!” 这话一出口,华载恒的眼睛当场就亮了起来,“军营?你的意思是,华千歌这段时间其实不是去探亲了,而是一直随王爷一起待在军营里?” 华载恒的追问让戚灵儿意识到她仿佛是说错了话,于是她赶忙遮掩道:“这关你屁事,你只需要帮我对付华千歌就行了!” 谈话到此,华载恒已经完全摸清楚了戚灵儿的脾性,于是他接着不急不缓地道:“郡主若是不把话说清楚,那在下怎么帮到郡主呢?” “郡主不妨详细说说华千歌在军营里的事,届时在下才好确定该怎么帮助郡主……要是郡主这样模棱两可,不肯说实话的话,那在下就要怀疑郡主是不是骗子了。” 戚灵儿最受不得别人怀疑她,尤其华载恒还是以这样的态度怀疑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又忍之后才道:“可以,我可以告诉你华千歌在军营里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你得保证我告诉你的这些事只是用来对付华千歌,不能连累到王爷。” 要不是怕连累到慕北寒,她早在刚见到花氏的时候就把事情说了,也不会憋到现在,以至于还让有些人来怀疑她是个骗子。 “这是自然。”华载恒嘴角悄悄向上扬起。 他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 第两百一十五章 进宫 戚灵儿就这样跟华府的人搭上了线,不过这些华千歌都是不知道的,毕竟摄政王府也不太平,至少,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一大早朱瑶就提着一个食盒满脸笑意地朝慕北寒的书房走去,食盒里装着的是她亲自做的早点和天不亮就起来亲自熬的鸡汤。 “王爷,吃了早点再忙吧。” 朱瑶低眉顺眼地将吃食从食盒里拿出来,只不过还没拿完就听到慕北寒冷漠地道:“本王不饿,撤下去吧。” 这话一出,朱瑶原本正在拿东西的手顿时僵在了空中,“王爷,你若是暂时不想吃东西的话,不如尝尝这鸡汤吧,是瑶儿熬了好久的……” “本王不爱喝汤。”又是一句话犹如一盆冰水淋下去,将朱瑶从头凉到了脚。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咽下心里的委屈,将原本端出来的吃食又端了回去,“那瑶儿就不打扰王爷了。” 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样的冷遇,出了书房门后,朱瑶到底忍不住落了两滴泪。 一路伤心失落地走回自己院子,恰巧陆明洲起床,瞥见朱瑶的眼眶红红的,猜想定是又在慕北寒那里碰了壁,他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便主动跟朱瑶打起了招呼:“朱小姐这么早。” 听到陆明洲的声音,朱瑶连忙抬起头来,抿嘴笑了笑,“陆公子起来了!” “嗯。”陆明洲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朱瑶手里的食盒,笑道:“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闻到鸡汤的香味了,朱姑娘真是温柔贤淑。” 一个外人尚且都能赏识她的心意,但慕北寒却像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一样,根本就不给她任何机会。 朱瑶落寞一笑,回道:“那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讨人嫌罢了。” “朱姑娘别这么说。”陆明洲知道慕北寒和华千歌的感情有多深厚,但他却没有权力去干涉他人做事的方法,所以他只能尽量让朱瑶不那么难过:“王爷是不饿,但陆某可是有些饿了。” “朱姑娘天不亮就起,忙活了两三个时辰,想必东西一定好吃,若是朱姑娘不嫌弃的话,陆某可否厚着脸皮蹭顿早饭吃?” 陆明洲这么一说,果然把朱瑶给逗笑了,“陆公子见外了,反正正是用早膳的时辰,陆公子不妨过来跟瑶儿一起吃饭吧。” 就这样,两人就在院子里将吃食摆了出来,吃了个心满意足。 在喝完碗里最后一口鸡汤后,朱瑶放下碗筷,低头小声道:“谢谢。” 多亏了陆明洲的所作所为,让她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但早上发生的这些,华千歌却是不知道的,因为在朱瑶和陆明洲一起吃早膳的时候,她才刚刚起床。 “来,多吃点。”自打她瘦了之后,慕北寒就总觉得是他没照顾好她的,于是乎每次用膳的时候,慕北寒总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华千歌添饭。 直添得华千歌都无奈了:“人家都是劝架,王爷可好,竟是‘劝饭’再这么吃下去,我的胃口就抵得上一头猪了!” 华千歌一边说着,一边假装生气地将自己的饭碗推到了慕北寒的面前,“我真的吃不下了,你吃。” 自家夫人一撒娇,这谁顶得住啊,原本还打算接着‘劝饭’的某人二话不说就拿起自家夫人的饭碗,将碗里剩下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这年头,别说是吃自己夫人剩饭的王爷,就是普通人家能吃自己婆娘剩饭的男人也没几个吧! 就这么一番操作,看得一旁的下人们那是满心羡慕,就差没酸成醋了! 而这厢正吃着,忽然就有下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王爷,王妃,王公公来了!” “王公公?”夫妻俩对视一眼,这宫里的人一大早来找他们做什么? “去会一会吧。”慕北寒起了身,神色已然没有方才的轻松愉悦了。 华千歌点了点头,也跟着慕北寒一起到了前厅会客。 “王爷,王妃。”见到慕北寒和华千歌过来,王公公甩了甩手里的拂尘,稍稍弯了弯身子,就算是见过礼了。 “王公公这么一大早急着赶来,有什么事?”慕北寒开口问。 “这个……”王公公却没说话,而是一脸为难地皱了皱眉,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似的。 华千歌见此,扭头给一旁的疏影使了个眼色,疏影会意,上前去借着倒茶的动作,悄悄给王公公塞了一个大荷包。 王公公不动声色地收下,随后就开口道:“这个老奴也不大清楚,不过早上华公子进宫去了,也不知道找皇上说了些什么,随后皇上便下令急召王爷王妃进宫。” “哦,对了,皇上的心情好像不大好。” 王公公也只能提示到这了。 听完后,华千歌不由和慕北寒对视了一眼。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华载恒那边又弄出了什么幺蛾子,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皇帝这么生气。 “多谢王公公提点。”谢过王公公后,两夫妻又重新收拾了一下,这才跟着人急匆匆地进宫去了。 一进会客的大殿,就如同走出了冰窖似的,气氛冷的吓人。华千歌在行礼的时候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皇帝,只见皇帝阴沉着脸,一双眼睛像是要吃人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们俩。 “不知皇兄急召臣弟进宫,所为何事?”好在这样的场面慕北寒已经见得多了,所以显得应付自如。 “所为何事?呵!你自己干了什么,难道还要朕来提点吗?!”皇帝似乎是真的很生气,说话时猛地拍了拍桌子,那‘嘭’的一声,华千歌都在担心皇帝的手疼不疼。 “臣弟每日做的事多了,实在不知道皇兄说的是哪一桩。”慕北寒也是,皇帝本就在气头上,他这一番话出来,皇帝怕死要气得更加跳脚。 “放肆!朕这是在审问你!”随着皇帝暴怒的声音同时飞过来的,还有装满了水的茶杯。 那茶杯重重地砸在慕北寒的胸前,被子里的热茶将慕北寒胸前的衣襟浸湿了一大块。 这下华千歌平静的面容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一些愤怒的神色,她担心地望了慕北寒一眼,慕北寒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华千歌重新转过头来,心里却已然有些不舒服了。 “皇上有话不妨直说。”她说话硬邦邦地,带着气。 皇帝着重撇了华千歌一眼,冷哼道:“哼,好一个夫唱妇随啊!不仅在自己夫君受了委屈的时候站出来,就连自己男人上了战场,也要寸步不离地跟着,真是妙哉,妙哉!” 皇帝话音一落,华千歌和慕北寒两人心头都是‘咯噔’一下。他们知道皇帝是有意来找茬的,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事。 “怎么,不说话了?你跟去军营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还有你,皇弟,朕这么信任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真是胆大包天!” 皇帝还在上头怒骂着,华千歌却在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毕竟在军营知道她身份的人并不多。 戚老将军就不必说了,他人远在南疆,而且一定会管好底下的人,不让人乱说话;陆明洲一直在她府上,也不可能会泄露消息;李子期就更不必说了,他是慕北寒忠实的拥趸着,肯定是不会出卖慕北寒的! 这样算来算去,那就只剩下……似乎是想到了同一个人,夫妻俩同时转头对望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但不管事实如何,这件事他们是万万不能认的,毕竟他们一认,那可不就把所有罪名都给坐实了,那对慕北寒和摄政王府来说,都是莫大的打击。 于是乎,慕北寒眉头一皱,坚决不认:“皇兄是不是对臣弟有什么误会,军营里不能带女眷,那是众所周知的。据臣弟得知,在军中带女眷的是赵将军,这一点军中许多士兵都可以作证,就是不知道皇兄有没有好好惩治赵将军?” 慕北寒这一招转移注意力可谓是用得恰到好处,皇帝的脸色立马就有了细微的变化:“这件事若是属实的话,朕自然会秉公处理,但朕现在说的是你的事!” “若是臣弟做的,臣弟自然不会推脱,只是臣弟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皇兄让臣弟说什么?” 慕北寒如此坦然的态度差点让皇帝以为是他接收到的消息有误,他甚至迟疑了一下后才恶狠狠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来人,去把和宁郡主带过来当面对质!” 戚灵儿被人带进宫的时候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在进宫见到慕北寒之后,她还有一丝丝的高兴,只是这丝高兴很快就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和宁,朕问你,你是否有跟华家公子说过摄政王妃女扮男装随军出征的事?” 皇帝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戚灵儿就已经觉得大事不妙,“我……”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今天在面对皇帝的问话时终于迟疑了。 “和宁,你最好好好说话。你说的一字一句,朕已经从华小卿那里听过了,你若是胆敢说谎骗人,你的下场,朕不敢保证!” 第两百一十六章 求情 戚灵儿被皇帝隐带威胁的一番话给吓住了。 是的,吓住了。 想她在南疆那一片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但那仅仅是因为她知道她不管犯了什么错都会有戚老将军在身后给她收拾烂摊子,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放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现在在的地方,面临的人是一个她哪怕说错一句话,都会丢掉小命的位置。 所以,她犹豫了。 “朕再问你一次,你有没有跟华家公子说过,华千歌女扮男装随摄政王前往军营的事?”皇帝的声音如同绕耳的魔音一般,轰隆隆地砸下来,直将戚灵儿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砸碎了。 “是……”她小声嗫嚅着,一边说一边却又忍不住扭头去看了慕北寒一眼,在见到慕北寒脸色冷峻之后,她想了想,到底还是又找补道:“但是华千歌在军营也帮了很多忙,要是没有她……” “够了!”只可惜戚灵儿话还没说完就被皇帝狠狠地打断了,“朕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朕不需要听任何的理由和借口!” “军营里一百多年立下的规矩就是不允许带女眷进营,不可能因为任何人开这个先例,即便是摄政王也不行!还有,这是打了胜仗,若是摄政王沉迷女色,输掉了这场战争呢?” “那摄政王将南疆的百姓立于何地,将整个皇朝立于何地?!” 皇帝声声质问,句句诛心! 这下华千歌和慕北寒说什么都没用了,就连戚灵儿有心想要为慕北寒求情,也说不出口了。 而皇帝似乎很满意现在的局面,他冷淡中带着一丝丝的得意道:“传朕的指令,摄政王慕北寒藐视军规,玩忽职守,现暂时褫夺摄政王封号,收回其身上所有军功和军权!另罚俸一年,禁闭思过一月,此上。” 谁都没想到皇帝居然会罚得这么大,但现在确实是华千歌和慕北寒这边不占理,所以这亏,他们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出大殿的时候,戚灵儿有心想要道歉,于是快步跟上了前头的华千歌和慕北寒两人,“王爷……” 华千歌和慕北寒闻声,同时转过了身来,两人静静地看着她,面无表情,没有愤怒,没有责骂,只有无尽的冷漠。 看着这副场景,戚灵儿不知怎么,心里一下就被刺痛到了,于是她原本准备道歉的话语也变成了:“华千歌,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女扮男装跟到军营里去,就不会有这些事了,你就是个害人精……” “住嘴!”戚灵儿话还没说完,慕北寒就是一声冷喝:“我的女人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说完,没等戚灵儿再开口,慕北寒就抓起华千歌的手,两人相互依偎着离开了。 戚灵儿看着两人互相依靠着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宁愿慕北寒打她、骂她、憎恶她,也不要慕北寒这样漠然地抛下,排除在外! 这种感觉实在太令人难受了!戚灵儿捂着心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直到来来往往的宫人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这才迈开步子离开了皇宫。 一路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回到了华府,刚回去戚灵儿就冲到了华载恒的房间。 “你们都给我闪开!”门口的两个下人硬是没看住戚灵儿一个女子。 “少爷,我们……”两个家丁一脸无奈地看着屋里的华载恒。 华载恒抬了抬手,示意下人们下去,随后又看着戚灵儿慢吞吞地道:“既然在我华府,就要守我华府的规矩。虽然你是郡主,但规矩这事可一不可二,还望郡主记住。” “我记你个头!”戚灵儿上去就是一掌拍在了华载恒面前的桌子上,“你怎么可以随便将我说过的话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而且你答应过我,说不会伤害到王爷的,结果王爷现在连封号都没了,还关了禁闭!” 早知道她就不该相信他的!看着眼前丝毫没有负罪感的华载恒,戚灵儿连肠子都悔青了。 “呵呵。”听完戚灵儿的控诉,华载恒却是怪笑了两声:“华千歌和慕北寒本就是同气连枝的夫妻,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你要想对付华千歌,势必就会伤到慕北寒。我帮你做了你想做的事,只是你自己看不清真相而已。” “你!”论口舌之利,戚灵儿当然不是华载恒的对手,她脾气上来,当场就要冲上去对华载恒动手,华载恒眼神一冷,当即喝道:“来人!” 话音一落,一大群家丁们就跑了进来,呼啦啦一下就将戚灵儿团团围了起来。 “和宁郡主,别以为我尊称你一声郡主,你就真当自己高高在上了。这里是皇城,不是你的南疆,你就算要惹事,也要看地方。” 华载恒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而她的兵器在进宫之前就被华府的人给缴了,是以此时面对这么多家丁,她空手白刃的,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想着,一股憋屈的感觉就涌上了戚灵儿的心头,“我要走了,什么狗屁华府,我不住了!” 说着,戚灵儿转身就要离开,只是华载恒一个眼神,周围的那些家丁就冲上来将戚灵儿堵了个严严实实。 “除了回南疆,和宁郡主哪也不许去!若是和宁郡主还想待在皇城的话,就只能住在我华府!” 华载恒是怕戚灵儿出了华府去跟华千歌等人商量着怎么对付他,到时候也是不小的麻烦,而戚灵儿若是被他赶回南疆的话,天高地远,任凭她再怎么生气,手也伸不到皇城的地界来了。 “你无耻!”而戚灵儿怎么也没想到这华府居然是个狼窝,而且还是她主动跳进来的那种! “你们都给我滚开!”戚灵儿到底忍不住了,跟那群家丁们大打出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华载恒为了对付她,所以特意精挑细选出来的家丁。 这些家丁们一个个都身强体壮的,而且身手也要比一般的家丁们好上太多,于是交手之下,戚灵儿竟渐渐落了下风,最后竟然还被两个家丁找到机会,一把将她给制住了。 “这可是和宁郡主,你们下手可要轻点,送回房里好吃好喝供着,什么时候郡主想走了,我再派人亲自送郡主回去!” 华载恒说这些话时,语气阴阳怪气地,气得戚灵儿恨得牙痒痒,但不管再怎么恨,她还是被华府的人软禁了起来。 …… 另一边,摄政王府。 听说慕北寒和华千歌一大早就被叫到宫里去了之后,朱瑶也在府里急得团团转,是以慕北寒夫妻俩刚一回来,朱瑶就连忙叫自己的贴身丫环珠儿去打探消息去了。 珠儿是朱瑶从自己家里带过来丫环,自然是靠得住的,得了吩咐之后马上就下去打探消息去了。 朱瑶又在房里等了好一会,珠儿才急匆匆地回来了,“小姐,事情是这样的……” 珠儿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了,说完后朱瑶的眉心不由就拧成了一个结儿。 她在屋里想了想,最后一狠心跺了跺脚,“给我收拾一下,我要进宫一趟。” 珠儿也不知道自家主子进宫到底是要去做些什么的,只知道从宫里出来之后朱瑶是一路哭着回来的,而且哭着哭着进门的时候还撞见了正好在前院的华千歌。 华千歌撇见朱瑶一个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花枝乱颤的,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于是便拉着朱瑶坐了下来,小心地安抚了一番后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的了,不如跟我说说,一会把眼睛哭坏了可不好。” 华千歌轻声细气地,平常虽然对她冷淡了一些,也可从来没有为难过她,给她院子里安排的也都是上好的东西,于是这么一问,朱瑶也放下了心里那点膈应,抽抽搭搭地说起了话来:“我今儿个听到王爷在宫里的遭遇,急得不行,于是就进宫去找了皇后娘娘……” 这傻丫头以为皇后是真的把她当自己人,所以贸贸然地就进宫给慕北寒求情去了,最后的结果想不都不用想,自是遭了皇后好一顿数落。 小丫头本是本着一片好心去的,又哪里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一时心里头绷不住,自然也就一路哭回来了。 这丫头其实心思也是单纯,一点心眼都没有……华千歌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又好好地跟朱瑶说了会话,慢慢地,朱瑶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而经此这么一出后,朱瑶也发现华千歌并不是坏人,再加上华千歌方才的细心安抚,两人的关系也近了许多,到了晚上她就跟着陆明洲一起和华千歌夫妻俩坐到了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吃着吃着,华千歌倒是想起来了一件事:“瑶瑶你是因何到皇城来的,又是真的看上王爷了吗?” 华千歌问的直白,朱瑶‘刷’的一下脸就红了个通透,就连陆明洲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倒是慕北寒早就知道自家夫人的性子,竟是没有一点惊讶,还是一脸镇定自若地吃着饭。 第两百一十七章 墙倒众人推 朱瑶本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说她家里的事的,可是见华千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想了想,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本无意来皇城的,倒是我哥哥想来皇城入仕,但爷爷年纪大了,不想折腾,只想安安心心地留在扬州养老……于是家里正为哥哥以后的安排发愁呢,正好皇后娘娘忽然来了信。” “信里皇后娘娘问我现在有无婚配,得知我还未许配人家之后,便说想邀请我到皇城里来玩一段时间。是以,家里就打发我跟哥哥一起过来了。” “后来进宫见了皇后娘娘之后,聊着聊着,皇后娘娘便说……”朱瑶说到这忽然顿了顿,红着脸咬着下唇害羞地看了慕北寒一眼后,这才又接着道:“便说想要帮我给王爷说亲,还说到时候这事若是成了,朱家和皇家便是亲戚了,到时候我哥哥的事情也好办……” “但是王爷已经有了王妃了,我家里原是不同意我做侧妃的,耐不住皇后娘娘好说歹说的,还拿我哥哥的事情说事,我家里被说动了,便由着皇后娘娘安排了。” 搞了半天,这一切都是皇后的主意,朱瑶和朱家都只是被摆布的棋子罢了。 桌上的几人听完朱瑶这番话后都许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华千歌先开口将两个男人给打发了:“王爷,你带着明洲下去下下棋吧,我跟瑶瑶说些私房话。” “嗯。”自家夫人开口,慕北寒哪有不从的道理。他当即就起身同陆明洲一边说话,一边下去了。 这下桌上就只剩下了华千歌和朱瑶两个人,华千歌再一次认真地问:“瑶瑶,咱们先不管皇上皇后那边是什么态度,我认真地问你,你喜欢王爷吗?” 朱瑶是个单纯的姑娘,和外头那些耍心计一心想要往慕北寒身上扑的女子们不同。对于那些女子,华千歌根本就不用跟她们客气,可是对于朱瑶这么纯真的姑娘,她是舍不得的,所以她一定要将这个话问清楚。 若是朱瑶只是听从皇后的安排也就罢了,若是是真心喜欢,那就有些难办了。 见华千歌如此认真,朱瑶的脸不禁更红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王爷,就……就是觉得王爷挺有男子气概的……” 好不容易挤出这两句话后,朱瑶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头也恨不得害羞得埋到桌子底下去。 而华千歌听到这话,好歹还是松了一口气:这证明朱瑶平常接触的男子太少了,猛然间见到慕北寒,对慕北寒有爱慕之意是正常的。 “瑶瑶。”华千歌想了想,很是郑重地开口对朱瑶道:“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些话不是因为我是王爷的妻子,而是单纯的作为一个姐姐跟妹妹的谈话。” “喜欢跟爱慕和欣赏是不一样的,你一定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人,才能够决定你要不要对这个人付出真心。虽然现在很多家里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的感觉也很重要。” “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你现在又在王府里住着,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若是想通了,或者遇上自己真的喜欢的人了,我还能帮你一把。” 华千歌说这些也算是掏心掏肺了,毕竟在她所身处的这个朝代,女子的自主权实在是太少了,而朱瑶又是这么单纯的一个姑娘,她不想看着朱瑶这一辈子就这么糊涂地过了。 听完华千歌的话后,朱瑶有些懵懵懂懂地,但隐约间似乎又有些明悟。 在回自己院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无意,陆明洲也在院子里站着。 “外头风大,陆公子怎么没进屋去?”朱瑶有些奇怪地问。 “哦,没事,正好在外头吹吹风。”陆明洲转过头来,还是一派的温润,“朱姑娘呢,方才跟千歌聊得还开心吗?” “嗯。”朱瑶点了点头,“王妃姐姐比我懂得多,她跟我说了很多话,虽然我不是全都懂,但觉得很有道理。” 朱瑶一派天真地回答着,那懵懂纯真的模样看起来竟有些可爱。 “那就好……”陆明洲低头喃喃自语了一句,转身便准备回屋了,只是刚走上两步又听到朱瑶在身后叫他:“诶……” 他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朱瑶忽然伸手便他的脸触了过来,他身体一僵,正要退步,朱瑶的手却转而向他的头上伸去,“有片叶子落在陆公子头上了。” 朱瑶手里拿着一片枯叶,已经枯萎泛黄的树叶与朱瑶白皙嫩滑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此。 陆明洲愣愣地看了一瞬,直到朱瑶拿着树叶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他这才回过了神来。 “陆公子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陆明洲扬唇笑了笑,接着要走,可顿了顿,又开口道:“朱姑娘,陆某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姑娘,王爷他人虽好,可心里却只有千歌一人,所以并非你的良配……” “你若是有选择的话,不要选择一个不爱你的人,你会找到更好的人。” 说完,似乎又有些后悔自己说的太多了,陆明洲自嘲一笑:“陆某管得太宽了。” 说完,这回陆明洲是真的走了。 朱瑶看着陆明洲离开的背影,柳眉一蹙:“为什么总觉得陆公子和千歌姐姐说的话有些相似呢?” 她带着懵懂的思绪回到了自己房里。 …… 自打慕北寒这次被狠罚了之后,落井下石的人越来越多,一天能有十几本参慕北寒的折子送到皇帝的案头,另外还有大大小小的麻烦事雪花一样的裹涌过来。 可惜慕北寒现在被关了禁闭,王府的每个出口都有宫里的人盯得死死地,慕北寒根本就不能出去。 倒也不是说不能偷偷潜出去,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被宫里的人还是被外头的人发现了,都不是好事,所以还是得暂且忍耐一段时间为好。 好在陆明洲还在府里,他跟慕北寒也颇聊得来,两人时常一起切磋棋艺武艺,还能分散一些慕北寒愁绪。 日子就暂且这么捱着,这日朱瑶正在府里教华千歌刺绣——这种女儿家的精细活,想都不用想,华千歌自是不会的,不过偶尔见朱瑶的手艺不错,刺绣刺得惟妙惟俏的,为了打发时间,华千歌也就跟着朱瑶一起绣着玩玩。 她正学的聚精会神,忽然瞥见朔风愁眉苦脸地从慕北寒书房的方向出来,她心生好奇,于是便开口将朔风给叫住了:“怎么了,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朔风走过来,先是看了朱瑶一眼,后来许是觉得这事当着朱瑶说也不打紧,于是便开了口:“王爷被褫夺封号之后,底下乱做一团,有人背叛王爷,说出了一处跟王爷有关联的庄子。” “有人故意去庄子里闹事,说是庄子里的人故意在跑马场里放钉子,害得他摔断了腿。庄子里为了息事宁人,赔了银子给那人,那人还是不肯罢休,三天两头地到庄子里去闹,把人全都闹走了……” “但王爷现在被罚禁闭,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不大方便。”所以他才会这么发愁,毕竟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要是底下的人都这么闹,他们暗中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产业都不用开了,直接关门大吉算了! 朱瑶不懂这些,但都觉得事情很严重,华千歌就更不必说了,听完这些话后,当即就皱起了眉。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起了身:“皇上只说关王爷的禁闭,可没说关我的。朔风,带我去,我来处理。” “这……”朔风有一瞬间的犹豫,可在看到华千歌坚定的眼神之后,马上就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华千歌在重新收拾了一番后就跟着朔风出了门,慕北寒底下的庄子是南郊那一块最大的山庄,平日里客满盈门,许多达官贵人就是想进去住都最少要提前两个月约位置,但自打有人天天去闹事之后,把庄子里原定的客人全都闹走了,现在整个庄子都是冷冷清清的。 华千歌去的时候,负责搭理庄子的庄主正垂头丧气地处理着事情。朔风上前去说了华千歌的身份后,庄主便倒苦水似的开口道:“……原先这庄子本来是钟庄主负责的,可是前几天他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走了,还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 “我原先是跟着钟庄主做事的,迫不得已只能暂时顶了上来……现在那人三天两头的闹,赔礼道歉都不行,来横的吧,那人又是皇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儿,动也动不得……小的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得出来这位新任庄主很是无奈,华千歌原本还想先去庄子里转一圈,多了解一些情况,结果还没等她走出前院,那闹事的公子哥儿就又来了。 “那尊瘟神又上门了!”庄主叫苦不迭。 华千歌却是冷冷一笑,“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去会一会,看这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第两百一十八章 打发 华千歌跟着庄主出去了,她扫了来人一眼,还真是个‘有名’的公子哥儿,但这‘有名’可不是夸赞,而是贬义! 来的人名叫李勤,名字起的不错,可人却是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惹是生非!若是要在皇城里弄一个讨厌公子哥儿榜,这李勤估计可以排到前三去! 但因为李勤的父亲是大巡抚,姐姐又嫁进宫里当了贵妃,圣宠正浓,所以他行事根本肆无忌惮,只要不是惹出那种压都压不下去的事儿,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就是不知道这样一个祸害,是谁说动了他来对付摄政王府了。 “啧啧啧,没想到这山庄里还有如此美人!不知仙女名讳,有无婚配?若是没有的话,不如跟了我如何!要是有的话,也不打紧,本公子可以跟仙女做地下情人,来一段轰轰烈烈的露水情缘!” 李勤并没有把华千歌跟传闻中又丑又胖的王妃联系到一起。是以,他在一看到华千歌的时候,就像一条吐着舌头的哈巴狗,连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华千歌脸上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厌恶,而没等她说话,一旁的朔风就已经忍不住开口道:“闭上你的狗嘴,这是我们王妃!” “什么?”李勤在听到这话之后,嘴张得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 惊讶了好半天后,他才疑惑道:“王妃什么时候换人了?” 华千歌懒得跟他瞎扯,她找了把椅子在大厅里坐了下来,慢吞吞地问:“李公子今天为何而来?” 说起正事,李勤也就暂时把自己那垂涎欲滴的眼神收了一收,“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本公子这条腿!” 说这话的时候,李勤带来的下人麻溜地搬了两把椅子过来,一把给李勤坐,一把专门给李勤放那只摔断了的腿。 看着那腿包着纱布一层一层的,但是谁知道到底伤得重不重。 “行,我们王府也不是不讲理的。李公子,你说条件,要怎么才能息事宁人?” 华千歌这番问话倒是让李勤很是受用,他晃了晃脑袋,一脸的得意,“能怎么办,让你们王爷过来亲自给我道个歉,再赔点银子意思意思,这事就算是了了!” 让慕北寒来道歉?这人脑子莫不是被门给夹了!别说慕北寒现在是出不来,就算是出得来,不狠狠揍眼前人一顿就不错了,还道歉!一天到晚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至于另外一条,“李公子,你的腿我们已经赔了不少银子了!”一旁的庄主愤愤不平地控诉着,很显然李勤在这件事上没少捞。 “呵呵!”庄主刚一说完,李勤倒是笑开了,“我说庄主,你给的那些银子只够给普通人看腿的!我是谁?我是李家大少爷,我的腿可比外面那些人的腿金贵多了!” “你就赔那点银子就想打发我了!我呸!” 李勤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倒像是哪条街上的地痞流氓。 “行,要银子是吧?”华千歌对于李勤的无赖行径倒是显得无比的忍让大度,大度到李勤几乎觉得华千歌是个没脾气的人。 他摸着下巴看着华千歌,只见华千歌扭头不知道对旁边那个板着一张脸的侍卫说了些什么,那侍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后就快步下去了。 这下大厅就只剩下李勤的人和华千歌还有一脸愤愤不平的庄主了。李勤盯着华千歌看了又看,只觉得心里蠢蠢欲动,于是他不由抬了抬手,让下人连人带椅直接抬到了华千歌的身边。 “我说王妃娘娘,你要是肯答应陪我出去玩一天,我保证一分银子都不要,而且再也不来闹事了,你觉得怎么样?”李勤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音量小声道。 华千歌却没有答话,她只是转头冷冷地看了李勤一眼,就这一眼,李勤就觉得此时的华千歌跟刚才的华千歌简直是判若两人! 明明还是同样一张平静无比的面容,可此时华千歌的眼睛盯着他的时候,他仿佛觉得被什么东西牢牢地锁住了他一样,遍体生寒。 一直到华千歌将目光移开,李勤这才大喘了一口气,赶紧喝了一口热茶给自己压压惊,随后他再去看华千歌,又觉得华千歌平静得如同一弯秋水,什么涟漪也没有了,就连那后怕的感觉都像是他臆想出来的错觉。 但有了刚才那一出后,李勤到底是不敢再放肆了,几人就这么干等着,直等得李勤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出去的朔风终于回来了。 不仅回来,朔风身上还扛了一个麻布袋,而且看起来那袋子似乎还挺重的,也不知道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朔风也不去看李勤疑惑的目光,只管把布袋拎着往华千歌的身旁一放,随后就站着不动了。 华千歌这是在唱哪一出? “我说王妃娘娘,我说的两个条件,你到底考虑得如何了?据我所知,这庄子现在已经没有生意了,若是我再闹上几天,你们这庄子恐怕就得转手了!” 李勤一边说,一边还炫耀似的瞥了华千歌一眼。 那模样看起来真是欠揍!一旁的朔风忍了又忍,一双拳头都快攥成铁拳了。 “呵呵……”华千歌笑了两声,语气和气得吓人,“李公子不就想要银子吗?银子我这多的是!” “给你!” 华千歌话音一落,李勤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砸到了他身上,硬硬的,生疼。 “还要吗?我们王府的多的是!”华千歌又从布袋里抓了一把什么东西扔到了他的脸上。 李勤一边用手挡,一边细看,这才发现原来华千歌扔的居然是一把一把的碎银子! 在华千歌的脚边,那一布袋子里头装的全都是碎银子,就是方才华千歌让朔风出去换的。 他不是想要银子吗,华千歌就用银子砸他,砸到他满意为止! “诶,王妃娘娘,你不带这么干的!”虽然那些碎银子都是货真价实的银子,也谁也没说拿银子当碎石子儿扔的啊,这一下一下砸在他脸上,那不光是疼,还有一股子屈辱! “我这不是在赔银子给好给李公子治那条金贵的腿吗?怎么,李公子是不想要银子?”华千歌一边说,一边还站起来,转了圈儿的砸李勤。 这一举动,看得一旁的庄主和朔风心里别提有多解气了,只是这拿银子砸人的快感,他们恐怕是一辈子都体验不到了。 也不是不想体验,实在是他们没那实力! “我要……但我不是……”李勤已经完全被这些碎银子给砸懵了,他自打出生以来还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眼下他说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看着华千歌那一时半会不会停歇的样子,李勤忍不住了,忙叫人把他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停停停,我不跟你这泼妇计较,哪有你这么做事的!”华千歌好歹是王妃,李勤是不能拿对待下头那些人的方式对待华千歌的,至少明面上是不能的。 再说了,华千歌身旁的朔风,还有那庄子里的护卫们,那可都不是吃素的,要是真闹起来,不一定谁讨得了好,于是眼下他还真有点没辙。 “走走走,今天真是出门不利!”李勤打算先走为上,只是华千歌却上前一步,站到了她的面前。 “李公子,咱们今天可说好了。你现在要是踏出这个门,就代表我们之间的恩怨已经了了!若是李公子下次再敢来闹事的话,砸在李公子身上的,可就不是这些碎银子了。” 华千歌明明是很平静地说出了这些话来,可李勤不知道为何,看着华千歌那认真的面孔,心里竟有些发怵。 “嗯……本公子要回去养伤,才没空跟你们在这瞎胡闹呢……”李勤回答得模棱两可的,看来是心里还没死心。 于是华千歌不由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李勤,你回去告诉你身后的人,我们王府即便是现在失势,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若是哪个不长眼的都想来踩上一脚,也别怪我们王府不客气!” 毕竟兔子急了尚且会咬人,就更别说是一头暂时蛰伏的雄狮了! 看着忽然从华千歌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李勤有一瞬间的害怕,但他很快就压低了声音嘟囔道:“哼,堂堂摄政王,连封号都混没了,还指望着翻身呢,不过是墙倒众人推罢了!” “等日后王府垮了,他非得好好地教训一下华千歌不可!”这样想着,李勤就不由看着华千歌舔了舔嘴唇。 “走!” 一直看着李勤等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山庄的门口之后,庄主才走上前来咂嘴道:“王妃娘娘可真厉害,这李家少爷往回过来,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极是难缠,今日竟然轻而易举地就被王妃娘娘给打发了,真是大快人心!” 说是这么说,可华千歌心里头却并没有松懈下来,毕竟她可不认为李勤会这么容易就夹着尾巴跑了。 “朔风,你下去查查哪些是跟李家有关的大产业。” 他们不是要玩这一套吗,她奉陪到底! 第两百一十九章 其人之道 朔风办事一向利索,才两天就把华千歌想要的查的东西查到了。 “福满楼是吧?”华千歌重复了一遍朔风传过来的消息,随后她莞尔一笑,扭头对一旁的暗香道:“暗香,这些天在府里闷坏了吧,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玩个好玩的。” “好玩的?”暗香不知道华千歌到底要去做什么,可是一听到好玩的三个字,她登时眼睛就亮了起来,“好啊好啊,奴婢这就去收拾一下!” 看着暗香欢欢喜喜地下去了,朔风犹豫了一下才问:“王妃不用属下跟着吗?” “不用。”她这次是去装‘受害者’去的,身边不适合带这么多人,而且朔风往那一站,就像是她故意带人去闹事的,所以还是不带比较好。 “是。”朔风心里头有些担心,但既然华千歌已经发话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应了。 出门的时候华千歌和暗香已经尽量打扮得很低调了,可还是耐不住路上有人对华千歌频频侧目,毕竟像华千歌这样不施粉黛也能美得如此天然不可方物的女子委实是太少见了。 “福满楼!王……夫人,我们到了!”暗香满心以为华千歌是带她来吃好吃的的,所以开心得不得了。 华千歌看见招牌也笑了笑,只是笑容却多少有些意味深长。 “我们进去吧。”华千歌没多说,领着暗香进去了。 这酒楼的生意果然是好,一眼望去上下两层都是挤得满满当当的,各式各样的说话声堆积在一起显得分外的吵闹。 “客官几位啊?”两人在门口站了一下后才有店小二抽开身过来招呼她们。 “两个人!”暗香朝着店小二伸出了两个手指。 “好的,这边请!”小二张望了一下,见正好空出来一张桌子,于是连忙领着华千歌二人过去了。 “想吃什么就点吧。”华千歌见暗香一脸兴奋的样子,于是便把选择权交给了暗香。 “真的都让奴婢点吗?奴婢想点什么都可以吗?”暗香搓搓手,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了。 华千歌点了点头。得了华千歌的肯定之后,暗香轻呼一声,“这个,这个,这个……”毫不手软地点了一大桌的东西。 其实福满楼的饭菜味道对于皇城里这么多酒楼来说,味道并不算太好,但巧就巧在这酒楼开的地段极好,再加上名气也不错,所以许多从外地来皇城的人恐怕都会到这里来体验一番,一来二去的,这酒楼的名气也就打出来了。 还真别说,暗香这小妮子的胃口还真不小,一大桌子菜最后竟真让她吃了个七七八八。 “嗝~”见暗香已经在一旁摸着肚子打嗝了,华千歌不由笑着问道:“吃饱了吗?” 暗香点了点头,“没有醉仙楼的饭菜好吃。” 这丫头,吃完了还要点评一番! 华千歌心里有些好笑,一边叫了小二结账,一边就给暗香递了一杯茶,“喝点水我们就走了。” “嗯嗯!”暗香也没多想,接过华千歌递来的茶杯,仰头一口就将茶杯里的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结账吧。”这时小二也已经走了过来,于是华千歌淡淡地开口。 “好嘞!”小二扫了一眼桌子,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价格,最后才开口道:“客官,一共二十两。” 好家伙,一顿饭二十两,可真不便宜! 华千歌正要拿钱袋,这时暗香却忽然捂着肚子叫了起来,“夫人,我肚子好痛……” 暗香捂着肚子,脸色都变了。 华千歌也皱了皱眉,急忙去查看暗香的情况,“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里的东西有问题,所以吃坏肚子了?” 不管在哪,人总是爱看热闹的,而华千歌的声音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周围的几桌人闻声,眼睛就不由都瞟到了她们这一桌。 小二见势不妙,急忙大声道:“你别瞎说,我们福满楼的东西干干净净的,还从来没有谁吃饭在这吃出问题的,一定是她本身就有病!” 这小二倒是会反咬一口。华千歌没有急着跟小二辩论,而是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在地上打滚的暗香道:“我妹妹从家里出来之前可什么东西都没吃,所以才在你这点了一桌子菜,现在吃完就这样了,你说跟你们酒楼没有关系,你信吗?” “我……”看暗香疼痛难忍的样子,小二一时间也有些不确定了。 “这家酒楼的东西不会不干净吧,看那姑娘肚子都疼成啥样了!” “是啊是啊,要不咱们走吧,别吃了!” …… 见此情况,周围开始窃窃私语的人越来越多,小二见状不妙,赶紧去找了掌柜的过来。 掌柜的到底是管事的,看到这种情况明显要比小二镇定得多。 他看了暗香一眼,见暗香脸色不对,额有细汗,于是忙道:“这样,不管是不是咱们酒楼的问题,我们先带着这位姑娘去看大夫,其他的事,等我们看了再说。” 掌柜的倒是精明,想把她们先支走,免得影响生意,但华千歌今天就是奔着砸场子来的,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地让掌柜的如愿? 于是她把脸一板,假装格外生气地道:“那可不行!我妹妹是在你们这吃东西吃出问题的,我们要是走了,你们一会不承认怎么办?” “你现在去叫大夫过来,我们当场在这看。一来给我们个保障,二来也让大伙儿都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家的饭菜出问题了!” “看这样子,多半是这家的饭菜不干净!” “是啊,我都感觉我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了!” “下次咱再也不来这吃了,瞧给人小姑娘疼的!” …… 越来越多的人起身结账离开,甚至还有些说自己也不舒服的,拉着掌柜的要赔银子……场面一时间乱做了一团。 “大家安静,咱们福满楼的饭菜一定没有问题!各位客官不要被她们给影响了……” 掌柜的几乎要喊破了喉咙,只是他的声音一发出就被淹没在了嘈杂的人声之中。 店里的小二衣服都快被人给扯烂了,要走的客人也一个都拦不住,于是他不由得哭丧着脸问:“掌柜的,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掌柜的这下也沉不住气了,看了平静的华千歌一眼后,脸上闪过一丝狠辣,“这两个女的绝对是来闹事的!叫人过来把她们从后门扔出去,不能让她们在这影响我们生意了!” “是!”小二应了一声,赶紧下去叫人去了。 只是当那群人过来的时候,华千歌悄悄亮了一下身份,那群人顿时不敢动弹了。 这时酒楼里的人也几乎都走光了,而且方才太乱,走的时候砸碎了不少东西,甚至还有好多跑单的,掌柜的气得是捶胸顿足的,看着华千歌的目光更是像要吃人一样。 “你真是王妃娘娘?”掌柜的看着华千歌,面上写满了‘不信’两个字,毕竟华千歌又肥又丑的印象是在皇城所有百姓们的心里根深蒂固了的,也难怪眼前人不信了。 “我是不是,你叫你们家李公子过来不就是了。”华千歌坐在位置上悠哉悠哉的喝茶,暗香靠在华千歌的肩膀上,面色还是有些难看,但是看起来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痛苦了。 “我们家公子?”听华千歌这么说,掌柜的顿时有些犹疑地看了华千歌一眼。 朝廷有明确规定,所有为官者不得从商,所以对于经商一事,所有官员几乎都是暗着来的,要么交给表面上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打理,要么交给自己的亲戚。 若是有人在皇城的主街上走一圈,说不定一间不起眼的小铺子背后都站着一位官员,而慕北寒之前暴露的那间庄子,若不是因为底下的人背叛,还不一定能被人查出来跟他有关系。 现在也是一样,按道理来说,这家酒楼明面上是跟李家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可是华千歌现在却点名要见他们家公子,这证明华千歌摆明了就是冲着李家来的。 只可惜华千歌王妃的身份摆在这,他们也不敢随便乱动。在权衡利弊之后,掌柜的到底还是吩咐了底下的人去请李勤过来。 而听到自家最挣钱的酒楼出事了,李勤跑的简直比兔子还快,几乎是一溜烟地就到了酒楼里。 “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到我李家的酒楼闹事!本少爷看你是吃了熊……” 底下的人去传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说的太明白,是以李勤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直到他看见华千歌后,他的说话声顿时就戛然而止了。 “怎么是你?!”李勤是真没想到华千歌居然会出现在这。 “咱们又见面了,李公子。”华千歌放下茶杯,对李勤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但这微笑在李勤的眼里就如同盛放的罂粟,美则美矣,却带着毒! “王妃这是玩的哪一出?”既然都是熟人,李勤也知道华千歌一定是故意冲着他来的了,于是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在华千歌的对面坐了下来。 第两百二十章 尾随 华千歌和李勤瞪着眼睛两人你来我往,相对无言,最后还是李勤先沉不住气了,“王妃娘娘,您来这到底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李公子还不清楚吗?” “哎哟!” 暗香是个机灵的,华千歌话音一落,她在一旁接的那一声‘哎哟’简直是恰到好处。 李勤闻声,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王妃娘娘这是何必呢,你知道你往这一闹,害我们李家损失了多少生意吗?!” 知道啊,华千歌怎么会不知道呢!要是不能给他们造成什么损失,她还不来呢! “哼!”华千歌冷笑一声,看着李勤道:“李公子还知道本妃这样影响了你们李家的生意啊,那李公子到我们山庄闹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出呢?” 华千歌这话算是把李勤给问住了,李勤摸了摸鼻子,吊儿郎当地道:“那王妃娘娘你给个说法吧,到底怎么才能带人离开?” 李勤在帮忙找山庄的麻烦的时候肯定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对华千歌问出这样的话来。 华千歌也学着李勤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走?本妃为什么要走?” “本妃的妹妹在你们店里吃东西,吃坏了身体。本妃不光今日要闹,明日也要来讨公道,后天更是一样……本妃不为了别的,就为了造福民众,告诉大家,这酒楼的东西不干净!” 华千歌这摆明了是要跟他过不去啊!李勤的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了。 他忍了又忍才勉强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道:“王妃这样无非是想出一口气罢了,李某大不了为之前的事跟王妃道歉,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去山庄闹事了,这总行了吧?” “这就完了?”现在主动权在华千歌的手里,所以华千歌并不着急,她看了看身旁的暗香,示意李勤:“那本妃妹妹呢?本妃的妹妹在你们这吃坏了身体,总得给个说法吧?” “这不都是假……”李勤一下急了,可他话还没说完,华千歌就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左腿上——这条腿前两天还包着厚厚的纱布,一瘸一拐的,今天就一点事都没有了。 甚至李勤今天过来的时候,华千歌可看见了,那腿跑的飞快,哪里有一点受伤的迹象? 李勤自知理亏,毕竟他可是靠着受伤的名义坑了山庄一百两银子呢,现在华千歌以其人之道还给他,他总得出点血才是。 “这样吧,我赔五十两银子给王妃妹妹去看大夫,这总绰绰有余了吧!” 不过区区五十两银子,李勤就跟一副要了他的命似的的样子,看来让一个有钱人从他的口袋里掏出钱来实在不太容易。 而华千歌听了李勤这话后,当场就站起了身来,“既然李公子这么没诚意,那本妃就明天接着带妹妹过来讨公道吧。” 说着,华千歌就要带着暗香离开。 李勤一听华千歌明天还要来,顿时急了:“别别别!一百两,一百两总行了吧!” “走。”华千歌还是要走。 “一百五十两,不能再多了!”李勤已经快哭了,毕竟他才坑了山庄一百两银子,现在还要倒给出去五十两,他不肉痛才怪! “二百两。”华千歌终于说出了她想要的价位,“外加李公子再也不许去我王府的任何一处产业里闹事,李公子觉得如何?” “这……”李勤心里肯定是不想吃这个亏的,但这个酒楼是他们李家最挣钱的一个酒楼,华千歌这么闹一天要损失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光是想想李勤就觉得心里在滴血! 于是他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成,二百两银子,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成交。”华千歌对这个谈判结果很满意。 待华千歌走后,李勤不由恨得有些牙痒痒,毕竟他怎么也没想到华千歌堂堂王妃,居然这么豁得出去,能拉得下脸来做这种无赖事,这还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公子,这事咱们就这么算了吗?”一旁的下人还在拱火。 “怎么可能就这么算了!”李勤一声吼,“从来都是我李占别人的便宜,还没有谁骑到我头上的!” “她们方才就两个人来的是吧?”李勤转头问一旁的下人,见下人点了点头后,他脸上忽然浮起了一丝带着寒意的微笑,“很好,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出了我李家酒楼的大门,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可跟我李家没有任何关系!” …… “啊切!”刚走出福满楼的华千歌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一旁的暗香垂头耷脑地跟着她,见她是往王府的方向走,于是不由弱弱地问道:“王妃,奴婢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吗?王妃是不打算带奴婢去看大夫了吗……” 暗香可怜巴巴地,一副又委屈又要忍住不哭的样子,差点没让华千歌笑出声来。 “你肚子现在还疼吗?”华千歌憋着笑反问。 “啊?”经华千歌这么一问,暗香才猛然反应了过来,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咦,我怎么不疼了,我什么时候不疼的,我是好了吗?” 暗香脸上满脸的疑问,华千歌在一旁看着忍了又忍。她不会告诉暗香,其实是她最后给暗香喝的那杯水出了问题——因为想演得真一些,所以她并没有告诉暗香她今天来的目的,并且还给暗香的水里加了一点东西,不过只会让她肚子疼一会,并不会有其他副作用。 就是可怜这丫头了,从头到尾都被蒙在了鼓里。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后,华千歌看见一个药铺,心中一动,想起慕北寒这几天都睡得不好,于是想进去买点安神的药材,便让暗香在外头等她,“我进去买点东西,暗香你在这等我出来。” 见暗香点了点头后,华千歌这才提着裙摆进去了。 “这……这位姑娘要买点什么药材?”华千歌一进去的时候,店小二眼睛都看直了,说话也磕磕巴巴地。 华千歌倒没功夫注意这些,她想了想正要开口,这时门口却忽然传来暗香的声音:“夫人……” 声音又急又短,而且才喊了一声就断了。华千歌闻声,眉头一拧,也顾不上买药材了,赶紧就转身出来查看情况。 “夫人,救我!”出来的时候华千歌只看见暗香被一个身材健硕的脑子夹在腋下,飞快地闪进了一旁的小巷里去了。 这光天化日的,居然行事这么大胆!华千歌心里念着暗香的安危,于是想都没想就赶忙追了上去。 而那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想要把华千歌往没人的地方带,跟了一会后,七拐八弯地就拐进了几乎没有人的偏僻街道。 华千歌心里也知道这人有可能是冲着她来的,但因为心里担心暗香的安危,她此刻也就顾不了这么多了。 走到后头的时候,暗香忽然没了声音,于是华千歌也就跟丢了,她在巷子里转啊转,好不容易才在一旁的一间破屋子里看到了暗香的身影,只是此时的暗香正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晕了。 “暗香?”华千歌在门口尝试性的叫了一声,意料之中的没有应答。 环顾四周也没看到周围有方才挟持暗香的人的影子,朝屋里张望了一下,屋里除了昏倒的暗香,似乎也没有其他人,但为了保险起见,华千歌还在是门口捡了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握在手里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进去了。 “暗香?”屋里果然没人,华千歌一进去就赶紧查看暗香的情况,只是还没等她看出了所以然来,屋外忽的一下就窜进了三个大男人来。 “快,快把门关上!”三个人一进来眼睛顿时就亮了,看着华千歌不怀好意地笑着。 最后头的那个人把门栓栓好之后扭过头来看见华千歌的模样之后,顿时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大哥,这是极品啊,大哥!”那人激动得简直像是在路上捡了五百两似的。 “我看见了!”领头的男子显然也十分激动,他一边盯着华千歌眼也不眨地看,一边跃跃欲试地搓着手道:“我先来体验一下这个极品的感觉!老二,你去拿下那个躺在地上的!老三,等我俩完事了,一会你随便挑!” “好好好,都听大哥的!”关门的那个男人一边疯狂点头,一边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华千歌看着眼前猥琐至极的三个人,脸上浮起毫不掩饰地厌恶。她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石头,想着等这三人过来,她尽力一搏,可就在这三人慢慢朝她走近的时候,他们身后原本关得严严实实的大门忽然被人一下给撞开了。 轰然倒下的门板直接将最后头的男子压成了大饼,前头的两个男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他们当即转过头去怒吼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兔崽子,居然敢坏爷的好事!” 回答他的是迎面而来的一记手肘,他当时就被打得倒退两步,口中的牙齿都飞了出去。 剩下的人见状不利于是赶忙绕后偷袭,一把圈住了来人的脖子,暂时将人狠狠地钳制住了。 第两百二十一章 住进王府 来人被剩下的男子箍住脖子,箍得死死地。看得出来来人想要过肩摔将后头的人翻过来,只是她的一条腿仿佛有些使不上劲,所以一直没成功。 华千歌这才想起来方才进来的时候来人似乎也是撞的门,而不是用脚踹开的……眼见着来人脸色涨红,有些呼吸不畅了,华千歌站起身准备去帮忙。 可这是来人却忽然急退,逼得那在身后钳制住她的男子也迫不得已地一直倒退,直到‘嘭’的一下,男子狠狠地撞到了墙上。 “嘶!”这一吃痛,男子手上力道一松,来人立刻借机挣脱,然后反手就是几拳狠狠砸下去,那男子哀嚎几声,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很快就没动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砸晕了。 “走!”趁着三个男人都没有了反击之力,来人和华千歌一左一右架着昏迷的暗香赶紧走了。 到了人多的地方,华千歌先给暗香诊治了一下,将人给弄醒了,随后才转头看向了戚灵儿。 是的,刚才救她们的人是戚灵儿。 “诶——,你别谢我!”见华千歌要张口似乎要道谢,戚灵儿赶紧阻止了华千歌的话头,“我救你可不是为了让你来谢我的,就当我欠你们的,现在我们两清了!” 戚灵儿这么一说,华千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顿了一顿后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华府逃出来,刚好走到了王府附近,看见你出来,于是悄悄跟着你,想看你准备去干什么,却没想到碰见这档子事儿,也就顺水推舟把你给救了。” 戚灵儿说得轻巧,华千歌听完后却不禁皱了皱眉:“逃?华府的人为难你了?” 华千歌不问还好,这一问,戚灵儿心里顿时就有些难受起来了。毕竟她在南疆待得好好的,天不怕地不怕的,还有人宠着她,可为了慕北寒,她孤身一人一路跋山涉水,吃尽了苦头来到皇城里。 原本以为到了皇城就好了,可是还没待两天就被人给算计了!这该说她命不好呢,还是该说她太傻了? 见戚灵儿脸色不好,华千歌心里多少我能猜到一二了。 她想了想,开口道:“我得罪了人,现在外头不宜久留。华家你肯定是回不去了,不若先跟我一起回王府吧。” “我才不要!”戚灵儿却一口就回绝了,“我可以去的地方多的是,不用你在这假意惺惺的!” 都到了这个地步,戚灵儿还在嘴硬。 华千歌也不是老好人,于是也就不多做挽留了,只是道:“你回不回王府,在外头出不出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毫不关心。” “只是陆公子还在王府等你,还有,你若是出了事,你觉得陆公子回去还能活吗?” 华千歌这话倒是把戚灵儿给问住了。 戚老将军就她一个女儿,虽然南疆条件不好,可从小也是宝贝似的把她捧着长大的,而陆明洲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义子,虽然她爹也很喜欢陆明洲,可那到底是不一样的。 若是陆明洲这次没能把她平安带回去,恐怕回去就要以死谢罪了……想到这,戚灵儿只好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华千歌的身后。 回到王府时,刚刚踏进王府的大门,慕北寒就着急地迎了出来,“朔风说你带着暗香一个人去福满楼找李勤麻烦去了?” 慕北寒一边问一边就上下检查着华千歌有没有受伤,那明晃晃写在脸上的担心让一旁的戚灵儿看了,心里头极是酸涩。 “嗯,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看,我还带了个人回来。”华千歌不想让慕北寒担心,所以故意转移着话题。 慕北寒见华千歌没有受伤,于是也就没有过多追究。 “走吧。”慕北寒却连多看戚灵儿一眼都没有就带着华千歌转身进去了。 戚灵儿握紧了拳头跟在两人的后头,心里头难受得只想转身就走,可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灵妹!”整座王府里,看到戚灵儿既开心又惊讶的,恐怕就只有陆明洲一个人了。 “灵妹,你这些日子可好?可否有受什么委屈?有没有哪里伤到了的?”陆明洲一见到戚灵儿就赶紧上前去查看戚灵儿的状况,那模样与担心华千歌的慕北寒尤为类似。 而戚灵儿自认为并不是一个感伤的人,可看到陆明洲不计前嫌,被她拖累成这样,还这么关心她,她一下便红了鼻头。 “义兄,你不怪我吗?”戚灵儿头一次觉得她有些任性了。 “傻丫头!”听见戚灵儿这话,陆明洲一下就笑了,他一边摸了摸戚灵儿的头,一边宠溺道:“你我是夫妻,我怎么会怪你呢?” 夫妻。 这两个字一出来,屋里的气氛顿时间就有了微妙的变化,一旁不明所以的朱瑶更是脱口而出道:“你……你们是夫妻?陆公子你成家了?那为何她方才叫你义兄?” 朱瑶已经完全被绕糊涂了。 戚灵儿更是退后一步,挪开了身子,倔强道:“不算!那天成亲我都没有出席,而且我们也没有洞房,所以我们不是夫妻!” 话说到这,气氛难免就变得有些尴尬了,最后还是华千歌站出来打圆场,“好了,也是用晚膳的时候了。我叫下人上菜,有什么事等吃了饭之后再说吧。” 华千歌这么一说也算是解围了,众人于是满怀着心事围坐在一起开始吃起饭来。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吃完后,大家连话都未曾多说便各自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因客房都是在一个方向,所以陆明洲、戚灵儿和朱瑶三个人便朝着同一方向走去。 “灵妹,你身上有伤,我那有外伤药,一会拿到你房里帮你上药吧。”陆明洲到底还是关心戚灵儿的。 “不用!”戚灵儿心里却有些别扭,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别扭些什么,总之她一把就甩开了陆明洲的手,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明洲看着戚灵儿离开的背影,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一时间心绪复杂。 原本落后两人几步的朱瑶见状,不由就走上了前来,“陆公子,戚姑娘不喜欢你吗?” 朱瑶这话问得既直接又戳心,问出口后,朱瑶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于是不由吐了吐舌道:“对不起,陆公子,瑶儿说错话了。” 陆明洲苦笑了一下,没回答,径直回了自己房里。 朱瑶站在原地,想起那天华千歌和陆明洲对她说的话,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些明悟。 转眼就入了夜。 天气渐冷,再加上华千歌和慕北寒刚刚做了一些夫妻间才能做的事,两人都有些累。 华千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慕北寒的怀里,慕北寒将下巴搁在华千歌的头上,轻声问:“今天出去到底发生什么了?” 华千歌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说慕北寒还真是难以糊弄,“没什么啊,很顺利……啊!” 华千歌刚说完,慕北寒就敲了敲她的头,“顺利?顺利到暗香今天跟你出去,结果在路上走着,不小心头上摔了一个大包?” 慕北寒观察得这么仔细,看来今天这事是瞒不过去了,华千歌只得避重就轻将事情模模糊糊地说了一遍,说完后,像是生怕慕北寒会再追问什么似的,华千歌赶紧裹紧被子将头蒙住。 “我好累啊,我要睡觉了!” 看着自己怀里圆圆的小脑袋,慕北寒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谁让是自家夫人呢,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慕北寒在华千歌的头顶上落下轻轻一吻,随后又将手从华千歌的脖子下抽回来,动作轻柔地下了床。 身旁一下空了,华千歌不由从被子里探出了头来,“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嗯。”慕北寒一边穿衣,一边应道:“吏部和刑部那边这几天丢了几个案子过来,说本王之前审错了,本王要处理一下。” 慕北寒说得轻巧,但华千歌却知道里头一定不简单!肯定是那些人现在见慕北寒失势,所以故意找借口,想要将之前因各种原因下马的官员借助翻案给拉回来,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可怜慕北寒了,王府一失势,要面对的事情太多了……只可惜在这方面华千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皱着眉头叮嘱道:“夜里寒气重,自己别着凉了。” “知道。”慕北寒心里暖暖地,又忍不住走过来在华千歌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后,这才出去了。 朔风许是得了吩咐,一直都在院子里守着,见慕北寒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慕北寒一面朝书房走,一面又想起了今日华千歌受欺负的事,于是他脸色一冷,扭头也不知吩咐了些什么,朔风领了命,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一夜好眠,转眼就到了天明。 戚灵儿本以为住在王府里应当会容易看见慕北寒一点,可她特意起了个大早,又借口在王府里转了一整圈都没有发现慕北寒的身影,就连平常,她故意拉着陆明洲跑去华千歌的院子吃饭,也没能见到慕北寒。 如此几天后,戚灵儿终于忍不住问陆明洲了:“王爷不是被罚禁闭一月吗?为何这几天在府里都不见王爷的身影?”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送别 因为戚灵儿在府里的缘故,其实大家都没有过多讨论府里的事,但其实因为戚灵儿之前的过错,慕北寒连同整个王府的处境实际上并不太好。 陆明洲怕戚灵儿心里难受,所以只含含糊糊地道:“……王爷这几天麻烦比较多,一直都在书房忙着处理事情,平常饭菜都是丫环直接端到书房里去的……” 陆明洲虽然不想伤戚灵儿的心,可戚灵儿也不是傻子,也多少能猜出慕北寒沦落至此的原因,于是她顿时就有些吃不下了。 见戚灵儿心情不好,陆明洲轻轻皱了皱眉,想了想才问道:“灵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南疆?” 来了,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来了。 戚灵儿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也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觉得心里头不舒服。 陆明洲见状,也只能看着戚灵儿的背影无奈的叹气。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陆明洲去叫戚灵儿吃饭,却被戚灵儿给吼走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用早膳,想着戚灵儿再不吃恐怕撑不住,于是陆明洲就再一次去敲了门,但这次却是无人应声了。 “灵妹?”陆明洲一连叫了几声,屋里都没有人答应,最后连朱瑶也走了过来,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戚姑娘还在闹脾气吗?” 陆明洲点点头,见戚灵儿一直不应声,他只好道:“灵妹,我推门进来了。” 说完之后陆明洲推了推门,居然很轻易地就推开了。 只可惜推开房门后,屋里空空如也,床上的被子卷成一团,哪里有戚灵儿的影子? 陆明洲皱着眉头走上前去摸了摸床铺,冰冰凉凉没有余温,很显然屋里的人早就走了,而且走的很仓促,就连被子都没来得及叠。 “这……”朱瑶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站在一旁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明洲也没说话,转身就快步朝着华千歌的院子走去。 “什么?”听说戚灵儿不告而别,华千歌也有些惊讶。 “屋子里有打斗的痕迹吗?”她问。 “没有。”陆明洲摇了摇头。 华千稍稍安心,“那就证明戚小姐不是被人给掳走的,要是她自己走的,那就不用太担心,我这就安排人出去找。” 戚灵儿给王府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还一直都跟华千歌不对付,可遇到事,华千歌还是二话不说就开始帮忙,陆明洲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动。 “麻烦千歌了。”陆明洲真诚地道谢。 “不用这么客气,我也是看在你和戚老将军的面子上罢了。”不然她根本就不会管戚灵儿的事。 说完,正张罗着要让下人们出去寻人,可这是戚灵儿却忽然回来了,而且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带着圣旨的王公公。 众人心里都是一阵吃惊,可王公公等着宣旨,于是众人也只能暂时先将心里头的疑惑还压下去,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之前军中一事全是误会一场,现免除对摄政王府的所有惩罚,并恢复摄政王的职位,另赏赐玉如意一对,钦此。” “王爷,王妃,接旨吧。”王公公笑着将圣旨递给了慕北寒和华千歌。 两人伸出手接过圣旨,华千歌又使了眼色让疏影客客气气地将人给送走后,众人这才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戚灵儿身上。 “灵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明洲比华千歌等人的疑问还要大。 戚灵儿本人对此却显得很淡定,“没什么啊,我不过就是趁着大臣们上朝的时候进宫了一趟,说我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华府的人逼着我说的,都不是事实……后来皇上信了,就叫人传旨来了。” 戚灵儿三言两语说的轻巧,可在朝堂上当着皇帝的面翻供哪有那么容易! 想都能想到当时皇上给戚灵儿施加了多少压力,华府的人给戚灵儿施加了多少压力……也得亏戚灵儿抗住了。 还有一点,戚灵儿虽然冲动,但好歹是个聪明的,知道挑上朝的时候去找皇帝,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皇帝肯定是不敢太过有失偏颇的。 要是换了另外一个时间,恐怕这件事就是两个结果了。 “多谢。”这声道谢是华千歌说的。 之前她们之间的过节是过节,可这道谢却是真心实意的,毕竟她确实是女扮男装去了军营,戚灵儿现在其实是豁出去帮他们隐瞒了事实。 “哼。”戚灵儿哼了一声,话里听不出喜怒。 “洲哥,咱们今天就启程回南疆吧。”戚灵儿紧接着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屋里的人顿时就是一惊,但其中最惊讶的必定要属陆明洲了。 因为一直以来戚灵儿都是叫她义兄,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他。 待陆明洲反应过来的时候,戚灵儿已经迈步朝后院走去了,陆明洲想了想,赶紧跟了上去。 “洲哥,我想家,想南疆了。”戚灵儿走的很慢,而且似乎是知道陆明洲跟在她身后似的,于是她慢慢地讲,慢慢地走。 “刚开始我以为来皇城是来追求我自己的幸福的,所以我毫不犹豫就出来了,一点也没考虑后果。可是出来之后,我才发现来皇城的路居然这样难走……” “出来的急,我身上没带什么银子,可是吃饭、住宿,通通都要花钱……在南疆的时候,小镇的所有百姓都认识我,我买东西从来都不给钱,他们也不要,因为自然会有人跟在我后头帮我给。” “可是来这之后,我好说歹说,他们连一个馒头都不肯施舍给我……我既没有吃的,又没有住的地方。饿了,我只能去山林里找吃的,累了,我只能随便找棵树靠一下……”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难的。我在路上还遇到有人想要对我意图不轨,可是我功夫厉害,一下就打跑了他们!当然我觉得我真棒,这世上没什么能够拦得住我的!可是我到底是错了……” “当我满心欢喜地抵达皇城之后,我以为我马上就要找到我的幸福了,可是我一来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而且这里的人都好坏,一个比一个坏!” “他们跟那些战场上的敌军不一样,上了战场,我只需要杀敌就可以了,可是他们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一个比一个心眼多……后来我想明白了,不是我的错,是我根本就不适合生活在这里……” “所以,我想回去了。” 陆明洲知道戚灵儿这一路不容易,可是也没想到竟吃了这么多苦!而戚灵儿今天说的,其实也是他心里所想的。 从来皇城的第一天到在王府里待的这些日子,他实实在在的见证了在皇城里生活有多么的不容易! “好,我们回家,我这就带你回家。”陆明洲看着戚灵儿,两人相视而笑,仿佛这一瞬间,两人心里有什么东西相通了。 戚灵儿和陆明洲的行李都很少,所以不多时就收拾好了,而在他们收拾行李的时候,华千歌也替他们准备好了马匹,干粮和一些银子,以便他们赶路。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陆明洲不好意思地对华千歌道着歉。 “没什么,都过去了。”就算有再多的矛盾,在陆明洲和戚灵儿将要离开的这一刻,也就都过去了,所以华千歌不会再去计较。 看着华千歌,慕北寒以及王府里那些眼熟的下人们都站在门口送他们,陆明洲有心想要说些什么来告别,只是话到嘴边又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于是,陆明洲深深地对着众人抱拳鞠了一躬。 “等等,等一下!”陆明洲和戚灵儿已经翻身上马,马上就要离开了,可这时朱瑶却从府里头小跑着走了出来。 这一喊,众人的目光便都从陆明洲二人的身上转移到朱瑶的身上了。 “我……我有东西要给你们……”朱瑶一下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低着头分别递给了华千歌,慕北寒和陆明洲一个荷包。 华千歌一边接过,一边看了看,她的荷包上绣的是蕙质兰心的兰花,慕北寒的荷包上绣的是笔挺的竹,而陆明洲的荷包上绣的是一对鸳鸯。 “这是我这几天在王府里绣的,本来还想着要给戚姑娘绣一个的,可是你们走的太突然了,有些来不及了……不好意思啊,戚姑娘。” 朱瑶话是对着戚灵儿说的,可眼神却是看着陆明洲的。 华千歌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了些明悟,只是却没有点破。 “朱姑娘有心了,这荷包陆某会好好留着的。此去一别,恐怕再难有相见之日了,大家保重。” “保重。” 离别难免会滋生着愁绪,眼见着陆明洲和戚灵儿骑着马飞驰而去,众人的心情都有些难以言说的低落。 “进去吧。”眼见着两人走远了,华千歌招呼着众人回府,只有朱瑶却是回头望了又望,眉眼间颇有些不舍。 想起陆明洲荷包上绣的那一对鸳鸯,华千歌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朱姑娘可是舍不得陆公子了?” “啊?”似乎是没想到华千歌会这么问似的,朱瑶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回道:“陆公子人那么好,当然会舍不得的……” 华千歌拍了拍朱瑶的后背,笑着想道:她是旁观者,看得明白些,但朱瑶,也许连她自己都还没明白她心里那一点点还未发芽的春种。 “华姐姐,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进门之后,朱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忽然有些坚决地对华千歌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 二选一 朱瑶把华千歌拉进屋里,郑重其事的看着她,导致华千歌还以为朱瑶要跟她说什么重要的事,结果朱瑶只是想说:“华姐姐,我不想嫁给王爷了。” 意料之中。 虽然早就知道朱瑶有一天会认清她的内心,但华千歌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这事你想好了吗?”她问。 朱瑶忙点了点头,“华姐姐,我想好了。这几天我一直都在考虑你之前跟我说的话,我觉得你说的很对。而且我看到陆公子和戚姑娘的关系了。” “强扭的瓜是不甜的,只是单方面的喜欢一个人也是不会幸福的!所以我要进宫去告诉皇后娘娘,我不想嫁给王爷。” 华千歌倒是没想到陆明洲和戚灵儿的事居然给了朱瑶启示,也许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也免得她去头疼怎么解决朱瑶的问题了。 “行,只要你自己考虑好了就行。”华千歌感到很欣慰,“需要我陪你一起进宫吗?” “不用。”朱瑶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去处理,不用麻烦华姐姐。” “好。”看着满脸纯真的朱瑶,这一刻华千歌倒真的有些把眼前人当妹妹看的感觉了。 “那我安排马车送你进宫,再让人在宫外等着,等你回家吃晚饭。”华千歌一边说着,一边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朱瑶的头。 “好~”朱瑶应了一声,笑了笑,月牙儿似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但说是说想要自己解决,但朱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进了宫之后,听说朱瑶是来进宫求见皇后的,得了皇后的允准,便有宫人一路带着朱瑶朝皇后的宫殿走去。 因着戚灵儿反水,帮了摄政王府的事,皇后的心情看起来并不怎么好,但见着朱瑶的时候,皇后多少还是从她那并不好看的脸色上挤出了一点笑来。 “瑶儿今天怎么想着进宫来看本宫了?来,快到本宫边上来坐。” 皇后和和气气的态度多少让朱瑶心里放松了一些,她迈着小碎步走到皇后身边坐下。 皇后一边温柔地看着她,一边问:“怎么了,是不是在王府里受委屈了,所以特地到本宫这来的。瑶儿若是在王府里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本宫说,本宫一定帮你出头!” 皇后现在正愁满肚子的气没地方出,所以心里头其实指望着能找个借口去华千歌那出出气也好。 只是朱瑶注定是要让她失望了,“没有没有,王爷和王妃都对瑶儿很好,瑶儿这次进宫是有事想跟皇后娘娘说……” 看着朱瑶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皇后不禁笑了,“傻丫头,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皇后的和蔼可亲让朱瑶彻底放下了心里的最后一丝负担,“是这样的,瑶儿觉得,瑶儿跟王爷不合适,王爷也不喜欢瑶儿,所以瑶儿不想跟王爷成亲。” “你说什么?”朱瑶这话一出口,皇后的脸上的笑立马就挂不住了。 许是她方才一下太过激动,回过神来见朱瑶像一只受惊似的小兔子一样看着她,皇后立刻又缓和了口气问道:“瑶儿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来呢?是不是王爷和王妃在王府里逼你了?” “你只管放心,你身后有本宫为你撑腰,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不是的不是的!”见皇后似乎对华千歌有很深的误会,朱瑶连忙摆着手解释道:“这一切都是瑶儿自己深思熟虑的结果,还希望皇后娘娘成……” “啪!”朱瑶最后一个‘全’字还没说出口,气急败坏的皇后抬手就给了她重重一巴掌。 朱瑶只觉得眼前顿时一黑,脑子里嗡嗡嗡地,像是有一团蜜蜂在乱飞。 “还深思熟虑?朱瑶,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皇后之前忍了又忍,此刻情绪一爆发便收不住了:“本宫送你去王府是让你去想办法俘获慕北寒的心,以后好替本宫办事!不是让你去吃里扒外打退堂鼓的!” “你还不想嫁了!本宫告诉你,你要嫁给慕北寒是你的使命,由不得你做决定!” “这几天你就留在宫里给本宫好好反省,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想清楚了,你再来找本宫!” …… 摄政王府。 “王妃,这饭菜都已经热了几遍了,要是再热的话口感就不好了……王妃还要接着热吗?” 华千歌说好了等朱瑶回来一起吃晚饭的,所以便一直在王府等着,只是朱瑶迟迟未归,她心里渐渐有些不安起来。 华千歌转头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头也不回地道:“我答应了瑶瑶的,我再等会,你们没吃饭的先换着下去吃饭吧,不用在这守着。” “是。”暗香应了一声,又嘟着嘴朝门外看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下去,而是饿着肚子陪着华千歌。 就在华千歌等了又等,终于忍不住准备派人进宫去宫里打探一下消息的时候,有下人匆匆跑了进来。 华千歌定睛一看,来人正是府上的车夫。 “王妃娘娘,宫里的人说皇后娘娘将朱小姐留在宫里了,所以小的就赶紧回来复命了。” 留在宫里了?华千歌可不觉得皇后是因为太喜欢朱瑶,所以特地将朱瑶留了下来。 只可惜现在天色太晚了,若是她这个时候进宫也不大方便,而且还容易让帝后多想……想来皇后应当也不会苛待朱瑶,她且再忍一忍,明天再亲自进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着,华千歌便先压下了心里的担忧,又招呼着暗香过来,“来一起吃吧。” 吃过饭后,华千歌早早地洗漱歇下,只是这一晚终归睡得有些不太踏实。 到了第二天早上,华千歌用完早膳,又在府里熬了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合适了之后,这才备了马车进了宫。 “华姐姐!”朱瑶是真把华千歌当成亲人了,在看见华千歌的第一眼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好姑娘,怎么了?这脸怎么了?”华千歌有些心疼地迎上去,一眼就看到朱瑶有一边脸红红地,还有些微肿,这一看就知道是被打的。 “皇后对你动手了?”华千歌皱着眉头问。 朱瑶咬着下唇,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沉默着‘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行了,也不必说了,华千歌心里也有底了。 “先别哭,我们先进去……” 不然杵在院子里哭,等下传到皇后耳朵里去了,以皇后的心胸,指不定又要不开心了。 “皇后娘娘驾到——” 刚带着朱瑶往屋里走,前院就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 华千歌赶紧转过身子将朱瑶挡在身后,并且暗中将自己的手绢递给了朱瑶,示意朱瑶赶紧将眼泪擦干。 “见过皇后娘娘。”在行礼的时候,朱瑶已经将眼泪擦干了,只是眼圈还有些红红地,是以她便一直低着头,尽量不去直视皇后。 “哟,本宫身为后宫之主,竟不知道摄政王妃进了后宫拜访。” 皇后这话明摆着就在斥责华千歌进宫没有先去她那打招呼了,要是换了一般的人听皇后这话指不定就要有些诚惶诚恐了,但华千歌是谁?自然不会把皇后这话当回事。 她只当没听出皇后话里的意思,依旧淡然自若地道:“想着马上就入拜访皇后娘娘的,倒是没想到这么巧皇后娘娘也过来了,那就省得千歌再跑一趟了。” “哼!”皇后对华千歌的回答显然不太满意,她路过华千歌身边时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便昂着头进去坐下了。 华千歌和朱瑶都站在屋里,皇后也不说让两人坐,只是自顾自地端了一杯茶慢慢品尝着,一直喝了大半杯下去后,这才用帕子沾了沾唇,不急不缓地道:“王妃倒是有两把刷子,这才几天就让把本宫的人拉到你那边去了。” 皇后的话里颇有些愤愤不平的味道。 不过也难怪皇后会如此,毕竟朱瑶走的时候还是一心向着她的,可是才去摄政王府住了几天,现在一心向着华千歌就不说了,而且还提出了不嫁给慕北寒的想法。 要是华千歌是皇后的位置,估计也会被气的半死。 不过同情归同情,华千歌嘴上也是从来不饶人的:“皇后娘娘这话说的……瑶瑶是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这是谁也强迫不了的。” “而且人都不是傻子,谁对她真好,谁是虚情假意,那都是能感受得出来的……皇后娘娘,您说是吧?” 华千歌抬起头来看着皇后,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睛盛满了笑意,但这笑意在皇后眼里却是充满了讽刺和挑衅的意味。 皇后死死地回瞪着华千歌,一只手捏住桌角,力道大得几乎都要将那块桌角捏碎了。 “王妃能言善道,本宫不是王妃的对手,但是……”皇后说到这,特意停顿了一下后才接着道:“本宫跟皇上商量过了,摄政王想要回兵权,可以!但他必须娶朱瑶过门。” 皇后这话一出,华千歌当即就皱起了眉,但皇后话还没说完:“若是摄政王不想娶朱瑶也可以,那就必须放弃兵权。” 二选一,要么拿回兵权,同时也答应身边安插帝后的人;要么就都不要,不要兵权,也不要人。 第二百二十四章 威胁 华千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摄政王府的,她只知道一路上脑子都是乱糟糟的一团,满脑子想的都是皇后说的那些话。 不得不说帝后的如意算盘打得是真好,居然用这样两难的决定来逼迫他们做抉择! 且先不说她接不接受两女共侍一夫,就说朱瑶和慕北寒本身也没有感情,若慕北寒当真为了兵权迎娶了朱瑶,那不是毁了朱瑶一辈子吗! 可若是拒绝这门婚事,那兵权也就丢了,这也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华千歌想着这些,只觉得头都大了。 暗香见华千歌一回来就坐在凳子上半天没动弹,看起来似乎分外苦恼,她想了想,上前去开口道:“王妃,奴婢今天听说了一个好消息,王妃要不要听听?” “什么消息?”华千歌兴趣缺缺。 “是有关于李家公子李勤的!”暗香却讲得欢快:“奴婢今天听说李家公子前两天晚上在花楼里和里面的一位客人因为争抢同一个姑娘起了冲突,两人在推搡之下,李家公子不小心从二楼被推了下来,结果腿都摔断了!” “最戏剧的是,那人当场就跑了,官府到现在都没找到人!也不知道是谁做了这样的好事,奴婢真想当面谢谢他……” 暗香说到高兴处,不由激动得拍手大笑,只可惜华千歌却仿佛有些走神,听完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见状,暗香的兴致也就落了下来,她又退回到华千歌的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华千歌趴在桌子上发愣却无计可施。 原本这么大的事,华千歌是想等慕北寒回来之后好好跟慕北寒商量一下该如何抉择的,可慕北寒似乎格外的忙,一直到深夜,华千歌都睡着了,才隐约感觉有人轻手轻脚地上床从身后环住了她。 “我今天去宫里见皇后了……”华千歌睡得迷迷蒙蒙地,半睡半醒间把事情说了一遍,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清楚。 最后在完全睡过去之前只听慕北寒仿佛回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 后来的话华千歌也没听清就再度睡了过去。 一觉睡至天明,伸手摸了摸身旁的床铺,果然空空如也,冰冰凉凉。 华千歌揉了揉眼睛,正打算起来,这时暗香却从外头风一样的冲进来,带起一阵冷风和外头初冬的寒意,华千歌忍不住又往被子里钻了钻。 “一天到晚风风火火的,这下又是怎么了?”华千歌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家的傻丫环。 “回王妃,是……是花夫人和雪儿小姐,她们一大早就来了,说要见王妃,这会儿正在会客厅里坐着呢!”暗香一边大喘着气,一边回道。 “是吗?”而听说花氏和华雪儿来了,原本正准备起床的她忽地一下又躺了下去,“那我再睡会。” “哦,那奴婢一会再来伺候王妃梳洗……”暗香一边说着,一边就傻傻地要退下去,可走了两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回头道:“对了,王妃,她们还叫奴婢把这个给王妃。” 暗香递过来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荷包,蓝色的绣边,上头绣了一对鸳鸯。荷包甚至有些脏脏地,有些地方还有点点暗红的印记,也不知是沾染上了什么东西。 “这是她们给你的?”华千歌一见到这荷包却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 暗香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一下这么激动,只能弱弱地点了点头,“是的。” “马上打水过来给我梳洗。”华千歌二话不说地就起了床,暗香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从华千歌的命令,赶紧下去打水去了。 不多一会,华千歌就收拾好了,匆匆赶往了会客厅。 一见到华千歌急匆匆地赶过来,华雪儿顿时就笑开了,“呀,过来的时候听说姐姐还没起来,本以为要等上好一会呢,没想到姐姐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华雪儿一边说着,一边就捂着嘴偷笑,那副神情实在令人讨厌。 华千歌却没空跟华雪儿计较这些冷嘲热讽,她抬了抬手,屏退了客厅里的下人,随后一下将手里的荷包拍到了花氏和华雪儿的面前。 “陆公子人呢?”华千歌的语气冷得吓人。 华雪儿都有些不敢跟华千歌对视了,好在花氏还扛得住,挺了挺胸道:“人嘛,还活着,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主要是要看王妃接下来怎么做了。” 听花氏这语气,陆明洲百分百是落在这两人手里了!华千歌气得脸色都变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接着问道:“戚小姐呢?” “戚小姐?”花氏一下笑了,“那我们可就不知道了!戚小姐可是郡主,我们可是不敢动的……” 这样的答案花氏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而以花氏和华雪儿的能力以及行事方法,华千歌不觉得两人能策划出这样的事来。 保不准是因为戚灵儿之前倒打一耙的事被华载恒给记恨上了,所以才想办法报复到了两人的身上,而戚灵儿好歹名头上是个郡主,他们不敢真的怎么样。 可陆明洲就不一样了,说白了陆明洲无父无母,虽然有戚老将军这个义父在,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要真打算拿陆明洲开刀,戚老将军可保不住陆明洲! “你们想怎么样?”陆明洲落到两人的手上,此时的华千歌已然陷入了被动之中,所以只能按照她们的意思开口问道。 听到华千歌这么问,华雪儿和花氏当场就对视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得意满满的神情。 “很简单!”最后还是华雪儿昂着脖子开口了:“只要你能说服王府放弃兵权,我们就把你朋友放了!” 这件事要是办成了,那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只要华千歌同意,到时候她就可以如愿嫁给太子,另外华载恒也出了气,还顺便讨了帝后的欢心! 光是想想华雪儿就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了! 而身在其中的华千歌却直觉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眼前人这一个两个都像是吃人的恶鬼,张牙舞爪地伸手朝她抓来,朝摄政王府抓来! 他们明明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坏事,没有觊觎过皇位,没有仗着权力欺压任何一个人……哪怕他们想要握紧兵权,也只是求一个自保。 可这群人偏偏不肯让他们好好过日子,一个两个的,都恨不得将他们身上的皮都扒光了才开心! 真他妈操蛋! 生平第一次,华千歌想开脏口骂人! 见华千歌不说话了,花氏母女不由更加得意了,“王妃不用急着给我们答案,我们等着王妃的消息,但王妃得记住,你多考虑一天,你的朋友就多受一天的苦……所以王妃可要快点做抉择。” 说完,花氏母女就像是两只招摇的母鸡,大摇大摆地出了摄政王府的大门。 晚上忽然下起了瓢泼似的大雨,整个屋檐和地面都被砸得‘啪啪’做响,天空灰暗一片,不见一丝光明。 华千歌的房里却只点了少量的烛火,华千歌没有上床,她坐在桌前,冷硬的面容在忽明忽暗的烛光里闪烁着。 慕北寒回来的时候,只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赶忙脱去了被雨水打湿的披风,又到炉火旁驱了身上的寒气,随后才走到华千歌的身旁,一把将华千歌捞进了怀里。 “怎么了?”他轻声问,好看的剑眉却不由自主地拧到了一起。 “那些人都是狼,狼心狗肺的狼。”华千歌的声音也冰冷得几乎不像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我们明明只是为了生存,那些人却非要步步紧逼,让我们毫无容身之地!” “若是一直如此,我们还不如覆了这王朝,自己把控权力,这样就没人能够伤害我们了。” ‘轰隆’一声雷响,映衬着华千歌的惊人言语,这夜仿佛冷得让人发慌。 就在慕北寒沉吟着该如何回答华千歌的时候,院子里忽然‘扑通’一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从墙头上落了下来似的。 慕北寒和华千歌闻声,同时快步走到了门口。 一打开门便见戚灵儿浑身湿透倒在了院子里,她身上满是伤口,雨水打在她身上,在她四周蔓延开来的雨水也被浸染成了红色。 “戚小姐!”华千歌仿佛在这一刻恢复了正常,她的语气里又开始有了温度。 见华千歌冲往雨中,慕北寒也赶紧跟了上去。 随后就是好一番的忙碌,等处理好戚灵儿身上的伤口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此时的戚灵儿因为失血过多正在昏迷之中,“人一时半会是醒不来了,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问吧。” 说完华千歌就起身回了自己房间,草草一番洗漱后,华千歌很快睡下,从头到尾没再跟慕北寒多说一句话。 慕北寒忽然觉得心中极为难受,他们成亲以来,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难受。 他紧紧地环拥住不知有没有睡着的华千歌,心底升起了无限的愧疚——一切都是他的问题,若是他将她保护得足够好的话,华千歌就不会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了。 一切都是他的错。 第两百二十五章 感情破裂? 一觉醒来,身边的床铺照旧是空空如也。虽然知道慕北寒是忙于公事,可华千歌心里却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 她起身披了件衣服,正打算叫暗香打水进来梳洗,可才走了两步就发现慕北寒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外间里看书。 “你怎么在家里?”华千歌又惊又喜。 慕北寒觉得华千歌这话问的有些好笑,“本王怎么就不能在家里了?” “还以为你又出门了。”华千歌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与平常不同的是,隐约中似乎隐藏了一点欣喜。 “今天的事都忙得差不多了,本王留下来跟你一起处理家里的事。”慕北寒在说这话的时候华千歌并不知道慕北寒天还没亮就已经起床办事去了,眼下不过是才回来而已。 “哦——”华千歌刚应了一声,暗香就端着水盆进来了,于是华千歌便在暗香的服侍下梳洗去了。 梳洗完后华千歌当场就要去找戚灵儿询问情况,只不过却硬生生地被慕北寒抓着吃了几口早饭,才肯放她过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戚灵儿已经醒了,只是脸色苍白,状态看起来并不太好。 “我们那天出了城便一直在赶路,直到傍晚的时候才找了间客栈休息,却没想到晚上忽然有人袭击……” “那些人应该是有人特意请的人,武功都很高,我和洲哥在同他们打斗的过程中都受了重伤,但是那群人的主要目标并不是我,所以后来就只带走了洲哥,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而我担心洲哥出事,顾不上去看大夫,草草给自己包扎了一下后就赶紧赶回城里来了……没想到进了城之后,我发现好像还是有人盯着我,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甩掉他们,偷偷回了王府……” 这也难怪戚灵儿昨天晚上是从围墙上摔下来,而不是走正门进来的了。 “你一定要救救洲哥!”戚灵儿拉着华千歌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些天经历太多的缘故,她脸上已然没有刚来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神情了,现在更多的反而是担忧和害怕。 “放心,陆公子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会想办法的,你先安心养着吧。”戚灵儿现在受着伤,情绪太过激动对她来说并不好,所以华千歌问清情况后就和慕北寒起身走了。 前有朱瑶的事还没解决,现在又来了陆明洲的事…… “怎么办呢?”华千歌是在问慕北寒,同时也是在问自己。 一整天府里的气氛都格外的压抑,就像有一大片乌云笼罩在了摄政王府的上空,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这片乌云忽然化作了暴风雨,猛烈的砸了下来—— 谁也不知道争吵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等他们听到动静的时候华千歌和慕北寒之间已经很不愉快了。 “用兵权去换陆明洲的安危,本王并不觉得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慕北寒的脸色很不好看。 当然,华千歌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这个东西能用划算来衡量吗?陆公子难道不是王爷的朋友吗?王爷难道为了兵权就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去死?!” ‘嘭’! 华千歌的话仿佛触怒到了慕北寒,慕北寒猛地拍了拍桌子,力道之大甚至把桌子上的茶壶都给震翻了。 “你这是在教本王做人做事?你别以为你是本王的妻子就能对本王指手画脚!只要本王愿意,本王随时可以休了你另娶他人!” 成亲这么久,慕北寒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华千歌说过,更别说像今天这种伤人的话了。 华千歌惊讶地看着慕北寒,脸上除了震惊还有受伤的神情。 慕北寒却连多看华千歌一眼都没有,毫不留情地起身出了房门,走时还让下人去收拾客房的屋子,看来晚上是不打算回房了。 “王妃……”慕北寒走了好一会后,暗香才敢弱弱地走到华千歌的面前。 华千歌却一句话也不说,转头就进了里间。 暗香在外头站了一会,仿佛听到里头传来华千歌压抑地,低低地哭泣声。 成亲这么久,甚至都没红过脸的王爷和夫人突然爆发如此大得争吵,所有王府里的下人们都是战战兢兢地,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触了府里两尊大神的霉头。 而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华千歌和慕北寒的这点事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了,外头的平民百姓们或许不清楚,可是各大家族后宅院可都是传遍了——都说华千歌和慕北寒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感情破裂,华千歌整日在府里以泪洗面,日子凄惨的很。 …… 这日慕子封出府办了点事,回去上马车的时候,一抬头却无意间瞥见慕北寒正坐在前头酒楼的二楼靠栏杆的地方喝酒。 这青天白日的,慕北寒一个人喝酒就算了,看起来似乎心情也不大好……想起这几天下人私底下议论摄政王府的那些事,慕子封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就朝酒楼的方向走去。 “殿下,咱们不回去了吗?”一旁的下人一头雾水,但见慕子封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于是他也赶忙跟了上去。 慕子封很快上了二楼,也不知整个二楼是不是都被慕北寒给包了,一眼望去居然只有慕北寒一个人坐着在喝闷酒。 “皇叔。”慕子封打了个招呼,慕北寒扭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仍旧顾自倒酒喝。 慕子封有些尴尬地在慕北寒的对面坐下来,试探性地问道:“皇叔大白天的一个人喝闷酒,可是心情不好?” 慕北寒还是不答话。 慕子封觉得有些自讨没趣,干坐了一下后起身要走,而这时慕北寒也终于开口了:“跟我一起去跑两圈,射射箭如何?” 慕北寒口中的跑两圈指的自然不是真的跑,而是去跑马场。 平常慕子封定是顶不愿意跟慕北寒单独待在一起的,可是今天他却格外愿意。 “好!”他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于是两人就这么转了场。 到了马场,两人酣畅淋漓地骑着马跑了几圈后便转到了射箭的地方,只是慕北寒今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连射了几箭都在靶心之外,这可不是慕北寒平常的水平。 “皇叔今天似乎有些不在状态啊?”慕子封故意问。 而听慕子封这么一说,慕北寒顿时也没心情再射箭了。 他垂下了手臂,莫名其妙地开口问道:“子封,你觉得朱姑娘如何?” 慕北寒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慕子封很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回道:“好啊!” “我是说……”慕子封搜肠刮肚地想着好话:“虽然我没见过朱姑娘,但是听母后说朱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刺绣,人又温柔……虽说在样貌上比不上现在的皇婶,可也是小家碧玉的美人一个!” “皇叔若是对朱姑娘有兴趣的话,可一定不要错过了!” 此时慕子封真是佩服他自己,连朱瑶的面都没见过就能把人夸得天花乱坠,而慕北寒也不知是不是听进了心里,居然真的认真点头道:“子封说的有道理,本王会认真考虑的。” 说完,慕北寒便转身准备离开马场。 直到慕北寒离开,慕子封却忽然想到——慕北寒若是真的娶了朱瑶,那兵权不也就回去了吗!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慕子封一阵懊恼,但想起若是慕北寒和华千歌真的掰了,那他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了,于是他又很快开心起来。 慕子封回去之后很快就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华雪儿,而听说慕北寒有想娶朱瑶的心思后,华雪儿当即就坐不住了,毕竟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把陆明洲抓回来,到时候慕北寒若真是选择迎娶朱瑶拿回兵权,那他们这力气岂不都是白费了? 而这也就算了!若是慕子封还愿意娶她为侧妃,那也就不是什么大事,可听慕子封的意思,这事最后跟她一点干系也没有,娶她做侧妃的事自然也就不做数了。 这怎么成!她是一定要做侧妃的人,怎么能让到手的好事就这么黄了?想着华雪儿就急急忙忙地又去找华千歌去了。 而一看到华雪儿,华千歌当即就是一个眼刀子飞了过来,“你还敢来?就因为劝说王爷救陆明洲放弃兵权的事,现在王爷连我都不要了,你怎么还有脸来找我?” 华千歌即便生气时也是冷静而克制的,可即便是这样,华雪儿还是被华千歌浑身上下透出来的寒意吓得有些害怕。 “这怎么能怪我呢!”华雪儿故意提高了音调来给她自己壮胆:“我原本还以为你跟王爷的感情有多好呢,谁成想竟是高估你了!” “哼,你现在知道了?那你还不走,反正王爷已经决定迎娶朱瑶保兵权了,陆明洲是死是活也就跟我没关系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置吧。”华千歌心如死灰。 “那怎么行!”华雪儿却是一下急了,“不能让王爷拿回兵权!” 华雪儿急得脱口而出,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的意思是说,陆明洲可是你的好朋友,你怎么能就这么见死不救呢?难道兵权还比不上你们好朋友的一条命吗?” 第二百二十六章 跟踪 别人要是跟她谈仁义道德也就算了,可这种话从华雪儿嘴里说出来却怎么都让人觉得有些可笑。 华千歌嗤笑一声,蔑然看了华雪儿一眼,冷淡道:“这府里我说话可不作数,作数的是王爷,你不如把话留着说给王爷听吧。” “王爷若是听我的,那我还找你做什么!”华雪儿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反观华千歌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冷眼旁观地坐着。 隔了一会后,华雪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似的,当场眼睛就亮了起来,“这样,我帮你摆平朱瑶的事,你帮我劝说王爷放弃兵权。这样你既能保住你的王妃之位,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你觉得怎么样?” 生平第一次,华雪儿觉得自己这么聪明,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好主意来! 而华千歌似乎也有些心动,她迟疑了一下后才道:“这个主意不错是不错,但朱瑶是前太傅的孙女,而且是皇后看中的人。” “你想办法让她不能嫁给王爷可以,但也不能伤害到她,不然要真出了什么岔子,我们俩都不好收场。” “那是当然,这还用你教!”华雪儿怼了华千歌一句,她现在满心都沉浸在自己聪明绝顶的世界里,心情好得不得了。 走的时候华雪儿头一次带着笑脸大摇大摆地出了王府,华千歌却看着华雪儿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 隔日。 为了贯彻自己绝佳的妙计,华雪儿第二天立马就去找了慕子封,央求慕子封带她进宫一趟,说她要去劝说朱瑶早日跟王爷成亲,并且牢牢地抓住慕北寒的心! 此举正合慕子封的意,正好他还要进宫去跟皇后商量一下,看怎么才能让慕北寒在又迎娶朱瑶的情况下,还不让慕北寒拿回兵权……于是二人便一同进了宫。 朱瑶逃走的消息是下午的时候传来的,当时慕子封和皇后谈话谈得正欢,底下的侍卫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皇后瞥了那侍卫一眼,威严自显。 “回皇后娘娘,”那侍卫赶忙低下了头去,“是朱姑娘逃走了!” “逃走了?”皇后不自觉地就提高了音量,“人在皇宫里待的好好的,怎么会逃走了呢,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眼见着皇后发飙,侍卫不由更加惶恐了,“不是,人是在宫外逃走的!” “宫外?”这话是慕子封问的。 “回太子殿下,是的。华家二小姐把人带出去,刚刚才传来消息,说是把人弄丢了。”侍卫回道。 “什么!”这下慕子封也坐不住了,“母后,我这就出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慕子封就急急忙忙地出了宫,而出宫之后慕子封想都没想就朝华府而去。 一到华府慕子封就怒气冲冲地往里冲,底下的下人见慕子封这副模样,一个个都不敢去拦,而且就连通报都没来得及,慕子封就已经冲到了华雪儿的房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会丢了?!”慕子封冲进去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通质问。 而华雪儿看了慕子封一眼,话没说出来倒是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一旁的花氏见状,脸色隐约有些不好看。她抬了抬手,屏退了屋里的下人,随后就语气冷硬地对慕子封道:“太子殿下,我们家雪儿今天人差点没了,刚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 “太子殿下就算真的想问话,也请客气一些,不要再吓到我们雪儿了。” 花氏这话一出来,慕子封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到底还是放缓了语气:“到底发生什么了,人怎么会跑了的?还有,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慕子封这才仔细朝华雪儿看了一眼,只见华雪儿坐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被,脸色很苍白,头发还湿漉漉地,就像是才刚刚从什么地方捞起来一样。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是……是这样的……”华雪儿止住了哭,抽抽搭搭地回道:“今日我进宫本来跟朱小姐聊得挺好的,后来朱小姐忽然说天天在宫里太闷了,想出去走走。”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一定要帮殿下好好劝朱姑娘,要让朱姑娘开心……所以我就带朱姑娘去游湖去了。” “谁知道在湖边散步的时候,朱姑娘忽然一把把我推进了湖里,然后自己就跑了,呜呜呜……” 说到这,华雪儿像是分外委屈似的,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慕子封听得心烦,只是华雪儿命都差点没了,他也不好去苛责太多,只能扶额道:“行了,别哭了,你们游的是哪个湖?本殿下这就安排人去找!” “是东湖……” 华雪儿刚说完,慕子封就转身快步走了。 眼见着慕子封的身影走远了,花氏和华雪儿母女俩这才相互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 “对了,我得赶紧去一趟摄政王府,把这事告诉华千歌,让她那边也抓紧!”笑过之后华雪儿麻溜地就下了床,哪里还有半点刚刚才落水被捞起来的样子。 …… 王府。 华千歌听了华雪儿的话后,倒是真真切切地有些吃惊:“没想到二小姐办事的能力居然还不错。” 华千歌这话本意是嘲讽,可华雪儿却没听出来,反而颇为得意地道:“那是!要我说,朱瑶这边我已经帮你解决了,王爷那边你也得抓紧了!” “那是自然……”华千歌应了一句,又装作有意无意似的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朱姑娘她现在人没事吧?” “没事!”华雪儿正愁没地方炫耀自己呢,所以根本就没察觉到华千歌是在套她的话,径直便开口道:“我叫人把她打晕了带走的,她晕倒之前连人都没看清,根本就不会知道到底是谁动的手!” “等到时候你劝说好王爷,挽回王爷的心之后我再把人给放出来……一举两得!” 华雪儿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面,华千歌却偏泼了一盆冷水下来:“朱瑶失踪不是小事,现在外头都是在找朱瑶的人,你可要把人看好了,不然被人找到,这事可不好收场。” “我知……”华雪儿顺嘴就要应声,可话说到一半又感觉有些不对:“这我当然知道,还用你教!” 华雪儿白了华千歌一眼,站起了身,“我就先走了,但你可得抓紧时间劝劝王爷,不然那位陆公子可是要多受不少苦的!” 说完华雪儿便得意洋洋地离开了,华千歌抬头扫了一眼华雪儿离开的背影,又开口唤来了朔风:“去盯紧她。” “是。”朔风应了一声,一转身就没了人影。 朔风走后,华千歌倒是闲了下来,想起该去看看戚灵儿的伤势如何了,于是她便起了身朝戚灵儿的房间走去。 只是到了之后戚灵儿的房里空空如也,并不见戚灵儿的影子,于是华千歌不由转头问门口的丫环,“戚小姐人呢?” “啊?”丫环反而被华千歌的话问得一头雾水的,“人刚刚不是还在床上吗,怎么一会就不见了,是不是去如厕了?” 华千歌直觉不好,于是转头朝墙上看了看——空空如也!原本挂着戚灵儿佩剑的地方什么也没有了。 “糟了!”华千歌皱着眉头低语了一句——她跟慕北寒的计划并没有跟戚灵儿通气,戚灵儿在府里待了几天,估计是以为他们真的不打算救陆明洲了,所以自己行动去了! 而正如华千歌所料,此时的戚灵儿正悄悄地跟在华雪儿的身后。 华雪儿出门只带了一个丫环,此时两人正在回府的路上慢慢走着,藏在暗处的戚灵儿找到机会,挑着一个人少的地方猛地冲上去,先一把打晕了丫环,随后又捂住华雪儿的嘴将人拉到了拐角的巷子里。 “救……”华雪儿吓得要大喊,可此时一个冰凉的物什却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别出声,不然这剑可不长眼!” 华雪儿闻言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了,“你要干什么?” “你把洲哥关在哪了,带我去找洲哥。”戚灵儿冷冷道。 戚灵儿是背对着华雪儿的,华雪儿直到听了这句话后才听出了戚灵儿的身份,她当即心中一紧,装傻道:“什么洲哥,人是我弟抓的,我不知道人在哪……” “说实话!”华雪儿话还没说完,戚灵儿的剑就又逼近了一些。 华雪儿吓得心脏又是‘咯噔’一下,“我真的不知道……”这下华雪儿的声音里已经带上哭腔了,“还有你要是杀了我,你哥哥的性命也保不住!” “是吗?”戚灵儿手上的剑果然松了松,但很快那把原本架在华雪儿脖子上的剑就挪到了她如花似玉的脸上。 “如果不能杀你,那划了你的脸出出气也是好的,你觉得呢?”戚灵儿的剑很锋利,不过是拿剑锋贴着华雪儿的脸轻轻扫过,华雪儿的脸上立马就多了一条血痕。 “我说我说!你不要划我的脸!不要!”华雪儿忽然大喊,生怕她再瞒着,自己的脸就毁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供认 陆明洲被关的地方很隐蔽,华雪儿带着戚灵儿七拐八弯地走了许久才走到一处不起眼的小宅院前停了下来。 “去敲门。”因怕路上撞到人,戚灵儿在途中将剑收起,换成了短匕悄悄地抵在华雪儿的身后。 华雪儿不敢反抗,在戚灵儿的示意下上前去敲了门。 很快,屋里就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谁?”男人的声音很谨慎。 戚灵儿站在华雪儿的身后暗暗在手上加了些力道示意华雪儿答话。 “是我。”华雪儿赶忙开口答道。 听见是华雪儿的声音,里头的男人没有再说话,反而是‘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救我,快救我!” 谁也没想到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华雪儿突然开口大喊,戚灵儿心道不妙,再想反应的时候,里面的男人已经快她一步,先一把将华雪儿拽到了他的那边,紧接着又是一脚狠狠地朝戚灵儿的小腹踹去。 男人这一脚速度之快,别说戚灵儿还没受伤的时候都躲不过去,就更别说她现在重伤未愈,结果只能是生生地挨了这一脚。 而趁着戚灵儿此时落了下风,那男人也紧接着跟上去继续对戚灵儿动手,两人交手之下,戚灵儿勉强抵挡了几招,最后还是被男人给制服了。 “这人怎么处理?”男人指着躺着地上已无还手之力的戚灵儿问华雪儿。 华雪儿想了想,最后只能皱着眉头道:“她身份特殊,不能随便动……我回去问问恒弟再说,你把她好好看管起来,再好好饿她几顿!” 不然难消她心头之恨! “是!”男人应了,华雪儿也就甩手赶紧回去了。 “老实待着!”男人找了绳子将戚灵儿捆得严严实实地,又将戚灵儿的嘴塞住,像扔一条狗一样扔到了柴房里。 ‘嘭’的一声,戚灵儿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她疼得冷汗都下来了,缓了口气,正准备努力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柴房里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 “呜呜……”戚灵儿想叫朱瑶的名字,只是她的嘴被塞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而且朱瑶不仅跟她一样被绑着,还被蒙住了眼睛,所以根本就看不到她,只能凭借声音知道又有一个人被绑进来了。 不过朱瑶就算看见她了又能怎么样呢?她本来是想来救人的,结果反倒连自己都搭了进来……想到这,戚灵儿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卸了一般,心如死灰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 再说华千歌担心戚灵儿出事,所以急急忙忙地就带了人出来寻人,而在路上她就碰到了正好要回府找她的朔风。 “王妃,属下正要去找您。”朔风的神色看起来也很是着急。 “说!是不是有戚姑娘的消息?”华千歌隐约能猜到一点大概。 果不其然,只听朔风回道:“回王妃,正是!属下根据您的命令盯紧了华雪儿,结果在回去的路上,戚姑娘忽然出现挟持了华雪儿。” “属下不知戚姑娘要做什么,所以没有贸然轻举妄动,而是一路跟着。后来华雪儿将戚姑娘带到了一处宅院里,并且跟里头的人打了起来,也被抓住了……” “属下不知道王妃计划如何,不敢轻易暴露自己,所以只记下了地方,特来禀告!” “很好!现在马上跟着我去救人!”除了朔风之外,华千歌还特地带了两个暗卫出来,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对付一般人完全不成问题。 不过这也要多谢戚灵儿,毕竟戚灵儿虽然行事冲动了一点,而且还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但是也间接找到了陆明洲的下落,这也算是坏事里的一件好事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华千歌也很快就带着那群人赶到了那处宅院,而屋里那个武功高强的男子显然没想到今天晚上的麻烦居然会一个一个接踵而来! 在朔风等人的突袭之下,那男人抵挡了一阵,最后找准机会带着伤逃走了。 “不必追,去搜查一下院子,看看戚姑娘在哪!”华千歌叫住了要去追人的朔风等人,赶忙去搜查起院子来。 很快,华千歌就找到了被关着的戚灵儿和朱瑶,只是朔风等人却没有找到陆明洲。 “那边有间房里有血迹,后头还有一条小道……好像是有人已经被转移走了。” 只不过因为他们的到来,戚灵儿和朱瑶还没来得及带走,所以被他们给救下了。 要是他们再早来一点就好了,这样她就能将陆明洲一并给救下了。华千歌心里有些懊悔,她看了看受伤的戚灵儿和受惊的朱瑶,开口道:“先回府。” 回到府里将两个姑娘好好安顿了,慕北寒叫下人带了话,说有事处理,整夜未归。 次日一早,华千歌才刚起来,华雪儿和花氏就浩浩荡荡地带了一大群人过来了。 “不许动,谁都不许动!”一进来一大群官兵呼啦啦地将大厅里的所有人团团围住,不许所有人挪动半步。 华千歌朝华雪儿看了一眼,只见随她们一起过来的,还有知府王大人。 也是,就凭华雪儿和花氏两个人想来也是请不动官兵的。 “不知王大人这一大早带兵到我王府,所为何事?”华千歌自动略过了华雪儿母女俩,径直问王征。 “回王妃娘娘。”王征的态度还算是客气:“在下听到有人举报说是王妃娘娘因为嫉妒抓走了朱小姐,且现在朱小姐正在王府里,所以在下特地带兵过来搜查,还请王妃谅解。” 这个‘有人’不必说,自然就是华雪儿母女了。 倒是没想到这两人的反应倒是快,发现人不见了之后马上就来了一招倒打一耙! 到时候人若是真在她府里被搜到了,那她就是有口难辩了。 “王大人贸然派人来拿人,可有什么证据?”华千歌自然是不能就这么把人放进去的,所以故意拖着时间。 “这……”王征犹豫了一下。 一旁的华雪儿闻言,立马就站不住了,立刻便站出来道:“不是已经有人证了吗?难道人证不算是证明吗?王妃若是当真心里没鬼,为何怕我们搜府,难道是因为人现在就藏在你府里?” 华雪儿步步紧逼,看着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很显然是有备而来。 华千歌终于皱了皱眉道:“空有一张嘴,自然什么都可以编造!本妃说没做就没做,你们想要拿人也得经过本妃的同意!” 华千歌往堂中一坐,气势自显,周围的人顿时就有些退缩了。 “哼!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王大人,你只管搜,若是出了什么事,本夫人替你担着!”估摸是打定了朱瑶一定在摄政王府里,所以花氏也是底气十足。 王征原本正感到左右为难,此时花氏这一开腔,倒是帮了他一把。 “有华夫人这句话,那在下就派人搜府了。”王征对着花氏说完,又转向华千歌拱了拱手,“王妃娘娘,得罪了。” “进去搜!”一声令下,大堂里的官兵们便四下散开朝府里的各个地方而去。 华千歌看着官兵们进去的背影,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哼,堂堂王妃娘娘,一个正室,居然争风吃醋到这个地步!为了阻止王爷迎娶朱家小姐,竟不惜将人给绑了!啧啧啧,这事要是传出去,皇室的脸面估计都要被王妃给丢光了!” 在等待官兵们搜查时,花氏在一旁放肆的说着风凉话,听得一旁的王征满脸的尴尬,也不知是装作没听见好,还是装作听见了但不在意的好。 好在进去搜查的官兵们很快就一个个的出来了,“没有!” “没有!” “没有!” …… 随着一声声的‘没有’,花氏和华雪儿的脸色终于挂不住了,“你们仔细搜了吗,怎么会没有呢!昨天晚上,明明……” 华雪儿原本想说华千歌昨天晚上明明把人给带回王府了,人怎么会不在府里的,可是想了想这样说好像不妥当,于是她只得把没说完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而直到这时,华千歌脸上才露出了一点笑意来,“就像华夫人方才说的,不做亏心事,不怕人搜查。本妃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倒是华夫人和二小姐,你们两个心里怕不怕呢?” “你——” 华雪儿正要还嘴,这时屋里忽然投下了一片阴影,众人齐齐转头朝门口望去,只见慕北寒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还抓着一个人,他用力一推,那人当场就摔在了堂下。 “嗬!”其他人也就算了,华雪儿一看到被绑着的那人,当场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看那反应很显然是认识那人的。 “王爷,这是?”王征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男子,随后就将疑惑的目光转到了慕北寒的身上。 慕北寒勾了勾唇,漠然道:“王大人不是应太子要求来追查朱小姐下落吗?这个人嘴里应当有大人想要知道的答案。” “这……”王征已经被眼下的情况弄懵了——这一个两个都说知道朱瑶的下落,他简直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 但既然慕北寒都已经这么说了,他也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那男子的身上,“你说,朱小姐是怎么失踪的,现在人在哪?!” “是华二小姐让我打晕了朱小姐,然后关起来了,但是昨天人又被转移走了,我也不知道那个朱姑娘现在人在哪。”男子毫无感情地回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 离开 男子的话让屋里原本的形势全面反转,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华雪儿的身上。 华雪儿见除了花氏以外的每个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她一下就急了,对着那男子吼道:“你怎么能乱讲话呢!我们给你那么多……” 华雪儿脱口而出就要说给了那男子好多银子,只是关键时刻被花氏悄悄拧了一把,华雪儿顿时就把没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 而花氏也随之站了出来,面色阴沉地盯着那男子道:“这里这么多人,你可要好好说话,到底是谁指使你抓了朱小姐,现在朱小姐又到底在哪?” “就是你们。”那男子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便指着花氏母女斩钉截铁地道。 “你!”花氏不知道男子为何会突然反水,而且一点余地都不留,她有心想要使些手段,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真的做些什么,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而王征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知道事情不简单,于是也站出来道:“此人我会带回去严加审问,到时候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带走!” 像是生怕会再弄出什么反转来似的,王征赶紧带着人走了,而留下来的花氏和华雪儿怕事情暴露,于是也急匆匆地离开去想法子去了。 待所有人都走后,华千歌与慕北寒对视一笑,华千歌心里也不由松了口气。 “没事了,不用担心。”王府里其实有密室,当花氏等人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华千歌就已经安排底下的人将朱瑶和戚灵儿都转移到了密室里。 “华姐姐,他们为什么要针对我?”朱瑶颇有些不解。 戚灵儿倒是没有说话,而是眼神放空,在一旁发呆——从昨晚将人救回来之后就是如此了。 “这其中涉及到的事情太多了……”华千歌却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只道:“总之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我和王爷牵连了你。” “华姐姐,你别这么说,是那些人太坏了,跟你和王爷没有关系……” 华千歌和朱瑶两人聊得热络,一直等到两人都停了话头之后,慕北寒才在一旁开口道:“明洲应该也被人送回来了,大家一起去看看吧。” “洲哥回来了?!”一听到陆明洲的名字,戚灵儿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马上就来了精神。 “快带我去,我要去见洲哥!”戚灵儿下了床,鞋都不穿就开始往外跑。 华千歌等人见状也赶紧跟了上去,而正如慕北寒所说,此时陆明洲已经被底下的人送回了府,受了重伤的他看起来格外的虚弱。 “洲哥,你没事吧?”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戚灵儿对陆明洲的态度明显有些不一样了,而朱瑶也丝毫没有掩饰她的担心。 华千歌检查了一下陆明洲的伤势,转头开口道:“陆公子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调养身子,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吧。” 不然就戚灵儿和朱瑶这欲言又止的劲儿,华千的估计陆明洲这一晚上恐怕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好。” “我不!” 朱瑶倒是很听华千歌的,反倒是戚灵儿执意不肯走,像是怕她一走又会出什么事一样。 “你又不是大夫,而且你自己也受了伤,留在这顶什么用呢?”华千歌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让戚灵儿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朱瑶担心戚灵儿生气,想要追上去,却被华千歌给拉住了,“不必管,我们去吃饭。” …… 就这样,几人悄悄地王府休养了几日,陆明洲和戚灵儿的伤势也都有了明显的好转。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一直待在王府里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华家和帝后那边都卯足了劲想利用他们身边的人来对付他们。 他们能救朱瑶他们一次两次,也不能次次都保住他们,所以,他们还是得想好以后的打算。 “我和洲哥商量过了,我们还是要回南疆。”戚灵儿抢先开口回道:“上次我们是不知道有人要对我们下手,有些疏忽大意了,这次我们绝对不会再让那些人得逞了!” 戚灵儿和陆明洲本来就属于南疆,要回去也是正常的,倒是朱瑶,“瑶瑶,你这边是否要让我安排人悄悄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 朱瑶的话让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你不回家,在皇城里多不安全,难道你还想被再抓一次吗?”这话是戚灵儿说的。 “可是我家里人就是想让我嫁给王爷,他们跟皇上皇后都是一伙的!即使我被送回去了,他们还是会把我送回来的!”朱瑶的神情有些伤感。 不过朱瑶说的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华千歌扶了扶额,一时间觉得事情有些难办。 但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好办法来,就听到朱瑶兴奋地对陆明洲道:“陆公子,戚姑娘,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回南疆吧!” “什么?” 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中,朱瑶继续道:“反正我现在留在皇城也不是,回家也不是,不如跟你们一起离开皇城,等到时候这事过去了,我再回来,他们应该就不会逼我嫁给王爷了。” 朱瑶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行,就是不知道陆明洲二人愿不愿意带上朱瑶……华千歌转头将目光落到了陆明洲的身上。 陆明洲沉吟着没说话,倒是戚灵儿果断开口拒绝:“不行!路上可没你想象得那么好玩,我可不想带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来拖累我们!” 戚灵儿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伤人。 朱瑶闻言,脸上失望之色顿显。 华千歌觉得这事她不能掺和,于是便站起了身,“要不要带瑶瑶回南疆这事,你们三个自己商量,若是不回,就先留在府里。” 说着,华千歌转身要走,可刚走了一步又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荷包放到了桌上。 “这是华雪儿之前拿过来的,应该是陆公子的。”华千歌将荷包放到桌上,推到了陆明洲的面前。 那荷包华千歌从拿到手之后就没动,还是脏脏地,带了些暗红的血迹。 最后几人到底怎么商量的,华千歌不知道,只知道最后陆明洲二人还是决定带着朱瑶一起上路了。 这样虽然不是最好的决定,但无疑是给华千歌解决了一些问题,再一次送走三人后,华千歌站在后门口望着那条绵延不绝,像是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小路发呆。 慕北寒走过来揽住了自家夫人纤细的腰肢,“不用担心,这次本王特地安排了几个好手护送他们回南疆,应当不会再出什么岔子了。” “嗯。”华千歌应了一声,兴致还是显得不是太高。 回到府里后,少了几个人的府里像是一下就空荡了起来。 慕北寒原本坐在一旁品茶,见华千歌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不由挪到华千歌的身旁,轻轻地抓住了华千歌小巧的下巴,“怎么,夫人是觉得府里太过冷清了吗?不如我们来为府里添点人口如何?” 说完,没等华千歌开口答话,慕北寒忽然低头吻了下来。 唇齿相依,华千歌的脑子一下就转不动了,她只能不自觉地就闭上了眼睛。 …… 几日后。 朱瑶的失踪让朱家大为震怒,因无法去找帝后的麻烦,朱家只能将怒火发到了华家身上,于是几乎是日日派上上门找麻烦、询问朱瑶的下落。 华家自是没办法交出人来,于是两家人在拉扯之中,日日焦头烂额,心力交瘁……这样一来,王府倒是没人来找麻烦了,这也让华千歌和慕北寒很是轻松了一段日子。 一直到皇宫里传出要让安宁公主和亲的消息,慕北寒这才又忙了起来——按照皇帝的想法,因近年来天辰和各个国家的关系都很是紧张,大家过完安定的日子后,都不满足于现状,想要扩大自己的疆土和朝野。 所以皇帝打算为自己选择一个盟主,为以后的战争备条后路,而实施这个想法的媒介便是帝后膝下唯一的公主,安宁。 安宁要和亲了,而和亲的对象则要从来天辰的各个国家的皇子之中挑选。 照皇帝的说法,历来的公主都是身负大任,没有选择的权利的,可因皇帝对他这个唯一一个女儿的宠爱,所以才没有指定某个和亲对象,而是让安宁从这些想要跟天辰结盟的国家里的皇子中挑选一个她喜欢的。 这是他对安宁的父爱……听到慕北寒转述皇帝说的这句话的时候,华千歌差点没把刚吃进去的糕点吐出来——难道这年头不虚伪一点就不能做人了吗? 而再说回慕北寒,因此次来的皇子众多,并且每个人都是来自不同的国家,所以慕北寒要好好安排接待,并且保护这些人的安全。 不然这其中任何一个皇子若是在天辰的地界上出了什么事,到时候肯定都是要算到他们头上的,这对天辰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这些事华千歌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任由慕北寒去忙活了,而她依旧该吃吃,该喝喝,日子过得好不舒坦。 这日,因有些自己用的东西要买,华千歌想着好久也没出去走走了,便亲自带着疏影出了门。 第二百二十九章 找上门 在外头逛了一上午,该买的东西也差不多都买完了,华千歌便带着疏影和下人们准备回去。 只是疏影这时候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王妃,前头就是成衣铺了。之前您不是吩咐人给奴婢和暗香一人做了一套衣裳嘛,奴婢想顺道将衣裳给取了……” 疏影这么一说,华千歌倒是想起来了。之前府里给她定做衣裳的时候,她挑了两款不错的布料让人给疏影和暗香一人也做了一套。 算算日子,也该是做好了的。应该等上不几天成衣铺的人就该把衣裳送到府上去了,只是女儿家嘛,都着急想穿新衣裳。 今天既然出来了,让疏影去拿也是一样的。于是,华千歌便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就在外头等你。” “得嘞,王妃稍等,奴婢马上就回来了!”说着,疏影就带着笑,欢快地离开了。 华千歌站在原地等,正巧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她不禁疑惑地往前走了两步。 往前走了两步后,前头有个口子,口子里头是一条死胡同,死胡同里站着一个小孩,看起来也就三四岁模样,此时正站在胡同里放声大哭着,哭声甚为凄惨,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华千歌在疑惑下又走了两步,并用目光搜寻了一下,最后终于看见在小男孩面前不远处有一条狗,方才华千歌站着的位置视线被小男孩的身体挡了个严严实实。 现在她换了位置后,这才发现那是一条死狗,不,说是死狗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那狗浑身是血,身上的毛发全部被血染红,眼珠爆出,肠子内脏流了一地……显见是活不了了,只有身体还在轻微的抽搐着,似乎是在做离世之前最后的挣扎。 华千歌有些犯呕,而且也不太忍看下去。她一个成年人尚且如此,也难怪那小孩会哭得这样撕心裂肺的,想来应当是被吓到了。 华千歌强忍住心里的不适,上前去从背后蒙住那孩子的眼睛,将孩子转了个身。 “别怕,没事了……”华千歌轻轻拍着孩子的背,正打算好好安抚一下那孩子,可一转身却发现一个少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胡同口,此时正专注地端详着他们。 “哇!”那孩子刚刚原本已经开始由大哭转变成为抽泣了,可不知为何又突然开始大哭起来,而且哭声一声比一声高。 而那少年见状,快步走了过来,蹲下身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小男孩,“小吉别哭了,哥哥给你买糖葫芦了……” 少年一边说,一边动作轻柔地抚摸着男孩的头,看起来极为温柔。 而直等到这少年走近,华千歌这才看清了少年的面容——很白,少见的比女子还要白皙的肤色。很好看,五官像是被精心雕琢过的一般,浓密的睫,闪亮的眼,恰到好处的鼻…… 这是一张比女子还要精致的男子面容,但却并不让人感觉到阴柔,反而浑身上下充满了少年的气息,而且最主要的是,这少年身上有一种脆弱无暇的感觉,就像是一片纯洁无瑕的雪,有种虚幻地、亮眼的真。 “方才多谢这位姐姐了。”就在华千歌打量少年的时候,他也终于开口了,“不知道是谁残忍地打死了小吉的狗,小吉太伤心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哄孩子,方才就离开去买了糖葫芦……” 少年说话小心翼翼地,还有些不好意思。 华千歌微微抿唇,向少年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疏影的声音,“夫人?夫人你在哪?” “我家丫环叫我了,我就先走了,孩子要好好安抚一下。”华千歌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随后便朝胡同外走去。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来转过身看了看身后,只见小男孩抱着糖葫芦有些瑟缩地在一旁站着,那少年却站得笔直,微笑地看着她,眼也不眨。 华千歌不好再停留,转身要接着走,目光扫过之间偶然瞥见了少年纯白衣摆上有着点点的红,就像是不小心溅染上的红墨。 到底不过是街上随便遇见的一个人,是以华千歌回到府中之后很快就将这件事连同遇到的人忘却了。 …… 各国的皇子们终于进城,慕北寒开始早出晚归的忙,倒是华千歌轻松起来,没事看看账簿,打理打理店铺的生意,日子倒是过得好不悠闲。 “王妃。”正是下午,暗香端了点心和茶水进来,见华千歌歪在软榻上看医书,不由开口道:“最近好多大家的夫人和公子哥儿啊,小姐啊,都进宫去跟那些皇子们会面去了!听说是皇后娘娘特地组织的,可热闹了呢!王妃就不进宫去看看吗?” 暗香的话让华千歌看书的眼神停了停,先不说皇后故意没有请她,就说就算请她了,她进宫去做什么呢?找不自在吗? 想着,华千歌就又垂下眼专心地看她的医书去了。 暗香见自家主子这么无趣,于是开口还要再说:“王……” ‘咚’! 还没等她说出口,后脚进来的疏影忽然就敲了敲她的头,“这些热闹有什么好凑的,那些人再怎么看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咱们王妃不喜凑那些热闹,你在这瞎张罗个什么劲儿!” 被疏影一通说教,暗香不由就瘪了瘪嘴,“好嘛,疏影姐姐你永远都是向着王妃的,哼!” 两人吵吵闹闹地,让安静的屋子里不由多了些热闹的气息,而华千歌在一旁则当做没听到,置若罔闻地看着她的医书,时不时地再捡一块香甜的糕点送进嘴里,看起来实在好不惬意。 不过麻烦这个东西,从来都是你不寻它,它也会自己找上门的,就比如现在——“公主,各位皇子,各位大人们,王妃娘娘现在正在休息,还烦请各位稍等一下,让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有什么好通报的,本公主来了,难道做皇婶的不应该赶紧出来迎接吗!” 华千歌坐在屋子里都听到从院子门口传来的安宁的声音,华千歌顿时放下了医书,露出了一丝头疼的神情。 而疏影则是有些无奈地道:“王妃要不出去招呼一声吧,不然据这阵仗,估计再等不一会,安宁公主就该拿着鞭子冲进来了。” 看来她身边的两个丫环都很了解安宁的脾性啊!华千歌没办法,起身走出了房间,而正如疏影所说,安宁这会功夫就已经带着人走进她的院子里了。 “安宁公主过来所为何事?”华千歌淡淡地问。 安宁一时没答话,而是用一副见鬼似的神情看了华千歌半天,毕竟她明明记得上次见面华千歌还是一个看不到腰身,就连脸部轮廓都看不到的‘胖女人’,现在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真是活见鬼了! “你,你是华千歌吗?”安宁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了一遍。 华千歌扫了安宁一眼,仍旧轻描淡写地道:“按照辈分,安宁公主该称我一声皇婶。” 得,肯定是华千歌无疑了! 安宁有些不爽地瞪了华千歌一眼,随后就双手抱臂,命令似的开口道:“我听说皇叔有一处庄子,里头有最好的跑马场,风景也极好,我要带人过去玩,你跟着一起吧。” 安宁这高高在上的语气让华千歌不由皱了皱眉,“庄子又不是我的,这事公主应该去跟王爷说,跟我一个妇道人家说什么?” 华千歌自然是在故意找借口,而安宁果然也急了,“要是皇叔答应,我还找你干什么!真是多话,直接带我们去不就行了,难道皇叔的庄子还能把你拦在外头不成?” 谁的庄子都有可能拦她,但慕北寒的肯定是不会的,可问题在于,她根本就不想让安宁去啊! 华千歌将眼神瞟到了随安宁一起的一个男子身上,“蒙统领。” “属下在!”蒙山是禁卫军统领,看样子是被派来保护安宁和其他皇子的安全的。 “王爷人呢?”趁着蒙山走到了她的身边,华千歌不由压低了声音问。 “回王妃,”蒙山也小声地回道:“安宁公主昨天不知道怎么与其中一个皇子起了矛盾,那皇子受了一肚子的气,一气之下竟然一个人悄悄出宫去了!王爷眼下正派人出去寻人去了,暂时顾不上这边。” 原是如此,也难怪安宁居然敢这么气焰嚣张地带人上门来了。 “怎么样,安宁,皇婶可准备好带我们去庄子了?”是慕子封的声音。 华千歌可没想到慕子封也跟着安宁等人一起来了,而且估摸着是在前厅等得不耐烦了,所以才到后院来了。 “王妃娘娘,依属下看,娘娘不如忍耐一下,带着安宁公主和太子他们去吧,不然这一个个的闹起来,王妃恐怕是招架不住的!” 蒙山很显然已经深受其害,颇有些无奈地劝着华千歌。 华千歌看到安宁和慕子封两人的时候就估摸着她今天是安逸不了了,于是只能点了点头,“既然要去庄子里,那本妃去换身衣服。” 说着华千歌就转身进了房间,随后‘嘭’的一声房门关上,几人就这么被晾在了院子里。 第二百三十章 聚会 众人在前厅等候了不一会,华千歌就出来了,众人一眼望去,皆觉眼前一亮。 只见华千歌换了一身简便束身的衣裳,头发高高挽起,头上只插了一支简单的白玉簪用来束发,整个人看起来清清爽爽,又有一丝女儿家的飒爽,同时更凸显她精致的五官。 “王妃,您可真好看!而且不知道的肯定不知道您已经成家了,这一看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嘛!”蒙山忍不住在一旁赞叹。 说来也是,自从嫁给慕北寒后,上要跟宫里的人打交道,下要管理这么大一个宅院,平常华千歌打扮得都尽量的沉稳大气,时常让人忘了,其实她也不过才双十年华,比在场的这些皇子公主们至多大个两三岁而已。 今日平常那副庄重的行头一卸,人就更显得少女感十足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华千歌的身上,安宁有些不满,毕竟明明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哼,有什么好看的,生不出孩子的老女人而已!”安宁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已经足够屋里的所有人听见了。 说完,安宁就朝外头走去,一旁的魏国皇子魏棋见了,一边跟上一边在安宁耳边道:“公主何须为这样的事不高兴呢?王妃再好看,那也是成了家的女人,哪里及得公主青春靓丽呢?” 魏棋算是会讨女孩子欢心,三两句话就哄得安宁重新展露了笑颜。 “安宁向来就这脾气,皇婶可别往心里去。”慕子封笑着上来安慰华千歌。 华千歌却不想搭理,她正要往外走,隐约却觉得仿佛有人在盯着她,她略感不适,转过头巡睃了一圈,只见一少年正笑着看着她,且这少年一身白衣,虽立于人群角落,却显得分外扎眼。 是前几日在胡同里遇到的那个少年!没想到居然是某国皇子,而且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还能遇见。 就在华千歌在心里想着这些的时候,蒙山已经张罗着人出发去庄子了,所以华千歌也只能暂时收起了自己的思绪,跟上了其他人的脚步。 到了山庄,庄主一看是华千歌带人过来,二话不说就安排了最好的地儿和最好的马,因着一群人都是年轻人,所以很快也就开始热闹起来。 趁着众人都在骑马射箭的时候,一向最喜欢热闹的安宁却没有跟众人一起,而是走到一旁对一男子道:“玉哥哥,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去射箭啊?” 安宁有些扭扭捏捏地,完全不像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宁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呢。 而她搭话的男子正是几个皇子中的祝国皇子,祝玉。 这次来的有四个皇子,除去没来的那个和华千歌之前见过的少年,剩下的还有三个,祝国皇子祝玉,魏国皇子魏棋,楚国皇子楚辞。 安宁现在搭话的祝玉是个看起来有些冷淡的公子哥儿,面容生得极好,与华千歌之前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少年不相上下,只是气质更疏离,有些游离尘世之外的感觉。 至于魏棋,相貌平平,有些外放的傲慢和高高在上;楚辞呢,生得也不错,可跟祝玉几个人站在一起就悄悄有些逊色了,而且性格有些畏畏缩缩地,看起来不太大方。 就在华千歌暗中打量着这些人的时候,祝玉也开口了:“我不喜欢。”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将安宁给打发了,华千歌以为以安宁的脾气势必是要发火了,却没想到安宁虽然有些失落,但居然没有多说什么。 正巧这时魏棋也寻着安宁走了过来,热情的招呼道:“公主怎么在这,方才不是说好要好好给我展示一下你的骑射之术吗?” “我不想去了。”安宁想也没想地回答道:“这里的风景也挺好看的,本公主想留在这陪玉哥哥看看风景。” 安宁的拒绝似乎让魏棋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勉强笑了下,又将目光转到了祝玉的身上,“在这看风景多没劲,祝兄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射箭吧?” “不去。”祝玉还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没看魏棋一眼。 说句不好听的,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天之骄子,且魏棋在魏国是极有可能继位的那个皇子,此刻却被祝玉这般不放在眼里,他顿时就来了火气。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皇子好心好意地邀请你,你这态度是看不起谁呢?!” 魏棋脾气上来,直接就上去揪起了祝玉的领子。 “我没有,只是不想。”祝玉的性格也是强硬的,到这地步还是不愿圆滑一些。 这无疑是更激怒了魏棋,“你不想?放呢妈的屁!装什么高冷呢,我看你就是欠揍!” 眼见着魏棋抬起拳头就要砸下去,一旁的安宁赶紧开始拉架,“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蒙山见状不对,也飞快地跑了过来,“魏皇子消消气,大家有话好说……” “好说个屁,是他先目中无人的!”魏棋一把就将蒙山掀倒在地。 其实按照蒙山的武功,倒不至于这么轻易地就被撂倒了,只不过怕动手伤到这些个金贵的人物,所以才没用什么力气,但没想到魏棋倒是一点都不留情面。 眼看着局面越来越糟,就在众人吵闹不休的时候,一支利箭不知从哪飞过来,直直地擦着魏棋的耳朵飞了过去,若是这箭再偏一点,那射中的就是魏棋的脑袋了。 “啊!”安宁见此不由惊叫了一声,而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吓得顿时没了声响。 “这里是骑射的地方,不是用来吵架的,要打去庄子外面打。不然到时候利箭不长眼,要是射中了那位皇子,本妃可是不管的。” 华千歌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手里还拿着空空的弓,看样子刚才那一箭就是从华千歌手里射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被华千歌的威势吓到了,还是都在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后怕,一时间周围没有一个人再开口说话,大家都不自觉地散开,就连方才的火气也顿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最后还是安宁先反应过来,指着华千歌就道:“华千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 安宁正想开口大骂,而慕子封却不知何时走过来,一把就蒙住了安宁的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丢了我天辰的面子,先忍一忍。” 慕子封压低声音在安宁耳边说了这句话后,安宁这才愤愤不平地将没说完的话给吞了回去。 “王妃喜欢射箭,不如切磋一下如何?”就在安宁和其他人准备走开的时候,祝玉忽然开口走到了华千歌的面前。 但华千歌的骑射其实并不精通,只是之前在军营的时候顺便跟慕北寒学了一些皮毛。 “我……” 没等她开口拒绝,祝玉忽然从一旁牵着马过来的下人手中接过缰绳,自己翻身上马,又趁着华千歌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华千歌手里拿走了她的弓,顺便还从她的箭筒里取了几支箭。 “驾!”祝玉没说多话,一声开口之后便骑着马朝箭靶处而去。 安宁目不转睛地看着忽然间英姿勃发的祝玉,只见他骑着马在飞快地从各个箭靶面前而过,而每路过一个箭靶,他手里也会随之动作飞快地射出一支利箭。 直至他停下来,前头的五个箭靶上头全都插上了箭,只是看不清到底是几环。 在场所有的人都身份尊贵,最后只有蒙山辛苦一些,赶紧跑过去查看了各个箭靶,最后他站在远处兴奋地对众人喊道:“红心!全都正中靶心!” “哗!”这一开口,有人不由自主地就发出了惊叹之声。 而这其中最兴奋的莫过于安宁了,“玉哥哥真厉害,玉哥哥好棒啊!” 此时的安宁就像是一个怀春的少女,看着祝玉的眼神都快放光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哗众取宠!”魏棋脸色阴沉地在一旁低低地讽刺一句,随后就走开去别的地方了。 而除却魏棋跟祝玉闹得那点小矛盾之外,整体来说众人都还是玩的比较开心地,是以到了晚上众人决定留下来在山庄里吃饭,顺便再过一夜。 华千歌原本是想找借口回去的,可是庄主怕晚上这群人要是闹出什么事,他可压不住这些人,所以华千歌只好被迫留了下来。 “王妃娘娘。”众人都在准备篝火晚会,顺便烤上上好的牛羊肉来助兴。华千歌本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的,谁知道云沐寰居然走上来同她打起了招呼。 云沐寰正是云国的皇子,也是华千歌那边在街上无意中遇到的那个少年。 “云皇子有什么事吗?”因着这张脸,华千歌到底是对眼前人印象深刻的,再加上那天云沐寰在街上做的事也给华千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于是华千歌对云沐寰的态度倒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 “王妃娘娘别这么客套。”云沐寰张嘴一笑,笑容分外的纯净,隐约间还透露出了一些孩童似的天真,“王妃娘娘也长不了我两岁,不如我叫王妃姐姐,王妃姐姐称我一声沐寰,或者弟弟都可。” “沐寰皇子。”华千歌不是一个上来就很热络的人,于是依旧保持着礼貌性的分寸。 云沐寰听见华千歌这样叫他,似乎微微有些失望,“我没什么事,只是今天太多人了,一直没找到机会跟王妃姐姐打个招呼,所以现在过来招呼一声而已。” “嗯。”华千歌仍旧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吃的马上就好了,沐寰皇子还是过去坐下吧。” 说着,华千歌便迈步走开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被杀 深秋的天已经开始有了些许凉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晚上围着一堆篝火取暖享受美食无疑是一种享受。 而云沐寰似乎与魏棋的关系不错,华千歌转身走开之后他也径直就走到魏棋的身旁坐下了。 “怎么,这是看上那位王妃娘娘了?”魏棋咧着嘴,笑起来一脸的不怀好意。 云沐寰没说话,魏棋又自顾自地‘嘿嘿’笑了两声,“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对那女人有意思!也是,你在云国的时候就尽讨那些‘老女人’们喜欢!” “这女人也是个极品,那相貌,那身段,啧啧啧……”魏棋说到这就没再往下说了,但他话语中的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而此时云沐寰也终于转过头来看了魏棋一眼,“我看对她感兴趣的不是我而是你吧。” 云沐寰的声音令人很舒服,就连脸上的笑容也难得地带着一点纯净。 魏棋对云沐寰的话不可置否,“我是对那女人有兴趣,但是你没看见那女人白日里的表现吗?这女人可不好惹!而且,我的目标是那个——” 魏棋一边说一边就将目光转到了刚刚才过来的安宁身上,“好了,本皇子的目标来了,你一个人好好享受吧!” 说着,魏棋拍了拍云沐寰的肩膀,又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褶皱之后就转移地方凑到安宁的身边坐下了。 云沐寰依旧一个人坐着,旁边不知道有谁递来了一杯酒,他顺势接过一饮而尽,眼神却一刻也没从远处华千歌的身上挪开。 很快,酒足饭饱之后,众人提议各自表演些什么来助助兴,其实也是想借助一些特长拉一拉安宁对几位皇子的好感。 而魏棋无疑是最喜欢这样的场面的,当即就站了出来拿着剑像模像样地挥舞了一通。 人群里懂点武功的其实都能看出来魏棋这剑舞的都是有形无势的花架子,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实力,但看在魏棋魏国皇子的身份上,众人还是很给力地鼓鼓掌,叫了两声好。 “献丑了。”魏棋还不自觉自己有多差,反而沉浸在这样虚伪的捧杀里,得意洋洋地坐回了安宁的身边。 “下一个,下一个!”大家开始起哄,只是却迟迟没有人站出来。 蒙山见气氛冷场,于是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仰头先灌了一坛子酒下去,随后借着酒劲耍了一套醉拳。 众人看得开心,所以掌声也比刚才明显要热烈许多:“好,好!” “多谢多谢,多谢各位不嫌弃!”蒙山抱了抱拳,醉醺醺地退了下去。 “接下到谁了,楚皇子吧?”众人又接着开始起哄。 “啊,不,我不会!”正如华千歌对楚辞的第一印象一样,楚辞畏畏缩缩地,见众人起哄起到他身上,双手摆得简直跟拨浪鼓一样,但最后还是怕扫了大家的兴致,于是结结巴巴地念了一首诗。 众人甚感无趣,又将目光转到了云沐寰的身上。 “到我了吗?”云沐寰仿佛有些许的羞涩,但又很落落大方地开始展示起了他的才艺,“未曾开口心痛酸——” 云沐寰才一开口众人就吃惊得合不上嘴了,不过这倒不是因为云沐寰的戏唱得有多好,而是云沐寰唱得居然是一出反串! 且实要细细品味的话,云沐寰的功底也是真不赖,至少众人听着自然流畅,一点别扭的地方也没有,另外云沐寰若是把扮相也配齐的话,那活脱脱就是一个俏丽的花旦! “……我便唱到这吧。”云沐寰停下来的时候,众人还在方才的余韵中没有回过神来。 “好,云兄唱得可真好!”安宁对这些倒没有太大的感觉,倒是几个皇子,基本都是玩票的,才能体会这其中的精彩之处。 “大家过誉了。”云沐寰低着头笑了笑,很快就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祝玉身上,“祝兄,我们都展示过了,祝兄不来凑个热闹吗?” 云沐寰这一问,众人倒是又都将目光转到了祝玉的身上,只是因有了白天的事后,众人都觉得祝玉不大合群,所以一个个都没有开口再起哄,只有安宁一个人很是兴奋:“玉哥哥,玉哥哥,你也来一个嘛!” “哼,还是别勉强了吧,有些人除了骑马射箭,可能就不会其他的了。”魏棋还惦记着今天白天的冲突,所以说起话来也是酸溜溜地。 但也不知道祝玉是兴致来了,还是想故意气一气魏棋,居然沉默着解下腰间的玉笛缓缓地吹了一曲。 悠扬舒缓的笛声响起,众人仿佛在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如果说前头那些人的表演都是闹哄哄,图个开心的话,祝玉的笛声就是安静地,孤独地,隐隐有一种脱俗之感。 很快,一曲终了,众人还没有沉浸在方才的笛声里没有回过神来,只有安宁看着祝玉的眼神越发的炙热,“玉哥哥,没想到你还会吹笛子啊,真是太棒了!玉哥哥也教我吹吹好不好?” 安宁明目张胆的赞美和偏爱让魏棋嫉妒得脸色都变了,以至于接下来气氛都有些凝固。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回房休息吧。”最后还是要华千歌出来主持局面。 好在众人玩了一天,晚上又吃饱喝足,此时也差不多有些犯困了,于是便就此各自散了去。 离开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跟祝玉擦肩而过的时候,魏棋狠狠地撞了祝玉一下,并发出了一声冷哼,随后才大摇大摆地跟着云沐寰一起离开了。 洗漱收拾完已是夜半,华千歌上床,感觉刚刚陷入熟睡,门外就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华千歌迷迷糊糊地,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于是便没有理会,却没想到门外的人似乎分外的执着,一直不紧不慢地敲着门。 如此下来,终于是把华千歌给吵醒了,“谁?”她带着被吵醒的起床气问门外的人。 只是那人却没有回音,只是敲门声一直没停。华千歌心里起了警觉,下床披了件外衣,又从桌上拿起茶壶防身,随后才走到房门处打开了房门。 “千歌。”却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慕子封笑得灿烂的一张脸。 “太子是闲着没事干吗,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敲人家的房门?”华千歌在极力控制下才使得她没有开口问候皇后娘娘。 “这不是睡不着吗,难得有机会跟千歌一起在外头游玩。今天的月亮也很圆,千歌不如跟我一起喝酒赏月如何?”慕子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直呼华千歌的名字了。在人前的时候还好,会顾着面子称华千歌一声‘皇婶’,可一旦没有外人的时候,慕子封就开始没大没小了。 华千歌已经纠正过很多次慕子封这个问题了,只是眼前人依旧是不改,她也是无奈了。 “赏月?”华千歌差点被气笑了,她抬头朝天上看了一眼,只见月亮被一大片乌云盖了个严严实实,赏个鬼的月,这是赏云吧! “太子若是实在闲的发疯就用门去挤一挤自己的脑袋,不要来打扰其他人休息!” 说完,华千歌就‘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千……” “啊!” 慕子封还不肯放弃,正要开口接着说些什么,可这时不知道从哪传来了一声惨叫,而且这叫声惊慌失措,似乎是在极为害怕之下发出的。 慕子封当即就愣了愣,而很显然屋里的华千歌也听见了些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因为她很快就再度打开了房门。 “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赶紧叫人去看看!”事发突然,华千歌也来不及收拾,只匆匆系好外衣,又随意将头发挽了一个髻,就跟着慕子封一前一后地朝着声音发出的大致方向走去。 祝玉死了。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以至于这夜里忽然变得冰凉彻骨起来,而且最令人发指的是,祝玉的死状非常之凄惨——他原本俊俏的脸庞被划数刀,且每一刀都划的极深,以至于伤口血肉外翻,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整张脸看起来反而像是被剁烂的鱼肉。 但这还不是最令人感到不适的,因为祝玉的身体也被人给剖开,说是开膛破肚也不为过…… 真不知道杀祝玉的人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用如此残忍的方式了结了祝玉! “呕!”最先忍不住的是楚辞,他看了两眼后就忍不住去旁边吐了,随后安宁也跑了出去,再然后是魏棋,云沐寰倒是还好,只是皱着眉头偏过了头去,但很明显看得出来他也不太舒服。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蒙山现在已经没空去管自己难不难受了,堂堂祝国皇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给杀了,他现在已经觉得他的头颅在他脖子上摇摇欲坠,仿佛马上就要落地了。 “先把尸首盖上,然后召集所有人,另外快马加鞭去找王爷过来,还有……” 华千歌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瑟瑟发抖,身上和手上都沾满了鲜血的卫国皇子,卫山的身上。 “你昨天晚上离开皇宫后去了哪?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祝玉的房间里?”在等慕北寒过来的时候,华千歌先开始审问起了卫山。 毕竟卫山是在祝玉的房间里被人发现的,而且也是他的尖叫声引来了所有人。 “我……”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卫山咽了口口水,才梦呓似的回道:“昨天晚上我一气之下离开皇宫之后便随便找了间开门的花楼喝酒,喝到差不多天亮了,我无处可去,又不想回宫里,想起大家说要去缥缈山庄游玩……” “我想着反正到时候大家还是要见面的,不如我先过来等着他们好了。于是便向路人打听了一下山庄的位置,然后我就过来了……” 卫山的话得到了山庄庄主的印证:“是的,这人一大早就过来,喝的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还非要往山庄里闯。” “小的原本是不想接待的,只是这人往地上丢下一包银子,随后就立马倒在地上打起了呼噜。小的虽然不知此人身份,但见此人的穿着打扮,料想恐怕不是普通人,于是在斟酌之下叫人把人抬进来,安排一个房间睡下了。” 后来庄主去忙其他的事情,再加上华千歌也带着人过来了,所以庄里的人就将卫山给遗忘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查证 在审问卫山的时候,得知消息的慕北寒也很快快马加鞭地带着人过来了。 今夜无风,整个山庄都被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氛里,尤其冷着脸看着众人的慕北寒更让人觉得心里压力巨大。 “我不是凶手!”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的卫山开始大声地为自己辩解。 “那你怎会出现在祝皇子的房里?”审问的人已经由华千歌变成了慕北寒。 “我醒来后已经是半夜了,原本是肚子饿,想出来找点吃的的,结果正好碰见了去出恭的祝玉,我俩站在外头交谈了一下,后来就跟着他一起回他房里了。” “因我本身也有事情要跟祝玉商量,于是我便在他房里待了一会。后来祝玉得知我一天没吃饭,想要叫人去准备点吃的送到我的房里,可这时我俩都开始有点昏昏沉沉的感觉。” “祝玉忙了一天,累了也是理所当然,可我才刚醒,怎么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犯了困……察觉到不对的我正准备开门去叫人,可刚开门,一阵劲风吹进来,瞬间就把屋里的烛火给吹灭了。” “而今晚又没有月亮,黑漆漆的一片,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脖子上一痛,被打晕了……随后我再醒来,祝玉就已经被害了。” 卫山说的话总体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瑕疵和矛盾,只是让人有些好奇的是,“你与祝皇子本身就认识?” “是。”这点卫山倒是没有反驳,爽快承认道:“我跟祝玉是一次在外游历的时候认识的,后来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所以一直都算是好朋友。” 这也就能够解释祝玉为什么会毫无防备地邀请卫山去他的房里夜谈了。 “这些能够证明什么!”众人还在消化卫山刚才说的话,安宁却已经激动道:“即使你们俩是朋友,可你们俩现在处于竞争关系,保不齐就是你一时眼红,想要除掉一个对手,所以就杀了玉哥哥!” 安宁的眼眶红红地,看着卫山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样。 “呵呵!”卫山闻言却是当即就冷笑了一声,“安宁公主,你难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见人爱的宝贝吗?以为所有人都想娶你?我卫山还真就告诉你,我看不上你!” “你说什么,你给本公主再说一遍!” 卫山的话可谓是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打了安宁的脸,而两人之前就有过矛盾,眼见着此时两人又要闹起来,慕北寒终于冷着脸开口道:“都住嘴!” 慕北寒的话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安宁不敢在慕北寒面前造次,气呼呼地闭了嘴,而卫山见安宁不说话了,也冷哼一声,没有得寸进尺。 “卫山皇子既然说跟祝玉皇子死前在谈事情,可否告知是什么事?”这话是华千歌问的。 只是卫山却支支吾吾地,“这是我的私事,跟祝兄的死又没有关系,你问这么清楚做什么!” 看样子是不愿意透露了。华千歌也没有勉强,屋里没了说话声之后,气氛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而假设卫山说的都是实话的话,那凶手肯定是先给他们下了迷药,随后才对祝玉下的手,这样同样也能解释祝玉为什么在遭遇这样的折磨后却没有发出动静的原因。 因为不是他不想发出,是当时他已经意识不清,没办法求救了。 想到这,华千歌悄悄离开,走到房间里放置祝玉尸体的地方检查了一下尸体——现在的祝玉尸身被毁得乱七八糟,都省去了解剖的麻烦了。 华千歌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一遍,发现祝玉死前确实有吸入迷药的迹象,而且祝玉的身体致命伤在腹部,也就是说凶手不是事先杀死了祝玉,随后才下了这么狠的手。 而是在祝玉有意识但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一点一点将祝玉折磨至死的……华千歌想到这只觉得脊背发凉,就连手心里都不由渗出了些许细汗。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凶手歹毒至极,而且心里抗压能力很强,不然一般人是不可能在旁边还有一个昏迷的活人的情况下,还能镇定自若地将祝玉慢慢折磨至死之后再大摇大摆地离开的! 华千歌分析完这些之后,为了避免加重众人心里的恐慌,所以并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而此时在客厅里的慕北寒已经开始了又一轮的分析——现在山庄里面除了慕北寒和他带来的下属之外以及死去的祝玉之外,原先一共二十四人。 分别是庄主和五个下人、蒙山和十个侍卫,另还有魏、云、楚、卫四国皇子,以及安宁,慕子封和华千歌。 假设庄子里没有其他人进来的话,凶手就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个! “所有人都汇报一下自己晚上的行踪。”慕北寒端坐在上首,脸色是少见的严肃和凝重。 “回王爷,小的晚上一直在房里睡觉……”最先站出来的是庄子里的下人。 根据他们的供述,他们五个下人分别住在两个房间里,一间房三个人,一间房两个人,互相可以证明当时大家都在房里睡觉。 接下来是蒙山手底下的十个侍卫,他们其中有四个分别两两一组看守山庄的大门以及后山的出口,另外六人组成巡逻的队伍,三人为一组。 当时有三人在结伴巡逻,另外三人在同一个房间休息,等待着下一班换人……也就是说这十个侍卫可以互相证明对方没有嫌疑。 剩下一个人待着的人就剩下华千歌、蒙山、庄主以及各国的皇子们还有安宁和慕子封了。 其实这其中按理来说,安宁和慕子封代表的都是天辰,应当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也不能因此排除他们俩的嫌疑,只能说嫌疑很小罢了。 而这样一排除之后,剩下的人之中嫌疑最大的则要数曾经跟祝玉发生过矛盾的魏棋,和出现在现场的卫山了。 众人心里许是都想到一处去了,以至于屋里的气氛开始渐渐变得微妙起来,其中魏棋和卫山更是觉得如芒在背,浑身都不自在。 “天一亮朝中就会派人过来查证此事,祝玉皇子的死非同小可,若是不尽快查出凶手到底是谁的话,到时候对大家来说都不是好事,所以希望各位好好配合调查。” 在场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身份尊贵,锦衣玉食的主儿,被人这样怀疑,心里都不大舒服,但是现如今也只有暂时忍着了。 “若是大家没意见的话,我来说两句。”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华千歌站了出来。 倒是没有人阻拦华千歌,于是华千歌也就顺势接着开口道:“据卫山皇子的证词,以及当时情况的推断和猜想,他们当时肯定是吸入了迷药,以至于无法反抗。” “所以我建议先从这里入手,搜索一下各位的房间以及身上有没有迷药在。毕竟事情发生后,所有人都在庄子里,凶手应该还来不及毁灭证据才是。” 华千歌说的有道理,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反驳,蒙山更是主动站出来道:“来来来,先搜我的!” 慕北寒闻言,示意他带来的人去搜身,顺便再派了一部分人去搜大家的房间。 “你们凭什么进本皇子的房间,乱动本皇子的东西!本皇子不同意!”原本都进行得好好地,魏棋却忽然爆发了。 慕北寒当即眼神一冷,飞快出手将魏棋反身扣到了桌上,顺便亲自在魏棋身上‘摸’了一把,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你放开我!你别以为你是摄政王,本皇子就怕了你了!”慕北寒放开魏棋后,魏棋还在叽叽歪歪的,只是他的下场众人都看到了,于是即便其他人心里也有些抵抗,但还是顺从地让底下的人搜了身。 而这屋子里只有华千歌和安宁两个女子,所以她们是互相搜身地,但最后一样也是什么都没搜出来。 “呃呃……”就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的时候,一旁不起眼的楚辞忽然倒地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 众人一时间都被吓了一跳,最后还是云沐寰先反应了过来,“楚兄好像是发……病了!” 看起来像是羊癫疯,但因为顾及楚辞的面子,所以大家都看破没有说破。 “药……药……”楚辞含糊不清地吐着什么音节,而华千歌身为这么多人之中唯一的大夫,自然是很快地围了上去,并根据楚辞的指使在他身上搜了一下。 最后还真在楚辞身上摸出了一个药瓶,只是那药瓶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道是不是药已经吃完了,但是楚辞自己忘了。 华千歌拿起药瓶,习惯性地想要嗅一嗅,可这时楚辞却发作得更加剧烈了,“不好,我按不住楚兄了,快来帮忙!” 眼见着情况紧急,华千歌只能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药瓶,先行施救。 经过了好一番的忙碌之后,楚辞终于稳定了下来。 云沐寰坐在地上扶着楚辞,楚辞半靠在云沐寰的身上,只见他面色蜡黄,眼神飘忽,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虚脱了一般。 “我……我有点累了,想睡会。”说完,楚辞竟真的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半靠着云沐寰睡了过去。 刚经过一场生死大关,众人倒也能够体谅楚辞的反应,于是也都没有说些什么。 而这时原本下去搜查的侍卫们也一个个都回来了,“回王爷,没有搜到类似迷药的东西,但是搜到了这个。” 侍卫拱手奉上一把带血的刀,慕北寒一边皱眉接过,一边问:“在哪搜到的?” “回王爷,就在祝皇子房间的门口。”侍卫回道。 原来是被扔在门口了……众人心里一阵失落,而这时庄主又站出来指着那把刀道:“这不是今天晚上切肉用的刀吗?” 这下好了,根据庄主所说,这把刀不属于任何一个个人,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可以拿着它行凶,也就没办法通过刀来追查了。 眼见着线索一条一条的断掉,众人不禁都还是有些烦躁以及气馁起来。 “哼!”见状,一旁的魏棋又开始作妖了,“祝玉在这被杀,调查的事本来就应该由你们天辰来做,结果你把我们一个个拖下水,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 “找证据,找凶手都是你们的事!本皇子困了,要回房休息了,恕不奉陪!” 第二百三十三章 挨个问话 说起来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了,魏棋有点脾气也是正常,毕竟这群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何曾被人这样对待过?能忍到现在已经是不易了。 想着,华千歌便站出来开口道:“大家都累了,还有不一会就天亮了,可以都去休息会,但是为了避免凶手破坏证据,所有人都安排新的房间吧,若是有人要回自己原来的房间拿东西的,必须经过侍卫陪同,不能单独回去……大家有意见吗?” 华千歌的提议不错,众人倒没有对这个提议有意见,只是有些不满以华千歌的身份,居然能够站出来发号施令……他们心中都有些不爽,但眼下也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于是便也没有人提出反对的意见,只是脸色看起来都不大好看就是了。 也好在庄子里现在没有其他客人在,空房间都很充裕,不然还真不好安排。 等到终于送走那一尊尊‘大佛’之后,华千歌总算是喘了口气,她扫视了一眼,屋里留下来的,除了侍卫,慕北寒,还有蒙山。 华千歌不由转头跟蒙山对视了一眼,发现他们两人面上都有同样的忧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势必是要尽快找出凶手的,若是到时候找不出来,这里头最适合当替罪羊的人就是他们两个了,毕竟天辰始终是要给祝国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蒙统领若是不想睡的话,不如带几个人去各个房间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线索……我再去检查一下尸体。” 华千歌说完就要转身往尸体所在的方向去,只是刚一转身就被慕北寒一把给抓住了,“千歌,你也累了一天一夜了。你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到底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慕北寒是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华千歌的。 “我……” “带王妃下去休息。” 华千歌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却被慕北寒打断话头,强行让侍卫给带走了。 又是好一番忙活后,转眼就是天明,而得知消息的帝后也很快派了人过来,另外在庄子里的所有人都被一齐打包带走,‘请’回了宫里。 “朕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让各位皇子受惊了。各位皇子折腾了一晚上,肯定没有休息好,朕已经安排了人好好伺候各位皇子休息。” 不得不说皇帝的态度是真的狗!进宫之后,所有的皇子,连同安宁和慕子封都被好声好气地安抚着下去休息了……最后大殿里一转眼就只剩下了华千歌、慕北寒和蒙山三人。 “你看看你们都干了什么好事!”人一走,皇帝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看着华千歌几人的时候,几乎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卑职失职,愿请皇上责罚!”蒙山吓得当场就跪到了地上,倒是华千歌和慕北寒仍然站得笔直。 皇帝看了看蒙山,又看了看华千歌和慕北寒,心头不禁更加生气了。 “朕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必须查出凶手!若是查不出来的话,朕会把摄政王妃当成凶手送去祝国,交给祝国处置!至于蒙山你,则立刻免去职务!” 皇帝这摆明了是在公报私仇!同样是查不出凶手,蒙山只会丢了饭碗,可华千歌却是连命都没了! 而且皇帝的算盘打的是真好——若是他们能够查出凶手的话,这次事件势必就会变成某一国和祝国之间矛盾。到时候两国相斗,实力势必会有些损失,这对皇帝来说绝对是乐于见成的局面。 可若是他们实在查不出凶手也没关系,正好可以借机除掉华千歌这个麻烦……这当真是一条可进可退的好路子! 慕北寒听完皇帝的话后,华千歌能明显感到身旁的人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心底的怒气了,于是她悄悄往慕北寒的身边靠了靠,示意慕北寒不要冲动用事。 毕竟他们的兵权还没要回来,退一万步讲,若是真的发展到那种撕破脸皮的情况,对没有丝毫底牌的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慕北寒也不是冲动无脑之辈,在华千歌暗暗的安抚下到底还是忍住了心底的愤怒。 离开皇宫后,华千歌和慕北寒的心情都是无比的沉重。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慕北寒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感觉到心安。 华千歌勉强对慕北寒笑了笑,慕北寒将华千歌拉到怀里,在华千歌额上落下轻轻一吻后就匆匆离开了,想必是去山庄里继续查找线索去了。 而华千歌也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收拾了一番,又重新进宫想去找魏棋等人问话,只是几个皇子都在休息,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帝后的授意,宫里的宫人都对华千歌都是爱答不理的,就连跑腿通禀一声都使唤不动。 就这样磨蹭拉扯之下,最后华千歌好不容易才在中午时分见到了卫山。 “打扰卫皇子了,但是为了早日找到杀害祝皇子的凶手,我不得不过来询问,另外,卫皇子与祝皇子为好友,一定也不希望祝皇子死得不明不白的吧?” 华千歌在这用了一点小小的话术,而卫山确实看得出来是跟祝玉有些情谊地,所以当即便露出了难过的神色,“行,你有什么话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卫山的态度多少让华千歌感到了一丝安慰,华千歌想了想,开口问道:“卫皇子昨天晚上说是在去开门的时候被人给打晕了,我知道事发突然,卫皇子没能看清那人的面容,但那人身形轮廓,或者身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卫皇子有印象吗?” 华千歌的话让卫山陷入了回忆,他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之后才摇头道:“当时我吸入了迷药,整个人都是晕晕沉沉地,开门的时候还打了个喷嚏,而就是在我打喷嚏的时候被人给打晕了,所以……” 所以自然是什么都没看见。得知这个答案,华千歌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她站起了身来,“叨扰卫皇子了,如果卫皇子还能想起什么有用的细节来,记得来告诉我。或者我有新的问题,还会再来叨扰卫皇子的。” “王妃娘娘客气了,是我没能帮到什么忙。” 两人说话间,卫山已经将要离开的华千歌送到了院子里,而这时院门口却忽然走进了一个身影来。 “王妃姐姐。”来人是云沐寰。 云沐寰似乎很喜欢穿白衣,华千歌见了云沐寰这么几次,云沐寰都是穿得一身白,而且在云沐寰的脸上似乎看不到除了阳光和纯真之外的其他神情,仿佛这人生来就是如此干净似的。 “沐寰皇子。”华千歌跟走近的云沐寰打了个招呼,这时她身边的卫山忽然‘啊切’一声,打了个喷嚏。 “真是奇了怪了,这两天怎么老打喷嚏呢……”卫山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后,随后就转头对华千歌道:“王妃跟云皇子聊一聊吧,我先回去了。” 似乎卫山跟云沐寰并不大相熟,随意点了点头后,也没招呼人进去坐坐便转身走了,而华千歌想着方才卫山那个喷嚏,隐约间有些若有所思。 “王妃姐姐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最后还是云沐寰的说话声将华千歌拉回了现实。 她见云沐寰正在定定地看着她,于是不由敷衍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罢了。沐寰皇子呢,是过来找卫皇子的吗?” “不是。”云沐寰笑了笑,“刚才王妃姐姐也看见了,卫兄除了跟祝兄熟一点之外,跟我们都不大接触的。我是看到王妃姐姐过来,猜想王妃姐姐或许需要帮忙,所以就过来了。” 说完,云沐寰又指了指隔壁的院子,“我就住在隔壁,王妃姐姐要不要过去坐坐?” 原来住的这么近,难怪知道她过来了。 华千歌点了点头,“正好,也有些事想要问问沐寰皇子。” 华千歌一边说,一边就跟着云沐寰去了隔壁的院子。 “王妃姐姐平常都喜欢做些什么?”云沐寰对待华千歌的到来倒不像卫山那样公事公办,反而很是热情地问东问西的,只是华千歌满脑子想的都是正事,所以并不想跟云沐寰扯些没用的。 “昨天晚上,沐寰皇子回去之后到出事前一直都在自己房里休息吗?”华千歌径直问。 云沐寰闻言,给华千歌倒水的手不由就顿了顿,但他很快就开口回道:“也不是。我不常喝酒,昨天喝了些酒后有些不舒服,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于是起床走了走……哦,对了,在外头散步的时候,我还遇见巡逻的侍卫,跟他们说了两句话。” “哦?”华千歌听到云沐寰的回答后,不由得眼睛一亮,“沐寰皇子晚上去了哪里散步?是就在自己住的房间周围吗?” “差不多,但也不是……”云沐寰将倒好的热茶推到了华千歌的面前,“山庄里不是有个亭子吗,亭子旁边还有个小花园,我在小花园附近走了走就回去了。” “这样啊……”华千歌嘴上在答话,脑子里却已经飞快地开始运转起来——云沐寰住的房间离他所说的那个亭子距离其实一点也不近,而且昨夜天冷,加上没有月光,外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按理说,一般人就算是不舒服,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不会去亭子那边散步的,除非,他有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 华千歌想到这,莫名地觉得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她再抬起头,只见云沐寰又用他惯常的眼神,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倒不是说这眼神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被人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多少会让人有些不舒服。 华千歌一边想着,一边就避开云沐寰的眼神,端起茶杯低头喝了一口茶后,才又接着问道:“那在沐寰皇子散步的时候,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比如从祝皇子房里发出来的?” “没有啊,我就随便走了走就回去了,而且那亭子离祝兄住的屋子那么远,怎么可能听到什么动静呢……” 云沐寰说完后,便换华千歌眼也不眨地盯着他了。 “华姐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云沐寰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华千歌勾了勾唇,露出了一丝浅笑,“只是觉得沐寰皇子对祝皇子住的房间好像知道的挺清楚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猜测 他们去了山庄后是临时才决定住下过夜的,也就是说是在吃完东西离开之后,下人才带着他们分别去了不同的房间入住,所以这个时候应该是每个人都不知道各自究竟住的是哪个房间才对。 而方才云沐寰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似乎表示了他对祝玉住在哪个房间知道得清清楚楚! 见华千歌一直默默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云沐寰不由笑了笑,镇定自若地又接了一句:“出事之后大家不是都去过祝兄的房间吗?” 这句话仿佛是在解决华千歌的疑惑似的,华千歌点了点头,也没有再深究,而是起身告辞:“沐寰皇子若是想起什么别的线索,记得告诉我,打扰了。” 见华千歌要走,云沐寰不禁有些失落,“王妃姐姐不再坐一会吗?我还想再跟王妃姐姐聊一会。” “等这事过去之后再抽时间跟沐寰皇子细聊吧。”现在度过的每一刻时间都跟她的性命挂钩,她没那么多功夫在这耽搁。 华千歌一边说着,一边就头也不回地出去了,云沐寰倒是一路跟着,颇有些恋恋不舍地将华千歌给送走了。 华千歌离开云沐寰的院子后,转身就来到了魏棋的住处。 只可惜她过去的时候魏棋正在休息,华千歌等了又等,催了又催,就差没亲自去房里拉人去了,魏棋这才迈着慵懒的步伐出现了。 “打扰魏皇子了,我过来是想问问魏皇子在昨天晚上休息的时候有没有出过房门,或者听到过什么动静?” “没有!”魏棋回答得干脆,且这干脆中还有些不耐烦,“本皇子昨天一回去就睡了,压根就没有起来过,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你们要真是想找凶手的话就不要在本皇子这里浪费时间了,本皇子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说完,魏棋也不等华千歌问下一句话就径直转身又回了房间,“诶——”华千歌起身有心想要再问两句,只是还没开口就被一旁上前来的宫女给拦住了。 华千歌没有办法,只好去了最后一个人——楚辞的房里。 楚辞是华千歌认为嫌疑比较低的人,所以在这来她并没有抱太多的希望。 “王妃娘娘。”楚辞通过宫人的通报得知华千歌来了之后,很快便出来接见了。 “楚皇子。”华千歌微微颔了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也顺便悄悄打量了楚辞一眼,只见楚辞还是那副瑟瑟缩缩的模样,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让他感到害怕似的。 “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昨天晚上楚皇子回去之后是否就直接休息了?中途有没有起来过,或者在休息的时候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动静?”华千歌开门见山地询问。 “昨天晚上……”似乎是又想到了昨晚的惨烈场面,楚辞的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我昨天一直在休息,直到外面都在说出事了,我才醒了。” 预料之中的答案。华千歌微微有些失望,她沮丧地起身想要离开,走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住脚回头道:“对了,楚皇子的身体好些了吗?昨晚你的药好像用完了,不知道有没有药方或者留下的药瓶?我也稍懂一些医术,可以根据这些东西帮楚皇子看一看,顺便配些药。” “啊?”听到华千歌问起这个,楚辞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地在身上摸索了起来,“药瓶好像不在我身上,也不知道昨晚扔在哪了。至于药方一向都是我在楚国的时候,底下的人根据太医的指令处理的,我并没有带在身上……” 楚辞说这些的时候,仿佛有些辜负了华千歌的热情似的,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华千歌见此,马上接口道:“无妨,我这两天应该还会去山庄的,到时候我去找找药瓶,另外楚皇子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可以在宫里叫御医。” 说完,华千歌便离开了。 离开皇宫后,华千歌到底还是无法什么都不做,静等结果,于是便又转道去了山庄。 果不其然慕北寒正带人在山庄里搜查,“怎么样,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有。”慕北寒揉了揉眉心,一脸的疲倦。 华千歌不由就伸手拍了拍慕北寒的后背,“我这边也没有……”她喃喃低语,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慕北寒听的。 “我去后院看看。”想起云沐寰说半夜曾经去后院溜达过的事,华千歌便想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她走到云沐寰口中的那个亭子附近,白日里这亭子四周花草围绕,小道清幽,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但如果假设云沐寰就是杀害祝玉的凶手的话,从他住的房间到祝玉的房间有至少两三条路可以走,而且这条还是最容易暴露的那一条! 难道云沐寰真的就只是因为散步,无意中走到这的吗?华千歌觉得她的思维又陷入了瓶颈。 她想了想,还是想回到前厅去画一份草图,把所有人当晚的住处和能到祝玉的房间的路线都画出来,这说不定会对案情有些帮助……想着,华千歌就朝前厅走去。 刚回到前厅,华千歌就碰到了一个熟人,“魏皇子?” 这人不久前在宫里见她的时候还一副吵了他清梦的样子,现在转眼间就又跑到山庄里来,倒是又神清气爽了。 “魏皇子来这做什么?”华千歌狐疑地看了魏棋一眼,毕竟才发生了这样的事,应该是没有人想要再回到山庄里的,可魏棋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委实有些奇怪。 “本皇子东西掉了,特地过来找一找。”解释完,魏棋就要离开,只是华千歌却挪动了一下步子,拦在了魏棋的身前。 正巧这时慕北寒听到通报,也从祝玉的房间来到了前厅。 “不知魏皇子是落下了什么,还值得让魏皇子亲自跑一趟。”华千歌此时就像一只鹰一样平静却锐利地盯着魏棋。 魏棋的脸上有一瞬间流露出了一丝慌乱,但他很快重新镇定了下来,“这个。” 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那玉佩打眼一看确实价值连城,难怪魏棋要亲自过来找一趟了。 “现在可以让本皇子离开了吧!”魏棋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径直就要走。 华千歌凝了凝神,看了在魏棋身后的慕北寒一眼,慕北寒当即就领会到了自家夫人的意思,一个箭步上前就将魏棋掀翻在了地上。 “你要干什么,还不快放开本皇子!” 在魏棋的剧烈挣扎下,慕北寒将魏棋的全身上下都搜了一遍,最后却也只搜出了一些平常物件,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可疑之物,于是慕北寒只得放开了魏棋。 魏棋一脱身就跳开两步,离慕北寒远远地,“慕北寒,已经两次了,你别以为你是个摄政王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本皇子这就回去告诉皇上!” 说完,像是怕慕北寒再为难他似的,他转身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见华千歌脸上流露出失落的神情,慕北寒不由走上前去摸了摸自家夫人的头,“没事,我们还有时间。马上就要天黑了,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吧。” “不要。”华千歌却是摇了摇头,“我今晚就在这睡吧,还能抓紧点时间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华千歌做的决定一向是很难改变的,慕北寒虽然心疼自家夫人,可最后还是不得不从了。 平常并不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可今天却好像是‘嗖’的一下就到了深夜。 华千歌原本是不想睡的,奈何身边有慕北寒这个‘强势’的夫君,硬是逼着她上了床,而这两天华千歌的劳累就不说了,还顶着巨大的压力,上了床之后过了不一会还是睡着了。 只是这一觉睡得却并不踏实,尤其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华千歌还做起了噩梦。 “……不……”睡梦里,华千歌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在桌前坐着还在整理线索的慕北寒听到动静立马就跑到了床边,“千歌,千歌……” 他柔柔地唤了几声后,华千歌终于满头是汗的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做什么噩梦了?”慕北寒满是心疼地看着华千歌。 华千歌无力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梦到了祝玉的尸体……”还有,那天在街上看到了那条被残忍打死的狗。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将这两具毫不相干的‘尸体’梦到一起,但仔细想了想,这一人一狗似乎都死得非常惨,而且就连死法上似乎也有些相同之处…… 相同之处!华千歌像是猛然想到了些什么似的,猛地想到在这两处地方似乎都有云沐寰的出现! 云沐寰会是杀害祝玉的凶手吗? 次日在慕北寒的‘胁迫’之下刚用过早饭,华千歌就匆匆忙忙地赶往了宫里。 “王妃姐姐。”云沐寰见到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看着眼前纯净的少年,华千歌几乎很难将眼前人和残忍杀人的凶手联想到一起,但这想法只是一瞬间闪过,华千歌就很快让自己的心冷了下来。 在云沐寰的相邀下,华千歌坐了下来,而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掏出一个空空如也的小瓷瓶放到了桌上。 云沐寰见到那瓷瓶后,脸色的笑意终于慢慢淡了下去。他抬了抬手,屏退了厅里的下人。 “王妃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云沐寰问着,神情很是平静。 “你让魏棋去找这个瓷瓶,却不知道真正的瓷瓶已经被我收好了,他拿到的那个是假的,而这个真的瓷瓶里面有残留的迷香味道,所以……” 华千歌说到这故意不往下说了,而其实她说的全都是假的,只是基于她的推测编造出来的谎言,她只是想要试试云沐寰的反应。 云沐寰听到华千歌这么说后,却忽然笑了出来,他饶有兴味地盯着那瓷瓶看了一眼,随后笑道:“沐寰不明白王妃姐姐在说些什么,而且王妃姐姐说的这些应该全都只是自己的猜测吧,还是说,王妃姐姐真的觉得沐寰是杀人凶手?” 云沐寰的眼神看起来还是那样的纯净,只是想起眼前人可能是凶手,华千歌就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眼神有多美好了,反而让她感到心悸。 第二百三十五章 逐渐明朗 华千歌和云沐寰两人两两对视着,两个人皆是不动声色,不过华千歌的不动声色是在暗中观察,而云沐寰的不动声色却是在猜测到底华千歌掌握了多少证据。 见云沐寰始终不说话,华千歌知道恐怕是她这副药下得不够猛,于是她便又继续开口道:“我虽不知道为何楚皇子要帮你,也不知道你为何要在半夜去亭子里溜达,但是我知道,打晕卫皇子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华千歌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云沐寰的脸色终于有了细微的波动,“是吗,不知道是什么让王妃姐姐这样认为的呢,王妃姐姐不如仔细说说。” 云沐寰一边问,一边就特意往华千歌的跟前凑了凑,华千歌也不动,而是如云沐寰的所愿,接着道:“因为一个喷嚏。” 说起来这个理由当真是有些可笑,但也就是这个小小的细节才让华千歌有了猜想,“那天晚上你们放完迷药之后,屋里的卫山和祝玉都有些昏昏沉沉地,这时候察觉到不对的卫山跑去开门,而据他所说,在他开门的那一刹那,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也就是在打喷嚏的时候,他被人给打晕了。” “喷嚏?”云沐寰倒是感到好奇了,“王妃姐姐为何说凭借一个喷嚏就能知道打晕卫兄的人是我呢?” “因为你身上的气味。”华千歌低头看向了云沐寰身上挂着的香囊,“每个人对待气味的承受能力是不一样的,同一种气味,有人觉得喜欢、舒服,有人却无法接受,而你身上的味道,对于卫皇子来说,就是不大舒服的,所以,他才会在开门就不由自主地打了喷嚏。” “且当时因为迷药的缘故,他的脑袋昏昏沉沉地,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其实是因为气味引起了他的不适……一直到昨天你再跟卫皇子近距离碰面时,卫皇子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根据以上,我可以基本判定打晕卫皇子的人就是你。而且你很聪明,知道可能漏了马脚,所以今日特地换了另外一种香囊……不知道我说的对吗,沐寰皇子?” “啪,啪啪!” 云沐寰听完华千歌的分析后不由自主地就鼓起了掌,“王妃姐姐可真是心细如尘,连这样的细节都能注意到,只不过……” 云沐寰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后才接着道:“王妃姐姐刚才说的这些通通都只是猜想,还有这个瓶子……根本就是假的。” ‘咔嚓’一声,云沐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将桌上的那个瓷瓶推到了地上。 “呵呵!”华千歌看着摔碎的瓷瓶,却是忍不住冷笑出了声,“说起这瓶子,我不知道楚皇子是否是跟沐寰皇子你是一伙的,还是沐寰皇子跟楚皇子达成了什么条件,以至于在当晚楚皇子为了不使人发现瓶子里遗留下来的迷药,所以故意将瓶子里的药全部服下,然后假装发病。” “在靠着发病骗过我们所有人之后,药效也开始起了作用,于是楚皇子便假借发病之后脱力,说要休息,倒头睡了过去,但其实只是因为那时候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再强撑着演戏了。” 若说之前华千歌的的分析只是在云沐寰平静的心绪里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的话,现在听完华千歌分析完关于迷药的事,云沐寰这才真真正正地觉得华千歌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了。 “王妃姐姐,有时候一个女子太过于聪明了是不好的。”云沐寰脸上再没有笑意,只有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 而不管眼前人是不是凶手,在这样的情况下眼前人还能如此泰然自若,光是这份镇定就已经让华千歌感觉到不好对付了。 “做人太糊涂了也不好,容易背锅。”华千歌亦是平静地回答道。 听完这话,云沐寰忍不住又笑了,“王妃姐姐,算上今天,你还有两天的时间,如果两天时间里,你还是只有这些不切实际的推断的话,那可能王妃姐姐你……处境会很不妙哦。” 云沐寰的语气不像是在讨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反而轻松得像是在跟华千歌拉家常,但华千歌此时却已经无法再将眼前人当一个纯真的少年看待了。 “凡所做之事必留下痕迹,沐寰皇子不要太自负了。”说完这一句后华千歌转身就走。 “王妃姐姐,你下次可一定要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啊!”云沐寰的声音还在身后响着,“不过就算不告诉我也没事,反正你肯定是某个人最喜欢的……” 后半句话云沐寰说的声音特地低,以至于华千歌根本就没有听到。 出了云沐寰的屋子后,华千歌径直又去了楚辞的院落,她原本是想探一探楚辞为何要帮云沐寰,或者这两人是不是一伙的,但宫里的人却告诉她楚辞现在不在宫里。 华千歌也不知道楚辞在这个节骨眼里出宫做什么去了,但是她时间有限,自是不可能在这干等着楚辞回来的,于是她想了想,又赶紧出了宫去。 皇城这么大,原本华千歌要想在茫茫人海里找到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男孩也是很难的,只是许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她这么背了,于是华千歌只在上次看到小男孩的那个胡同口附近找了一圈,就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 “小朋友。”华千歌走到小男孩跟前,先跟小男孩玩耍了一会,拉近了一下关系后,这才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问出了她想问的话:“小朋友,你还记不记得你狗狗死的那天,在胡同里给你买糖葫芦吃的哥哥?” 似乎是又想到自己狗狗死去的惨状,小男孩脸上明显地闪过了一丝难过的神情,但他还是很认真地回道:“记得。” 记得就好,虽然这样勾起小朋友的伤心往事并不好,但华千歌还是得接着问:“那那个给你买糖葫芦吃的哥哥是不是打死狗狗的人?” 若是是的话,那就一定能够证明能以如此残忍的手法杀害祝玉的凶手就是云沐寰了! “不是!”谁料小男孩却是摇了摇头,“不是那个哥哥打死的,那个哥哥很好的,不光给我买了糖葫芦,还给我买了拨浪鼓。” 小孩一般是不会撒谎的,而且看小男孩这么真诚的样子,可能真的是她想错了。 若真是她想错了,那她之前做的一切推测岂不是都要被推翻了?华千歌只觉得自己的头又疼了起来。 带着满脑子的疑惑,华千歌不知不觉地就走回了摄政王府,岂料刚跨进府门,暗香就小跑着过来告诉她:“娘娘,有个人说要见您,已经在客厅里等里好久了。” “是吗?”这会会有谁来找她?华千歌问了暗香,暗香却也是不脸熟,是第一次见,只说有重要的事,一定要求见她。 华千歌步履匆匆地赶到会客厅之后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王妃娘娘。” 那男子看起来似乎真的有很急的事,看到华千歌进来之后忙不迭地就起身见了礼。 “你是?”华千歌却有些疑惑。 “小的……”那男子想要说些什么,可看了看华千歌身旁的暗香和周围的下人后,又支支吾吾地没有开口。 华千歌见此,抬了抬手,屋里的下人们就都退了下去。 “现在屋里已经没有外人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吧。”华千歌忙活了一上午,这会才找到机会坐下来歇一歇。 而那男子也很快答话道:“回娘娘,小的是楚皇子身边的人。皇子说有要紧事要跟娘娘说,只是他现在在宫里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所以迫不得已出了宫。” “此时皇子正在来悦茶楼等您,皇子希望您能过去一趟,要是去的太晚,皇子怕……” 男子一边说,一边就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难怪今日在皇宫里没见到楚辞,原来是因为这样的事出了宫……华千歌原本就想要找楚辞去问话的,现在不仅是个好机会,而且情况紧急,“走!”她想也没想就起了身。 出门的时候疏影问了句华千歌要去哪,要不要带个侍卫,华千歌犹豫了一下,但想着事态紧急,而且悦来茶楼就在离王府不远处,还是公众场合,应该不会有事…… 是以,华千歌也就没有带人,而是告知疏影她很快就回来,随后就跟着男子一起走了。 匆匆赶到茶楼后,一眼扫去,只见一楼坐了三四桌茶客,三三两两的说话声,显得很是热闹,二楼人少了些,厅里只坐了一两桌,而男子直接便带着她上了二楼的雅间。 “王妃,您来了。”楚辞原本是坐着的,看到华千歌进来,有些局促不安地站了起来。 “听说楚皇子有要事找我,是因为什么事?”华千歌也不浪费时间,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那天晚上,一切都是云沐寰他逼我的……”楚辞还是很紧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飘忽,身体微微颤抖,看起来似乎很害怕。 这时方才带华千歌进来的男子上前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就又默默地退回了一旁。 而华千歌待下人退开之后才开口安慰道:“楚皇子不要害怕,有什么话慢慢说。” “是这样的……”楚辞闻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待心绪平静了一些后才又开口道:“那天其实我无意中撞到了云沐寰杀害祝玉,当时我想叫人,可是他拿刀架着我的脖子,说要是我现在叫人,他就连我一起杀了!” “我当时不敢乱动,只得答应了他。然后他就这样挟持着我,一步步跟着我回到了我的房间……当时我见他要走了,我以为自己终于没事了,谁料他又往我身上塞了一个药瓶。” “我当时也不知道那药瓶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听云沐寰讲,这个药瓶就是证据,放在我身上,到时候要是东窗事发,大家就都会认定我是凶手,所以让我千万要好生保管……” “我太害怕了,我想把那个药瓶扔掉,这是他故意在陷害我,他知道要是我说出了他的事,药瓶却在我身上,到时候没人会相信我,我想把药瓶赶紧扔掉,可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外头就有人大喊出事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真相大白 据楚辞的讲述,后来的一切就都很清晰了——因为发现祝玉死了,山庄里的下人们则各个房间去敲门叫人,楚辞没办法只得跟着下人一起出去了。 再后来到了搜身的环节,因畏惧云沐寰,又怕人误会他是凶手,所以他不得不上演了一出犯病,其实是为了掩护药在他身上的事。 “……这几天我一直在做噩梦,满脑子都是祝兄惨死的画面,还有云沐寰也不信任我,上次娘娘找我问话之后他还特地找过我,说让我小心说话,若是走漏了什么消息……” 楚辞一边说这话,一边颤抖得缩成一团,显得害怕极了。 华千歌看到楚辞这个样子,有些同情但更多地还是不解,毕竟楚辞跟其他人一样,都是各国的皇子,谁也不比谁的身份低,实在不需要这样畏惧云沐寰。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性格,华千歌对此也没什么可置喙的。 “楚皇子不用害怕,你现在既然已经将事实说出来了,王府和皇上那边自然会派人保护楚皇子的,另外到时候还望楚皇子在皇上面前再详细地将事情说上一遍。”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一定要保护我的安全!”说到激动处,楚辞忽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了华千歌。 华千歌尴尬笑了笑,将自己的手从楚辞的手中挣脱出来,顺便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准备喝茶,只是茶到唇边刚准备喝下,华千歌却猛然察觉到了不对。 她神情一凝,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慢慢放下茶杯,可这时候原本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的那个下人忽然猛地冲过来,从背后用沾了药的手巾一把捂住了华千歌的口鼻。 饶是华千歌再谨慎,反应再快,突然这样被扼住,也是无力反抗,不多时她的眼皮就沉沉地合上了,而在意识完全消失的前夕,华千歌隐约看见楚辞冷冷地盯着她,眼泛寒光,跟她印象中那个畏畏缩缩的楚辞简直是天差地别。 “早就听云沐寰说这女人难缠,果不其然,差点就让她想办法逃走了。”正如华千歌昏迷前看到的一样,现在的楚辞就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若不是同样的那一张脸,真让人难以相信这前后居然是同一个人。 就在楚辞自言自语的时候,那下人已经麻利地从隐藏的角落里翻出绳子和被子将华千歌捆好裹好了。 “去外头放信号吧,赶紧把这女人挪走,以免节外生枝。”楚辞的话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 “是。”那下人领命,打开雅间房门,先是对楼上喝茶的两桌人点了点头,随后又走到楼梯口对底下的人打了个信号。 接收到下人的意思后,楼上的两桌人立刻便将银子拍在桌上起了身,而底下原本在喝茶的三四桌人忽然都开始叫的叫店小二,叫的叫掌柜的……于是茶楼里的人就这样全都被拖住了。 与此同时楼上的人扛着华千歌飞快地和楚辞一起下了楼,底下的掌柜的和店小二正忙着招呼‘客人’,竟是一点也没发现。 出了茶楼之后,马车刚好停在茶楼门口,扛着华千歌的两人将华千歌往马车里一扔,马车便立刻离开了,而楚辞则是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街道上就这样恢复了平静,来来往往的百姓们丝毫没有注意到方才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如同风过无痕,没留下一点痕迹。 …… 而与此同时,慕北寒突然间也发现了不对——华千歌在离开山庄之前画过一张图,上面是各个皇子到祝玉的房间的所有路线图。 他们当时分析了又分析,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现在他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知道为何云沐寰一定要出现在那个亭子周围了! 那是因为他要掩护一个人! 这个人从祝玉的房间行凶完之后需要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但因为那时候卫山已经快醒来了,而原本那人是有两条路可以回到自己房间的,但其中一条路相对较远,他若是选那条路回去,恐怕会来不及进行伪装,所以他只能选择剩下要路过亭子的那条路。 可当时巡逻的人正好巡逻到那块地方,于是云沐寰便不得不找了借口站出来去跟巡逻的侍卫说话,其实是想分散那些士兵的注意力,好让那个人在士兵不注意的情况下从亭子这条路回到自己的房间! “来人,速速准备进宫!”慕北寒立刻叫人牵了马来,顺便再派侍卫去将这个发现赶紧告诉华千歌。 慕北寒抵达楚辞的院子里时,楚辞正在屋里喝茶。 是的,真正的凶手其实是楚辞,云沐寰只是帮楚辞做掩护的! “带走!”慕北寒进去二话不说就让人抓了看起来一头雾水的楚辞。 “王爷这是干什么?”楚辞满脸不解地看着慕北寒。 慕北寒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楚皇子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应当清楚,一会等本王的王妃过来之后,楚皇子随本王一起去见皇上,讲明楚皇子是怎么杀害祝皇子的。” “啊?什……什么?”楚辞露出‘害怕’的神色,“王爷,你在说什么。我跟祝兄无冤无仇,怎么会对他下手呢?王爷是不是弄错了?” 就在楚辞为自己鸣冤的时候,原本应该去带华千歌进宫的朔风却一个人急匆匆地进来了,也不知道朔风悄悄在慕北寒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慕北寒顿时脸色一变。 “是不是你抓了千歌,千歌现在人在哪?”几乎是转瞬间慕北寒就走到楚辞的面前,狠狠地揪住了楚辞的衣领。 原本‘害怕不已’的楚辞却在这时忽然笑了出来,“王爷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又是说我是凶手,又是问我王妃的下落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楚辞这摆明了就不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慕北寒脸色冷得像冰,“本王告诉你,你最好不要动千歌,不然哪怕你是楚国皇子,本王一样能让你不得好死。” “啧啧啧,王爷这是在威胁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吗?”楚辞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而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皇帝那边得知消息,知道慕北寒带人直奔楚辞的院子后,也很快亲自过来查看情况了。 “这是怎么回事?”刚踏进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尤其是一进门还看到慕北寒抓住楚辞的衣领,皇帝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了。 慕北寒原本是要直接带楚辞去见皇帝,以揭穿楚辞是凶手的事情的,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华千歌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了,但慕北寒又不能确定华千歌现在是不是在楚辞的手上,于是他只能开口回道:“本王只是来找楚皇子了解一些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慕北寒不得不暂时先放开了楚辞。 而听到慕北寒只是来了解事情,却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皇帝的脸色不禁更为难看了,“摄政王,你时刻记住,你代表的是我们天辰的脸面!” “即便现在发生了大事,你查案的时候也应当对几位皇子客客气气地,而不是由着你的脾气胡乱来!” 皇帝痛斥完慕北寒后,又换了副语气对楚辞道:“摄政王处事一向冲动,楚皇子莫要往心里去,千万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我们和楚国的关系。” 说来说去,还是忌惮楚辞身后代表的势力罢了。 楚辞也很上道,立刻就‘诚惶诚恐’地回道:“摄政王也只是想尽快查明真凶,还我们这些人一个清白而已,皇上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客套完后,皇帝又狠狠地瞪了慕北寒一眼,“以后宫中询问的事,一律由蒙山负责,摄政王不许再单独找各位皇子们问话了!” 说完,皇帝一甩袖子就带着人走了。 “王爷,您也请吧。”慕北寒原本是没打算这么快离开的,只是有了皇帝的吩咐后,慕北寒无法在这多留。 走前,慕北寒冷冷地看了楚辞一眼,楚辞也丝毫不逃避,正面迎着慕北寒的目光,哪里还有平常半分瑟缩的模样? 待慕北寒也离开不久后,魏棋和云沐寰就都来到了楚辞的院落里。 “我说你们怎么搞的,杀了祝玉也就算了,说瓷瓶不小心留在庄子里,我也想办法给你们带回来了……现在倒好,你们连摄政王妃也抓了!” “事情越闹越大,我看到时候你们怎么收场!” “杀祝玉是你说祝玉碍了你的事,需要解决他的。人我们都杀了,只是要你帮忙找个证据也不过分,至于华千歌,她太聪明了,聪明的人会碍事,到时候捱不过三天,我们就被她查出来了,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华千歌和慕北寒恐怕不会想到整件事情之中,除了卫山之外,杀害祝玉的计划,剩下的三人都有参与! “哼!”不可否认,楚辞说的都是事实,魏棋冷哼一声,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缠,而是问云、楚两人,“华千歌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是等后天放她出来背锅吗?” 后天就是三天期限过去的日子,而且祝玉的尸体不能存放太久,所以祝玉死后天辰已经第一时间派人百里加急去告知了祝国此事,估摸着祝国的人也很快就要跟着天辰的人一起回来了。 “这个……”楚辞却没有直接回答魏棋的问题,而是看了云沐寰一眼后才开口含糊道:“华千歌的事我们会处理好的,保证不会牵连到魏兄的头上。” “只希望魏兄回国后能够记住答应我们的事,不要反悔便是。” 听说不会牵扯到自己头上,魏棋顿时就喜笑颜开起来,“行,有你们俩这句话就行。本皇子答应你们的事自然会做到,现在本皇子要抓紧时间去讨安宁公主的欢心了,你们自便。” 说完,魏棋就洋洋得意地走了。 看着魏棋春风得意的背影,楚辞嘲讽似的笑了一下,随后就转头问身旁的云沐寰,“华千歌那边,这次由你来动手吧?” 第二百三十七章 折磨 楚辞问完话后,没等云沐寰答话,就又听他接着道:“慕北寒在现场上害死了你叔叔,你要是亲手解决了他心爱的女人……啧啧啧,你猜,慕北寒会不会恨得想要杀了你?” 楚辞一脸看戏的表情,仿佛杀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跟今天吃什么一样的一件小事。 云沐寰却没有答话,只是端起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茶。 …… 祝国的人是在两天之后抵达皇城的,而此时正好也是三天过去的期限。 皇帝怒气冲冲地看着站在下首一言不发的慕北寒,只恨不得当场下去暴揍慕北寒一顿才好,“慕北寒,你到底把华千歌藏去哪了?你知不知祝国的人已经到城门口,马上就要进宫了,你要朕到时候怎么跟祝国的人交代!” 皇帝的愤怒完全可以理解,毕竟祝玉原本是本着两国交好的态度来的,结果还没待上几天就惨死在了天辰,最关键的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查出凶手是谁! 皇帝现在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在上首转来转去,“慕北寒,你要是再不开口说出华千歌的下落的话,到时候别怪朕不念亲情,拖你下水!” 皇帝这句话倒是把慕北寒给逗笑了——说的好像什么时候对他手下留情过一样! “皇上,祝国的使者已经到宫门口了……”正当皇帝和慕北寒为了华千歌的事情胶着着的时候,王公公忽然进来急匆匆地通报道。 皇帝一听,脸色不禁更为难看了,“来的还真快!走,先去迎接。” 皇帝沉着脸往外走,慕北寒顿了顿,也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我们的皇子呢?”祝国的人和皇帝一碰面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通质问。 皇帝心里有些不爽,但此事的过错毕竟在他们身上。是以皇帝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勉强装出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回道:“祝玉皇子的尸体已经入棺,正在冰窖里妥善存放着。朕也已经叫人寻了一处极好的风水宝地,大使既然过来,我们可以先将祝玉皇子下葬,好使祝玉皇子安息先。” 皇帝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想要将祝玉下葬,完全只是因为祝玉死得实在太惨了,虽然已经有入殓师帮忙打理过了,可整具尸体还是有些‘面目全非’。 祝国的人要是看到祝玉实际上死的这么凄惨,恐怕回去直接就会派兵攻打天辰了。 “下葬?我们要见皇子,还有杀害皇子的凶手现在在哪?!奉祝皇的命令,我们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祝玉是祝国大皇子,性子虽然孤僻、冷傲,但在祝国皇宫里无论相貌、才情还是其他方面,都是最为出色的那一个。 现在祝玉惨死他乡不说,祝皇连自己最爱的儿子死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可想而知祝皇是有多痛心,又有多愤怒! 而天辰这边,现在情况不明朗就不说了,华千歌还下落不明,并且看祝国的气愤程度,皇帝又不想把事情扯到天辰的身上,所以一时间竟感到有些为难。 一旁的王公公向来是皇帝肚子里的蛔虫,看出皇帝的为难之后,立马在旁边好声好气地开口道:“几位大使们一路快马加鞭,舟车劳顿,想必很是辛苦,但既然人已经来了,那我们有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解决。” “几位大使不妨先坐下来歇息一下,皇上已经备好了酒菜为各位接风洗尘,顺便大家也能好好商议一下究竟该如何处理祝皇子的事情。” 王公公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不待几个大使说话,皇帝也立刻接道:“祝侄的死,朕也深感痛心和愧疚,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草草解决此事……所以,几位不妨先坐下来,我们也好好生商议一下。” 皇帝的态度已经算是够给他们面子了,他们要是太过于咄咄逼人了,似乎也不太像回事,于是几个大使相互对视一眼,只能暂时先按捺下心底的悲痛,由宫人引领着坐了下来。 见总算是暂时稳住了这些人,皇帝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在路过慕北寒的身边时,只听皇帝压低了声音道:“朕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要么把真正的凶手带过来,要么把华千歌带过来!不然,朕只能拉你去顶罪了!” 在皇帝说完这话离开之后,蒙山忽然进来,原本他是准备往皇上的方向去的,可是想了想,他还是先走到了慕北寒的身边压低声音道:“王爷,云皇子和楚皇子方才同时出宫了,不知道要去哪,王爷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云、楚两人同时出宫的消息,慕北寒顿时眼神一凝,二话不说就转身朝外头走去。 蒙山原本是想继续去将消息通报给皇帝的,可是见皇帝正在应付祝国的人,他想了想,还是转身快步跟上了慕北寒的步伐。 “王爷,底下的人说云沐寰和楚辞分别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去了,您看您……”蒙山继续给慕北寒汇报着底下的人传来的情报。 这两个人恐怕是知道他们一定会跟着,所以故意选了两个方向,但这两个人之中势必只有一个是真的去找华千歌的。 若是他选错了,很可能就救不了华千歌了! 选哪个方向,楚辞,还是云沐寰? 慕北寒坐在马上,手紧紧地握着缰绳,脑海中却在天人交战。 “王爷,再不追恐怕就跟不上了……”蒙山在一旁着急地提醒着。 蒙山的提醒让慕北寒的思绪更乱,他闭上眼睛想了想——杀害祝玉的真正凶手是楚辞,那他们势必认为他一定会去追楚辞……所以,他选云沐寰! “本王去追云沐寰!”说完,慕北寒就骑着马飞一般冲了出去。 蒙山也不敢再耽搁,连忙骑马跟上。 而不知道云沐寰和楚辞是不是知道有人在跟着他们,所以故意带着人绕弯子,后来蒙山更是直接将人给跟丢了,但好在慕北寒并没有。 一直跟着云沐寰到了一处隐秘的屋舍后,慕北寒想也没想就带着人一把踹开了屋门。 正在喝茶的云沐寰看见慕北寒和一群人出现在门口,却是丝毫不乱,而是一边吹了吹手上的热茶,一边淡淡道:“王爷来的还真是快啊。” “千歌呢?”慕北寒一边问的时候,目光已经落在了云沐寰脚边的一个身影上。 此时的华千歌被蒙着头,身体软软地倒着,似乎是在昏迷中没有醒过来。 “喏,王爷也看见了,人不是好好的在这吗?王爷不如让其他人先出去,不然人太多了,沐寰容易害怕……” 说完,云沐寰的手就假装抖动着往旁边倾斜了一下,那滚烫的热茶瞬间就倒在了一旁华千歌的身上。 华千歌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人也似乎醒了过来,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呻吟,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嘴一样。 慕北寒见此,眼神当即就化为两把飞刀,狠狠地朝着云沐寰刺去。 “你们下去。”慕北寒极力忍耐着。 “是!”底下的侍卫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后就通通退了出去,将整个院子围住,却不再上前半步。 “你想要什么?”慕北寒冷冷地问云沐寰,两只手却已经暗暗攥成了拳头。 “我不想要什么,难道王爷认为这世界上所有人做事都是为了图利吗?”云沐寰的面容仍旧一片纯净,就像从淤泥中纤尘不染地踏出一样。 “那你意欲何为?”慕北寒的耐心在北一点一点的耗尽,若不是怕云沐寰伤到华千歌,云沐寰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王爷还记得死在你手下的云鹏吗?”提起这个名字,云沐寰的面容忽然开始变得少见的严肃起来。 而慕北寒也认真地去回忆了一下,随后才道:“不记得了,死在本王手底下的人太多了。不过听这名字,应该跟你有关系吧?” “你不记得了?”慕北寒的遗忘对云沐寰来说仿佛是什么侮辱一般,他少年般如玉的容颜忽然激动得浮起了一片红,“我叔叔曾经跟你在战场上交过手,只不过最后死在了你的手下。” “他是我云国的英雄,也应当是你可敬的对手,可你居然说你不记得他了!” “噌!” 云沐寰好像是真的动了火气,一边说,一边就从袖中亮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来。 “你敢!”慕北寒当即忍不住上前了一步。 “呵呵,我知道,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若是我真的杀了你心爱的女人,你一定会不顾后果的杀了我,所以,我没那么傻。” 云沐寰一边说,一边就把玩着匕首在华千歌细嫩的脖颈处轻轻划了两下。 “唔……”感受到脖子处的冰凉,华千歌忍不住害怕地挣扎了一下,只是她双手被绑得死死地,所以这样的挣扎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你想怎么样便直说!”慕北寒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紧张过。 他是不怕死的,但是他见不得旁人动华千歌一根头发! “很好,果然是伉俪情深。”云沐寰脸上满是戏谑之色,“我叔叔死之后,我看过叔叔的尸体,他断了一条腿……而你,若是不想你心爱的女人受伤的话,现在就用你手中的剑,刺向你的腿。” “唔唔……”这句话落下之后,华千歌又剧烈地挣扎了两下,似乎是在让慕北寒不要,但慕北寒却想也没想,在云沐寰话音落下之后,他当场就举起剑狠狠地刺向了他的大腿。 “哧!”是锋利的剑刃狠狠地刺进血肉的声音。 “哗啦!”一声,慕北寒半跪到地上,没有一声痛哼,眼也不眨地将剑拔出,只是额头上却顺势滚落下了豆大的汗珠。 “啪、啪、啪!”云沐寰见此忍不住给慕北寒鼓起了掌。 “摄政王果非凡人,这样的情深义重,简直让沐寰佩服,这都让沐寰都有些不想再下手了。” “只要放了千歌,还想怎么样,你直说便可。”大片的鲜血汩汩地从慕北寒身上的伤口流出,他半蹲的地方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就连他的声音也像是咬着牙关从齿缝间一点一点蹦出来的。 可想而知,他站在正承受着怎样巨大的痛苦。 第二百三十八章 绝望 在慕北寒身上云沐寰深切地感受到了慕北寒对华千歌的情深,于是他又继续道:“我叔叔死的时候,身上大伤小伤无数,王爷这才只刺了一剑,自然远远不够……接下来,王爷就再往自己手臂上划上一剑吧。” “嗤啦!”即便慕北寒现在已经算是身受重伤,可对于云沐寰提出的要求,他却还是想都没想就照做了。 而就在云沐寰专心盯着慕北寒的时候,慕北寒却找准机会,趁其不备以剑柄向前,直直地将手中的剑朝云沐寰拿着匕首的那只手扔了过去。 “咚!”的一声闷响,慕北寒扔出去的剑正砸到云沐寰的手,云沐寰在吃痛之下,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他手中的匕首也顺势掉落到了地上。 而慕北寒则是趁此机会一个猛冲,直接冲到华千歌的面前,将华千歌抱到了怀里,另外与此同时,外头的侍卫们也见此机会呼啦啦地冲进来将云沐寰给团团围住了。 碍于云沐寰的身份,那些侍卫们倒是不敢对云沐寰随便动手,只不过事情到此,主动方已经完全由云沐寰变做慕北寒了。 “千歌,没事吧?”慕北寒也顾不上自己的伤,而是赶忙帮华千歌解开了绳子,又拿下了华千歌头上的布袋,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布袋下面的脸并不是华千歌! 看着眼前穿着华千歌衣裳,一脸惊惧地看着他的陌生少女,慕北寒一时间愣住了。 “哈哈!”云沐寰直到此时才笑出了声,“王爷怕是没想到华千歌并不在我这吧?” “我向来不伤人的,王爷这次猜错了。” 云沐寰说的对,他的手从来不沾血,但是他却有洞察别人心思,操控别人的能力。 就像那天在大街上,他无意中看到楚辞那么残忍的杀害一条狗的时候,他当即就看穿了楚辞内心——据他所得知的消息,楚辞的生母出身低微,导致楚辞虽然贵为皇子,可在楚国皇宫里却受尽了冷遇。 楚辞为了更好的活下来,也为了隐藏自己,所以一直在人前装出一副胆小懦弱的样子,其实他的内心却比任何人都冷酷、残暴。 就连这次来访天辰,原本也应该是他的哥哥来的,却没想到在临行的前一天楚国大皇子突发暴病,当即倒床不起,楚国那边没有办法,这才改派了楚辞过来。 可怜楚辞隐藏的这么好,最后却只因为一只狗就被云沐寰给看穿了。当时云沐寰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帮楚辞收拾了烂摊子,但同时两人之间也因为这事有了微妙的联系。 所以直到后来魏棋提出要解决祝玉的时候,云沐寰马上就想到了楚辞,而他们也顺利地通过祝玉的事从魏棋哪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条件和好处。 如此一举多得,大家都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另外,楚辞问他要不要亲自动手的时候,其实云沐寰心里是有些犹豫地,但想想论折磨人这件事,他怎么也不会是楚辞的对手,所以在犹豫过后。他还是选择将人交给楚辞了…… 就在云沐寰暗暗在心里回顾这些事情的时候,慕北寒却不顾自己的伤势拖着一条受伤的腿飞快地朝外头走去,看来是准备立刻去找楚辞去了,但就在此时,蒙山却忽然气喘吁吁地进来了。 在看见身受重伤的慕北寒和毫发无损的云沐寰,以及一旁那个面生的少女之后,蒙山的脑子一时间有些迷糊,但他到底还是把这些暂时抛诸到了脑后,凑到慕北寒跟前,低着头,颇有些愧疚地开口道:“对不起王爷,人,属下跟丢了……” 蒙山这话一出,慕北寒当即就双目通红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只可惜最终慕北寒也没对蒙山做什么,而是冷冷地吩咐其他人:“搜!若是王妃出了什么事,你们全部陪葬。” 慕北寒最后一个字音落下的时候,院子里的所有侍卫通通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而慕北寒却仿佛想起了些什么似的,将目光倏地转向了屋内的云沐寰。 “楚辞带人去哪了?”寒光一闪,慕北寒将手中的剑直指云沐寰的咽喉,只要他再向前一点,云沐寰都会当场毙命。 然云沐寰却是镇定得很,他摊了摊手,笑道:“恐怕要让王爷失望了,你觉得楚辞会告诉我他把人带去哪了,怎么对人下手吗?” 云沐寰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那楚辞究竟会把人带去哪?慕北寒握紧了双拳,整个人的气势看起来极为骇人。 “所有人,出去后一寸一寸地给我搜,一定要找出王妃的下落。”说完,慕北寒就拖着伤腿走到了马儿旁边,可还没待他们骑着马出院子大门,就又有侍卫快步进来了。 那侍卫一进来当即就半跪抱拳道:“王爷,皇上急召,请王爷速速进宫!” 进宫吗?还是违抗皇令去救华千歌?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慕北寒的身上,然慕北寒却想都没想地选择了后者,“所有人随本王一起去救王妃,后果本王一人承担。” 说完慕北寒‘撕拉’两声从自己的衣摆出撕下两块布,胡乱缠在腿上和手臂上后就强忍着剧痛骑着马出去了。 屋里的侍卫们见状,相互对视了一眼,最后都一言不发地跟着慕北寒走了。 宫里来传信的士兵傻傻地站在一旁看了看蒙山,又看了看转瞬间就空空荡荡的院子,一脸无措道:“蒙统领,这……” “靠!老子也豁出去了!”蒙山却没有答话,而是自顾自地低骂了一句,随后就丢下那个侍卫也追了出去。 至此,所有人都将将云沐寰和那个无辜少女给遗忘了。 在蒙山和慕北寒带着人出去后不久,天空忽然开始下起瓢泼似的大雨来。 雨水倾盆而下,就像是要洗涤整个城市一般,整个皇城都被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雨幕之中。 慕北寒像是疯了一样,带着人整整找了一天一夜,亲自带人挨家挨户的查,只可惜还是一无所获。华千歌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找不到一点消息。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皇帝那边忍无可忍,派了人强制性地将慕北寒带进了宫。 “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原本对于慕北寒违抗命令,拒不进宫一事,皇帝是窝了一肚子的火的,但是一看到慕北寒浑身是伤,整个人颓唐得像是失了魂,就连衣服都湿得透透地,还在不断地往下滴水,于是皇帝的怒气也就暂时转变成了疑惑。 “回皇上,”见慕北寒不说话,最后还是蒙山站了出来,皱着眉头回道:“王妃娘娘失踪了,王爷这两天一直在找人,并非是有意不来宫里觐见的。” “哼!”皇帝听完蒙山的话后,不由冷哼了一声,“朕是天子,朕的命令不可违抗,就算是华千歌死了,你也得先遵从朕的命令!” 皇帝这话一出,原本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慕北寒猛然间抬起了头,直直地朝皇帝望去——很难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只能说现在皇帝的角度,他还从来没见过慕北寒对他投来过这样的眼神。 冷漠、痛恨、锋利……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杂在一起,看得皇帝一阵心惊。 皇帝不由就移开了目光,“祝国那边朕已经暂时敷衍过去了,之后这件事你们都不要再插手,交由他们各国自己去处置。” 原本皇帝的想法是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交个人出去背锅也算是把事情给平了,可在祝国使者的执意要求之下,他们不得不给祝国的人看了祝玉的尸体。 而在看完祝玉的尸体后,祝国使者的怒气到达了一个顶峰,皇帝在一旁看了之后当场决定祝玉之死绝不能跟天辰扯上任何关系!于是皇帝便开始装糊涂,将锅甩给了其他几国的皇子,并强调他们天辰绝对没有对祝玉动手! 因这是在天辰的地盘,祝玉出事第一受到质疑的肯定是天辰的人,祝国的人也知道天辰没这么傻,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了其他国家的皇子,这不是摆明了想挑起战争吗? 所以他们虽然不怀疑天辰的人是凶手,可天辰身为东道主却没有保护好他们祝国的皇子,这也是令人气愤的,但除开气愤之外,他们现在还是想揪出到底是谁杀了祝玉,于是祝国使者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其他几国的皇子身上。 这样一来,天辰的人只需要‘装死’就可以了,但凡祝国的人问起什么,通通说不知道,只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完即可。 如此处理天辰虽然不能因此而讨好哪一方国家,但至少也是谁都不得罪。 听完皇帝的想法后,一旁的蒙山不由就松了一口气——这事揭过之后,那他的饭碗是不是就保住了? 岂料蒙山刚刚才想完这个问题,皇帝就紧接着又道:“蒙山办事不力,降职一级,罚俸三月!” “谢主隆恩。”听到降职也就罢了,还要罚俸,蒙山的心里几乎在滴血,但还是不得不跪地谢了恩。 而处理完蒙山之后,皇帝又很快将目光落到了慕北寒的身上,“摄政王当众违抗皇令,罚禁足三月,罚俸一年!” 这已经不知道是被皇帝第几次罚俸了,要不是慕北寒家底厚实,估计早经不起这样折腾了。 “多谢皇上。”慕北寒毫无感情地回了一句后,转身就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看着慕北寒那狼狈至极的背影,皇帝不由冷笑一声,眼底竟有些畅快之色。 再说慕北寒出来后丝毫不停留就准备接着去找华千歌,只是却被朔风和蒙山同时拦住了。 朔风说的是:“王爷,你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你看看你的伤口,再这样下去,这条腿就真的废了!” 蒙山说的是:“王爷,您刚才在殿里已经被皇上罚了禁足了,您要是再不听的话,后果可就更加严重了!” 朔风和蒙山两个大男人都在外头苦苦哀求,可慕北寒就是不听,“你们都给我滚开!” 说着,慕北寒就要继续往前走,可是这时慕北寒身后却传来了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 三人闻声,同时调转目光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只见楚辞站在雨中,一旁的近侍为他撑着伞。 他看着慕北寒狼狈不已的样子,脸上浮起了笑,“王爷,您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想找的人已经不在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全身而退 当从楚辞嘴里说出‘不在了’三个字后,慕北寒的脸色当场就变了,“什么叫不在了?!你再说一遍!” 慕北寒红着眼睛要冲上去,只是周围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一群侍卫拦住了慕北寒,朔风和蒙山也在身后大喊:“王爷,不要冲动!” 只可惜慕北寒现在什么也听不见,他眼里只有楚辞一个人的身影,他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着‘杀了他’、‘杀了他’! “王爷,请住手!”越来越多的侍卫冲了上来,最后竟花费了七八个人才勉强将陷入癫狂之中的慕北寒给压制住。 慕北寒再无法动弹,只能死死地盯着楚辞道:“千歌若是有什么好歹,本王定叫你不得好死。” 若是普通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很多人兴许只会将这当成一句狠话来听,可这样的话从慕北寒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坚信,无论天涯海角,他都一定会履行这个誓言! “王爷,我等奉皇上之命护送王爷回宫,王爷还请不要让属下们难做。”领头的侍卫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可是碍于皇上给他们下达的命令,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保护楚辞,顺便将慕北寒带回去看守。 “王爷自己会走,用不着你们动手!”一旁的朔风看不下去,冷冷地将那些人拨开,自己扶起了浑身是伤的慕北寒。 但那些侍卫们像是有意防备着慕北寒再动手一样,依然不曾离开,而是拦在两人中间,直到眼睁睁地看着朔风扶着慕北寒走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人跟了上去。 而离去时慕北寒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楚辞站在雨中,嘴角带笑,神色冰冷。 慕北寒不知自己是如何被朔风和蒙山两人拖着回到了摄政王府的,只知道到王府门口的时候,雨渐渐停了,而那些跟来的侍卫们各自散开将王府各个出口都围了个严严实实,想必是防着他在禁足期间私自出门了。 “王爷,属下先去请个大夫来给王爷看伤吧,王妃那边属下会带人出去接着找的……” 朔风正扶着慕北寒往里走,这时一个丫环却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过去,并且重重地撞了他一下,朔风当即就皱起了眉,“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呢?” 朔风跟着慕北寒久了,平常也经常板着一张脸,独来独往地,是以底下的人也都有点怕他,听到他训斥,刚才不小心撞了他的丫环连忙停下来道歉:“朔风大人恕罪,王爷恕罪!王妃娘娘回来了,大夫正在救治,所以……” “什么?”丫环话还没说完,慕北寒却像突然活过来了一般,伸手死死地抓住了丫环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能将那丫环的骨头捏碎,“你说什么,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丫环疼得都快哭了,只是委屈道:“回王爷,奴婢说王妃娘娘回来了……” 这下没等丫环把话说完,慕北寒就拖着一条腿飞快地朝华千歌的房间跑去。 一进华千歌的房间,果然见华千歌正躺在床上,屋子里还围了一堆的人,都是来来往往的下人和正在开药的大夫。 “王爷……”见慕北寒回来,暗香和疏影赶忙行礼,可慕北寒却连看也没看她们就直奔华千歌的床前。 “千歌……”慕北寒简直不敢相信华千歌就这么回来了,他还以为他真的要失去她了,但在短暂的高兴过后,慕北寒立刻发现躺在床上昏迷的华千歌浑身是伤! 那伤口也很奇怪,像是什么动物的咬痕,大大小小地,好多地方的伤口深可见骨,尤其头皮还有一块直接被掀掉,露出血肉模糊的一块,看起来实在令人心悸。 “这是怎么回事?”慕北寒问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愤怒,还是因为太过心疼,又或者两者都有。 “回王爷,奴婢也不知道,王妃娘娘才刚刚被人送回来,而且一直都是昏迷着的,奴婢们也没办法询问……” 暗香和疏影是华千歌最亲近的两个丫环了,在说这些的时候又忍不住转过头抹了两滴泪,显然是打心底心疼得紧了。 “王爷,王妃能平安回来便是大吉,王爷也让大夫先看看伤口,上些药,好好休息一下先吧……”朔风现在的心情跟暗香疏影是一样的,看着慕北寒拖着几乎废掉的一条腿和一只手在狂风暴雨里整整奔波了一天一夜,他的心也跟着在滴血。 “是啊是啊!”疏影也赶紧擦了泪,在一旁帮忙劝道:“王爷先好好洗漱休息一下,这里奴婢们一定会好生照顾娘娘的。” 在下人们的劝说下,慕北寒一言不发地起了身却不是先走向屋里的大夫,而是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狠狠地砸在了墙上,那力道之重就像是要将墙面狠狠地砸出一个洞来似的。 “叫大夫过来吧。”因怕打扰华千歌休息,所以慕北寒去了另外的院子洗漱上药。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朔风原本要劝慕北寒休息一会的,只是慕北寒这回却是怎么也不肯再听了,而是自顾自地到了华千歌的床前坐下守护,再也不肯离开半步。 这一守就是好几天,平常实在熬不住了,慕北寒就趴在床边小眯一会,但需要给华千歌喂药、换药的时候他都是亲力亲为,不肯假手于人……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真教人看得心疼。 好在在慕北寒这般细心地照料下,华千歌终于是醒了过来。 “千歌……”看到华千歌睁眼的那一刹那,慕北寒的心才算是真正的放了下来。 “夫君……”华千歌在看到慕北寒的那一刹那,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来,毕竟那天她是当真以为她就要死了。 两人忍不住说了许多话后,华千歌才讲起了那天发生的事——原来那天华千歌先是在酒楼被楚辞的人给迷晕,后来就被缚束住手脚,蒙住头丢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期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见到光明的时候楚辞也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当时楚辞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对她下手,后来又见她性子刚烈,无论他怎么恐吓,她都不害怕,于是便想出了一个阴损的主意! 那主意便是叫人找了一只饿了许多天的狼狗,关在笼子里提过来,然后将狼狗放出来,说她只要能够战胜狼狗就有机会逃出去。 可是先不说当时本就精疲力竭,手无缚鸡之力的华千歌到底是不是那条饿急了的狼狗的对手,就说楚辞等人离开后,将出口封得死死地,她后来好不容易在狼狗口下死里逃生之后,却发现出口根本就打不开。 当时的她加起来已经快三天没有进食,也没有喝水,而在跟狼狗的搏斗中她又几乎只剩下了一口气,于是她坐在被封死的出口前,静静地等死。 当时的她甚至连想象遗言的精力都没有,她只知道她很累很累,很想闭上眼睛,仿佛那样就能解脱了,但也许是她命不该绝! 她被关押的地方其实是在一间破庙里的佛像下头,佛像下头有个不小的空间,可以容人。楚辞等人下来的时候是留了人守在上面,等楚辞上去后再集几人之力搬动佛像将入口堵住,而这样的重量想也不用想,华千歌肯定是推不动的, 而巧就巧在这两天狂风暴雨,那破庙不堪重负竟塌了,而掉落下来的横梁和屋顶正好将那佛像砸倒,佛像倒了之后出口自然也就打开了,并且因华千歌原本就是在底下,所以并没有受到再一次的波及。 可仅仅只是如此,也是不够华千歌逃出来的,因为那时的她几乎已经是完全丧失意识了,所以她根本爬不动,费尽了力气也只将一只手伸到了废墟外头。 但就是这只手被一对过路的夫妇偶然看到,夫妇俩吓了一跳,过来查看发现华千歌竟还有一口气,就赶紧帮着把华千歌送去了大夫那,而那大夫恰好被慕北寒盘问过,知道摄政王府正好在找这么一位王妃,于是又急急忙忙地将人给送了回来……如此这般,华千歌这才算是获救了。 听完华千歌所说的这些话,慕北寒当真是跟着心惊肉跳,只恨不是自己代华千歌去受这些过。 “是我没有护好你。”慕北寒将华千歌搂进怀里,脸上满是愧疚和心疼。 华千歌将脸埋在慕北寒的怀里摇了摇头,“不怪你,不许说这样的的话,而且你的女人才没那么柔弱。” 华千歌这话一出,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因刚刚才醒过来,华千歌的身子还是很虚,所以在喝了点粥后,华千歌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直到华千歌都睡熟了,慕北寒这才冷着脸叫了朔风进来,“去盯着楚辞,看他何时出城回国,有动静后第一时间回禀。” 慕北寒的眼里闪着寒光,敢这样对待他心爱之人的人,他说过定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而皇城不好动手,只要出了皇城再死,就与他们天辰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而因为祝玉的事,宫里现在也是一团乱,祝国的使者有心想要找出杀害祝玉的凶手,只是却诸多受阻,而楚辞等人也怕祝国的人真的查出什么端倪来,到时候他回国不好交代。 毕竟怀疑和真的找到证据是两码事——若祝国的人只是怀疑的话,只要他们打死不认,祝国的人就拿他们没有办法,可若真的让祝国的人找到了证据,那就不是小恩怨了。 在这样的想法下,楚辞等人也很快给自己国家的人传了消息,几国收到消息后怕祝国的人对楚辞等人不利,于是每国都派来了使者亲自接自己国家的皇子回国。 而慕北寒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待得到通报得知楚辞等人出了皇城之后,慕北寒便趁夜通过府中的密道悄悄出了府,并带人暗中追了上去。 慕北寒倒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于是只是派人打晕了那些使者和底下的人,目标则是直奔楚辞一个人,却没想到本应该坐在马车里的楚辞却丝毫不见踪影。 “人去哪了?”朔风颇有些疑惑。 慕北寒却发现马车的坐垫下有张纸条,他将纸条展开,只见上头写道:“王爷果然不肯放过我,只可惜我在两日前就已经乔装打扮,让暗卫带着我悄悄出发了,哈哈,王爷想杀我,还是等下次吧!” 第二百四十章 稀客到 楚辞和云沐寰等人就这样全身而退,慕北寒眼下却拿这二人没有任何办法,但他慕北寒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只不过是早晚和时机而已!所以,即便他们这次逃了,那又如何? 各国皇子离开后,天辰算是暂时恢复了平静,而祝玉的事就等着他们几个国家自己去解决就是了。 至于华千歌和慕北寒这次在与云沐寰和楚辞短暂的交手之中纷纷受了重伤,正好慕北寒被罚禁闭,两人也正好借此好好养伤,因此日子倒也过得舒坦、平静。 不过慕北寒的禁闭时间却并没有想象中的久,因为很快安宁要去和亲的消息就传了出来,皇帝在大喜之下颁布了许多命令。 例如免除三个月的赋税啦,大赦天下啦等等,而这其中,竟然也把慕北寒的禁闭给免了……所以,他们这也算是间接沾到了安宁的光? “安宁公主真的要去魏国和亲了吗?”哪里有八卦,哪里就少不了暗香的影子。 消息都传得人尽皆知了,暗香还是有些懵懵的,毕竟各国皇子来的时候才出了一桩命案,而且:“奴婢觉得那云皇子要比魏皇子长得好看多了,再不济那楚皇子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也不像强势的人,为何安宁公主最后偏偏选了魏皇子?” 能为什么?因为她的第一选择祝玉已经没了,而云沐寰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对谁都很热情,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其实心里却是极为冷淡的,并不容易让人真正感到亲近。卫山就更不必说了,两人一见面就能吵的天翻地覆,谁也看不上谁,肯定是没戏! 至于楚辞对外伪装得也太好了,一副畏畏缩缩,胆小怕事的样子,安宁怕是瞧不上这样的人的……这么一分析后,就只剩下魏棋一个了。 魏棋虽然相貌不出色,脾气也不好,可胜就胜在嘴甜,会讨女孩子开心,还会跟着安宁一起胡作非为……如此趣味相投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安宁自然而然就选择了魏棋了。 其实真要说起来,魏棋和卫山两人都是剩下的几个人之中较为简单的人了,若安宁真嫁给云沐寰或是楚辞,还当真不是什么好事。 听了华千歌这么一番分析之后,暗香这才一副‘大彻大悟’似的点了点头。 “王妃和这丫头聊什么呢?”正聊着,疏影端了盘点心过来,却没等暗香答话,就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请柬,“对了,娘娘,方才华府的人派人送了请柬过来,说是请娘娘和王爷一起过去用午膳。” “请我和王爷?”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华千歌一边接过请柬随意翻开看了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那边有没有传话说是什么原因非得让我和王爷走一趟?” “回娘娘,说的好像是赵家那边来人了,是位姨奶奶还是什么……”来送请柬的小厮实际上传了话给了请柬就要走,还是疏影拉着追问了两句小厮才含含糊糊地说了这些,不然她现在便是两眼一抹黑,跟华千歌一样,什么都搞不清楚。 “姨奶奶?”华千歌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句,心里也有了底。 想必来的人是华瞻母亲的姐妹,赵家的老夫人。 说起来这位老夫人也是位能人,赵家在江浙一带是出了名的名门望族,老夫人嫁过去之后没少帮衬过早些年的华家。 要问为何这么要好的关系居然断了联系,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华家老夫人的去世,二则是因为华瞻后来成为了丞相。 而这第一条条件听起来还算有些道理,这第二条条件听起来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华瞻成为丞相跟华家与这位姨奶奶之间疏远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那可就说来话长来了,不过总的来说还不是因为华家早些年太过落魄,后来在赵家及各方人马的帮助下,华瞻渐渐上位,再加上华家老夫人的去世,华瞻怕朝廷的人提起他靠亲戚和老婆的帮衬才能上位,于是就渐渐疏远了赵家。 对了,小小的提一嘴,这里的老婆指的可不是花氏,而是华千歌的母亲,那时候华千歌的母亲可是对华瞻掏心掏肺的,却没想到最后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不得不说一句,渣男无心! 另外身为华家大小姐,华千歌小时候还是见过这位姨奶奶的,依稀记得这位姨奶奶对她还是很和善的……这样想来姨奶奶都这么大年纪了,以后还不知道能见几次面,还是应当去看看,至少得面子上过去才是。 想到这,华千歌也就放下了手中的请柬,开口道:“去告知王爷准备一下,中午回华家一起吃饭。” …… 华府。 忘记已经有多久没见到华家这么热闹了,可见华家对于赵老夫人的到来还是很看重的。 “哟,这位就是千歌吧,这位可是王爷?”听到下人通禀华千歌夫妇来了,赵老夫人当先站起来走到院子里迎接。 “姨奶奶。”华千歌甜甜地唤了一身,并笑着见了礼,就连一向不太将华府放在眼里的慕北寒都很给华千歌面子地笑着对赵老夫人点了点头。 赵老夫人见此自然是乐得喜笑颜开的,“好好好,摄政王一表人才,我们家千歌也是出落得越来越好看,越来越高贵了!” 赵老夫人显然是很喜欢华千歌,一边说着,一边就直接从自己的手腕下薅下了那只一看就水色极好的玉镯子套到了华千歌的手上。 跟在赵老夫人身后的花氏等人见状一时间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看样子他们也是惦记着赵老夫人这镯子的,却没想到赵老夫人才一见面就将镯子送给华千歌了。 花氏脸上的阴霾一闪而过,很快她就悄悄地将华雪儿和华载恒两人一同往前推了一推,“雪儿和恒儿刚来,还没好好给姨奶奶见过礼呢!你们俩也真是的,还不快给姨奶奶问好!” “见过姨奶奶!”华雪儿跟自家母亲是一样的,巴巴地等着赵老夫人给送好东西呢,所以这一声姨奶奶叫得比谁都甜。 华载恒倒是还好,不冷不热地,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好好好,都是姨奶奶的乖孙女,乖孙儿!”赵老夫人听了这两声唤,心里也是高兴得紧,于是立刻便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抓了两把金叶子出来,给了华雪儿和华载恒一人一把。 虽说这也算是给过见面礼了,但明显给华千歌的要比给他们的好得多,华雪儿有些不高兴了,脸上的笑垮了垮,华载恒面无表情地接过,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奶奶,咱们还要在这院子里站到什么时候?”这时候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赵老夫人这才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赶紧把两个少年少女拉到了她的跟前。 “这是赵讯,这是赵芸,这两孩子跟你们差不多大,但按照辈分啊,得管你们叫表姐、表哥!” 介绍完赵讯兄妹的身份后,赵老夫人又连忙拍了拍赵讯的头,“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给你几个表姐表哥们见礼!” 能看得出来赵讯两兄妹并不大情愿,但碍着赵老夫人的面子,两兄妹还是不情不愿地挨个给华千歌等人见了礼:“见过大表姐,表姐夫,二表姐……” 赵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赵讯兄妹见完礼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而看向了华雪儿和华载恒,“雪儿,恒儿,你们俩可还没见过你们姐姐呢!” 开玩笑,给华千歌见礼?他们见面没打起来都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华雪儿闻言,脸色当场就更难看了。她没说话,看了一旁的花氏一眼,花氏也就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老夫人,她们几个都是姐姐弟弟的,关系一向好着呢,哪里用得了见礼!” 花氏的话刚说完,原本一脸笑眯眯的赵老夫人脸色却忽然垮了下来,“你看看你身为当家主母,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花氏也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惹得赵老夫人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于是她只能讷讷地站在原地,一头雾水地问:“老夫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这当然不对了!”赵老夫人瞪了花氏一眼,“凡是大家最注重的就该是礼仪,别管几个孩子关系好不好,见到长辈,见到自己的姐姐,那就该见礼!”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礼数!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居然还要问哪里不对!” 赵老夫人这一番呵斥直说得花氏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要是换了别人,她早就拉下脸回骂过去了,可偏偏赵老夫人是长辈。 再加上赵老夫人这么一说,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华瞻也觉得赵老夫人说的很有道理,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于是花氏只能放低姿态认了错,又将华雪儿和华载恒推了出来。 “快见过王爷和王妃。”花氏故意将‘王爷’和‘王妃’两个字咬得极重,那感觉就像是华千歌和慕北寒故意仗着身份欺压他们似的。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华雪儿也不好甩脸子走人,于是只得拉着老长的一张脸站出来行礼,“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真没想到这来华家一趟,居然还能看到华月底吃瘪,华千歌感觉像是无意间捡到一颗糖似的,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畅快。 而华载恒,当众人将目光投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却是一言不发地转过了身,“午膳好了,大家进去吃饭吧。” 竟是丝毫不顾及赵老夫人和华瞻的面子,直接就进去了。 众人一阵愕然,赵老夫人更是当场脸色就变了,“哼,我就说这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就是不靠谱,居然能把孩子教导成这样,要是姐姐泉下有知,恐怕得把棺材板掀了,上来好好教训一下你们!” 说完,赵老夫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如此一番后,原本表面上看起来和乐融融的气氛就这么一下子散掉了。 华千歌和慕北寒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心情倒是很好,两人一面走,华千歌就悄悄地将手伸过去牵住了慕北寒的手。 细细软软的手指慢慢缠绕上来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再紧紧缠扣在一起,慕北寒俊冷的面容上不由自主地就浮起了一丝笑意。 第二百四十一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一大群人入座之后,早已经准备好的饭菜也逐一端了上来。 席间赵老夫人开口说了些众人小时候的趣事,气氛一时间和缓了许多,方才的不快仿佛也就这么过去了。 “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瞻儿你身为丞相,现在在朝中恐怕也不大容易吧?” 赵老夫人不知怎么把话题扯到了华瞻的身上,而听到这话,原本正夹菜吃饭的华瞻突然就愣住了,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其他人的神情也很是有些微妙。 赵老夫人察觉到了不对,也放下了筷子,沉声问道:“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这话其他人都不好插嘴,最后还是只能华瞻自己开口道:“也没什么,只是前段时间被贬了职,瞻儿现在已经不是丞相了。” 虽然华瞻极力想要以一种毫不在乎、轻松的语态来说出这句话,但任谁都能够听出华瞻语气中的尴尬。 而赵老夫人也没想到华瞻突然被贬职了,这也要怪华家平时跟他们来往太少了,害得她什么都不知道。 赵老夫人沉默了一下,也不知心里想了些什么,脸色微微有些不大好看,“为官者,原本就会有浮沉。瞻儿你也不要灰心,好好做事,皇上总会再次看到你的……” 赵老夫人似乎有些想要训诫些什么,但碍于还有这么多小辈在,于是到底没说出口,而是转了话题对华千歌道:“千歌,姨奶奶打眼一看,你现在可是这些小辈中最沉稳,最有出息的那一个了。” “但你也得记住,你好歹是华家的女儿,时不时地也把帮衬一下母家,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我们拧成一股绳,外人才不能撼动我们,明白吗?” 赵老夫人当初恐怕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才对华瞻百般帮助和扶持的,只是不知道老夫人若是知道其实华瞻就是被她这个女儿拉下马的,又会作何反应? 不过这也就只是想想罢了,华千歌面上还是笑得温柔,“姨奶奶说的是,若是家里人真心待我,自然是要帮衬一把的。” 同理,若是反之,她同样不会手软! 赵老夫人显然很满意华千歌的回答,听完后一脸慈爱地看着华千歌点了点头。 “哼!”一旁的华雪儿见此,不由冷哼一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却被华瞻一眼给瞪了回去。 毕竟被自己女儿拉下马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另外要是真把话说开了,他们对华千歌做的那些事也实在不很体面……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家都缄口不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这样,在一种奇异的氛围之中,大家好不容易把饭吃完后,慕北寒需得回去处理公务去了,华千的原本也是要跟着一起回去的,只是赵老夫人想留她下来说说话,于是她便一个人留了下来。 说是留她下来拉拉家常,其实是想从她这侧面打听一下华家这些年的情况,毕竟赵老夫人很是看不上花氏连同她的一对儿女,直接问华瞻呢,华瞻又不见得肯说,于是就绕了这么一个弯子,问到华千歌这来了。 华千歌倒也没有借此机会贬低华家什么的,老夫人问起什么,能说的她就照实说了,不能说的便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如此一问一答间,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再加之刚吃过饭,于是不一会就开始犯起了困。 华千歌见状告辞出来,却没想到刚出赵老夫人的院子就见到华雪儿带着赵讯两兄妹正在院门口等着她。 华千歌看着这三人,直觉没什么好事,“怎么?” “瞧姐姐这话说的,还能怎么!”华雪儿这会儿倒是一下变得亲近起来,上来就拉住华千歌的袖子,‘亲亲热热’地道:“表弟和表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皇城,咱们这做表姐的不得尽尽地主之谊,好好地带表弟和表妹出去游玩一番吗?” 不得不说,华雪儿这借口找的确实没有丝毫破绽,但以华千歌对华雪儿的了解,华雪儿恐怕没这么好心。 “妹妹对皇城不是十分了解吗,三天两头地就跟人一同出去……你带表弟表妹去游玩便可,我要是去了,反倒扫了你们的兴致。” 华千歌含笑看着华雪儿,华雪儿却因为华千歌的话,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姐姐这说的什么话,好像说的你没有跟除了王爷以外的男人一起上过街一样!” 华雪儿故意将‘男人’两个字咬得极重,很显然是为了故意报复上一句华千歌说她的话。 一旁的赵讯和赵芸两人听见两人这么你来我往,暗涌的火药味让他们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我看大表姐二表姐也别推来推去了,大家一起上街多开心?” 两兄妹既然都这么说了,华千歌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点头应了。 能看得出来,赵讯和赵芸两兄妹确实是第一次来皇城——两个人看见什么都觉得稀奇,这里逛逛,那里逛逛,看到什么有趣的玩意都想买上一买。 华千歌跟在这两人后面逛了一阵,只觉得腿都迈不动了,于是只能在心里感叹:年轻人就是不一样! “表弟,表妹,这外头也逛得差不多了,我带你们分别去个好地方!”一路上华雪儿都没有作妖,逛了这么许久才突然开口,华千歌心里顿时就开始戒备起来。 她谨慎地跟在三人后头,只见华雪儿七拐八弯地,居然带着赵讯兄妹来到了漫步人间的店面前。 “这……这是什么地方?”赵芸一看到这样的地方就惊呆了,毕竟普通的首饰铺她不是没见过,可像眼前这样美轮美奂,仿佛人间仙境的地方,她还是头一次见! “这里头有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华雪儿得意洋洋地朝赵芸介绍道,同时看向漫步人间的时候,她眼里也充满了欲望。 “那不是女人逛的铺子吗,那你们带我来做什么?”赵讯刚看到店铺的时候也确实被店铺如梦似幻的布置惊了一下,可发现里头都是女子用的东西后,他一下就有些兴趣缺缺了。 “急什么!”华雪儿笑着嗔了赵讯一句,“咱们先带芸妹看看,一会再带你去你一定会喜欢的地方。” 说着华雪儿就拉着赵芸先走了进去,而赵讯听到一会还有他去的地方,心里也多了些期待,于是便耐着性子陪她们先进去了。 “这……这也太好看了吧!”赵芸好歹也是大家里出来的名门闺秀,可是进到这样的地方后,她居然头一回有些小心翼翼,心生忐忑,那感觉就像是怕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地方似的。 “两位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吗?”她们刚一踏进店里,很快就有侍女走了过来。 侍女微笑地看着她们,模样端庄,语气温和,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恰好到处。 赵芸转动目光看了一圈,发现这店里的侍女居然挑不出一个相貌差的,气质不好的……这样的店,当真是绝了! “我们先看看。”华雪儿仿佛已经是这里的熟客,昂着头,神情倨傲地对那侍女道。 那侍女微笑点了点,然后稍退几步,默默地跟在她们后头,以便她们有什么需要,她随时都可以过来。 “一楼都是首饰之类的,我带你看看二楼。”说着华雪儿就带着赵芸上了二楼。 这上了二楼后,赵芸又是眼前一亮,因为同一楼不一样的是,二楼全都是成衣,衣服不多,只有那么几件,但却样样都是精品,甚至毫不夸张的说,要是能穿上这里头的任何一件衣裳,等同于穿上了世间所有的美丽! “这……”赵芸又是兴奋,又是惊讶,一时间竟激动得卡了壳。 她似乎想要上去摸一摸,只是却被侍女礼貌地拦住了。 华雪儿见状连忙在她耳边低声道:“这些衣裙都是不能乱摸的,这所有的衣裙都是绝版,只此一件,而且并不随意出售,得看身份,看地位,而且极贵,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能穿的下那件衣服,她们这是不提供更改尺寸的。” 这也就是说,一般的人买不起,也买不到这样的衣裳,而买得起的人还得努力使自己的身材合适,塞进这些美轮美奂的衣裙里……这简直……赵芸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隔了半晌才悄悄问,“这些衣裳最贵能有多贵?” “大约也就能够随意在皇城买下一套大宅子吧。”华雪儿这话一出,赵芸顿时不说话了,她现在觉得,她来这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见世面的。 如此逛完一圈后,几人又下到了一楼,“表妹,你就在这挑一件首饰吧,就当大表姐送给你的见面礼。只要你不是挑那些随便可以买下一栋大宅子的首饰,大表姐都一定付得起的,对吧?” 华雪儿突然将目光投到了她这边,而华千歌也终于知道华雪儿为什么要带赵芸来这地方了,于是她笑着看着赵芸二人,既不推脱也不答应。 但华千歌不说话华雪儿也只当华千歌答应了,于是兴冲冲地带赵芸去挑首饰,挑来挑去便挑了一支二百两的簪子。 “呀,这是不是太贵了,一会恐怕要让大表姐破费了。”华雪儿一边故作惊讶地说着,一边就将挑衅似的看了华千歌一眼。 按照常理来说,此时的华千歌就应该撑着笑脸回道:一点也不贵,送给表妹的见面礼,怎么能嫌贵呢! 岂料华千歌却是出乎意料地摊了摊手,一脸平静地道:“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华千歌这话一出不光华雪儿和赵芸瞪大了眼睛,就连一旁也隐隐投来了几道讥讽的笑声,恐怕是在嘲笑她们没钱还敢来这种地方买东西吧。 “你,你怎么会?”华雪儿是真没想到华千歌居然会这样厚颜无耻,她脸色都变了,压低声音道:“你可是堂堂摄政王妃,怎么会没银子!你要是不想给表妹买就算了,何必要找这样的借口?” 华雪儿这次还是长了脑子的,直到为了不暴露身份,特意压低了声音。 而华千歌听完华雪儿的华后,却是装出一副又可怜又委屈的样子道:“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王府的情况,我们王府三天两头的被罚俸禄,王爷又向来清正廉明,从来没收过贿赂……这让我哪里来钱!” “我现在都是撑着面子顾不了里子,可真是难死了!我这也是把你们当姐妹才跟你们说这些话的,你们可千万不要传了出去!” “对了,要是妹妹手头方便的话,我还想找妹妹借些银子呢!” 第二百四十二章 挑唆 华雪儿带华千歌等人来这地方原本是想着好好坑华千歌一把的,却没想到这最后怎么坑到她自己的头上来了? 见华千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华雪儿赶紧捂紧了自己的钱袋,那样子仿佛在说:你别看我,我也没钱!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之时,一旁的侍女轻声开口询问道:“几位小姐,请问这支簪子还包起来吗?” 她们在这说了半天,完全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外人。 华雪儿只觉得今日跟华千歌一起出来简直是出丑出到家了!而且她方才还死命地夸赵芸戴那支簪子到底有多好看,可现在到要结账的时候却突然哑了火。 华千歌看着华雪儿这副故意装死的样子,她不由笑着道:“王府最近陷入危机,但妹妹的小金库应当没有掏空吧……先不说妹妹是这漫步人间的常客,就说妹妹这身上穿的戴的,哪件也不比那支簪子便宜呀!” 华千歌这么一说,赵芸不由又仔细打量了华雪儿一眼,确实如华千歌所说,华雪儿浑身花枝招展的,身上的每一件首饰都是精品,简直看得人挪不开眼。 华雪儿平常原本就是个爱炫耀的性子,出一趟门生怕身上的行头被人给比下去,所以都是卯足了心思打扮的……只是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希望她自己不被人注意过。 “对啊,大表姐不说我还没发现呢。二表姐身上的首饰也都好好看啊!”赵芸一边说,一边就忍不住上手去摸。 华雪儿心里嫌弃得要死,面上却不得不挂着假笑道:“女孩子嘛,谁还没有两件压箱底的首饰呢……” “雪儿妹妹说的也是,那今天芸妹的见面礼就由雪儿妹妹来给了,也别让人家久等了。” 虽然漫步人间店里的店员脾气都很好,就算顾客再怎么难缠,面上也永远都带着合适的微笑,可一直让别人在旁边干等着也不是回事不是? 而华雪儿怎么也没想到,怎么话锋一转,这簪子就轮到她买了? 见华雪儿还在原地犹豫,华千歌不由又挑了一把火,“怎么,看雪儿妹妹这是不愿意吗?芸妹好不容易才来一次,雪儿妹妹居然如此小气,连根簪子也不肯送,这要是传出去,恐怕要被人笑话的。” 华千歌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华雪儿要是再不去付账的话那她的脸面可就真的挂不住了。 事已至此,华雪儿只好勉强撑着一张笑脸跟着侍女去结账去了。只是因为之前的种种事情,她的小金库可以说的空空如也,浑身上下哪里拿的出二百两来? 也好在今天赵老夫人给了她那一把金叶子,她把那些金子给出去的时候心几乎是在滴血,只是全部给完了都还差上五十两……剩下的银子怎么办,难道让其他人凑吗? 华雪儿悄悄回头看了不远处的华千歌和赵芸一眼,只见赵芸还在兴冲冲地看着那些首饰,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惊叹。 至于华千歌则是笑盈盈地朝她所在的地方望过来,“怎么了,妹妹怎么还没买完,可是身上的银子不够?” 因两人之间隔了十几步的距离,是以华千歌在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免不了要比平常大上一些,但这也同样让周围其他人听见了,于是周围其他买东西的夫人小姐,连同随行的丫环们都齐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 而华雪儿如此要面子的一个人,怎么会容许钱不够这样丢人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于是她也笑盈盈地回了一句:“怎么会,芸妹再挑一件喜欢的,我这个做二表姐的也买得起!” 说完这一句后华雪儿却马上就后悔了,像是怕一会赵芸真的会再挑一件首饰似的,她赶忙转过头来,一把拔下了头上的一支簪子悄悄塞到了那侍女的手里。 “我身上的现钱不够了,用这支簪子加上那些金叶子,总够了吧?”华雪儿心里的伤口越剜越大,毕竟她给出去的那支簪子买来的时候一百多两呢,现在五十两就抵出去了,心里不痛才怪了! 然那侍女却有些为难:“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只收现银的……” “你们!” “怎么了,二表姐?” 华雪儿正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赵芸却也觉得不对,一边问一边就朝她走了过来。 这要是被发现她不够银子付账,那让她的脸往哪里搁?电光火石之间,华雪儿连忙拉着那侍女低声道:“我是华家二小姐,剩下的银子我会差人送过来,这支簪子先做抵押,一会你好好说话!” 话刚说完,赵芸也走到了近处,“怎么了,二表姐,怎么这么久,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没有,东西已经包好了,小姐请拿好。”那侍女还算是给华雪儿面子,没有当面拆穿,而是将包好的簪子笑着递到了赵芸的手里。 赵芸一接过簪子立刻就笑开了,“太好了,我要立马戴上!” 说着,赵芸就打开盒子,走到店里的镜子前将那支簪子插到了头上,一边戴,一边还问华雪儿:“二表姐,怎么样,好看吗?” “当然好看!”就是太贵了!华雪儿的嘴角几乎都已经提不起来了。 “多谢二表姐了,芸儿也很喜欢!”因着这支簪子,赵芸倒是一下对华雪儿亲近了许多,她立刻便亲亲热热地挽住华雪儿的手朝外头走去。 “你们可算是买完了!”一直在一旁等的赵讯早就有些不耐烦了,见几人买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又期待地问道:“对了,二表姐,你先前不是说要带我去什么地方的吗?” “啊?”华雪儿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她今天带赵讯赵芸两兄妹出来原本是想借这两人好好地坑华千歌一把的,却没想要最后华千歌没坑到,反倒是坑到了她的身上! 而她刚刚才大出血过,怎么还会带赵讯去别的地方呢!于是她开始打哈哈,“啊,今天要不就算了吧,逛来逛去我也有点累了,不如下次再带表弟去那个地方……” 赵讯耐着性子陪她们逛了这么久,结果就等来华雪儿这么一句话,赵讯听完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垮了下来。 华千歌在一旁见状,心里的小九九又起了,于是故意笑着道:“都带表妹买东西了,怎么能厚此薄彼,不带表弟去呢?二妹你这也偏心了吧!” 如此一说,赵讯心里当然是更加不舒服了,于是最后华雪儿还是迫不得已地带赵讯去了她说的那个地方,但说来也巧,华雪儿带赵讯去的那个地方居然还是华千歌暗中开的店! 不过这店和漫步人间不一样,里头卖的全都是男人喜欢的东西,比如精心打造的匕首和宝剑,配饰,腰带……每一件都是精品,低调奢华,但又不张扬。 赵讯一进去就迷了眼,最后挑了一把匕首,华雪儿当时脸都涨红了,实在拿不出银子来付账,就在气氛一度尴尬之时,华千歌悄悄给掌柜的使了个眼色。 掌柜的会意,连忙站出来假装认出华千歌身份的样子,然后说看在慕北寒的面子上,这把匕首送给赵讯,并且还额外赠送给了赵讯一个雕刻精致的小人。 店里有人多这样的小人儿,雕刻成各式各样的,或苦思、或喝酒、或舞剑……每一个都活灵活现,只是这些小人却都没有脸孔。 之前几人还纳闷,直到那掌柜的拿出送赵讯的小人儿,并且当场照着赵讯的脸给那小人儿雕了面容之后,几人这才明白其中的原理。 如此一来,赵讯最后自然也是满载而归,就是过程稍稍有些不愉快就是了。 晚上仍旧是回到了华府,因为赵老夫人很喜欢华千歌,特地嘱咐了晚上定要过去吃饭,华千歌没办法,只得跟着华雪儿几人一同回去了。 回去后赵芸和赵讯自然是百般炫耀华千歌给他们买的东西,老夫人听着心情极好,夸了华雪儿,又夸了华千歌,场面一度看起来其乐融融。 吃饭的时候赵老夫人仍旧是拉着华千歌不撒手,还亲自给华千歌夹菜。 一旁的赵芸看着渐渐就有些不开心了,“祖母,明明芸儿最爱吃排骨了,为何奶奶不给芸儿夹,反而给大表姐夹!” 说着,赵芸就闹起了脾气,筷子一放就不肯吃饭了。 若是在赵家里,赵老夫人现在指定是要去哄赵芸了,可现在是在华家,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芸这样耍小脾气,赵老夫人的脸一下就板了起来。 “芸儿,你什么时候娇惯成这样了?你大表姐是长辈,吃一块排骨怎么了,你是不会夹还是没长手?现在马上把筷子拿起来好好吃饭!” 老夫人的语气极重,而赵芸显然是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呵斥她,她惊讶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后,顿时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了脸,于是起身就要走。 “大表姐大表姐!我看你们都去巴结她算了,还吃什么饭!”说完,赵芸转身就走,只留下各怀心事的众人。 “你!你这丫头简直是越大越不听话!”赵老夫人被气得够呛,脸色都开始不好看了。 华千歌一边轻轻拍了拍老夫人的背,一边递了茶水给老夫人顺气,“姨奶奶别生气,身体重要。” 赵老夫人接过华千歌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两口水,才转头有些歉意地对华千歌道:“那丫头从小被她爹娘惯坏了,说的话你都别往心里去!” “姨奶奶放心,千歌心大着呢!”华千歌才不会在意这些话,而且若不是看赵老夫人是真心把她当孙女看,让她找到了久违的亲人的感觉,她才不会在这陪这些人掺和。 一切都只是看在赵老夫人的面子上罢了。 往后的几天赵老夫人都叫了华千歌作陪,甚至让华千歌单独带她出去游玩。 如此一来,华家的人渐渐开始有了微词,就连赵芸心里也是越发地不满。 “表妹,你看见没有,华千歌上次说是王府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可今天又给老夫人买了一堆的东西!还有她昨天过来,身上戴的那套首饰,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又贵重又压得住场子,这一看就是姨奶奶送的!” 华雪儿说到这的时候,赵芸的脸色就已然很不好看了,可华雪儿却还嫌不够似的,继续道:“要知道这些原本可都是属于你们的东西,现在却被一个外人给拿走了!” “上次我还听姨奶奶说要让华千歌去赵家玩……啧啧啧,这要是带了过去,还不知道要薅走姨奶奶多少好东西,别到时候姨奶奶把一个外人当亲孙女,却把你们当了外人!” 第二百四十三章 偏心 慕北寒在茶楼同底下的几个人议完事,想起赵老夫人今日特地叫了他和华千歌到华府去用晚膳,现在也差不多快到时候了,于是慕北寒便准备结账离开。 哪知他正掏钱的时候,李子期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抢在他前头付了账,“王爷,让属下来吧!” 这可就奇了怪了,平常出来底下的人从来都是叫嚷着‘王爷请客’,很不得坑他个底朝天才好,今天怎的突然转了性? 结完账后,一大群人往外走,李子期却忽然拉住了慕北寒,两人落到后头,李子期便悄悄地在慕北寒的耳边道:“王爷,你若是有什么困难的话,一定要跟属下说!千万不要觉得难以启齿,毕竟不管怎么样,您在属下心里永远是属下最尊敬的那个人,就连皇上都要排您后头!” 李子期一番话说的慕北寒心里竟还有些感动,只是听来听去还是觉得有些云里雾里地,不知李子期为何对他说这些话。 但见这会时候也不早了,慕北寒赶着去华家用膳,于是未及多问,伸手拍了拍李子期的肩后就迈步离开了。 赶到华府的时候,华千歌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此时正坐在赵老夫人的身边陪赵老夫人说话。 看着华千歌脸上时不时流露出的孩童似的纯稚笑容,慕北寒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王爷来了!”赵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眼神却是好使,一下就瞥见了门口的慕北寒,于是笑盈盈地朝着慕北寒招了招手,“来来来,就等你了,赶紧入座开席吧。” 老夫人都发话了,华家的下人们自然也就开始忙活了起来。 华千歌仍旧是挨着老夫人坐,慕北寒择是同华瞻等男人们坐到了同一边。 “咱们千歌可真是越看越好看……” “等等!我的簪子不见了,谁拿了我的簪子!” 桌上的人正热热闹闹地说着话,赵芸一惊一乍的声音却忽然响了起来,于是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都落到了赵芸的身上。 华雪儿是第一个接茬的:“呀,芸妹什么簪子不见了,贵不贵重啊?” “就是二表姐你上次给我买的那支簪子,我每天都戴着的,就今天一下就不见了!”赵芸很是着急地四下巡视了一圈,没找到簪子的影子,于是又气急败坏地道:一定是在场有人偷了我的簪子!” 看到赵芸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为何,华千歌当场就觉得这事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想着,她不由就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说来也巧,居然真的让她在身上的荷包里摸到了一件类似簪子的东西。 而赵芸似乎也看到了她手中的动作似的,当即就指着她大呼小叫道:“大表姐,你荷包里装的是什么?!” 赵芸这么一问,华千歌也就忽然想起来了前一会发生的事——她过来的时候,正准备直接去老夫人的院子,却没想到走在路上一个端着茶水的丫环忽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茶水泼洒下来,以至于她的裙摆全都湿了,就连胸襟也湿了一大块。 那丫环见自己做错了事,当即就跪下来一个劲地向她求饶,并说要带她去偏房换件干净的衣裳。 华千歌一向也不是那种过分苛责下人的性子,于是也没多想便跟着下人去了……想必这荷包就是那丫环给她换衣服的时候挂上的。 而华千歌也没有换完衣服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的习惯,于是也就不知道她身上不知不觉就被塞上了一件‘赃物’! 就在华千后在脑中回想的时候赵芸已经上前来毫不客气地就伸手扯掉了她身上的荷包,“好啊,大表姐,你为何要偷我的簪子?” 华家人各个都巴不得看华千歌吃瘪,此时自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华千歌说话,一旁的赵老夫人倒是沉着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最后还是华雪儿出声讥讽道:“能为什么,现在外头的人都知道王府都穷得揭不开锅了,王妃姐姐大概是看不得我们好,嫉妒心一起就想偷了簪子去卖钱吧!” “呵呵!”华雪儿的话一下就将华千歌给逗笑了,“我王府就算再不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小小的一支簪子,本妃还真看不上眼。” “你!”华千歌这话一出,华家的几个人差点没把白眼翻上天。 赵芸一时找不到话接茬,于是不由将目光又转向了华雪儿,华雪儿也算给力,赶紧又接着道:“姐姐,我看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也就别死鸭子嘴硬了,上次你在漫步人间当面找我借钱的事,我还不好意思开口跟大家说呢!” “咳咳……”原本静静在一旁观察形势的慕北寒听到华雪儿这话,正喝到喉咙里的一口茶差点没呛住。 他说怎么李子期今天奇奇怪怪地,指不定就是华雪儿添油加醋地对外说了些什么,搞得现在外头的人都认为他们王府现在穷得连茶钱都付不起了! 真是作孽啊! 慕北寒忍不住无奈宠溺地看了自家夫人一眼,华千歌也冲他撇了撇嘴,毕竟她当时只是想逗弄一下华雪儿而已,谁知道这事传来传去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见华千歌不说话,华雪儿还以为华千歌是被她堵得没话说了,于是接着得意洋洋地道:“我说姐姐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是不好开口的呢?你要真想借钱当着面说就是了,何必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呢……” “够了!”一直沉着脸没说话的赵老夫人却忽然一声大喝,打断了华雪儿的话头,“千歌不是这样的孩子,这其中恐怕有什么误会。簪子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吃饭!” 其实任凭华雪儿和赵芸怎么说,华千歌都是有办法应付的,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赵老夫人居然想都没想就站在了她这一边。 一时间,她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动。 但同华千歌的不一样的是,赵芸却仿佛不可置信一般看了赵老夫人一眼,“祖母,大表姐她偷了我的簪子,您居然一句话就算了,您以前不是这样的,您变了!” 从小赵讯赵芸就是赵老夫人最宠爱的两个小辈,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事,对的或是错的,赵老夫人一定都是偏袒维护他们的,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才来几天,赵老夫人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样似的。 这简直让她无法接受! 赵芸红着眼眶转身就走,华千歌却悄悄拉住了赵老夫人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一场宴席就这么不欢而散,一直到回去的路上,慕北寒才逮着机会问自家宝贝夫人:“本王才几天不管家,府里就已经穷到揭不开锅了,夫人莫不是将府里的银子都拿出去养小白脸了?” 慕北寒身后轻轻捏住华千歌的下巴,以至于华千歌不得不抬起头看着慕北寒。 华千歌也很配合,装出一副被发现的样子,惊慌失措地道:“啊,居然被王爷发现了,怎么办……” 华千歌的演技实在太过浮夸,慕北寒差点没绷住。 “夫人,你可越来越顽皮了,你可知现在底下的人都以为本王是个穷光蛋了。”慕北寒虽然是在质问着,可语气中却半分质问的感觉都没有。 华千歌也很无辜,“我当时只想着坑她一把,所以才故意扯了个谎出来,谁能想到居然传成这个样子了。” “是吗?做错了事可是要受罚的。”慕北寒一边说着,一边就逼近了些。 华千歌心中警铃大作,忙道:“王爷,这可是在马车上……” 说着,华千歌就不禁红了脸。 慕北寒看着华千歌这副样子,觉得甚是好玩,他也终于伸手……挠起了华千歌的痒痒! “啊哈哈哈……王爷,不要这样,王爷……” 慕北寒对自家夫人哪里最敏感实在是知道得太清楚了,再加上在小小的马车里,华千歌避无可避,只得生生受了。 得亏外头赶车的是朔风,听到里头意味不明的声音还能保持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平稳地驾驶着马车。 “咯咯咯……好……好啦……王爷……我错了……王爷饶命……”在华千歌的连番告饶下,慕北寒这才收回了他的‘魔爪’。 一边等华千歌缓过了气,一边就意味深长地问:“方才夫人想到了什么,为何脸红了?” “这?”看着慕北寒越凑越近的俊脸,华千歌的脸不禁更红了……她总不能告诉眼前人,她方才想歪了,以为慕北寒要在马车上…… 正想着,慕北寒却忽然捧住她的小脸低头吻了下来,华千歌措手不及,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但也只是小小的一下而已。 马车里突然就安静了。 …… 华千歌和慕北寒夫妻俩欢天喜地地走了,可赵芸心里却是不痛快了,一个人关在房里闷头痛哭。 华雪儿遣开了门口的丫环,推门走了进去,“表妹,别哭了……” “你给我滚开!”华雪儿刚把手搭上去,就迎来赵芸的一通怒吼:“你想的法子根本就没有用,现在祖母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这了,呜呜呜……” 说到底赵芸还只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少女,耍了小把戏还得不到应有的关注就开始委屈了,仿佛整件事里受了污蔑的人是她一样。 而华雪儿被赵芸这么一吼,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但她还指望着能够借助赵芸好好对付一下华千歌呢,所以也只好忍下气,轻声细语地哄道:“表妹,今天你也看到了,才这么几天姨奶奶就已经这么向着华千歌,要是再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我这会过来呢,原本是想好了别的法子来帮你的,只是看你这副样子,这么快就认输了,看来光是我一个人着急也没用……” 华雪儿故意这样说话刺激赵芸,果不其然赵芸立马就来了精神,眼泪一擦就开口问道:“什么办法,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当然有!”华雪儿得意地扬了扬脖子,“你过来,我教你怎么做,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这次保管一定能让姨奶奶站在你这边!” 第二百四十四章 托付 赵芸仿佛一瞬间就转了性,原来因为老夫人的偏爱百般看华千歌不顺眼,可才隔了一晚上,就亲自上门给华千歌道歉,那样子看起来居然还很诚恳。 虽然并不相信赵芸会一下子就变成了另外一种人,但华千歌这人向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要赵芸不再弄什么幺蛾子出来,她也乐得清净,不大想去追究。 赵老夫人对华千歌的关爱不减,华千歌也照旧每天都要去华府陪赵老夫人说上一会话,今天过去的时候赵芸也在,一看到她立刻就冲她灿烂地笑了笑,还张口甜甜地叫了一句:“大表姐。” 华千歌有些不习惯赵芸这突如其来的热情,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华千歌也就点头应了,两人一同陪着老夫人,场面倒还算得上是平和。 “大表姐,你要喝茶吗?我帮你倒!” “大表姐,你要吃点心吗?这个好吃!” “大表姐,你是冷了吗,我这就叫人添炉火!” 说话时,只要华千歌一抬手,赵芸立马就会冲过来帮忙,事无巨细,简直比一旁的丫环还要妥帖。 赵老夫人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了一团,“好好好,姐妹之间就应该这样和和气气的!我们家芸儿现在也懂事了,会照顾人了,也会孝敬人了!” “那可不是!”赵芸像是一个得了长辈夸赞的小孩子,得意地扬起了她的下巴。 华千歌看在眼里,只当这是一场小孩子为了引起大人注意而发起的游戏,于是便也没往心里去。 而赵芸这次为了夺回赵老夫人的宠爱,也确实是下了功夫了——一连好几天,每日华千歌去看望老夫人,赵芸都一定在,而且一待就是许久。 陪老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多有趣的事情,而且一待还是好几个时辰,这对像赵芸这样的女孩子来说,应当是极为难熬的,没想到赵芸居然坚持下来了,华千歌还真是对赵芸有些另眼相看了。 “大表姐,今天天气好好啊,不如我们一起去院子里散散步吧!” 自打入了冬之后,天气一日日地见冷,就连太阳仿佛也怕冷一样缩进了云后头,以至于连着好些天这天都是灰蒙蒙地,今日好不容易出了回大太阳,确实适合出去走一走。 华千歌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就是不知道老夫人……华千歌一边想着,一边就看了老夫人一眼,只见老夫人也笑眯眯地起了身:“这把老骨头天天窝在家里,也是时候出去走动一下了。” 于是三人就带了三两个丫环一同往后院走,华千歌原本是在赵老夫人身旁搀扶着的,但是走了一会后,赵芸看到池塘里的鱼儿游得欢快,非要去喂鱼,而且一个人还不过瘾,非得拉着华千歌一起。 老夫人年纪大了,腿脚不似她们灵便,华千歌便扶着老夫人在一旁的亭子里坐下,自己跟赵芸一同去了池塘边。 “表姐你看,这些鱼儿游得多欢快啊!”赵芸拿着鱼食一边走一边撒,华千歌怕这些鱼吃得太撑,所以只是偶尔撒上一些。 看着华千歌那副沉静如水,仿佛高高在上的样子,赵芸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厌恶,但这丝厌恶一闪而过,除了她自己,几乎没有他人察觉。 “表姐,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是我觉得你抢了祖母对我的疼爱,所以我才故意诬陷你偷了我的簪子,希望大表姐你能原谅我……” 赵芸喂着喂着,忽然就走到华千歌的面前道起歉来。 华千歌倒也没想到赵芸会亲口承认那件事,并且给她道歉,她在愣了一瞬后便笑了笑,“无妨,下次不要再犯便是。” 本以为这样就该结束了,可没想到的是赵芸又将手伸进了袖子里,“芸儿还有件东西想要送给表姐,就当是给表姐赔罪了……” “送东西就不……”华千歌低头望去,正要开口拒绝,却忽见寒光一闪——赵芸这哪里是给她送东西赔罪?分明是握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便她的小腹刺来! 华千歌当即就将身子往旁边一偏,顺便再伸手推了赵芸一把,而赵芸身后就是池塘,被华千歌这么一推,当即就‘扑通’一声摔进了池塘里! “啊!赵小姐!”一旁的丫环在愣了一瞬后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大叫道:“赵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赵小姐落水了!” 这一嗓子下去,周围立刻就有下人飞奔着跑了过来,有两个小厮更是想都没想就跳下了池塘去救人。 好在这两人小厮水性都不错,不一会就将人给捞上来了,而赵老夫人此时也已经在丫环的搀扶下焦急地在岸边等着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乖孙女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掉进水里了!” 入了冬的水原本就凉,不过这么一会上来赵芸就被冻得脸色发白,浑身打颤,一旁的下人早有机灵的去抱了毯子过来将赵芸湿漉漉的身子裹住,赵芸却死死地盯着华千歌,愤怒地质问道:“大表姐,我好心向你道歉,承认我的错误,可你为什么要推我?” 这般倒打一耙一下将华千歌给砸懵了,她甚至觉得有些好笑,“表妹说我推你,怎么不说你方才竟想拿匕首刺我呢?” “什么匕首?”赵芸不仅不承认,反而还一脸委屈地道:“我给表姐你道完歉后,分明是想送礼物给你,你竟说我拿匕首刺你!我身上哪有匕首?表姐,你为何要污蔑我,还把我推进水里,呜呜呜……” 赵芸说完就开始大哭起来,那哭声分外凄惨,听起来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赵老夫人心疼地看着自家孙女,刚开始一直都没有说话,直到赵芸说完了,才在赵芸身上摸索了一下,最后竟真的从赵芸身上摸到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装了一个银镯子,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赵老夫人拿着这个盒子站起来,颇为失望地看了华千歌一眼,“千歌,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又懂事又识大体,可没想到你居然心肠如此狭隘!” “芸儿她不过因为年纪小,一时间做了错事,现在都已经跟你道歉了,还预备要补偿你,可你不接受就算了,竟还要污蔑芸儿的清白,将她推入水中!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赵老夫人显然是动了真火了,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一口气都差点没喘上来,脸被憋得又红又紫。 而被老夫人这样误会,华千歌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委屈……那是一种很难描述的心情,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再有这样的心情了,但这几天老夫人对她切切实实的关爱让她又有了家人的感觉,所以在此时老夫人误会她的时候,她才会觉得格外的难受。 “我没有。”华千歌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白,想来方才在落水的时候那匕首已经被赵芸顺势扔到了水里,自然也就找不到了。 于是她想了想只好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丫环,方才她们在起冲突的时候,这丫环全程站在旁边,想来应当也看到了些端倪的。 “方才你一直站在这,可看到芸表妹手里递过来的到底是礼盒还是匕首?” 华千的语气是少见的严厉,那丫环被这么一问,也不敢撒谎,只是支支吾吾地道:“奴婢,奴婢没看清楚……” 说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赵芸精心设计好的,先是将老夫人支开,但是又不让她们完全脱离老夫人的视线,随后又故意走到她面前用宽大的袖子做掩护,以便于不让丫环看到她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最后只需要她轻轻一推,赵芸就能够顺势跌落至水中…… 真是好巧妙的计谋! 就在华千歌捋思绪的时候,老夫人已经亲自将自己的宝贝孙女从地上扶了起来,“千歌,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老夫人便带着赵芸和其他丫环离开了,徒留华千歌一个人站在原地浑身冰凉,就连照射下来的明媚阳光也无法将她捂热。 往后赵老夫人就不见华千歌了,华千歌几次想要找到赵老夫人解释事情的真相,赵老夫人都不再理会华千歌,就像完全将她踢出了她的世界一样。 如此一直到赵老夫人病倒,华家才又派了人来请她。 再次见到赵老夫人的时候华千歌却几乎有些不敢认——床上躺着的那个老人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颓败了下去,就像是仅剩的精气神忽然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被抽干了一样。 她急急地上前去给老夫人号脉,得到的结果却也只是‘回天乏术’、‘时日无多’八大大字的结果罢了。 “你们都退下吧。”老夫人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果似的,屏退了屋里的下人们,只留下了华千歌一个人。 “姨奶奶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这是华千歌唯一能问的问题了。 “有!”赵老夫人在这一刻忽然显现出一种垂暮老人不应该有的精气神——她死死地抓住了华千歌的手腕,声音嘶哑地道:“我想把赵讯赵芸两兄妹托付给你!” 赵老夫人的话让华千歌愣了一愣,“千歌不太明白姨奶奶的意思。” 赵家在江浙一带家大业大,怎么也轮不到她来照顾这两兄妹才是。 老夫人似乎也猜到了华千歌心里的想法,她苦笑一声,喃喃道:“我这把老骨头要死了,赵家也要散了。现在赵家里头斗得厉害,讯儿他们爹爹又是不争气的,好东西好差事都叫其他房分了去……他们两兄妹又是我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得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没散的时候给他们找到一个庇护之所。” 原是如此。 华千歌几乎可以想象现在的赵家内部一定是‘烽火连天’谁也自顾不暇了,所以老夫人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拖着病重的身子不辞劳苦地带着赵讯两兄妹来到了皇城。 只是一想到这,华千歌心里又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这个念头甚至让她的心都一寸一寸地冷了下来,“为何偏偏是千歌呢?姨奶奶你身在华家,也是明摆着冲着想要华家帮忙来的,为何最后又找上了千歌呢?” 第二百四十五章 灯会 华千歌从不想也不愿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的心思,可若是不那么想的话,赵老夫人为何会平白无故对她那么好呢?甚至短短几天之内就送了她许多压箱底的老物件…… 现在看来,一切都明了了——老夫人不过是想拉拢她好为她最疼爱的一双孙子孙女铺路而已。 华千歌觉得手心有些发凉,就连看着老夫人的目光也渐渐变得疏离起来。 老夫人知道华千歌已经看穿了她的意图,于是也不再隐瞒,而是开门见山地道:“我这次过来原本是打算托华家照拂一下讯儿和芸儿的,但是来了之后才发现华家关上门简直是一团乱!” “老婆女儿都是个没脑子,只知道贪图享受的捞女!儿子心比天高,连老子都瞧不上……这样下去这个家迟早一团乱!所以,我观察了一圈还是觉得千歌你是最为稳妥地。” “你遇事有主意,又拿得住王爷的心。我只有将讯儿他们两兄妹交到你手里,我才能放心!” 赵老夫人话说的倒是好听,但是把亲情作为拉拢人心的工具,华千歌是当真不能忍受! 她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原本看起来总是带了几分柔润的脸庞也忽然变得冷硬起来。 “姨奶奶,既然您都已经了解过千歌的性格了,就该知道千歌不是心软的人。您若是需要帮忙,千歌或许会看在您对千歌那点不值钱的‘真心’上,帮衬姨奶奶一些,可让千歌平白无故替您照拂赵讯兄妹,千歌做不到,也不会做。” “呵呵呵……”似乎早就料到华千歌会这么回答似的,老夫人轻笑两声,笑声就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压出来的一样,听在耳里让人感觉分外的不适。 “千歌,你就算看不起我对你的这点‘真心’,但也别忘了小时候我是如何照拂你跟你娘母子俩的!” 赵老夫人这话一出口,华千歌脑海中忽然就涌起了一阵回忆——那时候的‘华千歌’还很年幼,她跟着自己的母亲还有华家一家人去赵家,赵老夫人那时候倒是很喜欢华千歌的母亲,即使在她们回到皇城之后也常有书信往来。 刚开始一切都好,后来华家慢慢地好起来了,华瞻也步步高升,渐渐地华千歌的母亲开始身体不好,华瞻也对她们母女俩开始不管不问。 赵老夫人得知消息后来信斥责过华瞻几次,叫他不要忘了华千歌母亲对他的帮助,可每次斥责换来的只会是华瞻更多的冷漠和不耐烦。 后来赵老夫人就差人偷偷送了些银子给她们,这些银子后头都用来给华千歌的母亲看病了,虽然最后华千歌的母亲还是走了,但好歹还是因为这些银子让她在世上多活了一些日子。 华千歌不是恩怨不分的人,赵老夫人既然提出了这话,这份人情她自然是要还的。 “您说吧,您想要什么?”华千歌终于张口说出了赵老夫人想要听的话。 “我就知道千歌你是有良心的。”赵老夫人笑起来,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华千歌,华千歌却觉得这样的目光不再和蔼,反而多了些算计的意味。 “我想要的也简单,千歌你现在是王妃,我要你帮我在皇城给芸儿找个门当户对靠谱的夫家,再给讯儿谋个一官半职的,让他在皇城混口饭吃……这两件事对千歌你来说,我想并不难吧。” 华千歌稍稍皱了皱眉,老夫人这么急要在皇城给赵芸找个门当户对的夫君,想来不过是想趁赵家现在还未解体,能撑得住门楣,再由她出面从中牵线,就可以最大程度地给赵芸找个好婆家。 不然到时候赵家若是垮了,就算有她从中介绍,也不一定能够寻觅到合适的夫家了……至于赵讯的事,以慕北寒的权力给赵讯谋个一官半职的混日子倒也不是多大的事。 只是……她心里总归还是有些不开心地。 “怎么了?”回到家许久华千歌还没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就连慕北寒回来,她都还在愣愣地想着事情。 “是姨奶奶那边……”对于慕北寒华千歌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说了。 慕北寒听完华千歌的话后沉吟了一下,很快便笑着道:“皇城里未成亲的公子哥儿也不少,你帮着拉个线,他们有意便自己去商谈,若是日后赵家垮了有什么也怨不到你身上。” “至于赵讯,我底下现在倒是缺人手,若是他是个苗子,本王倒不介意栽培他一下,但若是他烂泥扶不上墙,本王便找借口将他打发了就是。” 短短几句话慕北寒就解决了华千歌带回来的麻烦,华千歌看了自家夫君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靠进了他的怀里。 慕北寒当然也知道华千歌心里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千歌,你不必难过。本王既是你的夫君,是你的靠山,也可以是你的亲人,即便没有血缘关系,但本王保证,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本王更爱你。” 慕北寒当真太知晓华千歌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她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也靠得慕北寒更紧了些。 …… 赵讯在慕北寒的安排下很快就入了职,至于赵芸的婚事华千歌帮着张罗了一下,有兴趣竟还不少,老夫人从中亲自挑选了一些人出来,其中尤以齐明淮的条件最好。 齐明淮乃是户部尚书的大儿子,才貌双全,唯一的缺点就是年纪有些大了,今年有二十七八了,曾经娶过一房夫人,只是夫人体弱早逝,因此独身至今。 赵老夫人帮着相看了一些,最后觉得齐家大公子各方面都很满意,而齐家那边竟也对赵芸很满意,虽然在年岁上两人相差了些,但总体还是相配的,于是婚事很快就定了下来,婚期也定在了年末。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其实有些仓促了,但一来老夫人身体实在不好,已是耽搁不得,二来赵家内部的斗争越来越激烈,若是等到彻底分崩离析的那一天,齐家不一定还看得上赵芸……因此在种种原因之下,这婚事只能快,不能慢! 好在齐家居然还没什么意见,定下来之后就开始大肆地张罗起来。 而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也就不需要华千歌再插手了,她也乐得退出,又开始在府中悠哉悠哉起来。 “娘娘,再过两天就是姻缘节了,到时候外头有灯会,可热闹了,咱们到时候能不能……” 暗香最是闲不住的,还没到日子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华千歌无奈地笑着看了看自家丫环,也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听说今年这姻缘节有新玩法,倒是可以去凑凑热闹……” “太好了太好了!”一听说到时候可以出去玩,暗香高兴得恨不得一蹦三尺高。 “那本王呢?”角落里悠悠传来一道声音,华千歌这才注意到了难得休假在家的王爷。 “你在家看家!” “……” 华千歌自然不会真的让慕北寒在家看家,只是根据姻缘节新的规矩,灯会开始后每个男男女女都需带面具进入灯会。 进去之后所有人都可以随意交流,若是遇到喜欢的人就将身上带的红绳系在自己的手腕上,随后两人同时背过身去。 若是这人也对另一人有意思的话就将另一端的红绳系在自己手腕上,这样就代表两人的缘分系在一起了,但若是对方并没有这个意思的话就可以直接离开,这样不用当面拒绝,也省去了彼此许多尴尬和烦恼。 而按照华千歌的意思,两人直接一起上街就辜负了这姻缘节的好玩之处了,所以到时候他们分别上街,若是还能在人群中遇上对方并一起系上红绳的话,这才叫真的有缘分。 “怎么样?”华千歌看着慕北寒,一双黑瞳里光彩熠熠。 能怎么样?咱们堂堂摄政王在外头威风八面,回到家却是个十足的夫人控,自然是自家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转眼两天便过,到了灯会开始的时候,华千歌为了避免慕北寒通过衣服认出她来特地让暗香和疏影还有她自己都换上了慕北寒没见过的衣裳出门去,而还没到主街就已经有许多买面具的了。 华千歌随意挑了一面狐狸的面具戴上,暗香和疏影也选了两具好看的面具,随后三人跟着人流进了主街就变得泯然众人矣了——一眼望去大家脸上都戴着相同的面具,实在很难认出谁是谁来。 “夫人夫人,你看那盏灯好好看啊!”暗香一进人群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看到什么都兴奋得不得了。 “你能不能慢点跑,这么多人呢,一会走散了可怎么好?”疏影虽然也很开心,但到底稳重些,所以并没有像暗香那样表现出来。 华千歌走在自己两个丫环的身后时不时左右看看,看到一个卖残书的小破摊子,她忍不住蹲了下来。 而前头忙着看灯的暗香和忙着看着暗香的疏影却并没有注意到华千歌的举动,她俩一路走一路看,三人很快就被人流给冲散了。 “姑娘,你要不要,不要就别乱翻,这些书都有些年头了,你要是给我翻散架了,我卖给谁去?” 华千歌原本想看看那些残本里面到底都写了些什么的,只是摆摊的小贩卖的东西破破烂烂的,脾气倒是不小,华千歌只得指着一本医书道:“就要那个了。” “行,八文钱,不讲价,想要直接拿走。”好在书倒是卖得很便宜。 华千歌翻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现根本就没有铜板,于是便扔了一锭碎银子给那小贩,“给,不用找了。” 随后她就拿起书站起了身,只是再朝四周张望一下,到处都是戴着跟暗香和疏影戴的面具一样的人,只是真正的暗香和疏影哪里还找得着? “暗香、疏影~”华千歌自己倒是没什么,就是怕这两丫头一会找不到她会着急,所以只得赶紧去找人。 只是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了,华千歌的喊声一出去就被淹没在了人潮里,根本就传不远,而且时不时还有男子走上来跟她搭讪:“这位姑娘,在下见姑娘气质非凡,即使戴着面具也掩盖不了姑娘的仙气飘飘,请问在下能否有幸同姑娘认识一下……” 认识,认你妹呢!华千歌急着想找人,睬都没睬那人就赶紧走了。 “暗香!”华千歌又找了一会却还是没有两人的回应,而她已经被摩肩擦踵的人群推搡得喘不过气来了。 “姑娘小心!”正当她不小心被人给撞倒的时候,一个怀抱却忽然接住了她。 第二百四十六章 看见不该看的 抬眼望去,眼前是一张看不见脸的面具,鼻间萦绕的是淡淡地有些熟悉的龙涎香……这人该不会是?! 华千歌藏在面具下的眉头轻轻皱起,她赶紧起了身,又努力挪开两步与面前的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姑娘!”那人还算得上是彬彬有礼,拱手同华千歌打招呼。 华千歌此时却无暇回应眼前人,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确定眼前人的身份,于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果见眼前人腰间配了一枚龙纹玉佩……得,慕子封这是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他是太子吗? 华千歌已经有些无奈了。 “姑娘?”慕子封见华千歌不说话,还在锲而不舍地跟华千歌打着招呼。 华千歌怕纠缠下去慕子封也会认出她来,于是刻意改变自己的声音道了声:“多谢。”随后就努力转身准备挤出人群离开。 而慕子封虽然没认出华千歌的身份来,可他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碰到一个让自己感兴趣地,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让华千歌逃走? 于是他一边带了人在后头追,一边就大声道:“姑娘请留步!在下想跟姑娘好好聊聊!” 聊聊?聊你妹呀! 华千歌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挤出人群,转头就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隐藏身影。 外头人声太杂太闹,华千歌也不知道慕子封带着人离开没有,暗暗地等待了一会后才准备从小巷里离开,只是她还没迈出步子,跌跌撞撞的脚步声却忽然冲着小巷而来,而且听声音恐怕来的还不止一个人! 华千歌没办法,只得暂时稳住了身形暗中观察情况。 几乎是转瞬间的功夫,那脚步声就逼近了,而走在前头的似乎是个女子,原本听着她的脚步声就特别的沉,到了巷子里后似乎体力不支,‘咚’的一声就跌坐在了地上。 “大少爷,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仿佛是有许多人在追那个女子,待身后的人追到之后女子便开始带着哭腔求饶。 华千歌很想探出头去看看情况,只是怕被发现,于是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听外头的动静。 “放过你?”那边传来一道男声,声音低沉浑厚,听起来倒像是个很稳重的人。 “你在青楼受苦,你恳求我帮你赎身,你说你想过好日子。我顶着压力带你回家好吃好喝、锦衣华服地供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地,嗯?”男子的语气中似乎有压抑着的怒火。 而那女子却只是压低了声音,凄凄惨惨地哭着,“大少爷是我错了,我就是条贱命,我享不了福,我想回青楼去!求大少爷放过我吧,我不想过好日子了,不想过好日子了……” 光听着这两段对话华千歌也听不出所以然来,更无从得知这事到底是谁对谁错,此时她只希望这事快些结了,她好抽身。 而那男子却似乎并不想放过这名可怜的青楼女子,“放过你?当初求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既然入了我的门,自然不是那么好走的!带她回去,好生看管起来!要是下次再让她跑了,你们的眼珠子也别想要了。” 男子的语气并不太重,但听在人耳里就是让人无端端地起了身鸡皮疙瘩。 这女子拼了命地跑出来,现在被抓回去,想必到时候定会成倍的受苦……就在华千歌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管这档子闲事的时候,忽闻一声惨叫,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下人绊了还是摔了。 华千歌心里正疑惑,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待她再定睛细看的时候方才在外头求饶的女人已经冲到她前头的墙面一头撞死了。 “……” 事发突然,华千歌完全没反应过来,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又响起了说话声:“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她自己要找死的,去把尸体好好处理了。” “是!” 下人应了一声,眼见着就要华千歌所在的地方来了,虽然华千歌本不愿招惹这些事端,可一旁的人若是知道她方才一直藏在这,恐怕不会让她那么轻易离开。 怎么办?就在华千歌犹豫的时候下人的脚步声渐渐朝她所在的地方来了。 与其被人发现不如先跑为上,反正她戴着面具,外头的人就算看见她也不知道是谁! 说做就做,就在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华千歌猛地冲出来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窜了出去。 而其他人似乎是没想到在这犄角旮旯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人,在他们愣神的时候华千歌已经跑出了小巷朝不远处的人群中冲去。 “追!”戴着面具的神秘男子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赶忙下令让人去追,于是一大帮人只留了两个处理尸体,其他人连同那神秘人都一起朝华千歌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另一边华千歌好不容易重新挤入了人群,正要想办法逃跑,只是却忽地被一人抓住了手臂,她心中一紧,转身就要给那人一脚,却没想到抓住她的人却是抢先一步开口道:“姑娘,就是你了,赶紧进去表演吧!” 华千歌闻言当即就是一愣,她再仔细打量了一眼,原来她不小心走进了游行表演的圈子,这个圈子的规定是在某个地方停下的时候,只要有人被抓住就要进圈表演,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说笑话,总之不能逃避。 今天真是出门不利!华千歌几乎要在心中哀嚎了,她转头巡视了一圈,只见要抓她的那些人正在周围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只是因为现在周围的百姓们都盯着她,所以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抓她罢了。 “姑娘,快来啊,大伙都等着看你表演呢!” “是啊是啊,反正戴着面具别害羞啊!” …… 周围已经有许多人开始起哄了,华千歌没办法,看了看这个游行的队伍,只见他们还带了一队乐师,于是她只能道:“劳烦奏首曲子,我跳个舞吧。” “好嘞,这位姑娘要表演跳舞,乐起!” 抓住华千歌手臂的人一声令下,周围的乐师便奏起了时下正兴的曲子,华千歌听了听前奏,便随之翩翩起舞起来。 衣袂飘飘,华千歌体态轻盈如蝶,一舞下来周围的人已经看痴了。 华千歌却无暇享受众人惊叹的目光和震撼的掌声,她一边准备结束,一边朝四周看了一眼,只见那些要抓她的人已经散开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她围在了里面,只等一曲结束,到时候无论她从哪个方向逃跑都会被抓个正着。 华千歌又在心里低念了一句:“流年不利!”随后她摸了摸自己身上,本想找找有用的东西防身,却无意中摸到了一些好东西。 “多谢大家!”正好跳到曲终,华千歌先是朝众人鞠了一躬,随后起身的时候忽然扬手撒了些什么出去。 周围的人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撒银子啦,仙女撒银子啦!” 这一嗓子下来,人群当即开始暴动,所有的人都挤到前面来准备捡银子,原本那几个围住华千歌准备抓她的人在人海面前简直就是蝼蚁,一下就被冲开了,华千歌也趁乱赶紧跑了出去。 “呼!”好不容易再次跑出人群,华千歌刚吐了一口气,路边也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人影,一把就拉住她的手,将她带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在下采花大盗,家里正缺一个压寨夫人。我见姑娘不错,姑娘不妨跟我回家如何?” “王爷!”这声音一开口华千歌就已经听出来是慕北寒了,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正欲说些什么,这时发现身后的人已经追上来了,于是只好急急道:“有人追我,甩开他们再说!” 自家夫人都发话了,慕北寒自然没有不从的道理,“抱紧本王。”贴着华千歌的耳边低低地吐出这四个字后,慕北寒便揽住华千歌的腰施展轻功,三两下就带着华千歌落到了屋顶上。 顿时间屋顶上就多出了两个飞快奔走的人,而底下的人不知情,还在无头苍蝇似的四处寻找着华千歌的踪迹。 两人跑了一会,估摸着已经甩掉底下的那群人了,慕北寒这才带着华千歌不知道在谁家的屋顶上停了下来。 “夫人一出来就被这么多男子追,看来以后需造个金屋将夫人关起来才好。” 今夜的月色出奇的好,松懈下来的二人干脆在屋顶上坐了下来。 “王爷这是想金屋藏娇吗,可还没问我这个‘娇’愿不愿意呢。”华千歌取下了面具,一头乌黑的秀发随风飘扬,拂过人脸上,淡淡地,有些发痒。 慕北寒顺手用手指卷起了华千歌的一缕秀发在鼻间闻了闻,而后才宠溺地笑道:“那本王会等,等到夫人愿意的那一天。” 身旁人就是这样,对外人冷酷严肃,可对她的时候却温柔如水,几乎要将她溺毙在他这条长河里。 “王爷,你看——”华千歌没有接话,却指了指天空中飞起的最大的那盏孔明灯。 “真好看!”华千歌兴致盎然地看灯,慕北寒却在看她。 到了后半夜,许多只是带着家人出来凑热闹的人渐渐散了去,街上的人瞬间就少了许多。 慕北寒这才带着华千歌重新上了街,两人甚至还顺利地找到几乎都要急哭了的暗香疏影二人。 而此时的街上大多数人已经摘下了面具,华千歌和慕北寒也是同样,两人十指相扣走在一起,手腕上系着的红线也牢牢地将两人绑在了一块。 “那不是王爷和华千歌吗?”正在开心游玩的华千歌几人并不知道远处已经有熟人认出了他们。 “嘁,看起来居然还挺般配的!” 先前说话的正是华雪儿,此时接话的自然就是赵芸了,只是她这话酸溜溜地,也不知道是在夸赞华千歌和慕北寒天生一对,还是在嫉妒两人感情太好。 “那人便是王妃吗?”一旁又响起了一道声音,若是华千歌在这的话定能认出来这就是不久前在小巷逼死那可怜女子的神秘男子。 “是啊,齐公子,那就是大表姐,下次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赵芸此刻乖巧得像只兔子。 齐明淮闻言看着远处的华千歌笑了笑,笑容却有些冷。 第二百四十七章 偷听 华雪儿几人正说着话,冷不防背后却插进来一道声音:“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齐齐转头望去,刚一看见来人华雪儿就高兴地大喊道:“太子殿下!” 华雪儿大呼小叫当即就引来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慕子封不由就有些嫌弃的瞥了华雪儿一眼。 他原本是开开心心地隐藏了身份来凑灯会的热闹的,却没想到刚进灯会碰见个心动的姑娘,那姑娘就见鬼一样跑了。 而后咱们的太子殿下瞬间就有些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以至于他伤心低落了一晚上,就在刚才才发现那个戴着面具也让他心动的女子居然是华千歌! 难怪他一上前去搭话,华千歌就像是见了鬼一样飞快跑了!慕子封憋了一肚子的气,正巧见华雪儿等人也在议论华千歌,于是没忍住接了话茬,却没想到华雪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脑子! 见慕子封似乎有些生气,华雪儿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太子哥哥,你怎么会在这啊?” 华雪儿抬眼就往慕子封身上凑,根本就没顾及到一旁还有赵芸和齐明淮两人在,赵芸倒是还好,齐明淮看着华雪儿,眼里却是一闪而过一丝鄙夷。 “怎么,今天这大好日子,容许你们出来闲逛,就不许本太子出来凑凑热闹了吗?”慕子封这一番反问,几人顿时没话说了。 “表姐,看那边。”齐明淮原本就是与慕子封相识的,稍微打过招呼后便没有多话了,倒是一旁的赵芸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忽然大叫一声,并指着一个方向让众人看。 众人闻声,齐齐转过头去,只见不远处的河面上忽然驶过来一艘好几层高的大船,那船上灯火辉煌,流光溢彩,仿佛暗夜里的明珠,散发出夺目的光辉,让人挪不开目光。 而这还没完,等到晃晃悠悠的大船堪堪停稳后,从船舱里忽然就钻出来了一个着轻纱裙,身姿纤细曼妙的女子。 那女子仿佛妖娆的精灵一般,长袖翻飞,足尖偶尔轻点河面漂浮的莲灯,并借力舞动着身躯,看起来梦幻又美妙。 众人看得痴迷,只见那女子又回到了船上,站在船顶上迎着夜间的微风偏偏起舞……一曲舞罢,女子退回船中,大船靠岸——真正的夜,开始了。 这艘船是西域而来的商船,只借着姻缘节在此停靠一晚上,船内不仅有绝色的西域歌舞伎,还有被驯服的老虎、狮子表演,另外还有健硕的奴隶打拳,以及赌场等等等等,总之你能想象到的一切玩乐在船舱里都有。 只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上船的,所有要上船之人必须证明自己非富即贵的身份,进船后除了观看表演以外,所有吃食酒水以及其他玩乐都需要另外花钱,如需带自己的仆人上船,则每个仆人需另外交每人一百两银子…… 在如此高的门槛之下,能上船的人寥寥无几,至少那些平民百姓们是一定没办法上去凑热闹了的。 眼见着华千歌和慕北寒二人居然带着自家丫环上了船,慕子封冷哼一声,想也没想地就朝那艘船走去,华雪儿见状自然也想跟去凑热闹,只是一来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够不够,二来她身上也没有多少银子…… “大家一起上去凑凑热闹吧,一会我们跟太子殿下一起,就说是太子殿下的朋友,若是有需要花费的地方齐某来承担便是。”齐明淮看出华雪儿和赵芸蠢蠢欲动的心情,于是主动开口化解了二人没说出口的负担。 华雪儿听完后一身轻松,连忙快步跑到前头跟上了慕子封的脚步,“太子哥哥等等雪儿!” 就这样,华雪儿几人也结伴一起上了船。 上船之后齐明淮说需要洗手,让几人先行去玩乐,他随后就到,其他人也没想太多,先行进入了第一层的船厅。 要不怎么说是天子脚下,名流富贵聚集之地呢——即使在这样高的门槛之下,整艘船里还是进来了许多人,一眼望去整个大厅都挤得满满当当的。 慕子封却不多看那些人一眼,目光搜寻一圈直接就走到了华千歌的身旁,“这么巧啊,皇叔,皇婶。” “……”跟着慕子封的华雪儿闻言不禁有些无语,身旁人明明就是专门冲着华千歌来的,何来‘巧’一说?只是这话她在心里想想也就够了,是决计不敢说出来的。 “嗯。”华千的一看到慕子封就觉得头疼,只有慕北寒还算是给了慕子封一些面子,点了点头,几人就一同找了张大桌子坐下来。 “哎,本来还想着能跟着王爷和娘娘一起好好玩玩的,没想到跑出来这么多扫兴的人,真是太衰了……” 暗香站在一旁,忍不住小声嘟囔,一旁的疏影连忙拧了暗香一把,压低声音训斥道:“好好说话,别给王爷和王妃惹事。” 被疏影这么一训斥,暗香果然安静了,就是小嘴嘟得老高,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咚——”仿佛是一声钟响,船又开始慢悠悠地行驶起来,坐在船上的人却并不觉得摇晃,甚至若不是船外的风景在动,都感觉不到船已经开始行驶了。 与此同时,一楼的船厅里也忽然涌出来了一群舞伎开始随着乐师的演奏翩翩起舞,而这其中领头的正是方才在船顶上跳舞的女子。 几人一边看着歌舞,一边就有侍者上来了可口的饭菜,不过赵芸却无心享用这些,她朝四周张望了一天,神情有些不安。 “二表姐,齐公子怎么还没回来啊,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咱们要不去找一找吧。”赵芸扯了扯华雪儿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道。 此时的华雪儿正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贴在慕子封的身上,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才能讨慕子封的欢心,听到赵芸这个节骨眼上想要拉她离开,她不禁有些不快:“齐公子那么大一个男人能出什么事?倒是你,这还没过门呢,就已经操起主母的心了!” 华雪儿似嘲讽似揶揄的一番话落下之后,赵芸的脸立刻开始红一阵白一阵起来,但在那一点点不好意思褪去之后,赵芸就立刻有些不开心了,“二表姐,不就让你跟我一起找找齐公子吗,你何苦这么不情愿!” 华雪儿还指望通过赵芸从赵老夫人那捞点好处的,见赵芸似乎有些生气了,于是她连忙换了一张脸道:“表妹,表姐不是那个意思。齐公子这么久不回来,说不定是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那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说着,她就拉着赵芸起了身。 原本她还想跟慕子封打声招呼的,但见慕子封的目光落在台上一直未曾离开,根本就没多看她一眼。华千歌和慕北寒就更不必说了,就算看见也不会搭理她……于是她便什么也没说,憋着一肚子莫名其妙的闷气转身走了。 可是刚离开自己的位置后,华雪儿就有些后悔了,这艘船说来有好几层,到处都是人就不说了,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地方,她跟赵芸想要找人简直就跟无头苍蝇一样地乱窜。 “这样吧,芸妹妹,你去那边,我去这边,一会这层找完,我们再在这会合,怎么样?” “好!” 赵芸现在满脑子都在担心齐明淮是不是出事了,所以华雪儿开口说了什么根本就不只要,她只想赶紧找到人而已。 两人就此分开,一分开华雪儿就忍不住撇了撇嘴,嘟囔道:“嘁,还真以为自己已经是齐家的大少奶奶了,摆脸色给谁看呢!” 华雪儿原本就不想出来找人,于是就只随便晃荡了一圈就准备回去了,只是路过甲板上的时候无意间瞥见两个人正在说话。 其中一个男子身材清瘦,戴着面具看不清长相,但感觉应当是个年轻男子,至于另外一个男人穿着一身异域服饰,从头到脚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地,看不清脸,也看不见身材,但见那年轻男子对另一男子恭恭敬敬的样子,想来应当年岁要比年轻男子大上一些。 “……您终于回来了……” 因稍隔得有些距离,华雪儿并不能完全听见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隐约觉得那年轻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就上前了一些。 只是她这一上前发出的动静立刻就惊动了不远处的两人,“谁?!” 年轻男子当即转过了头来,虽然隔着面具,但华雪儿仍旧感觉到有一道冷冷的目光打在了她身上。 “我我……”华雪儿吓得一激灵,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这时那男子却仿佛认识华雪儿一眼,皱着眉头道:“你怎么在这?” 华雪儿这下听出那男子到底是谁了,“恒弟!” 华雪儿激动得一声大喊,年轻男子闻声有些无奈地取下了面具,而在那面具之下的脸不是华载恒还能是谁? “说,你怎么上来的?”华载恒有些不耐烦地问。 而华雪儿虽然身为华载恒的姐姐,可实际上却是有些害怕她这个弟弟的,于是她嗫嚅着把怎么上船的经过给说了,“……就这样我们……” “华千歌也在船上?”她话还没说完,站在华载恒身后的神秘人忽然就打断了她的话头。 华雪儿不知那神秘人为何会突然开口,而且还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她愣愣地点了点头,“怎么了……”问的却是小心翼翼地。 那神秘人却不再说话,反倒是华载恒开口道:“没什么,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记得不要跟任何人泄露我也在船上的事!” “哦,我知道了。”华雪儿心里很是不满华载恒居然以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但嘴上却还是不得不乖乖地应了一声。 眼睁睁地看着华雪儿离开之后,华载恒这才转头对那神秘人又道:“华千歌也在这,您老有什么想法吗?”态度却又是恭恭敬敬,与刚才在面对华雪儿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 “哼!”那黑衣人听到华载恒的问话后,当即就是一声冷哼,“华千歌这个死丫头害得我被迫离开皇城东躲西藏,见不得光,简直跟她母亲一样讨人嫌!我看今晚就将她解决算了!” “但听您吩咐。”华载恒走到神秘人的跟前,两人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也不知神秘人到底对华载恒说了些什么,华载恒连连点头。 一旁躲着的黑影见再听不见什么,又怕一会会被华载恒发现,于是连忙走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奴隶 赵芸和华雪儿找了齐明淮半天都没找到人,可不多一会齐明淮却自己回来了。 “齐公子,你方才去哪了?”赵芸一看到齐明淮当即就站起了身来,凑上去问道。 “额,兴许是吃坏了肚子,所以耽误了一些时候……”齐明淮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赵芸也一下变得懂事起来,当即就道:“人没事就好,快坐下吧!”说完便拉着齐明淮的袖子坐下了。 “这两位想必就是王爷和王妃了吧?”许是几人之间的关系都太过于微妙,齐明淮上桌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开口给他介绍华千歌和慕北寒的身份,最后还得他自己开口。 慕北寒和华千歌闻声同时转头笑着对齐明淮点了点头,“这位想必就是齐大少爷了吧?” 华千歌之前虽然帮着赵芸物色合适的夫家,可实际上她自己却没有真的去见过,如今第一眼见到齐明淮感觉倒是不坏,只觉是个规规矩矩的大家少爷。 齐明淮也点了点头,如此三人也算是打过招呼,便再无后话,不过这也没怪华千歌没认出齐明淮来,毕竟她在小巷里的时候齐明淮是带着面具,压着嗓子说话的,此时齐明淮恢复了正常嗓音不说,而且还特地换了身衣服……所以无论是凭声音还是衣服,华千歌都完全没有联想到齐明淮就是在小巷里的那个神秘男子。 几人又看了一会台上的表演,这时有个做侍者打扮的男子忽然走上前来,“各位客官,光有好菜,没有好酒可不能尽兴啊!咱们这有清香可口的葡萄酒,顺滑好下喉,顶适合姑娘们饮用!还有来自于西域进贡的烈酒,劲大,回味足,适合像各位这种铁骨铮铮的男人……几位客官要不要来两壶尝尝?” 侍者将两种酒吹得是天花乱坠的,甭管这酒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好,就说慕子封堂堂太子在这,顾及着面子,怎么着也是要买两壶的。 果不其然,华千歌的想法才刚刚落下就见慕子封抬了抬手道:“酒放下,你可以走了!” 说完便随手摸了锭金子扔给了那侍者,侍者一见到这么大一锭金子,顿时双眼发亮,连忙道谢:“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客官真是财大气粗、才貌双全、人中龙凤……” 侍者夸了慕子封好半天才离开,以至于一旁的华千歌甚至都怀疑那人是不是一次性把他毕生所学的成语全都给用完了。 “大家尝尝这酒如何吧。”慕子封话音刚落,一旁的暗香和疏影连忙上前,一人捧着葡萄酒给华千歌华雪儿等几个女眷倒酒,一个捧着烈酒给慕北寒和慕子封等男人倒酒。 “今日姻缘节,碰到一起便是缘分,大家干杯!”慕子封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华千歌,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确实如那侍者所说,这葡萄酒确实不错,以至于华千歌都有些贪杯,不由自主地多喝了两杯,而慕北寒见自家夫人难得高兴,这一次也就没有阻挠。 一旁的齐明淮原本也是要喝的,可当他看见那侍者离开他们这桌后径直去了一旁的角落,似乎在跟某个人交流之后,他便只做了一个喝酒的样子,其实悄悄把酒杯里的酒倒到了桌下。 酒酒也喝了,舞舞也看了。放下酒杯后,华雪儿不禁有些百无聊赖起来,于是她不由扯了扯慕子封的袖子,嗲着声音道:“太子哥哥,一直坐在这好无聊啊,不去咱们去船上其他地方转一转吧。” 其实华雪儿最想的是能单独找个地方跟慕子封一起待着,那样才最好不过了。 慕子封不是没听懂华雪儿的暗示,可听懂归听懂,他现在对华雪儿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就只剩下了不耐烦和恶心。 “要去你自己去,别拉着本殿下!”慕子封无情地甩开了华雪儿拉着他袖子的那只手。 另一边华千歌可不管这么许多,她和慕北寒两人默默起了身,准备去船上的其他地方看看,可他们俩的动作却被一直悄悄盯着她的慕子封看见了,于是慕子封当即就跟着起了身。 “你们要去哪?”这突如其来的一声询问不由让众人都惊了下。 好在慕子封反应够快,赶紧咳嗽了两声扭头对一旁的华雪儿道:“雪儿你说的没错,一直坐在这也没什么意思,大家一起去走走吧。” 得,真是到哪都甩不掉这一堆的牛皮糖!华千歌抬起头无声地向慕北寒抱怨着。 慕北寒看懂自家夫人的意思,不禁笑了笑,又宠溺地摸了摸华千歌的头,似乎是在安抚她。 一旁的慕子封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只觉刚才喝进去的烈酒此时仿佛都开始燃烧起来,烧得他浑身都不自在! 众人一齐行至二楼,只见二楼大厅果真有大型兽类在表演,而且没有笼子关着,底下的人看得津津有味的,暗香和疏影却有些发怵,直往华千歌身后躲。 华千歌看了看自己的两个丫环,笑了笑,没有过多停留便朝三楼走去,三楼是个赌厅,许多人正在下注,整个船厅看起来格外的嘈杂。 原本的达官贵人上了赌桌之后也变得面目狰狞起来,华千歌不大喜欢这样的氛围,于是便径直又上了四楼。 没想到四楼的人竟也不少,华千歌一眼望去,四楼是用来打拳的,奴隶都像牲畜一样被笼子关着,等到时间了便放出来让两人互相残杀,底下的人则花钱下注猜哪一方能胜。 说实话这样的地方华千歌也是不怎么喜欢的,只是这船一共四层,已经全都被他们给走完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地方了。 她目光睃巡一圈,无意中瞟到了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奴隶’。那是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长发披散,光着上身,低着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地。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起头来看了华千歌一眼,眼神平静,很快他又低了头去,恢复成了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但就是这‘平静’的一眼让华千歌的心有了触动。 因为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平静之下隐藏的绝望。 是的,绝望。 正是因为对所有人对这个世界都失去了信心,所有的一切都再激不起他丝毫的兴趣,所以他才会那样的‘平静’,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 “这里的奴隶可以赎身吗?”华千歌心念一动,转头问守在一旁的侍者。 “回客官,可以的。”侍者很是恭敬地回答道:“不知道客官想买下哪个奴隶?” “那个。”华千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侍者随着华千歌的目光看去,笑道:“这个奴隶一会要上台去,他成色不好,一会可能就被打坏了。夫人可以先观望一下,待打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买。” 侍者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语调也是稀松平常,仿佛在他嘴里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什么物品似的。 华千歌听完后没说话,顿了顿才走到了那奴隶的笼子旁边,“你既然能一直活到现在,而且被安排在这么多达官贵人面前打拳,证明你一定是有实力的。你若是不放弃,能在这场比赛中活下来,一会我为你赎身,还你自由。” 华千歌说这话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让笼子里的男子‘活’过来而已。 那男子听了她的话后果然抬头看了华千歌一眼,虽然还是那双眼睛那张脸,但无形中仿佛又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给,一会吃饱了才有力气打!”暗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拿出一块她在席间偷拿的糕点塞到了那男子的手上。 男子看了看手里的糕点,一时间竟有些愣神。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为避免奴隶伤人,夫人还是退后一些找个位置坐下吧。”有侍者礼貌地请华千歌和暗香离开。 华千歌点了点头,走回了慕北寒的身旁。 方才华千歌的动作慕子封是看在眼里的,他见华千歌回来,于是不由开口道:“皇婶该不是也想要下注吧?不过照本殿下看,皇婶方才看的那个奴隶焉不拉几的,都不知道能撑几招,还是对面那个有赢头!” 华千歌随着慕子封的眼神看去,只见另一个关在笼子里的奴隶果然如慕子封所说,看起来精神抖擞,那壮硕的块头简直像一座高山一样扑面而来地给人压力。 这下华千歌是有些相信那瘦弱的男子是有可能被一拳打趴下了……她正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头晕,估摸着是方才喝的酒后劲上来了,于是她不由往慕北寒的身上靠了靠。 ‘啪嗒’一声,原本锁着两个奴隶的笼子终于被人打开,笼子里的两人缓缓走到台上,底下的人已经开始按捺不住:“打!打!打!快打啊!” 这些叫喊着的人自然不是那些自诩身份的达官贵人们,他们看中面子,即使心里再兴奋也要忍着,而他们带进来的那些下人们其实就是他们的嘴。 那些下人们喊得声音越大,就证明他们的心里越是澎湃。 “现在的赔率是一比十!” 看来真是所有人都不看好那个瘦弱男子啊,华千歌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越来越晕了。 慕北寒发现了华千歌的不对劲,于是不由转过头来低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华千歌却是摇了摇头,“不碍事,就是有些头晕,先看看结果怎么样。我觉得那瘦弱男子不错,方才我已经跟他说了,若是他能保全自己,我就还他自由……若是王爷也有兴趣的话,说不定能将他招至麾下。” “当真不碍事吗?”慕北寒却只关心华千歌的身体。 “……” “好!” 华千歌正要说话,忽闻众人一声喝彩,声音大得刺得她耳膜生疼。她抬头朝台上望去,只见那瘦弱男子被对手一拳打倒在地,顿时间鼻青脸肿,脸上鲜血直流。 她一瞬间竟有些不忍再看下去了,但好在那男子很快就爬起来进行反击。 几招下来之后华千歌发现那瘦弱男子的身手其实是很不错的,只是仿佛有伤在身,动作有些滞凝,而反观对手却是生龙活虎地,状态不知好了他多少。 第二百四十九章 刺杀 华千歌勉力想要将这场比赛看完,只是不知道那葡萄酒的后劲怎的如此之大,她现在是头昏脑涨,根本就连坐也坐不住了,就别说是撑着看完比赛了。 正巧此时有个负责上茶的侍者走了过来,见华千歌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于是不由善意地开口提醒道:“夫人,咱们船上有专门用来休息的房间。夫人若是身体不适的话,小的可带夫人前往房间休息一下。” 侍者的话刚说完,慕北寒就坐不住了,当即就要起身带着华千歌去休息,只是却被华千歌给拦住了:“你留在这将比赛看完,我方才答应了台上的人要帮他赎身的,由暗香和疏影扶着我去休息就好了。” 华千歌都这么说了,慕北寒也只能留下来,只是到底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不许逞强,当真无事?” “真的没事。”华千歌摇了摇头让慕北寒放心,随后就让侍者在前面带路,由暗香和疏影扶着她下去休息去了。 仿佛是特意为了挑了个安静的房间,侍者带着她们一路走,一直走到尽头的一个房间才停了下来,“夫人请。”侍者推开了门让暗香和疏影扶着华千歌进去。 “夫人小心。”三人进了房间后,房门忽地一下就被关上了。 暗香回头见那侍者还在房里,于是不由有些疑惑道:“你怎么还不出去?” 暗香话音刚落,那侍者忽然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随后暗香只觉得脖子一痛,她眼前一黑就顺势软软地倒了下去。 这下任谁都能看出情况不对了,疏影当即就将华千歌护在了身后,“你想干什么?来人……” 疏影的话还没喊出口,那侍者就猛地上前一把捂住了疏影的嘴,疏影一口咬下去,那侍者吃痛,不禁把手缩了回来。 “夫人快跑!”疏影大喊一声后就主动朝那侍者冲了上去,看来是想缠住那侍者好给华千歌一些逃跑的时间。 只是那侍者刚在疏影手里吃了亏,现在正是生气的时候,看见疏影朝他冲过来他想也没想就拿起一旁的凳子一把朝着疏影的头砸了下去。 凳子砸下去的瞬间疏影头上就见了红,“夫人……”在倒下前疏影心心念念的还是华千歌的安危。 “疏影!”方才进门的时候暗香和疏影两人将华千歌扶到了床上坐着,在侍者出手的时候华千歌也一直想要起身帮忙,奈何头实在是太晕了,一起身就是天旋地转。 此时见疏影受伤倒下,华千歌再也忍不住了,冲过去想要查看疏影的情况,只是还没走两步脚就像踩了棉花一样,以至于她当场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现在好了,三个人都齐齐倒在了地上,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暗香和疏影晕了过去,而华千歌意识虽然还清醒可也跟晕过去没有太大差别了。 “哼!”晕晕乎乎中华千歌仿佛看见侍者冷笑了一声,随后侍者便打开了房门,有两个人从外头走进来,只可惜其中一人全身上下都捂得严严实实地,另外一个也戴着面具,以至于华千歌并不能分辨出来人的身份。 “您打算怎么解决她?”戴面具的男子很是恭敬地询问着另外一个神秘男子。 那男子犹豫了一下后才道:“慕北寒还在这艘船上,一会想必就要过来了,要是看到华千歌死在这,船上的我们一个也跑不了!将人从小船上带出去然后解决掉,记得做的隐秘点,别留下什么痕迹。” 两人似乎对慕北寒有些忌惮,不敢在船上解决华千歌……二人商谈完后便出去了,随后华千歌就眼睁睁地看着几个做侍者打扮的男子走进来将她捆了个严严实实,又用被子裹住准备将她抗走。 “你们干什么!”谁也没想到慕子封会这个时候出现! 原本慕子封只是看到华千歌被丫环们扶走所以偷偷溜到这来想看看情况,却没想到一过来就看到华千歌被绑了,于是他大喝一声,直将绑人的两个侍者吓了一跳。 “快来人!”慕子封又是一声大叫,却不敢随便冲进去毕竟他武功不怎么样就不说了,对面还明显人多势众,他这样贸然冲上去也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 慕子封的喊声兴许已经引来了其他人,几个侍者相互对视一眼,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赶紧扛着华千歌先走,还是将慕子封也一并给解决了。 正在几人以一种微妙的气氛僵持着的时候,跟着慕子封稍稍而来的齐明淮想了想,不由往外走了一段路拦住了一些听到动静想要过去查看情况的人们。 “对不住,我兄弟喝得有点多了,此刻正在发酒疯,大家体谅,先去别的房间休息吧。”齐明淮一番借口找的毫无破绽,原本想要过来查看情况的其他人也不想惹上无谓的麻烦,于是便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而此时正在房间门口僵持的几个人见周围并没有来人,都有些惊讶,只不过慕子封在惊讶之余多了些害怕,那些侍者们则是多了些高兴。 “赶紧把他也解决了算了,不然一会被人发现了,我们这活就干不成了!”几个侍者压低声音商量了一下,随后除开两个扛着华千歌的人,另有两个人一把拿出绑在腿上的刀就朝慕子封冲了过来。 看到那些人拿刀过来,慕子封一时间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你们放肆,我乃太子!” 危机之下,慕子封自曝身份,冲上来的两个侍者闻言动作不由顿了顿,可随后两人又发狠道:“我管你什么太子不太子的,等成了我们手下的冤魂,你再去跟阎王爷自爆身份去吧!” 这两个亡命之徒,竟连他太子身份都不惧怕!慕子封这下是真的有些慌了,“来人啊,快来人!” 慕子封一边大喊,一边想要转身逃跑可看着那两人扛着华千歌想要离开,他到底还是没有真的转身跑掉,而是掉头朝着华千歌所在的方向而去。 “救命啊!”慕子封自认为打不过那些人,于是一边努力躲开两个侍者的攻击,一边总算是跑到了华千歌的身边。 “千歌!”他大喊一声,上去扒拉两个扛人侍者的手,却被人一脚踹中胸口,而此时身后的两个人也跟了上来。 慕子封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赶忙又爬了起来,这次他不用手了,而是努力用身子撞向了前头的两个人。 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两个扛着华千歌的侍者一时间站立不稳,纷纷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华千歌也从裹着的被子里摔落了出来。 “千歌,你没事吧?!”慕子封赶紧去查看华千歌的情况。 “唔唔……”只可惜华千歌的嘴被塞住,发不出声音来。 慕子封见此又赶紧拿开了塞在华千歌嘴里的布条,“小心后面!”在布条拿开的那一刹那,华千歌赶忙提醒慕子封。 慕子封闻言急忙一个翻滚,堪堪躲开了身后劈下来的刀。 “千歌,你先走!”慕子封在一旁大喊:“我来拖住他们!” 拜托,她也想走啊,可是她被捆得严严实实地,怎么跑?华千歌真是无奈了。 眼见着方才被慕子封撞倒的两个人也爬了起来,华千歌在焦急之下目光不由撇到了一旁的楼梯。 算了,她一向命硬,应当是摔不死的!给自己做了下心里建设之后,赶在那两个人扑过来之前,华千歌一横心,努力翻滚着身子朝楼梯口翻去。 ‘咚咚咚咚’!华千歌像个肉粽一样咕噜咕噜地滚下了楼梯,顿时间摔得她七荤八素的,而好在她运气好,没有磕到其他的地方。 另外那些人给她上的葡萄酒估计只是后劲比较大,怕她尝出来,所以没有在里头下药,因此在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她的酒劲也去了不少,人总算是清醒了些了。 眼见着那些人正要下楼来,华千歌想了想忽然间扯着嗓子大喊道:“着火啦,快跑啊!着火啦!” 华千歌这嗓子一出来,其他人顿时全部愣住了? 哪里着火了?他们怎么不知道?而还没待他们的疑问落下,整个船都开始骚动了起来,“着火了?哪里着火了?快跑啊!” 这下他们总算知道华千歌为什么要这么喊了!眼见着整艘船都开始乱了起来,跑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几个侍者显见着就开始焦躁起来了,“事情反正已经闹大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地解决算了!” “好!”几个人迅速达成一致,下手也明显比刚才更加凌厉了。 这下慕子封有些招架不住了,“救驾,快来人救驾!” “啊!”华千歌那边此时也遭遇了危机,得亏华千歌身体还算灵活,在翻滚之下勉强躲过了两刀,但仅仅只是这两刀也只能躲过一时而已。 眼见着又一刀正要落到华千歌身上,而好巧不巧地,华千歌刚好滚到了一个靠墙的角落里,避无可避不说她浑身还被绳子捆着,显见是逃不过去了。 完了!华千歌不由闭上了眼睛,只是那刀到底没落到她身上——“住手!’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华千歌睁开了眼睛,只见慕子封不知道何时挡在了她的身前,而那句住手显然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怕伤到慕子封,所以侍者的刀悬在了半空之中。 刚才发声的人一定就是幕后主使,而且很有可能跟慕子封有什么关联!华千歌的脑子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些,她连忙转头搜寻着那暗处发声之人的身影,却只瞥见一片衣角快速在暗处闪过。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坏了我的事?”情况失控,华载恒和神秘人重新赶过来的时候现场就已经乱做一团了,而他正好看见侍者要杀慕子封,那他哪能不开口? “太子殿下身份特殊,伤不得,整个船上已经乱了,您……” “哼!你去把慕子封弄走,我叫我的人来处理,一会若是慕子封还在,别怪我底下的人刀剑无眼!” 华载恒原本似乎是想叫神秘人去避避风头以免被人发现的,却没想到神秘人说要自己接手,他没办法,只得点头,“是,太子殿下我来处理,您自己注意安全!” 第二百五十章 逃生 就在华千歌这边命悬一线的时候,慕北寒那边的比赛也打完了,那瘦弱男子最终还是没能打赢,只不过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 慕北寒也按照华千歌事先留下的约定当场就给那男子赎了身,并拿回了男子的卖身契,“这个给你。” 慕北寒没有过多犹豫就将卖身契还给了那男子,男子当即就是一愣,仿佛没有没反应过来。 而此时因为华千歌喊了那声‘着火了’之后整艘船的人都像无头苍蝇似的朝船外涌,叫嚷着要下船,慕北寒心里惦记着华千歌的安危,也顾不上其他,赶忙去找人。 待他到的时候看到的恰好就是慕子封护着华千歌的那一面,他想也没想地就冲了上去。 “没事吧?”那些人自然不是慕北寒的对手,不过三两招就给慕北寒给打倒了。 华千歌和慕子封因此压力顿减,但还没待三人喘口气更多的刺客就都涌了出来,慕北寒一面在前头抵挡着,一面皱着眉头对身后的慕子封道:“带千歌先走!” 这话不用慕北寒说慕子封也是要做的,慕子封赶忙去解华千歌身上的绳子,好不容易解开了,还没说上一句话他们身后却不知从哪绕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火速出手就将慕子封给敲晕了。 华千歌看着直挺挺地倒下去的慕子封,当即就是一愣,不由回头看了一眼那敲人的男子,男子也看了她一眼,华千歌果断抬脚狠狠地踹向了男子的胸口。 男子当场就捂着胸口倒下了,他身旁的同伴见状,拿出刀就朝华千歌冲去,华千歌忙着闪躲,原本倒下的男子却趁此机会将慕子封扛了起来。 “我们的目标不是她,快走!”那男子在后头大喊。 原本正在对付华千歌的男子闻声也连忙收了势,且退且战地就扛着慕子封跑了。 华千歌原本是想追的,可这时又有别的刺客出现缠住了她。 ‘锵’!有人帮她挡住了刺客的刀,华千歌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她说要帮忙赎身的瘦弱男子。 只见眼前人身上还有伤,脸也肿得几乎难以辨别出本来的样貌,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来了,来帮他们! “对方人多,赶紧撤!”慕北寒一面对付那些刺客,一面还要分心担忧华千歌的安危,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在难以两全。 华千歌也知道船上不宜久留,于是赶忙道:“暗香和疏影还在房里,我带她们一起走!” 说着就赶紧上楼去找人去了,瘦弱男子没说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华千歌身后,时不时再帮她抵挡一下冲上来的刺客,多多少少给华千歌解决了一些后顾之忧。 开门进屋之后暗香和疏影果然还晕在地上,华千歌先扶起受伤的疏影,跟着华千歌一同进来的瘦弱男子自然也就扶起了暗香…… 在暗中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齐明淮似乎有些不满华千歌就此逃过了一劫,于是正打算亲自出手,可这时却有道声音叫住了他:“齐公子!” 齐明淮回头一看,居然是赵芸找了过来,“齐公子,听说着火了,大家都在往外跑,你怎么还在这?快走!” 说着,赵芸就拉着齐明淮的手朝外头跑去,而齐明淮不想暴露自己,于是只能暂且跟着赵芸往外跑。 此时听说船上出事了,各家的人早就已经安排了小厮出去传消息,所以现在外头全是来接人的小船。 赵芸在甲板上张望着,努力想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人能载他们一程。 齐明淮在一旁看着,想了想,开口道:“芸儿,你在这等我,我去安排人找船。” 说罢,也不等赵芸开口答话他就已经又转身没入了人群,但离开的齐明淮却不是真的去找船的,而是回到船舱之内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真的放了一把火! “华千歌,祝你好运。”齐明淮邪魅一笑,再度转身出了船舱。 而此刻的华千歌还根本不知道她一语成谶,现在船上当真起了火,此时的她正和瘦弱男子一起带着昏迷的暗香和疏影努力朝楼下走。 走了两层之后,不知从哪冒起的浓烟熏得人睁不开眼,华千歌心里这才真的感到急了:“糟了,船上真的起火了,赶紧走!” “王爷,快撤!”虽说他们现在是在河面上,可是木质的东西最容易起火,而且一起火就一发不可收拾,除非有人从上头往船上浇水,不然他们是铁定要被烧死在船上的! 大喊一声后华千歌赶忙加快了步伐,但火仿佛是从一层开始蔓延的,所以他们走到二楼的时候就下不去了,于是华千歌和瘦弱男子只好带着人走到了二层的甲板处。 “快,快跑啊,火要烧起来了!”现在河面上已经乱做了一团,好在船上的大部分人都撤得及时,并没有多少还滞留在船上的。 不过这冬日里的水可是会冻死人的,先不说华千歌跳下水里能不能好好地游回岸边,就说他们还带着两个昏迷的人,总不能将暗香和疏影丢下吧? 一旁的瘦弱男子似乎是看出了华千歌的苦恼,他朝远处看了看,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等等。” 说完这话后他小心地将暗香放到了地上,随后自己便从二楼纵身跳到了河中。 “诶——”华千歌不知瘦弱男子想出了什么办法,但见他就这么眼也不眨地跳下去了,一时间不禁有些着急,但好在那男子的水性似乎极好,华千歌在上头看着,只见他很快就赶上了一艘刚刚划走不远的船。 那船上加上船夫其实只坐了两三个人,带上他们一起虽说拥挤了一些,但也不是不能带……但船上的人似乎并不愿意将船给划回来。 华千歌在甲板上着急地眺望着,只依稀见瘦弱男子似乎是跟船上的人吵了起来,随后瘦弱男子似乎急了,三两拳将船夫给打倒了,然后自己拿着浆划了回来。 眼见着小船慢慢朝他们靠近,华千歌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船很快就划到了大船边,船上的人骇得要命,拼了命地道:“别靠近了,别靠近了,要烧着了!” 小船终于停了下来,只是船上的人怎么下去才是问题。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一直在昏迷中的暗香终于醒了过来,不过疏影的头被打伤了,不知伤势如何,一时还清醒不过来。 “跳!”华千歌却来不及解释这么多,只是让暗香往船下跳。 “啊?”暗香还没反应过来,华千歌只好先放下了疏影,把暗香推到了船边,示意她往下看,“你往下跳,底下的人会接住你的。” 暗香随着华千歌的指示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有些拘谨的瘦弱男子正张开双手看着她,只不过因为男子被打得面目全非,暗香一时间竟没有认出来。 “啊……这……”二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暗香还有些害怕,然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见暗香站在边上犹豫,华千歌想也没想就一把将暗香推了下去。 “啊!”暗香一声大叫,可预想中的害怕却没有到来——底下的人稳稳地接住了她。 华千歌松了一口气,对底下的人道:“接住疏影!”随后就奋力地将疏影也扔了下去,这回是男子和暗香合力将人给接住了。 “快走啊,火越来越大了!”船上的人火急火燎地催着,那样子恨不能将暗香等人扔下去才好。 “王爷!”华千歌却放心不下慕北寒,回头想要进去找人,但就在此时船却开始剧烈地摇晃了起来,看样子这船是撑不了多久了。 “你先走!”慕北寒终于冲了出来,只是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一群刺客。 “王……” “咚!” 华千歌还没来得及开口,慕北寒就一伸手将华千歌给推了下去,就像方才华千歌推暗香的时候一样。 “带人先走!”匆匆留下一句话后,慕北寒又与刺客拼杀起来。 而船上的人见华千歌也下来了,终于忍不住一把从瘦弱男子手中夺过了船桨,“你们这群人不要命,我们还要命的!” 一边说着,一边就奋力地朝岸边划去。 华千歌看着离大船越来越远,眉头却越蹙越紧。 再说慕北寒现在不是不想脱身,而是来的刺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后来更是出现了好些异族的武士,他根本就被缠的脱不开身,而且方才他若是上了船的话,这些人定然也会跟上去……将华千歌带入危险之中这是他不愿意见到的事,所以他宁愿一个人扛着! “哼,撑到现在,你也该撑不住了吧!”此时船上的人按理来说已经跑得七七八八了,但没想到那个之前与华载恒接头的黑衣人居然还在。 “大人,火势越来越大了,还请大人先行离开。”有忠心的下属劝说神秘人。 神秘人也点了点头,“他体内的寒毒差不多要催发了,你们速战速决,赶紧解决完走人。” 既然没有留下华千歌,那他绝无可能放过慕北寒!神秘人一甩袖子,转身在下属的护送下离开了。 而正如神秘人所说,其实慕北寒从先前就开始感觉体内有些不对劲了,只是他一直在勉力忍耐着,现在他的忍耐终于也到了极限——原来在他们之前喝下的烈酒里,神秘人加了点东西,那东西对普通人无用,是专门用来催发慕北寒体内的寒毒的。 随着酒的后劲上来,那寒毒也会被催发得越来越猛,一直到慕北寒招架不住的程度。 就比如现在,慕北寒已经完全无法再理智地对付这些刺客了。他的动作破绽越来越多,力道越来越轻,就连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内力也会飞快地散掉…… 就是现在! 一齐黑衣人见状,终于抓住机会,齐齐冲了上来! 而此时的华千歌已经跟着其他人一起到了岸边,遥望着船上,她已经看不清船上此刻的形势了,可她心里却是极度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似的。 一旁的瘦弱男子一路将华千歌的神情收入眼底,刚刚上岸的他犹豫了一下,忽然又跳上了小船,划着船努力地朝大船的方向而去。 “你!”华千歌想要将人喊住,可一张口竟然发现她连男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一旁的暗香更是后知后觉:“夫人,那人是不是我们之前见的,被关在笼子里的那个人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亲自道歉 火势蔓延得比想象的还要快,快到华千歌仔细去看的时候整艘船都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连接着天边缓缓升起的朝霞将整个皇城照得亮如白昼,那模样就仿佛是天上的太阳不小心落在了河里似的。 华千歌眼也不眨地眺望着大船的方向,手心都渗出了一层的汗,就更不必说那提到嗓子眼里的心了。 她盼望着,又盼望着,非但没盼望到瘦弱男子带着慕北寒出现在那只小船上,反而看见小船也被蔓延的火舌一并吞噬,显得弱小又无助。 “姑娘,你朋友怕是回不来了,你节哀顺变,赶紧带着你家丫环去看看大夫吧!” 一旁有人说话,说话的正是方才跟他们在同一艘船上回来的人。 华千歌转过头去,眼神冷得像是要吃人一般,那人见状顿时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夫人,王爷他们不会真的……”眼见着那船被烧得架子都不剩了,一旁扶着疏影的暗香也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暗香的话让华千歌的心顿时就是一痛,仿佛最后的希望都被戳破了一般,她一时间竟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 “等等!”就在华千歌捂着胸口蹲下去的时候,暗香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一般,指着湖面上大叫道:“夫人,你看,是他们!是他们回来了!” 暗香的话顿时又让华千歌重新燃起了希望,她向远方望去,果然见那瘦弱男子带着慕北寒奋力地朝岸边游来。 得救了!经历了方才的忐忑之后,华千歌此时几乎浑身瘫软。 瘦弱男子很是费力地将慕北寒弄上了岸之后,华千歌还没舒上一口气就见男子有些愧疚地道:“他好像情况不好。” 华千歌闻言,这才仔细去检查慕北寒的身体,只见慕北寒身上虽有多处外伤,但还不至于致命,最主要的是他的体温冷得吓人! 不是那种刚才泡过水的冷,更像是从骨头里蔓延出来的要将人冻住的冷! “不好,是寒毒!”华千歌这下是真的急了,“赶紧,赶紧带王爷回府!” 好一番折腾之后几人总算是回到了府中,一回去华千歌就扑到了慕北寒的身边救治,府里的人也按照华千歌的吩咐忙得脚不沾地地,疏影那边她暂且顾不上于是便另外请了大夫看诊。 慕北寒的寒毒很麻烦,华千歌这一忙就是好半天,暗香为了照顾疏影也是忙得昏天暗地地,以至于等她出来的时候才偶然间发现那个跟随他们一起回来的瘦弱男子一直站在院子里的角落处。 这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原本湿透的衣裳都被冷风吹干了,他在外头冻得嘴唇发白,直打摆子都没说进屋去取取暖。 “你怎么这么傻?”暗香头一回见到比她脑子还不好使的人,她赶紧叫人去厨房弄了碗姜茶给男子喝下,又让人找了套干净厚实的衣服让男子换上。 “你换完衣服了吗?”暗香想起还有样东西没给,于是又折回来敲响了男子的房门。 “换完了!”男子很快就开了门,那速度就像是一直都守在门口似的。 “这个给你。”暗香也就顺手将外伤药塞到了男子的手里,“我看你鼻青脸肿的,身上怕是也有伤……这个是治外伤的药粉,这个是治跌打损伤的,可以活血化瘀……你上了药就会好的快些了。” 不知道是很少上药,还是很少有人这样关心他,男子拿到药后便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药,似乎有些百感交集。 暗香在旁边看着,不由道:“你这个呆子不会连药也不会上吧?” 男子还是不说话,暗香有些无奈:“这样,我帮你把脸上的伤口敷上药,身上的你自己来。” 说着也不等男子答话,暗香就将男子重新推进了房里。 男子就这么暂时在王府里安顿了下来,而慕北寒那边这次的寒毒来势汹汹,以至于两三天后华千歌才将毒性稳住,让慕北寒捡回了一条命。 “这次船上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蹊跷,不像是偶发,想必应当是有人在幕后主使。”病情稳住,二人便开始讨论戚船上发生的事来。 慕北寒点头表示同意,“这件事本王会去查的。” “嗯……对了!”说着说着,华千歌却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我们逃走的时候太过匆忙,我将太子给忘了……” 当时慕子封被刺客打晕带走的时候华千歌原是想着去救的,但是后来情况太过紧急,再加上她一心系着慕北寒,居然就将慕子封给忘了……忘了…… 慕北寒闻言也是一皱眉,“子封不是先走了吗?” 当时没见慕子封同华千歌一起,慕北寒还以为是华千歌让慕子封先走了。 “不是,太子是被人打晕带走的……”华千歌说到这时语气明显有些发虚,毕竟不论慕子封平常为人如何,至少在船上的时候还是舍命护她了的。 “不过这两天也没听说太子出事的事情,想来他应当已经安全回到太子府了,大不了到时候我亲自上门去道个歉……” 慕北寒对慕子封还是有叔侄之情的,原本有心想要责怪华千歌两句,可是看着自家夫人一脸无辜的样子,他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对了!还有一事——”这事就算这么翻篇了,华千歌接着道:“有个人倒是要正式介绍给王爷认识一下。” “嗯?”慕北寒有些疑惑。 华千歌没说话,而是转头看了一旁的暗香一眼,暗香点了点头,对着门外说了声:“进来吧!” 门外很快便有一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见过王爷,王妃。” 来人正是那天在船上他们帮忙赎身的男子,当时华千歌只是一念心起,却没想到这一丝善念最终却救了他们自己。 男子经过这两天的休养和正儿八经地捯饬之后看起来居然是个很清秀的少年,华千歌示意男子起身,随后便道:“你救了我和王爷,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只要我跟王爷能办到的,我们义不容辞。” 华千歌问完后原本以为男子会要许多银子或是一个安定的生活,却没想到男子只说了三个字:“留下来。” 见华千歌和慕北寒似乎有些不解,男子又开口道:“我想留下来,为王爷和王妃做事。” 原是如此。华千歌没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慕北寒,毕竟在用人这方面还是要让慕北寒点头。 好在慕北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你能力不错,以后就跟在本王身边吧。” “太好了!”男子尚未说话,一旁的暗香倒是开心了起来。 华千歌淡淡地扫了暗香一眼,只觉得今年的冬还没过,春似乎就要来了。 “你叫何名?”众人这才记起似乎一直都没有问过男子的名讳。 “属下没有名字。”男子却出乎意料地回答道:“属下在奴隶之中的年纪排十二,所以他们一直都叫属下十二。” 华千歌听出男子话中隐约的失落感,于是不由转向慕北寒道:“既然如此,不如王爷给他赐个名字吧,也算是一种新的开始了。” 自家夫人都发话了,慕北寒自是没有不从的道理,他想了想开口道:“你就叫追风吧,以后跟朔风一起,若是有什么不懂的,朔风自会教你。” “是!”追风拱了拱手,声音洪亮,底气十足,仿佛真的如获新生。 追风的事情就这么安排好了,慕北寒在华千歌的强烈管制下,硬是又在家休息了好几日才开始着手去查船上的事,如此一来,华千歌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带着丫环上门去太子府看望慕子封了。 “没想到皇婶还记得我啊,我还以为皇婶根本就不在意我的死活呢!”看来慕子封对于华千歌遗忘他一事还是颇有怨言的。 这事原本错也在华千歌,华千歌对此不好说些什么,只叫暗香将她准备好的礼品拿了上来,“这事是我错了,当时情况紧急,确实没顾上太子,今日我便是来上门赔罪来了。” 难得华千歌这么和颜悦色地跟他说话,慕子封原先堵在心里的那点委屈现在仿佛根本就不值一提了,他顿时开心起来,只不过转头看了看那些礼品,他却还是有些不满意:“皇婶道歉未免有些太没诚意了吧,我太子府难道缺这些东西么?” 慕子封这就是在故意挑刺了。 算了算了,都是她的错,忍一忍,忍一忍……华千歌给自己做了下心里建设,面上依旧笑得得体大方,“那太子觉得我送些什么才能表达我的诚意呢?” 见华千歌果真按照他想的问了,慕子封愈加地高兴了,他忽地凑到华千歌的面前,闭上眼睛用力闻了一闻,“香囊!” 在华千歌即将要生气的那一刹那,慕子封赶忙重新坐了回去,“皇婶身上的香味总是很特殊,跟外头那些烂大街的庸脂俗粉都不一样,所以我想要皇婶亲自给我做一个香囊,这个要求应当不过分吧?” 倒不算过分。华千歌松了一口气,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好,不日我会让人将香囊送过来。” 此时的华千歌并不知道她送给慕子封的这个香囊,慕子封一辈子也没舍得戴,一直好好保存到死,甚至带进了自己的棺材当做陪葬品。 “好!一言为定!可一定是得皇婶亲手做的!”慕子封脸上的喜悦显而易见。 而后慕子封还要缠着她约她出去,华千歌又开始头痛,赶忙找了个借口称府里还有事,赶紧溜了。 从会客厅出来往前院走的时候,华千歌看见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在同太子府里的下人说话:“太子殿下现在不方便会客吗?” “啊……这……”下人有些支支吾吾地。 华千歌在一旁隐约觉得那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正在她努力在脑中回想之时,同男子说话的下人看见了她,一时间如蒙大赦,连忙道:“王妃娘娘出来了,太子殿下大约是有时间会客了。齐大少爷请稍等,小的这就去通禀一声。” 原是慕子封见华千歌过来不想被别人打扰,所以才吩咐了下人不要带他人进去,现在华千歌出来那下人才敢进去通报去了。 “王妃娘娘。”那男子此时也转过身来同华千歌打起了招呼。 华千歌定睛一看,那男子原来是齐明淮。 第二百五十二章 照面 华千歌的思绪被打断,见人是齐明淮,猜想一定是她在船上的时候留了印象,所以才觉得熟悉,于是也没有多想,点头回应过后就离开了太子府。 倒是齐明淮一直驻足看着华千歌的背影消失之后这才走进了内院,面色沉着,也不知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年关将近,整个皇城上下似乎都开始变得热闹喜庆起来,而赵老夫人应当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皇城好好帮赵芸筹办婚事了,这么大的日子都没有赶回江浙。 且听闻赵老夫人在来皇城之前除开几间极重要的铺子,已将名下的现产通通变卖,并且将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也一并带了过来,看来是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要在皇城帮赵芸置办嫁妆了。 华千歌担心老夫人的身体还特地去看过一次,却没想到见到的竟然是老夫人精神矍铄,忙活得不停的样子……如此一看,若是不知内情的根本就看不出老夫人是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不过见此情况华千歌却也并不感到开心,因为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就像将蜡烛仅剩的灯油全部拢到一起,好让它散发出最大的光亮,但这样做原本这蜡烛还能燃三天,现在可能就只能燃一天半了——老夫人这是用了秘法在透支自己所剩无几的日子。 但感伤归感伤,这是老夫人自己选的,作为一个旁人,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力去置喙些什么。 “去这家看看吧。”到了置办年货的时候,华千歌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带了暗香一起出来置办年货。 “好的!”这种能在外头浪的差事暗香一向最喜欢了,就连办起事来都是精神头十足的。 看着暗香兴高采烈的样子,华千歌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好了起来。两人在店内逛了一圈,没看到想买的货物朝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正好一个男子要进店,三人擦肩而过,男子不轻不重地撞了暗香一下。 “哎哟!” “对不住!” 男子道歉完抬起头的时候正好与华千歌的目光对到一处,男子似乎对华千歌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可当华千歌再仔细去看的时候,那男子却是面容平静,平静到华千歌以为方才看到的笑容都是她一时眼花。 不过那男子后来也没做什么,华千歌也就忘却了这个小插曲。 晚上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华千歌累得够呛,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她都这样了,就更不必说暗香这个小馋猫了,“今天王爷不回来用晚膳,一会跟着我一起吃吧。” “啊?是……”暗香答得有气无力的。 华千歌扭头朝暗香望去,只见暗香脸色有些不好,精气神看起来也很萎靡,她以为暗香是累着了,于是不由开口道:“你先下去休息,一会饭好了我差人去叫你。” “谢谢娘娘……”暗香还是答得有气无力的,耸拉着眼皮答完后暗香就拖沓着脚步回自己房间了。 一直到了晚膳备好,华千歌让人去叫暗香过来吃饭,去的人半天没回来,华千歌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亲自去了暗香房间。 “怎么了?”她走到床边,原本围在床边的丫环不由让开了位置。 “娘娘,暗香她好像发烧了,奴婢怎么叫也叫不醒,她还一直在说胡话!”说话的丫环显得很是着急。 华千歌一听也有些急了,赶忙上前号了脉,又试了试额间的温度,“果然是发热了,我开张方子,你们下去抓药,好生照顾着。” 那厢疏影还没好起来,这厢暗香又病倒了……华千歌心里也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好好安顿了暗香之后,华千歌这才离开了。 夜里慕北寒回来的时候华千歌已经睡下了,原本慕北寒还有些事情要说,怕吵着自家夫人,于是便留到了早上。 “在船上指使那些异域武士行刺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早上用膳的时候慕北寒顺便开口道。 华千歌一听,当即就放下了筷子,“是谁?”她也很好奇。 “是华载恒的师父。”慕北寒说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之前因为你戳穿有人给太子下蛊一事,此人因此不得不逃出皇城,后来一路西行,改头换面居然成为了异域国师。” “上次他正是随着那艘商船一起回来的,船上之事未遂,想必他不会放弃,这些天你若是出门也得多注意。” “是他……”华千歌听完后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随后才又问道:“此人一直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个我还在查……” “嘭!” 慕北寒话还没说完,正预备端茶上来的丫环忽然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地上。 华千歌夫妻俩同时扭头望去,只见那丫环唇色发白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并不像是不小心摔倒了,反倒像是身体不适。 “怎么回事?”华千歌起身准备去查看情况,一旁站着的其他丫环原本也准备上前,可走了两步也有些头晕。 华千歌察觉到了不对,赶忙去给倒地的丫环探脉,只见那丫环居然也有发热的状况,跟暗香的情况很是相似,“这是怎么回事?” 见华千歌自言自语,情况似乎不对,慕北寒也走了过来,“怎么了?” “不对劲,府里突然这么多人生病,有问题。”华千歌说这话的时候不由看了一旁还站着但是也摇摇欲坠的丫环,“我再去看看暗香。” 华千歌赶紧到了暗香的房里,按理说吃了她开的方子暗香的病情应当会有所好转,可这都一整晚过去了,暗香非但没有好转,情况看起来反而比昨天更糟了。 “一定有哪里不对!”华千歌开始紧绷起来,她赶忙重新给暗香探脉,一旁的下人们见华千歌如此紧张,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难怪……”隔了好一会后华千歌才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就连神色也松懈了下来。 “何故?”慕北寒这会才开口问道。 “是我疏忽了,暗香不是自然生病,是有人故意为之,而且这发热之症还会传染……昨日照顾暗香的几个丫环们全都中招了。” 虽然这病棘手了些,但华千歌既然能看出病因来就不怕治不好,她唯一有些内疚的是昨日给暗香看诊的时候竟然没看出来! 她还是太过大意了! “我重新开方子你们下去煎药,已经有症状的人尽量不要再同其他人接触,其他没有症状的人我也会开副方子,你们喝了好预防一下,都不用害怕,会好的。” 安抚好府里的下人们又重新开了两副方子后,华千歌和慕北寒这才重新回到了他们的院子,只是这早膳一时半会怕是吃不下去了。 “王爷你说的对,这只是那人对我的小小警告,看来他这次回来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不然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他们了! 慕北寒想了想才答道:“子封那边应该对此人很感兴趣,我且先放消息出去,看看子封怎么做。” “嗯。”华千歌点了点头,不禁又有些忧心忡忡起来——这年还能好过吗? 为了好好过个顺遂的年,摄政王府上下都加强了防范,华千歌轻易也并不外出了,同时慕北寒也将赵老改头换面偷偷回到皇城的消息传了出去。 岂料这日慕北寒前往宫中去给皇帝商谈事情的时候,却在宫里见到了赵老。 “国师说的甚有道理,哈哈哈!”皇帝看起来居然与此人聊得很是愉快。 慕北寒一扫眼,慕子封居然也在,只是此时的慕子封明显很是生气,看着那人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摄政王也来了。”看到慕北寒后,皇帝脸上的笑容收了一收,“正好,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西域来的桑觉国师……” “他才不是什么国师!父皇,他是想要害死儿臣的凶手!”现在敢这样不留情面地顶撞皇帝的人想来也就只有慕子封一个了。 皇帝的面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起来,但当着外人的面,皇帝到底还是没有发火,而是努力地憋了一口气,假装和颜悦色地道:“皇儿,朕已经跟你说过了,之前的事都是误会一场,而且桑觉国师也已经亲自给你道过歉了,你不要不知好歹!” 最后一句话里皇帝的语气隐含威胁之意,而慕子封到底还是惧怕皇帝的,没敢再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把‘不高兴’三个字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罢了。 见眼前的情况,慕北寒脑海中的思绪千丝万缕却不露分毫,面无表情地交代完事情后便告辞了,谁料没走两步慕子封也跟了出来。 “皇叔,父皇肯定是被那整天蒙得严严实实的怪物给蛊惑了!之前他给华雪儿那东西差点没要去我半条命,结果今日父皇只一句话就将此事给揭过了,定是他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蛊惑了父皇!” 慕子封也不管周围是否有宫人在,开口就是好一通抱怨。 “呵呵!” 慕北寒还没开口接话,二人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二人同时转过头去,只见桑觉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笑着看着慕子封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皇上万金之躯,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用在皇上身上都是无用的,不过是皇上真的看重我罢了。” 桑觉的声音很是嘶哑,仿若锯木一般,听得人很是难受。 “哼,父皇看重的人多了去了,今日能看重你,明日也能看重他人!桑觉国师还是好自为之吧,等有朝一日父皇若是不再看重你了,你也就没办法这样好好站着同本殿下说话了!” 慕子封说完转身便走,似乎连同桑觉多呆一刻都觉得浑身不舒坦,而桑觉也不在意,反倒是看了慕北寒一眼怪笑着道:“王爷的身体看起来好多了……” “不过王爷还是要多加保重啊,毕竟有些病发作起来可是要命的,王爷能扛一次两次,不一定能扛第三次。” 桑觉说完后,慕北寒当即冷冷地看了眼前人一眼——之前他寒毒突然发作果然是眼前人动的手脚!那看来眼前人不仅知道他身中寒毒,甚至还很有可能懂得该如何催动,甚至……医治! 第二百五十三章 歪念 见慕北寒陷入沉思,桑觉似乎很满意,‘嘿嘿’笑了两声后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而慕北寒带着满腹的疑问回到王府后,正巧朔风拿着收集好的线索回来,“王爷,桑觉的身份确认了。” 闻言,慕北寒当即挑了挑眉,“说。” “回王爷,那人乃是妙手神医的大徒弟,本名名叫聂桑……” 这位妙手神医说来也是个人物,之前在世的时候甚至有‘华佗在世’的称号,据说妙手神医一辈子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聂桑,也就是现在的桑觉,另外一个倒是让慕北寒比较意外,竟然是华千歌的母亲,白牡丹。 “……后来妙手神医去世,所居住的地方也被一场意外的大火烧了个精光。从那之后白牡丹便低调的成亲生子,而聂桑也是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直至后来才慢慢改名换姓重出江湖,并且四处活动,还收了华载恒为徒,只是因为养蛊一事,后来迫不得已逃出皇城,现在回来居然又换了一个身份混得风生水起……如此一看,倒也算是个人物了。 然弄清楚桑觉的真实身份后,慕北寒却更加苦恼了,毕竟原先他以为桑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可得知桑觉的前生之后,此人说不定也同华千歌的母亲之间有什么纠葛。 不然华千歌母亲当年不会那么仓促的嫁给华瞻,并且再没提起过之前的事,聂桑也不会下落不明,消失了这么多年……不过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年月久远,已经是不得而知,除非桑觉自己说出口。 思来想去,慕北寒将桑觉的身份告知了华千歌,却没有提及寒毒的事,毕竟还不知桑觉到底要做些什么,若是让华千歌知道桑觉懂得如何催动他体内的寒毒,甚至还有可能会治的话,华千歌一定会去找桑觉。 到时候桑觉也肯定会利用这个把柄提出一些要求,甚至伤害华千歌,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也不想让华千歌冒这个险,所以且先将此事隐瞒。 而华千歌得知桑觉的真实身份后也很是惊讶,不过好在桑觉后来也没做出什么威胁他们的事,此事便暂且搁下了。 好好过了一个年后,赵芸的婚期定在初八,好歹是户部尚书的大儿子娶亲,当天自是热热闹闹地,就连皇上都派人送了贺礼过去。 华千歌和慕北寒到场的时候齐家里里外外地都站满了人,慕北寒被迫去应酬去了,华千歌则被丫环带领着去往后院同今天来参加酒席的女眷们会面。 “你会不会办事,今天可是我们大少爷大喜的日子,出了差错你承担得起吗?!” 走到后院的时候一小厮正在训斥丫环,一旁站着的人大约是齐明淮,穿了一身大红的喜服,因正巧站在背光的地方,华千歌听着莫名有些熟悉的下人的声音,眼里看着这样的场景,脑子里一瞬间仿佛拨动了一根琴弦‘铛’的一声——是他! 华千歌终于想起来来了,那日姻缘节她藏于小巷的时候齐明淮穿了一身深红色的常服,笔直地立在一旁,声音淡漠而无情…… “没多大事,让她下去吧。”但此时的齐明淮却分明和和气气,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若不是对自己的直觉有一定的肯定,华千歌真要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人了。 “王妃来了。”正当华千歌还沉浸在自己的惊讶中时,齐明淮转过身来看见了她,“王妃娘娘今日气色不错。” 同她说话时齐明淮也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并看不出当晚冷酷无情的影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齐大少爷今日也是格外的爽利。”华千歌跟着客套了两句。 正巧这时有下人过来说需要齐明淮去前头招呼客人,齐明淮便道:“先失陪。” 华千歌点点头目送着齐明淮离开,心里却想到——算了,齐明淮丧妻之后一直未曾再娶,也没听说传出什么不好的风流韵事,只是暗中养了个青楼女子在家里,想必是那女子在府中受了人冷眼,想不开所以才要逃跑撞死了的…… 根据那天晚上听到的这些,华千歌只能如此推断,且看后头齐明淮行事如何,不然她总不能因为一点猜测就在今日搅黄了人家的婚事,那也太不像话了些。 婚宴进行得很顺利,唯一不大好的便是在婚宴过后没几天赵老夫人就走了,且听说走的时候很痛苦,哀哀地叫唤了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的骨头疼,一直到天亮将所有的精气神都磨光了,这才去了。 华千歌前去吊唁的时候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来这就是老夫人为了强打精神用药的后果,但好在赵芸嫁的不错,一来看在赵芸夫家的面子上,二来老夫人在临走之前应当也给了华家不少好处,所以这场丧事倒还是办得体体面面的。 往后过了一个月,华千歌心里还念着齐明淮那事,但见赵芸滋滋润润的,偶尔在各家夫人的聚会里碰见也都是一脸娇羞,满口夸赞齐明淮,那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想来是齐明淮当真对她不错,于是华千歌也就将这事放下了。 …… 华府。 这日赵芸正在房里同华雪儿一起吃茶,忽见赵讯魂不守舍地过来,两人当即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朝赵讯看去。 “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没去给王爷办事?” 因为赵讯自打跟了慕北寒之后就少见人影了,平常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也是来去匆匆,所以华雪儿这话问的就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了。 若是换了往常赵讯必定是要怼回去的,可今日他却什么都没说,反而看向了赵芸,有些慌乱地道:“我,我不知道看怎么办……” 看着赵讯一脸痛苦纠结的模样,华雪儿和赵芸这才正视起来,“哥,到底怎么了,你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 赵讯兴许是当真烦恼到了极处,竟也不顾华雪儿还在场便喃喃开口道:“我前些日子去青楼,结识了一个青楼女子,甚是喜欢,但她是那家花楼里的头牌,平日见一次都要花费不少银子,就更别说其他的了……” “可她最近忽然哭着央求我说让我帮她赎身,说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她,只是要给她赎身需要的银子实在太多了,我根本凑不出来,我……” “然后呢?”赵芸见赵讯这样吞吞吐吐的,知道事情肯定还没完,于是赶紧推了推赵讯,示意他老实说完。 赵讯被赵芸这么一推,更加的心烦意乱,“我为了给她赎身,去借了息子钱,结果他们太黑了,我根本就还不上,现在他们天天找我,我真的害怕……” “哥,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把自己搭进去,你觉得值得吗?!”赵芸被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赵讯也很是后悔,“但是欠条都已经打了,白纸黑字的,赖也赖不掉……” “我看你是被青楼那狐狸精迷了心智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下次见了她非得撕了她不可!”赵芸气得乱骂一通,但骂归骂,赵讯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哥哥,她不可能真的不管这事。 所以在缓了缓后,她这才没好气地问道:“你到底借了多少银子,我现在手头还有些富余,看能不能帮你把这事给了了。” 按理说赵芸都这么说了,赵讯应当会松一口气才是,可他却还是愁眉苦脸地道:“你填不上的,我借了三万两……” “三万两?!”这下别说是赵芸了,就连华雪儿也惊得差点没站住脚。 “你这赎的哪是个妓女,你赎的怕是皇亲国戚吧!三万两银子,你知道有多少吗?!就是把我俩都卖了,也凑不够一半!”赵芸气得几乎要爆炸了。 赵讯不敢再惹自家妹妹生气,只得小声道:“也不全是赎身的,还有些是我之前去看她,找她的时候花的……” 毕竟是花楼头牌,要想见到就只能花大把的银子去砸,更不要说为了讨美人欢心,各种宝贝一送,那银子不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了,更重要的这借的是息子钱,各种利息加在一起才变成这样一个庞然大数。 “我不管你了,你自己闯下的祸,自己去担。”赵芸气得在一旁直抹泪。 赵讯见状赶紧去安慰道:“现在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事我不敢去做……” “什么办法?都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话是华雪儿说的。 赵讯心里本身也有这样的念头,是以华雪儿话音一落,他就赶忙开口道:“前两天有个人想找王爷,是我接待的,那人说他儿子犯了点事,想找王爷疏通一下,事成之后可以给王爷五万两银子……” 原来这个要找慕北寒的人是因为他儿子强了一个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结果那女子在羞愤之下当场撞死了,但好巧不巧的是,这事还被人看了个正着,当场就举报到官府那边去了,官府那边拿了人,这人的儿子显见是没有好下场了。 原本这人是先找了审理这案子的知府,结果没有走通,最后只得病急乱投医,想来慕北寒这试试了。 而赵讯虽然跟着慕北寒的时间并不长,可慕北寒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这人要是见了慕北寒,慕北寒不仅不会收这银子,只怕还要顺便查查这人的银子是不是来路不正的…… 心念转动之下,赵讯倒是打起了这笔银子的想法,于是他先稳住了这人,然后就赶紧来找自己妹妹商量了。 赵芸和华雪儿听完之后一时间没说话,最后还是赵芸开口问道:“哥,你就算瞒着王爷收下了这笔银子,到时候帮不上忙,这人不还是一样会找你吗?” 赵芸说的问题赵讯当然想过,“不,那知府一直有心想要巴结王爷,可是王爷看不上他。若是我私底下收了银子,再以王爷的名头去传达此事的话,那人是一定会帮忙的。” “至于收的那五万两银子,我可以给他一万两疏通,这样就算有一天他发觉事情不对,可是已经收了银子,他定然也不敢声张此事了。” 这样一来,他的事情不仅可以迎刃而解,并且还转手就赚了一万两银子! 这样的好事实在很难不让人心动! 第二百五十四章 被抓 赵讯说的话实在太让人动心了,就连赵芸听完后都久久没有发表见解,倒是华雪儿将这些事听到心里后,立刻就在心里开始盘算起了自己的小九九。 “表弟,要我说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难道你真的要让那些人逼死你吗?还有,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这事,你觉得你还能留在王爷身边吗?” 华雪一字一句,字字戳心,再加上赵讯本身也动了这样的念头,于是当即就决定道:“表姐你说的有道理,这事我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可是……”赵芸却还有些害怕,“这事要是被人给发现了,到时候哥你……” “芸妹,你担心的太多了!”华雪儿极力想要怂恿赵讯去做这事,是以赵芸一开口,她就赶紧道:“这世上的官有哪个是清清白白的?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表弟这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可……” “都别说了,我立刻就去安排,你们谁都别拦我!” 这回没等赵芸再开口,赵讯就已经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看着赵讯仿佛破釜沉舟般决绝的背影,赵芸心里还是有些担忧,“这事可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啊!” “呵呵!”一旁的华雪儿闻言却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之所以对这事这么上心,还极力怂恿赵讯去做,可不是真的为了赵讯着想,而是想要利用赵讯的手帮慕北寒制造一些麻烦。 毕竟这事到时候真的东窗事发,众人一定会认为是慕北寒的授意!只要能够打击得慕北寒无法翻身,拿不回兵权,那慕子封就会答应娶她,这才是华雪儿真正的目的! 华雪儿心里想的这些赵芸兄妹定然是无法得知了,相反赵芸还将华雪儿当成了知心的好姐妹,百般感谢华雪儿替他们保守秘密,还站在了他们这边。 一月后。 王府的几个下人忙完事情之后,见赵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似乎是要出去,一旁不由有人打趣道:“赵讯,你最近过得挺滋润啊!这靴子新买的吧,还有这身衣裳……啧啧啧,看来这妹妹嫁得好,大舅子也跟着沾光啊!” “哈哈哈!” 那人一说完后,众人都跟着开始哈哈大笑。 然赵讯听这话听在心里头却不太舒服,“谁说我是花我妹妹的银子了,这些花的都是我自己的钱!” “是吗……” “废话别多说,今天晚上喝花酒,我请客,去不去?” 其他人还要问个究竟,只是却被赵讯给打断了,于是众人连忙就改了口,“去去去,有人请客怎么能不去!今天赵讯可说了啊,他请我们喝酒,那咱们可不能放过他!” “那是当然的,今天一定要坑得他连裤衩子都不剩!” 众人起哄着、闹着要离开,赵讯却看向了朔风,换了副语气道:“朔风哥要不要一起?” “不用!”朔风拒绝得果断而干脆。 赵讯摸了摸鼻子,似乎觉得被朔风这么丝毫不留情面的拒绝,让他有些没面子,但朔风是慕北寒身边的红人加心腹,他不好说些什么,于是又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追风身上,“那你呢,你去不去?” 追风看了朔风一眼,也道:“我也不去。” “呵!马屁精!”赵讯对追风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嘲讽了一句后就带着一大帮子人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朔风看着赵讯离开的背影,轻皱眉头,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默默地看着赵讯远去了。 …… 华雪儿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而且手里也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于是兴冲冲地来到了太子府。 “太子哥哥,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华雪儿一五一十的将之前的事告知了慕子封,而且这种事情向来有一就有二,第一次没被发现后,赵讯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如法炮制地又利用慕北寒的名头去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甚至还会主动接触一些有需要‘帮助’的人,隐晦地提醒他们,‘慕北寒’会帮他们解决这些问题,只是需要一定的好处…… 如此一来,赵讯短短时间内就收了不少好处,另外还给了华雪儿一些,但华雪儿此时自然是略过此处,绝口不提这茬。 至于慕子封听完这些后,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华雪儿见此不由有些得意地道:“当初可是雪儿一力怂恿赵讯去做此事的,就是为了日后好拿捏住王爷的把柄,这样就可以阻止王爷拿回兵权了!” “怎么样?雪儿这件事做的是不是很好?”华雪儿一脸得意地看着慕子封,要知道她憋了这么多天才将这事告知慕子封,到底憋的有多辛苦,而且自打她想到这个办法之后,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聪明了!要是她是男儿身的话,一定会想娶自己回家的! 然慕子封却是悄然皱起了眉头,毕竟他虽然也不想让慕北寒拿回兵权,但慕北寒不管怎么说都是他的叔叔,而且对他一直都不赖,所以这件事他即便是知道了,也不能由他出面揭发,不然以后他就真的无法面对慕北寒了。 就在慕子封在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华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贴到了他的身上,慕子封吓了一跳,基本是条件反射地就将华雪儿给推开了,“你干什么?!” 华雪儿不禁有些委屈:“太子哥哥之前不是最喜欢雪儿坐下太子哥哥身上了吗?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看着华雪儿哭哭啼啼的样子,慕子封不由得有些心烦,“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方才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回去吧。” “啊?”她可是为她这个绝妙的主意兴奋了好几天没睡觉的,结果慕子封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把她给打发了? 华雪儿一时间有些蒙,就连装哭都顾不上了,赶紧开口道:“那王爷的事呢?就这么过去了吗?这可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啊,要是把这些事透露出去,王爷肯定是要不回兵权了!” 废话!他也知道这事一定能给摄政王府带来很大的冲击,可他这不是不好出面吗?而且他现在的态度已经是默认了可以将这事捅出去了,只是眼前人偏偏是个猪脑子,根本就不懂他的暗示! 慕子封顿时觉得有些头疼,只好又挑明了一些讲:“这事本殿下已经知道了,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话就将本殿下的态度回去告诉载恒,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啊?”一直到从太子府出来,华雪儿的脑子都还处于有些迷迷糊糊的状态,明明慕子封他什么也没说,那她要告诉华载恒什么呢? 虽是如此想着,但回去之后华雪儿还是听话的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那个聪明绝顶的弟弟。 而华载恒明显要比华雪儿聪颖得多,稍一思索后就明白慕子封是有些想要借这事做文章,但不好自己出面,所以想要借他们的手将这事捅出来! 虽然慕子封这样做并不仁义,但他们原本就要对付慕北寒,既然太子那边已经默认了,他不妨干脆就将事情闹得再大一些,最好是一下就能将慕北寒弄得再也翻不了身! 华雪儿不知道自家弟弟心里在想些什么,但看着眼前人那阴冷的神色,她不由悄悄打了个寒颤。 …… 慕北寒被朝廷的人带走的时候,他正在茶楼谈事,官府的人上来就将慕北寒给抓住了,就连慕北寒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华千歌在府里得知消息后就更不必说了,更是两眼一抹黑,好在朔风在慕北寒被带走的第一时间后就赶紧去打探了消息。 “回娘娘,属下已经打听过了,朝廷那边是以贪污受贿的名义将王爷给带走的……” 朔风先是将女子受辱撞死的事情大体说了一下,随后就又道:“……岂料那女子在乡下认了朝廷的一位退休老官做干爹,而她这次进皇城是来省亲的,因为久久未归,她干爹得知了消息后,差人来皇城打探消息,得知自己干女儿的事很是气愤,扬言要找凶手算账。” “结果官府那边悄悄告诉老爷子,那凶手是王爷派人保出去的,原以为那老爷子会知难而退,谁料老爷子气不过,居然直接一纸诉状将王爷告到了御前,另外还有许多人也一同站出来举报王爷也曾派人找过他们,要求拿钱办事。” 华千歌自然知道慕北寒不会做这样的事,但那些人既然能将这事赖到慕北寒身上,肯定是他们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这事属下也查过了。”朔风办事还是牢靠,很快便答道:“似乎是与赵讯有关,属下已经让追风去拿人了。” 正说着,追风正巧就将赵讯给抓了过来。 当真是抓了过来,因为过程里赵讯一直在反抗,并且骂骂咧咧的:“你放开我,你个马屁精,你凭什么绑我……” 追风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是面无表情地将人丢到了华千歌的面前,“老大,娘娘,人带来了。” 而赵讯看到华千歌后,非但没有慌张,反而急匆匆地道:“大表姐,这人他居然敢对我无礼,你赶紧将他赶出王府!” 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华千歌几乎要笑了,她是绝对相信朔风的能力的,所以没有过多废话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你是不是打着王爷的幌子在外头受贿了?” 华千歌平常说话都是平平淡淡地,甚至还有些温柔,更是很少给下人摆脸色,所以赵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冷冰冰的华千歌,就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赵讯心里已经又些慌了,可嘴上却还是不肯认罪,“大表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王爷手底下办事,一向本本分分的,风哥交给我的事,我可没有一件办砸了的!” “要知道我给家里办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上心,你凭什么无端端地就要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 赵讯说完后,华千歌不由看了朔风一眼,朔风没说话,只是用神色示意了华千歌赵讯是在狡辩,于是华千歌不再给赵讯机会,直接开口道:“上刑,直到招供为止。” 第二百五十五章 反口 若是这事换在往常的话,华千歌或许会选择别的方式让赵讯招供,但这次情况不一样,慕北寒直接被带入了大牢,朝廷里那么多想要慕北寒下马的人,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付慕北寒,所以她不能拖,一定要用最快的方式解决此事! 得了华千歌命令后,朔风拱了拱手,当即就和追风一起把赵讯带了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放开我!”赵讯似乎也察觉到了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事,所以又开始激烈的反抗起来,只是他的反抗显然没有什么作用。 而赵讯的耐力比华千歌想象得要差多了,因为才隔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朔风两人就重新将赵讯给带了进来。 “说吧。”朔风有些厌恶地将赵讯一把扔在了地上。 赵讯只得一五一十的将他怎么欠息子钱,又如何借用慕北寒的名义受贿的事说了一遍。 “那后来呢?听说还有人举报王爷私底下暗示他们索要钱财办事,这些是你做的吗?”华千歌勉力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怒火,因为她知道后头还有很多事在等着她,她要打起精神,保持冷静,才能想办法救出慕北寒。 “后来……后来我担惊受怕了好几天,发现王爷真的没有发现,所以我……”所以他开始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慕北寒的名头敛财,却没想到一件事曝出来后,所有的事情都瞒不住了,而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对策,就被追风给抓过来了。 “马上带人去官府,将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华千歌现在满心都在担忧着慕北寒的安危,所以她一刻都不能再拖,只想马上将慕北寒给救出来。 但赵讯却不愿意,“大表姐,你可是我表姐啊!你看在我们的关系上放了我吧,我要是承认了这事,那我就完了,可王爷不一样,王爷他势力那么大,背上这点罪名不算什么的,他一定有办法出来的!我不能去,我不能去……” 任谁都没想到赵讯居然能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来,华千歌气得直接上前去揪住了赵讯的领子,“你照实说,到时候我可尽力保你不死,若你还是这个态度,那我就现在直接让人将你打个半死,再留一口气送你到官府,让你去认罪。” 华千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丝毫温度,赵讯看着眼前隐隐散发出杀意的华千歌,丝毫不否定华千歌一定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他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好,我去……” 就这样,华千歌跟着朔风和追风一起将人带到了官府,到了官府门口,华千歌亲自在门口击鼓鸣冤之后才带了人进去。 “知府大人在上,你将方才在王府里说过的事和话再说一遍。”一般妇道人家,若是家里的顶梁柱出了事,向来都是方寸大乱,再好一点的或者会四处奔走求人帮忙,汪槆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子自己夫君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如此冷静而又镇定地出现帮忙解决问题的。 “我……我……”赵讯却又开始结结巴巴地犹豫起来。 华千歌闻此不由皱着眉头转头看了赵讯一眼,赵讯连忙低下头去,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王爷出事,王妃娘娘想要小的帮王爷顶罪,所以屈打成招,让小的来这帮王爷揽下罪名,说一切都是小的所为……求大人救救小人吧,小人是无辜的,小人只是按照王爷的命令办事,小人也是迫不得已啊……” 赵讯一边说,一边竟还挤出来两滴眼泪,要不是堂上还有捕快们拦着,赵讯恐怕还要爬到汪槆的腿边抱着汪槆的大腿哭泣。 而汪槆听到赵讯的话后,当即就变了脸色,枉他刚才还在心里称赞了华千歌一番,现在看来华千歌根本就不值得他的称赞! “岂有此理!摄政王府虽然权高位重,但也不能如此颠倒黑白,只手遮天!”汪槆气愤得当即拍了拍惊堂木,大声道:“此事黑白曲直,本官自会联合朝廷查个清楚,摄政王妃就请先行回去吧,而此人暂且也先羁押在官府,王妃娘娘及王府任何人都暂时不得接触!” “就这样,退堂!”汪槆说完后根本就不给华千歌说话的机会就气冲冲地转身走了,而赵讯被官兵带下去的时候忽然就对华千歌露出了一个冷笑。 华千歌当即就明白了,一定是有人先他们一步找到赵讯了,并且告知赵讯会保他,不然他不会如此嚣张! 是她太急,所以导致失算了! 华千歌在万般无奈之下带着朔风和追风准备回府,但一转身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居然围了许许多多的百姓,而且最糟糕的是刚才赵讯说的那些话,外头的百姓们都信以为真。 是以,她一出门面对的就是无数百姓们的指责与谩骂:“呸,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官越大就越坏!” “就是啊,平常装出一副清正廉明的样子,我还以为摄政王真的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官呢,却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人,真是白瞎了那张脸!” “摄政王都不是好东西,这女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看她长得一副狐狸精的像,背地里恐怕不知道给摄政王戴了多少绿帽子!” …… 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铺天盖地地朝着华千歌砸过来,华千歌甚至不敢相信这些人就是慕北寒一直拼命守护的百姓们。 他们现在一个个人云亦云,张牙舞爪的,像极了话本里写的魔鬼,恐怖、丑陋、不堪,令人作呕。 一旁的追风作为旁观者都听不下去了,怒气冲冲地想要让那些人闭嘴,只是却被朔风给拦住了,毕竟现在形势对他们不利,他们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做错什么的话,保不准还要背上一条王府的人仗势欺人的帽子,这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而华千歌无论在外头表现得多刚强,回到府里后还是一下泄下了劲来,只觉得疲惫不堪,头痛不已。 现在赵讯那边忽然反口,慕北寒被抓进牢中,皇帝和外头的许多人都虎视眈眈地想要整垮摄政王府,那她该怎么做才能将这次的事解决? “朔风,你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让我见到王爷一面。”她必须要跟慕北寒好好商量一下,不然这事仅凭她一人之力,解决不了。 “是。”朔风领命后就赶紧带着追风下去了,一来也是急着想要帮华千歌解决问题,二来则是特意留一点空间给华千歌缓冲一下。 只不过正如华千歌所想,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摄政王府的动静,慕北寒那边更是看得死死地,除了皇上谁都不让见,任凭朔风想了许多法子也无济于事。 华千歌这次是真的觉得有心无力了,而且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墙倒众人推,不光朝廷上的个个官员们都开始上奏弹劾慕北寒,就连不明就里的百姓们也开始跟风说王府的不好。 现在王府的大门口基本就没有干净过,每天都有过路的吐口水,扔臭鸡蛋、烂菜叶……他们现在像极了缩在壳里的龟,简直是落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呸,外头那些刁民!咱们家王爷哪点不好了,努力为他们做好事的时候他们一点都没记着,现在被人陷害了,那些人非但不知道帮忙,还在这里落井下石!” “我诅咒他们以后吃包子都没有馅,走路的时候掉水坑里,下雨的时候被雷劈……”暗香实在气不过,但华千歌又吩咐了不能对外头那些百姓们动粗,于是暗香只能在院子里发泄一下怒气。 疏影见状,无奈地走过来,“好了,说了这么多,口不渴吗?娘娘现在已经够心烦的了,咱们还是给娘娘省点心吧。” “哼,我就是气不过嘛,谁叫那些人这么没有良心的!” 暗香说这些话的时候慕子封正好从外头进来,因为他心里有愧,就总觉得暗香这话像是在针对他似的。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疏影看到慕子封过来,赶忙轻轻撞了暗香一下,示意暗香暂时收敛一下,同时自己也迎了上去招呼慕子封。 “嗯,我过来看看皇婶,皇婶现在人呢?”慕子封一边问,一边就朝里头望了望。 疏影闻言,连忙答道:“娘娘这些天状态不太好,这会正在屋里呆着呢。太子殿下请先跟着奴婢去会客厅一坐,奴婢这就差人去通禀娘娘。” 说完,疏影回头给了暗香一个眼色,暗香会意,忙不迭地就去后头请华千歌去了。 慕子封在会客厅等了一会,华千歌就过来了。 按理说身为后院的女子,最注重的就该是仪容,尤其是在会见外客的时候,但华千歌过来的时候,慕子封明显看出华千歌形容有些憔悴,并未施抹脂粉,只是为了见他,所以略点了一点朱红在唇上提了提气色,但即便如此,华千歌还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并且这种美里,还平白增添了一些让人忍不住疼惜的脆弱感。 “皇婶近来一定很是烦忧吧。”慕子封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华千歌来的,不然现在外头的人都在跟摄政王府划清界限,巴不得一点关系都不要有,更加不会同他一样毫不避嫌的上门来了。 “太子殿下问这话不是白问吗?”华千歌的态度却显得很是冷淡。 慕子封碰了一鼻子灰,略略又些尴尬,于是他在沉默了一下后才接着道:“皇叔平时为人正直,谁知道竟会遇到这样的事……到时候府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皇婶尽管开口,子封一定尽力帮忙。” 华千歌现在最想的事明明是想办法证明慕北寒的清白,慕子封却绝口不提该怎么帮慕北寒,反而是暗暗在表示到时候摄政王府若是倒了,她可以找他帮忙。 “呵!”华千歌仿佛是被逗笑了,她当即就站起了身准备回房。 “千歌!”慕子封不知道他哪里说错话了,于是连忙跟着站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我好心说想要帮你,你就算心情不好,也不应当发泄在本殿下身上吧!” 慕子封的脾气也上来了,于是说话也开始有些不客气起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东奔西走 华千歌原是想直接走开的,可听到慕子封的那句话后,她却忽然顿住脚,转身回头道:“太子若是真心相帮忙的话,不如想办法让我见王爷一面。” 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没办法进入牢中见到慕北寒,但她不可以,不代表慕子封也不可以。 而慕子封显然是没想到华千歌居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他先是愣了一愣,随后就开始犹豫起来,毕竟这次打压慕北寒一事其实也是有他的默许的,站在他的角度,他是肯定不会出手再去帮慕北寒的,可现在华千歌向他开口,他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看出慕子封的犹豫,华千歌嘴角的冷笑不由加深了些,“太子若是不想帮便算了,千歌从不勉强别人。” “不!”慕子封听到华千歌这话哪里还受得了,赶紧就开口道:“皇叔出事,我确实应当出手相助,这件事我会解决的,皇婶就等我消息吧。” 说完慕子封就溜之大吉似的赶紧转身走了,那模样像是生怕华千歌会再提出什么他做不到的要求似的。 而华千歌看着慕子封快步离开的背影,终究是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能看到慕北寒好好的,哪怕想不出什么办法,她也能安心些。 而慕子封那边好歹是说到做到,隔了没两天就给华千歌这边传了消息,让华千歌乔装打扮成小厮跟着他一起进到了关押慕北寒的大牢。 “太子殿下,您可别耽误太久了,不然上头怪罪下来,小的可承担不起。”负责指引他们的牢头百般赔着小心。 “知道了,本殿下心里有数!”慕子封耐烦地回应了一句,又扔给了那牢头一大锭银子之后,那牢头就赶紧去外头望风去了。 “我就不过去了,皇婶你快去快回吧。”慕子封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因为什么,并没有选择同华千歌一同去找慕北寒,而是让华千歌一人前去。 华千歌点了点头,道了声:“多谢。”随后就快步进去了。 看着华千歌焦急和担忧的背影,慕子封心里却很是又些不舒服——他这是做了什么孽,明明心里酸的要死,明明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慕北寒被人拉下马,可他非要横插一杠子! 罢了罢了,反正这次的事闹得这么大,慕北寒肯定是没办法翻身了,到时候等慕北寒倒下了,他有的是机会去拿下华千歌! 慕子封在外头想着的时候华千歌已经同慕北寒会了面,此时的慕北寒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形容狼狈,一身囚衣皱巴巴地,虽然只有几点血迹稀稀拉拉地印在上头,但看着慕北寒一脸虚弱的模样,华千歌就知道慕北寒在牢里一定没少受苦,这件看起来好似干干净净的囚衣其实只是一种欲盖弥彰的遮掩罢了! “王爷……”华千歌才喊了一声,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而慕北寒显然没想到华千歌居然能来到这,他忙挤出来一丝笑容想让华千歌安心,“傻丫头,哭什么,为夫暂且还好好的,可以省些力气,等为夫死了的时候再好好哭灵。” 都到了这个时候,慕北寒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不想让华千歌难过。 而华千歌原本也不是这样脆弱的人,只是不知道今日怎么了,突然就变得这样脆弱感伤了。 她赶紧拭了泪,先将偷偷带进来的各种金创药塞给慕北寒,然后快速说了一下外头的情况,并问慕北寒她现在应该怎么做。 慕北寒看着这几天明显瘦了一圈,就连下巴都变尖了许多的华千歌,心里满是心疼,他先是摸了摸华千歌的头,随后就道:“这样……” 慕子封在外头并不能听见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待了一会后他就有些站不住了,想了想,还是走近了几步,远远地催促道:“该走了。” 慕子封的声音慕北寒自然是识得的,“是子封安排你进来的?” “嗯。”华千歌点了点头,“皇上和外头的人都不想让任何王府的人同你会面,严防死守的,我和朔风想尽了办法也进不来,麻烦太子殿下也是不得已的事。” 慕北寒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只让华千歌靠近了一些,轻轻地在华千歌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没事的,我很快就可以出去了。你回去让暗香和疏影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回去若你还是这样瘦,那本王就去找她们俩的麻烦……” “有人要来了。”慕子封又在那头催促了一声,却始终没有走过来。 “……”华千歌用力地点了点头,没让眼眶里的眼泪再落下,“我在王府等着王爷。”说完后,她就赶紧起身走了,再回到慕子封身旁时又变回了那个垂头不语,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的小厮。 慕子封原本还想问问慕北寒到底都跟华千歌说了些什么的,只是最后到底也没好意思问出口,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坐着马车回去了。 刚回到王府,华千歌就赶紧叫来了朔风吩咐了些什么,朔风迎着夜幕飞快地出了摄政王府,而华千歌终于在慕北寒出事这么久以来,头一个晚上睡了个好觉。 …… 转眼慕北寒已经被抓进牢中好几天了,只要等着慕北寒认罪,朝廷就可以下判决,到时候他就能带着茹芳的尸体回乡好好安葬了……老人一边想着,一边就伸出手摸了摸面前摆放着的一幅画。 画上是个年轻女子,巧笑嫣然,看起来十分温柔。 ‘咚咚咚’,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老人的思绪,老人皱着眉头朝紧闭的房门望去,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被打断后的不耐烦:“是谁?” “回老爷,有人想要见您。”门口传来下人的声音。 老人一听当即就摆了摆手,“不见。” 然而房门还是被打开了,下人被人拎着后领,一脸无奈的站在门口,与他一同站着的还有一位面生的女子。 “李老爷,多有打扰。我是华千歌,摄政王的妻子,此番唐突,实有要事想要与老爷当面详谈,还望李老爷能够给千歌一个机会。”华千歌将姿态放得很低,甚至可以说就连在见皇上的时候,华千歌都从来没有这样谦卑过。 “哼!”李为治看了华千歌一眼,气愤道:“你们抓了我老头子的下人,又开了我老头子的门,难道我老头子还有说‘不’的权力吗?” 华千歌其实也知道此举有些不妥当,但她之前已经给屋里人传过好几次消息,说想要见一面,但李为治一听说她是摄政王府的人,根本就不给她机会,迫于无奈,华千歌只得带着朔风来硬的了。 “多有叨扰。”华千歌再次道歉,随后就一个人走进了房里,“千歌只是想跟李老爷说两句话,朔风不会跟进来,李老爷可放心您的安全。” 华千歌都这么说了,李老爷也只能忍住怒意给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下人可以先下去,下人如释重负,朔风这才放开了下人,并随手关上房门尽职尽责地守在了门口。 “千歌知道李老爷对王爷有误解,既然如此,千歌就长话短说。”华千歌上来就单刀直入地道:“第一,此事王爷确不知情,完全是被底下的人给害了。第二,千歌知道害死李老爷干女儿的凶手现在在哪。” “在哪?”听完华千歌的第二句话,李为治当即就激动地问道。 因为当初知府将人给放了之后,凶手的爹为了避风头,所以赶快暗中将自己的儿子给送走了,以至于现在都下落不明,官府的人就是想拿人都不知道人在哪,而华千歌在这样的情况下知道凶手的下落,李为治自然是激动不已。 “害死李老爷干女儿的凶手现在就在关西的一个小镇里,千歌已经派人去拿人了,到时候抓到人后到底是将人送官府,还是先送过来给李老爷处置,一切全凭李老爷安排。” 华千歌的话无疑是让李为治感到心动的,但心动归心动,他嘴上仍是强硬地道:“你别以为抓到了人就能让老夫放弃状告摄政王!就算你不抓到人,官府的人总有一天也会将人给抓到的,而慕北寒的行径乃是他身为摄政王的耻辱!” “李老爷,千歌已经说过,此事与王爷毫无关联。”听到眼前人一再地误解和贬低慕北寒,华千歌的语气也不禁变得强硬了起来,她从身上拿出一沓纸放到李为治的面前,“这上面只是王爷这些年来为百姓做出的努力和贡献的一部分!” “这么多年来,无论朝廷内部如何,王爷始终都以百姓为主,整日劳苦奔波,得罪了多少人,又吃了多少苦!可王爷从来没标榜过他的功勋,今日他只是被人拖累和陷害,所有人就都恨不得踩上王爷一脚!” “千歌此时只想问问李老爷,看完了这些事后,您还觉得王爷是会为了这一点点蝇头小利去出卖自己品行的人吗?千歌也不怕告诉李老爷,就仅仅只是千歌名下的铺子和王府的存银就已经足够养活王府上下所有人好多年了,所以王爷根本就没必要去做这种事!” 华千歌激烈的辩解让李为治也开始动摇起来,他拿起桌上的那些纸张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而华千歌见李为治似乎已经对慕北寒有所改观之后,她又抛出了今天的重磅:“李大人若是还不信的话,千歌可以以肚子的未出生的孩子起誓,若是千歌方才所说有半句假话,就让王爷这个未出生的孩子胎死腹中!” ‘轰隆’!一声巨响,华千歌这话一出来,李为治惊讶得差点没站住。 “你……你这是何必!”李为治看着华千歌的眼神都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 可华千歌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慕北寒盼了这么久的孩子,直到最近终于是来了,可却没想到居然是赶在这个时候来的,她若是这回不能救下慕北寒的话,她肚子还没出生的孩子可能以后就都没有父亲的陪伴了。 “我信你。”在华千歌这一番真心实意的辩解之下,李为治终于是相信了华千歌的话,只是他还是有些担忧地道:“可这事只有老夫相信王爷是没用的,现在事情已经越闹越大,外头那些口口声声说王爷收过他们贿赂的人,又该怎么办?王妃娘娘总不能一个一个去说吧。”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老夫这样,只是想给身边人讨个公道,很多人可能都是别人暗中指使的。” 第二百五十七章 解决 正如李为治所说,这次的事不光有慕北寒御下不严的错,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有人想要整慕北寒,所以事情才会越闹越大。即便李为治这边肯放过慕北寒一马,却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么做。 以上这些华千歌自然也想得到,她郑重地对李为治鞠了一躬,沉声道:“只要李老爷肯放王爷一马,剩下的千歌会再想办法解决。” 看着华千歌一脸坚毅的模样,李为治只觉心中很受触动,于是不由开口道:“老夫已经答应了王妃,自然会说到做到,王妃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开口,老夫愿助王妃一臂之力。” 有了李为治的保证,华千歌这边就算是解决了最大的一个麻烦!再三谢过李为治后,华千歌便带着朔风回到了王府。 隔日,华千歌按照之前的约定将那逼死李为治干女儿的凶手秘密送到了李为治的面前,李为治将那人双手双脚废掉,并丢弃荒野,待人发现。 处理完后,李为治又想办法见了皇上,说要撤回自己的诉讼,并说从头至尾对此事的内情并不详知,只是人云亦云,道听途说,在极度的愤怒和痛苦之下这才上皇城告了御状,但他年事已高,已经折腾不起,现在也不想再追究此事,只是带着自己干女儿的尸体早日回乡好好安葬,还望皇帝成全。 皇帝听完李为治的话后自然是百般挽留,不想李为治就这么轻松地撤回诉讼,但无论怎么游说,李为治就是不为所动,执意要带着自己干女儿的尸体早日回乡。 挽留无果,皇帝极为生气,本想借机发难,但李为治曾是朝廷老臣,并且皇帝曾亲口说过要让李为治安享晚年,断无食言之理,是以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气眼睁睁地看着李为治全身而退。 究其根本,这场讨伐原本就是因李为治的事而起头的,现在李为治退出了,事情一下就变小了许多,华千歌又用了一些手段剔除了一些混在其中落井下石,其实并没有真正受害的人,而后剩下的就是一些真正行过贿的人。 而这些人原本就是一直在跟赵讯接洽,所有的银子也都是落入了赵讯的口袋之中,所以这事绕来绕去,最终还是绕到了赵讯这个最关键的人物身上。 …… 此时的赵讯正在官府的大牢里关押着,只是与寻常牢犯的关押不同,赵讯不仅有自己单独的牢房,而且牢房里有酒有肉,还有厚实干净的床铺和褥子,甚至每天还有人给他清扫牢房! 这知道的人知道赵讯是在坐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赵讯只是换了一个地方享受呢! “今天的饭怎么还不来!”其实还没到饭点,只是赵讯中午吃得少了些,所以还没到天黑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于是他便对着牢外的人大发牢骚。 看守赵讯的牢卫似乎已经不堪其忧,赶忙就走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清净一下,还是真的去找人给他送饭去了……总之等了好一会后,终于有个做牢卫打扮的男子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了。 趁着那牢卫叮里咣啷开锁的时候,赵讯就已经骂骂咧咧开了:“送饭都送不及时,你们都是狗养的吗,要你们有屁用!” 那牢卫听着从赵讯嘴里发出来的污言碎语也不回嘴,只是默默地将食盒里的饭菜都端出来,逐一给赵讯摆好。 赵讯拿起筷子,正要开吃,打眼一看今天的饭菜都是素菜,见不到油荤就算了,连酒也没有,于是他这下不肯干了! “今天怎么回事,连块肉都没有!怎么,你们官府这是破产了,还是死了老婆了,连肉都供不起了!你赶紧去把你们管事的叫来,老子……” 赵讯正骂得兴起,忽见一道寒光闪过,原本一直低头没说话的牢卫忽然暴起,直接拿起事先藏在袖里的匕首直朝赵讯的面门刺来。 赵讯吃了一惊,慌忙之下朝后仰倒,那刺客一击刺空,转而转刺为削,一刀朝着赵讯的脖子划去,这下赵讯没能躲闪得及时,脖子当即被划了一道口子,但因为角度的问题,这道口子划得并不是很深,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可即便如此,摸到满手的血后,赵讯这才仿佛一下被一盆透心凉的冷水给浇醒了一样,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朝着外头大喊了两声。 而那刺客摆见此,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凌厉,几乎是招招致命,赵讯若是有丁点儿的不注意,就会立马死于非命。 “他妈的快来人啊,老子要死了!”赵讯这下是真的急了,就连他被抓进牢里的时候,他都没有现在这么害怕过! 好在赵讯的哭嚎也不是毫无用处的,至少外头已经隐约传来了脚步声,看样子是有人快要过来了,赵讯因此心里稍稍安心了些,但那刺客却仿佛更加着急了,下手都开始有了破绽。 因此,赵讯这会应付起来就没有方才那样吃力了,甚至他还开始想要探听这刺客的身份,“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刺客能够回答赵讯的,当然只有一次次的杀招,赵讯心里也冒了火,咬牙挨了刺客一刀,然后接着这机会一脚狠狠地踹到了刺客身上,刺客当即被踹倒,与此同时还有一样东西从他身上‘哐当’一声掉了出来。 掉出来的似乎是一块令牌,那刺客一直平静的面容也终于露出了一丝慌乱,他赶紧将令牌捡回来塞回了身上,但即便如此,赵讯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是宫中禁卫军的令牌! 这下赵讯什么都明白了,“我艹,你们这些狗养的,当初说的好好的,只要我反水,你们不仅会保我,还会让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但现在却过河拆桥,办成了事就要杀人灭口!你们的良心难道都被狗吃了吗?我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就在赵讯激动不已的时候,察觉到牢卫已经逼近,那刺客再不恋战转身就走,然刚刚逃过一命的赵讯心里却半点轻松之感也没有。 他脑子里回想起那些乱糟糟的事,回想起当初东窗事发后他在手足无措之时很快就有人找到了他,说让他按照他们的吩咐办事,到时候上头会有人保他,所以他才会在见到知府后当场反口,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妈的狗屁!他根本就只是被人当枪使了! “发生什么事了?”这时那些牢卫们也终于都赶到了,看着一地的狼藉和受伤的赵讯,领头的牢卫不由开口问道。 然赵讯却一反常态的冷静道:“我要见知府,立刻带我去见知府,我有重要的事要交代。” 赵讯原本就是上头交代了要重点照顾的对象,所以知府丝毫不敢怠慢,大半夜硬是生生地按照赵讯的要求重新开了堂,只是知府急匆匆地准备好之后,赵讯却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这些话我一定要见到摄政王妃之后才说,请大人帮忙请王妃过来。” “这……”知府不知道赵讯在搞什么幺蛾子,但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只能一边按照赵讯的要求去请华千歌,一边顺带将这边的情况派人去告知上头的人。 似乎是早就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事似的,华千歌也来的很快。 “不知知府大人这么晚有请,有什么事吗?”华千歌收拾得齐齐整整,往哪一站就自带一股迫人的气势。 知府看了华千歌一眼,朗声道:“不是本官找你,是犯人有事要交代,而且要求必须要有王妃在场,所以本官才派人过来多有叨扰。” “来人,带人上来。”知府似乎并不愿意同华千歌多说,是以客套过后就赶紧让人去带赵讯。 赵讯被官兵带上来的时候,正好要路过华千歌身边,在路过的那一刹那,只听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一会我会将一切全都坦白,但是你得答应我,保住我性命!” 这是他唯一的要求,他想要活着! 华千歌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赵讯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走到知府面前跪了下来,知府尚且还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听到的消息究竟有多劲爆,于是还很是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问道:“赵讯,你有什么还没交代清楚的,就赶紧一并说了吧。” “是,小人要交代的是,之前小人所说的那些事全都与王爷无关,全都是小人一人所为。” “什么?!”听到这话知府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犯人赵讯,你可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贪污受贿可不是小罪,你若是将罪名全部揽在你身上,那是很有可能要掉脑袋的事!” “小人知道小人在说些什么,而且小人可以将所有事情的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以告知大人,小人并无半句虚言!” 就这样,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之下,赵讯将他是怎么缺钱,又是怎么借助慕北寒的名头去收取贿赂的事情全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个明明白白,且其中很多细节一定是非当事人不清楚的细节,就这些足以证明做下这些事的并不是慕北寒,而是他自己。 知府听完之后当场冷汗就下来,现在这个案子牵涉甚广,若是上头的人知道赵讯忽然改了口供全权招认了,那他的下场…… 谁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原本闹得满城风雨的慕北寒被抓一事忽然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一点声息也没有就解决了,慕北寒被释放回家不说,位置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夫人是怎么想到安排刺客进牢里去刺杀赵讯的?”慕北寒有些好奇的问华千歌。 华千歌嫣然一笑,“赵讯敢那么说话,肯定是背后有人撑腰,而明面上看这人虽然很有可能是华家的人,但我觉得华家的能力应该还不足以搞出这样的事来,这样一想,这事肯定就跟皇室有关了。” 虽然直至最后华千歌也不知道这事到底是皇上在背后示意的,还是另有其人,但至少她当时赌对了! 她假意派人伪装成宫里的人去刺杀赵讯,结果一下就激得赵讯狗急跳墙,反咬一口,于是所有的事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迎刃而解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选秀 至于赵讯最后的下场,华千歌也信守承诺,保住了赵讯的命,最终朝廷判了赵讯流放边疆,也许赵讯会觉得自己终于活下来了,但华千歌觉得对于赵讯来说,真正痛苦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不知道是否是为了庆祝慕北寒沉冤得雪,回来没几天后,老天爷就当真下起了雪,想起华千歌最喜欢看雪,于是慕北寒提议去松湖山上的寺里住几天,在山上看雪景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了,但没想到这个提议却遭到了华千歌的拒绝。 “怎么,夫人怕冷?”除了这个理由慕北寒想不出其他能让华千歌甘愿放弃上山去看雪的事了。 “这个暂时不能说,总之我现在不方便上山就是了。”华千歌逃避着,面上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喜悦和羞涩,但华千歌不这样说还好,越是这样说,慕北寒心里就越是好奇。 “夫人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嗯?”慕北寒伸手捏住华千歌的下巴,迫使自家夫人转过头来看着他。 到底是在慕北寒略带侵略以及强硬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华千歌举手投降:“好啦好啦,我说还不成吗!是因为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此去上山路太滑,天气也不好,我担心另一个人受不住。” 华千歌的话说完后,慕北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面上也逐渐露出狂喜之色,“千歌,你的意思是……?” “嗯。”华千歌轻轻嗯了一声,复又低下头去。 而得到肯定答复的慕北寒此刻却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内心的狂喜了,“本王要有孩子了!千歌,这是你和我的骨肉,是你和我的……” 慕北寒喃喃自语个不停,时不时还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摸摸她的肚子……这副模样实在看的华千歌有些好笑,“现在才一个多月,还没成型呢,我原本是打算满了三个月稳胎之后再告诉你的,谁知道某人这么着急,非要问个究竟。” “是本王唐突了。”堂堂摄政王,在外威风八面,就算天塌下来都不一定皱皱眉的男人,第一次在自己妻子面前露出了手足无措的样子。 兴奋了好一阵后,慕北寒才算克制好了自己的情绪,认真地看着华千歌道:“夫人,辛苦你了。” 华千歌摇了摇头,看着慕北寒小心翼翼守护她的样子,再看了看外头暗香兴奋地同其他丫环打闹不休的样子;庭院里飘满落雪的样子……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这样的时光里也是好的。 她想要的,足矣。 往后为了好好陪伴华千歌,慕北寒不顾皇上那边的要求,推了许多公务,基本上守在家中闭门不出,如此过了一两个月,华千歌怀有身孕的消息也渐渐传了出去。 …… 太子府。 慕子封愣楞地看着手中的香囊,眉头在他毫不自知的情况下紧紧挨在了一起。 “哼,不就是有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慕子封也不知道得知华千歌有孕的消息后,心里为何会这么不舒服,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人生似的。 若是华千歌一开始嫁的人就是他,那是否也会为他四处奔波,拉下面子,拼了命的救他?是否也会为他生儿育女,与他长厢厮守? 慕子封紧紧握住手中的香囊,一度想要将它扔出去,可最后又将它展开细细抚平,小心放好。 “殿下,马车已经备好了,是时候进宫了。”进来的小厮察觉到慕子封气场不对,于是说话的时候都不由得多带了两分小心。 “嗯。”慕子封应了一声,今天是他进宫选妃的日子,皇后还在宫里等他,他不能迟了。 “王妃来了吗?”入宫后的第一件事,慕子封就是四下搜寻华千歌的身影。 一旁的宫人听到慕子封问话,连忙开口答道:“回殿下,王妃娘娘已经到了,这会正在皇后娘娘身边坐着呢。” 慕子封顺着宫人的回答朝皇后身边望去,果然见华千歌端端正正地坐在皇后的身旁,气色看起来极佳,身段窈窕有致,丝毫看不出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来了就成。”慕子封不知道为何,心莫名地就安定下来了。 原本就他选妃一事,皇后已经提了许多遍了,只是他一直在找借口敷衍,前段时间实在推脱不过,于是只能将松了口,将这事交给皇后去操办,如今到了最后一步能站在他面前的这些女子已经是经过一层一层筛选的,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都是远超于普通女子的。 而到了这最后一关,他忽然就想让华千歌来帮他把把关,于是他好不容易才劝说皇后邀请华千歌进宫来,华千歌也不会知道其实这都是他的授意。 如果是她亲自选的人,那他应当打心里能够接受一些吧,慕子封一边想着,一边就努力挤出一丝笑脸朝皇后的方向走了过去,“母后,皇婶。” 他礼貌地见礼,看着华千歌时神情间明显多了一丝无人察觉的温柔。 “皇儿来了,快快快,母后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母后的儿媳妇到底是谁了。”皇后忙拉着慕子封在她身旁坐下。 母子俩还没来得及好好说上一句话,忽又听到太监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妃娘娘驾到——” “什么?”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也不怪众人如此惊讶,实在是自打先皇去世之后,太妃就一直在佛堂吃斋念佛,已经有许多年不曾出来过了,却没想到今日却露了面。 “见过皇太妃。”皇后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赶紧起身行礼,华千歌和慕子封也一同站在皇后身后见了礼。 太妃点点头,先是亲自扶起了皇后,随后又将目光落到了慕子封身上,“一转眼太子都这么大了,果然是人中龙凤。咦,这位是……” 太妃久不出世,自然是认不出华千歌的。 “这位是摄政王妃,华大人的大女儿,华千歌。”皇后在外一向还是注重大局的,不会轻易给华千歌难堪。 “哦,是吗?”太妃却仿佛犯了难,“我怎么记得当初这华家的大女儿仿佛是同太子定了婚约的,怎的却成了摄政王妃,难道是我老糊涂,记错了?” 无端端提起这桩往事,殿内的几个人顿时开始神情各异起来,最后还是慕子封站出来打的圆场,“事情说来话长,太妃娘娘还是先坐吧,秀女们马上就要进来了。” “皇儿说的是。”皇后这时也缓过来了,赶忙端了副笑脸道:“难得太妃娘娘出来走动,前尘往事就不要再提了……不知太妃这次可是专门为皇儿的选妃一事过来的吗?” 能坐上中宫之位的,向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这不,才刚一坐下,皇后已经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起太妃的来意来了。 太妃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太子选妃这么大的事,我总是要来看看的。” 原本太子选妃是应当由太后坐镇的,只是皇太后去的早,太妃在这样的场合代替出面,倒也说的过去,于是皇后没再说什么。 几人终于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殿内宫人见状,这才敢将一直等候在外的秀女们带进来。 “娘娘,这一届的秀女可都是出类拔萃的,看那一个个的姿态、容貌,啧啧啧,就只比娘娘您当年逊色了那么一点点!” 难怪能做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就这一张嘴,华千歌在一旁听着,简直想给那嬷嬷竖大拇指。 皇后显然也很吃这一套,显见的心情就变得更好了,“皇儿,这人都在这了,你看看你看中哪一个,叫人上前来仔细看看。” 听见皇后的话,即便慕子封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是得给皇后一些面子的。他抬眼朝下头的秀女们一一扫过去,在看到华雪儿也在其中,并且还在拼命地朝他挤眉弄眼,恨不得招手跟他打招呼的时候,慕子封吓了一跳,赶紧挪开了目光。 “这选秀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选!”慕子封没忍住抱怨了一句,一旁几个负责挑选过秀女的宫人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好在慕子封说了这一句后就没再说什么了,而是接着往下看,这下倒好,当真看到了一个朝他招手的,而且这个他还不能视而不见,“叫她过来看看吧。” “是。”有宫人应了一声,很快将方才明目张胆地同慕子封打招呼的少女带到了众人的面前。 “姑姑!”少女一上前来就开口甜甜地叫了一句。 “诶~,好玉儿,现在果然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一会选秀结束了来姑姑这吃晚饭。” 此时同皇后说话的正是皇后的一个远房侄女,算起来倒同太子没有太过亲近的关系,不过看皇后这态度就是对亲侄女也不过如此了。 太子觑着皇后的神情,默默地在一旁的托盘里翻了江玉儿的牌子。 往后又将剩下的秀女们都大致看了一遍,其中倒当真有几个还挺合慕子封眼缘的,但他不一定是个合格的太子,却一定是个合格的儿子,因为他很快就将目光转到了皇后身上。 “儿臣觉得这些姑娘都不错,一时倒真不知该怎么挑了,不如母后和太妃一起帮儿臣出出主意吧。” “你这孩子,这可是你的人生大事,怎么能让母后来替你做决定呢!”皇后嗔怪着,但脸上明显是笑意居多。 慕子封没说话,而是很给太妃面子的又问了一遍太妃,“太妃可有觉得哪个秀女比较适合子封的?” “哀家觉得,镇军大将军的孙女,杨璇就很不错。”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太妃今日出现本也不是偶然出现的,不然此时太妃定然不会干涉慕子封的任何决定。 听了太妃的话后,慕子封默默地将杨璇留下了。 而皇后似乎没想到太妃竟会真的开口选人,脸上的笑意明显就淡了些,“那杨家女确定也不错,但本宫觉得开国县公的孙女苏晴云在各方面更胜一筹,是能当太子妃的人选。” 看来这苏晴云才是皇后真正想要选的人。华千歌默默地在一旁吃着瓜,却没想到慕子封突然将话头扔到了她这:“皇婶呢,皇婶觉得哪个秀女好?” 第二百五十九章 落选 华千歌没想到慕子封会忽然问她这个问题,她原本正在吃点心的动作一下顿住了,眼睁睁在众人的注视下将嘴里的那口糕点咽下之后,华千歌觉得这么多人盯着她,她若真不说点什么似乎也过不去。 于是,她抬眼朝下头的秀女们扫了一圈,随后就随意指了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少女道:“那个还不错。” 原本她只是随便说说,敷衍地回应一下罢了,却没想到慕子封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那秀女居然也很赞同地点了点头,“皇婶的眼光不错,本殿下也觉得那姑娘看起来很好。既然如此,就定她为太子妃吧。” “什么?”华千歌手一抖,差点没把刚刚才端起的茶给弄洒了。 兄弟,我这就是敷衍一下,迎合一下场面而已,你不用这么草率吧?!华千歌明显感到殿内有许多道或充满杀气,或充满哀怨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 她赶紧低下头去喝茶,心里暗暗决定之后无论慕子封再问她什么她都不再接茬了。 而皇后明显也对慕子封如此草率的决定有些不满,“皇儿,你不再好好看看吗,这可是在为你选妻啊!” “母后觉得苏小姐端庄大方,家世出众,更适合太子妃一位,实在不济,就连玉儿也比那个……那姑娘叫什么?”皇后连华千歌随手指的那少女的名字都不知道。 “回娘娘,那是政议大夫的女儿,黄柔梦。”一旁的嬷嬷赶紧提醒皇后。 皇后一听到那少女的身世,脸上的不满之色就更加的浓郁了,“皇儿,你再好好想想!” “皇后。”一旁没怎么开口的老太妃看到皇后着急的样子后,终于忍不住再度开了口:“你既然都说了,这是在给太子娶妻,那自然是要太子自己觉得好就成,皇后这么干着急的,孩子心里一会该不乐意了。” 老太妃的态度倒是很坦然,毕竟慕子封已经很给面子的把她推的人收了,她若是再强求一定要让她推的人当太子妃的话,不光太子不乐意,恐怕皇后也要对她有意见了。 老太妃都这么说了,再加上慕子封似乎也是认真的,皇后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板着脸道:“行吧,虽然此女出身不怎么样,但是小门小户的好管教些,也不会有太多幺蛾子,那就这么定了吧。” 太子妃就这么定了下来,剩下皇后看好的苏家小姐苏晴云和老太妃推的杨璇一同被封了良娣,另外皇后的远房侄女江玉儿被封了良媛,剩下的秀女按照慕子封的意思是全部放其回家。 那些被遣送回家的秀女们,有些原本就已经有心上人,听到能够回去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另外还有些原本就是奔着能被慕子封选上,好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秀女们就有些伤心了。 就比如在人群中的华雪儿,她原以为不管怎么样慕子封好歹会选她做个嫔妾之类的,却没想到慕子封从头到尾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要知道在宫里住着的时候她还跟同住的秀女吹嘘她跟慕子封的关系有多好,还说等她被选中了,以后一定会照料她们的,但现在……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笑话吗! 眼见着一切似乎都要尘埃落定了,华雪儿不禁有些站不住了,着急地想要站出去说些什么,但站在她身旁的那个秀女想必是之前在她那受了气,于是乎,在华雪儿刚迈出一只脚的时候,那秀女悄悄伸出脚踩住了华雪儿的裙摆。 “哎哟!”华雪儿当场摔了个狗啃屎,在场的人听到动静不由都齐刷刷地朝华雪儿望去,华雪儿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觉得毕生的脸面都被丢光了。 “太子殿下……”她可怜巴巴地喊。 慕子封听了这一声恨不得假装不认识华雪儿,就连一旁的皇后都忍不住有些不高兴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看看你,这招惹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行了,选秀到这就结束了,大家都下去休息吧。”皇后当先起身走了。 老太妃也跟着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华千歌笑盈盈地道:“千歌,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听说你肚子里已经有了王嗣。这一出来也没准备些什么,这个就当做见面礼吧。” 老太妃一边说一边就顺手取下了手腕上的玉镯套到了华千歌的手上,华千歌扫了那玉镯一眼,只见那是上好的羊脂玉,细腻温润,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华千歌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于是忙道:“太妃娘娘客气了,这……” “一点小意思而已。”太妃抓着华千歌的手拍了拍,又笑盈盈地道:“我这老人家在佛堂里呆久了,已经太久没有出来走动了,对于外头的事也不大了解。千歌若是有时间,多来宫里陪我这老人家坐一坐,说说话。” 听老太妃这意思,倒像是要重新出山了……华千歌在心里暗想,而老太妃则是让宫人搀扶着,慢悠悠地回宫了。 “那我也先回去了。”华千歌要是再留下来,真怕被连同华雪儿在内的那些秀女们的目光杀死,于是说了声后就要离开,谁知道走出殿外之后才发现谬子封也跟了出来。 慕子封亦步亦趋地跟着,华千歌也不好什么都不说,于是只能找着话题道:“太子这次选妃似乎有些过于草率了,皇后娘娘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方才皇后虽然没有过多说些什么,但私底下恐怕是免不了要斥责慕子封一顿的。 慕子封听见这话却只是笑了笑,“反正都不是自己喜欢的,他们要在我身边安插人,我也留下了,最后一个让我挑个普通人在枕边都不成吗?” 慕子封这里的普通人自然不是指真的普通人,而是指没有阵营的人。 华千歌看着慕子封微带嘲讽和苦涩的神情,没有多说什么。再继续往前走时,有宫人小跑过来,说是皇后留慕子封在宫里吃晚饭,于是慕子封就没再走了,而是默默地看着华千歌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 再说华雪儿落选之后几乎是一路哭着回到了华府,可怜不知情的花氏还特地摆了一桌宴席,请了好几位有头有脸的夫人,甚至还在华府门前挂了鞭炮,就等着华雪儿那边的好消息,结果看着华雪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来的时候,花氏当场就愣了。 “乖女儿,你怎么就这么回来了,选完之后不是应该被安排去太子府吗?” 花氏这不问还好,一问华雪儿的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再加上一旁的下人也不是个会看眼色的,只记得花氏吩咐说一等宫里来人就赶紧放鞭炮,现在下人见华雪儿是坐着宫里的马车回来的,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就把鞭炮给放了。 噼里啪啦的声音一响,顿时盖过了华雪儿的哭声,后院那群不明所以的夫人们也都纷纷出来道贺,华雪儿见此先是一愣,随后就捂着脸一路哭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花氏一个人尴尬的在原地收拾烂摊子。 隔了好一会,待华雪儿在房里把眼泪都哭干了,收拾完烂摊子的花氏这才急匆匆地赶过来哄她的宝贝女儿。 “哎哟,我的乖女儿,这是怎么了?你之前帮了太子这么大的忙,不是肯定太子一定会选你的吗,怎么会落选了呢?”提起这事花氏比华雪儿还要着急,毕竟她现在在府里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就指望着华雪儿能够嫁到太子府,给她在府里撑撑腰的,却没想到华雪儿居然哭着回来了,这以后让她的脸往哪搁? “都怪那个华千歌!”合着华雪儿在房里哭了这么久是一点也没有进行反思,反而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咎到了与这件事毫不相干的华千歌身上。 “华千歌?”花氏一时间有些疑惑,“这事跟华千歌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关系可大了去了!”说起华千歌来,华雪儿仿佛一下来了劲,“今日分明是太子选妃,可她却不知道怎么也去了!若不是她在太子殿下面前说了我什么坏话,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不理我?这一切肯定都是她搞的鬼!” 华千歌这下可谓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冤都要冤死了!但可笑的是,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花氏居然还很赞同华雪儿的想法,“女儿你说的对,华千歌就是毒瘤,有她在,咱们华家就一天没好事!” 母女俩正咬牙切齿地说着华千歌的坏话,这时在外头的下人却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房门,“小姐,夫人,齐少夫人求见。” 这齐少夫人自然就是嫁给齐明淮的赵芸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华雪儿此时心里正烦着,于是想都没想就说道:“不见。” “表姐!”话音刚落却听到外头又传来了赵芸的声音。 花氏闻声连忙推了推华雪儿,“乖女儿,赵芸好歹也是齐家的少夫人,保不准以后整个齐家就是她当家了,你也得跟她打好关系,别太顺着自己的性子了,还是见一见吧。” 说完后也没等华雪儿答话,花氏就自顾自地起身开门,热情洋溢地将赵芸给迎了进来,“芸儿啊,你别生气啊,你表姐才从宫里回来,这会心里正不舒服着呢。你跟你表姐好好聊聊,你们年纪相当,多说说心里话!” 安抚好赵芸之后花氏又回头狠狠瞪了华雪儿一眼,这才笑眯眯地出去了。 “表妹这会过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华雪儿现在根本就没脸见人,在宫里丢人就算了,回来之后还丢了这么大的脸,所以她现在总感觉外头的每一个人都在笑她。 “怎么会,表姐,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种人吗!”赵芸赶紧走上前去拉起了华雪儿的手臂。 华雪儿对此倒很是受用,心情也跟着好了些,于是她终于扭头看了赵芸一眼,在看到赵芸似乎精神不太好之后,她不由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有这么明显吗……”赵芸不由自言自语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第二百六十章 反常 一个人的容貌可以通过脂粉用来遮盖或者改变,但精气神却不可以,所以即便是你看起来再精致,再完美无瑕,萎靡的精气神却是盖不住的。 华雪儿看着赵芸自言自语的模样,仿佛嗅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气息,于是赶紧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倒是跟我说说!” 赵芸心里本来就憋了许多不快,是以华雪儿这么一追问,赵芸也就叹了口气,顺势开口道:“说起来还不是因为我那个不争气的哥哥……” 原来赵讯流放之后一直也没跟她断了来往,反而经常给她写信,说他过得有多么多么不好,三番两次地让她托人带银子过去接济他。 是的,银子确实是个好东西。同样是流放,如果你有银子能给随行的士兵好处的话,你就可以少吃很多苦,甚至还能过上轻松惬意的生活,但如果你没有,得到下场就只有毒打和干不完的活儿。 而赵讯到底是她的亲哥哥,赵芸不忍心,于是次次都答应了赵讯的请求,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悄悄接济赵讯,可赵讯最近的胃口却越来越大,而且每次来信必定是要钱。 赵芸有些不堪其扰,想就此不管了,可又怕自家哥哥真的受苦,管吧,她的小金库一直这样补贴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还没等赵芸想出个妥善解决的办法,齐家那边就发现了赵芸偷偷给赵讯带银子的事。 这事一捅出来就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虽然齐明淮没有多说她什么,可是当天晚上齐明淮就回了自己的院子睡,而且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这也就罢了,最主要的是齐明淮的母亲,也就是赵芸的婆婆知道这事后,阴阳怪气地就开始数落她了。 这事要是换在从前,赵芸肯定是受不了这样的气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娘家失势,自打赵老夫人去世后就是一盘散沙,家里的人都争得你死我活,就更不说管她了,而她唯一的亲哥哥之前还能傍上慕北寒这条大腿也就罢了,现在被流放之后不仅帮不到她,还在拖她的后腿……是以她现在受了什么委屈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华雪儿还未嫁人,自然体会不了赵芸的心酸,她听完后不禁撇了撇嘴,觉得甚感无趣,可是看着赵芸苦着一张脸,像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她想了想,眼睛一亮,当即开口道:“叫我说啊,这事都得怪华千歌!” 华雪儿现在事恨华千歌恨到了骨子里,所以恨不得把所有的脏水都往华千歌的身上泼:“要不是因为华千歌,表弟也不会被流放,你也不会嫁给齐大少爷,更加不会遇到齐夫人这样的婆婆!所以说来说去都是华千歌的错!” 赵芸看着满脸愤慨的华雪儿,隐约觉得华雪儿说的不对,可又觉得似乎有点道理。 …… 摄政王府。 华雪儿究竟在背后怎么诋毁她华千歌是不得而知了,此时的华千歌正舒舒服服地呆在家里养胎。 每个人怀孕的时候身体的反应都大不相同,华千歌虽然是头胎,但好在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只是吃的多的,睡的多了,容易提不起精神罢了。 哦,还有一项就是口味忽然变得古怪了!就比如现在,华千歌就非常想吃一个街摊的栗子糕,而且还不能让下人们买了带回来,非得是现做现买之后那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那一口! “娘娘,王爷交代了不能让娘娘到处乱跑,到时候万一娘娘哪里磕了碰了,奴婢的小命可就不保了!”暗香很着急,并不想让华千歌出去,但华千歌根本就克制不住,吃不到那一口栗子糕,华千歌就觉得浑身跟猫爪似的,哪哪都难受。 “你们是我的丫环,现在怎么都偏心到王爷那去了!我若是保你们,这附上谁敢动你们半分。再说了我不过是怀了个孕,上街买个点心罢了,你们怎么搞得我好像要上阵杀敌了一般,赶紧叫人去准备马车!” 华千歌一心想要自己去,暗香等人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按照华千歌吩咐去备了马车,好在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华千歌平安抵达了那个小摊,然后眼睁睁地站在摊子面前看着栗子糕蒸熟,然后满足的吃上了她心心念念的那一口。 这一口吃下去,华千歌只觉得浑身都舒坦了,只是看着剩下的栗子糕,她忽然就没了食欲,“这些都赏给你们吧,大家一起吃。” 暗香本就是个小馋猫,听到华千歌这么一说,顿时间眼睛都放光了,立马就拿起栗子糕欢快地吃了起来,那边吃边手舞足蹈的样子看得一旁的疏影直摇头……原本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但这时好好停在一旁的一辆马车,不知道怎么,马儿忽然开始躁动起来。 疏影最先开始警觉,拉着华千歌就要往一旁退,“娘娘,那马儿不对劲儿,咱们去旁边避一避……” 疏影话音刚落,那马果然像发了疯一样,忽然朝着她们几人所在的地方狂奔了过来。 “啊!” ‘哐当!” 发疯的马冲过来之后,周围顿时变得一片狼籍,许多小摊贩的东西都被踢翻,暗香吓得手里的栗子糕都掉了,疏影护着华千歌往一边闪。 “快跑啊!快跑!这马要踩死人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场面一时间更乱了,一来为了躲开横冲直撞的人们,二来为了躲避发了疯的马,疏影和暗香倒的倒,被冲开的被冲开,待到华千歌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竟一个下人都没了。 华千歌见状,第一反应就是紧紧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随后就四下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 “大表姐,小心!”马儿好躲,慌乱的人群却不好躲,周围的人根本不顾及华千歌是个孕妇,只想着把华千歌挤开,好让自己逃命,好在慌乱之中有人拉了她一把,随后由几个下人紧紧护着,将她带进了一处茶楼。 逃过一劫的华千歌顿时松了一口气,再定睛一看,方才拉她的人居然是赵芸。 “芸妹,你怎么在这?”华千歌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赵芸了,此时忽然见到不禁觉得有些生疏。 “我出来买点东西,看见大表姐遇到了危险,就顺便拉了大表姐一把。”赵芸一边说,一边就低头看了看华千歌的肚子,“好在大表姐和孩子都没什么事,不然王爷到时候可得伤心坏了。” 之前赵芸多少有些跟她针锋相对的意思,如今这么和和气气地同她说话,华千歌倒真的有些不习惯了,“方才多谢了。” “大表姐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赵芸忽地拉起了华千歌的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之前没成亲之前,是芸儿不成熟,做了许多可笑的事,希望大表姐不要介意……哦,还有,多谢大表姐放过我哥哥,留了他一条性命……这样说起来,还得我好好感谢大表姐才是。” 赵芸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情都格外的诚恳,丝毫看不出有什么故意做作的地方,华千歌一时间有些怀疑赵芸是不是当真在成亲之后有所改变了。 “不必,流放的日子恐怕也不好受吧?” 华千歌说这话本意只是为了试探赵芸,赵芸果然在她说完这话后,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又稳住,“瞧大表姐说的,哥哥差点害惨了王爷,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再说活着总比死了好,对吧,大表姐?” 赵芸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华千歌,华千歌正要开口答话,暗香和疏影也在此时寻了过来,“太好了,王妃没受伤真是万幸!” 看见华千歌好端端地站着,疏影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倒是华千歌见暗香抬着一只手,脸上灰扑扑的,不由皱着眉头道:“手怎么了?” “回王妃,好像……断了……”别看暗香平常做事大大咧咧的,跟个孩子一样,此刻为了不让华千歌担心,手断了这么大的事都硬是忍住,没有大哭大喊的。 华千歌心疼得紧,转头跟赵芸打了声招呼过后,就赶忙带着暗香回府了,而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华千歌的背影完全消失之后,赵芸这才张开了紧握的手掌——她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断裂的指甲,就是方才断的。 回到王府后,华千歌刚才帮着暗香处理好的伤势,宫里就来了人。 “王妃娘娘,皇后有请。”来人不是经常来的王公公,而是皇后的人,华千歌有意想要问问皇后忽然请她的目的都无从下手。 “娘娘。”疏影借着帮华千歌重新梳妆的空档,担忧道:“王爷今日不在府内,娘娘一人进宫会不会不太安全。” 华千歌每次进宫疏影都是提心吊胆的,那感觉仿佛华千歌不是进宫去了,而是被拉去下油锅了似的。 “没事。”华千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沉声道:“我现在怀有身孕,稍有不慎就是一尸两命,皇后若是现在动了我,他们还承担不起王爷的怒火。” 慕北寒就是她的后盾,若是她当真出了什么,她丝毫不怀疑这天辰立刻就会变天。 而疏影听华千歌这么多,到底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进了宫之后,皇后已经在等着了,看到华千歌过来,立刻就端起了笑脸,亲亲热热地拉起了华千歌的手,“千歌啊,自打你怀上王嗣之后,本宫还没好好的祝贺你一番,所以今日特地叫你进宫来坐坐,你不会觉得本宫多事吧?” 皇后这话问的,她当然觉得多事了,可觉得归觉得,能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说出来吗? 华千歌在心里暗自腹诽一番,面上却抿嘴笑了笑,“自然不会,千歌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千歌太客气了。”皇后终于松开了华千歌的手,转头对一旁的宫女道:“去将本宫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看这样子,还专门准备了礼物? 华千歌有些好奇,好在宫女很快就拿着东西过来了,她定睛一看,是一双鞋子。 “本宫想着王府什么都不缺,送些金银珠宝给千歌未免太过俗气……想着本宫那时候怀太子的时候,脚肿得都穿不下一般的鞋子,所以特地叫宫里的老嬷嬷亲自缝了双软底鞋,又宽大又舒服,还不掉脚,千歌快来试试,看看舒不舒服。”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就亲自将鞋子递了过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太妃示好 皇后都亲手将鞋子递到她手里了,华千歌若是不试一试的话,就显得实在不给皇后面子了,于是她只得接过鞋子,由宫女扶着她到屏风后帮她换上了皇后送的鞋。 “怎么样,鞋子还合脚吗?”皇后的声音从屏风前头传过来。 华千歌站起了身,“很合……”话还没出口,华千歌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刚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为了试验一下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她又小小地往前迈了一步——疼! 不是她的错觉,这鞋子里有针!是封在鞋底里的,用手从面上摸,用眼睛从外头看都看不出来,只有当你穿上鞋子,用力踩下去的时候,那刺痛脚心的细针才能够让你察觉到它的存在。 这是皇后亲自吩咐让人做的鞋子,底下的人万万不敢动这样的手脚,所以只能说这一定是皇后的授意。 “怎么了,可是鞋子不舒服?”皇后见华千歌久不说话,于是不由又开口问道。 而华千歌自然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皇后送的鞋子不好,于是只得忍着痛开口答道:“没有,皇后娘娘送的鞋子很合适,千歌多谢皇后娘娘。” “是吗?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千歌为何不穿着鞋子走出来让本宫看看?”皇后的声音慵懒而玩味,像极了上位者在戏耍底下的人。 华千歌蹙了蹙眉,还没开口答话,一旁的宫女就已经硬生生地扶着她往外走了。她转头狠狠地瞪了那宫女一眼,那宫女立刻就吓得将手缩回去,低下了头。 华千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昂着头,忍住脚底传来的疼痛,面色不变的走了出去。 “皇后娘娘送的礼物当真是有心极了,千歌谢过皇后娘娘。”华千歌在皇后的注视下端庄优雅地行了礼。 看着华千歌那毫无涟漪的面容,皇后几乎要怀疑底下的人是不是没有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事。 “你……” “太妃娘娘驾到~” 皇后的情绪明显就降了下来,正当她开口还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却忽然传来了太监的通报声。 殿内顿时一阵骚动,宫人们连忙行礼,老太妃也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地走了进来。 “太妃娘娘来了。”皇后的语气显得很热情,可屁股却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下头的凳子。 太妃也不介意,朝着皇后点了点头后就将目光转到了一旁的华千歌身上,“千歌也在啊,都怀了几个月的身子了,怎么能这么久站着呢,来,赶紧坐下让哀家好好看看。” 老太妃一边说着,一边就小心翼翼地拉着华千歌往一旁的座位上走,许是离得近,察觉到华千歌紧绷的身体和略微有些不自然的步伐,老太妃不由低头看了看华千歌的脚。 华千歌也就顺势道:“太妃娘娘,千歌脚上穿的这双鞋子是皇后娘娘方才送的,舒服极了,太妃娘娘觉得如何?” 活到老太妃这把年纪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听华千歌这么一说,老太妃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脸上的笑容当即就褪了几分热度,“这鞋看着可真不错,但这新鞋再舒服,也不如自己穿久了的旧鞋。千歌还是先脱下来吧,到时候让底下的人把这新鞋松一松再穿。” 如此便是给华千歌解了围了,华千歌感激地对老太妃点了点头,随后就又由宫女伺候着换回了自己的鞋。 一换上自己的鞋,华千歌顿时觉得舒服了,就是这么一出后,这皇后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太妃娘娘这么多年一向不是身体不好,一直在休养吗,怎么这段时间倒是有空出来走动了?”皇后这话明显就是在暗讽老太妃有些多管闲事了。 老太妃笑了笑,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随后才道:“正是因为许久都没出来走动了,想必许多人都忘记还有哀家这号人了,丝毫不将哀家放在眼里,哀家才更要出来走动才是。” 老太妃的话似乎让皇后嗅到了什么危险的味道,她凝神看了老太妃一眼,两人又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老太妃就有要走的意思了,“这人老了,一坐久了久腰酸背痛的,还是得起身走动走动。正好千歌进宫也少,不如就陪我这个老婆子走走吧。” “是。”华千歌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如此一来,老太妃来这么一趟倒像是故意过来给华千歌解围的似的。 不过按理来说老太妃在前些日子才见过华千歌一面,应当不会跟老太妃有太深的关系才对。 皇后这么一想,倒是觉得是她多心了。 再说老太妃带着华千歌离开之后就径直将人带回了她自己住的宫殿,入宫这么多趟,这舒然宫华千歌还真是第一次来。 宫殿所在的地方离其他主殿都很远,孤零零地,要是不知道的人恐怕根本不知道在这还会有一座宫殿,并且宫殿看起来已经很老了,没有翻新过不说,随处走走都能看到肉眼可见的斑驳……如此情况简直与皇宫这个辉煌贵气的地方有着天壤之别。 见华千歌一路上都在细心打量着殿内的情况和摆设,走在前头的老太妃不由回过头来道:“这殿已经被人遗忘很久了,肯定比不上其他宫殿和你住的地方,希望千歌不要觉得破旧才好。” “怎么会!”华千歌连忙回道:“千歌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人,断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太妃娘娘这些年……”应当过得很辛苦吧。 住在这样一个阴暗偏僻的地方,明明已经开春了,一走进殿里还是能感受到渗透到骨子里的阴冷,还有那少得可怜的宫人,要负责打理这么大的宫殿和老太妃平日里的饮食起居,想必也是很累的。 华千歌方才在看的时候发现老太妃身边的老嬷嬷身上的衣裳虽然整洁,但明显能看出洗得褪色发白的痕迹,还有那双粗糙的老手,一点也不像一个管事嬷嬷应该有的手。 听出华千歌话语中那一点点未曾说出口的不知道是同情还是疼惜的情绪,老太妃又笑了笑,平和的脸上顿时挤出了一条又一条的沟壑——她已经老了,但这并不代表有些人能够不把她放在眼里。 “千歌。”走了这么久,老太妃终于坐了下来,“哀家以前其实见过你,但以前的你跟现在的你简直是天差地别,所以哀家在看到你的那一刻内心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以你之前的资质能够蜕变成这样,这一路上想必也吃了许多的苦吧,就是不知道哀家到这把年纪了,还能不能有蜕变的那一天。” 老太妃似乎话里有话,华千歌有心想要知道更多,这时却忽有一个人影从外头步履欢快地走了进来。 “奶奶!”来人声音清亮,听着年纪也不大,于是华千歌不由扭过头去细看,只见来人正是太子良媛杨璇。 那次慕子封选妃的时候,老太妃特意出现去推荐了杨璇,那时华千歌就在想此女是不是太妃的人,现在看来果然是,而且对这段关系老太妃似乎也没有要遮遮掩掩的意思。 “你这孩子慢点跑!”老太妃显然是真的喜欢杨璇,一把就将人拉住带到了膝边,且一边满脸慈爱的看着眼前人,一边嗔怪道:“前两天不是刚来看过哀家吗,怎的今天又过来了,哀家不是说了,让你多陪陪太子吗!” 老太妃口头上虽然是在说着杨璇,可话语中却殊无责怪之意。 杨璇也将脸贴到老太妃的身上,撒娇似的道:“才不用呢,殿下多的是人陪,不像奶奶只有璇儿一个人……” 话说到这,杨璇扭头看到了华千歌,于是不由又惊讶道:“咦,今天奶奶这还有客人。” 老太妃闻言这才想起来介绍:“这是千歌,摄政王妃,那日太子选妃的时候你应当看见过的。” 杨璇果然一下就想了起来,“我是杨璇,见过王妃。” 杨璇倒是没什么拘谨的,落落大方地同华千歌打了招呼,华千歌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璇儿这些天在太子府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没有呢,哪有人有那么大胆子敢欺负璇儿……” 老太妃和杨璇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华千歌一个人默默地在一旁喝着水,看着杨璇一派天真,肆无忌惮地跟老太妃撒着娇的样子,华千歌心里不知为何,竟涌起了一阵失落。 说起来她至多大杨璇两三岁罢了,可她却整日老气沉沉地,除了偶尔在慕北寒面前能够卸下担子做自己,平常她是摄政王妃,是华千歌,却从来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孩。 “王妃姐姐?王妃姐姐?” 华千歌正走神地想着,一道声音却忽然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定睛一看,方才叫她的人正是杨璇。 “怎么了?”她忙问道。 “哦,我是说太妃奶奶身体不好,这会得去午睡一会了,你要走吗,要走咱们就一起走。”太妃既然都要休息了,华千歌自然不好再叨扰,于是便起身告辞和杨璇一起走出了舒然宫。 “王妃姐姐,你的脚没事吧?”路上的时候杨璇忽然问。 华千歌当即就是一愣,仿佛有点不知道杨璇在说些什么似的。 杨璇顿时无奈地笑了笑,“王妃姐姐,我看你长得挺聪明的啊,为什么说起话来这么迟钝。” “我方才跟太妃奶奶聊天的时候太妃奶奶都跟我说了,所以我问你脚有没有事,毕竟从这走到宫门口且还得走会呢,实在不行我看看能不能去找人借个辇子来。” 宫里的规矩是不许行马车,也不许骑马的,但位分高的嫔妃和皇帝等人却可以乘坐轿辇,是以杨璇才有方才那么一说。 “没事。”华千歌没想到杨璇小小年纪,心居然这么细,“我没什么大碍。” 毕竟只是被针扎了,创面比较小,现下没穿那双鞋子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如此便好。”听华千歌这么说,杨璇也就没再多说了,两人一时无话,转眼间已经走到了后花园处。 “等等!”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杨璇忽然拉着华千歌停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道谢 华千歌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急匆匆地跟杨璇一起隐藏好身形之后才发现原来只是皇后带着底下的人在不远处散步。 “怎么了?”她有些不解。 “能怎么啊,她刚才不是欺负王妃姐姐你了吗,那我们自然要欺负回来啊!”杨璇以一派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华千歌听在耳里,不禁觉得有些温暖,又觉得有些好笑,“皇后在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想要出口气,也需好好谋划,咱们就这么站着能做些什么呢?” 华千歌说的也有道理,杨璇想了想,才眼睛一亮,取下了自己腕上戴的一串珍珠手串,“王妃姐姐,你看好了!” 杨璇本就是镇军大将军的孙女,一家都是武将,从小在这样的情况下耳濡目染,虽不说练就了一身好武功,但功夫总归是不错的,是以她说完后便蹲下从地上挑选了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子,试了试手感,以寸劲弹出,正好打中了一个离皇后最近的丫环的膝盖。 “哎哟!”远处的丫环哎哟一声,膝盖一弯,当场就朝皇后所在的方向扑了过去,而这还没完,杨璇又紧接着扯断自己手里的那串珍珠,并将珍珠全都朝着皇后那群人的脚下扔了下去。 “皇后娘娘,哎哟!” “哎呀!” 这样一来,原本想要去拉皇后的宫人踩到圆溜溜的珍珠后,也控制不住的摔倒了,如此一个接一个,待华千歌再去细看的时候,方才还好好站着的一群人已经倒了一地。 最可怜的是皇后,后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平常多么的庄重大气,此时却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甚至在她身上还压了两个宫女……还真别说,华千歌在一旁看的是当真解气。 “王妃姐姐,我们快走!”而见自己目的达到,杨璇这才拉着华千歌快步逃离了‘犯案现场’。 “你方才不怕被人发现吗?”走得有些急了,走到安全处后,两人不由就放缓了脚步,华千歌也趁机问杨璇。 “这有什么好怕的,要是真被发现了,大不了就出去道个歉,说手串断了,珍珠不小心都滚出去了,她们总不能把我抓起来一顿打吧。” 杨璇说的倒也有道理,听着杨璇这番话,又想起皇后方才狼狈的样子,华千歌只觉得通体舒畅,就连心情都好了许多。 “王妃姐姐,你要多笑笑,你笑起来简直像个仙女!”杨璇看着华千歌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华千歌顿时觉得眼前人分外有趣。 转眼到了宫门口,两家的马车都在外头等着,华千歌甚至已经看到疏影着急不已的样子了。 “王妃姐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以后就叫你千歌姐姐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天,但华千歌觉得跟眼前人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杨璇想必也是如此。 “准确来说,千歌姐姐你才大我两岁,但我这两次见你,你都是一派端庄的样子,我觉得你应该很累吧,整天也是同那些一派虚伪的夫人们打交道。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跟我在一起,肯定要比跟那些阴阳怪气的老女人们在一起快乐。” 杨璇说的理所当然,华千歌也笑得理所当然,。 当然,笑过之后华千歌就认真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杨璇所说,她早早地嫁给慕北寒之后她的生活里不是皇后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就是各个大家的夫人们。 她的位分与她们相当,年纪却相差许多,再加上那些大家的夫人们大多都自视清高,尖酸刻薄,互相攀比……以至于她实在很难跟那些人成为朋友,所以她渐渐开始推了应酬,特立独行,但也因此她几乎没有朋友。 如今杨璇主动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为她打抱不平,华千歌仿佛感觉到生活里出现了别的光。 告别杨璇后,华千歌坐着马车回到府里,正好碰见急着想要进宫去接她的慕北寒,见她好好地,慕北寒也就松了一口气,还叮嘱以后皇后若是再单独请她进宫,一律回绝,若是皇后不满,由他去解决。 华千歌见慕北寒这么处处为她着想,不由就抱住了慕北寒。 而自打在家养胎后,慕北寒就什么事都不让她沾手了,就连看账目这种简单的事情,慕北寒都怕她看得眼睛疼,于是这只能导致华千歌在家只能百无聊赖的待着,除了吃就是睡,再没有其他了,但即便她不出去,也总会有人找上门来,就比如赵芸。 近来不知怎么,赵芸忽然来的勤了,以前一个月也看不见两次,现在却是隔三差五的来,而且每次来也就罢了,总是要给她带一堆的东西,今天是个小首饰,明天是件量身定做的裙子……华千歌其实并不觉得她们的关系有这样亲近,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赵芸做的面面俱到的,华千歌也不可能将人给赶出去。 “表姐,你上次不说说喜欢吃栗子糕吗,这是我亲自学做的,给你带过来了,表姐,你快尝一尝好不好吃!”赵芸今日提了一个食盒过来。 先不说华千歌现在并不想吃这个,就说在她怀有身孕的这段日子,她是从来不吃经过外人之手的东西的,所以华千歌笑着谢过,又找了个借口:“我方才才吃过饭,这会不饿,不妨放着,等一会饿了再叫厨房热一热吧。” 华千歌这样的反应明显让赵芸有些失落,她抬手拢了拢耳后的碎发,没有再说话,而华千歌无意中抬头扫去却发现赵芸的手臂上似乎有道淤青,于是华千歌不由多了一句嘴:“芸妹手臂上的伤淤青似乎很严重,我这有我亲自调配的药,效果不错,芸妹要不要敷一敷?” 华千歌原本只是好心这么一说,赵芸却仿佛被人踩到了尾巴似的,连忙就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满脸不自在地道:“我没事,就是一点小伤……” 若是赵芸不露出这样的神色的话,华千歌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赵芸这么大反应,华千歌不由就觉得有些可疑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多管闲事再问上一嘴的时候,疏影却忽然从外头走了进来,“娘娘,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了。” “那我就先走了。”听到有人过来,赵芸当即就起了身,看样子似乎是想借机溜走。 华千歌点了点头,待赵芸快要出门口的时候,华千歌到底还是忍不住道:“是不是齐大少爷对你不好?” 华千歌这话一出,赵芸的背影仿佛僵住了一般,隔了一下才又动起来:“没有,相公对我好得很,表姐不要乱说话!” 因为过于激动,赵芸的声音有些突兀地高,就连一旁的疏影听着都被吓了一跳。 华千歌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但明显赵芸自己并不想多说,华千歌也没没再开口,只眼睁睁地看着赵芸飞也似的逃走了。 赵芸前脚刚走,慕子封就带着他的太子妃走了进来。 这还是在选妃过后华千歌第一次见到黄柔梦,黄柔梦柔顺地跟在慕子封的身后,相比于上次选妃,这次的黄柔梦在打扮上和气质上都明显与当时有了些差距,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性格使然,华千歌总觉得黄柔梦看起来有些怯弱,撑不起身为太子妃应有的气场。 “皇婶最近还好吧?”说起来已经有些日子没见慕子封了,华千歌细细望去,只觉得慕子封似乎要比之前成熟了些。 “很好。”华千歌抿唇笑了笑。 慕子封悄悄地打量了华千歌一眼,见华千歌面色红润,整个人状态看起来极好,除了小腹有些隆起之外,一切都看起来那样完美,于是他也就将目光收了回来,“皇叔在府里吗?我去找他,柔梦你陪皇婶说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有黄柔梦在的缘故,慕子封看起来竟有些不太自在,交代了一句后就朝慕北寒的书房走去。 慕子封一走,黄柔梦当即就想给华千歌跪下,华千歌吃了一惊,忙挺着大肚子上前去将黄柔梦给扶住了,“你这是做什么?” “王妃娘娘。”黄柔梦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雾蒙蒙地,显得格外的柔婉,“柔梦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政议大夫的女儿,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竟会飞上枝头变凤凰……这一切全都归功于王妃娘娘,所以柔梦今日是特地来向皇后娘娘致谢的。” 黄柔梦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华千歌能感受到眼前人的真心,但这功她却是不敢受的,“太子妃言重了,一切都是因为太子自己喜欢,我什么都没有做,选择你的是太子本身。” “不!”黄柔梦却是摇了摇头,“那日若不是王妃娘娘指了柔梦,太子根本就不会多看柔梦一眼!这份情柔梦记在心里,日后王妃娘娘若是有什么需要柔梦的地方,柔梦一定在所不辞!” 其实华千歌那日当真只是随便一指,却没想到竟无意间改变了一个女孩的命运,至此华千歌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让黄柔梦先坐下了。 黄柔梦谢完之后也收了些拘谨,叫贴身的丫环拿了一件物什上来,“皇婶,初次上门,柔梦也不知该带些什么东西致谢,就亲手做了一件孩子的肚兜和小鞋子,皇婶不妨看看喜不喜欢。” 黄柔梦一边说着一边就将东西递了过去,华千歌接过仔细看了看,只见那双鞋子上绣了一对活灵活现的小老虎,分外可爱,小肚兜上头则是绣了一锭可爱的金元宝。 而华千歌自己虽然绣工不好,但能看出黄柔梦的手艺却是极好的,无论是走线还是图案都一点不比外头那些绣娘差,于是她便开开心心地收下了,“柔梦有心了,难得孩子一出生就有新衣裳新鞋子穿。” “皇婶喜欢就好。”黄柔梦低下头腼腆地笑了笑。 随后二人沉默了一下黄柔梦似乎是想找些话题同华千歌说,于是便开口道:“其实送这东西是殿下出的主意,而且柔梦说要来亲自谢谢皇婶之后,殿下非要跟过来,想必殿下也是很喜欢孩子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光明之下 黄柔梦并不知道慕子封对华千歌那点隐秘的情感,还单纯的以为只是慕子封跟摄政王府关系较好,所以才会不以为然地说出了那番话。 华千歌自然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尴尬地拿起茶杯喝起了茶,随后二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闲聊了一会,慕子封就回来,二人一同告辞离开了。 人一送走,摄政王府就又恢复了平静。 转眼孩子就五个多月了,华千歌越发的怠懒,更加不爱走动,但来摄政王府的人却一直不少——偶尔杨璇会带来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给她解解闷,赵芸隔了一段时间后也是常来,只是二人都默契地不提任何有关于齐明淮的事情,也没有提起那天照芸手腕上奇怪的淤青。 这日慕北寒因为公务估摸着晚上不能回来,所以特意嘱咐了底下的下人们照顾好华千歌。 因夜里下起了雨,华千歌也就睡得格外早了些,但夜半的时候,忽有丫环过来敲响了她的房门,她有些不满被吵醒,但听敲门声这样急促,猜想应当有重要的事,于是她也就披上衣服起来开了门。 打开门原本就嘈杂的雨声像是一下被放大了许多,站在门口的疏影同样歪歪扭扭地裹着一件外衣,很显然也是从床铺上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的。 “王妃,齐少夫人找您。”疏影皱着眉头让开身子,只见赵芸站在她身后,浑身都湿透了,眼神惊恐,模样呆滞,脚上甚至还少了一只鞋子。 “这是怎么回事?快去打热水,再找身干净衣服。”华千歌连忙张罗着让赵芸进屋。 赵芸冷的瑟瑟发抖,华千歌先帮着用干的毛巾擦了擦,在擦拭的时候华千歌又无意间看到了赵芸身上似乎有伤,她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毛巾,这时下人也打了热水进来了。 赵芸被丫环扶着,神游地走到了屏风之后,但就在丫环要帮赵芸脱下身上的湿衣服时,赵芸却忽然激动道:“你们都出去!” 赵芸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将几个丫环都吓坏了,华千歌忙挺着肚子走到了屏风后,示意丫环们先退下,“你们去厨房煮碗姜汤过来吧。” 打发完下人之后,华千歌又安抚似的对赵芸道:“我在外间,丫环们也都走了,你赶紧洗个热水澡,干净衣服在这,别一会真的着凉了。” 华千歌的话音落下之后,赵芸一时间没说话,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呆呆地点了点头。 华千歌也就此退到了外间,过了一会里头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似乎是赵芸开始洗漱了,华千歌在外间喝着热水,心里却盛满了疑惑,最后她到底忍不住起了身,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只要她偷偷地看上一眼,确定她方才看到的伤是不是真的,她就能大致推断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步、两步……就在华千歌马上就能朝屏风后头看上一眼的时候,赵芸忽然幽灵一般猛地出现在了华千歌的面前,“你想干什么?” 赵芸瞪大了眼睛,褪去了脂粉的她眼下有着明显的黑眼圈,就连那盛满红血丝的眼睛也让人感到格外的惊悚。 华千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才镇定道:“只是没听到动静了,所以进来看看你好了没。” 也不知赵芸有没有相信华千歌的说辞,总之是没再提这个问题,这时丫环也将煮好的姜汤端了上来,赵芸端起碗慢慢地喝着,手却有些不自觉的发颤。 这么多天来赵芸三天两头地往她这跑,也经常刻意放低身份照顾她,华千歌也不是铁石心肠,眼下见赵芸这副模样,她心里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是齐明淮做的吗?”华千歌到底还是捅破了那层看不见的窗户纸,而赵芸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浑身一颤,手中的碗也顺势跌落到了地上发出清晰的破碎声。 “不要,不要说了……我不能讲,他会杀了我的,他会杀了我的……”赵芸忽然抱住了自己的头,一遍一遍地呢喃着。 华千歌见状不妙,连忙细心安抚:“没事的,他现在不在这,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不会知道的,而且即便他真的知道了,我也会保护你的。” 不知道是否是华千歌安慰起了作用,赵芸慢慢地平复下来,“你怎么会猜到他身上的?” 既然话问到这,华千歌也只好讲出了那天在姻缘节上看到的事情,“……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人就是齐大少爷,直到后来才认出来……”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阻止我,你为什么眼睁睁地看我嫁给他!”赵芸一听到华千歌这话,当场就激动得站了起来大声质问着华千歌。 “王妃?”守在门外的疏影听到房里的动静,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没事。”华千歌很快答道。 听到华千歌这么说,疏影心里虽然担心,但也没再说些什么。 房里又安静了下来,华千歌静静地看了赵芸一会,直等到赵芸慢慢冷静下来之后她才又接着道:“第一,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人就是齐大公子。第二,后来知道的时候你们已经要成亲了,而且我并不知道那女子为何会撞墙寻死,许是二人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该如何去阻止?” 即使很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华千歌说的有道理,这事若是换做是她恐怕也不会出面去说些什么。 话说完后,二人又沉默了下来。华千歌静静地等等待着,隔了好一会,赵芸才自顾自地开口道:“我刚开始嫁给他的时候,当真以为他很好,他也事无巨细的对我,我以为我找到了幸福,可是从那一天起,一切都变了……” 赵芸口中的那一天便是齐明淮发现她私底下给赵讯带银子的那一天,那日齐明淮半夜回了自己院子,而且一直在自己院子住了好几天。 赵芸觉得是自己的错,于是想去哄齐明淮,却没想到齐明淮竟动手打了她,但打完之后又开始哄她,说他实在是太生气了,毕竟他对她这么好,却没想到她居然私底下做出这样的事。 赵芸被齐明淮这么一说,也觉得一切都是她的问题,于是她便接受了齐明淮的道歉,二人就这样又恢复了关系,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端,并不是结束。 后来的齐明淮开始变本加厉,只要稍有不如意的地方就对她非打即骂,但每次打完后都会诚心地跟她道歉,赵芸逐渐被齐明淮洗脑,觉得齐明淮是真的爱她的,于是一次次忍受着。 直到那次,齐明淮打她的时候,她见了红,直到孩子没了的时候,她才知道她原来已经有了身孕,而齐明淮对此却并不觉得是他的错,反而骂她说她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于是不顾她刚刚小产,又将她狠狠地打了一顿。 赵芸在失去孩子的巨大痛苦之下总算是看清了齐明淮的真面目,决定奋起反抗,将这事告到了齐夫人那,却没想到齐夫人非但没有管这事,反而斥责齐明淮没有管好赵芸,让她跑出来瞎讲话。 赵芸当时都绝望了,她被齐明淮抓了回去,并警告不许在外面乱说,不然她享受的所有荣华富贵,锦衣玉食都会一朝失去! 赵芸直到这时才终于明白齐明淮为何会选择这么快同她成婚,其实根本就不是出于爱她,而是因为她娘家失势,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依附于他才能过上好日子,一旦离开了他,那她就什么都不是了,而他打赌赵芸离不开他。 是的,赵芸确实放弃不了现在的生活,于是她默默隐忍着,有时候齐明淮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对她好些,让她过几天安生日子,所以她来见华千歌时候,有时候状态很好,有时候状态却很差。 华千歌原先以为赵芸是被齐家的琐事烦恼,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 “……而且你知道吗?齐明淮之前的夫人根本就不是病死的,而是被齐明淮活活打死的!就连那个你所说的被齐明淮赎身的青楼女子也是被齐明淮活活给逼死的!” 赵芸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明显充满了恨意,而华千歌亦是后背发凉,她实在没想到看起来一派温文尔雅的齐明淮内里居然是个如此残暴到没有人性的人。 华千歌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这时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娘娘,齐家大公子来了。” 现在听到齐明淮的名字,屋里的两个人都顿时开始紧绷起来,赵芸连忙就躲进了屏风后面:“他找来了,他找来了,他会杀了我的……他会杀了我的……” 赵芸喃喃自语,华千歌连忙上前去安抚了一番,随后便道:“我出去应付一下,你安心在房里待着。” “不!”赵芸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不能让他知道你知道这事了!不可以,千万不可以!他交代过我任何人都不能说的!” 见赵芸骇到如此地步,华千歌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她点了点头,“放心,我不会说的。” 随后华千歌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雨还在下。 疏影撑着伞,小心地扶着华千歌走到了前厅,齐明淮正在客厅里端坐着,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知道了太多的事情,华千歌现下看着齐明淮,只觉得那张原本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脸现在在昏黄的烛光的映衬下却显得格外的可怖。 “不知齐大少爷这么晚来拜访,所为何事?”华千歌在上首坐下,一脸平静地问。 齐明淮也显得很客气,拱了拱手回道:“说来惭愧,其实是因为家妻半夜忽然失踪,所以在下特来寻找,不知王妃可有见过家妻?” 华千歌看着齐明淮的样子,不知齐明淮到底是在试探她,还是当真不知道赵芸在她这。 她想了想,回道:“芸妹确实在我这,不过是因为我近来总是做噩梦,王爷今日又有事没有回来,所以我才特地叫芸妹今日过来陪我,也不知道芸妹那个粗心大意的性子,是不是忘了同齐大少爷说一声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欺骗 华千歌的解释虽然不算是毫无破绽,但明面上也很说得过去了。 齐明淮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声:“是吗?” 正当华千歌想要借机将齐明淮给打发走的时候,后头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华千歌扭头一看,竟是赵芸自己走了出来。 她不知道赵芸在这个时候出来想要做些什么,心中着急,但又不好开口说些什么,于是只能转头朝赵芸看去。 “芸儿,王妃娘娘说你之所以大半夜跑出来是因为王妃娘娘想让你陪她,是这样吗?”齐明淮开口问赵芸,语气听着分外的平静,但不知是否是夜色太过浓重,听在人耳里总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是的,还以为今日夫君想在自己的院子里休息,所以就没跟夫君说一声,没想到夫君竟然会因为担心我而特地出来寻我。”赵芸一边说着,一遍就上前去温柔地挽住了齐明淮的手臂。 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恐怕会以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 齐明淮也温柔地看了赵芸一眼,华千歌在一旁却不得不打破这一幕‘美好’的画面,“时候也不早了,既然现在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不如大家还是早些回到自己的地方休息吧。” 华千歌这话就是在暗戳戳地赶齐明淮离开了,只是令华千歌没想到的是,赵芸却跟着齐明淮一同站了起来,“表姐,既然夫君都已经找出来了,我还是同夫君一同回去吧,以免到时候外头那些不知情的人说闲话。” 华千歌没想到她好不容易准备将齐明淮给搪塞走了,赵芸却要回去自投罗网,她满心的担忧和不解,可偏偏赵芸交代过她不能透露她知道内情的事,于是她无法再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芸和齐明淮一同离开了。 外头的雨还在下,齐明淮撑着伞,赵芸挽着齐明淮的胳膊,身子略微朝着齐明淮所在的方向倾斜,两人相互依偎的背影看起来别样的讽刺。 这一夜华千歌自然是没有睡好的,到了第二天中午,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差人去齐家问问问情况的时候,齐明淮却差人来了信,说要单独约她在茶楼见面。 “王妃,这齐家大少爷忽然约王妃一个人见面,奴婢觉得不大妥当,咱们还是别去了吧。”疏影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想起昨夜赵芸一身狼狈地跑到王府来就总觉得齐明淮应当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第一反应便是不想让华千歌去赴约。 华千歌也有些犹豫,但齐明淮既然约她肯定是有事要跟她说,是以她想了想,还是道:“无妨,他约的是中午,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你等会去跟追风说一声,让他跟着我一起去就是了。” 华千歌既然都这么说了,事情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齐明淮想来也当真没有准备对华千歌做些什么,都没有约在雅间,只是在一楼大厅随便找了个地方,华千歌甫一进门就瞥见了齐明淮的身影。 齐明淮站起来同她打了个招呼,华千歌便扶着肚子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追风和暗香两个人则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后。 “王妃娘娘现在行动不便,齐某还邀娘娘出来,实在是罪过。”齐明淮客套地说着场面话。 华千歌略略笑了笑,等着齐明淮开口进入正题,而齐明淮见华千歌不接话茬,于是也就又自顾自地道:“其实齐某约娘娘出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着昨天那么晚了,还扰了娘娘休息,所以今天特地来给娘娘道个歉。” 齐明淮话说到这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另外……齐某还想问问昨天晚上家妻有没有跟娘娘说些什么?” 齐明淮这摆明了就是想旁敲侧击地打探一下赵芸有没有透露他的秘密了。华千歌笑了笑,平淡道:“当然有啊,不过都是些生活琐事,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刚成家,上要伺候好公公婆婆,下要管理好府里的下人们,哪能没有烦恼呢。” “就只有这些吗?”齐明淮似乎有些不信。 “不然呢?齐大少爷一再追问,难道是因为这其中还有一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华千歌反将一军。 齐明淮顿时收回了视线,掩饰尴尬似的喝了口茶,“当然不是,正如娘娘说的,芸儿年纪还小,难免有说错话,做错事的时候,娘娘同芸儿的关系这么好,到时候还望娘娘多多担待一些了。” “那是自然……”华千歌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后到底还是开口问道:“芸妹呢,今日这么没有同齐大少爷一起出来?往日都是她陪着我解闷,一日不见就觉得有些不习惯呢。” 华千歌这话只是想打探一下赵芸现在是否安全,毕竟赵芸昨天晚上说的那些事若都是真的话,那赵芸现在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她啊,昨日淋了雨,现下身体有些不适,正在府中休息,这几日恐怕不能来见王妃娘娘了。”齐明淮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神情格外的自然,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然华千歌心里却有些不安——到底是真的着凉了,还是因为赵芸被软禁了,根本就不能出来? 这个问题的答案华千歌现在不得而知,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担忧,二人又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后,便相互告辞了。 回到府里后,华千歌特地派人去打探了一下赵芸的情况,但去的人并没能见到赵芸本人,只是听齐府里的下人回复说赵芸确实生病了在休养。 华千歌没办法,又在府里待了几天,按理说当真是着凉的话,这七八天过去也该好了,于是她特地派人递了邀约的帖子,邀请赵芸到王府来,只是这帖子递出去却是丝毫回音都没有。 华千歌一连递了几天赵芸都没有过来,派人去打探消息又总是被下人搪塞,于是她到底还是坐不住了,亲自带着人去齐家打探情况。 “芸妹现在有好些了吗,前些天听说她身体不适,我特地来看看。”华千歌拿着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丫环。 丫环忙低头答道:“回王妃娘娘,少夫人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虽是如此说,却并不松口放华千歌进去。 华千歌知道今天她不来点硬的恐怕是进不去了,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转头对疏影使了个眼色,疏影点了点头,赶忙走到那丫环跟前亲热地拉起了丫环的手,“哎,你用的是什么胭脂的,看着好细腻啊……” 趁着疏影拉着丫环搭话的时候,华千歌连忙起了身,快步朝后院走去。 那丫环见此赶忙叫道:“娘娘,您要去做什么,娘娘!” 丫环着急地想要去拦住华千歌,只是她却被疏影抓住,根本就上前不了,华千歌入了后院之后,又碰到了三两个下人,她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赵芸到底住在哪个院子,于是她便找了个下人问道:“我是齐大少爷让我过来找你们大少夫人的,方才给我带路的丫环忽然肚子疼走了,你能告诉我大少夫人的院子在哪个方向吗?” 见华千歌虽然挺着大肚子,但举止和言谈皆是不俗,被问的下人不敢怠慢,连忙道:“大少夫人就住在那边的院子,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如此正好,华千歌一边催促着丫环快些,一边在丫环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赵芸的房门前。 “少夫人,有人找您。”丫环上前去敲响了房门,华千歌原本还以为不会那么容易见到赵芸,却没想到房门很快就被人给打开了。 开门的也是个丫环,没有上前来,而是恭敬地站在门口道:“夫人请进,大少夫人就在屋里。” 华千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因为对赵芸的担忧,还是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很多地方都被厚厚的帘子遮住,床上可以看见躺了个人影,却不知道是不是赵芸。 “芸妹?”华千歌一边试探性地问着,一边就揣着小心走到了床边。 “表姐,你来了。”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床上躺的人正是赵芸,穿着一身中衣,说话有气无力的,见到华千歌过来,当场就抓住了华千歌的双手,“表姐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 赵芸的反应过于激烈,华千歌有些不习惯,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是,我过来了,你没事吧?” “呵呵呵呵……”赵芸却并不答话,反而怪异地笑了起来。 正当华千歌疑惑不已的时候,房门仿佛被人用力地关上,并且外间还传来了许多脚步声,似乎是有人进来了。 华千歌转头去看,只见几个仆从拿着绳子面色不善地慢慢向她靠拢,华千歌皱起眉头,正要想办法反抗,可赵芸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了她。 “你!”都到了这个时候华千歌哪能不明白,这些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表姐,我知道你很聪明,也很厉害,但你别忘了,你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要是到时候因为你反抗而出了什么事,我可不会负责任的!” 先别说华千歌的手现在被赵芸紧紧拽住,她根本就挣脱不开,就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这么多膀大腰圆的下人们围着,她就算想要做出什么激烈的反抗也是不可能的……最终华千歌还是被人绑了起来。 下人们按照赵芸的吩咐先退了下去,房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华千歌还是显得很冷静,“你做这一切就只是为了引我过来?” “那不然呢?”赵芸反问,“摄政王府如同一个铁桶一般,我根本就下不了手,给你送的吃食,你从来没吃过,衣服鞋子也都通通没有穿过,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只有先取得你的信任,跟你打好关系,你才会主动过来找我!” “呵!”华千歌听完后,却不由得笑出了声,“你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就只是想把我骗到齐家来吗?那你可知道,我若是在齐家出了事,王爷第二天就会将整个齐家踏平。” 第二百六十五章 被困齐府 华千歌这话可不是威胁,正如她所说,她今日若是在齐家出了事,慕北寒都不会等到明天就会让整个齐家土崩瓦解。 赵芸自然也知道华千歌说的是真的,她冷笑了一声,冷冷道:“表姐啊表姐,你当真以为我会这么傻,明目张胆的留下把柄给人去抓吗?” 赵芸一边说一边就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瓷瓶,“这里头的药是我去找一个高人求来的,吃下这药之后,你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想要提前出来……到时候你会因为早产而力竭而亡,而你肚子里的孩子将会胎死腹中,就算侥幸生出来,因为月份不足,也同样活不了……啧啧啧,真是想想都觉得可悲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药在你体内被吸收之后是查不出任何问题的,就算到时候摄政王怀疑到我头上,他没有证据难道还能只手遮天拿我齐家泄愤不成?别忘了这外头还有许许多多的人想要摄政王去死,到时候他要是敢这么做,自然会有人出面解决他!” 华千歌倒是没想到赵芸居然会准备得这么充分,充分到她甚至觉得这些事情都不是赵芸自己谋划的。 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准备先安抚一下此刻正陷入兴奋的赵芸,“你我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深仇大恨,你何至于此?还有,你难道就打算这样一直跟着齐明淮吗?难不成你之前同我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只不过是想骗取我的同情,引我入坑而想出来的苦肉计?” “当然不是!”听到华千歌提起齐明淮,赵芸忽然开始激动起来,而华千歌自然也知道那些事不可能是假的,她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故意转移赵芸的注意力。 “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字字句句都是真的!可那又如何?”赵芸脸上露出一个华千歌看不懂的笑容,像是癫狂,又像是其他什么。 华千歌也不打断,只等着赵芸继续开口说道:“我娘家现在倒了,若是离开了齐明淮我就找不到另一个比他条件更好的男人了!而他就算背地里打我、骂我、折磨我,那又怎么样?” “在外头我们仍然是一对体体面面,人人称羡的好夫妻!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我们彼此需要!算上我得到的那些,这点付出根本就不算什么!即使我从根里都烂了,可对外我依旧是光鲜亮丽的齐大少夫人!哈哈哈哈哈……” 赵芸开始发了疯的大笑起来,华千歌此时终于觉得在被齐明淮长久的折磨之中,赵芸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华千歌想要拖延时间,寻找逃脱的办法,于是故意开口道:“齐明淮可以给你的,我一样可以给你,而且你放过我之后还可以因此摆脱齐明淮,不用再受苦,难道你不想要吗?” 华千歌的话似乎让赵芸有一瞬间的动心,她怔了一瞬,可随后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指着华千歌大叫道:“我才不会受你蛊惑!你根本就看不起我!” “什么?”华千歌面上仍旧稳住,背地里却在努力地想要挣脱开绑住她手腕的绳子。 “我说你看不起我!”赵芸忽然冲到华千歌的面前,脸贴着脸对华千歌怒目而视,“你从来都是高傲孤冷的,你不屑与那些世俗的夫人们为伍,也看不上我们这些为了贪慕虚荣而出卖自己的人!” “可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你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实力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可我们却不可以!我们只能用那些旁门左道,出卖自己的灵魂,在恶臭的坑里享受百姓们的赞美!” 赵芸在说到这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一瞬间的痴迷和快乐,可很快她又恢复成了那副恶狠狠的样子:“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了吧,不仅仅是因为你把我哥变成了我的累赘,害得我被齐家的人看不起;也不仅仅是因为当初是你介绍了齐明淮给奶奶认识,更是因为你太幸福了!你幸福得让人嫉妒!” “自打成亲之后,你一直无所出,可王爷对你始终如一,爱你,敬你,从不在外拈花惹草,甚至可以付出生命去保护你!最重要的是,你现在还有了孩子!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生活啊!我自认为我不比你差,可凭什么偏偏你过得这么好,所以我恨,我真的恨呐!” 赵芸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终于打开药瓶,倒出里头唯一一粒黑色的药丸,逼迫华千歌张开嘴,让她吞下去。 华千歌紧咬牙关死不松口,而就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她终于挣脱开了手上的绳子,挣开的那一霎那,她赶忙伸手将赵芸给推了出去。 “咚!”的一声,赵芸一下跌倒在地,手里的药丸也顺势滚落了出去。 “来人,快来人!”就在华千歌低头想解开捆在她腿上的脚上的绳子时,赵芸也赶忙大叫起来。 听到赵芸的声音,门外的下人立马就推门走了进来,而这时候华千歌还没能解开绳子。 那些人上来钳制住华千歌,华千歌在剧烈挣扎下,身子往旁边一偏,也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一瞬间华千歌顾不上身体的疼痛,赶紧去抚摸自己的肚子,而还没待她爬起来,几个下人们一起涌过来,死死地将她给按住了,这时赵芸也捡起地上的药丸走了过来。 药丸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上了黑乎乎的灰尘,赵芸却管不了这些,叫人捏住华千歌的鼻子,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然后硬生生地逼着华千歌将药丸吞了下去。 “咳咳咳……”药丸咽下去的那一刻,华千歌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想利用咳嗽将药丸给咳出来,可到底却只是徒劳。 “别费力气了,这是那位高人特制的药丸,入口即化,在你咽下去的时候就已经吐不出来了,你还是留点力气一会生孩子吧,哈哈哈!” 赵芸正笑得猖狂,忽听见外头传来丫环的声音:“王妃,王妃您在哪?” 是疏影! 想必是疏影见她久没有出去,所以在担心之下寻了过来,华千歌想要张口求救,可不知是不是药效发挥了作用,她一刹那间疼痛难忍,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别说是开口呼救了,就连出出气都觉得费劲。 但好在疏影到底还是找了过来,但这个时候赵芸已经遣散了下人,跪坐在华千歌的身旁,满脸焦急地道:“表姐,你怎么了,表姐!快,快去请大夫!” 不得不说赵芸的演技是当真不错,疏影压根就没怀疑到赵芸的身上,只是见华千歌似乎出了问题,于是赶忙跑了过去,“娘娘,娘娘!” 她焦急地呼唤着华千歌,可华千歌此时却无法回答她任何问题,她现在痛得紧闭双眼,下唇被咬出一道深深的血痕,看起来极为痛苦。 “这该怎么办?”饶是一向镇定的疏影遇到这样的情况一时间都急的不知所措。 “没事,应当只是不小心动了胎气,我们将人先抬到床上去,下人已经去请大夫了。”赵芸丝毫不露破绽。 疏影一时也没有其他主意,只想着事情紧急,肯定不能让华千歌就这么躺在地上,于是也就同意了,两人一起合力将华千歌往床上扶。 到底是怀着身子的人,身体自然是比平常要更重一些,二人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人抬到了床上。 “疏影,我看表姐出了好多汗,你跟着下人们一起去厨房打点热水,来给表姐擦一擦吧。”刚将人弄上床,疏影就在找着借口想要打发疏影离开。 “是。”疏影点点头,正要起身离开,可这时躺在床上的华千歌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却抓得死死地,力道之大疼得疏影面色都有些变了。 “奴婢在呢,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吩咐?”疏影忙将耳朵凑了上去,可华千歌实在是太痛了,根本就没法开口,也没法思考,一直闭着眼睛,抓住她的手也只是无意识中的动作罢了。 赵芸在一旁紧张地看着,见华千歌始终没说出什么来,不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她再拖一拖,让华千歌在她眼皮子底下不透露任何消息就死去,那这事就跟她摊不上关系了。 “表姐肯定是疼的紧了,你不如去看看大夫怎么还没来吧。”赵芸又在一旁道。 疏影心中也很想为华千歌做些什么,可华千歌始终抓她抓得死死地,她根本就脱不开身。 “少夫人,您也看见了,奴婢这实在走不开,您跟娘娘关系这么好,肯定也不希望看到娘娘出事,奴婢请求您再去催一催吧,不然奴婢怕娘娘这情况真会有什么好歹!” 正所谓作戏要做全套,疏影都这么说了,若是她连这点要求都拒绝的话,那这‘姐妹情深’的戏就要被人给戳穿了,于是她只能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但却并不敢走得太远,以免到时候房里发生什么事,她赶不回来。 “走!回……回……府……”赵芸刚一出门口,躺在床上的华千歌就开口说话了。 原来华千歌虽然痛苦难忍,却没有到完全失去理智的地步,她刚才做那些都只是为了做给赵芸看的,好在疏影方才的话帮了她,才让她有机会开口。 “啊?”疏影先是一愣,她虽不知其中内情,但华千歌开口,她是一定要帮忙做到的,于是她赶忙扶着华千歌准备下床。 “你要干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赵芸却忽然走了进来,她站在门口,背着光,脸被阴影遮住,模样看起来居然有些骇人。 疏影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华千歌后,她忙道:“少夫人,你快来帮帮奴婢,娘娘非要下床,奴婢也不知道娘娘要干什么,您赶紧过来帮奴婢把娘娘扶回床上去吧。” 听见疏影这么说,赵芸的紧绷的脸色这才舒缓了下来,“是吗?表姐,你这是要干什么,你不要着急,大夫马上就到了。” 赵芸一边说着,一边就走上了前来,趁着赵芸帮忙搀扶华千歌的时候,疏影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头上拔下簪子,然后飞快地箍住赵芸的脖子,并将手里的簪子抵到了赵芸的脖子上。 第二百六十六章 保命 直到疏影将冰冷的簪子紧紧抵住她的脖子的时候,赵芸都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刚才华千歌跟你说什么了?”这是赵芸的第一反应。 疏影原本还不理解华千歌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什么还非要回府,直到听见赵芸问出这样的话,疏影才明白这其中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内情。 “娘娘什么都没说,娘娘只是撑不住了,想要回府见王爷最后一面,奴婢这也是迫不得己,请少夫人帮帮忙,去找辆马车送娘娘回去,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过后疏影自会亲自上门来请罪。” 疏影本想骗赵芸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是又怕在这个时候戳破,赵芸会恼羞成怒,不顾及面子直接下狠手,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华千歌还危在旦夕,并且最重要的是她们现在还在齐府的地盘上,所以她不敢赌,她只求能够平安地将华千歌带回王府再说。 而听到疏影并不知道内情,只是为了满足华千歌的愿望,赵芸不由松了一口气,毕竟若是疏影当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的话,她就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将疏影也一并解决了! “疏影,你先别激动。我知道你忠心护主,可是表姐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若是这时候强行将人带回王府去,保不准路上表姐就不行了,所以我们还是在这安心地等大夫过来,顺便我再差人去请王爷过来,你看这样行吗?” 赵芸一边说着,一边就试图让疏影将簪子从她的脖子上拿下来,毕竟任谁被一件利器抵住脖子,恐怕也不会感到多舒服的。 赵芸的话让疏影有一瞬间的动摇,可是想起华千歌方才决绝的语气和赵芸的种种不对劲,她咬咬牙,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加重了一些手上的力道。 “少夫人,你只要按照奴婢说的做,奴婢不会伤害你的,娘娘没有时间了,请你快些安排马车过来,不然奴婢不确定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赵芸一边说一边就狠心将簪子推进了一些,如此一来,赵芸的脖子立刻就被划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赵芸这下是真的被吓坏了,她还没活够,可不想就这么快死掉,于是赶忙道:“好好好,我现在就安排人去准备马车!” 就这样在疏影的胁迫下,赵芸终于吩咐了人去准备马车。 赵芸也不敢出房间,因为现在院子里全都是齐家的下人,她只能一边挟持着赵芸,一边在房里焦急地等待着下人准备。 “嗯……”等了一会后,华千歌忽然发出了低低的,痛苦的呻吟。 疏影不由扭头看去,之间华千歌的下体不知何时流出了鲜血,身上的衣裳也已经被汗水全部打湿,湿答答地紧紧粘在身上。 “马车呢?马车怎么还不来!”疏影终于忍不住了,“少夫人,奴婢不想伤害您,但是马车再不来,你就休怪奴婢无情了!” 疏影说完这一句后,忽然拿起簪子狠狠地朝赵芸的肩胛骨处刺了一下,“啊!”赵芸当即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少夫人,您没事吧?”外人的下人们听到声音也开始焦急地询问。 而此时的赵芸已经痛得连面目都扭曲了,她想了想,一来她怕疏影在冲动之下真的下手杀了她,二来她估摸着时间也已经拖得差不多了,华千歌的身体也已经见了红,想必就算回到王府也已经回天乏术了,是以她赶忙对外头的人道:“快,快准备马车。” 实际上之前按照赵芸的眼色,底下的人根本就没有去准备马车,直到此时听见赵芸惊慌的声音后,他们才真正的下去准备了。 这下马车很快就备好了,只是华千歌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将华千歌扶到门口才是件麻烦事。 而赵芸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忙又道:“现在表姐的情况当真不适合离开齐家,外头大夫已经到了,不如让大夫先看一看吧。” 大夫是齐家从外头请来的,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疏影想了想,没敢松手,而是道:“叫大夫进来。” 就这样不明所以的大夫被请了进来,疏影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看着华千歌如此痛苦的样子,于是开口道:“有没有止疼和能让娘娘暂时恢复一些力气的药,先给娘娘吃下。” 药是当然有的,大夫看了赵芸一眼,犹犹豫豫地在药箱里一阵翻找,最后倒真翻出来了一瓶药:“这药即时止痛的效果不错,但过后可能病人可能会换来加倍的疼痛,姑娘想好了我再给那位夫人吃下。” 一听说这药会有副作用,疏影一下有些犹豫了,可这时华千歌却伸手扯了扯她的裙摆,疏影明白华千歌的意思,于是只好点点头,“可以,但是在吃之前,你先给少夫人吃一粒,你自己也吃一粒。” 似乎是没想到疏影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大夫顿时间懵了,“姑娘,我只是外头请来看病的,我不是来害人的,你怎么能平白逼人吃药呢!” “快点!”疏影现在都快急疯了,她只能这样才能保证这药里不会有毒,“这药若是当真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为何不敢吃?若只是简单的副作用,王府到时候自然会加倍补偿,你快些自己吃下,再给少夫人吃一片,若是耽搁了时间,王妃和王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的话,王爷今天就能让你人头落地!” 到底还是慕北寒的名头比较好用,一听到会让他人头落地,那大夫顿时就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娘娘现在怀着身子,这药的药性太烈了,还是不适合娘娘,小的换一种……” 说完大夫就换了一种药,并且按照疏影的吩咐给自己和赵芸都吃下了一粒,最后才给华千歌也喂了一粒。 而不知道是否是药效起了作用,吃下药后等了一下,华千歌似乎没那么痛了,“扶……扶我……” 听到华千歌开口说话,疏影差点哭出来,“叫个丫环进来扶王妃去上马车。” 疏影不敢叫家丁,也不敢叫太多的人,以免到时候扶着华千歌的下人突然发难,她一个人应付不了。 赵芸肩膀处的伤口一直在流血,此时也有些虚弱,只能按照疏影的吩咐做了,随后疏影一边挟持着赵芸,一边让一个丫环搀扶着华千歌,好不容易才坐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后,疏影想了想,将赵芸和那个丫环都放了下去,然后自己驾驶着马车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而去。 “少夫人,咱们还追吗?”丫环问赵芸。 赵芸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冷笑了一下,“不必,都拖了这么久了,华千歌肯定不行了,回去也没用。” 再说疏影见马车后头没有人追上来,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她其实并不会驾驶马车,方才只是怕丫环和赵芸再弄出什么事来,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所以才不敢留齐家的人在马车上。 眼下她驾驶着马车一路横冲直撞的,只能勉强控制回府的大致方向,路上也不知道撞坏了多少东西,好在没有伤着人,而拖着马车的马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能够扯着蹄子撒欢,所以显得格外的兴奋,一路上跑得飞快,疏影也就这么有惊无险地驾着马车驶到了摄政王府的附近。 “快来人啊!娘娘出事了!”疏影不知道该怎么让马车停下来,于是还没到门口就开始大喊,好在朔风和追风及时听到动静,赶紧过来帮忙拦住了马车,并将华千歌抬回了房里。 “快请大夫!” 慕北寒原本没在府里,是听到消息后快马加鞭地赶回来的,一回来见到华千歌的情况,脸色难看得像是要杀人。 “封……痛……”大夫已经到了,之前那蹩脚大夫给华千歌吃下的止疼药也没起到多大作用,所以华千歌只能艰难地吩咐新过来的大夫。 “王妃这时什么意思?”华千歌因为太过疼痛,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并不能让人太过明白。 那大夫也是给摄政王府看病的老大夫了,很快就一脸肃重地回道:“娘娘的意思是先封闭她的痛觉……” “然后呢,可会对王妃的身体有什么损害?”见大夫欲言又止,慕北寒急忙问道。 而那大夫之所以满脸严肃,也正是因为:“人的五感按理来说是天生的,从出生下来就有,如果要强行封闭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此事是有风险的,到时候很可能封闭的感觉就找不回来,或者不明显了,甚至还有可能引发其他的症状,所以王爷王妃三思。” “快……” 慕北寒还没说话,床上的华千歌却着急了:“没……没时……” 这下华千歌的话虽然没说完,但众人都知道华千歌的意思是不能再拖了。 慕北寒看着华千歌现在的样子,一时间心如刀绞,“大夫,如果不用这药的话,你能有其他办法保住王妃吗?” 到现在慕北寒首要念着的还是华千歌安危。 而大夫之前就已经给华千歌探过脉了,是以慕北寒此时一问,大夫沉吟了一下,便直白地答道:“说实话,在下没有把握,但王妃的医术远在小人之上,若是能让王妃短暂恢复的话,说不定王妃自己有办法能够救自己。” 大夫话都说到这了,慕北寒当下不再犹豫,“封!” 一声令下,大夫马上行动,很快就按照吩咐暂时施针封闭了华千歌的痛觉。被封闭痛觉后,华千歌整个人明显都平稳了下来,只不过人还是很虚弱罢了。 “现在,你们记好我所说的每一个细节,和我说的药方,之后我要是昏迷或失去理智了,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华千歌还有力气说话的时候把该交代的细节,该怎么救治她,包括什么时间吃什么药,吃多少,事无巨细地交代得清清楚楚。 “娘娘,已经半个时辰了,不能再拖了……”封闭痛感这个事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能一直拖,拖的时间越长,后果就越严重,所以大夫才会忍不住催促。 华千歌该交代的也交代完了,大夫说完后,她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大夫小心地拔完针,随后成倍的痛苦猛地袭来,华千歌几乎是转瞬间就晕了过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算账 华千歌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她晕了又被痛醒,醒了之后继而又晕过去……如此反反复复,几乎令她生不如死,唯有耳边慕北寒和下人们反复在鼓励她撑住,说孩子还在。 为了孩子,她咬牙苦撑,总算是走过了这趟鬼门关,不过这也要多谢那下药之人,若不是为了让她受尽折磨,没有给她下最猛烈的药……不然的话她在齐家的时候就已经一尸两命了,也不会有机会回到王府自救。 但这命虽然是捡回来了,可要遭的罪却还在后头——因为当时为了自救,华千歌给自己开的药虽然都是能够保命的方子,可却有极强的后遗症,导致她现在吃什么吐什么,时不时的就会浑身抽搐,并且痛觉一点也不敏感,一次不小心磕到头,头都起包了,她硬是一点也没感觉到疼…… 如此情况下活着对华千歌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为了养好华千歌的身子,王府是大把大把的珍稀药材往华千歌身上砸,这才勉强让华千歌保持身体所需的营养。 这也得亏了是王府底蕴厚,若是换了一个普通的家庭碰到这样的事,即便是捡回了命,也是熬不过去的。 要说看到华千歌这样,最心疼的那个人就莫过于慕北寒了。 为了能好好照顾华千歌,慕北寒特地向朝廷告了长假,每天寸步不离地守在华千歌的床前照顾,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实在是累了就趴在床边眯一会……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慕北寒就瘦了十几斤,脸部轮廓看起来更加的深邃清晰,但人也显得颓废没有精神。 好在在慕北寒和王府下人们的精心照顾下,华千歌渐渐有了好转,慢慢地能够吃下一点简单的东西,也能够下床走动一下了。 慕北寒如此方才放下了心,正好皇帝那边也对他告长假的事怒气极大,正百般针对王府,他也是应该回到朝廷上去了。 在准备回朝廷的前夕,慕北寒特地将朔风叫到了书房,“你去查一个人……” “是!”朔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领命之后便退下了。 慕北寒回头看了看桌上的宣纸,上头只写了两个字:齐家。 这些天华千歌一直饱受折磨,所以没有提起当天在齐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慕北寒也没问,但想来华千歌变成这样一定与齐家脱不了干系。 既然齐家敢动他心尖尖上的人,他慕北寒自然不会放过! 转眼就到了上朝的时候,皇帝高高坐在龙椅上,太监在一旁扯着嗓子用一贯尖细的嗓音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上,臣有奏!”底下的大臣们陆续站出来说了些事情,慕北寒一直等到最后才站出来递了奏折上去。 皇帝见是慕北寒递上去的奏折,脸色有些不好看,然而看完奏折后,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摄政王这个奏折所为何意?”皇帝沉声问。 “回皇上,正如皇上所见,折上所写都是户部侍郎齐明淮最近处理不妥当的几件事。”慕北寒面无表情地回答着皇帝的问题。 皇帝调转目光看了齐尚书一眼,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然后呢?” “臣只是想说,户部尚书利用职权捧自己的亲儿子上位,原先任侍郎一位的刘大人却沦为一个在尚书部打杂的小人物,实在是埋没了人才……虽说提拔自己的亲信无可厚非,但若是提拔之人能力不够,强行占位,臣认为并不可行。” “另外,在齐尚书任职期间,去年年末的统计的国库支出足足比前年多了一倍,而去年并无自然灾害,也没有需要大行动土的工程,试问这多出来的一倍钱财都花到哪里去了?这是否能够证明齐尚书能力不足,不配担当户部尚书一职?” 慕北寒字字句句,无一不是一支支利箭,‘咻咻咻’地射向了齐家。 齐尚书闻言,当即就站不住了,赶忙走了出来道:“皇上,微臣之子齐明淮近来在政事上,处理能力确实不足,但这只是因为他才刚刚上任,所以对业务不熟悉是在所难免的,微臣过后一定会好好教导。” “另,王爷方才所说的国库支出翻倍的事情。微臣清清白白,绝没有贪污一分,皇上若是不信的话,可以立刻派人去查!” 齐尚书果然是个人精,说起话来滴水不漏,且避重就轻,完全不提为何要平白无故将原先的侍郎换下去,也不提国库为何会会多出这样多的开支,只是一个劲地为自己脱罪辩解,不得不说,这说话的功夫实在是高! 皇帝不说话,又将目光转向了慕北寒,慕北寒勾了勾唇,露出一个漠然的笑,“齐大人,本王觉得您是误会了,本王没有说您贪污的事,本王是在质疑齐大人的能力问题。天底下有才之人甚多,若是您无法胜任这个位置,自然要让其他的有才之士发才能。” 慕北寒这话说的齐尚书当即就‘蹬蹬’后退了两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扭头去看皇帝,只见皇帝沉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么,但能看出来极为不高兴就是了。 “王爷,下官敬重您位高权重,但您也不能如此说话!按照您的意思,若是有人比您能力还出众的话,是不是一样可以坐您的位置?!” 齐尚书在气急败坏之下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可刚出口他就后悔了,毕竟放眼这朝堂之上还真挑不出任何一个人比慕北寒更优秀的,就连上首的皇帝亦是同样。 慕北寒听完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变为了不屑,“正如齐大人所说,若是有能人之士能力远超本王,本王也愿意当即让位。” 慕北寒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这样的话,一众大臣们听得心里酸溜溜的,可居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些什么,可见慕北寒的能力当真是众人都认同的。 “行了!”为了避免场面更加难看,皇上开口发了话:“今日之事,朕自然会好好斟酌调查,若是其他爱卿没有事要禀的话,退朝!” 说完皇帝就当先站起身来走了,其他人见状,送走了皇帝后才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唯有齐尚书出了一头的汗,磨磨唧唧了许久才离开。 见所有人都离开后,慕北寒又给了一些证据让王公公转交给皇帝。皇帝是个聪明人,虽然看不惯他,但是若是有人败坏了他苦心经营的朝堂的话,他定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果不其然,正如慕北寒所料,没隔两天,齐明淮就被撤掉了户部侍郎一职,另外户部又新上任了一位右尚书与齐尚书一同共事,但只是表面上如此罢了,听闻私底下皇帝的意思是看谁做的比较好,到时候就把另一个做的不好的撤下去……如此一来可想而知齐家现在面临的压力有多大了。 齐家。 赵芸正在房里同丫环说着话,齐明淮忽然急匆匆地从外头走了进来,在一眼看到齐明淮的脸色时,赵芸就觉得大事不好,连忙吩咐丫环:“你先下去。” 丫环也是会看脸色的,见齐明淮一副吓死人的样子,赶忙就低着头朝外头走去,然而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咚’的一声沉闷的声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丫环顿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关上了房门,走得远远地。 再说屋里的赵芸被齐明淮一脚踹中了小腹,一时间疼得连爬都爬不起来,“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妾身又做错什么了吗?” 许是这样的事情经历过太多次了,被打之后赵芸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反抗,而是爬到齐明淮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齐明淮的小腿。 齐明淮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芸,就像在看一条狗,“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怎么有脸问这样的话?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你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一定能要华千歌的命,结果现在呢,人家好好地在家里养胎,肚子里的孩子再过两个多月都要出生了!” “并且你还害得摄政王将矛头对准了我们齐家,现在我已经被撤职了,就连父亲的职位也是岌岌可危!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 齐明淮说完后,又是狠狠地一脚朝赵芸身上踹去。 “夫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一定会想办法除掉华千歌给夫君出气的,求夫君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赵芸不住的求饶,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凄凉,然齐明淮却丝毫没有要住手的意思的,拳头如雨点一般落下,独独避开了赵芸的脸,直到看着赵芸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也不挣扎了,加上齐明淮也累了,他这才到一旁的水盆前洗了洗手,并将擦手的毛巾厌恶地丢到了赵芸的身上。 赵芸就这样在冰冷的地上躺了许久,隔了好一会先前出去的那个丫环才小心翼翼地走回了房间。 “少……少夫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她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而赵芸这才如同缓过劲来了一般,语气毫无起伏地道:“替我梳妆。” 丫环不敢多言,连忙忙前忙后地帮着赵芸重新换好衣服,梳妆打扮一番,打扮完后的赵芸看起来仍如往常一样雍容华贵,没有人能够想象到掩藏在她华贵外表之下的是多伤痕累累的身体。 “你刚才都看到什么了?”赵芸像没事人一样,一边喝着茶,一边问一旁的丫环。 丫环原本就是战战兢兢地,此时听到赵芸问话,当场就是一个激灵,随后就浑身发抖地道:“奴婢……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看着丫环抖得跟个筛子似的身体,赵芸忽然端着茶杯走上了前去,“你其实什么都看到了,也什么都知道了,对吗?” “奴婢……啊……”丫环还没来得及答话,赵芸忽然举起手将手中的那杯热茶往丫环身上从头到尾地淋了下去,丫环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可却不敢躲开。 赵芸却还嫌不够,歇斯底里地喊道:“你看到了,你都看到了!” 喊完后,赵芸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往地上一砸,随后就发了疯似的扑到那丫环身上,撕扯着她的头发和衣服,并狠狠地扇她的耳光,揪着她的头发往地上砸。 “少夫人饶命啊,少夫人……”丫环不敢反抗,只能一个劲的求饶。 最后直到丫环面目全非,浑身都鲜血淋漓之后,赵芸这才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从外头叫来了下人,“去将人卖了,哦,对了,以后别让她开口说话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满月之喜 齐家失势的消息传得很快,原本跟齐家走得特别近的大家也开始纷纷避嫌,生怕受到什么牵连。 床上华千歌正半靠着,慕北寒细心将熬好的参粥吹凉后送到华千歌的嘴边,华千歌勉强吃了小半碗后就再也吃不下了,慕北寒也只好派人将粥撤了下去,另让下人打水过来给华千歌漱了口。 下人们忙完退下,屋里就只剩下了华千歌和慕北寒两个人,“华家的事,是王爷的杰作吧?” 华千歌现在在府里养身体,很多外头的事,慕北寒怕华千歌听后太过伤神,所以都不让下人同华千歌多讲,以至于华千歌现在的消息很闭塞,只能勉强通过发生的事情猜测是不是慕北寒的手笔。 慕北寒轻轻嗯了一声:“夫人若觉得不够,想要那些人有什么下场只管开口,本王自会满足夫人所愿。” 华千歌听到这话只觉得比慕北寒对她说一万句情话还让她感到温暖,她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也能有人将她放在心上,舍不得受一点的委屈。 华千歌一边想着,一边就低头摸了摸自己现在已经硕大无比的肚子,“暂时先就这样吧,让他们再蹦跶一段时间,等孩子平安出生之后……”她再来好好跟这些人清算! 慕北寒自然是尊重华千歌的想法的,他没说话,只是上前亲了华千歌的额头和肚子一下——华千歌和孩子是他最后的底线,若是谁敢动他们,他必以百倍千倍还之! 随后的两个月,王府都安静得异常,一直到一个月朗星亮的晚上,华千歌顺利诞下一名男婴。 “生了生了,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是位小少爷!”负责帮忙接生的产婆笑得嘴都咧到天上去了,那模样仿佛比她自己生了儿子还高兴。 而华千歌因为先前的事,伤了身体的本元,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可身体还是很虚弱,以至于她知道孩子平安之后,当即就因为脱力昏睡了过去。 “不过这孩子怎么不哭呢……”但凡生孩子的时候总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一定要让孩子哭一声。 可产婆怀里的孩子安安静静,呼吸平稳,却连动也不动,更别提哭了。 产婆奶妈两人对视一眼,轻声道了声:“小少爷,得罪了。”随后就伸手拍了拍孩子的屁股,只可惜孩子还是毫无反应,这才原本弥漫在房里的喜悦瞬间就淡了一半。 “千歌!”正当这时,听说已经生产完了,慕北寒急急忙忙地从外头冲进来,刚要靠近窗边就被几个婆子给拦住了。 “王爷,娘娘没事,只是太累了,现在睡过去了,等丫环们收拾完,王爷再进来,王爷还是先看看小少爷吧。” 说着几个婆子就抱着孩子生生地将慕北寒给推了出去,一旁的暗香见状有些不解:“嬷嬷,为什么要特地支开王爷啊,方才也不让王爷进来,王爷在外头都快着急死了。” “你这丫头!”听到问话的嬷嬷赶紧敲了敲暗香了头,没好气道:“娘娘刚生产完,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其他地上,都是一团糟,王爷不适合在场,不然以后会影响夫妻关系的……算了,你还小,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说完嬷嬷就招呼着众人帮着熟睡的华千歌擦身收拾去了。 “王爷跟王妃关系那么好,怎么会影响关系呢……”暗香挠了挠头,确实不懂。 华千歌这一觉一直睡到次日午时才悠悠转醒,而她醒来的第一件事自不必说就是赶紧让奶妈将孩子抱过来了。 “娘娘你看,这就是小少爷,可乖了呢,不吵不闹的!”奶妈笑意盈盈地抱着孩子进来,华千歌看着她怀里那个小小的人儿,脸红红地、皱皱地显得又丑又可爱。 华千歌将孩子放在自己的脸上贴了贴,只觉得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情感,那是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夫人辛苦了。”华千歌看着孩子,慕北寒却满眼都是她。 因为华千歌现在身体太虚了,跟孩子待了一会后,慕北寒就让人将孩子抱下去,好让华千歌能够好好休息。 …… 听闻华千歌产子后,杨璇是第一个带着东西上门来看望的。 “我给你带了些东西,这些是给孩子的,这些是给你的。”杨璇一边让人将她带过来的东西给王府的下人,一边抱怨道:“千歌姐姐,你们王府真的是铜墙铁壁!我前些日子想来看你,来了好几回,王府都说谢绝见客,那把我给气的,要不是冲着姐姐,真是打死我都不上门了!” 杨璇话语中虽然是在抱怨,但脸上并没有真的要生气的样子。 华千歌赶忙给杨璇道了歉,但也不好多说,因为之前在齐家的事,府里并没有透露出去,而慕北寒担心她再次受到伤害,所以才谢绝了所有来客。 好在杨璇只是提了一嘴就没有多说了,反而兴奋道:“小少爷呢,现在在哪,起了名字没有?” “才取了小名,”一提起孩子,华千歌脸上就不由自主地浮起笑,“叫星星。” “星星?”杨璇跟着叫了一声,正好这时奶妈也将孩子抱了过来。 “侧妃娘娘当心,孩子得这样抱,这个手这样……”因为担心杨璇年轻没抱过孩子,生怕把孩子给摔了,所以奶妈特意仔细地交代着。 杨璇看着那样小的孩子,仿佛一用力都能将孩子给掰折了,于是她心里比奶妈还要紧张,抱着逗弄了一会,赶忙就将孩子还给了奶妈。 “我怎么见孩子都不太高兴啊,是不是没睡好啊,还是没吃好?看千歌姐姐生了个孩子,居然憔悴了这么多,你们可得好好照顾姐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璇说孩子不太兴奋,其实这个问题她也发现了。因为这几个晚上她看孩子的时候,孩子从来都没有哭闹过,而且奶妈也说了,孩子晚上特别乖,一点也不闹……但再听话的孩子,也会有因为不舒服而哭闹的时候不是吗? 许是做了母亲心境会完全不一样,在旁人看来孩子听话不是件好事吗,但华千歌心里却总是有些担忧,所以到了晚上特地没让奶妈看着,而是让孩子跟着她睡一晚,看看到底是不是她想多了。 前半夜的时候,孩子果然如往常一样,乖巧得不得了,华千歌将孩子哄睡后,自己也很快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她有些不舒服,迷迷糊糊地才发现身旁湿哒哒的,还伴随着一点臭味……华千歌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孩子拉了…… “来人!”华千歌立马就叫了下人进来,一旁的慕北寒也被吵醒,折腾了好一会后才算是收拾干净。 看着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依旧不哭不闹的孩子,华千歌愈发地担心了:“王爷,你说这孩子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 不然一般的孩子虽然不会说话,可若是不舒服了,肯定会用哭表达情绪的,而星星听话是听话,这连自己不舒服都不表达,那不是脑子有问题吗? 慕北寒摸了摸华千歌的头,笑道:“因为自己孩子听话觉得孩子有毛病的,你应当是世上头一个了吧?” 华千歌被慕北寒这么一说,当即就瞪了慕北寒一眼,“瞎说!我这不是第一次当娘,有点担心嘛,好了好了,睡觉吧!” “嗯。”夫妻俩同时躺下,慕北寒帮华千歌掖好被子,华千歌轻轻拍着孩子的身体。 “王爷,咱们孩子还没取名呢,取什么好呢?”黑暗里,华千歌的声音也显得很轻很轻。 一旁的慕北寒沉默了一会才道:“按照族谱,轮到子字辈了,夫人有什么想法吗?” 话题又被扔回了华千歌这,华千歌想了想道:“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不如叫子庚吧。” “好。”慕北寒轻声应答,孩子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转眼便是一个月,孩子该办满月酒了,原本华千歌的意思是就府里几个人庆祝一下就是了,却没想到得知消息之后慕子封带着人来了,华家带着人来了,就连帝后那边都差人送来了贺礼…… 如此一来华千歌不得不叫人加了几桌,随后她在后院接待来的女眷,慕北寒则是在前院招待来的男人们。 “聊了这么久,还没看看小少爷呢。”说话的是黄柔梦,一如前几次见到的那样,还是温温柔柔的一个姑娘,除了气质更好了些,仿佛嫁进太子府并没有给她带来太大的改变。 其实孩子还小,华千歌其实是不想让太多人接触的,但这么多人巴巴望着,她若是找借口拒了,恐怕到时候又会有人说她故意摆谱了,于是她只好转头对一旁的丫环道:“去将星星抱过来吧。” “是。”一旁的丫环赢了一声,很快便下去了。 趁着众人等待的期间,杨璇忽然坐到了华千歌的身边来:“姐姐,太妃奶奶说了,她在宫里也不方便出来,只能托我给你带了贺礼,让你到时候等孩子大了,就抱进宫去让她看看。” 倒是没想到老太妃居然也惦记着她,华千歌点了点头,“那妹妹你替我多谢太妃娘娘。” “姐姐太客气了……” 杨璇在一旁同华千歌聊的开心,一旁的江玉儿不由扭头同苏清云交头接耳起来:“有些人还真是会攀关系,知道在府里不受太子喜欢,就去抱别人家的柱子去了……想法是不错,就是眼光不太行,选的都是些歪歪扭扭的柱子,不知道哪天就倒了。” 江玉儿在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是以周围连同华千歌在内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杨璇知道江玉儿是在说她,于是当即火气就上来了,“你在府里怎么针对我都行,今天是小少爷的满月酒,你最好说话放干净点!” “我说什么话了?你至于这么大声吗?果然是武将家里出来的,真是没教养!” “你说谁没教养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吵了!咱们今天代表的是太子府,大家都收一收火气。”发生这样的事,黄柔梦身为太子妃,自然是要出来打圆场的,只是江玉儿好像也并不将黄柔梦放在眼里。 “哟,平常在府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还经常装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今天倒是挺能说了!” 华千歌就这么打眼一看,在太子府里,恐怕也划分了派系,杨璇她不知道跟谁走得近些,但以她的脾气应当不会吃亏,就是慕子封一向喜欢温柔的,像杨璇这种脾气火爆的,恐怕也不多受慕子封喜欢。 至于黄柔梦,文文静静地,又出生于小门小户,镇不住底下的人,恐怕这太子妃的位置做的也没有多舒服……正想着,暗香忽然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娘娘,不好了,小少爷出事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支走 听到孩子出事了,华千歌当场就是一震,浑身好像一下就被抽干了力气,“怎么回事?”顾不上在场还有这么多人,她连忙起身往奶娘的院子走去。 杨璇听到这消息的第一反应亦是担心,想都没想就跟着华千歌一同离开了,其他人还有些想要跟过去看热闹的,都被疏影给拦了下来。 “各位夫人们,请稍安勿躁,娘娘去去就回,各位可以去院子里转转,或者吃些点心。”疏影一边招呼着,一边就赶紧让其他下人们上来将人给稳住了。 至于等华千歌赶到孩子身旁的时候,孩子的脸都已经紫了,几乎是没有了气息,“星星!”她给孩子急救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好在最后孩子还是缓过了一口气来。 看到孩子的小胸脯重新动起来,一旁的杨璇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好了好了,没事了,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姐姐别担心……” 杨璇全程陪在华千歌的身旁,轻轻拍打着华千歌的后背。 前头慕北寒得知消息,直接就散了这场满月酒,赶紧朝后头赶来,外间那些一头雾水的客人们对此颇有微词。 “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孩子出事了!” “啧啧啧,我听说之前怀这个孩子的时候,摄政王妃就生过一场大病,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现在这孩子才出生一个月就出事了,我估计啊,这孩子定是命不好!” “瞎说什么呢!人家可是摄政王的长子,怎么可能会命不好呢……” “哈哈哈哈……” …… 散去的人议论纷纷,但大多都是带着看好戏的态度,并没有一个人真的关心孩子的安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的无关人员都已经离开,就连杨璇见孩子没事,都特地离开了,好将剩下的时间交给华千歌夫妻俩处理家事。 “回王爷,都是奴婢的错!”奶娘当先跪了下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当时娘娘那边差人传来消息,说是要奴婢抱着孩子过去看看,奴婢正准备过去的时候发现小少爷吐奶了,于是便拧了毛巾给小少爷擦了擦,并准备帮小少爷换件衣裳再抱出去。” “可是就在奴婢去找衣服的时候,奴婢随手搭在一旁的湿毛巾被小少爷挥手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直接贴在了小少爷的脸上,小少爷透不过气来,所以……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这一切都是奴婢的疏忽,奴婢愿意受罚!” “不,奴婢也有责任!”奶娘刚说完,人群中又有一个丫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叫奴婢来叫人,本来奶娘去找衣服去了,小少爷身边是应该留人的,但奴婢正巧在门口跟人说话,想着离这么近,应当没事,没成想就一时没看住……所以奴婢也有责任,请娘娘责罚奴婢!” 王府里这些服侍久了的下人们都还是好的,只不过好归好,孩子在她们的照顾下出事,该罚的是一点也不能少的。 “你先调去杂役房做三个月的杂役,奶娘这几个月除了喂奶不得再接近小少爷,另外扣两个月的工钱,小少爷那边暂时由刘嬷嬷和李嬷嬷轮换着带。” 如此就算是将这件事解决了。一般的大家里若是出了这样的事情,下人不被打死也会落得个逐出府外的下场,却没想到华千歌给的惩罚居然这样轻。 奶娘和那丫环赶忙磕头谢恩:“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慕北寒方才在旁边,华千歌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他并未出面干涉华千歌的决定,直到下人们都退下去了,慕北寒才皱着眉头道:“这些人出了岔子,何必再留着,换一批人不是更好?” 慕北寒会有这样的想法华千歌完全能够理解,但她做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因为一时心软,想当个老好人,而是:“不论再换多少人都不能保证在带孩子的时候万无一失,经过这些天的观察,我觉得那奶娘人是真的不错,也是真心将星星当自己孩子看待的,那丫环是大意了些,该罚的也罚了,暂时没有必要换其他人进来。” 毕竟要找到好的下人也是不容易的,更何况在她刚生了孩子的期间,先不说她身体还这样虚弱,就说孩子还这么小,从外头找的人万一不安全,到时候孩子出了什么事,她心里怎么过得去? 慕北寒明白华千歌的想法,于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尊重了华千歌的决定。 见华千歌看着怀里的孩子发呆,神色间略有忧虑,慕北寒不由又问道:“怎么了?还在为今天的事感到心疼?” “不是。”华千歌摇了摇头,面色沉着地道:“我怀疑,孩子确实有点问题。” 毕竟孩子虽然不会说话,可遇到问题是一定会叫的,可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孩子若是发出了一声哭闹声,门口的丫环都不至于直到孩子都没气了才发现出事了,可偏偏孩子就是什么声都没发出,这实在很难让华千歌不去细想。 这次慕北寒没有再急着反驳华千歌,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两个默默地做起了实验。 结果发现遇到疼痛的时候孩子根本就不知道做出反应,叫名字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在叫他,在他的左右两边发出声响,孩子也不知道到底发出声音的方向在哪…… “千歌?”得到确定的答案后,两人反而沉默了,慕北寒心疼地看着自己夫人,心里愤怒有之,痛苦有之。 华千歌好半天没说话,最后才握紧了秀拳冷冷道:“赵芸的药。” 是那药留下的后遗症。 她原以为她好不容易救下了自己和孩子,却没想到到底还是伤害到了她的孩子! 赵芸,还有那个在背后给药,想要对付她的人,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一夜无眠。 因为之前的事,再加上刚生完孩子,华千歌的身子是前所未有的虚弱,现下她一边忙着调养身子,一边还要好好教导慕子庚,因为以慕子庚目前的情况,需要她多付出十倍甚至一百倍的精力,才能让慕子庚勉强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下去。 这日华千歌照例则正在耐心地教导慕子庚遇到危险时到底应该怎么反应,却见朔风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怎么了,这么急匆匆地?”华千歌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 朔风抱了抱拳,答道:“回娘娘,西北那边发生旱灾,皇上指名要让王爷去处理,并且当场下了圣旨让王爷马上出发,片刻耽误不得。王爷没有办法,只能一边派属下回来收拾一些随身用品,一边给娘娘禀告此事。” 朔风说完后,华千歌正在逗弄孩子的动作当即就是一顿。 现在孩子满打满算才三个多月,皇帝就急着找事情把慕北寒支出去,这要说不是在刻意针对王府,恐怕都没人相信。另外恐怕也有些齐家那事的原因在里头,毕竟齐家原本是皇帝一党的人,之前慕北寒对齐家下了手,皇帝恐怕也是在借此表达他的怒火。 华千歌没说什么,她知道慕北寒比她还要身不由己,于是忙让下人去帮忙收拾东西,并嘱咐道:“此去必定困难重重,你得好好保护王爷。” “是。”朔风沉声应了一声,又让门口的追风进来:“王爷说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特地将追风留下保护王妃,并让属下带话给王妃,让王妃注意身体。” “我知道了。”华千歌没再多说什么,她心中即便有万般不舍,万般不愿,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表露出来,于是只能平平淡淡地打发朔风走了。 朔风离开后,见追风还像根木棍似的杵在屋子里,暗香不由没好气地道:“呆子,你还在这干什么?” “啊?头儿不是说了让我好好保护王妃吗?”追风一脸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样子。 而难得见到有人比自己还笨,暗香不禁觉得好笑:“男女授受不亲,让你好好保护,没让你一天到晚都杵在屋里啊!你就去外头,或者回你屋好好待着,娘娘有事自然会差人去吩咐你的!” 暗香说完,追风这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赶紧出去了。 暗香看着追风傻里傻气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也跟了出去。 暗香走后,屋里一下就清净了下来,华千歌看着榻上懵懵懂懂的孩子,只觉得心头一阵发酸。 …… 慕北寒被派出去没两日,宫里就传来了皇后的邀约,说是皇后在宫里摆了宴席,招待一些有头有脸的女眷们,让华千歌也带着孩子进宫去坐坐,以弥补她满月酒没到场的遗憾。 按理说皇后的邀约,华千歌是不能拒绝的,只是她现在身体还没养好,孩子又还那么小,她现在这样进宫去,心里实在没底,于是就谎称身体不好将这邀约给推了,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皇后当时没说什么,隔了半个月之后,又派人过来了,而且这次还是特地派来的她身边的心腹过来的。 看着眼前莫约三十出头,但保养得当,且眉眼间尽显凌厉的女子,华千歌到底还是给了几分面子,客客气气地问道:”是什么风将铃容姑姑给吹来了?“ “还能是什么风,当然是皇后娘娘的东风了。”铃容明明扯着嘴角,眼里却殊无笑意,“上次娘娘一心想要邀请王妃带着孩子进宫坐坐,岂料王妃好巧不巧的病了。” “娘娘想着这半个月过去了,王妃的身子怎么着也该好了,于是特地差了奴婢过来。一来是看看王妃的身子好些没有,二来也是再来请王妃进宫去坐坐的。” 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华千歌知道这次她是逃不掉了。她想了想,正要答话,却又听铃容道:“小少爷呢,怎么没见小少爷?该不是小少爷也病了吧。皇后娘娘这次主要是想见见小少爷的,若是见不着那就可惜了,不如先带奴婢去看看小少爷吧。” 难怪说能在帝后身边做事的人都是人精,华千歌是当真有些佩服眼前人了——她刚才想了想,原是想找个借口不带孩子进宫去的,却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就被眼前人看穿了她的意图,赶紧来了个主动出击。 若是她现在再说孩子有什么问题不方便带进宫的话,眼前人必定就要给她扣一顶不尊敬皇后的罪名了……于是华千歌没办法,只能收拾一番带着孩子一同进了宫。 第二百七十章 灾情 到宫里的时候,皇后正在后花园里散步。入了五月的天已经开始有了夏天的感觉,尤其是正午里头,若是顶着太阳站一会,保管连脸都给晒红。 “见过皇后娘娘。”华千歌走到前头行礼,疏影抱着孩子落在她身后半步也跟着见了礼。 “来了。”皇后听见声音,扫了华千歌一眼,“之前听闻王妃病了,今日一见,本宫倒是觉得王妃气色比本宫都好。” 皇后说这话摆明就是在暗中嘲讽华千歌了,华千歌只当听不出来,顺势答道:“多谢皇后娘娘夸奖,主要是府中清闲,再加上下人们的精心照料,千歌才能如此快的恢复过来。” 华千歌这话一接,皇后心中却又有些不快了,毕竟就与华千歌方才这番话里的生活比起来,她天天守在深宫里,永远有处理不完的事,操不完的心,而且还没有一个一心一意爱她的夫君……想到这,皇后看着华千歌只觉得更加的厌烦起来。 “哼,王妃确实命不错。”皇后略带酸意的说完这句话后就再也不开腔了。 华千歌摸不清皇后叫她进宫来到底是想做些什么,于是也就静静地等待着,但等了半天,皇后却都只是赏赏花,走动一下,再时不时地同身旁的宫女们说笑两句……这派头看起来倒像是让华千歌进宫来看看她平日里的生活到底有多么悠闲似的。 到底还是刚生产完没多久,再加上华千歌的身体还没调养好,扛着大日头站了好一会,华千歌的头就渐渐有些发晕起来,就连呼吸也不大舒畅了。 她拿起手绢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这时才猛然间想起,她今天是带了孩子进宫的,她都受不住这日头晒,更何况是孩子呢?于是她忙回头去看孩子,只见疏影在身后努力地帮孩子挡着光,自己倒是晒得满头大汗的,再加上抱了这么久,手臂定然有些酸了,于是疏影的脸看起来多少有些疲惫。 眼下这情况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皇后是在故意给她下马威了!而因为身体不大舒服的原因,华千歌有些心浮气躁起来,她扭头朝皇后望去,只见皇后有宫女撑着伞,有人扇着风,还有人时不时地送水过来……比起她进宫站到现在连口水没喝,还扛着日头站了这么老半天,皇后当真是不知道有多惬意。 见华千歌身子发虚,唇色发白,脸色隐约有些不好看之后,皇后这才像是想起了一直晾着华千歌似的,笑道:“瞧本宫在这站了这么半天,忘了王妃身子虚,还带着孩子……快到前头的亭子里去坐吧。” 如此一来,华千歌原本是想发难的,却没发成,心里堵着一口气,加上身体上的不适,情绪也就愈发地不好了。 再说几人挪步到亭子里坐下之后,皇后也突然对孩子感兴趣起来:“孩子是叫子庚吧,方才这么久了,倒是听话的很,居然一直不哭不闹地,快,抱过来让本宫看看。” 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就张开了双手,似乎是要抱孩子。 疏影却没有立马走上前去,而是先看了华千歌一眼,见华千歌点了点头后,才将孩子递给了皇后。 皇后就坐在华千歌的面前,也不可能当着华千歌的面对孩子做些什么,只见她抱着孩子笑眯眯地逗弄着,看起来倒像是一脸真心喜爱的样子。 “啧啧,这孩子可真讨喜,白白嫩嫩的,眼睛又大,就是不怎么爱笑,叫他也没反应……”皇后自言自语着。 华千歌一边喝着茶,一边心想,她的孩子连她的面子都不给,时常叫上老半天来理她一次,又怎么会理皇后呢? 正想着,宫女忽然端着一盅汤过来了,“皇后娘娘,鸡汤熬好了,娘娘请用。” 宫女说完,皇后这才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忙道:“瞧本宫这记性,这几日身体有点虚,所以每日都让厨房熬了些鸡汤过来,今日忘了千歌过来了……快去给王妃也盛上一碗来。” 皇后居然这样好心,要分碗汤给她喝?但华千歌可不稀罕这一碗汤,于是便笑着推辞了,“多谢皇后娘娘,只是千歌在府里日日喝汤,委实有些腻了,就不再喝了,皇后娘娘好好享用便是。” 原本皇后也只是客气一番,没想着要真的给华千歌什么,听到华千歌这么说,皇后也就没再说这事,而是看着怀里的孩子道:“哎哟,我的小可爱,你这么久没喝奶,是不是也想喝汤了?” 看皇后这意思,竟是要给孩子喂喝的!华千歌顿时浑身紧绷起来,她正要开口阻止,可皇后却仿佛看穿了她的意图似的,端起宫女盛好的鸡汤,放在唇边吹凉,自己先轻轻喝了一口,又看了华千歌一眼后,这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送到孩子的嘴边。 “咳咳咳……”不知道是不是皇后的姿势不对,刚喂下去孩子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华千歌身为一个母亲,孩子要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华千歌自然都是紧张不已的,于是她当即就站起了身,“多谢皇后娘娘好意,孩子还小,不劳娘娘费心了。” 华千歌的语调很生硬,而且说完后便伸手想要将孩子给抱回来,却没想到皇后亦是一个起身,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抬手就狠狠给了华千歌一个耳光。 “放肆!本宫愿意抱你的孩子,给你的孩子喂汤,那是你的荣幸!可王妃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本宫看孩子看得不好吗?” 皇后骤然发怒,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顿时跪了一地,就连疏影都不得不跟着一起跪了下去,只有华千歌半边脸麻麻痛痛地,耳边里传来嗡嗡的耳鸣声,好久才渐渐散去。 见孩子还抱在皇后的怀里,华千歌遮在袖里的手紧紧攥成拳头,却到底忍住没有发作,而是屈身给皇后道了个歉:“千歌一时着急,并没有看不起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看着华千歌曲着身子,低头认错的模样,皇后心里简直是无比的畅快!认识华千歌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华千歌第一次在她面前屈服,看来无论再高傲的女子,生了孩子后,都必定是有软肋的。 就在皇后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直乖乖巧巧的孩子忽然开始哭了起来,与此同时皇后的手感觉到湿湿的,一股难闻的腥臊味也随之而来,她低头一看,就连她衣襟上也沾上了污秽。 华千歌也抬头看了看,见此情况脸上不由就浮起了一点笑意——她可是经过了好多次的训练才让孩子在饿了或者不舒服的时候发出动静来告诉她呢,眼下看来孩子学的很好,而且时机也很棒,毕竟尿皇后一手这种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得出来的,可慕子庚做到了,在他还只有三个多月大的时候。 这事长大后说出去,也足以吹嘘一番了吧? 与华千歌的幸灾乐祸不同,皇后现在真的是要气疯了,只是她权力再大也没法同一个才三个月大的孩子计较,于是她只能满脸嫌弃地将孩子还给了华千歌,并且什么话都没来得及留下就匆忙走了。 看着皇后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怀里很快就不哭了,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的孩子,华千歌一阵心酸,毕竟任谁也想不到,今天居然是她的孩子帮她解了皇后的刁难。 华千歌抱着孩子回到了府里,刚回去,暗香就迈着欢快的小步子跑了过来,“娘娘,娘娘!王爷来信了!” “是吗?”华千歌闻言,也是精神一振,将已经熟睡的孩子交给底下的嬷嬷后,就赶紧拆开了信封,只见信里慕北寒先报了平安,又说西北的灾情确实很严重,他一时半会恐怕无法回到皇城,让华千歌好好照顾自己,在信的末尾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心。 若是不细看的话,别人恐怕会以为那只是一个不小心滴上去的小墨点,但只有华千歌知道,这是因为她曾经在聊天的时候跟慕北寒说他每次在外写信回来的时候都感觉冷冰冰的,没有温度,然后教他画了小爱心,让他下次写信的时候一定要加上。 当时慕北寒只笑笑,说她过于孩子气,却没想到却是悄悄将她的话记在了心里……华千歌收起那封信,只觉得今日在宫里受的委屈一下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娘娘,奴婢去厨房煮个热鸡蛋给娘娘敷敷脸吧。”见华千歌看完了信,疏影才在一旁开口道。 听见这话,一旁的暗香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华千歌脸上的那个手指印,“娘娘,你的脸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咚!”刚问完疏影抬手就敲了敲暗香的脑袋,“问这么多干嘛,还不快去煮鸡蛋!” 暗香一向还是听疏影的话的,闻此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随后就赶紧去后厨去了。 这件事明面上就算是这么过去了——现在慕北寒不在府里,她还带着孩子,华千歌还不想太过于轻举妄动,也就只能暂时忍耐了下来。 往后的几天,皇后没再来找茬,华千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现在慕北寒不在府里,她孤儿寡母,是最好欺负的时候,照皇后上次对她的态度,应当是没理由就这么放过她才是。 果不其然,华千歌的疑惑还没过两天就得到了解答——今年似乎并不是个好的年头,从西北最先传出来旱情之后,其他很多地方也陆陆续续地遭受了天灾,现在皇帝是整天忙得焦头烂额,御案前的折子几乎是堆成了山——各地应当怎么赈灾,派谁去,什么办法最为合理,全都是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后就算不能帮忙分忧,也肯定是闹不出什么幺蛾子的了,但就在华千歌在府中为灾情的事情而忧心的时候,皇后那边却忽然差人传来了命令: 现灾情泛滥,全国各地民不聊生。皇前日特请国师夜观天象,推演星盘,得曰天象动荡,时局不稳,恐会有大变化发生。后忧心民众,愿尽一己之力为国祈福,遂特邀皇室子女及亲属们一起同往相国寺做为期七七四十九天的祈福。 “王妃娘娘,您且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吧。”太监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进寺祈福 为国祈福这件事于情于理华千歌都是推不了的,不过就是孩子的问题……虽然说皇后也没有特地要求她一定要带孩子过去,可让她与这么小的孩子分开这么长时间,她到底舍不得,于是只得收拾一大堆东西,又带了一大堆人去往相国寺。 “王妃娘娘好久不见啊!”她到的时候诀远很快就出来迎接了,还是如她印象中一般没个正形的样子,华千歌有时候真的好奇,诀远是怎么年纪轻轻就成了相国寺的主持,还当上了国师的。 “许久不见……”华千歌还在开口打招呼,诀远却已经窜到她的面前,一把从她怀里抱过了孩子。 “这就是老寒的孩子啊,看这秀气的样子,真好!跟他爹一点也不像,他爹整天板着一张脸,活像个阎罗王似的,以后你这小家伙还是跟我混吧,到时候我教你泡妞,告诉你怎么找到一个跟你娘一样的潜力股……” “皇后娘娘驾到——” 诀远正在那边胡扯,听到太监的通报后,立马就恢复成了一副超脱于红尘之外的‘高人’模样,并将孩子递回给华千歌,“王妃娘娘此子一看便是人中龙凤,日后必有大成,娘娘且抱好,千万别摔了……” 得!华千歌想把刚才那句‘高人’收回来,这顶多也就是个江湖骗子的水平。 心里正想着,皇后已经到了近前,跟在皇后娘娘身后的,还有浩浩荡荡的一大堆人,有宫里的妃子们,还有一些她没见过的皇亲国戚,另外也有不少华千歌认识的熟人,比如老太妃,太子妃和杨璇等人,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在人群中看到了华雪儿! 华千歌是当真不知道华雪儿怎么能够混进来的,不过更重要的是,这浩浩荡荡的一堆人,另外还加上不少下人,也得亏相国寺够大,并且得知皇后要带人来,提前清退了所有人不说,在此期间不对外开放,如此才能一次性容下这么多人。 “皇后。”诀远似乎对皇室并没有过多的敬畏,就皇后这阵仗,不论到了哪间寺庙,主持和所有人也定然是恭恭敬敬的,可诀远直到皇后走到近前才淡淡唤了一声,低了低头而已。 皇后对诀远的态度似乎有所不满,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人互相客套了一下,诀远就亲自领着众人到了寺庙后院。 “这里是老太妃的房间。”诀远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带皇后去她的下榻处,而是先去了老太妃的,皇后的面色因此也是愈发的难看了,但诀远却只当没看见,安顿好老太妃之后才慢吞吞地带着皇后去了她的院子。 “皇后娘娘,这是您的房间。” 皇后扫了一圈,只见一间两房的小套房,皇后略微有些不满,“主持是不是弄错了,这房间本宫瞧着怎么还没有方才太妃的房间大?” 这不是皇后的错觉,事实上诀远给老太妃安排的房间就是要比给皇后的房间要宽敞,但诀远却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地道:“皇后娘娘,这已经是相国寺里最好的房间里,老太妃的房间跟您差不多,而且位置还偏,皇后娘娘您的房间是最好的了。” 那认真的模样差点让华千歌都信了诀远的鬼话! “是吗?”皇后半信半疑,但为了在众人面前维持她宽容大度的形象,她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有些不满地瞪了诀远一眼罢了,而诀远脸皮厚,这点眼神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任何的杀伤力。 “王妃娘娘一直抱着孩子想必也累了,咱们下一个安排王妃娘娘的房间吧。”诀远这话是故意说给其他人听的,这人群里头还有贵妃和其他皇亲国戚,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他这么一说,众人若还是要跟华千歌争个先后的话,那就有些太丢人了,于是众人也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只是让诀远快些。 毕竟这些重要的人安排房间,他们都是要跟着的,到后头那些没那么重要的女眷才会由寺庙里其他的和尚分别带去下榻处。 “等等。”就在众人要踏出门口的时候,皇后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众人。 闻声,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去看皇后,只见皇后道:“本宫方才看见隔壁还有间空房就让王妃住那吧,也免得跑得太远了,累着王妃了。” 皇后这话一出,华千歌当即就皱了皱眉,毕竟她可不认为皇后这是在为她着想,让她离得这么近,恐怕只是为了后头好找她的麻烦吧。 诀远听完后,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而是转头看了华千歌一眼,在看到华千歌微微皱起的眉头后,他继而转头对皇后道:“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王妃的房间在别处,加上王妃带着孩子,晚上若是哭哭啼啼的,吵了皇后娘娘休息就不好了。” 说完,诀远就要继续带华千歌离开,只是皇后却不肯罢休,“本宫不怕吵,就让皇后在隔壁住下吧。” 皇后此时开口语气明显就重了几分,看来是没得商量了,诀远也没办法,转头给了华千歌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顺着皇后的意思安排房间去了。 在隔壁收拾东西的时候,暗香就不由开口抱怨道:“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非得让我们王妃住在这,我一看到她母夜叉似的样子,我心里就犯怵!等下小少爷天天看见,还不得吓得每天晚上做噩梦啊!” 暗香刚说完就被疏影重重地拍了一下,“这又不是在自己府里,皇后娘娘现在就在隔壁呢,若是被人听了去,那不是给咱们王妃惹麻烦吗!你能不能好好管管你的嘴!” “我……我就是替王妃不平嘛……好了好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暗香心里委屈归委屈,到底还是会看情况的,于是也不再多说话了,闷头收拾东西去了。 而诀远因想着华千歌带孩子不方便,所以把旁边的房间也空出来给华千歌了,这时候奶娘带着孩子去旁边的房间喂奶去了,房间里没了暗香的说话声也一下就变得分外安静起来,于是华千歌便起了身走到了外头。 “你怎么过来了!”相国寺后院的房间都是一排排,连着几间的那种,所以事实上华千歌的房间和皇后的房间挨得特别的近,近到隔壁的皇后只要在房间里大声说话,华千歌凑近一些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现下皇后门外并没有宫人,华千歌犹豫了一下,刚上前两步就听到屋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道:“母后能来,儿臣为何不能来?” 居然是慕子封的声音!华千歌稍稍感到有些惊讶,毕竟皇后这次带人来祈福,带的全都是女眷,按理说慕子封是不应当出现在这的。 好奇心驱使着她继续往下听:“愚蠢!现在时局动荡,朝廷里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是最应该留在你父皇身边替你父皇分忧的人,你怎么能到这来!” 能听得出来皇后必定是气得不行,不然也不会不顾旁人如此大声训斥了,但慕子封似乎更为愤怒:“母后,您以为我不想吗?!可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应当比我更清楚,他一直都独断专行,从来都没有肯定过我!” “虽然封我为太子,可却怕有一天我抢了他的皇位,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满意,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废物!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留在那边找气受,还不如到寺庙里躲个情清净!” “你……你……”慕子封的话让皇后无法反驳,皇后似乎是缓了口气后才接着怒气冲冲地道:“我不管,你立刻给我回宫去,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这段时间也必须得受在朝堂里,不能让旁人给你扣上平庸无能,遇到事只要逃避的帽子!” “我就不回,这寺庙我待定了!”慕子封扔下这句话后就猛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而华千歌并没有想到慕子封会就这么冲出来,一时间来不及躲避,两人的视线正巧就撞了个正着。 似乎是也没想到会在外头看到华千歌,慕子封先是一愣,随后赶忙回身将房门给关上了,这样一来皇后就看不见华千歌在外头了。 华千歌松了一口气,也赶忙走远了两步,可就当她以为慕子封定然会开口同她说些什么的时候,慕子封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华千歌对此虽然感到有些意外,但慕子封不来烦她其实也是件好事,于是她也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安顿下来后,在寺庙里的生活也很简单——每日早晨众人一齐汇聚在大殿里,进行两个时辰的诵经祈福,两个时辰后解散,众人可以回到自己的房间抄写佛经或者打坐,也可在寺庙内四处转转,总之不能出相国寺就是了。 这一跪就是整整两个时辰,在场的都是从小身娇体弱的贵人,虽然下头有蒲团垫着,可两个时辰下来,一个个也都是叫苦连天,无精打采的,但因此事是由皇后主持的,再加上慕子封也在,众人明面上终归还是不敢有什么抱怨的。 两个时辰结束后,华千歌只想回自己的房里好好休息,毕竟她现在的身体大不如前,两个时辰下来,她人已经有些发晕,腿脚更是酸麻,就连跟上了年纪的老太妃比都比不上。 好不容易走回自己的房间,还没进门,华千歌就被皇后给叫住了,“千歌,你过来一下。” 得!光是这一声喊,华千歌就觉得定然没有好事,但她也回绝不了,只能转身进了皇后的房里。 进了皇后房里后,皇后已经在宫人的搀扶下在上首坐下了。 “千歌,你我一个是后宫之主,一个是摄政王妃,身上的担子和责任理应比其他人更加重大,我们要更加诚心地为百姓们祈福,为我天辰祈福,所以你留下来陪本宫再诵经祈福两个时辰吧。” 说完皇后就闭上了眼睛,转动起手里的佛珠,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起来……就不说皇后这番举动,就单单说皇后方才的那番说辞,华千歌就已经没办法开口拒绝了,于是她只好也跪坐了下来,只是宫人递给她的那个蒲团似乎格外的薄,一跪下下去,蒲团就直接陷下去,那感觉就像是隔着一层稻草跪到了地上似的。 第二百七十二章 生病 华千歌的膝盖被冰冷坚硬的地砖硌得生疼,皱着眉头朝皇后望去,皇后仿佛已经进入了入定状态,想必是不会理她的了,倒是一旁的铃容瞪大了眼睛盯着她,那神色活像是一个正在看着犯人的牢头。 华千歌认命了,也开始闭目诵经祈福起来。咬牙坚持了半个时辰后,华千歌整个人已经不行了,不光是膝盖剧痛,而且伴随着头晕眼花,实在是有些撑不住。 “王妃娘娘,祈福需心诚,您要是这样一直走神可是不行的。”华千歌的背才刚塌下去,铃容就立刻走上了前来,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开始教训起她来。 华千歌虽然受皇后压制,但不代表连一个普通的宫女也能欺负到她头上,她冷冷地看了铃容一眼道:“本妃还轮不到你来教本妃做事。” 听到这话,原坐在上首的皇后手上的动作当即就停了停,“再加一个时辰。” 这是摆明了在针对她了!华千歌朝皇后看去,只见皇后不动如山,稳稳地坐在软垫上,哪像她隔着一层稻草跪在地上,膝盖和腰都疼得直不起来。 华千歌攥紧了秀拳,正要发怒,这时房门却被人给敲响了。 “谁呀?”铃容问了一声,脸上露出被人打扰的不悦神情。 “回皇后娘娘,是太妃娘娘求见。”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 老太妃?那皇后是不得不见了。华千歌再去看皇后,果然见皇后已经睁开了眼睛,放下了手里的佛珠。 “去开门吧。”皇后对铃容使了个眼色,端起桌上的茶杯想喝口茶,结果发现茶水早就已经凉了,所以又颇有些不快地将茶杯给放了回去。 与此同时,铃容也打开了房门,杨璇搀扶着老太妃从门口慢慢走进来,华千歌在看见老太妃的那一刻简直感觉她看到了光。 而老太妃也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华千歌,当即就皱起眉头,“皇后和王妃这是在做什么呢?” “为民祈福。”皇后又拿出了之前忽悠华千歌的那套说辞。 老太妃一听就笑了,“皇后果然好风范,忧国忧民……” 老太妃夸的这两句直夸得皇后春风满面,只可惜皇后还没享受多久,老太妃就转了话头:“只不过皇后若是心真的诚的话,不应当和王妃一起跪着祈福吗?怎么自己坐着软垫,却让身体虚弱的王妃跪在地上呢?依哀家看,皇后到底是当真想要给受灾的百姓们祈福,还是找个借口为难王妃,还真是两说!”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老太妃陡然加重了语气,直听得皇后脸色都变了,毕竟她没想到老太妃居然会这样直接的戳穿她的用意,这让她的面子往哪搁?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明显就变了,“没给王妃换垫子是本宫的疏忽,只是只是太妃质疑本宫的心不诚,那岂不是在打本宫的脸!” “哀家只是说说而已,皇后何需动怒?”激怒了皇后之后,老太妃又轻飘飘地道:“哀家吃斋念佛几十年,跟皇后比起来却有些略显不足。这样吧,还是将王妃带到哀家那里,让王妃陪着哀家再念上两个时辰吧。” 如此轻描淡写之间就要将华千歌带走了,一旁的杨璇闻言连忙使眼色让华千歌赶紧起来,只是并不是华千歌不想起,实在是跪得太久了,她的腿都已经僵了,自己根本就爬不起来。 见华千歌微皱眉头,杨璇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连忙去扶了华千歌起来。 几人就这么在皇后的面前大摇大摆地离去了,华千歌出门时回头看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的脸都青了。 扶着华千歌从皇后屋里出来后,杨璇并没有带着华千歌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带着华千歌到了老太妃的房里。 不得不说诀远是当真有心了,给老太妃安排的房间最为宽敞不说,照阳也是非常好,阳光明媚,稍稍一远眺,远处的风光也是尽收眼底。 “堂堂一个皇后,什么仇什么怨,天天找姐姐麻烦,真是一点气度都没有!”杨璇在一旁抱怨着,老太妃在喝茶,丫环在帮华千歌揉腿,顺便帮华千歌伤了的膝盖上药。 听见杨璇说这样的话,老太妃居然也不斥责,反而含笑看着杨璇,一脸宠溺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将杨璇当作自己的亲孙女了。 华千歌在老太妃处喝了点水,吃了点东西后,才感觉身体没那么发虚了,“太妃娘娘到千歌住处去找千歌,可是有什么事吗?” “扑哧!”老太妃还没说话,杨璇就已经笑着答道:“是我想去找姐姐说说话,结果你房里的丫环说你在皇后房里,我一猜皇后找你准没好事,所以才去请了太妃奶奶过来。” 看来说来说去还是杨璇帮她解了围,华千歌不由就朝着杨璇点了点头,“多谢。” “有什么好谢的,姐姐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杨璇佯装生气地嗔了华千歌一句,二人说说笑笑间,这事就过去了。 说了会话后,杨璇又忽然道:“我看不如这样吧,皇后那么刁难姐姐,不如我跟姐姐换房间,这样皇后就不能时常刁难姐姐了!” “可是……” “别可是了!”杨璇为自己想到这个方法感到极其的兴奋,“皇后跟我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总不至于见了天儿的去刁难我吧,再说我不像姐姐那样身不由己,大不了就耍耍赖,总是能过去的!” 说做就做!说到这,杨璇就拉着华千歌起身,“走,咱们现在就去换。” 老太妃看着杨璇和华千歌要出去,不由在二人身后叮嘱道:“小心点,别摔着了!” 杨璇拉着华千歌一路回到她的房间,刚一到门口就看到自己的房里围着满满一堆人,尤其其中还有华雪儿的身影,华千歌见状,面色当即就是一凝。 “呀,姐姐回来了!”华雪儿还是一副茶里茶气的样子,一看到华千歌就开始装模作样的套近乎,不知道的还以为华千歌和华雪儿关系有多好呢。 华千歌没应声,而是直接转头看向了黄柔梦手里抱着的孩子。见华千歌看过来,黄柔梦赶忙道:“王……王妃娘娘,柔梦就是觉得孩子太可爱了,所以抱了抱……” 说完后,黄柔梦就赶紧将孩子还给了一旁的嬷嬷。 华千歌见黄柔梦被她吓成这副样子,一时觉得有些好笑,“没事,柔梦有空可以常来坐坐,倒是玉侧妃有事吗?” 上次在满月酒的时候,华千歌就已经看出来江玉儿和杨璇有些不对付了,于是此时她对江玉儿自然也没有太好的语气。 而江玉儿见华千歌方才跟黄柔梦说话的时候还是温温柔柔的,一转头到她这语气就变冷淡了,于是不由有些生气,“嘁,这难道是圣殿吗,没事就不能来了?就这破地方,让我来我还不稀罕呢!” 说完,江玉儿甩袖就要走。一旁的华雪儿最近估计是抱住了江玉儿的大腿,此时见江玉儿要离开,也连忙跟了上去,“玉儿姐姐等等我!” 如此这番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剩下杨璇和黄柔梦等人在场,杨璇忙道:“你们快收拾收拾东西,把姐姐的东西搬到我那去,我要跟姐姐换房!” 换房?下人们闻言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朝华千歌看去,见华千歌点了点头后,才赶忙开始收拾起来。 一旁的黄柔梦看这阵势也有些懵,“怎么突然要换房呢?有没有什么柔梦能帮忙的地方?” “不……”华千歌正要推辞,这时孩子却忽然开始大哭起来。 “怎么了?”华千歌顿时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她赶忙走到嬷嬷身边接过了孩子,“这是……” 这回华千歌话还没说完,孩子就开始吐奶,于是原本在收拾东西的下人们顿时都停下了手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查看孩子的情况,但这吐奶的事还没解决完,孩子就紧接着开始拉肚子。 “哇哇……”听着孩子难受的哭声,华千歌的心也揪成了一团,“璇妹,我看换房的事今天就先算了,你跟柔梦都先回去休息吧。” 杨璇和黄柔梦都还年轻,没有生产过,留下来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于是也就一齐告了辞。 再说慕子庚从出生到现在几乎还没有生病过,这一次却格外严重,上吐下泻不止,而因为他们现在在寺庙中,也没有合适的药材,华千歌虽然开了药方,但出去买回来也需要时候,看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华千歌简直心痛得都要碎成几瓣了。 “这是怎么回事,今天有没有给星星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华千歌一边哄孩子,一边问一旁的嬷嬷。 嬷嬷赶忙摇了摇头,“今日二小姐带人过来的时候原本准备给小少爷喂吃的,都被奴婢给阻止了,除了自己人煮的东西,小少爷没有吃过其他东西。” 那就奇了怪了!看着怀里难受不已的孩子,华千歌又是心痛又是疑惑。 在房里焦急地等待了半天后,下人终于将药材买了回来,华千歌直接让人在房门前点了炉子,亲自看火熬药,给孩子喂下后,慕子庚总算是暂时安稳地睡了过去,华千歌看着那张白白的小脸,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只是让华千歌没想到的是,到了晚上,慕子庚却又开始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哭,嗓子都哭哑了,而泰山崩于前都不形于色的华千歌此时却显得又些手足无措——因为她自认为对自己的医术有自信,吃了她的药后,孩子的情况一定会好转的,可现在看来仿佛更加严重了,更重要的是,孩子现在连药也喂不下去了,喂什么吐什么。 眼看着孩子遭罪,自己却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华千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知道孩子发病肯定不是偶然的,于是一晚上试了无数的方法,终于让孩子暂时稳定了下来。 慕子庚稳定之后,华千歌当即就吩咐道:“以后不许任何外人接近孩子!” 有人是故意冲着孩子来的! 熬了一晚上,华千歌整个人却如同憔悴了两三岁似的,疏影在一旁煞是心疼,“娘娘,若真是有人想要对小少爷不利的话,依奴婢看,不如将小少爷送回府里照料,这样说不定还安全一些。” “不。”华千歌却不放心,“府里没有我坐镇,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远水救不了近火。”所以还是将孩子放在她身边比较安全。 眼见着已经到了要晨起去大殿祈福的时候了,华千歌赶忙让下人帮她梳洗,随后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往了大殿。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怀疑 尽管紧赶慢赶的,华千歌抵达大殿的时候,众人都还是已经到的差不多了。华千歌便没有再上前去,随意在最后头找了个位置跪下了。 在前头的慕子封似乎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极差,皱了皱眉后又转过了头去。 好不容易熬过两个时辰,华千歌松了一口气,本想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却没成想又是到房门口的时候就被皇后给叫住了,“上次本宫没考虑到王妃身体不好,让王妃受累了,今日就不让王妃陪本宫再祈福了,只让王妃帮着本宫抄一抄佛经,到时候离去的时候好捐给寺庙,王妃没有异议吧?” 皇后都这么说了,她能有异议吗?华千歌点了点头,但折腾了一夜的她步子却有些发虚。 进了皇后房里后,皇后果真只让人给她准备了笔墨抄写佛经后,自己便进了内房,没再管她,只留下了两个宫女在外间看着。 华千歌先是认认真真地抄写了一会,随后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打架,一晃神间,手一抖,原本抄写了大半页的佛经就多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旁的宫女见此,忙走了过来,“王妃娘娘,这张怕是不能要了,王妃娘娘重抄吧。” 说完,宫女就将那张纸撤走,重新给华千歌换上了白纸。 华千歌心中一阵烦躁,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重头再来,这一写就到了下午,期间也不知道因为打瞌睡的事情写废了多少张,总之宫女也不做什么别的举动,只是将有瑕疵的佛经收走,顺便再在她打瞌睡的时候立马过来将她叫醒。 人想睡不能睡的时候简直比受酷刑还要难熬,华千歌几乎都想学古人头悬梁锥刺股了,好在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皇后终于从内房里出来了。 华千歌抬头看了皇后一眼,只见皇后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看起来比早上的状态不知道好了多少! “王妃这一下午辛苦了,我看不如陪本宫出去走走吧,也活动一下身子。”皇后含笑看着她,神情格外的友善,但就是这一眼,华千歌顿时明白了,皇后这是故意的! 想必昨夜孩子哭闹了一夜,住在隔壁的皇后定然也没有睡好,方才在内房里一直没有动静就是去补觉去了,而叫她过来抄写佛经,此时又要带她一起去散步,其实都是在间接报复昨晚孩子哭闹的事情—— 你害得本宫晚上没有睡好,那本宫白天也不让你好好休息! 华千歌已经猜出了皇后的心声。 她慢慢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抚了抚自己的裙摆,用平静的语气回道:“千歌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恕不能陪皇后娘娘一同去散步了。” 似乎是没想到华千歌居然会违背她的命令似的,皇后脸上的笑容在顷刻间就消失殆尽了,“本宫不是在同你商量!再说照本宫看,王妃的身体好得很,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本宫可以现在就命人去请太医过来给王妃诊治。” “多谢皇后娘娘,但千歌自己就是大夫,不需要别的大夫过来诊治了。”华千歌说完就要往门口走。 皇后见此,顿时暴怒:“站住!” 华千歌顿住脚,只听到皇后在她身后,如同咆哮似的道:“华千歌,你只是王妃,而本宫是皇后!你如此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当真以为本宫不敢动你吗?” 皇后话音刚落,一旁的两个嬷嬷就赶忙冲过来,一左一右地按住华千歌的肩膀,想要将她往地上按。 华千歌皱了皱眉头,喝道:“放肆,本妃岂是你们可以动的?!” 就在场面一片混乱之际,门口忽然传来了慕子封的声音:“母后。” 慕子封的声音响起,屋里的人动作都是一顿,华千歌趁此空档,猛地挣脱了两个嬷嬷的钳制,并反手给了两人一人一个耳光。 华千歌向来是很少发怒的,更是很少亲自出手教训下人,这一回皇后屋里的这两个宫人是真真惹到她了。 华千歌动起怒来,手劲儿也是不小的,两个嬷嬷生生受了华千歌这一巴掌,脸上写满了不服气,可华千歌毕竟身份尊贵,不是她们想动手就能动手的,于是一时间只能捂着脸,低头退到了一旁。 这时房门也被打开,慕子封从外头走了进来,皇后看着自己儿子,语气顿时和缓了许多:“皇儿过来有事吗?” “嗯……有些事想单独跟母亲说一说。”慕子封看了华千歌一眼后回道。 皇后闻言,只好深吸一口气,压住自己心底的愤怒道:“既然如此,王妃就先下去吧。” 慕子封到底同皇后说了些什么华千歌不知道,但过了没一会,慕子封居然悄悄摸到了她的房间,此时的华千歌正在哄孩子,见到慕子封过来不禁吃了一惊,“太子……” “嘘!”慕子封见华千歌开口,连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我瞒着母后偷偷过来的,方才母后没有为难你吧,这是我让人去外头带进来的补品。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好,你多吃点。” “太……” “不用多谢本殿下,本殿下只是看在你好歹也曾经跟本殿下有过婚约的份上照顾一下你罢了。” 慕子封根本不给华千歌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只是那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的样子不像是个太子,反倒像是个进屋偷完东西出去的小贼。 华千歌看着那一堆乱七八糟的补品,摇头笑了笑,挑了些有用的出来叫下人去炖了炖,毕竟她现在的身体确实太差了,需得好好调养。 慕子封来过之后,皇后那边也终于是消停了,没再故意来找华千歌麻烦,只不过那两个被华千歌教训了的嬷嬷却是心生不满,趁着疏影和暗香出去拿东西的时候,特地走出来泼洗脚水,幸好暗香两人躲得快,不然就真的被泼了一身了。 “你们看什么啊,没看到有人吗?!”暗香气得当下就插着腰指着两个嬷嬷大声质问。 疏影也气得不行,于是并没有开口阻拦,而是跟着暗香一起怒气冲冲地瞪着两个嬷嬷。 “哟,我还真没看见人,打眼一瞧,还以为走过去的是两只狗呢!” “你说谁是狗呢!你给我好好说话!” “谁应声谁就是……” “你……” …… 外面两边的人吵得不可开交,皇后那边没出去人阻止,华千歌也就没有叫人回来,毕竟她不觉得她的两个丫环在这方面会吃亏。 正想着,华千歌忽然看到孩子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孩子的脖子处突然长出了一些小小的红疹。 “暗香、疏影,你们先回来!”华千歌看到红疹的那一霎那,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毕竟孩子在府里的时候还好好地,这才来相国寺两天就开始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实在很难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暗香还在外头跟那两个嬷嬷吵架,疏影倒是先走了进来,“娘娘,怎么了?” “不是说别让任何人接近小少爷吗,今天有谁碰过小少爷?”华千歌问这话的时候,语调中已经带上了微微的寒意。 “回娘娘!”疏影当即就着急道:“今天白天的时候,娘娘被皇后娘娘叫去。嬷嬷和奴婢觉得屋里太闷了,应该带孩子出去透透气,于是就到不远处的院子里走了走,正好太子妃带着下人路过,就走近逗弄了一下,其他什么也没做,奴婢实在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几次见黄柔梦,华千歌都对黄柔梦的印象还不错,一直以来虽说走得并不太近,但关系也还不错,想必就是因为如此,疏影才放心的让黄柔梦接近了孩子……可若当真如疏影所说黄柔梦什么都没做的话,为何孩子身上晚上就起了疹子? 华千歌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上次过来的时候,似乎也是黄柔梦抱了孩子一下,后来孩子就出问题了,难道这事当真和黄柔梦有关? 华千歌暂时将这个问题抛到一旁,再去看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皱起了眉头,小手无意识地往脖子处伸,想必是因为不大舒服,华千歌赶紧仔细查看情况,又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研究了出了药膏,如此以至于第二日再去祈福的时候,华千歌就晚到了一些。 华千歌过去的时候倒没有人说些什么,只是结束的时候就有人开始不满了:“哟,堂堂摄政王妃果然架子大得很,这才来几天,祈福就开始晚到了,那再过几天是不是连人影也见不到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皇后娘娘昨儿个让王妃帮忙抄写一下佛经,王妃就推脱说身体不舒服,还仗着身份对皇后娘娘无礼来着呢!” ”……“ 这外头能传出这样的话来,想必皇后背后的功劳功不可没,现在这些话只是寺庙里这些女人们的嘴里流传,等到出去后,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一旁的杨璇听不得有人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诋毁华千歌,于是忙在一旁道:”就你们心诚,就你们有能耐,真这么有能耐,怎么不一天到晚不睡觉的祈福!这么有能耐,怎么不自己去帮皇后娘娘抄写佛经!有事没事的在这乱嚼舌根子,真是不怕闪到舌头!“ “嘁,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人家也不是在说你,瞧你那副样子,真给我们太子府丢脸。”江玉儿与杨璇不对付惯了,遇到什么事都忍不住要出来踩上两脚。 杨璇一听,火气更加上来了,“那我说你了吗,你话这么多,不如去茶楼酒馆里说个够,整天没完没了的,真以为自己是只鹦鹉吗!” “你……你怎么说话的,殿下,你看她!”江玉儿说不过杨璇,就开始跺脚朝慕子封撒娇。 一旁看好戏的诀远看不下去了,闭上眼睛道了句:“阿弥陀佛。” 慕子封一听顿时觉得有些丢人,于是忙狠狠瞪了江玉儿一眼,“这里是寺庙,不是家里的后花园,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说完慕子封就板着一张脸先走了,江玉儿见状也不好意思再多说,赶忙跟了上去。 众人一齐出了大殿的门后,华千歌想了想,还是叫住了黄柔梦:“太子妃留步。” 第二百七十四章 拆台 黄柔梦有些惊讶于华千歌居然会开口叫住她,她顿住脚,二人一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边走一边聊天。 “上次小少爷好像病的很严重,这两天王妃娘娘看起来也很疲惫,是不是小少爷的病还没有好转?” 华千歌还在想怎么开口问孩子的事,没想到黄柔梦自己倒是主动问起来了,华千歌也就顺势道:“子庚在家中的时候都是好好的,几乎没有生过病,来了相国寺之后倒是三天一小病,两天一大病……我这个做大人的都被折腾得够呛,更何况是那么小的孩子……” 华千歌这话倒不是故意说出来博取黄柔梦的同情的,毕竟身为孩子的母亲,她的心只会比说出来的更加痛苦,更加难受。 而听见华千歌这么说,黄柔梦脸上也同样露出了心疼的神色,“是啊,那么小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才会平白受了这么多罪……” 从跟黄柔梦谈话到现在,华千歌还未发现眼前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于是华千歌想了想,接着道:“其实本妃倒是觉得或许并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 黄柔梦也不是傻子,华千歌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了,她想了想,捂住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王妃的意思是,难道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无可能。”华千歌定定地看着黄柔梦,眼神平静却仿佛带有莫名的穿摄力。 黄柔梦被华千歌看得颇有些不自在,瑟瑟地缩了缩脖子,“王妃该不是怀疑柔梦吧?” 华千歌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接着道:“本妃现在是当局者迷,不知道站在柔梦的角度,有没有怀疑的人?” “啊?”黄柔梦赶忙摇了摇头,“柔梦不知道……实话不瞒王妃,柔梦的出生不比太子府里的任何人,平常在太子府都是战战兢兢地,生怕惹得谁不高兴……这样的事柔梦就更加不知道了……” 黄柔梦有些‘小家子气’,这是华千歌在看到黄柔梦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了。 这一番试探下来,华千歌没有得到任何她想要的信息,一时间有些失落,但正当她想要放弃的时候,黄柔梦无意间抬手撩了撩耳边的秀发,华千歌也借此闻到了一种奇特的香味,“柔梦身上的香味很独特,本妃以前似乎从未闻到过。” “是吗?”黄柔梦显得有些惊奇,她忙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先是一阵疑惑后,随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道:“王妃说的是柔梦手膏的味道吧?” “手膏?”华千歌有些以后,黄柔梦将手送到了华千歌的鼻下,“王妃闻一闻,是否是这个味道。” 华千歌嗅了嗅,果然——“柔梦这手膏的味道确实很独特,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 “是皇后娘娘赏的!”黄柔梦连忙道:“是在进相国寺之前皇后娘娘赏下来的,柔梦、清云,还有玉儿都有,唯有……唯有璇姐姐没有……王妃千万不要跟璇姐姐说这事,免得璇姐姐心里不痛快。” 也是,黄柔梦等人都有了,就连江玉儿都有份,偏偏杨璇这个侧妃没有,看来皇后是因为杨璇是老太妃的人,所以才刻意冷落了杨璇……华千歌在心里替杨璇感到些许不满,随后她想了想道:“柔梦你这手膏的味道很不一样,本妃想讨要一些看看底下的人能不能调配出来,不如柔梦送本妃一些可好?” “瞧王妃说的,王妃想要,柔梦送给王妃就是了,王妃且等着,柔梦这就去拿来!”说完黄柔梦就提起裙摆,自己亲自去给华千歌取东西去了。 看黄柔梦这番模样,华千歌越发不相信孩子生病与黄柔梦有关了……现在就看看这手膏是不是有问题了…… 黄柔梦很快就将东西给华千歌拿来了,还告诉华千歌:“这手膏特别好用,用完之后柔梦觉得手都细嫩光滑了许多,王妃也一定要试试!” 华千歌笑笑不说话,只是将手膏带回去检查,果然发现手膏里被加了别的东西,这东西对大人来说没用,但对孩子却是有巨大的影响——接触到孩子之后,轻则使孩子浑身发痒,起小红疹,重则上吐下泻,呼吸不畅,严重者还会危及性命! “嘭!”华千歌在查清这些之后,当场就气得将那盒手膏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皇后! 华千歌紧紧握住秀拳,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 照例是早上在大殿祈完福后回到自己的房里,诀远听说慕子庚最近两天病得严重,特地过来看望,而隔壁的皇后房间此时却坐满了人,全都是过来讨好皇后的。 “俗话说一只女人等同于两百只鸭子,而隔壁这么多女人,简直是快有几千只鸭子了……老天爷,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用王法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每天生活在几千只鸭子周围,生不如死!” 诀远抱着孩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诀远受了多大的罪呢。 华千歌在一旁白了诀远一眼,诀远却只当没看,依旧抱着孩子自言自语道:“孩子,以后长大了,你还是跟叔叔一起修行吧,不然这世界上处处是‘鸭子’,早晚有一天会把你折磨疯的……” 诀远在一旁絮絮叨叨个不停,一旁的疏影都听不下去了,想去将孩子给抢回来,而华千歌则是慢慢走到了皇后的院里。 “呀,王妃娘娘来了!”有人看到华千歌过来,立刻装出一番惊喜的样子道:“王妃离皇后娘娘这么近,一直都没过来,妾身还以为是王妃不喜欢参加皇后娘娘的聚会呢!王妃既然来了,那赶紧来坐吧!” 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这人说这话摆明了是在挑事,于是一个个都按兵不动,抿着嘴,眼神乱晃,都等着看好戏,而华千歌也到底不负众望,看着满桌子琳琅满目的糕点道:“皇后娘娘吃的这糕点应当是外头的玲珑阁的师傅亲自做的吧,听说这玲珑阁里头的糕点好吃胜过御厨,而且价格也极其的昂贵,一般人都吃不起……” “瞧王妃娘娘这话说的,咱们皇后娘娘是什么样的人,这话说给别人听也就罢了,在我等面前说,不知道是看不起我们,还是看不起皇后娘娘呢?” 华千歌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攻击她了,华千歌也不生气,反而嘴角的笑容更加浓烈了一些,“李夫人这话说的确实如此,可咱们是过来为百姓祈福的,不是过来享乐的。眼下各位这顿点心已经够给外头好几十个灾民吃一顿饭了,皇后娘娘既然身为后宫之主,不是更应当以身作则,杜绝奢靡浪费吗?” 似乎是没想到华千歌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似的,皇后脸上的笑一下就挂不住了,一旁有人偷觑到了皇后的脸色,想着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连忙站出来道:“王妃娘娘怎么说话的,不过是一顿简单的点心罢了,怎么就跟奢靡浪费挂上钩了,王妃娘娘说这话,莫不是再故意找茬吧?” 这人说完后,皇后的脸色显见地就好上了许多,那人见了顿时也就更加的得意了。 然华千歌却丝毫没有将方才说话的人放在眼里,“这可不是千歌故意找茬!这顿点心放在以前对于各位的身份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可现在是非常时期,而且皇后娘娘一向爱戴百姓,先是亲自带大家来这给百姓们祈福,还每日在房里悄悄为百姓们多祈福两个时辰……试问这样爱国爱民的皇后娘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铺张浪费呢?” 华千歌这番话明褒暗贬,直听得皇后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后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她若是反驳华千歌的话,那岂不是就是证明她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是在做戏? “千歌说的对。”皇后极费力地才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来,“今天这事是本宫疏忽了,原想着大家这几天在寺庙里都辛苦了,所以特地让人去外头定了些点心来犒赏大家,却没想到千歌方才说的那一层……确实是本宫思虑不周。” 皇后倒是立刻为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好借口,且说完后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点心。 “诶,等等!”华千歌见此忙道:“糕点既然都已经买了,为了不浪费,自然要好好吃完了!诸位可不能浪费了皇后娘娘的一片好心啊!” 华千歌这话一出,众人看着自己面前的点心,只觉得一点都不香了,吃到嘴里反而味同嚼蜡。 而这还没完,迎着皇后像是要吃人的眼神,华千歌接着道:“对了,皇后娘娘,千歌还有一个主意,想要听听皇后娘娘的意见,不知皇后娘娘可愿意一听?” 华千歌都这么问了,她能说不听吗? 皇后黑着脸道:“王妃请讲。” “是这样的——”华千歌扬起嘴角,眼底却冰凉一片,“千歌觉得,为了帮助百姓,光有祈福是没用的,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所以千歌建议不如由皇后娘娘发起一次捐赠,号召后院里的那些夫人们捐些实实在在的东西给远方的那些灾民们,不知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能如何?当然是不情愿了!外头那些受难的百姓们,说实话,在屋里这些人的眼里,就如同一堆的蝼蚁,死活对她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关系,她们肯聚集到这个寺庙里来,一来是因为不能拒绝,二来也是想利用这事赚一个好的名声,但华千歌现在让她们出血,她们就不愿意了! 毕竟做做样子可以,真要她们付出什么实际行动,她们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众人摆明了都开始对华千歌有意见了,一个个皱起了眉头,或小声的交头接耳,或向皇后投去求救的目光。 而身为漩涡中心的皇后,此时已经忍得快将一口银牙都给咬碎了,“千歌这个建议确实不错,但赈灾救人的事都是皇上和男人们的事,我们心意到了,好好照顾家里,为外头的男人们打理好家事,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就够了,这些事,实在用不着王妃操心!” 第二百七十五章 灾民 皇后和华千歌你来我往,一时间剑拔弩张,暗流涌动,其他人要么怕被二人发出的‘箭’射到,要么怕牵连到自己身上,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是以一个个都没有说话,而是做壁上观。 而华千歌自然是不可能认输的,皇后的话说完后,她立刻假装惋惜似的的接道:“皇后娘娘乃是六宫之主,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千歌本以皇后娘娘为楷模,以为皇后娘娘是人中龙凤,巾帼不让须眉,却没想到皇后娘娘竟也是思想狭隘,觉得女子不该多管闲事,不真正关心百姓们的死活……唉……” 若是华千歌明着踩她,跟她对着干,皇后还有办法能够收拾华千歌,可华千歌这样说话,皇后只觉得自己面上火辣辣地,仿佛被人平白删了几耳光似的。 一旁的诀远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抱着孩子在一旁大声道:“阿弥陀佛,方才贫僧仿佛听到皇后娘娘准备号召各位夫人们给灾民们捐赠东西,贫僧先在此替所有的百姓们多谢皇后娘娘了。” 诀远这话一说出口,若是皇后不捐的话,那恐怕都说不过去了,于是皇后只能生生受了这口气,被华千歌牵着鼻子走:“既然如此,本宫觉得千歌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按千歌的意思办吧,届时大家都请伸出援助之手,帮一帮外头正在受苦受难的灾民们。” 皇后都妥协了,众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一个个只能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想起这些人兴高采烈地为了讨好皇后而来,却没想到最后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今天是真真不该来的! 就在众人耸拉着一张脸准备散去的时候,华千歌却又忽然转向了一旁的诀远:“主持,到时候等统计完各位夫人们的捐赠之后,依千歌看,不如主持在寺门口高贴一张告示,上头详细罗列各位夫人们捐赠的物品,顺便再当着菩萨的面念一念众位的功德。” “这样一来呢,一来是为了让百姓们知道到底都有哪些夫人们心地善良,出手帮了他们。二来呢,也是为了告诉菩萨各位夫人们的善心,好给各位夫人们行善积德……不知道主持以为如何?” 杀人诛心说的恐怕就是华千歌本尊了!这平白无故地让众人不得不出血捐赠就算了,现在还来了招光天化日,‘凌迟处死’! 毕竟捐赠这事虽然定了下来,但你只是做做样子,随便捐点东西也不会有人说你些什么,可若是这告示贴出来就不一样了,那是让所有人看的东西! 在座的这些人都是有头有脸的夫人们,最讲究的就是面子,若是同样的地位,那家的王夫人捐了一万两银子,可你却只捐了十两银子,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所以知道有告示要张贴出来的话,众人一定会卯足了力气去攀比,绝不能让人比下去! 诀远听完华千歌的话后,心里只有两个字:牛批!但他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王妃说的有理,这做好事就是要留名,若是做了好事都没人知道,那怎么叫做好事呢,对吧?” 两人一来一往间,就无形间将事给定了下来,而那些原本无精打采的夫人和贵人们此时却满脑子开始猜测跟自己不睦的那些夫人们都会捐赠些什么东西,于是一个个都如同打了鸡血的公鸡,赶紧回去琢磨着不能输人一事去了。 皇后看着华千歌短短几句话就将这些人玩的团团转,就连她自己都被迫跳了华千歌的坑,一时间气得是火冒三丈,狠狠瞪了华千歌一眼后就转身回了房间,跟在皇后身后的嬷嬷‘嘭’的一声将房门给关上,简直将门都要给摔烂。 “啧啧啧!”诀远这时候才抱着孩子走到了华千歌的身旁,一脸郑重地跟慕子庚说道:“星星,看到没有,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惹不得,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要惹你母亲生气,记住了,千万不要!” 华千歌转头看了诀远一眼,还什么都没说,方才还老成稳重的诀远立刻就怂了,赶忙将孩子还给了华千歌,“孩子已经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方才说的不作数的!”说完便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一旁的疏影紧接着走上前来,笑道:“这诀远主持还真有意思,一点也不像个出家人……对了,娘娘,这是诀远主持方才给奴婢的,说是给小少爷擦的,能消疹止痒,还能润肤……” 看来诀远也不是当真没心没肺的。华千歌笑了笑,抱着孩子也进去了。 进房后,华千歌又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似的,悄悄在暗香耳边吩咐了些什么,暗香听完后连连点头,连眼睛都亮了。 …… 几日后。 “什么,你说华千歌准备捐这么多东西?!”皇后听到宫女偷偷打探来——其实是华千歌故意放出的情报后,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哼,她出手倒是大方,本宫还真是没想到摄政王府底蕴这么足!” “回娘娘,奴婢听说王妃是特地卖了王府名下的一座宅院,所以才筹集到这么多物资的……” 宫女的又一番话差点没让皇后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喷出来,“华千歌,你是在用这样的方式逼本宫吗!” ‘嘭’的一声脆响,方才还好好活在皇后手里的杯子瞬间就四分五裂,落到地上变成了一堆碎片。 一旁的宫女见此情况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缩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害怕极了。 而皇后现在满心想的却都是华千歌的事情——不得不说华千歌确实厉害,先是用宅院的事堵住她和外头那些人的嘴,免得旁人质疑摄政王府哪来这么多物资赈灾,而后又用这些物资逼迫她大出血! 毕竟她是皇后,是六宫之主,华千歌只是一个王妃尚且能够这么豁得出去,而她身为皇后若是在这方面都不能压华千歌一头的话,那她堂堂皇后的面子往哪搁? 她这次可是真真正正的被华千歌给摆了一道了! …… 转眼到了张贴告示的时候,最终皇后的名字果然名列榜首,而且最后第二名居然不是华千歌,而是其他人!由此可想而知因为这次捐赠,各位夫人们私底下的竞争究竟有多激烈。 “咳咳!”诀远捂着嘴咳嗽两声,打断了殿里众人的窃窃私语,朗声道:“此次募捐,皇后王妃以及各位夫人们个个都功德深重,尤其是皇后娘娘,诀远在此替百姓们多谢皇后娘娘此次捐赠的粮食三百担,鞋子一百双……” 诀远开始一个一个念众人捐赠的物资,光是念完就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还因为口干舌燥喝了两大杯水。 皇后在一旁泰然自若地坐着,额头却长了好几个包,即便是拍了厚厚的脂粉也盖不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此次被华千歌给坑惨了,急火攻心后所以才忽然长起来的。 “皇后娘娘。”诀远念完后,却忽然转过身来对皇后道:“因各地灾情太过严重,大多外地的百姓们已经满慢慢往皇城内迁移,现如今相国寺外也聚集了不少灾民。” “因寺庙里现在多女眷,诀远怕打扰各位贵人们祈福,是以不敢接纳灾民们进寺院,但诀远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灾民们受苦,所以特地在寺庙外不远处搭建了帐篷,好让一众灾民们有地可栖。” “诀远方丈做的不错,只是你与本宫说这些有何意?”皇后有些疑惑。 “回皇后娘娘,诀远的意思是,灾民们既然已经近在咫尺,皇后和众位夫人们捐赠的物资方才也已经下发了出去,皇后娘娘不如出面鼓舞一下人心,诀远想,有了皇后娘娘的鼓励,百姓们会更有希望。” 诀远是在为外头的百姓们着想,想让他们知道,朝廷没有放弃他们,然皇后自认为华贵之躯,肯定是不愿意同她眼中的那些‘贱民’们打交道的……只不过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而且她又想在百姓们面前树立仁爱的形象,于是想了想,到底点了点头,“难得诀远主持想的这样周全,那本宫便带着众人走一趟吧。” “多谢皇后娘娘。”诀远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实际表情。 很快皇后和众人就在一众僧侣们的护拥之下来到了外头,正如诀远所说,寺庙外已经聚集了许许多多的灾民们,一眼望去就像一堆成群结队的蚂蚁,黑压压的一片,看得人眼晕,往前走走,一股冲鼻的臭味就迎面而来。 闻到这味道,皇后不由条件反射地捂了捂鼻子,脸上更是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厌恶,但这丝厌恶在皇后走到一众灾民面前停下脚步的时候就彻底消失殆尽了。 “各位,这位是皇后娘娘。现在各位所用的物资,吃的东西,全都是皇后娘娘和一众夫人们努力凑起来换成物资捐赠给各位的,各位若是有什么话想要对皇后娘娘说的话,现在便可以说了。” 诀远的话说完后,皇后当即就挺了挺背,神态间越发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怎料意料之中的感激涕零,高兴膜拜却并没有到来,反而迎来的是久久的沉默,还有一道又一道漠然的眼神。 皇后此时不禁有些不悦了,一旁的嬷嬷为了打圆场,立马站出来道:“大家不要拘谨,咱们皇后娘娘一向平易近人,心地善良,你们只管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呸!”嬷嬷的话音刚落下,就有人远远地朝他们吐了一口口水,虽然没有真的吐到皇后的身上,可皇后还是猛然倒退几步,并面露厌恶地望向了人群。 而此时也终于有人站了出来,“你们少在这假惺惺的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灾情究竟有多严重,我一家五口走到这里,现在就只剩下了我一个,我的老婆孩子,还有爹娘全都饿死了!” “你们朝廷天天说赈灾赈灾,结果我们灾民连粒米都没看见,反而一个个渴死的渴死,饿死的饿死!好不容易到了皇城,差点被人赶出城不说,到了寺庙里还被拦在外面不让进去说里头有贵人不能惊扰!” “我呸!你们是无家可归了吗?还是跟我们一样连口水都喝不上了?连寺庙都不让我们进!现在假意惺惺地施舍我们一点吃的,就想让我们对你们感恩戴德的!那你们可知道在皇城之外还有多少的灾民?朝廷口口声声拨下去的粮食,有多少是到了我们灾民手里的?” “你们想装好人,用这几粒米,几双破鞋子,几件破衣服就让我们给你们磕头,简直是门口没有,我看到你们都觉得恶心!”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佳人心难测 谁也没想到出来后迎接皇后的不是百姓们的吹捧和感恩戴德,而是质问和铺天盖地的谩骂,更有甚者直接朝着皇后等人开始扔起了沙子和石头。 一旁的嬷嬷见状连忙护住皇后,大喊道:“快,保护皇后娘娘!将这群暴民拿下!” 而皇后虽未开口说些什么,但脸上亦是写满了嫌弃和厌恶。 至于华千歌从头至尾都没动,而是转头去看一旁的诀远,只见诀远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既不出来阻止,也不开口说些什么。 见此,华千歌这才明白,原来诀远让皇后出来见这些难民,从头至尾都不是为了讨好皇后,而是让这群自认为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夫人们看看,外头的百姓们究竟是如何受苦的,而她们在寺庙所做的事多么无用,实际上的嘴脸又是多么的丑陋! “啊,这是什么,救命啊!” 人群里,不知道有谁对着那群夫人们扔了一只死掉的半只老鼠的尸体,而那半只老鼠尸体又正巧落到了江玉儿的身上,以至于江玉儿当即就吓得花容失色,脸色都白了。 “你们感觉到怕了吗?这就是我们每天吃的东西,就是它让我们活下去的!更可笑的是,我们现在连老鼠都已经吃不上了!” 那些灾民们的话,一字一句都让华千歌心中难受不已,但皇后仿佛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似的,转过头大声对诀远呵斥道:“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将这群贱民给轰走!” 诀远听完皇后的话后,这才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保护各位夫人们进去。”却是从头至尾都没有真正地伤害那群百姓们。 回到寺庙里后,气氛陡然间就变了——出去之前还兴高采烈,趾高气昂的众人,眼下一个个都充满了怨气和愤怒,仿若刚刚才从笼子里放出来的怨妇似的。 “哼,这群不知好歹的贱民们!枉费我们给他们捐赠了这么多东西,我看他们就该在外头被活活饿死!” “谁说不是呢,我这套衣裳可贵着呢,眼下全毁了,他们就是吃一辈子糠食都赔不起!” …… 屋里的人说话一个赛一个难听,华千歌终于听不下去,站出来道:“皇后娘娘,千歌要搬出寺庙。” “我也要搬出去!” “对啊,门口有那些人守着,还怎么住?而且那些贱民们才不值得本夫人为他们祈福!呸!” 一旁的夫人们还以为是华千歌忍受不了了想要离开,所以一个个跟着接茬,岂料华千歌又很快接着道:“千歌觉得,寺庙应该留给更需要帮助的人住。” “你说什么?”华千歌的话差点没让屋里的人惊掉大牙,“那群刁民们如此不知好歹,王妃你居然还如此为他们着想?我看外头那些人就应该让他们曝尸荒野,活活饿死!” “是吗?”华千歌将目光转向方才说话的夫人,冷冷道:“王夫人一口一个贱民,试问您又比外头那些人高贵在哪里呢?都是娘生父母养,不过是投了一个好胎罢了,若是眼下在门外站着的是王夫人您,那您心里现在又作何想法?” “你……” “王夫人作何想法我们不知道。”王姓夫人被华千歌怼得说不出话来,一旁倒是有人不屑道:“我倒是觉得王妃娘娘太过做作,明明同样出生贵族,打心眼里看不起外头那些人,却偏偏要假装一副善良的样子,演给谁看呢?” 此时说话的人华千歌还真有些不熟悉,她皱着眉头想了想,才想起来此人似乎是宫里的一位嫔妃,来到寺庙之后也一直很低调,平日里几乎不露面,也很少说话,是以此时一开口倒真是让人吃了一惊。 “月嫔娘娘这话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月嫔想象中一样的,月嫔娘娘还是不要一杆子打死所有人了。” 华千歌说完这话后,直接对皇后道:“千歌明日就会搬出去,特此告知娘娘一声,千歌告退。” “这?” “王妃这也太嚣张了吧?” “谁说不是呢,仗着摄政王府的势力,再加上头胎生了儿子,真真是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华千歌这般做法很明显让皇后失了面子,皇后看着华千歌离去的背影,气得生生用指甲在椅背上抓出了几道指痕。 “行了,都别说了!现在外头聚集了太多闲杂人等,大家若再住在这,恐怕于诸位的安全有患,所以诸位便各自收拾东西回去吧。” 皇后明显心情不大好,再加上这些夫人们今天在外头受了气,早就不想住下去了,于是连连应是,赶忙就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待所有人都走完之后,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这才开口道:“娘娘,摄政王妃这样嚣张,娘娘难道就这么纵容她吗?” “哼!”提起这事皇后便是一肚子的火,“先让她得瑟两天,等本宫想了法子,定然叫她好看!” 皇后说的这些话华千歌自然是不得而知了。此时天色已晚,若是要收拾东西连夜赶回去的话,未免有些不安全,再加上华千歌还带着孩子,是以她今日晚上要在寺庙里再留宿一晚。 疏影和下人们在房里收拾东西,孩子已经睡下了,华千歌心里有些惆怅,漫步间就来到了前院。 不知道是不是休息去了,此时的前院居然无人看守,华千歌上前去想要打开大门,这时有人朝她身后扔了颗小石子,她听到动静转过头去,刚开始没看到人,直到诀远出声跟她打招呼,她这才发现诀远此时正坐在屋顶上看着她。 今晚的月亮被云层盖住,整片夜空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所以华千歌可不认为诀远是好兴致坐在屋顶上赏夜,“怎么,没想到堂堂相国寺主持、天辰国师,平日里吊儿郎当,没心没肺的,居然也心怀天下,心疼百姓,有一颗慈悲为怀的心!” 华千歌一边说着,一边就顺着诀远所在的方向向外头看,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诀远坐在屋顶上应当是为了方便看外头的那些灾民们。 “哈哈!”诀远听到华千歌的话后大笑了两声,“劳烦王妃替贫僧扶一扶梯子!” 方才还坐在屋顶上一副高人做派的诀远,在下来的时候顿时间风度全失,不仅腿有些抖,还再三在嘴里念叨:“一定要扶稳了啊,这里可高了,等下要是我不小心摔下来,这世界上可就要少一个像我这样风流倜傥、风华绝代的男子了……” 华千歌在下头听的实在好笑,是以在看到诀远离地已经不远的时候,故意晃了晃梯子,“哎哎哎!”诀远惨叫两声,一屁股墩儿就摔到了地上。 “王妃这是谋杀青年才俊啊!”诀远一边揉着自己的屁股,一边皱着一张脸抱怨着。 华千歌不说话,顺势隔开一些,在诀远身旁坐了下来,“你老实告诉我,现在灾情是不是已经很严重了?” 皇城处于天子脚下,整个天辰最繁华的地方,可以这么说,只要外头的人没有拿刀架到皇帝的脖子上,城里的大多数人便都能够安居乐业,夜夜笙歌,所以对于外头的事到底有多严重,她们这些被关在城里,且被表象迷惑的人是不会知道真相的。 “严不严重,你只需想想,既然灾民们都已经到皇城里来了,外头的情况难道还不能想象吗?” 诀远说的有道理。华千歌心里一时有些堵得慌,虽然慕北寒现在也正在努力的救灾,但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还是有许许多多的灾民们被饿死……可他们能做些什么呢?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沉默地坐了一会,待华千歌要离开的时候,一直一言不发的诀远却忽然道:“这个王朝需要更加心怀怜悯之人的统领。” ‘轰!’的一下,诀远的话让华千歌心头剧震,她转头望去,却见诀远又恢复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挤眉弄眼地看着她道:“怎么样,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很有哲理?” “……”华千歌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快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从黑暗中忽然跳出了一个人影来,华千歌吓了一跳,抬脚就朝眼前人踢去。 慕子封被华千歌一脚踢得起不来,忙道:“是我。” 华千歌这才发现来人居然是慕子封,于是紧绷的身体顿时松懈,“太子大半夜不睡觉,在外头瞎溜达些什么呢?” “本殿下这不是听说今天外头的灾民们暴动,差点伤了人吗,所以特地过来看看。谁料到的时候丫环说你出去了,我就在这等着了。”慕子封一边说,一边就揉着自己的肚子站了起来。 “哦。”华千歌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声,“我没事,太子可以回去了。” 说完华千歌就要接着往房里走,可慕子封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过华千歌杀人似的目光一投过来,慕子封就赶紧松开了手。 “太子还有事?”华千歌退开两步,拉开了与慕子封之间的距离。 慕子封有些不高兴,但还是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兴高采烈地对华千歌道:“千歌,你看,这是底下有人今日给我送来的夜明珠,真真是极品,正好这会天黑,你看看它……” “太子殿下!”慕子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华千歌不耐烦地打断了:“现在外头灾情严重,无数百姓们颠沛流离,无家可归,饿死的饿死,累死的累死!结果你呢,你身为未来的储君,想的不是这么去帮助这些百姓,而是贪图享乐,大半夜的出来让我看夜明珠?” “呵!”华千歌气极反笑,看着慕子封失望地道:“太子什么时候能有点太子的样子?” 说完华千歌也不看慕子封的反应转身就走,慕子封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华千歌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夜明珠—— 其实这些日子在相国寺里,每日他都有认真替百姓们祈福,而且吃斋念佛,格外虔诚。是底下的人见他这几日瘦了许多,而且忧心忡忡的,才特地拿了这个夜明珠来讨他欢心,而他拿到夜明珠的第一时间脑里想到的就是要将它送给华千歌,却没想到礼没送成,反而被华千歌狠狠地扎了几刀。 “哼,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本太子这么说话!”慕子封怒气冲冲地想要将夜明珠摔到地上,可顿了顿,到底还是放下手,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失踪 华千歌离开相国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设棚施粥,并且发放一些物资救济那些灾民们,只是棚子设好还没两天,来的人就明显减少了,但按理说那么多灾民在城内,又没有地方去,来的人应该会越来越多才是。 华千歌隐约觉得有些蹊跷,于是让疏影去打探消息,结果才知道,原来是官兵不许灾民进城,正在大肆追赶那些灾民,谁要是敢违反命令,遭受的就是一顿毒打。 “胡闹!”华千歌将手中的大勺一摔,随后让疏影带路,自己亲自去查看情况。 到的时候正好碰见一群官兵正在驱赶难民,华千歌走上前去,“住手!” “你……” 其中一个官兵见华千歌一个女子居然敢站出来扰乱他们做事,当场就想要发难,但好歹这一群官兵中有人认识华千歌,于是赶忙拉了拉同伴的袖子,并对着华千歌低头行礼:“见过王妃娘娘。” 一听说华千歌居然是王妃,方才想要发难的官兵当即就不敢说话了,也连忙跟着行礼。 华千歌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在意这些小事,而是皱着眉头问道:“现在灾情严重,这些灾民们无家可归,千里迢迢来到这寻求活路,谁允许你们将他们驱逐出去的?” “回娘娘,”听到华千歌的质问,在场的官兵们反而一脸的委屈,“属下也只是按照命令办事,若是属下们不能将这些人赶出去,到时候被赶出去的人就是属下们了,还请娘娘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属下了。” 这些官兵们说的倒是实话,他们只是替人办事的,没有做主的权力,华千歌回头给疏影使了个眼色,疏影很快走上前去给为首的两个官兵一人塞了些银子,“各位官爷辛苦了,拿去买点茶水喝吧。” 给完之后华千歌这才顺势问道:“不知道这下令驱逐灾民的,是哪位大人的命令?” “这……”几个官兵对视一眼,最后一个官兵才压低声音回道:“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上头的命令……” 一般来说,官兵们直接听命于知府,可是看这样子,似乎是比知府还要大的官,所以官兵们才会不知道是谁。 眼见着官兵们将灾民们一个个都赶出了城,一旁的疏影不由问道:“娘娘,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去叫人将没分完的东西抬到城外去分给大家。”华千歌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她还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将灾民们都赶出去,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 金銮殿。 正是早朝的时候,皇帝坐在高高摆放的龙椅上,看不清神色,大殿上一片肃静,一个大臣正在说话:“……在各位大人不辞劳苦的不断努力下,灾情现在已经控制住,情况已经慢慢好转,相信再过不久,咱们天辰又马上能够变回以往的太平盛世了……” “你胡说!”大臣的话还没说话,一旁的慕子封却忽然忍无可忍地站了出来,“灾情分明就没有得到缓解,这几日甚至还有大批的灾民涌进城内寻求帮助,刘大人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慕子封突然站出来说的这番话让原先说话的大臣当即就是一慌,但他很快便稳住,接着拱手道:“太子此言差矣,灾情是这两日才有好转的,那些早先出来逃难的百姓们滞留皇城,所以并不知道灾情的进展。近来下官已经在安排人送那些灾民出城,遣返回他们的原住地去了。” 大臣这话表面上听着很客气,但实际上却是在暗戳戳地嘲讽慕子封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状况,就在这胡乱开腔。 慕子封面上当即就是一热,上首的皇帝更是朝他投来不悦的目光,“这事朕已经安排好了其他大臣处理,太子不妨还是处理好自己手头上的事吧,退朝!” 皇帝一声令下,大臣们纷纷散去,慕子封站在原地,只觉周围似乎有人隐隐朝他投来嘲笑的目光,他心中不快,揣着一肚子的火气回到太子府后,当场就开始发脾气。 “我不懂,我是什么都不懂,可你什么都不放心交给我,让我怎么去懂!” 慕子封将入目所及能摔的东西全都摔了个稀巴烂,外头的下人们见慕子封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吓得战战兢兢的,甚至都不敢进去打扫屋子。 黄柔梦正在从外头带着下人过来,忙叫人先进去收拾东西,等房间都打扫干净了,这才屏退了下人,亲自给慕子封倒了杯茶,问道:“殿下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慕子发泄完后,心里的气多少也消了一点,于是听到黄柔梦问起,也就顺势答道:“还不是最近这个灾情给闹的。” “怎么了?”黄柔梦接着追问。 “父皇他自己老糊涂了,被底下的人骗的团团转,我出来说了句实话,还遭了父皇的嫌弃,哼,做太子做到我这个份上有什么用!” 说到激动处,慕子封不由得伸手狠狠锤了一下桌子。 “殿下先喝口茶顺顺气。”黄柔梦先哄着慕子封喝了口茶,随后才道:“可惜柔梦也没有什么大智慧,不能帮忙分担殿下的忧愁……但柔梦希望殿下能够少些烦恼,每日都开开心心的,如此柔梦便知足了。” 黄柔梦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看着眼前这个满眼都是自己的温柔女子慕子封心中多少有些宽慰。 “柔儿,还是你好,当初娶你做太子妃简直是最正确不过的选择了。”慕子封这话也不知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但黄柔梦听完后却是红了脸。 “柔梦只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比起其他人实在有很多不足,尤其是王妃娘娘,柔梦真当王妃娘娘是柔梦的榜样,若是柔梦能够有王妃娘娘一半聪明那就好了。” 听到黄柔梦提起华千歌,慕子封忽然就心念一动,他当即就起了起了身,“叫人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诶——”黄柔梦跟着站起身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赶紧吩咐地下的人安排马车去了。 慕子封坐着马车到王府的时候,华千歌也正好从外头回来不久,看见慕子封,华千歌的态度还是冷冷淡淡的,“太子有事吗?” “我能做什么?”慕子封却是答非所问。 华千歌轻皱眉头,“太子指的是什么?” “灾情,还有那些灾民,本殿下能够做什么,还望皇婶能够指点一二。”慕子封上前一步,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而认识慕子封这么久了,华千歌还是第一次看到慕子封如此关心百姓和国事,于是她想了想,开口道:“太子现在知道多少,是怎么想的?” 华千歌坐了下来,慕子封见有戏,于是忙将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先说了一遍,“……现在父皇根本就不信任我,也不相信我的能力,我想要让父皇知道现在外头的真实情况,想让父皇看到我。” 这么多年了,慕子封之所以一直在朝堂上没有威望,除了有他本身的能力问题之外,还有就是皇上刻意的打压和冷落,毕竟慕子封是储君,他既希望慕子封有能力,可又怕慕子封羽翼丰满之后会过早地对他取而代之。 是以,华千歌其实大致能够理解慕子封现在的心情。她想了一会,才认真回道:“要想知道真相是不能光坐在皇城里的,皇上就是因为被那把龙椅困住,才会盲目听信了底下的人为了粉饰太平传上来的假消息。” “所以,千歌的建议是,太子可以微服私访,亲自到灾情发生的各个地方去看一看,搜集一些消息,拿着证据告诉皇上真相,顺便再根据眼下的真正情况来做打算。” 华千歌说的确实极有道理,只是慕子封却显得有些犹豫。 而华千歌则是一眼就看出了慕子封心里的忧虑:“太子长这么大,应该都没有出过皇城吧?” 华千歌的话让慕子封当即就是脸一红,正如华千歌所说,从小皇室就将他保护得太好了,想他堂堂太子居然没出过皇城! 虽然他也曾想过出去游山玩水,看看隶属于天辰的大好河山,只是每次当他提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皇上就会责骂他身为太子不想着怎么治理好国家,反而整天想着游山玩水、玩物丧志……再加上他身为储君,若是要出门一趟,势必要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所以他也就放弃了出去的念头,一直安安心心呆在皇城里。 见慕子封沉默不语,华千歌其实也很能体会慕子封的心情,“现在外头太乱,太子身份特殊,若是在这个时候选择微服出巡,不敢保证会不会遇到心怀不轨之辈……所以今天这话太子就当听了一听,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说完,华千歌就起身要离开,但不知道为何,虽然华千歌并没有说他的意思,可他心里就是有一种觉得被看低了的感觉,“等等!”他脱口而出叫住了华千歌。 华千歌有些疑惑地转过头来,只见慕子封仿佛宣誓一般对她道:“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好的!” 说完,没等华千歌开口答话,慕子封就快步转身走了。 华千歌看着慕子封冲动离开的背影,心里却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隔了两日后,当慕子封失踪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华千歌这才觉得坏了。 “王妃请跟奴才到宫里走一趟吧。” 因着慕子封在失踪之前特地来找过华千歌,所以帝后才会在第一时间召见华千歌入宫。 华千歌受到召见的时候不禁觉得有些头疼——慕子封办事也太过于冲动了,事情都不安排好就急急忙忙地走了,只给身后的人留下一堆烂摊子。 匆匆收拾过赶到宫里之后,帝后两人的面色果然都不太好看。 “你把皇儿弄到哪里去了?”皇后上来就厉声质问华千歌,那感觉像是华千歌将人给绑了似的。 于是,原本准备好好同帝后解释一番的华千歌不由冷冷开口道:“太子有手有脚的,究竟去哪了,千歌如何得知?” 第二百七十八章 要挟 慕子封忽然失踪,皇后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见华千歌语气这样强硬,一时间就有些急了:“封儿在失踪之前特地去你府上找过你,你敢说封儿的突然失踪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恐怕要让皇后娘娘失望了,千歌确实不知太子为何会突然失踪。” “你……” “够了!” 皇后和华千歌你来我往,谁也不肯相让,皇帝终于听不下去,自己开口道:“太子骤然失踪,皇后在担忧之下说话难免有些失了分寸……皇后的意思是,太子在失踪之前既然特意去见过王妃,那当时是否有跟王妃透露过他想出去,或者有没有人想要害他的意思?” 难得皇帝这样和和气气地跟她说话,华千歌想了想,正要回答,却又听皇帝补道:“太子乃是一国储君,现在天辰又不太平,外头四处动荡,若是太子有了什么闪失,别说是一个摄政王府了,就是一百个摄政王府也难辞其咎,所以王妃最好是想好了再开口回答。” “……”好吧,枉她以为皇帝终于顺眼了一回,原来都是她想多了。 不过她现在到底要不要说出她的猜想,也确实是个问题,毕竟上次慕子封来找她的时候是明显表现出了想要出去微服私访的意思了,可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她若是将这事给说了,帝后恐怕不一定会支持慕子封的决定,恐怕还会将人捞回来,好好教训一番,这定然不是慕子封想要看到的,毕竟慕子封现在想要的是想借这件事证明他自己! 再三犹豫之下,华千歌终于开口道:“回皇上,上次太子到千歌那里并未多说什么,所以千歌也不知太子现在究竟身在何处。” “你说谎!”皇帝还没开口,皇后顿时就怒了,指着华千歌怒吼道:“一定就是你,封儿突然失踪,一定与你脱不了干系!若是封儿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本宫定然不会放过你!” “皇后!”皇后的再三的失态终于让皇帝怒了,皇帝先是提高声音吼住了皇后之后,这才转头对华千歌道:“既然王妃你那没什么线索,那你就先回去吧,若是想起些什么及时来报就是了。” 如此便将华千歌给打发了,而华千歌一走,皇后就忍不住了:“皇上,你怎么能够让华千歌就这么走了!封儿的失踪一定跟她有关系,说不定就是她暗中派人抓了封儿,到时候好让自己的儿子上位!” 皇帝原本没有这样的想法的,可正如皇后所说,若是慕子封出事,慕北寒的儿子就是最适合继承皇位的那个人,于是原本就多疑的皇帝也顿时开始多想起来。 “行了,朕一定会将太子平平安安地找回来的,倒是你,堂堂六宫之主,这像什么样子?!”皇帝明显是对皇后方才的表现有些不满。 而换做以往,皇后顶多是受点气,不会再说什么,可现在她却是激动道:“臣妾怎么了?臣妾是六宫之主,也是一个母亲!臣妾就封儿这么一个儿子,若是封儿当真出了什么事,叫臣妾怎么活?呜呜……” 在一同生活这么多年,皇帝显少见到皇后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一时间也动了恻隐之心,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揽过皇后,低声道:“放心,朕马上就派人去找,一定能找回来的。” “那华千歌呢?”难得皇帝对她这么柔情,皇后也就借坡下驴,缓了缓语气问道:“臣妾觉得华千歌肯定有问题!” “哼,像她这么聪明的人,封儿前两天刚去找过她,朕也不相信她当真一定都不知道封儿去哪了!不过没关系,她知道也得知道,不知道也得知道!” 皇帝说到最后两句话的时候,语气骤然间变冷,就连皇后都感到后背有些发凉:“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没有说话,但华千歌回到王府后不久,宫里很快也跟来了人。 “王公公不是白天才来过吗?有什么事需要王公公再跑一趟?”在看到宫里再三来人的时候,华千歌就知道事情定然不简单了。 果然,只见眼前人客气道:“王妃娘娘,奴才是奉皇上的命令来带王妃娘娘和小少爷进宫的。” “进宫?为何?”一提到孩子,华千歌就如同护崽的母鸡一般,顿时紧绷了起来。 “回王妃娘娘,是皇上和皇后经过商议,觉得王爷现在不在城中,王妃娘娘和孩子两人呆在府里怪冷清的,也不安全,所以想将娘娘和孩子接到宫里住一段时间,也好有个照应。” 接到宫里照应他们?怕不是想要害死他们吧?华千歌强忍住心头的怒火,冷冷拒绝:“本妃觉得府里挺好的,不需要到宫里去麻烦皇上和皇后娘娘,烦请公公去帮忙回个话吧。” 华千歌这语气任谁都能够听出她话里的不悦,王公公顿时额上都渗出了细汗,“王妃娘娘,不是奴才不想帮您去传话,只是奴才这次过来是被皇上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带人过去的,请娘娘不要让奴才难做……” 王公公话刚说完,外头忽然就涌进来了一队禁卫军,将院子里围得严严实实地,一旁的追风见了,连忙护到了华千歌的身前,而华千歌看着那些一涌而进的禁卫军们就知道今日进不进宫恐怕由不得她了。 “王妃……”暗香跟了华千歌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吓得赶紧躲到华千歌的身后,缩起了小脑袋。 “无妨,去收拾一下子庚的东西,再将孩子抱过来。”她就不信宫里的人敢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 就在一切收拾妥当准备进宫的时候,王公公却又伸手将追风等人拦了下来,“娘娘,皇上和皇后说了,只接娘娘和孩子两人进宫,宫里有其他宫人们可以照顾娘娘和孩子。” 一听说要让华千歌和孩子单独进宫,一旁的暗香和疏影顿时都急了:“娘娘……” 话说到这,华千歌的忍耐几乎是到了极限,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其他人可以不带,奶娘总能带着吧?” “这……”王公公还在犹豫,转眼看到华千歌几乎结冰的脸色,于是忙道:“娘娘请。” 就这样,华千歌带着孩子和奶娘进了宫。 原本华千歌以为被迫带着孩子进宫已经够惨了,却没想到宫里的人还将她的住处安排在了皇后的院子里…… “娘娘……”奶娘还从来没进过宫,今日一下见到这么大阵仗,心里头难免有些害怕。 华千歌环视一圈,现在她们住的地方全是皇后的人,身边唯一能够信任的就只有自己和眼前的奶娘了。 “不用怕,只要孩子好好的,你也会好好的,所以你尽力保护好子庚便是。” 至于她……华千歌还没想完,皇后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了。 “本宫本想着亲自去接人的,却没想到千歌这么快就进来了。”皇后早已没了白天相见时的失态。 她气定神闲地走到孩子身边,似乎是想要伸手去抱孩子。奶娘却谨记着华千歌的话,未得华千歌的允许并不撒手,好在皇后也没有介意,而是自顾自地开口道:“本宫可真羡慕千歌能够跟自己的孩子待在一起,本宫也想自己的亲骨肉在身边,只可惜……” 公主远嫁,慕子封下落不明,皇后现在可以说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就在华千歌如是想着之时,皇后忽然凑到她的跟前,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本宫只想让封儿平平安安的回来,若是你能将封儿带回,本宫也不会伤害你的孩子,但若是封儿有什么闪失,就算是拼了本宫这条命,本宫也定然要让你的儿子偿命!” 华千歌面色一凝,正要说话,皇后却已经直起身子,退后两步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好了,本宫就不打扰你休息了。”说罢,皇后便像是一阵风一样走了。 皇后一走,奶娘才顿时如同从背上卸下了一块大石似的,浑身都有些发软地坐了下来。她抱着孩子看了看华千歌,本想说些什么,但见华千歌神情凝重,于是也就没开口说话,默默地哄孩子睡觉去了。 …… 次日刚过午时,皇后正要小憩一会,华千歌却忽然过来了,而与她一同过来的还有老太妃。 “王妃和太妃一起过来,这是想做什么?”看着华千歌带着老太妃过来,皇后顿时冷笑起来,毕竟现在后宫她才是最大的,即便华千歌找到老太妃又能改变什么呢? “怎么,若是不做什么,皇后这宫里,哀家就不能过来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老太妃一开口气场丝毫不输皇后。 皇后心里虽然看不起老太妃,但面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太妃娘娘这话说的,本宫这宫里除了一些阿猫阿狗不能随便来之外,其他人自然都是可以来的。” 皇后这明里暗里的,也不知究竟是在嘲讽谁,老太妃不屑与皇后计较,而是开门见山道:“哀家听说,是你让皇上特地将千歌母子接进宫来照顾的?” “是。”皇后爽快应答。 “很好,没想到皇后还有这样的好心……”老太妃的话让皇后微微有些不悦,可还不待她有什么反应,就听老太妃接着道:“但哀家一个人住在那偏远的宫殿才更觉孤独,照哀家看,不如将孩子放在哀家那照看吧,也给哀家的殿里添添人气。” 原来是特意过来要人的,“本……” “千歌打算出去一趟。”皇后正要开口,却被华千歌打断:“这次出去不知多久才会回,孩子还小,以免吵到皇后娘娘,所以还是让太妃娘娘照看吧。” 华千歌定定地看着皇后——她已经做出她的让步了,她会亲自出去寻找慕子封,但孩子她必须得放在老太妃那,不然她不放心。 皇后显然也看出了华千歌的意图,斟酌之下,到底点了点头,“好。” 毕竟不能逼得太紧了,还是找到慕子封比较重要,至于孩子……只要是在这皇宫里,无论是放在谁那,都是在她的掌心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寻人 将孩子托付给老太妃照顾之后,华千歌便带着追风准备出发去找慕子封,却没想到临出发前杨璇也来了。 “阿璇,你怎么来了?”华千歌还以为杨璇是来送她的,却没想到杨璇竟是打算同她一起出发去找慕子封! “我们不是好姐妹吗,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就这么出去呢?我跟你一起,这样咱们路上也有个照应!”杨璇说的理所当然。 华千歌闻言,心中大为感动,但她却是不同意杨璇就这么跟着她一起离开的:“这次出去不是游山玩水,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阿璇你还是回去吧。” “姐姐!”杨璇有些生气了,“我好歹出生武将之家,会点拳脚功夫,也不娇气!虽不如姐姐聪明,但怎么也不会拖姐姐的后腿,姐姐若是再赶我,我就只当姐姐是在嫌弃我了!” 杨璇都这么说了,华千歌若是再推辞下去就显得有些矫情了,于是她只好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一同出发,但首先说好,路上若是遇到什么事,我叫你先回来,你万万不可推辞……” “知道了!”还没等华千歌说完,杨璇就赶紧应了一声,并抢先骑着马儿奔了出去,“姐姐快跟上,咱们还能赶在天黑之前出城!” “驾!”华千歌看着杨璇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也提起缰绳跟了上去。 三人出了皇城便闷头赶路,直到休息的时候杨璇才想起来问道:“对了,姐姐,咱们这是往哪去?” 都还不知道她要去哪呢,就火急火燎地跟着出来了……华千歌有些无奈,“咱们先去元州。” 元州是距离皇城最近的一个受灾城池,慕子封若真是本着体察民情去的,势必会先去元州。 杨璇不懂其中之理,但知道跟着华千歌准是没错的,于是也就没有多问。 三人在路上风餐露宿了几天,好不容易抵达一座小县城,于是三人便决定晚上在县城里休息,顺便好好梳洗一番。 “老板,来两碟小菜,三碗米饭……” “再加一盘牛肉,一壶好酒!” 三人刚坐下,华千歌开口点菜,忽有一男子声音响起,华千歌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正要转头去看,那人却已经窜到了她的身边正要坐下,只是一旁的追风却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朝那男子刺去。 “哎哟!自己人自己人!”男子吓了一跳,转而跑到杨璇的身旁坐了下来。 而华千歌这时也终于看清了男子的面容,“诀远住持?!” “诶诶诶,在外就不要叫我住持了,叫我诀远就行!”诀远当真是一点也不见外,顺手接过店家送来的酒仰头酒灌了一口,“不错,虽然比宫里的差了点,但是也不错了。” “住……你还喝酒?”杨璇开口想叫‘住持’,但想起诀远说不用这么客气,于是只好将到嘴的称呼生生咽了回去,只是她脸上那惊愕的神色却是怎么也收不回去了。 “这有什么,佛在心中,又不在这世俗的条条框框里,只要心中有佛,一心向善,吃点肉喝点酒都是毛毛雨啦,佛祖不会怪罪的……阿弥陀佛!”不着四六地说了一通后,诀远念了声佛号,又喝了一大口酒下去。 在华千歌眼里,诀远更像是个浪子,而不是个和尚,所以对这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有些好奇地道:“你怎么会在这的?” “这你还说我呢!”问起这话,诀远反倒是来气了,“你家那口子现在不在,你若是在外头出了什么事,你家那位回来还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了,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只得辛苦一点,出来跟着你了。” 诀远在说这话的时候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弄得华千歌不禁都有些同情起诀远了,“你若是不愿出来,回去就是了,我不会出事的,要真有什么事,王爷那边我会去说,必定怪不到你身上。” “不行!”诀远拒绝得义正严辞,声音还特别大,就在华千歌以为诀远十分够义气的时候,却又听诀远道:“在寺庙里喝酒吃肉都不方便,还是在外头舒服。” “……” 华千歌和杨璇对视了一眼,二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无奈,不过事到如今,看来诀远是不会走了,所以他们只能由三人行又变为了四人行。 饭快吃完的时候,华千歌叫来了小二,问道:“前几日有没有一个出手格外大方的公子住过你们店?他为人应当有些傲慢,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的……” 华千歌形容了一下慕子封的样子,那小二果然很快就点了点头,“有!那公子脾气不太好,但出手确实阔绰,当时还给了小的不少小费呢!” 果不其然,难怪华千歌一说小二就对慕子封有印象了,原来是银子的力量! 打发了小二离开之后,杨璇有些崇拜地看着华千歌:“姐姐,你是怎么知道太子一定在这间客栈住过的?” “因为往元州的方向去,这间客栈是这个客栈最好的客栈。虽然太子是微服出巡,但骨子里到底是天家的人,一般的地方肯定是忍受不了的,而出手大方,性格不好也是太子的特征……我说的对吧,千歌姐姐?” 诀远答完后还故意朝华千歌挤眉弄眼的,似乎在让华千歌夸他,岂料华千歌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只对杨璇道:“正如他所说。” 正是因为对慕子封太过于了解了,而正好她又想确定一下他们有没有走错方向,所以她才特地挑了这间最好的客栈,其实就是想打探一下慕子封的行踪。 确定完慕子封确实是前往了元州之后,华千歌也放了心,四人稍作休整后奋力赶路,终于平安抵达元州。 一进元州城,入眼便是满目的萧条,大街上不见任何摊贩以及开门的店家,东西都倒得七零八落的,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两声哀嚎不知道从哪传出来……那感觉就像是他们不小心走入了一个巨大的灵堂似的。 “这地方怎么鬼气森森的。”杨璇抱着手臂抖了抖。 “阿弥陀佛。”一路上都在插科打诨的诀远,此时却面容严肃的念了一声佛号。 “咱们先找到太子再说吧。”华千歌眉头紧锁,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可是这么大一个城,咱们去哪找啊?”杨璇看着一片死寂的城池,只觉得这地方简直不像是人待的。 华千歌想了想,答道:“先去官府看看。”以慕子封的性格,应当会第一时间去官府质问地方官是怎么办事的。 华千歌这么一说,杨璇也跟华千歌想到一块去了,于是四人便去找人打听知府的府邸在哪,但奇怪的是,一听说是在打听知府住的地方,城里的人都一脸厌恶,并不愿意多说,最后还是华千歌用他们身上仅剩下的一点干粮换到了知府的住址。 知府住的地方倒是要不城里头看起来好多了,门口的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守门的两个下人更是看起来神采奕奕,昂首挺胸的,一点也不像吃不饱饭的样子。 “走吧!” “等等!” 到了知府住的府邸门前,几人正要往前走,华千歌却伸手拦住了前头的诀远,“现在情况不明,也不知道太子暴露身份没有……这样,我跟阿璇先上去问情况,你们在这等等先。” 向来女子容易让人降低警惕心,也更容易打听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就是没想到华千歌居然这样心细,连这都想到了,诀远不由多看了华千歌一眼。 诀远和追风二人找了个地方隐藏身形,华千歌正要和杨璇一起上前,想了想,又蹲到地方抹了两把灰到脸上——不然太干净了,不像是普通难民。 “两位大哥,打扰一下。”华千歌用了一口蹩脚的方言问门口的两个侍卫:“请问一下最近有没有一位长相贵气的公子来过贵府上?” 守门的两个侍卫听到声音低头看了华千歌一眼,见华千歌一脸脏兮兮地,顿时一脸嫌弃地回道:“没有没有,快走快走,别在门口一会冲撞了大人!” 侍卫一边说,一边就不耐烦地将华千歌往外推。 杨璇见了心中怒气横生,站出来就想跟那个侍卫理论,只是却被华千歌给拉住了。 “大哥,我们姐妹是来寻亲的,不容易,麻烦你了……”华千歌一边说,一边就假装很费力地从身上摸出了一点她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碎银子,“我们一路上风餐露宿的过来,这是我们姐妹俩身上最后剩的银子了,还请大哥行行好,告知一下我们消息吧。” 华千歌伸出手,她掌心里孤零零地躺着一点碎银子,那侍卫很显然是看不上这点碎银子的,但眼下这环境,苍蝇再小也是肉……是以,那侍卫还是将华千歌手里的银子一把薅了过去。 “前几天是有个没头没脑的小子到我们府里闹事,上来就骂我们知府大人,后来被打了一顿扔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了,你们去城里看看吧,说不定他已经出城了。” 堂堂太子在外居然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揍了一顿?杨璇差点要撸起袖子跟那侍卫打起来,但华千歌却暗中对杨璇摇了摇头——既然慕子封连被打都忍住没有说出他的身份,她们暂时也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离开府门口后,杨璇的气还没消,华千歌提议他们先去吃点东西,“大家过来也将近一天一夜没吃了,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再接着找人吧。” 因之前问路的时候,他们身上的最后一点干粮都交代了出去,是以这会几人只好去城内寻找可以吃饭的地方。 四人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开门的客栈,进去的时候小二吊儿郎当地在门口坐着,见他们进去也没有要招呼的意思,直到追风冷冷地地看了他一眼,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起来了。 “吃什么?”却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诀远倒是无所谓,追风是看华千歌眼色办事,但杨璇是个暴脾气,先前就在知府门前受了一肚子的气,此时见一个小小的小二也这么嚣张,顿时就忍不住了,起身就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开门做生意的,有你们这么招待客人的吗?像你们这种态度,这店早晚得倒闭!” 第二百八十章 囚禁 “倒闭?”小二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说这位姑娘,你要是长眼睛了,你就去这城里好好看看,看看除了我们这,还有哪家客栈是开门的?还倒闭?现在有口饭吃都不错了,挑三拣四的!出了这客栈的门,你们只有饿死的份!” 小二的态度嚣张至极,气的杨璇太阳穴突突地疼,但这小二说话虽然不好听,可说的确实是事实——他们也是把城里都转遍了,最后才找到了这么一家开着的客栈。 眼下不止有她一个人,华千歌和其他人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她不能这么自私……想到这,杨璇硬生生地将这口恶气给咽了下去,想着等会吃完饭再好好教训这嚣张的小二,于是她到底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 小二看着杨璇坐下,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又问:“要吃什么?” “看你们店里有什么,炒三四个小菜便可。”都到这程度了,大家也没心情点菜了,只想填饱肚子算了,于是华千歌便随意开了口。 小二听完,把从滑落的抹布用力地往肩上一甩,不耐烦道:“可以,一口价,二十两银子,先付账,后做菜。” “二十两?!”杨璇又忍不住了,“你们这是开客栈还是抢钱呢,二十两在皇城里都不知道能吃一顿多好的饭了,才让你炒几个素菜,你就二十两了,你这是黑心店家吧!” “现在就这行情,你们爱吃不吃,吃顿饭这么逼逼叨叨的,要不是看你们穿的还算是干净,我早就把你们轰出去了!”明明是他们不占理,可这小二说起话来硬是比杨璇还要硬气。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不要吵了。”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诀远终于站了出来,双手合十钻到杨璇和小二的中间,和和气气地道:“施主,相逢即是缘。天有不测风云,现在正处乱世,大家更应该互帮互助。贫僧觉得施主这顿饭不应该收钱,本着做善事的原则,施主不如免费给我们做几个菜,贫僧将会将施主的功德上报给菩萨……” “我去你的!”诀远话还没说完就被小二一脚踹中屁股,直接给踹出了门口,“你少在这忽悠我,你那一看就是个假和尚,还想骗我,我呸!” “你怎么还打人呢!”杨璇终于看不下去了,冲上去跟小二理论起来。 追风一向沉默寡言惯了,即便是现在也不多说话,更不插手,只是默默地上前两步站在了华千歌的身前。 最后的最后,因为不想将事情闹的太大,所以四人最终被客栈扫地出门。 站在街上的四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两声,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咳咳。”华千歌咳嗽两声,开口道:“朝廷之前就已经给元州拨过粮食了,想必城内应该有给灾民们分发粮食的地方,咱们一起去找一找吧。”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不然他们恐怕当真要饿死在这了,但奇怪的是,几人将城里都找遍了也没有发现发粮的地方,甚至就连个简易的粥棚都没有。 “这位婶婶,”见一旁有个莫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靠在树旁,杨璇不由走上前去问道:“请问一下这附近发粮食的地方在哪?” “发粮食?”那妇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冷笑了出来:“这座城里哪有发粮食的地方?朝廷根本就没管过我们!之前官府的人倒是设了几天粥棚,可是几天之后就将棚子给撤了,说难民太多了,发不过来,官府也没粮食了……不过发不发也没多大区别,那些粥里头全是沙子,根本就吃不饱……” 怎么可能!得知灾情之后朝廷最先下赈灾粮食的就是离皇城最近的元州,那么多粮食怎么可能几天就分完了? 就当几人震惊不已的时候,又听那妇人道:“看在你们几个看起来面善的份上,我给你们一句忠告,赶紧走吧,去皇城,或者去别的没有受灾的城池混口饭吃,若是再留在这你们就只能饿死了……那后山上的树根和树皮都要让人给挖完了……” 没想到灾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可杨璇有些不解:“婶婶,既然都到这种地步了,为什么你不走呢?” “呵!我倒是想走,只是我身体不好,走不了了,你们不信就看看,现在留在城里的那些人,哪个不是迫不得已?” 正如妇人所说,他们一路走过来,城里人烟稀少,留下来的又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年轻一些的恐怕早就已经走了。 几人心中一阵悲凉,但他们身上已无干粮,银子倒还有一些,可若是直接给银子又怕给这妇人引来灾祸,于是华千歌吩咐追风用大价钱去换来了一些吃食,分发了给了那个妇人和周围的一些灾民,他们几人也勉强填了填肚子……今天也就这么混过去了。 不过他们就算有再多的银子也经不起这么造,再加上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他们要是真的想帮助这些灾民就得想别的更有效的办法。 “咱们现在怎么办?”这一路走来,四人已经不知不觉地就把华千歌当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先找到太子吧,这座城里的情况这么严重,在没有解决之前,我相信太子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他现在一定在这城里的某个地方……”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 正如华千歌想的一样,慕子封确实在这城里,只是他现在格外的惨罢了—— “发什么愣呢,还不快干活!”慕子封才走神了一下,一旁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就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殿下!”一旁的小厮见状都快哭了,不过他自己本身也不好受,浑身是伤不说,情况看起来要比慕子封严重多了。 “我没事。”慕子封咬了咬牙,他现在跟出来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若不是本身就知道他身份的人,不然决计是认不出来他的。 “殿下……都怪小的不好,没有保护好殿下……”小厮很是自责。 相比较起来,慕子封居然成熟了许多,“这不怪你,我们不是这群山贼的对手,不过我们还是想办法尽快逃出去吧,不然到时候死在这都没人知道……” 说起来慕子封也是真的惨,来到元州之后,一眼看到城里居然是这样的情况,他在极度气愤的情况下直接冲到了知府的门口去怒骂知府……结果想都不用想,当场就被人暴打一顿扔了出来,还扬言他要是再敢到知府的家门口去闹事的话,到时候就打断他的腿! 这一场遭遇对慕子封来说,简直用奇耻大辱来形容都不为过!不过想着自己还没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到时候若是太早暴露身份也拿不了那知府怎么样,所以慕子封到底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于是他先咽下这口气带小厮去找地方吃饭。 而同华千歌他们一样,找了一圈,最后也只在城里找到了那一家开门的客栈,那小二对待慕子封也是一样的黑,可和华千歌他们不一样的是,慕子封当时为了填饱肚子,甘愿花了大价钱吃饭……正所谓财不外露,慕子封这出手太过大方,那可就坏了! 店外当时有个乞丐看到了这一幕,当场就将这消息告诉了山里的一伙山贼,听说来了只肥鹅,连夜就窜到客栈里将慕子封给抢了,当时客栈的人也被惊醒了,但为了保命,硬生生地装做没听见、没看见,任由着那伙山贼对慕子封和小厮大打出手。 慕子封当时也是过于轴了,非要抢回自己的银子,于是又被那伙山贼们大打了一顿,而且后来那伙山贼见慕子封和小厮身体强壮,不像城里那些老弱病残们,带回去了还有点用,于是不光抢了他们二人的银子,还将他们二人带回了山寨里做苦力。 而当时都到了那样的田地,小厮也就坦白了慕子封的身份,说慕子封是太子,让他们赶紧放了他们,可小厮说的话没一个人信的——“就他?还太子?太子现在不在皇城里享福,跑到我们这来做什么,来受苦吗?你要编身份也编个可靠一点的,你这是在侮辱老子的智商!” 就这样,在又一顿暴打之下,慕子封和小厮终于老实了,二人开始忍辱负重地帮那伙山贼们干粗活,以求先保住性命。 想到这,慕子封忽然有些后悔出来了,若是他没有出来的话,他现在还是锦衣玉食的太子殿下,每天吃好的喝好的,还有贤惠的妻子……也许就像皇帝说的,他一无是处,只知道享乐,根本什么都干不好吧。 慕子封有些气馁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慕子封和小厮忙活了一天,山贼们已经歇下了,整个寨子里都是鼾声大作,而他们的双脚被手腕粗的链子锁住,根本就跑不掉。 “殿下,小的好饿啊……”小厮已经饿到神智不清了,因为这几日那些山贼们根本就没给他们什么吃的,反而是拿着他们的银子去外头换了好酒好肉,只有时不时心情好了才扔给他们一点剩饭剩菜。 是的,剩饭剩菜。慕子封恐怕这辈子都没想过他堂堂一国太子,有朝一日居然要靠吃一伙山贼的剩饭剩菜来保命…… “阿才,你别睡过去了,本殿下一定会带你出去的!”看着自己的贴身小厮几乎要活活饿死在他面前,慕子封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阿才没事,殿下是最厉害的,阿才相信殿下一定会带阿才出去的……”阿才闭着眼睛胡言乱语,几乎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慕子封看小厮这番模样,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起身,尽量不使铁链发出任何的声响,随后他终于走到了一旁看守着他们的那个山贼的跟前,只是绑住他的链子不够长,即便慕子封趴到地上都还是够不到那山贼的衣角。 怎么办?解开他们身上铁链的钥匙就在那山贼的身上,只要他能够拿到钥匙,他们就可以逃出去了! 看着钥匙近在眼前他却拿不到,慕子封几乎要抓狂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回去受阻 生机就在眼前,却无法逃脱!慕子封气得用拳头砸了砸地,岂料不小心带动身上的铁链,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声响,他当时就是全身一绷,连忙抬头去看睡着的山贼,只见山贼皱了皱眉,翻了个身,但好在是没有醒过来。 慕子封长舒一口气,这时‘铛’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他的眼前,他低头去看,原来是山贼方才翻身时,钥匙不小心从身上掉了下来。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慕子封喜不自禁,拿到钥匙后连忙打开了身上的锁链,顺便把小厮也救了,“醒醒,快走!” 小厮现在饿得神智不清,浑身无力,慕子封只好狠狠地掐了小厮一把,小厮清醒了一些,见有活路,勉强站起来,二人跌跌撞撞地就朝外头跑。 好不容易跑出了寨子的大门,就在两人以为终于逃出生天了的时候,一个山贼半夜起夜,正好提着裤子回来,还有些迷迷瞪瞪的,“你们大半夜怎么在外面?” “快跑!”慕子封和小厮一看到山贼,魂儿都吓没了,赶紧就接着跑了,而那山贼一见状,顿时也清醒了,当即就嚎了一嗓子:“艹他奶奶个腿!那两个奴隶跑路了,赶紧起来抓人!” 慕子封和小厮两人原本就饿的饥肠辘辘的,能跑出来都已经是不容易了,此刻被山贼们追着跑,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眼见着那些山贼们就要追上来了,慕子封心里头也有些绝望:“完了完了,我命休矣!” 但预想中的被抓却并没有到来,就在危急之时,追风从天而降,三两下就打得那些只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山贼们抱头鼠窜。 “走走走!”山贼一般都是求财,没必要闹到豁出自己性命的地步,见追风武功不凡,而且身后似乎还有帮手,于是当机立断地就转身逃跑了,而慕子封和小厮也因此逃过一劫。 “殿下,你没事吧?”逼走山贼,小厮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查看慕子封的情况,只不过这话却不是他问的。 “璇儿?”在这看到杨璇,慕子封很是惊讶,但当他看到杨璇身旁的华千歌后,这种惊讶就顿时转变成了欣喜,“千……皇婶,你怎么会在这的?” “说来话长,先离开这吧。”终于找到慕子封也算是了却了华千歌的一桩心事,几人一同找了个破庙暂时休息,已经饿极了的慕子封和小厮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块饼,又喝了一点水后,两人的状态这才算是好了点。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被抓了的?”吃饱之后的慕子封明显就开始嫌弃周围的环境来,皱着眉头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他坐的周围,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身上究竟有多脏。 “很简单,在这里只要有粮食就能得到一切想要的消息……” 慕子封虽说是微服出巡,可行事高调,很难让人没有印象,他们只需要用高价换了粮食,然后找城中的人打探消息,很容易就能打听到有关于慕子封的事情。 而慕子封也将他这几天的遭遇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又狠狠骂了知府:“……他肯定是个贪官,朝廷分了那么多粮食下来,城内的情况一点改善都没有不说,还默许城内的客栈黑心宰客!” 这事不用慕子封说众人也都知道了,只是这件事光凭他们的一面之词是不行的,“若是真要处理这件事,需得找到证据,不能这么贸贸然的出面。” “那我们该怎么做?”慕子封处事太没有经验了,一进城就吃了这么大的亏,现在愤怒得恨不得直接去端掉知府和那山贼的老巢! “这样吧——”华千歌想了想回道:“我们得先摸清楚朝廷分下来的粮食到底被知府藏在哪里,另外去搜集一下知府压榨百姓,贪图享乐的证据……等搜集到这些证据后,再写信回皇城,让皇上派新的官员下来接手元州的事宜。” “好!”慕子封激动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等本殿下搜集到那贪官的证据,那贪官就死定了!”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几人勉强在破庙里将就了几夜,好在搜集证据的过程很顺利——那贪官因为事先没有接到任何风声,所以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查他,等到皇城里来人证据确凿的抓人的时候,那知府还在府里花天酒地,不知所以。 知府被带出去的时候,慕子封和华千歌等人就站在门口,见慕子封是太子那知府连肠子都悔青了:“殿下,一切都是个误会,事情不是这样的,殿下请听我解释啊,殿下!” 知府叫喊着被拉走了,一旁办完事准备回朝的官员则是拱手对慕子封道:“太子殿下,皇上和皇后不放心太子殿下在外受苦,所以临行前吩咐了下官带太子殿下一同回去,太子殿下若是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便收拾一下同下官一起回去吧。” “本殿下不回。”慕子封却拒绝得干脆,“本殿下这还只到了一个地方就发现这样的事情,其他地方的百姓们还不知道怎么样……本殿下要继续往下走,你回去告诉父皇,等本殿下将所有受灾的地方都跑完了之后自然会回去。” 出来一趟慕子封似乎成熟了许多,这时候的他再也不是因为想要证明自己,或是为了获得皇帝的认可才不愿回去,而是真真正正地想要为百姓们着想。 只是慕子封的决定却让来的官员很是为难,“太子殿下,不瞒您说,下官出来的时候皇后娘娘是给下官下了死命令的,若是下官不能将殿下带回去,到时候下官也很难做……还是请殿下同下官一起回去一趟,若真是有什么事,请殿下同皇上和皇后娘娘当面说。” 就是因为知道皇上和皇后一定会阻止他,所以他才会一声不吭地跑出来,若是现在跟这大臣一起回去了,那他恐怕就出不来了。 “本殿下说了,我不回去!”慕子封脾气也上来了,甩甩袖子转身就要走。 那官员见状,只好道:“殿下,得罪了。” 话音一落,一旁的一队士兵就上前去将慕子封团团围住,这下慕子封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放肆,你们这是干什么?”慕子封见状,当即又惊又怒,那群士兵们被吼得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慕子封的脸色,但却始终没有让开一步。 “对不住了,殿下,下官也是按照命令行事。” 情况就这样僵持了,一旁的杨璇不由看了看华千歌,华千歌却没有开口说话——其实她倒不是不支持慕子封继续往下走,只是子庚现在还在宫里,若是慕子封不能顺利回宫的话,到时子庚就会有危险,所以权衡之下,她觉得还是先让慕子封回去为好。 一行人被逼无奈地到了客栈住下,在这休整梳洗一下,等到明天天一亮,他们就启程出发回皇城。 夜里,杨璇睡不着,于是窝在华千歌的房里同华千歌说悄悄话。 华千歌打趣杨璇:“难得能跟太子单独相处,你窝在我这做什么?” “我才不要呢!”杨璇嘟了嘟嘴,“别人当太子是宝,我可不当!” 华千歌听到这话倒是觉得有些稀奇,“若真如此,当初为何嫁给太子?” 听华千歌问起这话,杨璇脸上的笑意不禁就淡了下来,“还不是因为杨家日渐式微,家里人四处被排挤,二房和三房的人还拼了命的打压我们,想要剥夺我家的财产,而我身为一个女子能做什么呢?” 只能嫁给太子,巩固家里的势力,这样就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打压他们了。 华千歌觉得杨璇的命运有些悲哀,但仔细想想,若不是慕北寒恰好也喜欢她,她的命运其实也跟杨璇没有多大的差别……想到这,也不知道慕北寒怎么样了,有没有写信给她,可惜她现在不在皇城,也没办法收到消息……若是收不到消息,慕北寒会不会担心她……胡思乱想之间,华千歌和杨璇各怀心事的睡去。 杨璇从小跟着家里人习武,耳聪目明,五感要比一般人更为敏锐一些,是以到了半夜的时候,她似乎隐约听到门外有些动静,她当即就悄悄地推了推华千歌。 华千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杨璇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别出声,外头好像有人……” 华千歌闻言,顿时间睡意全消,两人都直起身子,华千歌在枕头下摸了摸,将她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递给了杨璇,握住那一抹冰凉后,杨璇的心中不由安心了一些。 随后二人在黑暗中悄悄等待,隔了不一会,有人果然从窗户翻了进来,走到床边的时候,只见寒光一闪,杨璇突然暴起,赶在刺客下手之前一刀划破了刺客的喉咙。 这还是杨璇第一次杀人,但她却并没有太多的恐惧,只是手稍微有些发抖——她太紧张了,但她知道,如果她这刀没有杀死这刺客,那最后死的就会是她们! 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华千歌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拍了拍杨璇的后背,将外衣递了过去,“赶紧穿衣服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嗯!”杨璇点了点头,待她们出去的时候,果不其然,走廊上横七竖八地倒了许多的士兵,很多房门都被打开,而此时追风也解决完他房里的人赶了过来。 “我们去找太子,追风你去看看诀远。”因着诀远和慕子封住的不是同一个方向,华千歌吩咐完后,三人便兵分两路去找人去了。 追风过去的时候诀远果然在同刺客纠缠,追风上去快狠准地就将那刺客给解决了,一旁的诀远这才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道:“阿弥陀佛,多亏施主来得及时……” 至于另外一边,慕子封门前原本是有三个士兵看守的,但现在已经全都死了。三个士兵死之前倒是叫醒了慕子封,并且给慕子封争取了一点时间,所以等华千歌和杨璇赶过去的时候,慕子封也正好跑了出来。 “快跑,快跑!”见华千歌和杨璇还在往他的方向跑,慕子封赶紧大喊。 华千歌往慕子封身后一看,好家伙,慕子封身后居然是一堆的刺客!这下不用慕子封说,华千歌和杨璇也赶紧调转了方向。 最后华千歌、诀远和慕子封等人都在大厅里会合了,而刺客那边人多势众,他们这边又只有杨璇和追风会点武功,于是几人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逃出客栈。 “对了,还有钱大人!”钱大人就是要接慕子封回去的官员。 “别什么钱大人了,方才我看了,已经是死大人了!”诀远说完,第一个就朝客栈大门口奔去。 第二百八十二章 被盯上? 华千歌等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算是甩掉了那一群刺客,就是可怜那些士兵和官员全都死于非命。 众人在荒郊处找了个隐秘的山洞落脚,点燃的火把照亮了每个人心事重重的脸庞,“看来应当是有人得知太子在外的消息,特意不想让太子回去。” “太子自己有什么想法吗?”见慕子封进了山洞之后一直未曾开口说话,华千歌不由开口问。 可慕子封却似乎有些走神,直愣愣地盯着某一处,好似并没有听到华千歌的话似的。 “殿下?”杨璇只好又叫了一声。 “怎么了?”慕子封这才如同回过神来一般,慌忙地答了一声。 看这样子,估计也指望不了慕子封能有什么想法了……杨璇皱了皱眉,提议道:“不如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以现在的情况,只有回到皇城里才是最安全的……” “就怕回去的路比在外头的路还要艰险。”诀远向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 不过这次华千歌却赞同诀远的说法:“那些人既然不想让太子回去,那势必会在回城的路上设下层层埋伏,我们若是现在往回走的话,确实比留在外头还要危险。” “那我们该怎么办?”似乎是没想到出来一趟居然会遇到这么多的事,杨璇一时有些焦虑。 华千歌没急着答话,她又看了慕子封一眼,只见慕子封一个人坐在一旁,神情有些落寞,于是她想了想,开口道:“这样吧,反正太子不是还想去别的受灾城池去看一看吗,我们不如接着往下走,之后再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人护送我们回去吧。” “嗯。”这次慕子封终于应了一声。 如此商定后,众人也就各怀心事地准备休息了。 华千歌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随意找了个坚硬的石壁靠了下来。其实她刚才还有些话没有说完,那就是她想着若是一直往西边走,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跟慕北寒会合,有了慕北寒在身边,她就什么也不怕了,他们正好还能一起回城,岂不是两全其美? 经历了晚上的事情后,众人都没有睡熟,囫囵休息下后就接着上路了,只是这次所有人都打扮成了普通人的样子,行事也低调了许多。 如此一来,虽然路上也遇到了一些事情,但依靠着众人的机敏和诀远高超的‘易容术’,几人也算是有惊无险,顺利地抵达了下一个受灾的城池——抚州。 抚州的情况似乎要比元州好很多,一进城里能够明显看到大街上有不少人,就连开门的店铺也不少,就是城里的每个人看起来似乎都无精打采的,显得有些萎靡。 “让一让,让一让啊!”就在几人忙着观察城内的情况时,忽然有一队官兵抬着好几具用席子裹住的尸体朝城门外走去。 华千歌在让到一旁的时候多看了几眼,只见从席子里无意中垂下来的手臂瘦骨嶙峋的,就仿佛一根包裹着一层皮的骷髅,看起来有点像是营养不良活活饿死的……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虽然几人的队伍里有慕子封在,可杨璇还是习惯性地去问华千歌。 华千歌目光环视一圈,见不远处似乎有官府设立的粥棚,于是她正要开口,一旁的慕子封却赶在她之前道:“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整天不是馕就是饼,睡的地方也都是荒郊野外!我忍不了了,我要找间客栈休息一下,吃顿好饭!” 慕子封虽然出来后成熟了不少,可骨子里还是皇家的贵族,一路上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们吃了这么久的苦,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至于其他人,华千歌看了看杨璇,虽然杨璇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但神色间似乎也有些想要去住客栈的意思,而诀远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似乎怎样都可以。 华千歌收回目光,开口道:“那咱们去找间客栈吧。” 杨璇闻言,顿时开心起来,且还凑到华千歌的身旁小声道:“姐姐,若是一会有肉吃的话,咱们能吃点肉吗……” 如此,在一派轻松愉悦的氛围下,几人顺利地找到了一间客栈,并且这间客栈虽然收费比平时高了一些,但并不算太过,于是几人便在这间客栈歇下了。 先在房里好好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几人这才在楼下的大堂里集合,点了几个菜,几碗米饭,好好地吃了起来。 许是真的许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就连华千歌都比平常多添了半碗饭。 她吃完后,见其他人还在吃,于是便将目光转向了一旁正在擦桌子的店小二,“我们是从外地过来的,这抚州大治灾做的还真不错,比起其他地方好多了。” 小二原本正在认真擦桌子,是以华千歌开口说话之后,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华千歌是在同他说话,直到他四下环视一眼,见并没有人接华千歌的话茬,他这才开口回道:“哎,客官,这您就不知道了!其实刚开始闹灾情的那一会,咱们抚州也是很乱的,一直到后头朝廷拨了粮食下来,再加上刘大人是个好官,咱们抚州才慢慢熬过来了,只是可惜了刘大人,也是个苦命人……” 小二的话还没说完,这时门外忽然又进来了一群人,看样子也是来吃饭的,于是小二连忙就搭上抹布上前去招待客人去了:“客官几位啊,打尖还是住店啊……” 见小二开始忙活,华千歌也不好再打扰,正好慕子封几人也吃完了饭,于是几人便一同起身朝楼上走去。 走到二楼的时候,华千歌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方才进来的那一群人中似乎有人在看她,见她回头连忙就收回了目光,同身边的人去攀谈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路上遇到的事太多了,导致她现在只要看到有人盯着他们,她都会有些疑神疑鬼的……华千歌摇了摇头,甩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思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众人在各自的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华千歌提议去街上逛逛,一来看看这座城似乎真如小二说的那般被地方官打理得很好,二来他们也可以借机散散心。 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便一齐出了客栈。现在的抚州实在算不上繁华,但各式各样的店铺皆有开门的,百姓们若是有条件的话,应当是生活不愁。 逛了一圈后,发现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几人百无聊赖地准备回到客栈去再做打算,这时却正好看见官府设立的粥棚里来了一个人,通过那人的服饰和形态以及百姓们打招呼的样子,几人猜测,那人应当就是抚州的知府,刘谨。 “这知府大人还亲自过来施粥,看来还真是个为民的好官啊。”杨璇忍不住在一旁感叹。 “阿弥陀佛。”诀远倒是没发表什么见解,只是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华千歌和慕子封一样,没急着开口说话,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刘谨的神态和动作,发现刘谨从头至尾都是和和气气的,看不出有丝毫的架子,而且施起粥来动作也是分外的熟练……由此看来,这人并不是在做戏,而是真的经常做这样的事。 “看来我们可以前往下一座城了。” 华千歌话音刚落,一旁忽然传来了孩童的啼哭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妇人着急的声音:“宝儿啊,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别吓娘啊!” 到底是有了孩子的人,一听到这声音,华千歌的心当即就揪了起来,她连忙四下搜寻声音发出的地方,可还没等她找到,不远处的刘谨以经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一旁的树下坐着的一对母子跑了过去。 抱着孩子的妇人一身脏兮兮的,妇人虽然身形很胖,可是身上的肉松松垮垮地,另脸上虽然糊满了尘土,可仍旧能够看出妇人的脸色并不太好,想来她带着孩子生活也是格外艰辛的。 “孩子怎么了?”刘谨凑上前去将妇人怀里的孩子接了过来,那孩子一到刘谨的手里后,忽然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转眼间就弄脏了刘谨的衣服。 妇人见状当场就慌了:“对不起,大人,孩子他……” “没事,我看孩子情况似乎不太好,先带他去看看大夫吧!”刘谨却丝毫不介意这点小事,赶忙抱着孩子朝附近的医馆赶去。 “我们也去看看吧。”一来因为担心这孩子的安危,二来因为想看看后续如何,所以华千歌几人也跟了上去。 到了医馆之后,大夫很快给孩子看了看,最后似乎是没有什么大碍,刘谨将孩子还给那妇人,并道:“孩子没什么大事,就是平常有些营养不良。你将家中地址给我,我届时派人送些米面和蔬菜到你家里,给孩子吃点好的,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妇人也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感谢,只能一个劲儿地道谢,途中甚至还想跪下来磕头,只是却被刘谨拦住了。 “这刘谨还真不错,回去我要告诉父皇,这人是个可用之人。”几人一直看到现在,就连慕子封也不由对刘谨产生了欣赏之意。 而华千歌看到孩子没事,心里也不由松了一口气。眼见着事情已经了结,众人打算先回客栈,回去的时候华千歌发现在他们后头去吃饭的那群人竟也在附近,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在有意跟着他们。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们先回去吧。”虽然那群人行踪坦荡,但华千歌心里总有些不安的感觉,于是催促着几人赶快往回走,几人也没有意见,众人就这样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客栈。 “怎么了,皇婶是在担心那群人是刺客吗?”回到客栈之后,慕子封才有机会开口问。 华千歌闻言,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若是刺客的话,行踪应该不会如此坦荡,但我们走到哪他们跟到哪,有些像是在故意跟着我们的。” 华千歌这么一说,众人也顿时觉得那群人有些不对劲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要不要想个法子试探一下?”这话是杨璇问的。 第二百八十三章 离城 杨璇说的倒也不是不可行,只是怎样试探那群人却是个问题…… 到了晚上,众人都聚集在楼下的大堂里一齐吃饭,白日里出现的那群人也在。 吃饭时,慕子封特意大声道:“咱们这些天都没有好好歇息一下,不如一会吃过饭后,我们一起去附近的杨湖边走走吧,听说到了晚上,这湖边的景色很美。” 慕子封的话得到了众人的赞同,“好!” 如此,众人吃过饭后便一齐走了出去,而在华千歌等人前脚刚离开不久,那群人也立刻结账起身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紧赶慢赶的,倒是很快就赶到了慕子封所说的那个湖边,只是此时的湖边空无一人,别说是慕子封等人了,就连只蚂蚁都看不见。 “头儿,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人问领头的男子。 领头的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原本隐藏在暗中的华千歌等人忽然就走了出来,“你们鬼鬼祟祟一路跟着我们到底要干什么?”问话的是杨璇。 那人一听杨璇这话就知道他们是被故意引来的,于是当场转身就要走,然这时追风却在华千歌的示意下拦在了那群人的面前。 领头的男子见此,眼神一闪,干脆转身一把跪了下来,“见过太子殿下、国师大人、王妃娘娘、侧妃娘娘!” 这群人居然对他们的身份了如指掌,众人越发惊奇,“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实不相瞒,属下其实是过来保护各位主子们的……”领头的男子一边说,一边就将手伸向了腰间,“这是属下的身份令牌,请各位主子们过目!” 就在众人因为这男子的话而降低警惕性的时候,那男子却忽然暴起发难,直接抽出随身的佩剑,遥遥朝着华千歌的方向刺去。 追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只可惜他方才走到了那群人的前面,此时他想去保护华千歌已然是来不及了,而一旁的杨璇以为这些人还是冲着慕子封来的,所以第一时间是去护住慕子封,以至于华千歌一时就落了单! 好在还有一个诀远,见情况不对,当即一个旋身闪到华千歌的身前,并将华千歌带到了一旁,只可惜他的手臂到底还是挨了那刺客一刀。 “哎呀,死人了死人了!快来保护我啊!”诀远顿时捂住自己的手臂开始大叫,只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将华千歌挡在了他的身后,没有挪开。 而有了这一击后,众人也反映过来这群人的目标不在慕子封的身上,于是杨璇赶紧去保护华千歌,追风也在这时窜到了华千歌的身旁。 刺客一群人同追风和杨璇过了几招,许是觉得无法突破追风拿下华千歌,于是领头的男子当机立断地道:“走!” 一声令下,一群人当即就要撤退,一旁的慕子封却急了:“别跑!” 他追了两步没追上,但领头的男子在撤退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似乎从他身上不小心滑落了。慕子封低头去看,也不知到底看到了些什么,他神色骤变,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当即脚一抬,将那东西踢进了一旁的湖里。 天色昏暗,再加上众人并没有注意慕子封的动静,所以慕子封这一动作一时间竟无人发现。 “手臂没事吧?”见情况安全下来,华千歌当即开始帮着检查诀远的伤势。 诀远皱着一张脸大叫道:“痛死了痛死了,贫僧的手臂要断了,要断了啊!” 诀远叫得夸张,但华千歌看过之后,发现伤口虽然不浅,但也不至于到诀远表现得这样严重的样子,于是她干脆也起了心想要逗逗诀远,装出一副肃重的样子道:“不好,方才那剑上有毒,必须得马上砍断这只手才能阻止毒素的蔓延,不然再拖下去恐怕有生命危险!” “啊……”这下不光是诀远,就连其他人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诀远脸上的嬉笑神色更是瞬间就淡了下去,他端详着自己受伤的手臂看了半天,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忍痛道:“罢了罢了,定是老天看我这样优秀,太过于嫉妒,非要给我一些残缺,以免世人看到我都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既然如此,这条手臂就让它去吧……” “……” 好吧,华千歌觉得,是她过于低估诀远脸皮厚的程度了。 “你的手没事,先回去上药吧。”华千歌只好说了实话,众人松了一口气,华千歌则在诀远一路的数落声中回到了客栈。 回到客栈后,经过晚上一事,大家一致认为,现在来的刺客,不仅仅有针对慕子封而来的,还是专门针对华千歌而来的,所以:“咱们还是回皇城去吧。”慕子封忽然开口。 以前慕子封都是那个想要走的更远一些的人,却没想到最先改变心意的也是他。 杨璇一时没说话,只是转头去看华千歌。 华千歌虽然也很想继续往下走,顺便去看看慕北寒,但想起慕子封从小到大没吃过这样的苦,现在恐怕是感到害怕了,于是也就没强求,而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明天就规划一下路线回去吧。” 做下这个决定,众人既没有感到多开心,也没有感到多沮丧,只是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一早,众人在客栈吃完早饭后就收拾了东西朝城门口走去。 眼见着已经到城门口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瘦得皮包骨头的老人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先是拦住了他们前头的两个行人,神神叨叨地道:“这城里有鬼,城里有鬼!大家都会死的,都会死的,你们快跑啊,快跑啊!” “你是不是有病啊!”前头两个行人被老人的话弄得一头雾水,不耐烦地推开老人继续往前走,而那老人却不消停,一边继续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有鬼’,一边就朝着华千歌等人的方向过来了。 一见那老人过来,慕子封当即皱了皱眉,似乎有些难忍老人身上难闻的气味,赶忙退后的两步避开那老人,而追风则是上前一步将华千歌护在了身后……只有诀远不偏不倚,依旧直直地走着,丝毫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因此,那老人也就一下缠上了诀远,“快跑,快跑,城里有鬼!他要把城里的人一个一个都杀光!” 那老人死死拉住诀远的衣袖,眼里写满了惊恐,那神情仿佛城里真有什么骇人的东西似的。 “老人家。”诀远则是一反往日插科打诨的模样,认真地抓住那老人的手回道:“你放心,这城里是没有鬼的,鬼都在人的心里!” “不,它就在这个城里!它已经杀了很多人了,那就是它杀的,那就是它杀的!”老人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情绪激动地指向了几人的身后。 几人被老人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不由齐刷刷地回头朝身后看去,只见一队官兵又抬着几具被席子裹住的尸体正准备朝城外走去。 “那就是鬼杀的,就是鬼杀的……”老人浑身发抖,还在不断地重复着。 华千歌也不知是不是被老人给影响了,忽然想道:“若是城里的灾情当真控制得那么好,为什么还会有人不断的死去?他们进城才两三天,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碰到有官兵抬尸体出去了……” 华千歌一边想着,一边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去掀开正从她身边抬过去的那具尸体的席子。 “干什么!”只可惜才刚伸出手去,前头的官兵就转头重重地吼了华千歌一句:“没见过死人吗?还要动手动脚的,也不怕晦气!” 说完,又对城门口的官兵道:“这老头三天两头就在这神神叨叨地说些鬼话,下次把人赶远点,真是看着就烦!” “是!”守门的官兵许是没有领头的那个官兵职位高,被训斥了一通也只低着头艾艾地应着。 好不容易等前头的人都走了之后,守门的官兵着才恢复了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样子,对着华千歌一群人大叫道:“喂,你们还走不走的!不走就别站在那挡道!” 慕子封这两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差,尤其被官兵这么一吼后,他直接就狠狠地瞪了那官兵一眼,怒骂道:“会不会说话,没看到正在走吗?!本殿下要是回去了,一定让……唔唔……” 没等他说完,杨璇就赶紧冲上来,一把捂住了慕子封的嘴,并对门口的官兵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夫君这两天心情不好,多有冒犯!” 看来杨璇在这一路上也确实学到了不少,好一番客气之后,众人这才算是没有暴露身份,安然无恙地出了城。 岂料出城后慕子封却还是心情不好,一路上沉默寡言的,谁说话都不理。几人闷头赶路,中途的休息的时候,杨璇给慕子封拿吃的,慕子封却冷着脸说不要。 杨璇只好耐着性子道:“殿下,多少吃点吧,等会还要接着赶路呢,不吃点东西一会没力气……” “本殿下都说了不吃了!你烦不烦!”慕子封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忽然发起火来,一把就打掉了杨璇手里拿着的馒头。 杨璇先是一愣,随后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阵委屈——想她在家中的时候也是千金大小姐,是被父母和兄长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可自打嫁给慕子封后,她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收敛了自己的任性……结果换来的呢? 杨璇不是个爱哭的人,可今日却觉得心里格外的委屈,于是她一言不发地起身就跑了。 “阿璇!”华千歌起身想要追上去,诀远却也跟着起身拦住了她,随后示意华千歌,杨璇那边他去,让她跟慕子封谈谈。 也是,以诀远的身份,也不好教训慕子封。华千歌想到这,于是就点了点头。 待诀远远去了,华千歌才走到慕子封的身边,肃容道:“捡起来。” 慕子封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华千歌是在同他说话,直到他转过头发现华千歌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华千歌是因为方才的事生气了。 然慕子封仍旧不说话,只是沉默地转过了头。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古怪 华千歌也是有脾气的,见慕子封那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气得她上前去就给了慕子封一巴掌:“你心情不好拿阿璇撒什么气?阿璇欠你的吗?我们欠你的吗?” “还有你也知道现在粮食对于百姓们来说究竟有多重要!你现在浪费的粮食很有可能能救其他百姓一条命!枉我还以为这趟出来你已经有所改变,却没想到还是如此的不成熟!就你这样,确实只配一辈子养在皇宫里当缩头乌龟,永远都不要再出来了!” “你!”慕子封像是被华千歌的话给激怒了,他紧握双拳站起身来,盯着华千歌看了半天,明明极度愤怒,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捡起先前掉落的那个馒头,泄愤似的咬了几大口。 “对不起……” “什么?” 慕子封嘴里塞满了吃食,吐字有些不清晰,以至于华千歌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谁料这次慕子封咽下馒头后,又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对不起……” “为什么?”慕子封根本就不像是会跟人道歉的人,而且是这样诚挚的道歉。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一个馒头?华千歌实在觉得有些不像。 而还没待她想明白,原本正蹲着吃馒头的慕子封却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到华千歌的面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肩:“是我亏欠了你!可如果当初你嫁给我的话,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还有……” 说到这,似乎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慕子封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但是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只要你跟皇叔和离,嫁给我!我会把太子妃休了,会好好抚养你的孩子,就当亲生的一样,好不好,好不好?” “你是不是有病?”华千歌觉得慕子封八成是疯了,她甩开慕子封的手,冷冷道:“太子殿下仿佛是忘了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吧?是你一手把我推开的!” 虽然原身所遭遇的那些痛苦大半部分都不是华千歌亲身经历的,可往事历历在目,即便他们现在能够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说话,但也不能抹去慕子封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 慕子封闻言,顿时如同蛇被打了三寸,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正巧这时从不远处走过来了一对夫妇,其中那男人仿佛是生病了,一直由妇人搀扶着,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当那对夫妇走到华千歌和慕子封的跟前的时候,那男人忽然如同抽筋一般倒了下去。 “相公!相公!”妇人当场就急了,哭着喊着,却有些手足无措。 医者仁心。华千歌扫了那男子一眼,见那男子口吐白沫,浑身抽筋,情况并不太好,于是赶忙走了过去帮忙查看情况。 真正走到跟前的时候,华千歌这才发现着对夫妇简直是瘦的可怕——眼窝凹陷,眼眶发青,浑身上下瘦得看不到二两肉,仿佛风一吹就能把人给吹倒了。 “相公,相公……”妇人还在无助的哭喊着。 华千歌赶紧查看了那男人的情况,最后她才有些不确定地道:“大娘,您相公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那妇人却显得很是意外,“怎么可能呢,我相公怎么可能中毒呢,我们跟人无冤无仇的……呜呜呜……” 女人的哭声和眼泪让人不由心生怜悯,华千歌忙道:“您相公的情况不太好,您是从哪过来的?现在如果能找个干净的地方和足够的药材的话,兴许您相公还有救……” “这是怎么了?”正说着,杨璇和诀远也恰好回来了。 而那妇人一听说自己男人还有救,于是赶忙回道:“我们是从抚州城出来的,正是因为在城里相公的病一直不好,我怕他像别人一样死了,所以才想出城带他到别的地方去看病的。” 原来是这样……华千歌想了想,若是他们接着往下走的话,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落脚的城池,而如果他们一直在荒郊野外游荡的话,任凭华千歌医术再高超,没有药材都是白搭,所以她当机立断地道:“我们才出来不久,现在在天黑之前返回抚州城还来得及。” “那还说什么,咱们赶紧走吧!”杨璇等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生怕到时候耽搁久了男子会有性命之忧,于是便由追风背上那男子,几人又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而在回去的路上,华千歌也没闲着,而是问那妇人:“您相公平常发病的时候都有什么症状?您自己也有这些症状吗?” “这……”妇人想了想才回道:“我相公平常一发病就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直到胃里都反酸水了,就消停了……刚开始我们以为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后来相公越来越严重,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而且食欲越来越低,我实在是怕……” “因为我们那附近已经有好多人得了这样的怪病,最后没被灾情害死,反而是这病给折磨得活活饿死了!所以我才想趁着相公还有一口气,赶紧带他去别的地方找找大夫医治……至于我自己也有一些这样的症状,只是没有我相公严重,都是不打紧的……” 可怜的妇人,到这样的地步心心念念的还是她的丈夫……这才是平凡人的相濡以沫。华千歌心中有些感概,可感慨完后,她又认真起来:“大娘,您的意思是,城里面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人?” “是的。”妇人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灾情稳定了之后,大家的身体反而变差了,因为这病,已经死了好多人了。” 已经死了很多人了……难怪抵达抚州三天,华千歌就已经两次撞见官兵抬尸体出城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 见华千歌面容严肃,诀远不由凑了过来,“怎么,是有什么不对吗?” “现在还不敢确定。”华千歌面容严肃地道:“等回到抚州之后好好查探一番。”而后她就能证实她心里那个可怕的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华千歌少见有这样严肃的时候,诀远也知道事情定然不简单,于是便没有再多问,一行人闷头赶路,只是一个大男人,即便再瘦也是有些重量的。是以,追风和诀远便轮流背着人赶路。 “就快到城门口了,要不我来吧。”慕子封开口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诀远受伤的手臂已经渗出了鲜血,只是诀远愣是一句话都没说,以至于大家都没发现。 追风一向沉默寡言,见状也没多说,上前去就要把人再接过来,只是却被慕子封抢先了,“我不是废人,背个人还是背得起的。” 这句话仿佛带了些气性,也不知道到底是对华千歌说的,还是一时气话。 而慕子封要背人,其他人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将目光转到了华千歌的身上,华千歌看了看天色,“成吧,天就快黑了,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进城,不然一会城门就该关了。一会子封若是坚持不住,大家再换人吧。” 因为在外不方便透露慕子封的身份,所以华千歌才迫不得己地叫了慕子封的名讳。其他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有慕子封当即精神一振,脸上更是控制不住地浮起了难掩的笑意。 在几人加速地赶路之下,眼见着抚州城已经遥遥在望了,但走到后头的杨璇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当即就是‘哎哟’一声。 “怎么了?”其他人齐齐扭过了头来。 “没事,就是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就连杨璇自己都没搞清楚绊她的是什么,于是她转过头去朝草丛里看了一眼,只见草丛里横着一条发青的人腿,上半身还用席子裹着,若是一般的赶路人见了,此刻恐怕已经吓得魂儿都没了,但华千歌却觉得那席子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见过似的。 她想了想,走到那被席子包裹着的尸体旁仔细观察了一下,果不其然,就是他们出城时那队官兵带出来的尸体! 当时华千歌只是想掀开看看,结果官兵反应剧烈,眼下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掀开了席子。 “不接着赶路了吗?马上就要天黑了。”慕子封对死人有些抗拒,也不知道华千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停下来检查尸体。 然华千歌却只当没听到慕子封的话,在仔细地检查了尸体之后,华千歌的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了,“赶紧进城!若是晚了,死的人会更多!” 众人也不知道华千歌究竟发现了什么,可见华千歌神色焦急,猜想事情应该不简单,于是围绕在众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的凝重了。 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城门口,只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城门却已经关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没到关城门的时辰吗?”杨璇有些疑惑。 华千歌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对追风使了个眼色,追风会意,连忙上去敲响了城门。 刚开始并没有人理会他们,后来在追风坚持不懈的敲门之下,城墙上才探出了一个脑袋,“走吧,今天城门已经关了,要想进城,明日赶早!” 丢下这句话后,也不等华千歌等人说话,那人就收回脑袋,估摸着是下去了。 “现在怎么办?”这一路上急匆匆地赶路就是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到城里,眼下却被拦在了城门之外,几人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华千歌低头沉思了一会,又看了看那个靠在慕子封背上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的男子,她这才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没有时间了……殿下可有带令牌在身上?” “有!”慕子封赶紧将自己的身份令牌拿了出来。 一旁的妇人不识字,所以还是不知道慕子封的身份,也就没有什么反应。 慕子封将令牌交给华千歌,华千歌又把令牌给了追风,“追风,你上楼去,拿着令牌让他们开门。” 这么高的城墙,一般人是上不去的,只能麻烦追风了。 追风点了点头,收好令牌,施展轻功,三两下就上了城楼,而后上头似乎传来了打斗声,华千歌等人皱着眉头在下头等,好在没过一会,城门就缓缓打开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人间百态 城门缓缓开启后,从里头立刻跑出了几个官兵来,一出来就对着慕子封跪下了,“见过太子殿下!” “什么,太、太子殿下?”一旁的妇人活了几十年,还从来没见过皇亲国戚,一听说此刻正背着她丈夫的人居然是堂堂太子,吓得腿都软了,当即就跪了下去,“参见太子殿下!” 一旁的华千歌见状连忙将人给扶了起来,并皱着眉头道:“先进城去找医馆。” 情况紧急,众人不敢耽搁,几人进城后在妇人的指引下直接朝着最近的医馆走去,可到了医馆附近后,眼前的情况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只见医馆大门紧闭,而在医馆门前则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这些人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看起来就如同一具具行走的骷髅。众人看得心里一阵难受,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打眼一看,旁边的药铺围着的人并不多,于是华千歌赶紧让追风开道,几人先进了药铺。 “小二,我要……”华千歌快速地报了一堆的药材名,得亏那小二是做这行的,记性好,所以才勉勉强强记了下来。 而后华千歌让妇人去找炉子,最好是能就地给男人煎药。吩咐完这些后,她又赶紧冲到了旁边的人群里,经过检查,她发现这群人果然是跟那妇人的男人一样,中了同一种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华千歌不说,众人也能通过这些人状态看出来每个人之间的相似之处。 “他们应该都是中了同样的毒!去准备几口大锅,按照我方才说的方子,集体熬药给他们喝下,不然拖久了这些人都会有性命之危!” “好!”杨璇听完后,应了一声就赶紧下去张罗去了。 “贫僧能做点什么?”诀远和慕子封也想帮忙,奈何二人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而正好眼下这么多人里,只有华千歌一个人会医术,所以她一时也走不开,于是吩咐二人:“你们去官府拿人,等抓到人了,所有的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了。” “抓人?抓谁?” “刘谨。” “什么?!”听到华千歌嘴里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慕子封和诀远一时间甚至以为是他们听错了,直到见华千歌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们这才不敢耽搁,赶紧过去拿人去了。 至于其他人见华千歌会医,一时间全都围了过来,拉住华千歌的衣服哭喊道:“姑娘,救救我吧,姑娘!” 这群人就如同落水的僵尸一般,一个个哭着喊着围了上来,追风很勉强地才将华千歌护住,没让华千歌被这群人给淹没。 “大家不要急,一个个排好队,我已经安排人下去给大家熬药了,所有人都会没事的!”华千歌一边大声地抚慰着众人,一边赶紧给人看诊、救治,追风便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如此有条不紊地忙碌下,情况才勉强算是稳定了下来。 而后药煎起来后,华千歌也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气,正巧这时候慕子封和诀远也回来了。华千歌左右环顾不见他人,于是不由开口问道:“刘谨呢?” “死了。” “死了?”华千歌觉得她今天收到的惊讶简直够她一个月去消化了,“怎么会?” “阿弥陀佛。”仿佛是想起来刘谨死去的样子,诀远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后才接着开口道:“是在家中上吊的,死前已经遣散了府里所有的下人,尽可能地安顿好了每一个人才走的。” “……”华千歌一时无言。 若她的猜测都为真的话,刘谨这个人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才对,可经过他们前两天的观察和刘谨死前做的事,华千歌又觉得这人并非是那么的歹毒心肠。 在数不清的疑惑中,众人好不容易将所有人的情况都稳定了下来,而此时已经是深夜了,累瘫的众人找了块空地坐下,一人捧了一碗刚熬好的白粥,慢慢地喝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话慕子封先前就想问了,只是事情太多,再加上华千歌和其他人一直都在忙着救治百姓,慕子封也只好先忍下了心中的疑惑,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再问出口。 “是这样的……” 事情还是很要从华千歌在路边发现的那具尸体说起——她检查完那具尸体后就发现尸体是中毒而死,而且情况和妇人的相公很是相像……这也就是说,妇人的相公中毒不是偶然发生的事,而是很大概率城里的大部人都中了这样的毒。 而若是一般人的话,是不会去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的,就算是做了,刘谨身为地方官,也不可能在接二连三的死人后,居然没发现这个问题,而且毫不作为,所以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刘谨本人!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城里大部分人都得了一样的‘怪病’却没人产生疑心,并且也没有消息传出去,因为这整座城其实都是刘谨一个人在控制! “可是刘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杨璇有些不解。 其实不光是杨璇,就连华千歌自己也有些想不通,毕竟在百姓们的眼里,刘谨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口碑上佳,且行事也不像自私自利、心肠狠毒之人,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刺激才会让他做出了这样的事? 就在几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作孽啊,作孽啊!” 众人闻言,齐齐回头望去,只见说话的竟然是白日里他们在城门口碰到的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人。 明明看起来还是一样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可老人痛心疾首的神色和痛心的话语就是让人感觉眼前人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其实说变了一个人也不大妥当,因为老人看起来更像是从一个‘疯子’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老人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华千歌有预感,眼前的老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果不其然,只见老人遥遥望着刘家的方向道:“此事说来话长啊……” 这确实是个很长,也是个令人痛心的故事——在抚州初发灾情的时候,刘家才添了一桩喜事,就是刘谨的病妻才生了一个儿子,才几个月大,很不容易,并且最重要的是,刘家几代单传,刘谨年纪也不小了,能得个儿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在这样喜悦的心情里,灾情来袭似乎也没让刘家有多大的担忧,直到灾情渐渐严重,城里的粮食告急,刘谨为了抚州的百姓们甘愿将自己府里的大半存粮都分发了出去……由此足以见得刘谨是个好官,但渐渐地,灾情更加严重了,而朝廷那边迟迟未曾拨粮下来,抚州城慢慢开始死人,就连刘家也撑不住了。 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因为生完孩子身体更加虚弱,一直缠绵病榻的妻子,刘谨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他拿出了先前在分发粮食的时候私藏的两袋细粮——其实这也不能说刘谨有私心,毕竟人都想活着,更何况刘谨只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拿出那两袋细粮做了一些吃的后,刘谨又狠狠心把孩子养了很久的兔子给杀了,如此便算是凑了一顿好的,可这时恰巧有个百姓饿晕在了刘家的门口,刘谨出于好心让下人给那百姓端了一些吃的。 谁料那人吃完后,非但没有感恩,反而去外头大肆宣扬,说刘谨为人父母官,居然不顾百姓们的死活,私自在家里藏匿粮食,吃香的喝辣的! 试问这消息一传出去,百姓们哪里还坐得住?几乎是在消息传出去的那一霎那,顿时间民怨沸腾,所有的百姓们气冲冲地冲进了刘家,在刘家翻箱倒柜,将所有的吃食都抢走了不说,还大骂了刘家人一顿。 被抢走唯一的口粮后,刘谨的儿子和妻子没能撑到朝廷拨粮下来就走了,整个家里除了仅剩的两个下人,只有刘谨一个人熬了下来。 分发粮食的那一天,所有的百姓们都高兴坏了,他们觉得他们终于得救了,只有刘谨迟迟沉浸在丧子和丧妻的悲痛之中一直走不出来。 也就是这时,刘谨找到了此时说话的这位老人:“……我与刘大人之前有些渊源,刘大人曾经救过我一命,所以当他找到我,说要让全城人都尝一尝被活活饿死的痛苦时,我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我给了刘大人一种毒药,这种药是一种慢性药,只要加在百姓们吃的粮食里,久而久之就会对人的身体产生影响,中毒的人刚开始会食欲降低,而后慢慢会开始呕吐,直到最后什么也吃不下,然后活活饿死……”就跟刘谨死去的妻儿一样。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老人说到这,不由自主地抹了一把泪,“把药给刘大人后,我于心有愧,同时又担心刘大人会杀了我灭口,所以便连夜逃出了抚州城,但隔了一段时间,我心里还是觉得愧疚,于是又装疯卖傻的回来了。” 这次刘谨并没有认出老人的身份,而老人因不敢明说,于是只能一天到晚神神叨叨地说一些话,好给其他人警示。 “今日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刘大人可能要酿成大祸了……”老人感慨。 其他人听完后久久不语,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其实刘谨从一开始就是无辜的,他非但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个心地良善之人,只是最后却害得自己妻儿活活饿死! 不过事情到最后,刘谨已经杀了不少人了,这也算是另外一种了结吧。 “人间百态,实在没想到一个灾情能遇到这么多的事。”杨璇在一旁感叹。 “阿弥陀佛。”诀远亦是面色沉重。 华千歌和慕子封都没说话。慕子封转头看了华千歌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快天亮时华千歌准备再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就去休息,却没想到慕子封居然悄悄跟了上来,“千歌,你说的对,之前是我伤害了你,但从今往后,我会补偿你,直到让你回心转意为止!”请牢记:百合,网址手机版电脑版,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二百八十六章 分散 华千歌不知道慕子封又发了哪门子的疯,她无奈地看了慕子封一眼,淡漠道:“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无论以前的华千歌有多喜欢你,现在的华千歌心里只有摄政王一人。你我之间的关系就只是普通的亲戚关系——我是摄政王妃,你是太子,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短短四个字,慕子封只觉得他心里仿佛被刀狠狠地扎了一刀似的,难受至极。 眼见着华千歌漠然地转身离去,慕子封又攥紧了拳头,仿佛不服气一般大声道:“本殿下不会放弃的!” 属于他的东西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拿回来! “……”华千歌无言,慕子封有这心早去干嘛了?要是以前就这么对原身,那哪里还有慕北寒的事? 华千歌并未将这点事放在心上,倒是慕子封对她突然殷勤了起来,无论她做什么都上赶着帮忙,那忙前忙后的样子让其他人都忍不住直呼纳罕! “刘谨已经畏罪自杀,现在抚州城群龙无首,还有这么多百姓需要安置……不如还是写信给朝廷吧。”不然他们几个也不能一直耗在这座城里不走。 “好。”其他人也表示赞同。 最后到底由慕子封写了信,顺便交代了路上遇刺的事情,让皇帝多加派一些人手过来护送他们回皇城。 自己儿子的事皇帝办的倒是挺快的,信送出去后,左右不过两三天的样子,皇城那边就派了两队精兵过来,一眼望过去浩浩荡荡的,就是专门来护送慕子封等人回去的。 正好出来也有些日子了,华千歌也有些想念孩子,于是与过来的人马会合后,众人便立即启程往回赶。 有了精兵们的保护,众人一路上明显就放松了许多,就连赶路也没那么累了。 “天已经快黑了,前面有个小县城,咱们晚上去县城里找个客栈休息吧。”若是换做来的时候,几人必定是先赶路,然后在荒郊野外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了也就罢了的,但眼下众人已没了压力,所以便没有否认这个提议,一齐进了城。 他们这回人多,找了间客栈后,一群人基本就是将整间客栈都包了下来,“老板,每桌炒几个菜。” 领头的士兵办事很周全,几乎是安排好了一切,甚至在上菜之前还特地先让人试过菜后才让慕子封和华千歌等人开始用饭。 “来,皇婶,你不是喜欢吃这个吗?方才我让厨房特地加了这个菜,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慕子封毫不避嫌地给华千歌夹菜,但这一动作非但让华千歌感到尴尬,而且让旁人都给看懵了。 “我可以自己来。”慕子封这几天实在是太不正常了,华千歌恨不得起身换张桌子吃饭才好。 “皇婶自己夹菜是皇婶的事,我给皇婶夹是我的心意,皇婶管不着。”可怕的是慕子封居然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华千歌现在觉得她是真的败给慕子封了。 好不容易饭吃得差不多了,华千歌以为她终于可以舒口气了,结果没想到慕子封居然特意去弄了辆马车过来——“以我们这速度到皇城最少还得两三天,我特意去找了马车过来,皇婶你可以跟璇儿一起坐马车,这样会舒服些。” “皇婶,这是我在路边买的桂花糕,你不是爱吃吗?” “皇婶,我觉得这支簪子挺适合你的。” “皇婶,你看这块布料怎么样?” “……” 华千歌已经快被慕子封折磨疯了,她现在一听慕子封叫她皇婶,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姐姐,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太子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直到后来就连杨璇这样神经大条的女孩子都能看出慕子封的司马昭之心了! 这委实是让华千歌觉得十分头疼!好在再赶一天路大概就能到皇城了,到时候等接回了孩子,她就让府里的人再也不接见慕子封,看看慕子封还能弄出什么花儿来! 如此想着,华千歌心里总算是好受了些。 “别想多了,太子跟王爷的关系向来不错,许是想要帮王爷照顾一下我吧。”华千歌找了个借口搪塞了一下,好在杨璇也不是那种疑神疑鬼的人,于是也就没有再多问。 很快便入了夜,因为是在外面,所以华千歌睡觉一向十分警醒,警醒到半夜房门口发生一点点动静她都能立刻感知到。 “难道是刺客?”回来的路上华千歌还在想这一路上过于太平了,太平到她几乎快忘了之前他们遇刺的事情了,但现在看来似乎是她过于乐观了——那些刺客并没有放弃,相反还想在他们快抵达皇城之前最后努力一次! 这次他们有这么多精兵保护,这些刺客都还敢过来,看来是下了狠心一定要拿下他们了!华千歌正想着,门口倒映出来的黑影就渐渐逼近了。 华千歌想了想,快速下了床,一边大喊着:“有刺客!”一边快速地将一旁的桌子推到了门边抵挡住了房门。 门外的刺客似乎没想到还没下手就被华千歌给发现了,在惊讶之下急忙就要去踹门,只不过因为有了桌子的抵挡,第一下并没有踹开。 “保护太子殿下!”而华千歌那一嗓子也已经惊动了客栈里的其他人。 ‘嘭嘭!’刺客有些急了,又是两脚,总算是将房门给踹开了,而此时的华千歌也已经穿好了衣服,拿上了匕首防身。 “皇婶!快,快救人!”在刺客朝她冲过来的时候,华千歌仿佛听到了慕子封焦急的声音。 随后就是领头士兵的声音:“太子殿下注意安全,请跟属下过来,其他人会去救王妃的!” “你放开我!”又是慕子封的声音,但很明显这次的声音越来越远,似乎是慕子封被人强行给拖走了似的。 不过幸好很快就有士兵过来帮忙了,不然以华千歌这柔弱的小身板还真不是刺客的对手。 “千歌,这!快走!”华千歌跑出房门的时候正好看见诀远过来,她快速地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只见这次来的刺客似乎格外的多,很多士兵和刺客已经缠斗在了一起,客栈里一团糟,并不见杨璇的身影,当然还有慕子封的。 诀远知道华千歌在担心什么,于是一边拉着华千歌跑,一边道:“不用担心阿璇他们,他们应该已经先走了!” “是吗?”杨璇不像是会抛下她一个人先走的人,不过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因为留下来的士兵似乎已经不是那些刺客的对手了,他们要是再不跑,恐怕就得交代在这了! 好不容易跑出客栈之后,回头看看那些穷追不舍的刺客们,诀远想了想,甩开了华千歌的手,“你先躲起来,一会我先去引开他们,尽量拖延他们一会,你趁机赶紧跑!记住,一定要平安!” 说完,也不给华千歌说话的机会,诀远居然伸手将华千歌往旁边一推,等华千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勉强塞进了一个树洞里,随后诀远找了些藤蔓和树枝将洞口遮掩住,自己则是故意朝着刺客能够看到的方向快速跑开了。 “诀远!”华千歌小声叫了一句,她起身想要追出去,但一来不远处似乎已经有脚步声传来,二来她这时候要是出去的话,岂不就是浪费了诀远的一番苦心? 想到这,华千歌只得生生忍住,屏息凝神地缩在那个不大不小的树洞里尽量不让人发现。 “好像只有那和尚一个人?”追上来的刺客好巧不巧地就在树洞周围停了下来。 “说不定是分开跑了。”华千歌能够清楚地听到几个刺客的谈话:“这样,你们往这边,我们往那边,剩下的人在周围仔细搜一搜,看看人有没有躲起来。” “是!” 随后脚步声开始分散远去,看样子这一队刺客似乎是已经按照安排各自分开了,不过华千歌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听到周围似乎还有两个人的脚步声,看来应该就是留下来寻找她的刺客。 …… “马上去救人!”慕子封很少会对人发这样大的火。 可一旁的士兵却始终不为所动,“殿下,那群刺客们来势汹汹,属下们要保护殿下,不能离开,不然殿下会有性命之忧!” “本太子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们有什么不能走的?刺客没有追过来,大不了你们留两个人下来就行了!现在本太子命令你们立刻去救皇婶,现在、立刻、马上!” “殿下恕罪!属下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殿下的安全。” 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去救华千歌!慕子封真的是快被这群人弄疯了,早知道刚才他就算冒着生命危险也是要留在客栈的,这样这群人救不得不去救人了。 “罢了罢了,一群饭桶,你们都不去,我去!”杨璇也是刚才被士兵们拉着走的。 当时情况紧急,士兵们让他们先撤,说他们会去救人,所以她也就没想这么多,却没想到她是安全了,可华千歌和诀远却不知情况如何! “等等!”杨璇要走,其他士兵们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倒是慕子封伸手拉住了杨璇的手腕。 “那群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人数众多不说,每个人都武功高强,你去干什么?你去送死吗?”慕子封现在正处于一种极度焦虑的状态,是以他的初衷虽然是想要关心杨璇,可说出来的话却实在不怎么中听。 “那你说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能就在这干等这吧?”杨璇也很着急。 慕子封看了看杨璇,又看了看地上地上跪着的那一群士兵,冷冷道:“本太子亲自去!你们不是说要保护本太子的安全吗?你们若当真想要保护本太子就跟着本太子一起走吧!” 慕子封原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这群士兵,却没想到领头的士兵闻言与一旁的其他士兵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便突然起了身,“太子殿下,得罪了!” 士兵话音一落,慕子封便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点了两下,随后他的四肢就如同被焊住了一般,无论他怎么努力都使唤不了他自己的身体。 “放肆,你们还不快放开本太子!” 士兵们不为所动,一旁的杨璇见状不利,想自己偷偷跑出去,岂料也被领头的士兵发现意图,最后也被点了穴道。 至此两个人都走不了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爱人相见 慕子封和杨璇此时的境地华千歌是无从得知了,她现在藏身在小小的树洞里,浑身紧绷,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且一直藏在树洞里也不是办法,留下来的那两个刺客随时都会搜寻到她这来,所以她得自己想办法逃走! 华千歌慢慢地深吸了两口气,随后想起她身上还有一把匕首,于是她将刀柄朝下,剑锋朝上插进了她面前的土里,再然后她故意发出一点动静吸引着人刺客过来。 听到动静后,果然有细微而又谨慎的脚步声慢慢朝着她所在的树洞处靠近……此时此刻不仅是那两个刺客怀揣着十分的谨慎,就连华千歌也格外的紧张,因为一会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不是那两个刺客死,就是她死! 在紧绷着心神等着其中一个刺客靠近之后,华千歌猛的从树洞中窜出来,直接用藤蔓绑住了那刺客的脚踝,然后用力地往她所在的方向一拉——那刺客因为没想到华千歌居然是藏在树洞里的,所以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就迎面栽倒下来,而这一倒,正好就倒在了华千歌事先插好的匕首上。 因是夜里,天色太暗另一刺客则以为自己的同伴只是摔倒了,于是想要伸手去拉人,华千歌则趁此机会直接从身旁捡了块大石头朝那刺客头上狠狠砸了一下,那刺客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晕了。 如此,两个刺客都被解决了,但怕其他刺客发现不对折返回来,所以华千歌也顾不上查看看两个刺客的情况就赶紧趁着夜色逃跑了。 确定了回皇城的大致方向后,一晚上华千歌都不敢停下来,一直到天亮之后,华千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进了一个不远处的村子。 “姑娘,你这是?”小小的村子里每个人几乎都是认识的,所以当华千歌这个生面孔出现之后,很快就有村民出来问华千歌的身份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所以华千歌撒了个谎:“我是准备去皇城寻亲的,但是路上盘缠用完了,我走小道的时候迷了路转到这来了……请问大娘我有没有走错方向,从这到皇城还有多远?” “没走错没走错!”村子里的人都很淳朴,听完华千歌的解释后丝毫没有怀疑,反而很是热情地对华千歌道:“姑娘,你要是要走到皇城里去的话,以一般人的脚程怕是还要走两三天哦!” “你看你歇一歇,等大牛回来了,到时候让大牛送你到镇上去,你看有没有到皇城去送货的,让别个稍你一哈,你也轻松一些!实在不行你去走官道,不要走小道,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安全!” “谢谢大娘!”华千歌没想到出门在外,竟还有萍水相逢的人这么为她着想,她心里大受感动。 问过妇人,得知其口中的大牛还要一会才回村之后,华千歌先讨要了一口水喝,随后问了问村里的小溪在哪,准备去清洗一下身上的脏污,顺便等大牛回来将她带到镇上去。 顺着村人的指引,华千歌很快找到了小溪的位置,只是当她快走到的时候却发现小溪旁正有两个人在交谈,而且看那两人的打扮一看就不是村里人,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就慢下了步子。 仔细望去,只见站在溪边的那两人一个身着一身天青色缎袍,衣袍随风翻飞,侧颜精致绝美。另一人一身黑衣,头上还戴着斗笠,圈着一圈黑纱垂下,以至于华千歌根本就窥探不到那男子的样貌。 在端详间,华千歌隐约觉得那青袍男子似乎有些熟悉,她正想找个地方隐藏身形好仔细观察,可不过一转头一抬眼间,再看向溪边,方才站立黑衣男子的地方一下就空了下来,仿佛她看走了眼了,那溪边从来就只有青袍男子一人似的。 没等她想明白,原本立在溪边的男子却忽然转了个身,遥遥地朝着她招了招手——这下华千歌看清了,原来那真是个熟人。 华千歌走上前去,“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沐寰皇子。” “沐寰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王妃。”云沐寰彬彬有礼,眉眼弯弯地,脸上带着纯净的笑意,但华千歌却始终记得云沐寰和楚辞两人仅凭着一点点手段就差点挑起了几国的战争,而且最关键的是最后两人居然还全身而退了! 试问这样的人怎么会像表面上看起来这样无害呢? “沐寰皇子为何会在这?本妃这段时间没在皇城,沐寰皇子过来这么大的事,本妃居然不知。” 这话自然是华千歌故意说的,毕竟堂堂云国皇子忽然来到天辰,若是按照流程的话,是应当要先知会天辰的,可云沐寰这么鬼鬼祟祟的,可不像是让人知道的样子。 果不其然,云沐寰很快笑道:“沐寰这次过来只是因为上次走的实在仓促,还没好好领略一下天辰的风光……所以这次是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过来游玩的,沐寰觉得就不必通知朝廷,以免大费周章了吧。” 云沐寰这话说的华千歌确实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只能道:“正巧这段时间本妃不必待在皇城里,沐寰皇子不如说说都想去哪些地方看看,本妃亲自带着沐寰皇子去,如何?” 若真是让华千歌随身跟着,那他不是想做些什么都做不了了?云沐寰眉目低垂,微微沉思了一下,就在华千歌以为云沐寰会拒绝她的时候,只见云沐寰抬起头来对她笑了笑:“好啊,就是恐怕要辛苦王妃了。” 居然就这么答应了?华千歌有些吃惊,毕竟若是换了她,此刻应当是知难而退,直接找借口回云国去才对,怎么会还会让天辰的人跟着? 不过话既然都说出来了,若是再反悔似乎也不成样子,于是华千歌也索性应了下来,“好,就是不知沐寰皇子第一站想去哪?” “嗯……这里离抚州城似乎很近,不如咱们就先去抚州看看吧,王妃觉得如何?” 抚州?为什么是抚州?先不说抚州之前受灾严重还没恢复过来,就说论游玩地怎么也不该落到抚州的头上……那么,云沐寰去抚州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华千歌心里暗暗有了计较,定好要去抚州之后,二人便一同回到了镇上,只可惜他们到底也没去成,因为刚到镇上,就有人来找华千歌了。 “诀远?”在看到诀远的那一刻,华千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高兴的事还没完,因为她很快看到了另一个她心心念念的人。 “王爷!你们怎么会……”华千歌高兴得一下说不出话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诀远、追风还有慕北寒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同时出现,这简直太让她惊讶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直到慕北寒走到她的确跟前抚摸着她的头发,亲吻着她的额头时,华千歌都还感觉她如坠云端,还未清醒过来。 “是这样的……”最后还是诀远站出来说清了原委——原来在客栈遇刺之后,追风一直拖着那些刺客,好给华千歌和诀远逃跑的时间,而后估摸着二人应当跑远了些,他才甩开剩下的刺客跟了出去。 只是这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华千歌和诀远往哪个方向跑了,最后他根据华千歌和诀远逃跑时留下的蛛丝马迹顺利追踪到诀远,并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救了诀远的命! 而后两人原本是想来找华千歌的,只是等他们到的时候看到的却只有空空如也的树洞和两具已经死透了的刺客尸体…… 不过虽然没能找到华千歌,但这至少证明华千歌应当暂时安全了,而又因为诀远受了不轻的伤,于是二人便先找了地方休息,想等第二天天亮之后再来找华千歌,却没想到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刚到镇里就碰到了赈完灾准备回去的慕北寒……于是他们就这么阴差阳错的会合在了一起。 而听说华千歌可能会有危险,慕北寒自然是坐不住了,当场就派了底下的人出来准备在周围寻人,可巧的是华千歌也来到了镇上! “云沐寰?”慕北寒跟自家夫人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了半天这才看到一旁还有个人,于是这才收起了温柔的姿态,微微有些惊讶地开口问道。 “劳烦王爷还记得沐寰。”云沐寰显得很是谦卑,若是不知道云沐寰身份的人绝对想不到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居然是云国皇室最受宠的皇子。 “你有事?”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慕北寒自然是难以给云沐寰什么好脸色的。 云沐寰竟也不介意,风轻云淡地就把准备让华千歌带他去抚州的事情说了,不过末了他又添道:“……没想到会在这偶遇王爷,看来王妃应当是无心再带沐寰去游玩了,不然这次就此作罢,沐寰且先回云国,下次有机会过来天辰再劳烦王妃领路。” 不知道是不是慕北寒的出现打乱了云沐寰原本的计划,总之云沐寰的主意改的倒是挺快的。 慕北寒冷冷地看了云沐寰一眼,像是要将眼前人从头到尾打量个通透,“既然云皇子决定要回去,那本王应当派亲信送上一送。” 慕北寒说完,立刻从队伍中叫出了两个人来,“就让他二人护送云皇子回去吧。” 其实说是护送其实不过是监视罢了,毕竟云沐寰若是在这跟他们说了分别,结果转头又去别的地方,那谁又能知道呢? 而云沐寰也知道他碰上了慕北寒,哪怕他原本真的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现在也决计施展不出来了,于是他索性谢了慕北寒,当真让那两人护送着他走了。 解决完云沐寰的事情后,慕北寒决定让众人干脆在镇上再休整一晚,然后明日一早一鼓作气直接赶回皇城去。 慕北寒的决定众人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于是众人就此在镇上找了间客栈休息。 晚上洗漱过后华千歌靠在慕北寒的怀里,忧心忡忡地道:“云沐寰出现在这绝对不是偶然,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 华千歌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就忽然被封住。慕北寒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华千歌的脸上,她的脸忽然就变红了。 被子里慕北寒的一双大手也没闲着,华千歌甚至都来不及反抗身子就已经软做了一团水,“夫君……”她唇齿间轻轻呢喃着,如同世间最美好的低吟,辗转反侧,经久不息。 第二百八十八章 看透了 慕子封和杨璇几乎是被半强制地带回了皇城,而回到皇城的第一件事,慕子封就冲到了皇后的寝宫里。 “母后,你为什么要派人追杀皇婶?”原来那天从刺客身上掉下来的正是刺客的身份令牌,慕子封一眼就看出那人是皇后的人,在巨大的惊讶之下,他才当场就将那令牌踢进了河里,如此方才没让华千歌发现这个秘密。 而好不容易看到慕子封回来,正要上前去关心自家儿子的皇后听到慕子封这话后,当即就被伤了心,“本宫为什么要派人追杀华千歌?那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慕子封气得当即拔高了声音:“华千歌与我无冤无仇,母后为什么要除之而后快?我看母后是为了自己的私怨吧!” ‘啪!’ 慕子封话音刚落,皇后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好半天才缓过来,“你张口闭口华千歌,你把她当皇婶,那她把你呢?皇儿,你别忘了,她是慕北寒的妻子!” “慕北寒是谁?是堂堂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以后跟你竞争皇位最大的对手!你这么还傻乎乎的不明白呢?” 不知道是被皇后那巴掌打蒙了,还是被皇后所说的话刺进了心里,慕子封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有些颓然。 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皇后见此心一下又软了下来,“皇儿,母后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想想,母后怎么会害你呢?你要知道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可千万不能被外头那些人给迷惑了……” …… 就在皇后和慕子封在宫里上演‘母子情深’的时候,杨璇也回到了太子府。 “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回到太子府的杨璇可就没有慕子封那么好运了,刚一进门,就见江玉儿带了一大帮下人守在院子里,就像是特意在等着她似的。 杨璇一见江玉儿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没好事,“怎么,还劳烦玉良媛特地派这么多人来迎接我,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谁是来迎接你的!”江玉儿一听这话更加火大了,当场就上前两步,冲到杨璇面前,指着杨璇的鼻子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一听到殿下出事,赶紧假意惺惺的出去帮着找人,其实不就是想趁机在太子面前表现一下,好让太子对你另眼相看吗?!” 天地良心,她若不是为了帮华千歌才不想去掺和这趟浑水呢!不过她就算跟眼前人这么解释,江玉儿也一定不会听的,于是她索性冷笑道:“我是不是为了表现关你屁事,你若是有本事之前跟着一起去就是了,现在说这些做什么。” 说完杨璇就要离开,只是江玉儿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子,“你别走!你这个狐狸精,平常在府里的时候表现出一副不争宠、不在意的样子,结果私底下却上赶着去讨好太子,你太不要脸了!” 江玉儿气得急了,居然伸手想要去抓杨璇的脸!杨璇自然不会站着让江玉儿欺负,于是反手就将江玉儿推倒在地,而江玉儿从小嚣张跋扈惯了,即便是嫁给太子,因为皇后的缘故,慕子封对其也算是宠爱有加,此时被杨璇这么一推,她哪里还忍得住? “你竟然敢推我!”江玉儿爬起来就薅住了杨璇的头发,杨璇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两个人就这样缠斗在了一起。 “玉良媛!” “璇侧妃!” 一旁的丫环和下人们哪边都不敢得罪,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最后还是黄柔梦和苏清云两人出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两人给拉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慕子封从宫里回来后,第一眼就看到杨璇和江玉儿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地坐在大厅里,于是他不由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殿下!”杨璇还没说话,江玉儿就忽然抹着眼泪,梨花带雨地扑到了慕子封的身上,“玉儿见璇姐姐从外头回来,好心好意地去迎接,璇姐姐偏偏说玉儿在嫉妒,不仅对玉儿冷嘲热讽的,而且还对玉儿动了手,你看玉儿的手——” 江玉儿一边说一边就掀开了自己的袖子,只见江玉儿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果然印着一道深深的红印子,但那分明是因为江玉儿一直要对她动手,杨璇抓着江玉儿的手反抗时才留下的印子,现在到了江玉儿嘴里,黑的都给说成白的了! “璇儿,玉儿说的是真的吗?”江玉儿那番楚楚可怜的模样,很难有男人能不为之心疼,慕子封也不例外。 杨璇脾气硬,自尊心又强,听到慕子封这样说,当即就憋着一肚子气道:“殿下既然都这么问了,不就是已经相信了玉良媛说的话了吗?既然都相信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慕子封就是受不了杨璇这个脾气,杨璇这一开口就能把他气得半死。 一旁的黄柔梦见情况不对,于是赶忙站出来道:“殿下,方才发生事情的时候臣妾虽然没在,但臣妾觉得璇侧妃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我的手都被抓成这样了,能有什么误会!”黄柔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江玉儿高声打断了:“你们是不是就是看不惯太子哥哥对我好,所以就合起伙来打压我,呜呜呜……我不过了,我要回家,我要去找姑姑!她们都欺负我……” 黄柔梦都还没反应过来,江玉儿就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江玉儿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 而一来慕子封从宫里出来心情原本就不大好,二来江玉儿一哭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只能快刀斩乱麻地道:“行了,这件事都别说了!璇儿,你向玉儿好好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道歉?”杨璇睁大了眼睛,心里既难过又生气:“错的又不是我,分明是她先动手的,我不过是防御了一下而已,凭什么让我道歉,我不道!” 说完,杨璇丝毫不顾及慕子封的面子,转身就走了。 “呜呜呜……”慕子封被气得半死不说,还被江玉儿的哭声吵得头疼,一时间只恨不得屋里这些人全部消失,好让他清静清静才好。 …… 就在慕子封不得安宁的时候,华千歌也跟着慕北寒等人一起回到了皇城。 到了皇城里后,慕北寒免不了要先去面见皇上,正巧华千歌也要去宫里接孩子,于是二人一同进了宫后便兵分两路,一个去了老太妃宫里,一个去了御前。 “小星星,这么久了有没有想阿娘啊?”在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华千歌几乎连心都化了,她真是太想她的宝贝了! 只可惜慕子庚还不会说话,并不能表达他的思念之情,不过从华千歌抱着他后,他就一直用小手紧紧抓着华千歌的衣裳,看样子他还是记得华千歌的。 看着母子俩和谐有爱的样子,老太妃在一旁连连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千歌啊!”等华千歌好好看了看孩子后,老太妃这才遣了宫人,换了副严肃的神色对华千歌道:“子庚这里的事,你知不知道?” 老太妃一边说,一遍就摸了摸孩子的头,华千歌见状,心头当即就是‘咯噔’一下。老太妃觑着华千歌的反应,知道华千歌恐怕早就已经知道孩子的问题了,于是她不由叹了口气:“孩子现在还小,一般人若是不跟孩子长期相处,也看不出孩子有什么问题,但有些话哀家还是得说在前头——” “子庚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摄政王府的长子,从一出生就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慢慢等他长大了,发现他的不对后,那些嘲笑和议论他的人定然会铺天盖地的喷涌而来……到了那个时候,这孩子还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其实老太妃说的这些话,华千歌又何尝没有设想过?一个出生在权贵之家的孩子,若是被人发现脑子不好,到时候受到的欺负和耻笑必然是成倍的,她就算将孩子保护得再好,也避免不了这些…… 说来说去,都怪她太过于大意了,没有保护好她的宝贝!当然,也怪赵芸,若是没有赵芸的话,孩子不会有这样的事! 这次回来,她也该着手好好对付齐家和赵芸了! 在好好谢过老太妃后,华千歌就出了老太妃的宫殿,正巧慕北寒也从皇上那出来了,于是二人便一同出宫准备回去。 “怎么?夫人从出来后就一直在东张西望的,难道是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 “那倒是没有,就是有些好奇——”慕北寒这次去西北不辞劳苦,回来之后皇帝怎么着也会给些赏赐才对,可慕北寒却还是孑然一身,这未免让华千歌感到有些奇怪。 慕北寒看着华千歌的样子,知道华千歌在想些什么,但他却什么也没说,而是伸手摸了摸自家夫人的头,一路上闭口不提此事,二人说说笑笑地回家去了。 可回去后华千歌却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这倒不是说她贪图宫里那些赏赐,只是觉得皇帝连个态度都没有,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心寒。 是以她特地让人去打探了一下慕北寒回来后,皇帝到底都跟慕北寒说了些什么,最后得知皇帝非但没有夸赞慕北寒,反而还怪慕北寒拖的时间太长,投入的银两和粮食太多等等,这让华千歌就有些来气了! “西北的事那么棘手,王爷只花了短短的时间就处理好了,而且还让整个西北都平安度过了困境,皇上居然还在这挑三拣四的!这事到时候传出去,外头那些大臣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在暗地里嘲笑王爷……” 华千歌真是越想越来气,可相反身为当事人的慕北寒却显得没那么在乎,“本王做这些也不是为了朝廷,而是为了百姓,无需在乎他们怎们看怎么想。” “可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通过这事还有皇帝派过去的人只保护慕北寒,而弃她于不顾的事,华千歌算是看清了,皇帝的良心是黑的!他们要是再不做点准备,到时候保准被皇帝给玩死! 第二百八十九章 仇恨 过了五月后,许多地方开始连着下了几场雨,只有皇城越发的风和日丽起来,随便挑哪个日子出门都是清爽宜人。 这一日的孙家宾客盈门,来往丫环皆是步履急促,后院满是女子们的谈笑声,或清脆,或高昂……听起来好不热闹。 “齐少夫人最近的气色看起来越发的好了,想必是有什么好事吧?”院子的一角,一个保养得当的夫人正拉着赵芸的手笑盈盈地夸赞着她。 赵芸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脸色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也没有,大抵是这两天睡得比较好罢……” “齐少夫人这就是谦虚了!到底是年轻,看这脸就跟我们这上了年纪的不一样……”夫人正说着,眼尾的余光也不知道瞥见了些什么,脸上的假笑忽然就转变成了惊讶:“那不是摄政王妃吗?不是传闻摄政王妃特别不好打交道,轻易不会参加夫人们的聚会的吗?之前我还递过两次帖子给摄政王府,结果都没回应,今日倒是在这见到本人了……” 说话的夫人明显对华千歌有些怨怼,于是一心沉溺在抱怨之中的她并没有发现一旁的赵芸在听到‘摄政王妃’几个字的时候,神色顿时就是一慌,就连手上的帕子都拿不稳,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这……”不光是朝堂上需要打好关系,私底下各个夫人们聚会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杨蕊一来并没有给华千歌发过请柬,二来华千歌对她来说位份实在太高了,以至于她看到华千歌的第一眼不是高兴,反而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幸好杨璇很快就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华千歌的手,顺便再向自家堂姐解释道:“王妃姐姐是我请来的,蕊姐姐快过来一起认识下吧。” 见杨璇跟华千歌的关系似乎不错,杨蕊不由松了一口气,赶忙上去见礼,“不知王妃今日也要过来,准备不周,还望王妃娘娘海涵。” “哪里,是千歌突然到访,有些冒昧了。”华千歌一边同杨蕊客气的打完招呼,一边就示意疏影将她准备好的礼物拿了上来。 杨蕊见华千歌还带了东西过来,一时间惊讶万分,又是好一番的客套和感谢,直到杨璇让杨蕊去忙她的,由她来招待华千歌即可,杨蕊这才如释重负的先走开了。 “你不是也不喜欢凑热闹吗?怎么今日却想着过来参加聚会了?”杨蕊离开之后两姐妹这才有机会开始说起了悄悄话。 “姐姐,你就别提了,还不是因为在太子府太过闹心了……”想起江玉儿杨璇就有些来气,只是以她的身份总不能受了委屈就回娘家去诉苦,所以她才想着到自家堂姐这来说说话,没成想杨蕊刚好放了帖子要办宴会,她就顺便将华千歌也给邀来了。 华千歌听完杨璇的话后,心里也有些不舒服,两人正准备到后头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说话,一转头她却忽然看到了角落里的赵芸。 “齐少夫人。”华千歌冷笑着走了上去。 赵芸一听到华千歌的声音,身体显见的就开始发起抖来,“王妃,璇侧妃……”她勉强笑着同华千歌二人打招呼。 杨璇并不知赵芸曾经对华千歌做过的事,此时见赵芸浑身发抖,不由有些疑惑地道:“齐少夫人是身体不舒服吗?” “啊……没、没有……不对,是有些不舒服!”赵芸已经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玩……” 说着赵芸低着头就要往外走,只是路过华千歌的身旁时,华千歌却忽然伸出了手,“齐少夫人请留——” “啊!”华千歌的手都还没碰到赵芸,赵芸就开始发疯般的挥舞着手臂大叫起来。 “这是怎么了?”赵芸的异常举动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见其他人都朝她投来了疑惑的目光,赵芸不由把头埋得更低了。 “各位夫人,我有些不舒服,就先走了!” 赵芸急急忙忙要逃,华千歌却在赵芸身后不急不缓地道:“本妃会些医术,当初生孩子的时候还是自己给自己开的药……齐少夫人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让本妃给你看看?” 听华千歌提起孩子的事,赵芸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她额头上冷汗直流,心里骇得身体都有些发虚。 “齐少夫人。”见场面有些不对,身为主人家的杨蕊很快站了出来,上前去亲切地拉着赵芸的手道:“王妃一片好心,少夫人不如先移步到后头的客房让王妃娘娘看看,届时若是不行的话,我马上派人请大夫过来,定是不会让少夫人身体出什么问题的。” 杨蕊都这么说了,赵芸若是还执意要走的话,到时候得罪的就不止是华千歌一个人了,于是她想了想,到底还是跟着杨蕊一起去了后院的客房。 “这里很安静,不会影响王妃娘娘看诊,若是娘娘或者少夫人有什么需要也可直接唤丫环过来。” 杨蕊领着华千歌进了屋,华千歌才刚坐下,赵芸就忽然‘扑通’一下跪到了华千歌的面前。 一旁的杨蕊见状顿时惊讶地长大了嘴,最后还是跟着一起过来的杨璇机灵,赶忙拉着杨蕊走了,而且走后还特地吩咐了丫环没有里头的人吩咐,不许任何人过去打扰。 “表姐,我错了!表姐,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自打那次对付华千歌失败后,赵芸就知道以华千歌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所以这段时间她几乎像是个缩头乌龟一样缩在齐家,平常根本就不敢出来,但她没想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看着赵芸抓着她的裙摆,一脸惶恐地向她求饶的样子,华千歌就感觉心里泛起了一阵恶心——她以前一定是被猪肉蒙了心才会把眼前人当亲生妹妹看待,以至于害了她,也害了她的孩子! 想起孩子,华千歌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冰冷起来,“你错了?当初你对我下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错?若是你还有当初那股狠劲,我反而高看你一眼!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华千歌转过头,冷冷地将裙摆从赵芸手里扯了出来。 赵芸见状,却又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仰着头哀求道:“表姐,我当初是鬼迷了心窍,受了二表姐的蛊惑了!后来我仔细反思过,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大表姐,只要你肯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当真做什么都愿意?”华千歌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芸,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但就是这样的面无表情才更让赵芸感到心慌,她缩了缩下巴,眼神开始有些发虚了。 “我、我什么都愿意……”这一句话说的显然没有方才那么有底气了。 “好。”华千歌站起了身,并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来,“只要你能够承受住当初我受的苦的十倍,这事就算过去了。” “十倍?!”别说是十倍了,想起当初华千歌的样子,就连同样的苦,赵芸觉得她都不一定受得住! 她低着头,眼珠飞快地转了转,随后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着急道:“表姐,我、我已经有了身孕!求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放过我吧,你也是生过孩子的人,知道孩子对一个母亲意味着什么!只要你肯放过我,我以后一定为你当牛做马,一定!” ‘砰砰砰’,赵芸说完后就在地上开始用力地磕起头来,每一下都实打实地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看着这一幕,华千歌并不同情赵芸,但赵芸肚子里的孩子却让她犹豫了。 “滚吧!我允你多活十个月。”孩子是无辜的,她可以放过孩子,但赵芸,她不可能放过! 听到华千歌的回答,赵芸的身子当即就是一僵,她愣了一瞬,眼里闪过一丝怨毒,随后她什么也没说,爬起身后便快步离开了。 从客房出来后,赵芸也没去前厅,而是直接从孙家的后门溜了出去,并且一路快跑回到了齐家。 无视下人们异样的眼光,赵芸闷着头一路冲到了齐明淮的书房。 齐明淮原本正在看书,看到有人冲进来,他脸上当即就闪过了一丝戾气,而看到进来的是一脸狼狈的赵芸后,他的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了。 “这是在哪又丢了我齐家的脸?”齐明淮的语气冷漠得几乎不像是会从一个丈夫嘴里说出来的话。 “是华千歌。”赵芸咬着牙满是恨意地道:“她要杀了我。” “哦?是吗。”短短三个字后,齐明淮再无表示,那神情就像是赵芸在他眼里只是一只狗,杀了就杀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似的。 赵芸看到齐明淮这副态度,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去双手撑到齐明淮面前的书桌上,一字一句地道:“齐明淮,我是齐家的女人,现在华千歌要杀我,她要杀你的女人!我要死也是死在你的手上,让我死在华千歌的手上,我不甘心!” 听到赵芸这么说,齐明淮不得不再次抬起了头来。他放下他手里的书本,皱着眉头捏起赵芸的下巴,并左右晃动着看了看,最后才满脸厌弃地道:“你对我来说毫无用处,像你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扔在大街上被人踩死,也是应当的。” 齐明淮的话像是一把锯齿,瞬间将赵芸的心锯成了粉末,她红了眼眶,胸腔里恨意翻涌,却不得不忍住,扔出她最后的筹码,“是吗?我的存在是毫无意义,但如果华千歌她知道你所有的秘密呢?” 赵芸这话终于让齐明淮的脸上有了波澜,“你说什么?” 齐明淮最看重的就是他在外的名声了,不然他也不会费尽心思掩藏他之前做下的事情,如果有朝一日他的真面目被揭开,所有人看他的异样的目光,对他来说无异于将他扒光了凌迟! “我说,你的秘密,华千歌她,全都知道!”仿佛是为了故意激起眼前人的怒气似的,赵芸冷笑着一字一句地道。 ‘啪!’迎接她的是齐明淮用尽全力,气急败坏的一巴掌。 第二百九十章 挖坑 齐明淮这一巴掌下来,赵芸直接被打得瘫坐在了地上。她的左脸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高高的红肿起来,嘴里更是血腥味弥漫,疼得她几乎无法正常张嘴再说话。 “怎么?你怕了吗?”反正都是死,齐明淮也从来没把她当人看,以至于赵芸这时候胆子忽然大了起来。 她单手捂住自己的脸,继续笑着道:“华千歌她早就知道你做下的那些烂事了,但她却一直没有戳穿,所以每次她看见你,她都是把你当傻子在看!现在她更是不把你放在眼里,随随便便就想杀了我!所以,在华千歌眼里,你才是什么都不是的那个!” 赵芸这话说完算是彻底激怒了齐明淮,只见齐明淮疯了一般冲上来,一把揪住赵芸的头发,左右开弓又是狠狠几巴掌,随后还想抬脚去踹她,但赵芸却忽然护住她的肚子,口齿不清地道:“我又怀了,这次我已经告诉婆婆了,婆婆说要把孩子留下来。” 听到赵芸搬出他的母亲,齐明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脚收了回去,“滚!” 这声‘滚’一出就代表她今天算是逃过这一劫了。赵芸没有犹豫,几乎是立马就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头也不回地跑出了书房。 赵芸走后,齐明淮气得面目全非,狠狠一拳砸在了书桌上,“华千歌?真是个碍事的女人!” …… 齐家里发生的事情华千歌大抵是不知道了,因为她现在正忙着照顾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药的缘故,慕子庚的身体要比一般的孩子身体差很多,稍稍不注意就容易生病。 正好慕北寒刚从西北回来,也没有太多事处理,便帮着华千歌一起带孩子,但说是说一起带孩子,更多的却是在照顾华千歌。 好不容易哄着孩子睡着了,华千歌特地将慕北寒拉到外间,然后一脸严肃地对慕北寒道:“王爷,我有话要跟你说。” 华千歌一向很少用这种严肃的语气同他说话,于是慕北寒也正了颜色:“夫人请讲。” “我想……把家里的钱都用来开设新的店铺。”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华千歌一边看着慕北寒的脸色,一边很艰难地才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后,慕北寒却只是微蹙剑眉,并未开口答话。 华千歌看在眼里,心里不禁有些失落,“我知道是我太草率了,以府里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需要铤而走险,我就是怕以后皇上要是要对付我们摄政王府,我们……” “傻瓜。”华千歌话还没说完,慕北寒就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华千歌的头,“本王有说不愿意吗?只要你想的,你尽管去做。即便是失败了,还有本王,本王总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饿肚子的。” 慕北寒这话一出,华千歌顿时感动得想哭,“那方才……” “方才是故意逗你的。” “……王爷!” 华千歌伸手锤了锤慕北寒的肩膀,却没真的用力,反倒是慕北寒一把捉住华千歌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有了慕北寒的话后,华千歌做起事来也更加有底气了,只是正当她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宫里却忽然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今年灾情严重的缘故,皇帝觉得是因为没有好好祭祀的缘故,所以准备重修天祠,可因为灾情的消耗导致国库空虚,所以皇帝下令包括皇城在内的多个城池增加赋税,并且组织各个官员为重修天祠出一份力! 说白了就是皇家不想出力,转而坑了普通百姓和各个大臣,而慕北寒身为摄政王想都不用想,到时候一定是皇帝主要坑的对象! 若是这笔钱当真用来造福百姓,华千歌是绝对没有二话的,可皇帝此举实在太没有道德了,华千歌可不想拿这笔钱喂狗! “皇上摆明了就是想借重修天祠的借口填充国库……他还不如直接说国库空虚,想要大家帮忙出一份力呢!堂堂一国之君下这样的命令,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华千歌被气得不行,慕北寒不必说,自然也是看不惯皇帝的做法的,“这事本王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阻止,不然各个大臣们也就罢了,其他百姓们的压力必然会陡增。” 至此,慕北寒心心念念的还是百姓,华千歌看在心里,越发觉得当任皇帝实在是做的太不称职了。 只可惜说是这样说,还没待慕北寒有什么行动,在第二天的朝会上,一大帮大臣如同约好了一般,齐齐站了出来,一边赞扬皇帝重修天祠的想法,一边‘心甘情愿’的贡献出了一大笔钱财。 并且这还没完,这些大臣们自己‘贡献’完后还不够,还将压力转到了慕北寒的身上,“这次重修天祠这么大的事,所有百姓们和下官们都是十分的尽心尽力,想必王爷也一定会做好表率,首当其冲地出一份力吧?” 这些人摆明了是商量好了要来拉他下水的,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身为堂堂摄政王,哪有推脱的余地? 就在慕北寒皱着眉头斟酌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旁忽然有大臣站出来为慕北寒抱不平:“摄政王帮忙肯定是应当的,只不过摄政王府这些年一直清清白白,恐怕也没有过多的积蓄,定然是不能像各位大人们一样,一出手就是如此大手笔的!” “呵呵!”听完那大臣的话后,先前站出来说话的大臣却忽然一声冷笑,立马从袖子里掏出了什么东西,“请皇上过目。” 众人都是一脸不解,不知道这大臣到底在搞什么把戏,皇帝更是疑惑地对一旁的宫人道:“去呈上来。” 皇帝发话,一旁的宫人这才赶忙将东西拿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看完后,表情很是微妙,呈东西的大臣估摸着皇帝应该看完了之后才又开口道:“据臣所知,那云霄山庄和逍遥酒庄都是摄政王的产业,臣方才呈给皇上的就是证明这两家产业是摄政王的证据!” “什么,这……” “这是真的吗?” “证据都拿出来了,那自然是真的!不过这年头谁还没私底下开设一些产业,怪只怪摄政王运气不好,居然被查了出来……” 那大臣的话说完后,其他大臣们顿时间议论纷纷。 慕北寒皱起眉头并未说话,因为那两间产业确实是隶属于摄政王府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被人查出来了!而且还是赶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才拿出来说事,这代表那些人早就拿捏住他的证据了,只是一直憋到现在才拿出来。 针对他的意味太明显了! “好了!”皇帝一直等众人都议论得差不多了,这才轻喝一声,似是斥责似的对慕北寒道:“本朝有明文规定,为官者不得从商,摄政王你这是知法犯法!不过——” 皇帝严厉的呵斥完慕北寒后,又缓了缓语气,继续开口道:“看在摄政王这些年为朝廷不辞劳苦的份上,这件事朕不与你追究了,但是——” 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说话一会一个大喘气,听得人心都跟着怦怦跳,“摄政王的这两间铺子充公了,并且这些年靠着这两间铺子的盈利必须全部捐出来,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皇帝这话一出,底下又是好一阵骚动,就连慕北寒都觉得有些肉痛——这个山庄他苦心经营多年,并不仅仅只是一间山庄那么简单,另外那个酒庄这些年确实为摄政王府带来了不少利润,一下吐出来是一笔庞大的数字不说,这么好的两间产业还要白白送给皇帝,当真是有些不甘! “怎么,摄政王可是对朕的决策不满意?”见慕北寒一直未曾开口说话,皇帝不由将矛头又抛了过去。 慕北寒握了握拳,心里虽不痛快,面上却不露分毫,“臣并无任何意见,全听皇上安排。” 如此,这件事便是尘埃落定了。 退朝的时候,皇帝明显红光满面,就连走路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众人离去之时,慕北寒转头看了看呈证据上去的大臣和他身边的华载恒以及齐尚书,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寒意。 …… “你是不知道,当林大人说那两间店铺是属于摄政王府的时候,摄政王的脸都绿成什么样了!” “咯咯咯,真是想想我就觉得好笑!估摸着得知了消息,华千歌这会正躲在家里哭吧!” 这人不顺的时候,当真是出门都容易踩到狗屎。就比如现在,华千歌原本只是想出来看看铺子的,却没想到一出来就碰见华雪儿和赵芸正在一间铺子里一边看东西,一边说些不好听的话。 “我摄政王府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来嘲笑。”华千歌冷不丁地从华雪儿二人身后冒出来,一旁的赵芸当即就吓了一跳,倒是华雪儿少根筋,还是一副鼻孔朝天,根本就不把华千歌放在眼里的样子。 “嘁,摄政王府很了不起嘛!你别以为你飞上了枝头就能变凤凰,我看你这枝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华雪儿插着腰,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直看得华千歌想笑。 “能踩几天本妃不知道,但本妃知道,踩在上面一天,本妃就能随意教训你。” 华千歌话音刚落,站在华千歌身后的疏影就立刻上前两步,毫不客气地给了华雪儿一巴掌,“放肆!见到我们王妃娘娘还这么不知礼数!” “你……”华雪儿直接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围过来了许多人,于是她原本想要发怒的,却瞬间变成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捂着自己被打的半边脸道:“姐姐,虽然你现在身份尊贵,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对妹妹啊,呜呜呜……” 华雪儿这一哭就显得华千歌好像是在仗势欺人一样,一旁的赵芸看着华雪儿这番操作,顿时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些许。 而时隔这么久,华千歌早就已经不吃华雪儿这一套了,她笑着走到华雪儿的面前,也装出一副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道:“妹妹,你不要怪姐姐对你严厉,姐姐只是想教导你,身为大家小姐,不能像外头那些长舌妇一样随便嚼舌根子,不然你以后若是嫁人了,夫家会说华家没有教养好你的。” 第二百九十一章 有孕 华雪儿没想到华千歌会这么说,一时间惊讶了一下,而还没等她想出该怎么回答,周围的人就已经开始对她指指点点起来—— “没想到这大家的小姐也跟菜市场的长舌妇一样,喜欢多嘴多舌的!” “谁说不是呢!还是王妃好,都嫁给王爷这么久了,还在关心自己的妹妹!” …… 华雪儿被这些人说的话气得半死,只恨不得冲上去将华千歌撕碎才好,只是看着疏影和追风如同左右护法一样护在华千歌的左右,她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恨恨地看着华千歌,眼睛瞪得老大。 而华千歌根本就没有将华雪儿放在眼里,见华雪儿不说话了,她便径直朝着一旁的赵芸面前走去。 赵芸一看到华千歌朝着她走过来,当即就如同一只受惊的鸟儿一般,赶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华千歌见状不由耻笑一声,“你放心,我说过让你平安生下孩子,现在就不会动你,只不过——” 华千歌说到这,又上前两步凑到了赵芸的耳旁,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吃点苦头。” 华千歌的语调分明平静得不能再平静,可传到赵芸的耳里就是无端端让她的后背升起了一股凉意。 “我、我做什么了……一切都是齐家要针对你们摄政王府,跟我有什么关系!”赵芸有些结结巴巴的,甚至不敢直视华千歌的眼睛。 华千歌见此不过笑笑,“这里头有没有你的推波助澜,你自己最清楚。”说完华千歌便不再理会二人,带着人转身走了。 一直到华千歌带着人走远之后,华雪儿才愤愤地对那些在周围看热闹的人大喊道:“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女人吗?!” 华雪儿这一嗓子吼下来,周围的人顿时觉得看错人了——长相这么小家碧玉的小姐,结果说话居然这么粗鲁,于是一个个带着嫌弃的神情赶紧散开了。 等人都散开了,赵芸才走到华雪儿的面前,若有所思地道:“你可以去查查华千歌。” “什么?”华雪儿一脸不解,根本就听不懂赵芸在说些什么。 赵芸有些无语,“你跟华千歌认识也好歹这么多年了,还不了解她的脾性吗?若是没有必须需要她出面的事,她是宁愿待在府里晒太阳也不愿意出门的,她现在既然带着人出来,那代表肯定有需要她解决的事……” 赵芸说到这见华雪儿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她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蠢货’,“总之你把我的话回去告诉表哥,让表哥近段时间盯紧华千歌,他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赵芸口中的表哥指的自然就是华载恒了。华雪儿见赵芸一脸嫌弃她的样子,不由撇了撇嘴,也没应声,两人就这么不言不语地回到了各自的府邸。 …… 摄政王府。 华千歌回去之后发现杨璇竟一直在府里等她,一见到她回来,杨璇立马就上前来挽住了她的手。 “姐姐,你都去哪了,我都在府里等半天了!”杨璇平常大大咧咧的,但是一到华千歌面前就变成了撒娇粘人的小姑娘。 华千歌又不好告诉杨璇她今天出去是去看铺子了,于是只能说:“出去办了点事。” 杨璇倒也知趣,听华千歌这么说也就不再细问,只是道:“下次有好玩的事能不能叫上我一起,我待在太子府实在是太无聊了。” 华千歌当然没有异议,只是到底还是劝诫道:“你堂堂太子侧妃,不好好在太子府待着,一天到晚往外跑,届时外人会有话说的。” “他们要说就说,我又堵不住他们的嘴。”杨璇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高兴。 华千歌看出杨璇好像有心事,于是不由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还不就是因为上次的事!”杨璇说起来就觉得有些烦躁。 她自己是个倔性子,遇到什么事轻易不肯服软的,慕子封就更不必说了,从小就高高在上,除了帝后,几乎没有人不顺着他的意,所以上次的事情过后,她和慕子封谁也不肯低头,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而再加上慕子封因为皇后的关系,导致就是对江玉儿更加宠爱一些,所以江玉儿在太子府里天天变着法儿的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她心里不舒坦,就更加不愿意在太子府里呆着,于是这才成天儿的找着借口往外跑。 华千歌听完后,心里自然是心疼杨璇的,只是她不是太子府的人,对这事也插不上手。 “来人啊,快想办法啊!” ”快抓住那只狗!“ 就在华千歌正有些惆怅的时候,丫环们忽然大声叫嚷着跑了出来。 华千歌扭头看去,还没说话,一旁的疏影就已经皱着眉头大声喝道:“什么事这么吵吵闹闹的?” “回娘娘,”闻声,有个小丫环连忙低着头快步跑了过来,“方才奴婢们在照顾小少爷的时候,忽然有一只野狗窜了进来袭击小少爷。奴婢们拼死护住了小少爷,但是那只野狗却从小少爷身上咬下了老太妃送给小少爷的长命金锁,奴婢们这会正在想办法抓狗呢!” 丫环刚说完,又是一声尖叫。华千歌和杨璇同时顺着丫环们的目光抬头望去,只见那野狗三两下跳上一旁的树枝,然后攀上了墙头在上面来回盘旋,似乎是迷失了方向。 “叫人上去抓狗,注意安全,小少爷没事吧?”华千歌一边说话,一边就赶紧朝着孩子的房间走去。 到了孩子房间之后,里头果然一片狼籍,再看慕子庚虽然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破了,但好在并未受伤,倒是一旁有两个丫环为了保护慕子庚被野狗咬伤了。 “赶紧叫大夫过来好好看看,顺便给她们放几天假修养一下。”华千歌亲自抱起了孩子,又将自己的脸贴到了孩子的脸上,感受到孩子实实在在的存在之后,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慕子庚反应太过迟钝,还是这孩子天生就胆大,方才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是不哭不闹的,只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 华千歌见状,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帮孩子换了身衣服后,就将孩子抱到了院子里,只是不出来不知道,一抱孩子出来才看到杨璇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爬到了墙头上,正想从那只狗嘴里将那块金锁给拿回来。 “阿璇,你爬那么高做什么!金锁让下人去拿就是了!”华千歌看着那高高的墙头都有些发晕,更别提看着杨璇还在上头走来走去了。 “哼,她性子一向野惯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你还指望她能本本分分的!”杨璇尚且还没答话,一旁就有嘲讽的声音响了起来。 华千歌扭头望去,只见慕子封不知道何时进来了,正站在她的身旁,满脸嫌弃地看着墙头上的杨璇。 而华千歌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这世上有谁规定大家闺秀就一定得每天关在屋里绣花,笑不露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太子可以不喜欢阿璇,但不能贬低她。” 不知道是不是华千歌的语气太重,慕子封脸上有些挂不住,“怎么,她没规矩还不让人说了?本殿下就是看不上她!” “劳驾,我还真不用太子看得上,您看上谁都可以,千万别看上我!”杨璇不知什么时候下来了,正好就听见了慕子封那句话,于是不由回怼了一句。 被华千歌和杨璇双面夹击,这下慕子封彻底恼了,正要开口说话,杨璇却连看也不看他,反而将手里的金锁递给了华千歌,“给,姐姐,星星的金锁拿回来了。” “以后不许这么做这么危……阿璇!”华千歌的话还没说完,杨璇身体忽然一阵摇晃,随后就轻飘飘地向后倒去,华千歌当即惊得叫出了声,只是她手上还抱着孩子,腾不出手去接人,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她这是怎么了?”刚才慕子封还以为杨璇是在装柔弱,直到杨璇当真晕了过去,他这才有些慌乱地看了华千歌一眼,开口问道。 华千歌却连理也不想理慕子封了,赶紧将孩子递给一旁的下人,又吩咐人将昏迷的杨璇抬到了房里。 “怎么样了?”进去后,华千歌也一直不说话,只是板着一张脸坐在床边,以至于慕子封问话的时候也有些没底气。 “你爱阿璇吗?”隔了好一会后,华千歌才开口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呵!谁会喜欢她,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慕子封回答得很快,语气里更是没有一点点在乎。 华千歌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冷冷道:“阿璇有了。” “有了就有……你说什么?!”刚开始慕子封还没反应过来,后头反应过来之后,脸上立马浮起了震惊的神色,“怎么会,多久了?” “将近两个月左右。”华千歌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慕子封,而是一直担忧地看着床上的杨璇——若是两个相爱的人有了孩子,那是件大喜事,可如果是一对怨侣,这孩子对二人来说就是痛苦的根源。 慕子封见华千歌的神色,知道华千歌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他沉默了良久之后才站起了身来,“这是件大喜事,母后一直想抱孙子,听到这事想必会很高兴的。我进宫告知母后一声,璇儿就在这麻烦皇婶好好照顾了。” 说完,慕子封从头至尾都没多看杨璇一眼就起身走了。 若是慕子封走得慢一点,华千歌是真想将慕子封暴揍一顿!她转过头,正想吩咐底下的人去给杨璇熬制一些补品过来,可刚站起来却无意中发现床上的杨璇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她秀气的面容缓缓滑落,静谧无声。 华千歌在见状,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有了身子不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了,平常需多注意,有什么事还有我这个当姐姐的在……” “可以不要吗?”杨璇面无表情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不想要他的孩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 谈生意 华千歌早知道杨璇和慕子封之间的感情有些问题,却没想到竟糟糕到如此地步!她想了想又坐回了床边,抚摸着杨璇的秀发道:“好歹是一条生命,而且这是你自己的孩子,你好好考虑考虑……另外太子已经进宫去告诉帝后这个消息了,到时候孩子生不生,恐怕由不得你。” 华千歌的话虽然说的大中听,却事实确实如此——身处皇家,能不能生孩子,都不是她能够决定的。 在华千歌的劝导下,杨璇最后还是失魂落魄地被太子府派来的人给接回去了,只是毕竟不能时时在一起,华千歌也帮不到太多的忙,只希望杨璇能够想开些。 杨璇一走,华千歌就又回到了慕子庚的房里去看他。 此时的慕子封正坐在床上,一个人安静地玩着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丫环和嬷嬷围坐在床边,时不时地逗弄一下,最主要的是防止孩子不小心从床上掉下来。 “星星~”到了孩子身旁,华千歌就立刻卸下了所有的忧愁,拖长了尾音,上前去逗弄孩子,只是慕子庚却连头也不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根本就没听见华千歌的声音似的。 华千歌见此,微微有些失落。毕竟慕子庚都已经快一岁了,平常连站都站不稳就罢了,她教了许多遍,却连简单的话音都不会发……看着这样的孩子,她实在有些担心。 “星星,快看阿娘!”华千歌凑到慕子庚的面前,伸手轻轻掰过孩子的肩膀,试图让慕子庚看她。 只可惜慕子庚却依旧头也不抬,只是低着头专注地把玩着手里的物什。好在华千歌也并不失望,而是用愈加柔和的声音看着孩子道:“星星,你看着阿娘,跟阿娘一起念‘娘~’。” 慕子庚没有回应。 华千歌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道:“星星是不是不想叫娘啊,那好,咱们来学叫‘阿爹’,好不好?” 还是没有回应。 华千歌终于有些焦躁了,她出手将慕子庚手里的小玩意儿拿到了一边,加重了语气道:“星星,阿娘让你抬起头来!” “……哇!”也不知是华千歌的语气太凶了,还是因为华千歌抢走了他手里心爱的玩意儿,慕子庚停顿了一下,忽然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你哭什么,阿娘只是在教你念字而已。”华千歌紧皱着眉头,心里有些无奈。 “娘娘,”一旁的嬷嬷看出华千歌心底的无奈和焦虑,于是赶忙上前来柔声劝道:“娘娘不必着急,有些孩子就是开智比较晚,但一旦开智,比那些早慧的孩子不知道要聪明多少!咱们得多给小少爷一点时间,现在小少爷还不到一岁,娘娘也不要太过心急了。” 华千歌垂下眼睑,若真是这样也就罢了,但只有她知道,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开智晚,是因为脑子有问题! “哇哇……”慕子庚还在放声大哭着,华千歌忽然间觉得有些心累。她抬了抬手,屏退了屋里的下人们,随后才抱着孩子细心的哄起来:“星星,对不起,是阿娘刚才太凶了,阿娘只是想听你叫阿娘一声,就一声……” 从外头回来的慕北寒一进屋听到华千歌的话后,心里当即就一痛。他俊朗的面容上浮起些许忧色,脚步却不停地走到华千歌的身旁,一把将华千歌和孩子都搂进了怀里。 慕北寒宽阔有力的胸膛总算是让华千歌有了些许依靠的感觉,她扭头将整张脸埋进慕北寒的怀里,声音哑哑地道:“我就是觉得……哪怕孩子不那么聪明,但是也不要看起来跟普通孩子差的太多了……” 不然孩子以后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的白眼和苦楚,尤其是在皇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稍不注意那都是要丢掉性命的,更何况是像慕子庚这样的情况了。 慕北寒默默地听华千歌说完后,却好半天都没有回应,最后沉声道:“本王倒是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华千歌当即从慕北寒的怀里抬起了头来,她仰着脸看着慕北寒,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着,微微有些湿润。 “等孩子稍大些了,就以修行为名,将孩子送到诀远那去,这样也可让孩子少遭受一些嘲笑。” 皇家确实有送年幼的皇子去寺庙里修行的习惯,一般都是到成年之后就放孩子下山。虽说这样不能保证慕子庚一辈子平安顺遂,但能让慕子庚少吃一点苦头也是好的! 华千歌点了点头,“好。” 为人父母,他们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孩子的未来暂时有了安排之后,华千歌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总算是暂时落下了,这下她才有心情去想经商的事,至于慕北寒那边,皇帝杀人诛心,坑了摄政王府一大笔钱不说,还让慕北寒主要负责重新修葺天祠的事。 灾情刚过,这事不仅增加了百姓们的赋税,还坑了许多大臣们的银子,所以到时候若是做的不好的话,估计会遭受所有人的指责,以至于慕北寒为此也承担着巨大的压力,所以经商这边就只能由华千歌自己折腾了,慕北寒暂时无法抽出时间来帮忙。 而华千歌前两天看了许多铺子,最后看上了一个染坊,觉得还不错,今日准备过去跟染坊的东家接洽一下,合适的话就打算拿下了。 “哟,今儿个来的是千姑娘啊!”染坊的东家是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是中年男人,一看到华千歌立刻就陪着笑脸迎了上来。 华千歌为了避免暴露身份,所以用的是化名,看见男子后,她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千姑娘,实话不瞒您说,不是我家里的老母亲在家乡生活了一辈子,不想到皇城里来,我只好拖家带口的回去尽孝,这染坊我是万万不会卖出去的!您看看,就现在,我这染坊都还有不少的订单,另外这里做事的人许多都是做了许多年的熟手……这等于您把这染坊给接过来就是直接挣钱的!” 中年男子一边吹嘘着自己染坊的优点,一边带着华千歌四处看着,见华千歌转了一圈,始终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任何喜怒,于是他又开口道:“我看呐,您就别犹豫了,直接接手吧!不然这染坊好多人抢着要呢!” ‘哗啦啦’,染坊里的工人正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一些人时不时地偷瞄华千歌两眼,似乎是想以此确定自己未来的东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哎,俺、俺肚子有点不舒服,你帮俺看着点,俺去去就来!”在一个不明显的角落,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妇人捂着肚子,脸色很是难看。 一旁的女工听到妇人这么说,不由压低了声音,有些不耐烦地道:“恁这几天怎么回事,怎么老是闹肚子?亏得这几天东家没空管我们,不然早就扣恁的工钱了!” “哎哎哎,俺实在忍不住了,俺先去了,记得给俺打掩护啊!”那妇人像是憋不住了,也不管同伴如何嫌弃她,招呼一声后就赶紧跑了。 一旁的女工白了那妇人一眼,到底也没再说什么,一边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时不时地瞟向华千歌和中年男子所在的方向,避免被中年男子发现。 …… 一旁发生的这点小事情华千歌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这染坊她之前已经派人查过底细了,虽然中年男子为了将自己的染坊卖个好价钱,对自己的染坊有些吹嘘的成分,但这地方确实不错,若是白白流落到别人手里,华千歌也是不甘心的。 “什么价格?”华千歌终于开了口。 中年男子一听有戏,顿时笑得眼睛都没了。 “还是上次说的那个价,不能再低了,不然我就要亏本了!”中年男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苦兮兮的神色来。 华千歌见此,当即就是一笑,“魏老板,大家都是实在人,不必来这些虚的。你诚心卖,我也诚心买,所以魏老板还是说些实在的价格吧。” 华千歌实在是太淡定了,从头至尾都让中年男子猜不透眼前人到底在想些什么,这让中年男子也有些没底,但他想了想,还是打着哈哈道:“瞧千姑娘这话说的,做生意当然都是实打实的,我这说的价格还不够实在吗?” 华千歌不为所动。中年男子想了想,又继续鼓吹道:“而且我这染坊还有订单呢,到时候这订单是直接到千姑娘你手里的!我这给千姑娘送了这么大一笔订单,千姑娘还不满足,哎,这做生意太难了!” 中年男子说到这摇头晃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了多大的亏呢。 而华千歌见此,只觉得身旁人越发好笑,“魏老板,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有时候没必要把话说得太明白。你我都知道,染坊现在的这笔订单是因为你之前给人染错了一批货,这是补偿给人家的,我若是接手了,可不是挣钱,而是在替魏老板赔这笔订单。” 华千歌这话一出,中年男子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实在没想到华千歌居然这么厉害连这都查到了!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在斟酌下后,又报了一个价格,“这样,一口价,一万五千两,不能再少了。” “一万两。”中年男子话音刚落,华千歌就紧接着道。 这一下少了五千两,那中年男子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千姑娘,这不是菜市场买菜,您怎么能……” “你这染坊就只值这个价格。”华千歌莲步轻移,一边走一边道:“以前你的生意做的确实不错,可后来因为你醉心赌场,无心打理生意,所以丢了许多订单,这次你急于将染坊脱手,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要离开皇城,另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染坊口碑下降,接不到单子了,你只不过是想趁着染坊的口碑还没完全崩坏,赶紧卖个好价格而已,所以……” “好好好!”华千歌正说着,一旁忽然有掌声响起,众人齐齐转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一大批人正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不过因为染坊内晾晒着的布料遮挡,这边的人并不能看清那边的人是谁。 第二百九十三章 拿下染坊 待那群人走到近前之后,华千歌这才发现,原来都是老熟人。 “哼,王妃娘娘可真是胆大啊!皇上前两天才查了王爷,这还没过几天呢,王妃娘娘就开始顶风作案了,在下真是佩……” 齐明淮话说到一半却忽然噤了声,因为入目望去,哪里有华千歌的身影? 一旁跟着齐明淮一起来的李德文显然也发现了不对,脸色当即就是一黑,不由压低声音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人呢?” “我……” “两位官爷,这是怎么回事?王妃在哪?”中年男子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来了这么多人,还说有什么王妃也在,吓得他赶紧四处张望,生怕自己是不是怠慢了谁。 齐明淮正烦着,听到中年男子的话后不由更烦了,“我的消息不会有误的,而且我刚才还听到华千歌的声音了,她一定在这!” 齐明淮一边说着,一边就狠狠瞪了一眼一边做丫环打扮的一个女子,那女子被齐明淮这么一瞪,当即就低下头,倒退了两步,似乎是有些害怕。 而李德文见齐明淮这样笃定,于是也信了两分,沉着脸下令道:“把这染坊里的所有人都给我叫过来!” 一旁的中年男子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见齐明淮二人来势汹汹的,而他又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平民,于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张罗着去叫人过来去了。 不多时,染坊里全部的工人就全都站在了齐明淮等人的面前,齐明淮逐一检查过去都没有发现华千歌的身影。 这时一旁的李德文已经显得很不耐烦了,齐明淮不服气,又叫人去把染坊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可就是没有看到华千歌的身影。 他相信华千歌一定是来了的,可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华千歌难道插上翅膀飞了吗?齐明淮一边想着,一边就很是不快地朝着工人里的某一个人瞪了一眼。 被瞪的那个妇人被齐明淮这一瞪,顿时吓得浑身发抖。 “人呢?”见折腾了一圈连华千歌的影子都没看到,李德文脸上已经显现出了恼怒的神色。 齐明淮没办法,最后只能将主意打到了一旁的丫环身上,“你是跟着华千歌一起来的吧?说,你家主子去哪了?” 齐明淮上前去就伸手死死地捏住了那丫环的脸。 看着面前焦躁得已经顾不上掩饰自己,而开始目露凶光的齐明淮,那丫环正准备开口,染坊里却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哎哟喂,这是干什么呢,怎么这么多人!” 说话的明显是个女人,说话声又高又细,引得众人不得不有些好奇地扭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众人一扭头只见来人是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年纪莫约三十上下,穿着艳丽的轻纱裙,臀部圆润挺翘,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身上还有浓重的脂粉味,只是并不难闻,就是微微有些呛人罢了。 “你是谁?”齐明淮还在询问女子的身份,一旁的李德文却忽然躲躲闪闪地扭过了头去,至于那要卖染坊的中年男子则是顿时间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秋夫人,您来了!” “嗯,我要不来,这生意谈的成吗?”女子分明是瞪了中年男子一眼,却一点严厉的感觉都没有,反而媚眼横生,直瞪得中年男子心花怒放的。 “诶,这位官爷,你这是干嘛呢!”秋夫人一眼瞟到齐明淮在对丫环动手,激动得立刻冲上了前去,“虽然你是官,我是民,但你也不能恃强凌弱啊,无端端对一个小丫头下手,真亏得你做的出来!” 秋夫人一边说一边就用力地拍打着齐明淮的手,齐明淮不得已只好把手收了回来,那丫环也因此逃过一劫。 “哎哟喂,看这小脸给掐的!这男人啊,就是不知道怜香惜玉,下手没轻没重的,真是臭男人!” 齐明淮被秋夫人在一旁骂着,心里极不痛快,不免冷声询问道:“是你要买这间染坊?” “那不然呢?”秋夫人见丫环并没有什么大碍之后,这才插着腰转过身来,没好气地指着齐明淮道:“难道老娘看起来像是没钱的人吗?” “还有你们这一个个当官的,弄这么大阵仗,是专门来针对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吗?虽然老娘之前是做皮肉生意的,可现在已经从良改行了,你们要想在这脱老娘的衣服,老娘是可以去官府告你们的!” 许是秋夫人说话太过泼辣,几个脸皮薄的官兵听完后,脸顿时就红了。 齐明淮也觉得这种女子不大好对付,于是沉着脸转身问中年男子,“要你买染坊的一直都是她吗?你好好答话,若是说错了什么,你这染坊也别想卖了!” 齐明淮这番**裸的威胁一说出来,中年男子顿时就吓得一个激灵,他结结巴巴地道:“最近要买我这染坊的人很多,但是女人就只有秋夫人一个……” 看样子那中年男子不像是在说谎……一旁的李德文早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此时见果然是个乌龙,于是连忙招呼着官兵们离开:“行了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赶紧走!” “诶,等等——”一群人刚要走,秋夫人却像是才发现了什么似的,忽然走到了李德文的面前,“哟,这不是李大人吗?真是好久不见了!” 虽然秋夫人现在已经从了良,可从前的有些习惯却还是改不掉,就比如一跟男人说话就忍不住‘上下其手’。 李德文见秋夫人靠过来,心里暗道‘完了完了’,面上却还是挂着苦笑道:“秋妈……不,秋夫人,当真是好久不见!今天都是误会一场,我们这就走了!” “诶,猴急什么呀!之前在我床上的时候,李大人可是赖着怎么都不肯下来呢!咯咯咯!”秋夫人捂嘴轻笑,一旁的其他人听到这话,脸上也浮起了憋不住的笑意来。 而李德文刚才之所以怕秋夫人认出他来,就是怕碰到眼下这样尴尬的场面,于是他现在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 秋夫人也明显看出了李德文的意图,也就不再过多纠缠,只是换了副冷冷的神色道:“李大人旁边这位就是齐家的大公子吗?听说前段时间才被撤了职,现在倒是仗着大家公子的身份过来仗势欺人来了……不过也是,我等小老百姓能说些什么呢,只希望李大人以后能够多多照拂一番,别让有些人欺负我们这些良民就是了!” “一定一定!”李德文现在是恨死了齐明淮,要是没有齐明淮就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情了,于是他连忙敷衍的应了两声后就赶紧带人走了。 “你到底是怎么办事的,不是说摄政王妃在里面吗?结果人呢?这事要是传出去是多大的笑话,而且还会因此得罪摄政王!”出了染坊后,李德文第一件事就是质问齐明淮。 而齐明淮其实也是从华载恒那里得来的消息!当时华载恒为了拉拢齐家,所以特地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齐明淮,却没想到最后人没抓到,反倒是让人看了笑话。 “李大人,对不住了,恐怕是这其中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下次明淮一定找机会好好向李大人赔罪!” “哼!”见齐明淮态度还不错,李德文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后便甩手带着官兵们离开了。 李德文走后,齐明淮却还是有些不服气,于是他又偷偷溜了回去,却最终什么也没发现,只是看到秋夫人似乎是买下了染坊,心满意足的带着丫环离开了。 难道是华载恒故意坑他的?齐明淮阴沉着脸准备去华家找华载恒去了。 齐明淮彻底离开后,秋夫人这才一改刚才泼辣的样子,转过身恭恭敬敬地对她身旁的那个‘丫环’道:“夫人。” 是的,其实华千歌一直都在,只是她从刚开始见中年男子的时候就已经以丫环的身份易过容了,所以中年男子一直都是以秋夫人为主的,就连齐明淮也根本没怀疑到她身上,只是以为她是听到风声所以丢下丫环自己跑了。 另外,还得多亏了诀远易容的功夫一流,不然方才齐明淮上来对她动手的时候,她就已经暴露了。 “行了,这间染坊以后就由你来打理了。以后我们还会有许多别的生意,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华千歌在同秋夫人交流的时候也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秋夫人之前就是在青楼当老鸨的,很明白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所以她也从来不打听华千歌的身份,只是努力做好华千歌交代的事情。 “夫人放心,先不说夫人救了妾身,仅凭夫人对妾身的信任,妾身也一定不会辜负夫人。”秋夫人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语气格外的坚定,能看得出来确实是真心的。 华千歌见此不由点了点头,眼前人的表现也不枉费她花了大心力将人救回来,值了。 解决完染坊的事情后,华千歌谨慎地回到摄政王府,换了身衣裳,恢复原貌后,又带了些她细心挑选的补品去了太子府。 “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杨璇平常多活泼的一个人,可华千歌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杨璇怏怏地靠在榻上,面容黯淡,不见光泽。 “宫里说了让我好好保胎,这也不让出,那也不让动的,我还能怎么,只能像具死尸一样躺在这了。” “呸呸呸……少说这些晦气的话!”华千歌嗔怪似的看了杨璇一眼,顺便让丫环将她带来的东西拿下去,“这两天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我特地挑了些适合你现在吃的补品,你没事可让下人给你多弄些……” 正说着,外头就有丫环端着糕点进来了,“璇侧妃,糕点来了。” “放这吧。”华千歌记得杨璇平常是不大爱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的,现在有了身子之后,口味倒是变了。 华千歌正想着,忽然见杨璇随手就拿起糕点往嘴里送,华千歌一时急了,赶紧在糕点送到杨璇的唇边之前拍了拍她的手,“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底下的人送来的东西要更加注意,怎么能这么随便吃呢?”请牢记:百合,网址手机版电脑版,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二百九十四章 送花 虽然华千歌说的有道理,但杨璇还是觉得华千歌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了,“我肚子里怀的是皇家子嗣,也是太子的第一个长子,皇上和皇后那边都盯着呢,底下的人应当是不敢胡来的吧?” 华千歌听着杨璇一派天真的话语,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她也没说话,先用银针验了验毒,结果倒是干干净净,像是没什么问题,但华千歌向来谨慎,自己又拿起一块糕点细细尝了尝。 “怎么样?”见华千歌还是不说话,杨璇倒是有些急了。 华千歌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示意杨璇先将屋里的下人们屏退之后才慢慢道:“这糕点里头掺了东西,旁人可以吃,你却不能。” “什么意思?”杨璇完全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这糕点里头有能够导致滑胎的成分,旁人吃了无碍,可你若是经常食用,届时孩子恐怕难以保住。” “怎么会……” 杨璇从小出生武将之家,父亲虽然严厉了些,但家风极好,所以杨璇对于那些勾心斗角的东西从来都是听得多,经历得少,就连怀了身子之后,她也没格外注意,却没成想这府里早就已经有人盯上她了。 “究竟是谁!”杨璇气得握紧了秀拳,“让我知道了,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这事那背后之人做的隐秘,你若是当真要查,恐怕要费些心思。”华千歌复又坐到杨璇的身旁,一边轻轻抚着杨璇的后背,一边皱着眉头交待道:“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你都不能信……” 正说着,外头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是丫环的声音:“见过太子,太子妃。” 听见是黄柔梦和慕子封来了,于是华千歌和杨璇也就收了话头,端坐起来。 “见过王妃……”进门后,大家互相打过招呼,黄柔梦这才腼腆地问杨璇的状况:“璇妹妹的身体怎么样?我带了些补品过来,也不知道适不适合璇妹妹现在吃。” 黄柔梦在府里一向不争不抢的,性格柔和好相处,所以杨璇跟黄柔梦之间的关系还算是不错,听到黄柔梦这么说,她当即回道:“柔梦姐姐有心了,我不过是怀了个孩子,又不是怎么了,哪有什么不能吃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怀了身子可不是小事,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的……” 黄柔梦说完这句话后,屋里忽然就冷清了下来。黄柔梦见此,不由轻轻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慕子封,并拿起帕子捂在嘴上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看这样子,慕子封一看就是黄柔梦特意拉过来的。此时经过黄柔梦的提醒和暗示之后,慕子封这才不情不愿地对杨璇道:“自己平常多注意,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底下的人说。”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后便再没了下文。 也罢,慕子封原本就对她无意,能过来敷衍似的看看她,已是不错了,她还能奢求些什么呢? 只见杨璇偏过头去,也不答话,一时间屋里的气氛不禁更僵了。 “对了!”黄柔梦算是今日在这屋里最活跃的人了,“听说城里新开了一间万花园,里头有许多奇珍异草,还有专门的果园供进去的贵人们玩耍采摘,算是图个乐子……大家要不要一同过去走走?” 身为王公贵族,什么样的珍惜花卉慕子封没见过?所以他自然是没兴趣的,只是他私心想跟华千歌多相处一会,于是便开口附和道:“今天天气不错,倒是可以出去走走。” “我就不去了。”华千歌则是开口回绝,毕竟她不是太子府的人,不想掺和这个热闹,但没想到的是,黄柔梦闻言,却上前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华千歌道:“王妃,若是您不去的话,想必璇儿妹妹也是不会去的。” “她每日在府里这么闷着也不是个事儿,您不如就当是陪璇儿妹妹出去散散心,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黄柔梦这话倒是点醒了华千歌,她转头看了看杨璇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想必是真的如同黄柔梦所说,在府里闷了好些日子了,于是她也就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起去吧。” 决定之后,几人很快便相伴出发,只是不知道江玉儿从哪个下人那里听到了消息,非要跟着众人一起出去,众人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江玉儿却不管那么许多,直接上前去就挽住了慕子封的手臂。 “太子哥哥,听说那万花园里有许许多多好看的花,恐怕玉儿一会过去,都要将玉儿给比下去了!”江玉儿平常在众人面前嚣张跋扈的,一到慕子封面前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乖乖巧巧的,像一只粘乎的兔子。 “怎么会!”慕子封对待江玉儿的态度明显要比对待杨璇的时候好上太多,“那花园里的花都是物,而玉儿是人,而且还是个美人,那花怎么能比得过玉儿呢!” “讨厌,太子哥哥净会说些好听的来哄玉儿!”慕子封的话显然让江玉儿很是受用,听完后,她不由轻轻锤了锤慕子封,两人看起来你侬我侬的,颇有些羡煞旁人的意思。 华千歌跟着黄柔梦和杨璇一起走在后头,黄柔梦倒是还好,一路上都是微微浅笑着,一副没有脾气的样子,而杨璇就不同了,华千歌能够明显感觉到身旁人就差没将‘嫌弃’两个大字写在脑门上了。 吃了一路的狗粮后,几人好不容易到了万花园。正巧园里正在举行花卉节,是以几人进去的时候,园里的人很是不少。 “这么多人,这是在看花还是看人?早知道就不来了。”杨璇原本就心情不好,一来到这见到眼前的情况,说话难免就带了些气性。 一旁的江玉儿听了,当即就冷笑着接道:“既然不想赏花,那就回去啊,不然一会累到了肚子里的皇子,那多不好。” “你……” 花千歌总算知道为什么杨璇会在太子府里受这么多委屈了,那完全是因为慕子封恐怕从来没站在杨璇的身旁为杨璇说过话! 而杨璇没有江玉儿那般伶牙俐齿,此时被江玉儿气得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华千歌看不下去了,站出来冷冷道:“玉良媛说的对,璇妹现在有身子了,确实容易累着,可不像玉良媛那样能跑能跳的,也请玉良媛好好说话,一会若是话说的不好听,气到了璇妹肚子里的孩子,太子恐怕不会轻饶的……对吧,太子?” “啊?”慕子封没想到华千歌说的好好的,忽然将话头扔到了他这,见江玉儿鼓着一张脸,气冲冲地盯着他,慕子封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头疼,“皇婶说的对,璇儿现在有了身子,玉儿你平常说话还是注意些,也别总是耍小性子惹璇儿生气了。” 倒是没想到慕子封居然还真依着华千歌的意思说了两句好听的。华千歌扭头看了慕子封一眼,只见慕子封得意地冲着她笑了笑,那样子颇有些邀功的意思。 “太子哥哥!”江玉儿则是没想到慕子封这次居然没站在她这边,于是不由急得跺了跺脚。 “行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玉儿不依不饶的,慕子封确实有些烦了,“爱玩就玩,不玩就让下人送你回去。” 见慕子封似乎是真的动了气,江玉儿也不敢闹腾了,憋着一口气不说话了。 “看,那盆花真好看!”最后出来打破尴尬的永远是黄柔梦。 众人顺着黄柔梦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高高放置着一盆花,鲜艳似血,比最红的玫瑰还要红,比最美的牡丹还要艳丽。 “夫人好眼光啊!”见有人关注到那盆花,一旁很快有路人赞叹道:“那盆花是今年的花中之王,是好不容易才研究出来的品种,现在天下间只此一盆,价值连城呢!” “真的吗?那要是玉儿能将那盆花抱回去养着就好了!”一旁的江玉儿听了,顿时拉着慕子封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望了过去。 慕子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挪开目光,看向了华千歌,而正巧华千歌觉得那盆花确实很特别,于是不由多看了两眼。 就是因为这两眼,慕子封心念一动,转头问方才那个路人,“这盆花的主人现在在哪?” 就在慕子封问话的同时,华千歌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只是那面容一闪而过,华千歌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 “我离开一下,一会回来。”想了想,华千歌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安,于是跟杨璇仓促说了一声后就赶紧追了上去。 因花卉节的缘故,今日来园内的人实在太多,即便华千歌已经很快地跟了上去,可是跟到偏院的时候,她还是将人给跟丢了。 因偏院里放置的都是些普通的花草,所以来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去外院看热闹去了,华千歌在里头转了一圈都没发现她想找的人。 难道真的是她眼花了?华千歌正打算转身回去,却没成想身后忽然有个身影朝她扑了过来:“小心!” 随着话音落下,华千歌就这样被扑倒在地,而就在她方才站着的地方,一个巨大的花盆瞬间砸了下来,碎得四分五裂。 “没事吧?”慕子封松了一口气,赶紧询问华千歌的情况。 华千歌推开慕子封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边就皱着眉头朝着方才花盆砸下的地方看了看,“我没事。” 见自己救了人,华千歌却连个正眼都没给他,慕子封顿时觉得有些不快,“还没事,刚才若不是本殿下及时赶来,现在你就已经爬不起来了。” 慕子封说的倒是实话,“谢谢。”华千歌这才补了一句。 虽然语气不见得有多么诚恳,但听在慕子封的耳中还是让他觉得美滋滋的,“咳咳,方才本殿下已经将那盆花给买下来了,并且让人送到王府去了。” “哦……什么?”一开始华千歌还没反应过来慕子封在说什么,直到慕子封后头一句话一出,华千歌这才不解道:“你送到摄政王府做什么?” “送给你啊,花大价钱买的东西,自然要送给自己心爱的人。”慕子封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妥。请牢记:百合,网址手机版电脑版,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人间百态 城门缓缓开启后,从里头立刻跑出了几个官兵来,一出来就对着慕子封跪下了,“见过太子殿下!” “什么,太、太子殿下?”一旁的妇人活了几十年,还从来没见过皇亲国戚,一听说此刻正背着她丈夫的人居然是堂堂太子,吓得腿都软了,当即就跪了下去,“参见太子殿下!” 一旁的华千歌见状连忙将人给扶了起来,并皱着眉头道:“先进城去找医馆。” 情况紧急,众人不敢耽搁,几人进城后在妇人的指引下直接朝着最近的医馆走去,可到了医馆附近后,眼前的情况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只见医馆大门紧闭,而在医馆门前则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这些人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看起来就如同一具具行走的骷髅。众人看得心里一阵难受,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打眼一看,旁边的药铺围着的人并不多,于是华千歌赶紧让追风开道,几人先进了药铺。 “小二,我要……”华千歌快速地报了一堆的药材名,得亏那小二是做这行的,记性好,所以才勉勉强强记了下来。 而后华千歌让妇人去找炉子,最好是能就地给男人煎药。吩咐完这些后,她又赶紧冲到了旁边的人群里,经过检查,她发现这群人果然是跟那妇人的男人一样,中了同一种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华千歌不说,众人也能通过这些人状态看出来每个人之间的相似之处。 “他们应该都是中了同样的毒!去准备几口大锅,按照我方才说的方子,集体熬药给他们喝下,不然拖久了这些人都会有性命之危!” “好!”杨璇听完后,应了一声就赶紧下去张罗去了。 “贫僧能做点什么?”诀远和慕子封也想帮忙,奈何二人也不知该从何下手。 而正好眼下这么多人里,只有华千歌一个人会医术,所以她一时也走不开,于是吩咐二人:“你们去官府拿人,等抓到人了,所有的一切就都会真相大白了。” “抓人?抓谁?” “刘谨。” “什么?!”听到华千歌嘴里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慕子封和诀远一时间甚至以为是他们听错了,直到见华千歌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们这才不敢耽搁,赶紧过去拿人去了。 至于其他人见华千歌会医,一时间全都围了过来,拉住华千歌的衣服哭喊道:“姑娘,救救我吧,姑娘!” 这群人就如同落水的僵尸一般,一个个哭着喊着围了上来,追风很勉强地才将华千歌护住,没让华千歌被这群人给淹没。 “大家不要急,一个个排好队,我已经安排人下去给大家熬药了,所有人都会没事的!”华千歌一边大声地抚慰着众人,一边赶紧给人看诊、救治,追风便在一旁给她打下手……如此有条不紊地忙碌下,情况才勉强算是稳定了下来。 而后药煎起来后,华千歌也好不容易才喘了口气,正巧这时候慕子封和诀远也回来了。华千歌左右环顾不见他人,于是不由开口问道:“刘谨呢?” “死了。” “死了?”华千歌觉得她今天收到的惊讶简直够她一个月去消化了,“怎么会?” “阿弥陀佛。”仿佛是想起来刘谨死去的样子,诀远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后才接着开口道:“是在家中上吊的,死前已经遣散了府里所有的下人,尽可能地安顿好了每一个人才走的。” “……”华千歌一时无言。 若她的猜测都为真的话,刘谨这个人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才对,可经过他们前两天的观察和刘谨死前做的事,华千歌又觉得这人并非是那么的歹毒心肠。 在数不清的疑惑中,众人好不容易将所有人的情况都稳定了下来,而此时已经是深夜了,累瘫的众人找了块空地坐下,一人捧了一碗刚熬好的白粥,慢慢地喝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话慕子封先前就想问了,只是事情太多,再加上华千歌和其他人一直都在忙着救治百姓,慕子封也只好先忍下了心中的疑惑,一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再问出口。 “是这样的……” 事情还是很要从华千歌在路边发现的那具尸体说起——她检查完那具尸体后就发现尸体是中毒而死,而且情况和妇人的相公很是相像……这也就是说,妇人的相公中毒不是偶然发生的事,而是很大概率城里的大部人都中了这样的毒。 而若是一般人的话,是不会去做这样丧心病狂的事的,就算是做了,刘谨身为地方官,也不可能在接二连三的死人后,居然没发现这个问题,而且毫不作为,所以想来想去,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刘谨本人!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城里大部分人都得了一样的‘怪病’却没人产生疑心,并且也没有消息传出去,因为这整座城其实都是刘谨一个人在控制! “可是刘谨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杨璇有些不解。 其实不光是杨璇,就连华千歌自己也有些想不通,毕竟在百姓们的眼里,刘谨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口碑上佳,且行事也不像自私自利、心肠狠毒之人,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刺激才会让他做出了这样的事? 就在几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作孽啊,作孽啊!” 众人闻言,齐齐回头望去,只见说话的竟然是白日里他们在城门口碰到的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人。 明明看起来还是一样的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可老人痛心疾首的神色和痛心的话语就是让人感觉眼前人仿佛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其实说变了一个人也不大妥当,因为老人看起来更像是从一个‘疯子’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老人家,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华千歌有预感,眼前的老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果不其然,只见老人遥遥望着刘家的方向道:“此事说来话长啊……” 这确实是个很长,也是个令人痛心的故事——在抚州初发灾情的时候,刘家才添了一桩喜事,就是刘谨的病妻才生了一个儿子,才几个月大,很不容易,并且最重要的是,刘家几代单传,刘谨年纪也不小了,能得个儿子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在这样喜悦的心情里,灾情来袭似乎也没让刘家有多大的担忧,直到灾情渐渐严重,城里的粮食告急,刘谨为了抚州的百姓们甘愿将自己府里的大半存粮都分发了出去……由此足以见得刘谨是个好官,但渐渐地,灾情更加严重了,而朝廷那边迟迟未曾拨粮下来,抚州城慢慢开始死人,就连刘家也撑不住了。 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因为生完孩子身体更加虚弱,一直缠绵病榻的妻子,刘谨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他拿出了先前在分发粮食的时候私藏的两袋细粮——其实这也不能说刘谨有私心,毕竟人都想活着,更何况刘谨只是为了自己的家人。 拿出那两袋细粮做了一些吃的后,刘谨又狠狠心把孩子养了很久的兔子给杀了,如此便算是凑了一顿好的,可这时恰巧有个百姓饿晕在了刘家的门口,刘谨出于好心让下人给那百姓端了一些吃的。 谁料那人吃完后,非但没有感恩,反而去外头大肆宣扬,说刘谨为人父母官,居然不顾百姓们的死活,私自在家里藏匿粮食,吃香的喝辣的! 试问这消息一传出去,百姓们哪里还坐得住?几乎是在消息传出去的那一霎那,顿时间民怨沸腾,所有的百姓们气冲冲地冲进了刘家,在刘家翻箱倒柜,将所有的吃食都抢走了不说,还大骂了刘家人一顿。 被抢走唯一的口粮后,刘谨的儿子和妻子没能撑到朝廷拨粮下来就走了,整个家里除了仅剩的两个下人,只有刘谨一个人熬了下来。 分发粮食的那一天,所有的百姓们都高兴坏了,他们觉得他们终于得救了,只有刘谨迟迟沉浸在丧子和丧妻的悲痛之中一直走不出来。 也就是这时,刘谨找到了此时说话的这位老人:“……我与刘大人之前有些渊源,刘大人曾经救过我一命,所以当他找到我,说要让全城人都尝一尝被活活饿死的痛苦时,我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我给了刘大人一种毒药,这种药是一种慢性药,只要加在百姓们吃的粮食里,久而久之就会对人的身体产生影响,中毒的人刚开始会食欲降低,而后慢慢会开始呕吐,直到最后什么也吃不下,然后活活饿死……”就跟刘谨死去的妻儿一样。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老人说到这,不由自主地抹了一把泪,“把药给刘大人后,我于心有愧,同时又担心刘大人会杀了我灭口,所以便连夜逃出了抚州城,但隔了一段时间,我心里还是觉得愧疚,于是又装疯卖傻的回来了。” 这次刘谨并没有认出老人的身份,而老人因不敢明说,于是只能一天到晚神神叨叨地说一些话,好给其他人警示。 “今日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刘大人可能要酿成大祸了……”老人感慨。 其他人听完后久久不语,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其实刘谨从一开始就是无辜的,他非但没有做错什么,反而是个心地良善之人,只是最后却害得自己妻儿活活饿死! 不过事情到最后,刘谨已经杀了不少人了,这也算是另外一种了结吧。 “人间百态,实在没想到一个灾情能遇到这么多的事。”杨璇在一旁感叹。 “阿弥陀佛。”诀远亦是面色沉重。 华千歌和慕子封都没说话。慕子封转头看了华千歌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快天亮时华千歌准备再去看看病人的情况就去休息,却没想到慕子封居然悄悄跟了上来,“千歌,你说的对,之前是我伤害了你,但从今往后,我会补偿你,直到让你回心转意为止!”请牢记:百合,网址手机版电脑版,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第二百九十六章 试探 皇帝遇刺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势必会掀起惊涛骇浪,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人把边关的事情也传了出去! 这下好了,整个皇城里立即乱了套,百姓们人心惶惶,甚至还有传言说天辰的气数将尽! “现在可怎么办啊?”偌大一个朝堂,到了这个时候居然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 慕北寒等了两天,见皇后那边也没有动静,于是这才站出来提议让太子先行掌政,而后只要皇帝能够早日醒来,边关那边也能稳住的话,局面就会渐渐稳定下来。 不过虽是这样决定了,可太子能力不足,许多事都处理不好,所以还是得慕北寒帮忙打理,于是华千歌这几天也难得见到慕北寒的人。 慕北寒忙就算了,华千歌这边却也不太平——之前盘下来的那个染坊才刚刚走上正轨,结果这会就出事了。 华千歌不得不再度易容成普通女子的样子过去查看情况。她抵达染坊的时候,染坊门口已经被围了个严严实实,她根本挤不进去,最后还是秋夫人想了个办法,带她从后头一扇隐秘的小门绕进去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门口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之前秋夫人只差人来信说染坊出事了,让华千歌赶紧想办法过来看看,是以华千歌对眼下的情况也是一脸懵。 “是这样的……” 华千歌盘下染坊后,秋夫人就一直兢兢业业地打理着,刚开始一切都好,还出了一批货……事情到此,一切都很顺利,可坏就坏在这第二批货上。 第二批货出去之后,很多买了从染坊出去的布料做成的衣裳后,浑身都起了疹子,更有甚者身上还起了脓包! 刚开始那些受害的百姓以为一切是布匹的问题,于是去找布匹店的老板,可最后经过查证,问题居然是出在他们染坊这边,所以门口那些人都是来让染坊给他们一个交代的!而这么大的事,秋夫人也不敢胡乱做什么决定,于是只能差人去惊动华千歌了。 华千歌听完后,还没待她想出个妥善的解决办法,门外就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声,屋里的人都是一惊。 秋夫人忙问道:“门口怎么了?” “回夫人!”一个染布工应当是刚刚查看了情况回来,于是很快回道:“刚刚外头来了个彪悍的夫人,带着一群下人,说咱们染坊的布做成的衣裳害她毁了容,这会正在派人砸咱们染坊的大门呢!” “照外头那架势,咱们染坊的门应当撑不了多久了,两位夫人还是赶紧先走,避避风头再说!” 秋夫人听完后,顿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华千歌还没开口说话,她也就没有妄动,而是朝华千歌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华千歌想了想,开口道:“开门。” “这……”秋夫人和那员工显然都没想到华千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出去,那员工还想开口劝劝,只是被秋夫人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去开门,再找几个人过来,好好保护夫人的安全。”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就扔了锭银子给那员工。 到底是有钱好办事,那染布工原本听着秋夫人让他办这事,还有些犯嘀咕,可是接了银子之后立刻就下去招呼人去了。 ‘吱呀’一声,随着染坊的大门被打开,外头的那群百姓们的像是瞬间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似的,暴动得更加厉害,幸好方才染布工叫来的人将躁动的百姓们死死拦住,不然就开门的那一瞬间,华千鹤和秋夫人二人就已经被这群人给踩扁了。 “各位,请稍安勿躁!”华千歌现在扮演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所以出面这种事就只能交给秋夫人了。 只见秋夫人按照华千歌教给她的话大声道:“诸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只要是我们染坊的责任,我们染坊绝不推卸,但需得众位先配合一下,一会我们会派人逐个登记大家的情况,而后该找大夫看的,该赔钱的,或者有别的想法的,我们都……” ‘嘭!’秋夫人话还没说完,一把椅子就朝着她站在的地方扔了过来,好在秋夫人及时躲开了,不然她现在恐怕已经血溅当场了。 看着就在自己脚边碎的七零八落的椅子,秋夫人拍着自己的胸口,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一旁的华千歌朝出手的人望去,只见那是一个身材彪悍的女子,走起路不光是地都要震上三震,身上的肥肉更是像跳舞一样欢快地上下跳动着,再看那女子的打扮,只见那女子手上戴着好几个硕大的金镯子,脖子上还挂着一条特质的金锁,耳朵上也是挂着足金的耳坠……想必这就是方才那染布工说的待人过来找茬的毁容女子来。 “这女子是什么身份?”华千歌压低了声音转头问身旁的秋夫人。 秋夫人这会也缓过劲儿来了,赶紧回道:“这是周大富商的千金,已经二十了,还未婚嫁!之前倒也有不少的男子冲着周家的钱,想要去做上门女婿的,可是这周家千金相貌实在太过丑陋,身材又过于壮硕,那些想要尝试的男子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周家华千歌是知道的,那不仅是皇城首富,就连全天辰也是排的上号的,这样的家世里出生的女子,按理说只要不是特别差劲,多少人赶着做上门女婿,即使周家千金确实是胖了点,但也不至于…… 华千歌话还没想完,忽然又是什么东西朝着她的方向砸了过来,幸亏一旁秋夫人一直防备着,赶紧拉了她一把,两人这才都没有受伤。 眼前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由分说的就对她们出手,华千歌不由被惹恼了,“周姑娘,咱们今天过来都是来解决问题的,你若是再这样下去,咱们就没办法好好谈了。” “啊!”岂料眼前人根本就听华千歌说话,大吼一声后,自己就朝着华千歌冲了过来。 原本围在四周的百姓们见状,一个个赶紧让开了一条道,而那些负责拦住百姓们的一群大汉,原本是想咬牙拦一拦的,却没想到周晶晶冲过来的时候,他们只觉得仿佛一座大山朝他们砸了过来,几个人都被撞飞好远! 秋夫人见势不妙,赶紧拉着华千歌转身朝里头跑:“夫人,这位周姑娘好像是个不讲理的主儿啊!今日咱们人手不足,还是先避一避吧,不然一会恐怕会伤了夫人!” 秋夫人说的也有道理,华千歌想了想,便跟着秋夫人一同朝里头跑,而就在她朝里跑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个声音大叫道:“华千歌!”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华千歌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去看,却没想到这一看居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齐明淮的身影! 不好,这人恐怕是为了验证她的身份,所以故意来诈她的! 而就在齐明淮叫出华千歌名字的时候,另外一边,许久不见的华雪儿竟和江玉儿一起出现在了摄政王府里。 二人一进来就直奔后院而去,暗香见了,不由叉腰拦道:“二位找谁?就算是要找也得等我们这些做奴婢的通报一声吧,这么闷着头往里冲,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乡下跑来的野丫头呢!” “你这个婢子怎么说话呢!看我不掌你的嘴!”江玉儿和华雪儿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听暗香这么嘲讽她,二人哪里忍得了?华雪儿当场撸起袖子就要对暗香动手。 疏影闻声赶来见状不妙,连忙将暗香拉到了自的身后,“玉良媛,二小姐,暗香她不懂事,到时候奴婢自会禀报王妃,让王妃收拾她,也不知道二位有什么事?” 疏影明显就要比暗香会说话多了,话语间既不得罪面前的二位,又暗示了华雪儿二人暗香是华千歌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暗香也不是谁都能打的! 华雪儿心里有些不甘心,可今天来她是带着任务来的,于是也就勉强忍下这口气,抬着下巴趾高气昂地道:“我是来找姐姐的,你赶紧带路吧!” 疏影自然是知道华千歌已经出去了的,可华雪儿匆匆而来而且不由分说地就要冲进去找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正常,于是疏影想了想,回道:“既是如此,还请良媛和二小姐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 说完后,疏影又对暗香道:“还不快去泡茶。” “我……”暗香自是满心的不情愿,可在疏影的威严下,她又不敢不听,于是嘟着小嘴就跟着疏影一起往后头走。 一直走到离前厅有些距离了,暗香才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不是已经出去了吗,方才姐姐为什么不直说?” “你傻不傻!娘娘前脚刚乔装出去不久,这两人后脚就上门来火急火燎地要找王妃,这里头指不定藏着什么猫腻。我们且先拖着,一会若是发生了什么见机行事!” 暗香的小脑瓜子可没想这么多,不过听见疏影这么说,她也觉得很是有些道理,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后就去泡茶去了。 不多时暗香就将泡好的茶端了出去,只不过疏影却迟迟没有出来,华雪儿不禁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从这到后院也就几步的距离,你们是腿瘸了吗?半天还不回来!” 听见华雪儿这么说话,暗香当场就忍不住要怼回去,可是又想起方才疏影的交代,于是她硬是挤出一个微笑,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道:“兴许是娘娘正在忙事情耽搁了,还请二位再等等,稍安勿躁。” 暗香都这么说了,华雪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二人又等了一会,直到华雪儿茶都喝了半杯,还是不见疏影回来,这回不等华雪儿发难,江玉儿就忍不住了,当场就摔了手上的茶杯,“华千歌是什么意思?摄政王妃了不起啊,我就是进宫去见皇后,皇后娘娘也不会这么怠慢我的!我要回去告诉太子哥哥!” 说着江玉儿就气鼓鼓地要往外冲,若是江玉儿当真走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像回事,于是华雪儿赶忙拉住了江玉儿,并大声道:“我看不是王妃有事,而是王妃根本就不在府里吧!”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上门 “谁说我们王妃不在的,我们王妃明明就在后院屋里好好坐着呢!”想起疏影交代不能露馅的事情,是以暗香便脱口而出。 华雪儿自然不信,而且今天她是一定要确定华千歌此时是不是在府里的,于是她不由分说地就往后院冲去。 “诶,二小姐!”疏影和暗香一时没防备,再加上华雪儿和江玉儿也是带了下人一起过来的,于是在推推搡搡的情况下,竟真的让华雪儿闯到了后院。 “华千歌!”华雪儿朝着华千歌的房间大喝一声。 就在疏影以为事情坏了的时候,却没想到华千歌居然真的从房里走了出来,“怎么?几日不见,二小姐就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了吗?” “你?你怎么?”看到华千歌从房里走出来,别说是华雪儿了,就连疏影等人都是吃了一惊。 “怎么,本妃出现在自己的府里有这么让人感到惊讶吗?”华千歌一步步朝华雪儿走去,华雪儿被华千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吓得步步后退。 一旁受到忽略的江玉儿有些不服气了,“哟,一个王妃摆这么大的架子,让我们在外头白白等了这么久!知道的知道你是王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摆皇后的谱呢!” ‘噔噔’两声,江玉儿这话一出,众人顿时不淡定了,毕竟江玉儿这话一出就不仅仅是在怼华千歌了,更有在暗示摄政王府想要夺位之嫌! “一个小小的良媛,说话如此不知轻重,可知本王只要一句话,现在就能将你送进天牢。” 慕北寒不知什么时候从外头回来刚好听见江玉儿这句话,于是没等华千歌答话就顺口接了话茬。 慕北寒跟华千歌可不一样,到底是真正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人,并且慕北寒威名在外,此刻不过是面色微沉地扫了江玉儿一眼,江玉儿当即就有些腿软的感觉了。 “我们还是先走吧……”华雪儿已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了,于是悄悄扯了扯江玉儿的袖子,想要赶紧离开,不然她当真怕慕北寒会对她们动手。 江玉儿原本也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了,此刻听华雪儿这么说,顺势就想要找个台阶下,不过离开之前,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特意对着华千歌所在的方向道:“方才是玉儿口不择言了,还请王妃不要在意!今日没能看成殿下花大价钱为王妃买的花,希望下次有机会能看看!” 说完,江玉儿就和华雪儿一同往外走,且走的时候还不忘特地观察了一下慕北寒的神色。 只可惜结果到底要让江玉儿失望了——慕北寒面色沉静,根本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江玉儿觉得有些扫兴,板着一张脸走了。 不过外人不了解慕北寒,可华千歌对自己夫君却不是一般的了解。她有些心虚地看了慕北寒一眼,见慕北寒不动声色地打发完底下的人离开之后,她知道下一步就轮到她接受‘拷问’了。 “夫人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为夫说,嗯?”慕北寒走进房里,悠哉悠哉地喝着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华千歌低着头,活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前两天太子确实送了我一盆价值不菲的花,那日回来就想同王爷说的,只是后头发生了太多事,一时间就把这件不重要的小事给忘了……” 华千歌在答话的时候特地加重了‘不重要’三个字,同时她偷偷觑着慕北寒的表情,谁料慕北寒居然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就这?以她对慕北寒的了解,按理说不应该啊……华千歌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过慕北寒既然没有为这件事吃醋,那也算是好的,于是她也就没有再多说。 如此一直相安无事的到了晚上,正在吃晚饭的时候,暗香却忽然低着头走过来,一脸为难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华千歌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暗香这丫头肯定是惹事了,于是她不紧不慢地擦了擦嘴,问道:“怎么,又闯了什么祸了?” “回王妃……是……是那盆花……”暗香支支吾吾地,好半天才道:“娘娘让奴婢好好照顾着,可是奴婢刚才去看的时候发现那盆花不知道要么摔了个稀巴烂,救都救不回来了……” 华千歌听到这话后,第一反应就是去看一旁的慕北寒,可咱们堂堂摄政王此刻正一脸事不关己、风轻云淡地吃着饭,根本就没有一点刚刚‘犯过罪’的样子。 而暗香这个傻丫头还以为是她的过失,在一旁都快被急哭了,“娘娘,奴婢发誓,奴婢去吃饭之前还特意去给花浇过水!那时候花还好好的,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吃个饭回来,花就死了……” 表面上装作不在意,背地里却跟一盆花较起了劲!猜到真相的华千歌很努力地忍住才勉强让自己脸上不露出笑来。 见暗香还在等着她发落,华千歌上下扫了日渐圆润的暗香一眼。想了想,开口道:“你看花不利,本妃罚你从今以后除了一日三餐不许再吃别的东西,每次吃饭米饭不得超过一碗……如此持续一个月,你能做到吗?” “啊?”让她少吃点那不是比杀了她还难受吗!暗香这下是真的要哭了,“娘娘,咱能不能罚点别的啊,比如……” “比如有些人再多说一句的话,惩罚便由一个月变成两个月。” “……!”一听说要加时间,暗香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使劲地摇了摇头。 如此,便把单纯的暗香忽悠了过去。 随后,等暗香离开之后,华千歌才故意开口道:“哎,好好的花儿,说没就没了,可惜了……” “有个可惜的?”某人听到这话不乐意了,“若是夫人喜欢,别说是一盆花了,就是一百盆,本王也能马上弄来。” “……”华千歌听到慕北寒这满是陈年老醋味道的话语,憋了好一会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看着自家夫人在一旁无情的嘲笑他,慕北寒除了宠溺的看着自家夫人之外,再无其他举动。 吃完晚饭后,慕北寒因为还有公务,于是很快又离开了。华千歌因为心疼慕北寒,于是也就没有将染坊的事情告知慕北寒,而是自己想着办法。 根据今天的情况,她推测齐、华两家很可能已经联合了!且两家人还是怀疑染坊其实是在她名下的,所以今天才兵分两路——齐家怂恿人去染坊闹事,逼迫她出面。华雪儿再在同一时间过来查看她是不是在府里,若没有的话,便能够坐实染坊确实与她有关! 虽然今天她回来得及时,可齐明淮在染坊叫的那一声名字恐怕已经将她给暴露了! 好一个齐明淮!原本她是不想那么早对付齐家的,既然齐家自己要掺和这趟浑水,那她只好不客气了! 隔日。 华千歌照例乔装成普通女子的模样去染坊附近同秋夫人碰头,“夫人。” 谁也没想到在外泼辣干练的染布坊老板娘在背后却另有其人,而且这人还能令她温温顺顺、恭恭敬敬的,世人若是知道,定要赞华千歌一句——真乃奇女子也! “我交代你的事都安排好了吗?”华千歌遥遥望向染坊的方向。说来可笑,才重新开张不久的染坊连招牌都让人给砸落了,且许多地方被人打砸严重,这会工人们正在重新修缮。 “回夫人,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在染坊门口设立了摊位,所有去讨要公道的百姓都能够获得相应的医药费和适当的赔偿,并且还有上好的布料一匹。” 秋夫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不免觉得有些肉痛,毕竟一个两个还好,这次受害的百姓们不少,若是所有人都这么赔下去的话,那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也只有像华千歌这样的隐形小富婆才能够支撑得起这样庞大的支出了,换成一般的生意人,恐怕现在已经要申请破产了! “很好,我们现在去周家看看。”经过观察,华千歌发现了,只有周晶晶受到的伤害是最大的,也是最不可调节的。只要能拿下周晶晶,这事不怕解决不了,而且她也想通过周晶晶那知道这事究竟是谁怂恿她做的! 说做就做,华千歌说完后,二人当场朝着周家而去。好在周家离染坊算不得太远,左右不过走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这……夫人,咱们该如何进去?妾身昨日提着礼品想过来登门道歉,却没想周家人一听妾身是染坊的人当即就摔了妾身的东西,将妾身扫地出门不说,若不是妾身机灵,恐怕还要对妾身大打出手!” 秋夫人说这事的时候气得柳眉倒竖,心中格外不忿。 华千歌闻言,先是皱了皱眉,可随后就是一笑,“无妨,我自有办法进去。” 看着华千歌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秋夫人满心疑惑却不好开口再问,只硬着头皮跟着华千歌一起朝周家大门走去。 周家的下人或许对华千歌不大熟悉,不过秋夫人他们却是认得的,于是还没待秋夫人走到门口,守门的下人就凶神恶煞地道:“你怎么又来了?昨天放你一马,今天你自己又上门要来挨揍,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下人说完后撸起袖子就要对秋夫人动手,秋夫人一介弱女子,心中怎能不怕?只是华千歌还没开口发话,她也不能逃走,于是只能求助似的砖头看了华千歌一眼。 相比于秋夫人的慌乱,华千歌从头至尾都镇定非常。她微扬下巴,示意秋夫人看周家门口贴的那张广寻明医为周家小姐治脸的告示,轻启朱唇道:“告诉他们,说我们能治好周家小姐。” 秋夫人可不知道华千歌原来还有这样的能力,不过华千歌做事从来都带着一种让人不自觉的信服的能力,以至于秋夫人听完后想也没想就叉腰对着那下人道:“你倒是动我一根汗毛试试!若是我出了事,看谁还能治好你家小姐!” 秋夫人这话一出,那下人顿时开始迟疑了,秋夫人见此也就趁热打铁道:“你个狗东西!老娘都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在磨叽什么?还不快将老娘带进去给你家小姐看病!若是耽误了你家小姐的病情,你担当得起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改变 那守门的门卫原本还有些犹疑不定,不知道该不该放华千歌二人进去,可是听完秋夫人的话后,二人也怕当真耽误了自家小姐的治疗,于是到底是把华千歌二人放了进去。 “你们来干什么?!”周晶晶一见到华千歌二人,当即就激动得站起了身来。 看着面前小山一样的人物,秋夫人咽了口口水,不由自主地就倒退了两步,而此时就该轮到华千歌出面了。 “周小姐不要激动,今天我们不是以染布坊东家的身份来的,而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来的。若周家小姐真想治好身上起的红疹和脸上坑坑洼洼的脓包,不妨就给我一些时间。” 若是华千歌不说这话,周晶晶指不定就叫人进来给华千歌二人一顿胖揍,然后将二人给赶出去了!可她身上的这些东西皇城里的大夫们都看遍了也不见好,而且还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于是她只当死马当活马医,将信将疑地坐了下来。 见周晶晶妥协,华千歌也就跟着坐了下来,她先是给周晶晶探了脉,随后又掀起袖子仔细检查了周晶晶身上和脸上的情况。 看完后,华千歌不由就皱起了眉——周晶晶脸上的情况要比身上严重许多。身上只不过是起了大片红疹,而且发痒,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被挠坏了,但对她来说也不是特别大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在周晶晶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周晶晶脸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脓包,一眼望去就仿佛癞蛤蟆一样! 而且听周晶晶说,她脸上时不时就会发痒,一痒起来用什么药都不管用,只能动手去挠,可是挠完之后,流下来的脓水沾到哪个地方,哪个地方就会长起新的脓包……光是听周晶晶说这些,秋夫人就感觉她浑身都开始起鸡皮疙瘩。 至于华千歌在来之前本以为周晶晶只是普通的过敏之类的,却没想到眼前人的情况竟然如此棘手! 最重要的是,她怀疑这些情况是有人特意使用了某些药物导致的,而不仅仅只是因为普通的面料不合格引起的…… 不过这些话华千歌并没有说出口,她蹙着眉头让周晶晶帮她准备一些她指定的药材,随后又找周家要了一间安静且没有人打扰的房间。 华千歌将自己关在房里经过一下午的反复试药后,终于开出了方子,“你按照我方子上的药材去抓药,熬制,最后研磨成粉,取少量的水搅匀,每日早中晚三次涂满身上的患处……” 内服加外用,华千歌开了两副方子,并细心交代好需要注意的事项:“……按照我说的那些要求,每日早中晚各服药一次,擦药一次,七天后便可见明显好转,到时候我会再来查看周小姐的病情。” 华千歌做完这些后就带着秋夫人离开了,反正她能做的已经做了,若是周晶晶因为心中不满不肯按照她的要求去做的话,那她也没办法。 “真没想到夫人居然真能看病!”从周府出来后,秋夫人不由长舒了一口气,毕竟她也不知道华千歌的医术到底如何,是以在周府的一个下午她其实都是坐立难安,一直到后来看着华千歌开方子的时候她才开始相信华千歌是真的会医的! 但华千歌这次来治周家小姐可不是为了来出风头的,于是她便转过身淡淡地扫了秋夫人一眼,示意秋夫人不要太拿这件事做文章了。 虽然华千歌的长相看起来如此的‘平凡’,平凡到就跟路人没什么差别,可一旦眼前人严肃起来的时候却自有一番威严,这番威严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敬畏!于是秋夫人当即不敢再多说,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立在了原地。 见此,华千歌才继续道:“七日之后周家的人必定会去找你,你届时再按照老方法给我传递消息便可。” 华千歌从头至尾不仅对外是特意易了容,就是对于秋夫人来说也是百般神秘,以至于秋夫人完全猜不到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鼎鼎大名的摄政王妃! 而另一边华千歌离开之后,周晶晶确实对华千歌开的药能不能治她的身体和脸产生了疑虑,只是这种疑虑在第二天身上的脓包开始发作之后彻底被抛诸脑后了——不管她什么药,只要能让它不痒了,就证明是好药! 华千歌的药用上去的时候周晶晶就能明显感觉到和其他的药不一样——不仅不刺激,而且清清凉凉的,身上和脸上一下就不痒了! 她只恨她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遇到华千歌!如此坚持了四五天后,周晶晶脸上明显好转,就连身上的红疹也明显下去了许多,于是还没到第七天的时候周晶晶就迫不及待地吩咐底下的人:“快,快去差人请神医过来!” 周家小姐开口,底下的人怎能不照办?当周家下人找到秋夫人的时候,秋夫人一边惊叹于华千歌的料事如神,一边按照华千歌事先交代好的话回复周家的下人们:“我们二当家的说了,不到七天是不会再去周家的,且让你家小姐姐在家等着吧!” 说完秋夫人就将周家的几个下人关在了门外,下人们面面相觑,不肯放弃又敲了敲门,见秋夫人确实不开,他们这才垂头丧气地走了。 而后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七天,周家的人又来了,而这个时候华千歌也悠哉悠哉地同秋夫人一起碰头,两人一同前往了周家。 “我的脸!我的脸……”周晶晶一看到华千歌就激动得语无伦次,抓着华千歌的衣袖迟迟不肯松开,不知道的还以为眼前人怎么了呢。 华千歌不慌不忙地朝着周晶晶看去,只见周晶晶的脸上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脓包还未完全消下去,但已经渐渐变小,有些不严重的地方蜕了一层皮,新长出来的皮肤又白又嫩……由此看来,她开的方子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周小姐放心,以这样的速度下去,再坚持用药大约两三个月左右,在下可保周小姐的身上和脸上完全恢复正常,并且周小姐脸上原本的发黄和麻子也能消失……” “真的吗?!”华千歌刚说完,周晶晶就激动得出手使劲摇晃了一下华千歌,可眼前人似乎忘了她的体重……华千歌被周晶晶这么一摇,顿时间头晕脑胀,差点站都站不稳。 一旁的秋夫人见状,赶紧上前去扒开了周晶晶的手,“周小姐不要激动,先坐下来好好说。” 闻言,周晶晶这才发现她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于是忙听秋夫人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华千歌。 而见自家小姐如此的不善言谈,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周晶晶的贴身丫环终于忍不住了,站出来对华千歌和秋夫人认真地见了礼后,才诚挚道:“二位莫怪我家小姐太过激动,实在是小姐自打出生起,脸上就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麻子,再加上我家小姐皮肤又黑,以至于从懂事起,我家小姐心里就特别自卑……” 是啊,虽然出生在条件如此优渥的家里,可一张脸却连普通人都不如,周晶晶难免会觉得自卑,久而久之就更加不愿与人说话,后来更是一度暴饮暴食来缓解心情,这才一点一点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但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个女子不想自己美美的? 正巧华千歌这药一开下去不仅治好了周晶晶脸上的脓包,就连困扰了她多年,看了无数大夫也没能治好的麻子也有了消失的迹象,这让她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开心? 见周晶晶一脸感激的看着她,华千歌想了想,又道:“若是周小姐不嫌我多事的话,我还可以给周小姐写个食谱,只要周小姐严格按照我写的食谱吃,并且不在额外吃其他的东西,我保证能让周小姐……” 华千歌说到这,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周晶晶的形体,而后才接着道:“大约几十斤吧。” 周晶晶的体重基数很大,要是认真减肥,前期能瘦得很快,可是到了后面再想瘦就要辅助大量的运动了,所以华千歌不能保证把眼前人一下打造成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子,只能说尽量能让眼前人瘦一些。 而听到华千歌居然还能帮她减掉身上的几十斤肥肉,周晶晶几乎感动得要哭了,“你要什么,我给!” 华千歌发现了,周家小姐确实不怎么会说话,但人还是挺纯真的姑娘。 “不必。”华千歌笑着道:“周小姐变成这样本来就有我们染坊的责任,我为周小姐多做出来的这些,权当是为我们染坊向周小姐道歉了。” “不,给!”周晶晶拉着华千歌,又叫下人抬来了一箱金子,抓起金子就往华千歌手里塞,活像是那金子不要钱似的,不过也许在周晶晶眼里,这就是她能想出来的最好的感谢吧。 最后在华千歌的百般推脱之下,她和秋夫人好不容易才脱身,且约定一个月之后再来。 而后回到府里就是静静地等待了,不过在这一个月里华千歌也没闲着,暗里到处开展生意,做的是遍地开花、红红火火。 就是慕北寒那边的情况似乎不太好,皇上不仅还未醒来不说,大月国那边攻势越发猛烈,更主要的是云国似乎也有要掺和这趟浑水的意思,不停在北边的边境徘徊,似乎随时都准备朝天辰发起进攻。 华千歌在同样忧心之下,一个月终于过去,她和秋夫人再次来到周家的时候,周家小姐不说已经脱胎换骨,但与以往看起来也已经大不相同——原本硕大的肉脸明显就小了一圈,皮肤也好了很多,脓包基本没了,脸上也很光滑,只是还有一些小小的斑斑点点在等着消退。 且人的外貌上的改变很大程度会影响到人的心情,就像眼下的周晶晶看起来明显就要比以往更有自信多了。这才是因为眼前人看起来与以往大不相同的主要原因! “就是你们二位帮了我家小女吧?”这次传闻中的皇城首富周老爷终于出现,并对华千歌和秋夫人二人百般感激道:“你们让我家小女得以重生!想要什么尽管说,金子银子还是铺子,只要周某有的,周某绝不吝啬!”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其人之道 周老爷和周晶晶果然是一对亲父女,表达感谢的的方式都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华千歌忙推辞道:“周老爷,这件事原本就因为我们染坊而起,所以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您实在勿需如此客气……” 华千歌说完这话后,见周家父女还眼巴巴地看着她,一副等着她下文的样子,于是她想了想,又接着道:“若是周老爷和周小姐实在想要感谢的话,小女子希望二位不要对我们染布坊抱有什么偏见。我们染布坊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有人陷害,日后我们断然不会再让这样的情况再出现!” 华千歌的话似乎让周老爷有些若有所思,只见周老爷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后才开口道:“以两位的处事,周某相信两位的话,若是两位有兴趣的话,我名下也有有关布匹的产业,正巧这段时间周某要进一批货,不知道贵坊可有时间?” 有!怎么会没有!华千歌倒是没想到她来给周晶晶看病,最后居然还赚了一笔订单! “周老爷,如果您说的是真的话,那可真是太感谢您了……”坊里订单的事一律都是交给秋夫人处理的,于是趁着秋夫人到一旁跟周老爷谈生意的空档,华千歌忙问一旁的周晶晶:“周小姐,实不相瞒,小女子想问周小姐姐一件事情……” 华千歌想问的自然就是那天周晶晶去闹事的情况,“那天过去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事先找过周小姐?” “有!”几乎没有怎么回想,周晶晶就回道:“其实我原本是没想去染坊找事的……” 周晶晶说到这,脸上不由出现了羞愧的神色——周晶晶从小出生在顶富贵的家里,见识和修养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所以在脸毁了之后,周晶晶虽然气愤,但绝不会像那天那样带着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带着一群人过去砸场子。 起因是那天她出门的时候,一个女子在一旁买东西,忽然就凑到她的身旁,指着她的脸,夸张的说一个女子的脸成了这样怎么能见人之类的,总之就是对她百般贬低。 后来得知她的脸是因为染坊染的布匹导致的,她又立马怂恿周晶晶来找回公道,并且说一定不能放过染坊的人! 周晶晶当时被忽悠得上了头,正在气头上,于是这才当场带了人去找染坊的麻烦。 原来是这样。华千歌想了想,又蹙着眉头问道:“那那女子你可认识,或是她相貌如何,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认识。”周晶晶很快摇了摇头,“我平常都不大与人来往,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根本就不认识那女子……” “不过——”说到这,周晶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那女子跟我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地就会抚摸她的肚子,并且站着的时候,身子也有些微微后仰,再加上她的小腹有轻微的隆起……所以我猜想那女子应当是怀了孕的。” 怀了孕的年轻女子,而且还特意怂恿周晶晶对付染坊……不用想,这人除了赵芸还有谁? 好,很好!齐、华两家还真是狼狈为奸,齐齐出动,合起伙来打压她,当真是当她华千歌是软柿子好捏吗! 待秋夫人同周老爷商谈好订单的细节之后,华千歌就和秋夫人一起离开了周家。 …… 而另一边的齐家此时还不知道华千歌已经扭转残局,非但没被他们打倒,反而还因此得到了一大笔订单,若是知道的话,恐怕要被气疯了。 “少夫人,您之前定做的衣裳已经拿回来了,少夫人要不要看一看?” 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赵芸的身子日渐丰腴,以至于原先的衣服她很多已经不能穿了,于是只能吩咐底下的人去做了好几套新衣裳。 听说衣裳取回来了,赵芸抬了抬眼睛,这才让丫环将懒懒靠在软塌上的她扶了起来。 走到丫环跟前看了看,那几套衣裳都还做的不错,想起齐明淮今天晚上要来她房里吃晚饭,于是她心念一动便吩咐了丫环给她换上了其中的一套衣裙。 到了晚上的时候,齐明淮果然如约而至。她挂着极尽温柔的浅笑服侍齐明淮吃饭,原本对她不屑一顾的齐明淮这才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看他就皱起了眉,“你脸上怎么了?” “我的脸?”赵芸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她转头问一旁的丫环。 丫环看到她的脸后明显就吃了一惊,“少夫人,你的脸,你的脸……”却是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你个废物!还不快拿铜镜来让我看看!”一声吼下,丫环这才连忙去拿了铜镜过来。 赵芸朝铜镜里一看,只见铜镜之中她的脸不知何时居然冒起了一堆的红疹,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她的整张脸。 “啊!”她吃了一惊,‘咔嚓’一下她手里的铜镜就掉落在地,化为了四分五裂的碎片。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赵芸这一折腾后,齐明淮也没有心情吃饭了,板着一张脸就走了。 赵芸有心想要挽留,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脸现在这样,也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难得来她房里一次的齐明淮就这么走了。 大夫来了之后给赵芸检查了一番,说赵芸的脸并不严重,开点药擦两天就好了。 听大夫这么说,赵芸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送走大夫后已经是晚上了,赵芸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总觉得有些冷清……在躺了许久都没有睡着之后,她想了想,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夜半。 齐明淮也觉得屋里有些冷清,他看了会书,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烦躁,于是叫来丫环服侍他洗漱之后就上了床。 刚睡上一会,他的被子忽然被人掀开,好像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着他的身体爬了上来,随后他感觉某个地方一阵舒爽,低头掀开被子一看,只见赵芸正戴着面纱趴在他的身上。 因屋里光线暗,再加上赵芸又带着面纱也不像白天那样讨厌了,于是齐明淮内心也涌起了一阵躁动,是以他便由着赵芸去折腾了。 可就在两人干柴烈火情到浓时,齐明淮的手忽然摸到了什么颗粒似的感觉,他睁开眼睛细看,只见赵芸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看起来分外骇人。 他闪电般的收回手,又一脚将赵芸给踹到了一边,“你身上长的什么东西?给我滚下去,别传染给我!” 赵芸愣了,低头一看,看到自己身上的红点后,顿时吓得惊叫一声……最后她不得已在齐明淮嫌弃的目光下裹紧衣服狼狈的走了。 回到自己房里细看之后,她这才发现那些红点就像是有灵性一般,一点一点的,很快就布满了她的全身,而且这还没完—— 随之而来的瘙痒几乎让她崩溃,她伸出手不断地去抓,很快身上就满是抓痕!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她身上的皮肤早晚都要被抓得稀巴烂! “一定是华千歌!一定是她!我要杀了她,啊啊啊!”赵芸一边不住地挠着自己的后背,一边发疯似的大叫着。 一旁的丫环见此全都吓坏了,过来按人的按人,请大夫的请大夫,折腾得够呛…… 齐明淮遥遥望向赵芸院子的方向,只见远方灯火通明,过分嘈杂,他脸上不由浮起了厌恶的神色:“真是麻烦!” 就在齐明淮在心里嫌弃赵芸的时候却不知道他的麻烦也就快到来了—— 隔了没几天,齐明淮刚从外面回来就有两个人朝他扑了过来,“齐大少爷,你是齐大少爷吧!” 齐明淮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两个打扮朴素的中年男女,强忍着心头的厌恶道:“你们是谁?” 一边说,他就一边使劲要把自己的手臂从二人手中收回来,只可惜这一对夫妇手劲挺大不说,还使劲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大少爷,我们是牡丹的爹娘,牡丹啊,牡丹!”像是生怕齐明淮不知道是谁似的,夫妇特地重复了好几遍牡丹的名字。 而齐明淮一听到‘牡丹’两个字脸色顿时就变了,“本公子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来人,还不快将这两个人赶走!” “是!” 门口的守卫听到齐明淮的吩咐,立刻就上前来赶人,但此时不远处却响起了一道清亮女声:“真是不巧,一来就碰到齐家大少爷在赶人……难道齐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吗?那本妃现在是不是也应该打道回府了?” 一转头看到华千歌,齐明淮当即就皮笑肉不笑地道:“怎么会呢,王妃来自然是要热烈欢迎的,王妃请进。” 齐明淮说完就亲自做了一个指引的手势,华千歌笑笑,却不直接进去,而是走到那对中年夫妇的面前停了下来,“依本妃看,这两位似乎有话要对齐公子说。既然如此,就带这两人跟本妃一同进去吧,不然……” 话说到这华千歌忽然凑到了齐明淮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若是有人在外头说了什么外人不能听的话,对齐公子来说也不大好……不是吗?” 华千歌说完后,齐明淮心中顿时一紧。他回头看了那对一脸谄媚地看着他的夫妇二人,极不情愿地带着两人一同进了府。 “相公你看,这府里可真气派啊!” “可不是吗?你看这花儿开得多好?还有这摆设,一看就不便宜!” 这对夫妇一看就是从乡下过来的,想必是没见过这些场面,所以一直跟在后头叽叽喳喳的,华千歌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偏见,但一旁的齐明淮却毫不掩饰地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终于到了会客厅,那对夫妇还在左顾右盼,这里摸摸那里摸摸。齐明淮已经屏退了下人,毫不客气地对华千歌道:“不知王妃前来有什么事?” “本妃的事不急,倒是这两位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齐公子说,还是让他们先说吧。”华千歌笑意盈然地看着齐明淮,可齐明淮却没由来地打从心底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三百章 逃脱 早在华千歌在门口说出那番话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两人很有可能就是华千歌找来的。 “呵呵!”齐明淮却是冷笑一声,像是根本没把华千歌这点伎俩放在眼里,“看来王妃对这二人接下来要说的话比齐某都还要感兴趣,那我们不如就一起来听一听,看看这两位‘客人’究竟要说些什么吧。” 齐明淮说完便一撩袍子,沉稳无比的坐了下来。 那两个夫妇见此,这才终于将打量的目光收回来,低头对齐明淮道:“大少爷,其实是这样的……我跟我相公是牡丹的父母,这次过来只是因为牡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跟家里联系了,所以我俩就想进城来找一找……” “你们的女儿失踪了,跟本少爷有什么关系?本少爷又不是官府的人,不负责找人!”齐明淮的语气很不好。 那对夫妇见此,相互对视一眼,面上也微微露出了些不悦的神色,“齐大少爷,你别以为我们在乡下就什么都不知道。来之前我们可是打听过的,风月楼的妈妈还有和牡丹要好的姐妹都说了,牡丹可是被齐大少爷高价赎出去,一直养在身边的!” 齐明淮就知道这二人没那么好打发!听完妇人的话后,他很快又冷冷道:“哼,青楼女子,原本就不知洁身自好!本少爷曾经是养过她一段时间,可她自己不知检点,动不动就在府里勾引男人,还自己跑了出去,本少爷早就不知道她的下落了!” 提起牡丹,齐明淮话语中满是嫌弃和诋毁,一点残余的情谊也无。 而那对夫妇听齐明淮这样说,脸上顿时浮起了怒意,“齐大少爷!我们牡丹原本就出身青楼,你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子!既然你肯将她带进门,这些不是你应该忍受的吗?” “总之我不管,你赶快将我们牡丹交出来!不然别怪我在门口撒泼,将这等子事闹得全城都知道!” 妇人一边说着,一边竟真的就地一坐,一副撸起袖子就要开始干架的意思。 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齐明淮是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遇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惊得他眼睛都差点气歪了! “你们……” 就在齐明淮头疼着该怎么赶走这对夫妇的时候,郊外忽然有人发现了一具女尸。那女尸尸身已经腐烂,看样子应当是死了很久了,不过因女尸身上戴着刻有齐家字样的首饰,所以官府立刻派了官兵来请齐家的人过去认尸。 “怎么会?”齐明淮对此的第一反应却是震惊,毕竟那尸体他已经安排底下的人埋得好好的,而且也埋了这么久了,怎么会突然被人给发现呢? 齐明淮当即就转身去看华千歌,华千歌却是对齐明淮嫣然一笑,像是自言自语似的道:“前几天一直连着下大雨,或许是因为雨水将埋在地里的尸体冲了出来,又不小心被过路的人看到了……” “华千歌!” “齐大公子,不知道贵府准备派谁跟着小的们一起去认尸?” 齐明淮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教训华千歌一顿,但守在一旁的官兵们却忍不住了,在一旁开口问道。 官兵这一问倒是把齐明淮给问住了——按理说为了更好的掩饰这件事,他是最应该跟着官兵一同去认尸的,可他若是去了,不是又坐实了牡丹与他一直有关系的事? 是以,思虑再三后,齐明淮还是拒绝了,“本少爷不知道那人与齐家有什么关系,阿财,你跟着去看看吧。” 在下人跟着官兵一同出去的时候,齐明淮不动声色地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会意,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说不定就是我们家牡丹,我们也要跟着去看看!”说完,那对夫妇也忙跟在官兵的身后走了。 齐明淮看着一群人离去的背影,脸色很不好看。 “看来齐大少爷似乎有麻烦了,那本妃还是先回去了。”华千歌看完戏也悠悠地站起了身。 齐明淮转身对华千歌怒目而视,心里恨得牙痒痒,可偏偏不能明目张胆地动华千歌,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华千歌走了。 华千歌走后,齐明淮立刻叫来了下人,阴沉着脸也不知都吩咐了些什么,那下人便赶紧领命下去了。 而另外一边,跟官府一同去认尸的齐家下人得了齐明淮的吩咐后,原本是一口咬定不认识那具女尸的,可官府经过多方打听,确定女尸身上的首饰后,以及那对夫妇的辨认后,最终还是确定了女尸的身份就是失踪已久的牡丹。 确定女尸身份后,接下来就是调查女尸的死因了。光是打眼朝那具尸体一看,都不用仵作验尸,便能看出来这具女尸是被人杀害的。 原本像牡丹这种青楼女子,又是没有出生背景的平民百姓,官府都是草草结案的,可这件案子不一样的是,一来是女尸的家人过来认出身份了,他们不得不处理。二来便是这件普普通通的案子,上头居然也有人施压,这就让官府的人更加要硬着头皮办案了。 因为案子涉及凶杀,牡丹的父母被安排先在客栈里住下,等有进展之后,官府自会派人通知他们。 “累了一天了,终于可以歇会了!” “谁说不是呢!这死丫头,活着的时候麻烦,死了也不让人省心!要不是那报信的人说这死丫头活着的时候藏了好些私房,都被齐府的人吞了,我才不愿意大老远地跑过来!” 进了客栈房间后,原本谨小慎微,在外一直卑躬屈膝的夫妇立刻就变了一副嘴脸,开始大肆地数落起自己死去的女儿来。 “算了算了,娘子,等我们拿到钱,回去又可以享福好一阵子了。眼下我们就先忍耐一下,管他是谁杀的,明天我们就去齐府要钱去!” “好……” 两人的话还没说完,他们住的房间的房门却忽然被人一脚给踹开了。 “哎呀,这……”两人吓得一激灵,赶紧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门口当即冲进来了几个蒙面黑衣人,一个个手上还拿着明晃晃的刀刃。 这下二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这几个人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夫妇二人赶忙扯着嗓子开始大喊,但没想到这一喊竟还真的喊进了人来—— 只见朔风和追风一眨眼就出现在了门口,抵挡住了刺客的攻势,而那刺客见夫妇有高手保护,知道今天是不能成事了,于是又火速退走了。 …… 刺杀没成功的事一传到齐明淮的耳朵里,齐明淮当即就气得拔剑刺了底下的人一剑,虽然没刺中要害,但也够那下属受的了。 “都是一群废物!”齐明淮气得将手中的剑一扔,想了想到底还是放下面子去找了齐尚书。 “爹,孩儿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齐明淮将牡丹的事简单的说了说,抬头见齐尚书的脸色黑得吓人,但他吞咽了一口口水后,还是硬着头皮接着道:“摄政王府那边现在抓到了孩儿的把柄,若是爹不帮孩儿一把的话,孩儿这次恐怕要完了……” ‘嘭!’齐明淮的话才刚说完,齐尚书立刻狠狠地拍了拍桌子,“废物!你看看你最近给我惹了多少事!我先前好不容易把你送进尚书部,结果你自己不争气,被摄政王拿捏住,弄丢了饭碗不说,差点连你老子我也跟着受连累!” “现在好了,我以为你好不容易安生一段日子,结果又惹上了那摄政王府,弄的自己小命都快不保!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爹,孩儿知道错了。孩儿以后一定会谨慎行事的,但爹这次可一定要帮帮孩儿,不然孩儿就真的完了……”齐明淮现在也顾不上齐尚书生不生气了,上前去赶紧哀求道。 岂料齐尚书却是一甩袖子,冷冷道:“你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你身为长子,一次次让我失望,看来以后我只能将齐家托付给你弟弟他们了!” 一听齐尚书要将齐家的家业传给其他人,齐明淮当时就是心中一紧,“谢谢爹。” “滚吧!”齐尚书显然还在气头上,都不肯多看齐明淮一眼了。 齐明淮捏了捏拳头,什么也没再说,沉着脸走了出去。 …… 几日后。 平常办事跟乌龟一样的官府,这次查案居然很快,没隔几日就查到了牡丹的死与齐明淮有关的证据,于是很快就派了官兵去齐家拿人。 只是就在华千歌以为齐明淮这次跑不了了的时候,不到半天,齐明淮就被官府的人放了出来。 “怎么回事,官府那边怎么说的?”华千歌这次是当真有些生气了,毕竟为了将齐明淮送进去,她在这件事上可没少下功夫,甚至都已经直接搜集好证据交给官府的人了,结果事情还是给办砸了! “回娘娘,官府那边说证据不足,再加上牡丹的父母忽然停止追究责任,一心只想带着牡丹的尸体回乡,所以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追风拱手回道。 “不追究?”开什么玩笑,为了将牡丹的父母找来,华千歌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结果这两人说撤就撤? “我不是让你们看好他们,不让他们接触任何人吗?” “回娘娘,属下和追风一直轮流看守,没让任何人接触过夫妇二人。” 那就奇了怪了!这对夫妇都是贪财之人,这次来就是得知牡丹之死后,想借自家女儿的死来讹点钱财的,结果事情还没完就要走?说这两人没被其他人收买,华千歌都不信! “带我去客栈会会他们。”华千歌沉着脸出发和朔风一起去了客栈,只是客栈里早已人去房空,哪里还有那对夫妇的影子? “这么巧,王妃这是来找人?”就在华千歌感到懊恼之际,齐明淮也带着人出现了。 看到齐明淮,那想都不用想,那对夫妇肯定已经被齐明淮派人给送走了。 “呵,本妃倒是小瞧了齐大公子。”华千歌看着齐明淮,脸上带着笑,眼里却带着寒。 “齐某也小瞧了王妃……不过齐某要说的,是,王妃一介女流之辈,还是少掺和一些事,不然……怕是会有麻烦。” 齐明淮站在不远的背着光,脸上面无表情,唯有语气冰凉,隐带威胁。 第三百零一章 欺骗? 华千歌自然不会将齐明淮的威胁放在眼里,不过齐家和摄政王府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齐明淮这次能靠齐家的势力逃过一劫,她倒要看看下一次齐明淮还会不会这样好运! 回到摄政王府后,华千歌还没歇上一会,慕北寒就匆匆忙忙要出去,华千歌有些好奇:“这样匆忙是要去哪?” “宫里传来消息,皇上醒了。”慕北寒一向沉稳,即使是这么大的事,华千的也没看到慕北寒露出过多惊讶的神色。 华千歌一听是皇帝醒了,也就不耽搁慕北寒的时间了,毕竟在皇帝昏迷的这段时间,皇城里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慕北寒这次进宫恐怕要有大的变动了…… 皇宫。 “皇叔,你总算是来了!”慕北寒刚抵达皇帝的寝宫,慕子封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慕北寒微微点头,不动声色地在房内扫视了一眼,只见各个重要的大臣们都在,唯独不见后宫的人。 看来皇帝是有重要的事要宣布了。慕北寒心里有了底,平静地上去见了礼:“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 “摄政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伤刚醒来的缘故,此时的皇帝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和善,“朕醒来之后都听太子说了,这段时间若不是摄政王,朝廷里恐怕已经是一团乱了……咳咳咳……” 皇帝说到这忽然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一旁的太子见状赶紧上前去帮皇帝顺了顺气,皇帝欣慰地看了太子一眼,接着道:“不过现在朕醒了,接下来的事就由朕来处理吧。” 皇帝才刚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权力紧紧地握在他自己的手上,并且丝毫不顾及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由此可见皇帝对慕北寒究竟有多防备! 好在慕北寒本来也没想争权夺位,不然不用等皇帝醒来,这天下早就已经变天了。 “如此甚好。”慕北寒说完这句后便不再开口。 皇帝对慕北寒的表现还算满意,他想了想,转头吩咐一旁的大内总管:“去召集所有大臣到金銮殿,一起商议一下大月国之事如何处理。” 一提起大月国,房里的众人顿时都变得严肃起来,毕竟大月国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已经连破边关两城,并且云国也不堪寂寞,加入了这场纷争……现在的天辰可以说是腹背受敌,若是还拿不出好的办法来解决的话,到时候天辰恐怕就真的要被攻陷了。 于是众人都没有再多言,默默地退回了金銮殿,而其他受召的大臣们也是匆匆忙忙地赶到了皇宫。 “这阵子大家都辛苦了,朕已经知道边关的情况了……听说派遣过去的两位将军都是重伤下场……朕想问问,眼下还有没有哪位爱卿想自告奋勇地去边关带兵反击的?” 这种动辄就要丢性命,而且打的不好还要被全民唾骂的事,试问有谁想去揽这个烂摊子?并且大月国跟一般的敌国不一样,在行兵打仗上,大月国几乎从无败绩! 大殿里静了好一会都没有人站出来,最后皇帝有些不耐烦了,只好点名问:“周老将军,你也是朝中元老了,而且有带兵打仗的经验,不如就由周老将军一去,如何?” “皇上!”一听皇帝点到自己,周老将军忙不迭地站了出来:“能为朝廷效命,老臣当然是义不容辞……不过老臣之前因为在战场打仗,遗留下了一身的伤病,现在怕是……难以胜任呐!” 周老将军这么说摆明了就是不想去。皇帝听完后,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勉强一个老臣,于是只能将目光又转到了别人的身上,“那李小将军呢?朕记得李小将军这两年风头正盛,打仗打得很是不错,这次去边关如果能拿下大月国,回来加官进爵那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啊!” 这次皇帝已经开始明里暗里的开始许诺好处了,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李小将军却是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承蒙皇上厚爱,只是微臣资历尚浅,经验也太少,若是此去对抗大月国的话,恐怕有些勉强……” 没想到这群老的小的都是贪生怕死,面对荣华富贵都不为所动!皇帝鼻子都快被气歪了,面上却还是不得不忍耐。 “摄政王,”皇帝最后还是不得不找上了慕北寒,“看来这次还是只有你出马了……” 做出这个决定却是皇帝万不得已的,毕竟慕北寒已经太多军功在身,正所谓功高盖主,再这么下去,皇帝真怕有一天慕北寒在民间的名望会远超于他! “臣领命。”慕北寒只回了简单的三个字,那坦然自若的态度却明显让殿内的其他人感到无比的羞愧。 而另一边在府里得知消息的华千歌也没想到皇帝醒来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将慕北寒派出去带兵打仗,她心里自然满是担忧和不情愿,但她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女子,站在摄政王妃的角度,她定会无条件地站在自己夫君身后支持他。 “把这个收一收,到时候天气就要凉了,这件毛里的贴身衣裳穿在里头比较暖和。还有这些香薰,王爷晚上经常会失眠,用这个香薰会有用……” 华千歌在屋里嘱咐丫环们收东西,暗香一边收拾,一边念叨:“娘娘,您干脆把整个王府都给王爷搬过去算了。知道的知道王爷是去上战场打仗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去边关度假去的……” “就你多嘴!”华千歌还没说话,疏影就已经帮着华千歌白了暗香一眼。 暗香嘟嘟嘴,两人开始打闹起来,华千歌在一旁看着二人无奈地笑着……可就在此时,却忽然有支飞镖从外面射了进来。 “娘娘!”暗香和疏影都吓了一跳,幸好那飞镖不是冲着华千歌而来的,所以并没有人受伤。 “娘娘,上面好像有张纸条儿!”暗香眼尖,发现那飞镖不对劲。 华千歌示意暗香将纸条拿过来,华千歌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你最爱的人一直都在欺骗你,若是想知道真相,马上来清风楼。 “娘娘,怎么了?”一旁的疏影见华千歌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后,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于是不由开口问道。 华千歌没说话,她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在故弄玄虚,但很不错的是,她已经被成功吸引注意力了。 “疏影,你跟我去清风楼一趟。暗香,你接着收拾东西。”华千歌说完后便伸手将手中的纸条撕成了碎片。 “是。”暗香和疏影见华千歌面容严肃,皆不敢再多说什么,低头应声之后便各忙各的去了。 到了清风楼后,一切看起来都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华千歌目光搜寻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她想了想,提着裙摆往里走:“你就在这等我,我进去看看。” 华千歌怕疏影在,那人不敢出来,于是便让疏影在外头等着她。 疏影点点头,仍然有些担心:“娘娘小心,若是有什么事,便唤奴婢一声,奴婢马上进去。” “嗯。”华千歌没再多说,径直往里走去。 进去之后,一直都没有人过来,直到华千歌茶都喝完一盏了,才有个小二小跑着过来给了华千歌一张纸条,“夫人,这是有人托我给您的。” 来了!华千歌接过纸条打开,只见上头赫然写着两句话:她之前的毒是慕北寒手底下的人下的,慕北寒娶她只是因为她是天命凤体,所以想要利用她。 看完纸条上写的字后,华千歌当即手一抖,纸条就落在了茶杯里,纸条上的字迹被茶水浸湿,慢慢化为一团黏糊糊的黑墨,一直散进了华千歌的心里。 华千歌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回到王府里的。一整个下午她都仿佛丢了魂儿一般,一言不发地,暗香和疏影都有些担忧,一直到晚上回来,暗香赶紧就去找了慕北寒,“王爷,娘娘今天出去一趟后,回来就有些不对劲了,王爷快去看看吧。” 听暗香这样说,慕北寒哪里还能呆得住,赶紧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华千歌的房里,“千歌?” 在一起这么久,慕北寒还从来没见过华千歌这副模样——神色空洞,一张脸黯淡无光,仿佛被抽走了什么东西。 听到慕北寒这一声呼唤,华千歌这才仿佛回魂一般,眼睛终于聚了焦,“王爷回来了,什么时候走?” 这话虽然是在关心慕北寒,可语气却是冷冷淡淡,不带一丝情感。 慕北寒知道华千歌不对劲了,于是赶紧走上前去抓住了华千歌的肩膀,“千歌,怎么了?” 华千歌不是那种拐弯抹角在心里藏事的人,她低着头紧紧握了握秀拳,隔了好一会才抬头问道:“我之前中毒,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正是因为那次中毒,原身才会死于非命,她才能有机会借着这具身体重生,所以简单来说,早在慕北寒安排人动手的时候,真正的华千歌就已经死了!所以她现在才如此不能接受! 而似乎是没想到华千歌居然会问这个问题似的,慕北寒一时间愣住了。他没有第一时间答话,而是皱着眉头转移了目光,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看到慕北寒这样的反应,华千歌的心彻底死了,“呵,我原以为我比这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要幸运,却没想到,我才是最傻的那一个!” “啪!”华千歌扬手打了慕北寒一巴掌,这巴掌她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她身形一阵踉跄,几乎站立不稳,随后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慕北寒正要去追,这时院外却有人求见:“王爷,皇上有令,请王爷即刻出发!支援的兵马已经在城外等候,就只等王爷一个人了!” 看来眼下他已经不能再耽搁了。慕北寒紧锁着眉头看着华千歌离去的方向,随后又转头对在院里守候的朔风道:“出去找王妃,王妃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若是王妃有什么差池,你也不必活了。” “是。”朔风原本是要跟慕北寒一同去上战场的,但眼下慕北寒如此安排,他也不能违抗命令,于是只能应了,赶紧出去寻人去了。 第三百零二章 失意 华千歌一路跑出王府,但其实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只不过当下她并不想待在府里,也不想看见慕北寒,所以才一冲动跑了出来。 此时已经入夜有一会了,街上的行人开始渐渐少了起来。华千歌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却无处可去!仔细一想,她无娘家可回,无亲友可依,唯一的好友杨璇到底嫁了人,而且还是太子府的人,她总不好大半夜过去叨扰…… 华千歌越想越觉得心中难过,她不由握紧拳头重重地锤了胸口几下,但这却一点也缓解不了她心中的痛苦。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几乎要要了她的命,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原本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人竟然是伤她最深的人! 眼下她该怎么办?离开慕北寒吗?她不知道。她原本以为她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女子,甚至曾经她还设想过,如果有朝一日慕北寒对她不忠的话,她一定会不留情面,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却没想到当有一天她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时,她却感到了迷茫。 “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好酒好肉里边有,一壶浊酒下了肚,伤心烦恼全都消……” 正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旁忽然传来了一小二的吆喝声。华千歌转头望去,只见一个小二耸拉着一张脸,歪站在路边,肩上搭着一条脏兮兮的抹布,不情不愿地吆喝着,而在他身后的那间酒馆只亮着昏暗的灯光,一眼跑去,酒馆里空无一人,显然生意极为凄惨。 若是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店,恐怕连想要进去的欲望都没有,可此时的华千歌却恰恰被吸引了。 她想都没想就走了进去,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上酒。” 那小二也是个人精,见华千歌打扮虽然低调,但一看就气质不凡,再加上华千歌一脸伤心失意的模样……一般这样的客人,进了店那铁定都是大客户!于是小二顿时间喜笑颜开,动作殷勤地帮着华千歌擦净了桌凳,并谄媚道:“客官请坐!好酒好肉马上就来!” 说罢,也不细问华千歌究竟要什么酒菜,自顾自地就让厨房炒了几个好菜,然后上了最贵最烈的酒。 烈酒烧喉,华千歌这一杯下去顿时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咳咳咳……”咳嗽了半天,她才算是缓了过来。 世人都说酒是良方,一醉可解千愁,可华千歌这一杯酒下去只觉得从喉管烧到了心里,难受至极。 小二还在一旁看着,见华千歌这样就知道华千歌平常一定不大饮酒,于是他不由嘿嘿笑道:“这就是本店最好的酒了!客官第一次喝恐怕会有些不习惯,若是喝不下的话,小的再去换别的不那么烈的酒来给客官试试……” “不必。”反正心都已经死了,酒烈一点又何妨? “再上几壶来,然后滚远一些,无事不要过来。”华千歌说完便伸手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那小二,那小二原本还因为华千歌的话有些不高兴,可看到银子后,顿时就点头哈腰地走开了,且离开之前还笑嘻嘻地道:“小的这就走远些,客官要是有别的吩咐尽管吱一声!” 小二复又退回门外揽客,掌柜的低着头站在柜台后头拨弄着算盘,店里冷冷清清地,只有酒水流动的声音和算盘清脆的碰撞声在酒馆里相互呼应着。 说来也巧,慕子封也正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感到烦心,回到府里又没有个知心人,只有一群女人整日吵吵闹闹,争风吃醋……他觉得心里烦闷得紧,于是这才一个人出来散心。 而他路过小酒馆的时候,小二见慕子封打扮贵气,身上的配饰又皆是珍品,于是赶忙死皮赖脸地上去拉人,“客官,里面坐坐啊,喝杯小酒赏赏月,岂不美哉!” “滚开!”这样破旧的小酒馆慕子封又如何看得上眼?慕子封厌恶地甩开小二的手,皱着眉头正要走,可目光无意间一扫,就这样看到了酒馆里坐着的华千歌,于是他顿时双眸一亮,这下也不用小二伸手拉了,自己就快步跑进了酒馆。 “这么巧,没想到在这还能见到皇……婶婶。”慕子封差点就说漏了嘴,但见华千歌一个眼刀子扔过来,于是他这才赶忙改了口。 “这位客官,您这是认识啊?”小二又笑嘻嘻地凑了上来,而慕子封这会正想好好跟华千歌说会话,小二这不懂眼色地,站在一旁明显就有些多余。 “滚远点!”慕子封给小二扔了锭银子,于是小二捧着银子又屁颠屁颠地退出去了。 “婶婶这是因为什么事不开心?认识婶婶这么久,本殿……我可从来不知道婶婶居然还会喝酒!” “用你管?”华千歌现在心情极度不好,说起话来自然有些夹枪带棒地,好在慕子封也不在意,反而殷勤地帮着华千歌倒酒。 “闷酒伤身,发生了什么事?婶婶不妨跟我说说,反正这也没有外人。” “滚。” “……” 慕子封自认为他的语气已经够好了,耐不住热脸贴不热人家的冷屁股,于是慕子封拿起一个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是值得出来喝闷酒的?皇叔那么爱你,你们还有了自己的孩子,上头也没有婆家管教,最重要的是,你还那么聪明,呵!”慕子封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辣得他这个经常喝酒的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哪里像我?活了二十来年了,虽然顶着太子的名头,可至今一事无成!前些日子父皇受伤,若不是因为有皇叔,整个朝廷恐怕都转不动了!” “现在边关告急,我一想不出办法,二不能上战场打仗,像我这样的人若是出生在普通人家,恐怕早就已经饿死了!” 这些话许是已经在慕子封憋了许久了,今日好不容易说出口,心里竟难得舒坦了些。他仰起头,又是一杯酒一饮而尽,再看看华千歌仿佛丢了魂儿一般,双目无神,只是麻木地将一杯杯酒倒进肚子里……慕子封这才发现华千歌确实与往日大不相同。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跟我说说,我……” “王妃!”慕子封伸手要去抓华千歌的肩膀,可这时朔风也找了过来,于是朔风顺势拦在了慕子封的面前,并一把抓住了慕子封伸出来的手。 “王妃,跟属下回去吧,王爷很担心王妃。”朔风一边抓着慕子封的手,一边回头对华千歌道。 华千歌听完不禁冷笑:“呵,他担心我的死活,是怕我死了,没了天命凤体,以后做不成皇帝吧?” 而且若是真的担心她,为何不亲自来寻她,反而只让朔风过来? 华千歌这话一出,朔风就不由皱起了眉,慕子封则是一脸的惊讶——华千歌跟慕北寒成亲这么久以来,二人的感情一向很好,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二人闹矛盾? “王妃,你误会王爷了,王爷已经出发去边关了。” 这就走了?走得这样匆忙,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吗?华千歌还没反应过来,慕子封却猛然出手,一拳朝朔风脸上砸去,“滚开!没看到皇婶不想回去吗?还不快滚!” 朔风武功高强,不过稍一偏头就躲过了慕子封的拳头,而且若是换做另一个人,此时恐怕就已经被朔风给打倒了,不过是因为慕子封的身份,所以朔风才没有还手罢了。 “你这个奴才,还敢躲!”慕子封原本就心情郁闷,此时心头更加郁闷,于是还要出手,只是这时却有个下人匆匆忙忙地从外头跑了进来。 “可算是找到您了!”那下人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进来后连礼都顾不上行就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璇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出事了,殿下快回去看看吧!” “什么?!”听到这话,华千歌的反应比慕子封还要大,她当场就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不过因为酒劲上头,加上起的太猛,她身形一阵摇晃,差点就没站稳。 “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自己的骨肉出了事,慕子封即便再不喜欢杨璇,也不可能做到无动于衷,于是他赶忙跟着下人要回府去。 华千歌自不必说也要跟上,朔风见状连忙伸手要去扶,只不过却被华千歌给打开了。 慕子封见状,将朔风一把推开,自己上前去扶人。华千歌其实也是不想让慕子封扶的,只不过她方才实在喝得太多了,此时晕晕乎乎地,眼前的世界一阵旋转,仅凭她自己根本站不住,于是只能暂且让慕子封扶着了。 一路赶到太子府后,太子府里已经是乱做了一团,尤其是杨璇住的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下人不断,黄柔梦等人也在,看来里头的情况不佳。 “殿下,你回来了!我……”江玉儿一看到慕子封就立马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慕子封的手臂楚楚可怜地似乎要说些什么,直到华千歌狠狠地瞪了江玉儿一眼,江玉儿这才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害怕。 慕子封看出华千歌的意思,于是也顺从道:“本殿下先看看璇儿的情况,有事一会再说。”说完便跟着华千歌一起进了房间。 江玉儿跟在后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泪眼朦胧的,什么也没说出来。 进了房间里后,华千歌看到杨璇的第一眼,心里当即就是一疼,“璇妹!” 华千歌冲上前去抓住杨璇的手,杨璇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听到华千歌的声音,勉强睁开眼来,“姐姐……” 喊完后,又越过华千歌满载着千言万语地看了慕子封一眼。 杨璇那样强硬的性子,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肯说一句软话,如今这一眼却比道尽千言万语还要有用——慕子封心里顿时升起一阵的愧疚,他赶紧走到了床边。 “到底怎么了?孩子怎么样?”这还是慕子封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关心她。 杨璇的眼眶一下就湿了,“孩子……孩子没了……” “什么?!”华千歌和慕子封皆是一惊。 第三百零三章 休书 华千歌和慕子封都没想到情况居然如此严重!在细问之下,二人这才得知,原来杨璇小产是因为与江玉儿起了口角,在江玉儿的推搡之下,孩子才没了的。 闻此,慕子封顿时大怒,赶忙叫来了江玉儿兴师问罪:“璇儿说的都是真的吗?” 慕子封站在屋子的正中间,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江玉儿心里一阵发虚,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于是一仰头就挤出了几滴眼泪来。 “殿下,玉儿不是故意的!当时玉儿确实是推了璇侧妃一把,但就是轻轻地,真没想到会伤到璇侧妃肚子里的孩子……呜呜呜……” 江玉儿说到这,‘扑通’一声就跪到了慕子封的面前,并拉着慕子封的衣摆声泪俱下地接着道:“平常玉儿也会跟璇侧妃有些摩擦,但殿下你也知道玉儿生来金娇玉贵。以前玉儿动手的时候可是连璇侧妃的头发丝儿都碰不到的,哪知道今天竟……呜呜呜……” 江玉儿还在努力为自己辩解着,那副楚楚可怜的说辞让慕子封的面上都闪过了片刻的犹疑。 不过还没待慕子封再说些什么,‘啪’的一声,华千歌忽然走上千去,重重地给了江玉儿一巴掌。 江玉儿一时不察,再加上华千歌这一巴掌可谓是用尽了力气,江玉儿当场就被打倒在地,半边脸更是立刻就肿了起来。 “你……” “真对不住,本妃平常也养尊处优的,竟不知道自己手劲居然如此大,更没想到良娣居然如此脆弱,才一下就被打倒了。” 华千歌这摆明了就是在借机为杨璇出气,江玉儿气得双眼都快要喷火了,但她知道求华千歌是没用的,眼下只有慕子封能够救她,于是她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又爬到了慕子封的身边。 “殿下,玉儿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玉儿……” 慕子封到底是对江玉儿还有两分真感情在的,看着江玉儿苦苦哀求的模样,心中难免有些不忍。 而一旁的华千歌看出慕子封脸上浮起的动摇之色,心里不由为杨璇感到不值,“太子可别忘了,阿璇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而且阿璇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床……难道太子打算就这样放过玉良娣吗?” 华千歌的话又提醒了慕子封,想起杨璇躺在床上一脸虚弱的模样,慕子封的心顿时又硬了起来,只是他还是不知道该给江玉儿什么样的惩罚才算是合适,于是他不由又看向了华千歌:“不知道皇婶觉得该怎么处罚玉良娣?” 华千歌倒是没想到慕子封居然会将这个问题扔给她,她想了想之后才开口道:“蓄意谋害皇家子嗣,按理说应当即刻处死!” “什么?” “不!” 华千歌这话一出不光是慕子封吃了一惊,江玉儿更是当即就大声叫道:“我不是故意的!根本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才会将孩子给弄没了,不关我的事!” “殿下,这样处置是不是太过严重了?”一屋子的人站在一旁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此时苏清云才站出来为江玉儿开口求情。 黄柔梦看样子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为何,她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将踏出来的半只脚又收了回去。 而慕子封其实也觉得华千歌说的惩罚未免有些太过严重了:“皇婶,这件事确实是玉儿的错,但是处死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华千歌当然也知道行不通!毕竟江家实力雄厚,再加上江玉儿还是皇后的侄女,这件事顶破了天也不会严重到要处死江玉儿的地步……所以华千歌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让在场的人更能接受她接下来的建议而已:“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折中一下,休了江玉儿,将她逐出皇室吧。” 华千歌还真是敢说!这话一出,屋里的所有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就连慕子封也没有立马给出回答。 华千歌见此,心里顿时一阵冷笑:“太子若还是心疼玉良娣,并不将自己亲骨肉的死放在心上的话,那就当本妃的话没说吧。” 说完,华千歌便失望地要转身离开,慕子封见此,这才开口道:“皇婶说的有道理!” 华千歌停下脚步,只听慕子封又道:“玉良娣德行有亏,害死皇嗣,确实不适合再留在皇家,本殿下现在就修书一封将江玉儿逐出太子府!” “什么?!”江玉儿没想到慕子封竟然真的会答应华千歌休掉她,一时间她不由惊讶得张大了嘴。 见下人果真去取了纸墨笔砚过来,江玉儿终于真的急了,“殿下,你救救玉儿!玉儿真的知错了,你让玉儿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休掉玉儿,殿下……” 江玉儿苦苦哀求,慕子封强忍下心来将江玉儿一脚踢开,看也不看江玉儿冷冷道:“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慕子封便提笔沾墨快速在纸上写下了休书,直到一纸休书飘飘荡荡地从她面前飘落下来的时候,江玉儿才仿佛回过神来一般,恶狠狠地瞪着华千歌道:“我这就去找姑姑,姑姑一定会为我主持公道的!” 说完便捡起休书,带着贴身丫环匆匆忙忙地进宫去了。 江玉儿一走,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华千歌惦记着杨璇的身体,于是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要去回去看杨璇,慕子封刚要跟上,走了两步后又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又停下来道:“接下来的事柔梦处理一下吧。” 说完便赶紧跟了上去,那急切的模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慕子封是去追妻了。 到了杨璇房里后,华千歌将江玉儿的事简短的说了一说,杨璇面上倒是没有露出太大的反应,但华千歌能看得出来,杨璇心里肯定还是能感受到一丝安慰的。 “皇婶!”慕子封急急忙忙地跟进来,听到这一声喊,屋子里的两个女人都转头朝慕子封看来,慕子封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忙又对杨璇道:“璇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见慕子封主动开口关心她,杨璇苍白地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淡淡地几乎不可见的笑意,“还是感觉很虚弱,大夫说可能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慕子封闻此,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里顿时闪过了一丝光亮,“那皇婶,反正皇叔已经去边关出征了,你一个人在府里也没人照应,不如就留下来住些日子,陪陪璇儿吧,有皇婶在身边,璇儿肯定也能好得快些。” “好啊!”听慕子封这么说,最开心的当然是杨璇了,“姐姐若是能留下来陪我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杨璇现在身子骨这么弱,再加上今天的事江玉儿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于是华千歌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好,那这段时间我便留下来照顾阿璇吧。” “真是太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再加上正好这段时间华千歌于慕北寒的感情也出了问题,现在华千歌留下太子府,他就有机会了! 想到这,慕子封不由自主地就笑出了声,但回过神来见华千歌和杨璇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于是他顿时收敛了笑意,捂着嘴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现在时辰也不早了,皇婶还是先去休息吧,我让下人带皇婶去客房。” “嗯。”华千歌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再看了看床上的杨璇,她若是不走的话,杨璇也没法好好休息,于是便点点头,起身跟着慕子封一起走出了杨璇的房间。 刚一出门,华千歌却瞥见朔风就站在门外,看那样子已经在门外守了半天了。 华千歌只当没看见,依旧跟着下人往客房的方向走,朔风见状还要跟上,慕子封不由瞪了朔风一眼,“你这个奴才怎么还没滚?” 虽然很不想同慕子封解释,但朔风还是不得不开口道:“属下奉王爷命令贴身保护王妃安全,不得离开。” “呵,你这意思是看不起太子府?”慕子封冷嘲。 朔风顿感为难,“属下并无此意,只是命令在身,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为难你?本殿下何至于为难你一个小小的奴才?皇……”慕子封原本还想问问华千歌的想法,只是一转头哪里还有华千歌的影子?于是慕子封也就只好不情愿地道:“本殿下不管你是不是要保护皇婶,但你最好离皇婶远一点,不然别怪本殿下不客气!” 说完,慕子封一甩袖子也离开了。 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晚上之后,次日华千歌亲自端着补品进了杨璇的房间,“来,阿璇,你现在身子虚,得吃些补品才好得快些。” “姐姐。”杨璇却是一转头,“我从小就不爱吃这些,你叫人端下去吧,我不吃。” “那可不行。”华千歌却不听,反而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补品细细在嘴边吹凉,“这几天府里恐怕不会太平,你若是不吃好一些,到时候恐怕更加没精神对付那些人了。” “是吗?”原本杨璇还对华千歌的话有些半信半疑的,直到皇后亲自带着江玉儿回到了太子府之后,杨璇这才惊叹华千歌果然是料事如神。 皇后来到太子府后竟然连去看杨璇一眼都没去,而是直接就找到了慕子封,并一把将慕子封写下的那封休书拍在了慕子封的面前:“这是怎么回事?” “母后。”慕子封看了一眼站在皇后身旁,双眼红肿的江玉儿,皱着眉头道:“玉儿犯下的错您不会不知道,这样的处罚对于玉儿来说已经算是轻的了……” “胡说!”慕子封话还没说完,皇后就猛地拍了拍桌子,沉着脸道:“事情的经过玉儿已经跟本宫说过了,这件事玉儿确实有错,但你这样的处罚未免也太重了!你就算不看在玉儿嫁给你了的份上,也看在玉儿是你表妹的份上,怎么着也不该一纸休书将玉儿赶出门去!” “那皇后倒是说说,怎样的处罚才算是合适呢?”华千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慕子封和皇后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华千歌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三百零四章 真情告白 皇后倒是没想到华千歌居然也在太子府里,她脸上浮起一丝惊讶,但很快便又冷笑道:“这是本宫的家事,与摄政王妃有什么关系。王妃这一问,岂不多余?” 皇后话中带刺,华千歌微扬唇角,正要答话,一旁的慕子封却有些尴尬地道:“母后,皇婶是皇叔的妻子,也算是我们皇室一脉,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她当然知道有关系,不过是为了气华千歌,所以故意这么说的罢了!皇后没想到居然会被自己儿子拆了台,气得她立即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慕子封一眼。 慕子封被皇后这么一瞪,顿时噤声,不敢再说话了。 皇后回头见华千歌在一旁站定,一时半会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心里更加不悦,但她还是接着道:“璇侧妃小产确实是件大事,可是一来,本宫已经问过了,玉儿说她并非有意,二来,不过就是个孩子罢了,璇侧妃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再怀!因为这点小事,死命针对玉儿,还让太子一纸休书将玉儿赶出了府,这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原本杨璇才是这件事里受到伤害最大的人,可皇后三言两语反而把杨璇说成了恶人!华千歌被气得不轻,当场深吸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皇后娘娘!”华千歌这一张口,屋里的气氛立刻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只见她转头面向皇后,柳眉倒竖,强压着怒意道:“皇后娘娘仅凭一面之词就断定江玉儿谋害皇嗣并非有意,这是否太过草率?还有,一个孩子便是一条生命,若此时死的是皇后肚子里的骨肉,千歌敢问皇后是否还会像现在如此云淡风轻的?” “华千歌!”华千歌居然敢如此呛她,皇后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本宫才是皇后!玉儿的事,乃至整个后宫的事,都是本宫说了算!” “你口口声声说是玉儿的错,依本宫看,杨璇出生武将世家,平日里不是舞刀弄剑就是在外头撒野,身子骨壮实得很!现在不过被玉儿不小心一推,孩子就掉了,这孩子到底是不是玉儿弄掉的,还是两说!” “皇……阿璇!”华千歌还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却看见丫环正扶着杨璇站在门口,方才皇后说的话,杨璇恐怕全都听见了。 杨璇听完皇后的话后,转身就让丫环扶着她离开。她原本刚刚小产,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按理说是不能下床的,可她没想到,好不容易来到前厅后,听到的居然是这样的话! 这次皇后可真是让她寒了心! “阿璇!”华千歌担心杨璇的身体,于是也顾不上同皇后争辩了,赶紧就追了出去,而慕子封心感愧疚,原本也是要追上的,可想到事情还没处理完,再加上皇后还在这,于是他只得暂时止住了脚步。 “母后,您让孩儿收回休书也可以,但玉儿必须答应孩儿两个条件。”慕子封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皇后,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院子里。 皇后看着慕子封的背影,总觉得二人之间似乎多了些隔阂,于是她不由上前了一步后才开口问道:“你说。” “一,玉儿若想回来,必须先去佛堂为璇儿肚子里死去的孩子念经超度七七四十九天。二,日后若是玉儿先璇儿诞下男嗣,必须将孩子过继到璇儿的膝下,由璇儿抚养。” “什么?!”江玉儿听到前头一个条件的时候,虽然觉得有些勉强,但还是忍住没说什么,可听完慕子封后头说完的话后,她不由激动得大叫道:“不!玉儿不答应!玉儿生的男嗣为什么要给杨璇养,她自己又不是不会生!” “皇儿……” “母后。”皇后还想说些什么,但慕子封却打断了皇后的话头:“儿臣心意已决,母后不必再劝,若是玉儿觉得不能接受的话,那便拿着休书走吧。” 说完,慕子封便不再理会皇后和江玉儿的反应,径直离开了。 “姑姑!你快帮帮玉儿啊,玉儿不想以后把孩子给别人养……”江玉儿还不死心地摇晃着皇后的手臂,希望皇后能够再帮她一把,可皇后一来被慕子封的态度气了个半死,二来也被这件事给磨烦了,于是当场就甩开了江玉儿的手。 “行了,谋害皇嗣没赶你出去已经是开恩了!你自己还是好好闭门思过反省吧,下次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本宫也不会再出面保你了!” 说完,皇后也带着一大堆宫人们离开了,只留下江玉儿一个人在身后激动得跺脚。 再说华千歌一路跟着杨璇回到房间时,杨璇已经在丫环的帮助下躺下了。 “姐姐你先走吧,我没事,就是想一个人呆一会。”杨璇头也不回地跟华千歌说, 光听语气杨璇似乎很是平静,并没有被皇后的话所影响,可站在华千歌的位置朝杨璇的枕头上看去,明显能够看到枕头上已经湿了一块。 这傻丫头,在她面前还要假装坚强……华千歌心疼得不得了,正想上前去安慰些什么,可这时慕子封也跟了过来。华千歌想了想,于是转身示意慕子封跟她出来。 二人悄悄走到了门口,华千歌当即就冷起了脸,“太子若还有点良心的话,就进去好好宽慰宽慰阿璇,以后对阿璇好点。若是太子自觉良心被狗吃了,那权当我方才的话是耳旁风吧。” 说完,华千歌便转身走了,不过这可不能怪她不关心杨璇,只是她知道,杨璇这个时候最需要的不是她的关心,而是慕子封的,所以她方才才会故意说那样一番话去刺激慕子封。 也不知道慕子封究竟跟杨璇都说了些什么,总之到了晚上,华千歌和丫环一起去给杨璇送饭的时候,杨璇的心情明显就比上午的时候要好了许多。 “来……” “璇儿!娘来了!” 华千歌正准备亲自喂杨璇吃饭,可这时门口却忽然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声音。华千歌有些疑惑,转头望去,只见杨夫人搭着丫环的手,正步履匆匆地跨过了门槛,而跟在杨夫人身后的杨老将军则是一手提着一大堆东西,一手提着一个食盒,也快步跟了进来。 “我的女儿啊!”甫一进门,一眼看到床上一脸虚弱的杨璇后,杨夫人的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她叫喊着扑到自家女儿的床边,满脸心疼地捧起了杨璇的脸,“我的女儿,你受苦了,原谅爹娘来晚了……” 杨夫人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抹泪,那场面看得华千歌都觉得有些心酸。 “娘……” “乖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第一时间差人来告诉我们?娘过来的时候太急了,只来得及给你熬了你最喜欢的汤,再让你爹给你带了些补身体的补品。来,娘这就喂你喝……” 杨夫人进来后根本就没给杨璇说话的机会就开始自顾自的忙活起来,杨老将军不善言谈,于是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搓手,样子虽然看起来有些局促,可脸上的关心却是实打实的。 杨璇被杨夫人摁着喂了半碗汤下去后,这才有机会开口说话:“爹娘,女儿没事,就是出了一点意外,女儿到时候好好养一养就好了……” 子女总是这样,在外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都会捡好的说,尽量不让父母担心。 杨夫人闻言,不禁又抹了两把泪,“好孩子,你别说了,娘都懂!你放心,爹娘就是你的后盾,无论发生什么事,爹娘都会站在你身后为你撑腰的!还有你哥……对了,说起你哥,听说了你的事后,一转身就跑出了门去,也不知道去哪了,等他回来,娘一定好好说他一顿……” 杨璇一边喝着汤,一边在杨父、杨母的关心下聊起天来……华千歌看着眼前幸福和美的场面,一边悄悄退了出去,一边按住了止不住发酸的心口—— 从她过来之后她就没有享受过父爱和母爱了。唯一爱这具身体的女人已经走了,剩下的生父和继母,还有那些弟弟妹妹,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曾经她硬起她的心肠,发誓一定要好好爱她自己,顺便为这具让她重生的身体报仇! 可后来她遇到了慕北寒,她的心里又开始有了软肋,在想报仇的时候,也会开始想给她自己留后路,可她没想到,她原以为爱她最深的人,最后却是伤她最深的…… 华千歌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一阵一阵的,像是要将她的心撕成一瓣又一瓣…… “千歌!”正当此时,伴随着一声呼唤,忽然有人从背后冲上来一把将她给紧紧抱追。 华千歌吓了一跳,当即就踩了身后那人一脚,挣脱那人的怀抱后,还跳出了老远,“太子?” 回头一看见是慕子封,华千歌当即就皱起了眉。 “千歌,你这脚也太重了……”慕子封扶着自己的膝盖缓了半天,而后才道:“对不起,我刚才只是一时的情不自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慕子封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认真,可华千歌却只想笑:“太子,我已经说过许多遍了,就凭你以往对我做下的那些事,我便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千歌!”慕子封闻言,露出一副受伤的神情,忍不住又上前了一步,“我知道你还在为以前的事记恨我!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对,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自己很混蛋,可我现在是真心喜欢你的!” 这番情真意切的告白后,见华千歌还是一脸嘲讽地看着他,慕子封又忍不住补道:“说老实话,以前我真的是很讨厌你!你又丑又胖不说,还没脑子,又蠢又粘人,老是做出一些丢人的事,那时候我是真的恨不得将你扔到泥潭里去,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 “可后来,我发现你渐渐的变了,不仅仅是因为你瘦下来变美了,还因为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越来越睿智,越来越温婉大气……这些的这些都让你跟从前看起来大不一样,若不是因为这张脸,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被调包,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第三百零五章 裂痕 说到‘调包’二字的时候,华千歌的心里当即就是一慌,好在慕子封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认真去追究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道:“千歌,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以前都是我的错,但是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你!” “只要你肯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比慕北寒对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绝不会让你像现在一样为他伤心难过……” 正处于满心激动和一脸不耐烦的华千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柱子后头露出了一小节裙摆,而因丫环远远地端着东西朝这边走来,那柱子后的人赶忙离开了,从头至尾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以至于根本就没人发现她来过。 …… 杨夫人和杨老将军在太子府待了一下午,直到天色都暗了,杨夫人这才恋恋不舍地准备起身离开。 见杨夫人一脸担忧的样子,杨璇不由挤出了一个微笑:“行了,娘,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你女儿现在不还好好的吗,等有朝一日您女儿快不行了,您再来担心也不迟!”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呸,该掌嘴!”杨夫人被杨璇这么一逗,顿时间喜笑颜开的,心情好了不少,但还没高兴多久,一转头却看到自家的下人急急忙忙地从外头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这么急匆匆的?”杨夫人皱着眉头问下人。 下人闻言赶紧开口答道:“不好了,老爷、夫人,大公子他出事了!” “什么?”下人这话一出,原本躺在床上的杨璇都忍不住坐了起来,“哥怎么了,你好好说!” “是这样的……” 经过下人的详细解释,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杨大公子知道杨璇的事后,心里越想越不痛快,于是在外犹豫好半天后,直接冲进了皇宫去找帝后讨要说法,当然,主要找的是皇后。 而皇帝也知道这件事皇后处理得确实有失偏颇,只是皇家的面子不可失,对外的时候,皇帝肯定是要站在皇后这一边的,于是便叫人将杨大公子拉下去,痛打了二十大板,而后又假惺惺地道:“杨谦这次是事出有因,可以谅解,所以不做后续处置,但希望下次不要再犯了。” 下人说完后,屋里的几个人久久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杨璇先喃喃自语了一句:“哥怎么那么傻……” “你哥他做的对!”一直在一旁少言寡语的杨老将军此时却提高了音量道:“我们杨家的男人就该这么有血性!” 说到这,杨老将军又将目光转到了自家女儿的身上:“璇儿,你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杨家的每一个人都会站在你的身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杨家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杨老将军语气说得极重,一旁的慕子封听了,当即就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这话杨老将军怕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吧? 因还要回家照顾杨谦,于是杨老将军和杨夫人也没有再过多停留,赶紧就回去了,杨璇也很想回去看看,但大夫交代她需得卧床静养,于是她也只能在房里干着急了。 杨老将军和杨夫人这一走,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杨璇见慕子封耸拉着一张脸,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的,于是不由开口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啊?没事。”慕子封一句话就搪塞了过去,随后还走到杨璇的跟前为她掖了掖被角,“你现在身子虚,别着凉了。” 慕子封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杨璇觉得有些别扭,但在这别扭之外还有一些她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次日,华千歌照例一早跟着丫环一起过来给杨璇送饭,却没想到慕子封居然破天荒的在杨璇房里。 “皇婶来了,正好,我刚喂璇儿吃过早饭,这饭我们就一起吃吧。” 华千歌原本是来陪杨璇一起吃饭的,却没想到慕子封抢了她的活儿,正好她也没吃,再加上杨璇已经吃完了,若是她拒绝的话,未免显得又些不太合适,于是华千歌只得坐下来跟着慕子封一起吃完了这顿早饭。 吃完早饭后,华千歌在杨璇房里坐了一会,见慕子封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她就先起身走了,把空间留给了房里的两个人。 直到晚上再过去的时候,华千歌没想到慕子封居然又来了,而且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看着杨璇气色越来越好,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华千歌心里也舒了一口气——看来那天慕子封还是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了的,希望慕子封不要辜负阿璇吧。 华千歌一边想着,一边就默默退了出去。 刚出去,就有个丫环低着头小跑过来:“王妃,有人找您。” 找她?华千歌又些疑惑,抬首望去,只见跟着下人进来的人居然是疏影,“疏影,你怎么来了?” “娘娘!”疏影一看到华千歌,眼里顿时蓄起了热泪,但她还是很快冷静下来道:“娘娘,之前你差人传消息回去,说会在太子府住一段日子。奴婢原本是不想来打扰娘娘的,但是最近府里实在有太多事等着娘娘回去处理了,所以奴婢才不得不找了过来……” 按照疏影所说,无非是底下的各个铺子遇到了事情,需要她拿主意,另外每个月的账目也是需要她亲自过目的……华千歌听着疏影絮絮叨叨的说着,可她自己却不由自主地走了神—— 以前她做这些事情是希望能给慕北寒和她以后的生活打基础,可现在得知慕北寒一直在骗她之后,她心都已经死了,还哪有精力去管这些事情? “……娘娘就算不回去处理事情,也该回去看看小少爷了,这几天小少爷可是一直念着您哪!” 前头疏影说的话华千歌都没往心里去,直到提起孩子,她原本以为已经不会跳动的心才又像是被一个铁锤重重地砸了一下,让她又感受到了些许活力。 对了,她还有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她得回去!想到这,华千歌恨不得马上就飞回府去,于是她忙转身回到杨璇房里,说明原因想要辞别,只是杨璇却有些舍不得她:“姐姐可以把孩子带到这来住啊,这样姐姐就可以不用回去了。” “对啊,反正太子府又不缺住的地方,皇婶若是嫌太子府的人照顾得不好,将王府的下人带过来也可以。”慕子封同样站起来挽留她。 说实话,一想到要回摄政王府,她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但她在太子府已经待了一段时日了,外头已经隐隐有闲话传出来,所以她到底还是摇摇头拒绝了杨璇和慕子封。 “不了,府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处理。”说完,华千歌便转身朝外头走。 “皇……”慕子封跟了两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底没说出口。 华千歌就这样回去了,而华千歌这一走,杨璇顿感冷清,就连慕子封来得也没前几天勤快了,只是偶尔才来她房里坐一会。 正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杨璇顿时从床上坐起,扬着脖子朝外头张望,见进来的只是两个丫环后,她顿时有些失望,无精打采地又靠了回去。 “主子,该吃饭了。”杨璇现在已经好多了,可以下床吃饭,于是丫环摆好饭菜之后便过来扶杨璇下床。 杨璇在丫环的帮扶下在桌前坐下,目光却有意无意地瞟向了门外,“太子吃过了吗?”她状似无意的问。 一旁的丫环闻言忙答道:“回主子,奴婢也不知道,要不奴婢去打听打听?” 丫环小心地探着杨璇的意思,可还没待杨璇开口说话,门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璇侧妃还是别打听了,殿下今日不会过来了。” 这声音响起得突兀,闻声,杨璇和屋里的丫环全都齐齐地朝门口望去,见进来的是苏清云,杨璇立马就放下了筷子,“苏良娣这是什么意思?” 苏清云却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抬了抬手,示意屋里的丫环先出去。 丫环们看了看杨璇,见杨璇没有反对,于是也是低着头赶紧撤了。 待屋里的下人们都走光之后,苏清云这才走到杨璇的对面坐了下来,“璇姐姐想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这几天忽然就对璇姐姐开始冷淡了吗?” 苏清云所说的问题,杨璇自然是很想知道答案,可苏清云一副知道真相还故意卖弄的样子,却让杨璇感到有些不快。 “哼,殿下与我感情原本就不深厚,过不过来又有什么,再说我要是想知道,直接去问太子就是了,何必在这听苏良娣卖关子。” 见杨璇不吃她这一套,苏清云自觉有些尴尬,但她很快便调整好,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边道:“大家都是女人,璇姐姐也不用装出一副根本就不在乎殿下的样子,还有,殿下心里究竟在想什么,璇姐姐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嘭’,杨璇被苏清云的话弄得心痒痒,可偏偏苏清云又故意吊她胃口,杨璇气不过,忍不住重重地拍了拍桌子,“爱说不说,不说滚蛋!” “哼!”苏清云被吓得一愣,弄得她的火气也上来了,她同样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冷声道:“你别仗着殿下这两天宠你,你就能翻了天了!我不妨告诉你,殿下真正喜欢的,其实是华千歌!若不是华千歌可怜你,让殿下多过来照顾你,你真以为殿下爱往你这跑?” “你说什么?”杨璇一时间被苏清云所说的话惊呆了。 见杨璇呆愣在原地,一副不能置信的样子,苏清云不由仰头发出了几声冷笑,“你没想到吧,其实你自以为的好姐妹才是你最大的敌人!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在华千歌没嫁人之前,其实她跟太子是有婚约在身的!若是她嫁给了太子,你以为这府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你真是太可怜了! 你的好姐妹一直在骗你! 她只是在可怜你,同情你,所以才让太子对你好点! 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 苏清云已经离开半天了,可她说的话却一直在杨璇的脑子里不停地回荡。 第三百零六章 绑走 摄政王府。 华千歌回到府里后,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下人将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见到她会笑着对她行礼;暗香还是咋咋呼呼的,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她打闹的声音;院子里她亲自种的花已经长出了花苞……可是,她的心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一路绕过她的院子,径直到了慕子庚的房间,慕子庚还是那副乖乖巧巧的模样,坐在床上安静地玩着小玩意儿,嬷嬷和丫环在一旁说话聊天,眼睛却一刻也不从慕子庚身上挪开。 “庚儿,娘回来了。”明知道慕子庚不会理她,华千歌却还是唤了一句。 她走上前去,一把将慕子庚抱进怀里,紧紧地,像是要抓紧些什么。 慕子庚不哭也不闹,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抱着他的只是个陌生人一样。华千歌见此,心里又是一阵绞痛。 这一下午华千歌都没有离开,疏影叫人拿来账目,还说了一些她需要亲自去解决的事情,可华千歌却如同没听见,没看见一般,只是在慕子庚的身旁呆呆地坐着,一直到了晚上,用过晚膳后,疏影请华千歌回房休息,华千歌隔了好久才摇了摇头,“今晚我就在这睡吧。” 自家主子不对劲!这下连神经大条的暗香都看出来了,她本想上去问些什么,只是却被疏影拦住,并拉下去,默默地为华千歌添了一床被子,并重新铺好了床铺。 疏影还从来没见过华千歌那样怅然若失的样子,就像是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眼里暗淡无光,没有了一点生气!她甚至怀疑,若是没有慕子庚的存在的话,华千歌兴许连动也不会动了。 “娘娘,今晚还是在小少爷房里歇息吗?”到了晚上,疏影照例询问华千歌,华千歌动作缓慢而僵硬地点了点头。 眼看着这段日子华千歌瘦得下巴都尖了,疏影心里不禁一阵心疼,她犹豫了许久才忍不住道:“娘娘,有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呢?平常您跟王爷的感情那么好,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娘娘写封信去问问王爷,这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呢……” 连疏影都看出来她是因为跟慕北寒的感情出了问题,所以才导致如此的!华千歌此时是当真不知道该不该夸疏影聪明了。 “这事不是你能置喙的,以后不要再提了。” 华千歌淡淡的一句话顿时让疏影大感惶恐,于是她连忙低头认错:“娘娘恕罪,以后奴婢不会再多嘴了!” 就在这样紧张而又压抑的氛围下又过了几天之后,杨璇忽然找上了门来。 “姐姐!”已经恢复好了的杨璇活蹦乱跳的,看起来还和往常一样。 面对杨璇的时候,华千歌便藏起自己的心事,多少挤出了一个笑脸,“身体才刚好就出来乱跑,怎么不在府里再多修养一些日子。” “我都在府里闷了多少天了!”杨璇撇了撇嘴,“再不出来的话,我估计得闷死了!” 真好,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杨璇还是那副活泼开朗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反观她呢?已经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 见华千歌不答话,杨璇多少也感受到了华千歌心里的苦闷,于是想了想,便提议道:“姐姐,今天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华千歌其实并不想去,她想了想,正准备拿孩子当借口,可杨璇却像是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似的,抢在她开口之前道:“姐姐要是放心不下子庚的话,那就带上孩子一起去,咱们再多带几个下人,如何?” 杨璇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华千歌若是再推辞就当真有些说不过去了,于是她只得点了点头,随意收拾了一番后,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出去了。 杨璇知道华千歌现在肯定不想去闹市凑热闹,于是一群人便去了郊外踏青,顺便爬爬山。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下人们带着孩子停下来休息,大家一起吃了点糕点,喝了点茶水后,杨璇却嫌不过瘾,要拉着华千歌爬到顶上去:“姐姐,我都这么久没活动了,手脚都快生锈了,不如你陪着我再走走吧!” 杨璇摇晃着华千歌的手臂,轻轻地撒着娇,华千歌看了看孩子和下人,最终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成,那你们就不必上去了,留在这等我们回来吧。” “姐姐真好!”杨璇喜不自禁,二人结伴往上走的时候,朔风默默地在身后跟着,杨璇回头看了朔风一眼,正要说话,华千歌却已经在她之前道:“你就留在着保护子庚吧。” “是。”华千歌下令,朔风自然是不敢多言的,于是他只得留了下来。 朔风留下来之后,就只剩下华千歌和杨璇二人了。杨璇挽着华千歌的手臂,二人慢慢地往山上走,直到走了一段路,确定底下的人听不到她们二人说话了之后,杨璇着才开口道:“姐姐,我觉得这些天你都有点闷闷不乐的,而且也好久都没听你提起王爷了,是不是你俩吵架了?” 现在连杨璇居然都变得这么聪明了?华千歌微微有些吃惊,难道她平常已经表现得这样明显了吗? 华千歌还没想好该怎么答话,从她们上头忽然窜出了几个人来,一个个提着刀,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二人心道不好,这恐怕是遇到山匪了,于是想都不想就转身往下跑,却没料想下头也窜出了几个人来,一下就将她们的退路给拦死了。 “上!”山匪头子一声令下,几个人就提着刀朝着华千歌二人冲了过来。 “姐姐小心!”二人里只有杨璇会武,所以杨璇当即就将华千歌护在身后同那群人打斗起来,只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虽然华千歌在一旁也有努力帮忙,但杨璇最终还是为了保护华千歌而受了伤。 “救命啊!”她们其实才上来不远,若是大声呼叫的话,在半山腰休息的人还是听得见的,于是杨璇迫不得己对着底下大喊了一声。 朔风来得很快,好歹是在杨璇支撑不住之前赶了过来。朔风是慕北寒精心培育出来的手下,这下山匪们自然是不能与之相较的,于是有了朔风的加入后,几个山匪很快就被打散了。 “走!”这群山匪来的快去得也快,见不能得手了,于是果断逃跑,而华千歌和杨璇劫后余生,再加上杨璇还受了伤,于是三人也没有要追的意思,但就在三人结伴往下走的时候,底下却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华千歌的心里当场就是‘咯噔’一下,“不好了,子庚!” 这下三人都着了急,急忙往山下跑,但他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到的时候,慕子庚已经被人给带走了,死命护着慕子庚的几个丫环受了轻伤,一个老嬷嬷更是直接没了命。 “子庚……”看到此情此景,华千歌头一次感到手足发软,无力地滑坐在了地上。 最后还是杨璇赶忙道:“赶紧下山去报官,顺便出动王府所有的侍卫们过来!敢绑摄政王的儿子,这些山匪们看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华千歌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王府里的,杨璇因为担心她,也担心孩子,所以一直都没离开。 而听说慕子庚被绑,官府的人也不敢怠慢,当天晚上就将山匪们一窝端了,只是却没找到慕子庚的踪影:“王妃娘娘,下官已经派人将那群山匪的窝儿都给端了,而且人也抓了,只是还是不见小少爷的踪影啊……” 说话的官员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说错了哪句话,他这顶乌纱帽就保不住了一样。 “怎么可能!”一出事他们就赶紧派人去报官了,而且王府的人也是倾巢出动,那群山匪就算再有能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孩子给转移了! 华千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群山匪现在在哪?” “回王妃,几个头目都在门外呢,下官怎么问那群人都说没绑过小少爷,下官便将那几个头目绑过来了。” “带进来!”华千歌冷冷道。 那官员闻声当即打了个激灵,赶忙叫人将那几个人带了进来,但华千歌一看,当即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这几个人并不是白天袭击我们的人!”喊出这话的人是杨璇。 这话一出,那官员和其他人都是一愣,“怎么会,那山里就一窝山匪,没有别人了啊!” “哎哟,大人,俺都说您抓错人了!”那山匪之前已经被严刑拷打了好半天,但那官员硬是不相信他说的话,所以直到此时他才有机会哀嚎道:“俺们平常虽然不干好事,但给俺们再大的胆子,俺们也不敢动王爷的儿子啊!” 那山匪头子说这话的时候还显得怪委屈的!可既然不是他们,那又是谁呢? 正当所有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华千歌却冷冷开口道:“是有人假扮成山匪劫走了子庚!现在、立刻、马上,调动所有人封城,在城里找出那伙人,一定不能让他们将孩子带出城外!” 不然一旦出了城,孩子再找回来的机会就渺茫了。 听到华千歌这么说,那官员赶紧带人下去办事去了,这时冷静下来的华千歌也转头对杨璇道:“阿璇,你受了伤,赶紧回去修养,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华千歌现在看起来虽然很冷静,可杨璇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我真的没事。你若不想回去,我便叫人带你去客房休息,不必在这陪着我了。”杨璇为了救她已经受了伤,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时间好好处理伤口,华千歌不想再拖着杨璇了。 杨璇见华千歌语气坚定,于是她只好道:“好吧,我今日就在这休息,你有什么事马上去叫我,不要一个人扛!” 杨璇一边说着,一边就拉起了华千歌的手,用力地握了握。 华千歌对着杨璇勉强一笑,待杨璇走后,她的脸色这才重新冷了下来。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华千歌一直守在房里等候着最新的消息,疏影和暗香今日都受了伤,暗香被疏影赶去睡觉了,她自己却执意不肯走,要一直陪着华千歌,于是华千歌也就让疏影留了下来。 到了半夜的时候,疏影都开始打瞌睡了,可是突如其来的一声响却忽然将疏影给惊醒了,“谁啊?”她先是大声地朝问了一句,随后壮着胆子前去开门,只见门上赫然插着一把飞刀,在刀上还有一封信。 第三百零七章 时间不多了 疏影看到飞刀的时候很是吓了一跳,但她很快缓过来,赶紧将飞刀上插着的信拿去给了华千歌过目。 华千歌拿到信后当场就打开了信封,只见信里写道:叫官府以及所有人马立刻撤回对他们的追捕,不然马上杀了孩子。另外,如果她真心想要救孩子的话,立刻准一百万两银子,全部要现银,一分都不能少,给她三天时间筹齐,若筹齐后,三天后他会告诉华千歌后续的安排,若筹不齐的话,他一样也会撕票! 华千歌看完信后半天都没有说话,只将信封死死地捏成了一团,脸色也冷得吓人,一旁的疏影见华千歌这番模样,一时间也不敢上前去询问信中到底写了些什么,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好在隔了一会后,华千歌就说话了:“等天一亮,就立马就官府传我的命令,让官府撤掉城门处的关卡,再把所有人都叫回去,这件事不用他们再插手。” 疏影不知道信上究竟写了些什么,能让华千歌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改变了主意。她仍旧不敢多问,只庄重地应了一声。 一直苦等到天亮,疏影立刻就带着华千歌的命令前往了官府,而朔风也被华千歌召了回来:“那群人昨晚来信,让我撤回所有在外追捕他们的人,不然就要杀了子庚。我已经派疏影去官府传消息去了,你带着人暗中查探,不要走漏任何风声。另外所有能够出城的口子,都要派人盯着,一定不能让人跑了!” 敢动她的孩子,她死都不会放过! “是!”朔风还是如往常一样,简短地应了一声后就默默地下去办事去了。 不过官府和朔风这边虽然交代完了,可她还有另外一件棘手的事要办——一百万两现银,恐怕就连国库都不能立马拿出来吧?而那群人却只给了她三天时间,短短三天之内,她去哪筹这么多银子? 华千歌感觉有些头疼,但即便是头疼,为了救出孩子,这件事她仍旧是非做不可的!想到这,华千歌立刻让到慕北寒的书房查看了一下府里的账目,再清点了一下府里现有的银两,但显而易见的是,府里现有的这些银两是远远不够的。 看来她只能将一些铺子卖出去了……她名下现在最值钱的铺子就是漫步人间了,可她精心经营了这么久,而且这样的铺子别说全皇城了,就是这个国家恐怕都只此一家,就这样卖出去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至于其他的铺子,如果她要在短短三天之内就卖出去的话,定然会被那些买主杀价,到时候恐怕会亏损很多!最重要的是,她就算将她名下的这些铺子都卖了,也筹集不够那么多银子! 想到这些,华千歌整个人都开始焦虑起来。 其实慕北寒私底下也有许多铺子,不然仅凭朝堂发放的俸禄,养活府里这些下人们都困难,就别说他还要私底下培养那些多暗卫,以及打探情报各种了……只是为了避免皇家的人查到这些产业,所以这些铺子都开设得特别隐秘,明面上是怎么也查不到慕北寒的身上的, 而成亲这么久,华千歌也没仔细去过问过这些,眼下急着筹钱,是不是该卖掉一部分属于慕北寒的隐藏资产?可是若是这样的话,她就要派人快马加鞭地给慕北寒去信了…… 华千歌正想着,院子里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她的思绪被打断,抬头望去,竟是暗香带着诀远进来了。 “你怎么来了?” “阿弥陀佛,贫僧乃出家行善之人,自然是哪里有苦难,哪里就有贫僧……贫僧过来,自然是来为王妃娘娘排忧解难来了。”诀远双手合十,看起来还是那副又帅又欠揍的样子。 可此时的华千歌却没有心情同诀远一起开玩笑,“我现在没空理你。” “别别别!”见华千歌一副要发火的样子,诀远忙道:“我知道你遇到麻烦了,我是特地来帮你的。” “嗯?”华千歌有些疑惑,诀远怎么会知道她遇到了什么麻烦? 见华千歌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诀远只好摊手道:“你现在需要银子对吧,而且还不是一笔小数目,不知道王妃娘娘准备如何解决呢?” 诀远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想必不仅是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而且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了!于是华千歌赶忙道:“别卖关子了,快说怎么办?” “别这么着急,贫僧这么大老远过来,好歹也要请贫僧喝杯酒,吃口肉再来细说啊……” “……” 华千歌一道眼风扫过去,诀远立刻怂了,“别别别,我说,我这就说……” …… 对于一些商人来说,这两天城里发生了一些不可多得的好事——城里多家旺铺突然要急着转手,他们若是能盘下这些铺子的话,那全都是只赚不赔的买卖!于是在经过疯狂的压价之后,许多商人今天晚上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而且另有一件奇事便是,堂堂摄政王妃居然亲自上门找第一首富周家借钱,而且借的还不是一笔小数目,听说王府的下人们抬着一箱子白银出去的时候,好多百姓都看见了。 如此,在百姓们的热议和不解之中,三日之期很快就到了,华千歌不敢离开府,守着满院子的银子,静静地等在府中。 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才有一个小孩跑到门口,说有封信给华千歌,下人拿进去之后,华千歌赶紧拆开,只见上头写道:稍后他们会派一批人以取货的缘由来运走这些银两,待他们收到银两之后,便会将孩子给放了。 竟然敢直接到摄政王府里来运钱,当真不怕被他们给抓住吗?华千歌不知道那群人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于是只能接着耐心等待着。 隔了不一会后,果然陆续有人过来要运东西了:“各位大人们好,小的是受人委托,听说你们这有批瓷器要运走,小的是来拖货的。” 进来的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看起来并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被下人带进院子后,见满院子的下人都以一副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他顿时吓得说话都有些发颤。 “老实交代,你跟那些人有什么关系?”朔风上前去,一把拔出剑架到了那人的脖子上。 进来拖货的人当场吓得跪到了地上:“小的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小的只是个普通送货的啊,还请大人明察!” 这人看起来倒不像是在说谎,“阿弥陀佛。”诀远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表示心中不忍。 华千歌也皱着眉头抬了抬手,示意朔风放过这人,因为据她观察,这人恐怕当真只是个普通人。 “那叫你来运货的人有没有说让你把货运到哪去?”华千歌想了想后,开口问道。 “当然是运到码头了!”这下那人倒是答得很快了:“我们有一批瓷器马上就要上货船一起运出去了,这批货也是要赶着上船的。” 原是如此。华千歌不动声色,没再说什么,而是让这人去外头等着,然后让人将装着银子的箱子抬到了外头的马车上,待那人走后,华千歌又暗中派人跟着那人,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但一百万两白银客可不是几箱子就能装下的! 果不其然,过了不一会后,又有一个人赶着马车来了,而这人和那人说的也是一样,“有人说这里有一批货让我拉到码头去。” 这下华千歌明白了,那群绑匪为了不暴露他们的身份,于是都是随意找的普通人,以运货的名义,让这些人将表面上是货物,实际上是银子的箱子运到他们想要的地方,到时候他们再想办法拿走这些银子。 不得不说,这群人当真是聪明! 一连来了将近二十个人后,所有装满银子的箱子才被全部拖走了,但现在的情况是:“底下的人传来消息,这二十多个人最终前往了三个不同的码头,分别将这些箱子当作货物装上了货船,且货船很快就要开了。” 若是任由这些船开走的话,那他们散出去的这些银子就全都拿不回来了!可若是他们截停那些渡货船的话,必定会引起那些人的不满,搞不好那些人最终会因此伤害到子庚! 眼下该怎么办?难道让那些人白白将银子给拿走吗?华千歌一时间竟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 “抓了摄政王的儿子,这些人肯定是跑不掉的……既然如此,他们肯定要跟着其中一艘货船一起离开,只要确认他们究竟在哪个码头的货船上,将人找到,我侄子自然也就平安了。”最后还是诀远一语惊醒梦中人。 说做就做!时间每拖一刻,孩子就多一份危险,于是华千歌当即下令道:“所有人兵分三路,立刻去查!” “是!”华千歌话音一落,王府的剩下的人立刻就窜了出去。 诀远见华千歌不动,于是不由有些惊奇,“王妃现在不是应该最想找回孩子的人吗,为何不跟着他们一起去?” 华千歌不答话,只是默默地将眼睛闭了起来——眼下有三个码头,三个码头关闭的时辰都是一样的,唯一有所不同的是离开的路线和最终的目的地不一样,如果她是绑匪的话,会选择哪一个码头离开? 华千歌想到这时,也有下人很快拿着一沓纸进来了——这是华千歌先前就吩咐人去打听的现在三个码头所有货船要离开的时辰以及路线图。 华千歌一张一张看,一个一个分析。 诀远在一旁看着,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于是也跟着仔细查了起来,最后在两人的推断之下,二人同时将手指在了一艘船上——这是一艘还有一刻钟就要离开的货船,行走的路线很普通,但途中停靠的码头特别多,几乎囊括了所有的码头。 而如果那群绑匪想要将所有的银子都拿到手的话,那就必须想办法将其他货船上的银子都搬下来,聚集到一起……也就是说,那些载着银子的货船虽然走的方向各不一样,但一定都在某个码头停靠,而绑匪坐的那条船几乎会在各大大小的码头上停靠,就可以趁此机会将其他船上的银子卸下来了! 第三百零八章 平安救下 待华千歌和诀远赶到那艘船所在的码头时,那艘船已经马上就要开了。因三个码头都派了王府的人过来,所以抵达码头的第一件事,华千歌就命令底下的人直接上船去抓人。 那群绑匪不知道华千歌怎么会一下就发现了他们,经过乔装打扮过后的几人还在假惺惺地为自己辩解:“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是良民!你们这是仗势欺人!” 只是却没人理会他们,几人见此知道他们的身份怕是已经彻底暴露,于是也就不再假装,而是拿出刀开始反抗起来。 几人武功都不错,显然不是一般山匪可以比拟的,奈何华千歌这边人多势众,几人渐渐势微,眼看就不是王府等人的对手了,正当这时,河面上忽然驶出一艘小船,穿上站着一个男子,高举着一个孩子,而那孩子不是慕子庚还能是谁? 华千歌见孩子被高高举起,心里顿时如同那艘左右摇晃的小船一般,忐忑不定起来,而还没待她开口,那举着孩子的男子就已经主动开口道:“立刻放了其他人,不然我马上就把这个孩子扔下去!” 男子说完就作势要扔孩子,华千歌见状,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放人,马上放人!” 华千歌一声令下,所有摄政王府的下人们立即停下动作并齐刷刷的向后退了几步。 “开船,快开船!”男子站在小船上大喊。 这船若是开走了,船上的人可就抓不住了!于是侍卫们纷纷转头看向了华千歌,可华千歌的目光却一直紧紧盯在孩子身上,并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就这样,硕大的货船缓缓开始划动,在货船上的那些绑匪们离码头的岸边越来越远,但此时另外那个高举着孩子的男子还在一旁的小船上。 追风悄悄走到华千歌的身后,压低了声音道:“属下有把握用暗器一击拿下那个刺客。”但华千歌却摇了摇头,毕竟孩子还在那个男子手上,如果男子倒下,孩子也会随之落入水中,即便他们可以飞快跑过去救人,但华千歌担不起那样的风险,她要保证孩子绝对的平安! 眼见着大货船越走越远,华千歌的人应该已经追不上了,那男子这才慢慢的松了一口气,但眼下他要怎么脱身却也是个大问题,毕竟王府的人现在将所有的退路都已经堵住了,而他身上还带着孩子,若是他想要带孩子一起逃跑的话,华千歌必定会派人追杀他到天涯海角!所以他必须另外想办法逃脱。 就在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死死的盯着那个男子,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时,那男子却突然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孩子‘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子庚!”这一瞬间,华千歌脸色血色顿失,好在追风在男子动作的那一刹那就也有了动作,连忙三下五除二地施展轻功跳到了那艘小船上,并赶紧跳下水去捞孩子。 孩子救上来的时候小脸煞白,已经连哭都不会哭了。一旁的人见状,都在心里估摸着这孩子只怕是没救了。 华千歌更是浑身发软的扑到了孩子身边,“对不起……”追风低着头脸上写满了沉重和愧疚。 但华千歌却连看也没多看追风一眼,而是一把抱过孩子,轻轻的平放到了地上,随后她又将一只手只放在孩子的额头上,用手掌轻轻推动,另一只手则是放在孩子的下颌上,提起下颌后,她凑上去开始给孩子做人工呼吸。 围观的人不知道华千歌这是在做些什么,于是一个个都瞪大眼睛伸长了脖子,努力想看出个究竟。 只见华千歌很快又半跪着直起上半身用单手开始按压起孩子的胸腹来,如此几个回合后,就在周围的人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的时候,孩子忽然咳嗽几声,吐出几口水,随后就开始闭着眼睛哇哇大哭起来。 而此时孩子的哭声对于华千歌来说却无疑是天籁之音!她紧紧地将孩子抱进了怀里,用近乎梦呓的声音道:“没事了,庚儿,没事了……” 待到华千歌冷静下来之后,才有下人走过来汇报道:“娘娘,刚才跳河的那个刺客事先已经服了毒,现在已经死了。” “知道了。”华千歌平静地应了一声,先带着孩子回到了摄政王府。 “子庚没事,真是太好了!”回到王府后,杨璇也赶了过来,见慕子庚平平安安地,不禁喜上眉梢。 可随后她又皱起眉头,有些苦恼的道:“只可惜不仅让那群贼人跑了,还让他们拐走了那么大一笔银子!” 杨璇扬了扬秀拳,一副气的牙痒痒的样子。 “阿弥陀佛。”此时,一旁的诀远却开口道:“无妨,那些银子大多都是假的,损失只有几百两……这笔钱跟我侄儿性命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什、什么?”杨璇听到诀远这话,当场就吃惊得有些结巴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是无比的好奇。 华千歌和诀远对视一眼,两个人面上都露出了些许笑意——其实卖铺子那些事全都是他们找人演出来给那群绑匪们看的,他们从头到尾就没有买卖过任何一间铺子! 只有去周家借钱的那事儿是真的,不过借来的银子并没有放到那些箱子里,到时候还是要原封不动地还给周家的。 “那、那给那些人的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杨璇继续问。 “都是通过诀远所说的办法制造出来的假银两,所有的箱子里只有表面一层的银子是真的。” 那意思就是说,那群人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忙活了这几天,最后只卷走了几百两银子,外加自己同伙的一条命。 杨璇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现在她是真正惊叹于华千歌的谋略了,这也难怪这天底下美女如云,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却独独只钟爱于华千歌一个人! “不过这事可不会就这么算了。”华千歌眸光微凉,冷冷道:“看那群人行事并不是普通的贼人那么简单,去查清楚他们的下落和身份。” 她倒要弄清楚,这群人究竟是自己想发横财,还是受人指使,要拿她的孩子对付她! …… 本以为这事暂时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孩子在这次的事里受了惊,开始变得敏感不安,半夜常常惊醒,另外只要有不熟悉的丫环和嬷嬷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都会开始哇哇大哭…… 是以,这几天为了照顾孩子,华千歌又显见的憔悴了许多。 这日,华千歌正在房里陪孩子,这时暗香却从外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不好了,娘娘,出事了,出事了!” 暗香一副出了大事的样子,看得华千歌不由就皱起了眉,“怎么了,有事慢慢说。” “是……”暗香平时说话嘴都没个把门的,可这时候却一下子结巴起来,最后她还偷偷地看了疏影一眼,见疏影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说之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道:“现在外头不知道从哪传的风言风语,说咱们小少爷从出生下来就是个傻子……现在一岁多了,吃饭也吃不好,张口都不会张,平常必须得让人没日没夜的看着,而且还有……还有……” 说到这的时候,暗香又开始结巴起来,而一旁的华千歌闻言,此时面上已经结出了一层寒冰,“接着讲。” 这三个字一出来,暗香顿时被冷得打了个激灵,她赶忙接着道:“而且还有更过分的是,那群人说前些天小少爷被绑,其实是王爷安排的……说是王爷嫌弃王妃生了一个傻儿子,心中不快,所以故意找人将孩子绑了,并且让那些人想办法弄死这个儿子,这样他就可以免遭天下人的唾骂了……但、但谁知道,这事王妃死活不同意,所以才有了前几天的满城风雨……” 暗香说完后,屋里好半天都是鸦雀无声,华千歌死死地盯着某个点,一句话也不说,看着让暗香有些害怕。 最后还是疏影悄悄走到暗香身旁,用手肘撞了暗香一下,暗香这才赶紧又开口活跃气氛:“娘娘,你不要将这些不着边的传言放在心上。依奴婢看,那些传谣的人就是整天吃饱了没事干,所以在这里胡编乱造的,他们肯定会嘴长疮,身上流脓,生孩子没屁眼儿的!” “……” “疏影姐姐,你又撞我干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行了,你们都下去了吧,这事我知道了。” 出乎意料的,华千歌的反应简直是太过平静了,平静到让暗香和疏影都有些担心。 “娘娘……”暗香皱着眉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疏影给拉了下去。 两人一走,屋子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华千歌这才细细地开始想问题——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一件件的,无疑都是冲着她来的,只可惜最后连累到了慕子庚的身上。 华千歌看着床上一无所知的孩子,只觉得心痛无比。 外面的传言愈演愈烈,且这样荒谬的传闻,信的人居然还不少!以至于现在外头所有人都在传摄政王的儿子是个傻子,并且摄政王夫妇关系不和,等到慕北寒从战场上回来,二人就要分道扬镳了。 这样的传闻最终惊动了皇室,于是皇后很快派人来请华千歌带着孩子进宫去‘坐坐’,说是坐坐,指不定是想做些什么!而且当初子庚出事的时候,没见皇室出面说帮一把,现在倒是想蹦出来横插一杠子了? 于是乎,华千歌以孩子之前受了惊吓,需要修养为由拒绝了皇后的邀请,最终宫里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半个月后,又派人来了一次,“上次娘娘说小少爷受到了惊吓,身体一直没好,想着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不知道小少爷身体如何了,所以皇后娘娘特地吩咐奴婢带了点东西来看看小少爷,另小少爷若是好些了,不如王妃便带着小少爷一起进宫去看看皇后娘娘,也好让皇后娘娘放心。” 这次来的是皇后身边的心腹,话倒是说得漂亮,态度也是客客气气的,只可惜华千歌并不吃这一套。 “子庚倒是好多了,只是本妃这两天有些不舒服,怕是又要辜负娘娘的好意了。” 听到华千歌这么说,来传话的嬷嬷气得脸色都变了,只可惜她只是个宫人,没办法命令华千歌做事,于是只能两手空空,恨恨地回宫复命去了。 如此一来,华千歌便又得了几日的清闲,只是这几日过后,宫里忽然派人传来了圣旨。 第三百零九章 撕破脸皮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命摄政王妃立刻携子进宫,不得有误,钦此。”宣旨的太监念完圣旨后,在将圣旨递给华千歌的时候,不由冷嘲道:“当今世上,能让皇上亲自下旨请人的,寥寥无几!不得不说,王妃的架子是真的大啊!” 华千歌接过圣旨,黛眉微微蹙起。她倒是真没想到皇帝居然会来这么一出,看来她三番两次的拒绝确实是将帝后二人给惹恼了,而眼下圣旨都已经递到她手上了,带不带孩子去宫里已经由不得她做选择了! 带着孩子进了宫后,华千歌刚抱着孩子走到会客殿的门口,忽然有群宫人就朝着她走了过来,“娘娘,皇上和皇后在殿内等娘娘,请娘娘将孩子交给奴婢吧。” 说着,为首的嬷嬷就朝华千歌伸出了手,但华千歌却有些疑惑:“皇上不是召见本妃和孩子一起进宫吗?为何现在却要将孩子抱走?” “娘娘,奴婢只是按照吩咐办事,娘娘若是有疑问的话,尽可以进去问问皇上。”说完,那嬷嬷居然直接从华千歌手里想要将孩子抢过去。 华千歌见此,心里顿时警钟乱撞,“放肆!本妃有同意要将孩子给你吗?” “娘娘,这是皇上的命令,奴婢只是按照命令办事,还请王妃配合!”那嬷嬷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说完后见华千歌紧紧护着孩子不肯给她,于是她脸色一沉,竟直接让她身后的丫环们也冲上来从华千歌手里抢孩子。 而华千歌进宫并未带过多的下人,左右不过疏影和一个老嬷嬷而已,但眼下这两人又岂会是那么多宫人的对手? 疏影和那嬷嬷将华千歌和孩子护在身后,死命的阻拦着那些上前的宫人们,但二人显见地也是没法坚持太久的,于是华千歌抱着孩子准备往外跑,却没想到转身往宫外跑的时时候又惊动了附近巡逻的侍卫们,见状,那群侍卫们也围了上来。 这下华千歌几人算是被堵得走投无路了,“王妃!”一声惊呼,华千歌转头一看,只见疏影和那嬷嬷都已经被抓住了。 难道今天真的要撕破脸皮了吗?华千歌抱紧了孩子,趁着侍卫上前的时候借机一把抽出了侍卫腰间的佩剑,“退后!” 华千歌用剑指着面前的人群,眼里满是决绝之色,可就在这时,帝后却从大殿里走了出来,“胡闹,这是在干什么?!” 见此情景,皇帝顿时间勃然大怒。 先前准备从华千歌手里抱孩子的嬷嬷忙站了出来:“皇上,奴婢奉您和皇后娘娘的旨意想要抱小少爷去一旁休息,好让王妃娘娘好腾出手来去见皇上,却没成想王妃娘娘百般不配合,还要拿剑刺我们!” “我等虽是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王妃娘娘也不能无端端这样欺辱我们,还请皇上为我们做主啊!” 方才分明是这帮嬷嬷带领着宫人们先行动手的,可这事从这嬷嬷嘴里说出来反倒成了华千歌蛮不讲理了! 疏影在一旁听了被气得半死,只恨口舌没有这嬷嬷伶俐,不然非得站出来好好辩一辩不可! 而皇帝听完那嬷嬷的话后,当即就是一声冷笑,看着华千歌道:“怎么,王妃是当朕底下的人是刽子手吗?生怕这孩子折在这了?朕若是真的想动着孩子,根本就不会给你还手的机会!” “再说了,一个傻子而已,朕还看不上眼!”皇帝说完这话后,就转身朝大殿里走去。 华千歌站在原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制住了心里的怒火,而皇帝的心腹王公公也很快走上前来:“娘娘,孩子交给洒家吧,皇上还在里头等着呢,可别再让皇上久等了。” 说着,王公公就伸出了手要从华千歌手里接孩子,但华千歌却躲开了,“子庚前几日在外受了惊吓,现在生人一抱他就会开始闹,还是给本妃的人抱着吧。” 说完,华千歌就径直将孩子递给了疏影。 疏影接过孩子后,华千歌这才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跟着王公公一起朝大殿里走去。疏影抱着孩子目送着大殿沉重的大门缓缓关上,眼里盛满了担忧。 大殿门关上之后,大殿内的光线立刻变得昏暗起来,帝后就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中端坐在上首,看不清面容,像两尊笼罩在雾气里的阎罗。 华千歌站在下头等了半晌,上头的两位也不说话,华千歌偶尔抬头去看,只见二人端着茶杯吃着点心,悠哉悠哉地,也不知到底在等待些什么。 莫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大殿的门忽然又被打开了,华千歌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太医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看了华千歌一眼后没说话,倒是一旁的王公公在皇帝的示意下很快走到那太医的身旁,也不知道那太医对王公公耳语了些什么,王公公又很快小跑到皇帝身边,附到皇帝耳边将这消息悄悄转达给了皇帝。 皇帝听完后,明显脸色就变了,只见皇帝抬了抬手,殿里的其他人便都快速退了下去,只留下了华千歌和帝后三人。 ‘嘭’,人一走,皇帝就猛地拍了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慕子庚有问题,出生之后为何没有上报?” 看来皇帝方才非要将她和孩子分开,就是特意让太医给孩子检查去了,也不知道孩子现在有没有事……华千歌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冷着脸答道:“孩子是我生的,好坏皆是我的亲生骨肉,有何可报?” 华千歌一句话差点把皇帝噎死,见皇帝一时间被怼得哑口无言,一旁的皇后连忙接道:“你生的孩子有问题没关系,但这个孩子让我们皇室沦为百姓的笑柄和谈资,那就是大罪!” “呵!”这就不是摆明了要给她头上扣帽子吗?华千歌看着上头冠冕堂皇的两个人,只觉得分外可笑。 而皇后看到华千歌面上的冷笑,亦是忍不住勃然大怒:“华千歌,事情过关乎皇室颜面,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你心里还有没有皇室,有没有摄政王府?!” “皇后娘娘。”相比于皇后的声嘶力竭,华千歌却显得无比的平静,“华千歌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而且孩子出生下来智力不全对他来说已是一辈子的痛,皇后还想怎样?” “想怎样?”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华千歌,眼里闪烁着冰冷而又恶毒的寒光:“你知不知道现在外头的传言愈演愈烈,皇室颜面已被践踏,现在唯一能够挽回皇室颜面的办法就是将慕子庚从皇室族谱上除名,并将孩子逐出去!” “什么?!”华千歌当真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是我的孩子,吃住都是在我摄政王府,没有吃宫里的一颗米,你们凭什么动我孩子?” “还有,从皇室族谱除名?可以!原本我华千歌也不稀罕,但是你们谁也没有权力把我的孩子赶出去!” 按照礼法,华千歌自己是没有权力同帝后以这样的语气说话的,只是帝后这次做的事情已经踩到了她的底线,那就由不得她不客气了,毕竟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就是她最大的软肋! 说完,华千歌也不管上头已经被气得火冒三丈的帝后,自己转身就往外走。 “放肆!放肆!真是反了天了!” “华千歌,你给我站住!你不要以为有摄政王给你撑腰,你就无法无天了,你别忘了,这天下是属于皇上的!” 帝后在她身后怒吼,华千歌却连理都不理,径直开门走了出去,而她出了大殿之后,就没有方才在大殿里那样平静了,毕竟她方才已经这样得罪了帝后,帝后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她现在得趁帝后还没有叫来人之前去找到慕子庚,只有孩子在她手上,她才能安心! 是以,出去后华千歌赶紧找到一旁的宫女,“带本妃去接孩子!快!” 那宫女不知道方才大殿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华千歌为何会如此着急,但她也不敢反抗,于是只得低着头带着华千歌往慕子庚所在的地方去。 而她们才刚走出去不远华千歌就听到身后的大殿里传来皇帝近乎咆哮的声音:“来人!来人!” “再快点!”华千歌皱起眉头,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快到那丫环必须要小跑才能勉强跟华千歌同步。 为了方便太医检查,慕子庚被安排在一座离会客殿并不远的庭院休息,然待华千歌推开房间的门时,屋里一片凌乱,疏影和嬷嬷倒在血泊之中,慕子庚更是不知所踪! 见到此情此景,华千歌只感觉热血瞬间就冲到了脑际。她赶紧上前去查看那嬷嬷和疏影的情况:“李嬷嬷,李嬷嬷!” 华千歌先推了推倒地的嬷嬷两下,又探了探鼻息,但很显然,那嬷嬷已经死了,于是华千歌又赶紧走到了疏影的身旁,“疏影,疏影,你快醒醒!” 听到华千歌的声音,奄奄一息的疏影勉强睁开了眼睛,“娘……娘,奴婢……奴婢没能保护好小少爷……对不起……” 可怜的疏影,到死了心心念念惦记的居然还是慕子庚的安危。 “疏影,你别说话了,别说话了,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疏影?疏影?” 华千歌拼了命地摇晃着怀中人儿的头,只可惜疏影却永远都不会再回应她了,“啊啊啊——” 这一刻,忍耐压抑到了极点的华千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叫了起来,她的叫声引来了许许多多的人,其中还包括了皇后和两队侍卫。 “怎么样?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人死去的滋味不好受吧?”看着华千歌痛不欲生的模样,皇后得意地笑了:“华千歌,怪只怪你自己太高傲了,但凡你的傲气能够收那么一点点,平常好好尊敬一下皇上和本宫,现在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知道你的孩子在哪?”见华千歌一直无视她,只是抱着怀中的丫环呆呆傻傻地,像是丢了魂儿一般,于是皇后不由甩出了一个华千歌一定会感兴趣的问题。 果然,华千歌僵硬地扭过了头来,但眼神却还是很空。 “哈哈哈哈!华千歌,你也有今天!”见此,皇后不由仰天大笑,神情愈发得意。 她凑到华千歌的面前,用近乎残酷的语调道:“本宫告诉你,你的孩子没有死,但你永远永远,永永远远,都不会知道你的孩子在哪!” “啊!”一声惨叫不知道从哪发出,一瞬间整个房间乱做了一团。 第三百一十章 情郎归 华千歌再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王府的天空,也不是宫里的红砖高墙,而是一处阴暗潮湿的顶墙。 她眨了好几下眼睛眼前的视线才慢慢开始清晰,她从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的冷硬地砖上坐起身,四下环顾一圈,这是一间小小的牢房,牢房里弥漫着长年不见天日的腐朽以及难闻的骚臭味儿。 她是怎么进来这里的呢?华千歌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她空白的脑子里才慢慢地涌现起了一段记忆—— 当日,疏影和嬷嬷的死,孩子的失踪,皇后不断的嘲讽和挑衅都成了压垮华千歌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记得在皇后凑到她面前来的时候,她想都没想就从倒在她怀里的疏影头上拔下簪子,抬手狠狠地刺进了皇后的身体里。 “啊!杀人了!王妃杀了人!” 当簪子刺入血肉,鲜血飙射在她的脸上时,周围的宫人们无一例外地爆发出了刺耳的尖叫,随后周围的所有人一拥而上,死命地将她从皇后身边拉开。 华千歌自己都不知道她当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那时的她双目通红,眼里只有皇后那张刻薄的脸,好几个人冲过来都拉不动她,最后不知道是谁搬起了一旁的凳子,重重地朝着她的头上砸了下来。 一刹那间,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遮住了她的眼,她眨了眨眼睛,一下、两下、最后她在一片模糊的血红中倒了下去。 ‘叮当’,疏影的簪子从她手里滑落,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想到这,华千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她平常保养得当的秀发不知道被什么硬糊的东西黏了一团,被摸的地方有些疼,但没有液体,显然鲜血都已经干涸了。 而正在此时,她的牢房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没有转头,但那脚步声却在她的门口停了下来,“吃饭了!”牢卫毫不客气的声音从外头传进她的耳朵里。 见里头的华千歌动也不动,坐在地上如同一尊雕塑一样,牢卫不由呸了一口:“什么东西,好心叫你吃饭你不吃,饿死你得了!”骂完后,牢卫便转身走了。 牢卫走后好一会,华千歌才慢慢起身走到了门口,只见她的一天的伙食就是一碗稀稀拉拉能看到几粒米的白粥,外加一小碟咸菜,但现在那白粥上头正静静地漂浮着一团绿色的浓痰,很显然就是先前离开的那牢卫吐在碗里的。 华千歌端起那碗粥面无表情地倾斜,看着粥水一点一点倒掉之后,她又慢慢地走回去躺下了。 躺下后,牢里便一点声响也没有了。隔了不一会后,有一只老鼠试探性地跑出来一点点,又跑出来一点点,见没有动静,它飞快地从华千歌的身上爬过去。 华千歌还是躺着,一动不动。 一晃就到了晚上,牢卫过来收碗的时候见粥水全都被华千歌倒掉了,而且挑衅似的,全部倒在了牢外头,以至于那截走道儿上又脏又黏,就像是他中午吐出去的那口浓痰一样,梗在了他的喉咙里。 “妈的,臭婊子!给你脸不要脸,居然还敢嘲讽老子,你还以为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妃吗,你他妈现在就是个活不了几天的阶下囚,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牢卫一边脏字连天的咒骂着华千歌,一边拿出钥匙开了门,冲到华千歌身旁就将闭着眼睛的华千歌从地上拖了起来。 “臭婊子!敢看不起我!老子今天打死你!”那牢卫精得很,虽然对华千歌动手,却并不打在脸上,而是一脚一脚地踹在华千歌的身上,尤其是肚子,那是女子身上最为柔软的地方。 可任凭他如何拳打脚踢,华千歌却始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那感觉就跟他在揍一具死尸没什么区别。 牢卫觉着不痛快,于是停下来想了想,随后他脸上就露出了一抹猥琐的笑容:“在这跟爷爷装清高呢,是不是?没关系,爷爷有的是法子治你!” 说完那牢卫就开始解他的裤腰带,看那样子像是准备尿在华千歌身上,以便于羞辱华千歌。 看到男子的动作,原本已经了无生气的华千歌忽然动了动手指,但还没待她有下一步动作,慕子封忽然出现在了大牢门口,见到眼前的场景后,慕子封顿时间火冒三丈:“放肆!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本殿下开门!” 那牢卫一见到慕子封,胆儿都快被吓破了,三下两下将才解开的裤腰带系好,然后赶紧去给慕子封开门,一边开门的时候一边还不忘替他自己解释:“殿下,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那样,您听小的解释……” 话说到这的时候,锁‘啪嗒’一声打开了,慕子封冲进去,不由分说地就往那牢卫脸上招呼了一拳,随后就是近乎暴怒地一顿拳打脚踢。 “殿下饶命啊殿下,小的知错了,小的还什么都没干,就是刚准备教训她一下,殿下就来了,还请殿下饶命啊!” 那牢卫一边用手护住自己的头,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只可惜慕子封却一点也不理会,而是到他打累了之后才慢慢停了下来。 “来人!”慕子封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样亲自动手打过人,这回显见地是气着了,打完了之后还嫌不过瘾,于是又叫来了人:“把这人拉下去阉了,再送去杂役房!” 听到慕子封要派人将他给阉了,那牢卫吓得当场腿肚子都开始打颤,而听到后头要将他送去杂役房,他更是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毕竟杂役房那是什么地方,那个地方只要进去的人基本就是暗无天日,就算是不死在里面,也免不了要脱层皮的! “殿下饶命啊,小的知道错了,殿下饶命啊!”牢卫抱着慕子封的大腿死命的求饶,慕子封却厌恶地一脚将人踢开,随后赶来的侍卫也很快上前来拖人。 只是将人带到门口的时候,一直在一旁没有一点动静的华千歌却忽然开口道:“等等。” 这还是她从醒来后开口说的的一句话,因为太久没有进食和喝水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慕子封不知华千歌为何要叫住那两个侍卫,于是不由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华千歌走到一旁,拿起牢房里放置的恭桶,一步一步走到那牢卫面前,然后将恭桶里的秽品倒在了那牢卫的身上。 顿时间,一股臭味在四周弥漫开来,那牢卫已经傻了眼,站着的两个侍卫捂着鼻子倒退了好几步,慕子封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赶紧安排人进来打扫,一会之后那气味就消失了。 “这两天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吧,我带了些吃的过来,你好好吃点。”说完,慕子封就将带来的食盒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摆在了地上。 华千歌却连看也不看,又恢复成了那副双眼空洞,如同雕塑一般的模样。 慕子封见此,按捺住自己的脾气,勉强劝道:“你多少吃点东西,别弄得好像你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都不知道母后的肩胛骨都被你给扎透了,大夫说需要调养好些日子,而且就算以后好了也可能会留下病根,你还有什么可气的?” 照这么说,反倒是她的不对了?那皇后犯下的那些错呢,就不算了吗?华千歌懒得跟慕子封辩解,索性转过身子不去理会,可慕子封见此却更气了。 “华千歌,你知不知道母后现在很生气,叫嚷着要处死你!可你还在这发小脾气,真是枉费了我费尽心思进来看你!” 慕子封气得在一旁恨不得打转,可偏偏华千歌就是一言不发,这不禁让慕子封更加抓狂:“行,这回算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回!只要你肯低头认错,我立马就想办法把你带到母后的面前为你求情,看在皇叔的面子上,父皇应该不会要你性命的!” 慕子封前头说的那些话华千歌基本都当了耳旁风,只有当慕子封提到慕北寒之后,华千歌的脸上才终于有了波动,“我是我,慕北寒是慕北寒,我不需要靠他的面子来救。” 华千歌这话一听就知道还在赌气了。慕子封气不打一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这点事计较?眼下更重要的难道不是应该先保全你的性命吗?” “我不用你管,出去。”华千歌复又背对着慕子封躺下,这下真是任凭慕子封说什么都不再理会了。 “好好好!本殿下真是鬼迷了心窍才会一次又一次的用热脸来贴你的冷屁股!以后你的事,本殿下一件都不会再管了!” 慕子封终于被华千歌给气走了。 慕子封一走,整个牢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华千歌不知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只知道胃饿得生疼,开始一点一点的抽搐。她捂住肚子,身体慢慢地蜷缩起来,似乎这样就能够减轻一点疼痛似的。 慕子封带来的食物就在身后,华千歌却连看也不看。其实她并不在乎皇后最后到底会不会杀她,不如就让她这样静静地死去,或许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果。 …… “千歌,千歌!”朦胧中似乎有谁在呼唤她名字,华千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风尘仆仆,且令她曾经在无数个夜晚心心念念的脸。 慕子封怎么会在这?是她要死了,所以在做梦吗?所以直到临死前,她居然还放不下这个伤她最深的男人?华千歌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她又要闭上眼去,可眼前人抱住她又是一阵摇晃,“不要睡!不许睡!千歌!” 慕北寒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本就饿得头昏眼花的华千歌更晕了,但她此时也知道,这一切恐怕已经并不是她的幻觉了。 “你放开我。”华千歌硬起心肠,想要推开慕北寒,可身体绵软无力,根本就使不上任何力气。 慕北寒见状,心里又是好一阵心疼,“你别闹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本王现在带你回家,等到家之后再好好跟你解释。” 说完,慕北寒就打横将华千歌从地上抱了起来。 华千歌一阵恍惚,脑子却转不明白——刚刚慕北寒是说要带她回家是吗?可是她伤了皇后,宫里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放她离开?还有,他说那件事是误会,真的是误会吗? 第三百一十一章 代价 华千歌回到府里后,自然又是好一番忙碌,一直到整整三个时辰后,华千歌才算是看起来清清爽爽,恢复了些气力。 平日里一惯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暗香今日却是格外的沉默,有好几次更是红着眼眶站在华千歌的身旁,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只是最终张了张嘴,却什么声儿也没发出来。 华千歌看出暗香心里的难过,于是一把揽过暗香,将她拥进了怀里。 暗香被华千歌这一抱,这下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娘娘,疏影姐姐真的回不来了吗?呜呜呜……” 暗香和疏影情同姐妹,从暗香进府的那天起,疏影就一直跟暗香一起,虽然平常疏影总是说暗香不懂事,可每次出现问题的时候,疏影没有一次不在后头帮着暗香收拾烂摊子……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永远都回不来了……别说是暗香了,就连华千歌每每想起疏影的死,心里也是难过得紧。 好不容易等暗香哭够了,安抚好了,华千歌这让暗香下去好好休息。暗香顶着一双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走了,这下屋里就只剩下华千歌和慕北寒两个人了。 两人相对而坐,却谁都没有先开口。华千歌只是用她那双黑色,冰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慕北寒,她在等待着慕北寒给她解释,但无论她面上伪装得多么冷漠,她的心里都是始终残存着一丝期待的,不然她根本不会给慕北寒同她当面面谈的机会。 “其实那件事是我底下的人做的。”慕北寒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同时华千歌的心也跟着往下一沉——果然,还是他指使的…… 华千歌正沉浸在自己的揣测之中,耳边慕北寒的声音却接着道:“但是这件事是先我并不知道。” “嗯?”华千歌心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在慕北寒的解释之下华千歌这才知道,原来当初传言她是天命凤体的时候,她已经跟慕子封有了婚约,为了不让她能顺利嫁给慕子封,不让慕家的辉煌继续下去,江湖上想杀她的人不在少数。 慕北寒的手下就是其中一个。 于是,在未经慕北寒的允许之下,那下属私底下对华千歌下了毒,当时慕北寒很生气,当场就处置了那人,“那人是我的兄弟,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救过我无数次。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我的能力,也比任何人都想让我坐上那把皇椅……所以他做事这样激进,其实都是因我而起,也正因为如此,这件事本王也应当承担一定的责任。” “是本王愧对于你,所以当日你突然问起时,本王不知该如何同你解释,再加上那日走得匆忙,本想回来之后再好好同你细讲,却没成想竟让你误会至此。”慕北寒伸手抚摸着华千歌的面庞,漆黑如墨的双瞳里盛满了心疼。 而华千歌连日来的委屈和心痛终于在这一刻喷涌而出,她一头撞进慕北寒的怀里,伸手捶打着慕北寒的胸膛:“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 “这里、这里它每天都好痛好痛,有时候我真想自己给自己一刀将里头的东西取出来,这样它就不会再痛了……” 华千歌还从来没有在慕北寒露出过如此痛苦崩溃的一面,直到此时,慕北寒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个女子远比他想象中还要爱他。 随着华千歌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慕北寒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洒在他胸口上的热泪给灼伤了,“是本王的错,本王应当早点将这些事情说清楚的。” 慕北寒看着华千歌,动作轻柔地帮华千歌将脸上的泪擦汗,又俯身亲吻华千歌的眼睛,“千歌,以后不许再为本王哭了。” 即便是流泪,也希望以后她为他而流的泪全是喜极而泣。 二人紧紧依偎了好半天之后,华千歌的心这才重新恢复了平静,而她也在这时才想起开口问道:“皇上跟皇后怎会这样轻易地就让你带我回来了?” 毕竟以皇后的性子,发生这样的事,就算没让她死,恐怕也要从她身上扒下一层皮来的,又怎么会这样轻易地就放过她了? “本王当然有本王的办法。” 原来即便是在边关打仗,慕北寒也一直都在记挂着摄政王府里的状况,于是每隔三天朔风就要派人快马加鞭给慕北寒传一封信,有事说事,没事也要报个平安,可这次才传完信隔了一天,朔风就又派人传信过去了。 慕北寒收到信的时候就知道一定出了大事,果不其然,拆开信一看,得知自家夫人被抓了起来。 这还得了?!慕北寒想都没想,当场就让人备马直接从军营往回赶,但因慕北寒并没有得到皇帝的命令就跑回来,这属于私自回京,所以到城门口的时候就被官兵给拦了下来,但慕北寒单枪匹马,一往无前,直接打到了宫门口,那架势大有要进宫夺位的意思。 而按照本朝律法,慕北寒这些行径算起来已经够被拉到菜市场砍好几回的头了,但可惜皇帝现在还要依仗慕北寒,所以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慕北寒缴了兵器进了皇宫。 进了宫,关上门后,自不必说,皇帝自然是勃然大怒,将慕北寒好一顿骂,但慕北寒就一句话:“他为国为民,在边关浴血奋战,保卫国家,可皇帝却连他妻儿的性命都不能保证,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如何能够安心在边关安心打仗?” 慕北寒这一问将皇帝顿时间问得哑口无言,于是皇帝憋了好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那你也不能擅离职守,擅自回宫!” “臣现在只想知道臣的妻儿在哪,至于擅自回宫一事,皇上怎么处置都行,哪怕是不做这将军,不做这摄政王,臣也要将华千歌和孩子平安带出宫去。” “你、你简直是反了天了!”皇帝怒指着慕北寒,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华千歌意图行刺皇后,皇后现在还躺在床上没下来,而你说要把人带走就要把人带走!你当朕这是什么地方,当天牢是什么地方?!” “那臣倒是想问,臣的儿子犯了什么错,皇上要抓臣的儿子?若非皇家有错在先,千歌何故被逼至此?” “放肆!” 一番辩驳之下,皇帝明知他有错,但九五至尊的颜面不允许他认错,于是他只能恼羞成怒地道:“慕北寒,你是不是铁了心要跟朕做对?!” “臣从未想过要跟皇上做对,臣不过是想带回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慕北寒穿着盔甲,直挺挺地立于宫殿之内,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高山。 “好好好!”皇帝气急反笑,连说了三个好之后,又沉着脸道:“你凭什么去天牢将人带出来?” “凭我摄政王的身份,凭我这一身荣光。”慕北寒说到这的时候便不再使用臣子礼仪了,他当着皇帝的面脱下了身上的盔甲:“我愿以我所有的身份和荣华去换我妻儿平安。” 说完,慕北寒便不再理会皇帝的反应,孑然一身地转身往外走。 而皇帝没想到慕北寒居然能决绝至此,他在愣了一瞬后,才对着慕北寒的背影大喊道:“慕北寒,你别后悔!” 他当然不会后悔,因为在他心里,华千歌和孩子远比权力和荣华重要。 “傻丫头,你怎么又哭了?”说完这些后,慕北寒回过神来发现华千歌又哭成了小花猫,于是只好又宠溺又无奈地再次伸手擦干了华千歌脸上的眼泪。 华千歌吸了吸鼻子,红着鼻头问慕北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似乎是没想到华千歌居然会问出这样傻里傻气的问题,慕北寒情不自禁地就笑出了声:“普天之下,只有你是本王的爱人,本王若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果然,平常太过正经的人说起情话来真是要了人的老命了,都成亲这么久了,按理来说他们也是‘老夫老妻’了,可听到这样的话,华千歌却还是如同十八的少女一般,脸上红彤彤,心里砰砰砰。 好一会后,华千歌脸上的红晕才消退下去,她才又问道:“那子庚呢,有没有子庚的消息?” 这也是最令她放心不下的了。 “还没有。”说到这,慕北寒也不由皱起了眉头:“皇帝在这件事上行事很缜密,我一回来就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只不过还没有线索。” 慕北寒说到这的时候见华千歌一脸的担忧,于是他赶忙就又接着道:“夫人放心,子庚对于皇帝来说还是有用的,所以他一定不会伤害子庚,也就是说,现在子庚只是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暂时待着而已,我们很快就会将他给找回来的。” “但愿吧……”到底是自己的孩子,虽然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华千歌又怎么可能因此就完全放下心来呢? 一转眼便到了傍晚,回来后华千歌只吃了少量的东西恢复了一下体力,所以慕北寒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不少菜,这会刚好也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于是慕北寒便叫人将菜端过来,两人准备吃饭,但让二人没想到的是,两人才刚动筷子,一大堆官兵就从外头涌了进来。 “哟,摄政……哦不,慕公子和慕夫人这是准备吃饭啊?”打头进来的是皇帝派系的一个大臣,一进来就阴阳怪气的,看起来来者不善。 慕北寒放下了筷子,“钱大人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慕公子这话问的好啊!”钱坤转动着眼睛四下打量着整个王府,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冷嘲热讽地道:“这座宅子原本是先皇赏赐给摄政王做府邸的,但现在慕公子已经自愿请辞摄政王一位了,这宅子是否就应该让出来了呢?” 真是岂有此理!哪怕慕北寒说了那样的话,皇帝那边的动作未免也太快了,这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华千歌气得柳眉倒竖,只强忍着没有发作而已,而慕北寒闻言,不过是微微一笑,却并不见有多生气,似乎早就已经料到皇帝会有这样的做法了似的。 “钱大人,这既然是先皇所赐的御宅,而不是皇上所赐,那皇上又有何权利将这宅子收回?” 第三百一十二章 搬家 慕北寒的话让钱坤一愣,他也知道他不占理,可很快他就扬着头嘴硬道:“慕公子是说的有道理,但现在先皇已经死了,眼下是皇上的天下,皇上说要收回这间宅子,那就要收回这间宅子!” “好。”钱坤还以为慕北寒多少会反抗一下,所以他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要怎么说了,却没想到慕北寒一转口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收拾东西也需要时间,钱大人应当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吧?”慕北寒慢条斯理地问。 而对于钱坤来说,他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了,于是他点了点头,“请便。” “来,夫人,多吃点。”既然钱坤已经点头了,慕北寒也就旁若无人的继续开始吃起饭来,且在吃饭的途中还不忘秀了一把恩爱。 至于华千歌可没有慕北寒这么厚的脸皮,能够在这么多陌生人的注视下还如此镇定。她低着头,有意无意地加快了一些吃饭的速度,等到一顿饭吃完的时候,下人们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当然,摄政王府这么多东西,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肯定是收拾不完的,只是捡了些要紧的东西先搬出去落脚而已。 “慕公子,慕夫人,这是准备走了?”从钱坤进门起,也没有人让钱坤坐一坐,更没有人让他坐下来一起吃上两口饭,于是方才华千歌和慕北寒在吃饭的时候,钱坤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等着,现在见两人好不容易吃完了,于是他便立刻开始活跃了起来。 “难道不是钱大人一直在一旁想要赶我们走吗?”华千歌看不惯钱坤从进门起就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于是不由出言讥讽。 钱坤闻言,连忙摆了摆手,“慕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小的只是奉旨办事,可不是小的要赶二位走,二位若是要记恨的话,也得记恨上头那位,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走。”慕北寒不愿意再跟这个阴奉阳违的人打交道,于是看也不看钱坤,只牵起华千歌的手,两人一齐往外走去。 已是傍晚,按理来说这会街上的行人应当是不多的,却没想到因看到摄政王府的匾额被撤下,而且华千歌和慕北寒又一副被临时扫地出门的样子,所以围观的百姓竟然越来越多,逐渐在远处围成了一个圈儿。 “这是怎么回事啊?摄政王和王妃都被赶出来了,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谁知道啊!啧啧啧,摄政王以前多威风啊,现在说下马就下马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哎,摄政王是真的为国为民的好官,他被赶下来,以后的天辰估计要大变天了。” …… 围观的百姓们惋惜有之,难过有之,总之大多数还是持心疼慕北寒的态度的,到底没枉费这么多年慕北寒一直尽心尽力地为百姓们着想。 就这样,在百姓们的围观之下,摄政王府的大门被缓缓关上,大大的‘封’字贴在紧闭的大门上,显得格外的刺目。 到底是自己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华千歌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慕北寒上前来揽住华千歌的肩膀,轻声道:“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的。” 慕北寒的声音太低了,华千歌有些没听清,回过头再想细听的时候,慕北寒已经掀开了马车的车帘,于是华千歌也就没再多问,而是搭上慕北寒的手,跨步上了马车。 马车滚滚地向前行驶着,华千歌也不问慕北寒他们要去哪,因为只要有慕北寒在身边,她就会有无限的安全感。 在轰轰隆隆的车轱辘声中,一个时辰后,马车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慕北寒率先下了马车,然后拉起华千歌的手,将华千歌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华千歌下了马车一看,只见映入她眼帘的是一间不大不小的宅院,虽然远离闹市,但走进去环境格外的整洁、简单,让人觉得很舒服。 “这是夫君什么时候盘下的宅院,我竟不知道。”华千歌对此感到有些意外。 慕北寒笑了笑,“夫人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以后为夫再慢慢告诉你。” 见慕北寒这么说,华千歌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让暗香将正在收拾东西的下人都集中到了一起,“各位,大家本都是在王府做事的人,但现在王府失势,我不能强留各位,若是各位有想要另谋高就的,现在便站出来,我会即刻让管家给众位结工钱。” “另外,按照做工的年限,若是有做工满一年的人要离开,我会让管家另外补一个月的工钱,若是两年,便补两个月,以此类推……好了,现在有想要走的,可以出来了。” 其实他们虽然从王府搬了出来,但养活这些下人却不成问题,可难保这些下人里有那些见王府失势,不情愿再留下来的人,所以华千歌索性就先把话给说开了。 华千歌说完后,一群下人们相互对视一眼,谁都没有先站出来,但能看得出来,有好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没有吗?”华千歌叫管家去取了银子来,看着华千歌把玩着手中的银两,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夫人,我、我想走……”有人有些不好意思地举起了手。 华千歌没说多话,让管家上前去结了银子,“还有吗?”她又问。 “还有我。” “我也要走!” 陆陆续续的,站出来的人更多了。他们都怕王府倒了以后华千歌会发不起他们的工钱,趁着现在走,还能将工钱给拿足,何乐而不为呢? 短短时间里,竟站出了七八个人,华千歌心慈,有许多才来府里没多久的下人,也叫管家多发了半个月的工钱。 那些人走后,剩下的人就是真的效忠并且相信他们的人了,华千歌又一一给了些赏钱,那些人便下去收拾屋子的收拾屋子,收拾院子的,收拾院子去了。 正好院子里有两张藤椅,华千歌便叫下人擦干净,她和慕北寒一人一张,两人往院子里一躺,正是七八月的天气,夜里纳凉正好。 不知道为何,虽然是狼狈而又仓促地从摄政王府里被赶了出来,可华千歌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宁静和放松。 “夫人以后就要跟着为夫一起过苦日子了,可情愿?” 慕北寒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华千歌不由转过头去白了慕北寒一眼,“只要你不负我,我这辈子都跟着你,做鬼也跟着你!” “再说了,我暗里可是盘了好多铺子呢!怎么说,我也算得上是个隐形的小富婆吧,怎么会过苦日子呢!” “哈哈!”华千歌话语中的那点小得意让慕北寒忍不住放声大笑。 华千歌扭头去看,只见此时的慕北寒灿若骄阳,耀眼得令人夺目。这样的男子,打从一出生就应当是被高高捧起,挂在天上让人仰望的,就这样归于平庸,真是有些可惜了……华千歌心里满是遗憾。 次日。 原本以为刚搬完地方,多少会有些不习惯,却没想到昨晚竟也睡的很是香甜。 洗漱过后,华千歌站在门廊下,对着院子里伸懒腰,慕北寒也从屋子里走出来,一把揽住了华千歌纤细的腰肢。 “夫人昨晚睡得好吗,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再回去睡会?”原本是极正常的几句话,可偏偏慕北寒贴着她的脖颈,语气过于暧昧不说,还隐约间意有所指。 华千歌被慕北寒这么一带,脑海里也浮起了一些不雅的画面,于是她娇嫩的面容之上立即浮起了两抹浅色的红晕,“现在不做王爷了,连个正形也没了!”她生怕慕北寒会在这个时候把她重新扛回屋子里去,所以她瞪了慕北寒一眼,赶紧走开了。 正巧下人准备好了早膳,两人便坐了下来,而刚用过早膳,他们的新房子就迎来了第一批客人。 “皇叔、皇婶,你们干嘛住在这么偏的房子里,可叫我一阵好找。”没想到第一个来看望他们的居然是慕子封,当然,慕子封还带了黄柔梦和杨璇两人。 “姐姐!”一看到华千歌,杨璇就笑着扑了上去。 姐妹俩拉着手,亲亲热热地说着话,黄柔梦站在一旁浅浅笑着,多少却显得有些多余。 慕子封将目光从华千歌身上恋恋不舍地收回来,转头对慕北寒道:“皇叔,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也不知道你们用不用得着,若是缺什么、要什么,尽管差人去太子府告诉我,我一定马上就安排人送过来。” 没想到慕子封现在居然变得如此懂事了,这倒是让慕北寒多少有些惊讶。 “不必,这里什么都有,你有心就好。”慕北寒在这边同慕子封说着话,另外一边黄柔梦也悄悄地将华千歌拉到了一旁。 “娘娘,”黄柔梦和慕子封一样,还没有习惯改口,好在这里也没有人在乎这些,于是黄柔梦便接着从怀里拿出了厚厚的一沓银票:“这是太子交代我给您的银票,现在您和王爷应该很需要这些……” 黄柔梦说到这,忍不住又朝慕北寒所在的地方望了一眼,见慕北寒确实没有注意到她们这边后,她这才又接着道:“王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殿下怕当面给王爷,王爷会不好意思收,所以特地交代了我私底下给王妃,王妃快快收下吧。” 说着,黄柔梦就要将银票往华千歌的手里塞,先不说华千歌并不需要这些,就说一旁的杨璇见此,脸色明显就有了变化,“这事殿下怎么没告诉我?” 杨璇向来是不大会伪装自己的情绪的,是以,即便她现在努力想装出一副并不是很在乎的样子,可她的语气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华千歌和黄柔梦都以为杨璇是因为慕子封把这事交给了黄柔梦,并且没告诉她而吃醋了,所以黄柔梦赶紧道:“璇妹妹,你别生气。殿下也是临出门的时候才想到的,所以才匆匆把这事交代给了我,想必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是吗?”杨璇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随后她忽然松开了华千歌的手,像是感叹似的道:“殿下对姐姐可真好。” 正说着,朔风忽然从外头进来,看到慕北寒和慕子封在说话,他迟疑了一下后才走上前去附到慕北寒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慕北寒听完后,脸色当即有了细微的变化,他抬了抬手,示意朔风下去。 除了慕北寒自己,谁也不知道朔风到底同慕北寒说了些什么,倒是杨璇觉得似乎有人在看她,可一转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第三百一十三章 比赛 之前绑了子庚的那群人有线索了,但慕北寒却不好对华千歌提起——因在那群匪徒里,似乎曾经有人是杨老将军的部下,虽然这也不一定代表那群人就一定跟杨家或者杨璇有关系,但在事情没有完全查清楚之前,慕北寒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暂时对华千歌保密。 慕北寒一边想着,一边就将目光从杨璇的身上收了回来——此时的杨璇正在同华千歌一起说说笑笑,两人看起来好不欢快。 慕子封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府里待了一会便觉得无聊起来,但这会回府似乎也没什么事儿做,于是慕子封便提议几人一起出去玩玩。 慕北寒刚从战场上下来,正好也已经许久没有放松了,便没有什么异议,华千歌也点了点头,至于杨璇和黄柔梦两人不必说,自然是跟着慕子封一起的,于是几人就这样一起出了府去。 上了主街,听人说在城郊那边有蹴鞠比赛,慕子封和慕北寒叔侄俩都对这些比较感兴趣,于是乎几人便又租了几匹马,一起前往了城郊。 别看这比赛的位置定的偏,但来看比赛的人却还是很多。华千歌等人到的时候,比赛场周围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几人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挤到前头。 “来的好不如来的巧!这刚好马上就要开始了!”慕子封很是兴奋地四处环视一圈,只见外头全是挤挤攘攘的百姓们,什么汗臭味,油脂味都是扑面而来不说……他堂堂一个太子,在这挤的跟馅饼一样,那要是被人认出来了,还不笑话死他? 好在内场是有专门的位置供一些达官贵人们坐着看比赛的,不过他需得找人亮明身份才能进去。 “皇叔,你们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慕子封打眼一瞟,似乎瞟见了一个熟人,于是他跟慕北寒几人打了个招呼后,就赶紧朝着那熟人的方向挤了过去。 “诶,你老是往这挤什么,有本事你往那边挤呀!” 人实在是太多了,杨璇和黄柔梦几乎被挤得站不住脚,再反观慕北寒那边,只见慕北寒自带寒冰气场,普通百姓一见了,恨不得离得远远的,所以慕北寒一手环着华千歌的腰肢,一手握成拳头放在身前,两人站的稳稳当当,看起来好不般配,好不舒适! “让开,让开,都让开!没看到我们公子过来了吗!” 几人正站着等待着,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华千歌转头望去,只见一群打扮贵气的公子哥儿们从他们身后走来,一个个看起来趾高气昂的,仿佛天生就高人一等似的。 “诶,我说,前面的,叫你们让开,你们没听见吗?没看到我们公子要过去吗?” 那群公子哥儿们很快就走到了华千歌等人的面前,见几人并没有像普通百姓们那样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过去,于是负责开路的小厮上来就想要伸手去推慕北寒,只是他刚一出手就被慕北寒抓住了手腕。 “啊,痛痛痛!”好在慕北寒并没有真的想跟这个小厮计较,不然他若真是用力的话,这小厮现在就不光只是喊痛了。 “你干什么?”常言道,打狗也要看主人,自己养的狗若是被欺负了,那不是在打他这个主人的脸吗?于是很快就有一打扮鲜亮的公子哥儿站了出来,皱着眉头质问慕北寒。 慕北寒没说话,淡淡的扫了那公子哥儿一眼后便转过了头去,那神态全然没有将眼前人看在眼里。 而那公子哥儿平常横行无忌惯了,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冷遇,于是他气得当场就撸起袖子站到了慕北寒的面前,“你……” 他正想要破口,可一张嘴却忽然发现慕北寒似乎有些眼熟,“你,你不是那个那个……” 那人装出一副用力回想的模样,“你不是那个被我爹封了家的人吗?对了,你是叫啥来着?” 这人明显就已经认出了慕北寒的身份,只是故意在这装模作样的,好借此嘲讽慕北寒。 “哈哈哈哈!”听到这人的话后,跟着人一起来的那群公子哥们,一个个都哈哈大笑。 华千歌沉着脸瞥了一眼,居然在这群人里看到了齐明淮的身影。 齐明淮显然也发现了她,于是也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却极尽嘲讽。 “钱兄,我来告诉你!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呢!哦,不对!是前摄政王!哈哈哈哈!” 先前说话的那公子哥儿显然就是钱坤的儿子钱宇了,这群跟他一起的公子哥儿想必家世并不如钱家,所以一个个在说话时多少有些特意捧着钱宇的味道,但钱宇还真就吃这一套,故意把头昂的高高的,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小公鸡带了一群小鸡崽儿们。 “比赛就要开始了,钱公子,我们还是先进去坐吧。”齐明淮开口显然就要比这些人沉稳得多了。 其他人闻言,也给了齐明淮一个面子,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路过的时候故意撞了撞华千歌和慕北寒两人,“好狗不挡道,让开让开!” 若是前头慕北寒可以不跟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计较,但此时钱宇的这句话却无疑是真的冒犯到了慕北寒,只见慕北寒身上冒出一缕寒意,随后出手、抬脚,不过三两招之内,钱宇就被慕北寒打倒在地,开始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起来。 “哎哟,哎哟喂……你竟然敢打我,我要回去告诉我爹!”钱宇一面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一面在嘴里控诉着慕北寒。 慕北寒却低头拍了拍身上灰尘,丝毫没有将钱宇放在眼里。 “这,发生什么了?”正巧这时候慕子封也回来了,一回来见地上躺了个人,于是不禁有些一头雾水。 “没什么,刚才有只狗在这乱吠,王……不,慕公子出手教训了一下而已。”杨璇一边说,一边就嫌弃地看了地上的钱宇一眼。 “哦~”慕子封闻言,拖长尾音应了一声,也不知有没有听明白,只是在路过钱宇身边时,有意无意的在他手上踩了一脚。 “啊——!”一声惊天惨叫顿时响起,跟杀猪似的,想必慕子封这一脚踩得可不轻。 “叔叔,位置已经找好了,我们进去吧。”慕子封找到的熟人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听慕子封这么说,他赶紧弯腰低头在前面带路。 就这样,几人终于进内场坐了下来。 华千歌原以为她总算可以清净一下了,却没成想内场的好位置就那几个,钱宇等人居然好巧不巧的就坐在他们隔壁。 真是冤家路窄! 好在方才被慕北寒收拾了一顿后,钱宇这会也老实多了,没有再过来找麻烦,再加上比赛正好开始,于是众人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比赛之上。 “好!好!打得好!”比赛开始之后,钱宇显得很是激动,华千歌想安静喝点茶,看看比赛,结果耳边回响的全都是钱宇的声音。 再反观慕子封却是丧头耸脸的一直在一旁唉声叹气,华千歌见状,不由有些好奇地问道:“殿下怎么愁眉苦脸的?” “别说了!”听到华千歌的声音,慕子封立刻就开口答道:“方才在一旁看他们都在押注,我一时手痒没忍住,也跟风压了一点点,但现在看来,那些银子恐怕是要泡汤了……” 慕子封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逗笑了华千歌,“我看殿下这样子,那一点点恐怕不只是‘一点点’吧?” “咯咯!” 华千歌这话一出,黄柔梦都忍不住笑了,倒是杨璇只是勾了勾嘴角,似乎有些心事。 “中场休息!”裁判的声音响起,原本在一旁紧张地看比赛的众人这时也全都暂时松懈下来,转头说话的说话,吃东西的吃东西,气氛开始变得松快。 “钱少爷,今天看这架势,等下我们压的钱恐怕可以翻好几番了!” “可不是吗!钱少爷,赢了钱,咱们晚点去干什么?” “赢了钱我请你们喝酒!今晚的消费全都由我钱公子买单!” “好好好,咱们不如就去那迎春楼!那里的头牌叫声可销魂儿了,保准能让你在床上骨头都酥了,嘿嘿嘿……” 眼见着胜券在握,钱宇等人已经开始肆无忌惮的在光天化日之下谈论起一些不雅的话题来。华千歌在一旁听着,不由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 慕北寒捕捉到自家夫人的微小情绪,不由笑着开口问道:“怎么,夫人是不想让那群人赢吗?” “怕是有些难度。”华千歌看了那些人一眼,接过话头:“方才这两支队伍,太子买的那支和钱宇他们买的那支,实力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只是那群人看起来人高马壮的,所以迷惑了许多不懂内情的旁观者而已。 慕北寒对华千歌的看法不置可否,但他很快又微笑道:“若是就这么打下去,子封买的那支队伍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若是夫人想要那支队伍赢的话,为夫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华千歌挑了挑眉,转头望向了慕北寒。 慕北寒却不再开口接话,而是转过头去在慕子封的耳边也不知悄声说了些什么,慕子封听完后当即瞪大了眼睛,脸上显现出激动的神色。 “好好好,我马上就找人安排!”说完这句话后,慕北寒就和慕子封一同起身走了,也不知两人是要去做什么。 等了一会后,慕子封先行回来了,但是却不见慕北寒的身影。 “怎么回事?”华千歌一头的雾水。 慕子封并不答话,只是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叔叔马上就出来了,不要着急。” 果不其然,慕子封话音刚落,华千歌就在比赛场内看到了慕北寒的身影。 此时的慕北寒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头发也用黑色的束带扎起,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又变得冷峻了许多,但这却丝毫不影响慕北寒的好看,至少在华千歌眼里,她一眼望去就只能看到慕北寒一个人。 “比赛开始!”裁判重新下令,于是换人过后的两支队伍又重新碰撞到了一起。 第三百一十四章 打赌 慕北寒上场后,局势瞬间逆转,刚才还落差极大的两支队伍,现在在慕北寒的带领下却仿佛有如神助,不过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刚才落后就比分就被追了回来! “钱公子,形势不妙啊!照这样下去,我们等下怕是要赔个底儿朝天啊!” “你给我闭嘴!” 钱宇有眼睛,自然知道照这样下去,他们买的那支队伍必输无疑,可事先谁又能想到慕北寒居然会亲自上场呢? “快上啊,你们这群废物!” “你们是怎么踢球的,会不会踢球!” 方才还大受赞扬的那支队伍,此时却被钱宇以及和他一样买了这支队伍胜的人破口大骂,底下的几个球员听了,心里也是暗自发苦,毕竟他们与慕北寒的实力相差实在是太大了,慕北寒一个人就能以一敌十,他们再厉害有个屁用? 一场比赛过后,慕北寒不仅带领着原先落后的那支队伍追平比分,而且还以压倒性的实力赢得了胜利。 “哇!摄政王好帅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帅呢!” “他现在已经不是摄政王了!” “管他是不是呢,总之他也太帅了,不知道慕公子现在能不能看得上我!” …… 打完比赛后,围观的那些女子们比男子还要疯狂,一个个都跟疯了一样大喊大叫的,还有些大家闺秀虽不好意思像那些普通女子们一样失礼,但一个个也是激动得满脸通红,眉目含春,若是慕北寒是一块肉的话,华千歌估摸着这时候慕北寒怕是已经被这群热情似火的姑娘们啃得连骨头渣儿都不剩了。 “完了完了,这次可真是赔死了!”相比于姑娘们的兴高采烈,一旁的钱宇等人耸拉着脸,一个个唉声叹气的,看起来很是懊恼。 “王……不,慕公子可真是厉害!”黄柔梦的声音从隔壁传来,钱宇听到后,心里很是不舒服,于是不由出言讥讽道:“哼,得意什么!” “慕北寒从小习武不说,十三岁就上战场领兵打仗了,一般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了!你们这是属于胜之不武!” 钱宇故意将声音发放得极大,是以他一说完,周围人的注意力就立刻被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这时,慕北寒也重新换好衣服回来,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华千歌就已经看着钱宇淡淡道:“王爷厉害,是因为他从小就吃了比别人多得多的苦,钱公子若是羡慕嫉妒恨,也可以自己去尝试一下,至于钱公子所说的胜之不武这事,千歌倒是有个提议,不知道钱公子想不想听?” “你想说什么?”钱宇谨慎地看着华千歌,他总觉得华千歌不像普通女子看起来那样简单。 “很简单,咱们换个玩法,由我亲自跟钱公子比一场。若是我赢了,钱公子当场给我磕三个头,叫我三声奶奶,并大喊三声我是人渣,如何?” “你!”华千歌这摆明了就是要羞辱他了,钱宇气得满脸通红,就差没扬起拳头去揍华千歌了,但华千歌确实丝毫不怵,反而逼近两步,接着问道:“怎么,我可不会武功,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难道……钱公子没把握赢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谁说的!”像钱宇这种人向来是最受不得激的,于是很快他就梗着脖子问道:“你想怎么比?” “很简单。”见鱼儿上钩,华千歌脸上不由闪过了一丝笑意,“我们一会在赛场的中间拉起网,然后用手传球……最后得分比较多的队伍获胜,如何?” 华千歌简单地像这群人解释了一下排球的玩法,毕竟若是比蹴鞠的话,她一窍不通,根本就没法比,不如比一个她擅长的。 虽然华千歌所说的这种玩法众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但经过商量之后,钱宇在确定华千歌不会在玩法上便宜,于是这才点了点头,“好,就这么玩!不过,若是我带领的队伍赢了,那你又当如何?”这个赌注才是钱宇最关心的问题。 “你随便说。”华千歌无所畏惧。 “真让我随便说?”钱宇闻此,居然有些小小的兴奋起来。 “当然。”华千歌再次给了肯定。 见状,钱宇身旁的那群狐朋狗友们,一个个比钱宇还要兴奋,有的说若是赢了就让华千歌把刚才他们赔出去的钱双倍还给他们,有的说,输了就让华千歌磕头叫他们爷爷……总之想法五花八门的,一个比一个损。 可就在钱宇几人争论不休,不知道定什么好的时候,一旁沉默寡言的齐明怀却忽然站出来凑到钱宇耳边说了些什么,钱宇听完后,两只眼睛当场就放出了光来。 “好好好!这个主意好!还是齐大哥有想法,哈哈哈!” 钱宇乐得哈哈大笑,杨璇一看到钱宇这副神色就知道肯定没好事,于是杨璇不由在华千歌身边悄声道:“姐姐,这钱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知道他们会出什么馊主意,你还是不要跟他们打赌了,不然一会若真是输了该这么办?” 也不是杨璇故意要给华千歌泼冷水,毕竟华千歌是女儿身,又没有习过武,若是同这群男人一起比拼这种需要耗费极大体力的比赛,华千歌先天就不占优势。 “没关系。” 华千歌刚说完,钱宇就站了出来,歪着头看着华千歌不怀好意地笑道:“这样吧,你若是输了,你就给我当三天的洗脚丫环,为我倒夜壶、洗脚,如何?” 华千歌好歹堂堂前摄政王妃,再不济也是华家长女,钱宇居然口口声声让华千歌给他洗脚倒夜壶,这要是真输了,以后不光是华千歌自己,就连慕北寒和皇家以及华家的人恐怕都要连带着被人笑话了。 “姐姐!”杨璇皱着眉头,焦急地在暗中扯了扯华千歌衣服。 齐明淮站在钱宇身后,一双有些倒三角的眼睛阴沉沉地盯着华千歌,嘴角却噙着挑衅的笑,那意思似乎是在嘲讽华千歌不敢应战了,但他若是真这么想,那可就错了! “好!”华千歌想都没想就爽快地应了下来。 华千歌既然已经应了,那这场比赛就非比不可了,而打排球每队需要六个人,华千歌是肯定要参加的,但另外五个人却要挑一挑,“阿璇?” 华千歌挑眉看着杨璇,杨璇本就好胜,再加上也看不惯那些人,所以被华千歌这么一看,难免有些心痒痒,只是她又怕:“姐姐说的这种规则我从来没玩过,怕一会拖了姐姐后腿。” “不要怕,他们也都没玩过,还有就算找其他人,他们不也一样都不会吗?” 华千歌这么一说,杨璇也就点了点头,“好,那我跟姐姐一起。” 见杨璇应下来,于是华千歌又将目光投到了黄柔梦的身上,“柔梦要不要也试试?” “不不不!”黄柔梦连连摆手,“我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跑两步都喘儿,若是我真上了,那婶婶可就输定了,还是让别人上吧。” 既然黄柔梦都这么说了,华千歌自然不会强求,于是她又在先前慕北寒带领的那支队伍里找了四个人,这就六个人凑齐了,再反观钱宇那边,钱宇自然是不肯闲着的,其次让华千歌没想到的是,齐明淮居然也掺和了这趟浑水。 看来齐明淮现在是在明面上要跟她撕破脸皮了。华千歌没说什么,和杨璇一起去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后,几人便上场了。 很快,比赛开始。 要不怎么说男人在某些方面天生占优势呢,就如杨璇之前所说,明明都是第一次按照华千歌定的规则玩游戏,可钱宇那边上手就是要比她们快些,几乎是没过一会,那边就开始领先了。 “慕夫人,看来这洗脚丫环,你是当定了!”刚领先两分,钱宇就开始飘了。 杨璇看不过去,气冲冲地道:“你别得意,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不要生气,阿璇,你玩的很好,就是稍微冷静一些别受激。”华千歌在一旁安慰杨璇。 杨璇点了点头,随后深吸一口气,按照华千歌所说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果然后头就开始慢慢打得好了起来。 “这杨家的女儿果然不一样,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武将家的儿女阿!” “是啊是啊,英姿飒爽的,不像那些娇生惯养的姑娘家,走路都费劲!” 杨璇的出色表现引来了一旁许多的百姓们的夸赞,杨璇心里有些高兴,于是不由转头去看慕子封,但只见慕子封和慕北寒一样,两人的目光都牢牢锁定在华千歌的身上,即便她现在表现得要比华千歌好得多。 “哎呀!”正走着神,一个球忽然飞过来砸到了杨璇的身上,杨璇一个不稳就摔坐到了地上。 “没事吧?”华千歌赶紧过来拉人。 杨璇摇了摇头,却没有接华千歌伸过来的手,而是自己爬了起来。 起来后,比赛再次开始,可杨璇此时明显就有些心不在焉起来,于是到了后面的时候,她连连丢球,原本他们队好不容易赶超的分数又被钱宇等人追上来了。 “半场比赛马上就要结束了,两队还差一分,不知道慕夫人那一队能不能接到这个球。” 周围的人在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球正好朝着杨璇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杨璇一边找角度,一边凝视着球落下的方向,可正当她要接住那球的时候,她脑海里不知怎么忽然闪过了慕子封冷漠的面容。 “啊!”正当此时,她脚下一崴,直直地扑倒在了地上,而此时球也正好落下,砸在了她的手指边。 “上半场结束。”裁判的声音响起,华千歌顾不上听,而是直接跑到了杨璇的身边。 “怎么样,脚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华千歌担忧地询问着。 杨璇却并不与华千歌对视,而是低着头声音低低地道:“我没事,对不起姐姐,我们输了。” “没事,傻丫头,我们还有下半场呢,倒是你,脚有没有关系?”华千歌一边问,一边就要去看杨璇的脚踝,可杨璇却条件反射似的把脚往回缩了缩。 “好像是有点崴到了,一会怕是不能再上场了。”杨璇有些愧疚地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教训 华千歌自然不会怪杨璇,扶着杨璇下去,又叮嘱慕子封好好照看杨璇之后,华千歌这才重新回去,从原先的蹴鞠队伍之中又挑出了一个人来,而后也不知华千歌都对那些人说了些什么,总之一直到下半场比赛开始的时候,华千歌那队这才结束谈话,重新回到了比赛场内。 “呵,我跟你们讲,你们就算再怎么讲也赢不了我们的!”才刚一上场,钱宇的嘲讽就来了:“本少爷刚才已经吩咐人去打洗脚水去了,正好本少爷在这跑来跑去的,鞋子都汗湿了,一会打完了,你就直接当着大家的面,先给本少爷洗洗脚!” “哈哈哈!” 钱宇的话一说完,周围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而华千歌回应钱宇的,却只有淡然一笑,看起来似乎丝毫没有将钱宇放在眼里。 这样的回应简直比大骂人一顿更让人难受,钱宇沉下了脸,也不说话了,而是露出了认真的神情,看来是准备在比赛上羞辱华千歌了。 “不知道这场比赛谁会赢?”随着比赛开始,一旁也再次响起了百姓们的议论之声。 “肯定是钱公子那一队!”被问的人想也没想地答道:“钱公子那队摆明了就比较厉害,慕夫人这一队,原本那杨家小姐还可以,可是现在杨家小姐下场了,这会他们肯定不行了!” 回答的人说的有板有眼的,可他话音刚落,华千歌这边就得了分。 这人有些尴尬,但还是嘴硬道:“意外,这只是意外!你放心,马上钱公子那一队就能够反超了!” 这人话一说完,华千歌这边又得了一分。 好了,这下这人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而华千歌这边接连得分也让钱宇逐渐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一下他们变厉害了?尤其是华千歌!”钱宇百思不得其解,毕竟上半场的时候华千歌那队完全不是这样的,眼下这一整队人好像忽然就变了样似的,不仅连实力就连默契度都提高了许多! 齐明淮闻言不由多看了华千歌一眼,见华千歌一副自信满满,好像从头到尾就在她的掌控之内的感觉……他想了想,不由就皱起了眉:“不是他们突然变强了,是上半场华千歌一直都在故意隐藏她的实力,然后观察我们的弱点和漏洞。下半场开始的时候,华千歌就是在告诉她的队员该怎么打,是我们轻敌了。” 听完齐明淮的话后,钱宇这才恍然大悟,可同时他也有些着急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可不想输!” “别着急,华千歌再厉害,不可能每个人都跟她一样厉害。”齐明淮冷冷一笑,比赛再次开始。 这次开始后,情况又有了改变——华千歌这边有个队员是他们队里的短板,实力相差太多,所以华千歌特地把他安排在了不太重要的位置,可钱宇等人像是发现了他们这个短板似的,一直都把球故意往那人所在的方向扔,导致那人不得不出手,但他接的又不准。 是以,没过一会,华千歌这队好不容易领先的分数又给丢了。 “对不起,我拖大家后腿了。”那少年年龄不大,见因为自己能力不足害得他们队伍丢分,于是不由很是愧疚地低头给众人道歉。 华千歌却拍了拍少年的肩,“没事,问题不大,一会咱们随时变换队形,你们这样……” 华千歌不愧是华千歌,很快就根据情况做出了调整,这样一来,那边就很难靠着他们这边的这个弱点再得分了。 “千……婶婶真是厉害!”在看台上的慕子封情不自禁地就要开口直呼华千歌的名字,只是又猛然想起慕北寒还在他的旁边,于是他又立马改了口。 好在慕北寒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华千歌身上,并没有发现慕子封这点不易察觉的‘小失误’,慕子封因此松了一口气,可慕子封有点心虚的模样却被坐在他身侧的杨璇看了个明明白白,她握紧了拳头,低声对慕子封道:“殿下,我有些不舒服,想提前回去休息。” “好,那你去吧。”慕子封头也没回地答道,完全忘了杨璇的脚还有伤,倒是一旁的黄柔梦赶紧跟着杨璇一起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吧,下人都在外头,你一个人没人扶着,怎么走得出去?” 杨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知道黄柔梦说的确实是实话,于是只好点了点头,“谢谢柔梦姐姐。” “不用客气。”黄柔梦笑了笑,又转头跟慕子封说了一声。 而慕子封听到黄柔梦也要走,这才转过了头来,“你路上小心点,叫下人将马车赶慢些,你身子骨弱,别颠到了。” 连对黄柔梦都这样关心,独独对她……杨璇心里不是滋味,低着头,在黄柔梦的搀扶下快速离开了。 就在杨璇离开的时候,底下的比赛也已经到了白热乎的程度。钱宇那边虽然有齐明淮,可华千歌也不是平平无奇的美女子,她故意激怒钱宇,三番两次在即使不得分的情况下将球拍到钱宇的脸上,钱宇一怒,齐明淮再怎么劝都没用了。 看着钱宇乱打一通的样子,齐明淮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场比赛,他们输定了。 果不其然,最后钱宇惨败,而围观的人们一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多人甚至在一旁打趣道:“钱公子,你马上就要多一个奶奶了!哈哈哈哈!” “你们给我闭嘴,谁要是再说,我就撕了你们的嘴!”钱宇恼羞成怒,恨不得冲到人群里去暴揍那些人一顿。 这时华千歌正想跟杨璇一起分享她的喜悦,可找了一圈却没看到杨璇的踪影,于是她忙开口问方才走过来的慕北寒和慕子封,“阿璇人呢?” “她说她不舒服,柔梦带着她回府休息去了。”慕子封开口回道。 “是吗?”华千歌皱着眉头,有些担心杨璇,可还没待她继续说些什么,慕子封却忽然在她身旁大喊道:“钱宇!你这是要去哪?” 原来钱宇怕丢面子,所以趁着华千歌不注意,想要偷偷逃跑,只不过却被慕子封给发现了。 “我、我……”这时钱宇一起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也不帮着钱宇说话了,一个个都像是锯了嘴的闷葫芦一般,低着头站在一边,假装起隐形人来。 “愿赌服输,方才赌约已经定下了,本殿下和大家都等着钱公子履行赌约呢,钱公子不会是想耍赖吧?” “我……”钱宇目光环视一圈,这四周人山人海的,他这会若是真的认罚了,那他以后还怎么在这皇城里混下去? “我、我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不改日吧,改日!”说着,钱宇就捂着肚子要往外冲,只是慕子封哪会让人就这么跑了? 只见他伸出脚往钱宇面前这么一拦,钱宇当场就摔了个狗吃屎。 “钱宇,你别在本殿下面前玩这些花招儿,老老实实的履行你的赌约,本殿下保证不会再为难你!可你要是不知好歹,本殿下多的是比这更损的招数,你要不要试试?” 慕子封以前也是出了名的纨绔,若是真让慕子封出马,那他的下场肯定比现在惨多了! 钱宇知道他今天是逃不过了,于是只能一咬牙,哭丧着脸对华千歌磕了三个头,且每磕一个,还要大喊一声:“奶奶,我错了,我是人渣!” “哈哈哈哈!”周围看戏的人见此无不是捧腹大笑,钱宇磕完头后,只觉得脸都丢尽了,赶紧就叫人扶着他走了。 解决了钱宇的事儿之后,华千歌感到心里都畅快了许多,又因杨璇和黄柔梦都离开了,华千歌也没有心思再出去逛了,于是便和慕北寒一起告别了慕子封,各自回去了。 原本华千歌以为搬了家后,她多少能比以前更清净些,却没想到慕子封突然变得极为热情起来,三天两头地就往王府里跑不说,还动不动就差人送一大堆东西过来,即使华千歌再怎么说不需要都拦不住。 而且慕子封还三番两次地暗示华千歌有需要银两的地方一定要跟他开口,这让华千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看来慕子封是当真不知道他叔叔究竟有多有钱。 这日,朔风一大早就神色匆匆的过来到书房里也不知跟慕北寒都说了些什么,到了半下午的时候,还有许多大臣们也偷偷过来了。 华千歌见此,知道慕北寒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商议,为了不打扰到慕北寒,于是她便带着暗香和几个下人们一起出去了。 以前暗香是最喜欢出来透气的了,但今天却显得格外的宁静,就连华千歌要给暗香买她最喜欢吃的桂花糕,暗香都显得兴趣缺缺:“奴婢不太想吃,倒是……” “嗯?”暗香说到这突然顿住了,于是华千歌不由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倒是疏影姐姐还在的时候老是说她该去挑件新衣裳了,说她年纪大了,家里父母的父母给她物色了一个不错的人,她准备去做件新衣裳,到时候好回去见见那人……”说到这,暗香忍不住将头撇到一边抹了抹泪。 看来疏影的死还是横在暗香心里的一个坎儿,不容易跨过去。 “傻丫头,疏影以前最疼的就是你了,现在她虽然走了,但你一定得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这样她在九泉之下才能安心。” 华千歌伸手给暗香擦了擦泪,又道:“说起来咱们暗香也是大姑娘了,也该找个夫君了。前头就是布匹店了,你去挑一匹布做件新衣裳,以后好去见情郎。另外咱们给疏影也做一件,给她烧到底下去,好吗?” “嗯!”暗香用力地点了点头,努力地憋住了眼泪,眼眶憋的红红的,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千歌!”华千歌好不容易哄住了暗香,正要带着暗香去买东西,可还没走上两步,背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华千歌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是一阵头疼,她原本想当作没听见,可那人却仿佛生怕她跑了似的,三两个箭步就窜到了她的前头。 “婶婶,我刚到府里,下人们就说你出来了。我紧赶慢赶的,居然真的追上了!”慕子封说到这的时候,居然还有点自豪的意思? “一个人逛街有什么意思,让我来陪你逛逛,顺便晚上再回去一起吃饭!我觉得你府里的饭菜要比太子府的好吃得多……” 堂堂一个太子,为了蹭口饭吃,居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这要是被外头的人听见了,还不笑掉大牙? 就在华千歌满脸无奈之际,一抬头在不远处的布匹店,她却又看到了一个……不,应该说是几个熟人。 第三百一十六章 渐渐疏远 华千歌没想到居然会在这看到杨璇,毕竟这些天慕子封往府上跑的时候,华千歌特地询问过杨璇为何没跟着一起来,是不是因为脚伤的问题。 慕子封却说杨璇的脚没什么大碍,只是在家里不想出来走动而已……可若真是如此,杨璇现在却出现在街上逛街,那岂不是太过奇怪了吗? 另外,若只是杨璇一个人也就罢了,偏偏杨璇还跟着苏清云、赵芸还有华雪儿一起!苏清云与杨璇同在太子府,走得近些也是理所当然,可赵芸和华雪儿,杨璇是知道她和她们之间的一些纠葛的,怎么会还同她们走得这么近? 华千歌朝着杨璇所在的方向走去,而杨璇原本一个人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外,华雪儿三人则是在里头挑选布料,她一抬眼看到华千歌的身影,顿时有些慌乱,“姐姐……” “阿璇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朋友了,我怎么不知道?而且阿璇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不想出来走动的吗?”华千歌承认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话里多少是带了些气愤的。 而还没待杨璇开口接话,其余的几人也看到了华千歌,“哟,姐姐,好久不见啊!” 率先开口的是华雪儿,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么久没见华千歌,好不容易见到一面,一眼看到的就是华千歌和慕子封站在一起,华雪儿心里都嫉妒疯了,毕竟慕子封可是她做梦想见都见不到的人! 华千歌不想同华雪儿纠缠,若不是杨璇在这,她根本过都不想过来,可华雪儿却显然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华千歌。 “听说摄政王无端端被革职,现在就是穷光蛋一个,也不知道姐姐过的好不好。若是姐姐实在过不下去的话,回家给父亲好好道个歉,磕个头,到底是一家人,我们华家还是会帮衬姐姐一把的!” 华雪儿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苦口婆心为华千歌好的样子,看得一旁的暗香差点没连刚吃不久的早饭都给吐出来。 “不劳二小姐费心!倒是二小姐都已经十八九了吧,这已经是老姑娘了,到这个年纪还没出嫁,还是把这份闲心留在怎么操心自己出嫁上面吧,不然以后越发没人要了!” 暗香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你、你这个丫环,主子都还没开口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说话的份儿!” 华雪儿被暗香这么一说,当场就装不住了,叉起腰就要教训暗香,可很快又想起慕子封还在一旁看着,于是她又赶忙恢复成了那副白莲花的样子,害羞地转头对慕子封道:“再说雪儿才不是嫁不出去呢,雪儿只是在等太子哥哥一句话,若是太子哥哥现在说要娶雪儿,雪儿马上就跟着太子哥哥一起回去~” 华雪儿睁着一双大眼睛,自以为眉目传情地看着慕子封,实际上在慕子封眼里,只看到一双抽筋似的眨个不停的眼睛,看得他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抽筋了。 “本殿下府上已经有许多知心人,暂时不需要再添置后院了,二小姐还是不要因为本殿下而耽误自己的幸福了。”慕子封自打之前的事后,内心已经对华雪儿厌恶到了极致,所以现在根本不想搭理眼前人。 而华雪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慕子封拆了台,一时间不禁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于是她赶忙又将矛头转到了华千歌身上:“是啊,太子哥哥都已经成亲了,还娶了那么多的如花美眷,姐姐你就要不要再缠着太子哥哥了吧。” “……???”华千歌这真的是站着也中枪了,她啥都没干,华雪儿就嗖嗖嗖地朝她放暗箭,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而还没等华千歌反击,华雪儿就接着道:“世人可都知道姐姐之前有多爱太子哥哥,可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姐姐按照辈分来说可是太子哥哥婶婶!结果呢,太子哥哥不好好陪自己的女人,反而天天和姐姐这个做婶婶的腻在一起,我们一家人自然不会说什么,那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和太子哥哥之间有什么奸情呢……” 说到‘奸情’二字的时候,华雪儿又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捂着嘴惊讶地看着华千歌道:“姐姐,你不会真的还对太子哥哥余情未了吧?” 华雪儿这张颠倒是非,煽风点火的嘴真是绝了!华千歌若不是当事人,而是作为旁观者听到这话恐怕都会觉得她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华千歌转头一看,只见苏清云一双手已经把人家布匹店里那好好的布匹蹂躏得不成样子了,显然心里肯定是不大舒服的。 再看杨璇,杨璇一直低着头,也没说话,华千歌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自然也就无从分辨她此时的心情,不过料想心里应当也是有些想法的。 “华雪儿!你够了!”就在气氛紧张得近乎凝固的时候,慕子封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口。 谁知被吼的华雪儿居然一脸的委屈,“太子哥哥,雪儿也只是为清云姐姐和璇儿姐姐抱不平啊,毕竟她们才是你的妻妾,可你看她们整天连你的人影都见不着,反而整日都是华千歌与你腻在一起,这让谁见了不得误会?” 华雪儿这说的倒也是实话,再加上慕子封原本就是有些私心的,此时华雪儿这么一说,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出口反驳了。 慕子封的沉默让整体的气氛更加糟糕了,华千歌不想再停留,于是转头对杨璇道:“阿璇,我准备去前头逛会再回府,不如你就跟我一起吧。” 华千歌这一问,其他人的目光顿时又都转移到了杨璇的身上,看着华千歌期望的目光,杨璇却有些犹豫,“我……” “璇儿,我们一会可是要回太子府的!你跟慕夫人又不同路,还是跟我们一起吧。”开口的是苏清云,说完后,她还故意挽上了杨璇的手,似乎是要以此对华千歌炫耀些什么。 看着杨璇躲闪的目光,华千歌心里有些失望,她收回了落在杨璇身上的殷切的眼神,但就在这时,杨璇却忽然甩开了苏清云的手,“我也有好几天没见姐姐了,正好跟姐姐一起逛逛,晚上姐姐可要差人送我回去!” 杨璇站到华千歌的身旁主动看着华千歌笑了笑,华千歌回望了杨璇一眼,只觉得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立马又开出了花儿来。 “好。”华千歌笑着应了一声,两人一起亲亲热热地要离开,慕子封见状也要跟上,华千歌却回头瞪了慕子封一眼,“太子殿下还是留步吧,免得旁人误会我俩之间有‘奸情’!” 华千歌说到这的时候着重加重了‘奸情’二字,随后她才又接着道:“虽说清者自清,可千歌却也不想平白惹上一身骚。” 说完,华千歌拉着杨璇转身就走。慕子封虽然心有不甘,但一时间也不好再跟上去打扰华千歌,于是便只能将气都撒在华雪儿的身上,狠狠地瞪了华雪儿一眼。 再说华千歌带着杨璇走后,心里却是极开心的,“阿璇,我正要替暗香去挑两匹布做新衣裳,咱们也一起看看吧……” “不了。”就在华千歌满心欢喜地拉着杨璇想要一起逛街的时候,杨璇却忽然停下来,慢慢地将她的手臂从华千歌的手中抽出来。 华千歌一时愣在了原地,她有些不解:“怎么了?阿璇。” “没什么,我就是方才逛的有些累了,所以想回去休息休息,今天就不陪姐姐了。”杨璇说完,对华千歌勉强一笑,转身就要离开,华千歌又连忙一把抓住了杨璇的手腕。 “阿璇,你最近有些不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太子府里有人欺负你了,若真是如此,你一定要说出来,咱们是姐妹,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才不要你帮!”原本还算得上平静的杨璇一听到华千歌这话后,忽然激动地甩开了华千歌的手,华千歌被杨璇这一吼,当场也有些愣住了。 “对不起。”杨璇有些躲闪地看了华千歌一眼,再不等华千歌开口说话就急忙走了。 “夫人,璇侧妃这是怎么了?”就连暗香都看出了杨璇的不对。 然华千歌却也无法解答暗香这个问题,她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沉地道:“今日我们就先不逛了,等下次再来吧。” “是。”暗香还是懂事的,自然不会在此时多说什么,于是主仆二人又往回折返回去了。 回到府里后,慕北寒也刚谈完事,见自家夫人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不由走上前来问道:“怎么了,是谁惹我家夫人生气了?” 慕北寒一脸宠溺地抬手摸了摸华千歌的头,华千歌趴在桌上,有些无精打采地道:“夫君,我总觉得阿璇最近好像有些刻意疏远我,难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怎么会。”听到这话,慕北寒当即将华千歌从桌上扶起来,并让华千歌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等闲却道心易变,没有人能够永远都像刚认识的时候一样。你很好,也没有做错什么,不要怀疑自己。至于阿璇,如果她真的有事,她总会说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慕北寒的安慰似乎起了些作用,华千歌心里舒服些了,不由就问起了慕北寒的事,“今日来的那些人那么大的排场,都来做什么了?” “没什么。”慕北寒却似乎有些不太想提这件事,于是华千歌也就没有细问,两人你侬我侬的吃完饭后,就早早歇息了。 如此悠闲的日子又过了好几天后,这天,皇帝的心腹宦官却忽然到访,而且还带来了一大堆的东西。 “王爷,这些日子王爷受苦了,这都是皇上赏下来的,特地吩咐奴才等下帮着一同给王爷搬回摄政王府去!” 王公公满脸赔笑,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这笑容华千歌光是看着都觉得脸酸,不过更重要的是,皇帝又是送东西,又是赔罪的,这是要做什么? “王公公客气了,我早就不是王爷了,也住不起摄政王府,这些东西烦请王公公再抬回去吧。”慕北寒的语气冷冷淡淡的,这让王公公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 “王爷,您可别为难奴才了,这都是皇上的意思!而且皇上还请王爷务必跟奴才进宫一趟,还请王爷体谅体谅奴才,不然这事若是办不好的话,奴才这人头恐怕是要不保了!” 王公公说完,居然当场深跪下来祈求慕北寒! 要知道,王公公身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平常就是元老级的大臣见了都是要给两分薄面的,以至于王公公又何曾这样卑微的求过人? 第三百一十七章 再次出征 王公公大有慕北寒若是不答应,他就长跪不起的意思。最终慕北寒没办法,还是同意了跟王公公进宫走一趟,不过走之前吩咐:“这些东西先原封不动摆在这,一切等他回来之后再做安排。” 底下的人自然不敢有异议。 华千歌就这样目送着慕北寒进宫去了,这次皇帝这么拉下面子,主动来求和,肯定没有什么好事,因此华千歌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而她这一等,直接就从上午等到了傍晚,慕北寒的身影这才重新出现在她视线里。 跟着慕北寒一起回来的,还有许多宫里的人,那些人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搬东西,看这样子,应当是皇帝特地派来给他们搬家的。 见此情景,华千歌有满腹的疑问想问,只不过一来眼下人多口杂,二来慕北寒从回来后就眉头深锁,似乎并不大开心,所以华千歌便一时没有多问。 宫里的这些人办事手脚都很麻利,左右不过两个多时辰,东西就全都搬完了,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搬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太多东西的缘故。 一直等到宫里的人都走完后,华千歌这才准备开口问问情况,而此时的慕北寒正站在门廊下,抬头望着被乌云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天空,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 华千歌想了想,绕到慕北寒的身前,先钻进慕北寒的怀里,再拉着慕北寒的手环住她,做完这些后,她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问道:“怎么了,从宫里回来后就板着一张脸,没看到下人们看到你都恨不得离你三尺远走,整个府里,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悍不畏死,主动往你身上贴了。” 华千歌的话终于让慕北寒面上的阴郁稍稍消散了些,他主动抱紧了怀里的华千歌,并低下头,将下巴搁在了华千歌的肩膀上。 “边关告急,皇上想让我回去。”短短几个字,华千歌却从中感受到了慕北寒深切的无奈和沉重的责任。 原来之前慕北寒在边关的时候好不容易已经逼得气焰正甚的大月国不敢再出击,但慕北寒撤走后,大月国得知了消息,立刻又借机发起进攻,势不可挡之下,居然又拿下两城! 再加上云国在另一边边境总是骚扰,却又不正面迎战,弄得皇帝不堪其扰,只能赶紧想办法去派人稳定两边的战事,但办法想了无数,人也不知道派出去了多少,可就是不是大月国的对手! 皇帝没办法了,若是他再不请慕北寒出山的话,天辰恐怕就要毁在他手上了!之前那些大臣就是得知皇帝的意思,过来做说客的,他们想要慕北寒主动回去认个错,给皇帝一个台阶下,这样大家面上都能过得去,可慕北寒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任凭那些大臣们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慕北寒也没有动摇。 皇帝得知这事后,自然是气得不行,于是也憋着一口气,又撑了几天,但这几天边关那边连连传来不好的消息,皇帝到底还是撑不住了,拉下脸来主动讨好慕北寒。 而若只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慕北寒是怎么也不会回来的,可偏偏他心里放不下这黎明百姓,他们都是无辜的,为了不使百姓们生灵涂炭,慕北寒只能放下个人的情绪,重新回归战场。 所以,事实证明,慕北寒没了王位一样可以很好,可天辰和皇帝若是没了没北寒,就走不下去了! “……还有皇后那边,皇帝说这事是他们不对在先,但你也刺伤了皇后,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那庚儿呢?”一提起慕子庚,华千歌的心里就是一阵心痛和愧疚,毕竟她作为一个母亲,却没有保护好她自己的孩子,即使慕北寒能原谅她,可她自己却无法原谅她自己。 “皇帝始终说不知道庚儿的下落,说他只交代底下的人要将庚儿送给一个好人家抚养,而他并不知道那户人家到底是谁,而且办完这事的人已经请辞回乡,消失了踪迹,皇帝说就连他也找不到那人现在在哪。” 皇帝这套说辞明显就是借口,他之所以执意不想说出慕子庚的下落,恐怕是想以慕子庚做把柄,到时候好牵制慕北寒,只要慕子庚一天在他手里,慕北寒一天就不敢轻举妄动。 见华千歌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慕北寒不由将华千歌抱得更紧了些,“夫人也不必太过忧心了,皇帝既然想以子庚钳制于我的话,自然就不会伤害子庚。”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虽然对于子庚来说,这条路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也太过残忍,可他作为我慕北寒的儿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该知道他要过的注定不是普通人的生活。” 慕北寒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闱之中走到如今背负盛名,万人敬仰,其中吃的苦可想而知,所以慕北寒能说出这样的话道倒也不奇怪,只是华千歌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做到完全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这一夜都睡得不怎么踏实,到天还没完全亮的时候,华千歌清楚地感觉到躺在身侧的人似乎起了身,只是她却没睁眼。 能听得出来,慕北寒似乎是怕吵到她,所有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地,但在这未明还暗的凌晨里,通过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华千歌却能清楚地在脑海中想象出慕北寒此时的每一个动作。 末了,慕北寒大约是收拾完了,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后,就出了门去。 慕北寒一走,一行清泪瞬间就从华千歌的脸庞上滑落了下来。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却暗暗在心里嘲笑她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了,慕北寒只是出去打仗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她何苦这样难过?但想着归想着,她直到现在才发现,慕北寒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骨子里,她真的很难想象有一天没有慕北寒的生活。 越是深刻,才会越害怕失去。 好不容易捱到天明,暗香打着哈欠来到华千歌房里的时候,见华千歌已经自己穿好了衣裳,于是她连忙去打水来服侍华千歌洗漱。 “娘娘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起了,王爷呢?”整个府里的人除了华千歌,居然没人发现慕北寒早就走了。 也许慕北寒是不想惊动她,免得她太过伤心,可是慕北寒一个人要远赴战场,却没有一个人相送,他是否也会感到孤独? 暗自神伤了一会后,华千歌见今日天色不错,于是便道:“一会带你上街去挑布匹做衣裳吧。” 已经答应了暗香许久了,是时候履行诺言了,再者她也需要找点事情做,才能让自己从这伤春悲秋的情绪中走出来。 “好啊好啊!”听到要上街,暗香又开心起来。 用过早膳后,华千歌就带着暗香出了门,布匹倒是挑的很快,但就在华千歌准备带着暗香将布匹送到裁缝铺的时候,原本大好的天气忽然就下起了瓢泼似的大雨来。 “这是什么鬼天气,出这么大的太阳,居然还下这么大的雨,还有没有点道理了?”看着头顶明晃晃的骄阳,暗香不由大声抱怨着。 主仆二人在雨中小跑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处没什么人的廊下避雨。 正巧这个时候路边的摊贩也在赶快收拾东西,而就在她们不远处,一个小女孩忽然冲到正在收拾东西的包子铺前,抢了一个包子转身就跑。 按理说下这么大的雨,那包子铺的小贩应当是先顾着其他包子,赶紧先把东西收拾了再说,却没想到那包子铺的老板也是个轴人,气得非要将那偷了一个包子的女孩抓住,于是华千歌和暗香就眼睁睁地看着包子铺的老板追着一个看起来才七八岁大的小女孩一路跑,那小女孩到底年纪还小,再加上雨天路滑,在包子铺老板这样的追赶下,终于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居然学人家偷东西,我看你是胆子太肥了!” 那丫头虽然摔倒在了地上,摔得一身的泥水,可两只手却将那个包子护得好好的,一点也没湿,只可惜那被小女孩好好保护的包子却被老板一把给夺了过去,而且这还不够,之间那老板气愤之下居然对那女孩开始拳打脚踢起来。 且一边打,一边还在嘴里念叨:“我叫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这就替你爹娘好好教训教训你!” 华千歌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由皱起眉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她身旁的暗香却已经忍不住了,转身就将手里的布匹塞到华千歌的手上,然后冒着雨跑了出去。 等华千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里已经多了好几匹布,而不远处暗香也已经跑到了那小女孩的跟前,只见她张开双手将小女孩护在身后,明明她的身体看起来也是那样单薄,可她嘴上的气势却是一点也不输。 “我说,人家小姑娘不是就偷了你一个包子吗?你说两句教训一下就是了,何必要动手呢?我看你这人也忒没良心了……” 论嘴皮子功夫,这一般人恐怕少有人是暗香的对手。华千歌远远看着,只见那小摊贩被暗香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硬是被暗香逼着给小女孩道了歉才把人给放走了,不过暗香转头又到那小摊贩的摊子面前买了几个包子给小女孩。 小女孩接过包子后,两个人找了个地方避雨,只见小女孩抱着包子要给暗香磕头,只是却被暗香给拦住了,“我们主子不喜欢别人随便给她磕头,你也不要随便给人磕头,说声谢谢就好了。” “谢谢,谢谢姐姐,你真是个仙女!”小女孩的话让暗香先是一愣,随后暗香脸上就开出了花儿,随后也不知道暗香又跟那小女孩都聊了些什么,等隔了一会后,暗香才又小跑着回来了。 “夫人……”回来之后,暗香就有些扭扭捏捏的,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华千歌也不戳穿,就这样抱着布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暗香,于是暗香只好磕磕巴巴地道:“那丫头可瘦了,我刚问她多大了,她十岁……结果看起来跟七八岁一样……还有……还有她爹娘都没了……” 暗香有的没的说了一堆,可就是说不到中重点,最后还是华千歌摇摇头,无奈道:“你是想让我把那丫头一起带回府去吧?” 第三百一十八章 亲自追查 暗香疯狂点头,她就是觉得那小姑娘太可怜了,想带回府去,哪怕是留在府里做个小丫环也总比流落在外头当个乞丐吃不饱、穿不暖的好,但她怕华千歌不同意,所以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也不好意思开口。 这要是换了一般的人家,兴许并不想多管着这桩闲事,但这小女孩偏偏遇到的是华千歌,于是暗香只见华千歌笑着点了点头,“你去问问人家小姑娘愿不愿意吧。” “真、真的吗?!”暗香高兴得原地蹦了三蹦,赶紧又跑到那小女孩面前,两个小姑娘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那小女孩便跟着华千歌一起蹦蹦跳跳地来了。 “谢谢夫人愿意收留我。”小女孩很乖巧,一来便给华千歌道谢,华千歌看着小女孩脏兮兮的面容上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而暗香这才发现,她方才光想着去给小女孩解围去了,忘了那么几匹布一直都在华千歌手里放着,于是她吐了吐舌头,连忙将华千歌手里的布匹给接了回来。 “喏,这两匹布给你拿着。这是给另外一个很好很好的仙女姐姐做衣裳的布料,千万别弄脏了。”暗香一边说,一边就分了两匹布给那小女孩,小女孩听到暗香的话后,连忙将手在自己的衣服上重重地擦了两下,这才从暗香手中将那两匹布给接了过来。 很快,雨停了。 华千歌继续带着暗香和小女孩往裁缝铺的方向走,路上遇到有水坑的地方,暗香会皱着眉头出声提醒:“小心点,不要踩到水坑里了,全是泥水……” 过了一会后,又有些嫌弃地道:“浑身脏兮兮的,一会回去得给你好好洗洗……还有,我还是把我的那两匹布分给你做新衣裳吧,你多久没穿过新衣裳了……” 暗香一路上说个不停,华千歌听着看着,心里却是无限感慨——也许连暗香自己都没意识到,疏影走后,她就成了疏影。 就这样带着两个小姑娘忙活了一下午,华千歌这才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王府,而她刚歇上一口气,朔风就从外头回来了。 华千歌一看就知道朔风定然有事要说。果不其然,朔风进来简单的行了礼后,便低着头开口道:“娘娘,有人在洛城附近的一个小镇里好像发现了小公子的踪迹。” “什么?这消息可是真的?”华千歌闻言,激动当场将手里的茶水放下,就连滚烫的茶水不小心溅洒到她的手背上,她都毫无感觉。 “属下暂时还不知道。”朔风回答得很谨慎,“属下正准备亲自过去一趟看看情况,再者,王爷才刚走,就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来,恐防有诈,所以属下觉得,娘娘不要对此抱有太大的希望。” 朔风说的也有道理,可若是换了别的事华千歌说不定还能冷静地想一想,但这事跟慕子庚有关,华千歌就怎么也无法淡定了。 “明日我跟你一起出发去看看情况。”华千歌当即做了决定,朔风似乎有些不赞同,但到底没说什么。 次日一早,华千歌就收拾了东西跟朔风一同出发准备去洛城。暗香知道了,巴巴地也要跟着一起去,但这一趟是去办正事的,不是去玩的,不宜带着暗香一起去,所以华千歌便拒绝了,于是可怜的小暗香只能委屈地留在家里守家了。 …… 洛城离皇城还有些距离,即使是快马加鞭,华千歌和朔风也用了三四天才赶到,到了之后华千歌没有急着冲去线索中提到的那户人家,而是先找了间客栈落脚,顺便打听一下情况。 “听说镇上的王财主家最近有件喜事啊?”趁着上菜的间隙,华千歌状似无意地问来上菜的店小二。 店小二看了华千歌和朔风一眼,却没有接话也没有走开,似乎是因为华千歌两人是外地来的,所以让他有些防备。 华千歌见此,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大锭银子推到了小二的面前,那小二一看到那么大一锭银子,顿时间两眼都放出了光。他赶忙回头看了正在柜台后的掌柜的一眼,见掌柜的并没有注意到他这边的状况后,他这才赶忙将银子收了起来。 “嘿嘿,两位客官还真是消息灵通!”收了银子后,小二立即眉开眼笑地道:“那王财主家最近不知道从哪得了个一岁多的儿子,还整天叫嚷着这儿子是他们家的贵人,能保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 “可是,谁都知道这王财主和他夫人成亲多年,一直都没有孩子,这孩子指不定是在外面找了哪个野女人生下的私生子!王夫人现在正因这事跟王财主闹呢,好好一个家,现在整天鸡飞狗跳的!” “只有那王财主一天到晚抱着自己儿子傻呵呵的乐儿,其实这镇上哪个不在看他们的笑话哩!” 店小二这么一说,华千歌心里算是有了底。 待小二走后,朔风这才开了口:“需要属下悄悄去王家看看吗?” “不。”华千歌却摇了摇头,“我想亲自去看看。”毕竟就店小二目前所说的这些情况来看,那孩子当真很有可能就是慕子庚,所以她要亲自去一探究竟! “那……”朔风对此却显得有些迟疑,毕竟华千歌不会武功,若是要带着华千歌一起潜入王家的话,会有些难度,而且更容易被人发现。 “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你去帮我买些东西回来……”华千歌压低声音交代了些什么,朔风点了点头。 吃完饭后,朔风便一个人先出去了。 东西买回来后,华千歌又让朔风去打探了一下王财主平常的行踪,得知王财主每天都会固定到一个茶楼里去听听评书,于是华千歌便找准时间守候在那个茶楼的外头,等着王财主出来。 莫约在外头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王财主就从茶楼里出来了,看着他喜滋滋地往回赶的样子,华千歌给了朔风一个眼色,二人立马快步走出去,并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撞了那王财主一下。 “怎么回事,你这人!”被撞到的王财主当场就发起了牢骚。 而此时的华千歌和朔风早已乔装成一个云游的算命先生和一个不苟言笑的小厮,于是趁着王财主发牢骚的时候,华千歌也佯装生气地道:“放肆,我云游四海,从来只为有缘人算命,凡是被我算过之人,无人不称我一声半仙!眼下你撞到了我,非但不跟我道歉,还撒气于我,难道你不怕遭报应吗?!” 不知道是因为华千歌说的有板有眼的,还是华千歌本身的气势太足了,王财主被华千歌这么一喝,居然真的被唬住了。他听完后,连忙一改方才的傲慢,赶紧对华千歌拱手道歉:“原来是半仙,失敬失敬,刚才是在下不对!不过……” 王财主说到这,上下打量了华千歌一眼,似乎是在盘算什么,华千歌也不说话,而是仰着脑袋,竭力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最后还是王财主忍不住接着开口道:“大师,您说您被人称为半仙,而且只给有缘人算命……那您看看今日咱们,算不算有缘呢?” 见王财主上了钩,华千歌嘴角不由微微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她又露出一副不情不愿地样子上下看了王财主一眼,“缘主你天庭饱满,地阔方圆,主财相,但没有官命。且我掐指一算,你家应当就住在这附近不远,或许还是最繁华的那条街上。另外,你姻缘线单一,家中应当只有一位夫人,没有小妾……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这……这!”王财主没想到华千歌不过看了他一眼就将他的情况说的分毫不差,他一时间惊呆了:“大师果真乃神人也啊!大师可否给我详细看看,看看我其他方面?” 王财主现在已经完全被华千歌给忽悠住了,华千歌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摆了摆手,“我还要赶路呢,再说你也没什么好看的。一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的,但也不会为钱财方面而烦忧,再有就是,你也不是多子多孙的面相……嘶……不过……” 华千歌一边说一边走,说到这的时候,她特意露出了一副迟疑的样子,王财主见了,赶紧一把抓住了华千歌的手,“大师,你快说,你快说可是什么?” “嗯?”就在王财主抓住华千歌双手的时候,一旁的朔风赶紧上前一步,用刀子似的目光瞪着王财主,王财主顿时吓得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但他渴望的目光却深深地抓着华千歌。 华千歌又围着王财主转了一圈,还让他把手伸出来看了看后,才道:“你家最近是不是有喜事,而且是有关于子嗣方面的?” “对对对!”见华千歌连这都知道,王财主连连点头,赶忙道:“可是什么,难道我这儿子有什么不对?” “也不是有什么不对,不过要我要当面看到那孩子之后,我才能得到答案……”华千歌摸着粘在下巴上的长长的胡须,故作深沉地道。 而王财主一听有戏,赶忙道:“那还等什么,大师这边请,只要大师肯屈尊帮忙看看,到时候小的一定好好孝敬大师!” “带路吧。”见王财主已经被她忽悠得团团转了,华千歌也就不再卖弄了,继而跟着王财主一起朝王家走去。 “怎么回事,你们,急急忙忙的,跑什么呢?”刚踏进王家的院子,就看到下人着急地往外跑,王财主自觉在华千歌面前失了礼数,于是连忙将那下人喝住了。 那下人被王财主这么一喝,也赶紧停下了脚步,低头道:“老爷,小少爷他不知怎么了,一直哭个不停,好像是生病了,奴才这正忙着去请大夫呢!” “什么?少爷生病了?那你还不赶快去!”王财主一听是自己儿子出了问题,于是赶紧赶着下人出去了,而华千歌听到孩子生病,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她心里还是一紧。 “我们先进去看看令郎吧。”华千歌努力掩饰住她心中的焦急,不动声色地催促着王财主往后院走。 “好好好!”王财主心里也正担心,于是连带着朔风一起,三人快步往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刚好又碰到丫环婆子们拿着孩子的脏衣服鞋子出来,“小少爷这是怎么了,一直哭个不停,好像很难受的样子,看起来真是遭罪……” 华千歌听着丫环婆子们的对话,再看了看那婆子手里拿着的不正是慕子庚失踪那天所穿的鞋子? 第三百一十九章 出关? 看到那丫环手里拿着的鞋子,再听到从屋里传来的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华千歌再也无法冷静了,推开王财主就朝里屋冲去。 被推开的王财主和周围的下人们都是一愣,“大师,大师!”王财主一边叫着,一边赶紧跟了上去。 推开房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丫环围在床边一同哄着一个哭闹不休的孩子,华千歌正想冲上去看看孩子到底是不是慕子庚,可还没待她上前两步,房间的横梁上忽然跳下来几个黑衣人。 这些黑衣人现身后,二话不说就挥刀乱砍,原本紧随她而来的王财主当场一刀毙命,其他丫环们尖叫着四处乱窜,也被那些黑衣人手起刀落,快刀斩乱麻地刺死了,而这些事说来话长,但其实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待华千歌反应过来的时候,华千歌在往外逃和去看孩子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她还是决定冒险去看看那孩子到底是不是慕子庚,可就在她刚冲到孩子身边的时候,黑衣人却已经拔刀朝她砍来。 华千歌险险地侧身躲过,正想从身上看看摸一摸看看有没有能够防身的物件,可刚一抬手,黑衣人又是一刀,直接快狠准地将她手臂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嘶!”华千歌倒吸一口凉气,剧烈的疼痛让她当即失了大半力气,而且手臂的血流不止也限制住了她的行动。 “别动。”其中一个黑衣人也没给她下次动作的机会,直接伸出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照这些黑衣人方才的动作来看,一个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儿,若是她不听命令的话,她丝毫不怀疑这把刀立刻会从她的脖子上划过去。 是以,为保性命,华千歌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反抗。 而就在此时,院子里也传来了打斗声,想来是朔风发现情况不对,想要冲进来,只不过也被刺客拦截了。 华千歌顺着开着的房门朝外头望去,却发现外头的情况远比她想象得复杂——只见院子里居然有两波刺客,一波和屋里的这群人一样,全都是黑衣黑裤,黑布蒙面,还有一波穿着下人打扮的服饰,显然是早就埋伏在这府里的。 没想到这一趟出来,居然有这么多人盯上了她,而且好巧不巧,这两波人还撞到了一起! 眼下她若是想要逃跑,恐怕有些难了! 华千歌皱着眉头朝院里看了一会,只见朔风虽然武功高强,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若不是这两批人各自防备,朔风恐怕早就已经被拿下了。 “朔风,你先走!”华千歌当机立断的下令,毕竟朔风走了还能想办法带人来救她,可若是他们两人都被抓住的话,到时候她被救的机会就渺茫了。 朔风听到华千歌的声音后,不由朝华千歌看了一眼,且动作也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他就暴起攻击,快速地朝着华千歌的地方跑来。 “哼,不自量力!”见朔风到这个地步还不肯放弃华千歌,站在华千歌前头的黑衣人冷哼一声,当即拿着刀踏了出去。 ‘铛!’的一声,出去的黑衣人迎面与朔风过了一招,朔风当即虎口一震,连连倒退了几步。 华千歌见此,暗道一声‘不好’,果不其然,有了这个黑衣人的加入之后,朔风眼见的就不是那群人的对手了。 “快走啊!”华千歌心焦不已。 好在朔风见情况不对,知道他这会不能逞强了,于是听从华千歌的命令想要撤退,但那后加入的黑衣人却不肯放过朔风,“想走?哼哼!” 只见那黑衣人与其他黑衣人联合到一起封住朔风退路,随后找准机会一刀刺穿了朔风的肩胛,另有黑衣人一刀砍向朔风的后背。 朔风原本是想施展轻功逃脱的,现在受了这招重击之后硬生生从半空中摔下,直挺挺地摔到地上,再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 “朔风!”华千歌想要冲上前去,但挟持她的那个刺客手上稍稍用力,华千歌的脖子上就划出了一道血痕。 脖子上的冰凉让华千歌无法再上前,她只能恨恨地瞪了那黑衣人一眼,站在原地干着急。 而朔风一倒,此时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两方人马,黑衣人和另外一群刺客相互防备,谁也不敢上前,就在华千歌以为恶战一触即发的时候,之前从房里出去的那个黑衣人却道:“主子想要的人我们已经抓到了,撤!” “是!”其他黑衣人显然都是以这个黑衣人为主,整齐划一地应了一声后,华千歌眼前一花,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两个黑衣人架着跳上了围墙。 “老大,咱们现在怎么办?”伪装成下人的那批刺客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追了,那群人都是高手,咱们不一定是那些人的对手。你们把这里处理一下,我先回去复命,顺便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主子。”说完,为首的男子便当先出了王家。 “二哥,这里咱们怎么处理?” “一把火烧了。” …… 王家忽然无端端燃起了大火,周围的百姓们发现情况的时候,火势已经燃烧得极大了,最后百姓们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把火扑灭,这才发现王家上上下下十几口,连同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全都被烧死了! 但是,也有人说这些人在起火之前就已经被人给杀了,尸体只不过是死了之后被烧焦了罢了……不过因为官府那边对此讳莫如深,所以传闻最终只是传闻,并没有个定数。 …… 而华千歌被带离王家后,那群黑衣人就将她绑住,并且蒙上了她的眼睛。路上吃饭喝水自有人喂,华千歌原本还想借着小解的借口让这群人松开她的手,让她好想办法逃走,结果领头的黑衣人却出乎她意料的谨慎:“不要松绑,主子说了,这女人诡计多端。先让她憋着,等到下个小镇,去买个女奴隶来伺候她。” 黑衣人说完后,无论华千歌再找什么借口,这群人都不再理她了,华千歌没办法,只好暂时放弃。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莫约是到了黑衣人口中所说的下一个小镇,那群人果真买了个女奴仆来伺候她,华千歌在这个婢子伺候她的时候,很多次暗示了婢子,想要跟她说话,可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音,最后还是那个黑衣人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冷嘲道:“别费心思了,这女人的舌头已经让我们割了,她是无法回答你任何问题的。” 华千歌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都凉了,这群人的狠辣和谨慎果真完全超乎她的意料! 罢了,这群人既然暂时没有动她,而且特地还特地蒙住了她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带她去某个地方,既然如此,她且先看看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到时候再另做打算。 抱着这样的想法,华千歌顺从地跟着这群人一起赶路,但她原以为这段路程不会太远,却没想到这条路的终点似乎遥遥无期,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赶路,持续了不知多久,久到她都快忘记光是什么样子了。 这日,夜深人静。那群人照例在野外休息,华千歌被绑着扔在了一棵树边,她若是困了只能靠着树干勉强休息一会,在她身边靠着的是那个被割了石头的哑女。 听着身旁人均匀的呼吸声,华千歌估摸着哑女已经睡熟了,但那群黑衣人应当有轮换守夜的人,所以华千歌靠着没有动弹,假装她睡着了,但其实她脑子里却将那天在王家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过了一遍。 首先,她敢肯定,那天在那丫环手里看到的就是慕子庚跟她分离的那天穿的鞋子!若说谁能有办法拿到这样东西,她思来想去,除了皇帝和皇后,她再想不出别的人选了,但在这二人之中,她更偏向于皇后,毕竟皇帝现在还要倚靠慕北寒为他打仗,短时间里肯定不会再动她,以免再次惹怒慕北寒。 而皇后则不同,她与皇后原本就有旧怨,再加上她上次那一刺,差点要去了皇后半条命,皇后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于是特意等到慕北寒出征后,放出有关于慕子庚下落的假消息。 其实皇后也知道,她在这个时候放出假消息,她肯定会有所怀疑,但皇后更加明白,只要是有关于慕子庚的消息,她一定会上当!所以,王家这个局是早已经布好的,但让皇后和华千歌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其中又有另外一方人马掺和了进来。 可直到现在,华千歌还是想不出来,这抓她的人到底是谁的人?就在华千歌满腹疑问的时候,一旁却忽然响起了黑衣人小声的谈话声:“头,明日我们怎么带她出关?” 出关?华千歌的心‘咯噔’一下,她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是要带她出关!难怪一直带她赶路赶了这么久! 得知这个消息后,华千歌心里瞬间不能平静了。 她不知道这群人走的是哪边的关口,一边是南疆,一边是北关。北关那边现在正由慕北寒在镇守,虽然她很想这群人走的是北关,但这群人这么谨慎,应该不会这么傻,在这个时候将她从慕北寒的眼皮子底下带出去。 既是如此,那这群人走的肯定就是南疆了。不知道戚灵儿和陆明洲回到南疆没有,实在不行,若是能够想办法联系到戚老将军的话,她也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华千歌睡意顿消,她还想听听这群人明天的打算,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特意防备她,两人的声音却渐渐小了下去。 一夜未眠,估摸着大约是到了天亮,耳边开始渐渐有了响动,不过这群人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开始急着赶路,而是继续在原地休整。 华千歌认真听着,只听过了不一会后就有马蹄声远去的声音响起,“要走了吗?”她在心里暗想着,可其他人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莫约又过了半个时辰,远去的马蹄声回来了,且这群人似乎还带了些东西回来,因为华千歌听到有人说了句:“赶快换上!” 想来这群人应当是想要乔装打扮才好出关。华千歌想了想,出声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方便一下。” 第三百二十章 逃脱?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听到华千歌肚子痛要去解决一下,有个黑衣人不禁有些不耐烦地抱怨道。 “让她去吧,马上就要出关了,别一会在出去的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华千歌感觉领头的黑衣人在说这话的时候,似乎着重盯了她一眼,好在她现在也看不见,就权当没察觉到。 有了黑衣人的肯定之后,哑女这才扶着华千歌往林子里走。 走了几步后,华千歌估摸着身后那些人应当听不到她的说话声了,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要是想活命,一会就按照我说的做。不然那群人的手段你也见到过了,等利用完你,他们定然会将你杀了灭口。” 华千歌说到这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挨着她的身子僵了一下,“别停!”感受到从哑女身上传来的恐惧,华千歌赶紧道:“不要让他们发现我们的不对劲,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会等我说完,要不要按照我说的做,都随你。” 哑女因舌头被割了,华千歌也不知道哑女现在的想法,于是只能接着自言自语道:“我头上的珠钗上,有一颗大一点的珍珠,那是空心的,可以捏碎,里头装了一种药粉,这种药粉吃下去后会使人当场手脚无力、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而紧挨着它旁边的那颗小珍珠里装的就是解药,吃下去后马上就会好。” 话说到这的时候,哑女已经帮着华千歌解了腰带,于是华千歌顺势蹲了下去,并让哑女也跟着蹲到她的左侧,这个方向应该既可以遮住她,又可以挡住那群人的视线。 做完这些后,华千歌赶忙又接着道:“他们要出关,一会是必须要进南疆城的,等进去了,到人多,或者排队出关的时候,你赶紧将大珍珠里的药服下。他们见你发病,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了你,只会将你拖到一旁扔掉,等他们走后,你赶紧再吃下解药就可以逃脱了。” 说到‘逃脱’的时候,华千歌有一瞬间的迟疑,因为哑女如果真能按照她的做,就已经可以得到自由了,没必要再费尽心思去救她,不过迟疑过后,她还是接着道:“接下来,我需要你帮我解开绳子,因为你现在不能说话,而且我不知道你识不识字,所以我帮你写两句话,一句是问路的,这样路人会告诉你该怎么到军营找到戚老将军!另一句是求救的,你带上我的镯子和剩下的一句话,戚老将军看了会派人来救我的。” 华千歌终于说完了,可哑女却没有动作,于是华千歌不禁有些急了,“没时间了!求你……求你帮帮我!” 这还是华千歌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求人,之前她就算是被刀无数次架到脖子上,她都没有开口乞求过什么,但眼下情况不一样——在敌人面前,她可以宁死不屈,可眼下哑女如果愿意帮她的话,她还有生的希望,所以她不能放弃! 不知是否是被华千歌的话打动了,哑女这才赶忙手忙脚乱地帮着华千歌解开了手上的绳子。 绳子一松开,华千歌赶紧将眼睛上的布条往上提了提,突如其来的强光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但此时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去适应了,于是她赶忙用力从自己中裤上扯下了一块碎布来,而之所以不是直接从外头的裙子上扯下碎布,是怕一会回到那群黑衣人面前之后,他们会发现不对。 有了布条后,华千歌又二话不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布条上快速写下了,‘军营在哪’和‘救华千歌’两行字。 “喂,你们好了没有?”但正当此时,那边的人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啊啊!”哑女显然是怕极了那些人,也开始发出了焦躁不安的声音。 “不要怕,没事的,你只有克服你心里的恐惧,你才能逃走,不然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华千歌一边安慰哑女,一边自己将面上的布条重新扯下来遮住眼睛,并且捡起了地上的绳子对哑女道:“快,替我绑上,他们有人过来了!” 哑女此时已经是方寸大乱,听了华千歌的话后,赶忙手忙脚乱地开始帮华千歌绑绳子。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此时,那黑衣人已经完全走到了近前,华千歌和哑女同时站起了身,而就在站起身的那一刹那,华千歌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哑女还没将布条收起来! 完了!这下就连华千歌心里也有些慌乱了,不过她面上仍极镇定,“怎么,不过是方便一下而已,这么小题大做的。我们一个哑巴,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 黑衣人将信将疑地上下打量了华千歌二人一眼,华千歌顺势往前走,想将两个黑衣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而哑女也明白了华千歌的意思,连忙跟上扶住了华千歌,心里却很是害怕两个黑衣人会往她们身后看。虽然她刚才起来的时候悄悄用土埋了埋那布条,但如果这两个黑衣人仔细查探的话,还是能够查出来的。 “等等!”来的两个黑衣人果然如华千歌所愿,将怀疑的重点落在了她身上,于是这两个黑衣人又仔仔细细地将她和哑女重新搜了一次身,见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后,这才算是罢休了。 搜身完后,华千歌和哑女不由同时松了一口气大,但想起哑女并没有拿到那布条,华千歌心里还是有些着急,毕竟哑女的舌头被割了,没有纸条,又不会写字,一会该如何找到戚老将军来救她? 在路上的时候,华千歌还想找机会给哑女再写一遍,但不知道是不是马上就要出关了,几个黑衣人将她看得格外紧,导致她根本就没有机会,于是在无比的焦灼中,几人总算进城了。 进了城之后,黑衣人暂时将捆绑住华千歌的绳子解开,而且出手快速在她身上点了两下。刚开始华千歌还有些不解,可随后她张了张嘴,发现再发不出一点声音,这才反应过俩,原来她被点了哑穴。 “老实点,最好别想搞出什么幺蛾子。临出来前,主子交代过了,若是你好好配合,可以留你一条命去见主子,可若你不愿意配合,我们可以就地将你杀了。”黑衣人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华千歌却只当没听见。 因眼睛上的布条还蒙着,华千歌走不快,只能悄悄地先将手上的镯子褪下来塞给就在她身边的哑女,至于她头上的珠钗,那只能靠哑女自己把握机会了。 南疆城说起来并不大,众人走了一会,华千歌估摸应该就快要到关口了,可哑女却一直没有动作,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提醒哑女一下的时候,哑女却忽然出手将她头上的珠钗取了下来。 来了!华千歌现在的心情简直比哑女本人还要紧张,就在她想着哑女有没有顺利吃下她藏在珍珠里的药粉时,她身旁的黑衣人忽然道:“她这是怎么了?” 看这样子应当是哑女顺利吃下药粉,并且药粉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是不是有什么病啊?”华千歌之前就说过,吃下这药后,人当场就会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表面上看起来很像是羊癫疯发作之后的症状。 “这里人太多了,而且我们还要出关,不宜闹出太大的动静。你将人带到一旁没人的小巷子扔掉,我们赶紧出关,主子还在关外等着接应我们。” 一切都如华千歌预料之中发展着,除了一样,那就是她没想到关外还有人在接应这些人,那要是出了关后,她能够逃脱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哑女了……华千歌暗暗想着,这时她耳边传来远去的脚步声,猜想应当是其中一个黑衣人拖着哑女离开了。 “走!”华千歌被另外一个黑衣人接手照看,牢牢的控制住,华千歌故意装作因为看不见的样子,所以走得极慢。 领着她的那个黑衣人见此,不由有些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快点走!” 黑衣人的语气很差,华千歌觉着,这要不是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恐怕她现在就要挨上一顿毒打了。 “……”华千歌张了张嘴,有心要回怼几句,但一张嘴才想起她被点了哑穴,根本就没办法说话,于是只能抬起脚狠狠地踩了那黑衣人一脚,算是借此表达她的不满。 “嘶!”华千歌这一脚踩得可不轻,扶着她的黑衣人当场就想要出手教训一下华千歌,可领头的黑衣人却开口道:“前头就是关口了,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出去了再说。” 领头的黑衣人都发话了,那黑衣人自然也就只能将肚子里的气生生的憋住了,而华千歌此时脑子里回荡着的,只有方才领头的黑衣人说的那句:“马上就要到关口了!” 她现在该怎么办?也不知道哑女能不能及时找到戚老将军!华千歌心里越来越急,一时间竟不能冷静的思考。 “排好队排好队,后面的排好队!南疆城居民,不是万不得已,不要出关!”在无比的煎熬中,几人众人走到了关口,华千歌甚至已经听到守门的士兵高声维持秩序的声音了。 好在在他们前面似乎还有要出关的人,但排了一会队后,很快就轮到了他们,“出关证明拿出来!”士兵的声音再度响起。 华千歌闻声,咬了咬牙,先是推了她身旁的黑衣人一把,然后取下眼睛上的布条就飞快地朝着一旁的士兵冲去。 “站住!”而那群黑衣人似乎也没想到安静了一路的华千歌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发难,于是他们赶忙就要去将华千歌抓回来,可华千歌却不跑远,只是跑到守城的士兵身边,死死地抓住了那士兵的袖子。 “……”只可惜华千歌此时不能出声,于是她只能指了指那群黑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又摇晃着士兵的手臂,露出焦急的神色。 那士兵虽然不太能明白华千歌的意思,但多多少少能够看出来华千歌是想要逃离那群人。 “这姑娘跟你们什么关系?”士兵有些狐疑地看向了那群黑衣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 前往云国 黑衣人现在是无比庆幸之前先点了华千歌的哑穴,不然这会恐怕真的要出乱子了! “这个是我们在中原的花楼里买的姑娘,这姑娘性子有点烈,一路上都在跟我们闹……官爷,您懂的……” 这群黑衣人居然要比华千歌想象要圆滑得多,眼都不眨地就想了个借口,并且还很上道的偷偷给那守门的士兵塞了一个钱袋。 那士兵掂量了一下钱袋的重量,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了些,“少给我讲那些乱七八糟的,赶紧把人拉走,别一会耽误后头的人出关了!” 说完,那人一把掰开华千歌的手,然后将华千歌往黑衣人的方向推。 华千歌心里又急又气,急忙打手势想挽救一下,结果那士兵收了贿赂之后,权当没看见,而且还很是不耐烦地又重重地推了她一把。 “证明拿出来,检查完赶紧走!” 就在士兵检查几人的出关证明时,领头的黑衣人将华千歌拉到身边,压低了声音,语调冰凉地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招了,不然我不介意打断你的腿再将你人抬回去,毕竟主子要的只是你的脑子,你缺了条胳膊还是少了条腿,主子不会在意的!” 黑衣人说完最后一句后,狠狠地捏了捏华千歌的手臂,之前华千歌在王家的时候手臂被划伤了,现在还没好完全,被黑衣人这么一捏,华千歌顿时间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幸好这个时候士兵也检查完了他们的通行证明,所以黑衣人也就暂时放过了她,转而拽着她大步朝关外走去。 一直到踏出关外的前一步,华千歌心里都还有残存一丝希望——说不定戚老将军马上就能派人来救她了,可当她两只脚都踏出关外之后,华千歌心里的那点希望的火苗一下就熄灭了。 看来还是不行啊,即使她这么努力,却还是没能救得了她自己……华千歌垂头丧气地跟着黑衣人往前走,她现在已经不在乎这群黑衣人到底要带她去哪里了,毕竟一出天辰,茫茫人海,就连慕北寒亲自过来,恐怕都难以再寻得到她了。 “站住!前面的人,全部站住!”就在华千歌满心失落之时,她身后却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和士兵高声呼喊的声音。 来了!是戚老将军派的人来了!哑女她做到了,她终究是找到人来救她了!华千歌心里顿时重燃希望,而一旁的黑衣人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已然觉得不好,于是他们当机立断,拉着华千歌就准备跑。 可也许是因为看到了生的希望,华千歌此时忽然爆发出了平常绝对没有的力量——她先是一把推开拽住她的黑衣人,随后又快狠准地踢到了来拦截她的另外一个黑衣人的裆部……这两个黑衣人解决之后,华千歌终于找到了机会,于是她拼了命地往回跑,但她身后的黑衣人却不肯放过她,还要伸手来抓她。 就在那黑衣人的手即将要碰到华千歌的手臂时,从城里却忽然射出了一支箭来。那箭的速度极快,几乎是转眼便到了跟前,华千歌一时间竟来不及反应,但好在那箭并不是针对她来的,而是对准了她身后的黑衣人,是以华千歌只是虚惊一场。 她抬头朝箭射出的地方望去,赫然只见陆明洲和戚灵儿正坐在马背上,箭矢直指她身后的那群黑衣人们! 有救了!在看到陆明洲二人的时候,华千歌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笑了笑,正要加快步伐朝城里跑去,却没想她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动静。她心感不妙,回头望去,只见身后金戈铁马,成群结队的士兵们手中摇晃着云国的大旗。 不好!华千歌没想到云国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她派出这么多的兵马,她想要回去,可此时的南疆城却已经乱做了一团。 “不好了,不好了!云国的人要冲过来了,赶紧关闭城门,快!” 不要,不要啊!华千歌疯狂地在心中呐喊,可嘴里却没有一点声音。 南疆城的大门就这么眼睁睁地在她面上关上了,最后残留在她视线里的,是陆明洲和戚灵儿愕然以及着急的脸。 城门关上后,领头的黑衣人气得暴跳如雷,直接上来死死地掐住了华千歌的脖子,眼中杀意顿显,但此时那群云国的士兵里,有一个领头的将领却很快走了出来,“先把人带回去,主子还在等。” 那将领说完后,领头的黑衣人这才百般不情愿地放开了华千歌,“咳咳咳……”被放开的华千歌捂住自己的脖子,用力地咳嗽着,脖子处却如同要断裂了一般,还残余着方才剧烈的疼痛。 而南疆城那边原本已经做好了应敌的准备,却没想到云国的人抓到华千歌就直接撤退了。华千歌挤在一群士兵之中,被迫往前,心里却有些好奇,究竟是谁这么大费周章地要将她带到这来。 路上不能骑马,华千歌走了许久才被带到了云国驻扎的营地,那群士兵七拐八弯的,竟直接将她带往了营地最中心的营帐,那里头等着她的,应该就是这些人口中的主子了吧。 “跪下!”一层层通报后,黑衣人抓着她的手臂,带她进了营帐,然后解开她的哑穴动作粗暴地将她往地上一推,惯力之下华千歌直接跪到地上,膝盖被坚硬的地面磕得生疼。 这时那个让她无比好奇的‘主子’也终于在她面前转过了身来,“姐姐,好久不见。” 是他!她早该想到的,能与云国有所联系的,除了云沐寰还有谁? 此时的云沐寰穿了一身银白绣着金色龙纹的深衣,一头黑色长发只以一支简单的羊脂玉玉簪簪住,两缕头发随着两鬓垂下,整个人看起来俊美之中又多了一丝慵懒,与这肃重的军营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你这么大费周地将我抓来,究竟想做什么?”一瞬间的惊讶褪去后,不解的情绪顺势浮上脑际。 华千歌想不明白,即便她与云沐寰之间曾经有过一些过节,但云沐寰也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险将她从天辰带到这来,而且还不惜动用了云国的军队!当然这件事的前提是云国一开始起兵其实就是在等她,而不是真的要跟天辰起冲突。 云沐寰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上前去亲自伸手扶起了华千歌:“地上冷硬,姐姐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华千歌一把甩开云沐寰的手,自己起来后,干脆利落地倒退了两步。 见华千歌如此反应,云沐寰居然也不恼,而是笑着抬了抬手。带华千歌进来的黑衣人看到云沐寰的指令,低头抱了抱拳后就无声地退了出去。 这时,云沐寰才接着道:“姐姐是我见到的这么多的女子里,最为聪明的一个,所以沐寰想要姐姐做我的女人,就这么简单。” 在云沐寰嘴里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华千歌听了却差点没当场惊掉下巴,“先不说千歌长三皇子两岁且已经嫁做人妇,就说云国才貌出众的美人何止千千万,三皇子何苦煞费苦心将千歌捆绑至此?” “不。”云沐寰听完华千歌的话后,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接着道:“天辰曾有传闻,姐姐是天命凤体,不管是谁娶了姐姐,日后都一定会荣登宝座。沐寰原以为那只是虚无缥缈的传言,但经过了解和调查之后,沐寰发现,姐姐的能力远远不在慕北寒之下。” “而慕北寒虽然能力出众,可却并无夺位之心。空得一身本领,却处处被天辰皇帝所钳制,姐姐若是一直跟着摄政王,不但不能发挥你最大的能力,而且日后摄政王很有可能会被天辰皇帝给铲除……所以,沐寰觉得,慕北寒不是姐姐的良配。” “呵!”华千歌被云沐寰的话给逗笑了,“三皇子难道改行做红娘了吗?是不是千歌的良配,这不是由三皇子说的算的。再说,在千歌眼里,这天下男子千千万,无一人能比得上王爷!” “若三皇子定要强求的话,千歌只能以死明志了!”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华千歌当场拔下头上的珠钗,用尖利的那头抵住了自己的脖子,但云沐寰见此却是轻轻地笑了。 不得不说,云沐寰这具天生的好皮囊,让他看起来纯净得几乎完美无瑕,若是不了解云沐寰的人当真很容易被云沐寰的外表所欺骗。 “姐姐,我想你还没弄清楚情况。”云沐寰一边说,一边就朝着华千歌走了过来,似乎丝毫不惧怕华千歌会因此伤害她自己,“现在是我在教你怎么做你才能活下去,而不是让姐姐自己做决定。” 话说到这的时候,云沐寰伸出手将华千歌手上的簪子取下。华千歌没有反抗,她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人,她不得不承认,眼前人真的很擅长揣摩人心——云沐寰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放不下慕北寒和孩子,所以根本不会那么轻易寻死。 人一旦有了软肋和弱点,就很容易被人所掌控了。 “你无非是想要做云国的储君,若是我能帮你达到你的目的,你也得放我回去,不然这场交易就没意思了。”华千歌已经冷静下来,看着云沐寰冷冷道。 云沐寰见此,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加灿烂了,“姐姐,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姐姐这副样子了。” “姐姐的要求我会考虑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看看姐姐的能力吧,若是姐姐做的好的话,我兴许会让姐姐如愿的。” 兴许?看着云沐寰一脸风轻云淡,毫不在意的模样,华千歌握紧了双拳,心中虽然愤恨,可眼下却只能暂时顺从。 现在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云沐寰抓到了她后,立马就退兵了,这样一来,只需要面对大月国一个敌手,天辰的压力会小上许多。 坐在前往云国的马车上时,华千歌还有些恍惚,同时她也有些担心慕北寒——若是让慕北寒知道她被云沐寰抓走了的话,慕北寒的心境一定会受到影响,这对行兵打仗来说是大忌!万一慕北寒因此出了什么岔子,她这一生心里都不会好过!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进宫赴会 在去云国的路上,除了云沐寰以及少数几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华千歌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华千歌是云沐寰从天辰带出来的,身份特殊,是以底下的士兵们对华千歌多有尊敬。 而经过华千歌的观察,让她感到很奇怪的是,云沐寰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无害的人,底下的士兵们看起来居然好像都很怕他。 对,是怕,而不是敬重!这与华千歌之前在军营里看到士兵对待慕北寒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想来云沐寰的手段应该远远超出她现有的想象。 经过漫长的赶路后,华千歌终于和云沐寰一起抵达了云国的皇都。她从马车上下来,足底实实在在的踩在云国的土地上后,才蓦然间感到了孤立无援的感觉。 离乡千里,现在是真的只能靠她自己才能努力活下去了! 云沐寰一进城就先进宫去了,华千歌还是从侧门悄悄被人带进三皇子府的……由此可以看出云沐寰其实并不想大肆宣扬有关于她的事,但即便是如此,云沐寰从天辰带来回了一个神秘女子的事情还是很快就在云国的皇都里传遍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才回来没两天的云沐寰便又被叫进了宫里。据云沐寰给华千歌特地安排的丫环所说,云沐寰这次是云沐寰的母妃,丽妃给叫进宫去的,但这个丽妃并不是云沐寰真正的生母! 云沐寰的生母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在云沐寰出生后不久就因为不明原因死了,于是云沐寰就被交给了丽妃抚养,听说丽妃膝下本身还有一儿一女,那这丽妃对云沐寰究竟如何,华千歌暂且就不得而知了。 云沐寰这次进宫的时间并不长,但回来后却带来了一个华千歌并不想听到的消息:“母妃说明日要在宫里举办宴会,让我带你一起进宫看看。” “……”原以为到了云国之后好歹能够安生地休息几天,却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有拒绝的权利! 次日一早,丫环就将华千歌从床上叫醒,并且开始精心为她装扮,华千歌看这架势,简直比她以前进宫去见天辰皇帝的时候还要隆重好几倍。 这一忙活就是一两个时辰,云沐寰也已经在外间等候她好一会了。 “殿下,千千姑娘收拾好了。”因要掩饰身份,所以华千歌来到云国之后便用了化名,只叫千千。 云沐寰听到丫环的声音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过头来,只见华千歌今日着了一身水仙红的淡粉纱裙,梳着时下正兴的飞仙髻,明眸皓齿,仙气飘飘,一眼看去,果真有种仙女下凡之感,他眼里一闪而过一丝惊艳,面上已然抚掌笑道:“在我认识的女子里,无论是在美貌还是才智方面,千姐姐都可以排到榜首了。” “呵。”华千歌冷嘲着勾了勾唇,并没有将云沐寰的话听到心里,反而有些不自在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自打跟慕北寒成亲之后,为了在下人面前树立威严,她已经许久没有穿过这种少女般浅浅的颜色了,还有这个发髻,也是适合未出嫁的姑娘家的……看来云沐寰是有心了想要把她往年轻里打扮。 华千歌回头看了看镜子,镜子里的那张脸一如往昔,甚至比她真正十八岁岁的时候更美更明艳,但她的心境与那时已然是天差地别。 “走吧。”华千歌淡淡地说了一句后,便当先迈开步子朝外头走去,并没有过多理会一旁的云沐寰。 一旁的丫环见此,似乎有些惊讶,但悄悄看了看云沐寰,见云沐寰并没有要生气的样子,她这才舒了一口气,落后云沐寰半步,跟在云沐寰的身后慢慢朝外头走。 华千歌与云沐寰共坐一辆马车,到了宫门口后,云沐寰极为贴心地伸出手来搀扶华千歌下车,可华千歌却看也没看,自己走下了马车。 一旁跟着的丫环见此,心里又是一番提心吊胆,好在云沐寰面上看起来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丫环心里松了一口气,却暗暗决定,以后绝不能一直贴身服侍华千歌了,不然到时候云沐寰被华千歌惹恼了,她们这群下人也跟着遭殃! 就在丫环心里如是想着之时,华千歌也终于抬脚迈进了宫里。 华千歌抬头端详了一下这偌大的宫闱,兴许这世间所有的皇宫都是一样的,红砖高墙里围着的不仅仅是无尽的荣华,还有肆意横流的欲望和沉重的压抑……这是无论多富丽堂皇也无法掩盖的。 宴会的地点就设立在丽妃的宫殿里,华千歌和云沐寰徒步走到丽妃宫殿的后,看到云沐寰,丽妃并没有显现出过多的喜悦,只是点了点她那高昂的下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华千歌的身上。 “母妃,这是千千,是孩儿的朋友。”云沐寰还是那副温良无害的样子,看起来跟寻常人家乖巧听话的小儿子一样。 “是吗?”丽妃似乎有些不信云沐寰跟华千歌的关系会这样简单,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华千歌一眼,见华千歌落落大方一点也怯场的样子,心里倒是高看了两分。 “你这么久没回来,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你哥哥姐姐了,去那边打个招呼吧。”丽妃这话是专门对着云沐寰说的,说完后便在丫环的搀扶下径直走了。 云沐寰感受到丽妃的态度,也不好带华千歌过去打招呼,于是便对华千歌道:“你且先找个地方坐坐,吃点东西,一会我再过来找你。” 说完,云沐寰便快步跟上了前头的丽妃。 看着云沐寰对丽妃言听计从,看起来没有一点脾气的样子,华千歌不由更加佩服起云沐寰来,一个在外能让底下的人对他敬畏有加的人,在宫里却处处逆来顺受……这样的人,比那些直来直往的人应当更为可怕吧? 不知是否是因为她来路不明,又没有什么‘名分’,所以宫里的宫人们没有一个上来搭理她的,反而有许多宫人们在一旁悄悄对她指指点点的,也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华千歌百无聊赖,只能在周围随意转了两圈,不过她感觉似乎有人一直在她盯着她,她四下环视一圈,发现那道盯她盯得最紧的目光居然是从丽妃那边传来的——丽妃那站了不少人,看样子盯着她看的那个应该就是丽妃的亲生儿子,也就是云国的二皇子,云沐易。 见华千歌回望过去,云沐易脸上似乎露出了激动的笑,但很快挨着云沐易站着的一个女子娇俏女子就皱起了眉,然后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华千歌一眼,那表情似乎在说——“你个狐狸精,竟敢勾引我的男人,小心我把你的眼睛剜了!” 华千歌觉得好笑,收回目光继续在一旁等着,而这个时候,前头却忽然来了一大批人,其中一个被众星捧月的女子看起来三十多岁,保养得当,有着狭长的丹凤眼,这让她看起来华贵之中似乎又带了一丝丝的媚感。 正好华千歌站着的地方就在后院入口处,于是那女子便当先看见了华千歌,“哟,这就是沐寰不远千里带回来的姑娘吧?啧啧啧,当真是有几分姿色,别说这后院了,就这宫里,恐怕也没有几人能比得上你的美貌吧?” 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就围着华千歌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 华千歌被盯得极不自在,但因为还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所以面上并未表露出什么神色来。 “呀,莲妃妹妹来了!”看到莲妃后,后头的丽妃也很快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走到华千歌的身边之后,只见丽妃嘴角上扬却皮笑肉不笑地对华千歌道:“这丫头,怎么呆呆的,即使不知道莲妃的身份,也该见见礼才对!” 这就是间接地说她没教养了!华千歌心里有些愠怒,正想开口回怼两句,见势不对的云沐寰也赶紧跟了过来,“莲妃娘娘,母妃恕罪,千千是第一次进宫,难免有礼数不周的地方,母妃和莲妃娘娘都是宽厚之人,想必是不会同千千计较的,对吧?” 认识云沐寰这么久了,华千歌还是第一次觉得云沐寰有点意思。转头看了看云沐寰笑得一副温良乖巧的样子,以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说话,试问有谁能够当场翻脸? 果不其然,只见丽妃虽然还有些不悦,但到底没多说什么了,而莲妃就更加夸张了,当场就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来我们沐寰是真的长大了,现在居然也学会袒护姑娘了!” 说着,莲妃就拉着云沐寰往前走了两步,身姿摇曳,看起来颇有些风情万种的感觉。 “还愣着干什么,大家一起坐下来说说话啊!”那神态自若的模样简直比丽妃还像是这个宫的主人。 “呸!一副狐狸精的样子!好歹也是一宫之主,一大把年纪了,还妖里妖气,跟个小姑娘似的,真不要脸!”待莲妃走远后,华千歌清楚地听到了丽妃身边的嬷嬷一脸唾弃地骂着莲妃,而最重要的是丽妃居然也没开口阻止,只仿佛没听到似的,依旧自顾自地往前走。 华千歌见状,深感这云国后宫里简直比天辰的后宫还要不如!至少若是换了天辰皇后,她身边的人要是敢这么不分场合地嚼舌根子,那铁定是要挨板子的! 她现在是真心想赶紧离开这,不想去蹚这趟浑水,但看这样子,今天这宴会才刚开始,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来,那个什么千千啊,到本宫这来坐,快来!”无论莲妃到底人品如何,但表面上总归是要比丽妃热情得多的,在她自己坐下之后还不忘赶紧朝华千歌招手,让华千歌做到她的身边去。 华千歌没办法,只好走过去挨着莲妃坐下了,云沐寰也挨着她的身边,至于丽妃那边则是坐着她的一儿一女,另外还有一个一脸傲娇的年轻姑娘,看着跟云沐易一副黏黏糊糊的样子,华千歌猜想,那肯定不是云沐易的正妃。 事实证明,华千歌也没有猜错,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因为此时的莲妃无比好奇地拉着她的手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沐寰成亲啊,是哪家的姑娘,今年多大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初见 莲妃这一堆问题砸过来,差点把华千歌给砸懵了——她什么时候说要跟云沐寰成亲了,还有年龄和籍贯的问题……华千歌低头看了看今天云沐寰特地差人给她准备的淡粉纱裙,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狡黠。 “实话不瞒莲妃娘娘,千千是天辰人,今年已是双十年华。哦,不对,再过一段日子就该二十一了!还有千千之前成过亲,另……” “咳咳咳……”云沐寰生怕华千歌再往下说就要把她有孩子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于是赶忙咳嗽两声打断了华千歌的话头。 只是这话虽停了,但莲妃却是两眼放光,显然对华千歌很感兴趣,“啧啧啧,真没想到啊!千千是吧,你要是不说,本宫还真以为你是十七八的小姑娘呢!对吧,丽妃姐姐?” 莲妃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明明见着丽妃的脸色都已经黑如锅底了,还特意将话抛给了丽妃。 丽妃显然是极力忍耐着,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沉着脸答道:“莲妃妹妹说笑了,这看着再年轻,那都是二十好几,成过亲的人了,怎么能跟未出阁的小姑娘一样呢!” “咯咯咯,”莲妃捂着嘴轻笑了几声,笑声有如铜铃一般清脆,“丽妃姐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看着年轻啊,也是一种本事呢,而且长着十七八的脸,却有二十多岁的经验,这样的姑娘娶回家才好呢!小沐寰,你说是吧?” 莲妃对云沐寰眨了眨眼睛,一副故意挑事的模样气得丽妃连茶都喝不下去了,“胡闹!” 丽妃将手中的茶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搁,带着压抑的怒气道:“寰儿,你来的时候可说了,这只是你的朋友!想必是我们家寰儿一贯善良,只是帮帮朋友,带回来借住几天,过段时间这千千姑娘就该走了,对吧?” 丽妃话语中隐含不悦,这摆明了是在暗示云沐寰不要胡来,早日将华千歌给送走了! 岂料,这次云沐寰却头一次没有听从丽妃的安排,而是收起脸上的笑意,看着丽妃一字一句地道:“母妃错了,千千是沐寰的好朋友不假,同时也是沐寰的红颜知己。这次孩儿不远千里将千千从天辰带回来,就是想要娶千千为妻的。” “什么?!”身为当事人的华千歌还没开口说些什么,丽妃却已经炸了。 她当场就怒拍桌子站了起来,“不行,本宫不同意!一个异族且年纪还大的弃妇怎能做我云国的三皇子妃!你这是要气死本宫!” 说完,丽妃也顾不上什么大局了,站起身来转身就走,将在场所有人都晾在了一边,由此可见丽妃此时是多么生气。 “三弟,你这也太荒唐了!母妃说得对,像这样的女子你自己留在房里玩玩就是了,怎么能娶过来当三皇子妃呢,这不是胡闹吗!”二皇子云沐易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脸痛心疾首地痛斥云沐寰,但在痛斥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华千歌两眼。 这时,云沐易带过来的小娇妾又有些不满了,先是抱着云沐易的手臂撒娇似的摇晃了几下,随后又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狠狠地瞪了华千歌一眼,“这女人长成着这样,一看就是个狐狸精,难怪她之前的丈夫不要她了!我看二皇子还是早些把人给送走吧,不然到时候等这狐狸精发功,咱们皇室肯定鸡犬不宁!” 云沐易这小娇妾说话虽然难听,但有一句话却是说对了——她来了之后,云国皇室肯定会有一番动荡,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云沐寰才是操纵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殿下,我们快走吧,我不想在这待了,不然等会一身都是这老狐狸精的臊 味儿!”那小妾想来是知道云沐易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急急忙忙地就要拉着云沐易离开,生怕到时候云沐易会被华千歌给迷上。 “好好好,走走走,咱们这就走!”云沐易拗不过小妾的软磨硬泡,带着人走了。 这时场下就只剩下一众宫人、莲妃、二公主和华千歌等人了,一直没说话的宣仪公主瞪了华千歌一眼,没说什么也起身走了,但不知怎么,华千歌总觉得宣仪瞪她的这一眼里竟隐约有些怨念。 若是没记错的话,她应当是第一次看到宣仪,不知宣仪对她的怨念从何而来? 宣仪走后,外人就只剩下莲妃一个了。今日看了这么大一场好戏,莲妃显得很是高兴,“啧啧啧,好好的宴会就这么散了,多可惜啊!” 莲妃感叹了一句后,忽然转过身拉起了华千歌的手,“今日第一次见面,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个镯子就送给千千你当见面礼吧!” 莲妃说完后,不由分说地就取下她腕上上好的羊脂玉镯给华千歌套上了,且套上了之后还一个劲地夸道:“真好,这双手可真好看!你戴上可比本宫好看多了……哦,对了,小沐寰,本宫觉得千千姑娘挺不错的,你可一定要坚持哦,不要被你母妃给左右了,等到时候你们成亲,本宫一定给你送一份大大的贺礼,咯咯咯……” 莲妃大笑着走了,云沐寰转过头来看了华千歌一眼,脸色居然很平静:“我们也回去吧。” …… 云沐寰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娶’华千歌为妻了,但这并不代表他有多看重华千歌,这完全只是因为云沐寰想借华千歌这件事告诉所有人,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云沐寰了! 是以,即便是在所有人都反对的情况下,云沐寰还是开始大张旗鼓地操持起他和华千歌的婚事来,但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华千歌在这整件事里却仿佛一个局外人—— 她在三皇子府的这些日子,云沐寰从来没跟她一起吃过一顿饭!她住的客院和云沐寰的院子也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不过华千歌想,这恐怕是因为云沐寰怕以她的医术会在日常的吃食里给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什么毒药,所以才会如此防备于她。另外,府里的下人们也是不敢和她太过亲近的……总体来说,她就像是一个衣食无忧的阶下囚一样被困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 这日华千歌照例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数蚂蚁,云沐寰却忽然过来了,“去给千千姑娘换身衣服收拾一下。”这话自然是云沐寰对丫环说的。 看这样子,云沐寰今日是准备带她出去了。华千歌本想问问云沐寰这是要带她去见什么人的,但见云沐寰并没有要说的意思,她也就没多问,任由着丫环在她脸上和头上折腾去了。 几个丫环手脚都很麻利,是以不过一会,华千歌就收拾好了。接下来她同云沐寰同坐一辆马车出去,路上云沐寰还是没有同她说话,两人就在这种诡异的寂静之中抵达了目的地。 下马车的时候云沐寰依旧细心地伸出手来扶她,但华千歌也依然没有理会云沐寰,而是自己走了下来。 入目环视一圈,这里应当是个骑射场,而且还是专属于皇家的骑射场,只有王公贵族能进的那种。 走进去之后,远远地看见有个身形挺拔的男子正在靶场射箭,隔着男子稍远的地方则是站着许多宫人,看样子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低。 就在华千歌如是想着之时,云沐寰这时也终于开口了:“那是我的大哥,也是当今云国的太子,云沐山。太子乃皇后所出,既是长子,又是储君,在朝中威望非凡,而且太子能力很出众,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甚至比父皇年轻时候还要更胜一筹。” 云沐寰在说这些的时候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华千歌不知道身旁这个人对于自己的大哥是嫉妒更多,还是敬佩更多。 “既然大皇子是三皇子你成为储君路上最大的敌人,那之前三皇子难道没有想过办法对付大皇子吗?”华千歌的关注点总是与常人不同。 云沐寰听后笑了笑,“就像你想的,我怎么能甘心呢?不过几次动手都被大哥给化解了,而且还几乎让大哥发现我真实的实力……所以,接下来就看千姐姐你的了。” 云沐寰说完后,没等华千歌再说话就径直走上前去同云沐山打招呼去了,华千歌虽还有话想说,但此时却也不得不暂时先咽下,赶紧跟了上去。 “大哥。”云沐寰又变成了那温顺乖巧的模样。 “嗯。”听到云沐寰的声音,云沐山连头都没转,只不过微微点了点头就继续瞄准起不远处的靶子来。 一直到射了几箭后,见云沐寰还站在他的身旁,于是他这才转过头道:“三弟怎么来了,我记得三弟可从来都不喜欢舞刀弄剑的。” 云沐山是个长相硬朗的男子,长着浓郁且黑的眉毛,说话的时候眉头会不自觉地皱起,一眼看过去让人觉得脾气不好且凶。 “就像大哥说的,沐寰一直不喜欢舞刀弄剑的,上次还被父皇说没有男子气概,正好今天来跟大哥学习学习。”云沐寰显得很是谦逊,但云沐山却似乎跟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并不亲近。 “要想学骑射,底下有专门的人教。”冷冰冰的一句话就算是把云沐寰给打发了,华千歌在一旁听着,再想起前些天进宫时候云沐寰的处境,一时间都有些同情起云沐寰来了。 而云沐寰被云沐山拒绝,居然也没说什么,只乖乖顺顺地低头道了声:“是。” 谈话到此便结束了,但云沐寰却似乎并不想放弃跟云沐山接触的机会,于是隔了一会又道:“等大哥练完,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没空。” “……” 这下就连华千歌都替云沐寰感到尴尬了,再加上她在一旁实在等得无聊,于是也叫底下的人为她拿来了弓箭,她瞄了一会,‘咻’的一声手中的箭离弦而出,居然射了个七八环。 听到动静,一旁的云沐山这才转过头看了华千歌一眼,而察觉到云沐山的视线后,云沐寰这才开口介绍华千歌:“这是我的未婚妻,千千。” “哦~”云沐山拖长了尾音,似乎对最近的传闻有所了解,所以不由多看了华千歌几眼。 华千歌这时也才转过头对这位傲慢的大皇子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第三百二十四章 玩个游戏吧 华千歌的回应让云沐山对华千歌感到了丝丝许许的好奇——若是一般出生在普通百姓家里的平民女子,见到堂堂云国太子,断然不会如此从容淡定。 看此女子的姿态和气度,想来肯定不是普通人,至少不会是如外头传言那样不堪的女子。 “太子殿下想玩个游戏吗?”正当云沐山将目光从华千歌身上收回的时候,华千歌却忽然开了口。 “小女子想跟太子殿下比拼一下,一盏茶时间里,射出十箭,最后得分更多的那一方获胜,如何?” 华千歌知道若是等云沐山开口的话,肯定又是两个字‘不想’,所以索性赶在云沐山接口之前就将她想说的先说了,但即便如此,云沐山也还是显得有些不乐意,“没兴趣。” “是没兴趣还是不敢比,怕输?”华千歌步步紧逼。 云沐山似乎被华千歌的话给惹恼了,当场拿起弓箭对着不远处的靶子连射两箭,两箭都正好正中靶心。 “本殿下只是不想欺负女人。”云沐山冷冷道,神情看起来又自负又傲慢。 然华千歌见此却是捂着嘴嫣然一笑,“太子殿下怎知自己就一定会赢呢?” 像云沐山这种人最怕别人质疑他的能力,于是他拿起弓箭就要接着射,但华千歌却伸手拦住了云沐山,“等等!” 云沐山皱着眉头转过头来,不知华千歌还要玩什么花样。 好在华千歌也没让云沐山等太久,很快便接着道:“光这样干玩那多无趣啊,不如设点彩头,殿下以为如何?” “你说。”云沐山已经看出华千歌的性子了,即便他说不必,华千歌也一定有办法让他改变,所以他索性看看华千歌究竟想干些什么。 “很简单。”华千歌上前两步,眉眼弯弯地道:“若是我赢了,那太子殿下就请我和三殿下一起吃饭。若是太子殿下赢了,那我就和三殿下一起请太子殿下吃饭,如何?” “这两者有何分别?”云沐山不解。 “当然有了!若是太子殿下赢了,那便是太子殿下果真名不虚传,百步穿杨果非浪得虚名!可若是我赢了,那就是堂堂云国太子竟输给了一个不会武的小女子……这两者之间的区别难道还不够大吗?” 云沐山被华千歌一番理论说的哑口无言,同时也觉得华千歌甚为有趣。 “好,姑娘伶牙俐齿,巧舌如簧。论口才,本殿下自然不是姑娘的对手,可若是比射箭,姑娘一会怕是要输得很难看了。” 说着,云沐山就再次抬起来手,看来是想要将剩下的八箭给射完了。 见此,一旁的云沐寰不由赞赏似的看了华千歌一眼,毕竟只要云沐山同意比拼,到时候无论输赢,云沐山都要跟着他们一起吃饭,那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但这不过是云沐寰自己一个人的想法罢了,华千歌岂是轻易认输的人? 只见在云沐山射出第三箭后,华千歌忽然一把取下头上的发簪,走到了云沐山的面前。柔顺乌黑的发丝带着淡雅好闻的清香扫过他的面颊,在他鼻间留下一抹令人心驰神往的余香。 云沐山皱着眉头朝华千歌望去,只见散下头发后的华千歌少了一丝端庄,多了一丝清丽脱俗,仿佛不谙世事的仙女,而这还没完,在云沐寰和云沐山惊讶的目光下,只见华千歌翩翩起舞,身段之婀娜,舞姿之曼妙,直看得二人怔怔入神,就连不远处的宫人们都被华千歌吸引了目光,够着脖子朝华千歌这边张望,眼也不眨。 一曲终了,华千歌重新用发簪随意地挽起了头发,见云沐山还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华千歌不由笑了:“太子殿下,时间剩的可不多了,剩下的七箭,你不继续了吗?” 华千歌清脆的声音将云沐山拉回现实,云沐山甩了甩头,似乎是想将脑海中的杂念给剔除出去,可当他抬起弓箭瞄准靶心之后,又将弓箭放了下来。 “我输了。”他的心已经乱了,即使在射箭上赢了华千歌,他也还是输了,“三弟,你找的未婚妻不错。” 云沐山多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这世间能得到他亲口夸赞的女子能有几何?由此可见,华千歌确实让他刮目相看。 云沐寰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云沐山一边走一边道:“今天这顿饭我请,三弟想去哪吃?” 云沐寰没想到他费尽心思都约不到的人,今日不过短短一照面,就被华千歌搞定了,他心里真不是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既然是大哥请客,那就由大哥定吧。” “行,那就去花间楼吧!”云沐山倒也爽快,既然事先答应了华千歌,也就不拖泥带水,决定好去处之后,几人便一同前往了花间楼。 路上通行的丫环悄悄告诉华千歌花间楼是云国皇都最有名的大酒楼,许多食客从过年外地慕名而来都不一定能排得上位置。 华千歌挑挑眉,对这并不多感兴趣,毕竟异乡再好,对她来说也不及故里。 花间楼很快就到了,门口的小二显然是经过专业的培训的,一看到云沐山赶紧就上前来了,看这样子即便是不知道云沐山的确切身份,也是知道云沐山是位极重要的贵客,所以才会特别相待。 “客官,您几位?下头已经坐满了,小的直接带您去三楼的雅间吧。”这样的地方总会有几间房一般情况下是不予出售的,就是怕有贵客来没有地方坐。 “三位。”云沐山向来是不苟言笑的,所以答话的是云沐寰。 “好嘞!三位楼上请!”小二吆喝了一声便带着华千歌等人往楼上走。 到了三楼后,在前往雅间的走廊里,几人前头有一间房的门似乎只关了一半,因此里头男女嬉笑打闹的声音过往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关键是这笑声中还夹杂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声音,几人听到后,不自觉地就皱起了眉。 那小二是个人精,赶紧上前去准备关门,但兴许是云沐山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在路过门口的时候多看了一眼,里头的人瞬间就扔了个酒杯出来:“看什么看,鬼鬼祟祟的在门口,小心本公子把你眼珠子给挖了!” “对对对,挖了挖了,哈哈哈!”里头的女子也跟着掺和,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此时门外正站着的是谁。 小二感受到从身后传来了寒意,一时间吓得连场都不敢圆了,呆立于当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闪开。”云沐山明显是怒了,板着一张脸低喝了一句后,抬脚就踹开了雅间的大门。 那小二见此,吓得立即捂住了眼睛,却不敢上前去阻拦,至于屋里的人似乎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踹他的门,在愣了一下后,当即起身,指着云沐山就要骂:“妈的,你……” 可是想骂的话还没出口,一抬头看清云沐山的面容后,云沐易吓得当场双腿发软,‘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大哥,我真不知道是你,我错了,大哥,我错了!” 上一刻还威风凛凛的云沐易下一刻就变成了一只拼命求饶的缩头乌龟,这反转任谁看了不得在心里直呼一声‘精彩’! 而云沐山心里虽然极为生气,但云沐易好歹是堂堂二皇子,在外不能丢了皇家的面子,让外人看了笑话,于是云沐山赶忙低头瞪了云沐易一眼,“还不快起来,成何体统!” 被云沐山这么一吼,云沐易又是吓了一跳,赶忙站了起来,换了副讨好的语气道:“大哥,刚才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这是来吃饭的吧,快来,咱们一起吃,底下都坐满了,这位置都是我好不容易才定到的!” 说着,云沐易就要拉着云沐山坐下来,只是云沐山想起方才在门外听到的不堪的声音,再看了看还在低头慌忙整理衣服的小妾,心里厌恶至极,于是只转头对小二道:“还是带我去我常去的房间。” “是是是!”小二见事态平息下来,心里不禁暗暗舒了一口气,也不提要赔偿的事,赶忙先将云沐山带去了他惯常去的雅间,而一旁的云沐易脸皮也是够厚,明明看出云沐山脸上写着‘不悦’两个大字,还是拉着自己的小妾巴巴地跟了上来。 几人坐下点完菜后,小二便询问屋里的几人:“几位客官,要不要将窗户给打开?” 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默契地看向了云沐山,云沐山点了点头,“嗯。” “得嘞!”小二得了回应,赶忙就将靠着湖那面的窗子全都撑了上去,这样众人便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欣赏美景了。 “殿下,殿下,你快看,这里好美啊,视线真好,好像全酒楼只有这个房间是能看到那这样的美景的吧!”窗户一撑起来,云沐易带来的那个小妾就瞬间开始激动起来。 云沐易也朝外头看了一眼,随后很快地谄媚地笑着对云沐山道:“这还得多亏了大哥,要不是大哥,咱们怎么能坐的了这么好的位置呢!” “是呀是呀,都是托了太子殿下的福,有太子殿下这么好的大哥,真是我们二殿下的福气!”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着云沐易和他的小娇妾如出一辙地卖力讨好云沐山的样子,华千歌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好笑。 “湖做青罗带,山如碧玉簪,风景确实不错。”华千歌看见窗外的风景实在美好,所以一时没忍住,借用前世某位大诗人的诗感叹了一下,却没想到她说完后,屋里的几个人却齐刷刷地朝着她看了过来。 “没想到千千姑娘不仅舞姿过人,而且还这么有文采,之前倒是本殿下小看姑娘了。” 正是因为华千歌随口而来的一句诗更加衬得云沐易那两口子俗气,所以在云沐山夸完她之后,她感觉这屋里有人的目光简直像是要杀了她似的。 “太子殿下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对吧,沐寰?”华千歌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后,笑着将话头抛到了云沐寰的身上。 云沐寰现在觉得他还是过于小看了华千歌,眼前的华千歌就像一个掌控全局的谋士一样,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让他们不得不跟着她的话头走。 “我们再来玩个游戏吧?”没等云沐寰答话,华千歌脸上又浮起了那狡黠的笑容。 第三百二十五章 成亲 有了白天的事后,云沐寰和云沐山是已经习惯了华千歌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了,只有云沐易和妻小妾有些不解:“玩什么游戏?” “很简单,一会我在你们各自的手心上写下一个词,但其中有一人的词和另外三人的词是不一样的。大家通过描述自己手里的词,找出不一样的那一个。每说一个词后就指认一个人,最后剩两人的时候,拿着不一样词的那个人获胜。” 华千歌简单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云沐易满脑子只知道睡觉喝酒找女人的人,自然对这种游戏不感冒,于是当场就撇了撇嘴嫌弃道:“这有什么好玩的,无聊死了!”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看起来似乎都没有很感兴趣,但华千歌却不管那么多,直接转头看向了云沐山,“太子殿下觉得呢?” 这整个屋子里,云沐山无疑是占据中心的那个人,只要云沐山点头,其他人一定会配合,所以华千歌便直接挑了云沐山下手。 云沐山回过头与华千歌的眼神对视,不知为何,他好像能感受到华千歌打从心底里传出来的那种迫切地渴望似的,所以他最终居然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好。” 众人有些惊讶于云沐山居然会答应玩这个无聊的游戏,但云沐山既然已经点头了,众人心里再不想玩,这时候也只得伸出手来配合了。 华千歌先在云沐寰手上写下了一个词,然后依次往下,最后才在云沐山的掌心里也写下了什么。 写完后,云沐山眉毛微挑,似乎有些不解,但华千歌却依旧神态自若地转过了头,“好了,现在大家可以开始描述自己掌心里的词了。” “大的。” “圆的。” “酸的!” 云沐寰、云沐易及其小妾分别说了简短的描述词,但小妾说完后,云沐寰和云沐易同时转头看了那小妾一眼,这时云沐山也道:“水果。” 至此,第一轮所有人都描述完了,华千歌也就开始主持道:“好了,可以开始投人了。” 华千歌话音刚落,屋里的三个男人齐刷刷地看向了小妾。 小妾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怎么这么容易就猜出来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当然了,西瓜哪有酸的!”云沐易在一旁说道。 小妾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其他人手里的词都是西瓜,只有她一个人写的是西柚! 小游戏玩完后,正巧小二也进来上菜了,于是几人便没有再玩了,而是安静地吃起饭来。 一顿饭吃完后,大家起身各自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云沐山不知怎么,忽然就停下了脚步,转头对云沐寰道:“三弟以后可以带着千千姑娘多到太子府走动走动。” 说完后,云沐山就骑上下人牵来的马走了,云沐易先目送云沐山离开,随后又转头看了华千歌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些垂涎之色。 “二殿下,咱们也该走了!”一旁的小妾见状不对,赶忙要拉着云沐易离开,云沐易这时候也有些不耐烦了,“知道了知道了,一天天就知道催催催!” 训斥完小妾后,云沐易又意味深长地转头道:“三弟没事也可以带千千姑娘多到二皇子府走动走动!” 云沐易这话虽然是对着云沐寰说的,可眼神却一刻也没从华千歌身上离开过。 云沐寰没说话,微微笑了笑,笑容却不似以往那样有温度。 待其他人都离开后,云沐寰这才和华千歌一起坐上了回府的马车,但这回两人却不再是无言以对了:“看来大哥对你似乎印象很不错。”上了马车后,云沐寰便开口道。 “呵,”华千歌轻轻笑了笑,语气中略有嘲讽:“那三殿下的意思可是要将我送到太子身边讨好他。” “怎么会!”云沐寰也笑了,“像姐姐这样的宝贝,若是得不到就只能毁掉,是断断不能送给别人的。” 云沐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分明是带着笑的,可华千歌却莫名感到了一丝寒意。 回到了三皇子府后,华千歌又变回了那个笼子里的金丝雀,虽好吃好喝的被人供着,但也失了自由,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而且云沐寰看她看得很紧,就连她身边服侍的丫环都是经过精心培育过的侍女,这让她根本无法找到机会逃走或是想办法送信出去。 好在丫环每日都会跟她说一些府里或者外头发生的事情,这日据丫环带来的消息,说是云沐寰准备成亲的事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几日她就要‘嫁’给云沐寰了,但华千歌听完后却是嗤之以鼻,毕竟她现在的状况和处境嫁与不嫁又有什么分别? 又过了两日,成亲需要用的东西陆陆续续地送到了她的房里,华千歌却连看也没看,不过这次丫环带来的消息却勾起了她的兴趣——“皇室不同意三殿下迎娶姑娘,皇上为此已经被气病了,最后还是太子殿下出面帮忙说了些好话,随后皇上同意三殿下迎娶姑娘了,不过姑娘只能做侧妃,跟姑娘同时进门的还有作为正妃的李大学士的女儿。” “是吗?”华千歌听完丫环的话后,华千歌却是恍然一惊——她原以为在这场游戏里,她游刃有余,并不算完全被云沐寰控制,但现在想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云沐寰给操控了! 云沐寰那天其实是故意带她去见云沐山,并且让她引起云沐山对她的注意和欣赏的,不然现在假若没有云沐山的出面的话,云沐寰根本无法顺利娶她过门! 云沐寰真是好生缜密的心思!华千歌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恼还是该笑,而冷静下来过后,她又觉得事情还是没有这么简单,至少她觉得以云沐寰的手段,这么大费周章的,总不会只为了娶她过门当侧妃吧? 这个猜测的结果华千歌暂时还不得而知,不过在出嫁前的一天,云沐寰就先派人将她安排到了外头的一间小宅子里居住,这样等到第二天出嫁的时候,三皇子府就会有人来接她了。 华千歌到了小宅里后,发现云沐寰对她可真是防备至深,小小一个宅院里,里里外外都是人,而且晚上还有人轮流在她房门前看守,那模样像是怕她会趁乱逃走似的。 晚上屋里的嬷嬷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华千歌看到嫁衣居然是大红的,于是她不由皱起了眉:“嬷嬷,明日我可是以侧妃的身份过去的,照理说是不能穿大红的嫁衣的。” 自古以来,只有正室才能着大红色,这是任何一个普通女子都知道的事,身为三皇子府的下人断然不会犯这么初级的错误,是以华千歌才会故意有此一说。 “姑娘,这都是三殿下安排的。千千姑娘就不用操心这些了,等到明日安安心心地出嫁便是了。”嬷嬷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地回答完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华千歌直觉明天的婚礼恐怕不简单,但因这嬷嬷嘴太严实,她也就没再多问。 到了次日一早,华千歌估摸着外头估计才过三更不久,她就被一大群丫环婆子们从床上拉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华千歌迷迷糊糊地任由着这群下人们折腾,等到好不容易天亮了,华千歌清醒后一看,她全身都已经收拾妥当,唯独没换衣服,穿的还是她睡觉时的中衣,她顿时有些搞不明白云沐寰到底想干什么了。 到了快到中午的时候,莫约是快到吉时了,几个原本稳沉的老嬷嬷脸上也显露出了点点着急之色来,好在转机很快到来——外头跑来了一个满头是汗的小厮,也不知道跟这些人说了些什么,那老嬷嬷就连忙开始张罗起给华千歌换衣服来。 看到那群人将她的嫁衣拿出来的时候,果不其然真是她昨晚见到的那件大红嫁衣!难道云沐寰这是准备明摆着跟云国皇帝对着干吗? 带着满腹的疑惑,华千歌终于被抬到了三皇子府。出乎意料的,轿子居然在三皇子府的正门前停了下来,而且云沐寰还特地从里头出来将她从轿子里牵了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是里头还有满堂的宾客,华千歌真想立刻将盖头掀开问个究竟。 勉强配合着云沐寰拜完堂之后,华千歌就被送到了房里,在这期间,所有来的宾客全都没有露出一点异样,每个人都在笑着说恭喜,仿佛没有一个人发现新娘子其实已经被掉了包似的! 后来华千歌才知道,原来那天来喝喜酒的宾客们是当真不知道新娘已经换人了——真正应该嫁给云沐寰做正妃的李大学士之女在成亲的当天上吊自尽了,而且还留下了一封遗书,说她本已有深爱之人,但因为家里要强行将她嫁给云沐寰,所以只能以死明志! 堂堂三皇子娶亲之日,新娘居然上吊自尽了!这是要是传出去,皇家的面子还往哪搁,外头的人又会怎么看待皇室?所以在权衡之下,皇室这才迫不得己地同意让华千歌以正妻的礼仪嫁给云沐寰,等到过后再向大众解释新娘子其实已经另换他人,这样婚礼可以继续进行,皇家也不会丢面,顶多会让外人感到有些疑惑而已。 至于那位倒霉的李大学士,原本已经痛失爱女,结果又因为教女无方,差点害得皇室颜面扫地,所以便被革了职。 ……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再说回当天,华千歌在房里坐了一夜,紧张了一夜,还一直防备着晚上云沐寰若是回来,她该怎么做,结果云沐寰当晚根本就没出现,就连府里的下人都不知道云沐寰去哪了。 是以,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华千歌明显感觉伺候她的那些丫环看着她的时候,眼里多多少少都带了些同情。 隔了两天后,云沐寰才回来,而这次回来,华千歌明显感觉到云沐寰有些不对了,但那种不对又很难说得出来,就像是明明是同一个人,你又觉得他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了似的。 “再过三天就是祭祀大典了,我会叫人准备祭祀大典上你该穿的衣物,你跟着底下的人学一学礼仪和该有的流程。”云沐寰在交待这件事时全程都是冷冰冰的,而且说完就走了,但华千歌总觉得这次的祭祀大典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 第三百二十六章 离奇 祭祀之日转眼便至,各国虽然在风俗上有所差异,但大体上还是大同小异的,再加上华千歌之前好歹也是堂堂王妃,对于这些事也是驾轻就熟,所以整个祭祀途中都没有出什么岔子。 一直到祭祀结束,云国帝后都准备撤走的时候,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华千歌紧绷了一天的弦这才松懈了下来——那日云沐寰她说祭祀的事时,她还以为今日兴许会发生什么大事呢,却没想到是她想多了……但就在华千歌的想法刚刚落下之后,忽然间,剧变陡发! “啊!”只听一声彻耳的尖叫声想起,走在人群中的华千歌回过头去,只见刚刚还好好站立着的巨大神像却忽然之间倒塌了下来,且就在神像倒地之时,整个神像忽然从内部起火,转眼间刚才还慈眉善目的神像就变成了一个浑身是火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离神像比较近的几个宫人身上沾染上从神像身上飘过去的火星之后,也是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火人,“啊,救命啊!” 凄厉的惨叫声混合着眼前诡异的一幕,包括华千歌在内的所有人心里不由都浮起了巨大的恐惧。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不知道是哪个人先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后,众人这才从巨大的惊恐之中回过神来,当先保护着云国皇帝离开这。 而华千歌在回过神来之后却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她甚至想留下来查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混乱的人群推挤着她,再加上云沐寰不知何时居然抓起了她的手腕,硬生生地将她往前拉,她没办法,只得暂时跟着混乱的人流一起逃到了安全的地带。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到回去之后,皇帝还是惊魂未定,软倒在了椅子上。 底下的人惧是不敢吭声,最后还是皇帝的贴身宫人试探着道:“皇上,今天这事发生得太过离奇了,咱们都无法去揣测天意,不如让卦师帮忙算一卦吧。” 宫人的话倒是提醒了皇帝,皇帝立马坐直了身子,“去!快去!赶紧让卦师开卦,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宫人应了一声,赶紧下去找人去了,而云国皇帝则是一直怔怔地坐在椅子上,如同失了魂儿一般。 这一坐就到了晚上,出去的宫人终于将卦师带了过来,然一推开门却间见屋里黑漆漆的一片,一眼望去,只能隐约看见上首处坐了一个黑黑的人影,宫人吓了一跳,赶忙将点燃了几只蜡烛,屋里这才亮了起来。 “是卦师来了吗?”就这么一下午的时间,云国皇帝就仿佛突然老了几岁似的,看起来很是疲惫。 “是,皇上,卦师已经来了。”宫人应了一声,随后就低着头倒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卦师和皇帝两人。 “参见皇上。”卦师是个穿着道袍蓄着一把长长的胡须的中年人,身材有些偏瘦,颧骨略高,眉峰上挑,看起来给人有些不好接近的感觉。 “爱卿免礼,爱卿还是赶快说说卜卦的结果如何,是不是我云国……”云国皇帝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但看得出来,今天的事情让他感到很是不安。 “回皇上,卦象上显示……”卦师皱着眉头有些吞吐。 “显示什么?”皇帝往前探了探身子,神情很是着急:“别怕,有什么事只管直说,千万不要瞒着朕,朕要知道实情!” 既然云国皇帝都已经这样说了,那卦师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于是他也就沉声答道:“卦象上显示云国却是会有一番动荡,但倒不至于气数已尽,还有就是,卦象上说我国的根本可能会有所折损……” “根本,折损?爱卿,你可否说得再明白一些?”皇帝有些不解。 “意思就是,太子恐怕……有陨身的风险。” “什么?!” 皇帝听完这话后,如遭棒喝,当场往后一倒,眼睛都有些发直了。那卦师见此,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了,赶忙走上前扶着皇帝,为他顺气。 隔了好一会,皇帝才算是缓过神来,将他的手搭在卦师的手背上道:“爱卿啊,你跟了朕这么多年,为云国效力了这么多年,也是从小看着太子长大的,你知道太子就是我云国未来的希望,他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皇上,您说的这些微臣明白……”卦师浓郁的两条眉毛紧紧地锁在了一起,随后他又沉思了一下后,才接着开口道:“其实微臣有个想法,但也不知可不可行……” “爱卿请讲!都到了这个地步,有什么不能说的!”皇帝抓紧了卦师的手,急切地道。 卦师对他说的那个办法似乎有些犹豫,但耐不住皇帝一直催促,他只得道:“卦象上显示的是太子会出事,但太子既可以是大皇子,也可以是其他人……只要是与皇上您血脉相连,与太子血脉相连的皇子……都可以成为太子……” “爱卿的意思是……” 卦师说到这,云国皇帝也明白了——这是要让他在几个皇子之中选一个改立为太子,兴许能够替云沐山挡下这一劫,等这劫过后,再将云沐山立回来就是了! 而卦师之所以会犹豫就是因为,一来这只是他的一个想法,不一定真的有用。二来,这是以命换命的事,若是换了别的皇子,那个人也是皇帝的亲生儿子!左右都是要舍自己儿子的一条命!这样的事,卦师当然不敢随便开口。 皇帝的手从卦师的身上松开,软软地垂了下去,“这件事,容朕再想想吧……”皇帝一开口,声音竟苍老如斯。 …… 因着云国皇帝的心软,这事便暂且被搁置了下来,但没过几天,云国境内便相继有怪事传来—— “皇上,离州城内发现有神祀忽然起火,据地方的人上报,就跟前几日祭祀时发生的情况一模一样!” “皇上,孚州一带也出现了!” “皇上,还有允州!” …… 这日上朝的时候,底下的大臣们都乱做了一团,每个人都在争相说着这几天各地发生的怪事,皇帝越听越是心焦,难道这真是在昭示着什么吗? “父皇!”就在底下一团乱之时,云沐山忽然站了出来,许是故意想稳住众人,云沐山这一声中气十足,众人闻声不由都停下窃窃私语的讨论,将目光集中在了云沐山的身上。 “太子有什么话想说?”皇帝也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最为出色的儿子。 “回父皇,儿臣只是觉得这些事情都发生得太过蹊跷,就连前几日祭祀大典上发生的意外,到现在都还没有查清楚。各位大臣们现在应该做的事赶紧查清楚真相是什么,而不是跟着人云亦云,闹得人心惶……” 太子话还没说完,却忽然神色一变,没了声音,众人一时间也有些不解,“太子殿下?” “噗……” 一旁的大臣刚试探着叫了一声,云沐山却忽然捂住喉咙,喷出一口鲜血,然后瞪大眼睛在一脸惊愕中倒了下去。 “太子殿下!”大殿里的人在愣了一瞬后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查看云沐山的状况。 “太子,太子!”皇帝一阵腿软,勉强在太监的搀扶下才走了两步,“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过来!咳咳咳!” 皇帝在过于激动之下,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至此,整个皇宫里又乱做了一团。 待太医过来的时候,太子已经暂时被扶到内宫里躺下了。 “怎么样,太子到底是怎么了?”这已经是皇帝第三遍问这句话了,但诊脉的太医却还是不说话,只是苦着一张脸摇摇头。 皇帝见状终于忍不住了,一脚就朝那可怜的太医狠狠地踹去:“你们这群废物!废物!朕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用的,连太子是什么病都看不出来!来人,把他们通通拉下去给朕砍了!” “皇上饶命啊,皇上!” “皇上饶命!” 一屋子的太医们连忙跪下来求饶,皇后也在一旁用帕子默默地揩着眼泪,以至于整间屋子里都弥漫着沉重压抑的氛围。 “卦师大人到——”太监掐着嗓子的一声高呼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卦师一进来见地上跪了一地的人,连忙拿着拂尘拱了拱手道:“皇上,微臣有事要说,还请皇上先屏退旁人。” “你们都先下去吧!”皇帝现在最信任的人莫过于卦师了,是以卦师说完后,皇帝立刻就屏退了其他人。 末了,对皇后也道:“皇后,你也先下去吧。” 皇后没想到卦师要说的事她也不能听,她略微有些不满,但卦师在这,为了维护皇家的面子,她倒也没说什么,替还在昏迷中的太子掖了掖被角后,便站起身默默走了出去。 “卦师,难道……”皇后一走,皇帝就一改刚才的沉稳,忍不住上前要说些什么,但卦师却拱了拱手打断道:“皇上,已经不能再犹豫了!太医院这么多医术精湛的太医都看不出太子是因何吐血昏迷,说不定这就是卦象应验的前兆,皇上还是赶紧做决定吧!” 皇帝原本还是有些犹豫的,可听了卦师这话后,皇帝这才死了心,无力地坐到太子的床边,仔细想了想后才道:“四皇子五皇子年纪都还小,丽妃又跟了朕那么多年,虽说二皇子一直昏庸无能,但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坏事,再加上二皇子是丽妃的命,到时候若是出了什么事,丽妃怕是撑不住……” “那皇上的意思是……”卦师心里已经有了底,却还是装作不知开口问道。 “那剩下的就只有沐寰了。”皇帝沉声道:“当初那个宫女生下沐寰就是个意外,虽说他也一直都乖乖巧巧,可谁让他没有母妃呢,没有家世背景为他撑腰,总归是要不如别人一些……” 皇帝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卦师想了想后又补充道:“皇上,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这事知道的人不宜多,就连太子本身最好也不告知,不然知道的人多了,恐怕这办法就不管用了。” “嗯。”皇帝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应答。 第三百二十七章 偷偷逃跑? 云国十三年,九月初,云国皇帝忽然下令废除大皇子云沐山的太子之位,改立三皇子云沐寰为太子。 此消息一出,云国上下哗然,而身为当事人本尊——云沐寰却显得并没有那么开心。 册封的当日,许多人来府上祝贺。云沐寰带着笑容在宾客中推杯换盏,三皇子府里载歌载舞,夕阳西下,一直到很晚,宾客们才渐渐归去,但宾客离开后,云沐寰却还是一个人在房里喝酒排忧。 “滚,全都给我滚,谁要是再过来,我就杀了谁!”往常和和气气,基本不会苛待下人的云沐寰今日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喝多了在房里乱砸东西,而且还红着眼用剑指着那些想要进来收拾的下人们,眼神极其骇人。 进来的几个丫环们吓得花枝乱颤,尖叫连连,华千歌得知消息后从她的院子里赶过来,看着眼前的情景她先是皱了皱眉,随后才开口道:“这里交给我吧,你们先退下。” 随行的两个侍女听了华千歌这话,相互对视了一眼,却没有动弹。 见此,华千歌也冷了脸,“本妃乃是三皇子妃,既然已经嫁给三皇子为妻,自然不会做什么伤害三皇子的事!今日的事若是不处理好,传到皇上耳中,你们觉得三皇子这刚坐的太子之位还保得住吗?!” 华千歌平常在下人面前都是一副懒懒散散,云淡风轻的人,陡然间疾言厉色起来,几个侍女都被训得不敢抬头,最后还是一个老嬷嬷站出来道:“那就有劳太子妃安抚一下太子,我等就在门口守着,太子妃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叫一声便可。” 说什么守着,其实只是想在门口监视她,怕她对云沐寰不利罢了!华千歌也不拆穿,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冷嘲的浅笑后,便迈步走进了屋内。 “滚!谁让你们进来的!”云沐寰在里间,华千歌刚进去,一个酒杯就朝着她过来的方向扔来,华千歌侧身躲过,却没有离开,只是放轻了一些步子。 走进去后,她四下环视了一圈,见屏风后放置的琴还没被损坏,她想了想,先上前去抚摸了一下琴弦,随后又走到一旁的香炉前,揭开里头的盖子闻了闻。 随后,趁着云沐寰和外头的丫环都没有注意,她悄悄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里取出一点粉末,扔到了香炉里,然后点燃,盖上了盖子。 香炉带点燃后,袅袅香烟慢慢向上升起,逐渐飘向屋子里的各个角落。这时,华千歌才坐到了古琴的面前,抬手弹起了一首轻柔的曲子。 听到屋里传来的琴声后,外头守着的丫环不由悄悄开了一条门缝朝里头张望了一眼,只见云沐寰在这舒缓悠扬的琴声中摇摇晃晃地走到屏风前,眼神有些迷离,但确实安静了下来。 外头的丫环见状松了一口气,又悄悄将门合上了,而其实丫环的小动作都被华千歌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弹着琴,直到云沐寰呆呆地在屏风面前坐下之后,她这才轻启朱唇道:“今日是有关于太子的大好日子,太子为何不开心?难道太子不想坐这个位置?” 华千歌坐于屏风之后,云沐寰并不能看清华千歌的面容,再加上云沐寰喝了酒和屋里的熏香,云沐寰此时迷迷糊糊的,根本就不能分清到底是谁在说话,他只是顺着话头回道:“呵,他终究是选择了我,终究是选择了我,我才是那个随时都可以舍弃的……” 云沐寰喃喃自语,像是在说给华千歌听,又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只可惜华千歌并不太能听懂云沐寰这话的意思。 她还想再问些什么,屋外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娘娘,可需要帮忙?” 这群丫环也是真够烦人的了,正好这时云沐寰也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显然是昏睡了过去……华千歌皱了皱眉,想了想后,起身走到了云沐寰的身边,并蹲下去让云沐寰靠在了她的怀里。 “你们进来吧。”做好这些后,华千歌这才对外头的丫环道。 丫环闻声,很快便推开了房门。一进来见云沐寰靠在华千歌的怀里,丫环微微有些惊讶,但她很快就收敛好自己的眼神,低头问道:“太子妃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吗?” “把屋里收拾一下,然后找两个人帮忙把太子抬到床上去,另外,今晚本妃在太子房里睡。” 若是前头的话丫环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话,华千歌后头那句话可是真真实实地把丫环给惊住了——华千歌在府里住了这么久,虽然也已经跟云沐寰成亲了,可两人平常连吃饭都不同桌的人,今日却要睡在一个房里,这…… “怎么,你还有事吗?”丫环光顾着惊讶了,一时没来得及反应,直到华千歌补了这句后,丫环才赶紧下去叫人一起来收拾。 屋子很快就收拾干净了,云沐寰也被下人合力抬上了床。管事的嬷嬷见华千歌亲力亲为地照顾着云沐寰,再加上方才云沐寰那么暴躁,可转眼却被华千歌安抚了下来,所以屋里的人都以为两人是感情有了进展,于是也就对华千歌放下了防备,默默地退了出去。 丫环一出去,华千歌就赶紧放下了手中的毛巾,跑到了窗边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守着,好在那群下人们才对她放松了警惕,除了隔壁房守着两个守夜的丫环外,这会外头并没有任何人守着。 抓紧时间!今日是个好机会,她不能浪费了!华千歌一边想着,一边就赶紧打开窗户翻了出去,而她这段时间在三皇子府也不是白住的,平日里她借着散步的借口基本将府里的地形和平常下人们值夜的情况都摸了个清清楚楚,是以她从窗户出来后,直接就奔向了偏门。 这里经常守夜的是下人是在三皇子府里做了许多年的老人,刚开始兢兢业业的,后来时间久了之后,人就有点飘了。华千歌不止一次听到底下的人抱怨这人平常做事越来越敷衍,而且经常在晚上守夜的时候睡觉,她这次就是来碰碰运气的! 原本华千歌还想先看看那人究竟有没有睡着,可是刚到偏门附近就听到旁边的小房子里传来了如雷般的鼾声,那想都不用想,里头的人铁定是睡着了! 轻手轻脚地走到偏门面前后,门被上了锁,华千歌偷偷进房间,很容易就从睡着的下人身上找到了钥匙,打开锁出去的时候,华千歌激动得双手居然有些发颤。 她终于出来了!这是自打她来到云国之后,第一次自由自在地在外头走!不过现在还不是真正自由的时候,她要是现在逃跑的话,都不用等到天亮,只要等到云沐寰醒来,她就会被马上抓回来,所以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 好在之前云沐寰带她去过宫里,而且三皇子府离宫里也不是太远,不然在没有马车的情况下,华千歌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得到。 半个时辰后,华千歌已经站在了皇宫的门口。 “站住,干什么的?”华千歌进宫的次数不多,再加上虽然外头的人都知道云沐寰娶了个妻子,但也没有具体见过长什么样子,是以守门的宫卫并不认识华千歌。 华千歌见此,想了想后,也没有主动自曝身份,而是拿出从云沐寰身上偷拿出来的身份令牌,含糊其辞地道:“太子殿下差我进宫有些急事,还不赶快让开!” 宫卫原本还有些不相信华千歌的话,可仔细检查过身份令牌,发现确实是真的后,连忙拱手道:“太子殿下恕罪!” 见令牌如见太子!宫卫很是惶恐。 华千歌为了避免被宫卫过于盘问,于是收回令牌后,板起脸冷声道:“既然已经确认身份,那还不快快让开!耽误了太子殿下的事情,你们担当得起吗?!” “是,您请进!”宫卫生怕担责,被华千歌这么一吼后,赶紧就让开了身子,让华千歌进去。 过了宫卫这一关,华千歌不由就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她只要找到云沐山在哪个宫殿就可以了。 上次来的时候,她已经大致了解了宫里的结构,于是在找云沐山的过程里虽然出了一点小问题,但华千歌最终还是顺利找到了,可找到归找到,要进去看望云沐山恐怕有些困难——宫门前站着两排护卫,守卫严密,看来皇帝对云沐山的安危还是很上心的。 现在的问题是,她若是进去的话,这些侍卫们恐怕就没有宫门口的那些宫卫好糊弄了……就在华千歌在内宫的不远处徘徊,思考着解决的办法时,居然有个熟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哟,这不是小沐寰的媳妇吗?”熟悉的声音传来,华千歌转过头去,居然看到了莲妃。 “莲妃娘娘。”华千歌低头见礼。 莲妃围着华千歌转了一圈,却没看到云沐寰的身影,于是她不由有些好奇道:“咦,小千千,怎么就你一个人,小沐寰呢?” “额……”华千歌想了想,觉得今晚她能不能见到云沐山,还得靠眼前人,于是她便直接道:“太子没来,只有千千一人,想进去看看大皇子殿下。” 华千歌专门单独进宫来看云沐山?莲妃觉得她似乎又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小千千,你老实跟本宫说,你跟沐山是什么关系?你照实说,本宫绝对不告诉别人!” 莲妃将华千歌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问着。 华千歌有些尴尬,她想了想,想了个合理的理由:“莲妃娘娘误会了,只是千千与大皇子之前有些交情,听闻大皇子生了怪病,太医们都查不出来,所以千千便想进宫来看看,只不过怕太子殿下知道后会不高兴,于是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进来了……不知道莲妃能否帮帮千千?” 华千歌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却不是莲妃想听到的。莲妃撇了撇嘴,还是好心地没有拒绝:“行吧,既然你在这个时候碰上本宫,那就是缘分,本宫这就帮你一把,不过你以后可不能忘了本宫的好哦!” 莲妃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勾了勾华千歌的下巴,然后大摇大摆地带着华千歌走到云沐山所在的房间门口。 第三百二十八章 苏醒 莲妃身为皇帝宠妃,在宫里的地位果然不是盖的!带着华千歌进去的时候,侍卫甚至都没有开口问华千歌的身份就直接让莲妃带着人进去了。 看着躺在里间的云沐山,华千歌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一路上经过这么多困难,总算是见到人了,也不枉费她今天晚上这么累了。 “我可以过去看看大皇子殿下吗?”华千歌询问着。 莲妃挑了挑下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这屋子里这么多人,难道怕你一个小姑娘会对大皇子不利吗?” 有了莲妃这话,华千歌也就放心地走到了云沐山的床边。 看到华千歌过来,守在床边的宫女立刻就低着头往一旁退了几步。 华千歌先仔细观察了一下云沐山的面容,只见云沐山闭着眼睛昏睡在床上,除了神色有些苍白之外,看不出丝毫的不对,“大皇子自打那日吐血之后就一直没有醒来过吗?” “可不是!”莲妃听到华千歌的问话,也起身走到了床边,“啧啧啧,真是个可怜人,太医院的太医们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民间所谓的名医也请了,就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真真是叫人揪心!” 莲妃所说的这些可外头传言的相差无几,看来确实是实情了……华千歌想了想,到底还是伸出了手去给云沐山搭脉。 莲妃身在宫中,御医可是没少看的,一看花千歌这架势就知道华千歌不是在闹着玩。她脸上笑意微敛,当即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正好挡住华千歌探脉的手后,又转头对屋里的宫人道:“你们都到外间守着吧,让本宫安静地陪护大皇子殿下一会。” “是。”宫人们齐声应答,随即便一同退到了外间。 做完这些后,为了不打扰到华千歌,莲妃便没有再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后,华千歌探完脉,想了想,走到一旁找到了笔墨,便皱着眉头挥手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下了一张方子。 华千歌在写方子的时候,莲妃就站在一旁看着,但她可不是大夫,这药方她是看不懂的,不过见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怪病,华千歌不过看了一会,立马就给出了药方,她一时间不禁有些惊奇。 “啧啧啧,真没想到,咱们小沐寰这么有眼光,居然娶回了一个神医来!”莲妃又恢复成了那副巧笑嫣然,没个正形儿的样子。 “娘娘过奖了,只是家母以前会些医术,耳濡目染地跟着学了一些,竟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对大皇子这怪病有些见解……不过这方子,还是得给太医过目之后才能用的。”华千歌尽量谦虚地应答着。 莲妃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华千歌是故意想要低调一点,于是她也就不再揪着这件事情,而是拿起那张方子,一边看,一遍笑道:“小千千,你这么费劲心思地偷偷进宫,就是为了给大皇子看病吧……若是这事小沐寰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华千歌还真没想过!别看云沐寰平日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三皇子府和那些军中的人都那么惧怕云沐寰,那证明云沐寰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华千歌想到这,心里居然稍许的害怕。 见华千歌蹙起眉头却不答话,莲妃已然明白了,她又是抿唇一笑,一只手托着下巴,盈盈地看着华千歌道:“这件事呢,本宫可以帮你解决。” 莲妃居然这么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她?华千歌也看向了莲妃,“莲妃娘娘想要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从来不需要太多弯弯绕绕的,莲妃也很直接:“本宫暂且还没想好,等到本宫想好了再说,只要小千千里不要忘了本宫的好就是了。” 莲妃说话时,带着天然的媚态,又做作得恰到好处,就连华千歌一个女子看了都觉得心笙荡漾,这也难怪眼前人都接近三十了,还一直是皇帝后宫里最受宠的妃子! “娘娘放心,千千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华千歌说完后,顿了顿,又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太子殿下若是醒了,见我不在府里,恐怕要差人来找了。” “好,那这次本宫也就不多留你了。”莲妃一边说着,一边就扭头对一旁的心腹宫女使了个眼色,“去找人送太子妃回去,路上别让人看见了……今晚,太子妃可没有进过宫。” 莲妃做事之周到简直是超乎了华千歌的预料……不过也是,若是没点城府,怎么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屹立不倒呢? 华千歌对莲妃微微点头,表示感谢后,就跟着丫环走了。 有了莲妃的帮忙后,回去的时候华千歌坐上了马车,也因此在路上节省了许多时间,不过快到府里的时候,远远见后院里灯火通明,华千歌就知道不好了。 她让车夫在三皇子府附近停下马车,然后一路小跑,见侧门还没有人来查,她就知道看来事情还不算是太严重,于是她赶忙进去,又锁好侧门后,这才不慌不忙地朝云沐寰的房间走去。 “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做事的,人现在去哪了?!”刚走进院子,就听到管事的嬷嬷在大声的训斥着看手的丫环。 两个丫环跪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着,看着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才离开一会,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华千歌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 而看到华千歌忽然出现,管事的嬷嬷不由吃了一惊,“你……不,太子妃,您刚才去哪了?奴婢方才过来想看娘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推门却不见娘娘,一时间着了急,所以……” 嬷嬷正说着,屋里的丫环却正巧扶着云沐寰起来了,“怎么回事?” 云沐寰皱着眉头,头痛欲裂,若不是丫环强行将他叫醒,他现在恐怕还在昏睡之中。 “惊扰太子殿下了,事情是这样的……”管事的嬷嬷赶紧将事情说了一说。 听完后,云沐寰也不由看向了华千歌:“那不知太子妃方才到底去了哪呢?” “我不过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去出恭去了,怎么,难道这也要向下人们汇报吗?” 华千歌这话一出,一旁的下人们顿觉有些尴尬,就连云沐寰也有些不悦地转头望向了身旁的管事嬷嬷,嬷嬷见状,心里当时就是一颤:“殿下饶命,老奴进屋没看到太子妃,就赶紧叫人去找去了,但许是下人们太过着急,漏掉了茅房,所以……还请殿下恕罪!” 嬷嬷赶紧跪地求饶,云沐寰没有急着答话,似乎有些不相信华千歌方才真的只是去如厕了。 “我们现在好歹也是夫妻,太子殿下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如此疑我,让底下的人怎么想?”云沐寰既然一点信任也不给她,那华千歌也就没必要给云沐寰留什么面子了。 质问完后,华千歌又走到云沐寰的面前,俯下身,贴着云沐寰的耳边道:“还有,我就是想逃,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太子殿下?” 说完,华千歌也不去看云沐寰的反应,直接便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累了,向来好心没好报,下次哄醉汉睡觉这种事再也别找我了。” 华千歌是就这样安然离开了,可是底下的人却是战战兢兢地,但好在云沐寰并没有要降罪的意思,而是皱着眉头道:“你们做得不错,一定要对太子妃严加看管。” …… 次日。 昨晚折腾了大半夜,是以华千歌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幸好底下的下人们这次也终于识趣了,没有一大早过来叫她。 睡饱之后,华千歌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心里却想着宫里应该多少会传出点消息来,但让她失望的是,足足等了一整天都没听到什么消息……难道莲妃并没有将药方给太医? 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一直到了第四天,华千歌想听的消息终于来了——“太医已经研究出了能治大哥怪病的药方,大哥今日已经醒了,不过在宫里与父皇大吵了一架,并直接回到了自己府里……太子妃到现在还没去看过大哥吧,不如跟本殿下一起走一趟吧?” 消息是云沐寰亲自来说的,而且华千歌总觉得云沐寰在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在试探她的意思。 “殿下想让我去,我就去,殿下若是不想带我,我又如何能去?”华千歌冷笑。 “收拾一下吧。”华千歌的滴水不漏让云沐寰找不到什么破绽,于是云沐寰只好起了身。 云沐寰走后,华千歌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莲妃做事还是靠得住的,云沐寰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可惜了云沐山。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一向以自己的能力自傲,可是他才不过刚得病,皇帝就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他定是心里极过不去才与云国皇帝发生了争吵。 但那日进宫的时候,以云沐山在宫里的待遇,华千歌觉得皇帝应当还是极其在乎自己这个大儿子的,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促使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带着满腹的疑问,华千歌终于跟着云沐寰一起抵达了大皇子府。 “太子殿下来了……大皇子刚醒不久,一会若是脾气不好,冒犯了太子殿下的话,还请太子殿下多多包涵……”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大皇子妃,苏慧心。一个看起来温柔大气的女子,她的相貌算不上绝美,但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她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华千歌和云沐寰往大皇子的房间走。 看着年前始终挂着浅笑,没有露出一丝失礼和不耐的女子,华千歌不禁从心里有些佩服起眼前人来,毕竟按理说,云沐寰夺走了原本属于云沐山的位置,现在大皇子府的人都应该恨云沐寰恨得牙痒痒才对,苏慧心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对他们以礼相待,实在是很不容易了。 想着,一抬头已然到了云沐山的房间门口。华千歌两人在苏慧心的亲自带领之下走进房里。 “殿下身体还没好完全,怎么就起来了?”一进屋见云沐山正穿着中衣坐在桌子前,苏慧心脸上当即就显现出了担忧的神色。 “没事,一点小病,夫人不用担心。”云沐山还是如华千歌第一次见到那样高傲冷淡,但在对苏慧心说话时,却能明显听出来那话语中带着的一点淡淡的温柔。 看来云沐山和苏慧心夫妻之间的关系不错……华千歌暗暗在心里想着,这是云沐山也抬头看到了云沐寰:“三弟来了,正好,坐坐吧,我想单独跟三弟聊聊。” 听云沐山这么说,云沐寰只好点了点头,而一旁的苏慧心见状则是赶紧过来拉华千歌:“正好,让他们哥俩聊天,我带你去后院转转。” 说着,苏慧心就拉着华千歌往外走,云沐寰见了,不动声色地对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微微点头,连忙跟了出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惩罚 苏惠心一路拉着华千歌往外走,一边就笑着同华千歌搭话:“太子妃还是第一次来太子府吧,正巧后院的花儿开得不错,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一路说着话,很快便到了后院。苏惠心带着华千歌到亭子里歇息,太子府的丫环过来上茶。 苏惠心悄悄看了倒茶的丫环一眼,丫环顿时间心领神会,放下茶壶后就开口请求道:“夫人,正巧啊,夫人有太子妃作伴,奴婢想偷会懒,去跟其他丫环们一起玩会,可以吗?” 丫环长着一张圆脸,眼睛也是圆圆的,说起话来带着三分娇痴,三分可爱,看起来很讨人喜欢,而苏惠心平常兴许也是好说话的主子,听丫环这么说,顿时无奈地看了丫环一眼,“去吧去吧,你们啊,只要一有客人来,就开始没个正形儿了,等太子妃一会走了,看我怎么训你们!” 苏惠心嘴上说着严厉的话,脸上却一点生气的样子也没有,丫环吐了吐舌,高兴地拉着苏惠心的手臂晃了晃:“夫人才不会呢,夫人可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了!” 说着,丫环就蹦蹦跳跳地走到了跟着华千歌一起过来的侍女面前,“这位姐姐,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玩会吧!” “不用。”侍女冷着一张脸,当即就拨开了丫环的手,但丫环却不肯罢休,“来嘛来嘛,我们去玩捉迷藏,人多才好玩呢!你若是怕太子妃不同意的话,我瞧着太子妃跟我们家夫人一样,都是顶好说话的人,不信,你问问看!” 说着,那丫环就转过头来看华千歌,而华千歌这时也明白了,苏惠心是特意想帮她支开随身的侍女,这样她们才好说话,于是华千歌也笑着点了点头:“你跟着她们一起去吧,反正不用走远,若是本妃有事,随时都可以叫你。” 华千歌都这么说了,那侍女若是再不走,就显得有些不好了。 侍女犹豫了一下,确认不用走远后,这才不情不愿地跟着那丫环一起离开了。 侍女一走,苏惠心赶忙就拉住了华千歌的手道:“莲妃娘娘都说与大殿下听了,若不是太子妃,大殿下还不知何时才能够醒来,太子妃请受我一拜……” “诶,夫人快请起!一会若是被底下的人看到了,传到太子耳朵里就不好了!”华千歌连忙扶住苏惠心。 苏惠心这才坐下来,满脸感激地拉着华千歌的手道:“大殿下知道现在太子妃恐怕不方便与大殿下单独面谈,所以大殿下托我告知太子妃说他同意太子妃之前所说的,让太子妃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直说,我们若是能帮到太子妃的,一定义不容辞。” 其实在第一次与云沐山吃饭玩游戏的时候,华千歌在云沐山的掌心里写下的就是‘盟’字,因为她明白,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一定无法从云国逃回天辰,所以她需要找人帮她,而在她之前看来,云沐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不过云沐山之前有些怀疑她的能力,所以一直都没给她回应,直到发生了这件事,云沐山这才同意了与她结盟……不管怎么样,这对华千歌来说总是一个好消息。 “说起来,我还真有件事想请夫人帮忙……”华千歌说到这时,特意朝着侍女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确定那边听不到她们这边说话之后,她这才压低声音接着道:“我想让夫人帮忙传个消息到天辰的相国寺去,就说我现在在云国,暂时安全。” “相国寺庙?”苏惠心觉得华千歌要传信到寺庙里,有些奇怪,于是不由就惊讶地出了声,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妥,于是赶忙敛了话题,点头应道:“好,太子妃这次帮了大殿下这么大的忙,这件事我一定替太子妃办好……” 刚说完,一旁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正在说话的两人一慌,苏惠心连忙坐直了身子,拉着华千歌的手,加大了声音道:“太子妃以后一定要多来这走动走动,我一个人老是闷在府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话说到这的时候,脚步声也到了近前。华千歌扭头一看,来人果然是云沐寰。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云沐寰笑着看着华千歌,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苏惠心朝云沐寰身后看了看,见云沐山并没有出来相送,猜想云沐寰是高兴了,可自家夫君就不一定了,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礼数周全地一直笑着将华千歌和云沐寰送到了门口,并一直看着二人离开之后,这才转身进去了。 “看来你跟大嫂聊得不错。”在马车上,云沐寰冷不防地开口道。 “嗯。”云沐寰太擅长于揣摩人心了,是以华千歌只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以免被云沐寰发觉什么。 “呵……”云沐寰见此,不由闷闷地笑出了声:“我猜姐姐现在一定很想逃走吧,但是我不妨告诉你,根本就没人会来救姐姐。” “姐姐失踪这么久,天辰皇室一点反应都没有,至于最有可能来救你的那个人现在被大月国步步紧逼,前几天甚至刚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生死未卜……” “你说什么?!”云沐寰说到这的时候,华千歌脸色突变,当即就转头看向了云沐寰。 看见一向从容淡定,像是什么都制肘不了她的华千歌终于有了如此剧烈的反应,云沐寰脸上的笑容不禁更为灿烂了。 “我说,慕北寒,快要死了——” “啪!” 云沐寰一字一句地刚说完,华千歌当场就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云沐寰摸了摸自己火辣辣地半边脸,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的和善瞬间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一种直击人心底,让人感到胆寒的杀意! “你真的以为你重要到我不敢杀你吗?”云沐寰狠狠地掐着华千歌的脖子,语调平淡却冰冷地道:“我凭我自己的能力一样能够拿下整个云国,就比如现在,我不过略施小计,我就已经坐上太子之位了。” “之所以留下你,是因为我对你还有兴趣,觉得你多少还算是有些作用,但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不然,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云沐寰的手此时就像是一个无论华千歌怎么努力都掰不开的铁钳,就在华千歌觉得她的脖子即将要断掉的时候,云沐寰却猛然间收回了手,并瞬间恢复成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咳咳咳……”此时的华千歌脖子剧痛,难受得机会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努力地大口呼吸着。 好不容易回到了三皇子府,华千歌还有意和遮掩一下她脖子上的淤青,岂料云沐寰居然直接吩咐底下的人:“从今天起,每天只能给太子妃一晚清粥,除此之外不能再给任何的水和食物,另外,没有本殿下的允许,不能让太子妃踏出房间一步。” “你……” “这是给姐姐的惩罚,所以姐姐要学着听话。”云沐寰笑着看向华千歌,笑容纯粹一如初见。 …… 华千歌靠着清粥过活了大半个月后,忽然就明白云沐寰的可怕之处在哪了——每日用一碗吃不饱的清粥吊着她的性命,让她每天饿得饥肠辘辘,却不至死,然后将她关在房间是在消磨她的意志……等到她意志和身体都被消磨到极限的时候,她自然就会按照云沐寰说的去做了。 不得不说云沐寰的手段果非常人! 如此又过了几天后,莲妃忽然从宫里传来消息,点名要让华千歌进宫去玩。云沐寰本想回绝,只是这事莲妃之前就已经提过了,那次他就借口华千歌身体不舒服给拒绝了,这次若是再不让华千歌进宫的话,莲妃那边怕是要不满了,所以云沐寰只能应了下来。 不过在进宫之前,云沐寰先让下人将华千歌好生打扮了一番,还让厨房特地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让华千歌先吃了再进宫。 这是怕她进宫之后万一胡吃海喝的,会被人怀疑吧。华千歌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冷笑了一下,随后也不客气的坐下来,饱饱地吃了一顿。 进宫。 抵达宫里后,莲妃一看到华千歌就皱着眉头道:“哟,小千千,怎么这几天不见,你就瘦了这么多了,莫不是小沐寰在家里虐待你,不给你饭吃吧,咯咯咯……” 莲妃这话原本只是在开玩笑,华千歌表面上笑了笑,心里却想道——可不是嘛,她每天被饿得半死不活的,这简直比直接饿死她还要难受。 “莲妃娘娘点名非要让千千进宫,肯定不只是想让千千进宫来闲聊的吧?”华千歌转移了话题。 莲妃闻言,当即抬了抬手。宫女们见状,一个个都识相地退了下去,只有陪着华千歌来的两个侍女还在原地着。 莲妃见那两个侍女不动,一时间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悦,“怎么,你们俩还在这愣着做什么,难道本宫还吩咐不了你们两个吗?” “娘娘恕罪,不是的,只是……” “本宫不想听这些,拖下去受罚。小沐寰既然管不好他府上的人,那就让本宫来帮着管教管教吧。”莲妃平常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认真起来的时候,不过三两句话就已经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威严了。 “娘娘恕罪……”两个侍女这才急了,不过却已经没用了。 眼见着两个侍女被拖下去之后,莲妃这才又笑着看向了华千歌:“小千千,依本宫看,小沐寰似乎对你很上心啊,走到哪派人看到哪……莫不是怕本宫把你给吃了?” 莲妃意味深长地说着,话语间似乎已然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娘娘想多了,殿下只是有些过分关心千千了而已。”华千歌不动声色地掩饰着,但很显然作用并不大。 “是吗?”莲妃媚眼勾人,婉转流长地看了华千歌一眼后,随后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来,“本宫这有一样有趣的东西想给你看看,你看完之后本宫觉得,你会有别的话想对本宫说的。” “……?”华千歌皱起了眉,心里有些疑惑。 在莲妃目不转睛地目光下,华千歌拿起信封拆开,待看完信上的内容后,她当即惊愕地看向了莲妃。 第三百三十章 莲妃的请求 华千歌没想到莲妃的嗅觉居然敏锐至此!不过短短时间里就将她查了个底朝天,而这信上写的正是有关于她身份的所有信息。 华千歌将信合上,深知她已经逃不过了,况且之前云沐山的事,她还欠着莲妃的人情。 是以,她想了想,开口道:“莲妃既然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就该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莲妃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直说,我若是能够做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本宫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现在证明,本宫果然没看错。” 莲妃一边说着,一边就点燃了蜡烛,将桌上的信放到了那闪烁跳跃的烛火上:“本宫想要,你带本宫一起逃出去,逃出云国!另外,本宫还想要,皇帝,死!” 莲妃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冰冷的杀意顿时间从她眼里迸发而出,纸张燃起的火光照耀在她脸上,就如同一股熊熊燃烧的仇恨火焰在她脸上歇斯底里的嚣叫着。 若说前头一件事,华千歌还能够想想办法的话,这后头杀死云国皇帝这一件,对于眼下的她的来说,是不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见华千歌轻蹙着眉头不说话,莲妃以为华千歌是不想帮她,于是又开口道:“既然你的身份和背景本宫已经了解了,那本宫不妨跟你说说本宫的事吧……” 莲妃的情绪有些奇怪,与以往华千歌见到的时候似乎有些大不相同,于是她凝望着莲妃,认真地倾听起来—— 原来,莲妃以前只是一个普通商贾人家的女儿,而云国皇帝在一次私服云游的途中看到了莲妃,遂对莲妃一见钟情,想要娶之为妻,但莲妃那时已有心爱之人,并不肯嫁,于是整日在家哭哭啼啼,甚至以绝食抗议。 莲妃父母爱女心切,最后想出一个办法,让莲妃与心爱之人私奔,对皇上那边就说莲妃已经被人给拐走了,想必皇帝追究一段时间,等到事情过去了,也不会再去执着于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女的。 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莲妃当即破涕为笑,以为看到了希望,于是当天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当晚就走,可天不遂人愿,就在离开的晚上,曾与莲妃家有过节的一个人忽然带着一群人打着火把找过来,然后不由分说地指使底下的人上来就是一通乱杀。 莲妃当时还年幼,哪里见到过这种情况?当时吓得双腿发软,连跑都跑不动,只能眼睁睁地先看着家里的下人一个个倒下,然后看着她的父母也死在她的眼前,就连过来找她的情郎最后为了保护她也死了…… 莲妃当时心如死灰,以为她也逃不过去的时候,云国皇帝却忽然带着人马赶到,成功救下莲妃不说,还派人当场就将那伙贼人拖下去砍了。 如此一来,莲妃已然孤苦无依,于是只能跟着皇帝一起回了宫,好在回宫之后云国皇帝对她也算是百般宠爱,渐渐地,莲妃也就爱上了皇帝。 “……只不过花无百日红,尤其在这后宫里,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皇帝很快就厌倦了本宫,当时本宫没有家世,没有背景,只能在这宫里任人宰割,差点就被这深宫里被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经过这事之后,本宫明白,在这后宫里没有一点手段是不能活下来的,所以本宫最终变成了如今这番模样,呵……” 说到这,莲妃凄然一笑。她本应当是个贤良淑德、温婉可人的女子,可偏偏被这后宫逼得变成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你别看本宫现在表面上风光无限,盛宠不衰,但其实本宫早就已经被人害得不能生育了,所以宫里这些人其实没有一个人将本宫放在眼里,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会放任本宫坐在这宠妃的位置上。” 莲妃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说完这些,她忽然起身慢慢走到一旁的窗户前,折下一支开得正好的兰花,转而间放冷了语调接着道:“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本宫真正恨的,是与本宫同床共枕十多年的那个男人!” 华千歌听出莲妃打从心底里弥漫出来的恨意,不由浑身发凉,但这也迫使着她更加想要接着听下去—— 原来莲妃自打父母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自己的家乡,她原本跟皇帝提过想要回去祭拜一下她的双亲,毕竟她是她全家唯一的活口,生前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她的父母,死后竟连去坟头上柱香都做不到,这让她深感愧疚。 可一向对她宠爱有加的皇帝每次听到她想要回家祭拜的事情,却总是含含糊糊地不答应,有时候被逼得急了,甚至朝她发火,质问莲妃是不是对宫里不满意,还是对皇帝本身不满意!而云国皇帝是莲妃在宫里生存的唯一倚仗,她也不敢真的触怒皇帝,于是久而久之她也就不敢再在皇帝面前提这件事了。 照理说,这件事应当就这么过去了,可前些日子,莲妃有一日晚上就寝时忽然梦见自己早已死去的母亲,只见母亲就像死去时那晚她记得的样子一样,满脸鲜血地朝她走过来,不断地对她说:“女儿,你糊涂啊!女儿,你糊涂啊……” 莲妃被吓得冷汗连连,却壮着胆子问自家母亲,她到底哪里糊涂,只是母亲却不答话,只是一直重复这一句话,最后莲妃被吓醒,总觉得心神不宁,于是连夜叫了自己的心腹嬷嬷过来,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替她跑一趟,回到故乡到她双亲的坟头去上一炷香。 心腹嬷嬷允了,第二天一大早宫门刚开就借口探亲出宫去了。嬷嬷这一走就是大半个月,等回来的时候,神色却有些异样,最后在莲妃的追问下,嬷嬷才说道:“娘娘,老奴这次回去好像看见,看见了曾经杀害老爷和夫人的凶手!” “什么?!”莲妃听完后,当场就惊讶得连手中的茶杯都拿不稳了,“那人不是死了吗?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莲妃当时根本就不信,因为在事情发生的当晚,杀害她满门的仇人分明就已经被皇帝的人拖下去给斩了,怎么会过了这么多年还好好的活着呢? “娘娘!”那心腹嬷嬷也当场就跪了下来,激动得向莲妃保证道:“老奴一定不会看错的,原本老奴也不信,后来老奴还特地跟到那人的家里去看了看。只见那人已经发了横财,现在有妻有子,日子过得不知多好,老奴当时见了,心里,心里真不是滋味……可怜了老爷夫人,还有林家那么多条人命……“ 老嬷嬷说完忍不住开始抹起泪,莲妃见状,当即就双眼无神地跌坐在了椅子上——这个老嬷嬷原来是住在林家隔壁寡妇,自打丈夫去世后,就一直一个人住,以前在外摆摊卖点小玩意儿,林家时常还会帮衬一把……后来林家出事的那个晚上,老嬷嬷也在,不过当时被打晕了,所以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莲妃进宫之前怕老嬷嬷一个人在外头不好过活,于是就将人一起带回了宫,所以眼下老嬷嬷既然这么说的话,她相信老嬷嬷肯定不会骗她!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死了这么多年的人却突然复活了?莲妃刚开始这么也想不通,后来她知道了,这件事从头到尾恐怕都是云国皇帝做的局,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她! 莲妃刚知道这事的时候,直接就被气病了!难怪这么多年了,母亲忽然入梦说她糊涂,也难怪皇帝总是对她要回去祭拜的事推三阻四,因为皇帝心里也明白,只要她回去就会发现真相! “……本宫当时生病后,那个狗皇帝还过来看本宫,本宫当时真想一刀杀死这个狗皇帝!可是本宫若是一击不成,本宫自己也会死,还有本宫宫里的这些人,还有嬷嬷……她们都会像当初本宫当年的家人一样,全都死于非命!” “所以本宫不能为了一己私仇让这么多人跟着本宫一起陪葬,但本宫心里恨呐……本宫恨呐……” 莲妃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手里拿着的那朵兰花捏成了一团,用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心口,那流淌溅射在她身上的汁液就如同莲妃心头的血一般,极为刺目。 华千歌听完后,心里既同情又觉得有些心疼,于是她想了想后,道:“反正我终究也是要回天辰的,如若我离开之时,我可以想办法带娘娘一起离开,但云国皇帝,我恐怕……” “你若是能带本宫离开,那也是好的!”莲妃转动目光看了看这布置精巧的房间,却只觉厌恶,“这宫里,本宫是一天也不想再待了!” …… 在回三皇子府的路上,华千歌满脑子想的还是今日莲妃的事,一直到马车缓缓停下之后,华千歌这才恍惚回过神来。 她下了马车,走到门口,正巧迎面碰到一个女子出来,华千歌认真看了看,见是有一面之缘的宣仪公主,于是便停下脚步,微微低头同宣仪打招呼。 岂料宣仪却都不拿正眼瞧她,而且还照例如第一次见面时那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华千歌被瞪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是当真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位宣仪公主了,怎么一回两回见了她都是这样? 正巧这时云沐寰也跟着出来了,看样子是专门送宣仪出门的。看见她在门口之后,什么也没说,一直到目送着宣仪乘坐的马车走远之后,他这才转头对华千歌道:“跟我到书房一趟。” 云沐寰用的是命令的语气,根本就没给华千歌拒绝的机会。华千歌没办法,只能跟着云沐寰进了书房。 此时已接近傍晚,书房的光线很暗,云沐寰却也不点蜡烛,而是背对着她站在书桌的面前,声音如从沉寂的黑暗中飘飘渺渺地传来:“我现在虽坐上了太子之位,但父皇却并不是真的想重用我。朝堂上所有重要的事,父皇一样都不交给我处理……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办法帮帮我?” 第三百三十一章 化缘 她说今日云沐寰对她的态度怎么这么好呢,原来是有求于她!华千歌笑了笑,答道:“要想让皇上放权给殿下,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姐姐请讲。”云沐寰客客气气的,若是知道内情的人绝想不到两人居然是仇人。 “我的要求很简单,以后太子殿下必须告诉我有关于王爷最新最真实的消息。”不然她在这难以安心。 见华千歌到了这样的田地,心心念念的居然还是慕北寒,云沐寰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有些羡慕。 “好,只要姐姐能够帮到我,这个要求,沐寰也一定做到。” “既然如此,那就成交了。不过要办这件事,我以后恐怕要经常进宫,到时候还望三殿下多帮帮忙了。”华千歌看着云沐寰微微一笑,可眼底却殊无笑意。 “……嗯。”云沐寰想了想,似乎是大约知道华千歌进宫要做些什么,是以便并未反对。 …… 有了云沐寰的许诺后,华千歌变得比之前稍微自由了些,至少她说要出门的话,除了多加派两个人手看管她之外,不会再限制她的行动。 莫约在府里又待了两天后,华千歌便再次进了宫去,而这次进宫她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奔着去找莲妃去的。 “哟,小千千,这分别了这么两天,你就想本宫了!本宫可跟你说了,若不是今日过来的是你,本宫现在可还‘病’着呢!” 莲妃斜躺在软塌上,半露着相香肩,一只手撑着脑袋,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条薄毯,脸上虽然未施脂粉,但气色红润,看起来跟‘生病’两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莲妃娘娘现在为了躲皇上,就连圣宠都拒之门外了?” 跟聪明人说话从来就不用费劲,莲妃才说了这么一句,见华千歌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莲妃不由赞叹地看了华千歌一眼,“我说小千千啊,本宫现在还真想看看,那个有幸娶到你的男子究竟是何模样,竟能让你甘愿委身!” “娘娘就别开玩笑了,千千这次进宫来是有正事要跟娘娘说的。”华千歌收敛了容色,正经道。 “你说。”听华千歌这么说,莲妃也扯了扯肩膀处滑落的衣裳,坐直了身子,认真倾听起来。 “好,娘娘是明白人,千千也就不绕圈子了,云沐寰的野心,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似乎是没想到华千歌居然会这么直白似的,莲妃挑了挑眉,没否认华千歌的话,只是让华千歌继续往下说。 “现在云沐寰虽然如愿坐上太子之位,但娘娘应该知道,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更何况皇上虽然明面上将云沐寰封为了太子,可实际上却没给他放权,朝堂上的大事,云沐寰几乎插不了手……” “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先帮着云沐寰夺位。” 虽然已经猜到了华千歌要说的话,可这话真的从华千歌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莲妃心里却还是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本宫能做什么?”莲妃不解。 “莲妃娘娘是皇上的枕边人,吹枕边风是最快的办法。”其他方法也有,但云沐寰肯定等不了那么久,也不想费那么大的周章,所以华千歌只能选择这个又快又简便的法子了。 莲妃想了想,随后竟有些为难道:“这事倒不是本宫不想帮忙,只是本宫相比起宫里那些年轻的美人们,年纪到底是大了些,再加上皇后这段时间为了对付本宫,不知道从哪弄出了个虞美人来,现在皇上正喜欢得紧呢,就连本宫称病抱恙这么些日子,皇上可一次都没来看过!所以,本宫现在去做这事,不光效果不大,恐怕还会引起皇上的反感。” 华千歌原本并不太了解宫里的情况,眼下听莲妃这么一说,一时间竟也觉得有些难办。 她坐着想了一会后,才皱着眉头道:“我倒是可以调配一个方子,让男女在交欢的时候会比平常的感觉更好,但……” “真的吗?”一听到这话,莲妃立刻激动起来,看来这段时间被云国皇帝的冷落多多少少也是让她心里有些不安的,毕竟她虽然恨云国皇帝是一方面,可是作为一个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的宠妃,她在宫里唯一能够倚仗的也是云国皇帝,所以云国皇帝的心对她来说很重要! “娘娘先别激动。”华千歌赶紧又接着道:“但这药是有副作用的,长期服用会对男女双方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所以这药不到万不得已最好是不要用。” 华千歌生怕莲妃会想利用这个药拖垮云国皇帝的身体,所以连忙讲明了药的缺陷。能看得出来听完后,莲妃的神色稍稍有些失望。 “娘娘。”华千歌只好又靠近了一点,放软了语气哄道:“你从知道真相后至今一直按兵不动,我想娘娘一定是想达到目的功成身退的,所以我们千万不能冲动行事!” “现在云国形势原本就复杂,我们只要利用好这里头的人和事,最终说不定真能解决了那人给你报仇!因此,还请莲妃娘娘万万稳住!” 华千歌的话仿佛带给了莲妃新的希望,“好,本宫这半辈子活得浑浑噩噩的,本宫是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只要你能帮到本宫,本宫什么都听你的!” 莲妃抓紧了华千歌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希翼。她也回握了一下莲妃的手,随后又像是想起来些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莲妃:“这封信是给大皇子殿下的,这件事只有娘娘你在后头推波助澜还不够,还需要让大殿下帮帮忙。” 莲妃低头看了看信封,心中似乎有疑惑,但到底还是没开口说些什么。 “娘娘请务必将这封信隐秘的交到大殿下的手中,而且一定记住,千万不能被人发觉,尤其是云沐寰!” 因为华千歌在信中写明了,让云沐山暂时先不要执着于政权,甚至希望云沐山能够开口劝劝皇上放手让云沐寰处理一些事情,另外就是让云沐山赶紧找到神像倒塌走火的真相,以及告知云沐山,之前他得怪病不是偶然的,而是被人下了药,让他注意身边人,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以上这些内容但凡有一条被云沐寰给知道了,到时候他们就全完了!云沐山倒是还好,身后多少有皇后和家世撑腰,云沐寰一时半会动不了云沐山,但她和没有家世背景的莲妃恐怕当场就要被云沐寰给处置了! 看着华千歌严肃认真的神情,莲妃也知道此事不容疏忽,于是她认真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此事交给本宫,本宫一定会办好的。” …… 半月后。 华千歌的办法果然奏效极快,之前还对云沐寰百般防备的皇帝近来却像是忽然转了性子一般,开始慢慢着手让云沐寰处理起政事来,再加上云沐寰也确实能力出众,云国皇帝在惊讶下,对自己这个原本默默无闻的三儿子也多了些关注。 且因云沐寰被朝事傍身,也就分不了过多的心力来管束华千歌了,因此华千歌倒是又轻松了几分。 这日,华千歌正在云国皇都的街头闲逛,她身后跟着一大堆的丫环、侍女还有下人,不知道的铁定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出来逛街了,但只有华千歌知道,这哪里是逛街,这简直是押着犯人巡街! 在这样的情况下,虽然华千歌已经有了相对的自由,但也很难逃走。再说了,云沐寰既然费了这么大的心力将她从天辰带到这来,她若是不将云国搅得天翻地覆,又怎么对得起云沐寰的‘一片苦心’? 正想着,华千歌眼前忽然迎面走来了一个和尚,那和尚一看到她顿时加快脚步笑嘻嘻地朝她靠近,只不过还没走到华千歌的跟前就被丫环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丫环有些谨慎地上下打量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和尚。 和尚见此,也忙停下来了脚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相遇即是缘。贫僧只是看你们家夫人面善,所以想找施主化个缘。” 那和尚说完,当场就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破破烂烂的钵来。 丫环见此,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于是只能回头看了华千歌一眼,见华千歌微微点头之后,丫环这才从钱袋里拿了两块碎银子扔到了那和尚的碗里。 ‘铛铛’,银子滚入碗中之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行了,你可以走了!” 丫环重新系好钱袋,正要收回去,却见那和尚晃了晃自己的破钵,居然恬不知耻地道:“不够。” “什么?”丫环惊讶得眼睛都瞪大了,“你这和尚怎么回事,我们家夫人已经给你积了善缘了,你还不知足!” 和尚被丫环一通训斥,居然也不恼,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一手拿着自己的钵,一手五指并拢,大拇指微屈放在嘴边,“不够。” “你……” “给他吧。” 丫环被气得不行,正要发火,却听身后的华千歌传来风轻云淡的命令,于是丫环只好强忍着心里的怒火,又从钱袋里取了些碎银丢到了那和尚的碗里。 本以为这次这和尚该满足了,岂料那和尚还是照旧晃了晃自己的破钵,“不够。” “你这秃驴,有完没完,我看你是在存心讹人吧!”丫环终于忍不住了,叉起腰就开始骂人,就连跟在华千歌左右的两个会武功的侍女也皱着眉头,绷紧身子,一副随时都要冲上去教训那和尚的感觉。 “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贫僧这只是在化缘,怎么能叫讹人呢?施主也不要胡乱言语。” “什么化缘,我看你这秃驴就是个骗子,看着我家夫人好说话,所以不知满足!”丫环气冲冲地说完后,原本在后头的侍女也走到了前头来。 “快滚!”侍女皱着眉头看着那和尚,身体已经摆出了随时准备出手的姿势。 那和尚仿佛是被吓到了,连忙向后跳了一下,“施主,贫僧只是化个缘而已,何须这样大动干戈的?我走,我走就是了!” 那和尚赶说完好话后,先是将破钵里头的碎银倒出来装好,随后又举起自己的破钵,歪着脖子对着被一群下人团团围在中间的华千歌道:“夫人,多谢你的善缘,贫僧就先告辞了!” 华千歌闻声,不由蹙起眉头多看了那和尚一眼,最后她隐约看见,那和尚手里拿着的破钵底上刻着两个小小的金字:普渡。 第三百三十二章 ‘娘家人\\’ 回到三皇子府后,华千歌越想越觉得今日的事似乎有些不对,于是她不由开口问服侍的丫环:“这皇都附近有没有一间名叫普渡寺的寺庙?” “有啊!”虽然有些疑惑为什么华千歌会突然问起这个,但丫环还是据实答道:“普渡寺是这附近最大的一间寺庙了,很灵验的,每天都有许多人前去上香……怎么,太子妃是有什么事想求吗?” 华千歌没答话,只是默默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隔了一会后,她才道:“你先去准备些东西,明天我要去寺庙一趟。” “是。”正在忙活的丫环听到华千歌的声音后赶紧应声退下了。 …… 这一晚上华千歌都没睡好,她脑子里总想着白日里遇到的那个和尚……虽然她心里有些猜想,但又觉得有些不可能……于是在这样的纠结反复中,华千歌一整晚都没睡好,到了第二天一早,好不容易捱到云沐寰出门,她就赶紧让丫环准备东西带她去了普渡寺。 正如丫环昨日所说,普渡寺里的人格外的多,摩肩擦踵的,一眼望过去全是人头。跟着来的几个侍女和下人生怕会出什么乱子,将她围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逃跑的可能都不留给她。 华千歌心里略微有些焦虑,好不容易到了大殿的门口,上香的人都要在外头排队,等里头的人出来,外头的人才能陆续进去。 马上就要到她了,华千歌想了想,让丫环将香给她,她自己一个人进去。 刚开始丫环有些犹豫,但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见大殿只有正门一个出口,于是也就点了点头,和其他下人一起停住,目送着华千歌一个人进去了。 就在华千歌进去上香的时候,普渡寺的方丈忽然走了出来。要知道普渡寺的方丈可是有名望的高人,寻常百姓根本难得一见,是以一见到方丈,人群立刻就爆发出了一阵骚乱。 “方丈!方丈!”百姓们挥舞着双手,每个人都乞求着方丈能够多看他们一眼,给他们一些点化。 “大家安静,安静!”寺庙里的其他僧人们努力地维持着秩序,只是却收效甚微。 几个三皇子府的下人原本是守在最前头的,但此时却被这群激动的百姓们挤得几乎站立不稳。几个下人们一边努力地站稳身形,控制着自己不被挤到人群的后头,一边伸长了脖子朝大殿里张望,见华千歌此时正跪着磕头,心里这才微微放心。 华千歌磕完头后,刚睁开眼,忽然就看到昨日在街上见到的那个僧人不知何时居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此时正站在佛像的旁边,一脸慈善地看着她。 “你……”华千歌惊疑不定地看了那和尚一眼,又回头看了看外头暂时被人群裹住的下人们,于是赶忙压低了声音,快速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阿弥陀佛。施主,贫僧不明白你的意思?”那僧人却是一头雾水,仿佛不明白华千歌话里的意思。 华千歌见那僧人迷茫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于是她一时间也有些迷惑了——难道,当真是她想多了? 华千歌心中正满是疑虑之时,这时丫环忽然进来了,“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华千歌在丫环地搀扶下站起了身,却又忍不住皱着眉头再看了那僧人一眼。那僧人对华千歌点了点头,脸色平静地收回目光,仿佛根本就不认识华千歌。 这是怎么回事?一直到回去的路上,华千歌都觉得还有些恍惚,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这马车走得也太慢了,我肚子都饿了!也不知道晚上回去能不能喝上二两小酒……” 正在华千歌出神地想着之时,丫环突兀的声音却忽然在耳边响了起来。华千歌扭头惊讶地看着那丫环,只见那丫环对她眨了眨眼,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她,华千歌一瞬间差点惊叫出声:“你……” “嘘!”丫环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笑着道:“回去再说。” 华千歌见此,愣了一下后才按捺住她激动的心情,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熬到回了府,一回去后,华千歌就连忙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留了那个‘丫环’,“你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还有这个丫环呢,你把人弄到哪去了?” “别急,话要慢慢说,但饭可要快些吃!你不知道,这些日子为了赶过来,我可是连一顿好饭都没有吃过!” “……”华千歌无奈,只好又叫了下人进来,说她饿了,让厨房多准备几个好菜,再准备一壶酒过来。 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对平时的华千歌来说有些反常,但看在华千歌身份的份上,下人还是很快就下去安排去了。 趁着下人离开,华千歌才没好气地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哟,这事可就真的说来话长了——” 华千歌因在皇城里没有靠得住的人,若是传信给摄政王府,一来怕被云沐山知道身份,二来又怕被天辰皇室知晓,于是便只让大皇子妃帮忙传消息传到了天辰的相国寺。 而华千歌离开后,皇城也确实发生了一些动荡——边关传消息到皇城的时候,天辰帝后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不过权衡再三之后,想到天辰和大月国现在正处在战场上的关键期,若是出了一点岔子,到时候连累的就是整个天辰,所以天辰皇帝明面下令,这事绝不许声张,尤其是不能让慕北寒知道! 虽然皇室对外说一定会派人出去救华千歌,但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行动,后来因为这事慕子封还去天辰皇宫里闹了几回,可最终也没有改变什么。 至于诀远得知这个消息后,当时也急了,派了许多人偷偷出关去,只是云国这么大,始终也找不到有关于华千歌的踪影,就当他也有些气馁了的时候,却忽然收到了华千歌传来的消息:“……你也别怪我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事告诉慕北寒,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若是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定然会抛下一切来找你!可整个云国的百姓都需要他,总不能让他为了你一个人而牺牲那么多百姓吧?” 华千歌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诀远说的这些她也能够理解,不过还没待她说些什么,诀远就又接着道:“不过虽然不然不能告诉北寒,可我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会替他保护好你!幸好你在信上说了你在云国皇室。那时候我已经在边关了,消息从皇城再传过来的,得知消息后,我马上就一路乔装到了云国皇都。” “到了皇都后,我稍稍一打听,就得知了云沐寰的事,我猜测那应该就是你,于是我先去了附近的普渡寺落脚,后来本想直接来三皇子府找你的,可三皇子府的守卫比我想象的还要森严,于是我在三皇子府附近蹲守了好几天,才看到你出门……” 于是这才有了后来华千歌在街上碰到那个奇怪的和尚的事,其实那和尚就是诀远假扮的。诀远在易容方面的技术若是他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就连当时华千歌去普渡寺看到诀远易容的本尊之后,都没发现一点区别! 而那天普渡寺的方丈也是诀远特意想办法叫出来的,为的就是制造混乱,然后他才好趁机打晕了贴身服侍华千歌的丫环,并由他自己假扮成丫环的样子跟华千歌碰了头。 说到这的时候,晚饭的饭菜已经备好,下人过来上菜,于是两人便先停了,等下人们上完菜后,华千歌这才又问:“那王爷没事吧?” “没事没事!他命硬的很,阎王爷都不敢收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出事!”兴许真的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诀远一路急匆匆地赶来,都没吃过什么好饭,所以此时狼吞虎咽的,活像是一头饿狼。 在华千歌的角度看来,诀远顶着一副娇俏少女的容颜,这样狼吞虎咽的,样子……委实让人感觉有些不适。 “嗝~”好一会后,面对桌上几乎全部光盘的饭菜和一壶已经酒见底的空酒壶,诀远满足地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准备什么时候走?”吃完东西后,诀远说起话来都显得从容了许多。 “什么?”华千歌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她才笑了笑,道:“你一个人离开容易,可带着我离开却不容易。” 华千歌看了看外头的院子,“你别看外头的院子现在空空如也,可院子上头都铺着无形的网。你带着我先不说出不出得了云国皇都,就算出去了,也到不了边关。” “那你有什么打算?”见华千歌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风轻云淡,诀远不由转而问起了华千歌。 “再等一些时日吧。”她总要让云沐寰和云国都付出一点代价,她这趟才不算白来才是啊。 “那我呢?”诀远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华千歌在诀远幽怨的眼神中上上下打量了诀远一眼,不由得再次感叹,诀远的易容技术当真是登峰造极——这前凸后翘的,若是她不是知道内情的,哪里会把眼前的妙龄女子少女跟一个和尚联系到一起? 只是眼下的情况是,诀远是准备来了之后就想办法带她走的,可依她的意思,诀远一时半会非但走不了,而且还要以这身样子待上许久……想想也真是够煎熬了,可是真正的丫环已经让诀远暂时给关起来了,也不能现在把人放出来,不然就露馅了…… “只能委屈一下我们的堂堂相国寺国师了!”华千歌强忍着笑意道。 “……” 诀远就这样暂时以华千歌‘丫环’的身份在三皇子府住了下来。 有了诀远在府里之后,华千歌终于有了些安定的感觉,只是还没待她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宫里就出事了。 “莲妃在宫里被查了,是拜你所赐吧?”消息依旧是由云沐寰亲自来说的,但与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云沐寰已经完全不是当场那副纯粹无暇的少年模样了,而是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十足的锐利。 第三百三十三章 秘密传递 云沐寰一说莲妃那边出事了,华千歌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药的事。 “我要进宫一趟!”华千歌当即就要进宫去查看情况,只是却被云沐寰给拦住了。 “你干什么?”华千歌有些不解,“莲妃是我们的人,之前若不是有她帮忙,你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得到皇帝的信任!” “那又如何?”云沐寰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现在对我们来说已经没用了,在这件事上若是我们插手的话,只会激起父皇重新对我的厌恶。” “那你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莲妃出事吗?”华千歌说到这的时候,心里的怒气已经到达了顶点,“药是我给莲妃娘娘的,若是将莲妃给逼急了,到时候供出我来……太子殿下不是一样要受到牵连?” “呵……”云沐寰听完华千歌的话后,非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笑了出来:“姐姐,看来你现在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云国皇室的人了,但是你似乎是忘了,你是异国人,你若是有什么问题,云国只会想除掉你,而不是他们的太子。” 云沐寰的话让华千歌无话可说,她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沐寰没事人一样离开了,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云沐寰离开后还特地吩咐了底下的人小心看着华千歌,不许华千歌进宫去,可华千歌实在担心莲妃的安全,于是最终只能指望她的身边人了——“只能劳烦国师走一趟了……” 华千歌一脸请求地看着诀远,难道诀远还能说出个‘不’字来吗? 最终等到夜幕降临后,诀远趁着夜黑风高,偷偷出了三皇子府……华千歌原本是想在府里等着诀远回来的,结果一直等到半夜也不见诀远回来的动静,最后她撑不住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华千歌一睁眼就想起诀远进宫的事,于是匆匆由丫环服侍着洗漱完后,就准备去看诀远回来没有,不过还没待她去找,诀远就已经跟着其他下人一起端着华千歌的早膳过来了。 见此,华千歌这才松了一口气。她不动声色地支走其他下人,等到下人们一走,她就赶忙开口问道:“怎么样,进宫了吗?有没有出什么岔子?” “有我出马,能有什么岔子!”诀远一边说,一边就扔了个汤包到自己嘴里,心满意足地吃完后,这才在华千歌着急的目光下接着道:“我顺利见到了你所说的莲妃娘娘,但是她现在已经被打入冷宫了,而且我问过了,她没有供出你。” 供不供出倒是其次,听说莲妃多少算是保住了性命,华千歌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可随后她又有些疑惑道:“那只不过是打探个消息而已,总不至于需要一晚上的时间吧?” 要知道今日若是再见不到诀远的人,到时候云沐寰那边知道了,铁定就该起疑了。 “额……”说到这,诀远居然难得地开始有些支支吾吾起来了:“那女人嘛,突然间遭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总归是难以接受的,那贫僧不就不得不出手为世人排忧解难了?” “是吗?”华千歌挑了挑眉,一脸的不信,毕竟在她眼里,诀远只是个没心没肺的和尚,什么时候竟学会哄女人了? 诀远被华千歌看得浑身不自在,赶紧跳开了两步,幽怨地看着华千歌道:“我为了帮你可是冒着天大的危险,九九八十一般武艺样样都用全了……你还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貌似不太好吧?” 诀远这话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倒也是实话,于是华千歌歪了歪头,瞬间收回了目光。 就这样,莲妃的事情过去还没几天,华千歌都还没想出怎么捞莲妃出冷宫的法子,云沐山那边却忽然也有了动静—— 听诀远‘费尽心思’、‘鬼鬼祟祟’、‘十分努力’地打探来的消息,说是云沐山这两天在上朝的时候忽然指出之前祭祀出问题,和各地神祀发生的怪事其实都跟云沐寰有关系,这一切都是云沐寰在背后指使底下的人故意扰乱民心,弄的人心惶惶地,并且云沐山还借此请求云国皇帝一定要重罚云沐寰! 但因云沐山拿出的证据并不能明显指向这些事都是云沐寰所为,于是许多大臣们纷纷站出来,反而指责云沐山根本就是因为被云沐寰抢走了太子之位,所以才有意栽脏云沐寰! 云沐山原本就是内心极其骄傲之人,看着那些以往都巴结他的大臣却忽然对他恶语相向,云沐山强忍怒意,想让云国皇帝出来给个公道,却没想到云国皇帝居然什么也没说,反而说是云沐山想得太多了,并且还说云沐寰作为太子也很合格,让他这个做大哥的,应该要有容人之量! 许是没想到一向疼爱他的云国皇帝居然会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云沐山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他愤怒而又惊讶地看了上首的云国皇帝一眼后,一转身就顾自离开了朝堂。 “这大皇子自从被废了太子之位后就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看来皇上废除大皇子的太子之位简直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云沐山走后,有一大臣悄悄在底下议论,因他并未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以至于周围的人和上首的云国皇帝都听到了这大臣所说的话。 “放肆!”这大臣说完后,刚才还平平静静的云国皇帝却忽然发难,猛然拍了拍桌子,沉着一张脸道:“朕的儿子岂是你等可以随便议论的!来人,拖下去大打二十大板!” 云国皇帝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地因为一句话就发这么大的火,不光是方才说话的那个大臣愣了,就连其他人也愣了。 “皇上,微臣知错了,皇上……” 那大臣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惊慌失措地大叫着,而同他关系较好的其他大臣也连忙在一旁帮忙求情:“皇上,方大人刚才说的话确有些不妥,可也不至于如此重罚,还请皇上手下留情啊!” “谁若是再帮忙求一句情,立刻同罚!”云国皇帝的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那大臣闻言,顿时一口气噎在了胸腔里,不敢再开口了。 …… “怎么样,我与那茶楼的说书先生相比,如何?”诀远绘声绘色地说完这些后,不由叉腰喝了口水,得意地看向了华千歌。 然华千歌此时却没有跟诀远开玩笑的心思,毕竟云沐山这招走得实在是太急了,他们都还没弄清楚皇帝究竟因何要改立云沐寰为太子,云沐山就急急地想戳穿云沐寰的真面目,现在好了,不光目的没达成,而且此举势必会惹怒云沐寰,到时候待到云沐寰回击的时候,他们就更难招架了。 “我们得先办法联系到大皇子……”华千歌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说着,现在莲妃进了冷宫,她又不能直接与云沐山接触,传递消息就变得难了许多。 “不会又得让我出面吧?”诀远忽然有些后悔他大老远地跑到这来了,他现在觉得他辛辛苦苦地跑过来就是来给华千歌当小弟的! 然这次华千歌却是摇了摇头,“你现在是我在云国唯一的倚仗了,若是你不小心暴露了,那我便又成了孤家寡人一个……”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华千歌并不想让诀远出面。 听到华千歌这么说,诀远赶忙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还算你有点良心……” 诀远话都还没说完,就看到华千歌迈步要往外走,“你要去哪!” “出门!”华千歌头也不回地道,但其实她要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只知道云沐山这个时候也一定急着想要联系她,可若是她一直待在三皇子府里,云沐山是绝对不会有机会的,所以她只能出去碰碰运气了。 “那你倒是等等我啊!”诀远气得男声都出来了。 说完后他才感觉到不对,赶紧转头看了看周围,见并没有人发现之后,他这才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还不住地在嘴里念叨:“腿长了不起啊,走这么快……” 出了三皇子府后,华千歌便带着一堆的下人们在街上慢慢地闲逛——这间店铺停下来看看,那间店铺停下来看看,却始终没买什么东西,惹得诀远不由在华千歌的耳边低声抱怨:“跟你们女人一起逛街这事真应该被纳入世界十大酷刑之一……” 华千歌被诀远的话逗笑,正要说些什么,可这时前头忽然有一大群百姓跑过来,急匆匆地,也不知是要去做什么。华千歌见了,赶紧在下人的保护下往一旁撤,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路过的百姓不小心撞到了她。 待到百姓们走过之后,华千歌感觉她的手里似乎多了些东西。她心中一动,正想找个隐秘的地方查看手里的纸条,这时前头的布匹店忽然有个小二出来扫地,华千歌定睛一看,只见小二卷上去的袖子上绣了一个小小的‘山’字。 华千歌心中明了,不动声色地走到前头的布匹店里,在装着挑选布料的时候,让诀远帮忙挡着外头那些下人们的视线,然后她悄悄打开纸条,只见纸条上写着:下一步? 果然……华千歌早就猜到云沐山一定会找到她问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后,在挑选布料的时候,悄悄用嘴形对着布匹店的老板说道:“卦师。” 华千歌虽然还没有猜出云沐寰的计划是什么,可云沐寰既然费尽心思地在祭祀这件事大做文章,那就证明走这步棋对他来说一定是有用的,而就像天辰的星官一样,天辰若是发生什么怪事,天辰皇帝第一时间肯定会找到星官商量……同理,若是云国发生与‘天’有关的怪事,云国皇帝第一反应肯定也是会找到卦师商量。 既然如此,那卦师一定知道些什么,只要他们弄清楚这其中的内情,就可以得知云国皇帝的想法,他们也才好进行下一步的打算。 布匹店的老板仿佛明白了华千歌的意思,悄无声息地点了点头,华千歌传递完消息,也就没事人一样出了店,可还没待华千歌松口气,刚踏出店门,她就在街上看到了云沐寰,而且云沐寰身边还站了一个让她觉得很有意思的人。 第三百三十四章 代过 华千歌是当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街上碰见云沐寰和宣仪公主。 华千歌一共见过宣仪三次,前两次宣仪都是冷着一张脸,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看,而今天站在云沐寰身旁的宣仪却是笑靥动人,与前两次她所见的状态简直是大相庭径。 看来丽妃虽然不怎么待见云沐寰这个继子,但这对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关系却很不错……事情现在好玩了。 华千歌双眸一亮,笑着朝云沐寰二人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这么巧,太子殿下和二公主一起出来游玩。” 华千歌一边说着,一边就自然而然地挽起了云沐寰的手臂,而她这一动作除了让云沐寰的身体显见的一僵之外,一旁的易容成丫环的诀远更是顿时间眼睛都直了——完了完了,他兄弟以后是不是要打光棍了? 就在诀远如此想着之时,宣仪却蹙起眉头狠狠地瞪了华千歌一眼。 然华千歌却只做未觉,反而扭头一脸亲昵地问云沐寰,“就快到用晚膳的时间了,方才逛了半天,我肚子都饿了,不如今日沐寰就带我在外面吃饭吧?” 说完,没等云沐寰答话,华千歌就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宣仪,“二公主,难得碰见一次,一起吃吧?” 华千歌在说这话的时候,全程都带着笑意,眉眼弯弯地,看起来格外热情。 “我不想吃。”宣仪冷冰冰地说完这句后,转身就要走,华千歌却在宣仪身后笑道:“二公主方才不是还与太子聊得尽兴吗,这会走得这样急,该不是因为吃了我这个做弟妹的醋吧?” 华千歌这话一出,站在她身旁的云沐寰当即就轻轻地皱了皱眉,“二姐,一起去吧。” 云沐寰一开口,宣仪立即就停下了脚步。 最终三人还是一起去了一间上好的酒楼,华千歌挽着云沐寰的手臂走在前头,且时不时会笑着对云沐寰说些什么,云沐寰虽然只是微微点头,或者用‘嗯’之类的平淡回应,可郎才女貌的两人看起来还是格外般配。 宣仪跟在二人身后,目光却一直死死地盯着华千歌的背影,若是眼神可以化为实质的话,华千歌的后背现在想来已经变成了一个漏风的筛子。 好不容易到酒楼坐下之后,三人在雅间用餐,席间华千歌三番两次给云沐寰夹菜,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幕定会觉得两人感情甚好。 途中宣仪一直没怎么说过话,也不再看华千歌这边,仿佛华千歌在她眼里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我裙摆有些脏了,出去让丫环帮忙处理一下,一会就回来……”古代一般女子想要方便都是不好意思开口的,只能找个借口,大家心里明白,也不会特意戳穿,于是云沐寰点了点头。 华千歌顺势起身,但因方才吃饭的时候喝了几杯,这会猛地起身,眼前一阵发晕,华千歌身形一歪,一旁的云沐寰见此,连忙伸手搂住了华千歌。 “没……” “咔嚓!” 云沐寰刚要开口询问华千歌的情况,这时宣仪那边忽然传来了杯子破碎的声音,华千歌和云沐寰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宣仪低着头没说话,也看不清此时的神色,只有她紧绷着的下颌角让人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定然不太好。 “你先去吧。”云沐寰当即松开了手,淡淡地对华千歌说了一句。 华千歌嘴角噙着笑,转身出去了。 华千歌走后,屋里就只剩下了云沐寰和宣仪两个人。云沐寰走到宣仪的身旁,亲自捡起了地上的酒杯碎片,又语气轻柔地问:“手没伤到吧?” 说着,收拾好碎片后就想去看宣仪的手,可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宣仪见此,却仿佛被打开了身上的某个闸门似的,忽然起身一扫桌子,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掀了下去。 ‘哐当’一声重响,外头隐约有身影闪动,似乎是外头的下人听到动静想要询问一下里头的情况,但还没待外头的人开口,宣仪就已经对着外头大喊道:“滚!全都给我滚远点!” 外面的身影听到宣仪的声音,赶紧缩着头退开了,这下里里外外就是当真只剩下云沐寰和宣仪两个人了。 “萱萱,你不要闹了。”宣仪二公主名云萱,但云沐寰这样叫明显有些过于亲密了。 “我不闹?我怎么能不闹?”被抓住双臂的云萱情绪却还是很激动,“你跟我说了,只是利用她达到你的目的的,可是现在呢,你看你们的样子,恐怕早就已经睡到一起了吧!” “二姐!”云萱的话也将云沐寰给惹火了,云沐寰提高了声音,语气中有了稍许不悦:“我既然答应过你的事,自然会做到,从头到尾我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还有,我跟你说过,她很聪明,今天她显然是故意激你的,你若是着了她的道儿,被她发现了什么,她必然会针对你……” “那又怎么样?!” “那会让我担心,会让我害怕!” 云沐寰吼出这句话后,云萱终于安静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害怕你受伤,害怕会保护不好你,所以我只能将你放到我的背后,放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你明白吗?” 云沐寰深情的话语顿时间让云萱心里所有的怒气立刻烟消云散,“我……对不起,阿寰,是我太冲动了,她不会发现什么吧,我会不会拖累你?” 云萱拉着云沐寰的衣袖,满脸担忧地问。 云沐寰深情而温柔地摸了摸云萱的头,“没事,我会处理的,她应该快回来了,你先走,其他的交给我。” “好。”云萱应了一声,随后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云沐寰好几眼后,才带着几个下人们离开了。 待到华千歌回来的时候,云沐寰刚好出了雅间。华千歌看了看云沐寰的身后,见没有云萱的影子,一时间有些诧异:“二公主呢?” “她有事先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云沐寰面无表情地说完后便带着华千歌直接往外走。 华千歌边走边回头,隐约透过大开的雅间门看到里头的一片狼藉后,心里也有了底儿。 回到府里后,云沐寰什么也没说就去书房了,似乎是在有意避开华千歌。 华千歌也不追问,而是转而对诀远道:“可以着重去查一查云萱。” “……”诀远满脸的黑线——他可真是太难了,自打来了之后就没清闲过,又要隐藏他的身份,还要替华千歌去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 华千歌忽视了诀远幽怨的目光,自顾自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将事情交给诀远后,华千歌自己也就清闲了许多,不过这清闲还没持续几天,这天华千歌自己在院子里看书的时候,诀远忽然被两个下人反手压了过来,华千歌见状心里第一反应便是:不好! “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克制好自己内心的情绪,华千歌用尽量平静的语调问云沐寰。 岂料云沐寰却是笑了笑,烈日的阳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面容看起来分外和煦,“姐姐果然是有本事,才来多久就有本事策反我的人了。” “什么意思?”华千歌装作不懂。 云沐寰抬了抬手,示意压人上来的两个下人先退下,随后才又语气平静地道:“姐姐三番两次让我的人进宫去看莲妃,我倒是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跟莲妃的感情这样好了。” “什么?”这时候的华千歌是真的一头雾水了——她是让诀远帮她去查事情,可没让诀远进宫去看莲妃啊! 华千歌皱着眉头看了诀远一眼,诀远摸了摸鼻子,很快低下了头去,而这时运云沐寰却忽然出手捏住了华千歌的下巴。 “姐姐之所以这么帮衬莲妃,是因为莲妃之前帮姐姐救过大哥吧?” 没想到云沐寰连这都查到了。华千歌心里微微有些吃惊,但面上还是很平静,“太子殿下既然都查到了,那还问我做什么。” “呵呵,”云沐寰轻轻笑了笑,“果然不管发生什么事,姐姐永远都是这样宠辱不惊,我很喜欢姐姐这点,但……我也想知道,若是我杀了她,姐姐会不会愧疚曾经把她变成你的人?” 华千歌猛地抬头看了云沐寰一眼,她实在很难想象云沐寰为何能以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她只是帮我进宫去看看莲妃过得好不好而已,其他什么也没做,你何必这样赶尽杀绝?” 看着华千歌脸上浮起的怒意,云沐寰似乎很满意,“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我不动姐姐,但总要有其他人代替姐姐受过。” 说完,云沐寰当即就抬了抬手,似乎是想当着华千歌的面杀了诀远假扮的丫环。 华千歌和诀远同时瞪大了眼睛,但就在华千歌的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解决的办法时,有个下人却忽然急匆匆地跑进来,附到云沐寰的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云沐寰面色微变,改了主意:“来人,先将她带下去关起来。” 随后,云沐寰就跟着下人一起快步离开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变天 卦师死了。 云沐寰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卦师住的道院,而此时在那的除了云国皇帝居然还有云沐山。 “大哥也在。”云沐寰过去见了礼后便给云沐山打招呼,云沐山却连看也不看云沐寰一眼,只是专注地盯着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卦师怎会突然毙命?!”在场的人里,云国皇帝显然是最激动的那个人,毕竟这么多年云国皇帝每每遇到一些解决不了的‘怪事’最终都还是要仰仗卦师出马了,眼下卦师忽然就没了,皇帝多少有些接受不了。 “卦师出事,最先是谁发现的?”云沐寰皱着眉头问周围的人。 大堂里站着的几个小道士却不敢说话,而是瑟瑟缩缩地看了云沐山一眼,这下云国皇帝和云沐寰两人都不由将目光转到了云沐山的身上。 “方才我与卦师在堂内谈话,卦师忽然就瞪大眼睛倒下没了声息,具体儿臣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云沐山皱着眉头淡然地解释着。 “怎么会……”云国皇帝却是喃喃自语,仿佛还没有相信卦师就这么走了。 “卦师死得蹊跷,当时又只有大哥一个人在场,若是为外人所知,免不得要疑心大哥的清白……父皇不如请了仵作验尸,到时自可知卦师的真正死因。” 一般需要仵作验尸的案件往往都是与谋杀有关,是以云沐寰表面上像是在为云沐山想办法洗脱嫌疑,但话里话外却无不是暗示卦师的死没那么简单。 云国皇帝听完云沐寰的话后,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些什么,就听云沐山已然皱着眉头冷哼道:“卦师的死暂且放在一边,在卦师的家中本殿下还发现了三弟与卦师来往的书信,其中有不少都提及到了祭祀之事……那本殿下是否有理由怀疑三弟其实是与卦师暗中勾结,设计夺走了储君之位!” 云沐山憋了这么久,终于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然面对云沐山的愤怒指控,云沐寰却显得异常的平静。 “大哥一向是我的榜样,沐寰只想请问大哥,大哥是否有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沐寰确实用了非常的手段?” “你……” 云沐山一时语塞,他原本就是想来审问一下卦师,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的,结果卦师忽然暴毙不说,他找到的证据也没有能够明确证明云沐寰的罪证的……这下可就难办了。 “够了!”一直被当成空气的云国皇帝终于听不下去了,“朕还没死,朕的两个儿子就已经开始针锋相对了,你们把朕放在哪里?!” 云国皇帝一声怒吼,云沐寰和云沐山不由同时沉默了下去,最后还是云国皇帝接着开口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一切等朕查明卦师真正的死因后再说!” “是。”云沐山和云沐寰同时应声,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结果刚走到门口,门口的牌匾忽然落下,眼看那牌匾就要砸到云沐寰的身上,云沐寰身旁的小厮见状连忙上前推开了云沐寰。 云沐寰倒退两步,那小厮却当场被砸得口喷献血,丢了小命。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在场的几人全都愣住了,尤其是云国皇帝心中更是大骇——卦师曾经说过,立云沐寰为太子原本就是来给云沐山挡劫的,若不是他听从了卦师的建议,现在危机重重的人恐怕就是云沐山了。 在一阵阵的担心和后怕之中,入夜之后,云国皇帝又派人悄悄地将云沐山召进了宫。 “现在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二人,沐山,你老实告诉父皇,卦师的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 昏暗摇曳的烛光里,云沐山沉默了一下,却没有急着回答云国皇帝的问题,而是顿了一会才开口道:“回禀父皇,儿臣其实也不知道卦师的死究竟与儿臣有没有关系……” 原来云沐山按照华千歌的指引查到卦师身上之后,立马就过来想要找卦师问个清楚,卦师刚开始并不肯说,后来在云沐山的再三逼问下,终于准备开口了,可就在他准备说出实情的时候,卦师却忽然瞪大了眼睛,捂着心口,露出了一脸疼痛难忍的模样。 云沐山见此赶紧上前去查看状况,却没想到卦师已没了生机。 “……事情就是如此,儿臣对父皇无一丝一毫的欺瞒。” 云沐山说完后只是对此事感到不解,可云国皇帝却是感到一阵无力和后怕——卦师之前就已经说过,泄露天机之人恐有性命之危,眼下卦师还没说出口人就没了,就连云沐寰今日都差点……那下一个不会轮到他吧…… 云国皇帝越想越是后怕,于是一时间久久没有再说话,云沐山也终于等得不耐烦,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父皇,儿臣不明白您有什么不能对儿臣说的,你们一个两个分明就在瞒着儿臣!还有,儿臣更是不懂儿臣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一觉醒来,儿臣就被废了太子之位!” 这是云沐山心里的痛!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自认为处处出类拔萃,也从没犯下过什么大错,可偏偏一觉醒来他就什么都没了,就连疼爱他的父皇也变了。 这样的打击,试问他如何能够承受? 面对自己最爱的儿子的质问,云国皇帝有心想要说出一切,可为了保护云沐山的安全,在劫难并未完全化解之前,他到底还是强忍住了。 “山儿,这些问题不是你该问的,你只需知道父皇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就够了……行了,你回去吧,卦师的事朕自会找借口处理的。” 不知内情的云沐山见云国皇帝如此冷漠,心中误会更深。他握紧了双拳,满含失望和失落地看了云国皇帝一眼后,一转身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大殿。 “唉……”云沐山走后,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殿,云国皇帝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 三皇子府。 云沐寰回到府里后,暂时已无暇顾及华千歌和诀远的事了。 华千歌一直注意这云沐寰那边的动静,见云沐寰直到夜半,书房的灯都还一直亮着,心觉不妙,但偏偏现在莲妃被打入冷宫,诀远也被抓了起来……可以说她现在是孤立无援。 正当华千歌一筹莫展之时,有人却忽然敲响了她的房门。 这么晚了,有谁会过来?华千歌心中纳闷,前去开门后见一丫环准备了一些夜点心,低着头道:“娘娘,夜深了,娘娘想必肚子饿了,不如吃点东西吧。” 丫环说完还抬起头对她眨了两下眼睛,华千歌见状,顿时明悟,赶紧让开身子让丫环进来,随后又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后,这才赶忙将房门给关上了。 “你怎么会在这?”一关上房门后,华千歌就迫不及待地问已经换了一张皮囊的诀远。 她原本还想着该怎么去救诀远出来呢,却没想到转瞬间诀远已经换了张脸出现在她面前了,若不是她对诀远太过熟悉,一时间还真认不出来。 “老寒已经知道这边的事情了,派朔风和其他人过来,就是朔风救我出来的,真的那个丫环已经被我塞牢里了,现在咱们赶紧走吧,别管什么云国了,天辰都已经出了大乱子!” “天辰怎么了?”华千歌刚要细问,却忽然听到外头似乎传来了些许动静。 华千歌当即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她打开门小心地朝外头望去,居然见到好些官兵在府里活动,而且还有些似乎是冲着她的院子来的! “不好!云沐寰恐怕等不及了……”华千歌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了一句后,忽然间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似的,赶忙走到诀远的身旁道:“云沐寰恐怕要起兵造反了,你赶紧趁着让三皇子府没被完全封闭之前出去,另外还有一件事……” 华千歌压低了声音在诀远耳边交代了些什么,诀远听完后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不放心地对华千歌道:“你一个人留在这真的没事?” “没事,你赶紧去办!晚了就不行了,云沐寰一时半会顾不上动我的!” 在华千歌焦急地催促和院子里越来越大的动静下,诀远最终只能无奈地听从华千歌的安排,赶紧拿着空空如也的托盘朝外头走去。 走到外头的时候,已经有官兵朝华千歌的房间围了过来,诀远过去的时候自然也没逃过官兵们的查问,只是他们疏忽大意,认为一个小小的丫环没什么,所以放诀远走了。 夜里无风,月亮也都被云层挡住。华千歌从窗户朝外头望去,除了黑压压的一片片冰冷无情的甲胄外,再也看不到其他的。 看来今夜云国的天要变了……华千歌如是想着。 第三百三十六章 决定吧 云国皇帝最终还是将卦师的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给带了过去,因此丝毫没有连累到云沐山,但也正因为云国皇帝这一偏心的举措,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云沐寰终于下定决心打算直接逼宫! 云沐寰为了下这一盘棋已经筹备了多年,他深刻的知道无论什么权谋、人心,最终都比不上实实在在的兵权,只有兵权在手,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孽障,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当云沐寰带着兵进宫,将云国皇宫团团围住的时候,云国皇帝都还有些不可置信。 “父皇,事已至此,难道还需要儿臣说的更明白吗?”此时的云沐寰早已不是当初纯真无暇的少年,反而满脸都是冷傲和漠然。 “畜生!”云国皇帝被气得半死,他眼睁睁地看着云沐寰一步步走上阶梯,最后稳稳地坐到了龙椅之上。 “只要父皇肯写下传位书,承认自愿将皇位传给儿臣,儿臣会送父皇去太极宫养老,安稳地度过晚年……” “要是朕不肯呢?!难道你这个孽子还能杀了朕不成!”云沐寰的话还没说完,云国皇帝就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云沐寰的话头。 云沐寰闻言,却是冷冷一笑,“在父皇心里,儿臣难道不也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吗?” 云国皇帝闻言,面色登时一变,“你……” 还没待皇帝说出些什么来,外头忽然有个侍卫急匆匆地跑进来,凑到云沐寰的耳边,也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云沐寰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父皇,你最爱的那个儿子来了。带了区区几百士兵就敢直冲皇宫,也不枉父皇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偏爱了。” 云沐寰这个话一出,皇帝登时脸色骤变,“山儿……”云国皇帝先是呢喃了一句,随后又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看着云沐寰道:“你要是敢动山儿,朕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呵!”云沐寰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云沐寰没说话后,殿内开始渐渐悄无声息,只有外头偶尔传来的兵器相接的声音牵动着殿内每个人的心。 隔了一会后,外头的侍卫又快跑了进来,这次他却没有悄声说话,而是大声对云沐寰道:“殿下,外头反抗的人已经全都伏诛!” 这话说完后,皇帝和皇后身形都是一晃。云沐寰带着冷冷的笑容扫了帝后二人一眼,“放心,你们的宝贝儿子还没死……把人带上来。” 云沐寰一声令下,云沐山很快就被士兵压着走了上来。 此时的云沐山浑身浴血,头发散乱,活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 “三弟,你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看在你我都是兄弟的份上,我会请求父皇留你一条命的!” 云沐山看着云沐寰,眼神里却没有想象中的戾气和仇恨,反而是平静中带了一点包容,但正是因为这样的目光反而才激怒了云沐寰。 “怎么?大哥是觉得这样显得你有帝王风范,更加的宽容大度吗?”云沐寰冲到云沐山的面前,白皙的俊颜上因为过于愤怒而显现出一点潮红。 云沐山知道云沐寰的想法已经陷入了偏执的境地,于是不再说话,只是摇摇头,有些怜悯地看着云沐寰。 再回头看看云国皇帝等人,看着他的目光也仿若他不是一个成功者,而是一个十足的可怜人……云沐寰脸上那张纯洁无瑕的面具终于在此刻嘭然碎裂,露出里头的狂暴和仇恨。 “怎么,你们觉得我很可怜是吗?你们都高高在上,都心怀大度,你们都是对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处心积虑的反叛者!对吗?!” ‘锵’云沐寰说到激动处,走到一旁忽地一下拔出了一把利刃,直指云国皇帝的咽喉。 “没关系,我不在乎你们怎么想,我只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胜者为王——” 伴随着话音落下,云沐寰的内心的愤怒也顺势到达了最顶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云沐寰持剑朝皇帝刺了过去—— “沐寰!”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忽然响起。 云沐寰最先转头朝门口望去,紧接着其他人也转过了头去,“皇上,殿下,属下来迟了!” 只见云沐山的心腹挟持着云萱从外头进来,士兵们不敢贸然动作,只能一点一点地让出一条道路,而方才的那道女声就是从云萱嘴里发出来的。 “二姐。”看到云萱的那一刻,云沐寰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担忧。 “萱儿!”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挟持,丽妃也不由激动地惊叫了一声,只是苦于被士兵拦住,不能上前去。 “太子殿下,请立刻将士兵们撤出大殿之外,否则别怪属下不客气了!”进来的是云沐山的心腹,此时自然是要想办法救云沐山的。 云沐寰闻言有一瞬间的迟疑,那护卫见状,手上稍稍用力,云萱顿时一声尖叫,“沐寰!” “住手!”这下云沐寰终于忍不住了,“你要是敢动二姐一根头发,本殿下要你的命!” “那就请殿下先带人下去。”护卫亦是寸步不让。 云沐寰深深地看了那侍卫一眼,最终还是他做出了让步——他慢慢地退后了几步,又抬了抬手,殿内的士兵们见此,也跟着亦步亦趋地退了出去。 当所有士兵都退出殿外后,沉重的殿门‘嘭’地一声被关上,唯一的出口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们团团围住。 “好好看着,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若是里头的人提出什么要求,即刻来告诉本殿下。”云沐寰看着紧闭的殿门,心中虽有些担忧,但却一点也不着急,毕竟殿内没有水和食物,里头的人是撑不了多久的。 而另一边云沐寰带着人退下之后,云沐山不由赶紧开口问那护卫,“谁让你带着二公主过来的?” “是一个丫环……” 原来那日华千歌察觉到云沐寰要有所动作之后即刻就让诀远去控制了云萱,因为云萱是云沐寰的软肋,只要拿住了云萱,云沐山和云国皇帝就还有一线生机。 至于最终这场斗争的结果到底如何,华千歌却已经顾不上了,因为此时的她早已经和诀远以及朔风一起踏上了回天辰的路,戚灵儿和陆明洲也混了进来接应他们,所以一路上倒还算得上顺利。 出了云国之后,华千歌直接在边境与慕北寒会合了,见慕北寒安然无恙地现在她面前,华千歌的眼泪却忍不住夺眶而出。 “阿寒!”华千歌扑进慕北寒的怀里,也顾不得周围还有人在,紧紧地抱住了慕北寒,像找回了自己遗失的心爱之物一般,久久不愿放开。 慕北寒同样紧紧回拥住华千歌,他贪婪地吮吸着从华千歌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味道,原本冷硬的眉目也变得分外的柔和。 晚上逃出生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几人围着好好的吃了一顿饭,直到回到各自的房间后,华千歌这才有机会好好坐下来跟慕北寒说说话。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你到这边多久了?”这都是华千歌一见面就想问的问题,不过硬是拖到现在才有机会问出来。 然而慕北寒听到这话后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顿了顿才道:“我们一时半会恐怕回不去了。” “什么?”华千歌有些不理解。 原来诀远之前说的出事了其实指的是天辰皇帝已经彻底不能容忍慕北寒功高盖主,且在民间的声望远远超过他了,所以在慕北寒在战场上尽心尽力与大月国厮杀的时候,天辰皇帝却串通了大月国的人,想置慕北寒于死地,幸亏慕北寒力挽狂澜,化解危难,并且打退了大月国的人。 而天辰皇帝见此行不通,于是对外又放出消息,说是慕北寒私通大月国的人,意图谋反,要收回慕北寒的兵权,并且派人来围剿慕北寒……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只能暂且逗留在这,无法回到皇城。 “你怕不怕?”慕北寒问华千歌。 华千歌摇了摇头,柔软的玉指轻轻缠绕上了慕北寒宽厚的手掌,“无论发生什么,只要有你在,我从不会怕。” “王爷,戚老将军那边请王爷过去议事。”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却忽然传来了士兵的声音。 华千歌转头跟慕北寒对视了一眼,慕北寒率先站起了身,“一起过去吧。” 华千歌点了点头,二人抵达戚老将军的营帐后,诀远等人都在,看到二人过来,戚老将军当先递给了慕北寒一封信。 慕北寒皱着眉头打开,是天辰皇帝的来信,信上大致是说让戚老将军想办法除掉慕北寒,但戚老将军既然第一时间将写封信拿给了慕北寒看,就证明戚老将军已经是选择了站在慕北寒这边的。 “王爷,不要再犹豫了,做决定吧。”戚老将军看着慕北寒,眼神和话语已经说明了一切。 初始,慕北寒还有些犹豫,可过了一会后,慕北寒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坚毅,他将那封信在手里揉碎,冷冷道:“出发。”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大结局 慕北寒原本只是想好好当个王爷,为国为民,从来没有过要谋权篡位的想法,可他的亲哥哥却因为猜疑和陷害,最终一步步将他逼到了反叛的地步,真不知道这是种悲哀还是宿命。 天辰三十四年,摄政王慕北寒正式起兵北上,目标直指天辰皇城。 因慕北寒战神威名在外,再加上军中也有不少慕北寒的支持者,是以慕北寒这一路北上几乎是势不可挡,天辰皇帝在着急之下联合和发配在外的北璃王,整合了五万兵马固守皇城与慕北寒的军队对恃。 “慕北寒,皇上一直重用于你,让你手握兵权,征战沙场,结果你居然欺君罔上,还联合外敌谋反!你若是现在举手投降,我可以请求皇上留你一具全尸!”北璃王坐于马背之上,遥遥与慕北寒对恃喊话,神情狂妄嚣张,像是丝毫没有将慕北寒放在眼里。 慕北寒闻此,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冷笑:“事实真相究竟如何,你我心里都明白,何须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慕北寒冷冷地看着眼前人,手中长剑遥遥一指,刹那间有如杀神降世,气势威压扑面而来,“你不过区区五万兵马,你觉得能挡本王到何时?” 慕北寒这话仿佛从来就没想过会输。北璃王心中一颤,回头看了看他身后那些畏畏缩缩,隐有退缩之意的士兵们,心头也有些不安,毕竟慕北寒带领的兵马向来所向披靡,威名在外,更别说他们现在手头的兵马人数完全不及慕北寒,就算是超过了慕北寒,也不一定能打赢这场战争。 “早知道当初就不接天辰皇帝扔过来的这个烫手山芋了……”北璃王心中一时有些后悔,但很快他就平复了一下心情,抬了抬手,示意底下的人带人过来。 得到示意后,底下的士兵们很快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过来了,而当看清那些人的面容后,慕北寒当即忍不住蹙了蹙剑眉——北璃王卑鄙如斯,居然将摄政王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下人们都带了过来,而且这还不止,一眼望去,其中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普通百姓,也不知北璃王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哼哼!”没让慕北寒和藏在士兵里头的华千歌等人等上太久,北璃王很快便一脸得意地开口道:“慕北寒,你举兵谋反,这摄政王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便皆为同伙,还有这些在外头高喊着支持你的叛民们……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所有人立马就会人头落地!” “所以,慕北寒,本王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只要你现在肯放下兵器,举手投降,一会本王可以考虑去皇上面前为你和这些人求求情,看在兄弟一场的面上,让皇上放了这些人的九族,再留你一具全尸!怎么样,本王这可还算是够义气?哈哈哈哈……” 北璃王说完这些后,得意地仰头大笑,那副卑鄙无耻的嘴脸让华千歌和戚灵儿等人都在后头恨得牙痒痒,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前去结果了这人才是! 而慕北寒向来不喜受人威胁,尤其是北璃王以这样下作的手段,实在让他很是看不上…… 见慕北寒皱着眉头不说话,北璃王冷冷一笑,反手就从羁押的人群中拉了一个人出来:“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拿性命去拥趸的摄政王,可他眼里却只有皇位,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死活!” “呸!”北璃王才刚说完,那个被他拉出来的百姓就狠狠地吐了他一脸口水,“摄政王才不是那种人,是你卑鄙下流无耻!王爷,你只管杀,我们的命不重要!” “放肆!”北璃王一把抹掉自己脸上的口水,气急败坏地抬手就要对那百姓下手,而这时慕北寒也终于忍不住了:“住手。” 慕北寒的声音厚重有力,隐约间还带着一种让人不得不照做的威严。是以,他的声音一出,北璃王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就连周围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移到了慕北寒的身上。 “这些人都是无辜的,本王会暂时带兵退到皇城外,你不必拿这么多百姓的性命来威胁本王,当心适得其反。” 慕北寒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现在虽然愿意暂退一步,但话语中也已经给了警告,若是北璃王妄想用这种拙劣的方法来逼他就范的话,未免太小看于他了。 北璃王不傻,自然也能听出慕北寒话语中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看了慕北寒一眼,只见慕北寒带着兵马缓缓走向城外,背影坚毅有力,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 就在慕北寒带兵出城的同时,此时的皇宫里头却也不太平。 “父皇,那北璃王行事如此卑鄙,您怎么能任由他胡来!即便我们现在不是皇叔的对手,但也不能做这样的事!”自打北璃王过来的第一天,慕子封就很是看不惯北璃王的行事,奈何天辰皇帝却对持有兵权的北璃王很是重用,慕子封没办法只得将这份不满藏在心底,直到今日北璃王做出这样事来,他这才再也忍不住了。 岂料他说完后,皇帝暂且还没开口说些什么,皇后抬手便是一耳光,并大声喝道:“放肆!什么皇叔,那是叛贼慕北寒!还有,你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吗?这天下只会是你父皇的,什么叫‘即便不是慕北寒的对手’?除非你父皇愿意拱手将这皇位让出去,不然慕北寒永远不可能赢过你父皇!” 皇后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子封,眼里竟有些慕子封从来没见过的癫狂。 慕子封心里燃烧的那一捧火也被皇后这一巴掌给彻底打灭了,他抬起头去看上首一言不发的皇帝和暴躁凶狠的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父皇,到现在你都还不肯承认你错了吗?”慕子封扔下这句话后,也不再去看帝后的反应,转身便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慕子封有些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看着往常热闹的大街,现在却一个个紧闭店门,街上就更不必说了,一眼望去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就算是偶尔看到两三个人也无不是低着头行色匆匆,一脸害怕的样子……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只是因为那把椅子吗? 慕子封有些想不通。 “太子殿下,反贼慕北寒现在虽然带兵暂时退到了城外,但难保城里不会有他们的人……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不然殿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小的担待不起……”跟着慕子封一起出来的随侍小心翼翼地劝说着。 然慕子封闻言,却是转头有些厌恶地瞪了那随侍一眼,“那不是反贼,那是本殿下的皇叔!”而且慕北寒才不会对他下手!然这后一句话慕子封却只敢在心里说说,毕竟现在所有人都给慕北寒扣上了叛贼的帽子,他说这样的话,别人只会嘲笑他天真,而不会相信他,更不会相信慕北寒。 “行了,你回去吧,本殿下想一个人走走。”慕子封有些不耐烦地打发着随侍。 “这……”侍卫有些犹豫,不过看到慕子封杀人似的目光,他到底还是缩了缩脖子,赶紧退下了。 侍卫走了之后,慕子封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城门口,看着紧闭的城门,慕子封顿住了脚。 …… ‘哗啦啦’瓢泼似的大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来往的士兵们忙着收东西的收东西,安排事情地安排事情,场面一度看起来很是忙碌,但这种忙活中又是忙中有序,一点都不见乱,可见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了。 “王爷,有个人一定要见您。”一个侍卫穿着蓑衣,带着蓑帽,站在雨中拱手,雨水顺着帽檐的边边流下,汇入到地上,变成细细的小溪流流向不知名的远处。 慕北寒略微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下属,毕竟他知道,若只是一般的人要见他,这下属是万万不会随意带到他面前的。 只见那下属让开身子,淋得浑身湿透的慕子封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了慕子封的眼前,“快进来吧。” 慕北寒什么也没问,让开身子让慕子封进了营帐,并让底下的人准备了热水,慕子封洗漱过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底下的人这时也准备好了吃食,慕子封看了看,简单的几样菜,却全都是他爱吃的……慕子封一时间竟觉得鼻头有些发酸。 没过一会,华千歌等人也进来了,坐下后,每个人都没有提眼下的事,只是像家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吃完饭后,慕北寒这才问慕子封:“在这住一晚,还是我派人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去。”慕子封谢绝了慕北寒的好意,往外走了两步后,忽又像是想起些什么似的,突然停下步子,转过了头来:“皇叔,你才适合做天辰的君主。” 慕子封的话让慕北寒一愣,他还没反应过来,慕子封就已经快步走了。 刚回到府里,还没走到门口,一个守在门口的小厮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宫里出大事了,您赶紧跟着小的进宫去吧!” 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就急急忙忙地拉着慕子封往宫里走,慕子封见情况不对,也不多说,赶紧跟着小厮进了宫。 进宫之后,只见皇帝躺在床上,面色颓然,时不时地还剧烈地咳嗽两声,而在皇帝的周围则是围满了人,且其中尤以北璃王最为殷勤。 而皇帝看到慕子封过来,原本昏暗的双眸里这才亮起了一丝丝的光亮:“朕在此正式将皇位传给封儿,以后天辰的一切事物都交给封儿来打理。” 皇帝突然病倒,只得在这仓促之中传了位,而这样的情况显然是在其他人预料之中的,所以除了北璃王略有些不满后,其他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甚至连吃惊都不太有。 …… 折腾了半夜,从宫里回去后,北璃王显得很是生气,“这位置本该是本王的!皇帝大老远将本王给叫来,又想利用本王的兵力,又不想将皇位拱手相让,我呸!真是打得一手如意好算盘!” 正吐槽着,底下的人忽然送来一封信,北璃王一打开,看到信中内容后,顿时喜笑颜开的,只是还没待他高兴多久,原本送信那人却忽然目露凶光,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一下刺死了北璃王。 北璃王瞪大眼睛倒下去,就此了结。 …… 次日一早,原本紧闭的城门忽然大开,与此同时,慕北寒收到一封传位书,上头写着慕子封自愿将皇位让给慕子封,且从今往后归隐山林,不再过问朝事,只希望慕北寒能够好好照料天辰帝后,留二人一条活路,这是他唯一的心愿。 慕北寒看完后有些吃惊,差人去找慕子封时,慕子封却已经离宫了。 “结束了吗?”华千歌走上前来抓住了慕北寒的手。 “结束了。“慕北寒一手回握住华千歌,一手摸了摸华千歌的秀发,将她拢到怀里,沙哑着嗓子道:”往后余生,我们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