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的妖怪不许报案》 第1章 成精的妖怪不许报案！作者：王辰予弈 文案： 身为《走近科学》栏目二十年的忠实观众 毕业后考上了公务员的闻听非完全没有想到 每次成功破案之后 自己都在用强行走进科学的方法写结案报告…… 街头的小饭馆为何萦绕着血腥气息？ 集团总裁的私生子为何屡次失踪？ 毁于一旦的山村，和逃出生天的被拐少女有何渊源？ 只有二个人的包厢，一桌15人的饭菜究竟去了哪里？ 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是鬼魅的狂欢还是人心的险恶？ 闻听非：急！在线等！妖怪到底能不能依法严办！ 早已经成精的妖怪们：0.0 闻听非：这世界迟早药丸=_=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传奇 现代架空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听非 ┃ 配角：市局一众刑警,各式各样的妖怪 ┃ 其它：妖怪、破案、轻松灵异 第1章 第 1 章 山海市清晨才下完一场暴雨，已经进了九月，盛夏的暑热却未减丝毫。 闻听非站在山海市警察局大楼的正门外面，雨后清新的空气扑在脸上，蕴满了湿润的水汽。 旁边的门卫岗亭里，有人敲了敲玻璃，等闻听非闻声抬头望过去时，里面的门卫大叔已经推开小窗，问道：“小姑娘，你来市局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报到的。”闻听非回答道。 “哟，是新考进来的公务员啊！”门卫大叔顿时了然。 之前局里就已经传遍了，今年市局刑侦总队考进来一名新公务员，而且还是比较少见的姑娘。 两分钟后，在门卫大叔热情的指路下，手里还拿着刚刚填好的人员车辆出入登记表的闻听非站在了一楼大厅的电梯门前。 等到电梯下来，闻听非站在里面，正要按下十层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声呼喊，“美女，电梯等等！” 闻听非闻声愣了一下，手指换了个方向，转而按下了开门键。 刚要关闭的电梯门再次打开，后面那道年轻的声音也快走几步赶了过来，口中忙不迭的说道：“谢谢。” 闻听非向对方微笑了一下，赫然发现，刚刚进来的这个年轻人五官竟然颇为英俊深邃，然而，脑袋上却顶着一头比鸡毛毽子还五颜六色看起来格外花哨的半长头发，看那夸张坚挺的造型，无疑没少喷定型啫喱。这个很有礼貌的年轻人身上穿着的也是画满了夸张图案和各种金属链子的t恤和长裤，十足就是那种中二病正值晚期的乡村非主流…… 英俊非主流进了电梯之后，看向闻听非，略微打量。 小姑娘看上去性子文文静静的，穿着干干净净的白t恤、七分裤和运动鞋，还像是个大学生，一双漂亮的杏眼极为明亮，眼梢微微有些挑，看人的时候仿佛都带着笑意。 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意后，正好比较靠近电梯按键位置的非主流抬手干脆利落地按了一个十八层，然后扭头问闻听非道：“美女，去几层？” 闻听非刚想开口说“十楼”，就看到，非主流手下的电梯显示屏上原本正常的红色数字全成了血红色的负数，目标楼层也从十八径直变成了尤为刺眼的负十八层。 闻听非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勉强的轻声问道：“电梯显示错误？” 非主流显然也没料到会有这种变故，低呼了一声： “啊……”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了一些。 瞬间，原本平稳的电梯里明显的失重了一下，然后开始迅速的向下落。 闻听非和非主流对视了一眼，这下子，谁都知道这台电梯不单单只是显示错误了。 再然后，非主流就惊愕的看到，旁边的小美女已经上前一步，伸手疾如闪电的“啪啪啪啪”在血红色的键盘上一阵狂按——电梯从负一层到负十八层的按键顿时全都亮起来了。 刚刚还以坠落之势迅速往下掉的电梯顿时开始“咯噔”、“咯噔”的一步一停。 非主流：“……” 不管是非主流还是灵异了的电梯顿时全都被冷着脸的小美女给镇住了。 等到电梯到站，一脸木然的非主流就看见，电梯门刚有自动打开的意思，小美女就开始不停的按关闭键。 电梯门在原地开开合合、开开合合的僵持了几分钟之后，终于发出一声机械故障般的电路刺啦声，仿若崩溃之后的哀鸣。 再然后，转瞬之间，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全都恢复正常了，仿佛刚刚电梯往不存在的楼层下行的经历完全不存在一般。 搞定了灵异电梯后，闻听非盯着电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辣鸡。” 非主流：“……” 电梯精：“嘤嘤嘤……” 闻听非抿了抿嘴唇，再次伸手，重重的按下了十层之后，扭头看向非主流，确定道：“十八层？” 非主流：“……” 半晌，非主流艰难的点了点头，“十八层。” 电梯平稳快速的向上移动，一路上再没出什么幺蛾子。 很快，十层到了，闻听非和非主流点了点头示意，等到电梯门打开，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等到电梯门再次关上之后，非主流也收敛起了脸上的表情，踹了电梯一脚，已经恢复正常的电梯里，瞬间发出一阵凄厉而又委屈的嘤嘤惨叫声。 和刚刚的小姑娘一样，面无表情的非主流重复道：“辣鸡！” 电梯键盘顿时变成了花里胡哨的糖果色，还诡异的扭动了一下，发出细如蚊呐的声响。 “我不是给你创造机会嘛！你上次来还不停的念叨老朋友家的小小幼崽都出生了，毛绒绒的小幼崽又软又呆又甜，特别想亲亲抱抱举高高，你自己却这么多年都是孤独的单身狗，我这不是给你制造英雄救美的机会好脱单吗吗吗吗你都多大年纪了还单身……嗷嗷嗷不要打了！” 突然被揭短的非主流顿时一脸日了狗的表情，“你个电梯精管好你自己！当心哪天被警察局的警察发现收了去！” 电梯精：“嘤嘤嘤嘤嘤……” 第2章 又踹了这只二货电梯精一脚的非主流恼羞成怒的重复道：“辣鸡！” 因为电梯里的意外，十分钟后，闻听非总算是坐在了十楼刑侦总队的一间小会议室里。 “周队他们早上有个会，一会儿就过来。”招待她的是个带着一副银边眼镜、神态颇为和气的年轻警察，说话的时候，他手里还拿着一袋纸杯，按在包装袋上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热情的往闻听非手里塞了一个纸杯之后，年轻警察指了指隔壁，“那里就是茶水间，咖啡、茶包都有。” 道过谢后，闻听非还没来得及动，小会议室的门便被人“嘭”的一下推开，一个身宽体胖、艰难的把自己挤在警服里的胖子从门口探出头来，一嗓子吼道：“老龚！上个月报失踪的受害人在河里找到了，刚拖回楼下，你赶紧过来验尸！” 闻听非：=口= “啊，来了。”龚法医扔下那袋纸杯，转身就走，出门的时候，闻听非还听见龚法医和胖警察抱怨着：“上次被我妈拖出去相亲，正好碰上情报科那小子了，他开口和我打个招呼，对面那姑娘脸都绿了……” 下一秒，被龚法医带上的门忽然又被推开了，刚刚那个胖乎乎的警察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撑着门框，继续探头道：“今年来的那个新人也在呢！小姑娘胆子大不，也过来熟悉熟悉情况？” “好，”闻听非立即答应下来，放下了手里的空纸杯，起身跟了过去。 站在胖警察后面的龚法医还有几分迟疑，“不是说今年的新人都还没做入职培训吗？” “要等年前吧！”胖警察耸了耸肩，“说是今年上面特意安排的，市里好不容易请来了一个国安那边的国宝级教授。” 胖警察和龚法医带着闻听非，往电梯走的路上，还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市警察局里的情况。 有个听到声音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的警察看见一个新人，顿时眼前一亮，“来新人了啊！胖胖，领导说分给哪屋了没？哎，老龚你别把人家好好一姑娘往你们那解剖办公室带啊！妹子，要不就来我们这屋吧！亲，警方专用1g光缆、内部高速vpn、淘宝秒杀从不失手了解一下亲——” “然后一天里有二十个小时都对着屏幕盯得眼瞎了还没找到犯罪分子作案的那几帧，”胖警察面无表情的吐槽完，便使劲挥手，仿佛赶苍蝇一般，凭借着自己的体重优势直接把宅男体型的家伙怼回门里去还强行把门关上了，“去去去一边去，人家小姑娘是专业人才，我们技术科正缺人手呢，你们这帮搞情报的整天抢什么人！” “啪”的一下关门声时，闻听非还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嗷”的一嗓子，“刘胖子你——” 强行将抢人的打发走了之后，被亲切的昵称为胖胖的警察一扭头，向闻听非问道：“对了，你是什么专业的来着？” 闻听非：“……” 龚法医不忍直视的默默转头。 一阵短暂的缄默。 “刑事侦查技术。”闻听非回答道。 “正好是一线刑警出外勤用得着的啊，”刘胖多少有些惊讶的感慨道，“出外勤都挺辛苦的，尤其是小姑娘，学这个专业的也比较少。” 三人聊着天走到了电梯里，刘胖抬手按了负一层的数字。 闻听非不易察觉的微微拧了拧眉，下意识的盯着一切正常的电梯键盘和数字显示屏。 好在这一回，警察局办公大楼里的电梯总算是没作妖。 很快，到了目标楼层的电梯门平缓打开。 警察局的办公大楼里明显是中央空调，整体温度调得也比较适宜，可是，到了负一层，才从电梯里出来，闻听非便明显的感觉到，这里楼道的温度都要比别处低很多，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 鼻腔里有些被刺激，闻听非下意识的抿了抿嘴唇，放轻呼吸，同行的刘胖更是直接背过脸去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负一层就这样。”刘胖揉了揉鼻子，安慰道：“局里几个设备实验室需要保持常年恒温，还有做尸检的为了方便，解剖室也特意挨着太平间了。” 走到解剖室门前的时候，闻听非往旁边瞥了一眼，不同于其它办公室，解剖室对面是那种十分厚重的导轨式隔热冷库门，旁边的牌子上，也明明白白的写着“冷库”两个字——应该就是刚刚提到的太平间了。 “怕不怕尸体？”龚法医随口问了闻听非一句，走过去刚要开门，却突然“咦”了一声，到：“设备怎么是备用电源供电的，我问问办公室。”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通讯记录，很快便直接按了出去。 闻听非和刘胖就站在旁边，清楚的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十分钟前就已经停电了啊！问过供电局了，说是正在抢修呢！正想告诉你，先别下楼了！” ——警察局办公大楼里是有备用电源的，主要用来维持通讯、安全灯、还有一些重要的实验室设备和冷库运行。 换言之，现在整个办公大楼里，除了负一层，楼上的照明灯、电脑几乎全都是暗的，只有走廊里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发出莹莹绿光。 正常情况下，大楼停电，都是最先停电梯的。 想到刚刚明显亮着灯且“正常”运行的电梯，闻听非不由得蹙起了眉。 龚法医和刘胖虽然慢了一拍，却也很快凭借警务人员非同一般的敏感性，反应过来——想起他们刚刚坐电梯下来的经历，顿时脸都绿了。 电梯精：嘤嘤嘤qaq 第2章 第 2 章 诡异的死寂中，本就温度偏低的负一层似乎变得更冷了。 站在解剖间和冷库门口的闻听非三人本能的往电梯的方向望过去。 ——在确认已经停电的情况下，他们刚刚乘坐的那台电梯外面，按键那里的向上箭头依旧处于红色可使用的状态。 这下子，就是想说服自己，刚刚他们乘电梯下楼时还没停电也不行了。 一向肺活量惊人、声若宏钟的刘胖声音难得有些不确定的飘忽，“是不是上次电梯维护的时候，后勤那边改线路，把备用电源接进去了……” 身经百战甚至可以刚刚从解剖实出来就去抢猪肉盖饭的龚法医并没有打破刘胖那微弱的幻想，他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另一只手臂外侧已经起了鸡皮疙瘩的皮肤，只觉得自己工作了好几年的负一层楼道仿佛突然间变得有些瘆人，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力持冷静的提议道：“停电了没法做事，我们先上楼。” 刘胖和闻听非都立即点了点头。 那台在停电状态下还“正常”运行的电梯是没有人想坐了，龚法医抬手打开几乎不怎么用的楼梯间防火门，三人鱼贯而入。 上楼梯的时候，刘胖一马当先，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体型较为瘦弱的闻听非挡在了身后，龚法医则是走在了最后面，并且反手又关紧了防火门。 不过是从负一层到一层大厅之间的短短两节楼梯，刘胖却仿佛是在走火焰山一般，在警察局大楼充足的冷气里，警服后背上的布料都被冷汗给浸透了。 三个人的步伐都本能的变快了，上一层楼也就用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 第3章 短短的时间里，闻听非的脑海中已经如同幻灯片一样飞快的闪过了无数个诸如“鬼打墙”、“看不见尽头的楼梯”、“上楼梯时背后的一只手”一类的恐怖灵异事件。 尤其，比起多少有些自己吓自己的刘胖和龚法医，今天第一次来这里报到的她才进楼的时候，就已经真的遇见电梯灵异事件了…… 然而事实上，他们三人却是没有遇到任何困难，很快便重新出现在了警察局一楼的大厅里。 透光很好的玻璃门就在前面不远处，九月依旧火热的阳光洒满半个大厅。 检查来访人员手中的出入登记表并会根据来访事宜告知具体部门所在楼层的保安小哥依旧身姿挺拔的站在门口那里，警察局办公大楼里的一切似乎都显得如此正常和平静。 灿烂的阳光很快便驱散了刚刚置身负一层的恐怖联想，刘胖长舒了一口气，再看见一楼大厅里同样亮着灯的电梯，也不觉得有什么毛骨悚然了，失笑一声道：“该不会是后勤真把电梯供电源给改了吧！” 发现刚刚的小美女居然在认真地看它，不管停不停电都还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等着十八楼非主流的电梯精顿时一个鲤鱼打挺，键盘上的显示屏都飞快的闪烁了一下，“呼……” 电梯精：有、有点小紧张qaq 闻听非旋即也收回目光。 反正也到了一楼，刘胖和龚法医索性便直接带着闻听非去了办公室认认脸。因为还没给她定下具体的科室，便只是先要了工作人员开车出入门岗的通行证，还登记了一下订做警服的尺码，至于录考勤刷脸之类的事情，得等来电之后了。 弄完之后，闻听非拿着手里的东西，认真的道了声谢。 刚刚就忍不住偷偷打量她的办公室姓魏的小年轻对上闻听非含笑的眼睛，顿时脸上飘过一抹红晕，“不谢不谢，以后都是同事还客气什么！” 刘胖也没揶揄小魏，只是抬手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小魏拍得顿时变成了一副苦瓜脸险些脸着地地趴在桌子上之后，才笑道：“我们先上楼了。” “哦，好。”小魏下意识的回答道，没等闻听非三人走出办公室的门，又突然反应过来，招呼道：“哎？不对啊刘哥，还停着电呢！电梯这会儿也不能用，等你们爬十层楼上去没准电都来了，先在这坐会儿吧！” 听到“电梯不能用”这句，闻听非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刘胖也是浑身一僵，闻听非甚至听到，他在回头的时候，脖子里的骨头似乎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片刻后，刘胖艰难的发出一声轻飘飘的、仿若梦呓的话语：“电梯不能用啊……” 小魏忍不住一乐，言之凿凿，“肯定不能用啊，停电呢！刘哥你昨晚值班没休息好吧，都忙懵了。” 又是一片死寂，想到刚刚才看到的一楼大厅里亮着的电梯，刘胖和龚法医的脸上忽青忽白、不停变幻。 闻听非终于开口道：“刚刚外面的电梯按键都还亮着……” “不能吧！难道坏了？”小魏一边说着，一边从办公室出来，往电梯那边走过去打量了一下，很快便转过头来喊话道：“没有啊，显示屏和按键全都暗着呢！” 毕竟是警察局的工作人员，讲究证据几乎都成了本能。小魏从电梯门那很快溜达了一圈回来，还特意拿出手机给闻听非三人看他刚刚录的小视频，“你们看。” 闻听非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果真如小魏所说，他的小视频里，停电情况下电梯的显示屏就是暗着的。 不久前还三个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电梯亮灯的闻听非、刘胖和龚法医三个人：“……” 霎时间，就算是阳光充足、场景开阔的一楼大厅里，似乎都变得格外逼仄、呼吸困难起来。 小魏正笑着说：“你们看错了吧——”然而，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大厅里却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但在此时却显得尤为振聋发聩的电梯门打开声。 闻听非猛地转过头去。 意识到不对的小魏也顺着刘胖、龚法医的目光看向电梯的方向。 刚刚被小视频证实处于停运状态的电梯门，再次平稳的自动开启了。而后，身高腿长面容英俊偏偏脑袋上顶着辣眼睛的五颜六色杂毛、站在人群里永远能被人第一眼看到的非主流双手插兜，大步流星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卧、卧槽！？”被震到了的小魏头皮发麻，甚至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的手上一松，手机直接就往地上掉去。 闻听非下意识的伸手捞住那个手机，重新塞到还处于目瞪口呆状态的小魏手里。 察觉到背后有几道目光，非主流敏锐地转过头来，正好和闻听非的视线对上。 电梯精激动的“啪”一下就把电梯门关上了，其速度之迅疾仿若视频正在十六倍速快进播放。 “嗷嗷嗷大佬，快看！小美女在看这边呢！” 没想到在一楼居然又遇到了闻听非，非主流惊讶的眨了眨眼睛，也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还友好的对着闻听非挥了挥手示意，一楼大厅里顿时一片欢乐的气氛。 面对别人的热情和友好，闻听非也回了一个笑意，然而，看到非主流背后诡异的电梯，嘴角的笑容却忍不住又渐渐收敛起来。 非主流迎着灿烂的阳光走出大楼，头顶鸡毛毽子一样的五彩杂毛被阳光渲染上金灿灿的柔光，顿时从乡村非主流变身成为一道潇洒帅气的背影。 等到非主流的身影彻底消失，小魏终于艰难的捡回了自己的下巴，甚至止不住磕巴的道：“电、电、电、电梯——” 闻听非轻声说道：“我们刚刚就碰见了……” 龚法医一只手按在了小魏的肩膀上，说不出的恍惚和茫然，市警察局大白天出现灵异事件，三十年坚定的科学唯物主义世界观距离毁灭只差一线。 刘胖抹了一把脸，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真的不是后勤改了供电线路吗？” 小魏拼命摇头：“绝对没有！” 正在这时，随着“叮铃”一声电子时钟打开时发出的声响，办公室里的电脑屏幕亮了起来、机箱里也发出风扇转动的熟悉声响——供电局终于抢救完毕，市警察局大楼里来电了！ 楼上暂停作业的许多办公室都发出了一阵欢呼，“咕噜咕噜”的烧水泡面声、打印机出纸时断时续的“滋滋”声，还有正在播报今日天气、穿衣指数和实时新闻的多媒体显示大屏幕音响声此起彼伏，在警察局办公大楼里瞬间汇聚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唯独站在一楼办公室门口的四个人，抬眼望去，目光落在电梯上，只觉金属电梯门透出一股不祥的气息、令人背脊发凉。 关好门的电梯精：大佬走了小美女还在看我，有、有点小羞涩嘤嘤quq！ 随后，小魏帮闻听非录入刷脸考勤信息的时候还有点精神恍惚，直到他第二次重复录入后，闻听非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拉着手臂将小魏送到了他自己的座位上。 刚刚还急着去解剖室验尸的刘胖和龚法医都觉得自己这会儿需要冷静冷静，一人端着一个空纸杯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发呆。 有要临时公出的警察过来登记的时候，发现办公室这么多人还愣了一下，“胖胖，老龚，你们都在这干嘛呢？”看到闻听非这张新面孔后，还颇感兴趣的又问了一句：“这是今年的新公务员吧，定了去哪个屋没？” “还不知道呢。”闻听非笑着摇了摇头。 第4章 楼上，工作认真的保洁阿姨从杂物间拿出水桶和抹布，认真的擦了擦电梯门，银白色的金属顿时变得光可鉴人。 电梯精舒服的扭了扭身子，然后果断的转个身，把平时挨着边缘死角那条缝隙里的金属换了个位置、让保洁阿姨特别顺手的就能将电梯的每个死角都擦得干干净净。 看到闻听非一个刚来市局的年轻小姑娘经历过这些诡异电梯事件后，都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反而是他们这个三个大男人还魂不守舍的，简直丢人……刘胖又抹了把脸，放下手里的空纸杯，做了几个深呼吸。 看见刘胖他们的表情，闻听非认真考虑了一会儿，索性提议道：“给这台电梯做个维护检修？” 刘胖他们三个顿时精神一振！ 对，检修！ 没有什么故障是厂家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换一台！ 没准就是就是电梯接的电路系统故障、和备用电源接上了呢，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等明天——不、就现在！他现在就联系厂家的技术人员过来把这电梯拆了做个全面检修！ 第3章 第 3 章 打定主意之后，小魏也瞬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帮着刘胖一起翻办公室通讯录上的电梯厂家售后检修电话。 闻听非看着他们这么有精神的样子，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哑然。 倒是龚法医，看见小魏和刘胖你挤我、我挤你的在那里埋头猛翻抽屉，实在是没有他下手的空间了，才作势要起身，便又改了主意重新坐了回去，注意着小魏和刘胖的动作时，他还微微蹙着眉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面对这种局面，还是新人的闻听非就更无从下手了。她坐在旁边等了一会儿，抬头看到办公室里的饮水机，索性拿过刘胖和龚法医的空纸杯，以及小魏放在桌子上的水杯，过去帮他们接了点温水——虽然大楼里停电了，不过，办公室里这会儿的温度并没有很快升上去，喝一点温水，也能适当的舒缓紧张的情绪。 还在翻找的刘胖和小魏自然是顾不上这些的，龚法医接过纸杯的时候，想起刚才在十楼的时候，还是他在往闻听非的手里塞纸杯，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点点头道：“谢谢。” 闻听非也回以微微一笑。 无端恐惧带来的力量是巨大的，几分钟后，小刘已经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套电梯使用维护说明书，伴随着一阵“哗哗哗”的翻页声，三下两下便找到了全国售后服务的电话。 “找到了！”小魏的手指扣在上面一行数字上。 同样行动派的刘胖一把抄起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听着小魏报数字然后拨号，待到对方接通后，刘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喂，你好，这里是山海市警察局，对，我们的电梯出了一些故障——无法正常运行？如果一直坚持运行也算的话，是的！没错，很急，谢谢……” 和电梯厂家联系好检修服务之后，放下电话，刘胖的情绪似乎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得到了电梯厂家会立刻安排技术人员上门检修的承诺后，即使那台灵异了的电梯还摆在那里，可是，刚刚脑海中的恐怖联想却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便消退了许多。 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小魏看了一眼，是四个短数字的内线，想都没想便开口道：“是周队的电话。” “应该是周队他们开完会了。”猜到周队是找闻听非的，刘胖便直接拿起了电话，“周队，我和老龚都在楼下呢！对，从河里拖回来的受害人已经送到解剖室了，刚才老龚正要去验尸呢就停电了……对对，今天来报到的新公务员也在这里，叫闻听非……” 两个人说了几句后，刘胖很快便挂了电话，然后转向正睁大眼睛看着他的闻听非，解释道：“周队说他也下来了，让你在这里等着他。” 闻听非点了点头，“好的。” 说着，刘胖端起纸杯，将里面的水一口喝干净之后，便凑到了龚法医身边，撑得袖子紧绷的手臂随意的搭在椅背上，问道：“老龚，还能验尸不？” 毕竟刚刚的电梯灵异事件还是挺吓人的，坐在阳光明媚的楼上的时候或许还不觉得，可是，到了不见天日的负一层，对门还是放置着各种毁损严重的尸体的冷库，气氛一渲染，即使什么都没发生，一想多了，还是免不了的会觉得有些瘆得慌。 龚法医也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便肯定的点了点头，“放心，我没事。” 倒是闻听非，坐在这里等周队的时候，想了想，轻声开口问道：“周队这会儿下来，是不是也是想去看看受害人的尸体情况？” “应该是了！”刘胖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的一拍大腿，趁着周队还没来，嘴上便秃噜出来一长串的感慨道：“有周队一起过去就不怕了，所谓恶鬼怕恶人，嗯，小闻你不知道，咱们周队一身正气凛然、百邪不侵！放在古代那都是能直接镇宅的！” 闻听非：“……”这么神奇的吗？ 刘胖索性开始给闻听非科普周队的彪炳事迹。 很快，能镇宅的周队便出现在了一楼的办公室门口，“刘胖，你编排我什么呢？” 周队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表情严肃周正，却并不带凶相，他穿着一身警服，背脊挺直，肩上是一枚橄榄枝加两枚四角星花。 “……”刘胖就仿佛是挨了一闷棍还突然被人掐住脖子开始白眼外翻的青蛙一样，张着嘴一鼓一鼓的，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队无奈的叹了口气，给了刘胖后背上一巴掌，把人推开后，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闻听非，很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闻听非是吧？” 刚刚就已经站起身的闻听非点了点头，“是的，你好周队。” 随后，周队干脆利落的招呼上了闻听非一起，和刘胖、龚法医往负一层的解剖室走去。 毕竟就一层楼，刘胖和龚法医避开电梯的方向直接往安全通道的楼梯那边走了，周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和闻听非走在一起跟在后面，下楼梯的路上，还简单的询问了闻听非的专业和体能情况等问题。 “你们今年这批新公务员都没有做入职培训，我问过市里，说是国安那位国宝级的王教授现在在帝都有事离不开，得等年前才有时间，”周队拧了拧眉，很快又安慰道：“没事，一切就等上面安排吧！” 周队说完，看到刘胖正竖着耳朵使劲偷听，不由得笑了他一句，然后才继续对闻听非道：“咱们刑侦总队主要就分技术、情报和刑事侦查三大块，等一年之后你转正定级的时候才正式定编定岗，现在就让刘胖先带带你吧？别看他这幅模样，出外勤的时候，也是队里一把好手。” 闻听非自然是立刻点头答应下来，“好。” 刑警的人手永远都不够用，成功的领到了一个新人，刘胖高兴得连周队当面编排他都不介意了，拿出手机就要和闻听非先交换一下电话，顺便连微信都加上了，然后还热情的给闻听非发过来一个迎接红包。 周队亲自带队，一行四人再次走到了解剖室的门前，趁着龚法医开门的时候，周队也问了一个相同的问题：“小闻害怕尸体不？” 闻听非摇了摇头，“不怕，上学的时候看过一些影像资料。” 对于这个答案，周队赞同的点了点头，刘胖却流露出同情之色，分外爱怜的瞅着面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姑娘，仿佛在看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羊羔，深切道：“实际和图片、视频是不同的……” 前辈的经验是非常宝贵的。 几分钟后，闻听非便清楚的体会到，实际和影像资料里的巨大不同了。 第5章 毕竟是在河水里浸泡了许久的尸体，已经出现了严重的腐烂侵蚀特征，俗称巨人观的那种。 这具尸体上的衣物在死者生前应该保持的十分完好，以至于，严重膨大的肢体部分被紧紧的困在衣服里，显得格外古怪和扭曲。 最重要的是，除了视觉上的冲击，腐败的尸体散发出的味道，更是比浓烈的消毒水更刺鼻百倍，饶是进门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闻听非，也不由得深深拧了拧眉。 闻听非和刘胖、周队都不是专业法医，只能在旁边看着，然后听龚法医介绍，在实际中如何根据尸体的情况得出一些判断。 “这个死者的身份是之前就已经确认了的，我们这边再验尸的话，难度其实也相应的降低了一些。” 期间，刘胖也简单的和闻听非解释了这个受害人如此受重视的原因。 毕竟，如果只是普通的杀人案的话，可能都转不到刑侦总队这边，更不至于让山海市刑侦总队的周队亲自下来验尸督导。 “这已经是半年里的第四具尸体了，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事实上，我们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连环杀人案。” 刘胖提起案情的时候，深深的皱着眉，表情十分认真，全无平日里插科打诨的随意模样。 闻听非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在十楼，刘胖喊龚法医时说的话，问道：“受害人的身份是上个月的失踪案中就确定下来的？” 刘胖点了点头，眉心皱紧，叹了口气，“当时报失踪案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有些预感了，只是，没想到不幸来得这么快……” 闻听非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连环杀人案具有非常恶劣的社会影响，如果一直无法侦破，还会引起极大的社会恐慌。 “半年——”刘胖比划了一个手势，“每个受害者的尸体特征其实都不尽相同，而且，因为尸体损毁的现象都非常严重，事实上，在发现上一个受害者之前，我们甚至一直没能意识到，这可能是一桩连环杀人案。” 龚法医这一忙就直接忙过了中午。 还是刘胖的肚子里发出了一阵清晰的饥肠辘辘的声音后，众人才如梦初醒般。 周队看了一眼手表，“都一点半了，午饭都忘了。” 正好龚法医那边的基础工作也已经暂时告一段落，后续更加详尽、细致的尸检内容，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刘胖先看向了闻听非，想想人家小姑娘来市警察局报到的第一天，入职手续都还没办完，就被带过来观看了半天尸检过程，不留下心理阴影已经很不错了，顿时就有点懊恼和心虚，都怪之前那灵异电梯，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刘胖一边招呼着龚法医赶紧换衣服去，一边忍不住关切的问道：“小闻，你还好吧？还能吃得下饭不？” 闻听非：“……” 她要是说完全没问题的话，是不是显得她的神经很大条…… 不过，看到刘胖、周队他们关切的眼神，闻听非还是果断的点了点头，肯定的回答道：“我没问题的。” 刘胖顿时也松了一口气，四个人从解剖室出来，他便迅速解除了严谨认真的工作状态，一边飞快的发微信，一边念叨道：“我刚刚问过大师傅了，食堂已经没饭了，连盘子都被舔干净了，楼上那群牲口，连半个馒头都没给人留……” 常年加班经验十足的周队善解人意的说道：“我办公室有泡面，红烧、香辣、小鸡炖蘑菇，你们想要什么口味的？都不喜欢的话，局座办公室里还藏着几包老坛酸菜牛肉的，我知道在哪！” 闻听非：=口= 龚法医苦大仇深的摇头道：“总吃方便面对身体不好，再说康师傅84个口味我都吃了四十多种了……对了，局座上周不还说，他要开始养生了吗？” 周队很有感触道：“是啊，像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都渐渐开始养生了，所以老坛酸菜牛肉面什么的只能在办公室里藏起来了。” 闻听非：“……” 周队说得如此理所当然，闻听非一时间愣是不知该如何吐槽。 好在刘胖和偷偷藏泡面的周队、局座他们不一样，胖手一挥，“为了庆祝小闻加入咱们刑侦队，咱们今天出去吃，我请客！”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闻听非四人也没再往远处走，出了警察局的大门便去了马路对面两三百米的一家小饭馆。 站在小饭馆的门前，刚要进去，闻听非便闻到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却让她感觉很奇怪的血腥味。 脚步停顿了一下，闻听非轻声向身边的刘胖问道：“刘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 “当然有啊！”刘胖回答得尤为干脆，“这家老板的毛血旺可是市局周边小饭馆里的一绝！” 说着说着，刘胖还很振奋的看了闻听非一眼，“小闻这鼻子对美食的感应和我有一拼啊！回头带你吃遍市局周边！” 周队露出了一个温和的表情，笑着叹了口气道：“是啊，天天加班，早晚能吃遍的。” 闻听非：“……”远处的外卖也可以了解一下？ 第4章 第 4 章 这会儿差不多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小饭馆里也只剩下零零星星三两桌尚未离开的食客。 刘胖轻车熟路的找好座位，因为和市局离得近，来的次数多，小饭馆里的服务员都和他们认识了。 也不用拿菜单，服务员直接就走过来笑着问道：“今天吃点什么，还和以前一样吗？” 看到闻听非后，不由惊讶的笑了一下，“呀，今天有新面孔，以前没来过吧，喜欢吃点什么？” 都不用服务员多说，旁边的刘胖已经报菜名似的数出了两道招牌菜，然后问闻听非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或者忌口的。 闻听非干脆的笑着摇了摇头，“没，我什么都吃，从不挑食，你们点好吃的就行了！” 这种小饭馆也没那么多的讲究，不过老板主要就是做各种血旺的，主菜自然就是一大盆毛血旺了，里面加了豆芽、豆腐、火腿若干，小火把所有食材都炖透了，盆里色泽诱人、汤汁秾稠。 刘胖嘴里念叨着夏天还是凉菜更开胃，简单询问过桌上三人的意见后，便又随便点了一盘凉菜、一盘素炒。 “行了，就这些，麻烦老板快点上菜。”刘胖笑呵呵的手一挥。 那服务员自然是笑着答应了，转身给他们取了餐具和一个大瓶的山楂汁送上来。 等服务员上菜的过程中，闻听非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这间小饭馆。 第6章 就和大多数路边的小店一样，门面不大，进门的地方看上去也比较窄，不过里面的空间倒是因为拉长而显得很深。靠近后厨的方向，左边是收银台，右边则是有一道门帘，虽然遮住了大半视线，不过，坐得位置比较靠里的话，还能清楚的听到后面厨房的灶台上大厨颠勺翻炒油烹四溅的热闹声音。 ——刚刚在门外闻到的那股让她觉得很奇怪、或者说是奇妙的血腥味道，也变得更加浓郁了一些。 那丝奇特的血腥味混杂在整盆鲜香味美的鸭血、猪血等各类血旺之中，就像是误入水果硬糖糖果堆的酒心巧克力，虽然也是美味的甜食，可是，那一丝威士忌的酒香却显得尤为突出，甚至是诡异的诱人…… 意识到自己脑海中本能的对那一丝奇特的血腥味的形容之后，闻听非不由得缄默了一瞬，觉得自己大概是今天突然到了中午没吃饭，有点饿过头了。 后厨里，带着厨师帽、穿着白围裙的大厨还在热火朝天的颠勺，前面的排风扇呼呼的吹着，后面的空调即使开到了很低温度，在火热的锅灶和热汤面前，却依然显得有些颓势。 厨房洗菜池旁边的一个小板凳上，一个长手长腿、有着英俊西方面孔的男人，正憋憋屈屈、怂成一团的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支颐的望着锅里的方向。 男人有着一头略长的金发，发质光泽柔软、极为服帖的往后梳着，只有零散的一缕挡在额前，就算是在略显烟雾缭绕的厨房里，依然闪烁着金子般的光。男人稍一抬头，露出一张五官极为深刻、宛若雕刻的面孔，肤质比最为细腻的象牙还要白皙，隐隐透出一种极为健康的血气和红润。 男人那双宛若湛蓝晴空的眼眸眨动了一下，刚要开口，便被一位衣着随意、脚下穿着批发市场上十块一双的黑布鞋的老人家从后面一巴掌糊在了头顶，“大伟啊，你整天在厨房里发什么呆！” “我在研究怎么做菜！”操着一口异国海蛎子味的普通话的英俊男人大声说道。 “然后你至今连怎么颠勺都没学会——”老人家唉声叹气的，特别操心等以后自己去了这个被捡来的倒霉孩子可怎么办哟，又往他脑袋上糊了一巴掌。 旁边正干得热火朝天的大厨趁着出锅装盘的时候，抽空回头同情的看了小师弟一眼，“师父，大卫今天一早就过来厨房，很努力的练刀工来着……” 服务员也掐着时间分毫不差的进来端盘，瞥见坐在小板凳上的英俊男人，也笑着说道：“戴维做菜还得再练，不过他那舌头怎么长的，尝菜的本事我是服气了，上次做鸭血粉丝汤的时候，他连那块鸭血是哪只鸭子的都能尝出来。” 老人家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在金发男人“嗷嗷”乱叫着不许打头、会把他打傻了的喊话中，最后这一巴掌总算是落在了男人肌肉线条流畅结实的后背上。 “就知道吃、吃、吃！”老人家一边把金发男人那满脑袋的金毛给揉乱了，一边嘴上忍不住的念叨，眼睛里却满是笑意，除了中国最普通的劳动人民自古以来秉持的“能吃是福”的传统观点以外，还有作为一个大厨看到金发男人对自家手艺如此热忱的愉悦。 服务员手脚利落的端着毛血旺从厨房里出来了，趁着她一把掀开门帘子的时候，正在往这边打量的闻听非正好对上里面那个刚刚从小板凳上站起来的金发男人的双眼。 对方愣了一瞬，完全是本能的就弯起了嘴角，远远的冲着闻听非露出了一个带着暧昧勾人意味的笑意来，眼角微挑，眼眸灿如星辰——明明是湛蓝色天空的眼眸，却仿佛燃烧着的汹涌的火焰。 ——那是一个和这家地地道道的小饭馆，显得格外违和的男人。 闻听非：“……？？？” 虽然下一秒那个金发男人就又被愤怒的老人家塞了一块鸭血到嘴里，骂道：“大伟啊，你可长点心吧！这就是你自己做出来的玩意儿，你自己吃得下去吗？” 闻听非的目光尤为自然的随着服务员手中端来的一大盆散发着香气的毛血旺由远及近的收回。 市局的四个人各自拆着餐具下手开吃的时候，闻听非的筷子上还夹着一片热气腾腾的猪血，晾了晾送到嘴里，若无其事道：“这家的大厨手艺真不错。” “是吧！”刘哥显然深有体会，闲聊间自然而然的便说起了小饭馆的老板，那位老人家一手做血旺的绝活，别看这个小饭馆就这么大点地，却是一直都在这里开店，而且一直生意兴隆，早在对面的山海市警察局办公大楼盖起来之前几十年，这家小饭馆就没挪过地方。 正说话间，厨房里的金发男人还当真就认真的嚼了嚼，然后满口称赞：“我特意放了鲜奶油和蘑菇，完全是奶油蘑菇汤的口味，再加上里面鲜嫩无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鲜血气息的鸭血，真的好吃！” 面对着把“夹生”说成是“带着若有似无的鲜血气息的美味”的金发男人，眼看老人家要被气得厥过去了，大厨连忙放下手里的灶台过来劝，“师父嗳，大卫他是外国胃，口味和您老多少有点不一样，您也理解一下他，啊？师父你看你做的东西，大卫从来都说好吃……” 这会儿的小饭馆里客人又吃完结账走了几个人，再加上厨房的距离本身也不是很远，厨房里说什么话，市局的四个人基本全都听见了。 面对这种奶油蘑菇鸭血粉丝汤这种画风诡异的黑暗料理，一辈子都做中国传统家常菜的老人家简直要崩溃了，怒道：“你给他什么他都说好吃，能入嘴的就没有他不吃的！” “哎呦师父，大卫这不是不挑剔好养活么！”大厨还在劝说：“以前有一回，那据说还是美食家的兄弟俩，不是还一直商量炒对门市局隔离墩的口味吗？喜欢吃黑暗料理也比那什么生啃隔离墩强啊！” 听到小饭馆老板的话题已经从黑暗料理说到了炒隔离墩，饶是见多识广的周队、刘胖他们，都差点一口呛住。 “异食癖——”龚法医一脸淡定的总结道。 闻听非嘴角抽了抽，小声提醒道：“难道重点不是，老板他们说的是，美食家那兄弟俩盯上的是局里大门外面的隔离墩吗？” “卧槽！”刘胖一拍脑袋，“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几年咱们局里大门外面还真丢过两个隔离墩，当时市规划局的正折腾着给马路重新画线呢，都以为是规划局或者交警队的给拖走了，后来也就都没追问……” “其实我就有点好奇，”龚法医一边伸筷子夹菜，一边摇摇头琢磨道：“里面那哥们到底叫大伟、大卫还是戴维？” “反正都是音译，一个歪果仁，叫什么都行吧！”刘胖不以为然。 从旁边经过收拾邻桌餐具的服务员闻声也插了一句，“戴维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叫什么来着，老板说，戴维不小心失忆了。” 四个人连说带聊的在小饭馆吃完饭，基本也就到下午上班的时间了。 回到市局之后，周队还有别的动作要忙，直接上楼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看见他往电梯电梯那边走的时候，闻听非、刘胖还有龚法医三个人都有些欲言又止。然而，周队的办公室在二十几层，让他这个年纪的人爬楼梯上去，就算周队一直在刑侦一线工作、身体素质保持得很好，那也不太现实…… 以周队多年从事刑侦工作的丰富经验和近乎本能的敏感嗅觉，就算是背对着闻听非他们三个，还是很快便意识到不对，突然回过头来，皱眉问道：“你们三个这是什么表情？” 互相交换了一会儿眼色，刘胖还是压低声音，把之前停电那会儿电梯继续运行的灵异事件讲给周队听了。 周队沉默了一会儿，“确定不是局里的备用电源给接电梯上了吗？” “小魏都拍到电梯指示灯全暗的小视频了，就我们三个碰见电梯那会儿正常运行了！” “还有一个人也是停电的时候坐电梯下来的。”闻听非轻声插了一句道，然后简单描述了一下非主流的突出特征，“不过我不认识他是谁……” 而且，比起他们就灵异了一层，很可能是从十八层乘灵异电梯下来的非主流那边明显事情更大。 周队这次沉默得有点久。 “奇装异服的，除了卧底，都不是咱们局里的人。”过了一会儿，周队才将非主流的身份一带而过，“想要知道的话，可以去查查门岗那边的来访人员出入登记表。” “对了，这台电梯报修了没？”周队又问道。 “和厂家联系过了，他们说技术人员明天就来。”刘胖回答道。 周队又给后勤部门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弄个贴着电梯故障的指示牌放在这台电梯的各层门口处。然后，周队就在背后三人的灼灼目光下，抽了抽嘴角，拐了一道弯多走了几步路，上了一层楼，乘坐市局大楼另一边的一台电梯上楼了。 闻听非三人：“……” 市局出口比较复杂，最下面的左右楼层也不对称，闻听非是新人本来也不清楚，那边有个电梯是从二楼开始的，大家都直接给忽略了。 第7章 等到后勤的工作人们忙着将这台电梯暂停的时候，电梯精一开始还每层楼跟着看热闹，后来才回过味来，发现有点不对劲，顿时满脸的茫然。 电梯精：“咦？我没生病呀00” · 一下午的时间，龚法医继续进行尸检，后面的检查过程中涉及到一些太过专业的部分，刘胖和闻听非看了也没什么大用，便先去了刘胖的办公室，将这几个案子目前汇总整理的信息拿了一份出来。随后，刘胖开车直接带着闻听非又去了今早发现那具女尸的现场。 “发现尸体然后报案的是在这附近工作的清洁工。”发现尸体的那块河道和岸边已经被圈起来了，上午的时候，有技术人员过来做过现场勘查和物证提取。 刘胖这会儿带着闻听非过来，沿着城外这条小河的河道走了一会儿，其一是想要重新整理下自己的思路，其二也是想带闻听非这个新人多观察观察现场。 山海市的位置比较特殊，两面环山两面临海，同时具有温带海洋性和季风性气候的特征——通常情况下，全年温和潮湿，冬无严寒，夏无酷暑，但是，一旦大型季风来临，或者热带气旋突出的时候，原本温和的天气便会开始频繁的骤变。 并且，山海市内大部分都是些比较短的山溪性小河，顺着河道流了没多久就到了入海口，河道自然也不会很深，赶上哪年气候干旱，很多小河直接就能干涸得见底了。 城外这条河，还算是山海市里面比较大的一条了。 “那位清洁工阿姨说，早起看到河面上有大片诡异漂浮物，以为是被风吹过去的垃圾塑料袋之类的，她就想用竹竿把东西拨拉过来，结果走近了一看，发现河面上漂浮着的竟然是一具腐烂的尸体，直接就被吓到了。” 刘胖踩到河边生长的野草上，不远处就是贯穿整个山海市的高速公路。 换言之，忽略高速公路上的摄像头的话，这里其实是个位置相对偏僻、周围人员稀少、但是道路又十分畅通的地方，很方便杀人抛尸。 闻听非走到河边，看看河水的深度，不由得皱起眉来。 便是因为光线折射的原因，河水实际上会比视觉效果更深一些，可是，就这么一条深度极为有限的河道，想要抛尸后数日，被害人的尸体才突然浮出水面进而被报案人发现，怕是很难做到。 闻听非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被害人的尸体损毁之后，才被抛尸在河流中？” “也有这种可能，”刘胖道：“只是，被害人的尸体损坏侵蚀的现象太严重了，目前还是倾向于已经在河流中长期浸泡过。除非凶手杀人之后，一直把尸体泡在水中，然后才在今天早上抛尸--” 话未说完，刘胖自己便怔住了。 闻听非顺着他的思路王下走，“山海市里，能够长期浸泡尸体的、非河道的地方，多吗？” “当然多，”刘胖说得斩钉截铁，却依然不掩其精神上的振奋，“但是，能够长期浸泡腐败的尸体并不为周围人发现的地方，应该就比较有限了！” 多出一条线索，便多出一分破案的可能。 尤其是这种就目前他们走访了解到的情况而言，被害人极其亲属本身并没有十分复杂的社会关系，也不存在这种到了一定要杀人泄愤的地步的仇人，说白了，对于这种基本无法从受害者本身入手调查、受害人随机性很大的案子，基本已经可以定性为是无差别杀人了。 闻听非和刘胖低声交谈着，又在附近走了一会儿，仔细观察着这里的地形地貌，闻听非还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之前几位受害人的尸体被发现时，无一例外的都是尸体损毁严重，而且，后面两具尸体都是被抛尸在了河流中。” 来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闻听非已经翻过了另外三位受害人的案件内容，很容易便做出了这样的总结，“凶手似乎对用水毁坏被害人的尸体具有越来越明显的倾向性。” 第5章 第 5 章 回市局的路上，换成了闻听非开车。 刘胖坐在副驾驶上，手里还在反复翻看着那些案件资料，同时打电话给局里搞视侦的同事，调取全市河流附近的摄像头信息，试图通过大数据摸排找出符合条件的可疑人选。 在不确定具体作案时间的情况下，翻看一个摄像头拍摄的内容便已经是很大的信息量了，更遑论是整个山海市的许多河流附近，视侦那边虽然已经开始动起来了，不过，不管是他们还是刘胖，其实心里依然还是都没什么把握。 毫无缘由的，闻听非一个刹车，车速突然慢了下来，正巧在这个时候，刘胖的电话铃声也响了起来，他一边下意识的看向闻听非，一边抓过自己的手机，却因为突然的停顿差点把自己的手机甩出去。 “刘哥，”闻听非的声音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妙，“你刚刚有没有看见旁边有个人跑过去了……” “啊？什么？”刘胖一边手忙脚乱的接电话，一边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疑问。 闻听非想要说，她刚刚清楚的看见，一个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头发有些翘的年轻人，用风一般的速度沿着路边往前跑了，就她瞥见的那一瞬，对方已经凭借双腿又连续超了好几辆车…… “胖子，尸检这边有重大发现。”龚法医的声音很冷静，不过他那边的背景音听起来却很嘈杂，一群市局的工作人员正叽叽喳喳的争论着什么，龚法医不得不抬高音调，扯着嗓子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十分钟！？”刘胖看向闻听非，“要不换我开车？” “……不用，刘哥你不晕车就行。”说完这句，闻听非的手指轻轻的按在方向盘上，然后动作干脆利落的挂挡、加速，原本平稳行驶的车子瞬间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汇聚在车流中后，更是压在公路限速抓拍的临界点上，在密集的车流中见缝就钻，反复超车。 根本没用到十分钟的时间，闻听非一个干脆利落的甩尾，随着轮胎和地面的剧烈摩擦，性能几乎被逼到极限的车子也终于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哀鸣，然后悄无声息的咽气了。 这一路上，觉得自己完全是被死死绑在安全带上的刘胖都要吐了，随着闻听非把车停下，刘胖双眼发直，脚步虚浮的飘到了车下面，艰难的扯了扯似乎越发憋闷的领口，有气无力的说道：“下次，可以不用这么快的……” “嗯，”闻听非干脆的点头答应下来，还随口说道：“其实车速不快，主要是市区下午三四点已经开始堵车了，拐来拐去的超车比较浪费时间。” “……”刘胖痛苦的摆了摆手，摇摇晃晃的和闻听非往市局大楼里走，从来不知晕车为何物的他现在还头晕眼花，听到超车两个字就忍不住想吐。 依旧避开了之前那台电梯，晕晕乎乎的刘胖带着闻听非从另一个电梯上楼。 还在纠结自己没生病为什么会被人贴标签的电梯精同情的看了脸色发白的刘胖一眼，觉得他才应该被人脑门上贴标签注明生病了身体不适。 想着刘胖他们的办公室也在十楼，没等闻听非伸手，电梯上的数字“10”便自动亮了起来。 闻听非伸出来正悬空在电梯按键上面的手陡然间顿住。 感觉到电梯向上动了，刘胖抬头看了一眼，提醒闻听非道：“老龚他们在十一楼等着呢！” 闻听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梯，她依然只是悬空伸着手，却并没有触及电梯键盘的情况下，电梯上已经再次亮起来了一个数字“11”，至于之前亮起来的数字“10”，则是在闪烁了一下之后又自己灭了。 闻听非默默的收回手，看了刘胖一眼，轻声问道：“市局里的电梯，应该不带声控功能吧？” 刘胖不解的抬起头，“啊？什么声控功能？” 闻听非没吭声，只是手指仍旧悬空在电梯按键上面。 良久的沉默后，刘胖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指了指电梯键盘。 闻听非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第8章 “………………卧槽。”因为晕车正有些头晕眼花的刘胖感觉自己后背突然就被冷汗浸透了。 闻听非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就算明天电梯厂家的工作人员来了，市警察局大楼里的电梯，估计也修不好了…… 电梯很快便到了十一层，刘胖根本是逃也是的从里面蹿了出来，晕车都顾不上了，倒是随后一步走出来的闻听非，还忍不住回头又看了这台金属外壁格外干净整洁几乎要锃锃发亮的电梯一眼。 电梯精偷偷的扭了扭：“小美女怎么还在看我，她发现保洁阿姨之前又擦了我一遍，之前大佬恼羞成怒揍它留下的脚印也都被擦干净不见了，觉得我现在很干净很可爱吗？突然有、有点害羞嘤嘤嘤……” 闻听非：“……” 她刚刚是不是眼花了，为什么好像看到电梯的金属外壁诡异的晃动了一下。 “小闻？”刘胖发现闻听非站在原地没动，连忙叫了一声。 “来了。”闻听非应声道。 小会议室里，几个人歪七扭八的各自坐着，全都正盯着大屏幕上的图片。 看到刘胖和闻听非进来，龚法医抬头示意了一下，“来了。” 刘胖在旁边坐下，问道：“尸检发现了什么？” 龚法医很快切了几张图片投影在大屏幕上，“我们刚刚正在说这件事，我发现，死者体内的血液含量非常低。” 刘胖下意识道：“你是说，死者生前大量失血？” “不，大量失血是造成人体死亡的很常见因素，通常情况下，人体在短时间内失血超过30，就很可能会危及生命。我想说的是，第四个受害人的体内，她的血液含量之低，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龚法医又切换了几张图片图片，已经在河水中浸泡许久、发生严重侵蚀和损毁的肉体组织呈现出一种近乎浮夸的惨白色，最重要的是，身体内部的多处伤口处，都几乎不见淤血发黑留下的痕迹。 ——人体本身是具有凝血功能的，不管是暴露在空气中的外部伤口、还是体内的伤口，在伤口不严重的情况下，一小段时间后，身体都会在伤口处形成网状的纤维蛋白聚集体，而后形成稳定的血栓，最终达到自动止血凝血的目的。 就算是人死后，这种凝血作用通常也会留下明显的血液凝固痕迹，可是，在第四位受害人的尸体中，龚法医却完全找不到凝固后的血栓血块等，就仿佛，受害人体内的血液，突然之间便全部不翼而飞一般。 闻听非盯着大屏幕上的图片，轻声道：“凶手杀人后，又坚持将尸体破坏并抛尸在河中，是否就是为了掩盖受害者体内血液大量流逝的特征？” 另一个刑警旋即道：“这些血液的下落，很可能也是一条重要线索。” “受害人的血液能做什么？”刘胖拖着下巴苦思冥想，“之前三位受害人呢，尸检的时候有没有相同的情况？” “同样有大量失血，”龚法医肯定的回答道：“但是伤口处也有淤血的痕迹，相比较来说，特征都不算很明显。” 视侦那边面对大量的监控视频，还暂时没有新的发现。尸检虽然有了新的发现，可是，整个线索链条本身却是断裂的。案件侦破至此，再次陷入了新的僵局。 截至目前，山海市警察局都不曾发现真正的第一犯罪现场，从严重损毁的尸体上能够获取的线索着实有限，甚至于，对于这起残忍的连环杀人案，他们现在甚至完全无法判断，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仅有这一个特征，实在是太泛泛了。”刘胖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叼了根烟，本来打火机都摸出来了，看到旁边始终正襟危坐、报到第一天就和他们一起加班到了晚上八点多的闻听非，终于还是没好意思点火，把打火机扔在桌上，使劲嚼了嚼烟草提神。 小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手里还捧着一桶泡面的周队站在门前，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的脸上，被泡面的热气虚晃的有些模糊。 虽然泡面的口感吃起来也就那样，不过，在一群没怎么吃晚饭的人里，晚上八点钟的泡面味道本身，却裹挟巨大的杀伤力。原本寂静的人群中顿时变成了菜市场，一片富有生活气息的热闹嘈杂，刘胖扯着嗓子呼喊：“周队，我饿了！” “我和食堂打过招呼了，大师傅说，今天晚上给你们留了点干馒头可以啃。”捧着泡面的周队笑着叹了口气，“都先去吃饭，该工作工作，该休息该休息。” 虽说从经验上来讲，命案侦破存在黄金时间，超出72小时的案件侦破率会明显降低，可是，由于凶手的残忍和狡猾，山海市刑侦总队这次接手的连环杀人案，从一开始发现的就全都是已经从“热案”陷入“冷案”尸体，找不到第一犯罪现场，也就无所谓黄金侦破时间了。 在一片对干馒头的向往或者嫌弃声中，刘胖揉了一把脸，嘟囔了两句什么，站起身来，顺便叫上了闻听非，“走吧，小闻，都这个点了，一块在食堂吃点东西，然后送你回家。” 后面电梯再出灵异事件的问题，闻听非和刘胖都没有再和其他人说，一天之内撞上这么多回，再加上案件侦破的毫无进展，大家的心情正糟，对于其他的事情，可能都有些麻木了。 好在这一次，众人浩浩荡荡的下楼往食堂走的时候，电梯总算是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虽然周队说的是只有干馒头，不过，到了食堂里面，大师傅还是给他们温了点小米粥和咸菜的。 闻听非坐在一边小口喝粥，食堂的大师傅洗了手摘了厨师帽之后，还出来看了他们一眼，关心的叮嘱道：“又加班到现在？下次到了饭点你们先下来吃饭，然后再回去忙活，趁着时间早我还能多给你们炒两个菜。” 晚上八点多，城市里的夜生活也才刚刚开始。 等到饭后，从食堂里出来，因为两人住的并不顺路，再加上她其实就住在市局附近的一个小区，步行也就十分钟的路程，这片周围的治安也一贯都良好，闻听非自然不会麻烦刘胖再送她。 刘胖见状也没坚持，只是道：“那行，自己路上小心。” 闻听非和刘胖、龚法医他们挥了挥手道别，看着红路灯过了马路，沿着路边的步行道，背着包在路灯下投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城市里的许多高楼大厦依旧灯火通明，倒是路边的那些小饭馆里，虽然还亮着灯，不过，却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打烊了。 闻听非随意的往中午吃饭的那家小饭馆望了一眼，这家老字号似乎收拾得格外的早，白天的香气却依然缭绕不去。 夏日的夜晚气温总算凉爽了些，抄近路穿过市中心的街景公园时，一阵晚风袭来，周围的林木发出叶片摩擦的婆娑声响，说是喧嚣，却又有一种城市里说不出的静谧。 携着幽幽花香的晚风最是醉人，闻听非深吸了一口气，却陡然间，又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 她脸上原本十分放松的表情登时凝住，朝着传来轻微血腥味的方向走去。 街景公园的面积不算很大，正好是三岔路口中间圈起来的位置，晚饭之后，时常有附近小区的居民过来这里散步遛弯，在晚上八九点的时间段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闻听非朝着风吹过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刚刚那阵极淡的血腥气息似乎已经消融在了公园的花香里。 她有些为难的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摸索着往前继续找去。 终于，随着距离的接近，原本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息终于变得明显起来，然而，当闻听非终于找到了受害人的尸体后，却顿时悚然一惊。 手机屏幕幽蓝色的光影下，能够看到，死者是一位年轻女性，尸体就这么被随意的丢弃在假山后的草丛里，她的皮肤透出一种诡异的、仿佛没有血液的惨白，皮肤里面本应呈现出青色的血管已经失去了颜色，却有着明显凸起。死者的尸体上明明有着清晰的大型伤口，周围并不见大量血迹，甚至连血腥气息都极淡…… 若非闻听非的嗅觉一向比常人更加敏锐些，也不会途经街景公园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 闻听非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在盛夏的夜晚陡然间变得有些冰凉，她没有拨打报警电话，而是直接把电话打给了刘胖。 “刘哥，”闻听非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晚风中似乎也透出了一丝凉意，“我刚刚在街景公园发现了一具新的尸体，特征和之前那几个都很像。而且，死者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 第9章 刘胖倒吸了一口冷气，立刻道：“我马上过去！” 话未说完，刘胖的手机被人抢了过去，龚法医有些急切的提醒道：“小闻，那具受害人的尸体是不是刚刚遇害不久？你先躲起来，凶手很可能就在你附近，小心些，注意安全。” 闻听非轻声答应下来，在附近找了个容易成为视野盲区的位置，却一直在盯着夜色中受害人遇害的位置。 十几分钟后，刚刚才从食堂分开的刑警们又开着警车一路风驰电掣的赶赴现场，带着各种仪器工具风风火火的呼啸而来。 就连之前在吃泡面的周队都出现在了公园里，一边吩咐人封锁现场，一边深深的皱着眉。 刘胖走过来的时候，还递给了闻听非一杯刚刚泡好的速溶奶茶。 闻听非下意识的伸手接了，看到手里的东西后，不由得呆了一瞬。 “甜食有助于缓解情绪，可惜局座的车里就只有这玩意了，周队刚刚翻出来的。”刘胖耸了耸肩。 闻听非：“……”局座的车里竟然有速溶奶茶这种玩意已经很奇怪了好吗！？ 正带着手套和仪器提取尸体周围痕迹的技术人员一边干活，一边啧啧称奇道：“居然在警察局附近的公园里杀人，凶手的胆子很大啊——” 有人还在忙着拉隔离线，道：“就和前几年偷了市局门口隔离墩的小贼一样嚣张。” 毕竟，街景公园并不偏僻，在这里杀人，和大庭广众之下，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龚法医已经走到了死者的尸体附近，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简单道：“死者是一名年轻女性，大约二十多岁，体表存在明显伤口，但是衣服完整，周围无明显打斗情况……” 顿了顿，龚法医已经意识到了，闻听非刚刚给刘胖打电话的时候，说的那句“死者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是什么意思了。 ——受害人体内的血液几乎都被抽干了，面孔是瘆人的惨白色，衣服下面的身体也发生了明显的萎缩。 龚法医一时之间甚至难以组织出足够准确的言语来形容这具尸体，“我不知道该什么说，死者体内的血液似乎不见了……我不知道凶手怎么样才能做到这种情况。” 并且，因为受害人体内的血液几乎都被抽干了，即使有大面积的暴露伤，周围的血腥味道依然并不浓重，甚至于，到了这会儿，随着少量的血液还在干涸，血腥味已经变得越来越轻了。 闻听非站在旁边，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有没有可能，之前的被害人尸体，其实也已经被抽走很多的血液，然后，尸体被浸泡在水中发生严重侵蚀，但是，失去的血液却因为水的补充，变得并不明显起来。” “受害人体内的血液总不能凭空消失，”周队拨了一个电话，吩咐道：“调取周围的监控录像，时间锁定在——”他看向龚法医。 龚法医沉吟了一会儿，“差不多四个小时内吧！但是尸体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真正的遇害时间可能存在偏差一些……” 周队听了继续道：“从今天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之间，重点盯住在附近停靠一顿时间的车辆以及手中携带物品的人！” 随后，周队走过来，轻轻的拍了拍闻听非的肩膀，看到这具尸体诡异的情状后，他的脑海中其实也闪过了类似的猜测。 犯罪现场四周的公园地皮几乎都被一众技术人员挖下去三寸、恨不得连假山上的每一根野草都被扒了一遍之后，也不回家睡觉了，直接就带着这一堆重要物证浩浩荡荡的回了市局。 至于身为报案人的闻听非，这一次，她就算再怎么说没事，依然还是被周队命令着上了车，然后和刘胖一起，亲自送她回到了家中。 回市局的途中，和周队一起坐在强借出来的局座爱车上，刘胖终于腾出手来点了一根烟，他按开车窗，也说不出是振奋还是懊恼的对着窗外深深吐了一口气。 “案情总算有了重大进展。”周队的语气还很平静，“案子越难侦破、凶手越是狡猾，我们越不能跟着乱了阵脚。” 刘胖狠狠的点了点头，一拳闷闷的砸在车窗放下来的边缘处，半晌，却是发出了一声叹息般的低语，“第五条人命啊……” · 翌日一早，闻听非到了市局的时候，就发现，电梯厂家的技术人员已经在那台停用了的电梯旁了。 办公室的小魏正站在旁边，看见她之后，伸手打了个招呼。 虽然觉得希望渺茫，闻听非依然还是走过去问道：“检查结果怎么样？” 小魏摇了摇头。 旁边的厂家技术人员直接回答道：“目前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能说一下，昨天出故障时的具体情况吗？” “楼里停电的时候电梯可以正常运行。”闻听非都没提自己和非主流在电梯里面的时候，电梯键盘突然变成血红色的负十八层的事情，毕竟太过耸人听闻。 然而，即便如此，听了闻听非的话，那个电梯厂家的技术人员仍旧一脸“你驴我”的微妙表情，断然道：“不，这不可能！” 闻听非和小魏：“……”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呀！ 正舒舒服服的伸展身体，眼神热切的看着厂家技术人员帮它清理电梯内部灰尘的电梯精一脸美滋滋。 电梯精：“保洁阿姨平时根本擦不到这里，感觉自己瞬间变得更干净了，耶=v=” 等到下午，将整个电梯拆开，实在是检查不到任何故障，最终只得无奈做了个检修维护的电梯厂家技术人员在报告单上签字的时候，仍旧是一脸“这是山海市警察局他们不至于驴我啊总不能是他们加班加出幻觉了吧”的表情。 不过，因为厂家技术人员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生动，电梯灵异事件自然也就在警察局里迅速的流传开来。 有人走过去端详了一会儿，还拍了个小视频，在微信群里提议道：“要不请个大师过来看看？” 从来除了发红包就是潜水的局座冷不防幽幽的冒了出来，“市警察局指挥大楼里当众搞封建迷信，你们是想全局被公开登报批评然后年底的绩效考核奖金全都不要了是吧？” 刚刚还叽叽喳喳在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市局众人顿时做鸟兽散。 过了一会儿，切身经历过灵异事件的小魏冒出来，提议道：“那贴张粉红色毛爷爷？” 刘胖：“太贵了吧，贴一毛的行不行？” 刚刚被拉进市局几百人的工作交流大群的闻听非默默打字提醒道：“一毛的上面没毛爷爷镇邪……” 刘胖：“那贴假币行吗？三楼小吴他们上次出警的时候正好收缴了一批假币，还没来得及销毁——” 周队：“警务执法人员在工作场所里知法犯法，使用假币，罪加一等！” 正在市里开会的局座本来还安静的潜水，发现群里的聊天内容越来越不着调之后，被他们气得差点心脏病都犯了，以不同于快要退休的老年人的干脆利落一秒扣字道：“胡闹！那电梯是没电也干活，又不是有电的时候不干活，你们非得跟它过不去干什么！” 众人：这是我们跟它较劲过不去吗qaq！！！ 第10章 等到下班那会儿，闻听非意外的发现，还真有哪个不差钱的同事偷偷贴了张毛爷爷在电梯上，并且，还在一个电梯里位置特别醒目的地方。 至于电梯精，察觉到闻听非进来后，立时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随后，它发现自己的脑门上被人贴了张粉红色的人民币，不由得愣了愣。 看着一脸淡定的小美女，电梯精怔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局座给它的加班费吧！一定是的吧！” 电梯精：把钱收起来，心里美滋滋！ 局座一定是觉得它停电的时候也在坚持工作，表现非常好，所以特意给它的加班费吧！ 第6章 第 6 章 闻听非上了电梯之后，特意看了一眼，昨天被人贴上去的那张粉红色毛爷爷已经不见了。 电梯精：也不知道大佬什么时候过来，想和他说局座给自己了一百块加班费的事情=v= 上楼之后，推开办公室的门，闻听非发现刘胖已经坐在里面了，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几乎堆满了烟头，过去这么久，屋子里残留的烟草的味道依旧有些呛人。 听到开门的声音，刘胖猛得惊醒，下意识的抬起头来，胡子拉碴颇为憔悴的脸上，眼神呆滞。 看到是闻听非，刘胖愣了愣才回过神来，伸手使劲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稍稍清醒一点，“小闻？” 闻听非走过去，把窗户开得更大了一些，让外面清晨的空气吹进来。 “刘哥，你们昨天又回来局里，熬了一晚上？” 刘胖端起桌上早就凉透了一晚上的茶水，灌了一口，稍微清醒一点之后，点点头，“昨天那具尸体，是重大发现，技术那边的老龚他们也都忙活了一整晚。” 说完，刘胖站起身来，又使劲揉了一把脸，转而问道：“小闻，你仔细回忆一下昨天晚上发现那具尸体时的情形，等会儿碰头会上再把情况和大家详细说一下？” 昨天在街景公园的现场，闻听非基本上就已经把情况描述了一遍了，只不过，局里技术科的工作人员熬了一晚上，已经将提取到的部分证据汇总，两相比对着，或许还能有些新的发现。 “好，我没问题。”闻听非点了点头。 昨天才发现的第四具被害人尸体的尸检报告还没完全出来，不过，考虑到第五具尸体明显是刚刚遇害不久，还处于黄金时间里，市局的调查重心自然会暂时围绕着新的受害人展开。 刘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路过情报科的时候，看到里面有人的桌上还放着豆浆油条，刘胖立刻打起精神，直接进去抢了一根，三秒之内完全塞进了嘴里。 “也不怕噎死你！”昨天还被刘胖怼进办公室里的瘦弱宅男同事嘴上不饶人，却又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牛奶扔了过来。 “谢了，哥们！”刘胖拿着牛奶，先问了闻听非一句：“小闻你要不？” 闻听非摇了摇头，“我来的时候吃过早饭了。”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刘胖说着，拆开纸盒包装，甚至都没用吸管，又是半分钟内便将一小盒牛奶直接都倒进了嘴里。 负一层的解剖室里，操作台那边的龚法医还在忙着，隔着透明玻璃的屋子里，另一个法医则是正对着电脑在查阅什么资料。 闻听非和刘胖进来时，龚法医连头都没回，另一位对着电脑眉头紧锁的法医倒是招了招手，“你们之前听说过尸体里的血液几乎全部被抽空的情况吗？” 闻听非摇了摇头，刘胖把牛奶盒扔进了垃圾桶里，下意识道：“什么？” 虽说昨晚他们都看到了尸体，也意识到了那么大的伤口处居然没有多少鲜血的反常，可是，尸体内部的问题，的确只有解剖之后，才能发现，究竟有多么的触目惊心。 电脑前面那个法医双手按头，转过身来，面上犹带疲色，“事实上，我们现在百思不得其解，凶手究竟是通过何种方式，将被害人尸体内的血液抽干的。” 说话间，他已经将正在搜索文献的网页切换成了一组图片，然后指给刘胖和闻听非道：“你们看，受害者的体表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萎缩症状，就像是——” 话说到一半，那个法医没有继续下去。 不过，看到照片，闻听非自然也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被害人的尸体现在呈现出的体表特征，就像是被风干了一段时间后逐渐失去水分的干肉。 闻听非轻声道：“之前的几具尸体，很可能在最初都是些相同的失血状态，而后被放入水中。在长时间的浸泡侵蚀中，体表的萎缩迹象随之消失。” 就像是一株原本叶片枯萎打蔫的植物，浇水后，通常会很快恢复，但是，这种现象在动物体身上，却很难表现出来。 “是的。”法医点了点头，“但是说实话，我们想不到凶手是通过何种方式做到的，人体内的血液，除了动脉、经脉这些，还有非常庞大的毛细血管、各种组织，怎么可能被抽空到使人体萎缩的地步？” 这已经是一条非常重要线索的了，然而，现在问题的核心却在于，凶手的作案方式，哪怕是山海市市局里这些经验非常丰富的法医也根本无法复原出来。 从解剖室里出来时，闻听非正好和刚刚下来的周队走了个碰头。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周队问道。 刘胖还在苦苦琢磨，闻听非便简单的将法医这边的情况说了。 听到作案方式无法复原之后，周队的眼睛里似乎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异色。 他安慰了刘胖和闻听非两句，然后道：“你们先上去吧，我再过去看看。” 发现尸体的地方昨天便已经被技术人员掘地三尺，熬夜加班了一整晚后，技术科已经根据足迹大致推测出了犯罪嫌疑人的大致身高和体态特征，正和视侦那边一起，加班加点的排查监控录像中的镜头。 小会议中，作为发现尸体的目击者，闻听非也在配合着刘胖和其他几位不同部门的同事一起，根据目前的线索，再一次复盘当时的情况。 “我是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之后才过去的。”闻听非认真的叙述着自己的经过，因为她有电话记录，事情经过的时间这里基本不存在任何疑问。 一个刑警下意识的说道：“街景公园的丁香花还开着呢。” 闻听非点点头，“是，花园里的花香比较浓郁，正好有阵风吹过来的时候，我才闻到了那股血腥味，然后得找了有四五分钟才找到。” “……妹子，不是我说，你这鼻子快比得上咱局里的警犬了嗷——” 那警察话没说完，就被刘胖从后面使劲敲了一下，“怎么说话呢！” “不是不是，妹子，我不是那个意思。”那警察被敲得“嘶”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11章 “没事，我明白的，”闻听非笑了笑，“嗯，体检的时候，医生也说过，我的视力、嗅觉都要比常人更加敏锐一点，天生的。” 闻听非继续道：“我发现被害人的时候，现场没有明显的挣扎痕迹。” “是的，而且被害人尸体身上也不存在被打晕后留下的淤痕。”一个刑侦人员也点了点头，顺着闻听非的话语继续道：“当时凶手虽然留下了脚印，可是，街景公园晚饭后那会儿的人流量比白天还大，等到脚印汇聚在人群中，基本已经无法继续追踪了。” “上警犬了吗？”闻听非随口问了一句。 “警犬也不行，来往人员太多，还有浓郁的花香，气味非常驳杂。” 刘胖接口道：“老龚那边说，尸体内暂时也没有发现明显药物残留，所以现在甚至无法定论，凶手究竟是怎么在被害人全无反抗的情况下作案的。” “公园里的监控呢？还有路边的摄像头？” “公园里有大量树木，其实监控存在很多死角。我们已经把所有死角汇总了一遍，大致归纳出了一条完整的规避摄像头的路径。”那个技术侦查人员直接在白板上贴着的街景公园平面图上用记号笔勾了一条路线出来，“我们还在查公园外的摄像头，但是说实话，以这个凶手之前作案时的谨慎来看，这条线索随时可能会断掉。” 闻听非简单总结道：“也就是说，目前可以推断出，被害人应该是在昏迷状态下遇害的，但是凶手造成被害人昏迷的原因未知、作案方式未知，但是，这恰恰是目前看来唯一不会断掉的线索。” “是的，”刘胖皱着眉点了点头。 意外发现的第五个受害人其实是非常重要的线索，然而，法医那边反而对凶手的作案方式束手无策这一点，却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暂时的碰头会结束之后，大家各回各处，尤其视侦那边，还有很大量的监控录像没啃完。 夜晚不知不觉间已经降临，山海市市局内，有两层楼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晚上的时候，龚法医上楼来找到了几乎被埋在视频堆里的刘胖和闻听非，“胖胖，小闻，”龚法医重重的揉了揉眉心，低声说道：“我觉得这事不对。” 已经熬了一天盯着屏幕眼神都开始发直的刘胖手上一顿，转过头来，“今天很晚了，先回家，待会儿说。” 几分钟后，考虑到刘胖和龚法医昨天几乎都一夜没睡，闻听非干脆自己从停车场里把车开了出来，亲自送他们两个回家…… 龚法医坐在后座里，刘胖则是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方便指路。 “我今天也和帝都、魔都那边的同行，以及原来带我的教授都请教了一下，一个普通人在短时间内血液被抽干到这种程度，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刘胖忍不住回头看着龚法医，“可是已经出现了——” “所以我说这事里面肯定有哪里不对。”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龚法医的声音轻得听起来都有些发飘了。 刘胖趴在车坐上，和龚法医在只有仪表盘和指示灯这么一丁点亮度的车厢内面面相觑，刘胖烦恼的叹气道：“还有被害人失去的那些血液，也不知道被凶手拿去做了什么。老龚你说，哪里会有大量血腥味但是又不会被人发现呢？总不能直接倒水里吧？” 开车的闻听非随口插了一句：“屠宰场？人血和猪血普通人能分得清吗？” 龚法医道：“每种血液的粘稠度和气味其实都不相同，不过，只需要稍微加工一下，别说是普通人了，法医不上器材也很难分辨出来了。” 刘胖：“……我能吃得出猪血、鸭血和鸡血的区别来。” 龚法医盯了他一眼，刘胖顿时安静如鸡。 前面的路口绿灯只剩下一秒，闻听非平稳的把车停下，等到红灯的时候，也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了龚法医。 此时夜色已深，马路上车辆稀少，晚风中带着几丝湿润的清凉，从打开的车窗中吹进来。 寂静的夜晚，除了路边的灯光，周围的店铺里即使打烊了，广告牌上也会留一盏夜灯，露出星星点点的微光。唯独那家颇有些年头的毛血旺小饭馆，就连后院都没有一丝光线，仿佛彻底隐藏在黑暗中。 闻听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却快得难以捕捉。 正在这时，同样在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窗外的刘胖，也突然开口道：“停车！” 红灯过去，绿灯已经亮了。 反正后面也没有排队等候的车辆，闻听非干脆就在原地没动，“刘哥？” “胖子？”龚法医也不解道。 “小闻！”刘胖一眼不眨的盯着闻听非，眼睛在车厢里亮得惊人，“我记得那天中午去小饭馆吃饭的时候，你说过，你在门外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血腥味！” “是啊——”闻听非愣了愣，瞬间明白过来刘胖的言下之意。 “街景公园作为案发现场，和这里的距离并不远，”刘胖语速飞快的说道：“而且，市局周围就只有这一家主营血旺的饭馆！” 同样也猜到了刘胖的思路的龚法医，想起以前时常去那家小饭馆吃饭的经历，脸上突然一阵青一阵白，更是忍不住的泛起了干呕的冲动。 三个人的目光都不由得望向了置身于纯粹的黑暗之中的小饭馆，平时看来稀松平常的场景，此时却仿佛平添了一丝诡谲的气息。 “查餐馆！”刘胖干脆道，已经在翻手机打算给局里还在加班的同事拨电话，调取这家毛血旺小饭馆附近的监控镜头了。 “可是——”赶在刘胖把电话拨出去之前，闻听非先是拦住他，然后不由得拧眉仔细回忆道：“我在那家小饭馆门前闻到的那一丝古怪的血腥味，和犯罪现场的血腥气息，差别很大。” 第7章 第 7 章 刘胖的手里捏着手机，突然想起今天碰头会的时候，同事说的，闻听非的嗅觉太过灵敏的事情，不由得一乐，“小闻你选择当刑警还真是当对了。” 旋即，刘胖又轻声说道：“有一丝线索也是好事。” 闻听非也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里，不仅是山海市的市民免不了人心惶惶，市局的这些警察们身上，其实承担着更重的压力。 然而，这次的凶手却非常的狡猾刁钻，到目前为止，警方都一直还处于大面积摸排寻找线索的阶段，陆陆续续找到的这些线索，却始终都无法串联成一条完整的线索链。 “也是，每一条线索都不能放过。”闻听非也轻轻的叹了口气，即使她的心中有种奇妙的预感，那家小饭馆里奇特的血腥气息，可能真的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 只是，即便如此，有了这么一条意外发现之后，刘胖也没心思回去睡觉了。 “两天没好好休息了，撑得住吗？”龚法医有些担忧的看着刘胖，还忍不住吐槽道：“人体在疲惫状态下，工作效率会不自觉的降低。” 刘胖一边打呵欠一边态度坚定的摆了摆手，“我先回去和视侦那边打个招呼，确定一下这部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然后会去值班室眯一会儿的。” 知道刘胖心中急切，闻听非和龚法医两个人也拗不过他，好在这会儿才刚刚从市局出来没几步路，闻听非干脆调转车头，又重新把刘胖送回了市局的大门外。 第12章 “龚哥，你坐副驾驶，帮我指个路吧！”等到刘胖下车，和他们挥挥手分开之后，闻听非扭头和龚法医说道。 虽然车上有导航，但是，实际跑起来，导航本身其实不那么靠谱，还是有个认路的人帮忙提醒从哪里拐弯绕行会更加方便一些。 龚法医很快下车换了位置，只是关上副驾驶的车门时，还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让你一个小姑娘深夜送我回家，怎么总感觉不那么对劲呢……” “总不能让你疲劳驾驶吧？”闻听非笑道。 说话间，闻听非已经挂挡，重新将车子驶入了空旷的马路中。 龚法医就算是想说自己也跟着下车，然后和刘胖一样，去市局里随便找个沙发将就一晚也来不及了。 闻听非平时开车虽然挺稳的，不过，三更半夜这会儿，车辆极其稀少，完全可以说是给足了她的发挥空间，再加上龚法医脸上的困顿疲惫十分明显，就坐在副驾驶的这一会儿，闻听非觉得他随时都要睡着了，想了想，干脆将车窗升起来，然后一脚油门踩下去，又是压着道路限速的上限，一路风驰电掣的向前驶去。 明明之前让龚法医坐在这里是为了指路，可是，主干路上的这段行程，闻听非却根本就没有叫醒龚法医，还是等到快要靠近他家的小区后，闻听非才放缓车速，“龚哥，醒醒，你家小区从哪个门进去？” 龚法医从朦胧中转醒，眼睛里还有些被叫醒时常见的红血丝，愣了愣才回过神来，“哎？这么快已经到了……不好意思，我刚刚睡着了。” “没事，小区从哪边走方便？”闻听非笑了笑。 “东门，”龚法医道，“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行了，就几步路，你开车进去想要出来还得绕一整圈。” 龚法医所住的小区里面大多是高层，也就导致了小区内部的地下停车场面积根本不够用，小区的楼下连同道路两边基本停满了车，只在中间留出了一条可供通行的通道，这个小区的居民自然也都默认了固定的行驶方向，否则的话，两辆车走个对头就能直接卡死在那里。 闻听非见状，自然是依照龚法医所言，将车子停在了小区外面。 龚法医下车后，先绕到了驾驶位这边，等闻听非放下车窗后，细心的叮嘱道：“小闻，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之后给我发条信息。” “好，龚哥你快进去吧！”闻听非点了点头。 夜色已深，住宅区附近，还能看到楼里零零星星的房屋亮着灯，不过，整体的环境却是一片夜阑人静的安宁。 从龚法医家的小区直接往回家的方向走，抄近路的话，正好会经过一条酒吧街。 即使是再好的隔音设施，也掩盖不了夜场的喧嚣。 本来一直开着车窗，吹着夜间沁凉晚风的闻听非，看到前面酒吧街上依旧热闹的人影后，完全是下意识的升起了车窗。 汽车行驶时，透过即将合上的车窗，闻听非似乎看到，有个顶着鸡毛毽子般五颜六色的杂毛的年轻人，正一脚踹开了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想要闹事的人。 惊鸿一瞥间，闻听非觉得，刚刚那道身影，几乎和之前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非主流重合了。 开车从酒吧街过去之后，闻听非下意识的放慢了车速，将车停在路边后，拿出手机按下了“110”接警中心——毕竟，如果只是酒吧里寻常的打架斗殴的话，还是普通民警处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十分钟后，随着一阵警车的呼啸声，山海市警察局海东区派出所的值班民警闻讯匆匆赶来。 刚刚以一己之力轻松殴打了一群挑事酒鬼的非主流，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便和那群酒鬼一起，被值班民警强行请到了派出所中。 非主流：……？？？ 一通报警电话“拯救”完三更半夜不回家却要泡吧斗殴的非主流少年的闻听非深藏功与名。 · 另一边，山海市警察局的办公大楼里，嘴里叼着烟提神的刘胖和视频侦查的技术人员一起，正调取警察局附近的摄像头监控录像。 因为这块区域紧挨着的就是警察局，通常情况下，犯罪数量是比较低的，附近的摄像头密度自然也不是特别高，不过平时的维护检修倒是一直跟得很及时。 “主要就这两个摄像头了。”一副宅男相的技术人员还在猛灌咖啡，“一个镜头斜对着小饭馆前面，一个在路口。” “成，大宋你直接把视频调出来给我。”刘胖说道。 那技术人员一边动手操作，一边疑问道：“街景公园那边的视频还没过完呢，怎么突然又盯上这边了？” “咱局里不是来了个新人么？”刘胖嘴上说着，其实也是想通过聊天稍微打起些精神来。 “怎么，新人就这么被你们刑侦外勤那边捞到碗里去了？”大宋啧啧了两声，“外勤太辛苦了，人家一个新人小姑娘，就让人家天天跟着你加班，周队你们也忍心。” 刘胖翻了个白眼给他，“人家小姑娘就是学这个的，而且自己也喜欢，还很有天分，刑侦外勤怎么了，好歹工作津贴高不是？” “啧啧啧……”大宋一边往外面导出监控录像，一边一个劲的摇头，没告诉刘胖，人家新人小姑娘一个包顶多少个月工作津贴的问题，他嘴上说是在控诉周队刘胖他们，其实还是不甘心的想抢人。 毕竟，市局这么多的办公室，真要说起来，几乎没有哪个地方不缺人。 刘胖没搭理他，转而继续说起了怎么会突然调查小饭馆的事情，“小闻过来的第一天，我们正好就去马路对面那个小饭馆吃饭着，她当时就说小饭馆里有股奇怪的血腥味，我们还说是因为毛血旺呢，哎！” 大宋突然有种毛骨悚然之感，震惊道：“毛血旺店里的血腥味，不是毛血旺是什么？胖子你别吓我啊我告诉你。” “这不正要调查呢么？”刘胖眯着眼睛，一眼不错的盯着电脑屏幕上监控录像导出的进度条。 “那家小饭馆的老板是什么来路，都调查清楚了没？”大宋摸了摸手臂上刚刚起来的一片鸡皮疙瘩。 “还没……”刘胖突然一拍脑袋，“等明天早上工商局那边他们上班了就查。” 这两天天天啃监控，还真就像是龚法医说的那样，在一些小事上反而思维开始短路了。 大宋突然伸手又按住了鼠标，然后推了推刘胖，问道：“你查监控有具体目标吗？如果就是那个小饭馆的老板的话，有具体影像，可以系统直接快速扫描，不用肉眼比对。” 刘胖精神一振，“新功能？” “嗯，内部还在测试中，这个系统其实主要适用于抓捕逃犯。”大宋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活动了一下几乎僵住的脖子，“要是没有影像目标的话，还是得人眼一帧一帧的找犯罪嫌疑人。” 刘胖琢磨道：“那等明天白天拿到小饭馆老板的影像资料，直接用系统过一遍，不行我再看。” 大宋点点头，“行了，你先眯一会儿去，黑眼圈都和熊猫一样了，就是没人家好看。” 刘胖：“……” 第8章 第 8 章 第13章 身为小饭馆老板的那位老人家早早就已经躺下休息了。 家中的厨房里，顶着一头灿烂金发的戴维却还守在电磁炉旁边。 锅里正用120°那一档的小火炖着一锅味道相对比较清淡的鸭血粉丝汤，个高腿长的戴维就那么站着，拿着个手机还在翻网上的菜谱。 等到电磁炉上的鸭血粉丝汤火候差不多之后，戴维将还亮着厨房app页面的手机随意的揣在兜里，然后干脆利落的切了一整个西红柿扔进锅中，看到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里，除了味道香浓的鸭血，还有红彤彤格外新鲜的西红柿，不由得喜上眉梢。 白天的时候，戴维的面孔上还是白皙而红润的光泽，此时却已经变得只剩下了失血后的虚弱苍白。 大概是之前车祸伤得有些重，就算是正值年轻力壮的大男人身体也有些扛不住，戴维这段时间一直都还有些虚弱，气血不足，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每天都要吃至少五顿饭…… 好在，把他从路边捡回来的老人家自己就是开小饭馆的，别的东西不敢说，家里的各种食材却是格外的丰富。更何况，戴维本身也不挑剔——既不挑剔食材也不挑剔味道的那种好养活。基本上，戴维都是等到晚上，再将白天小饭馆的客人们点菜没用完的那些食材拾掇拾掇一锅炖掉。 老人家每日的生活都很规律和讲究，从来都没有三更半夜再来点宵夜的习惯。至于戴维，哪怕面对的是整整一锅的鸭血粉丝汤，再搭配着红彤彤的山楂汁、番茄汁之类的饮料，他都能自己一个人坐在桌边慢慢的全都吃下去…… 午夜的时间过去，窗外月色正浓。 吃饱喝足之后，戴维那张英俊的面孔上，之前的虚弱苍白似乎很快便消退，重新变得健康红润起来。 这段时间，戴维不但容易饿，而且，在肚子饿的时候，还总有一种极为浓重的困意，恨不得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陷入一场永眠般。只不过，那种奇异的困倦在他吃饱之后，便很快就消退了，甚至于，他在夜里反而变得神采奕奕起来。 戴维摸了摸自己一点都看不出装了多少美食的胃，继续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起身，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全部收拾好，又按照老人家的叮嘱，吃饱之后又活动了一会儿，才赶在凌晨两点之前躺在床上去休息。 · 翌日清早，闻听非先给龚法医打了个电话，然后绕路去他住的小区门口，把人接上之后，才两人一起驱车前往市局。 途经那个小饭馆的时候，闻听非下意识的看过去一眼。 大清早的，小饭馆的卷帘门还关着，不过，看上去倒是一切如常的样子。 “胖胖估计是想先调附近的摄像头，免得打草惊蛇。”看到闻听非的视线，龚法医说道。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刘哥他那边进度如何了。” 到了市局之后，闻听非见到刘胖的时候，他的嘴里还叼着一个包子，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摄像头里的内容。 “吃了没？自己拿。”刘胖伸手一指办公桌上堆着的包子、鸡蛋，还有纸杯豆浆，明显是今早从警察局的食堂里带过来的。 闻听非随便拿了一杯豆浆，把吸管插好，走到刘胖身后，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发现还是昨天下午街景公园里的内容，便没有继续看，而是问道：“刘哥，那个小饭馆怎么样了？” “给你这个！”刘胖抓起自己的手机，在手机通讯录里翻了翻，然后截图了一张通讯录名片从微信上发给闻听非，“等工商局那边到上班点之后，小闻你打这个电话，让他们帮忙调一下路对面那个毛血旺小饭馆的注册信息。” 说着，刘胖又扔了一串钥匙过来，道：“我办公室左边那个抽屉里有个狗，拿到小饭馆的注册信息之后，开电脑，在全国户籍系统里面检索一下对应的人员信息。” 闻听非接过钥匙应了一声，在刘胖几乎堆满了的抽屉里翻出电子狗，插在电脑上，看看电脑上的时间，估摸着工商局那边的工作人员应该也差不多到位了，然后直接用刘胖办公室的座机把电话打了过去。 像是路对面的毛血旺小饭馆这类的店铺，基本都属于个体户经营，企业注册信息的所有人是一位老人家，至于小饭馆里面的工作人员，由于流动性比较大，虽然有一男一女两个名字，但是，闻听非也不敢确认，当时的这两个人依然还在小饭馆里干。 过了一会儿，刘胖也抽空回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小闻，查得怎么样了？” 闻听非转了转电脑屏幕，将老人家和两个长聘人员的信息显示出来，“查到了这个三个人，店主是本地人，另外两个人是外来打工人员，都有派出所开局的暂住证，个人信息一切正常，之前也从来没有犯罪记录。” 刘胖看了一眼身份证上的照片，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失真，不过，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就是小饭馆的老板、服务员和大厨，说起来，这家小饭馆的人员雇佣情况倒是还一直挺稳定的。 刘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咱们那天吃饭的时候，厨房里的的确确还有一个人。” “那个也不知道是叫大伟、大卫、还是戴维的歪果仁？”闻听非开了个玩笑。 刘胖点了点头，“小饭馆的老板、服务员和大厨都在这里很久了，之前从来没发生过这样残忍的连环杀人案——”顿了顿，刘胖轻声道：“我觉得那个外国人有问题的可能性比较大，得查他！” 闻听非道：“从出入境管理中心调信息吗？我记得上次那个服务员说过，戴维失忆了。” “没名没姓的，出入境那边也没法查，起码得给人家一张照片啊！”刘胖说着，想了想，直接拿起电话拨给了山海市警察局下面的一个派出所，“先让派出所的民警过去帮忙核实一下那个外国人的身份。” 山海市海东区派出所所长办公室的电话声响起时，楼下的调解室里，值夜班的民警还正在督促着昨天发生冲突的非主流和那一群街头青年互相写谅解书。 即使一宿没睡，非主流那张精致的脸上也没有半点疲色，一双深邃的眼眸依旧熠熠生辉，周遭毫无黑眼圈之类的存在，和办公室里的民警连同那群喝多了酒又被拉来警察局熬了一夜神色萎靡的小混混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龙飞凤舞、笔走龙蛇的写完谅解书，又签上了名字之后，非主流态度良好的将谅解书递给了民警，“请问我能走了吗？” “行了吧，”民警点了点头，低头看谅解书的时候，却突然又一愣，“哎，等等！你签的字怎么和你身份证上的名字不一样？” 非主流：“……”他用过的身份证实在是太多，不小心给签串了。 不过，非主流的脸上的神色间却是不露丝毫，他一脸淡定的抽回刚刚的谅解书，勾掉原来的名字，在旁边重新补了一个，同时解释道：“不好意思啊警察同志，我刚刚忍不住在想我爷爷，昨天一夜未归，我怕我爷爷担心，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的名字给写上了。” 早就习惯了自己给自己当爷爷、当爸爸，或者反过来当孙子、当儿子的非主流撒起谎来和真的一样。 “知道家人担心，好好的年轻人干点什么不好，整天往酒吧里跑，还跟人打架——”派出所民警说这些话几乎都说习惯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不停念叨着：“打赢了兴许直接就进去了，还得赔人家医药费，至于吗？至于打输了没准把命都填进去了，也惨！” 看看身上完好无损、面上精神抖擞、甚至连那些充满了铆钉链子的衣服上都没有一丝褶皱的非主流，再看看那群身为派出所常客、然而这次却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尤为可怜、正委委屈屈跟一群受惊的鹌鹑似的缩成一团的街头小混混们，怎么看怎么是非主流一人单方面围殴这一群，值班民警实在是说不出“斗殴”两个字来，只能又教育了非主流两句，深深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快回去吧，下次别再冲动了啊！” 终于打发走非主流和那群鼻青脸肿的街头混混们之后，刚刚说教了半天的值班民警总算是能长长的舒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端起茶缸子喝口水，派出所所长已经站在楼道里探头了，“市局那边让帮个忙，询问一家毛血旺小饭馆里的人员信息。” 就某种程度而言，派出所的基层民警掌握的信息，几乎就和小区里退休没事干的广场舞大妈一样丰富，不管是谁家结婚生孩子办喜事，还是邻里邻居因为养只猫狗拌两句嘴，都不用再去摸底的，好多人根本是张口就来。 值班民警的手里还端着茶缸子，问道：“哪家？” “就他们市局对面那个毛血旺的小饭馆，里面有个外国人。” “那户我知道。”值班民警想都没想，直接道：“饭馆的老板是个老人家了，据说是早年女儿远嫁国外，结果女儿女婿连同外孙在一起重大车祸里出了意外，就只剩下他自己了，虽然有钱，但是说起来也挺可怜……至于那个外国人，小区里大家都知道，也是出了意外然后被小饭馆的老板捡回去的，那外国人失忆了，根本说不清楚自己是谁。” “那个外国人失忆了，都没求助大使馆吗？”派出所所长道。 “老人家现在看那外国人就跟看自己当年的小外孙似的，估计也没想那么多，更何况，都六十多岁的老人家了，可能也不清楚去找什么大使馆吧！” “口音应该能听出来是哪国人吧？” 第14章 值班民警：“……那哥们现在说话已经是一口标准异国风味的海蛎子味普通话了，真的听不出来。” 嘴上是这么说着，不过，既然要人员详细信息的是山海市刑侦总队那边，他们操心的一直都是大案要案，值班民警肯定不像是平时调解邻里纠纷那样左右来回劝的和稀泥，而是直接就去了小饭馆询问人员信息，还特意和出入境那边也都核对了一边。 等到当天下午，闻听非收到海东区派出所民警的回复后，愕然的发现：那个可能名叫戴维的外国人和连环杀人案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但是，出入境那边完全没有他的入境信息，这哥们根本是个偷渡的黑户却是实打实的！ 放下电话，闻听非谢过派出所的民警之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告诉刘胖这消息了。 对上刘胖疑惑的眼神，闻听非还有几分啼笑皆非，“派出所那边帮忙查完了，证实了那人已经失忆，所以没有其他的详细信息。而且，他还替出入境那边说，如果觉得那人有嫌疑，让咱们抓紧时间查案把人扣住，要不然，回头他们得赶着时间把这种偷渡的人遣返回国。” “………………”长久的沉默后，刘胖匪夷所思道：“他们知道那外国人是哪国的人了吗就要把人遣返回去，这要怎么遣返？” 闻听非：“……大概出入境的工作人员是专业的，他们有他们的经验？” 第9章 第 9 章 因为多了出入境管理中心那边给出的隐形时限，刑侦这边本就紧迫的工作顿时更加紧张起来。 好在海东区派出所的基层民警给提供了戴维最新的影像资料，画面里，金发蓝眸的外国人五官深刻而英俊，那双湛蓝天空色的眼睛隔着屏幕都好像在放电。 “这些歪果仁真是从不知道内敛为何物。”刘胖随口道。 “他这样的长相——”闻听非虽然不是颜控，但是也得承认，戴维这种长成一幅随便站出去绝对可以直接刷脸赚钱的模样的男人，混到如今偷渡成为黑户的地步，其实是比较罕见的。 闻听非想了想，轻声道：“不过他失忆了，我觉得这是一个有些可疑的点。” 刘胖也点了点头，“走，先去大宋那边把摄像头里的监控视频用程序跑一遍，看看能不能有新发现！” 人脸识别技术在警方内部其实并不是什么新课题了，只不过在实际使用上却一直因为技术问题而比较受限。 好在这一次，戴维那满头灿烂的金发，在国内绝大部分黑发黑眼的人群中相当醒目，自然也就给了人脸识别系统一个相当突出的识别标记。 大宋在那里跑程序的时候，闻听非和刘胖都站在他的椅背后面，一眼不错的盯着屏幕。 很快，摄像头里出现过戴维的镜头已经全都被截取下来了。 等到所有的监控录像被过完，大宋也轻轻的舒了口气，把桌上的键盘一推，回头看向闻听非和刘胖道：“差不多就这些了！” “我看看！”刘胖说着，大宋已经把这台电脑前面的座位让了出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闻听非突然叫停了一下，“这个方向——他应该是去了街景公园那边？” 刘胖点点头，一边把这部分留下来，一边又转过头去问其他的视侦技术人员，“街景公园那边的监控过得怎么样了？” “锁定了几个可疑人选，还在继续查。”有人头也不抬的回道。而且，就这几个可疑人员，其实也不是完全确定的，毕竟，刑侦这边给出的可疑范围实在是太大，而且根本无法确定凶手的具体特征，就算加上根据足迹等线索推测出的凶手大致身高等特征，依然还是不够确切。 闻听非看了一下刘胖刚刚重点看了一遍的监控视频，问道：“下午六点十九分，从毛血旺小饭馆到街景公园大概需要五六分钟的路程，对应的时间段里，街景公园那边的摄像头里有那个外国人吗？” “我查一下。”视侦技术人员立即道。 有了具体的时间再查起来就容易多了，很快，翻了几个摄像头的监控后，技术人员低呼一声，“找到了，他从街景公园边上一个人流量相对少一些的路径进去的！” “哗啦”一下，周围的几个工作人员全都围了上去。 刘胖虽然离得远，不过，还是凭借体型优势奋力的挤到了最前面，“让我看看，时间基本对上了！” “龚法医那边给出的死者遇害事件也在这个范围里面吧？” “在！”刘胖斩钉截铁的说道：“能找到戴维离开街景公园的监控吗？” “再用人脸识别系统跑一遍监控录像啊！”大宋立即道：“有了具体的相貌影像再去要找一个人可比之前的大海捞针要容易多了。” 又是一阵激动的忙乱后，同样正盯着电脑屏幕的闻听非眼疾手快的按下了暂停键。 “出来了！”有人惊呼道。 “但是他的手里没有拿东西……”闻听非仔细打量了一下画面中的戴维，他看上去一切如常。 众人原本激动的心情渐渐重新冷却下来。 刘胖之所以会怀疑到戴维，有很大原因其实就是毛血旺小饭馆里的血腥气，但是，死者刚刚遇害的情况下，戴维虽然出现在了案发附近，但是他本身却没有携带任何东西，如此一来，说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自然也说得通。 “直接审吧！”大宋看看刘胖的脸色，提议道。毕竟，就算这次暂时抓不到证据，戴维身上依然疑点重重。 刘胖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飞快道：“街景公园附近的监控录像继续查，然后追踪可能的嫌疑人。小闻，你和我来！” · 审讯室里，穿着白色短袖t恤、胸前还画着蓝色涂鸦的戴维一脸茫然。 透过单反玻璃，刘胖、闻听非，甚至连周队都正盯着戴维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面无表情的预审人员和戴维对坐着，开口便是：“十三号下午六点左右，你在做什么？” “……”戴维那张英俊不凡的脸上仍旧只有懵逼的表情，呆了呆，他用那突出的异国海蛎子味的普通话开口反问道：“十三号是哪天？” 预审人员：“……” 待在隔壁小黑屋观察室里的闻听非几人：“………………”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刘胖的声音有些微妙。 周队没说话，只是继续盯着戴维，眼神中还带着审慎的考量。 闻听非轻声道：“派出所的民警说他失忆了，周围的邻居也都认可了这一观点。” 顿了顿，闻听非补充道：“如果是装的，那对方显然心理素质非常好，并且具备非常丰富的反审讯经验。” 虽然预审人员并未回答戴维的询问，不过好在，即使不知道十三号是哪天，但是至少，戴维知道自己每天下午六点的事情。 第15章 “六点那会儿，我去了街景公园散步。”戴维道。 预审人员继续问道：“下午六点正好是饭馆经营的客流高峰期，你为什么会选在这个时间出去？” 戴维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那是晚上的饭点，客人很多，厨房里几乎忙不开，他们当然不肯让我在那个时候占着锅灶耽误时间。” 戴维的厨艺还处于不能见人的程度，这一点倒是和之前闻听非他们第一次过去吃饭的时候，那位老人家恨铁不成钢的教育戴维的事情对上了。 接着，不等预审人员继续审问，戴维已经竹筒倒豆子一样的自己主动继续说道：“我家一般是晚上八点左右才吃饭，基本都要等店里生意最多的那会儿时间忙完。因为我之前车祸受伤，我师父认为我的身体还没恢复，一直要求我每天饭前出去活动一下，然后八点左右回去，一起在店里吃饭。” “你每天都去街景公园？” “前段时间下暴雨那天没去。”戴维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老实巴交的，却每次都刚好避过了预审人员询问的点。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的笔录也在不断的增加。 山海市警察局最专业的预审人员依旧稳稳的掌控着问话的节奏，只是戴维这边，却也自始至终都是一副眼神茫然的懵逼状态。 在审讯过程中，相同的、或者是相似的问题被预审人员无数次反反复复的提及，力图通过对重复问题的微小变化来抓出被审问者逻辑上一星半点的漏洞。 然而，戴维虽然一直都在跟着预审人员的问题走，并且也在多次重复回答后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烦躁抗拒的情绪，可是，他回答的内容，却一直都不存在任何矛盾。 “就对方现在的反应，不太像是在撒谎。”周队盯着戴维已经从最初的茫然变得有些烦闷的表情，轻声说道。 闻听非其实也有着相同的看法，尤其，戴维是否每天都去街景公园这件事，也非常容易调查清楚，对方不太可能在这上面说假话。 刘胖嘴里叼着根烟，一直没点燃，忍不住又嚼了两口提神，这才道：“如果确定不是他，回头出入境那边就要把人遣返回国了……” 而戴维一旦被遣返回国，如果之后真的发现他身上还有问题，再想抓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审讯室里胶着的审讯还在继续。 周队沉默了片刻，却突然道：“这起案子我之前已经上报了。” “上报？”刘胖不由得愣了一下。 闻听非也下意识的转过头来看向周队。 山海市刑侦总局的权限其实已经非常高了，已经交到他们手里的案子，即便是被上级领导点名，往往也只是督办，不太可能继续转手交给他人。 再往上报，那基本就是因为涉案的人员已经到了另外一个层面的关系，比如抓杀人案结果最后扯出了间谍活动，遇到这种特殊情况，国家安全局那边肯定得下场了。 “先继续查着，”周队没有明确的回答为什么，只是道：“这起案子里的疑点太多，线索也让人摸不清，胖胖，你从事刑侦工作也有些念头了，应该能感觉出来，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透着邪门，我怀疑里面很可能还有别的问题。” 刘胖嚼着嘴里的烟草，点了点头，“是，这个案子一直给人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就连里面那个——”刘胖指了指还在回答问题的戴维， “一个失忆的黑户外国人，他出现的太巧了，如果他真的和这起案子无关的话，我现在甚至怀疑，他的存在，是否也是幕后黑手推出来在转移我们的视线。” 闻听非还是个刚刚入行的新人，这种时候，刘胖和周队两位前辈交流的这种基于多年刑侦经验的比较微妙的感觉，在她身上，还体现的很不明显。 闻听非很快便把注意力从周队身上移开，重新落在了审讯室里的戴维身上，看着戴维脸上开始变得冷漠和不耐的表情，她怔了怔，突然间发现，除了情绪上的变化，戴维的脸色似乎也变得有些难看。 “你们看他的脸。”闻听非直接开口，打断了刘胖和周队的话语。 周队和刘胖依言望过去。 审讯室里超过800勒克斯照度的白炽灯正对着戴维，这并不是一个会让人感到舒适的范围，倒是预审人员的座位稍稍背着灯光，减少过亮的照度对人体产生的不适刺激。 微微有些刺眼的光照下，戴维原本健康而红润的面色渐渐变得愈发苍白。 不同于西方人本就偏粉白的肤色，戴维的脸上，现在的状态，反而更加类似于受刺激之后不正常的强烈应激反应，或者是大量失血后的虚弱和苍白。 刘胖难以置信道：“他这是车祸的后遗症？”不是看到路上的车辆发生创伤后应激反应，而是在审讯的过程中出现健康问题？ 周队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得凝重起来，“先把审讯停了！嫌疑人的情况不对。” 最先发现不对的闻听非已经从观察室里冲出去，敲开了审讯室的门。 ——戴维要是在市局的审讯室里直接被送去医院抢救，哪怕他现在是个偷渡的黑户，明天的新闻发出来，市局也是跳进东海里也洗不清了。 见到闻听非后，被反复问话极为不耐正阴沉着脸的戴维却迅速恢复了一点精神，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之快，简直让人怀疑他刚刚的不对劲是在假装的一般。 “啊，你是上次在店里吃饭的那位小美女。”戴维苍白的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颇为暧昧的笑容，他冲着闻听非眨了眨眼睛，就连言语中都带着一种微妙的勾引似的轻佻。 闻听非：“……” ——脸色惨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重度休克，却还在坚持不懈的撩妹，这个歪果仁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精神？ 闻听非也在近距离仔细观察着戴维。 除了刚刚在观察室发现的，戴维的脸色已经非常不正常了，就连他的瞳孔也有些放大，然而，发生了这一切之后，戴维本身却似乎并没有下一秒就要昏迷过去的虚弱样子，闻听非毫不怀疑，如果换个场合，这里不是警察局审讯室的话，戴维或许还能顶着那张苍白的脸继续和人调情。 而在闻听非后面，刘胖也已经朝着预审人员使了个眼色。 为了避免戴维倒在审讯室里，再加上之前的过程中，不管是周队还是刘胖，其实都已经减轻了对戴维的怀疑，接下来的审讯自然也就停了下来。 由于戴维现在的脸色实在是让人担心，闻听非甚至亲自送他下了楼。 之前被维护检修过没有任何问题的电梯里，闻听非依旧是刚刚抬手到了键盘的位置，便一脸木然的看到，电梯已经自动自发的把数字“1”给亮了起来。 电梯精：要努力做到善解人意=v= 闻听非默默的把手收了回去。 至于旁边站着的戴维，他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闻听非的模样。 年轻的女孩子扎着简洁的马尾，眼睛明亮，唇色也是自然的淡粉，应该只涂了一点润唇膏，身上隐约带着一种极其清浅的草木香。 闻听非的警服还没发下来，更何况，对于经常出外勤的一线刑侦人员来说，警服这么显眼的东西，除了闲着无事在局里坐班和开会，大多数时候反而都没有硬性着装要求。 第16章 刚刚参加工作就开始跟着刘胖每天加班的闻听非，身上的衣服也大多都还是学生时代方便活动比较休闲的款，各种短袖、七分裤、运动鞋等一应俱全。 电梯很快停在一楼，还沉浸在自己又见到了小美女的兴奋中的电梯精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次和闻听非一起下来的人，并非是刘胖他们那些市局的工作人员，而是一个陌生的西方面孔。 电梯精：咦？这个歪果仁似乎不是人类00 等到电梯门完全打开后，闻听非先一步从里面走出来，戴维紧随其后。 此时已是傍晚，一楼的大厅中，夕阳斜照，光亮的地板都被笼上了一层暖调的金色。 闻听非刚要转身和戴维说话，请他离开，便和还带着口罩、全副武装的龚法医打了个碰头。 “龚法医？”闻听非轻声道。 “什么味道……”戴维几乎是同时开口，他瞬间收敛了脸上轻佻的笑意，本能的皱着眉，似乎有些排斥的盯着龚法医和几位工作人员推着的东西。 龚法医指了指推着的那个类似于铁皮柜的东西，然后冲着闻听非摆了摆手，先示意其他工作人员把那个铁皮柜送了出去之后，才转过身来，和闻听非简单道：“被害人的尸体。” 虽然市局的负一层也有冷库，但是，在受害者亲属的强烈要求下，已经做过尸检的尸体，不可能长期存放在这里，早晚还是要送去火葬场焚烧然后安葬的。 闻听非点了点头，却也忍不住奇怪的看了戴维一眼。 运送尸体的铁皮柜基本可以看作是密封的，在这种情况下，便是以闻听非极为敏锐的嗅觉都不曾察觉到什么刺鼻的味道，也不知道戴维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因为这个意外的巧遇，戴维一直深深的拧着眉，甚至连那种似乎习以为常的轻佻暧昧笑容都无心维持了，颇有几分想要躲避一样，匆匆忙忙便离开了市局。 闻听非和龚法医又说了几句话，才重新上楼，回了审讯室那边找刘胖他们。 关于戴维这个偷渡黑户的小插曲之后，刘胖基本已经快要放弃怀疑他了，只打算过几日就任由出入境的工作人员把他遣返回国。 没了明确的目标嫌疑人，闻听非等人自然是重新扑在了大量的摸排工作中，一帧一帧的继续查找街景公园周围摄像头里的可疑人员。 一直到了晚上，连续熬了好几天的刘胖终于也撑不住了，坐在椅子上，话没说完，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都先回去休息吧！”大宋伸了个懒腰，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闻听非点点头，毫不留情的伸手又将昏睡过去的刘胖给弄醒，“刘哥，下班了！” 刘胖还有些发懵，“啊？啊？嗯……” 从市局里出来，依旧是闻听非这唯一的姑娘开车送两个快要累死的大男人回家，龚法医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至于精力严重透支、格外疲惫的刘胖，谁都没有管他，就任由他躺在后座上先睡一会儿。 不同于往日，市局对面一直都是早早就打烊休息的毛血旺小饭馆里，今日却还亮着灯，那位饭馆老板的老人家更是有些坐立不安的在饭馆里转着圈，时不时的走到门口张望一番。 闻听非下意识的多看了一眼，大厨和服务员应该都下班了，小饭馆里只有那位老人家一个人在，似乎是在等人。 靠近街景公园的路边上，借着对面车辆一扫而过的远光，闻听非正巧瞥见，路边一处阴影里似乎有个倒下的身影。 猛的一脚刹车后，若非体型够宽，后座躺着的刘胖由于惯性差点闷头从座位上往前滚下来，被震动得猛一下睁开眼睛后，刘胖泛着疲惫困倦红血丝的眼睛里，还带着反应不过来的惊愕和茫然。 “路边有人！”闻听非飞快的说道。 龚法医也一把扯开了安全带，从副驾驶的座位上下来。 这里正巧是两个路灯之间的阴影处，若非刚刚对头车辆的灯光，闻听非可能也不会一眼察觉到这里竟然还躺着一个人。 她直接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龚法医也大步上前——如果是尸体，那是他最得心应手的专业所在，如果是昏迷的活人，作为一名优秀的法医，其实他也是可以帮忙稍微简单的检查一下的…… 走近之后，手机的灯光照过来，闻听非却愕然的发现，躺在这里的人一头金发、面色惨白。 “——戴维？！” 刚刚清醒过来的刘胖也摇摇晃晃的下了车往这边走过来，然而就在这时，变故陡生。 原本闭着眼睛的戴维突然睁开了眼，里面曾经仿佛是湛蓝天空的眼眸却已经变成了诡异的血红，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唇边的犬齿甚至突兀的露了出来。 怎么看，戴维如今的状态也不像是正常人的模样，反而更像是西方恐怖灵异影片中极为常见的吸血鬼。 戴维所有的变化都只发生在那一瞬，龚法医本身又是一个蹲在那里并不容易移动的姿势，变故快得让正在低头检查戴维身体状况的龚法医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戴维的瞳孔中闪烁着猩红血色，他的身体猛地弹起，尖锐的犬齿几乎已经刺入了龚法医柔软的脖颈。 “啪”的一下，原本用来照明的手机直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响。 千钧一发之际，就在另一侧的闻听非猛地伸手，重重的推开了龚法医。 然而，这一个动作后，闻听非白皙的手臂，却是直接暴露在了完全失控状态下的戴维面前，那双牙齿似乎瞬时变得更加尖锐，顷刻间便能刺穿闻听非手臂上的血管。 “闻——”刘胖失声叫道，那一瞬，他也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 刘胖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不过是几步远的距离，在此时，却遥远的仿佛天堑。 “咔擦”一下，近在咫尺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剧烈却并不很响的牙齿碰撞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戴维那尖利的犬齿并未咬碎闻听非的手臂，反而是自己的上下两排牙齿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一片诡异的缄默。 重重跌倒在旁边的龚法医正跌跌撞撞的试图爬起来。 直面吸血鬼戴维的闻听非则是手中用力，一拳重重的砸在了戴维的侧脸上，将他整个打得猛地扭过头去。 一下极为痛苦的闷哼后，没有成功的咬到闻听非，反而几乎把自己的舌头咬穿的戴维直接就疼清醒了，就连他原本流淌着猩红血色的眼眸似乎有一瞬褪去了刺眼的红色。 眼眸里明亮的湛蓝色显现之时，戴维一手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已经用远超常人的速度飞快的推了一把闻听非，声音含糊不清道：“滚开，你快跑！” 话音未落，一丝猩红的血色从戴维捂着嘴的手指缝隙里淌了下来。 闻听非站起身来，使劲拉了一把同样扑过来想要救他的龚法医，把人往刘胖那边一扔，飞快道：“交给你了。” 第17章 摔在地上的手机光线有些明灭闪烁，似乎随时都会报废。 刘胖接住人，看着闻听非在影影绰绰的光照下，几乎面无表情的脸，心中一突，下意识道：“你要做什么？” 闻听非没有回答，也没有如吸血鬼戴维所说的那般赶紧跑开。 还扶着虚弱的文职技术人员龚法医的刘胖，行动受阻，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市局新来的文弱小姑娘一把从靠近路边花坛的马路牙子上拔下来了一整块带状条水泥砖。 刘胖：=口=！！！！ 抄起那块水泥砖之后，闻听非盯着吸血鬼戴维那双猩红血色涌动、和湛蓝眼眸交替出现的眼瞳，掂了掂手感，毫不犹豫的便是一砖头狠狠砸在了吸血鬼的脑袋上。 “啪嚓”一声脆响。 之前就隐约觉察出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怕伤到小饭馆里的老人家，就迷迷糊糊的去了别处的吸血鬼原本英俊而妖冶的脸上，再度浮现出了懵逼的表情。 因为咬穿了自己的舌头而疼得浑身发抖、并且疼得直接从失控中清醒过来的吸血鬼戴维，呆呆的望着闻听非，他甚至忘记继续捂着还在流血的嘴部。 碎裂的脆响之后，水泥石砖直接在吸血鬼的头顶碎开了。 闻听非：“…………” 那一刻，戴维的脑海中一片木然，他的心情是崩溃的。 自己难得好心一次、让猎物赶紧跑的情况下，猎物非但没惊叫着逃跑，甚至还拿起搬砖敲向了他高贵的头颅？ 然而，不等戴维从懵逼中回过神来，闻听非抿了抿嘴唇，已经毫不犹豫的从马路牙子上抽出了紧挨着的第二块带状条水泥砖。 头铁的吸血鬼大概可以硬过路边的水泥砖，不过，戴维本身就因为受伤而身体虚弱，在失忆的情况下，他的状态其实非常糟糕。多亏了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把他捡回去，每天在各种猪血、鸭血、鸡血等的补充下，才勉强被养得面色红润，身体的伤势也逐渐在恢复，只不过，却依旧处于一旦断了血，便很快会变成面色苍白失血的病弱状态。 近在咫尺的闻听非和吸血鬼戴维还在大眼对小眼。 不远处的刘胖看着这番变故，便是从警多年，也是被震得整个人都木然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只不过，吸血鬼戴维并未没有得到自己发挥的机会，闻听非已经干脆利落的将第二块水泥砖拍向了他的脑袋。 在第二块砖头上也充满了裂纹的情况下，满嘴都是自己舌头流的血的吸血鬼，终于眼睛一翻，彻底倒了下来。 第10章 第 10 章 “解决了!” 闻听非随口说道，然后扔下手里满是裂纹的第二块带状条水泥砖，回头看向了刘胖和龚法医。 还在目瞪口呆状态中的刘胖和龚法医迅速回神，忙不迭的问道：“小闻你没事吧？” “没事。”闻听非摇了摇头。 说话间，刘胖用力搀着刚刚摔得一瘸一拐的龚法医，已经走到了闻听非身边。 借着幽微的手机手电筒灯光，闻听非看到，就算被她用板砖狠狠拍了两下，戴维的头顶除了肿起来了一个馒头大小的包以外，竟然依旧没有破皮，倒是那头原本灿烂的金发，此时沾满了水泥砖上带着的灰屑、尘土和杂草，看起来黯淡无光，颇为狼狈。 龚法医低头看了一眼戴维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低声道：“刚刚突出的犬齿又不见了。” 闻听非的动作也干脆利落，直接伸手稍稍扒开了昏死过去的戴维的眼皮，瞥了一眼，“眼睛也不是血红色了。” 良久的沉默后，龚法医忍不住问道：“……刚刚那是吸血鬼吗？” 闻听非此时反而有种异常的冷静，想了想，平静道：“之前我从来没见过普通人的牙齿有这种形状，并且还能收放自如的。” 刘胖捡起了闻听非摔在地上的手机，就算套着减震的手机壳和钢化膜，依然能够清楚的看出，手机正面的曲面屏整个都断裂了，“都碎了。” 闻听非伸手接过来，“没事，家里有备用机，等下我把手机卡拿出来。” 今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古怪又特殊，一时间，三个人其实都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 面面相觑了一小会儿之后，龚法医又问道：“现在怎么办？” “那家毛血旺小饭馆。”闻听非突然说道：“如果派出所的民警没弄错的话，这只吸血鬼最初就是被小饭馆的老板捡回去的，我觉得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行。”刘胖一咬牙，点了点头。 反正这只吸血鬼都被打晕过去了，至于毛血旺小饭馆的老板，刘胖在市局刑侦总队工作多年，还是可以肯定，那位老人家就是个厨艺很好的普通人的。 闻听非自己拖着吸血鬼戴维的衣领，把他往路边刚刚停着的车那边带。 龚法医虽然一瘸一拐的，不过也能勉强坚持着走路，至于刘胖，则是从副驾驶仪表台下方的储物盒里翻出了一副手铐，干脆利落的将昏迷的吸血鬼一手押在背后、一手越过肩膀，以斜背铐的姿势铐上了。 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惊心动魄的意外之后，连续熬了好几天的刘胖是一点也不困了。 依旧是虚弱的文职人员龚法医坐在副驾驶位，闻听非开车，刘胖则是守在后座上看着吸血鬼。 “车里有绳子吗？”龚法医回头看了看，“我觉得就一个手铐不太靠谱。” 刘胖摇了摇头，“我车里没带那东西。” “用安全带。”闻听非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来一脸淡定的建议道：“车后座上的三个安全带全给他吧！” “这个可行！”刘胖和闻听非简直是一拍即合，抽出后座上的安全带，稍微比划了两下，就把昏迷的吸血鬼戴维按倒，以一种脸着地的俯趴姿态，将其整个五花大绑的捆在了车后座上。 “还是这样好！”大功告成的刘胖拍了拍手，然后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车后座的另一边上。 如此一来，就算吸血鬼戴维中途醒了，除非他能把整个车后座连同上面坐着的刘胖给一起掀了，否则，都会是动弹不得的状态。 确定刘胖那边不会出纰漏之后，闻听非干脆的调转车身，重新往不远处的毛血旺小饭馆驶去。 吸血鬼戴维虽然昏迷了过去，不过，他的嘴里却一直还有小股的鲜血从嘴角浸出，不一会儿，车厢里已经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第18章 为了避免意外，就算顶着这种血腥气息，四个车窗也依然被关得紧紧的。 还在开车的闻听非突然想到了一点，头也不回的轻声说道：“对了，他身上现在的血腥味，和我在毛血旺小饭馆里闻到的味道是一样的。没有猜错的话，我之前发现的那丝血腥味应该也是他。” “但是，还是和之前受害者身上的血腥气不一样。”刘胖接着闻听非的话头继续说道。 闻听非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案子和他无关，这只吸血鬼真的就是幕后黑手扔出来的靶子了。” 刘胖看了一眼昏迷的吸血鬼，深深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吸血鬼，再加上受害者的尸体全都是正常情况下根本无法做到的被抽干血液的状态，若非事先知道不是他，简直就是故意摆在面前误导人的……” “其实，我现在有了另外一个思路，”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认真的说道：“既然出现了这一只吸血鬼，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测，其实还有别的吸血鬼或者是其他特殊生物造成了这一切？” “虽然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这事就不是咱们刑侦总队能解决的了——”刘胖有些自嘲的说道。 然而，话说到一半上，刘胖和闻听非却同时一震。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今天下午在审讯室观察室的时候，周队所说的，他觉得这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头，并且已经将案子上报的事情了。 闻听非有些不确定的迟疑道：“周队——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刘胖的表情有些严肃，说话的时候，却像是在绕口令一样的念叨道：“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什么，不多小闻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于是，在车辆行驶的短暂途中，刘胖又拿出手机，给今天并不值班、应该还在家里休息的周队打了个电话，并且，丝毫没有三更半夜吵醒了顶头上司的为难和歉意，特别干脆的就说道：“我们这里有意想不到的发现，刚刚抓到了一只吸血鬼，差不多三分钟后就到单位门口那家毛血旺小饭馆了。” 刚刚被电话惊醒的周队声音还有些睡意沙哑，短暂的沉默了几秒，才出声道：“……抓到了什么？” 刘胖详细描述道：“就今天下午那个偷渡的歪果仁黑户戴维，他的嘴里有能够自己出现和消失的尖利犬齿，眼睛可以一会儿红一会儿蓝的变换，我和小闻，老龚看着，都觉得这个比较像是西方吸血鬼的一种神奇人形生物。”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周队的声音稍稍调高，带着些审慎的严厉，“我立刻带人过去，你们别轻举妄动！” 刘胖瞅了一眼被安全带捆得严严实实根本动弹不得的吸血鬼，“放心，保证不动。” 闻听非把车停在了毛血旺小饭馆门前的路边。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小饭馆里的灯却依然亮着。 更何况，这里又不是什么夜场、酒吧街一类的地带，闻听非这车才停下，那位老人家便似乎有所察觉一般，下意识的推开门走了出来。 ——毕竟都是这里的老顾客了，老人家不但认得刘胖和龚法医，甚至还认识刘胖的车。 等到闻听非和刘胖、龚法医下车之后，老人家也已经看到了车后座上绑着的吸血鬼戴维。 “大伟……”老人家的嘴唇动了动，面上的表情极为复杂，看上去好像骤然间又衰老了十岁。 闻听非和刘胖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 毛血旺小饭馆的这位老人家看到了戴维被捆起来的样子之后，眼睛里满含担忧，但是却似乎并不意外。 显然，他对戴维的身份，并非一无所知…… 老人家直接走上前去，摸了摸戴维苍白的脸颊，有些心疼的叹了口气，“唉……” 旋即，他转头看向刘胖，恳求道：“我知道让你们直接把他放了，你们肯定也不放心。不过车子里毕竟也不方便，先把人带到店里面去吧？你们把他捆起来都行。” 几分钟后，刘胖和闻听非带着昏迷的戴维坐在了毛血旺小饭馆的里面，至于脚部轻微扭伤的龚法医，则是留在车上等周队的到来。 吸血鬼戴维依旧是被捆得严严实实，然而，那位老人家把人请进来之后，却并不急着和闻听非、刘胖说什么话，而是从泛着浓郁香气的后厨里端出来了一大锅血旺来。 “大伟这孩子之前伤得很重，每天不吃点夜宵，身体就扛不住。”老人家絮絮叨叨的说道，不过他的手里，却只拿了一副碗筷。 老人家颇有经验的说道：“估计这会儿你们两个也不敢随便碰入口的东西，我也就不和你们客气了。” 说完，老人家已经端着碗筷坐到了戴维的身边。 闻听非和刘胖：“……” 似乎是察觉到了血食的香气，原本一直昏迷、面色惨白的戴维眼皮底下，眼珠稍稍动了动。 至于这位老人家，不但做血旺的厨艺一绝，喂饭的时候，动作也同样的麻利又干脆，根本不等戴维醒过来，他便已经夹了一块血旺送到了戴维的嘴边。 大概是老人家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实在是太过理所当然了，眼看着他好似在照顾重伤病人一样的给那只吸血鬼喂吃的，闻听非和刘胖愣是谁都没有阻止。 几块香喷喷的血旺下去，戴维终于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因为之前自己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了，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含混，“舌头疼……嘶！” “咬破了，口子挺深的，还有点出血。”老人家借着喂饭的功夫瞅了一眼，笃定道：“馋肉了吧！” “我不爱吃肉。”躺在那里的戴维嘟囔道。 老人家又塞了一块血旺到戴维的嘴里，“先吃饭，你这脸色看着都不像活人了。” 刘胖偷偷的看了闻听非一眼，用眼神示意道：“吸血鬼是活人吗？” 闻听非：“……” 顿了顿，闻听非特别小声的回答道：“首先，他得是个人。” 刘胖顿时恍然，“有道理。” 嘴里塞满了老人家喂给他的血旺的戴维一边舌头疼得直哆嗦，一边因为虚弱失血而不得不努力地咀嚼吞咽着，就这样，还不忘含着满口饭含糊不清的使劲嚷嚷道：“我都听见了= =！！！” 闻听非和刘胖：“…………” 听力好了不起哦→_→ “大伟，你先吃饭！”老人家才不管那么多，看着戴维面无血色的模样，满是心疼。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9章 随着老人家认真的将毛血旺一点一点的喂给吸血鬼戴维，戴维原本极为苍白的脸色，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恢复正常。 ——显然不是正常人。 闻听非一直盯着戴维身上的每个细微变化，看到这些之后，轻轻的伸手推了刘胖一下。 刘胖心中了然，微微点头，并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从这位老人家身上，实在是找不到半点攻击性，原本满心戒备的闻听非和刘胖，看着老人家对戴维絮絮叨叨的关怀模样，若非戴维仍旧被烤着手铐并且被捆得动弹不得，都忍不住平生一种难以形容的荒谬之感。 终于，等到那一大盆味道鲜美的毛血旺几乎全都进了戴维的肚子，他的脸色也重新恢复成了健康的红润之后，戴维总算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眼神看上去也格外的温和，撒娇一般的同老人家说道：“吃饱了——嘶，舌头疼。” 戴维一边说着，还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老人家还在唉声叹气，轻轻的拍了拍戴维的头，将碗筷和毛血旺都端回后厨之后，又从收银台后面的抽屉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着一个扁平的塑料小瓶走了出来。 “张嘴！”老人家对戴维说道。 面对老人家，戴维特别听话，“啊——” 刘胖没看清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道：“哎？” 闻听非却是眨了眨眼睛，小小声的提醒道：“西瓜霜喷剂……” 然而，根本不等刘胖做出反应，被老人家对准舌头上的伤口处喷了厚厚一层西瓜霜喷剂粉末之后，刚刚还只是疼得倒吸了口气冷气的戴维顿时整张脸都痛苦的扭成了一团，不停的伸着舌头惨叫道：“这是什么嗷——” “西瓜霜啊！”老人家回答得颇为理所当然，“消肿止痛的，你不是舌头疼吗？哎，你别吹了，药粉都被你弄散了，闭上嘴！” 说着，老人家直接伸手合上了戴维的嘴。 大概是受到了刺激，戴维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等到老人家强行把他的嘴合上之后，嘴唇旁边更是不由自主的出现了一对尖利的犬齿。 “小心！”刘胖下意识的冲着老人家喊道，当即便要冲上去。 然而老人家却相当有经验的抬起来了手，甚至还冲着戴维的那一对露出来的犬齿上又喷了两下西瓜霜喷剂，“这两颗牙把外面嘴唇都磕破了，哎，你说这孩子……” 戴维刚刚吃完一盆毛血旺的嘴里，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了美味血食留下的甘美余韵，西瓜霜喷剂粉末那又苦又咸还凉得漏风的强烈感觉在他的口腔中蔓延，根本无从排解。 闻听非仔细瞥了一眼，发现戴维露出来的那对儿犬齿上，都被西瓜霜粉末给染上了一层只是看着就能让人觉得充满了中药味的古旧灰黄绿色。 老人家给戴维上完药之后，直接就把西瓜霜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看着泪眼汪汪的吸血鬼戴维，饶是刚刚才干翻了吸血鬼的闻听非和刘胖，都不由得被这位收养了吸血鬼的老人家给镇住了。 刚巧，这么一番折腾之后，从家里匆匆赶过来的周队也来了，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位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的陌生人。 看见金发蓝眼、泪眼汪汪的戴维，还有戴维嘴边被西瓜霜刺激得根本收不回去的尖利犬齿，那位陌生人也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吸血鬼？国内什么时候突然又有吸血鬼了？” 周队则是先走到了闻听非和刘胖这边，飞快的打量了他们两个几眼，低声问道：“都没事吧？” 刘胖摆了摆手，闻听非也小声回答道：“我们没什么事，就是外面龚法医可能脚崴了……” 周队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那位陌生人收起了惊讶的表情之后，也已经走了过来，朝着闻听非和刘胖伸手，双方握了握手之后，他又主动安抚道：“今晚的事情，几位辛苦了。” 不管是闻听非还是刘胖都不知道这人是谁，便只是摇摇头含糊了两句，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周队。 随后，那个陌生人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正面拍了一张戴维泪眼汪汪的大头照，然后直接发在了微信工作群里，在群里说道：“我记得最近没有吸血鬼的入境记录吧？” 明明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协管办的工作群里却依然十分热闹。 “协管办”全称“种花家国家安全部协助管理非科学事件事物及非人类日常工作综合办公室”，只不过，这名字太长，不管是局里办公室挂牌还是公章，都用的简写，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习惯叫简称了。 小赵发问，众人还算给面子的暂时停下了深夜美食刷屏，片刻后，有人回答道：“查过入境记录了，没有，再说了，吸血鬼这种西方玩意，咱们一般都不允许入境的呀！” “以前就有用普通人的护照入境的。” “那就不知道了，你问海关去吧！” “海关不管这个，这事应该是归出入境管理中心吧！找帝都警察局问去。” “不是，歪果仁来华签证是要我国驻外使馆、领馆或者其它驻外机构负责在境外签发的，你们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有事给驻外大使馆打电话啊，等下我给你翻手机号，你要驻哪国的？” 小赵：“……”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算是正经工作，群里的话题也会分分钟跑偏。 不一会，还有一个备注是王教授的人问道：“小赵啊，你不是去山海市出差了么，怎么又大晚上的加班啊？” 小赵直接切了私聊，给王教授打字回答道：“山海市的刑警抓到一只吸血鬼，他们刑侦总队的队长就把我叫过来了，王叔你还没睡呢？” 王教授直接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过来，“今天凌晨两点有球赛呀！欧盟那边的锦标赛，哎哟，我砂锅里还煲着汤呢！小赵，我先看看火候去，待会儿再说。” 小赵打开语音消息，王教授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出来，顿时引来闻听非、刘胖乃至周队和吸血鬼戴维等人的纷纷侧目。 面对众人炯炯有神的目光，小赵不由得嘴角一抽，很快便又把微信给按掉了。 诡异的气氛中，周队低咳了一声，主动打破平静，简单介绍道：“这位是国家安全局的赵主任。” 愣是在毛血旺小饭馆里当着外国吸血鬼的面互相介绍了一番之后，重点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吸血鬼戴维身上。 闻听非直接开口向那位店主老人家问道：“你一早就知道他是吸血鬼？” “知道。”老人家轻轻的叹了口气。 犬齿上还挂着西瓜霜喷剂粉末的戴维立即难以置信的叫道：“我怎么不知道！” 第20章 老人家瞅了他一眼，明明是吐槽，语气里却是分外慈爱，温声道：“你不是失忆了么……整天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说完，老人家又继续解释道：“我捡到大伟的时候，他伤得比现在还重，那两颗牙都露出来了，我一开始以为是僵尸，后来让邻居家的小朋友帮忙上网查了查——” “咱们邻居家里的，不就是一个矮豆丁小学生吗！”戴维又忍不住嚷嚷道。 “我年纪大了，电脑啊、网络啊那些都不太懂。”老人家摇了摇头，又拍了拍戴维金色的脑袋，“然后邻居家的小朋友帮我查过电脑之后，偷偷告诉我，僵尸基本都是国内才有的，国外的这种生物叫做吸血鬼，所以我就知道了。” 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戴维：“…………” 虽然今天栽到闻听非手里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然而，就算是被喷了一脸西瓜霜喷剂都不足以掩盖，竟然是老人家和一个小学生最先在网络上搜到了他的身份！？ 刘胖也不由得摇了摇头，小声和闻听非嘀咕道：“现在的小学生啊，真是了不得了。”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慨，这是真的英雄出少年了。 小赵适时的插了一句，颇为直接的问道：“老人家，请问你是在哪里捡到这位吸血鬼的？而且，你怎么会去捡一个吸血鬼？” 毕竟，作为一个善良的普通人，见到有陌生人晕倒昏迷，不管是打“120”急救电话还是打“110”的报警电话，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进一步直接把人送去医院也都没什么问题，可是，像是这位老人家这样，将一个犬齿都露出来的危险吸血鬼直接带回家来，并且还特意避开了医院，这番做法就明显不是正常逻辑下的举动了。 老人家顿了顿，叹了口气，又摸了摸戴维的头，才用有些疲惫的声音继续道：“这孩子长得和我女婿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年……当年我那小外孙如果没出事的话，应该也已经像他这么大了吧！” 空气里有一瞬的凝滞。 短暂的沉默后，小赵立即道：“抱歉。” 老人家摇了摇头，有些苦笑道：“没事，都过去了，我也只是看见这孩子就觉得投缘。” 小赵瞅了同样泪眼汪汪颇为感动的吸血鬼戴维一眼，头皮有点发麻，没忍心告诉这位只剩下他自己孤身一人的可怜老人家，作为吸血鬼，戴维“这孩子”的年龄可能比在座所有人的岁数加起来都大好几倍…… 第12章 第 12 章 大概弄清楚老人家和吸血鬼戴维之间的关系之后，小赵自然也评估了一下戴维的危险程度——就按照他目前的失忆状态来看的话之后，戴维显然是个危险程度比较低的吸血鬼。 如此一来，小赵的心里基本也就有了成算，再看看还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戴维，便主动说道：“把他放开吧！” 绳子谁都可以解，只不过，这位老人家显然也清楚刘胖他们的担忧，所以之前一直都非常配合的没有任何动作。 倒是戴维后背上的手铐，是需要钥匙的。 刘胖拿出了钥匙，眼睛里却还带着些许迟疑之色。 不管是周队还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赵主任，他们之前都不曾直面吸血鬼戴维失控的状态，说实话，若非闻听非的应对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刘胖根本不知道，只有他和老龚的话，当时会发生什么…… 小赵也立即注意到了刘胖的犹疑，他也不含糊，直接就开口问道：“嗯——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闻听非看了刘胖一眼，大概能猜到他的心情，又看向了一派平静的小赵一眼，索性直接挑明了说道：“我们刚刚碰到戴维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一直关注着他们反应的老人家神色间还有些有些微微的担忧，还忍不住的又拍打了戴维一下，有种家长面对自家闯了祸的倒霉孩子时恨铁不成钢的歉意和无奈。 挨打的戴维：qaq！！？ “……”身上又挨了一巴掌的戴维简直委屈死了。 小赵看向闻听非，一副“愿闻其详”的倾听表情。 闻听非简单说了戴维眼睛里涌动着猩红血色、并且有些意识失控的事情。 小赵微微拧了拧眉，“受了重伤的吸血鬼一般都会陷入沉睡，身体状态几乎维持在勉强保持生存的地步，要么等待漫长的时间恢复，要么就要有血液。” 戴维忍不住又惊叫道：“原来是这样？”顿了顿，他继续嚷嚷道：“不过你应该是普通人类吧，你怎么会知道的？” 小赵耸了耸肩，并不直接回答，反而盯着戴维，好奇道：“吸血鬼失忆之后，对于这种本能的常识还记得吗？” 戴维摇了摇头。 老人家干脆帮他补充道：“戴维受伤失忆后，他的身体状态一直都很糟糕，不过每天多吃些血旺之后，明显能看出来他的伤势在恢复。” 顿了顿，老人家看了闻听非和刘胖一眼，又道：“戴维这段时间里，每天晚上都会再吃一些宵夜，否则就会昏昏沉沉的，很没有精神。” “这都是正常的，”小赵微微颔首，“对于吸血鬼而言，血即是生命，只不过，普通动物的血液做成的血食，所含的能量有限，在他重伤的情况下，能够一直维持生命且保持活蹦乱跳的状态——说实话，他能恢复成现在这样，老人家你真的把他照顾的很好了……” 闻听非闻言倒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她深深的看了又感动的泪眼汪汪的望着老人家的吸血鬼戴维一眼，轻声问道：“动物的血液能量不够，那人类呢？” “嗯？人类的血液当然也不够了= =！” 小赵立即意识到，闻听非可能从刚刚的话语里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像他这样受重伤的，如果能有上位血族的血液补充，倒是会很快恢复过来。至于人类，说实话，人类的血液和猪血相似度很高，而且，都是普通动物，真没什么大的差别……” 闻听非了然，这才点了点头。 虽然国内没有土生土长的吸血鬼这种生物，不过小赵对于吸血鬼却依然有着比较清楚的了解，“受伤这事不提，倒是吸血鬼会失控这件事，应该很不常见，之前还发生了什么吗？” 被捆着的戴维没吭声。 倒是闻听非，听到小赵的疑问后，突然想起了今天傍晚送戴维离开警察局的时候，碰巧遇到了受害者的尸体被送出去的一幕。 “戴维，”她立即转向吸血鬼，开口问道：“在市局一楼的大厅里，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在单位的办公大楼？”闻听非这话一出，刘胖和周队也立刻重视了起来。 “很难形容——”戴维只是回忆起当时的味道，就不由得深深皱紧了眉头，“那应该是一种奇特的花香？但是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闻听非道：“所以你才急着匆匆离开了市局？” “对，”戴维点了点头，“那个香味让我感觉很不好，回到这里之后，我大概能够感觉到，自己可能有些失控，怕伤到人，所以便直接出去了。” 显然，戴维所说的怕伤到人，主要是怕伤害到老人家。 第21章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沉默。 老人家更是轻轻的拍了拍戴维，“你这孩子……唉……” 戴维收敛眼眸，他下意识的舔了舔牙齿，结果又把露出来的犬齿上的西瓜霜喷剂全给舔干净了，虽然尖利的犬齿重新变成了洁白色，可是，他那张英俊的脸却重新皱成了一团，痛苦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一般。 闻听非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周队道：“从冷库运走的死者尸体，大多经过了尸检，不可能直接暴露出来的。” 闻听非也道：“我当时也没闻到任何奇特的气味。” “这么说，很可能是只有吸血鬼能够闻到的味道了……”小赵当机立断道：“我们去市局大楼看看！” 考虑到市局里面可能还有那种奇特花香味道的残留，小赵又瞅了戴维一眼，“为了避免你再次意识失控，要不就先这么捆着吧？” 戴维：“……” 就算失忆了，戴维也敢肯定，对方并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这根本就是一个末尾语调上扬的命令式祈使句！ 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哪怕市局就在马路对面不远处，也没有跟着过去折腾。 或许是见到了小赵这么一个“懂行”的人，再加上周队、刘胖他们都是老熟人，老人家也了解他们在市局的风评，所以，老人家现在明显比最初放心了许多，即使是把还捆着戴维交给刘胖他们的时候，布满了岁月痕迹的年迈面孔上，也没有什么勉强的意思，甚至还认真的叮嘱了戴维一句道：“大伟啊，警察破案的时候，你要是有什么发现，就告诉人家。” “好。”戴维一口答应下来。 龚法医看到吸血鬼戴维居然特别配合的跟着闻听非他们一起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有点懵。 “这——”龚法医的目光在明显陌生的小赵和戴维身上来回扫过。 周队则是看了一眼龚法医的腿，开口问道：“还能走路吗？” 闻听非和刘胖已经走过去，一左一右的扶住了龚法医。 “可以的，”龚法医虽然一瘸一拐的，却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听刘胖简单解释了一遍之后，龚法医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愕然，他忍不住看向了小赵。 正好，小赵也在他们说完之后，主动表示道：“我想去看一下几位被害人的尸体。” “那行，”龚法医点了点头，“现在还有四位受害者的尸体保存在市局。第一位受害者的尸体之前已经经历了两轮尸检，并没有新的发现，所以，在家属的强烈要求下，已经送去火葬场了……” 小赵点点头表示理解。总不能凶手一直抓不到，就一直压着受害人的尸体，不让受害者入土为安。 一行人连带着一只被捆着的吸血鬼很快便到了马路对面的市局。 即便是深夜，大楼里也一直有通宵加班的工作人员，自然，一楼大厅的灯也还开着。 这般灯火通明的环境下，倒是勉强驱散了些许电梯按键上散发出的普通红色光芒所带来的诸多诡异联想和惊悚感。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打盹的电梯精在闻听非才一走进的时候，便骤然间睁开了眼睛。 电梯精：刚刚不是都下班了吗，怎么又这么多人！嗷，还有之前那只也不是人的家伙也出现了quq 大概是有些睡迷糊了，电梯精完全把自己当成了自动感应门，闻听非一行人距离电梯还有一米的距离时候，电梯精便主动将电梯门打开了。 众人的脚步登时停住，一阵诡异的沉默在众人中蔓延。 如果说之前几次的电梯灵异事件还都只是局限在闻听非、刘胖和龚法医等人身边，那么这次，市局通过维护检修的电梯绝对有问题这件事，可算是明明白白的摆在了周队和小赵的面前。 平日里，市局里的其他人虽然有时候也会觉得不对劲，但是，电梯精一些细节的贴心小动作可能自然而然的就被忙碌的警察们给忽略了，更何况，对于这种非正常事件，大家本来也会偏向于连猜再脑补的找出个理由搪塞过去便作罢了。 寂静的午夜时分，明亮如白昼的市局一楼大厅里，电梯门还正冲着闻听非等人大开着，光亮的金属外壁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光泽，仿佛能够吞噬一切一般。 最终，竟然是小赵主动上前一步，走了进去。 毕竟人多壮胆，良久的缄默之后，闻听非一行也默默的跟了进去。 龚法医只是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太平间在负一层”，然后，众目睽睽之下，电梯按键中的“-1”便直接亮了起来。 小赵：“…………” 从电梯里出来之后，小赵的语气里也还带着种说不出的微妙，“你们这里的电梯，很善解人意啊……” 闻听非一时间甚至难以分辨，这位国安的赵主任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不过，对方这冷静平和甚至还能反过来评价灵异电梯事件的淡定，却是已经足够让人惊叹了。 龚法医甚至偷偷的和刘胖、闻听非小声道：“这哥们在国安到底是做什么来的，这心态有点厉害了……” 想想小赵对吸血鬼的了解，闻听非也不由得心中微妙道：“大概，灵异事件见多了，然后就见怪不怪了吧？” 另一边，三更半夜的电梯精又有点开始犯困了，却在听到小赵的话语后，兴奋激动得骤然抬起头来。 电梯精：有人夸我了！而且看他和周队说话的态度，这人估计也是别的单位的领导，他夸我了！回头我要告诉大佬我被人夸了！ 第13章 第 13 章 依旧是龚法医拿钥匙打开了太平间的门。 市局大楼负一层的温度本就比上面低一些，进了太平间里面之后，周围的温度更是瞬间下降了许多。 大夏天的，所有人身上都是短袖，登时被冻得一个激灵。 都没等龚法医去碰放置尸体的冷柜，吸血鬼戴维便已经忍不住深深的皱起眉头来，英俊的脸上更是浮现出了不可控的焦躁不安之感。 “你闻到了之前那种古怪的花香味吗？”闻听非立即先制止了龚法医的动作，开口问道。 戴维情绪有些烦躁的点了点头，“对，整个房间里都是那种味道，我觉得很不舒服。” 第22章 果然！ 闻听非等人心中一震。 问题当真出现在那些受害者的尸体上！ 大概是因为才被老人家喂了整整一大盆毛血旺，吸血鬼戴维虽然情绪上有些焦躁，不过，脸色倒是还算正常。 “那你先和我出来。”小赵对戴维说着，然后将戴维从太平间拉出去的时候，还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来了一个小塑料瓶的喷雾，看了看上面贴着的手写标签，确定无误后，直接对着戴维喷了两下。 “阿嚏阿嚏！”吸血鬼戴维顿时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连一向沉稳冷静的周队都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提神并且能够保持清醒的东西，对地球上的绝大部分生物都有效。”小赵简单说道，喷了戴维一脸之后，很快又将那个淘宝九块九一套包邮的喷雾分装瓶收了回去，然后看向戴维，“还觉得那个气味难受吗？” 戴维一边接连不断的打着喷嚏，连眼泪都逼出来了，一边忙不迭的使劲摇头。 被小赵用喷雾喷了一脸类似于加强版风油精的味道之后，他现在的确是不觉得情绪焦躁失控了，但是类似于过敏反应的喷嚏却是根本停不下来。 “……”小赵端详了戴维一会儿，看着他还在接连不断的打喷嚏，也不由得心中一囧，然后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内部工具，我没想到你们歪果仁可能有点过敏……？” 戴维摇了摇头，表示他不介意，毕竟，打喷嚏总比自己意识失控强。 闻听非看看打喷嚏打得泪眼朦胧的戴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问道：“现在，我们能继续去看那些受害人的尸体情况了吗？” 戴维没吭声，反而是看向了小赵。 小赵点了点头，“既然药效已经管用了，后面都没问题的。” 正好，如此一来，戴维身上捆着的绳索和手铐倒是全都可以拿下来了。 重新恢复自由之后，戴维活动了一下都被手铐勒出淤痕的手腕，艰难的在打喷嚏的间隙里向小赵问道：“那个喷雾有多余的吗？” “啊？”小赵惊奇的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没想到，戴维的副作用这么大，居然还会对这东西感兴趣。 不过，小赵却是直接回答道：“我这次出差就手边这一小瓶，如果你需要的话，协管办有大瓶喷雾可以出售，等下我给你找个微信名片，我们办公室有人专管各种物品的销售。” 山海市市局的闻听非等人：“……？？？” 局座！这里竟然有国安的领导人员在市局办公大楼里公然做微商兜售三无产品！ “哦，好！”戴维直接掏出了手机，从小赵那里扫完微信名片二维，和一个名字里充满了各种彩色小图标符号的人加上好友之后，才再次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太平间里。 龚法医已经在刘胖的帮助下，将放着被害人尸体的冷柜抽屉抽出来，然后平放在了手术台上。 被害人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损毁程度不一，但是，唯一的相同点却是皮肤惨白、毫无血色。 戴维只看了一眼，便捂着鼻子一边打喷嚏一边努力的说道：“我闻到的那个诡异的花香味道，就是从这几具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众人交换了一个视线。 闻听非不由得皱了皱眉，轻声道：“只有吸血鬼能闻到的味道吗？” ——或许，可以问问戴维究竟能闻多远，然后，带着他在山海市大海捞针一般的搜一圈？没准就能根据这种诡异花香的来源找到凶手了。 龚法医则是道：“——我只闻到了尸体腐败的气味。” 吸血鬼戴维一手捂着鼻子，还不忘耸了耸肩，表示这是物种差异，他也没什么办法。 确定了之前使吸血鬼戴维失控的气味来源之后，众人很快便从太平间里出来。 虽然是接收到了周队上报后转交过来的案子，但是，小赵本人并非法医，他对尸检也没什么经验，自然也就没有再去仔细检查什么，反而是离开了太平间之后，龚法医主动介绍了一下他们之前尸检得到的线索。 “死者身体内的血液几乎被抽干？”小赵轻轻重复道。 意识到众人都在看自己，戴维一脸纳闷的回看回去，然后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应该不是吸血鬼，”小赵摇了摇头，“西方现存的吸血鬼，只有最邪恶、最具攻击性的那些族群才会大量吸食人类血液，然后造成人类因失血而死亡。” 说着，小赵还在自己脖颈的动脉处简单比划了一下，“一般都是咬这里，那几位受害者的尸体上如果有这么明显的伤痕，你们不可能没发现。” 发现闻听非他们又在悄悄的瞄他，戴维在旁边也很委屈，双臂抱在胸前，忍不住的用他那异国海蛎子味的普通话一个劲的嘟囔道：“有毛血旺、血豆腐、猪血肠……明明有加了各种好吃作料的做熟了的血食，谁会想不开似的跑出去喝生的啊！” ——自从被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捡回去收留之后，戴维不但每天吃熟食、顶多自己做的时候掌握不好火候会稍微有点夹生，就连喝水的时候，都有了一定要喝烧开的热水的习惯。 闻听非：=口= 一时间，谁也没接戴维的话茬。 从太平间出来，众人转头直接就进了解剖室的办公室，在小赵的要求下，龚法医将之前的尸检报告全都打出来给了他。 等小赵低头翻看完尸检报告，轻轻的舒了口气的时候，周队开口道：“虽然不是吸血鬼，但是，凶手很可能也不是人类。” “或许吧！”小赵点了点头，但是一时间，他也想不出来，究竟有哪种妖怪会把人类的血液吸干，便继续补充了一句道：“当然，也可能凶手并非是普通人类。”他特意强调了“普通”两个字。 闻听非主动替众人倒了几杯水，就连戴维都有份。 “谢谢！”戴维这会儿终于止住了打喷嚏，从闻听非手里接过纸杯的时候，又忍不住的开始冲着她颇为诱惑的眨眼睛。 “……”内心默默的囧了一下，闻听非抽着嘴角，干脆小声提醒道：“虽然你明显不是凶手，洗刷了冤屈，但是，你是黑户这事还没解决呢！” 戴维闻言顿时一怔。 “遣返回国，了解一下。”闻听非小声说完之后，又将纸杯递给了小赵。 “谢谢。”小赵一边说着，一边还拿着手机继续在协管办的微信群里问话：“有谁知道，有什么妖怪会将人类死者的血液抽干吗？” “建国以后不是不准吃人了吗？” 第23章 “重点是吸血，不是吃人吧……” “那应该没有了哎！现在超市、饭店都有做好了的熟食，谁会去吃生的啊，又不好吃。” “像是生鱼片一类的，肯定还是生着吃比较鲜嫩啊！” 有人喜欢发文字，自然也有人直接在群里发的语音消息，小赵翻看消息的这一会儿，闻听非他们自然也全都听到了。 闻听非轻轻的拽了拽刘胖的衣袖，忍不住小声问道：“刘哥，那个协管办究竟是什么部门？”为什么感觉这么不靠谱orz 明明刚刚看着这位赵主任做事还算稳妥，然而，刚刚的微商卖东西加好友还有现在的群聊消息，实在是让闻听非没办法正视小赵了…… “只知道是国家安全部下面的，应该挺有来头的吧……”刘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努力把一个困倦的呵欠压了下去。 周队闻声也瞥了正小声嘀咕的两人一眼。 之前遭遇吸血鬼戴维的紧张和亢奋劲儿差不多都过去了，已经熬了好几天的刘胖免不了又开始陷入有些失神的半睡半醒状态。 眼看着微信群里的话题朝着什么好吃不好吃一路狂奔根本就没有回头之日了，没办法的小赵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好在，煲好一锅汤后正看着球赛的王教授在和群里的其他人分享了自己的新菜谱之后，不忘直接给小赵弹了一个语音通话过来。 小赵直接按下接听，对闻听非等人做了一个稍稍安静的手势，然后对着手机道：“王叔？” 一道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声传来，“小赵，你刚刚问的那个问题，我估摸着你只能找找当地有没有吸血蝙蝠、或者蚊子、吸血虫之类的东西了……对了，都这么晚了，你还在加班呢啊？” “没有蝙蝠。”旁边的戴维忍不住小声嘟囔道，却被闻听非挑眉瞥过来了一下。 “嗯，有受害人的尸体情况不太对，看着不像是普通人作案。”小赵说完，还不忘对戴维来了一句，“不是说你。” 王教授干脆道：“尸检报告发过来，我给你瞅瞅。” “好，谢谢王叔！”小赵直接翻着龚法医刚刚给他的尸检报告，没管上面的文字描述，直接拍了几张照片过去。 很快，那边的王教授也纳闷道：“小赵，你能肯定凶手不是人吗？我看着，也不像是什么妖怪咬的啊，你看上面都没抓痕啊牙印什么的……” 闻听非、刘胖、龚法医和周队：……妖怪？？？ 第14章 第 14 章 刘胖终于忍不住了，微微拧着眉头，眼神还有些飘忽的转过头来看向闻听非，小声嘀咕道：“小闻，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刚刚微信里说什么来着……” “没爪印、没牙印，应该不是妖怪。”闻听非简明扼要的总结道。 龚法医脸上的表情简直难以形容，“……为什么我在市警察局里会听到有妖怪这两个字出现？！” 闻听非其实也是满脑子的问号，不过，瞥见旁边同样茫然的吸血鬼戴维之后，倒是特别顺理成章的就找出了一个理由：“嗯……反正国外都有吸血鬼了……”国内有点什么，好像也不值得奇怪？ 周队不愧是周队，就算听到了小赵和他们那边的同事堪称匪夷所思的对话，也只是深深的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沉着冷静。 下一秒，闻听非就清楚地听到，小赵对着微信那边的人说道：“但是，这种把人血抽干的方式，肯定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好好调查吧！普通人碰到这种凶手，几乎就没有反抗能力。”王教授的声音传过来，“小赵，你之前说去山海市出差，就是因为这个案子？” “嗯，”小赵点了点头，“顺便也得和山海市政府这边协调一下，后续类似事件的处理办法。” 放下手机之后，小赵一抬头，就看到市局的四个人再加一个外国吸血鬼，全都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 “……你们怎么了？”小赵迟疑了一下，开口道。 “妖怪……？”闻听非轻声说出了两个字。 “嗯？”小赵有些疑惑的看向闻听非，略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道：“不过这次的案子不像是妖怪做下的，我个人倾向于是用了特殊作案手法的人类。” 看见一本正经的小赵，闻听非简直有种匪夷所思的感觉，他怎么能这么神色如常的说出妖怪不妖怪的荒谬事情？ 闻听非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了，倒是刘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把自己疼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之后，忍不住开口道：“你是不是也懂做法？” “什么？”小赵闻言怔了一瞬。 刘胖随手比划了一下那种跳大神时张牙舞爪的常见动作，“电视里不是那么演的吗，做个法，然后就知道谁害了她——” 根本不等刘胖比划完，小赵便忍不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不是，这位同志，你这是封建思想迷信，要不得。” 刘胖满脸费解，“……你都说了妖怪了，还说不是封建思想迷信？” 小赵比他还困惑，也不由得皱眉道：“妖怪和封建迷信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刘胖难以置信道。 小赵端起闻听非刚刚给倒的水，喝了一口之后，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反问道：“那你说，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系？装神弄鬼看风水画符算命的不都是人类神棍吗，这些和妖怪有什么关系？” 听着这位赵主任和刘胖之间的对话，闻听非颇有一种自己竟然无言以对的复杂微妙心情。 小赵把纸杯放在桌上，尤为理直气壮的继续追问道：“你见过哪家妖怪给你算命画符看风水化解厄运了？” 龚法医偷偷的和闻听非小声道：“我觉得胖胖要扛不住了。” 闻听非：“……”虽然感觉小赵的话语里全是槽点，但是一时之间，闻听非愣是完全不知道要从何开始吐槽，甚至于，被小赵这么一连串的反问下来，她都有一种自己马上就要被洗脑成妖怪和封建迷信没有任何关系的错觉了。 “……”被小赵一句一句哽得说不出话来的刘胖苦苦思索了半晌，终于艰难的开口举例道：“——骗钱的妖怪！？” 小赵认真的瞅着他，完全是语重心长的口气，特别认真的强调道：“重点是‘骗钱’的，谁骗钱谁就是封建迷信。最常见的就是农村不发达地区那些跳大神的神婆神棍，还有火车站门口带着黑眼睛摆摊看相的算命先生了，妖怪如果不骗钱的话，你为什么要说他们是封建迷信？” 闻听非：=口=？？？ 不是，重点不应该是有妖怪存在这件事本身吗？为什么你们直接歪到了妖怪是不是封建迷信上。 三观炸裂之后，刘胖愣是被理直气壮的小赵三言两语就给说服了。 第24章 旁边听得目瞪口呆的龚法医、周队他们，也都是差不多的心情。 唯独吸血鬼戴维，就算他已经熟练的掌握了一口异国海蛎子味的方言，但是，对于封建迷信相关的一些本土词汇，因为之前从没接触过，免不了还是有些不解和茫然。 成功的“洗脑”了山海市警察局的几位刑侦工作人员之后，小赵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夏天本就白昼长，用不了一两个小时，东边的天际差不多都要日出了…… 小赵转而道：“周队，这个案子的侦破，后续我也参加吧！” 周队不由得愣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小赵一眼，轻声问道：“方便吗？” 小赵随意的笑了笑，“当然。毕竟，这个案子大概率涉及到了非正常事务，在这方面的话，我可能比你们经验更丰富一些。” “那就麻烦你了。”周队伸出手来。 小赵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又道：“今天很晚了，大家都赶紧回去休息吧！对了，这份尸检报告我能拿走吧？” 龚法医立即点了点头，“可以的，但是请尽量不要外传。” 按理说，这种重大案件的尸检报告其实都是涉密信息，不过，小赵毕竟是周队请过来的人，而且，他明显就是特意为了这个案子才从帝都来到山海市的，龚法医自然也就没在这上面较真。 小赵点点头，“放心。” 一行人纷纷站起身，从解剖室旁边的办公室出来时，小赵还不忘和戴维笑着说道：“明天方便来市局吗？我们一起尽快把这个案子解决掉。毕竟，那个凶手手里的花香对你也有影响。” 戴维想了想，也点头答应下来。 从负一层乘电梯出来，打过招呼后，周队和小赵一起走了，两个人分别是警察和国安各自系统内的领导，大概还有别的事情要谈。 至于吸血鬼戴维，反正他就住市局马路对面，而且小饭馆里的老人家还等着他呢，自然是直接自己就步行回去了。 剩下的刘胖、龚法医和闻听非却是站在一楼大厅里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都凌晨三点了。”刘胖揉了揉熬得发红的眼睛，“小闻还能开车不？” 闻听非点了点头，年轻素净的脸上几乎不见丝毫疲惫之态，“可以。” “还是年轻人精力旺盛！”刘胖笑道，“那就麻烦你开车送一下我们了。对了，小闻，你明天上午可以晚点过来，今天熬得太狠了，得好好睡一觉休息以下。” 从市局出来，为了省事，龚法医直接让闻听非把车开到他家的小区门口就行了，他打算让刘胖在自己那里凑合着住一晚，正好等早上他们俩还能一起回市局。 凌晨三点多，正是大多数人睡意正酣之时。 路上的车辆比午夜前更加稀少，除了两边的路灯光影和窸窣虫鸣，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黎明前的夜色沉寂之中。 “刚刚那个赵主任说的什么妖怪……”闻听非随口说道：“你们怎么看？” 刘胖仰躺在后车座上，略有些懒散的回答道：“三观俱碎，我差点以为我学习多年的马克思主义唯物世界观就要顷刻间崩塌了。” 顿了顿，刘胖的声音里都带着一种难言的微妙，“然后他居然还郑重其事的告诉我，人民警察不能封建迷信？” 原本还颇为认真的闻听非和龚法医一下子就被刘胖给逗笑了。 “我刚刚听着的时候，觉得那位赵主任的逻辑还挺严密自洽的。”闻听非由衷的感慨道，顿了顿，她又继续道：“还有咱们局里的灵异电梯，刘哥你说，他是不是以前见过类似的事情？” “有可能。”刘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不禁感慨道：“他们国家安全局的公职人员每天接触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说到这个，”龚法医也开口道：“如果真的如他所言，有妖怪参与的话，这个案子里的很多莫名其妙的疑点倒是都有着落了。” 刘胖听了，却是微微一哂，摇头道：“哪能这么简单。” “嗯？”龚法医不解。 “就算妖怪是真的，也太虚无缥缈了。”闻听非轻声说道：“除了那位赵主任，我们所有人对所谓的妖怪一无所知，用不科学的方式来分析案情，别说咱们能不能做到，就是做到了，后面又要怎么检验正确与否？” 短暂的思忖后，闻听非继续说道：“我倒是觉得，突破点可能在戴维身上。” 说到吸血鬼戴维，刘胖突然一激灵，“出入境那边一般多久会把黑户遣返回国来着？” 闻听非和龚法医同时摇头，谁都不知道确切的时间。 刘胖忍不住道：“明天我去问出入境那边。不然，我总有一种咱们正要查到关键的地方，结果戴维突然被遣返回国的不祥预感……” 想到自己刚刚还用遣返回国哽了戴维一回，闻听非也有些啼笑皆非之感，开口道：“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遣返，戴维他现在都是黑户啊！” 第15章 第 15 章 把刘胖和龚法医一起放在小区门口之后，闻听非自己开车回家。 到了凌晨三点多，就算是酒吧街的夜场，也都结束得差不多了。再次经过那里的时候，闻听非本来只是为了避免意外所以稍稍放缓了车速，却意外的发现，酒吧门口昏暗妖冶的灯光下，非主流正从里面出来，那本就五颜六色的头发被迪厅灯光闪得流光溢彩，直接就从鸡毛掸子升级成了教科书级别的七彩闪光皮皮虾表情包经典款。 大概是被脑海中回想的七彩皮皮虾表情包给逗笑了，闻听非轻轻的扯了扯嘴角。 还忍不住在心中想着，自己上次报警的时候，那非主流就是在这家酒吧，只不过，上回是刚到，这次是出来，都在这里打过架了还没换地方，他对这家酒吧的喜好还挺专一的！ 诸多思绪也不过是稍纵即逝，闻听非早就收回了视线，专心开车。 车子在马路上一闪而过，非主流正好抬头望过来，明明隔着深色车窗，却微微挑了下眼梢，仿佛透过单向玻璃，清楚地看到了驾驶位上的身影一般。 等闻听非回到自己的住处，时间已经差不多是三点半了。进浴室简单收拾了一下，换好睡衣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之后，闻听非终于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抓过手机，睡眼朦胧的将早晨的闹钟取消，打算明早多睡一会儿，养足精神，然后再去市局。 虽然周队、刘胖他们谁都没说什么，那位国安协管办的赵主任一直都表现得颇为温和友好，可是，闻听非就是有一种感觉，等到明天小赵暂时加入刑侦总队协助侦破这起迷雾重重的连环杀人案之后，恐怕，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在等着他们…… · 翌日，山海市市局，周队的办公室里。 呵欠连天的刘胖今天特意没穿那绷紧的警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后，看起来总算是合身了不少。 第25章 “昨天那位赵主任还没来？”刘胖使劲睁着还有些犯困的眼睛，端着自己的空水杯就过来了。 “没呢，”周队摇了摇头，简单道：“他说他需要先和自己单位那边的人员沟通一下。” “哦”了一声之后，刘胖一点不和周队客气，从清香四溢的铁罐里拈了一大把茶叶，然后直接便是半茶缸子热水下去。 “这个不够提神——”对于刘胖暴殄天物的举动，周队脸上的表情都要麻木了，从办公桌的上又捡了一包速溶黑咖扔过去，认真的建议道：“要不再往里面加点黑咖啡？” “那是什么稀奇古怪的黑暗料理！”捧着一杯浓茶闻味的刘胖断然拒绝。 “我让小闻今天晚点过来，昨天熬得太狠了，这几天她也跟着一直加班，尤其还碰见了吸血鬼发狂那会儿，要不是后面那个歪果仁戴维自己清醒过来了，我都觉得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三个一起找下心理辅导……” 刘胖努力的把一个呵欠憋下去之后，随口和周队提了一句闻听非今天没出现的事。 周队点了点头。 一线刑侦人员真忙起来的时候，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全程待命的都有，平时工作时间灵活一点也都是大家默认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刘胖捧着自己的水杯，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放着案子不管突然来这里的缘由，“那位协管办赵主任，还有他昨天说的妖怪，都是怎么回事？” 周队抬头看过来一眼，“我以为你要问吸血鬼戴维的事情呢！” “亲眼所见，不用多问了。”刘胖微微一哂。 周队从办公椅上站起身来，踱了两步，“事实上，对于妖怪这个说法，我昨天也是第一次听闻。” 刘胖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样子。 周队也不多加分辩，只是简单解释道：“我之前一直知道有这个部门，也知道有不少看上去奇奇怪怪、不太适合公之于众的事情，都是那个部门在处理的。” 顿了顿，周队的语气里也带着些意想不到的纳闷和微妙，“看过《走近科学》吗？我一直以为他们处理的是类似于走近科学画风的神秘事件，至于妖怪这个说法——” 说到这，周队还忍不住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清楚。 刘胖转念一想，虽然自己没见过妖怪，可是，在昨天晚上之前，他也没见过活生生的吸血鬼啊！？ 要说灵异事件的话，那行，更方便了，都不用去什么闹鬼的凶宅鬼屋的，他们市局办公大楼里的电梯就是个妥妥的观景点，昨天夜里还主动开门了，搞得跟恐怖片似的，若非人多确实壮胆，回想起来简直都瘆得慌！ ——说白了，就这几天的时间里，光他自己都遇到不下三回电梯灵异事件了…… 想通之后，刘胖自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忍不住念叨道：“就昨天那位赵主任跟我说，不要封建迷信的时候，简直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他了。” 周队听了，面上却微微流露出一点笑意，过了一会儿，又道：“其实，昨天我们两个也单独聊了会儿。” “都说了什么？”刘胖在喝茶水提神了。 “连环杀人案的后续侦破事宜。”周队稍稍正色，“赵主任的意思是，他过来咱们刑侦总队这边，其实就是起个顾问的作用，他那边协管办的工作也多，人家就是过来出差的，尽快把案子解决了他也能早点回去，希望你们也别介意什么。” 刘胖听了，仔细咂摸了一会儿，忍不住便开口道：“他来咱们刑侦总队这边帮忙，而不是他调查，让咱们刑侦总队这边配合，看看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老油条一根的刘胖也顿时心生感慨。 这起含着太多古怪的连环杀人案，说实话，以正常角度来说，侦破不说完全陷入了僵局，在遇到戴维这么个意外之前，也确实是没有太大的进展。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人家小赵是术业有专攻，专门从帝都过来解决这个案子来的，就是人家主理，山海市市局刑侦总队协助，刘胖也没什么可挑的。 但是现在，不管小赵后续是怎么个做派，人家至少摆明了一个态度，功劳还是市局刑侦总队这边的，人家无意来争功，单就这个，别的不说，那起码是真的很会做人情了…… 看见刘胖的表情，周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呢，笑骂了一句之后，稍稍放轻声音道：“他们协管办的职位和别的单位还不一样，估计是有单独的一套体系，你别看人家赵主任年轻，不显山不漏水的，他那位置真拎出来，估计和咱局座都有一拼。” “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啊！”刘胖一边喝茶一边感慨，想到昨天闻听非看上去那么文弱秀气一小姑娘，徒手两砖头直接把一只外国吸血鬼干翻的实际，越发深有感触，“……和年轻人比，前浪都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 闻听非是上午快十点的时候到市局的，好好睡了一觉，在家吃过早饭，再加上年轻人本就精力好，整个人又是神采奕奕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昨天一直忙活到凌晨三点差点通宵。 也是凑巧，闻听非把刘胖的车停好的时候，刚要进办公大楼，迎面便和手里还拿着文件、同样刚刚从外面过来的小赵打了个碰头。 “赵主任，”闻听非笑着说道，进楼的时候，又和执勤的保安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小赵并不知道闻听非的名字，便只是看着她回以一笑，然后开口道：“正好，昨天忘了问你们周队刑侦办公室在几楼……” “刑侦总队大部分科室基本都在十楼，周队自己的办公室在二十楼。”闻听非和小赵走到电梯前，没等闻听非伸出手，电梯门再一次主动打开，就连“10”这个数字都直接亮起来了。 闻听非：“……”这是又进化了？ “这电梯真的不错，很有灵性。”小赵笑道，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电梯的显示屏和键盘，仿佛真能把这台电梯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电梯精：有外面的领导夸我有灵性，突然害羞jpg 闻听非忍不住瞄了小赵一眼，对方明显是非但不觉得电梯灵事件可怕，甚至于，还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恨不得把这台电梯拆下来带回去的兴致。 从一楼到十楼，电梯中间不停的情况下，其实用不了多少时间。 然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刚还害羞又欣喜的电梯精，却愣是被小赵那兴致盎然、饶有趣味的目光给盯得感觉有点发毛了。 等到电梯在十楼停下来之后，再也没有什么主动开门了，闻听非还愣了一下，才伸手按下了开门键。 电梯精：抱住胖胖的自己瑟瑟发抖qaq这个领导为什么笑得那么奇怪还一直盯着自己…… 闻听非一路带着小赵去了办公室，和刘胖汇合后，大家也都是行动派，双方简单交换了一下意见，刘胖便继续去了大宋那边盯着监控查可疑人员，闻听非则是被留下，帮着小赵翻阅连环杀人案的卷宗来了解案情。 五名受害人虽然都是年轻女性，但是一眼望去，出生年月、人生经历却是各不相同。 小赵把受害人的资料摊开在自己面前摆了一排，盯着仔细琢磨了好一会儿，还翻出手机来按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核对什么，然后便突然道：“她们的出生年月都是相同的！” “什么？”闻听非愣住。 刘胖正好过来，那些受害者的资料他之前都看过恨不得八百遍，几乎倒背如流，出生年月日这些最明显的数字哪有一星半点相同的地方？ 第26章 小赵道：“你得把所有死者的出生年月日都找出来，然后把阴历时间对应天干地支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上面的日历已经被他切到了一位受害者的出生年月上，“看阴历时间，几位受害者的出生年月都是阳年阳月阳日。” 刘胖整个人愣在那里。 闻听非也是直接被震到了。 那一瞬，两个人的脑海中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看着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都能直接心算出对应的生辰八字来，估计火车站门口摆摊赚钱的算命先生都做不到，都业务精通到这个地步了，这你特么昨天晚上还说不要封建迷信！？ 第16章 第 16 章 闻听非直接拉过电脑键盘，网页上随便搜了个万年历，然后将五位受害人的出生年月日阴历时间挨个查了一遍——事实上，这五个人的阴历生日，并非她之前想象的那样，某年某月初几的一一对应上了，甚至于，五位受害者阴历生日的数字，依旧是不同的。 刘胖也凑过来，站在闻听非的椅子后面看她把五个人的阴历生日列出来了，登时发出了和闻听非相同的困惑：“阴历生日哪里一样了，这年月日还是不一样啊？” 被闻听非和刘胖困惑的眼神包围的小赵：“……” “你看这个，”小赵随便挑了一个受害者的生日，将年份和后面的阴历二月初七写在了白纸上，然后把年月日圈出来，挨个对应着继续写道：“这一年是壬戌年，二月是壬寅月，初七是甲申日，这三个时间点正好是阳年阳月阳日。” 有认真听但是完全没有懂的闻听非和刘胖：“…………” 他们两个人刚刚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阴历二月初七上，至于什么子丑寅卯的，真的不懂…… 小赵看了他们俩一眼，看到闻听非和刘胖依旧茫然无措的双眼之后，顿了顿，果断的放弃了给他们科普一下我国古代传统的天干地支纪年法，只是用手里的圆珠笔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万年历，在二月初七下面写着的两行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小字上点了点，“万年历上都有对应的天干地支，直接看就行，另外四个人的出生年月对应的天干地支，也都是阳年阳月阳日。其实，不出意外的话，我推测，这五个受害人的出生时辰，应该也都是阳时，正好凑齐了八字纯阳。” “……其实我刚刚看到这个了。”闻听非小声说道。 “嗯？”小赵用鼓励的眼神看向她。 “但是我还是不懂，为什么壬戌年、壬寅月、甲申日就是所谓的阳年阳月阳日了。”闻听非的声音越说越低。 刘胖虽然没说什么，不过，看他那一脸赞同的表情再加上连连点头的动作，显然在这件事情上，他的思路和闻听非是完全同步的。 一阵窒息的沉默后，小赵特别诚恳的开口道：“如果要详细的解释清楚这个，我大概得从什么是生辰八字上开始给你们科普……” 头都大了的闻听非和刘胖同时摇头，不是他们俩不好学，实在是，看小赵的眼神，他们也知道，什么天干地支生辰八字的，非专业人士，一时半会儿估计学不明白…… 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闻听非言简意赅的总结道：“反正我们就知道，这五个生辰都是阳年阳月阳日就行了。” 小赵点了点头。 刘胖也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道：“五个受害者的生日都撞上了，再是凑巧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显然，凶手选择杀人目标的时候，远比我们之前以为的更加明确。” 闻听非也轻声道：“年轻女性，阳年阳月阳日的生日，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特点——”顿了顿，闻听非突然道：“凶手是怎么知道死者的生日的？” 刘胖有一瞬间的怔愣，旋即便反应过来，“五名受害者之间一定还有别的联系，甚至于，凶手很可能和她们五个人都有过接触！” 小赵直接将五名死者的身份资料档案抱了过来，指了指，然后道：“这里面应该还有线索，等下我继续看，对了，我对山海市的市区规划不太了解，这几位死者出事的时间地点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对于这个问题，刘胖却面带无奈的摇了摇头，“除了最后一个街景公园的案发现场是小闻找到的，之前的四名死者，都是在尸体严重损毁之后，被抛尸在水中才发现的，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我们并没有找到。” 小赵这才了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刑事案件侦破中，第一犯罪现场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线索来源了，然而，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第一犯罪现场大量缺失，被害者的尸体也损毁严重，也就难怪山海市市局一直束手无策，案情进展推进缓慢了。 闻听非的脑海中却是突然灵光一现，“受害者的家庭住址和工作地点呢？还有她们平时的交通方式，假期喜欢去的地方，这方面有没有交集？” 刘胖也立即打起精神，“五名死者的家庭地址和工作地点并不相同，所以之前这方面并没有被视为重点，至于其他的地点，我立刻去查！” 有了侦破方向的刘胖立刻风风火火的冲出了办公室，小赵和闻听非则是继续埋头于几位受害人的信息卷宗、以及之前警方对他们的身边人做的大量笔录之中。 一个小时后，刘胖拿着重新搜集到的信息回来，胖乎乎的圆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振奋，他一手撑着门，还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有重大发现！” 闻听非和小赵同时抬起头。 刘胖将手里的材料拿给闻听非和小赵，同时道：“我刚刚让人从派出所、几个房屋中介还有同城网站上检索了五名受害者的所有相关信息，交叉对比之后发现，在不同的时间段里，这五名死者都曾经在海东区的桃园小区租房居住过！” 闻听非微微一怔。 对于桃园小区，帝都来的小赵自然不甚了解，还处于振奋之中的刘胖也并没有注意到闻听非面上一闪而过的微怔和错愕，只是继续详细介绍道：“桃园小区差不多在山海市市中心的位置，整个小区都是很早以前的安置房。差不多在九十年代初，山海市的市政规划里，老城区拆迁，然后当时那批住户统一安排分配在了桃园小区。” 小赵略微思忖片刻，“九十年代的安置房？到现在也有些年头了。” “对，”刘胖点点头，“但是因为市中心的位置好，又挨着山海市中心的cbd商务区，桃园小区虽然比较老旧了，房价却一直都居高不下，而且，因为距离近但是硬件设施相对弱一些，租金不会太过高昂，对于在市中心工作的人来说，在这里租房是首选，可以说桃园小区的房子始终都供不应求。” 小赵直接放下了手里的档案资料，“五名死者之前租住过的房屋地址都有了吧！我想过去看看！” “地址有，”刘胖干脆的点头答应下来，不料，闻听非却轻轻的舒了口气，突然说道：“桃园小区那里我熟，我带你们去。” 小赵没说什么，刘胖却多少有些惊讶，“小闻？” “我前不久还一直都住在那个小区，家中长辈以前留下的老房子。”闻听非坦然道：“因为考上警察，确定入职之后，想着桃园小区距离单位这边有点远，我就直接搬到了市局附近的一个新小区了。” 从市局办公大楼里出来的时候，小赵还果断道：“带上戴维。” 想到昨天吸血鬼戴维对尸体上他们闻不到的奇异花香的剧烈反应，刘胖也是立即附和，“对，这次得带上他，没准他就能在桃园小区里闻到什么味呢！” · 半个小时后，载着四个人的私家车平稳的停靠在了桃园小区外面的路边上。 早些年的时候，山海市的市政规划里，根本没在桃园小区里规划停车场，所以，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基本从早到晚都是满的。 刘胖今天特意没穿警服，闻听非也是一身大学生般的休闲打扮，作为外援的小赵本身就是便装，再加上一个身上衣服完全是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一手打理包办、看上去格外接地气的戴维，如此一来，这么一个胖子瘦子小美女和歪果仁的奇妙组合，除非是熟人，否则的话，肯定不会把他们往市局的刑侦总队上面想。 四个人从车里出来时，便看到，小区里还时常有这些年一直住在桃园小区里，恨不得都是几十年老街坊邻居的大爷大妈们，正三五成群的在楼下或是摇着蒲扇乘凉、或是聊天八卦，还有摆开了简易的象棋桌跟着围观起哄凑热闹的，十足一副有些喧嚣又满是人间烟火气的传统老小区景象。 等闻听非一行人走进去的时候，那边下着象棋正酣、聊天正热烈的大爷大妈们里面，却有人不经意间便瞥过来了几道视线，明显带着几分好奇和揣摩的打量。 第27章 “有个被害人之前租住的房子是三号楼二单元301室。”刘胖小声提醒道。 “过去瞧瞧。”小赵开口道。 “三号楼在前面，”闻听非也适时的放轻了声音，“桃园小区里面的楼，楼号倒是还算规整，从北往南，依次是一二三四按个数就行了。” 戴维左右看看，显然对那些在楼下活动的退休大爷大妈们的日常生活充满了好奇。 “小闻你家呢？”刘胖纯粹好奇的来了一句。 闻听非也不在意，随口笑着说道：“我家老房子是最后面的九号楼。” 就在这时，刚刚还在楼下各自打发时间的大爷大妈们之中，有个看上去便觉得性子热情又爽利的阿姨直接走了上来，看着闻听非，开口便笑道：“小闻带朋友过来啊？” “嗯，秦姨今天没看孙女？”闻听非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今年两周岁，正好九月份就给她送幼儿园了！”秦阿姨忍不住笑道。 ——毕竟邻里之间，都是住了很多年的老邻居，再加上住在这里的人本就是老年人偏多，氛围自然不错，认真说起来的话，确实不像现代小区那么冷。 闻听非一行人往三号楼走的时候，远远还听到，后面秦阿姨有些纳闷的声音：“哎，小闻不是住后面九号楼吗？” “那个歪果仁长得挺帅啊——” 戴维精神一振，刚刚挺起胸膛，就听见刚刚那个声音特别真知灼见的继续道：“笑起来一口大白牙，活像是做牙膏广告的！” 戴维一愣，差点没伸手去摸自己尖利的犬齿…… 第17章 第 17 章 “我国普通人民群众的智慧。”刘胖瞅了戴维一眼，心生感慨道，刚刚说话那位大妈的关注点多准，一个照面就注意到吸血鬼的牙了。 戴维：……？？？ 在闻听非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便找到了桃园小区的三号楼。 经过了这些年的风雨洗刷，再加上早些年的建筑材料比较落后，楼体的外墙早已经变得有些斑驳。 进了二单元之后，楼道里的楼梯虽然同样样式老旧，头顶上也免不了有些灰暗，不过，楼梯间里倒是被扫得干干静静，应该是一楼的住户本身就比较爱干净。 顺着楼梯一直上了三楼，闻听非和刘胖、小赵都没什么反应，戴维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严肃，终于站在了301室的门外后，戴维更是深深的皱着眉，径直转向小赵，“喷雾！” 小赵顿时了然，“又有那种奇特的花香味道？”说着，他还直接把那一分装小瓶的喷雾塞到了戴维的手里。 戴维毫不犹豫的闭上眼睛对着自己的脸使劲喷了两下，而后便是和上次一模一样停不下来的喷嚏。 “对，对阿嚏！”戴维艰难的用异国海蛎子味的普通话说道：“在楼下的时候还感觉不出来，到这里之后，那个花香的气味就越来越清晰了。” “要联系物业和房东开门吗？”闻听非小声和刘胖问道。 刘胖却摇了摇头，“不用。” 那五位受害者都曾有过在桃园小区租房居住的经历，至于三号楼二单元301室的这位，则是其中刚刚又续租了三个月，并且尚未搬走的人。 之前，受害者遇害，警方也很快和死者的家人取得了联系。受害者的父母无法承受这样大的打击，几乎把余生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警方身上，只希望警方能早日破案抓到杀害他们女儿的凶手将其绳之以法，至于女儿生前租住过的房子，自然并不被两位伤心欲绝的父母在意。 说话间，刘胖已经从兜里摸出了一串万能钥匙来，他观察了一下门锁，然后从那串钥匙里挑出了一把，插进去捅咕了一会儿，随着轻轻的“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闻听非：“……” 戴维还在捂着口鼻，避免自己打喷嚏打的太大声，把邻居给吵起来。 小赵顿了顿，也不由得好奇道：“你们一线刑侦人员的技能点好像点的也挺神奇的……” “雕虫小技，雕虫小技。”刘胖摆了摆手，颇为谦虚的小声道。 一行人进了301的房间后，刘胖转手又将房门轻轻的关上。 那个租客女孩子已经遇害，这里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过来，房屋里免不了的落了些灰尘。不过，即便如此，依然看得出来，有人住的时候，房屋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书桌上的绿植小盆栽，因为没有人浇水，也枯萎得差不多了，同理窗台上的一个小鱼缸，里面的水草缩成了一团，看上去也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除了还在打喷嚏的戴维什么都顾不上之外，闻听非和刘胖、还有小赵简单的将整个房子仔细检查了一遍。 除了没人居住积攒的浮灰之外，整个房子里似乎没有任何问题，房子里的私人物品相对比较少，是租客为了应付搬家所具有的常见习惯，但是，房间的整体布置却依然精巧而温馨。 能看得出来，之前居住的那位受害者租客应该是个平时很细致细心的女孩子。 刘胖的目光扫过窗台，然后又走过去，站在阳台上，透过窗户张望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依旧没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至于戴维，过了好一会儿，等他终于勉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之后，却又站在房子里努力的嗅了嗅，试图找到之前那股诡异花香味的来源。 “我能闻到这个房子里有花香味，阿嚏！”戴维打喷嚏打得眼角泛红，他揉了揉自己同样有些微微泛红的鼻子，“但是和之前警察局太平间里的那些尸体相比，味道似乎淡了很多。” “能找到香味的来源吗？”小赵一边继续打量这个房间，一边随口问道。 戴维皱了皱鼻子，因为刚刚一直在打喷嚏，眼睛鼻腔都有点难受，说话时还有些瓮声瓮气，“我在努力！” 又过了一会儿，戴维也溜达到了阳台上，他似乎有些迷惑的看着那个小鱼缸里的水草，带着些许苔藓绿意的小鱼缸里，那团水草依旧蔫蔫的，明明正泡在水里，却给人一种即将枯萎之感。 如同被蛊惑了一般，戴维在不经意间，已经将自己的手指伸进了水里，下意识的去捞鱼缸里那团看上去快要枯死的水草。 将水草捞出来之后，戴维微微拧着眉，正要凑近去闻，却猛然间察觉到，那看上去枯萎的水草竟似瞬间活过来一般，因为长时间的泡在水中而倍显滑腻的叶片根茎靠近而后绕紧戴维的手指，那种滑腻的触感和指尖感触到的清晰吸力，登时给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一瞬间的迟滞之后，戴维毫不犹豫的大声喊叫道：“fuck！damn it！这玩意儿抓着我的手指！” 明明戴维的记忆一直都不曾恢复，甚至还自学了一口异国海蛎子味的普通话，不过，真着急的时候，出自本能的，他还是把母语都喊出来了。 正在阳台上的刘胖下意识的转身，伸手去碰戴维的手腕，想要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结果，刚刚那团枯萎的水草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瞬间从戴维的手指上滑开。 根本就是一刹那的时间，没有人能想到，那团枯萎的水草竟然能移动的这么快，刘胖完全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觉得自己的手指突然传来一下轻微的刺痛，旋即便是一种整个人都被麻醉的诡异迟滞感。 第28章 而后，那团枯萎的水草吸附在刘胖的手上，刘胖的手指尖更是直接破了皮露出一丝殷红的血色。那丝血线却只是一闪而过，就连空气中细微的血腥味，都陡然间又随着血线的不见而消失在空气中。 然而，就在闻听非和小赵、吸血鬼戴维的灼灼目光下，却能清楚的看到，刚刚那株几近枯萎的水草根本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精神了一点。 闻听非深深的拧着眉，她转身一把抓过写字台上放着的一瓶家用杀虫剂，脱口而出道：“屏住呼吸！” 短暂的慌乱之中，闻听非的声音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照做了，有种被麻痹感的刘胖不但屏住了呼吸，更是本能的侧过头去，连眼睛都紧紧的闭上了。 闻听非将家用杀虫剂对准了刘胖手指的那团水草，随着两下拉长的“呲——呲——”声，家用杀虫剂的喷雾劈头盖脸的罩在那团水草身上，就连刘胖的手指都被家用杀虫剂给打湿了。 家用杀虫剂略微带着些刺激性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刚刚恢复些许精神的那团水草也“吧嗒”一下，从刘胖的手指上掉了下来。 闻听非用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又往那团水草身上喷了两下杀虫剂之后，这才将家用杀虫剂丢开，然后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一瓶尚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之后先倒掉了半瓶，而后拿过写字台上放着的一把眉钳，微微拧着眉，仿佛捡垃圾一样，将那团弥漫着杀虫剂味道的水草用眉钳捡起来，直接塞进了矿泉水瓶里。 拧好瓶盖之后，闻听非将矿泉水瓶放在了写字台上，转而去看刘胖，“刘哥，你怎么样？” 小赵则是已经拿起了刘胖刚刚被水草吸附着的右手，仔细检查了一下，果断道：“手指上有破皮的地方，家用杀虫剂也有毒，先去冲洗一下吧！” 说着，他已经放下刘胖，走到阳台上将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杀虫剂的味道太浓了，最好还是通风。” 脱离了那团水草之后，刘胖身体里原本的麻痹感也渐渐消退，他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蝉之后，惊魂甫定的看向矿泉水瓶里蜷缩着的那团水草，有些苦笑的开口道：“我大概知道，那几位被害者都是怎么着了道的了。” 闻听非拉着刘胖去洗手间冲洗右手，开完窗的小赵则是回头看了戴维一眼，认真道：“戴维，你刚刚也碰到了那团水草吧，你的手指怎么样？” 戴维愣了愣，坦然的伸出手来。 吸血鬼那形状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除了刚刚被那团水草缠上时沾染的些微的水迹，完全没有任何破皮见血的微小伤口。 小赵：“…………” ——显然，吸血鬼毕竟皮厚，不管那团水草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反正，它在试图吸附在戴维手上的时候，即使非常努力，都压根没能使吸血鬼戴维破防受到哪怕一星半点的伤害。 旋即，戴维又抬起手来，仔细嗅了嗅之间那丝水痕的味道，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这才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除了绿苔和水之外，这会儿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其它东西的小鱼缸。 “那个鱼缸的水里有那种诡异的花香味！” 第18章 第 18 章 很快, 闻听非和刘胖从洗手池那边回来了, 然而, 刘胖受伤了的右手, 却变得尤为突出。 看着刘胖肿得起码大了好几圈的手指, 小赵和戴维都被吓了一跳, “这才几分钟, 怎么会肿得这么厉害！？” 刘胖还愁眉苦脸的, 闻听非便轻声道：“刚刚冲水的时候, 眼看着手指变得越来越肿的。” “其实, 我刚刚想到了受害者泡在水里浮肿的尸体，甚至是巨人观……”刘胖盯着自己的手指, 有些喃喃道。 旋即, 刘胖举着自己这会儿已经肿成了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忍不住的看向矿泉水瓶里的那团水草，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这玩意就是凶手？” 小赵轻轻舒了口气，将那个矿泉水瓶拿了起来, “我觉得比较像是凶手的工具。” 戴维左右看看, 也去水池那里冲了冲自己刚刚从小鱼缸里捞水草的手指。 等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还听到闻听非和刘胖说, 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没事，家用杀虫剂就算有毒, 那点毒也死不了。”说着, 刘胖有点困难的活动了一下那根肿得厉害的手指, 由衷道：“总比被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吸血强，之前被吸血的可是都……” 想到那五位受害人，刘胖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小赵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刘胖的肩膀，却是顺着闻听非的话语道：“还是去医院里检查一下吧，大家也好放心，毕竟，我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刘胖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你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短暂的沉默后，小赵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我问问。” 说话间，小赵已经打开微信，对着那个矿泉水瓶仔细拍了一张高清的照片，然后把无损原图发到了微信群里，直接艾特了所有人问道：“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吗？” 协管办的微信群一直都挺活跃的，尤其刚刚作为群主的小赵还特意艾特了所有人，一下子，就连平时喜欢潜水的都冒出来了。 “水草？水藻？水生植物？”有人举例打了一堆没用的问号。 又有人嚷嚷道：“感觉这东西干枯得要死啦！” “咦？好丑，小赵你想养多肉吗，我这里有刚刚分盆的，比这个水草好看多了。”微信群里除了参与讨论的，还时不时有人打个岔。 “泡在水里怎么还能干成这个样子，都快干瘪了，不好看啊！” “小赵你能把那团水草展开不？都团成一团了，乱呼呼的，根本没法分辨。” “不能展开。”小赵在微信群里回复道：“这东西会吸血，没法碰，而且吸血的时候似乎会造成身体麻痹效果。” ——虽然刚刚吸血鬼戴维好像没什么事情，可是，在此之前，戴维为什么会突然从小鱼缸里把这团水草捞出来本身就有些值得说道了。 小赵想了想，又和刘胖打了个招呼，让他伸手，对着他肿成胡萝卜的手指拍了一张照片，也发在了群里，继续道：“这是普通人刚刚被吸血之后的效果。” 发出去之后，觉得信息不全，可能有点片面，便又把刘胖的手指刚刚被人用杀虫剂对着喷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在小赵和协管办的其他工作人员交流的时候，闻听非的目光则是落在了那个里面空空如也的小鱼缸上了。 她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之后，很快便在附近的窗台上又发现了一包刚刚开封不久的塑料袋装金鱼饲料。 闻听非戴上手套，然后才将那袋金鱼饲料拿了起来，直接封在了物证封装袋里面，轻声说道：“这袋金鱼饲料看着应该是刚刚开封不久的，那么，鱼呢？” 听到闻听非的声音，还抱着自己手的刘胖、对着微信群打字的小赵，连同吸血鬼戴维，全都下意识的看向了那个只剩下些许绿色苔藓和清水的小鱼缸。 之前那团几近枯萎的水草被从里面捞出来之后，小鱼缸里别说是鱼了，连鱼的尸体都没有。 想到刚刚那团水草吸附在刘胖的手指上，几乎是瞬间便焕发出活力的样子，在场的众人俱是背脊一凉，打了个寒颤。 第29章 “矿泉水瓶靠谱吗？”刘胖盯着那团再次安静枯萎下来的水草，感觉自己的后背上有点冒冷汗。 闻听非放下手里的物证封装袋，轻轻地抿了抿唇，突然开口道：“我有一个想法——” “你说。”刘胖立即望了过来。 “稍等一下，”闻听非却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从卧室里走了出去。 很快，从厨房里找到了半袋食用盐的闻听非走了回来。 看着闻听非拎在手里的那袋超市里最为常见的“加碘盐”，刘胖都还有些不解，“找咸盐做什么？” 小赵倒是突然福如心至一般，开口道：“对了，刘胖的手可以用咸盐水再冲洗一下，多少能消点毒！” 闻听非也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她却是直接拧开了矿泉水瓶，毫不犹豫的将食用盐对着瓶口倒了进去。 闻听非倒得并不是非常小心，不过显然她自己也不在乎这些，小半袋子食用盐下去之后，眼看着矿泉水瓶的瓶底已经堆积了至少有两厘米厚无法继续溶于水的食用盐后，泡在矿泉水里的那团水草几乎是瞬间便又萎了。 “它变得更加皱皱巴巴起来了！”眼尖的戴维第一个低声叫道。 “嗯，盐水能有效降低水分活性。”闻听非简单道，说着，再次将矿泉水瓶的瓶盖结结实实的拧了起来。 说实话，看着矿泉水瓶瓶底那厚厚的一层咸盐，小赵觉得，这已经不是降低水体活性的问题了，而是里面那株能吸血的水草可能分分钟就要被饱和实盐水泡得彻底脱水狗带了…… “……”短暂的沉默后，小赵又对着矿泉水瓶拍了一张照片，发在微信群里继续求助外援，同时颇为感慨的对闻听非道：“小闻你很有创意……” 闻听非轻轻的笑了一下，转而道：“对了，戴维，你刚刚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去鱼缸里捞水草？” 戴维正专心致志的盯着空了的鱼缸思考闻听非刚刚那个“鱼去了哪里”的问题，还有些微微的走神。被闻听非叫了一声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嗯？哦，我刚刚就是在鱼缸附近闻到了那股奇怪的花香的味道，然后，看见那团水草之后，就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捞——” 戴维的话语突然顿住，脸上浮现出一片惊疑不定的表情，蔚蓝色的眼眸中也闪过惊异。 片刻之后，戴维理了理自己的思绪，才重新开口，语调里颇为惊悚道：“你们最好都别对着那团水草了，我想起来了！我刚刚看着鱼缸里的水草时，有一瞬间的失神，脑海中根本没反应过来，完全是下意识的就伸手了！” 捧着自己那胡萝卜手指的刘胖看了戴维一眼，“你的手没事吧？” 戴维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闻听非也同时开口道：“他应该没事。吸血鬼和能够吸血的水生植物，这个大概就是只有你能闻到那股奇特花香味、并且受到影响的原因吧……” 戴维道：“刚刚那团水草确实想要吸我的血。” ——只不过那团辣鸡水草面对皮厚的外国吸血鬼根本无法破防罢了！ “至于小鱼缸里受害者原本养的金鱼——”闻听非轻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被这棵水生植物给弄死的。” 刘胖倒吸了一口冷气，“连骨头都没剩下。” “因为它可能也快死了。”闻听非垂了垂眼眸，继续说道：“这团水草现在的状态并不好，我猜，它应该无法光合作用，将鱼缸里的金鱼吸干之后，完全没有了其他能量来源，自然连金鱼的骨头和鳞片都不会放过了……” 刘胖微微点了点头，轻轻的舒了口气，“通知市局吧！得让痕迹科的人过来，仔细查查这个屋子里，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好，”闻听非点点头，“不过我们最好把鱼缸和里面的水一起带上。” 想了想，闻听非用一个密封袋将鱼缸罩上了，这才连同那个装着水草的矿泉水瓶一起带上，从301这个房子里退了出来。 小赵的手里还拿着手机，微信群里，协管办那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激烈讨论还在继续，时不时的，闻听非、刘胖等人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几条语音消息。 “小赵啊，你那矿泉水瓶里的肯定不是普通植物，目前已知的吸血树生长在阿富汗北部的森林里，而且，说实话，吸血树其实也不是吸血，只不过是把任何触碰到它叶子的生物都牢牢的粘住，然后将其分解吸收而已。” “对，我也觉得，这团水草应该是普通水草的变异种。” “基因突变虽说是自然现象，可是，直接变成专门吸血的东西，这明显不符合自然规律呀！肯定是有幕后黑手的嘛！” 群里有人总结道：“直接找擅长培育植物的人呗！” “可是，普通人就算是植物专家，也培育不出这种吸血品种吧？” 正在这时，闻听非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呼。 “你们看！”她示意刘胖等人看那个矿泉水瓶。 那团浸泡在饱和食盐水里的水生植株，就算再怎么能吸血，依然无法阻止外界浓盐水环境下，植物会发生脱水的天性——甚至于，矿泉水瓶中，竟然突然出现了一丝殷红的血液，在食盐水中渐渐弥漫开来。 第19章 第 19 章 闻听非几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丝血滴在矿泉水瓶中扩散, 而后终于渐渐消失。 原本无色透明的矿泉水里, 似乎也被那一滴血染上了些许别的颜色。 小赵感觉自己的喉结动了动, “那滴血，是水草自己的吗？” 闻听非轻声道：“或许, 十分钟前，它还是刘哥的。” 刘胖内心哽咽的抱着自己肿成胡萝卜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 戴维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甚至于，即使在失忆的情况下，也无法掩盖他对血液的强烈兴趣，他想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道：“这算什么, 用盐水把别的东西析出——” 在小饭馆里, 为了除去血水, 大多用的是热水焯一遍的办法。 不过, 经历了刚刚所谓的“盐水析出”之后，闻听非倒是突然有了另一个念头。 “我在想，如果往这团水草里面浇上足够的血液, 然后再把它泡在饱和食盐水里, 它会不会释放出更多的血液？”说这话的时候，闻听非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矿泉水瓶。 刘胖愣了愣, 旋即恍然, 脱口而出道：“如果是这样的话, 我们就找到了凶手能够将死者的血液带走的方式！” 有了这个思路, 刘胖已经在努力的回想着，当初在街景公园出事的时候，是否有人抱着鱼缸、水箱、甚至只是普通的塑料袋来搬运水草了。 ——毕竟，他们当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可能携带血液的人员和工具上，但是，在此之前，没有人能够想到，这团危险的水草，不但能够在吸血的过程中使人麻痹，甚至于，它本身还可以作为携带血液的特殊工具！ 并且，当时即使有人大张旗鼓的带走了这团水草，警方也不会从监控录像中发现问题，甚至可能因为对方的如此举动而降低怀疑。 第30章 想到这里，刘胖立刻打电话给市局里负责视侦方面的技术人员，“大宋，街景公园的摄像头再过一遍，着重检查有没有携带水草以及类似物的嫌疑人！” 这些天一直对着监控录像看得眼睛都要花了的大宋立即打起精神来，有些惊讶的疑问道：“水草？” “对，水生植物，最大的可能是一团水草，等会儿我给你图片！”刘胖说完，目光也定在了矿泉水瓶里的那团几近枯萎的水草上，“我们得找个安全的地方给它浇血。” 毕竟，这团水草本身是个危险物品，如果贸然将血液倒上去，反而把附近的人都牵扯进去了，可没有补救办法。 “还有血袋——”小赵也开口道：“直接联系血库吧，最好是刚刚采集的新鲜全血。” “猪血不行吗？”戴维扭头看他们，“屠宰场可以直接宰杀放血。” “……”闻听非突然就想起来，小赵上次还和她说过，猪血和人血的相似程度很高，念及此处，闻听非也忍不住道：“如果猪血可以替代的话，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扔一头猪进去，顺便还能观察一下这团水草杀人吸血时的过程。” 刘胖和小赵：“…………” 半晌，小赵幽幽道：“我觉得小闻说得很有道理。” 刘胖又拿起了电话，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开始联系市局，办公室里的工作人员听说他要买一头活猪用的时候，简直整个人都要窒息了，“我们要用什么理由报账？市局组织团队建设活动，海边篝火晚会百人大烧烤吗？” 刘胖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坚持他立刻、马上就要看到一头新鲜的活猪之后，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从桃园小区里出来，此时，刘胖负伤，吸血鬼戴维失忆，小赵是外地人，能开车的人，依旧还是只有闻听非。 从路边拥挤的临时停车位上艰难的把车挪出来，闻听非忍不住又看了刘胖的手指一眼，“刘哥，你得去医院验个血，你手指现在这个样子，让人看了不放心。” 刘胖活动了一下手指，略微有些迟疑。 小赵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轻轻的叹了口气，主动提出道：“我们分两路吧！小闻陪你去医院挂号检查一下，我和戴维带着东西回市局，等下我直接给周队打电话，戴维你应该认路吧？” 根本没等戴维回答，小赵已经又干脆的说道：“算了，没事，不认识也无所谓，都是市区里面，自动导航不至于不靠谱。” 因为案件侦破本身比较有针对性，今天一直都是刘胖在接洽小赵，不过显然，小赵主动提出来之后，换成周队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驾驶位上的闻听非一边变档将车子滑到通往市局的主路上，一边说道：“市二院就在顺路的方向上，等下到了医院门口，把我和刘哥放下就行。” 刘胖还在试图挣扎，“等下在医院里把我自己放下就行，我就只是伤了一根手指而已，完全能自由活动。” 奈何小赵虽然看上去是个好脾气，但是，在他已经打定主意的情况下，却是根本就不听刘胖的建议。 轿车在山海市第二人民医院的大门外面停下之后，闻听非从驾驶位上下来，小赵则坐了进去，分开之前，闻听非还主动提醒道：“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开，等到第五个红路灯的时候右拐，直接就到市局了。反正戴维就算不认得这边的路，到了市局那边他也认得了。” 旁边抱着小鱼缸的吸血鬼戴维：……？？？ 为什么你们都默认我不认路！？ ——就算我之前失忆了，可是我明明已经在山海市住了相当一段时间，连当地风味的普通话都学会了，认路难道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没有人在意戴维的碎碎念，小赵单手按在方向盘上，干脆利落的冲着闻听非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闻听非和愁眉苦脸、哭笑不得的刘胖进了医院，因为说不清那团水草造成的究竟算是什么伤口，闻听非干脆就直接给刘胖挂了一个急诊。 毕竟，刘胖那都肿成胡萝卜大小的手指还是很有杀伤力的，急诊的医生都被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他是被什么毒蛇给咬了，毫不犹豫一堆验血验伤的化验单先开出来了，询问过闻听非的意见之后，还不忘再补上了一个手部ct。 刘胖：“……”差点以为自己已经要废了。 闻听非和刘胖在医院这边抽血做检查等结果的时候，之前已经接到消息的痕迹科工作人员也已经找到了桃园小区三号楼二单元的301室，通知了物业和房东后，重新进行搜查。 并且，就连这位受害者的各种相关信息都重新被整理汇总了一份。 至于301室的房东，一直都不住在这边，再加上被害者生前也没拖欠过房租，房东只以为受害者是工作出差了，并不清楚这里的事情，哪能想到好好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竟然就出了人命案…… 而在市第二人民医院等化验结果的时候，刘胖也没忘记那团水草的事情。 虽然矿泉水瓶和鱼缸都被小赵带回市局了，不过，闻听非这边也用手机拍了水草的照片和小视频。 刘胖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联系上林业局的工作人员之后，直接把闻听非发给他的那段小视频转发了过去。 林业局那边的工作人员毕竟是专业的，对着小视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之后，很快便回话道：“就是咱们当地很常见的水生植物啊，看这个样子应该是水苔。水苔基本都生长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下，这个看上去蔫蔫的，是不是被阳光暴晒过？你都把它放在水里了，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精神了。” 过了一会儿，林业局那边的工作人员又补充了一句道：“说实话，你们这个水苔好像长得稍微大一点，先让它泡泡水吧，精神一点了再发个清晰大图过来，还有疑问的话，我去找个经验丰富的老教授给你仔细看看！” 刘胖道了声谢，和闻听非互看了一眼。 说实话，这个结果多少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 虽然他们有意向林业部门的工作人员请教，但是确实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团水草长得和水苔很像。 闻听非已经拿着手机在搜索水苔的信息了，虽然真正的水苔和他们找到的这团必然并不一样，不过，大概多多少少能有些借鉴作用。 “苔藓植物的结构十分简单，没有根和维管束，仅包含茎和叶两部分，有的甚至只有扁平的叶状体——”念到这里，闻听非的声音突然一顿，“苔藓植物……水苔其实是苔藓？” 刘胖也不由得一愣。 毕竟，之前他们都把它看成是水草，就算林业局的工作人员说出了“水苔”这个名字，闻听非他们想的其实依然是水草的一种。若是换成苔藓的话，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脑海中对应的画面，其实是老房子阴暗潮湿的墙角、或者山林间潮湿石壁上覆盖的那种绿苔。 而苔藓这种东西，毫无疑问，在植物里面，也属于进化程度比较低、但是却很远古的那种。 闻听非继续往下翻了两页，“找到了，网上说，水苔是一种天然苔藓，别名泥炭藓——它居然还是一种中药——属于泥炭藓科，植物体较粗壮，并且，被广泛作为兰花的培养基，保水及排水性能非常好……” 即使是描述培养基的，闻听非和刘胖的注意力还是不由得被“保水及排水”所吸引了。 ——虽然不知道普通的水苔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能够吸血的生物，但是，那个凶手培育出这种吸血水苔最初的目的，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保水及排水”？ 正当闻听非和刘胖面面相觑时，正在301室恨不得掘地三尺的痕迹科技术侦查人员打了电话过来。 虽然不知道刘胖之前为什么叮嘱他们要小心水草之类的水生植物，但是，技术侦查人员还是在这方面多加了些注意力，并且，还当真有所发现。 “我们在301室的部分墙纸里面，发现了一些苔藓——”技术侦查人员的声音从电话里清晰的传了过来，“——这点的确很奇怪，毕竟301室是阳面，附近也多为六加一的老楼，通风和采光都很好，又不是一楼，按理说，三楼不应该会这么潮湿的，除非这里的住户原来一直把地面弄得比较湿……” 第31章 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还有些不解，但是，听到墙纸里面也有苔藓，闻听非和刘胖却是背后冷汗都要下来了。 第20章 第 20 章 再三叮嘱了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注意安全之后, 放下电话，刘胖仍然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 “真是有点神经过敏了……”刘胖用力抹了一把脸。 “应该没事的。”闻听非想了想, 轻声分析道：“毕竟, 戴维并没有说, 墙壁里也有那种诡异的花香味。” 刘胖这才稍稍舒了口气，“也对。” ——不管是闻听非，还是刘胖、小赵，谁都没有意识到, 把吸血鬼戴维当成警犬用是不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说话间，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 刚刚抽血化验的检查结果也已经可以打印了。 闻听非让刘胖先去医生那里, 自己则是去了一趟医院的大厅，从自动打印机上取了刘胖的一摞检验报告单。 闻听非大致翻看了一下，除了白细胞偏高，证明身体有炎症之外，检验报告单上并没有什么其他大的问题。 闻听非顿时也轻轻的送了口气。 拿着报告单找到刘胖, 交给医生之后, 很快也得到了一个相同的结论，“有点发炎。” 医生靠近仔细瞧了瞧刘胖那肿成胡萝卜大小的手指，不由得怔了怔, 推了下眼睛，“肿得这么厉害, 说实话, 比较像是扭伤……” 而且, 人家一般也就是脚踝扭了能肿成馒头，手指肿成这样的，实属罕见。 刘胖嘴角抽了抽，“……”没好意思说，可能是自己本身就胖得有点浮肿。 顿了顿，医生都没忍住问了一句道：“就手指受伤然后肿了，其它什么症状都没有，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 闻听非一脸淡定的回答道：“不确定弄伤他的东西有没有毒，有点担心。” 医生这才恍然，“哦！” 医生在电脑里给刘胖开了两盒消炎药，注意到刘胖的医保卡信息上登记的工作信息是刑警，不掩惊奇的又看了刘胖一眼，“跌打损伤的药酒你们应该有吧？有的话我就不开了。” “办公室里有。”刘胖肯定的回答道。 闻听非只觉得匪夷所思，“可是，他这不是扭伤啊——”虽然肿得好像是和扭伤比较像，但是，这逻辑真的没问题吗？ “跌打损伤的药酒都是外用的，揉一揉搓一搓，促进血液循环还能止痛消炎，对他的伤势没坏处。”医生一指刘胖的手，然后干脆利落的摆了摆手把人往外赶，“行了，下一个！” 从医院里出来，闻听非和刘胖这边算是放下心来。 “刘哥，我们回市局？”闻听非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回，”刘胖干脆的点了点头，坐到车里之后，想想这半天之内发生的事情，饶是有着多年从警经验的刘胖，都禁不住有一种疲惫之感。 他从衣兜里摸出一根香烟来，没打算抽，就是想嚼两下提神，结果，旁边的闻听非直接递过来一根棒棒糖，“医生刚刚不是说，这段时间忌烟酒吗，还是吃糖吧！” 刘胖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嘴里嘟囔着，“吃糖长肉啊！”然后接过了这根棒棒糖。 结果，刚一进嘴，刘胖就差点从出租车的座椅上蹦起来——闻听非给他的棒棒糖最外面一层，居然是跳跳糖！ 嘴里噼里啪啦一阵跳之后，刚刚还有些疲惫的刘胖一下子就被整精神了——简直都要精神抖擞了！ 他还有些愕然的扭头看向闻听非，只见这个漂亮文静的小姑娘嘴里也叼着一根棒棒糖，神色平静，竟然一点吃了一嘴跳跳糖之后呲牙咧嘴的表情都没有。 “刘哥？”闻听非也转过头来。 刘胖摇了摇头，“……没事。” 没好意思直接问，刘胖低头看了一眼闻听非手里的糖纸，两根棒棒糖明明都是一样的。 刘胖：“……”大概，还是怪他自己年纪大了，所以才这么大惊小怪？ 坐在出租车上，闻听非不忘和小赵打了个电话，说明他们这边的情况，然后便得知，在刘胖去医院检查的过程中，市局那边的猪和安全稳妥的试验场做都准备好了。 等闻听非和刘胖到了市局之后，直接去了负一层。 装了单面玻璃的观察室里，除了小赵、戴维和周队、龚法医之外，甚至还有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 “这是？”刘胖惊了一下。 周队透过观察室的单面玻璃，指了指隔壁地面上，放在烧杯里的那团水草。 闻听非顿时心中了然，小声问道：“猪呢？” 周队瞅了她一眼，示意一个全副武装的特警人员将关着猪的笼子打开。 光线昏暗的观察室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封闭的实验室中，随着一道激光的刺激，那只猪不小心受惊，很快便撞翻了地面上的烧杯。 里面的水生植物随着清水流出来，几乎是瞬间，便吸附在了那头猪的腿上。 没有任何挣扎和嘶叫，那头猪除了最初的一瞬，出于本能的晃动了一下前蹄之外，很快便瘫软在地。 ——水生植物的麻痹效果已经出现了。 养猪场里的食用育肥猪出栏的重量一般在二百斤左右，比普通人类、尤其是普通女性的体重要超出去大半。 随着这头猪的皮肤渐渐变成诡异的惨白，观察室这边的众人自然明白，它的血液已经被渐渐的抽干了。 “竟然真的是这样……”之前也中招了的刘胖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闻听非也抿紧了嘴唇，微微眯起眼睛，强忍住那种不适的感觉，一眼不错的盯着那团水草。 ——有了充足的血液，原本枯萎的水生植物，几乎是瞬间便变得生动鲜活起来，并且，它的体积，也随着血液的注入，而变得渐渐拉长、膨大，原本和水苔十分相似的黄绿色茎叶，也渐渐变成了鲜亮的浓绿色，然而，被抽干的血液，在这团水生植物里面，却根本显现不出丝毫血色。 第32章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那头猪体内的大部分血液便已经被抽干殆尽。 看着那团、或者说这时候已经不能用团而是一簇生动摇曳的水生植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心中更是油然而生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就连那些全副武装的特警，绷得没有任何波动的表情下，扣着枪的手指都不自觉的稍稍收紧。 观察室里的这些人中，大概也只有天性特殊的吸血鬼戴维情绪还算平静了。 便是在协管办见多识广什么奇葩玩意儿都见过的小赵，只要一联想到，这种除非正好见到它的吸血过程，否则怎么看怎么寻常的水生植物一旦被凶手投入江河湖海中，可能会引发的恶劣效果，都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小赵现在也不敢确定周队、闻听非他们是否也想到了这里，但是，至少在他的心里，这起恶性连环杀人案能够造成的危害程度，已经再次被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一个不下心，这种水生植物能够造成的伤亡，根本不堪设想…… 小赵垂了垂眼睛，从兜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一边打开协管办的微信群，也顾不上之前和山海市刑侦总队这边许诺过的，他只是做顾问协助办案，还是把主动权留给他们的事情了，而是打算直接从帝都调来一些具有特殊能力的工作人员尽快彻底了结这桩事，一边还不忘提醒周队道：“可以了，进行下一步吧！” 周队也是一脸的面色凝重，他微微颔首，示意龚法医动作。 封闭的实验室内，直接被从上方的管道中倒入了大量的工业盐水，那些掺着细盐粒的盐水兜头浇在刚刚还茎叶鲜嫩的水生植物上，甚至还有不少细微的盐粒直接附着在上面。没过多久，挨着盐水的水生植物便再次出现了轻微的脱水现象，红得刺眼的鲜血顺着茎叶淌了一地，很快便和那些工业盐水融合在一起。 龚法医稍稍舒了口气，低声喃喃道：“还好这个办法管用……” “那团水生植物现在的体积太大了，就算是脱水，估计也会持续很久。”看到这幅景象，闻听非却并不乐观。 已经发完消息的小赵重新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冷静的开口道：“试试烘干吧！” 龚法医点了点头，市局特意腾出来的这间实验室里，本身除了密闭性良好之外，也是方便加入各种临时需要的功能。 相对于这边的观察室，本就光线充足的实验室房顶上，瞬间打开了整整一排的强光。 闻听非被晃了一下眼睛之后，惊愕的发现，那玩意她看着，怎么看怎么像是浴霸，当然了，除了房顶上的浴霸，还有其他的一些高温烘干设备…… 闻听非不由得嘴角抽了抽。 才在301室内经历过闻听非的家用杀虫剂之后，那团已经濒死的水生植物今天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好不容易在山海市警察局为了摸清凶手作案方式的原因下，重新吸收了一头猪的血液，恢复了不少活力，紧跟着便是大量饱和工业盐水的浸泡，外加各种烘干设备近乎灼烧的烘烤。 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那团水生植物便再次变成了蔫蔫的一团，并且，看它的体积比之前被闻听非装在矿泉水瓶里的时候还小了，看似枯萎的叶片上甚至还有几处险些被烤焦的痕迹…… 不过，被它抽干的那头猪的鲜血也在实验室的地面上弥漫开来，一眼望上去，鲜血淋淋，整个就一残忍的凶杀现场。 第21章 第 21 章 确定那团水生植物再次变成暂时无害的状态之后, 全副武装的特警人员用工具重新将其塞进了用防弹玻璃制成的封闭箱中。玻璃箱中依然还是放了多一半体积的饱和盐水和至少三分之一厚度的工业用盐。 玻璃封闭箱被特警送了过来。 闻听非看着那团除了枯萎、还有被烤焦后痕迹的水草，皱了皱眉，说出了一句令人细思恐极的话语：“就算是这样, 这团水苔依然还有活力？”生命力也太顽强了一点吧…… 一早就想到了别处的小赵脸色顿时又变了变。 刘胖也不禁寒毛直竖, “咱们之前在301的出租屋里找到这东西, 它看上去确实蔫蔫的没什么精神，究竟是再放一段时间就死了，还是只是处于类似于休眠的状态？” 毕竟是此前从未见过的危险生物，刘胖的疑问，目前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但是，这个问题带来的阴影，却久久的盘旋在一众知情人的脑海中，寒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令人心中惊悸, 寝食难安…… 刘胖又使劲抹了一把脸, 从龚法医的电脑上将刚刚实验室里那团水生植物吸血的全过程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为了避免恐慌, 这段长达两个多小时的录像显然不适合给更多的人，刘胖只是从里面截了几张清晰但是又不会能够清楚看到水草连续变化过程的图片, 还又将图片里除了水生植物的部分全都尽量抹去之后，才将其发给了视频侦查技术部门。 周队也是瞬间会意，除了视侦那边的技术人员, 他还亲自打了个电话给情报部门的大宋, 简短却郑重的吩咐道：“刘胖刚刚把照片发过去了, 调取街景公园附近、以及所有可能的涉案相关区域的监控摄像头，全力搜索有携带图片上植物的嫌疑人！” 虽然之前情报科和技术侦查那边也在跟进这起连环杀人案，但是，之前投入的毕竟只是部分人手，现在周队一声令下，山海市警察局刑侦总队几乎所有的人手全都扑在了这一个案子上面。 “今天的观察结果、影像资料全部涉密，所有人禁止外传。”周队放下电话后，又转向了观察室内的众人，“等下我去和局座汇报工作，刘胖、小闻，你们两个和我一起。” 说着，周队又看向了身份特殊的小赵。 小赵却是先看了神色自若，似乎丝毫没受影响的吸血鬼戴维一眼，然后才沉稳的开口道：“这个东西我得带去协管办，尝试令其完全失活并销毁的方式——” 不等周队开口拒绝，小赵已经继续道：“不是我亲自带，协管办那边会派专人来。周队，我也会担心运送的中途出现任何意外，说实话，让任何一个普通人来做这件事，我都不可能放心。” “……”听出小赵强调的“普通人”三个字，周队大概也能猜到他话语中的未经之意了，短暂的沉默后，周队只是道：“我要先和局长汇报。” “应该的，”小赵点点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说完，他又看了戴维一眼，周队自然明白小赵的顾虑，索性改口道：“戴维也和我一起上去吧！” “啊？我？”完全状况外的吸血鬼戴维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 到了晚上的时候，去了301室出租房的痕迹科技术侦查人员也大包小包的回到了市局里。 一群人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便将采集到的各种指纹、足印、甚至是表面浮尘下曾经有过血迹的部分全都提取出来了，扑进实验室里就开始化验。 终于，赶在凌晨之前，痕迹科终于提交了一份完整的初步调查结果。 小会议室里，周队亲自主持了一次碰头会。 刘胖和闻听非坐在一起。 龚法医这会儿倒是没过来，毕竟，因为那团水生植物的特殊危险性，原本试图将它的成分和被害者尸体做对比的打算也只能作罢。 痕迹科的技术人员重新整理了今天一天的所有发现，总结道：“301室出租屋内，除了市局的工作人员之外，主要的足迹有两个人，分别是一男一女，但是指纹却只有一人，正是租下301室的被害者。至于那个男性的身份目前还不得而知，我们询问过房东和附近的邻居，他们都表示，301室并没有陌生男性长期出入。而且，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楼下有看孩子的大妈回忆着，中途应该有送外卖、送快递的工作人员过来，但是具体时间和人员肯定都记不清了，我们暂时也无法确定对方是否是真的外卖和快递工作人员。” “另外，那名男性的足印我们也入库检索了，此前并没有犯罪记录。” 随后，大宋那边也简单汇报了工作进度，“街景公园里面的摄像头已经全部翻了一遍了，根据之前刘胖提供的水生植物的影响，目前暂时锁定了三个人。” 大宋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但是犯罪分子显然非常小心，我们并没有找到直接暴露在监控摄像头里面的水生植物，不过有人提着多用于装海鲜的黑色塑料袋。” 说着，大宋在大屏幕上将对应的几个画面依次放了出来，不过，就算如此，画面中录下的依旧大多是背影和侧影，再加上当时已经天黑了，街景公园里的摄像头也不是专门的高级红外摄像头，光线不足的情况下，画面清晰度着实有限，嫌疑人虽然已经露出了行迹，却依旧难以完全确定。 第33章 “有个方向也是好的。”刘胖肿成胡萝卜的手指藏在了桌子底下，只有完好无损的左手在桌面上重重的按了了两下。 闻听非则是轻声说道：“就算只是一道背影，如果他频繁出现在其他涉案区域的监控设备中，那么，他的嫌疑基本上就跑不了了。” “对，仔细查这个人！”刘胖点了点头，用左手单手摸着下巴，“是不是的，先把人揪出来再说！” 碰头会在众人交换完各自调查到的信息之后就散了，不过，在周队的示意下，闻听非和刘胖却是在状甚不经意间迟了几步。 正好，一台电梯的安全承载量有限，其他警务人员都进了电梯之后，眼看着里面都要挤不开了，闻听非和刘胖、周队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没继续往里走，打算等下一班电梯。 不过，等电梯里面的人下去之后，没等周队开口，闻听非已经忍不住小声说道：“刚刚电梯里的人数好像超了，额定载重量估计也超了，但是电梯完全没警告……”这样真的没安全隐患？ 刘胖和周队：“…………” 半夜里，迷迷糊糊刚睡醒一觉的电梯精：哎？才十几个人，我架得住，完全小意思啊！ ——之前不小心戳到了大佬的痛脚，被大佬在电梯里按住暴揍的时候，它都没让电梯掉下去！ 送完一拨警察下楼之后，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的电梯精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闻听非他们，顿时更是精神一振。 拿过“局座的加班费”所以越发昂首挺胸的电梯精：周队！刘胖！小美女！ 半晌，在周队默念了数遍局座曾经说过的“电梯又不是不干活你们何必跟它过不去”的话语，收拾好心情，刚要开口的时候，就眼睁睁的看到，电梯门外面的屏幕上，电梯所在楼层刚刚还是“1”，眨眼间便直接变成了“10”，完全跳过了中间的八个楼层。 再下一秒，电梯门便再次主动打开，人还没进电梯，里面已经连目标楼层“1”都帮他们按好了。 被这电梯给搞得都快对灵异事件麻木了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而，大开的电梯门依旧大开着，完全无视了电梯系统设定好的几秒后自动关门的问题。 终于，闻听非小声念叨着：“全自动啊……”主动一步踏进了电梯里。 头皮发麻的刘胖和周队也默默的跟了进去，等到电梯门又自己关好后，周队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此时复杂的心情，才继续说道：“赵主任刚刚私下里给我打了个电话，他的意思是，暂时放下连环杀人案的事情，希望你们能配合他的工作——” “什么？这什么意思！？”刘胖直接叫出声来，径直打断了周队的话语。 周队瞅了刘胖一眼，也没生气，等他嚷嚷完，才继续说道：“赵主任认为，先查清楚那种能够吸血的水生植物的来源，以及现在可能蔓延的范围，并且尽快采取措施，比侦破一起已经发生的连环杀人案更重要。” 刘胖一时间怔住。 他是从警多年的一线刑侦警察，于他而言，侦破案件、然后抓出凶手，给被害者极其亲人一个交代是最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今天在观察室里看到的，那种危险的水生植物把血液抽干的景象，却还清晰的呈现在脑海中。 甚至于，作为之前才被吸过血的人，那水生植物有多危险和可怕，刘胖比其他人都有着更深的体会…… 闻听非沉吟了片刻，也轻声开口道：“他担心那个水生植物已经扩散出去了？” “是的。”周队轻轻的叹了口气，“山海市两面环山、两面环海，本身就是一个多水的城市。” 即使山海市绝大多数的河流都是比较短的山溪性小河，可是，这些小河构成了一面四通八达的完整水系，并且，这些山溪性小河最终都会入海。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旦那个水生植物在随便哪条小河里泛滥，影响到的便是整个山海市，乃至于整片海域，后果不堪设想…… 周队摇了摇头，眉峰深深的皱起，有些苦笑道：“赵主任其实也清楚，这起连环杀人案还没有结束，随时都可能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但是，比起能够吸血的水生植物在整个山海市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事实上，如果那个连环杀手能够一直控制好他的‘工具’伺机而动，反而是我们如今面临的最好的一种局面……” 闻听非抿了抿嘴唇，目光微微垂下，没有再说话。 刘胖一拳闷闷的打在电梯壁上，闭了闭眼睛，毕竟，他知道，小赵的顾虑其实是对的。 连环杀手再怎么手段残忍、性格扭曲，也只是一个人，可是，山海市作为一个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一旦那种水生植物失控，遭殃的却是整个山海市、乃至临近其他省市的所有人。 突如其来就被砸了一拳头的电梯精还有点发懵。 电梯精：我乖乖的，刘胖干嘛打我qaq？？？ 虽然一点都不疼…… 第22章 第 22 章 虽然突然被打了一下, 感觉心里委委屈屈的，不过，当电梯停在一楼之后，电梯精还是主动把门打开了。 电梯精：qaq嘤嘤嘤嘤！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心情多少有些沉重和复杂的闻听非、刘胖和周队三人从电梯里刚一出来, 就看到, 协管办的小赵正站在一楼的大厅里和龚法医说话，他们两个人的手里, 都还拿着一瓶罐装咖啡。 看到闻听非他们三个人过来, 小赵侧过身来，扬了扬另一只手里拎着的塑料袋，笑道：“不知道你们夜里睡前能不能喝咖啡，我还买了些牛奶、营养快线之类的饮料。” 三更半夜的, 忙了一整天, 又累又饿的情况下, 刚刚还心情憋闷却无处发泄的刘胖，迅速的在美食面前屈服了。 刘胖第一个凑上前去, 发现小赵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何止是几瓶饮料，还有各种令人口齿生津的手撕牛肉、茶叶蛋、巧克力、辣条，里面的几根烤肠和两盒蛋挞甚至还带着刚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余温。 几分钟后, 五个人围坐在了一楼办公室的一张桌子旁边, 边吃边聊。 “都这么晚了，你从哪里买来的？”刘胖一边帮闻听非和周队连同自己的, 接连拧开了三个瓶盖后, 一边满怀惊叹的问道。 小赵指了指东面的方向, “那边十分钟车程的地方，就有一家新开的24小时超市，我今天白天看到了街上有人发传单，那个超市里面也有面包房，还得多谢你的车呢！” 说着，小赵将车钥匙拿出来还给了刘胖。 闻听非从打印机里抽了两张白纸垫在桌子上，然后直接将蛋挞盒拆开放在上面，吃完一个之后发现，蛋挞下面还有红豆和葡萄干，她递了一个给刘胖，“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嗯，谢了！”刘胖嘴里还大口嚼着烤肠。 周队的手里只端了一盒燕麦牛奶，不像是在座的那些年轻人，毕竟自诩为中老年了，就算正在熬夜，也要讲究养生…… “和帝都那边通过话了？”周队问小赵道。 小赵点了点头，“沟通过了，晚上的时候已经来人把那个水生植物带回协管办了。” 刘胖一愣，“怎么这么快？” 第34章 “直升机。”小赵回答得理所当然。 刘胖：“……” 其实山海市警察局办公大楼的顶层就有停机坪，市局内更是有完整的飞行通讯设备。出动特警或者是一些紧急搜救任务的时候，自然免不了也要动用直升机。 只不过，直升机每小时的飞行成本其实是相当高的，山海市警察局就算有钱，除非必要，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把经费花在这个上面，更何况，除了费用之外，国内飞行还要考虑到航线、航路协调等诸多事宜，飞一次就要往上打至少一摞的报告，真要计较起来，有时候直升机还未必能有开车效率。 闻听非倒是忍不住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蓦地就有一种猜测，既然小赵让吸血鬼戴维加协管办销售人员的微信号买东西，估计，协管办的经费来源远不仅只是政府办公费用这一项…… 不过，除了直升机飞行的经费之外，从帝都飞山海市再原路返回，小赵他们拿航线许可的速度恐怕才是最惊人的。 闻听非按照两地的直线距离和时间简单估算了一下，她觉得，很可能是小赵和协管办那边刚刚联系好，确定下相关运送人员之后，航空那边直接就让飞了…… 随后，小赵又继续道：“估计协管办那边很快就能出结果，咱们这边有没有什么新进展？” 闻听非想了想，简单的将从林业局的专业人员那里问到的，这个水生植物长得和水苔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体型稍微大一点的事情说了，顺便还简单科普了一下水苔和泥炭藓科植物的共同特征。 “水苔在国内大部分山地均有分布？就算是广泛分布的话，应该也有主要聚集地吧！”小赵轻声重复了一遍，突然开口道：“--我们明天早上直接去林业局，当地的植物专家应该都比较清楚，这些水苔的主要分布聚集地。” 闻听非和刘胖都点了点头。 周队则是主动提出道：“我这几天会一直留在局里，尽量协调刑侦总队这边对连环杀人案的侦破和追查水生植物的下落这两件事情。” 小赵也点点头，他之所以提出要刘胖和闻听非配合自己的工作，其实也是考虑到，他对山海市毕竟不够熟悉，有对当地各处情况都十分熟悉的刑侦一线工作人员协助，能够方便很多，而且，用生不如用熟，那个水生植物毕竟情况特殊，刘胖和闻听非又都是知情人，自然是选择他们最为稳妥了。 吃着东西聊了一会儿，确定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后，大家也就将东西收拾好，然后做鸟兽散了。 从市局大楼里出来，刘胖的手还带着伤，今天开车的人自然就变成了龚法医。 坐在车后座的时候，闻听非想了想，也主动开口，安慰了刘胖一句道：“其实，追查那个水生植物的来源，和调查连环杀人案，说起来是两件事，真要做起来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 刘胖回过头来，笑道：“小闻说的对。” 过了一会儿，刘胖长舒了一口气，轻叹道：“只希望凶手能够早日被抓捕归案，那个水生植物也能有个安妥的了结吧。” · 翌日清早，闻听非和刘胖都没有再去市局，而是和小赵约好了在林业局的大门外碰头。 小赵打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闻听非和刘胖正一人手里捧着一个煎饼果子，站在那里一边吃着，一边和林业局的门卫侃大山似的闲聊。 小赵：“……” “吃饭了没？”闻听非笑着打招呼道，然后不由分说的便直接塞给他一杯现磨豆浆。 “谢谢。”小赵接过来拎在手里。 刘胖也开口道：“我们刚刚和门卫大爷问过了，那位经验最丰富的植物学老专家一般都是每天八点半的上班时间准点到。” 小赵看了看手表，还有大概二十分钟。 “你们进来坐会儿啊！”门卫大爷也很热情。 在传达室和林业局的门卫大爷聊了大概二十分钟之后，闻听非和刘胖的早饭煎饼果子吃完了，小赵也把那杯豆浆慢慢悠悠的喝完了。 刚巧，门卫大爷往外一探头，闻听非他们要找的那位老植物学专家，也骑着一辆除了车铃铛不响哪都“哗啦哐啷”响的破自行车晃晃悠悠的来了。 因为昨天刘胖就和林业局这边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了，这位植物学的老专家对于他们的到来也不是很惊奇。 老专家的办公室里，闻听非把包里的平板电脑拿出来，打开后，很快找到昨天从实验室里录像里截取的小部分片段，除此之外，还有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在301室出租房里采集到的少量苔藓高清照片。 “沈教授，就是这个水生植物。” 沈教授摘下鼻梁上的老花镜，又换了一副眼镜后，还将平板电脑举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很快便给出答案道：“照片里这些就是普通苔藓，就农村的老房子里，背阴处长得一片一片的那些。” “那这个呢？”闻听非指了指能够吸血的水生植物。 “看着像是水苔，”沈教授又仔细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结构、叶片都和水苔很像，但是细看的话，除了体型偏大，和常见的水苔还是有些不一样。” 说着，沈教授特别熟练的将平板电脑里的图片放大了，然后指着叶片说道：“你们看这里，水苔是泥炭藓科植物，叶片的背面上部应该是对孔，叶片尾巴这里应该是中央孔，不过，这个水生植物还是基本符合泥炭藓科植物的特征，要我说的话，应该是和水苔相近的品种。” 说完，沈教授还打开了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脑，从里面翻出来几张水苔的图片，将不同之处指给他们看。 在专业人士的细致讲解面前，闻听非等人连连点头称是。 刘胖问道：“沈教授，那这种普通水苔的话，在山海市有主要分布地带吗？” “有啊！”沈教授回答得依然干脆，“就原来的老城区——哦，现在得叫市北区了，那边出了市区，在郊区的位置，有个挨着山的村子叫洱海村，你们都知道吧？” 帝都土著小赵不知道，不过闻听非和刘胖都知道。 看到他们继续点头了，沈教授也就继续说道：“洱海村临着山，村里村外有好几条山溪形成的小河，那里差不多就是山海市野生水苔分布最密集的地方了。对了，市南方向，挨着山溪的地方，也有野生水苔分布。” 得到了想要了解的信息，等到闻听非他们要走的时候，一直细心讲解的老专家沈教授终于不干了，“等等！那个水生植物呢？它可能是自己长歪了的水苔，也可能是一个以前没发现的新品种，你们在哪里发现的，样本给我留下啊！？”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一眼，刘胖毫不犹豫的凭借着自己壮硕的体型，占据了门外的位置，然后，果断的把协管办的小赵给堵在了沈教授的办公室门里面。 没跑掉的小赵：=口=？？？ 沈教授还在重复着刚刚的话语，老当益壮的一把揪住小赵道：“你们究竟是在哪里发现的植物样本，就算舍不得给我，也告诉我地方，我好自己带学生去挖啊！” 闻听非毫不怀疑，要是沈教授真带着学生去挖那个水生植物了，这种级别的老专家一个不小心伤到哪，扭头林业局的局长就得疯，冲到市局办公大楼把他们局座的办公室给拆了都是轻的…… 费了半天力气，小赵终于以“植物标本已经被送到帝都”为由，艰难的从沈教授的办公室逃窜出来了，期间，还因为小赵暴露了自己多少带着几分京片子味的口味，惹得沈教授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唉……” 从林业局落荒而逃的时候，小赵的耳畔仿佛还回荡着沈教授的幽幽叹息。 第35章 第23章 第 23 章 “过分了啊！”小赵扯了扯自己本应笔挺的短袖衬衣领口, 眼神微妙的斜睨着刘胖。说真的, 他在协管办管着那堆稀奇古怪的工作人员的时候, 都没这么狼狈过…… 刘胖丝毫不以为意, 步伐轻快, 甚至还故意扭过头去, 事不关己的吹了两下口哨。 一直没参与三个男人之间战争的闻听非也冷不防的开口，幽幽道：“标本确实被你拿走了。” “……”小赵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胖这才重新溜达回来, 重重的拍了怕小赵的肩膀, 诚恳道：“要是那个植物标本还留在市局，但是给沈教授观察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大意见。” “是植物样本, 不是标本——”小赵嘴角抽了抽，“这两者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我倒是希望那种东西早日全都变成标本。”闻听非淡淡道。 一阵无言的沉默后, 小赵轻轻舒了口气, “会的, 别担心。” 和林业局的门卫大爷打过招呼后，闻听非一行从大门出来, 刘胖径直就往驾驶位的方向走。 “刘哥你的手好了吗？”闻听非不由得问道。 “……”刘胖伸出手来, 昨天直接肿成了胡萝卜, 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今天好歹没那么严重了, 大概肿得只剩下半根胡萝卜的粗细吧！ 闻听非叹了口气, “还是我开车吧！” 刘胖有些踟躇, “去洱海村的路你应该不熟吧？” “所以你可以坐副驾驶。”小赵提醒他。 “哎, 也行吧！”刘胖点点头。 闻听非刚刚把车启动，还没来得及开出去，小赵突然开口道：“等等，我们是不是应该带上戴维？对了，他今天怎么没来？” 刘胖愣了一下，“啊？” 闻听非道：“那个吸血鬼不是市局的工作人员，不来才是正常的吧……” 小赵一手搭在前座的椅背上，稍稍往前凑过来，认真的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带上戴维。刚刚沈教授不也说了么，洱海村周遭小河多，各种植物估计也少不了，说实话，万一真的又碰见了那种水生植物，我觉得我们也带个会吸血的比较靠谱……” “你说的好有道理，我愣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反驳你了。”刘胖就是觉得自己有点牙疼。 闻听非又把车停在了路边上，“打电话问问戴维自己的意见吧？” “也成，”刘胖点点头，直接摸出手机来开始在号码簿里翻。 坐在驾驶位上、视力出众的闻听非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刘胖在通讯录里“餐饮外卖”的分组里，很快便找到了名字是“毛血旺”的号码，然后直接拨了过去。 “喂，大叔啊，是我，老刘，你家大伟在店里呢没？” 闻听非和小赵：“……” 电话那边，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应了刘胖一声之后，依稀还传来了食客吆喝点菜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脚步声，戴维带着异国海蛎子味的普通话出现在了手机中。 “歪，你好？” 刘胖道：“戴维，今天有时间出来帮忙调查不？我们找到了一个新的线索。” 戴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和老人家说了什么，隐约间，闻听非还听到，戴维似乎又被老人家抓着叮嘱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回话道：“可以，我去马路对面的市局找你们？” “不不不，直接来市北区！”刘胖报了通往市郊区洱海村半路上的一个地址，“我们在那里碰头，对了，记得和出租车司机要发票，给报销交通费！” “好。”戴维似乎轻笑了一声，“我马上出来。” 放下电话之后，戴维刚要和老人家说一声就出门，结果厨房里，服务员已经手脚麻利的给他打包了一个超大份的保温饭盒。 “中午饿了吃。”老人家叮嘱道，戴维毕竟情况特殊，补充的血食不够，面色苍白虚弱都是小事，要是突然进入休眠状态或者上次那样失控才让人揪心。 “嗯！”戴维抱着超大饭盒连连点头，蔚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头金发也闪着柔顺的光泽。 · 市北区是山海市的老城区，这些年一直都在陆陆续续的拆迁改建，然而，早些年留下的道路，随着马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此时自然就显得越发有些拥挤了。 不过，等到出了市区，离开了背后那些繁华的高楼大厦，原本拥堵的道路却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约定地点的路边上，闻听非他们也就等了几分钟，就看到一辆出租车在紧挨着他们的位置停下，车门打开，一条长腿踩在地面上，戴维的一头金发在阳光下简直亮得耀眼。 不过，比起这位失忆吸血鬼分外年轻英俊的面孔，闻听非三人的目光还是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戴维怀里抱着的那个三层不锈钢保温饭盒上面。 戴维也不在意，甚至还主动抬手示意了一下，一边挨着小赵在车后座上坐下，一边声音轻快的简单解释道：“我自带了午饭！” “挺好的……”刘胖真心实意的感叹道。 要不怎么说，毛血旺小饭馆的那位老人家能把戴维一个受了重伤还失忆的吸血鬼养得整天活蹦乱跳的呢！ ——还不就是老人家做各种血旺的手艺好外加吃饭还一天五顿的管够？ 车子很快便出了市区，闻听非在专心开车，小赵则是将今天早上在林业局得到的消息和戴维简单告诉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戴维把这些信息整理了一下，总结道：“也就是说，我们要先去洱海村，看看野外还有没有那种野生的水生植物，如果洱海村没有的话，还得再去市南的郊区继续找？” “对。”小赵和刘胖同时点头。 戴维顿时恍然，“你们是觉得，那个凶手培养出这样的水生植物，所以，在水苔的分布聚集地很有可能留下线索吗？” 正在开车，刚刚一直没说话的闻听非听到这里，突然轻轻笑了一下，“这个思路不错。” “哎？你们之前不是这么想的吗？”戴维不解道。 第36章 “不是，”刘胖诚实的摇了摇头，“市局的视频侦查技术人员那边还在筛全市的监控录像，进一步搜索嫌疑人的行踪。除非凶手正好就住在洱海村，然后被我们碰个正着，不然的话，查找凶手的重点，其实还是落在了视频侦查那边。” 戴维呆了呆，“那我们去洱海村干嘛？” 刘胖睁大眼睛看着他，“刚刚不是说了吗，找找看有没有野生的之前那种水生植物呀！” “为什么不找植物学专家或者是相关的工作人员？”戴维依旧感到费解，刑警难道不是专门抓人的吗，什么时候开始翻山越岭的拔草了？ 刘胖瞥了旁边正襟危坐的小赵一眼，心中忍不住腹诽道，就从和协管办这位年轻有为的领导赵主任搭上线开始呗！ “其他人来，都没经历过这种东西，也没经验，怕出事。”腹诽归腹诽，刘胖开口时说的就是别的理由了。 对上戴维依旧狐疑的目光和满脸的“你骗谁”表情，刘胖很快又改口道：“好吧，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这件事涉密，而且涉密程度很高，能不被更多的人知道，就尽量不要继续扩大范围了，以免引发社会恐慌。” 直接导致如今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小赵好像有点嗓子卡鸡毛了，忍不住咳了两声。 戴维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又依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奇怪的看了小赵一眼，小赵哽着喉咙闭嘴了。 旋即，戴维还有几分茫然和不解的又问道：“那么，你们叫我来是需要我做什么？” 刘胖诚恳道：“如果有闻到之前那种奇特的花香，记得提醒我们。” 戴维瞬间恍然，“哦，对，那个让人很不舒服的花香好像就是那种水生植物散发出来的！” 顿了顿，戴维又说道：“嗯……其实我觉得那种能够吸血的水生植物不太可能出现在野外。” “为什么？”小赵似乎对戴维的这个结论很好奇。 戴维摊手，“昨天在市局实验室的场景你们也都看到了，太恐怖了，最重要的是，它还会把抽干血液的尸体留下，如果有野生的那种生物，难道不会早就被人发现了吗？” 刘胖轻轻的舒了口气，“借你吉言！” 戴维又差点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了洱海村。 然而，看到村口立着的、刻着“洱海村”三个字的巨石，还有巨石后面近乎荒芜的村庄，小赵和戴维顿时一脸震惊和茫然，“这个村子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闻听非看着面前的景象，突然一拍额头，一脸的无言以对。 刘胖比她还纠结，尤其是看到小赵骤然沉下来、阴得几乎能滴下水的脸色，想到自己之前少说了几句话造成的误会，更是满心“卧槽”，连忙道：“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先别激动，听我解释！” “洱海村究竟是怎么回事？”小赵的声音从来没这么严厉过。 刘胖：“就是全都拆迁了啊qaq！” 闻听非小声补充了一句：“山海市前几年的建设规划，然后退耕还林……” 小赵和戴维：“…………” 求求你们放过可怜的外地人吧！ 第24章 第 24 章 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的小赵还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胖。 刘胖：“……兄弟, 我是认真的。” 小赵深深的看了刘胖一眼, 重重的拍了怕他的肩。 ——没冲上去打死他已经是小赵最后的温柔了。 闻听非在村口把车停了下来，打开车门, 下来四处打量了一下。 齐整的路面基本也就到村口这里了, 再往里面, 大多是山脚下蜿蜒崎岖的山路，九月份还没出雨季, 这里虽然不至于泥泞，却很难开车。 洱海村本来就是个小村子，全村也就不到不到一百户的人家。因为村子就在山脚下，土地有限, 正巧距离山海市也不是特别远，早在拆迁之前，就有不少年轻人去市区打工，后来逐渐安家落户，老人和孩子也都被陆陆续续接了出去。 真正等到拆迁的时候, 村子里涉及到的人数，差不多也就二百来人。 刘胖、小赵和吸血鬼戴维也都跟着下了车。 自从失忆之后，活动范围基本都围着市局对面毛血旺小饭馆转的戴维还没怎么出过市区，这会儿见到山脚下荒芜村庄里漫山遍野都是半人高的杂草、还有大片水边芦苇的景象，立时睁大了眼睛，连连发出一阵阵的惊叹声。 因为没了当地的村民清理, 洱海村的这些野草、芦苇基本上都长疯了, 微风浮动, 草叶摇晃间，舒展的枝叶碰撞摩擦，发出沙沙簌簌的轻音，一眼望去，村里村外那些本就水流很小的山溪性小河全都被草木拥掩，若非走到近处，几乎分不出下面是水面还是路面。 “车就放这里吧！”刘胖招呼着所有人一起走往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介绍道：“就咱们刚刚下公路的那个丁字路口，从这边过来是洱海村，直着往前走再下来，就正好能绕到了旁边那个正对着影山的村子里。” “那边的村子不会也拆迁了吧？”小赵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刘胖摇了摇头，“影山本身是山海市的一个著名景点，那边正好是通往影山的正路，山脚下还有双照井、狐仙庙，当地村民主要从事花卉种植、开农家乐，山上山下那些卖东西的小商贩也都是村里人，我记得他们村前两年好像还评上了国家级‘美丽乡村’示范村。” 小赵顿了顿，多少有些感慨，“两边的村子就隔着不到十里地而已……” “洱海村这边的路毕竟难走，距离景点也偏了。”闻听非也轻声补充了一句。 说话间，在刘胖的带领下，闻听非一行人已经找到了村外最近的一条小河。 “这些就是河里的水苔了。”刘胖用没受伤的伸手扒拉开那些高大的芦苇，透过芦苇杆的缝隙，能够看到一条小河汩汩流动，因是山溪汇聚而成，水流还算干净，只不过，小河水中生长着大片的水苔，所以看起来只是寻常，谈不上特别清澈。 比起在桃园小区301室出租房里找到的那团危险的水生植物，河水中自然生长的水苔透着股格外鲜活水灵的翠色，两相比较，这些水苔在河中随着水波摇曳，仿佛充满了生命力。 皮厚的吸血鬼戴维蹲下身，直接伸手从小河里拎了一根水苔出来，靠近仔细观察了一下，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托腮道：“摸上去感觉就不一样。” 说完，戴维松开手，又将水苔扔进了小河里面。 闻听非站在河边，顺着水流的方向望去，小河的水面依旧被那些芦苇遮挡着，不过，以他们对之前那种特殊的水生植物的了解，杂草丛生的河畔，还有如此平静的河面，实在不像是有那种危险水生植物横行的模样——除非它只会抽干动物的血液，却不会对这些植物下手。 “我们先绕着附近看看情况吧！”闻听非提议道。 第37章 小赵等人自然都一一应下。 闻听非一行总共就四个人，自然不会再分队了，并且，考虑到那种水生植物的危险，他们在河畔行走观察的时候，也一直都十分小心。 小赵还又拿出了一个没有正经牌子、只是贴着手写标签的喷雾——只不过这次不是小瓶分装了，而是那种200毫升的大瓶。 “特效驱虫的，对那种水生植物有没有效果还不清楚，不过我们部门自己出品的东西，一般都很靠谱。”小赵先示意戴维退开一点，然后干脆利落的喷了自己、闻听非和刘胖一身。 到了最后，拿着喷雾的小赵才有些迟疑的看向戴维，“这个我也不确定你会不会过敏，而且，吸血鬼应该不会有蚊虫叮咬的烦恼吧？” 戴维：“……不会，没错，我不会挨咬的。” 闻听非抬起袖子轻轻的嗅了嗅，便是以她的感官之敏锐，也只是略微察觉到了极其轻微的一点香皂水清香，对于大多人而言，小赵刚刚喷的东西说是无色无味也没什么问题。 小赵也不厚此薄彼，将这个大瓶喷雾收起来之后，又塞了一个之前那种小分装瓶给戴维，“昨天和我们部门的同事要的，你要不要先来点这个？” “谢谢……”戴维嘴角抽了抽，伸手接了过来，继续把自己弄得一个劲打喷嚏的情况下，还不忘艰难的声称道：“我已经通过微信号下单了好几瓶这种醒神的喷雾了，只是快递还没到货。” 在河边走的时候，闻听非还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开口道：“如果赵主任的这个驱蚊虫的喷雾对那个水生植物有效果的话，我们是不是能够看到那东西在小河里面往前跑……” 毕竟，刘胖之前中招的时候，那个水生植物挪得还挺快的。 戴维睁大蔚蓝色的眼睛看向闻听非，干脆利落的主动嚷嚷道：“我会抓住那东西的，放心吧！” 刘胖哥俩好似的一揽吸血鬼戴维的肩膀，“希望不会用到你出马。” 小赵也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跟着附和道：“是啊。” 闻听非等人一直沿着这条小河往上游的方向走出去了起码二里路，一直等他们到了上游几条更小的河流分叉汇流的地方，都没有任何发现异常的地方。 小赵轻轻舒了口气，虽然他的初衷是先调查清楚那个水生植物的情况，但是，说实话，在山海市找不到更多的那个水生植物，其实是好事。 刘胖一脚踩在山脚下的一块石头上，“到这里基本就不用往前走了，这条小河里应该都没问题。” 闻听非也弯下腰，从小河里捡了一根水苔看了看，然后还直接用手机拍了照，“这处的水苔和刚刚戴维捡起来的那个看起来差不多，颜色浓淡还有植株大小都没有很明显的变化。” “毕竟正常情况下，这一片的自然环境都是差不多的。”刘胖从石头上下来，提议道：“洱海村里面、还有穿过村子的那边，都有分支的山溪性河流，我们直接从这边绕过去，最后再从村子里面原路返回吧！” 按照刘胖的的规划，闻听非他们要走的路径正好是一个大概的半圆形。 “行。”小赵点头，虽然才只检查了一条河流，不过，这里一切正常的生态环境显然让他轻松了许多。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中午，还是等到太阳移到了西头，迎面走的时候，免不了被阳光晃到了眼睛，刘胖才后知后觉的开口道：“哎？都下午两点多了……”一忙起来又没顾得上吃午饭。 戴维分秒不差的立刻接道：“我的饭盒还在车里！” 话音未落，闻听非已经伸手递过来一把小包装的巧克力。 “给，先随便来点零食吧！就差洱海村里面的那条河道了。”闻听非轻声笑道：“等下回去的时候，我们可以顺路从的山脚下的景点那边吃点东西。” 刘胖也没和闻听非客气，道了声谢把巧克力接过来之后，又分别塞给了没太好意思伸手的小赵和站在另一边的戴维手中，他看了一眼闻听非背着的那个个头不大、其实还蛮装饰性的小双肩包，由衷的感慨道：“女孩子喜欢包还是有道理的，不定哪会儿就用得上了。” 闻听非直接被他给逗笑了。 小赵：“……” 一边吃着闻听非给的巧克力，听着刘胖叨叨周队的办公室里还有泡面零食可以翻，小赵的心里还忍不住的有些哭笑不得的腹诽，刘胖这是真饿了啊！ 戴维正在嚼嘴里的巧克力，心里觉得虽然也不如老人家给他带的毛血旺盒饭好吃，不过，看看走在旁边的闻听非，眨了眨蔚蓝色的眼睛，却不像是评价其他那样直接说了出来，而是安静的没吭声。 正说着话，刘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随手从兜里把手机拿出来，看到上面的名字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收，稍稍正色道：“大宋？” “视侦技术那边有新发现！”大宋的语调有些急促，不是紧张，而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和振奋，“小闻妹子猜对了，发现第四具尸体的河道附近公路摄像头还有发现第五具尸体的街景公园里，有个体型一致的成年男性身影！至于前三具尸体，因为发现的时间比较早了，监控录像中途有缺失，技术部门还在修复中，不过我们都觉得，出现同一个身影的可能性很大！” 被案情侦破新进展的一通电话打断之后，四个人也不再讨论山海市当地的特色美食了，正面面相觑着，突然间，戴维没忍住，转过头去打了个喷嚏，然后微微蹙起眉梢来，英俊的面孔上也闪过了一丝晦暗和阴霾，“我好像隐约闻到了那种讨人厌的花香。” 原本因为案情进展而稍稍放松下来的几个人立时谁也笑不出来了。 “哪里？”小赵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严肃，直接问道。 戴维站在原地仔细分辨了一会儿，伸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便是一马当先的径自走了过去。 闻听非和刘胖自然是也立刻一步不差的紧跟了上来。 一路走来，拆迁后空置了几年的村子里，一片荒芜，杂草横生，原本阡陌纵横的小路，也都被新生的杂草渐渐掩去了痕迹，偶有哪家路边放着的旧磨石上，也因为连绵细雨而覆上了一层青苔。 ——戴维所走的方向正是洱海村的村中央。 第25章 第 25 章 毕竟是拆迁后空下来的村落, 刚刚绕着洱海村在外面走的时候还不显, 这会儿走到了村子里面，看着那些空落落的砖石瓦房, 还有布满了杂草的院子，那种掩不住的凄清萧条几乎扑面而来。 “拆迁……”小赵低声喃喃道：“我怎么觉得这里只把村民‘迁’走了, 却根本就没怎么拆……” 闻听非轻声道：“这块算是山区, 发现旅游景点的路线基本都被隔壁村占了，再加上偏僻又不好走，村子本身还特别小，从一开始, 山海市把洱海村的村民迁走, 打算的就是将这块土地退耕还林，这片房子放在这里碍不着什么事，也就没急着拆，如果以后有机会, 或者时机合适的话, 可能还会有新的政策安排。” “现在山海市的市区扩建主要是朝着临海的方向, 这些年来, 除了市政府还没挪地方，最繁华的市中心其实一直都在往海边的方向发展了。”大概是刚刚的沉默太过影响心情, 就算大家都暗自提起了戒备，刘胖也依然继续多说了两句, 来缓解刚刚压抑到近乎凝滞的气氛。 在戴维的带领下, 四个人很快便找到了目的地——洱海村中央的位置上, 竟然有一口废弃的水井。 而在水井周围，甚至连打水的轮轴都没有。 “这个应该是废井吧，怎么没封上。”闻听非围着水井绕了半圈，疑惑道。 戴维不解，“为什么要封上？” “村里小孩大多都是放养的，不用的废井一般都是要封上的，就怕出什么意外。”刘胖简单解释道，顿了顿，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从我小时候村子里差不多就都是自来水了，这种水井肯定用不到——而且它在村子里面，种地浇水都用不上它。” 第38章 “哦，”戴维这才恍然，“我刚刚闻到的那股花香味好像就在井口这里。” 闻听非的脸色还算平静，只是微微拧了拧眉。 刚刚正一手按在废井上的刘胖却脸色一阵青白交错，几乎是僵硬着把手抬了起来，他的嘴唇抖了抖，大概是忍不住脑补了一堆水生植物在井底缠绕在一起的恐怖画面，“别告诉我这个井里面全是那种水生植物……” 闻听非伸手，轻轻的把刘胖拉开了一点。 反而是小赵，站在井口，眉头皱得死紧，然后低头打量了一眼。 刘胖忍不住道：“离远点，小心那个水生植物蹦出来……” 然而，刘胖想象中的可怕景象并没有发生，虽然是口枯井，不过，因为夏季多雨，这口废井也没有什么遮挡，所以，水井里面倒是还蓄了不少雨水。井水算不上干净，上面还飘着些枯枝、落叶之类的东西，不过，因为废井蓄的水并不深，倒是能够看出来，一直到井底，都是空荡荡的。 闻听非直接把手机拿出来，打开手电筒，冲着废井里面照着，还有些遗憾道：“知道要调查水井的话，应该带强光手电来着的。” 刘胖则是后知后觉的看着闻听非和之前那个好像一模一样的手机，愣了愣，突然开口道：“对了，小闻，你上次那个碎了的手机——” “直接把手机卡拿出来了，换的备用机。”闻听非随口说道。 戴维也想到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虽然当时状态不对明显失控，不过，那会儿的记忆倒是还在，当然也记得闻听非的上个手机是怎么报废的…… “不好意思，应该多少钱，我赔给你……”戴维揉了揉额头，带着歉意道。 闻听非看了他一眼，挑了下眉，突然笑了笑，“没事，有碎屏险的。” 说完，闻听非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也探头往井口里面张望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看着里面应该没那种水生植物。” 闻听非的视力肯定比刘胖要好，至于小赵，一个还带着眼镜的人，直接略过就可以了。倒是戴维，闻听非眨了眨眼睛，没问戴维，反而是向小赵发问道：“吸血鬼的视力一般怎么样？” “……”小赵呆了一瞬，然后果断的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常识，而且，国内本土其实是没有吸血鬼的，就算协管办隔个五年十年会组织工作人员体检，正常情况下，也检不到外国特有物种吸血鬼身上。 戴维也是探头张望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我也没看到水生植物！” “这个毕竟是枯井，里面都是死水，除非有人故意把那个水生植物养在里面，否则的话，顶多长点青苔了吧！而且水一干就什么都没了。”刘胖没再继续扒井口，而是在废井周围打量了一圈，脸上的表情有些困惑费解的样子，似乎正在琢磨着什么。 “其实普通水井里的水相对应该是比较干净的，”小赵随口接了一句，“毕竟地下水有很多自然渗透层。” 正在这时，刘胖突然“啊”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正蹲在地面上，伸手去捡一个橙色的饮料瓶瓶盖。 小赵也立刻反应了过来，“这个瓶盖看上去很新，应该是最近才扔下的！” “不止，”闻听非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个瓶盖上面，“洱海村拆迁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个瓶盖的话，是当地一家饮料厂的，他们去年周年活动才换的新包装。” 刘胖也点了点头，拿着瓶盖站起身来，站在荒芜的村子里四下打量了一番，微微皱着眉轻声说道：“在我们之前，一定有人来过这里。” 唯独吸血鬼戴维的关注点不同，他看看瓶盖，感觉自家的毛血旺小饭馆里好像没有这种饮料，忍不住便看向闻听非，好奇的问了一句：“这个饮料很好喝吗？” “不，”闻听非的回答多少有些令人感到出乎意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应该称得上是难喝的很有特色？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喝这个算是惩罚措施吧……” 刘胖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证据袋，把瓶盖扔进去封好，然后直接拿在了手里，“应该不是驴友丢下的，看来，我们得把这个村子也仔细检查一遍了。” “为什么不是驴友？还有，什么是驴友？”戴维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 “驴友就是结伴进行户外活动的一群人，他们不太可能单独出行还摸到这么一个拆迁的村子里。”刘胖随口回答道：“搞户外的一般比较喜欢翻山越岭走人少的道，比如，从影山的后面山坳里翻过去。” 闻听非则是对戴维问道：“戴维，你刚刚说的花香味道的来源，大概是井口的哪部分？” “嗯……”戴维略微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我觉得这一片都有。” 他用鼻子嗅了嗅，似乎觉得这里的味道不太好，于是又拿出喷雾对着自己的脸上来了一下，显然，于他而言，宁可接连不断的打喷嚏，也不想置身于那种饶人心智的花香中。 “这一片都是？”还蹲在地上的刘胖瞬间抬起头来，和小赵异口同声的反问道。 戴维一边遏制不住的打喷嚏，一边捂着口鼻点了点头。 “可是这一片都没有那种水生植物的踪迹……”刘胖喃喃道，说话的时候，他又重新低下了头，仔细观察着废井周边的每一点痕迹。 闻听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戴维上次对所谓诡异的花香味反应如此之大，还是在市局负一层的太平间里。既然这里没有那种水生植物，是不是说明，这里曾经有被害者尸体的痕迹？ 闻听非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蹲在地上的刘胖正用手指碾开了废井边的一小撮土，他的神色间一动，“这里泥土的砂砾粗细，和水井边原本的泥土不太一样，应该是被人为覆盖过来的。” 小赵下意识道：“挖开？” “当然不。”刘胖诧异的看了小赵一眼，断然拒绝道。 闻听非则是轻声补充了下面的一句话：“通知痕迹科那边吧！这种土壤的判别，得需要专业人员才行。” 在刑侦方面一点也不专业甚至还会瞎出主意的小赵：“……” 刘胖也点了点头，扶着膝盖站起身手，开始给市局那边打电话。 “我们在洱海村这边有意外发现，痕迹科那边多安排几个人过来，可能要在全村内搜查。”话音未落，刘胖“哎哟”一声，又连忙补充道：“对了，来的路上给带点吃的，我们四个人都还没吃饭呢！” 刚巧就在这时，小赵的手机也突然响了起来。闻听非和戴维下意识的望过去，就连正在打电话的刘胖都好奇的瞥了一眼过来。毕竟，就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好像从没见过小赵打电话，每次都是在微信发消息…… 正琢磨着呢，小赵已经拿出手机把电话接了，“王叔？” “小赵，看微信群，给你发照片了！”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刚刚落下，电话也就跟着断了。 闻听非和刘胖：“……”刚说什么来着！ 只有戴维有点羡慕，“你的套餐是不是从来不限流量？” 小赵被戴维问的囧了囧，含糊的点点头，很快便打开微信。 ——之前被协管办从山海市带去帝都的那团水生植物，已经变成了诡异的新闻蓝颜色。 闻听非瞥见一眼，不由得挑了挑眉。 第39章 戴维则是随口来了一句：“这个颜色比之前绿油油的好看！” 刚刚打完电话的刘胖也凑过来，看见之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嘶——你们这是对那个水生植物做了什么？” 仿佛是为了回答一般，微信群里热闹的聊天声中，正巧有人语带兴奋的回答道：“废物利用！小赵你看见了没，这个东西可以收垃圾，我给你发个小视频！” 几秒钟之后，小视频也被发了过来，里面还带着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讨论的声音，即使隔着手机屏幕，也能感受得到，此时的协管办办公室里，一群工作人员围绕着这团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新闻蓝色的水生植物，只剩下一片欢乐的气氛。 王教授中气很足，这会儿他心情正好，音调也就跟着显得更加清楚，“他们刚刚投票选的蓝色，我们倒了好几瓶彩色墨水进去，这个最好看。”王教授乐呵呵的说道：“我们刚刚试过了，这个水草还是嘛玩意的，可以用来处理不可回收垃圾，收集完之后连垃圾带植物体正好一起销毁掉！” 三个人全都震惊脸的看向面无表情的小赵。 ——对普通人的危害很大、一旦泛滥则会非常危险的水生植物，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垃圾桶，你们协管办的办事效率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而且，垃圾桶的颜色还要投票？ 第26章 第 26 章 微信群里, 协管办那群工作人员大概是好久没找到这么好玩的东西了，一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 还时不时有人“小赵啊”、“小赵啊”的招呼着, 试图让赵主任也参与到他们话题中来。 而在洱海村的废井旁边, 闻听非和刘胖听着小赵手机里的声音, 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一阵阵的变幻。 大概也就戴维, 脸上不停的闪过一个个问号——他虽然已经学会了海蛎子味的普通话, 但是听到协管办那群人、或者非人类的家伙明显带着京片子儿化音又语速较快的方言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理解困难。 等到微信群里的热烈讨论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小赵终于插空找到机会, 开口道：“王叔，帝都那个水生植物你们处理我肯定不用担心了，不过山海市这边, 可能还有植物样本留存，我们现在正在找, 你们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用彩色墨水给它染色吗？”被问到了的王教授随口回答道：“这种水生植物对我们都没什么用啊, 它只是稍微带一点麻痹效果，然后能够吸血，可是，我们刚刚都伸手试过了，这玩意它根本就弄不破大家的皮毛——皮肤。而且, 这种水生植物本身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 就是个被人刻意培育出来的工具而已。” “工具？”小赵不由得喃喃道。 闻听非和刘胖也发出了相同的疑问。 十几秒后, 微信群里又发过来几条语音消息。 小赵伸手点开, 就听到王教授继续说道：“对，工具，所以我们才觉得它适合用来收垃圾，刚刚尝试过了，效果很好。” 闻听非忍不住轻声问道：“这玩意不是只能吸血的吗？” 小赵直接将闻听非的疑问复述了一边，协管办那边立刻有人声音兴奋又清脆的回答道：“不是呀！我们刚刚倒进去的彩色墨水它都吸收了，而且还能染上色，不过浅色的看不出来，只能染上比它本身颜色深的那种！可好玩了！对了，你多折腾它一会儿，把它折腾得快完蛋的时候，它就什么东西都吸收了，嗯——不过主要还是在吸收各种能够分解成养分的碳水化合物，像是玻璃这种硅酸盐，还有塑料、保鲜膜一类的聚乙烯它也不喜欢。” 闻听非：“……”为什么有一种你们把它当成新奇玩具的微妙感觉orz 小赵的脸上也是一片木然，只不过，作为协管办的领导，和自己单位的那些家伙们相处的时间久了，小赵早就麻木了，这会儿他淡定得简直让闻听非和刘胖纷纷侧目。 刘胖小声说道：“既然是这样的，那个小鱼缸里的金鱼应该就是这么消失的了……” 小赵想了想，认真的开口道：“王叔，虽然这种水生植物可能只是工具，可是，这种水生植物对普通人的危害还是很大的，这边比较担心它会不小心泛滥——” “泛滥？怎么可能！”王教授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几分诧异，“都说是用特殊方法单独培育出来的东西了，而且这种东西完全没有自我意识，别看它长得像水草，可是它自己既不会扦插又不会开花授粉挂果留种的，山海市那边有多少个，你们全都找出来销毁掉就可以了。” ——万木有灵，显然，这种作为工具人为培育的水生植物就是难得没一点“灵性”的那种了。 小赵怔了怔，瞬间恍然，长舒了一口气，“我明白了，王叔！” 就算是在协管办里面，能够成精的植物本来也是少数中的少数，像是水生植物这种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也无法自己繁殖的，恐怕连最普通的植物都不如。 闻听非和刘胖等人一时之间肯定想不到成不成精这种问题上去，不过，听着小赵和王教授的交谈，自然也就清楚了，这种水生植物无法繁衍这件事。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顿时也都松了口气。 ——之前，大家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水生植物和普通的水苔一样，很容易在河水中一长就一大片，现在能够确定，它根本长不出新的来，那么，这种水生植物的社会危害性自然会大幅度降低。 小赵已经弄明白了，王教授也就没继续说话，不过，就在小赵打算关掉群聊的时候，协管办那边却突然又有人发来一串语音消息。 “小赵！！！你要是在山海市找到了新的这个水生植物，能不能再给我们带回来！” 小赵愣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们还要它干什么？” “嗷，刚才有人往垃圾桶里洒了一罐荧光粉，它居然还发光了、发光了！王叔手巧，刚刚还把它编成了心形的，好看！不过白天手机拍出来的光效不太明显，你等下我挂上窗帘再拍给你看哦！” “……”小赵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眼角终于忍不住微微抽了抽，他下意识的低头扶额，委婉的拒绝道：“不，不用了，还是等我回去再看吧！” “噢，也行！”话是这么说，协管办的微信群里还是瞬间被人连续发出来了好几张高清照片——办公室的窗帘还是别人给拉上了，只见一个半米高的水箱被放置在光线昏暗的墙角处，之前那个水生植物已经变成了带着点点荧光的新闻蓝色，并且，还被人编成了一个特别匀称的心形。 闻听非眼尖，瞥见了一张图片，发现那团水生植物似乎还被人用工具修建过，一些凸出来的茎叶明显是直接就被剪掉了，真的成了彻头彻尾的每一个姿势都是“爱你”的形状。 闻听非认真的看了小赵一眼，依旧还是前几日初见时的沉稳冷静模样。 可是，想想刚刚微信群里的对话，闻听非却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看小赵时的眼神和此时尤为微妙的心情，即使无辜的小赵其实是什么都没做，只要一想起他居然是协管办的领导，就总感觉小赵原本光辉正直的形象都在刚刚彻底的毁于一旦了…… · 不过，因为协管办那边的突出进度，小赵原本还火急火燎的拉着闻听非和刘胖一起“拔草”，这会儿也能暂时放下了。 再加上，吸血鬼戴维发现的这个废井可能和连环杀人案有关，继续查下去没准就有凶手留下的痕迹了，自然而然的，工作重心就这样再次转移到了案件侦破上面。 刘胖刚刚已经打过电话了，现在主要就是等市局痕迹科的技术人员赶过来调查取证。 而在这之前，刘胖这个有多年一线刑侦经验的警察，还有闻听非这么一个科班出身的新人，自然是带着并不专业的小赵和总能发现重要证据的戴维一起，先在废井附近的几个废弃院子里搜索了一遍。 “这个院子里的杂草都没有被人踩过的痕迹，推测之前应该没有人进来过。”闻听非站在朝南的一个院子门前，透过废弃的半扇大门仔细观察道。 刘胖那边，受限于视力的问题，也在蹲着身子仔细检查，“小闻你过来看！这边的杂草有弯折的痕迹——” “来了！”闻听非立即应道。 一直在旁边溜溜达达，虽然也在认真观察、但是因为对这方面不够了解，所以确实帮不上太多忙的小赵和还在努力闻花香气味的戴维也立刻跟了过去，“哪里？” “这个，”刘胖伸手指了两根矮下去的杂草，戴维想要伸手，直接就被刘胖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往手背的方向拍去。 第40章 戴维下意识的一缩手，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眼花，刘胖直接拍了个空，不过，戴维却依然还是“嗷”了一嗓子，叫道：“你干嘛打我！” “没带手套，证据不能随便用手指碰！”刘胖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一个不小心，粘上你自己的指纹都是小事，还会把原来留下的指纹都蹭掉！” “啊，这样啊！”戴维顿时恍然大悟。 闻听非看得想笑，打趣道：“戴维，你平时不怎么看刑侦剧吧？” “嗯，没怎么看过。”戴维立即回答道，他平时一直在小饭馆里努力学做菜，回到家里，依旧在厨房里努力给自己做吃的！ 正忙活着，刑侦总队痕迹科的技术人员还有其他一些刑警听说这边有直接证据，全都“呼啦啦”的开车冲过来了。 “哎，胖胖，你们怎么想到跑到这么个村子里取证来的！”痕迹科的小宋带着手套拿了一堆专业工具下车就笑道。 ——山海市警察局里有三个叫宋时的，情报科的大宋，痕迹科的小宋，还有一个后勤部门的，人称宋二。 因为涉及到那个水生植物的问题，刘胖看了小赵一眼，自然不会多说，直接把问题含糊过去，转而说起了刚刚的发现，“废井旁边的土被人翻过，这边的废弃房子最近应该有人进来过……对了，让你带的饭呢？” “车里，”小宋反手指了指，兴冲冲的就带着痕迹科的技术人员们往废井旁边冲过去，开始认真的掘地三尺找证据了。 刘胖招呼着闻听非三人先去吃饭，然而，还没等他们在车里啃完一个包子，小宋这边便已经有了重大进展—— “这个废井周围的土地里有血液渗透，还有井口上，也有过血迹……” 第27章 第 27 章 发现了新证据之后, 痕迹科的技术人员们更是如同被打了一针鸡血一般，各种工具轮番上，使用化学试剂将被水冲洗过的血迹显现出来, 先是拍照留存，而后取样带走。 除了刘胖刚刚就发现了的非自然因素折断的杂草之外，他们还把洱海村里面几乎已经看不到的轮胎印全都找了出来。 “安排人去调取最靠近这边的路口的摄像头！”刘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 大口嚼了嚼咽下去之后, 才继续说道：“大多数情况下，洱海村这边都不会有什么人前来, 如果监控录像里如果出现了人影，那么很大几率便是凶手了。” 闻听非在旁边小声提醒道：“还有出市方向的监控, 如果有眉目的话, 可以直接做个车辆对比。” 刘胖冲着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又交代了两句, 才放下电话。 整个人都处于精神亢奋状态的小宋也抽空过来, “多亏了洱海村这里有一部分路面还是土路，没有做过水泥硬化, 根据车辙，车身大小还有车体实际载重量都能估计出来。” 顿了顿，小宋还忍不住说道：“希望是原装的轮胎，这样具体的车型都能找出来。” “可惜前段时间下了一场雨, ”闻听非也随口插了一句, 那场雨正好就是她入职的前一天, “应该已经消掉了很多痕迹。” “没关系, 凶手早晚会路出马脚的。”小宋安慰了一句。 正巧这时，刘胖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他摸出来一看，立即按下了通话键，“周队？” “痕迹科的人手到了没？”周队问道。 “都在了，”刘胖干脆的回答道：“已经确定了，洱海村的这口废井周遭、还有井口上都有血迹残留痕迹，目前我们怀疑这里可能是第一次处理尸体的地方。” 刘胖虽然没开免提，不过，闻听非他们就站在旁边，洱海村里，除了夏日吹动杂草和芦苇风声，便只有痕迹科的技术人员闷头干活的细致动静，忙中有序，并不吵闹。所以，电话里周队说了什么，闻听非他们倒是也隐约都能听到。 “洱海村？前些年不是都已经拆迁了么？从老城区的派出所那里，应该还能调到之前洱海村村民的户籍信息，凶手既然选在了那里作为藏尸地点，显然对洱海村的情况十分熟悉，有大概率他之前曾经是洱海村的村民。” 刘胖点点头，“等下我和小闻回市区的时候，会顺路去老城区派出所那边绕一趟。” 这起连环杀人案的一个重要特征便是，虽然凶手最后进行了抛尸，但是，却并非是杀害了死者之后立即进行，而是为了掩盖证据，先将受害者的尸体放置了一段时间，直接导致尸体严重损毁之后，才进一步继续抛尸行为。 而在这一过程中，洱海村虽然不是案发现场、也不是最终的抛尸现场，但是，却很可能是尸体留存时间最久的地方，从这一点来看，也很可能是凶手留下最多线索的地方。 互相确定了一下案件侦破的进展之后，周队稍稍压低声音，又继续问道：“赵主任应该还和你们在一起吧？那个水生植物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小赵就站在旁边，见状，干脆冲着刘胖招了招手示意。 刘胖顿了顿，直接将手机递了过去。 “你好，周队，对，是我。” 小赵简单的将协管办那边得出的“水生植物不能繁殖”的结论告诉了周队，并且，由于这个原因，小赵搜寻水生植物的意图也就变得不那么迫切起来，“嗯，没问题，我和刘胖、小闻他们一起，等到抓到凶手的时候，应该就能找到剩下的水生植物的下落了。” 放下周队的电话之后，闻听非和刘胖等人一合计，干脆决定先回市区，从老城区派出所拿洱海村以前的户籍信息是其一，然后回市局继续帮视频侦查那边看监控录像则是其二。 这边的证据采集暂时交给了痕迹科，虽然线索不少，不过，相当一部分信息还仅仅只是推测，说白了，现在已经有了明确的眉目的情况下，更多的证据和进展，仍旧需要回市局的实验室真正检测过之后，由时间来验证。 刘胖和痕迹科的人也熟，借了一辆车后，闻听非一行便被人直接送去了洱海村的村口。 随后，闻听非一行人自己开车回了市区，因为之前已经和老城区的派出所这边沟通过了，等他们到的时候，派出所的警察已经将洱海村当初的村民信息准备好了。 “涉密信息不能通过邮件发送。”派出所的警察将户籍信息拷到u盘中，交给闻听非的时候，随口叮嘱了一句。 道过谢后，闻听非和刘胖从老城区的派出所里出来。 刘胖的车就停在了路边，小赵和戴维还在里面等着。 看着他们两个进去十分钟就又出来了，小赵抬头笑了下，没说什么，只是帮忙开了下车门，倒是戴维，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接下来是要回市局看监控录像吗？” “对，”刘胖干脆的回答道，不过，略微一个停顿之后，却又自己开口笑道：“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应该先去好好吃个饭！” 刚刚还当真跟着他们一起啃了一个包子的戴维想都没想，回过神来，立刻把之前放在了车上的三层保温饭盒拿出来了，“啊对，你提醒我了，我刚刚都差点忘记了！” 刘胖：“……”他刚刚忙起来的时候，也忘了，人家戴维是自带干粮过来的。 看到戴维脸上毫不掩饰的期望神色，刘胖嘴角微微抽了抽，为了方便戴维有地方把饭盒摆开，直接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他，自己去了后座和小赵坐在一起。 闻听非从背包里把驾驶镜抽出来戴上，看着戴维小心翼翼的把饭盒在车辆前面操作台上摆开，还有些忍不住的想笑。 “我会尽量把车开稳一点的，”闻听非推了推驾驶镜笑道。 “啊，谢谢！”戴维转过头来也露出了一个诚恳的笑容。 第41章 后座还在啃包子的小赵和刘胖：“……” 于是，从旧城区派出所回市局的路上，闻听非自己嚼着巧克力认真开车，旁边的戴维闷头吃自己整整一饭盒的毛血旺，等到路口红路灯的时候，戴维还特意腾出来了一层不锈钢饭盒，给小赵他们拨了些菜过去，“不过我这里只有一把备用的勺子了……” “左前方，”刘胖一边捧着不锈钢单层的饭盒，一边毫不犹豫的提醒道：“那个格子里，然后使劲按一下，它会自己弹开，里面有一次性筷子，麻烦帮我们俩拿两幅筷子，谢谢。” 戴维找了找没找到，最终还是闻听非腾出手将那个储物盒打开，然后就发现，里面放了一大把外卖用密封一次性餐具——每个小包装里面，分别是一次性筷子、塑料勺、餐巾纸，甚至还有一根牙签。 闻听非扯了扯嘴角，调侃了一句道：“准备充分啊！” 戴维甚至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一边抽出两幅筷子往车后座上递过去，一边惊奇道：“怎么这么多！” 小赵：“……” 刘胖一边递了一套一次性餐具给小赵，一边随口感慨道：“平时在局里加班还能下楼蹭个食堂，出外勤的时候，能在车上啃外卖都是好的。多出来的餐具就习惯性扔在那里了，你看，今天不就派上用场了？” 因为戴维的盒饭，再加上市区路面本就比较平坦，闻听非这次开车回市局的过程中可谓是相当平稳，愣是没有一次让戴维饭盒里的饭菜晃出来一星半点。 等戴维把那个饭盒里的东西全部吃完的时候，后座上的小赵和刘胖也都已经各自收拾好了，闻听非直接把前后四个车窗全部打开，开始适当加速。车辆在行驶中，一直有劲风进来，用不了几分钟，便将车子里面弥漫的饭菜香味全部吹散了，戴维那一头略长的额发甚至被吹得往后翘了起来，直接换了个略潮的发型。 到了市局门口之后，戴维先下了车，提着他现在已经完全空了的三层饭盒便回了毛血旺小饭馆中。 至于小赵，则是跟着闻听非和刘胖一起，都直接去了市局里面。 “我帮你们一起查监控录像吧！”暂时不用去找那种水生植物了，小赵想了想，自己这会儿似乎也没有了别的事情，山海市刑侦总队的工作，似乎一下子便又回到了原先的正轨上。 依旧是市局十层，依旧是连按都不用按的电梯，小赵下意识的往电梯的按键上瞥了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电梯精：qaq！他又一直在奇怪的盯着我……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区别，闻听非、刘胖他们盯着电梯的时候，电梯精能够感觉到，他们在看的绝对是电梯本身，可是，换成了陌生的小赵，电梯精却有一种奇怪的、这个外来的领导好像在透过自己的本体琢磨什么一样的诡异错觉。 一时间，更是让电梯精不由得想起了非主流大佬之前吓唬它的时候说的那句—— “当心哪天被警察局的警察发现收了去！” 电梯精：qaq！嘤，不想被收走…… 第28章 第 28 章 从电梯里出来，闻听非和刘胖的脸上已经完全是波澜不惊的表情了, 倒是小赵, 还特意回头含笑看了一眼。 电梯精：嘤qaq……你赶紧走！ 闻听非他们三个找到大宋的时候, 情报科和视频侦查的技术人员都还在一眼不眨的盯着各自的电脑, 或是白天或是黑夜背景的大量监控录像在各自的屏幕上被加速放映着，偶尔有相似人影闪过，便又被按住开始慢放逐一检查。 大宋听到声之后, 好半晌才抬起头来，发现闻听非三人的身影后, 顿时一愣，“嗯？胖胖，小闻，刚刚那会儿你们不是才把痕迹科的人都给叫出去吗,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有我们回来了。”闻听非轻声笑道。 刘胖则是随便找了个位置, 在一台空电脑面前坐下, 也随口跟着说道：“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做，痕迹科的还在现场那边刨土呢！” “有什么新发现么？”大宋问话的时候，手里的鼠标都还没停下挪动和点击。 “可能找到了死者遇害后最早的存放尸体的场所。”刘胖轻轻的舒了口气, “不过具体的情况, 还是得看痕迹科那边能查出什么结果来了。” 闻听非也轻声补充了一句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两边的线索综合起来，或许就能够整理出一条相对完整的证据链了。” 当然了, 在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的情况下, 刑警找到的证据链, 逻辑关联往往来自于他们本身的判断，最终的结果，还是要取决于诸多证据在逻辑上的连贯性和完整性。 闻听非自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开始对着电脑过监控视频，至于小赵，则是由刘胖帮他开了台电脑，提供了一个本地账号，然后也分了几个监控摄像头的内容给他。 单就过监控录像这件事来说，其实是一件非常机械、枯燥而又重复的工作。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直等到窗外太阳落山，夕阳如火的晚霞蔓延了半边天幕，将大片云朵都染上了傍晚时分的红晕。 大宋揉了揉自己几乎快要僵掉的脖子，站起身来晃了两下，干脆又做了两个蹲起才转过头来说话道：“都这个点了，先去吃饭吧！” 刘胖也顿时来了精神，道：“对，晚上还得加班，咱们先吃饭去！小闻中午就吃了一个包子吧，饿不饿？” 闻听非也终于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她刚刚太过投入，甚至都没抬注意大宋和刘胖的话语，完全是后知后觉的望过来，“嗯？” “起来起来，吃饭去了！”刘胖也站起身来笑道。 “等等，”闻听非却并没有立时跟着起身，而是将自己面前的电脑显示器稍微转了转方向，“刘哥，你看这个——” 刘胖和大宋一起凑了过去。 这段视频的摄像头正好对着出城方向的红绿灯口，因为前方突然有一辆电动车冒出来拐弯抢道，原本那辆正常行驶的普通黑色轿车反而被迫一脚急刹，将车子在路口停了下来。 那辆电动车没有任何停顿便风驰电掣一般的冲过去了，倒是那辆黑色轿车，停下来了之后，一直紧关着的车窗也被放了下来，司机颇为暴躁的冲着电动车的背后骂了几句。 除了司机暴躁的侧脸之外，摄像头刚好还拍摄到了司机左手边的操作台上，有个塑料矿泉水瓶，然而，纯透明的普通矿泉水瓶中，却隐约闪过了一丝绿色的形状 闻听非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退后两步，将电脑和画面全都交给了大宋。 闻听非双臂抱在胸前，靠在窗台上，微微拧着眉说道：“这里的摄像头远景不够清晰，我看不太清，那个矿泉水瓶里到底是真装了水生植物，还是碰巧了，只是映着旁边钥匙扣的倒影。” 听到“水生植物”这个说法，小赵也立时抬起头来，就连刘胖脸上的表情都跟着变得严肃了些。 小赵看看刘胖和大宋的站位，摘下自己的眼镜擦了擦，走过来后便默默的站在了后面的闻听非身边。 刘胖则是一胳膊肘推了推大宋，“看你的了，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也改不了摄像头里已经拍下来的监控录像的清晰度。”大宋头也没回的随口道。 不过，话是这么说，大宋看了一眼闻听非暂停下来的画面，还是很快就将这段视频做了简单处理，然后直接放大了画面。 刘胖瞪大了眼睛，使劲盯着矿泉水瓶的位置，偏偏那个矿泉水瓶里也有水，免不了有点反光，便是大宋将画面放大了些，也只是能看到一块多少有些模糊的光晕而已。 在对付监控录像这方面，大宋比刘胖和闻听非都更加专业，然而，便是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也只能是得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结论，“瓶子里的确好像有点什么东西，但是，也只是有些可疑，就这一个画面，确实看不太清。” 第42章 刘胖道：“往下翻，看看下一个摄像头有没有从别的角度拍到些什么。如果能够确定矿泉水瓶旁边的不是绿色钥匙链，那么，那个矿泉水瓶里面装水生植物的可能性也就跟着大了一点。” “你们怎么突然都盯上那个什么水草了。”大宋还有些不明所以，随口嘀咕了一句道：“这个连环杀人犯的特点就是喜欢带水草吗？想想好像也是，被害者的尸体好像都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等以后这个案子破了，代号都有了，水草案，凶手连环杀人并毁尸抛尸，太恶性了。” 作为知情人的闻听非、刘胖和小赵：“……” 明明是在随口瞎扯而已，不过，大宋起的这个案件代号竟然还真的就和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对上了七七八八。要不怎么说，搞刑侦搞得时间久了，连第六感都比普通人要敏锐了。 小赵以拳掩口，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算是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 闻听非则是立即接着刘胖之前说往后看视频的话语，连忙解释道：“后面看不到的，那个司机随后就把车窗都升起来了。” 说话间，大宋已经将监控视频的画面切过去了，正如闻听非所言，车窗紧闭的情况下，轿车里面的场景，摄像头根本拍不到丝毫。 “不过这个车牌号能看出来，”大宋并不气馁，再次将视频暂停然后放大，直接用鼠标将车牌号圈了出来，“觉得可疑的话，就先查一下车主是谁好了。” 大宋也是个行动派，打定主意之后，把车牌记下来，直接去了另一台装了车辆登记信息、并且能够连接外网的电脑上，搜了一下车牌。 闻听非和刘胖、小赵都站在原地没动，结果，几分钟后，就听见大宋在电脑前面惊呼一声：“我勒个去啊！” “怎么了！？”刘胖立刻探头问道。 “车牌和刚刚那辆车对不上！”大宋一巴掌按在桌面上，“小闻怀疑的那辆车，绝对是个套牌车，就算和这个案子无关，他也摊上事了！” 一直沉默的小赵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寻思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既然是套牌车的话，从这个车牌上肯定查不到那辆黑色轿车的确切信息了。” “来往路上的所有监控录像，都看一遍呗，应该能找到的。而且，在有了具体时间的情况下，要找一辆目标明确的车，其实比找一个只有背影的人，要容易多了。” 刘胖瞅了大宋一眼，忍不住吐槽他道：“问题在于，查套牌车这不应该是交警大队那边的活吗？正常情况下，你一个刑警不管这个……” “我给他们队长打电话！”大宋说到做到，拿起电话按了交警大队办公室的号码，半晌没人接，才突然反应过来，“差点忘了，这个点人家都下班了，我直接打他手机！” 手边没纸笔，闻听非干脆在手机备忘录里将这个套牌的车牌号记下，然后说道：“等交警大队那边查出这辆车的具体信息的话，倒是正好和咱们这边的其他信息再一拼凑。” “有道理！”大宋冲着闻听非竖起大拇指，“等下咱们先不查这辆车了，继续找水草！”甩锅甩的理所应当，如此一来，倒是正好能给视频侦查这边稍稍减负了。 这么一个意外的小插曲后，做完手机备忘录的闻听非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又过去了小半个小时。 一行人这才下楼吃饭，山海市警察局的食堂里，那位大师傅看看他们几个，忍不住又念叨了他们几句，“吃饭都不按点来。”不过，念叨完之后，看看食堂剩下的饭菜，还是进厨房开了大灶又给他们炒了两个菜单独端了出来。 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和闻听非他们差不多是前后脚进来。 食堂的大师傅都无奈了，“你们刑侦总队最近在干什么呢，今天怎么都晚点了！” “干活，今天在外面累了一整天了，唉！”小宋年纪轻轻的，比谁都能唉声叹气的，这么一副风尘仆仆还苦着脸的模样，愣是把食堂的大师傅都整得有些不忍心了。 闻听非：“……” 这幅模样的小宋她还是第一次见，和中午在洱海村那会儿恨不得把地皮都掀了的干脆果断完全不一样！ 小赵：“……”不由得想起协管办那一群性子各异的同事，突然有了一种和食堂大师傅感同身受的心酸。 “等几分钟，我再给你们弄点吃的。”大师傅做菜的速度远在平均水平之上，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除了给痕迹科那群累惨了正嗷嗷待哺的技术人员炒了两个新菜之后，竟然还抓空做了一盆凉拌菜，正好两边桌子上一边分一半。 再然后，小宋那边直接把桌子拉过来和刘胖这边的都拼一块了。 “有什么新的发现没？”刘胖一边吃饭还不忘一边问道。 “有，”小宋点点头，“我们比对了洱海村附近的所有车辙印，确认是同一辆车反复经过了好几次。” 闻听非的心中突然一动，想起刚刚监控视频里看到的那辆黑色轿车，抬起头插了一句道：“能确定那辆车的车型吗？” 小宋想都没想，“能倒是能，不过得多耗费点功夫，从4s店里去比对。”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如果能给出车型呢？” “只要确定是不是一辆车上的？”小宋暂时放停下筷子，“那分分钟——当然了，前提是这辆车没自己换过轮胎。” 第29章 第 29 章 说到这里, 刘胖和大宋自然也都明白了闻听非的意思。 只不过, 车的型号虽然能看出来, 但是,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刑侦总队的一群人虽然还在加班, 想要去4s店里核对却是没那么方便了。 在食堂里用完晚饭后, 小赵和痕迹科的人带着那一堆今天采集的证据直接去了对应的实验室, 显然是打算整夜奋战了。 至于闻听非这边, 则是继续回到了电脑屏幕之前, 继续逐一查看那些架空录像。 涉及到那辆车的部分明天等交警大队回复就可以, 闻听非他们观看监控录像的时候，重点自然就还是放在了那个嫌疑人的身影和水生植物上面…… · 又是几天的鏖战后, 痕迹科那边的一大堆待检验样本陆陆续续全都出了结果, 视频侦查这边，也将嫌疑人出现的画面和时间节点全部汇总整理了出来。 原本零碎而分散的线索, 随着水生植物的“引导”和洱海村大量证据的出现，终于被一条虚掩着的线条串了起来。 闻听非看着山海市的电子地图，将洱海村、街景公园、以及之前四个受害者被发现尸体的地方都标记了出来。 “范围几乎囊括了整个山海市，而且位置很分散。”便是小赵这个对山海市并不了解的外地人, 也能一眼看出，闻听非标记的那几个点，完全是没有任何规律的分散在山海市的各处。 “还是有规律的。”闻听非轻声说道, 她没有再继续标点, 而是用突出的红色顺着这些点将山海市的几条主干路都勾了出来, “所有的事发带点，全部靠近山海市的主干路，几个不同的抛尸地点，更是大部分都紧邻高速公路。” 刘胖适时的开口道：“还有一点，之前我们分析受害者被抛尸的地点时，参考过山海市的河流和自然水域图，被抛尸的那几条河流，都是相对不够清澈干净的。” “应该是为了掩盖尸体上的痕迹。”闻听非轻声道。 刘胖点了点头，“是的。” 随后，闻听非揉了揉额角，又继续道：“凶手应该对洱海村当地的情况十分熟悉……暂时略过第一犯罪现场不提，除了在街景公园被及时发现的第五个受害者，前面四个被害者，很可能都是被水生植物麻痹然后抽干了血液死亡。随后，凶手将水生植物收回，然后将尸体转移至洱海村。” 第43章 “就藏在那口废井里？”小赵有些不解的说道。 闻听非点了点头，“对，痕迹科提供的检验报告上说，那口废弃的水井周围、还有水井里面都有被害者的人体残留，已经干涸的血液之间存在很明显的时间差，而且，是不同人的血液。” 刘胖跟着道：“还有相同的轮胎印，重复出现在洱海村这么一个已经完全荒僻掉的地方，也佐证了这一点，凶手应该前后去过洱海村数次。” 非刑侦专业人士的小赵到了这里，才算是大概明白了闻听非和刘胖他们的思路，“你们是说，凶手要转移尸体，肯定是要在洱海村和山海市市区之间两头跑。另外，洱海村平时没有人烟，凶手过去的时候，反复留下了相同的痕迹。” 顿了顿，小赵继续道：“那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顺着这条线，查道路上的监控摄像头？” “从山海市的老城区出去，往洱海村和往景山那个热门旅游景点是同一条路，到了分岔路那边，除了主路的丁字路口，其他村子里的小路上应该是没有摄像头的。”闻听非看着小赵，之前他们曾经试图调取这里的摄像头，然后现实并不遂人意，最近的一个，也把景山那条路给囊括进去了。 “最重要的是，通往洱海村虽然人少，但是，通往景山和双照井的路上，车流量非常、非常大……” 虽说警察破案，很大程度上其实就是通过不断的摸排走访来大海捞针，不过，这里面其实还有一个警察知不知道自己想要捞起来的那根“针”具体有什么特征的差别。 像是这种凶手和被害者之间没有任何仇怨的连环杀人案，显然就属于最难捞的那种——即便协管办的小赵给出了五个受害者都是八字纯阳这么一个其实极为罕见的特征，但是，这样的线索虽然是凶手作案的方向，在破案的时候，对于刑警找寻凶手，却并没有太明显的实用性。 小赵想了想，又重新捋顺了一下思路，“凶手应该是这么个顺序？用水生植物杀人，带走血液，将被害者尸体藏在枯井中，经过一小段时间后，尸体毁损，主要特征消失，而后才是抛尸。” 刘胖点了点头，瞅了一眼自己终于渐渐消肿的手指，“水生植物杀人，基本上就确保了被害者无反抗能力且不会发出动静，作案过程中难以被人发现。” 他刚要继续说洱海村的偏僻其实起到了相同的作用，结果，办公室的们突然被人推开，面容整肃的周队站在门前，直接开口道：“交警大队那边已经找到你们之前说的那辆车了！” “哗啦”一声，身后的椅子被带开，闻听非和刘胖猛地同时站起身。 周队冲着他们比划了一个出来说的手势，小赵随后也跟了过来。 “事情很严重？”刘胖对周队比较了解，看见他此时的脸色，并非是案情有了新进展的惊喜，反而是一种强压抑着的沉稳。 “不止。”周队一边大步流星的往电梯里走，一边沉着脸解释道：“交警大队的人在那辆套牌车里看到了水生植物，咱们之前给过照片的。我怕出事，没敢让他们轻举妄动。” 闻听非和刘胖同时忍不住看了小赵一眼，帝都的协管办拿到水生植物之后干了什么，他们就算没能全部看到，依然还是至今记忆犹新。 被他们盯得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的小赵：“……” 说实话，他的脑海中也不由得浮现出了协管办办公室的场景，也不知道谁从什么地方新搬过来的水箱，水箱里面，五颜六色还带闪光在夜色中尤为璀璨的水生植物被编成了“爱你”的心形，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只管折腾从来不管收拾orz 然而可惜的是，不管协管办那边都有什么厉害角色，就目前而言，人家的工作人员全都窝在了帝都，山海市这边，依然还是只有小赵这么一个孤零零的光杆司令。 感觉突然有点心疼→_→ 念及此处，闻听非微妙的瞅了小赵一眼，转而道：“叫上戴维吧！” 异国吸血鬼和吸血植物，显然，那水生植物奈何不了同样会吸血的戴维。 虽然，在毛血旺小饭馆老人家的妥帖照顾下，戴维早就是个喜欢吃熟食的、海蛎子味的、一点也不吸血鬼的黑户歪果仁了。 说起戴维，闻听非的话语突然一顿，轻声道：“海东区派出所那边的民警应该都知道戴维没有身份信息了吧，还有出入境那边，好像一直都没动静？” 周队面不改色的回答道：“我和出入境管理中心那边打过招呼了，我们破案需要，让他们别急着把人遣返。” 闻听非和刘胖：“……” 反倒是小赵，一脸见怪不怪的冷静表情，其淡定沉稳，和周队刚好如出一辙。 反正毛血旺小饭馆就在市局对面，闻听非他们又全都是一身便装，从警察局出来，干脆直接去了马路对面，周队更是亲自进去，和老人家打过招呼，然后将吸血鬼戴维带了过来。 “我去特警那边安排一下，”周队低声说道，“你们这边也要小心。” 闻听非和刘胖立时点头应下。 戴维用完全不符合他那高大身材的灵巧动作一下子就坐进了车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转过身来，单手搭在椅背上，一头灿烂的金发之下，蔚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对小赵道：“我收到快递了！” “啊，”小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完全是本能的来了一句道：“记得给好评啊亲。” 闻听非也不由得好奇道：“微信也能给好评吗？” “可以的，”小赵似有些矜持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还补充道：“我那个同事好像说过，他一直保持着100的好评率。” 闻听非由衷的说道：“……很厉害。” 在开车前往目的地的途中，戴维还在不停的分享着他第一次微信网购的体验。 说得多了，刘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协管办为什么不开个淘宝店？” “我们当然有啊！”小赵挑了挑眉，淡定的看了他一眼，“只是淘宝的商品是全部公开的，谁都能看见，所以只上架了很少的一点点而已。” 闻听非没忍住，“扑哧”一声轻笑出声。 无言以对的刘胖：“…………”还“一点点而已”，好吧，还是怪他自己还是小看了协管办的销售人员orz 交警大队发现的那辆车的位置，正好在一个高档小区里面的别墅区。只不过，因为有神通广大的周队参与，不管是另外安排的特警，还是闻听非他们这边，面对门禁极严的物业保安，都没用警察出警的理由，而是以寻常访客的身份，直接开车进到了小区里面。 “看到了！”闻听非在驾驶位上，远远的看见那辆停在小别墅门前的套牌车之后，直接就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下之后，几个人却没忙着下车，而是小声和周队汇报道：“周队，戴维这边已经到位了。” 戴维闻声诧异的抬起头，“为什么是我？” 周队的声音也立刻从蓝牙耳机里传了过来，“特警已经埋伏在了附近的狙击点，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不要动用到他们。” 这个小区里的住户身份比较复杂，有给周队面子，直接让物业保安放人、并且提供特警埋伏狙击点的，自然也有一旦惹起来就会跳的非常高的。 周队显然是打算尽量低调的解决问题，以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刘胖按了按自己的耳机，“我争取。”旋即，又是一巴掌拍在戴维的肩膀上，“哥们，全靠你了。” 戴维：=口=？？？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第44章 第30章 第 30 章 就连小赵, 因为并不清楚周队刚刚在耳机里和闻听非、刘胖他们说了什么, 平静的面孔上都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好奇之色。 闻听非一只手轻轻的搭在戴维另一边的肩膀上，完全是委以重任的姿态, 拍了两下之后, 对上戴维满脸问号的模样, 这才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解释了一遍。 “那辆车的主人——”闻听非伸手指了指路边停着的那辆套牌车, “也就是我们现在怀疑的连环杀人案凶手, 现在正在家中。但是，你知道的，那个水生植物对普通人的威胁还是挺大的, 而且, 现在最担心的情况, 其实还是在抓捕的过程中，那种水生植物被遗失，进而造成新的受害者。” “还有一个顾虑就是, 我们并不清楚凶手究竟是怎么使用那种水生植物作案的。”闻听非说到这里，也不由得有些微微拧眉。 毕竟，按照他们目前对这种水生植物的了解, 普通人沾上很容易出事, 前几天中招受伤的刘胖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 之前交警大队这边最先有动静的时候, 周队根本就不敢让普通人上, 就怕一个不小心再搭进去一条人命。 可是,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凶手不是普通人类的话，他的一系列做法里，除了杀人这一步用了水生植物显得不同寻常之外，却又完全局限于普通人类的手段里。至少，以协管办小赵的见识，了解过这个案子之后，他从没提出过，凶手不是普通人类这个可能。 “这些我知道，”戴维仍旧是一脸的茫然，努力想了想，才有些不确定的总结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把那个凶手嫌疑人抓出来？” 说白了，戴维本身是吸血鬼，那种能够使普通人麻痹的水生植物根本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戴维这种歪果仁的模样，正常情况下，也没有人会把他和山海市警察局联系到一起，非常容易达到出其不意的目的。 更何况，让戴维去敲门，然后把人按住，实际执行上也具有非常高的操作性，毕竟他之前暴露吸血鬼身份的时候，那会儿的战斗力闻听非和刘胖他们全都当面见识过了。 顿了顿，戴维毫不犹豫的开口道：“好吧，我没问题！” 话音未落，戴维已经开始摩拳擦掌，显然开始兴奋了起来。 ——戴维的本体毕竟是吸血鬼，就算还处于失忆状态，并且最近被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给养得整个人都佛系了，每天沉迷做菜和美食，但是，骨子里渴望战斗、或者说是展示自己强大的习惯却还在，从他第一次见到闻听非的时候，完全是本能的勾起嘴角还眨眼睛试图勾引人的动作上就可见一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大概是和山海市局的警察们相处的时间多了，和闻听非自然也熟悉了起来，这段时间里，闻听非再也没见过戴维之前那种完全是下意识对着她凹造型的样子了…… “我去了！”戴维郑重的对闻听非和刘胖说道。 “等等，”一直没说话的小赵压低声音开口提醒道：“喷雾，你上次不是说，那个水生植物上面有一股奇怪的花香味，让你觉得有些不舒服吗？” “啊！对！”戴维恍然，立即从衣兜里摸出来了一个比小赵之前的十块钱包邮分装瓶还小的塑料瓶，毫不犹豫的冲着自己喷了两下之后，手指再次按在了车门上。 “这次真去了，等我好消息吧！”戴维下车之前精神抖擞道。 刘胖正在热烈而又无声的鼓掌，想了想，还试图玩个梗凑趣，“去吧！皮卡丘！”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略微有些挑眉。 小赵则是嫌弃的瞅了刘胖一眼，“你这都是上个世纪末小学生的流行语了……” 刘胖：“……” 短暂的缄默后，刘胖虚心请教道：“那现在流行什么？” “去吧皮皮虾？”小赵不太确定的看向车里仅剩的一个年轻人闻听非。 “嗯，还行……”闻听非只是忍不住的轻笑，却根本不正面回答小赵的疑问。 说话间，顶着一头灿烂金发并且还在不停低头打喷嚏的戴维已经走到了小别墅的门前，试图伸手敲门。 然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耳机里传来了周队的声音，“等等，嫌疑人正在二楼的房间里，这边能看到他在打电话。” 闻听非和刘胖几乎是瞬间对视了一眼，比起刘胖，自然是同样不那么惹人怀疑的闻听非一把推开了车门，“戴维！” “嗯？”戴维完全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然而，他的手依然还是沿着惯性伸了过去，正好结结实实的撞在门铃上。 闻听非毫不怀疑，要是她叫得再急一点，戴维很可能正好就扑在了门板上了…… 下一秒，别墅里的门铃开始响起。 这么大的动静，就算再怎么打电话也被吵到了，那个嫌疑人的手里还拿着手机，已经在屋子里面大声问了一句，“谁？” “……”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戴维沉默了一瞬，没继续按门铃，反而开始认真的敲门。 就站在车旁边却完全没来得及的闻听非：“……………………” 车子里面，看着这一点都不默契的画面，小赵无奈的别过脸去，单手捂住了额头。 刘胖则是按了按耳朵上的蓝牙耳机，深吸了一口气，尤为认真的低声和周队道：“都怪你！” 周队：“……我的锅。” 他本来只是希望戴维等那个嫌疑人打完电话再去敲门的，毕竟透过望远镜的话，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个嫌疑人脸上的表情似乎非常的认真和凝重。 不管是谁的问题，反正戴维还在认真的“哐哐哐”的敲门，他大概想了想，还无师自通的主动用英文大声喊道：“嗨，哥们，我到了！快来给我开门，阿嚏！” 闻听非双手抱臂站在那里，完全就是一副在车边等人的姿态，因为她就站在驾驶位的那边，干脆连耳朵上警方内部通讯的蓝牙耳机都没拿掉，姿态倒是颇有悠闲随意。 反倒是还躲在车里的刘胖和小赵，压着声音忍不住感慨道：“我没想到戴维居然还挺有演戏的天赋。” 小赵还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这算是什么戏码啊，歪果仁访友结果却找错了门？” 刘胖耸了耸肩，“周队那边提供的情报，目前这个别墅里明面上住着的应该就只有嫌疑人自己，戴维手里没有任何工具，这个小区的安保又非常好，那个嫌疑人就算再怎么小心翼翼，应该也不至于立刻怀疑到戴维，在戴维能够顺利进入小区的情况下，认为他是来找某个邻居的很正常。” 刘胖的话音还没落下，别墅的正门被人打开，手里还拿着手机的男人面色不虞的站在那里，看到一脸灿烂笑容的戴维，还有站在车边明显是在等人的闻听非，当即道：“你找错人——” 然而，对方的话音还没落下，戴维已经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抓了那个男人的手腕。 那个男人的脸色猛地一变，同样反手去对抗戴维，与此同时，还有一团绿色的影子被他丢了出来，正好砸到了戴维穿着圆领字母印花衬衫时露出的脖颈上。 只可惜，就算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怎么脆弱的脖颈，对于一只吸血鬼而言，水生植物依旧还是根本无法破防。 反倒是多少有些湿润滑腻的水生植物触感十分诡异，那团水生植物碰到戴维的脖颈的时候，让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知道小赵他们对这种水生植物都忧心忡忡，戴维并没有一把将那团水生植物扔开，而是飞快的伸手从自己脖子上抓下来了，结结实实的按在手里，同时一把扯住里面那个男人的手腕，稍一用力，直接把人从屋子里扯出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闻听非立刻冲了上去，同时在蓝牙耳机里提醒道：“等下这个小区的监控里，记得把这段剪掉！” 第45章 车里的刘胖和小赵也立时推开车门冲了出来。 不过，看着他们都过来的时候，正一手抓着水生植物、一手毫不费力的便稳稳的将这个嫌疑人按在门口台阶上的戴维却立时大声道：“喂！？你们都先别过来，阿、阿嚏！我不知道他身上还有没有那种水生植物！” 然而，即使戴维这么喊，闻听非依然还是冲过去在那个嫌疑人背后来了一记手刃，同样轻描淡写的直接将人打晕之后，才开口道：“先把人弄晕过去，免得他还有什么幺蛾子。” 戴维使劲抓着那团水生植物，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多少有些苦恼的说道：“我不太敢动手，怕不小心把他给打死了。” ——把人从房子里拖出来按在台阶上，还是后背朝上的姿势，这么将人制住之后，顶多是造成嫌疑人使劲磕在台阶上弄个全身软组织挫伤，可是，若是让戴维用力往他的后颈上来一下，自从失忆之后，除了初次遇到闻听非那此，还从来没和人打过架动过手的戴维是真的担心自己下手没准头。 就算嫌疑人已经昏迷了，因为他之前做下的案子，闻听非依然不曾掉以轻心，动作麻利的将这人的一条胳膊从肩膀上面扯过来、另一只手臂从腰侧拉过来，而后将手铐完全铐在背后之后，才暂时松了口气，“搞定了！” 耳机里传来周队压抑着激动的沉稳声音，“干得漂亮！” 戴维略微打量了一下，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了上次自己失控后的场景，“刘胖上次也是这么铐我的！” 闻听非简单解释道：“这样手臂活动的空间非常小，除非他全身骨头都是软的，或者自己把自己的胳膊卸了，否则的话，几乎无法将手铐挣脱开。” 小赵已经拿着加了起码半瓶食用盐的塑料瓶走了过来，拧开瓶口，戴维了然的将那团水草扔了进去，还主动帮小赵拧上了瓶盖。 饱和食盐水里，那团水生植物渐渐的在水中舒展开枝叶。 ——因为戴维刚刚攥的太过用力，闻听非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团被抓得有些变形的水生植物中间甚至还折断了一截，然后，还有两片破碎的叶片在饱和食盐水中打着卷，缓缓的，飘远了。 第31章 第 31 章 看见那个折断后还掉了叶的水生植物, 现场的气氛顿时一片诡异的缄默。 闻听非没忍住还伸手拿过那个塑料瓶晃了晃，随着瓶中水波晃动, 已经折断的水生植物茎上折损处顿时弯得更加厉害了, 就连上面虚连着的叶片，都又被闻听非摇晃下来了两片。 闻听非：“……”突然就想起了小赵的手机里，他在协管办的同事给他发的水生植物的照片。 刘胖则是捂着自己之前受伤的手指，心情一阵复杂。 “这个——”闻听非的言语间难得有了几分迟疑之色, 她瞅着瓶子里明显被戴维揉碎了不少的水生植物, 越发怀疑道：“都这个样子了, 你同事他们还要吗？” “他们不挑的……”看着还在掉叶的水生植物, 小赵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 不过, 在最初的错愕和无言以对之后, 小赵只是又深深地看了戴维一眼, 便已经恢复了来时的一脸淡定。 ——无所谓, 都是小事一桩而已！ 这种事情协管办那群家伙们干得远远比戴维多，顶多是他一开始多少还是有些低估了戴维的杀伤力。单就从这团水生植物的下场来看的话，虽然具体的类型不同, 不过，戴维可能和协管办的一些家伙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了…… 令人窒息的沉寂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之后, 耳机里的周队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问道：“刘胖, 小闻, 你们那边怎么了？” 闻听非最先回过神来, 抬手扶了扶自己的蓝牙耳机, 然后轻声回答道：“目前没什么问题，嫌疑人已经被制服了，他身上有一团水生植物，已经装在密封瓶里面了。周队，接下来我们需要进去搜索一下这栋别墅里面。” “稍等一下，已经有人过去接手嫌疑人了。”周队的声音果决而又平稳，让人心里也跟着镇定下来。 周队的话音刚刚落下，一辆面包车直接从小区内的马路上稳稳的开了过来。 车门被人打开，两个闻听非以前见过的特警一身便装打扮走出来。 还在打喷嚏的戴维毫不费力的将被闻听非打晕的嫌疑人拎了过来，同时提醒了一句道：“我觉得你们应该把他捆得严实一点，毕竟谁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后手。” 戴维完全是根据自己上次经历的待遇来说的，想了想，还额外又补充了一句道：“没有麻绳的话，其实车上的安全带也能凑合着用。” 闻听非和刘胖：“…………” ——原来当初那会儿你已经有意识并且什么都听见了！？ “谢谢你的提醒，放心。”一个特警也大大方方的笑了一下。 赶在特警离开之前，手里还拿着那个密封瓶的闻听非弯下腰来，将嫌疑人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按亮屏幕之后，发现是指纹解锁，更是淡定的将手机贴在了嫌疑人被困在背后的手指那里，将所有手指逐一试过，顺利的用食指解锁了屏幕之后，才点进了手机的通话记录里面。 在闻听非这边忙着找通话记录的时候，刚刚那个特警已经将人拎进了面包车里，熟练的将还昏迷着的嫌疑人怼在旁边的角落里“面壁”。 闻听非飞快的浏览了一遍通话记录，发现最后这个号码在此之前还有很多次重复的通话记录，便对着耳机那边报了一串手机号，“周队，这个手机号出现了很多次，应该和嫌疑人关系比较密切。” 周队“嗯”了一声，“我让人去运营商那边调查。” 面包车里面的特警来得快，去得也快，车门合上，也不用倒车转弯，直接就朝着前面的方向又开出去了。 刘胖看着还在喷尾气的小面包车，摸了摸下巴，狐疑道：“咱们局里没有这种车啊，可是我怎么看着这辆面包这么眼熟……” 耳机里，刚刚给其他人安排好新任务的周队沉稳而淡定的声音很快便回答了他这一疑问，“从市政府那边借来的，他们下乡考察尤其是暗访的时候，都是开这辆小面包，别说你了，就是村子里那些经常被他们走访的村民基本上都能记住市政府这辆车的车牌号了。” “噢——”刘胖顿时恍然，“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刚刚一时间居然没想起来。” 等刘胖说完了，周队才继续道：“搜查这栋别墅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那个嫌疑人既然敢把那种诡异的水生植物带在身上，难保他的家中还有没有类似的危险物品。对了，需不需要痕迹科的人过去和你们一起？” “暂时先不用吧？”闻听非轻声回答道，毕竟，痕迹科里面大部分还是非常专业的技术人员，让他们掘地三尺、追根究底的搜查各种证据没问题，但是，在目前可能存在危险的情况下，让纯技术人员先上就很不人道了…… “也是，”周队轻轻的叹了口气，颇有一种想要把情报科、痕迹科还有法医那些专业的技术人员也扔出去参加半年的警察集训再放回来。 明明这些人当年进警察局刑侦总队的时候，也全都是体侧达标的，结果，工作了几年之后，大概是实验室加班加多了，工作经验和技术水平越来越高，但是让他们动手的话，基本上有一条算一条，全都是没有梦想的咸鱼，一脸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模样…… 周队又在耳机里叮嘱了几句，戴维和小赵虽然听不到蓝牙耳机里的声音，不过，根据闻听非和刘胖说出来的话语，大概还是能猜到一点他们的对话内容的。 等周队的话语暂时告一段落之后，还处于心情亢奋状态的戴维主动道：“我先进去看看吧！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没危险我再叫你们！” 然而这次，闻听非却难得的表示了反对的意见。 “不，还是一起吧！”面对戴维疑惑的眼神，闻听非简单解释道：“毕竟，对你没有危险的东西，对其他人未必没有危险，大家一起进去，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戴维一下子就想起了上次刘胖被水生植物麻痹，闻听非那堪称惊艳的家用杀虫剂喷雾了，他不由得弯起嘴角，西方人深邃如同雕刻的面孔上露出阳光的笑容，蔚蓝色的眼睛里也亮晶晶的，“你说得对！” 就和上次在洱海村搜查一下，依旧还是得戴维走在最前面，如果真的遇到什么意外的话，至少还能给后面的人一个反应的机会。 第46章 小别墅进门便是一楼的客厅，不管是家具布置还是风格设计，全都是最常见也最中规中矩的模样，闻听非飞快的扫视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 刘胖和闻听非的动作如出一辙，粗略的检查了一遍之后，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这个入门口的客厅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毕竟，平时如果有客人过来的话，第一眼看到的肯定就是这个客厅，那个嫌疑人就算弄出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之后，按照常理推断，应该也不太可能将其放在客厅这样的明处。 检查完一楼之后，闻听非一行人沿着室内的转梯上了二楼。 看戴维一直打喷嚏泪眼汪汪的模样，刘胖还忍不住向戴维问道：“戴维，你有没有闻到那个水生植物的花香味？” 戴维使劲摇了摇头，事实上，他比刘胖还要困惑。 明明刚刚那个嫌疑人身上都带着水生植物，小赵的手里还拿着密封瓶呢，结果，到了这个小别墅里面之后，反而没有了那种让戴维十分敏锐并且感到不适的花香。 总不能这栋房子里其实就只有那一团危险的水生植物吧？ 闻听非一行从二楼的书房、卧室，一个个的屋子挨个检查了过来，却始终不曾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刘胖直接背靠在二楼走廊的墙上，微微拧着眉头说道：“要不是刚刚戴维直接就抓到了那团水生植物，单看这个房子里面的搜查结果，还得以为是我们误会了那个家伙呢！” 顿了顿，刘胖又开口道：“还有地下室和车库没检查呢，要是还发现不了问题，也没什么危险的话，就让痕迹科上吧！以小宋能把这栋房子拆了的架势，他肯定能发现点什么。” 耳机里立时传来了小宋纳闷的声音：“胖胖你虽然出外勤的时候还在编排我，不过这次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闻听非：“……” 她正站在走廊里，完全是无意之中透过楼上的栏杆往一楼的客厅方向看了一眼，结果，这一眼之后，却突然低低的“咦”了一声。 原本还深深皱着眉头的刘胖闻声立时打起了精神，“小闻？” “刘哥你看这边。”闻听非直接把刘胖拉到了自己所站的位置，然后往前指了指一楼客厅里，窗户投影和书架投影在地面上的方向。 这会儿已经是半下午了，夕阳西下，斜阳从窗外照进来，把窗户和书架都拉出了长长的影子，但是，这两道影子几乎挨在了一起之后，却能清楚的看到，两道影子对应的位置，其实是有些歪了的。 视觉误差是现实中普遍存在的现象，刚刚站在一楼客厅里，置身其中的时候，谁也不曾发现，客厅里那个靠墙的书架其实是歪了一点的，或者说，从墙壁那里，就已经产生了些微不明显的扭曲，只不过，书架拉长的影子适当的放大了这种错位，窗户的投影却正好作为一个标尺，将这个弯曲的位置明显的显露了出来。 “墙里有密道！？”戴维几乎是本能的叫出声来。 他前几天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重点描写过的书房里不是有人被杀遇害，就是有密道的存在，这会儿虽然不是书房而是书架，但是，却仍然无法阻止戴维的丰富联想。 刘胖：“……虽然我觉得这个设计挺武侠小说的，不过，这里面可能真的有点东西。” 说话间，闻听非一行已经再次回到了一楼的客厅里。 满心好奇的戴维特别踊跃主动的去推书架，一下子竟然没推动。 便是上面放满了书，可是，对于一个身体素质远远超过普通人的吸血鬼而言，这个结果显然是意料之外。 这下子，基本算是彻底盖章这里有问题了。 “应该是类似于旋转门的设置。”小赵端详了一会儿。 闻听非也随意的朝着另一个方向伸手推了一下书架，仿佛正好对准了某个机关的位置一般，除去最初一下的沉重力道之后，书架后面直接就自己旋转进去了一半。 一道只有不到一米宽的暗门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第32章 第 32 章 “哇哦, 哇哦！”戴维的眼睛亮得惊人，对于这个暗门还有门后向下的楼梯，他显然十分的兴奋, 完全沉浸在了武侠小说的精彩幻想中。 “还真有！？”即使刚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刘胖仍旧被吓了一跳, “这个小区的开发商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私建的，”闻听非随口道：“别墅里面装修的时候, 就算动作再大点，只要不把房子外面拆了, 开发商和物业可能都不会发现……” “我们下去看看, 下去看看！”戴维的情绪显得尤为高涨，不过，在率先迈下去两节楼梯之后, 他的步伐突然一顿，“我闻到了那个花香味……” “等等。”闻听非却伸手拉住了戴维的手臂，“戴维你先出来，我们等会儿才能下去。” “为什么？”戴维听话的又顺着闻听非伸手拉他的方向从暗门里走出来了, 他对闻听非的提议什么意见, 只是有些好奇, 以及心中按捺不住的激动。 “为了安全，我们得先等人过来。”闻听非简单的说道, “说实话, 我担心万一这个密室里面有屏蔽设施, 不能通讯, 嗯，或者说单纯信号不好的话，其实也很磨人了。” 至于刘胖，冲着闻听非竖了竖大拇指，已经按着耳边的蓝牙耳机在和周队简单的汇报情况了。 “对，这栋别墅表面的房间应该都没什么问题，让小宋和痕迹科他们过来吧！还有，周队，你那边还有特警的话，也派过来吧，等会儿我们和戴维下去，小闻说的对，总要先保证后方安全不是？” 闻听非他们站在这个暗门前面并没有等待很久，戴维还在钻研这种旋转门的机关，结果，完全没来得及弄明白具体的机关结构，几个便装特警和痕迹科的人已经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怎么这么大的阵势！”刘胖愣了一下。 周队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还带上了一点笑意，“这边都没什么问题了，我就让人全都过去了，就为了让你们放心后方。” 刘胖抽了抽嘴角，按着耳机小声和周队调侃了两句，闻听非则是走过去和这次来的特警以及痕迹科的人说了这个书架后的旋转门结构。 那个特警点点头，旁边痕迹科的小宋更是直接递过来了四个强光手电。 “虽然我觉得下面应该有电灯，不过，有备无患。”小宋还在打量着这栋房子的客厅，随口说道。 “嗯，谢谢。”闻听非笑了一下，将四个强光手电拿过去，分别递给了他们四个人。 戴维其实不太用得上这个玩意，不过还是拿在手里打开之后才沿着暗门的楼梯走了下去。 狭窄的楼梯比普通的两层楼之间的楼梯要少一些，闻听非在心中琢磨着，这个楼梯的高度应该刚好卡在了这栋别墅地下室的一半上。 因为有那种水生植物的花香味，戴维自己虽然完全没关系，不过，考虑到自己后面还有闻听非他们三个，依然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 不过，通过向下的楼梯之后，却什么都不曾发生，转过弯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也就几个平方大小的房间。 闻听非在楼梯口的位置上已经看到了电灯的开关，她伸手尝试着按了一下，“啪”的一声轻响，小房间里的灯亮了。 第47章 密室小房间的布置十分简单，墙边一个水族箱，一个半米高的大缸，另一边则是一套桌椅，桌上还随意的摊开了一本书，书下面压着几张纸，书上面则是扔着一根没有笔帽的碳素笔。 水族箱里面养着不少十分眼熟的水生植物，就算之前的两团水生植物一个已经被协管办玩坏了，一个被吸血鬼戴维给攥折掉叶了，这会儿看到它们在水族箱中摇曳的模样，却依然给人一种头皮发麻、毛骨悚然之感。 “离那边远点。”闻听非低声提醒道。 刘胖和小赵同时点了点头，自然而言的朝着桌上那本书的方向走过来。 唯独戴维，四下张望一番之后，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然后嘴里念叨着：“花香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唔，不是鱼缸。” 说完，他径自往水族箱旁边那个水缸造型的器具旁边走去，探头一看之后，脸上的表情猛地一凝。 “这是什么！？”戴维几乎是惊叫道：“这些血液——应该是被害者的血液——” 听到戴维的喊话，闻听非等人的脸色顿时跟着一变。 闻听非稍稍走过去几步，依旧没有太过靠近那个养着不少水生植物的水族箱，只是在能够看到水缸里面的地方站定。 那个半米高的水缸里面几乎盛满了血液，略微粘稠的殷红鲜血此时显得尤为刺眼。 “这些血液，没有血腥味……”闻听非低声说道，要不然，以她的感官之敏锐，站在暗门楼梯口的时候，应该就能闻到这里的血腥气息了。 闻听非的胆子其实很大，就算之前被刘胖、龚法医带去市局负一层的解剖室，面对着那些毁损严重、甚至出现巨人观的尸体，也没有什么恐惧害怕的反应，可是这会儿，面对着这些明显来自于那些无辜被害者的鲜血，闻听非的手指甚至都在微微的发抖。 不是因为恐惧和不适，而是一种见到残忍的连环凶杀案的背后，更加没有人性的残酷景象后，一个正常人油然而生的、完全无法遏制的愤懑和巨大怒火。 “这些血液肯定做过特殊的处理。”戴维蔚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的盯着水缸中还弥漫着诡异花香的人类鲜血，瞳孔中似乎闪过了一丝阴霾的血雾，他闭了闭眼睛，沉声继续道：“正常的血液离开人体之后，很快就会凝结和干涸的。” ——吸血鬼作为视血液为生命的种族，族群中从来不乏在人类中狩猎、吸食其鲜美血液的存在，可是，这种直接将人类的血液全部抽干、然后将尸体肆意玩弄的恶劣做法，便是在以血液为生的吸血鬼之中，也只有最残忍冷酷、也最臭名昭著的几支魔党吸血鬼族派，在举行所谓的“血宴”时才干得出来。 刘胖就站在闻听非的身边，有些胖乎乎的身体都在忍不住愤怒的发抖。 他们早就知道，能够做出连环杀人案的必然是一个缺乏人性、手段残忍的凶手，可是，真正的直面真相的时候，从警多年、也亲手抓捕过很多恶性杀人案罪犯的刘胖，依旧还是低估了凶手的残忍和灭绝人性，他甚至无法想象，凶手做出这些事情、伤害那些无辜的年轻女孩的时候，究竟是怎样一副让人恨不得把他枪毙一万遍的恶心嘴脸…… 狭小密室里的时间仿佛都在此刻静止。 许久之后，终于勉强平复好情绪的刘胖才终于声音有些嘶哑的对着蓝牙耳机里面，刚刚已经喊了他好几次的周队低声汇报道：“密室里有重大发现——” 说到这里，刘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一口无以抒发的郁气哽在喉咙间，让他几乎无法将后面的言语说完。 闻听非稍稍后退了两步，微微垂下眼眸，不再继续看水缸中殷红的血液，然后才接着刘胖刚刚的汇报，低声说道：“周队，先别派人下来，密室里有整整一个水族箱的那种水生植物，这些东西需要先处理好才行，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好，我知道了，你们万事小心。”周队沉声说道，顿了顿之后，他才尽量放轻放柔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和安抚的轻声问道：“刘胖怎么了，下面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闻听非垂了垂眼睫，努力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才继续尽量平静的低声回答道：“我想，我们应该发现了那些被害者的尸体中，被抽干的血液。”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耳机那边的周队猛地握紧了拳，才终于有些不敢置信的沉声开口道：“我明白了。” 至于小赵，在戴维喊出声的时候，因为闻听非和刘胖已经过去了，所以他刚刚并没有也跟着过去，而是在认真的翻看那本书。 刚刚那本书摊开摆放在桌上的时候还不显，可是，走近之后，看到上面竖排的毛笔字和纸张上明显的岁月流逝留下的风化和模糊痕迹，小赵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应该是一本古籍。 而在小赵扫了一眼书上的字迹，然后小心翼翼的伸手将摊开的古籍合上试图查看书封之后，甚至不用拿起来触摸那种诡异而特殊的手感，小赵的瞳孔便倏然间收紧。 ——这是一本人皮书。 第33章 第 33 章 小赵的手指一下子停在那里。 纵观世界古代史, 其实，人皮书主要出现在欧洲中世纪这个时代，一方面, 欧洲大陆的伦理文化和宗教文化在不断发展，另一方面, 中世界的欧洲社会却又还保有着几近原始的野蛮。 除了变态心理之外，在当时的文化背景下，人皮书主要是作为惩戒的，中世界的欧洲大陆一直保有将杀人犯的皮肤用来装订律法罪行卷宗的传统。 但是，“人皮书”这样的传统, 在国内其实从来不曾出现过。 片刻之后，小赵收回手，深吸了一口气, 暂时平复了一下自己此时难以置信而又复杂悚然的心情。 然而，当他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人皮书上移开之后，却立时便发现，闻听非和刘胖的脸色简直难看的吓人。 “刘胖？小闻？”小赵轻声开口道。 刘胖紧紧的闭着嘴，没再吭声。 闻听非干脆伸手拉着刘胖的胳膊, 直接把它往小赵这边带了带，不让他再继续盯着那个水缸里的殷红鲜血了。 “赵主任，这边有什么问题吗？”闻听非的本意其实是试图找点别的事情来让刘胖分分神。 然而, 当她看到桌上那本书的颜色奇特并且见所未见的皮质封面装帧之后, 小赵却又立刻开口阻拦道：“别碰这个……” “这、这是什么？”刘胖使劲抹了一把脸, 从刚刚缓到现在, 他终于稍稍冷静下来一点，然而，看着这本明显很有年头的书籍，还有一贯好脾气的小赵难得阴沉的脸色，刘胖的心里本能的又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待会儿出去之后我再和你们解释吧，”从心理因素上考虑，密室环境本就特殊，小赵也不想继续在这么个狭小又逼仄的地方继续谈论十分刺激人的话题。 闻听非和刘胖都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 不过，小赵倒是主动补充了一句道：“培育那种水生植物的办法，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凶手从这本书里找到的法子。” 刘胖悚然一惊，“这什么诡异的邪书……” 闻听非已经主动拿出来了一个可以自封的证据袋，想要帮小赵将这本人皮书收起来。 小赵连忙伸手接过来，“还是我来吧！” 说着，他已经主动拿过证据袋，打开之后，用带着手套的那只手小心翼翼的将人皮书装了进去，又认真的封好口之后，才动作格恰轻巧平缓的将其拿了起来。 至于刚刚一直盯着那一水缸鲜血的吸血鬼戴维，也终于转过身来，看着闻听非他们三个人的动作，想了想，主动指了指水族箱道：“要不你们先避开一下，我把这个水族箱里的东西帮你们清理掉？” 闻听非适时的开口道：“我和周队说一声。” 第48章 戴维点点头。 等到闻听非和耳机那边的周队简单交代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后，周队那边也立刻问道：“水族箱里有很多水生植物的话，那种东西是不是每一个都分散开密封保管比较好？” 毕竟，一团水生植物的威力，他们这些知情人之前都见过了，也比较了解，虽然危险，但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其实并不是很难对付。可是，如果是一群水生植物聚在一起，而后它们又一起攻击普通人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完全不在他们的了解之中了。 和这边问清楚情况之后，周队立刻和还在小别墅客厅里等候的特警、痕迹科的工作人员通话，将接下来的必要准备工作部署了下去。 十分钟后，闻听非和刘胖从密室的楼梯上去，暗门外面，痕迹科的小宋手里拿了一瓶加了过量食用盐的饱和盐水密封瓶站在那里，在他身边的地面上，还有好些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密封瓶正整整齐齐的排满码在了夏天夜市大排档最常见的塑料啤酒箱子里。 “看看是这样的不？”小宋将手里那个密封瓶子直接交给了闻听非，让她先检查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才忍不住困惑和费解的开口问道：“你们突然要这么多这玩意做什么？” “装植物样本……”闻听非微微扯了扯嘴角，轻轻的舒了口气，微微低垂着头，几乎是用如同耳语的声音轻轻的回答道。 小宋：“……？？？” 随后，闻听非和刘胖两个人一起，纷纷将这些这些一箱24个的整件密封瓶连同塑料啤酒箱一起搬到了密室之中。 “对了，有胶皮手套什么的吗？最好也来一副。”正当刘胖要搬走最后一箱密封瓶的时候，闻听非突然回头和小宋说道。 小宋面无表情的从兜里摸出来两幅医用橡胶手套递给了闻听非。 刘胖闻声回头看了一眼，还忍不住惊奇了一句道：“你兜里居然同时带了两副？” “不，其实我带了四副。”面无表情的小宋回答得颇为理所当然。 闻听非拿过那两副医用橡胶手套，道了声谢，然后才跟在刘胖身边再次下楼梯去了密室里。 狭小的密室之中，戴维和小赵已经蹲在地上将那几个塑料啤酒箱里所有的密封瓶盖子都打开了。 “差不多够用了。”戴维随便抽出一个开了盖的瓶子，然后大致数了数地板上的瓶子。 “给你这个，”闻听非将一副医用橡胶手套递给了戴维。虽说那种水生植物对戴维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不过，要从水族箱里捞出那么多条来，也挺瘆得慌的。 “啊，谢谢！”戴维愣了一下，然后随手抓过一只手套戴上了，朝着闻听非他们三个挥了挥手，“你们先去楼梯里等我！” 闻听非和刘胖、小赵依言从密室之中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小赵还不忘把刚刚那本装在证据袋里的人皮书也直接给带了出来。 就隔着一道没有锁的门板，密室里，随着戴维打开水族箱的顶盖、然后开始带着手套一条一条的捞水生植物的动作时，还隐约传来了些微水声。 闻听非完全是下意识的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目光还一直落在那道门板的下放，戒备着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可能会有水生植物被不小心掉在地上然后蔓出来…… 正当闻听非微微屏息凝神，甚至还听到了戴维开始拧瓶盖的轻微声响的时候，刘胖的目光则放在了小赵手里拎着的那个证据袋上面，注意到里面那本书的皮质封面上还泛着一种奇特的光泽。 好奇之下，刘胖也就随口问了一句：“这本书是怎么回事？看着挺有些年头了。” “嗯，”反正等戴维把所有的水生植物捞出来分别装瓶密封还得好一会儿的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小赵想了想，也就放轻声音，简单的告诉了刘胖和闻听非这本书存在的问题。 “这本书应该是很有些年头的古籍了，里面的文字大多是用隶书所写。”小赵轻声说道：“当然，目前也不能排除是现代人用了故意做旧的工艺。” “隶书是什么年代最常见的？”刘胖的知识储备里没包括这一项。 反倒是闻听非，以前因为接触过一些书法、文物之类的东西，想都没想，便随口说了一句道：“应该是春秋战国时代的起源吧？到了汉代则是比较盛行，书法界一直都有‘秦篆、汉隶、唐楷’的说法。” 刘胖不禁“嘶”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说的话，如果是汉代那会儿，这书得保存了差不多两千年的时间，居然还没毁坏？两千多年前的古董，就算是在博物馆里其实也不多见吧。” 略微一停顿之后，基于这个理由，刘胖笃定的判断道：“我觉得，应该还是后世仿的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这本书的具体年代得查碳十四才能确定，现在也只是猜测而已。”小赵轻声说道，尤其这本书里面的具体内容他们都还不曾翻看，里面有没有可能存在别的佐证，都还是不确定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小赵深深的拧着眉，“这本书的封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用人皮做成的。” “什么！？”刘胖顿时一脸难以置信的低呼出声。 旁边一直都在认真听着戴维那边动静的闻听非都不由得被震了一下，脸色也随之微微一变。 闻听非微微蹙眉，低声道：“自从殷商之后，人祭、人祀便渐渐被牲祭所取代，可以说，在华夏文明之中，除非有单独的某些人怀有某种变态的爱好，否则的话，几乎不存在人皮书这种做法。” “对，”小赵点点头，赞同了闻听非的说法，但是，在他稍稍抬了抬手里那个透明证据袋示意之后，却继续说道：“但是，那种培育能够吸血的水生植物的法子，确实是出自于这本书，所以，这本书本身的存在，我个人倾向于，应该是和华夏文明有关，但是，里面的内容，却是偏离了华夏文明的主流，很可能是另外的一些存在搞出来的东西。” 闻听非和刘胖的面上都带着一些困惑。 闻听非尽量冷静的问道：“偏离了华夏文明的主流——你的意思是？” “嗯，比如巫蛊、祭祀甚至是邪教一类的东西……”小赵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虽然如今看来，大部分都是封建迷信，但是在古代科技文明相对落后的情况下，也不能说，他们肯定就不存在。” 第34章 第 34 章 “你前段时间才说, 不要封建迷信……” 刘胖瞪着小赵, 脸上的表情相当一言难尽。 闻听非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帮忙补了一句：“不, 上次他就说了, 骗钱的那些才是封建迷信居多。研究生辰八字一类的古代文化, 应该不在封建迷信的范畴里。” 刘胖：“……” 他一个新时代的、坚持用马克思科学唯物主义世界观武装自己头脑的人民警察，就算大概能理解小赵话语中的逻辑，却依然对这种“封建迷信”接受无能。 不过，刘胖还没来得及吐槽，想想他们市局里那个请来厂家售后维护的技术人员检修后, 依然还是整天闹灵异事件的电梯, 本来已经适应了电梯的种种问题、甚至还坚强的忽略了这件事里面所有不科学地方的刘胖, 再想想吸血鬼戴维的存在，还有小赵隶属的帝都协管办这么个始终透着股神秘劲儿的部门, 忽然间又觉得，自己的三观它早晚得炸裂了…… “你们先等下, 这是问题, 我得打电话找个专业的人请教。”小赵简单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之后, 突然想起来，从他意识到这是一本人皮书之后，他就打算拍照询问来着。 想到这里, 小赵单手拎着证据袋，另一只手已经解开了手机锁屏, 看看几乎满格的信号, 很快便打开了协管办的微信群。 群里这会儿似乎正好有一个热聊话题, 小赵开微信的时候，手机就没撑住卡了一下，等到他把群聊界面打开之后，里面的文字消息、语音消息还有大量的表情包完全是以轰炸的速度在不停的往上翻，手机的提示音和震动更是没有片刻停歇。 小赵毫不怀疑，自己这会儿发个问句上去，立刻就会被淹没在滚屏之中。 嘴角抽了抽，小赵默默的点开右上角，直接把协管办的工作交流群给屏蔽了，然后才又单独点开了王教授的微信号，打字问道：“王叔，在吗？” 第49章 王教授的信息倒是回得不紧不慢，“在啊，正在群里看他们激烈讨论呢，怎么了？” 小赵先打了一行字，“我们在山海市这里找到了整整一个水族箱的水生植物，现在完全可以确定，这些水生植物全都是凶手自己培育出来的了。” “重大进展啊，破案了没？”王教授这次的回复稍稍快了一些。 小赵想了想，觉得接下来要说的情况比较复杂，字数又多，干脆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为了方便刘胖和闻听非，小赵还特意将手机听筒调成了外放。 “王叔，凶手这里还有一本人皮书古籍，里面的文字大多是隶书……” 小赵直接将人皮书的详细情况都在电话里描述了一遍，然后问道：“这种书，我觉得应该不是普通人能够弄出来的做派吧，王叔你觉得呢？” 然而这次，远在帝都的王教授却是毫不犹豫的提出了和小赵截然相反的意见。 “嗯……我觉得还真就是普通人类搞出来的东西。”王教授似乎还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那什么，我仔细想了一圈，这种喜欢在书上做记载的习惯，好像真的就只有你们人类才有吧？” ——像是他们这些大妖怪，主要还是依靠根植于血脉的记忆传承，至于那些刚刚成精没多久，而且也没有什么传承的小妖怪，还有普通的花花草草的，基本上大多天生天养，全靠本能。 但是，无论是哪一种，像是书籍、文字这些东西，在妖怪的历史中，显然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说白了，妖怪一般都不爱写书啊！ 小赵：“……” 闻听非和刘胖：=口=？？？ 他们俩原本听得十分认真，然而，听到了这里之后，却是突然双双愣住。 几乎要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的闻听非极小声的重复了一句，“你们……人类？” 刘胖显然也注意到了和小赵打电话的那个人言语中存在的问题，毕竟，按照正常语句分析，这句话有个潜台词其实就是，对方不是人类。 “不能吧……”刘胖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十分不确定的小声道。 不管闻听非和刘胖这会儿是何种心情，反正小赵的态度十分干脆，也不继续纠结文字、文化传承这个话题，而是又提了一下那个水生植物，继续向王教授请教道：“王叔，像是凶手利用水生植物这种工具，收集八字纯阳的女性鲜血的做法，一般会是什么目的？” 小赵的第二个问题还真就把王教授给问住了，他似乎也有些迟疑，想了想，才说道：“抽走人血这种办法，说实话，我真的只能想到蚊子一类的东西。” 刘胖的双眼发直，神色极为恍惚，“蚊子也能成精了吗？” 无言以对的闻听非：“……” 王教授的话语还在继续，“这种办法，我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你知道的，就算是那些喜欢以人类为食的上古凶兽，以前大多也都是直接吃人，或者让大地干裂，发个洪水、还有使人遭遇不幸、得瘟疫什么的，反正你也看过山海经，翻翻看就知道了，妖怪们一般没这么多的讲究……” “像是这种讲究特别多的，我觉得吧，一般的妖怪应该都不太了解，可能得是那种走信仰挂的妖怪，或者是邪神、邪灵的比较崇尚？我上次好像还看见过东南亚那边搞的什么古曼巴——” 闻听非小声提醒了一句道：“曼巴是眼镜蛇科里的一种曼巴蛇属，剧毒……” “哦，对，不是古曼巴，应该是叫古曼童！”电话那头远在帝都的那位王教授顿时反应过来，还笑呵呵的和闻听非道了声谢，然后才继续说道：“他们东南亚那边各种稀奇古怪的信仰和教派好像挺多的，有没有可能是那边的做法？” 没等小赵开口说“我去查查”，电话那头的王教授已经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国内的妖怪，也有不少不在《山海经》的记载之中，我以前都没怎么接触过那些追求供奉的信仰挂妖怪，他们的数量好像也不是很多，所以不太了解，小赵你等一下哈，我去帮你问问阿玖，她兴许知道。” 小赵立即道：“谢谢王叔，也麻烦玖姨了。” “哎，和我们还客气什么。”王教授乐呵呵的说着，“等几分钟给你回电话啊！” 话音落下，王教授已经干脆利落的把电话挂断，小赵这边的手机里顿时传来一阵阵忙音。 比起神色还算冷静的小赵，站在旁边听了电话全程的闻听非和刘胖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脸上该是什么表情了。 刘胖脸上的表情不断纠结，还带着几分茫然和恍惚的看着小赵，若非密室里面还不断的传来戴维捞水生植物时发出的水声以及把玻璃密封瓶拧紧盖放在塑料啤酒箱子里的清脆碰撞声音，刘胖估计得以为是自己这段时间加班加得实在是太狠了，所以自己还没睡醒，或者干脆就是脑子不清醒出现了癔症。 闻听非完全是在勉强保持着大脑的理性，即使她这会儿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原来所谓的协管办里，全都是妖怪？ 以此为基础，闻听非甚至还十分合理的推测验证了之前协管办的工作人员几乎要把水生植物给玩坏了那件事的缘由。 ——如果他们都是妖怪，就和戴维这个西方特有的吸血鬼一样，所以，他们全都不怕水生植物，自然也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不，也不对，至少小赵就是普通人类。 闻听非不由得看了小赵一眼，却又自己否认了刚刚这句话，小赵身为一个人类，居然能在协管办给一群妖怪当领导，从这一点来看，他简直一点也不普通orz 刘胖大概是今天接连受到的刺激太大，以他在刑侦一线从警多年的坚强心脏也有些淡定不下来了，还在精神恍惚的走神。 ——若非小赵之前就有周队背书，刘胖大概更加倾向于认定这就是个脑洞太大甚至有些精神错乱的骗子。 闻听非反到比刘胖还冷静一些，虽然脑海中也有些忍不住的丰富联想。 就在这个时候，密室的木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正在摘医用橡胶手套的戴维顶着一头灿烂的金发从里面探出头来，声音轻快的说道：“我把那些水生植物全都装瓶了，你们可以进来啦！” 第35章 第 35 章 完全状况外的戴维的出现, 便如同惊雷一般, 总算是把还在精神恍惚的刘胖给叫醒了。 “完、完了？”刘胖愣了愣神, 才反应过来，“哦，哦, 那行, 咱们把东西搬出来吧！” 暂时放下小赵和协管办的事情, 闻听非和刘胖、小赵一起重新走到了密室里面, 不过几平米的密室里，地面上分开放了一圈塑料啤酒箱子, 几乎都要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刘胖看了小赵一眼，“东西先送回市局？” “行, ”小赵点了点头，“我等下和协管办、还有你们局座协调一下, 正好你们市局楼顶上也有停机坪，如果方便的话，还是尽量早些把这些东西带去协管办处理比较放心。” 闻听非则是先和周队汇报了这里的情况，然后才跟着帮忙搬塑料啤酒箱子。 小别墅一楼的客厅里, 看到闻听非他们四个又把之前那堆装着密封瓶的啤酒塑料箱子又全都搬出来了，痕迹科的小宋还有点纳闷, “你们, 这就完事了？” “差不多吧！”刘胖含糊了一句。 第50章 小宋道：“我们也进去帮忙？” 刘胖暂时放下手里的箱子, 却又摇了摇头, “不用了, 里面挺窄的，进去一群人反而转不开身。” 小宋看着那不到一米宽的楼梯，想想也是。 又搬了两趟箱子之后，周队那边也在耳机里回复道：“刘胖，小闻，我已经安排好车了。” “成，”刘胖应了一声，看到小别墅的正门外面有刚刚见过的便装特警走进来了，便适时的转口道：“咱们直接把箱子搬到外面的车上。” 闻听非也跟着看了一眼，赫然发现，周队刚刚单独安排好的那辆车，便是之前从市政府借来的那辆小面包车…… “装的多，能坐下的人也多，没毛病。”刘胖嘴角一抽。 等到搬完这些盛着水生植物的密封瓶箱子之后，一直等在小别墅一楼大厅的小宋和痕迹科的那些技术人员才算是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我们先回市局，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哥们！”刘胖还不忘拍了拍小宋的肩膀。 闻听非也笑眯眯的挥了挥手，还把没用上的那一副医用橡胶手套也还给了正冲着刘胖翻白眼的小宋。 小面包车上还有两个负责押运的武警，众人一商量，刘胖、小赵和面对那些水生植物时的安全保障戴维都坐进了小面包车里，负责将那些水生植物带去市局。至于闻听非这边，则是自己单独把来时的那辆车开回去。 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出发，闻听非也是有意的跟在了那辆小面包车的后面，双方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市局，只不过，因为还要搬运东西，小面包车直接就开到了市局办公大楼的正门前。 然而，等到闻听非将这辆轿车在停车场放好，转而回到市局大楼的时候，还没进门，便看见，林业局那位精神矍铄、经验丰富的植物学专家沈教授，正站在一楼大厅夕阳余晖之下，在他身边作陪的，则是山海市警察局的大领导局座。 更不巧的是，帮忙搬东西的特警、当事人刘胖、小赵和戴维，全都各自的双臂里抱着一两箱装着水生植物的密封瓶，就这么被亲自找上门来的沈教授给堵在门口了。 闻听非：“…………” 刘胖和小赵：“…………” 唯独站在旁边的戴维一脸茫然。 沈教授一脸“你们这群倒霉孩子，被我给抓到了吧”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些密封瓶里的水生植物。 局座就站在沈教授的身边，低咳了一声，趁着沈教授还在瞪他们的时候，偷偷朝着刘胖和闻听非一行使了个眼色。 闻听非虽然大概明白了局座的意思，不过，他们上次请教完沈教授却拒不告诉沈教授水生植物终究是从哪来的这件事，已经让沈教授心生戒备了，人家现在当面亲自找上来，再想搪塞过去，怕是找不到机会，尤其，刘胖他们手里还有东西呢…… 沈教授别看年龄大了，不过，毕竟是时常亲自下地的植物学家，身上依旧还算灵敏。 再加上，不管是特警还是刘胖、小赵，看到沈教授这么大的年纪了，也没人敢和他动手，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伤到了。 如此一来，双方还真就在市局一楼大厅里僵持住了，沈教授一个人堵刘胖他们四个人的那种。 尤其沈教授现在就正正好好的抓个现行，看见密封瓶里让他琢磨了好几天的水生植物之后，闻听非看见，沈教授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便亮了起来，也不抓着刘胖他们做什么，直接对着局座就说道：“这些水苔的异种都是在山海市的地头上挖的，上次只有一株样本，你们不给我反而给帝都那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不告诉我在哪里挖的？” 局座：“……”我巨冤！！！ 看着局座一脸苦笑的模样，闻听非忍不住稍稍别开了脸，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局座此时复杂的心情。 毕竟，上次的水生植物是真的没有了，至于这一次，那也是在凶手家里找到的…… “不告诉我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搪塞我说没有了！”沈教授言辞凿凿的对局座说道。 一脸苦笑的局座根本没法回答了。 闻听非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似乎还不仅仅只是上次不给的问题？ 她凑到最边上的戴维身边，压低声音，特别小声的问道：“怎么回事？” 戴维也一脸同情的表情，和她窃窃私语道：“好像是沈教授一早就来找你们局座了，然后你们局座也说了，是从犯罪分子那里意外发现了一株，以为和案情有关，后来才送去帝都检验的。” 闻听非的心里顿时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只是为了确定，便还是小声的问了一句道：“后来，局座把沈教授糊弄过去了，也亲自下楼送沈教授出来了？” 戴维微微颔首。 闻听非顿时就悟了。 上一秒，局座才费尽千辛万苦的安抚住了沈教授，然后亲自送他下楼离开，结果，下一秒，刘胖、小赵、戴维还有特警，就四个人一起抱着好几箱装着那水生植物的密封瓶进了市局办公大楼，当真是，再巧不过的被抓了个现行…… 闻听非和戴维小声说话的时候，眼看着一秒钟内已经翻车的局座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小赵只能挺身而出。 “沈教授，这个水生植物具有非常高的危险性，我们查到之前的几起杀人案都和它有关——” 小赵的解释还没说完，沈教授已经不赞同的反驳道：“什么危险的植物没有人研究？你以为那些剧毒的植物，都是怎么被研究出来的？正因为它很危险，才需要更多的研究和了解，只有充分的了解，才能减少其他人因此而产生的伤亡！” 小赵：“……”沈教授说得很有道理，他居然有点无言以对。 然而，偏偏这种水生植物会攻击人吸干人血不说，它本身是用特殊的、类似于不科学的邪教流办法培育出来的东西，并非是普通的新品种植物，要不然的话，小赵也不会为了处理这件事就在山海市停留这么久…… 就在持续的僵持中，局座似乎终于横下心来了，干脆一把架住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沈教授，然后疯狂的向刘胖他们暗示。 刘胖只有一瞬间的呆愣，下一秒，四个抱着塑料啤酒箱子的大男人已经仿佛尾巴着火一般，狂奔着冲向大厅里的电梯处。 闻听非瞥过去一眼，那个时常出灵异事件的电梯这一次也没有让人失望，刘胖他们才一冲过来，电梯门便“腾”的一下以至少八倍速打开了，快得不像是滑动，而是直接消失了一般。 闻听非看着局座似乎还有余力拦着沈教授，而且，大厅里的保安也已经冲上去帮忙了，想也不想，也朝着电梯的方向跑过去。 等到闻听非也进来站稳之后，电梯门又瞬间“唰”的一下合上了。 刘胖暂时把东西放在了地面上，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还用手对着自己扇了扇风，不无夸张的摇头道：“一楼大厅里冷气那么足，我后背都要被冷汗给湿透了。” 那个特警忍不住笑道：“被人当面抓包所以紧张？哎，不过这个水生植物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案子物证，有这么多呢，给那个教授一两个也没关系吧？” 除了戴维和体能非常好的特警，小赵和刘胖都还在喘气，闻听非便简单解释了两句道：“不是的，这个水生植物的危险程度非常高，而且，以前也不是没有人研究，并不是特别值得研究的新品种。更何况，沈教授是经验非常丰富、学术水准非常高的老教授了，让他去接触这种太过危险的东西，真的很容易出事……” 特警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 第51章 电梯精：又是小美女他们几个，还是十楼=v= 小赵若有所思的看了闻听非一眼，双方交换了一个眼色，彼此心知肚明，即使沈教授自己不怕危险，甚至他们的植物研究室也确实有防护措施，然而根本的问题在于，这种非日常的东西不能让普通人接触。 而且，如果沈教授要研究这种水生植物，那么他必然要想尽办法对其进行培养，一旦成功，一不留神，那就是电影《生化危机》里t病毒扩散的节奏。 收回目光后，闻听非一转身，正好瞥见，电梯键盘上，数字“10”稳稳当当的亮了起来。 “哎？”闻听非稍稍愣了一下，又去和小赵说道：“这些水生植物，直接放楼顶吧？”毕竟，如果是从停机坪用直升机运走的话，直接送去顶楼也省心了。 “对，顶楼。”小赵点点头。 说这话的时候，那个特警也看到了电梯键盘上已经亮起来的顶层，突然之间还愣了一下，“咱们刚刚跑进来的时候，有人按电梯关门键了吗？这个电梯关门的速度好像有点快啊，要是有小孩子的话，会不会一不小心夹到人……” 电梯精：…………不夹人，我看你们着急才急着关门的qaq “没，刚刚冲得太快，看错了吧！”闻听非和刘胖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反而是小赵毫不犹豫的开口帮忙这个话题含糊了过去。 “是吗？”那个特警一时间也有些迷茫，不过，看其他人都是一副如常的模样，便也就默认了是自己刚刚记错了的事情。 “嗯。”小赵友好的笑了笑，脸上却特别笃定，一副刚刚是因为跑太快所以你才给记混了的肯定表情。 就在闻听非他们还在把这些箱的水生植物放在市局大楼楼顶的时候，另一边，终于送走了愤怒的沈教授的局座，也抹了一把脸，给周队打了个电话，异常惆怅的说道：“我刚刚好像把林业局的沈教授给惹毛了……” 周队根本不用问刚刚发生了什么，只是“哦”了一声，便了然的说道：“他要水生植物，你没给。” “嗯，我说之前都和帝都的某个单位约定好了，因为对方在破案的过程中，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技术支持，这是交换条件。” “……协管办。”周队轻声道，他之前就隐约知道点，协管办这个部门很不寻常，甚至可能有点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但是，协管办具体有多么的特殊，周队即使和小赵有过接触之后，依然并不是非常的了解。 “是的，”局座依然有些唉声叹气的，“不过我刚刚没直说，沈教授大概以为是帝都的哪个植物研究所？” 随后，周队和局座两个人又随意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还是过了一会儿，拿着手机刷朋友圈的局座才惊奇的发现，愤怒的沈教授回去之后，已经在实名挂帝都的植物研究所跑来山海市抢植物样本了。 局座：=口=？？？ 与此同时，小别墅的密室里，小宋和痕迹科的其他技术人员在仔细检查并提取了密室中的各种证据信息之后，终于转向了那一水缸的殷红鲜血。 小宋深深的皱着眉，看着这一水缸的鲜血，再想想那些无辜的受害者，就和刘胖、闻听非他们一样，所有的技术人员同样有些无可避免的情绪失控。 良久，小宋才主动拿了吸管，沉声说道：“提取鲜血样本吧！这个得拿回去和受害者的遗体做化验比对。” “这么久了，血液还不凝结，肯定做了特殊的处理……”另一个技术人员低声说道，“但是楼上咱们都翻遍了，还有这个小密室里，都没有找到对应的药剂、工具。” 这个推论若是细究，几乎令人毛骨悚然。 “可能还有别的密室？”小宋低声喃喃道：“或者是别的藏着密室的地方……” 轻轻的舒了口气，小宋强自冷静的低声道：“回头报告里注明这一点，不过现在，先不用考虑那么多，也可能是凶手已经将药剂、工具都处理掉了。” “这倒也是。”另一个技术人员也点了点头。 然而，等到痕迹科的技术人员从水缸里取血样的时候，手上的吸管却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完全是下意识的开口道：“水缸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小宋倏然转身，“什么？” 半个小时后，水缸里的鲜血已经全部被转移，水缸里面那个藏在血液之下的物品，也终于暴露在了痕迹科众人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个金灿灿的黄铜摆件，造型粗糙古朴——就像是古玩街上经常用来摆摊骗人的淘宝20块还包邮的那种传说中的赝品文物。 或许是因为在液体中浸泡的时间久了，带着鲜亮金属光泽的黄铜摆件上没有丝毫泥土和做旧的痕迹，干干净净得宛如刚刚从铸币厂出来、进入市场流通的梅花五角硬币一般。 “这特么就是个邪教做法现场吧！”小宋咬着牙拍了照，然后才将这个明显做工十分粗糙、形象扭曲崩塌得简直赶得上邪神手办的黄铜摆件也装入了证据袋之中。 · 当天晚上八点多，协管办的直升飞机再次降落在了山海市市局大楼楼顶的停机坪上。 之前被闻听非打晕的犯罪嫌疑人早就已经醒了，审讯室里，周队安排了专门的两位刑讯专家还一直在问话。 闻听非、刘胖则是和接到电话的小赵一起，再次上了顶楼，送他离开。 “怎么突然这么急着回去，不等这个案子审完吗？”闻听非笑着和小赵说道。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大家彼此也熟悉了，尤其小赵本身一点都没有领导架子，大家一起绞尽脑汁的寻找线索、一起面对各种危险，最终总算是抓到了凶手，相处得其实非常融洽。 小赵也笑着摇了摇头，“凶手已经抓到了，后续你们处理就可以了。”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还在往直升机里搬运的那些水生植物，又道：“还有这些东西，还是早些处理掉比较好，一直放在这里大家都不安心。而且，我在协管办那边的工作压了一堆了，得赶紧回去处理。” 闻听非一想也是，如果是普通职员缺席一段时间也就算了，总有其他人能把工作协调好，但是，小赵是协管办的主任，他一直不在，确实有很多工作没法进行…… “路上小心，一路顺风。”刘胖看着那些水生植物的箱子都搬完了，小赵也转身往直升机走去，站在直升机上和他们挥手告别之后，也冲着小赵使劲挥了挥手。 闻听非和刘胖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协管办的直升飞机卷起一阵风的起飞离开，很快便融入了无尽的星空夜色之中。 “走吧，今天总算能回家睡个好觉了！”刘胖放松的伸了个懒腰，大概是凶手也抓到了，脑袋里那根弦也不用一直紧绷着了，才九点多钟，他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闻听非点点头，也稍稍放松的舒了口气，“是啊，过两天法医那边，还有痕迹科的证据检验报告能全部出来，这个案子，也终于算是水落石出，能够结案了。” 两人从楼顶乘电梯下去，闻听非去十楼的办公室拿包时，正好碰见了情报科的大宋。 看到他手里的浓咖啡，闻听非不由得哑然道：“今天还继续加班？” 经典瘦弱宅男模样的大宋摆了摆手，“有具体的车型、车牌号和犯罪嫌疑人影像了，等下我把那些监控录像用系统整个跑一遍而已，小意思了。然后把所有的监控证据汇总一下，也方便咱们的审讯专家那边对症下药，早点把案情审清楚了。” 闻听非一听，却是立即意识到，“审讯那边不顺利？” 第52章 大宋点点头，嗤笑一声，不掩嘲讽的说道：“一直在跟人装死呢！面对自己别墅里的密室、还有那一缸的鲜血，愣是能一句话不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仿佛真是个哑巴似的，也是个人才。” 闻听非淡淡道：“只要有完整的证据链，凶手自己交不交待、承不承认都一样，反正法院是讲证据的。” 大宋点点头，“对！明天我就把所有的监控录像甩他脸上。这种恶性连环杀人案，死刑是跑不了了。” · 翌日一早，闻听非刚刚来到市局，就被同样刚刚过来的刘胖叫上，一起去了审讯室旁边的观察室，听审讯专家和那个凶手死磕。 “这都一夜了吧，还一句话不说？”隔着单向玻璃，闻听非看了几分钟，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不由得微微皱眉道。 “对，审讯专家都换了两拨了……”刘胖有些焦躁的抓了抓头发。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敲了敲门，然后痕迹科的小宋就带着一组照片进了审讯室。 “给你们看看这个。”小宋将照片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闻听非的视力很好，这里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便清楚的看到，照片上竟然是密室里那个盛满鲜血的水缸。 只不过此时，水缸里的鲜血已经空了，露出了里面粗糙的青铜摆件。 闻听非一愣，迅速反应过来，“那些鲜血里是浸泡的这个？！” 终于，那个一直没有任何反应、并且被抓后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凶手，看见空了的水缸和暴露在空气之中的黄铜摆件之后，瞳孔猛地锁紧，脸上的肌肉几乎都在抽动，整个人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扭曲，“你们——”他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怒吼道。 小宋放下照片就出来了，这会儿已经到了闻听非他们这里的观察室，见状不由得啧啧道：“终于破功了？” 审讯专家明明已经抓到了这个点，表面上，却是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漫不经心的拿过那些照片，“你很在意这个？” 刘胖也忍不住的一握拳，“有戏！” 闻听非的心中却是几乎难以置信的，“他杀了那么多人，就为了用她们的鲜血去做这个？被邪教洗脑了吗？” 第36章 第 36 章 然而, 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人意。 那个一直沉默的犯罪嫌疑人见到了黄铜摆件之后, 的确情绪变得激动失控了许多，可是, 当他意识到, 黄铜摆件确实已经被警察们找到, 并且从鲜血中取出来作为物证留存之后，脸上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变得灰败颓唐。 而后, 便又是一语不发的死寂。 闻听非和刘胖、小宋站在观察室里盯着看了一会儿，两个审讯专家也都没辙了。 如果说这个凶手之前是故意保持沉默, 那么现在, 他完全就是失神落魄的样子，即使有再多的愤怒, 面对黄铜摆件被取出的状态, 也只剩下了无措的绝望。 “真的是被邪教洗脑了的？”刘胖还有些不敢置信。 小宋扯了扯嘴角，“看这个架势，还真是。” 闻听非也忍不住皱眉道：“我们连他具体在搞什么邪教都弄不清楚, 就算换多少的审讯专家，对方这种状态, 也没有办法让他开口。说白了, 信奉邪教的那些人，他们的思维逻辑已经和正常人产生了严重的偏差，正常人没法理解的。” 事已至此, 不管是闻听非还是刘胖、小宋, 大家谁也没有心思再去看审讯过程了。 “走吧, 回去整理整理证据链，然后组卷去。”刘胖摇摇头道：“早点把案卷交给检察院，该审审、该判判，早点结案早点省心。” 闻听非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判，连环杀人案罪刑属实，这个凶手一个死刑立即执行肯定是跑不了了，早点结束这一切，也好告慰那些无辜受害者的在天之灵…… · 审讯室那边又派人死磕了好几天，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之后，也不和那个犯罪凶手折腾了。 几乎全是空白的笔录上被相关责任人员签字盖章，然后也放入了案卷之中。 组卷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毕竟有明确的流程，但是说难也难，证据和案情分析都是需要很强的逻辑性的，万一哪块写不清楚，都会影响检察院和法院那边的工作。 刘胖虽然对文字有些苦手，不过，毕竟组卷的经验丰富，这个连环杀人案又是他一直负责的，所以，到了组卷这一步，大宋、小宋还有龚法医都整理好了各自部门的相关报告交给了刘胖。 至于一直被刘胖带着做事的闻听非，先是和刘胖一起帮忙组卷和整理信息，到了后面，刘胖自己去组卷了，闻听非则是去撰写另一份给市局内部留档的结案报告。 闻听非之前没这方面的经验，刘胖也不可能让她一个新人凭空去写，而是帮她找了不少以往的结案报告作为参考。 闻听非在这方面其实已经算是很有灵性了，有了结案报告的具体模板，照着仿写一个也不算什么难事。 偏偏，唯一问题就在于，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完整侦破过程，因为涉及到了帝都的特殊部门协管办，所以，有相当一部分内容是不能写出来的。同样的，关于水生植物的分析，以及水生植物本身的特殊性，按照协管办主任小赵的要求，也是肯定不能写的…… 刘胖从卷宗中抬起头时，看见小姑娘眼神纠结的盯着电脑屏幕，颇有些无计可施的样子，不由得一乐，“怎么了，小闻？” 闻听非依旧不曾回头，继续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单手按着自己的额角，认真道：“我在思考，在完全不提及那个水生植物的情况下，这么写结案报告合不合适。” “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刘胖一边活动着自己有些酸疼僵硬的脖子，一边开口说道。 闻听非稍稍歪着头盯着电脑屏幕，一双明亮的眼眸都瞪大了，言简意赅的总结道：“略过受害者尸体内的血液全部被抽干的事情不提，也不写凶手家中密室里有一水缸的鲜血，直接写在凶手家中找到的血样和死者相匹配。” 刘胖点点头，“这个思路可以，证据充分，然后呢？” “还有案件侦破过程中，发现凶手的原因，就，咱们这边从监控录像里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可疑人选，然后去查车牌，紧跟着，交警大队那边发现了套牌车。”闻听非简单说道，反正，像是吸血鬼戴维在这个案子里面真正起到的巨大作用，其实也是不能提的…… 闻听非一边认真的整理着思路，说着说着，干脆还抓过键盘，直接在文档上列了个提纲。 “这么一环套一环的，发现洱海村的原因，也是先在监控录像带里发现这辆十分可疑的车时常往城外的方向开。洱海村拆迁了，但是废弃的院子房屋还在，就和那些烂尾楼、或者废弃工厂也适合藏匿一样，正好是个可能的地点，然后就在洱海村发现了其他证据了。至于证据链，就按照凶手作案的时间来就可以了，全程都有佐证……” 说白了，和就《走近科学》一样，不管事发时如何的稀奇诡异，反正，最终的流程都是一样的：经过记者仔细的调查，发现这只是大家以讹传讹后的一桩误会或者小事。 到了闻听非这里，也是同样，略过尸体的诡异特征、以及凶手的特殊作案工具不谈，只是写经过警方的缜密调查，最后发现了凶手，并且在侦破的过程中，警方已经收集了充足的证据，然后就完事了。 刘胖听完，还特别认真的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道：“我看行，这个思路挺完整的，就这么写吧！” 第53章 闻听非点了点头，然而，在重新整理五名受害者共同具有的特征的时候，闻听非的心里，却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仿佛是鬼使神差一般，闻听非打开了电脑里的浏览器，随便搜索了一家生辰八字测算的网站，然后将自己的出生年月输了进去。 看着那种算命网站自动生成的生辰八字，闻听非虽然看不懂那些子丑寅卯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经过小赵科普之后，生辰八字符合八字纯阳的规律，她还是能够一个一个分析出来的。 更何况，因为八字纯阳这样特定的生辰在人群中实属罕见，所以，就算是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算命网站，也会着重标出这一点。 闻听非看着自己的生辰八字后面，明显加粗的红字，一时间甚至有些微微的走神。 除去八字纯阳这个极为罕见的特征，其实，她和那五名被害者的年龄区间也是吻合的，以及，曾经有过的在桃园小区居住的经历…… 换言之，所有死者身上的共同点，其实在她的身上，也能一一对应…… 那一瞬，闻听非的脑海中甚至闪过了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 ——如果没有及时抓住凶手，那么，凶手下一个、或者下下一个目标，会不会就是她自己呢？ · 又是几天的时间过去，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后续收尾工作也都陆陆续续的完成之后，案件送交检察院，闻听非他们所在的山海市刑侦总队，上上下下许多工作人员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十分难得的，总算是能够稍稍清闲几天了。 正好马上就是十月一黄金周，赶在放假前的最后一天，周队特意向局座请示，然后给在这起案件侦破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戴维申请了奖金——即使他还是个黑户。 终于暂时清闲下来的闻听非也和刘胖一起，从市局出去，专门订制了一面“见义勇为好市民”的锦旗，打算回头和奖金一起，给市局马路对面的毛血旺小饭馆里送过去。 第二天一早，见义勇为的奖金、奖状，还有专门定制的锦旗全都准备好了，奈何周队有事要去市委那边开会，所以，便由闻听非和刘胖、还带上了一个龚法医一起，拎着东西去找戴维。 早上八点多钟，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才亲自过来刚刚开了门，这会儿本来也没什么客人，就连服务员和大厨都还没来呢，就只有戴维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比划练习做菜。 老人家看见刘胖、龚法医，还有闻听非他们，目光忍不住往那锦旗的方向瞥了一眼，依旧笑呵呵的，下意识的就道：“来找大伟的呀？” 戴维的耳目何等敏锐，这边才一开口，那边，他已经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哈喽？” 闻听非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打招呼。 戴维也笑得露出了洁白闪亮的牙齿 刘胖这边，还在和老人家笑道：“是啊，我们是来给戴维送锦旗的！” 听到这话，老人家的眼睛顿时一亮。 厨房里面，戴维炒菜的动作似乎都加快了几分，加大火候，很快便将这盘菜出锅，然后放下手里的大勺，一边摘下围裙一边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你们是来找我的吗？还要破案吗！” “已经结案啦。”闻听非笑道。 老人家比戴维更加热情，招呼着他们坐下之后，还一连迭的问道：“都吃早饭了没？正好刚刚炒了菜，灶上还煮了粥，一起吃。” 闻听非三人连忙谢绝了。 面对老人家格外热情的态度，刘胖几乎是立刻将奖状、证书和锦旗全都摆了出来，以此来转移老人家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失忆的戴维操着那口异国海蛎子味的普通话好奇道。 “这个好，这个好！”老人家显然对于这种荣誉十分看重，远比戴维还激动。 闻听非看在眼里，索性笑道：“您要是不介意的话，等下我们就直接帮你们挂在墙上了。” “不介意，不介意！”老人家毫不犹豫的说道，正好和戴维困惑的“啊，什么”重合在了一起，并且，完全碾压掉了戴维的音调。 龚法医也是个行动派，看看小饭馆两边的墙壁，寻思了一下，指着收银台后面那一小块空位置提议道：“要不就挂那里？” 距离客人吃饭的桌子有一小段距离，不会被人随便碰到，但又是进门和付钱都能看见的显然位置。 老人家依旧是干脆利落的点头，乐呵呵道：“行行行，就挂那里，正好抽屉里就有粘钩！” 戴维：“……” 作为这项荣誉的创造者，戴维本人依旧十分茫然。 然而，在老人家的热情和渴望之下，刘胖已经起身去贴粘钩挂锦旗了。 坐在桌旁的闻听非则是笑眯眯的将奖金和证书全都塞到了戴维的怀里，还提醒他道：“这几天可能还会有《山海市日报》的记者过来采访你，嗯，帮忙破案的过程可以简要的提一些，但是不能公布案件细节。还有就是，不要提那些水生植物，以及你自己的种族问题。” 戴维还有些呆呆的抱着奖状和将近，却依然很快点了点头。 虽然他是一个失忆的吸血鬼，不过，平日里不能暴露吸血鬼这个身份的事情，老人家早就同他耳提面命很多次了，戴维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在小饭馆里挂完锦旗之后，闻听非他们几个人也没急着回市局，而是坐在这里和戴维、还有老人家一起聊了会儿天。 知道这起连环杀人案总算告破了，戴维想了想，还觉得破案很有意思，再加上看到了老人家对锦旗的热情，他几乎是摩拳擦掌的问闻听非他们道：“你们还招警察吗！” 龚法医“额”了一声，“虽然一般每年肯定都有新招录名额，可是——” 刘胖双手重重的搭在了吸血鬼戴维的肩膀上，接着龚法医的话，诚恳的补充道：“哥们，你政审绝对过不去……” 闻听非更冷静一点，几乎是立刻便想起了之前周队说的，他和出入境管理中心打过招呼的事情，现在案子已经了结了，估计，海东区派出所的民警和出入境管理中人的工作人员有空之后，也差不多该亲自上门了…… · 几天后，《山海市日报》头版头条刊文报道：《山海市特大连环杀人抛尸案告破，残忍凶手落网，案件起因竟是邪教所为！》 一个在大夏天依旧穿着一身黑色的男人，递过去几枚硬币，漠然不语的从报刊亭里买了一份报纸，也不避开阳光，就直接站在路边上，打开了这份《山海市日报》。 报纸的第一版便简要介绍了案件经过和结果，凶手的态度依旧麻木而沉默，唯独眼睛时不时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 第二版则是把记者对获得了“见义勇为好市民”称号的歪果仁戴维的采访、以及对山海市刑侦总队相关工作人员的采访也都发了上来。 男人翻遍了报纸上关于这起连环杀人案的所有报道，看到了凶手、戴维，还有周队的照片，然而，即使这起案子被定性为邪教所为，可是，报道中却根本不曾有那个淘宝20块钱包邮的黄铜摆件的任何信息。 第54章 男人死死的盯着报纸，翻来翻去，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越发阴沉了起来。 很快，他的目光扫过报道上写的破案警方是山海市刑侦总队，记下来之后，恨恨的将《山海市日报》撕碎，直接扔在了路边。 报刊亭里的阿姨正好瞥见男人的动作，刚有点不高兴的想说“不要乱扔垃圾”，然而，对上男人明明只是一个漆黑的背影，报刊亭阿姨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觉得那道背影仿佛笼着黑暗，让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 随着《山海市日报》的发声，多家新闻媒体也都转载了此事，关于连环杀人案的各种信息在网络上也开始蔓延开来，一时间，就连市局对面的毛血旺小饭馆里，每天都有不少好奇的人员赶过来吃饭，小饭馆的生意顿时越发热火朝天起来。 其中，戴维作为一个身高腿长、五官深邃面容英俊、而且眼神还很撩很会勾引人的歪果仁，关于他的各种照片更是在网络上疯狂流传，就连国外的一些社交网站上，都有人提起这起连环杀人案以及里面那个见义勇为的英俊外国人。 欧洲紧邻蔚蓝海岸的悬崖之上，一座属于托瑞多家族的城堡孤独的矗立在这里。 城堡的周围围绕着大片血红的荆棘玫瑰，城堡之中，古老的墙壁上，则是挂满了精美的画作。 城堡的主人乔纳森·托瑞多独自一人坐在长桌旁，他的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正一眼不眨的盯着平板电脑上，戴维灿烂而又格外红润的面孔。 乔纳森的瞳孔有些收紧，似乎还有些愕然的惊吓，仿佛下一秒，这个平板电脑就会爆炸一样。 · 等到十一黄金周过去，上班的第一天，闻听非到了办公室里，刚刚坐下甚至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才从周队办公室出来的刘胖已经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急切的招呼道：“小闻，我刚刚听说，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已经去对面的毛血旺小饭馆去找戴维了！” 闻听非立时睁大了眼睛。 和刘胖对视了一秒之后，闻听非果断的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忍不住的和刘胖问道：“之前不是说，都查不到戴维的身份信息吗？出入境那边要把人遣返回国的话，他们已经知道戴维是哪个国家的人了？” 刘胖摇了摇头，他也是才听到一个消息就匆匆忙忙的赶过来了，“还不清楚，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顿了顿，刘胖有些不确定的继续道：“不过，据说出入境管理中心那边挺轰动的。” “轰动？”闻听非愣了愣，把一个歪果仁黑户遣返，无论如何也不会造成轰动吧？除非戴维作为“见义勇为好市民”，然后还有人和出入境那边的工作人员杠上了，这样的话，结合着之前的连环杀人案，倒是的确挺有新闻话题度的…… 等到闻听非和刘胖、中途还叫上了龚法医一起，乘坐电梯匆匆下楼去了马路对面，根本还没来得及靠近毛血旺小饭馆，便差点被前面的做派给闪瞎了眼。 一架直升机稳定悬停在毛血旺小饭馆稍前面的一点的位置，而后，直升机里面的绳梯被放了下来，绳梯之上，还稳稳的挂着一个穿着黑色手工定制西装、高挺的鼻梁上是黑色墨镜、还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棕发男人。 而在软梯下面的不远处，还有两个保镖样子的西方男人和一个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正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候直升机上的人。 龚法医扶了扶自己的眼镜，难以置信道：“出入境管理中心的人这是在干什么？” 闻听非却是抬起头，认真的打量着飞机上的涂装，轻声道：“看风格不太像是国内的直升机。” 很快，随着绳梯缓慢的放了下来，还有一米左右距离的时候，一身西装的乔纳森松开手，稳稳的跳到地面，而后，刚刚那两个保镖打扮的男人，有人站出来一步，“唰”的一下，一把黑色的遮阳伞稳稳的打开，瞬间遮挡住了棕发西装男人头顶的阳光。 闻听非、刘胖和龚法医：“…………” 隔着黑色的墨镜，闻听非看不到他此时的神色。不过，墨镜遮挡之外的半张脸上，却能够清楚的意识到，对方俊美而精致的面孔十分苍白，肌肤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乔纳森被保镖打着伞，冷淡而又沉默的站在那里，他略微抬头，看向面前这个毛血旺小饭馆的店铺，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极为浓郁的血食气息，不由得微微挑了挑眉。 在他身边，出入境管理中人的工作人员似乎同他低声交谈了什么，而后，乔纳森尤为矜持的略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也没说什么，扭头就进了毛血旺小饭馆。 几分钟后，被从小饭馆的厨房里叫出来的戴维身上还穿着围裙，正有些困惑的抬头望过来。 下一秒，戴维蔚蓝色的眼睛和连头发丝都梳理得一丝不苟、全都是一个角度的乔纳森目光相接。 乔纳森明明也艰难的说出了中文，却是一副咏叹调的感慨，“哦，我亲爱的朋友，你在遥远的东方一定吃了很多苦。” 说完话，乔纳森还低头摘掉了自己手上的皮手套，然后，随手往后一递。 另一个没有打伞的保镖尤为默契的上前一步，伸手接了过来。 戴维：“……” 闻听非、刘胖和龚法医：“…………” 刘胖难掩惊诧的低声道：“不是，这个装逼犯是谁！？” 闻听非隐约闻到了一股和戴维相似的、带着几分诱人气息的血腥味，抿了抿唇，低声轻道：“应该也是吸血鬼。” 刘胖和龚法医顿时心生了然。 顿了顿之后，戴维张了张口，只是，言语中依旧不可避免的带上了熟悉的异国海蛎子味，纳闷道：“不是，哥们你谁(sui二声)？” 乔纳森微微拧眉，一摘墨镜，凑近仔细打量戴维，惊奇的看着他红润的脸颊，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我以为你在东方吃了很多苦……” 面对全然陌生的乔纳森，戴维却油然而生一种亲近之意，完全是下意识的说道：“我师父说我根骨奇佳，要不要跟他学做菜……” 第37章 第 37 章 乔纳森的语言水平差不多也就是速成的简单日常中文, 所以，当戴维提到了什么“根骨奇佳”这种往往带有武侠小说背景的词汇的时候, 别说理解戴维刚刚说的整句话了, 单就这一个词语，乔纳森都听不明白。 他微微挑起了一侧的眉梢, 停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是, 我亲爱的戴维, 看到你现在的状态似乎还好，我感到非常的开心。” 戴维：“……？？？” 戴维的面上明显的带上了迟疑之色，“你认识我？” 到了这个时候, 一直冷漠而矜持的乔纳森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诧异，他靠近了戴维, 仔细的观察着他的眼睛, 低声不解道：“你不记得我了？” 乔纳森苍白而冷漠的脸上带上了些许晦暗未明的阴沉郁色，不过, 沉吟再三, 他还是觉得，不管戴维身上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看到他还好好的, 剩下的问题, 总有能解决的那一天。 念及此处, 乔纳森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总算是稍稍浮现出了一点笑意，他尽量温和的放柔语气，却犹自带着母语里习惯的咏叹调，“我亲爱的朋友，难道你不邀请我进去坐一坐吗？” “进来吧！”戴维瞅了瞅他，直接说道，而后，他又眼尖的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闻听非、刘胖和龚法医三人，干脆的挥了挥手，一起招呼道：“在那边站着干什么呢，都进来坐啊！” 第55章 乔纳森忍不住当即便转过头去深深的看了闻听非他们几个人一眼。 闻听非三人：“……” 片刻之后，乔纳森跟在戴维，矜持而又优雅的抬步，迈进了这家和他现在的衣着打扮一点也不相称的毛血旺小饭馆之中。 他那两个保镖，一个一直撑着伞，等到乔纳森完全走进去之后，才干脆利落的收了伞，另一个的手里还拿着乔纳森的黑色皮手套，也一起跟了进去，还主动伸手为乔纳森拉开了椅子，等他坐下之后，两位保镖则是继续安静不语的站在乔纳森的身后。 刚刚一直和乔纳森交谈的出入境管理中心工作人员正要跟着进去，却突然被后面赶过来的刘胖一把楼住了肩膀。 “兄弟，你们今天带过来的这位是谁？”刘胖不掩好奇和诧异的问道。 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也不介意，索性并肩和刘胖一起往里面走，一边走一边简单回答道：“这位是乔纳森·托瑞多先生，来自于法国的著名画家。他自称是戴维的朋友，并且，还带来了两人的合影作为佐证。” 闻听非想了想，突然道：“乔纳森·托瑞多？我听过这个名字，的确是很出名的一个现代画家，代表作好像是是《血蔷薇古堡》和《蔚蓝海岸》，非常的精致和华丽，据我所知，他的作品色彩很浓重，风格应该比较偏向于印象派。” 出入境管理中心的那个工作人员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对，我们上网查过他的资料，好像网络上对他的作品的评价也是类似的。” 刘胖琢磨了一会儿，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艺术家和装逼犯之间的关系，最后总结道：“好吧，人家是艺术家。艺术家总是会有自己的逻辑，他们的思想方式总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的。” 龚法医忍不住打趣了他一句，“你这是对艺术家的偏见。” 闻听非则是继续笑道：“所以，托瑞多先生这次来国内，就是为了找戴维？” “是的。”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继续点头，“戴维本身没有任何身份信息，好在我们和托瑞多先生联系上了，并且，为了早日见到戴维，托瑞多先生非常积极的亲自动身前往了国内。回头，我们把戴维交给他的朋友，由他带回去就可以了。” ——说白了，偷渡的黑户被抓到了，肯定还是要被遣返的。 这边警方的几个人低声交流了几句，而后便陆陆续续进了毛血旺小饭馆。 店里的老人家看到了乔纳森后，似乎多少有些惊疑不定，不过，看着戴维即使是失忆的状态，当他看向乔纳森的时候，依旧透着股亲切的熟悉，老人家面上的神色便渐渐有些淡了下来，多少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招呼了闻听非他们几个人一句，“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然后便转身去了后面的厨房。 乔纳森抬起眼皮看向老人家的背影，似是在沉吟什么。他的面孔精致而又冷漠，深邃的五官宛若冰冷的白瓷，不带分毫血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还坐在乔纳森身边同他说话的戴维却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啊，我得去厨房帮忙，你等一会儿啊！” 乔纳森根本来不及出言阻拦，还穿着围裙的戴维已经一溜烟的跑到了小厨房里，“我来，我来！” 老人家明明语气有点不高兴的在埋怨他，声音里的笑意却是连掩都掩不住，“你来干什么，还不招待客人去！” 原本一切尽在掌握、矜持而又高傲的乔纳森登时愣在那里，看着戴维头也不回的背影，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一般，甚至还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 闻听非清楚的看见，乔纳森的眼睛里刚刚闪过了一瞬的血红之色。 小饭馆后面的厨房里，伴随着锅碗瓢盆、油烹火爆、切墩洗菜的做菜烟火气，戴维还在用带着海蛎子味的清朗声音和老人家叨叨个不停。 “我这不就是要做菜招待他么！”戴维接过老人家手里的大锅，看看锅里面的火候，就要加鸭血，却又立即被老人家恨铁不成钢的嘀咕道：“上次就告诉你了，要等热汤滚开之后才能加菜，这个时候加进去马上就出锅，等会儿吃起来又要夹生了！” “我觉得夹生的也好吃！”戴维嘴上根本不停，不过手上的动作还是按照老人家的要求来了。 闻听非和刘胖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出入境管理中心的那个工作人员是第一次来，见状还有些啧啧称奇，忍不住道：“那个戴维在这里过得还挺如鱼得水的。” 闻听非心中默道，他一个受了重伤的吸血鬼，能够好运的被开毛血旺小饭馆的老板捡回家里照顾，可不是如鱼得水？别说换个别人了，就算但凡换一家菜馆，戴维都肯定不是现在这种活蹦乱跳的状态…… 想到这里，闻听非还转过头去，看了乔纳森一眼。 这位一身手工定制西装、浑身上下恨不得从头发丝到皮鞋鞋底都一丝不苟的男人，正满脸愕然的望着小厨房的方向，他微微握着拳，似乎颇有下一秒就攥着拳头起身冲过去的感觉一般…… 敏锐的察觉到了闻听非并未掩饰的好奇目光，乔纳森深吸了一口气，暂且收回目光，也放松了手指，转过头来，朝着她矜持而又极为吝啬笑容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弧度，而后微微颔首示意。 闻听非也礼貌的笑了一下，旋即收回目光。 不一会儿的时间，戴维已经端着一大盆毛血旺出来了。 闻到血食气息的乔纳森不由得挑起了一侧的眉梢，眼神惊异地盯着各种配菜里面浮浮沉沉的暗红色血旺，“这是——” “很好吃的，来尝尝！”戴维热情的说道。 他现在这个状态，显然让乔纳森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随后，厨房里的老人家也过来了，并且，他的手里还拿了一大瓶山楂汁，随手放在了桌上，不冷不热的说道：“给。” 说完，老人家转向闻听非、刘胖他们，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温和热情许多，“一起过来坐，来吃点东西，想着你们应该都吃过早饭了，菜里特意少放了盐，都随便吃点菜吧！” 刘胖主动把那瓶山楂汁拧开了，然后给所有人面前的杯子里都挨个倒上了，就连乔纳森那两个保镖，不管他们要不要继续在乔纳森的背后站着，反正刘胖都随手倒好果汁了。 山楂汁虽然也是红色的，不过，不管是气味还是颜色，和血液还是有着很大的差别。 不过，即便如此，满桌子的红色，依旧还是显得尤为醒目就是了。 闻听非打量了一圈，突然意识到，在场的众人里，唯一一个不知情的，反而是促使这一切发生的出入境管理中心工作人员…… 她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戴维的本意便是在饭桌上边吃边聊，然而，当乔纳森果断的无视掉了所有的配菜，直接夹了一口血旺咽下去之后，脸上的表情顿时一阵变换，“这是你刚刚做的？” “对！”戴维兴奋的回答道：“我现在做菜很好吃了。” 有着真手艺、对于戴维如今的半吊子可谓是一脸嫌弃的老人家：“……” 惊疑不定的乔纳森：“……” “对了，你是谁？你认识我？”戴维很快又继续问道：“我觉得你很熟悉，我以前应该认识你。” 乔纳森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不认识我了？” 闻听非瞅了一眼乔纳森手里的叉子——对方当然不会用筷子，老人家虽然不喜欢他，却也没为难他，刚刚还特意从厨房里找了一把叉子和一柄勺子给他。 如今，叉子的金属手柄处除了微微的弯曲，上面还已经有了清晰的手指印。 第56章 “咳，”闻听非低声咳嗽了一句，算是提醒，目光毫不掩饰的从乔纳森手里的叉子上扫过。 乔纳森瞬即惊醒，手中稍稍用力，叉子的手柄顿时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整弧度。 闻听非看在眼中，心中却是微微一动，至少，之前戴维的体质虽然也明显超出了普通人的标准，可是，在对自己力量的控制之上，戴维显然远远不及如今的乔纳森。 戴维丝毫不以为意，他的言语十分诚恳，“事实上，除了戴维这个名字，我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也就是说，你只记得戴维这个名字？”乔纳森一眼不眨的盯着戴维，似乎在思考，戴维现在究竟处于什么状态。 然而，突然之间，戴维又是一声惊叫，“等等，难道戴维不是我的名字？总不能我最后记下的名字其实是我的仇人的吧！？我勒个去啊！” 闻听非和刘胖等人：“……” 就连小饭馆的老人家都跟着抽了抽嘴角。 乔纳森面无表情，一脸莫测的盯着戴维，冷不防的开口道：“你怎么不说，戴维还可能是你最爱的人的名字——” 根本没让乔纳森把话说完，戴维已经毫不迟疑的断然否认道：“怎么可能，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男人！” ——毕竟事关钢铁直男的尊严！ 乔纳森：= =！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之后，乔纳森扯了扯嘴角，苍白冰冷的面孔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你记的没错，戴维是你的名字，戴维·梵卓。” 戴维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乔纳森却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端着手边的玻璃杯，完全是用端着高脚杯品红酒的架势，用果红色的山楂汁略微沾了沾唇。 他的姿态肯定是优雅的，问题在于，他应该骄矜而内敛的坐在西式晚宴上如此这般，而不是坐在一个充满了人家烟火气、热热闹闹的普通毛血旺小饭馆里。乔纳森越是讲究，和周围的处境放在一起时，画风就越是显得非常、非常的别扭。 刘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单手捂着额头，不忍直视的别过脸去。 闻听非只觉得这两个吸血鬼对峙的情况实在是很好玩，根本忍不住笑，端起自己的果汁杯子，还轻轻的和刘胖碰了下杯。 戴维想了想，便继续开口问道：“你和我以前就认识，你是我的什么人？” “朋友，”乔纳森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哦，”戴维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我的家人呢？” 乔纳森抿了抿嘴唇，他的唇色其实也非常的苍白，只有刚刚喝山楂汁时，略微染上了一点果酱的颜色，让他显得稍稍有了一丝的人气，而不那么像是一具精美而冰冷的尸体。 乔纳森挑了挑眉，淡淡道：“那并不是一个很愉快的故事，你确定还要继续问下去？” 戴维轻轻的舒了口气，“那还是算了吧！” 反倒是一直沉默的老人家，突然间开口道：“我捡到戴维的时候，他受了很重的伤……他怎么受伤的，你知道吗？” 说到这个话题，乔纳森的面色更冷了几分，带上了明显不虞的表情，“不，我并不知道。” 乔纳森苍白的手指按在山楂汁的玻璃杯上，神色间似乎也有些迟疑和不解，“前段时间，戴维便突然失踪了，他只是和我说，要去做一件事情，但是，却没有告诉我，他究竟要去做什么。” 顿了顿，乔纳森的目光扫过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我再次得到戴维的消息，是因为在网络上看到了他的照片。” 闻听非并不知道乔纳森的话语中有没有隐瞒什么，但是，按照目前的信息，戴维作为一个国外的吸血鬼，为何会突然以重伤的状态出现在山海市，却依然还是一个不解之谜。 众人围坐在饭桌旁，盆里的毛血旺，大部分还是进了戴维一个人的口中。 等到吃完放下筷子，乔纳森苍白而冰冷的面上似乎也带上了些许红润的血色。 对于这个变化，他似乎非常的惊奇。 眼见着乔纳森身后的保镖居然还拿出了一面小镜子给他，而乔纳森就那么旁若无人的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状态时，刘胖、龚法医他们几乎全都被惊呆了，神色间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木然。 乔纳森仔细的检查完自己的仪表、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依旧是非常理所当然的抬手，将小镜子又递给了自己的保镖。 而后，那位面无表情的保镖就再次将小镜子稳稳的放进了自己的西服口袋里。 闻听非单手托腮，自始至终都在忍不住的笑。 旋即，便看到乔纳森站起身来，非常矜持的冲着老人家点点头示意，淡道：“这段时间，非常感谢你对戴维的照顾，接下来，我要带他回去了。” 老人家有些沉默，对于乔纳森的感谢，他没有任何的表示，反而是戴维先一步坐不住了，跳起来叫道：“什么？回去？回哪里去？” “当然是回你家。”乔纳森锐利的目光一刻不停的追随着戴维的身影，言语间却显得冷淡而又平静，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戴维看上去健康红润、似乎气色非常好的面孔，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身体的伤根本就没有完全恢复，虽然这些东方的东西似乎有着非常神奇的效果，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了。” 听到这里，老人家的神色终于稍稍动了动，他看看面色红润、活蹦乱跳的戴维，再看看依旧冰冷苍白的乔纳森，明明看上去，戴维的脸色要好看许多，可是，本能的，老人家依旧能够感觉得到，乔纳森身上散发出来的威慑力，要远远高于现在的戴维。 再想想戴维每天稍微晚吃一会儿东西，就很快变得虚弱的状态，老人家明白，乔纳森说的，其实是对的。 “大伟的身体，和你回去之后，是不是就能恢复了？”老人家突然开口问道。 虽然面上不显，可是，那一瞬，乔纳森似乎稍稍愣了一下，很快便点点头道：“当然。” 老人家这才轻轻的舒了口气，拍了拍戴维的肩膀，“去吧，戴维，先养好身体。” 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了一句道：“而且，戴维，你在国内其实是没有身份的，就算没有托瑞多先生，我们依然还是会要求你回国的……” 那位工作人员也很委婉了，没直接说出戴维其实就是偷渡来的黑户这件事。 戴维霍然间睁大了那双蔚蓝色的眼睛，“难道我不能留下吗？” 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实话实说，“事实上，以你现在的身份，是绝对不行的。” 戴维不敢置信的看向刘胖、龚法医和闻听非他们。 闻听非想了想，倒是回答道：“入籍不可能的，不过等你回国之后，有了身份，再申请旅游签证过来玩的话，倒是不难。” 第57章 戴维的眼神看上去无辜又茫然，可怜极了。 奈何，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丝毫不会被打动。 半个小时之后，戴维委委屈屈的抱着老人家给他的两个装满了毛血旺、鸭血粉丝、甚至还有一本菜谱的不锈钢三层饭盒，同乔纳森一起从毛血旺小饭馆里走了出来。 乔纳森的保镖依旧是一秒钟打开黑色的阳伞，撑在了乔纳森的头顶。 乔纳森伸手将戴维拉了过来。 老人家并没有送他出来，戴维忍不住，还在一个劲的回头往小饭馆里面看。 之前的那架直升机已经从别处的停机坪再次飞了过来，乔纳森微微扬了扬下巴，露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我亲爱的朋友，我们该走了！” 闻听非和刘胖、龚法医、还有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都站在那里，闻听非冲着戴维挥了挥手，笑眯眯道：“一路顺风！” “我会回来的！”戴维抱着那两个饭盒，挂在绳梯上的时候，还在大声喊道。 闻听非继续朝他挥了挥手，就在这时，那位老人家也从毛血旺小饭馆里走了出来，抬起头看向绳梯上攀着的两个人。 直升机上，绳梯正被渐渐的收起，戴维和乔纳森的身影也越来越远。 老人家看到的或许只是一道不甚清晰的身影，然而，闻听非却清楚的意识到，当老人家抬起头的时候，还抱着两个大饭盒的戴维几乎就要松开手从绳梯上直接跳下来。 乔纳森几乎是以惊雷掣电之势，伸手猛地按住了戴维，他脸上的表情绷得很紧，“你要做什么？！” 戴维委屈又茫然，“我想再去道个别！” 乔纳森：= =! “先把身上的伤养好，没人不让你再回来！”乔纳森的声音依旧是一贯的冰冷和漠然，却带着种纵容的无奈。 戴维瞬间又高兴起来，也不坚持跳绳梯了，“啊，那我们说好了！” 乔纳森：“……”不想理他。 · 送走了戴维之后，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已经离开了，闻听非和刘胖、龚法医同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打过招呼后，也再次回到了市局。 “也不知道戴维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走进市局的大门时，刘胖随口感慨了一句。 “赵主任应该知道吧！”闻听非记得，小赵之前说过，普通的血旺里含有的能量非常有限，显然，戴维想要彻底恢复，仅仅通过食补，恐怕很难。 “还有，刚刚那个乔纳森，”闻听非随口道：“没想到一个著名画家居然也是吸血鬼。” 龚法医比较纠结另一个问题，“吸血鬼应该是不老不死的吧？那个乔纳森当画家都出名了，现在还好，过个几十年，他还是这张脸，到时候应该怎么办？而且，现在还不像是以往，画像留存很少，过了几十上百年，他重新出来了，也没人认得出来。可是现在的话，网络上影像资料那么多，再过个一两百年，他这种长得和当年的知名画家一模一样的人又冒出来了，可怎么办啊？” 闻听非：“……”这个问题好像很有挑战性。 说话间，三个人已经走到了市局的办公大楼里。 “哎？”闻听非看到，上次那个顶着一头五颜六色头发的非主流正单手插兜站在电梯前。 似乎是察觉到了背后的目光，非主流转过身来，很快便冲着闻听非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还挥了挥手。 而在市局办公大楼的外面，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面色阴沉，刚要继续往前走，却猛然间对上了非主流似乎不经意间瞥过来的一眼。 头顶鸡毛掸子头发的非主流一脸漫不经心的表情，然而，只那一瞬，黑衣男人却仿佛被死死地钉在原地一般，一股彻骨的寒意和恐惧便在骨髓间蔓延开来，让他恨不得缩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动弹丝毫。 在非主流的目光重新回到闻听非身上时，那个黑衣男人后背的衣服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了。 他本是想来市局将那个黄铜摆件带回去，然而，意外的遇到了非主流之后，意识到对方很可能也是冲着黄铜摆件来的，男人的意识里便只剩下了发自本能的极致恐惧，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精神恍惚之间，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踉踉跄跄的匆匆从市局大楼外逃开的。 闻听非三人和非主流一起进了电梯，依旧是十层和十八层。 从十层出来，等到电梯门关上之后，闻听非随口说道：“我上次就碰到过他，也是十八层，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刘胖想了想，“过来交思想汇报的吧！我好像有点印象。” 闻听非心中暗道，非主流那一头鸡毛掸子的五彩发色让人没法对他不印象深刻。 刘胖则是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继续道：“我记得，好像是上次给他做假证的被人举报然后进去了，这小子正好被抓个现行，也就跟着被调查了，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真要说起来，孩子其实也可怜，从小就是黑户，不知道父母是谁，也没户口，没学上。你想啊，从小也没个父母管教的，这个年纪就在社会上混的小年轻，少不了还有打架斗殴什么的……”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按照刘胖的说法，非主流这差不多就是没学好混社会的堕落小青年的标准样板。 龚法医也跟着叹了口气，“年纪轻轻的，多教教，没准还能掰回来，就是批评教育呗，还有心理辅导什么的。” 第38章 第 38 章 电梯里，当闻听非和刘胖、龚法医出去之后, 非主流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电梯精也开始兴奋起来, “大佬大佬！” “干嘛？”非主流漫不经心的瞅了它一眼。 “你好久没来了quq！”电梯精认真的说道。 “唔, 心理辅导的间隔时间本来就是越来越长的。”非主流随口回答道。 他也是没想到, 随便在楼下电线杆子上抄了一个做假证的号码, 结果假证还没拿到, 做假证那家伙就被警察给一锅端了, 还不小心把他自己也连累进来了…… 不过也还好，在警察局里被批评教育了一顿之后，他的假证变成了真证, 警方这边觉得他的生长环境存在巨大问题, 还给安排了几次心理辅导…… 唯一的问题在于, 以后过个百八十年, 按照普通人类的年龄, 想要换身份证的时候, 还得想办法去医院开个死亡证明→_→ 电梯精没有在意这些, 找了个话茬之后，很快便将上次有人贴在它脑门上的那张粉红色百元大钞拿了出来, 有些兴奋的继续说道：“你看你看！这是局座给我的加班费！” 非主流：“…………” 第58章 非主流的眼神多少有些微妙, 他上下打量了电梯精两眼，啼笑皆非道：“你确定是加班费吗？” “确定的！”即使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第一次拿到“加班费”的电梯精的心中还是有些小激动, 几乎是手舞足蹈的描述道：“上次供电局的电路出现故障, 然后市局办公大楼里面停电了, 我在没电的时候还运行了好几次来着，然后第二天就有人给我加班费了=v=” 非主流看着电梯按键上还在快速闪烁的糖果色，也能猜出电梯精此时激动兴奋的心情。 只不过，结合着它自己刚刚的描述，在人世间生活了许久、对普通人类非常了解、而且还特别接地气的非主流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件事——在很多人眼里，粉色毛爷爷辟邪又安心。 说真的，现在的年轻人，无神论应该占据了大多数，但是吧，这些年轻人虽然鲜少会搞以往那种跳大神、做法一类的封建迷信，可是，在微博上转发个锦鲤或者熊、彩虹的，看完鬼片灵异片之后在枕头下面压一张粉色毛爷爷或者书架上放一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解读的，军训给雨神供奉水果零食或者上香，各种大考小考前随便拜拜诸多动漫影视里的学神、考神什么的，也算是非常有现代特色的“临时抱佛脚”了。 因为想和大佬多说一会儿话，非主流本人也不赶时间，再加上这会儿电梯门外面也没有人等着，所以，从十楼往十八楼的过程中，电梯精前期的运行速度宛若闪电，到了十七层之后，却是近乎悬停在了那里，完全是以堪比蜗牛的速度，近乎看不到的慢慢往上挪动。 只不过，若是正好监控室里有人注意到了电梯里的这般景象，恐怕又要以为电梯坏掉需要修理了…… “后来呢？”非主流的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个念头，不过，他倒是没有直接说出来打击电梯精的积极性。 电梯精扭了扭腰，愉快的说道：“后来，后来市局的后勤部门还把厂家的售后维护人员招来，给我安排了一次检修维护=v=” 非主流：“……” 他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了电梯精一圈，看这只小妖精还挺精神抖擞、活蹦乱跳的，顿了顿，也不由得失笑道：“行吧！”看来市局的局座还是很稳得住的。 不过，出于稳妥考虑，非主流还是轻声建议了一句道：“下次停电的时候，你就别加班了，也休息一下吧！” “我没有一直加班的！”电梯精忙回答道：“只是那几次都是小美女要上下楼，我才运行的。” 非主流这才了然。 说话间，电梯终于停在了第十八层。 不用非主流动作，电梯精已经主动打开了门，赶在非主流出去前，突然想起来上次自己被小赵盯得心里发毛的事情，忙又飞快道：“大佬大佬，上次有个别的部门的领导过来着——” “嗯？”非主流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电梯精一眼。 电梯精小声道：“他应该看不到我吧，可是他好像一直在打量我，而不是电梯本身一样，让我感觉怪怪的qaq” 非主流的神色间很平静，只是又问了一句：“后来呢，他对你做了什么？” 电梯精：“他？他什么都没做，好像还替我解围了(o_o)” 非主流一听，心里差不多就有数了，轻声道：“那没事，他对你没有恶意，你就是接触的人太少，容易紧张。” “哦！”电梯精这才放下心来。 · 十楼的办公室里，上次的连环杀人案已经彻底结束，刘胖的手上暂时也没有别的案子了，闻听非自然也是一样，无事一身轻。 闻听非正坐在电脑前面随意的刷着网页。 本来，几天的时间之后，新闻热度最好的那段时间已经过了，按照常理来说，原本的热点新闻也会渐渐冷却下来。 只不过这次，因为刚刚乔纳森的直升机实在是惹眼，连带着戴维也跟着上镜了，这两个外国吸血鬼的长相还都远在平均线以上，以至于，戴维和乔纳森、连带着老人家的毛血旺小饭馆一起，瞬间又成了搜索热点，众多新闻网站争相转发，就连之前的连环杀人案相新闻都再次被挖了出来，还有着“见义勇为好市民”称号的戴维本人更是风头正劲。 晋江论坛平时最热闹的灌水版块里，还有人在不停的贴图、甚至贴出了用小视频截出的gif动图，虽然清晰度不够高，不过，帖子的热度反正是起来的。 “戴维出名了。”闻听非随口和刘胖闲聊道。 “嗨，反正他都回国了，”刘胖凑过来看了一眼，“这些新闻来得快去得也快，过段时间就好了。” “也是。”闻听非笑了一下。 结果，就他们两个说话的这半分钟功夫，一大群吃瓜群众刚刚还在惊叹直升机、顺便好奇上次那个见义勇为的歪果仁究竟是什么身份的帖子里，已经开始撕得不可开交了。 闻听非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撕得这么激烈的帖子里，其实就是两个人在不停的车轱辘，并且，两个人的id还都是英文，一个id是siberian，另一个id则是sugar，在这个大家一般惯用默认的“==”双眼皮的匿名论坛里，显得尤为突出和惹眼。 并且，这两个人撕起来的原因也很神奇，简单说，其实就是在大家随意吹捧乔纳森和戴维这两个歪果仁的颜值的时候，sugar在不停的强调，自己的主人最美，siberian则是不停的和他对刷，表示自己的亲爹才是最帅的！ 偏偏这两个英文马甲还手速惊人，一群吃瓜观众明明都在回帖，愣是没赶上他们俩刷屏的速度。 闻听非看得实在是好奇，忍不住就在帖子里问了一句，“那两个英文马甲怎么回事？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这么激动……” 两个英文马甲撕得正激动，谁也没顾得上闻听非的问题，还是帖子里的其他吃瓜群众回复了几句道：“层主新来的空降吧？这俩id，叫糖的那个是我区著名小白脸，英文字母多的那个是我区著名爹宝男和疯狂爹吹。” 闻听非忍不住回复道：“……我就最近加班，俩月没怎么上论坛而已。” “哦，正常，这俩货差不多也就是最近这俩月突然声名鹊起的，最初是在隔壁网游帖子里撕，最近开始往灌水板块蔓延了。最让人崩溃的是，爹宝男这么个玩意据说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 另一个网友忍不住道：“这哥们他爹上辈子是造了多大孽，摊上这糟心的玩意。” 还有人反驳道：“得了吧，我爸要是也这么有钱这么宠着我，我也想和那英文名字长的哥们一样天天出来吹好吗！” 闻听非嘴角抽了抽，再一刷新帖子，就看见下面复制了一排的：“兄弟，扎心了qaq” 刘胖也看到了帖子里的内容，比起吃瓜路人的只言片语，还是那两个英文名互相车轱辘的比较显眼，看着那小学生疯狂骂战的架势，几乎被惊呆了的刘胖甚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闻听非把这个帖子关了，刘胖才忍不住的摇了摇头，不由得开口道：“这年头，小学生打字的手速可真快。” 闻听非被逗得一乐，笑道：“不是说，经常有人打游戏的时候被小学生坑么？” 刘胖继续摇头，笑着感慨道：“小学生很冤了。” 清闲的十月转眼就要过去，山海市的秋季渐深，路边的落叶渐渐从绿色褪成了枯黄，打着旋被卷在瑟瑟秋风里。 深秋露重，气温一天天冷了下来，闻听非也开始往身上添衣。 等到十一月初，局座去市里开过会之后，突然就带下来一个新的消息——推迟了许久的新入职警察培训，终于要在十一月中旬给补上了。 拿到文件的复印件之后，刘胖还在逐字逐句的认真读着，闻听非正端着杯热咖啡走进来，便听到刘胖突然喊了一嗓子：“哎，这次的新招录公务员培训改了啊！” 第59章 “怎么了，刘哥？”正好就属于这一类要培训人员的闻听非立刻走上前去。 “扩大培训范围了。”刘胖用笔尖在文件上指了指，“你看这里，明目上说是新招录公务员的入职培训，但是，参加人员却是山海市的整个警察系统，范围扩大了挺多。” “那也不可能是全部吧！”闻听非随便瞅了一眼，“整个山海市的警察系统那人员可就多了。” 刘胖道：“我看看，后面应该有列出各个分局、派出所的培训人员数量。” 说话间，文件复印件被翻到了最后两页，闻听非瞥了一眼，山海市市局有十几个名额，各大分局三五个名额不等，至于再下面的辖区派出所，原则上都是一个名额，并且，除了新加入警察队伍的新人之外，这些名额大部分都要求是单位的一把手…… “如果把我们这几个新入职的警察去掉，完全就是领导干部培训班了。”看着这个名单上的要求，闻听非不免有些费解。 刘胖看完之后，也有着相同的困惑，就在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闻听非看了一眼，四个数字的内线，“是周队的。” 刘胖伸手把电话接了起来，“哎，周队？” “今年公务员培训计划的文件看到了吗？”周队在电话里问道。 “看到了，我和小闻还正琢磨呢！”刘胖随口说道：“之前不还说，这次培训的讲师挺有来头的，不过新警察入职培训怎么把各级领导都给叫上了？” 周队沉声道：“不用琢磨了，我刚刚和局座商量过了，市局那十五个名额，大部分都是咱们刑侦总队这边的，剩下几个名额给局座，还有几个分管各部门的副局。” “什么？”刘胖整个都被惊呆了。 虽说他们刑侦总队的级别是挺高的，但是毕竟还是挂在了山海市警察局的下面，培训这种事情，虽说算不上特别大的好处，但是有个培训结业证书总是给加分的，这次怎么会全都给了刑侦总队。 “因为咱们接触的命案多。”周队平静的解释道：“这次的培训内容，据说也比较特殊，上级部门指定培训计划的时候，就倾向于各级警察组织的一把手和刑侦技术人员。” 顿了顿，周队继续道：“而且，山海市今年的培训时间，完全是配合着这次的主要讲师来的，据说是帝都那边国家安全部的一位国宝级教授。” 闻听非微微睁大了眼睛，小声道：“知道是谁吗？” 刘胖立刻也在电话中直接问道：“这么大来头，谁啊？” 毕竟，警察和国安，虽说是两个系统，不过，有时候神神叨叨的国安办案也是需要下面的警察局提供支持的，双方还真是时不时就有点交流，所以，两个系统内的厉害角色，双方其实心里都是有点谱的。 “协管办的王教授，”周队拧了拧眉，认真道：“那位王教授之前在帝都有事离不开，当时就说，要等到年前才有时间，这不，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培训班正好是这个月的中旬开始。” 说到这里，周队的心中多少也有些费解，毕竟，对于国安的这号国宝级教授，他以前竟然完全没听说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说按照常理，警察和国安两边系统里的厉害人物，大家肯定都会有点印象，可是，考虑到国安的特殊性和保密性，偶尔冒出个把神秘人物倒也不算稀奇。 闻听非和刘胖：“…………” 提到协管办，闻听非和刘胖就已经有些懵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脑海中同时闪过了一个只存在于协管办赵主任电话中的人物。 小赵和他们一起破案的时候，好几次遇到问题都给那位被他称为“王叔”的人打电话咨询过。 霎时间，闻听非的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这位国宝级的王教授，很可能就是当初小赵电话里的“王叔”！ · 半个月后，落木萧萧，深秋天气渐寒。 闻听非和刘胖、龚法医、周队、还有痕迹科的小宋，作为山海市市局刑侦总队第一批参加封闭培训的警察，全都穿着警服，集体出现在了山海市的党校宾馆之中。 按照培训计划上的安排，他们是这天下午过来党校宾馆这边报到，领取教材，然后签字登记入住，至于正式的培训讲座，则是从明天上午开始。 刘胖应该是胖了之后，局里一直都还没统一订做新警服，所以，他再次被紧紧的包裹在了原本英姿飒爽的警服之中，看得人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周队默默的瞅了他一会儿，伸手一巴掌糊在了刘胖有些凸出来的肚子上，颇为费解道：“你说你平时也不怎么喝酒，体能锻炼也不算少，哪来的啤酒肚呢？” 刘胖郁闷的瞅了他一眼，“天生的，我爷爷、我爸人过中年都是这个体型，你知道遗传因素有多么难克服吗？” “胖胖，”拿着手机的龚法医头也不抬的说道：“要我给你制定一个减肥菜谱吗？” 说真的，就按照平时刘胖的锻炼程度，他身上胖起来的，都不是肥肉，有不少其实都是结实的肌肉了orz 闻听非感兴趣的凑过去看了一眼，“我瞧瞧，给我也分享一下！” “好，”龚法医直接把减肥菜谱分享到了刘胖刚刚把他们五个拉到一起的微信群里。 闻听非瞅了一眼，顿时服气了，这是真的“菜”谱。 旁边的小宋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对着减肥菜谱摇头感慨道：“老龚，你这是喂兔子呢啊！小心胖胖和你拼了。” 刘胖看了看几乎只有水煮青菜的菜谱，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道：“我要是按照老龚这菜谱吃，能不能瘦我不知道，不过吃完之后我肯定没力气和他拼了，我还是知道的。” 听到这话，就连一贯沉稳严肃的周队，都忍不住笑了。 翌日一早，刑侦总队的五个人从各自的房间出来，汇合后才一起去了食堂。 刘胖还真的特意少吃了点，免得吃饱了把警服撑得更紧。 等闻听非一行按照课程表上的地点，找到教室的时候，那位传说中的王教授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山海市十一月中旬的温度已经有些冷了，然而，王教授上半身却只是穿了一件笔挺的衬衣，袖口稍稍挽了起来，外面的黑色长风衣则是被他随手搭在了讲台的椅背上。 讲台上，放着一台大约13寸的苹果笔记本，已经和大屏幕连上了，应该是王教授自己带来的，不过，讲台上放着的黑色电脑包，却明显不是苹果配套的，要远比13寸的电脑大了好几圈。 王教授看上去也就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漆黑而又浓密，显然没有大多数中年男人的困扰。他的神色间温和而又斯文，有学员进来的时候，还一直都在笑着点头示意，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成熟而又沉稳的魅力。 只不过，刑侦总队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的眼睛毒，只是瞥了一眼，看见王教授袖口下露出的手腕和小臂，就能清楚的意识到，王教授那身笔挺得没有丝毫褶皱的衬衫下面，手臂上恐怕全都是结实的肌肉…… 小宋“嘶”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小声和闻听非、周队他们嘀咕道：“这位王教授多大年纪了？长得挺年轻啊！”最重要的是，作为这个年龄段的男人，身材保持得相当好了…… 毕竟是国宝级教授，几乎不可能是真的四十来岁。 第60章 “这个不清楚。”周队也摇了摇头。 闻听非却是忍不住和刘胖又偷偷对了个眼色，突然想到了小赵之前透露的，协管办那比较特殊的工作人员构成，一时间，看向王教授的眼神都有些不同了。 然而，仔细打量了许久，闻听非和刘胖也没看出任何不对头的地方，这位王教授看上去就真的是那种很正统的学院派画风。 随着铃声响起，这次培训的第一堂课开始了。 起初，王教授的讲授内容也都是比较中规中矩的，看得出来，对方应该是很有思想见解的人，但是，他现在所讲的内容，主要还是案件侦破工作中的一些应急预案处理，并不是十分特殊。 然而，等到第一堂课讲到一半的时候，意外的变故来了。 闻听非和刘胖、周队他们就坐在了第一排，清楚的看到，王教授放在讲台上的电脑包里，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毛绒绒的雪白尾巴尖。 闻听非一时间都看得愣住了。 王教授的手里还拿着ppt翻页笔，中气十足的声音也不曾有丝毫的停顿，只不过，他的眼神微垂，扫过那一簇雪白的小尾巴尖后，神态自若的将ppt翻页笔换了只手，然后伸出两根手指，若无其事的拎起那个小巧柔软的尾巴尖，重新塞进了自己的电脑包，还用食指往电脑包里轻轻的点了点。 闻听非：=口=！！？ 这位王教授带着宠物来上课的吗？或许只是一个毛绒绒的钥匙链挂坠吧…… 闻听非还在免不了的走神，过了一会儿，她清楚的看见，王教授的电脑包里，竟然又冒出来了一个白色毛绒绒的耳朵尖。 这下子，闻听非也不能洗脑自己，电脑包里是钥匙链挂坠了。 还在讲课中的王教授依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电脑包里，那个毛绒绒的小耳朵尖刚刚冒出来，王教授便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不过这次，他没直接把小家伙的耳朵塞进电脑包里，而是腾出手来，用手指在电脑包边上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等它自己翻身把耳朵尖收起来了之后，才从容不迫的收回手，按了一下ppt翻页笔，翻了一页课件之后，继续没有任何迟疑的进行讲解。 闻听非：“……” 第39章 第 39 章 坐在闻听非身边的刘胖用圆珠笔的笔盖轻轻的戳了戳她，小声道：“小闻, 走什么神呢？” 闻听非没有凑过去和刘胖交头接耳, 而是默默的按开了手机屏幕, 指纹解锁，然后在刚刚拉起来的五人微信群里发了一句道：“你们看见王教授的电脑包了吗？” 刘胖瞥了一眼自己手机上的微信消息，打完一句“电脑包怎么了”之后，刚刚把消息发出去，便忍不住又抬头瞅了一眼王教授的电脑包。 黑色的电脑包里，那一小截毛绒绒的雪白尾巴尖尤为瞩目，即使就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小尾巴尖, 可是, 偏偏那尾巴这个时候又晃悠了一下。 刘胖登时就跟着呆住了。 他毕竟从警多年，比闻听非更有经验，只是瞥过去一眼，刘胖就敢保证, 那段尾巴尖绝对不是什么被风吹动了的毛绒玩具，而是一只活生生的小动物身上的…… 就在这个时候，手里还拿着ppt翻页笔的王教授已经再一次旁若无人的伸手，把小幼崽的尾巴尖放回电脑包里了。 这下子，闻听非甚至清楚的看到，王教授的电脑包里面, 似乎微微鼓动了两下——若非知道里面确实趴着一只小动物, 旁人或许只会以为, 是撑开的电脑包自己稍稍有些变形。 看似听课听得一脸认真的龚法医、周队和小宋, 瞅见闻听非和刘胖拿着手机偷偷发微信消息的举动之后，也都各自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周队：“？” 龚法医也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电脑包，只不过，那段尾巴尖刚刚被王教授放回去了，这会儿黑色的电脑包看起来自然是平淡无奇。 小宋则是跟着发了一条消息，里面的感叹号几乎要刷屏。 “看到了！！！” 闻听非刚刚发消息的时候，周队还足够冷静，这会儿，小宋这么大的反应，周队反而也跟着好奇起来，打字道：“你看到什么了？” 小宋飞快的在微信群里打字道：“五金扣上的字母是lv啊！总感觉男人平时背包的就比较少，这位王教授的电脑包居然都是lv的，我的天，有钱人啊！” 周队：“……”不由得微微扶额。 龚法医就挨着小宋坐的，直接转过头来仔细看了他一眼。 闻听非和刘胖：“…………” 闻听非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牙疼。 小宋还在群里忍不住的感慨，毕竟，如果是旅行包什么的，就算是奢牌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可是问题在于，一般来说，电脑包这东西，买电脑的时候，大多都会有赠品送一个，像是小宋他们自己，肯定就是直接把随电脑赠送的电脑包拿来用了，专门花个小几万去买个lv的男士电脑包这种事情，绝对不存在的！ 刘胖直接都被气笑了，忍不住又在微信群里打字道：“你看电脑包里面！！！” 小宋还有些不解，“里面怎么看？” 原本还挺正经的想要讨论那段尾巴尖或者耳朵尖的，不过，被小宋的一声惊呼“王教授的电脑包居然是lv”这么一打岔，什么正经讨论，全都不存在了。 一堂课的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藏在王教授电脑包里的那只小家伙，似乎也随着之前那两下鼓动，往更里面的地方爬了爬，以至于，后半节课的时候，闻听非都只是偶尔瞥见王教授的电脑包稍微动了动，但是，却再没有毛绒绒的尾巴尖或者耳朵尖从包里冒出来。 随着第一堂讲座的铃声响起，王教授也适时的停下了自己的讲授，他把ppt翻页笔放在了讲台上，依旧是笑呵呵的说道：“好啦，我的第一节课就到这里，接下来是刘老师的课程，对了，这次培训班的最后一天是答疑时间，如果有什么疑问的话，我们到时候再一起讨论，大家再见。” 讲台下面一阵礼貌的鼓掌声。 闻听非依旧稳稳的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低头卡了一眼课表。 这种公务员培训，基本上都是一个半到两小时左右的大课，上午两节，下午两节。就今天下午的第二节，依然还是王教授的课程。 讲台上，闻听非看着王教授不疾不徐的合上了自己的苹果电脑，却并不曾将其装到电脑包里，而是先在笔挺的衬衣外面穿好了长风衣，再然后，特别顺手的拿过自己的电脑包，伸手从里面摸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皮毛雪白却带着黑色条纹的小动物。 “喵嗷呜！”小家伙好像被吵醒了，一双对比它的身体来说，显得挺厚实粗壮的毛绒绒小爪子抱在了王教授的手腕上，惊鸿一瞥间，闻听非甚至还看到了小家伙粉嫩的肉垫。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一只还很小的毛绒绒小幼崽，若非看它身上的皮毛已经很密实、并且还油光水滑的，闻听非恐怕都得怀疑，这只幼崽小的可能都还没断奶。 “唷，言言乖。”王教授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慈爱语气哄着这只还闭着眼睛的小幼崽，摩挲了两下小家伙的头顶，看着它的耳朵微微动了动，爪子也跟着动了动，然后动作轻柔的将其揣在了自己宽大的风衣衣兜里。 毛绒绒的小幼崽在衣兜里翻了个身，只有一对柔软的耳朵尖从衣兜里露了出来，看上去，颇为可爱…… 第61章 闻听非：“……” 王教授把小幼崽揣在风衣兜里之后，才特别随意的将电脑往电脑包里一塞，风衣也不系扣，就这么随意的披着，然后从讲台上拎起电脑包转身就要往外走。 然而就在这时，王教授却突然瞥见了小宋的手机屏幕。 他似乎稍稍愣了一下，“咦？” 王教授直接走了过来，小宋也下意识的站起了身。 “能让我看一下你刚刚发的那张图吗？”王教授问道。 闻听非一行心中顿时微微一动。 小宋刚刚发的那张照片，正好便是他们之前从凶手的别墅密室里，搜索出来的那个淘宝20元包邮黄铜摆件。 虽然杀害五名无辜年轻女子的凶手已经落网，法院也已经做出了判决，但是，在这个案子看似完整的证据链之下，却依然有很多的疑点尚未查清，闻听非他们虽然没有继续追踪这个案子，不过，一些相关的信息，多多少少还是有所了解的。 结案的时候，由于凶手的拒不配合，闻听非他们只能是依据现有线索，合理的判断出，凶手杀害数名受害者的原因是进行邪教活动。 事实上，对于正常人来说，看到有人取走死者体内的大量血液，并且用这些血液去浸泡一个做工粗糙的黄铜摆件，除了神神叨叨、莫名其妙又阴邪莫测的邪教，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别的合适理由了。 但是，哪怕凶手已经落网，闻听非他们却始终不曾弄清楚，这个罪行滔天的“邪教”，究竟是什么，以及，除了这个被绳之以法的凶手之外，“邪教”这条线上，是否还有其他的人、甚至是一个完整的邪教组织仍在蛰伏，等到新的时机…… 只不过，影响最大、也最为恶劣的连环杀人案已经告破，对于“邪教”等事由的后续调查，正常情况下，普通警方会继续追踪下去，倒是用不着山海市刑侦总队亲自出马了。 还有就是那些水上植物的具体由来，以及那本诡异的人皮书，只不过，不管是水生植物还是人皮书，都已经被协管办的小赵带走了，闻听非、刘胖他们虽然是刑警中的高手，但是平心而论，有些可能不太科学的事情，协管办确实比他们更加专业，在这方面放手交给小赵，周队这边也都没什么意见。 “当然可以，”对于王教授的询问，小宋自然是立刻答应下来，把手机递过去的时候，还心中一动，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道：“王教授，难道您见过这个黄铜摆件？” “没有啊，”王教授摇了摇头，接过了小宋的手机，将图片放大了之后，认真的观察着了一会儿，依旧是乐呵呵的模样，“我只是觉得，上面的雕刻真好看。” “啊？”小宋登时愣住。 对于那个黄铜摆件，闻听非他们之前也都仔细观察过很多次了，且不说制造工艺之粗糙，最重要的是，上面的雕像图案当真就比那种翻车了的邪神手办丑得还要抽象。 “真的好看，你看，这个雕塑的形象，又真实又生动。”王教授用指尖指了指青铜摆件上面的烛九阴图案。 ——毕竟是自己妻子阿玖的原型，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并且，这个黄铜摆件虽然手工有些粗糙，但是保管得很好，每一块黄铜都还在散发着金属光泽，上面雕刻的烛九阴形象做得真是非常生动。 闻听非还清楚得记得黄铜摆件的模样，当然也知道，王教授说的好看那里，其实是一个画风非常阴邪、扭曲、甚至是可怕的蛇形部分。 一时间，山海市市局刑侦总队的五个人全都沉默了。 刘胖还偷偷的和闻听非小声嘀咕道：“到底是咱们不懂欣赏，还是王教授的审美异于常人？” 闻听非嘴角抽了抽，同样小声的嘀咕道：“审美偏好这东西吧，确实挺私人的。” “你说的对。”刘胖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 王教授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那张黄铜摆件的照片，然后，还兴致勃勃的问小宋道：“你们这个黄铜摆件是从哪里找到的啊？做工虽然糙了点，不过雕塑神态刻画上真的很不错，我想订做个水晶的，回头情人节送人。” 闻听非等人：“…………” 闻听非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以王教授的年龄，情人节送东西，不用问，应该就是送给他夫人的。 问题在于，好好的一个情人节，不知道送点浪漫的玫瑰花、巧克力什么的，送这种看上去就阴邪可怕的摆件，还特意要做成水晶的，真的不会挨揍吗？！ 直面王教授的小宋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了，“啊，啊是这样吗？” “对啊！”王教授认真的点了点头，“能告诉我是在哪家店里订做的吗？” 因为王教授就站在桌子旁边，离得近了，闻听非正好能够看见，他那个颇为宽松的风衣口袋里，那只皮毛雪白、带着黑色条纹的毛绒绒小幼崽还在抱着一根尾巴呼呼大睡，只有两个耳朵尖从衣兜里冒了出来。 周队终于开了口，声音尽量沉稳和温和，“很抱歉，这个青铜摆件并非是我们请人定制的，而是一起案子里的物证。” “啊，是这样啊——”王教授看上去似乎还有些遗憾，想了想，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那能把这张图片发给我吗？等我回头在帝都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能够按照照片里的仿一个。” 正常情况下，这种连环杀人案的物证，肯定是不能随便往外传的，只不过，凶手毕竟已经被警方抓捕，这起案子其实也已经算是告一段落，偏偏开口询问的又是王教授，周队沉吟一二，还是示意小宋把照片给出去了。 王教授看到蓝牙接收到的青铜摆件的图片，显然心情非常愉快，他特别认真的道了声谢，还和刚刚过来上下一节课的讲师笑着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终于心满意足的拎着lv的电脑包、风衣兜里还揣着个毛绒绒的小幼崽从教室里出去了。 王教授离开之后，小宋挠了挠头，突如其来的开口道：“我好像明白，网上那些邪神手办都被卖给哪些人了……” 这是真心有人审美异于常人啊！ 尤其王教授这种，还很有钱的成年人，偏偏就这种奇特的审美。 没人搭理小宋的感慨，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周队主动开口轻声道：“胖胖，你刚刚说，王教授的电脑包是怎么回事？” 刘胖开口道：“哎，你们刚刚没注意吗？王教授的电脑包里有个毛绒绒的小动物啊！” 闻听非多少有些困恼的用手指绕了一下自己的发尾，同样轻声说道：“而且，我甚至没太认出来，那个毛绒绒的小家伙到底是什么生物。” “应该是小猫吧？”龚法医随口说道：“出声的时候还喵嗷呜、喵嗷呜的。” “或许？”闻听非也没继续坚持，只是心里觉得怪怪的，小奶猫的话，似乎爪子应该没有那么粗壮，而且，耳朵尖好像也不是很像…… “关于那个邪教的线索，信息下发给各大分局、还有派出所之后，有什么线索吗？”正好刚刚王教授提起那个青铜摆件了，周队也就随口问了一句。 “还没有。”闻听非摇了摇头，简单回答道：“各个派出所都没有什么反馈，那些民警也都说，平时入户走访的时候，从来没见过类似的邪教做派，青铜摆件的话，火车站门口摆摊骗钱、还有古玩街上摆摊糊弄人的，倒是有类似的。” 刘胖也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好像咱们抓到的那个凶手，就是这个邪教组织在山海市里的唯一据点一样，那个密室被人发现了，就再没什么动静了。” 至于那个凶手电话里的诸多联系人，闻听非他们也都一一核实过，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和那个凶手之间的电话，也全都是正常的工作往来，其中还不乏各种快递、外卖、保险业务员，唯独联系最多的那个号码，根本是查无此人。 就算知道这个号码多半有问题，可是，从运营商那边查到的号码的主人，却明显是被人盗用了身份证信息，闻听非他们再次试图把电话拨回去的时候，对方似乎早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号码便再也没接通过。 第62章 后续案情到了这里，显然是再一次的中断了。 接下来的一节课，依旧是中规中矩，仿佛和每年的公务员例行培训没有任何区别。 中午去餐厅吃饭的时候，闻听非他们还有些纳闷的闲聊着这个话题。 “按照今天上午的讲座内容，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吧？”刘胖问周队道。 周队点了点头。 身为山海市刑侦总队的一把手，他这些年参加过的各种业务培训、干部培训实在是数不胜数，就目前的讲座内容而言，说实话，他以前基本上都在不同的讲师那里听到过不止一次…… 等到下午的第一节课，依旧还是没有任何特色。 原本因为这次不同以往的安排，还以为有些什么特殊之处的刘胖他们，也都渐渐没了兴趣。 然而，等到今天的最后一节课，王教授再次穿着风度翩翩的风衣、拎着电脑包、风衣兜里还揣着一只小家伙过来的时候，他的新一堂课的讲座内容，却已经完全变了。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再次把风衣兜里的幼崽放在电脑包里，并且脱掉了风衣外套的王教授，身姿挺拔的站在讲台上，再次打开了自己制作的ppt，上面硕大的一行字——《普通警察遇到非正常情况时的紧急应对方法和自我保护》。 闻听非愣了愣，只觉得，王教授这个课件，从标题开始，便透出一股微妙不对劲的气息。 王教授按下ppt翻页笔，标题页过去之后，第一页ppt上便链接了一小段视频。 “在座的各位，都看过日本著名影片《午夜凶铃》吗？”王教授随口问道。 讲台下面疏疏落落的有人举了举手。 “哦，其实没看过也不碍事，听过也行，就是那个叫做贞子的、喜欢从电视里跑出来的女鬼。”王教授继续说道，“我们先来看一段视频吧，很短的，不要害怕。” 闻听非倒是还好，她天生胆子大，虽然对于恐怖灵异的电影虽然并不热衷，不过看的时候，也不至于有太大的心理阴影。 周队是刘胖当初认定的“邪灵退散”、“可堪门神”体质，看到王教授播放的恐怖片之后，依旧是一脸的冷静。 刘胖自己应该是心大，至于龚法医，说句实话，他见过、并且经手过的真实的尸体，比那些化妆后拍摄出来的女鬼要残忍也恐怖多了，尸体这东西吧，看得多了，其实也就麻木了。 唯独痕迹科的小宋，专业技术人员，掘地三尺、不露蛛丝马迹他尤为擅长，可是，碰见这种还带配音的恐怖片，闻听非稍一侧头，就发现，小宋坐在椅子上的背脊有些僵了。 “害怕？”刘胖惊奇的小声问他。 小宋紧紧的闭着嘴不吭声，他要是今天一不小心惨叫出来，差不多明天就得在整个山海市的警察系统内扬名了。 正在这个时候，王教授截取的恐怖片片段里，女鬼已经从电视机满是雪花的屏幕里爬了一半的身体出来。 讲台下面，虽然所有人都在强自冷静，不过，倒吸冷气的声音依旧此起彼伏。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女鬼要彻底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时候，深夜屋子里的另一个普通人主人公动了。 ——他直接拔掉了电视的电源。 电视机里的雪花屏幕黑下去了，爬了一半的女鬼也僵住了。 在座前来参加培训的诸多警察们也全都愣住了。 闻听非看见，王教授再次淡定的伸手把那只小动物的尾巴尖放到了电脑包里，同时一本正经的继续道：“普通警察遇到类似的非正常情况时，要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比如电视里冒出鬼影，可以考虑拔电源，如果担心靠近电视会被里面的鬼怪碰触、或者单纯害怕的话，其实也可以考虑去楼道里拉电闸，不过这个就需要对电闸有一定的了解了，那一排电闸，有的是插座的，有的是电灯的，有的还是对门邻居家的，千万别拉错了。” 所有的警察们：“……” 刘胖心神恍惚的对旁边的闻听非道：“是我没睡醒，还是王教授在开玩笑？” 闻听非尽量冷静道：“我觉得应该是后者，虽然他好像挺认真的……” 教室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之后，有接受能力强的人打了个哈哈，笑道：“王教授真风趣。” 愣了半晌之后，一群人跟着，十分尴尬的干笑着“哈哈哈”了一会儿。 ——这么个别出心裁的小视频之后，别的不说，提神醒脑的效果肯定是非常棒了。 王教授见状，也跟着笑了笑，神色平静而又温和，带着种万事尽在掌握的、不以为然的淡定。 然而，等他拿着ppt翻页笔，继续往下翻了一页之后，看到新的页面上又是一个小视频，下面的警察们有些笑不出来了。 这次的视频，是一个电梯里的监控录像。 夜深人静之时，一个男人正常的进入电梯，按下目标楼层。然而，半分钟后，电梯并未到达对应楼层，反而，电梯键盘按键上，却突然出现了很多血红色的负数。 闻听非的眼角不由得跳了一下。 ——这个场景，前不久她才在市局的电梯里碰见过，而且，那还是九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第40章 第 40 章 未知是非常可怕的一种存在。 其可怕程度, 完全取决于当事人的脑洞有多大、联想有多丰富…… 如果说刚刚看到《午夜凶铃》这个知名鬼片时, 大家还在抽冷气, 那么, 看到了电梯间里的恐怖灵异事件, 大部分却是紧张得直接屏住了呼吸。 坐在椅子上的小宋背脊更加僵硬了。 就连刘胖、龚法医和周队, 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微的变了。 毕竟，在山海市市局的办公大楼里，就有一个灵异事件频发的电梯，以至于，这会儿看到王教授ppt里的小视频, 刘胖他们全都非常的有代入感…… 小视频中的画面还在继续, 随着那些按键上出现了血红色的负很多层，闻听非都不由得提起了心——她其实真的有点好奇，对于这种事情, 似乎很有经验的王教授要怎么处理。 下一秒, 小视频中的那个男人动了。 第63章 他直接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 拧开瓶盖, 朝着电梯的按键、或者说是按键后面的电路板上泼了过去。 随着一阵火光带闪电的“噼里啪啦”声, 短路之后的电梯猛地一顿, 然后哑火停在了那里。 讲台下面的警察只剩下一片寂然无声。 等到小视频播放结束之后, 王教授又按了一下ppt翻页笔, 这一次, 页面上不再是链接的小视频, 而是一个小标题：《电梯灵异事件简单应对方法》 “这个教学小视频是他们很早之前录的, 其实我个人不太推荐这个办法。”对着台下几乎全都僵硬了木头人的警察们，王教授简单的说了自己的理解，“电梯电路里面是具有强电的，很容易对普通人本身造成重大危险。像是这种，强行利用水的导电性，来导致电梯短路然后停运的方式，很可能带来一系列的后续伤害，例如触电、电梯厢坠落等等。当然了，还有强行拆开电梯触摸板，然后直接把两根电源接触，然后造成短路停运的方式也是一样，而且这种方式更加容易发生触电危险，就算你们是警察，我也非常的不推荐。” 话是这么说的，然而，王教授依然还是在ppt上插入了一张电梯电路板的图片，简单解释道：“当然了，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任何办法都是好方法，说不定就能转危为安了呢？” 说着，王教授还用激光笔在ppt上圈出了两个电线，“这根蓝色的、还有这根绿色的，通常情况下，把这两个电线连接，肯定就会短路了。” 台下听课的警察群众，依旧是一片无言的死寂。 闻听非都有些掩不住愕然的盯着那个电梯电路图，恍惚觉得自己还在上物理电学课。 顿了顿之后，王教授声音温和的问道：“所以，大家有什么其他的思路吗？” 台下的警察们，大脑差不多也都短路了，这会儿全都有些精神恍惚，哪里还能想得出什么合适的办法。 眼看教学提问环节已然冷场，王教授还在殷切的望着下面的警察学员们，虽然所有的警察对上王教授的目光后全都猛地低头躲开了。 闻听非纠结了一小会儿，完全是一种学生时代的好学生状态还没完全消失，便小声嘀咕了一句道：“站在电梯里面别动，多按两下关门键……” 虽然闻听非的声音很轻，不过，在一片寂静中，还是显得十分清晰。 王教授认真的看了闻听非一眼，笑眯眯的接着说道：“啊，这个思路很正确，已知电梯发生了灵异事件，然后，电梯本身作为一个可移动单位，那么，通常情况下，电梯内部是相对安全的，在你发现，电梯外面的环境十分诡异的时候，轻易不要离开电梯。” “大家看，在刚刚的小视频里，电梯出现的特殊情况，主要就是对应的楼层发生了问题，那么，只要你不进入那些稀奇古怪的楼层，在电梯里面等待，还是非常科学的，而且，电梯作为可移动单位，通常情况下，它也是带你离开特殊环境的最好交通方式——也就是最靠谱的原路返回。” 在坐的、大脑一片空白的、已经完全不知道科学是什么了的警察们：“………………” 毕竟真实遭遇过吸血鬼，还有电梯灵异事件，刘胖还是比其他人更加冷静一点，琢磨了半天之后，忍不住来了一句：“那要是电梯本身出了问题呢？” 王教授笑着看过来，问道：“比如说？” 刘胖一秒钟想到了几个广为流传的电梯间鬼故事，类似于电梯里出现了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挤满了的鬼怪啊、陌生的女鬼啊、还有两个人说话聊天的时候，突然180°转过头来和你说“就像这样？”的神秘玩意啊…… 然而，在刘胖用鬼故事举例之后，王教授却眨了眨眼睛，提醒他道：“可是，你说的这些例子，核心问题在于，走路撞到鬼了，而不是电梯本身出了问题，电梯本身还是没有问题的。换个说法的话，这位同学的疑问，其实应该是，在密闭环境中突然遭遇鬼怪要怎么保护自己，把电梯换成酒店里的随便一个房间、厕所，或者旅游时居住的民宿，甚至是爬山时的整座山，其实都是一样的困境。” 闻听非小小声的提醒道：“其实还是不一样的，哪怕是普通的房间，空间也要比电梯大很多，有腾挪、躲闪的余地，甚至还有反抗的工具，电梯间的话，空间太小了，真要出事，基本就是和那些鬼怪面对面，只要还有躲闪的余地，总感觉人的心理压力就没那么大……” 王教授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这个小环境撞鬼的问题，我们可以待会儿再分析，现在还是先继续把电梯本身出问题的情况说一下吧！” “刚刚我们提到的情况，基本上都是电梯外部出现问题，所以，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留在电梯内部。反过来，如果是电梯内部出现问题，那么，最直观的方式，自然就是离开电梯了。事实上，电梯远不如普通人想象中那么坚固，电梯门是可以被一脚踹开的，但是，这种情况下，需要格外注意的点在于，一定要小心，不要摔到电梯井之中，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一件事。” 后背全是冷汗、双眼有些无神的小宋喃喃道：“我现在甚至完全不想坐电梯，我明明可以走楼梯的，还能锻炼身体……” 王教授又按了一下ppt翻页笔，然后还自己回头看了一眼，上面除了国歌、国际歌这种标准的正气歌曲之外，甚至还有忐忑一类的魔性曲目。 “上面几个我就不多说了，想必大家都能理解，至于后面这几首歌曲，对于喜欢的人来说，应该是会很喜欢、觉得非常惊艳，而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这些曲子造成的杀伤力还是蛮高的，我建议你们都在手机里多下几首，这个单子是我整理出来的手机必备曲目，毕竟，电梯出现意外的时候，通常伴随着断网和无法接通电话，本地保存几首曲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随着王教授的话音落下，闻听非清楚的听到了，后面坐着的警察里，有人直接拿着手机把这一页的ppt拍了下来，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 龚法医还下意识的提醒了一句：“这样的话，声音是不是需要开很大？那么，需要带上耳塞吗，避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这个就看个人意愿了。”王教授笑着回答道。 随后，王教授又翻了十几页的ppt，每一页都是类似的、稀奇古怪的灵异事件处理办法。 如果说，最初第一个例子的时候，下面的警察们还以为这是王教授给他们提神的玩笑，那么，到了电梯事件之后，所有人已经全都懵逼了。 再到后面，王教授的课程越讲越多，案例自然也就越来越丰富，应对方式也就变得越发具有联系性起来。 “像是前面那个，有女鬼想要从电视机里爬出来，那么，其实我们还可以把这个节目录像，然后，将两个大小一致的电视屏幕直接对上，用502浇水粘起来，外面最好是用一圈密封胶固定，让她们去互相伤害。”王教授说着，还从自己的电脑包里摸出了一个水杯。 结果，里面那只白色的毛绒绒幼崽就抱着水杯挂带了出来。 台上台下一片沉默。 闻听非这才第一次看到了那只小幼崽的背影，小家伙大概把水杯当成了超大抱枕。 王教授“哎唷”了一声，连忙把幼崽从水杯上拎了下来，还忍不住小声念叨了一句道：“言言，别用肚皮贴着水杯，小心着凉……” ——小肚皮上有一层毛绒绒的雪白小绒毛也不行！ 幼崽被从水杯上放下来之后，闻听非眼睁睁的看着王教授将其小心翼翼的重新放进了电脑包里面，这才拧开水杯的盖子，喝了口水。 随手把水杯放在讲台上之后，王教授继续道：“来不及录像的话，把家里的镜子面对着电视机贴上去也行，一定要贴紧，镜子小了就多用两面，大了要涂掉，反正就是维持大小一致。镜子里的对影和电视机里的玩意去互相伤害了，更加旗鼓相当，一般都不会再有余力去伤害普通人的。” 整整一堂课下来，王教授终于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自己的科普，看着下面坐着的警察们，要么精神恍惚，要么被恐怖片吓得瑟瑟发抖，要么就是一脸“市里领导脑子被电梯门夹了吗我们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去哪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癫狂模样，丝毫不以为然，甚至还非常欣慰的笑了一下。 ——不管这些警察们信不信的，反正，听进去了就行，感觉这次的授课成果还不错。 闻听非单手托腮，大概是被王教授课件里的这么多的灵异事件轮番洗脑，闻听非感觉，可能自己现在去电影院去看个鬼片，第一反应不是男主角、女主角在哪里有作死了，或者什么地方开始立g了，而是会忍不住的想，怎么让那些影片里的鬼怪互相伤害…… 同样麻木了的大概还有刘胖，并且，他的脑海中还不停的回想着市局的电梯，忍不住和闻听非小声嘀咕了一句道：“我觉得局座说得对，咱们市局的电梯还是留着吧！” 别处的电梯还不一定能搞出什么吓死人的骚操作来，像是山海市市局这种，停电了还会干活、乘客不按键盘还会自己转声控的电梯，真的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电梯了。 ——大概真的是在市局办公大楼里待得时间久了，“和同志们齐心协力”、“为人民服务”的观念全都深入人心，也深入电梯了…… 看着还有最后几分钟的时间，王教授随便往下翻了翻课件，感觉时间不够用了，也就没有继续讲ppt上面写的夜晚突遇鬼打墙的简单解决措施，而是转而道：“其实以上所有非正常事件，都有一个统一的简单解决途径，就是你养一只黑猫或者黑狗，遇到它忽然跑开的情况下，就不要上去作死了。” “民间传说里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虽然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变迁，不可避免的有了变化，但是，其实里面有些方法，依然还是比较可取的。” “简单来说，当你前进的路上有某个灵异事件在等着你的时候，而你家中养着的黑猫、黑狗这种生物，在还没到地点之前强烈要求往另外一个地方走了，那么，如果你跟着它们走了，很可能就直接绕开这个灵异事件了，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虽然是人民警察，不过，对于这种非科学体系的危险，依然还是，尽量避开比较好。” 第64章 “当然了，黑猫、黑狗这些普通的小动物，它们本身对解决这些灵异事件是没辙的，事实上，本身也不希望你们去面对这些危险，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这个不太现实。所以，保护自己的安全才是首要的。哦对了，鉴于这种情况，建议你们的警犬队里，可以专门养两只纯黑色的。” 王教授的话音落下，下课铃声也终于响了起来。 差不多全都被震懵了的警察们大多数都一动不动，依旧保持着刚刚坐在椅子上的状态。唯独王教授，和今天上午一样，从容不迫的穿好了风衣，把电脑包里的小幼崽拿出来放在风衣兜里，然后带上东西，不疾不徐的离开了教室。 一直等到王教授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小宋才艰难的转过头来，还有些惊吓过度的看着周队，“周队，这就是这次不同以往的培训安排？” 在坐的这些警察，除了他们刑侦总队这边来了一些一线工作人员，其他的，几乎全都是从市局到各大分局、还有各个派出所的一把手…… 周队尽量冷静的说道：“刚刚王教授不是也说了么，不指望咱们能解决这些问题，只要出现问题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说明白点，其实就是，万一真的有普通人报案，遇到了这种灵异事件，那么，其实是可以分成两种情况的，一是事件不存在，报案人是真的精神有问题或者没事找事，二是事件真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各个派出所、分局的领导、一把手就要迅速做出反应，将事情上报，交给专业人员去解决。 刘胖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周队，之前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这种培训吧？” 周队“嗯”了一声，“对，从来没有过，都是很正常的公务员培训。” 闻听非倒是不经意间，想到了之前协管办的小赵出现在山海市市局的事情，轻声说道：“是不是因为协管办的缘故？就咱们之前那个案子，赵主任也是第一次来山海市吧？” 周对想了想，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次的新公务员入职培训是一早就定好的，并非是上次的连环杀人案之后，协管办临时起意。” 闻听非继续道：“培训安排虽然是早就定好了的，但是，授课内容很可能是最近才新改的呀！” 周队微微一怔。 和协管办小赵没有过直接接触的小宋还有些不明所以。 龚法医在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之后，也不由得道：“难道还真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因为一直和小赵一起查案，知道的事情没准儿可能比周队还多的闻听非和刘胖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想到了那些水生植物，以及小赵私下里直接带回去的那本人皮书。 培训班的第一天，随着王教授的课程结束而结束了。 所有人都在座位上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陆陆续续的有人结伴从教室里离开。 到了十一月中旬，天气渐渐寒冷，天黑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要早。 党校宾馆的教学楼里，大部分教室其实都是空着的，除了路过的学员和打扫卫生的保洁人员并无他人，所以楼道里的灯其实大部分都关闭着。 从教室里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一直带着自家外孙上课的王教授还赶着时间去给小幼崽喂饭，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绕过走廊，看着前面一片昏暗，还有走廊尽头电梯间上红色的箭头按键，一大群身着整齐笔挺警服的警察们，脑海中正在疯狂回放着王教授那十几个小视频里恐怖渲染的画面，一时间，众人的步伐全都有些停顿。 闻听非的视力比大家都要好一点，看到了走廊上的按钮之后，特意走过去按了下去。 走廊里顿时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让人心下稍安。 教室就在三楼，看着那两台电梯，一台停留在了一楼——很可能是王教授刚刚乘坐的，另一台则是就停在现在的三楼，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干脆全都默契的无视掉了那个电梯，众人一起，沿着安全通道的楼梯下楼走了出来。 食堂里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食堂里人头攒动，毕竟，这段时间里，除了参加培训班的这些警察学员们，其实还有市政府另外部门的封闭培训。 两拨人纷纷在食堂里汇聚，互相认识的人也都各自坐在了一起。 小宋几乎是感激涕零的看着餐厅里明亮的灯光，“终于活过来了。” 显然，周围的其他警察里，和小宋差不多心情的人估计也有不少。 毕竟，王教授的课件小视频，基本上全都截取的恐怖片里的经典片段，最重要的是，他全都给配上了对应问题的解决方式。 如果单纯只是恐怖片集锦，小宋这种天生怕鬼的可能会瑟瑟发抖，但是，同样有人本来就喜欢看恐怖片，可能根本没什么感觉。问题在于，王教授越是加上解决方式，越是给人一种，这些原本默认为虚假的画面其实全都是真实的感觉…… 这就很细思恐极了。 小宋一边埋头啃着豆沙包，一边还嘴里囫囵不清的说道：“理智告诉我，不会有讲师在公务员培训班里玩这么一票大的，可是，另一个理智也在告诉我，今天最后这一节科上，所有的内容全都很不理智。” 尤其是王教授一直都在用科学的思路解决问题，类似于电梯出现灵异事件，除了解决灵异问题，居然还要考虑到，现实环境下电梯出现故障可能带来的危险，这就更加让人窒息了…… 刘胖同情的看了小宋一眼，甚至有些惊奇，“你的世界观居然还没有炸掉？” 小宋抬头瞪着他，“胖胖你今天也太冷静了吧！” 说着说着，小宋突然想起来，因为这次来参加培训的警察队伍里面，只有闻听非一名女同志，所以，她的房间虽然也是双人标间，但是，里面却只有她一个人住…… 小宋一想简直都要瑟瑟发抖了，忍不住道：“小闻你自己住没问题吗？” 闻听非笑了笑，“没问题——” 她的话音未落，食堂里的点灯突然全都灭了。 瞬间的沉寂后，另外一个政府培训班的学员们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和嘈杂的议论声，这边本来胆识过人的警察队伍里，已经有人完全是应激性的发出了尖叫。 一身白毛汗的小宋倒是没出声，毕竟，他嘴里的半个豆沙包都差点卡在喉咙里。 尖叫声后，场面一片诡异的寂静。 第41章 第 41 章 闻听非往窗户那边望了一眼, 楼下院子里的路灯, 依旧有着点点灯光。 “应该只是跳闸了，外面的路灯还亮着呢！”闻听非很快说道。 随着她说话的声音响起，餐厅里, 原本几个警察尖叫后的死寂也渐渐消失。 第65章 说着, 闻听非还拿出了手机, 直接打开了手电筒功能。 虽然光亮有限, 不过, 刚刚尖叫的警察很大程度上确实是因为上了王教授的课, 还没有从那种紧绷着神经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有了这么一丝亮光, 另一个政府部门培训班的工作人员也都陆陆续续的将手机屏幕调亮, 再加上餐厅里的工作人员也在大声说话，试图安抚住所有人, 餐厅里的气氛总算是渐渐回暖过来。 刘胖、龚法医和周队也都把手机打开了，唯独小宋，还在艰难的卡着红豆包，憋得脸都红了。 龚法医无奈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直到小宋顺利的将喉咙里的半个红豆包咳出来。 “又没有人和你抢。”龚法医小声笑他。 “……”还从来没丢过这么大人的小宋。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 党校宾馆的工作人员便已经将电源恢复了, 餐厅里重新有了明亮的灯光。 然而, 重新坐在餐桌旁之后, 看似一切恢复的平静下, 闻听非却敏锐的注意到, 另一个培训班的政府工作人员，看向他们这些警察的眼神，已经变得非常的揶揄和古怪了…… ——另一个政府部门培训班的成员里面，男性、女性的数量相差不是很多，而且也没有统一着装要求，以至于，双方的差别，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大概，他们也不曾料到，跳闸停电的那一瞬，还没想好要不要惊呼，便直接被警察们惊恐的尖叫声给压下去了，后来，干脆就被这些警察们的过激反应给惊呆，连讨论声都停了。 小宋一边暗自庆幸自己没叫出来，一边有些眼神发直的看着那半个豆包。 在餐厅里吃完饭之后，警察这边几乎所有人都是各回各屋的休息，反倒是政府部门的培训班那边，从他们说说笑笑的议论声里，还能听到，活动室那边有篮球馆、乒乓球台，楼上还有唱歌的地方，有不少人饭后组团去娱乐放松了，也有些人是在宾馆的院子里溜达了几圈散步消食…… 培训班的学员们统一都是双人标间，刘胖和龚法医一间、周队和小宋一间，闻听非自己，并且，三个房间是挨着的。 站在走廊里，周队简单叮嘱道：“三个房间都有内线号码，有事打电话，尤其小闻，自己一个人住，晚上记得把门窗锁好。” 闻听非点了点头。 自己一个人的闻听非其实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进屋之后，关好门窗，拉上窗帘，然后先去浴室里简单冲了个澡。 披着略微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出来之后，想着这里也没有什么能玩的东西，闻听非干脆就打开了电视，也懒得换台，就在新闻联播、广告、电视剧的背景音中，把充电器先准备出来，然后自顾自的低头玩手机。 微信群里，刘胖正在感慨，“我刚刚仔细看了一遍课表，后面还有两节王教授的课。” 闻听非看到弹出来的微信信息，挑了挑眉。 紧接着，微信群里便响起了小宋的鬼哭狼嚎声，“还有两节？？？人家是国宝级的教授，这么短的时间里让王教授上这么多的课，有没有一点最起码的对教授的尊重了！” 和小宋住一个屋的周队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淡定道：“就因为是国宝级教授，通常情况下根本请不来，所以，才特意多安排了几节课的，这种机会可不多。” 闻听非越看越想笑，干脆也插了一句道：“王教授今天那个ppt课件，我看着页数差不多得有100来页，今天也就用了三分之一多一点。” 换言之，可能后两节课都是这同一个ppt课件。 微信群里的小宋直接装死不吭声了。 反正都闲着没事干，龚法医也随便找了个话题聊天道：“对了，你们看到王教授电脑包里那个小幼崽了没，皮毛挺好看的，不过他居然把宠物带到教室里来，还挺让人意外的。” 周队道：“估计事先都打过招呼了，不然他一个教授不大可能这么做。” 闻听非也道：“大概是家里没有人，王教授在这边得好几天的时间，小幼崽需要照顾，单独留在家里肯定不放心。话说，那只小动物好乖啊，两节大课居然一直都在电脑包里趴着睡觉，一点声音都不出。” 半晌没吭声的小宋终于又打了一个问号，“那么，王教授的课件，也和市领导他们商量过吗……” 只可惜，谁也没有回复他，就连同一个屋的周队，都靠坐在自己那张床上，开始看电视里的体育频道了。 小宋：qaq！！！ 因为不在家里，手边上又没有电脑，颇为宁静的环境下，对着手机玩得有些犯困了之后，闻听非反而睡得比平时还早。 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小宋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不到凌晨两点一刻，正要按开床头灯，打算去趟厕所，坐起身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宾馆房间的窗户外面，竟是大片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连天幕都被染上了一半。 十一月中旬的夜里已经很冷了，小宋又是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他还坐在床上，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看着那片始终不曾散去的暗红色，登时就彻底被吓清醒，背脊发凉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就连厕所都不敢去上了…… 小宋自己坐在那里僵持了一会儿，想要叫醒周队，脑海中又不停的闪过有些恐怖片里，叫醒了同伴之后，同伴骤然变脸的恐怖场景，登时后背上又是一身冷汗。 有了今天下午王教授拓展的那些思路，自己吓自己越发卓有成效的小宋几乎是手指发僵的缩回到了被子里，把被子往头顶一拉，狭小却温暖、柔软的环境总算是给了他一些安全感。 然而，就在小宋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之后不久，不远处的一个房间里登时又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男性警察的肺活量挺高的，嗓门也大，虽然可能不如女性尖叫时的穿透性，不过，四下无声、夜阑人静之时，男人突然来这么一嗓子，还是挺吓人的。 警察们本就比常人更加警醒一点，这些警察们今天还都被王教授吓了整整两小时，餐厅里又来了个惊魂停电，再加上换了睡觉的地方，本就比平时浅眠一些，这么一声惨叫之后，附近几个房间的人差不多都被吵起来了。 小宋正躲在被子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便听到临床的周队干净利落的掀开被子、开灯、穿鞋起身的一连串声音。 心下一定的小宋立时也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周队！” 周队还微微蹙着眉，简单道：“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小宋直接伸手指向周队背后的窗户方向。 周队一怔，回过头去，透过窗帘赫然看到，外面的天空一片暗红色。 小宋抱着被子磕磕绊绊的解释道：“我刚刚夜里醒了一下，当时就看到了，外面全都变成了红色……” 周队皱着眉，干脆穿着拖鞋直接走过去，就要拉开窗帘，小宋也不知道是该开口阻拦还是跟上去看个清楚，还在迟疑不决。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两下敲门声，刘胖的声音传了过来，“周队，小宋，你们两个没事吧？” 小宋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跳下来，过去打开门之后，看到走廊里柔和的灯光泛着暖色的光晕，并且，一眼望去，走廊里陆陆续续有人把门打开，脸上全都带着疑问。 “出什么事情了吗？” “怎么回事？” “刚刚是谁在叫？” 第66章 周队已经拉开了窗帘，没了布帘的遮挡，窗外的一片红色变得越发浓重起来。 周队向外仔细张望了一会儿，却不得其解，只能微微拧着眉，披上衣服，和小宋一起从房间里出来，同样站在走廊上和其他的警察们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闻听非的房间门也很快打开，她已经换好了衣服，只是随意的披散着头发，走到刘胖他们身边之后，低声问道：“刘哥，怎么回事？” 刘胖摇了摇头，只是道：“窗外的颜色不对。” 很快，那个发出叫声的人倒是被找出来了，然而，对方惊叫的原因很简单，也是看到了窗外的大片浓重的红色。 一时间，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一片阴影。 闻听非却是愣了愣，站在走廊里看了看窗外，党校宾馆的院子里，还亮着几盏路灯，花园流水、树木层叠之间，依旧是深沉的夜色，然而，仅有一墙之隔的房间窗外，却是一大片诡异的暗红。 被惊醒的警察们站在楼道里僵持了一会儿之后，还是警衔最高的周队主动开口道：“等明天天亮了过去看看，现在大家都先去休息吧！” 众人互相看看，各自满怀心事的转身回了房间。 闻听非回了房间之后，重新锁好门，还特意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就她盯着的时间里，窗外大片的暗红光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并且，光线传来的方向很低，总让闻听非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然而，等到翌日一早，天亮之后，再去拉开窗帘，窗外天空一片晴好，万里无云，再无昨夜的诡异红色。 闻听非洗漱好后从房间里出来，和刘胖他们汇合后，一直到去餐厅的路上，还听见有警察在小声议论这件事。 “我昨天打电话问服务台了，那个服务台的小姑娘说没这回事……” “这里好歹是党校宾馆，虽说位置在郊区吧，但是周围还有海滩景点，人流量从来不少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等到了餐厅之后，闻听非随便拿了两片面包和果酱，然后又和刘胖一起，帮大家各自拿了白水煮蛋、豆浆和牛奶。 刚要吃饭的时候，有个政府部门和周队认识的人过来，随口问道：“哎，周队，你们昨天晚上怎么了？我在楼下都听到你们那一层楼的动静了。” 周队：“……” 旁边有人闻声凑过头来，小声问道：“昨天晚上，窗户外面一大片红光，越看越看不清楚，你们楼下没注意到吗？” 那个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愣了愣，“注意到了啊！” 不等旁边的警察继续开口，那个政府工作人员已经匪夷所思的继续道：“可是，党校宾馆的南边挨着的就是正在建设中的海洋公园，建筑工人的临时屋房顶全都是红色彩钢板，建筑工地夜里肯定一直有灯光，估计就是灯光照在彩钢板晃得呗！说起来，那个海洋公园是这几年市政府的建设热点，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吧？” 闻听非：“……” 难怪她从昨晚就觉得，那个红光好像有点怪怪的，还特别的矮。 起码胡思乱想了后半夜，今早起来大部分都有些萎靡不振的人民警察们：“…………” 那位政府工作人员问清楚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还顺便给这些倒霉催的警察们解惑之后，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和周队打了个招呼，端着盘子走了。 等到把上午的课程上完，中午吃饭的时候，闻听非看了一眼市局大群里，局座什么话也没说，从山海市市政府那边的一个联络群里转来的带着表情包的消息，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山海市偌大的警察系统，在这次特别培训班的第一期学员，到这里的第二天早上，就此全市轰动，彻底出名了→_→ 好在，过了一会儿，局座又单独给周队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餐厅停电时惨叫、还有三更半夜突然尖叫的人，全系统内都知道是谁了，这里面没有一个是咱们市局的同志，我深感欣慰:)” 周队盯着这条信息看了一会儿，默默的转给了这两天简直要怂成一团的小宋，补充道：“局座说的。” 小宋：qaq！！！我爱红豆包q_q · 午后的阳光正是明媚。 从周一到周五上午，四天半的时间之后，警察系统第一期的培训班课程总算是结束了。 上午的结业考试之后，培训班还管了所有警察学员最后一顿午餐。 随后，众人在房间里收拾好各自的东西，从宾馆里出来，在前台那里退房的时候，刘胖随口说道：“下周第二批的培训名单上，是不是局座、大宋他们都在？” 周队点了点头，“对。” 终于不用再上王教授的课了，小宋终于算是活过来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比前几天鲜活了许多。 看看自己手下这几个人脸上的表情，周队终于笑了一下，“每天早睡早起、不用加班，这里环境和空气也好，在这休息一周多好啊！” 刘胖小声吐槽了一句：“只可惜，警察系统直接全市出名了。” 顿时的，周队摆了摆手，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有些笑不出来了。 小宋尤其感慨，他身边四个胆大的，就他一个每次都被王教授的ppt课件和小视频搞到精神恍惚，看见闻听非一个小姑娘都神色不变，这心理压力可以说是非常大了。 刘胖亲昵的搂过小宋的肩膀，一边拍打一边说道：“别和我们比啊，老龚他是法医，就算是一线刑警见过的尸体，都比不上他。周队——周队不说了，我和小闻，我们都是一线，你一个技术人员，大家都理解。” 小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一胳膊肘把刘胖怼开了，旋即，又忍不住跟着笑开，还说道：“不过咱们这个第一批学员也是惨，这次培训里有什么地雷都帮他们给踩好了，前几天大宋还问我，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都在传言警察系统的小道消息。” 一向冷静的周队难得跟着吐槽了一句，“还能出什么事，人民警察丢人直接丢到系统外了——” 闻听非也跟着笑道：“嗯，其实可以建议他们，手机里带点必备曲目。” 小宋深有体会的说道：“我告诉大宋了，他只回了我一个‘瑟瑟发抖jpg’就不吭声了。” 说笑之间，宾馆服务台的工作人员已经收回房卡，办好了退房手续。 从宾馆大厅里往外走的时候，周队又道：“对了，今天下午还有半天的时间，局里给半天假，想玩的、想回家的都抓紧时间，好好修整之后，下周一再回来好好上班。” 尚不等刘胖、小宋他们发出欢呼声音，周队很快又额外补充了一句道：“啊，当然了，如果周末临时有事，还是会通知你们加班的……” 第67章 闻听非忍不住笑道：“还没笑够三秒，就听到‘但是’了……” 之前来的时候，闻听非、周队、小宋都是各自开车来的，刘胖和龚法医两个人住得近，有时候市区限号，他们两个也都习惯了互相搭载，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依旧是两个人开了一辆车出来。 往停车场的方向走的时候，周队随口问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没？”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都到这边了，我下午打算去海边转转，晚上再回家，有段时间没出来了，有人要一起来吗，晚上我请你们吃海鲜！” 小宋立刻道：“来来来！难得放假，还是我请你吧！胖胖你来不来？你来的话你请！” 刘胖倒是没直接拒绝，只是一乐，问道：“为什么是我请！？” 小宋理直气壮道：“因为你吃得多！我和小闻妹子两个人没准都吃不过你！” 周队则是道：“我就不和你们出去玩了，我得回市局开会。” 龚法医也跟着笑道：“胖胖和小闻、小宋他们去海边吧？我坐周队的车回去，正好这个周末打算回我爸妈家。” “那行，我拉着你，让他们三个一边玩去。”周队笑道。 刘胖则是多少有些奇怪道：“咱们局里？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开会？” 如果周队去市里开会他倒是不意外，但是说实话，市局开会，除非有突发情况，否则习惯性的不会选在周五下午，毕竟，这个时间紧挨着周末，执行和落实都免不了会推迟两天。 周队道：“不是什么大事，就培训班这几天的事情，局座应该也是想简单问问情况。” 小宋摇头感慨道：“百闻不如一见，听人说得再多，甚至长去电影院，都不如王教授给你连续放好几节课的恐怖片……” 听着小宋的唉声叹气，周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几天他和小宋同住，每天看着小宋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模样，好好一个大男人居然还不如闻听非一个小姑娘胆子大，气得周队就差没伸手抽他了。 闻听非倒是忍不住笑道，“好歹第二期培训班上，不会有午夜红光事件了。” 顿了顿，她还特意补充了一个其他人可能都没注意到的问题，“那天王教授上完课的时候，先把ppt关了，但是投影没关，我扫了一眼，他的电脑文件夹里，同样名字的ppt课件有三个，就标了后缀一二三，我怀疑，这次三期培训班的课件内容可能是有差别的。” 明明没喝水，小宋依然差点被呛住，忙不迭的拿手机道：“我得给大宋透个信！” 到了停车场之后，五个人分成两拨，周队和龚法医回了市局，闻听非他们三个却是开车去了海边。 · 天色渐晚，暮色四合。 山海市市郊，党校宾馆不远处的别墅小区，虽然远离了市中心的繁华和热闹，然而，因为临着海，价格反而是非同一般的贵。 一周忙碌的工作结束，到了周末，高盛回了郊区这边的别墅打算住两天，然而一进家，却发现，自己养的哈士奇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兴奋的冲出来迎接自己，反而趴在门口的台阶上，耷拉着脑袋，标准三把火的额头下面，漂亮的蓝眼睛都瞪大了，摆出了一张写满了“不高兴”的脸。 第42章 第 42 章 高盛低头看了哈士奇一眼。 蓝眼睛的哈士奇根本没抬头看他, 就那么一脸不高兴的继续趴在那里, 连动都没动。 高盛：“……” 从哈士奇身边绕过去，进了屋之后，高盛脱掉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 然后又回转过去, 蹲下身，伸手在哈士奇的头顶揉了两把，“团团？儿子？” 哈士奇终于不高兴的抬起头来，把脑袋放在了主人的膝盖上，“嗷嗷呜呜”的一通乱叫，尽显话唠本色。 ——今天上午我去海边那个剧组玩了, 他们居然不让我进去！明明你就是投资人，他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探班！ 高盛又揉了两把哈士奇的脑袋, 看它终于有反应了, 这才站起身来, “行了行了, 别不高兴了，等会儿吃完晚饭，带你去海边散步。” “嗷嗷嗷嗷呜！”哈士奇被主人搂着脑袋, 使劲摇了摇尾巴，虽然脸上的表情仍旧有些不高兴, 不过好歹跟着高盛一起往家里大厅走去, 不继续趴门口了。 厨房里的保姆阿姨差不多已经把饭做好了, 正在往餐桌上摆盘。 高盛带着哈士奇走过来, 和保姆阿姨打了个招呼之后，问道：“李阿姨，你知道团团今天怎么了吗？” 李阿姨干活时手脚麻利，一边和高盛说着话，一边收拾起厨房那边，“它刚刚还趴在门口呢吧？我来的时候就看见团团待在那里，皱着小眉头的样子，和它说话也不理，给它喂了点狗粮也不肯吃。” 高盛点了点头，忍不住又低头看了哈士奇一眼，心中费解，这会儿虽然和他晃起尾巴来了，但是，团团那小表情依然皱成了一团，显然心里还不乐意着呢！ “究竟是谁招惹到你了啊——”高盛没办法，伸出手来和哈士奇闹着玩，心里已经在琢磨着，等会儿晚饭后就带它去海边玩一圈，若是下水游泳之后，哈士奇还是不高兴的话，就得去查家里的监控、或者带去宠物医院找医生问问了。 团团随便伸出前爪搭在上面，见高盛没动，它还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自己又换了一根前爪继续搭。 · 十一月下旬的海风，颇有几分凛冽。 这种季节里，海水浴场那边都是关闭的，闻听非和刘胖、小宋三个都是山海市的本地人，说是从小在海边长大也不为过，各个季节来海边玩也都是常有的事情，有时候，夏季的晚饭后都能随便开车出来，到海边散个步凉快一会儿。 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儿，干脆租了一些渔具，然后去了礁石滩那边，找了个不错的位置之后，刘胖开始坐在大块礁石上钓鱼，闻听非则是拿了个网兜在礁石的缝隙里面四处找黑色的贻贝，等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正好可以拎回去让海边的餐馆帮忙一起处理了。 小宋不愧是痕迹科的专业人员，盯着礁石滩上微不可见的一些小孔，大呼小叫道：“我觉得这个里面有螃蟹！” “那你去抓！”刘胖头也不回的说道，因为他坐在礁石上直面海风，一张嘴就被灌了一肚子满是海水咸湿气息的水汽。 闻听非拎着自己刚刚扒出来的那些黑色贻贝走过来，和小宋一起蹲在那个小孔旁边，观察了一会儿，然后建议道：“要不找个什么东西来挖挖看？小心别被螃蟹夹手。” “嗯嗯！”小宋点了点头，冲着刘胖招呼道：“胖胖，把你挖海蚯蚓的小铲子给我扔过来！” “哎？！”刘胖把海钓杆架好，然后从那一堆渔具里把小铲子翻出来，直接拿着就从礁石上跳了下来，也蹲在了旁边，寻思道：“就挖这个啊？” “对，挖！”小宋言简意赅的说道。 刘胖立时下手，三下五除二的把海滩挖开了一个小洞之后，看着里面更深的空空的洞，一摊手，“没螃蟹！” 闻听非也忍不住笑道：“就算有，这螃蟹也很小啊，都不值得下锅的。” 第68章 一下午的时间里，闻听非捡了一网兜的黑色贻贝，起码得有两三斤；刘胖那边海钓的收获惨兮兮的，就算用了自己挖的新鲜海蚯蚓，一共就钓上来两条小鱼；至于小宋，在他挖了一下午的沙洞、还堆了个满是贝壳碎片的小沙堡之后，总共摸到五六个很小的小螃蟹，就像闻听非所说的那般，完全没有下锅的必要，当海鲜锅汤底都嫌它没味的那种，干脆又全都放走了。 闻听非拎着黑色的贻贝，刘胖拎着里面还有水的钓桶和里面那两条小鱼，空手的小宋干脆帮刘胖拿了其它那些租来的海钓工具。 回到海边的饭店里，所有的东西都一起交给了这里的服务员，反正还要继续在这里吃饭，干脆连押金都没拿。 因为常年在海边风吹日晒，皮肤难免有些黑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很有活力的服务员小姑娘热情的招呼着闻听非和刘胖、小宋在桌边坐下，“刚刚拿回来的鱼和贝还要处理之后再下锅，等会儿才能上，别的菜要先上吗？” “都上！”刘胖一边看菜单一边点头，还不忘特意把菜单送到了小宋的面前去，“快看看，你到底要吃哪个螃蟹？” 小宋白了他一眼，随便伸手点了一个。 都是海鲜，菜多但是量少，三个人点了好几盘之后，闻听非将菜单还给服务员，“就这些吧，麻烦快点。” 服务员轻快的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里打招呼了。 刘胖一边拆餐具，一边还和闻听非、小宋他们笑道：“在海边待了半天，灌了一肚子海风，这会儿我还真就饿了。” 闻听非也跟着笑道：“在海边玩本来就容易饿。” 没过一会儿，除了闻听非他们自己拿过来需要处理的鱼和贻贝，饭店里的菜已经全部上完了。 而在闻听非他们吃饭的时候，还有两个人开车过来取订好的盒饭。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海边的落日几乎映红了整片海面，那是一种极为绚烂的瑰丽，海天相接的地方，都被金红的晚霞模糊了界限…… 看着饭店里的服务员和那两个工作人员一起，陆陆续续的把一大堆盒饭往外面的小面包车上搬，闻听非和刘胖他们还有些惊讶。 等那两个工作人员把车开走之后，和回来的服务员闲聊时才知道，原来是最近这几天，附近竟然有个剧组在海边取景，看那意思，今晚可能是要继续拍夜景，所以天黑了还不曾收工。 “原来还有剧组，刚刚都没注意到。”刘胖一边拆螃蟹，一边随口说道。 那个服务员往他们钓鱼的反方向一指，笑道：“你们两边的方向不一样。不过说实话，他们剧组要保密，也不让外面的人进去，而且这边的场地都是临时借用的，其实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专门的影视基地那边好玩。” 小宋随口道：“有没有明星粉丝过来？” “肯定有啊！”服务员小声笑道：“这几天在我们这吃饭的客人里，有不少都是演员的粉丝。” 海边的夏天是最热的旺季，到了秋冬季节，因为游客不能下水，生意通常会萧条许多。 所以，那个剧组这会儿过来，倒是给附近的酒店、饭店都带了不少的生意，而且，因为避开了游客旺季的最高峰，还不会因为客流量太大而忙不过来。 等到闻听非、刘胖和小宋他们三个差不多快要把桌上的盘子清理干净之后，厨房里，终于把刚刚处理好的鱼和贻贝也端了上来。 黑色的贻贝就是连壳一起煮的，稍微加了些葱姜盐去腥，服务员还端来了几盘酱油、芥末之类的佐料。那两条小鱼则是被炖成了一锅汤，汤色乳白，鲜香淋漓。 “正好，最后吃点贝壳，喝点热乎的鱼汤，然后就可以回家了！”刘胖一边用大勺子把盆里的贻贝捞出来分放在闻听非、小宋面前的碟子里，一边笑道。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饭店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那个服务员看了一眼号码，嘴里随便嘀咕了一句，“是剧组，难道盒饭还不够了”，一边拿起了话筒。 “喂？”服务员刚应了一声，那边声音很大的飞快说了两句，服务员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闻听非他们离收银台的位置也不远，刘胖和小宋可能听不清楚，以闻听非的耳力，却是清楚得听到了，剧组那般出了事，盒饭还没吃完，就有演员突然倒下了。 刚刚那个服务员还一直有空就和他们闲聊唠嗑，这会儿看她脸色突然一片震惊惶恐，刘胖和小宋完全是本能的觉察出不对头来，飞快的问道：“怎么了？” 那个服务员并没有应声。 最初的惊惶之后，那个服务员很快也回过神来，在海边做生意的人，什么客人没见过，也就是一开始被吓到了，这会儿反应过来之后，服务员也开始对着电话大声辩解。 “——怎么可能！我们家在这里做了多少年的生意了，用的食材佐料都是最新鲜的，你们的演员晕倒了凭什么就说是吃了我们的饭菜食物中毒啊？整整两箱子的盒饭，不是就倒下了一个人么，要是饭菜有问题，其他人怎么都没事？说话要讲道理的，那个人别是海鲜过敏吧！你在海边吃饭，要是对海鲜过敏，这谁不没辙啊，怪得了谁！” 服务员和剧组订饭的工作人员又吵吵了两句，然后气鼓鼓的挂了电话，看到闻听非、刘胖和小宋都在看着她，那个服务员脸一红，忙不迭的解释道：“我们这的食材真的都是最新鲜的，常吃海鲜的人，不可能吃不出来！” 刘胖：“……是挺新鲜的。” 那个服务员得了一句肯定之后，也立刻喋喋不休的附和起来，“刚刚那剧组的人说，他们的女主角吃完盒饭就晕倒了，他们怀疑是食物中毒，两位大哥，你们说，这不是搞笑呢么，整整两大箱子的盒饭，还都是一样的饭菜，他们整个剧组都是一起吃的，如果真是食物中毒，谁能跑得掉，哪有就一个人倒下的，真是，这也能甩锅到我们饭店头上……” “人晕倒了，不赶紧打‘120’急救电话把人送去医院急救，给我们这个小饭店打电话干什，没准就是他们剧组连续拍摄，把人给累到了呢！” 说着说着，那个服务员大概还想多埋怨两句，又觉得当着别的客人总念叨这个也不好，便只是小声嘀咕了两句，就又不吭声了。 闻听非和刘胖、小宋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把桌子上的鱼汤和那盆贻贝吃完之后，结了账，刚要从饭店里离开，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警车的声音。 眼看着几个警察下车就大步流星的走进来了，闻听非三人顿时怔住，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 ——如果只是一个人吃坏了肚子的话，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阵仗吧…… 那个服务员登时被吓了一跳，饭店的老板娘也立刻从后面走了出来，忙着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附近海东区派出所的几位民警进了饭店之后，开口说道：“刚刚报案人说，剧组的盒饭都是在你们这里订的，请配合我们去做个调查笔录。” 说完，那民警抬头四处打量了一下，正好和刘胖的眼神对上。 因为以前协助调查过案子，那个民警倒是认得市局刑侦总队的刘胖，顿时一愣，“哎？刘哥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培训班出来，和同事一起吃个饭，你们这是怎么了？”刘胖简单的回答道，他们海东区派出所的所长正好也是第一批参加公务员封闭培训的人员，下面的警察应该都知道这件事。 那海东区派出所的几个民警倒是也没藏着掖着，知道闻听非和小宋都是刘胖的同事之后，估计也猜到了，他们都是今天才从培训班里出来，便压低声音回答道：“刘哥，既然是你问，我也就不瞒着你了。”说话的时候，那个民警还有些忍不住的苦笑，“没准过两天这个案子还得到你们手里。” 闻听非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能到他们市局刑侦总队的案子，可不会是什么小案子，从来都是大案、要案，甚至于，通常案情清楚的普通杀人案，都不至于惊动市局刑侦总队…… 刘胖和小宋也不由得“嘶”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样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附近有个剧组，说是女主角吃坏了东西晕过去了，然后就送了医院。然后，刚刚还是医院那边报警，说是送来抢救的那名女性，已经抢救无效死亡了。”那个派出所民警轻声说道：“刚刚我们把人手分成了三路，一路去医院那边了，一路去剧组拍摄的场地那边，保存现场，还有一路就来饭店这里了。” 闻听非却是突然问道：“这个剧组是哪个？” 第69章 ——刚刚，海东区派出所的民警已经说了，出事的是女主角，而通常情况下，能当女主角的演员，应该会有一定的作品基础和社会影响度，自然，这样的公众人物出现意外，能够引发的社会讨论和关注，也会比普通人大上很多…… 那个派出所民警愣了一下，简单道：“剧组是什么，我没问，不过，出事的那个女演员，是李婄雅。” 闻听非和刘胖、小宋互相看了一眼，确定三个人都不认识。 不过这也正常，对于不怎么喜欢看电视剧的普通人来说，除非是国民度非常高的演员，否则的话，大部分演员，他们都是不怎么认识的，并且，认识的里面，有好多还是认识明星演过的角色和脸，却依然不认识明星本人的名字。 那个派出所的民警却是满脸无奈，又小声提醒了一句道：“最近正在播的那个电视剧里，演淑妃身边丫鬟的那个……” 这下子，平时根本都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闻听非、刘胖和小宋顿时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整个人完全被惊住了。 李婄雅出道比较晚，其实应该算是半个娱乐圈新人，也完全没得过什么比较出名的影视奖项，按理说，这样的新人，对于完全圈外人的闻听非他们来说，应该是挺陌生的 可是，偏偏李婄雅出道的这部古装电视剧，收视率挺高的，她饰演的角色，在人群中应该也还算有辨识度，最近那部影片又正好在热播中，网络上各种表情包还疯传了几波，说名字，闻听非她们不知道，但是，说那个角色，却是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现在，热播剧里的重要配角在拍摄新戏的过程中突然出事，想都不用想，这种社会新闻根本就压不下来了。 正说话间，刘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周队的。” 闻听非和小宋对视了一眼，都不用想，也能猜到，周队这个时候突然打电话过来，八成就是因为李婄雅的这个案子了。 刘胖已经按下通话键，低声和周队说了几句，“对，我们还在海边这里呢。嗯，这个案子也知道了，刚刚正好碰上海东区派出所的人了，正说起这件事呢！嗯，行，我知道了，等下我和小闻、小宋他们说……” 放下手机，刘胖看向闻听非和小宋，“这个案子社会关注度很高，上级指示，要尽快侦破，然后就直接归咱们了。” 海东区派出所的那个民警也小声道：“我就说吧……” 刘胖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兄弟，这边交给你们了，我们先去现场看看。” 那个派出所民警点了点头，“行，放心吧！我让人带你们过去，这边的情况我们熟。” 刘胖点点头，“谢了，兄弟。” 饭店里的服务员和老板娘还都有些不明所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闻听非他们似乎也是警察之后，更是惊愕的张大了嘴，忙不迭的嚷嚷道：“那几位警察刚刚都在来着，那个剧组的人过来搬盒饭的时候，他们都看见了，也能给我们作证啊！” 闻听非闻声，回头看了一眼，飞快的说道：“就是配合调查，做个笔录而已，别紧张。” 明明是没什么意义的一句话，不过，却是很好的安抚了那个服务员和老板娘的情绪，两个人连连点头，“那行，我们配合调查，警察同志，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干啊！” 随后，闻听非和小宋自然是立刻和刘胖一起，步伐匆匆的从饭店里出来，刚刚被点名的一个民警也跟着出来，直接开了警车，还开了警铃，一路带着声音冲向了剧组那边。 · 不远处的剧组里，因为刚刚医院那边传来的饰演女主角的演员李婄雅抢救无效死亡的消息，顿时一片哗然，紧跟着便陷入了一阵兵荒马乱之中。 导演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轰轰直响，一片空白，他恍惚觉得，自己的副导演、助理、还有其他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大声说着什么，然而，一时之间，他却什么声音都听不清。 医院那边已经直接报案了，警方也在匆忙赶来，导演完全是凭借本能的厉声命令着所有人原地等待，谁也不能离开拍摄现场。 正在化妆室卸妆的女二林雯雯并不清楚女一李婄雅的事情，听到了外面导演的喊声之后，还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被吓了一跳，她的手里还拿着粉底液，微微有些皱眉的看向镜子，却突然惊悚的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影子突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正从里面伸出手来，如玉的白皙手指，便这样轻轻的抵在镜面上。 林雯雯的呼吸一窒。 对于自己的脸，她当然认得很清。 然而，看到了镜中自己微笑的模样之后，林雯雯的脑海中却是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惊恐。 随着镜中影的手指慢慢的抵在镜面纸上，额头上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的林雯雯终于崩溃的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时，林雯雯手里的一瓶粉底液，也全都结结实实的兜头泼向了镜中。 第43章 第 43 章 玻璃瓶与镜面的激烈碰撞, 还有林雯雯喉咙里几乎破音的尖叫声，也说不出哪个更响。 随着粉底液破碎然后大面积的洒在同样碎裂开的镜面之上，林雯雯惊恐的看到, 镜中影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身上, 也被粉底液洒了大半，看上去狼狈不堪。 破碎的镜面之中，那个影子的脸上，似乎也带上了些微破碎的痕迹，它原本的笑容已经不见了, 顶着满头满脸的粉底液和幽微的碎痕，它脸上的表情也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怨毒…… 化妆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突然撞开，“嘭”的一声巨响之后, 同时传来了几个不同人的呼喊。 “林雯雯！？” “雯雯姐——” “发生什么了，怎么回事？” 一群人从化妆室的门里挤进来，瞬间将临时搭建的小房间挤得满满当当的。 林雯雯呆呆的坐在化妆台前面, 一动不动。 闻听非的目光飞快地扫过林雯雯, 还有她面前破碎的镜面和彻底打碎的粉底液瓶子, 满桌的碎片之上，还有星星点点尚未晕开的粉底液痕迹, 凌乱而夸张。 单看现在的场景, 不难推测出, 应该是林雯雯将粉底液的瓶子砸向了镜子上。 然而, 她刚刚那声包饱含惊恐之意的尖叫, 一时之间却让人难以琢磨。 即使背后的人群已经一片嘈杂说话声, 林雯雯依然没动。 镜面之中，刚刚那道影子已经不见了，快得让林雯雯甚至一时间难以分辨，那究竟是真实，还是自己脑海中的臆想…… 闻听非和刘胖、小宋三个人是刚刚到了剧组这边的，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刚刚已经过来的那几位派出所民警交流一下情况，便陡然间听到了化妆室里的一声尖叫和碰撞破碎声。 林雯雯的助理乔加已经跑上前去，急切的叫着“雯雯姐”，检查她的手上、脸上有没有不小心被碎片划伤，看到林雯雯惊魂甫定的脸色，更是心中一慌。 因为女主角李婄雅的抢救无效死亡，导演的脑子里已经一直在嗡嗡直响了，女二林雯雯这边又突然出了乱子，刚刚的尖叫声，倒是直接把他从一片失神的混乱之中惊醒。 第70章 导演甩开身边的助理，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林雯雯那边，本来就要开口追问，看到林雯雯一片苍白惊恐、连瞳孔似乎都有些微微放大的模样，导演也跟着心下一悸，有种莫名的心慌，一时间，不过只一句“怎么回事”都问不出来了。 面对剧组突然的意外和混乱，闻听非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她和刘胖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时之间，刘胖也有些拿不准，林雯雯这边的事情，和李婄雅的死亡有没有关联，只能是说，这一切，都来得太巧、也太突然了…… · 用过晚饭之后，高盛换了一身运动休闲装，然后又给自家养的哈士奇团团系好了遛狗绳、还拎上了杂物袋，然后才牵着团团从家里出来，朝着海边的方向走去。 然而，还没等他和团团走出去家门五十米，高盛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团团，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高盛站在路边，一手拉紧了遛狗绳，也不管自家的哈士奇能不能听懂，就这么随口说道。 原本一脸不高兴的团团，因为知道等下是要去海边，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还能下海玩一会儿水，英俊酷炫的脸上，表情总算是变得稍稍活泼一点了。 这会儿，听到高盛要接电话，它也没有像平时那样故意拉扯着遛狗绳玩闹，而是难得乖巧的蹲坐在了高盛身边，还时不时摇晃两下尾巴。 电话是高盛那个名校出身、尽职尽责、且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特助秦一宁打来的。 “高总，”秦特助清晰的声音里带着种凝重的冷静，“您之前投资的那部现代剧，刚刚制片人给我打电话说，剧组里面出了意外，女主角的扮演者李婄雅突然晕倒，抢救无效死亡。” 乖乖蹲坐在那里的哈士奇团团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 高盛面上的表情微微一顿，沉声道：“原因。” “警方已经到了，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之中。”秦特助的声音有一瞬间的停顿，“不过，根据医院那边提供的消息，目前怀疑是中毒……” 高盛微微皱着眉沉思，半晌没吭声。 秦特助的声音还在继续：“高总，我现在正在赶往剧组，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就到，剧组目前在礁石滩附近取景。” 高盛心中了然，简单道：“我知道了。” 哈士奇团团一秒钟站起身来，睁着蓝色的大眼睛，仰头看向自己的主人。 高盛伸手揉了揉哈士奇的脑袋，略有些歉意道：“团团，我临时有事要去处理，咱们先回家，回头再带你去海边玩。” 高盛已经打定了注意，等下自己也直接过去看看情况。 已经准备好跟着高盛一起过去的团团突然一愣，它使劲睁着蓝色的大眼睛，还有些懵逼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团团乖。”高盛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遛狗绳往家的方向折返回去。 “嗷嗷嗷嗷嗷汪呜！？”团团倒是没有奋力的和高盛拉扯遛狗绳，却不停的高声叫唤着。 ——我要去剧组！你不带我去海边玩，那咱们就一起去剧组啊！ 高盛见团团今天好歹没直接趴在地上打死也不回家，还稍稍松了口气，一路夸着哄着把哈士奇带到了家中院子里。 然后，高盛解开遛狗绳，在团团不敢置信的瞪视中，自己上了车，却拒绝了正在扒副驾驶门的哈士奇，见团团一直趴在窗户上不肯放开，高盛根本不敢开车，没办法，只能又强行把团团带到了屋子里，飞快的锁门，听着团团在里面愤怒的挠门声，然后才叹了口气，开车去了秦特助提供的剧组位置。 听到了车子引擎启动的声响之后，已经将家里的大门挠出了好几道深深爪印的团团愤怒的又给了岌岌可危的家门最后一爪子，看着房门在门框上颤颤发抖的摇晃，团团飞快的起身，三下两下便蹿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趴在玻璃上开着高盛开车出门了，发出一阵更加愤怒的叫声。 “嗷嗷嗷嗷呜嗷！” ——爸爸不爱我了！说好了带我去海边玩，结果他却自己去了剧组！我要离家出走！ 高盛的车已经开走了，团团忧郁的在落地窗玻璃上趴了一会儿，转身去了楼上的书房。 高盛书房的门一直是带上的，不需要钥匙，但是需要伸手去拧。 团团下意识的伸了下爪子，觉得自己爪子里的肉垫用来拧门把手并不方便，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儿，便成了一个约莫六七岁的黑发蓝眼小少年的模样。 小少年白嫩可爱的包子脸上，依旧是满脸的不高兴，他郁闷的使劲扁着嘴，微微瞪着那双颜色很深的蓝眼睛，打开书房的门之后，很快便从抽屉中翻出家里的备用钥匙来，随后，翻出来的东西根本不带收拾的，便拿着钥匙下了楼。 因为没在里面找到插钥匙孔的地方，小少年板着那张包子脸，伸手又是使劲一拧，那扇岌岌可危的房门，连着门框危险的颤抖了两下之后，直接开了…… 团团登时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 海边取景的剧组里面，在附近海东区派出所民警的帮助下，已经封锁了现场。 市局刑侦总队的人手还在从市区赶来的路上，小宋独自一个人，拿着从剧组就地取材接来的相机，正将案发现场的场地完整拍摄了一遍，以便日后留查备用。 闻听非和刘胖也没挑地方，直接就在那个化妆室里面，挨个的对剧组的成员询问，然后做了第一次的笔录。 而按照剧组大多数工作人员的言语，今天下午似乎一切如常，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唯一的一点，便是外围的工作人员提到了，下午有个奇奇怪怪的小学生突然想要进剧组，但是被挡回去了。 面对闻听非和刘胖的时候，林雯雯依旧脸色苍白，一副惊魂甫定的失神模样。 “林小姐，”闻听非主动开口，“能说说，你刚刚究竟遇到了什么吗？” 林雯雯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一阵根本掩饰不去的惊恐——刚刚的粉底液砸掉了，林雯雯此时的脸上基本是素颜，没了各种化妆品的遮挡，面上惊惶不安的苍白根本没有丝毫遮挡。 闻听非拿着笔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和刘胖刚刚已经询问过剧组的导演等人了，众人的口径基本能够保持一致。 下午收工之后，剧组的工作人员从附近的饭店订来了盒饭，就在用餐的过程中，女主角的饰演者李婄雅突然昏迷倒地，众人立即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并且第一时间开车将人送到了医院之中。 李婄雅被送去医院之后，剧组留下的工作人员之中，有人心绪不安，有人惊疑不定，大家第一时间怀疑到了今天的盒饭，自然全都将其放下了。 本来，今天晚上拍摄夜景的主要戏份，都是女二林雯雯和女主角李婄雅的对手戏，现在李婄雅出了事，原定的拍摄计划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然而，在林雯雯去化妆室卸掉了拍摄需要的妆，而后又要换成日常妆的时候，她却突然发出了一阵极为惊恐的尖叫声，顿时打破了之前的死寂，并且，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林雯雯咬了咬嘴唇，没了口红的嘴唇被咬得泛起苍白，脸上的表情也是一阵恍惚不定。 好半晌，林雯雯终于开口，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声音里略微有些不安的沙哑失声。 第71章 她摇了摇头，艰难的说道：“你们不会信的。” 闻听非和刘胖同时一怔，谁都没想到，林雯雯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刘胖尽量缓和了语气，虽然是多年的一线刑警，身上的气势撑起来的时候也还算唬人，不过，作为一个爱笑的胖子，刘胖神态温和起来的时候，看起来同样显得颇为无害。 “你得先说出来，让我们知道了，然后才能说信不信的事情啊！”刘胖说完，还亲自起身，去给林雯雯拿了两瓶矿泉水。 他一边帮林雯雯拧开瓶盖，将矿泉水瓶递过去，一边说道：“你先缓缓，别着急，喝口水，然后咱们再慢慢聊，有什么问题、困难都可以说出来，问题要说出来，才能解决，你说是不是？” 末了，刘胖还突然转向闻听非，将另一瓶矿泉水递了过来，笑呵呵的说道：“这个给你。” 闻听非顺势接过，显然，虽然只是一瓶矿泉水，不过，双方相似且对等的状态，显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林雯雯过于恐慌、几近崩溃的情绪。 再加上，不管是刘胖还是闻听非，这会儿身上都没有穿警服，而且他们两个，一个是和蔼的胖子，一个是还带着几分学生气的小姑娘，这么一个组合，哪怕知道他们都是刑警，依然还是会让人起不了太强的戒心。 缓了一会儿之后，林雯雯终于嘴唇微微颤抖着开口：“我、我刚刚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和我自己一模一样的影子。” 刘胖面上不显，心中却是突然“咯噔”一下。 按照常理来说，林雯雯刚刚说的这句话，根本就是一句废话，镜子里的影子，当然和照镜子的人一模一样…… 可是，对于才刚刚从今年堪称匪夷所思的公务员培训班里出来，并且，还被王教授用好几节课的恐怖片小视频洗脑过的刘胖、闻听非而言，遇到这种看似寻常的描述，反而平添了一种近乎于神经过敏的微妙反应。 闻听非没有立刻追问，而是先反复安抚了林雯雯几句，等到她稍稍平静下来之后，才道：“后来呢？” “后来，后来——”林雯雯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瞬的回想中，终于彻底的绷不住了，她一边捂着嘴哽咽着失声痛哭，一边仿佛发泄一般的声嘶力竭道：“我看个那个镜子里面的影子，一脸诡异的微笑，朝着我伸出了手！” 明明是一句简单的描述，可是，想象着当时的画面，刘胖却只觉得后背发凉，不由得浑身一个哆嗦。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若是以前，他们肯定会认为，是林雯雯的情绪过于紧张，所以发生了癔症，可能一时之间，受到了刺激，无法分清现实和幻想。 可是，经历过吸血鬼戴维、水生植物，最主要的是王教授的培训课程之后，闻听非和刘胖看待事物的时候，世界观已经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些微的偏移。 林雯雯话语中这种堪称匪夷所思的描述，未必是真实的，但是，却也未必是虚假的…… 闻听非倒是还算冷静，她也尽量放轻语气，没有再问林雯雯，而是结合着自己的想象，简单分析道：“然后，你在情急之下，将粉底液的瓶子砸向了镜子，再然后，镜子和玻璃瓶都碎掉了，那个镜子中的影子也消失了……你看，你砸碎了它，它并不能伤害到你。” 在闻听非的话语中，林雯雯的情绪似乎稍稍平静了些，尤其是听到闻听非说，镜中影被砸碎、并且，那个影子无法伤害到自己之后，林雯雯一直哽着的那口气才算是舒出来了。 她的指尖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上面沾染的少量粉底液的痕迹甚至都不曾洗净。 又过了好一会儿，林雯雯才继续开口，有些虚晃的轻声说道：“我、我砸碎了镜子之后，看到那个镜中影子的脸上，仿佛也出现了很浅的碎痕……” 她颤抖着手指，抹了抹指尖沾染的粉底液的痕迹，手指按在桌面上，由于太过用力，指尖甚至都泛上了一层青白，“我还看到，砸出去的粉底液，也染在了它的脸上，不是镜面溅到的那些，而是镜中影子的身上，它就顶着脸上那些模糊的痕迹，表情怨恨的看着我……” 说到这里，林雯雯终于扛不住，情绪崩溃一般，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睛里不停的流出大颗的眼泪，她哭得无声无息，却透着种惊恐、崩溃的绝望。 刘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只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甚至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林雯雯遇到的事情是真的，那么，别说是惊恐的尖叫了，她就是再干出点更夸张的事情，刘胖都能理解她。 闻听非这会儿也有些头疼。 一时之间，他们没办法判断林雯雯的遭遇是否真实。而且，就算事情是真的，也无法分辨出，这件事和李婄雅的死亡是否有所关联。 甚至于，因为林雯雯这种特殊遭遇的出现，似乎连李婄雅的意外死亡，都被蒙上了一种说不出的诡谲阴影…… 随后，闻听非又简单问了林雯雯几句今天下午拍摄过程中的事情，得到了一份和剧组中其他工作人员依旧相符的回答后，闻听非转过头来，微不可见的对着刘胖点了点头。 考虑到那个匪夷所思的镜中影的事情，闻听非还单独留了一个自己的私人号码给林雯雯，并且，整理了一下王教授前几天的培训内容，颇为认真的建议她道：“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情，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另一面镜子贴在上面？” 情绪近乎崩溃的林雯雯听到“再次遇到”和“镜子”几个字，身体都在止不住的瑟缩和颤抖，可是，后知后觉的辨别出闻听非话语中的含义之后，林雯雯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把另一面镜子贴上？” 顿了顿，她似乎有些惊讶，“你们相信我说的话……” 刘胖点了点头，干脆道：“相信！” 想了想，顺着闻听非的思路，他也继续说道：“林小姐，你在镜子里见到那个影子的时候，你说，它把手抵在了镜面上，那么，它能把手伸出来吗？” 对于这个问题，虽然恐惧，林雯雯却还是咬着牙仔细想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刘胖立即道：“哦，既然它出不来，肯定就没办法伤害到你，你不要怕。” “嗯……”林雯雯怔怔的点了点头。 闻听非完全是突发奇想，“它用手指抵着镜面，那你别伸手去碰镜子，记得带绝缘手套。” “——下次还可以把镜子拆下来，对着马桶。”刘胖耸了耸肩。 刘胖的话音落下，原本情绪濒临崩溃的林雯雯终于破涕为笑，虽然恐惧始终不曾消散，不过，得到了几条这样的建议之后，她原本紧绷着、仿佛随时都会绷断的精神，终于还是稍稍放松了些。 “谢谢你们。”林雯雯诚恳而感激的说道。 刘胖摆了摆手，依旧是和蔼的胖子模样，也微笑道：“为人民服务，还有林小姐，关于李婄雅小姐的案件，如果你又想到了什么线索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们。” 林雯雯使劲点了点头。 等到林雯雯出去之后，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的压低了声音。 “小闻，我总觉得，林雯雯身上可能有些不对头。” 闻听非的神色间倒是还算冷静，同样轻声道：“理由？” “直觉。”刘胖冷静道。 闻听非的嘴角抽了抽，“如果她遇到的意外是真的，那么，这件事肯定就不正常了……” 第72章 顿了顿之后，闻听非补充道：“还有一个问题在于，李婄雅和林雯雯之间的关系。得知李婄雅的死讯之后，她表现得非常吃惊和愕然，但是，却并不悲痛。” 毕竟，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除非是死敌身死才会觉得大快人心，否则的话，有认识的人突然意外身亡，多少都会有些唏嘘的。而林雯雯，在情绪几近崩溃的情况下，她对李婄雅的死亡，表现得太过平静了…… 做完第一轮笔录之后，闻听非和刘胖从化妆室出来，却意外的看到，剧组之中，竟然又来了两个人。 被导演、副导演、制片人等簇拥在中间的是一个年轻男人，身上穿着一身运动装，在他手边往后一个身位的地方，跟着的却是一个西装革履打扮的精英男，两相对比之前，自然显得格外突出。 终于找回自己大脑的导演走过来，声音沉闷而无奈的简单和刘胖、闻听非介绍道：“这位是高总，这部戏的主要投资人。” 高盛主动上前一步，和刘胖、闻听非握了握手，简短道：“高盛，听说这边出事了，我过来看看情况。” 第44章 第 44 章 闻听非上下打量了一遍高盛, 然后，目光又扫过高盛身旁的秦特助，略微迟疑了一瞬之后，主动开口道：“我们聊聊？” 高盛同样也在看闻听非和刘胖。 说实话，从导演那里得到消息, 知道闻听非和刘胖两人是市局刑侦总队的刑警时，高盛的心里多少有点惊讶。 不过, 短暂的惊讶之后, 高盛很快便点了点头, 十分配合的表示道：“可以。” 刚刚从化妆室出来的闻听非和刘胖互相对视了一眼，正好, 可以继续做高盛和秦特助两个人的笔录, 而且，高盛作为投资人，或许，他看事情的角度, 会和剧组中的工作人员全然不同。 依旧是刚刚谈话的地方, 高盛和秦特助、闻听非和刘胖，四个人两两对坐着，闻听非的手中还拿着速写本和碳素笔，事实上, 他们现在的样子, 看上去不像是警方在做笔录, 反而像是年轻的合作人在简陋的环境下奋力改剧本…… 闻听非简单道：“高先生, 你是什么时候得知李婄雅出事的消息的？” “就在大约半小时之前，剧组通知了我的助理，然后我的助理打电话给我。”高盛说着，还拿出了手机，将秦特助打电话给他的那条记录展示给刘胖和闻听非看。 闻听非瞥了一眼屏幕，直接将通话时间和持续时间都记下了。 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之后，闻听非仿佛不经意间便开口问道：“你和李婄雅的关系怎么样？” 高盛依旧和回答前面那些问题时一样，反应迅速，语调平静，“我和李婄雅的关系，应该只能算是认识，定下她作为女主角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吃过饭，仅此而已。” 刘胖仿佛很感兴趣一般，接着问道：“是和剧组的所有成员一起吃饭吗？林雯雯是不是也在。” 这一次，高盛却摇了摇头，平静道：“主要是投资方，导演、制片和几个主要演员，至于林雯雯，我没有注意。” 秦特助适时的补充了一句道：“当时没有看到林小姐，她应该是后来才进组的。” 闻听非却是琢磨着“投资方”这三个字，按照之前导演的说辞，高盛应该就是这部剧的主要出资人，可是，这会儿高盛口中却说出了“投资方”这样一个词语，就仿佛，他把自己也归入了“投资方”之中，但是，“投资方”本身，却并不仅仅限定于他自己。 念及此处，闻听非索性就顺着高盛提供的信息，继续问道：“这部戏是联合投资吗？” “是的。”高盛点了点头，十分主动的将另外两名投资人的名字也说了出来。 刘胖看了一眼闻听非手上的随记本，“还是高先生消息灵通。” 高盛却摇了摇头，淡淡道：“只是凑巧，我就住在这附近。” 秦特助也跟着回答道：“剧组出事之后，导演和制片人应该在前后差不多的时间里，把三位出资人都通知到了。” 闻听非看了他一眼，秦特助格外冷静的继续道：“毕竟，这件事实在是太大了，剧组接下来的工作，很大程度上都会受到影响。” 就像是之前所说那样，闻听非他们哪怕是作为圈外人，都能够一早就想到，李婄雅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突然意外死亡，而且很大程度上可能还是中毒遇害身亡，这种新闻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住的，势必会在社会上引发一阵讨论…… 同时和高盛、秦特助谈完，做了一份并不符合规格的笔录之后，闻听非和刘胖站起身来，看着高盛二人出去。 等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短暂的沉默后，闻听非转了一圈手里的碳素笔，轻轻的往本子上一按，看着笔录上的内容，轻声开口道：“逻辑清楚，条理清晰，情绪十分镇定——刘哥，我怎么觉得，这位高先生今天特意过来跑一趟，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部戏的投资人都有谁。” 对于闻听非的猜测，刘胖想都没想，完全是出于本能的说道：“他可能有了怀疑的目标。” 闻听非又低头看了一眼笔录上另外两个投资人的名字，伸手在上面缓缓的着重标记了一下，轻声说道：“一个投资人，怀疑另外两个投资人杀害了饰演女主角的演员——” 显然，作为投资人，剧组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高盛的心情绝对好不到哪去。 身为商人，投资一部剧，最大的原因，当然便是为了利益。可以说，在正常情况下，整个剧组应该都不会希望这部剧出现问题。 闻听非微微低垂着头，认真的分析道：“从高盛刚刚表现出来的态度里，他似乎和李婄雅并不熟悉，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能推测，李婄雅遇害的原因，我猜，高盛很可能是从另外两个投资人身上判断出了某些讯息。” 刘胖也在托着下巴，沉思道：“这位高总刚刚的话语，都非常的客观。” 闻听非只是随便问了一个时间，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看手机里的通话时间，以此来验证自己的话语，不难推测出，这个人的性格应该偏向于理性且谨慎。 而这，正好也能够解释了，如果高盛真的掌握着其他的一些信息，为什么又不详细说的原因——虽然他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将怀疑的态度展现给了警方，自己却并不会明确的表态，非常的理智且克制…… 此时，市局刑侦总队的那些工作人员也已经到了，尤其是痕迹科的技术人员，正配合着刚刚已经了解过一遍现场的小宋，开始他们最为擅长的掘地三尺寻找各种微小的证据和线索。 今天晚上众人用过的盒饭、尤其是李婄雅那一份，早已经被封存等待检验。 此外，小宋还将剧组里面，李婄雅今天一整天里接触到的任何物品都收走了，包括但不限于她的水杯、化妆品、坐过的椅子，甚至是她的贴身助理阿梅今天接触到的所有东西。 早些年的时候，相对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就曾经发生过，有明星被人下药，毁了嗓子的事情，自那之后，很多明星、尤其是那些事业已经有了起色、也有了一定的身份地位的明星，对于自己入口的东西，都会非常的注意。 开过塑封的水不碰，离开视线的东西不吃，都成了很多人习以为常的规则…… 等闻听非和刘胖从拍摄现场回到市局的时候，已经快要晚上十点了。 不管是盒饭、还是已经扔进垃圾桶的矿泉水瓶、还有助理随身携带的水杯等物品，全都被送去进行毒性检验。 ——此时，距离李婄雅死亡，刚刚过去三个多小时。 市局里，周队已经在等着他们了，说好要回父母家过个周末的龚法医，也重新自己开车回来加班了。 因为有李婄雅被送去医院抢救的过程，所以，医院方那边直接给出了李婄雅死亡的原因：高毒性化学药品摄入性中毒，抢救无效死亡。 为了获取更多的线索，死者李婄雅的尸体已经从医院运到了市局负一层的解剖室，龚法医等人也正在加班加点的工作。 第73章 十楼的小会议室中，闻听非、刘胖正和周队坐在一起，简单的汇报了刚刚在剧组现场了解到的情况，看见医院方面出具的抢救信息，以及上面高毒化学药品极为简单的化学式，闻听非微微蹙了蹙眉，“高毒性化学药品，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死者是被害了。” 闻听非所说的，基本也是周队和刘胖的判断。 高毒性化学药品大多并不常见。 除了化学系和相关学科的工作人员可能会接触到，一般人的生活中甚至根本不会有这些高毒性化学药品的存在，而且，就算是在各种化学药品随处可见的化学实验室里，对于这种高毒性物品的管理，通常也会严格许多，想从实验室里带出，其实也不容易…… 这也就意味着，李婄雅的死亡，必然出自凶手的缜密设计，绝无可能是意外。 因为他杀的证据太过突出，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在这上面多浪费时间，直接就进入了下一个问题。 周队问道：“了解到的死者人际关系如何？” 刘胖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这个剧组内部，表面上看似还算平静，但是，就我和小闻知道的，女二号林雯雯和李婄雅之间，就肯定有点龃龉。” 周队点了点头。 刘胖继续说道：“娱乐圈里，刚刚出头的女明星，要说她没得罪过人，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通常来讲，虽然李婄雅可能和一些人有点不对付，但是，这点仇怨，一般都不至于上升到杀人泄愤的程度上去。” 闻听非也道：“我问过剧组订餐的工作人员，他们的盒饭都是两个人每天从海边的饭店里订的，然后亲自去取，取回来之后，也是大家统一领的，中间环节很清晰。” “除非是随机下毒、或者那两个订餐的工作人员合谋，否则的话，能够接触到盒饭的人其实就那么几个，饭店、两个订餐取餐的工作人员，他们两个还直接充当了盒饭的发放人，最后则是盒饭的领用人——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以及明星本人或者他们的助理。”闻听非说着，还在白板上简单的写了几笔，“虽然检验结果还没出来，但是，就目前了解到的情况而言，我觉得，盒饭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使李婄雅中毒的物品，应该来得更加私密和隐秘一些。” 刘胖则是继续补充道：“按照这条逻辑往下推的话，不管是盒饭还是其它的物品，基本上，最后放在了死者面前的，都是她的助理阿梅。李婄雅入口的所有东西，应该都是她的助理阿梅提供的，换言之，就目前而言，阿梅的嫌疑最大。” “但是，我们之前和阿梅谈话的时候，了解到，不管是李婄雅还是她的助理阿梅，两个人都是入行不久的半新人，而且，阿梅从一开始就给李婄雅做助理，此前并无其他工作经历，就现有情况来说，她似乎并没有杀害李婄雅的动机。” 周队道：“那个助理，还在问询中？” 闻听非点了点头，“对，虽然我和刘哥都认为，阿梅本人并没有杀害李婄雅的意图，但是，由于她的工作上的便利性，她的的确确是嫌疑最大的那一个。” 刘胖摆了摆手，“通常来讲，在一个布局缜密的案子里，这种因为作案机会多而导致嫌疑最大的，绝大多数都不是凶手……” 闻听非琢磨了一会儿，“反过来说呢？” “反过来？”刘胖摇了摇头：“反过来就是说，那种案情明了、极为简单粗暴的案子里，按照经验来判断，有作案机会的那个人，和凶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说到这里，刘胖不由得叹了口气，“就像是那种，有些农村里的杀人案，就是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告诉你，我杀人了……” 听到这些，闻听非多多少少也有些沉默。不过，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轻声道：“阿梅作为李婄雅的助理，对李婄雅的一切生活习惯、交际情况，都十分了解，从她身上，应该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 哈士奇团团从家里出来之后，板着那张不高兴的包子脸，皱着小眉头，自己孤零零的去了海边。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海面上，除了星光，隐有零星灯火。 正值涨潮的时间，礁石滩上，海浪一下一下的翻涌拍打着。下午那会儿，刘胖钓鱼的那块大礁石，已经有大半都被海水浸泡在了里面。 团团抬脚，踢了踢脚底的礁石，看到些微的碎片落在海中，溅起一个小小的水花，波纹尚未蔓延开，便直接就被又一波迅猛的海浪所吞噬。 不高兴的团团直接蹲在了那块大礁石上，才六七岁的小少年模样，就算身量偏高，依旧熟练的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他伸手扒拉着礁石湿润却粗糙的砂质颗粒。有海浪涌上来，泛着浪花打湿了他的衣服，甚至是白嫩的脸颊，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用胳膊随便的把脸上咸涩的海水抹去，看着海水中自己极为模糊的人形倒影，紧紧的抿着嘴。 另一边，高盛带着秦特助，和闻听非、刘胖聊过之后，同仍有些惊魂未定的导演打了个招呼，很快便也离开了剧组的拍摄现场。 高盛的脸上带着几分深沉郁色。 李婄雅的被害死亡，显然让剧组的所有人都始料不及。那个剧组之中，有没有真正下手的人，高盛不得而知，但是，按照他的思路，一个刚刚出道的小明星，就算能得罪人也有限，更何况，以高盛和李婄雅短暂的几次接触来看，李婄雅在为人处世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硬伤。 即使李婄雅用手段抢了林雯雯的角色，但是，林雯雯作为资源很弱的新人，依旧选择留在了这个剧组，至少可以证明，她并不是会逞一时之气的人，就算受了委屈，比起和李婄雅撕破脸，她依旧是更想抓住机会红起来……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老板难看的脸色，秦特助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 ——直到高盛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高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号码竟然就是自己在附近的那个海景别墅小区的保安室…… 电话接通之后，听到小区保安的汇报，高盛的脸色一变再变。 秦特助就在旁边，隐约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也跟着悚然一惊。 两人很快便驱车回到了高盛的住处。 安保一流的豪华海景别墅区里面，两名小区的保安正守在门口，而在保安的身后，是开了一条缝的院子门、还有大开着的房屋门，完全一副被人入室抢劫后的惨状。 秦特助终于惊愕的张大了嘴，显然不曾料到，自己老板所居住的别墅区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高盛却是脸色猛地一变，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沉声问道：“团团呢？” 那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还有些说不出的微妙，不过，对于高盛的问题，两名保安却是同时摇头，道：“高总，事实上，我们刚刚在附近巡逻时，发现了您的住处出现问题后，先立刻通知了您，然后便让人去调查了小区内的监控录像。监控录像中，并没有您家里的哈士奇犬团团离开的身影。” 顿了顿，另一个保安还是忍不住建议道：“事情有点特殊，高先生，您还是先看一下监控视频吧……” 没有问出团团的下落，高盛不欲多理，直接三步并作两步的进了院中。 秦特助被落在后面，看看自己老板坚决的背影，再看看这两位保安，主动道：“进来说吧？” 家里客厅的灯还亮着，透过敞开的屋门照射出来。 高盛走近之后，一低头便看见，门板上有些极为清晰的几道爪印，甚至于，整扇门板都有些歪斜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团团的手笔，甚至于，如果团团没有成功的把这扇门打开的话，高盛毫不怀疑，团团能直接把这扇门直接从门框上拆下来。 不过这会儿，高盛却顾不上自家的门掉不掉下来了，进了客厅之后，他甚至连鞋子都没换，直接就冲着屋子里面喊道：“团团！团团？爸爸回来了——” 几声呼喊之后，房子里却并没有任何动静。 若是平日里，高盛回家，团团肯定是高兴了就一溜烟的跑过来撒欢，不高兴了就自顾自的趴在它之前待的地方，但是却一定要“嗷嗷嗷嗷呜呜呜”的使劲扯着嗓子狼嚎几声。 第74章 很多哈士奇都有点话唠，尤其热衷于和主人吵架。对于团团而言，通常情况下，高盛说它一句，它能一刻不停的叫唤十句。 唯独在今天，格外寂静的屋子里，没有丝毫回应，成了例外。 高盛耐着性子，在家里上上下下的全都找了一遍，确定团团不在之后，沉着脸重新回到了客厅里。 秦特助和那两名保安沐浴在此时格外低气压的高盛身边，虽然不至于战战兢兢，不过，下意识的，却是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进一步惹怒弄丢了狗儿子的男人…… 高盛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焦急的情绪。 毕竟，哈士奇作为出了名的“撒手没”，认路的本领不俗，回家的能力却近乎于无。 不像是金毛或者边境牧羊犬，人家就算自己出了门，不遇到坏人的话，肯定都能安安稳稳的回到家里，换成哈士奇，一个撒欢就跑太远，然后回头，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监控。”高盛冷冷的说道，声音里带着种极为罕见的急切。 那两个保安连忙将手里的u盘递了过来。 秦特助很快将u盘里的监控视频放了出来。 这个摄像头正好是斜对着高盛家院门口的，有意避开了院中的场景，但是却能完美的覆盖到院门口的行人和车辆。 因为是晚上，视频中的画面光线有些暗，并且，随着高盛自己驾车离开，之后的几分钟里，都是没有任何动静的平静。 直到随着一声那扇岌岌可危的门被人打开的声响，几秒钟之后，一个看个头也就一米二多一点的小学生，径直从高盛的家中走了出来。 高盛和秦特助同时睁大了眼睛。 那个小孩子自己伸手，用钥匙上的遥控器打开了院门，很快便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刚刚一直背着光，自然看不清面孔，不过，出了院子之后，站在别墅门前的路边上，被附近的路灯灯光一照，瞬间变得明亮清晰的画面中，可以看到，那个小孩子有着一张极为白嫩漂亮的包子脸，然而，他却使劲的扁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第45章 第 45 章 家里的哈士奇团团凭空失踪了, 然后, 家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六七岁的长得有些面善的小孩子。 那一瞬, 高盛的脑海中甚至飞快的闪过了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 只不过, 那个念头太过无稽，一闪而过之后，高盛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随着监控录像的进度条一点一点的走尽, 而慢慢的阴沉了下来。 秦特助聪明的没吭声, 虽然他也很好奇, 自己老板家的那个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倒是那两个物业的保安, 还有些不明所以, 看到这一段监控录像播放完了，便继续说道：“这个差不多就是事情的经过了, 再后面的时间，我们就已经注意到了您的住处这里出现的问题, 并且第一时间通知了您。高先生，虽然这件事看上去似乎有些离奇——” 另一个人则是补充了一句道：“至于画面中的这个小孩子，他从您的家中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小区的大门口, 然后自己离开了。” 虽然小区的门卫那边并没有登记这个孩子的信息, 但是, 他是往外出, 而不是往里进, 自然不会有人拦着。 高盛的目光还落在屏幕上，片刻后，他沉声说道：“监控录像之中，并没有拍摄到团团的身影。” “是的，我们很抱歉。”那两个保安歉意道，旋即又连忙补充道：“您家里的团团如果不小心跑出来的话，应该也不会离开小区，大门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它可能还在小区里哪处角落自己玩呢！” 毕竟这个别墅区的安保一流，物业工作人员也很尽责，尤其是团团这种有登记、有身份牌的宠物犬，发现它自己偷偷跑出来的时候，物业的工作人员不可能放任它乱跑，肯定要把宠物留下，交给主人的…… 高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微微沉着脸同这两名物业保安道了声谢。 那两个保安刚要起身离开，看到了高盛家里那扇满是爪痕、惨不忍睹、甚至还颤颤巍巍的门之后，脚步不由得一顿，忍不住又回头试探着开口道：“高先生，您家里的门出了一些问题，需要我们立刻安排工作人员过来处理吗？” 高盛这才抬起头，看看那个惨被团团蹂躏过的门板，原本沉郁冰冷的脸上，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想到团团今天一直都不高兴，自己刚刚把它锁在家里，差不多就是压倒团团那小脾气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一时间，除了担心团团的下落，还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 高盛不出声，秦特助也就跟着安静的闭嘴，就连那两个物业保安都站在门口没动。 片刻之后，高盛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下此时过于急躁的心情，微微颔首道：“麻烦你们联系工作人员了——我想，我家里需要换一扇门。” 等到那两名保安离开了，秦特助才开口提议道：“高总，要不要查一下家里的监控，也许团团只是藏起来了……” 虽然，看见那扇脆弱又无助的门板之后，秦特助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 甚至于，看着那深刻的抓痕，他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远远低估了老板家里这只尚未完全长大的哈士奇的战斗力…… 不是都说，雪橇三傻都是没什么攻击性的犬种吗？还是说，它们的攻击性全都展现在折腾家中的家具、或者“拆迁”上了…… 不管秦特助心里作何感想，至少，他所说的，去查家里监控的事情，也正是高盛刚刚就一直想要做的。 “等下物业的工作人员应该会过来换门，”高盛简单的吩咐道：“你在下面盯一下。” 秦特助立即点点头答应下来，甭管是特助还是什么其他的助理，反正，必要的时候，都可以给老板充当一下生活助理就是了…… 高盛一贯冷静而清醒的脑海中，第一次变成了一团乱麻一般，便是刚刚在海边的剧组拍摄现场时都没有现在这么心情复杂。 他刚刚回到家的时候，只顾着寻找团团，明明看到自己的书房门开着，甚至还进去飞快的转了一圈，都没太上心，这会儿，重新回到书房里，看着被打开的房门，还有同样被打开并且翻得一团乱的抽屉，高盛站在旁边，稍一整理，便可以确定，放在这里的家中备用钥匙不见了。 同时，比起这一个翻乱的抽屉，书房里的其它抽屉、柜子却全都是完好无损的模样，就仿佛，那个人进了书房，就只是冲着这一把备用钥匙来的一样，其它的东西，他全不在意。 高盛打开书桌上的那台电脑，很快便找到了自己家中的监控录像，因为有比较明确的时间范围，高盛翻看监控录像时，丝毫不费力，很快便找到了对应的画面。 家里的摄像头清楚的拍摄到了，书房外面的走廊里，团团已经从非常不高兴的傲娇脸，变成了一副气呼呼的小模样，耳朵竖得直直的，就连平时玩耍撒娇时可以当风扇的尾巴都不摇晃了，就那一瞬，还真有点狼一样的冷酷和帅气。 团团动作麻利的从一楼的楼梯上跑了上来，冲到了二楼书房的门口之后，它先用身体轻轻的撞了一下门边，没撞开，然后便是竖起身子趴在门板上，用前爪去挠门把手，依旧觉得不得劲，再然后，气呼呼的小脸一歪头，便在摄像头下面，大喇喇的从哈士奇变成了一个大概一米二三的小学生。 高盛家里的摄像头清晰度要远高于小区里面物业安装的那些，再加上，家里也都开着灯，就算是晚上，镜头里依旧光线充足明亮。 监控录像的画面依旧在动，高盛坐在那里，看似平静的表情已然僵住，脑海中却掀起了一阵阵的惊涛骇浪。 灯火通明的家中，高清摄像头之下，六七岁小少年不高兴的包子脸上，就连微微皱起的小眉头都能看清，它似乎本能的察觉到了什么，还忍不住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一时之间，高盛看到的画面之中，甚至清晰的拍摄到了，不高兴的小少年那双圆碌碌的眼睛里，其实并非是纯粹的黑色，而是一种偏向于黑色的深蓝，和哈士奇团团的眼睛一模一样…… 高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监控录像。 团团变成的小少年熟门熟路的拽开他的抽屉，翻出钥匙，理所当然的管折腾但是不管收拾，拿了钥匙之后，也没有再变成本体的形状，就这么直接踩着楼梯，一步一步的下楼，彻底弄开岌岌可危的那扇门，然后愤怒的离家出走了…… 第75章 看到这里，随着小少年的离开，画面中，再度恢复了悄无一人的平静。 高盛单手撑在办公桌上，微微扶额，一阵难言的死寂中，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然而，另一只手上的动作，却是干脆麻利的拿出电话，打给了物业的工作人员，道：“我家孩子丢了——” 刚刚过来给高盛送监控录像的那两个物业保安直接就愣住了，“什么？高先生，你刚刚不是说，是家中的哈士奇团团走失了吗？” 高盛顿了顿，旋即便是毫不犹豫的断然道：“都丢了！团团不见了，家里的——孩子，就刚刚监控录像里那个，也丢了，他们都不见了，全都要找！” 接到高盛的电话之后，刚刚查找过团团的踪影之后，小区物业工作人员立刻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兵荒马乱之中，连忙去翻监控录像里面出现小少年的镜头了。 ——毕竟，宠物犬丢了，难免伤心，可是，若真是自家的孩子丢了，那可就是一辈子过不去的槛，近乎要命了…… 同时，在物业工作人员的建议之下，高盛也立刻将自己电脑里的监控录像之中，拍到了不高兴小少年正脸的几个画面截图，然后打印了出来。 ——只有成年人失踪才需要等待24小时，如果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不见了，监护人一定要立刻就去警察局报警！ 因为关于团团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高盛没有将这件事交给任何人的打算。 他将电脑里的监控录像导出来之后，直接将原始数据全部删除，然后便拿着打印出来的几张图片下了楼。 当然了，图片里包括孩子和狗两种形态…… 看到高盛微微凝着眉心急匆匆的下楼，从没见过自己老板情绪这般外露的秦特助的心里顿时一惊。 “高总？”还在等物业工作人员过来换门的秦特助开口道。 高盛摆了摆手，只是道：“我去海东区派出所一趟，这里都交给你了。” 知道老板这是要去报警之后，秦特助还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关心道：“家里的监控也找不到团团的下落吗？” “没，它——他出去了。”高盛的言语间有了一个微妙的停顿，却不欲多言，拿上车钥匙，很快便从家中出来。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路上的行人车辆渐渐稀少，海东区派出所的警察们也都已经下班了，只有今晚值夜班的工作人员还留守在单位之中。 随着高盛直接把车停在派出所大门外面，前照灯的灯光一闪，他又从驾驶位走下来了，立刻便有门卫探出头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高盛回答得毫不犹豫，“孩子丢了，报警。” 门卫大爷立刻也上心了，也不多说什么了，连忙道：“那你快进去吧，派出所进门左拐，亮着的那两个屋里是值班的工作人员。” 高盛道了声谢，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海东区的派出所之中。 “唉……”门卫大爷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甚至无心再去看电视了。 就算在派出所里见惯了各种人间悲喜，大晚上的突然听到有家长火急火燎的过来报案说孩子丢了，他也依然忍不住的跟着揪心…… 派出所里，得知高盛过来报案的原因是孩子和狗都丢了，那个值班的民警也立刻重视起来。 值班民警一边做记录一边问道：“什么时间发现孩子不见的？” 高盛直接报出了监控录像里，不高兴的小少年离开从小区大门出去的时间。 值班民警手里的笔一顿，抬起头来看着高盛，“这么确切的时间？” 高盛大概也能猜到民警在怀疑什么，只能是苦笑着说道：“已经查过小区监控了。” 值班民警这才了然，点点头，继续问道：“孩子的名字，身份证号，还有照片。” 正要把手里的照片交给值班民警的高盛顿时一怔。 照片有，名字及和身份证号这东西，团团那小少年的模样和突然从石头里蹦出来也没什么区别了，名字还可以编一个，但是，一时之间，他上哪里去找身份证号…… 话说回来，他手里倒是有团团的身份证明：“山海市养犬登记证”，上面还带哈士奇证件照的那种…… 看到高盛竟然在这种问题上顿住，那个值班民警顿时也怀疑起来，不掩狐疑的抬头，反复打量着高盛。 ——虽然高盛还是一身休闲运动装，值班民警一个普通直男也看不出他身上的和淘宝49一套包邮的运动服有什么不同，但是，这哥们手里拿着的车钥匙商标是保时捷的，他还是能够认出来的…… 短暂的僵持之中，值班民警的眼神变得越发怀疑微妙，大有高盛交代不清楚今天就不用走的架势，无奈之下，高盛只能表示，自家丢了的孩子还没上户口…… 本来，孩子还没来得及上户口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当值班民警看到照片里的小少年都起码六七岁该上小学的年纪了，却依然还是没户口的黑户，连小学都没法上之后，看向高盛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人渣了。 从来没遭遇过这种“委屈”的高盛在民警看人渣的目光中，艰难的做完了笔录。 随后，值班民警虽然内心对渣男十分鄙夷，不过在工作上还是毫不含糊的，一边收起报案记录表，一边飞快说道：“我立刻就去查小区外面沿路的监控，有孩子离开小区的明确时间，路上那些监控摄像头只要查一个固定时间段里就行，查起来的效率应该还是很高的，你们做家长的，尽量也在附近多找一找，现在时间还不算很久，有很大几率能把孩子找回来的。” ——只要孩子不遇到坏人。 值班民警拿着照片就要起身去查监控，高盛完全是下意识的就要往派出所外面走，按照民警的建议亲自去附近找找孩子，结果，刚刚迈出去一步，又猛地回过神来，“等等，还有一条狗——” 值班民警简直难以置信，笔录本直接“啪”的一下就按在了桌面上，“孩子丢了，孩子妈都得疯了，你还有心思去找你的狗？” 这男人怎么当爹的？人渣！ “渣男”高盛：“…………” 我不是！我没有！ 硬生生咽了一口老血的高盛尽量冷静的表示道：“孩子和狗是一起的。” 那个值班民警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再做一份登记，直接在刚刚孩子失踪的记录下面又添加了一句，“和家中宠物犬一起走失。”然后要走了高盛手里剩下的团团的哈士奇犬形近照，心中越发觉得心疼那失踪了的孩子。 家里养的哈士奇都带来派出所办理过狗证，结果好好一孩子都养到六七岁了，竟然连个户口都没有，自然连小学也没得上…… 不给孩子办户口上小学的“渣男”高盛：“……”其实民警的说法也没毛病，不管是孩子还是狗，随便找回来一个他就能放心了，唉…… · 就在海东区派出所值夜班的民警里连夜帮忙查监控录像、高盛亲自开车沿着团团离开的路线四处寻找的时候，山海市市局的办公大楼里，刑侦总队所在的十楼依旧整排都亮着灯。 第76章 刚刚和高盛有过一面之缘的刘胖、闻听非正坐在痕迹科的小宋身边，一起分析案情。 “检验结果出来一部分了，剧组订的盒饭全都没有问题。”小宋的手里拿着两张字迹多少有些潦草的检验结果报告单。 李婄雅刚刚出事几个小时，可能有很多遗留的线索都还来不及抹去，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刑事案件侦破的黄金时间。 李婄雅出事的新闻目前还没有在网络上快速发酵，但是，最多也就是明天，这个消息肯定会传出来，舆论影响带来的压力暂且不提，最重要的事情在于，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临时线索可能会渐渐消失，案件侦破的难度也会越来越大。 闻听非的手里有一张包含海边饭店人员和剧组所有人员的关系图，听到小宋的声音之后，她干脆利落的划掉了饭店和负责订餐的工作人员这一整条线，由于不自觉的用力，笔尖和纸面过度摩擦，甚至直接在那张关系图上划破了一条口子。 闻听非握着笔杆，轻声说道：“结合医院抢救的信息，还有龚哥那边给出的初步尸检信息，可以证明，李婄雅是急性中毒，不存在慢性中毒突然诱发的情形。所以，去掉了盒饭有毒这一条线之后，凶手几乎可以锁定在剧组内部了。” 刘胖补充道：“而且，李婄雅的中毒时间应该就在剧组吃晚饭之前不久，或者依旧是吃晚饭的过程之中。” “这部分的话，那就得问李婄雅的助理阿梅了。”闻听非放下手里的纸笔，起身道：“我去楼下审讯室，看看那边阿梅没有交代什么有用的信息。” 刘胖还在看剧组提供的李婄雅个人信息，分不开身，便只是和闻听非摆了摆手。 倒是小宋，想了想，也跟着站起身来，“我也一起过去吧！” 痕迹科虽然还在做证据检验，不过，实验室就那么大，其它技术人员在里面忙活着，小宋因为在剧组拍摄现场留的时间最长，所以反倒没有进实验室，而是和闻听非、刘胖他们在这边分析情况。 闻听非和小宋一起朝着电梯走去，因为案情悬着心，他们两人的步伐也显得有些急切，并且，还在不停的低声交谈着关于这个案子的诸多猜测和接下来需要进行验证的内容。 每天早睡早起的电梯精本来已经在打盹了，察觉到闻听非和人说话的声音，还有那阵急切的脚步声之后，登时一个鲤鱼打挺，打起精神来之后，主动打开了电梯门。 小宋还在和闻听非分享着自己的看法，“现在，李婄雅中的是什么毒，已经检验清楚了。并且，按照咱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凶手必然就潜藏在剧组之中，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案件的案情逻辑还挺明确的。” 闻听非点了点头，“是啊，李婄雅的死亡原因和高毒性化学药品的种类已经明确了，接下来，只要找到凶手下毒的工具和方式，案件的主要脉络基本上就清楚了……” 比起之前的连环杀人案，这次的杀人案案情简直堪称简单而又直白，并且，刑侦总队这边也有着明确的调查方向。 想到这里，闻听非的脑海中却不由得闪过了剧组中女二的扮演者林雯雯那张惊惧交加的面孔。 她并不曾见到林雯雯形容中的诡异镜中影，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其真假，并且，就现在的案情进展来说，似乎李婄雅被害一案也和林雯雯的经历无甚关系…… 然而，或许是出自本能的直觉一般，闻听非站在电梯里，对着电梯里的那面穿衣镜，看着自己和小宋的身影，却总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似乎，这个案子，并不会如他们想象的这般，就这么一流顺风顺水的就能够调查清楚…… 闻听非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再加上，上班的时间久了，和这台电梯相处久了，几乎都要习惯不管按键了，反正市局的电梯经常全自动运行…… 正当闻听非微微有些走神的时候，小宋却一脸惊悚、屏住呼吸得盯着电梯的按键和显示屏。 ——小宋毕竟是痕迹科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抓细节。 刚刚乘电梯的过程里，闻听非和他在电梯间外都没按按键，然后，进了电梯之后也没按目标楼层，小宋清清楚楚的记得整个全过程。 第46章 第 46 章 小宋一直死死得盯着电梯, 却并不敢声张。 很快, 电梯在对应的楼层停下，电梯门也随之打开。 电梯精：“目的地到啦00！” 小宋脸上的表情几乎都绷紧了, 他一把拉住闻听非的胳膊，然后飞快的抓着闻听非从电梯里冲了出去。 闻听非还有些惊愕和诧异, 不过, 依然还是顺着小宋拉她的力道，快走几步离开了电梯里。 隔了几米远之后, 小宋终于停下脚步，仍有几分惊魂未定的回头看向电梯间。 在他们离开之后，电梯门也终于缓缓的合上了，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然而，因为精神太过紧张, 小宋的太阳穴那里，血管都还在“砰砰”直跳。 “怎么了？”意识到小宋的状态有些不对, 闻听非立刻关切的问道, 两个人就站在电梯间外面，甚至不曾再往审讯室的方向走。 小宋做了几个深呼吸，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还在努力的将王教授之前在培训班上讲过的电梯灵异事件从大脑中清空, 虽然收效甚微…… 好半晌, 小宋终于艰难的开口道：“电梯里面……我们刚刚在十楼的时候, 电梯门是自己开的, 进去之后，楼层也是自己亮起来的……” 如果说，某个楼层经常自己亮起来可能只是按键接触粘连的问题，那么，像是这种，完全能够对应目的楼层亮起来的电梯，就绝对不是意外所能够解释的了。 闻听非听了，却是愣了愣，同样有些诧异道：“你之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小宋似乎明白了闻听非话语中的深意，然而，越是如此，他却越是觉得毛骨悚然，眼睛也随之微微睁大，难掩惊恐道：“之前？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嗯……”闻听非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浑身僵在那里的小宋一边往审讯室的方向走，一边轻声说道：“其实咱们市局的电梯出问题已经有段时间了，就我知道的，起码也得有两个多月了。你还记得不，九月份那会儿，单位的微信群里说起过电梯灵异事件，后来还有人在电梯间里贴了一张粉色的人民币。” 闻听非一说，小宋立刻就回忆起来了，其实那会儿，他也跟着在微信群里不负责任的“哈哈哈哈哈”过，还跟风刷了不少中老年表情包。 说到这里，小宋的脸色简直五彩斑斓，一个劲的风云变幻，“我以为当时是谁碰巧遇到电梯出了故障，然后开玩笑的。后来不是还请电梯厂家的售后维护人员过来检修了吗？” 闻听非跟着轻轻的叹了口气，看了小宋一眼，然后解释道：“你一定想不到，电梯灵异事件最初是怎么被发现的——” 回忆起当时的场景，闻听非的嘴角也不由得跟着抽了一下，“厂家售后维护人员过来的前一天，市局不是停电了一会儿么？我记得也就不到半个小时，当时，我和刘哥、龚法医正好从十楼下来，大楼停电的情况下，电梯灯全都亮着，还正常运行了……” 后面的话语闻听非已经不用说了，小宋的脸色都绿了。毕竟，只是听说过的灵异事件，和自己刚刚亲身经历、并且身边的同事还起码已经体验了两个多月，带来的冲击感是截然不同的。 大概是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小宋的眼神都有些发直了。 说话间，闻听非已经拉着小宋一起，走到了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 她一边轻轻的推开观察室的房门，一边放轻声音回头和小宋说道：“我和刘哥、龚法医，还有周队都遇到过电梯出问题，不过，局座当时不也说了么，让咱们别大惊小怪的，整天和一台电梯过不去，它已经很努力的在工作了……” 小宋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了，他这会儿受到的刺激比在公务员培训班上看王教授的灵异恐怖片小视频还要严重，双目近乎无神，只是隐约听到，闻听非似乎还在认真的安慰自己，“咱们市局的电梯，至少工作的时候，还是挺靠谱的……” ——想到这里，闻听非的思绪也不由得随之飘远。 虽然她第一次来到市局的时候，真真切切的碰上了电梯精作妖，还把楼层都搞成了负十八层，说起来还挺吓人的。 不过，回过头来转念一想，那个电梯好像就自己第一次乘坐的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后来那个电梯从来都是勤勤恳恳的干活，停电不停班的那种。而且，闻听非也没听市局的其他同事说起过电梯里出现很可怕的灵异事件，这么一想的话，没准这电梯可能就是针对第一次来的新人，搞一次恶作剧吧…… 第77章 闻听非从来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念及此处，想到电梯可能只是想和自己玩笑，尤其当时自己还怼了它一顿，一时之间，甚至还觉得，那电梯还挺不容易的。 要不下次送它两瓶电梯专用的润滑油吧！ 闻听非在心里琢磨着，就和之前有人在电梯间里贴粉红色毛爷爷一样，回头从外面买两瓶润滑油，一瓶齿轮的、一瓶轨道的，然后直接放在电梯间里就行了！ 进了观察室之后，闻听非不再说话，只是隔着单向玻璃，一边认真地听着那两名审讯专家和李婄雅的助理阿梅之间的对话，一边也在观察阿梅脸上的表情，还有肢体语言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节。 小宋本来是陪着闻听非一起过来看看审讯室这边的情况的，不过，亲历了电梯精努力工作的灵异事件之后，小宋还久久的不能回神，完全就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闻听非抬头瞅了他一眼，觉得，小宋一时半会儿之间估计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审讯室里，那两名审讯专家还在不停的和阿梅交谈着，并且，循环往复的不断重复着一些相似的问题。 看得出来，阿梅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疲惫了，还有些惶恐不安。 不过，闻听非仔细听了一会儿，那两名审讯专家正过来倒过去的重复的那些问题，阿梅虽然精神状态有些差，重复的次数多了，回答时也免不了有些走神，甚至是机械化的重复，但是，她反反复复所说的细节，却是没有任何逻辑上的冲突的。 并且，闻听非毫不怀疑，在这个审讯过程中，助理阿梅自己回答问题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麻木了，已经经历了几个小时的询问，当时事故发生时的场景，恐怕已经在阿梅的潜意识里反复重现，并且构成了一个相当完整的画面。 ——人通常不能保证自己的潜意识一定是对的，但是，却会本能的认为，潜意识里发生的事情，其实就是现实。 在闻听非看来，助理阿梅现在就已经陷入了这样的潜意识之中，并且，那两名审讯专家显然也在不停的打破阿梅的潜意识认知，在这种情况下，阿梅的回答依然没有明显的问题，基本就可以证明，她的证词可信度已经很高了…… 唯一的一点问题在于，这份证词，或许和真正的事实有所出入，但是，却一定是阿梅认为的事实。 审讯室里的那两个审讯专家和阿梅交流的时间更久，自然也都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并且，就阿梅现在本能的表现出来的精力不济而言，她的这些反应，也都非常接近普通人的反应。 经历了几个小时的询问，可以说，那两名审讯专家比闻听非更早的确定了，阿梅的证词中应该并不存在谎言。 等到两名审讯专家拿着笔录出来，闻听非也适时的从观察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闻听非和小赵，那两名审讯专家也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随口问了一句道：“小闻过来了？咦，刘胖没一起下来啊，刚刚这段证词，你听起来觉得怎么样？” “刘哥还在看李婄雅的社会关系之类的资料，”闻听非也跟着笑了一下，然后实话实说的回答道：“阿梅不像是凶手，而且从她的回答来看，也不像是知情人。” “是，我们两个也是这个观点。”那两个审讯专家点了点头，直接在笔录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给了闻听非，“这个给你。” 闻听非道了声谢，伸手接了过来，她也没急着上楼，直接就站在那里，翻开笔录从前往后飞快的开始浏览起来。 那两名审讯专家的目光很快便转向了小宋，还和他开玩笑的说道：“你不在案发现场刨土，怎么跑过来听做笔录了？哎，不是，你这还走什么神呢！小宋？” “已经刨完土了。”刚刚从电梯灵异事件中回过神来的小宋直接斜了他一眼，然后问道：“询问过程中，有什么发现没？他们剧组的垃圾桶都被我们带回来了，上面痕迹科实验室里还在做毒性检验，你们这里要是有明确指向的话，我们做毒性检验好歹也能有个优先级不是？” 两个审讯专家对视了一眼，然后道：“那你去查漱口水、矿泉水瓶，还有李婄雅用过的水杯吧！我们和她那助理阿梅问话的时候，阿梅交代的，自己下午交给李婄雅入口的东西很少，除了盒饭，基本就这几项了。” 说着，那两个审讯专家又继续补充道：“对了，还有剧组的服装道具，乃至剧组化妆师用过的产品，李婄雅是女主角，在剧组里是最主要的角色之一，据她那助理阿梅所说，今天的戏份里，应该有女主角在衔咬物品的镜头，如果道具被人下毒的话，也可能是导致李婄雅中毒的原因。” 闻听非心中一动，和小宋飞快的对视了一眼。 她和刘胖刚刚到剧组现场的时候，出了人命，尤其还是谋杀之后，明显剧组那些工作人员也都慌了，虽说闻听非和刘胖问他们的时候，那些剧组工作人员基本称得上是知无不言，但是，他们的回答里，重点全都落在了吃饭前对李婄雅的有限描述，至于今天拍摄的镜头，因为已经过去了一小段时间，而李婄雅一直到吃盒饭的时候都没事，所以，拍摄的内容反而被大家下意识的给忽略了…… “剧组的道具都带回来了没？”闻听非立时转头问小宋。 小宋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摇了摇头，他直接拿出了手机，给海东区派出所负责维护拍摄现场的民警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尤其要注意到剧组的那些道具。 放下电话之后，小宋道：“等下我带人亲自过去取道具。” 闻听非和小宋拿着刚刚出炉的笔录，很快又回到了十楼。 靠近电梯时，小宋虽然难免有些精神紧绷，不过，大概是也被局座两个月前那掷地有声的理论给洗脑了，毕竟，这个电梯在市局熏陶了这些年，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大概真的是渗透到了每一块钢板和轴承之中…… 小宋头皮发麻的默默看着电梯里再一次自动亮起来的按键，就这么几层楼的时间里，他还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毛爷爷，以一种极为微妙的、类似于在寺庙里上香或者随便撒点香火钱的心情，然后干脆利落的糊在了电梯间上。 电梯精顿时眼前一亮，“这是局座又给我发加班费了咩！？” 电梯精：要更加努力的工作加班！握拳jpg 闻听非：=口=？？？ “其实我也不太信这些……”对上闻听非奇怪的目光，小宋还忍不住开口解释道，“就是平时也不喜欢看那些恐怖片什么的，不过，这样多少能安心一点。” ——毕竟，粉色的毛爷爷总是能够带给人充足的力量。 闻听非看着难得露出几分局促面前的小宋，眨了眨眼睛，然后份外诚恳的说道：“嗯，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打算回头给这台电梯带点润滑油，应该比较实在一些……” 电梯精听到这里，简直都感动得不行。 市局后勤的工作人员、还有电梯厂家的售后维护人员，都会定期对电梯进行检修维护，电梯精自己对这些事情也是门清。 可是，它还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润滑油呢！小美女真的太贴心了，不但人长得美，心地还这么善良，下次大佬过来，一定要记得和他说这件事情！ 电梯门在十楼打开之后，电梯精目送着闻听非和小宋离开时的背影，一边感动，一边还在努力思索，自己能为小美女、能为大家、乃至为整个社会做点什么…… · 十一月下旬的夜晚，海风已经很冷了。 离家出走后，越发觉得不高兴的团团那张白嫩可爱的小脸几乎都皱成了一团。 他就这么蹲在海边的礁石上，虽然迎面便是凛冽咸湿的海风，不过，哈士奇本身乃是来自于寒冷的西伯利亚的雪橇犬，并且，能够穿越北极圈。 在山海市这样一个气候相对温和的海滨城市里，即使是临近十二月夜晚的海风，对于团团而言，除了会把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之外，他却并不觉得寒冷。 看看天上的月亮，听着海边远处的钟声，小少年盘算着时间，离家出走后过了整整三个小时，也没有任何人过来找自己。 团团抿着嘴角，小少年白嫩的包子脸上，稚嫩的表情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委屈愤怒又受伤。 第78章 爸爸不爱我了qaq！ 我离家出走了三个小时，他都没过来找我qaq！ 嗷嗷嗷嗷嗷嗷汪呜呜呜…… 又吹着海风蹲了一会儿，团团终于按捺不住的从礁石上站起来，低垂着头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夜晚的海滨人烟稀少，也只有那些饭店、酒店里面还亮着灯。 小少年形态的团团自己孤零零地朝着有光亮的方向走去，路边一辆面包车前照灯闪了一下，本已经飞快的行驶过去，结果，却在前面不远处的阴影里突然又停了下来。 等到团团走过去之后，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子探出头来，关切的问道：“小朋友，这么晚了，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啊？” 团团皱着小眉头，却依然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离家出走。” 哈士奇本身是非常热情友善的犬种，就算团团现在和他爸闹别扭了，一脸的不高兴。 那个中年女子和驾驶位上的中年男子目光对上，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笑意，带着贪婪意味的打量目光落在小少年白嫩帅气的小脸上。 才六七岁的小孩子，就算已经开始有了记忆，但是，只要养得时间长了，依然免不了会有忘性。尤其，这还是个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就算卖价比不上那些完全不能认人的男婴或者是两三岁的幼童，只要带的远一点，跨过几个省，对于那些奢望一个男孩的买家而言，依然是个上等货…… 平淡无奇的中年女子脸上，笑容顿时更加温和了几分，“小朋友，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外面多冷啊，先上车吧，你想去哪里，叔叔阿姨可以开车送你。” 团团眨了眨眼睛，“我不冷。” 小少年虽然是六七岁的模样，甚至在打网游的过程中，还无师自通的掌握了在论坛里掐架的技能，但是，对于团团而言，他的家、还有他爸爸高盛几乎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让他因为爸爸的原因去和网友吵架，团团非常擅长，但是，对于外面的世界，他却严重的缺乏各种常识。 尤其是，对于那些拐卖儿童的坏人，团团的世界里，此前根本就没有这个名词的存在，他从小到大接触到的，都是人类的友善。 如此一来，那个中年女子稍一提议，团团便有些心动了，不过，他坐上车之后，乖巧的把双手交握搭在腿上，然后认真的说道：“我想回家了。” 驾驶位上的中年男子一脚刹车踩到底，嘴里叼着一根极为便宜的卷烟笑道：“小朋友，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就送你回家。” 同时，那个中年女子也围着团团开始嘘寒问暖，尤其主动的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团团。”团团简直是有问必答。 与此同时，仅仅只隔着一排建筑的另一条街上，依旧沉着脸的高盛正亲自开着那辆保时捷，从派出所出来后，便顺着家门往海边的方向，一路飞驰。 · 因为镜中影的缘故，林雯雯的情绪之前就已经有些崩溃了。相较之下，在没有镜子的审讯室里，面对着两名警察，林雯雯反而更有安全感…… 只不过，在配合着警方做了几个小时的详细笔录之后，之前就受了不小刺激的林雯雯，终于还是有些撑不住了，显得越发疲惫起来，精神也有些恍惚和涣散。 作为这个剧组之中，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和女主角的饰演者李婄雅有过旧怨的人，至少在作案动机上，林雯雯难免会被列为可能的嫌疑人。即使，作为出资人的高盛，以及之前和高盛谈过的闻听非和刘胖，其实都已经认可了另一点：比起报复李婄雅夺角色之仇，作为一个目标明确的艺人，林雯雯显然更想拍好这部剧，然后走红。 从市局出来，林雯雯的助理开车送她到了家中，然后按照经纪人的吩咐，安抚道：“雯雯姐，你别太担心了。” 林雯雯疲惫的抬起头来，她的助理停顿了一瞬，压低声音继续道：“说不定，对于咱们来说，这还是个机会呢……” 林雯雯听了，面上却并无一丝的喜色，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极为敷衍的礼貌笑容，“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助理点了点头，干脆道：“雯雯姐，明早我给你带早饭来！” 等助理离开之后，林雯雯自己进了浴室，本来是打算几分钟的时间简单冲个澡，然而，热水器的温度还没调好，被溅上了几点水花的镜中，却陡然间出现了李婄雅惊恐的面孔。 林雯雯的呼吸都随之一窒。 镜中，李婄雅正绝望的往外伸着手，做出“救我”的口型。 不等李婄雅的手指触及镜面，下一秒，林雯雯已经抬起淋浴喷头，猛地后退一步，同时，滚烫的热水径直喷向镜中。 第47章 第 47 章 淋浴喷头里的热水直接溅射在镜面之上, 就和上次那瓶粉底液一样，部分热水顺着镜面流淌下来, 形成一道一道的水痕, 同时, 镜中李婄雅的身影，也被兜头浇上了大片滚烫的热水。 这些热水顷刻间打湿了镜中影的头发、然后浇落在它的面孔上，一刹那的错愕之后，镜中李婄雅的脸几乎被烫伤，林雯雯的手里还抓着已经明显发烫的喷头，下意识的又朝着浴室外面的方向后退了一步，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她却十分坚定的一直举着喷头, 将热水源源不断的朝着镜面上冲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林雯雯的心跳一阵加速, 因为喷头里的热水温度太高, 浴室里面很快便笼上了一层水蒸气。 与此同时，被滚烫的热水浇了一身的镜中影也捂着头发出了一阵阵无声的尖叫, 林雯雯惊魂未定的看到, 镜中影原本那张李婄雅的面孔似乎也在水蒸气中不断的溶解模糊。 一时之间，林雯雯也辨别不出，是否镜里镜外都变成了水蒸气沸腾的模样, 不过, 这种仿佛模糊了边界的感觉, 却让她本能得觉得有些危险。 随着镜中李婄雅的身影在无声的挣扎尖叫中消失，林雯雯几乎是动作飞快的关上了热水器，然后一把扔掉淋浴喷头，头也不回的从浴室中逃了出来。 近乎瘫软的坐在卧室的床上，林雯雯的手指都还在止不住的发抖，她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脏还在剧烈的跳动着，几乎下一秒就能从喉咙里涌出来，心率过速时的心跳声变得尤为清晰，传到大脑中后，甚至让她有些眩晕。 浴室的空间相对狭小，刚刚拿着喷头对准镜面不停的放热水的时候，林雯雯自己身上其实也被溅上了几点热水，柔嫩的皮肤被烫得微微有些发红，只不过，刚刚置身于全然的恐惧紧张之中，林雯雯根本顾不上这些。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等到林雯雯终于从那种浑身颤抖的慌乱和惊恐中稍稍恢复过来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小腿上，都还有零零点点的热水烫伤红痕，不小心碰到的时候，皮肤上面更是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刺痛。 好在，过度的紧张和恐慌之下，这种疼痛反而能够让她更好的冷静下来。 林雯雯不敢再去照镜子，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会有多难看，情绪稍稍缓和了一点之后，她便一把抓过手机，也顾不上此时早已经天黑了，直接按下了不久之前，在海边的剧组场地之中闻听非给她留下的那个号码。 · 手机铃声突然想起来的时候，闻听非正和刘胖一起翻看刚刚出来的那份关于李婄雅的助理阿梅的笔录。 闻听非三下两下把手机从自己的包里摸出来，看到上面的陌生号码，还稍稍愣了一下，“你好，请问是哪位？” “你好，闻警官，我是林雯雯。”林雯雯的声音还有些微微的发抖。 闻听非顿时睁大了眼睛，她冲着刘胖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直接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 顿时，林雯雯的声音从手机的扬声器里清晰的传了出来。 第79章 刘胖也不由得愣了一下，无声的和闻听非对口型道：“该不会是林雯雯那边又出事了吧？” 闻听非自然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事情正如刘胖所言一般。 本来，不管是闻听非还是刘胖，虽然并不确定林雯雯的真实遭遇，但是，本着宁可信其有的逻辑，闻听非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手机号，只不过，她也没料到，林雯雯的这通电话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闻警官，我现在正在自己的家中，刚刚在浴室里，我又看到了镜中的影子。”林雯雯尽量简洁明确的说出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你现在住处的详细地址是？”闻听非直接在电话中问道。 刘胖随便从桌上抽了一张白纸，把林雯雯报上的地址写了下来。 同时，闻听非也还在电话中尽量的安抚着精神惶恐不安的林雯雯。 “——闻警官，这一次，我在镜子里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影子，”林雯雯的声音哽咽，一天之内经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她的精神紧绷着，几乎也已经要到了彻底崩溃的临界点，“镜子里的身影变成了李婄雅，她一脸惊恐的样子，还在无声的喊着，向外伸手，让我救它……” 听到这里，闻听非和刘胖几乎是悚然一惊。 刘胖更是猛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人飞快的对视了一眼，如果，这一切都并非是林雯雯的臆想，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的话，那么，李婄雅的死亡，是不是还有更加复杂的内情？ 电话里，林雯雯的声线因为情绪崩溃而变得越发失声和颤抖，“——那根本不是李婄雅！它的脸上，我清楚的看到了，镜子里那个东西额角的发丝遮掩处，还有一点未曾擦拭干净的粉底液……” 随着林雯雯崩溃地说出了她一眼就辨别出镜中影身份的原因，闻听非和刘胖想起之前在剧组中看到的，满是碎痕的化妆镜、镜子上那些粉底液的狼狈痕迹，以及满地的玻璃碎片，也不由得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闻听非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将背脊挺得笔直，抬头看向刘胖。 刘胖沉吟片刻后，放下手里的笔录，也果断道：“我们去林雯雯那里！” 小宋刚刚便已经带人去剧组在海边的拍摄现场找道具了，等他回来，并且痕迹科的毒性检验报告出来，有很大几率就能得知李婄雅中毒的过程。 而在这之前，林雯雯频繁遭遇灵异事件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既然也提到了已经身亡的李婄雅的面孔出现在镜中，那么，总该也有个了结。 闻听非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电话那头还在小声抽泣的林雯雯安抚道：“林小姐，我们现在就过去，请你保持镇定，并且，保护好自己。” “好、好，谢谢闻警官。”林雯雯的声音沙哑而急切，还带着种失魂落魄后突然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失控和激动。 放下电话，闻听非直接拽起了自己扔在办公桌上的包。 刘胖也已经起身一把扯过了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厚外套，干脆利落道：“走！” 闻听非和刘胖步伐匆匆的乘电梯下楼，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完全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眼神木然的看着电梯自动开门关门和按亮对应楼层。 闻听非的目光更是忍不住的落在刚刚小宋糊粉色人民币的位置上。 ——也就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又是三更半夜的的晚上，除了十楼的刑侦总队还在加班，基本上，山海市的市局大楼里，就只剩下了每天轮流值班的同事和带班领导。 闻听非几乎可以肯定，从她和小宋自电梯里出来，一直到她和刘胖这次乘坐电梯，刚刚的这么一小段时间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进入电梯。而在这种情况下，小宋的粉红色毛爷爷，已经不见了…… 很快，电梯到了一楼。 一直到和刘胖急匆匆地从电梯里走出来，闻听非才终于微微垂眸，收回了自己审视而打量的目光。 手握加班费的电梯精：小美女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感觉有点小害羞嘤quq 刘胖自己开车，坐在了副驾驶的闻听非手里还轻轻的抓着自己包的手柄，然后简单的说了刚刚的事情。 刘胖那双看起来格外胖乎乎的手指也不自觉的抓在了方向盘上，稍稍用力之后，刘胖寻思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的开口道：“小闻你说，我改天是不是也给那台电梯贴个一百元大钞？” ——总感觉这电梯好像真成精了，要是能够保平安的话，给它往电梯门上贴点粉红色毛爷爷当成香火也行啊…… 闻听非的嘴角抽了抽，同样小声的说道：“我打算回头给那电梯拿两瓶润滑油呢！” 刘胖顿时恍然，“这个也不错！” 两个人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随便聊了几句，刘胖想了想，转而又道：“对了，小闻，你给周队去个电话，和他说一下林雯雯的事情。” 按理说，闻听非和刘胖出外勤都是要在局里登记的，只不过，刑侦总队出外勤的时候，从来不管上班下班时间，额外加班的次数多了，大家也就都有点麻木了，尤其是这种三更半夜还干活的事情，基本上，和领导提一句就算是报备过了。 甚至于，若非林雯雯这事也透着股诡异的邪性，刘胖可能连这个电话都不会想起来要打给周队。 “好，”闻听非点头应道，毕竟他们刚刚才一起组团参加了今年的公务员培训，被王教授的课件持续洗脑之后，对于这种灵异事件，三观炸裂什么的，炸得次数多了，也就又习惯了…… · 十一月的寒夜，晚风凛冽，除了路过大多昼伏夜出的酒吧街时两边华灯璀璨，其他地方的路面上，鲜有车辆和行人，多少显得有些空旷和寂静。 刘胖对山海市的道路显然非常熟悉，一路开车过来，都不带开导航的。 闻听非和周队通完电话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包包里零碎的小东西，稍作整理。 林雯雯给出的地址是一个环境很好的小区，她其实并非是本地人，只不过是因为拍戏取景，这段时间才一直住在这里。 闻听非和刘胖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林雯雯之前应该已经和保安打过招呼了，对方很快便放行，还告诉了他们具体楼号所在的方位。 趁着刘胖按照保安的指示在小区里找位置的时候，闻听非也已经又一个电话打给了林雯雯，“林小姐，我们马上到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林雯雯似乎已经稍稍恢复了些许的平静，她强压着心中的惶惶不安，打开了家中所有的灯。夜深人静之中，突然响起来的手机铃声，于她而言，并非是一瞬间的突然惊吓，反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慰。 毕竟，林雯雯的遭遇，太过离奇，她毫不怀疑，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她所说的话。所以，她就算是在最恐惧害怕的时候，也不曾和自己的经纪人或者助理说起这些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闻听非和刘胖带着信任的姿态和一系列反应，于此时精神尤为脆弱的林雯雯而言，不吝于绝望中的希望。 反正马上就能找到位置了，闻听非干脆就没再挂电话，一直在手机里和林雯雯说着话，然后按开了门铃。 林雯雯第一时间打开了门，她的面色难掩惶恐惊惧，却努力露出一点热切诚恳的笑容来，“闻警官，刘警官，你们来了。” 在刚刚的等待中，林雯雯早已经重新换好了衣服，然而，闻听非稍一低头，依旧瞥见，在林雯雯的手背上，零星几点轻微的烫伤却并不曾做过处理，依然有些泛红。 第80章 闻听非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切入正题，问道：“浴室的镜子？” “对。”林雯雯将自己刚刚的遭遇详细的复述了一遍，尤其重点提到了淋雨喷头的热水有一部分再次冲进了镜中，并且对镜中影造成了一定影响的事情。 闻听非和刘胖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 随后，闻听非和刘胖打头，林雯雯也鼓起勇气，继续跟在了旁边，再一次重新走到了浴室之中。 这么一小段的时间过去，林雯雯之前留在镜面上的热水，也已经渐渐从镜面上流走，只是依稀留下了几道水痕。 此时带着少量模糊水痕的镜面之中，完全是平时的正常画面，映着三个人形态各异的身影。 刘胖观察入微，突然低低的“咦”了一声。 ——镜面之上，竟然有一丁点粉底液的痕迹。 事实上，刘胖自己是分辨不出这些化妆品的具体差别的，不过，不久之前才在剧组的镜子上见过林雯雯砸碎了的那一瓶粉底液，这会儿突然发现了相同的东西，刘胖总还是能反应得过来的。 他伸出手指，在镜面上轻轻的擦拭了一下，看着指尖上沾下来的一点泡了水的粉底液，刚要转身和林雯雯询问，然而，镜面之中，原本正常的三人镜像，却陡然间模糊虚化，而后变成了诡异的微笑着的李婄雅的模样。 已经身死的李婄雅的身影出现在镜中，林雯雯登时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其音调之高几乎要震碎玻璃，划破夜空。 闻听非和刘胖自然也已经注意到了镜中这令人惊悚的变化，耳膜还在遭受着林雯雯的高音攻击，同时看着镜中李婄雅的表情大张着嘴，露出一个夸张到近乎扭曲的诡异笑容。 大概是林雯雯一直不上钩，还给那镜中影造成了两次不大不小的伤害，镜中李婄雅的身影显然也有些急了，闻听非清楚的看到它朝着刘胖伸出手，那是一个女人的手，手指纤细而修长，只不过，因为刚刚正对着林雯雯的淋浴喷头，原本光滑而白皙的手背上，带着大片泛红起泡的烫伤。 原本平滑的镜面，仿佛水波一样柔顺的分开，那只被烫伤后的女人的手，就这样握住了刘胖的一根手指。 闻听非的瞳孔收紧，一根防暴警棍已经结结实实的砸在了镜中那个女人的手背上。 几乎是与她同时，还在不停发出阵阵尖叫声的林雯雯已经麻利的从旁边的台子上抓了一根插着电的夹板直发器，毫不犹豫的把高温发热板的部位狠狠的夹在了镜中冒出来的女人的手上。 手里还拿着防暴警棍的闻听非：“…………” 毫无疑问，论杀伤力，应该还是闻听非这边专业的警用器械更加强大，但是，从肉眼的直观感受上来说，却绝对是林雯雯的电夹板直发器夹在手上，还不停的发出烫伤的“滋滋”声来得更加惊悚。 眼看着刘胖竟然中招了，闻听非也不敢伸手碰他，干脆收回手，用防暴警棍的绝缘橡胶手柄位置，抵在了刘胖有些凸出来的柔软肚子上，把人往后面使劲一挑。 林雯雯的尖叫声就没停过，不过，考虑到这妹子爆发时的战斗力，闻听非丝毫没有苛责她的意思。 闻听非手上的力道也大，被镜中影握住手的刘胖一下子就被闻听非推到了浴室门的外面，“哐当”一下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门框上。 同时，手上没有了能抓到的人之后，那个镜中影显然也在抽回自己的手，只不过，被它盯上许久接连受到惊吓的林雯雯显然就属于那种越是恐惧害怕、就越是杀伤力爆发的狠角色。 闻听非瞥过来一眼，清楚的看到，恐惧尖叫中的林雯雯面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了，豆大的泪珠从泛红的眼睛里涌出来，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扑簌扑簌”得一直顺着脸颊往下掉，但是，她却明显还在憋着劲用力，握着电夹板直发器的双手由于力道太大，手指上不可避免的泛起了一层青白，就连她手里的电夹板直发器，都因为受力太大而随之发出了阵阵扭曲的“嘎吱”声。 被她夹住手的镜中影显然吃痛，里面李婄雅的面孔不断地扭曲，发出无声地尖叫声，它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此时的林雯雯却是丝毫不让，闻听非甚至清楚的闻到了一阵肉质被烤得焦糊的蛋白质味道，同时，镜中影的面容画面也变得越发模糊，几乎如同一阵烟雾般，难以成形。 眼看着手执电夹板直发器的林雯雯对上镜中影根本就是压倒性的战况，闻听非单手握着防暴警棍，另一只手已经把撞在门框上后似乎短暂恍惚了一会儿的刘胖给拉了过来，一个浸了冷水的湿毛巾糊在脸上，十一月的冷水温度显然瞬间让人清醒。 刚刚完全处于失神状态的刘胖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同时，那个在镜子里面，面容几乎已经模糊到不成型的镜中影也终于在痛苦的哀嚎中突然消散，刚刚伸出镜面的那只被烫焦的手也随之消失，林雯雯手里电夹板直发器的两片高温陶瓷片猛地撞在一起，发出一下清脆的声响。 看到镜面再次恢复成了浴室里的场景，林雯雯也有些虚脱的松手，把电夹板直发器扔在了旁边的梳洗台台面上。 “我们出来说。”闻听非招呼着林雯雯，同时扶了一把刚刚回过神来的刘胖。 林雯雯满脸都是泪痕，看上去也颇有几分狼狈，她声音哽咽着点了点头，乖巧的跟在了闻听非的身旁。 闻听非直接拉着刘胖和林雯雯一起，都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回过神来的刘胖抓着那条冰冷的湿毛巾，使劲擦了一把脸，彻底清醒过来，长舒了一口气，脸色一阵阵青白交错，回忆起刚刚毛骨悚然的经历，脸上还清楚的带着后怕的表情。 “刚刚被镜子里那只手接触到之后，直接失去意识了？”闻听非关切的问他道。 刘胖立刻摇了摇头，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才强自冷静的继续道：“不，我的意识是清醒的，但是身体完全不能动。” 闻听非点了点头，“难怪……”她刚刚用防暴警棍的橡胶手柄推了刘胖一把，他直着就摔到了门框上面去了。 林雯雯终于不尖叫了，她可怜兮兮缩在沙发上，还在抱着膝盖小小声的抽噎，满是泪痕的脸上，发丝有些凌乱，沾上泪水后，有那么一两缕还贴在了面颊上。 刘胖继续抓着手里的冷毛巾，又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之后，背脊发凉的说道：“我感觉，刚刚那个手一开始的力道特别大，仿佛自己下一瞬就要被它拖进镜中……” 顿了顿之后，刘胖还自嘲了一句道：“那玩意就这么生拉硬拽我，也不怕我这个体型直接卡在镜框上。” 身为女明星，这会儿的三个人中，身材最为纤细，并且，为了上镜现实里甚至有些瘦脱了形的林雯雯，原本低低哽咽的声音顿时跟着变高了一个调。 刘胖：“……” 闻听非瞅了刘胖一眼，眨了眨眼睛，然后安抚一般的轻轻拍了拍林雯雯的肩膀，温声道：“没事了，别怕。” 好半晌，哭得满脸花的林雯雯终于艰难的止住了眼泪，她抬手抹了一把脸，顺便把被泪水站在脸颊上的发丝胡乱的往耳朵后面一捋。 就在这个时候，林雯雯住处的门铃再一次被人按响，同时，有物业工作人员的声音从门外清晰的传了过来：“林小姐，刚刚有人投诉你三更半夜制造巨大噪声！” 闻听非、刘胖还有林雯雯：“…………” 林雯雯可怜兮兮的看向闻听非。 即使刘胖的身材还是很容易给人安全感的，奈何刚刚刘胖作为三个人中唯一的一个大男人，直接就中招了，再加上之前和林雯雯在电话中交流的也一直是闻听非，林雯雯显然不想继续信任刘胖了。 第48章 第 48 章 一开始的时候, 闻听非、刘胖和林雯雯都还坐着没动。 不过，屋子里的灯全都亮着, 刚刚又有那么大的动静，物业的工作人员显然也清楚，家里肯定有人，便继续敲了敲门。 闻听非看向刘胖。 第81章 林雯雯本来是在看闻听非的，不过，看到她这个反应, 愣了愣之后，也跟着泪眼婆娑的看向刘胖。 刘胖：“……” 闻听非又伸手拍了拍林雯雯的肩膀安慰她，同时，刘胖已经自动自发的起身打开了门, 然后直接递出了自己的证件, “刚刚这里有危险的犯罪分子，林小姐受到惊吓报了警, 晚间执行公务动静有些大, 不好意思。”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冒出来一个自称是警察的陌生男人和他解释, 那个物业工作人员顿时愣住。最重要的是, 不管是闻听非还是刘胖，今天都没穿警服…… 物业工作人员有些不确定的仔细看了看刘胖的证件，发现上面登记的竟然是刑警后，显然还有些疑窦。 刘胖相当善解人意的替他出主意道：“你可以拨打110报警电话, 然后向接警中心核对我的警察证编号的。” 刘胖的态度这么坦然, 那个物业人员的怀疑非但没有降低反而就顺杆爬似的的点了点头, 然后直接拿出了手机来，干脆利落的按了“110”，同时还好声好气的和刘胖解释道：“这位——刘警官，谢谢你的理解，毕竟我们物业的工作总要对业主负责的……” 刘胖：“……” 就在刘胖和物业工作人员交涉的过程中，还坐在沙发上的林雯雯随便抓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满脸花的泪痕。 ——也多亏了她在剧组化妆室还没重新上日常妆就出事了，后来又要配合警方做笔录，自始至终一直都是素颜状态，刚刚想要去浴室洗澡的时候，脸上也都是干净的，要不然的话，在带妆的情况下又哭又叫的折腾了这么久，她简直不都敢想，自己现在的脸会变成一副什么样。 “男人啊——”林雯雯一边擦脸，一边特别小声的和闻听非感慨了一句。 闻听非：“……” 因为林雯雯处理灵异事件时的干脆果断，哪怕她被吓得精神紧张，不停得哭泣和尖叫，闻听非依然对这个年轻姑娘印象非常好，听到她的这句感叹，忍不住就小声和她笑道：“刘哥很厉害的。” “嗯……”林雯雯没有多说什么，虽然刘胖刚刚一早就中招了，不过，客观来说，在他中招之前，一眼就发现了镜面上的那么一丁点粉底，被救下来之后，从他的反应来看，这心理素质也绝对是没话说。 在惊慌失措的境况下，林雯雯只是有些本能的更加亲近同为女孩子的闻听非，还有闻听非刚刚拿防暴警棍暴揍从镜面中伸出来的那只手的迅速果断，也让林雯雯满心钦佩。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里，那个物业工作人员已经确定好刘胖的警察身份了。 自然而然的，警察出警时，为了救人弄出再大的动静也是能够理解的，在这种情况下，黑锅反而又被扣在了这个小区的物业安保上面--小区里来了危险犯罪分子，并且对业主造成了重大危险，幸好没真的出人命，房地产商和物业公司简直可以一起组团去城外那个特别灵验的狐仙庙上香还愿了。 将小区物业的工作人员打发走之后，刘胖也走了回来，重新坐在沙发上，继续刚刚还没开始就被打断的话题。 “林小姐，你遇到这个镜中的影子，有多久了？” 回忆起镜中影的诡异，林雯雯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寒噤，然后才苦笑着回答道：“就只有今天一天。” 闻听非和刘胖听了，都有些怔住，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就从今天开始的？” 林雯雯点了点头，身体有些瑟缩，却竭力保持思维理智的详细回答道：“准确点说，就是从今天晚上，我在剧组拍摄场地的化妆间里。” 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闻听非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几乎是立即道：“我们过去剧组的时候，大概是差几分钟晚上七点的时间，刘哥，你记得李婄雅的准确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吗？” 刘胖顿时一怔。 因为这次的死者死亡时间太过明确，自然有龚法医他们去进行尸检和分析，所以，刘胖自己之前反而没在这上面太过上心，只是大概知道，李婄雅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的时间肯定是在这之前不久。 “我打电话问问老龚。”刘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把电话按了出去。 龚法医还在解剖室，接电话的是他的一个助手。双方简单交流了两句，那个助手很快便拿着手机进了解剖室，将手机放在了龚法医的耳畔，同时轻声解释道：“刘哥询问死者的具体死亡时间。” 龚法医正带着口罩，免不了稍微有些模糊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了过来，“喂，胖胖？医院的抢救无效死亡时间是六点二十七分。” 闻听非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林雯雯刚刚给她打电话的时间，晚上十点四十三分。 “有纸笔吗？”闻听非向林雯雯问道。 “有。”林雯雯直接从旁边的茶几上拿了一本被她勾画并且做了很多笔记的剧本，干脆利落的将剧本反过来，露出还是白纸的背面，有些歉意道：“家里只有这个了。” 闻听非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接过剧本和那根蓝色的圆珠笔时候，还随口问了一句道：“这个就是你现在拍摄的剧本吧，写字没问题吗？” “没事的，”林雯雯小声说道：“台词我都背下来了。” 闻听非手上的圆珠笔有一瞬间的停顿，旋即，她直接从上往下将几个时间点写了出来。 写到一半的时候，闻听非抬头问林雯雯道：“你在家里的浴室中发现镜子里的画面不对劲时，大概是什么时间？” 林雯雯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我当时很慌，有些记不清了，不过，我从浴室里逃出来之后，在卧室的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找出手机给你打电话的。” 闻听非听了，点了点头，便按照自己的猜测大体估计了一个时间，同时，她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里，第二通她打给林雯雯的电话的拨出时间，加上几分钟的通话时间，正好能够大致算出刚刚她和刘胖一起遇到第三次镜中影的时间。 “6:27pm，李婄雅在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6:57pm，镜中影在剧组化妆室的梳妆台镜子里出现； 22:27pm，镜中影出现，林雯雯用热水喷洒镜面； 23:57pm，闻听非和刘胖来到林雯雯住处，镜中影再次出现，刘胖险些中招。” 写完之后，闻听非将中间一行写着“22:43pm，林雯雯打电话报警”的内容直接划掉，只剩下了四个时间段。 一下子，看着末尾相同的“57分”，以及四个时间段，除了第一个是间隔了半小时之外，后面几乎都是间隔了整数个的半小时，所有人都有一种背脊发凉之感。 闻听非手中的笔尖自白纸上划过，轻声道：“虽然这个时间有估测的内容、多少可能会有不太准确的地方，不过，我个人还是倾向于，这些时间点可能都是固定的一个时间。” 刘胖托着下巴，沉吟道：“有规律是好事，不过，这个规律的样本实在是太少了，虽然到了固定的时间点提高戒备肯定没错，可是，如果镜子里那个鬼东西根本没有这个限制的话，其它时间人会不自觉的降低戒心，反而不好……” 林雯雯小声嗫嚅道：“我现在根本就不想看到镜子了。” 刘胖又摆了摆手，认真地看了林雯雯一眼，拿出被王教授在公务员培训班里开拓过的思路分析情况，然后提醒她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咱们先不说，你能不能做到自己不看镜子，换一个角度讲，你的手机屏幕暗下去的时候，也会出现投影，这个算不算镜子？某些光照下的窗户玻璃，算不算镜子？” 刘胖每举出一个例子，林雯雯的脸色就随之变得苍白一分，眼看着她因为极致的恐惧，再次在沙发上缩成小小的一团，纤细的身体都瑟缩着，完全是一副被逼到绝路的模样，刘胖和闻听非看了，心中都不由得流露出一种不忍的情绪。 然而，有些话还是要说完的。 第82章 “甚至是不锈钢的锅碗瓢盆、地面瓷砖，日常生活中能够反射镜影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除非你生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小空间里，否则的话，根本逃不开各式各样的‘镜面’……” 刘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稍稍放轻了声音，苦口婆心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不管是什么事情，总要有个了结，不然的话，那才是一辈子的噩梦。” 林雯雯泪眼汪汪的模样，不停地点头，带着哭腔说道：“我也想彻底把这事解决掉，我以后还要当明星，明星化妆哪有不照镜子的……” 闻听非和刘胖：“…………” 好吧，姑娘你够敬业！ 闻听非又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林雯雯的肩膀，稍稍安抚下她的情绪之后，也开口说道：“其实，按照刘哥这个思路的话，水面的倒影，还有人眼的倒影，都可以看做是镜子。不过，我倒是觉得，有危险的应该就只有那些真正的镜子、甚至是有限的几面镜子才会造成这个效果。” “为什么？”刘胖下意识的问道。 林雯雯也眼巴巴的看着闻听非。 “因为那样的话，陷阱就太多了。”闻听非摊了摊手，“刚刚很明显，那个诡异的镜中影，必须要镜子外面的人亲手接触到镜子才能有所动作。” 李胖和林雯雯同时点头，尤其刘胖，他刚刚就差点栽在这上面了。 闻听非继续道：“如果说，普通的镜面反射也能起作用的话，就意味着，不管是拿杯子喝水，还是上车下车开车门时手指和车门的接触，就你回家的这一路上，就有无数个机会可以将你拖入镜中，但是这一切都不曾发生，不是吗？” 想想那危险而诡异的场景，林雯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却继续坚定地点了点头，“嗯qaq！” 刘胖也跟着止不住的觉得背脊一阵阵发凉。 他的手里还攥着那个冷毛巾，使劲又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让自己的思路尽量条理清楚。 “单就从这个时间线上来看的话，难不成那个镜子里的女鬼是李婄雅？” 眼眶泛红的林雯雯几乎要哭出来了，哽咽道：“是她抢了我的女主角，又不是我抢了她的，我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她怎么变成鬼还抓着我不放，多大仇啊这是……” 闻听非用圆珠笔的笔帽戳了戳刘胖，小声提醒道：“警务人员公然传播封建迷信思想，录音警告了啊！” 林雯雯一下子被哽得说不出话来，呆呆的看向闻听非，“啊？” 刘胖也有些哭笑不得，扶额道：“不说了不说了，等下回去先跟周队汇报，看他怎么说吧！” 闻听非和刘胖互相对视了一眼，正好，下周一的公务员培训班第二期就要开始了，他们的局座、情报科的大宋都参加了第二期的培训，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当面请教王教授…… 紧接着，刘胖又看向了林雯雯，“林小姐，关于李婄雅，你还了解什么吗？” 林雯雯愣了一下，“嗯？”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轻声提醒她道：“刚刚在剧组的时候，你并没有和我们说，李婄雅是抢了你的角色。” 林雯雯手上也没有纸巾了，直接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事你们应该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吧！毕竟，这件事差不多也算是剧组公开的秘密了。” 闻听非和刘胖同时点了点头。 林雯雯咬了下嘴唇，轻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事情很简单，这个剧本出来的时候，是导演先面的我，当时也敲定了说是女主角，只是还没来得及签合同。结果，在我拿到剧本已经在背台词的情况下，过了几天，我突然接到通知，女主角变成了李婄雅。半路搞这么一出，导演对我多少有点歉意，至于女二的角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自己又争取来的。” 闻听非想了想，“李婄雅的女主角，是投资方给她争取的角色？” 林雯雯有些苦笑的点了点头，“应该是。” 刘胖紧跟着说道：“那位高盛高总？” 林雯雯却突然愣了一下，“不，应该不是那位高总。” 刘胖不掩好奇道：“为什么？” 林雯雯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犯难。 闻听非摇了摇手上还在做记录的圆珠笔，适时的提醒她道：“咳，那什么，我们不是在八卦，是想要更加充分的了解一下剧组的情况，毕竟，李婄雅被毒害的案子——” 林雯雯顿时一脸的恍然，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瞒着掖着了，直接就道：“我在剧组里听到过李婄雅和人打电话。” 闻听非一边做笔记，一边诧异道：“在剧组里哎，这么随意的吗？” 林雯雯继续苦笑，“公开的秘密啊……” 刘胖顿时一脸“我懂”的表情。 闻听非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不过，却用笔在李婄雅的人际关系上面，又重重的划了一笔圈起来，结合着之前高盛到剧组之后言语间有意无意的暗示，打算回头查一下另外两个出资人这个方向。 “高盛和另外两个出资人，是不是也有些不和？”做完笔记，闻听非随口问了一句道。 林雯雯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毕竟，就算是导演、制片人，碰到出资人也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我一个差点被踢出剧组的小人物，根本够不上人家……” 说这话的时候，林雯雯也有些无奈。其实，她的话语也不算完全准确，毕竟，够不够得上的，真的上赶着想要往上攀，总能找到办法就是了。她有经纪人，有经济公司，在娱乐圈里，虽然是个小人物，却也不算是完全的草根。 只不过，人有可为、有不可为，都是娱乐圈混的小姑娘，哪个不年轻漂亮？林雯雯也只是有自己的底线而已。 话说到这里，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深夜的寂静之中，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刘胖主动开口，询问道：“林小姐，你接下来有什么想法么？” 林雯雯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我不想留在这里，我真的很怕……” 其实，要让刘胖来说，林雯雯这姑娘比他都谨慎，毕竟，林雯雯碰到镜中的影子三次，都全身而退了，反倒是他自己，一着不慎差点玩完，说起来真是惭愧又心酸。 闻听非倒是觉得，虽然林雯雯之前几次都幸运的脱身了，甚至还把镜中的影子弄得颇为狼狈，但是，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镜中影的危险的确是实打实的。 闻听非越想越是困惑，“那个镜中的影子，为什么盯上了你。” 林雯雯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把“大概是我没后台吧”这句自嘲的轻讽给咽了下去，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和头疼。 闻听非看向刘胖，“刘哥，你说呢？” 第83章 “跟我们去市局吧！”刘胖摩挲着下巴，“我总觉得，市局这地方——”镇邪。 不过，想到不能封建迷信，最末尾的两个字被刘胖果断的吃了。 “——如果你不介意晚上就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对付的话。”刘胖继续道。 林雯雯立即点头道：“我不介意。”林雯雯的态度很直白，她的命都要没了，谁还介意那些？ 商量妥当之后，闻听非、刘胖还带上了一个林雯雯，一起下了楼，打算回市局。 一路乘电梯下楼，而后，刘胖把停在楼下的车开过来，闻听非和林雯雯直接穿小道过去在路边等着，站在那里的时候，林雯雯还心有感慨的说道：“都这么晚了，你们回警察局里还要继续工作？” 闻听非点了点头，笑道：“刑事案件有侦破的黄金时间，时间越长越不容易侦破，证据和线索都是不等人的。” 林雯雯点了点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从这个小区里出来，开车回市局的路上，三个人都没再说什么。 结果，刘胖抄近路穿小道路过附近的一排平房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闻听非却陡然间开口，声音近乎尖锐道：“停车！” 刘胖被吓了了一跳，不过，出于对闻听非的信任，脚下却是本能的一脚刹车踩到底，霎时间，轮胎和路面发出了一阵剧烈的摩擦声，伴随着的，还有急刹车时人体因为惯性猛地往前扑的动静。 车后座上的林雯雯没系安全带，整个人都差点被狠狠地拍在前面车座的椅背上，不过她的反应挺及时的，虽然磕到了脑袋，但是好歹护住了脸，只是一声闷哼之后，有些惊惶地失声叫道：“怎么了？” 林雯雯的话音还没落下，前面的一栋平房里，有一面墙已经塌了大半，剧烈的“哗啦”声之后，明明应该是结实的砖瓦房，却如同被人推倒的积木一样，直接散架倒地。 滚落的大片碎砖头砸在路面上，将将卡在刘胖急刹车后，保险杠前面的半米远处。 刘胖登时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如果没有急刹车的话，究竟是会走运的直接穿过去，还是一辆车正好被这面墙压在下面，谁也说不清楚。 刘胖一边后怕一边忍不住的小声道：“小闻？” “我刚刚看到那道院墙往外倒了……”闻听非眯着眼睛，正微微有些皱眉的看着被砖块挡了一大半的马路。 林雯雯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声音也从车后座传了过来，一晚上的时间里，她的情绪已经崩溃了好几次，现在都要绝望了，“现在是零点五十九分，不会又是那个影子吧？！” “嗯？”闻听非愣了一下，“这次应该只是凑巧吧……” 第49章 第 49 章 甭管是不是巧合，反正, 三更半夜的墙塌了, 这么大的动静, 足够把周围大部分的邻居都吵醒了。 刘胖身上后怕的冷汗还没下去, 就看见, 周围挨着的几户平房里，陆陆续续亮了灯, 然后有人急匆匆的囫囵个的穿上衣服, 乱七八糟的披着大衣，七手八脚的就朝着房子外面跑了出来，口中还声嘶力竭的大声高呼着：“地震了！！！” 刘胖：“……” 闻听非的视力比较好，借着屋子里照出来的灯光，清楚的看到, 还在大喊大叫的这哥们身上的大衣就套上了一个袖子，裤腿也没放好, 踩着拖鞋就一路跑了出来, 再仔细一打量，他的怀里还抱着个公文包和笔记本电脑。 “睡迷糊了吧……”刘胖嘴角抽了抽，因为这个大声呼喊的哥们的原因，他的心态倒是很快恢复了，说着就要下车去看看情况。 “等等, ”闻听非却突然拉住了刘胖的胳膊, 微微蹙着眉心轻声道：“别靠近那几面墙, 我刚刚好像看见, 东边那面墙也晃悠了一下。” 大冷天的夜里，刘胖脑袋后面的冷汗又要下来了，他倒是不怀疑闻听非的判断，只是忍不住道：“这房子是怎么回事？总不能真的是地震了吧……” 山海市是一个依山傍海的城市，自然气候相对优越，要说完全不会发生地震，也不太可能，但是，这片城市群的区域确实并不处于任何一个活跃的地震带上。 随着刚刚从屋子里跑出来还穿错衣服的哥们的大力呼喊，眼见着周围的邻居亮灯然后狂奔而出的速度越发加快了。 并且，这份突来的混乱和嘈杂，在原本安然寂静的长夜里，显得越发突兀，那些或是惊惧或是提醒的呼喊声，根本不容旁人阻止，带着清晰的穿透力，很快便如同海浪一般汹涌的扩散开来。 然而，在人群的混乱叫嚷声、催促声中，依稀之间，闻听非却隐约听到了似乎有人发出了低低的抽泣声，里面仿佛还夹杂着些许痛苦的呻吟。 林雯雯的手里还抓着手机，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泛着苍白，不太确定的小声开口问道：“需要报警吗？”虽然她身边的闻听非和刘胖两个都是警察…… “打119吧！”闻听非建议道：“如果真的因为房子塌了需要救人的话，119可能比110更专业一点，在电话里把这里的情况和接警中心简单解释一下……” “好。”林雯雯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就在林雯雯刚刚把三个数字按下去的时候，车外面，刚刚已经倒塌的那面墙东边，紧挨着的另一面墙，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倾斜。 那些醒过来的人们全都有些惊疑不定，听外面有人喊是地震，有人出来得急，身上甚至还穿着单衣。然而，等他们匆匆忙忙的跑出来之后，除了一边的邻居家墙塌了，却并不见地面晃动，和他们想象中的地震当真是一点也不像。 不过，出于躲避危险的本能，这些人全都有意的避开了墙壁的位置，这会儿，东边的第二面墙壁也突然塌了，倒是没造成什么人员的危险。 林雯雯报完警之后，闻听非冲着她招了招手，“来。” 林雯雯立刻点头跟上。 三个人一起下了车，在看上去就特别随和的刘胖带领下，闻听非一行人很快便汇入了刚刚那些三更半夜跑出来的街坊邻居之中。 刘胖还伸手给那个还在不停喊叫“地震了”的大兄弟递了一根烟，然后两个人就顺理成章的聊了起来。 “兄弟，我看这不像是地震啊！”刘胖用脚使劲踩了踩结实平整的地面。 此时的空气中，因为那两面上的倒塌，还弥漫着不少烟尘，碎砖块滚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然而，比起房屋外面街坊邻居围观时带来的热闹喧嚣，那间平房里面，外表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的帅气小少年却是使劲皱着小眉头，明明十分可爱的包子脸上，却是只有“不高兴”这一个表情。 “谁让你摸我尾巴的！”刚刚想要开门出去，结果大门没打开，于是几乎把整个大门拆下来的小少年团团站在那里怒气冲冲地跳脚道，“谁让你把我关起来的！我爸都不关我禁闭！” 倒是没被墙给压在下面，但是，却被团团掀翻的旧家具压在身上、还胳膊腿上骨折了起码好几处的那对儿中年男女扑在地上根本哭得涕泗横流，一身狼狈。 反正，面对着正在愤怒跳脚的团团，他们哭不哭的，根本就影响不了团团的心情。 小少年站在那里，愤怒得不停转圈圈，然而人形之下，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尾巴，如此一来，这就让团团更加的焦虑了。 ——毕竟，哪怕是团团在清醒的状态下主动上了这对儿中年男女的车跟着过来的，可是，对于团团而言，夜里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并不在熟悉的家中，身边也没有高盛的气息，并且，这里人员杂乱，周围还隐约弥漫着一些奇怪的类似于迷药的味道，所有的一切，都让冲动之下离家出走又骤然被惊醒的团团变得越发焦躁不安起来。 团团也不知道报警或者是打120急救电话什么的，当然也不知道这会儿他一个小孩子搞不定的话，其实还可以出去找人帮忙，他就那么固执的对着家具下面压着的中年男女不停的炸毛，时不时还焦躁的冲去院子里，使劲扒拉两下墙壁，弄得自己头发、身上全都是飞扬的尘土灰尘，然后“哗啦”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又是一面墙壁倒塌了。 第84章 ——作为来自于西伯利亚的雪橇犬，哈士奇的精力十分充沛，作为宠物犬，更是素有拆迁队大队长之称。像是团团这种从小就被高盛放在城郊的海边别墅里养着，每日还有保姆精心照顾，而且从来不缺乏活动空间，身体健康、个性自由的放养长大的，体力就更加突出了。 被压在旧家具下面的那对儿中年男女，看向还在不停得愤怒跳脚的团团的眼神越发恐惧瑟瑟。 毕竟，一个才一米二三的小豆丁，把家具柜子掀翻的场景已经很可怕了，他居然还徒手弄塌了院墙，这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再加上，从上车到半夜，自始至终，团团就始终都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虽说小孩子也不是没脾气，但是，大半天的时间里，团团竟然一个笑脸都没有露出来，而且团团还是他们在空旷无人的海边不远处找到的，还一直都没说饿，如此种种，当时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回想起来，那对儿动弹不得的中年男女只觉得毛骨悚然。 越是害怕，就越是忍不住的要想，团团究竟是什么东西…… 看着精力十足还在不高兴的团团，也不知道那对儿中年男女都联想到了什么，眼神发飘，脸色惨白。 再对上团团固执地蹲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时在灯光下还隐约有点泛着幽蓝色的眼睛——这哪里是正常人会有的眼睛？那对儿中年男女连惊呼求救都不敢了，眼白一翻，被吓得几乎要昏死过去。 这对儿中年男女被团团吓得不敢出声的时候，屋子里隐约传来了一阵闷哑的动静。 团团的耳朵灵，好奇心也重，瞅都没瞅那两个中年男女一眼，当即便转过头去，仔细听了听，然后径直从蹲着的姿势跳起身来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团团动作麻利的拆开里间一个狭窄小屋的门，三下两下的动作，弄得门框又是一阵剧烈的晃悠。 听到外面的动静，里面闷闷的声音也随之变得更大了些。 很快，团团扯开挡在面前的门帘等遮挡，愕然的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被人捆缚着手脚、嘴上还贴了塑料胶布，面色苍白而狼狈的坐在那里。 团团进来的时候，她正努力的用身体撞墙，艰难的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看到一个六七岁浑身是土的小男孩，里面那个年轻的女孩子也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她的发丝几乎被汗水浸透了，凌乱的贴在脸上，唯独一双眼睛，即使夹杂着惶恐不安和疲惫，看上去却依旧明亮。 那个被捆着的女孩子努力的将自己被麻绳紧捆着的双手露出来，眼神恳求地望着团团。 团团依旧是一脸不高兴的表情，不过，面对女孩子的求救，他却依然还是干脆利落的伸手，抓了两把麻绳没抓开，皱着眉干脆蹲在旁边，扯过绑在女孩子手臂上的绳索，低下头干脆利落的直接把那段绳子咬断了。 那个女孩子直接就被团团这麻利的动作给惊呆了。 不过，这个时候其实也顾不上震惊和错愕了，女孩子的手刚被放开，她也顾不上自己嘴上贴着的胶布，撑着酸痛充血几近麻木的手臂，尽快的弄开了手臂上的绳索之后，便开始挣脱脚踝上的绳子，因为太过紧张和用力，女孩子的手指和指甲上甚至被麻绳磨破出了血。 在团团的帮助下，女孩子很快站起身来，因为血液流通不畅，再加上被长时间捆绑带来的四肢酸痛麻木，她刚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阵发黑，一个不小心没站稳，还直接狠狠得撞在了门框上，愣是把已经被团团给拆散了的门框给直接撞掉了。 身高只有一米二三的团团眨了眨深蓝色的大眼睛，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女孩子很有共同语言。 随后，女孩子一边飞快得扯掉了自己嘴上贴着的胶布，一把直接拉过了团团的手臂，压低声音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先出去！” 平时除了对他爸高盛、对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什么服从度的团团忍不住的皱眉——当然了，其实就算是面对高盛，团团也只是高兴的时候、或者要出门出去玩的时候会听话。 团团皱着小眉头，还没来得及挣脱女孩子拉着他的手，那个女孩子已经随便从旁边拿了防身的工具，小心翼翼的出了门，便愕然的看到，依旧被压在柜子底下的那对儿中年男女。 不过，他们这会儿已经在努力的挣扎着试图从旧家具底下爬出来了。 匆忙之中，那个女孩子也顾不上继续拉着团团的手了，她直接扔掉自己刚刚捡的工具，转而忙不迭地抄起了旁边一个三根腿的凳子，走上前去，冲着那对中年男女已经挣扎到了柜子外面的手臂和腿部就毫不犹豫的狠狠几下砸了下去。 之前被团团惊吓到的时候，那两个坏事做尽的中年男女完全是自己心里有鬼再想东想西，所以愣是没敢吭声。可是，换成了另一个之前还被他们控制着的普通女孩子，并且，这个女孩子因为担心他们还能从旧柜子下面挣脱出来，为了带着那个小朋友逃出生天，女孩子下手的时候，可以说是完全不曾留力，根本就是冲着将那两个人贩子的胳膊腿打成粉碎性骨折去的。 剧痛之下，那对儿中年男女发出了一阵阵惨叫声，声音之尖锐凄厉，瞬间将外面以为地震的一群街坊邻居的嘈杂谈论声给压下去了。 林雯雯抓着手机的手指不由得收紧，面上闪过惊惶不安的神色。 刚刚那个最早跑出来还穿错衣服的大兄弟更是毫不犹豫的高声喊道：“房子里面有人！” 原本满是纷乱议论声的街坊邻居们，全都停止了说话，一瞬间的沉默后，又是更加混乱的场面。 有人喊着要打“120”叫救护车，有人则是在试图过去救人。 只不过，刚刚那个看似寻常的小院子里，已经倒塌了两面墙了，谁也不知道第三面墙、乃至整个房子会不会突然间塌掉，一时之间自然裹足不前。 刘胖嘴里还叼着一根香烟，使劲嚼了两口——自从周队让他带带闻听非这个新人之后，出于对闻听非的尊重，除非是加班熬夜到快不行的时候，刘胖几乎就没怎么在她面前吸过烟了，顶多嚼两下了事。 旋即，刘胖皱着眉头，转身和闻听非说道：“我进去看看，小闻你在这里等着。” 闻听非却一把拉住了刘胖，摇头道：“还是我去吧，如果那个房子摇晃了，我立刻出来。” ——哪怕是搭的积木，被推到的一瞬，也会有些仿若前兆一般的动静，更何况是这种真实搭建的房子，以闻听非的敏锐，的确比刘胖更容易安全脱身。 刘胖迟疑了一瞬，闻听非已经毫不犹豫的上前，只留下一句道：“等会儿消防的人和救护车来了，刘哥你和他们接洽一下也方便。” 林雯雯站在刘胖的身边，看着闻听非直接绕过倒塌的墙边和满地的砖头碎石，踩着倒在地上的大门那里直接走进去了，脸上的表情顿时满是担忧，“闻警官不会有事吧……” 刘胖叼着香烟摇了摇头，目光还落在闻听非的背影上，然后沉声道：“小闻没事的，林小姐，你在这里等着。”说完，他直接又回到人群中，努力维持好这群人的秩序。 屋子里面，狠下心来又给了那两个人贩子中年男女一顿，低低地咬着牙留下一句“我就是坐牢也不会放过你们”之后，那个女孩子很快又从地上捡了人贩子的手机，按开之后，发现是指纹锁，连忙又过去，用奄奄一息的人贩子的手指开了锁，直截了当的先拨了一通“110”报警电话。 “我和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一起，被人贩子绑架了，”那个女孩子毕竟还有些慌乱，只能是尽量条理清晰的将事情说清楚，“地址……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等等，我开手机定位！” 等闻听非进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一个女孩子有些急切的在电话里报上这处地址的声音。 发现有人进来，那个还在打电话报警的女孩子顿时悚然一惊，满心戒备的后退了两步，不过，看到进来的同样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时候，总算不至于太过绝望就是了。 闻听非看看那个手指上还有血痕正在打电话报警的狼狈女孩子，还有后面那个浑身是土皱着眉头一脸不高兴的小学生，再有两个被压在旧家具下面气若游丝的两个中年人，这幅场景着实奇怪又惊人，让人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闻听非还有些困惑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看到打电话的那个女孩子越发急促的声音还有戒备的眼神，微微怔了一下，干脆掏出自己的警察证，言简意赅道：“警察。” 那个女孩子手里还握着手机，并不曾挂断报警电话，格外戒备道：“我才刚刚报警。” 闻听非：“……我是出警时碰巧路过的。” 那个女孩子显然并不信任闻听非。 闻听非见状，也没坚持什么，甚至还主动的推后了一步。 第85章 看到那两个还被旧柜子压在地上的的中年男女，她走过去试图将家具推开，把人救下来。 霎时间，那个报警的女孩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住手！” 闻听非不解的抬起头来，依旧言语简洁道：“我要救人。” “他们是人贩子！”报警的女孩子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闻听非登时愣住。 那个女孩子伸手指向团团，“是这个孩子帮我解开的绳索，他也是被这两个人贩子骗来的！” 六七岁的小少年皱着眉头的小脸上依旧带着些焦躁不安的神色，却紧紧地抿着嘴，并不开口哭闹，却也不说话表示赞同或者反对就是了。 团团：我爸怎么还不来找我？不开心，生气了！嗷呜…… 听着那个还在报警的女孩的控诉，闻听非手上的动作一时也有些顿住。 地上那对儿中年男女应该是昏迷了，正好完全没有他们出声搅局的机会。 正巧，刚刚接到报警的附近派出所民警虽然还没来得及赶过来，不过，之前林雯雯打给“119”的电话时间比较早，消防队的武警倒是带着工具匆匆忙忙赶过来了。 “外面还有很多街坊邻居的路人，大家一开始差点以为这里是发生地震了。”闻听非看得出来，那个报警的女孩子现在谁都不敢相信，她也就没主动凑上前去，只是简单道：“我们可以先出去，在外面等警察，然后把这里交给消防武警。” 听到消防车由远及近传来的警报声，那个女孩子其实已经渐渐有些相信闻听非的话语了，立时道：“这两个人贩子会不会跑掉？” 闻听非摇了摇头，果断道：“不会。” 女孩子终于缓慢的点了点头，低声道：“谢谢。” 闻听非这才伸手，将压在那对儿中年男女身上的旧柜子都搬开了，随后，将现场交给消防队的武警，直接走出去找刘胖。 刘胖明显和消防队带队的那个武警也认识，安排了人进去之后，两个人正站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旁边的邻居有人住得稍微远一点，便陆陆续续的回家了，也有人因为房子和出事的这家挨着，显然并不愿意回去，生怕自家的房子也跟着塌了。 闻听非将里面的事情简单和刘胖说了，一时间，刘胖和消防队那位武警同时面露愕然之色。 报过警的女孩子心细，也把团团给带出来了。 ——哈士奇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有自己的主意，不过，偶尔还是比较亲人的。 至于团团，他明显是在单方面和那两个人贩子撕了一架、又拆了两扇门两面墙之后，开始有些犯困了，被细心的女孩子带出来后，眼皮还不停地往下耷拉。 危险环境下，“脆弱的人类小孩子”显然更容易令人心疼。 尤其听说这孩子还是被拐卖的，刘胖见状，干脆直接把看着就发蔫的孩子给抱了起来，还轻轻的拍了拍团团的头，竟是直接就把团团给哄得睡着了。 闻听非：=口=之前都不知道，刘哥居然这么会哄孩子？ “爸爸……嗷呜——”团团趴在刘胖厚实又柔软的肩膀上，在睡梦中还含糊不清的哼哼了两声。 第50章 第 50 章 才六七岁的小孩子，醒着的时候总是皱着小眉头, 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便是睡着了之后, 也谈不上十分安静, 趴在刘胖的肩膀上还悄悄的哼哼了两下, 然而，小少年此时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乖巧可爱极了，仿佛一个小天使一般。 大概是熟睡中的无辜小孩子看上去格外得让人心情柔软, 刚刚报警的那个女孩子站在闻听非、刘胖等人面前，也没有刚刚那么强烈的戒心了。 几分钟的等待后, 附近派出所的警察也在呼啸声中急匆匆的赶到, 而在他们之前一点的, 则是“120”的救护车。 几方人马在墙壁倒塌的马路边上汇合, 消防队的武警忙着把人贩子从危险的房子里弄了出来，女孩子深深的咬着嘴唇, 不过，看到是派出所的民警带着那两个昏死过去的中年男女一起去了医院抢救之后，总算是没再说什么。 随后, 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和消防队的武警一起, 尽量将周围三更半夜不睡觉出来帮忙顺带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疏散了。 同时，刘胖抱着睡着了的被拐儿童团团, 看向了刚刚报警的女孩子。 闻听非也适时的开口道：“我看你的手指上也受了伤, 先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那个女孩子身上也带着伤, 虽然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严重，但是，按照女孩子自己的口述，她落到人贩子手里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有没有对这个女孩子造成更多的伤害，还是要去医院里检查一下才安心。 更何况，就算身体上没有受伤，这种被绑架的经历显也很容易造成恶劣的心理影响，无论如何，请专业人员对女孩子做一定的心理疏导也是必须的。 不过，对于闻听非的提议，那个报警的女孩子却并没有答应，而是在拒绝之后，直接提议道：“我们能直接去派出所吗？我想先报案……” 闻听非见状，也没有勉强这个女孩子，而是回头看了刘胖一眼。 刘胖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下来了。正巧这个时候，刘胖抱着的“被拐儿童”团团似乎做梦梦到了什么，又轻轻的哼哼了两声，“嗷呜嗷呜……” 刘胖连忙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小少年的后背，这位总是不高兴的小朋友舒了一口气，很快又安然的窝在刘胖的肩膀上继续呼呼大睡。 旋即，那个女孩子又有些迟疑的向闻听非借用了一下手机，然后一通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父母报平安。 电话那头的女孩父母几乎喜极而泣，连连问着女儿的位置。 女孩子有些迟疑的看向身边的警察，刘胖也已经从这通电话中得知，这个女孩子的家不在这边，她的父母之前报警也并不是在本地，想了想，比起当地的派出所，还是市局那边的功能更加完备一些，也有更加全面完善的失踪儿童信息库，可以帮忙尽快找到这个睡着了的小朋友的家人。 刘胖和附近派出所的民警打过招呼之后，示意他们派个人带着这个女孩子一起，开警车去市局，然后又要过了女孩子手中闻听非的手机，和电话那边止不住哭泣的女孩子父母简单说明了现在的情况，然后请他们二位也尽快去山海市市局，警方会把女孩子带去那里。 这一切都商量妥当之后，依旧是闻听非开车，不过，林雯雯却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给刘胖腾出整个后座的位置，方便他抱孩子……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悬着心的林雯雯也是心生感慨，如果说她之前遇到镜中影的遭遇诡谲而又灵异，那么，刚刚见到的，被拐卖的女孩子和小孩子的遭遇，却是真实而残忍，若非今天墙壁意外倒塌引起的一切意外，真的让那两个人贩子得手的话，后续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只是一想，就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对于林雯雯的感慨，闻听非也没办法多说什么，毕竟，她也只是刚刚毕业不久的新人，今天遇到的这一切，于她而言，同样是很大的冲击，便只是简单的安慰了林雯雯两句。 倒是刘胖，在刑侦一线工作多年，因为工作的原因，也确实见识过不少人性中超乎想象的恶意，他一边轻轻的拍着团团的后背，看着小孩子鼓着稚嫩的包子脸睡得安然又踏实，也不由得轻轻舒了口气，放轻声音，却很诚恳的回答道：“世界上总有阳光照不到的黑暗地方，但是，更多的永远都是善良的人，我们也一直都在努力。” 车厢内一时无话，只剩下了睡着了的小少年偶尔哼哼两声的稚嫩鼻音。 另一边，那个叫做姜晓雪的女孩子坐在警车上，渐渐安心之后，也和带她一路去市局的民警透露出了自己的所有遭遇。 回市局的这一路上再没发生什么，等到两辆车一起开进市局大门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周六的凌晨三点了。 第86章 周五下午的时候还在海边玩了半天，然后便是紧锣密鼓的接手李婄雅遇害一案，后半夜的时间里，刘胖和闻听非几乎连一分钟的空间都没落下，此时也有些身心俱疲。 刑侦总队平时也不怎么接触拐卖妇女儿童的案子，到了市局之后，刘胖也只是招呼着那个派出所的民警一起，找了一间空着的小会议室，然后把还趴在他肩膀上睡着的小孩子轻轻的放在了沙发上。 然而，这个才六七岁的小孩子却是出乎意料的警醒，刘胖的动作觉得称得上轻柔又小心，但是，后脑勺才一沾到沙发，团团便已经警觉的睁开了眼睛，看到正松开手把他往沙发上放的刘胖之后，还微微愣了一下。 “醒了？”闻听非瞥过来一眼，将倒了热水的纸杯分别递给了派出所民警、姜晓雪、林雯雯还有刘胖，至于这个小朋友，除了纸杯里的热水之外，闻听非还递过去了一块巧克力。 小少年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两条腿甚至还够不着地，他一手捧着纸杯，一手抓着那块巧克力，小脸上的表情一再犹豫，最终还是抓着巧克力，皱着小眉头开口道：“爸爸不让我吃巧克力……” 闻听非听了，一开始根本也没当一回事，不管是对巧克力的成分过敏，还是父母觉得吃巧克力对牙齿不好，所以不让小孩子碰，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不过，既然这位小朋友醒了，倒是正好借着这个话头，简单询问了一下关于小朋友家里的信息。 毕竟，姜晓雪的事情好说，她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思维能力，而且也已经联系上了她的父母，接下来也只是需要配合警方做笔录，然后将那两个人贩子绳之以法，或许还能顺藤摸瓜，从这条人口拐卖的犯罪链上，抓到更多的人，进而解救其他的受害者。 很有哄孩子天赋的刘胖主动开口，和蔼的端坐在了小少年的身边，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团团。”团团正捧着纸杯小口的喝水，手里还抓着那块巧克力没放，他的好奇心实在是很重，高盛越是不让他吃，他就越是舍不得放手。 毫无疑问，团团肯定是家里父母长辈叫的小名。 再然后，刘胖又细心的问了团团一些其他的问题，诸如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呀？知不知道家里的地址，还记得爸爸妈妈的手机号吗？或者，知道怎么联系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不？ 然而，这一连串的问题问下来，团团除了对自己的昵称很清楚之外，却是表现得越发茫然懵逼起来。 跟着过来的那个派出所民警越看越觉得奇怪，小声和闻听非嘀咕了几句，“不应该啊，六七岁的孩子了，都应该上小学了吧……” 小学生就算说不清家里的具体情况，最起码的爸爸妈妈的名字、联系方式、哪怕是工作单位总能说出一个吧？ 偏偏，这么多的问题，团团一个都回答不上来，但是看他的表现，又着实不像是智力方面存在问题的孩子，他的反应能力、思维能力显然都没有什么问题，看他现在的表现，应该就是孩子年龄小太单纯，然后相关的问题父母完全没教过而已。 刘胖一直在耐着性子换着法子的询问，却始终败退在了团团费解又茫然的眼神里。 就连完全状况外的林雯雯坐在旁边听得时间长了，都忍不住担忧的深深皱起了眉，这孩子看着又不傻，却愣是什么关于父母家人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想了想，林雯雯试探着开口和闻听非、刘胖他们道：“这个孩子会不会是一早就被拐卖了，所以才不记得了……” 团团现在看着得有六七岁了，又是和姜晓雪一起落在那两个人贩子中年男女手中，所以刘胖他们全都默认这孩子是刚刚被拐卖的，可是，如果这孩子早就被人拐卖离开了自己的父母，那么，他不清楚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起来了， 刘胖深深的皱着眉，“倒是也有这个可能。”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帮这孩子寻找父母的事情，就变得棘手起来了。 “不，应该不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闻听非又仔细打量了团团一眼，却突然又开口否认道。 一时间，小会议室里坐着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闻听非。 “你们看这孩子的衣服牌子……”闻听非伸手指了指团团那件很有几分小帅气的黑色童装衣上边角处很不惹眼的商标。更何况，除了衣服牌子问题之外，团团刚刚也才说了，爸爸不让吃巧克力。 刘胖和那位派出所的民警都是普通直男，对于童装品牌都不了解。 反而是混娱乐圈的林雯雯，看见那个牌子之后，直接“啊”的一声，惊愕得睁大了眼睛。 团团身上衣服的商标，是一个来自于意大利的男装奢侈品牌，产品主要是偏向于休闲风格的男士西装。 不过，顿了顿之后，林雯雯又忍不住看向了闻听非，有些迟疑道：“可是，这个牌子有童装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品牌是比较少有的顶级男装奢侈品牌，别说是童装了，好像连女装线都没有…… 林雯雯这么一说，闻听非也回过味来，忍不住微微蹙眉道：“你这么说的话，我印象里好像也没有。” 说话间，闻听非干脆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这个牌子。 对于这种自己完全不懂的东西，刘胖不掩好奇的稍稍探过头去，看着闻听非在搜索引擎上搜了一圈之后，眼神也变得有些茫然起来。 “我查了一下，这个牌子，应该是没有童装……”虽然有定制线，但是，这个牌子主要是定制男士西装，小孩子的衣服，人家未必能接。 因为工作的原因，穿过一些奢侈品女装的林雯雯也被激起了好奇心，她直接走过来，凑近一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团团身上那件沾了不少土的衣服。 主体是纯黑色的外套，上面只有零星拼接的白色，不管是衣服的布料版型，还是针脚走线，都完全看不出是山寨仿货。 被她们围观的团团：嗷呜？？？ ——高盛的衣服里有不少都是这个牌子，团团变成人形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布料，不管是质地还是样式，完全都是本能的照着他爸高盛来的，就连这张小脸上的五官，其实也和高盛有七分像，也就只有那双深蓝色的蓝眼睛，因为颜色很深，不在灯光下的时候，其实也分不清是深蓝色还是黑色，所以，就这么照着自己的本体长了。 两个女孩子盯着团团的衣服，陷入了新的困惑之中。 正在这个时候，痕迹科的小宋一脸睡眼惺忪的冒了出来。 他之前去了海边的剧组场地取道具，结果回来之后，却得知闻听非和刘胖也不知道拿到了什么线索，又临时出去了。小宋将所有的剧组道具都送去实验室之后，反正毒性检验的结果还得等，便自己窝在办公室里眯了一会儿，这会儿醒了，又得知刘胖他们回来了，连带着碰见了一个拐卖儿童案，便直接找了过来。 而且，小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还从周队的办公室里顺了不少泡面和零食。 刘胖和派出所那位民警早就被饿得饥肠辘辘了，直接就上了，还有姜晓雪，这会儿放下心之后，也觉得饿了，道过谢之后，便跟着去拿热水泡面。 闻听非只是随便拿了点零食，伸手递给林雯雯的时候，林雯雯抿着嘴唇苦笑，依依不舍的看了好几眼，然后艰难的摇头，“我不能吃东西……” 闻听非心中了然，毕竟是女演员么，节食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干吃不胖的人的确是有，但是，人体的体重都是有一个正常范围的，想要将体重维持在比正常体重更低的线下，身体自我调节是办不到的，只能依靠外部努力。 至于在场唯一的一个小朋友团团，则是忍不住好奇的看了好几眼，最后却只是难得乖巧的摇头，“爸爸不让吃。” 闻听非见状，再次忍不住困惑的微微挑了挑眉。 从团团和刘胖之前的对话来看，这孩子应该挺受宠的，爸爸长爸爸短的，而且显然和爸爸比较亲近。 想到这里，闻听非突然微微一愣，意识到了一个之前都没注意到的问题：团团自始至终，一句妈妈怎么样都没提起过。 说实话，除非是单亲家庭，或者母子关系极其恶劣，这种现象，显然是不合理的。 第87章 闻听非记得，自己之前还看过调侃父母和孩子关系的小漫画，孩子回到家里，几乎每句话都离不开妈妈，只有一种情况下会先喊自己的父亲，那就是询问：“爸，我妈呢？” 既然直接问家庭住址问不清楚，闻听非索性转而问道：“团团，你还记得家里周围的样子吗？” 团团眨了眨眼睛，“记得。” 刘胖顿时精神一振，“告诉叔叔，是什么样子的？” 团团玩着手里闻听非给的巧克力，继续回答道：“花园、草坪。” 闻听非和刘胖：“……” 除了一些上了年纪喜欢种菜的，大多数的别墅可能都这个样子，依然还是，问不出明确的结果来。 还是派出所那个民警开口道：“孩子丢了，父母肯定会报案的，还是等明天白天，都上班之后，查被拐儿童信息库吧！” 闻听非抬起头，“明天周六。” 众人：“……” 民警看了一眼团团，实话实说道：“这孩子长得挺有辨识度的——”说着说着，他的声调突然也抬高了，“哎？这孩子的眼睛是深蓝色的！”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都看向了团团的眼睛。 林雯雯惊奇道：“混血儿？” 刘胖也在打量团团，看着这孩子明显是东方面孔，诚恳道：“除了眼睛的颜色，真的是一点都不像混血啊，不过听说混血的小孩都漂亮……” 被围观得奇怪的团团：“……？？？” 微微的迟疑之后，团团忍不住道：“我的眼睛颜色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的啊，很好看。”闻听非随口说道。 团团顿时放下心来，反正从小到大他都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对于被人围观，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闻听非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之后，团团也只是淡定的“哦”了一声，就没事了。 事情到了这里，给团团找父母的工作自然是暂时陷入了僵局。 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接下来的工作还是得等明天其他部门的工作人员过来加班才能往下进行。 刘胖和那位派出所的民警简单交代了两句，便招呼上林雯雯一起，刑侦总队的几个人又上楼去自己的办公室加班了。 林雯雯并不清楚刑警工作的流程，不过显然，因为镜中影的缘故，她宁可陪着让她觉得安全感爆棚的闻听非、刘胖一起通宵加班。 正好，刘胖那边还在详细的整理关于李婄雅的信息，林雯雯帮不上别的忙，对于剧组以及李婄雅的事情，却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会儿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小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不行了，我先去值班室补个觉，明天白天还得进实验室，这状态不行。” “去吧去吧！”闻听非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竟是看不出什么疲惫的样子。 刘胖那边也抬起了头，他嘴里咬着烟草没吭声，只是冲着小宋做了个“快去”的手势。 十一月的日出时间差不多得等到七点多。夜色过去，终到天明。 一个通宵之后，闻听非仿佛没事人一般，林雯雯的脸上看得出疲惫，但是做明星的，有时候为了赶场，昼夜颠倒也是常态，状态看上去也还好，反而是刘胖，麻木的嚼着嘴里的烟草，竟然是三个人里最没精神的一个。 “完了，人老了，体力不行了，真的熬不起了。”刘胖不停的摇头道。 闻听非只是笑笑，看看时间，然后起身道：“食堂差不多开门了，我去楼下食堂找点吃的，你们要什么？” 刘胖也没和闻听非客气，随便让她带点常规的早饭上来。 今天是周六，市局的办公大楼里，依旧大部分的办公室都锁着，除了值班的人就是加班的人，倒是空旷。 至于林雯雯，喂自己就和喂兔子没什么两样，吃的本来就少，还全都是“草”，看得刘胖简直咋舌。 闻听非下楼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站在电梯间里，想了想，仿佛鬼使神差一般，自言自语般的来了一句道：“这几天加班没来得及，给你的润滑油可能要过段时间了……” 正满怀期待的电梯精顿时精神起来，“小美女说给我礼物的，她没有忘！开心=v=” · 在海边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团团的高盛，阴沉着脸回到家时，秦特助和物业的工作人员都已经重新把门给换好了。 得知了自己老板去派出所报案过程的秦特助，现在也弄不清老板这到底是丢了狗还是丢了孩子了，再加上那个和老板明显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孩子目前还身份不明，秦特助一时之间也不怎么敢开口，只能是劝，等明天再去派出所看看情况。 至于市局这边，姜晓雪的父母得知女儿的消息后，已经连夜赶了过来。 同时，周末被叫回来加班的市局工作人员，带着团团匹配完被走失童信息数据库之后，却是皱着眉头就走出来了。 “数据库里没有这个孩子的资料。”专管数据库的工作人员看着团团即使皱着小眉头、一脸不高兴时也颇有几分小帅气的模样，面色也有几分担忧。 派出所那个民警还没说什么，因为是被团团救了，所以对他格外关心的姜晓雪便忍不住急道：“怎么会这样！” 正好下来拿东西顺便抽空看看情况的闻听非听说竟然检索不到团团的信息之后，也免不了有些意外。不过，其实仔细想想，就能发现，团团身上奇怪的地方还挺多的…… 第51章 第 51 章 闻听非正要回楼上去, 结果, 就在这个时候，在两位警察的陪同下, 几个过来补充笔录的剧组工作人员看到了团团之后，却突然有人惊奇地“啊”了一声，“就是这个小学生！” 闻听非闻声，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和剧组工作人员站在一起的两位民警也不由得看向了团团。 霎时间，昨天剧组工作人员提到的下午发生的关于不同寻常的奇怪事情的描述内容，清晰的浮现在了几个人的脑海中。 “下午的时候, 有个小学生突然跑过来玩, 然后被人给拦下了。” 世界仿佛在此刻成了一个圈, 原本无甚关联的一切，竟然在这时又峰回路转一般。 第88章 闻听非同样不掩诧异和愕然的看向团团。 六七岁的小少年鼓着一张不高兴的包子脸, 瞅了瞅剧组的工作人员, 然后不开心的“哼”了一声。 闻听非：“……” 剧组工作人员：“……” 大人们全都抹了一把汗, 剧组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向警方问道：“这孩子怎么在警察局啊？” 面面相觑之中, 一时之间，并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闻听非却是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之前问团团家里的场景时，他说的“草坪、花园”这两个关键词。 靠近剧组海滨拍摄场地的小区有限，带着草坪和花园的别墅小区就更加有限了。 闻听非直接进去团团、姜晓雪他们待的那个屋里，拿起电话一个内线拨给刘胖, 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之后, 又一个电话拨给“114”查号台, 问清楚了那个位于海边的别墅小区的物业电话，再次拨了过去。 团团有些惊讶地睁大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看着闻听非手上一连串的动作。 终于，别墅小区的物业工作人员接到电话之后，一听闻听非所描述的“年龄六七岁、身高一米二三左右、穿着黑色外套的深蓝眼睛小孩子”，小区物业的工作人员简直激动的要跳起来，“是是是，谢谢您，我们小区的确走失了一个孩子，孩子的父母和我们小区的工作人员都在寻找！真是太感谢您了！” 大概商量了一下之后，未免发生误会，小区物业的工作人员自然是立刻匆匆忙忙的加上了闻听非的微信号，然后麻烦她拍了一张团团的照片过去。 闻听非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微微睁大眼睛的团团，干脆利落的一张半身照拍好，然后发给了别墅小区的物业工作人员。 那边的物业工作人员登时发过来一整排的感叹号，然后便是疯狂的向闻听非道谢，可见孩子的父母给他们带来了多大的压力…… 闻听非嘴角抽了抽，很快在微信里回了一句道：“孩子目前在市局办公大楼，有派出所的民警陪着呢，孩子没什么事情，你们直接通知孩子的家长过来领人吧！” 电话那头的小区物业工作人员又是一阵感谢，然后忙不迭的一个电话打给了高盛。 “高总，找到您孩子的下落了！”小区物业工作人员的声音里都还带着笑意，热切又诚恳的重复了一遍闻听非刚刚的话语，“您的孩子一切安好，之前是被好心人送到了警察局，需要您亲自过去把孩子领回来。” 电话这头一直阴沉着脸的高盛总算是眉目稍稍舒展了些，“那不是我的——”孩子。 话说到一半上，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说辞，高盛又自己把自己给哽了回去，直接把这个孩子给认下了，转而道：“——算了，我立刻过去领孩子，也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物业工作人员连忙说道。 市局这边，闻听非放下电话之后，迎着派出所民警、姜晓雪等人的疑惑又惊讶的目光，想了想，索性简单道：“昨天有人在海边一个剧组的拍摄场地里见过这个孩子，他家可能就在海边不远处的别墅小区里。” 那个派出所民警“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有感慨道：“有钱人家的小朋友啊……” 姜晓雪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听说已经联系上了团团的父母，顿时也为团团高兴起来。 唯独团团自己，呆呆的看着闻听非，愣了一会儿之后，冷不防的开口道：“我去剧组里，他们居然不让我进去！” 闻听非哭笑不得，随口说道：“昨天剧组出了不少事情，不让你进去才是好事。” 团团不高兴的扁了扁嘴，显然又想到了自己的爸爸高盛，不过，对上闻听非含笑盈盈的目光，他只是撇了撇嘴，却没继续嘀咕什么就是了。 “我先去楼上了，辛苦你们继续在这里等一会儿这孩子的父母了。”闻听非对那位一直在义务加班的派出所民警还有刚刚一家团聚的姜晓雪说道。 “没事的，闻警官，你去忙吧！”屋子里的几个人连忙摆了摆手笑道。 帮团团找父母的事情意外的得到了解决，屋子里的几个人显然都放松了心情，就连说话的气氛都随之放松。姜晓雪的父母看着团团那张可爱的包子脸上竟然一直都只有不高兴的表情，看得还有点可乐，又听说是这孩子帮忙救了姜晓雪的，更是对这孩子越看越喜欢，干脆凑到团团身边，一直耐心的哄着他玩。 到了这种时候，就算没有人解释，听了全程的剧组工作人员也大概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得知团团竟然是被人贩子拐卖了，只不过运气好当天就被救出来了，一时之间，看向团团的眼神还都有些稀奇。 甚至于，剧组里还有人和关系好的朋友小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咱们这剧组跟被人诅咒了似的，剧组里面出事，就连随便跑过来玩的别人家的小孩子都跟着差点出事……” 剧组的另一个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提醒道：“小心说话。” 闻听非没再管楼下的这些动静，拿了东西直接乘电梯去了十楼的办公室。 刘胖还在嚼着烟草提神，因为之前有了林雯雯私人提供的各种不靠谱小道消息，关于李婄雅的人际关系图，倒是瞬间变得丰富完善了许多。 刘胖现在正努力集中精神的分析李婄雅身边的这些人，倒是林雯雯，经历了一整晚的惊吓，然后又是一宿的通宵，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趴在办公桌上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闻听非看了一眼，也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没去打扰她，只是走过来和刘胖小声的说了刚刚在楼下已经联系到了团团的父母的事情。 刘胖听了，一时间也有些愕然，“居然还能这样啊……” 而且，联想到了昨天夜里问团团一堆关于家里的问题，团团却一个也回答不出来的场景，刘胖更是忍不住脑洞大开道：“住在海边的别墅区，那孩子家境应该不是一般的好啊！该不会是父母都工作忙，平时总把孩子一个人扔家里，就只有保姆阿姨什么的带着，结果反而弄得孩子和父母不亲吧……” 想到这里，尤其是把“有钱的留守儿童”这么个大标签贴在了团团头顶之后，刘胖越想越觉得有点道理，还忍不住摇了摇头。 甭管有钱没钱的，让孩子小时候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真的只有周末才能见到自己爸爸的留守儿童团团：“……？？？” 闻听非和刘胖一时间心有感慨的小声聊了两句关于被拐儿童团团的事情，很快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李婄雅被毒害的案子上面。 闻听非拿着刘胖整理出来的资料飞快的浏览了一遍，忍不住皱眉道：“李婄雅的人际关系，看起来很复杂啊……” 简直就和上次的连环杀人案是两个极端。 上次的受害者大多人际关系简单，除了父母亲人和朋友，基本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到了李婄雅这里，或许是因为她的工作的缘故，和新老剧组之间的合作关系；并没有合作过但是有过搭上线的导演、制片人之间的关系；和经纪公司、经纪人、助理之间的关系；亦真亦假的可能是在背后捧她的投资人的关系；以及最为复杂的，同为娱乐圈圈里人之间根本说不清的似敌似友的关系。 闻听非和刘胖本身是不太了解娱乐圈的，但是，按照已经算是彻底和他们交心了的林雯雯的说法，娱乐圈里，你踩我、我踩你都是些家常便饭，人际关系能够复杂到没准两个之前表面上看上去完全没关系的人说不定都是完全不能呼吸同一片空气的死对头…… “我头大。”刘胖看着自己都勾画成蜘蛛网的白纸，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这方面的线索就和一个彻底缠绕在一起的毛线团一样乱乎。 闻听非拿过这张白纸，仔细扫了几眼，小声道：“这个圈定嫌疑人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必须得缩小范围。林雯雯有没有提到过，李婄雅在圈子里的人缘怎么样？” 刘胖摊了摊手，“林雯雯说了，截至目前来说，和李婄雅仇怨最大的其实就是她自己了……” 闻听非一听，顿时也有些无语了。 第89章 趴在桌上打盹的林雯雯则是在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之后，猛得惊醒，眼神里还带着些茫然的问道：“嗯，谁，谁叫我？” 闻听非：“……没事，你再趴下休息会儿。” 因为疲惫明显脑子还有点迟钝的林雯雯反应慢了好几拍，她颇为无辜的看着闻听非，半晌才点点头后知后觉的应声道：“哦，好。”然后又趴下了。 刘胖忍不住捧着自己的脑袋，纠结道：“……要不我把隔壁的办公室开了，里面有值班室的小床，让她过去躺会儿？ 闻听非瞅了一眼刘胖，也跟着叹气道：“刘哥，要不还是你自己先去躺一会儿吧！接下来的案情进展，还是得先看痕迹科那边的毒性检验结果。” 说着，闻听非看了一眼时间，“这么长时间了，检验结果差不多也快出来了吧！” 刚念叨着呢，小宋“嘭”的一下推开门，手里攥着一把检验报告，大步流星地就走了进来，干脆利落的说道：“查到了，这个矿泉水瓶里含有高毒性物质！” 林雯雯这姑娘也是惨，刚刚才趴下不到五分钟，又突然间就一下子被惊醒了，平日里绝对称得上“美目盼兮”的脸上，这会儿眼圈微微有些浮肿，眼神也带着茫然、迟滞和惊恐。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妹子，要不你继续趴着？”小宋这才注意到林雯雯趴在另一边的桌子上了。 虽说林雯雯之前就配合着警方做了一份挺详细的笔录了，不过，单纯的回答问题做笔录，和毫不保留的连不确定的八卦信息都能托盘而出，这之间的信息量差距绝对不是一点半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刑侦总队目前对林雯雯这姑娘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的和蔼了。毕竟，哪怕是事出有因，对方也确实一起跟着通宵加班帮忙了…… 林雯雯胡乱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强打起精神的坐直身子，笑了笑，“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小宋的手里除了那一叠报告单，还拎着一个剩了起码半瓶水的外国品牌的矿泉水瓶。 “这瓶子还是从垃圾箱里翻出来的。”小宋扯了扯嘴角，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直接说了痕迹科刚刚查出来的重点线索。 “第一，这瓶矿泉水里面含有高毒性物质，不需要多了，一口就能要人命。最奇妙的是，这瓶被下了毒的矿泉水，凶手居然没有处理掉，而是就这么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小宋摇了摇手指，“第二，这个矿泉水瓶子上只有死者李婄雅、和她的助理阿梅两个人的指纹。” “什么？”刘胖顿时愕然地看过来。 闻听非也不由得微微皱眉，阿梅被两名审讯专家问话的时候，她和小宋正好在旁边听了个音，虽然不全面，不过，按照当时的场面，闻听非和小宋、乃至那两名经验丰富的审讯专家，其实都默认了阿梅的证词可信，且身上没有任何动机…… 同样惊愕的还有林雯雯，不过，她直接走过来，没伸手，只是站在旁边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小宋放在桌面上的矿泉水瓶，突然有些迟疑的开口道：“闻警官，你看看这个矿泉水瓶的瓶口，是不是不太对劲？” 一时间，闻听非三个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矿泉水瓶的瓶盖上。 林雯雯不太确定的看向小宋，问道：“我能拿起来看看吗？”作为目前和李婄雅仇怨最大的那一个，林雯雯也怕瓶子上不小心沾上了自己的指纹之后，自己有多少张嘴到时候也说不清了。 小宋直接点头，“你放心摸，矿泉水瓶身上的指纹早就提取过了，检验报告单我也都签过字了，没事的。” 林雯雯闻言，直接拿起了矿泉水瓶，先是掂了掂重量，然后，手指按在瓶盖上，轻轻的拧了拧，不过，拧开了之后，因为知道里面是高毒性物质，她很快又把瓶盖给合上了，然后轻声说道：“瓶身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是瓶盖给人的手感不对。” 刘胖和小宋：“……”两个大男人都有些震惊的看向林雯雯，估计是谁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种辨别方式。 林雯雯似乎被他们盯得还有点赧然，抓了抓头发，然后说道：“这个就和买口红买到假货一样，如果壳子是真的、口红是假的，我可能分辨不出来，但是如果壳子是假的，手感很容易摸出不对劲来，闻警官？” 闻听非摸了摸鼻子，有些无辜道：“我都能分辨得出来……我鼻子好使，化妆品的味道不一样的话，我一下子就能区别出来。” 林雯雯登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厉害了！” 刘胖和小宋：“……”女孩子们出人意料的潜力。 小宋甚至忍不住开口道：“明年说什么我也得让周队给我们痕迹科要俩姑娘来。” 刘胖斜睨了他一眼，“那边有床，你先盖上小被子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小宋冲着刘胖使劲翻了个白眼。 林雯雯之前没见过刑侦总队的工作人员之间互怼，一时之间都要看呆了，还有些忍不住的想笑。 闻听非则是径直站起身来，然后也伸手拎起那个矿泉水瓶看了一眼，“我去楼下的超市买两瓶水，回来比对一下，这个牌子我以前没怎么喝过。” 刘胖也跟着起身，“去吧！对了，小宋，咱们也走。我听说明星们入口的东西都挺小心的，李婄雅的矿泉水应该不会只有这一瓶吧？” 林雯雯左右看看，大概还是觉得只有自己的话，哪怕是警察局里也不安全，连忙跟了上去，她伸手将衣服后面的帽子兜头盖在自己的脑袋上，一头长发就那么随意的凌乱披散着，稍一低头就能遮住大半张脸，“闻警官，我陪你一起！” 如此一来，正好四个人干脆又一起下了楼。 站在楼梯里，刘胖没忍住，困倦的打了个呵欠，扭头和小宋说道：“等会儿我在车里眯一会儿。” “成。”小宋点点头，还记仇的来了一句道：“不过车里没有小被子，你冻着吧！” 刘胖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肌肉和保暖的脂肪，一脸淡定：“我抗冻。” 小宋又是一个白眼翻过去。 电梯精：“咦？小被子吗？我也想要小被子=v=” 也是凑巧，从电梯里出来，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闻听非他们几个，正好看到被派出所民警领着的团团动作干脆利落的飞扑出去，一把抱住了一个男人的大腿。 “爸爸！”小少年依旧鼓着可爱的包子脸，脸上不高兴的表情竟然只融化了一瞬，然后就又是那经典的皱着小眉头不高兴的模样了，连他爸来都不好使。 看得闻听非一行、还有派出所民警等人纷纷在心中暗自称奇，尤其看团团飞扑的动作也能看出来，他明明和他爸很亲近的模样。 然而下一秒，众人的目光从团团身上转移到了团团他爸身上之后，便立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高、高总？”林雯雯简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团团抱大腿的高盛。毕竟是剧组的投资人，就算彼此之间关系不熟，但是林雯雯肯定单方面熟识高盛的脸。 闻听非也是忍不住惊愕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和刘胖交换了一个眼神。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个世界居然能这么小…… 高盛还在被团团抱大腿，并且，不高兴的团团大有扯着高盛的衣服往上爬求抱抱的意思。 高盛的眼角忍不住跳了一下，但是根本拿不高兴的团团没办法。 好在，团团现在还是人形，把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抱起来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总比抱一只早已经脱离幼崽期的哈士奇看上去要协调多了…… 高盛面无表情的把团团抱起来了，分开看的时候就已经很明显，现在这会儿，满脸不高兴的团团还下意识的伸手搂着他爸的脖子，父子俩的两张脸挨在一起，看上去就更像了。 “爸爸你不来找我嗷呜……”团团又气又委屈道。 第90章 高盛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我找了你一夜。” “噢……”团团睁大眼睛，无辜的和高盛对视着，一点拆了自家大门离家出走之后的愧疚都没有。 父子俩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团团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高盛忍不住眨眼睛了，突然忍不住的觉得自己脑袋疼。 林雯雯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特别小小声的和闻听非八卦道：“都说高总是难得的钻石王老五，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想要倒贴，没想到啊，高总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啧啧，传言果真不可信……” 刚刚查过剧组三位投资人基本情况的闻听非淡定道：“没，这位高总户口本上还真是未婚，不过如果是国外登记的话，国内户籍系统就查不到了。” 第一次和刑侦总队的警察凑在一起八卦，还都是货真价实的有料，林雯雯的眼珠都在发亮，带着兜帽遮住脸，不停的小声感慨，“我的天哪！” 按照常理来说，高盛来市局认领自家孩子，肯定要出具双方的关系证明的，不过，看团团飞扑要抱抱的反应，显然所有人都直接默认他们的父子关系了。 只有那位派出所的民警，看见这种把孩子弄丢的家长，就忍不住开口教育了几句道：“孩子还这么小，外面什么事情都可能碰到，多危险啊！做父母的，一定要起到监护的责任。还有，孩子丢了，一定要第一时间报警，这样才能——” “等等，我报警了。”高盛完全是下意识的说道。 那个派出所民警紧跟着问道：“哪里报的？” 高盛直接说了，那位派出所的民警一听，这才了然，因为是两个派出所，又恰巧赶上了周末，信息互通时难免发生了延迟。 不过，这位派出所民警一个电话打给高盛报警的那个派出所，告诉对方已经找到孩子的同时，对方也直接提供了最重要的信息回来，“那孩子还没有户口！找到孩子的话，你们把孩子的父母留一下，我也和卫计局那边说一声！” 一下子，这位派出所民警看高盛的眼神也不对了，难怪走失儿童信息库里也没有信息，这哪里是信息互通延迟了，这根本就是没有这孩子的身份信息啊！ 因为是市局的周末，大楼里也只有少量加班的工作人员。这位派出所民警抬头一看，连忙和比较熟悉了的闻听非、刘胖等人招呼道：“刘警官，闻警官，稍等，还得麻烦你们一下！” 刘胖和闻听非还有些纳闷，不过还是直接走过来了，“怎么了？” “这孩子没户口。”派出所民警言简意赅，“麻烦做个笔录，让这位先生先登记一下情况吧，已经通知卫计局了。”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高盛：“…………” 林雯雯霍然间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私、生、子！ 我的天哪！ 第52章 第 52 章 正好高盛昨天才在剧组拍摄现场和闻听非、刘胖见过, 这会儿双方碰上了, 高盛脸上的表情更是一阵青白交错。 小学生团团被他爸抱着，目光也自然而然的扫向了闻听非等人, 一看，都是认识的，没什么稀奇，便继续搂着他爸的脖子，认出林雯雯是剧组的一个女演员之后, 还委委屈屈的继续告状道：“我去剧组探班，他们不让我进去。” 林雯雯很想接一句, “因为你没说你是高总的儿子啊！”小朋友你要是说了，保证制片人立刻把你给供起来！ 只不过, 这话林雯雯也只敢在自己脑子里转一圈，却是万万不敢当着高盛的面调侃他的。 “先过去做个笔录吧！”闻听非看了一眼时间，市局这会儿确实没几个工作人员，那位派出所的民警对这里的情况也不够熟悉，的确需要市局的警察帮忙。 “行。”刘胖揉了揉自己的脸, 以便继续保持清醒。 如果是别人的话，刘胖可能也就打电话叫个值班的警察过来帮忙了, 不过，换成了高盛, 考虑到他和李婄雅遇害一案好歹也有点联系, 花费点时间在他身上, 然后顺便有意无意的闲聊几句, 倒是不亏。 小宋和闻听非自然也都打着相同的主意，三个人的眼神一对，就知道彼此的意思了，索性一群人一起，又浩浩荡荡的去了刚刚那个小会议室。 正好这次的走失儿童案过程清晰，尤其关于高盛这边，笔录简单一写，登记好了就行，期间，那位派出所的民警一边对沉着脸的高盛批评教育，一边还给大家伙简单科普了一下国内计划生育的部分条例。 “国内目前的政策是‘计划生育’，不是说一定要超生了才是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单纯的计划外生育，其实都是违反计生政策的。通常情况下，新生儿落户是需要准爸爸、准妈妈们提前准备好两个人的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孩子的准生证以及出生证明的，当然了，身份证和户口本根据当地政策不同可能有不同的要求，但是结婚证、准生证和出生证明这三个放什么地方都是必须的！” 这位派出所民警平时也是多和普通群众打交道的，所以解释的时候，内容倒是说得格外详细。 除了身份证和户口本什么都没有的高盛：“……” 闻听非看了一眼依旧不高兴的团团，再看看阴沉着脸的高盛，直接开口道：“高总，你看，给孩子上户口的话，你是去补个手续，还是怎么办？” “没有。”高盛嘴角抽了抽，眼神格外复杂的瞅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团团，想想自己身上还带着的团团的山海市养犬登记证，觉得自己头更疼了。 那个派出所民警也忍不住皱着眉开口道：“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什么手续都没有？” 高盛：“……”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这么大了！！！ 林雯雯即使在室内，依然始终不曾拉下自己头顶的帽子，被凌乱的发丝遮挡住大半的面孔，眼睛里都因为近距离围观到了高盛被民警批评教育的场面而兴奋到闪闪发亮。 闻听非也不由得看向刚刚帮忙科普的派出所民警，“他这个情况，要怎么办？” 毕竟她之前也没接触到计生罚款之类的问题，而且，虽说上户口的事情归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管，但是，上户口本身需要的证明本身，却并不是警察局开具的。 派出所民警看向高盛的眼神极为异样，大概类似于发现了绝世渣男那种。尤其是想到这个男人住着别墅，竟然连给孩子上户口的社会抚养费都不肯缴纳……超生的人群从来不少，但是，为了不交计生罚款拖着不给孩子上户口的确实少见。 “爸爸？”团团有些茫然的看看那个对他爸显然没什么好脸色的派出所民警，再看看一身低气压简直有些吓人的高盛，出于生物本能，连哈士奇这么能搞事的犬种，在这一刻，都乖乖的安静下来了。 高盛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拍了拍怀里抱着的自家狗儿子，反反复复的提醒自己，团团是突然成精的，这些民警更是全然不知情…… “抱歉之前不懂这些。”高盛尽量冷静的说道：“请问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要给孩子上户口的话，是要先交罚款吗？麻烦开单吧，这里刷卡可以吗？” 面对如此配合的高盛，那个派出所民警反而又有些迷惑了，显然，就和他们之前想的一样，这位是真的不差钱，那为什么之前一直没给孩子上户口啊？ 意识到高盛是真的不了解这些，那位派出所民警虽然无力吐槽，却也不好继续批评教育他了，只能是皱着眉叹了口气，“不是，罚款要交给卫计局，周一等他们上班之后，你直接带着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什么的过去吧！交完罚款拿着证明再来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给孩子上户口。” 说着说着，那位派出所民警看向团团，忍不住问道：“孩子几岁了？今年的小学生一年级九月初都已经开学了，你这边所有手续尽快弄的话，也只能赶得上明年的报名了。” 刘胖也随口提醒了一句：“现在小学报名也要看学区的吧？得根据孩子户口上的位置来。” 高盛看了看一脸不高兴的团团，正好也瞥见了浑身是土的团团蹭得他也满身土的模样，一瞬间的迟疑之后，抬手，温柔地揉了揉小崽子的脑袋，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哦没事，我先去给他上户口，然后今年还可以插班直接去读国际学校。” 团团：“嗷呜=口=？？？” 第91章 国际学校是什么鬼！！！ 派出所民警点了点头，心中感慨，有钱人啊！而且，见高盛对团团分明很上心的样子，甚至忍不住的脑补起码十万字的狗血带球跑小言文，或许大概可能是有钱有势的孩子爸最近才把小朋友接回家，所以之前才什么都没有？ 高盛再次抬手，轻轻的拍打了一下团团的脑袋，温柔道：“团团，说话不要有口癖，这个坏习惯得改掉。” 被一身低气压的爸爸的摸头杀吓到不敢动的团团：qaq！！！ 背了一身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的黑锅，也彻底没了面子的高总冷静下来之后，充分展现出了其卓越的心理素质，就连阴沉着的脸色都收起来了。 笔录做完，他客客气气的向在场的警察们、乃至一直很关心团团的姜晓雪一家都道过谢之后，方才转身直接抱着团团离开。 趴在高盛肩膀上的团团探过头来，看向闻听非等人的深蓝色眼睛里起初还是茫然，随着听面无表情的爸爸高盛一脸淡定的口述接下来会给他安排的学习课程，便只剩下了惊恐—— 不要请家庭教师qaq！！！ 不想去国际学校qaq！！！ 人家会汪语、会汉语，不需要再去学新的歪果仁的语言！他是犬科，为什么还要去学“鹰”语，不学不学不学qaq！！！ 高盛和团团这父子俩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等还在医院里的那两个人贩子醒过来，然后继续深挖这个拐卖妇女儿童的犯罪团伙，解救更多的受害者了。只不过，这起案子，和刑侦总队的关系不大，闻听非和刘胖等人，自然是继续分头行动，去寻找关于李婄雅受害一案的线索。 闻听非和林雯雯就去了市局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随便买了几瓶水，没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就重新回到了办公室中。 这会儿，去李婄雅的住处找证据的刘胖、小宋他们还没回来，闻听非也不含糊，直接将几瓶水全都并排放在了桌子上，和之前那瓶被下了毒的矿泉水放在一起仔细比对，随后，还干脆从新买的矿泉水瓶上拧下来了两个瓶盖，继续进一步的比较。 正如林雯雯所说，矿泉水瓶的瓶盖手感不太一样。 而且，这些矿泉水瓶单独放着的时候还不明显，现在放在一起比对之后，就能看出来了，两者的瓶盖其实是有点极其微小的不同的。 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放下了瓶盖，自言自语一般的轻声说道：“被下了毒的这瓶矿泉水瓶上，应该也是完整的塑封。在剧组的时候，阿梅很可能会检查矿泉水的塑封是否完好，但是，反而忽略了瓶盖本身的问题。” 越是这种生活中微小的不同，越是难以发现。 林雯雯是用“大家来找茬”的心态仔细观察这瓶被下了毒的矿泉水，所以才发现了问题，但是，正常情况下，更多的人很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 听着闻听非的话语，林雯雯愣了一下，突然灵机一动，脱口而出道：“闻警官，你的意思是，李婄雅的助理阿梅也不知情？” “我也只是猜测。”闻听非的目光还凝在矿泉水瓶的瓶盖上，“矿泉水瓶上面只有李婄雅和她的助理阿梅两个人的指纹，基本可以判断出，在剧组的时候，这瓶水应该是阿梅取出，检查过塑封之后，确认是未曾开封的瓶装水，于是自己打开，然后将其交给了李婄雅。李婄雅饮用了这瓶水，发生中毒。” 过了一会儿，刘胖和小宋也回来了，刘胖的手里，还带着一个剩下了半箱的同品牌矿泉水。 刘胖带着手套，小心翼翼的将箱子里的矿泉水瓶全都取了出来，然后先将箱子递给了小宋，“查一下这个上面有没有指纹。” “我这就去。”小宋直接答应下来，同时道：“箱子里的其它矿泉水瓶你们也先别碰，不行等会儿全都检验一边。” 闻听非和刘胖同时点点头。 旋即，对着泾渭分明的两堆矿泉水瓶，以及中间那个作为对照组的证物矿泉水瓶，刘胖一边摘手套，一边开口说道：“这箱矿泉水是从李婄雅的保姆车里找到的。” 闻听非直接去看瓶盖，果断道：“看来不是那那一瓶水的问题，这一箱矿泉水的瓶盖，明显是同一批次的。” 顿了顿，闻听非轻声道：“这箱矿泉水，都被喝了差不多有一半了，那么，之前的那些瓶，显然都没有被下毒。” 刘胖也在端详着三组矿泉水，闻听非和林雯雯刚刚从超市买回来的，应该是正品无疑。中间被人动过手脚的那一瓶含有高毒性物质，还有李婄雅保姆车里的这箱矿泉水，这两个仿品则是有着相同的瓶盖，可以猜测，这一整箱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因为身处娱乐圈，倒是多多少少知道些圈子里整人的龃龉手段，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从超市里买来的整箱完整包装矿泉水都能被人下毒，这种做法简直令人防不胜防，林雯雯的脸色也不由得随之微微一变。 刘胖单手握拳，轻轻的抵着自己的下颌，琢磨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思路，忍不住皱眉道：“小闻，你说，这个案子有没有可能是无差别的报复社会？李婄雅只是其中的一个受害者而已……” 闻听非也在看那些矿泉水瓶，听到刘胖的话语，登时摇了摇头，果断道：“我觉得不像。” “怎么说？”刘胖立即道。 闻听非指了指刘胖和小宋他们刚刚拎过来的这半箱矿泉水，“现在这种塑封瓶盖，应该都是饮料厂里面流水线出来的。三无小作坊的话，倒是也能小批量的制造一些，不过，不论是哪一种，都是需要工具的。说实话，我个人觉得，有这个设备条件的人，不太可能无差别的报复社会，他们应该更加倾向于有目的的做一些事情。而且，单纯去报复社会的话，把所有的矿泉水里面都下了毒，造成的社会恐慌显然会更大……” 刘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立即反应过来道：“瓶盖！我们得先找到这批伪造的塑封瓶盖，此外，还得和销售商渠道那边确认一下，是否还有这种瓶盖的矿泉水流入市场！” 闻听非一听，面上的表情也陡然间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这种被下了毒的矿泉水不是只有一瓶…… 刘胖径直起身，“我和周队汇报一下！需要立刻分拨人手去调查零售商那边，还有这种仿品瓶盖的来源，也得彻查！” 一直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办案的林雯雯也随之揪起了心。 过了一会儿，小宋那边也已经比对完指纹回来了，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份紧急出来的报告单。 “矿泉水箱子上提取到了几个指纹，主要是助理阿梅的，应该是她多次从里面取出矿泉水，另外几个人的身份还不确定，先比对剧组里坐过李婄雅保姆车的那些工作人员吧，如果还有剩下的指纹，那么，可以合理怀疑，这个指纹和这箱矿泉水的具体来源有关了！” 还在和周队打电话汇报工作的刘胖闻言，和小宋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也将小宋这边的新发现一起报了上去。 期间，闻听非则是轻声的和小宋简单说了她刚刚和刘胖的猜测。 几分钟后，刘胖放下电话，轻轻舒了口气道：“和各大超市、零售商那边接洽的事情，咱们几个人忙不过来，周队说他和局座请示，会单独安排人处理的，然咱们等结果就行。” “需要把这个样品瓶盖拿过去吗？”闻听非道。 小宋见状，立即道：“等等，让我先开几个瓶子，看看里面还有没有高毒性物质，要是没有的话，事情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 小宋用带着手套的手小心地拿起了那堆矿泉水瓶，又去做毒性检验了。因为已经知道了导致李婄雅死亡的高毒性物质，在这种情况下，有针对性的毒性检验实验做起来效率其实很高。 没用多久时间，长舒一口气的小宋已经重新又从实验室回来了，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这几瓶都没毒。” 听到这个结果，闻听非琢磨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很可能就只有李婄雅喝的那一瓶是被下过毒的。” 刘胖也在沉思，喃喃道：“只有一瓶矿泉水被下毒，但是，整箱的矿泉水都是被替换的吗？” “为了防止有人发现这瓶水的不同吧！”闻听非轻声道，她指了指桌上两种瓶盖不同的矿泉水，“单独看的时候，不太容易发现，但是，摆在一起的时候，很可能会察觉到，瓶盖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也倾向于认为，下毒者是将整箱的矿泉水全部替换了。” 第92章 甚至于，就连警方办案的时候，如果没有正好也对这个品牌矿泉水瓶盖手感比较熟悉的林雯雯在场，那么，等闻听非、刘胖他们从李婄雅保姆车里把这一箱水找出来，单独比对的时候，可能都不会意识到，其实这一箱子矿泉水瓶都是被替换过的，如此一来，思路很可能被局限到，是助理阿梅开瓶后下毒…… 念及此处，闻听非的眉梢越皱越紧，“但是，按照这个思路来推论的话，这瓶矿泉水是一早就被下毒了的，并且，助理阿梅并不知情的话，就意味着，凶手下毒之后，李婄雅被毒害身亡的时间是随机的，甚至有可能，被毒害到的人也并不是李婄雅……” 林雯雯适时的小声开口道：“不会的……毕竟，这箱矿泉水应该是助理为李婄雅准备的，其他人碰的可能性不大。演员的饮食都会比较小心，其他普通工作人员的话，其实大家都比较随意，没那么多计较的。” 刘胖捏着一个瓶盖，沉声道：“先把这个瓶盖给周队和局座那边，我们一定要先确保，不会有下一个受害者的出现。” 等到当天下午，对于闻听非他们担心的可能还有更多的仿品矿泉水流入市场的问题，局座那边安排的人便已经给出了回复。 周队得到消息之后，自然也是立刻打电话过来，“目前的市面上并没有找到其他的仿品矿泉水流通。” 周队的言语十分简洁，不过，就这么一句话，却是立刻让原本悬着心的闻听非等人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凶手还是在目的明确的针对李婄雅。”刘胖轻声道。 “还有一件事，我让人拿着你给的那个瓶盖，检查矿泉水的过程中，顺便也核对了一下目前山海市当地市场上流通的绝大多数饮料的瓶盖。” 闻听非听了，完全是下意识道：“找到了同类的瓶盖？” “没错。”周队肯定的回答道：“调查人员在老城区一个差不多算是城中村的小卖部里找到了和仿品几乎一模一样的瓶盖。” 刘胖也立即道：“那个产品呢？” “就是那种类似于‘康帅傅’、‘雪露’、‘伊列’的山寨产品，你们可能都没见过，很大几率都是三无小作坊弄出来的东西。”周队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已经问过了，这种三无小作坊的产品，包装瓶、瓶盖，大都是从网络上批量买入的。” 换言之，如果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的话，他们首先得把山海市本地的三无小作坊全都掀一遍，且不说需要的人力之多，最重要的是，这么干还不能完全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周队，买到相同瓶盖的那个小卖部是哪里？”闻听非当机立断道：“我们就先查这一条线，问清楚那个小卖部的进货渠道再说！” 周队沉吟了一瞬，回答道：“也好，稍等几分钟，我让那人把地址发过来。” 刘胖放下和周队的电话时，闻听非已经将手机拿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把微信页面点开，便看到，手机通知界面上，已经有了新闻推送：《国内某集团总裁私生子浮出水面，本人或因遗弃罪被警方调查！》 一秒钟想到了高盛和团团的闻听非和刘胖：“…………” 正在低头摆弄手机的林雯雯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这条八卦新闻，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我的天哪！” 第53章 第 53 章 无言的沉默在几个人之中发酵着。 好半晌, 闻听非有些纠结的开口道：“其实挺好的，希望高总能多吸引一下视线, 让李婄雅的案子尽量缓慢一点进入公众视线……” 闻听非这话一出，林雯雯也猛地回过神来：“对哦，李婄雅遇害的消息，竟然没有立刻传出去？” “剧组的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刘胖这话说得可谓是真情实感。 “因为恰好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是相关人员吧！”闻听非随口说道, 就目前看来, 除了剧组的工作人员之外，就只有给剧组提供盒饭的那个小饭店可能也是知情的，然后就是医院方面了。 “不过，”刘胖又继续说道：“这件事不可能瞒多久的，距离李婄雅被毒害身亡, 已经过去了快24小时了。” 闻听非没去管刚刚那几条消息, 直接把手机上的微信打开了, 很快, 周队那边直接转发过来了一个城中村的地址。 “在老城区那边！”闻听非看了一眼。 “走, 过去瞧瞧！”市局这边暂时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对于这条线索, 刘胖显然也十分重视。 林雯雯愣了一下，连忙也起身跟上来, “我也一起去吧！” 小宋在痕迹科那边还有后续工作要进行, 这次倒是没跟着了, 只是冲着闻听非、刘胖他们摆了摆手, 祝他们好运。 到了楼下的停车场, 闻听非主动坐在了驾驶位上，随意道：“这会儿正好是公路的下班晚高峰时间，刘哥、林小姐，你们可以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即使今天是周末，没有了上下班的工作党，但是路上的行人却只会更多。 刘胖看向闻听非，还有些担忧的样子，“小闻你身体撑得住？” “嗯，我不困。”闻听非笑了笑，并没有丝毫勉强的意思。 刘胖见了，只能是又无奈的自嘲两句，自己真的是老了，以前熬夜通宵工作哪像现在这样，根本撑不住。 闻听非将车子从市局开出去，很快便融入了路上的车流之中。 临近第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她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毛血旺小饭馆里，也依然还亮着灯，依稀可见那位老人家坐在一旁，那个服务员或许正在笑着和他说话，只是，有着一头灿烂金发和蓝眼睛的吸血鬼戴维却是已经不在里面了。 因为马路上的车辆拥挤，闻听非的车速也提不起来，刘胖和林雯雯一个坐在了副驾驶，一个直接靠在了车后座上，不一会儿便闭上眼睛安静的睡着了。 闻听非看了一眼，只是下意识的将车开得更平稳了些。 一路堵车，傍晚的天色也愈发沉暗起来。 深沉的夜色渐渐覆盖上来，路边的整排路灯同一时间亮起，还有不远处陆陆续续亮起来的万家灯火。 又到了一个红绿灯十字路口的时候，闻听非刚刚把车在线前停稳，一抬头的时候，却陡然间发现，车子两侧的倒车镜、连同车子里面的后视镜中，不再是夜色中的路况以及车内的景象，反而如同三个对准了同一视野的镜头一般，浮现出了林雯雯被困在镜中的画面。 闻听非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她猛地回头，后车座上，林雯雯仰着头靠在椅背上，睡得十分踏实，大概是担心被人认出来，她脑袋上的帽子就没摘下来过，本就颇有几分凌乱的发丝，因为主人睡熟了揉搓的，还有好几缕都贴在了脸上。 闻听非这才回过头来，目光再次落在了车上的这三面镜子上。 就如同林雯雯此前描述中的那般，此时，三面镜子里都是同一个景象，一个和林雯雯一模一样的女人的身影几乎是贴在了镜面上，它从里面不停地使劲锤着镜面，面露惊恐焦急之色，还时不时的回头，仿佛后面马上就要冒出来什么危险一般。 这就很有意思了。 林雯雯之前分明说过，她第一次看到镜中影的时候，被困在镜中的人是李婄雅，然后在镜中无声的向她求救。 现在，换成了闻听非自己之后，镜中的人却是由李婄雅换成了林雯雯。 第93章 闻听非自己琢磨着，或许是为了让她起疑心吧，毕竟，如果真的相信了被困镜中的才是真的林雯雯，那么，一直和她、刘胖在一起的这个林雯雯的身份，就很值得揣摩了。 不过，这么一说的话，林雯雯从一开始就坚持要跟着她和刘胖这一步，倒是走对了。 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林雯雯可谓是从没有哪怕一秒钟完全离开刑侦总队的视线。否则的话，闻听非还真不敢轻易判断，身边的人的真假。 收回这些复杂的心思，闻听非沉静的目光落在镜面之上。 她的视力本就出众，就算是在相对暗沉的夜色中，也没能阻挡得了她透过巴掌大的镜面看到，镜中影的一只手上，明显还有些痕迹已经渐渐淡化的带状烫伤。 ——那分明就是林雯雯之前在浴室里，用电夹板直发器给镜子里那个伸出手的东西留下的纪念品。 闻听非微微挑了挑眉，稳稳的坐在驾驶位上，只是抬手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对于身边的刘胖和后面的林雯雯，却是并不打算把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叫起来。 闻听非清楚得记得，林雯雯在几近崩溃的状态下曾经说过的，她能那么快认出镜中影的缘故，就是对方的头发上还是脸上的，还有一块未曾抹干净的粉底液痕迹。 闻听非这会儿倒是没注意到什么粉底液，甚至于，林雯雯后来说过的，镜中影渐渐虚化的面孔都不曾出现，唯一清晰的，就只有林雯雯用自己的电夹板直发器给镜中影手上留下的清晰烫伤了。 路口的红路灯再一次发生了变化，绿灯亮起，闻听非却没有及时开车，后面被挡住的车辆已经开始不耐烦的按喇叭。 闻听非顿了顿，还是决定在没有任何一个倒车镜、后视镜能用的情况下，先把车从路口开了过去，然后，刚刚过了红绿灯没多远，便直接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靠边停车。 毕竟这车还是刘胖的，闻听非也不好直接在车里搞点什么大的动作，不然刘胖还得再去花钱修车。 她重新把车停稳，然后从包里拿了两张纸巾，又从刘胖的储物箱里翻了一瓶矿泉水出来，拧开，将矿泉水倒在纸巾上，旋即一脸淡定的将湿纸巾平平整整的糊在了车内近似于长方形的后视镜上。 确定车内的后视镜被糊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了之后，闻听非单手打开车门，然后拎着那瓶矿泉水下车，果断的将左边的倒车镜拔下来了，当然了，过程之中，闻听非始终都小心翼翼的并不曾触碰到还在“放映”着林雯雯挣扎动作的镜面。 随着闻听非将左边的倒车镜拆下来的动作，镜中影的动作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 闻听非也没搭理它。 从车前面绕到了车右边，这次倒是没有再把右边的倒车镜拔下来，而是直接泼了点矿泉水，在镜中影瞬间震惊愕然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干脆利落的将两个大小一模一样且完全对称的倒车镜“啪”的一下扣在了一起，凭借着水体的张力，将两个镜面互相吸紧。 闻听非就那么站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还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仿佛是觉察到没有了车辆发动机运转时的震动，副驾驶位置上的刘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闻听非站在车子外面，睡眼惺忪的，还有些发愣，“小闻？” “一点小意外。”闻听非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 后知后觉的看到两个倒车镜的镜面贴在一起了，刘胖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就彻底清醒过来了，忙不迭的问道：“怎么回事？！” 闻听非没有急着回答，先伸手指了指车里面那个被湿纸巾糊上了的后视镜，然后才轻声解释道：“三面镜子，全都出现相同的镜中影了，这一次，是林雯雯的影像。” 刘胖仿佛大冷天的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一般，一股冷意从后背直接窜到头顶，只觉得毛骨悚然。 “没事的。”闻听非倒是依然很淡定，“这玩意似乎只要不碰镜面，它就没有任何杀伤力。” 顿了顿，闻听非似乎还颇有几分遗憾的轻声说道：“可惜手边没有工具，不然的话，我还真想看看，把突然出现这玩意的镜子放在哈哈镜迷宫或者万花筒里，会是个什么样！” 刘胖想了想那副画面，艰难的摇了摇头，恨不得又浑身冷汗的打了个寒颤。 闻听非却是真的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寻思道：“刘哥你说，如果这么弄的话，那个镜中影，会不会迷失在镜像迷宫之中？” 刘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下来了，他使劲摇了摇头，拒绝思考那种可怖的画面。 趁着不管是湿纸巾里的水还是吸附着两面倒车镜的水体张力都不曾消失，闻听非显然是打算再等一会儿，刘胖从衣兜里摸了个烟草叼在嘴里使劲嚼了两下，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同时也忍不住的思考镜中影这件事。 大概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明明之前把林雯雯带去市局的时候，还说要和周队汇报这件事，然后顺便向公务员培训班的王教授请教，可是，被拐卖妇女儿童案中途一打岔，后面这段时间里镜中影又一直不曾出来作妖，一时之间，刘胖都险些把它给忘记了。 不过很显然，这也没消停多久，镜中影就再次出现了。 刘胖看向站在车外的闻听非，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说这次，镜中影是冲着谁来的？” 闻听非又伸手指了指原本应该在车门两边的倒车镜，还有车子里面的后视镜，随口道：“你一块，我一块，还有中间那个，正好能对上林雯雯。” 刘胖：“…………”我了个大槽！！！ 闻听非的话音落下，刘胖只觉得有无数只草泥马欢快的从自己的心头狂奔着践踏过去，他的脸色都跟着青了。 闻听非倒是还有余力安慰刘胖，“没事的。”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之后，车后座上的林雯雯就算没有刘胖那么警觉，也渐渐的被两个人的谈话声给弄醒了。 她困倦的睁着双眼，伸手把挡在眼前的一缕发丝捋开，眼神还有些微微的迷茫。 “没事，镜中影又出现了。”闻听非简单道。 就和刚刚的刘胖一样，林雯雯也瞬间就被吓得彻底清醒过来了。 “怎么回事！？”林雯雯面色猛地一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握紧了拳。 “这次的镜中影是变成了你的样子，不过和之前的套路一样，也是无声的呼喊和求救，”闻听非耸了耸肩，“三面镜子里都是相同的画面，一看就知道是在搞鬼，对了，我还在镜中影的那个手背上看到了电夹板直发器留下的烫伤。” 林雯雯轻轻的“嗯”了一声，脸色却依然还是变得尤为难看。 大概，这一天的忙碌和疲惫本来已经冲淡了昨日的危险和惊悚，哪想到，今天才一入夜，这种诡谲的危险阴影就再次席卷而来…… 闻听非站在车外和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儿时间，兴许是两个倒车镜中间的水渐渐干了，被闻听非拔下来的左边那个倒车镜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声响，眼瞅着就要从右边那个倒车镜上掉下来了。 闻听非一伸手，稳稳的将倒车镜拿了下来，看了一眼镜面，都已经变得正常了，里面的镜中影已经不见了踪迹。 “行了，没事了，暂时解决了。”闻听非一边说着，一边将倒车镜拿过来，又重新安在了左边的车门外，只不过，自始至终都不曾碰及镜面丝毫。 随后，闻听非又把糊在车内后视镜上的湿纸巾全都取了下来，这块镜子里面也已经没事了。 闻听非把矿泉水瓶拧上，重新扔回了李胖车里的储物箱，一边重新转动钥匙，发动车子，一边还在说道：“不过总是这么办也不行啊，这个镜子里的影子太烦人了，阴魂不散的，我们得想个彻底解决它的办法。” 上次能够吸血的水生植物全都被小赵所在的协管办拿走处理了，并且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危害性的动静，这次的镜中影，难道真的要拿一堆镜子出来，把它扔到镜像迷宫里让它分不清真实和虚假，然后在镜像迷宫里跑断腿累死它？ 第94章 刘胖使劲抹了把脸，嚼着烟草，觉得自己完全冷静下来了之后，开始拿着手机翻通话记录，“我先给周队打个电话。”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同时看了一眼导航上的位置，随口道：“这里距离那个城中村也不远了，顺利的话，大概还有几分钟的车程吧！” 然而，与此同时，正好从十楼办公室里出来，下楼去食堂吃饭的小宋，自己一个人站在电梯里，还在琢磨着，今天周六，也不知道食堂大师傅能给弄点什么菜，就陡然间惊悚的发现，电梯里挂着的那面穿衣镜上，不再是他自己和电梯间的投影，而是变成了刘胖趴在镜子上满脸焦急恐惧之色，不停得在里面拍打镜面的影像。 本来就胆子小怕鬼的小宋顿时一个哆嗦，尤其这会儿还是在封闭的电梯里面，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更是瞬间疯狂脑补起了刚刚结束的公务员培训班里，王教授重点讲述的电梯间灵异事件…… 此时此刻，小宋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片空白，没有半秒的犹疑，他没有对那面镜子做什么，而是直接扯开嗓子，在全然的惊恐之中毫不犹豫的惨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刚看到了自己电梯里装饰镜子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奇怪东西的电梯精、还有刚刚被闻听非冷处理了的镜中影，同时都被小宋绝对力压女高音的惨叫给震得愣住了。 再然后，小宋充分展现出了当年以优异成绩从警校毕业、然后进入刑侦总队时的好体能，肺活量高到一连惨叫了数秒钟后，都不用换气的。 电梯精：=。= 说真的，小宋喊得电梯精觉得自己有点耳朵痛→_→ 一楼终于到了，电梯精毫不犹豫的打开电梯门，随着小宋极具穿透力、且带着电梯回音的惨叫声传出去，一楼值班室的几个警察也匆匆忙忙的从各自的屋子里冲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 “小宋？发生了什么事！” 小宋还站在电梯里没有动，电梯精毫不犹豫的一把将小宋从电梯里面推了出去，然后以起码十六倍速的效率“啪”的一下关紧了电梯门，然后电梯自动向上运行，远离了还在惨叫的小宋所在的市局办公楼一楼大厅。 没了小宋的惨叫做背景音，瞬间放松下来的电梯精终于能沉下心来仔细观察挂在自己身上的镜子里那个奇奇怪怪的影子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局座给我的镜子。”电梯精一字一顿的对着镜子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东西说道。 电梯精愿意把自己的镜子挂出来让市局的那些警察们上下楼的时候照一照，方便整理着装，那是因为它和市局的警察们是同事，大家关系好，这个突然冒出来一声招呼不打就占了它的镜子的东西是个什么鬼东西！？ 而且，这么个没礼貌的玩意儿居然还用了刘胖的影像！ 电梯里的键盘上闪过了一阵漆黑暗沉的颜色，而后便是立方体六个面的金属钢板全都变成了类似于镜面的金属光泽——铺了地毯的地面要除掉。 看着电梯里剩下的五个面几乎充满了那面镜子的投影，同样被反复映射的镜中影也顿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电梯精皱着眉头，不高兴道：“你侵犯了胖胖的肖像权你知道吗！？” 镜中影没有回答，在市局里遇到一个成了精的电梯显然也出乎了它的意料，甚至于，镜中影在此前的生命中，也从来不曾遇到过电梯精这种诡异又特殊的生物…… 面对着电梯里五个面的金属板倒影，那个镜中影似乎也陷入了恐慌之中，很快，它便如同脱力一半，再也维持不了刘胖的影像，而是变成了形容枯槁的李婄雅的模样。 电梯精睁大眼睛看着唯一一面真正的镜子里，那个看起来就没什么生气的女人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不过，那五个金属板却是一直维持着特殊的镜面金属光泽，始终不曾变回正常的银白色金属模样。 之前已经被惊恐的林雯雯搞过几次了，然后又遇到了闻听非，唯一一次侥幸抓到了刘胖、结果却被电夹板直发器制裁遭了更大罪的镜中影终于受不了了，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叫后，瞬间从电梯间的镜子里消失。 电梯精看着光秃秃的镜子，使劲皱了皱眉，一边把电梯间里的镜面金属全都恢复成正常状态，一边撇了撇嘴，在心里想着，下次这个没礼貌的鬼东西再随便往别人家里闯，它就往镜子里面泼它一脸玻璃镜面油漆！ · 因为镜中影的意外插曲，等到闻听非一行终于找到位于老城区城中村，然后找到那个由老式砖墙砌成的几平米大小的小卖部的时候，距离他们从市局出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这种城中村小卖部里不仅面积十分小，里面的产品自然也非常有限，并且，就如同周队所说，还充斥着大量三无小作坊出品的山寨货。 这种小卖部的顾客大多是城中村的熟人，突然见到了闻听非、刘胖和林雯雯三个陌生人，小卖部的老板忍不住多打量了他们几眼。 刘胖也不含糊，看着只有一个昏暗发黄的白炽灯泡的屋子里，满是灰尘的粗糙木头货架上摆着的塑料瓶装饮料，目的明确的直接开口道：“老板，这些饮料怎么卖？” 第54章 第 54 章 闻听非和林雯雯都没有开口，只是随着那个小卖部的老板将几瓶饮料都摆在同样破旧不堪、里面还满是灰尘的柜台上后, 目光飞快的在那些饮料的瓶盖上打转。 刘胖在刑警一线多年, 见多识广, 阅历丰富, 还真是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能应付下来。 随着刘胖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带有当地口音的土话, 然后又和那个小卖部的老板讨要了一个同样还带着土的大的旧塑料袋，囫囵个的就把柜台上的那堆饮料瓶子都装到塑料袋里去了, 随便往手上一拎，转身动作夸张的摆手道：“走着！” 那个小卖部小老板的方言有些重, 林雯雯听得不甚清楚，从小卖部出来后，往车那边走的时候, 林雯雯才不太确定的开口问道：“问出供货渠道了？” 刘胖摆了摆手，笑道：“这种小卖部哪有什么正规的进货渠道啊，就老城区的批发一条街，都是从那里提的货。” 刘胖说着, 直接报出了一个地址。 若是直接说那条街的名字, 明显家境不错的闻听非没准都不认识, 所以, 刘胖简单的说了那条批发街附近挨着一个百货商场拆迁的地方。 闻听非愣了一下, 旋即道：“我倒是听说过那个老百货商场。” 那个旧百货商场颇有些年头了，前些年, 山海市经济不发达的时候, 老城区这边才是市中心, 百货市场也是那个时候就建起来的。距离百货商场不远处就是一条批发街，山海市各处不起眼也不正规的小卖部大多是从那里拿货。 几乎没有什么靠谱的牌子，连平价快消品都不多见，但是商品的价格普遍低廉，就是这处批发街最大的特点了。 “这段路我开吧！”刘胖睡了一觉之后，现在也恢复些精神了，尤其这边是部分拆迁过的老城区，路面狭窄且坑坑洼洼不说，这边的小路，闻听非可能真不认识。 闻听非点了点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边给自己系安全带，一边随口说道：“我从小到大，好像还真的就来过这边一次。” 刘胖完全是随口笑了一句道：“干什么来的？” “记不清了，应该是很早以前，小时候的事情。”闻听非笑着摇了摇头。 车里，闻听非和林雯雯一起比对了刘胖刚刚买来的那些饮料，很快便挑出来了两瓶塑料包装都软塌塌的矿泉水。 “这个瓶盖和李婄雅那箱矿泉水差不多是一模一样的。”闻听非比对的时候，因为车内光线昏暗，还拿出了一个高强光的小手电。 林雯雯则是检查了一下矿泉水瓶身上那一圈连印刷字迹都有些模糊的塑料标签，“额，这个生产日期绝对是瞎写的，九月份哪来的31号。” 刘胖一听就乐了，“哎，还真是。” 闻听非则是看了一眼塑料标签上估计得有九成假的生产地址，不过，说实话，上面的联系方式却未必也是假的，毕竟，这种三无小作坊里生产的东西，真有人打电话要买一箱两箱的话，蚊子再小也是肉，小作坊也不存在什么库存供应链管理的问题，估计仓库里有货就直接给了，还真未必会拒绝。 第95章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晚间还起了风。 刘胖开着车紧赶慢赶的，终于到了批发一条街的时候，有不少小铺子都关了门。 好在，一个门口堆着不少成箱饮料的批发铺子虽然也要关门了，但是，老板正在忙着将门口堆着的那些货一箱一箱的搬进店里，关门打烊的时间倒是晚了些。 反正这会儿批发一条街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刘胖的车便直接停在了这家饮料批发铺子的门口。 还在搬那些成箱饮料的老板只是看了这车一眼，甚至没过来要求刘胖把车挪开，挡着人家做生意了。 “走，过去看看情况。”刘胖的嘴里还嚼着烟草，多少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他主要是想带带闻听非，林雯雯则是顺带着的一个小尾巴，倒是无关紧要一些。 毕竟，和这些小批发铺子的人打交道也是一门学问。 尤其是做一线刑警的，刑侦片里拍得再怎么高大上、悬疑小说里写得破案人员再怎么高智商且过程离奇，真到了实际工作中，在破案的过程里，其实还是在人群中大量最为枯燥无味的摸排走访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像是龚法医和痕迹科的小宋这种纯技术人员，确实有不少是要守在实验室里运用高科技的工作，但是，就这也避免不了他们去一线现场搬破碎的尸体或者是在案发现场刨土找痕迹的事实。 等到同样具有不少高科技的情报科大宋，对着长达数百个小时的监控录像，看到眼花都是常有的事情…… 显然，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刘胖想要问这个饮料批发铺子的老板，上一家的进货渠道是哪里，人家肯定是不愿意告诉他的，就差没直接把“同行莫入、面斥不雅”八个大字挂在自己阴沉着的脸上了。 闻听非站在旁边，没怎么说话，只是大致扫视了一下地面上堆着的几箱子还没搬进去的饮料和矿泉水，也是凑巧，正好就有一箱是他们刚刚从城中村小卖部里买到的那个三无牌子的。 闻听非戳了戳刘胖，刘胖的眼神没她好，不过好在饮料批发铺子的门口也挂着一个小灯泡，仔细辨别了两下，刘胖也很快就认出来了。 一边招呼着把这箱子矿泉水拎起来问了价，还半真半假的砍了两块钱的零头，这才把矿泉水搬起来放到后备箱里去了。 大概是今天临关门又做成了一笔生意，刘胖还分了根烟给那饮料批发铺子的小老板，几句话聊下来，这个小老板也相信刘胖他们不是同行了，说话总算是没那么冲了，到了最后，还真的就把进货厂家的地址给说了出来。 回到车上之后，闻听非还有些疑惑的问道：“刚刚那个饮料批发铺子里的人，说的话可信吗？” “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刘胖单手按在方向盘上，先把车从饮料批发铺子门口开走了，才腾出手来打了个电话，给进货厂家地址所在的那个派出所打了个电话，简单的问了问情况。 确定了那里当真有一个小作坊之后，刘胖轻轻的舒了口气，又看了一眼时间，道：“都晚上七点多钟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想吃什么？” 闻听非随口道：“我不挑食，看看附近有什么店吧，我自己都行。” 一天的时间下来，林雯雯和闻听非、刘胖也渐渐熟悉了，不再那么拘束之后，她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我……我晚上不吃饭，给我杯水就可以了。” 闻听非霍然间转过头去，多少还有些惊讶的看向林雯雯，早上和中午的时候，林雯雯完全是把自己当兔子喂，闻听非自认饭量不算大了，但是，林雯雯这一天吃的东西，甚至都不够闻听非一个人的的零头。 林雯雯冲着闻听非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然后又诚恳道：“不过，这顿饭还是我请吧！从昨天到现在，一直都麻烦你们了。” “可别，”驾驶位上的刘胖一边慢慢的开车，一边摆了摆一只手，“为人民服务，但是不能吃人民群众提供的口粮。” 林雯雯终于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 闻听非也有些好笑，抬头看向窗外那些小吃铺的牌子，想了想，干脆道：“要不随便哪家，买点吃的带走吧？刘哥等下我们是回市局，还是继续去那个制造饮料的小作坊看看情况？” 刘胖暂时把车停下，想了想，寻思道：“也行，反正那个小作坊也在老城区这边，距离倒不是很远了，今天过去看看，明天倒是省得再多跑一趟了。” 商量妥当后，也不管林雯雯刚刚还宣称自己只喝水，闻听非下了车就去路边的店里打包了三份晚饭，还额外又加了些可以单独啃的熟食。 “知道你不能多吃，给你要了份纯素的蔬菜汤。”闻听非随手就将最小的一份递给了林雯雯。 林雯雯：“……” 随后，刘胖直接开车去了他们刚刚问到的那个三无小作坊所在的地点。 说是生产厂房，其实就是在城乡结合部位置，一处类似于农村前后院加起来的那种大院子和一排平房。 好在这边村子里的水泥路面都是硬化过的，路上行人也稀少，真要说起来，其实比狭窄又凹凸不平的批发一条街还要好走，就是需要小心别撞到村子里那些散养的猫猫狗狗。 就算是三无小作坊，也不至于晚上还加班加点的干活，尤其这会儿已经是十一月下旬了，相对而言，冬天其实也算是饮料生产厂商的淡季。 厂房院子里只亮了一盏灯，推测应该是每天住在这里看着机器的工作人员，院子里还散养了两条看门的土狗。 刘胖的视线落在那两条眼睛在夜色中简直闪闪发亮的土狗身上，搓了搓下巴，琢磨道：“有点棘手。” “敲门吧？”闻听非笑道：“难不成刘哥你一开始还打算翻墙来着？” “你别说，我起初还真有这个打算。”刘胖挑了挑眉。 别看他胖，不过，他身上虽然有不少肥肉，但是肌肉也不少，真要行动起来，那也是个灵活能打的胖子…… 只有林雯雯还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还要偷偷的去调查？不是就为了能够确定一下，那些瓶盖的来源吗？” “如果这一条线上的人都是无辜的，那么，咱们怎么查都没关系。”闻听非回头，小声和林雯雯解释了两句道：“可是，如果凶手就在这条生产然后销售的链条上呢？开着警车过来，随时都有可能打草惊蛇。” 刘胖也简单说了一句：“这和激情犯罪然后杀人还不一样，那种案子，基本上就像是你说的那样，寻找线索、顺藤摸瓜，只要足够细心，总能找到线索和凶手的。但是，李婄雅遇害的案子不一样，对方是早有预谋的投毒，警方不动，对方也不会动，但是，我们在调查过程中，如果正面撞上凶手，被凶手知道了咱们的调查进展，不管谁进一步的销毁证据，还是直接远走高飞，把这个案子拖成悬案，都对案件的侦破尤为不利。” 林雯雯这才有些恍然。 闻听非摸了摸下巴，突然道：“刘哥你说，让工商局或者质监局的人过来打击一下三无小作坊，然后咱们混在里面调查一下这个厂房，有没有可行性？” 刘胖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闻听非的肩膀，“思路是对的，就是时间不太够。而且，还得让周队请局座出面，和工商局、质监局那边单独协调。” 闻听非想了想，自己又把自己否了一遍，“而且，这种小作坊能安然无恙的开到现在，刚刚当地的派出所都知道这处地方，似乎，也不算是完全的三无了吧……” ——没准人家就是个规模非常有限的村级小企业。 刘胖闻言，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你这么说，好像也是？” 工商局注册过的小微企业数量之多，简直不胜枚举。没准，这个只能生产一些看着就是山寨品的饮料小作坊，其实是有经营牌照的，哪怕真正的经营起来其实不太正规，但是，他们的目标客户还真就是完全不在乎这些的农村、城中村或者是其他一些低收入人群…… 一时之间，刘胖和闻听非面面相觑，都不由得有些犯了难。 · 第96章 就在刘胖、闻听非这边还在苦思冥想着，怎么才能不打草惊蛇的从这个经营很一般的村级饮料生产小企业寻找线索的时候，市局那边，刚刚尖叫得自己喉咙都在痛的小宋还有些惊魂甫定。 他连去楼下的食堂吃饭都不想去了，脸色苍白得吓人，值班的警察看看，还以为他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也不敢再放他一个人走，干脆把人带到了自己值班的办公室里，还翻出纸杯给他倒了点温水。 “小宋冷静点，没事了啊！” 小宋捧着微微有些烫的纸杯，浑身还有些止不住的背脊发凉，坐在椅子上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了好一会儿，小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因为刚刚真的差不多已经喊破了喉咙了，小宋这会儿的声音简直沙哑得让人心疼。 “我、我刚刚在电梯里，看到镜子中，出现了鬼影……” 就算在电梯里几乎被吓破了胆、且浑身发抖的情况下，小宋都特别有兄弟情的没说，镜子里的鬼影是刘胖。 这会儿，对着两个值班的警察，小宋描述当时的场景时，仿佛都重新回到了当时无法挣脱的密闭空间里无尽的恐惧之中。 他一边说着，一边身体又抖了抖，纸杯里的热水被洒落出来，很快便晕染在了衣服上。 两个周六值班的同事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忍不住道：“小宋，你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小宋又哆嗦了一下，思路却十分清晰的说道：“咱们的电梯里有监控。” 两个值班警察，顿时之间，也觉出了一抹寒意从背后浮现起来。 不过，虽然小宋这么说了，但是，这会儿三个人却是谁也没有提出，真的直接去监控室查一下电梯里的监控录像。 小宋用还有些微微发抖的手指捧着热水，缓缓的喝了一口，微微有些烫的水流顺着撕破的喉咙一路向下，烫得小宋嗓子那里更是一疼，不过，热水到了胃里之后，这种温度，倒是稍稍驱散了些许身体里彻骨的寒意，令人心中熨帖了几分。 “还有，我是被人从电梯里突然一把推出来的……”小宋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忍不住身体又抖了抖。 “你们当时应该也看到了，我那个出来的姿势，就差扑在地板上了，明显是背后受到了外力作用，自己一个人走路的话，得怎么趔趄才能这么扑出来啊qaq” 小宋越想越觉得可怕，尤其他还是痕迹科的技术人员，本来就心思细腻，这会儿惊惧之下，电梯里所有不对劲的地方都被他抽丝剥茧一样，一丝一捋的全都给剥开了。 “还有，我被人从电梯里推出来之后，电梯门直接就关上了，你们两个应该也看到了吧！正常情况下，电梯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关门速度？就算电梯出了故障，也是开着门持续的时间不够，你们见过加速关门的电梯吗？” 随着小宋不停的分析刚刚自己的遭遇，就这两个值班的警察同事也忍不住一个哆嗦，下意识的跟着摇头。 小宋的描述实在是太详细、太细节了，完全就和职业病犯了没两样。 尤其今天还是周六，市局大楼里，除了一些加班的，就只有零星几个值班的，想要人多壮胆都不行。 说到后来，尤为擅长自己吓唬自己的小宋根本就是和那两个值班的警察同事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市局大楼值班室明亮的灯光下，映着灯火和人影的窗户玻璃，仿佛都变成了能够吞噬人的猛兽。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让小宋自己乘坐电梯上楼回办公室了，他那喊破喉咙之后尤为沙哑的嗓音，甚至还成功的吓得两个今天值班的警察同事都不敢出门了。 还是食堂里的大师傅给值班的人做好了饭菜之后，一直久等不来，觉得纳闷，于是穿着围裙走到大楼里来找人了。 “你们怎么不来吃饭呐？现在天气冷了，饭菜再放放都凉了。”食堂大师傅从楼道里走过来，看到这个屋子里亮着灯，便推开门说道。 结果，就这么一个开门说话的动作，愣是把屋子里置身于被小宋渲染得过于逼真的恐怖气氛中的警察吓得后背冷汗都出来了。 “大、大师傅？”又饿又怕的小宋真都要哭出来了。 “不是，你们这是怎么啦，吃饭不？”大师傅费解又困惑。 “走走走，”小宋终于撑着还有些发软的腿，拉着那两个值班的警察一起壮胆，在食堂大师傅的陪同下，从值班室转移到了食堂之中…… · 海边的别墅小区里，上午才被高盛从警察局带回来的团团正四仰八叉的趴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早就把之前被团团蹭了一身土的衣服换掉，穿着一身轻便家居服的高盛刚从楼上的书房下来，一下午的时间里，他已经给团团安排好了幼儿家庭教师、并且解决了团团给他惹出来的大部分麻烦，即便如此，看到躺在沙发上睡没睡相的团团，高盛仍旧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不断的在脑海中重复着，这是一只哈士奇、哈士奇、哈士奇，就算家里养的哈士奇成精了，自己也不能直接把团团当成真正的六七岁的小孩子看待，毕竟之前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团团成精之后居然能有这么靠谱的模样，已经很不容易了，自己要理解他—— 刚刚做好心理建设，高盛穿着拖鞋，声音轻微的下楼，走到了沙发旁，就看到，团团四仰八叉的睡姿之下，一条小胳膊居然还压着一个家里的平板电脑。 高盛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突然觉得，完全没人教的情况下，团团都会玩平板电脑了，自己真的没法说服自己，团团是哈士奇，所以智商不够。 就算普通的哈士奇智商不够，但是自己家里这只，他都成精了啊= =！ 犬类本身是足够警觉的，奈何团团从小被高盛养大的，早就习惯了他的味道、气息和脚步声，就算已经察觉到了有人过来，但是，身体本能却是告诉他，那是他爸，所以可以继续睡，不用睁开眼睛醒一醒…… 高盛伸手把团团胳膊下压着的那个平板电脑抽出来，直接按亮屏幕，就看到，一个叫做晋江论坛的简陋网页版块里，首楼就是一个树洞贴。 【树洞】烦死了烦死了，总有人哔哔我是我爸的私生子，一群八婆烦死了。我爸风流倜傥英俊多金黄金单身汉关他们屁事！ №0 siberian 单身……所以楼主你果然是非婚生子是吧…… №1 = = 一楼手速有点快啊！新来的吧，楼主本区著名爹宝外加疯狂爹吹，和他认真你就输了 №2 = = 第55章 第 55 章 这个树洞贴并不长，高盛只是略微往下翻了翻, 很快就拉到最底下了。 他这才瞥了一眼最下面一个跟帖人的发帖时间, 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前，估计是团团窝在沙发上抱着平板玩, 发了帖子没一会就自己睡着了。 重新把树洞贴滑到最顶端，高盛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团团的发帖内容，以及随后跟帖的关键词上。 比起什么“爹宝男”、“疯狂爹吹”的说辞, 说实话，高盛更在意“我区著名”这个说法。 脸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一言难尽的高盛, 目光不由得扫过还在熟睡的团团, 即使是维持着人类小孩的模样，躺在沙发上时，团团依旧睡得四仰八叉, 毫无形象可言。 第97章 看着这样的团团, 甚至于，高盛的心中不可遏止的随之闪过了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先不说是谁教会了团团玩平板电脑的, 自己家的这只哈士奇，他究竟成精多久、并且上网刷论坛刷了多久了, 才能使他自己拥有了在这个论坛中完全处于人尽皆知的知名度…… 高盛拿着平板电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看完了团团的树洞帖之后, 很快又找到了登陆后的个人页面, 大致翻了翻这个账号下的发帖纪录。 在这个几乎全员匿名, 大多数人都喜欢使用“= =”, 搞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晋江论坛里, 团团却一直坚持着使用着“siberian”这样一个固定的id，中文是西伯利亚，哈士奇等雪橇犬共同的家乡。 高盛又去翻了一下团团这个账号的注册时间，算算日子，差不多正好是半年前，一个多雨的六月，至于团团开始疯狂的发帖刷存在感，则是在四个月之前。 显然，之前那两个月的时间，团团大概用来学习掌握怎么玩平板电脑和上网了吧…… 高盛心情复杂抬起头，又看了一眼还在那里呼呼大睡的团团。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团团究竟都干了什么？ 或许，把家里的监控录像全都翻一遍，高盛就能得到一个大致的答案了，然而，现在的高盛显然并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他的眼角都忍不住微微跳了两下，随后，高盛果断的放下平板，拿过自己的手机，一通电话打给自己刚刚联系好的家庭教师。 “——刚刚预定的幼儿家庭教师不需要了，退款手续需要本人过去办理？不，不需要！直接帮我把对应课程换成小学家庭教师辅导吧，对了，我还要再多加两门课程。” 高盛打电话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团团明显也听到了，小少年的耳朵还随之微微动了动，只不过，依旧是如同耳旁风一般，听过就算了。 高盛看了团团一会儿，也不介意，放下手机的时候，正好不小心碰到了平板电脑的屏幕，siberian这个账号的个人页面被退了出来，跳转之后，出现的便是晋江论坛某个娱乐板块的首页。 高盛只是下意识的随便扫了一眼，便正好瞥见，首页就有一个关于某集团总裁私生子曝光的热度帖被顶在了前面。 高盛的眼皮微微跳了跳，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完全是下意识的将这个题目很不友好的帖子点开之后，高盛根本还没来得及细看帖子的内容，他的手机便突兀的响了起来。 高盛看了一眼屏幕，上面简短的一个“妈”字，让他心中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弥漫开来。 铃声毕竟比较吵，刚刚一直睡得四仰八叉的团团终于猛然间醒过来了，睁着那双深蓝色的圆眼睛，直接朝着高盛的方向望了过来。 高盛已经按下了来自于自己亲妈的这通电话，电话那边，一道清晰的女声瞬间传了过来，“儿子，你那个私生子是怎么回事？！” 高盛：“……”他真的很想说，他也还没彻底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高盛没回话，电话那头，高夫人原本还算冷静的声音瞬间挑高：“那个孩子究竟多大了！要不是这次媒体意外曝光了，你居然一直还瞒着你爸爸妈妈！？” 高盛：“……”其实就一岁多点，还没完全到哈士奇的成年期。 高盛一直无言以对，高夫人也没打算给他反驳的机会，干脆利落的命令道：“你和那个孩子，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回来，一个小时后，我要在家里看到你们两个的脸！” 说完，“啪”的一下，高夫人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高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团团。 醒过来之后，团团总算是没继续维持着刚刚四仰八叉、乱七八糟的形状了，六七岁的小少年正乖巧的坐在沙发上，因为腿短，根本够不着地，于是，没穿拖鞋的一双小腿就那么在沙发边上晃啊晃的，简直看得人心烦意乱…… “你是不是惹奶奶生气了？”团团一脸好奇的问道。 高盛：“……” 父子俩对视了片刻之后，高盛冷静道：“不，是你惹奶奶生气了。” 团团：“……？？？” 随后，高盛并不多做解释，只是站起身来，道：“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去爷爷奶奶那里。” “哦。”团团难得听话的从沙发上跳下来，只要不让他去国际学校学“鹰”语，做什么都行。 更何况，高盛父母的住处，团团以前也是去过的。 有时候高盛出差的时间比较长，就算家里可以留保姆帮忙照看团团，但是，一只幼年期的哈士奇的好奇心和旺盛的精力，还是让高盛根本没法放心，索性就把团团带回了父母那边帮忙照看几天。 高盛正要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惊鸿一瞥间，正好看到有马甲是“= =”的网友跟帖嘲讽道：“李婄雅之前是不是一直倒贴来着，这么想给人家当后妈哦？” 高盛不由得愣了一下，粗略扫了一眼帖子后面的内容，粉黑大战太过复杂，对于不关注这些追星次元文化的外人来说，简直犹如天书般茫然。 只不过，想到李婄雅的被毒害一案，高盛的面色微沉，眼眸也随之暗了一瞬，他随手收藏了这个帖子，抬头就看到团团眼巴巴的目光，然而，高盛却依然态度坚决的没收了平板，淡定道：“玩电脑时间太久对视力不好，你刚刚还玩着平板都累得睡着了，不许再玩了。” 小少年扁了扁嘴，露出了经典的“不高兴”表情，只不过，面对着自己的爸爸，团团总算还是比较收敛，纠结了好一会儿是和爸爸大吵一架还是乖乖听话之后，最终还是出于生物本能的选择屈服了，点点头，用稚嫩的童音“哦”了一声。 开车回家的路上，高盛看着自动自发的便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四处寻摸了一会儿，还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的团团，又是一阵哑然。 寒风渐起，等高盛把车开到父母的住处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从驾驶位上下来，被风吹得眯了下眼睛，同样动作麻利的团团却是直接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跳了下来，睁着大眼睛站在寒风之中，丝毫不受影响一般。 这会儿其实也已经过了高家平日里用晚饭的时间，不过，高盛带着团团进了家门的时候，却看到，灯火通明的房子里，自己的父亲、母亲都在客厅里端坐着等候，厨房里依稀传来了饭菜的香气，并且，二老全都目光炯炯的看向了跟在高盛身边的团团。 高盛微微眯了下眼睛，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然后伸手轻轻的拍了下团团的小肩膀，这才轻声和团团说道：“叫爷爷奶奶。” “爷爷，奶奶。”团团老老实实的叫道，六七岁的小少年声音稚嫩满是童音，却清脆又悦耳。 高夫人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就绷不住了，干脆果断的“哎”了一声之后，饱含期待的冲着团团招了招手，声音激动又热切，“宝宝快过来，让奶奶抱！” ——即使年逾五十、依旧保养得宜、看不出一根白发，并且，除了面对真正的小朋友之外，大多数时候都只接受“姐”这个称呼，连对“大姐”这种叫法都颇为嫌弃的高夫人，面对帅气又可爱的团团的时候，终于向自己的年龄屈服了，毫不犹豫的直接自称了明显很有年龄感的“奶奶”两个字。 高盛还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亲妈和团团的动作，无声的翻了一个白眼。 高夫人正抱着团团逗孩子，高先生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虽然也想伸手，不过，看到自己儿子那张冷脸，却还是稍稍收敛了些，有意“咳”了一声，然后对高盛扬了扬下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正在逗孩子的高夫人也随意的插了一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你还没说呢！” 高盛从善如流的坐在了自己父亲的旁边，正好一句话简明扼要的解释了曝光的部分原因，“派出所民警说，孩子上户口要先去卫计局交罚款，至于叫什么名字，小名是团团，因为还没上户口，所以大名也还没起呢！” 高先生和高夫人顿时来了兴致，“名字我们来起，你就不用操心了。” 过于兴奋之下，这夫妻俩都没计较，乖孙团团和哈士奇团团其实也重名了的问题…… 高盛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看向还被高夫人搂着的团团。 第98章 团团眨了眨那双深蓝色的大眼睛，小脸上略微带着些不高兴的表情，单纯无辜极了。 灯光之下，高先生自然也看到了团团的眼睛，不由得愣了一下，“蓝眼睛？团团的妈妈是外国人吗？” 除了眼睛的颜色，看外表团团活脱脱就是小时候的高盛，像得连亲子鉴定都不用做的那种。 高盛嘴角抽了抽。 只不过，高盛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便看到，高夫人已经从茶几上的果盘里随便剥了颗巧克力，就要喂给团团。 “团团尝尝这个？奶奶最喜欢这个口味了——” 高夫人的话音未落，高盛已经伸手拿走了那颗巧克力，“他不能吃巧克力，对咖啡因和可可碱过敏。” 高夫人被吓了一跳，抱着团团，连忙让人把果盘里的糖果全都撤了，然后还对团团安抚道：“奶奶等下给你找好吃的！” 高盛：= =！ 高盛转身往楼上高先生的书房走，“妈，我去给你打一份团团不能吃的东西清单。” “行，你快去吧，”高夫人尤为重视的说道：“等下单子先拿给保姆阿姨，核对一下今天的晚餐食材！” 高盛到了书房，打开电脑，直接从网络上下载了一份犬类禁食物品清单，标题随便一删，直接打印了出来。 团团竟然成精了这件事，毕竟非比寻常，高盛自然无意向任何人透露，但是，自己的父母显然是例外，对于这个秘密，高盛自始至终都无意向他们两人隐瞒，只不过，还要先等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弄清楚，然后再将这些事情和盘托出…… 高盛拿着两份清单下了楼，一份直接被他拿去了厨房，另一份递给了高夫人，一时间，高夫人和高先生两个人都凑在了一起仔细琢磨观看。 “好多好吃的乖宝都不能碰。”高夫人心疼的揉了揉团团的脑袋。 高先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一边把儿子刚刚给的禁食清单记下了，一边还有些纳闷，“我怎么感觉这个清单这么眼熟，以前好像在家里哪看到过……” 团团：汪呜…… · 那个条件设施非常有限的小作坊饮料厂里，托了闻听非之前多买的那些熟食的福，刘胖琢磨了一会儿主意之后，干脆让闻听非和林雯雯都在车里等着，他自己却是直接拎着还没来得及啃的熟食，大大方方的去敲饮料厂小作坊的大门了。 院子里的两条土狗闻声顿时狂吠起来，很快，里面的平房里也有人趿拉着鞋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般高声问道：“谁啊？” 刘胖也扬声道：“买饮料的，想来看看货！” 车里的灯早就关了，车窗上也都是单向玻璃，闻听非和林雯雯稳坐在车里面，甚至连手机的灯光都没打开。 厂房的大门口处，刘胖笑呵呵的和小作坊饮料厂的人打着交道，刚刚出来开门的人还有些纳闷，“我说哥们你要看货不选个白天，怎么还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跑过来了？” “这不是白天忙着做生意，根本就没什么时间么！”刘胖回答得干脆，一脸的理所当然。 都没怎么客套两句，刘胖就提溜着那袋子熟食进去了，伴随着院子里两条土狗不停的“汪汪汪”嗥叫声，饮料厂的大门也重新被关紧。 刘胖在厂房院子里面和那人又说了什么话，车里的人自然是完全听不见了。 林雯雯止不住的有些担忧，“闻警官，刘警官他不会有事吧……” “唔，”闻听非眨了眨眼睛，“其实，如果有事，应该就是我们不小心打草惊蛇了，别的事情的话，就刚刚出来那人，绝对打不过刘哥，这个你可以放心。” 林雯雯：“……” 仿佛没有尽头的等待最是磨人。 好在，着漫长的等待中，并非是只有一个人。闻听非和林雯雯两个女孩子，起初还是安静的等着，后来，为了打发这无聊又容易让人焦虑不安的等待时间，干脆就捡着这短短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重新分析闲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两个人也不再互相客气的叫着“闻警官”和“林小姐”，林雯雯还突然间反应过来，忍不住的笑了一下：“我叫雯雯，刘哥一直叫你小闻，都是一个音，真巧！” “你也可以这么叫我。”闻听非也跟着笑了一下，然后又道：“雯雯，你说，那个镜中的影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雯雯摇了摇头，“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你知道的，就昨天下午，李婄雅出事后不久，那个诡异的影子就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镜子里了。” 闻听非斜着身子靠坐在副驾驶的椅背上，还有些困惑不解的琢磨道：“对，我们当时还大致列出了镜中影出现的时间。” 林雯雯突然苦笑道：“总不能是李婄雅死了之后，变成鬼也不放过我吧？我们两个之间，真的没这么大的仇怨啊！” “你再和我详细说说那个剧组还有李婄雅的事情吧！”闻听非单手搭在椅背上，无聊的把脸靠在自己的手背上，因为压到了脸颊，说话时候的声音仿佛都随之变得略微有些瓮声瓮气的，“高盛、还有剧组的另外两个投资人，是不是都和李婄雅认识？” 林雯雯仔细想了想，略过那些之前做笔录的时候，已经提到过的套话、场面话不谈，索性就着这个话题，开始和闻听非分享她在圈子里了解到的一些八卦小道消息。 “他们确实都认识。”林雯雯想了想，手指间还轻轻的绕着自己的一缕长发，“女二号这个角色是我后来才从导演那里拿到的，所以，剧组初期和投资人之间的饭局，我几乎都没赶上。” 这种饭局，说得好听点是互相认识，互相交流，说得难听点，认识之后，究竟是要怎么交流的，可以说道的地方可就太多了。 即使导演、制片人和一众后台工作人员都在，但是，谁还管得了谁和谁饭局结束之后搭个车顺个路一起回家不成？ “不过，我倒是听剧组的化妆师小姐姐提起过，李婄雅似乎和出资人里那位赵总关系不错。” 林雯雯的话语未竟，不过，闻听非也明白，林雯雯的言下之意，其实导演应该就是看了那位赵总的面子，于是把女主角的合约换给了李婄雅。 想到这里，闻听非突然微微一怔，微微皱眉道：“那位赵总，还有一位张总，我们的审讯人员也和他们交流过，不过，他们对于李婄雅的意外遇害，似乎并不在意……” 林雯雯扯了扯嘴角，在夜色中露出了一个多少有点嘲讽的笑容，“既不是真爱，也不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出的事，对于一个刚刚捧起来的小明星而已，哪能那么上心？” 闻听非想了想，缓慢的点了点头，倒是有些理解林雯雯这话的意思了。 李婄雅的死亡并非意外，但是显然，对于那位和李婄雅关系暧昧的赵总而言，这段时间尽量低调，然后，别让李婄雅的死影响到他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杀害了李婄雅的凶手是谁，对方越是目的明确越好，这说明凶手不会把矛头指向他们，所以，谁在乎呢？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另外两个投资人都在尽量的低调和回避这起凶杀案，但是，高盛那天下午得知李婄雅的死讯之后，却是立即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剧组拍摄的现场，这番举动，似乎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闻听非和刘胖当时分析着，高盛似乎有意无意的让警方注意到了赵总和张总这另外两个出资人，但是，高盛本身的态度又太过内敛，就当时那么一会儿时间里，很难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线索。 倒是那个叫做团团的小孩子，当天下午也去过一场剧组，再然后，作为高盛的私生子，他居然就差点被拐卖了，这件事，真的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第99章 “其实高总和李婄雅之间，似乎也有过一段绯闻。”林雯雯绕了绕自己的头发，突然说道。 “嗯？”闻听非立时抬起头，“之前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因为没有什么证据，只是坊间传闻。”林雯雯摊了摊手，她以为在夜色中什么都看不见，不过，闻听非明亮的眼眸，便是在深暗的夜色之中，依然十分敏锐。 “嘶”的一下，林雯雯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道：“小闻，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李婄雅死得含冤，然后，就变成了镜子里那个鬼影，然后，她以为我拿到女二的角色，和她拿到女主角是同样的原因，然后就盯上我了？” 闻听非：“……”拍戏的人果然脑洞比较大。 第56章 第 56 章 闻听非还没来得及对林雯雯的奇思异想做出任何的评价, 她的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 看到上面大宋的名字, 闻听非自然是直接按下了通话键。 “小闻，刚刚给胖胖打电话一直关机，你们是一起出外勤了吧？是胖胖的手机没电了吗？”大宋说话的时候基本还是开玩笑的语气, 不过，声音里不掩急切。 “我们在一个很小的饮料厂里，刘哥装成是进货的人，进去打探情况了。”闻听非简短的做出了解释, “别担心。” 电话那头的大宋顿时长出了一口气，不再纠结刘胖没能接电话的问题，转而说道：“关于李婄雅本人, 市局这边我们刚刚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闻听非的顿时一怔, 立即道：“什么？” “李婄雅的情况可能比较复杂，”大宋稍稍犹疑了一瞬, 毕竟，他们刚刚发现的情况来说，李婄雅生前的状态看起来似乎还有点吓人…… 不过, 大宋却很快便继续道：“我们怀疑, 李婄雅生前精神上可能有些问题。” “什么？”闻听非顿时愣住。 旁边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林雯雯也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稍稍咬了下嘴唇, 只是没有开口说话罢了。 如果李婄雅有任何精神上的疾病, 那么, 关于她身上的很多事情, 就完全不能套用正常人的逻辑来分析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市局之前的侦破方向，很可能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 大宋在电话里稍稍叹了口气，然后说道：“反正情况十分复杂和古怪，市局这边已经打算重新对李婄雅的助理、还有她的经纪人等相关人员进行审讯了。等下胖胖出来，你和他说一声吧，具体的事情，等你们回市局再说。” “好。”闻听非轻声应下，不过，脑海中转了一圈之后，闻听非又继续问道：“李婄雅的家人呢？到了吗，她的家族中有没有精神存在问题的人员？” 精神类疾病经常会出现家族遗传倾向，如果李婄雅本人存在精神问题，那么，有很大可能，同她有血缘关系的家族亲属中也存在相同病症的人员。 “还在调查中，”大宋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有些头疼道：“老龚之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我听那意思，应该是说，就目前的医学水平，精神病的诊断主要是依靠临床表现来判断的，现在人都死了，单独凭借尸检的话，应该是完全没辙的……” 闻听非和大宋又简单交流了两句，而后，大宋那边似乎还要继续查监控录像，很快便挂断了电话。 闻听非看着渐渐按下去的手机屏幕，秀气的眉梢微微拧紧，指尖压在手机壳上，还在无意识的慢慢摩挲着，似乎在慎重的思考。 借着手机屏幕黯淡下去之前的尤为光芒，林雯雯似乎看到了闻听非即使皱着眉依旧格外明亮的眼睛。 她的心神随之一定，然后忍不住的开口道：“在剧组里的时候，没有人看得出来，李婄雅存在精神上的问题……” 闻听非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随口回应道：“我们和剧组所有的人交流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示出来过李婄雅的精神状况存在问题这方面的信息。” 就闻听非而言，她自己觉得，剧组群体性的证词，在这方面可采信的程度还是很高的。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闻听非和林雯雯也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一片黑暗的车内重新陷入了寂静之中，夜里起了风，车窗外还有寒风凛冽吹过时的枯叶声，车里面，却只余下了两个人轻微平缓的呼吸声。 黑夜之中，人们似乎也很容易失去对时间的敏感。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原本大门紧闭的小作坊饮料厂里面再次传来了一阵狗叫声、脚步声，而后便是大门被打开的摩擦声和喧嚣。 生意谈没谈成不知道，反正，刘胖进去的时候拎着的那袋熟食是不见了踪影。 刘胖被饮料厂那个值夜班的工作人员一路送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天南海北的闲侃着，似乎颇为投缘。 借着厂房院子里的灯光，闻听非清楚的看到，刘胖和那个人的手里，都还各自拎着一箱饮料，出来厂房大门后，便是直接走到了后备箱的位置，一边飞快的说着当地的方言，一边把东西扔进了后备箱里面。 闻听非不动声色的冲着林雯雯做了一个躺下的手势，林雯雯也见机得快，不声不响的直接在后车座上俯下身来，确保刘胖他们开门时候，绝对不会第一眼看到她的身影。 不过，比起闻听非的警觉，刘胖显然也还清楚的记得，自己车里还有两个人呢。比起让闻听非她们匆匆忙忙的隐藏，刘胖把后备箱按下去之后，干脆就又找理由反把刚刚送他出来的人又送回去了大门那里，这才自己一个人转身，走到驾驶位这边，一边冲着小作坊饮料厂的人挥手，一边从善如流的打开一半车门，借着一个刚刚可以容纳他的宽度，便直接坐到了车上来。 刘胖干脆利落的发动了车子，离开了有一小段距离之后，后座的林雯雯才轻轻的舒了口气，一边扒拉着自己越发凌乱的长头发，一边重新坐直了身子。 闻听非则是看着刘胖明显轻松不少的笑脸，心中差不多就有底了，也开口问道：“有线索？” “对，”刘胖点了点头，一边开车，还有些感慨道：“你们别看这个小作坊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山海市周边这么一圈那种有塑封瓶装的山寨货饮料，怕是大部分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就现在的饮料加工工厂来说，塑封本身没有太大的难度，但是，却几乎全都是流水线生产。 偌大的山海市中，自然也还有别的小作坊饮料，至少，就闻听非所知，她们上次去的洱海村附近的那座影山周边村子，当地的村民就会自己采摘家里栽种的水果，然后在家中手工酿造，成功了的是果酒，失败了的就变成果醋，然后作为当地的特色产品卖给前来旅游的人。 但是，这些当地村民每家每户都会酿造的果酒的包装，却完全是用那种相对比较粗糙的白色塑料油桶灌装，是真正的手工家庭小作坊，完全涉及不到流水线工艺。 闻听非想了想，轻声道：“也就是说，那个瓶盖，很有可能来自于这里？” “不，是网上的瓶盖供应商，我已经记下了那个供应商的联系方式。”刘胖摇了摇头，简单道：“他们的进货渠道应该是相同的，并且，在山海市地区的范围内，按照常理来说，应该只有这个小作坊饮料厂这一家大客户才对。” 闻听非立即反应过来，“我们要去查塑料瓶盖生产厂家的供货单？” 在车辆仪表盘指示灯的幽微光照下，刘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的笑意，“对，只需要调查一下瓶盖生产厂家发往山海市的货物就可以了，如果运气好的话，很可能一下子就能找到那批瓶盖的下落了！” 随后，闻听非又简单的说了大宋刚刚打电话过来的事情。 原本已经有些放松的刘胖听了，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古怪起来，“李婄雅……精神状况有些不对？” 闻听非点了点头，“是的，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没有临床问诊，现在已经几乎无法确诊了，大宋他们也只能是怀疑而已。” “先回市局。”刘胖很快便做出结论道。 第100章 进了市区之后，看到刘胖的面上渐渐浮现出了困倦的神色，闻听非主动要求把车暂时停在了路边，然后两个人换了把手。 “刘哥，雯雯，你们都先靠着椅背休息一会儿。”闻听非转头笑道。 这会儿的夜色已经很深了，晚上有风，天气又冷，比起好歹能出来撸串的夏季，路上的行人车辆显得越发稀少起来，这样相对良好的路况，自然也就给了闻听非完全是压着限速线开快车的机会。 刘胖下意识的勒紧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看到闻听非骤然起了兴致的眼神，只觉得心里一激灵，想起当初闻听非上次白天开车赶时间那不停s形的飘忽走位，只觉得自己背后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反而是三个人里看上去最为瘦弱纤细的林雯雯，竟然真的就靠在椅背上，安安静静的睡着了，丝毫不管根本是在漂移的车辆…… 因为之前的后遗症，刘胖没心思多看车内的后视镜，干脆回头瞅了瞅林雯雯，然后就愕然的发现，这姑娘睡得居然还很踏实。 “还是年轻好啊——”刘胖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有些感慨，“睡眠质量真好。” 闻听非微微弯了弯嘴角，然后也跟着放轻了声音，道：“刘哥你刚刚在那个饮料厂里面的时候，关于这个案子，我们两个也闲聊了一会儿。” 回市局的路上，闻听非将刚刚的聊天内容整理过后，简单的转述给了刘胖，不管林雯雯的猜测究竟靠谱不靠谱，终归也能帮忙开拓思路不是？ 与此同时，今天才在电梯里面孤身一人遭遇了镜中影，既喊破了喉咙又把自己吓破了胆的小宋，倒是直接干了闻听非和刘胖一直想做，但是又因为种种意外，一直没顾得上的事情——打电话给周队，然后请他帮忙协调，最好是直接向王教授请教。 王教授给山海市的警务系统工作人员的培训课程，因为学员人数比较多，所以这次的培训班特意分成了三期。 闻听非、刘胖、龚法医、小宋还有周队他们这是第一期，已经成功完成课程并且一点也不顺利的毕业了。 至于随后的第二期和第三期参加培训班的学员，同样都是周一至周五上课，按照常理来说，王教授自然还要在山海市待上两周，不过，谁让帝都和山海市的距离不是特别远呢？周队通过局座要到了王教授的私人号码之后，一打电话才知道，就这个周末的时间，王教授已经回自己在帝都的家了…… 不过，虽然如此，对于小宋的不幸遭遇，还有由此而来的疑问，王教授还是十分耐心的给他做了解答。 “镜子里出现了鬼影？”王教授在电话里似乎还有些纳闷，“有拍照留存证据吗？没有的话，就先详细和我说说的当时的情况吧！” 小宋捂着自己还在发痛的喉咙，依旧是以凭借自己痕迹科优秀技术人员的本能，尤为详细、分毫不差的整体描述了一遍电梯里发生的事情，不管是镜面中那个变成了“刘胖”的恐怖鬼影，还是最后面从电梯里有一双无形的手把他从里面推出来的事情。 “等等，我怎么感觉这是两件事？”王教授经验丰富，一听就觉出不对劲来了。 “你说镜中影是变成了你同事的样子向你求救，那么，它显然是想要吸引你靠近镜子的，在这种情况下，那个镜中影怎么可能还会突然伸出手来把你从电梯里推出去？” 王教授说了这么一串之后，稍稍停顿了一下，尤为笃定的说道：“那双把你从电梯里推出来的无形的手，肯定不是镜中影的，要不然的话，趁着你一个人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它直接伸手把你拉到镜子里，就直接完事了，还推你一把，这不和它的目的背道而驰嘛！” 想象能力十分丰富的小宋背后的冷汗又出来了，忙不迭的问道：“王教授，你说，那个镜子里的鬼影它吸引我的注意力干什么啊？” “镜子像什么？”王教授不答反问。 小宋直接就愣住了，“啊？像什么？” 王教授也不说他，循循善诱道：“镜面、镜面，像什么？” 好在小宋的想象力确实丰富，跟着念叨了两句之后，突然反应过来了，“镜面像水面？不对，平时大家不都是说，水面像镜面吗？” “都一样啊！反正都是呈现出对应的影子来！”王教授不以为然道：“你肯定看过鬼故事、或者是民间传说吧，那些故事里，水鬼最喜欢干什么事情？” 话说到这里，不用王教授明示，小宋也明白过来了，他的脸色顿时一白，还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替、替死鬼？” “差不多吧！”王教授随口答道，然而，把小宋吓了个够呛之后，下一秒，他的话语内容却是急转而下，“不过替死鬼这么不科学的事情，稍微一想，也知道肯定是假的啊！” 刚刚说得好好的，王教授却突然就变了口吻，小宋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啊？什么？假、假的？” “对啊，哪里会有替死鬼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点也不科学。”王教授说得理所当然。 小宋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也分不清哪句真、哪句假了，捂着还在发痛的喉咙，简直都要窒息了。 不过好在，王教授真不是存心逗他，纯粹就是两个人对世界观的认知差别太大。作为一个优秀的曾经坚信马克思唯物主义世界观的人民警察，在培训班的时候，小宋同志的三观就已经被炸成烟花了，这会儿再说起来，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王教授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一个小玩笑又给无辜的小宋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他还在继续说道：“没有镜子里的鬼影这种东西，你见到的，应该是镜灵。” “啊，啊？”小宋完全是下意识的回应着，整个人都还有些呆呆的。 “我没看到实际情况，也不敢保证自己分析的就一定都对，不过，按照你说的，我猜，那个镜灵应该是想要你的生命力吧！”王教授漫不经心的随口笑道：“哎，连个实体都化不出来的镜灵而已，你们完全不用把它当回事，无视它就行了，过段时间自然就消停了。” “……”小宋握着电话，还有些发呆，不过，听出王教授言语间的轻松之意之后，却是也跟着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嘴里却还在念叨道：“不行啊王教授，这个镜、镜灵会吸收人的生命力的话，我们知道了暂且还没事，要是有哪个普通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真的碰到了镜子，被那玩意拉进去，岂不是连命都没了？” 王教授一听，想想也是，便回答道：“那你们把电梯里那面镜子砸碎了不就行了吗？” 小宋听得一愣一愣的，“砸镜子？” “对呀，镜灵肯定是要依附镜子而生的，你们把它本体寄身的镜子砸了，这个镜灵自然也就会消失不见了。”王教授的言语间十分随意。 一个连实体都化不出来的镜灵，随便哪个普通人把它的镜子砸了，都能解决掉它。 小宋浑身一个激灵，不过，倒是并没有急着去砸电梯间的镜子，而是陡然间反应过来，又道：“还有还有，王教授，那电梯间里推我出来的那个——那个人呢？” 王教授想也没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这个你得去电梯里问啊！” 说着说着，王教授似乎还起了些兴趣一般，“你们山海市市局的位置是不是很好？人杰地灵的！要我说，就一个电梯里至少出了一个镜灵还有一个什么小东西的。就这么小的范围里，很难得哎！我们协管办的办公大楼里，这么多年也没听说生出什么精怪来，估计是被帝都这地界给镇住了，或者是协管办里数量已经太多了？嗯，这个实在是有些说不清楚……” 小宋：“…………”双眼恍惚又茫然。 闻听非和刘胖、还带着一个始终和他们寸步不离的林雯雯回到市局的时候，还在一楼的值班室里，就看到小宋正两眼发直的坐在那里，周队则是站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夜景打电话。 很快，周队放下了手机，转过身来，有些无奈的笑道：“小宋刚刚被吓到了。” 刘胖也被吓了一跳，凑上前去，伸手在眼神呆滞的小宋面前晃了晃，“小宋啊，还识数不？告诉哥哥，这是几？” 小宋翻了一个白眼给他，没好气的推开了刘胖的手，不过看上去倒是生动了些。 “到底是怎么回事？”闻听非跟着坐在了小宋的面前，关切的问了一句道。 小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见刘胖的时候，眼神尤为复杂，不过，说起事情来的时候，虽然瑟瑟发抖，但是逻辑依旧清晰。 然而，没等小宋的话音落下，周队、小宋便纷纷注意到，刚刚进来的闻听非他们三个人，脸色都变了。 第101章 小宋陡然间停下了口中的话语，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回事？” 林雯雯又是一副快哭的模样，还带着几分歉疚和怯怯举起手来，“对不起，那个镜子里的鬼影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闻听非立刻接了一句道：“那倒不是，它明显是逮着谁算谁。” 刘胖也跟着点头，“是啊，我上次不也差点着了道吗？” 一开始的时候，小宋和周队还听得稀里糊涂的，不过，很快，两个人便回过神来，小宋完全是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们也遇到那个镜灵了？” “镜灵？”闻听非重复道。 小宋解释道：“王教授说的，还说把镜子打碎了就完事了。” 然而，听到这个简便容易的解决办法，闻听非却是和刘胖面面相觑，然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喃喃道：“在剧组的时候，雯雯已经砸碎了化妆室的一面镜子，但是，那个镜灵依旧还在……” 小宋的脸色刷一下又白了。 林雯雯继续小声说道：“会不会，那面镜子不对？” 小宋、刘胖和周队同时露出了有些恍然的表情，“有可能！” 闻听非却是匪夷所思道：“剧组、雯雯的家里、刘哥车上的后视镜、再加上市局电梯里，难道镜子和镜子之间还能联网不成？” 刘胖等人：“……” 顿了顿，闻听非微微蹙着眉继续道：“依照王教授所言，解决镜灵的确很简单，唯一的问题在于，那面镜子在哪呢？” 第57章 第 57 章 听到闻听非的疑问, 周队淡淡的扫了林雯雯一眼, 然后道：“会不会是在林小姐身边？如果我没弄错的话, 那个镜灵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林小姐来的？” 刘胖、小宋下意识的看向林雯雯。 林雯雯自己也愣了一下。 不过旋即，小宋却又突然忍不住摇了摇头，“不对啊, 那我呢？市局电梯里的那面镜子是怎么回事？” 周队似乎也有点疑惑，跟着问道：“剧组的其他人，有没有遇到这个所谓的镜灵？” “应该没有。”闻听非双手交握在一起，似乎在沉吟什么, “普通人遇到镜灵，动静应该挺大的，但是看剧组的其他人, 他们似乎都没遇到什么大的问题。” 刘胖完全是下意识的敲了敲桌子, 指了指在场的几个人, “林雯雯，我和小闻、小宋，也就是说，目前遇到镜灵的应该就我们四个人吧？咱们四个人身上，有没有什么被那个镜灵盯上的共同点？” “应该还有李婄雅。”闻听非却是突然道，她抬起头来，“镜子里呈现出来的画面, 林雯雯最先看到的就是李婄雅, 然后才是她自己, 我和刘哥看到的画面应该是一致的, 也是林雯雯和李婄雅两个人——” 说到这里，闻听非看向小宋，小宋立即会意的接着道：“我刚刚在电梯里看到的画面是刘胖。” 闻听非这才道：“镜子里的影像，我猜测，都是遇到过镜灵的人，它似乎不会虚构陌生的角色。” “所以，问题又绕回来了，”刘胖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四个，再加上一个李婄雅，有什么共同之处？” 有幸不曾遇到镜灵的周队突然开口来了一句道：“你们都去过那个剧组。”顿了顿之后，他自己又忍不住疑问道：“但是为什么，之前一直都在剧组里的其他人却没事？” “而且，我和小闻遇到镜影的时候，都是和林雯雯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曾单独碰见过。”刘胖又补充了一点道。 并且，从这一条信息上来看，他和闻听非会遇到镜灵，很大程度上可能是因为林雯雯的缘故。但是，这么一来的话，小宋这边就又说不过去了…… “所以说，就我是自己单独遇到的那个玩意吗？”小宋打了个哆嗦，愁眉苦脸的。 “还有，镜灵的本体——”闻听非突然看向了林雯雯，“关于比较特殊一点的镜子——算了，也未必就一定是特殊的，就普通的镜子，这两天时间内遇到的，雯雯，你有什么线索吗？” “等我仔细想想。”林雯雯免不了有些心烦意乱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她从小宋那里要了张白纸和碳素笔，然后开始从头回忆。 “我自己住处的镜子，这个是挂在洗手间墙上的；然后还有包里的化妆镜等等，这个数量就比较多了，我自己、我的助理、甚至是车上都有；剧组的话，就是化妆室梳妆台上的那几面镜子，以及化妆室的各种化妆品里自带的一些——”说到这里，林雯雯的言语间突然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 “我和李婄雅之间，共同用过的镜子，基本上就是化妆室的那些，但是，化妆室的镜子应该可以排除，之前就已经被砸碎了了，此外，就是剧组拍摄时，场景布局里涉及到的镜子了！” “这个很有可能！”刘胖立即道：“剧组里的道具是我和小宋拿回来的，然后有不少还放在小宋的办公室里，小宋？” 小宋几乎是忙不迭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抓出手机就开始给楼上痕迹科的办公室打电话，刚一接通，没等痕迹科加班的技术侦查人员开口，小宋已经大声喊道：“谁也别碰李婄雅案子里拿回来的剧组道具！” 电话那头痕迹科的工作人员似乎被小宋吓了一跳，愣了一下才开口道：“小宋？” “别碰，等我上去！”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这件事，再加上，镜灵的说法玄之又玄的，就算三观已经炸成烟花了，小宋也没想着天天去主动宣扬这些。 对面很快应下了，不过下一秒，却是有人把电话要走，笑骂道：“你跑哪去了，不是就去食堂吃个饭吗，怎么吃得人都丢了！哎，你声音怎么回事，感冒了？” 小宋打了个哈哈把这个话题含糊过去了，只说自己马上就上去。 虽说他之前在电梯里喊得整个一楼都知道了，但是，幸好今天是周六，主要被他荼毒的工作人员其实就只有那两个在一楼值班室的警察，大家都要被吓死了，也就无所谓丢不丢人了…… 暂时有了些结论，闻听非一行人自然是打算立刻上楼。 站在电梯前面，由于紧张，小宋还忍不住的深吸了几口气，然后苦笑着说道：“其实我有点想走楼梯。” 刘胖伸手一拍他的肩膀，笑着睨他，“十层楼呢，要去你自己去。” 小宋还在垂死挣扎，“楼梯里没有镜子。” 说话间，电梯已经从别的楼层下来了，等门自动打开之后，刘胖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卧槽？” 周队都忍不住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是没发出什么声响。 闻听非也站在电梯门前没动，只是说出了市局在场所有人的心声，“电梯里的镜子呢？” 电梯精：=v=就，先收起来了呀！ 第102章 毕竟，那个奇奇怪怪的鬼东西就是通过镜子跑出来的嘛……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面面相觑，就连林雯雯这个外人，因为之前乘坐电梯的时候，看到电梯里的穿衣镜还有些应激反应，所以，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市局的电梯里，之前绝对不是光秃秃的…… 几个人站在电梯门前，愣是半晌都没进去。 这台电梯也是耐心，丝毫不管程序设定里，自动开门多少秒后直接自动关门的问题，闻听非他们没进来，电梯就一直这么大开着。 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想到之前至少两张凭空消失的粉红色人民币，主动上前一步，第一个走到了电梯里，打量着电梯内部的构造，然后随口道：“小宋之前不是说，在电梯里尖叫了一阵，然后还被人从电梯里推出来了吗？可能是推你的那个人直接把镜子也收起来了吧……” 小宋的脸色苍白，如果旁边有跟柱子的话，他大概会忍不住像个树袋熊一样直接抱上去不撒手，“我我我不想坐电梯！” 刘胖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人往里面带，苦口婆心的劝道：“还是坐电梯吧，楼梯毕竟十层呢！而且，人家都开门等了半天了，你这会儿走了，多不给面子？” 电梯精：对呀对呀，我速度快=v= 林雯雯也是一阵脸色苍白，只不过，她不像是小宋，虽然遇到了好几次镜灵，但是好歹还不曾直面市局电梯灵异事件。 虽然单凭小宋的口述，电梯里凭空出现的一只无形的能推人的手什么的，想起来感觉更吓人了…… 大概是考虑到小宋和林雯雯的心里压力都太大了，即使已经习惯了市局电梯每天自作主张、自动运行的闻听非，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等电梯按键自动亮起，而是有意站在了电梯按键前面，挡住了背后林雯雯、小宋两人的视线，抬起手来，虚按了一下电梯的对应位置。 从一楼到十楼，就连短暂的超重感似乎都不曾出现，几秒钟的时间后，电梯便稳稳的停下了，过程之中，没有任何问题发生。 除了还在后怕的小宋之外，闻听非、刘胖和周队几乎是本能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再一次赞同起局座的真知灼见了——虽然一开始有点吓人，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市局的电梯真的是好样的！ “我明天帮它去买润滑油。”从电梯里面出来的时候，闻听非小声说道。 电梯精立时精神一振，按键上闪过了一阵流光溢彩的糖果色。 电梯精：=v=谢谢小美女！ 闻听非和周队、刘胖走出来的比较靠前，都没看到按键上的变化，还站在里面的小宋和林雯雯却是看个正着。 林雯雯对市局毕竟比较陌生，只以为是电梯程序设定，顶多是在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市局的电梯里指示灯还挺花哨，唯独小宋，却是整个人几乎都要被吓得呼吸停滞了，他一把扯住了同样还在电梯里的林雯雯——关键时刻也没忘了无辜群众，拼死拼活、手忙脚乱的带着林雯雯一起，不到一秒的时间已经径直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刘胖还没反应过来。 闻听非却是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电梯里面，没了那面镜子，电梯里金属壁的投影虽然不甚清晰，不过，银白色的金属上面，骤然显现出了按键上闪烁着的漂亮糖果色还是比较惹眼的。 闻听非：“……” 她好像能够理解落在后面的小宋刚刚几近崩溃的心情了。 一直等到电梯门自动关上，小宋都还惊魂甫定。 周队和刘胖看向他，林雯雯也有些茫然，唯独小宋自己喘着粗气，喉咙里一阵干涩的疼，根本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市局的电梯，毕竟是自己人……”闻听非轻轻的拍了拍小宋的肩膀，安慰他道。 被吓得心态都要崩了的小宋这会儿也不要面子了，就算是面对着闻听非这个刚刚来刑侦总队才不久的小姑娘，依旧有些哭丧着脸，神色恍惚的喃喃自语道：“我确定我不可能眼花，电梯里有监控呢……” “你没眼花，我也看到了。”闻听非继续安抚道，“不过，反正它也没恶意，之前遇到镜灵，八成就是它把你推出去的呢！” 小宋：“qaq！！！” 这么一个意外的小插曲之后，一行人继续往痕迹科的办公室走，半路上，途经开着门的情报科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脚步声的大宋适时的抬起头来，冲着楼道里的几个人开口招呼道：“都回来了？来看我们这边发现的，关于李婄雅的部分监控录像！” 闻听非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想着大宋这边的发现，没准还能和他们的猜测互相印证一把，刘胖道：“等下，我先去痕迹科把东西拿过来。” 闻听非也跟着道：“我也一起过去，雯雯在这边等一下吧？” 林雯雯没什么意见，反正十楼的走廊里没有任何镜子。 大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从情报科满是电脑的办公室里探出头来，“哎？” 周队索性也停下了脚步，招呼着林雯雯一起，“林小姐，进来坐吧。” “谢谢周队。”林雯雯连忙点头。 小宋直接带着刘胖、闻听非去了痕迹科，里面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三个一起过来了，也不意外，只是随口道：“后面又出了几份关于剧组道具的检验报告单，不过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小宋完全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回过神来，顿时被吓了一跳，几乎是惊叫道：“你们没碰剧组道具里的镜子吧？” “啊？什么镜子？”痕迹科那位技术侦查人员也被小宋这么大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没碰就行，情况可能有点复杂。”刘胖伸手拍了怕这位同事的肩膀，心有感慨的说道。 看看人家，再看看技术骨干的小宋，同样是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和人的运气就是不一样…… 痕迹科这哥们还在瞅着小宋，关切道：“看你脸色有点不好，说话的声音也不对，是不是真的生病了啊？我抽屉里有感冒冲剂，要不要帮你冲一包？” 闻听非和刘胖：“……” 之前喊得自己喉咙痛的小宋：“……” 刘胖帮着打了个哈哈，主动帮小宋打掩护道：“没事没事，我那边也有感冒药，刚刚让他吃过了。” “哦，那行，感冒了要多喝热水啊！”痕迹科那哥们点点头，放心了。 小宋：“……” 想想热水，感觉嗓子更特么疼了啊qaq 小宋带着手套、拿着镊子，很快便把从剧组带回来的那一堆用密封证据袋封好的道具翻了个遍。 在这堆道具里面，有一个样子带着几分古旧意味的道具黄铜镜。 闻听非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的落在了这个明显带着做旧痕迹的黄铜镜上面。 第103章 明明第一眼看上去，好像也是淘宝二十块包邮用来在古玩街摆摊骗人的货色，做工线条无不粗糙，但是，靠近之后，闻听非却愣是有一种，这枚铜镜并非如此粗鄙寻常的奇妙感觉。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刘胖，“刘哥？” “看着就像是有问题的。”刘胖摸着下巴说道。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心中还有些微微的困惑，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至于小宋，却是眼皮一跳，指着这黄铜镜说不出话来。 刘胖伸手按住小宋的肩膀，淡定道：“带走带走！” 考虑到小宋此时格外脆弱的心脏，闻听非干脆也跟旁边那哥们要了副手套，然后拎着密封证据袋的边缘，没直接接触的把黄铜镜拿了起来。 闻听非他们拿着镜子直接又回了情报科的大宋这边。 周队、林雯雯已经坐在椅子上，看大宋单独切出来的部分监控视频了。 “哎？过来了，”大宋一挥手，“自己随便抽椅子坐下，给你们看几个片段，你们就明白了，李婄雅这私下里的情况，就算是没有精神疾病，她的精神压力也肯定特别大。” 林雯雯却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闻听非手中拎着的密封证据袋，瞳孔有一瞬间的缩紧。 周队看向黄铜镜，“拿回来了？” 林雯雯也随后道：“就是这个，剧组里的道具。” 刘胖还有些纳闷，“我看布景的话，你们拍的应该是现代片吧？这铜镜有点不搭啊！” 林雯雯叹了口气，解释道：“女主乘坐游轮出镜游，和男主结识，然后意外的游轮上有被走私偷运出国的青铜器，‘唰唰唰’一阵打斗戏，和文物走私组织斗智斗勇，最终成功的把青铜器带回祖国，上交给国家……”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刘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道：“挺符合主旋律的哦！” 闻听非倒是饶有兴趣，“你的戏份呢？” 林雯雯又叹了口气，“游轮上的文物鉴赏专家，就和长途列车上，主角生病了，然后一定有医生碰巧同行一样。” “专家这么年轻漂亮哎！”闻听非笑道。 “据说这样有时髦值。”被闻听非夸得有点有点小害羞，林雯雯摊了摊手。 听他们聊天的大宋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伸手指了指那块黄铜镜，“我学习不好你们莫要驴我，这镜子不是黄铜的吗？古装剧里的都这样……” 林雯雯回答得理所当然：“就是，犯罪分子走私的时候，做了伪装呀！” 大宋：“……” “这么说，剧组里，接触这面镜子最多的人，应该就是李婄雅、你，饰演文物走私犯的演员，还有道具师了，”说到这里，闻听非微微蹙了蹙眉，“当天的拍摄任务完成后，道具师不可能不接触这个镜子，为什么，他们都没事？”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刘胖、林雯雯所不解的，然而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能够明确的回答上来。 小宋则是深深的皱着眉，更加关心另一个比较直接的问题，“铜镜，要怎么才能打碎，掰弯了行不行？” 说白了，这就一个打磨做工后的金属片，以黄铜或者说是大多数金属共有的延展性来看，掰弯容易、打成金属片片也容易、弄断了其实也行，但是，针对普通镜面的“打碎”，却是完全不行…… 小宋琢磨得头都大了，就在这时，大宋已经将视频画面调好了，招呼道：“先看这个！” 看这段监控录像的画面，应该是在饭店里。 林雯雯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剧组之前在这里吃过饭！” 大宋眼尖，他先仔细瞅了瞅林雯雯，然后又飞快的扫了一眼画面，凭借自己的经验，挑了挑眉，很快便判断出来道：“聚餐的人员里没有你。” “我是后来进组的。”林雯雯如实回答道。 刘胖则是很快就认出了里面那位高总，推测到：“是高盛，这个饭局应该是剧组刚刚开机那会儿吧？他和李婄雅似乎并不熟……” 闻听非也看出来了，饭店的服务员把人往包厢里领的时候，两个人明明是差不多时间过来的，李婄雅主动问好后，高盛却是除了最初的一个眼神交流和微微颔首示意之后，就再无其它了，和高盛抱着团团时即使冷着脸却依然不自觉流露出的亲昵截然不同。 画面到这里，似乎都还是正常的，然而下一秒，高盛已经走过去了，李婄雅在助理的陪同下，却是找了个虽然角落、但是能够被摄像头拍到的地方，忍不住就拿出了化妆镜。 闻听非还以为她是要补妆，但是，李婄雅面对着那面巴掌大的小化妆镜的时候，姿态却陡然间变得十分诡异。 酒店里的监控录像并非是高清的，闻听非他们也看不清李婄雅的脸，但是，这一瞬，李婄雅面对镜子的时候，和她身边陪同的助理阿梅一比，却是凭空给人一种十分强烈的违和感。 大宋将画面暂停，然后放大，一边指给其他人看画面中能够勉强捕捉到的细节，一边解释道：“你们看她的手臂这里，女士补妆应该是比较放松的动作吧？但是李婄雅这里的动作似乎是突然绷紧了，肢体还有些微微的扭曲。” 林雯雯打了个哆嗦，“她是不是还在笑？” 大宋摸了摸下巴，道：“这个说不好，我个人感觉，她这会儿脸部的肌肉线条也不太对，不过被头发遮挡住了一部分，看不太清。” 小宋感觉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下来了，“这是癫痫一类的疾病发病前的征兆吧？四肢抽搐……” 大宋瞅了他一眼，“可是后面李婄雅补好妆就又走了，没有任何发病迹象。” ——中途这个突兀的补妆，就仿佛只是她突发奇想，想要照镜子一样。 第58章 第 58 章 随着李婄雅从镜头中走远, 这段监控录像也已经播放结束，然而，李婄雅身上那种仿佛肢体都变得扭曲的诡异违和感，却久久不曾散去。 大宋很快又点到了下一个监控录像，“你们再看这个！” 画面中的李婄雅, 依旧是看似寻常的模样, 可是，没多久，她却再次掏出了镜子, 忍不住的看着镜中自己的面孔。 甚至于，这一次她连补妆的动作都没有。 大宋再一次按下了暂停，回过头来问道：“看出什么来了没？” 闻听非愣了一下，画面中的李婄雅，依旧手里握着小小的化妆镜，不过这一次，发生了那种诡异的扭曲的不是她的肢体, 而是面部轮廓。 第104章 ——就好像，她的整个人都是水波上映出来的影子, 因为水波的微微荡漾，也随之变换扭曲…… 看到这里, 闻听非的脑海中似乎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 只不过, 那一缕思绪来得太快, 闻听非甚至来不及捕捉到它。 刘胖也正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屏幕, 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段监控录像，周围是不是有干扰，画面像是被干扰后的，发生了一些变形。” “没有干扰。”大宋回答得斩钉截铁。 “画面变形其实只出现在了李婄雅的身上。”闻听非突然插了一句，她在桌子上找了找，没看到什么直尺一类的东西，索性从打印机里随便抽了一张a4的白纸过来，将白纸的边缘压在屏幕上，先是盖住了李婄雅身边的景象，只露出了她一个人的身影，“你们看李婄雅的影像，我觉得就像是镜头拍摄到了水波纹上的影子一样。” 闻听非说完，在一片掉根针都能清楚听到的死寂之中，又将那张白纸移开，单独盖住了李婄雅的身影，“除了李婄雅之外，监控里的其他人是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的，可以推断出，不是镜头的问题。” 有了这样明确的对比，原来只是很小的微妙感顿时变得清楚又直白，林雯雯一下子伸手捂住了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就连最先发现问题的大宋都是悚然一惊，下意识的开口道：“她的身影——怎么会这样？” 大宋一开口，闻听非也愣了一下，“你们之前发现的不是这个？” “不是，我们是怀疑她的精神状况有问题啊！”大宋看着闻听非，也等不及再将后面的视频都放一边了，直接就忍不住的开口详细解释道：“我查过监控录像里几乎所有关于李婄雅的镜头了，她平时看起来还算正常，周围的人估计也都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李婄雅掏出镜子的频率明显比普通人高了很多，就算是女明星，应该也不会这么频繁的补妆，更何况，李婄雅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单纯的照镜子！” “又是镜子……”小宋喃喃道，双臂抱在胸前，还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大宋还在继续道：“还有，李婄雅看着镜子里的影像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怪异，这种对着镜子自说自话的样子，实在是很容易让人怀疑她的精神状态。对了，李婄雅应该也不是在对着镜子练习，我咨询过艺校表演系的老师了，正常的对着镜子表演练习是能够看出来的，除非饰演的是个疯子，否则的话，李婄雅的状态绝对不正常。” 林雯雯抓着自己的手，由于太过用力，甚至掐出了一个红印来，她想起之前在住处的时候，刘胖都险些被那个所谓的镜灵拖进镜子里，忍不住道：“李婄雅不会是被镜灵附身了吧？女演员就算是自恋又爱美，照镜子的时候，也不会是她这个状态。” 闻听非仿佛被提醒到了什么一般，眼前顿时一亮，立即道：“李婄雅是什么时候出现喜欢频繁照镜子的举动的？” 大宋听了，也立刻回过头去查看监控录像的时间，很快道：“最早的时间就是第一个在饭店里的视频了！他们去饭店里吃饭，这个监控录像也是从饭店的监控摄像头里取回来的。” “那应该就是剧组刚刚开机不久。”刘胖开口道：“具体的时间从剧组的工作人员口中肯定能问出来。” “但是，还不知道李婄雅真正的出现这种特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闻听非微微拧眉道：“问她的助理阿梅？” 刘胖点点头，“问她！李婄雅的变化可能是潜移默化的，再加上，只是单纯的频繁照镜子，她那助理阿梅就算发现了，可能也没当一回事。” 闻听非站起身来，“我先去咱们办公室拿一下笔录！” 情报科和刘胖、闻听非所在的那间办公室之间一共也就隔了没几个屋子，不过三两分钟的时间，闻听非就拿着一个手抄的电话号码回来了，她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将电话打给了李婄雅的助理阿梅。 因为李婄雅的身死，阿梅也一直在惶恐不安，对于警方的询问，她表现得非常配合，有问必答。 在电话里稍微询问了几句，闻听非便听阿梅有些不确定的反问了一句道：“喜欢照镜子的习惯？” 阿梅的声音听起来还带着些不安，“应该没多久吧，我记得应该就是在进组前几天的时候。”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说话，闻听非依然冲着大家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干脆的按下了电话的免提键。 刘胖坐在旁边，抓着一张白纸做了临时笔录。 电话中，李婄雅的助理阿梅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记得是有一次，我们在保姆车上，化妆师从包里拿东西帮婄雅姐补妆的时候，婄雅姐看到了那个化妆镜，就一直拿在手上把玩。我印象还挺深的，因为以前的时候，她怕不小心把化妆品沾在衣服上，都是我帮她拿的，她自己的包里从来不放这些东西，应该就是那次之后，才突然改了习惯，开始放化妆镜了。” 闻听非道：“具体是什么时间？” 阿梅想了一会儿，依旧想不清楚，只是道：“不好意思，我实在是记不清了，那段时间，应该是十月份左右吧，我就记得，那天的天气应该挺好的……” 闻听非直接道：“你再回忆一下，那天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还有，李婄雅在保姆车上化妆，应该是有什么安排吧？根据这些推测一下当时的时间。” 阿梅苦思冥想了一会儿，突然道：“啊，我想起来了，我记得那天，山海市好像有个歪果仁和直升机的新闻，婄雅姐把手机塞给我的时候，首页上正好都是那条新闻，当时化妆师还说过，不会是哪个歪果仁要出道了炒作呢吧！” 闻听非、刘胖和周队：“……” 那不就是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和那个叫做乔纳森的歪果仁联系上，然后让他把戴维从山海市带走那天的事情么！ 闻听非又随口问了阿梅其他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这才挂断电话。 刘胖抓着碳素笔在白纸上奋笔疾书，“时间也有了，十月初，那会儿剧组是不是还没开机？” 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看着林雯雯的。 林雯雯点了点头，“对，剧组是十月中旬才开机的。” 小宋靠坐在椅背上，捂着自己那还在隐隐作痛的喉咙，忍不住道：“也就是说，李婄雅开始频繁的照镜子，并且让人觉得状态问题，应该是在进剧组之前。”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上依旧密封在透明证据袋里的铜镜上面，这才继续道：“——也在接触到这个镜子之前。” 大宋正要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却突然觉出不对来，“等等，李婄雅精神状况出现问题的时间差不多已经确定了，这没问题，小宋你们为什么每句话都离不开镜子？” 刘胖也靠坐在椅子上，因为从昨天到现在几乎就没怎么休息，他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因为李婄雅的变化原因，就是一面镜子，现在我怀疑，那面镜子还在李婄雅身上。具体的原因，等你下周去公务员培训班待一周，尤其是听完协管办王教授的课程之后，你应该就明白了。”刘胖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宋：“……？？？” 闻听非伸手抓过刘胖面前的纸笔，低头在上面简单写了几笔，重新捋顺着似乎越发杂乱无章的线索，随后，又突然开口道：“刘哥，刚刚从饮料厂问到的，那些瓶盖的来源呢？” 刘胖“啊”了一声，直接从大宋这边借了一台电脑，干脆利落的打开浏览器，然后看到无法连接网络的提示，顿时一怔。 大宋探头看了一眼，嘲笑道：“胖胖你忙傻了吧！我这边大部分电脑连接的都是内网啊！” 刘胖瞅了他一眼，用胳膊肘怼了怼他，问道：“有能上外网的电脑吗？” “有啊！”大宋直接站起身来，从里面的桌上抱过来一台笔记本电脑，“我自己从家里搬过来的，连的是无线上网卡，网络有点不稳定，凑合着用吧！” 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的大宋还忍不住的抬头看了一眼周队那边。 周队：“……” 看着大宋突然之间变得小心翼翼的眼神，周队一时之间只觉得还有些啼笑皆非。随后，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安抚的笑道：“行了，别看我了，我不说你，前提是保证好市局内网的网络安全。” 第105章 大宋顿时精神起来，“这个周队你绝对可以放心！” 用大宋这个信号堪忧、网络更是一点也不稳定的无线上网卡连上外网的时候，刘胖还一直在不停的吐槽大宋，“你怎么不用个信号好点的无线上网卡！” “无线上网卡要包年也是需要钱的好吗？你又不给我报销！”大宋站在旁边念叨道。 刘胖拿着大宋的笔记本电脑，打开那个瓶盖生产厂家的联系方式，发现这个网络售卖批发平台上，厂家的客服晚上也还在线之后，正好直接就干脆利落的出具了警方的证件，然后要求对方提供了部分发货目的地在山海市的顾客信息。 那边的客服大概也是被三更半夜找上门的警察给惊呆了。 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对方先发了自己一连串的营业执照，反复声明，自己的厂子是注册过的、合理合法并且按时交税之后，才终于按照刘胖的要求，爽快的提供了之前卖瓶盖给山海市的信息。 那个客服小心翼翼的说道：“亲，我们在山海市的确有一个大客户，他们一直从我们这里进货的，最开始的时候是从网络平台上看货的，后来我们走货都是直接发的物流。后面小打小闹的零售的话，山海市范围内就只有另外一家了。” 闻听非也探过头来，看着聊天框里，对方客服提供的两个收货地址。 其中一个正是刚刚他们才去过的山寨小作坊饮料厂，至于另一个在客服口中就交易了一次、然后就再无下文的订货方，却是当地有名的一家正规饮料厂商的厂房地址。 刘胖和旁边同样一直盯着的大宋顿时愣住。 真要说起来，这家正规的饮料企业在国内虽然并非数一数二，但是，放在山海市周边的地区来看，却也绝对称得上规模不小，旗下的产品线也有好几条，还是山海市当地的纳税大户之一。 “瓶盖居然是这家饮料企业购入的……”刘胖皱了皱眉。 大宋这边还不清楚闻听非、刘胖他们发现的，矿泉水瓶的瓶盖有问题这件事，见状，自然是按照正常情况来推测道：“而且只拿样看了一次货，可能就是看了瓶盖，觉得不合适，就没再订吧！” “不对吧……”闻听非却是突然开口道：“正规的饮料生产商，肯定有自己的采购渠道，他们就算突然想要换个瓶盖的供货方，应该也不至于去网络上大海捞针吧？” 从今晚那个小作坊饮料厂和瓶盖厂家客服的说辞，很显然，这两方是存在长期交易关系的，虽说瓶盖的质量这种东西，让闻听非一个外行人来说，确实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但是至少，一般情况下，能够和山寨小作坊长期合作的厂家，和这种正规的饮料生产厂家之间，应该是存在不对等的。 换言之，这种正规的饮料厂商轻易不会从网上这种小的瓶盖生产厂家采购，这家网上供货的小商家应该也不会认为那种饮料大厂会是自己的目标客户。 简单解释了自己的理由之后，闻听非笃定道：“我个人觉得，饮料厂买入的这一小批量瓶盖有问题。” 在这个过程中，一直没说话，自然也不会凑上前去看电脑屏幕的林雯雯终于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你们说的山海市的这家饮料厂，究竟是哪家？” 意识到林雯雯这边可能有线索，闻听非立即抬起头来，“雯雯？” 林雯雯也不太确定的说道：“剧组的三位投资人里面，有一位张总，我之前好像听人说起过，他可能也投资过饮料厂，但是，是不是你们刚刚提到的山海市这家我就不确定了。” 刘胖听了，直接就继续敲着键盘，在网络上搜了一圈。 山海市的这家正规饮料厂在当地很有名，也有自己的网站什么的，大宋只是瞥了两眼，就在网页上找到了对应的位置，伸手一指，示意刘胖点进去，“这里，应该会有品牌创始人或者投资者的名字之类的东西。” “行了，就这个了。”大宋的眼睛在网页上飞快的扫过，把上面姓张的名字都念了出来。 念到了第二个名字的时候，林雯雯立即应声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个人了，如果不是恰好重名的话！” 闻听非握着手里的黑色碳素笔，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案子查到现在，越来越复杂了不说，还真是应了那句，“世界上随便两个人之间，都能通过六个人联系上。”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林雯雯坐在椅子上，已经不自觉的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依旧坚持着分析案情的刘胖也在不停的打着呵欠。 小宋的眼睛时不时就往刚刚那面黄铜镜上扫过，显然还没摆脱电梯里遇到镜灵的心理阴影。 精力格外充沛的闻听非，还有一脸宅男样最擅长熬夜的大宋倒是看上去都还好。 自诩为需要每天关注养生知识老年人的周队，看看办公室里的这几个人，果断道：“行了，今天就暂时到这里，谁也别熬夜了，你们都赶紧去休息！” 林雯雯一下子就被周队的声音给惊醒了，还有些发懵的看向周队那边。 刘胖揉了揉自己的脸，“我不回家了，直接去楼下值班室的床上睡一觉。” 还琢磨镜灵那玩意的小宋忙不迭的跟着站了起来，“我和胖胖一起！”搭个伴多少感觉没那么害怕了。 林雯雯既不想离开市局，也不想自己一个人，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弱弱的举手道：“附近有值班的办公室吗？没镜子的，借给我把椅子随便将就一下就可以……” 小宋心有戚戚焉的看向林雯雯。 虽然他对林雯雯也满同情的，奈何对方偏偏是个姑娘，实在是没办法在一个值班室里互相壮胆了。 闻听非倒是站起身来，“我回家一趟，明早再过来。”她的住处离市局也不远，倒是无所谓这几分钟了。 小宋看向闻听非，毕竟这个也是遇见镜灵的，下意识道：“小闻你不怕？” 闻听非摇了摇头，随意道：“只要小心些不碰镜面就行，甚至于，你还能用防爆警棍打它。” 小宋：“……qaq” 他在这一点上确实不如闻听非的胆量，胆小，认怂了。 就算一直在害怕、但是从来没手软的林雯雯即使苍白着脸，依旧若有所悟，喃喃自语道：“小闻说得对……” 一天一夜的忙碌后，市局刑侦总队的众人暂且分开，各自抓紧时间去休息了。 等到翌日一早，闻听非特意从冰箱里拿了两个农村散养的走地鸡柴鸡蛋下楼，还在楼下小区外面的早点摊上，让早点摊的老板给做成煎饼果子，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闻听非一边和煎饼果子摊的老板一连串的说着：“加脆饼加烤肠什么菜都吃不加辣！”一边从包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旋即直接按下了通话键，“周队？” “李婄雅遇害身亡的事情昨天夜里被人发到网上去了！现在市局这边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记者。”即使早有心理准备，局座依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经过了一晚上的发酵，李婄雅遇害的信息在网络上扩散得很快，因为警方这边尚且没有公布任何信息，一时间更是众说纷纭。 闻听非的眼眸垂了一下，和电话那边的周队说道：“网络上的信息失真严重，可能会打草惊蛇，也可能会形成一定的误导……” 第106章 “是的，”周队耐心的安抚了闻听非两句，又特意叮嘱她，等会儿来市局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被那些记者堵上。 好在闻听非有外表优势，一线刑侦警察出外勤的时候，不穿警服也是常事，就算没什么经验，骗过那些蜂拥而上的记者应该也不难。 闻听非拎着煎饼果子转身打开车门进了驾驶位，把煎饼果子放在车上的保温盒里，然后直接开车去了市局。 那些记者把市局的大门堵得足够严实，闻听非干脆也没打算把车往市局大院里面停，直接开过去，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停车位之后，才拎着煎饼果子往市局里走。 正巧，在市局大门外边不远处，还和上次那个满头鸡毛掸子的非主流走了个碰头，对方的手里，刚巧也有一个刚刚吃了一半的煎饼果子。 两个人面面相觑，旋即闻听非礼貌的冲着他点点头示意，正要走过去的时候，非主流突然开口了，“你的鸡蛋为什么和我的不一样，还比我的多？” 闻听非不由得愣了一下，“都摊到饼里了，这还能看得出来……？” 非主流：“闻得出来啊！” 第59章 第 59 章 听到非主流这句的时候, 闻听非不由得稍稍愣了一下。 闻听非自认为自己的嗅觉已经比常人敏锐很多了，不过，平时也没分神注意过，煎饼果子里鸡蛋之间的味道差别…… 不过，对于非主流的疑问, 闻听非还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我自己从家里拿的柴鸡蛋，而且是两个。” “哎？还可以自己带鸡蛋的吗！我看煎饼果子摊上都有鸡蛋筐，所以都是让老板直接加的。”非主流似乎有些新奇。 闻听非也挺惊奇的, “你没见过别人别人买煎饼果子的时候带鸡蛋吗？” “以前都没太注意过。”非主流随口说道。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闻听非和非主流已经走到了市局大门那里。 在门卫的严防死守下, 那些记者一直拥堵在市局的大门外面，只不过, 碍于市局本身的工作职能原因，这些记者多少还是比较收敛的, 不像是去别的地方一样想方设法的往里闯。 看到闻听非的身影, 门卫那里突然打开小窗, 递出一张出入访客登记册了，“过来找人的时候，出入要登记的！” 闻听非和门卫的视线对上, 瞬间了然, 估计是为了误导外面目光灼灼的这些记者, 生怕他们知道她是市局的警察之后, 直接把她堵在外面…… 闻听非刚要伸手接过出入人员登记册, 结果，就看到非主流仗着自己身高腿长，直接越过闻听非拿过了这本册子，然后特别顺手的抽出了门岗上的签字笔，随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便在门卫愕然的眼神中，一脸理所当然的又将那本出入人员登记册从小窗户里塞进去了。 闻听非：“……” 拿着出入人员登记册不知所措的门卫：“……” “走了走了。”登记过后，手里还拿着半个煎饼果子的非主流冲着闻听非招了招手，一点也不客气的挤开了那群堵在市局门口几乎快要挤成沙丁鱼的记者。 “让一让，让一让了兄弟，”非主流嘴里随便吆喝着。 因为这一脑袋五颜六色仿若鸡毛掸子的头发，再加上他又有一张格外年轻帅气的脸，非主流不管到了什么人群中，永远都是最惹眼的那一个。 即便是那些蜂拥而来的记者们，大概也不想招惹就算是秋冬装上依旧满是金属片、锁链和骷髅头等图案的非主流，再加上，非主流手上的力道也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所以，他往人群中一站，随手轻轻的那么一扒拉，对应方向的一群人几乎都不由自主的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手里同样拎着煎饼果子的闻听非见状，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跟了上去，在非主流帮忙开路的情况下，倒是格外轻松的越过了市局大门外堵了好几层的记者群…… 从刚刚在门外那里填出入人员登记册的时候，闻听非便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非主流其实是跟着她走过来的，并且，特别顺理成章的就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上，说话的间隙里，还时不时的低头咬一口煎饼果子。 闻听非：=口=？？？是不是哪里不对？ 闻听非和非主流两个人看上去都挺年轻的，虽说两个人的画风截然不同，但是，就算是这么一身杀马特的衣服和头发，也没能毁了非主流那张英俊过人的面孔。尤其，他们两个人的手里还同时拿着煎饼果子，估计那些记者也都默认他们两个是一道的了，虽然有意的想要跟进去，不过，门卫开门关门的速度也快，稍一踟躇，就又被关在大门外面了。 闻听非忍不住扭头看向非主流，碍于后面还有不少记者看着，总算是没立刻说话，而是继续往市局办公大楼的方向走着。 过了一会儿，稍稍远离了大门外那些记者的长枪短炮，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闻听非终于暂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同样一起停下脚步的非主流，直接了当的问道：“你刚刚不是往东边去的吗？” “嗯嗯。”非主流点了点头，把嘴里的煎饼果子咽下去之后，方才继续开口说道：“是啊，不过你应该是去市局加班吧？所以我送你过来啊！” 闻听非：“……？？？” 闻听非看向非主流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诧异，他们两个好像不熟吧？ 非主流一指市局门口的方向，随意道：“我看到网上流传的，李婄雅遇害身亡的消息了。市局大门外面那些记者，应该都是冲着你们刑侦总队来的吧！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就顺便送你进来呗！” 想想刚才非主流毫不费力的把那些记者推开了一条路的场景，闻听非顿时又沉默了。 片刻后，闻听非才继续问道：“你知道我是刑侦总队的？” “嗯，知道。”非主流突然笑了一下，没有把话唠的电梯精说出来，只是随意道：“你们市局今年就你一个新公务员，你来之前，市局都传遍了的消息，刑侦总队难得有新人。” 闻听非正仔细的看着他，这才注意到，非主流那一头极为扎眼的鸡毛掸子杂毛下面，一双眼睛眸色似乎格外的漆黑，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渊。 只一瞬，闻听非便本能的错开了视线，也立时打断了刚刚那种看向非主流的眼睛时，仿佛置身无尽深渊的诡异错觉。 非主流也没在意，只是不经意间往市局办公大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意外的发现，市局里除了电梯精的气息，似乎还有一抹极淡的其他气息…… 非主流摸了摸下巴，在心中琢磨道，总不能是除了电梯精，市局里又有什么东西突然成精了吧？ 最近天气还不错，除了夜里经常刮风，没打雷没下雨的，普通的小妖精成精似乎都有雷劫的吧？应该不会这么太平啊…… 闻听非多少有点纠结的看着非主流，想了想，又和他道了声谢，“那多谢了，我先走啦！” 非主流摆了摆手，爽朗的笑道：“别客气，我等下也出去了，拜拜。” “嗯，拜拜。”闻听非说完，这才拎着煎饼果子转身往市局大楼的方向走去。 反正市局里面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就算非主流跟着进来了，闻听非也并不担心。 不过，在闻听非进了大楼之后，非主流却是左右看看，找了个椅子坐下，慢条斯理的吃完了自己的煎饼果子，又把袋子扔在垃圾箱里之后，同样也朝着市局办公大楼的方向走去。 ——反正来都来了，正好随便看看情况。市局办公大楼里，除了电梯精和另一个微弱的气息之外，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连上次那个黄铜摆件都变成了两个，似乎还都是在十楼的位置，这相互吸引的习惯，真是多少年都一样！ 第107章 毕竟是周末，平时在市局大楼一楼大厅里站着执勤顺带帮忙给访客指路的保安也都放假休息了。 非主流目标明确的就冲着电梯的方向去了，想着一楼大厅里毕竟还有监控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干脆敲了敲电梯精，看着电梯打开门后，走到了电梯里面才和电梯精聊了起来。 电梯精还有点小兴奋，键盘上的糖果色不停闪烁。 “=v=大佬大佬，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上次不是说，下次的心理辅导和思想报告要等十二月中旬吗？小美女工作好辛苦，今天也在加班quq！” 想起之前因为办假证惹来的这串麻烦，非主流虽然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却依然忍不住微微抽了抽嘴角。 他就图省事所以随便在楼下电线杆上抄了个电话号码，哪想到刚联系好了了，做假证那家伙便被警方连人带窝点一起端了，早知道这么麻烦，他还不如趁着前几年人口普查的时候直接上个真的户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平时办个真的身份证比较方便，等到隔个几十年，还得装成自己的晚辈去销户，也是麻烦…… “刚好顺路而已。”非主流随口道，然后站在电梯里面略微打量了一下，“我刚刚就感觉到了，市局除了你之外，怎么突然有了别的精怪的气息，还挺微弱的。” “据说是个镜灵！”电梯精把自己和小宋遇到镜中影，以及后来闻听非他们分析推测的内容都告诉给非主流了，一点也没有为警方办案保密的警觉性。 非主流“哦”了一声，然后道：“镜子拿出来我看看。” 电梯精立即点头，“好哒！” 话音刚刚落下，电梯里面对着电梯门的那面金属壁上，便重新挂上了之前那面大大的穿衣镜。 非主流走过去一步，先是在镜面上轻轻的摸了摸，很快便直接伸出手去，在镜中影的世界随意的翻找着。 很快，非主流把自己的手从镜子里收了回来，他的指尖上，还捏着一块满是裂痕的玉镜碎片。 电梯精顿时睁大了眼睛，“啊”的一声，“蓝田玉、祖母绿！” “不是，”非主流瞥了电梯精一眼，手里随便的捏着这块玉镜的碎片，“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产的玉石，被磨成了玉镜。” “然后这个玉镜就成精了00？”电梯精好奇道。 “嗯，成精了，”非主流捏着这块碎片多少有些啧啧称奇，“一个镜灵混到自己的本体都碎了的地步，我真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不过它也挺顽强，居然还没消散。” 电梯精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本体完全散架，然后螺丝、螺母、缆绳、接口全都装不上也凑不齐的模样，顿时瑟瑟发抖起来，“好可怕qaq！” 非主流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捏着玉镜的边缘看了看，随手又把这块碎片扔回了穿衣镜里面。 电梯精见了，忍不住又问道：“镜子妖本体都碎了，它还来市局干什么？” 非主流想都没想，随口回答道：“找替代品呗！” · 十楼刑侦总队的办公室里，闻听非拎着煎饼果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依旧在室内带着兜帽的林雯雯正拿着充电器去给她的手机充电。刘胖则是对着电脑，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听到闻听非的脚步声，刘胖抬起头来，“小闻来了？” “嗯，你们吃饭了没？”闻听非走过来坐下，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哪怕是睡在市局相对简陋的值班室床铺上，刘胖的脸色看上去依然比昨天熬夜之后的疲惫要精神许多。 林雯雯也随之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笑脸，“吃过了，蹭的你们市局的食堂。” 闻听非直接坐在了刘胖电脑旁边的一把椅子上，正好也能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刘胖一边在word文档里写情况说明，一边随口和她闲聊道：“刚刚门卫那边打电话过来，说市局门口全被记者给堵上了，小闻你进来的时候没事吧？” “没，他们估计没认出我是警察来。”闻听非举了举手上被咬下去两口的煎饼果子。 看了两眼刘胖写的情况说明，没什么需要关注的地方，闻听非很快便拖着椅子坐到了自己的桌子前面，趁着吃早饭的功夫，打开电脑，看了看网络上现在流传的关于李婄雅的各种信息。 因为李婄雅毕竟是个不大不小的明星，又正好有热播剧在上映，所以，她遇害身亡的事情在网络上被曝光之后，发酵的很快，不管是粉丝还是普通民众，关注的声音很多，声势极为浩大，这个案子的社会影响自然也就显得格外恶劣。 闻听非随便点了几个网页，开口问道：“刘哥，咱们是不是得发一个对应案情的警情通报？” 那些记者虽然过来堵市局的大门了，不过，好歹不至于冲进市局里面来，相较之下，剧组那边又是被李婄雅的粉丝围堵，又是被记者编排，情况就显得凄惨多了。 “嗯，我和周队说了，关于舆情的问题，宣传部那边已经接手了，他们应该也和剧组沟通过了。”刘胖一边在键盘上敲打着，一边随口说道：“反正咱们这边，在案件彻底的水落石出、并且把凶手缉拿归案之前，都是正在调查中。” 毕竟，考虑到发生模仿犯罪的可能性，这种恶性刑事案件，详细的警方侦破过程、以及警方掌握的线索等重要信息，是永远不可能、也不应该公开的。 闻听非很快吃完早饭，又打开窗户通了会儿风，确保办公室里没有任何煎饼果子的味道之后才关上。 昨天晚上已经从瓶盖生产厂家那里得知，另一批瓶盖的收货地点是山海市本地一家正规饮料厂，并且，这家饮料厂的出资人中，那位张总刚巧还和剧组有点关系，凭借警察的直觉，也能猜测到，这里面肯定还有一条十分重要的线索。 闻听非又重新翻看了一遍自己认为比较重要的相关人员的笔录。 就李婄雅的助理阿梅这边，她不管是对李婄雅本身的情况、还是李婄雅突然遇害的事情，都几乎毫无察觉，从这个状态来看，不难推测出，李婄雅遇害身亡一事，阿梅应该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有一个对李婄雅充满恶意、十分危险的仇人存在。 同时，李婄雅习惯于喝那一种矿泉水，矿泉水本身也是助理阿梅从超市采购回来的，但是中途却被人替换了，可以推测出，凶手对李婄雅的生活习惯应该比较了解，他知道李婄雅平时喜欢喝某个品牌的矿泉水，也知道李婄雅的保姆车，甚至于，还知道阿梅去超市采购的时间等问题，然后，才能有目的的准备好了有毒的矿泉水，用来替换保姆车后备箱里刚刚采购的那一整箱矿泉水。 这一瞬间，闻听非想到了调查助理阿梅买来的原本那一箱矿泉水的生产批次、产品编号等问题，如果找到了那一箱矿泉水的下落，那么，很可能就找到了凶手的下落。 可是，转念一想，闻听非却又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箱矿泉水并非是刚刚采购的，超市那边在这段时间里应该也已经售出了不少同品牌的矿泉水，再想要找到对应的那一箱，无异于大海捞针。除非是他们先找到了凶手，然后再通过凶手寻找这箱矿泉水，将其作为指控凶手的证据倒是可行。 不过，从这个角度来思考案件的话，依旧困扰着闻听非的，还有一个问题，便是凶手杀人的动机。 刘胖那边，写完了情况说明，然后通过内部邮箱发给了宣传部的同事之后，很快便站起身来，走到闻听非这边，看着她在白纸上勾勾画画的许多内容，随口问道：“咱们等会儿去那家正规的饮料厂，小闻，你这是在画什么呢，有什么思路没？” “整理了一下现有的线索。”闻听非将已经涂抹了大半的白纸反过来，将自己刚刚整理好的思路重新简单的在纸面上写了出来。 刘胖一边看一边点头。 “我觉得，这个案子似乎有两条线索。”闻听非把重要线索简单的写完之后，又在中间画了一条竖线，将两边的线索分割开来。 “李婄雅本身的诡异举止，雯雯遇到的镜灵，还有我们和小宋遇到镜灵的事情，这些不太正常的灵异事件是一条线。” 闻听非一边说着，又将另一边的线索点了点，“另一边，李婄雅被人下毒的过程，我推测着，应该是这样一个过程：助理阿梅在超市买入矿泉水、整箱矿泉水被凶手替换，然后，李婄雅喝矿泉水中毒的时机，本身是不可控的。” 刘胖“嗯”了一声，摸着下巴忍不住的琢磨。 第108章 关于矿泉水的问题，他们之前就讨论过。 “那一箱矿泉水，痕迹科那边全都检验了一遍，有毒的就只有那一瓶。但是瓶盖却是全部替换过的，应该是就为了避免被人觉察出不是同一批次的东西，凶手这个心思也真是——”刘胖的话语略微迟疑了一下，大概也是觉得有点难以描述。 他突然“啊”了一声，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普通人，会想到把矿泉水的瓶盖换掉吗？” 闻听非一愣，“刘哥，怎么说？” 刘胖微微皱着眉头，“我在想，替换瓶盖这件事，其实是一件挺耗时费力的事情吧！需要买瓶盖、然后用机器封装，最后才是替换掉李婄雅的矿泉水。” 闻听非点点头，“对，最重要的是需要专门的流水线机器作业，普通人应该做不到。” 刘胖继续道：“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没准那瓶矿泉水就被李婄雅的助理、化妆师或者其他工作人员给拿了。就算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不大，但是，单看凶手只准备了一瓶有毒的矿泉水，也能判断出，凶手杀人的目的性是非常强的。如果只是为了下毒的话，他完全可以用针管在矿泉水塑料瓶的瓶底接口处注射，然后将塑料稍微烫融恢复就可以了，我觉得这么做，比换瓶盖要简单容易很多。” 闻听非随口道：“或许他没想到瓶底针管注射，或者有现成的流水线——” 说到这里，闻听非的话语突然顿住。 她和刘胖对视一眼，脑海中同时闪过了一个相同的念头，几乎是异口同声道：“除非是凶手自己认为，换瓶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凶手有现成的设备可以替换瓶盖！” 刘胖多少有些激动的在旁边踱步，走来走去时口中还念念有词道：“这样逻辑上就能说得通了，替换瓶盖这个操作，对于普通人来说，因为设备上的需求，其实是不太具备可行性的，准备一条封装瓶盖的流水线设备，远没有准备几个细针管，然后把塑料瓶底烫融恢复简单。但是，如果凶手刚好就在饮料厂工作，也清楚饮料生产的流程，并且能够动用厂子里的设备，那么，在他的思维模式下，封装一箱矿泉水，就显得容易很多了。” 如此一来，本市那家正规饮料厂流水线上的操作人员，就有了很大的嫌疑。而那批之前收货地址是山海市饮料厂的瓶盖的下落，则是找出那个凶手的一个重大突破口！ 第60章 第 60 章 到了这一步, 凭借刘胖从警多年的经验, 他有预感，他们已经距离凶手很近了, 在这种情况下, 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思考再三, 确定了饮料厂内部可能存在和凶手有关的重要线索，再加上这个饮料厂本身是规模不小的正规企业，管理上的漏洞相对来说应该较少一些, 刘胖也就顾不上再去想办法摸进去暗地里调查了, 索性直接带队上。 想到这里, 刘胖直接抄起桌上的电话, 打给周队，打算立刻带人过去饮料厂那边搜查。 电话中，听完刘胖这边的解释后，周队沉吟了片刻, 当即点头道：“你直接带刑侦总队的人过去，我现在就去找局座签搜查证。” 就在这个时候, 林雯雯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飞快的按下了通话键，迎面而来便是经纪人焦急而又慌张的声音，“雯雯，你在哪里？” 林雯雯反应很快，“你在我那住处？” 经纪人急得几乎要炸毛了, 尤其是林雯雯那房子里, 客厅卧室还算正常, 唯独浴室的地面上却满是水迹，还有出现了裂痕的镜面、洗漱台上乱七八糟的瓶子翻到了一大片也没有收拾的凌乱狼藉。 “我问过物业了，他们说你这边出事还报警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人在哪里？” “我在市局，现在很安全。”林雯雯冲着看过来的闻听非、刘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才冷静的继续对着电话那边的经纪人说道：“确实出了点事情，所以我报警了，市局的警察人都很好，事情还在解决的过程中。” 确认了林雯雯的安全之后，经纪人总算是不那么慌乱了。 尤其是剧组才出现了李婄雅遇害身亡一事，网上各种有谱没谱的消息一片混乱，更有好事之人把李婄雅这个女主角原来是从林雯雯这里抢来的消息传出去了，在警方尚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之前，林雯雯反而成了嫌疑最大的人。 林雯雯的经纪人是真担心她被李婄雅的疯狂粉丝找上门…… “你在市局哪里？我现在立刻就过去找你！”经纪人问完，大有放下电话就动身过来的意思。 “呃，你还是别来了，”林雯雯小小声地提醒道：“市局门口现在都是记者，你要是过来了，估计半个小时之后，我被警察抓进来的消息就全网都是了。” 简直有些气急败坏的经纪人：“……” 站在一旁时不时听两句的刘胖倒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这样的话，会不会误导凶手，以为警方抓错了人，进而放下警惕，露出马脚？” 林雯雯看向刘胖的眼神顿时满是惊悚，小心的斟酌着词句道：“刘警官，这样炒作火力太大，会直接给炒糊了的。” “开玩笑的。”闻听非立即安抚的说道。 林雯雯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闻听非和刘胖这边马上得去饮料厂搜查，林雯雯怎么办却是又成了问题。 之前的调查过程中带着她没什么，毕竟是私下里的调查，这次都向局里申请了搜查证了，完全是警方执行公务，再带着林雯雯就不合适了。 “要不，你等下和值班室的警察待一会儿？值班室里应该也没有镜子。”刘胖看向林雯雯商量道。 林雯雯果断的点了点头，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一直待在市局其实也是在给闻听非、刘胖他们带来麻烦，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完全服从市局的一切安排，毕竟，到目前为止，市局给她的安全感始终是最高的，尤其是得知了小宋的电梯间灵异事件之后，怀着以毒攻毒的心思，林雯雯更是对市局的安全深信不疑。 “那行。”刘胖点点头，然后又道：“小闻，走了！” 刘胖一边通知刑侦总队的人手，一边招呼上了闻听非。 至于林雯雯，则是又把脑袋上的兜帽往下拉了拉，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充电器，尤为配合的打算先跟着一起下楼了。 等刘胖电话通知完刑侦总队的人手，从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又冲着楼道里大声喊了一嗓子，“来人了，抄家伙，去搜查！” 刑侦总队还在加班的这些刑警们，有文职人员、技术人员继续八风不动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忙活着，另外一些可外勤可内勤的顿时全都开始有动静了。 “嘭”的一下，隔壁不远处的痕迹科办公室的门打开，小宋直接冒出头来问道：“你们有新线索了？打算去哪里，我带技侦的人和你们一起过去！” 看到小宋，闻听非突然想起来，昨晚那个被挑出来的黄铜镜，在她回家之前，还一直放在情报科的桌子上呢，便直接问了一句道：“昨天那个黄铜镜怎么样了？” 小宋回答道：“不知道，没敢继续实验，后来为了保险起见，就先把那个黄铜镜收起来了。” 昨天晚上也留在市局的刘胖还有些啼笑皆非，小声的和闻听非告诉道：“他把那黄铜镜放到老龚的冷库里面去了。” 闻听非愣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龚法医的冷库，那不是市局存放各种被害人遗体的太平间么！？ 比起医院的太平间，市局的冷库里面，虽说遗体数量很少，甚至经常是空的，但是，每次有案子并且存放遗体的时候，那些尸体本身的腐坏程度却是绝对非同一般，要让闻听非来说，市局这边太平间的恐怖程度绝对比医院的要高…… 更别说，如果是在医院的太平间里，那个镜灵冒出来或许还能诈个尸什么的，但是，在市局的太平间里，真的是除了李婄雅的尸体之外，连可以诈尸的道具都不存在了。 小宋自然也听到了刘胖编排他的声音，先是白了他一眼，然后忙不迭的主动开口解释道：“那是因为冷库里最安全！” 第109章 “冷库很安全吗？”闻听非还有点没弄懂这里面的关系。 “对啊，冷库隔温层的门那么厚，而且只能从外面打开，里面关着点什么东西都是比较安全的。”小宋详细的解释道。 旋即，小宋还友情给闻听非科普了一下市局另外几个特别安全的地方：一个是局座办公室里的保险箱；一个是市局存放枪械、弹药的武器库；还有最后一个就是市局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的保密科室，但是，却谁也不知道保密科室里面都有哪些人、也不清楚他们的办公室究竟在哪个屋子里…… 看到闻听非脸上惊奇的表情，刘胖嫌弃的冲着小宋挥了挥手，把他扒拉到了一边去，跟着补充了一句道：“其实保密科也没那么玄乎，只不过，他们的工作内容大多涉密，其他人也就自动自发的不会去过问，时间久了，大家都习惯性的遗忘他们了，自然也就显得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 刘胖、小宋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行人正好也疏疏落落的走到了电梯前面。 刚刚和非主流聊了好一会儿的电梯精这会儿正情绪高昂，看到闻听非他们，更是精神的挺起胸来。 电梯精：“保密科室的工作人员我全都认识，他们的文件都是局座亲自签的=v=不过我也要为他们保密！” 电梯门打开，原本已经稍稍走出了昨天镜灵阴影的小宋迎面就看到了电梯里挂着的一面穿衣镜，自己的等身影子映照在镜面之上，小宋顿时一个哆嗦，登时脱口而出道：“这个镜子怎么又回来了！？” 电梯精：“大佬告诉我，让我把镜子放回来了=v=” 同时，电梯精也认真的把非主流漫不经心的一句“下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再私闯市局就直接按住打一顿”给记在了心上。 妖怪们都是有领域意识的，越是强大的妖怪，所占有的领域就越大。 像是非主流这种，要是搁在以前，整个山海市按理说都是别的妖怪不能轻易打扰的地方。 只不过，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时代的进步，以及城市化进程的加快，超级大城市的数量也越来越多。想要生活在繁华热闹的大城市中，就得接受大城市中远超出平均水平的人口密度…… 在和他齐名的那一小撮数量极少的大妖怪里面，非主流不管是耐心还是脾气可以说都是极好的了，以至于，除非直接冒犯到他脸上，否则的话，非主流从来就没计较过自己的领域被别人闯入了这么点小事。 换成是电梯精，它的领域就比较有限了，整个市局从负一层到顶层天台都是它的活动空间。 但是，市局办公大楼里从建成的那一天开始，就一直都是人来人往的，在这种环境下诞生的电梯精对人类非常友好，本身的性格也比较佛系，要不是上次那个镜灵“噌”一下从它电梯里挂着的镜子里突然冒出来了，还把小宋吓得叫破了喉咙，电梯精都不会反应那么大。 随着小宋的惊叫出声，闻听非和刘胖自然也都看到了电梯里挂着的那面镜子。 “嗯……我早上来的时候还没有呢！”闻听非肯定的说道。 从闻听非上楼到现在，一共也过去了没多久，夸张点说，毕竟是这么大的一面穿衣镜要挂在电梯墙上，哪怕是提前做好了准备，恐怕就这么一会儿的间隙也不够安装时间的…… 小宋：“qaq！！！” 电梯精：“我自己装好哒，不用麻烦后勤的同事们=v=！” 第61章 第 61 章 眼看着小宋又站在电梯门前死活不迈步了。 刘胖使劲叹了口气, 伸手一把搂着小宋的肩膀, 仗着自己的身材和体重优势，毫不费力的便将小宋这么一个相对“柔弱”的技术人员给挟持进了电梯里。 闻听非的脸上还有些忍不住的笑意, 自然也是直接跟上, 和上次一样, 依旧是主动面对着电梯的键盘，挡在了小宋和林雯雯的视线, 免得他们两个再次神经过度紧张。 小宋的胆子其实不小，奈何这人还真就天生怕鬼, 又脑洞过大，尤为擅长脑补，就从十楼到一楼的时间里，也不知道他又想到了几个鬼故事，反正是成功的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行，一脸苍白瑟瑟发抖，还弱小可怜又无助的, 看上去简直让人心疼。 在小宋这么个脑补大户的映衬下, 数次遭遇镜灵的林雯雯都显得情绪平静许多了。 还是等从电梯里出来之后, 闻听非才开口说道：“那什么, 其实我觉得吧，之前把穿衣镜收起来、然后又挂出来的家伙，和之前把小宋从电梯里推出去的是同一个人……” 电梯精挺起胸：“小美女说得对！都是我, 开心=v=” 小宋浑身一个激灵, 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市局的电梯, 忍不住道：“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再给这电梯包个红包，胖胖你觉得可行不？” 电梯精顿时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哎？” 电梯精：红包红包，我也要有红包了吗=v=！ 之前好几次听同事们在电梯里说抢红包的事情，它也想加微信群，然后和大家一起发红包抢红包，嗯…… 刘胖：“……” 短暂的停顿后，刘胖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一言难尽，他伸手同情的拍了拍小宋的肩膀，心情复杂道：“行吧，既然你说的是发红包，不是上香，那我就不举报你封建迷信了。” “滚滚滚，你走开！”又是惊吓，又是被刘胖吐槽的，小宋使劲翻了他一个白眼，终于忍不住炸毛道。 到了一楼大厅，闻听非和刘胖招呼着林雯雯一起，又和值班室的警察打了个招呼，然后便让林雯雯在这边等候。 随后，闻听非、刘胖和小宋一行人从市局办公大楼里出来，因为门口堵着的那堆记者，为了减少麻烦，他们干脆就没从正门走，直接从食堂里面连着外面的一个小门溜了出去。 到了市局外面之后，一群警察才重新集结，陆续上了警车，径直朝着山海市那家本地知名的饮料厂方向去了。 · 等闻听非一众警察到达目标饮料厂的时候，周队派过来送搜查证的人几乎是同时到的。 饮料厂门岗处的保安听到动静，一抬头，看到这么多的警车到来，登时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 只不过，这个饮料厂一直以来都是按时交税、接受安监的正规企业，那个保安虽然纳闷，倒是也没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虽然没有把大门打开，不过，却也第一时间就从门岗里急匆匆的迎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那个保安看向正大步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的刘胖、闻听非等人，一开始还是焦急的询问，发现警察居然真的全都冲着自己过来了，顿时也开始紧张的磕巴起来了。 刘胖伸手拿过局座刚刚签过字、周队派人送过来的新鲜出炉的搜查证，简洁利落道：“有一起重大杀人案的嫌疑人正潜伏在饮料厂中，事情紧急，请厂方予以配合。” 说完，不等那个保安做出反应，已经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直接上前，拉着那个保安回到了门岗里，一边主动按下了开门遥控上的按键，一边开口提醒道：“给你们厂长打电话吧，通知他尽快过来，然后你和我们一起进去带个路。毕竟，警方搜查的时候，按照规定，是需要有证人全程在场围观，最后搜查笔录上也要签字的。” 门卫：“……” 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的警察扎堆出现，这个门卫几乎也被吓呆了，完全是警察说一步，他才发懵的跟着做一步。 虽然饮料厂的生产车间里周末一般也不会停工，不过，一些行政岗位、后勤等部门的员工还是放假休息的。所以，周日上午的时候，整个饮料厂的人相对来说还是要比平时少很多。 这会儿也没有明确的问题区域，警方自然也就没有再去拉多余的警戒线，几辆警车进了饮料厂之后，按照刘胖来时在路上就做好的部署安排，兵分几路，直扑生产车间、行政办公区、原料仓库等各个重点部门。 第110章 刘胖是这次搜查行动的指挥，闻听非自然也和他一路。 等到那位门卫给厂长打过电话后，看着他仍旧有些处于懵逼状态的模样，索性就招呼着这个门卫一起，让他帮忙带路，径直就朝着饮料厂的行政办公区域走去，期间，刘胖还在一直按着抗干扰无线耳麦，和其他几个小组的工作人员交流情况。 闻听非也一直听着耳机里的动静，到了行政办公区域之后，根据网络上瓶盖生产厂家提供的物流时间，目标明确的直接去查监控录像中，当天饮料厂这边接收快递的工作人员。 刘胖则是一边根据工作进展，持续的向另外两组工作人员下达新的命令，一边也自己动手，很快便拿到了饮料厂所有工作人员的花名册。 大概半个小时后，在饮料厂一众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警方的搜查还在继续，饮料厂的厂长接到电话后已经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根据物流信息，那批从网上购入的瓶盖，是二十一天前就到货签收了的，好在饮料厂内部的监控摄像头中，所有录像数据都是保留30天的，闻听非需要的信息自然还不曾自动删除。 因为有比较明确的时间范围，闻听非很快便找到了对应时间的行政人员签收瓶盖的画面。她精神一振，一边将部分监控录像导出，一边冲着旁边被迫围观警方工作搜查的厂家人员招了招手，指着监控录像中收快递的那个男人问道：“请问一下，这人是谁？” “他叫樊、樊磊，就是我们这的司机。”被闻听非点名的那个工作人员似乎被吓了一跳，然后便老老实实相当配合的回答道。 问清楚签字收货人员的职位姓名之后，闻听非又随口继续问道：“你们厂子里平时签收快递的，也都是司机吗？” 那人答道：“还有管行政的冯薇，平时有人收寄点东西，都是冯薇帮忙的。” “嗯，”闻听非点点头，直接向刘胖汇报道：“刘哥，找到当时签收快递的人了，等下请这几位也都配合一下调查吧！” 等刘胖那边也在饮料厂工作人员花名册上核对过司机樊磊、行政冯薇的信息之后，闻听非一边做了自己这边的笔录，一边又将刚刚那个瓶盖快递包裹的影像资料直接发给了市局的其它搜查人员，同时在无线电通讯频道里面开口提醒道：“这种纸箱包裹在工厂里应该不会直接扔垃圾堆销毁，可能会单独堆放在一个地方，搜查的时候注意一下。” 闻听非的话语落下，耳机里也顿时传来了几个同事干脆简洁的声音，“收到！” 刚刚赶过来的厂长，愣是在山海市十一月下旬的凛冽寒风中，满头大汗的进来了。 手里还拿着员工花名册的刘胖直接把这位魏厂长请到了自己的身边，没怎么提饮料厂的问题，直接就开始问行政冯薇、司机樊磊等几个人的情况，一连串的问题下来，愣是没让这位魏厂长开口问出半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来。 又是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之后，无线电通讯频里陆陆续续有警察汇报自己的搜查进展情况。 “三队在库房处发现大量饮料厂所使用的生产物料，其中没有找到目标瓶盖。” “二队正在搜索生产车间，有零散着的生产所需塑料瓶、瓶盖、商标封装等物品，目前没有发现目标瓶盖。” 又过去了几分钟后，作为机动人员的四队带着些许振奋之意的声音在无线电通讯频道里响了起来，“报告，机动组发现厂家垃圾回收暂存地点，在一堆废纸箱中找到了目标瓶盖的快递包装！” 小宋的声音立刻跟着在耳机里响了起来，“机动组报坐标，痕迹科马上到！” 闻听非下意识的一抬头，这才发现，在她翻找对应时间的监控录像时，刚刚一起过来的小宋已经提着他那一堆的工具不见了人影。 “坐标是——不是，这个工厂里的坐标我说了你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生产车间外面，出门右转，和他们堆放生产垃圾的地方在同一方向上，你先往这边走吧，靠近之后我喊你。” 闻听非：“……” 就算是在无线电通讯频道里，闻听非都仿佛感受到了小宋带着痕迹科的同志们朝着没有明确坐标的垃圾堆奔跑时无言以对的心情。 紧接着，刘胖的声音也适时的响了起来，“三队搜查完仓库之后，核对一下入库登记信息，确定一下，那批瓶盖，究竟是厂家购入，还是个人行为。” “收到！”三队回复道。 随后，还在翻看饮料厂这一个月以来所有监控录像的闻听非，也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瓶盖的快递到货签收之后，究竟又是被谁拿走、然后带去哪里的问题上。 第62章 第 62 章 饮料厂中, 警方的搜查还在继续。 虽说搜查过程并无不可对人言，并且，市局刑侦总队的这些警察也一直都按照要求规定, 在饮料厂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进行搜查，但是，饮料厂这位魏厂长却依然急得满头大汗。 闻听非那边刚刚和刘胖汇报了一声，监控录像中有新发现。 接到消息的刘胖正要过去看看情况, 就发现旁边的魏厂长脸色一阵青白交错，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一样。 刘胖被他给吓了一跳, 生怕这魏厂长直接倒在人民警察的面前。要是平时, 不管是直接打个电话给“120”喊救护车过来、还是亲自开警车把人送到医院去都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可不想让李婄雅被毒害这个在网络上本来就甚嚣尘上的案子再添点警方查案过程中暴力执法的猛料。 魏厂长的额头上全都是豆大的汗珠, 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刘胖，声音还有些微微发颤，“我看网络上的报道说，那个女明星是中毒身亡？警方怀疑是我们的饮料有毒？” “啊？不是——”刘胖愣了一下，生怕自己生硬的说一句“案情涉密、不便透露”这位魏厂长直接就厥过去, 索性就稍稍透露了一丁点的消息, “和你们厂的饮料应该关系不大, 我们是在搜查凶手而已。” 魏厂长脸上的表情更是僵住。 大概, 他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 厂子里的产品出了问题和厂子里的员工出了凶手, 哪个影响更坏…… 魏厂长愁眉苦脸的跟着刘胖, 走两步就忍不住的深深叹一口气，“唉……” 好好一个饮料厂，不管最后有没有他们的事情，这个新闻出来，显然都不会有任何的利好消息，唯一的区别就是哪个更糟点罢了。 刘胖和魏厂长往闻听非那边走的时候，还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撺掇着魏厂长，“用不用和你们的董事长啊、出资人什么的汇报一下？我们警方调查也都是有规章流程的，绝对不会乱来。” 魏厂长：“……” 这一路上，刘胖的声音就没停下来过，等他们走到闻听非那之后，闻听非也直接站起身来，冲着刘胖招呼道：“刘哥，你看这个！” 刘胖一边往前走，一边还随口帮忙介绍了一下：“小闻，这位是魏厂长，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问他！” “嗯。”闻听非抬头看了魏厂长一眼，然后才点了点头，接着就把自己面前的电脑屏幕转了转，让刘胖站在现在的位置，不至于使劲抻着脖子才能看清。 闻听非道：“那个快递的包裹是饮料厂一名叫做樊磊的司机签收的，不过我看了一下，厂里的习惯，平时似乎都是由行政接收快递，并且会登记入册。” 刘胖直接道：“那个登记册呢，找到了没？” 闻听非直接把桌面上一个摊开的本子推了过来，“找到了，上面也写了樊磊的名字。” 这是一本用打印上了横格的a4纸直接简单装订的登记册，上面登记的内容倒是比较详细，有着明确的快递公司、快递物品、签收日期以及签字人等信息。 魏厂长也跟着看了一眼，紧接着就说道：“那几天冯薇有事请假了，你们是要找这个快递吗？我可以让厂子里的人帮你们找。” 发现警方要查的东西是从别处发过来的，魏厂长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如果确认问题不是他们饮料厂里面的，魏厂长的态度简直比警察还要积极，恨不得立刻把当时那个快递包裹翻出来，然后把东西连警察一起恭送出去。 第111章 魏厂长在这边一边擦汗一边叨叨的时候，耳机里正在翻废纸箱废纸盒旧报纸乃至是垃圾堆的机动组的警察也开口汇报了一句：“目前还没有找到目标瓶盖，问过几个饮料厂的员工，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我们推测那批瓶盖被人带走了，或者直接被经手人销毁了。” 毕竟是塑料制成的东西，数量又不多，不管是从饮料厂带出去了，还是直接销毁，都花不了什么大力气。 刘胖微微皱起了眉，在无线电通讯频道里问了一句道：“痕迹科呢？” 小宋的声音这才响了起来，冷静道：“痕迹科已经拿到快递包装了，上面的指纹非常、非常的多，我们在优先处理拆包的指纹，正在取证中。” 一个快递包裹，从发出到接收，除去中间集散仓自动分拣的流程，也倒了不知道多少个人的手了，指纹驳杂也正常。就算知道问题最大的肯定是拆快递的那个人，但是，想要单独提取这个指纹，也是需要一点耐心的。 刘胖暂时敛眉，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闻听非让他看的画面上，“这个监控录像怎么说？” 监控录像的画面里，就在司机樊磊签收包裹后几分钟内，他自己就直接拿着这个快递离开了。 闻听非看了一眼同样正在盯着监控录像的魏厂长，问道：“从这边出去，一般是往厂子里哪边走？” 魏厂长的眉心拧了拧，却还是配合的回答道：“员工宿舍。” 山海市这家饮料厂的规模不算小，行政工作区域基本是在正对着大门的方向，而以行政工作区为轴心，正好左边是放置着流水线的生产车间、生产物料仓库，研发实验室也在行政楼里面，对应的另一边则是员工食堂和宿舍等生活区域。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一眼，不由得微微一愣。 下一秒，闻听非直接问道：“樊磊平时住宿舍吗？” 魏厂长点了点头，“住员工宿舍的大多是车间工人和司机。因为有时候司机要去送货，回来的时间晚了，就直接在厂里休息了。” 刘胖当机立断道：“把樊磊叫过来！”同时，又在无线电通讯频道里开口道：“小宋！” “来了来了，马上回来。”知道这边应该是打算审讯那个司机，而且可以直接比对指纹，小宋也应声的干脆。 随后，刘胖又继续道：“机动组，机动组，搜查完目标区域之后，去员工宿舍。” 刚刚仔细的扒完垃圾堆的机动组道：“收到！” 也是巧，樊磊今天没有出车，就在员工宿舍里休息。 闻听非、刘胖这边，在魏厂长的带领下找过去的时候，机动组的同事们也同时到了，听到动静的樊磊正好从宿舍里出来，才一出门，就和乌拉拉一片穿着警服的刑警对上，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虽然没穿警服、不过，领头的刘胖却有着完全不下于任何人的彪炳气质，认出面前这人就是樊磊之后，他当即笑呵呵的说道：“来，机动组的搜着，我们聊着，刚好两不误！魏厂长，劳烦你先陪着点我们机动组的同志们了。” 买瓶盖的快递上，名字是饮料厂的，留的联系电话也是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完全没法确定账号后面的人究竟是谁。 好在这会儿，签收快递的人算是找到了。 直接从隔壁宿舍借了三把椅子出来，刘胖和闻听非对着樊磊坐下，闻听非的手里还拿着笔录本。 “姓名？性别——这个不用回答了，啊，别紧张，开个玩笑，身份证带了没？”刘胖依旧是笑呵呵的和樊磊问话，但是显然，不远处员工宿舍里警察翻找搜查的动静让樊磊一阵阵的心慌意乱。 “饮料厂有采购部门吧，你为什么单独从网络上订购了一批瓶盖？有回扣么？”闻听非一边埋头写字，一边状甚不经意的随口问道。 “不是！”听到“回扣”这么个闻听非自己杜撰的说辞，司机樊磊顿时有些急了。 “那是怎么回事？”闻听非这才抬起头来，颇为意外和无辜的看了他一眼。 比起身边那些穿着警服不苟言笑的警察同事们，闻听非单从外表上看要显得温和无害许多。 因为不确定樊磊是真正买瓶盖的人，还是只是中途搭了把手，在问询的时候，闻听非自然也就故意偏离了实际方向，借此探探樊磊的底。 就目前的效果看来，如果樊磊这个反应不是装的，那么，一个会因为“回扣”两字紧张的司机，说实话，不太可能有设计一桩杀人案的胆量和心计。 员工宿舍就那么一丁点大的地方，闻听非、刘胖这边还没问完，机动组的同事便拿着密封的透明证据袋出来了，“目标瓶盖找到了！不过垃圾桶里就只有两个，上面还有损坏的痕迹。” 闻听非和刘胖见状，登时还有些愣住，“就这么扔在宿舍的垃圾桶里？” 樊磊见了那两个瓶盖，也忍不住道：“就这么几个瓶盖，都是零买的，怎么可能会吃回扣！” “你买瓶盖做什么？”闻听非继续问道，尤其是这还是在饮料厂里，生产车间真的是随处可见的寻常东西。 樊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魏厂长，看到魏厂长深深的皱着眉，还对他怒目而视，不由得躲开了视线，然后才说道：“不是我买的，我只是帮沈哥拿的。” 闻听非略一挑眉，还在做笔录的笔也稍稍一顿，“沈哥？这又是谁？” 魏厂长深吸了一口气，主动回答道：“小沈也是司机，平时是给老板开车的。”他现在还闹不清楚警方到底是查到了什么线索，为什么一直跟瓶盖过不去，不过，他的态度却很明确，尽量配合警方调查，尽快把这件事解决。 “请人过来，先做个笔录吧！”刘胖刚刚开口，话音还没落下，耳机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低呼，刘胖一挑眉，“怎么了？” “我好像看见外面有记者的车过来了……” 无线电通讯里面，所有的警察们，顿时发出了同一个心声，“卧槽！？” 第63章 第 63 章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几乎不用问也知道, 外面那辆记者的采访车肯定是冲着市局刑侦总队这次的行动来的。 刘胖不出声的骂了一声, 有些糟心的抓了抓头发，“他们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的？” 闻听非瞅了一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魏厂长，也有些无奈道：“饮料厂这么多人，有人举报个新闻消息, 根本拦不住的。” 现在毕竟是网络时代了，就算是抓捕危险犯人的秘密行动, 都有可能会被路过的围观群众拍小视频发到网上去。 即便是缉毒大队那样单独部署警方内部都很多人不清楚的秘密行动, 都不敢说完全杜绝卧底暗线，像是刑侦总队这次这种，走流程签了搜查证的、还是去一个正规企业的普通搜查，按照规章制度，搜查时本来就要有饮料厂的员工全程陪同，想要保密, 根本是不存在的，记者闻讯赶来，无非是或早或晚的区别。 尤其是现在很多新闻媒体还设定了提供新闻素材有奖的电话，哪怕就奖励五百块, 肯定也有饮料厂的员工争相联系媒体。 现在，闻听非他们唯一期望的就是, 这家媒体的记者是抱有搞个独家大新闻的念头, 接了电话就直接过来的, 没把市局门口堵着的那群记者全都给一起带过来…… 刘胖越发糟心的拧了拧眉，趁着记者摸过来还需要时间，直接在无线电通讯频道里提醒了一句，尤其是拿到证据的痕迹科的同志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被偷拍了去。 从司机樊磊这里得到了另一个姓沈的司机的信息，刘胖看了一眼闻听非刚刚几下的笔录，略微颔首，却也没有直接把樊磊放了，而是继续让他跟在了旁边。 第112章 就这么三两分钟的时间里，魏厂长也接到了门岗那边打过来的电话，“厂长，有记者来了，说是要做个采访！” 魏厂长顿时头都大了，直接把那群记者拦在外面肯定不行，哪个正规的饮料厂也架不住记者的春秋笔法，甚至于，都不用多说什么，直接报导一句饮料厂里来了一大批警察，都足够读者脑补的了。 魏厂长情急之下，反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刘胖和闻听非他们。 刘胖想了想，一时间也有些皱眉。 闻听非倒是目的明确，又提醒了魏厂长一句，“先联系一下那位姓沈的司机。” 其实真要说起来，刑侦总队倒是也不怕记者，就算对方真的胡搅蛮缠起来，坐拥拘留所和执法职能的警方在这方面天生具有优势，但是大家都怕麻烦，尤其这次的事情涉及到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社会关注度高，舆情自然也就容易出现问题。刘胖他们可以为了调查干脆不回应，但是宣传部那边估计得疯了…… 还没等刘胖想出一个应对记者的万全之策来，刚刚赶过来的记者便已经在饮料厂员工的陪同下，找到了魏厂长所在的方位，想着穿警服的那些人不苟言笑的冷脸，记者也是捡软柿子捏，几个话筒几乎要狠狠的塞进可怜的魏厂长嘴里。 闻听非和刘胖：“……” 他们突然有点同情魏厂长了。 不过好在，魏厂长在厂长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也是有些真材实料的，虽然还在不停的擦着头上的冷汗，不过，倒是也让他找到了一个理由。 尤其这是刑事案件，警方侦破到的案情自然不能公布，到目前为止，除了警方的目标是瓶盖、并且线索已经到了老板的司机头上之外，魏厂长本身也就不知道其他的什么了，心下一横，索性直接就对着记者，尤为配合的说道：“饮料厂有问题？不不不，我们山海市饮料厂是本地的知名企业，也是山海市唯一一家大型饮料生产商，饮料厂没有问题。警方今天会过来，也是因为，在案件侦破的过程中，需要一些专业上的技术支持。” “不是，我说的当然不是侦破上的专业，而是饮料生产过程中的专业。我们厂拥有山海市唯一一家饮料研发实验室，多用于进行新口味的开发，以及新产品饮料配方的研发等……”魏厂长毕竟当了厂长很多年，也没少接受媒体采访，说着说着就开始自然而然的念广告宣传词。 “具体的案件侦破进展？警方的调查是保密的，他们也没有和我们透露任何消息，大家都能理解嘛！” 大概是因为刘胖和闻听非都没穿警服的缘故，那些记者可能把他们也当成饮料厂的员工了，既然抓到了魏厂长，自然也就没去管他们这两个“小虾米”。 魏厂长为了饮料厂的面子，硬着头皮对着记者侃侃而谈的时候，刘胖和闻听非听得简直目瞪口呆。 “这老头挺能掰扯的啊……”刘胖小小声的和闻听非嘀咕。 “这不挺好的么……”闻听非也压着声音说道，反正涉案的是人，又不是整个饮料厂，魏厂长能借此机会给饮料厂打广告中和一下后续可能产生的不良影响，也是本事。 另一面，已经完全吸引了记者注意力的魏厂长甚至还随便捡了个饮料瓶和瓶盖，现场比划道：“我刚刚陪着警察同志们参观了生产车间等地方，多多少少肯定还是能帮警察同志么开拓一下思路的。像是在饮料里下毒这件事，就、就、就比如说这个瓶盖啊，生产车间里都是用流水线作业的，但是实际上，你把瓶盖完完整整的拧下来了，把那个塑料圈弄掉，再找个新瓶盖拧上去，不注意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的——” 记者们对此大为惊奇，自然是围着魏厂长一个劲的详细询问。 闻听非和刘胖却是微微一怔，眼神中不掩错愕。 刘胖皱着眉头低声道：“直接拧上就行？不用流水线的？” 闻听非也不由得道：“这种细节，也只有在饮料厂工作的人才能知道了……” 刘胖点点头，“这倒是，从买瓶盖替换那一步开始，其实就可以推测，凶手显然对饮料生产包装的流程比较了解了。” 换成普通人的话，就算是下毒，估计第一反应也是想尽办法的在被害人的饭食中直接动手脚，而不是琢磨着在饮料的生产环节上就开始做文章。 已经有些年纪的魏厂长，凭借着自己丰富的阅历，愣是超常发挥，直接分散了记者的大部分注意力。 闻听非抓紧时间，拿出手机，简单的总结了一下魏厂长刚刚信口胡诌的采访稿，然后给行动组的其他同事们发了信息，等会儿要是谁被记者抓住的话，要配合，别穿帮了。 虽说刑侦总队这边的行动是搜查，不过，确定饮料厂本身没有问题的情况下，他们也不介意默认魏厂长刚刚“为警察同志们介绍生产流程、开拓思路、协助调查”的说辞，毕竟，饮料厂在这篇采访稿里成了主角之后，刑侦总队就能神隐了，这样大家都能省点心…… · 上午十点，高盛在沙发上陪母亲高夫人一起坐着看电视，当然了，主要是还是听高夫人唠叨养孩子的各种事宜。 “团团以前没上过幼儿园，不过他喜欢热闹，应该能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高盛说的是实话，哈士奇独自在家的时候堪比拆迁办，但是，对人还是非常友好的。 正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节奏较快的拖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啪嗒啪嗒”声。 高夫人立刻抬起头来，露出温柔慈爱的笑容，“团团醒啦？不睡懒觉了。” 身上原本小帅气的黑色外套已经换成了奶黄色的柔软童装小睡衣，团团的手里还抓着一个平板电脑——被高盛没收了一个之后，高先生又偷偷塞给他的。 “奶奶！”团团一边扶着楼梯往下蹦跳，一边打招呼道，居高临下的对上高盛平静的目光后，团团立即机灵的跟着补充道：“爸爸。” 高盛：“……” 也是带着成精了的团团回了父母的家中后，高盛才意外的发现，自己的父母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围着团团转上面，反而没他什么事了。 其实以前他带着哈士奇形态的团团回来，也有差不多的效果，只不过那会儿，高盛从来没主动和自己养的狗狗比过，所以才没太发现这一点…… 下了楼梯，团团直接蹦着坐在了沙发上高夫人身边的位置。 柔软舒适的沙发被他这一跳，压得凹陷下去了一秒才又弹回来。 平时举止端庄、处处讲究的高夫人此时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看着团团活泼淘气的样子，只觉得他哪哪都可爱得不得了。 旋即，六七岁的深蓝眼睛小少年亲昵的靠在了高夫人的手臂上，撒着娇，一伸手，把手里的平板电脑往高盛面前一递。 高盛挑了挑眉稍，没有立刻接。 高夫人却是立即偏心道：“儿子你帮团团拿着。” 高盛：“……” 面对自己的亲妈，高盛没办法，这才从团团手里接过了平板电脑，不料，伸手的时候，正好碰到了home键，屏幕一下子从团团想给他看的网页退回到了桌面上。 团团没看到，脸上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他扁着嘴郁闷道：“刚刚有人说我是你和李婄雅生的，我和他吵了一架，真讨厌！” 高盛的手顿时一哆嗦。 高夫人一怔，搂着团团的手旋即稍稍用力，顿时怒道：“高盛！” 第64章 第 64 章 飞快的看了一眼搂着团团还在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母亲, 高盛的手上还顿了一下, 旋即便是握着那个平板电脑, 先发制人的略微抬高了一点语调，同样气道：“妈！我都说了, 团团才多大！昨天不让他玩电脑你和我爸还偷偷把平板给他！网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信息都有，不要让孩子天天趴在网上, 对眼睛视力什么的都不好, 现在的小孩子动不动半个班都是带近视镜的！” 第113章 团团：=口=！！？ 说完之后，高盛低头一瞥，正好看见平板电脑的桌面上, 正正当当的摆放了一排的游戏图标。 高先生平时就自己玩一会儿开心消消乐，再没有第二个游戏了, 如今，这个平板才到了团团手里一晚上，上面已经新装了一排的游戏。 “妈，你看看！”瞬间找到新证据的高盛将平板电脑摆在了高夫人的面前，“你看团团打了多少游戏, 现在的小学生每天就知道上网打游戏，长此以往, 对学习、对身体都很不好，你和我爸还一直惯着他！这个平板也没收了，不许每天晚上不睡觉窝在被子里打游戏！” 凭空被他爸扣了一堆黑锅的团团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没有！！！” 奈何小孩子虽然撒娇管用, 但是, 争论的时候，他们的意见却经常是被大人给故意无视掉的。 不管团团到底有没有晚上不睡觉偷偷打游戏，反正高盛是肯定不会改口的，甚至于，高盛还特意点开了平板电脑上某个在小学生中格外流行的大火游戏王者荣耀，给高夫人看了明显不怎么对她胃口的游戏画面。 ——昨天高盛带着团团回到父母这边房子的时候，到了晚上该睡觉了，就因为团团住在哪里的问题引发了一轮讨论。 高盛自己肯定是有卧室的，但是，之前他都没结婚，高夫人自然不会提前把孙辈的房间都收拾出来。这会儿团团突然冒出来了，高夫人自然也就犯了难。 按理说，六七岁的小孩子了，自己睡肯定没问题，但是，团团是第一次回家，高夫人也怕孩子认生又认床的，休息不好，没准身边有个熟悉的大人，反而放松。 思来想去的，在让保姆收拾房间之前，还是先和团团商量了一下。 高夫人：“团团是要自己睡，还是和你爸爸一起睡？” 团团：(⊙o⊙) 高盛：“……” 虽然有自己的狗窝，不过，团团平时其实经常往高盛卧室里乱窜，团团对这个房子其实也不算陌生，刚要说和爸爸一起，结果，看到高盛微微蹙眉的盯着他手里的平板之后，团团顿时又改了口：“自己睡！” 而且，小孩子的睡觉时间一般情况都要比大人早一点的，高夫人昨晚就看着团团进了卧室，今早团团又赖床睡了懒觉，这个打游戏的时间，正巧卡在这个时间段里，还真不好解释了…… 如此一来，高夫人自然是被自己儿子这一番唱作俱佳、念念有词的反驳给说得愣了一下，还没想好究竟要从哪个方向反驳，高盛已经突然起身，道：“我先去把网上的信息处理一下，妈，你看着点团团，别总让他看电视玩手机，对眼睛不好！” “不是，这——”高夫人又是半句话没说完，高盛已经步伐迅疾的上楼了，手里还拎着刚刚团团的那个平板电脑。 “奶奶qaq！”团团脸上的表情还是经典的不高兴小模样，眼睛里却带上了惶惶不安，伸出小手轻轻的抓着高夫人的衣袖，“爸爸是不是生气了qaq？” “哎，乖宝没事没事，别管你爸，他也就说你几句，不会生气的。”高夫人摸了摸团团的头，突然觉得，自从儿子成年后，情绪越发内敛，已经很少见过他这么大的反应了，刚刚突然来这么一下，还真挺吓人的，也难怪孩子害怕…… 高夫人搂着团团单薄的小肩膀，，温声道：“不过以后要听你爸爸的话，少玩游戏，知道不？” 团团：“qaq我没怎么打游戏，就刷个网页……”还和人吵了几架。 楼上的书房里，还微微拧着眉的高盛已经点开了手中的平板电脑，打开浏览器，页面直接跳转到了刚刚不曾关闭的网页上。 团团下楼之前，还开着网页微博，李婄雅遇害一案的讨论在微博里几乎刷了屏。他还转了某个脑洞大过黑洞的博主瞎分析一通的长微博，内容就是简简单单一句话：“胡扯，我怎么长得像那个女明星了？” 而在这句话下面，紧跟着的就是团团微微睁大眼睛、满脸不高兴的大头自拍照。 高盛：“……” 看到团团居然把他自己的自拍照都给发上去了，高盛简直都要窒息了。 就刚刚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团团的这条转发和自拍就被无数人注意到了，下面网友的回复也在迅速增加。 “这是直接正面怼了？果然还是小朋友霸气！” “小朋友长得很好看啊，像个小天使” “暴怒的小天使么[狗头][狗头]” “虽说死者为大，不过，某人的粉丝还是收着点吧，想当后妈不够，这是直接要当亲妈了？” “明明是原po乱写，小朋友这得六七岁了吧？七八年之前，李婄雅刚刚多大？高中还是初中！” “咦？七八年之前……谁知道那个时候总裁多大了？” 高盛越看脸越黑，干脆利落的把团团的自拍照全删了，至于几条和人吵架的微博，稍稍犹豫了一下，倒是没删，却直接全都转成了只有本人可见。 扔下平板电脑，高盛拿出手机刚要给一个朋友打电话，结果，手机铃声就突然响了起来——恰好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喂，东子，”高盛按下通话键，“正好有事情要找你帮忙。” 因为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高盛说话的时候很干脆。 “嗯？”程东的态度也干脆，直接问道：“什么事情，你说就是了。” 然而，不等高盛开口，程东又笑着继续道：“不过，先给兄弟解释解释，你家那个小朋友是怎么回事？七八年前，啧啧，你不还在国外念书呢吗？想不到啊想不到……” 高盛：“……” 看看团团微博上和论坛里用的一模一样的siberian这个id，高盛除了最初无语的窒息感，现在更多的是啼笑皆非和哭笑不得的心情，他在电话里和程东轻轻的叹了口气，又再次给自己洗脑，团团是刚刚成精的哈士奇，不管是作为哈士奇还是作为人类，他都是个懵懂无知但是会吵架的幼崽，什么都得从头教…… 无奈的笑笑，高盛这才道：“我家小朋友在网络上搞了个大新闻，你帮我把信息撤掉，尤其是带上了他的照片的信息，全部删掉。” 程东愣了一下，“卧槽？你家小朋友被狗仔偷拍到了？”说话间，电话那边还传来了滑动鼠标的声音。 高盛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的说道：“不是，是小孩子不懂事，自己把自拍照发出去了，我刚刚已经把微博删掉了。” “我勒个去啊，你家小朋友这热度可以啊！”程东一个开影视公司的人，都忍不住惊叹道。 团团刚刚和人吵架的微博和照片虽然被高盛处理了，不过，围观吃瓜的网友那么多，早有人截图保存了，程东随便翻了翻，就看到了团团的清晰照片。 照片里帅气可爱的小少年有着几乎和高盛一模一样的脸部轮廓，只是因为年幼，还带着些圆润的婴儿肥包子脸，偏偏他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微微扁着嘴，让人忍不住就有一种冲动，想要把他做成表情包：【超凶jpg】。 因为迎着光，小少年睁大的眼睛被拍得比平时的颜色看上去浅了许多，自然也就更加容易辨别出，眼睛里面其实是纯粹的蓝色。 看到这张照片的下一秒，程东便忍不住惊道：“高盛！你家小朋友的眼睛是深蓝色的！混血儿！？卧槽，还真特么是你在国外上学的时候搞出来的孩子啊！这么多年你瞒得够严实的啊，兄弟都不知道！” 第114章 高盛：“……”我不是、我没有。 再一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在这一瞬，饶是冷静内敛如高盛，也忍不住有一种想要爆粗口的冲动。 “行吧，虽然你一直很不够意思的瞒着我，不过，看在小朋友的面子上，回头我还是给小侄子把这几年欠的压岁钱都给你补上吧！”程东一边啧啧称奇，一边打趣道。 高盛：“……先删网络上的消息。” “知道了，我打电话找你其实也是因为这事，你是不是得罪孩子妈了？” “嗯？”高盛不由得微微一怔。 “你和那个遇害的李婄雅没什么事吧？我发现有人在网络上买水军带节奏，故意在拿你和小朋友的身份炒作。”程东说的时候，自己也有些纳闷，“你说人都去世了，谁还拉着过世的人不放，恶意炒作，这得多大仇……” “不是，应该不是针对李婄雅，是冲着我来的。”高盛开口，打断了程东的话。 程东顿时正色，“怎么说？” “李婄雅的死有蹊跷。”高盛的眼眸转深，“有人想把事情往我身上推。” 第65章 第 65 章 饮料厂里, 凭借着魏厂长给自家打广告时的三寸不烂之舌, 愣是暂且把这次来的接记者给拖住了。 机动组的工作人员溜得快，至于闻听非和刘胖，反正他们两个也没穿警服, 还就装饮料厂的员工装上瘾了。 刘胖笑呵呵的陪在魏厂长身边, 时不时的帮腔跟着吹两句本地饮料厂的产业发展，闻听非则是随便抓了个饮料厂的员工, 借花献佛的用了人家的纸杯, 然后从旁边宿舍的暖壶里倒了点热水, 一趟一趟的把魏厂长、刘胖、还有几个记者的手里都塞满了。 “对对, 厂长你先喝口水, 等下再带着咱们的记者朋友们参观一下生产车间。”刘胖不负责任的在旁边煽风点火。 大概是魏厂长太能说, 再加上刘胖的表现也太上赶着了, 在这边没堵到市局的刑警，过了一会儿, 又有记者正巧看见，饮料厂外面的公路上，一辆没开警灯警铃的警车, 正低调的从工业园区离开，朝着市中心的方向走了，当即的，这些记者也顾不上再去参观什么生产车间的工艺流程了, 三下两下, 和魏厂长和谐友好的完成了一波商业互吹之后, 便急急忙忙的一口喝完了纸杯里稍稍放凉的热水，然后就背着摄像机、举着话筒往采访车的方向跑过去了。 “这就走啦？”魏厂长还有些意犹未尽，希望记者能多拍几张他们生产线上用了新设备的照片呢！ “他们走了没事，我们接着聊正事啊！”刘胖手里端着纸杯，乐呵呵的喝了口水，别说，忙了这么半天，他还真渴了，要不是闻听非借着记者出现的机会找来了纸杯，他们执行公务的时候，还真是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魏厂长顿时回到了现实当中，脸色立刻就有些垮下来了。 “等下直接从市局那边传讯那位姓的沈司机吧！”刘胖喝完水，随手把记者放下的那些纸杯全都一起捡起来了，然后扔进垃圾箱了。 魏厂长回了一句道：“他叫沈明远。” “嗯，沈明远啊——”刘胖也念了一句，突然开口道：“饮料厂的员工花名册上好像没有这个名字？” “没有。”闻听非笃定的回答道。 刘胖手里那本花名册，刚刚她也看过了，当即，两个人的目光同时转向了魏厂长。 魏厂长苦着脸，“——小沈是老板的司机，偶尔会替老板过来视察一下情况。”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饮料厂的员工？”闻听非完全是陈述句的语气，继续道：“那他应该不常来吧？他为什么会和樊磊很熟的样子？” 其实这个问题应该问樊磊，不过，为了避免樊磊说出诸如“我们不算熟”一类的答案，闻听非才故意转向了魏厂长，并且直接把话题递进了一步，略过了“是不是”这个基础，直接就开始追问“为什么”。 樊磊有些不安，头上也还带着些冷汗，“警、警官，沈哥是给老板开车的人，他就让我帮忙拿个东西，我哪能不帮啊！” 魏厂长也帮忙解释道：“我们厂里的司机主要都是运货、送货的，小沈是老板身边的人，和厂里的司机不一样，他的工资也都是老板那边给结的，他想要干什么，我们这真的不清楚。”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旋即，闻听非颇为无害的眨了眨眼睛，随口道：“我们也就是先问问情况。魏厂长，要不你和我们说说，沈明远替你们老板做事的事情吧？” 等到中午，刑侦总队的众人才纷纷回了市局。 进行搜查行动的警察们大多先去食堂吃饭了，闻听非和刘胖这边，因为急着审问张总的司机沈明远，以及汇总今天的线索，直接就先去了办公大楼。 同时，小宋的痕迹科那边也很快给出了指纹比对的结果：瓶盖的快递箱上，除了樊磊之外，也有一枚沈明远的指纹。 并且，沈明远的指纹，也出现在了李婄雅的保姆车中。 案子调查到了这里，似乎已经渐渐露出了端倪。 审讯室里，依旧是两名刚刚赶来的审讯专家和沈明远隔着桌子面对面的坐着。 审讯人员：“姓名？” “沈明远。” 审讯人员：“职业？” “司机，给人开车的。” 审讯人员：“认识李婄雅吗？” “认识。” 他回答得太过干脆，闻听非和刘胖都不由得提起了些注意力。 审讯人员：“你和李婄雅是什么关系？” 沈明远微微歪了一下脑袋，似乎有些啼笑皆非，他忍不住笑了下，然后似乎是因为想到了李婄雅的死讯，又很快收敛了脸部的表情，“这个问题，警察同志，我很难回答啊！” 审讯人员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换了个描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沈明远大概是也是觉得无趣，他抬手想要摸香烟，却摸了个空，只能是又收回了手，这才回答道：“李婄雅是个大明星，我哪能不认识她啊？” 不过，不等审讯人员开口，沈明远已经自动自发的继续道：“我老板平时也会投资一些拍电视剧、电影的，认识不少些导演、制片的，算是半个业内人吧，都和剧组的人一起吃过饭。我也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像是高总他们，我们都认识。毕竟都在桌子上吃过饭，大家自然也就都认识了。” “他主动提到了高盛。”闻听非忽得想起了，周五那天，李婄雅的死讯刚刚传来时，高盛也出现在了剧组之中，和他们接触时的场景。 似乎，他们双方都想要在警察面前，给对方挖坑？ 第115章 刘胖抓起桌上的通讯器，沉声道：“问关于高盛的事情。” 两名审讯人员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不过，接下来继续问问题的时候，却是有意无意的顺着沈明远的思路，谈到了剧组的三位投资人，以及剧组的事情。 不过，出乎闻听非、刘胖意料的是，沈明远并没有直接提李婄雅和高盛之间的关系，反而提到了李婄雅的女主角一事时，讪笑着回了一句：“赵总之前的确是和李婄雅有过一段，不过，嗨，男人嘛，大家都懂，外面的再怎么样，肯定也不如家里的不是？嫂子知道了，闹得凶，赵总也就打算分了，只不过大家好聚好散，正好手上有个剧本，就当是分手礼物了，哪想到剧组里还能出这档子事。” 闻听非听得不由得皱起眉来，这出轨包养的逻辑太过理所当然，让人只想把他的脸糊到墙上，甚至懒得反驳。 刘胖在一线刑警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自然不至于被惊呆了，却也忍不住的一个劲的摇头。 一连串的问题下来，沈明远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面对警方的审讯人员，他甚至表现得非常配合。 隔壁的观察室里，刘胖盯着沈明远脸上的表情，轻声说道：“这个沈明远，表现得非常自如。” 但是，也太过自如了。 闻听非也不曾移开目光，只是微微拧眉轻声道：“审讯室里的环境，普通人进去，略微表现出焦躁、不安才是正常的。” 紧张这种情绪，通常情况下来讲，是很难自控的。 说话间，大宋那边也从警察局的内部系统上调查了一下沈明远的基本情况，给刘胖、闻听非这边发信息道：“沈明远，男，36岁，初中学历。18岁的时候曾因打架斗殴、寻衅滋事被拘留海东区派出所拘留，五年前因为酒驾车祸，未造成严重人员伤亡，后取得了对方谅解，被判缓刑三年。” 闻听非微微垂眸，沉声道：“酒驾缓刑三年，不能随意离开限定区域，一个月至少要上交一篇思想报告。在这期间，他居然还一直给人当司机。看来，那位张总十分看重他才是。” 刘胖啧啧称奇道：“酒驾缓刑的司机还敢继续用。” 闻听非扯了扯嘴角，“谁知道具体是干什么怎么用的……” “说的也是。”刘胖点了点头。 审讯室里，等到沈明远虚虚实实的交代了不少情况之后，一位审讯人员也突然话锋一转，重复问道：“赵先生婚内出轨被妻子发现，所以李婄雅和赵先生已经分手了？” 沈明远道：“不是，赵总就随便玩玩，哪那么严重——大家好聚好散而已。” 审讯人员没有反驳他的话语，而是继续问道：“为什么李婄雅的保姆车中，会出现你的指纹？” 沈明远愣了一下，很快便回答道：“以前没分的时候，坐过她的车啊！” 审讯人员：“你是什么时候坐过李婄雅的保姆车？” 沈明远微微苦笑，“很久之前了，我不记得了。” 闻听非和刘胖神色间顿时一动，刘胖果断到：“出现矛盾了。” 几乎是同时，审讯人员也立即道：“你刚刚不是说，剧组开拍之前，大家还一起一起吃过饭吗？” 被人发现破绽追问的时候，沈明远除了最初那个苦笑，却依旧表现得颇为从容，辩驳道：“我是司机啊，老板他们喝多了没事，我得开车，不能喝酒。” 顿了顿之后，沈明远突然又道：“就那次，我是帮李婄雅那小助理搬东西来着。” 审讯人员依旧神色不变，问题却越发尖锐，“那你到底有没有乘坐过李婄雅的保姆车？” 第66章 第 66 章 审讯室里, 两位审讯人员的问题还在继续，并且, 时不时就又绕回远点, 反反复复的询问。 “你帮李婄雅的助理搬了什么东西？” “什么时候搬的？” “只是搬东西, 李婄雅的保姆车上为什么会有你的指纹？” 闻听非和刘胖待在隔壁的观察室里，一直在认真的听着审讯过程，随着审讯人员质问节奏的加快，沈明远回答中的破绽越来越多, 最初那副从容或者说是混不吝的姿态, 也渐渐被近乎失控的焦躁所取代。 闻听非和刘胖两个人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沈明远的身上, 屏气凝神的, 也不再互相交谈。 直到审讯人员的话锋再次陡然间一转，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般, 平静的说道：“其实，李婄雅的保姆车里并没有你的指纹，我们发现的指纹, 全都是她的司机、助理以及剧组后勤工作人员的。” “……”沈明远盯着两位审讯人员, 却没有再开口。 这两位审讯人员好歹没有直接说出一句气死人的“我刚刚是骗你的”之类的话语，然而，言语中的陷阱，依然还是让沈明远的情绪越发狐疑不安。 下一秒，审讯人员的问题便又来了, “你帮李婄雅的助理搬东西这件事, 李婄雅的助理并没有提及, 你是在何种情况下搬东西的？” 沈明远深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刚刚重复、相似的问题太多了，即使他之前编织出了一个自以为逻辑完美的答案，在反复的询问中，依然还是遇到了他之前不曾考虑到的盲点，以至于，沈明远现在听到似曾相识的问题之后，第一反应便是陷阱和草木皆兵。 专业的审讯人员和派出所做笔录的民警还是不一样的。 沈明远初中毕业之后就没上过学了，年纪轻轻的就混了社会，自以为和民警打交道的次数也不算少，所以，他刚刚被传讯的时候，面对这些警察，并没有丝毫的紧张。 ——就和以往随便哪次出了点事被派出所民警带走一样，基层民警对犯事的人一顿连哄带吓的，然后就是批评教育，顶多罚点钱关个十天半个月的，次数多了，那些街头小混混也就和基层派出所的民警完全熟悉了，个个都是混不吝的滚刀肉。 然而，普通的打架斗殴、民事纠纷，动用到的警力，和直接出动了山海市的刑侦总队，所有审讯过程全部是专门的审讯专家负责，两者之间却是天差地别。 基层民警大多以批评教育为主，板着脸训斥几句也就顶天了，对于没皮没脸的人来说，习惯了之后，那根本就不算事，和这种仿佛没有任何情绪的专门审讯人员，给人带来的压力其实截然不同…… “一次帮忙搬东西，一次搭顺风车，也就是说，你和李婄雅至少有过两次接触，为什么说自己和她不熟？” “那你和李婄雅的助理阿梅熟悉吗？毕竟都是给老板打工的人。” “也不熟？既然并不熟悉，而且跟着的老板也不同，你为什么会去突然帮她搬东西？” “可是，你其实在李婄雅的保姆车中，留下了不止一个指纹，反倒是你所说的，帮她搬的那箱子红酒上面，没有任何指纹，你平时习惯带手套吗？” 沈明远根本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在李婄雅的保姆车上留下指纹，更分不清，如果有指纹的话，究竟是在车上，还是在所谓搬东西的时候留在了箱子上…… 已经隔了一段时间的记忆，拖的时间久了，即便是本人去回忆，也很容易把自己都误导进去，尤其是在两位审讯人员有意的在问题中提供各种混乱又冲突的线索，没有任何间隙休息，高强度的重复，足以让人崩溃，自然也就让沈明远的记忆也随之变得模糊，便是他自己，也已经完全无法确认当初的很多细节了。 审讯到了这里，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沈明远的身上绝对有问题。 第116章 但是，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审讯人员能够确定的，却是只有沈明远接触过李婄雅的保姆车，并且有重大嫌疑这一点，真正完整的线索链，依旧还是不够完善的。 接下来，要么就是在审讯中，一举打破沈明远的心理防线，让他自己认罪，并且供述出完整的作案过程；要么就是找出更多的证据，例如沈明远此前接触过高毒性物质、并且，有杀害李婄雅的动机等，形成完整而有力的证据链条，最终无口供定罪！ 眼看着沈明远的心理状态已经不像是最初那样了，但是，哪怕对方的心态崩了，面对后续的问题也开始拒不配合，但是，他之前毕竟是有备而来，显然也不会轻易承认更多的问题。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旋即纷纷起身。 到了这个地步，后续的审讯已经没必要继续去听了。 接下来就是审讯人员和沈明远之间的斗智斗勇，在对方拒不配合的情况下，尽量挖掘出更多的线索，以便案件侦破的推进。 闻听非和刘胖从观察室出来后，很快，审讯室那边的审讯人员，也简单的递了一句话过来，“24小时？” 刘胖毫不犹豫的点头，“行，先把人扣着吧！” 警方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最多只能扣留嫌疑人24小时，并且，所有的审讯过程都要在24小时之内完成。 对于任何人来说，需要24小时连续不休息应对审讯所造成的疲惫，都会非常难熬，毕竟，市局的审讯专家有好几组，完全可以轮番上阵，沈明远不像是经过过专门训练的人，未必能够扛下来。 顿了顿之后，刘胖又小声和闻听非道：“要是真的24小时都审不出结果——” “要做什么？”闻听非抬起头。 刘胖伸手比划了一个“三”字，轻声道：“沈明远的老板张总，曾经和李婄雅有过一段的赵总，还有一个高盛，这边还有72个小时呢！” 甚至于，只要卡着时间把那位张总弄进来，然后，交代问题的时候，需要互相印证，再把沈明远弄进来，对于刑侦总队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个24小时之后，后续找到了新线索，依旧还是可以传讯和审问的。 闻听非顿了顿，“所以现在先放着他们在外面，不一起审吗？” 刘胖也是微微一哂，摸了摸下巴，突然道：“或许可以和那位赵总再聊聊。” 之前的时候，因为李婄雅和赵总的暧昧关系，初次做笔录的时候，市局的刑警已经和那位赵总聊过了，当时就是因为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才把人放了的。 然而，闻听非和刘胖这边，甚至还没有时间去重新整理一下整个案情的进展，才从观察室走出来，便赫然发现，刚刚还在他们两人的交谈中出现过的高盛，竟然带着那个叫做团团的小少年一起，再次出现在了市局的大厅之中。 刘胖登时提起了注意力，自言自语般的说道：“他怎么突然过来了，报案？报警？还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他还带着孩子呢！”闻听非看了团团一眼，小声提醒刘胖。一般人报警不会特意把孩子带上吧？ “也是。”刘胖微微皱了皱眉。 市局办公大楼一楼的大厅里，因为是周日，自然显得极为空旷。 团团虽然被高盛牵着手，还在漫不经心的走神四处张望。 就在不久之前，高盛才打电话给程东让人帮忙删除网络上乱七八糟的消息，同时，拿着平板电脑下楼，看到还靠在高夫人身边撒娇的团团，就差没把他拎起来在屁股上打一顿了。 团团虽然是只哈士奇，平时性格也很自由散漫，但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非常强烈的。 看到爸爸高盛看向自己的眼神格外危险，团团在飞扑过去抱爸爸大腿，和继续待在奶奶身边抱着奶奶的手臂之间，犹豫二三，终于还是果断的跳下沙发，扑过去卖萌了。 “爸爸——”小少年站在高盛的面前，抬起头，一双深蓝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总是不高兴的小脸上，除了一贯以来的气闷，还有点说不出的委屈。 “……”刚刚还想打他一顿的高盛，看见团团居然还在委屈的包子脸，不由得微微扶了扶额，虽然言语还是冷的，但是，总算不像是刚刚那般气恼了。 “嗯？”高盛也微微低下头来和小少年对视，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小少年张了张嘴，白嫩的小手抓在高盛的衣服一角上，一撇嘴，直接开启了熊孩子面对家长时的第一大法宝：告状！ “好多人都在说我qaq”团团不高兴的哼唧道。 一句话还没说完，高盛瞥见了自己母亲已经挑高的眉毛，顿时弯下腰来，一把将自己的狗儿子抱在怀里，果断的转身上楼，只留下一句：“妈，我和团团单独聊聊。” 高夫人看着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背影，再想想团团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只是一个劲的撒娇，还是到了高盛身边之后，才开始委屈的，觉得还是孩子有些怕生，毕竟昨天才第一次见面，自然也就暂时歇了跟上去围着团团问他到底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的心思。 高夫人想象中的，高盛安慰团团，父子一片温馨的画面并不曾出现。 高盛把团团抱到楼上书房之后，干干脆脆的把小少年往椅子上一放，而后便是郑重其事的问道：“团团，你在网上都说了什么？” 团团毕竟年纪还小，就算因为成精，变得格外聪明了些，但是，因为阅历的欠缺，依旧不懂什么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之类的事情，甚至于，从他成精之后，接触的最多的，除了高盛、就只有网络，他的观念，显然和现实还有着很大的出入…… 高盛问了，团团虽然哼哼了两声，依然还是乖乖的回答了。 “有人说我是你和女明星的私生子，我明明不是，那人放屁！” 高盛顿时伸手，往团团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拧着眉提醒他道：“不许说脏话！” “嗷呜？”被拍打了一下的团团更加委委屈屈的瞪大了眼睛。 看见他这幅精力十足的样子，高盛的脑海中，几乎是下意识的回放起了哈士奇状态的团团，和自己闹脾气的时候，一刻不停的“嗷嗷呜呜嗷呜嗷呜”高低声起码半小时的吵架模样。 嘴角微微一抽，高盛又轻轻的拍了团团的脑袋一下，动作温柔的和抚摸也没什么区别了，“变成人类之后，不能说脏话，说话的时候，也不要有口癖。”高盛不厌其烦的和团团说道。 “哦。”团团眨巴了两下深蓝色的大眼睛。 高盛摸了摸自家儿子的狗头，耐着性子继续道：“网络上的事情爸爸会解决，团团，你不能随随便便把自己的照片就发到网上。” 团团困惑的看着他，虽然没有直接问为什么，不过，那张总是不高兴的小脸上，依旧满是问号就是了。 片刻后，团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那我们要怎么办？” 高盛挑了下眉，“报警。” 团团顿时愣住。 陪着高夫人一起用过午饭之后，高盛便打着明天周一还要带着团团去办户口等事情的由头，又说今天下午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委婉的拒绝了高夫人想要帮忙带团团的提议之后，直接就带着团团出来了。 第117章 等到高盛打开车门，才愕然的发现，就这一天的时间过去，他的车里后座位置上，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安装了一个新的儿童安全座椅。 团团显然还有些好奇，直接就爬上去了。 高盛：“……”他突然有点不敢想，自己的住处那边，高夫人都帮他做过什么改动了。 坐在驾驶位上，想到以后团团要上学的问题，高盛看着儿童安全座椅上待着的团团，忍不住便问道：“团团，你会一直维持着人形吗？” “嗯？”团团还有些不解。 “就是，”高盛也有些不太确定的斟酌着词句，“会不会精力不支的时候，又变成原形？” 团团突然来了兴致，“我也觉得我好可爱！但是我明明觉得，奶奶更喜欢我现在的模样！” 高盛眼角一抽，根本来不及反应，便从后视镜里看到，原本端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的小少年，突然就变成了哈士奇的形态，然后，结结实实的卡在了椅子上。 哈士奇状态的团团还懵了一下，然后便是忍不住的使劲叫唤：“嗷呜呜呜！嗷呜呜——” 高盛：= =！ 下一瞬，高盛一个急刹车把车子临时停在路边，一边扶着一根腿踩空了结果卡在安全座椅上嗷嗷叫唤的哈士奇，一边内心崩溃道：“变回来！！！” “哦。”团团听话的又变回来人形，不过，因为刚刚哈士奇形态的挣扎，帅气又可爱的小少年也不再是之前端坐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的模样了，而是以一个格外难受的姿势，趴在了椅子上。 高盛：“…………” “下次、不许、随便、变身。”高盛一边把自己的狗儿子从儿童安全座椅上稍稍抱起来，任由他把腿伸直摆正了姿势，一边停顿着强调道。 团团难得乖巧的点头，还抱着爸爸高盛的胳膊哼哼了两声，他刚刚正好被椅背卡在肚子上了，不高兴qaq 因为这么一个意外的插曲，高盛也不敢一边开车一边和团团讨论正事了，生怕自己被他惊得跟着失手把车开到沟里去…… 如此一来，这一路上，总算是再没有发生任何波澜，父子二人安然无恙的到达了市局。 虽然是周末，市局也确实没多少工作人员，但是，高盛依旧一来就和闻听非、刘胖两人对上了。 也是凑巧。 “刘警官，闻警官。”高盛的手里还拉着团团的小手，和闻听非两人的目光对上后，礼貌的微微颔首示意。 因为高盛和这个案子里若有若无的联系，以及最初的时候，就是他在有意无意的暗示提醒另外两位投资人的存在，闻听非和刘胖自然也是直接走了过来。 “高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线索要向警方提供吗？”刘胖和和气气的笑着说道，说话间，居然还从自己的兜里摸出来了一块糖，笑眯眯的塞到了团团的手上，“给你，团团小朋友。” ——作为一年到头加班是常态的刑警，刘胖车里、办公室里经常囤着些储备粮。 闻听非才来市局没几个月，也已经养成了这种好习惯，除了能够垫肚子的零食之外，包里也时常放着几块巧克力之类的高热量食品。 “算是吧！”高盛略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弧度非常浅淡的笑容，只是礼貌的说道：“还有，提供线索的同时，我或许也需要报警备个案先。” 按理说，普通日常报警，一般都是对应辖区的派出所处理的，刑侦总队平时没这个业务，只不过，碍于高盛在李婄雅被害一案中的特殊关系，刘胖果断道：“那，请这边来。” 因为有团团这个小朋友在，高盛根本不曾迈开大步走。 闻听非自然也是不紧不慢的在旁边走着，然而，没走两步，闻听非便意外的发现，那位团团小朋友正一直看着自己。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友好的对着小朋友笑了一下。 团团却一下子就收回了目光。 闻听非：“……” 多亏没自作多情开玩笑的问一句，是不是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不然这话一出，小朋友顿时惊吓的回头往他爸身上扑，简直想想都尴尬…… 不远处的电梯门上，原本应该是红色箭头的按键上，却飞快的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从刚刚便猛地察觉到，市局里又多了一丝有些熟悉的妖怪的气息，电梯精便提高了戒备心，很快便意外的发现，散发出这个气息的妖怪，居然是一个也就刚刚过了电梯门一半高度的矮豆丁。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人形幼崽状态妖怪的电梯精顿时就惊呆了。 电梯精：“他好矮=0=！！！” 正好高盛和团团父子俩在一楼的大厅里稍稍站了一会儿，满腹好奇的电梯精自始至终就没舍得移开目光。 团团的感官比普通人类要敏感许多，尤其是对于电梯精这种，市局诸多警察虽然看不到，却早就习惯了的存在，团团表现得自然也就有些格外的突兀。 闻听非和刘胖走过来的时候，刚巧就站在了电梯精和团团之间，直接就挡住了电梯精炯炯有神的注视目光。 身上没了刚刚那种别人盯着的感觉，团团顿时也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因为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是从闻听非的方向传来的，团团自然也就忍不住好奇的去打量她。直到走开几步之后，闻听非不再阻挡住电梯精的视线，并不知道电梯精在想什么、但是感官却太过敏感的团团顿时如同受了惊吓一般，扭头就去抓他爸爸高盛的手了。 高盛自然也不清楚电梯精和团团之间的小问题，见到团团一个劲的扯自己的胳膊，无奈之下，索性弯下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然后温声道：“团团乖。” “哦……”团团扁了扁嘴，总算是没当着闻听非和刘胖的面前又告状。 往办公室走的时候，正好经过沈明远被审讯的那个房间。 明明是完全隔音的门，团团却一下子就竖起了耳朵，还皱起了小眉头，小巧白皙的鼻头也跟着动了动。 小少年白嫩的爪子使劲扯着高盛的衣袖，小声嘀咕道：“爸爸，里面有人贩子！” 高盛顿时一怔，用有些疑惑的目光看向了闻听非和刘胖两人。他记得，之前那个人贩子，应该是已经抓到了吧？ 闻听非和刘胖也登时愣住。 “人贩子？！” 沈明远！？ 第118章 闻听非下意识的反问道，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是，一般人都不会认为，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会在看不到人的时候突然撒谎。 第67章 第 67 章 刑侦总队的人因为工作原因, 本就格外的警觉，有时候甚至还有点神经过敏一样的多疑, 团团这话一出, 即使显得没头没脑的, 刘胖依旧是直接就蹲下身来，使自己和团团的视线持平，望着团团的眼睛，然后温和又和蔼的开口问道：“团团小朋友, 为什么说, 里面有人贩子啊？” 只可惜, 高盛也是护团团护得紧, 刘胖才一蹲下，他直接伸手, 捞着团团的双臂把小少年抱起来挪开了，轻轻的放在地上，隔开了和刘胖之间的视线, 然后才轻声道：“团团？” 刘胖：“……” 闻听非一直站在旁边, 自然也将高盛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和困惑尽收眼底，似乎，高盛也没料到，团团会突然搞出这么一出来。 团团显然很习惯被他爸拎起来抱抱什么的，原本还在和刘胖大眼瞪小眼的团团站在高盛身边, 还抬起小胳膊来拉着他爸的一只手, 然后才从高盛身侧探过头来, 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就是，那个房子里面有人贩子的味道啊！昨天——” “前天夜里，”高盛依旧微微蹙着眉，颇有些戒备的样子，一手搭在团团的肩膀上，却温声提醒道。 “哦哦，那就是前天，”团团当即改口，小少年深蓝色的圆眼睛睁得大大的，就是总是皱着脸，一副傲娇又郁闷的小模样。 “这个屋子里面有种味道，和那两个人贩子是一模一样的，我从来没在其他人身上闻到过这个味道唔唔——”团团还想继续说，高盛的手指已经轻轻的捂在了团团的嘴上。 “不好意思，孩子年龄小，不懂事。”高盛微微敛眉，制止了团团接下来也不知道会蹦出来什么话语之后，礼貌的向刘胖、闻听非两人微微歉意道。 闻听非和刘胖都不知道团团的底细，但是，知道团团是哈士奇成精的高盛却是心知肚明，犬类的嗅觉起码是人类的四十倍以上，有些嗅觉格外灵敏的犬种，其嗅觉灵敏程度更是能够高达人类的百万倍以上。 哈士奇的嗅觉具体是个什么排名，高盛不清楚，但是，团团能够轻易发现人类闻不到的气味，却是毫无疑问…… 高盛之所以捂住团团的嘴，制止了他后面的言语，也是担心团团在这两位刑警面前露馅。 事实上，今天如果换成是任何另外两个警察，估计都会默认了高盛的说辞。毕竟，凭借某些人特有的气味来辨别对方是人贩子，这种说法简直一听就不靠谱。 偏偏，团团今天碰上的还就是闻听非和刘胖这两个人。当团团小少年一本正经的说出，审讯室里的司机沈明远有着和人贩子一模一样的味道的时候，闻听非忍不住和刘胖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脑海中同时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吸血鬼戴维。 闻听非自己的感官天生就比常人更加敏锐一些，但是，在上次的连环杀人案之中，她却并不曾察觉到那种能够吸血的水生植物散发出来的诡异香气，反而是戴维，对那种香气简直过分敏感，几乎如同过敏一般。 后来的时候，闻听非、刘胖他们也私下里和协管办的小赵讨论过为什么只有戴维能闻到那种诡异香气的原因。 毕竟，按照小赵的说辞，吸血鬼的身体素质虽然有些部分比人类敏锐，但是，作为一种比较特殊的生物形态，按照西方各种神话故事的记载，似乎此前并没有人把吸血鬼当做警犬来看来，从这一点上来说，吸血鬼的嗅觉未必真的那么敏锐。 思来想去的，闻听非他们也只是猜测，或许就是因为那种水生植物能够吸血，这种特征和吸血鬼吸食血液是相同的，结果同性相斥，才搞得戴维如同装了雷达一样，对水生植物的诡异香气如此敏感…… 现在，把吸血鬼戴维换成了矮豆丁的团团，因为以往的经历，闻听非自然是有着相同的看法——团团或许是真的发现了一些问题，即使尚且年龄小的他根本说不清这种特征究竟是什么。 对于高盛制止团团的动作，刘胖虽然依旧乐呵呵的，不过，嘴上却是立即态度坚决的表示道：“不不不，高先生开玩笑了，我们都相信小朋友的话。” 闻听非的反应更干脆，直接走过去打开了审讯室隔壁挨着的观察室的门，然后扭头冲着团团招呼道：“团团，来这里。” 高盛面露迟疑之色，似乎有些意外于闻听非和刘胖的反应，不过，看到这两个警察的态度意外坚持之后，终究还是退让了一步，拉着团团的手一起走了进去。 审讯室里，两位审讯专家还在和沈明远死磕。 因为之前露出的破绽，沈明远的情绪已经明显变得有些浮躁了，言语间自然也不再如最初那般配合。 闻听非站在观察室的单向玻璃旁边，指了指坐在那里的沈明远，然后耐心的和团团交流道：“团团，你见过这个人吗？” “没见过啊！”团团有问必答，而且回答得相当干脆，不过，好在他这个不认识的答案，顿时让高盛稍稍松了口气。 闻听非抬起头，看了一眼高盛，似笑非笑的，直接就又笑着问了一句：“高先生应该认识里面那人吧？” 高盛看了闻听非一眼，微微拧眉，轻舒了口气之后，却是点点头承认道：“之前见过，他是张总的司机。” 不过，这会儿的重点显然还是团团指控的人贩子一事，不管是闻听非还是刘胖，都没有继续和高盛纠结什么，而是稍稍蹲下身来，以一种极为平等的姿态看向团团，然后才继续问道：“团团，你没见过他，为什么说他是人贩子？” 团团的逻辑很简单，“因为我只在人贩子身上闻到了这个味道呀！” 面对小孩子，刘胖胖乎乎的脸上笑得和花一样，团团好奇的看着他，这种温和而无害的姿态，显然十分符合小朋友的审美。 “团团，告诉警察叔叔，人贩子身上的味道，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团团顿时困惑的皱了皱眉，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是道：“不好闻。” “详细一点的，这个不好闻的气味和什么比较相似？” 团团又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才十分艰难的形容道：“有点苦吧？反正这个味道不喜欢。” 苦味？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都在思考，这种让小孩子觉得苦的味道究竟是什么。 “有什么和这种苦味比较相似的味道吗？”闻听非也微微睁大眼睛看向团团。 团团和她对视了一眼，有些困惑和郁闷的抿了抿嘴唇，“没有。” 闻听非和刘胖：“……” 高盛的手指轻轻的搭在自己狗儿子的小肩膀上，虽然有些迟疑之色，不过，大抵是觉得，闻听非和刘胖对团团的问话，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警察调查时的锋锐，所以才一直不曾阻止。 顿了顿之后，团团也皱着小眉头说道：“我就在人贩子身上闻到过这个味道！其他人身上都没有这个味！” 车轱辘了一圈之后，团团的描述显然还是比较局限，一时之间，闻听非和刘胖也确实不曾明确的想到，这个只存在于人贩子身上的气味是什么。 闻听非轻轻的推了刘胖一下，低声道：“刘哥，那两个人贩子从医院出来了没？现在是在看守所呢，还是躺在医院里，打电话问问？” 刘胖点了点头，直接摸出手机来，翻了翻号码，很快便一个电话打了过去，问道：“兄弟，前天抓到的那两个人贩子，从医院出来了没？有什么情况不？” 电话那头的警察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没，那俩人身上都有几处粉碎性骨折，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院了。” 顿了顿之后，他还有些纳闷的说道：“哎，刘胖，你们是又得到了什么消息，怎么知道他们俩有情况的？” 刘胖顿时一震，和闻听非飞快的交换了一个视线，惊道：“还真有？！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119章 那个警察比刘胖还惊讶，“什么？原来你们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呢！”说着说着，那个警察的声音也压低了些，极其轻声的时候道：“啧，这俩人贩子都是瘾君子！” 听到瘾君子三个字，刘胖和闻听非两人简直是悚然一惊。 再联系着团团刚刚念叨的，让他觉得“很不喜欢的苦味”这个描述，“海洛因”三个字几乎喷薄而出，如同重锤一样，完全是以足够把人砸得眼前发黑的力道，突然重重的落在了头顶。 电话里面，那位警察的话语还在继续，“之前在医院里，化验结果出来之前，还说紧急准备手术呢，毒瘾就突然犯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猜测到团团口中所说的人贩子的味道，很可能是海洛因的味道之后，闻听非和刘胖自然是谁也顾不得那边了，刘胖给闻听非使了个眼色，匆匆忙忙的向那位警察道了声谢，然后很快挂断电话。 闻听非则是直接转身出了观察室，敲开了审讯室的门，当着沈明远的面，把两位审讯专家叫了出来，同两人低声交谈了两句，透露出了刚刚得到的消息。 “里面那个可能是吸毒人员？”审讯人员也跟着悚然一惊，不过，思忖了片刻后，却是微微拧眉，摇了摇头，坦然道：“说实话，看他的反应，不太像。” 在这种高强度的审讯过程中，吸毒人员由于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原因，往往会比普通人更早的出现情绪失控，甚至是加快诱发毒瘾症状…… 至于沈明远，两位审讯人员已经和他死磕了几个小时，看他现在的状态，虽然没有进行毒检，但是，依旧还是比较像是个正常人。 吸毒对人体造成的危害和后遗症都是完全不可逆的，如果说传统的毒品成瘾性还有很大程度是心因性，那么，后来出现的那些新型毒品，对人体的伤害，就是更加严重的、非常直观的物理伤害了，其伤害完全不可恢复、无法戒断。 闻听非听了，却是并不曾放下丝毫戒备，只是轻声说道：“也有可能是他本人不曾吸毒，但是却直接接触过毒品。” 两位审讯专家听了，也觉得事情越发复杂，微微皱着眉，同样压低声音问道：“有新证据？” 打完电话的刘胖也从观察室走了出来，只把高盛和团团父子俩留在里面，适时的插了一句道：“我已经给小宋打电话了，先让沈明远做个毒检吧！然后还有他身上的衣物，也全都让痕迹科拿去化验。” 闻听非下意识道：“和警犬队打招呼没？要不先直接调一只缉毒犬来看看？” “说得对！”刘胖立即又抓起了手机。 如果真的查到了毒品成分，那正好，甭管沈明远在李婄雅被毒害一案上交不交待，单就凭接触过毒品、涉嫌贩毒这个理由，便足够将沈明远扣住了。 两位审讯专家也纷纷点头，旋即，却是和刘胖、闻听非商量道：“我们这边先等结果吧，如果沈明远的身上真的有残存的毒品成分，围绕着这方向询问，也是一个新的突破口。” 就在几位警察在外面飞快的交换信息的时候，观察室里，高盛的手轻轻搭在团团的肩膀上，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刚刚电话里，刘胖和另外一位警察具体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太清楚，但是，类似于“瘾君子”、“海洛因”之类的关键词，却是听了个大概。 任何案件，一旦涉毒，就变得非常复杂了…… 团团的耳朵显然比高盛敏锐很多，看到高盛微微蹙眉沉思的模样，什么都听到了，只是并不能完全弄懂发生了什么的团团顿时也有些慌了，轻轻的抿着嘴角，小心翼翼的拉了拉高盛的衣袖，“爸爸……” “没事的，”高盛摸了摸团团的头，却是低声叮嘱道：“今天的事情，回去之后不要和任何人说，就是爷爷奶奶也不可以告诉，更不许发在网络上，听话，知道吗？” 团团使劲点头，“嗯qaq，我听话！” 高盛又轻轻的摸了摸团团的脑袋。 他掌心熟悉的温度、和这种被虎摸头顶的感觉，显然极好的安抚了团团，小少年虽然是人类幼崽的形态，原本皱成一团的小脸上，表情很快便又放松了起来，一共也没严肃紧张够半分钟。 高盛低头看着自己的狗儿子，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要不怎么说，哈士奇天生就心大，更直白点，其实就是没心没肺呢？ 把大人弄得提心吊胆的跟着担心，小家伙随便被顺毛摸了一会儿，又没事一样了= =！ 闻听非和刘胖很快又回到了观察室，不过，双方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因为毒品这个特殊的原因，一时之间，却是谁都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 还是高盛顿了顿之后，主动开口道：“刘警官，闻警官，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想要报案的，咳——” 高盛突然重重的假咳了一下，眼神微冷的盯着刘胖。 被人家家长现场抓包，刘胖连忙收回一直还在颇为惊奇和稀罕的打量团团的目光，也跟着咳嗽了一声，连忙回答道：“您说，您说。” 旁边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闻听非：“……” 倒是团团，刚刚看到他爸皱着眉，便本能的夹起尾巴做人了，不过，被高盛安抚了几句之后，团团很快又恢复了状态，对于刘胖打量他的视线全然不在意，反而是不掩好奇的一直盯着审讯室那边。 闻听非见状，心里顿时跟着咯噔了一下。 刚刚是为了让团团认人，所以才进了观察室，又因为团团年龄小，所以警方也没办法把高盛这个监护人排除在外。正常情况下，高盛身上的嫌疑都还没完全洗清呢，原则上就不应该让他听到沈明远被审问过程中的哪怕一个字！ 闻听非几乎是立即便站起身来，飞快的提醒道：“这边有杂音，不方便讲话，我们去隔壁房间吧。” 从刚刚得知，沈明远可能和毒品有关，高盛就一直微微拧着眉，似乎在沉吟什么，这会儿闻听非开了口，他也只是微微点点头，便直接跟着站了起来。 好奇心旺盛的团团慢了一步，才跟着拉着他爸的手站了起来，“哦。” 正巧，闻听非他们四个人从观察室出来的时候，小宋也从十楼下来了。 不过，之前就在十楼干活的小宋来得比缉毒犬快，但是，稍稍慢了几步的缉毒犬出结果却是比小宋要快多了。 依旧是站在隔音门板外面，被自己的警察搭档牵着的一只缉毒犬便开始叫了起来。 看到一只穿着警犬特制警服的拉布拉多犬几乎是趴在了审讯室隔音门上用鼻子嗅，团团顿时便睁大了眼睛，还下意识的抓紧了高盛的手。 高盛的眼角忍不住就跟着跳了一下，想到两只陌生的狗子初次见面，可能愉快的玩耍在一起，但是，更大的可能，还是互相敌视的吵架、甚至是直接扑上去打一架…… 即使哈士奇和拉布拉多都是著名的无攻击性犬种，对方甚至还是经过警方训练的专业缉毒犬，可是，依旧无法打消高盛心中的疑虑。 尤其是那只缉毒犬现在正在叫呢，只是一想到团团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在市局诸多警察的面前愤怒的和那只拉布拉多对视，然后“嗷呜嗷嗷”不停吵架的画面，高盛就觉得自己起码得折寿几年…… 毫不犹豫的，高盛将团团往自己的身后带了带，直接挡在了团团和那只拉布拉多缉毒犬之间。 牵引着缉毒犬过来的警犬队警察估计是把高盛当成太过担心孩子的家长了，毕竟拉布拉多的个头也大，对于不喜欢狗的人来说，视觉上还是比较可怕的。那位警犬训导员一边稍稍收紧牵引绳，让自己的搭档拉布拉多离自己更近一点，一边向高盛安抚道：“别担心。” 高盛：“……”我不担心你们的警犬的专业素养，只是非常不放心我家这个小崽子。 只不过，为了团团的面子，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就是了。 顿了顿之后，高盛也主动的强行解释了一句道：“嗯，没事，我知道的，主要就是孩子小，怕他害怕。” 第120章 团团睁大眼睛，“我才不怕！” 高盛稳稳的反手把团团按在后面，头都不回，甚至有些歉意的冷静道：“孩子小，不懂事，不好意思。” 闻听非和刘胖：“……” 团团：要生气了！！！ 旁边站了一会儿的小宋看得也有些乐，他晃了晃手里抽血的针管，“今天其他科室都没人，你这边还催得急，所以只能我上了。” 刘胖道：“老龚今天在楼下办公室呢吧？” “还是我来吧！”小宋讪笑道，虽然真要说起来，龚法医的手法没准更好一点，不过，大概是传统习惯，这活儿一般不让法医做…… 而且，除了针管，小宋还从值班室带了一身衣服下来，说实话，对于小宋而言，比起抽血进行毒检，还是让沈明远把现在这身衣服换下来，然后拿去痕迹科进行检验这事更加的得心应手。 虽然，刚刚拉布拉多缉毒犬的反应，基本上已经足够让刘胖、闻听非他们在心里给沈明远涉毒一事盖章了。 所有的一切都还需要一个最终确定的检验结果，趁着这会儿功夫，在闻听非和刘胖的带领下，高盛和团团也跟着走到了不远处的另一间小会议室中。 “高先生刚刚说，是要来报警的，简单说说情况吧！”闻听非一边拿笔录本，一边说道。 虽然因为刚刚发现沈明远可能涉毒的事情，也骤然间打乱了高盛的思绪，不过，说到了他要报警的内容，高盛的态度依然果断而又明确，他低头看了团团一眼，抱着他，冷峻而漠然的开口道：“网络上有人雇水军针对我和我家团团造谣，带来了非常恶劣的影响。” 第68章 第 68 章 本来, 对于这种报案理由，闻听非和刘胖是沉默的。 只不过, 考虑到高盛的身份其实和李婄雅遇害一案中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 闻听非和刘胖基本上是不可避免的开始联想。 “那么, 更具体一点的情况呢？”闻听非一边低头在笔录上写字，一边认真的问道。 刘胖则是看了团团一眼，忍不住插了一句道：“这些事情让小孩子听好吗？” 毕竟，网络上这两天关于高盛的风言风语确实不小, 以刘胖朴素的观点, 这种涉及到父亲被卷入的桃色新闻, 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小学生来说, 还是有些过了。 尤其是隔着一层网络，人的情绪会无端的被扩大, 无处发泄的恶意和戾气更是如此，有些网友的评论，刘胖一个自认为阅历相当丰富的刑警看了都忍不住皱眉, 那些脏话以及恶劣的表达, 实在是不利于小学生的身心健康发展。 “……”短暂的沉默后，高盛尽量冷静道：“就是我家小孩已经看到了，然后他告诉我这件事，所以我才觉得，有必要报案。” 闻听非和刘胖听了, 多少有些诧异的看了团团一眼。 正坐在他爸腿上晃悠的团团察觉到两个人望向自己的目光, 立即就抬起头来, 干脆利落的皱着小脸愤怒道：“他们还造谣我！” “行吧，”刘胖这才点点头，见高盛并没有把团团先带出去，安排到另一个房间里稍等一会儿的打算，也就没有继续坚持，而是很快进入正题，问了一句道：“高先生刚刚说，是有人雇水军造谣，而非网络上正常的新闻讨论，对吗？” 高盛微微颔首。 闻听非的手里还拿着笔，不过，这会儿便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直接递给高盛，示意他随便搜索几个页面出来，做个参考。 高盛：“……” 短暂的迟疑后，高盛又把手机递给了团团，同时低声道：“团团，把之前你拿给爸爸看的那个帖子找出来。” “哦！”团团干脆的答应下来。 坐在旁边看着的闻听非和刘胖顿时一脸“=口=”的表情。 作为一个成精后最先就学会了上网的网瘾boy，团团哪怕是第一次拿着闻听非的手机，依旧尤为熟练的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浏览器，搜索晋江论坛，然后找到了对应的板块，因为他之前亲自爆照了，那个帖子的热度更是居高不下，直接在第一页就被团团给发现了。 不过，因为晋江论坛的架构天生比较老旧，在等待网页把所有文字、图片等内容刷新出来的过程中，团团还干脆利落的又按开了微博，熟练的按下了他爸高盛的名字，搜了一圈之后，多少有些惊奇的“哎呀”了一声，“之前那个造谣的博主好像把那条微博删除了。” 看着团团上网时白嫩的小爪子在屏幕上按得飞快的动作，高盛脸上的表情多少有点难以形容的复杂。 刘胖则是小小声的和闻听非念叨了一句，“现在的孩子，个个对手机电脑什么的都这么精通，我小的时候，连家里的电视遥控都不能随便按呢！” 闻听非笑了笑，也跟着随口道：“嗯，社会发展，时代进步，电子产品普及度越来越高了……” 很快，团团便放下了微博，重新回到了论坛里，让手机屏幕上直接就是论坛的帖子，这才伸出小手，将手机重新还给了闻听非，“喏，这个帖子是转载的微博的内容，都是造谣的。” 高盛伸手轻轻的按了按团团的肩膀，温声提醒道：“团团要有礼貌，叫警察姐姐。” “哦，警察姐姐，给你手机。”团团直接跟着改口道：“就是这个页面了！” 刚刚还在小朋友面前自称警察叔叔、突然就高了一辈的刘胖：“……” 但是说实话，让他对一个小豆丁自称警察哥哥，刘胖想了想，自己好像还真的开不了口…… 闻听非简单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内容，然后将网址内容抄在笔录本上了。 同时，高盛也适时的开口道：“我之前简单挑着关键词搜索了一圈，就这么短的时间里，网络上出现了大量关于我和李婄雅的消息，并且还带上了我家的孩子团团，明显是有人在刻意引导舆论。” 闻听非手上的笔尖有一瞬间的微微停顿。 如果是在一般情况下，有人因为自己被网友造谣而报警，在不造成恶劣影响的情况下，这种案件由于其本身的违法犯罪行为产生的结果不够恶劣，其实很难引起警方重视。 也就是那些造谣涉及到某地发生地震、高考试题泄露这种容易引发群众性事件的谣言，才会被网警紧急处理，并且直接摸到线下抓人，但是，就是这样的造谣，通常的处理其实也就是罚款和拘留，真正能够严重到判刑的几乎没有。 只不过这次，正因为李婄雅遇害一案目前尚未水落石出，高盛本人的身份在这个刑事案件里面又多少显得有些微妙，所以，他提到了有人在往他身上引导舆论之后，立时便触及到了闻听非和刘胖脑海中，一个极为微妙的点。 闻听非抬起头来看着高盛，尤为认真的问道：“幕后的推手——有怀疑的人选吗？” “有。”高盛平静的点了点头，“但是还需要警方的调查取证才行。” 刘胖轻轻的舒了口气，“高先生直说吧，你怀疑谁？我们会去调查的。” ——正常情况下，这种案件肯定不会归刑侦总队处理，只不过，既然是刘胖刚刚开口把人叫了过来，今天周末，这会儿又没有别的警察在，再加上现在这会儿的谣言，其实还可能有阻碍案件调查、模糊视线的作用，所以，刘胖才会把高盛和团团叫过来接触了一下。 “赵珩泽。”高盛回答得轻描淡写。 第121章 正好被他抱着的狗儿子团团还在一个劲的鼓捣，高盛索性伸手又把团团抱起来在腿上换了个位置，还低头看了他一眼。 团团睁着深蓝色的大眼睛，从警察姐姐闻听非身上收回自己多少有些好奇的打量目光，然后还有些不解的抬头看他爸。 “没事。”高盛伸手又揉了揉团团的头发。 “噢。”团团难得乖巧的点头，继续左看右看的四处观察，就算是在警察局里也不拘束，明显的性子活泼又好奇心强。 闻听非做笔录的手指不由得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去问清楚这个名字里具体是什么字，便格外流畅的写了出来，只是道：“和你同为剧组投资人的那位赵先生？” “对。”高盛点了点头。 “为什么怀疑他？你们有矛盾吗？”刘胖紧跟着问道。 高盛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笑意却并不及眼底，言语间倒是平静，“不，没有矛盾。只不过，李婄雅生前和赵总关系密切。李婄雅出事之后，那些知情人没有一个提到李婄雅和赵珩泽之间的亲密关系，却连她是我家团团的妈妈这么荒谬的话都说出来了。” 顿了顿之后，高盛依旧是轻描淡写道：“如果是因为李婄雅的被害身故才引起了舆论上这么大的讨论，我以为，爆料人的重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是我家的孩子才对。事实上，在此之前，团团从来不曾在任何媒体面前曝光过。” 闻听非略微挑眉，“从来不曾？”这么自信于对自家孩子信息的保护吗？ “是的，绝对没有任何曝光。”高盛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重复道。 ——毕竟，再怎么厉害的狗仔，以前偷拍到的顶多是他在遛狗的画面，现在哈士奇突然变成小学生了，别说外面的媒体，高盛自己都是这两天才骤然间知道的事情…… 更遑论高盛本人又不是娱乐圈的人，没多少热度，除非收钱办事，否则哪家狗仔会吃饱了撑的盯着他？ “那张总呢？你怎么看。”刘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道。 “他和赵总的交情非常好。”高盛虽然没多说什么，不过，等于摆明了在怀疑赵珩泽的同时，又将那位张总也拉下了水。 “好，我们了解了，会调查一下的。”刘胖点点头。 闻听非却是又问了一个问题道：“高先生，你和另外两位投资人之间的关系如何？” 高盛抿了下嘴角，“一起吃过饭，也有过合作，不过，依旧应该只算是泛泛之交吧！” “好的，了解了。”闻听非这才点了点头。 从这间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闻听非和刘胖完全是顺路的过程中，顺便送了送高盛和团团父子俩，不过，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里，高盛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又补充了一句道：“因为网络上那些传闻给我和孩子带来了一些非常恶劣的影响，我之前已经联系朋友在尽量删除网络上的相关信息了。” 刘胖摸了摸下巴，“说实话，李婄雅的案子一天不水落石出，你和团团的信息和她的被害案捆绑在一起，恐怕删不干净。” 高盛神色冷淡，拉着团团的小爪子，轻轻的舒了口气，道：“希望警方早日破案吧！” 三大一小四个人站在市局一楼的大厅里，报完警备过案也做完笔录之后，高盛刚要带着团团离开，突然之间，就几步远的值班室里，却陡然间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依旧是格外熟悉的林雯雯的女声，混杂在一起的，还有值班室一个警察的男声。 闻听非和刘胖几乎是悚然一惊，没有片刻的停顿，谁也顾不上高盛和团团这边，两个人转身便朝着值班室的方向冲了过去。 团团立时睁大了深蓝色的大眼睛，轻轻的拉了拉高盛的手，“爸爸？” 高盛的目光也看向了闻听非和刘胖匆匆而去的背影，微微挑了下眉。 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的，闻听非的爆发性竟然远远超过了刘胖。虽说刘胖的身材是胖乎乎的，但是，不难从他的手臂线条上看得出来，他虽然有肉，但是，作为一个刑警，却绝不是特别缺乏锻炼的那种。 一般情况下，女性的平均体质还是会比男性要弱一些。但是此刻，刚刚骤然听到消息之后，闻听非和刘胖明明是差不多的时间转身，可就那么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后，闻听非的身影却是如同风驰电掣一般，轻而易举的便将刘胖甩在了身后。在她的映衬下，愣是将刘胖其实一点也不慢的动作给比照成了电影里的慢动作一般。 团团按捺不住好奇心，深蓝色的大眼睛不停的往那边张望，抓着高盛的手指就要跟过去。 值班室里男女混杂的尖叫声依旧不曾停止，略微犹疑了一瞬之后，高盛竟然也顺着团团的力道，朝着值班室的方向走了过去，而非是直接把团团抱起来带走。 · 大概也就在十多分钟之前，林雯雯还安静的和那两位值班的警察一起，坐在值班室中。 周末值班的时候其实颇为枯燥，虽然值班室里其实是有电视的，但是，大白天的，蹲在办公室里看电视，同样不是什么非常好的体验。 一开始的时候，两位警察还对林雯雯谦让了一番，问她要不要看什么频道。 林雯雯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喧宾夺主的事情，自然是笑着摇了摇头，谢绝了。她就守着插座在充电，时不时的扒拉两下手机网页上的新闻，等到那两个警察随便调台找到一个综艺节目的时候，林雯雯才抬头瞥了一眼，只不过，哪怕是同一个节目，圈里人和圈外人的观看感受也是截然不同的，林雯雯自己就又轻轻的叹了口气，甚至还有些走神。 直到一个警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说是快递到了，给放在了市局门卫的传达室那边。 “我过去拿一下快递！”那个警察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期待。 “去吧去吧！”另一个警察挥了挥手，本来值班的时候，值班室有一个人盯着就行。 几分钟后，那个警察拿着一个小纸盒子回来了，在值班室的抽屉里翻了一圈，总算是翻到了一把小剪刀，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快递盒子剪开了。 “这个要怎么拆……”把里面那个明显是化妆品的礼盒包装拿出来之后，那个警察的手上顿时有些不敢动了，“林小姐，你知道这个要怎么弄吗？” 林雯雯放下手机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口道：“打算送人的礼物？” “嗯，”那个警察有些腼腆的一笑，“我女朋友后天过生日，这是我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快递过来，怕摔坏了。” “送礼物之前是应该检查一下。”林雯雯干脆上手帮他将化妆品的礼盒包装上的缎带蝴蝶结完整的拆开了，轻轻的拿起里面的彩妆盘之后，肯定了一句道：“这个品牌的彩妆用起来不错，你挺有眼光的。” 被林雯雯夸奖了之后，那个警察笑得还有些羞涩，道过谢，从她手里接过彩妆盘后回答道：“我从网上看到的。” 林雯雯正要转身回去继续守着自己的手机充电，结果，就在那个警察轻轻的将彩妆盘打开，然后小心翼翼的避开他也分不清是眼影还是高光的部分，只是好奇的碰了碰彩妆盘附带的镜面边缘时，巴掌大的方镜里，却陡然间出现了林雯雯的身影。 那个警察顿时愣住。 身边的林雯雯也才刚刚转过身去而已，且不说这么小的镜子里根本不可能呈现出完整的身影，便是距离够了，镜子中的画面也应该是林雯雯的背影才对。 然而，事情发生的太快，那个警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惊愕的看到，彩妆盘镜子里面的林雯雯捋了一把因为散乱而几乎要遮挡住眼睛的长发，终于得偿所愿的扬起嘴角，冲着他露出一个诡异而扭曲的微笑。 这个警察也只有右手的大拇指稍稍碰到了镜面的边缘罢了，下一瞬，他霍然间睁大了眼睛，便惊悚的看到，镜子里露出了诡异笑容的林雯雯竟然把手从里面伸出来，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第122章 这其实一个非常扭曲的画面，长方形的彩妆盘也就男人的巴掌大小，上面的镜中突然伸出来了一只手，顿时便将镜面遮住了大半。 手里还拿着彩妆盘的警察，在一个如此之近的距离处，由于极致的恐惧，他的瞳孔陡然间收紧，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从狭小的镜中伸出来的那只女人的手上，皮肤白皙，手指纤细，然而，那个诡异的女人的手背处，随着这只手暴露在空气中，雪嫩的皮肤上却渐渐浮现出两条越发清晰突出的条形整片状烫伤焦痕。 那个警察想要甩开彩妆盘，以及彩妆盘里面的那只手，却根本不得其法。 镜中女人被烫伤带着焦痕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指，就连已经悬空的彩妆盘，都还诡异的挂在女人的手后。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急太快了，等到另一个警察不经意间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被镜中女人的手抓住的警察因为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几乎是整个以后仰的姿态，重重的摔向地面。 旁边单腿盘起来坐在床上还拿着遥控器的另一个警察顿时发出了惊恐而错愕的尖叫声，其音调之高，几乎足以和之前在电梯里遭遇意外的小宋相媲美。 不过，即使因为看到半空中出现的一只女人手而发出惊恐尖叫，那个警察依然本能的先将手里的遥控器砸了过来，同时飞扑出来试图将马上就要后脑勺狠狠砸在铁皮柜上的同事推开。 背对着这一切的林雯雯是听到了另一个警察的尖叫声之后，才猛然间回神的。 她以一种快得惊人的速度转身，因为力道之大，自己的脖颈间甚至发出了一阵生硬的“嘎吱”声响。 此时，刚刚那个还有些羞赧的笑着捧起要送给女朋友做生日礼物的彩妆盘的警察，一只手几乎已经要被镜中的女人手生拉硬拽的拖进了狭窄的长方形镜子中。 千钧一发之际，林雯雯也发出了一阵声调更高的尖叫声，她的脸色刷白，情急之下，眼泪都要迸出来了，完全是以近乎人类极限的速度抓住了那个半空中的彩妆盘之后，抄起里面自带的一支小化妆刷，用足够怼穿彩妆盘铁皮的力道，狠狠的剜下了上面随便一个小方块的颜色，然后便毫不犹豫的直接朝着狭窄的方镜中，那个明明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却笑得姿容诡异扭曲的脸上狠狠捅了进去。 被砸出去的遥控器重重的摔在地上，塑料壳架不住这么大的力道，直接从电池那处碎成了好几片，“哗啦”一下连碎片带电池滚得满地都是。 同时，那个同事警察也成功的扑开了遭遇到意外的警察，即使两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嘭”的两声闷响，一身狼狈，总归还是成功的避免了后脑勺磕在铁皮柜上直接见血出人命。 就连拿沾满彩色的化妆刷直接捅进了镜子里的林雯雯，都被两个警察摔倒的惯性给带的躺在了地上，然而，就是如此，她依旧紧紧的抓着那个同样出现了裂纹的彩妆盘，指尖由于太过用力，青筋都崩了出来。 终于，刚刚骤然间听到值班室里的惨叫声冲过来的闻听非已经“嘭”的一下，狠狠的撞开了值班室的门。木质门边被她甩开后，重重的摔在墙壁上，甚至发出了一声木板碎裂的“嘎吱”声。 等她疾步走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林雯雯和两个警察全都面色痛苦的摔成一团的场景，旁边的椅子柜子全都被撞开了，阳光下，满是浮尘飞扬。 等到后面的刘胖也跑进来的时候，闻听非已经冲过去，按住了林雯雯手里抓着的那个彩妆盘，对上狭窄的长方形镜面里，因为被林雯雯捅了满眼的化妆品而面容狰狞无声惨叫的镜灵。 被林雯雯弄了满脸满眼睛的彩妆之后，那个镜灵似乎在吃痛的情况下，也无法维持刚刚的形态了，转而暴露出了愈发惨烈狼狈的李婄雅的身影。 同一瞬，因为紧急而手上完全失去了对力道掌控的闻听非，已经硬生生的将半个彩妆盘和里面的镜子同时捏碎。 第69章 第 69 章 随着彩妆盘从半截碎掉, 里面各个小方块里的颜色也散落大半，下午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直直的照射进来, 彩妆碎粉的颜色和阳光融汇, 空气中的浮尘仿佛都有了色泽。 同时, 镜中影那只还带着清晰的电夹板直发器烫伤的手上，也沾染上了大片凌乱的色块，那只手痛苦的颤抖着，再也抓不住刚刚险些被拖进去的警察的手。 自然而然的, 没有了镜灵的掣肘, 之前那个中了招的警察的手臂, 旋即便从已经断成了两截的镜面中无力的滑落垂下, 林雯雯手中的彩妆刷也因为捅进去的力道太大，终于承受不住而猛然间折断了。 等到闻听非手里捏碎的半个彩妆盘“啪嗒”一下落在地上, 盒子里面只零星剩下的一点彩色也终于就此报废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扣在了地面上，看得简直让人心疼。 刘胖匆匆忙忙的冲上前来, 问道：“都没事吧？” “还行吧……”闻听非不太确定的说道。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地上还结结实实的摔着三个人呢！ 闻听非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因为刚刚彩妆盘基本上有一半是报废在她的手上的，所以，闻听非的手指上也被染上了不少的粉, 她下意识的用指尖摩挲了一下, 还随口评价道：“还挺细腻的。” 林雯雯完全是本能的跟着补充了一句：“这个牌子的彩妆盘质量很好, 属于可以强烈推荐的那种。” 闻听非笑了笑，看到林雯雯摔在地上，正一边咬着牙“哎呦”的单手扶着腰，一边试图用另一只手撑着地面爬起来。 闻听非直接弯下身来，用另一只手拉住她的手，用相当温和的力道将林雯雯从地板上拉起来之后，又和刘胖一起，蹲下身去检查另外两个还躺在地面上、并且刚刚明显又是撞了柜子又是撞了板凳的两个值班警察。 她没急着把这两个值班的警察也从地板上扶起来，而是先逐一问道：“能起来不？身体有没有哪处摔得厉害？会不会骨折或者脑震荡？” 之前砸遥控、并且成功的把自己同事飞扑到了地上的警察摇了摇头，借着刘胖伸手搭一把的力道，很快便从地面上坐起来了，这会儿，谁也顾不上地面的一片狼藉，就这么坐在地板上长舒了一口气之后，方才摆了摆手，惊魂未定的说道：“我没事，没伤到骨头，刚刚正好压在小韩身上了。” 刚刚不只是险些被镜灵从那么小的镜子里拖进去，这位韩姓值班警察重重的撞开柜子椅子、并且摔在地板上的时候，还被迫承受了好心的同事、热心的林雯雯两个人的重量，堪称腹背受敌，他被压得这会儿还躺在地板上艰难的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咳嗽了两下，费劲的舒了一口气出来，然后说道：“我骨头、应该也没事，不过脑袋上面摔了起码两个包，还有点恶心想吐，我估计着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 不过，知道他应该没伤到骨头，闻听非和刘胖等人倒是敢下手搬动他了。 刘胖瞅了瞅这个警察的脸色，虽然也是惊吓后的惨白，不过，好歹没有生命垂危的那种灰败之色，也稍稍松了口气，还开了小玩笑道：“能够清楚表达自己的意识，看来伤得应该不算重。” “是啊。”那个倒霉的警察虚弱的笑了笑，因为脑袋发晕，没敢做点头的动作。 刚刚爬起来的另一个警察和刘胖一起，还有闻听非在旁边帮忙，小心翼翼的将这个倒霉的值班警察从地面上扶了起来，然后又把人送到了旁边值班的床上，闻听非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一边叮嘱道：“躺着休息一会儿，我先联系救护车。” 眼看着闻听非已经把“120”三个字母都按出去了，躺在值班室床上的那个警察却是忙不迭的喊停，“可别，别叫救护车！” “为什么？”闻听非微微一愣。 “还是咱们市局有安全感。”那个值班的警察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虚弱道。刚才从镜子里出来的那只女人的手，简直把他吓得肝胆俱裂，直到现在还浑身冷汗、背脊发凉，要是没有几个警察同事、还有林雯雯在，这个值班警察毫不怀疑，自己刚刚可能已经凉了…… 医院的医疗设施肯定是好的，问题在于，医生本身属于技术人员，就算称不上“一个能打的也没有”，但是，大部分肯定不能打也是真的，至于护士，细心耐心非同一般，但是战斗力显然也属于偏低的那种。 相较之下，自然还是留在警察局这种国家暴力机关的地盘上比较有安全感。 闻听非和刘胖：“……” 和这个警察有着相同观点的林雯雯：“……” “你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一时之间，闻听非脸上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反正市局有床，轻微脑震荡主要还是需要多休息，你在这躺着倒是无妨，不过，就算不去医院，也得联系个救护车，让医院送点药物过来。” 刘胖跟着赞同，“对，挂水的时候在咱们值班室躺着也行，但是完全不让医生看这不合适。” 说完，刘胖又点点头肯定道：“今天这一出，肯定算是工伤了。” 随后，闻听非继续将刚刚挂断的“120”急救电话按下，然后和急救中心那边简单的描述了疑似轻微脑震荡的值班警察的情况，请他们过来的时候直接带些药物过来。 高盛和团团也走到了值班室的门口，自然不像是闻听非和刘胖那样紧赶慢赶的冲了过来，不过，即便错过了刚刚最为惊险的那一幕，但是，后面发生的事情，依然还是悉数被高盛和团团看在眼中。 第123章 团团几乎被惊呆了，满脸“=口=”的表情。 并且，因为他有实体、而镜灵没有实体的缘故，团团自己的杀伤力其实是远高于镜灵的，随随便便就能拆翻一整个院子，但是，相比之下，通常都只是造成一些物质损失的拆迁办带来的危险惊悚程度，恐怕却是远远低于镜灵那诡异的模样。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胖一边把刚刚被撞翻的柜子重新扶正，一边问道。 轻微脑震荡的警察这会儿反应多少有点慢，林雯雯正努力的用手指扒拉着自己乱得都快成女鬼造型的长头发，站在一边，也还不曾开口。 闻听非却是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高盛和团团父子两人，略微挑眉道：“高先生怎么还在这里？” 高盛丝毫没有被人抓包后的窘迫，即使因为看到了半空中那只诡异的手，心里也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因为之前已经有了团团成精做铺垫，他这会儿的心情反而意外的淡定了下来，面上的表情也是一派令人看不透的从容平静，声音温和的开口问道：“我刚刚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所以过来看看，嗯——还需要帮忙吗？” “暂时应该不用了，谢谢。”闻听非礼貌的笑了一下，然后帮着刘胖一起，把地板上翻到的椅子也都重新捡起来摆放好了。 和高盛的目光对视了一眼，意识到对方刚刚可能什么都看到了，闻听非的眼睛里也闪过了一丝讶异的神色。 顿了顿之后，闻听非索性直接朝着高盛和团团走了过去，“我送高先生和团团出去吧！” 高盛没有拒绝。 团团虽然还在好奇的张望着地板上碎了的那个彩妆盘，不过，随着高盛转身的时候，他依然还是握着他爸的手，难得乖巧的直接跟着走了。 ——说实话，自从变成了人形之后，团团便大幅度降低了在地板上打滚或者趴在那里死活不动的次数，当然了，或许也只是因为高盛觉得，他可以接受把小学生模样的团团一把抱起来带走，但是，却无法接受横着把自己养的哈士奇抱走那副惹人注目的画面。 反正市局大楼的一楼里，仅有的几个人这会儿差不多都在刚刚的值班室里呢，闻听非和高盛、团团一起，并肩往外面走的时候，也就直接轻声说道：“说实话，高先生刚刚的反应，多少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高盛沉默了一瞬，“你是指刚刚看到了半空中出现的那只手的事情吗？” “嗯，”闻听非回答得很干脆，骤然面对这幅画面，高盛表现得确实太过冷静了。 高盛没说什么，只是拉着自己狗儿子团团的小爪子，脑海中甚至诡异的闪过了一个有些荒谬的念头：很多民间传说中都说，黑狗驱邪。 ——作为哈士奇，团团当然不是纯黑色的，不过，好歹背部的皮毛是黑色的，他又是成了精的，四舍五入的勉强一下，大概也能驱邪吧？ 犹豫了片刻之后，倒是高盛忍不住道：“你们警方，平时还得处理这种事情吗？”感觉这也太惊悚和辛苦了些。 “唔，这种特殊情况不多的，还行。”闻听非实话实说。 看到闻听非脸上的认真，高盛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很快，两个大人带着小学生状态的团团便走到了市局大楼的门口，“还有，希望今天的事情，高先生能够保密。” 高盛终于笑了一下，他能确定，闻听非跟出来，应该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事实上，若非今天的事情是亲眼所见，并且，此前团团变成人类形态也是他亲身所经历的事情，换成任何一个人说给他听，高盛恐怕都不会相信的…… “这一点，闻警官倒是可以放心，我也无意惹来多余的麻烦。”高盛平静的笑道：“倒是我和我家孩子团团被人舆攻击的事情，麻烦警方调查处理了。还有李婄雅遇害一案，希望早日水落石出，还死者以真相。” 闻听非点了点头，目送高盛带着团团离开，却是忍不住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是高盛看见，刚刚镜子里那个镜灵的影像其实是李婄雅，估计他也说不出这种话来了…… 从一楼大厅的门口往值班室的位置走的时候，闻听非其实也在琢磨高盛和团团这父子俩。真要认真说的话，高盛本人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情绪内敛倒是不足为奇，反倒是那个小孩子团团，闻听非绝对不曾看错，他那双漂亮的深蓝色大眼睛盯着值班室里面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的绝对是兴奋又好奇的光芒。 这般反应，究竟真的只是小孩子的无知者无畏，还是另有缘由？ 回到值班室中，刚刚大发神威的林雯雯正有些虚软的坐在椅子上，单手捂着心口，因为后怕，她的身体都还有些虚软无力，不管是尖叫还是拿彩妆刷怼镜灵的时候，林雯雯其实一直都在哭，这会儿好不容易止住眼泪了，眼眶上依然还在微微泛红。 刘胖坐在一边，已经把刚刚散落一地的纸抽盒捡起来了，正心情复杂的给即使努力压制、但是依然还有些控制不住的小声抽噎的林雯雯递纸巾。 “谢、谢谢。”林雯雯的声音又弱又轻。 刘胖摆了摆手，诚恳道：“应该谢你才对，不然今天怕是真的要出事了，回头我给你定制个见义勇为好市民的锦旗去。” 林雯雯：“……”哽咽到一半差点不小心就呛回去了。 闻听非忍不住又想起戴维了。 那个送给了吸血鬼戴维的“见义勇为好市民”的锦旗还挂在老人家的毛血旺小饭馆里呢！ 不过山海市市局的刑侦总队也是绝了，人家派出所是时不时的收到辖区居民送的锦旗，他们刑侦总队反倒是经常给热心市民做锦旗一面一面的往外送了…… 又抹掉了一张纸，林雯雯吸了吸鼻子，努力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努力把字迹咬清的小声说道：“其实不用锦旗，回头如果你们方便的话，可不可以用市局官方的微博号艾特我一下，简简单单夸奖一句就行，我可以提前和经纪人都安排好水军，这年头明星都喜欢正能量的人设，我这边正好可以连着剧组的角色一起买个热搜。那个，我就随口一说，不方便就算了的。” 闻听非和刘胖：“…………”妹子你这敬业的心态真的是由始至终，非常让人钦佩了。 说完，林雯雯还看向了那个脑震荡的警察，有些歉意的说道：“其实今天这事也是怪我粗心了，都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彩妆盘了，愣是忘了彩妆盘里面都是带着镜子的。” 闻听非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林雯雯的肩膀，“如果说一定有谁犯了错，也是那个镜灵的问题，从来没有让无辜的受害者先做检讨的道理。” 林雯雯红着眼眶点了点头，听到闻听非这句话，她的眼泪又有些忍不住了。 就这几天的时间里，她承受的精神压力其实也非常的大，李婄雅的突然遇害死亡无形之中已经给之前就和她有些龃龉的林雯雯头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后来接连遭遇的灵异事件，却是真的险些危及到了林雯雯的性命了，生死面前无大事，林雯雯承受到的，还真就是最严重的死亡压力了。 刘胖适时的又塞了她两张纸巾，再去抽的时候，发现纸抽盒空了，忙道：“哎，没纸了，你别哭了啊！” 林雯雯：“……”偶像包袱超级重的林雯雯愣是被刘胖这一句给憋得直接把眼泪都憋回去了。 她请了两下嗓子，又看了躺在值班室的床上一动不动的那位很可能是遭了池鱼之殃的警察一眼，突然道：“把你那彩妆盘给毁了，不好意思。嗯，我家里有全新的彩妆盘，回头我让我助理给你送一个过来，别耽误了你给你女朋友送生日礼物。” “……”刚刚差点凉了、并且死状简直匪夷所思的值班警察闻言，便是忍着轻微脑震荡都要稍稍转过头来，诚恳道：“不不不，你刚刚救了我，已经非常感激了。” “说说详细情况吧！”闻听非一般说着，一边从柜子里翻出了纸杯，然后开始给每个人倒热水，让他们稍稍补充点水分，顺便也缓和一下情绪。 随后，闻听非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和刘胖一起，认真的听着林雯雯、两位值班警察三个人从各自的角度，详细的描述了刚刚的情况。 正说话间，值班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脸莫名其妙的小宋探进头来，惊奇道：“胖胖，小闻，你们怎么都在楼下值班室待着呢，我上面的检验都已经出结果了，结果一直没等到你们上去。” “刚刚下面差点出事。”闻听非简单道。 小宋联想的速度何等之快，再一看见还躺在床上有些虚弱的闭着眼睛的值班警察，脸色顿时也跟着一白。 第124章 另一个只是因为摔在地上和磕在柜子上，所以手臂、肩膀处有些软组织挫伤的警察还沉浸在世界观尽毁、三观炸裂的情绪之中，从刚刚开始就没怎么说话，这会儿随着小宋进来，他终于困惑、茫然、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抬头看看似乎知道些内情的刘胖等人，特别小小声的颤声道：“刘哥，刚刚那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啊？” ——简直吓死个人了qaq！ 刘胖也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有专家说，是镜子里有了镜灵，你就当成是镜子成精了应该也差不多，它似乎一直想要抓人拖到镜子里面去，我们目前猜测，可能就和水鬼抓替死鬼差不多吧！” 不管是提问的警察、还是脑震荡躺在床上的警察，听到了这个回答之后，脸色都有点青白交错，比刚刚还难看了。 “刘哥，你们刑侦总队的工作都这么危险的吗……”那个警察眼神恍惚的喃喃道。 “其实不用太介意的，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频繁的碰到。”闻听非完全是从概率上来说的，毕竟，灵异事件在社会上大多数人眼中都是虚假的，这一点便足以证明，其发生的频率之低。 说白了，大多数人没准一辈子都碰不上这种倒霉的事情，真的没必要太过介怀以至于庸人自扰。 说话间，值班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刘胖看了一眼，“是门卫。”抬手便将电话接了起来，和门卫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便告诉闻听非等人道：“是医院的救护车到了，我让门卫把他们放进来了。” 闻听非立即起身，“我去给那些医生带路。” 说话间，闻听非还看向了林雯雯。 林雯雯福至心灵一般，一把又将自己衣服上的兜帽给扣到脑袋上了，她大大小小也算是个明星，肯定要避免暴露在医护人员面前，“我去旁边的屋子待一会儿吧！” “没事，等会儿你跟我们去楼上办公室。”刘胖安排了一句道。 等到闻听非将医生带过来后，直接便将值班室让给了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们。 另一个值班室的警察留下来帮忙，顺便也请医生帮忙处理了一下手上擦在铁皮柜上破了皮的伤口，消消毒、做皮试，然后打个破伤风针什么的。 同时，闻听非和刘胖却是和小宋站在一起，又说起了刚刚痕迹科的检验结果。 “毒检怎么样？”闻听非直接问道。 “那个沈明远没吸过毒。”谈到了自己的工作，苍白着脸的小宋状态也稍稍恢复了些，“不过我从他的衣服上，的确提取到了少量毒品的痕迹，他应该短时间内还接触过毒品。” “那行，和缉毒那边打个招呼，扣人。”刘胖当机立断道。 小宋也点了点头，说完正事，忍不住又道：“刚刚你们又遇到镜灵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雯雯弱弱的举手，“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在下面的缘故吧，没想到它居然连彩妆盘那么小的镜子都不放过。” 刘胖同情的说道：“它也没放过我车里的倒车镜、后视镜，它们其实也很小啊！” 林雯雯：t_t 闻听非也微微拧眉，“之前没出事，我都差点把这一茬忽略了。之前我和刘哥看到镜灵，应该也是因为雯雯的原因。不过这件事没头没尾的，我觉得，还是得请教一下专业人员。” 小宋毫不犹豫的直接摸手机，“都这个点了，局座、大宋他们应该已经在第二期公务员培训班的宾馆报到了吧？让他们帮忙，直接当面请教一下王教授？” 刘胖立刻支持，“行，打电话！” 闻听非则是接过了小宋手里那两张检验结果报告单，开口道：“我先去把这个拿去审讯室吧，那边还和沈明远死磕呢！” 在沈明远已经被怀疑和李婄雅被毒害一案有关的情况下，现在又能肯定他涉毒了，24小时之后，沈明远也出不去了，这种情况带来的心理压力应该是毋庸置疑的，自然也会对审讯人员的工作有很大的帮助。 尤其是沈明远本身还不吸毒，只要再找到点证据，基本上分分钟就可以盖章，沈明远这是涉嫌贩毒了。 刘胖一边点头，看着闻听非手里的检验结果报告单，突然又神来一笔的说道：“我们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凶手毒害李婄雅的动机，有没有可能，其实她的死是和贩毒有关的？” 第70章 第 70 章 听到这句, 闻听非的脚步也是一顿。 对比普通人来说，警察由于其自身工作的特殊性, 往往能接触到更多违法犯罪人群, 但是, 就是在这种人当中，毒贩、毒枭，也是犯罪人群中最残忍、最恶劣的一群。 事实上，在贩毒链条的最后一环上, 吸毒和贩毒其实是重合的, 那些零散的贩毒者, 往往本身也是吸毒者, 他们贩毒的量一般也并不大，被抓到了, 差不多也就判个三五年的刑期，从监狱里出来之后，一段时间里, 很容易又出现复吸和贩毒的行为, 然后再被抓，直到要么因为吸食毒品的剂量增大而身体彻底毁掉直接死在毒品上，要么因为贩毒的罪刑，付出应有的代价…… 之前，龚法医对李婄雅做尸检的时候, 已经确定过, 李婄雅本人生前并无吸食毒品的迹象, 再加上她本身又是公众人物，所以，案件的侦破过程中，大家自然而然的不曾往毒品这个方向上考虑。 但是现在，从沈明远的身上找到意外发现，却顷刻间又推翻了刑侦总队之前的认知。 沈明远作为一个并不吸毒、但是却又能接触到毒品的人，很可能已经处在了整个贩毒链条的中段、乃至于核心的位置。 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的话，很可能，刑侦总队在侦破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同时，反而意外的抓到了一条贩毒线。 刘胖的经验更加丰富，虽然他并非一线缉毒警察，但是，和山海市禁毒总队的人多多少少也有过接触。 就在市局办公大楼里面，刑侦总队所在的十楼上面，十一楼就是禁毒总队的地方。只不过，禁毒总队的工作中，往往少不了卧底、内线，侦查一些跨国境的贩毒案的时候，更是免不了的要进行一些秘密行动，他们的日常工作和刑侦总队这边表面上看着差不多，但是实际上，往往会有更多危险、隐秘而又不足为外人道的部分。 想到这里，刘胖捧着下巴“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小闻你先去审讯室那边和他们打个招呼，但是沈明远这事，咱们还得先和周队汇报一下。” 禁毒总队那边，在贩毒集团里埋了多少个卧底钉子什么的，这种信息都是最重要的机密，别说是刘胖了，就算是到了周队那个级别，很多都是不知道的。 偏偏这个案子真的又涉及到毒品了，在这种情况下，刑侦总队真的没法保证，不会在侦破的过程中直接踩到禁毒总队那边埋下的地雷上去。 如果是帮禁毒总队那边，直接因为其他刑事案件把人抓起来了，那是最好不过，但是，若是真的一个不小心，因为抓了人，反而意外的破坏掉了禁毒总队的计划和布控，那就很尴尬了…… 闻听非点点头，拿着那两张检验结果报告单先去审讯室了，至于这边剩下的几个人里，刘胖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对小宋道：“你和林雯雯先去楼上的办公室，我和小闻等下也上去，我先去打个电话。” 苍白着脸的小宋和眼眶泛红的林雯雯对视一眼，同时毫不犹豫的使劲摇头。 刘胖：“……行吧，那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行行行，你快去打电话。”小宋自然知道，刘胖是打算和周队汇报工作，有意的避开了林雯雯而已。 如果说之前李婄雅的被毒害一案，只是因为她身为公众人物，容易引起社会关注点，警方这边必然会承受着比其他刑事案件更大的压力，也迫切的需要在短时间内侦破案件、抓到凶手，所以才会直接把案子从辖区派出所转到了刑侦总队这边，但是，一旦这个下毒杀人案的后面还涉及到了毒品，那么，即使必须承担着巨大的社会舆论，工作中，依然还是要为禁毒总队方面的部署安排考虑，毕竟事有轻重，一整个贩毒集团给社会带来的危害，要远甚于此。 等到刘胖拿着手机往那边走的时候，小宋突然想起来，刚刚他们还说，要给大宋或者局座打电话，向王教授请教关于镜灵的问题呢，顿时也急了，忙冲着刘胖的背影大声道：“胖胖，给大宋他们的电话呢？要不我先打电话问问？” 第125章 满脑子都是沈明远涉毒一事的刘胖头也没回，只是回话道：“你自己打！” 小宋抓出自己的手机，一边翻着通讯录里的联系人，一边还在自己琢磨着，他们局座心大，就算是面对灵异事件，局座都是一脸佛系淡定的模样，在这种情况下，请局座帮忙向王教授询问，小宋甚至怀疑，局座听完之后，可能会“哦”一声，然后出于对他的同情和爱护，一点不当回事的从网上随便搜罗几个驱邪的符咒，用办公室的彩色喷墨打印机打出来，最后直接塞到小宋的手里，让他放抽屉里藏好了，还会耐心的叮嘱他两句，等到上面来人检查工作的时候绝对不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漏出来，万一被认为是不认真工作，是要手写检讨的。 ——至于把驱邪的符咒直接挂在市局里，那就更是绝对不可能的的事情了，这种公然传播封建迷信思想的行为，想都不要想，万一哪天有普通市民过来办事看见了，再拿手机拍照投诉了，那是要全局通报批评写检讨并警告的！ 小宋想想就头大了，自然是略过了局座的手机号不提，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下周同样要参加培训班的大宋。 大宋接电话的动作很快，手机里还传来了一阵“咔擦咔擦”啃苹果的声音，等大宋飞快的把嘴里那口咽下去之后，才对着手机说道：“弟啊，找我有什么事——” 山海市市局里有三个重名的，年龄排行第二的那个宋在后勤部门，平时来往不算密切，但是大宋和小宋两个人，痕迹科和情报科的办公室之间距离一共也没几米远，他们俩平时闹着玩的时候根本就是兄弟互称。 “如果有紧急的工作也可以说的，我带笔记本电脑过来了，宾馆里也有网。”随后，大宋又继续好商量的说道，反正他这边今天晚上应该也没什么事情，闲着就是自己上网。 “是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不过不是做表，是找你帮忙问个事情。”小宋简单说着，同时招呼着旁边的林雯雯过来，打算将刚刚的事情再一起和大宋说一说。 好在大宋之前就已经知情了，这会儿在电话里说起来也方便。 结果就是，等到闻听非回来的时候，小宋依旧和林雯雯捧着手机，还没把事情说清楚。 闻听非的手里还拿着小宋签过字的检验结果报告单，见状，也没打扰小宋面对大宋时的倾诉欲，只是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听着。 倒是刘胖，又过了起码五分钟，才终于把手机揣兜里回来了，甚至还有几分振奋的眉飞色舞道：“禁毒总队的人等会儿就全部回来，陪咱们一起加班！哎，人多力量大，希望李婄雅的案件早日侦破吧！” 闻听非：“……”一时之间，她还有些哭笑不得。至于更具体的事情，因为涉及到了禁毒总队那边的工作，刘胖没说，闻听非自然也就没问。 终于，小宋这边得到了大宋干脆利落的一句，“行啦，弟弟你可别嚎了，嗓子哑得跟破锣似的，再加上电话里的电流音，我刚刚才买的新耳机，这音质简直崩溃了，感觉有点心疼它orz。我现在立刻就出门去给你找王教授，他应该也住这边的宾馆，等下给你回电话啊！” 等小宋挂断电话之后，刘胖终于开口道：“走吧，大家去楼上办公室，趁着禁毒总队的人还没来，咱们重新分析一下案情。”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依旧是闻听非随意的挡住了电梯上的键盘，不过，小宋在有意的尽量远离又突然冒出来的那面镜子的情况下，却架不住他眼睛尖又心细，只是飞快的瞥了镜子一眼，便悚然一惊道：“镜子上面怎么会有指纹！？” “啊？” “什么？”电梯里的几个人顿时愣住。 林雯雯抓着自己的帽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闻听非和刘胖也不由得看向了镜子的方向。 电梯精也跟着愣了一下，“咦，怎么会有指纹？是我自己把镜子装好的呀！” 旋即，看到小宋小心翼翼的伸手指着穿衣镜大概中间偏上一点位置的时候，电梯精顿时恍然大悟。 ——自己和大佬说了镜灵的事情，结果非主流直接从镜子里面摸了一块碎掉的玉镜镜片出来，指纹估计就是那会儿留下的。 小宋完全是犯了职业病一样，微微凑上前去观察镜面上的那个指纹，但是又要小心着自己不能碰到镜面，免得里面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把他拖进去。 毕竟，电梯里的穿衣镜面积非常大，足以把一个人直接整个的拉进去，可能都没有多少抢救机会的，不像是刚刚彩妆盘上的镜子，那得一点一点使劲往里扯…… 电梯精：qaq大佬不小心留在穿衣镜上面的指纹被发现是不是不太好？擦掉擦掉擦掉quq 闻听非拿出手机，将带着指纹的镜面部分直接近距离拍了下来，结果，就在她检查照片上指纹究竟能不能拍摄清楚的时候，小宋突然又发出了一声惊恐叫声。 “啊啊啊啊啊——” 电梯这么小的封闭空间里，小宋的惨叫声都出回音了，闻听非被他的声音惊得手上一个哆嗦，手机都差点掉下去，连忙用另一个手捞住握紧，抬起头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镜子上的指纹消失了！！！”小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脸色刷白，“那个指纹，在我眼前，仿佛被人擦掉了一样，一点一点的消失的。” 随着小宋这话出来，电梯间里的温度似乎又随之下降了许多。 已经临近十二月，山海市的冬天同样寒冷。 然而这一瞬，电梯里的寒意却是陡然间在几个人的心底蔓延开来。 林雯雯抓着充电器的手指都有些发僵了。 同时，不管是小宋还是刘胖、闻听非，三个人也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之前小宋说过的，之前他遇到镜灵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推了他一把，把他从电梯里面直接给推了出去。 本着认真负责的态度，即使并不怀疑小宋的说辞，闻听非和刘胖依然还是认真的重新检查了一下穿衣镜，这次，就轮到他们发现，除了刚刚的指纹外，穿衣镜边框上的一点浮尘，似乎都在他们眼前，被一个无形的人给擦得明光锃亮了。 急得简直想要转圈圈的电梯精：嘤嘤嘤大佬要露馅了露馅了qaq，他之前因为想要办假证被批评教育，警察局里肯定留指纹了 电梯精急得都要哭了，一边拼命的把整个穿衣镜都擦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反光似乎都随着变得璀璨了些。 电梯精：希望下次大佬过来的时候，不要觉得它真没用qaq大佬生气了会不会不理它啊嘤嘤嘤 几个人面面相觑之中，电梯里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因为紧张和急切，电梯精到了十楼的时候，都忘记停下了，还是林雯雯一眼看到屏幕上的数字变成了“11”之后，才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惊呼，“怎么是十一楼？刚刚按错楼层了吗？” 因为忙着擦镜子简直手忙脚乱的电梯精忙中出错，更是忍不住要嘤嘤嘤了，发现之前因为闻听非习惯性的没按十楼，它自己竟然也跟着忘了，登时整个电梯都不好了。 自己偷偷嘤嘤嘤的电梯精没有发出任何楼梯到达目标楼层的提示音，电梯门也直接就省略掉了程序里固有的自动开门、自动关门的过程，直接就从十一楼又往下走，几秒钟之后，稳稳的停在十楼，然后打开大门了。 之前一早就见识过这个电梯停电运行的闻听非和刘胖：“……” 至于小宋和林雯雯，他们两个腿都还有些软，是互相搀扶着，匆忙之间还有些晃晃悠悠的从电梯里逃出去了。 闻听非还抓着自己的手机，十分诡异的，从电梯里出来的那一瞬，她忍不住回头又看了电梯一眼，仿佛看到，就在刚刚，小宋研究穿衣镜镜面上的那个指纹的时候，有个透明的嘤嘤怪正一边拼命的擦镜子一边满脸的“qaq”。 那副奇特的画面只是在闻听非的脑海中闪过了一瞬，差不多她自己都被自己这个简直有些莫名其妙的联想给雷翻了，嘴角微微抽了抽，也很快收回了看向电梯目光。 因为自己居然走错楼层，自觉做错事的电梯精更是等到闻听非和刘胖也走出去之后，毫不犹豫的关上门，外面的楼层显示也瞬间便从“10”开始迅速增加，直到稳定的停在了楼顶的天台上。 电梯精：自己犯错误了，好想哭，去天台吹风冷静冷静嘤嘤嘤qaq 看着刚刚几秒的时间里键盘上飞速变动的数字，闻听非和刘胖：“……” 回头再看一眼被吓得脸色发白，依然互相搀扶着靠墙站在一起的小宋和林雯雯，一时之间，闻听非也说不出让他们俩放宽心的话了。 第126章 还是刘胖心态好，长舒了一口气之后，直接扯开了话题道：“走走走，咱们去小会议室，忙到现在我也饿了，正好先吃点东西，边吃边聊。” 办公室里的囤货前几天才刚刚补充过，所以这会儿能吃的东西倒是不少。 刘胖问过大家的口味之后，一边熟练的撕开一半桶装泡面的盒子，加好料包，然后从茶水间里接了开水，最后还重新用叉子插在泡面盒和顶部的盖子包装边缘，就等几分钟之后泡好就可以吃了。 昨天还一直坚持把自己当兔子喂的林雯雯也终于破功了，捧着一碗香辣红烧牛肉面的时候，眼睛似乎被从边缘里露出来的一点带着辣味的热气烘托得更红了，小声抽噎道：“我觉得我刚刚的运动量应该能够抵消一包泡面了……” 闻听非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想了想，最后只能冷静的问了一句道：“我这里还有卤蛋、泡椒凤爪和鸭脖，你要吗？” 已经拿着叉子在搅拌自己泡面的刘胖也抬起头来，安慰道：“先吃吧，啊，吃饱了才有力气打那镜灵对不对？” 林雯雯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旁边的小宋：qaq！！！ “大宋怎么还不回我电话。”小宋的手里也还拿着一个闻听非刚刚递给他的密封包装的卤蛋，一边往泡面里加，一边有些失神的喃喃道。 “快了快了，他一会儿就回你电话了。”刘胖继续安抚道。 两口泡面下去之后，温热中还带着些微烫的食物到了胃里，心中总算是稍稍熨帖起来。 小宋一边无意识的用手里的塑料叉搅拌着泡面，直到“咔擦”一声轻响，那个还有些软的小塑料叉子直接就掉了一个牙在泡面里。 “没事没事，我给你拿筷子！”刘胖见状，立刻放下自己手里的泡面，用和他的体型相比全然不符合的灵活动作，“蹭”的一下从小会议室的椅子上跳了起来，扭头就往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走——他那里还有不少之前因为加班所以定外卖的时候，剩下来的一些未拆封的一次性餐具。 也就一分钟的时间，刘胖拿了一把一次性餐具回来了，分给大家。 “小闻，你刚刚拍照了吧？”小宋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出来，先把泡面里的那一块塑料叉子捡起来扔在塑料袋里之后，突然开口说道。 “拍了，但是那个指纹在画面里很不清晰。”闻听非实话实说到。 小宋摇了摇头，道：“没事，把图片发给我吧，我等会儿把这个指纹处理一下，应该能提取出来。” 说话间，小宋还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在微信里单独私敲了闻听非一下。 闻听非也把自己刚刚拍下来的照片发给了小宋。 小宋看着微信里的照片，一边吃饭，一边还忍不住的苍白着脸说道：“这个指纹，没准就是之前把我从电梯里推出来的那个人——那个家伙留下的，我早晚一定能把它找出来！” 闻听非略微迟疑了一下，“那，你加油？” 说完，闻听非还突然想起来，“哎，那它之前推你的时候，有没有在你衣服的背后留下什么痕迹？” 小宋摇了摇头，“我后来检查过了，没什么能做证据的东西。” 刘胖差点喷了，“你居然还真的检查过啊？” 小宋又怂又冷静的恨恨道：“为什么不查？” 刘胖看看小宋现在的状态，觉得他有点受刺激过大，愣是没敢跟他顶嘴，生怕直接把小宋也给气哭了，忙顺着说道：“查得好，查得好，我刚刚正想说你专业呢！” 刘胖正为了安抚小宋不停的对他顺毛摸呢，结果，小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然后推开。 禁毒总队一哥们探头说道：“我还在楼道里就闻到你们这泡面的味了。” 闻听非微微睁大眼睛，“来得好快！” “正好在不远处一个商场陪我妈逛街呢，收到消息就直接过来了，我们袁队、还有其他人，都还没到呢吧？”禁毒总队那哥们笑了笑，看起来还颇为阳光爽朗的样子。 ——大概是因为成功的从跟着母上大人拎包的逛街活动中脱身出来了，提起加班来都精神十足的样子。 “过来坐，”刘胖招呼着，同时简单的介绍道：“禁毒总队的郝桥。” 郝桥笑着在旁边坐下，忍不住看了一眼还带着帽子的林雯雯，有些意外道：“这位是？” 刘胖简单道：“林雯雯，她是剧组的演员，在这个案件的侦破中给我们提供了不少信息。” 郝桥顿时恍然大悟，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网络热度很高，有些粉丝或者网友也忍不住自动自发的分析过案情，林雯雯作为被李婄雅抢过角色的受害者，这次反而屡次被拎出来当做靶子打，郝桥虽然不认识人，但是对这个名字绝对是印象深刻了。 闻听非则是直接道：“我们逮着一个叫做沈明远的嫌疑人，意外发现他涉毒，你们那边有相关记录不？” 第71章 第 71 章 郝桥先在他们禁毒总队关注名单上的人员里想了一圈, 然后摇了摇头，回答道：“应该是没有, 我印象里我们之前没接触过这个人的记录,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记忘了, 等下去信息系统里再确定一遍吧！” 刘胖“嗯”了一声，还提醒道：“人现在正和两个审讯人员在审讯室里关着呢，要是担心他的身份信息有问题的话，你也可以直接去看看本人。” 郝桥立刻站起身来, “那我先过去认认脸。” 等到郝桥出去了, 刘胖才有些感慨的说道：“刚刚出去的这个, 郝桥, 记忆力非同一般，堪称是禁毒总队的人形电脑, 基本上，他说数据库里没有这个人，那信息系统里基本也就搜索不出来了。” 正低头摆弄手机的小宋适时的抬起头来, 说道：“我听说过的, 关于郝桥的事迹，是他的计算能力非常突出。据说当初他们村征地拆迁的时候，他爸让他请了几天假，把人叫回去之后，郝桥跟着评估公司测算面积的人走, 他旁边一左一右站着村书记和村主任, 前面评估公司的人报征地面积, 他在后面直接出对应的补偿款，他们村的拆迁补偿款都是直接一步到位的。” 林雯雯听得都有些惊呆了，“这么厉害，他完全可以上那些拼智商的综艺节目了。” 闻听非却是回忆了一下山海市近几年周边拆迁的地方，突然开口问道：“那个郝桥，他们村是哪一个？” 小宋随口道：“就咱们之前去过的洱海村旁边那个啊！”说到这里，小宋突然“啊”了一声，“当时去洱海村之前，忘了问问郝桥了，从他爷爷，到他爸，这么多年好像都是洱海村旁边那个挺有钱的村子的村书记，对附近村子里的情况都比咱们熟悉。” 闻听非也不由得想起了当初洱海村的经历，而且，小宋稍微一提，洱海村旁边那个村子，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就是隔着影山、全村都开农家乐的那个隔壁村了，心中多少有些惊讶，还有些啼笑皆非，忍不住道：“洱海村都拆迁搬走了。” 不过，因为说起了郝桥的事情，这么一打岔之后，小宋刚刚明显有些不对劲的情绪倒是稍稍冷静下来了。 刘胖的观察力也尤为敏锐，见状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和小宋说话的时候也不像是刚刚那样，每句话都顺着，生怕他满心惊怒和恐惧的直接爆炸掉了。 “咱们从头分析一下李婄雅这个案子。”刘胖的手里还捧着自己的泡面说道，“林雯雯，从你开始。” “哦，啊？”林雯雯突然愣住，她的手里还拿着塑料叉子，直接反手指向自己，困惑不解的说道：“刘警官，为什么是我？” 第127章 “从这个剧组的组建开始说起。”闻听非帮忙回答道：“这个剧组其实开机的时间也不算长吧，我记得。” 林雯雯点了点头，“对，开机没太久，也就半个多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旋即，她微微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剧组当初的事情，尽量简洁的把事情回忆了一遍。 林雯雯说话的过程中，闻听非、刘胖都没有开口，等她的话语告一段落之后，闻听非才问了一个小问题道：“也就是说，李婄雅抢了你的角色之后，你们两个又同时出现在一个剧组里，但是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绝对没有。”林雯雯肯定的回答道，说着，她还扯了扯嘴角，小声道：“那什么，说实话，这种情况下，要说心里没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大家都是圈子里的人嘛，又想要拍戏，在剧组里维持个表面平静的塑料姐妹花情谊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后面还得一起参与剧组的宣传……” 说到后面，林雯雯也有些消音了。 对于抢了自己角色的李婄雅，林雯雯说不厌恶才是假的，但是，讨厌归讨厌，林雯雯自认没有李婄雅那破釜沉舟、不惜一切的架势，毕竟她现在确实是个小透明，这次没了一个女主角，她认了，眼光放长远一点，林雯雯还是愿意相信，自己总会有红起来的那天的！ 随后，闻听非也在脑内整理了一下语言，简单复述了一遍，从周五那天晚上开始发生的事情。正巧那天从培训班出来，她和刘胖、小宋还在海边的饭店里吃了个饭，倒是刚好第一时间把这个案子给撞上了。 至于随后的调查侦破过程，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线索虽然不多，但是挖掘线索的时候，逻辑链条还是非常清楚的，从这一点上来看，侦破工作其实要比之前的连环杀人案要简单得多。 唯一的一点问题在于，李婄雅生前死后都有一个镜灵出来作妖搅混水，不管是林雯雯还是市局的刘胖、值班警察，都差点因为那个镜灵凉了…… 将在侦破过程中得到的线索整理出来，再结合着之前高盛回答的一些信息，综合考量，并不困难的便能得出一个结论来。 因为太过专注，除了刘胖还在无意识的往嘴里夹泡面之后，闻听非、小宋和林雯雯三人都不知不觉的暂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闻听非也微微拧着眉，总结分析道：“李婄雅和赵珩泽关系暧昧，赵珩泽和饮料厂的张总交情非同一般，同时，张总的司机沈明远和李婄雅也有过接触——” 闻听非的话语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道：“其实我现在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推测。” 刘胖点头，鼓励道：“先说说看，然后我们再仔细分析，你的推测里有没有存在不合理的地方。” “嗯，”闻听非也点点头，然后道：“张总之前就投资了山海市的这家饮料厂，同时，他的司机沈明远会时不时的代替他去饮料厂看看情况，也就是说，沈明远本人对饮料厂的工作流程是有些了解的。并且，正常情况下，不管是饮料厂突然购入一小批瓶盖，还是用这一批瓶盖做了什么，都不太会引起饮料厂其他工人的重视，所以，山海市饮料厂那个司机樊磊十分顺理成章的帮沈明远拿了瓶盖的快递，期间没有任何人怀疑。” 刘胖、小宋还有一个林雯雯都听得尤为认真。 闻听非的手里还捏着筷子，稍稍活动了一下之后，也继续道：“在此之后，可能是沈明远、也可能是其他人，成功的炮制出了一整箱李婄雅日常购买的同品牌矿泉水。不管是和李婄雅关系密切的赵珩泽，还是沈明远本人，显然都应该是对李婄雅的生活习惯有一定的了解的，所以，他、或者他们，才能一早就确定，用哪一种矿泉水下毒。” 刘胖在脑海中将这个思路完整的过了一遍，也不由得点头道：“没错，对李婄雅下毒的凶手，一定是对她的生活情况有所了解的人。虽然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也能了解到李婄雅的口味偏好等特点，但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不太可能直接去李婄雅的保姆车里面，在这一点上，看似关系较远的沈明远反而比剧组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闻听非继续道：“李婄雅的助理阿梅从超市里买来的整箱矿泉水，中途被人从后备箱里调换过了，但是因为整箱的矿泉水中，只有一瓶是含有高毒性物质的，所以，李婄雅的死亡时间，就算是凶手本人，也无法提前确定。” “并且，我记得李婄雅的助理阿梅说过，李婄雅的公寓里，同样也有这个品牌的矿泉水，采购工作也是由阿梅完成的。”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沉声道：“也就是说，调换那箱矿泉水的凶手，很有可能是打算在李婄雅的住处，私下里毒害李婄雅的。只不过，助理阿梅将这箱矿泉水直接带到了剧组里，以至于，李婄雅直接在剧组的众人面前出事了。” 杀人案中，凶手再怎么心思缜密，总是会不可避免的留下很多线索。 并且，在那些看似渺茫的蛛丝马迹之中，越是精心设计过的杀人手段，越是会留下太过刻意的线索，随着刑侦技术手段的进步，在现代社会中，除非完全跳出了普通人能力的范畴，否则的话，几乎是不存在完美犯罪的。 杀人案中的证据，显然会有一些存在时效性，类似于凶器上的血迹、凶手身上被害人留下的痕迹、第一犯罪现场的完整性等，如果时间长了，有些重要的线索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进而直接加大警方的破案难度。 相较之下，反而是无目的杀人案、无差别杀人案，由于其缺乏明确的目标性，才会使警察难以对凶手的犯罪过程进行合理的归纳推测，以至于只有通过大规模的排查走访，以海里捞针的架势，才能找到线索，进而将其侦破。 想到这里，闻听非轻声道：“李婄雅被毒害一案中，凶手明明换掉了整箱的矿泉水，却只在其中一瓶水里加入了高毒性物质，我觉得，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模仿无差别杀人案的逻辑，一是明显的加大了作案过程和受害者出事之间的时间间隔，给警方破案带来困难。同时，连凶手本人都无法确定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当时要直接追查凶手的下落，对方的不在场证明可能会显得非常真实。” 闻听非仔细的想了一圈，还是觉得，按照凶手最初的计划，应该是打算让李婄雅在自己的公寓里被毒害死亡的，如此一来，很可能等李婄雅的助理或者其他人发现尸体，和尸体的真正死亡之间，便又产生了一个不可控的时间间隔。至于随后的警方接到报警，就更是会被推后了。 听到这里，刘胖也忍不住摇了摇头，感慨道：“只不过，凶手应该也没料到，李婄雅的助理阿梅偏偏就将这瓶水放在了保姆车里，并且，李婄雅喝了这瓶水的时候，正好是在剧组要拍夜景这天，毒发也发生在了剧组的众目睽睽之下——” 小宋皱着眉，“可惜那些水被拧上瓶盖的时候，凶手肯定带了手套，根本不曾留下任何指纹。” 闻听非也微微扯了扯嘴角，轻声道：“不过，现在基本上能够确定沈明远的嫌疑了，不管是咱们这边的推测，还是从他涉毒的角度来说，都完全可以去仔细搜查他的住处了。高毒性物质在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并不常见，并且，在沈明远的工作中也并非是必需品。如果能够在沈明远的住处找到相关线索，这条证据链基本上就足够完整了。” 说到这里，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最后道：“至于李婄雅被人毒害一案中，凶手的犯罪动机，考虑到沈明远涉毒，我怀疑，赵珩泽和沈明远的老板张总，至于高盛——” 闻听非不由得想起了刚刚高盛带着团团来报案时候，他们三个人投资人之间，表现出来的若有若有的针对和隔阂，“我觉得，他或许知道的远不止于之前在笔录中告诉我们的那些，甚至于，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多，或者，高盛可能也猜到了赵珩泽或者是张总一些并不曾公之于众的信息。” ——比如，对方可能涉毒。 闻听非也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证据的事情并不多谈，转而道：“倒是李婄雅的助理阿梅，从李婄雅出道就一直跟着她，两个人之间情分如何不好说，但是，李婄雅非常信任自己这个助理是肯定的。所以，凶手很可能就是利用了李婄雅对助理阿梅的信任。阿梅递给李婄雅的矿泉水之前就被下毒了，但是阿梅本人对此并不知情。” 所以，在面对警方的审讯专家时，阿梅会惶惶不安、也会焦急恐惧，但是，这些都是普通人遇到事情之后的正常情绪反应，却绝对不会有杀人了之后，面对警察时担心自己被发现、抓到时的惊惧和心虚等情绪。 等闻听非将带着自己诸多推测的案情复述了一边之后，刘胖正下意识的用筷子继续去夹泡面，结果却夹了个空，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刚已经不知不觉间就把泡面吃完了。 到了这会儿，除了刘胖之后，另外三个人面前的泡面温度都渐渐下去了，闻听非也重新拿着筷子，抓紧时间吃了两口，同时还把桌上那些卤蛋、鸭脖之类的零食往刘胖那里推了推，“刘哥，吃这个。” “哎，好。”刘胖下意识的点头，然后微微皱着眉道：“等下等刑侦总队的袁队他们过来之后，咱们再商量一下，如果沈明远真的涉毒且牵扯众多的话，他的住处，咱们还不能直接去搜。” “可以查查他有没有雇过保姆或者钟点工的，下次找个机会，从家政公司那边直接伪装成保洁员，偷偷的潜入进去搜查一遍就是了。”小宋身在痕迹科，虽然没自己亲自干过这种事情，但是，当年带他的老师在这方面却非常的有经验…… 林雯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那要是，他从来不请钟点工呢？” 闻听非脑子转得也快，虽然没经验，但是思路也挺多，直接猜测道：“把他家楼上的水管拆了，水淹天花板，然后假装成物业公司的人过去修理？而且，如果泡得厉害的话，除了小区物业的修理工，估计楼上提供的免费家政服务，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都对方出钱了，再有物业公司的修理工，对方再强行拒绝的话，哪怕不搜查，基本上也可以盖章对方的房子里可能有大问题。真到了那个地步，似乎也就不用这么委婉的想办法，完全可以强行搜了。 林雯雯：=口=！！！ 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吗！ 刘胖摸了摸鼻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打趣了一句道：“其实我们警方有些工作人员，也很会演的，当然了，不是说钓鱼执法的那种啊！” 闻听非也被逗得一乐，她毕竟工作时间短，像是刘胖说的“会演”这种情况，除了之前刘胖假装进货的时候，还真没遇到过别的。不过，之前她收拾办公室的时候，还在柜子里看到过超大码的塑料材质水晶高跟鞋、几十块钱的全套三无彩妆盘，还有辣眼睛程度非同一般的蕾丝边小裙子，根据那些道具，闻听非大概也能猜到一些警方执行公务时的辛酸了…… 尤其，出于对女同志的安全考虑，警方“演”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也都是挑个头相对“娇小”一些、身材“纤细”一些的男同志，再戴个长假发、往脸上涂脂抹粉的典型直男审美烈焰红唇大浓妆来一套，反串妥妥的！ 真的是只有普通人想不到的，没有要反串的男警察不敢穿的…… 等到闻听非、刘胖他们四个在小会议室里匆匆忙忙的吃完饭，又是收拾泡面盒和小零食垃圾袋，又是开窗通风以避免满屋泡面味的，终于，在他们刚刚收拾完，吹着窗户外面的凛冽寒风，坐下来一人一杯茶打算饭后喝点水的时候，刚刚跑去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围观沈明远并且旁听了有一会儿的郝桥和禁毒总队的袁队一起又回来了。 袁队进门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就要步入正题，奈何旁边还坐着一个林雯雯，袁队锐利的目光直接落在林雯雯的身上。 第128章 林雯雯被袁队盯得登时一个哆嗦，只觉得这个气场比之前沉着脸的周队还可怕，不等袁队真的开口，林雯雯已经主动站起身来，忙道：“你们先聊，我去隔壁待一会儿？” 郝桥还站在门口，笑着冲林雯雯招了招手，“来，我们聊聊天吧！” 林雯雯勉强的笑了一下，没有拒绝郝桥或许是好意、也或许只是打算为了从她这里了解一些消息的打算，向刘胖、闻听非和小宋三人略微颔首示意之后，很快便跟着出去了。 旋即，袁队沉静而认真的开口道：“我刚刚和郝桥已经查过了，禁毒总队在山海市的重点监测人群中，并没有沈明远这个人。” 顿了顿之后，袁队继续道：“刚刚老刘在电话里把事情简单和我说了一遍，对你们这个案子，我大概也有些了解了，正好现在，你们方便再和我详细说说，具体是怎么抓到沈明远这个人的吗？” “行啊！”刘胖、闻听非和小宋三人齐齐点头。 等到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就在隔壁的办公室里，和林雯雯聊得轻松又愉快的郝桥估摸着小会议这边应该也商量的差不多了，便又带着林雯雯回来了。 林雯雯全程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有些惊讶的看着，袁队就待了这么一会儿，便又带着郝桥匆匆离开了，等到小会议室里又只剩下他们原来的四个人之后，林雯雯忍不住看向刘胖，问道：“刚刚不是说，禁毒总队的人全都回来了，和你们一起加班吗？” 刘胖趴在会议桌上，捧着自己的茶水，唉声叹气的，“是都回来了，问题是，禁毒总队的人都在十一楼加班呢！”还有就是审讯室那边，原来他们刑侦总队的审讯专家，也被换成禁毒总队的人员去和沈明远死磕了。 林雯雯一脸“→_→”的表情瞅着刘胖。 刘胖：“……” 倒是闻听非，看着他们的反应，微微弯了下嘴角，然后道：“对了，雯雯，你还记得之前在大宋那里看到的录像镜头不？你在剧组的时候，有注意过李婄雅的动静吗？” 林雯雯收回目光，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其实我不太关注她，我们两个都有意无意的尽量避开了对方。” 说到这里，林雯雯还扯了扯嘴角，她和李婄雅之间的关系毕竟是剧组里众所周知的尴尬。 刘胖也是猛地回过神来，“对，说到这个，还有镜灵和李婄雅之间的事情呢！” 说着，他抬头看向小宋，问道：“大宋是不是还没给你回电话？” 小宋瞅他一眼，“我这不是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呢么……” 说曹操曹操就到，大宋也是架不住念叨，刘胖这边刚一开口，小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大宋的电话里，旁边居然还有“咔擦咔擦”啃苹果的声音，同时，大宋清晰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弟啊，我刚刚找到王教授，帮你问过了！” 小会议室的几个人顿时精神一振，小宋更是忙不迭的道：“王教授怎么说？” 电话那头，始终持续不绝的“咔擦咔擦”啃苹果的背景音下，大宋就几句话简单道：“王教授问，你们搜过李婄雅身边的住处了吗？既然她是镜灵默认的影像，说明她和镜灵牵扯最多，你们有没有把她身边的镜子全都搜罗到一起啊？” 小宋有些尴尬的“额——”了一声，这个还真没有。 听到这边的反应，不用细问，大宋的心里差不多也就有谱了，安慰了小宋两句之后，又继续道：“王教授说，普通人要解决镜灵，肯定是要先把镜灵的本体找到，找到之后，如果害怕不敢亲自砸的话，可以把它和一堆镜子扔一块，然后用迪厅那种灯光，什么摇头灯、激光灯、频闪灯的那么一打，闪得人眼睛疼，乱七八糟的光照折射又反射的，就算镜子能联网，镜灵估计也得迷路，基本就没精力作妖了。” 小会议室的众人：“……” 第72章 第 72 章 小宋听得双眼发直。 林雯雯毕竟是个演员, 没什么机会泡迪厅，倒是对剧组的打光比较熟悉…… 闻听非忍不住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觉得虽然王教授给的建议挺直白的, 不过, 这会儿大概还是别打扰他们的好。 至于刘胖，则是稍稍凑上前去，扒拉过来小宋的手机，对着那边随口问了一句道：“要是没迪厅的灯光怎么办？”显然, 他肯定是把王教授的建议给听进去了。 大宋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电脑也行、手机也行, 有个屏幕, 我给你找个亮度和饱和度都特别高的彩虹色快闪视频, 然后你就对着镜子播放吧，应该没难度吧？” 刘胖：“……行了, 你可以挂电话了。” “啧啧，”大宋没什么压力的哼笑了两声，最后留下一句, “有事给我打电话啊！”然后才挂断了。 旋即, 闻听非开口道：“我们再去李婄雅的住处检查一遍？我记得之前，痕迹科的人应该已经把她的住处检查过一遍了吧？” “对，仔细的检查过。”小宋有些头痛的按了按眉心，“但是当时主要调查了李婄雅的住处里面不同人留下的痕迹，以及有没有高毒性物质, 像是她的镜子这种普通物品, 痕迹科大致看过一遍之后, 全都原样放下了。” ——那会儿，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们也想不到，一桩看似普通的杀人案背后，还能有灵异事件出现不是？ “那就再去检查一遍！”刘胖当机立断，很快便作出决定道。 闻听非从善如流的站起身来，看了林雯雯一眼，“一起去？” 林雯雯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跟着站了起来，只不过还是忍不住又期望的看了刘胖一眼。 刘胖了然的点点头，索性道：“都来吧，小宋也一起过来！咱们四个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镜灵下次应该还是会冲着咱们来。” 小宋“嗯”了一声，却突然道：“等我几分钟，我回一下办公室，先把这张照片交给我那屋的人，让他们给我把这个指纹给弄出来！顺便，正好拎个勘察箱和你们一起走。” “行。”刘胖点点头。 闻听非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在等小宋的时候，林雯雯已经又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还直接把手机壳给拆下来了，看到洗手间旁边的垃圾箱后，更是毫不犹豫的将其扔了进去。 “哎，手机壳坏了吗？”刘胖完全是随口一问道。 林雯雯摇了摇头，小声道：“手机壳上有水钻和电镀层，能反光，我有点心理阴影。” 闻听非和刘胖：“……” 旋即，闻听非伸手轻轻的拍了拍林雯雯的肩膀，安慰道：“你之前表现的已经很好了。” 林雯雯回以微微一笑，笑容温柔，并不勉强，但是，眼睛里更多的却依旧还是本能的焦虑不安和无奈。 很快，小宋也拎着一个勘察箱直接出来了，一抬头道：“走吧！” 然而，话虽然说的干脆利落，等到四个人一起，往楼梯的方向走过去之后，小宋的步伐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缓慢、直到完全停滞下来。 “我不想坐电梯！”小宋的语气里满是控诉。 “这是十楼。”刘胖耐心的安抚他道。 第129章 小宋依然不肯挪动步子，要是旁边有根柱子，他大概直接就手脚并用的一起抱上去了，“刚刚的事情你们明明都看到了qaq！！！”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可是这是十楼呀！” 要是三四楼以下，小宋每天上班不乘电梯倒是也没什么，全当做锻炼身体了。可是，每天十楼跑上跑下的上下班，虽然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但是，真的比较浪费时间…… 小宋的嘴唇动了动，还想找理由，刘胖和闻听非对视了一眼，干脆，刘胖一伸手，胳膊搭在小宋的肩膀上，直接凭借自己的体重优势把人往里一带，闻听非则是顺势伸手，接过了小宋手里拎着的痕迹现场勘察箱。 小宋：“我不要坐电梯qaq！！！” 对应的话语，林雯雯都已经背下来了，小小声的安慰道：“这里毕竟是十楼……” 小宋震惊的看着她，大概是没想到，明明刚刚之前，他和林雯雯还是一起腿软互相搀扶着从电梯里逃出来的革命友情，结果才这么一会儿，她居然就叛变了！ 林雯雯：“……” 几秒钟后，小宋完全是被刘胖架着，以被逼上梁山的架势，进到了电梯里面。期间，刘胖还不忘吐槽他了一句，摇头笑道：“行啦，宋啊，人家姑娘都没你这么矫情。” 在天台吹了半天风的电梯精：“小美女qaq” 闻听非依旧是直接走在了最前面，看了一眼电梯里面的按键，发现键盘上的数字颜色似乎比往常更红了一些？ 电梯精：“嘤嘤嘤大家都又过来坐电梯了，他们应该没嫌弃我吧qaq！” 因为之前的小失误，还有点羞窘和脸红的电梯精使劲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自己在内心嘤嘤嘤道，带的键盘上的颜色都有点微微的差别了。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小宋的内心其实是拒绝的。看到电梯里那个明光锃亮、焕然如新的穿衣镜，他的抗拒情绪就表现得更加严重了，好在还有刘胖半是安抚半是镇压的抓住了他。 这一次，从十楼到一楼，中途总算是没有再出任何幺蛾子，一直等到电梯门自动打开，刘胖才终于撒手，任由小宋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蹦三尺高的迅速离开了电梯里面。 电梯精：“小宋是不是讨厌我了嘤嘤嘤，对不起qaq！！！” 从市局出来，刘胖依旧没用警车，而是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 小宋站在车门旁稍稍犹豫了一下，看到闻听非和林雯雯两个女孩子，觉得她们两个坐在一起说话也方便，便还是决定自己拎着现场勘察箱去副驾驶的位置，结果，手才刚刚按在副驾驶的车门上，刘胖便转过头来，认真道：“宋啊，你坐后面去吧，让小闻坐副驾驶！” 林雯雯下意识的看向闻听非，尤其之前出去的时候，还是闻听非开车的，便小声关切道：“你晕车吗？我这里有口香糖……” 闻听非果断的摇了摇头，“没。” 小宋也愣了一下，“为什么！？” 刘胖神色淡定的一指副驾驶旁边的倒车镜，冷静道：“我怕半路上的时候，那个镜灵突然又冒出来，你直接扑上来碰歪我的方向盘，然后不小心发生车祸……” 小宋闻言，可耻的没有反驳，只是忍不住给了刘胖一个白眼来表示自己的抗议之情。 闻听非：“……” “来，小闻，副驾驶。”刘胖招了招手，还忍不住的摇头感叹道：“还是小闻心态好。” 半路上，途经一家鲜花礼品店的时候，闻听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立即转头对刘胖道：“刘哥，先停一下车，我去买点东西，对镜灵应该有用。” 刘胖闻言，手上立刻往下挂了一档，车子随之稍稍减速，透过后视镜稍微打量了一番前后周遭的车辆之后，刘胖很快边将车子直接停在了路边。 小宋和林雯雯远比刘胖更加好奇，坐在后座上的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东西？” 闻听非做了一个按喷雾的手势，“就是可以喷的那个彩色的东西，我一时间忘了那东西具体叫做什么了，不过鲜花礼品店里应该都有卖的，稍等我几分钟！” 说完，闻听非很快便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然后打开车门，径直朝着路边那家鲜花礼品店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闻听非一说，刘胖也反应过来了，“哦，对，那个玩意，我记得有人结婚的时候，经常会有那东西可以喷着玩，五颜六色的，叫什么来着？喷花？” 小宋也纠结的抓了抓头发，“好像是吧，还是彩色喷雾来着？我也给忘了……” 虽然忘记了那个东西具体叫做什么名字，不过，知道鲜花礼品店里有售便已经足够了。 闻听非出去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很快便拎着一个印有刚刚这个鲜花礼品店logo的大塑料袋回来了。 等到闻听非关好车门，刘胖便直接将车子发动，离开了路边的临时停车带。 “就这东西，鲜花店的人说叫做圣诞喷雪！”闻听非随手拿出来几瓶，递给车后座的小宋和林雯雯，继续道：“我主要买的是雪花状态的，感觉丝带状态的糊在镜子上可能显得没那么均匀，至于颜色，都没怎么挑，就让店员帮我一个颜色随便拿了一瓶。” 说话间，小宋已经拆开包装，握着轻巧的铝瓶，飞快的看完了瓶身上面写着的使用和注意事项，然后摇匀，一点也没客气的就对着刘胖的后车窗玻璃喷出了一个心形。 林雯雯：“……” 闻听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边重新系好安全带，一边回头笑道：“这个东西喷在镜子上，附着度应该还凑合，比较容易擦，但是不碰的时候也能沾得住。” 还在开车的刘胖自然不好回头，不过，通过后视镜，也足够他看到小宋的动作了，连忙阻止道：“哎，小宋，行了行了，车里空气不怎么流通，先别玩了。” “我觉得小闻这个主意不错啊！”小宋这才收手，又用塑料盖把已经开封的这瓶圣诞喷雪盖上之后，还客气的向旁边的林雯雯问了问，有没有纸巾，然后直接沾着矿泉水，把刘胖的后车窗玻璃给擦干净了。 刘胖还和他打趣道：“今天怎么这么勤快了，你终于心情好啦？” 小宋又赏了他一个白眼，握着手里的圣诞喷雪，脸上之前一直有些紧绷的表情似乎都随之变得和缓了些，不过，却没再和刘胖对着闲扯。 李婄雅的住处距离拍摄现场的海边并不远，正好就是和高盛、团团住的那个海景别墅相邻的另一个高档小区。 因为李婄雅的遇害一事，李婄雅的住处也被警方暂时封锁了，也多亏了这个高档小区为了海景，自然而然也就距离市区稍微远了些，也并非是什么学区房，再加上这里的业主颇有一些都是外地有钱人买下后专门用来度假看海的，所以，平时的入住率反倒意外的并不是很高。 小区门岗那里，刘胖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很快便将车直接开到了李婄雅所住的那个单元的楼下。 同时，小区物业的工作人员也跟着过来，用物业的电梯卡帮忙打开了楼层电梯。 暂时取下门上的封条，走进去后，可以看到，李婄雅的住处布置得其实显得颇为细心，因为之前这段时间一直有人居住的原因，屋子里也带着明显的烟火气。 这个房子里面毕竟不是第一现场，之前痕迹科的工作人员检查的时候，也都将所有接触过的东西全部还原归位了，所以，一眼看上去，屋子里面依旧显得井然有序。 闻听非的手里还拎着那一袋子的圣诞喷雪，站在客厅那里四下张望了一番，果断提议道：“先把明面上的镜子镜面都喷涂完整，然后再放在一起吧！” 第130章 刘胖毫不犹豫的点头，“我看行！” 小宋也说道：“这主意不错。” 三个刑侦总队的警察，再加上一个林雯雯，四个人很快便将闻听非手里拎着的那一袋圣诞喷雪瓜分干净，为了稳妥起见，依旧还是四个人一起行动，从客厅到卧室、衣帽间、书房再到洗手间，将眼前看到的所有摆在明处的镜面全部喷涂得充满了五颜六色的高分子树脂化合物，再也无法映照出任何影像才肯罢休。 整个检查过程持续了大概四十多分钟的时间，不过，一些彩妆盘、化妆品里面自带的小镜子闻听非他们倒是全都没动，毕竟，只要不打开盒子，镜片都是被藏在盒子里面的，若是有少量一些镜面镶嵌在外的，自然是统一喷涂掩盖了事！ 来之前，小宋就从他们痕迹科的办公室带了厚厚一摞的密封证据袋，将李婄雅住处大大小小的镜子全都收拢好之后，一起堆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差不多了，明面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的镜子了。”小宋先摘掉了手上的医用橡胶手套，然后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轻舒了一口气道。 闻听非的手里还拿着一瓶圣诞喷雪，依旧在抬头四处打量，看看还有没有不小心被遗漏的地方。 倒是林雯雯，被累得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喘了几口气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咱们刚刚找到的那些面镜子，基本上都是现代生活制品吧，我总感觉，这些年头太短的镜子，是不是不太容易生出镜灵？” “额——”刘胖微微怔了一下，有些困惑的求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你看电视剧、小说上，不都是年头长的东西才会成精吗？”林雯雯认真道。 比起之前一直坚信马克思唯物主义世界观的刘胖、小宋等人来说，林雯雯混迹在娱乐圈，其实一直都是一种不算太信、却又不是完全不信的矛盾状态。 毕竟，在娱乐圈这个圈子里，因为始终存在着类似于“小红靠捧、大红靠命”等诸多不可预料的事情发生，所以，娱乐圈的人往往比其他各行各业的人都更讲究玄学一些。 就在刘胖听林雯雯科普娱乐圈里面，类似于开机之前要上香求个好兆头等常规操作的时候，闻听非在重新检查李婄雅的住处时，突然发现，她的首饰盒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处，那层画面不甚清晰的铜片上，竟然正好是一个铜镜。 最惊悚的地方在于，模糊的铜镜之中，一个有着和李婄雅一模一样的脸的女人影像，正站在铜镜里，直勾勾的看着闻听非。 闻听非：“……” 短暂的沉默后，闻听非握着圣诞喷雪的手指微微一顿，同样忍不住的拧着眉和铜镜里的镜灵对视了片刻，旋即，一言不发的举起了手中一瓶青草绿的圣诞喷雪，随着一阵有节奏的“呲呲——”声，铜镜上面顿时被喷满了带着浓重化学香精气息的一层绿油油的高分子树脂化合物。 在青草绿色的圣诞喷雪完全将铜镜覆盖之前，透过缝隙，闻听非清楚的看到，镜中那个有着李婄雅面孔的影子，正一脸怨毒的盯着自己。 不过，就像是王教授所说的那样，只要没有直接接触，镜灵的杀伤力简直微乎其微，只不过，现在这会儿是拿不出迪厅的各种灯光照它一脸了…… 闻听非这边突然有了使用圣诞喷雪的动静，刘胖和小宋他们自然也都听得清清楚楚，坐在客厅地板上的林雯雯也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 三个人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就看到，闻听非正一脸淡定的对着一个首饰盒喷雾。 “这上面有镜子？”小宋还稍稍愣了一下。 “铜镜。”闻听非喷完之后，确定铜镜上镜灵怨恨的脸再也露不出一丝一毫，方才低低的对着这个首饰盒哼笑了一声，扭头干脆利落的回答道。 小宋一下子就想起来，当初林雯雯他们的剧组之中，那个被反复呈现在镜头中的重要道具——所谓为了走私做了伪装于是变成了明亮黄铜色的贵重文物“青铜镜”了，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抽。 林雯雯仔细观察了一下绿油油的圣诞喷雪掩盖之下，连边缘几乎都没留下来的铜镜，小声说道：“我刚刚还以为那就是首饰盒的装饰呢！” “我也以为是铜锁扣一样的东西。”闻听非耸了耸肩，和小宋要了一把镊子，然后轻轻的将这个首饰盒挑开了。 李婄雅的首饰盒里，显然十分有料，红木的盒子被翻开之后，露出来各种珠宝首饰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刘胖和小宋还好，只是知道那些白金黄金钻石彩宝之类的东西价格非同一般，轮到林雯雯之后，因为一眼就认出了许多顶级奢侈品珠宝的款式，当即便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的低呼出声。 “她好有钱！”林雯雯这句感慨绝对是真心实意。 说实话，即使是作为一个娱乐圈的小透明，但是，能够有足够的戏去拍、有专门的助理和经纪人，林雯雯的收入已经比很多行业的人要高了。 但是，这种远超过一般人水平的娱乐圈小透明收入，面对那些顶级珠宝奢侈品牌设计出的具有收藏意义的珠宝时，还是完全无法负担的。 不过，比起那些奢侈品珠宝，闻听非的目光倒是落在了一片虽然质地光泽水润、但是设计风格却显得颇为内敛的半片玉牌上了。 “这块玉片，是不是残缺的？”闻听非微微拧着眉轻声道，而且，刚刚打开首饰盒的一晃之间，她似乎还在这个玉片上瞥见了一道格外模糊的影子。 对于这种话题，刘胖基本算是完全丧失了参与能力了。 倒是林雯雯，站在闻听非的身边，努力收回了看向那些名贵珠宝时惊叹的目光后，稍稍有些不解的说道：“有吗？感觉应该就是这种不对称的设计吧？” “来来来，这个我擅长！”小宋突然挤了上来，主动自荐道。 闻听非还有些微微的惊讶，“咦？你懂玉石？” “不懂，”小宋回答得干脆利落，“但是我能通过切口告诉你，这块玉片到底是摔掉之后残缺了、还是当初设计时用车床切割的！”在痕迹线索确定这方面，小宋绝对是专业的。 林雯雯主动让开了旁边的位置，闻听非想了想，却没有让小宋直接伸手去碰那块玉片，而是直接用镊子夹着玉片的红绳拎了起来，“别用手碰，我刚刚好像在这上面也看到镜灵的影子了，不过，就一晃的，没看清楚。” 正摩拳擦掌的小宋手上的动作陡然一僵。 第73章 第 73 章 因为闻听非最后这不确定一句话, 小宋别说是亲手去碰那块玉片了，他连带着手套拿着镊子都不想直接接触这东西, 生怕自己正仔细检查着呢, 结果光滑莹润的玉片上突然出现类似于李婄雅的阴森的脸…… 不过, 既然话都说出去了，单纯的检查玉片的边缘痕迹这项工作，还是要做的。 趁着小宋小心翼翼的仔细研究玉片边缘的时候，刘胖就站在稍稍有几步远的位置处, 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之后, 突然开口道：“这块玉片, 是不是之前被磨平了？” 手里还用镊子拎着玉片的闻听非抬头道：“应该是, 直接开采出来的玉石，按理来说, 不应该有这种形状的。” 过了一会儿，小宋这边似乎也有点眉目了，抬手往旁边一伸, “放大镜。” 刘胖见状, 自然是先停下了和闻听非的讨论，转身去客厅里的勘察箱里，把放大镜取过来交到了小宋的手里。 小宋对准玉片的边缘部位，还拿出强光手电打光，直接将玉片薄薄的边缘照得有些发透, 过了一会儿, 他也得出结论了, 一手拿着强光手电，一手握着放大镜，站起身来主动退开了两步，然后才说道：“这块玉片被摔过，虽然看着不明显，但是，打了强光之后，能够看到，边缘处有明显的云絮状碎纹，碎纹呈放射性朝着玉片的另一个方向放大并变得稀疏。” 闻听非听了，微微一怔，旋即道：“也就是说，这个玉片是摔碎后的一部分，破碎的中心，应该就是现在的边缘部位？” 小赵指了指玉片左侧一个弧度极小的棱角处，“根据裂纹的方向，我觉得这里应该是当初被摔碎之前的中心位置。” 闻听非凭空比划了一圈，“也就是说，这块玉片被摔碎之前，很可能呈圆形，并且，这个边缘正好是作为半径的长度——” 第131章 顿了顿之后，闻听非干脆又找来一张白纸，用标记笔简单的勾勒出来了玉片的形状，然后又根据半径的大小稍做补全，完成之后，抬起头来说道：“这个大小的圆形玉制品，玉佩玉环都对不上，并且，上面只有少量花纹装饰，应该是玉镜吧？” “玉镜”两字一出，联想和脑洞都过于丰富的小宋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顿时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刘胖则是不解道：“玉镜？可是这个东西根本就看不清啊？” 要是古代的铜镜，即使清晰度完全无法和现代的镜子相提并论，但是至少，所有人都能看到铜镜里面映照出了人的影子，换成这块玉镜的话，除了类似于玻璃在特定光照下能够稍微显现出一点虚影，哪里能看得清楚？ 林雯雯直接抓着手机在网页上去搜索玉镜了，翻了一圈图片之后，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网络上的玉镜好像就是这么大的东西吧，虽然我也觉得什么都看不清楚……” “参考这个大小、而且还磨得这么平，我估计这块玉片，应该就是摔碎了的一部分玉镜碎片。”闻听非还蹲在地上，看着白纸上摆放着的那块地玉片，轻声说道。 几乎是同时，随着“玉镜”这个说辞出来，根本无法呈现出明显镜像的玉镜之上，竟然陡然间再次浮现出了李婄雅的脸。 并且，十分诡异的，比起镜灵之前出现在其他的普通镜片里时清晰的投影，现在这个明明影像十分模糊的玉镜里，这个镜灵满是怨毒恨意的面孔，反而显得格外真实和生动，而且，闻听非细看之下，隐约觉得，现在的镜灵的面孔，似乎和他们之前看到的李婄雅那张脸，还有一些微妙的不同之处。 然而，只是瞥见一眼，小宋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 林雯雯惯例的一声尖叫，“啊啊啊——”不过，随着她尖锐惊恐的叫声，林雯雯已经毫不犹豫的把自己手里的圣诞喷雪对准了白纸之上的玉镜碎片，猛地按下了手里的喷射口按钮。 一阵完全被掩盖在尖叫声之下的微弱“呲呲——”声后，粉红色的圣诞喷雪堆满了那张白纸，将那片玉镜残片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里面之后，还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粉红色小堆。 看到这幅场景，一时之间还有些哭笑不得的闻听非：“……” 不过好在，随着白纸上那一小堆的粉红色高分子树枝化合物成型，玉镜的碎片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原本那个即使画面模糊依旧不掩其细节精致生动的镜灵的影子，也随之被严严实实的覆盖在了里面，一团粉色之下，自然也没有了镜影变换时流露出的诡谲阴冷气息。 空气中顿时都弥漫着一阵化学香精的气息，小宋却是长长的舒了口气，还忍不住对林雯雯竖起了拇指，赞叹道：“干得好！” “镜灵在这块玉镜上的影像和我在别处看到的都不太一样。”闻听非一边把那块白纸和那一堆粉色圣诞喷雪遗迹一起装进证据袋里，一边随口说道。 刘胖完全是下意识的问道：“怎么说？” “感觉上就不一样，这块玉片上的影像要比别的细致一些。” 小宋忍不住在旁边补充道：“看上去更吓人了，那个眼睛直勾勾、黑洞洞的，而且，就这么一小块玉镜，上面只有那么小的影子，我居然看得那么清楚，太可怕了。” 小宋一边心脏砰砰直跳，用力的深呼吸着，一般继续说道：“而且，玉石这种东西，说得再好听，其实本质上还是石头，就算打磨得再怎么精心，和现代工艺的镜子想比，一块玉石能够呈现出来的影像，清晰度也是非常有限的。你想想，哪怕不差钱，现代人有谁真的会用玉石做镜子吗？” 闻听非也点了点头，轻声的附和了小宋的说法，“对，刚刚这片玉镜上的投影，清晰得有些不正常了，按照常理来说，受材质本身的限制，玉石不应该影像这么清楚的。” 刘胖听了，也立即反应过来，“你们是说，那个镜灵和这块玉镜有些牵连？” “至少比别的镜子更深一些。”闻听非明明也是猜测，言语间却有种意外的笃定。 刘胖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尤其是联想到之前大宋电话里提到的，王教授明确说了，镜灵会呈现出李婄雅的影像，那是因为李婄雅和它牵扯最深，那么，以此类推，镜灵在这片残破的玉镜上影像最为生动，自然也就意味着，它同这片残破的玉镜之间，或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有了这块破碎的玉镜，随后，闻听非一行人又再次将李婄雅的住处搜了一遍。但是这一次，他们却并没有再找到其它的东西，似乎李婄雅的手中，就只有这一片孤立的玉镜碎片一般。 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密封证据袋里面被粉红色高分子树枝化合物包围、已经根本看不出任何形状的玉镜碎片，果断开口道：“再传讯李婄雅的助理阿梅吧，希望她对李婄雅的珠宝首饰也有一定的了解。” 刘胖点点头，“正好，沈明远那边，也可以让阿梅再指认一下，既然他们两个之前有过接触，那么，两个人的证词，总有对不上的地方。” 打定主意之后，一行人又耗费了一些时间，重新李婄雅的住处整理，原样归位之后，才提着那一堆密封了各种镜子的证据袋下了楼。 往后备箱放的时候，担心那些普通的镜子被震碎，闻听非还特意去小区物业那里找了些塑料泡沫将镜片隔开，唯独最后那块只能看出一团粉色的玉镜碎片，被她单独拿进了车里。 冬季的夜晚来得早，才到下午五点来钟，路灯已经全都亮起来了，抬眼望去，住宅区里更是一片万家灯火。 从这个小区出来，回市局的路上，也正是交通最为拥堵的时段，陆陆续续就有放学的孩子、下班的成年人归来。 明明谁也没有证据能够完全确定，这块破碎的玉镜便是镜灵的本体，但是，回市局的途中，却是仿佛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一点，不约而同的放松了下来。 依旧是编外人士林雯雯和被刘胖嫌弃的小宋坐在了后排，林雯雯低头拿着手机翻了一会儿，突然“啊”的一声，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小宋几乎是本能的追问道：“怎么了？” “高总和团团，又上新闻了……”林雯雯说道，干脆还将自己的手机拿给旁边的小宋、副驾驶的闻听非看，至于正在开车的刘胖，虽然他也一直在问“怎么回事”，但是，显然没有人会把手机页面上的八卦直接分享到司机眼前。 还是闻听非略微挑了挑眉，直接念出来道：“继周六从山海市警察局办公大楼携年幼私生子低调离开之后，隔天，某著名集团总裁又与其私生子出现在市局，疑似进行dna检验判断其是否存在亲子关系……？” 小宋嘴角一抽，懒洋洋的回答道：“虽说检验dna我们是专业的，但是，咱们的鉴定是为了破案，一般不接这种业务的。” 林雯雯完全是好奇的问了一句道：“哎？那像是团团这种，如果要做亲子鉴定的话，应该怎么弄？” 刘胖也啼笑皆非道：“除非有拐卖儿童的大案要案，否则的话，想要做亲子鉴定，要么左转有资质的人民医院，要么右转司法厅的第三方鉴定机构，反正别来警察局……”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提醒道：“额，高盛和团团这个，好像还真牵涉到拐卖儿童案了。” 刘胖：“……” 愣了一下之后，刘胖也不由得“哎哟”了一声，“还真是，不过他这个案子也特殊，刚刚报案直接就把孩子找到了，再加上团团压根就没上失踪儿童信息库，家长直接就把孩子给领走了，要不是团团没户口，其实他这个本来也犯不着去做什么亲子鉴定的。” 因为找到了破碎的玉镜，再加上沈明远那边也已经有了眉目，车上的几个人心态都比较放松，一时间，还忍不住悄悄八卦了几句。 “都这么大的孩子了，高总居然一直没给团团上户口，他怎么想的……”林雯雯简直匪夷所思道。 尤其看那天团团和高盛相处时的画面，没有半点距离和生疏，要说是刚刚被认回来的孩子，完全就说不过去了。 不过，比起林雯雯纯粹的好奇心和八卦，闻听非和刘胖这边，却是想到了高盛之前意外笃定的说，团团绝对没有在任何媒体前面曝光过的事情。 刘胖心有感慨，摇摇头道：“有钱人的心思，想不明白，总不能就是怕孩子曝光吧？” 小宋和高盛倒是没太多的接触，完全是随口吐槽了一句道：“那得了，这下可好，直接曝了个大的。” 闻听非将手机还给林雯雯时，正好碰到了网页的超链接，跳出的新页面上，瞥见了一眼另一个新闻，正巧也是关于团团和高盛的，而且，还是格外耸动的题目：《某集团总裁单独携爱子公开亮相，小太子生母豪门梦碎！》 闻听非的嘴角也不由得一抽，正好拿过手机的林雯雯也看到了这条新闻，霍然间睁大了眼睛，忍不住好奇的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团团的妈妈究竟是谁，之前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团团是蓝眼睛的，你们注意没？”还在开车的刘胖随口说道：“人家女方兴许是在国外吧，毕竟是蓝眼睛的。要不是这次碰巧和李婄雅的案子一起发酵了，那些八卦小报估计还没发现团团呢！” 第132章 一行人刚在车里闲聊了没几句，刘胖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刘胖只是下意识的瞥过去一眼，却根本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对坐在旁边副驾驶的闻听非道：“小闻帮我接一下！” “好，”闻听非直接应下，拿过手机之后，看到上面“袁队”两个字，不由得一愣，一边按下通话键，一般小声和刘胖道：“袁队的。” 电话稍一接通，袁队硬朗而坚定的声线便传了过来，“刘胖——” “袁队，我是闻听非，刘哥在开车呢！”闻听非直接回答道。 袁队丝毫不以为意，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对闻听非道：“嗯，小闻，你直接告诉刘胖就行，沈明远把你们之前还在调查的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直接全招了。” “什么！？”闻听非惊道。 旋即，闻听非抬头看向驾驶位的刘胖，话语里还有种近乎措手不及的愕然，“刘哥，沈明远招了！” 不只是刘胖、连同坐在后排的小宋、林雯雯全都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虽然目前很多证据都指向了沈明远，但是，却并非是完全不可辨驳的铁证，最关键的他能够接触到并且拿到了高毒性物质这一部分的证据链，至少目前还是残缺的。 闻听非和刘胖他们从不怀疑，随着案件的推进，迟早会有关键性证据出来，将凶手的罪刑钉死，将其绳之以法，但是，他们并不觉得，在还有足够转圜余地的情况下，沈明远会在此时毫不反抗的突然招供。 刘胖看着前面还有些拥堵的车道，微微拧了拧眉，飞快的向闻听非示意道：“问他，怎么回事！” 闻听非点了点头，立即将刘胖和自己的怀疑简单整理了一下，再次向袁队问道。 电话那边的袁队似乎也在忙，闻听非还清楚的听到，袁队身边还有郝桥正语速飞快的说话声音。 片刻后，袁队的声音再次从手机中传来，冷静的沉声道：“沈明远认出了我们禁毒总队的审讯人员。所以，这件事情可能远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复杂，我怀疑，他身上还有更多可以挖掘的地方，单独一起下毒杀人案，反而可能是里面最不起眼的一桩事情。” 闻听非沉默了一瞬，轻声道：“袁队，你是说，沈明远直接认下杀人案，是为了替人掩盖和贩毒相关的事情？” “或许吧！”袁队不置可否，依旧沉稳的声音中，却明显压着惊涛骇浪一般，“等你们回来详细说。” 闻听非点头应下，“好，我们现在已经快到市政府这边了，到市局还需要二十分钟左右。” 袁队那边挂断电话之后，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转向刘胖，低声道：“袁队怀疑，沈明远是故意认下了杀人案，为了掩盖贩毒相关的事情。” 毕竟林雯雯还在后座，所以，闻听非有意不曾提起，袁队刚刚在电话中表露的另一个重要信息—— 作为一个此前并未上过禁毒总队重点关注名单的人，沈明远竟然能够一眼认出禁毒总队里面的专业审讯人员，那么，毫无疑问，沈明远、或者说沈明远背后的贩毒团伙，很可能对山海市的禁毒总队具有非常高的了解，再严重一点说，袁队可能已经在怀疑，禁毒总队中是也被贩毒集团埋下了钉子和暗线……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么只能说，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已经完全超乎之前所有人的预料了。 因为袁队这通电话，刚刚还轻松了不少的车内，气氛陡然间又压抑了起来。 林雯雯本来就识趣，自然是主动就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也不再八卦闲聊，尽量安静的坐在了车边，再没有弄出任何动静。 一路无话，回到了市局之后，林雯雯主动道：“我去值班室看看他们！” 此时，闻听非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沈明远突然招供这件事上面，对于林雯雯这边，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叮嘱了她两句，万事要小心，便匆匆忙忙的走向了电梯的方向。 这一次，就算是一直害怕各种鬼怪和恐怖片的小宋，都没有再表示出对电梯的抗拒之情。 只是，三个人站在电梯里的时候，互相看看，每个人的脸上，全都是掩不住的心事重重。 电梯精：“小美女回来啦=v=” 只不过，因为觉得之前自己似乎惹小宋生气了，这会儿，电梯精又忍不住多关注了一下小宋，发现他正微微的皱着眉后，电梯精也不由得跟着有些操心，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电梯精：“不只是小宋，还有刘胖，小美女好像也不太开心……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00咦？” 正疑惑间，电梯精突然看到，闻听非看了一眼键盘上自动亮起来的数字“10”之后，继续又按下了下一个数字“11”。 电梯精一愣：“小美女为什么按了十一楼，那是禁毒总队的办公楼层呀……” 不过，即使不知道为什么，电梯精依然还是果断的取消了十层的数字，电梯的键盘上顿时只剩下了数字“11”。 闻听非默默的看着电梯里面键盘上的变化，因为她的站位的缘故，小宋和刘胖应该都没看到电梯里的这个细节。 很快，电梯便理所当然的越过了十楼刑侦总队的办公室，继而稳稳的停在了十一层。 从电梯里面出来后，闻听非三人大步流星的朝着袁队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明明是周日的晚上了，禁毒总队这会儿整个楼层里却是几乎所有的科室都大开着门，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便衣状态，却各个步履匆匆，只有擦肩而过之时，飞快的点点头示意。 闻听非他们找到袁队的时候，他正站在办公桌前，微微弓着身打电话。 因为还站在办公室外面，刘胖他们自然听不清电话里面的声音，不过，从袁队的语气和汇报的内容来看，却是不难判断出，电话那边的人应该是局座。 “对，我刚刚给周队、还有刘胖他们都说过这件事了，对，刘胖他们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我这里。”袁队抬头看了闻听非三人一眼，点点头之后，继续对着电话说道。 很快，放下电话之后，袁队直起身来，看向了闻听非三人，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疲惫，言语间却十分坚定的说道：“我刚刚和局座汇报过这件事了，他说他立刻从培训班那边回来，对了，还有，他让我告诉你们一声，他还请了王教授过来一趟，让你们不用担心了——” 顿了顿之后，袁队有些不解的问道：“王教授是谁？” 第74章 第 74 章 对于这个问题, 闻听非和刘胖一时之间都还有些迟疑。 毕竟，他们两个都和协管办的负责人小赵有过短暂的共事经历, 对于协管办这么一个比较神秘而特殊的部门, 也有了一个比较粗浅的了解。 ——除了赵主任这位负责人, 恐怕，协管办里面几乎就不剩下什么普通人了吧。 同样的，对于这位编制属于协管办的王教授，闻听非和刘胖一直都抱有一种说不出的尊敬的…… 倒是小宋, 回忆起刚刚结束的为期一周的公务员培训班的课程内容, 以及王教授给他们讲解电梯灵异事件时那个充满了各种视频文件的ppt, 心里忍不住就是一哆嗦, 语调也显得格外复杂，“王教授啊——他是一个很有创意、而且可能有点特殊的厉害角色。” 惊异于那位素昧平生的王教授竟然能从小宋这里得到这般评价, 袁队顿时也对王教授起了些好奇。 第133章 只不过，碍于禁毒总队这边的工作紧急，暂时按捺下了种种心思, 袁队没继续追问, 所谓王教授亲自过来便能让刘胖他们不再担心的事情是什么，而是很快便重新将话题转为讨论正事。 “沈明远突然招供是怎么回事？”刘胖问话的同时，还向闻听非使了个眼色。 闻听非会意，立即转身将袁队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袁队也将闻听非的动作看在眼里，一时之间还有些无奈的哂然。 禁毒总队队长的办公室里, 除了袁队自己之外, 剩下的三个人竟然全都是刑侦总队的, 换做之前，恐怕袁队自己都不会想到还能有这幅场面出现。 不过现在，说实话，楼下刑侦总队的人马可信程度，恐怕比禁毒总队这边还要靠谱一些。 “沈明远认识我。”随着闻听非关上门，将禁毒总队的其他警察全部隔绝在办公室外面之后，袁队轻轻的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 “这没什么稀奇的吧？”小宋随便捡了把椅子坐下，微微托着下巴，随口说道。 禁毒总队相对来说工作内容保密级别比较高是真的，但是同时，袁队本身作为禁毒总队的负责人和门面，就说市局办公大楼的一楼大厅里吧，考核优秀的警察人物公开栏里都还贴着他本人的免冠照片呢！ 别说是对那些神通广大的贩毒集团了，就是来过山海市局的普通市民，谁要是好奇多看看一楼大厅里的公告栏，也能认出市局不少工作人员来。 袁队摇了摇头，肯定的回答道：“不，我的意思是，沈明远他不仅仅只是知道我的名字和职务，他或许还知道，我之前主持过的秘密行动。” “什么？”刘胖顿时低呼出声。 禁毒总队的各项行动很多，因为要考虑到毒贩本身善于活动和转移，乃至于整个贩毒集团的组织规模庞大、以及有跨境力量的存在，山海市禁毒总队执行任务的时候，范围自然不会仅仅只是局限于山海市中。 有时候，甚至会出现接连跨几个市、乃至和边防武警合作的跨国联合行动。 但是，这种属于高度机密的行动，除非是被临时抽调到禁毒总队帮忙，否则的话，若非刘胖就在禁毒总队他们楼下上班，根据经验，好歹能够根据楼上上班的人员数大致猜测一下，恐怕刘胖根本连最近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个缉毒行动都不知道…… 话说到这里，袁队肯定不可能把自己曾经参与过的具体缉毒行动都说出来，闻听非也和刘胖对视了一眼，然后才轻声问道：“袁队，沈明远具体是在什么状态下交代的？还有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这一次，袁队却摇了摇头，坦言道：“对我来说，沈明远能够一眼就认出我、郝桥、乃至于那两位并不经常露面的审讯专家，就足以证明，他对山海市禁毒总队有着非同一般的了解，但是，我们现在却完全不清楚，他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信息，单就这一点，就已经很严重了。” 正常情况下，市局的禁毒总队、市局内部主管人事任免的科室、以及上级单位的组织人事部门，其实都有一定的权限能够了解到非涉密状态下的禁毒总队人员编制信息。 就目前掌握的线索而言，袁队完全无法确认，究竟是从哪个环节出现了漏洞，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完全无法做出对应的弥补措施。 局座会接到信息之后，匆匆忙忙的从培训班那边赶回来，其实也是考虑到了这件事。 如果市局系统内部、甚至是上级领导部门的系统内部出现了钉子，那么，除非之后禁毒总队所有的秘密行动全部走单线，否则的话，随时都有再次暴露在贩毒集团眼睛下的可能，进而贻害无穷。 “沈明远交代的笔录呢？”闻听非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此时同样有些担忧和焦躁的心情之后开口问道。 “还在审讯室那边。”袁队站在办公桌前，因为太过操心，眉心也出现了深深的皱纹痕迹，他按了按额角，很快回答道：“沈明远突然非常配合的交代了你们那个关于李婄雅被毒害的案子的所有细节。我这边的审讯人员没办法，只能是先做那起杀人案的笔录。” 刘胖听完，微微一怔，简直是匪夷所思道：“你是说，沈明远在交代杀人案过程的同事，其实是有意在整理思路，为了掩盖和贩毒相关的事情？” 袁队沉声道：“只是猜测。” 刘胖道：“我要去看看刚刚的审讯过程中，沈明远的具体表现。” 袁队点了点头，“应该的，毕竟，在这方面，你们才是专业的。” 说完，袁队索性还同闻听非他们一起，四个人又从十一楼禁毒总队的办公室出来，直接去了刚刚楼下的审讯室。 依旧是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新换的两位审讯专家正不遗余力的试图撬开沈明远的嘴，不过，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收效甚微。 闻听非主动打开了观察室内的电脑，找到了监控设备里保存的完整审讯过程，很快便找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前的影像资料。 正如袁队所言，随着之前那两个已经和沈明远死磕了数个小时的审讯人员出去，换成了刚刚那二位之后，沈明远脸上原本混不吝的表情便渐渐收敛了起来。 他的眉宇之间，眉心似乎微微拧了一下，只不过，那个动作显得太过轻易，完全也可以当做他只是因为见到了陌生人之后的正常反应。 只不过，随着那两位新的审讯人员开口，直接了当的开始盘问，“你什么时候接触过毒品”、“你的衣服上为什么会有毒品残留痕迹”等问题的时候，沈明远的瞳孔似乎有一瞬间的收缩。 一闪而过、猝不及防的惊愕之后，沈明远飞快闪过的目光却是在有意的打量着刚刚换进来的这两位审讯人员，而后便是负隅顽抗的接连否认，以及面对证据时消极对抗的沉默。 闻听非适时的开口道：“沈明远刚刚在仔细的端详那两位审讯人员，不过似乎很快，他便已经有了结论，所以收回了目光。” “是的。”袁队微微颔首，看向监控录像画面的眼神有些冷凝，“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已经意料到什么了。” 监控录像中的进度条还在继续，对于两位审讯人员关于毒品的追问，沈明远依旧不曾承认丝毫，从一开始固执的“我不知道”、“我不清楚”等态度鲜明的词语，渐渐过度到了神色间疑神疑鬼，然后开始推说是之前在酒吧泡吧，至于他的衣服上为什么会有毒品残留，反正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小宋见状，随口说了一句道：“检验报告里，沈明远衣物上的毒品残留很少，其实，我也倾向于他衣服上的毒品是意外沾染到的，只不过，那些残留物的纯净度却非常高，我几乎没有检测到明显的非高纯度海洛因中那些常见的杂质。只是意外？这可就说不通了。” “也就是说，”闻听非想了想，不太确的开口道：“沈明远的衣服上，的确很可能是意外沾染到了那些毒品，但是，这种纯度很高的毒品，不太可能出现在酒吧、或者是那些又是瘾君子又在少量贩毒的散户手中？” 袁队点了点头，“事实上，市面上那些普通的吸毒人员之中流传的各种海洛因粉末，纯度都非常低了，为了多卖一点钱，他们甚至还会自己主动往里面掺加各种白色粉末状的杂质。” 闻听非心生了然，也不由得在心中轻轻的叹了口气。 监控录像中的画面进行到这里，迫于新来的两位审讯人员的压力，沈明远似乎也有些撑不住了。 然而，他却并没有如了审讯人员的意，而是反过来，突然大声喊道，自己要交代关于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事情。 他这般举动，几乎等于是自己默认了自己存在问题，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自爆杀了人，完全是再用垂死挣扎的路数在对抗关于涉毒案件的审讯。 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一时之间，那两位审讯人员的确是拿沈明远没有任何办法，甚至于，因为他交代的凶杀案同样十分重要，在对方流露出了明确想要交代作案过程的意图的时候，那些审讯人员只能顺着沈明远的思路去完善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各项信息，而在这个过程中，那两位审讯人员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去打断沈明远的话语，以至于，短时间内，他们甚至根本无法再去和沈明远纠缠涉毒的事情。 “鱼死网破？饮鸩止渴？”刘胖微微皱眉道。 看到沈明远竟然是在为了躲避关于涉毒的各种问题，反而刻意开始交代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始末，刘胖的心情一时之间也是复杂难言。 袁队的目光冷冷的盯着沈明远脸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沉声道：“不，是拖延时间。” 闻听非微微拧了拧眉，轻声道：“这种故意杀人案，在受害者仅有李婄雅一人的情况下，只要凶手认罪时有所操作，不太可能判成死刑——他是打算在监狱里躲事吗？还是说，在等人。” 刘胖立即反应过来，“投资饮料厂的那位张总？还是赵珩泽？” 第134章 不过，顿了顿之后，刘胖又道：“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是出手捞人，岂不是等于直接冲着警察大声喊，我和贩毒集团有所牵连，禁毒总队都来盯着我？” 袁队微微一哂，笑容里却是一片冰冷，充满了对毒贩的深深厌恶，“那些贩毒集团的人，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残忍、也最没有人性的一群犯罪分子，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 终于，监控录像中的沈明远开始缓慢的交代自己毒害李婄雅的过程，整个流程，大体和闻听非、刘胖他们之前猜测的情况一致。并且，沈明远也直接说出了用来下毒的高毒性物质的来源，以及他的住处还有少量存留等重要证据信息。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多少还有些不敢置信。 沈明远居然是来真的，宁可在警方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直接认下杀人的罪刑，也要拖延这么短暂的一段时间。 小宋几乎是霍然间起身，“我立即带人去沈明远的住处找那些残余的高毒性物质！” “去吧——”刘胖的话音还没落下，他自己的手机，连同袁队的手机竟然同时响了起来。 “是周队。”刘胖冲着小宋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一边按下接听键，一边说道。 袁队那边的反应也很快，只是在接通电话之后，简单的冲着手机里面说了两个字，“局座。” “我到局里了。”局座在电话里飞快的说道。 与此同时，市局一楼的大厅里，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笑意、身上披着一件面料轻薄细腻、版型格外流畅有形的纯黑色长风衣的王教授正和局座站在一起。 王教授的风衣并没有系扣子，微微敞开的衣扣里面，是同样笔挺的烟蓝色衬衣——已经快要到十二月份，他就穿了这么单薄的两件套，比起外套里面起码还穿着秋衣、秋衣外面还套着件毛衣、尤为厚实暖和的局座来说，越发显得身材挺拔、风度翩翩。 王教授的手里依然还拎着一个稍微大一些的电脑包，从logo到经典的设计，处处都透着一股“我身价起码五位数”的昂贵，但是，却已经不是上次那个同样惹眼的lv了。 “咦？”趁着局座和袁队打电话的时候，王教授正站在大厅里，漫不经心的随意看看，目光扫到正对着一楼大厅的电梯时候，却不由得微微眨了下眼睛。 电梯精：“qaq市局里怎么突然又有一个陌生的大妖怪气息出现了，好可怕……” 局座还没放下电话，不过，却已经在伸手朝着王教授做了个“这边请”的示意，正好就对着电梯的方向。 王教授欣然点头，率先移步朝着电梯走过来。 远比上次协管办的小赵只是好奇打量的目光更为直接，一手拎着电脑包的王教授在按开电梯之后，还稍稍拉了一下自己同样昂贵的风衣右边——正好将右边那个颇为宽松舒适的衣兜拉到了自己的身前，同时，似乎感受到了衣兜扯动的变化，纯黑色的衣兜里面，一小截纯白色的柔软尾巴尖从衣兜里挂了出来，尾巴尖上独属于幼崽期的小绒毛更是柔软而蓬松，仅仅只是电梯开门时微不可见的风，都将那柔软的白毛毛给吹得晃了晃。 本来还在瑟瑟发抖的电梯精惊讶的看着王教授衣兜里那个似乎皮毛雪白柔软的小团子，因为新奇，都有些愣住了。 站在电梯里之后，王教授明明正面对着电梯的按键键盘，却并没有下手去按任何一个楼层，反而是屈起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按键的边缘部位，让电梯的金属壁发出了一个极其清脆的声响。 对上王教授微微含笑、表情温和的模样，意识到对方竟然和非主流一样，第一次过来，便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电梯精整个都惊呆了。 此时，局座也已经挂断了和袁队之间的电话，站在电梯里，一边按下对应的楼层数，一边简单的提醒道：“我们先去十楼刑侦总队那边，他们刚刚正好从被害人的住处找到了一堆镜子回来。” 王教授笑着点了点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过，眼神却仍旧在饶有兴趣的盯着面前这只应该是电梯精的小家伙。 ——这些年间，因为在协管办工作，他见过的妖怪真的称不上少了，其中不乏有一些被人养在家里的布偶猫、仓鼠、甚至是窗台上的金鱼，幸运的遇到帝流浆，然后意识还在懵懵懂懂之间，可能就突然成了精，但是，现代电器能够成精的，便是在协管办的登记中，也属于极为罕见的那一类了。 而且，王教授站在电梯里稍稍嗅了嗅，敏锐的察觉到，除了这只绝对称得上神奇的电梯精之外，这里似乎还有好几个妖精的气息。 山海市两面环山、两面临海，据阿玖说，曾在沧海桑田之前，这里的位置也是颇为得天独厚的那种，难怪就在一个市警察局里，也有这么多妖怪的气息…… “你好呀！”轻轻的敲了一下电梯之后，王教授看着这只罕见的电梯精，笑眯眯的和它打了个招呼。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现代电器毕竟年份尚短，且电器最初乃是并没有生命的物质，即便侥幸成精了之后，这台电梯生成的电梯精依然只是依附在电梯之旁，却并没有更加真切生动的实体，短时间内，这只小电梯精似乎也无法离开这个位置自由移动。 对上笑眯眯的王教授，而且对方还主动和自己打了个招呼，电梯精顿时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电梯精：“您、您好！”愣了一会儿之后，电梯精还有些惊讶和激动的问候道。 然而，话音未落，电梯精瞥见王教授风衣右边的衣兜里，那只皮毛柔软的小团子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在宽大的衣兜里鼓秋来鼓秋去的活动了一小会儿之后，竟然伸出一只看起来意外厚实和相对它自己的体型绝对称得上宽大的小爪子，粉嫩柔软的小肉垫扒在王教授衣兜的边缘上，稍微一使劲，就撑着身子探出头来了。 电梯精几乎是立时惊呼道：“他他他他要爬出来了，小心别摔下去！” “喵呜嗷——”小团子的眼睛还湿漉漉的，因为刚刚一直窝在王教授的风衣兜里面睡觉，皮毛雪白的尖耳朵，有一只正好贴在衣服上，都在睡梦中给压得弯下去了。 “哎，没事没事。”王教授笑眯眯的说道，一手随便拎着电脑包，另一只手则是已经捧到了自己的风衣兜下面，还用一根食指轻轻的捋了捋毛绒绒的小幼崽团子睡觉时给睡得压趴下的尖耳朵。 电梯精：“哇(⊙o⊙)！” 电梯精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看到王教授把小团子压趴下的耳朵尖摩挲直了之后，小幼崽粉嫩的小爪子竟然一直紧紧的勾在王教授的衣兜边缘，即使随着风衣晃了好几下，还掉出来了一条毛绒绒的大尾巴，但是，身体却依然稳稳的躺在风衣兜里面。 “言言是不是饿了。”王教授自言自语的说道，抬起手来，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之后，果断的从自己的电脑包里摸出来了几块小包装的牛肉干。 “来尝尝，我在家里自己风干的。”王教授颇为自得的说道，还大大方方的分给了局座两块，然后，就在局座陡然间睁得溜园的目光之下，直接往电梯里塞进去了几块，“也给你两块尝尝。” 电梯精：“谢、谢谢qaq！” 没想到这只大妖怪居然这么和气，电梯精惊讶得说话时都有些磕巴了，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那两块家庭手工风干牛肉干。 局座完全是凭自己远超常人的毅力才勉强维持住了面部的表情，眼角跳了好几下之后，终于伸手一指王教授的衣兜，委婉的开口道：“给小孩子吃这个，会不会嚼不动？” “没事的，他喜欢吃这个！”王教授只是笑眯眯道，自家的小幼崽牙齿好着呢！ 更何况，其实所有生物都在忍不住的追求被称为是垃圾食品的高热量、高糖的各种美食，这种偏好简直是被写在了基因里，完全属于生物本能。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十楼。 王教授一边迈步从电梯里出来，一边还在低头重新把自己拎着的那个电脑包合上。 局座就站在王教授身边，两个人基本是前后脚一起走出来的，正好能够瞥见，王教授的电脑包里，之前那个白色的苹果笔记本早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堆各种小包装的牛奶、糖果、肉干、蛋糕、水果盒子等，就这么一个外面丝毫不起眼的电脑包里，装着的食物绝对称得上是琳琅满目。 局座：“……” 第75章 第 75 章 局座沉吟了一会儿, 离开电梯有几步的距离之后，还是没忍不住的开口道：“王教授, 那个……是怎么回事？” “哎？”王教授还稍稍愣了一下, 回头有些惊讶的看向局座, “你们局里的电梯成精了，你不知道吗？” 第135章 “我们局里的电梯成、成、成精了……？”局座完全是下意识的复述了一遍，前面几个字还好，说到后面, 却本能的在“成精”这两个字上打了个结巴。 “对啊, 还挺稀奇的一只电梯精。”王教授随口说道：“不过它目前还不能移动, 要不然我就让它去协管办登记个身份信息了。对了, 要是你们市局什么时候打算拆迁了，或者办公地址有别的变化了, 记得给小赵去个电话，要是到时候这只电梯精还不能动，估计得特殊处理一下。” “怎么处理？”护短的局座完全是脱口而出道。 “就把这个电梯装到协管办后面的一栋新楼里啊,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 好歹都成精了的。”王教授摆了摆手。 “哦，这样，这样啊……”局座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还不忘提前说了一句：“我们这个办公大楼投入使用一共也还没几年呢，目前估摸着, 起码二十年内不会有大动作。” 王教授也跟着点了点头, “那挺好的, 就像是一般的花花草草，甭管成没成精，一般不都讲究不随便移动么，就那句老话，人挪活、树挪死，总还是有点道理了。” 局座的神情间还有些恍惚，完全是处于一种“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和王教授说什么诡异的话题”的茫然状态中，只不过，都局座这个开始讲究养生的年纪的人了，在普通人中，毕竟也是属于阅历丰富的人精级别，即使陷入了一种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奇妙状态里，局座愣是没有任何迟疑的就着这个话题一直和王教授聊了下来。 等他们俩走到刑侦总队这边开着门的小会议附近的时候，局座甚至顺着刚刚的话题聊到了电梯精将来的问题上。 ——毕竟，电梯精刚刚成精不久，还没有独立的实体能自由移动，所以，它现在一直都是在市局大楼的电梯井里上上下下的活动，那等以后呢？ 局座想到这个问题，那张看上去格外和气充满了长辈所特有的慈爱的面孔上，竟然浮现出了一些担忧，就好像操心起了自家的小孩将来又是上学考试又是职业规划等人生重大事项一般，忍不住念叨道：“那等我们局的电梯、电梯精以后会走路了，电梯井是不是就空了？王教授你说，电梯精一般多久能会走路啊？我要不要让后勤的人提前贴好安全警告，别万一哪天电梯井里突然空了，虽然电梯没了倒是不至于被压到，但是，一不小心掉下去摔个鼻青脸肿也不好啊……” 最近一直忙着带自家还是幼崽状态的外孙，就某种程度来说，同样是长辈心态的王教授倒是瞬间就接受了局座的担忧，“那你跟它说一声，你们局里这个电梯精看起来挺乖的，回头你就跟它说，要是哪天会走路了，也得先和你打个招呼，别直接扔下空着的电梯井就走了。” “……”局座顿时又想到王教授刚刚往电梯里面凭空塞进去两小包牛肉干的事情了，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拿着的风干牛肉干，眼角跳了两下之后，局座略微有些迟疑道：“我要怎么和它说？直接给它塞一张小纸条吗？” 王教授想也没想，便随口道：“应该不用吧？电梯精、电梯精，好歹也是电力系统的，要不回头你直接给它个局里配的手机啊电脑什么的，都是电力系统的，它应该能用。” “也行，我等下就让人从库房给它翻一个出来。”局座还有些恍恍惚惚的回答道。 说话间，王教授和局座已经出现在了小会议室门前，里面的几个人闻声望过来，很快便全都站了起来，陆陆续续的打招呼道：“局座，王教授？” 袁队并不认识王教授，听到刘胖这么开口之后，自然是下意识的望过去一眼。 王教授的身形很高，文质彬彬的模样，倒是的确非常符合他学者的身份，唯一一点值得惊讶的地方在于，王教授那特别有型的风衣兜里，似乎还揣了个什么东西，因为风衣口袋比较深，袁队也没看清。 局座扫了一眼小会议室的这几个人，刑侦总队的刘胖和新人闻听非，然后是禁毒总队的袁队，随口问道：“小宋不在这？” 周队之前和他打电话的时候，还说起小宋来着。 刘胖道：“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嫌疑人沈明远主动交代作案过程了，他说出了家中藏匿高毒性物质的位置，小宋也才刚刚出去，带人去沈明远的住处搜查线索。” 局座点了点头。 旁边的王教授随手将自己那个起码五位数的奢牌电脑包扔在桌上，目光转向了小会议室中堆着的那些充满了五颜六色圣诞喷雪痕迹的密封证据袋，还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略微端详了一下，才根据沾满了圣诞喷雪后露出来的形状推测道：“这就是你们找到的那堆镜子？” 闻听非和刘胖立即点头。 王教授根本就没有往那堆镜子里再多看一眼，直接就把闻听非最后放在旁边的那块玉镜碎片捡了出来。 闻听非和刘胖的注意力自然是全都集中到了王教授这边。 手里拎着透明的密封证据袋稍作观察之后，王教授先是语气温和又鼓励的赞许了一番他们使用圣诞喷雪这么个隔离手段，然后才说道：“你们这个密封遮光的办法虽然也不错，就是回头不太好收拾，我跟你们讲，下次要是再碰到这种事情，先准备点那种纯黑色的塑料袋，就咱们平时在水产市场里买鱼买虾的时候，一般用来装海鲜的那种就行，怕一层黑色塑料袋还有些透光的话还可以直接套两个，那样遮光效果一般就都够用了，这样不管是拎东西还是拿出来拆开看都方便。” 闻听非和刘胖一左一右的站在王教授的身边，仿佛是跟着导师听课的学生一样，十分受教的连连点头。 说话间，王教授左右看看，正好发现旁边就有一盒抽纸，便直接抽了几张出来，然后打开了透明的密封证据袋，隔着纸巾把那块破碎的玉镜拿了出来。 闻听非下意识的轻声提醒道：“镜面——” “没事，没事。”王教授笑呵呵说道，又抽了两张纸，将玉镜碎片上青草绿色的圣诞喷雪三下两下就擦干净了。 那种化学合成品的浓郁香精气息还在蔓延，闻听非亲眼看到，王教授的风衣兜里，上次那只小动物舒服的蜷缩着翻了个身之后，把毛绒绒的小脑袋从王教授的风衣兜里探出来，嗅了嗅，然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喷嚏，里面恍惚是淡金色的眼睛也因为这个喷嚏而睁开了一点，然后，小幼崽就用粉嫩的小肉垫揉了揉鼻子，然后又把头埋在爪子下面睡着了。 闻听非：“……” 她脸上的表情依旧还算平静，心中却满是震惊的仔细想了一圈，也没认出来，王教授一直带着的这只小幼崽究竟是个什么生物…… 大概是动物小时候都和它们长大了有点不一样，所以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闻听非十分冷静的这么告诉自己，然后果断的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王教授把玉镜碎片上的圣诞喷雪擦干净了之后，依旧还是隔着一层纸巾拿着它，多多少少还有些惊讶道：“这个镜灵的本体居然是已经碎了的？” 袁队站在旁边，看得根本就是一头雾水，完全弄不懂刑侦总队他们这边到底是要干什么。难不成那个喷了一圈绿油油圣诞喷雪的玉镜碎片是某个案子的重要物证，然后这位王教授是对玉石方面比较有经验的文物鉴定专家？ 局座看着王教授和刘胖、闻听非这边，再一看袁队满脸疑惑不解的模样，想了想，反正那边的事情和袁队关系真不大，干脆和王教授那边招呼了一声，便直接把袁队给叫了出去，正好单独谈谈沈明远这么个从杀人案里意外抓到的涉毒案嫌疑人的事情。 ——其实之前，山海市政府和协管办小赵协调商量，要对今年的警察系统市局、各大分局、乃至下面的每个辖区派出所的各种一把手进行培训，也是因为，近年来山海市这边发生了不止一起非人类事件。 奈何协管办的人手从来都是不够用的，他们的主要办公地点一直都是在帝都，也只有地位同样比较特殊的魔都那边有个人员极为精简的临时机构，还是很多业务都办不了、顶多充当了个咨询窗口的那种，除此之外，偌大的国家之内，便再没有第三个城市有协管办的工作人员了。 别的部门碰到人手不足的情况，不管是临时聘请还是从其他部门借调，多多少少总能找到些解决的办法，奈何协管办由于其工作内容特殊，这种常见的人员调动办法他们都实行不了，无奈之下，也只能是采用了相对来说非常松散的管理方式——在专门的网络上公布各项政府工作信息，和那些已经完全融入现代社会、偏好于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工作的妖怪们关系相对密切一些，也有专门的流程去办理帝都户口、买房、上学、工作等各项事宜。 对于那种思维仍旧停留在古早以前、颇有隐居喜好的妖怪们，只要它们不闹出事情来，协管办一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管了。 毕竟，协管办和各式各样的妖怪们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发现了，其实那些成精的妖怪们也都不是孤家寡人的，人家也有亲戚有朋友，人脉关系和普通人类社会一样，同样是网状。 很多在《山海经》或者是其他古代传说故事、神怪志异上都有名姓记载的那些大妖怪们，即使历经曾海桑田，经年不见，哪天突然因为工地施工，被挖掘机从地里挖出来然后跑到人类社会冒个头，大部分也是互相都认识的…… 山海市大约真的是因为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缘故，除了置身龙脉之间的帝都之外，国内就数这里出现妖怪的频率最高。 最近几年的时间里，或许是因为碰巧出现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帝流浆的缘故，山海市的妖怪出现的频率远比之前还要高。 山海市市政府会和协管办合作，今年甚至专门改了整个警察系统的培训计划，也是出于这般考虑——不闹出命案来的妖怪，都随他们去，真要闹出事来了，普通警察可以解决不了问题，但是一定要能辨别出问题来，然后及时上报，等专人处理。 相较之下，山海市市局的刑侦总队一直都是用来处理各种大案、要案的，一般来说，如果真的有哪个妖怪搞出了大事，那么，惊动刑侦总队的可能性自然会很高。 至于禁毒总队，他们的工作虽然也非常重要，但是，就目前而言，协管办还从没发现过有哪个妖怪参与过贩毒这种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局座自然也就不曾安排禁毒总队的任何一个人去参加这种比较特殊的培训班。 追根究底，打击毒品犯罪，还是在和人做斗争。那些残忍到失去了人性的毒贩所追求的，终究也是远超寻常人想象的罪恶利益…… 闻听非和刘胖还站在王教授的身边，看到他直接伸手去拿那个玉镜碎片了，旁边的两个人自然免不了有些紧张。 第136章 不过，对于王教授的惊讶，闻听非也很快回答道：“我们发现这个玉镜碎片的时候，它就只有这一片。” 王教授之前还告诉过他们，把镜子打碎了，一般也就把镜灵解决了，但是，骤然间发现，这个疑似是镜灵本体的玉镜，竟然本来就只剩下来一个碎片，一时之间，闻听非和刘胖这边自然也就有些迟疑不决了。 王教授摆弄了两下这个碎片，看到原本一片莹润的玉镜之上，骤然间浮现出了镜灵的身影，闻听非一惊，然而，比她动作更快的，王教授也被惊到了一下，同样下意识的低呼了一声，再然后，手上稍微一个用力，那个依附在玉镜上面的扭曲的影子，便直接被王教授给捏碎了…… 闻听非：=口=！！？ 看到这般场景，闻听非一时之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神色微怔，脑海中思维也在一瞬间的停滞，就这么捏、捏碎了……？ 闻听非和刘胖站在旁边，面容震惊，精神还有些被震撼到了之后的恍惚。 王教授却是深深的皱着眉，随后把那块似乎瞬间暗淡了许多的玉镜放在桌面上，然后又从自己的电脑包里翻了一包湿巾出来，开始一个劲的擦手。 闻听非和刘胖看着王教授微微皱着眉的动作，都还有些发愣，闻听非张了张口，半晌才发出声音：“王教授？” “以前我碰见这种东西，都是用蚊子拍的，”王教授的声音里也有些说不出的郁闷，“再不济拿张报纸卷起来打一下也行啊，结果刚刚那东西突然从我手边冒出来，一个没注意直接用手给捏碎了，我等会儿回去还得做饭呢，结果弄了一手这东西，唉——” 闻听非和刘胖：“…………” 显然，对于王教授而言，捏碎一个镜灵，就和徒手打死一只蚊子一样简单，问题在于，有电蚊拍的时候，谁会用手去拍蚊子？先不说拍一手会不会觉得恶心的事情，谁知道那蚊子有没有别的细菌？ 好半晌，闻听非终于艰难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王教授，那边有洗手液，要不咱们去洗手间冲冲吧？” “也好，”王教授立即点头。 对于王教授而言，捏了一手碎了的镜灵，就意味着，彻底把手洗干净之前，他就没法抱自家的小幼崽，生怕镜灵那晦气的气息沾染到自家小宝贝的绒毛毛上，等会儿给小幼崽做饭的时候，心里也会难免觉得有些膈应…… 闻听非完全是以一种走路发飘的状态，带着王教授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刘胖稍稍犹豫了一下，看着小会议室那堆镜子，多少有点发憷，想想也跟了上来。 水池面前，王教授毫不犹豫的用了起码十几毫升的洗手液，然后开始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洗手…… 好一会儿，王教授弄得自己的手上完全只剩下了洗手液的清香气息之后，方才稍稍舒了口气。 “行啦！”王教授朝着一直等在旁边的闻听非和刘胖笑笑，点点头道。 重新回到小会议之中，闻听非艰难的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之后，又重新把关于李婄雅的事情想了一遍，组织好语言，把李婄雅遇害之前身上就出现的诡异举止都告诉了王教授，然后尽量简明扼要的向王教授请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好之前小宋就和王教授打过电话第一次请教问题，然后大宋还是亲自过去当面向王教授询问的，再后来，局座想想局里那电梯最近发生的奇奇怪怪的事情不少，干脆直接把王教授请过来了，所以，对于这件事的始末，王教授倒是一早就有了些了解。 “你是说，那个叫做李婄雅的人，之前就举止诡异，还一直忍不住的照镜子？”王教授复述了一下闻听非的疑问，想也不想，就直接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你们觉得那个李婄雅看起来特别怪异的时候，它整个人是不是反过来的？” 闻听非顿了一下，轻声喃喃道：“反过来？” “对啊，按照你说的这些，我觉得，那个人应该一早就被镜灵附身了吧！难怪这个玉镜都碎了，镜灵都还在，这样就说得通了。”王教授也顿时恍然大悟道。 不等闻听非和刘胖开口，瞬间想明白的王教授便继续开口道：“这件事应该是这么个过程，那个李婄雅拿到了完整的玉镜，然后摔碎了玉镜的同时，玉镜中的镜灵附身在了李婄雅的身上，并且取代了她。然后，因为那个镜灵有了人体，所以，虽然它的本体碎掉了，但是镜灵却并没有随之消散，只是非常的虚弱罢了。” 闻听非和刘胖却是听得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取、取代……？”闻听非低声道。 “对啊，其实镜灵也就这么一点的本事，”王教授摆了摆手，“取代和替换，甚至于，镜灵这种都不算是正经妖怪的生物，它们的存在，本身就算是要依托于镜中的人。我想，你们在监控录像中看到的，举止怪异的李婄雅，其实都是她的镜中影罢了。” 说话间，王教授还随便从旁边拿了一把镜子，擦掉上面沾着的彩色的圣诞喷雪，然后照了照镜子，指着镜子里面的影响说道：“人体其实是左右不对称的，只是看着差不多而已，这个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闻听非和刘胖自然是双双点头。 随后，王教授又继续道：“这就对了，你们后面看到的被镜中影取代的李婄雅，和她原本的样子相比，应该正好是反过来的，所以你们再去看的时候，会觉得她从行为到举止，处处都十分怪异，至于频繁的照镜子这件事，她本来就是镜灵，喜欢照镜子，看镜子里的自己，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刘胖脑袋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只觉得背脊发凉，忍不住喃喃道：“也就是说，李婄雅一开始就死了？” 王教授却稍稍迟疑了一瞬，“嗯，也不能说是死了，镜中影取代的李婄雅，其实还是她，只不过是镜子中的她，后来的李婄雅，依然有着她本人的记忆，这种是她又不是她的问题，一向比较哲学和唯心，咱们就不讨论了吧！” 闻听非和刘胖听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说到这里，王教授倒是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随口说道：“其实很多人，在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的时候，都会生出一种恐惧之情，一些恐怖电影中，利用各种环境渲染，会进一步扩大这种恐惧，归根究底，其实都是源于人类对相似、取代和未知的本能恐惧。其实吧，最可怕的事情，其实还是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了。如果第一次碰到镜灵的时候，就随便拿根口红，划那个镜灵一脸，镜中人和镜中影有了明显区别的情况下，心里有了底，也就不会被取代了。”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后来遭遇镜灵的林雯雯。 “对了，王教授，”闻听非突然开口道：“是不是，在那个镜灵取代了李婄雅之后，李婄雅的身体又中毒身亡，于是，那个镜灵本体破碎、身体死亡，才会再次在镜中出现？” “应该就是这样了，得到过身体的镜中影，肯定会想要再次附身的，”王教授点了点头，“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吧，就和你们人类中，那种吸毒的人一样，沾上之后，就会更加渴求，这是饮鸩止渴的办法，没有退路，至死方休。” 第76章 第 76 章 因为镜灵直接被王教授捏碎了, 这件夹杂在李婄雅被毒害一案中的恐怖灵异事件，就这样戛然而止的迎来了最终的尾声。 闻听非看着那块似乎已经消去了所有光芒的玉镜碎片, 思虑再三, 又特意和王教授确定过, 它现在再没有任何危险、就是一块非常普通的的玉片之后，便伸手将其拿了起来。 “这块玉片只有这么一小部分，比起完整的玉镜，大概还不到三分之一的面积——”闻听非将玉片拿在手中, 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之后, 不由得发出了新的疑问：“王教授, 另外的玉片里面, 会不会还有镜灵的存在？” 王教授果断的摇了摇头，回答道：“这个不会, 所谓的破镜难圆——这么一个玉镜顶天了也就形成一个镜灵而已，应该是当初这枚玉镜碎了的时候，镜灵就已经受损了。我猜, 玉镜里另外的部分应该应该会碎得更加彻底。” 闻听非这才点了点头, 轻轻的摸索着这块玉片，却是若有所思道：“撇开镜灵不谈，这块玉镜的质地其实很不错，看上去像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 王教授闻言又多瞅了一眼，随口道：“大概有个一两千年的历史吧！我估摸着是哪个盗墓贼从墓葬里挖出来的, 拿去做个文物鉴定的话, 应该算是个古物, 只不过它都摔破了，里面的镜灵也没了，玉片的色泽现在看着也不行了，这块玉都不知道要再养多久才能勉强有个样，肯定不值钱了。” 闻听非正捏着玉片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顿。 正在这个时候，小会议室的外面，又有人走过来，然后轻轻的敲了敲门，痕迹科的一个技术侦查人员手里拿着资料探过头来，“哈喽？” “哎？”刘胖应了一声，正好走过去直接把小会议室的门打开，“进来说话。” “不了不了，”痕迹科那位技术侦查人员飞快的往小会议室里打量了一眼，“我刚刚回办公室，发现屋里没人了，以为他们都过来这边开会了，小宋也没在？” 刘胖道：“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嫌疑犯刚刚自己交代了，小宋带人去他交代的地址搜查证据去了。” 第137章 “啊，这样啊！”那位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顿时恍然，“那等会儿我回办公室看家，之前小宋不是发给我一张带指纹的照片么，我刚刚把照片里的那个指纹痕迹提取出来了，然后顺便在数据库里检索了一圈，居然匹配上了，这不，我把指纹匹配的报告结果也打过来了。” 闻听非和刘胖同时一惊。 从照片里把指纹提取出来不算什么，痕迹科就是干这个的，从专业技术的层面来说，这件事的难度也不是很大。 但是，提取到的这个指纹居然能在警察系统的指纹数据库里匹配到具体的人员信息，这件事听起来就很惊悚了…… 闻听非和刘胖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可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在电梯里，这个指纹完全是凭空被人一点一点擦掉的…… 刘胖心神巨震之下，完全是凭借本能，习惯性的点点头，然后伸手接过了这份报告单。 闻听非也立刻走了过去，打算看看这份报告单的结果。 那位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还在继续念叨道：“这个指纹是牵扯到什么嫌疑人吗，还是有别的线索？” 刘胖已经打开了指纹匹配的结果，报告单的最上面，就是那个匪夷所思的指纹对应的人员基本信息。 ——正好，痕迹科这位技术侦查人员打印报告的时候，应该是特意选的彩色打印机，白纸黑字上，右边的一寸免冠照片框框里，直接就是留着一头五颜六色杂毛头发的非主流那张连杀马特发型不能掩盖其英俊的脸。 闻听非：=口=！！！ 刘胖也被惊得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道：“这不是上次那个，因为从小是孤儿所以也一直没户口，结果因为想要办假证反而局里捞到，一直还在批评教育的那个年轻人么？” “对啊，下面写着呢！”那位痕迹科的技术人员也点了点头。 闻听非下意识的往这张写着非主流个人信息的a4纸下面看去，因为是警察局的指纹信息库里调出来的数据，所以，的确把非主流之前因为想要办假证——甚至并没有办成功的那种——被抓到然后被警方批评教育的信息也打出来了。 “为什么这小子的指纹会出现在电梯间的镜子里！？”刘胖看着这张人员基本信息，现在简直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之前市局正好开展过一次专项清理活动，就是为了打击那些办假证的窝点团伙。 非主流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顺便捞进来的。只不过，他是想要让别人做假证，自己本身并非是窝点团伙成员，所以市局这边也只能是批评教育了事。 闻听非倒是突然间想到，之前自己拎着煎饼果子过来的时候，因为市局的大门外面围了一圈记者，再加上非主流说要送她几步路的动作实在是太过理所当然了，所以，两个人其实是一起进了市局的大门。 难道说，在和自己分开之后，非主流又单独进了市局的办公大楼？ 念及此处，闻听非立即道：“刘哥，我去查一下局里的监控摄像头！” “啊，什么？”刘胖稍稍愣了一下。 闻听非简单说了之前早上非主流同她一起进来的事情。 刘胖自然也跟着站起身来，就连那位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看到他们两个这么大的反应，都有些被惊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人犯了什么案子。” “不太好说，也可能不是什么案子……”刘胖脸上的表情着实复杂，心中默念道，而是又一起灵异事件。 那位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观察了一下刘胖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虽然好奇，不过，总还是非常有同事爱的没有直接追问什么，反而是稍稍安慰了刘胖两句，然后主动道：“我先回痕迹科的办公室看家了，你们再需要查什么的话，直接打我们屋的电话就行。” “好的，谢了兄弟。”刘胖连连点头。 在闻听非和刘胖这边，因为非主流和那个诡异指纹的事情近乎晕头转向的时候，王教授则是一直站在会议桌旁，还把兜里的幼崽抱出来，又喂了小团子吃了不少新鲜的水果。 随后，刘胖的手里还抓着那张报告单，有些歉意的看向王教授，主动开口道：“王教授，我们这边需要去查个监控录像，先失陪一下——” 王教授丝毫不以为意，笑眯眯的摆了摆手，一手抱着怀里的那只毛绒绒的小幼崽，随口道：“你们去忙你们的吧，我在这里坐一会儿，正好哄孩子。等下你们局座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回培训的宾馆那边。” “啊？哦、哦……”刘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王教授抱着的那只毛绒绒的小崽崽，虽然好奇，但是，碍于王教授的身份，终究还是没敢问，这句“哄孩子”到底应该作何解释…… 旁边的一间办公室还紧紧的关着门，闻听非看了一下，里面局座和袁队应该还在说着什么，只不过，禁毒总队的很多工作都涉密，她自然也不会生出什么打探的心思来。 闻听非和刘胖乘坐电梯下楼，直接去了楼下的值班室拿钥匙。 之前险些被镜灵从彩妆盒的小镜子里拉进去的那个倒霉值班警察似乎已经睡着了，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手臂上还打着吊瓶。 另一个值班警察则是正坐在桌子旁边，拿着透明胶布试图粘遥控器——他居然把之前摔得满地都是的电视遥控器电池和几个大点的塑料片残骸都找回来了。 虽然粘得丑丑的，不过，看这个架势，估计好歹还能用。 林雯雯的头顶依然带着帽子，也正坐在桌子旁边，还时不时的伸手帮那个粘遥控器的警察比划一下塑料片的位置。 看到闻听非和刘胖，林雯雯的脸上登时露出了一点开心的笑容。 闻听非朝着林雯雯招了招手。 林雯雯微微睁大眼睛，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 旋即，刘胖走过去，伸手代替了林雯雯的位置，帮忙扶住了那个碎掉的遥控器。 林雯雯见状，自然是立即起身，轻手轻脚的从值班室走了出去，又带好了值班室的门，防止把那位还挂着水休息的警察吵醒，然后才小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闻听非的声音很轻，言语也十分简单直接的说道：“镜灵的问题刚刚已经解决了，你这边应该没有问题了。” 林雯雯霍然间睁大了眼睛，近乎不敢置信道：“真的吗！？” “是的，”闻听非肯定的点了点头。 林雯雯忍不住道：“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短暂的迟疑之后，因为顾虑到王教授的原因，闻听非只能是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这个，不太好说。” 林雯雯从来都是极为识趣的人，见状立即便打消了刚刚的疑问，转而笑道：“只要把问题解决掉就可以了，那个镜灵真的再也不会出现了吗？” “肯定不会了。”闻听非果断的回答道。 就某种程度而言，协管办的工作人员办事还是非常靠谱的，不管是之前的小赵，还是这一次的王教授。 林雯雯顿时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放轻松的说道：“那就好。” 第138章 闻听非看着她终于不再紧绷着的模样，也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然后轻声说道：“镜灵解决了，你也可以放心的回家了。” 林雯雯点了点头，她也清楚，自己一直待在市局办公大楼里其实也有点说不过去，只不过之前，毕竟是性命之忧，而且还是一般人都解决不了的灵异事件，闻听非和刘胖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也是特事特例，出于为她的安全考虑，才只能这么做的。 如今没有了镜灵，她能够安然的回去，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我马上联系我的经纪人，等下就离开了。”林雯雯看着闻听非，诚恳的说道：“这两天的时间，多谢你和刘警官了。” 闻听非笑了一下，正好这个时候，值班室里帮那个值班警察一起勉强用透明胶带把电视遥控器粘好之后，刘胖也拿着钥匙盘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不用谢，别客气。”刘胖笑着摆了摆手，还开了个玩笑道：“等回头李婄雅遇害一案彻底告破之后，我会和市局宣传部门说一声，让他们在微博上艾特你一下的。” “非常感谢了！”林雯雯顿时又是一阵连连道谢。 看到闻听非和刘胖拿着监控室的钥匙走了，林雯雯转身回了值班室后，自然开始和自己的经纪人联系。 另一边，进了监控室的屋子之后，闻听非很快便在电脑中找到了那个正对着市局办公大楼一楼大厅的监控摄像头。 结合着当时她上班的时间，稍微往后一点时间，很快便找到了对应的画面。 即使是在市局出入，非主流依旧如同站在自己家一样，完全是闲庭信步的姿态，从容不迫的从市局办公大楼的正门走了进来，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 “真的是他！”闻听非盯着画面上的非主流，轻声喃喃道。 一楼大厅的画面以非主流径直走向电梯，然后，根本不曾按下电梯外面的按键，电梯门便直接以似乎比正常时候更快一点的速度打开，并且，非主流走到里面去，进而电梯门关闭作为结束。 旋即，刘胖果断开口道：“看电梯里面的监控录像！”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刚刚非主流走到电梯里的时间，然后开始从电脑里打开电梯间里的监控录像。 然而这一次，在刘胖不敢置信的惊呼声中，闻听非也难免有些愕然的发现，电梯间里的监控录像，只拍摄到了非主流走进去的那一瞬，等到电梯门关闭之后，电梯间里面的摄像头便仿佛受到了干扰一般，画面上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雪花。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闻听非干脆按了快进。 大概长达二十分钟的雪花之后，电梯间里的监控录像终于恢复了正常，并且，监控录像恢复正常的最后一个画面，正好就是非主流又从一楼的电梯里走出来了。 不等刘胖开口，闻听非已经主动开始翻看从二楼开始，各个楼层里对着电梯间方向的监控录像，正好就是这二十分钟的起止时间。 因为市局周末几乎没什么人，所以，监控录像的画面中大部分时间都是静止的，自然也就方便了闻听非和刘胖的检查。 依次将整栋市局办公楼的各个楼层的监控录像全部快进了一遍之后，闻听非和刘胖不得不得出了一个颇有些匪夷所思的结论——从非主流走进电梯里面、一直等到大约二十分钟之后，他又从一楼的电梯里出来，继而离开市局，在此期间，非主流可能压根就没从市局的任何一个楼层里出来过！ “他就站在电梯里面，待了二十分钟！？”刘胖简直有些匪夷所思道，如果抛去小宋那是亲眼看见那个指纹被人从镜面上擦掉了，就非主流自己一个人关在电梯间里二十分这般让人窒息的操作，刘胖简直完全能够理解，他在电梯里面把什么镜子镜框都摸遍了的事实…… “虽然说起来很奇葩，但是，事实似乎就是如此。”闻听非的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 两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实心里也都清楚，电梯里面的监控录像中，出现了信号干扰的雪花的那二十分钟画面至关重要，但是，凭借现有的技术，这个画面又的确是无法修复的那种。 刘胖摸了摸下巴，提议道：“再去向王教授请教一下，我还是觉得，这事不对头。” “这事肯定不对头。”闻听非也十分笃定的说道。并且，就如同刘胖所说的那般，追根究底，没准这事还真是王教授比较专业…… “走，去楼上！”刘胖很快便做出决定道。 “嗯。”闻听非点点头直接跟上。 站在电梯里面的时候，闻听非和刘胖还都有些忍不住的看向电梯间里监控摄像头的那个方向。 手里还抓着两个风干牛肉干的电梯精：“小美女好=v=” “灯亮着呢，应该是正在工作中……”刘胖伸手指了指监控摄像头的方向，完全是下意识的就压低了声音，小小声的和闻听非说道。 闻听非点了点头。 她正好从进电梯的时候，就习惯性的站在了电梯的按键前面，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的时候，正好一不小心碰到了按键的边缘部门。 电梯精：“唔……” 下一秒，闻听非的手指上突然有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塑料触感。 闻听非的身体陡然间一僵。 电梯精只有一只手里攥着一个风干牛肉干，另一只手却伸出来，径直伸向了闻听非的手边，然后轻轻的把风干牛肉干递到了闻听非的手上。 电梯精：“分给小美女一个=v=既然大佬今天不在，就不给他留着啦！” 看到闻听非的脸色突然一阵青白交错，刘胖登时一惊，连忙关切道：“小闻，怎么了？” 闻听非的指尖还有些微微的发凉，她动作有些缓慢的伸出手来，白皙的掌心之中，一块被风干后色泽极为诱人的牛肉干，被封装在透明的小塑料袋里。 刘胖愣了愣，还有些不明所以。 闻听非完全是以一种近乎梦游的声音，特别轻声的说道：“刚刚有人放在我手上的……” 听到这句话，刘胖一时间甚至没能完结理解，还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才陡然间反应过来，顿时也跟着变了脸色。 这一刹那，不管是闻听非还是刘胖，其实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之前小宋在电梯的穿衣镜中看到镜灵的时候，那个似乎完全只存在于空气中的、根本没有痕迹的将他一把从电梯里推出去的手。 一股寒意顿时就从背后蔓延上来了。 刘胖仿佛离了水的金鱼一样，张了张嘴，好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还在发飘的声音，“我、我觉得——” 说到这里，刘胖的声音顿时又卡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觉得什么。 说实话，闻听非遇到的事情远比之前小宋被人从电梯里推出去来得还要惊悚，毕竟，这个风干牛肉干，真的是凭空出现的。 闻听非如同梦游一般，还有些不确定的小声说道：“我刚刚接到这个牛肉干的时候，好像，好像还听到有人说话了。” 刘胖：……！！！ 第139章 电梯精也被吓了一跳，吓得另一只手里的牛肉干都差点掉了，“小美女难道也能听到我说话！？” 闻听非低头看看这个牛肉干，神色间还有些微微的恍惚。 正在这时，电梯已经到十楼了。 电梯门被打开，闻听非和刘胖晕晕乎乎的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迎面就碰到了正要下楼的局座和王教授，袁队正站在旁边，看样子是过来送人。 王教授的眼睛尖，一眼就看到闻听非还拿在手里的自己做的牛肉干，稍稍愣了一下，有些惊讶道：“它送给你啦？” 旋即，王教授又忍不住和局座乐呵呵的笑道：“你看，你还担心什么，它在你们局里也不是没朋友啊，还知道和朋友分享零食呢！” 局座看看闻听非手里熟悉的王教授出品手工牛肉干，一时间也有些心生感慨，跟着笑道：“是啊！” 一头雾水的刘胖：“……？？？” 闻听非微微抿了抿嘴角，她还站在电梯前面，听到局座和王教授此时听起来似乎有些无厘头的对话，再结合着自己刚刚拿到这块牛肉干的时候，那个轻巧而雀跃的的声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似乎，那个听起来就很乖巧的声音里，那句“小美女”其实就是称呼她自己的。 第77章 第 77 章 闻听非的嘴角动了动, 眼看着王教授和局座已经站在了电梯前面，并且, 电梯也已经自己打开了门。 随着王教授和局座说说笑笑的走进电梯里面, 闻听非心下一横, 根本不容任何人阻拦，直接就又趁着电梯门还没关紧的瞬间，径自闪身跟了进去。 电梯门完全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顿了一下——并非是一般电梯自带的遇到障碍物反向开门的那种程序，而是僵直的停在那里了一瞬。 电梯精：=口=小美女又要一起下楼吗！？ 等到闻听非走到了电梯里面, 电梯精确定不会再碰到闻听非后, 又看着刘胖和袁队还站在那里, 似乎并没有跟着进来的打算, 便很快又关上了门。 不管是闻听非还是电梯精的反应都很快，刘胖愣了一瞬, 只能看着关紧的电梯门错愕道：“小闻？！” 袁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也是一阵纳闷和费解，随口道：“你们这个新人是怎么回事？” “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刘胖还沉浸在闻听非刚刚所说的, 突然有人凭空给了她一块风干牛肉干的事情, 神色间犹带恍惚的低声喃喃道。 袁队深深的皱着眉，越发觉得不解。不过显然，比起这些旁的事情，自然还是禁毒总队那边的工作更加重要。刚刚和局座商量过后，对于沈明远这件事的处理方式, 袁队的心里也已经大概有了个底。因此, 并没有太过在意闻听非这边的动作, 只是见刘胖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楼上了，等你们痕迹科的小宋回来，我们再交换一下资料吧！” 而在封闭的电梯之中，闻听非自己面对着局座和王教授，索性直接开口道：“局座，王教授，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它’，究竟是谁？” 局座并没有立即回答，显然还在斟酌词句，不过，王教授就明显没这么多的顾虑了，闻听非问了，他也就笑呵呵的随口说道：“咦？你不认识它吗？我看电梯精它刚刚才分给你一块牛肉干啊！” 闻听非闻言，霍然间睁大了眼睛。 真要说起来，其实王教授短短的一句话中，简直处处都是重点，然而，对于闻听非来说，单单“电梯精”三个字，便已经足够在她的脑海中引发一场不吝于海啸的滔天巨浪了。 “电梯精……”闻听非轻声喃喃着重复道。虽然这个称呼闻所未闻，不过，根据中华文化的命名习惯，精是精怪，电梯精的意思，其实颇为简单明了。 电梯精：“是我呀=v=！” 电梯精努力的挺起胸的时候，还悄悄的看了看站在旁边总是乐呵呵的大妖怪王教授一眼，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位第一次见的王教授，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大妖怪！ 恍惚之间，闻听非似乎又听到了那个轻快又乖巧的声音回应了什么。 她忍不住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那块风干牛肉干，再抬头看向整个电梯间，突然间，意外的发现，电梯这会儿竟然是悬停的状态，仿佛是有意停留在这里，方便大家谈话的。 王教授大概是最近哄孩子哄得，整个就是一慈爱长辈的姿态，看见电梯精挺胸抬头精神抖擞的小模样，忍不住就和局座念叨了一句道：“你看它这样子，多可爱啊！” “是啊，可爱。”局座跟着点头，即使明明他什么都看不见。 电梯精惊喜的睁大了眼睛：=v=回头要告诉大佬，局座和王教授都夸我可爱！！！ 不过是刹那之间，闻听非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个关于电梯精的画面。 自从她第一天来到市局报道就在电梯里遇到了第一次灵异事件，又是血红色负十八层，又是停电自动运行的，当时碰巧还有那个现在看来同样古怪的非主流在场…… 至于随后几次市局里的电梯总是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特征，遇到的次数多了，闻听非乃至刘胖他们其实都跟着有些麻木了。 后来，随着镜灵的出现，这个王教授口中的电梯精终于不再是单单在上下移动电梯的时候有了自己的主意。 直到这时，闻听非才瞬间恍然，当初有人贴在电梯里的粉红色毛爷爷、还有把小宋从镜灵面前推开、收起镜子又重新挂上，还擦去了镜子上面非主流留下的指纹的家伙，其实都是电梯精自己…… 念及此处，闻听非再看向这个电梯的时候，眼神就变得多少有些复杂了。 王教授见闻听非还有些走神的模样，也没去打扰她，只是笑呵呵的对着电梯精来了一句道：“我们去一楼！” 电梯精：=v=好哒，去一楼！ 随着电梯向下移动时的微微失重感，闻听非骤然间回神。 因为面对着的是局座和王教授这两个知情人，闻听非略微犹豫了一瞬，便转向了她印象中曾经反复变换过几次的电梯按键方向，即使，因为冲着一片金属板、看起空无一人的键盘，闻听非凭空开口的时候，其实多少显得有些怪异。 “那个非——”闻听非差点把“非主流”这么个特色鲜明的外号给直接说出来，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才回忆着刚刚刘胖手里那张个人信息表上的名字，微微抿了抿唇，转而道：“那个白思衍，是不是一早就认识你了？” 王教授听得有些好奇，顿时看向了闻听非，直接开口道：“还有人认识电梯精？那个白思衍又是谁？” 电梯精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紧张的使劲眨巴了几下之后，对上王教授饶有兴趣的好奇目光，登时缩了缩身子，没敢直接吭声，然而在心里，电梯精却是已经急得团团转了。 电梯精的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几乎要嘤嘤嘤的哭出来了，都怪我都怪我，不小心把大佬的马甲都爆出来了嘤嘤嘤qaq 紧张的嘤嘤嘤了一会儿之后，电梯精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按照小美女说的，原来大佬的真名其实叫做白思衍吗？感觉好好听的样子……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答复，闻听非迟疑的看向了王教授。 王教授的关注点显然也有些歪，还在忍不住的问道：“白思衍是谁啊？” 闻听非简单的说了之前非主流停留在电梯里和电梯精单独待了二十分钟的事情。 “看来是和电梯精认识的朋友了，不过很显然，人家会走动，而且听这个意思，对方似乎还是生活在人类世界中的？”王教授顿时恍然道。 第140章 事情到了现在，即使电梯精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缩成一团，并没有开口回答，不过，闻听非的心里依然还是有了明确的答案就是了。 顿了顿之后，她轻轻的叹了口气，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正巧这个时候，电梯已经停在一楼了。 随着电梯精把门打开，王教授和局座还没来得及往门外走，闻听非突然天外飞来一笔的开口道：“局座，咱们局里的电梯都成精了，它是不是还没有名字？” “对哦！”王教授顿时也看向了电梯精，直接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还没有名字？” 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的局座：“……”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闻听非、局座和王教授就这么继续站在大开着门的电梯里，一时间，愣是谁也没有移动半步。 刚刚还缩成小小一团的电梯精顿时惊愕得睁大了眼睛，冲着王教授连连点头。 对哦，它还没有名字呢00局座要给他起名字吗？ 电梯精顿时有些期待的看向局座。 局座：“……” 明明作为一个普通人，局座是真的完完全全、一丁点也看不到电梯精的身影，但是，大概真的是因为从警多年，第六感都比普通人更敏锐一些，在这一刻，局座愣是诡异的察觉到了一种仿佛满含期待的目光，炯炯有神、一眼不眨的使劲看向自己。 “就、就——”局座难得卡壳了一下，纠结了一会儿才终于顺顺当当的说出来道：“就你自己有没有想要的名字啊？名字这个可是要跟一辈子的东西。” 电梯精：=v=？ 电梯精稍稍愣了一下，名字的确好像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它还看见过新婚夫妻给孩子登记户口的时候，因为名字的问题打起来过。 可是同时，电梯精又清楚的记得，上次大佬明明还随口抱怨过，一般隔个几十年，他就会换个名字啊…… 想到这里，电梯精顿时也有些糊涂了。 小美女说大佬叫做白思衍，白思衍应该是大佬的名字吧……？ 最终，还是在场的三个人中，作为和电梯精交流最为顺当、没有任何一点沟通障碍的王教授主动开口，笑着替电梯精向局座表示道：“它好像没什么主意，要不还是你给它起个吧！不行就先起个小名什么的，这样平时大家叫着方便。反正这会儿又不用去办身份证，至于以后的大名，可以等电梯精自己有了主意再定。” 电梯精听了，完全没有任何意见的乖乖点头，“嗯，嗯=v=！” 局座：“……电梯精、电梯精，电电——要不就叫点点吧！”通俗易懂还好记，而且万一哪天站在电梯里和电梯精说话，一不小心嘴上秃噜瓢在别人面前喊出来了，还方便甩锅说是不小心咬着舌头了。 电梯精自己没有任何意见，这个名字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定下来了。 旋即，王教授和局座也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毕竟，之前王教授私下里也和局座打过招呼了，他能感觉到，山海市的海东区这边同样有个大妖怪的气息。 虽说现在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以及人口密度的增加，就算是曾经占山为王、特别讲究自己的领域范围的大妖怪们，一般也都没那么“独”了，尤其是喜欢居住在现代化大城市中的那些妖怪们，大家其实或多或少的都接受了，自己的领地范围内，还有其他无数的普通人、乃至一些小妖怪生活，有时候，一些关系好的大妖怪甚至会把房子买在一个小区里方便串门或者对着电脑组团开黑，这在以前，根本是想都不会想的事情。 但是，这种事情总要有个前提，那就是，两个大妖怪之间彼此是熟悉的。 就拿王教授自己来说，虽说他一直居住在帝都，但是，帝都这片区域里，是他的妻子大妖怪祝玖一直生活的地方，阿玖是这里的大妖怪，她喜欢和王教授住在一起，那自然是什么其他事情都没有了。至于王教授自己，其实他的老家在东北那边，黑龙江省和吉林省交界处的一片山林处，在老家那边，王教授甚至还有几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农场。 但是现在，王教授突然来到山海市，对于山海市本地的大妖怪来说，他其实是个突然闯入的陌生者。大家现在也都习惯了，总有一些喜欢四处跑的妖怪做火车、飞机满世界乱窜，稍微冒犯一下也都是能理解的事情，但是，出于礼貌，如果不打算亲自过去拜访一下的话，最好还是别一个劲的往人家本地大妖怪常年生活的小范围圈里过界，免得哪天一不小心闹起来…… 刚刚得到了一个新的昵称的电梯精再次有些小兴奋的挺起了腰。 “点点……”闻听非在口中低声重复了一遍的同时，猛然间听到，电梯间里又出现了那个柔软又乖巧的小小声的回应。 电梯精：“哎！我在呢=v=！” 闻听非：“……” 局座站在电梯外面，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和闻听非道：“小闻，你这会儿有空吧？等下去库房那边，帮忙拿一台局里给执勤人员配的手机，然后拿过来给点点吧！” “啊？”闻听非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嗯，好……” “我等下直接给后勤那边打个电话说一声，”局座解释道：“批东西的单子等我回头再签字补上。” “行吧……”闻听非点点头。 闻听非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王教授和局座来去匆匆的从市局离开，应该是又回培训班那边去了。 旋即，闻听非多少有些复杂的目光看向了电梯精点点，轻声说了一句道：“我先去库房那边给你拿东西。” 电梯精：谢谢小美女=v=！ 清楚的听到了那句乖巧的道谢的声音后，闻听非神色间还有些微微的恍惚，虽然可能是有点杞人忧天，但是，在这一瞬，闻听非的确忍不住的被一个问题困扰住了——以后，万一哪天她突然有点幻听了，可能自己无论如何也分不清究竟是真是假了orz。 虽然心事重重，闻听非在往库房那边走的时候，依然还摸出自己的手机来，干脆直接同城订购了两箱不同品牌的机械润滑油，看看现在的时间，索性直接加钱让人现在、立刻、马上的送货过来了…… 下好同城送货的急单之后，闻听非又一个电话打给了刘胖，反正都是之前一起听过王教授讲座的人，闻听非也没什么好瞒着的，直接就毫无保留的把刚刚的事情全都说了，包括局座还亲自给电梯精起了个昵称叫“点点”的事情。 电话里一片长久的沉默。 若非刚刚闻听非清楚的听到了刘胖喝水时不小心打翻杯子的一阵混乱的声响，大概都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 许久，电话里终于传来了刘胖那边语气极为复杂的两个字：“点点……？” “嗯。”闻听非肯定的回答道：“电梯精的事情，我觉得局座应该比咱们知道的都早，或者说，至少他也早就有预感了。” ——毕竟，局座阅过的那么多的保密条例、涉密文件肯定不是白签的。 “那行吧……”刘胖的声音比刚刚还飘忽，“我、我就是有点意外，就小猫、小狗什么的吧，成精了我都还能理解，你说，突然有一天，发现咱们局里的电梯成精了，我就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顿了顿之后，刘胖还忍不住道：“小闻你说，要是咱们市局的办公大楼，哪天突然也成精了，这——” 电梯成精了，顶多空出来一个电梯井。要是整个市局办公大楼都成精了，难不成从地基开始，直接空出来一个天坑？ 闻听非：“……” 第141章 短暂的沉默后，闻听非大概也被刘胖的脑洞给震撼住了，一脸木然的回答道：“啊，那挺好的，只要局座和成精的办公大楼沟通好了，市局就可以直接移动办公了。” 刘胖：“……”这一次，无言以对的变成了刘胖。 等到闻听非这边都要挂电话的时候，刘胖突然又道：“对了，如果是电梯成精的话，那么，不管之前是咱们遇到的事情，还是小宋被人推出来的事情，全都可以解释通了。就是那个白思衍，镜子上的指纹明明就是他的吧，点点为什么要替他擦指纹？毕竟，摸了市局电梯里的穿衣镜，虽然好像有点古怪，不过，这个又不是什么完全说不过去的事情……” 听着刘胖居然已经开始理所当然的叫电梯精“点点”了，闻听非第一次忍不住的觉得，竟然是自己接受现实的速度太慢了…… “电梯精没说。”闻听非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过，我估摸着，应该是电梯精和他认识，然后电梯精可能觉得，被警方调查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再加上，之前小宋怀疑的事情，其实都是电梯——点点做的，所以，点点不想连累朋友吧！” “这样啊，倒是也挺有道理。”刘胖在电话里，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 说到这里，闻听非和刘胖一时之间也有些哑然。 过了一会儿，等闻听非拿着一个市局装备的手机回到电梯精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刚刚从市局大门外面回来的小宋和痕迹科几个技术侦查人员。 “这么快？”闻听非看向小宋，多少有些惊讶的说道。她正背对着电梯，反手将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还有些兴奋的电梯精伸手轻轻的取了过来。 就在闻听非察觉到，自己手上突然轻了一下的时候，耳畔还传来了一个熟悉中透着股乖巧、乖巧中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和雀跃的声音，“谢谢小美女=v=！” “不用客气。”闻听非近乎耳语一般的低声回应道。 小宋和痕迹科的工作人员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走近之后，闻听非意外的发现，后面跟着的两个人，虽然也曾见过面，不过，却并非是痕迹科的人，而是楼上禁毒总队的缉毒警察。 小宋朝着闻听非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一个密封证据袋，轻轻的舒了口气道：“沈明远交代的信息很详细，我们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就是致使李婄雅中毒死亡的高毒性物质了。” 闻听非点了点头，一行人走进电梯里的时候，闻听非看了一眼那两个缉毒警察，心中大致已经有了猜测，开口道：“但是，现在只找到了沈明远交代的高毒性物质，在他的住处，却并没有搜集到其他的线索？” “是。”小宋也跟着点了点头，“就目前而言，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毒品的痕迹，不过沈明远的住处还留了几个人在继续搜。” 闻听非听了，又点点头，下意识的道：“那他身上的衣物上少量沾染的毒品的来源，就很值得深思了。” 如果是按照刑侦总队破案的思路，肯定就是先去查沈明远被警方传讯前，都出现在了什么地方，然后顺着这条线抽丝剥茧，一路挖下去，总有他藏不住的线索。 但是，禁毒大队这边，即使破案的思路是相同的，但是，考虑到方方面面的社会影响，以及那些毒贩们团伙性的穷凶极恶，缉毒警察做事，反而比刑侦这边更加束手束脚一些。 与此同时，还在培训班宾馆这边的房间里玩电脑的大宋，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随手摸过来一看，发现竟然是市局的工作人员微信大群有了新的入群申请。 并且，局座还单独给他发过来了一条语音消息：“加一下点点。” 第78章 第 78 章 因为这个话题, 电梯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多少还有些凝滞。 小宋和另外两个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低声交谈了两句，闻听非只是安静的听着, 目光却忍不住的落在了电梯的按键上。 ——刚刚瞥了一眼, 她好像又看到键盘上亮起来的数字“10”和“11”都闪烁了一下。 等到电梯停在十楼的时候, 小宋和痕迹科的几位工作人员正要出来，禁毒总队跟过来的那两个警察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忙道：“袁队发消息说，刘胖也在十一楼呢, 咱们一起去楼上吧！” “啊？也行。”小宋愣了一下, 点了点头, 同时看向了闻听非：“小闻也一起？” 闻听非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电梯, 然后点头答应下来，“嗯。” 就在这个时候, 刚刚那个禁毒总队的警察正好还看了一眼手机上微信群里消息，随口问道：“点点是谁？” 闻听非的身体微微一顿，忍不住用一种不易察觉的目光再次打量着电梯似乎一切正常的键盘和显示屏。 抱着手机的电梯精：小美女在看我, 有点害羞=v= 旁边一个同事则是探过头去瞟了一眼手机屏幕, 根本没当回事，就随便说了一句道：“不认识，好像是刚刚才进群的，等他加备注吧！” 闻听非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小宋，心里觉得, 刚刚发生的事情, 总还是要告诉小宋一声的比较好。 毕竟, 电梯里穿衣镜上的指纹都被查出是非主流了，这会儿又证明了非主流和电梯精之间早就认识，非主流的身份本身肯定有问题，简直就是明摆着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闻听非觉得，以非主流之前因为想要办假证被警方批评教育时一直特别配合的态度来看，小宋这边真的要传讯他问话，对方八成还是会十分配合，只不过，对方说话是真是假，这个就不太好说了…… 不过一层楼的高度，转瞬之间，电梯重新停在了十一层楼的位置。 所有人从电梯里陆陆续续的出来。 闻听非也正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市局工作人员的微信大群，自然也发现了那个刚刚进群之后只发了一句“大家好=v=”就再没有吭声的点点。 旋即，闻听非故意拖延了几步，走在了所有人的最后面，清楚的听到后面电梯间里突然又凭空传来了一声“小美女再见”的乖巧道别声。 闻听非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单独点开了那个微信名就是简简单单两个字“点点”的名字，一边朝着小宋他们的方向走去，一边还打字道：“点点，你知道局里各个楼层的wifi密码？” 市局办公大楼这么多的楼层，坐拥涉密部门、情报部门、指挥中心、禁毒部门，别说是各个楼层办公室里用无线路由器发出来的wifi信号了，其实连市局里的网络光纤都不仅仅只是一条线。 电梯精很快输入道：“也不是全都知道的。之前有同事在电梯里互相问的时候，我记住了几个！” 同事…… 闻听非看着电梯精的描述，突然忍不住有些想笑，想了想，干脆又把十楼的wifi密码也告诉了电梯精，然后还给电梯精发了一个红包，同时还说道：“那你怎么学的打字？” 电梯精：“谢谢小美女！为什么要给我红包呀！” 电梯精还有些惊讶，收下了闻听非的红包之后，因为还不太会操作微信，也找不到发红包的按钮，一时间还有些手忙脚乱，便先回答了一下闻听非刚刚的问题，打算回头学会了再发红包。 电梯精：“=v=就，不知不觉就会了呀！” “那挺好的。”闻听非真情实感的说道。 电梯精：“嗯嗯！” 禁毒总队的那两个缉毒警察直接把小宋、痕迹科的其他工作人员还有闻听非他们全都带到了会议室中。 第142章 闻听非一进来，就看到刘胖也正坐在那里，刘胖也抬起手来，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坐。 闻听非跟了过去，发现刘胖扔在会议桌上的手机屏幕也还亮着，正好就是市局工作人员的大群。 ——毫无疑问，刘胖肯定也看到点点加群的事情了。 等闻听非落座之后，刘胖稍稍凑过来，小声和她嘀咕道：“刚刚大宋还发消息跟我说，怀疑这个点点是纪委那边潜伏进来的卧底，还说，通过申请之前，已经把点点的朋友圈全都翻完了，干干净净的新号，明显是刚刚注册的，绝对有问题……” “……”闻听非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也小声道：“你没和他说吗？” 刘胖一摊手，“局座通知大宋加的点点，局座应该会说吧！” 听了刘胖的话，闻听非重新点开这个早就被她开了消息免打扰的群。 往上翻了翻，很快，闻听非便发现，在电梯精的加群申请被大宋通过之前，大宋还特意艾特了所有人，提醒了一下大家群里要加一个陌生人，很可能有情况，大家接下来在群里聊天要注意着点。 不过，对于大宋意有所指的提醒，局座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大概是因为还在回培训班宾馆那边的路上，没注意到这个，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宋说吧…… 闻听非和刘胖小声交流了几句，随着袁队这边要说正事了，他们两个人自然也就纷纷坐好，没有继续闲聊。 对于闻听非而言，这还是第一次和禁毒总队这边的缉毒警察坐在一起开个碰头会。 其实，就是对刘胖而言，这样的经历也并不多见。 小宋虽然一直对灵异鬼怪的东西胆子很小，不过，在他的本职工作上还是非常专业的，把手上那个装有高毒性物质的密封证据袋稍稍展示了一下之后，便极为简练的说了找到这个高毒性物质的过程，然后，又针对禁毒总队这边的需求，重新分析了一下沈明远住处的情况。 “沈明远的住处虽然有居住的痕迹，但是，窗台上的花草都是耐旱性质的芦荟，而且植株生长较低，我们今天过去的时候，花盆表层的花土都是干透了的，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浇水了。”小宋说着，按了按手里的鼠标，在投影仪上显示出了几张刚刚拍好的照片出来。 “厨房内的碗筷、杯盘、餐具都十分干燥，不像是经常用的样子，同样可以推测，房子里应该有段时间没有人开火了，但是床上的枕巾、被子，摆放和折叠都显得比较随意，而且上面有被人躺过的痕迹。还有垃圾桶，里面只存在少量杂物，生活垃圾相对来说非常少。” 刘胖下意识的说道：“也就是说，沈明远的住处，的确是他本人在住，但是，就和宾馆一样，他可能是隔一段时间才会回一次？” 小宋随口道：“也可能是单纯回去睡觉，吃饭、喝水的次数都很少。”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心中了然，按照沈明远这样的生活习惯，问题就很突出了——不住在自己家里的时候，沈明远都是在哪里过夜的？ 尤其是根据山海市饮料厂那位魏厂长和司机樊磊的说辞，沈明远是可以直接代替张总来饮料厂视察工作的身份，完全可以看作是那位投资人张总的心腹了，和那种时时刻刻需要跟着老板的普通司机，还有一定的区别。 说白了，沈明远的身份说是司机，但是，他在投资人张总那里能做的事情，却远不止于此。 更何况，沈明远几年前还因为酒驾导致了一场交通肇事案，一般情况下，就是有过交通肇事案的二手车都不好出手的，居然还让沈明远这样酒驾还出过事故的人做司机，那位投资人张总未免也太不惜命了些…… 念及此处，闻听非的心中突然微微一顿，以手掩唇，和旁边的刘胖轻声提醒了一句道：“沈明远身上，几年前那起交通肇事案，回头也查查底。” 刘胖微微颔首。 事实上，在沈明远堪称自爆一样的突然交代了毒害李婄雅的作案经过之后，刘胖也一早就想到了沈明远之前的案底。更别说，沈明远身上的衣服还带有少量毒品成分残留，除非他硬说碰见接瘾君子吸毒的时候，把白粉不小心扑到他身上了，否则的话，光是毒品的来源，这件事就完全交代不过去了。 椭圆形会议桌上，小宋继续表示，还留了两个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在继续搜查沈明远的住处，除了上面的正经房子之外，还有楼下的地下室、车库、以及沈明远的车里，基本上，他们能够想到的沈明远可能接触到的地方，痕迹科都要掘地三尺的检查个遍。 袁队简单点了点头，因为小宋和痕迹科毕竟是刑侦总队周队手下的人，还特意和小宋以及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一起道了声辛苦，然后才继续道：“审讯室那边，审讯专家还在和沈明远死磕，他主动交代了李婄雅遇害一案的信息之后，除了表示自己见律师，便开始三缄其口，态度十分坚决的消极对抗。” 警方的审讯专家虽然经验丰富，但是，唯独有一种嫌疑犯是最难对付的，那就是沉默的消极对抗。 相较之下，什么巧舌如簧、逻辑清晰、心理素质堪比国际特工间谍，只要肯开口，慢慢的总能找到突破口，唯独这种沉默以对，审讯人员基本上只能凭借嫌疑人对自己问题的微妙情绪变化来判断自己的推测，但是，这样的审讯，有个前提就是，警方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线索，只是部分关键证据缺失。 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沈明远是因为涉嫌杀人案被逮到的，等双方开始审问涉嫌贩毒的情况时，禁毒总队这边目前掌握的线索几乎为零，在对方拒不配合的情况下，审讯工作的推进难度显然非常大。 刘胖忍不住道：“你们掌握的信息里，沈明远之前没有任何涉毒的前科？” 坐在袁队身边的郝桥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笑道：“完全没有，就目前看来，沈明远的过去实在是太‘清白’了。” 闻听非也开口道：“和沈明远有关系的相关人员，也都不涉及贩毒？” “目前来说，是这样。”郝桥点了点头，有些叹了口气的说道：“沈明远的老板叫张客清，在娱乐圈里也算得上是知名的投资人了，沈明远身边接触比较多的同事，基本上都是张客清手底下的员工，大部分都是身家清白的普通人，至于沈明远的私人关系，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还太少了。” 就在这个时候，袁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直接按下通话键，“喂，小柳？” 那边简单说了句什么，袁队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严肃了，“行，我知道了。” 三两句挂断电话之后，袁队轻轻的舒了口气，然后道：“沈明远的律师过来了。” 闻听非的反应也快，直接道：“这还不到24小时呢，应该也没有人通知过沈明远的家人吧？这个律师未免也来得太快了些，是什么来头？” 袁队回了一个山海市比较有名的律师事务所的名字。 有名到在场的警察几乎全都听说过这家律师事务所的名字，甚至打过好多次交道。 刘胖听了，顿时若有所思道：“有备而来啊……” 警方、检察院、法院，还有律师，这四方人马，彼此之间的立场是非常微妙的，有时立场一致，有时堪比死对头，并且，随着不同案件的进行，这种立场也是会经常变换的。 “对方要求见沈明远？”闻听非继续问道。 袁队点了点头，眉心微蹙，神色严肃而冷凝。 刘胖有些不屑的嗤笑一声，“沈明远交代杀人案，应该就是为了等这个律师吧，警方还没扣留他满二十四小时呢！” 刘胖没明说，他甚至怀疑，即使是在有警方监控的情况下，这个有备而来的律师，也可能同沈明远互相传递某种重要信息。 有些事情，即使知道很可能有问题，但是，肯定还是无法完全避免的。 袁队深深的皱着眉头，重重的按了按额头，沉声道：“沈明远已经把毒害李婄雅的杀人案过程全部交代了，一码归一码，在这种情况下，除非警方完全不认他的证词，否则的话，他要请律师也是正当要求。” 更何况，就算现在想办法找由头把律师拦下来了，这种阻拦，总得有个时限，终究是一时之计，不能长久。 刘胖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道：“我下去看看，你们先别动。” 袁队微微一愣，旋即了然。 第143章 沈明远这么一个此前从无“前科”的人，既然都能认出市局禁毒总队的警察身份来，那么，相对没那么神秘的刑侦总队的身份，对方那边应该同样了解才是。 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排除了沈明远突然良心发现、愧疚不安的承认了自己毒害李婄雅的事情这一种不可能的情况之外，沈明远之所以会认下杀人案的罪名，显然是另有所图。 刘胖这会儿下去见见那个律师，甭管有用没用，多多少少还是能够误导对方，让沈明远背后的人误以为，依旧是刑侦总队这边在抓着沈明远的案子。 至于禁毒总队这边，沈明远自己是知道了，但是，沈明远背后的人很可能目前还只是推测，却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 如此一来，即使对方也怀疑禁毒总队开始调查沈明远了，但是，为了避免暴露更多，禁毒总队和对方很可能会陷入一种“敌不动我不动”的僵持状态——就算是暂时僵持着，也总比禁毒总队这边一下子就捅了毒贩窝，彻底打草惊蛇的好。 毕竟，沈明远越是“前科清白”，就越是能证明，他背后的这条贩毒线，很可能是之前山海市禁毒总队从未掌握的一条全新的线索！ “小闻，跟上！”刘胖起身后，还对着身边的闻听非招呼了一声道。 “嗯，好。”闻听非毫不犹豫的起身，跟在刘胖身边往小会议室外面走之前，还飞快的朝着袁队和其他人微微点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了。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闻听非和刘胖谁也没有再说禁毒总队这边的事情，刘胖更是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既然是有意误导，自然是要尽量扮演得像样。 也是巧合，从电梯里出来，一路走到被门卫拦在那里的律师面前的时候，闻听非的手机也突然响了起来，甚至不需要接电话，闻听非一抬头，便看到，市局外面，有一辆同城送货的快递车正朝着市局大门的方向开过来。 刘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闻听非按下通话键的同时，和刘胖小声解释了一句道：“我给点点买了两箱机械润滑油。” 刘胖：“……你有心了。”恍惚之间，刘胖甚至有一种，市局养了警犬之外的小动物的错觉。 那两个一身西装革履、一派精英打扮的律师填完门卫给他们的出入人员登记表，却依旧无法进入市局大门之后，面对着明显朝这边走过来的刘胖，顿时也流露出一丝打量的神色。 很快，两个律师主动的朝着刘胖伸出手来，双方握了握手的同时，那个自称姓吕的律师简单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又笑着问道：“你好，请问您是——” 刘胖的神色有些冷淡，收回手后，也只是道淡淡道：“刑侦总队，我姓刘，你们是因为沈明远杀人案过来的？” 这边沉着脸的刘胖还在和面带笑意的吕律师气氛并不怎么友好和谐的对峙着，旁边的闻听非却是故意一副十分出戏的状态，对着电话和同城送货的快递员打招呼道：“过来吧，我看到你了，我就在市局门卫这边等着呢！” 闻听非说话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不过，在旁边没有明显噪音的情况下，还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的。 尤其是她站在刘胖身边，还是这么一副旁若无人、理所当然的模样，吕律师的目光几乎是不自觉的往闻听非的身上扫了一眼，显然在斟酌着什么。 很快，刚刚那辆快递车就开过来了，快递员把两箱机械润滑油从快递车里搬下来，闻听非还特意蹲下身去，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好一圈之后，才终于微微颔首，拿过快递员提供的碳素笔，打算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了。 而在闻听非磨磨蹭蹭的检查的过程中，刘胖就这么面无表情也不发一言的站着等着。 吕律师和另外一个律师的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不过，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因为一个快递拖延时间站在市局外面，两个人脸上的笑容显然也有些微微的僵硬了，还私下里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有些费解，刑侦总队目前这般做派，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闻听非一脸淡定的顶着吕律师简直下一秒就要去打市长电话投诉她的锐利视线，一笔一划、不慌不忙的签好名字，还和被这个气氛震得愣是没敢催促的快递员道了声谢，然后又转向了刘胖，开口道：“帮我搬一箱进去？” 刘胖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行！” 眼看着闻听非和刘胖一人搬了一箱机械润滑油，扭头又要往市局的大门里面走了，吕律师都要愣住了，终于忍不住开口，难以置信的道：“刘警官？” “两位稍等几分钟啊，我们这边有点急事！”刘胖虽然沉着脸，不过说话的语气倒是还算温和。 “我们一起进去——” 吕律师的话还没说完，闻听非抬手就冲着门卫大叔打了个招呼，然后毫不犹豫的闪身进了市局的大门，同时，门卫大叔也默契十足的再次把两个律师关在外面了。 搬着箱子往里面走的时候，估摸着这段距离，大门外面什么都听不到了，闻听非开口，笃定的说道：“他认得你。” 刘胖点了点头，有些深沉的说道：“其实我也认得他。” 闻听非挑眉，“精英？还是讼棍？” “后者呗，这是肯定的啊！”刘胖嗤笑道。 第79章 第 79 章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 根据刚刚吕律师和刘胖对话时的内容, 不难判断，吕律师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至少, 表面上两个人不曾见过。 看出闻听非的疑惑, 刘胖也没什么隐瞒的意思，只是眼神有些悠远，回忆起了当年他还没有调入市局刑侦总队之前的一个案子。 当时的案情说起来情节其实很复杂，但是, 抛开那些错综复杂的前情不算, 现在复述起来, 却又非常的简单。 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都是山海市某个中学的学生, 并且全都是未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然后, 这些未成年少年少女们之间搞了一出相当复杂的事情，学生群架、校园暴力，乃至于故意伤害、诱奸甚至是强奸。 只不过, 这些未成年之间所有的冲动、冲突、乃至于犯罪, 全都被掩盖在了一张名为未成年的网下，上面还缀满了早恋、暗恋、不成熟、争风吃醋等让许多成年人不以为然、并且觉得完全可以大事化了的装饰品。 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刘胖微微眯起眼睛，也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真要说起来，他和吕律师其实是没有过直接接触的, 只不过, 当初那个案子里, 吕律师为了他的委托人，用他所擅长的法律词条、打着还原真相的名义，当面言辞清晰、理所当然的“攻讦”一位性暴力下的未成年受害者，几乎把那个女孩子逼到精神崩溃的事实，却依然让刘胖印象很深。 最可怕的是，吕律师只是在认真完成他的工作，并且，他在工作中流露出的态度来看，不难看出，他就是这样坚持的。 旁观者可以从道德上去谴责他，但是，却不能说他做错了。 甚至于，对于吕律师这种道德体系自成一派的律师而言，或许，他最高的道德，就是在法律的边缘踩着线、不择手段的去维护自己委托人的利益。 吕律师越是职业和敬业，那么，对于旁观者而言，这个结果就越是讽刺。 因为这个案子的涉案人员都是未成年，本身是需要保密的，刘胖也只是含糊其辞的简单和闻听非说了个大致经过，具体的案件详细信息和涉案人员身份，都不曾提及丝毫。 闻听非听了，一时间也忍不住有些微微的拧眉，只不过，压下心里那一声叹息之后，她很快便想到了另一件事。 “这个吕律师，是不是一直都接这种比较有争议性的案子？”闻听非直接开口问道。 刘胖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他那个律师事务所，在业界也算是相当有名了，要价高，但是的确有两把刷子。像是这个吕律师，我印象里，他应该就是个专攻刑法的刑辩高手。” 闻听非听了，却是微微拧眉，“虽然之前那个案子和现在沈明远这个，应该都是刑法范畴，但是，未成年校园案件和沈明远的杀人案之间，区别还是大了些。我之前本来以为，这个吕律师可能和沈明远背后的人有些关系。” 刘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眯起眼睛，因为胖乎乎的所以看上去一贯显得温和的脸上，难得的浮现了几丝阴霾，轻声道：“等一下，看让他现在过来搅混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自然就知道了。” 如果直接就是沈明远本人，那么，只能说明，沈明远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第144章 就因为一个传讯，连这种业界“大名鼎鼎”所谓“金牌律师”都准备好了，这般缜密的安排和大动干戈的架势，可和沈明远之前一个没什么背景的司机不搭调。 如果是沈明远背后的人派过来的，就还要再斟酌，对方对沈明远，究竟是单纯的因为他很重要所以想要保他，还是另有安排和打算了…… 说话间，闻听非和刘胖一人搬着一箱机械润滑油，已经走到了市局办公大楼门前。 因为深秋初冬时节，风冷气温又递，所以，一楼的玻璃门通常都是关着的。 刘胖刚要测过身去，用胳膊肘把门抵开，就看到，和他一路并排走过来的闻听非，毫不费力的单手托着那箱子机械润滑油，然后腾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推开玻璃大门之后，还扶着门把手，示意刘胖先进。 刘胖：“……” 说实话，单手托着一箱子机械润滑油这种操作，凭借刘胖的臂力也是毫无问题的。问题在于，骤然间把两只手臂承受的重量压在一只手上，其实往往比用双手同时抱起两个箱子来还容易疲惫。 至少，刘胖绝对不会像是闻听非这样，单手托着箱子之后，另一只手拉开门的动作如此的轻描淡写。 其实在此前的工作中，刘胖、或者说市局刑侦总队的很多人，即使明知道自己那些女同事们和身边的大多数普通女性、甚至是普通男性之间，在格斗上面，都是存在不可逾越之壁的，但是，在体力工作上，适当的替女同事们多分担一点，也都是理所当然的习惯。 从来都是照顾别人的刘胖，骤然之间，居然被自己带着的闻听非这么一个新人小姑娘给照顾到了，刘胖的心中，其实多少还是有些复杂，或者说是震撼。 他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闻听非用花坛板砖敲晕近乎发狂状态的吸血鬼戴维时的事情，就算依照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的说辞，戴维那会儿受了重伤，但是，闻听非的战斗力依旧十分惊人就是了…… 虽然脑海中闪过了许多个念头，不过，时间其实只过去了一瞬。 刘胖很快便搬着那箱子机械润滑油进了里面市局办公大楼的里面，回头看向闻听非松开玻璃门把手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道：“小闻，你在学校的时候，体能测试是不是一直都是第一？” “哎？不是。”闻听非却是干脆的回答道。 “怎么会！？”刘胖简直都要震惊了。 闻听非却是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我经常有免考啊！” 都免考了，一般都是默认给优秀，反而没有具体的排名了。 刘胖：“……” 闻听非和刘胖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还在自己认真琢磨和摆弄手机的电梯精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电梯精：小美女和刘胖又回来啦=v=！ 想到刘胖并不能听到自己说话，小美女也只是最近这两次才能隐约听到的，电梯精虽然嘴上打了个招呼，不过，手上依然还是给分别给刘胖和闻听非各自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给刘胖的是一个中老年表情包，这是电梯精加了山海市市局工作交流大群之后，刚刚才从群里学到的。 给闻听非的，就是自己亲自打的几个字了，“小美女你好呀！” 闻听非和刘胖搬着机械润滑油走到了一楼的电梯门前，直接把两个纸箱放下，刘胖看着微信里来自点点的那个经典五颜六色中老年表情包，脸上的表情简直一言难尽。 恍惚之间，刘胖甚至联想到，这个带着真人头像和彩虹字问候语的中老年表情包上的颜色，好像比非主流那五颜六色的脑袋还丰富一些，毕竟，表情包自带闪烁效果…… 闻听非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不过，没有打字，而是直接轻声问道：“点点？” “嗯嗯！”电梯精立即点头，还忍不住好奇的偷偷瞄了两眼闻听非放在地上的那两箱机械润滑油。 ——这个东西电梯精是认识的。 之前那个电梯生产厂家的售后服务人员过来进行电梯运行情况的定期维护检修的时候，拿出来过类似的东西给电梯精上过油…… 闻听非听到了点点那乖巧的声音之后，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来，直接开口，轻声说道：“这是上次说好要送你的，需要帮你拆箱吗？” 电梯精：=口=！！！ 一瞬间，又是惊愕又是惊喜的电梯精几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对上闻听非微微含笑的眼睛，连忙深吸了两口气，然后飞快的回答道：“不不不不用，我自己能拆开！” 说完，一只无形的手伸出来，刘胖和闻听非眼睁睁的看到，随着停留在一楼的电梯门自己打开，闻听非放在地面上的那一箱机械润滑油，就这么被轻轻的抱进去，然后突然间消失了。 闻听非还算冷静，她迅速联想到之前电梯间里无缘无故消失掉的两张粉红色毛爷爷，乃至于电梯上挂着的那面镜子了。 刘胖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骤然看到灵异事件再次在自己面前上演，依然还是有些被镇住了，一眼不眨的盯着地面上的两箱机械润滑油。 然而，出乎刘胖意料的是，电梯精点点抱走了一箱机械润滑油之后，居然就收手了，完全没有再去碰他放在地面上的第二个箱子。 刘胖微微一顿，忍不住开口道：“点点？” 电梯精：=v=哎？ 闻听非也轻笑道：“这一箱也是给你的。” 电梯精：=口=！！！小美女上次明明说要送给我两瓶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两箱了，这么多礼物，有、有点害羞…… 隐约听到耳畔传来熟悉的感动的“嘤嘤嘤”声，闻听非的嘴角微微一抽，连忙道：“点点？” 电梯精还有些不敢置信的小小声地问道：“这么多，都是给我的吗？” “对啊！”闻听非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刘胖也是个行动派，正好电梯门还一直开着，他干脆主动把后面这一箱子机械润滑油搬了起来，伸手放进了电梯里面，随口道：“自己收好了！” 电梯精：“我记下了！谢谢小美女和刘胖！” 下一秒，刘胖的手机再次响了一下，和点点的微信聊天框里面，直接多了一行认真感谢的话，当然了，这行字的后面，还有“为我们的友情干杯”的经典中老年表情包。 刘胖终于没崩住，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抽搐了两下。 “点点你……算了，回头哥分享你点表情包，咱们别跟局座学。”刘胖忍不住喃喃道。 电梯精乖乖应声：“哦00” 旋即，电梯精想到刚刚刘胖的手里还拿着非主流的基本信息表，它之前飞快的瞥了一眼，记得上面还有非主流的联系方式，便忙不迭的和闻听非说道：“小美女，你能告诉我一下大佬的手机号吗？” 第145章 闻听非稍稍愣了一下，然后才瞬间反应过来，电梯精说的，应该就是非主流…… 顿了顿之后，闻听非忍不住问道：“你不知道吗？” 电梯精小小声的解释道：“我之前没有手机呀……” “这样啊。”闻听非点了点头，仔细回忆了一下非主流那张个人信息表上的内容，然后告诉了电梯精一串号码。 “嗯嗯！电梯精一边连连点头，一边飞快的申请添加好友。” 突然之间，刘胖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直接开口道：“小闻，你说，我们让点点把那两个律师暂时困在电梯里怎么样？” 闻听非微微一怔，想着电梯精点点乖巧又单纯的模样，忍不住又看了它一眼，低声道：“是不是不太好？” 没等刘胖解释，这个只是权宜之计，毕竟，闻听非从警的经验太短，和那些律师打交道的次数也少，所以，自然还不像是刘胖他们这些已经工作多年的警察，简直对律师充满了职业性的“歧视”和偏见。 结果，刘胖就听见闻听非小声道：“教坏点点，不太好吧……” 刘胖顿时也跟着面露迟疑之色：“额——” 他想起来，他们市局的电梯精点点可是停电都要坚持工作的劳模来着，这么干，好像的确对点点不太好…… 想到这里，闻听非却是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第一次乘坐电梯精点点的电梯时，对方搞出来的血红色负十八层急速坠落模式了，那么大的阵仗了，感觉和后来电梯精表露出来的性格一点都不一样啊= = 这么一想的话，当初那件事，到底是谁在让这么单纯的点点做坏事？ 想到有着白思衍这么一个挺文秀名字的鸡毛掸子头非主流，闻听非微妙的挑了挑眉。 也多亏了电梯精点点并不知道闻听非脑海中的猜测，不然，得知非主流竟然因为它在小美女这里背黑锅了，怕是要直接被吓得嘤嘤嘤哭出声。 对于闻听非和刘胖之间的交谈，听得有些一知半解的电梯精只能是尽量抓到了自己在意的重点，认真的给刘胖和闻听非发信息道：“我有好多种办法困住他们的=v=！” 正在这时，应该已经到了培训班宾馆那边的局座突然也发了一条信息来，询问道：“我听说，沈明远那个案子，有律师过来了？” 刘胖握着手机，迅速的打字简单的把情况说了，末了，还忍不住和局座说了一句，“点点刚刚说，想要困住他们，它有一整套的办法！” 局座淡定的回答道：“对于教唆未成年犯罪的做法，国家也有一整套的刑法。” 刘胖：“……” 闻听非稍稍侧过头来，看着局座发给刘胖的提醒，不由得微微莞尔。 旋即，她抬手轻轻的拍了拍电梯精的键盘，小声笑道：“行吧，未成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做坏事呀！” 电梯精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哎=v=？” 很快，闻听非和刘胖这边稍微晾了一会儿吕律师之后，便重新又往市局大门那边走。 虽然在办案过程中，从警方自己的立场出发，必然会觉得律师碍事，但是，从程序上来说，律师的参与，本身也是符合法律程序要求的。 至于电梯精这边，却是收到了来自于非主流大佬白思衍的第一个回话。 很简单的，连字都不是，就一个单纯又高冷的“？”来表达他的疑惑。 电梯精立即回话道：“大佬，是我呀！” 刚刚打包了一份开封菜全家桶打算拎回家慢慢吃的非主流站在路灯下面，一手拎着全家桶，一手拿着手机，看了一眼名为点点的陌生微信号，略微挑眉，稍稍一想，便飞快的打字道：“电梯精？” “是啊是啊！”电梯精连连点头。 因为傍晚时分光线相对暗淡，非主流那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都显得不那么扎眼了些。他低头看着刚刚有了名字的电梯精，突然挑了挑眉，帅气、俊朗、却又看不出丝毫锐利的眉眼间，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点笑意。 非主流高挑颀长的身形靠在路灯上，身上挂着的金属链子轻轻的碰到路灯杆上，还发出了两下清脆的声响。因为就站在路灯最下面，非主流的影子几乎缩成了最小的一团。 非主流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干脆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去，还含着些淡淡的笑意，“既然没被警察收了去，那就好好干。” 电梯精使劲点头：“嗯嗯！” 非主流正要按住再发一条微信语音信息，就在这时，前面的马路上，却突然有一辆车飞速疾驰而来，远光灯明晃晃的打了过来，顿时将原本略显昏暗的路灯下照得亮如白昼。 被这种刺眼的光照晃到，非主流完全是按照人类的习惯，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不过，他却依然清楚的看到，刚刚那辆车里面，司机的面上显而易见的流露出紧张急切的惊惶之色。 再下一秒，这辆车的后面，另一辆车也已经咆哮着从无尽的夜色中追了上来，两辆车的轮胎和地面摩擦时发出了沉重的声响，非主流的感官本就远比常人要敏锐许多，骤然听到这般噪音，也忍不住微微拧了拧眉。 晃眼的远光灯下，前面那辆车里，面带惊惶紧张的司机在猛然间意识到，前面的路灯下居然还站着一个人的时候，登时瞳孔收紧，完全是出于本能的猛打方向盘，试图避开靠在路灯下的非主流。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那辆车猛地加速，完全是刻意的急速撞击上来。 “轰隆”一声巨响，前面被撞的车直接翻了出去，在寒风中因为高速行驶和剧烈撞击而散发出一阵热气的轿车几乎是从非主流的身上擦碰而过，勉强没有将非主流带翻，但是，非主流拎在手里的开封菜全家桶塑料袋，却是架不住这样的剐蹭，当即便断了一边的拎手，里面的咖啡、蛋挞、原味鸡、薯条盒子全部被甩落在地上，连同一大把的小包番茄酱和餐巾纸一起，在汽车撞击火光四溅的强光背景下，随着凛冽的寒风飘扬了一瞬，便乱七八糟的沿着地面顺着惯性的方向朝着远处滚去。 非主流原本和电梯精开玩笑时还带着微微笑意的脸上，表情顿时便凝住了。 他那张年轻、英俊，即使穿着满是铆钉、金属链的衣服、头上还顶着神似五颜六色鸡毛掸子的头发、却依然不掩丝毫帅气的面孔上，终于难得的浮现出了冷凝的阴霾和戾气。 随着发生撞击的两辆车在火光中停下，非主流把刚刚同样差点飞出去的手机往兜里一装，扔掉碎掉的全家桶塑料袋，毫不犹豫的拎着里面唯一剩下的藤椒大份鸡腿饭，朝着撞击现场的两辆车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 明明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但是，非主流的身形一闪，便如同鬼魅一样，登时已经出现在了还带着火光的两辆车前。 后面那辆撞人的车显然够结实，成功的将前面的车撞翻之后，司机刚要从驾驶位出来，便被非主流兜头扣了一脑袋的藤椒鸡腿饭，并且毫不犹豫的一脚又将人踹回了驾驶位里面，重重的撞在方向盘上，登时肋骨都碎了几根，想要爬都爬不出去。 旋即，冷着脸的非主流又走到了前面那辆车旁，毫不费力的伸手，直接将被撞击得变了形无法打开的车门给强行撕了下来，然后将满头是血的两个人从驾驶位和副驾驶处拎了出来。 “市局的警察？”非主流脸上的表情不带丝毫变化，“公然袭警啊这是= =” 随后，非主流又给电梯精发了一条信息，“让你们市局派警察过来，他们的人出事了。” 第80章 第 80 章 看到非主流发过来的内容, 电梯精一下子就慌了。 第146章 电梯精：“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啊qaq” 依旧有些沉着脸的非主流并没有多答，直接发了一个定位过去，还有一张车祸现场的照片。 随后, 看着那两辆车碰撞的部分还有火花, 似乎随时都会燃烧甚至是爆炸起来, 非主流略微拧了拧眉, 再看一眼被撞得满头是血似乎还处于休克状态的市局两个警察, 终于还是沉着脸一手拎着一个，把人从撞击后的车祸现场拎到了差不多得有五十米远的安全位置。 慌张又惊恐的电梯精看着两辆车撞击在一起尽毁的画面，忍不住还在微信里多喊了非主流几声，奈何莫名其妙撞上这种事正心情不虞的非主流还在拎着两个警察走路，手机被他随便扔在了兜里, 根本就没去管。 抱着手机急得团团转的电梯精一个不小心, 还差点被闻听非和刘胖刚刚送给它的两箱机械润滑油给绊倒, 站稳之后, 一边嘤嘤嘤, 一边紧张焦急的抱着手机, 慌忙之下还直接把非主流拍的那张照片和地点定位给转发到了人数众多的山海市警察局工作交流大群里面。 点点：“他们刚刚在路上出事了你们快去救人啊qaq！！！” 市局工作人员大群里的众多警察一下子就被火星四溅的事故现场的照片给炸出来了。 原本，因为误以为点点是纪律检查部门工作人员的大宋的提醒, 随着点点的加群申请被通过, 群里的市局警察们聊天时都比往日冷清了许多，除了在表示感谢时偶尔在群中飞扬起来的中老年表情包, 群聊状态几乎都是凝固的。 不过, 也正因为如此, 点点的现场照片和定位发出来，完全不曾受到往日刷屏状态的阻碍，大家伙一下子就被惊到了。 “这里是环岛中路的那片位置，照片上的背景建筑也是正确的。” “前面那辆白色的车，我看着怎么像是小陈的？？？” 正在培训班宾馆里闲着没事干的大宋自然也是第一时间便看到了点点转发过来的定位，因为点点是局座让他加进来的，所以，大宋虽然免不了的有些疑心点点的真实身份，但是，却完全不会去怀疑点点所说内容的真假。 在其他警察还有些惊疑不定的讨论那个定位位置和事故现场照片的时候，大宋已经手速飞快的圈了点点好几下，一连迭的追问道：“图片是你自己拍的吗？你在现场？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两辆车几乎被撞成废铁还闪过火花的模样，电梯精点点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电梯精：“不是我拍的，我不在那里qaq但是市局的同事真的在那里出事了，你们快去救他们啊！！” 毕竟是警察的职业本能，在大宋询问点点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和照片中被撞的那辆车的主人颇有些交情的警察直接一个电话打了个过去，结果，那边的手机却没有任何反应，打电话的人也有些慌了，急急忙忙的在群里报告了情况。 车辆主人小陈的电话打不通，自然也有人第一时间把电话打给了痕迹科的小宋，从小宋那里得知，他们今天的确加班出过外勤之后，打电话的那个警察脑子里几乎是“轰”的一声，指尖冰冷，按向手机屏幕的手指甚至都在微微颤抖，慌忙中甚至打错了好几个字，不过倒是勉强能让人看出来，他打算立刻去事故现场。 有人慌忙向事故车辆的主人求证，自然也有人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交警部门，急切的询问他们那边有没有接到报警电话。 所有的这一切，前后也不过才三两分钟的时间，等到群里的警察们第一时间确定了照片和定位是真的，事故现场的照片也都是刚刚发生的真事之后，即使还处于周末的晚上，很多人依然也立刻行动了起来。 等到接到其他路人报警的交警大队工作人员和救援人员匆忙赶过去的时候，还和市局几位应该休周末的警察走了个碰头。 双方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还有些惊讶。 不过，三言两语之后，交警大队的工作人员便也得知，前面那辆被追尾出事的车里面，那两个人居然全都是市局刑侦总队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 原本还不能直接确定性质的交通事故，一下子就被蒙上了一层阴谋论的色彩。 “前面这辆车里面没人！是自己出来了吗！”有救援人员大声喊道。 “不可能！车体都发生这么严重的变形了，里面的人肯定也承受了巨大的撞击，还有没有意识都不好说——” 然而，第二个人还没把话说完，手里还拿着相机的交警看到车辆上依然还有未曾熄灭的火花，已经飞快的拍了几张事故现场的照片，同时忍不住的指了一下掉在地面上的那个车门，开口道：“没有哪种撞击能够把车门撞到这种扭曲变形的程度之后，同时还把车门从车上给撞下来……” 说完，还有两个工作人员上来，匆匆忙忙的将这扇被非主流撕下来的车门搬走，放在了距离撞在一起的两辆车稍远的位置。 同时，随着救援人员冒着危险将后面那辆车的司机从因为被非主流甩上门而发生严重变型的驾驶位里把人救出来后，他们也凭借着自己丰富的经验，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这辆车的司机身上的伤绝对有些不对头。 ——甚至于，后面这个司机腰侧靠近背后的位置上，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 非主流气怒之下，没直接把这个司机弄死在驾驶位上，都是因为他天生就脾气好。 但是，他那力道，显然也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等到救援人员把这个司机从危险的驾驶位上搬下来的时候，对方因为肋骨骨折，胸腔几乎都塌陷下去了一块，面上更是满口满脸的鲜血。 因为在被非主流打晕昏死前，这个司机还出于求生本能的挣扎着试图从随时可能会爆炸的车里爬出来，更是弄得凌乱的车坐垫都满是带着鲜血印的指纹痕迹。 也就在专业的救援人员将这个司机从驾驶位上搬下来后不到几分钟的时间里，原本因为剧烈撞击而状态糟糕的两辆车，终于还是没能控制得住火势，随着一阵愈发浓烈的黑烟蔓延开来，“轰”的一声，两辆车同时被火光笼罩，彻底的燃烧起来，事故现场登时变成一个偏向于条状的大火球。 一时间，所有的撞击证据和车辆事故痕迹几乎都毁于一旦。 另一边，也有人站在二三十米远开外的位置上大声惊呼道：“这边有两个人昏迷在地上！” 从市局工作大群里看到了点点转发的信息后第一时间赶过来的那几个警察，仿佛瞬间福至心灵一般，闻声便立刻冲了过去。 看到被人随意的扔在地上、并且，头上还有不少因为撞击而留下的已经干涸的血迹的两个人后，市局的警察心里顿时一紧。 等到看到这边两个昏迷在地上的人的正脸，一下子就认出来，正好是痕迹科那两个技术侦查人员之后，跑过来的警察一边蹲下身去焦急的检查着小陈他们两人身上的伤势，一边忍不住的大声呼喊道：“救护车呢！医生呢！” 好在，这边的两个痕迹科技术侦查人员伤势其实并不是非常严重，只是因为撞击而导致脑部受创，应该是发生了脑震荡，连带着导致了应激性的昏迷，同时，身体上虽然也有几处骨折，但是好在应该没有伤到太过严重的部位，两个人的呼吸也都还算有力和稳定，至少拉去医院差不多都能救回来…… 一片混乱之中，救护车里的医生护士也抬着担架匆匆忙忙的将三个人送到车里，先挂了些应急的吊瓶，然后把人一起拉去了附近的人民医院。 市局的两个警察跟着伤员一起上了救护车，看着救护车上的医生还在做抢救措施，并且确定痕迹科的两位技术侦查人员都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才算是稍稍舒了口气，身体几乎有些脱力的靠在了救护车的上，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时间，鼻腔里都满是救护车消毒水的气息。 这个警察还有些手指发抖的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打算在群里给其他同事简单说明一下情况，顺便报个平安。 不过，当他打开市局工作交流的微信大群之后，却意外的发现，群里那个今天才加进来的叫做点点的人，之前的一小段时间里，竟然紧张焦急的不停在刷屏。 点点：“嘤嘤嘤你们到了环岛中路了吗qaq？” 点点：“那两个同事都没事吧嘤qaq” 点点：“我刚刚问大佬，他说他已经把咱们市局的人从车里拎出来，放在安全位置了，就那个花坛上，你们过去了一定要先找人啊qaq” 点点：“我跟大佬说了，让他帮忙先打个120嘤嘤嘤，也不知道救护车和医生都过去了没qaq” 在堪比嘤嘤怪的点点在微信群里刷屏之前，市局的其他警察已经各尽其能的联系安排工作了，接下来，自然便是前往事故现场的短暂等待时间。 并且，别看点点一直嘤嘤嘤的，而且每句话好像都带着哭腔的“qaq”，但是，其实相关的重点问题它还都提到了，其他警察飞快的扫了一眼之后，自然也就没有跟着追问，全都等去了现场的同事回答点点的这些问题。 第147章 看着点点刷屏的内容，这会儿正在救护车上、因为担心和后怕还有点双手发抖的两名警察：“……”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警察拍了一张救护车上的内容发在了群里，“我们正在去人民医院的路上，小陈他们都受了伤，不过还好都没有生命危险，具体情况还要等到医院之后再做详细的检查。” 看到这条信息，电梯精点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它甚至没有再在群里发任何信息，而是转过头去，认真的给非主流打字表示感谢，顺便说明了一下情况。 电梯精：“我那两个同事都没有生命危险，人已经救护车上被送去医院了，谢谢大佬=v=” 刚刚把那两个警察从随时可能燃烧甚至爆炸的车里拎出来后，简单利落的把人往安全位置的花坛边一扔就完全不管了的非主流正坐在不远处的一家开封菜里面，等服务员重新给他打包全家桶。 “我知道啊！”非主流翘着腿靠坐在椅背上，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手机打字道。毕竟，那两个警察都是被他从车里拎出来的，他们的生命体征情况，非主流自然最是清楚不过。 说话间，开封菜的服务员已经叫到了非主流的取餐号码。 非主流最后在微信里给电梯精发了一条信息，“行了，不说了，我的全家桶又做好了，要回家了。” 电梯精立即点头，听话的回应道：“嗯嗯，大佬再见=v=！” 短时间内定了两个全家桶，就算是普通人，开封菜的服务员估计也能记得清清楚楚，更遑论非主流不管是从头发到衣服、还是那张英俊的脸，都非常的有辨识度。尤其是非主流第二次沉着脸回来点餐的时候，他的手上还是空着的…… 在开封菜的服务员不掩惊讶和困惑的目光下，非主流面无表情的拎过塑料袋，略微颔首示意，转身便一言不发的出门，继续拎着同样的一个恨不得连番茄酱个数都一模一样的全家桶、沿着刚刚那条环岛中路再次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闻听非和刘胖，也已经把大门外面的吕律师两人带了进来。 由于天生立场上的对立，双方对彼此的印象显然都非常不好，吕律师还带着礼貌微笑的脸上，看向闻听非和刘胖的每一个眼神都都写着“只知道刑讯逼供、没有丝毫法制精神、其实就是一群穿着制服的官方流氓或土匪、但是面对他们还要客气和微笑，好生气哦。” 闻听非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略显微妙的瞥了这位努力保持微笑的律师一眼。 至于刘胖，那就是明摆着的板着脸，充满了不想搭理人的冷漠神色了。 闻听非毫不怀疑，估计刘胖、或者说是大部分的警察，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对于突然找上门来的律师，其实都是抱有一个差不多的想法的：“递个鬼的取保申请书啊、审讯都还没问完瞎掺和个鬼啊、根本没你们啥事能不能别总伸手赶紧滚滚滚啊！” 不过，也正因为要应付吕律师这边，所以，闻听非和刘胖都不曾注意到，市局工作人员微信大群里电梯精点点频繁刷屏的消息。 不过，即使他们这里不曾发现，市局里的禁毒总队、还有刑侦总队的其他工作人员，都还是有注意到的。 等闻听非和刘胖这边全程陪同着吕律师两人一起，还没来得及接触到尚在审讯室里的沈明远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小宋已经从电梯里快步冲了出来，他的手里还攥着手机，强压着愤怒的冰冷目光落在吕律师两人的身上，让人呼吸都不由得为之一窒。 闻听非还从没见过这样状态的小宋，哪里会不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惹得他如此惊怒。 刘胖也被惊了一下，“小宋？” 小宋没有回应，只是仍旧直勾勾的盯着吕律师两人，“沈明远的委托律师？” 吕律师一边在心里暗骂市局这群“仗势欺人”堪比土匪的警察，一边却仍旧点了点头，尽量态度礼貌的表示道：“是的，我姓吕，请问你是——” “你姓什么不重要，”小宋的目光冷冷的，“警方工作人员在调查沈明远的住处时，被疑似沈明远犯罪团伙的人袭击，目前生死不明。” “什么！？”闻听非和刘胖、乃至于吕律师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小宋扯了扯嘴角，根本连一个冰冷的笑容都挤不出来，只是沉声道：“既然吕律师也和沈明远一案有关，在排除你和这起案子里犯罪团伙的关系之前，吕律师还是先配合我们警方做个笔录吧！” 吕律师来市局之前，大概想到了，自己会受到通常都非常没有司法精神的刑侦总队警察的百般刁难，但是，他估计也没料到，自己会作为公然袭警甚至导致至少两名警察生死不明的沈明远犯罪集团的同伙给直接扣押下来。 就算再什么擅长刑辨，但是，被警察带到另一间审讯室里，和两位思维缜密、面无表情的审讯专家面对面的坐着，作为袭击、甚至是故意杀害办案警察的嫌疑人同伙被审讯，吕律师依旧是有些懵逼的。 另一边，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的闻听非、刘胖两人，也和冷着脸的小宋直接进了另一个门，急切的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调查沈明远的住处时发生了意外？是小陈他们！？” 作为痕迹科的负责人，今天留下小陈他们两个继续调查的安排，也都是小宋做出的，这会儿，得知小陈他们两个被人刻意追尾，小宋除了惊怒和担心，更多的还是说不出的内疚和自责。 即使这只是正常的工作安排，即便没有今天倒霉的小陈他们，换成任何其他同事，依旧还是会发生这样的不幸，最应该被追究的其实也永远都应该是想要杀人的残忍凶手，但是，面对现在的局面时，小宋的心里，依然还是过不去自己这道坎。 他伸手捂住了脸，良久，终于声音有些沙哑的低声道：“小陈他们现在都在医院里，说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都还没醒过来……” 刘胖急切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宋的喉咙动了动，还没有做出回答，闻听非却已经看到了微信群里最新的消息，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往刘胖的面前一递。 因为还有两名同事躺在医院里，再加上，居然有人在侦破案件的过程中直接追杀刑警，这件事的性质不仅仅只是严重和恶劣，甚至有些耸人听闻。 闻听非没有往前翻，自然不曾注意到点点之前的刷屏，刘胖瞥了一眼闻听非的手机屏幕，看到的也是后续同事们在微信群里传来的一些最新消息，他的胸腔因为气愤而剧烈的抖动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终于勉强的冷静下来，低声道：“人没大事就好。” 和刘胖、闻听非坐在一起，小宋这会儿也稍稍缓过来了一点，他从自己的手掌中抬起脸来，面颊上还带着硌出来微微有些泛红的手印，眼睛里仿佛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般，亮得惊人。 小宋沉声道：“小陈他们究竟找到了什么线索还不清楚，要等他们两个人醒过来，但是，根据交警大队那边提供的事故现场的线索，那两辆车都已经烧掉了，即使有关键性的证据，保存下来的可能性也很低。” 说实话，对方为了毁灭证据，居然会如此丧心病狂，其实已经完全出乎了刑侦总队这边的意料。 他们不是没有碰到过具有极端反社会人格的、作案手段残忍、天生缺乏人性的凶手，但是，大多数的杀人凶手，在作案之后，哪怕是出于本能，依然还是会极力的毁灭证据和隐藏自己的。 像是这种为了毁灭可能的关键性证据、不顾一切的公然袭警，甚至是以命抵命的疯狂报复手段和风格，反而有点像是禁毒总队遇到的那些穷凶极恶的毒贩。 比起因为人性的缺失而作恶多端，对极端利益的追求，往往会让犯罪分子更加不顾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刘胖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交警大队那边，一个和刘胖认识的负责人言语急切的快速说道：“刘胖，你们派人过来一趟吧，我们这边根据线索刚刚确定下来了，这起交通事故里面，除了你们那两个受伤的刑警、想要制造车祸杀人的司机之外，还有第三方的人。” 刘胖和闻听非同时愣住。 就连小宋都瞬间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什么！？” 第81章 第 81 章 刘胖抓着手里的电话, 忙问道：“什么第三方的人？” 交警大队那边也有些惊奇，明明刚刚在事故现场的时候，他都看到了市局的警察，只不过，对方担心同事，都跟着救护车去医院了，最后没有留在现场。 第148章 不过, 毕竟当时到场的人并非刘胖, 交警大队这位负责人只当是那两个之前赶到的警察还在医院里守着受伤的人, 所以没顾得上和市局那边通气，便简单说道：“我们接到报警赶到的时候, 被撞的两个警察已经被人从车里救出去了, 反而是想要撞人的那个司机, 被人打到骨折扔在了随时可能会爆炸的车内。” ——而且, 被打到肋骨骨折的那个司机头顶还有一盒印着开封菜logo的藤椒鸡腿饭，不过那个画面实在是太过滑稽和讽刺了, 尤其刘胖这边都还挺着急的, 交警大队的负责人也就没在电话里和刘胖八卦…… 刘胖闻言，不由得顿了顿，“你的意思是, 第三方的人和凶手是对立的, 并且救了人？” “这个——”交警大队那位负责人略微迟疑了一下, 不过他和刘胖毕竟关系不错, 私下里说起话来也就没那么多的忌讳, 直接就低声道：“虽然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大家心里都有点偏向于那位第三方的人马，不过，他在救了两个警察同事的同时，如果真的是把那个凶手打到骨折还故意关在了驾驶位上，就算不是故意杀人，起码一个故意伤害是跑不了了……” 刘胖接触到的案子本来就多是刑事案件，虽说一般的故意伤害案现在根本到不了他的手里，不过，对于一些犯罪行为的基本判定，刘胖的心里还是有谱的。 交警大队那位负责人一说，刘胖的心下也是微微一沉，多少有些担忧的继续问道：“第三方的人手，究竟是怎么回事，找到人了吗？” 那位刑警大队的负责人随口答道：“环岛中路这边有监控，已经让人去调取监控摄像头里的录像了，而且，那个人还扣了司机一脑袋的藤椒鸡腿饭，附近不远处正好有一家开封菜，我们猜他可能刚刚从里面打包出来，那边也有监控录像，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其实比较好找……” 更加出乎意料的事情在于，这位交警大队的负责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挂电话，他这边的警察已经有人提取了被拆下来的车门上尤为明显的一个指纹，并且，直接就在警方的指纹数据库中找到了对应的人员。 交警大队那边的警察动作也快，刘胖甚至在电话里隐约听到那个警察和负责人汇报工作的声音。 “第三方的那个人身份已经确定了，叫做白思衍，我们刚刚看了环岛中路和开封菜门口的监控录像，已经能够确定了！” 因为非主流不管是头发、脸还是衣着，都是在人群中尤为显眼的那种，所以，即使是在监控录像中，他依然是能够被相关工作人员第一眼就注意到的那个。 刚刚过来汇报情况的交警还在继续飞快的说道：“这个白思衍自始至终都在事故现场，并且事后，他又原路返回，去买第二份开封菜了——额……额？” 说到这里，交警大队那边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对于这个第三方的人马，大家之前都抱有很大的怀疑和困惑，结果，对方离开事故现场之后，居然第一时间又去买全家桶了！？ 不过，相对于交警大队那边纠结的非主流又去买第二个全家桶的问题，刘胖和闻听非这边，显然对非主流本人的身份更加在意。 “白思衍？！”闻听非低声喃喃道，这个名字并不算非常常见，又是在这个时候，闻听非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位多少有点古怪、并且和电梯精点点早就认识的非主流。 略微纠结了一下之后，闻听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一边摸出手机，一边和刘胖低声说道：“我去问问点点？” 刘胖点点头，也轻声道：“去吧！” 小宋显然还沉浸在对同事的担心和焦虑之中，再加上，大家都意识到了，那位白思衍虽然救下了警察，但是，他对那个凶手司机的所作所为很可能也侵犯了对方的人身安全，这个度着实不好把握，哪怕是出于对那位第三方人士救了自己同事的感激之情，小宋也不想看到那位白思衍因为这件事把他自己给搭进来。 闻听非从房间里出来之后，自然是直奔电梯间的方向。 闻听非本来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只不过，等她真的站在了电梯里面，和电梯间点点简单的交流了一下之后，却愕然的发现，白思衍居然是最初看到事故发生的目击证人，并且，也是他第一时间让点点通知的市局其他警察…… 电梯间嘤嘤嘤的小声道：“小美女，我是不是又做错事情了qaq会不会连累到大佬啊，大佬不会有事吧？” 闻听非：“……我觉得，应该没事，他是最初报警的人，从这个立场上来看的话，非主——白思衍应该是没有故意伤害的动机的，再加上那个司机本身涉嫌袭警杀人，我猜，白思衍就算是真的动了手，很大程度上应该也会被判定为是自卫……” 电梯精继续嘤嘤嘤道：“大佬肯定不是故意动手的，要不然那个凶手怎么可能只是被打骨折啊qaq” 闻听非：“……”你说得好有道理，我居然有些无言以对。 出于对白思衍的好奇，闻听非站在电梯旁，略微迟疑的一下，忍不住小声问道：“点点，你和白思衍是怎么认识的？” 电梯精怔了怔，稍稍回忆了一下，便轻轻的开口道：“就，第一个把我叫醒，还和我说话的人，就是大佬啊！” “嗯？”闻听非听了这个答案，不由得微微一怔。 电梯精点点忍不住回忆起了当初的场景。 “当时应该是一个很可怕的雷雨天，”电梯精点点的声音柔和又乖巧，小小声的和闻听非说道：“风声、雨声和雷声都很大，市局楼顶上的避雷针好像都要断掉的。那天的时候，很多同事过来上班时，都好像落汤鸡一样，就算穿着雨衣、打着雨伞，也都全身湿透了，而且，因为雨势太大，为了防汛，大家还都要24小时值守。” “后来呢？”闻听非也小声问道：“那么大的雷雨天，非主——白思衍怎么也来市局了？” “我听大佬说，他是因为想要办假证，结果被市局的警察给抓到了，然后被批评教育，那天正好是之前约定的过来交思想报告的时间。不过大佬和其他同事不一样啦=v=，他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被雨淋湿的模样，然后咱们市局的同事好像也没想到他会顶着大暴雨还过来。” 电梯精讲起故事来还挺投入的，尤其，第一次遇见非主流的那个雷雨天发生的事情，正好也是电梯精最初有了意识、并且和非主流说了第一句话的时间，点点的印象自然是特别的深刻。 闻听非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或许，那个狂风怒吼的雷雨天，正好便是电梯精点点从一台普通的电梯变成现在这样的契机。 电梯精点点还在津津有味的继续道：“=v=因为那天的天气不好，市局也没有其他人，楼上那位心理辅导中心的同事还亲自把大佬送下来了，因为担心大佬回家的路上会遇到危险，那个同事还想让大佬留下来一起吃午饭，然后晚上等其他顺路的同事帮忙送他回家呢，只不过大佬肯定是拒绝啦！” 闻听非的心里虽然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不过，依然还是有些好奇的说道：“再后来呢，他和你说了什么？” 电梯精点点认真的说道：“大佬就站在电梯里敲了我两下，然后轻轻的‘咦’了一声，说了一句，‘市局的电梯居然成精了，这因缘际会的，真有意思’。”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根据电梯精点点的说辞，不难猜出，非主流的确是在点点刚刚有了意识的时候，就发现它了。 电梯精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继续道：“我当时被大佬敲得有些头晕，后来大佬就不敲我了，不过他有耐心的叮嘱我说，以后没事了白天多去顶楼晒晒太阳，晚上多去顶楼晒晒月亮=v=” “……”闻听非虽然说不出具体的原理来，也无法了解非主流的心思，不过，口中却是轻笑着说道：“嗯，那挺好的。” 毕竟，闻听非虽然并不了解晒太阳和晒月亮这件事，但是，根据各种现代小说以及中华古典神话传说中的常识，对于各种精怪而言，晒太阳和晒月亮应该是挺有益处的。 又和电梯精点点闲聊了两句之后，闻听非很快便转身离开。 重新找到刘胖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小宋已经不见了。 闻听非随口问道：“小宋呢？” “他去刑警大队那边了。”刘胖轻轻的叹了口气，痕迹科两个技术侦查人员居然在山海市市区内被人追杀，这种事情说出去，恐怕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我刚刚给周队打电话说这件事，他告诉我，局座和他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周队已经到了，局座也说，正从培训班宾馆那边赶回来。” 闻听非：“……” 短暂的沉默后，闻听非的语气也有些说不出的微妙和纠结，“局座他今天一天，从市局到培训班的宾馆那边，已经来来回回跑第四趟了吧……” 刘胖想到这个，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今天晚上肯定要紧急开会，除了李婄雅的被毒害一案、沈明远的涉毒案，还必须要彻查疑似贩毒团伙袭警的案件。我估计着，局座最快也得明天早上才能赶去培训班那边，说不得，就得重新调换一下培训班的顺序，局座等第三期培训班再去了。” ——袭击调查取证过程中的办案警察，不仅仅只是阻碍了这一个案子的侦破进行，更重要的是，这还意味着犯罪集团对山海市市局、以及全市整个公共安全领域的严重挑衅。 第149章 往严重一点说，就算因为这件事把武警和特警全都调动起来，都是有可能的。 闻听非微微一愣，想到沈明远之前交代的毒害李婄雅的作案过程，不由得微微拧眉道：“按照沈明远的口供，还有他交代的线索，李婄雅被毒害一案基本上已经可以结案了，唯独只差了一个沈明远的犯罪动机。” 刘胖轻舒了一口气，也有些自言自语一般的喃喃道：“如果说之前只是不负责任的猜测，就看小陈他们险些出事这架势，没法让人不去怀疑，李婄雅是不是碰巧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然后惹来了杀身之祸……” 说到这个，闻听非倒是猛然间又想起了之前王教授在的时候，和他们说起的另一件事——镜灵取代了李婄雅之后，它是会拥有李婄雅的记忆的，这样一个是她、又不是真实的她的存在，提起来的时候，颇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之感。 念及此处，闻听非突然开口道：“刘哥，你说，有没有可能，看见不该看的东西的人，其实是镜灵？” 刘胖一愣，“嗯？” 闻听非继续道：“雯雯说过，李婄雅从出道就一直有人捧的，而且，她在赵珩泽身边、和张客清、沈明远他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之前一直都安然无恙，我猜，李婄雅心里多多少少应该还是有点数的。根据之前大宋找到的那些监控录像，李婄雅被镜灵取代、整个人变得十分诡异的时间应该不算很长，而且，她被赵珩泽冷落下来，差不多也是这段时间的事情……” 再后来的事情，自然就是李婄雅突然中毒身亡。 按照这个时间线算起来，两边的事件其实是能够对应起来的。 李婄雅被镜灵取代，然后可能是无意间不小心犯了忌讳，刚刚才捧了李婄雅一部女主角戏的赵珩泽意识到不对劲后立即开始冷落镜灵取代的李婄雅，再然后，李婄雅的身体意外的在剧组被毒害身亡，本体破碎的镜灵在虚弱之下，第一时间找上了林雯雯。 只不过，镜中影迫切的想要如同之前对李婄雅那般，去取代林雯雯的戏码，并不曾在林雯雯这彪悍的姑娘头上重现，再后来，自然就是闻听非和刘胖、乃至于市局的小宋和电梯精点点都参与的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双双露出了一点无奈苦笑的神色。 从李婄雅遇害，到寻找下毒的杀人凶手，误打误撞的遇到人贩子，再然后，竟然因为团团那个小学生意外的挖掘出涉毒案，如今更是因为不明犯罪分子公然袭警的事件，整个山海市市局都被惊动了起来，不过短短的两天时间里，事件进展数度急转而下，甚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现在回想起来，脑子里几乎都要被搅成了一团浆糊，当真有一种精疲力尽之感。 正在这时，刘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刘胖一边按下通话键，一边随口和闻听非说了一句道：“是周队。” 这个屋子里这会儿也没有别人，刘胖索性直接按下了免提键。 旋即，周队沉稳的声音从手机中清晰的传了出来，“十九楼大会议室，紧急会议，立即通知刑侦总队各部门相关人员参加。” · 同样接到了周队电话提醒的小宋，这会儿正和交警大队的工作人员待在一起，仔细观察因为撞击和燃烧后，唯一侥幸保留下来的那扇门——其实也是被非主流直接从车身上撕下来的那扇驾驶位旁边的车门。 “相同的指纹只出现在了车门的一处，对方应该是握住车门后，便直接将其从车身上扯了下来。”小宋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没有任何疑问的便得出了这般结论。然而，这话说出来之后，他自己都有些迟疑了。 凭借正常人的力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凭借一只手握着车门的力量，直接把一扇因为撞击甚至发生了严重变形的车门给撕下来吧？那些轿车又不是纸糊的…… 交警大队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小宋脸上一阵的阴晴变换，也深有感触的说道：“你也发现了吧，其实我们也觉得不对劲，但是就根据目前的痕迹来判断的话，事实就是如此。” 小宋：“……” 与此同时，旁边的另一个屋子里，顶着一头五颜六色的灿烂鸡毛掸子头发的非主流，正在两位被他危险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的交警同志的陪同下，阴沉着脸，颇为不耐的靠坐在椅背上。 明明是用来被讯问做笔录的位置，气势惊人的非主流坐在上面，仿佛和两位交警的立场都随之反转过来了一般。 而在做笔录的桌子上，还随随便便的扔着一袋在寒风中早就被吹凉了、但是至今尚未开封的开封菜全家桶。 ——拎着外带全家桶在回家的路上就直接被交警给拦下并且带回交警大队做笔录的非主流内心暴躁得简直都要窒息了。 他靠坐在椅背上，紧紧的抿着嘴唇，英俊冰冷宛如雕刻的面孔上，没有半点表情，一双漆黑的眼眸早不见了平日里的温和笑意，与之凝望时，更是如临深渊般，心神一阵震荡不安。 满头雾水的小宋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和微微抬起头的非主流对视了一眼。 和那两个交警互相对峙着沉默了许久的非主流终于拧了拧眉，“是你？” “……”小宋登时也愣住了。 他此前并没有接触过非主流的案子，就连他吩咐人才查到的，镜子上的指纹其实也是非主流的这件事，都因为一连串的变故，调查结果报告单还被刘胖随手扔下了，也还没有让小宋得知。 不过，因为非主流这在人群中绝对能够被人第一眼发现的造型，以及这么帅一个年轻人居然因为想要做假证被市局专项行动的时候给抓到带回去批评教育了，真要说起来，非主流被记名的经历在市局里其实也算是“大名鼎鼎”了。 小宋和非主流对视了一眼，忍不住道：“是你救了我那两个同事？” “嗯哼。”非主流矜持的甚至没有微微颔首示意的动作，只是格外冷漠的回了小宋一个了然的眼神。 小宋“额”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还没拆封的开封菜全家桶，顿时福至心灵一般，尤为好脾气的说道：“……要不我再给你定个外卖，让他们直接送到交警大队这边来，然后咱们坐下，边吃边聊？” 非主流：“……” · 比起市局和交警大队这边的忙碌，一直住在海景别墅小区里的哈士奇团团，却是第一次被他爸高盛带到了市区高盛平时在工作日居住的大平层里面。 六七岁的英俊帅气小少年正睁大那双深蓝色的漂亮大眼睛，不掩好奇的围着整个大平层绕圈打量。 至于团团他爸高总，却是在自己毕业工作多年之后，难得任劳任怨的重新开始收拾起书包来。 ——他手里这个儿童小书包还是高夫人在周末的时候，亲自去商场买回来的。 等到团团好奇的绕了两圈之后，高盛也已经收拾好了这个依旧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小书包。 然后抬起头来，朝着自己的狗儿子招了招手，“团团过来。” “哦。”还处于兴奋好奇状态的团团十分好说话，他爸一招呼，立刻就一溜小跑的过来了，稍稍跳起来，习惯性的蹦着坐到了大理石茶几后面的柔软沙发上。 高盛的嘴角微微一抽，看着团团深蓝色的大眼睛，一字一顿的耐心叮嘱道：“团团，坐沙发不可以这样跳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团团使劲看着他爸，它明明从小都是这样跳的！沙发、床铺、椅子都是！ 高盛冷静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以。” 团团那张略显婴儿肥的可爱小脸上，顿时一脸的不高兴，微微扁了扁嘴，“哼！” 第150章 第82章 第 82 章 高盛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 和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晃一晃的团团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危机感尤为强烈的团团果断的从沙发上跳下来，头也不回的踩着一个还带毛绒绒兔耳朵的天蓝色小拖鞋“吧嗒吧嗒”的跑开了。 看着团团那个一溜烟不见了的小背影的高盛：“……” 一间刚刚收拾好、但是已经布置得十分完善可爱的儿童卧室里，小少年团团依旧是蹦跶着跳到了自己的小床上，然后抓过床上扔着的平板电脑，开始刷网页。 刚刚不久前才在环岛中路发生的那起导致两辆车全部焚烧殆尽的车祸，已经被人发到了网络上, 并且, 还有消息灵通的人遮遮掩掩的透露, 前面被撞的人，似乎是办案过程中的民警, 这起交通事故, 远非众人想象的那么简单, 甚至还涉及到了犯罪分子想要将掌握了重要证据的警察灭口这种相当骇人听闻的传言…… 团团盯着视频中两辆车在夜色中从冒烟到燃烧的火花, 不由得微微一顿，“咦？” 团团又随便翻了翻关于这起车祸的新闻, 想了想, 很快又从床上下来，踩着小拖鞋跑到了客厅里。 高盛已经给自己第一天上学的狗儿子团团收拾好了小书包，这会儿正在拿着清单核对各种材料, 打算周一一早就去计生部门交个计划外生育的社会抚养费, 顺便再去警察局把团团的户口落下来。 “爸爸！”团团如同一颗出了膛的小炮弹一样, “嗖”的一下, 已经从卧室里冒出头, 毫不犹豫的扑到了高盛的背后。 “爸爸——”团团一边飞扑还一边叫唤着，小手里握着的平板电脑更是稳准利落的举到了高盛的手臂一侧。 “嘶——”高盛被自己这个狗儿子给撞得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的胃都差点从喉咙里吐出来了。 “咦？爸爸？”团团几乎是想要挂在高盛的衣服上，只不过，以他这会儿六七岁的小学生的体型，显然不像是哈士奇幼崽时期那般，飞扑上来，直接就能被轻轻的拎起来抱走了。 被团团撞得差点没扑在地上的高盛单手撑着茶几，稳住身形后，再次不得已的放下了手里正在准备的材料和清单，转过身来，按着团团的肩膀把这只活泼好动的小家伙带到了沙发上，坐下来的时候，后腰靠在沙发的靠垫上，都不由得又“嘶”了一声。 不过，高盛口中却是一点也不含糊的说道：“怎么又在玩平板电脑？不是说了吗，每天玩平板电脑不能超过两小时，长时间对着屏幕对眼睛不好。” 团团聪明的根本就不接这种话茬，直接恨不得把自己手里的平板塞到高盛的脸上。 “爸爸你看这个！”团团一边往高盛身上怼平板电脑一边忙不迭的催促道。 高盛拿他也没办法，再加上团团虽然沉迷网络，不过，被他教了两天之后，好歹知道收敛一点，不会随便往外乱发自己的哈士奇和人形两种形态的大头照什么的了，说起来简直他心甚慰…… 从团团手里接过平板之后，看到网页上的内容，高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在意识到这是车祸之后，本能的又开始叮嘱团团道：“以后每天爸爸会尽量送你上学下学，如果爸爸有事过不去的话，也会让秦特助或者是司机叔叔过去接你。不管到时候爸爸在不在你旁边，过马路都一定要小心，知道不？在学校里上学的时候，也不许随便往外跑，要注意安全……” 团团成精之前从来没说过这么多话的高盛算是大概明白，那些上年纪的人絮絮叨叨的习惯都是怎么来的了…… 团团扁了扁嘴，不高兴的小脸上，深蓝色的大眼睛似乎都蔫蔫的，对于高盛所说的上学时的多项注意事项，团团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听=_=！ 为了逃避上学这个话题，团团完全是恨不得把手里的平板电脑堵在他爸的脸上。 “爸爸，你看这个，前面被撞的人是警察，警察！” 高盛这才微微一怔，“嗯？” 略微起了些许怀疑和好奇心之后，高盛自然是重新接过平板，也不需要团团在他旁边不停的念叨了，直接就低头认真的重新搜索刚刚那起车祸和相关的新闻。 团团之前能够捕捉到的信息，高盛自然也都发现了。 意识到前面被撞的人竟然是这般身份之后，高盛的心里也闪过了一丝揣测。 如果这起车祸真的不是意外的话，那么，他大概也能够猜到，这件事有很大可能，或许又和赵珩泽、张客清有关。 只不过，在那两个人中，有问题的人究竟是谁，便是同他们打过叫道的高盛，一时之间也难以分辨清楚。 也不知道，市局刑侦总队那边，对于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调查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 高盛很快收拾好种种思绪，重新把目光落在了自己身边的小少年团团身上。 高盛从茶几上拿过一张电梯卡，交给团团之后，耳提面命的提醒道：“这里回家进电梯要刷卡，不能拆电梯，会漏电、还可能会从高层掉下去，这是有危险的，知道吗！？” “哦——”团团眨巴了两下大眼睛，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高盛：“……走，爸爸带你去试一遍。” “嗯？”性子活泼又好动的团团立刻跟着站了起来。 高盛牵着自家小狗崽子团团的小手，出了门一路乘电梯到了楼下之后，才把这张卡交给了团团，然后开始一步一叮嘱的从头教学。 “刷卡开门，然后电梯会自动停留在指定楼层，电梯门关着的时候一定不能随便动，知道吗？” 高盛殷切教导了全程之后，对上团团饶有兴趣的好奇目光——通常，在家里的时候，团团一旦对什么东西充满了这种热切的想要接触的目光，那个东西基本上就不会活过第二天了。 高盛的心里一突，担心以前很少坐电梯的团团真的把它自己给坑进去，忧虑之下，连耳提面命都不打算做了，已经暗暗决定，回头这边的家里除了过来做饭和打扫卫生的保姆之外，还得单独安排一个人，在自己偶尔顾及不到的时候，每天盯着团团…… 不过，比起高盛的担忧，团团这边其实也只是最初有些好奇罢了，跟着他爸在楼梯里慢动作的走了一遍之后，团团很快便失去了兴趣。 ——家里的电梯和山海市警察局的那个好像不一样，团团清楚的记得，自己和爸爸在山海市警察局的时候，那台电梯里好像有人一直在看它一般，家里这台电梯就没有那种感觉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明明当初被电梯精好奇的围观的时候，团团还只想躲在他爸身后。然而这会儿，确定家里的电梯没有那种效果之后，团团又好奇心发作，忍不住的想要弄个明白。 小少年抬起头来，有些犹豫的瞅着高盛。 “嗯？”高盛也低头看团团。 团团眨巴了两下深蓝色的大眼睛，“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再去警察局呀！” 高盛：“……你知道办户口的事情了？所以想去警察局？” · 交警大队那边，小宋在做笔录的交警异样的目光下，坚持给非主流又定了一份开封菜全家桶的外卖。 当然了，除了给非主流的这一大份之外，小宋也没忘了在场的其他几位交警同事，跟着吃饭多少有点不像样，不过，来点咖啡、果茶、蛋挞之类的小零食总是无伤大雅的。 终于，即使是在交警大队这边，经历了两个全家桶之后，将将能够吃上热乎饭的非主流，脸上冷漠的表情总算是稍稍缓和了下来。 第151章 明明是大冷天，小宋的手里却愣是捧着一杯咖啡雪顶，和非主流对坐在那里，看着非主流不慌不忙的拆开盒子，将藤椒鸡腿饭里的鸡腿、酱料、甚至是小食盒子里的鸡块一起，挨个倒进鸡腿饭的桶里，然后，又灵巧的用叉子、勺子把那个鸡腿里的骨头全都剔出来了，最后，只剩下藤椒、酱、蔬菜，还有各种肉一起，慢慢悠悠的用勺子搅拌。 看着非主流慢慢悠悠的一套动作，小宋的脑海中还诡异的飘过了一个念头——他大概是比较喜欢拌饭？ 吃了两口饭之后，非主流的态度终于变得好商量起来。 ——其实非主流也不是对开封菜有什么特别的执念，只不过，听说了开封菜新推出的新品藤椒鸡腿饭之后，正好今天顺便，就随便买了一个打算尝尝味道。 非主流最愤怒的点在于，有人莫名其妙的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和安排，简直不能忍！ “你想问什么？”非主流抬起头来，单手托腮，微微歪着头平静的看向小宋。 “事故发生的全过程。”小宋也不含糊，大概也是觉得，面对非主流的时候，并没有以往那种面对其他目击证人时循循善诱、抽丝剥茧、仔细分析的状态，索性直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们都不调监控录像的吗？”非主流诧异道。 不过，看在小宋刚刚帮他叫了个外卖的份上，非主流随口吐槽了一句之后，很快便十分配合的顺着这个问题继续说道：“我当时正站在路边和人发微信呢，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两辆车在公路上飙车，前面的躲，后面的追，大有一言不合直接撞上去的意思。” 小宋的眼睛里，怒意一闪而过，力持冷静的沉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非主流扯了扯嘴角，“就擦着我的边撞上了，还把我的全家桶给带翻了。” 旁边一个交警低下头来，凑到小宋的耳畔小声提醒道：“事故现场有滚落一地的咖啡、蛋挞什么的……” 小宋：“……” 一边是两辆车撞击后的烈火焚尽，一边是滚得满地都是的开封菜快餐，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小宋总感觉有种特别微妙违和的氛围。 旁边一个交警忍不住插了一句道：“那个司机头顶的藤椒鸡腿饭？” “他把前面警察开的那辆车撞翻之后，还想下来逃逸，我就把手里唯一的东西砸上去了呀！”非主流说得格外理直气壮。 小宋小小声的提醒他道：“故意伤害……” 非主流挑了挑眉，没接话，而是继续道：“至于你们市局那两个警察，身上都有伤，我怕他们在车里出事，就把人从车里搬下来了。” 旁边的交警有些惊讶，忍不住打断了非主流的话语，确认道：“你认识市局的那两个警察？” 非主流点了点头，却又道：“只是在市局办公大楼里见到过他们穿警服的样子，所以我才知道他们的身份。” “至于故意伤害——”非主流低头瞅了瞅自己手里的那把勺子，干脆把用不上的叉子拿出来，轻轻的往旁边已经空出来的小食纸盒上一插。 柔软的纸盒直接就被丝毫也不锋利的叉子给整个穿透了，上面甚至还留下了大小极为均匀的一小排空洞。 不管是小宋还是旁边的交警，全都被震惊到了。 非主流晃了晃手里仅剩下的一把塑料勺子，随口道：“我真没有故意伤害那个司机的打算，只不过当时，气急之下，把手里的饭盖在了他的脸上，嗯，我力气有点大。” 用塑料叉子穿透纸盒，这不仅仅是力气的问题，更多的还是需要一种巧劲。 而且，最是善于观察细节的小宋敢保证，他刚刚分明清楚的看到了，非主流拿着手里那柄塑料叉子瞄准纸盒之前，他的目光分明还往面前结实的桌面上打量了一番。 ——大概是想到了，如果把塑料叉子插进木头桌子里面之后，回头还得给交警大队这边原价赔偿，所以才临时取材的换成了纸盒的吧…… · 小宋还在交警大队这边一时半会儿之间赶不回来，市局办公大楼这边，匆匆忙忙再次从培训班宾馆那边赶回来的局座，却是已经召集相关各部门的警察，在楼上的大会议室里开了个紧急会议。 痕迹科的两名技术侦查人员在搜查提取证据的过程中被人故意用车辆撞击、对方试图制造车祸杀人，以此来阻挠案件调查的进行，这般恶劣的袭警事件，在山海市已经有很多年不曾出现了。 一时间，局座震怒，就连刚刚得到消息的山海市市政府那边都打电话过来表示了关切。 “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局座板着脸，手里那根钢笔数次被他重重的敲在桌面上，让闻听非甚至有些担忧，会不会把钢笔里的墨水都砸出来…… 给这次的袭警事件定了性之后，自然便是各部门的工作部署。 凶手的行为都涉及到严重危害公共安全了，并且，随时可能会造成人员伤亡，刑侦总队这边完全可以直接继续接手。 至于禁毒总队这边，虽然目前线索并不充分，但是，根据经验逻辑，不难推测出，那两个痕迹科的技术侦查人员找到的关键性线索，很可能和毒品有关，沈明远也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对于沈明远极其背后可能存在的贩毒集团的后续调查，则是由禁毒总队主持。 其他各个相关部门，则是干脆抽调人手，专门成立了一个工作组，局座亲自牵头，专门针对此事，就连市政府那边都安排了相关人员密切配合。 紧锣密鼓的开完这次的紧急会议之后，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闻听非和刘胖从会议室出来后，刘胖实在是困得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扭头看向依旧神采奕奕的闻听非之后，再次有些感慨的开口道：“小闻你都不累的吗？”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还行……” 刘胖不停的摇头感慨，“果然还是年轻人精力旺盛。” 闻听非提醒他道：“刘哥你年纪也不算大……” “不行了，不行了。”刘胖连连摇头摆手，不过，嘴上念着上了年纪了，精力不济了，但是，真的下了楼之后，却依然还是直接进了办公室，大有继续加班通个宵的打算。 闻听非见状，也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刑侦总队的办公室里，闻听非和刘胖才刚刚进来，后脚周队便直接跟着走了进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提醒道：“你们两个是不是都没关注微信群里的信息？刚刚医院那边的消息，小陈从手术室推出来之后，已经醒过来了。” 闻听非不掩惊讶道：“这才刚刚做完手术吧，麻醉效果估计都还没消退下去，怎么醒得这么快？” 周队摇了摇头，只是猜测道：“小陈的身体可能对麻药不太敏感……” 刘胖则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当机立断道：“我去医院看看！” 闻听非看看刘胖眼睛下面的青色，直接就伸手把自己座位上的包给捡起来了，平静道：“我也去吧，我开车！” 刘胖想了想，也担心自己疲劳驾驶不靠谱，终究没有谢绝闻听非的好意，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眼看他们两个行动派这就要下楼去医院了，周队连忙阻拦了一句道：“我和袁队打个招呼，禁毒总队那边，应该更加关心小陈他们找到的线索是什么。” 第152章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可惜重要物证可能都已经被毁了……” 周队沉声安慰道：“犯罪分子早晚会露出马脚，我们能找到第一次，就一定能抓到他第二次。” 周队则是特意叮嘱了一句道：“路上小心，你们两个也要注意安全。” 刘胖点了点头。 闻听非也道：“嗯！” 旋即，周队又走到了刘胖的办公桌旁边，翻了翻上面堆着的一摞案件相关文件信息，继续问了一句道：“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相关文件，都准备好了吗？” 刘胖点点头，“调查结果基本算是明确了，现在证据有了、凶手招认的口供也有了，如果要结案的话，倒是的确可以组卷了。” 只不过之前，考虑到沈明远可能还涉毒一事，刑侦总队这边也有适当配合禁毒总队那边工作的意思，所以才没急着往下进行。 周队轻轻的舒了口气，“那行，等下我安排人过来整理卷宗吧，李婄雅这个案子的社会关注度太高，我刚刚和袁队、局座他们也讨论了两句这个问题，沈明远背后的水深得超乎想象，相较之下，李婄雅被毒害一案，不如早点结案，不过，关于李婄雅究竟发现了什么引来杀身之祸的事情，后续调查还是要继续进行。” 等到闻听非和刘胖乘坐电梯下来的时候，发现袁队已经带着亲自郝桥站在一楼大厅里等候了。 刘胖多少有些惊讶，“袁队亲自去？” 袁队点了点头，面容依旧严肃冷峻，“现在两辆车都已经被毁，小陈那里的线索，可能至关重要。” 郝桥的神色间倒是看起来还好，露出一点笑容说道：“听说小陈已经醒了？” 闻听非应了一声，“是啊，我们刚刚还说到他，是不是麻醉药不耐受体质呢！醒得这么早，估计得疼得厉害。” 要去医院的虽然只有四个人，不过，考虑到后续众人可能有不同的安排，依旧开了两辆车出来。 闻听非把车停在刘胖面前的时候，发现她是把她自己的车开过来了，刘胖还愣了一下，“咦？” “我总觉得，他们应该也认得你的车。”闻听非实话实说道。 刘胖的心里也随之“咯噔”一下，点点头，“有道理。” 不过，说完之后，刘胖站在副驾驶的车门旁，又忍不住的看向袁队和郝桥那边。 ——如果之前对小陈他们动手的司机真的是贩毒集团的那些毒贩们安排的，那么，说实话，袁队和郝桥那边，应该会比他们刑侦总队这边更加危险…… 然而，对于刘胖的这个困扰，闻听非反而扯了扯嘴角，小声提醒道：“这次还真不一定。” 刘胖有些费解和讶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 说完之后，看着闻听非这辆绝对算得上是豪车的座驾，刘胖的心里更是忍不住的闪过了一个念头：小闻刚刚入职，不算津贴的话，她每个月的基础工资，好像连养这一辆车都不够吧……？ 透过车窗，闻听非看到袁队和郝桥那边已经动了，这才拉开手刹，平稳的跟上，同时回答道：“因为袁队和郝桥之前说，禁毒总队那里并没有沈明远的任何记录呀！” 换言之，如果沈明远的背后真的是一个贩毒集团，那么，他们会突然暴露并且进入禁毒总队的视野，追根究底，原因其实是在刑侦总队这边。 若是以后，随着禁毒总队的各种工作展开，早晚得把毒贩的仇恨拉过去。但是就目前而言，如果那些毒贩要报复的话，碰巧把这颗地雷挖出来的刑侦总队这边真的是首当其冲了…… 第83章 第 83 章 一路无话。 等闻听非和刘胖一行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 病房里的小陈头顶缠着好几圈纱布, 手背上还在打着吊瓶，偏偏又因为骨折不能随便动, 正紧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却因为麻醉药失效而疼得龇牙咧嘴。 之前就赶到事故现场的那两个同事正在旁边陪着, 看到闻听非、刘胖以及禁毒总队的袁队、郝桥几人，眼中很快闪过一丝了然之意。 “你们来了。”那个同事把床位边上的几把椅子拉过来招呼着闻听非他们坐下, 随口问了一句道：“我刚刚看群里发消息说, 局座主持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这件事怎么说？” “彻查。”刘胖就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那个同事点了点头, “行, 那我就放心了。” 虽然身上疼得不行，不过, 确实没睡着的小陈也顿时闻声睁开眼睛，“刘胖，小闻, 还有袁队也过来了……” “你别动！”刘胖连忙阻止道，“老老实实的躺着，你能说话就行了！” 医院的病人大多比较虚弱，房间里的暖气开得也足，闻听非一行人才进来一小会儿, 便觉得温暖的热气笼罩在身边, 很快便将寒冷的衣服烘暖。 袁队看着小陈苍白中还带着些冷汗的脸, 心下微沉，也放缓了语气，然后才开口问道：“你们在搜查沈明远的住处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袁队的目的明确，显然就是想确定一下，小陈他们招致追杀的原因，是否是找到了毒品的痕迹。 相较之下，刑侦总队这边的问话就完全是另一个路数了。 在小陈苦笑着连连摇头之后，并且声音有些沙哑的表示，“不，我们什么都不曾找到，回去的路上，我们还在犯嘀咕呢，沈明远的住处里，毒害李婄雅的高毒性物质藏得那么简单，但是，在他的住处里，却几乎找不到别的危险物品，这显然不太符合逻辑。” 并且，也正是因为小陈他们什么都不曾发现，所以，在回去市局的路上，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竟然会有人明目张胆的在市区满是监控的环岛中路附近试图制造车祸……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怔。 “没有证据？”郝桥有些难以置信道。 “是的，”小陈轻声说道，他想要点点头，不过，脖子部位还有点僵硬，只能停下了这个动作。 刘胖紧随其后道：“也就是说，小陈，你被撞毁的那辆车里，其实什么都没有？” 小陈一愣，“什么？我的车被撞毁了？” 闻听非连忙安抚道：“有人报过警了，别担心，交警那边会联系保险公司走程序的。” 车毁后还差点人亡的小陈张了张嘴，想到自己的座驾就这么毁了，哪怕才几万块，并且还有保险呢，一时间依然还是心酸极了。 “我们两个什么新证据都没有发现，沈明远如果不是早有准备，那就是藏得太严实了……” 闻听非听了，和刘胖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153章 ——或许，小陈他们已经接触到了那个格外敏感的证据，只不过，他们自己都不曾发现那是什么，反而是沈明远背后的人马，意识到了这件事之后，认为，哪怕是当街制造车祸，也要杜绝那个证据落入市局手中的可能性。 可以说，就凭借着对方如此丧心病狂的追杀痕迹科技术侦查人员的行为，也可以判定，沈明远的住处，一定存在着什么非常重要的线索。 袁队正听得微微皱眉的时候，闻听非适时的开口问道：“你们和小宋分开之后，是一直留在沈明远的住处吗？” “是的。”小陈应了一声，继续道：“沈明远的住处、还有那套房子对应的地下室，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明确的发现。” 闻听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道：“后来呢？一直等到你们离开沈明远的住处，打算回市局之前，都没发生什么吗？” 小陈也微微锁着眉，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种种细节，却依然没有想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能是苦笑着回答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连那辆车跟上来的时候，我们一开始都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只当是顺路而已。” 闻听非迅速意识到一点，“那辆车跟了你们一段路？” “对。”小陈毫不犹豫的说道：“所以后来他突然加速撞上来的时候，我们这边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时间，闻听非和脑海中又闪过了一个新的疑点。 ——那辆车跟了小陈他们许久，究竟是从一开始就起了制造车祸杀人灭口的心思，还是说，前面跟着的那段时间里，对方也不确定要不要就这么直接撞上去，还在等一个确切的命令安排？ 可以说，明目张胆的追杀侦破案件过程中的技术侦查人员，就意味着，这件事在市局方面，必然会升级，而且，这种恶性事件，市局不可能不作出回应的，甚至于，连山海市政府都会被惊动到…… 除非是有特殊诉求的犯罪凶手，或者是单纯的变态罪犯，否则的话，犯罪团伙一般都会尽量低调行事，而非这样挑衅警察。 到底是什么样的线索，能够重要到，让犯罪集团的人宁可制造车祸袭击警察，也要将小陈他们两个灭口？ 与此同时，刘胖也走上前去，看着小陈脑袋上的纱布，同情的伸手，想要拍拍他，却愣是没有一个能够下手的地方。 小陈疼得脸上的表情都怪里怪气的，呲着牙瞅着他，直言道：“刘胖你别碰我啊！我现在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 刘胖：“……行行行，就让医生碰你就行了！” 小陈又道：“哎？那倒也不至于……回头有空你还是可以多看看我来的，别乱动手就行。” 刘胖瞅着他，小陈也努力的抬起头看了刘胖一眼。 短暂的对视之后，刘胖目光微动，口中却是带着些调侃和揶揄的说道：“啧……” · 从病房里出来的时候，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 探望过小陈之后，之前的疑惑非但没有解除，闻听非的心中反而更是疑窦丛生。 袁队和郝桥也是一头雾水，和闻听非、刘胖他们对视了一眼，主动开口提出道：“沈明远的住处，或许还需要再次搜查。” 刘胖点了点头，还给他们提供了另外的一种思路，“还有沈明远的人际关系，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从头查吧！他又不是活在真空里，人际交往中不可能一点纰漏都没有。” 站在医院的楼道里，正要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在朝着电梯间的方向，闻听非他们却正好又和一个还穿着警服的民警走了个碰头。 袁队和郝桥他们都没开口，闻听非和刘胖这边，却是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个民警就是周五那天晚上，遇到人贩子的时候，匆匆赶过去的辖区警察。 刘胖和人打了个招呼，顿时反应过来，惊道：“那两个人贩子还没出院呢？” “没有，”民警无奈的摇摇头，“那两个人，要是能出院了，就直接关在看守所里面了。” 想到那两个人贩子还是瘾君子，刘胖也不由得一哂，跟着道：“还得准备两个单间。”有毒瘾的人情况毕竟特殊一点。 那个民警也跟着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是啊……” 不过，也是这个碰巧遇到的时机，让刘胖顿时回忆起来，当初高盛家里的团团说的话，一瞬间，刘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刘胖刚要开口，旁边有值班的医生匆匆忙忙的从电梯里跑出来，听到旁边护士的呼喊声，似乎是这一层楼某个病房按了铃，需要急救。 闻听非正好被那个焦急的医生擦边撞到了一下，对方匆匆忙忙的扔下一句“对不起”，便已经踩着平跟鞋跑远了。 闻听非口中一句“没事”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而且，闻听非一个不小心也被撞得身形趔趄了一下，正好朝着刘胖手边倒了下去。 刘胖下意识的伸手去抚他，眼睛里却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愕然的神色。 做警察且体能合格的、尤其是比较能打的人里，基本上就没有下盘不稳、被人一撞就摔的。 闻听非虽然看着纤细，但是，刘胖这段时间出外勤一直带着她，自然清楚，闻听非的身体不管是短时间的爆发力还是单纯的持久性上的体能，可能都远在他自己之上，属于严重“表里不一”的那种。 反倒是刚刚那个冲过去的那个医生，体型是真的瘦弱，就从电梯门里面跑出来的这几步远，刘胖心里甚至忍不住的觉得，那个医生撞在闻听非的身上之后，医生自己被撞开得可能性绝对更大…… 闻听非被刘胖拉了一把，重新站稳之后，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然后道：“没事了，谢谢刘哥。” “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刘胖随口说道。 不过，因为闻听非的一个打岔，刘胖之前想要说的话，愣是就这么被岔过去了。 旋即，闻听非又继续道：“刘哥咱们现在回去吗？” 不等刘胖回答，闻听非又关切的问了袁队和郝桥一句。 听到对方说，要回去市局继续加班的答复之后，闻听非轻轻的“哎呀”了一声，主动表示道：“我和刘哥等下都要回家了，待会儿就不同路了，晚上开车小心，注意安全。” 袁队微微颔首，“你们也是。” 以闻听非平时的性格，她绝对不会这么给别人拿主意，更别说，这个别人还是之前才表示过，可能还要继续加班的刘胖。 闻听非这话一出，刘胖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不对劲来。 只不过，他却没有流露丝毫，和闻听非一起，一路同袁队他们下了楼，去了医院外面的停车场，还主动目送着袁队和郝桥开车离开之后，才回到了闻听非的车上。 刘胖主动道：“小闻？” 第154章 闻听非口中说着：“刘哥我等下先送你回家，然后再自己开车回去，反正顺路。” 手上却是截然不同的动作，毫不犹豫的把车钥匙捅了进去，然后打开了车子里面的灯，又动作麻利的从杂物箱里翻出来一个反窃听干扰设备，打开了之后，才开始在车厢里检查翻找。 刘胖顿时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一边凭借自己丰富的侦察经验进行反侦察活动，一边冲着闻听非做了个口型道：“你车里进来过人？” 虽然不确定自己的车里究竟有没有被人放下窃听器之类的东西，不过，这会儿开了反窃听的干扰之后，闻听非倒是冲着刘胖扁了扁嘴，直接开口小声道：“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医院内的大部分区域都是禁烟的，尤其晚上访客比较少，闻听非他们探望小陈的这一路上，也确实没有遇到任何人吸烟。 至于刘胖，之前倒的确是个老烟枪了，奈何他这人责任心重，以前自己在办公室里，周围还都是市局的大老爷们，自然不在乎弄的烟雾缭绕的，但是周队把闻听非这么个新人交给他去带了，为了不让同事吸二手烟，刘胖这几个月几乎都没怎么当面碰过烟，顶多是精力撑不住的时候，直接嚼两下烟草算是提神了…… 闻听非和刘胖将车里翻了个底朝天之后，终于在后车座的缝隙里翻出来了一个极为小巧的电子装置。 刘胖拿在手里检查了一下，笃定道：“不是窃听器，也没有针孔摄像头。” 闻听非小声说道：“放在车座里面了，就算是摄像头，也只能拍到一片黑……” 刘胖：“……这倒是。” “我猜，应该是一个定位器了。”闻听非瞅这个极为小巧的电子装置一眼。 刘胖顿时敏感道：“定位？他们定位你的车干什么——” 话音未落，刘胖的脸色便登时变了。 闻听非一脸无辜的瞅着刘胖，摊了摊手。 关于定位器的作用，其实什么都不用说，毕竟，医院楼的病房里，小陈这么个被撞的前车之鉴还在呢！ 想了想，刘胖又把这个定位器放在了之前的位置上，招呼着闻听非从车里出来，在停车场附近寻了个空旷又四下无人的位置，心生恍然的压低声音道：“各个在电梯那里，你是借着那个医生撞你的机会，故意撞我，不让我说话的？”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微微笑了一下，转而同样小声和刘胖嘀咕道：“刚刚遇到那个抓捕人贩子的民警之后，我才突然想到的。” 毫无疑问，闻听非联想到了两件事之间的联系之后，看到刘胖同时若有所思的模样，自然不难猜出，刘胖想到的其实也是相同的事情。 团团作为高盛家里的小孩子，按理来说，身边真的不太可能没有保姆之类的看护人员。 团团会落在人贩子的手里这件事，和沈明远及其背后的人有没有关系，闻听非不清楚，但是，当初，她和刘胖可是亲耳听到，团团说的，这两个人贩子身上的味道，和沈明远身上的一模一样。 当时，因为叫来了警犬队的缉毒犬，再加上痕迹科那边小宋紧急做了毒检并对衣服进行了检测，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沈明远身上竟然有少量毒品残留这件事给惊到了，自然也就下意识的认为，团团所说的，难闻的苦味，其实就是毒品的味道。 但是，说实话，即使近年来，随着禁毒部门对吸毒贩毒行为进行了数次专项打击，但是，国内吸毒人员总量仍在缓慢增长，忽略地域间的不同差异，平均每一万人中，都有十七八个是吸毒人员。 这样一个绝对称不上低的数字，也就意味着，吸毒人员并不罕见，或者说，每个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都可能存在着不止一个吸毒人员…… 换言之，如果正视了团团远远超出常人的嗅觉，并且，认可了仅仅只是接触过，团团就能清晰的辨别出，每个人身上的气味差异这件事的客观存在，那就意味着，团团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人中，仅仅只有那两个人贩子和沈明远身上毒品的气息相同，这件事有蹊跷之处。 再结合一下吸毒人员在人群中的比率，就能瞬间得出，团团所说的“只有他们三个人有一模一样的难闻气味”这种概率是很低的。 闻听非本人的感官都要比常人更加敏锐一点，所以，对于团团具有远超出普通人标准、甚至可能比那只拉布拉多缉毒犬还敏锐的嗅觉这件事，接受得十分快。并且，站在团团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个立场，并根据这个思路继续推导的话，自然可以进一步的得出，团团所说的，那两个瘾君子人贩子吸食毒品留下的味道，和沈明远身上残留的味道相同，不仅仅只是因为他们都是毒品，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毒品，其实是同类、甚至完全相同的一批。 毕竟，毒品流通的过程错综复杂，再有各个层级的贩毒人员都有可能做手脚，毒品中的杂质含量其实相当高，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突然查到两个人身上的毒品成分和杂质完全一致，那么，是完全可以认定，这些毒品有着相同的来源。 刘胖长舒了一口气，伸手一指医院大楼的方向，“我们去见见那两个人贩子！” 闻听非自然是点了点头，小声说道：“他们两个吸食的毒品的来源，应该也是一条重要线索。” 尤其是，如果这个毒品来源，也不在市局禁毒总队之前的掌握之中的话…… 折返回医院的路上，刘胖多少还有些感慨。 毕竟是刑警，对于他们而言，人贩子不算少见，瘾君子就更是层出不穷了。 以至于，意识到那两个人贩子竟然吸毒之后，不管是刘胖还是闻听非，其实都远没有突然发现沈明远竟然也涉毒来得震惊。 “刚刚忘了问一句，那两个人被安排在哪个病房了。”刘胖一边走着，一边和闻听非随口说道。 “都是严重骨折的，很可能和小陈在同一层楼的病房吧，刚刚遇到那个警察，也是同一台电梯的位置……”闻听非也小声回答道：“而且，随便问个对应楼层的值班护士，我觉得，他们可能都知道。” ——毕竟，就算是每天各种病人层出不穷的医院里，医生护士们可能看相同的症状都麻木了，但是，对于拐卖妇女儿童然后被人打骨折、进监狱之前先进医院手术室、而且还有警察亲自“陪床”看守的人贩子，总还是比较稀少和罕见的，完全可以拿出去当八卦说了。 闻听非和刘胖几乎是原路返回的乘电梯上了楼，只不过这一次，没有再去打扰小陈，直接就在楼层的护士服务台那里咨询了一下，甚至都没用出示警察证，便有值班护士告诉他们病房号了。 对于去而复返的闻听非和刘胖两人，那个一直守在这里的民警也有些惊讶。 闻听非主动上前，没有提及沈明远的事情，而是把后来又带着团团过来市局报案的高盛抬了出来，随便找了个由头，说是小孩子的家长太难缠，所以顺便过来帮忙询问两句情况。 那个民警一脸毫不意外的表情，相当配合的直接就让闻听非和刘胖他们进去了。 毕竟，人贩子这种存在，有的时候，在父母家长的眼中，甚至比杀人犯还要招人恨。 出乎意料的，这两个人贩子身上的伤，竟然远比闻听非和刘胖他们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骨裂、大骨骨折，还有粉碎性骨折之间，的确也是存在相当大的差距的，尤其这两个人贩子碎的还都是重要部位…… 这两个人贩子之前就被团团给吓破了胆，相比之下，把他们送到医院里的警察反而成了能救命的存在。都落到这般田地了，对于闻听非和刘胖的询问，两个已经完全认罪的人贩子自然也就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直接将自己购买毒品的渠道和盘托出。 第84章 第 84 章 问到了想要的信息之后，闻听非和刘胖再次从医院里出来。 此时的夜色更深, 风更冷。 医院的停车场里, 一根路灯竖在那里，料峭冷落。除了两辆放在专用停车位前面的救护车之外, 零零散散还停着些或是医生、或是病人留下的私家车。 刘胖被夜里的冷风吹得一个哆嗦，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闻听非直接把车开了过来, 等刘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之后，转头跟他商量道：“接下来怎么办？” 刘胖看了一眼时间, 摇摇头道：“还是等明天吧, 今天咱们两个的状态都不太合适。” 第155章 “嗯, ”闻听非点了点头, 应了一声, 然后将车子平稳的并入车道之中。 ——那两个人贩子口中提到的，他们买到毒品的上线, 就在酒吧街上一个名叫“蓝调之夜”的酒吧之中。虽说就夜场而言，现在这个时间还不算晚，不过, 打算去酒吧里和毒贩接触，寻找线索，总还是要提前做些准备的。 夜间的山海市，市区的马路显得宽敞又空旷，闻听非自然是卡着限速, 把车速提了上来。 刘胖虽然坐闻听非车的次数并不多, 不过, 对于她日常开车如飙车的驾驶习惯，也算是印象深刻了，更是忍不住的在心中暗暗嘀咕了两句，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教闻听非把车开成这样的…… 看着前面路口的红路灯，闻听非减速之后，心里很快便打定主意，和刘胖说道：“刘哥我先顺路送你？然后自己回家。” 刘胖却是反手指了指空荡荡的车后座方向，“那个定位器——” “还能这个时候直接撞上来不成？”闻听非随口说了一句。 轿车稳稳的在红绿灯附近的线上停下。 然而，闻听非这句话刚刚落下没几秒钟，十字路口的另一个方向上，便有一辆车径直朝着这个路口开了过来。 明明是看似正常的车辆行驶，可是，在这一刻，闻听非和刘胖却如同有了预感一般，下意识的飞快对视了一眼。 “凑巧？”刘胖还在小声的说道。 闻听非微微抿紧了嘴唇，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此时，路口的红绿灯尚未变色，闻听非一手按在方向盘上，一手握住了手刹，全身都不由自主的提高了戒备。 随着闻听非这个方向，红倒计时结束的那一瞬，十字路口另一个方向的红绿灯自然也就由绿色变成了红色。 然而，那辆车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只是打了一个方向，然后便径直朝着闻听非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卧槽！？”刘胖的手指无意间抓紧了副驾驶的安全带，上面甚至迸出了青筋，脸色刷一下就变了。 闻听非一脚油门踩下去，凭借着车子本身的高性能，瞬间加速，朝着另一个方向避让开。 闻听非的反应虽然也快，但是，在对方刻意撞击的情况下，两辆车几乎是擦着边反向冲了出去。 一下擦碰造成了刺耳的声响，还有车辆瞬间的剧烈震动，都让刘胖一口气吊起来卡在喉咙里，大睁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另一辆车撞过来的动作。 明明是千钧一发，然而，刚刚发生的一切，看在刘胖的脑海中，却如同慢动作一般，逐屏闪现。 闻听非稳住车辆的方向后，根本顾不上刚刚的擦碰留下了何种痕迹，此时的车速快得惊人，恍惚之间，闻听非仿佛还听到了限速路口的高速摄像头疯狂抓拍的声音…… 不过幸好，刚刚那辆迎面撞过来的车也瞬间便被甩在了后面。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闻听非根本不曾放慢车速，只是坐在驾驶位上大声的说道：“刘哥，这种事情咱们应该能给交警大队写情况说明吧？我觉得我驾照的12分要保不住了……” 刘胖的手抓在安全带上，简直匪夷所思道：“都这么紧急的时候了，你还在想这种事？” 闻听非扯了扯嘴角，刚要回答，结果，又是一个没有人的红绿灯路口，因为从倒车镜里看到了后面那辆车打过来的车灯光线，闻听非自然不曾急刹车的停下，而是直接就朝着前面闯了过去。 “刘哥，这边路上超速的同时还闯红灯一个扣几分！？” 刘胖也跟着嘴角一抽，因为闻听非的突然打岔，他刚刚的紧张感仿佛都烟消云散了，只能是本能的顺着闻听非的问题，也大声回答道：“一个红灯就6分，加上超速，你刚刚好像还压线了，如果没有情况说明的话，这个驾照的12分肯定是不够用了……” 刘胖话音未落，正在高速行驶的车子却是被猛地一打方向盘，瞬间变了一条路，几乎是横着切了出去。 刚刚明明还是往市局方向的路线，但是这一下之后，刘胖却是瞬间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小闻，你要去哪里？” “找个合适的路段，解决掉他。”闻听非毫不犹豫的说道。 看到那个定位器的时候，闻听非的心里差不多猜到了，这一遭早晚都得来。既然如此，不如趁着今天晚上马路上人烟稀少的时候动手，至少没了其余车辆，总不会轻易危害到其他无辜路人的安全。 其实这也是她故意留下那个定位器的原因，只有千日做贼的，那有千日防贼的？这事不解决，早晚都是个隐患，甚至可能牵连到更多的人！ 刘胖倒是也清楚，闻听非是山海市的本地人，她既然这么说了，心里肯定有了注意。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当真坐在狂飙加速的车上，后面还有人虎视眈眈的想要强行撞击制造车祸，刘胖的心完全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觉得喉咙有些梗塞，更何况，刘胖自己悬着心，也怕自己多话干扰到闻听非的状态，嘴巴张张合合的犹豫了两下，终于还是闭上嘴努力沉默了下来。 这一次，刘胖甚至忍不住的在心里庆幸，今晚是把闻听非自己的车开了出来。 德系豪车别的不说，车身偏重、相对头铁这一点肯定是真的…… 然而，比起双手握拳在旁边紧张得心脏都要跳出来的刘胖，遇到这种情况骤然开快车的闻听非却完全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刘胖悄悄的观察了闻听非两眼，不禁有些错愕和担忧的发现，闻听非现在的状态并非是紧张和急切，反而是一种近乎于热切和兴奋的状态…… 虽说确实有人是越紧张发挥的越好，但是，在这一刻，刘胖从闻听非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丝毫的紧张神色，反而是一种让他觉得有些危险甚至是诡异的激动和兴奋。 一时间，刘胖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了，愣是没敢再多说半句。 然而，刘胖闭嘴不言，驾驶位上的闻听非却是仿佛比平时还话多了些，“刘哥你说，咱们刚刚从医院出来，对方就动手了，是不是说明，他们认为，小陈可能把证据交到了咱们的手里？” 刘胖完全沉浸在飙车追逐战的紧张之中，被问到了，也只是下意识的说道：“有可能吧！” 只不过，对于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想到了，刚刚在医院的时候，小陈同他飞快交换的那个眼神。 凭借对小陈的了解，刘胖觉得，小陈应该还有事情想要告诉自己，只不过，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所以小陈有意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说，他们都能够在大街上杀人了，为什么不在医院里对小陈动手？”闻听非的心中多少还有些费解。 刘胖完全是凭借经验和本能，飞快的说道：“第一种可能是，那个证据是某件物品，在谁手里，谁就危险，犯罪分子的目的就是把这个东西拿回去。另一种原因则是，医院里人多眼杂，在医院里动手还想不留下任何线索，很难。” 更何况，小陈身边还有至少两个警察同事陪着，而且，犯罪分子袭警的事情闹出来之后，市局、乃至于山海市的市政府都已经对此事高度重视了，卡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对小陈下手，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说完之后，刘胖几乎是忍不住的开口大声道：“你先认真开车！” “哦。”闻听非随口应了一声，扫了一眼后视镜的方向，刚刚那辆车已经再次追了上来。 第156章 刘胖就算对山海市的很多条路都很熟悉，但是，在一片深沉的夜色中这么风驰电掣，依然让他有种模糊不适的感觉。 等到闻听非的车子远离了山海市的市区，径直朝着市郊区的方向飞驰过去之后，刘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来。 “小闻，你这不是给对方递梯子吗！？”刘胖忍不住叫道。 一路远离了市区的方向，怎么想，似乎也应该比较符合对方的打算才是。 然而，闻听非对此却是充耳不闻。 幸好，后面一路追过来的那辆车应该和刘胖的想法是一致的，以至于，闻听非在前面开了这一路，后面那辆车竟然一直都没有追丢的跟了上来。 闻听非毫不怀疑，若是刚刚在市区里，她直接朝着市局的方向开了，对方要么狗急跳墙，在市局里玩一把更大的，要么就是直接放弃，就此销声匿迹。 然而，无论哪一种，都不是闻听非想要的。所以，她宁可跑远，让后面的人以为她是为了甩开他们而慌不择路。 “刘哥，你先报个警，给局里打个招呼！”闻听非一边开车还一边说道。 “我来，你别分心！”刘胖的手里虽然抓着手机，不过，他更多的心思还是放在了闻听非身上，就怕一个不好发生严重车祸，而后便是车毁人亡…… 眼看着闻听非驾驶着车辆渐渐离开了正路，径直朝着村子里即使硬化过后依旧多少有些狭窄起伏的水泥路面冲过去了，刘胖使劲抓着自己的安全带，简直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只来得及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小闻的车这么贵，安全气囊应该好用吧…… 终于把后面那辆车一路引到了目标区域之后，闻听非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一变。 村子里的路况肯定要差一下，闻听非的车速却不降反升，油门几乎被踩到了底，擦边碰过一小块仍待整改清理的杂草堆时，因为一瞬间的空转，发动机更是发出了怒吼的声音。 刘胖终于还是没挨得住本能，听到了一阵剧烈的撞击声后，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闻听非的车子又窜出去一段距离，紧接着一个急刹车，剧烈的一震之后，竟然直接停了下来。 而在后面，刚刚闻听非越过的那个草堆附近，一路追击过来的那辆车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竟是直接失控的翻了过来。 闻听非一把扯开安全带，同时打开车门，一边往下面走，一边问道：“局里的人什么时候能过来？” “快了。”刘胖的手上还有些微微的发抖，不过，动作却依然麻利的扯开了安全带，毫不犹豫的跟着闻听非下了车。 与此同时，因为刚刚的撞击声太大，附近的村民都听到了响动，临近院子里的土狗更是发出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叫声。 村子里的人一般睡觉时间都比较早，这么一阵高昂的鸡鸣犬吠声渐渐传远，几乎要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吵了起来。 等到闻听非和刘胖走到刚刚那辆翻车后，车轮还疯狂转了好一会儿才停下的车旁边时，路边紧挨着的两户人家院子里挂着的灯泡已经亮了起来，还有人披着大衣牵着狗，手里拿着手电睡眼惺忪的打开自家大门探出头来。 发现竟然有一辆车翻在这里之后，那个村民顿时被惊到，忍不住“嚯”的一声，颇为震惊和感慨。 闻听非走过去之后，在刘胖免不了有些震惊的目光下，直接一枪托狠狠的砸碎了驾驶位上的玻璃，而后，看着里面因为撞击和翻车有些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司机，从里面打开车门锁，一边毫不费力的便将那个司机从车坐上拽下来，一边小声嘲讽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个司机是没精力回话了，闻听非也不在意，估摸着自己现在的状态，可能对力道有些失控了，不好自己动手，干脆扯着司机的领子，把后脖颈往刘胖面前一递。 刘胖今晚虽然被闻听非给彻底惊呆了，不过，看到闻听非的动作，依然还是瞬间会意，毫不犹豫的一手刃劈上去，确保这一下直接把那个嫌疑人打得昏死过去、完全失去反抗能力之后，还不忘又摸出一副手铐，将这个昏迷的司机一只手从肩膀上面、一只手从腰侧拉过来，结结实实的给铐上了。 听到手铐锁死的声音，闻听非瞬间松下手，把这个又是开车试图制造车祸追杀警察的司机朝着远离车辆的方向扔在了地上。 刚刚听到动静所以牵着自家养来看家护院的土狗探头出来的那个农民住户都显然被吓到了，闻听非闻声抬眼望过去时，对方猛地把脑袋一缩，大门“啪”的一下紧紧关上。 寒风呼啸的夜里，闻听非甚至还清楚的听到了怒吼的风中，刚刚那位牵着土狗的农民住户用手机紧张的拨打“110”时的按键提示音。 刘胖大概也有点被闻听非现在这明显状态不太对的样子给唬住了，尤其是发现她这会儿并非是皱着眉，反而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顿时心里也是一个激灵。 旋即，刘胖尽量放柔语气，态度安抚的和闻听非说着话，试图缓解一下她现在这种多少有些惊悚吓人的状态，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小闻，后面那辆车为什么突然翻了，你刚刚是怎么做到的？” “哦，就这里啊——”闻听非闻言，伸手一指刚刚过去的那个干草堆。 “现在村子里其实都不让在自家院子外面堆柴草了，就怕一不小心发生火灾什么的。不过村口这一堆是特例，我记得这个下面有几根竖起来的钢筋，应该是以前用来拴牛用的吧？”闻听非微微一哂。 挨着市郊区的这个小村子，是远近出名的事多。村里的村书记和村主任谁也不服谁，而且各有拥趸，以至于，不管是村民因为征地拆迁上访、还是村两委换届选举，基本上，只要村子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区政府、市政府的组织部门就得被这个村的村民给围了，互相举报、投诉、抗议，要求调查对方有没有渎职、贪污受贿，真的是什么花样都有，像是市长热线这种东西，更是天天都被打爆。时间长了，次数多了，说实话，市政府那边的人似乎都怕了这个村的村民来了。 如此一来，就算是上面来视察工作的人，都担心又被村民抓住不放，听村书记和村主任不停的互相举报和拆台。有了经验的调查组除非必要，否则都不太敢往这边来。 而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在别的村子里早就被整改清理的杂草堆，按照村子里村民的习惯，愣是一直就在这里堆着。逢年过节的时候，村子里的路窄，有不清楚情况的人开车经过时，免不了就因为想要轧一下干草堆而直接把车撞在钢筋条上。 闻听非当初练车的时候，也是其中之一，倒车的过程中，直接就把自己车的后保险杠给怼没了，自然印象特别深刻…… 说话间，刚刚就已经接到刘胖电话的市局警察已经开着警车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闻听非把被扔在地上的那个司机捡起来，却是直接塞到了自己的车后座上，然后才和刘胖一起，同赶过来的同事们打了个招呼。 “回去的路上先审。”闻听非小声的和刘胖提了个醒。 刘胖听了，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 “作案手法都一样，肯定是一伙的没跑了。”闻听非扯了扯嘴角，就要往驾驶位的方向走。 刘胖张了张口，惊魂甫定之下，他当真是迫切的想要把闻听非从驾驶位上换下来，可是，看看后车座上扔着的那个司机，终究还是按捺下来，坐在了后车座上，打算先把人弄醒，赶在回市局之前先聊聊…… 小陈被撞的事情才过去没半天，刘胖刚刚一个电话打过去，得知他和闻听非又被人盯上了，局座那边几乎是瞬间就炸了。 和同事们简单解释情况的时候，闻听非往警车上扫了一眼，分明看到，里面还有抱着枪全副武装的特警在。 夜色中自然看不清脸，闻听非也不知道，他们和上次周队调的是不是同一批人，不过，这些特警肯定是局座惊怒之下紧急调派的人手倒是没有任何疑问。 回市局的路上，闻听非开车时的状态总算温和了下来，就算顺利的抓到人了，依旧捏了把汗的刘胖这才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刘胖和好不容易弄醒的那个司机在后座面面相觑的聊天时，认真开车的闻听非头也没回，只不过，对于车后座上提到的每一句话，都仔细的记在了心里。 终于从市郊区回到了市局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刘胖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把那个司机交给其他同事后，还忍不住喃喃道：“今天这一天可热闹的……” 第157章 正在这时，之前被小宋怀疑的吕律师两人，在审讯室里和审讯专家斗智斗勇了一番之后，心力交瘁，看起来尤为精神萎靡的往市局办公大楼外面的方向走过来。 双方碰头之后，免不了的互相对视一眼。 闻听非轻声道：“是沈明远请你来的？” 吕律师答非所问道：“你们市局的审讯专家经过审讯之后，已经认定我和这起案件并无关系了。” 闻听非也不以为然，甚至还礼貌的微笑了一下，“这真是个好消息。” 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更是憋得窝火的吕律师：“……” 第85章 第 85 章 看着吕律师脸上再也笑不出来的表情, 闻听非似乎还流露出了一点感兴趣的神色, 微微挑眉，又轻笑着说道：“时间不早, 既然已经没事了, 两位律师还是早些回家休息吧！” 刘胖在旁边看得简直胆战心惊的, 明明刚刚回来的路上，闻听非的情绪已经不像是之前飙车那会儿奇怪了，但是现在，吕律师甚至称不上是挑衅的一句话, 她就好像又变回去了…… 总不能是遇到危险之后的应激反应吧？ 有些人的确会因为受到生命危险、或者是其它什么刺激而心性大变，但是，刘胖左思右想的, 还是觉得，闻听非应该不至于啊…… 一时间，刘胖看向吕律师的眼神都变了，就差没直说, 行行好，你赶紧走吧！等会儿把小闻刺激到了直接在市局里把你打一顿，他肯定要拉偏架的orz 然而，比起刘胖这边的担忧，站在吕律师面前的闻听非看起来却显得从容多了。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之后，闻听非继续带着一种从容中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赶在吕律师离开之前, 意有所指的问了一句道：“二位, 明天还来吗？” 吕律师没说话，颇有几分忍气吞声的意思，大概也是被审讯室的专家专家给折腾的实在是没多余的力气了，在和闻听非硬杠一波，坚持连夜和沈明远沟通还是等明天再说之间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终究还是考虑到，现在再去找沈明远的话，其实折磨的是他的委托人，以至于，深深的看了闻听非一眼，强自压着回头就去举报她的冲动，头也不回的便转身离开了。 闻听非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旋即，她也转向了刘胖，“刘哥，我们走？” 刘胖几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去哪里？”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稍稍一歪头看着他，如果不考虑她正常情况下的状态，现在这个样子甚至有点女孩子娇俏的可爱，然而，落在刘胖的眼里，却是快要赶得上心理阴影了，只觉得心里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偏偏又不敢在这个时候和闻听非直说。 略微想了一下之后，闻听非笑眯眯的说道：“嗯——我们去做笔录？” “好好好。”刘胖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完全顺着闻听非的提议，毫不犹豫的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不过，市局里其他的警察并没有刘胖这一晚上的经历，自然也不会像他这样，看到闻听非多少有点反常的性格，顿时便如坐针毡一般。 恰恰相反的，得知闻听非和刘胖之前差点出事之后，局座那边除了派去特警支援之外，甚至连心理辅导专家都准备好了。 匆匆忙忙从楼上办公室下来的局座和周队，看到还站在一楼大厅里之后闻听非和刘胖，忍不住又围上来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圈。 毕竟，虽说刚刚派过去的警察已经回过信息，也说了闻听非和刘胖他们两个安然无恙，但是，不亲眼见到，局座和周队的心里依旧难免有些不踏实。现在能够确定他们两个都没有受伤之后，两位领导这才算是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局座一挥手，干脆道：“走，都先去楼上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你们俩都没事吧？” “没事。”闻听非笑眯眯的点头道。 刘胖也说了一句，“没事，”心中却是忍不住的在嘀咕，小闻刚刚这性格变化的模样，真的不像是没事啊…… 只不过，在整个市局里，正要说起来的话，也就是一直带着闻听非的刘胖对她的性格最为熟悉，就算是观察入微的周队，也很难一个照面便意识到闻听非些微的反常。 尤其是她还是只是笑得次数多了，而且性格里似乎多出了些对敌人、或者是不喜欢的人跃跃欲试的挑衅和攻击性。 对于刘胖而言，闻听非的变化，在她之前突然要飙车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显露出来了，等到刚刚闻听非和吕律师说话的时候，刘胖的感触就更加明晰了。 但是，对于身边的同事领导什么的，年轻的小姑娘刚刚经历了这种危险还依然笑眯眯的，估计周队和局座也只会觉得，闻听非的心理素质太好，而且，也是真的心大…… 局座亲自带着闻听非、刘胖一起，去了楼上一间布置相对舒适放松很多的会客室，并且，还从自己办公室的抽屉里掏出来了珍藏的超市冲剂版奶茶。 闻听非：“……” 她大概也是没想到，局座甚至都考虑到了，来点甜食更加容易缓解紧绷着的情绪这件事，或者说，闻听非也说不好，究竟是局座这么照顾她和刘胖比较让人惊讶，还是局座居然伸手就能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摸出一盒的奶茶来得惊吓大。 刘胖端着手里这杯刚刚冲好的、温热熨帖中还甜得发腻的奶茶，忍不住又看了闻听非一眼，发现她正低头安静的喝东西，十分奇怪的，心里顿时稍稍一松。 不过，不再紧张闻听非的情绪之后，刘胖的心里顿时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局座说好的他自己已经到了要养生的年纪呢！” 虽然刚刚在闻听非飙车、刘胖给市局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基本就已经把当时的情况简单的汇报过了，但是，现在回到了市局，确定闻听非和刘胖的精神状态似乎都还算稳定之后，局座和周队很快便又叫来了做笔录的工作人员，然后在旁认真的听着刘胖又详细的叙述了一边事情的经过和许多细节。 得知闻听非的车里竟然被人放了定位器之后，周队当即问道：“定位器呢？” 刘胖刚要开口，说是不是还在车里没拿出来，就看到，坐在他旁边沙发上的闻听非直接伸手，从兜里摸出来了一个用面巾纸小心包裹起来的极为小巧的电子元件。 刘胖稍稍诧异了一下，他一直和闻听非在一起，居然都没注意到，闻听非刚刚是什么时候把这个定位器给带上来的。 似乎是发现了他的疑问，闻听非小声说道：“就在那个村子里，你和后来过去的同事们说话的时候。” 刘胖这才恍然，却依然惊异于闻听非的速度之迅疾。 周队也伸手从闻听非那里接过了这一小团面巾纸，稍微剥开一点，看了看电子元件的造型，轻声道：“表面上看不出改装的痕迹，应该是生产原件。” 局座听了，也微微颔首，示意周队将其交给了其他的技术人员，然后冷静的吩咐道：“先检查上面可能存在的指纹，确定无误之后，再核查一下信号发射的频段，直接给对方发几组信号试试，看能不能找到对方接收信号的位置。” 接过这个电子元件的那个工作人员刚刚点了点头，局座便又吩咐了一句道：“如果线索不够的话，记得再去查厂家，顺着这条线挖下去，我就不信，对方还能藏得住！” 那个工作人员果断的应了一声，然后拿着东西出去了。 随着会客室的门被人轻轻的带上，周队才轻声说道：“那个司机已经抓到了，从他的嘴里，应该也能得到一些证词。还有医院停车场附近的监控录像，我刚刚已经让人去医院那边配合调取了。” 局座听了，只是神色看似温和的点了点头，眼神里，对此却是不置可否。 今天一连两次对警察的疯狂袭击，说实话，基本不属于会被刑侦总队的警察遇上的事情。 第158章 这种同时具有疯狂报复和毁灭线索特征的手段，更像是那种有组织性的贩毒集团的手笔。 凶狠、嚣张，而且极为疯狂。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那些穷凶极恶的毒贩对缉毒警察的报复行为，其实是有一套相当完备的手段的。警方就算再怎么注意避免，总还是免不了会有被对方得手的时候。 这些年来，随着禁毒工作的开展和进行，缉毒警察的牺牲，从来不在少数。 至于贩毒集团内部的卧底、线人承受的巨大危险和心理压力，更是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问清楚今天事情的经过之后，刚刚那个伤得不算严重的司机也被带进了审讯室，自然有审讯专家问话，局座和周队还有不少其他的工作要部署安排，便只是叮嘱了闻听非和刘胖，都先放下手里的工作，好好休息，如果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全都等明天再说。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便也答应了局座的好意。 “咱们的办公室那边有床，小闻你今晚就先凑合一下。”刘胖站起身来说道，至于他自己，把办公室让出来之后，则是打算去楼下的值班室跟人凑合一下了。 也多亏了现在到了十一月底，早就没了蚊虫叮咬的困扰，躺在床上、甚至是沙发上都能盖着被子睡一晚，将就起来的难度不算大。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看看时间，虽然已经过了凌晨两点多了，不过，她的住处并不远，开车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还是回家吧，就几分钟的事情而已。” 刘胖顿时面露迟疑之色。 说白了，不管是局座还是他自己，其实，与其说是因为今天太晚了所以才叮嘱闻听非今晚在办公室里凑合一晚，还不如说是担心她的安全。 ——刚刚那个定位器是在闻听非的车里翻出来的，现在谁也不敢保证，闻听非的住处就一定没事。 毕竟，在藏在暗处的凶手尚未被抓到的时候，就算是警察，单枪匹马的时候，其实也架不住犯罪集团的疯狂报复。 “刘哥？”闻听非认真的问道。 思来想去，刘胖还是直接说了。 闻听非听了，非但没有退却的意思，反而眼前一亮，“刘哥你说，今天是不是那些犯罪分子可能下手的高峰期？” 毕竟，想要撞人的司机被抓回来了，定位器也被技术部门拿去处理了，藏在暗处的犯罪集团，几乎已经算是在和山海市市局硬碰硬的死磕了。 如今事态进一步升级，山海市市局本身的力量根本不容小觑，藏在暗处的犯罪分子是继续疯狂的死磕，还是迅速收缩爪牙装死躲避，怎么想，似乎都是后者的面大。也就现在，市局更加具有攻击性的搜捕行动尚未全面展开，对方反而还有一丝挣扎的余地…… “嗯？”刘胖微微停顿了一下，顿时警觉道：“你想要干什么？” “我们去钓鱼吧！？”闻听非的面上丝毫没有疲惫之色，随便拂了一下因为今晚的飙车和后面的行动而略显凌乱的发丝，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刘胖：“…………” 此钓鱼当然非是彼钓鱼，自然也不是什么钓鱼执法。 真要说起来，其实以前有过一些集中整治和打击犯罪行为的活动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市局的男同志涂脂抹粉、换装打扮之后，披着大长假发低着头故意去事故多发的危险地点钓鱼…… 短暂的对视后，看到闻听非那跃跃欲试的明亮眼神，刘胖也算是怕了她了。 拿起手机，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周队。 听完刘胖的这段话，周队没有直接给出可以还是不可以的答复，而是在短暂的沉默后，由衷的诚恳问道：“你们两个，真的不累吗？” 顿时有些无言以对的刘胖：“……” 因为周队的提醒，刘胖还忍不住伸手捂住嘴打了个呵欠，同时，他默默的转过头去，表情复杂、一言难尽的看着明显还精神抖擞、不带半点疲惫之色的闻听非。 闻听非的反应也快，没敢说她自己就可以在回家的这几分钟路上钓鱼，而是折中了一下，主动提议道：“麻烦安排两个特警和我一起？” 一阵无言的沉默后，虽然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加班，不过，考虑到身体疲惫之下，真要动手的时候，身体机能免不了会有所下降，刘胖很快便对电话那边的周队不确定的说道：“不动手的话，应该还行？”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我安排人手去做。”周队那边却是直接拒绝了闻听非和刘盼两个人亲自过去钓鱼的提议，显然，市局的警察的多得是，既然有了这个由头，当然也可以抓紧时间安排一拨人去钓鱼。 闻听非见状，却是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实话实说的和周队表示道：“周队，我还是想回家。” 周队稍稍放缓了语气，“你的住处现在可能不太安全。” 闻听非也诚恳道：“如果我在的话，我的住处应该就安全了。”不安全的是想要暗地里下黑手对付她的人才对。 周队半晌没吭声，应该还在犹豫和斟酌。 虽说通常情况下，考虑到男性和女性天生的体能差异，这种危险的事情肯定不会考虑让女同志上，但是，世事无绝对，总要考虑到特殊的情况。 至于和闻听非站在一起的刘胖，则是不由得想起她之前和自己一起出外勤的时候，连吸血鬼戴维都能直接干翻的战斗力，思来想去的，虽然依旧免不了有些担心，但是显然，在这件事上，刘胖的心里反而更加偏向于闻听非一些。 ——他们不可能总是处在被动的位置反击，既然现在有机会，直接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犯罪分子全都抓出来绳之以法，才是最终的解决之道。 最好的防御，永远都是攻击，进而让对方自顾不暇。 顶着闻听非亮得惊人的热切目光，刘胖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向周队表达了一下他的想法。 终于，在刘胖的劝说下，周队还是让了一步，还和闻听非开玩笑道：“如果有动静就抓人，如果没有的话，就当是让人把你送回家了，也不亏。” 闻听非：“嗯！谢谢周队！” 得了首肯之后，闻听非很快便抛下刘胖，只留下一句，“刘哥你早点休息”，便径直乘电梯下来，去和周队以及他那边安排的几名特警汇合了。 刘胖大声道：“……有事一定要及时打电话！” 闻听非头也没回，只是反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那几名特警，有人是在别的车里远距离跟着，自然也有两个人直接陪着闻听非一起，上了她的车。 看到这辆车车门上明显的大片损伤性划痕后，就是不看这辆车的牌子，都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这个修理费得要多少？”一个特警小声喃喃道。 另一个则是同样小声的回了一句，“不知道，估计得几万块吧……？” 第159章 闻听非拉开车门，然后自己主动坐在了驾驶位上，一边示意这两位特警也上车，一边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蹭得这么厉害，估计得返厂吧？算上来回的运费，价钱应该也不便宜。不过没事，反正还有保险公司呢，我保费交的高！” 而且，考虑到保险公司在某方面的神通广大，若是他们还能树藤摸瓜的把犯罪集团、乃至于很可能是贩毒集团的人找出来上门讨要赔偿，闻听非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向之前对待吸血鬼戴维那样，给他们也订做一面锦旗…… 那两个特警听了，都顿时松了口气，“那还好吧！” 等到三个人都坐在车上了，副驾驶那个特警关门的时候动作都特别轻，生怕给这辆车已经满是伤痕的车门上再带来任何一点微小的伤害。 “哎？”那个特警后知后觉的关切道：“小闻你开车，没事吧？” “放心，我不飙车。”闻听非干脆利落的回答道。毕竟从市局到自家所在的小区，正常速度慢慢开也就那么几分钟的路程，要是开快了，她怕还没钓上鱼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从市局的大门出去之后，即使夜里依旧亮着灯有人值班的门卫室中，看着这辆也就最近几天才出现在市局、以前并不曾见过的豪车居然又出去了，门卫大叔的心里还忍不住翻了个嘀咕，也不知道联系保险公司了没…… “飙车……？”车后座的那个特警愣了一下，忍不住道：“你还有这个爱好呀！” “很惊讶？”闻听非笑道。 “多少有点。”两个特警同时点头。 “其实也不算是爱好吧，”闻听非认真的看着路况，随意道：“我表哥是个业余赛车手，他当时一直陪我练车，然后我的开车习惯基本就算是完全按照他的习惯来了。” 包括但不限于总是忍不住的盯着路上的限速标志，在不超速的情况下，卡着线想要踩油门加速开快车，车流量多的时候，更是见缝就想钻、见车就想超…… 毕竟就这么几分钟的距离，闻听非开车还挺放松的，和两位一直保持高度戒备的特警闲聊了没几句，便直接到了自家小区的门口。 副驾驶那个特警工作虽然稳重，不过性子却是个活泼的，忍不住就小声吐槽了一句道：“安全到达目的地！估计他们是暂且没培养出新的自杀式袭击的司机了吧！” 闻听非和另外一名特警听了，都不由得一乐。 进了小区之后，闻听非干脆也没往地下停车场走，直接一路开到了自家楼下附近，刚要随便寻摸个空位把车停在这里，就突然间瞥见，自家楼下通往楼梯安全通道的那个侧门方向的绿化阴影里，竟然融合着着一道人的影子。 他应该是站在了花坛的绿植里面，地面上投影出秋季略显萧条的枝丫，影影绰绰之中，却出现了一个隐约可见是人影的形状。 ——凌晨两点多，就算是夏天，这个时候出来乘凉那也得考虑喂蚊子的事情，而现在可是将近十二月份的寒冷深夜，除非那人和老婆吵架被赶出门来了，否则的话，正常人估计都干不出三更半夜蹲在花坛隐蔽处吹刺骨寒风这种事情来。 闻听非沉默了一下，转头和副驾驶位置上的特警道：“开一下车门？” 那个特警虽然疑惑，不过，还是照办了。 然而，就在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的那一瞬，对面直接有人举起枪来，在沉寂的寒夜中，即使晚风凛冽，林木簌簌，那种枪械保险擎被打开的细微声响，依旧刺激到了车内几个人敏锐的耳神经。 两个特警的瞳孔瞬间收紧，然而，根本不等他们两人握住自己的枪械，闻听非已经猛地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反正大家都系着安全带呢，肯定不会把车上的人甩出去。 副驾驶位置的特警被车外的寒风灌着，使劲闭上了嘴，顿时被闻听非这一动作给整得懵逼了。 只不过是顷刻之间，闻听非已经开着车迎着消声器下子弹破空的轻微声响，径直朝着花坛旁边冲了过去。 就算对面是持枪的犯罪凶手，直接朝着人撞肯定也不行，不过好在，还有大开的车门呢！ 副驾驶那个特警手里还握着枪，看到闻听非让他打开车门后，张开的车门狠狠的将那个持枪的危险人员整个人给拍出去的画面时，顿时整个人都被惊得愣在了当场。 “钓到一只傻的……”闻听非侧着头一声低低的轻笑，瞬间便在夜色中随着寒风被吹散了。 第86章 第 86 章 就在那个持枪的犯罪分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 被骤然加速的车门给抽出去翻滚着尚未落地的时候，副驾驶位置上那个刚刚还惊呆了的特警已经一把扯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甚至不等闻听非把车停下, 便已经握着抢翻身直接从大开的车门处跳了车, 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动作干脆利落的缴械夺枪, 同时将那个犯罪分子脸朝下按在地上，双臂反剪, 彻底制住他的一切动作。 ——毕竟，别的不好说，但是，单就身体反应速度和格斗方面，特警的能力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那个犯罪分子还想喊叫和挣扎，结果，刚一开口，便被特警伸手勒住了脖子, 急剧缺氧、近乎窒息的威胁之下, 犯罪分子的脸上被憋得通红，身体挣扎的力道也很快便松了下来。 如此, 那位特警才松开手, 任由那个犯罪分子跪俯在地上侧脸贴着地面渐渐有些干枯的草坪剧烈的咳嗽和喘息着。 就在副驾驶的这位特警一连串的动作，顺利制服犯罪分子的过程中, 闻听非也已经一个急刹车将车子停下, 和后车座的另一位特警几乎是一起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你们来了几个人, 还有没有其他埋伏？嗯？”副驾驶的那位特警按着那个犯罪分子，低沉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些悍勇冰冷的气息。 后一步下来的那个特警手里也握住了枪，正满怀戒备的扫视着小区楼下满是阴影的绿化植被，以防突然有人出来放暗枪。 ——就刚刚一瞬间的变故和混乱之间，闻听非还清楚的听到，他也已经打开了手枪保险擎的细微声音。 闻听非几乎是竖起耳朵仔细的倾听了一番，目光也随之落在那些绿化植被在月光下投影在地面如同水荇交错的影子，确定除了他们这一处的喧嚣之外，周围都只剩下了深夜的风声，便摇了摇头，小声和两位特警说道：“应该是没有了，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 说话间，闻听非已经朝着那个犯罪分子刚刚被打落在地上的枪械那边走去，还从衣兜里直接摸了一小包面巾纸出来，然后，隔着纸巾弯下腰将这支枪捡了起来。 “我车上有密封证据袋。”闻听非朝着两位特警稍稍示意了一下手上的东西，转而走向驾驶位的方向，打算先把这支枪封存起来。 直接呈现单膝跪地的姿势，只不过，却是把膝盖狠狠的压在那个犯罪分子背脊上防止他反抗的特警抬起头来提醒道：“先把这支枪的保险擎关上。对了小闻，要是有多余的密封证据袋，再拿两个过来，这小子身上还有东西！” 为了避免将枪支上的指纹抹掉，闻听非一边隔着面巾纸关上了保险擎，一边干脆的应声道：“好。” 那个先是被闻听非的车门扇飞滚落在地上、而后又被特警狠狠制住的犯罪分子，除了刚刚身上被又撞又摔给弄得浑身疼之外，特警上来控制住他的时候，手上显然也没怎么留力，钳制他喉咙的那一下，让他现在呼吸的时候都觉得咽喉、气管处一阵阵生涩的疼。 艰难的喘息了两下之后，依旧脸着地的犯罪分子实在是难受得厉害，偏偏哪里都疼的浑身上下又没有任何一处是严重的致命伤，当即便带着几分讨饶的低声回答道：“这里没有人了，只有我自己……” 说话间，闻听非已经从车里把密封证据袋取回来了，同时，还递上了一把手铐。 正按着犯罪分子的那个特警朝着闻听非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的动作，而后不顾犯罪分子的哀嚎，直接把他的一条胳膊以一个转起来几乎就在脱臼边缘、且难以保持身体平衡的别扭动作，干脆利落的把手铐铐住了他的双手。 ——其实，如果是对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普通犯罪嫌疑人，单纯只是把人的双手手腕在前面铐住就可以了。但是，对于这种持枪埋伏警察、并且很可能同样擅长格斗的犯罪嫌疑人，没有直接当场卸了他两条胳膊，就已经是出于人性化的考虑了…… 一名特警把这个犯罪嫌疑人铐住的时候，另一名特警已经动作麻利的对其做了搜身，很快便从对方的衣服里翻出来另一把不同型号的备用枪支、以及手机和一个无线电通讯器。 一瞬间的沉默后，那个特警沉声说道：“这种无线电对讲机——双方持有者的距离应该不算很远。” 闻听非点了点头，略微歪着头思忖了一下之后，突然抬手将自己的枪口对准了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太阳穴位置。 第160章 深秋寒夜里愈发冰冷的枪口抵在头顶，一下子，不仅仅只是那个受制的犯罪嫌疑人瞳孔瞬间锁紧，就连身边的两个特警身体都不由得僵硬了一瞬。 ——幽微的灯光下，正按着犯罪嫌疑人的那个特警甚至清楚的看到了，闻听非手里的那支枪，保险擎竟然也是打开的…… 顿时，这个特警身上的冷汗也差点就下来了。 因为还一直被特警按在地面上，那个犯罪嫌疑人能够看到的视野极低，比起两个身着军靴、作训服且全副武装的特警，看到一身便装的闻听非脚下那双甚至带着各种可爱涂鸦花纹的浅色小白鞋时，因为这种和场景似乎有些违和的画面，一种无端的恐惧自心头蔓延，那种生命岌岌可危的恐慌感几乎瞬间将他吞噬。 “你、你是警察……”那个犯罪嫌疑人明明是想要强调，警察就算持枪，也不能随便杀人，更何况，这还不是混乱的打斗过程中…… “哦。”闻听非的语气尤为波澜不惊，冰冷的枪口依旧稳稳的抵在这个犯罪分子的太阳穴上，同时微微侧过头去，颔首示意另一位特警将无线电通讯器送到这个家伙的嘴边。 “你的同伙应该就在不远处吧？就说你刚刚已经成功了，正挟持着我进了我自己的住处，然后叫他们过来。” “额——”旁边那个特警略微迟疑了一下之后，看着唇边似乎还带着一抹极淡弧度的闻听非，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如果要把他的同伙钓过来的话，我们是不是先上楼比较好？就是，等下万一发生打斗的话，会不会把你家弄乱……” “没事，有家政人员会打扫。”闻听非不以为然道，枪口又往地上那个犯罪分子的太阳穴上抵了抵，语气温柔的轻声道：“想好怎么叫人过来了吗？” 那个犯罪分子背后几乎都要被冷汗给浸透了，再被深秋初冬寒夜的冷风一吹，简直浑身都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和瑟缩，然而他又不敢动弹丝毫，生怕闻听非手里的枪支走火。 他微微侧着头艰难的看向闻听非，花丛中的这个位置距离路灯略远，灯光打过来，便自然而然的蒙上了一层略显昏暗的光晕。 因为视野受限，那个犯罪嫌疑人也只能看到半蹲在他身边的闻听非看似纤细但是拿枪时动作却非常平稳的手腕、以及颌部线条极为细腻精致的下半张脸。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被笼在阴影中，在这一刻，却蓦地给人一种极为明晰的、甚至还带着诡异的跃跃欲试冲动的危险感。 毕竟是刀口舔血的人，那个犯罪分子的生物本能甚至大过理智，心里不由得微微一颤，无端的浮现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来。 那是一种看不穿也说不透的奇妙预感，明明她的身边还有两位特警，可是，在这一瞬，那个犯罪分子的心里，却瞬间便相信，闻听非她真的敢冲着自己的脑袋开枪…… 嘴唇颤抖了两下之后，那个犯罪分子困难的吞咽了口唾沫，颤抖着低声道：“我、我说——” “嗯，”闻听非轻轻的应了一声，手上冰冷的枪口却并不曾移开丝毫。 旁边那个特警动作麻利的打开了无线电通讯设备，并且将其摆到了这个犯罪分子的嘴边，与此同时，一直凭借自己的身体重量稳稳的压制着他的副驾驶特警，也适当的收起了些许力道，好歹让这个犯罪嫌疑人胸腔稍稍能够起伏的舒一口气。 “我抓到人了，你们快开车过来！”那个凶手的嘴唇动了动，因为喉咙受伤，声音里免不得有些干涩和发虚。 不过，这种近距离无线电通讯设备多多少少肯定都会有些失真，再加上紧张和兴奋导致的声音变调，本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分辨，这个犯罪嫌疑人开口之后，对方也不疑有他，只当是他因为顺利得手而情绪亢奋。 “你小子倒是运气好，我们马上就——”然而，无线电通讯设备里的话音尚未落下，便突然传来了一下车辆急刹车时的噪音，以及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显得尤为熟悉的枪声。 瞬即，除了神色莫测的闻听非之外，两位特警的脸色都跟着变了变。 一阵干扰的杂音后，无线电通讯器那边的犯罪嫌疑人恶狠狠的骂了两句脏话，急促的说道：“这边居然有盯梢的条子，我们先把他们解决了再过来！” 被控制住的犯罪嫌疑人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通话便被对方给直接切断了。 两名特警和闻听非对视了一眼，闻听非当机立断道：“上车，我们直接过去！” 眼看着闻听非把手枪收回去了，不管是两名特警还是那个被制住的犯罪嫌疑人同时神色一松。 然而下一秒，闻听非仿佛不经意间，正好一脚碰在那个犯罪嫌疑人的腿骨之上，随着一声骨折的清脆声响，按住他的特警反应也快，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这个犯罪嫌疑人的嘴，痛苦的发不出声的闷哼后，那个犯罪嫌疑人的额头上甚至浸满了豆大的冷汗。 清楚的看到了闻听非的鞋子碰到这个人的腿部，但是，却并没有看到闻听非有下力气去踢人这种明显动作的两名特警：=口=！！！ “走，”闻听非干脆道。 依旧是闻听非坐在了驾驶室，同时，刚刚在副驾驶的那个警察已经将腿部骨折不能动、可以说是已经完全没了反抗机会的犯罪嫌疑人拎到了车后座上，旋即自己也跟着坐了上来。 三个警察带着一个犯罪嫌疑人上车之后，闻听非很快便驱动车子朝着小区后门的方向开，同时还在车里径自问道：“正门那边二十四小时有保安，你们应该是埋伏在后面吧？” 对于闻听非的问题，那个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的犯罪嫌疑人不敢有丝毫迟疑的点了点头。 同时，这次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特警也看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设备，沉声道：“其他人的定位在西面差不多500米的范围上。” 闻听非没再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 反正对于这个小区里面的结构，肯定是她自己最为熟悉。再加上凌晨两三点钟，虽说小区里面有不少随意停放的车辆，但是，也几乎不会有行驶的对头车就是了，以至于，即使小区里面几乎全是环形路要不停的左转右转的，但是，闻听非的车速依然开得很快。 即将到达其他特警被定位的500米距离范围内时，闻听非直接把四个车窗全部放了下来，同时干脆的问道：“移动中射击准不准？” “可以。”两名特警同时点头。 闻听非微微颔首，同时简短道：“速度？” “现在就可以。”已经把保险擎打开的特警也干脆道。 “那好。”闻听非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前方，她是感官本就足够敏锐，即使是在只有隔着距离的昏暗路灯下，依旧能够在夜色中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犯罪分子埋伏的面包车轮胎已经被打爆了，看样子应该是后面跟上来的特警发现不对劲之后，直接就先动手了。 只不过，真正的交手之前，特警多少还有些收着，但是，那些和贩毒集团有关的犯罪嫌疑人，却是真的手段狠毒、穷凶极恶。 ——他们既然敢在充满了公路监控摄像头下袭警，自然就更是敢在黑色笼罩的寒冷长夜中，直接和特警动枪。 原本激战中的双方正在胶着，突然出现的闻听非几人却是直接打破了刚刚的局面。 比起认真瞄准犯罪凶手身体上非致死部位的特警们，闻听非就显得随意多了，单手按着方向盘，趁着拐弯的时机，还抽空抬手将枪支递出驾驶位的车窗外，直接朝着车辆油箱的方向连射了几颗子弹。 把油箱打穿了很好，直接从油箱开始烧起来也不错，若是子弹穿透那辆面包车的油箱时引起的摩擦火花直接把这辆车给炸了，那就更省心了，就是抓不到毒贩活口的话，审讯那边会有难度，而且，如果剩下的是伤员，即使对方是凶残的犯罪分子，在上法庭之前，依然还是得先打“120”急救电话请救护车过来救人。 有了闻听非这么一个动起手来根本就是不顾后果，显然比其他特警要凶残许多的刑侦警察搅局，原本胶着而僵持的场面迅速一面倒起来。 那些犯罪分子显然也清楚，车辆油箱漏油又随时都可能有子弹飞射的情况下，这辆车根本就是个□□，自然忙不迭的举着枪从车上滚了下来。 然而，他们刚一冒头，自然也就给了特警这边机会，肩膀、大腿全都是射击的重点部位，可以迅速降低对方的危险，并且不会伤及人命…… 几分钟后，这边的几个犯罪凶手也全都被行动力惊人的特警给缴械铐住，然后凑齐一锅粥的攒了一堆控制起来。 第161章 “是不是还得把这些家伙送医院？”有个大概是新人的特警不太确定的说道。 虽说伤口多为肩膀、大腿什么的，但是，枪伤乃至于子弹穿伤后，自然是大面积的失血。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一遍把自己的手枪收起来，一边同样不太确定的提议道：“市局负一层也有手术室和各种设备，要不，给120急救中心打电话，让他们派医生护士并且带着必须的药物和器材过来？市局这边估计着急审讯。” 审讯专家个个都是厉害角色，他们肯定不介意凶手一边接受手术一边回答问题。 “行！”特警里面大概是领头的那个人干脆利落的点点头，先给市局那边的局座、周队汇报了一下这边从“钓鱼”变成“炸鱼”的丰硕成果，然后，挂断电话便直接按了一串手机号码出来——他直接和山海市市人民医院的某位负责人主任打了个招呼，说了市局这边实施抓捕行动时候的特殊情况，麻烦他们那边直接派一辆救护车过来。 市局这边，刘胖去楼下的值班室看了看还在打吊瓶的值班警察一眼，因为之前摔出来的轻微脑震荡，这位韩姓警察早就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即便是刚刚市局里的阵阵喧嚣，也不曾把他吵醒。 靠近之后，刘胖才有些错愕的发现，这哥们耳朵里被塞了一副耳机。 “我给他放了点白噪声，脑震荡了需要多休息。”旁边另一个值班警察小声说道。 刘胖：“……挺好的。” “这边有多余的床铺，”那个虽说是在看电视，但是，根本就没开音量的值班警察小声的和刘胖说道，毕竟刘胖以前在市局加班之后，夜里也没少过来蹭住休息一会儿，不用问是怎么回事，那个值班民警便心中了然，“都这个点了，刘哥你也早点休息。” 刘胖点了点头，甚至还没来得及躺下，值班室的门便突然又被人从外面直接拧开了，甚至都顾不上敲门的，便探头喊道：“刘哥，周队喊你过去，小闻他们回来了。” 刘胖“蹭”的一下又从床上跳下来了。 “怎么回事！？”虽然话是这么问的，然而，就算对方不回答，就凭闻听非之前明明是打算回家休息的，结果她这会儿居然又回来了，也能猜到，肯定是过程中又出事了。 过来报信的那个警察面上明显还带着掩不住的兴奋，他冲着刘胖比划了一只手的动作，五指张开，“刚刚钓到了六个人！” 刘胖：“……不是，你比划的那是五个。” “啊？哦哦！”那个警察立刻反应回来，果断的收回手来。 刘胖：“……” “走走走，”刘胖踩着自己的鞋，一边往外走一边直接踩了下去的急道：“我们过去看看情况！” 等到刘胖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闻听非正和周队坐在一起，她的手里，还又被淡定的局座给塞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超市冲剂奶茶。 正在旁边听那位特警负责人低声汇报具体情况的局座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随意的转过头来，淡定的对刘胖表示了一句关心道：“刚刚睡着了没？” 刘胖摇头，“还没。” 旋即，不等刘胖提问，闻听非已经主动微微一笑，“下毒的、开车撞人的、这次还有非法持枪的，他们这个犯罪团伙的人员类型还挺齐备。” 第87章 第 87 章 明明是凌晨三点多, 然而，因为这个案件的特殊情况，山海市警察局的办公大楼里却亮如白昼。 几个相关楼层科室的工作人员都已经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搜查、审讯、做笔录, 所有的一环扣一环，全都在有条不紊的执行下去。 局座和周队还是考虑到了闻听非的状态，简单的问了情况之后，便直接催她去休息。 术业有专攻，那些审讯专家也都不是摆设，抓到人之后的事情, 自然也不需要闻听非跟前跟后的一直操心。 闻听非想了想，眼神里有一瞬间的迟疑。 钓鱼已经钓完了, 但是，引发的直接后果就是, 闻听非从家里又回到了市局。依然还是那句话, 都回来了，再回去一趟，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还是刘胖，因为相处的时间比较久了，对闻听非也比较了解，一看她脸上还有些纠结的表情，略为思忖, 便有了大致的猜测。 刘胖也看得出来, 闻听非这会儿大概是不太好意思再开口了, 索性便直接替她说道：“时间不早了，小闻也早点回家去休息。你那车是不是撞得挺严重的？等下直接开别的车回去吧！明早也不用着急，审讯室那边，估计也需要些时间。”言下之意，显然就是让闻听非周一的早上也别急着来市局了，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闻听非略有些惊讶的看向刘胖。 刘胖的动作也干脆，直接把一把车钥匙朝着闻听非抛了过来，“给。” 闻听非抬手轻巧的把车钥匙接到了手里，还稍稍愣了一下。 刘胖简单的说了车辆的牌子颜色以及车牌号，并且告诉闻听非，这辆车本来是值班室那同事借给他自己的，只不过这会儿，刘胖不需要离开市局，倒是正好就借花献佛的交给闻听非了。 局座见状，虽然同样有些讶然，不过，对于刘胖的安排，他还是比较信任的，便开口道：“也好，小闻早点回家休息，若是市局这边有事情，再打电话联系就可以了。” 闻听非依言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和在场的其他人打过招呼后，这才大步流星的朝着市局外面走了出去。 看到闻听非的身影离开了市局大楼之后，局座又随便说了几句话，简单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工作，随后，等到其他工作人员各自散开去忙了，终于冲着还等在这里的刘胖招了招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这才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刘胖略微犹疑了一下，不过，出于谨慎负责的心态，还是低声向局座透露了一句，“我总觉得，小闻现在的状态，有点不对头。” 局座一怔。 他虽然不是搞心理学的，但是，能够当上山海市警察局的一把手，甭管是工作能力，还是人生阅历、乃至于政治素养，其实都是非同一般的水平，对于局座这样的老同志，说他一句人精绝不为过。 略微想了想之后，局座主动和刘胖探讨道：“你说的这个，我和你们周队，都没怎么看出来。” 警察算得上是高危职业，尤其是一线警察，每年总会有那么几个指标，因为各种原因，罹患创伤后应激障碍。 局座对这种事情不可能完全不了解，所以，对于自己手下警察的状况，他的心里自然也早就有了谱，就刚刚闻听非坐在他旁边的样子，真的没有一点应激反应的症状…… 而且说实话，闻听非和刘胖他们虽然也遇到了一些危险，但是，通常情况下，这种危险状况一般来说，还在普通人能够承受的范围内，虽说女性比男性更容易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但是局座从不认为，闻听非是那种心理脆弱的人…… “我不是说ptsd。”刘胖有些困恼的抓了抓头发，仔细想了会儿，才斟酌出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语句来形容闻听非身上的变化。 “小闻不像是受了刺激所以精神受到创伤，更像是被什么情况触发到了某一根敏感的神经，然后整个人的性格都随之一变，整个人也变得格外兴奋起来。” “兴奋？”局座轻声重复了一句。 “是的，”刘胖还有些担忧的拧着眉，“从小闻入职，就是我一直在带她，这孩子的心理素质其实相当好，平时表现得也格外冷静。但是这次不一样——” 话语停顿了一下之后，看到局座正认真的看着他，等待一个答案，刘胖又仔细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个或许不太恰当、但是却足够生动的形容，道：“小闻现在的精神状态，就像是一只刚刚长出锋利爪子的凶猛小动物，这些幼崽的父母教导它们捕获猎物的生存本领时，那些天生就占据了食物链上层的幼崽，面对着猎物的时候，会跃跃欲试的忍不住伸爪子……” 第162章 “……”局座眼神复杂的瞅着刘胖，半晌，小小声的说道：“你觉得，小闻是幼崽的话，她把你带入成那个教导她捕猎的长辈了？” 局座说话好歹比较委婉，没直接说出“父母”这两个字来。 刘胖：“……”顿时语塞。 无言的沉默在局座和刘胖两个人之间蔓延。 被局座给噎得一下子卡壳，愣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之后，又纠结了好一会儿，刘胖才迅速改口道：“不，小闻的状态，更像是身边没有经验丰富的父母看顾着，所以好奇心起来的时候，那种跃跃欲试想要伸爪子捕猎的冲动，这两天一直有这个征兆，今天晚上就更明显了。” 后面的具体情况刘胖没多说。 就像是之前在医院的停车场发现了定位器的时候，有没有别的完善的解决方式？当然有，但是闻听非没那么做，她也没有向刘胖询问解决的方式，而是很果断的便自己做出了结论。 至于随后把人引到市郊区直到对方翻车，还有刚刚兴致勃勃的想要去钓鱼，凡事种种，几乎都是闻听非自己果断的做了决定，然后便去执行，这和她之前也跟在刘胖身边的时候，相对内敛的做派，是完全不一样的。 “嗯……”局座考虑了一下，还是诚恳的对刘胖说道：“虽然你的形容挺生动的，但是，我还是不觉得，小闻身上有明显不妥的地方。” 这次换成刘胖一愣了，他忙解释道：“不，我不是说小闻身上有不妥！”而只是对闻听非现在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状态有些止不住的担心…… “放松一点，”局座抬手拍了拍刘胖的肩膀，神色坚定却和蔼，“想想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你也这么干劲十足？反正我像是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就是有闯劲。” 说完这些话，局座又拍了拍刘胖的肩膀，便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打算再去十一楼的禁毒总队那边，看看袁队他们的工作进展。 就国内而言，不敢说完全杜绝了黑帮、黑社会现象，但是，大多数的时候，混迹街头的那些犯罪分子，就算打架斗殴弄出人命的事情屡见不鲜，但是，在市区持枪甚至还和警方交手的人，在今天之前，哪怕局座作为当地的警察局长，他也没听说过。 在一个禁枪的国家里，持枪从来不只是小事，一般民众通常可能会更加在意的那些犯罪分子持枪伤人的后果，而作为经验丰富的警务工作人员，局座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这起枪战事件背后，枪支流通的渠道、乃至于武器走私问题，至于毒品流通问题，可以说，和这件事后面的渠道，很可能是相辅相成的。 ——世界上从来不乏变态杀人犯，但是，论起真正的残忍程度和无所顾忌的嚣张做派，那些单枪匹马的杀人凶手，却是永远比不上因为高昂利益而形成的一整个贩毒集团。 山海市市局的禁毒总队，此前居然对沈明远、以及他背后的一整条线上的贩毒团伙没有任何了解，追根究底，这件事，才是最让人不寒而栗的。 若是在此前，局座绝对不敢相信，山海市居然还隐匿着这样一伙很可能成规模的毒贩、乃至于是力量更加庞大的毒枭…… 不过好在，这一次，除了沈明远这个最初意外被捡起来的线头之外，还有闻听非刚刚和特警抓回来的那六个人，再加上之前袭击痕迹科小陈他们的那个还严重骨折躺在医院里的司机，试图撞闻听非和刘胖的那个司机，一下子抓到了整整九个人，而且，这九个人里，沈明远有着一个正常人所具备的相当靠谱的人际关系网络，另外八个人，则是可以被派出来袭警、持枪的杀手，这些人距离贩毒集团的核心有多近，现在无人知晓，但是，毫无疑问便可以确定，他们绝对都不是贩毒集团最边缘的小角色。 念及此处，即便是糟心于对这个贩毒团伙信息的缺失，局座依然精神一振，等那九个人全部审完了，绝对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 · 开着别人的车顺利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后，闻听非先去浴室里简单洗了个澡，换好一身毛绒绒的睡衣之后，闻听非终于收起了之前那种神采奕奕的表情。 她颇为悠哉的打了个呵欠，瞅瞅被热气蒸腾得有些模糊的镜子，干脆直接用刷牙杯接了一杯凉水，随意的朝着镜子泼了上去。 冰凉的水珠顺着原本沾了一层水蒸气的镜面落下，虽然依旧湿漉漉的，不过，即使顶着水印，照镜子的人依然能够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模样。 闻听非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对着镜子，仔细的观察着自己眼睛。 没了之前那个镜灵作祟，闻听非面对镜子的时候，自然一切如常。 她眨了眨眼睛，镜子里的影子也同时做出了相同的表情，似乎看不出任何同以往不同的样子来。 闻听非多少有些费解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和她在一起的刘胖都能够敏锐的觉察出，闻听非和以往表现得有些不同，本应对自己最为了解的闻听非本人，又岂会意识不到自己最近的情绪似乎总有哪里不对？ 闻听非是个警察，即使她从警的时间还不久，经验也谈不上特别丰富，可是，她至少心里清楚，此前，每次侦破案件、抓捕犯罪凶手，都是为了还原事实真相，告慰亡者在天之灵，更是要犯罪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是今天，闻听非却同样敏锐而又困惑的意识到了，就刚刚面对那些犯罪凶手的时候，除了身为警察想要抓捕犯罪分子的责任心之外，内心深处涌动着的另一种冲动，却让她忍不住的想要把这样的工作过程，视为一种狩猎。 那种就像是猫一样，在吃饱喝足慵懒的休息过之后，本能的把捕捉猎物作为乐趣，这种想要抓住然后再随便伸爪子拨拉两下的冲动，让闻听非自己都跟着心惊。 难道真的是这几天加班加得累到了，精神恍惚了？ 闻听非一边拿吹风机吹头发，一边还微微侧着头琢磨，越想越觉得困惑。 等到把头发吹完之后，闻听非果断的把这些解释不清的困惑当成了疲惫时的困倦，慢悠悠的打了个呵欠之后，很快便进了卧室，舒服的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没有两分钟的时间便沉沉入睡。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很少做梦的人，这一次，闻听非罕见的陷入了一个极为真实的梦境之中，就仿佛是把她学生时代的事情，再次从她的记忆里具现化了一般。 她正拿着一支笔坐在了考场上，这是高中分科之前，理科生的闻听非看见那些充满了历史事件时间的选择题，毫不犹豫的一路瞎填下来。 虽然很玄乎，但是，闻听非从小的运气就非常好。也就是她不差钱没兴趣买彩票，不过，单纯喝饮料的时候，几乎每个瓶盖都能兑奖、作业不想写结果瞎蒙的全对，种种相似的小概率事情，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却是频繁发生…… 等她长大工作后，冲着她来的子弹直接打偏，还有之前第一次遭遇失控状态的吸血鬼戴维的时候，戴维明明是想要咬她结果却咬到了他自己的舌头这种奇奇怪怪的小事，更是屡见不鲜。 这个梦并不算长，但是，写了整整两门学科的考试卷之后，依然还是让恍惚能够觉察出这应该是她的梦，偏偏又没能醒过来的闻听非感觉有些窒息了。 等到一觉梦醒，发丝呈现出一种刚刚睡醒时迷茫中透着种慵懒的凌乱的闻听非，下意识的抓过手机看了一眼，竟然已经是周一上午九点半了。 别说有事电话了，市局的刘胖那边甚至连个微信消息都没发过来免得吵醒她。 闻听非随手把二十四小时开机的手机扔在一边，下了床踩着拖鞋去换衣服，然后洗漱，打算下楼随便买点早饭就直接拎着开车去市局。 而在这一晚的时间里，之前一直口风咬得死紧、始终在消极对抗的沈明远，看到了被周队下令命人特意带过来，趁着换审讯人员的那一小会儿功夫，特意在他面前露脸的持枪犯罪分子之后，沈明远脸上原本一片死寂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瞬间的震惊错愕和带着惊慌的不敢置信。 “他们认识！”观察室里的局座顿时一握手里的奶茶杯，当即笃定道。 里面的审讯专家自然也注意到了沈明远的这一微小变化，顿时，所有人的心中都闪过了同一个念头，暗自惊呼道：“找到审讯的突破口了！” 整整八个涉毒相关的犯罪份子，而且还都不是贩毒链末端那些吸毒贩毒一体的最外围下线，市局的禁毒总队，乃至于亲自督办案情进展的局座显然都清楚，通过这九个人，他们甚至可能顺利的摸排出这个覆盖在山海市、国内其他省市、乃至于在国家边陲边境跨国的庞大贩毒集团网络！ 事到如今，和已经隐隐浮出水面的贩毒网络相比较，此前的李婄雅被毒害一案，反而成了最不起眼的旁枝末节。 刘胖毕竟是刑侦总队的警察，目前市局的工作重点已经明显转向了禁毒总队那边，刘胖除了偶尔帮帮忙，反而暂时腾出手来，正好仔细整理整理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卷宗。 不出意外的话，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等到后续沈明远肯交代出他的作案动机之后，应该也会作为贩毒团伙手下的被害者，所有卷宗一起，一并递交检察院…… 至于李婄雅、或者说是取代了她之后的镜灵，生前究竟看到了什么，或者是做了什么，引发这一切的发生，这个答案，或许会随着禁毒总队的案情进展而揭开谜底，也或许，就这样不起眼的掩盖过去…… 第163章 · 等闻听非到达市局的时候，很巧的，竟然又和非主流走了个碰头。 闻听非是开车来的，就在她在市局大门前减速缓行的时候，正在出入登记册上填写姓名、身份证号、电话号、来访事宜的非主流似乎若有所觉的一回头，透过紧闭的单向车窗玻璃，依旧稳稳的对上了闻听非略带打量的眼睛，弯起嘴角微笑了一下的时候，还伸出手来摇了摇，“嗨！” 一觉睡醒后，仿佛昨天那种诡异的跃跃欲试的捕猎者兴奋劲也随着消散了，闻听非的面上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表情，只是和非主流对视了一眼之后，干脆的放下了车窗，也打了个招呼道：“嗨。” 正在这时，后面也有车朝着这边开过来了，闻听非连忙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很快便将车开了进去，以免堵门。 非主流看着这辆车，挑了挑眉，动作麻利的将手上填好的市局访客出入记录册连同圆珠笔一起往门卫手里一塞，甚至都没要应该撕下来的第一联，便直接走了进去。 闻听非找到昨天的位置，停好车后，刚要往办公大楼的方向走，却看到，不远处的草坪边上，非主流居然正单手插兜的站在那里，还笑眯眯的冲着她摆了摆手。 闻听非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就站在原地看着一身黑色，衣服上还印着夸张的死亡金属元素、并且挂满了铆钉、金属锁链的非主流大步流星的朝着她走了过来，而后，便是理所当然的两个人一起并肩朝着办公大楼的方向走。 “今天来市局有什么事情吗？”闻听非随口问道。 “唔，心理辅导。”非主流微笑着说道，当然了，最重要的是，电梯精有手机了，昨晚他在交警大队那边和小宋一起吃完全家桶、也好脾气的陪他们做完笔录出来之后，就看到，自己的微信里几乎被电梯精那只嘤嘤怪的不停道歉给刷屏了。 那满屏满屏的“对不起qaq”“大佬我错了qaq”“球原谅qaq”“对不起又错别字了qaq”看得他简直有些眼晕，深切的觉得，就他在交警大队吃顿饭的功夫，那只电梯精还不知道都脑补了哪些事情，如果不当面把话说清楚，估计电梯精内疚起来不停刷屏的堪比轰炸软件的微信信息，能够塞满他的手机内存…… ——毕竟是电梯成精，触类旁通一下，在电子产品的使用上大概是具有天生的优势吧= =！ “哎？”闻听非微微一愣。 她倒是也知道，不管非主流实际上是什么她根本想不到的神奇物种和身份，但是，在市局的户籍系统记载上，非主流补录的身份证信息上，这家伙目前似乎才满十八岁不久，之前办假证的时候，还是个货真价实的“未成年”…… ——要不他怎么被市局的相关部门工作人员批评教育之后，还要求定期写思想汇报、并且免费提供心理辅导呢，还不是考虑到因为这是个曾经差点走错路的黑户“未成年”？ 回答了闻听非之后，非主流没话找话的笑道：“今天市局门口已经没有那些记者了。” 闻听非“嗯”了一声，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信息，便简单道：“等下警方会直接公布李婄雅一案的案情进展，案情水落石出之后，那些记者守在这里也没有新闻素材了。” 非主流听了，不以为然的“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对了，那个镜灵你们最后怎么处理的？” 闻听非：“……” 她的脚步一顿，看向非主流的眼神更是复杂微妙、一言难尽。 第88章 第 88 章 闻听非沉默了一瞬，然后才开口道：“你知道镜灵的事情？” “嗯, ”非主流点了点头, “上次点点跟我说了。” 闻听非：“……行吧。” 因为早就知道非主流和电梯精认识了, 以至于，最初的惊愕过去之后, 再听到他这么稀松平常的语气, 闻听非竟然都跟着不惊讶了。 非主流提醒她道：“那个镜灵的本体我看着应该是破碎的，不足为惧, 随便捡捡扫起来扔垃圾箱就可以了。你们最后怎么处理的来着？” “没扔垃圾箱。”闻听非扯了扯嘴角，“王教授过来的时候, 正好直接捏碎了。” “王教授？”非主流想了一圈，终于恍然大悟道：“帝都协管办的那只东北虎吧？” 闻听非：=口=？！！！ 她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在非主流这里意外的获悉了王教授的……本体？还是说原型来着？ 震惊之后，许久闻听非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里难掩惊讶和愕然，“你认识王教授？” “算是吧, 之前偶尔见过一两次而已。”非主流不以为然的说道：“我和阿玖比较熟。” 闻听非想了一下，阿玖这个名字对她来说虽然并不认识, 但是，却并没有太陌生的感觉, 换言之, 这个名字她之前肯定在什么地方听人说起过…… 想了一会儿, 闻听非突然“啊”的低呼一声, “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阿玖, 是不是王教授的夫人？” “你们喜欢这么称呼吗？”非主流不以为然道：“我还是习惯叫她阿玖。” 闻听非突然站定脚步，眼神多少有些怪异的瞅了他一眼。 王教授的具体年龄，闻听非没问，王教授给他们上课的时候，自我介绍里当然也不会包括这种私人信息，但是起码的，在不考虑原型的情况下，王教授现在展现出来的模样和衣着打扮，猜测他大概是四五十岁总是没有大问题的。 阿玖是王教授的夫人，同样不考虑原型，至少人类形态两个人应该是年龄相仿。 至于口中声称自己和王教授不怎么熟、但是明显从语气里就能判断出来，和王教授的夫人显然很熟的白思衍，如果不是早就见过了非主流，而且，之前才刚刚看到了那张身份信息上写的刚刚年满十八周岁的数据，潜意识里，闻听非肯定会推测，和阿玖认识并且熟识的非主流，年龄估计也是那一挂的…… 这样一推测，自然就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非主流现在表现出来的年龄，别说是和他的原型比了，恐怕，就算是在人类社会里，都算是太年轻的那部分。 念及此处，闻听非看向非主流的眼神就越发复杂了。 非主流的感官也尤为敏感，闻听非看着他的眼神如此一言难尽，他岂会感觉不出来？ “怎么了？”好奇心起，非主流也随之站定脚步，笑意吟吟的转过头来看着她问道。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闻听非又仔细的打量了一遍非主流那五颜六色的头发，还有这一身的行头。 这么一仔细看，闻听非突然又注意到了另一个之前都被她忽略掉的细节：当初，九月份的时候，她第一天来市局报到，正好就在电梯里遇到了非主流。 那个时候，非主流的头发长度、甚至是头发上这些五颜六色挑染的范围，似乎都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凭借闻听非的记忆，几乎没有看出什么明显的不同来。而对于正常人来说，染了颜色明显的头发，最容易遇到的问题，其实是一段时间过去之后，发根处长出来的部位，一般都会和那些染过色的头发显得比较违和。 ——非主流显然是没有这种困扰的。 “你在看我什么……？”非主流眨了眨眼睛。 “最近这段时间发型没换过吧？”闻听非实话实说道。 “是啊，我最近比较喜欢这种风格，上次染的时候，我坐在椅子上等那个tony折腾了将近六个小时。”非主流也表现得格外坦诚，点点头之后，还勾了下嘴角，轻轻笑道：“我觉得还挺有创意的。” 第164章 也多亏了非主流这张脸格外撑得住，即使是顶着这种对于一般人来说绝对称得上是灾难的头发造型，居然还能看出几分帅气来。 “嗯……你喜欢就好。”闻听非倒是不以为然。 虽然她自己欣赏不来这种非主流审美，但是，人和人之间的审美本来就天差地别，求同存异才是正确的相处之道。 除非是客观需求、或者是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互相辣眼睛，否则的话，自己维持着自己最喜欢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到了市局的办公大楼门前。 反正他们两个人都知道电梯精点点的存在了，进了电梯间之后，闻听非是习惯性的没吭声，直接看着电梯精自己点亮了十层楼的按键，旋即，电梯精点点的声音也在闻听非的身边响起。 电梯精：“大佬大佬qaq你来啦，还是十八层咩？” “嗯。”非主流微微颔首。 键盘上瞬间又亮起来一个数字，旋即，电梯精絮絮叨叨的声音便在相对安静的电梯间里响了起来。 电梯精：“大佬，我昨天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qaq，对不起” “小事。”非主流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得到了非主流明确的回复之后，电梯精这才放下心来，乖巧又听话的声音都变得轻快起来。 电梯精：“大佬，我下次做事情一定注意！” “嗯。”非主流的回答依旧简洁，不过神色舒展，显然对于电梯精点点昨天给他造成的那些困扰，并不怎么介意。 倒是突然之间，非主流开口道：“对了，你下次给我发信息的时候，别刷屏，也别给我发表情包了，我昨天直接被你的信息卡到死机了= =” 电梯精在电子产品的应用上，当真是天赋异禀，惹不起→_→ 电梯精：“哦(⊙o⊙)…！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再刷了。” 闻听非就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听着电梯精和非主流之间的交流，并没有怎么插话。很快，电梯便已经停在了十楼的位置上，闻听非回头朝着非主流，还有依旧看不到形态的电梯精点点微微颔首示意，“再见。” “拜！”非主流笑着同她摆了摆手，然而，就在闻听非已经从电梯间里走出去之后，非主流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一个眼神示意电梯精稍稍在这里停顿一下，而他自己则是对闻听非提醒道：“对了，阿玖她对象，那只东北虎和你说过没，破损的镜灵之前屡次出现，应该是想要找替代——” 非主流的话语还没说完，闻听非的脚步猛的一顿，略微思忖了一瞬之后，即使李婄雅一案中，沈明远这边已经人证物证俱在、就连他自己都认下了，但是，在闻听非的脑海中，依然还是探求一个更加完整的真相的冲动占了上风。 她径自转过身来，干脆又走到了电梯门前，看着非主流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李婄雅被毒害一案基本已经告破了，但是，除了下毒杀人案这部分证据确凿的事情之外，我们猜测，李婄雅遇害之前，就已经被那个镜灵所取代的，就是你说的那个，镜灵想要找替代者，李婄雅就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换言之，她被毒害身亡的时候，身体里其实是镜灵。” 这下子，反而是轮到非主流愣神了，“等等——” 闻听非不解的看着他。 “……我觉得，我们好像说的不是一件事。”非主流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重复了一遍道：“我刚刚的意思是，镜灵的本体，那个玉镜已经残破不全了，所以，它迫切的需要寻找另一面镜子作为替代品，它想要的东西，应该被你们作为证据带回来了吧！” 电光火石之间，闻听非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此前从未考虑过的念头。有了非主流这次的提醒，她的心中瞬间恍然，终于想明白这件事中一直让他们有些困惑的地方。 ——镜灵想要取代不假，但是，正如非主流所言，它想要的，应该是剧组里，用来作为重要走私文物里面的青铜镜，或者说，是那个不知道怎么混入了剧组道具箱的淘宝包邮现代粗仿黄铜镜！ 镜灵的目的，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那面镜子，而非闻听非他们之前误以为的，想要取代某个人…… 如此一来，镜灵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盯着他们这些人的原因，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李婄雅生前是剧组的女主角，而且，镜灵破碎的本体那片玉镜，一直都在她的手上。 林雯雯作为剧组的女二，在剧中还是作为文物鉴定专家存在的，那个黄铜镜，当然也少不了经她的手。 至于后来的闻听非、刘胖，还有小宋几个人，是他们把剧组的道具给带回来的，镜灵因此而注意到他们，似乎也就显得顺理成章起来。 当然了，追根究底，失去了生命的李婄雅则依然是镜灵一事、以及沈明远和涉毒案中最大的受害者…… 弄清楚事情的原委经过之后，和非主流道别，从电梯门那里离开，闻听非的心情也是一阵复杂。 而且，虽然这些事情很不科学，但是，能让玉镜本体破碎的镜灵看中的替代品镜子，想来，自然也该有其独到之处。 想到这里，闻听非的嘴角不由得一抽。 真要说起来，之前那个被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浸泡在鲜血之中、怎么看怎么做工粗糙、放淘宝上没准包邮都不要二十块钱的黄铜摆件，还有这次被镜灵盯上的花纹同样粗糙的黄铜镜，它们两个的材质、以及颜色色调还真的挺搭配…… 闻听非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刘胖已经坐在那里，手里还在整理着卷宗。 “刘哥，”闻听非先上前打了个招呼，然后才把自己的包随意的扔在自己的桌子上。 “小闻来啦，睡醒了没？”刘胖暂时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来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闻听非。 发现她这会儿神色如常，也没有了昨日那种总是似笑非笑让人心里打鼓的危险感，仿佛又回到了往日一般，刘胖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累了就说话，该休息就要休息，工作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才是第一位的。”刘胖苦口婆心的对闻听非劝道，即使他自己在手上有案子的时候，其实同样是个完全不吝于闻听非的加班工作狂…… “嗯，”闻听非忍不住笑了一下，“刘哥你别总说我，你自己才是真的，要好好休息。” “哎，老了老了……”刘胖又习惯性的随口唠叨了两句，然后将沈明远以及涉毒案目前的进展简单的和闻听非透了个底。 “……高盛、赵珩泽、还有目前嫌疑很大的张客清，目前已经照会他们三个，在调查期间，不得随意离开山海市了。”刘胖随意的在白纸上写下了这三个名字，还用笔尖在上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 闻听非直接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旁边认真的听着。 刘胖将这张写了名字的白纸往闻听非面前轻轻的推了推，然后轻声继续道：“高盛的话，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在涉毒案上，他的嫌疑应该是最小的，只不过，他家那个小孩子团团遇到那两个有毒瘾的人贩子的事情，现在也说不好这事是单纯的凑巧，还有另有隐情，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显得有些过于巧合了。” 闻听非继续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突然道：“对了，刘哥，去那个酒吧的事情，怎么安排？” 因为昨晚的事情，毋庸置疑的，即使闻听非这边是刑侦总队的新人，但是，在毒贩的眼里，她显然已经暴露了。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继续按照原定计划，由她和刘胖去那两个人贩子交代出来的购买毒品的酒吧去探查毒品来源的问题，恐怕就不单单只是打草惊蛇了，如果那个酒吧就是贩毒集团相关人员活动的范围的话，闻听非和刘胖现在再去，基本上和往人家枪口上直接撞上去也没什么大的区别了。 刘胖自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昨天晚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局座、周队说明了情况。 第165章 “派人去那两个人贩子交代的酒吧调查情况的事情，局座亲自接手了，会调集其他部门一些身份隐秘、几乎没可能在毒贩那里挂的上号的人去。”刘胖简单说道：“这件事，追根究底，大部分还都是禁毒总队的工作，现在李婄雅的事情已经调查得水落石出了，咱们刑侦总队这边的主要事情也就做完了，剩下的，也就跟着敲敲边鼓帮帮忙就差不多了。” 只不过，只是从旁协助帮忙，和亲自主导调查一件案子，显然是天差地别的两件事。 闻听非听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刚刚从非主流那里得知的信息，小声的和刘胖说了，然后又道：“那个黄铜摆件，是不是还在痕迹科堆着呢？” 之前从没想到，一直困扰着他们的事情真相居然会是这样的，刘胖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忍不住有些啼笑皆非，“原来如此。” 听到闻听非的疑问后，刘胖又立即道：“对，肯定在痕迹科哪个犄角旮旯或者仓库里堆着呢，小闻你要是想要看的话，直接去痕迹科和他们要就行。对了，还有黄铜镜，我记得上次小宋还说，他是不是把黄铜镜放在负一层的太平间里了，等会儿你过去让他自己给你翻出来！” 闻听非微微莞尔，笑着小声说道：“没事的，我等下自己去拿就可以了。刘哥你这是在攒卷宗吧？我先和人你弄这个，黄铜摆件那些东西，回头再说也来得及。” “也行，”刘胖点了点头，等把卷宗组完之后，如果闻听非还想去看看那两个工艺粗糙的黄铜制品，正好刘胖也能腾出手来带着她去。 整理卷宗，或者说是组卷，说来简单，但是，真要做起来的时候，其实是个相当重复枯燥而又耗费时间的事情。 暂且把手头办公桌上堆着的信息整理好之后，刘胖主动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稍稍活动了一下因为一直低头伏案而倍显僵硬的脖子颈椎，招呼着闻听非一起道：“走，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弄，咱们先去找小宋去，他今天在办公室呢！” 见到小宋之后，三个人自然是直接出来，随便开了一间小会议室。 闻听非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将事情认真的告诉了小宋，当然了，适当的跳过了非主流提到的，协管办的王教授应该是一只东北虎的事情…… 王教授本人其实不太听得出来有东北口音，不过，恍惚之间，闻听非倒是隐约想起来，记得当初在培训班的时候，王教授好像不经意间提了一句，他自己的老家就是在黑龙江、吉林相接的一处又是山脉、又是农场的地方…… 想到这里，闻听非忍不住拿出手机在搜索引擎上找了找国内东北虎的活动地点，主要分布在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国内的东北地区、以及朝鲜半岛地区，嗯，地图位置也对上了…… 也是凑巧，就在她拿着手机搜索东北虎栖息地的时候，正好网络上又有一波新闻热度被人带起来了。 李婄雅被毒害一案虽然早已经甚嚣尘上，不过，市局这边刚刚已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适量的公布了案情进展，尤其是已经将凶手逮捕归案，事情有了这样一个明确的结果之后，除了李婄雅的粉丝依旧陷入其中，其他的网络民众显然已经收回了目光，不再继续关注此事。 而现在，借着李婄雅遇害的由头，之前网络上蔓延的李婄雅和高盛之间有所暧昧的信息尚未全部删除干净，还时有残存的遗迹，而今日，高盛亲自带着团团去了计生部门交计划外生育罚款、或者说是社会抚养费的消息，又再次被人发了出来…… 闻听非随手点了几下，便看到了一些新闻资讯网站上各种网页推送的相关信息，消息页面里，还有神通广大的狗仔远距离偷拍的，也就六七岁的小学生团团背着一个可爱的小书包、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爸高盛身边的背影。 · 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高盛本意是想要带团团去国际学校先认认校长、老师，以及教室的位置。 在团团的户口办下来之前，高盛本来打算的就是让团团先在国际学校里适应一下环境，所以，周一一大早的，小书包都给他这狗儿子准备好了。 奈何团团是不肯领情的。 奶奶给买的可爱小书包背上了，团团见过有自己去买菜的金毛犬背着盛放了一把葱、三个土豆、二斤猪肉的动物背包过马路，不过，那个背包灰扑扑的，明显没有奶奶送给它的这个好看！ 当时，团团还忍不住好奇了一阵，不过，高盛养哈士奇，和人家养金毛的，显然目标不同，在团团成精变成人之前，反正高盛是从来没准备过宠物背包这种东西，就算买过来，估计也和沙发垫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团团给当成玩具磨牙的时候直接撕成一片一片的碎布了…… 不过，这一上午的遭遇，对于高盛而言，唯一值得庆幸的点大概就是，计生部门的工作人员什么不靠谱的奇葩爹妈都见过了，反正当父母又不用考试，像是高盛这种自己西服领带人模人样、把小孩子也打扮得干净整洁又帅气的，已经算是难得靠谱的了，唯一的疑点，大概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有头有脸的孩子亲爹，交罚款的时候也是干脆利落，之前是怎么把孩子的户口给拖延了这么久的。 交完罚款，拿了证明，高盛领着自家狗儿子的小爪子，带它一起出了计生部门的办事大厅。 “接下来我们去警察局，办户口。”高盛摸了摸团团的头。 团团愣了一下，瞬间警觉，“然后呢？我不要去学校！” 高盛：“……”不去也得去！ 第89章 第 89 章 闻听非在手机上随便翻了几页新闻之后, 干脆伸手, 把手机递给了刘胖。 刘胖还有些不解，不过没问什么, 直接低头看了一眼。 “啊？是上次那个小孩子！”刘胖没怎么管旁边拉着团团的高盛, 目光直接就落在了背着小书包的团团身上。 ——这孩子的发现, 可是给他们市局带来了天大一个“惊喜”。夸张点说, 这次沈明远和他背后的贩毒团伙会被发现，团团简直居功至伟。 “他和他爸又被记者盯上了啊……”刘胖看着网页上面的内容，不由得啧啧称奇道。 闻听非倒是平静，“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卫计局, 应该是高盛带着团团去交计生罚款了，为了给孩子上户口吧！” 刘胖点了点头，随口道：“那他还挺忙的。如果这段时间，高盛一直忙活他家小孩上学的时候, 也不打算离开山海市的话, 基本上, 他身上的嫌疑就显得更小了。” 毕竟，贩毒链肯定都是动态的，每一个环节、步骤，都时时刻刻的在进行，一旦停止不动，自然会产生类似于牛鞭效应的事情。 而对于警方、尤其是禁毒总队来说, 他们为了追踪贩毒链上游的毒贩、毒枭等核心人物, 往往可能在发现了吸毒贩毒网最末端的涉嫌贩毒成员的时候, 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持续关注乃至于长期盯梢长达数年之久，只待时机成熟，一举将整个贩毒链彻底端掉！ 得知市局的电梯居然真的成精了，并且，上次把他从电梯里推出来的人就是电梯精点点，小宋此时的脸上也是五味杂陈。 不过这会儿，听到刘胖刚刚和闻听非讨论的内容后，小宋自然也凑了过头，直接趴在了刘胖的后背上，探头仔细的看向手机，结合着刚刚听到的几句话，基本上也就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高盛和团团父子俩的事情，毕竟不是今日的重点，闻听非三人也就是随便念叨了两句，便很快又回归了正题。 “去去去，小宋你去楼下冷库把那个道具黄铜镜拿出来。”刘胖把趴在自己后背上的小宋掀走，就算现在天气不热，被人压在后背上显然也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你跟我一块过去吧！”小宋果断的摇头，拉着刘胖不放。 即使知道电梯里只是多了一个成精的电梯精点点自己，而且，这只电梯精甚至还过了局座的明路了，但是，对于天生就对鬼怪等事物充满了恐惧心理、并且几乎对一切灵异鬼怪恐怖片都敬谢不敏的小宋而言，本身已经成了灵异事件化身的电梯、还有存放过很多尸体的负一层冷库，都让他心里觉得发毛，没个人陪着，肯定是不行的。 刘胖一边嫌弃的试图把小宋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边苦口婆心道：“你一个大男人，胆量还不如一个姑娘家！” 小宋心里怕归怕，嘴炮上是肯定不会输的。 一边和刘胖拉扯着，一边还伸手一指旁边稳稳坐着，正忍不住笑的看他们两个闹腾的闻听非，果断道：“如果你说的那个妹子是咱们小闻的话，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小闻的胆量比我强多了，我一早就知道了！” 看他们两个半真半假的闹腾了一会儿，闻听非终于笑着开口道：“告诉我在哪个位置，我下去拿就行，然后刘哥，还有小宋，你们两个可以先去找上次的那个黄铜摆件。” 刘胖瞅了小宋一眼，终于嫌弃的把他丢下了，还有些痛心疾首道：“小宋你的出息呢！” “被灵异事件吓跑了。”小宋毫不犹豫的接口道，直接把刘胖都给堵得无奈了。 第166章 刘胖唉声叹气的说道：“我和小闻一起下楼，去把那个黄铜镜拿上来，小宋你自己去找黄铜摆件，没问题吧？” “这个没问题！”小宋果断的点头。 当初这个黄铜摆件就是被他从一缸的人血中捞出来的，真要说起来，小宋其实也不是真的就那么胆子小，对血腥恐怖、腐败毁损、以及各种挑战人性的可怕犯罪现场心存恐怖的人，工作状态不可能不受影响，根本也干不了这一行。 说白了，小宋他其实就是单纯的惧怕谁都没见过的鬼怪，只是，恰逢市局电梯成精，再加上最近发发生的镜灵等一系列事件，也算是彻底把小宋的心态给弄崩了…… 从十楼到负一楼，有电梯的时候，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距离。 闻听非和刘胖一起下楼之后，他们两个的手里都没有冷库的钥匙，自然是先去找冷库对面法医解剖室的龚法医了。 刘胖和正对着电脑做记录的法医助理打了个招呼之后，走到透明玻璃边上，用手指敲了敲，引起了里面正带着口罩忙活的龚法医的注意之后，才开口说道：“老龚，你忙活什么呢，怎么都没上楼？” 李婄雅的尸体之前就已经做过尸检了，这两天刑侦总队这边也没接到别的重要案子，按理说，龚法医暂时应该没什么特别要紧的工作才是。 龚法医闻声之后，转过头来，看到刘胖和闻听非两人，朝着他们两个比划了一个“十分钟”的手势，言下之意，自然是他那边已经快结束了，让他们稍等。 闻听非和刘胖见状，自然是点了点头。 那个法医助理则是适时的从电脑前面站起来，给他们两个搬了椅子过来，“刘哥，小闻，你们先坐一会儿。” ——这里毕竟是解剖室，环境特殊，再加上隔间里面的龚法医还正干活呢，法医助理自然不会再热心的从柜子里拿两个纸杯给闻听非他们。 虽说法医科的人肯定是不介意和隔离玻璃对面的尸体一起吃饭喝水的，但是，一般情况下，确实没必要挑战其他普通人的心理压力和习惯性的忌讳。 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龚法医便摘掉了手上的医用塑胶手套，又在水池旁仔仔细细的洗过手之后，方才和刘胖、闻听非他们坐在一起，回答道：“你们两个怎么一起下来了？” “拿小宋之前放在冷库里的东西。”刘胖摊了摊手，继续道：“你呢？还是李婄雅的尸检？” 龚法医点点头，“对，局座要求的，而且，要求查的特别详细。只不过，我又仔细查了一遍之后，和之前得出的结论基本一致，李婄雅的尸体特征上，完全没有生前吸毒的痕迹，也单纯就是因为摄入了高毒性物质而中毒身亡。”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考虑到李婄雅之前被镜灵附身的特殊经历，闻听非自己免不了在心里暗暗琢磨着，估计局座考虑的，还是李婄雅被镜灵附身的情况下突然身体死亡，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特殊的痕迹等问题…… 只是，就现在的结果来看，尸检是根本查不出来李婄雅生前曾经被镜灵附身的古怪特征了。 念及此处，再想到之前在公务员培训班上，王教授等人的课程安排，明显是有意让普通警察了解到一些特殊情况，并且及时上报解决。闻听非的心里，也差不多闪过了一个念头：除非是特殊的尸体，否则的话，很可能，法医的验尸，对于那些灵异事件的受害者而言，根本没用…… 虽然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想了很多，不过，拿了钥匙之后，在龚法医的陪同下，闻听非和刘胖很快便将那个所谓的黄铜色“青铜镜”从冷库里翻了出来，放在旁边一个格子里的，还有之前作为镜灵本体的破碎的玉镜碎片。 反正王教授之前已经把镜灵捏碎了，这块玉镜碎片也随之变得黯淡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那种色泽浓郁和灵动。 想了想，闻听非干脆把剧组的道具黄铜镜连同这个玉镜碎片一起拿了出来。 龚法医站在旁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都拿上去吧，需要放东西再找我就行。” 反正市局的冷库大多数时候都非常的宽敞。如果有人心里不忌讳的话，夏天的时候甚至可以在里面存几箱子饮料和冰激凌…… ——当然了，市局的冷库万一哪天突然不宽敞了，基本上都可以确定，是出现非常严重的足以在新闻版面上发布的重大社会性公共安全事故了。 等闻听非和刘胖拿着这两个之前引起了一连串危险灵异事件的镜子回到十楼小会议室的时候，就看到，小赵已经从乱七八糟的仓库里把那个粗糙的黄铜摆件也拿回来了。 闻听非直接走过去，带着手套将黄铜镜从密封证据袋里拿出来，和那个造型与邪神手办一样、透着几分因为做工粗糙而产生的格外扭曲阴邪的气息的黄铜摆件放在了一起。 “这两个玩意的颜色还挺搭配的。”刘胖摸了摸下巴，忍不住琢磨道。 至于小宋，即使知道现在这些镜子应该都没事了，但是，依然还是本能的站在了黄铜摆件这边，完全不想去触碰那种镜面，简直比之前差点被镜灵从浴室镜子里拖进去的刘胖心理阴影还大…… 两个摆件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黄铜色，别说，放在一起的时候，因为色调相同，看起来竟然还很和谐。 只不过，闻听非拿着黄铜镜在黄铜摆件上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丝毫别的不同之处，就仿佛她之前所有的猜测都落空了一般。 闻听非脸上的表情没什么，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疑惑不解。鼓捣半天没任何发现，末了，闻听非也终于放弃的放下了手中的黄铜镜，口中则是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就觉得，它们两个用的材料可能是一致的。” 刘胖点了点头，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至于小宋，则是突然“啊”的一声，提醒道：“小闻你要是想确定，这两个东西的材质是否相同的话，痕迹科就可以做鉴定啊！”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那，做做看？然后仔细的比对一下——” 小宋冲着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口中道：“我等下就去实验室。” 知道小宋现在对镜子还有心理阴影，所以，对于那个黄铜镜，还是闻听非帮着他拿过去的，就差没一直站在旁边给忙碌的小宋当助手了。 在等待实验室里面的小宋出结果之前，闻听非还和刘胖说道：“我刚刚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就是，虽然现在把这个黄铜摆件和黄铜镜放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发现，但是，之前，不管是这面镜子在剧组的道具箱里，还是后来到了市局里面，那个镜灵好像都一直不曾进入过这面铜镜里。” 刘胖听了，也不由得微微一愣，“好像是这样！” 毕竟，刘胖自己的车上，之前连倒车镜、后视镜里都出现过镜灵，若非王教授失手直接把镜灵给捏碎了，这东西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大的社会危害和群体恐慌…… 但是，按照非主流的思路来看的话，本体玉镜已经碎了的镜灵想要这个铜镜作为它自己的替代品，而非任何一个玉镜碎片，自然更不会是那些它可以随意穿梭的普通镜子，据此，是不是就可以推测，这种黄铜镜本身可能会有十分特殊的功效，以至于镜灵之前不惜一切都想要得到它…… 闻听非和刘胖还在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小宋已经又从隔壁的检验室回来了。 “不考虑微小误差的情况下，两个东西的材质密度一模一样。”小宋将两张简单的检验报告递给了闻听非，上面没签字也没写检验名目，不过，对应的检验项目数值几乎全部相同，单就这一点，基本上已经足以得出结论了。 “这两个东西真的可能有关……”闻听非只是飞快的瞥了一眼检验报告，然后便又把目光放在了黄铜镜和黄铜摆件上面。 “有没有可能只是生产厂家相同？毕竟，你看它们的花纹和形状都这么糙……”刘胖提出了一个比较科学的可能，理由也很明确。 闻听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小宋已经忍不住道：“不是刚刚还说，这个黄铜镜其实是那个镜灵的目标吗？能被那种玩意当做目标的东西——” 小宋撇了撇嘴，格外嫌弃的郁闷道：“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东西吧？” 说到这里，闻听非和刘胖忍不住又交换了一个眼神。 上次的连环杀人案中，小宋只是见到了宛如邪教血祭现场的密室，至于那个黄铜摆件，也是被作为类似于邪教“法器”的东西泡在鲜血里的，但是，因为协管办赵主任的参与，小宋并不了解那个会吸血的水生植物和同样被协管办带走的诡异人皮书…… 第167章 但是，闻听非和刘胖作为山海市市局里极少数的知情人，虽然上次连环杀人案结案的时候，总结报告是按照凶手为了进行极端邪教活动而杀人这么个逻辑写出来的，但是实际上，上个案子里不科学的地方同样也不少。 并且，两个案子里面唯一的联系，恐怕就是这种粗制滥造的黄铜物品了。 这样一综合起来，即使上次的黄铜摆件看起来比黄铜镜还寻常普通，闻听非依然没办法把它当做普通的东西来看待…… 再次将黄铜摆件、黄铜镜，连同本应是镜灵本体所在的那块玉片一起重新收好之后，回到办公室里，闻听非和刘胖还在低声讨论这件事。 “大宋这会儿倒是在培训班里面呢？要不再让大宋帮忙和王教授请教一下？”刘胖琢磨道。 闻听非倒是突然一愣，忍不住道：“刘哥你还记得不，之前在培训班的时候，王教授在小宋的手机里看到了那个黄铜摆件的！” 然而，王教授面对这个黄铜摆件的照片的时候，态度十分平常，似乎对于这种很可能有问题的材质并不在意，倒是对这么个做工粗糙、画风阴邪诡异的东西充满了审美上的欣赏…… 回忆起当时王教授的反应，刘胖顿时也沉默了。 ——估计，如果他们把这个黄铜摆件干脆利落的摆在王教授的面前，王教授可能还是会再次赞美一边它的漂亮，然后从各个角度多拍几张照片，以便找人定制的时候更加相像…… · 林雯雯拿着手机低头，一边漫不经心的随便在微博上划拉，一边听正坐在沙发上的经纪人对自己耳提面命。 上午的时候，山海市市局已经在关于李婄雅一案的记者会上公布了很多结果。凶手被抓并且认罪，警方的证据能够组成完整证据链，基本上，这个案子到此也就算是彻底结束了。只不过，山海市市局没在微博上单独艾特一下林雯雯并且认真的夸夸她，干脆就直接在记者会上通报案情的时候，认真感谢了一下她的帮助。 又刷到几条或许是李婄雅的粉丝、或许是职业喷子的小号在自己的微博下面骂她蹭热度，林雯雯不以为然的扯了扯嘴角，不带丝毫笑意的叹气道：“协助警方破案居然还成了喷点了。” 坐在旁边的经纪人回答得一针见血，“喷人和抬杠，需要理由吗？” 林雯雯轻轻的哼笑了一声，然后就不吭声了。 经纪人冷静道：“你要是不嫌麻烦就开个小号，一个一个点进去喷回去就拉黑，然后郁闷的人就变成对方了。” 林雯雯：“……” 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仿佛刚刚的吐槽都不存在一样，那个经纪人说完刚刚的话，很快便放弃纠结这个，然后直接转成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林雯雯看了一眼经纪人给她的东西，旅游探险加解谜，还随时换队友炒cp，就算有基本的台本，但是，解谜推理的时候，如果没有事先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肯定很容易暴露智商…… “你对我真有信心。”林雯雯扯了扯嘴角。 经纪人实话实说道：“卖不出高智商人设，就安心当花瓶，时常惊叹，但是又要讨喜一点，这种真人秀，本质上就是卖人设而已。” 顿了顿，经纪人又道：“对方选你，估计就是因为最近李婄雅的事情，等于你身上自带流量，再加上今天警方的通告……” 换言之，若非林雯雯刚好赶巧了被山海市市局拉出来做了个典型，正好可以借着这个由头炒一炒，否则的话，这个真人秀还未必能轮得上她。 林雯雯虽然忍不住的叹气，不过，却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好。” · 与此同时，同一个电视台的同一档节目组成员，因为后续工作需要，正在大街上随机拦截路人询问问题。 晚上闲着没事，正打算去酒吧尝尝可乐兑红酒的非主流，因为其造型之醒目，隔着老远，便被手里拿着话筒的主持人注意到，而后，带着一众工作人员，果断的就围了上来。 非主流：“……” 要不是后面跟着的那辆车上，整个喷涂了硕大的“山海tv”logo，非主流都得以为对方是冲上来想要打架的…… “我们的第十位采访者看起来非常的有个性哦！”主持人几乎要把话筒怼进非主流的嘴里，开场白之后，直接就是一个对于非主流来说，多少有点敏感的，关于长生不死的问题。 非主流刚刚挑眉，就听到这个记者颇为感慨的说道：“长生不死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时间都已经老去，只有你还在原地——” “……”短暂的沉默后，每天都high的想去蹦迪的非主流微笑着打断了记者的话语，冷静甚至是真诚的回答道：“其实，我觉得吧，你们这些年龄不过五位数的普通人大概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之前的九位采访者中，也不是没有表示反对意见的，但是，理由这么清新脱俗的，还真的就只有非主流一个。 鬼使神差一般，那个记者忍不住又道：“为什么是年龄五位数？” 非主流瞅了这个记者一眼，实话实说道：“因为沧海桑田的明显变化差不多就是一万零五百年呀。” 第90章 第 90 章 非主流以为自己说的是特别诚恳的大实话。 只可惜, 在节目的采访团队眼中, 毫无疑问，这是他们运气不好，选中的第十个被采访者，正好是个尚未痊愈的重度中二病患者。 ——结合着非主流这一身满是铆钉锁链和黑色金属片的衣服、以及那头五彩斑斓的头发, 对于非主流是个中二病这件事，手里还举着话筒的采访记者心里自然是愈发笃定了。 不过还好，虽说因为非主流这中二度感人的大实话一时间让采访冷场了，但是,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经验丰富，还是比较会接梗的。 那位记者当时便特别夸张的“哇”了一声, 对着话筒嘴皮子特别利索的飞快道：“大概1000万年以前，猿猴开始直立行走，大约在距今约70万年至20万年的时候, 周口店已经出现了和现代人类骨骼相似的北京猿人, 等到距今18万年的时候，出现了我们较为熟悉的山顶洞人。等到一万零五百年前, 人类的历史已经渐渐的进入了到了原始社会！” 再加上，非主流的回答虽然中二度爆表了，不过谁让他这张脸长得足够帅呢？两相搭配一下, 应该还是挺能吸引观众注意力的。 对于那个记者口中所说的人类起源过程, 非主流完全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他也不在意他们信还是不信, 反正, 说完自己的话, 不等这些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表演完，非主流便主动转身，绕过了“山海tv”这群人，径自朝着前面走去。 “哎，等等——”那个即兴发挥了一小段的记者还忍不住的朝着非主流招手，奈何，非主流虽然不介意偶尔在电视节目上露个面，但是，他对节目组的耐心显然是非常有限的，听到后面的动静之后，更是头也不回，甚至还稍稍加快了脚步，刻意的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除非开车去追、否则无论如何也赶不上的节目组众人：“……” · 随着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告破，市局接下来的工作重心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禁毒总队那边。 闻听非和刘胖所在的刑侦总队这边，倒是难得的暂时清闲了下来。 “不过估计也就能暂时消停这两天，”刘胖很有经验的说道：“禁毒总队那边人手肯定不够，回头就该跟咱们借人去帮忙了。” 第168章 闻听非听了，一时间还有几分好奇，“帮什么？” 刘胖掰着手指道：“布控、抓人、联合行动，能干的事情其实挺多的。” 闻听非了然的点了点头。 她正拿着手机，在微博上随意的翻看着，顺着市局进行案情通告、一路摸到了林雯雯那个也不知道买了多少粉、反正总数得有五百万粉丝的号上，看着微博下面因为李婄雅遇害一事而显得乌烟瘴气的评论，心中难免同情，还顺手点了一个关注。 正巧，因为李婄雅被毒害一案，之前那个剧组的拍摄项目也被暂时搁置了。 即使警方这边动作迅速，几天时间内已经破案，但是，女主角都没了，又是这么大的事情，剧组的重新开机时间却依旧还没有着落…… 是以，突然空闲下来的林雯雯也刚刚在微博里公布了一个她即将参加的真人秀节目，并且，还转发了一条这个真人秀节目正在拍摄中的节目花絮。 闻听非本人对这种真人秀节目的兴趣不太大，也就是因为节目名称里涉及到了“探秘”两字，才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本来也并不打算继续点的，直到她正好发现，下面已经默认无声播放了几秒的视频画面中，赫然出现了非主流那身画风格外突出的衣着打扮以及那张帅得连五彩鸡毛掸子发型都不能掩盖的脸。 闻听非下意识的点开了微博小视频的声音，正好就听到非主流声音清朗、咬字清晰的的一句“你们这些年龄不超过五位数的普通人为什么要考虑永生这种问题！？” 闻听非当时就差点呛着了。 一万零五百年…… 对于人类来说，这个数字实在是太漫长了，以至于，理智上，闻听非一时之间根本就无法判断其真假，但是，本能的，对于非主流所说的事情，闻听非却是忍不住的觉得，他并不曾说谎……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往下考虑的话，她突然间就意识到一件事——对于非主流的年龄，即使已经知道了他并非是普通人类，但是，她依然还是远远的低估了…… 刘胖正好也听到了闻听非的手机里发出来的带着夸张惊叹配音的这句话，下意识的看过来，“哎？” 闻听非把手机一抬，刘胖也清楚的瞧见了非主流那一脑袋五颜六色的头毛，当即便惊奇道：“他怎么也上新闻了？” “好像是节目组的路人采访。”闻听非瞅了一眼节目的名字，正好下一期的嘉宾里面还有林雯雯呢，有心打算下次开播的时候打开电视去观看一下，给顺便贡献个收视率…… 刘胖不由得好奇道：“我瞧瞧。” 闻听非直接把手机给了刘胖，还简单说了一句自己刚刚根据节目名字得出来的结论，道：“我觉得好像是个探险解谜类的真人秀。” 刘胖点点头，点进去翻了翻，突然惊讶道：“哎？好像是说，他们的下一期节目是在某个著名的欧洲古堡。” “欧洲城堡和永生有什么关系？”闻听非还有些匪夷所思的不解道。 刘胖“额”了一声，不太确定的表示：“吸血鬼？我看吸血鬼题材的电影里都喜欢说，永恒的死亡和永生什么的。” 刘胖这句话落下，自然而然的，闻听非突然想到之前已经回国的吸血鬼戴维。 她和刘胖对视了一眼，从眼神里能够看出，刘胖估计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念及此处，刘胖忍不住感叹道：“哎，也不知道戴维回国之后，厨艺练的怎么样了。” “唔……”闻听非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除了中餐馆，国外基本上就没有血旺这种菜吧？而且，就算是国外的中餐，血旺类型的菜也不多见。” 戴维和他那个朋友乔纳森都是吸血鬼，所以，他们应该不同于其他的外国普通人，能够对血旺接受良好才对，就是，也不知道市局对面那个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当初教戴维做菜的时候，有没有从杀鸭放血做生血旺开始教起，否则的话，闻听非不觉得戴维作为一个吸血鬼，在可以直接吸血的情况下，还能够自动自发的学会生血旺食材的做法…… · 闻听非和刘胖这边难得的暂时清闲了下来。 随着夕阳如坠，天色渐晚，闻听非和刘胖也终于能够按时下班一回了。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刘胖还问道：“小闻，你那辆车是不是已经送到4s店里，准备联系返厂了？” 闻听非点了点头。 正拿着手机打消消乐的电梯精点点闻言，不由得抬起头来。 电梯精：“咦？小美女的车坏了吗？” “嗯，之前差点被人撞了。”闻听非听到了电梯精的声音之后，随口回了一句。 刘胖听着这突然之间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愣了一下，看到电梯精的键盘又变成了漂亮却诡异的糖果色，才突然间反应过来，轻声道：“是点点？” 闻听非点了点头。 刘胖：“……”他的目光忍不住落在电梯糖果色的键盘上，陡然间，脑海中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联想。 ——非主流白思衍和电梯精早就认识，电梯精之前一直就在市局办公大楼里，也没有别的可以接触人的地方，点点会这么喜欢糖果色，该不会是从非主流那五颜六色堪比调色盘的头发上学到的吧…… 电梯精打完一局消消乐之后，先退出来，给局座、非主流等人送完体力小蓝瓶，然后才有些期期艾艾的小声道：“小美女，你玩消消乐吗？我们可不可以加个好友，我可以二十四小时在线送小蓝瓶！” 闻听非：“……” 虽然平时都不怎么玩，不过，正好手机装机自带的那个闻听非也懒得删，趁着电梯还没到一楼，还真的就拿出手机，点开消消乐，然后找到加好友的页面了。 闻听非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便猛然间注意到，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突然闪了一下，再然后，一条好友申请已经出现在了闻听非的游戏页面里。 显然，点点虽然只是电梯成精，但是，电梯里面安装的监控摄像头，它同样也能控制，并且，可能还直接把这个监控摄像头给当成手机扫二维码的镜头了…… 刘胖没看见闻听非的手机，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不过，以他从警多年的敏锐，自然也察觉到了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有一瞬间的闪动痕迹，当即抬起头来仔细看了一眼，不由得纳闷道：“难道正有人在监控室呢，羡慕嫉妒咱们准点下班？” 无言以对的闻听非：“……” 从电梯里出来，闻听非还顺手在消消乐的界面里先给电梯精点点送了点体力，然后才把手机屏幕一锁，往兜里一放。 往局里停车的方向走的时候，刘胖还随口说道：“等下我开车送你回去，明早需要再顺路捎上你不？” 但是说白了，闻听非的住处距离市局这边真的算不上远，只是时间上慢了几分钟而已，步行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闻听非一边跟着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一般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那有备用车。” 刘胖：“……”他突然发现，他好像严重低估了闻听非的财力。 第169章 刘胖毕竟也是钢铁直男，闻听非平时又不带什么首饰，单就她日常拎的那些包来说，就算把那些代表着“我很昂贵”的logo直接摆到刘胖的面前，他也分不出几万、十几万的包和淘宝二百块包邮的区别来。 相较之下，还是闻听非开车的时候，惹眼的车牌和车型更加容易引起刘胖由衷的惊叹。 下班的路上，闻听非和刘胖正好还闲聊起了之前被他们盯上的那个名为“蓝调之夜”的酒吧的事情。 “局座亲自安排的人手，也不知道进展如何了。”刘胖一边开车一边摇摇头道。 闻听非倒是心中微微一动，“没用禁毒总队的人？” 刘胖点了点头，对于市局里的事情，他自然比闻听非更加门清。闻听非从这一点上想到的事情，刘胖的心里显然也已经有了成算，小声说道：“禁毒总队、或者说是市局内部现在肯定有钉子，这几乎都是明摆着的事情了。” 毕竟，现在能够掌握的线索，也就知道沈明远对禁毒总队的事情非常了解这件事。 从这一点上看，还是禁毒总队内部出问题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也不能排除市局其他相关部门的人，凭借着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禁毒总队的行动然后透露给了贩毒集团的可能。 像是闻听非这种，刚刚考入警察系统然后进入市局不久，且此前一直身家清白的，则是安全程度比较高的那种。 反而是那些工作时间很久了的，零星一些看似不起眼的工作人员，有没有走错路，做了背叛整个警察系统的事情，就真的不好说了…… 局座估计也第一时间就起了疑心，所以，那天刘胖和他说了，沈明远和那两个人贩子身上的毒品，都在蓝调之夜这个酒吧有来源之后，局座干脆直接从警察系统之外，借了两个人过来帮忙摸摸底。 “也不知道他们那边进展如何了。”刘胖重复着念叨了一句，虽然关心，却也清楚，这种事情都还在保密状态中，最好还是别问。 几分钟的时间，在闻听非的指路下，刘胖已经开到了小区里面，在闻听非那个单元的楼下把车停稳之后，看着她下了车，还挥了挥手，“拜拜！” 闻听非站定后也转身笑道：“谢谢刘哥，开车慢点！” 刘胖单手按着方向盘，比划了一个放心的手势。 ·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比起闻听非和刘胖这边难得能够准点下班的悠闲，名为蓝调之夜的酒吧里，非主流正坐在吧台的位置上，指挥着调酒师在原本已经成形的漂亮鸡尾酒里面继续兑饮料。 虽然觉得非主流完全玷污了调酒的艺术，奈何顾客是上帝，尤其非主流这种，他也不提什么过分的无法答应的条件，就是让调酒师把小杯的鸡尾酒换成大杯，然后继续往里面加冰可乐…… 片刻之后，忍气吞声的调酒师嘴角抽搐着把成品从吧台上推给了非主流。 “谢谢，我觉得这个颜色不错。”非主流打量着原本分了好几层的漂亮鸡尾酒，因为兑入了冰可乐，而瞬间失去了原本的液体密度平衡，不同颜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开始混乱的融合在一起。 调酒师都没眼看，只觉得酒杯中越发混乱的颜色简直辣眼睛。 要不是收了钱的，他真的忍不住想要抓着非主流的脖领子问他，明明你的头发上五颜六色都是很均匀的分了块的，而不是这一缕那一缕杂七杂八的挑染在一起，干嘛好好一杯彩色的鸡尾酒你就死活不肯让它安静的分层呢！？ 非主流把吸管插进酒杯里，随意的抿了一小口。 冰可乐的味道几乎被基酒的辛辣给压下去了，不过，那种液体里压进去的二氧化碳要冒泡的感觉还在，口感其实不错。 非主流最近这段时间毕竟喜欢彩色，所以，他把自己的头发都染成了五颜六色的，在酒吧的时候，也一向都喜欢坐在吧台这里，看着近乎刺眼的酒吧灯光下一群买醉的人群魔乱舞。 酒吧里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中，两个同样顶着一头新染的耀眼黄毛、但是看眉毛却分明是纯粹黑色的年轻人正一人一杯二十八块的白开水——大冷天里还压根就不给加热的那种，视线如同鹰兀一样在酒吧的大厅里扫过，同时特别小声的窃窃私语道：“做毒品交易的，我估计不会在大厅里，好歹也得开个包厢？” 另一个小年轻捧着贵到吓人还不给加热的白水苦着脸嘀咕道：“且不说咱们行动的经费肯定不够，听说这里包厢最低消费一千八，就算开个包厢，咱们也没办法和其他人坐到一起去啊！” 一开始那个人也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 另一个人小声提议道：“要不等会儿咱们去问问这里的经理，问问他们还招不招服务生？” “我倒是不介意这个，不过，说实话，给的情报里明明说，那两个人贩子都从这里买到了货，他们两个应该就是最外围的散户，按理说，不应该买不到啊……” 说着说着，这个年轻人突然嘴角一抽，心里犯了嘀咕，暗道，山海市市局会突然盯上这个酒吧，根本原因在于，沈明远这个之前看似和毒品交易完全无关的司机突然落网，该不会是正因为沈明远的落网，所以，贩毒团伙的最外围人马都跟着潜伏起来了吧…… 正在两个局座安排过来的年轻人犯难的时候，吧台那边却突然起了乱子。 一片嘈杂声中，还夹杂着玻璃杯摔在地上的清脆破碎声响。 两个局座亲自从部队系统那边借出来的年轻人也随之一惊，小声交流道：“怎么回事？” 另一个人正微微皱着眉头，不太确定的小声嘀咕道：“不清楚，我刚刚就瞥见一眼，好像有人对着那个彩色头发的人说了什么，还动手动脚的，然后那个彩色头发的人突然就翻脸了吧……” “那种打扮，估计像是那种没长大的小年轻跟风学什么非主流，对方一群人，那小子估计得吃亏。”部队系统的年轻人顿时有些犯难道。 要是平时——要是平时他们也不来酒吧这种地方！不过，正常情况下，遇到这种事情，多多少少肯定还是要上去阻拦的，奈何这会儿有重要任务在身，为了避免暴露，这事他们现在还真的不太方便管…… “帮他报个警吧！”一开始那个特意染了黄毛的小年轻拿着手机嘀咕道。 “行！”另一个果断的点头。 然而，就在他们两个私下里给局座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说明情况的时候，再一抬头，就看到，吧台那边，人多的那一群人差不多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还把不远处的几个小桌全都给撞翻了。 反而是他们认定为单枪匹马肯定要吃亏的非主流，连染得五颜六色辣眼睛的头发丝都没乱一根，继续坐在吧台前，单脚踩在吧台高脚椅的底座上，转了个圈，双臂抱在胸前，眼神郁郁的低头看着倒了一地的家伙们。 原本声音嘈杂、群魔乱舞的酒吧里，顿时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同样能够闪瞎眼的迪厅灯光尚未停下，明明灭灭的落在非主流的脸上，映得他此时那张英俊的脸上，表情一片晦暗不明。 “刚刚有人报警了。”非主流冷不防的开口说道。 被他用一个扔出去的玻璃杯砸得扑在地上爬都爬不上来的人脸色顿时一变。 真的报警了的两个部队小年轻也跟着心里一紧。 就刚刚，非主流看似不经意间往他们这边瞥了一眼，顿时，两个年轻人本能的一哆嗦，惊疑不定之下，恨不得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还飞快的交换了几个惊恐的眼神。 ——离得这么远，还是发的微信消息，他怎么发现的！这特么还是人吗！！！ 然而下一秒，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神色间明明暗暗，看着就给人一种极为危险感觉的非主流却心情崩溃的呻吟了一句道：“就因为你们，等会儿警察过来做笔录了，我特么又要多交三个月的思想报告……” 第170章 部队过来的两个小年轻：“……” 一句挑衅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兜头被非主流一个玻璃杯给砸翻在地上的那群人：“……” 地下这群人也知道，虽然非主流看起来挺让人无语的，但是动手的时候就知道，这是碰见不好惹的硬茬了。 虽然不确定非主流说的有人报警是真的假的，但是，那群人还是立即变了脸色，作势就要离开。 部队的两个小年轻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看这被打趴下的那群人，突然间觉得不对来。 与此同时，非主流也轻轻的“咦”了一声，眼眸微垂的盯着地上那群人，一片漆黑深邃令人望不见底的眼睛里，仿佛流动着危险的光。 “警察随时都会来，这会儿你们却想走？”非主流的语气看似平静，然而，对于那两个不对出身的年轻人来说，却诡异的察觉到了一种近乎毛骨悚然的危险。 “咱们是不是撞上什么大事了……”这会儿的酒吧里安静得吓人，两个小年轻也不敢再说话怕被人听见，明明就坐在一起，还拼命的抱着手机发微信道。 另一个人没回，而是在局座问他现在什么情况的时候，飞快的打字道：“局座，酒吧好像要出事了！快来人救命！” 第91章 第 91 章 还在市局坐镇的局座, 刚刚和周队一起在单位食堂吃完饭后，这会儿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慢悠悠的端着茶壶给自己泡养生茶。 那两个被他借来帮忙摸底的部队小伙儿前几天才被他们团长喷了一顿，正要勒令拎走把那一脑袋长毛给剃了呢，结果，恰逢山海市市局这边借人，于是, 两个小年轻正好就保住了自己偏长一点的头发, 甚至还被局座爱怜的看着, 扭头就比喷他们的团长还残暴的吩咐人带他们俩去染了一头纯正的街头小混混式黄毛, 染发比色卡都是直接照着下面派出所批评教育的那些混社会青年来的。 刚刚手机里微信信息响了之后，看到两个部队里的年轻小伙儿说起了酒吧可能有人要挨打的事情, 局座就已经帮忙给附近的派出所去了个电话, 让他们尽快出警把打架的人带走了。 ——对于这种普通的打架斗殴事件, 有时候, 附近酒吧老板都熟悉的普通民警过去了，非但不会打草惊蛇, 甚至还会在另一个层面上, 降低那些的毒贩戒备之心。 虽说他们肯定会提防，但是，谁都见过的普通警察上门处理打架斗殴事件, 和完全不认识的陌生警察布控, 哪个事情更严重, 那些人心里其实都有数。 这会儿, 局座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慢悠悠的端着杯子先喝了一口养生茶，这才按开手机，拨拉了一下微信页面，就看到，又是那两个从部队借过来的小伙子。 虽说这俩倒霉孩子在部队里算是有点刺头的那种，需要他们团长经常收拾两顿，但是，办正事的时候，两个小年轻还是非常靠谱的。 看见他们两个催魂一样的喊救命，局座工作多年来的强大敏感度立即提醒他，让他意识到了这点微妙的不同来。 念及此处，局座握着陶瓷大茶杯的手一顿，直接拿过办公桌上的电话，一条内线打过去，他甚至都没惊动这两天忙得天翻地覆的缉毒总队，而是直接把轻易不动的特警给派出去了。 “你们和附近那个派出所的警察一起过去。”局座在电话里认真的吩咐道：“那个酒吧里可能有重要目标，一定不要打草惊蛇，抓住机会，一定要把有嫌疑的人全都带回来！” 蓝调之夜的酒吧里，背对着吧台坐在高脚椅上的非主流还在居高临下的低头和躺在地上那一群人对峙。 那一头五彩斑斓到几乎能和迪厅的频闪灯、染色灯媲美颜色多少的头发半遮半掩下，非主流漆黑的眼珠里仿佛流动着一种危险的光。 和他对视了片刻之后，刚刚还趴在地上的人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竟然难得的认怂了，甚至还低着头开始和非主流道歉，只求能够尽快解决此事。 非主流依旧沉沉的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显然，对于非主流而言，有人报警了，并且，即将到来的警察虽然不至于拿他怎么样，但是，那再一次延长的交思想报告的时间直接就戳中了他的死穴。 若非非主流天生就脾气好，随便换成饕餮、梼杌这种凶兽，依然还是随时都可能会直接出人命的…… ——就算现在饕餮和梼杌那两个家伙，已经自称是陶家兄弟俩，还大张旗鼓的改行当美食家了，现在甚至还为了所谓的米其林而满世界乱窜，一心想要尝试地球上各处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和当地美食。 至少，就非主流所了解到的，饕餮一直都有想尝遍世间各种食物的愿望，并且，对于饕餮而言，每个人其实都是不同口味的，他完全不介意多尝几个。 若非已经进入了现代社会，且随着时代发展，社会进步，人权观念深入人心，就算是穷凶极恶拉出去枪毙一百遍都不够的罪犯，那也是享有基本人权，且不能直接嚼了嚼吃掉的…… 非主流还在沉思，没对那些人的道歉做出任何表示。被他盯着的几个人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已经开始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溜走了。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被局座从部队借过来的两个年轻人也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种街头小混混最好面子，就算打不过，起码也得虚张声势的叫嚷两嗓子，然后再跑路，并且，对于这些人来说，去派出所也算是家常便饭了，被送进去的次数多了，有人甚至还会反过来吹嘘自己和派出所的哪个警察认识。现在，他们居然一听到有人报警就忙不迭的想躲？ “怎么办！？”一个黄毛小年轻使劲抓着另一个的胳膊问道。 明明不是侦察兵，但是，在这一刻，两个年轻小伙子身上还真就如同侦察兵附体一般，觉得自己的第六感都出来了！ 另一个人也正苦恼的咬着手思考问题，片刻之后，突然灵机一动，带着自己牙印的手在手机上飞快的打字道：“锁门！等警察！” 两个人飞快的对了一眼，在心里稍微一合计，动作快、方向感强的那个人准备往相对隐蔽的后门方向溜，另一个人则是不动声色的往正门的方向走。 虽然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在人群中应该显得挺明显的，但是，他们两个之前正好离非主流他们的位置比较远，旁人见了，只当是他们不想惹事也不想看热闹，所以趁早溜了，也不算什么事情，殊不知，这俩部队出来的刺头也是不常见的野路子，离了酒吧最热闹的大厅之后，站在门口稍一打转，很快便很有天赋的寻摸到锁门的地方，然后，轻松愉快的ko掉了酒吧的门童，把大门一锁，然后就仿佛喝多了一样，顶着一头灿烂的黄毛，直接蹲在酒吧正门外面，等着警察过来了。 迪厅相对隐蔽的后门那边，另一个从外面摸过去的部队小年轻也是相同的做法，甚至于，酒吧后面的这条街上，显得相对阴暗、狭窄又冷落，这里也没有碍事的门童，他直接锁上门之后，差不多的姿势往门口一蹲下，活像是被冻得抖抖索索又惹人厌又小可怜的半流浪社会青年一样。 两个部队的年轻人搞定之后，开始互相发信息交流情况，顺便还和局座汇报了一下他们的工作进展。 本来正留在警察局中，严阵以待的等特警那边给他回消息的局座，得知这俩小伙子干出来的“缺德事”之后，嘴角一抽，末了，只给他们发了一排的省略号。 原本说好的摸底查探一下基本情况，就这么乱七八糟、迫不得已的演变成了斩首行动，偏偏这俩小年轻还是他亲自从部队里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借出来的，局座自己也是无言以对了。 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又不能不管，局座也只能是在心里暗叹，希望这两个小伙子的判断靠谱，别让他们就这么突兀的打草惊蛇之后，还什么都没抓到…… 局座正唉声叹气的继续喝自己的养生茶，然后在办公室里，表面神色如常、内里同样心神不宁的等待着。 而在蓝调之夜的酒吧外面，沉浸在深夜的寒风中，迫不得已只能蹲下身缩成个球试图降低冷风吹拂面积的正门那个年轻人，终于眼巴巴的等来警察了。 附近派出所的普通民警，在半路上遇到匆匆赶过来和他们汇合的一群特警时，心中也是懵逼的。 好在，当他们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蓝调之夜这个酒吧门口的时候，刚刚和蹲在地上的年轻人对视了一眼。双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酒吧里面传来了一声激愤的咒骂，再然后，枪声响起，对这种声音格外熟悉的一群人瞳孔不自觉的收紧——竟然有人直接对着门锁开枪了！ 刚刚还蹲在地上的部队年轻人更是猛地跳起来，转身眼神微凝的盯紧酒吧的门口。 下一秒，酒吧的门锁被破坏，里面的人匆匆忙忙的想要离开，刚刚抹黑站在阴影里的年轻人一个飞步窜上去，狠狠的一胳膊肘怼在领头那个人的下颌上，把人的颌骨打得“嘎吱”一声响的同时，已经干脆利落的把那人手里的枪给卸了。 再然后，派出所的普通民警直接被一群特警挤到旁边，部队那个小年轻反应也快，夺了枪之后，猛地蹲下身翻滚开，反正大冬天的，虽然地面因为温度的缘故显得冷硬，但是好歹他穿得多呀，真要滚起来的时候，其实比夏天更舒服一些。 已经举枪的特警特意空出一个身位来，任由这位局座口中满头黄毛的外援先站到后面去。 第171章 派出所的民警简直比来时更加懵逼，就算是警察，也未必人人都见过这种大的阵仗，当即一把抓住了小年轻，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年轻飞快的说道：“这群人肯定有问题，一听到警察他们就想跑！而且，他们刚刚在酒吧里面还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说话间，部队这位小年轻飞快的在被特警用枪指着的一群人中扫视了一眼，没发现非主流那头显眼的彩虹发色，当即道：“他们不敢惹的那个家伙还在酒吧里面呢！特征特别明显，长得帅，但是染了一脑袋彩色的头发，保准你们一看见就能认得出来！” 特警里面领头的那个队长点了点头，动作麻利的将刚刚想要离开的这群人卸了武器上了手铐之后，往后面一推，把人交给了被他们挤到后面的普通民警不说，还专门的又分出人手，一对一的看着，如此之后，才果断的开口道：“其他人和我去里面！” 小年轻飞快的给自己还在酒吧后门那条街上蹲着的小伙伴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前门这边的情况之后，手里还抓着刚刚那伙人的枪，也飞快的和那个民警说道：“你在这边盯着点，我也进去帮忙！” 酒吧里面，勉强接受了那群人的道歉，重新转身坐在吧台上兑果汁的非主流继续悠哉的玩着手里颜色漂亮的鸡尾酒。 刚刚那声枪响的时候，酒吧里面音乐嘈杂，其他人根本都不曾注意到。非主流倒是清楚的听到了什么，但是，不管他的事情，他自然也就不会伸手去管。 直到那群全副武装的特警进来，同时，跟在特警旁边的那个、刚刚还出于怕非主流挨揍于是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报警了的小黄毛看着吧台的方向，和一头困惑的非主流遥相对望，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指，口中赫然道：“就是他！” “唰”的一下，特警手里，十几把枪全都对准了非主流的方向。 蓝调之夜里，酒吧里其他的客人也都被惊呆了，所有人陡然间鸦雀无声，只剩下了迪厅放歌时带着回响、震耳欲聋的立体声环绕。 非主流：“……？？？” 指控了非主流的部队小年轻没继续和非主流眼神对视，而是转身随便抓住一个被吓呆了侍应生，端走对方手里盛着酒的托盘，喝令问道：“灯在哪里？” 侍应生本能的看向一个方向，部队小年轻索性直接带着这个侍应生一起，朝着开灯的方向去了。 十几秒后，酒吧的大厅房顶上大灯被打开，陡然间便是一片光明，原本酒吧里装着的各种几乎能够晃瞎眼睛的变色灯、镭射灯和频闪灯，在明亮的正常灯光下，也失去了原本仿佛群魔乱舞一般的混乱效果。 恍若白昼的明亮灯光下，坐在吧台高脚椅上的非主流的面孔，也清晰的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部队小年轻盯着非主流那一头比他这个稻草一样扎眼的黄毛还辣眼睛的彩色头发，再看见对方困惑时微微眯起眼睛，从头部骨骼到面部线条，几乎全都是按照黄金分割比的标准长得那张帅脸，一时间都羡慕得想要哭出来了。 ——明明大家都是如此辣眼睛的打扮，凭什么他就可以靠脸挽救。 虽说如果变成干净利落的黑头发、再换上做工精细的正经衣服，就凭非主流这张脸，把他拖走塞进摄影棚里估计都可以直接拍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封面照。 想想那场面，平时自觉长得还不错、此时却在长相上输得无以复加以至于倍觉心酸的小年轻觉得，还不如就让他这么看着非主流整天打扮得跟小狼狗一样挑染杂毛蹦迪泡吧，好歹大家还能被放在一起比较…… 即使隔着一群持枪的特警，依然敏锐的发现了那个部队小年轻脸上各种丰富变化的非主流：“……” 也多亏了非主流虽然敏锐，但是，还不至于掌握读心术这种技能。 非主流自己虽然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奈何，在神经太过敏感、且因为被局座借过来出这个特别的任务、毕竟经验有所不足的部队小年轻的无意误导下，警方的人马全都想岔了。 在这群持枪的特警心目中，刚刚已经顺利抓到的人，可能是贩毒链最外围的毒贩子、也可能就是惹是生非但是有案底的小混混，但是，非主流这么个长得年轻又帅气、偏偏又特别端得住，颇有大佬气质的年轻人，自然就被当成了某个他们不认识的重要角色。 ——要是换成市局的普通警察，估计，那些人可能还碰巧有人见过非主流因为想要办假证被抓到然后每个月定期去局里报到交思想汇报的帅气身影，但是，换成了平时和普通警察不是一条线上的特警，还真的就没人能认出他来了…… 就算被好几个枪口对着，依旧十分冷静的非主流等了一会儿，确定这些人谁都没打算开口和他说些什么之后，终于主动开口问道：“我能问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他这个问题，正好也戳到了酒吧里其他瑟瑟发抖的普通客人心底的问号。 只不过，全副武装的特警们毕竟身上都能看得出来，对于其他的客人来说，虽说这么个仿若美国大片的场景挺吓人的，但是，看特警围剿，总比黑帮火拼来得情感上安全多了，以至于，瑟瑟发抖之下，大家还有闲心看热闹八卦。 刚刚那个还试图为了救非主流而报警的部队小年轻又瞅了非主流一眼，心中却是不由得腹诽，别看长得人模人样的，但是，刚刚那伙人在他面前都不敢吭声，九成是个黑帮大佬吧= =！ 没准刚刚他和他的小伙伴看到的场景，下一步可能就变成黑吃黑了。 与此同时，酒吧门口等着的那群人中，派出所的民警办事一向谨小慎微，为了妥善起见，简单搜了几个人的身上，免得他们还带了危险武器或者其他什么的，结果，发现一个小塑料袋和里面白色的粉末之后，所有人的眼神都惊到了。 旁边一个特警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深深的皱着眉，拆开包装用指尖拈了一丁点粉末，仔细辨别了一会儿之后，扭头看向那几个被抓后陡然变了脸色的人，心中基本已经有了猜测后，面色微动的沉声笃定道：“是海洛因？” 说完，这个特警放下那一小包毒品，径自朝着酒吧的里面去了。 片刻之后，刚刚那位特警快步走了过来，在领队的特警队长耳边，低声说道：“外面那群人的身上，发现了小包的疑似海洛因，还没有把所有人全部搜完。” 特警队长的喉结明显的动了一下，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两个特警之间说话的声音虽然非常低，没准旁边第三个人都听不清，但是，这么点距离之下，对于非主流而言，却是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对方口中提到的“海洛因”是什么玩意，非主流的心里自然也明白。 霎时间，非主流倒是想明白了，刚刚那伙人听说有人报警之后，为什么那么想离开了。 只不过，有人比他们更快一步…… 想到这里，非主流忍不住又眼神微妙的看了刚刚那个想要报警的小年轻一眼。 ——要不是对方刚刚提到报警的时候，原因是出于担心他，非主流早就把人拎过来打一顿了= =！好心办坏事的小家伙，啧…… 能让毒贩退避三舍的人——如果说，刚刚特警队长还只是以为非主流是个比较不好惹的黑帮角色，那么这会儿，估计已经升级成毒枭了。 与此同时，已经喝了两杯养生茶的局座那边，在苦等了许久之后，终于也收到了特警那边传来的重大消息。 ——他们顺利抓到人了！两伙！ 第92章 第 92 章 明明不算很久的时间, 然而，在等待中，却被拉得尤为漫长。 局座捧着他的养生茶, 一副老僧入定的状态, 骤然间接到了特警那边来的消息时, 差点有些没反应过来。 “两伙？”局座重复道。 “对, 两伙！”那边那个特警队长沉声说道。 旁边却突兀的传来了一个清晰舒朗的声音，“我说我不是。” “嗯？”局座疑惑道。 第172章 酒吧里面, 特警队长看了一眼从刚刚开始就尤为配合的非主流。 ——因为他的过于配合, 那些特警迟疑着, 甚至不曾往他手腕上戴手铐。 非主流无奈的摊了摊手，见状，知道多说无益, 只是忍不住又瞥了刚刚那个指证自己的部队年轻人, 微笑着点点头道：“我记住你了。” 旁边一个特警立即眼神锐利的盯了过来, “怎么？还想打击报复？” 非主流：“……” ——你们也就仗着我脾气好= =！ 疑似被记恨的部队小年轻：“……” 因为抓到的人是两伙，再加上，之前这两伙人还起了冲突, 所以, 特警把人带回市局的时候, 是特意把两边分开的，非主流在车上的时候, 自然也就不曾见到另一伙人中的任何一个。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些, 坐在车后座上, 被两个特警夹在一起看着，非主流连眼皮都没抬一下，靠在椅背上，不一会儿，竟然还闭上了眼睛，呼吸轻缓，如同睡着了一般。 旁边两个特警直接懵逼了。 两个人先对视了一眼，左边那个特警比划了一个手势，还有些不敢置信，这就睡着了！？ 右边那个特警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仔细的打量了非主流两眼，然后，缓慢的点了点头。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那个部队小年轻趴在椅背上，也忍不住好奇的回头，不掩惊愕的看向非主流。 此时已经是深夜，车外的公路上，除了间隔的路灯，只余一片暗沉。 车厢里同样光亮稀少，借着手机屏幕幽微的光线，非主流那头五颜六色的头发似乎都显得失去了颜色，变得低调收敛了许多，他微微仰头靠在椅背上，那张安静沉睡的脸，更是仿佛在发光一般，每一个线条的弧度都几近完美。 部队小年轻忍不住小声嘟囔了一句，“一个大男人长这样干什么，不是浪费么……” 那两个特警听了，努力憋着笑。 然而几乎是同时，非主流霍然间睁开了眼睛，正好和还趴在副驾驶靠背上的部队小年轻对上。 “我乐意，羡慕吗？”非主流微微挑眉，明明是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这一刻，却仿佛在夜色中熠熠生辉一般。 “嗷——”部队小年轻被吓得一声惨叫，差点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滚下去。 非主流：“……”被那小子喊得耳膜都在震动，还不如不逗这一下来着。 “你、你、你——”部队小年轻的下巴压在车座的靠背上，指着非主流半晌没说出话来。 “我怎样？”非主流挑眉斜睨他。 “你没睡着啊！”刚刚一直小声嘀咕却被正主听了全程的部队小年轻顿时恼羞成怒，“你看这车里有女的吗你就装什么睡美人，睡死过去也没人亲你一口！” 非主流：“…………”扎心了！ 作为一个活了这么久、睡不睡着都从来没被任何人亲过的大妖怪，非主流也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上次在电梯里被那个学局座给人介绍对象瞎操心的电梯精点点嘲笑，这次居然还特么被一个人类的小崽子给说个正着了！ 一时间，车厢里原本还算严肃平静的气氛似乎陡然间变得微妙凝重起来。 被一只人类小崽子给戳到痛脚的非主流双臂抱在胸前，眼神微沉的板着脸，抿紧了嘴，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 · 等到翌日一早，闻听非开车到了市局上班的时候，刚刚进了大楼，随手点开微信，就看到电梯精点点从今天早上五点多开始，已经给她发了好多条信息。 电梯精：“=口=小美女，大佬昨天晚上好像是被特警给带到市局里来了，他不会是犯什么事了吧qaq等你上班来了之后麻烦帮我问问可以吗？” 电梯精：“啊，除了大佬之外，他们还抓回来好几个长得好凶的人……” 电梯精急得团团转，想要问非主流，偏偏，又被那个部队小年轻给戳了痛脚的非主流一看到电梯精点点，就想起它上次也专挑着自己最扎心的事情跳，非主流嘴角一抽，顿时还是决定安静闭嘴。 得不到回应的电梯精：“qaq嘤嘤嘤……” 电梯精：“小美女你几点上班呀，大佬都被关了一晚上了，还没放出来，他不会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吧qaq” 闻听非一手拎着包，一手拿着手机，飞快的将电梯精点点给她发的微信信息从前往后翻了一遍，到了最后的时候，微信提示音又响了一下。 电梯精点点：“小美女，好消息，大佬出来啦，他应该是没事了=v=” “嗯。”闻听非简简单单的回了一个字，刚要往电梯的方向走，一抬头，就看到非主流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站在非主流旁边的，居然是痕迹科的小宋。 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能凑到一起，闻听非多少还有些惊讶。 看到闻听非眼神中的疑惑，小宋主动笑道：“我送白思衍出去。” 因为痕迹科小陈那两个同事出事的原因，小宋一直有些自责，对于当初救了小陈他们的非主流，自然也是一直抱有感激之情。 尤其是刚刚审讯室那边已经确定了，非主流这次又是无辜被卷进来了，他只是比较倒霉，碰巧每次都遇到了案发现场、事故现场而已。 想想非主流的经历，昨天还在交警大队那边见到了被强行带回来的非主流的小宋，对他油然而生一种迷之同情…… 闻听非点了点头，也随口笑着说了一句道：“刚刚点点还在给我发消息，说你昨天被带到市局来了。” “一个小误会而已。”非主流也浅浅的笑了一下，正好，瞥见那两个部队小年轻的身影之后，毫不犹豫的便扬声招呼道：“喂，前面那两个黄毛怪，站住！” 闻听非和小宋全都顺着非主流的视线望过去，顿时发现了两个衣着简单、身姿挺拔却满头炸毛黄色稻草的年轻人——单看头发的款式，比较像是经典款的单色非主流。 一个格外英俊的彩色杂毛怪非主流喊两个身姿挺拔的黄毛怪小年轻，闻听非迟疑了一瞬，低声道：“……最近很流行？” 闻听非一句话来得没头没尾的，不过，就站在旁边的小宋竟然完全领会了，忍不住看了非主流一眼，然后又看向那两个黄毛怪，摇头感慨道：“年轻人的时尚，我不太懂。” 已经从局座那里得知，非主流并非是他们臆想中的娃娃脸黑帮大佬，而是“身世可怜”、从小就是黑户、都没怎么上过学、且真的刚刚“成年”之后，两个把人家坑进来的部队小年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本来偷偷溜走也就算了，这会儿居然还被非主流点名喊住了，自然是转过身来，还有些羞赧困窘的慢慢挪了过来。 第173章 ——今天是周二，正常工作日，一楼的大厅里，三个头发色彩如此鲜明的脑袋站在一起，自然惹得路过的人频频注视。 连带着看起来很正常的闻听非和小宋都承受了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好意思啊……”昨天晚上那个一句话就让非主流扎心了的小伙子有些讷讷的主动开口道。 闻听非左右看看，小声和小宋问道：“怎么回事？” 小宋简单的把事情说了，非主流这边的乌龙三句两句简单带过，至于另外几个毒贩子，则是重中之重。 “他们两个昨天可是立了大功了。”小宋指了指正在诚恳的向非主流道歉的两个年轻人。 军人和警察，在并无伪装的情况下，其实身姿、气质和举止都是比较突出的，尤其是对于熟悉这些的人来说，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 闻听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瞬，看到两个部队来的小年轻头顶的黄毛一丁点黑色都没有，显然是刚刚染了不久的，立即便意识到了，对方应该就是局座跳过市局的关系、特意安排的两个去探查蓝调之夜酒吧的人了。 并且，这两个年轻人显然已经出色、甚至堪称出人意料的迅速完成了任务。 非主流本来也没打算为难他们，尤其这会儿还当着闻听非的面，简单揶揄了那两个小伙子两句之后，便干脆利落的作罢了。 倒是闻听非，和非主流的眼神对上之后，非主流微微笑了一下，闻听非虽然也弯了弯嘴角，不过，看到他刚刚调侃揶揄那两个部队小年轻的场景，忍不住暗自腹诽，这边两个黄头发的小年轻加一起，估计还抵不上白思衍年龄里零头的零头…… 放过两个可怜兮兮的黄毛怪之后，非主流转向了闻听非，笑道：“点点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是不是刷屏了？”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还好，它有些担心你。” 非主流笑了笑，随口道：“困于方寸之间，它见过的人、遇到的事太少了，等以后多四处走走，见识多了，自然就好了。” 闻听非：“……” 虽然心中忍不住的在琢磨空了的电梯井怎么办这件事，但是，非主流这么说，闻听非自然便有了一种预感：或许，距离点点能够自由走路，已经不远了…… 念及此处，闻听非索性直接开口问道：“大概，还需要多久？” 这下子，却是非主流眨了眨眼睛，看向闻听非带着疑惑的眼眸，侧过头来一笑，意有所指的温声道：“它要是每天能多晒晒太阳和月亮的话，或许，并不需要多久了。” 闻听非点了点头，有一瞬间，心中迟疑，非主流的“没多久”和普通人的“没多久”究竟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问题，不过，想到他都在人类社会中生活这么久了，应该不会混淆这种说辞才是。 于是，闻听非的心里已经在合计着，虽然点点在挪位置之前，应该会主动给局座发条微信消息什么的，不过，为了稳妥起见，等会儿还是再和局座说一声这事吧！ 第93章 第 93 章 闲聊了几句之后, 闻听非冲着非主流、小宋, 还有那两个陌生的部队年轻人点点头示意, 很快便转身离开，“我先上去了。” “嗯，”非主流轻轻的应了一声, 看着闻听非头也不回的进了电梯, 期间, 电梯精点点还从电梯门里探出头来, 一边开心的和闻听非打招呼，“小美女你来啦”, 一边冲着他使劲的挥手。 非主流“啧”了一声，看到电梯精那个使劲舞动的模样, 忍不住也抬起手来, 冲着点点随意的晃了两下意思意思。 “……”刚刚道完歉的黄毛部队小年轻看得一头雾水, 两个年轻人默契十足的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 再加上那边正好是闻听非的方向，其中一个便忍不住的小声嘀咕道：“人家那位女警察也没回头啊……” 冲着人家的背影使劲挥手, 人家什么都看不见，你在这里起个什么劲啊→_→ 非主流迅速垂下手，漆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这两个部队小年轻。 做了个深呼吸之后，非主流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此时的心情，他现在有种强烈的冲动, 想要立刻、马上、就在警察局里, 当着一群警察的面, 直接打爆这个讨人嫌的人类小崽子的狗头！ “……”求生欲非常强烈、瞬间感觉到危险袭来忍不住瑟瑟发抖的两个部队小年轻直接抱成了一团。 “哎，白思衍，咱们也走吧，我送你出去！”旁边的小宋哪里知道，长了非主流这么一样随时可以推出去当封面模特的脸也能照样单身这么多年，以至于，部队那两位年轻人的每句话几乎都能狠、准、利落的踩在了非主流那脆弱得惊人的爆点上。 · 闻听非到了十楼之后，发现自己办公室的门开着，但是，刘胖却并不在里面。 到了座位上，闻听非随手把包往桌子上一放，正打算再翻翻案件卷宗，结果，没几分钟的时间，办公室外面便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刘胖一推门，人没进来，便直接招呼道：“小闻，来！” “嗯？”闻听非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一路和刘胖一起，却是朝着楼上局座的办公室去了。进去之后，发现他们刑侦总队的周队、还有十一楼禁毒总队的袁队都在。 局座稍稍示意了一下，闻听非瞬即了然，反手直接把局座办公室的门从里面锁上了。 之后，局座才把桌上几张复印的笔录分别递给了办公室中的几个人。 闻听非稍微一看，便认了出来，正好是小宋刚刚提到的、从蓝调之夜酒吧里抓回来的那批人的部分笔录。 局座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笑呵呵的说道：“昨天晚上的行动，也算是阴差阳错吧，正好有了一个大发现。” 周队听了，微微拧眉，“虽然是抓了个人赃并获的，但是不是说，在那些人身上就只搜到了一小袋毒品，总量不超过五克吗？” 《刑法》中虽然对贩毒这一行为严厉追究刑事责任，但是，五克以下的量刑，通常还是比较短的，大部分人三五年也就出来了。而且，这种小打小闹的贩毒者，大多是集吸毒、贩毒于一体的散户，和那种有毒品来源、严密贩毒网络的毒贩乃至大毒枭，完全不是一回事。 旁边坐着的袁队沉声道：“那五克不是用来贩卖的普通毒品，而是高纯度的样品。” 闻听非微微一怔。 她对毒品犯罪这边的事情并不算太过了解，但是，即便如此，听到样品这种说辞，第一反应还是，又有某种新型毒品出来了。 顿了顿之后，闻听非小声开口道：“能够拿到高纯度毒品样品的，应该也不是贩毒网络外围的小角色吧！” 袁队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他认识沈明远，沈明远也认识他。” 听到袁队这个说辞，而不是直接说两边的人认识，闻听非稍稍愣了一下之后，才不免有些咋舌的轻声问道：“昨天抓到的人，和沈明远这边，是两伙人？” 想起沈明远和他背后可能藏着的人，袁队忍不住皱了皱眉，深吸了一口气道：“对，目前猜测是这样。” 闻听非不由得和刘胖对视了一眼。 山海市作为一个国际化的大城市，警察局的人力、物力相对来说都是比较高的，禁毒总队的级别同样很高，袁队甚至亲自参与过不少大型跨区域缉毒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有至少两个以上贩毒团伙试图在市区内交易，若非刑侦总队这边误打误撞的捞到一个、昨天又碰巧被非主流给搅和了一个，之前禁毒总队这边居然完全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袁队受到的冲击可想之大。 第174章 局座站起身来，拍了拍袁队的肩膀，转身继续道：“之前审讯人员已经从这些犯罪嫌疑人口中得到了一些重要消息，今天叫你们过来，也是因为，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禁毒总队内部的钉子是谁。” 相较之下，刑侦总队这边的人员构成，要安全多了。 闻听非和刘胖都站起身来看着局座，等待下一个命令。 局座却是朝着他们伸了伸手，安抚的示意他们两个都先坐下，然后报出了一个详细的时间地点。 “今天下午四点，影山山脚下从前往后数、第五户农家乐。”局座轻声说道：“这是他们原定的接货安排。” 刘胖摸了摸下巴，“影山景区啊——” 局座点了点头，“对，虽然冬天是淡季，但是，还是时常会有游客。” 刘胖反手一指自己，刚要开口，旁边抱臂坐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周队便沉声开口问道：“让刘胖和小闻过去？” 顿了顿之后，周队继续说道：“小闻的样貌，之前沈明远这个案子的时候，就已经曝光了吧？至于刘胖，他在市局这么多年，就更不用说了。” 说到这里，局座却是微微弯了一下嘴角，笑得像个弥勒佛一样，“老周啊，别担心，别担心。” 闻听非和刘胖这边还有些不解，周队瞅了局座一眼，神色间微微拧眉，明显有些不虞，却没再继续说什么。 局座却是冷不防的开口，放了个惊天巨雷，“昨天晚上，把蓝调酒吧里的这伙人带回来之后，他们人多口杂，审讯起来，松口的也快，我直接安排了人，顺藤摸瓜，还抓到了不少重要人物。” 一时间，连袁队都豁然瞪大了眼睛。 昨天晚上局座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手笔，这个消息，连他都不知道。 局座摆了摆手，一副不值一提的态度，“案情重大，市政府那边派专人盯着，直接帮忙协调的，连夜从武警那边调的人手，市局这边人多眼杂，抓到人之后，也让他们先帮我们看管一段时间。” 刘胖忍不住道：“那今天下午四点的行动是？” “钓外地鱼啊！”局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冲着热衷于钓鱼的闻听非笑了笑。 闻听非：“……” 局座继续道：“本地相关的涉毒犯罪嫌疑人已经抓了相当一批了，这次来的，都是外地过来看货的，情报显示，他们对咱们山海市的情况并不了解。” 局座会选上刘胖和闻听非，也是因为，刘胖从体型上来看，多少显得其实不那么警察，至于闻听非，她刚刚有过非常优秀的钓鱼经历，而且，据回来的特警交代，这姑娘战斗力非同一般，甭管是自保还是保护别人，都特别靠谱…… 通常情况下，警方安排人手执行这种任务，出于安全考虑，肯定是倾向于体能素质相对更高一点的男警察，但是，如果有闻听非这种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但是身体素质非常棒的，那就更好不过了。 毕竟，再怎么个子娇小、体型瘦削的男性，打扮起来也是有些违和感的，相较之下，闻听非这样的站出去，绝对比任何一个男警察都容易让犯罪分子放下戒心。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刘胖点点头，“好。” 闻听非也答应道：“我也没问题。” 唯独周队，显然对自己手下搞刑侦的人居然有一天要去和毒贩接头这件事有些接受不能，不过，对上局座坚定的眼神，他虽然一直拧着眉，但是好歹没当众反驳，不过，看那脸色，估计等会儿其他人都走了，免不了要和局座拍桌子了。 袁队则是道：“禁毒总队这边呢？把所有人隔离在外，还是说，故意透个假消息出去？” 局座果断道：“放假消息，也别距离太远了，小闻和刘胖这边的接头地点是影山，老袁你这边专门安排一下，就影山附近另外一个景点，狐仙庙吧！正好，我安排特警过去的时候，可以先朝着狐仙庙那边去了，也好一起混淆视听。” 袁队点了点头，对于今天下午的行动，大脑中基本上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好。” 确定下来之后，袁队先去安排用来打马虎眼的禁毒总队那边的人手了，其他几个人继续留在了局座的办公室中。 随着门被关紧的轻微声响，周队直接站起身来，局座毫不犹豫的抬手一指闻听非和刘胖道：“胖胖和小闻都还在这里看着呢，老周你冷静啊！” 感觉马上就能围观市局高层互殴的闻听非和刘胖：“……” 第94章 第 94 章 周队看了闻听非和刘胖一眼, 很快便说道：“刘胖，小闻, 你们两个先回去。” 闻听非两人还来不及开口，局座已经忙道：“等等！关于影山的地形，以及附近的情况，我还得和胖胖、小闻详细交代一下。” 周队深吸了一口气，眼看着下一秒就要爆炸了。 局座却坚持顾我道：“我就说几分钟！” 周队眼神发沉的盯着局座：“……” 闻听非和刘胖偷偷的交换了一个眼色：一个直管领导, 一个大领导，到底听谁的？ 刘胖却是淡定得很, 不动声色的向闻听非示意：先站着不动，等他们两个谁掐赢了就听谁的。 闻听非：“…………” 说话间, 局座已经从自己的抽屉里哗啦一把掏出几张复印纸来, 闻听非视力好, 远远瞥见一眼，也看得清楚，那里分明是影山周遭的山海市公路交通图。 局座将手里的地图一人一份的塞给了闻听非和刘胖，还没忘了周队，趁着周队好歹顾忌这里有人, 不好意思上演市局高层的当众斗殴，尤为干脆利落的说道：“标着三角符号的就是目标地点，不过这个地图不能放大，你们可以自己下载一个电子地图, 在手机上标注一下。” 闻听非点了点头。 刘胖也回答道：“手机里有地图导航。” 结果, 他们两人的话音刚落, 局座便又看向了还冷着脸站在那里的周队，忍不住道：“老周你先坐下？你站在这里影响我思路……” 周队没搭理他，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了局座那听声音就知道是实木的办公桌上。 一声闷响之后，局座的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闻听非和刘胖偷偷的对视了一眼，拿着手里的地图，谁也没吱声。 片刻的凝滞后，局座连忙道：“哎呦，老周你手疼不？” 周队没接这个话茬，直接反问道：“刘胖和小闻都是搞刑事侦查技术的，你让他们两个去和贩毒团伙接头？” 第175章 局座这等人精，哪里不知道，周队最气的有两点，其一是不想让自己手下的人做这件事，其二，也是因为局座完全是先斩后奏，事先连个招呼都没商量…… 当即，局座忙不迭的安抚道：“周围有特警全程跟着，而且，对方到山海市也是初来乍到，就算带了几个人，这里又不是他们的老巢，人手补给都跟不上，他们过来本身也是为了验货的，小闻和刘胖的安全肯定能保证的了。” 眼看着周队还要发火，局座连口气都没喘的便继续道：“之前没和你商量是我不对，可是这不是事情紧急么？禁毒总队这边的人，说不清究竟谁是钉子，除了老袁自己，其他人现在都不好动，我手底下主要就你们两个——” 周队骤然打断了局座的话语，“怎么说的好像你手底下就只有刑侦和禁毒两个部门似的！” ——警察局的各个副局各有侧重，这话要是让哪个副局来说，还说得过去，但是，正局明明是主管全面工作的。 局座却是回答得理直气壮，“你和老袁头上没有别的副局，我要是调别的部门的人，面子上不还是得和咱们那些副局打个招呼么？” 说着说着，局座的声音便变得愈发语重心长起来，诚恳道：“禁毒的口子一旦撕开，牵扯能有多大，老周哪怕你不管这个，心里应该也清楚，这次的行动实在是重要，还是尽量少经人手的好。” 说白了，局座会盯上闻听非和刘胖，其实也是考虑到了，在沈明远一事上，他们两个本来就是知情者，正好这会儿刑侦这边也没有什么特大案件，自然就抓壮丁一样的把人拎过来，能者多劳一下了…… 周队虽然心有不满，不过，局座的顾虑这么一说，他当然也明白。 沉着脸叹了口气之后，冷静的沉声道：“下不为例。” “行了，我知道了。”局座摆了摆手，一副好商量的模样，虽然那表情看在闻听非和刘胖眼里，怎么看都怎么觉得是“今天的事情糊弄过去就好、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的意思…… 安抚好周队之后，局座立即又道：“小闻，胖胖，来，咱们详细说说这次的行动部署！” · 十二月的气温虽然渐冷，不过，白天大多数的时候，温度都还在零上。 闻听非和刘胖各自换过衣着打扮，装成了两位游客的模样，赶在晌午之前就到达目标地点之后，还在这户农家乐里先要了一顿午饭。 冬天是旅游的淡季，所以，难得有生意了，这家住户表现得十分热情，上菜的时候，动作也尤为麻利。 刘胖等人走远了之后，用筷子轻轻的点了点桌上一盆看上去无甚特色的普通农家菜香菇炖鸡，忍不住小声摇头道：“一只草鸡就要八十……” ——比市区的饭店还黑。 闻听非一边慢慢悠悠的用餐巾纸擦拭碗筷，一边随口笑道：“八十块好歹是个正菜，毕竟是旅游景点，没和海边一样，一罐可乐要三十，已经不错了。” 刘胖一边咋舌一边做出了一个牙疼的动作，压低声音小声嘀咕道：“公款报销我都心疼。” 然而，中午这顿两个人四菜一汤加点果酒就高达三百块的午饭还没吃完，原本的晴空万里，却陡然间便被乌云所笼罩。 农家乐屋子里的光线突然暗了下来，闻听非和刘胖全都下意识的抬起头，朝着窗外的方向望去，不过顷刻之间，便见黑云压城，狂风怒吼，颇有天地色变的气势。 “我靠……”刘胖被这骤变的天气给惊到了，“最近天气预报明明说这周都是晴天的。” 山海市两面临山、两面环海，偶尔的确会因为海上的台风而天气骤变，但是，台风一般不会发生在这个季节。 正常情况下，山海市的冬季气候还是比较温和的。 农家乐的这户人家听到动静之后，也匆匆忙忙的从里屋赶了过来。 刘胖张嘴就是隔壁市县的方言，虽然带着明显的调儿，不过，吐字还算清楚，闻听非虽然不会说这种方言，但是单纯想要听明白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和刘胖叨咕了几句之后，农家乐的这户人家看着变糟的天气，自然是忙着关窗户、然后又去院子里面收东西了。 “他说，以前很少见这么大的风。”刘胖也有些皱眉。 闻听非一边拿着手机打字和特警那边通气，一边也点点头说道：“这里是影山山脚下，按理说，一座山能够遮挡不少风。” 山风较大，但是，山脚下的风通常却很小。说实话，这里毕竟不是海上，骤然一副狂风怒吼的情形，着实少见。 不由得，闻听非的心里也闪过了一个不太妙的念头，更是忍不住有些担忧。 · 闻听非和刘胖所在市郊影山附近天气骤变，而在山海市之中，天空中同样也是阴云密布、狂风凄厉，呼啸而来。 之前听了非主流的叮嘱，电梯精点点每天空闲下来不必工作的时候，都会特意把自己停在市局办公大楼的顶层，晒晒太阳，晒晒月亮，吹吹楼顶呜呜的小风。 然而今天，电梯精点点正趴在顶楼，抱着局座给的市局专用工作手机和刚刚认识不久的一个叫做siberian的网友一起联机打农药呢，楼顶一阵狂风袭来，饶是以电梯精点点结实的不锈钢身板，都被大风吹得要在电梯井中摇晃，风中卷来的砂砾重重的落在点点身上，更是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不过，比起这阵狂风，黑云压城之时那种无端的恐怖力量，更是让点点浑身一颤，游戏里它一个远程愣是一个不小心直接送到了敌方近战的脸上，顿时被按在地上打回老家。 siberian：？？？ 电梯精点点的队友发来一串问号，刚刚才被吓了一跳的点点甚至顾不上回答，便已经忍不住“嘤嘤嘤”的抱着手机猛地往电梯井里一跳，“呲溜”一下，已经匆匆忙忙的冲到了市局办公大楼的负一层，顶着电梯盖子，在距离天空最远的位置瑟瑟发抖。 阴沉的天色中，陡然间划过一道几欲撕破天空的闪电，而后便是一阵“轰隆隆”不绝于耳的滚滚雷声。 目前每天被他爸逼着上学、正好这会儿中午回家吃饭的哈士奇团团也被吓了一跳，他刚刚正趴在沙发上打游戏，被连绵不绝的雷声惊到之后，深蓝色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脸色发白的松开了手里的平板电脑，任由其带着这局尚未结束的游戏掉落在沙发上。 下一秒，团团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果断无视了从厨房里出来看他情况的保姆阿姨，双手捂着耳朵一溜烟的蹿到了楼上高盛的书房里，一个电话便打给了高盛，“爸爸qaq！外面打雷好可怕！下午不去学校了好不好？” 刚刚还打得好好的两位大神一个挨一个的接连挂机，同队的另外三个人顿时也懵逼了，多少排问号也没能换来点点和团团的丝毫回应。 正在吃饭的非主流，赶在天地刚要变色之前，便已经若有所觉的抬起了头，径直望向了影山的方向，“哪个倒霉催的，都住在山里去了，结果自己的住处还是变成现在的景区了，啧……” 第95章 第 95 章 “这雨越下越大了哎！”刘胖看着窗外狂风怒吼, 手上的筷子都不由得停顿了一瞬。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刚刚已经暗下来的天空中闪过刺眼的白光，村子里的平房隔音效果有限, 天空中的惊雷发出阵阵“轰隆”的声音, 几乎要将房顶都轰穿。 闻听非随手点开了手机桌面上的天气预报, 看到上面的时间再次刷新到这一分钟, 然而, 天气却依然显示的是“晴”。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 看到这种天气预报, 估计也只是会习惯性的念叨一句，“实时天气都没更新，辣鸡天气预报，就没一天准确的时候！” 然而, 或许是之前隐隐的不安弥漫在心头，看到这个天气预报的结果, 闻听非反而下意识的再次看向了窗外。 第176章 ——气象部门做天气预测，大多是会综合考量诸多个指标, 其中, 空气湿度显然直接影响降雨的可能。 而且，就算是真的要下大暴雨，空气中的水分急剧增加, 人体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感觉的。但是现在, 身体素质远比普通人更加敏锐的闻听非却并没有察觉到那种空气中大量凝集的水汽。 在这种情况下, 闻听非其实更加倾向于，气象部门得出的天气预报本身是没问题的，反而是因为别的原因，直接导致了现在这种可能不太正常的情况…… 心中多有思忖的闻听非和刘胖交换了一个眼色，刘胖的声音压得极低，“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间会到……” ——他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探探过来验货的另一伙毒贩的虚实，毕竟财帛动人心，别说是下暴雨了，就算是下刀子，估计也挡不住白粉下罪恶滔天的利益。 闻听非低头看着自己的碗筷，轻轻的舒了口气。 就在闻听非和刘胖这边还在焦急等待的时候，殊不知，就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山路上，一个本来束着乌黑长发、着一身淡青色古装的清秀年轻人，宛若白玉的手里还随意的拎着一个用一块方布卷起来的包裹，正有些纳闷的看着山路上顶着惊雷骤雨匆忙而去的车辆。 这年轻人打扮得颇不合时宜，看似清秀的面上，一双大眼睛雨雾迷蒙，细看竟有几分迷离之意。 然而，即便是置身这样的倾盆暴雨之下，那些水汽在他身边，却仿若无物一般，没有打湿他身上半片衣角。 “人们的衣着打扮怎么又不一样了……”这个年轻人小声念叨了了一句。 回忆着刚刚密集的雨幕之中，一闪而过的那辆车驾驶位上司机的打扮，很快，他身上那一袭广袖长袍的古装便成了和刚刚那个司机一模一样的、平时最为常见的中年男人打扮，配上他那张尤为清秀迷蒙的脸，就好似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唯独年轻人那头乌黑的长发，并不曾变成刚刚那个司机短得惊人的板寸模样，反而是去了束发的缎带，就这么随意的披散下来。 ——大妖怪也是有审美的，虽说他的本体并不毛绒绒，但是，幻化成人形的时候，总还是要有长头发的。 如果一个人类把头发剪成了毛寸那么短，那么，他和一只毛绒绒把身上的毛毛都剃秃了有什么区别？当然没有！ 换好衣服后，年轻人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拎着的那个方布包裹，轻轻的舒了口气，走出来几步，站在路边，打算等下一辆车上的人。 ——人类社会里最常见的衣物都变了，不用想也知道，人类们惯用的货币肯定也发生了变化。 幸好在这方面，他也比较有经验。 甭管人类社会怎么变，反正，自己往家里随随便便囤积的那大堆的贝壳、金银珠宝、青铜器、瓷器什么的，应该还能使用，他醒了之后，便习惯性的随手捡了一点拿出来，打算等会儿找地方卖了，然后换成现在市面上流行的货币就可以了。 年轻人就这么漫不经心的想着，随着他的眉宇间渐渐舒展，周围的风雨交加似乎也随之和缓了一些。 不过，等他优哉游哉的拎着方布包裹一路溜达到了附近一个凉亭下时，因为人家都有车，自然也就并没有什么其他过来避雨的人。 好在，没过多久，又是紧挨着的两辆车过来，年轻人站在路边想了想，直接招了招手。 本来是要过来验货的一群毒贩，看到暴雨交加的山路上，竟然有人站在雨中等车，自然是没打算管的。 不过，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毒贩远远的对上了年轻人水雾迷离的眼神后，却是如同吃错药一般，突然开口道：“走着出现在这里的人，应该是当地人吧，带他上来，正好能帮忙指指路！” 开车的那个毒贩愣了愣，却没有质疑丝毫，点点头就应下了，“好嘞！” 顺利上了车之后，那个一头长发的年轻人表现得比车上的毒贩还要轻松随意，随随便便就打开了手里的方布包，然后在毒贩愕然的眼神中，热切的推销，“你们要买东西吗？价钱便宜，童叟无欺！” 看着笑意盈盈、眉眼清隽的年轻人一脸“统统只要998”的推销模样，简直都要被这个意外的发展给整懵逼了的毒贩们：“……” · 山海市警察局中，安静乖巧的蹲在距离天空最远的负一层的电梯精点点正在给非主流发信息。 电梯精点点：“大佬，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天气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可怕qaq” 正开着车冒雨往影山方向走的非主流一边透过瓢泼的雨幕看路，一边还分神瞥了一眼屏幕突然亮起来的手机，趁着红路灯停下来等车的时候，动作飞快的回了一条信息。 “影山这边有大妖怪睡醒了出世而已，看这架势，估计应该是水属的了！”非主流刚刚把消息发过去，点点那边已经飞快的又回了一句。 电梯精点点：“不是有人要渡劫吗qaq” “不是，这锅肯定是刚刚睡醒那家伙的。”眼看着路口交通灯要变绿了，非主流来不及打字，干脆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去。雷劫是什么样子的，就算是在大妖怪里，非主流恐怕也比谁都清楚。 电梯精点点瞬间就放心了，又继续回道：“嗯！谢谢大佬=v=” · 等到非主流赶到影山的时候，看到的局面，却是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为睡醒出世、给山海市惹来这般狂风暴雨的长发年轻人身边散落了一地昏死过去的毒贩，而在他的周遭，却是围了一圈全副武装抬起枪口的特警，唯独长发年轻人的正面，闻听非和刘胖站在了那里，面色凝重的和他对峙。 年轻人的眼睛里仿佛蕴着水雾一般迷离，看向特警手中的枪时，却露出了几分好奇。 “这是你们的新武器吗？”刚刚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也掏出了差不多的东西对着他！ 闻听非刚要说什么，猛然间察觉到非主流到来的长发年轻人却立时抬起了头，远远的和非主流对视了一眼之后，那张清隽又从容的脸上，登时如同见了鬼一般，不敢置信道：“你不是死了么！？” 闻听非本能的顺着年轻人的视线望过去，即使还淋着雨，依然清楚的看到了非主流那染得五彩斑斓的头发，顿时也愕然的睁大了眼睛。 一瞬间的沉默后，闻听非对着耳麦果断的和周围的一圈特警低声道：“放他过来。” 昨天才把非主流误以为是某个娃娃脸黑帮大佬，并强行把他带去了警察局，这一天的时间还不到，特警们自然也都记得他，特警们顿时脸上也是五颜六色，颇为惊疑。 顺利走到了长发年轻人，还有闻听非、刘胖面前的非主流，颇为嫌弃的睨了年轻人一眼，用轻到旁人几乎无法听清的声音念了一句，“应龙。”旋即，便是恢复了正常语调的声音，“你还会不会好好说话了？” “你没死？”应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他，原本的迷蒙水雾都散干净了，只剩下满脸的惊疑不定。 “……你能不能说点好的。”非主流都想要甩他白眼了。 闻听非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万分确定，这两人绝对是旧识。 参考前不久非主流才在综艺节目上说的话语，能和年龄保守估计五位数开外很多的非主流是旧识的人的身份，基本也就不用多想了…… 更何况，非主流刚刚那一句“应龙”，别人听不清，但是闻听非却是记在了心里。 眼看着非主流和应龙也不像是能叙旧下去的模样，闻听非扯了扯嘴角，终于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一僵局。 第177章 “那个——”闻听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地上那些重要文物，“这个怎么说？” 刚刚才从毒贩那里迅速获知了很多重要信息的应龙果断道：“我的是祖传的，你们的《文物法》上说这种不用上交给国家！”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略微迟疑了下，温和的解释道：“可是《文物法》上也说了，唐朝以前的青铜器不允许上拍卖行，也不允许私下交易，当然了，你确实可以找个保险箱锁起来自己继续收藏……” 还守着手里一堆青铜器准备卖钱的应龙：“qaq！” 因为这边应龙造成的意外，刘胖刚刚已经过去和局座私下里通过气了，得知这处有大量文物、乃至于更早的青铜器新鲜出土之后，别说是警察局了，连山海市政府、还有消息灵通的山海市博物馆以及山海大学里类似于历史系、考古系的几位大牛教授，全都被惊动了。 看看应龙的脸色，闻听非想了想，循循善诱的提议道：“你要不要考虑下捐献给当地博物馆？山海市的市财政状况一向良好，我觉得，博物馆那边应该可以多给你申请一点奖励金。” 这些青铜器，对于应龙来说，就是他随手收拾收拾自己不要的破烂，正好人类世界社会发展比较快，日新月异之下，文物的价值反而持续走高，所谓的“盛世古董”不外如是。 其实闻听非心里也清楚，真要按照市价——还得是违法走私的那种，应龙手里这批货绝对是天价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了，看应龙现在的意思，他显然也无意把这些东西炒出天价，人家虽然拒绝无偿上交给国家，但是，也就只是单纯的想要用这些所谓的“古董”换点现在可以直接使用的普通货币而已，可以说是非常接地气了…… 第96章 第 96 章 应龙低头看了看被他随意的扔在地上的那堆想要卖掉换钱的东西, 再看看闻听非, 半晌, 那双因为见到非主流而瞬间清澈的眼睛里，不知何时，已经又充满了迷蒙的水雾, 弱小、可怜又无助，若非他的眼眶一点没红，几乎要给人一种他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感觉。 闻听非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感觉有点看不下去了。 “……”非主流站在旁边, 看得也是嘴角一抽, 上前一步，近乎粗暴的打断了应龙那雨意迷蒙的眼神, 堪称阴阳怪气的哼笑道：“有段时间不见, 你什么时候还学会装可怜了？” “谁装可怜了？”即使是面对着一圈正用枪指着他的特警也能装可怜的应龙当即反驳, 瞬间变脸，眼神也随之犀利起来，理直气壮的表示道：“这些都是我——我家里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东西，我想把自家的东西拿出来换点现在的钱有什么不对吗？” 闻听非站在旁边, 低头飞快的扫了一眼地上那些青铜器。 应龙保管青铜器的方法显然和普通人类还是不一样的，比起那些文物挖掘中发现的青铜器, 他这一布包里随意的裹着的青铜器器身上, 每一笔铭文都清晰可见, 并且, 完整性也非常高, 基本不需要任何修复，这样的一批互相有关联的青铜器，在考古、历史学上的意义怕是要价值连城。 索性，闻听非便顺着应龙的话继续道：“把家传的东西拿出来卖钱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问题在于，国家现在规定，这种古老而珍贵的青铜器不能进行交易。” “为什么qaq！”应龙顿时一脸被欺负了的可怜表情看向闻听非。 闻听非：“……” 刘胖虽然也知道文物的价值，但是，按照他最初的想法，其实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假的。 还是刚刚看到闻听非的反应，再加上和局座汇报的时候，局座那边也被震到了，刘胖才回过味来，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拿出来的东西，怕是有些非同一般了。 “这么大年纪了，你装什么可怜啊？”学什么不好和电梯精点点学表情包！ 看到应龙又一脸“qaq”的表情看向闻听非，非主流自然是再一次忍不住开口，他对应龙简直都要嫌弃死了。 每次想要装可怜都被非主流给打断，应龙也要炸毛了——虽然他的本体上全都是漆黑光滑如同冷玉一样漂亮的鳞片。 “你为什么总要打断我说话？”应龙的口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姓白的你烦不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非主流哼笑一声，并不回答。 站在特警同事的枪口之下近距离围观两个非人类生物吵架的闻听非和刘胖：“……” 旁边始终都没放下枪的一圈特警：“……” 对于这种站在无数个枪口之下还能理所当然的互相吵架的人，他们也是服气的。 非主流一个刚刚“成年”不久的年轻人也就算了，里面那个长头发的可是刚刚干翻了一群毒贩，然后还涉嫌非法交易重要的青铜器呢！看他那布包里的数量，一个闹不好就是十五年起步了…… “对了，你怎么没死啊？”应龙和非主流吵了两句之后，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直接追问道：“当时，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基本上，像是他们这种天生天养的上古异兽、凶兽、瑞兽，差不多都是世间仅有一只，和凤凰、麒麟、青丘九尾那种有一定规模种群的还不一样。 也没什么具体的道理，反正，对于彼此的存在，即使没什么交情，大家也算是都心知肚明的。 若说是永生不死，其实也没差，毕竟，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哪个倒霉催的真的消失了，自然会有新的异兽自天地间降生出来。但是，新的异兽和之前的那只，究竟是不是同一个，这种比较唯心的哲学问题，比较心大的应龙是从来都放弃思考的。 不过，他倒是敢肯定，非主流这种说得好听叫心思细腻、知晓万物，说得难听点，其实就是思虑过甚、容易想太多的以前私下里肯定仔细琢磨过这些…… 应龙会认定为非主流早就已经死了，最直接的原因，当然就是，他已经见到了陌生的替代者。 结果可好，他还没腾出空哪天闲着没事可以顺路去给非主流上炷香呢，结果困了睡了一觉，也就几百几千年的功夫，等到醒过来一看，嚯，以为早就死了的这家伙居然又活蹦乱跳的冒出来了！？ “不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认为我死了？”非主流也是纳闷了。 站在旁边的刘胖偷偷的和旁边的闻听非示意了一下，闻听非下意识的侧过头去。 刘胖声音压得极低，在依旧怒吼的狂风中，所有的声音几乎都要被吹散了，“我怎么觉得，他们俩这个话题有点危险啊……” 闻听非：“……还行吧？” 虽然他们对应龙还不怎么了解，但是，对方刚刚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和他们强调《文物法》，从这一点上来看，闻听非还是认为，应龙本身应该也是比较倾向于遵守当地、当时的法律的，虽然现在这种不让他出售青铜器的法律条文，可能让这位“身无长物”的大妖怪有点无所适从了。 不过，反过来想想，一个危险未知的大妖怪，愿意通过装可怜来解决问题，怎么想，都是好事吧…… 非主流的反问十分直白，应龙的心里却是比他还纳闷呢，“当然是我都看到了啊，你不死哪来的新兽？总不能是你自己生的孩子吧？话说你能生吗？” 非主流：“…………不是，你闭嘴！” 这特么继电梯精点点、部队那个人类小崽子这种不懂事的之外，连应龙这么个大妖怪都要扎他心了？ “你看，我就说肯定不是你生的吧！”应龙却仿佛抓到了什么重要证据一样，大声说道：“大家都知道就你心思最多，你要是真有什么办法，别小气的藏着掖着了，就不能大方点，我也想——”要个同类。 应龙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非主流给强行捂住嘴了。一向沉得住气的非主流脸上的表情从来没这么精彩过，堪称恼羞成怒道：“你可闭嘴吧！” 大家都是从出生到现在一直单身的，就一个人怎么生，还能自体繁殖啊！生什么生！ 气急之下，非主流甚至都没顾得上反驳，男人能不能生这个问题了。 刘胖都要被他们这番话给震晕了，哪怕知道非主流不是人，这位应龙百分百的也不是人，但是，对于应龙刚刚的疑问，他也忍不住看了非主流好几眼。 第178章 听着非主流和应龙之间的话题如同飞湍瀑流一般，完全是以失控的速度急转而下，愣是没能找到机会开口的闻听非：“……” ——这特么两个大妖怪的话题是怎么从死生大事上分分钟跨界横跳到了育儿频道的？ 闻听非和刘胖站得最近，自然受到的冲击最大。 至于周围的那一圈特警，好在后面这几句话，非主流和应龙很快又都有意的压低了声音，周围的惊雷暴雨又始终不曾消失，隔着帘幕水声，刚刚的话题，估计那些特警听不分明…… “咱们先回市区吧？”闻听非生硬的强行打断了刚刚所有的话题，果断道：“或者——” 然而这次，非主流和应龙虽然都没开口打断闻听非，但是，不远处的路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车辆快速行驶的动静，同时，闻听非和刘胖的耳麦里，也传来了局座语调短促的声音，“我马上到——行了，看到你们了。” 闻听非和刘胖下意识的互相对视了一眼，几秒钟的时间里，那辆车已经径直开了过来，一道有些急促的刹车声后，前后几辆车，数个车门同时被推开，坐在里面的人以和他们的年龄截然不符的灵敏迅捷直接冲了出来。 看那跳出来的姿势就知道，肯定谁都没系安全带…… 闻听非和刘胖这边认识的人有他们局座，还有山海市市政府的几位重要领导，至于另外几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在场的人却是大部分都不怎么熟悉了。 闻听非的心里飞快的闪过了一个猜测，发现那几位老者眼睛直接看向了地上的那堆青铜器，却果断的无视了其他之后，这个猜测也就差不多有谱了。 然而下一秒，那几位分不清是历史学还是考古学的老教授已经争先恐后的冲过了持枪特警的包围圈，就连满头五颜六色的非主流和一头长发的应龙都被他们给挤到了一边去。 同时，几位老教授看着青铜器上字迹清晰的铭文，虽然也意外于这一批青铜器为何会保管得如此之完善，不过，青铜器的价值，除了时间长短之外，最重要的，其实就是取决于器身上面所附带的铭文了。 忍不住满心欢喜的几位老教授，带着手套一边小心翼翼的从应龙扔在地上的方布包裹里将青铜器取出来，一边还忍不住的念叨周围的这群人，刚刚居然都不知道给青铜器打个伞遮个雨的，简直暴殄天物！ 倒是刚刚才被挤开的应龙，和不和非主流吵了，看到老教授们珍视的模样，顿时也来了精神，跳出来道：“你们要这些东西吗？我便宜卖！” “要！” 异口同声的一个字之后，几位老教授互相看了一眼，刚刚的友好气氛顿时消失，甚至颇有大打出手的意思。 闻听非和刘胖：“……” 与此同时，愣是没跑过几个老教授的助手们，也打着伞快步赶了过来，虽然手里的雨伞还没来得及遮挡在老教授的头顶上，便已经被勒令去给青铜器挡雨了。有人手里有多余的伞，还直接送给了旁边的闻听非和刘胖。 “额……谢谢。”闻听非愣了一下。 “他们怎么舍得把这些东西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放在地上！”一位老教授还在痛心疾首的念叨道。 非主流抬起头，正好对上闻听非一脸无言以对的表情，不由得冲着她微微笑了一下。 短暂的一怔之后，闻听非很快收回目光，看着还在热情推销，甚至大有希望这些老教授直接打一架他好决定卖给谁的应龙，意识到暴雨也没办法浇灭这群人的热情后，闻听非扯了扯嘴角，毫不犹豫的开口给他们泼冷水道：“那个，买卖这批青铜器，估计得十五年起步……” 第97章 第 97 章 闻听非这话一出, 正争论得热火朝天的几位教授全都如同磁带卡住了一样, 顿时愣在了那里。 刚刚已经听闻听非详细的科普了《文物法》，也不是第一次听说“十五年起步”这件事了, 但是, 遇到这群热情的教授们之后，同样情绪高涨的想要谈生意的应龙也顿时蔫了下来。 他的眼神水雾蒙蒙的，乌黑的长发，人长得又秀气, 就那么抬头看过来的时候, 还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思。 闻听非的嘴角一抽, 小声重复着强调道：“十五年——” 应龙嘴角一撇, 脑袋也扭过去了, “干嘛啊qaq！” 旁边的老教授，虽然不清楚这个年轻人的来历, 但是, 地上这堆青铜器全都是他的这件事, 大家却是心知肚明，当即，看在青铜器和铭文的份上, 一群老教授反而热切的开始安慰应龙。 看着应龙被一群白头发人类簇拥在一起的场景，非主流在旁边低低的嗤笑了一声, 走到了闻听非身边, 和刘胖点点头示意, 旋即同闻听非小声说道：“别理他。” 闻听非有些惊讶的看他。 刚刚还在装可怜的应龙顿时从那一群老教授目的明确的安慰和问题明确的询问中跳起来, 伸手一指非主流，嚷嚷道：“你又偷偷说我什么呢！” 非主流嘴角一勾，“我就不告诉你！” 闻听非和刘胖：“……” 来的时候，愣是慢了那些老教授们几步的局座还有山海市市政府的几位领导也已经打着伞匆匆忙忙的走过来了。 几位领导看看老教授们淋着暴雨仍旧不减狂热的模样，愣是没敢上前，站定之后，纷纷看向局座。 局座毕竟见多识广，看到电梯精点点口中颇为敬佩的大佬非主流，再看看正指着非主流的鼻子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和他打一架的长发年轻人，心里顿时就了悟了。 地上还有一堆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动弹不得的毒贩，局座挥了挥手，示意周围这一圈特警收了枪，然后将地上的毒贩收拾收拾捡起来带回警察局里。 至于还在耿着脖子和非主流吵架的应龙，不出意外的话，对于他们这种特殊的生物，别说是警察局里常用的枪支类轻武器了，就算是直接上军方的重火力，恐怕也未必能管用，反正他们都能和人沟通，干脆别围，有话直接坐下来慢慢说也就是了！ 局座胆子大，也有决断，对着这一圈的特警吩咐下去之后，看着那群围着青铜器、自己都顾不上打伞的老教授，就算一个个看着身体还行，但是，年纪毕竟也都大了，抵抗力肯定不如年轻人，回头真要感冒发烧了，还不知道得急疯多少人，这哪行啊？ 念及此处，局座的目光扫向闻听非和刘胖，尤其是正站在闻听非身边的非主流，更是果断道：“刘胖，帮忙扶一下几位教授，我们先去附近的村子里找个避雨的地方，小闻，帮这位——这位怎么称呼来着？收一下这些东西。” 闻听非小声向局座提醒了一句道：“应龙。” 顿了顿之后，局座回忆起神话传说中应龙的存在，顿时“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一点也不危险的应龙两眼，旋即，他又看向明显和应龙认识的非主流，明明意味深长，语气却是显得尤为四平八稳，道：“你也一起来吗？” 非主流笑着点了点头，“好。” 这些老教授身边那几个像是学生、或者助手之类的人员可算是找到机会了，虽然看向那堆青铜器的时候，同样都双眼在冒光，但是，还是立即把雨伞什么的遮挡在了老教授的头顶，打算扶着他们先去能够避雨的地方。 闻听非蹲下身来，就要伸手帮应龙把那些青铜器收起来，一个老教授看见了，顿时惊呼道：“小姑娘，你动作可要轻点！” 非主流站在旁边，却是没事人一样的唱反调安抚闻听非，“没事，随便捡起来给他扔那个方布包里就行了，谁家铜器还怕这点磕磕碰碰不成？又不用什么力气。” “那是文物！”几位老教授顿时全都炸了，纷纷对着非主流怒目而视。 “你是哪个单位的，啊？” “后生仔，做咩呀？不要乱说话！” 第179章 非主流：“……” 刘胖同情的偷偷瞅了他一眼。 应龙先是一愣，旋即站在旁边伸手指着非主流一阵狂笑。 闻听非一抬头，恍惚好像还看到了，应龙的背后正有一条漆黑的长尾巴在愉快的摇啊摇啊，那一簇布满了鳞片的尾巴尖翘起来的时候还舒展又悠闲地打了个卷。 非主流扯了扯嘴角，被一群老教授们吐沫横飞的激烈批评，他脸上的表情居然纹丝不动，只是无奈的笑笑，随意道：“你们研究青铜器，主要不就是为了给墓葬断代，然后在观察它的结构、花纹和铭文的同时，研究古代的青铜铸造技术，以及当时那个时代的文化装饰艺术吗？哦对了，青铜铭文上记载的消息，一般都会被认为是可以补全历史的重要证据。” 刚刚还冲着非主流怒目而视的老教授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 非主流刚刚说的这些知识，并不是多么的罕见，但是，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却也算不上是公众意义上的常识。 换言之，了解这些知识的人，通常都是对青铜器研究具有一定兴趣爱好的人才对。 然而，老教授的态度们还没缓和几秒钟，非主流已经理所当然的又补充了一句道：“这些青铜器又不是出土就被风化的易碎品，往一块装吧，没事！” “你——”看到非主流对这些珍贵的青铜器如此不以为然的态度，老教授们顿时又被气得一个仰倒。 闻听非的动作也快，而且，对于非主流的说辞，她其实是相信的。当即，她便动作麻利的重新用应龙也不知道从用什么地方找来的那块方布，把所有的青铜器包裹起来。 随后，闻听非刚要伸手一拎，想着这块布的来历估计和青铜器差不多，顿时手上的动作又轻了下来，换成一手托在方布包裹下面，直接把这堆青铜器给抱了起来，并且，赶在几位目眦欲裂的老教授转而开口批评她之前，果断的提醒道：“几位教授，你们有人对布料的花纹有研究吗？等下也注意一下这块布吧！” 闻听非还没说完，已经有老教授的目光落在了那块方布上，登时，那位比较懂行的老教授意识到那块布上的花纹居然和这堆青铜器风格一致的时候，眼眶便已经瞪圆了。 ——墓葬里出土的文物，便是青铜器其实都多为脆弱的易碎品，像是布帛这种物品，由于质地相对脆弱，更是极为罕见，便是偶有一些出土，其实也大多已经破碎的不成样子了，必须要经过专业人员复原之后，才能一窥其貌。 从来没有谁能躲得过岁月长河的磋磨，殷商、三星堆、甚至是更早时代的青铜器尚有留存，但是，现代人却罕有能够看到那个时代真正完整而鲜活的纺织艺术——不出意外的话，闻听非手里这块刚刚还被扔在地上、被雨水打湿、甚至沾了不少泥水的方布，很可能就是唯一一块了。 当场，就有老教授心疼得几乎要晕厥了，由衷的发出一声呐喊，“小姑娘，你拿这块布的时候动作轻点——” “嗯，好。”闻听非好说话的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一群人连带着非主流和应龙一起，总算是转移到了附近这个村子里，村长家开的饭店处。 之前早就淋了一身雨的闻听非和刘胖，连同那几位身先士卒的老教授们，都分别去换了衣服，并不算太合身，但是好歹是干的，毕竟大冬天的，穿着湿衣服吹着风，稍不小心真得冻出病来。 再然后，局座已经让村长的饭店里帮忙煮了一大锅姜糖水，然后一大杯、一大杯的塞给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在弥漫着姜丝和红糖香气的屋子里，几位被学生和助手守着的老教授们还眼巴巴的瞅着桌子上放着的那堆青铜器——那块已经脏兮兮的布也被单独小心翼翼的放在旁边，再不敢压着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局座把市政府的那一大堆领导撇下，任由他们陪着那些老教授围着那些文物团团转，私下里，则是压低声音主动的向刘胖和闻听非问道。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这个，说来话长了。” “长话短说吧，”局座倒是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又回头瞅了那群领导和教授们一眼，确定他们一时半会儿之间估计都没精力过来这边了，便继续道：“我知道那个应龙肯定有问题，然后呢？” “额——”闻听非眨了眨眼睛，“主要问题其实就是应龙的。我和刘哥一直在目标地点等待毒贩上钩，却久等不来，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头了。然后，我们通过之前那个号码，再和对方联络的时候，对方却完全没了动静。” 局座道：“所以你们就确定，那群毒贩这边肯定出事了。” 闻听非点了点头，“后来，等我们到了山路这里，是在应龙身边找到那群毒贩的。” ——他们以为自己走了好运，碰到了应龙这么个携宝出门、不知世事的家伙，敢贩卖毒品的人，自然更加敢走私文物。这群毒贩打算杀人夺物的时候，估计也没有人想到，应龙这块铁板，远比一群全副武装的特警还要硬…… 也多亏了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毒贩事先给应龙科普了几句《文物法》，再加上应龙刚刚睡醒，心情正好，整个人其实还有些懒洋洋的，自然不想杀人。而且，若非闻听非和刘胖来得快，目前比较缺乏对现在这个时代的认知的应龙，其实还打算就在这里守着那一群毒贩，继续询问他们在如今这个社会生存的必要常识。至于那群毒贩们，会不会在他慢悠悠的询问过程中直接撑不住被饿死，应龙才不管这个！ 局座轻轻的舒了口气，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道：“那白思衍呢，他又是怎么回事？” 闻听非闻言看向不远处的非主流，对方也适时的抬头望过来一眼，笑眯眯的眨了下眼睛——毫无疑问，局座刚刚说了什么，隔着这段距离，非主流肯定是全都听到了。 闻听非也弯了下嘴角，“他？他自己来的呗——” ——我猜他可能隔着很远就知道了应龙出现的事情。 第98章 第 98 章 不管应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是，因为他的缘故, 山海市市局这边的警察们除了淋了一场雨之外, 没有遭受任何损伤，单单就这一点, 便已经足以让局座心情舒畅了。 从闻听非和刘胖这里问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局座更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放松道：“行了，这几个毒贩子抓回去之后, 没准就能找到突破口了！” 闻听非突然道：“沈明远呢？他还是一直咬死不说吗？” 局座摆了摆手, “李婄雅被毒害一案，流程已经进入检察院那边了, 等上法院就行了。有预谋的下毒杀人, 就算判不了死刑, 无期或者十几年总是跑不了的, 有他开口的时候。” 闻听非却是想到了沈明远的老板张客清, 当即压低了声音，“沈明远背后的人，居然一直没有露出马脚……” 这一次, 局座面上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复杂，他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声开口, 安抚似的对闻听非说道：“毒贩和毒贩也是不一样的, 有些贩毒团伙至今占据着金三角地区, 活跃在我国西南方向、动辄越过十万大山，整个跨国贩毒的链条贯通着缅甸、老挝，乃至于周边一带地区，再有当地非政府武装搅局。更别说，跨过海域，那些大的毒枭之间，本身也是互相有联系的。” 局座一边摇头感慨的说着，还一边在掰手指，“金三角地区的缅甸掸邦，早些年，罂粟甚至是当地居民的主要经济作物。还有安第斯山及亚马逊地区的银三角，再加上伊朗、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交界的金半月湾一带，真要追究起来，其实，毒品交易一直都和当地政府、或者是反政府武装混杂在一起，金钱利益已经足够让人疯狂了，更别说，在这些毒品的罪恶之都，罂粟甚至还直接影响到了武装势力之间的政治利益……” 有些问题一直存在着，但是，碍于多方力量之间的角逐，却只能搁置不管。 闻听非微微怔了一下，旋即道：“目前国内的禁毒活动，主要都是在打击贩毒链末端的毒品交易……” 局座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因为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所幸并非是罂粟的种植地。或许还有很多犯罪分子在绞尽脑汁的攫取血腥的利益，但是至少，这片土地之上，永远不会有人民被迫成为毒品罪恶的制造者。” 闻听非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 刚刚那些教授们还在围着那些青铜器团团转，至于青铜器的拥有者应龙，因为无法顺利的将这些青铜器脱手，这会儿也没了精神，整个人都蔫蔫的。 闻听非不经意间瞥过去一眼，小声和局座问道：“这个，怎么办？” 局座一时间也有些犯了难，难得迟疑了一瞬，“估计市政府的领导会解决吧？” ——虽然如果应龙也没户口的话，可能事情最终还是得落到他们警察局这边？ 不过，闻听非和刘胖、局座这边还没来得及商量出个什么章程来，没精打采的耷拉着脑袋的应龙却突然想到了非主流，忍不住凑过来商量道：“要不，我先住在你家吧？” 脑海中浮现出了这个想法之后，应龙迅速精神了起来，甚至开始扒拉着手指盘算，非主流的地方应该也比较大吧？而且看样子，他似乎这些年一直生活在人类社会中，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问他…… 第180章 应龙想的美滋滋的，奈何，非主流却是一句话就把他给顶了回去，“不行。” “为什么！？”应龙难以置信道。 非主流比应龙还诧异，“什么时候你就可以随便住在我家了？” ——当初都不行，现在就更不行了！ 闻听非：“……” 局座忍不住在旁边小声询问：“他们俩的关系到底怎么样啊？” 闻听非毫不犹豫道：“刚刚见面没打起来。” “哦。”局座长舒了一口气。 闻听非想了想，觉得应龙这情况也不太好安排，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倒是可以联系一下救助站的，换成是应龙，虽说他现在好像挺需要帮助的，但是，事情真的是不能这么算啊…… 闻听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前不久的公务员培训班上，王教授还说过，给他们开设这样的一期培训班，不指望这些警察们真的能够处理好灵异事件，而是希望，他们在遇到不对劲的事情时，有足够的敏锐性，能把事情报上去，等专人解决就是了。 即使应龙目前并未做出任何案件来——毕竟，应龙暴打了毒贩一顿这件事，所有的警察都有志一同的忽略掉了，直接把那些毒贩身上的伤当成了他们拘捕时留下的，干脆利落的就把应龙身上涉嫌“防卫过当”的部分给省下来了。 念及此处，闻听非当即小声的和局座提议，“要不打电话问问协管办？他们是不是对处理和妖怪有关的事情，专门有一套应急流程？” 局座顿时恍然，“哦，对了，还有他们呢！” 说话间，局座已经直接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一边翻着协管办赵主任的手机号码，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道：“咱们山海市一直都没有协管办这样的对应机构，差点没想起来这件事。” 闻听非则是心道，这事还真不怪局座忘了，毕竟，没犯案之前的应龙，即使他物种特殊，局座估计也没觉出市局应该拿他怎么办来，毕竟，市局还有一个电梯精点点呢！ 妖怪这种生物吧，以前不注意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一注意了，便陡然间发现，身边其实已经能数出来好几个了…… 想到这里，闻听非也不由得摇头笑笑。 看看里面被非主流怼回去不肯收留的应龙更加蔫了，一时间，甚至还有些不忍，走过去笑着说道：“要不，就把这批青铜器捐了吧？” 蔫蔫的应龙抬起头眼神雾蒙蒙的看着她。 旁边的几位老教授立刻竖起了耳朵，有个闻听非看着有些眼熟的、应该是山海市博物馆馆长的那位还忍不住小声念叨起来：“捐给市博物馆，我们最近新上了一批设备，能够更好的保护这批青铜器。” 旁边山海市大学里的一位老教授也不落人后，忍不住直接开始怼他，“你们博物馆就知道把珍贵的收藏展出卖门票，想要真正的做研究，还是得在高校里。” 博物馆馆长一撸袖子，毫不犹豫的反问道：“今年的实验经费，从理工院系手里抢到多少啊？抢不过人家吧？是不是又被那群人给按在地上摩擦啦？” 闻听非看着应龙，耐心的解释道：“我找律师帮你拟捐赠合同，然后申请专项奖励资金，考虑到青铜器的价值，这笔奖金也不会太低的，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律师具体是何意，不过，大概能猜到，应该是有人愿意帮他处理这件事的意思，应龙瞅了闻听非一眼，依旧蔫蔫的回答道：“谁给的奖金多我就捐给谁。”反正都是他不要的破铜烂铁。 “哗啦”一下，老教授们已经去围市政府的几位领导的，估计是打算申请专项资金。 闻听非勉强忍住笑，心里觉得，这件事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好歹，应龙也已经松口愿意把青铜器捐赠出来不是？ 至于那些老教授们如何大显神通，就与她无关了。 旁边的非主流还在哼笑，还优哉游哉的说风凉话道：“要不，你继续睡在山里呗？虽然这里变成景区了，但是，人类安全范围之外的山坳里，还是有地方可以给你睡觉的不是？” 应龙恼火道：“我睡醒了，暂时不想睡了！” “哦，”非主流不以为然的应了一声，除非应龙打算在市区作，否则的话，他爱干嘛干嘛呗，反正又碍不着他的事。 · 捧着一堆珍贵的青铜器宝贝、又是欣慰又是头疼的事情，反正算是直接转移给市政府的领导了，领着闻听非和刘胖他们从市郊区回来的局座心情正好。 “你们两个，明天都在家休息，多喝点热水，别感冒了。”回市局的路上，局座还在细心的叮嘱着闻听非和刘胖两人。 毕竟，这两个都是刑侦总队的人，让人家乔装打扮去和毒贩子接触，一次两次是情况特殊，总不能天天干这种活。到时候，周队恐怕真的要炸了。 闻听非和刘胖点了点头。 真要说起来，今天他们两个最大的力气，其实是花在了找人上，找到应龙之后，所有的事情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完全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狂奔而去了。 局座又继续在车里和闻听非、刘胖唠叨道：“协管办的小赵主任刚刚在电话里得知，咱们这里找到了应龙，十分重视这件事，说是明天立刻就到。而且，据他所说，他们协管办的妖怪户籍登记系统里面，迄今为止应龙还从未登过记。这种在《山海经》上都有记载、建国后还从来不曾现世的大妖怪，每一只的出现，都非常重要……” “还真是神话故事里那一只啊？”刘胖忍不住咋舌。 闻听非则是微微一愣，“赵主任明天就过来？”这么急的吗？ “是啊。”局座点了点头。 闻听非若有所思的样子，想起今天应龙拿出来的青铜器，脑海中却是忍不住又想起，当初小赵从案发现场带走的那本人皮书，也不知道他们研究出什么结果了没…… 第99章 第 99 章 影山附近的残局自然有市政府的领导们负责收拾, 功成身退的闻听非和刘胖两人, 则是坐着局座的车直接回了市区。 局座看着他们两个身上都不太合身的衣服，闻听非那件明显大了些, 不过好在闻听非的个子不矮, 虽然身材纤细，衣服在她身上免不了有些空，但是，本来也有这种松松垮垮的休闲款衣服就是了。顶多就是把原本纤细漂亮的小姑娘给弄成了一副有些随意不羁的画风。 至于刘胖, 他就惨了, 这边匆匆忙忙找到的衣服相当偏瘦，就和他之前穿着已经不合身的警服一样, 尤其冬天的衣服本来就厚，也没什么弹性, 整个人几乎都被绑在里面了似的，胳膊手臂的动作都受限，生怕一不小心就直接把缝线的接口给绷开…… “哎，”刘胖被瘦削的衣领勒紧了脖子，连叹气都不得劲, 由衷的感慨道：“咱们局里常见的备用物品这方面，真的是歧视胖子。” 局座瞅了他一眼，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但是看着刘胖那被衣服给勒得都要动弹不得的样子, 又悻悻的收回了手, 只能摇头道：“胖胖你总这样可不行啊, 有空还是得减减！” “我努力。”刘胖愁眉苦脸的点头。 回到市区之后，因为闻听非和刘胖两个人顺路，局座便又把他们两个给放下了，想到明天协管办的赵主任要过来，之前的时候，也是闻听非、刘胖他们两个负责接待的，便又特意叮嘱了一句道：“今天都先好好休息，明天小赵主任过来的话，你们两个再辛苦一下？” 闻听非和刘胖当即点头。 第181章 尤其是对于闻听非而言，其实，真要细想起来，她还真有不少问题想要和小赵请教。 毕竟，虽说王教授性格也不错，非主流似乎也一直都非常的友好，但是，在明知道他们都是大妖怪的情况下，有些问题，就显得不那么好开口了，闻听非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不了解，而不小心冒犯到了人家，换成了协管办的领导小赵主任之后，就显得轻松多了。 · 翌日一早，闻听非到了市局的时候，赫然发现，小赵居然已经站在市局的大门口了。 和上次见面时一板一眼、西装领带的打扮不同，这一次，小赵竟然穿了一身休闲装，背后还有一个不小的旅行包，头顶和脖子上还带着厚厚的羊毛围巾和羊毛帽，他就这么随意的站在门卫岗旁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门卫大叔闲聊着，小窗口上面，正放着一份已经填好的出入访客登记表。 闻听非见状，自然大门口停下，主动打了个招呼道：“赵主任？” 小赵闻声回头，看见他在山海市市局这边算是比较熟悉的闻听非，顿时也露出一个阳光的笑脸来，“小闻，有段时间不见了。” 门卫大叔也好奇的趴在门卫岗的小窗口那里，指着小赵和闻听非说道：“刚刚他还登记，说是要找你们刑侦总队的，小闻你和他认识啊？” 闻听非微微一怔，旋即恍然，之前的时候，小赵每次出入，几乎都有周队陪同，后来几次，则是和她、还有刘胖一起，说白了，门卫这边可能根本就没登记过。 而且，这一次，不管是出于什么考虑，小赵似乎也没有拿出自己的证件，而是打算以单纯的访客身份进入。 闻听非直接从门卫大叔那里接过了小赵填写的来访客人登记表，然后才和小赵一起进了警察局的大门，朝着办公大楼的方向走去。 才一进市局里面，刚刚还和门卫大叔闲聊的小赵立刻便进入了工作状态，“小闻，昨天发现应龙的时候，你也在场吧？能把当时的情况和我简单说说吗？” 闻听非点了点头，抬头看到今日万里无云、格外明媚的湛蓝色天空，还专门提到了昨天那场来得有些蹊跷的狂风暴雨。 小赵听了，顿时一脸了然的表情，反过来直接笑着和闻听非解释道：“你去帝都的次数不多吧？其实妖怪们渡劫的时候，天气经常不正常，因为这事，我一年到头少不了得提前给气象部门打招呼。也幸好这些年的工作流程都比较完善了，妖怪们想要成精渡劫，都是要提前打报告申请的。” 闻听非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还能这样吗？” 小赵深有体会的点点头，“帝都的人口密度太大了，相对而言，妖怪们的数量密度也比其他城市要高很多，你想想，要是他们随随便便就渡个劫，然后春天赶上个沙尘暴附带狂风暴雨、或者夏天运气不好的时候再真赶上个暴雨红色预警，分分钟就内涝成自然灾害了。而且，一般楼房上的避雷针也不太够他们造的。” 以前管理不规范的时候，因为妖怪们随便挑个时间地点就乱七八糟的开始渡劫，一时间，任他气象站的设备再怎么高精尖、什么气象报告检测结果照样还是没用。 小赵都不知道给气象部门的领导赔过多少个不是，就这样，还经常惹得人家整天挨骂一肚子火，再加上后续的小范围气候混乱导致的灾害现象，有些脾气暴的领导更是恨不得扔下手里一堆专业人员签过字的气象报告单直接撸袖子冲到协管办找小赵真人pk。 听得简直大开眼界的闻听非：“……” 千言万语，最终还是汇聚成了五个字：帝都真时髦。 就着应龙的话题，又发展到了帝都那边妖怪管理上的困难，小赵也是难得找到一个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并且还是知情者的普通人可以倒苦水，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不知不觉间，便已经站在了电梯里。 电梯精点点的手里还拿着手机，看到闻听非过来了，刚要兴高采烈的打招呼，“小美女！我刚刚又完成了一个四星关卡！” 结果，看到了上次盯着它盯得让电梯都发毛的小赵之后，电梯精点点一呆，瞬间就想要缩起来以降低存在感了。 小赵明明就是个普通人，可是，大概是在协管办和各式各样的妖怪相处久了，反而格外的能理解妖怪们的思路。 电梯精点点没有任何动静，甚至今天连按键都是特别规矩的，结果，小赵愣是一直看着电梯按键的方向和点点微笑，在出电梯之前，还稍稍颔首示意了一下。 电梯精点点：qaq这人为什么老是盯着我啊……？瑟瑟发抖jpg 从电梯里出来之后，小赵还随口和闻听非说道：“王叔之前在群里提到过，你们这的电梯都已经成精了，山海市警察局的风水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你能看见点点？”闻听非忍不住问道。 “这个电梯精叫点点？名字挺可爱的，谁给起的啊！”小赵随口说了一句，摇了摇头之后，却依然在笑，“没有，这种还没有实体的妖怪普通人都是看不到的，不过，你刚刚上楼的时候没按电梯吧？成精的电梯和普通的电梯，差别还是有一些的，大概能感觉得到，可能是你们平时都习惯了，反而感觉不明显了。” 到了十楼之后，闻听非转头看向小赵，“需要带你去见局座吗？还是周队？” 小赵摆了摆手，“都不用，我之前给你们局座打过电话了。” 闻听非见状，索性直接把小赵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刘胖来得比她还早，手里还拿着食堂大师傅那里做好的豆浆油条。 “刘哥。”闻听非打了个招呼，“赵主任也过来了。” 刘胖顿时睁大了眼睛，连忙就要放下手里的东西。 小赵也忙摇了摇手笑道：“没事没事，你吃你的。” 刘胖动作也干脆，三口两口直接把那根油条全都咽下去了，然后一口将豆浆喝完，倒是省得噎着，“不好意思啊！” “没事，是我今天出现的太突然了。”小赵好脾气的笑道，“对了，昨天那个应龙，他现在在哪里呢？” 刘胖吃完东西，喘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正好，我刚刚才问过了，昨天那些老教授们守着那堆青铜器，谁也不肯走，场面直接就僵持住了。那个应龙倒是有意住在白思衍哪里，奈何人家并不肯收留他——” 说到这里，刘胖还有些遗憾的摊了摊手，“没办法，最后还是市领导拍板，直接把应龙连同那批青铜器一起，都带到了市政府的招待所里，那些教授们谁也不让谁，最后也都跟着一起住进去了。”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山海市市政府的财政状况一向很好，说是政府招待所，其实也是个四星级的酒店，市政府这边没有会议需要的时候，通常也是对外营业的。 小赵却是直接抓到了重点，“白思衍？应龙想要住在他那里？这个人是谁？”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应该，也不是人。” 其实，就算闻听非和刘胖不回答，小赵的心里差不多也有了成算。 ——就和最近成精的那些东北虎差不多都是王叔认识的小辈，玖姨的微信朋友圈里更是一大片各种各样非同一般的大妖怪一样，妖怪们也是有自己的亲朋好友圈子的。 应龙觉得靠谱的“人”，八成得是和他差不多的大妖怪。 “昨天没听你们局座提起这位白思衍。”小赵随口一说。 闻听非回答的也随意，只是脸上的表情多少有点微妙。 “因为在这件事之前，白思衍就有山海市的户口。”甚至，更早之前，这位还非常有思路的试图找楼下电线杆子上贴小广告的窝点办假证…… 第100章 第 100 章 第182章 其实, 有普通人类户口的妖怪, 小赵之前也没少遇见。 尤其是对于那些比较习惯于活跃在人类社会的妖怪而言，千百年前的封建时代, 他们可能会去办理当地的户籍, 然后坐拥一片土地，当个小地主什么的，再有些喜欢热闹、喜欢往人群里扎堆的，甚至还会主动去考科举走仕途…… 协管办有个现在做文职的工作人员, 据说当年还曾经金榜题名过…… 到了现代之后, 每隔十年左右，国家也会有人口普查, 借着这个机会，近几十年活跃在人类社会中的妖怪, 可能顺水推舟的就跟着把自己的户口也上好了。 话又说回来了，其实协管办那边给妖怪们办理的户口，和普通的警察局、派出所给办理的户口，从外表上看，都是一样的, 功能也都完全重合。只不过，协管办内部还有一套妖怪们的户籍系统，对于他们喜欢的生活地点、日常生活习惯侧重、以及别的一些比较容易影响到其他普通人的喜好等信息，做了比较细致的采集归纳。 见到闻听非和刘胖都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小赵也没多想, 只当是那个叫做白思衍的大妖怪可能也干了点对于普通人来说, 看着比较离奇的事情，所以闻听非他们印象深刻，根本没想到还有大妖怪会去办假证这种神奇的操作。 ——其罕见程度，大概仅次于曾经有个妖怪寻思做什么赚点钱的时候，最后竟然热衷于蹲在帝都地铁站外面的天桥上给人贴膜了…… 在小赵印象里，有些没进行过身份登记的妖怪，就算是没有身份证，好多也都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小赵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早上八点三十分，刚好是开始上班工作的时间，不由得对闻听非和刘胖笑笑，商量着提议道：“你们今天有时间吗？要是暂时没有别的事情的话，辛苦陪我一起去见见昨天的应龙，还有那位白思衍吧！” 闻听非点了点头，刘胖也答应道：“行，我们这边正好刚刚结束了一个案子，暂时应该都没什么事情了。” 只不过，闻听非拎着包，抓过办公桌上的车钥匙的时候，额外提了一句道：“我们是先去市政府招待所那边吗？应龙和几位老教授都在那边，不过，白思衍应该不在吧？”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闻听非理所当然的看向了刘胖，刘胖当即点点头，恍然大悟般，也跟着补充道：“对啊，白思衍昨天应该就回家了吧！” 小赵笑着问道：“有他的联系方式吧？” “这个有。”闻听非点了点头。 毕竟，真要说起来，非主流其实还算是市局的常客…… “那咱们先去见应龙，”小赵想了想，干脆道：“到时候再看吧，白思衍和应龙不是也认识么？如果中午方便的话，再打电话请他一起吃个饭好了。” 小赵这话说得太过随意，颇有一种习以为常的意思，闻听非顿时有些好奇，“你们协管办平时还经常请妖怪们吃饭吗？” 小赵“呃”了一声，也小声道：“饭桌上比较容易谈事情。” 尤其是对于大多数妖怪来说，如果他们自己的好奇心不强，并且，也没有其他人专门告诉他们的话，那些妖怪们的食谱真的是十年如一日的单调，在吃饭的过程中，给他们发掘一些新爱好，激发妖怪们对于人类美食文化的兴趣，真的有助于忽悠——不对，应该是邀请对方加入协管办，顺便签个起码为期五十年的就业合同什么的…… “行吧……”刘胖听了，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突然觉得，协管办这工作真的也不太好干。 从刑侦总队的办公室出来，闻听非和刘胖、小赵一起进了电梯。 抱着手机的电梯精点点：这个人他怎么又来了啊qaq 不过这一次，小赵倒是没有全程盯着电梯友好微笑，而是上下打量，似乎想从密闭的电梯里面找到什么东西一样。 闻听非略微迟疑了一下，“你是在，找什么吗……？” “是啊，”小赵点了点头，忍不住又看了电梯的键盘一眼，实在是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之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要是想给它东西的话，要怎么做？直接放在电梯里可以吗？” “可以。”送过电梯精点点两箱机械润滑油的闻听非点点头，一时间，看向小赵的眼神也有点好奇，不知道他想给电梯精点点什么东西…… 哎？明明认真的在躲着小赵，但是，乖乖的听到他说话的内容后，电梯精点点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小赵愣是直接从自己那个看着马上就可以去徒步登山的旅行包里摸出来了一张式样简洁大方、字迹尤为清楚的名片！ ——只不过，别人家的名片大多是中文加英文，小赵这张，就闻听非惊鸿一瞥间，就看到了，在现代汉语的中文字体下面，竟然跟了好几行字体比较小的古文。 最先是甲骨文、然后应该是金文，后面跟着大篆、小篆、隶书、草书，算是基本囊括了中华六千年文字演变的全过程，像是大众相对比较熟悉的楷书、行书等几种字体，大概是考虑到，能认识隶书、草书的，对这些辨识起来也没什么障碍，所以才没加上…… 看到闻听非盯着自己名片时有些奇妙的眼神，小赵一边把名片往电梯的方向递了递，一边随意的和闻听非解释了一句道：“以防万一，毕竟，现在遇到的妖怪，谁也不能保证，它究竟是从哪个朝代直接睡了一觉醒过来的……” 要是隔的时间太长，那只大妖怪暂时只懂得甲骨文，通过名片上的内容，好歹大家能勉强达成一致：遇到问题可以直接联系协管办…… 完全已经被惊呆了的闻听非：“……” 甚至于，闻听非还忍不住的想起来，上次小赵在这里帮他们处理那个连环杀人案的时候，可以说是充分展现出了对《易经》等内容的精通，再看小赵的名片，闻听非甚至觉得，这位协管办的小赵主任，对中华古典文化的了解很可能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随便把他直接扔到大学里中文系、历史系、考古系的大学生、乃至于研究生课堂上，没准都丝毫不带怯场的…… 就着这个话题，小赵还是随口提了一句道：“其实，像是你们昨天遇到的应龙这种，能够直接和你们交流的，都是最容易处理的情况了。我猜他应该一直没有和人类社会脱节，就算对现在的具体情况不太了解，但是，对于基本的人类社会常识肯定是有的，真要适应起来，也会很容易的。” 说话间，电梯精点点已经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小赵明显是要把名片给它，愣了一会儿，终于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的把名片从小赵的手里接过来了，还小声的说了一句：“给、给我的呀？” 点点还不会化形，所以，它说话的声音，在场的三个人中，也只有闻听非听到了。 不过，没等闻听非开口提醒小赵，因为要伸手接名片，点点的手机也跟着显示了出来，并且，正好还有一小段消消乐成功消除后的音乐声。 小赵微微一愣，目光精准的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确定绝对不是闻听非和刘胖的手机后，瞬间恍然大悟道：“你们的电梯精点点会玩手机？！” 电梯精点点听到这句，顿时被吓了一跳，一边抓着小赵那张印了好多种文字的名片，一边手忙脚乱的关手机音量，还忍不住想要嘤嘤嘤，自己不小心又暴露了qaq 结果下一秒，小赵直接把自己的手机给拿出来了，干脆利落的点开微信，找出二维码，冲着刚刚名片消失的方向一展示。 “……”闻听非顿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紧接着，就听到小赵特别顺溜、简直是热情洋溢的说道：“来，扫一扫我，加个好友，回头有什么事情需要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我。” 刘胖站在闻听非的身边，摸着下巴寻思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嘀咕道：“不是，我怎么有一种好像正被人当面撬墙角的感觉……” 虽说电梯精点点也不是他家的，但是，好歹应该算是市局办公大楼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闻听非面无表情，同样小声的回答道：“这个应该算是当面挖电梯吧……” 旋即，看到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闪了一下，同时，小赵的手机里传来了好友申请的提示音，闻听非和刘胖不由得面面相觑起来。 就从十楼到一楼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里，小赵不但顺利的让电梯精点点加了他的好友，还直接简单翻了翻点点的朋友圈，发现了不少游戏分享画面后，临出电梯之前，还笑道：“除了消消乐，你还玩农药啊？回头有空我拉你一起组排啊！” 几乎是短时间内迅速消除了对小赵所有恐惧的电梯精点点：“嗯！知道啦知道啦=v=”知道小赵听不到，它还同步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过去。 清楚的听到了点点说了什么的闻听非：“……” 第183章 骤然间发现小赵挖墙脚的功力竟然如此深厚，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看他了…… 一路无话，不过，等到了挂着市政府招待所牌子的那家四星级酒店之后，闻听非、刘胖，乃至于小赵却是全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同时开口道： “王叔？” “王教授！” 第101章 第 101 章 王教授的手里正拎着一个电脑包, 他和应龙站在一起, 应该是在说话，闻声也直接回过头来。 至于应龙, 他的目光却是一直落在了王教授那件风衣鼓起来一个小包的口袋处, 即使隔着精致的布料，依旧神色温和羡慕的说道：“这是你家的幼崽崽？真可爱……” ——他也想养幼崽。 啧，那个惯会装神弄鬼的白泽，还一直藏着掖着不说！ 想到这里, 应龙的眼神更加热切了起来。显然, 在他看来，比起经常神神叨叨的白泽, 就王教授这边的性格来说，和他们说话问事情都简单舒服多了。 闻听非、刘胖和小赵直接朝着王教授这边走了过来。闻听非还有些惊讶的发现, 除了应龙和王教授之外，昨天为了那堆青铜器差点打破头的一群老教授居然一个都不在？ 仿佛是意识到了闻听非好奇的目光，应龙懒洋洋的一摊手，“他们守着那堆青铜器不肯走，连饭都不肯出来吃, 听说还是今天市政府领导的秘书吩咐客房服务把饭菜送过去的。” 闻听非：“……” 她笑着向应龙点了点头，其实多多少少有点惊奇于应龙对酒店情况的接受程度，尤其是刚刚还听小赵念叨了几句，有些睡觉时间比较长的大妖怪掌握的上一门语言还是甲骨文等情况之后…… 王教授则是不掩好奇的看向小赵, “小赵你怎么也来山海市了, 不是说去海南找个暖和的地方度假吗？” 刘胖听了, 更是惊愕，“你不是过来出差吗？” 小赵神色平静，显然并不困扰于自己的假期被打断的事情，脸上甚至还可以平和的微笑出来。 “就，度假的途中，顺便出一趟差而已。”小赵随口回答道。 “……”闻听非忍住没吐槽，从帝都飞海南，再从海南飞回来山海市这边，怎么看，这个度假的飞行路线也“顺便”不起来，只能说他是非同一般的敬业了。 王教授则是又看看旁边站着的闻听非和刘胖，忍不住笑道：“这不是山海市警察局的人么？小赵你怎么出来度个假还过得这么热闹。” 闻听非暗自腹诽，这个大概就是劳模了吧…… 谁都没想到的是，应龙突然开口道：“你为什么不出国玩？” 小赵也有些被惊吓到了，“你连出国的事情都知道了？” “知道了啊！”看到他这么大的反应，应龙还奇怪呢。 其实应龙和王教授不算熟，反而是和祝玖认识得比较久，不过，好歹以前见过一两次，也知道王教授和祝玖早就在一起了，甚至今天还让他看到了毛绒绒的、软软的、巴掌大小的可爱第三代幼崽崽！ 刘胖特别小声的和闻听非嘀咕道：“我都能想到局座用小赵做例子时说话那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语气，‘看看人家，要不人家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协管办的主任了呢！度假都不忘工作！年轻人要有目标，努力奋斗’。” 学完局座那不慌不忙总是慢悠悠的调子，刘胖还夸张的冲着闻听非撇了撇嘴。 闻听非被他逗得一乐，结果就听到小赵一脸面无表情的又回答了一句道：“出入境那边不给批……” 这下子，连应龙看着他的眼神都格外同情了，“你好惨啊！”他刚刚才从王教授这里得知，饕餮那货为了吃更多的口味，居然伙同梼杌一起，自称是陶家兄弟俩，还混成了国际知名的美食家，整天满世界各个国家的乱窜…… 小赵：“……”被一个手握大批青铜器却苦于无法出手的应龙同情，突然感觉有点扎心。 说到这里，看到不管是小赵还是闻听非、刘胖，居然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王教授突然恍然，敢情这都是冲着应龙来的啊？ 想了想，索性乐呵呵的笑道：“小赵也是为了应龙的事情吧？正好，中午大家一起吃个饭好了！” 王教授一向大方，而且对美食有着非同一般的热情，商量妥了之后，他甚至兴致勃勃的还有些想要亲自去厨房露两手意思意思。 “阿玖等会儿过来？”应龙问王教授。 旋即，不等王教授回答，便直接自动自发指了指王教授手里的手机，忍不住道：“你刚刚就是用这个叫做手机的东西和阿玖联系的吧？那你还能联系到白泽不？我昨天才看到他了，啧，明明还活得好好的，也不知道另一只白泽是怎么出世的。” 王教授面露惊讶之色，“白泽也在山海市？” 虽说，历史年代比较长的城市，说不定哪会儿城区改造的时候，就直接从地里挖出个什么妖怪来，但是，相对而言，不管是历史记载还是神话故事中都只有一只的妖怪，其实还是很罕见的。 更何况，白泽乃是瑞兽，天生通晓万物，而且，在历史中，向来有白泽出世天下承平的预兆，管它到底是真的假的，最起码，白泽这种级别的瑞兽，象征意义还是非常强的。 “对啊，他们都认识。”应龙伸手一指闻听非这边。 闻听非已经在心里默默的把非主流居然是白泽这件事记住了，虽然好像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甚至于，想起他那一头五彩斑斓的发色，便免不了的觉得有些奇妙和止不住的愕然，但是，此时她的神色间却是一派淡定，当王教授略带诧异的望过来时，还适时的报上了白思衍的联系方式里写的那串手机号码。 王教授略微琢磨了一下，真要说起来，其实他和白泽也不是特别熟，尤其这还是一只已经失踪多年、在大多数妖怪的印象里中、都早已经是死亡名单上的白泽…… 念及此处，王教授没有立刻把这个电话打出去，反而是在微信里先给自己的妻子阿玖说了一声。 同时，小赵也已经展现出了自己作为协管办领导的强大控场能力，发现那些妖怪们各干各的时候，他基本上是特别理所当然的就反客为主了，招呼过来一个服务员，很快便给在场的这群人安排了一间可以休息也可以玩些设施的娱乐活动室。 对于闻听非和刘胖而言，这一上午发生事情基本上已经完全处于状况外了。 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在陪同小赵的同时，迷迷糊糊就凑进了王教授颇为随意的饭局里。 等到十一点多的时候，不管是非主流白思衍，还是小赵口中的“玖姨”都还不曾出现，不过，闻听非他们一行，却是已经坐在了包厢的餐桌旁。 人没到齐，桌上自然还未开始走菜，至于应龙，他却是突然沉迷起了玉米糖和奶油味的瓜子，正把着盘子比嗑瓜子机还利索的咬一嘴瓜子，然后吐出一大把瓜子皮了…… 简直和吃西瓜吐西瓜籽一样轻松又随意。 闻听非看得好玩，忍不住托腮笑道：“你要是喜欢奶油味的话，等会儿给你点个淡奶油的小蛋糕？” “那是什么？”应龙似乎很感兴趣，他虽然不知道奶油和蛋糕具体都是什么东西，但是，单单就“奶油味”的这个形容便已经很戳他了。 第184章 闻听非直接拿出手机，给应龙找了几张小蛋糕的图片，“就这种——” “看着颜色挺不错的。”应龙的本体虽然是黑色的，而且，他也一直很欣赏自己那一身如同黑玉一样的鳞片，但是，看到点缀着芒果、草莓果，还有各种漂亮装饰的小蛋糕，他也充分表示出了自己的兴趣，末了，还直接伸手点了一下闻听非的手机屏幕，戳到了一张充满了巧克力色光泽的蛋糕图片，认真道：“我想要这个！” 闻听非一边点头答应下来，一边直接在外卖软件上下了订单，同时，还忍不住的在心里琢磨，好像，白思衍那审美真的是他自己的兴趣问题，据说应龙的本体也是一身黑，但是，人家就没一眼相中彩虹蛋糕。 ——不得不说，在这一瞬，闻听非是真的以为，如果让非主流来选的话，他肯定会选中那个颜色甚至比他的头发还缤纷热闹的彩虹蛋糕的…… “蛋糕等会儿就到，我出去和服务员说一声，等下让他们送上来。”闻听非说完，刚要起身，屋子里的空气却突然有了变化一般，甚至凭空浮现出了一阵寒意。 应龙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空气中的某个虚无之处。 闻听非也忍不住的看了过去，唯独王教授，突然欣喜道：“啊，阿玖来了。” 所有人中，最为茫然的，大概就是刘胖了。 下一秒，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空气中竟然被人凭空撕开了一道空间缝隙，旋即，一只带着光泽通透、绿意惊人的翡翠镯子的手轻轻的按着空间缝隙，然后一位姿态优雅的女士从里面稳步走了出来。 王教授直接起身迎了上去，没能帮忙拎包，反而是直接接过了阿玖手里还亮着屏幕的平板电脑。 看到这位身上披着柔软又绵密厚实的银灰色皮草、衣着极为雍容富丽的中年女性，明明她脸上还带着友好而温和的笑容，但是，发自本能的，闻听非反而瞬间闪过一种近乎毛骨悚然的紧张感，刚刚被撕裂的空间，更是压抑的让人几欲窒息。 “好久不见，”阿玖朝着应龙摆了摆手，碧绿色的镯子在她的手腕上晃啊晃。 应龙嘴里的瓜子差点全喷了，一指阿玖，咬着奶油味的瓜子口齿不清的就忍不住嚷嚷道：“你这是什么打扮！” ——大家都是辣么好看的黑色鳞片，干嘛要披一身毛绒绒的大衣？ 第102章 第 102 章 阿玖眼皮都没抬一下, 先走到了王教授身边的椅子从从容容的坐下, 这才瞥了一眼应龙的模样，随口道：“你这是什么打扮？谁告诉你要这么穿衣服的？！” 应龙愣了一下, “这么穿不对吗？我看大家都是这么穿的啊！” 闻听非还站在旁边, 默默的瞅了一眼刚刚已经渐渐消失的空间缝隙，不动声色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说，之前遇到的妖怪，给她留下的印象, 还只是仅仅存在于名词上, 并且，更确切的认知, 其实还是来自于自我想象，那么现在, 看到阿玖出场之后，那种空气中都能被凭空撕开的空间缝隙，才是给她带来了一种极为直观、真切的认知——妖怪们和普通人类，非常的不一样…… 至于刘胖，他这会儿还神色恍惚。 就算接受能力再强, 但是，之前遇到的妖怪，好歹都还比较接地气，像是阿玖这种, 她的能力基本上已经算是非常罕见的了, 以至于, 刘胖至今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因为阿玖的出现，屋子里的话题自然而然的朝着她转了过来。 闻听非顿了一下之后，依然还是出了包厢，打算找个服务员说一声等下帮忙取蛋糕的事情。 闻听非站在走廊里，就看到，楼梯口那里正好有一个服务员，应该就是负责这边几个包厢的。 不过，等她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又和沿着楼梯走上来的非主流打了个碰头。 “嗨，”非主流挑了挑眉稍，眼含笑意的望着闻听非，十分自然的在她身边站定，“你来接我的吗？” “……”闻听非顿了顿，看着他此时已经恢复成了纯黑色的头发，一时间，愣是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且，就他现在这身颇为得体的打扮，再叫他非主流，好像也有点不合适了…… 真要说起来，其实，闻听非和非主流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只不过，对方那一头五颜六色宛若鸡毛掸子的头发和满身的铆钉、金属链、骷髅头图案等特征，实在是留下了近乎根深蒂固的印象。 闻听非此前从来没有觉得，“非主流”这么个其实有些偏向于网络化的词语，竟然能这么适合形容一个现实中认识的人——呃，或者更确切一点说，应该是认识的大妖怪。 等到闻听非基本上都已经习惯了非主流这身打扮，并且，昨天还见过面的情况下，才隔了一天的时间，他居然就摇身一变，除了那张英俊的脸和望不见底的漆黑眼眸，和昨天比起来，从头到脚简直找不到任何相似之处，整个人的画风似乎都不对了。 若非知道非主流——还是叫他白思衍吧——并不好惹，闻听非恐怕都忍不住的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被镜子中的影子给取代了，才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见闻听非眼神愕然的看着自己，居然半晌没吭声，非主流站在她面前，微微低头看着她，也忍不住的轻轻笑了起来。 “回神了——”非主流伸出手来在闻听非的眼睛前面轻轻的晃了晃。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不像是之前总是带着一大把黑色金属类、或是野兽或是骷髅头的指环装饰，反而是干干净净的，就连那些设计简洁大方的指环、手串都没有，甚至都不曾戴手表，只是露出一截漂亮的手腕。 但是，闻听非心里却极为清楚，这个看起来仅仅只有薄薄一层肌肉肌理和流畅线条的手，所蕴含的力量，依旧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旁边的服务员看着两个人的互动，沉默着，半晌也没开口打断丝毫，即使明明刚才闻听非就是朝着她过来的…… 好一会儿，闻听非终于收回了目光，只是忍不住摇摇头道：“你这一天的变化也太大了吧……” “差点没认出来？”白思衍就站在旁边低头和闻听非开玩笑。 “那倒不至于，”闻听非轻轻的摇了摇头，白思衍的这张脸，就算是他一身非主流的打扮，都能把那鸡毛掸子的发色给撑起来，换成了如今这种符合大众审美的模样，只会显得更加突出。 “走吧，我们进去。”白思衍站在闻听非的身边，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拉她的手臂，然而几乎是同时，闻听非却是稍稍后退了一步，正好避开了白思衍的的手。 白思衍稍稍睁大了眼睛，似乎愣了一下，以为闻听非是不太适应这种程度的接近，旋即便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来，自然而然的单手插兜，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 然而下一秒，闻听非开口，却是瞬间残忍的打破了白思衍刚刚美好的猜想。 “订的包厢就是里面那间，”闻听非伸手指了指，显然是并不打算陪着白思衍一起走过去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继续道：“其实我刚刚出来，是因为才从外卖软件上订了个蛋糕，打算让服务员和门厅那边说一声，等下把蛋糕送过来……” 刚刚还以为闻听非其实是来接自己的白思衍：“…………”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后，还是白思衍自己神色自若的微笑着，一边收拾自己顷刻间碎了一地的玻璃心，一边继续说话打圆场，“啊，你还订蛋糕了呀，我还以为就几个朋友一起吃个饭呢，居然这么贴心！” “不是，”闻听非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继续说出来有点煞风景，奈何，手握一堆青铜器的应龙如今地位特殊，甭说是山海市警察局这边，就算是市政府的领导那边，其实也是倾向于尽量满足应龙的一切合理要求的。据刘胖说，昨天晚上，甚至有教授联络过校领导，如果应龙愿意的话，山海市大学那边连以后的长期住宿问题都能给他解决了…… “嗯？”明明理智告诉他，自己现在最好闭嘴、别问！但是，白思衍还是微笑着看着闻听非，用上挑的语气应了一声。 “刚刚和应龙聊天说起来了，发现他特别喜欢奶油味的瓜子，就顺便给他订了一个蛋糕。”到了这个时候，闻听非的话语倒是也捋顺了，只是，看向眼神突然变得忧郁的白思衍的时候，十分诡异的，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歉疚？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候，闻听非自己都懵了一下。 第185章 白思衍刚刚想多了，然后发现事情真相并不如人意，进而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她为什么要觉得歉疚？明明只是凑巧而已…… 自作多情一共还不到五分钟，就惨遭打脸的白思衍缓缓的舒了口气，也亏了他到了这个时候，脸上的表情居然还完全端得住，甚至还丝毫不以为意的停下了正要往包厢那边走的脚步，稍一转身，就在闻听非的身边站定了，然后从容淡定道：“就是把订蛋糕的外卖信息给服务员吧？我等你一下，然后咱们一起过去。” 闻听非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 旁边站了半天的服务员总算是有机会开口了，看到闻听非把手机里蛋糕外卖的信息点了出来，那个服务员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把相关信息拍了一张照片之后，很快说道：“我这就和楼下的门厅那边说，等下会把您的蛋糕送到包厢里。” 闻听非收回手机，微微颔首示意，“好的，谢谢。” 白思衍站在闻听非的身边，始终微笑着，等她转身之后，方才亦步亦趋的并肩跟了上来。 “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白思衍低头看向闻听非，随口问道。 “还是因为应龙的事情，所以陪赵主任一起过来的。”闻听非简答说道，说完，心里还忍不住的闪过一个念头，也不知道等会儿，小赵他们看到现在的非主流，会是何种表情…… “赵主任？”白思衍暗自嘀咕了一句，“你们市局还有别的姓赵的主任吗？我记得那个赵主任不是管后勤的么，都快退休了吧？” “帝都协管办，过来出差的。”闻听非简单解释道，然后也问了白思衍一句，不掩好奇道：“你今天怎么想到改造型了？” ——明明之前几个月，别说是头发的颜色了，恐怕是每一根头发的长度都没有变化过。 “因为要见老朋友吗？”想到王教授没有直接联系非主流，而是把他的手机号发给阿玖的事情，再加上，非主流之前也曾经提到过，他和阿玖认识，由此一来，自然难免觉得，他今天改造型的原因是谁了……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白思衍却难得的沉默了。 闻听非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毕竟，在此之前，白思衍给她的感觉，一向都是悠闲随意、从容不迫，其实和他非主流的打扮截然不符…… 顿了顿之后，赶在两个人走到包厢之前，非主流终于眼神有些微妙的回答道：“阿玖她——大概有点重度网瘾。” 闻听非愣了愣，实在是想不明白，人家喜欢上网，和他换成正常造型有什么联系。 “这个……”白思衍略微迟疑了一下，侧面解释道：“今天这顿饭出来，我觉得吧，阿玖肯定会把照片发得朋友圈、微博、论坛哪都是，我不想因为颜色的原因太出名……”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没有反问他，你之前被综艺节目采访拍摄到的时候，不是挺上镜的么？ 不过，即使闻听非没有说话，白思衍似乎依然瞬间便看透了她在想什么，毫不犹豫的轻声回答道：“那不一样的，普通人看到，他们又不认识我……阿玖的朋友圈，基本全是熟人……” “……”闻听非瞬间就明白过来了，“懂了。” 第103章 第 103 章 走到包厢前面, 确定房间之后, 白思衍十分顺手的推开门，示意闻听非先进。 闻听非也没有和他客气什么, 微微点了点头, 然而, 与此同时，应龙已经抬起头，果断的略过了闻听非, 目光落在此时是黑头发的白思衍身上，对着他那身衣服，顿了顿之后, 仿佛突然间就悟了。 ——即使还不够了解现代审美, 但是，衣服的布料质感、合身程度，总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的。 应龙之前照着那个司机的模样变换衣服的时候，可谓是尽得中年司机的衣着精髓, 衣服的领口、衣角都松松垮垮的，没有任何版型可言。 昨天虽然也见到了不少人，而且, 不管是山海市市政府的那些领导们，还是赶都赶不走的老教授们, 他们的衣着其实也都比较得体, 只不过, 应龙完全是看过就算, 根本不上心。 唯独这会儿，穿衣服的人变成了他认识的白泽，这种形象差异一出来，应龙总算是弄明白了，刚刚阿玖进来就问他的那句“你这是什么打扮”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眼看着闻听非走进来，白思衍随后反手轻轻的带好了门，然后跟着过来，自然而然的站在她的旁边坐下。 阿玖漫不经心的抬起头瞥过来看了看，发现白思衍竟然是亦步亦趋的跟着闻听非，眼中多少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旋即，忍不住仔细的打量了闻听非一眼。 敏锐的察觉到这道陌生的目光，即使对方并无丝毫敌意，但是，闻听非依然发自本能的察觉到了那种极致的危险和仿佛血液都随之沸腾的兴奋。 闻听非的心里一突，明明阿玖没有任何恶意，现在的场景，也和之前开车时遭遇想要杀人的贩毒分子场景截然不同，但是，闻听非却有一种极为相似的错觉。 努力按捺住自己这会儿恐怕又是有些不对劲的情绪之后，闻听非礼貌的对着阿玖回以一笑，很快便错开了目光。 阿玖对于周围气氛的变化，怕是比闻听非更加敏锐，更何况，在她的眼中，闻听非的状态，也就是比自家的小崽崽看上去大了一些，并且，可能是因为在人类社会长大的缘故？闻听非的眼睛里，同样透着一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和懵懂。 从善如流的收回目光之后，阿玖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低头摆弄自己的平板电脑，还随手在晋江论坛的特别板块里发了个帖子，表示自己来山海市旅游加吃饭，然后简单贴了贴饭店的菜单。 此时的座位倒是明明白白，闻听非的左手边上只有一个白思衍，右手边则依次是刘胖、小赵，王教授，阿玖和应龙，只不过，到了应龙那里的时候，座位差不多都已经到了桌子的对面。 应龙瞅了白思衍一会儿，突然开口道：“等等，我先换身衣服！” 刘胖愣了一下，想着在座的还有两位女士呢，就算大冬天的衣服厚实，只脱个上衣外套自然没什么，可是，若是裤子的话，即使里面还有两层，那场面也着实不雅…… 然而，还不等刘胖开口，就看见，应龙根本是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那里，一晃眼，之前那身中年司机的装扮便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身和白思衍的风格比较相似的休闲款式衣服，衣服上面奢侈品牌的logo都清晰可见。 闻听非：“……” 刘胖：“……” 明明刘胖平时根本不关注衣服时尚这些东西，但是，愣是没忍住的小声和旁边的闻听非嘀咕了一句，“我为什么看着这件衣服有点眼熟。” 闻听非也小声回答道：“大概衣服的logo比较显眼吧……” 更何况，就之前，林雯雯参加那个真人秀，里面有个男明星在宣传片里就穿的这身。刘胖估计也不是真的把衣服款式记下来了，而是扫了一眼logo，然后隐隐约约有个大致印象。 再加上，不管应龙之前形象如何，最起码，他那张脸、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烟雨迷蒙的眼睛，再搭配上在男人里相对还是很罕见的一头长发，还是很夺人眼球的。 正在这时，一直低头玩平板电脑的阿玖突然抬起头来，对着应龙拍了一张照片，随意的评价道：“总算是有个人样了，你刚刚那打扮——谁告诉你这么穿的？你回去可以把他打一顿。” 手里还抓着一把瓜子的应龙：“……” 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提醒一句，随便打人是不对的，轻则拘留7到15天且批评教育、重则构成刑事案件的刘胖：“……” 阿玖也不知道在和谁聊天，优哉游哉的发完照片之后，又抬头看了白思衍一眼，这一看，恰好对上了白思衍一片漆黑的眼眸，饶是阿玖，面上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愕然之色。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闻听非却是清楚的看到，阿玖原本同样漆黑明亮的眼眸，却陡然间变成了淡金色的竖瞳，那种独属于冷血的动物眼睛里，仿佛闪烁着一种无机质的光芒，璀璨而又极端的危险。 “你——”阿玖难得放下了手里的平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白思衍一圈，终于不太确定的开口道：“还好吧？” 第186章 白思衍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无妨。” 阿玖听了，竟然是很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结这些，完全是一副，白思衍说了，她也就随随便便的信了的状态，就连那双刚刚变成了淡金色的眼眸，也瞬即又恢复成了黑色的人类形态。 饭桌上有一瞬间的寂静，阿玖和白思衍之间多少显得没头没尾的对话结束之后，在场的其他人谁也没有立刻出声。 王教授同样不掩惊讶的看了白思衍一眼，然而，他却并没有在白思衍的身上发现任何问题，再加上刚刚白思衍和阿玖都已经达成一致了，他自然也不会在这里追问什么，便是有些好奇，也只打算回家之后再和阿玖说就是了…… 至于刘胖和小赵，却是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即使小赵早就认识了阿玖，并且，因为王教授的缘故，还一直称呼她为玖姨，然而哪怕之前一起吃过不少次饭，但是，小赵却是第一次见到，阿玖的眼睛变成这般模样…… 应龙倒是不是脾气直，只不过，在场的人中，就他最是好奇事后又找不到人去问，索性眼神困惑的看着阿玖和白思衍，当即开口道：“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阿玖不以为然，又开始低头玩平板电脑了，随手一指白思衍的方向，“他的问题，你直接问他呗。” 对上应龙狐疑的视线，坐在闻听非身边的白思衍单手拄着桌子托腮，笑着接了一句，轻描淡写道：“我不告诉你。” 嘴里咬着奶油味的瓜子要吐不吐的应龙：“……” 同样一头雾水的闻听非：“……” 她忍不住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白思衍一番。 按照刚刚阿玖的语气，闻听非免不了的会联想到，白思衍应该是身体有些问题，但是，从她的角度来看，今天他除了头发变成了黑色，衣服也不再是铆钉、金属链条、骷髅头等非主流打扮之外，白思衍看上去似乎一切如常，就连眼神都十分明亮，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丝毫不妥之处。 察觉到闻听非的目光，白思衍当即转过头来，笑盈盈的低声同她道：“没事，别担心。” 闻听非：“……” 她没好意思跟他说，自己除了普通人的一点担心之外，更多的还是纳闷或者说是好奇…… 然而，就像是阿玖和白思衍刚刚完全是没头没尾的两句话之后，两人便果断的停止了这个话题，闻听非自然也不好再问什么。 即使白思衍笑吟吟的看着她的时候，十分诡异的，竟然让闻听非有一种，他似乎很期待她向他追问的错觉……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敲了敲，然后轻轻的推开。 一个服务员飞快的扫了一眼桌上的人数，确认和之前订桌时的人数对上了之后，当即礼貌的请示，现在是否可以开始上菜了。 明明今天做东、偏偏刚刚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小赵立即点了点头，“可以了，上菜吧。” 因为服务员的到来，倒是恰好打破了刚刚包厢里有些诡谲的气氛。 小赵安静时则矣，一旦开始说话，三下两下便将气氛弄得热络起来，其圆滑世故、细心得体，绝对不在任何人之下。 就算是同样很会做人、甚至连走访时伪装都很有一手的刘胖，自忖也无法在面对一桌子妖怪的时候，还能有这般水平，尤其还有应龙这么个和小赵才是第一次见面的，当即在心中感慨，要不人家年纪轻轻就是重要部门的大领导了呢！别的不说，就这处变不惊的本事，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至于闻听非，听小赵说话的时候，她虽然一直微笑着，不过，却有种异样的冷静。 尤其是在小赵分分钟就说服了应龙和他一起，去一趟帝都弄个有效期比较长的身份认证，以后想要做事情也方便，甚至于，就连那批没法出手的青铜器，小赵都表示，如果山海市这边有困难的话，他可以帮忙联系帝都那边的博物馆。 “不用这么麻烦了吧？”同样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闻听非骤然开口，语气温柔笑眯眯的打断了小赵，侧过头来一边看他一边说道：“山海市这边的博物院、还有大学都协调好了，不用再麻烦帝都岸边的博物馆了，至于身份证件，和普通人不一样的话，倒是的确从你们那里办理比较方便。” ——到了这个时候，刘胖也顿时悟了。 敢情小赵这不仅仅只是想要挖他们市局的电梯、挖他们山海市的妖怪，甚至连那些青铜器都没打算放过！？ 顿时，刘胖看小赵的眼神都变得肃然起敬起来。 度假途中飞回来一趟，就要办成这么多事，这么一想，小赵的来回机票真是值了！ 被闻听非打断之后，小赵也不以为意，甚至还冲着她笑了笑，温和道：“我也只是建议而已。” 旋即，小赵还顺势看向了白思衍，同样好脾气的问了他，在身份登记上有什么打算。 出乎意料的是，白思衍却是直接从衣兜里摸出来了一张今年才刚刚新办的身份证来，从容淡定道：“我有了，而且，这里是我家，谢谢关心。” 第104章 第 104 章 白思衍的身份证在面前一晃而过, 小赵稍稍愣了一下, 刚想继续说话，坐在他旁边的王教授却突然伸手, 在桌子下面轻轻的戳了戳他。 小赵一顿, 果断的闭上嘴, 转身不经意的看向王叔这边。 王教授几不可闻的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小赵放弃。阿玖就坐在王教授的身边，看似神色淡淡的还在玩平板电脑, 不过，小赵心里清楚，既然玖姨和白思衍认识, 那么, 刚刚王叔的示意，基本上可以断定，其实是是出自玖姨的意思了…… 念及此处，小赵就是再怎么敬业, 也不会不听玖姨这种经验丰富的大妖怪的建议，果断的略过了刚刚的话题，然后自然而然的招呼着大家吃菜。 小赵前后不一的反应, 当然也落入了他身边坐着的刘胖和闻听非眼中。 只不过，今天这顿饭的饭桌上, 刘胖还处于深深的震撼之中, 倒是闻听非, 看得若有所思。 白思衍低下头来, 看着闻听非的模样，稍稍凑近，小声同她耳语道：“在想什么呢？” 闻听非顿了顿，也没藏着掖着，索性直接伸手指了指白思衍的衣兜，同样小声的回答道：“我在想，在拿到这个身份证之前，你都是怎么过的？”尤其是住处什么的，之前都没有身份证的人，应该更不可能有房屋产权登记证吧？ 即使闻听非明明没有把话说完，但是，白思衍愣是从她好奇的目光中获悉了那后半句话，当即沉默了下来。 闻听非的手里还拿着筷子，微微侧过头来，眨了下眼睛看着他，见状，只当是这些大妖怪自有其独特的生存之道，合不合法，那就另说了，干脆也就没继续追问。 一时之间愣是有些无言以对的白思衍：“……” 其实他倒是不介意告诉闻听非真相，但是，在这一刻，十分奇妙的，他却愣是不太想说起，自己之前都是怎么伪造证件的了。大概还是因为，闻听非的警察身份吧，哪怕她根本不是户籍警，一般不会管这个…… 包厢里的饭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就在这个时候，又有服务员过来敲门，这一次，对方直接拎了一个十寸的巧克力乳脂蛋糕进来。 小赵都忍不住的面露惊讶之色，看了闻听非一眼，“买了个这么大的？” 闻听非单手托腮的笑笑，“咱们的人其实不少。” 第187章 更何况，她觉得，对于应龙来说，没准这一个十寸的都不够他自己塞牙缝的…… 屋子里的其他人都还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应龙那边，很快便用鼻子轻轻的嗅了嗅，有些新奇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那你就多吃点。”小赵一边帮着拆蛋糕盒子，一边也笑道，感觉回头关于妖怪们的小本本上还可以多记一笔，应龙，喜欢奶油味…… 王教授在厨艺上绝对是一把好手，这种技能，甚至还衍生到了切蛋糕这种事情上，明明就是蛋糕店里自带的那种普通的塑料刀叉，但是，王教授动手的时候，就愣是能把蛋糕切得连最上面的淡奶油裱花都没有什么明显的破坏痕迹。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尽管白思衍这边还在气氛古怪的凝滞着，不过，应龙那边，却是已经被热情的小赵给忽悠得差不多了，也就是闻听非和刘胖这边立场坚定，再加上山海市的那些老教授们下手一个比一个快，以至于，虽然应龙答应要和小赵一起去一趟帝都的协管办，顺便登记一下身份，但是，应龙之前拿出来的那些青铜器好歹是被留下了。 不过，也因为应龙的缘故，小赵原本就半途飞回来的度假，干脆又直愣愣的打道回了帝都。 才陪同了半天的时间，就一顿饭的功夫，再次无事一身轻的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小赵马上就带着应龙走了，他们这边也就不用管了，想了想，刘胖开口道：“下午又得回市局上班了。” 闻听非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对哦。” 等到饭后，闻听非和刘胖离开，白思衍想也没想，直接就跟着出来了，还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两个开车了吗？我送你吧！” 小赵默默的瞅着白思衍的背影，听完这句话之后，才收回目光。 没有人管还在抱着半个蛋糕直接用大勺子吃的应龙，小赵的声音很轻，小声向阿玖请教道：“玖姨？” 阿玖微微摇了摇头，并不欲多言的意思，只是轻声向小赵提醒道：“白思衍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新的白泽现世，正常情况下，天地间本就只有一只白泽……” 小赵悚然一惊，“那他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他，应该已经不算是白泽了吧！”阿玖说话的时候，也有些不确定。 “——看他现在的状态，似乎一切如常，我也有些说不好了，但是，白思衍身上肯定有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阿玖毫不犹豫的笃定道，“还有，山海市这里，很久以前就是白思衍的地方，或许，这片土地于他而言，也有特殊的意思，他不喜欢离开这里，也不可能会去协管办登记的。” 小赵听了，很快点了点头。 虽然依旧看不透白思衍的情况，不过，看他都想方设法的拿到了普通人的身份证，明显也是打算安安稳稳的在人类间生活下去的，尤其既然山海市从以前就是他的家，白思衍在这里生活的年头绝对超出了他的想象，既然以前都没问题，那么，以后应该也不至于搞出什么乱子来…… 至于协管办的妖怪登记，说白了，其实主要还是起一个摸底调查的作用。那些各式各样的妖怪们，除非真的有性格纯良的愿意留下来为了帝都户口什么的在协管办工作，其他的妖怪里，其实协管办根本也使唤不动人家里面的大多数…… 就那小小一部分愿意配合的妖怪，估计很大程度上，其实也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处于食物链的底端，以至于，见到食物链上游的普通人类的时候，都忍不住的言听计从。 另一边，闻听非和刘胖从酒店出来时，发现白思衍还在一步不离的同他们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闻听非怔了一下，不由得开口提醒道：“那个，我今天是开车过来的。” 白思衍眨了眨眼睛，一览无辜道：“我也把车停在了停车场附近。” 刘胖突然“哎？”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出于同事的默契，刘胖想到的事情，其实闻听非也想到了。 ——尽管白思衍的真实年龄，估计得按照他被综艺节目采访时的情况再往上翻，但是现在，他刚刚拿出来应付小赵的那一张身份证上，白思衍这个人才刚刚成年不久，也是真的…… 想到这里，闻听非看向白思衍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顿了顿，终于诚恳的开口问道：“你的身份证上才满十八周岁几个月吧？” 白思衍愣了一下，旋即悚然一惊。 不等他分辨，闻听非已经认真的问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你的驾照考下来了吗？” 其实，这三四个月的时间，专门用来考驾照的话，时间倒是的确够用了，问题在于，不用想也知道，白思衍应该不可能刚刚被市局专项行动的警察捞回去，然后三两天的时间就顺利的上好户口，并且还要抓紧时间去驾驶学校报名备考吧…… 忍不住满心卧槽的白思衍：“…………” 终于，前面两步远的刘胖也跟着转过头来，看向白思衍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同情。 “其实，我和小闻，刚刚都想装不知道的，毕竟，我们两个也不是交警，而且是你的话，应该也不至于弄出车祸事故来，对吧？” 问题是，警察都闭嘴沉默着装不知道了，结果，非主流这家伙居然还一个劲的往枪口上撞？ “……”已经彻底无话可说的白思衍。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闻听非的车旁。 白思衍扫了一眼，已经将车牌号和车型记得清清楚楚。 闻听非在上车之前，还抬起手轻轻的拍了下白思衍的肩膀，小声笑道：“嘘……今天的事情，我可就当不知道了，你有空的话，早点去补个驾照吧，嗯？” “嗯……”白思衍回答得时候，脸上的神色都是恍惚的。 面对着闻听非，他愣是没敢说，其实，他手里是有驾照的，前些年驾驶考试还十分不规范的时候，花个三五千块钱就能把驾照买出来，唯一的问题在于，那个真驾照上，其实是假名…… 想到这里，看着居然是闻听非亲自开车载着刘胖走了，白思衍一边忍不住的腹诽，一边抬头远远的望着那辆车转弯彻底消失在这条马路的尽头，随后，终于有些懊恼的拿出驾照瞅了一眼。 ——为了让闻听非放心，他还得用现在的名字和刚刚成年的身份证，再去驾校报个名。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qaq 与此同时，闻听非的车上，这会儿没了外人，坐在副驾驶的刘胖也忍不住的念叨道：“白思衍今天这个打扮，我差点没认出来，这形象也太颠覆了，他之前要是一直这个模样，估计思想报告都能少交几篇。” 毕竟，现在这个模样看着就靠谱，不像是非主流社会小青年那样让人操心…… 闻听非只是笑，“嗯，挺好看的。” 突然之间，车载广播里，却插播了一条新闻，“几位明星参与某大型真人秀节目时，一夕之间在法国古堡离奇失踪……” 第105章 第 105 章 听到这条消息时, 闻听非的心里仿佛有了一种奇妙的预感，明明好像是和她无关的事情，却不由得稍一愣神。 不过，旁边的刘胖却是完全没上心，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随口说道：“现在的节目组就爱搞这些噱头，尤其是探险侦探类节目，动不动就幽深古堡、离奇失踪, 整个节目拍得玄玄乎乎的, 查案还故意要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谁家办案不大白天的调查走访？” 闻听非的思路，下意识的就跟着刘胖的念叨走了, 还忍不住笑道：“人家节目里是大多是私人侦探，又不是人民警察。” 第188章 刘胖顿了一下, 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人民警察破案的时候, 自然同样辛苦, 不过, 警察真的几乎不会那样工作，就像是小宋那种，明明是一流的痕迹科技术人员, 结果愣是天生怕鬼, 要是换成侦探节目, 估计以小宋的胆量, 没准第一季的剧情还没过去, 要么是他被那些故意装神弄鬼的人吓跑，要么直接抓住装神弄鬼的人暴打一顿，强行通关…… 然而，刘胖这话说完还不到一天的时间，等到第二天一早，闻听非到市局上班的时候，还没进自己的办公室，便被沉着脸的周队招呼着一起，又去了楼上局座的办公室。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闻听非还在纳闷，这两天里，除了应龙留下的那一堆青铜器之外，也没听说有什么其他的大案要案啊？ 并且，托应龙的福，市局成功的抓获了一堆远道而来的毒贩，几方证词互相补充的情况下，之前一直暗藏在山海市的那个贩毒网络，也已经被警方以雷霆万钧之势给强行掀开了，总算是露出了整个贩毒集团内里狰狞的冰山一角。 禁毒工作任重而道远，但是好在，总有人一直在坚守。 在从电梯里出来之前，一直有些沉着脸的周队却是突然开口，带着几分安抚的轻声向闻听非说道：“等下在局座的办公室里——” 闻听非看向周队，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周队话说到一半上，本来是想告诉闻听非，如果不想去，就直接拒绝，不要不好意思。但是，回过头来一想，自己这会儿对她的安抚，其实未尝不是从另一个角度在限制她的行动。 直属领导和单位的大领导——特指局座，而且他们还都是市局高层，当这两个人冲突的时候，究竟听谁的这种问题，简直是职场千古难题。 就算周队和局座的关系好，但是，这事交给任何人去处理，恐怕都免不了有些头疼。也多亏了刘胖之前还特意叮嘱过闻听非这件事情，别着急下决定，等他们两个掐，局座和周队谁赢了听谁的，但是，这也仅仅只局限于周队和局座两个人之间，毕竟，他们两个掐完了不伤感情，换成别的人，恐怕就又是不行了…… “别担心，等会儿在局座那里也别不好意思。”周队抬手，轻轻的拍了拍闻听非的肩膀，什么具体的情况都没解释，看着闻听非还一脸懵逼的表情，只能是拧着眉叹了口气，温声道：“愿意答应就答应，不想答应就直接拒绝，有事我担着。” 依旧一头雾水的闻听非：“……” 顿了顿之后，闻听非赶在电梯开门之前，小声的向周队道了声谢，虽然她也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仿佛局座的办公室这会儿成了什么不好闯的刀山火海一样。 周队抬手有节奏的敲了两下门，然后直接推门进去，还不忘招呼上了闻听非。 出乎意料的是，局座这里并没有摆着什么鸿门宴的架势，相反，除了周队和闻听非之外，这里还有几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两个还顶着一头黄毛的小年轻正挺直了背脊，一丝不苟的坐在那里，当真是军姿严谨的“坐如钟”。 闻听非瞅了那两个之前还差点噎死非主流的熟悉黄毛年轻人一眼，其中一个明明腰板挺直，但是，看到闻听非这个认识的人之后，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然后还调皮的使劲眨了眨眼睛。 闻听非直接被逗笑了，虽然没出声，却也冲着他眨了下眼睛，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而在两个黄毛小年轻身边的沙发上，坐着另一位穿着军装的男人，却没有丝毫的凛冽彪悍气质，就和局座一样，神态温和，因为爱笑，眼角的皱纹都比别处更明显一些。 但是，很奇妙的，明明是这样一个看着十分温和的军人，看他肩膀上的两颗大星星，却已经是中将军衔了。 闻听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深思，山海市警备区因为临海又位置相对特殊的缘故，地位不低，是正军级的单位，中将这样的军衔，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已经是警备区的最高领导了…… 这样的大领导，真要算起来，其实还压了局座一头，他突然亲自来山海市市局是要干什么？ 再结合着刚刚周队的话语，闻听非实在是想不明白，这里面能有她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闻听非还忍不住的又瞅了一眼那两个顶着黄毛正乖巧的在中将身边坐军姿的部队年轻人，就算那位中将什么都没说，但是，这两个部队学年轻人维持着现在这个造型跟在首长身边，估计也该有想死的心了吧…… 正在闻听非自己寻思的时候，局座已经招呼着闻听非，主动向那位警备区的中将介绍了一下。 那个中将见到闻听非本人，面上的神色虽然依旧温和，不过显然，眼底也闪过了一丝惊讶之色，闻听非的年龄居然这么小，而且，因为衣着打扮比较随意，小姑娘看着还有些学生气的模样。 顿了顿之后，看着闻听非犹带困惑的模样，那位中将反而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和局座笑道：“这小姑娘不错，看着就一点都不像是警察。” 局座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白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的说道：“我就当你是在夸她了。” 闻听非：“…………” 闻听非看得出来，局座和这位中将之间的关系显然很熟，再加上两人年龄相仿，没准当年还是战友不成？ 随后，不等局座开口，那位陌生的中将已经和颜悦色的招呼着周队和闻听非也坐下，然后才抬头看向局座，乐呵呵的问道：“你说还是我说？” 局座朝着他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你说你说。” 那位中将也不在意，点了点头，虽然脸上还带着笑意，不过，面上却是稍稍正色，然后认真开口道：“其实这次，是因为一些比较特殊的原因，我们军方这边，想要请小闻警官帮个忙。” “……您叫我小闻就行。”闻听非也诚恳的回答道，却没有直接把帮忙的事情答应下来。其实她依然还是纳闷，不明到底有什么事情能让山海市警备区的中将亲自过来请她帮忙。 算是想要拉捐款赞助，这也是市政府扶贫口上的工作人员的事情啊，真要说起来，军方内部虽然也会互相争夺资源，但是，人家那都是专门的国防预算，和普通企业民用这边，还是有相当远的距离的…… 那位中将微微颔首，直言道：“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林雯雯的女明星？” 闻听非愣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却是突然闪过了昨天在车载广播里和刘胖一起听到的那条消息。 顿了顿之后，闻听非干脆的点了点头，“认识，上个案子的时候，她也算是半个受害者吧，我和同事保护了她一小段时间。” 听到“保护”这两个字，那位中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很快点了点头，然后道：“林雯雯最近参加的一个真人秀活动，是在法国的一座古堡中取景拍摄的，然后，这个团队，在那座古堡中突然离奇失踪了，目前消息还在封锁中，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向我国大使馆求助，法国当地警方的那些警察们也已经进入了紧张的调查之中。” 闻听非安静的听着，直到这位中将说道，“据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了解，法国警方在古堡之中找到了林雯雯失踪之前的手机，她的微信里，想要发出的最后一条内容，是向你的求救信息。” 闻听非：=口=！？ 愣了一下之后，闻听非霍然之间惊愕得睁大了眼睛，“最后关头向我求救！？” 虽说她倒是肯定会帮，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尤其林雯雯还远在法国，暂且不说护照、签证、机票、航班的事情，就算闻听非接到消息之后立刻飞过去，那也是十几个小时之后了…… 林雯雯绝对不是恐惧之中就完全失了理智的人，她这么做，闻听非只能想到一个理由，那就是，林雯雯觉得，这件事，只有她能帮忙。 再结合着她们之前认识的经历，闻听非突然意识到，总不会是，林雯雯他们在法国的古堡之中遭遇灵异事件了吧…… 想到这里，闻听非抬起头，看向这位中将，诚恳道：“恕我冒昧，林雯雯的事情，大使馆已经接到了节目组的求助信息，接下来，应该是外交部门的工作人员帮忙协调吧？”怎么看，应该也不至于把军方给扯进来啊？ 第106章 第 106 章 对于闻听非的疑问, 那位中将点了点头, 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局座。 局座：“……？？？” 第189章 两个人短暂的对视后，局座瞬间回过味来，“机密？行吧, 这间办公室先让给你。” 说完，局座起身离开，还不忘招呼上了周队。 周队则是先看了闻听非一眼 看见这个场面，闻听非也明白, 显然, 如果她坐在这里听了后面的解释, 那么, 这件事可就没有退出的余地了。 略微沉吟后, 闻听非冲着周队微微点了点头。 周队见状, 自然是又盯了局座一眼。 局座：“……”他觉得自己还是挺无辜的。 出了局座自己的办公室之后, 一边关好门，看着周队面上还有些不虞的脸色, 局座也实话实说道：“我前几天才刚刚从部队借了人过来帮忙, 现在人家那边有事, 说要从咱们市局借人，我总不能拒绝吧？” 周队瞅了他一眼，并不想理他。 而在局座的办公室里, 那位中将温和的冲着闻听非笑了笑, 旋即, 一个黄毛年轻人起身，将手里的一份文件递给了闻听非。 同时，那位中将也语气平和的详细解释道：“那个叫做林雯雯的女明星参加真人秀活动，因为她遗落的手机中留下来的信息，很可能是法国警方目前掌握的最重要线索，所以，法国警方那边也在急着联系你。” “……”短暂的沉默后，闻听非开口道：“这两天的时间里，我并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国外的信息。” 黄头发部队小年轻里的一个人像是心直口快的回答道：“消息被我们拦截了，并且直接给了法国警方回复。” 差不多已经猜到了的闻听非：“…………那今天找我的原因是？” 那位中将也诚恳道：“国内想要拦截消息还是比较容易的，但是，如果你作为林雯雯的亲友，出于担心她安危的原因，亲自去了法国那边，不是本人的话，就太明显了……” 闻听非瞬间就悟了，敢情这是怕脸不一样，过去之后，在警方面前演戏演不下去。 看到闻听非顿时一脸了然的表情，那位中将也只是从容的笑笑，然后道：“其实，也不仅仅是不好模仿你的缘故，真要找的话，凭借现在科技和易容化妆技术，我们还是能够伪装出足够以假乱真的人来的。” 闻听非想了想，很快道：“那就是因为林雯雯的信息的缘故了？” “是的。”这位中将点了点头，“小闻，我刚刚和你们的局座聊了聊，他也表示，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警察，而且，我们现在无法确定那个节目组在古堡中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了尽量把人完好的救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选择相信当事人的判断，也就是按照林雯雯女士最后留下的求救信号来找你。” 闻听非点了点头，“好，我答应。” 然而，这位中将的面上刚刚露出一点欣慰的笑容，还没等他开口再夸奖两句，闻听非便已经耿直的问道：“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个电视台节目组在国外拍摄节目的事情，竟然能让您亲自过来处理吗？” 那位中将：“……”刚刚白扯了半天，还是没把最初这个问题忽悠过去。 两个黄毛年轻人：“……” 他们两个还在偷偷的交换眼色，一个劲儿的龇牙咧嘴，暗示道，我就说瞒不住吧，首长还不信！ 那位中将一脸淡定的抬手在一个黄毛小年轻的后背上糊了一巴掌人，让他收敛着点，顿了顿之后，才看着闻听非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具体的情况我不方便说，但是，这个节目组在法国联系到的当地翻译中，有一位本来是打算借着这个节目的机会回国的，只是，还没等节目拍摄完成，就突然出现了意外。那个翻译对我们来说，非常的重要。” 闻听非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问，那个个翻译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能够让军方如此在意的人员，具体身份想想其实也就那么几个…… 而且，节目组在法国出了意外，法国警方也已经投入了调查，按理来说，国内这边顶多就是驻当地大使馆和相关的外交部门帮助协调了，断没有把警方、军队等暴力机关的工作人员派出去的道理。 但是，那位所谓的翻译对军方又非常的重要，闻听非毫不怀疑，这位中将会亲自找上门来，应该就是为了借机过去寻找并且接应那位翻译。 根据林雯雯最后的求救信息，闻听非作为失踪者的重要亲友，完全可以情绪崩溃、态度强硬的要求亲自前往法国案发现场，至于军方这边，估计他们是打算派几个人陪同她一起过去了，至于是保镖还是司机还是助理，反正陪同人员的身份有的是…… 甚至于，闻听非现在自己私下里怀疑林雯雯可能是又遭遇了灵异事件，但是没准在军方看来，还可能是那个翻译身份暴露然后才引发的这一切，古堡里发生的并非是真实的灵异事件，而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想到这里，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 目前掌握的线索太少，短时间内，她也得不出一个有效的结论，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闻听非认真的问道。 那位中将一指身边的两个黄头发小年轻，“他们两个陪你一起过去，嗯——”中将神色温和道：“他们两个也可以表现得一点都不像军人。” 被点到名的两个人年轻人直接站起身来，朝着闻听非敬了个军礼，其中一个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是个夸奖……” 那位中将：“……”抬手又是一巴掌拍了上去，“严肃点！” “哎呦，轻点、轻点！”有人顿时小声嗷了一嗓子。 闻听非见状只是笑笑，也站起来，看着他们两个突出的黄稻草色的头发，礼貌的颔首示意。 再然后，为了接下来的法国之行，闻听非和两个部队小年轻被一起扔到了一间空置的小会议室内座谈，相互交换信息，互相了解，至于局座和那位中将等人，则是要尽快处理他们的相关签证、护照等证件问题。 两个部队的年轻人，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只不过，一个浓眉大眼的，带着几分飒爽之气，叫做戈扬，另一个看上去稍微安静点的，叫做冯楚一。 闻听非这边直接都是本人的信息还好说，戈扬和冯楚一这边，却显然是除了本名保留之外，具体的简历信息都是重新编造的。具体的行动指南也很明确，法国警方主动联系到的闻听非可以本色出演，其他人，却是要走剧本的。 私下里，闻听非突然想到了昨天在车里听到的那条广播消息，还随口问了一句道：“不是说封锁了消息吗？为什么昨天还会有广播提起这件事？” 说话间，闻听非还拿着手机上了微博，看了一眼林雯雯的状态，除了刚刚到法国那天之外，就再没有发消息了。 “都是公众人物，直接消息全无也不合适。”戈扬吊儿郎当的靠在椅背上，“目前发出来的消息，看起来就像是节目组故意搞的噱头，以后顺利把人找到最好，万一不行，也已经提前打过预防针了，只是没人当真……” 毕竟是特事特办、外加急事从权，正常情况下起码要等两周的出国相关证件，第三天下午，便已经出现在了闻听非的面前。 再然后，当天晚上，便直接定好了飞往法国的机票。 在前往山海市国际机场的路上，闻听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正在看刘胖、周队刚刚发过来的两条让她要注意安全的消息，除此之外，还有电梯精点点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发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包过来，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小美女，你怎么突然要出国了？” 闻听非回道：“这个是秘密，不能说的。不过，等我回来的时候，会给你们带礼物的！” 电梯精点点一下子就开心了，瞬间将刚刚从它这里听说了闻听非要出远门的消息后突然就沉默下来的大佬给抛在了脑后。 电梯精：“好呀，谢谢小美女=v=等你回来，我也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第190章 “什么秘密，不能现在透露一点吗？”闻听非笑着打字。 电梯精点点很好说话，直接就乖乖的回答了：“唔=v=，也可以透露一点点啦，是关于大佬的！” 闻听非的脑海中闪过白思衍的身影，微微挑了下眉，也回了个“达成一致”的表情包。 至于出租车后座上的戈扬和冯楚一，正拿着商务舱的机票不由得感慨，“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乘坐票价高达五位数的机票……” “国际航班，这个价格很正常吧？”闻听非回头笑道。 “正常归正常，但是，还是稀奇。”一头黄毛的戈扬用看一堆人民币的眼神瞅着那张高价机票，脸上心疼的表情尤为生动。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飞机终于平稳抵达法国。 此时，正好是当地时间下午六点。 从机场出来，闻听非和戈扬、冯楚一还未找到之前说好要来接机的大使馆工作人员，迎面便和协管办的小赵打了个碰头。 ——对方一身出国旅游的背包客打扮，就这么从容的站在闻听非前面的不远处，甚至直接就是在这里等人的模样。 闻听非一时间愣住。 她还清清楚楚的认了出来，小赵背着的那个登山包，都和前几天一起吃饭时是同一个！ 戈扬和冯楚一顿时心生戒备，小声道：“你认识？” 闻听非还没回答，他们三个人小声说话间，背包客小赵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嗨！” “……”闻听非：“别告诉我你和我们目的地一致。” 小赵好脾气的笑笑，然后特别主动的商量道：“是的，目的地一致，所以带我一个吧！” 戈扬忍不住了，“不是，你谁啊？大使馆说好了过来接机的工作人员呢？” 再下一秒，大使馆的人依旧没来，但是，一个身材高大挺拔、还有一头灿烂金发的歪果仁却突然如同一阵风一样冲了上来，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在场的人中，恐怕除了闻听非之外，甚至没有人能够看清那道身影。 闻听非眼睁睁的看着当初的单纯青年戴维毫不客气的挤开了小赵，姿态优雅而又绅士的拉过自己的手，弯下腰一个吻手礼之后，使劲眨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用和之前乔纳森相似的长调子感叹道：“我亲爱的闻，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们在此相遇——” 戈扬和冯楚一差不多已经疯了，直接打断了戴维那满是赞美的感叹，抓狂道：“这个又是谁？” 闻听非：=_= 短暂的沉默后，闻听非眼神狐疑的瞅着戴维和小赵，“……你们商量好的吧？” 仿佛直到这个时候，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还互相对视了一眼。 “戴维？”小赵面露愕然之色。 戴维却是在一瞬间的惊讶后，心生了然，拖着调子“哦”了一声，笑得格外暧昧，意有所指，“居然是你来了啊……” 第107章 第 107 章 闻听非定定的看了看突然冒出来的背包客小赵还有吸血鬼戴维一眼, 意识到机场这里绝对不是说事情的好地方之后，旋即, 压根就没管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直接招呼上了还有些抓狂的戈扬和冯楚一，绕过那两个拦路的家伙，径直朝着机场外面走了过去。 戈扬和冯楚一虽然还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但是, 按照原定的计划, 驻当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会过来接他们，这个是肯定没问题的。 发现闻听非也并没有和里面那两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继续浪费时间的意思之后，两个部队年轻人很快便长舒了一口气, 戈扬一个人手里推着三个人的行李, 步伐却迈地极为果断和轻快, “走走走，我们去找人！” 瞬间便被抛在后面的小赵和戴维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中都还带着打量的意味。 因为之前在山海市有过接触，戴维对于小赵的身份虽然还不是特别了解的, 但是起码，他知道有小赵介入的事情, 绝对不会像是普通人的想象中那么简单。 同样的, 这次前往法国, 本身就有要务在身的小赵, 考虑到戴维的身份, 自然也忍不住的多想——古堡内人员失踪这件事里面, 是否可能还有当地的吸血鬼参与…… 然而，不管这一刹那之间，他们两个人的脑海中闪过了多少个念头，一抬头，看到闻听非和两个陌生的年轻人几乎已经走远的背影之后，这下子，再没有什么忖度的对视，小赵立即毫不犹豫的抛下戴维，愣是拎着自己的行李直接追了上去。 “小闻，等等我！”小赵直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因为他说的是中文，机场里的其他乘客免不了的瞥过来了一眼，而后，顺着他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闻听非的方向。 戈扬心中暗道要遭，还推着三人份行李的手臂上青筋绷起，几乎炸毛道：“他居然还追上来了！？这人究竟是谁啊！” 闻听非沉默了一瞬，也在思忖，要不要直接告诉戈扬和冯楚一两人小赵的身份。毕竟，虽然小赵出现的突然，但是，真要细究起来的话，他们的行动和目的，有很大可能是一致的。如果因为这会儿保守秘密而导致戈扬和冯楚一把小赵当成必须防备的可疑人物，并且因此而产生过多的内耗，才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闻听非索性低声道：“他是帝都那边，国安的人。” 戈扬和冯楚一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愕然之色，他们两个几乎被惊呆了。 国安和军队说是平时互不干涉的两方势力，但是，在处理国防安全的工作上面，多多少少还是免不了有些牵扯的。 戈扬和冯楚一都在地方部队，和国家安全局的关系自然也就又远了一层，但是，这也不能掩盖，他们和国安有时候虽然是竞争关系，但是，大家也不是完全没有合作的可能。 一时间，刚刚还恨不得把小赵从视野里扔出去的两个年轻人顿时就开始纠结了。 他们这边步伐稍一放缓，背着登山包的小赵已经麻利的跑了过来。 不过站在闻听非一行的身边之后，小赵没有直接多说什么，反而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后面一眼，诧异道：“戴维居然没有跟上来。” 闻听非沉默了一瞬，冷静道：“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我觉得，我们等会儿就会再次见到他了。” “额？”小赵一愣。 闻听非温声提醒他：“古堡——这种比较有历史气息的建筑，可不是现代才建设完成的。” 小赵瞬间明白过来了。 吸血鬼大多生命漫长，甚至于，他们始终都还维持着当年的容貌。再联想到当初飞去国内接走戴维的乔纳森那堪称装逼犯的架势，小赵毫不怀疑，搞不好的话，戴维本身也是那一挂的…… 终于，在机场外面，举着牌子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姗姗来迟。 闻听非的视力好，一眼便看到了牌子上面“闻小姐”的字样，嘴角抽了抽，和身边的戈扬、冯楚一示意了一下，连带着一个自己跟上来的小赵，一行人很快便过去和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汇合了。 第191章 并且，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在于，法国当地警方的工作人员居然也跟了过来，这人的身上甚至还穿着一身警服。 对于闻听非的模样，当地警方这边显然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对方目的明确的过来，和闻听非握了握手，并未对闻听非身边随行的另外三位男士有任何的异议，直接便把所有人都请上了一辆商务车。 法国的冬季，晚上六点多钟的时候，太阳也早已经落山了，夜幕笼罩着城市中亮起的万家灯火。 坐在车里的时候，闻听非只是低头在摆弄着手机，并没有多说什么。 小赵也是差不多的动作，只不过，在微信消息里，他正在和闻听非简单的解释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并且由衷的表示，自己真的希望和闻听非他们一起行动。 “我知道一位失踪的女明星手机中，最后一条信息便是打算发给你的求救信息，并且，法国警方也直接联系了你。”小赵在微信里飞快的打字道：“我这里还获取了一部分事故发生的那个城堡中的影像资料，然后，意外的发现，里面有一批古代装饰物，应该来自于国内。” 对于前面的内容，闻听非不置可否，不过，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却是忍不住打字问道：“文物走私？还是拍卖会拍卖？或者说，你提到的那批古代装饰物，有其它的作用？” 小赵并不意外闻听非的敏锐，直接在信息中回答道：“里面有一件器皿，在人皮书上有相似的记载。” 随后，小赵还直接发了一张文物复原图过来。 闻听非看了一眼，这是一个玉石器皿，感觉有点像是巫祝祭祀、古代祈祷一类的东西。 霎时间，闻听非的脑海中，再一次闪过了当初小宋从鲜血中捞出来的那个淘宝二十块包邮的黄铜摆件。 只不过，真要说起来，好像都是搞邪教仪式的物品，但是，小赵的文物复原图中，这个玉石器皿看上去实在是要珍贵、神秘并且显得高大上太多。 就在闻听非和小赵私聊的时候，同样拿着手机坐在旁边的戈扬和冯楚一，也在不停的交换眼色。 戈扬的手机里，正是一副当地城市的道路交通图，并非是具有动态信息的电子地图，而是直接把一张纸质版地图扫成图片传过来的那种。 然而，即便如此，方向感卓绝、记忆力也好到几乎已经要把整个城市地图都背下来的冯楚一却是万分确定，根据现在这辆商务车的行驶方向来看，他们并没有被带去繁华的市中心找一家可以住宿的酒店并提供晚餐，而是径直朝着城市郊外的方向去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林雯雯他们离奇失踪的那个古堡了。 冯楚一和戈扬完全是情报共享的状态，得到了确定的信息之后，戈扬想到这里，也是寝食难安，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扭头，压低声音又将这件事告知了闻听非。 一瞬间的沉默后，闻听非眼神复杂的瞅着那个一身警服的法国警察，选择打直球，径直开口询问道：“我们是正在前往事故发生的那座城堡吗？我要立刻过去找回我的朋友！” 闻听非的声音有些急促，听起来情绪并不是很好。 那个当地的警察也十分敏感，连忙回过头来，不停的安抚着闻听非，一再的保证，“请您冷静，女士，您的朋友会没事的，我们这就去事故发生的地方，也许，看到您的朋友留下来的重要信息之后，您愿意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尽快把所有人都找出来。” 闻听非又噼里啪啦、语速飞快的和那个警察说了几句什么，再然后，一扭头，看向戈扬和冯楚一，稍稍使了一个眼色。 “这帮外国佬也太不讲究了吧……”戈扬忍不住摇摇头。 抓紧时间破案当然是好事，但是，对于从异国他乡赶过来的受害者亲友，不先和闻听非沟通了解情况、并且加以安抚，而是连夜直接把人带去一个刚刚发生了离奇失踪事件的古堡之中？也不怕再出现意外，直接来个全军覆没…… 小赵突然侧过头来，小声的提醒道：“警方似乎很焦急。” 戈扬一回头，“一群歪果仁在自家国土上失踪了，谁都会着急吧？” “不是这种……”小赵毕竟见多识广，直接摇了摇头。 很快，随着这辆商务车停留在事故发生的古堡之外，闻听非一行人也算是明白，为何法国当地警方会显得如此焦急了。 因为远离了城市，星空似乎都变得璀璨了些。然而，和城市中的河流、灯火连在一起的浩瀚星空之下，这座巍峨神秘的古堡院中，却是灯火通明。 似乎还特意换了一身礼服西装的戴维正在管家、侍者的簇拥之下，金发绚烂，蔚蓝色的眼睛里更是盈满了笑意。 他夸张的对着闻听非伸出双臂，似乎想要热情的拥抱她。 闻听非：=_= 小赵：“……”其实他刚刚发现戴维没跟上来的时候，就已经也有不祥的预感了。 戈扬和冯楚一这回算是彻彻底底的惊呆了，“卧槽！卧槽？这个外国佬怎么回事？” 刚刚急急忙忙带着闻听非他们赶过来的那个警察，一脸绝望和尴尬的小声解释道：“我们今天才得到消息，之前出借城堡的主人已经临时回来了……嗯，您知道的，这些贵族，往往都非常的难缠，尤其是我们想要调查属于他们的城堡的时候……” 第108章 第 108 章 这些拥有城堡的贵族究竟有多难缠, 闻听非一点也不想知道。 在这一刻, 闻听非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戴维再次冲上来, 然后在明亮的灯光下露出一嘴白牙大笑着向她伸出手, 充满深情的大喊一声“surprise！”那么, 她一定会忍不住抄起旁边的古堡庄园柱状铁艺围栏的顶端，并且打破他的狗头…… 好在，戴维还是知道玩笑的分寸的。 他眨巴了两下蔚蓝色的深邃大眼睛，似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站在闻听非身边，脸都绿了的当地警察, 片刻的对视之后，从容不迫的走上前来, 仿佛置身于奢靡华丽、衣香鬓影的舞会上，优雅而绅士的冲着闻听非微微俯身一礼，把手伸在了闻听非的面前，一个等待她搭上去的动作。 “欢迎你的到来，我亲爱的女孩。”戴维含笑说道。 面无表情的闻听非：“……” 因为戴维就是那个“非常难缠”的贵族, 一时间，看到他对闻听非的态度，刚刚那个脸色发绿的警察，这会儿的表情已经完全懵逼了。若非闻听非是他们亲自联系到的, 估计这个警察很有立刻转身走人的冲动。 闻听非毫不怀疑, 法国当地的警察, 估计已经把她当成了和戴维一伙的, 如果脑洞再大点，估计她马上就能从离奇失踪案受害者的亲朋好友变成和古堡主人有交情甚至是有作案嫌疑的神秘角色了…… 小赵虽说见多识广，不过，他的活动区域大部分时间还是局限在国内的，有些大妖怪虽然也异于常人，但是显然，那些大妖怪异于常人的方向，和戴维这种吸血鬼也是不一样的。以至于，在这一刻，连小赵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微微的崩了。 至于戈扬和冯楚一，他们两个还维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只是手指颤抖的指着刚刚才在机场见过的戴维。 一片诡异的沉寂中，唯独戴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一般，依旧灿烂的微笑着，却态度明确又固执的伸着手，仿佛不肯接受拒绝一般。 终于，闻听非抬了一下眼皮，看了一眼戴维背后神秘的古堡，侧过头来向身边脸色一阵变幻的当地警察确定道：“这里就是事故发生的那座古堡？” “是、是的。”那个警察下意识的回答道。 闻听非看了一眼刚刚簇拥在戴维身边的白头发管家和一群使者，沉静的目光扫过后，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再然后，毫不犹豫的抬手，直接把自己的包扔在了戴维刚刚一直坚持伸出来的手上，没把他当做一位绅士的邀舞者，而是直接把他当成了拎包的，再然后，更是直接越过戴维朝着前面的那座古堡走去。 “走吧！”闻听非漫不经心的说道。说话间，她还微微侧过头来，和正帮她拎着包依旧笑得优雅又随意的戴维深邃的蓝色眼眸对上，也微微扯了扯嘴角，“也许，城堡里正有一个盛大的晚餐在等着我？” “当然。”戴维的手里拎着包，看得出闻听非态度虽然看似温和，却意外的坚决，便也没有继续坚持，而是状似不以为然的摊了摊手，拎着包就跟上去了。 第192章 戈扬和冯楚一两个在部队里打滚的小年轻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当下，脑子里一片浆糊，看到闻听非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往古堡里面走了，一时间还有些懵逼，只得看向了旁边似乎比他们来得冷静一点的小赵。 “……”小赵也只是沉默了一瞬，便毫不犹豫的就跟着闻听非一起往前走了。 怎么说呢，自从上次那顿饭之后，和各种各样的妖怪都打过交道的小赵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相信闻听非的直觉…… 虽然好像挺没道理的，但是，生物本能这种比较玄学的东西，有时候还是可以相信一下的。 看到小赵都跟上去了，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戈扬和冯楚一两个年轻人也就懵懵的跟着过去了。再然后，还有一脸菜色的法国当地警察，以及根本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越发满头雾水的驻当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 闻听非的嗅觉也比较灵敏，在戴维的“盛情相邀”之下，还没走到餐厅的位置，便已经清楚的判断出了，那一桌的法国大餐之外，还有一锅若有若无、极为香浓的熟悉血气…… 闻听非的嘴角忍不住的一抽。 内部依旧华丽、却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染上了岁月的痕迹、并且流露出一股历史沉淀之感的古堡之中，似乎每一个角落，都经过主人的精雕细琢。 闻听非在戴维的陪同下，一路走过来，看似目不斜视，却已经将刚刚经过的区域记了个七七八八。至于冯楚一，他在这方面可以说是专业的，如果不是周围一直有管家和其它侍者陪同，再给他点时间，他甚至能画出一份粗糙的城堡内部结构图。 好在古堡之中，餐厅的位置也足够大，平日里总是显得格外空旷的长桌上，因为今日骤然来了这么多的客人，竟然离奇的显出几分不合时宜的热闹来。 戴维直接把闻听非领到了和主座相对的最为重要的客人位上，至于之前还介绍协管办的工作人员卖东西给他的小赵，座位就在紧挨着闻听非的一侧。 然而，落座之后，闻听非却意外的发现，戴维并没有坐在主座之上，而是如同她身边的小赵一样，坐在了紧邻主座的另一个位置上。 闻听非微微一怔，下一秒，直接向那个还苦着脸的当地警察问道：“这座城堡的主人是谁？” 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坐在了城堡的餐厅里，那个当地警察明显还有些精神恍惚的回答道：“托瑞多家族——” 闻听非顿时恍然，看了戴维一眼，直接说道：“这是你那个朋友，乔纳森·托瑞多的家？” 戴维点了点头，双手交握的搭在桌旁，低着下颌的位置，稍一颔首，然后微笑道：“是的，我亲爱的朋友乔纳森正在参加一个重要的画展，很遗憾不能亲自回来招待贵客。”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指挥着使者将银光锃亮的餐具等各种功能繁复的小东西摆满了客人面前的白头发老管家，却适时的开口道：“戴维先生是乔纳森先生最重要的朋友，主人不在的时候，戴维先生可以全权处理城堡中的一切事情。” 闻听非点了点头，看着戴维，冷不防的开口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马马虎虎吧！”戴维笑道。 闻听非的眼底反而闪过了一瞬间的诧异，多少有些愕然，言语间却极为笃定的说道：“那就是没完全恢复了。” 戴维：“……”好吧，她说得对。 摊了摊手之后，戴维只是笑，却没有明确回答。 “我们，是要在这里一起用晚餐吗？”性子相对谨小慎微一点的冯楚一和正微微拧着眉的戈扬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看着甚至已经点好了烛光的长桌，即使面前全是经典美味的法国大餐，却有一种正面对着最后的晚餐的惶恐和恍惚。 一时间，似乎并没有人接这个话茬。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性子同样细心谨慎的驻当地大使馆工作人员，甚至还忍不住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至于小赵，他虽然面色镇定，但是，看着这桌晚饭的时候，心里也忍不住的在纠结。说真的，他这会儿甚至分辨不出，最后的晚餐和鸿门宴到底哪个更加可怕一些…… 桌上所有人里，大概也就只有闻听非和戴维是表里如一的神色如常了。 甚至于，单手托腮的闻听非赶在大家动刀叉之前，还朝着一个应该是厨房的方向歪了歪头，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慢条斯理的轻声提醒道：“戴维，你是不是还在锅子里煮着什么？凭味道判断的话，我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你说呢？” 戴维顿时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突然间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啊，我的血旺！我还在里面加了最鲜美的煎鹅肝，口感细腻极了，你们一定要尝尝！” 闻听非一脸的淡定。 想到戴维的吸血鬼身份，小赵的手指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不过，考虑到这家伙之前在国内的时候，一直生活在毛血旺小饭馆里，似乎，加了鹅肝的血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想到这里，小赵很快又冷静下来了。 至于桌上其他几个听得懂“血旺”这个中文词汇词的人，却全都不约而同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戈扬更是忍不住的小声重复道：“加了煎鹅肝的血旺？” “其实可以尝尝，”闻听非的言语间虽然略有迟疑，不过，却还是公允的说道：“戴维的手艺应该还不错。” 确定自己刚刚居然没听错之后，包含戈扬和冯楚一在内，在座听得懂中文的人精神恍惚，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全都木了。 不过，比起他们，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却深知当地吸血鬼传说、以及各种关于贵族的惊悚传闻的当地警察，在看到戴维竟然亲自端了一锅煮成暗红色的血旺过来之后，满是菜色的脸上，终于从发绿变成惨白了，他看着还冒着热气的一锅血旺，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气之后，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额头上的血管绷紧，仿佛面对着的是女巫充满危险的坩埚。 第109章 第 109 章 “这个是我亲手做的！”面对着这锅也不知道都加了什么“精品食材”做佐料的毛血旺, 戴维显然也有些兴奋, 颇有一种大厨热切的想要将自己的手艺展示出来的感觉。 闻听非的手里本来已经有了一个小汤匙了, 不过, 盛了一小勺之后, 动作却又突然顿住, 抬头看向眼神热情的戴维，径直问道：“这是什么血？” 桌上认识毛血旺的这些人倒是还好，虽然因为这锅毛血旺和一桌子的法国大餐比较不搭，难免有些惊疑不定。可是，那个来自法国当地的警察明显心态已经绷不住了, 突然用手捂住嘴，似乎还有些干呕的动作, 脸上更是一片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因为警察的缘故，戴维的动作顿了一下，才有些遗憾的回答道：“新鲜的鹅血，要尝尝我的手艺吗？” 闻听非点了点头, 在小赵、戈扬、冯楚一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尝了一小块之后，笃定的说道：“你加糖了。” “糖可以提鲜！”戴维振振有词。 “新鲜的鹅血，已经足够鲜了。”闻听非毫不犹豫的反驳他道。 就在这时, 旁边那位警察终于忍不住了, 他一边忍不住的干呕着, 一边还不停的低声诅咒着什么, 一脸痛苦的冲出去了。 一瞬间的微愣之后，闻听非毫不犹豫的开口道：“等等！危险——” 只可惜，对于闻听非的劝阻，那个因为看见戴维的毛血旺而精神几欲崩溃的警察已经完全无心理会。 闻听非本来正要冲上去拦下他，结果，却是戴维站出来阻挡了一下闻听非。 “别这样，”戴维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笑着说道，在他说话间，旁边的管家已经带着人跟过去了。 “没事的，”戴维站在闻听非身边说道，“我们继续吃饭吧，除了糖呢？你觉得我煮的毛血旺味道怎么样？” “我还是更喜欢单位对面那个毛血旺小饭馆里的经典口味。”闻听非实话实说，说完，她直接放下了刚刚的小匙，随便捡了点相对清新爽口一些的菜品吃了。 毕竟刚刚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还是难免有些疲惫的，人在累了的情况下，食欲反而会消退。 第193章 戴维见状，也没有再继续劝别人尝他的毛血旺，坐在那里，自己便轻轻松松的把东西吃掉了。 发现戴维居然是专门只吃那一锅毛血旺，戈扬和冯楚一简直看得目瞪口呆。 末了，戈扬还和自己的小伙伴小声嘀咕道：“他好歹来点米饭啊馒头什么的……” 冯楚一递了一个干面包片给戈扬，没抹黄油的那种，不知怎的，明明古堡装饰华美，但是，坐在这里，却愣是让他有一种食不下咽的感觉，相较之下，干巴巴没什么多余味道的面包片反而是比较容易入口的东西了。 小赵好歹是知情人，扯了扯嘴角，看着戴维自己在那里大快朵颐的模样，嘴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 桌上的晚餐丰盛，不过，远道而来的闻听非一行人却都没吃太多东西。 并且，几分钟过去之后，不管是刚刚干呕着跑出去的警察，还是随后跟过去的管家，居然一个都没有回来。 一下子，桌上的气氛似乎突然间便变得凝重起来。 闻听非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抬头看向还在慢条斯理的吃毛血旺的戴维。他的牙齿洁白，在吃饭的时候，齿痕印在切成小块的血旺上，尖尖的犬齿似乎也随之若隐若现。 闻听非：“……” “喂，”短暂的沉默后，闻听非终于不得不打断了戴维吃饭的动作。 戴维抬起头来，舔了下唇角，“嗯？” “你的管家失踪了。”闻听非语调意外冷静的说道。 “那是乔纳森的管家，”戴维随口嘟囔着，终于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和乔纳森回国之后，因为没了筷子，他还又重新习惯了几天才好。 旋即，戴维摸出了一个手机，随便按了两下，在等待通话的过程中，还转过头来笑着和闻听非说道：“那个穿警服的家伙看起来状态有些糟糕，也许管家是把他安排在哪间客房里暂时休息一会儿了，不用担心的。” 然而，一直等到戴维把安抚闻听非的话都说完了，手机里面，却依然还是阵阵没有人接听电话的等待声。 华美的古堡餐厅里，空气都突然随之沉默了。 短暂的拧眉之后，戴维直接按下了手机的免提键，手机里传出来的等待声清晰而持续，直到在一段漫长的等待之后，变成了“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戴维看着手机，似乎因为里面的电子提示音而愣住了。 小赵、戈扬和冯楚一等人，连同今天过来接机的大使馆工作人员，都跟着懵了。 “额——我去找找他们。”戴维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甚至暂时放下了自己心爱的毛血旺。 “等等，”这一次，总算是没有人阻拦闻听非了，她还坐在原地，即使这个古老而华美的城堡，在这一刻，似乎已经成了可以在夜色中吞噬人的恐怖存在。 “戴维，你在这个古堡居住了多久了？”闻听非直接问道。 戴维有些皱眉，却还是诚实的回答道：“就今天而已！” 戈扬终于忍不下去了，震惊道：“就今天？你第一次来？你知道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吗你就敢进来？”还特么招呼着这么多人一起进来！ “我以前当然也来过！这里是我亲爱的朋友乔纳森的城堡，而且，他的管家已经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了。”戴维回得理所当然，“乔纳森这段时间要参加画展，听说他的城堡里出了一点小问题，身为他的朋友，过来帮他处理一下，这不是很正常吗？” 闻听非倒是没有质疑戴维和乔纳森之间的友情，甚至于，考虑到刚刚那位管家已经在这里为乔纳森服务很多年了，她更加倾向于，恐怕，现在连乔纳森也说不清楚，这座神秘的古堡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们先离开这里。”闻听非沉声道。 “警察和刚刚那个管家怎么办？”因为更加了解之前节目组失踪案的情况，驻当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额头上现在已经全是冷汗了。 “出去说吧！”小赵突然开口帮腔道，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喃喃道：“说真的，现在的我们，像不像正在经历一个灵异恐怖片的开头？” 闻听非瞅了戴维一眼，想吐槽一句，又忍住了。 不过，就像是城堡里出事了闻听非下意识的去看戴维一样，小赵这边，一出事之后，他也忍不住的看了一眼闻听非，甚至还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比较像是灵异恐怖片的开端，但是，对于戴维和闻听非而言，或许更像是勇者大冒险解谜的第一集吧…… 不管怎么样，因为当地警察和城堡管家的突然失踪，在场的众人当即全都从城堡中撤出来了。 闻听非的步伐不疾不徐，不过，在踏出城堡大门的那一瞬，她的脚步却突然停顿了一瞬，“什么声音？” 小赵猛地转头看向闻听非。他很清楚，在场的众人里，除了吸血鬼戴维之外，应该不会有人比闻听非的听力更加敏锐了。 “我没有听到声音。”旁边的戴维也停下了脚步，“但是，刚刚城堡里面似乎有一阵风刮过去了。” 闻听非也冷静道：“我没有感觉到风。” 小赵：“…………”这就有点吓人了。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还在不停的擦冷汗，戈扬和冯楚一就差没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了。 明明只剩下最后一步的距离，但是，从城堡中踏出来的时候，却仿佛越过了一道时光长河，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之感。 “我们平安的出来了？”戈扬小声说道。 其他人并没有回答。 此时，大家都还站在虽然打理得十分精心、但是依旧挽回不了冬季花枝枯萎的院子中。城堡外面的夜空繁星满天，回头望去，城堡中也依然亮着灯，看似一切如常，却陡然间陷入了一片深深的寂静之中。 一片无言的沉默在人群中蔓延。 片刻之后，闻听非开口打破了这片沉沉的死寂，她站在漫天星光之下，冷静道：“戴维，联系你那亲爱的朋友乔纳森·托瑞多吧！” · 因为被毛血旺刺激到，还在干呕着的当地警察刚刚已经自己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古堡，然而，就在他对着满园花香不停干呕的时候，那位头发花白的老管家随后也立即跟过来了。 “先生，你还好吧？”老管家声音严肃，态度却还算温和的问道。 那个警察看到老管家又是一阵色变，显然，如果捧着那一锅毛血旺的戴维让他感到危险和不适的话，这个管家就是戴维的帮凶了。 然而，双方还没来得及接上话，正好看到警察背后景象的白头发老管家的脸色突然之间也变了。 第194章 “那、那是什么？”管家颤声说道。 警察下意识的回头。 美丽而宽阔的古堡花园之中，声音寂静，皎洁的月光倾覆而下，满园血红色的蔷薇花娇艳欲滴，香气袭袭。 ——此时，明明是十二月的寒冷冬夜。 第110章 第 110 章 几天前, 林雯雯和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 飞到了法国, 准备下一期的节目录制。 她参加的这个真人秀节目本就主打探险解谜, 前几期的收视率都很不错, 这一次, 为了节目效果，直接打出了欧洲神秘古堡的噱头，还带着这一群明星们飞到了法国，并且顺利的借到了一座真的很有历史年代感的城堡。 然而，问题在于, 林雯雯他们的节目录制刚刚开始，意外便发生了。 只不过, 这个意外来得沉默又突然。 或许是因为不久前的特殊经历的缘故，再加上本身就比较心细，所以，林雯雯反而是所有人当众，最早意识到不对劲的。 节目组发布任务的时候, 是在城堡一楼灯光璀璨的大厅里，然而，等到明星们分好组，拿着任务卡上楼之后, 林雯雯却意外的发现, 不同于一楼的装饰华美, 二楼的走廊、房间里, 却流露出了一股极为陈旧的气息。 那个时候，不管是林雯雯，还是和她搭档的那位新晋小鲜肉范沙欧，都根本没当回事，两个人甚至还互相打趣，以为是因为这个古堡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居住的缘故，也就把待客的一楼给收拾出来了。 然而，进了二楼一个看房屋布置像是城堡女主人的房间之后，范沙欧还在动作麻利的四处翻箱倒柜找线索，林雯雯经过窗边时，看着窗台上厚厚的灰尘，还没来得及叹一口气心生感慨，隔着通透度不甚清晰的窗户，她便看到，金色的夕阳余晖之下，花园中的蔷薇娇艳欲滴，被映出了一片金红。 林雯雯的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看到林雯雯站在窗台前面一动不动，范沙欧还以为林雯雯幸运的找到了什么线索，放下刚刚钻研了好一会儿的那个可以拧动的床柱，径直朝着林雯雯这边走了过来。 “雯雯，你这边有什么发现吗？” 两个人是同一组的搭档，完全可以说是利益共同体，然而这一次，脾气一向不错、也很会做人的林雯雯却根本没有出声回应。 此时，跟拍他们的摄像师还扛着摄像工具站在门口，林雯雯的一举一动，都在画面之中。 范沙欧心中不解，走过来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林雯雯直接推开了窗户—— 范沙欧愣了一下，随口道：“从这里能看到我们刚刚来时的方向吧？” 因为不能确定透过窗户看到的景象是否真实，林雯雯自然选择了直接去验证。 然而，等她一把推开窗户，夕阳如醉，落日余晖甚至洒满了窗棂，窗外携着蔷薇花香的暖风迎面吹了进来，令人心旷神怡之间，却让林雯雯背脊发凉。 范沙欧就算迟了一拍，甚至根本还没注意到空气中的花香，但是，他们进来这座城堡，然后领取任务开始今天的节目拍摄时，可是上午这种事情，他总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便是傍晚落日，在这样一个蔷薇盛开的季节里，照在身上时也颇为温暖，然而，看着西面那轮金红色的太阳，范沙欧的眼睛里明明映着夕阳，去仿佛正对着可以吞噬他们的野兽。 “这个外面……应该没有幕布背景吧？”范沙欧求救似的看向脸色惨白的林雯雯。 “风，花香。”林雯雯只说了三个字，却字字如刀，迅速粉碎了范沙欧的幻想。 一瞬间的迟疑之后，范沙欧猛地抬手，“啪”的一下使劲关上了窗户，还没忘记拉上身边的林雯雯，手脚并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朝着摄像师大哥冲了过去。 摄像师似乎直接被这位新晋小鲜肉的夸张反应给吓到了，他刚刚还以为，他们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正拍得起劲呢，哪想到，下一秒，范沙欧冲上来之后，一把紧紧的抓住了自己，同时哽咽着高声道：“大哥，这段删掉！” 林雯雯下意识的伸手扶了一把摄像师大哥差点被撞翻在地上的摄像机，同时迅速道：“这里不对头，我们先回一楼！” 摄像师大哥根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直接身不由己的被新晋小鲜肉和前阵子还深陷剧组凶杀案新闻焦点的尚未当红小小花给架走了。 然而，三个人脚步匆匆的沿着走廊想要下楼的时候，林雯雯的脚步却突然间又停顿住，“等等？” 范沙欧这会儿真的变成了惊恐的沙鸥了，眼珠子睁得大大的，面部表情几近凝固，声音里甚至还有些哆哆嗦嗦的，“怎、怎、怎怎么了？” 林雯雯指着面前不远处的一块楼梯，“那里，原本没有这种后来修补的痕迹。” “你你你你确定？”范沙欧又是一抖，下意识的抓紧了摄像师大哥的胳膊，结果，因为太过用力，摄像师大哥还痛得忍不住“嗷”了一嗓子，手里的摄像机都差点掉下去，还好有带子挂在了脖子上。 林雯雯苍白着脸使劲点了点头，“确定，咱们上来的时候，楼梯是平整的，现在看的话，那一块楼梯都直接凸出来了，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范沙欧死死的盯着那块凸出来的木板，甚至要把木板上多出来的几根已经渐渐生锈的钉子都要数清了，末了，他终于抖了抖嘴唇，颤声说道：“我、我相信你。” “用说谢谢吗？”林雯雯下意识的问道。 范沙欧一手抓着林雯雯的胳膊，一手还使劲掐着惨遭迫害的摄像师大哥，使劲的摇了摇头。 从刚刚开始就一头雾水的摄像师大哥终于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顺着林雯雯和范沙欧的视线，他仿佛看着怪物一样盯着那块凸出来的修补楼梯的木板，末了，又突然抬头看向楼下的大厅的方向，开口道：“导演组的人呢？” 不同于二楼布满了灰尘的陈旧，城堡一楼的大厅中，依旧灯光璀璨，似乎一切如常，然而，应该在这里等候的工作人员，却悉数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空气似乎并不冷，但是，林雯雯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似乎，只要沿着楼梯走下去，就能重新回到灯光明亮的大厅之中，然而此时，看着那修补过的楼梯，以及寂然无声的大厅，却没有一个人敢继续往前走哪怕一步。 · 清冷的月光落了满园，耳畔依稀有夜晚的风声，因为寒冷而落叶凋零的花枝在地面上投射出斑斑勃勃的微小影子。 戴维和闻听非对视了一瞬之后，很快摊了摊手，干脆的点头，并且直接表示道：“ok，都听你的。” 他的手里正好还拿着手机，随便翻了下号码，便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了他亲爱的朋友、这座城堡的主人乔纳森。 片刻后，电话被接通，乔纳森那即使是在私人通话中依然带着种格外突出的腔调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了过来。 “事情已经解决了么？”乔纳森慵懒而随意的问道，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以为是戴维已经打发走了那群烦人的警察后，随便知会他一声结果。 “不，”戴维回答得很干脆，他打电话的时候，那语气和神态简直和乔纳森如出一辙，“更加遗憾的是，就在刚刚，你的管家也在你的城堡中失踪了。” 电话那头的乔纳森一阵沉默。 第195章 闻听非也沉默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和戴维低声交谈道：“以前有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 戴维果断的摇了摇头，“我的记忆里，没有。” “……”闻听非不想质疑曾经失忆的戴维的记忆，便委婉的表示道：“要不，你帮我先问一下，乔纳森的记忆里有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吧！” 戴维顿时睁大了那双迷人的蓝色眼睛，惊愕而受伤的看着她。 闻听非没有丝毫愧疚的直接和他对视。 戴维：quq 片刻后，还是乔纳森瞬间低沉了许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带着些微的困扰，却极为笃定道：“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小赵在旁边犹豫了半天了，终于忍不住，适时的提醒了一句：“以前？多久的以前？五百年？一千年？你确定吗？” 电话那头的乔纳森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 几天的时间一晃而逝，然而，陷入了这座诡异古堡中的林雯雯等人，却是早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敏感。 不同于第一天微风和暖、满是蔷薇花香的傍晚，此时，城堡中似乎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冬季。 夜里的风寒冷而凛冽。 即使法国当地的气候相对温和，然而，真人秀节目组的明星们为了形象，大多衣着单薄简单，在这样一个冬季的夜晚，置身在残旧破败的古堡之中，且不说周围阴森环境带来的压力，单就被在寒风中席卷而来的冷意包围，便已经足以把人冻得瑟缩，简直难以忍受。 林雯雯的唇色有种发干的苍白，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就连涂抹的口红都渐渐褪去了颜色。 摄像师大哥和范沙欧互相搀扶着，眼神里都还带着惊惶和迷茫。 “怎么又突然变成冬天了，这个冬天可真特么冷啊！”范沙欧嘀咕道，这么几天的折磨下来，三个人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甚至还颇有一种共患难的生死之情。 因为寒冷，林雯雯抱着双臂站在那里，苍白的笑笑，“冬天其实也不错，毕竟，只有冬天的时候，我们才最可能回到最初。” 摄像师大哥瞅着墙角里满是灰尘的蜘蛛网，同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是冬天，但是，时间还是不对，唉……” 第111章 第 111 章 长久的沉默后, 电话那头的乔纳森再度开口, 态度却是一如既往的坚决。 “绝对没有！”乔纳森沉声说道。 作为血族托瑞多的古老城堡, 这里的确发生过很多故事, 但是, 乔纳森依然肯定, 以往在这座古堡中，并不曾发生过失踪事件，尤其，这次失踪的人里面，甚至还有已经为他服务了很多年的老管家…… 戴维对着电话说了声“ok”, 旋即，又转向闻听非, 摊了摊手，帮忙复述道：“他说没有。” 闻听非和小赵对视了一眼。 戴维把他们两个的反应看在眼中，顿了顿之后，还由衷的表示道：“嗯……我相信乔纳森。” 闻听非也尽量真诚的表示道：“我也相信他，但是, 事实上，如果作为城堡的主人乔纳森，也不知道城堡里面曾经发生过什么的话，我只能说, 也许, 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并不清楚戴维和乔纳森吸血鬼身份的戈扬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是啊……以前出事了还能找城堡的主人负责, 结果现在可好, 城堡主人的老管家也跟着出事了……” 戴维耳聪目明的转头盯了过来，戈扬顿时安静的闭上了嘴，没有继续说，在他看来，如果这件事弄不好的话，没准以后城堡的主人乔纳森都得作为受害者被亲友去报警…… 想到这里，戈扬甚至还忍不住有点阴谋论了，他动作隐蔽的拉了一下冯楚一的袖子，偷偷的指了指戴维，小声道：“我不是怀疑他，我就是想打个比方……” “你说吧？”冯楚一在闻听非饶有兴趣的目光下，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敢提醒戈扬。 戴维的听力完全不是普通人的范围，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嘀嘀咕咕的小动静，他想要开口，却直接被闻听非拽住了。 说实话，闻听非现在其实也有点好奇，戈扬那个所谓的“打个比方”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大家目前的思路还是挺局限的，有人开拓一下思路并不是坏事。 因为正小声嘀咕而恰好背对了闻听非的戈扬还在和自己的小伙伴分享自己的想法，“我就随便举个例子，比如说，那个城堡的主人出事了，那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戴维，他是不是能够继承这座城堡？” 戴维：“…………？？？” “……”闻听非一下子就忍不住乐了，伸手捅咕了两下戴维，好奇道：“哎，乔纳森有继承人吗？” “没有！”戴维生硬的拒绝道。 戈扬被戴维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停下了才说到一般的胡思乱想，一脸惊吓的回头看了戴维一眼。 戴维：“……”如果不是闻听非还按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动手，他真的想冲上去打爆这个人类小崽子的狗头！ 闻听非温声安抚道：“别激动，别激动，冷静一下。” 小赵的声音凉凉的，明明是安抚，却愣是带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揶揄味道，他就站在戴维的身边，低声道：“那两个小孩的年龄应该都不到你和乔纳森零头的零头——”这是真的、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就别和小孩子见识了，更何况，人家小孩子说的甚至还有那么一丁点的道理。 小赵这句话的声音很轻，也就只有闻听非听得清楚。 联想到刚刚小赵吐槽乔纳森的那几句“几百年，一千年”的说辞，闻听非突然心中一动，似乎，这次到了法国之后，小赵面对这两个吸血鬼，就一直表现得有些偏见？之前和小赵相处的时候，闻听非可没发现，他这个人居然能这么促狭。 当即，她直接转向小赵，同样小声的问道：“你知道戴维和乔纳森的年龄？” “大概猜到了。”小赵模棱两可的说道。 戴维这次真的震惊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小赵语气突然温和，“我们单位有专门的仪器，你要去测量一下吗？” “不，谢谢。”戴维压下心底的好奇，毫不犹豫的摇头。 一直在擦额头上的冷汗并不曾开口的驻当地大使馆工作人员动了动嘴唇，仿佛见到了鬼一样，突然瞪大眼睛，眼神惊慌失措的抬手指向了古堡之中。 他的动作，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闻听非当即道：“怎么了？” 第196章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不太确定的说道：“我刚刚好像看到，城堡里有人走过去了，还听到了他们踩在破旧的台阶上时，木板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城堡之中，然而，此时的城堡中，依旧灯火通明，里面也没有任何人影的痕迹。 “我没听到。”闻听非也微微拧起了眉。 戴维没说话，只是又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和闻听非一眼，什么都不曾发现。 戈扬双臂抱在胸前，眉头皱得死紧，“真特么见鬼了！” 倒是冯楚一，小声附和道：“我刚刚好像也看到里面的人影了，但是，人影在楼梯上面一晃而过，我没看清楚，也无法确定……” 突然之间，戴维睁大了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惊愕道：“我的手机没信号了！和乔纳森的通话也直接中断了” 小赵第一反应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上面依旧满格的信号之后，当机立断，直接一个跨国长途拨给了王教授。 在场的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自己的手机。 闻听非道：“有信号。” 戈扬跟着点头，“我的有。” 冯楚一脸色有些发白，“我的没有。”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脸上的冷汗出现的更快了，也使劲摇了摇头，“没有。” 闻听非的目光飞快的扫过所有人，结合着刚刚从城堡中出来时那一点微妙的不同，迅速将在场的众人简单的分了组。 从城堡里出来的时候，唯一感受到风的戴维。 同一时间里，闻听非隐约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却绝对不是风声。 就在刚刚，突然看到了城堡里有人影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和冯楚一。 并且，在这个时间点上，戴维、大使馆工作人员、冯楚一他们三个，手机还同时失去了信号。 当闻听非还在努力思索这些微妙不同背后的原因的时候，在某种程度上，不管是经验、还是解决问题的本能都意外强大的小赵，已经接通了和王教授之间的电话。 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自己的手机会不会跟着失去信号，小赵的语速难得变得有些急迫，“王叔，我这边遇到了一些麻烦！”不等王教授回应，小赵已经飞快的把城堡这边的情况尽量简单的叙述了一遍。 考虑到国内外时差的因素，帝都那边这会儿差不多正是凌晨三四点钟。隐约从电话里听到了开灯的声音，不难想象，王教授大概是在后半夜的睡眠中直接被小赵的电话给吵醒了…… 戴维瞅着小赵，忍不住道：“为什么你每次都给你叔叔打电话求助？”上次在山海市的时候，他就记得小赵打电话的事情。 也是凑巧，小赵的话音刚刚落下，王教授有些纳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们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听起来像是所有人的时间和空间都错乱了？” 小赵心里一突，正好对上闻听非仍在思忖的困惑目光，忙道：“所有人？王叔，我们这边所有人都还在一起，并且刚刚从那个城堡里出来了……” 王教授却是一点也不意外，直接就道：“空间点重合了吧，所以能够看到对方！你刚刚不是说，有人手机有信号，有人没信号吗？那应该是你们之中，有人的时间点发生错位了。” 闻听非稍稍凑近，跟着问了一句道：“王教授，如果我们不在同一个时间点上，那不应该是，我们彼此之间也都无法看到吗？” 然而这一次，仿佛要印证了王教授的话一样，小赵的手机信号，突然也断掉了。 听着电话里骤然传来的阵阵忙音，小赵难免有些懊恼的甩了一下手。 闻听非倒是格外的冷静，抬起头来，毫不犹豫道：“王教授的手机号是多少？所有人都记一下，等下继续打！” 小赵：“…………”愣了一瞬之后，他立刻报出了一串十一位的号码。 闻听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她这里的情况似乎和小赵一致，也在刚刚被断了信号。 戈扬的反应也快，还不忘在号码前面加上了国际区号，拨通之后，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小赵。 ——虽然不知道国安这背包客哥们电话里联系的王叔是谁，但是，那沉稳的声音，逻辑清晰的条例，简直听起来就特别的靠谱！ 明明是个陌生的号码，不过，远在国内的王教授还是直接就接通了，没等对方开口，就笑着说了一句：“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王教授也知道小赵他们这边时间紧迫，连忙科普道：“小赵，还有刚刚那声音，应该是小闻吧？你们就这么想，每个人的时间和空间都在同一个坐标轴上，然后，你们所有人的线现在正好有了一个相同的空间点，所以你们能够看到彼此，但是实际上，你们每个人身上的时间点，其实都是不同的，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闻听非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了一个坐标轴上乱七八糟交错的线条，想到那些线倾斜时不同的角度，闻听非的心里顿时一个激灵，下意识道：“我们现在每个人的时间流速都不一样？” 第112章 第 112 章 听到闻听非的疑问, 王教授却罕见的迟疑了一下。 “时间流速？”他不太确定的说道：“这个, 我不知道啊……你为什么会突然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闻听非顿时也懵了, “刚刚不是说, 时间和空间的坐标轴, 然后, 每个人都是坐标轴上的一条线，每条线的倾斜度不一样，那不就是时间流速不一样吗？” 王教授：“……不是，我刚刚就是举个简单的例子。” “啊？”闻听非一愣。 周围的其他人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却也都屏气凝神, 生怕漏掉任何细节。 知道时间紧迫，王教授也没纠结坐标轴的问题, 只是飞快的告诉闻听非道：“不是这么算的，真要用数学模型的话，你们现在每个人的时间和空间起码都已经扭曲成不规则曲面了，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算出来的。” 王教授还在继续道：“换个例子，你们现在所在位置的时空, 就像是一个切开的大西瓜，至于你们每个人，则都是一把勺子，用勺子吃西瓜的时候, 力度、角度、勺子的大小、弧度不一样, 挖出来的西瓜肉大小全都是不同的, 这个西瓜肉就是你们错位的时间和空间。我猜, 你们每个人错位的幅度都不太一样。” 小赵忙道：“王叔，我们怎么才能脱离这里？还有之前在这里失踪的人，都是已经迷失在这片时空里了吗？” “按照一般逻辑的话，肯定是找到错位的地方，然后顺着原路返回。”王教授回答得倒是果断。 然而，时间到了这里，王教授根本就还没来得及说，不一般的解决思路是什么，电话便再一次断了。 “没信号了。”小赵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旋即将其还给了戈扬。 不过，即便王教授没说，对于另外一个简单粗暴的解决办法，小赵的心里却是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玖姨的本体是烛九阴，她平时和朋友约了逛街，一着急赶时间的时候都会直接撕开空间过去。王叔刚刚没说完的办法，自然就是像玖姨那样，直接把这个时空给撕开，把他们捡回去就解决了…… 第197章 只不过，玖姨并不是协管办的工作人员，如果最后没办法，真的要请她帮忙，那完全是靠王叔的面子托的私人人情…… 闻听非想了想，又把自己同样没了信号的手机给拿了出来，然后打开了计时器。 “如果这里的时间和空间都是错位的，那么，手机上的时间可能也是错的。”闻听非说道。 小赵和戈扬的反应都快，下一个动作紧跟着就是互相对了一下手机的时间。 只不过，这个核对时间的结果一出来，所有人都如同被兜头泼了一身冷水一般，在寒冬的夜里寒意刺骨，背脊发凉。 驻当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颤声道：“我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昨天……” 戴维看了一眼手机，却没吭声。 至于其他人，大都是今天才下飞机到达法国的，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调时差，难免对当地时间缺了些敏感度，而且，现在这个情况下，再去把手机调整成世界时间，也已经没什么用了。 “我设了计时器。”闻听非轻声说道，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管用，但是，很大程度上，时间线或许会扭曲，可从某个点开始的单独一段时间线上，继续往下进行的时间，她猜测，应该还是相对稳定的…… 戴维还在心情复杂的打量着乔纳森的城堡，他一手拖着下巴，好半晌，突然说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回到城堡中，想办法找回时间和空间出现扭曲的地方吗？” 戈扬嘴角一抽，“能够拥有这么大的一座城堡，你那个好朋友乔纳森的家庭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而且，这么大的城堡，别说时空混乱了，就是正常情况下，陌生人也很容易迷路吧！” 在这种情况下还要进去，真的不是把事态复杂化吗？ 戴维无奈的冲着戈扬耸了耸肩，“我可以给你简单画个城堡的平面图。” 闻听非没接这个话茬，而是直接问道：“找到错位原点的办法——你有办法吗？” 戴维果断的摇了摇头，“没有。” “那进去有用吗？”闻听非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就像是戈扬说的，在花园里好歹视野开阔，进了结构复杂的古堡里面，真的是迷路了都找不到地方，就更别说时空错位这么复杂的情况了…… ——王教授给出的解决办法肯定是行之有效的，但是，目前的困境在于，他们可能谁也没办法做到。 “那，那怎么办？”驻当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简直都要晕过去了。 对于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大家互相看看，顿时，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愁云惨淡的表情。 皱着眉头纠结了一会儿之后，闻听非突然指了指城堡庄园外面的方向，“那边是什么？” “嗯？”正陷入了自己沉思的戴维突然被她给打断，神色有些恍惚的抬起头来，他蓝色的眼睛里，似乎飞快的闪过了一丝血一样的红色，就连说话的腔调都受了些影响，用一种格外不合时宜的慵懒而惬意、让人恨不得打爆他的狗头的轻佻调子说道：“你说——外面是什么？千年前，那是一片安静的湖泊，数百年前，因为干旱，这片湖泊也随之干涸，变成了凹地草坪，再后来，这片草地成了野外，乔纳森甚至在这里修建了公路……” 戈扬睁大眼睛，一句“你果然什么都知道”愣是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城堡的范围。”闻听非突然迟疑着说道。 小赵还在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戈扬下意识的回头，“为什么？” “时空扭曲总有个范围。”闻听非的理由也很简单，林雯雯他们虽然失踪了，但是，同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还有不少只是被惊吓到了，本身并没有陷入这个扭曲的时空里。 换言之，发生时空扭曲的范围，可能并不大。 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让他们去把扭曲的时空扭转回来，根本不现实，但是，如果不管错乱的时间线，直接远离发生时空扭曲的范围的话，是否就能直接脱离这个困境了？ 戈扬顿时眼前一亮，“对啊！”不过，看着闻听非面上并不轻松的表情，应声之后，他也迅速反应过来，忍不住道：“离开了这个时空扭曲的范围后，我们会不会回到过去？” 闻听非摇了摇头，“不知道，最好的情况是，离开这个范围，直接就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不好不坏的情况是，时间和空间错乱的情况下，我们即使找到了边界，也根本就无法离开这里。” 小赵低声问道：“听起来，似乎还有最糟糕的情况……” 闻听非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小赵想了想，眼神略微迟疑，轻声替她补充道：“可能，我们在离开这个时间和空间都扭曲的范围后，虽然也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但是，却是在另一个时间线上的世界……” 闻听非“嗯”了一声，“差个一两天应该无所谓，要是差的时间长了，那就更麻烦了。” 一时间，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如果他们真的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那么，一旦从这个扭曲的时空脱离，陷入了几十年、乃至几百年前的时间线上，却无法回头的话，那么，局面恐怕会加艰难。 小赵眨了眨眼睛，想要安慰大家，其实也不用太紧张，如果失踪的时间稍微长点，王叔应该会去找玖姨帮忙的。 只不过，想到玖姨真不是谁都能请得动的，小赵便犹豫了一下，便又沉默了。 倒是闻听非，抬头看到戴维似笑非笑颇为古怪的眼睛之后，微微一愣，旋即抬手，使劲拍了他一下。 戴维一个人高马大、西方体型的大男人愣是被闻听非这一拍给弄得踉跄了一步，他猛地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向闻听非。 闻听非并不畏惧，甚至还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盯着他刚刚还在变幻的眼睛，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戴维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在闻听非一眨不眨的注视下，片刻的恍惚之后，终于恢复了之前的阳光开朗，“不好意思，我刚刚有点走神。”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闻听非问他。 戴维抿着嘴唇，拧着眉转过头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城堡的方向。 片刻后，戴维有些皱着眉说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回去。” “城堡里面？”闻听非轻声问道。 “城堡里面。”戴维肯定的重复道，“我觉得那里有什么在呼唤我。” 闻听非拧了一下眉毛，犹豫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也好，刚刚的脚步声，或许就是之前失踪的人，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 众人互相看看，他们刚刚才从城堡中出来，至今心有余悸。虽然外面也未必安全，但是，视野开阔的花园，怎么来说，都比阴森的城堡要来得令人安心一些。 戈扬忍不住拽了拽闻听非，小声道：“你相信他？” 闻听非想了想，点点头，“相信。” 第198章 戈扬实话实说，“我有点慌……” 闻听非忍不住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旁边的冯楚一则是突然开口，对主张回去的戴维说道：“我们先画个城堡结构的简图吧！” 第113章 第 113 章 冬季的寒风刺骨, 破败的城堡中, 偏偏处处漏风。 林雯雯打了个哆嗦, “这个冬天怎么这么长。” 范沙欧一把拉过她, “靠近点, 靠近点暖和。” 这么几天的艰难求生之后, 摄像师大哥的摄像机早就没电了，并且，大概是因为共患难的原因，他也不再像是最初那样，总是忍不住的想要多拍几个镜头——像是范沙欧刚刚和林雯雯拉拉扯扯这种小动作, 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场景的话，绝对是可以直接拿来当节目花絮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滴答”的轻响, 林雯雯下意识的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又下雨了？” 摄像师的大哥也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屋漏偏逢连夜雨。” 此时，林雯雯等人眼中的城堡，墙壁、房顶上都满是破损的痕迹, 遗弃的蛛网、厚厚的灰尘更是随处可见。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水从房顶处渗了下来。 林雯雯努力的睁大眼睛，借着或明或暗的幽微月光，突然惊喜的指着附近的一处道：“那里是不是有灯芯！？” 范沙欧连忙探头, “哪里？” 摄像师大哥直接摸出一把打火机来, 刚要递给林雯雯, 想了想, 又从兜里摸出来半包香烟，点着了一根，然后把这根烟当成了用来点火的工具。 “我就不分给你了。”摄像师大哥还冲着范沙欧解释了一句。 并不抽烟的新晋小鲜肉：“……” 三个人抱成团慢慢的朝着林雯雯发现油灯的方向移动，光影幽深的古堡之中，只有一根香烟的红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走过去之后，摄像师大哥眯起眼睛，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借着这根烟正燃烧着的一头，碰到了油灯上，片刻后，那根已经满是灰尘的灯芯被点燃，散发出一团微弱的暖黄色光芒。 借着这一点光亮，林雯雯他们倒是正好能够看清楚，这是一盏被随意的放在了城堡墙壁上的煤油灯，拎手的部位早已经陈旧生锈，盛放煤油的玻璃瓶中，在积年累月的挥发中，煤油也只剩下了浅浅的一个瓶底。 林雯雯小心翼翼的把这盏煤油灯拿在了手里，“夜里有它照明，多多少少倒是有点作用。” 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并未说什么，却显然都没有任何异议。 大概也是因为，最初便是林雯雯发现了不对劲的惯性，随后，这几天的时间里，三个人虽然一直都有商有量的，不过，在有些事情上，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还是下意识的去听从林雯雯的意见。 突然之间，前面的走廊上，又有雨水从房顶上渗了下来，发出“滴答”的一声轻响，林雯雯低头一看，发现那片房顶下的位置，已经形成了一个小水洼。 听着城堡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林雯雯突然道：“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我们是不是都已经见过了？” 范沙欧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应该是。” 摄像师大哥也道：“不过这里的春天和夏天不太好分辨。” 毕竟，大概是厚石墙壁的原因，城堡里一直透着种温度偏低的阴凉。 “一年四季有了，下午、黄昏和深夜也见过了——”林雯雯的言语突然一顿，“我们还没在城堡里见过清早的时间。” 范沙欧的精神稍稍一振，“是不是经历过清晨之后，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这个问题，林雯雯没办法回答，只能沉默。 摄像师大哥倒是随口接了一句，“希望如此吧！” 被困在古堡中的这段时间里，林雯雯他们早就已经发现，这里的时间变化很不正常了。 前一刻还是满园蔷薇花香的傍晚，下一刻便是阳光刺目的下午，没过多久，又突然变成了雷电交加的晚上，天边的一道闪电顷刻间划破整个夜空。 或许，也正是因为时间混乱的缘故，他们几乎没有感觉到明显的饥饿，有时候，才觉得有些口渴难耐，随着时间流转，刚刚的迫切需求，似乎就又随之淡化了。 “我们的时间似乎在不停的打转，之前一直不觉得饿，应该也是这个原因。”林雯雯小声说道。 “嗯，什么？怎么发现的？”范沙欧凑过来问她。 新晋小鲜肉上节目的时候，也是要化妆的，这么一段时间的磋磨下来，两个人脸上的妆都花得差不多了，谁也别笑谁，就只有摄像师大哥素面朝天、本色出演。 林雯雯伸手，让他看自己贴着水钻的精致美甲，煤油灯微弱的光芒下，甲片上似乎带着柔光。 “甲片的后面，我的指甲一点都没有变长。”林雯雯小声说道：“正常情况下，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指甲半月痕的部分肯定会露出来一部分，甲片也需要补充的。” “……”范沙欧沉默了一会儿，都要震惊了，“这种情况下，你的美甲居然一点没掉！？” 旁边的摄像师大哥也忍不住凑上来，同样惊愕道：“不是，之前录制节目的时候，这种探险解谜的节目，说不定就要让你们登山上房又翻墙的，你居然还敢带美甲！？” 无言以对的林雯雯：“……重点呢？” “女人真可怕。”摄像师大哥忍不住摇了摇头。 范沙欧在旁边跟着点头，“是啊，真可怕。雯雯你真厉害！” 林雯雯：“…………” “吧嗒”一声脆响，遇到这种灵异事件，都一直完好无损的水钻美甲，终于被林雯雯自己不小心给掰断了一个。 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顿时闭嘴，果断的安静下来了。 摄像师大哥看了一眼自己手里那根还点着的香烟，想了想，还是没舍得吸，干脆直接把烟头按在了城堡的墙壁上，打算熄灭了之后，再收起来——之后没准还能用上。 结果，就这么一个熄烟的动作之后，城堡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 第199章 林雯雯、范沙欧还有正在熄烟的摄像师大哥同时脚下不稳，趔趄着险些撞在墙壁上。 “这是要地震了！？”范沙欧惊呼道。 林雯雯也飞快道：“法国好像不在三大地震带上。” 说话间，城堡晃动的更加厉害了，恍惚之间，耳畔还传来了一阵似近似远的抽噎声。 就算陷入这般境地，之前都一直心态还算良好的节目组三人，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摄像师大哥还抓着刚刚按在墙壁上的烟头，马上就要被烫手了都没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们、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女、女、女女女鬼……？”受到的惊吓过大，范沙欧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本来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的林雯雯使劲眨了下眼睛，把根本忍不住的眼泪挤出来之后，一边哽咽着抹脸，一边忍不住颤声说道：“我怎么听着像是小孩子的哭声……” 范沙欧立刻改口，“那就是小孩子的抽泣声了！” ——就算是鬼哭声，只有一个小孩子抽噎，总比再多个女鬼嚎哭要强。 范沙欧洗脑自己的时候，深得自欺欺人的要领。 与此同时，刚刚重新回到了城堡中的闻听非一行，随着一楼大厅里灯光一闪，明亮的水晶灯骤然熄灭之后，伴随着突然出现的淅淅沥沥雨声，也传来了一阵让人难以辨别方向的低低的抽噎声。 在场的大多人身上，顿时白毛汗就起来了。 “卧槽！”驻当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失声低呼道。 戈扬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却是立即高声呵斥道：“谁在装神弄鬼！” 听力远超寻常人的闻听非和戴维，则是猛地抬头，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是城堡里的回声。”闻听非轻声说道。 戴维“嗯”了一下，蓝色的深邃眼眸里，似乎又闪过了一道血红色的光，“那个声音是从墙壁里传出来的。” 小赵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比起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时空扭曲，这种颇有些灵异鬼怪的场景，他反而接受良好，干脆的问道：“声音在墙壁里？戴维，这座城堡的墙壁里有什么吗？” “没有。”戴维生硬的否认道：“你们总不能怀疑我亲爱的朋友乔纳森在他的城堡里用人砌墙吧！” “卧槽，你居然说出来了！”戈扬汗毛都竖起来了。 戴维立刻瞪他，“我说，乔纳森，没有！” 戈扬和冯楚一：“……”没有就没有吧，不敢再呛声了，嘤！ 闻听非和小赵：“…………你们冷静一下。” 然而下一秒，还没等大家冷静下来，城堡突然发生了剧烈的晃动。 不像是林雯雯那边正好靠着墙的节目组三人，闻听非这边的一行人，可是全都站在了一楼空旷的大厅里。 不过好在，这样的晃动，对闻听非和吸血鬼戴维显然并没有任何影响，小赵虽然晃了一下，但是他人反应快，也没什么大事。就连戈扬和冯楚一这两个久经训练的部队小年轻，都迅速稳住了身形，还一把抓住了头重脚轻险些摔个倒栽葱的大使馆工作人员。 就这样，戈扬还不忘在城堡剧烈晃动的间隙里大声的问戴维：“地震了城堡会不会塌！” 戴维转头怒视他，“不会，住嘴，这里没有地震带！”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巨响，通往二楼的楼梯有一半直接散架了，稀里哗啦砸在地上。 众人：“…………” 脸色青白交错的戴维：“……” 闻听非道：“你亲爱的朋友乔纳森给城堡上过保险的吧？” 第114章 第 114 章 戴维原本红润的面色更是阵阵发青, 随着城堡又一下剧烈的晃动, 伴着驻当地大使馆那位工作人员的又一声惊呼, 戴维终于皱着眉沉声回答道：“没有！城堡本身价值过高, 而且, 数量有限, 保险公司基本不会提供这类的险种。” “唔，那损失有点惨了。”闻听非冷静的说道。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又是一阵剧烈颤动的“轰隆”声，还伴随着板材、石块“哗啦啦”砸落满地造成的大动静。 就现在这种晃动的幅度，若非城堡本身是用巨石砌成, 恐怕，现在已经坍塌得差不多了。戴维的脸色更是满布铁青。 就连戈扬, 飞快的瞅了瞅戴维糟糕的脸色，都斟酌着词句，谨慎的闭上了嘴，没敢继续说容易刺激到他的话语。 被戈扬和冯楚一这两个手上力道惊人的部队小年轻拎着，那位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这一晚上又充满了惊吓, 这会儿被晃悠的基本上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就这样，他还忍不住颤声说道：“你们、你们有没有听到猫叫声，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了，过来了, 就在附近的头顶上！” 戈扬和冯楚一被他这宛如灵异片g预告的声音给惊到了, 抓着大使馆工作人员的手都差点松开。 倒是闻听非和铁青着脸的戴维, 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之后, 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 城堡大厅里奢美而璀璨的水晶灯刚刚便已经暗下来了，不过，因为本身材质的原因，即使只有清幽的月光，水晶灯在折射光线的时候，依旧显得闪闪发亮。 “那是猫叫声吗？我以为是有人在哭。”闻听非抬头看了看，随口说道。 房顶上，除了巨大水晶灯外，便只有高高的穹顶了，倒是并不如大使馆工作人员的想象中那般，骤然浮现出一片诡异的眼睛之类的东西…… 大使馆工作人员下意识的说道：“野猫的叫声，其实和小孩子的哭声差不多……” 说来也巧，各国的民间故事中，似乎都有猫能通灵一类的故事，以至于，在后来的灵异神怪故事里，黑猫和凄厉的猫叫声似乎也成为了重要的灵异元素。 在被闻听非打岔着纠结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刚刚还在剧烈的晃动的城堡，倒是渐渐平静下来了——不是一动不动的那种平静，而是依旧在慢慢的晃悠，只不过，现在晃动的幅度比较弱，就像是水面上随波逐流的小船，稍加适应之后，便是普通人也能在这种晃动中站稳就是了。 并且，刚刚那阵诡异的哭声也渐渐变轻——如果说刚刚还是有人在浑身发抖的大声哭泣的话，这会儿大概变成了安静的抹眼泪那种，偶尔还带点哼哼唧唧的抽泣声。 唯一的问题在于，这个低低的抽泣声是3d环绕立体式的，闻听非一行人置身于城堡之中，几乎是从城堡的各处都能听到这种哭声，还带回音的那种。 第200章 小赵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计时器，从他们进入城堡到现在，别看变故频发，其实，一共也才过去了不到十五分钟。 而且，对于那一噎一噎的抽泣声，听着听着，便能分辨出来，还是要比灵异恐怖电影里的配音显得稳定柔和许多，再习惯一会儿，直接当成邻居家小孩夜里闹腾，甚至是白噪声都未尝不可。 想到这里，小赵走过去拍了拍驻当地大使馆工作人员的肩膀，还特意安慰了一句道：“……其实听得多了，就麻木了。” 大使馆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确实木然了，不过这是被惊吓的，他使劲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喘息着摇了摇头苦笑道，“不行，那是你，我还是适应不了。” 小赵眨了下眼睛，瞬间意识到，这位大使馆工作人员或许可以在枪林弹雨中面色不变的保持冷静，但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面对这种不正常的局面，这位大使馆工作人员的心态显然已经要崩了，那就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 闻听非听力比较突出，她的关注点自然也有些不同。 等到通往二楼的楼梯至少有一半彻底坍塌了之后，面对着那堆厚重的砖石，闻听非口中却是忍不住的说道：“这都哭了十几分钟了吧……” 冯楚一小声回答道：“我刚刚有在心里估算时间，从听到哭声到现在，大概持续了十七分钟了。” 闻听非扯了扯嘴角，“肺活量不错。”旋即，她直接转向了戴维，“你知道乔纳森的城堡里，有什么东西会一直哭个不停吗？” “没有。”戴维依旧生硬的否认道。 “好吧，”闻听非见状，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摊了摊手，一脸不置可否的态度。 戴维：“……” 他虽然在面对闻听非的时候，嘴上说得格外坚决，但是，心里还真的没什么底。从来没遇到过这种窘迫境遇的戴维觉得，如果他亲爱的朋友乔纳森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把乔纳森狠狠的锤到城堡的厚城墙里，扣都扣不下来的那种！ · 因为城堡的剧烈震动，节目组三个人完全是按照地震求生指南上的标准做法，飞快的缩到了城堡墙角有三角形相对稳定建筑结构的位置上，只不过，在被抖落了一身城堡上的浮土灰尘和雨水之后，林雯雯他们虽然狼狈不堪，不过，倒是幸运的一个都没有被砖石砸到。 “城堡不晃动了。”又等了几分钟之后，后背紧紧的低着墙壁，再也感受不到那种不停的抖动之后，林雯雯终于从蜷缩的姿态下站起身来，轻声说道。 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也纷纷从墙角爬了起来——刚刚为了稳妥起见，他们直接钻进了一个房间里，并且，一人占了一个墙角，万一哪边的墙角真的塌了，没被困住的还能有机会救人。 “那阵哭声好像也停了？”摄像师大哥侧耳倾听道。 林雯雯却摇了摇头，指了指背后的墙壁，小声说道：“一直在哭呢，声音是从墙壁里传过来的。” 声音当然能够通过空气和墙体传播，但是，通常情况下，由于传播介质的变化，声音在传播过程中，是会有大量损耗的。 类似于，隔音非常好的房子里，邻居家吵架，这边可能会听不到，因为声音的传播介质是空气，而墙体作为另一种传播介质，能够有效起到隔音的作用，但是，如果邻居家是装修的时候直接在墙体上拿电钻打洞，那传过来的声音有多清楚，就根本不用说了…… 想到这里，林雯雯深吸了一口气，即使眼泪汪汪，依旧尽量冷静的说出了自己刚刚一直困惑的地方，“这个声音，是从墙壁里面传出来的，而且，我觉得好像就是墙壁在发声。” 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都有些被惊吓到的看着她，毫无疑问，两个人全都不约而同的脑补了一些像是被嵌在城堡墙壁里的尸体在哭的情况。 看着他们刷白的脸色，林雯雯大概也能猜到他们的所思所想，她使劲抹了一把脸，确定把自己脸上的泪痕尽量擦掉之后，依旧还是忍不住扑簌簌的掉眼泪，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刚刚耳朵一直贴在墙上，听得很清楚，它干嘛哭得那么委屈啊……” 范沙欧愣了愣，突然走过去，直接把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摄像师大哥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恐，大有直接上前把范沙欧从墙壁上拉开的意思，他大概也担心，下一秒城堡的墙壁里直接伸出诡异的手来，把范沙欧给拉进去什么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范沙欧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片刻之后，他一只耳朵贴在城堡潮湿而冰冷的墙壁上，一边还和林雯雯、摄像师大哥说道：“额，里面好像突然不哭了。” 摄像师大哥不解，小声叨咕了一句：“哭哭停停的，这还见人下菜碟不成？” 结果，这一句话出来，瞬间如同捅了马蜂窝一样，刚刚安静下来的城堡，瞬间又猛地晃动了一下，还伴随着“哇”的一阵大哭声。 范沙欧被耳朵里的声音惊得差点摔在地上。 林雯雯突然扭头看向同样被惊吓到的摄像师大哥，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它是故意的……” 摄像师大哥：“……？？？” · 与此同时，楼下的闻听非那边，本来都安静下来了，结果，小声抽噎突然变成嚎啕大哭声，众人也忍不住纷纷咧嘴。 不过，说实话，这种清晰的嚎啕大哭声，反而还没有刚刚不停抽动的哽咽来得吓人。 “怎么又哭起来了，哭什么哭，出息呢！”戈扬小声嘀咕了一句。 冯楚一立马去扯了他一把，“说什么呢，小声点!” 因为在山海市警察局认识的电梯精点点就是个喜欢嘤嘤嘤的小家伙，并且，闻听非乘坐电梯的时候，还听过它嘤嘤嘤，结合着刚刚城堡里弥漫着的3d环绕立体哽咽声，闻听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有些离奇的念头。 她这次没再问和城堡主人乔纳森是好朋友的戴维，而是看向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若有所思的小赵，“大型历史建筑物，有成精的例子吗？” 第115章 第 115 章 对于这个问题, 小赵愣了一下, 然后却是走近两步, 尽量压低声音, 特别小声的对闻听非说道：“……不算太常见, 但是也有先例, 就比如，你们山海市市局的电梯。” “行了，我明白了。”闻听非秒懂。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小赵主动说道：“所以，我的猜测应该和你差不多。” 说话间, 两个人都不由得抬起头，站在城堡内部的大厅里, 打量着这栋神秘、诡异而又格外宏伟的城堡。 此时，城堡中依然充满了带着回音的嚎啕大哭声，只不过，这种吵闹的声音，听得多了, 也就让人渐渐的麻木了。 戈扬、冯楚一等人虽然好奇，却因为职责所在，对于闻听非和小赵的私语，依旧保持着一种并不追问的态度。 倒是戴维, 忍不住道：“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 闻听非没回话, 而是看向了小赵, 毕竟, 关于妖怪成精这种事情，协管办的小赵才是专业的——额，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对，毕竟这里是法国，法国的城堡成精了，肯定也不关小赵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他们国内有没有类似的相关部门来处理…… 接收到闻听非的目光之后，小赵看了戴维一眼，大概也是考虑到戴维和乔纳森的吸血鬼身份，以及这个城堡的国籍和归属问题，索性开诚布公道：“我和小闻在讨论，发生这些灵异事件的根本原因。” 旁边驻当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一边擦脑门上的冷汗，一边忍不住插了一句道：“那你们讨论出什么思路了吗？” 第201章 “讨论出来了。”小赵微微颔首。 旁人霍然间睁大了眼睛，就连闻听非都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戴维惊异道：“你知道发生这些事情的原因了！？” 小赵点点头，此时的态度居然格外的平静，“大概猜到了。” “怎么解决？”戴维忙不迭的追问道。 这里毕竟是乔纳森的城堡，塌了一半楼梯还好说，哪怕楼梯的扶手上其实也是有或是叙事或是抒情的十四行诗刻字和图腾雕花。 但是，如果乔纳森珍藏在这个古堡里的一些艺术品也跟着被毁了，等乔纳森参加完画展回来，估计他那颗不会跳动的心都要滴血了…… 小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有些犯难的看着自己这一群人，有些迟疑的问道：“提前说明，我不会带孩子，”尤其他还经常面对一群年龄超大心理状态超奇葩的妖怪们，哄大妖怪的心态真的完全不适合哄小孩子，“所以咱们这群人里，有谁比较擅长哄孩子吗……？” 小赵这个问题出来，所有人都惊了。 几秒钟的飞快互相对视和评估之后，“唰”的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驻当地大使馆那位工作人员的头上。 这位大使馆工作人员的脑袋上，冷汗瞬间变成一大滴了。 “……你们，为什么都看着我？”大使馆工作人员下意识的问道，顿了顿，听着城堡里弥漫的哭声，大使馆工作人员咽了咽唾沫，惊悚道：“你们不会是想要我去哄那个正在哭的东西吧！？” 性格最为直爽的戈扬主动开口解释道：“我们三个，都是单身——”他直接把自己、冯楚一和闻听非三个人一起归类了，至于小赵，刚刚自爆过了，直接略过，还有戴维，戈扬适当的压低声音，“看着就像是不靠谱的花花公子，刚刚身边还带了一堆管家侍者的，难道你想指望他哄孩子？还是算了吧！” 这么一算，可不就只剩下头发相对稀疏、看着得有四五十岁的大使馆工作人员了。 越想越可怕的大使馆工作人员也要哭出来了，“……我上次哄孩子还是二十多年前。”自己的女儿早就长大了，但是家里还迟迟没有第三代。 “可以，经验丰富，就你了。”小赵也立即果断道。 大使馆工作人员：qaq救命啊，他害怕！！！ 闻听非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了，结合着刚刚那如同婴儿般的哭声，“你确定，哄孩子能行吗？”她指了指城堡的房顶，向小赵问道。 小赵点点头，“嗯，刚刚的哭声，听着年龄应该挺小的，而且，戴维不是说，以前城堡里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情么？”既然是第一次的话，应该刚刚成精不久，好骗——不对，是好哄。 旋即，小赵又问道：“对了，你刚刚和戴维听它哭的时候，能判断出，哪里的声音最大吗？” “能，”闻听非点头，“应该是楼上方向。”多亏了刚刚这一阵好大声的嚎啕大哭。 城堡大概也哭累了，尤其还一直没人哄，在阵阵回声中，所有人都能够听到，刚刚小孩子撒泼打滚的嚎啕大哭，已经渐渐声消，变成了委委屈屈的、抽抽搭搭的那种哽咽声，还怪有节奏感的…… “那我们上去。”小赵道。 “好。”闻听非瞅了一眼因为刚刚的震动而彻底坍塌的楼梯，直接问戴维，“应该有另一边的楼梯吧？” 戴维依旧困惑不解的拧着眉，不过，看了闻听非和小赵一眼之后，还是果断道：“有，跟我来。” 戈扬和冯楚一一左一右的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大使馆工作人员，格外细心道：“您小心点，慢点走，别摔了。” 大使馆工作人员：这次国内来的这波人到底什么身份，为什么都这么可怕，大使为什么要让自己全力配合他们qaq！ 在闻听非指示方向，戴维领路的情况下，一行人很快便走到了接近城堡最顶层的位置上。 ——乔纳森将自己的城堡借给节目组的时候，也只是开放了两个楼层而已，不管是更上面他用来保管艺术品的陈列室，还是地下又是做收藏室又是可以摆好几种式样的棺材睡觉的私人房间，都是完全不允许节目组的人员进入的。 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多幅精美画作，其中有些甚至不乏是一些传说中已经被毁、遗失，以至于世界级重要博物馆中都未能留存陈列的珍世之作，饶是在家中长辈那里也见过不少真品的闻听非，都有些被震撼到了。 ——虽然在历史年份上肯定还是比青铜器要近很多，但是，就文学艺术价值上而言，乔纳森的这些收藏品的价值，完全足以和应龙之前拿出来的那些青铜器媲美了。 自然而然的，看着这些艺术品，闻听非也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之前猜测的戴维和乔纳森的年龄后面加了一位数。 戈扬和冯楚一也都是识货的，一路走来，越看越是惊叹，看向原本很不顺眼的戴维的眼神都变了。 “你那个叫做乔纳森的朋友对你可真不错。”戈扬实话实说，这种等级的陈列室，都能让戴维随便进入，其信任程度之深，有血缘关系的都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 终于，闻听非在城堡钟楼的位置停下。 “就这里。”她站定脚步，目光专注近乎凝固的抬头看着钟楼上，正处于停滞状态的巨大钟摆。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之前尚不觉得，但是，走近之后，自然也清楚的听到了，钟楼这里，小孩子抽抽搭搭的哭声越发清晰，因为刚刚哭得厉害，这会儿还时不时的打嗝。 没看到什么婴灵鬼影之类的存在，那位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倒是勉强松了口气，结果，下一秒，小赵已经指了指钟楼的方向，客气又友好的说道：“就对着这里，哄哄它。” 大使馆工作人员：…………？？？ 小赵眼神格外诚恳的和大使馆工作人员对视，态度看似温和，却根本不容拒绝。 片刻后，很快就在对视中失败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内心哽咽着、一步三回头的凑到了钟楼下面，几乎要带着哭腔的说道：“你别哭了，不然我也要哭了……” 刚刚还哭得打嗝的抽噎声猛地一下停住了，颇有立竿见影之效果。 在场的所有人：“……”居然管用了！？ 因为一直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可怕鬼影冒出来，蹲在钟楼前面叨叨了一会儿之后，那位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差不多也进入状态了，完全是陷入了老年人面对小孩子的本能疼爱里，还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女儿小时候的可爱模样。 闻听非和小赵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小赵想了想，还特意找了个机会，私下里和闻听非低声说了一句道：“你们市局办公大楼的电梯，安装年份应该挺短的吧？它能这么快成精是真的属于比较罕见的那种了。像是这个城堡，毕竟存在年份都比较长了，可能欧洲这边，不太讲这种思路，但是，按照国内的老话，真的是，管他什么东西，只要存在的年头久了，都可能会成精的，相较而言，反而不算太稀奇……” 说到这里，闻听非不由得想到了白思衍。 毕竟，对于电梯精点点的成精过程，他是最清楚的。算算白思衍例行去市局交思想报告的时间，没准电梯精点点的意外成精，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随着哭声消失，她抬头看了看钟楼的方向。 “钟停了。”闻听非眨了下眼睛，突然轻声说道。 第116章 第 116 章 第202章 之前还阴暗潮湿的城堡里, 灯光突然亮了起来。 “城堡里又来电了！？”范沙欧顿时精神一振。 林雯雯的手里还拿着刚刚那盏煤油灯, 随着屋子里的电灯亮了, 煤油灯那微弱的光芒, 几乎被吞没的看不清晰，就连灯芯上的火苗，似乎都变得微弱起来。 因为刚刚的震动，还躲在那一个房间里的林雯雯、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正面面相觑。 林雯雯侧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雨声停了。” 摄像师大哥的目光则是转向了城堡的墙壁，明明刚刚还在阴凉渗水, 但是, 这会儿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上去之后, 却并不见丝毫潮湿痕迹。 “城堡里的水也不见了。”摄像师大哥几乎是不敢置信的道。 林雯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猛然间开口道：“我们先下楼！” 说着, 她已经毫不犹豫的打开了这个房间的门，语气里满是急切。 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不过, 几天相处的默契下来，见林雯雯如此焦急，自然是毫不犹豫的便先跟了上去。 节目组三个人沿着城堡的楼梯一边往下跑, 一边还忍不住开口互相交流着。 别看林雯雯和范沙欧为了维持身材，吃饭的时候都常年吃草，但是, 因为经常锻炼的缘故, 他们两个的体力还真都不弱。以至于, 看上去最为彪膀的摄像师大哥，捧着脖子上挂的他早就没电的摄像机，反而落在了最后面。 “雯雯，怎么回事？”摄像师大哥一边扶着楼梯的栏杆跟着往下跑，一边还忍不住的问道。 “灯光！”林雯雯说得极为言简意赅，“之前城堡的建筑有看起来破败的时候，也有似乎是刚刚修建好的时候，但是，除了咱们过来打算拍节目那会儿之外，刚刚还是第一次出现电灯！” 这几天的时间里，节目组三个人陷身在城堡中，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离开的办法，在漫长的等待和无尽的探索中，自然也少不了互相交流彼此间的猜测。 林雯雯这么一说，摄像师大哥很快便明白过来，本来看上去还有几分狼狈的脸上，瞬间焕发出一阵精气神，心情振奋道：“又出现电灯，是不是说明，我们又回到最初的城堡中了！” 突然之间，范沙欧也开口道：“什么味道？” 林雯雯和摄像师大哥同时愣了一下。 三个人明明还在忙着下楼梯，不过，范沙欧愣是一边跑一边使劲在空气里嗅了嗅，很快便愕然道：“雯雯，你们有没有闻到毛血旺的味道！？” 摄像师大哥也不懂了，顿时迟疑道：“可是，法国的城堡里面，怎么会有毛血旺这种东西……” 不过，也因为这个缘故，刚刚还格外急切的几人，意识到这点不对劲之后，步伐瞬间又缓了下来。 林雯雯的心里也是一突。 因为之前的经历，范沙欧难免有点被害妄想症了，不禁有些犹豫道：“突然出现在国外城堡里的毛血旺味道，不会又是新的幻境吧！” ——要是法国大餐的话，他们肯定就不会这么纠结了。实在是，毛血旺的味道出现的惊悚又离奇，本身和这个城堡也不搭，让人没办法不多想。 “怎么办？”摄像师大哥忍不住的看向林雯雯和范沙欧。虽然他年纪是最大的，不过大概是职业性格的问题，说实话，摄像师大哥其实还没有林雯雯和范沙欧这两个年轻明星的主意大。 林雯雯和范沙欧对视了片刻，林雯雯一咬牙，“过去看看！” 范沙欧的面上虽然仍有犹豫，不过，却也很快干脆的点了点头，还努力笑了一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无论如何，城堡里现在有了电灯总是好事！” · 就在节目组三人循着毛血旺的香气朝着城堡里餐厅的方向小心摸索的时候，闻听非一行人却依然还停留在钟楼之上。 那位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了，因为自说自话的多了，他现在完全就是在根本止不住的念叨着。 戈扬偷偷的和冯楚一小声说道：“他真的很有哄孩子的经验哎，估计当年没少带他女儿……” 听见动静，那位还在对着钟楼唠叨的大使馆工作人员还特别自豪的抬头，回了一句道：“我闺女小的时候，夜里突然哭了闹了，都是我起来给她喂奶，然后再抱抱重新哄睡着了。” 戈扬忍不住的朝着他伸出两个手的大拇指，夸奖道：“好爸爸！” 城堡里面，刚刚还嚎啕大哭的小家伙儿，似乎也听得全神贯注，因为之前哭得厉害，忍不住又打了个嗝之后，还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嘤”了一声。 听到这声弱弱的“嘤”，好爸爸人设的大使馆工作人员顿时心里一慌，忙不迭的说道：“我给你讲童话故事吧！” 话音刚刚落下，这位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便毫不犹豫的开始讲了，“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和一个小和尚。有一天，老和尚就给小和尚讲故事——” 大使馆工作人员的伪童话、真死循环故事还没讲完第一轮，刚刚那个只会抽抽搭搭和嚎啕大哭的声音里，竟然传来了一句虽然词句有些模糊，但是却依然能够让人分辨得出它说的是什么的话语。 那个声音又柔又软，宛若满怀天真和好奇的稚嫩童言，“山上有座庙是什么，这里的山上只有树木和城堡……” 听到这个声音，正在讲故事的大使馆工作人员稍稍卡壳了一下，不过，大概也是稚嫩的童言听起来没有什么威慑力，尤其容易令年纪大了些的人放下戒心，那位大使馆工作人员这次总算是没有被吓得脸色发白，而是好言好语的解释念叨关于故事中的寺庙的问题。 不过，这边讲故事的时候，旁边站着的戈扬却是一脸的惊悚，他使劲抓着自己的小伙伴冯楚一的手臂，忍不住道：“楚楚，你掐我一把！” 冯楚一不解，挑了下眉，刚要直接给他一拳头，就听到戈扬震惊的继续说道：“这不是在法国的城堡里面么，为什么刚刚还哭的那玩意竟然还会说中文！？” ——其实，刚刚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用中文哄孩子的时候，戈扬就想吐槽了。只不过，想到自己上学的时候，好像在哪篇英文阅读理解里看到过，全世界各国的语言体系中，新生儿对父亲、母亲的词汇都是差不多的，由此逆推一下，大概哄孩子的调子也差不多吧，他也就忍着没吱声了…… 现在，那个声音都条理清晰的说话了，还是用的中文，戈扬终于忍不住了，还一个劲的在瞅旁边的戴维。 戴维也是满脑子雾水，恍若如梦初醒一般，操着他曾经学会的带着异国海蛎子味的普通话，耸了耸肩，然后开口道：“对啊，它为什么也会说中文？” 这边的几个人因为哄孩子的事情兀自纠结的时候，闻听非和小赵的注意力，却是一直放在了别处。 闻听非把视线从停滞的钟上挪开，看到钟楼外面，刚刚那阵淅淅沥沥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乌云被寒冷的夜风吹散，露出一轮弯月。 闻听非眯了眯眼睛，突然说道：“时间又变了，刚刚下雨的时候，在阴天里的月亮，是圆月。” 小赵则是站在高高的钟楼之下，突然低头望向城堡前面的花园方向以及能够看到的部分城堡外景。 即使因为在夜色之中，视距免不了会缩短，视野也完全不够清晰，但是，同样不知何时亮起来的那些独属于现代的灯光，就已经足够让他得出判断了。 “我们应该已经回到了最初的时间上。”小赵轻声说道，他直接拿出手机，飞快的瞥了一眼之后，又将其示意给了闻听非。 第203章 ——手机上面，计时器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但是，此时的时间，却已经回到了最初，他们尚未用完晚餐的时候。 闻听非微微睁大眼睛，突然道：“你的手机信号恢复了！” 小赵当机立断，又是一个电话打给了王教授。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短暂时间里，闻听非还忍不住在想，小赵这一晚上要吵醒王教授几次…… 王教授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完全是出乎意料的快，闻听非清楚的听到，王教授声音温和笑道：“小赵你的手机好了？” “嗯，有点意外的发现。”小赵看了闻听非一眼，眼神里似乎闪过一瞬间的思忖，最终还是不曾刻意的避开她，只是稍稍压低声音，轻声说道：“王叔，我刚刚在这个城堡里看到人皮书上提到的那件玉器了。” 小赵和王教授所说的每个字，闻听非都听得清清楚楚，不过，骤然间听他提到了当初的人皮书，还有玉器的字样，饶是闻听非也不由得微微一怔。 刚刚在戴维的带领下，他们一路走过来的时候，见到了不少乔纳森的珍藏。 闻听非自然也还记得，除了众多被挂在墙壁上的欧洲名画、珍贵传世之作外，其中也有少量的东方古董。并且，那里面的确有一个式样类似于线条相对凌厉的青铜器、但是质地却为白玉的罕见藏品。 闻听非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那个玉器藏品的式样，她此前似乎从未在家中长辈的收藏、或者是国内她参观过的博物馆中见到过。 第117章 第 117 章 大概是因为那个小声音还在缠着大使馆工作人员讲故事, 这一次，小赵和王教授之间的电话总算没有再因为时空错乱而突然断掉。 闻听非心中思忖再三，目光还一直往时钟的指针上瞧, 等到小赵打完电话之后，才轻声开口问道：“你这次来法国, 就是因为, 你刚刚说的那个，和人皮书上描述一致的文物的缘故吧？” 面对闻听非，小赵也没有继续隐瞒什么, 走到她身边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同时却又补充道：“其实也不全是。我们是在节目组拍摄城堡的宣传片中发现，城堡里有一件重要文物的形容与人皮书上的记载极为相似, 只不过, 还没来得及看到实物, 就发生了这种意外。” 因为之前山海市的连环杀人案，小赵在配合着市局刑侦总队的闻听非、刘胖等人侦破案件的时候，意外的得到了那本人皮书，然后将其带回了协管办。 只不过，人皮书这种东西，在国内的主流文化中, 几乎不曾出现, 不考虑上面的文字都是古迹的话, 真要追本溯源, 只能得出两个结论——其一是人皮书代表着古代曾经存在过一个族群，只是，这个族群一脉的文化后来并不曾融入中华主流文化体系中；其二则是，人皮书曾经的主人，和别的文化体系的人有所渊源。 而后，发现电视节目中，竟然有人在国外的古堡中拍摄到了人皮书中提到的某种器皿后，协管办的小赵立即便意识到，这里或许是一条重要线索。 更巧的是，紧随其后的便是节目组明星在法国突然离奇失踪的案件，尤其，里面还有一个曾经和闻听非有过接触的林雯雯。 只不过，协管办不好直接出面，但是小赵他们消息足够灵通，得知了法国警方有意联络闻听非，自然也就打定主意，打算借着陪同当事者亲友闻听非的名义出现在了法国的机场中。 闻听非一愣，迅速回过神来，按照刚刚戴维的介绍，乔纳森把自己的城堡借出去的时候，明确表明过，城堡上层部分的陈列室，并不对节目组开放，他们拍摄宣传片的时候，自然也大多都是拍的一楼、二楼的区域。 想到这里，闻听非不由低声道：“楼下有一个，楼上还有第二个？” 小赵微微颔首，“对，而且，这两个东西，很可能是出于同源，只不过，楼下那个应该是类似的仿品，上面陈列室中的这个，则是时间悠久的原物。” 闻听非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那本人皮书居然和欧洲这边有关？” “这个我也不确定，或许吧！”小赵摇了摇头，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还没等闻听非和小赵的话题结束，不远处的另一边，正对着钟楼坐在地板上的大使馆工作人员身边，却陡然间浮现出了一个仿若幽灵鬼魂一般的、半透明的孩童身影。 从身高判断，那孩子看上去也就只有五六岁的模样，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孩童可爱的婴儿肥，而是一张极为精致却也极为苍白的面孔，同样淡色的嘴唇偏薄，隐约露出两点尖尖的白色犬齿，眉梢形状上调，还透着几分迷茫的眼睛里，漂亮的眼珠里却是一片猩红。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这个孩子的虚影看上去，整张脸型差不多就是把戴维的五官等比例缩小了一圈，只不过，戴维笑起来的时候，面色红润，眉眼舒朗，露出八颗牙齿，端的是阳光灿烂，这个孩子怯生生的站在那里，眼睛里带着茫然和懵懂，却是一直微微抿紧了嘴唇，搭配着小孩子那一身格外繁复讲究、看着就很有贵族范的华丽小礼服西装，隐约流露出几分从大人那里模仿来的冷漠和倨傲。 顿时被吓得一动不动的大使馆工作人员：“……” 戈扬和冯楚一互相抓紧了对方，惊恐而震惊的爆出一声“卧槽”之后，闻听非还清楚的听到，戈扬还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我特么居然见到幽灵鬼影了，活的、活的……” 闻听非刚要腹诽，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这个小孩子的幻影，简直和吸血鬼形态的戴维如出一辙吗？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明明十分紧张，结果却越发管不住嘴的戈扬已经毫不犹豫的大声喊道：“戴维！戴维！！！” “喊我干什么？”戴维也正一脸愕然的瞪着眼睛看向这个和自己面孔简直一模一样的的小孩子幻影。 下一秒，为了证明自己，戴维甚至冲到了在场唯一一位女士闻听非的面前，颇有再次拉起她的手亲吻一下的意思，然后还想把掌心按在自己的心脏上，由衷的表示道：“这个孩子绝对不是我的，我真的是单身——” 闻听非动作飞快的躲开了戴维的手指，他们两个之间的速度，几乎已经完全超过了普通人的水平。 “有话好好说。”闻听非躲开一步之后，冷静的提醒他道。 戴维悻悻的收回抓空了的手，耸了耸肩，“好吧，我只是想说，孩子不是我的。” 戈扬忍不住又吐槽道：“人家小孩子还没急着认爹呢，你这边自作多情的忙着推脱什么啊！”不靠谱的渣男！ 戴维：“……”被戈扬吐槽过之后，他脸上的表情更加悻悻的了。 也只有小赵面对这般混乱的场景，依旧淡定沉稳，毫不慌乱了，毕竟，他真的经验丰富。 不过，也正因为现在这般乱成一团的情景，以至于，除了闻听非和小赵之外，恐怕，谁都不曾意识到，小孩子幻影的模样，与其说是和现在的戴维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还不如说，它模仿的，其实应该是吸血鬼状态的戴维…… “大家看一下自己的手机吧？我猜，通讯应该都恢复了。”小赵简单粗暴的打断了戴维力证清白的喋喋不休，明确表示道：“这孩子肯定不是你的，城堡的主人不是你亲爱的朋友乔纳森么？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处理一下，当然了，你要是觉得，你依旧能替你的朋友全权处理也行。” 抓着手机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戴维：“……” 半晌，他终于横下心来，一边拿着手机给乔纳森拨号，一边还自言自语般的表示道：“乔纳森正在参加画展回不来，这里的事情，我当然可以为他全权处理——哦，好吧，孩子除外。” 闻听非：“…………” 她扭头看了看那个应该就是乔纳森的城堡幻化出的城堡精——或者，在西方文化中，应该称之为幽灵的小孩子，犹豫再三，还是没开口提醒戴维，虽然城堡的所有权是乔纳森的，但是，就看这孩子的长相，无论如何，他也别想甩脱关系顺利洗白了…… 在一群大人们互相交流连带甩锅的时候，城堡的幻影依然还怯生生的漂浮在大使馆工作人员身边，它同样有些好奇的看向和自己面孔极为相似的戴维，但是，却面带犹疑之色，并不曾主动上前。 小赵倒是直接走上前去，站在那个小孩子的幻影面前，神态温和的微笑道：“你就是这座城堡吧？” 小孩子的幻影身高很矮，也就到小赵的腰部那里。 它怔愣的仰起头，对上小赵含笑的眼睛之后，似乎还有些害羞的样子，“嗯……” 旋即，小赵索性直接半蹲下身来，把自己的视线放在了和城堡幻影平行的高度上，然后伸手指了指依旧停滞的时钟，继续温和的问道：“之前，是你搅动了时钟上的指针吗？” 第204章 城堡幻影面露困惑之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小声道：“我刚刚才睡醒……” 闻听非神色间突然微微一动，脑海中闪过了一个猜测，“我们之前都在城堡的范围里面，难道是，它在做梦？” 小赵摸了摸鼻子，一时之间也无法给出明确的结论，只是说道：“有可能吧！” 时间和空间的力量都非同一般，按照他的经验，正常情况下，一个刚刚成精、只是拥有了半透明幻影、甚至还不具备实体的城堡精，就算它之前的建筑年限已经很长，恐怕，也完全无法将这么多人拖入到混乱的时空当中。 参考玖姨，她倒是应该有这个能力，但是，和她相比，现在的小城堡精就脆弱的如同一个透明的水晶球一样，轻轻的一捏就碎，和山海市市局里出厂安装了没几年的电梯精点点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如此一来，让小赵猜测的话，目前最可能的解释，大概就是，乔纳森的城堡中，收藏的那些藏品里，可能还混杂着具有特殊力量的东西。再加上，不管是之前节目组的明星们，还是他们几个，都是在进入了城堡内部之后，才蹊跷的陷入了城堡精关于过去的记忆当中，所以，很可能正如闻听非之前推测的那样，离开了城堡的范围、或者说是城堡精的力量范围，自然而然就能脱离这个幻境了…… 至于会因此而陷入其他时空这个问题——凭借现在还是个虚影的城堡精，显然是做不到的。 闻听非和小赵对视了一眼，眨了下眼睛，没说什么。 倒是旁边的戴维，在自己的手机信号恢复了之后，还没等他给乔纳森的电话打过去，手机便直接响了起来。 不等电话那头心急如焚的乔纳森开口，戴维已经劈头盖脸、直截了当的问道：“乔纳森，你的城堡里出现了一个小孩子的幽灵，据说可能是你的城堡成了精，可是它为什么是我的模样！？” 第118章 第 118 章 乔纳森直接被戴维的话给问懵了。 “什么？什么孩子？我亲爱的朋友，你明明知道我没有任何血族后裔——” 本来, 之前节目组的明星们在自己的城堡里出了事, 乔纳森根本就没太放在心上，甚至于, 接到了警方的联系之后，他依旧衣冠楚楚、文质彬彬、衣冠禽兽的模样，带着自己的助理、保镖、司机, 完全是以资深装逼犯的姿态，优雅而从容的离开法国, 出现在了欧洲一场重要的画展之中。 法国当地警方急着解决破案的催促？城堡里的老管家自然会打发他们走。 至于戴维, 则是在意外的得知，在城堡中失踪的一个女明星居然是闻听非的朋友，并且, 那群法国警察居然还直接联系了闻听非之后, 决定留下来了。 那个时候，乔纳森对此还是不置可否的态度, 只是和戴维说：“你还想念在山海市认识的朋友？那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招待他们几天。” 面对并不打算和自己一起去参加画展的戴维，乔纳森虽然多少有些遗憾, 不过, 戴维以前本来也对这些不是特别感兴趣, 他也就没多说什么, 只是慷慨而又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城堡交给了戴维, 任由他在自己的城堡中招待客人。 只不过, 哪怕之前曾经亲自去过一趟山海市, 然后才成功的把戴维接了回来，但是，乔纳森自始至终都并不知道，当初在山海市的时候，戴维一个吸血鬼，遇上闻听非、小赵他们这些非同一般的人的时候，都曾经经历过什么…… 就在刚刚，突然接到了戴维的电话，听他说，连同管家都在城堡里失踪，并且随后，连戴维自己好像都陷进去了之后，乔纳森终于认真起来了。 ——毕竟是他住了很长时间的城堡，作为这座城堡的主人，乔纳森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城堡里居然会突然出现这种事情。 随后的通讯骤然中断，更是让乔纳森那颗不会跳动的心脏都变得心浮气躁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电话再次打通之后，乔纳森还来不及表示自己的担忧和关切，就直接彻底的惊呆了。 “血族后裔——”戴维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嘟囔了一句，扭头瞅着那个半透明的幽灵幻影，这个和自己长得简直如出一辙的孩子，不管是血红色的眼睛，还是凸出来的犬齿，还真特么是正儿八经的吸血鬼长相，甚至不带丝毫伪装的…… 听着戴维和乔纳森在电话里这没个重点的交谈，闻听非还在旁边冷静的提醒他们：“给这个孩子拍个照，或者直接开个视频通话，说不清楚的事情，一看就清楚了。对了，你手机电量够用吗？我这里还有移动电源。” ——闻听非手上拎着的那个包包不大，不过，里面还真的都是有用的东西。 戴维其实也是个行动派，谢绝了闻听非的移动电源之后，听闻听非这么一说，他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又一通视频通话拨了过去。 乔纳森那边依然还是秒接，神色不明又难以理解的惊问道：“戴维？” 戴维直接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了那边还站在大使馆工作人员身边的小孩子头上，“看到了没？” 作为回应，视频电话那头的乔纳森直接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为一个血族贵族，甚至被震惊的直接喊了一声上帝。 ——乔纳森和戴维认识很多年了，但是，由于吸血鬼特殊的生命形态，一般情况下，是很少会存在有孩童状态的吸血鬼，然后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长大这一过程的。 说白了，从乔纳森认识戴维的那天起，彼此双方就全都是成年人的形态，除了衣着打扮的微小区别外，也完全都是和现在一模一样的面孔。 现在、他居然看到了活生生——不对，半透明的幽灵状态，或许不应该叫做活生生——的幼小版戴维。 惊愣之下，乔纳森甚至手忙脚乱的直接摔掉了自己的手机。 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啪嗒”一下，视频通话再次断掉了。 唯二知道乔纳森和戴维身份的闻听非和小赵：“……” 虽说他们两个都是无神论者，对于那些有信仰的人，从来都是客气友好的表示理解，但是，骤然看见乔纳森如此失态的反应，两人也忍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 戴维深深的拧着眉，不过，不等他再次电话拨了回去，那边，摔了手机的乔纳森已经直接拨了回来，并且，忙不迭的反问道：“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戴维，他为什么和你长得如此相像？还有，它是幽灵吗？” 戴维：“……我刚刚也在问你这个问题。” 闻听非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的戳了戳小赵，歪头小声表示道：“戴维刚刚说的话，乔纳森根本一句都没记住。” 小赵倒是对此表示理解，“被惊呆了吧！”毕竟不是每个人面对家庭中突然出现的小孩子都能够保持过硬的心理素质的。 眼看着乔纳森和戴维在电话里都是一片混乱，小赵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拍了拍戴维的肩膀，友好的询问道：“我来和乔纳森·托瑞多先生说几句吧，方便吗？” 戴维什么也没说，直接把手机扔了过来。 乔纳森眯了眯眼睛，他去山海市接戴维的时候，见过了闻听非和刘胖，却并不认识小赵。 小赵的言语也足够简洁，只是告诉乔纳森，那个还只是幻影的小孩子，应该是他的这座城堡成精了，作为城堡的主人、小孩子的监护人，乔纳森作为一个成年人，最好尽快回来处理一下。 这下子，乔纳森的大脑终于清醒过来了，“你说我是监护人？”他简直难以置信的怪叫道。 “城堡的产权人难道不是你吗？”小赵语气平静的反问道。 乔纳森那边算是彻底没声了，大概还沉浸在，他居然突然成了一个和戴维长得一模一样的、没有实体的幻影小孩的监护人这般惊悚的身份上，难以自持。 小赵却是根本不管乔纳森此时的心情有多复杂，只是继续追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从乔纳森那里得到了一个“立刻、马上”的回答后，小赵才总算是满意的挂上了电话，然后干脆利落的把手机塞到了戴维的手里。 第205章 ——说实话，作为协管办的负责人，虽说很多业务上的小事并不需要他经手，但是，小赵真的是没少操一点心。 尤其是，帝都本身也是人杰地灵，除了施工建设的过程中偶尔会不小心挖掘出大妖怪来需要他处理之外，其实，也有不少普通的小动物成精后，考虑到它们相对柔弱的能力、简单的思维，其实更需要协管办在就业指导上给予充分的帮助。 尤其是里面还有一些小时候是作为家庭宠物长大，然后机缘巧合意外成精的存在，你问它擅长什么，人家特别干脆利落的回答：“擅长卖萌，会求包养。” 在把这样的小动物放入社会之前，还得多培训一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问题——会卖萌可以，萌哒哒的大帅哥大美人谁都喜欢，但是，还天性里觉得，“求包养”是正常的生存方式，这就绝对不行了…… 就现在这会儿，其实小赵看城堡精那半透明的身影时的眼神，就和他之前一些刚刚成精还没来得及在协管办登记的小家伙们一样。尤其城堡精本身就是小孩子的外表，即使它根本就是个并不归小赵管的歪果仁，都难得的激发了小赵的工作狂属性。 “我们先下楼吧？我听到城堡里面好像有什么动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闻听非突然开口道。 几个人的目光同时看向了闻听非，就连那个性格有些怯生生的城堡精，都忍不住好奇的向前了一小步，正好对上她明亮的目光后，然后又如受惊的兔子一样，顿时又缩回到了钟楼后面。 明明刚刚还被吓得面如土色，这会儿被吓得麻木了之后，面对一个刚刚还被乔纳森和戴维互相甩锅推诿的小城堡精，作为一个已经在期待家中第三代小朋友降生的人，大使馆工作人员简直保护欲爆棚。 看着怯生生的小城堡精，只觉得它就像是没有人要的孩子一样，幼小、无助、又可怜。就连那明显是学着冷漠的成年人而露出的冷漠倨傲又孤独的小表情，看了都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声音？”小赵心中一动，顿时振奋道：“如果时间已经回到了远点，那么，城堡里面发出声音的，是不是之前失踪的人？” 正在此时，在城堡的餐厅里，林雯雯、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看着琳琅满目的法国大餐，还来不及吞咽口水，就在摆着精致烛台的长桌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锅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毛血旺。 小鲜肉范沙欧的脑洞也挺大的，顿时联想道：“这里的场景，会不会是根据咱们脑海中的画面呈现出来的幻想？” 林雯雯冷静道：“说实话，我虽然吃过法国大餐，但是，也绝对想不到用这种餐具盛毛血旺——” 她的手指指着长桌上的那个盛着毛血旺的锅。 锅两边的把手估计是纯银质地，做工精制，手柄上甚至有着精致繁复、极为华美的家族纹雕花——说真的，这东西适合当做装逼的道具，不适合用来煮那么接地气的毛血旺。 第119章 第 119 章 林雯雯、范沙欧还有摄像师大哥站在那里, 面面相觑后, 却是忍不住一起对着这锅毛血旺发呆。 摄像师大哥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早就没电的摄像机，仿佛这个动作能够让他安心一些, 然后吞吞吐吐的说道：“其实，我和雯雯想法一样，看到这锅毛血旺之后, 我反而不觉得这里是幻想了。” “为什么？”范沙欧直接问道，林雯雯也望了过来。 摄像师大哥的理由一样直白, 他拿起勺子，戳了戳毛血旺里掺杂着的鹅肝等食材, 向林雯雯和范沙欧示意了一下, 之后，很快又放下，说道：“我觉得饿的时候, 的确想吃饭，但是，我应该不会幻想出一桌法国大餐，更不会幻想出这种奇怪配料的毛血旺……” ——饿了的时候在脑内想到各种美食是很普通的事情, 但是, 法国大餐这种东西，美则美矣, 毕竟不是国内的日常餐, 起码, 摄像师大哥饿了的时候, 想的是红烧肉、香辣虾、馒头、米饭、蔬菜汤。 范沙欧也在迟疑，“我们能吃点东西吗？” 林雯雯果断的忽略了那些精致的菜肴，只是用餐巾擦了擦手，然后从上面捡了几个干巴巴的法棍面包，递给了另外两个人之后说道：“干面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别的肉和菜还是别碰了。” 范沙欧和摄像师的大哥都没什么意见。 三个人把长桌旁的椅子拉了出来，坐在一起啃了几口面包，直到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伴随着争吵的脚步声。 林雯雯顿时竖起了耳朵。 范沙欧的嘴里正叼着法棍面包，不上不下的噎着，却也抬头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 “我一定是疯了……”之前跑出去的那个警察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神色同样有些恍惚的老管家则是还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冷静，只是道：“警察先生，那只是一道来自于异国的食物，你不能因为自己不了解，就对戴维先生抱有如此深的偏见。” 老管家就差没指着警察的鼻子说他见识浅薄了。 “把动物的血液放出来，然后做成食物，上帝啊，这太残忍了——发明这道菜的厨师来自蛮荒吗？”警察强忍着干呕的冲动还在忍不住的辩驳道。 虽说他依旧接受不了毛血旺这道菜，但是，得知那里面的血是来自动物，而非他之前猜测中的那些失踪的人类，这个警察好歹能喘过气来了。 “他们在说什么？”摄像师大哥不懂法语。 林雯雯和范沙欧也很茫然。 之前为了节目效果，他们的确稍微学了几句打招呼的法语日常语，但是，这点东西，放在语速飞快近乎吵架的老管家和警察面前，就完全不够用了，再怎么认真的去听，依然犹如天书。 而对于老管家和那个依旧捂着自己胃的法国警察而言，等到他们终于艰难的回到了城堡的餐厅之后，却愕然的发现，原本还在这里用餐的一群人，已经完全消失了。 “戴维先生呢！？”老管家立刻就有些急了。 虽说戴维不是他的主人，但是，戴维是乔纳森最重要也最信任的朋友，乔纳森甚至可以将这个冠以自己姓氏并且收藏了无数珍贵艺术品的城堡完全交给戴维。 那个法国警察悚然一惊之后，却是迅速认出来，刚刚出现在这里的三个人，正好就是那个来自于某个外国节目组的明星和工作人员。 职责所在，那个警察直接冲了上来，连声问道：“上帝啊，你们之前都遭遇了什么！？你们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听天书的节目组三人：“……” “他说什么？”范沙欧努力咽下嘴里那快干面包，干巴巴的问道。 奈何，这会儿翻译不在，没有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 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对方面上的急色，以及身上的警服总不是假的，双方无奈的大眼对小眼，半晌，还是林雯雯有些磕磕绊绊的试图用英文和这位警察交谈。 可惜的是，这位警察的英文水平显然也有些堪忧，尤其他们想要交流的内容，很多词汇都不太常用，遣词造句的时候，就更费力了，双方的沟通完全是肉眼可见的困难。 最终，还是那位焦急的围着餐桌绕了两圈的老管家走了过来，开口便是虽然带着些怪异的腔调、却完全能让人听懂的中文，直接问道：“你们有看到戴维先生吗？” 范沙欧顿时惊喜道：“你能说中文？” 林雯雯依旧心存戒备，把范沙欧往后面拽了拽，然后才摇了摇头，“请问你们是？” 托这位懂中文的老管家的福，节目组三人和法国警察终于能够互相交流了。 得知自己的“亲友”闻听非也亲自来了法国，并且刚刚还和老管家口中所说的戴维先生坐在一起吃饭，林雯雯顿时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稍稍放松的同时，也开始关心起戴维的下落来。 第206章 只不过，因为之前的经历，大家置身在这个城堡中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些疑虑重重，以及免不了的胆战心惊。 至于闻听非这边，在离开钟楼，往城堡楼下的方向走回来的时候，众人也在纠结另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和戴维长得一模一样、直接就是个小号版的半透明幻影小朋友怯怯的跟在众人的后面，眼见着戴维和乔纳森刚刚在电话中互相甩锅和推脱的言语，刚刚那位被吓得最惨的大使馆工作人员反而成了最担心小城堡精的人。 “你们打算怎么安排这个孩子？”半路上，大使馆工作人员低头瞅了瞅红着眼睛穿着小礼服的城堡精，再看看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戴维，偏偏城堡的主人乔纳森还归期不定，简直就气不打一处来。 “它还这么小，性格也弱，胆子也小小的……”大使馆工作人员越说越忍不住的操心。 城堡精呆呆的看着他，陡然间接收到戴维有些不善的危险目光后，顿时哆嗦了一下，朝着大使馆工作人员的方向蹭了蹭，躲开了戴维的视线。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闻听非：“……” 原本她觉得，根本没什么大事来着，可是，看着这个城堡精小朋友的眼神和动作，就连闻听非都不由得有了一种，无辜的戴维一直被这么甩锅的话，等会儿真的会被惹火发飙的感觉…… 小赵也忍不住面露迟疑，然后冲着闻听非做了一个无奈摊手的表情。 戈扬和冯楚一一左一右的跟着闻听非，他们两个都还十分年轻，不过，戈扬毕竟也家世背景不一般，见状，反而是深有体会的摇了摇头，难得老气横秋的说道：“虽然城堡的主人乔纳森·托瑞多现在并不在城堡里，但是，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吧？刚刚那位老管家不是一直在的吗？既然这孩子应该归乔纳森管，让老管家帮忙照顾孩子就是了，没问题的。” 毕竟，如果让不靠谱的爹妈带孩子，还不如找个靠谱的保姆呢…… 听到这里，闻听非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她直接抬头看向戴维，眨了下眼睛暗示道：“那位管家是一直在这个城堡里为托瑞多家族服务的吗？” 戴维稍稍愣了一下，瞬间便会意，闻听非应该是想要知道那个老管家的身份，或者说，他是否也知道吸血鬼的事情…… “他一直为乔纳森处理很多事情。”戴维耸了耸肩，并无隐瞒之意，“这事交给他你们可以放心。” 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小赵闻言，轻轻的舒了口气。 倒是闻听非，看到事情暂时解决之后，就连大使馆工作人员都跟着放松了些，但是，戴维却依旧微微拧着眉心的模样，不由得一怔，旋即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你刚刚不是在考虑小城堡精交给谁的事情？” 戴维转过头来，神态慵懒的耸了耸肩，斜睨了半透明的城堡精一眼，“抱歉，我完全没有养孩子的认知。” 闻听非心中了然，吸血鬼嘛，种族特征，太正常了。 就连小赵，虽然也跟着叹了口气，但是，却也能理解戴维的反应。作为协管办的负责人，他接触到的各种各样的妖怪多，自然也能理解很多非人类生物可能非常独特的观念意识，求同存异嘛，要是没有这种心态，协管办的工作简直没法干…… 顿了顿，戴维又补充了一句道：“其实，我刚刚一直在考虑，它为什么长得像我这个问题。”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那你考虑出来了吗？” 戴维摊了摊手，“我打算给它一张乔纳森的照片，每天对着看，等它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长之后，再说其它。” 小城堡精又是一抖，它抽了抽鼻子，本就是一片猩红色的眼睛旁边，连那一圈眼眶都忍不住的红了，抽抽搭搭的，想哭，对上戴维冰冷的眼神之后，又被吓得不敢哭。 大使馆工作人员越看越心疼，简直想要打爆戴维这个大人的狗头。偏偏，作为驻当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他也知道，这座城堡的确属于乔纳森·托瑞多，戴维不姓托瑞多的话，这事的确应该跟他无关…… 闻听非和小赵：“……” 恐怖灵异事件变成家庭伦理剧之后，可真特么造孽啊。 第120章 第 120 章 刚刚到楼下的位置, 明明距离餐厅还有相当一段距离，闻听非便主动开口道：“他们在餐厅里。” 戈扬竖起耳朵听了听，隐约只是听到了些许动静, 也就没吭声。 至于戴维, 他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事情了，始终眉心微蹙，并未展颜的沉默着。 刚刚已经被实在看不下去的大使馆工作人员牵着手往这边走的小城堡精，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戴维高挺而冷漠的背影，还在忍不住抽抽搭搭的用另一只手抹眼泪。 小赵看了也是一阵头疼。 这孩子哭得抽动身体时时堪比地震，含着眼泪忍着哭的模样, 又让人实在是不忍心，偏偏应该是它监护人的乔纳森不在，因为小城堡精现在这个长相跳进莱茵河也洗不清的戴维现在又处于随时会炸毛的危险临界点。 思来想去，一时之间，小赵苦恼又愕然的发现，现在事情唯一的解决办法，竟然只能是希望乔纳森那个知情的管家靠谱, 然后, 能好好照顾一下小城堡精。 毕竟, 妖怪的性格也是各不相同的，虽然同样是刚刚成精不久的妖怪, 而且, 还都是建筑物成精, 但是, 山海市市局的电梯精点点虽然胆子也不大，性格却明显活泼开朗许多，相较之下，这个年代悠久的小城堡精，反而十分的害羞、柔弱又敏感。 “是林雯雯的声音。”闻听非突然开口道。 还在寻思的小赵顿时抬起头，“嗯？”紧接着，他看了一眼还被大时光工作人员带着的小城堡精。 戈扬性格率直，而且，他和冯楚一这次陪同闻听非一起前来，本就有要务在身，自然清楚的记得，失踪的人里面，那个和闻听非认识的女明星就叫这个名字，当即一转身，指着小城堡精道：“这孩子怎么办？” 戴维皱着眉眼神有些阴郁的瞥过来一眼，“管家也在里面。” 小城堡精现在还是半透明的，着实显眼，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显然，戴维的言下之意也是直接把管家叫出来，就不要再让其他人看到它了。 闻听非和小赵对视了一眼，小赵微微颔首，闻听非也轻轻的舒了口气，果断道：“我先过去吧！” 戈扬和冯楚一立刻跟上了，还在小声讨论道：“林雯雯在里面的话，也不知道其他人都怎么样了。” 本来，这趟来之前，那位中将对戈扬、冯楚一两人简直是耳提面命，一定要抓住时机，找到线索，救出他们那位正在担任“翻译”的工作人员。 军方大佬并不相信灵异事件这种说法，一心认为是法国当地这边动了什么手脚。 除了戈扬和冯楚一这两个顶着满头黄毛一点都不像是军人的家伙和闻听非一起被摆在明面上之外，还有不少接应的工作人员分别部署在了大使馆、机场等各处地点。 只不过到了现在，戈扬和冯楚一也算是想明白了，小城堡还活生生的精摆在那里，事情还真就是他们之前完全没考虑到的灵异事件。 “希望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全部安好。”戈扬唉声叹气的，尤其惦记着他们那位做翻译的哥们。 说话间，闻听非已经走到了餐厅里。 刚刚已经被管家招呼着，直接就地取材的吃上饭的林雯雯、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还正围坐在长桌旁，才一听到脚步声，餐厅里的几个人便同时抬起头来。 “嗨！”闻听非站在门边，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第207章 那个心情如同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当地警察总算是松开了一直捂着胃的手，猛地站起身来，惊喜道：“上帝啊，你们都没事，这真是太好了！” “小闻！”林雯雯也立刻扔下了手里的刀叉，不掩心中激动的看向了闻听非。 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并不认识闻听非，不过，能够在异国他乡遇到三个讲中文的东方面孔同胞这件事本身，就已经很让他们觉得开心了安慰了，尤其闻听非走进来的时候，面带笑意，自然也就更加让人放松了些。 老管家并不曾在闻听非的身后见到戴维，不免有些担忧，却依然礼貌的问候道：“闻小姐，看到您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请问，您见到过戴维先生吗？” “我正要说呢，他还在外面等你，有一点小事情，可能需要管家拨冗处理。”闻听非笑了笑。 老管家面露讶异之色，不过，他倒是并不怀疑闻听非言语间的真假，稍稍示意之后，很快便直接走了出去。 戈扬和冯楚一迅速打量了一遍林雯雯、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的脸，一一对应之后，里面当然没有他们要找的那位翻译，不免有些急切的问道：“其他的失踪者呢？” 林雯雯终于收回看向闻听非时激动又安心的目光，然后摇了摇头，很快回答道：“发现城堡里的情况不对的时候，我和范沙欧、摄像师大哥正在同一组行动，至于其他人，这段时间里，我们一个都没有遇到。” 戈扬失望的点了点头，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忧色，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来，“你们没事就好。” 闻听非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他们可能分散在了城堡的各个地方，这里的空间，确实比较大了。” 之前冯楚一已经画过城堡简图了，这座城堡的范围，戈扬的心里也有数，应了一声后，便不再吭声了。 很快，在老管家的陪同下，戴维、小赵、还有那位大使馆的工作人员也进来了，却不见小城堡精的身影。 看到闻听非打量的目光，小赵坐过来之后，压低声音和她解释了一句：“那个管家哄孩子居然也挺有一手的，见到小城堡精之后，他什么都没问，直接把孩子哄笑了，然后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并且准备好了玩具，还和小城堡许诺说，等会儿就去陪它。” 闻听非放心的点了点头。 万幸这个家庭伦理剧发生在乔纳森这种坐拥城堡的有钱人家里，虽然戴维态度冷漠，但是老管家真的靠谱！ 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亲切的东方面孔，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愈发的安下心来。并且，没等林雯雯三人开口询问，小赵便主动向戴维和老管家表示道：“还有几位失踪人员尚未找到，既然现在城堡已经平静下来了，或许我们可以抓紧时间先找人？” 当地警察立刻跟着点头，“对，对，大家是分头去找，还是--” 老管家态度强硬的表示道：“很抱歉，城堡的私人区域并不对外开放。” 那个警察几乎要跳起来，对这些自视甚高、理所当然的贵族充满了难以理解的谴责之意，“还有人正处于失踪状态，你们不能这样！” 闻听非单手托着下巴，“哪有这么麻烦，城堡里有扩音设备吗？如果有的话，直接挨个叫名字喊人吧！” 就算城堡太大，容易迷路也不怕，对着窗户总能看到地面的方向，所有人直接来一楼大厅的位置集合就是了。 十分钟后，老管家带着扩音设备回来了。 闻听非瞅了瞅戈扬，两人目光对上，甚至没等她开口，自认为声音确实比较洪亮的戈扬便主动站起身来，“名单给我，我喊他们！” 名单什么的，其实也不用那位当地警察和警察局联系，在林雯雯、范沙欧和摄像师大哥一人一句的报人名下，戈扬已经拿着扩音器，对着窗户，扯着嗓子高声开始喊人。 闻听非听力比较敏感，下意识的捂了一下耳朵，反应同样很快的小赵也是差不多的动作，在戈扬喊人的时候，还瞅准机会，面带犹豫之色的小声和她嘀咕道：“等到失踪人员全部找到之后，你们是不是就要回国了？” 闻听非挑了下眉，似笑非笑的瞅着他，同样小声的和他耳语道：“你这次来法国的目的还没达成吧！” “果然瞒不过你。”小赵有些歉意的笑笑，神色间看上去竟然还带着些腼腆。 闻听非瞅着他，并不吃这一套，直接指出道：“瞒过我也没用，戴维也在呢！说吧，需要我帮什么？” 小赵也不含糊，声音很轻，态度却极为明确的说道：“就先留在城堡里……” 因为之前山海市的经历，小赵其实也和戴维认识，只不过，如此一来，他原本打算隐藏的身份，等于全都曝光了。 想到这里，小赵也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千算万算，也没料到，城堡的主人乔纳森都被他们想办法邀请去参加画展了，结果，戴维这个早就认识的熟人反而亲自出现在了城堡中。看到戴维的第一眼起，小赵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不曝光了，只希望之后和乔纳森谈条件的时候，戴维不要中途出来添加什么意外的变数…… 闻听非微微敛眉，很快便猜测道：“和人皮书有关？之前看过的那两个古董？你打算怎么办？” “等乔纳森回来，和他当面谈谈。”小赵说得轻描淡写，只不过，在那之前，小赵希望自己还能有机会再去近距离的观察一下他注意到的物品。 拿着扩音器戈扬嗓门嘹亮，很快，不远处的城堡庄园里，竟然有人直接从树林中冒出头来。 ——正好就是戈扬、冯楚一他们要找的翻译哥们，只不过，比起在城堡中来回瞎转悠的林雯雯三人，正因能力卓越所以那翻译哥们愣是把这几天给过成了野外求生，当真是，出人意料的惨剧…… 第121章 第 121 章 十几分钟后, 带着浑身的泥土、枯树叶，从头到脚都是狼狈，唯独一双眼睛却炯炯明亮的那翻译哥们, 连同节目组另外的几位工作人员一起, 终于出现在了城堡一楼的大厅里。 这翻译哥们毕竟也不是普通人，看到戈扬和冯楚一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俩的身份——戈扬和冯楚一在山海市警备区的部队里也都是知名人物，两个人都是名校高材生入伍的年轻军官，作为能够拉高部队军人学历水平线的年轻人，自然也是被首长寄予厚望的, 奈何戈扬和冯楚一却根本就不是多安分的人，隔三差五被罚写五千字长篇检讨、被关禁闭都是轻的，有时候，部队的首长简直恨不得亲自上手锤他们两顿，没准多打几顿或许就知道听话不那么作妖了…… 虽然内心戏丰富又充沛，但是，站在城堡中会面的时候, 翻译哥们那张充满了就地取材迷彩效果的脸上, 愣是连一丁点的表情波动都没有。 至于戈扬和冯楚一这边, 确认了他们的翻译哥们这真的是在城堡中意外遭遇了的灵异事件，而非起初预测的其他国家政府暗地里出手了等种种危险情况, 戈扬和冯楚一自然也是按兵不动, 就打算按照他们来时的身份, 继续陪同在失踪者亲友身份的闻听非身边, 直至所有人安全回国。 双方的眼神就对上了一瞬，便已经默契十足的错开，戈扬和冯楚一收回了目光，什么都没有说，这位翻译哥们自然也和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继续他的原定计划，随节目组一起行动，然后回国。 倒是闻听非这边，因为来之前警备区那位将军就给大致透过底了，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位可能需要接应的神秘人员的具体身份，但是，就看这翻译哥们带着几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气候千变万化的野外顺利求生好几天的本事，也立刻就明白过味来了。 与此同时，在丛林里当了好几天的野人之后，终于顺利的回到了现代人类社会，憔悴得不行的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简直喜极而泣。 法国当地的那位警察用手一个挨一个的把人仔细数了一遍，发现失踪的人员一下子就凑齐了，他也很高兴，还立刻兴冲冲的给警察局那边去了消息，放下手机就热切的说道：“我的同事们已经在和大使馆、还有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沟通了，报告你们都没事的消息！”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乔纳森的老管家也根本无意继续招待这么多人，尤其小城堡精还在等着他。这群灰头土脸的失踪众人才一顺利汇合，根本没用几分钟的时间，老管家便直接准备好了足以把节目组工作人员、当地警察、连同大使馆工作人员一起全部带走的车辆，并且，冠冕堂皇的理由也都是现成的。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遭遇了这样可怕的事情，真的太不幸了。”老管家一边跟着担忧的摇头，一边诚恳的表示，自己已经安排好车了，正好把所有人都送去市区的医院里进行一个体检，也好安心。并且，细心的老管家甚至还在车里给这群人准备了各种食物和热饮，简直贴心备至。 至于侥幸并未遇到这一灵异事件的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以及当地警方和大使馆的人，也大多还在市区那边，双方见面之后，这个案子差不多也能顺利告破了。 ——刚刚那个警察可是亲历了灵异事件的，在这种情况下，当地警方哪怕心存疑虑，想来也不会继续来城堡中找线索了。 而且，因为之前骤然迷失在时空中的心理阴影，节目组的大多数人对于继续停留在城堡中都表示了一定的抗拒情绪。对于老管家的这个安排，那些巴不得早日离开这里的节目组工作人员更是纷纷点头，并且向友情提供车辆的老管家表示了感谢。 唯独林雯雯，忍不住看向了闻听非，想了想，凑上前去主动说道：“我没写想到你居然真的会过来，谢谢你。” 第208章 其实，她当时意识到城堡的情况不对头之后，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第一反应依旧是直接找闻听非——毕竟，除了闻听非和刘胖之外，林雯雯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够处理类似的灵异事件。 只不过，她的信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手机的信号便已经中断了，至于随后，林雯雯也是抱着求救的心思，直接把手机调成省电模式扔了出去，希望节目组的其他人能够捡到。 至于这支手机后来怎么落到了法国警方的手中，林雯雯自己也就不得而知了。 林雯雯看向闻听非的眼神里还带着感激之情。 闻听非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了一下，并没有提及别的事情，只是低声暗示了一句道：“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别担心。” 得到闻听非这一句话之后，林雯雯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使劲点了点头，就和之前那个镜灵被解决掉了之后一样，对于城堡的迷失事件，林雯雯直到现在，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下来。 看着一群宛若难民的人浩浩荡荡的汇合然后又忙不迭的离开，还和目光炯炯有神的翻译哥们挥了挥手告别之后，戈扬趴在冯楚一的肩膀上，小声嘀咕道：“楚楚，我们怎么有一种，我们下一秒也要被扫地出门的错觉……” “额，应该不是错觉，”冯楚一小声回答道。 一直沉着脸的戴维闻声，倒是突然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漫不经心的笑道：“那倒是不会，既然你们是陪闻听非一起来的，而她又是我重要的客人。” 戈扬上下打量了一圈这位刚刚还深陷法国豪门家庭伦理剧、并且还是灵异版本的金发男人一眼，站在人家好朋友的城堡里，总算是没开口吐槽，你确定闻听非会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走在最后的林雯雯也稍稍停下了脚步，她的心里肯定是希望能和闻听非一起乘飞机回国的，只不过，意识到闻听非居然和疑似城堡主人的法国男人认识，并且，这次和闻听非一行的几个陌生人也都继续留在了城堡中之后，林雯雯虽然疑惑，却也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之心，并未询问丝毫，只是和闻听非道别，心中却是忍不住的感慨，难道厉害又神秘的人都互相认识？ 闻听非笑着和她挥了挥手，“回去吧，然后好好休息。” 林雯雯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希望我们回国的时候，还能赶在同一班飞机上。” 随后，林雯雯也随着节目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离开了这座神秘而又危险的城堡。 亲自出去送人的老管家还没有回来，顷刻间，城堡中便只剩下了闻听非一行人，瞬间显得空旷起来。 戈扬弱弱的举手，“冒昧问一句，我们接下来，是还有什么安排吗？” 戴维悠闲的靠坐在椅背上，没了刚刚的喧嚣，重新安静下来的环境显然更合他的意。 闻听非看向小赵，戴维也看向小赵。旋即，戈扬和冯楚一的目光也望了过来。 置身众人目光之中的小赵：“……” “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乔纳森先生谈谈。”小赵诚恳的表示道。 戈扬反手指着自己，疑惑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小赵看着他，认真的表示道：“我们不是一起陪着小闻来的吗？” 戈扬和冯楚一：“……？？？” 在机场的时候，明明是你自己自作主张强行贴上来的啊！ 戈扬瞪着小赵，半晌，想到他的国安身份，终于还是悻悻的闭嘴了——虽然大家不是一个系统的，但是，对外的时候，的确都是自己人就是了。 闻听非闻言也挑眉笑了一下，单手托腮的歪过头来，和小赵打趣道：“关我什么事？” 至于戴维，作为曾经从小赵介绍的协管办销售人员那里买到过神奇喷雾的人，对于小赵和他背后的协管办，其实也有些止不住的好奇。所以，在小赵私下里明确的向他表示，自己有事情需要和乔纳森谈之后，戴维想了想，很快便同意了。 刚刚出去送人的老管家也再次回来了，并且，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高效又贴心的指挥着城堡中的使者，重新收拾好的餐厅，大有继续刚刚那顿晚餐的意思。 “正好，刚刚折腾了这么一圈，说实话，我还真有点饿了。”闻听非笑道，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多，晚饭已经变成夜宵了，不过，失踪案直接告破，戈扬和冯楚一这边的任务显然也进展顺利，总的来说，虽然过程曲折，但是结果不亏。 “可惜了我那锅毛血旺，”重新坐回到餐桌上，戴维还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说起毛血旺的眼神温柔而深情，“我煮了好几个小时，你们真的应该尝尝的。” 作为唯一一个真的尝了两口的人，闻听非对此不置可否，还随口说了一句道：“毛血旺有很多种风味和做法，等我回国之后，可以给你寄几本不同风格的菜谱。” 戴维眼神专注的转向她，幽幽道：“我以为，等我再去山海市的时候，你会请我吃饭呢！” “当然也可以。”闻听非笑笑，带着些轻描淡写的随意。 ——戴维作为一个歪果仁，尤其种族还是吸血鬼，想要在国内当警察不行，让她请客吃几顿饭，还是很轻松的。 等到这顿迟了好几个小时的晚餐结束之后，老管家早已经安排好了客房。只不过，在去房间的路上，戈扬小声和闻听非嘀咕道：“说实话，虽然小城堡精都现身了，但是，继续住在这里，我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闻听非想了想，替他说出了心中的忧虑源自何处，“咱们现在的情况，像不像立满了g的系列恐怖片第二季开头？” 搂着自己小伙伴的肩膀瑟瑟发抖的戈扬：“…………”还不如不问来着，我害怕qaq！ 正走在后面的小赵听了闻听非的话语，差点一脚踩空。 听到动静，闻听非自然回过头来，眨了下眼睛，“你还好吗？” 小赵：“……”他真的不想承认，本来觉得没事的，但是，他现在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好了。 第122章 第 122 章 乔纳森的老管家给闻听非一行人安排的房间都紧挨着, 反正城堡里的空间宽裕, 老管家的本意是一人一间客房的, 不过，到了客房对应的走廊中之后，四个人互相看看, 却是直接分成了三组。 戈扬和冯楚一这两个来自同一部队的年轻人自然是住在一起的，闻听非和小赵则是不可避免的落了单。 陪同的老管家站在旁边, 见怪不怪的样子, 只是妥帖细致的提醒戈扬和冯楚一道：“房间里有备用的枕头和被子。” 两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立即点头, “好的，谢谢。” 随后, 老管家和四个人道了晚安, 又说有事情可以随时叫人之后，便离开了。 小赵看了闻听非一眼, 主动表示道：“你住中间这个屋子吧，戈扬和冯楚一左边, 我在右边那间。” 闻听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不过, 手上刚刚碰到门把手，却又突然想到，小赵作为协管办的负责人, 好像是文职人员…… 换言之, 如果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动起手来的时候, 可能还真没她能打…… 想到这里，闻听非顿时改口道：“要不你住中间？” 第209章 她倒是没直接说理由，不过，目光对视之后，看到闻听非诚恳的眼神，小赵的心思何等细腻，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想到之前饭桌上，白思衍对闻听非的态度，再加上玖姨的态度，小赵作为一个普通人，略微迟疑了一瞬之后，也没有拒绝闻听非的好意，点了点头，然后轻声道：“有事情说话。” “嗯，晚安！”闻听非转身走到右边那个房间，一边拧开客房的门，一边回头笑道。 等到闻听非都带上门了，戈扬和冯楚一还站在走廊里，瞅了一眼旁边的小赵，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小声嘀咕道：“看你们这么小心，我真的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赵安慰的伸手拍了拍两个年轻人的肩膀，尽量压下心底隐约的不安，温和道：“先好好休息，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呢！” 一直没说话的冯楚一却是突然开口，“从我们吃饭的时候，就再没有看到那个小城堡精了。” 如果说之前，当地警察还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在，管家把小城堡精藏起来并不想被人看到还情有可原，可是，等到其他人被送走，城堡里只剩下了他们这些知情人之后，小城堡精依然没有再次出现，再加上之前闻听非和小赵那也说不清是调侃还是当真的话语，冯楚一自然免不了也有些想多了。 戈扬听了，顿时“哎呦”一声，跟着小声嘀咕道：“难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小城堡精可不是就再没出现了么！ 倒是小赵，想了想之后，却是摇了摇头，语气温和的说道：“也许，只是因为戴维并不喜欢那个小城堡精，而戴维刚刚又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所以老管家才没有让小城堡精过来和戴维正面碰上。” 戈扬和冯楚一对视了一眼，也有些担忧的“唉”了一声，“那，晚安。哥们你也早点休息啊！明早见” “好，晚安。”小赵笑着点点头，三个人也各自进了房间。 · 乔纳森的城堡虽然有了好些年头，不过，作为一个能够被他用来收藏各种珍贵艺术品，而且一年到头多多少少总要住上好几个月的地方，城堡里面的各种现代化设施其实是非常完善的。 闻听非披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有些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持续一天的飞行和随后城堡内的意外奔波之后，略比体温高一些的热水很好的纾解了身体上的疲惫。 她拔掉充电电源，拿着手机躺到了床上，才一打开微信，便被“叮叮当当”接连不休的私聊信息刷了屏。 闻听非也没急着点进去看具体有什么消息，片刻之后，等到所有人的头像都安静下来，这才把微信对话框陆续点开，一个挨一个的回话——毕竟，虽说法国这边已经是后半夜的凌晨三点，但是在国内，这会儿却刚好是睡到自然醒后的上午了。 因为这趟跨国出差的事情，闻听非先和家里人报了平安，又分别听父母念叨了一串在法国要注意安全，以及各种注意事项，最后，还不忘特意叮嘱了一句，闻听非她表哥这会儿正好也在欧洲这边出差，离得近有什么事情还可以找他商量。 闻听非乖巧的连续回了好几个“知道啦”、“知道啦”、“知道啦”，终于让父母暂时安心后，才关掉了和老爸老妈的聊天界面，紧接着，她便就看到，刚刚才被点名的表哥之前也发了信息过来——里面直接就是他近期的工作日程表，从英国到法国均有涉及，并附带一句，“有事随时找我。”简洁又高冷。 ——反正英国和法国就隔着一条海峡，真要急着赶过来，也就是几个小时的事情。 闻听非想了想，对于时差的问题，自己父母应该没太注意，但是，表哥这会儿的时区却是和自己差不多，要是真三更半夜回了信息，等到明早他醒过来，就该追问自己昨晚干什么了，所以还是等早上再单独回他消息吧！ 又关掉了一个聊天窗之后，再下面两个，竟然是前不久才加上好友的白思衍，他的微信头像是一个风景照，闻听非瞥了一眼，觉得有点像是站在山海市山顶类似于望海长廊的地方，对着海面拍摄的远景。 而在白思衍的头像下面，电梯精点点自己又刷屏了，在局座的建议下，它最近刚刚把自己的电梯自拍给换成了消消乐的小动物头像，因为消息太多，头像旁边的数字都不够显示了，只剩下了“ 99”的缩写。 闻听非下意识的先点开了白思衍那一条信息，里面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愣是直接把电梯精点点之前刷屏的信息全都概括了。 白思衍：“听点点说，你去法国出差了。等到你下飞机之后，它给你发了信息，却一直没有回复，后来打电话的时候，也一直打不通，它很担心你。” 闻听非躺在枕头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微微睁大了眼睛，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看到“它很担心你”这五个字，闻听非不由得会心一笑，电梯精点点嘤嘤嘤时的声音仿佛都回荡在了耳畔。 闻听非还忍不住的琢磨，同样都是建筑物、建筑建材成精，而且成精的时间都不长，为什么这里的小城堡精就已经有了半透明的幻影，电梯精点点却只有声音呢？ 想到这里，若不是考虑到这会儿时间实在是太晚了，闻听非几乎要忍不住的轻轻起敲两下城堡的墙壁，然后替点点向小城堡精请教一二。 闻听非认真的把这件事记在心上，打算明天见到小城堡精之后再去询问。 再去看白思衍发的信息，短短的几行字，他倒是把事情的起因经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想来，估计是点点忍不住的担心，然后又没办法联系到她，所以，就自然而然的去向非主流求助了。 比起电梯精点点，白思衍自然是沉得住气的。闻听非特意看了一眼这条信息发送过来的时间，四个小时之前，差不多应该是他们在钟楼找到小城堡精那会儿，并且，国内这个时间应该是清晨，也不知道白思衍是起得太早，还是压根就通宵了一宿没睡…… 想到之前几次看到他三更半夜在酒吧出没的经历，闻听非很怀疑，白思衍其实应该是后者…… 闻听非一边想着，一边已经简单回了几个字回去，“已经没事了，谢谢关心。我去给点点回个消息。” 等到闻听非从和白思衍的页面切出来，点开了电梯精点点之前刷屏的内容后，看着大篇幅qaq的文字表情，刚要和点点打字，结果，微信却又跳出了白思衍的头像小窗口——他居然秒回了信息。 白思衍：“已经没事了？这么说的话，看来之前是真的出事了。” 闻听非坚持着给点点发完信息，并且再次表示要给它带礼物回去——除了之前就许诺的，还特意又问了点点，它自己有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 然后，才点开了和白思衍的对话，简单打字道：“嗯，城堡中的时空似乎发生了扭曲，而且，这座城堡也成精了，已经出现了半透明的人形幻影。” 白思衍回道：“发生了时空扭曲、有半透明幻影、还是人类形状的城堡精？欧洲国家应该不太讲究这个，而且，历史悠久的城堡在漫长的岁月里往往会经历很多次的修缮维护工作，如果现代继续居住的话，更是要进行大规模的重新建造。” 白思衍紧跟着又发过来一句：“你确定，那真的是一座城堡成精了吗？” 闻听非顿时一怔。 片刻的迟疑后，闻听非慢慢的打字道：“那应该是什么？” 白思衍尚未来得及回答，就在这时，闻听非却突然听到，房间外面，似乎突然从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了一阵有些渺茫的音乐声。 她屏气凝神，低头再去看手机屏幕的时候，陡然间发现，手机的信号已经再次消失了。 闻听非的目光顿时凝在微信页面红色提示的“网络连接不可用”上。 第123章 第 123 章 “作为军事设防的产物, 城堡兴建的鼎盛时期大约在十世纪到十四世纪之间, 欧洲中世纪贵族所修建的城堡, 也一直呈现出面积越来越大、防护越来越多的特点。而且，整个城堡建筑，一般要分为外堡、内堡等各个独立的部分, 这些建筑周围的环境大多相差无几，尤其还是年头这么长的建筑, 如果真的有机会成精了, 我觉得, 很有可能并非是一个两个。” “如果有需要的话，你们可以再仔细检查一下, 城堡成精的数量应该不仅是一座, 而且，可能也不仅仅只是城堡。” 天性睿智、博闻强识的白思衍在手机里打了长长一串文字, 然而，等他把这个消息发过去之后, 等了一会儿, 却迟迟没有收到闻听非的任何回复。 虽然, 如果闻听非那边的手机信号稍微再坚持三两分钟，直接看到白思衍这段充分解释了前面那一句充满歧义的话之后，她唯一的心情, 大概也只剩下恨不得打死他了。 ——你确定, 那真的是一座城堡成精了吗？ 第210章 ——当然不确定啊, 外堡、内堡, 起码也是两座城堡成精了。 这个让人窒息的对话，要不还是打死他吧…… 白思衍拿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以她的精力，即使现在是法国的凌晨三点多，也不大可能出现拿着手机不小心睡着了的事情。所以，不出意料的话，只能是城堡那边的的信号又出问题了。 白思衍默默的盯了手机屏幕一会儿，突然之间，点点的消消乐小动物头像跳了出来。 电梯精点点：“大佬！小美女给我回信息啦，她说已经没事了=v=还问我要什么礼物。” 白思衍没告诉电梯精点点，闻听非那边估计又出问题了，免得点点又忍不住嘤嘤嘤的咋咋呼呼，略微思忖片刻，只是慢慢打字回复道：“那你可以慢慢想，然后告诉她。” “可是，我都没有送过什么礼物给小美女……”电梯精点点还没心情振奋三秒钟，便忍不住有些低落的说道，它虽然还不是很明白太多的事情，但是，最起码的，收到了别人的礼物，要回礼这件事还是知道的。 白思衍瞥了一眼，压根就没当回事，直接回道：“你可以先把这件事记下，等以后你能活动了，再去给她准备礼物。” 电梯精点点一秒钟回应，“嗯嗯，我知道了=v=那，大佬你说，我应该给小美女准备什么礼物？” 白思衍开始不耐烦了，“自己去想。” “哦00”电梯精乖乖的应下了。 · 白思衍还不知道，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语，已经给闻听非那边造成了多大的误解。 而远在法国的城堡之中，完全是下意识的顺着白思衍的思路想事情的闻听非，已经一个激灵后，拿着手机从床上坐了起来。 从远处传来的音乐声仍在继续，似乎还有越来越热闹的架势，但是，左右隔壁住着的小赵、戈扬和冯楚一，却全都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这也正常，闻听非的听力比常人更加敏锐一些，她能听到的动静，旁人却未必会注意到。 放下手机，闻听非动作麻利的重新穿好了衣服，没有去碰房间通往走廊的门，而是转身走向了露台的方向，略微拉开厚厚窗帘的一条缝隙。 她本来是打算根据窗外的场景，来判断一下此时可能变化的时间的，却没料到，除了时空的变化，还有更刺激惹眼的场景。 正常的时间里正值冬季，城堡房间的窗户全都是关闭着的，然而此时，漫天的月色银辉洒落下来，窗外的花园中，红色的蔷薇却是舒展着每一根枝条，娇艳而秾丽的肆意绽放。 闻听非清楚的看到，月光之下的蔷薇花丛中，一个穿着华丽而鲜浓的暗红色克里诺林裙的女人，头发、面容都是中世纪欧洲贵族最常见的打扮，她的手中正握着一柄象牙小扇，半开的扇面略略遮住了自己精致小巧的面孔。 而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一个同样中世纪礼服的男人正单膝跪在蔷薇花丛的一旁。 腰肢纤细、不堪盈握的女人以扇掩唇，当她弯下腰，渐渐接近了这个男人高昂的头颅，却毫不犹豫的错开了男人充满期待的眼，颜色炽烈的红唇贴近，一个冰冷的吻落在男人的侧颈上，再然后，凸出的尖利牙齿，便已经深深的没入了男人的脖颈。 脆弱的脖颈上，涌动着生命流淌的血管被尖利的牙齿刺破，那个男人本能的发出了一声似是痛苦似是暗吟的闷哼。 =口=卧槽！ 虽然之前也不是没在吸血鬼相关题材的电影里面看到过类似的场景，但是，骤然见到时空错乱中的现场版，饶是闻听非，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更加惊悚的是，闻听非尚未收回目光，月光下穿着暗红色裙装的女人已经猛地回头，尖利的牙齿、殷红的唇角上仍带着新鲜的血迹，目光尖锐而冷然的落在了闻听非所在房间的窗上。 闻听非：“…………”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闻听非却并不曾慌乱的匆忙放下窗帘，反而是透过厚重又密实的窗帘，只露出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远远的和那个女吸血鬼对望。 片刻后，蔷薇花园中的女人冷哼一声，却直接收回了锐利的目光。 隔着这么远的一段距离，两个人的目光还能清晰的互相对上，显然，置身于香气袭人的蔷薇从中，又隔着紧闭的窗户，那个女人也只能是根据夜视的能力，得出了一个闻听非也不是普通人类的结论。 “阁下……？”脖颈上还带着两道血痕牙印伤口的男人重新站起身来，低低的问道。 女人握着手中的小扇，扯开唇角一笑，低垂着眉眼，含着渴望的目光游移在男人还在慢慢渗血的脖颈上，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谁知道是戴维那家伙又从哪里邀请来的贵客呢！” 女吸血鬼的目光微冷，想着刚刚那个有着漆黑的长发、漆黑的眼睛、唯独一张脸在月光下透着股如同美瓷的细腻白皙光泽的、一个全然陌生的女人。 和那个女吸血鬼冰冷的对视后，闻听非也默默的放下了窗帘，重新坐回到了床上，心中一阵复杂。 显然，找出了小城堡精之后，林雯雯他们虽然全都已经安全离开了，但是，城堡里的情况，非但没有解决，似乎问题还继续加重了。 最起码，不管是如同走时间迷宫的林雯雯三人，还是在外面搞野外求生的翻译哥们那一队人，从他们的回忆中，不难判断出，他们虽然陷入了时空的困境，但是，周围的整个环境其实都是空旷的，自始至终也不曾遇到过任何活物。 根据刚刚的见闻，还有此前越发热闹的音乐声，闻听非也已经大概能猜测出目前的情况来了。 估计是戴维或者乔纳森，因为某种原因，在这座城堡里举办了一个聚会，并且，还邀请了其它的吸血鬼，刚刚花园中那个穿着裙装的女人，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就是不知道，戴维本人那边现在是个什么场景。 而且，如果现在这座城堡里正活动着很多吸血鬼的话，说实话，对于他们这些今天才出现的外人来说，其实，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想到这里，闻听非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前，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确定除了楼下舞会的音乐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声响，这才慢慢的拧开了房门，近乎脚下无声的快步走到了右边小赵住的那个房间，然后敲了敲门。 虽然小赵似乎是个文职人员，不过，大概是经验和阅历都足够丰富的缘故，小赵表现得意外机警。 三更半夜被人敲门，他甚至不曾开口大声询问门外是谁。闻听非站在门外稍等了片刻，隐约听到门内有些急切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才是隔着门板压得极低的询问：“谁？” 闻听非直接低声报了自己的名字。 下一秒，小赵把门打开，闻听非闪身进入，立刻又把房门关上。 小赵的身上还是睡衣，不过眼神却很清明——显然，就刚刚这么一段时间里，他虽然躺下了，却也还没来得及入睡。 知道闻听非这会儿过来，肯定是有别的事情，小赵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抱歉，稍等一下。” 闻听非点了点头，背过身去走到了窗户的方向，依旧是拉开窗帘的一角缝隙向外张望。 刚刚那个穿着暗红色克里诺林裙装的女吸血鬼和男人已经不见了，院中只余一片盛开的血色蔷薇。 而在闻听非的背后，同时传来了一阵小赵动作干脆利索的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动静，随着他把外套的扣子一个不落的全部扣严实，甚至还背上了那个也不知道都装了什么的旅行包之后，才轻声开口道：“好了，怎么回事？” 第211章 闻听非转过身来，言简意赅道：“时空错乱升级了，周围有吸血鬼出没，它们似乎正在这座城堡里开舞会。” 小赵一怔，眉心也随之微微拧了起来，“走，先去找戈扬和冯楚一。” 如果闻听非的猜测没错的话，普通人类在这个环境下落单，运气不好的话简直不堪设想…… 第124章 第 124 章 这一次, 两个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然后轻轻的掩上了门。 城堡的走廊中依旧空旷而寂静, 但是，远处隐约传来的欢声笑语，却让人不由得绷紧了神经。 站在走廊里的时候, 闻听非和小赵谁都没有开口，两人步伐匆匆的走到了左边戈扬和冯楚一的房间门前。 ——也多亏了这两位部队小年轻是一起住的, 两个人先后洗漱, 自然花了更多的时间, 等到闻听非和小赵过来敲门的时候，冯楚一的头发上都还在滴着水。 “你们两个？”冯楚一过来开了门, 看到全副武装的闻听非和小赵, 还稍稍愣了一下。 闻听非和小赵也来不及多解释，尤其, 以闻听非敏锐的听力，正好觉察到, 不远处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小赵冲着冯楚一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当机立断的推开他, 拉过闻听非的手臂，两个人从半开的门缝隙里挤进去之后，小赵立刻又反手动作极轻的将房门掩好。 他的动作极为小心, 就连拧动门锁的时候, 都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好像闻到了一种陌生的味道——” “味道很好闻的人类吗？” 闻听非的耳朵动了一下, 随着刚刚那阵脚步声, 还依稀传来了两个吸血鬼有些模糊的谈笑声。 中世纪的语言和现代通用的法语之间，已经产生了不少的变化，尤其吸血鬼之间的语言，可能和普通人类之间，也存在着些微的不同。闻听非再怎么仔细的去辨别，也只能根据音节猜个大概。 不过，在已经得知城堡里现在活跃着的人中，除了他们四个、还有像是刚刚那个被吸血的男人之外，恐怕大多数都是吸血鬼的情况下，闻听非自忖，自己的推测应该还是比较可信的。 冯楚一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到这幅场面，也已经被闻听非和小赵之间弥漫着的紧张情绪所感染，下意识的单手捂着嘴，等到小赵将门关好后，才比划了一个自己先去换衣服的动作。 戈扬之前都已经躺在床上了，见到闻听非和小赵进来，什么都没问，也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跳了起来。 他和冯楚一一样，虽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军人的本能却是深刻的，二话不说，跳起来之后，抓过自己的衣服，背过身一共没用三十秒的时间，已经换好了全套。 闻听非还站在门口，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小赵却是冲着一头雾水的戈扬和冯楚一招了招手，尽量远离了门口的方向，三个人站在床边之后，这才压低声音，简单解释了现在的情况。 得知城堡中很可能正有一群危险的吸血鬼在开舞会，戈扬和冯楚一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如果说，之前突然陷入时间乱局之中，虽然情况同样复杂，但是，面对着未知的境地，众人还有心情调侃，那么，现在突然要面临已知的危险了，情况反而更加令人胆战心惊。 戈扬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满心无力吐槽的腹诽，抬头打量着这间华丽而精美的卧室房间，很快便从一个柜子上面找到了玻璃杯，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碰了碰闻听非的手臂，比划了一个把杯子倒扣在墙壁上的动作，然后将杯子递给了她。 ——把杯子倒扣在墙壁上，可以起到放大声波振幅的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再把耳朵挨着杯子底部去倾听，其实就是最简单基础的窃听装置了。 闻听非无声的冲着戈扬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他提供的这个小工具。 随后，戈扬又退回到了小赵和冯楚一身边，轻轻的坐在床边，还不忘朝着另外两个人也比划了一个“坐下”的手势。 情势未明之前，总要先沉下心来，保持体力和精力的足够充沛，同样也十分重要。 “我没想到，吸血鬼居然是真实存在的……”戈扬特别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今天晚饭的时候，我好像一点蒜都没看到……” 说完，戈扬不由得和冯楚一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虽然也都吃过法国大餐，但是，对法国菜本身却并非足够了解，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大蒜这种国内特别常用的蔬菜配料，在法国菜中应该是个什么地位。 小赵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大蒜在法国菜里并不稀奇，算是比较常用的香料……” 戈扬看着他，意有所指的重复了一遍，“今天晚上那一桌子法国菜，一个大蒜都没有。” 小赵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是，戴维是吸血鬼。” “卧槽！”戈扬简直都被惊呆了。 冯楚一脸上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在古堡中时空错乱，遇到中世纪的吸血鬼，还能说是不幸遇到了危险的灵异事件，脸黑倒霉没得说。 但是，骤然得知之前还和他们坐在同一张饭桌上，性格开朗、谈笑风生的戴维居然就是活生生的吸血鬼，这件事带来的冲击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之前戴维主动向闻听非示好等动作，一时间，戈扬和冯楚一看向闻听非的眼神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敬重。 闻听非：“……” 接收到两个部队小年轻震撼的目光，手里还握着杯子的闻听非回过头来，也有些无言以对。 想了想，她对着他们无奈的耸了耸肩，又过了一会儿，等到透过玻璃杯也听不到外面任何动静之后，她也小心翼翼的收回杯子，走到了另外三个人的身边，还特意小声提醒了一句道：“别的吸血鬼对大蒜接受度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戴维本人肯定是可以吃大蒜的。” 戈扬看向闻听非的目光已经敬仰到几乎无法形容了，他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犹豫再三，终于艰难的组织好了语言，难以置信的表示道：“连这你都知道？” “……”闻听非：“他在山海市市局对面的毛血旺小饭馆的时候，我看见过他切大蒜扔进了毛血旺的锅里……不过这不是重点，也不知道戴维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戈扬面露迟疑之色，“我们还要去找他吗？既然他是吸血鬼——”说着，他朝着门外的方向指了指，“——和外面那一群才是同类。” 对于戈扬的质疑，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一时之间，却是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最后，闻听非伸手从兜里拿出手机，然后把这个没了信号的手机屏幕解锁，直接将刚刚和白思衍聊天的微信页面拿给小赵他们看。 戈扬和冯楚一微微愣了一下，“嗯？” 第212章 小赵却是在看到白思衍的名字后，眼神变化了一瞬。 对于闻听非和白思衍对话中提到的点点，以及指代点点的那个“它”字，戈扬不认为那是单纯的手误，自然免不了的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再加上，白思衍那简直让人细思恐极的一句“你确定，那真的是一座城堡成精了吗？”戈扬和冯楚一身上的白毛汗都又出来了。 “如果不是城堡成精，还能是什么？”看着微信里的消息，戈扬忍不住问出了和刚刚的闻听非相同的问题。 闻听非看小赵，戈扬和冯楚一也顺着闻听非的目光看了过去。 经验丰富、被人注视的小赵：“……” 片刻后，知道白思衍的本体是白泽，自然十分确信对方的推测，以至于，思路直接就被非主流给带进沟里去的小赵也有些不确定了。 “的确，按照常理来推测，一个刚刚成精不久的城堡精，确实不太可能具有很厉害的能力。” 小赵轻声说道：“本来，我的想法是，参考着之前节目组失踪的时间，还有乔纳森曾经出入拍卖会的时间，以及国内的边防武警那边盯着的一起文物走私案，我推测，小城堡精出现的前后时间，可能和乔纳森拿到人皮书上提到的文物时间相近，城堡内时空扭曲的情况，也可能和那件文物有关。” 顿了顿，小赵也有些头疼道：“但是，按照白思衍所说，如果那个和戴维一模一样的幻影并不是小城堡精的话，我之前的推测就可能全都出现了问题，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了……” 戈扬愁眉苦脸的看着微信对话框里、闻听非最后发出去的那条没有得到回复的信息，深深的叹了口气，“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断网了呢！” 闻听非仔细想了一遍，提出了一个可能，“那个小孩子的模样和戴维一模一样，会不会和戴维有关？” 小赵摇了摇头，压着声音，小声说道：“我没听说过吸血鬼还有这种特性。当然了，国内没有吸血鬼这种生物，我们掌握的消息可能不够全面。” 就在这时，关紧的窗户外面，却突然有一个人形投影在了窗帘上。 从冯楚一的方向，正好能够看到那个夸张的人影出现，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一个激灵，那种背脊发凉的酥麻感，直接从头顶清晰的蔓延到了指尖。他甚至完全不敢张开嘴，生怕自己失控的惊叫出声。 闻听非转头看他，刚要问一句“怎么了”，便也立刻敏锐的注意到了窗帘上的狭长投影。 随着他们两人的动作，慢了一拍的戈扬和小赵也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来。 闻听非的动作快，猛然间起身，当她的目光在卧室里逡巡，打算随便抓个趁手的工具时，戈扬已经毫不犹豫的塞过来一把手枪。 “你保护好自己！”戈扬飞快的说道。 两个部队小年轻不像是小赵，早就见过闻听非动手时的场景，遇到危险，第一反应自然还是自己要先顶上。 不过，闻听非握紧了手枪之后，却是掂了掂重量，没问一路和自己同行的戈扬是怎么把手枪顺利的带出机场的，便已经干脆果断、不容拒绝的推开了试图挡在她面前的两个年轻人，“我来！”说话间，已经大步流星的径直朝着窗边走过去。 戈扬和冯楚一顿时急了，两个黄毛小年轻还想拦，结果，反而是小赵拦住了他们俩，“相信她。” 然而，当闻听非走过去一把扯开窗帘，直接将枪口对准了那个狭长的影子后，却是陡然间失声低呼道：“戴维！？” 第125章 第 125 章 戴维正趴在窗户上, 因为角度的缘故，身形投下的影子被大幅度的拉长, 落在窗帘上的时候, 就如同鬼魅一样。 闻听非：“……”她什么话也不想说了。 多少有点意想不到的小赵：“……” 至于戈扬和冯楚一，骤然得知戴维其实是吸血鬼之后，说实话，他们两个现在看见戴维, 第一反应, 还是免不了的心中一紧, 身体的肌肉也都绷住, 一声不吭, 却是随时都准备做出反击的态势。 戴维的目光也落在了闻听非尚未移开的枪口上，十分配合的主动举起了双手, 然后扬了扬下巴, 朝着枪口示意了一下，“嗨, 亲爱的女士, 请别这样！” 闻听非一脸木然的看着他, 然后开口问道：“毛血旺小饭馆里那个服务员叫什么名字？” 戴维一脸懵逼的看着闻听非：“…………” 闻听非：“……好吧，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我也不知道, 换一个问题，大厨管你叫什么来着？” 戴维一脸没办法的看着闻听非, 依然举着双手, “他管我叫大卫, 我还有个中文名字叫做大伟。” “可以，回答正确。”闻听非终于放下了枪，轻松熟练的单手重新上好了保险擎，然后径自从里面打开了窗户。 戴维也动作麻利的立即从窗户里跳了进来，趁着闻听非走过去关窗户的时候，他还朝着外面大片的血色蔷薇园张望了一眼，小声嘀咕道：“花园里好像已经没有人了，他们都去参加舞会了。” 因为闻听非刚刚扯开窗帘的动作幅度也有些大，上面有几个挂环应该是被拽下来了。 等闻听非关好窗户，抬头继续琢磨拽下来一半的窗帘时，戈扬已经主动走了过来，“我来吧！”他轻巧的单手撑着跳到了城堡里类似于飘窗的位置上，伸手去挂窗帘。 闻听非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看向戴维。 戴维很受伤的小声表示道：“你们都凑到一起来了，都没有人去找找我。” 听到戴维这句堪称委委屈屈的话语，还在挂窗帘的戈扬都要被惊呆了，他的身子一晃，差点径直栽了下来。 “小心！”闻听非低声提醒道。 “嗯，”戈扬含糊的应了一声，迅速挂好窗帘之后，又单手撑着窗台，轻巧的跳了下来。 小赵看着戴维还没说话，旁边尚未适应戴维的吸血鬼身份的有冯楚一已经开口道：“我们不知道你的房间位置。” ——闻听非一行都被安排在了城堡的客房里，至于戴维，乔纳森的老管家压根就没提他住在哪里的问题。 不过，想着他虽然也说是这座城堡的客人，但是，乔纳森不在的时候，城堡里的所有人都听他的，戴维要是住在主卧附近，那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 “好吧，回头可以带你们参观一下我的房间。”没话说的戴维耸了耸肩，他前几天刚刚订做了一个滑盖的棺材，还把看起来特别贵气但是谁睡谁知道的法兰绒给换成了又轻又软的羽绒被，感觉还不错。 不得不说，虽然戴维的吸血鬼身份让人有些不安，可是，等他开了口，这么几句话说下来，就连刚刚还满心戒备的戈扬和冯楚一都有种恍恍惚惚之感，忍不住想要放下戒心。 “那些都是题外话了。”闻听非也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来，看着坐在床边的几个大男人，尤其是里面还多了一个一脸无辜的吸血鬼戴维，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说吧，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呃，我也不知道。”戴维摊了摊手。 闻听非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第213章 戴维坐在那里，颇为无辜的继续道：“我刚刚发现窗外的蔷薇花全都开了，觉得有些不对头，便打算过来找你们，但是，我过来之后却发现，你的房间里并没有人。” 说这话的时候，戴维依旧在望着闻听非。 戈扬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还好你刚刚没有直接爬这个房间的窗户。” 如果不是闻听非在，又有小赵的阻拦，戈扬觉得，他和他自己的小伙伴冯楚一，骤然间看到窗帘上投射出的扭曲鬼影之后，大概已经忍不住的直接把戴维从窗户外面怼了下去。 ——这里毕竟是四楼，真要摔下去的话，他是吸血鬼或许顶多摔断腿？ 戴维无奈的补充道：“我就算摔断脖子，只要心脏还在，也能爬起来的。” 冯楚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想想那副画面，内心崩溃的摇了摇头，“可怕。” 等他们的插科打诨暂时告一段落之后，闻听非才开口，简单的向戴维描述了一下她刚刚才看到的事情，然后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女性吸血鬼的数量应该相对少一些吧？就十几分钟之前的蔷薇花园里，有一个穿着暗红色克里诺林裙的女吸血鬼，我看到她咬了另一个穿着中世纪风格服装的男人的脖颈。至于具体的年代，从他们的衣着里，我不太能判断得出来。” 戴维想了想，“克里诺林裙？你说的应该是伊丽莎白女伯爵，说实话，吸血鬼里面，喜欢穿这种特别碍事的裙装的家伙非常少见，除了伊丽莎白，吸血鬼都喜欢力量和速度，大家一般更倾向于简洁利落的礼服，那种累赘的裙装，啧——”说着，戴维还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那她为什么喜欢？”戈扬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因为永远有男人在争着抢着为她战斗。”戴维又耸了耸肩，显然对这种事情有些不以为然，说着，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你们应该听说过她才是？那个叫做血腥玛丽的鸡尾酒，就是她的故事。” 戈扬和冯楚一顿时一脸受不了的表情。 小赵倒是冷静，只是问了一句道：“你和她有交情？那你不妨回忆一下，乔纳森邀请伊丽莎白女伯爵过来城堡中参加舞会的事情。” “不，我只是和她认识而已。而且，乔纳森和她也不熟。”戴维摇了摇头，然后道：“事实上，我正想和你们说这件事情。” 闻听非看着他，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情？你们和她不熟的事情吗……” 戴维又摇了摇头，转而道：“其实，在我刚刚过来的路上，听到了他们的讨论声，关于这次聚会的原因。” 闻听非道：“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一句生日聚会？” “差不多吧！”戴维的眉宇间也露出一股纳闷的神色来，“据说，这个聚会的主题，是为了庆祝我的成人礼。” 闻听非登时愣住。 就连小赵都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成人礼？从中世纪开算的话，你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不少。” 戴维拧着眉头，“听我说，现在问题就出在了这里，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这场聚会，也没有什么成人礼。” 戈扬、冯楚一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被唬住了。 不过，同样的事情，落在闻听非的眼里，她却还是微微挑起了眉梢，诚恳的指出道：“可是，你不是还处于失忆状态吗？” 戈扬和冯楚一更惊讶了，“哈？失忆？” 戴维：“……不是。” “你恢复记忆了？”闻听非瞅着戴维，眼神有些怀疑。 “不，”戴维回答得干脆利落，“我的意思是，我的记忆已经找回到了大半，并且，我的记忆中是有现在这段时间的，问题在于，我的记忆中，并没有城堡中的这场成人礼和聚会！” 小赵冷静的补充道：“而且，还有一些小问题。这座城堡是乔纳森的，为什么，因为戴维的成人礼而举办的聚会，却是在乔纳森的城堡里？你应该有自己的房子吧？”说着说着，小赵的目光也望了过来。 戴维果断的点了点头，确认了小赵的猜测，“是这样，没错。回头我可以带你们去我自己的城堡里玩。” 戈扬和冯楚一一脸的菜色，显然，他们俩已经对古堡这种建筑失去了大部分的兴趣。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戴维问道。 闻听非沉默了一瞬，然后看着戴维似乎颇感兴趣的目光，忍不住道：“为什么你现在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因为这里现在的事情和我的记忆发生了冲突，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戴维耸了耸肩膀，继续追问道：“你们有什么主意吗？我们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 “首先要弄清楚事情的具体情况。”小赵小声说道。 “那这事情处理起来可真没有效率。”戴维完全是本能的吐槽了一句，结果，等他说完之后，小赵紧接着就来了一句：“我现在就有一个很有效率的解决办法。”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怎么说？” 小赵看向戴维，诚恳道：“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参加这个聚会，然后借机去弄清楚所有的事情经过。” 看到戴维皱起了眉毛，显然并不乐见这种事情，只是没明着说什么。 闻听非倒是突然愣了一下，旋即眼前一亮。 ——她忍不住，突然想起来之前警方特意出来“钓鱼”，并且收获颇丰的事情了。 “我们等下找机会去抓一个落单的家伙过来，然后问问情况？”闻听非的眼神仿佛都在发光，看起来极为明亮。 第126章 第 126 章 戈扬和冯楚一略带惊愕和惊恐的看着闻听非。 小赵倒是没泼冷水, 而是托着下巴，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戴维则是忍不住怀疑道：“你怎么能保证, 对方说的就是真的呢？” 毕竟是刑警出身, 闻听非的思维方式显然和戴维有很大的不同，直接道：“他说的就算是假的，我们也能从中得到很多线索呀！而且，抓到一个问过之后, 我们还可以继续抓第二个的嘛！” 戴维：“……”作为曾经被闻听非用花坛里抽出来的水泥砖砸晕过的吸血鬼, 他发现, 自己竟然还是有些低估她了。 至于戈扬和冯楚一这两个部队小年轻, 听到闻听非这句, 又看到她脸上越发兴奋的表情，几乎都有点要怀疑人生了。 “那是吸血鬼, 非人类生物, 而且，吸血鬼的力量和速度都很高？”戈扬试探着向戴维问道。 “想什么呢, 吸血鬼和吸血鬼也是不同的, 里面当然也有很弱的家伙。”戴维回答道。 第214章 戈扬懒得和他抬杠, 直接又加了一句限定词，“我是说, 会出现在今晚这个舞会上的吸血鬼，他们是不是都很厉害？” 戴维终于点了点头, “应该吧！毕竟是被特意邀请出现在我的成年礼上的家伙们, 我觉得, 今天晚上所有的吸血鬼可能都有爵位。” ——戴维一贯表现得都挺接地气的，虽然偶尔也会显现出类似于乔纳森的装逼犯状态，但是，通常却是帅不过三秒就又开始原形毕露了。 闻听非根本不受影响，反而越发兴奋，“可是，那不是更好吗？”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另外几个男人，“外面的吸血鬼的地位高的话，岂不是说明，他们知道的东西会更多，那更要钓一两只过来问话了。” 戈扬和冯楚一：“……”这个危险的做法看来是混不过去了。 戴维耸了耸肩，全然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我们去钟楼。”刚刚没怎么开口的小赵却是突然提出了另一个思路，直接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怎么说？”闻听非倒是也没坚持己见，只是认真的询问道。 “我觉得，我们得先确定一件事——这个城堡现在的状态，究竟是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还是说，我们只是陷入了一段回忆当中。” 闻听非看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也随之一怔，“哎？” 小赵已经继续道：“我也是直到刚刚才想到，我们之前所有的猜测，可能都是错误的，在这个城堡中，可能存在穿越时空这件事，但是，却远没有我们之前想象的那么频繁，并且，所谓的穿越时空，也不是回到过去，而是被缩减了未来。” 戈扬的眼前已经在转圈圈了，“听、听不懂。” 小赵没有立刻做出解释，只是道：“我们先去五楼，我想确认一下这件事。” 闻听非瞅了他一会儿，凭借小赵协管办负责人的身份，以及对方从来都很靠谱的表现，还是决定相信他。 “好。”闻听非点点头，直接站起身来。 戈扬和冯楚一虽然满头雾水，不过，正因为什么都不明白，所以，反而是只能选择相信小赵这位来自于国安的哥们了。 “行吧，”戈扬轻轻的舒了口气，一边和闻听非说话，一边在认真的打量着卧室里的装扮，仔细琢磨着屋子里的摆设是不是能再临时拾掇出来一些可以当做武器的工具，口中还念念有词道：“我就带过来一把枪，十三发子弹，省着点用。” 戴维突然怪叫一声：“为什么是十三发，这个数字真的很不祥。” “因为枪膛里可以推进去一颗子弹，关键时候可以自裁，也可以保命。”戈扬耸了耸肩。 而在戈扬搜索屋子里的工具时，冯楚一已经拿出了一张手绘的城堡结构平面图，“既然要去钟楼的话，我们再核对一下需要走的路径吧！” 冯楚一从自己的衣服里摸出一根笔来，简单的标注了钟楼的方向，然后顺着小赵刚刚提到的五楼收藏室逐一标记了出来。 “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距离钟楼的直线距离不算太远，问题在于，钟楼和这边的五楼之间并不互通，”即使是在混乱中只走过一次的路径，冯楚一也记得清清楚楚，“我们得先下到三楼，然后才能到达收藏室，接下来，顺着那边的楼梯往钟楼的顶层去。” 直到这时，戴维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些纳闷的看着小赵，“你想去乔纳森的收藏室？对了，你之前也说过，有事情想要和乔纳森谈谈，和他的收藏室中的东西有关？” 小赵直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一本人皮书的影印件。 闻听非没看内容，只是瞥了一眼厚度，便知道，这里的影印件肯定只有人皮书原本的一部分。 戴维随意的翻了翻这些人皮书的影印件资料。 为了节省时间，小赵直接把其中一页拿出来，并且指出了一段文字给戴维，甚至还轻声翻译了出来。 闻听非直接瞥了一眼。 毫无疑问，文件中的这段描述，正好和乔纳森的收藏品中有一件的风格极为相似。 并且，闻听非还在小赵不曾翻译到的部分文字中看到了，类似于祈祝、祭祀等字样，想来，乔纳森收藏的那件藏品，本身是用做祭祀之物。 戴维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道：“你找乔纳森就是为了这件事？虽然你找到了这个文物的历史来源，但是，他是不会卖给你的……” 小赵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我并没有打算把东西买回去。” 协管办的经费再怎么充沛，他们平时在工作中再怎么不差钱，也不可能轻轻松松就有余力去买回早已经炒出天价的文物收藏品。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近些年是世界上难得的大范围和平时期，古董、文物的价格一路走高，很简单的道理。 小赵直接把影印件翻到最下面，抽出了另外两章摆拍的照片，然后将其塞到了戴维的手里，“不过，我们可以做个交换。这两个东西，应该是你们吸血鬼的物品。” 看到照片中分明就是早已经遗失的血族圣器，戴维的脸色直接就变了，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小赵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摇摇头笑道：“我想，这就和乔纳森为什么会拥有东方的珍贵文物一样。时间太久了，有些东西的来源，早已经不可追溯。” 戴维的脸上变幻莫测许久，才终于轻声道：“如果，如果你真的愿意用真正的血族圣器作为交换的话，我亲爱的朋友乔纳森会愿意把那件藏品交给你的。” 对于小赵所说的，时间太久不可追溯这种鬼话，闻听非是完全不信的。 她眼神复杂的瞅了小赵几眼，小赵冲着她眨了眨眼睛，无声的做口型说道：“回头就告诉你。” 闻听非：“……” 又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随后，总算是从各方面纷纷达成一致的一行人，终于打开了卧室的房间门，目标明确的朝着小赵点名提出的五楼方向走去。 “说好了，路上碰到吸血鬼，就直接打晕拖走，如果碰不到的话，就先去五楼查看东西，确定我的猜测是否正确。”小赵压低声音说道。 城堡的主体乃是巨石，以至于，即使小赵说话的声音很轻，在空旷的走廊里，依旧透出一股幽深的意味。 多少有些遗憾的闻听非点了点头，“可以。” 完全是懵逼状态被赶鸭子上架的戈扬和冯楚一一开始还是默默的跟着他们行动，结果，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反而就成了冯楚一走在最前面带路。 或许是因为，城堡中还在举办舞会，大多数吸血鬼都停留在了楼下的方向，以至于，闻听非一行一路走来，随着楼梯上升，舞会的音乐渐渐远去，周围也随之变得更加空旷寂静起来，却始终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看来，我们这一路上找到不别的吸血鬼问话了。”戴维明显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些遗憾的耸了耸肩。 闻听非微微抿紧了嘴唇，似乎还有些不开心的模样。 第215章 不同于闻听非和戴维他们两个，戈扬、冯楚一，以及小赵这边，却是巴不得这一路都平安无事。 一路无事发生的走到了五楼收藏室的位置，依旧是戴维主动打开了这处的门。 在走进去的时候，他还忍不住转头看了小赵一眼。 闻听非却是在看到了密封的收藏柜中摆放着的那个玉器之后，便突然间怔住，言语间甚至有些急切的问道：“戴维，乔纳森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个玉器藏品的？” 戴维随口回答道：“几个月之前，好像就上次他去山海市那趟的前后。” 说到这里，戴维也突然间怔住，猛然间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更是难以置信的低呼道：“刚刚那些参加舞会的吸血鬼，明明都是中世纪的打扮！” “我们之前看的时候，城堡外面的蔷薇花也都盛开了。”小赵也轻声说道，旋即，他伸手指了指收藏柜中摆放着的那个玉器，将那种带着几分诡异妖邪气息的玉石莹润之意尽收眼底，语气中同样免不了有了些许复杂的意味，“行了，我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了，我们根本没有穿越回到中世纪。” 闻听非想了想，突然道：“你刚刚想要确认的事情，就是我们到底有没有穿越时空的问题？” 小赵微微颔首。 戈扬和冯楚一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还有些不解，索性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问，简单直白的问道：“那之前，节目组失踪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小赵低声道：“我也只是猜测，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其实这件事，早就已经有了佐证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城堡中是分散的状态，林雯雯他们一直置身于城堡中，但是，因为城堡中景象不停的频繁变幻，恐怕，他们早就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小赵轻轻的舒了口气，抬头看向闻听非他们，详细的解释道：“毕竟，即使不知道真实的时间，让普通人三天不吃东西，那也是完全受不了的，所以，我猜，林雯雯他们，在城堡中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有经历这三天中的大部分时间。当然了，他们这三天的时间是如何被偷走的，这一点尚且不得而知，不过，我猜和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孩子幻影有关。” 第127章 第 127 章 小赵说到这里, 闻听非也顿时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中，其他的人是没有进入城堡的, 只不过, 他们出于谨慎, 并没有远离城堡周围, 但是，他们在城堡外面野外求生的时候，经过的三天时间却是实打实的。” 小赵点了点头, “对。” 戈扬皱着眉头,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 明明城堡里的景象全都发生了变化，为什么这里却没有变？” 说话间, 戈扬抬手指了指收藏柜里的那个玉器。 “你们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的话，就不会奇怪了。”小赵回过头来详细的解释道：“这件玉器，根据书中记载，是用来祈祝、祭祀的物品。远古时代、或者说是蛮荒时代, 有些妖怪比较特殊, 它们走的是收集信仰之力这种比较特殊的流派。玉器有灵, 这种曾经被大妖怪用来祭祀的物品，更是含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城堡中的幻象, 不太能够影响到这种特殊的玉器。” 虽然小赵说得挺正经的, 不过, 对于闻听非这样不信神佛的人来说，听了之后，唯一的反应便是，“额，土地庙？” 从历史的角度来说，宗教的形成，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生产力水平严重匮乏的时候，面对各种大型自然灾害，人类往往难以应对。那时的人类为了生存，对自然产生了敬畏，并以此祈求冥冥之中的存在能够让他们度过艰难。久而久之，这种人类对自然的敬畏，便成了对后世宗教的信仰。 “差不多吧！”小赵点了点头，“那些需要人类信仰的妖怪们，往往会以自己的力量庇护一方土地，而作为回报，居住在那里的人类会进行各种祭祀活动，以此祈求妖怪的庇护。” 戈扬和冯楚一全都一脸复杂的瞅着小赵。 若非已经知道了，这哥们是货真价实的国安工作人员，他们估计得以为自己在国外都碰见了江湖骗子。 要不是现在的情况确实特殊，他们俩绝对会认为，小赵这根本就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不过，也没用戈扬和冯楚一表示费解，闻听非便直接问道：“走信仰之路的妖怪……现在是不是已经灭绝得差不多了？” ——毕竟，国内现在是世界范围内的无神论大本营。 说到这里，闻听非不由得想到了白思衍，小赵他们协管办的王教授，还有市局办公大楼里的电梯精。 按理说，白泽作为瑞兽，在历史传说中似乎一直和古代的王朝兴衰相互绑定，白泽出世则盛世太平，也不知道他到底算不算信仰挂的……咦，不对，白泽好像反过来了，比起信仰，他好像更像是个吉祥物、标志物的样子？那就应该是不算了。 王教授的情况，闻听非还不算特别了解，暂且略过不提。 至于电梯精点点，虽说电梯是现代高层建筑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一旦停电或者电梯挺有，住在高处的人真的会要死要活的，但是，作为日常生活工具，肯定不会有人信仰电梯的。 唔，网络上插科打诨的时候，倒是有人把空调当成了信仰——如果哪天，谁家的空调有幸成精了…… 因为骤然听说，有妖怪居然是走信仰流派的，闻听非还在止不住发散的胡思乱想，旁边，小赵略微迟疑了一下，已经回答了刚刚的疑问。 “没错，如果说国内范围的话，好像的确是都没什么信仰流的妖怪了……啊，也不对，像是网络上转发的那种锦鲤，其实也是信仰流的，就是都比较弱了。还有你们山海市的狐仙庙，我看那里香火还不错呀！” 闻听非瞅了他一眼，诚恳的回答道：“因为那里是综合了自然景观和历史人文的重要风景区，为了城市文化建设，市政府每年都有专题宣传片的。而且，就算狐仙庙的香火不好，旅游局也有专项拨款，帮忙修缮庙宇及周遭的环境。” 小赵：“……” 他清楚的记得，前几天的时候，还听谁随口提起过，山海市的那座狐仙庙里，有一只面容和蔼、长得特别胖乎乎的白胡子狐狸精老爷爷。 这么说的话，那位胖乎乎的狐狸精老爷爷究竟是因为香火鼎盛才维持了这么富态的体型，还是因为山海市旅游局给它的专项拨款，似乎也成了未解之谜了…… 戴维听了半天，依旧有些费解，他琢磨了好一会，终于言简意赅的总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外面那些吸血鬼，和所谓的我的成人礼舞会，也全都是幻境？” 小赵点了点头，“对，我是这个观点。” 戈扬和冯楚一瞬间长舒了一口气，“幻境？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一群开舞会的吸血鬼，那真是太好了。” ——他宁可面对幻境，也不想作为一个普通人，被一群吸血鬼包围。 小赵却直接摇了摇头，“幻境不代表没有危险，听说过心理暗示的犯罪案例吧？就算知道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虚假的，窗外的蔷薇也依旧是枯萎的花枝，但是，你现在能判断得出，哪里是真，哪里是假的吗？” 戈扬下意识的往窗外的方向看了一眼，怒放的血色蔷薇在夜色中颜色越发浓郁，只是看到那些娇艳的花瓣，仿佛都能够感受到醉人的花香。 小赵继续道：“举个更加直观一点的例子，如果有吸血鬼咬你一口，你能立刻清醒过来，意识到，这里根本没有吸血鬼，你也没有流血受到伤害吗？” 片刻的沉默后，戈扬摇了摇头，“判断不出来。” “额(⊙o⊙)…”与此同时，闻听非也抬头看向了窗外，片刻后，她突然弱弱的开口道:“你这么说之后，我突然看到，城堡外面的蔷薇花已经全部凋零了……” 顿时卡壳、完全无言以对的小赵：“……” 戈扬和冯楚一：“……你心理素质太好了吧！” 戴维敲了敲旁边的柜子，简单道：“说重点，我们怎么离开这个幻境？” 第216章 小赵没吭声，先指了指柜子里的玉器。 戴维眼神复杂的瞅了他一眼，一边干脆利落的把柜子打开，将这个玉器交给了小赵，一边还小声嘟囔道：“伙计，你看起来可真像是个骗子。” 小赵果断的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之后，一把血迹斑斑的钥匙呈现了出来。 戴维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以自持的惊呼道：“血匙！？你居然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小赵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我拿着也是扔在保险柜里攒灰而已，这玩意在国内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血匙给你，这个玉器我带走了。” 戴维点头，“可以。” 无话可说的闻听非：“……” ——讲道理，这特么已经是她第二次看到小赵和戴维在办正事的过程中，突然扭头，开始画风不对的做生意了。 戈扬也被这个意外的发展给惊呆了，他瞪着眼睛看向小赵交给戴维的那把带着斑斑血迹的古老钥匙，“不是，你们就这么拿着古董进行私下交换了？交税了吗你们！还有，这把钥匙是什么东西？” 这下子，轮到拿到血匙后心情兴奋的戴维热情的开始科普了。 “这是血族十三圣器之一的血匙，说真的，十三圣器大部分都失传了，别问我为什么。传说中，血匙拥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它可以开启地狱的大门，并且，拥有血匙的人可以穿越时间的缝隙，进入神奇的异空间，额——” 说着说着，戴维突然顿了一下。 没等他把话说完，闻听非、戈扬和冯楚一三个人的目光已经齐刷刷的望向了小赵。 “穿越时间的缝隙？打开异空间的大门？”闻听非重复道。 戈扬和冯楚一也跟着附和帮腔，“简单来说，不就是穿越时空吗！” 小赵：“…………”卧槽！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顷刻间弥漫开来。 心态沉稳、心思细腻的小赵，难得又一次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闻听非上次见到他这样，还是在小赵以为整个洱海村的村民都遇难了，整个村落变成死城的时候。 小赵脸上一片尴尬，表情变了又变。当恍然大悟的戴维“啊”的一声，指着他的时候，更是尴尬到了顶峰。 戴维抱着手里的血匙，认真的表示道：“所以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其实也有你把这个血匙带进来的原因！？” ——血匙在协管办没反应很正常，毕竟旁边都是活生生的妖怪。但是，有幸回到了吸血鬼的城堡，并且，旁边还有一个活生生的吸血鬼戴维之后，血匙起了作用，似乎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或许，在这个幻境中，楼下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吸血鬼，他们甚至还热热闹闹的开起了舞会，可以说，难免就是这个血匙导致的附加效果。 想着之前林雯雯他们的遭遇，再比较一下他们几个今晚遇到的情况，闻听非都有些无力吐槽了。 “你之前从来不坑的……”闻听非眼神无辜，控诉的望着她一直以来都认为是神队友的小赵。 无言以对的小赵：“…………对不起！！！” 戈扬和冯楚一：“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居然是被国安的哥们给带进了坑里，面对这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局面，他们也是怕了，戈扬甚至觉得，自己回头可以用这个吐槽国安一年不靠谱。 闻听非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去钟楼找那个小孩子？等等，它今天才出来的，不会是血匙化形吧？” 第128章 第 128 章 听到闻听非这句话, 吸血鬼的戴维直接抱紧了自己手中的血匙。 “不，我不接受。”戴维立即叫道。 闻听非瞅了他一眼，“你冷静点。” “不, 我冷静不了。”戴维抱着钥匙, 拼命摇头。一想到血族十三圣器的血匙也要成精了, 明明平时都不需要呼吸的戴维都不禁有一种近乎窒息的感觉。 闻听非：“……”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 闻听非放弃了和戴维讲道理，转而道：“我们先去钟楼那边吧！” 究竟是血匙成精，还是古堡成精, 还是钟楼在作妖, 总得有个结论。 小赵下意识的收了收自己那个硕大的背包。 戈扬一直还在瞅着他，突然忍不住开口道：“你……不会还带了什么别的东西吧？”虽然他带枪过安检了, 但是小赵过安检的时候带的可是更可怕的古董啊！ 看到小赵背着的这么大一个包，再想想楼下那群开舞会的吸血鬼, 他是真的怕了这不靠谱的国安哥们了啊qaq！！！ 小赵：“……别这样。” 在令人窒息的诡异氛围中，一行人默默无声的走到了钟楼的位置。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钟楼上的指针倒是开始转动了, 但是, 却是以一种飞快的速度, 在拼命的不停转动，那架势, 看上去着实有些吓人。 “这、这是怎么了？”戈扬忍不住问道, 此时, 那指针已经转得和风扇一样，都快要看不到影子了。 在戈扬、小赵他们讨论的时候，闻听非却是一直不曾开口。 她眼神复杂的瞅着表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出声道：“你们看到了什么？” 小赵立即意识到不对头来，“……指针在疯狂的转动，你看到的是什么？” 闻听非冷静的描述道：“之前那个小城堡精，它趴在旁边睡着了，并且，表盘的最中间有一个钥匙孔。” 还紧紧抱着血匙的戴维立即敏感道：“钥匙孔？”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说完之后，想了想，她还突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直接对着拍了一张图片，然后将手机直接拿给其他人看。 看到闻听非手机照片里的景象之后，戈扬和冯楚一简直难以理解，“这东西的幻象，居然还看人下菜碟，每个人都不一样吗？” 第217章 闻听非没吭声，把手机递出去之后，她干脆上前一步，然后直接伸手，在旁人愕然的目光中，直接拍了拍旁边趴着的那个小城堡精。 “抱歉打扰你睡觉了。”闻听非冷静道：“刚刚老管家不是给你安排房间了吗？为什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随着小城堡精被闻听非从睡梦中叫醒，睁开猩红色的眼睛，它半透明的身影，也重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依旧是和吸血鬼状态的戴维一模一样的小模样，小城堡精抬头看到了闻听非身后站着的冷着脸的戴维之后，还怯生生的往后缩了缩。 小城堡精：“……qaq” 戈扬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卧槽？这就突然显形了？” 小城堡精睁大眼睛，怔怔的望着闻听非，眼神羞怯又迷茫。 戴维很快便意识到不对来，面色不善的盯着这个小城堡精，“我怎么觉得，它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你呢！” “等等！”冯楚一突然叫了一声，“它不是之前的小城堡精！” “什么？”戈扬愣住，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小伙伴。 小赵猛地回头，闻听非和戴维的目光也望了过去。 “它和之前的小城堡精，模样是反过来的。”对这种细微的差别表现得格外敏锐的冯楚一开口说道：“它们两个，有点像是镜像。” 说着，冯楚一还指了指戴维，“你们仔细观察一下，它的脸型虽然也是戴维的缩小版，但是，左脸和右脸的方向正好是反过来的。” 戈扬搓了搓手臂，感觉自己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吸血鬼戴维也惊疑不定的盯着这个左右对称翻转版本的小城堡精，半晌，压低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道：“两个？” “你们要对我做什么qaq”这个小城堡精泪眼汪汪的抬头看着一群大人，眼睛里的大泪珠滚啊滚的。因为闻听非竟然直接伸手拍到了半透明的它，这孩子似乎被吓坏了，站在那里不停的瑟瑟发抖，愣是完全没敢逃跑。 闻听非：“……想个办法啊，赵主任。”闻听非看向小赵。 小赵：“……”现在的情况，也完全出乎他的想象了。 戈扬左右看看，没办法的情况下，索性直接自己上了，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我们之前见到过一个和你长得特别像的半透明。” “它是外堡。”这个小城堡精带着哭腔回答道：“它一直在保护我……” 闻听非嘴角一抽，“行了，如果它没撒谎的话，那么，这个应该就是内堡了。” 说着，闻听非异样的目光落在了戴维的身上，“你亲爱的朋友乔纳森家里，城堡成精了，内外城堡还变成了一对儿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惊喜吗？” ——闻听非虽然没看到白思衍后面发得迟了一点的微信消息，不过，机缘巧合的，倒是意外的在这会儿领会了白思衍那充满歧义的暗示。 戴维抓重点的能力也不错，立即道：“也就是说，我的血匙没化形？” 闻听非指了指小赵，“要不，你还是问问他吧！” 小赵立即一个劲的摇头，“我不知道！” “要你何用……”戈扬忍不住的叹气，小声吐槽了一句之后，又稍稍正色道：“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小赵直接冲着那个泪眼汪汪的小城堡精问道：“你为什么会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小城堡精看了一眼戴维，却是回答道：“因为它长得和他一模一样。” 明明只是个指代词，闻听非愣是猜到了这个小城堡精话语中的“它”是谁，索性继续追问道：“为什么你那个双胞胎兄弟长得和戴维一模一样？” 小城堡精愣了一会儿，苦思冥想了好久，才终于讷讷的回答道：“可是，它说它就是戴维啊……” 第二个小城堡精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一般，“轰隆”一下差点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砸懵了。 “你说什么，它说它叫戴维！？”闻听非下意识的追问道。 “嗯……”小城堡精带着哭腔点了点头，怯生生的看着戴维的方向，这会儿，他的脸色频繁变幻，似乎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撕碎了它一般。 小赵却是顿时想到了戴维之前在房间里提到的，他的记忆中，完全没有今天的成人礼和吸血鬼舞会这回事。 再加上，戴维至今仍处于失忆状态的事情，小赵也是知道的，一时间，小赵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惊人的念头。 “这是一段记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幻境，应该就是戴维失去的那部分记忆！”小赵语速飞快的说道：“戴维，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失忆的吗？” 完全被惊呆了的戴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立即摇了摇头，还额外补充道：“事实上，我甚至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并且出现在了山海市的。” 小赵扬了扬下巴，“你手里那东西。” 戴维一怔。 血族十三圣器中的血匙在传说中是可以穿越时空的，虽然戴维此前并不曾用过。 “难怪那个小城堡精这么害怕戴维。”闻听非也瞬间恍然。 如果说，之前那个他们以为是小城堡精的家伙，其实是戴维失去的一段记忆所形成，那么，它为什么那么害怕戴维，就能找到解释了。 ——或许，戴维的记忆恢复，便意味着那个幻影的消失。又或者，作为一个仿品，面对本体的时候，自然免不了有些恐惧，担心自己会随之消失…… 戴维指着面前的这个小城堡精，“那它是怎么回事！？” 闻听非干脆直接简单的把事情从前往后捋顺了一下，“我猜，应该是乔纳森的城堡最先成了精。但是，城堡是有外堡、内堡之分的，内堡就是面前这个，至于外堡，或许在刚刚产生意识的时候，正好机缘巧合的得到了你失去的那段记忆。所以它长得像你，至于面前的这个家伙，应该是故意朝着外堡的样子长的。所以，它们两个直接成了双胞胎。” 真正的小城堡精呆呆的看着闻听非，似乎还没明白过来。 而闻听非在说完之后，却是根本没去管旁边的几个人此时是什么心情，她的目光已经直接落在了钟楼表盘最中间的钥匙孔上。 小赵看了看，解释了一句道：“血匙能够穿越时空，所以，钥匙孔就呈现在了古城堡唯一的钟楼上。” 旋即，闻听非也随着微微垂下目光，看到那个钥匙孔的上面，依稀还带着些斑驳的血迹。 第218章 顿了顿，闻听非说道：“我们可以先去找之前那个小城堡精——或者说是戴维的记忆，我猜，找到它之后，这一切就能有一个明确的答案了。” 小赵提醒道：“下面开舞会的吸血鬼？” “抓一两个问问情况？”闻听非的语气又开始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小赵：“不是，你冷静点……” 正在这时，仿佛鬼使神差一般，手里还抱着那个血匙的戴维，突然把血匙插进了闻听非刚刚所说的表盘最中央的钥匙孔中。 第129章 第 129 章 “你在做什么！？”戈扬脱口而出道。 闻听非和小赵也猛地转身, 只不过, 戴维的动作太快, 这中间又打了一个时间差的缘故，根本来不及阻拦。 刚刚还被众人围观的小城堡精已经出自本能的躲在了闻听非的衣服后面, 大概是闻听非让它特别有安全感。 不过, 等到戴维把血匙插进去，甚至还直接拧动了两下之后，除了时钟上齿轮转动的轻微声音，似乎却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变化。 顿了顿之后，戈扬有些愣住, “哎？”他眨了眨眼睛, 不确定的开口道：“都没事的吗？” 戴维似乎也有些惊讶的样子, 眉头紧锁, 他的手指还握在血匙上, 也有些发怔的看着钥匙孔的位置。 “等等——”闻听非突然开口, 眯起眼睛颇为谨慎的盯着戴维手指的方向，“那把血匙，在自己转动……” 闻听非说话的时候, 戴维也已经感受到了手上戒指转动的力道, 眼神越发惊疑不定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不远处的城堡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哎呀！”藏在了闻听非后面的小城堡精突然低呼了一声, “外堡动了……戴维！” “嗯？”戴维用鼻子哼了一声, 然而, 小城堡精却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戈扬明明都紧张得身体绷紧了，见状，竟然还见缝插针的吐槽了一句道：“人家根本就没叫你，它喊的应该是它那个双胞胎兄弟。” 戴维顿时瞪了戈扬一眼，“要你管！” 戈扬也费解了，“你为什么还抓着血匙不松开？” 戴维脸色变了变，声音里带着些低沉的意味，“我松不开。” 情势变化越来越乱，闻听非也有些恼火了，忍不住怒道：“…………男人就没一个靠谱的！” 不靠谱的小赵：“……” 拔不下钥匙的戴维：“……” 对于这种话题，戈扬居然还跟着附和，“对，他们这种男人一点都不靠谱。” 小赵都忍不住的瞪了戈扬一眼，特别想提醒他，注意一下自己的性别。只不过，因为血匙的事情，小赵自己也实在是理亏，想来想去，还是安静的闭嘴不吭声了。 此时，城堡外围“轰隆隆”的声音还在继续，偌大的城堡，就仿佛变成了可以被人拧动的魔方积木一样，持续缓慢的旋转，转动的过程中还不停的发出阵阵咔擦、咔擦的声音。 闻听非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她站在钟楼上，看着不远处的城堡部位在不停的移位和变换，隐约间，似乎还听到了吸血鬼的舞会上，华丽而优雅的乐曲突然被中断，甚至那些吸血鬼都随之发出惊呼的混乱声音。 “那些吸血鬼好像都被分散开了，我们等会儿可以方便抓一两个问问舞会上的事情。”闻听非仍未放弃最初的打算。 “如果我们真的碰上了的话！”小赵一副万事好商量的口吻。 终于，在延迟了这么久之后，刚刚才被戴维转动的钥匙这里，也发生了新的异变。 此时本就是夜晚，随着一道血色的红光闪过，面前的黑夜似乎都被逼退了些。 表盘上的指针越转越快，原本金色的指针已经完全失去了颜色，将暗红和夜色搅成了一团浆糊，浓郁的色泽弥漫开来，有一瞬间几乎掩盖掉了所有的光线。 闻听非下意识的低头，抬起手臂挡住了眼前的暗芒，等到一阵剧烈震颤的眩晕感过去，片刻之后，原本高耸的钟楼已经消失不见，他们正站在一个望不到尽头的旋转楼梯的上方，这些楼梯用破碎的石头砌成，台阶的侧面，似乎还满布着暗红血色的花纹。 朝着这个旋转楼梯的中央方向望下去，却是一片涌动着雾气的黑暗，如临深渊。 刚刚被插在锁孔中的钥匙，已经安安静静的落在了戴维的手中，他朝着深渊的方向望过去，喃喃自语道：“血匙开启了通往地狱的大门……” 戈扬也探头看了一眼，迅速缩回头来，忍不住“卧槽”了一句，“从钟楼直接变成无尽深渊？这变化的程度也太大了吧！” 闻听非侧耳倾听着远处的声音，随着血匙打开锁孔，这个看不见尽头的旋转楼梯出现，刚刚那些吸血鬼的舞会声音似乎已经全部消失了。 戴维的目光就没从这个仿佛通往地狱的深渊挪开，不由得喃喃自语道：“我想下去看看。” 一直沉默的冯楚一没直接表态，而是看向了小赵，面露复杂的稍稍示意，“这一次，你觉得是幻想，还是真实？” 小赵：“…………其实我刚刚一直在思考，到底是每一座吸血鬼的城堡，都有可以被血匙打开的锁孔，还是只有乔纳森的这座城堡对应着血匙？” “刚刚不是都说了，血匙具有神奇的力量么？”戈扬摸着下巴，尽量冷静的开口道：“我猜，那些历史悠久的古堡，可能都会出现这种变化。” 随着别的吸血鬼动静消失，闻听非简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落起来，她有些不耐烦的望着旋转楼梯下面深渊的方向，“这些问题，直接问不就知道了？” 戴维仿佛如梦初醒，愣了愣，下意识的问道：“问谁？” 闻听非转身，把刚刚一直藏在自己背后的小城堡拎了过来。 “它不是说，它是内堡吗？现在，小城堡，告诉我们，你知道这座城堡还能发生这样的变化吗？” 小城堡精也有些被惊呆了，磕磕巴巴的回答道：“旋转楼梯不是我弄出来的，我只会做梯行的楼梯。” “你们听到了，它说这个楼梯不是它的。”闻听非随口说道，然后看向了在场的另外几个男人。 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找小城堡精问城堡建筑内容的众人：“……” 戴维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说，这个楼梯是血匙的力量构成的——” 第219章 顿了顿之后，戴维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语，“我想下去看看。” 不等闻听非和小赵开口，戴维已经继续主动道：“当然，是我自己一个人下去。我觉得，里面有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既然你坚持的话。”小赵轻声说道。 毕竟，血匙是血族十三圣器之一，他自己、戈扬和冯楚一都是普通人，至于闻听非，虽然不是普通人，但是，东方的妖怪构成和西方的天使、恶魔、吸血鬼完全不是一个体系，这种情况下，对于血匙形成的楼梯，不是吸血鬼的人当然没必要进去。 “想去就去吧！”闻听非也突然开口道，哭哭啼啼的小城堡精还被她拎在手里，完全不敢动的模样，似乎颇有些可怜兮兮。 不过，对上戴维回过头来的目光之后，闻听非却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说实话，这个旋转楼梯下面的黑暗，让我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闻听非就差没直接说，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戴维则是认真的表示道：“这下面的气息，让我觉得很亲切。而且，我觉得，我必须要过去一趟。” 没有什么由来，但是，此时的戴维身上，却有一种深深的冲动，仿佛是宿命一般。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之后，戴维终于还是抵抗不了血匙的诱惑，回头潇洒的和闻听非、小赵一行人道别，毫不犹豫的下了楼梯，片刻后，他的背影，便已经消失在了那片似乎还涌动着些许暗红的深渊黑色之中。 戈扬和冯楚一目瞪口呆的看着戴维竟然就这样，如同一阵风一样的消失了。 “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戈扬神色间还有些恍惚的问道。 闻听非却是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喃喃道：“通往地狱的大门……还有穿越时空的力量……” 到了这个时候，其实，闻听非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只不过，就目前来说，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来证实这一切。 轻轻的舒了口气之后，她的目光看向了同样眉头紧锁的小赵，“你怎么看？” 小赵还在望着旋转楼梯下面的深渊方向，也跟着轻轻的叹了口气，“戴维说，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受伤的，也不记得自己失忆的原因。” 小赵的言语间仍有未竟之意，再加上戴维之前被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收留，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他的模样，和老人家记忆中的小外孙的模样相似。 按理来说，戴维作为一个成年的吸血鬼，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山海市有些关联的，但是，结合戴维记忆中忘记的所谓成人礼、他的长相或者说是他和毛血旺小饭馆老人家之前其乐融融的相处，甚至是在失忆获救之后，没用多久就自动自发学会的那套异国海蛎子味普通话，以及后来，认识闻听非他们之后，若非乔纳森的突然出现，戴维似乎完全没有回国寻找自己失去的记忆的打算，根本就是想要在山海市扎根的生活下去，还考虑过做警察这件事。 这一切似乎都暗示着，戴维的过去，并非与山海市全无关联。 “哪怕是最简单的事情，一旦牵扯上时空错乱，似乎都会变得十分复杂。”小赵若有所思的轻声感叹道，当然了，像是玖姨那种在时间和空间中完全来去自如的不算。 戈扬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谜语？” 闻听非瞅了他一眼，坦言相告道：“我们怀疑，戴维其实是毛血旺小饭馆老人家的亲外孙。只不过，他的重伤、失忆，还有所谓的吸血鬼成人礼，以及今天的血匙，其实都是相互关联的。” 戈扬一愣，“可是，吸血鬼没有胎生的吧？我看过的小说、电影里面，吸血鬼都是由人类经过初拥转化而成的。” 闻听非再次看向了小赵。 作为协管办的负责人，小赵非但熟练掌握国内各种妖怪的种族特性，甚至连国外的吸血鬼都十分了解。 小赵轻轻的舒了口气，“戴维身上的时间线，应该发生过扭曲，而且，还不仅仅只是一次。” “我也这么觉得。”闻听非轻声说道，甚至于，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那习惯性的称呼“大伟”，其实都应该是他那外孙真实的小名，为了两边的长辈方便，英文名字和中文名字用相同的音节，也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做法。 小赵又望了一眼深渊的方向，“或许，等我们再次看到戴维的时候，他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记忆，这一切就能解释了。” 闻听非对此却是不置可否，还特别主动的表示道：“我觉得，在那之前，我们还可以问问别人。” 小赵一愣，下一秒，就看到闻听非又笑眯眯的低头看向了那个泪眼汪汪的小城堡精了。 “走吧，我们去找你的双胞胎兄弟。”闻听非轻轻的拍了拍小城堡精的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个名叫戴维的双胞胎兄弟所拥有的记忆，应该就是这个所谓的戴维的成人礼舞会更早之前的部分。” 说完，闻听非直接不容拒绝的拉住了小城堡精的手，明明是半透明的幻影，结果，可怜的小家伙愣是完全无法挣脱开，就这么被闻听非牵着手，轻轻的哽咽着，不由自主远离了旋转楼梯的方向，朝着钟楼本身的楼梯方向走去。 小赵、戈扬和冯楚一立刻寸步不离的跟了上来，快走了几步之后，戈扬还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小城堡精拥有的记忆，也只是残缺的一部分？而且，为什么说，那个小城堡精拥有的记忆是成人礼舞会之前？” 闻听非低头瞅了一眼正乖巧的被自己牵着手的小家伙。 小赵就很直白了，伸手比划了一下小城堡精那半截身高，“这对儿城堡精双胞胎是小孩子，不出意外的话，它们拥有的记忆，也是小孩子的范畴，说实话，我觉得，另外那个城堡精恐怕连成人礼舞会的记忆都没有，就到他现在这个年纪，顶天了。” 小城堡精哽咽着抬头忘了小赵一眼，看到他那对自己来说，高了好几个头的身高，还有他刚刚在自己头顶比划位置的动作，默默的决定，以后要讨厌他。 至于更加过分的强行把他临走的闻听非？它有点害怕，什么都不敢做，甚至不敢去讨厌她qaq 刚刚发生了剧烈变形的城堡中，似乎一切都沉寂了下来。 “你知道你的双胞胎兄弟在哪里吧？”闻听非还直接和小城堡精问道。 不想回答又不敢不回答，而且还不会说谎的小城堡精：“……qaq” 闻听非脸上的表情丝毫不为所动，就这么坚持的看着小城堡精。 好半晌，小城堡精终于带着哭腔小小声的回答道：“我知道，你们不要打它。” 毕竟，小城堡精现在还是半透明的状态，在此之前，除了它那双胞胎兄弟“小戴维”之外，还从来没有人能够伸手触摸到它。 也是今天一晚上发生的变故太多了，戈扬和冯楚一都麻木了，再加上小赵之前的幻象理论，以至于，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对闻听非居然能把半透明的小城堡精给拎起来这件事表示出异议来。 至于小赵，他见多识广，对于各种不正常的事情，早就看得习惯了，是当真见怪不怪…… “我就问他点事情。”闻听非看着小城堡精红色的眼睛，摊了摊手，“我保证不动手。” “对了，还没问你呢，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说完，闻听非很快又问了一句道。 小城堡精愣了愣，然后细声细气的回答道：“戴维说，他还记得一个名字叫大卫，所以它帮我想了一个名字，就叫大卫……” “噗……咳咳咳！”小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忍不住开始一阵剧烈的咳嗽。虽然之前联想了很多，但是，不得不说，确实大多都是猜测。可是，随着小城堡精的这个名字出来，小赵不由得觉得，自己的猜测好像可信度越来越高了。 戈扬瞅了他一眼，虽然觉得国安这哥们挺不靠谱的，不过，看着就像是歪理邪说的内容居然也能自成体系还逻辑自恰，好像也挺不容易的。 第220章 怀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复杂心情，戈扬主动替小赵使劲拍了拍后背，方便他喘气，还关心道：“哥们，你稍微悠着点。” 闻听非瞅瞅这个红着眼睛的小城堡精，也有些心情复杂，末了，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道：“只差一个大伟了——可惜没有三胞胎，不然的话，正好凑齐了。” 终于喘过气来的小赵指了指背后的方向，“刚刚那个大的。” 闻听非顿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小赵说得，似乎很有道理。 “说得也是。”闻听非点了点头。 在名为“大卫”的小城堡精带着他们一路去寻找另一个城堡精“戴维”的途中，闻听非终于问出了刚刚一直没来得及问的问题。 “对了，血族十三圣器中的血匙，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而且，闻听非清楚的记得，刚刚看到的影印版资料里，小赵手里的血族十三圣器，好像还是至少两个。 这会儿戴维不在场，小赵自然也就没怎么瞒着掖着，直接回答道：“说来话长，其实，这是一份答谢礼。” “拿早已经失传的血族十三圣器之一作为答谢礼！？”戈扬难以置信道：“那个吸血鬼可真慷慨。” 小赵瞅了他一眼，“谁说送礼物的那是吸血鬼了？” 戈扬顿时懵了，“难道不是？” 小赵点了点头，随口道：“之前协管办的妖怪户籍管理系统要升级，以前电脑网络不是那么发达，档案室里留下的大多都是纸质档案，你们知道的。而且，那么多年的档案堆在一起，建国后又就只有这一套数据，以前也没整理过，所以，我们部门当时就就想，借着这个机会顺便把妖怪们的信息都核对一遍，所以需要当事的妖怪亲自过来核对确认信息然后签字确认。” 闻听非、戈扬和冯楚一的年纪都不是很大，到了他们这个时代，基本上属于纸质档案和电子档案并存，档案信息也大多比较靠谱，并没有什么错误。不过，哪怕是仅凭想象，其实也能够猜到，早先的档案里肯定存在不少问题。 小赵的故事还在继续，“然后有两个大妖怪在国外，说是要参加英国的美食节回不来，我和他们联系的时候，他们两个一个劲的推脱，最后干脆让我微信拍照把需要核对的信息发了过去，他们看过没问题之后，就让我帮他们签字了。等到后来，他们两个回国的时候，就特意快递了两个血族圣器过来以示感谢，只说是从欧洲捡到的纪念品。” 戈扬和冯楚一：“……” 小赵的故事，明明前半截还是充满时代感的内容，结果，到了后半截，这个故事就越编越离谱，让他们心神恍惚，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闻听非倒是有些惊讶，“还有国内的妖怪一直喜欢出国，还参加美食节？” “姓陶的那兄弟俩，据说还是挺出名的美食家。”小赵耸了耸肩。 闻听非：“……”她突然想起了山海市警察局十大未解之谜之一，大门口失踪的隔离墩，恍惚记得谁提起过这件事？ “姓陶的美食家？我知道这个人！”戈扬突然开口道：“他算是混娱乐圈的吧，挺出名一个美食网红啊，好像还是大胃王，说真的，他是唯一一个直播吃了那么多之后，脸没变形，嗓子好像也没问题的。” 小赵顿时愣住，“啊？” 戈扬随口解释道：“就那些大胃王的吃播，有不少其实都是吃进去，然后再催吐，其实挺伤身体的，而且，吐的次数多了，好多人的嗓子也都不行了。但是你刚刚说的那个人，我记得他微博账号就叫‘陶陶陶好吃的’，好像没人有他催吐的证据，他好像是真能吃啊！” 小赵：“……” 对于戈扬的感慨，他其实也是心有戚戚焉的，毕竟，饕餮么，那是真的能吃…… 闲聊间，不知不觉，名叫“大卫”的小城堡精停下了脚步。 一直牵着它的闻听非也随之停了下来。 冯楚一抬头打量一番，笃定道：“按照城堡的结构，这里应该是城堡主人居住的范围。” 闻听非有些惊讶，“老管家把那个小城堡精放在了这里？那他的确对这个小孩子挺重视的。” 小赵低声道：“我现在怀疑，乔纳森其实根本就是个知情人。” 闻听非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啊，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明摆着的事情，最起码，是他参与主持了那个所谓的成人礼和吸血鬼舞会。” 顿了顿，闻听非又笑道：“不过，就算他什么都知道，估计也不会料到，居然有人把早已经失踪的血匙带了过来，还被戴维给直接用了。” 对于这个话题，小赵选择闭嘴不接话茬。 不过，虽说在城堡里的时候，小赵难得的坑了一次队友，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人皮书上提到的信仰流派大妖曾经用过的玉器到手，小赵这趟出国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成，甚至还意外的帮了戴维一把，仔细算算，其实不亏…… 一直听他们说来说去的小城堡精，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道：“那他为什么不说呢？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你那双胞胎兄弟什么都和你说吗？” “是的呀！”小城堡精乖巧的点头。 闻听非又把它拎起来了，都不用再去找另外一个小城堡精了，认真的问道：“那你告诉我，‘小戴维’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名为“大卫”的小城堡精被拎得又要哭出来了。 顿时，连小赵、戈扬和冯楚一都好奇了围了上来，全都目光炯炯的看着它。 第130章 第 130 章 本就胆怯又怕生的小城堡精被闻听非拎到了面前, 旁边又有另外三个人围着, 它那张分明是小号戴维的脸上, 登时就又是要哭不哭的表情了。 “我、我不知道呀qaq”小城堡精带着哭腔哽咽道。 闻听非费解，“刚刚是你自己说的, 你那双胞胎兄弟什么都愿意告诉你。” “可是, 我没问过这个问题啊……”小城堡精抽抽搭搭的回答道。 闻听非：“……”这要不是个小孩子，她真的忍不住想要揍它一顿了。 闻听非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勉强忍住没和小朋友动手。 不过，比起深吸了一口气的闻听非，心直口快的戈扬则是完全没忍住, 直接就开口问道：“你知道刚刚怎么不说呢, 小朋友。以后说话不要大喘气, 真的会被揍的。”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 不过, 爬了那么多楼梯之后, 所有人都走得有点心浮气躁，戈扬甚至还拿过他的小伙伴冯楚一手里的地图，直接冲着自己使劲扇了扇风。 “你们不要揍它, 我什么都告诉你们！”突然之间, 旁边一个小声音怯生生的喊了出来。 第221章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冯楚一端详了一会儿这只小城堡精的面孔, 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是最初被老管家带走的那一个。” “戴维！”闻听非面前这个小城堡精带着哭腔喊道, 然后, 直接冲着自己的双胞胎兄弟跑过去了。 闻听非并没有拦它。 不过, 看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孩子站在一起之后，关于冯楚一之前提到的，这两个小朋友的面孔就像是镜像这件事，闻听非他们这回才算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其实正常情况下，大部分人的面孔都不是完美的轴对称图形，只不过，通常差别都很小。但是，若是把一个人的照片直接做一个轴对称旋转，对于大部分熟悉这张面孔的人来说，乍一看，恐怕都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却一定会觉得有些不对劲。 戴维的面孔，当然是五官深邃又英俊，两个拷贝了他的模样的小城堡精，其实也是非常帅气的小少年。但是，等到这两个孩子站在了一起，并非是一般双胞胎的微小不同，而是完全的镜像轴对称的特征，自然也就明明白白的显现了出来。 “这两个，还真是照着长的啊……”闻听非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个小城堡精的长相，以至于，想起之前戴维提到的，他打算拿张乔纳森的照片给第一个小城堡精，让它学会怎么长之后再放出来见人，好像还挺有可行性的？ 第一个小城堡精把第二个小城堡精挡在了身后，努力直起身子，虽然同样还有些颤巍巍的，不过，却是尽量鼓起勇气开口道：“你们想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们，但是你们不能打它。” “可以，我还可以保证，也不打你。”闻听非主动替第一个小城堡精在谈判条件里又加了一条。 那个小城堡精脸上的表情，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稍稍放松了下来。 “好，你问吧！”它使劲地点头道。 “你的名字‘戴维’是怎么来的？”闻听非直接换了个角度，问起了小城堡精拥有的记忆中，其实应该是吸血鬼戴维的过去。 小城堡精想也没想，直接就理所当然的回答道：“这是我妈妈给我起的名字。” 闻听非和小赵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人这会儿想到了同一件事，如果要确认这些信息里的真假，或许，还得问山海市警察局对面那间毛血旺小饭馆里的老人家，对于自己的女儿当年给小外孙起名字的事情，老人家想必是清楚的。 戈扬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城堡的妈妈应该是谁……？” 冯楚一难得的给了他一胳膊肘，小声提醒道：“这个小城堡精的记忆，不是它自己的，是刚刚那个戴维的，你瞎想什么呢！” 戈扬愣了一下，忍不住和自己的小伙伴窃窃私语，“吸血鬼有妈妈吗？”明明刚刚还说，吸血鬼没有胎生的吧！ 冯楚一：“……在戴维变成吸血鬼之前。” 戈扬不再吭声了。 其实他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就是觉得，有点奇怪，仿佛，他看过的大部分影视作品中，都不太提到一个吸血鬼还是人类时候的故事。 尤其是，到了戴维这里，他们不但纠结起了戴维从人类变成吸血鬼之前的事情，甚至纠结的时段还是戴维六七岁前还处于儿童时代的情况…… “能和我们讲讲，你小时候的故事吗？”小赵突然格外温和的插了一句道。 大概是考虑到，这毕竟是一段孩童时的记忆，小赵的语气，也变得如此温和起来，旋即，他甚至还冲着两个小城堡精招了招手，并且坐在地上，变戏法一样的从他那个硕大的旅行包里，拿出了几根似乎是棒棒糖的东西。 戈扬和冯楚一：“……？？？” 小赵也是大方，用一把棒棒糖把两只小城堡精吸引过来之后，还抬手扔给了闻听非、戈扬和冯楚一几根。 闻听非下意识的接了，“谢谢。” 至于戈扬，他在接到了棒棒糖的情况下，目光却是完全落在了两个小城堡精的手上——明明这两个孩子都是半透明的幻影，而且，他们俩也完全碰触不到小赵这个真实的人类，但是，却愣是直接从小赵手里拿起了棒棒糖？ ——这棒棒糖到底是个什么神奇的品类！ 虽然之前，小赵还强迫了当地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去哄孩子，但是，就现在看来，闻听非觉得，小赵哄孩子的本事，明明也完全不落人后。 等到几根棒棒糖吃完，两只小城堡精一左一右的坐在小赵的身边，已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其实真要计较起来，这段故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无非就是一对儿异国恋的男女有了爱情结晶后点点滴滴的生活琐事。 而在小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顶多就是比别人家的小孩多了一种体验——在暑假的时候，老家在山海市的妈妈有时候会带着小戴维回国，然后，小孩子那会儿其实不太会讲中文，于是，他那个开小饭馆外公干脆就把小朋友带在身边，亲自教他说中文。 只不过，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这个年龄的人，说话的时候，自然是带着地地道道的当地方言，就算是努力板着自己，尽量用普通话教外孙，却依然把小孩子的普通话里带出了生动的异国海蛎子味。 戈扬和冯楚一并不清楚戴维其实有过两段在山海市的经历，一段是他早就失去的过往记忆，另一段却是在他重伤失忆后，重新被老人家捡回家后发生的事情。 听完小城堡精——或者说是戴维幼年的回忆之后，闻听非和小赵又交换了一个眼色。到了现在，他们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戴维其实就是毛血旺小饭馆那位老人家的亲外孙。 再结合着毛血旺小饭馆那位老人家曾经提到的，他的女儿、歪果仁女婿还有一个混血的小外孙一起不幸出了车祸，可以推测，戴维机缘巧合的变成了吸血鬼这件事，应该就是发生在那场足以令人丧生的车祸之后。 并且，闻听非甚至怀疑，当初吸血鬼状态的戴维再次受了重伤，然后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把戴维捡回去的时候，其实老人家根本不能确定，戴维究竟是不是自己当年那个小外孙。 毕竟，距离车祸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老人家的女儿女婿也都在那场车祸中不幸去世，再次见到戴维的时候，他也早已经不是老人家最熟悉的小孩子模样。 只不过，不幸失去亲人的老人家或许本身也并不想去追根究底的要一个答案，戴维那异国海蛎子味的口音，戴维的信任和亲近，对于老人家来说，其实都是自己的小外孙还活蹦乱跳的在他身边最好的证明，对于一位经历过巨大悲痛的老人家而言，有些真实，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而一位普通的老人家，当时为何却会对一个危险的异国吸血鬼如此包容，现在看来，原因其实也是如此的简单——如果戴维真的是他的小外孙，那么对老人家来说，不管孩子变成什么样子，自然是只要活着，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想到这里，闻听非突然心神一动，直接拿出手机，对着小赵身边第一个小城堡精拍了一张照片。 小城堡精意外的抬起头来。 闻听非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觉得，对于那位老人家而言，或许，小孩子时候戴维的面孔，会让他更加熟悉一些。 事已至此，戴维的身世之谜，已经算是有了定论。只不过，考虑到戴维的身上，其实还有发生在中世纪的成人礼舞会、以及乔纳森和戴维结识的过往这些在时间线上完全无法解释的部分，想来，就要归结于戴维的重伤失忆，以及他手中据说能够穿越时间缝隙的血匙了。 戴维身上扭曲的时间线，后面究竟是如何发展的，现在的线索并不明朗，闻听非也只能是片面的推测出一小部分。 中世纪那场吸血鬼的成人礼舞会，其实应该是曾经的小戴维经历的事情，毕竟，小戴维转变成吸血鬼的时间，应该颇值得推敲。并且，在那场成人礼舞会之前，乔纳森就已经和戴维私交甚笃。 考虑到这座早在中世纪的时候，就已经矗立在此的古堡，乔纳森的年龄肯定是毋庸置疑的，远在中世纪之前，并且，那个时候，乔纳森的地位已经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闻听非又有些遗憾于刚刚没能钓两只舞会上的吸血鬼直接把事情问清楚了，哎…… 按照毛血旺小饭馆老人家的年龄，很容易推测出小戴维的年龄，但是，小戴维的真实年龄，却是完全不够数的，再考虑到乔纳森和戴维的相识，不出意外的话，即使戴维的真实出生年月其实很晚，但是，他的年龄上，估计得把穿越时空回到中世纪之前这一段也加上。只是，具体是怎么回到中世纪之前，以及戴维受伤失忆等事情，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答案了。 第222章 想到这里，闻听非直接转向了两个半透明的小城堡精，直接问道：“你们两个能把城堡恢复原状吧？” 第131章 第 131 章 两个手里还拿着小赵给的棒棒糖的小城堡精一起点头。 毕竟是城堡成精, 要是闻听非让两个小孩心智的小家伙做任何其它的事情，恐怕小城堡精们都会觉得为难, 唯独恢复城堡这件事, 对于它们两个来说, 当真是没有任何难度。而且, 就算闻听非不说，回头这两个小城堡精自己也会去做的。 闻听非和小城堡精商量好了之后, 耳畔旋即又是一阵“轰隆隆”的巨响。 而且现在还不同于之前, 那会儿他们站在钟楼之上, 虽然动静也大，但是毕竟钟楼的位置特别高, 和城堡主体之间也有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再怎么巨大的轰隆声, 毕竟还是发生在外面。 现在则不然，城堡开始剧烈晃动的时候, 闻听非他们就置身于城堡之中，而且，城堡本身也是能传声的，所有的“轰隆”声仿佛就发生在耳畔，连带着城堡本身的剧烈晃动，饶是闻听非，都被晃得眼神有一瞬间的愕然。 “卧槽！？”戈扬整个人都被晃懵逼了, 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却根本没多大的作用,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得被调高了许多，奈何，掺杂在城堡巨响的动静中，任由他喊破了嗓子，也依旧让人听不清楚。 这部分的城堡变动主要还是内堡，被第一只小城堡精护在背后的第二只小城堡精，看到戈扬和冯楚一瞪大了眼睛，闻听非蹙起了眉，就连刚刚还给它们棒棒糖的小赵都有些双眼无神的模样，登时也急了，不过，它没有停下将城堡还原的动作，而是直接在旁边的走廊墙壁上开了一道门，急切的朝着小赵他们示意，让他们走进去。 大家都愣了一下，不过，还是依照小城堡精的提示，直接走了过去。 当然了，在走进那个房间之前，闻听非伸手，直接将两个小城堡精一左一右的拎起来一起带了进来。 被闻听非拎在手里的小城堡精直接又被吓懵了，两个半透明的小家伙仿佛瞬间变成了如它们的本体一般，完全一动不动，就好像闻听非拎着的是石块一样。 进了这间屋子之后，随着小赵反手关上门，外面的轰隆声竟仿佛被隔绝了一般。 “这里是乔纳森的一间收藏室，我听他们在修建的时候说，连地震都不会有事。”小城堡精被闻听非拎在手里，一动不动的乖巧说道。 闻听非进了屋子之后，直接走到沙发那里，把它们两个轻轻的放在了沙发上。 “等等，这是什么？”戈扬突然忍不住又是“卧槽”了一声，一脸惊恐的指着房间的角落。 闻听非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赫然发现，那竟然是几个木艺花纹非常精美、带着黑色和银色装饰、虽然总体来说风格是黑暗华丽但的确各具特色的——棺材，并且，正对着他们的那个棺材还被打开了一条十几厘米的缝隙，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铺着的暗纹同样精致华美的暗红色缎面。 小赵见怪不怪的看了一眼，单手摸着下巴，随意道：“吸血鬼么……收藏几个棺材，应该挺常见吧！” 就和喜欢喝茶的人，往往会珍藏不同的茶饼和很多套茶具，喜欢喝酒的人，也总是偏爱修建一个酒窖一样。人生在世，谁还没点小小的爱好呢？ 而且，刚刚小城堡精不是也说，这里是乔纳森的收藏室么？ 闻听非：“毕竟是吸血鬼的收藏室，也还行吧……”收集各种款式精美的棺材总比收集各种猩红色的血液来得舒服多了。 戈扬的眼神中突然显现出了迷茫之色，“等等！” 闻听非和小赵同时看向他。 戈扬心神恍惚的问道：“乔纳森，也是吸血鬼？” 闻听非一摊手，“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顿了顿之后，闻听非眨了眨眼睛，也有些不确定起来，“为什么你一副刚刚才知道的样子，我们之前没说过吗？” 原本还想控诉的戈扬顿时也有些卡壳，本来还想说什么来着，结果，纠结了一会儿之后，他自己也有些茫然了。闻听非和小赵好像的确告诉过他这件事，只不过，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戈扬自己的大脑其实也有些混乱了，好半晌，终于喃喃道：“……乔纳森本人没出现，所以，我好像一直以为，只有戴维是吸血鬼……” 明明这里是乔纳森的城堡，最明摆着的事情，戈扬愣是自己被自己给绕进去了。 闻听非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等回国之后，好好休个假睡一觉就好了。” “嗯……”戈扬有些愣神的点了点头，恍惚之下，他还下意识的拿出了手机，本来是想看看时间的，却意外的发现，“手机有信号了！” 闻听非和小赵也是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来。 因为长时间不在线，闻听非的微信已经被系统省电给自动从后台关掉了，等她再次将其点开之后，白思衍之前发过来的消息，也直接跳了出来。 看着白思衍那理所当然的一句“不可能是一座城堡精，起码也是两座以上”，饶是闻听非，也难得一次真实的感受到了窒息。 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艰难的回了一串“……”给非主流。 非主流竟然又一次秒回。 只不过，看到闻听非的消息后，他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 “现在的法国时间是六点三十二分。” “天亮了。” 闻听非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乔纳森的收藏室中，窗户的位置都拉着厚厚的窗帘。 她直接走了过去，打开窗帘之后，却意外的发现，窗户外面，竟然是一片漆黑的湖水。 沉默了一下，闻听非轻声向两个小城堡精问道：“这里是地下？”倒是应该符合吸血鬼的审美。 拿着棒棒糖乖巧的坐在沙发上的小城堡精点了点头。 本来，城堡作为中世纪最为流行的防御建筑工事，本来就有壕沟和护城河等，而且之前，和林雯雯他们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聊天的时候，好像也听他们提起过，城堡的地下楼层，是并不对他们开放的。 只不过刚刚那会儿，小城堡精为了减少噪音，愣是直接给他们开了一道门，把人给放进来了。 也是直到这时，闻听非把手按在城堡巨石的墙壁上，稍稍凑上去侧耳倾听，这才突然意识到，外面城堡晃动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失了。 “外面不晃了，我们可以出去了。”闻听非开口说道。 小城堡精也点了点头，嘴里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的说道：“我送你们出去，不用走楼梯。” 从乔纳森的地下收藏室出来，又是一道门，直接开在了走廊的对面。 闻听非主动走过去，轻轻的拧开了门，仿佛穿越了一段空间隧道一样，从这个门里出来，他们竟然直接出现在了城堡一楼的大厅里。 闻听非抬头看向窗外的方向，正如白思衍刚刚所说，寒冷的冬日里，太阳早已不复盛夏的灼热，但是，有些湿润的雾气后面，刚刚从东边升起的太阳还是漂亮的橘红色，温暖明媚的阳光笼在云层雾气之下，不一会儿，便将整个天幕映得柔软瑰丽起来。 阳光通过云雾，变得不再刺眼，落在了满是积雪花枝的院中，竟似给那些凋零的蔷薇都镀上了一抹清晨的明丽色彩。 第223章 那片看似细弱的花枝，在一个冬季身披风雪而沉睡，只待春回大地之时的再次绽放盛开。 太阳升起，天亮了。 闻听非这才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字，简简单单的回了白思衍一个字，“嗯。” 昨夜惊险刺激又十足混乱的经历太过密集，根本让人无从多想，直到这时，闻听非才赫然意识到，天亮了，他们在这个倒霉的城堡里，居然又通宵了一整夜。 情绪紧张之下，就算是小赵这么个文职领导人员，脸上都没露出什么疲态，不过这会儿，一切都归于正常，看着窗外渐渐明亮起来的阳光，众人反倒是油然而生一种体力透支后的深深疲惫。 戈扬伸了个懒腰，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他眯起眼睛看向东边太阳升起的方向，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肩上，戈扬回过头来，还算爽朗的冲着众人笑了一下，然后又和自己的小伙伴冯楚一对了一下拳头，不无感慨的笑道：“总算是全须全尾的从这个城堡里出来了。” 冯楚一刚刚也眯起眼睛看向远处，不过，他盯着的不是太阳，而是钟楼的方向。 随着小城堡精将城堡还原，因为血匙而打开的通往地狱深渊的通道自然也已经随之消失，明明和戴维才认识不久，但是，一片赤城的年轻人依旧有些忧心忡忡，“城堡的结构变回来了，那个戴维怎么办？”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反手一指那两个双胞胎小城堡精的方向，不以为然的说道：“它们两个还在家里呢，就算戴维被困在地底，它们也能把他直接带出来。” 冯楚一顿时恍然，忍不住摇摇头笑道：“说的也是，是我多虑了。” 说完，闻听非还伸手拍了拍两个小城堡精的肩膀，“听到没，如果戴维从地狱里回来了，记得上上心，帮忙把他从地基里挖出来。” 两个完全是小孩子心性的双胞胎城堡精同时点头，大概是被闻听非又拎又扔的吓了一晚上，两只原本害羞又怕生的小城堡精似乎都变得胆量大了起来。 “听到了！”两个小城堡精异口同声道。 小赵看向闻听非，“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闻听非轻描淡写的瞅了他一眼，精致的下巴对着他那个硕大的旅行包意有所指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冲着戈扬和冯楚一挑眉微笑了一下。 作为山海市警察局刑侦总队的警察，按理说，这种国外的案件，怎么也轮不上她来管。 说白了，闻听非这次意外出场，无非还是因为，不想暴露身份的军方和协管办都要借助她和林雯雯认识这个身份。 现在，协管办的小赵这边，送出去了一把在国内用不上的血族十三圣器之一的血匙，换回了他心心念念的和人皮书有关的祈祝、祭祀类玉器，目的已经顺利达成，甚至连这座城堡的主人乔纳森，其实小赵都不用再见他了。 出身军方的戈扬和冯楚一这边，他们本来是为了接应那个翻译哥们的。 只不过，那翻译哥们本身就挺厉害的，自己在城堡外面带人搞了三天的野外求生，毫发无损的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起被接走了，身份同样没有暴露丝毫，等到法国警方这边结案，他就可以愉快的乘坐飞机和节目组一起回到祖国母亲的怀抱了。换言之，戈扬和冯楚一的任务，也已经顺利完成，甚至连军方安排过来的其他暗线都没用上。 暗示过小赵、戈扬和冯楚一之后，无事一身轻的闻听非优哉游哉的伸了个懒腰，刚要转身，突然又想到了毛血旺小饭馆的老人家，还有目前尚处于失踪状态的戴维，便又转身，给两个小城堡精留了一串自己的手机号，“你们两个会打电话吧？等戴维回来之后，麻烦给我回个电话？” 两个小城堡精点了点头。 “行了，”解决完最后一点小问题，闻听非双手插兜的看向小赵、戈扬和冯楚一三人，“如果没有什么异议的话，接下来，我们就回市区的酒店吧！” 闻听非干脆利落的转身，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向前方，大大方方的说道：“天亮了，想睡觉了。” 小赵笑着摇了摇头，想了想，又塞给两只小城堡精一大把棒棒糖，还细心的小声叮嘱了一句，“回头看到戴维，记得给姐姐打电话！”然后便在两个小城堡精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立刻也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 戈扬和冯楚一对视一眼，两个部队小年轻也立刻跑了上来，“走走走，原本招待咱们做客的戴维都出门了，咱们也不好继续住下去了！都回市区，先吃个早饭，然后去睡觉了！” 四个年轻人朝着公路的方向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在一位热心法国青年的帮助下，成功的搭上了车，离开乔纳森的城堡范围，顺利的回到了市区。 再然后，小赵猝不及防间便直接被闻听非、戈扬一起拖着，看着他们三个人欢快的径直奔向了一家收费不菲的豪华五星级酒店。 而且，这些老牌的五星级酒店，对于自己的客人，都是有数据库的记录的，闻听非拿证件给服务台的时候，前台的工作人员显然也认识闻听非的脸，直接就微笑着问了一句，“闻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安排吗？” 闻听非干脆的点头，“对，不过我要先去补觉。” 小赵默默的看着闻听非自己一个人直接开了一整个套房，至于戈扬和冯楚一，他们两个小伙伴依旧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状态，直接住在了闻听非的隔壁，就连小赵，都被戈扬瞅了一眼，便直接向前台的工作人员微微颔首道：“再开一套房，也要挨着的。” 小赵：“……”对于这种一晚上就要住进去自己一个月工资的五星级套房，他是想要拒绝的。 再然后，难得处于精神恍惚状态的小赵，又被闻听非他们三个人欢快的拉着一起进了电梯，闻听非的手里直接握着三张房卡，到了位置之后，才干脆利落的在门上划了一下，然后把一张递给戈扬，另一张塞进小赵，一边走进自己的房间，一边回头笑道：“好好休息，睡醒了我们去吃大餐！” 戈扬也心情愉快的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突然想到一件事，站在门口又问了一句道：“咱们的签证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闻听非想了想，提议道：“先休息两天？等下我问问林雯雯，他们那个节目组应该也不会继续停留很久，不如我们和他们节目组一起走吧！” 戈扬和冯楚一对视一眼，也纷纷点头，显然，和翻译哥们一起回去的话的，大家都能安心。 唯独剩下一个小赵，闻听非看向他，也征求他的意见道：“你这边着急吗？” “……”还沉浸在自己这次居然是和三个富二代一起出任务这个令人悲痛的事实中，小赵难得的迟疑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啊？” 闻听非也不介意，靠在门边上，笑眯眯的又问了一句：“你着急回国吗？” 小赵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我是度假的过程中顺便出个差……” 这下轮到闻听非愕然了。 之前在山海市遇到应龙的时候，小赵匆匆赶到山海市，就是度假中临时出个差，然后他才离开没两天，分明是直接从帝都又飞到了法国，居然还是度假中顺便出个差！？ 这才是真工作休闲两不误的劳模啊…… “那咱们等他们节目组一起，晚上几天回去？”闻听非确认道。 小赵又点了点头，就是想到接下来这几天和闻听非、戈扬、冯楚一捆绑在一起时的消费，多少有点肉疼。 这种消费水平的出公差，回去他都不好意思拿账单去财务那边报销orz “那行了，达成一致，好好休息，待会儿睡醒了咱们再去吃饭！”闻听非笑眯眯的冲着他摆了摆手，转身进了房间。 戈扬和冯楚一也是差不多的动作。 小赵站在走廊里顿了一下，才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才转身也进了那个让他平时绝对不会主动选的套房里面。 毕竟是下了飞机就直接通宵熬夜，就算年轻人精力旺盛，但是连续这么久的时间没好好休息，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影响的。再加上一晚上的时间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情绪紧张之下，当时根本没人顾得上累，等到这会儿，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所有人的心里放松下来，身体上的疲惫，自然也就涌现了出来。 第224章 闻听非打了个呵欠，半睁着眼睛，动作迅速简简单单的冲了个澡，这次也不玩手机了，就给自己表哥发了一条微信消息，告诉他自己现在已经在这家酒店里了，并且等下打算好好睡一觉倒时差，让他不要直接打电话过来之后，便干脆利落的把手机静音，拉上窗帘、盖好被子，还特意戴上了遮光性良好的柔软睡眠眼罩，几分钟之内，便已经变得呼吸轻缓，陷入了安然的睡梦中。 正从英国往法国这边来的闻听非表哥看着这条消息，本来都打字打到了一半，瞥见闻听非那句先别搭理她了，挑了挑眉，便又把那半条信息给删掉了，只是对身边的助理示意了一下，直接把房间也订在了闻听非刚刚报的那家酒店里。 等到闻听非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揉了揉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刚刚起床的闻听非还有些晃晃悠悠的，动作似乎也比平时慢了一点，等她进了浴室，等她换好衣服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神采奕奕，看不出半点疲色。 拿过手机，发现最近的一条信息居然是戈扬发过来的，不过也就在半小时之前，“睡醒了就吱一声！” 闻听非收起手机，直接走过去敲门。 套房的门直接被打开，站在门口的居然是小赵，和她笑着打招呼道：“睡醒了没？” 闻听非点了点头，探头看到了正在打游戏的戈扬和冯楚一也已经动作干脆利落的开始收拾东西，依旧是一分钟解决战斗直接出现在门口的速度，“我们去吃饭！真的饿了。”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还多亏了在城堡里，送走林雯雯他们之后，还补充了一顿夜宵，不然估计更惨。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在于，等到闻听非、小赵、戈扬和冯楚一四个人说说笑笑的下了楼之后，刚刚走到订好的餐厅里，闻听非就愕然的发现，两张就隔着一排绿植的桌子上，坐着的两个男人她居然全都认识。 左边黑发黑眼、西装领带、面前摆着平板电脑、旁边跟着助理的是她表哥。 右边面色苍白、西装领带、面前摆着咖啡、旁边跟着助理的是乔纳森。 ——可巧，其实乔纳森和闻听非他表哥也认识，刚刚过来等人的时候，两个人还友好的交谈了几句。 “请人吃饭？” “是啊，顺便等人。” “啊，好巧，我也在等我妹妹。” 看到闻听非一行人走过来，两个旁若无人的男人同时伸出了一只手招呼了一下，并且，一个讲中文，一个讲法语，连打招呼的声音都正正好好的混在了一起。 “亲爱的闻小姐——” “非非，睡醒了？” 话音落下，闻听非还没开口，两个男人便直接若有所觉的转身，目光直直的对上。 “真巧？”乔纳森装甚惊讶的开口。 闻听非的表哥也在微笑，“是啊，真巧。” 小赵、戈扬和冯楚一：“……”万万没想到餐厅里还能有这般场面，刚刚还嚷嚷着要饿死了的几个人，甚至全都安静的闭上了嘴。 还是闻听非最淡定了，径直去了刚刚订好的位置，还转过身来大大方方的招呼道：“一起坐？” 第132章 第 132 章 闻听非一脸的淡定, 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表哥和乔纳森互相认识有任何的问题。 反倒是旁边的小赵、戈扬和冯楚一三人，察觉到这边似乎有些古怪的气氛之后，不由得提起了心。 闻听非已经稳稳当当的在自己定好的位子上坐下了, 她的表哥，还有乔纳森两人，也已经略带惊讶的互相说笑着纷纷落座。 “没想到闻小姐居然就是你的妹妹, 这个世界可真小。”乔纳森那张苍白的脸上，笑容似乎温柔极了。 闻听非的表哥也是差不多的语气，明明刚刚他们两个人甚至自始至终都不曾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片刻，这会儿说气话来却宛如老友相逢一般，连连点头道：“是啊, 我也没有想到, 你说在这里等人的时候，等的人居然是我妹妹——” 微妙的停顿了一下之后，表哥的目光逐一扫过刚刚和闻听非一起下来的小赵、戈扬和冯楚一三个人身上, 然后才继续微笑道：“你们是不是都没约好时间？非非时间观念一向很好的，居然让你等了这么久。”自己找上门来的吧？啧啧…… 乔纳森愣了一下，毫不犹豫的微笑着反问道：“还好，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不过, 难道闻小姐和你也没有约定时间吗？”都是在下面守株待兔的空等着, 还能谁比谁高贵？ 闻听非表哥丝毫不以为意的表情，甚至还直接爽朗的眨了眨眼睛笑道：“是啊, 我就是不请自来, 没办法, 小孩子出去玩哪有喜欢家长跟着的。不过我小姨实在是担心非非，所以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只能不讨人喜欢的主动往前凑了。” 乔纳森：“……”他虽然脸皮够厚，但是，确实没闻听非表哥这么理直气壮。 旁边的戈扬和冯楚一听得简直目瞪口呆：“……” 两个部队小年轻甚至还忍不住的跟小赵嘀咕道：“火药味好重啊……”笑着互相怼的男人看起来可真可怕。 小赵：“……”毕竟工作职责不一样，比起这两个部队来的人，对于这种场面，他其实还挺适应的。 闻听非一脸了然的样子，还有些哭笑不得道：“哥，我妈知道你在欧洲这边，就让你过来找我了？” 闻听非表哥摆了摆手，从善如流的坐在了闻听非身边的椅子上，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这倒也不全是。我刚刚从英国那边过来的，本来也有这边的工作，小姨就是让我顺便过来瞧瞧你而已。” 说完，闻听非表哥打量了一下闻听非神采奕奕的眼眸，放心的笑着点点头，“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不过怎么突然大白天的开始倒时差了？” 闻听非也不瞒着掖着，直接就简单道：“昨天晚上直接和警方一起去案发现场了，后来，顺利的见到了我那个朋友，虽然耽搁了一晚上，但是事情差不多已经解决了。” 闻听非表哥见状，也没细问，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乔纳森的方向，“你和托瑞多先生是怎么回事？” “哎？”闻听非一脸无辜的眨了下眼睛，反问道：“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事？” 说完，闻听非直接转向了乔纳森，特别理所当然的开口问道：“乔纳森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乔纳森脸上的笑容矜持，只是道：“……我今天早上才匆匆赶回了法国，昨天晚上在城堡中恕我招待不周，得知今天一早，闻小姐已经匆匆离开了城堡，而且，我亲爱的朋友戴维也跟着失踪了，所以只能过来问问情况了。” 闻听非想也没想，直接问道：“你家那两个小孩没有和你说明事情的原委吗？” 虽说那对儿双胞胎小城堡精的心智、性格都和小孩子无异，不过，六七岁的小孩子差不多也能够把自己经历的事情简单的复述出来了。 这下子，反而是乔纳森突然愣住，格外警觉的问道：“小孩子？什么小孩子！”他可不记得自己的城堡里有小孩子这种生物，不过，话说到一半上，乔纳森却是突然卡壳。 ——毕竟，昨天戴维也是给他开过视频通话，让他看到了小城堡精的。闻听非所说的小孩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昨天戴维让他匆匆赶回来的原因。 旁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血匙的画册，打算随时出面解释情况的小赵见状，都尽量按捺住了自己。 第225章 戈扬和冯楚一这两个小伙伴则是有些惊讶的互相对视了一眼，那座城堡可是乔纳森的，难道乔纳森这个主人至今都还不清楚，自己的城堡中诞生了小城堡精，并且小城堡精还是两只一对儿？ 闻听非也不和他纠结，拿出手机，翻了翻相册，直接将一张拍到了两个小城堡精的照片放大，然后拿给了乔纳森看。 “喏，就这两个小孩子。”闻听非有些费解道：“昨天电话里戴维不是和你说了吗？” 乔纳森沉默了良久，突然难以置信的开口道：“可是，昨天的那通视频电话里，不是只有一个吗！？” “哦，”闻听非轻描淡写的说道：“后来又发现了一只，还是双胞胎，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看见两个小号版的戴维，已经完全被惊呆了的乔纳森：“……！！！？？？” 旁边正端着咖啡作壁上观的表哥眼角突然也跟着抖了一下，顿时敏感的问道：“什么小孩子、双胞胎的？” 闻听非无辜的一伸手，指着乔纳森的方向，“他家的。” “嗯。”表哥冷静的略微挑了挑眉。 他和乔纳森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情，不过，确实早就认识，而且也清楚，对方一直都是单身，也从没听说过有孩子的问题，结果这是，突然搞出了一对儿双胞胎？看这样子，乔纳森似乎自己对那两个双胞胎都不熟悉的吗？歪果仁可真会玩。 片刻后，乔纳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继续问道：“先不说这两个小孩子的事情，戴维呢？” 闻听非实话实说道：“其实我觉得，你问那两个双胞胎比问我们来得清楚。” 乔纳森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闻小姐说笑了。昨天晚上，戴维是和你们一起消失不见的。” 闻听非的表哥顿时不乐意了，冷不防的挑眉问道：“戴维？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应该是成年人吧？要是你那对儿双胞胎小朋友，因为昨天晚上招待了客人而失踪了，你追上来问吧，说起来似乎还情有可原。现在一个成年人突然失踪了，你追过来问，有意思吗？” 乔纳森的眼神似乎微微冷了下来，轻轻的扫过闻听非的表哥。 闻听非伸手轻轻的戳了一下她哥一下，不以为然的笑道：“行啦，人家就是过来问问，关心则乱，说得这么严重干什么。” “难以理解。”表哥耸了耸肩。 乔纳森：“……”这人以前没这么讨厌的。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有了点随时可能不欢而散的意思。 不过，闻听非打量了一下乔纳森，虽然仍旧有些怀疑他和戴维的过去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想到乔纳森当初亲自千里迢迢的跑去山海市接戴维，而且，他也的确对戴维全然信任的模样，思来想去，闻听非也不继续兜圈子了，索性坦言以告道：“戴维是自己离开的。” “不可能！”乔纳森断然否决道，“他就算想去做什么事情，也一定会和我说一声，而不是突然失踪！” “……我觉得戴维他昨天受到的刺激有点大，不能以常理论之。”闻听非冷静的说道。 乔纳森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困惑。 一直坐在旁边没吭声的戈扬冷不防来了一句道：“要我突然在我朋友家看到一对儿和我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我也受刺激。” 他旁边的冯楚一顿时差点被呛到，忙不迭的说道：“我可干不出这种事情来。”他家的房子年头短，而且比城堡小太多了，估计也成不了精。 不过，听到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中，最震惊的一个反而是闻听非的表哥。 “什么！？”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一脸愕然不敢置信的看向乔纳森。刚刚还在心里暗自寻思，乔纳森一个黄金单身汉不声不响的居然搞出来一对儿双胞胎，歪果仁可真会玩，结果这会儿就告诉他，那两个双胞胎居然是乔纳森的好朋友戴维的脸！？ 在完全不知道那两个所谓的双胞胎具体的身份的情况下，闻听非的表哥自然是分分钟脑补了相当一大盆的狗血大戏，以至于，明明因为闻听非的缘故，刚刚对乔纳森还挺有意见的，结果这会儿再看向乔纳森时，眼神都跟着不对了。 噫，贵圈真乱…… 乔纳森愕然的发现，自己似乎在闻听非他表哥的眼神里瞥见了一闪而过的同情和感人？！ 闻听非自然不会在自己表哥面前主动提及，乔纳森的城堡成精这种耸人听闻的事件，反正，在坐的几个人说到小孩子，彼此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太同情乔纳森了，以至于，闻听非的表哥终于收回了那不忍直视的目光之后，都不再继续饱含火药味的怼乔纳森了。 闻听非：“……”虽然她大概能猜到自家表哥误会了什么，不过，反正和自家没关系的事情，误会就误会吧，懒得多做解释了。 最终，还是小赵善良，主动拿出了血匙和玉器的影印件，朝着乔纳森稍稍示意了一下，然后简单道：“昨天在城堡中，我和戴维做了一笔交易。” 被闻听非表哥那同情的眼神看得格外暴躁的乔纳森苍白着脸，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别和一个普通人一般见识，他瞥了一眼小赵手中的两张纸，收起骤然见到血匙时愕然的目光，然后开口道：“这个玉器，是我前段时间从拍卖会拍下来的。” 闻听非的表哥正好也瞥见了一眼，都没仔细打量，便笃定的说道：“看这个玉器的年头，应该是国内文物法完全禁止交易的那一批。前段时间的话，这是碰见从文物走私犯那里流出来的吧！” 小赵微微一怔，看向闻听非的表哥，“你懂这些？” 已经在研究菜单的闻听非随意的用一根手指点了点旁边坐着的表哥，简单介绍道：“他做古董生意的。” 说到这里，闻听非自己突然一个激灵，猛然间想起来，之前在山海市遇到应龙的时候，那批外地来的毒贩直接看中了应龙手里的文物。 正常情况下，不是特别喜好这个的，应该不太可能有这种眼力。换言之，不出意外的话，那批毒贩，除了进行毒品交易，他们或许还有一条进行跨国文物走私的线…… 想到这里，闻听非直接拿出手机，开始给刘胖发信息。 闻听非：“刘哥，你知道之前那批被应龙打过的毒贩，都审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没？” 法国的下午两三点，国内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了，不过好在，刘胖应该还没睡，很快便回复道：“把那批毒贩交给禁毒总队之后，我后来也没细问。小闻你还在法国吧？怎么突然提起他们了？” 闻听非直接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刘胖。 那头刘胖也不含糊，“行，明早我和袁队提一句。” 第133章 第 133 章 又和刘胖简单聊了两句, 闻听非便关掉了微信, 再一抬头, 却看到, 乔纳森已经从小赵那里，把血匙的影印件照片拿了过去。 乔纳森的手指和他的脸颊都是相同的苍白, 仿佛不带半点血色, 全然不似真人——只不过, 这些白种人的皮肤本来就比黄种人要白上一圈, 若非和其他正常的歪果仁坐在一起，反而容易让人忽略掉这点不正常了。 用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在血匙的照片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之后，乔纳森微微拧着眉，喃喃自语一般的低声说道：“我当年会认识戴维，就是因为, 血匙在他的身上……” 闻听非心中微微惊讶，和小赵飞快的交换了一个眼色。 第226章 他们之前猜到了, 乔纳森和戴维的认识, 或许就是在戴维扭曲后的时间线中，但是，却没料到，当时已经是吸血鬼贵族的乔纳森, 之所以会对戴维另眼相看, 最直接的原因, 竟然是血匙…… 不过, 这样一想的话, 似乎这件事也并不奇怪，毕竟，血匙乃是血族十三圣器之一，对于大多数的吸血鬼来说，应该都是值得追索的存在。 “血匙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乔纳森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小赵。 闻听非清楚的看到，乔纳森的眼睛里，似乎飞快的闪过了一丝暗红的血色，全然不同于之前或是资深装逼犯的本质、或是装模作样的友好。 然而，就在闻听非已然提起戒备的时候，小赵的下一句话，却是来得恰到好处。 “不，血匙现在已经在戴维的手中了。”正对着乔纳森的小赵似乎完全没被对方眼睛里危险的暗红血色影响到，他甚至还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然后才摆摆手道，“好吧，话题又回到了最初，不管你想说什么，反正还是得先找到戴维。” 小赵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并且，也直接戳到了乔纳森的点。 一时之间，乔纳森看着他的眼神格外复杂，竟然失语哑然。 闻听非单手托腮，微微侧过头来随口和乔纳森说道：“其实，详细的情况我还是建议你去咨询你家那两个小孩儿，它们俩可能比任何人知道的细节都多。” 乔纳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掩去刚刚的担忧焦躁之后，也重新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微微的勾起嘴角，对着闻听非礼貌的颔首微微一笑，“多谢闻小姐的提醒了。” 闻听非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眨了眨眼睛，干脆继续提醒了一句道：“对了，你知道戴维的身世吗？” 乔纳森一怔，“戴维的……身世？”顿了顿之后，他有些莫名所以的说道：“那些事情太久远了，我们一般不太在意这些。” 毕竟已经变成了吸血鬼，曾经作为人类的前尘旧事，大多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当时认识的人早已经不在，世事变迁，除了拥有永恒生命的吸血鬼，也没有任何当年的东西能够留存下来，自然而然的，除非是特别钻牛角尖的吸血鬼，一般情况下，应该都不会有吸血鬼再去纠结这些。 闻听非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对你来说，或许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对于戴维来说，有些亲人，有些记忆，其实并不久远。” 顿了顿之后，对上乔纳森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从惊讶到难以置信的愕然目光，闻听非从善如流的说道：“在山海市，也许，还有人在等他回家。” 乔纳森微微垂下眼眸，在闻听非这近乎于明示的暗示之下，加上他本就知道，作为血族十三圣器之一的血匙的作用，到了这会儿，乔纳森的心里也已经差不多有了自己的猜测。 闻听非清楚的看到，乔纳森在无意间握紧手中杯子的时候，精美的骨瓷上甚至浮现出了细微的裂纹。 片刻后，终于收拾好心情的乔纳森霍然起身，微微颔首道：“谢谢您的提醒，亲爱的闻小姐，再会。” 闻听非也没继续多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摆了摆手，然后简单道：“再见。” 乔纳森转身离开，他的助理自然是如同小尾巴一样，立即寸步不离的跟了上去。 至于闻听非的表哥，坐在旁边从头听到尾，结合着戴维的失踪，还在山海市等待戴维的家人，乔纳森搞出来的一对儿特别像戴维的双胞胎小朋友，这么多的细节，简直每一条单独说出来都是令人咋舌的酸爽，也不知道他都脑补了怎样一场酣畅淋漓的狗血大戏，看向乔纳森那挺拔却孤寂的背影时，黑色的眼珠里仿佛都还带着难以言说的同情。 “找茬的走了，可以吃饭了！”闻听非轻快的说道。 她刚刚没等旁边的侍者介绍，便已经抽空在菜单上勾选了好些菜肴，这会儿，等到乔纳森带人离开了，她也就将菜谱递给了旁边的戈扬，正好顺着这个方向转一圈。 闻听非的表哥见状，也只是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还随意的调侃式的问了一句道：“你们不是出个国，怎么还会惹到乔纳森·托瑞多那家伙？” 闻听非转过头来，“很不好惹吗？” 闻听非的表哥诚恳的点了点头，温声解释道：“历史悠久的贵族，他的身上也有爵位，最重要的是，这里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要是在国内的话，就算你招惹到他，我也不说什么了。” 闻听非想了想，“其实算不上招惹，昨天他的好朋友戴维还招待我们住在了乔纳森的城堡中。” 至于那个城堡成精，并且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最终，戴维甚至因此沿着旋转楼梯主动进入了看不到尽头、传闻中便是地狱的深渊这些非自然的事情，就没必要和表哥多说了。 闻听非表哥的脸上顿时一阵牙疼的表情，大概在他的心里，这位未曾出场、却始终牵动着乔纳森全部心神的戴维，已经有了神奇的代名词。 闲聊间，菜谱很快便被传到了小赵的手里。随后，甚至不用看具体的数字，只是看到菜单上价格的位数，小赵的心里便忍不住的一抽。 ——即使今天过来的时候，闻听非就已经定好了位子，分明就是打算直接买单。可是，哪怕是别人请他吃饭，这个菜单的价格，依然还是让小赵压力很大…… 再一抬头，发现在场的另外四个人，居然全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小赵本来还在隐隐抽痛的小心脏，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已经被价格刺激到麻木了，竟然神奇的开始心如止水起来。 毕竟不是正点时间，餐厅里用餐的人数量非常有限，所以，上菜的速度倒是挺快。 闻听非的表哥之前已经吃过了，这会儿也就是陪着坐在一边，几乎没怎么动刀叉。 至于闻听非他们一行，昨晚通宵的那一夜里，体力、精力都被消耗得差不多，这会儿睡醒了终于吃上饭了，自然是纷纷大快朵颐。 其实他们的吃相都不错，不过，悠闲的慢慢品尝，和饿了的时候只想尽快填饱肚子，那表现出来的状态毕竟是完全不一样的。 闻听非表哥见状，都有点被惊到了，一边帮忙递盘子，一边还忍不住的问道：“怎么被饿得这么惨，你们这是几顿没吃饭了？” 闻听非伸出一根手指比划出了一个数字“1”，然后道：“其实就一顿，不过，昨天晚上就饿了，但是又犯困，于是先去睡觉，就一直忍到了现在，结果刚刚那个乔纳森还过来耽误时间。他要是再耽搁一会儿，我觉得我也可以去啃盘子了。” 听到这句，表哥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脑袋，摇头笑道：“再胡说你妈我小姨就该直接飞过来给你做饭了！” 闻听非登时一个哆嗦，果断的摇了摇头，“我开玩笑的！” 等到饭后，闻听非表哥的助理已经悄无声息的就去结好账了。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闻听非的表哥温声问道。 闻听非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四点了，等下就该天黑了，在附近稍微活动一下吧，就可以回酒店继续休息了。对了，我先给林雯雯打个电话，问一下他们什么时候回国。” 接到闻听非的电话时，林雯雯那边的态度显然也十分激动和开心，被闻听非问到了回国的安排之后，除了具体的时间，更是直接连航班的信息都说了出来。 等到闻听非放下电话的时候，旁边那位表哥的助理已经查询好航班了，直接开口道：“还有余票。” 闻听非的表哥点了点头，一指桌上的另外四个人，“给他们订票吧，我这边时间赶不及，还得在欧洲多停留几天。” 那个助理点了点头，随后又低声询问了一下小赵、戈扬和冯楚一三个人的身份信息。 “对了，哥，你和乔纳森是怎么认识的？”闻听非突然想到，便随口问了一句。 他的表哥摊了摊手，“这个，太正常了吧，我一个做古董生意的，乔纳森是个私人收藏家，早先有过接触。” 戈扬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道：“看你们两个刚刚的关系，实在不像是关系很好的商人和大客户……” 第227章 闻听非的表哥忍不住笑了一下，随意道：“那没办法，乔纳森偏爱传世名作，这些珍品，已经有太多都是明面上完全不允许交易的，我可是个正经的生意人，所以，他自始至终都不是我的重要客户。” ——当然了，闻听非的表哥没提到的事情还有，比如说，有些珍品，肯定是直接家里就自己收藏起来了，又不会拿出来卖。甚至于，闻听非的表哥偶尔在拍卖会上，还会和乔纳森盯上同一个拍卖品，互相抬价是少不了的，一来二去的，这关系要是能好，才是见了鬼了。 刚刚通过非法交易搞到一个玉器的小赵：“……” 不久前才亲眼近距离围观小赵和戴维是怎么私下交易不交税的闻听非、戈扬和冯楚一：“……” 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听到表哥说自己是个从不违法的正经生意人，再去看协管办负责人的小赵，总感觉，周围的气氛仿佛都跟着变得有点微妙起来了…… 确定闻听非这边没什么事情之后，被派过来看看情况的闻听非表哥自然是要去忙自己的事情了，毕竟，他的身上本来也还有工作。 分别之前，闻听非的表哥也还是笑道：“我这几天都在法国，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闻听非乖巧的连连点头，“好。” 表哥笑了笑，继续道：“就算没事情，有空的话，也可以打电话过来一起吃饭。” 闻听非继续点头，完全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模样，“嗯嗯！” 又嘱咐了几句，基本上就是把之前闻听非的爸爸妈妈叮嘱她的那一套以鹦鹉学舌的状态复述了一遍，弄得闻听非都恨不得推他一把，直接告诉他，“哥你赶紧走”之后，双方终于算是顺顺当当的分开，各干各的去了。 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是四点多，法国的冬天，夜色来得同样很早，太阳虽未落山，却已经渐渐西斜，这座城市也渐渐被镀上了温暖的金色余晖。 “都已经这个时间了，等下晚上要是正常时间再去吃饭，真的是一点都吃不下了。”戈扬摸了摸肚子，随口说道。 说实话，临近傍晚的时间的确多少有些尴尬，去博物馆参观，人家已经准备清场关门，想去购物，商场里面时间晚了，自然是同样的行色匆匆。 “就在周围随便溜达溜达吧！”闻听非不太确定的提议道。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们四个人能出国的机会还真的是非常少。 朝着河畔方向走的时候，闻听非还转头看了一眼小赵，好奇的问了一句道：“你这个休假的时间，还有多久？” 小赵转过头来，“嗯？” 闻听非掰着手指，忍不住摇摇头道：“中途飞山海市一趟，回帝都一趟，现在又匆匆的赶到了法国——就算加班不可避免，你这个休假时间度过的也未免太忙碌了。” 小赵倒是不以为然，甚至还莞尔一笑，诚恳道：“没办法啊，协管办的人手一直不足。”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对于人手不足这种事情，倒是深有体会。 她刚刚进市局的时候，刘胖、大宋，各个科室似乎都是看见活人都想要。 其实平时的时候，警察局里的工作也比较日常，不过刑侦总队也还好，相对独立一些，不像是普通民警，整天要处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才是真的心累。但是，等到真的有了大案、要案的时候，的确是连轴转的都忙不开，连续好几天吃住都在市局凑合，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闻听非还没说话，小赵突然看着她，神来一笔般的，突然来了一句道：“对了，你要不要来协管办？” “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话题方向，闻听非一时间还有些愣住。 而小赵这边，已经开始细数协管办工作的种种好处了，工资这方面不用提了，反正，不管是山海市市局的刑警，还是帝都的协管办，那点公务员的工资对她来说，都是连正经吃顿大餐或者零花都不够的水平，直接略过。 小赵继续道：“我们协管办的工作，基本上，都比较新颖，偶尔也会需要处理一些案件，和你的专业也能对得上。而且，办公室里也比较好玩，什么奇奇怪怪有趣的东西都有，喜欢毛绒绒的小动物的话，也有各种颜色花纹皮毛的小动物可以任撸。” 闻听非：“…………不是，等等。”你确定那是小动物吗？ “哎？你们办公室也可以养猫的吗？”戈扬和冯楚一也忍不住插了一句道。 他们部队里可以养狗看门，仓库那边也完全可以养猫帮忙抓老鼠。虽然上次刚刚抱回来的那只小猫崽子个头还不如那种黑色的大老鼠，最后还是看门的大黄狗一溜烟的撵上去帮忙把耗子给解决了的…… “可以，我们什么都可以养。”小赵认真的点了点头。 就是大家在办公室的时候，一般都是人形状态，不过，考虑到协管办大多数的非人类工作人员，作息时间自然也不是完全一致的，他们的办公楼里当真是二十四小时在岗，还不是值班而是正常上班的那种。 而且，有本体个头比较小的工作人员，午休的时候愿意变成原型，在自己的办公卡位上放个纸箱子之类的东西，喜欢蜷成一团趴进去睡一会儿什么的，也都各随各愿，放松随意就是了。 想起那一堆简直让他操碎心的手下，小赵忍住把那深深的一声叹息也压了下去，继续和闻听非说道：“真要说起来，我觉得，我们协管办的工作气氛其实比互联网公司还要放松，要不要考虑一下？” 闻听非瞅着他，半晌，一脸坦然的实话实话，干脆利落的拒绝道：“不。” 虽不意外但是多少还是有些遗憾的小赵：“……” “哎，你以后要是改注意了，也可以随时联系我。”小赵认真的说道。 闻听非继续摇头，“山海市是我家呀，我就算哪天不想干刑警了直接辞职，也不太可能再去找个类似的工作，还离家这么远！” 想到之前并没有成功留下的应龙，还有连问都没能问过的白泽，再加上现在一个态度如此鲜明的闻听非，小赵虽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但是，却也忍不住在琢磨，山海市到底有怎样的魅力，生活在这里的许多大妖怪似乎都要比别处的更加安土重迁。 还有山海市警察局那堪称仅此一家的电梯精。说真的，协管办的办公大楼里，妖怪的密度绝对远超其他任何地方，然而，就算是有这么多的妖怪，按理说，发生各种机缘巧合的几率，肯定要比别处高很多，但是，协管办的电梯却愣是完全没有丝毫成精的迹象。 难道真的是山海市的风水比较特殊？ 闻听非一行人边走边聊，等到天黑之后，还又看了一会儿城市里的夜色，这才不慌不忙的往市中心的方向折返回去。 下午才吃过一顿大餐，晚上这顿，他们也没打算再去酒店的餐厅里，又是上网搜索又是找认识的朋友问了一圈之后，干脆就订了当地一家比较有特色的餐厅。 也是凑巧，等闻听非他们四个人在挨着窗户的位子落座之后，旁边不远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中文的对话声。 “不学法语可以，那就继续学英文。”高盛的声音冷静而不容拒绝，他把穿着小帅气款式风衣外套的团团稳稳当当的按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任由它一脸不高兴的扭来扭去。 “我为什么要学鸟语！”团团握着小拳头按在桌面上，坐在椅子上之后，两条小短腿悬空的晃啊晃的。 才六七岁的小少年模样精致，眼睛又大又圆，就算眉峰蹙起，鼓着包子脸，露出满脸不高兴的表情，依旧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去摸摸它的头。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遍了，没有为什么，反正必须上学。”高盛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搭在自己这个狗儿子身上了。 团团：“qaq！！！”愤怒又生气，但是又完全拧不过爸爸，委屈！ 对于这个声音，越听越耳熟的闻听非不由得转过头去。 第228章 正好，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只不过刚刚忙着和它爸吵架没顾得上看过来的团团也终于要被气哭的转过头来。 发现这里坐着的居然是高盛和团团，即使和高盛并不怎么熟悉，但是，异国他乡的，遇到了认识的人，总还是忍不住要打个招呼。 “嗨，”闻听非笑眯眯的冲着团团招了招手。 高盛也礼貌的微微颔首，结果下一秒，团团已经如同一阵风一样，直接从椅子上跳下来，朝着闻听非冲了过去。 小少年的动作飞快，就像是一个出膛的小炮弹，要是被它给砸结实了，估计能把人直接撞飞出去。 高盛陡然间站起身，提高音调：“团团！” 团团头也不回。 ——毕竟，被喊名字就乖乖听话的，那肯定不是哈士奇。 第134章 第 134 章 团团冲过来的速度太快，闻听非都险些被它吓了一跳。旁边坐着的小赵、戈扬和冯楚一三个人更是猛然间撞开椅子站了起来。 只不过, 闻听非的反应也快, 看到穿着黑色小风衣的团团如同一阵风一样冲过来了之后，她下意识的伸出手来接了一把。 再下一瞬, 在高盛急切、担心还带着点怒火的注视下，团团竟然稳稳当当的扑在了闻听非的手臂里, 非但没有把这么一个身形纤细的年轻女孩子给撞飞出去，甚至于，扑在了闻听非的身上之后，闻听非还伸手，撑着团团的两只胳膊, 把这个上次见过面的小孩子给拎起来，稳稳当当掂了掂, 然后才将其向后面放了放。 “小心别撞在桌角上。”闻听非把团团放在了距离桌子二十多厘米外的过道上之后，声音平静的说道。 在做这个动作的同时，她也已经从刚刚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稍稍慢了一拍的高盛也已经推开椅子从隔壁桌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一把按住团团，一向沉静冷然的脸上还带着些难以掩盖的焦急之色, 充满歉意的向闻听非几人道了歉。 闻听非摆了摆手，又低头瞅了团团那深蓝色的漂亮眼睛一眼。 说实话, 闻听非本人平时不是喜欢逗小孩子的性格, 但是意外的, 她却对团团的印象相当不错——大概是上次对方在山海市警察局的时候, 无意间帮他们提供了重要线索？ 刚刚被拎起来的团团还有些懵逼, 也正睁大了那双圆圆的大眼睛，还惊讶的微微歪着头看着闻听非。 那副深蓝色大眼睛帅气无辜又迷茫的样子，让闻听非甚至匪夷所思的联想到了一个宠物表情包：你的小可爱歪头看着你jpg ——有时候玩得欢了，它爸高盛这么一个大男人被它一扑，几乎都要扑街。只不过，在团团的意识里，把人扑在地上然后使劲摇着尾巴伸出舌头舔两下，也是它表示喜爱的一种方式。 在团团还是一只纯粹的哈士奇的时候，它爸高盛就认真的管教过它，毕竟，大部分人真的架不住哈士奇的飞扑，等到团团变成了小少年，高盛更是对团团耳提面命，严禁它对其他人做出这种动作。 只可惜，对于团团而言，闻听非真的不是一般人——上次在市局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一直被电梯精点点好奇的盯着看，让团团有些格外的敏感，觉得处处不自在，这会儿没有了那种诡异的视线，团团的注意力自然就忍不住的放在了闻听非的身上，刚刚一激动，更是完全出于本能的就直接飞扑了过来，被闻听非拎起来的时候，还罕见的老老实实的待着，并不曾使劲扭动身体。 就团团现在的语言表达能力，它也用不出比较确切的修辞方式，但是，思来想去，其实就一个意思，在闻听非身边的时候，让它觉得很舒服，甚至想直接变成哈士奇的模样，在她的腿边上趴下安安静静的蜷起来睡一觉，如果闻听非想要对它摸摸头、或者伸手撸两把它身上帅气又漂亮的皮毛就更好了…… 被自己的爸爸高盛按住之后，团团还有些怨念的皱着小眉头，仰起头来瞅了他爸一会儿，使劲抓着高盛的袖子，试图让他放开它，然后好继续去闻听非身边蹭。 高盛把团团养这么大，虽然对自家这个狗儿子还是挺理解的，但是，也完全想不到团团的真实愿望，只能一边诚恳的和闻听非他们几个人道歉，一边控制着团团的动作，生怕它又释放天性、本性毕露、用人类六七岁小少年的身体干出哈士奇犬的事情来，才一听到闻听非表示没什么，便立即强行带走了团团。 “爸爸，我不走，不走嗷——”呜。 后面半截哈士奇嗥叫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团团便已经被他爸给强行拖走了。 当然了，就算是这种情况下，为表歉意，高盛都没忘记，顺便把闻听非他们一桌的账单给结了。 经历了这么一个意外的小插曲之后，闻听非一行人在饭桌上，自然是免不了的提到了之前李婄雅被害一案中，林雯雯遭遇灵异事件的情况。 卷宗里涉密的信息不能说，不过，镜灵这种贯穿整个案件过程的灵异事件，压根就不曾出现在档案中丝毫，再加上这会儿面对的是资深人士协管办小赵，闻听非也就较为详细的描述了一下。 “对了，说起来，镜灵的本体，其实是比较罕见的玉镜。只不过，等到后来我们从李婄雅的住处搜查到镜灵的本体时，却已经只剩下镜灵的部分碎片了。”想到小赵从乔纳森的城堡中拿到的那个祈祝祭祀用玉器，闻听非也忍不住想到了那个残破的玉镜碎片。 其实，凭借她的眼力，就从那片破碎的玉镜碎片质地来看，闻听非自己就估摸着，那个玉镜本体应该也是非常珍贵的古董文物的。 只不过，她的猜测没有任何佐证，再加上玉镜已经破碎不堪，见不到全貌，就连最后的那一点碎片，也随着镜灵的殒灭而变得光泽暗淡，实在是显露不出丝毫好玉的特征来，她也就没再多想。 倒是小赵，愣了一下之后，忍不住道：“镜灵？万物有灵的那个‘灵’？不是镜子成精？” 闻听非点了点头，“王教授和白思衍都说的是镜中灵。” 不管是有王叔认可，还是那个和玖姨都认识的白思衍背书，他们两个人都得出这个结论了，对于镜灵的说法，小赵自然是完全信任的。 倒是旁边的戈扬和冯楚一，听说了镜灵的伪装能力之后，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触动人心的欺骗，最后甚至是本体被镜灵取代的恐怖情况，真要细想起来，简直比被危险的吸血鬼直接咬上一口来得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我一直以为，万物皆有灵是个挺好的说法……”戈扬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惜镜灵的存在几乎要扭曲了他幼小又脆弱的三观。 学识渊博的小赵倒是话比较多，随意的讲了几句从万物有灵衍生出来的先民信仰，泛神论，最后甚至还成功的扯到了马克思主义原理中物质和意识的辩证关系。 不过好在他很快就赶在闻听非、戈扬和冯楚一三个曾经的唯物主义者被他绕晕之前，便收起了这套逻辑颇为自恰的理论，换了个比较直白的话题，简单道：“其实举个不太贴切的例子，小闻刚刚说的镜灵，就像是生物界的低级生物，没有能够思考的大脑，但是身体却有本能的趋性。” 闻听非的反应也快，“同理来说，成精的妖怪，就是有大脑，懂的独立思考的生物？” 小赵点了点头，还小声补充了一句道：“对，而且具有学习性……” 至于妖怪的智商肯定有高有低，并且就现有的数据来看，应该和人类一样，种群内甚至都是成正态分布的这种小事，就没必要细究了。 提到了李婄雅的案子，自然也就免不了又提到了刚刚匆匆道歉后带着团团离开的高盛。 其实闻听非这边，一点都不意外于在法国碰巧遇到高盛这种小概率的事件。毕竟，团团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着实罕见，虽然高盛带着团团办户口的时候，自始至终都没承认什么，但是，对于闻听非、刘胖这些当初接触过高盛和团团父子俩的警察而言，其实差不多都在心里默认，团团的妈妈应该是歪果仁，起码也是个蓝眼睛的混血这个事实了…… 不过，等到闻听非略提了两句团团之前险些被拐卖的事情，以及后来市局里直接调了警犬帮忙确定毒品存在这种事情，戈扬和冯楚一还在惊叹于撞破这个拐卖妇女儿童案的机缘巧合，小赵却因为工作的原因，第一反应就是人贩子的住处被毁、以及团团的鼻子也明显过于灵敏这种事情。 都说习惯成自然，其实闻听非自己的体力、体能、包括各项感官的敏锐度，都已经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类的范畴，但是，因为她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感知能力，所以，她会本能的从潜意识里就不觉得，自己的情况其实应该被归类于不正常。 同样的，闻听非自己都是这样的情况了，对于另一个不正常的团团，她也会下意识的和自己去比较，然后得出一个，对方在某一点上很突出的的结论，但是，却也同样不会认为，团团不正常。 小赵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对团团的事情，却是自己默默的上了心，而且，根据他的经验，甚至已经对团团可能的身份有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唯一不能确定的，大概就是高盛是否知情这件事了。不过，不管高盛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他都为团团把计生罚款给交了，小赵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团团那根本就是照着高盛的模样长的，再加上之前那双胞胎城堡精完全是照着戴维的模样长，大概，这种在人类身边长大、并且刚刚成精的妖怪都有这种本能的偏好？ 第229章 戈扬这两天有点犯被害妄想，尤其是听了镜灵的故事之后，忍不住就对小赵道：“你那个玉器，不会也有灵吧？都说玉器有灵性——靠，回家我就让我妈把她那堆玉器首饰都锁保险柜里别拿出来了！” 闻听非：“……” 虽然她自己不怎么害怕，但是，戈扬也提醒她了，自己长辈那里的那堆收藏，好像是该收拾收拾…… 第135章 第 135 章 其实, 家里那些古董玉器字画什么的, 要真是年头长成精了倒无所谓，就当养小孩子了。可是, 这要出来的是镜灵那种害人的玩意，就太可怕和危险了…… 经过飞扑的团团这么一个意外的小插曲之后, 闻听非一行人用过晚饭, 便重新回到了酒店之中。 随后的几天时间里，似乎一切如常, 很快, 便到了节目组回国的时间。 还在机场的时候, 闻听非他们便和节目组的人碰到了一起，因为是在法国，就算一行人中有好几个明星，其实也没多少人认识。 林雯雯主动的和那个翻译哥们闲聊了两句, 然后把拉着人一起朝着闻听非这边走了过来。 “可算是能回国了！”林雯雯坐在闻听非身边，长舒了一口气笑道。之前在古堡中的经历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不过, 好在遇到问题时是三个人一起, 有人一起分担, 互相鼓劲, 倒不至于生出太过可怕的绝望感。 旁边的翻译哥们却是滴水不漏，就算到了现在, 和戈扬、冯楚一搭上线了, 双方依旧表现出了一副并不熟悉的模样, 生疏又礼貌的互相客套着。 闻听非随口问了一句，“法国这边的节目录制应该出了些问题吧？最后打算怎么办？” 林雯雯却是浑不在意的样子，简单道：“各组的录像机肯定还是有一部分片子的，加上这两天补拍的内容，拿出来拼接一下，素材还是管够的，就是不知道，导演组把这次的法国主题改成什么样了。” 真要按照他们之前经历的那样播放，是肯定不可能的。 闻听非难得起了些好奇，笑道：“这一期的播出时间定了吗？我还真有点好奇想看。” “还没定，”林雯雯摇了摇头，“等确定时间之后我告诉你。” 略微聊了几句之后，听到广播，所有人陆陆续续的登机。 因为闻听非的表哥这边给订的是头等舱的票，到了飞机上面之后，闻听非四人自然也就和节目组的大部队分开了。 又是二十来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一路无话。 还是等到飞机快要抵达山海市国际机场的时候，戈扬过来一根胳膊熟络的搭在了小赵的肩膀上，关心道：“对了，哥们，到山海市我请你吃饭啊！你什么时候回帝都？” 小赵实话实说，“就待到这个周末。”说着，他还转向了闻听非，道：“你们市警察系统的公务员培训计划，正好是截止到这周。到时候我和王叔一起顺路回去。” 闻听非想了想，突然好奇道：“你的假期呢？这次的时间差不多结束了？” 小赵点了点头，“是啊！”一个度假期间飞来飞去见缝插针的出差两次，也是没谁了。虽说，换个角度来讲的话，一个假期公费去了这么多的地方，除了游玩时间大幅度缩水，其实也不能算亏，尤其是对于他这种，最初的度假预算还不如法国飞山海市这一趟头等舱的机票贵的“贫穷”公务员。 等到飞机平稳的落下，从山海市国际机场出来，闻听非刚刚给自己的父母发了一条消息，本以为一行人就此别过，结果，戈扬和冯楚一看到外面一辆还算低调的商务车之后，却是直接招呼着闻听非一起，连小赵都拉上了，一群人竟然直接坐进了同一辆车里。 稍微等了三分钟之后，更是连那个偷溜过来的翻译哥们都从容不迫的上了车，还趴在椅背上冲着闻听非他们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嗨！” 戈扬也开口笑道：“带你们去我们部队的营地参观！” 闻听非这边，因为这趟法国之行，本来就是帮军方一个忙，这会儿去部队，其实也有和那位中将知会一声的意思。 倒是小赵，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还带上我干什么呀……” “同甘共苦这一路，得请你吃饭。”戈扬说得诚恳又理所当然。 小赵笑着摇了摇头，倒是也没拒绝。 到了最后，在那位中将的热情邀请下，戈扬这顿饭就变成了在部队食堂吃了，不过炊事班的大厨水平也不一般，味道倒是意外的不错。 等到吃完饭，又被人开车送到家里，天色已经黑得差不多了。 闻听非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等明天去市局之后要和局座汇报的工作情况，这才准备睡下。 不过，在她睡前惯例的玩一会儿手机，顺便检查一下这一天有没有遗漏的信息时，却又收到了来自于白思衍的一条消息。 白思衍：“已经回来了吧？好好休息。” 闻听非就忍不住有点好奇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的？” 要是明天她去市局报到了，以电梯精点点对白思衍的话唠，白思衍知道她回来了，闻听非一点都不会意外，可是现在，点点可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倒是在消消乐的游戏里给她送了好几个精力小瓶，闻听非刚刚还打算睡觉前把体力清完。 白思衍略微停顿了一下，实话实说道：“协管办那个小赵回来了，阿玖家的那只东北虎还发了朋友圈。” 闻听非：“……”这得到消息的途经够曲折的。 突然之间，闻听非想到，白思衍还是个非主流的时候，可是干过找人给自己办假证的事情的，但是，根据小赵的说法，明明妖怪们都可以在协管办那里办理正式的身份证件，便随口提了一句道：“小赵有没有让你去协管办登记？虽然办理证件要去一趟帝都，但是，等到几十年的时间过去，其实还是比人类的身份证要方便一些吧？” 正在自己房子上面的屋顶花园中晒月亮的白思衍，原本和闻听非闲聊时，还是面带微笑颇为愉快的模样，看到了这条信息后，却是难得的稍稍收敛了唇边的笑意，略微迟疑了片刻，才回答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协管办这个单位，只是，没必要了。”而且，真要去协管办登记的话，对他而言，其实也是一件并不太合适的事情。 闻听非还躺在枕头上，看着手机屏幕上出现的信息，却是不由得稍稍迟疑了一瞬。 很奇怪的，即使隔着手机，她似乎都察觉到了，手机那头的白思衍这个回答，似乎还带着些别的意味，只不过，她对他终究不够了解，自然猜不出具体的原因来。 短暂的沉默后，白思衍直接换了个话题，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白思衍：“明天是不是要去市局上班了？明天你们单位里可能会有点乱，碰见一个陌生的家伙，可以尽量躲着点。” 闻听非一看，顿时愣住，忍不住便直接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闻听非：“怎么回事？”按理说，如果单位里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刘胖肯定会告诉她一声的。 而且，既然这个消息是白思衍告诉她的，闻听非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不明，明天单位里所谓的乱子和那个陌生的家伙，真实种族身份又是哪个非人类…… 想到这里，闻听非随口道：“对了，应龙从帝都回来了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山海市大学、或者博物馆的盛情相邀下，直接住在他们提供的地方。 白思衍直接发过来一行省略号。 第230章 闻听非还有些不解，有些无力吐槽的白思衍紧跟着便解释道：“回来了，他去影山上自己盖房子开农家乐了。” 闻听非一时间愣住，半晌，才打字评价道：“……很有想法。” 白思衍：“有什么想法啊，应龙大概是被协管办一个叫做就业指导中心的部门工作人员给洗脑了。从帝都回来的时候，还拎了一袋子协管办就业指导中心出版的农村创业指导手册。” 闻听非：“………………” 不过，用省略号表示过自己的震惊之后，闻听非也实话实说道：“如果他的农家乐能开起来，其实也不错。” 白思衍轻轻的叹了口气，“艳阳天游客众多的时候突然局部大暴雨，然后招待避雨的客人，客流量的确应该不错。” 闻听非：“……”好吧，是她大意了，人类贫瘠的思维愣是没能跟上大妖怪们的套路。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两句，白思衍便主动道了声晚安。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他就穿着一件轻便的单衣，靠躺在屋顶花园的椅子上，目光落在刚刚的微信聊天页面上，迟迟不曾关闭。 · 翌日一早，闻听非拎着路上买的煎饼果子和豆浆以及从法国带回来给关系密切的同事们的小礼物，先从里面分出一些送给了电梯精点点之后，才出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正好，刘胖虽然比闻听非到的早了一会儿，但是，同样也还在吃早饭，两个人一起，开着窗通着风，边吃边聊。 因为白思衍昨晚那句提醒，闻听非甚至都没说起在法国的经历，就先提到了单位今天可能有乱子这件事。 这几天一直正常上班的刘胖听了，也跟着有些不解，他一边翻着手机里的一大片热热闹闹的微信群，一边还忍不住摇头说道：“这两天纪委的没说要查岗，上面也没有哪个工作组要下来调研，近期也没有别的大案要案出现，就算有想要闹事的，隔壁三站路就是市政府，谁会想不开直接过来闹警察局？！” 第136章 第 136 章 对于刘胖的疑惑, 闻听非也只能是摇头，“白思衍没说。不过刘哥, 如果真的有人去市政府大门外面打条幅的话，市局这边不还是得派人过去处理吗？” 刘胖却是立即摇头道：“谁说的？市政局距离海东区的派出所近, 他们报警是直接叫海东区派出所的人，真要把人拘留了也是拘留在派出所里面，一般不会找咱们的。” 闻听非：“……”原来还可以这样？ 闻听非和刘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个话题之后, 还又说到了闻听非从法国回来之前, 向刘胖提起来的那个外地毒贩和应龙那一包文物的问题。 刘胖道：“我和禁毒总队的袁队那边打了个招呼, 正好那天郝桥也在, 他们告诉我说，贩毒链还没完全审出来，不过，走私文物这个, 正好海关那边，接到了有人的举报，结果海关的工作人员直接查到了一批把真品当做赝品仿品出口的，他们顺藤摸瓜，倒是又借由这个机会抓到了几个贩毒集团的家伙。” 闻听非点了点头，“不管是贩毒还是走私文物，应该都需要大规模的跨国组织来进行, 拔出萝卜带出泥好像还挺正常的。” 顿了顿, 闻听非突然道：“不过, 有人举报文物走私这个？是贩毒集团内部有人反水了？”还是警方这边插进去的卧底？ 刘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特别小小声的和闻听非说道：“我正好去听那个举报电话的录音了，虽然声音变了，但是感觉说话那语气，好像有点像应龙。” 闻听非顿时愣住，不由得一怔道：“啊？应龙？” 刘胖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似乎还有点牙疼，“用的网络电话打过来的，声音也做了变声处理，海关那边查过，发信的ip地址在国外。反正也没有什么别的证据，而且，打电话那人连举报有奖的奖金都没过来领，我就想着，不管举报的人到底是不是应龙，都不和海关那边吭声了。” 闻听非听得还有些啼笑皆非，“如果真的是应龙的话，他都知道找人弄假的ip地址和网络电话了？这也学的太快了吧！而且，他是怎么知道那批文物当时要过海关的？” 刘胖也无奈的摊了摊手，“这个咱们可就不知道了。” 不过，闻听非转念一想，想到了昨天晚上白思衍说的，应龙都想到了艳阳天局部下雨强行留客这种“招揽客人”的思路了，不管这个主意到底是应龙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给了他提醒，反正，闻听非都觉得，应龙绝对是个人才，奸商的好苗子妥妥的…… 正说话间，办公室的电灯，还有原本亮着屏幕的电脑都突然间一起暗下去了。 刘胖下意识的抬起头，和闻听非对视了一眼，“停电了？还是跳闸了？” 刘胖的话音还没落下，外面的马路方向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有些嘈杂的混乱声。 闻听非也直接站起身来，正好通过十楼的窗户，朝着楼下市局大门的方向望了一眼。 ——十楼的层高不算太高，但是也绝对不矮了，只是比较尴尬的，正好是高层建筑噪音最明显的楼层位置，甚至往往要比低楼层体感的噪音还要大。尤其刚刚闻听非和刘胖还正在开着窗通风，噪音更是毫无阻隔的便直接冲了上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之后，刘胖也立时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嚯，还真像白思衍说的，咱们局里进要有乱子！？” 平时上访的群众一般都是去信访局的大门外面，偶尔也会有大批量人员直接群情激愤的去围堵市政府的办公大楼，但是，就像是刘胖说的那样，警察局毕竟职能相对特殊，就算偶尔办业务的时候会出现小乱子，基本上，就没出现过警察局被人围住的事情。 当然了，出了大案、要案的时候，各种媒体记者冲过来蹲点的情况要另算。 闻听非正盯着大门的方向，还向刘胖示意了一下方向。 “刘哥，你看那个人——”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市局的大门外面居然还真的围了一圈人。并且，在浩浩荡荡的人群当中，闻听非却是一眼便盯上了其中一个看似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 看那男人的衣着打扮，差不多也有三十四岁了，但是，当他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敏锐的察觉到闻听非的视线，并且径直好奇的望过来的时候，闻听非却愕然的发现，对方的神色间，似乎还有些懵懵懂懂的茫然。 ——虽然这个表现挺不合时宜的，不过，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彼此看清楚，不管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有多懵懂和茫然，反正，对方的视力肯定是非常好的那种。 刚刚在窗户旁边一站，发现自己除了乌拉拉的人群什么也看不清楚的刘胖，已经动作麻利的从自己的抽屉里翻出来了一个望远镜。 闻听非被他逗得一乐，“刘哥你的抽屉里面居然还藏着这个东西呢？” 刘胖一边把小型望远镜在自己的鼻梁上架好，一边还念念有词道：“其实是局里后勤给配的，关键时刻用得着，尤其是要在远处盯着嫌疑人的时候。” 透过望远镜，刘胖也总算是看清楚了闻听非刚刚指给他的大门方向的人群。并且，就和闻听非刚刚那样，人群中那个看似寻常的男人，再一次敏锐的察觉到从不远处的大楼里传来的观察目光后，自然是也第二次抬头望了过去，还有些困惑不解的皱了皱眉头。 “这些人，是干嘛来的……？”刘胖拿着望远镜观察了一圈之后，根据来的那些人的衣着、样貌，不难猜出，应该是山海市周围市郊一些村镇上的居民，而且，他们似乎互相都认识，甚至还有领头的，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村的村民过来进行集体上访…… “市政府不远啊，怎么找到咱们市警察局了……”刘胖有些不解的喃喃道。 “白思衍所说的乱子，就是这个？”闻听非觉得还有点匪夷所思，想了想，她干脆一个电话打给了白思衍。 而就在前几秒之前，白思衍正收到了电梯精点点紧张得不行的几条语音消息。 电梯精点点：“大佬大佬！市局这边来了一个大妖怪qaq好可怕……” 第231章 电梯精点点：“嘤嘤嘤……他站在大门外面不动了，好可怕好可怕qaq” 白思衍随手打字道：“这事我知道。我也跟他提了一句，你在市局的事情，放心吧，他对你没兴趣。” 电梯精点点：“哦……哎？？” 随着闻听非的电话打了进来，刚刚还在聊天的微信页面自然也就随之跳转了过来。 “我好像看到你说的乱子了——”闻听非实话实说道：“你怎么会知道有一个村的人过来市局这边的？” 这下子，反而是白思衍稍稍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反问道：“一个村的人？” 闻听非顿了顿，直接问道：“难道不是？这群人里面的确有一个特殊的，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 白思衍笑道：“他的老家也在山海市边上，名字是彭小坤，这下你知道是谁了吧？” 闻听非：“……鲲鹏？山海市还有这个？” 白思衍毫不犹豫道：“有啊，他一直都住在这里的海边的，不过你知道的，鲲鹏可以互相转换，所以这家伙的人类形态可能有点精分。” 闻听非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是说，双重人格吗？” 白思衍道：“鲲和鹏的状态，是两体两魂，人类状态，是一体双魂，就和双卡双待的智能手机似的，可以随时切换。” 闻听非：“……”这个比方打的，她的知识面又显得狭隘了。 发现闻听非这边无言的沉默了，白思衍却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低声笑了笑，这才继续道：“之前不是有个什么运输船原油泄漏么？我记得，那段时间彭小坤天天飘在海面上灰头土脸的打扫垃圾，好像还被人拍到过好几次，拍照的人还把他的照片发在了杂志上，非得说是近海海域也有海怪现身。” 说到这里，白思衍突然想起来，自己当时看见网络上流传的“海怪照片”的时候，还想过，下次见到彭小坤之后，可以提醒他一句，给杂志社寄信，都侵犯鲲鹏的肖像权了，好歹也得让他们按照市价为海怪的照片支付点基本报酬吧？ 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的电话还没放下，便看到，市局办公大楼这边，有个主管行政后勤的副局直接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和那群村民说了什么，大家很快安静下来，然后便跟着副局进了大门里面。 刘胖一手拿着小型望远镜，一手还在翻着手机，念道：“群里说，副局给市政府那边打电话了，让他们联系信访局的过来登记接人。” 闻听非：“……” 听到了闻听非这边的动静，白思衍却是不由得笑出了声。 闻听非忍不住道：“不是，鲲鹏——算了，还是叫他彭小坤，他和那群普通人一起来市局是干什么来的？” 白思衍一边忍不住的笑，一边轻快的说道：“大概是，想要找海警吧？” 又过了好一会儿，闻听非和刘胖这边才算是从市局工作交流大群的延时文字直播中了解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当然了，市局大群里的信息，主要还是关于那些村民的。至于彭小坤这部分，还得再结合着白思衍刚刚提到的信息综合一下。 大体过程，差不多就是，辛辛苦苦才把这次船上泄露的原油扫干净，彭小坤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睡个觉，就发现，自家门口继被人丢垃圾之后，居然又被丢进来两个带着星条旗的噪音污染源。 彭小坤很生气，今天就是拎着那两个星条旗的噪音污染源过来投诉海警的…… 只不过，他和白思衍不一样，平素不常来市区，偏偏山海市这十几年市政建设大变样，以至于，彭小坤从海里出来之后，有点迷路，然后，迷迷糊糊的就不小心和因为拆迁而上访的普通群众混在了一起，至于他们互相之间，究竟是怎么从去市政府上访偏离到警察局的，大概是一个村的村民也没能迷糊过彭小坤吧…… 闻听非没忍住，只不过，这次不是打电话了，而是直接在微信里和白思衍说了一句，“这个鲲鹏……他还知道投诉海警啊？一点也不像是好些年没进城的样子。” 白思衍回得很快，“不进城而已，又不是不上网。” 闻听非：“……”虽然白思衍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她还是无力吐槽。 第137章 第 137 章 正好, 刘胖也大致看完了市局工作交流大群里的消息，想起刚刚闻听非和白思衍在电话里嘀咕着什么，看到这会儿闻听非又对着手机拧眉，不疑有他, 便随口问了一句, “那个白思衍怎么说来着？” 闻听非朝着楼下的方向一指，“他说, 彭小坤虽然从不进城, 但是，他在海上一直有上网……我就在想，在海里怎么上网。” 刘胖想都没想, “海底光缆？” 闻听非：“那个中间没分支吧，出不去。” “这个不清楚，大宋应该比较了解。”刘胖也摇了摇头道。 反正刘胖也是知情人，闻听非索性压低声音，直接和他说道：“那个彭小坤, 就楼下那个眼神特别茫然, 看着给人感觉就迷迷糊糊的, 他是鲲鹏。” 刘胖呆了一下, “鲲鹏……？八万里那个？” 毕竟是上过中小学生课本的大妖怪，刘胖顿时肃然起敬。 “白思衍说是。”闻听非点了点头。 刘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在海里上网的那句话是在形容谁, 顿时如同被雷劈了一样, 满脸的震惊。 □□局的办公楼距离山海市市政府、还有警察局这边都比较远, 以至于，就算接到了紧急通知，等到那边安排好并调派人手过来，差不多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这些因为拆迁而集体上访的村民，还有些混乱的停留在市局办公大楼的一楼大厅里——冬天的天气毕竟冷，要是真让人一直站在大门外面守着，万一冻出问题来，或者等会儿再把记者招来，估计事情就更热闹了…… 至于本体是鲲鹏的彭小坤，他虽然迷迷糊糊的把这么一大群村民都带偏了，不过，反正他自己要投诉的是海警，在警察局这边倒是正好方便了。 刚刚市局那位把人带进来的副局听说之后，虽然有些纳闷，海警这么个相对偏门的办公室人员都能被投诉，不过，依然还是直接就把彭小坤交给海警办公室那边，让他们双方面对面去进行沟通了。 而等到闻听非和刘胖这边，没事人一样的中午下班的时候，一楼大厅里的人群都还没散去。 因为吸血鬼戴维的事情，再加上闻听非刚刚从法国回来，除了刘胖之外，她干脆还直接叫上了大宋、小宋，正打算一起去楼下毛血旺小饭馆吃个饭，顺便和小饭馆那位老人家了解了解当年的情况。 如果老人家这边记着的信息真的都能对得上的话，即使因为血匙穿越时空的原因，戴维现在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吸血鬼，甚至生活的寿命零头都已经远远超过了毛血旺小饭馆的这位老家人，但是，得知自家的外孙还“活”着，对于老人家而言，也是足以老怀慰藉的一桩喜事。 本来今天出去吃饭，闻听非还打算叫上周队的，奈何周队和局座一起，又去市政府那边开会了，听消息灵通的刘胖小声嘀咕，似乎是上次十一楼的禁毒总队那边顺藤摸瓜的调查贩毒集团的案子还没什么大的进展，结果，文物走私这边，因为有神秘线人一直在透露消息，倒是破案神速，而且，大有反过来先抓走私文物的，顺便审贩毒的架势。 闻听非一下子就想到了乔纳森城堡中的那些收藏。如果那些东西他都是近些年才弄到手的话，就像是表哥所言，几乎全都是文物走私，无一例外。 想到这里，闻听非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即使是被走私出去的文物，从国外的拍卖行过了明路，到了买主收藏夹的手中，基本就追回无望了。 第232章 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不再纠结这些烦心事。 然而，等到他们四个人习以为常的从十楼乘电梯下楼，还和电梯精点点轻声道别后，才从电梯里出来，正好就看到了市局公告的电子屏——因为之前的停电，电子屏是全黑的。 闻听非骤然间想起，刚刚停电之后，市局里面的备用电源虽然被启用了，但是，电梯依然还是停止供电的，只不过，他们平时用电梯精用习惯了，就和当初那次一样，看见电梯显示屏亮着，就直接上了，完全忘记了，不管有电没电，电梯精都能干活这件事…… 比闻听非慢了一步，在这方面神经格外敏感的小宋也猛的回过劲来，眼前顿时一黑。 闻听非同情的拍了拍小宋的肩膀，回头小声的和电梯精叮嘱了一句：“下次停电的时候，可以休息一会儿。” 电梯精点点立即表忠心道：“我愿意送小美女下来=v=上上下下的活动，一点都不累！” 闻听非仿佛还从这个轻巧开心的声音里，听到了消消乐的小动物被消除时发出的各种“啊哦”一类的叫声。 “谁在说话！？”走楼梯被海警办公室的警察亲自送下来的彭小坤刚刚到了一楼大厅里，便听到了一个小妖怪又细又轻的声音在说话。 再加上闻听非身上浓郁得都快要变成气运的气息，对于这些年头长、见多识广的大妖怪们来说，也算是难得了，好些年没进城的彭小坤自然是立刻盯上了闻听非。 旁边那个海警刚刚被彭小坤念叨得都要晕了，从海面漂浮物垃圾，到海底沉船垃圾，彭小坤恨不得拿张单子一条一条列出来，冲着海警拍桌子。 ——事实上，他真的这么干了，因为停电，办公室里的电脑不能用，彭小坤竟然直接从打印机里抽了几张a4纸出来，弄了一份也不知道是君子协定还是约法三章的神奇玩意，要求海警定期打扫海面垃圾。 坐在办公室里接待彭小坤的海警：“……”他愣是没敢说，平时清扫垃圾、环境卫生整治这方面的工作，其实应该归环卫局管理，就算是海上也一样。 “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人，根本都不知道，在海面上清扫那些泄露的原油有多费力，有些海鸟傻了吧唧的一头栽到原油里，翅膀粘住了都飞不起来，我特么还得把那群傻瓜一只一只的捞起来，放在海水里涮干净了再扔上去。” 海警：“……”其实他也觉得，这位彭先生投诉的内容挺值得关注的，但是，一旦开始举例子的时候，他就忍不住的想要让户籍系统那边的同事帮忙查一下这哥们的身份信息和家庭成员信息，确认一下这位彭先生有没有精神类的疾病，如果有，还是得趁早就医…… 闻听非耳朵尖，彭小坤还在和刚刚送他下来的那个海警喋喋不休的时候，即使隔着一小段距离，她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听到最后，其实就一个结论，彭小坤是奉行环保主义的妖怪，总感觉，接下来他可能要时常过来投诉…… 闻听非稍一走神的功夫，彭小坤已经毫不费力的拽着刚刚听他叨叨的海警一起，径直朝着电梯门前的闻听非走了过来。 他使劲眨了眨眼睛，然后冲着闻听非点了点头，“你好。” 闻听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想到对方的原型，还是有一些尊敬的，便也应了一声：“……你好。” 结果，这么一句之后，彭小坤就不说话了，而是眼神不住的往电梯精点点的方向瞅，还上下打量了一番。 电梯精点点：qaq瑟瑟发抖 旋即，彭小坤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小一只。姓白的还跟我说，别吓唬你，啧，我都不认识你，吓唬你干什么？” 彭坤还没小声嘀咕完，结果，面对面越发瑟瑟发抖的电梯精就已经忍不住了，突然“嘤嘤嘤”的开始抹眼泪。 彭坤顿时也被惊呆了，连那双看起来就茫然的眼神都懵逼了，“卧槽，你哭什么啊，我没吓唬你！” 旁边的海警：“…………”这个自说自话的程度，真的是精神分裂的症状吧qaq 正好也听到了海警念叨的闻听非：“……” 电梯精还在忍不住的嘤嘤嘤。 虽然彭小坤好像是真的没有半点恶意，不过，闻听非倒是也能理解电梯精的心情的。毕竟，鲲鹏这种生物，是真的大，旁人现在看着鲲鹏可能是普通人的模样，但是，电梯精看到的，未必是什么场景，它要是罹患巨物恐惧症，也不是没可能。 想着电梯精毕竟是自家单位里的，闻听非还忍不住开口，对彭小坤劝了一句：“它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比较单调。”没见过你这样的。 诡异的，彭小坤竟像是直接理解这个意思了，虽然眼神还是懵逼的，不过，好歹倒是依照闻听非的意思，适当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电梯精之间的一段距离。 只不过，都把电梯精给吓哭了，彭小坤也挺郁闷的，“他和我说了，别吓到它，可是没跟我说，这个小家伙的胆子就和它本身一样小啊！” 第138章 第 138 章 电梯精还在忍不住的嘤嘤嘤。 它也不想的, 可是, 彭小坤的原形毕竟是鲲鹏, 给电梯精带来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尤其是就像是闻听非所说, 电梯精出厂后就被安装在市局的办公大楼里，一共也没几个年头, 等它后来机缘巧合的有意识了的时间, 就更短了。 闻听非身上的运气强的都快凝成气运了，电梯精被她靠近的时候，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开心。 至于白思衍，那是电梯精有意识之后认识的第一个大妖怪，就算他身上的气息其实挺可怕的, 但是谁让它认识白思衍早呢？要是后来才认识, 电梯精估计被吓得比看见鲲鹏还厉害，偏偏电梯精期初那会儿完全没有明确的概念，也就莫名其妙的对白思衍习惯了。 彭小坤虽然唠唠叨叨、喋喋不休的一直和海警抱怨海面漂浮物垃圾等问题, 但是，这会儿骤然间一个陌生的电梯精都被自己给吓哭了, 尤其是之前白思衍还给他说过这件事，当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是生活在大海和天空中、甚至还上了中小学课本的大妖怪, 胸怀宽广——字面意义是的那种。 “哎, 你别哭了。”彭小坤又硬着头皮安抚了电梯精一句, 见它还忍不住的抹眼泪，只觉得头皮发麻，嘴角一抽，甚至都不主动和闻听非攀谈了，扭头就向警察局的大门方向走去。 当然了，就算是这样，彭小坤都没忘记继续抓着刚刚送他下来的那个海警不放。 “我跟你们讲，海面上的垃圾一定要及时清理。还有海边养鱼、养扇贝的，那个扇贝什么的附着物、还有圈定范围的渔网什么的，也要用环保材料。上次有一家也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东西，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品味，那片海域的鱼都不好吃了我跟你们讲。” 已经被他念得头晕眼花的海警：“……” 就算山海市是个海滨城市，他也是当地土生土长的人，可是，他们家不在海边养扇贝养鱼什么的，没接触过具体的东西，真的要晕了…… 至于彭小坤除了拉着这位海警不停的唠叨之外，还手抄了一份市长热线的电话号码，当着他的面直接就说，要是回头谁再往他家门口丢垃圾，他就直接去打市长热线了。 毕竟，彭小坤刚刚还听楼下那群跟着一起上访的群民念叨市长热线什么的。 那个可怜又无辜的海警脑内幻想了一下，疑似精神分裂、并且症状似乎已经十分明显的彭小坤每天抱着电话死命打市长热线、然后市长热线把处理问题的函不停的送给市局这边的场景，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海警就忍不住的眼前一黑。 眼看着彭小坤轻松愉快的拖着那位神色绝望的海警一路走远的背影，还站在电梯门口的闻听非、刘胖、大宋、小宋四个人还在面面相觑。 不过，经历了这么一个意外的小插曲之后，闻听非很快便转过头来，又低声安抚了还在忍不住的“嘤嘤嘤”的电梯精，还拿出手机登陆消消乐给它送了精力蓝瓶，让抽抽搭搭的它去继续打游戏好能分分心，这才轻轻的舒了口气，转身和刘胖他们说道：“我们走吧！” 只是，从市局的大门出来，过了马路之后，还没走进对面这家毛血旺小饭馆，闻听非便敏锐的听到，今天的毛血旺小饭馆里似乎有种别样的热闹。 冬天的屋子外面，空气格外寒冷，闻听非直接推开门，正好是中午最热闹的饭点，毛血旺小饭馆温暖的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带着一丝血气的浓香。 小饭馆今天的客人挺多，也一直有人在桌上边吃边聊，倒是热闹。 第233章 然而，所有的这一切人声鼎沸，都及不上带了个白色的厨师帽、手里还抓着大勺的戴维冷不防的从忙得热火朝天的厨房里掀开帘子跳出来，站在闻听非的面前露出八颗闪亮的大白牙、眨着湛蓝色的眼睛开心的大声道：“surprise！” ——已经过去了数日之久，从欧洲的法国到国内的山海市，更是横跨了整个大西洋的距离，戴维终于还是呲着牙把这句“surprise”放在闻听非的面前了。 周围吃饭的大家伙见状，虽然不明白前因后果，不过，善意的哄笑一阵总是免不了的。 闻听非：“…………” 面对此时似乎格外欢快的戴维，再看看倚在收银台后面，每一根皱纹里仿佛都溢满了笑意的老人家，就连小饭馆那个干了好几年的服务员妹子，都因为戴维回来、老人家也开心的缘故，系着围裙拿着小本子点菜上菜的时候走路生风。 这个熟悉的毛血旺小饭馆里，似乎所有人都洋溢着一片格外欢乐的气氛。 对此，闻听非忍不住的为那位笑得都看不到眼睛的老人家高兴，但是，看见戴维呲着牙大白牙乐的模样之后，她又有点无言以对。 眼见着闻听非都难得的沉默了，刘胖虽然还有些纳闷，不过，正是饭点，毛血旺小饭馆里的客人也多，还是先点菜要紧。 等到简单的点了几个菜之后，再次在国内看到戴维，哪怕知道对方是吸血鬼，刘胖依然有种久别重逢的惊喜，跟着乐了一会儿之后，还打趣道：“这次怎么入境的？可别再让出入境管理中心那边把你给遣送回去。” 上次的时候还不知道应该往那边遣送，不过，之前乔纳森留下地址了，这一次，想来出入境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肯定能轻车熟路的就把就没有身份信息的黑户吸血鬼打包丢出国门。 “我这次是探亲来的！已经办好了居留证！”戴维继续笑。 收银台那里的老人家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满怀慰藉的看了理直气壮的戴维一眼。 闻听非见状，哪里还用多问，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戴维的确是老人家的亲外孙了。 只不过，这之间的世事变迁实在是太过复杂，被扭曲的时间线上，戴维的生命已经被无限拉长，他的真实阅历，也已经远非寻常人可以想象。 想到这些，闻听非也忍不住轻轻的舒了口气，含笑问道：“打算住多久？” 歪果仁在国内的居留证，一般都是要生活至少一年以上才需要申请，否则的话，办理一个临时的就够用了。 手里还拿着大汤勺的戴维想也没想，便回答道：“先住一段时间呗，不着急！我姥爷年纪也不小了，我得照顾他。” 老人家在不远处听得满脸都是忍不住的笑意，只不过，老人家生性内敛，实在是扛不住戴维这种有话就直接说在明面上的性子，正好戴维也站在外面和闻听非他们聊上天了，老人家干脆一把夺过戴维手里的大勺，溜到厨房里帮大厨一起照看两眼灶上了。 闻听非顿时了然。 不算戴维身上重复的时间线，就单单只是从他的出生年月算，差不多也有二十几岁了。外孙都这么大了，老人家的年龄可想而知。 闻听非看得出来，不出意外的话，戴维应该是打算先留在国内照顾老人家。 十几二十年的时光，说来不短，但是，对于有着近乎无限生命的吸血鬼而言，其实也不过是地下密室棺材里的一场沉眠，时间便倏而过去了。 这会儿小饭馆的生意正忙，不管是服务员、大厨，还是那位老人家都没能闲下来，闻听非见状，也就没多说什么。 还是等他们忙完午饭这一阵儿之后，闻听非这边也差不多吃完了，才和摘了厨师帽又脱下围裙走过来的戴维笑道：“那天，我们离开了乔纳森的城堡之后，他当天上午就回来了，还亲自过来询问你的下落。” 戴维直接从旁边拉了一个椅子过来，一点也没架子的随意坐下，完全不像是他在法国那会儿，被管家、侍者簇拥着时矜贵又内敛的模样。 戴维直接身上往自己的脖颈上摸，不一会儿，便拉出一根红线来。 一开始的时候，旁边的刘胖、大小宋他们还忍不住的在心里犯嘀咕，难道是毛血旺小饭馆的那位老人家给这个歪果仁求来的玉观音什么的？ 结果，戴维把那根红线扯出来之后，露出来一把泛着暗金色光泽的钥匙，露出大白牙冲着闻听非一乐。 不用他全部拽出来，闻听非也已经认出来了。 “血——是那把钥匙？”闻听非都说出来了一个字，却半路上强行变调拐了个弯，神色自如的继续笑道。 戴维点点头，笑着回答道：“对。” 不过，趁着刘胖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戴维却是压低了声音，飞快的和闻听非小声说了一句道：“我是直接出现在国内的，入境的手续，都是乔纳森那边后面才帮忙补办的。” 闻听非愣了一下，顿时还有些啼笑皆非，朝着戴维衣领子里面那把血匙示意了一下，稍一扬下巴，还有些兴致勃勃道：“没想到这东西到了国内也管用。” 戴维难得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时间和空间是最神秘的存在。” 闻听非也忍不住笑的点了点头，“是啊。” 顿了顿，想起乔纳森的城堡里那对儿给自己起名叫做“戴维”和“大卫”的双胞胎城堡精，她也忍不住一乐，好奇的问道：“对了，那两个长得像你的堡堡呢？” 戴维还没吭声，一直好奇的偷瞄着这边的老人家已经眼前一亮。 吸血鬼这种生物，还是老人家请对门的小学生帮忙上网查的，小学生的审美嘛，只顾着说时髦值和吸血这个最大的种族特征了。至于吸血鬼能不能结婚，能不能生个自家的小崽子这些，隔壁的小学生没查到，老人家的心里也就一直不太明白。 而且，吸血鬼的时髦值这部分好的略过不提，吸血这么大的事情，对于专门做毛血旺的老人家来说，也不叫个事情，咱们自家就是祖传的手艺，最擅长做这个菜的，外孙喜欢吃，吃一辈子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会儿，骤然听到了两个、长得像外孙的、“堡堡”，老人家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根本没人能想到，此“堡堡”非彼“宝宝”的事情。 只不过，老人家也没急着说什么，就是有点期待的瞅着戴维。 戴维：“……” 要不让乔纳森给那两个小崽子拍个照发过来，给老人家看看，意思意思得了？ 第139章 第 139 章 戴维用湛蓝色的眼睛深深的看了闻听非一眼。 看到老人家那殷切又欣喜的目光, 闻听非愣了一下才猛然间回过神来。 “……抱歉, 不好意思。”意识到刚刚那句话的词语会造成多么严重的歧义之后，闻听非立即道歉道。 戴维摆了摆手，没和她纠结两个“堡堡”的问题，而是起身去了老人家身边, 优先哄老人家去了。 等到饭后，闻听非又和戴维打了个招呼, 一行人这才转身回了市局。 这会儿的时间还比较早, 市局的办公大楼里工作人员数量稀少, 各个楼层的办公室也大多锁着门, 显得格外安静。 第234章 就连之前那会儿一楼大厅里的那些走错路的群体上访村民，都被信访局的工作人员接走了。 回到十楼的办公室里，刘胖一边泡茶, 顺便还帮闻听非也倒了杯水之后，才捧着茶杯，忍不住的感慨道：“没想到那个戴维居然是那位老人家的亲外孙, 真是万幸了。” 闻听非也忍不住笑了笑, “挺好的，我看戴维那个架势, 应该是打算在山海市长住了。” 虽然, 普通人的长住, 于他而言, 可能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 但是, 对于那位老人家而言，这或许是当年得知女儿一家不幸遭遇车祸之后，老人家最开心的时光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除了神通广大的彭小坤偶尔会给海警办公室打一通长达三四个小时的电话，抱怨他刚刚扫完地结果海上就起了风浪，又有新的垃圾和洋流一起被海风吹过来了等问题，弄得海警办公室那哥们几乎都得了电话恐惧症，每次铃声一响，都忍不住心里一哆嗦之外，山海市警察局似乎一切都已经重新回到了正轨。 戴维真的就安安稳稳的留在了市局对面那家毛血旺小饭馆里——当大厨是不可能的，就他那个喜欢在血旺里尝试添加各种新食材的毛病，每次都把老人家气得恨不得拿大勺敲他金灿灿的脑袋。 山海市作为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其实从来不乏歪果仁出没，但是，那些或是工作或是求学或是旅游的歪果仁，大多都还完全符合普通人的想象，可不像是戴维这种，直接就在一家毛血旺小饭馆扎根了。 不过谁让戴维的脸长得好看呢？ 有客人随手一拍把这家毛血旺小饭馆发在了微博上，再有上次乔纳森那带着直升机一起出场的旧新闻，两相结合一下，戴维在网络上瞬间又火了一把，就连市局对面的这家小饭馆都莫名其妙的就跟着变成了网红店，瞬间生意兴隆客人爆满。 闻听非有一次晚上懒得回家弄东西吃，就自己下班后又去了一趟这家毛血旺小饭馆。 被老人家从厨房里赶出来的戴维左右看看，干脆凑过来和闻听非坐在了一起，专门和她聊了一会儿。 “我把那两个小东西的照片拿给我姥爷看了——等等，你先别拧眉，照片我让乔纳森帮忙处理过，不是半透明的那种。”戴维耸了耸肩。 闻听非这才露出来一点了然的笑意。 “老人家一定很开心。”闻听非笑道。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对戴维在这件事里面耍心眼哄老人家的事情心知肚明。 “不，”戴维却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牙疼的表情，单手托着他那张面色健康红润、五官格外深邃的俊脸，一脸绝望的看着闻听非，压低声音道：“结果我姥爷差点把我赶回去，说什么小孩子不能离开大人，啊——” ——其实老人家不只担心两个“堡堡”不能离开大人的事情，他还担心，都有了两个“堡堡”的戴维独身一人留在国内陪着他，异国两地分居之下，“堡堡”的妈妈会更有意见。 闻听非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便是忍不住的拍桌狂笑。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城堡的妈妈应该是谁，建造工？设计师？还是干脆就建材石块？指了指戴维，闻听非特别小声的调侃道：“啧啧啧，让你做假照片骗人！一个谎言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戴维从鼻腔里低低的“哼”了一声，倒是勉强维持住自己的形象，没直接翻个白眼。 顿了顿，戴维才有些深沉的开口道：“其实，除了照片，我还让乔纳森帮忙给那两个小东西开了视频。虽然视频里，双方根本就是在鸡同鸭讲，但是，我姥爷看起来真的特别开心。” 闻听非：“…………”撒谎做戏居然直接搞全套，厉害了你。 或许是因为，从人类转化成了吸血鬼之后，血液变得最为重要，戴维对这位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老人家的情绪，总是有着特殊的关心。 甚至于，因为看到老人家欣喜的模样，原本对那两个拷贝了自己小时候长相的双胞胎城堡精格外厌烦的戴维，都渐渐收起了自己的不喜，有时候自己琢磨着，他差点都生出来了一种诡异的错觉：或许，就让那两个小东西就维持着现在的模样待着吧，似乎也还不错…… 寒风的北风中，枝头零星挂着的最后几片枯叶，也打着旋渐渐飘远。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日历上便到了新的一年。 元旦是有三天假期的，然而，市局里这次不用值班的警察们心情愉快的收拾东西各回各家之后，甚至还没等到这难得的三天假期结束，就在1月3号的晚上，闻听非便接到了局里的紧急电话。 ——坐落在山海市、并且以此为名的山海大学里，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谋杀案。 三天的元旦假期毕竟不算长，家就在当地的大学生可能收拾收拾就坐着公交地铁直接回家了，但是，家在外地的学生们，碰到这种小假期，通常还有很多人都会选择留在学校里。 接到学校方的报案后，市局值班的警察便立即将情况上报。也是凑巧，今天留在市局带班的领导就是周队，从报警信息中得知，被害人死状凄惨，初步判断明显非意外死亡、非自杀后，周队自然就把电话打给了刘胖、闻听非等人。 再然后，刚刚接到消息的闻听非和刘胖私下里沟通过，两个人干脆也没再去市局一趟耽误时间，闻听非把车开到了刘胖所在的小区门口，捎上他便直接奔着山海大学的案发现场去了。 闻听非开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市区限速，导致她虽然车速不算太快，但是，在车道里七拐八拐见缝就钻、有空就超车的习惯，对于不喜欢飙车的普通人来说，还是挺折磨的。 坐在副驾驶的刘胖全程脸色发白，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几次想要开口，和闻听非换手他来开，但是，看着操作台上那价格吓人的玛莎拉蒂三叉戟图标，还是忍住了。 虽然元旦假期还没结束，不过，山海大学的门岗也一直有人在。而且，因为校区内刚刚发生了严重命案，校方几乎是立即加强了对学校各个门口人员出入上的管理。 闻听非在伸缩门前把车缓缓停下，放下车窗，还没等她拿证件，副驾驶的刘胖便直接把自己的警察证递了过来。 确认这辆私家车里是警察之后，门卫自然立刻放行。 刘胖拿回警察证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两个骑着自行车背着书包打扮得还挺年轻的两个人，突然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卧槽！” 闻听非一边重新把车窗升起来，一边随口问了一句：“认识？” 刘胖还在盯着那边，忍不住道：“那两个骑着自行车手里还拎着袋子水果的学生是记者伪装的，我以前在案发现场见过他们，这帮记者都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来得速度居然又这么快！” 闻听非转过头去，顺着刘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为学生里骑自行车的人毕竟还是少数，闻听非自然是一眼便发现了目标，尤其这两人还是一个男的在自行车后座上载着一个女的，仿佛校园小情侣一般。 闻听非都把车开进门一半了，正好瞥见门口的展牌上写着学校保卫科的电话，果断的摸出手机直接按了这串号码。 看到果然是这个门岗里值班的门卫拿起电话之后，闻听非毫不犹豫的便道：“校区北门有记者装成学生进来了。” 然后还简单的描述了一下那两个骑一辆自行车的记者衣着，看到门岗里的工作人员也立即抬起头锁定目标之后，才按掉了电话。 刘胖：“……” 第140章 第 140 章 闻听非和刘胖两人驱车顺利的进入了山海大学的校门之后, 虽然校园内的道路挺宽敞的，但是, 因为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这会儿校内的学生数量是真的不少，闻听非自然也就把车速缓了下来。 山海大学的校园占地面积不小，主校区中，更是各个院系的办公楼林立，看到闻听非都不带问路的, 径直就往旁边一条挂着信息工程学院牌子的路上拐过去了, 刘胖还有些惊讶道：“小闻你以前来过这里？” 闻听非点了点头, “嗯”了一声, 然后简单回答道：“蹭过一次他们这里的食堂。” 而且正好，案发现场的宿舍楼就在学校的东南方向, 闻听非虽然没进去过，却知道大体的位置分布。 第235章 等到闻听非和刘胖一路赶到那栋宿舍楼前的时候，大概是刚刚的门岗警卫那边已经和这边通过气了，宿舍楼的门口那里，还有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卫、和旁边一个看着像是学校工作人员的人正站在那里等着, 两人的面上都是相同的担忧和凝重。 而在宿舍楼下面的路边, 已经停了两辆警车了, 应该是市局那边接警之后立即联络了附近的派出所警察，先过来帮忙封锁案发现场的。 就算是在经济发达的山海市, 玛莎拉蒂这种牌子也绝对算不上随处可见, 以至于, 刚刚门岗处的那位警卫也根本不用去描述闻听非和刘胖的模样，就说一下车牌和颜色，差不多就能直接对上人了。 随着闻听非把车开过来，然后在宿舍楼下面的路边上挨着警车随便找了块地方停车，刚刚那两个站在宿舍楼下面等待的人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 闻听非和刘胖从两边下车，还没来得及开口，迎面走过来的两个人已经忙不迭的伸出手来握手，犹带几分焦急的确定道：“两位是刚刚过来的警察？” 刘胖又把自己的警察证给拿出来了，简单自我介绍道：“市局刑侦总队。” 那个中年男人连连点头，然后和那个警卫一起，一边给闻听非和刘胖带路，一边简单说道：“两位跟我来吧！至于事故现场附近几个宿舍的学生，学校也都已经把人员疏散，另外安排住宿了。” 闻听非和刘胖微微点了点头。 出事的那个宿舍在二楼。 一行人从电梯里出来，还没看到明面上的血迹，闻听非便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她的眼神微微一凝，下意识的循着血腥气息的方向望了过去——墙角的位置，从外面看，空间应该比较狭窄，还锁着门，看着像是供保洁人员存放清扫工具的杂物间。 在校方工作人员的带领下，略微走过去几步之后，便能看到，二楼方位较为偏僻的一间宿舍门口，或者说是小半个楼道的位置，都已经被附近派出所的民警帮忙拉好了警戒线。 闻听非和刘胖自然是直接从警戒线下面钻了过去，直接找到了还在案发现场拍照取证的派出所民警。 闻听非其实已经在市局工作了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但是，对于各个派出所的一线民警，除非是以前侦破案件中接触过的，大部分人，她依旧完全不认识。 不过，这点问题，对于已经工作了有些年头的刘胖来说，就完全不是问题了，除了一些新参加工作的协警等人员，他几乎走到哪都和人家脸熟。 “现在情况怎么样？”刘胖带着闻听非走过去之后，伸手拍了拍派出所民警一个带头的警察的肩膀。 那个警察回过头来，也在刘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然后轻声道：“我们也才刚刚过来没几分钟，只来得及把警戒线拉好，还在等法医和痕迹科的人。” 顿了顿之后，那个派出所民警突然回过神来，“哎？法医和痕迹科的人不是和你们一起过来的吗？” 刘胖摇摇头，简单道：“今天市局值班的人少，我们都是直接从家里赶过来的。” ——并且，因为开车的人是闻听非，他们两个赶过来这一路，真的没用太多的时间，现在这个点，正是市中心车流量的高峰期，若非学校的位置相对比较偏远，换成正常开车的，怎么也得多耽误出二十分钟来。 痕迹科的技术人员还没有到场，宿舍里的场景自然也就还维持着报警人发现死者，并且尖叫着冲出去后的场景。 为了不破坏现场，闻听非和刘胖也只是简单的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却并没有往这个宿舍的里面走。 就站在宿舍门口的方位，闻听非往里面大致打量了一眼。 这是一间格局比较常见的四人寝室，长方向的房间，左右两边各摆放了两张床，因为是上床下桌，衣柜也被包含在了下面的书桌旁。 根据每张床上上下下堆放的物品，可以判断出，这个宿舍肯定是四人满员，但是，第一眼望去，若非左边靠窗的那张床上有着明显的血腥气息，在宿舍的明面上，却根本看不到尸体的痕迹。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之后，闻听非轻轻的倒吸了一口气，低声确定道：“出事的学生……在她自己的床上？” 派出所的民警还没说话，旁边那个校方工作人员便已经神色焦虑的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失控的沙哑，“是，发现死者的是同宿舍的另外一名同学。意识到不对之后，这位同学一路尖叫着冲出去宿舍，然后是宿管阿姨帮忙联系的学校保卫科，紧接着，校方得到消息后，便立即向警方报案了，整个过程前后不超过十分钟的时间。” 闻听非点了点头，然后适时的转向了带他们过来的那位校方工作人员。 她的视线也从站在这边帮忙的几个学校警卫身上一扫而过，附近有学生从楼道经过的时候，也都被警卫人员劝离了。 闻听非很快便从包里摸出了一个笔记本和签字笔来，就站在警戒线里问道：“详细的和我们说说，校方了解到的情况吧，还有那位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同学，她现在的状态还好吗？” 那位校方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声音沙哑道：“这间宿舍正好是一个混合宿舍，出事的这位同学是英语系大二的学生，名叫邹秋娟，刚刚发现出事了，然后直接去找宿管阿姨的那位舍友，是会计系大二的学生，叫做庄新怡。这个宿舍里的另外两名同学，都是中文系的大二学生，因为她们两个同班，今天返校的时候是一起来的，而且回来的都比较晚。刚刚干脆就直接就没让她们两个进宿舍，已经和庄新怡同学一起，被别的老师先带去休息了。” “四人宿舍，三个专业……”闻听非不由得在心里转了个念头。 大学里，由于各个班级的人数不固定，再加上还有大学期间转专业等操作，其实，混合宿舍并不算非常罕见，或者说，几乎每个院系都会有那么几名学生会遇到和其他学院专业的同学一起住混合宿舍的情况。 不过，一般情况下，就算是混合宿舍，通常隔壁寝室、或者同楼层的寝室，也会有同班同学。对于同专业的学生，学校一般不会分散安排在距离比较远的寝室。 但是，通常情况下没有太大问题的混合宿舍，一旦出事的时候，却往往意味着，可能要比普通宿舍更为复杂的人际关系…… 闻听非一直还在和这位校方的工作人员简单交流，了解这个出事宿舍的一些基本信息。很快，在闻听非的询问下，这栋楼里的宿管阿姨也拿着她手里的寝室人员花名册走了过来，协助回答一些情况。 直到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同样没穿警服，手里却拎着一个大号的现场痕迹勘察箱，气喘吁吁的直接从楼道里冲上来的小宋终于出现在了警戒线附近。 “我去局里临时取了一套装备。”满头大汗的小宋朝着自己手上的东西一示意，“路上还遇到了一起车祸，只剩下一条车道，郊区这边都跟着差点堵车了。” “老龚呢？怎么还没到，他没和你一起？”刘胖走过来，冲着小宋点了点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痕迹科的专业人员到了，以小赵的经验，让他进去这间寝室搜集证据，自然是放心的，但是，需要验尸的法医却迟迟没来…… “可能被堵后面了吧！”小宋一边手脚麻利的戴手套、取必要的痕迹检验工具，一边随口回答道：“来，都让一让。” 闻听非看了一眼小宋的动作，很快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向宿管阿姨询问，是否了解这间寝室的四个学生的情况。 与此同时，山海大学的内部论坛里，之前已经曝光的部分死者信息已经被管理员紧急删除，但是随后，外部的学生贴吧里，却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各种打码后的相关信息，甚至有人直接将从不远处拍摄的该楼号宿舍楼、连同楼下的警车，和警车停放在一起的玛莎拉蒂等多幅照片，全都发在了山海大学的贴吧里。 就算伪装经验丰富，依旧不幸的被校方警卫扣留在门岗那里的两位记者，男人还在不停的和警卫辩解，但是，那个女人却拿着手机，早就轻车熟路的摸进了山海大学的贴吧，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那分明是专业高清镜头拍下的一连串照片信息。 第141章 第 141 章 山海大学贴吧里的流量十分有限, 就算里面连贴了好几张高清照片，一共也没多少个人回复。 更何况，通常情况下, 学校出现这种恶劣的刑事案件, 报警肯定是会报警的, 但是, 校方同样也会尽量控制消息，尽量避免事件发展成社会新闻, 以减少一系列可能发生的后续问题。 也正是因为校方的这般反应，一旦学校里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莫说是外人了，有时候，消息不灵通的学生可能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 基本可以判断, 突然出现的这个爆了高清照片的帖子的楼主绝对有目的，哪怕有时只是为了哗众取宠。 那个女记者看见这张帖子之后，自然是不由分说的先把相关照片和帖子信息保存, 结合着之前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内容，先用这些有限的信息发个新闻。 第236章 更何况, 学生的事情本来就比较容易牵动人心, 尤其是学校里出了恶性命案这种，宿舍楼下面那两辆警车已经是个不错的佐证, 还有那辆警车旁边的玛莎拉蒂, 再加上校方试图封锁消息, 每一项都是容易引导的新闻爆点…… 同时，女记者也立刻私信了那个发照片的楼主，又是激动又是急切的等着回复。 女记者的心里其实也有成算，拍摄用的专业高清镜头可不便宜，既然这个楼主能弄出这些东西来发照片，显然是另有目的，她和同事现在被山海大学保卫科的警卫给困住了，自然希望能和那个掌握了重要照片的楼主达成合作…… · 闻听非和刘胖这边完全是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案发现场这里，也根本没料到，这两个动作快还会互相打掩护的记者在已经被学校的警卫盯上的情况下，根本就是本着“有料直接曝、没料先编造”的行事路数在做事。 再有，学校里本身还藏着一个目前目的不明但很可能是知情人的曝光者，在主动的放各种信息。 以至于，还是等到市局那位还在家休息的舆情部门同事自己上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直接给局里打电话确认了一下信息，之后，刑侦总队这边才知道，竟然还是直接被人搞出来了一个大新闻。 一时间，就连山海大学的校方这边，都跟着愈发的焦头烂额起来。 闻听非拿着笔问道：“和学生家长联系了吗？” “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校方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学生是外地农村户口，我们刚刚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她父母还以为我们是诈骗犯。后来还是让留过手机号的同学帮忙确认了一下，然后，学校这边已经帮他们定好了最近一班的火车票，人才过来的。不过，等邹家父母过来，最快也要明天下午了。” 闻听非点了点头，暂时不再多问关于被害学生父母的事情。 正好这会儿，迟了一步才赶过来的龚法医也已经对死者的尸体进行了初步的检查，更加详细的尸检报告，肯定还要等到回市局解剖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眼看着带着口罩的龚法医走过来，摘掉医用塑胶手套、口罩之后，朝着刘胖和闻听非他们使了个眼色，闻听非自然是立即跟了过去。 案发现场附近的几个寝室也都被腾出来了，龚法医带头进了隔壁一间，还带上了门，没有直接说初步尸检的结论，而是先低声说道：“这个死者的情况，怕是也有问题。”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因为这个女生寝室怎么看都像是第一案发现场，通常情况下，会保留大量的重要证据，所以，不管是先一步的派出所民警，还是刘胖和闻听非，他们这些人到了之后，都没有立即上前，而是把第一现场留给了痕迹科的小宋和龚法医这样的专业技术人员。 骤然听到龚法医的这个判断，刘胖也低声道：“怎么说？” 龚法医微微蹙着眉，下意识的扶了下自己的眼镜，“死者身上有大片浅表割裂伤，切口呈线性，边缘极为整齐，推测应为极薄的锐器所致。但是，我刚刚看到，她的胸部、腹部的伤口其实很深，且伤口出血量较少。” 龚法医说完，闻听非和刘胖都不由得愣住。 用刀刃、刀片等锐器造成的伤口，一般正是龚法医刚刚形容的这种浅表割裂伤，而且，除非伤及大动脉造成大出血，只要及时救治，这种浅表割裂伤很少会成为死亡的直接原因。但是，这种伤口通常意味着出血量大，且伴随着剧烈疼痛，送去医院的话，是需要进行缝合的。 想了想，龚法医微微拧着眉，有些奇怪的形容道：“现在的情况，就像是，这个死者生前不是真人，而是一个有着简单的血液结构、肌肉皮肤体表的仿真人，整个身体大部分其实是凝固的。她的血液还在她的身体里，但是，体表受到重创时，只要不伤及体内大的血管，基本就没有毛细血管破裂导致的失血量。” 闻听非虽然没有一直盯着龚法医进行尸检，但是刚刚也注意到，死者一直躺在自己的床上，大冬天的，尸体上还盖着厚厚的棉被。 刘胖面带沉思，继续问道：“死亡时间呢？能判断吗？” 龚法医摇摇头道：“正常情况下，看她的体表肤色，基本上就能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很短。但是现在，死者的尸体明显不正常，我也不敢保证我的判断没问题了。” 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道：“根据校方那位工作人员所说，是邹秋娟的舍友回来时，发现邹秋娟已经躺在了床上，但是却叫她不醒，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所以才踩在床梯上伸手拍了拍她，然后近距离闻到了被子里的浓烈血腥味后，才发现死者的情况不对的。” 龚法医点了点头，“冬天的棉被比较厚，如果裹得比较严实，舍友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血腥味也正常。” 刘胖果断道：“发现死者的那个舍友还在学校吧？得问问她当时的详细情况。” 闻听非也立即应了一声，转身打开这间宿舍的门，然后找到了那位正和其他民警一起站在楼道里等候的学校工作人员。 因为发现死者的舍友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校方再给舍友庄新怡、还有这个案发现场附近的一些宿舍学生重新安排住宿时，直接选了在校区内几乎成对角方向的学校宾馆。 龚法医和闻听非、刘胖摆了摆手，继续留在这里，打算等下带着尸体一起直接回市局做进一步尸检。 至于闻听非和刘胖，也没有再开自己的车，而是直接借用了一辆学校警卫专用的小摩托，刘胖载着闻听非，学校的警卫带着那位工作人员，两辆小摩托一前一后的，朝着学校宾馆的方向去了。 大冬天的，寒风凛冽，又是天黑的晚上，暗沉沉的，吹着风骑摩托的感觉，谁用谁知道。 坐在后座的闻听非倒是还好，前面好歹有体型宽阔的刘胖帮忙挡风，坐在前面的刘胖，基本上可以说是才把小摩托启动起来就有些后悔了。 他平时都是开车上下班，素来也没有带口罩、围巾、帽子的习惯，开着小摩托被前面的风吹起来，脸上顿时就跟被刀割一样，皮糙肉厚也有点架不住。 好在校内道路宽阔，也不存在堵车的情况，小摩托跑了几分钟之后，总算是赶在刘胖被冻成透心凉之前，就到了学校宾馆的楼下。 “从九号宿舍楼出来的学生，全都暂时被安置在这里。”下了摩托之后，那个学校的工作人员也被冻得搓了搓手，然后呼着哈气说道。 闻听非倒是还好，虽然以前很少用摩托这种交通工具，不过，她倒是真没觉得太冷，四个人一起进了宾馆后，那位校方的工作人员和宾馆这边的工作人员简单问了一句，便直接带着闻听非和刘胖他们上了楼。 第一个发现死者的舍友庄新怡和另外两个舍友被安排在了一起，大概也是考虑到她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同宿舍的三个女孩子在一起，还能互相安慰几句。 不过，才一进宾馆的这个大房间，闻听非却发现，这三个舍友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十分密切。 有两个女生坐在一起，一个长发一个短发，虽然没说话，但是，身上却是同款不同色的毛衣，看着便像是一起买的姐妹装。 另一个女生神色有些惊惶，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旁边还有一位梳着马尾、看着年纪也不大的女生在安慰陪同。 闻听非很快收回目光，不难猜测，同款毛衣坐在一起的两个女生，应该是一起回来得比较晚的另外两个舍友。陪着庄新怡的那位，可能是她们班级的辅导员。 等到学校这位工作人员帮忙介绍过后，刘胖朝着闻听非使了个眼色，看上去模样十分无害的闻听非自然是点了点头，主动向庄新怡问道：“庄同学，我们聊聊，可以吗？” 庄新怡反应迟了一拍，被同专业的辅导员学姐提醒后，才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 考虑到庄新怡现在的心理状况，不好再带她进入陌生的房间，自然是其他人暂时避让。 好在闻听非看着也没和普通大学生相差太远，她直接坐在了庄新怡的不远处，继续手写笔录。 闻听非的声音很是温和轻柔，“能和我说说，你刚刚回宿舍时的情况吗？” 庄新怡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她，许久擦点了点头，此时，她的面上还带着带着惊吓过度后失神的苍白。 第142章 第 142 章 “我刚刚到宿舍的时候，看到里面关着灯, 以为其他人都还没回来。但是, 开门的时候, 却发现，门并没有锁。” 庄新怡的声音还有些微微的颤抖，不过, 说话的条例却十分清晰。 第237章 “我们宿舍的人都比较细心，如果宿舍里没有人, 平时就算只是出去食堂打个饭的十来分钟, 也会把门锁上。所以看到门开着，我就以为, 宿舍有人回来了。” 闻听非点了点头, 没有开口，只是认真的继续听庄新怡说话。 “进了宿舍之后，屋子里的光线很暗, 也没有什么动静，我就开了灯，然后才看到，邹秋娟的床铺上被子是铺开的, 以为她是回了宿舍之后太累睡着了, 正好那会儿食堂也开门了，就想问她, 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 “然后呢？”闻听非轻声问道, 然而她却发现, 说到这里之后，庄新怡脸上的表情明显带上了惊惶恐惧的意味，放在腿上的手指也在不自觉的收紧。 闻听非等了一会儿，才见庄新怡终于勉强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白着一张脸，慢慢的说道：“我、我叫了邹秋娟两声，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当时我就觉得有点不对，担心她是不是感冒发烧了，身体不舒服。” 闻听非理解的点了点头，一般情况下，人就算是在已经睡着的状态，其实对外界也会有些微的反应，而且，学校食堂开门的时间，也不会是普通人的深度睡眠时间，应该比较容易被叫醒才是。 想到不久前的场景，庄新怡此时的脸色简直白得吓人，闻听非清楚的看到，她的身体都在忍不住的微微发抖，然后才有些崩溃的继续回答道：“我就踩在了床梯上，想要继续叫醒她，结果，拽了一下她的被子之后，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庄新怡本能的又哆嗦了一下，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只是想去叫醒自己的舍友，自然没有人会想到，元旦假期之前，还活生生的舍友，明明一副躺在床上睡着的样子，结果，被子里面却是血泊，那浓重的血腥味，直接就把庄新怡的大脑冲击得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拽了一下邹秋娟的被子，还伸手拍了她两下，然后，她的头突然转了过来，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 庄新怡说着说着，大概是因为，闻听非对她而言也是一个陌生人，再加上地面上的影子一晃，她今天受到的精神刺激也太大，终于绷不住情绪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然后抱着头几乎蜷缩成了一团。 闻听非被她惊得下意识的站起了身。 下一秒，这间客房的门也直接被人从外面打开，庄新怡的辅导员、刚刚那位学校的工作人员立刻都冲了进来。 闻听非：“……” 如果不是她正好站在了庄新怡对面的床边上，手上还拿着笔和笔记本，且距离庄新怡明显还有两步的距离，闻听非觉得，辅导员和那位工作人员估计都得怀疑是她对庄新怡做了什么。 闻听非抬头看向了门外的刘胖，有些无奈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还微微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借着楼道里不甚明亮的灯光，闻听非还注意到，另外两个和邹秋娟、庄新怡同宿舍的女同学，虽然神色也有些不安，但是，她们看向庄新怡的时候，明显也还有些芥蒂。 闻听非的心中突然微微一动。 之前刚刚看到庄新怡和那两个学生的时候，她的心里差不多就已经意识到，这个四人宿舍里的几个女生，关系应该并不密切。但是，哪怕是面子情，宿舍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多数学生估计也会放心原本的芥蒂，帮忙安抚两句。 然而，现在看来，这个宿舍里的人际关系，恐怕比她之前猜想的还要糟糕。 那位担任辅导员的研究生学姐跑进来之后，直接凑过去轻轻的抱住了庄新怡的肩膀，这明明是一个类似于怀抱一样，能让人天然感到安心的动作，可是，庄新怡还在发抖的身体，却是不自觉的再一次绷紧。 ——她似乎对这样的亲密动作，非常的抗拒。 庄新怡现在的情况，明显已经不适合再继续问话做笔录了。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一眼，也没有继续勉强她，只留下辅导员学姐继续陪同庄新怡，转而和那位男性校方工作人员一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校方工作人员摇摇头，沉声道：“毕竟是从大一开学就朝夕相处的舍友，看到那样的场景，庄同学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我们这边也已经和学校心理健康教育服务中心的老师联系过了，明天会有专人过来给庄同学做一下心理疏导。” 现在的大学里，一般都会有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服务中心，山海大学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心理健康服务中心的老师基本上只是做一些简单的心理疏导，不过，的确都是有资质的专业人员。 闻听非点了点头，忍不住又转向了还和他们一起站在走廊里的另外两个女同学。 毕竟都是还没出社会的学生，长发女生和短发女生仿佛是在互相鼓劲一样的手牵着手，脸上隐隐还带着些不安的神色，不过，犹疑许久，那个长发女生终于鼓起勇气，主动向闻听非开口道：“警察姐姐。” “嗯？”闻听非立即转身，尽量把脸上的表情放得格外温和的看向她们。 长发女生虽然鼓足了勇气，不过，开口的时候，声音还是紧张得有些变了音，努力冷静的说道：“我们是邹秋娟的舍友，警方肯定也要问我们话吧？” 闻听非和刘胖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那位校方的工作人员便已经忍不住的急切道：“你们知道什么？” 两个女生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顿了一下才迟疑着开口说道：“邹秋娟和校外的人有联系，我们之前听她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里有人说过，要弄死她之类的话……” 闻听非和刘胖顿时一振。 此时四个人还站在楼道里，闻听非抬头张望了一下，果断道：“她的手机号是——我们先找个房间，然后再详细说吧！” 同时，刘胖也已经拿起了电话，和还在那个案发现场寝室忙活的小宋核实问道：“小宋，在现场找到被害人的手机了没？” 小宋干脆利落的“嗯”了一声，“手机有，证据袋封存了，不过里面的内容还没检查，打算等回局里之后再一起核实。” 得到了肯定的消息后，刘胖却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样的重要线索好像来得太过简单，反而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摇了摇头，把这种古怪的念头甩掉之后，刘胖见小宋那边还在忙着，根本顾不上他，便很快就挂断了电话，和闻听非一起，进了旁边的房间，继续做另外两个女生的笔录。 随后，闻听非和刘胖又和被害者邹秋娟所在的英语系小班班长、班主任，班级辅导员分别聊了聊，但是，除了邹秋娟之前也申请过贫困补助、以及成绩普通等基本信息外，却收获甚微。 就这个，还多亏了英语专业是小班教学，一个班也才不到二十个人，所以，就算大学里多是放养状态的班主任，都还算熟悉自己班级内的学生。 若是换成庄新怡那种会计专业的大班，班主任除了专业课之外，通常就只有开学出现一次开个班会，基本上连班级的学生名字都认不全…… 等闻听非他们初步做完校内一些相关人员的笔录，龚法医也已经把死者的尸体带回了市局，就连小宋都留人把案发现场的那个宿舍继续封锁。 刑侦总队的警察们匆匆赶回市局开个碰头会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闻听非先简单的总结了一下自己这边得到的信息。 “死者邹秋娟校内关系简单，除了会和同宿舍的庄新怡一起去食堂吃饭之外，几乎没有其他关系密切的好友。” “但是，据同宿舍的另外两名女生所说，邹秋娟的校外关系复杂，偶尔会有夜不归宿的情况，不过次数并不频繁。” 之前已经帮忙提取过小宋拿回来的邹秋娟手机里相关信息的大宋对这方面挺敏感，“在学校里没什么朋友？我看这姑娘手机的通讯消息挺多的，不像是孤僻性子。” 闻听非瞅了他一眼，“邹秋娟在她们班级内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按照她舍友的说法，她平时联系的多是校外人士，当然，也不排除是别的院系的人。” 大宋听了，直接道：“我等下再去核一下她通讯录里的那些号码吧！她近期的通话记录里，有挺多没存的号码。” 闻听非突然心念一动，下意识的问道：“最近的通话记录是什么时候？” 大宋想也没想，“今天下午五点多，是一个以前有过通话记录、但是不在通讯录的号码。” 第238章 闻听非和刘胖却突然间愣住，“五点多？怎么可能！？” 闻听非直接看向没说话的龚法医，“……被害者的死亡时间？” 龚法医虽然也被惊悚到了，但是，却格外冷静的说道：“不用管我之类估测的死者死亡时间！五点多那会儿，应该在她那个舍友庄新怡回宿舍之后吧？” 如果是庄新怡一个人直接报警，那么，还有可能是她在说谎。 但是，庄新怡的动作，是夺门而出，然后哭喊着叫了宿管阿姨，宿管阿姨又直接惊动了校方，这么一长串人下来，不可能全都在配合着说谎。 刘胖低低的“卧槽”了一声，下意识的道：“那电话到底是谁打的……” 一时间，所有人的背后都有点发凉。 小会议室里，众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大宋就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立刻找运营商核对这通电话的时间！说不定是手机出了问题呢！” ——虽然在有网络时间的情况下，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闻听非冲着大宋的背影道：“查一下最后这个电话号码的主人。” 大宋头也没回，只是背对着大家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便冲了出去。 刘胖看向小宋，“手机上的指纹？” ——也不能排除别人用这个手机打电话的可能，如果存在这种情况的话，那个人的身份，也非常值得怀疑了。 “只有死者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宋的脸都绿了。 第143章 第 143 章 一阵长久的沉默。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龚法医起身, “我先去楼下，再看看尸检的情况。” 小宋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刚刚还发绿的脸色，这会儿已经开始变得只剩苍白了, 末了, 神情恍惚的回他自己的办公室继续干活去了。 闻听非抬头看他，甚至有些担心，他会不会不小心撞到门框上。 至于闻听非和刘胖, 则是抱着一堆刚刚从学校拿回来的相关资料没挪位，继续留在小会议室中翻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寒风怒号的冬夜里，窗外月已中天。 刘胖揉了揉自己的脸, 看过邹秋娟那薄薄的一本档案之后，一无所获, 正要将其重新收起来的时候，隔壁的办公室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音乐。 近乎尖锐扭曲的调子, 仿佛把女鬼嚎叫的声音都塞了进去, 中间的伴奏一片混乱溃不成曲，在寂静的市局办公大楼里, 显得尤为刺耳。 闻听非和刘胖手上的动作同时一顿, 刘胖更是忍不住道：“什么声音？” 闻听非还来不及回答, 下一秒, 另一边痕迹科的办公室里, 门板突然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浑身一个寒颤的小宋猛地探出头来，惊恐交加的大喊道：“谁！？” 几乎是同时，对面办公室的大宋攥着好几张卫生纸、小心翼翼的捏着一个屏幕还在抖动的手机冲了出来。 “是之前那个号码打给死者的电、电、电、电话！”大宋的声音又急又快，偏偏中间又不小心卡壳，卡了好几下才把这句话给说利索。 他这也是被刺激到了，任是谁正对着手机研究号码，结果半夜三更的，手机突然就这么响了起来，而且屏幕上的画面仿佛受到了干扰一般，还带着模糊不清的雪花，恐怕都会被吓个半死。 小宋这会儿简直头皮都在发麻，忍不住低骂了一句：“正常人谁用这种音乐当铃声！” 大宋还在叫道：“接不接！？” 刘胖毫不犹豫的瞪了他一眼，“当然接，定位对方的位置！” 闻听非也不由得皱了皱眉，总感觉这个音乐就像是把好几部全然不搭调的灵异恐怖片配音同时播放一样，震耳欲聋又让人心情崩溃。 想到手机的主人毕竟也是个女孩子，闻听非主动上前道：“我来！” 大宋的面上明显带出了犹豫的神色，大概是觉得，他们刑侦总队就这一个姑娘，尤其现在的情况还格外透着股诡异的劲儿，不太好让闻听非一个女孩上。 “没事，给我吧！”闻听非直接走过去，伸手道。 “你小心点！”大宋这才将手里隔着好几层卫生纸的手机递了过来。 刘胖也直接跟了过来，压低声音提醒道：“定位。” 大宋点点头，立刻扭头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 闻听非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抖动的灰白雪花纹，然后直接按下了通话键。 刚刚那阵诡异的来电铃声总算是停了，小宋稍稍松了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忍不住也凑了过来。 闻听非就站在大宋的设备旁边和对面那个号码打电话。 不过，也多亏了对方似乎喝醉了酒，来势汹汹，而且还是个话唠。 闻听非这边刚刚刻意压着嗓子，带着些半睡不醒的沙哑声音，只是“喂”了一声，对面便因为喝多了酒大着舌头、还带着些模糊不清的骂了几句。 都不用闻听非这边想办法出言诱导的，对方便喋喋不休的唠叨起来，开口闭口就是还钱。 被人威逼利诱着还钱，哪怕是帮人接电话，也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的闻听非还稍稍愣了一下，刘胖直接抄起旁边打印机里的一叠a4纸，然后刷刷的在上面写了几个字：“说会还，让他宽限点时间。” 闻听非依言照办，声音还故意压得更低，显得弱气了几分。 只不过，大概对于催债的人来说，这般格外放低的姿态，非但没能缓和对方的情绪，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暴躁了起来，言语之间威胁之意也愈发明显。 好在，对方是真的喝多了，闻听非没再吭声，那个男人也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念叨，通话持续时间，早就已经足够大宋去定位他，甚至还能重新检查核对两遍。 就这么过了大概得有七八分钟之后，对方终于骂骂咧咧的挂断了电话。 第239章 大宋摘下耳机，报出了一个距离市局居然并不算远的酒吧地址。 闻听非愣了一下，“酒吧街那边？”她没太记住上次在酒吧门口看到白思衍和人打架斗殴，然后自己还帮忙报警的时候，具体是在哪一家了，但是，总归肯定是在那一片。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面依旧闪烁着干扰雪花的图案，虽然刚刚来电的时候着实吓人，不过，现在看来，倒像是手机屏幕出了故障而已。 闻听非不由得挑了挑眉，复述了两句刚刚电话里催债那个人威胁的话语。 ——你要是找死我也没办法。 ——你也不想把这些事情让你的同学父母知道吧？再拖下去，可就别怪我了！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这个，应该就是邹秋娟的舍友提到的，听她打电话时，有人说要弄死她的事情吧？” 虽然现在看来，更像是要账的在威胁而已。 刘胖当机立断道：“走，我们直接过去！” 闻听非指了指手机。 大宋和小宋同时摆手，“你们拿着！” “直接拿走吧！里面的内容我都备份出来了。” “ok！”闻听非也不含糊，瞅瞅大宋刚刚裹在手机外面的那几层卫生纸，嘴角微微一抽。 打定主意后，闻听非转身先去办公室拎上了自己的包，顺带还帮忙把刘胖的外套都拿了过来。 刘胖则是抓紧时间向大宋要了个酒吧具体的地图定位，顺便询问他刚刚从邹秋娟的手机里得到的其它有用信息。 也就三两分钟的时间，闻听非和刘胖直接乘坐电梯下楼。 刚刚还待在楼顶上吹着冷风晒月亮玩消消乐的电梯精点点一边动作飞快的按着手机屏幕，还能分心关心了闻听非和刘胖两句。 电梯精点点：“小美女，胖胖，都这么晚了你们还不下班呀！” 闻听非点点头，轻轻的应了一声，“嗯，今天突然有个案子。” 电梯精点点了然的“噢”了一声，它一直生活在市局的办公大楼里，自然见惯了有案子的时候，市局的警察们忙得昏天黑地的模样，还细心的叮嘱道：“那你们晚上开车的时候，在路上注意安全哦=v=” “嗯嗯。”闻听非继续点头。 刘胖虽然听不到电梯精点点说了什么，不过，每次和闻听非一起乘电梯的时候，点点总要和闻听非唠两句嗑。要是他自己乘电梯的时候，点点有时候会直接给他发微信聊天，反正，他也已经习惯，早就见怪不怪了。 从大楼里出来，往市局的停车位方向走的时候，刘胖终于忍不住和闻听非说了一句：“小闻，等下还是开慢点……” “好。”闻听非心中了然，微微一笑。 坐在驾驶位上之后，闻听非直接把自己的包递给了刘胖，道：“邹秋娟的手机在最外面。” 刘胖立即点了点头，“嗯。”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路上车辆稀少，没有了频繁的左拐右拐或者是急刹车，相同的车速，显然要比白天舒适许多。 在闻听非的副驾驶上，一旦她开快车就有点心理阴影的刘胖总算是轻轻的舒了口气。 然而，随着闻听非和刘胖朝着酒吧街的方向驶去，市局办公大楼负一层的法医实验室中，龚法医尚未解剖尸体，只是取了伤口处少量样本转身正要去化验的时候，心中却是突然一悸。 市局的深夜，除了值班室偶尔还会有电视节目的声音，其它所有地方都只余一片寂静，罕有人气的负一层，更是如此。 除了早就习以为常的实验室设备开启时的轻微声音，那种僵硬的肢体碰撞在手术台上，发出的动静，顿时让龚法医都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心里一颤，龚法医猛地扭过头去，就看到，刚刚还冰冷僵硬的躺在手术台上的死者，已经缓缓的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苍白的嘴唇缓慢的开开合合。 “我的手机呢？”年轻的大学生尸体声音古怪的问道。 龚法医：…………！！！卧槽？？？ 说好的医患关系最稳定呢！？法医和尸体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在哪里？！ ——若非是紧急情况，再加上现在还在破案的黄金时间内，龚法医也不会三更半夜还留在实验室工作。 哪曾想，他一个早就对各种尸体司空见惯、甚至可以工作完换好衣服洗完手就直接去吃饭的法医，有朝一日居然亲眼看到了手术台上的死者诈尸。 作为警察局的专业技术人员，龚法医其实也能被归类到文职这一边，自然也是不擅长格斗的。 这会儿，骤然见到这般场景，龚法医自然是毫不犹豫，抓紧了手里刚刚从正常尸体上取下来的少量样本，扭头就往法医实验室的外面跑。 在这种情况下，龚法医都没忘了一把带上门。然而，在他的背后，手术台上那具尸体，已经肢体僵硬的踩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并且，口中发出的声音，也越发的古怪凄厉起来。 “我的手机呢？” “我的手机呢——” 随着一阵指甲在实验室玻璃板上剧烈摩擦发出的刺耳“刺啦”声，那具尸体居然已经打开门，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龚法医的背影，从实验室里跟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曾经看过各种灵异恐怖片得来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经验，反正，哪怕那凄厉的惨叫“我的手机呢”的声音已经近在耳畔，龚法医也没停下脚步，更不曾回头去看一眼。 格外寂静的负一层里，空气中仿佛都带上了几分阴冷。走廊里贴着的“安全出口”绿色指示灯，散发出的荧荧光泽似乎都随之变了味。 龚法医完全跑出了自己这辈子一百米的最高时速，正好这会儿电梯就停留在了1层，他冲过来后，忙不迭的按下开门键。 等到电梯门刚刚打开一条缝，龚法医便直接冲了进去，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按下关门键，电梯的一片门板便突然飞了出去。 龚法医的脸色顿时一白。 出乎他意料的，随着“嘭”的一身巨响，飞出去的电梯门板居然直接将正凄厉的嘶吼着追上来的尸体给狠狠的拍在了地上。 龚法医：“…………” 第240章 电梯精点点：我来啦=v=！ 第144章 第 144 章 龚法医站在电梯里面, 怔愣的看着那具年轻的女尸被金属电梯门板结结实实的压在了地板上，然而，即便如此，它却依然还在奋力的挣扎, 原本女孩子秀丽的面孔被硬生生贴在地面上, 几乎有些变形, 透着种死气沉沉的苍白的嘴唇还在奋力的一动一动的，仿佛依旧在嘶吼，我的手机呢？ 看到这幅场景，从来不怕这些的龚法医，第一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个时候, 英勇又帅气的电梯精点点出场之后，突然间想起来, 龚法医是听不到自己刚刚说话的, 便立刻又用手机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就在手机切换app程序的过程中, 点点刚刚一直在玩的消消乐也还开着，并且, 传出了一声有些短促的背景音乐。 惊魂未定的龚法医闻声猛地一激灵，不过, 转瞬即逝的消消乐配乐之后，负一层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 然而，与此同时, 不远处龚法医的办公室里, 又突然传来了一声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龚法医愣了一下, 下意识的伸手去碰自己的衣兜，摸了个空后，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在法医实验室工作，手机自然是放在办公室自己的桌子上了，刚刚又是在诈尸的情况下夺路而逃，自然没顾得上手机一类的东西。 电梯精点点：“00啊呀！”它也发现，龚法医的手机并没有带在身上。 想了想，点点干脆把局座给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怕龚法医没看到，还用手机轻轻的戳了戳他的手臂。 还在盯着电梯门板下面压着的尸体的龚法医察觉到那种被触碰的力道，顿时浑身一个哆嗦，如同被电流击中一样，彻骨的寒意顷刻间从头蔓延到脚。 他的背脊僵直，几乎是一顿一顿的缓慢转过头来，看到凭空漂浮在自己面前的手机，然后又一顿一顿僵硬的转过头去，看向虽然发不出声音却显然还在嘶吼的追问它的手机在哪里的尸体，登时大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还是点点又在和龚法医的微信聊天界面里打了两行字之后，龚法医后知后觉的瞥见了手机屏幕上的字迹，原本一片空白的大脑中，思绪才渐渐回笼。 已经从消消乐的小动物换成了市局办公大楼正面照头像的电梯精点点认真的问道：“龚法医，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呀？那个尸体还在动哎！” 龚法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大概是，市局办公大楼那堪称根正苗红的头像让人有一种别样的安全感，十分诡异的，刚刚还心跳加速的龚法医这会儿居然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他扭头盯了一会儿地板上那具还在挣扎的女尸，然后，略微有些迟疑的伸手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两个字，“你是？” 电梯精点点：“我是电梯精点点呀！龚法医你不记得我了吗qaq” 龚法医：“……” 猛然之间，龚法医突然想起当初，自己和刘胖、闻听非一起遇到市局的电梯停电运行那次的事情了。他记得，点点这个名字，上次还是局座亲自拉进市局工作交流大群的，并且，至今仍旧有人怀疑点点是纪委的卧底…… 点点打完这行字之后，也突然想起来，它虽然早就认识龚法医了，但是，后来几次和闻听非、刘胖他们说话，龚法医却并不在旁边，所以，龚法医不认识它，其实也正常。 就在点点还想再多解释两句的时候，龚法医反而在手机上打字道：“我想起来了，停电的时候，你加班过。” 电梯精点点立时兴奋了起来，跟着打字道：“对对，不过后来小美女和我说，停电的时候让我也一起休假，不要随便加班了=v=” “嗯，该休息就休息。”龚法医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答道。 顿了顿之后，他不太确定的问道：“点点，你的门板飞出去了，没关系吗？” 电梯精点点：“没事啊，等那个东西不动了，我等会儿再装回去就好了！” 龚法医：“要不还是多压一会儿吧……对了，点点，手机借我用一下，我得给局座他们打个电话。” “嗯嗯，好的呀！”电梯精点点立即答应下来，说完，它还把手机举得更高了一点，并且，直接把局座的手机号码都调了出来。 · 虽然过程很惊心动魄，不过，好在龚法医这边只是虚惊一场。 而在另一边，闻听非和刘胖，也已经根据大宋提供的地图定位，驱车找到了那家酒吧。 闻听非和刘胖下了车，没有半点犹疑的直接走了进去。 只不过隔着一道门，外面还是冬夜的寂静，酒吧里面，却是各种频闪灯在舞池中混乱的摇曳着，昏暗的灯光，伴随着火热的曲子，一时之间，甚至让人有种不适之感。 依旧是黑色头发的白思衍自己一个人坐在吧台那里，捧着饮料和果汁兑成的“鸡尾酒”，在调酒师敢怒不敢言的小眼神注视下，旁若无人的对着杯子玩手机。 然而，在闻听非刚一进来的时候，他便有所察觉一般，径直抬起头来，侧过身来望向门口的位置。 隐约察觉到那片专注的目光，感官同样敏锐的闻听非也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明明灭灭、五光十色的酒吧灯光下，隔着群魔乱舞的舞池，闻听非的目光远远的和白思衍相接。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意外的，竟然诡异的有一种，他果然在这里的笃定感觉。 刘胖的眼神没闻听非这么好，这会儿刚刚进来有些不适应，还被灯光晃得不停的眨眼睛，不过就是这样，他也还在飞快的扫视周围，努力寻找可疑的人选。 下一秒，闻听非便看到，坐在吧台那里的白思衍直接起身，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走近之后，看见刘胖错愕的眼神，白思衍一脸了然的表情，笃定道：“这么晚还加班？” 闻听非点了点头，索性直接道：“找人。” “找谁？我帮你。”白思衍问得轻描淡写，尤为理所当然。 不过，还不等闻听非回答，他突然又顿了一下，指了指闻听非的包包，问道：“你包里拿的什么东西？” 闻听非稍稍愣了一下，直接把最外面那个属于被害者的手机拿了出来。 “这个？” 白思衍特别从善如流的就伸手接了过来。他根本没有碰到手机上的任何按键，但是，手机的屏幕便突然亮了起来，依旧是那种模糊不清的雪花状态。 “不是什么好东西。”白思衍轻声说道，他的手上明明没有任何动作，但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刚刚才亮起来的雪花屏却陡然间停了下来。 第145章 第 145 章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变化，刘胖霍然间睁大了眼睛。 闻听非倒是没急着说什么。 第241章 很快, 白思衍随意的摆弄了两下那个手机, 便重新将其还了回来的, 还又重复的问道：“你刚刚说，要找什么来着？我帮你找。” 刘胖略微迟疑了一下，不过, 脸上倒是带了笑, 半真半假的客气道：“那多不好意思。” 白思衍眼神波澜不惊的瞅了他一眼。 恰好有一道灯光打了过来，倏乎一闪之间, 闻听非却愕然的发现，白思衍这会儿的眼睛里面，似乎是诡异的银色, 全然不似真人。 闻听非稍稍愣了一下。 同样观察细致的刘胖心中也是一惊，立即果断的闭嘴了。 旋即，闻听非却是拿着那个手机，直接滑开屏幕解了锁屏, 然后, 找到最近通话记录里的那个号码，回拨了过去。 刘胖怔了一下, “嗯？” 闻听非在等待电话拨通的过程中，已经十分笃定的轻声说道：“等下就找到接电话的那个人就行了！” 刘胖：“……”他真的没想到原来还能这样，毕竟担心会打草惊蛇。 照理说, 寒冷的冬天, 其实也算得上是酒吧的淡季,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间酒吧里今天的客人竟然还不少。 要让一般人过来，置身在这样一个人群比较密集的酒吧中，凭借电话铃声找人，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过，对于感官敏锐的闻听非和白思衍来说，就算隔着密集的人群，从喧闹的音乐和嘈杂的人群中找到对应的目标，却是一点都不费劲。 尤其刚刚打电话的那个人本来就喝醉了酒，就算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晕晕乎乎的情况下，明明手机就在桌子上放着，和空了大半的酒瓶子摆在一起，但是，那个人依然摸了半天才终于将其拿了起来。 就在他胡乱的按下通话键，也不看来电号码，直接大着舌头冲着手机里“喂”的时候，白思衍已经直接锁定了目标。 “在那边的角落里。”他伸手指了指酒吧里一个近乎隐藏在昏暗中、颇为偏僻的小角落——其实主要是为了告诉刘胖的，闻听非刚刚才一听到声音，目光便下意识的扫过去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白思衍说着，已经直接抬脚走到了最前面。 角落里的那个男人还在对着手机不停的说话：“喂？” 因为电话里闻听非这边根本不回，甚至还直接挂断了电话，里面自然便只剩下了一阵忙音。 那个男人似乎也有些恼了，不停的骂骂咧咧的，旁边和他在一起的几个人还在喝酒调笑什么。 看到这幅场景，正在走过去的闻听非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略微挑了挑眉，和刘胖交换了一个眼色。 说实话，这群人的衣着打扮，看起来就像是些普普通通的街头小混混，没三没四、吆五喝六的有可能，或许还会打架威胁人，但是，真要是出了人命，估计他们也是害怕的。 白思衍走在最前面，轻轻的拍了拍刚刚接电话的那个人的肩膀。 迟了两步的刘胖将白思衍的动作看在眼里，还忍不住还小声和闻听非嘀咕了一句：“他怎么这么热心啊……” “……”沉默了片刻，闻听非语气多少有些怪的小声回答道：“他好像一直挺热心的。” 不管是从上次那个煎饼果子开始，白思衍直接帮她绕开了那堆记者，还是后来有意无意的帮助和提醒。并且，除此之外的更早之前，电梯精点点估计也没少从白思衍这里问东问西的。 此前，白思衍虽然打扮得分明就是一个非主流，但是，接触的次数多了，闻听非才有些意外的发现，白思衍这个人其实远比他的外表靠谱得多。 正在这时，刚刚那个男人却突然转过身来，醉醺醺的冲着白思衍翻脸道：“你谁啊，干嘛的你？” 闻听非打量了他一眼，“认识邹秋娟吗？” 喝得晕晕乎乎的男人似乎这时才发现，过来的人里竟然还有一个女的，他还仔细的辨认了闻听非两眼，确定她不是邹秋娟之后，才有些不耐烦的一挥手道：“干嘛？替她还钱的啊？” “她死了。”闻听非冷不防的说道。 刚刚还骂骂咧咧的男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似乎被吓得稍稍清醒了些，登时便要扶着座椅起来，冲着闻听非叫嚷道：“怎么，装死想要赖账不成？我可告诉你，这事有一没有二的！” 眼看着那个男人的一根手指已经指向了闻听非的脸，白思衍略微分神瞥了他一眼，面露不虞之色，直接挥开了那个人的手臂，看似不经意之间，顺势按在那个男人的肩膀上。 顿时，刚刚还要冲着闻听非叫嚣的男人疼得直接又摔回到了他的座位上。白思衍的手上看着都没用力，手臂上的肌肉更是没有半点起伏，可是，那个男人却瞬间就要被冷汗浸透了，身体微微颤抖着蜷缩起来，他忍不住张开了嘴，却愣是疼得发不出声。 意识到白思衍动手了，刘胖这个有着多年工作经验的刑警愣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当没看见。 还是看着这个男人都要不行了，刘胖瞅瞅白思衍，终于拿出自己的证件来，在这个男人面前晃了晃，言简意赅道：“警察。” 毕竟，这个人似乎和邹秋娟有经济上的关系往来，自然也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 听到警察这两个字，不只是被白思衍按着的这个男人，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顿时也都被惊住了。 就连酒劲，都被吓下去了大半。 刚刚那个男人忙不迭的解释道：“警察同志，警察同志，邹秋娟的事情和我们无关，我们可什么都没做，我们这什么都不知道啊！” 刘胖笑得和善，伸出胖乎乎的手，也拍了拍这个男人的肩膀，道：“啊，我这不是还什么都没说呢么？别紧张，别紧张，我们就先了解了解情况。” 两分钟之后，那个被吓清醒的男人直接苦着脸跟着刘胖走了——去配合警察同志了解情况。 闻听非却站在原地没动。 白思衍看向她，多少有些好奇道：“你不和他一起过去吗？” 闻听非摇了摇头，“刘哥能处理好的。” 其实，刚刚发现那个男人面对警察居然秒怂的时候，闻听非和刘胖的心里，便差不多已经有数了，对方或许知道一些邹秋娟的信息，但是，却未必了解邹秋娟被害的事情。 说完，她的目光落在白思衍的身上，没去管仍旧有些惊疑不定的另外几个人，而是冲着白思衍招了招手。 白思衍眨了眨眼睛，想也不想的就跟上来了，还旁若无人的含笑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两个人避开了喧闹的人群，然后，在白思衍满含期待的眼神中，闻听非从自己的包里把邹秋娟的手机拿出来了，特别直截了当的问道：“这个手机是什么回事？” 白思衍直接懵了。 他看着她。 第242章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也认真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闻听非的眼神颇为无辜。 顿了一会儿之后，意识到闻听非并没有什么悄悄话要跟他说，再一次自作多情的白思衍终于开口，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淡定的回答道：“那个手机应该是被人做过手脚，有点像是诅咒一类东西的媒介。” 鬼使神差一般，闻听非突然间想到了前些天在法国乔纳森的古堡之中，小赵拿走那个玉器时提到的，那个玉器乃是祈祝所用，当即便小声疑问道：“巫祝？” 白思衍“嗯”的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原理可能差不多吧，反正都是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听到“原理差不多”这个说法，闻听非突然忍不住，扑哧一下乐了。 说实话，毕竟是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观，闻听非就算已经见过不少灵异古怪的事情了，但是，在她的脑海中，顶多是在生物分类中加上了妖怪这一个新的分支，充分体现了地球生物的多样性。但是，类似于那些开坛做法的、诅咒招魂的，还有什么笔仙啊、碟仙啊之类的东西，只要她一天没见到活的，她就依然还是持怀疑的态度。 白思衍眨了下眼睛，看着她，也忍不住弯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不过，听到白思衍提到这个手机有问题之后，闻听非倒是突然心念一动。 她直接拿出自己的手机，重新拨打了邹秋月这个手机的号码。 片刻后，电话接通，只不过这一次，再没有什么满屏的雪花，手机铃声也变成了一首正常的流行歌曲。 “怎么了？”看到闻听非的眼神微微一动，将她神色间每个细节都尽收眼底的白思衍也适时的开口道。 闻听非也没瞒着掖着，直接把刚刚才在市局里遇到的事情告诉了白思衍。 “电话是你接的？”白思衍确认道。 闻听非点了点头，“嗯。” “那应该没什么大事。”白思衍道。 闻听非瞅着他，“你刚刚拿过这个手机之后，就是破坏了上面的诅咒媒介吗？” “唔……”白思衍难得含糊了一句，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灵机一动，直接道：“手快了，坏了你们的事情。我帮你们一起把那个人找出来吧！” 完全没想到这头的闻听非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啊？” 第146章 第 146 章 闻听非和白思衍还在面面相觑。 毕竟, 虽然她刚刚还和刘胖说过白思衍很热情的事情, 但是, 她也没想到，白思衍在这件事情上竟然会这么主动。 不过, 这样一来, 就又有一个新的问题了：刑侦总队接手的案件，大多都是命案要案，涉密程度还是很高的。虽说白思衍肯定不是人, 保密法有的条款可能都没规定到他, 但是, 非必要的情况下，把白思衍牵扯进来, 合适吗？ 闻听非瞅着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另一边，和刚刚那个男人友好谈话、了解情况后的刘胖也和人一起走了出来。 “刘哥。”闻听非抬起头，正好看到刘胖还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 “行了, 明天白天你再去市局一趟，过来做个正式的笔录。”刘胖简单说道。 “好好, 警察同志你放心，我一定配合，一定配合！”那个男人忙不迭的点头答应道。 刘胖笑道：“哎, 那就对了！” 随后, 刘胖招呼上闻听非, 转身从这个酒吧离开。 白思衍眨了下眼睛，想也不想，便从善如流的跟了上去。 出了酒吧门口之后，刘胖正要和闻听非说什么，结果，一回头，看到白思衍竟然也在，顿时就是一愣神。 “白——你——”因为纠结了一下到底要和白思衍怎么称呼，刘胖的话语间不由得卡壳了一瞬。 “小——嗯，白思衍，叫我名字就行。”白思衍友好的一笑。 其实他本来想说可以叫他“小白”的，毕竟他现在用的那张身份证，也才刚刚成年不久，而且，刘胖叫闻听非的时候，都是喊的“小闻”。不过，稍微停顿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小白”这个称呼好像在喊家里养的狗，白思衍心中一动，便又当即改了口。 白思衍果断的无视了警方工作人员其实并不是非常欢迎他这个事实，一点也不局促腼腆的就跟了上来，自顾自的笑道：“那个手机和死者估计都有点小问题，我应该可以帮上忙，人民群众要配合警方工作的嘛！” 刘胖愣了一下，大概也是被这么上赶着帮忙的情况给惊到了。 虽说“警民鱼水情、携手建平安”之类的宣传是一直在做的，但是，迫切需要配合帮助的其实还是基层民警，刑侦总队这边，当然还是案子越少越好…… 闻听非看了一眼周围，此时的夜色深沉，寒风凛冽，除了远处的路灯，唯一的一点照明，反而是酒吧街上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了。 “外面冷，还是先在车里说吧！”闻听非轻声道。 白思衍没有任何异议，至于刘胖——说实话，三个人里，明明他身上可以保温的脂肪层看起来是最厚的，但是，却只有他一个人被冻得手指有些发白。 坐在车里，哪怕车子还没启动，空调也没开，但是，隔绝了冬日的寒风，便足以让人放松的舒了口气。 闻听非简单的把手机上的事情说了。 刘胖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凝重。 “刚刚那个人，是怎么回事？”闻听非又问道。 白思衍主动插了一句，“像是催债公司的。”不过，也就只是这么一句而已，见好就收。 刘胖瞅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对，就是催债公司的。据他所说，邹秋娟生前曾经从各种校园贷、网贷等渠道中频繁进行小额高息贷款，并且，连本带利好几笔都没有还清。” 闻听非微微错愕的睁大眼睛。 她自己是个不差钱的，所以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但是，哪怕只是看新闻，也知道，这种事并非孤例。 近些年，各种校园贷款引发的事件频繁发生，更有深陷其中的学生为此跳楼自杀，前不久还有过几次大的新闻。 第243章 “他应该并不知道邹秋娟已经死亡的事情。”刘胖轻声说道。 刚刚他和那个追债的男人说话的时候，对方虽然努力保持微笑，但是，每逢说起邹秋娟欠钱不还的事情时，便忍不住的苦着脸。 刘胖一猜就能想到，估计是因为邹秋娟突然被害身亡，这几笔小额贷款直接成了死账，而且，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做过过激的行为，至少，舆论上这种小额信贷公司免不了要吃挂落，他那边肯定也不好处理。 “那接下来就得查一下，邹秋娟把这笔钱花在什么地方了。”闻听非微微拧着眉，忍不住的想起来，之前翻看学校提供的邹秋娟的档案时，里面是有一张贫困生资格鉴定表的。 其实，对于这个贫困生的认定情况，闻听非本身是存疑的，要不然的话，她和邹秋娟的老师、同学询问情况的时候，对方不会完全不提这件事。毕竟，在环境相对单纯的校园里，贫困生其实算是比较突出的一个特征标签了。 白思衍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轻声提醒道：“那个手机……我觉得，你们还是直接从那个手机下手比较好。” 刘胖和闻听非对视了一眼，闻听非刚要回答，两个人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一时间，两个人的面上同时露出惊讶之色，毕竟都这个点了，没什么要紧事一般人不会这会儿打电话。 “是周队。”闻听非直接从包里摸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后，一边说，一边已经直接按下了接通键。 “我这边是老龚，局里的号码。”刘胖也小声嘀咕道，突然精神一振，“难道是尸检那边有什么重要发现了！？” 然而，等到他们两个听清电话里说了什么之后，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全都变了。 刚刚自己主动凑到车里来的白思衍一脸淡定、波澜不惊的同时听着两边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不难判断出，其实周队和龚法医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这次案件的被害人邹秋娟直接在市局大楼里诈尸了。多亏了电梯精点点，龚法医才侥幸逃脱。 依旧神色不变的白思衍不动声色的拿出自己的手机，先关了声音，然后才点开微信。 果然，就刚刚那会儿，电梯精点点给他发的消息再次刷屏了。 白思衍直接面不改色的看完了点点自己拍下来的诈尸现场小视频，其画面之清晰，估计比起市局办公大楼里的监控视频，也不遑多让了。 就在刘胖和闻听非还在惊疑不定时，白思衍主动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当然，这一次，他又关掉了静音。 ——微信小视频是带声音的，一时间，随着龚法医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面那个有些僵直的急促追赶声，还有凄厉的“我的手机”的喊话声，直接在车内弥漫开来。 刘胖：“……卧槽，老龚好惨！” 反正也知道龚法医这会儿已经平安脱险了，所以，哪怕画面中简直生死一瞬，刘胖倒是还算冷静。 闻听非：“…………”她突然就悟了，和白思衍这么个非人类还纠结个保密条例什么劲啊！ 有电梯精点点这么个通风报信的，市局里真要出了什么事情，白思衍没准比他们还早知道现场版！ “我们先回市局吧！”闻听非轻声说道，还看了白思衍一眼。 白思衍立刻表态道：“我可以帮忙。” 刘胖点点头，又道：“那多谢了！” “不客气。”白思衍顿时勾起嘴角笑了一下，他长得本来就好，目的达成时，开心得眼梢微挑，这么笑的时候，不得不说，甚至还有点勾人。 闻听非突然定定的看了他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突然被她的视线盯上，白思衍脸上那带着些得偿所愿的勾人意味的笑容便渐渐就收敛起来了，重新变成了平日里特别无害的温和微笑。 明明还具备着曾经白泽知晓万物的本能，而且，也一向都称得上睿智卓识，但是，不得不说，面对闻听非的时候，白思衍就没几次能猜透闻听非的想法。 闻听非也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依旧是她开车，不过，在回市局的半路上，经过超市的时候，闻听非还和刘胖提了一句，中途停下进去买了几杯热奶茶，打算拿回去分给还在市局留守的同事们，当然了，主要还是给龚法医压压惊。 等闻听非和刘胖、还多出来了一个自己凑上来的白思衍，三个人回到市局的时候，就看到，市局一楼大厅里灯火通明，正对着大厅的电梯上，空了一半的门板。 ——托白思衍的福，看过电梯精点点拍的小视频，原因他们倒是都知道了。 再一打电话询问，发现龚法医也是艺高人胆大，这会儿居然人还都在负一层。 少了一块门板的电梯精点点还在热情的呼喊，“大佬，小美女，你们一起来啦=v=” 虽然电梯精点点很热情，但是，就到负一层，刘胖和闻听非还是选择了直接走楼梯。白思衍自然是跟着闻听非一起。 意识到自己这样会失业的电梯精点点顿时如遭晴天霹雳。 电梯精点点：“门板等会儿就要装回来qaq，一定要赶在局座明天早上上班之前……” 就一层楼梯，闻听非三人很快便到了负一层。 除了周队之外，大宋和惨白着脸的小宋也都在场。 电梯精点点的半扇门板下面，那具年轻的女尸依旧还在不停的做困兽挣扎。 一直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的龚法医抬起眼皮瞥了瞥，主动解释道：“挣扎的幅度比起刚刚已经小了很多了。点点说，要等它完全不动了才能拿走门板。” 说完，龚法医还朝着楼道里旁边放着的两桶消毒液稍稍示意了一下，“给点点准备的。” 闻听非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把奶茶递了过去，走近的时候，正好还瞥见，龚法医的手机屏幕上，居然是开着手机淘宝，在和一个店家沟通——他打算特别订制一批直接固定在手术台上的颈部、手腕、脚腕、腰部全套金属束缚环。 闻听非：“……” 龚法医先道了声谢才接过奶茶，自己摸了摸奶茶杯的温度，然后插好吸管，又单手打字回了那个店家几句他要定制的束缚用品规格之后，看到闻听非一脸复杂的表情，这才一边咬着奶茶的吸管，一边忍不住的摇头道：“没办法，医患之间已经完全失去彼此的信任了。” 闻听非：“……”就因为原本稳定的医患关系被破坏了，所以你直接淘宝找了一家情趣用品店开始下单？？？ 第147章 第 147 章 因为龚法医这出人意料的举动, 闻听非免不了还有些走神。 倒是白思衍, 从善如流的跟在了闻听非的身边之后，竟然也一直没开口。 第244章 还是刘胖，有些困惑的看了龚法医那边一眼, 然后又瞅瞅明明刚刚是自己非要凑上来，结果这会儿又不做声的白思衍，收回目光后，索性直接开口, 给双方做了个简单的介绍道：“这位是白思衍——”纠结了一下，也不清楚白思衍的身份要怎么说, 刘胖也就含糊了一句, 指了指电梯门板下面压着的年轻女尸，然后道：“他是过来帮忙的。” 周队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很快便微微颔首, 然后主动向白思衍伸出手。 略微握了握手之后，周队还在斟酌词句, 电梯里面根本没有站着人的电梯精点点便自己把少了半扇门板的本体给降了下来。 “大佬，小美女！我来啦！”电梯精点点才一露面就高兴的叫道。就刚刚刘胖他们拒绝乘坐电梯之后, 点点还愣了会儿神, 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等严肃问题。 闻听非抬起头来, 看看电梯精点点, 再看看地上压着尸体的电梯门板, 不由开口道：“点点你把自己的半扇门拆下来, 没事吧？” 电梯精点点立即点头, 干脆的回答道：“没事的！” 白思衍也帮忙解释了一句，压低声音轻道：“点点的身体本来就可以拆装——虽然罕见，但是，这也算是天生具有的本能吧。你不用把它当成普通人那样考虑，它的本体是有自己独特的特征的。” 闻听非若有所思的看着电梯精点点的本体，然后点了点头。虽然她还未看到点点化形后的模样，但是，依照白思衍所言，似乎只要点点的意识还在，就算把它身上所有的金属板都换一遍，也没关系，毕竟是种族特征……大概吧？ 确定电梯精点点没问题之后，闻听非的注意力自然也就重新回到了邹秋娟的尸体上。她朝着白思衍稍稍示意了一下，声音极轻的说道：“接下来，就需要你帮忙了。” 毫无疑问，在这方面上，白思衍自己的判断，比市局其他的人加起来都要敏锐正确得多。 白思衍看着她，自然是笑着点了点头，“当然。” 龚法医这边，定好要买的一批货物的尺寸之后，又在收货地址的问题上和店家沟通了好一会儿，对方才终于犹犹豫豫的点了头，仿佛聊天记录里的回话都带着颤音，“真的往这个地址发货了啊亲，我们的箱子都是包装好的亲，最近这批货用的外包装是方便面……” 龚法医直接回了一个字，“发。”然后直接按掉手机屏幕，往兜里一装，这才抬起头看向白思衍，略微打量一二之后，主动开口，然后将今晚自己遇到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闻听非本来还在皱眉，因为，按照龚法医的说辞，这具尸体开始活动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预兆。 若非龚法医反应及时，并且，电梯精点点正好也在一楼，要是真的不幸被这具尸体抓住，那么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不过，作为非人类的白思衍在这种事情上抓重点的能力就完全不同于常人了，其实，刚刚看到那具年轻女尸的时候，他的心里差不多就已经有底了，这会儿再去认真的听龚法医的叙述，也不过是为了仔细确定一遍。 白思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电梯精点点刚刚给他发消息的时间，直接向龚法医问道：“尸体出现异动是什么时间？” 龚法医微微一怔，然后还是根据他从点点那里借手机打电话的时间，大致向前估算了几分钟得出来的。 闻听非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微微睁大眼睛看向白思衍，“是邹秋娟的手机被处理过之后？” 白思衍点点头，“嗯，也就前后一两分钟的时间差。” 咦？这样说起来，龚法医差点倒霉，好像他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白思衍就站在龚法医身边，脸上的表情却是丝毫不变，没有半点内疚歉意——显然，在白思衍看来，龚法医遇险的罪魁祸首终究还是这具年轻女尸，就算要往下追究那也应该是找在暗处动手脚的人。反正，这锅他是肯定不会背的→_→ 闻听非犹有几分迟疑的问道：“邹秋娟的尸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就算那个手机是诅咒的媒介，但是，邹秋娟都已经死了……” 一直没吭声的小宋突然怔了怔，愕然道：“诅咒？邹秋娟的死？！” 白思衍这次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直接走到了被电梯门板压着的尸体旁边，轻声道：“点点，把你的门板收起来。” 电梯精点点：“哦00” 虽然之前还说，要等尸体不动了才行，不过，有白思衍在这里，点点当然还是听他的。 很快，闻听非和站在这里的几个同事一起，便看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直接将这块应该称得上厚重的电梯门板给搬了起来，然后，缓慢而稳定的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中途还不忘把龚法医准备好的那两桶消毒液也一起拎上了。 刘胖：“……” 闻听非自然知道，不出意外，在这里拖走金属电梯门板的肯定是电梯精点点自己，但是，她却仍旧还是没看到点点化形后的身影。 龚法医的反应也快，见状，竟然，直接跟了上去，道：“我帮点点擦一下门板吧！”毕竟是为了救他才和那具尸体亲密接触这么久的，得好好消消毒。 发现有人帮忙顿时十分开心的电梯精点点立即答应，“好呀好呀=v=” 而在没有了电梯精点点的门板之后，邹秋娟的尸体却依然还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控制在地面上，看它的身体和地面接触的面积，无疑，这具尸体现在承受的压力甚至比刚刚的门板来得更重、更加无法挣脱。 白思衍看到了尸体上面无比清晰的浅表割裂伤后，略微思忖，便直言相告道：“手机上传递的诅咒，并不是要她死的，而是替代。”顿了顿，白思衍斟酌了一下词句，又改口道：“或者说，不应该用诅咒来形容这件事，应该是一个契约。” “替代？”闻听非轻声重复道，目光也落在了尸体上面的割裂伤处。 还在山海大学的时候，龚法医就和他们说过，死者身上的这些伤有些不对头。 白思衍简单道：“是她自己答应了别人，所以，这些伤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 正拿着抹布用消毒水给电梯精点点擦门板的龚法医却是突然回头道：“死者的死亡原因，目前还无法做出定论。我只能说，换成随便哪个正常人，身上这么多的伤口，出血量一定远比她大，但是只要及时送医，就还有救。” 听到这里，闻听非的脸上，却陡然间浮现出了一个惊疑的表情来。 她直接拿出手机，一边开了浏览器搜索万年历，一边和刘胖重新确定了一下邹秋娟的出生年月。 不等闻听非在万年历上查出来，白思衍便颇为随意的直接开口道：“阴年阴月阴日？不知道她的具体生辰是什么，如果也是阴时的话，那这个生辰八字凑得有点巧啊！” 闻听非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刘胖更是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 他们两个人同时想到了之前的那个利用吸血水生植物作为工具制造的连环杀人案。 杀害了那些无辜少女的凶手已经判处死刑，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但是，不管是闻听非还是刘胖其实心里都清楚，记载了吸血水生植物制作办法的人皮书早已被小赵带去了协管办，而那通查不到主人的电话号码，却意味着，凶手的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影子。只是，那个手段残忍、饱含恶意的幕后黑手，始终藏在暗处，他或许一直还在窥伺、觊觎着某些东西，但是，却藏得很深，始终不曾浮出水面…… 和闻听非对视了一眼，刘胖深吸了一口气，主动向周队道：“我怀疑这个案子，和之前的连环杀人案有关！” 在场的市局众人同时变了脸色。 闻听非也沉声提醒道：“或许，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有别的受害者了……” 想到之前那个连环杀人案中，藏尸抛尸的手法，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来。 第245章 白思衍倒是没再打断他们，他并不了解此前那个连环杀人案，只是，见到闻听非的神色凝重，目光不由得落在她的面孔上，眨了眨眼睛，带着种说不出的专注。 他直接往闻听非的身边凑近了一点，想要伸手去安抚她，却又迟迟未决，最终，依旧只是把所有的心念，都融化在了凝望着她的目光之中。 一夜无话。 等到翌日清早，闻听非和刘胖便再次赶到了山海大学，再次找到了庄新怡。 到了现在，邹秋娟的死，已经不仅仅只是一起校园内的命案。昨天晚上，周队便连夜向上申请，加大了刑侦总队在这个案件上的投入力度，竭尽全力试图避免受害者的进一步扩大。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后，庄新怡的状态似乎稍稍好了些。 尤其，闻听非想要问她的是关于邹秋娟生前的事情，而不是昨日邹秋娟的死状后，总算是让心理阴影很深的庄新怡稍稍松了口气。 第148章 第 148 章 “其实, 我不太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做……”庄新怡坐在闻听非的对面，深吸了一口气, 稍稍皱着眉，低声喃喃道。 闻听非注意到，庄新怡听到自己说起校园贷的问题之后，她的眼神中有些微微的闪烁, 却并无丝毫的诧异。 不难判断出, 对于邹秋娟接触过各种校园贷、网贷的事情，庄新怡显然也是个知情人。 ——两人毕竟都在同一个宿舍生活，就算不谈这种话题, 日常之中也很容易发现一些秘密。 随后, 因为邹秋娟的突然死亡，再加上闻听非的再三询问, 庄新怡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会儿, 便吞吞吐吐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 全都说了出来。 “我觉得这件事不太好, 不过, 毕竟是一个宿舍的人, 我也就没告诉过别人。”庄新怡摇了摇头。 表面上，她和邹秋娟相处的关系不错, 但是，对于邹秋娟的一些行为, 她其实并不赞同, 只不过, 因为彼此只是舍友，并非是特别交心的密友，所以她从来不多说罢了。 随后，闻听非也没有再问庄新怡昨天的细节。 她也是考虑到，邹秋娟的死亡方式并不寻常，按照白思衍所说，推测应该是邹秋娟此前曾经答应过别人什么，然后，在很可能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的代替别人承受了那些伤势。在这种情况下，庄新怡所能提供的证据，自然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 然而，就在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已经起身离开的时候，闻听非的脚步却突然顿住，想到一件事之后，甚至是有些突如其来的问道：“你的生日是什么时间？” “啊？”庄新怡不由得稍稍愣了一下。 片刻后，她虽然面带犹豫之色，却还是做出了回答。 闻听非一声不吭，只是拿出手机开始翻万年历。 她不像是小赵或者是白思衍，听到一个日期，直接就能大概推算出生辰八字来，只能借助于工具，好在，这些出自易经算法一类的东西，除了在传统国学上占据了重要的篇章之外，至今仍是各种江湖骗子最为通用的那一套，可以说是为这类文化的普及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 电子的万年历翻起来很快，确定了庄新怡的生日其实很普通，至少，和那些所谓的八字纯阳、八字纯阴都没有什么关系后，闻听非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松一口气。 只是，发自本能的，闻听非的心里总有一些隐隐的不安，明明没有任何可靠的理由，但是，她的潜意识里，却总觉得这件事，似乎不应该就是这样单纯。 暂且压下心思浮动，闻听非和刘胖很快便转身出了房间。 随后，他们又找到邹秋娟的另外两名舍友，分别交谈，并且做了笔录。 昨天还一起穿着姐妹装的长发女生和短发女生都还有些局促不安，不过，回答问题时的答案却是大同小异。 ——她们都知道邹秋娟频繁使用校园贷的问题，甚至，就连邹秋娟用那些钱做了什么，这两个舍友都能简单的说出一二来。 “手机、平板、衣服，打游戏。”长发女生想都没想，就掰着手指数道，“她具体都花了多少钱，我们不知道，但是，她在宿舍里打游戏和人语音的时候，我听她说过，那个游戏号属性不错，应该投了不少钱。” 闻听非自己属于不怎么玩游戏的那群人，对于游戏里花钱的情况，自然也不算了解。不过，游戏里同样有人际关系往来，这至少也是一条线索。 “对了，”那个长发女生拧了拧眉，犹豫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她在网络上，应该有一个在游戏里认识的男朋友，对方似乎挺有钱的，她还逃课去找过他……还有，她大一的时候有个高中同学男朋友，后来分手之后，那个男的还过来找过她。” 闻听非和刘胖简直都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这种和邹秋娟相对密切的人际关系，而且时间长、牵扯多，但是，之前庄新怡那边居然完全没有提及半句！ 这两个舍友都十分看不惯邹秋娟，却依然能够大概了解到这些事情了，和邹秋娟关系似乎还不错的庄新怡，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忽略掉这些才对。 除非，她是有意避而不谈，并且，那个女孩子面对警察问询时能够不露丝毫的思维缜密，恐怕，要远超过她之前表现出来的慌张恐惧…… 闻听非又简单的多问了一句，很快便了解到，长发、短发两个舍友和邹秋娟之间的矛盾，其实主要就来自于，邹秋娟经常在宿舍中打电话、打游戏，这两个舍友觉得，邹秋娟之前一直很吵，打扰到了她们的休息。 骤然得知这些消息后，不管是闻听非还是刘胖，都已经打算回局里再重新捋捋。包括和庄新怡的交流，或许，还要进行第三次的正式交谈笔录…… 暂且放下女生宿舍里那些鸡毛蒜皮的矛盾纠纷，思绪复杂的从学校的宾馆出来后，闻听非主动道：“刘哥，我想再去邹秋娟的宿舍看看。” 按理说，那里已经被小宋他们痕迹科的技术人员近乎犁地一样，以掘地三尺的心态，上上下下、从头到尾、彻彻底底的翻了一遍，不太可能还留有什么证据了。 而且，对于痕迹科的工作能力，闻听非其实是信服的。 但是，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侦破案件的线索，真的就是来自于一线刑警有些玄乎的本能直觉。 闻听非这会儿突然提出这个要求，刘胖自然不会拒绝。 闻听非和刘胖这次出来，直接开的警车，虽然显眼，但是，说实话，似乎还没有闻听非上次那辆玛莎拉蒂来得惹人瞩目…… 不过，这会儿已经是十一点多，临近中午，校园内的人流量正多。 当闻听非和刘胖两人开车前往九号宿舍楼的时候，途经一个食堂，竟然有一个熟人突然冒了出来。 “喂！”应龙的眼神何等敏锐，明明还隔着车窗玻璃，他愣是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闻听非，以及捎带着的一个刘胖。 刘胖一脚急刹车踩了下去，将将把警车停在了应龙前面也就半米的距离处。 使劲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刘胖放下车窗，忍不住呻吟道：“别这样挡车，很危险。” 嘴里还叼着一个食堂出品的肉包子的应龙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三下两下把那个包子吞了下去，然后诚恳的开口道：“我不会把你们的车撞飞的。” 顿时无言以对的刘胖：“……” 第246章 闻听非：“……”行吧，确实挺危险的，虽然好像立场反过来了。 没办法，正常情况下，行人和车辆相撞，可能是普通人比车更容易受到伤害。但是，车撞人这件事，当这个“人”是应龙的时候，显然，更容易遭遇危险的一方已经变成车了。当然，如果车里坐着的是白思衍，估计这件事就又得另论了…… 闻听非直接打开车门，走了下来，不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从帝都的协管办登记过之后，就回来了呀！”应龙回答得理所当然。 被他吓了一跳之后，惊魂甫定的刘胖也打开车门，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忍不住道：“你之前不是在博物馆那边吗？还说要开农家乐什么的？” “博物馆没有合适我的工作。”应龙认真的回答道：“姓白的说，我既然打算在人群中生活一段时间，那么，我应该在人群中找个工作，农家乐有些偏远了。正好，之前那堆人里，有个研究考古的教授说，山海大学这边可以给我提供一些工作。” 闻听非：“……白思衍有工作吗？” 闻听非说着，直接看向了刘胖，她自己印象里应该是没有的，毕竟白思衍的身份证信息上其实刚刚成年不久，之前甚至还打算办假证…… “没有吧？”刘胖也不是特别确定的摇了摇头，“上次我好像还听被抽调扶贫攻坚工作组的同事提了几句，像是这种没有父母、年龄也不大的人，能不能纳入低保体系，或者说，如果也要计入贫困户的话，脱贫攻坚任务月报表一般要怎么填。” 闻听非：“…………” 长久的沉默后，闻听非试探着回答道：“联系学校，让他先上学？学生至少不算失业人口吧，反正他年龄也不大。” 刘胖：“……” 虽然白思衍身份证上的年龄是真的小，但是，在已经知道他身份有问题的情况下，这事真是不说则已，拿出来之后，简直让人无力吐槽，甚至有点牙疼…… 手里还拎着豆浆和茶叶蛋的应龙在旁边听得都懵了，“你们说什么呢？姓白的哪里穷了？他在你们人类里都有房子。”虽然之前就直接拒绝了暂时收留他几天的提议，哼！ 刘胖直接问了一个特别核心的问题，“在他拿到身份证之前，那房子是怎么买的？” 闻听非费解道：“不是，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问题。” 刘胖和她对视一眼，看到闻听非眼里的茫然，顿时也沉默了。 应龙比闻听非和刘胖更茫然，左右看看他们两个，然后鼻子突然朝着闻听非的方向动了动，似乎是在感受什么。 “你的气息为什么突然和白思衍的缠绕在了一起？”应龙突然睁大眼睛看向闻听非，“他很危险的！” 第149章 第 149 章 听到应龙的这个说法，闻听非也有些错愕。 “我们就昨天晚上在一起——”待了一会儿。 然而, 没等闻听非把后半句话说完, 应龙便已经被惊得差点丢掉了手里的豆浆和茶叶蛋。 “什么, 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应龙一脸震惊，因为太过难以置信，他几乎是在尖叫的说道。 霎时间, 食堂门口往来不绝的学生们, 纷纷闻声侧目。 毕竟, 应龙的本体虽然据他自己所说，每一枚鳞片都是如同黑玉一般的质地和光泽, 但是, 他在幻化成人形之后, 五官清隽、眼神迷蒙, 再有一头长发，端得是温婉秀雅、古风古韵——看着就非常的无害，而且, 很容易让人相信的那种。 闻听非：“……” 刘胖：“……” 闻听非敢保证, 有两个刚刚走已经走过去的学生还在回头看这边，并且, 两个人的眼睛里，全都是如出一辙的神色：校园三角恋现场版哦？ 闻听非：= =！ 眼看着闻听非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 应龙却还是忍不住的站在那里大惊小怪, 说话的声音更是不自觉的挑得老高。 应龙还一个不小心都把他拎着的茶叶蛋给捏碎了, “啊”了一声, 这才手指稍稍松开，继续拎着茶叶蛋喋喋不休的说道：“真的，我跟你说，要是以前的白泽也就算了。现在的话，我都不知道他现在的本体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之前大家全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而且在他失踪之后，还有一只新的白泽现世，这件事绝对是真的！” 闻听非：“不是——”我没有！ 然而，面对闻听非试图解释的话语，应龙却是根本停不下来，只是自顾自一个劲近乎苦口婆心的按照他自己的逻辑向闻听非劝道：“你真的不要和现在那个姓白的在一起。他早就不是当初的白泽了，说不定本体那身白色的毛绒绒也全都变化了，再说了，毛绒绒的皮毛都容易掉毛，我还是喜欢非金非玉的鳞片，光华璀璨，手感也好……” 闻听非：“…………”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听得简直都要窒息了。 偏偏应龙唠叨起来的时候，根本就不听人话的。 终于，几次都未能成功打断应龙的高谈阔论，终于放弃和应龙继续沟通的闻听非在喋喋不休声中，转身扶额和身边的刘胖说道：“刘哥，我们还是走吧orz” 刘胖也被应龙搞得有点喘不上气来，明明昨天晚上捎带着多出来的一个白思衍一起回了市局，就为了请他帮忙看看诈尸之后的邹秋娟尸体要怎么应对，结果，事情落到应龙的嘴里，原本挺简单的事情，还真的就愣是说不明白了！ 面对话唠起来的应龙，愣是被堵得无言以对的闻听非和刘胖是真的败退了。 两个人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也不再多话，强行忽略掉了应龙的滔滔不绝，转身上车，然后关门、关车窗、重新启动车子朝着九号宿舍楼的方向行驶，全套动作一气呵成。 被抛下的应龙直到面对汽车尾气的时候，还稍稍愣了一下，忍不住继续喃喃自语道：“我是好心啊，认真的……” 旁边有个听了全程的同学也不知道都脑补出来了什么滔天狗血大戏，见到应龙望着警车一脸郁闷的表情，还有人主动开口，起哄似的安慰他道：“是男人就追上去！加油！” “哥们，冲鸭！” 好心提醒却被抛弃的应龙：“……？？？”旁边这群人在乱哄哄的说什么鬼！ 坐在警车的副驾驶位置上，闻听非之前思考的关于庄新怡的思路也全都被应龙搅和乱了，她揉了揉额头，鬼使神差一般，突然问了一句：“毛绒绒的大妖怪也会掉毛吗？” 开车的刘胖闻言一呆，在校园里本来就慢的车速更是趋于停滞，下意识的回答道：“不、不知道啊。不过这个得问谁，白思衍本人吗？” 闻听非：“……不是，当我没问。我都被他绕糊涂了。” 同样脑子有些乱的刘胖也点了点头，迅速将刚刚应龙那堆驴唇不对马嘴却颇具洗脑效果的话语从自己的大脑中遗忘掉。 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很快便平复下来。 然而，因为刚刚应龙那些话，她却不由得想起了当初为了追查毒贩，第一次在狂风暴雨中遇到应龙时，他和白思衍各自不同寻常的反应…… 第247章 还是到了九号宿舍楼的楼下，看着山海大学那些川流不息的学生们，闻听非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刚刚竟然忘记问，应龙所说的，自己和白思衍的气息缠绕在一起，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闻听非的鼻子也挺好使的，凭鼻子分辨出什么味道气息都很正常，但是，两道气息缠绕在一起，居然也是能闻出来的吗？！ 市局警犬队最厉害的那只拉布拉多都比应龙差远了…… 到了九号宿舍楼下，闻听非和刘胖正要进去的时候，却突然被宿管阿姨拦了下来。 “女生宿舍，男人不能随便进入，你们是做什么的？” 刘胖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啊啊？哦！” 宿管阿姨也是要倒班的，现在这个并不是昨天那位，再加上闻听非和刘胖都没穿警服，没认出来也是正常。 刘胖一边出示自己的证件，一边简单解释了两句。 宿管阿姨这才点点头，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从值班室里出来，陪着闻听非和刘胖一起去了案发现场的宿舍。 途经之前那个杂物间的时候，闻听非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经过一夜的时间过去，里面的血气非但不曾消失，反而越发浓郁了。 闻听非直接向宿管阿姨问道：“这个杂物间，是用来堆放清扫工具的吗？” “是啊！”宿管阿姨不疑有他，直接点点头。 “打开看看。”闻听非道。 宿管阿姨虽然还有些皱着眉，不过，警察的工作，肯定还是要配合的。 这位宿管阿姨直接从自己那个挺大个的环形钥匙板上，根据标签找到了杂物间的小钥匙，然后将其打开。 对于闻听非的举动，刘胖也是心有不解，便压低声音小声问了一句：“小闻？” “这里面有很浓的血气……”闻听非同样小声的低语道。 刘胖稍稍皱起眉头，认真的闻了闻，却是一无所获的摇了摇头，低声道：“我闻不到。” “奇怪……”闻听非听了，也微微一怔。 昨天的时候，闻听非和刘胖的注意力的大部分都放在了向被害者的舍友、同学等相关人员了解情况上。她本以为，小宋他们会检查到这里的，但是却没想到，其他人居然没有闻到这股血腥气。 宿管阿姨很快便将杂物间的门打开，然而，当她推开门后，直接便是一声低呼，“谁搞得！” 闻听非和刘胖立时抬起头，狭窄的杂物间中，扫帚、拖把、水桶、胶皮手套之类的东西，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地面还有一滩尚未干涸的水迹，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显一片凌乱。 闻听非一个人走了进去，仔细的打量整个杂物间，试图将血腥气的来源找出来。 然而，让她失望的时，那股血腥气依旧还在这个杂物间里弥漫着，甚至颇有一种难以消散的架势，但是，闻听非却并没有发现任何物品上有血迹，她闻到的那股血腥气息，根本找不到源头。 “再去宿舍里面看看。”刘胖安抚道。 闻听非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先拿出手机，将杂物间的场景，整个都拍下来留证，然后才从里面退了出来。 依旧是宿管阿姨帮忙开了门。 即使经过了昨天痕迹科的搜查，这里却依旧尽量维持着最初的模样。只不过，因为发生了命案，这个宿舍里，最起码这两年应该都不会安排人进来住了。至于庄新怡，还有另外两名舍友，回头学校肯定也会重新给她们安排住宿，所以，宿舍里面另外三个女生的行李都已经被拿得差不多了。 “只有一个柜子还锁着，是邹秋娟的吧？”闻听非轻轻的“咦”了一声，昨天小宋他们检查这里的时候，应该不会漏掉这个柜子才是，难道是检查完之后，又锁上了？ 对痕迹科小宋他们的习惯比较了解的刘胖却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略微想了想，闻听非索性道：“打开看看。” 旋即，刘胖也帮她一起，在宿舍里找邹秋娟的那串钥匙。但是，桌面上、笔筒里、连同抽屉里都翻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没有钥匙？”闻听非微微拧眉。 刘胖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小宋，问过之后，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小宋说，昨天的时候，他们就把钥匙放在了桌子上面。” 闻听非干脆把桌面拍了个照片，微信发给了小宋。 片刻后，小宋在照片上标了一个红圈发了回来，下一秒，闻听非的手机直接响了起来。 小宋在电话里十分肯定的说道：“我把钥匙放在了这里，绝对没记错。另外，我怀疑这个宿舍里面的东西，在我们检查过之后，又被人动了。”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闻听非低声道：“昨天这里就应该已经被密封了。” “是。”小宋道。 刘胖稍稍拿过手机，插了一句道：“昨天邹秋娟的三个舍友拿行李？” 小宋道：“是她们的老师和辅导员帮忙收拾的，当时我在场。” 闻听非和刘胖沉默了片刻，目光中带着相同的怀疑：昨天夜里，又是谁动了宿舍里的东西？ “查监控？”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看着刘胖提议道。 刘胖当即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查！” 旁边的宿管阿姨并不清楚他们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不过，听到闻听非和刘胖提起了查监控的事情后，却忍不住解释道：“宿舍楼这边的监控，主要就是一楼的门口，然后还有各个楼层的楼梯口，这边的宿舍楼道里，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 刘胖点点头表示理解，语气温和，态度却依然坚决，“没事的，我们先看看外面的监控录像。” 闻听非则是心中微微一动，直接走到了宿舍的阳台那里，透过窗户，九号宿舍楼正好能和对面那个宿舍楼，每一层都清楚的对视。 第150章 第 150 章 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是中午了, 正好, 对面那个宿舍里也有学生活动的身影。 闻听非就这样站在案发现场的阳台窗边, 仔细看了一会儿, 很容易便能判断出，对面其实是一间男生宿舍。 第248章 与此同时，对面的男生宿舍里，刚刚从外面拎了盒饭回来的孟和衷，正站着捧着手里的饭盒, 一边走路一边吃饭, 还和同宿舍的哥们闲侃的时候，忽然之间, 透过玻璃, 便瞥见了对面女生宿舍的一道身影。 中午的阳光本就明媚，再加上角度的关系，一面玻璃窗上正好反光比较厉害，直直的看上去，还有几分刺眼。 置身这团耀眼的阳光之中，闻听非的身影自然也就被映衬得有些闪烁恍惚。 知道昨天下午对面的女生宿舍才出了一起命案的孟和衷, 在这种时候突然看到了这样一道虚幻的身影，登时呼吸一窒, 米饭粒都差点呛进去, 剧烈咳嗽了两下之后, 他根本是连滚带爬的叼着勺子, 腾出一只手来, 一把拉上了宿舍的窗帘。 “怎么突然拉上窗帘了，孟哥你要干什么？”同宿舍的另一个男生奇怪道。 大冬天的，也就中午这会儿阳光最好，在宿舍里晒晒太阳，也不会觉得热，反而是一种极为舒适的温暖。 发现对面的男生宿舍居然拉上窗帘了，闻听非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刚刚捧着饭盒的那个男生，眼神和观察力应该都挺不错的？ 从邹秋娟的舍友、临近宿舍的女同学那里得到的各种信息多少有些片面，闻听非也是刚刚站在阳台上的时候，才突然想到，还可以另辟蹊径…… 念及此处，闻听非直接数了数正对着的那个宿舍的窗户位置，打算去对面的男生宿舍问问情况，或许从这里也能得到一些新的线索。 闻听非和刘胖低声说了自己的打算，得到他的点头示意之后，两个人自然是又从这间宿舍里走了出来。 而在对面楼的男生宿舍里，孟和衷此时却是心跳如擂鼓，精神紧张之下，连呼吸都跟着变得急促了些，“我、我看到对面那个宿舍的窗户上，有个人影，好像一直在盯着咱们……” 同宿舍正对着电脑敲代码的男生手指一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尽量冷静的回答道：“眼花看错了吧？对面那个宿舍，昨天不是才刚刚出事么……” “所以我说，是看到了一个人影……”孟和衷忍不住一个哆嗦，手里的饭盒也跟着抖了抖。 敲代码的男同学从椅子上起身，直接走过去，拉开窗帘到了阳台上，眯起眼睛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啊！” 孟和衷这才迟疑着又凑了上去，结果，这一眼之后，他的脸色刷一下更是一片惨白，“门、门--” 对上同宿舍哥们狐疑不解的目光，孟和衷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苍白着脸把这句话说清楚了，“我隐约看见，刚刚的宿舍门是开着的！” 敲代码的男同学：“……不是眼花？” 孟和衷使劲摇头，一连迭的笃定道：“肯定没看错。” 明明是阳光灿烂的正午，男生宿舍里，却陡然间浮现出一种微微的寒意，让两个大男孩的心里都跟着凉透了。 两个人还在默默的对视，突然之下，宿舍的门被人敲响了。 “啊！！！”孟和衷的心情太过紧张，登时一嗓子叫了出来。 敲代码的男同学：“……” 门外，正帮忙敲门的宿管大叔听到里面的叫声，手上也是一哆嗦，下一秒，不等里面的同学做出回应，便使劲拧开门把手，闯了进去，“怎么了？怎么了！” 站在后面的闻听非和刘胖：“…………” 也幸好现在是寒冷的冬季，就算是在宿舍里，也完全不存在穿得少不适合见外人的情况。 看到宿管大叔，还有后面跟着的两个陌生男女，孟和衷和自己的舍友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忍不住道：“刚刚吓死了……” 闻听非有些费解的眨了眨眼睛。 随后，她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又提到了邹秋娟的案件，然后才向这个宿舍的两名男生问道：“昨天傍晚的时候，你们在宿舍吗？” 孟和衷和那位敲代码的男生同时点了点头，“在的。” 面对两位警察，孟和衷倒是毫不拘谨，还主动表示道：“我们两个家离得远，元旦假期都在学校里。” 闻听非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昨天傍晚时分，大概四五点钟左右，对面楼的那个宿舍，有没有挂着窗帘？” 孟和衷点点头，“有挂，我印象里，好像一整天都挂着的吧？”他还向自己的舍友确定了一下。 敲代码那个眼镜男生点了点头，“对，应该是一直挂着的。” 刘胖有些好奇，“你们记得……挺清楚的啊！” 孟和衷的性子也是有些大大咧咧的，得知刚刚的人影其实是警察站在阳台上看情况之后，瞬间就放松下来了，直接就随口回答道：“因为对面那个宿舍，元旦假期这几天，窗帘都没拉开过啊！我们还说呢，估计是放假前一宿舍的人都走了，一直拉着窗帘，也是人都还没回来，哪想到昨天居然能出那种事情……” 说着说着，孟和衷大概也是觉得，一个学校的同学里，都出了命案了，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自然也就闭嘴消音了。 闻听非和刘胖却是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窗帘三天不曾拉开，这条似乎没有什么确切信息的线索里面，却格外的容易让人多想。 据庄新怡、还有另外两个舍友所说，邹秋娟三天元旦假期也不曾回家。所以，在宿舍里一直有人的情况下，冬天连续三天不拉开窗帘，似乎多多少少都显得有些不对劲吧…… 旋即，闻听非指了指阳台的方向，轻声说道：“我能过去看看吗？” 孟和衷连忙点点头，“可以可以，去吧，不好意思，有些乱啊！” 闻听非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事，直接绕开宿舍里几个男生放得颇为凌乱的球鞋、方板凳、水盆、拖把等杂物，径直走到了阳台上。 --这边的男生宿舍，和案发现场的那个女生宿舍，在高度、位置上可以说是完全一致的。而这也就导致了，走到阳台上之后，视线平视的情况下，直接进入眼帘的便是对方的阳台。 刘胖则是主动接上，继续向孟和衷两人询问道：“关于对面宿舍，你们以前还注意到，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吗？” 两个男同学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他们都没有换过宿舍，两年的时间下来，都不用特别注意，就日常走过去拉个窗帘，或者晾晒衣服的时候，每次入眼都是完全相同的位置，早就已经把对面的阳台看习惯了。 闻听非站在这边男生宿舍的阳台上，看向对面时，视线稍一移开，瞥见楼道边角处那个应该是杂物间的单扇显得细了一半的窗户时，却是心中突然一震。 --也不知道是谁画的，两个窗户下方的外墙上，竟然有一条很细的暗红色线条。 闻听非这是在特意打量的情况下，所以才能注意到这些，若是换成平时，估计只会当成是宿舍楼外墙磨损痕迹，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第249章 只不过，这种看似不起眼的暗红色线条，究竟是真有古怪，还是巧合，估计还是得问问小赵那类的专业人员。闻听非和刘胖这种，即使是刑侦方面的专业人员，但是，碰见这些比较玄乎的东西的时候，终究还是搞不懂…… 也不知道白思衍会不会了解这些。闻听非心念一转，然而，想起白思衍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却也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刚刚应龙提到的事情，又是毛绒绒又是掉毛的，再加上闻听非又不知道白泽的本体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在这一刻，十分微妙的，闻听非不由得联想到了一只浑身皮毛雪白的萨摩耶…… 闻听非：“……” 想到大只的萨摩耶歪头看着自己微笑的模样，再想想白思衍那张曾经顶着鸡毛掸子色的头发都依旧帅气精致的脸，深感竟然是自己把自己给雷了一下之后，闻听非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干脆直接板起脸，变成了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对了，对面宿舍的同学好像比较喜欢熬夜。”和刘胖聊了一会儿之后，原本并没有什么线索的孟和衷突然想到一件事。 闻听非和刘胖同时看了过来，“熬夜？有多晚？” 邹秋娟的舍友里，也提到了邹秋娟在宿舍里煲电话粥、打游戏的时候会影响到她们休息，不过，熬夜这个，倒是没怎么细说。 “应该是挺晚的，”孟和衷挠了挠头，“因为经常能看到，九号宿舍楼的灯都暗了，就我们对面那个一直亮着，晚上的时候可比白天可显眼多了。” “通宵。”戴着眼镜的那个男生肯定的说道，“我有几次熬夜写代码，都碰见对面的灯亮了差不多整宿。” 闻听非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小声和刘胖道：“深度网游玩家？”学生里喜欢熬夜的应该有不少人，但是，会经常熬通宵的，从来不多见。 如果，邹秋娟和同学来往并不密切，却把大量时间都投入到了网络中的话，那么，她在虚拟网络上的人际关系，就很值得怀疑了。 第151章 第 151 章 从对面的男生宿舍出来, 刘胖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大宋, 让他核实一下邹秋娟电脑里的游戏账号、关系比较密切的网友等相关信息。 闻听非却是一直走到了九号宿舍楼下面，仰起头望着那条画在外墙上的暗红色的细线。 这会儿离得近了，那条暗红色的细线自然也就显得越发清晰起来。 闻听非微微眯了下眼睛, 灿烂的阳光下，这条暗红色的线明明是静止的, 却给人一种十分生动的、仿佛有了生命的感觉。 ——让她不由得想起了，当初那个吸血之后，微微摇曳起来的水草。 想到这里, 饶是闻听非，也不由得心中一沉。 “小闻？”慢了一步才跟过来的刘胖还有些不解的问道，也抬起头顺着闻听非的视线望了过去。然而，在刘胖的眼中，那条暗红色的线，就完全只是宿舍楼外墙上的一道划痕罢了, 就算注意到了，也完全没当回事。 闻听非这才收回目光, 重新回到了警车上之后，带上门，才和刘胖说道：“我觉得那条红线有些不对劲，最好还是找白思衍帮忙瞧瞧。” 刘胖嘴角一抽, “白思衍啊……” 昨天晚上看过邹秋娟诈尸的尸体之后, 白思衍只是说, 多半是邹秋娟生前答应了别人什么, 现在，约定还未中止，再加上，她那个手机很可能就是触发这一切的媒介，不算什么大事。 “你们直接把这具尸体放到冷库里，温度调低一点，尸体被冻成冰雕之后，自然就僵硬住不能动了。”白思衍说起这条简单的建议时，态度尤为轻描淡写。 闻听非当时还多问了一句，要是变成冰雕的尸体再诈尸怎么办。 结果，白思衍一脸惊讶的看了过来，“难道你们的法医还跑不过冻住的冰块吗？怕冻得不结实的话，还可以先多洒点水啊，直接冻成一整块就一点危险都没有了。” 闻听非当时就无话可说了。 白思衍看她一脸缄默的表情，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建议可能过于“耿直”，于是，还提出了另一个解决办法——让电梯精点点分一块门板出来，在冷库停尸房里守着邹秋娟的尸体好了，它如果又动了，就直接一门板拍上去，反正负一层的冷库停尸房里也有wifi，完全不影响点点自己玩手机打游戏。 虽然点点很有工作热情的表示，自己可以24小时加班，但是，十分感动的周队依然还是坚定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因为昨天晚上的经历，这会儿再次拿起手机想要联系白思衍的时候，闻听非都忍不住脸上的表情，微微抽了抽嘴角。 奈何现在确实没什么办法，王教授参与授课的警务系统公务员培训班结束之后，王教授自己在山海市采购了一堆当地特产，便在衣兜里揣着自家的小幼崽转身回帝都了。 比较靠谱的小赵同样远在协管办，山海市这边，闻听非知道的非正常人类，目前就只有点点、白思衍和应龙。 点点毕竟太单纯，至于应龙，就和他相处的经历而言，闻听非觉得，实在是更加的不靠谱…… 短短的时间里，闻听非的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繁杂的念头，然后才轻轻的舒了口气，先把刚刚拍的那条暗红色细线的照片在微信上发了过去，然后又直接打了个电话，简单的说明了原委。 “有特殊作用的东西，照片一般都无法排除本身的神韵。”白思衍的微信消息依旧是秒回，“我得看看现场的情况才知道。你在那里，我过去找你。” 闻听非见状，也没有犹豫，直接将地址发了过去，道了声谢之后，还笑道：“正好赶上中午了，等下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白思衍一点都没和闻听非客气的意思，直接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闻听非放下电话，刘胖才问道：“我们在这里等他一会儿？还是去学校门口接一下他。”毕竟学校里刚刚出事，门卫查的挺严的。 闻听非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没动，眨了眨眼睛，“我觉得，他能进来……” 刘胖想想，点点头，深有体会道：“也是。” 另一边，白思衍放下了电话之后，很快便按照闻听非给的地址，赶到了山海大学主校区的校园里。 刚巧，迎面就和吃完茶叶蛋、喝完豆浆后正在找垃圾箱打算丢东西的应龙走了个碰头。 白思衍眼神都没多给一个。 应龙却脚步一顿，“你怎么在这里？”话音落下之后，他自己就回过味来了，不掩震惊得的开口道：“你们两个居然真的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白思衍顿时转身，回答得颇不耐烦，“这里面有你什么事情啊？” “我惊讶啊！不行吗？”应龙回答得理直气壮。 “啧。”白思衍刚要转身，突然又回头问道：“九号宿舍楼从这边走是不是近一点？” 应龙把手里的豆浆纸杯、还有纸袋一起团成一团，隔着老远的距离，直接就精准的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道：“走走走，我带你过去！” 一路上，白思衍神色冷淡，不发一言。应龙却是自始至终都在喋喋不休，还一惊一乍的表示道：“我想起来了！那天在影山上，我还以为你是去找我的，结果，你那个时候其实就是去找闻听非的，对不对？是不是？” 白思衍瞥了应龙一眼，认真的反问道：“如果不是你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来还搅得局部地区强对流、强降水，就差没台风过境了，我需要过去找她来确定她的安全吗？” 应龙有一瞬间好像被白思衍给绕进去了，歪过头来想了想，忍不住又道：“可是，她肯定不会有事啊！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虽然我看不明白你现在究竟是什么诡异的状态，但是，新的白泽早已降世——” 第250章 白思衍微微挑起眉。 应龙难得特别耿直的表示道：“世间不可能有两只白泽的，按照人类的说法，你这是诈尸吗？” 白思衍：“……” 短暂的沉默后，白思衍温声告诉应龙：“按照人类的说法，像你这种在土里埋了上千年然后又跑出来的，也叫诈尸。” 应龙一呆，当即反驳道：“我明明是活的！” 说话间，他们两个已经走到了九号楼前。 刚刚在车里也没闲着，正在整理案情线索的闻听非和刘胖也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纸笔，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白思衍看着闻听非，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要我看什么？”他笑着问道。 闻听非伸手指了指宿舍楼外墙上那条暗红色的细线，轻声道：“我觉得那条线，像是活的。” 闻听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霎时间，闻听非惊讶的看到，那条原本暗红色的细线，竟是陡然间变成了有些刺目的鲜红色。 “这——”她微微一怔。 就连旁边眼神只是普通人水平的刘胖都注意到了这一变化，压低声音急切道：“怎么回事？” “这条血符竟然活了，真有意思。”白思衍还没开口，反而是应龙突然跃跃欲试的说道。 旋即，他还直接伸手，朝着墙壁上的方向拽了拽，下一秒，一条细细的红线就被揉成一杂乱的团，悬浮在了应龙的指尖。 刘胖倒吸了一口冷气，闻听非微微睁大了眼睛，“居然真的是活的！？” 白思衍柔声安慰道：“没事，随时都可以让它变成死的。” 闻听非：“……” 她清楚的瞥见，这条血色的细线刚刚到了应龙的指尖之后，就仿佛顷刻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闻听非微微拧着眉问道。 白思衍想了想，简单道：“你知道，那些道士用朱砂、黄纸画符的吧？” 闻听非点点头，“知道。” 旁边的刘胖也是相同的动作。 白思衍道：“这东西是用鲜血画成的符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昨天那具尸体自己的血。” 闻听非突然狐疑道：“你不是也会道士的画符吧？” 白思衍微微颔首，咳了一声，轻声道：“略知一二。” 应龙“啧”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满不在乎的指了指白思衍，扯了扯嘴角，笑着嘲讽道：“以前是白泽嘛，他当然什么都知道，就是喜欢整天弄高深莫测那一套，哼哼……” 白思衍眼皮都不带动一下的，只是冷声道：“猪才哼！” “你才猪呢！”应龙立刻反驳道。 闻听非：“……” 强行跳过了两个大妖怪之间令人窒息的话题，闻听非索性直接问道：“这条血线本应是符咒上的字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一条横线？” “昨天晚上，我把那个手机上的东西弄掉了，这个血符咒跟着失效了吧！”白思衍略微迟疑了一下，终于承认道。 闻听非和刘胖：“……” 片刻后，闻听非抹了把脸，问道：“这个血符咒本来是作什么的，你知道吗？” “知道。”白思衍点了点头，直接背了一小段乐府诗，“桃在露井上，李树在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 顿了顿，白思衍道：“她这是替人去死了，而且，死后尸身还被人利用的那种。” 第152章 第 152 章 听到白思衍的形容, 闻听非和刘胖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甚至有种不寒而栗的诡异之感。 旁边的应龙倒是完全没感觉, 他在兜里摸了摸，还摸出了一条口香糖出来, 拆开之后, 特别随意的分别递给了闻听非三人, “给。” 刘胖被应龙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呆了一下，“谢、谢谢？” 闻听非直接摇摇头谢绝了。 白思衍倒是伸手接过来, 一边拆单片口香糖的纸包装，一边微微眯了下眼睛，不太信任的瞅着应龙, “这东西嚼完了之后, 是要吐掉的，你不是都咽了吧？” 正嚼的开心的应龙被哽了一下, 眼睛一瞪，大声反驳道：“我乐意！” “哦，你随意。”耸了耸肩, 白思衍比他还无所谓。 闻听非：“……” 眼看着说正事不到三分钟这两个家伙又开始跑题，她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抽了抽, 并且发自内心的开始怀疑, 是否从一开始让白思衍插手帮忙, 就是一个错误…… “等下, 那根红色的血线呢？”闻听非正微微蹙着眉, 看到应龙把口香糖的包装纸团了团打算扔掉, 突然意识到，刚刚还在他指尖悬浮着的血线也不见了。 “你不是不小心和口香糖一起给吃了吧？”闻听非绝望道。 她大概也是被白思衍给传染了，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第251章 应龙手上的动作突然一僵，旋即，闻听非看着他若无其事的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把那根血线给拽出来了，伸手团吧团吧揉成一团之后，严严实实的裹在了口香糖里面。 白思衍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伸手从应龙手里拿过那个纸团，然后将其递给刘胖，淡淡道：“回去让你们的法医验个血吧！提取出死者之外的另一个人的基因信息之后，再把剩下的血线直接烧了就行，那个尸体应该就不会继续诈尸了。” 刘胖下意识的伸手接住了这团口香糖包装纸。 闻听非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心累之余，甚至觉得，如果再继续和白思衍、应龙这样的大妖怪一起配合着查案，他们刑侦总队的警察估计都得折寿…… “血线——要怎么变成可以验血的血样？”闻听非一边从旁边的车里翻了一个密封证据袋出来，帮刘胖把那团口香糖包装纸装起来了，一边转身问道。 “找个试管，丢进去。”白思衍看着她眨了眨漆黑深邃的眼眸，神色温和，还带着一脸无辜的笑意，“然后，再用09的医用生理盐水泡一泡？” 闻听非和刘胖：“……” 正在这时，刘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连忙将手机拿出来，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大宋！” 刘胖很快便接通电话，虽然并没有按下免提，不过，旁边的三个人，谁都不在乎这个，照样听得清清楚楚就是了。 “我们在死者的电脑中，已经锁定了几个频繁联系的社交账号和网游账号，刚刚已经联系对应的网络公司，请对方提供账号主人的身份信息来配合调查了。其中，有几个网游的常用ip登陆地址也在山海市！”大宋的语速飞快，中间几乎不带喘气的，说起事情来条例却很清晰。 得到这个消息后，刘胖顿时精神一振，“网友也在山海市？” “还有一件事，”大宋言语间稍稍正色，又道：“宣传部那边发现的，有媒体在网络上炒作大学生宿舍遇害这件事，现在舆论热度已经很高了，但是，宣传部那边核实过之后，发现，媒体得到的一手消息，有很大可能是来源于山海大学内部！” 听到这里，闻听非也微微睁大了眼睛，立即想到了大宋这这一席话下面所包含的深意—— 刘胖也同时震惊道：“山海大学内部，还有知情人！？” 想到刚刚大宋才提到的，网络上和邹秋娟关系密切的那几个网友、或者说是游戏好友中，也有人的ip地址就在山海市这一信息，闻听非自然免不了多想，稍稍拧眉，低声道：“那个散步消息的、可能的知情人，他究竟意欲为何……” 一直站在旁边的白思衍眨了眨眼睛，试图帮忙的跟着分析道：“联系媒体？这明显是想把事情闹大吧！” 应龙也跟着添乱，瞎出主意道：“他是不是想当网红？之前有人跟我说，当网红也挺赚钱的。” 谁能和应龙说这种事情？ 闻听非略一错愕，旋即，却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无奈笑道：“又是协管办那个未来职业规划培训的课程？” “嗯哼。”应龙点了点头。 白思衍在一旁嘲讽道：“那些布偶猫成精的、哈士奇成精的，都可以自己开直播当网红卖萌赚钱，你呢，也要变身开直播吗？小心直播间塞不下你。” 应龙顿时暴躁，反驳道：“说得好像普通房子放得下你的本体似的！” ——生物界之中，似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大多数的情况下，动物的战斗力，都是和它的体型、重量大致成正比的。 所以，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当自然界的动物变成了成精的妖怪之后，那些年龄起码五位数的大妖怪们，在积年累月的生长中，本体的体型，也越来越庞大…… 白泽飞快的看了闻听非一眼，看到她一脸一言难尽、只剩下“我什么都不想说你们爱咋咋地”的表情，难得的没继续就这个问题和应龙抬杠。 闻听非可是货真价实的二十多岁。所以，白思衍一点也不想讨论能够充分代表年龄悠久、力量强大的本体体型这个问题…… 即使，在闻听非一直都作为普通人类的观念里面，其实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考量和认知。 一时间，看着难得安静闭嘴的白思衍，终于能有在一次嘴皮子的争斗上成功的掐过了对方，应龙顿觉神清气爽，在无形中愉快的使劲摇了摇自己缀满了黑玉一样漂亮又光华内敛鳞片的龙尾。 高兴之余，应龙甚至想要请几天假，愿意亲自去陪着闻听非和刘胖他们这些市局刑侦总队的警察们，一直到这个案子侦破为止！ 电话里，大宋则是还在说道：“我把网络上的新闻发给你们，还有，那个之前给媒体递消息的账号，目前也在调查中，不过，这人防备心很强，目前来说，查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又相互交流了一些新的线索，刘胖这才挂断电话。 闻听非看了沉默微笑的白思衍和心情亢奋的应龙一眼，嘴角一抽，想起自己刚刚才许诺过的，请对方吃饭的事情，稍稍舒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口提议道：“我们先去吃饭吧！应龙，一起来？” 刚刚还拎着包子、茶叶蛋和豆浆的应龙毫不犹豫的点头，丝毫不被自己刚刚吃过的午饭所影响，“去去去，带上我一个！” 刘胖看看时间，早就已经十二点多了，也点点头，“都这个点了，咱们先去吃饭。” 四个人很快便上了车。刘胖开车，闻听非坐在了副驾驶。 应龙和白思衍对视了一眼，白思衍毫不犹豫的拉开了和闻听非同侧的车门，坐在了她后面。 对于白思衍这点小心思心知肚明的应龙哼笑一声，去了另一边。 ——当着白思衍的面，应龙好歹没继续给闻听非上眼药，说一些类似于白色的毛绒绒特别容易脏，还容易罹患换毛、掉毛危机等问题。 虽然白泽本身应该算是得天地钟爱的瑞兽，当年，在一众大妖怪里，白思衍也一直都是难得的好脾气。但是，应龙依然坚持认为，现在的白思衍，妾身未明的，早就不是当年的瑞兽白泽了…… 坐在车里，闻听非已经拿起手机，打开了大宋刚刚发过来的网页地址。 山海大学作为名校，本身自带流量，又在学校宿舍里出了这样的命案，在一开始消息就没能控制住的情况下，一时间，自然是各路消息满天飞。 在会议的间隙里，高盛上午才接到了国际学校里老师打的电话，得知团团上课的时候玩手机的消息后，他便特意中午回家一趟，陪这倒霉孩子一起吃个午饭，顺便打算进行一下父子间爱的棍棒教育。 司机开车送他回家的路上，高盛都还一直拿着平板电脑，翻看教育专家给出的各种建议。 回到家之后，才一进门，高盛就看到，团团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两个小爪子还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打字，速度快到飞起。 一刹那间，高盛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到了团团手速过快产生的虚影。 听到高盛的动静，团团头都没抬，口中却立即叫道：“爸！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陪你一起吃饭。”高盛随手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边松袖口一边走了过来。 站在沙发旁边，稍一低头，就能清楚的看到，微博上面，顶着siberian这个id的团团正大杀四方的和人掐架。 团团：“等我打完这段话，咱们就去吃饭！” 第252章 笼罩在爸爸高大身影投下的阴影中，团团忙不迭的解释道。 “嗯，”高盛简短又冷淡的应了一声。 他略微扫了几眼，便看得出来，团团在微博页面上，似乎正因为校园贷、奢侈品消费一类的话题和别人掐了起来。 siberian：“我觉得女孩子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里，一定要好好的对待自己。 什么名牌包包、大牌口红、化妆品这些日常用品就不用说了，就说住处吧，不是400平以上电梯入户的高层海景房那能住人吗？空间狭窄根本活动不开，多憋闷！ 还有平时上学上班买菜的代步车，现在奔驰宝马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系列，单价才几十万，天哪，感觉整个品牌都被拉低了，简直寒酸得让人窒息。 对了，手表起码要江诗丹顿和百达翡丽吧？我上次在图书馆的时候看到有人伸手取书，那个女孩子的手腕上居然带没有一颗钻石的日常表！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里，她居然戴才几万块钱的手表，她怎么能这么寒酸的对待自己！太不精致了！” 团团手速飞快，这么一段话砸下来，有人开始疯狂的“哈哈哈哈”，刚刚还嚷嚷着“年轻女孩在最美的年华里就算是贷款借钱也一定要过得精致才对得起自己”的人，则是暂时闭嘴消声。 高盛抽了抽嘴角，伸手揉了一把团团的脑袋。 ——他突然有些头疼的发现，从它被迫开始上学这段时间算起，除了当初自学的全靠韧性自成逻辑的掐架之外，团团现在甚至已经学会冷嘲热讽了…… 第153章 第 153 章 感觉自己掐赢了的团团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 高高兴兴的从沙发上跳下来，跟在它爸高盛身边，轻轻的抓着他的袖子，“走啊，我们去吃饭！” 一般情况下，狗狗是不能吃太过盐分的食物的, 不过，这条规则，对于已经成精的团团而言，显然已经失去了效力。 时间久了，发现团团连本体哈士奇那玻璃胃似乎都变得结实了很多，高盛也就没继续特别限制团团的饮食。虽然家里的饭菜，让保姆做的时候, 依旧偏向于清淡少盐, 就连高盛都跟着过得特别健康就是了…… 到了餐桌上, 高盛用筷子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引起团团的注意之后，才认真的说道：“今天上午，你的班主任卢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在课堂上玩手机。” 团团的眼神有些飘忽。 高盛：“……手机从今天下午开始, 没收。” 团团：“=口=那奶奶就没法联系我了！” 父子俩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高盛冷静道：“我会让司机帮你拿着手机, 反正你奶奶也不会在你上课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团团：“爸爸qaq！！！” 高盛没有继续和团团纠结这个话题, 以免团团跟他死缠烂打、撒泼打滚、一会儿撒娇一会儿抓狂的耗下去, 而是说完自己的决定之后，当即转了话题，道：“你刚刚在微博上和人吵架是怎么回事？” 大多数哈士奇处于本体的状况下，就经常是个话唠，有时候，自己抓尾巴闹着玩都能自己和自己叫唤半天。 团团虽然偶尔也会和高盛一样，表现得比较高冷，但是，和他爸念叨起来的时候，就尽显话唠本色了。 “有人先招惹我的！”团团第一时间甩锅。 高盛略微挑了挑眉，伸手慢条斯理的给他这个狗儿子先盛了一碗汤，脸上却是不置可否的表情。 团团则是迅速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其实，真要论起来，最开始挑事的人，还真不是哈士奇团团。 奈何，siberian这个马甲作为在晋江论坛某个灌水板块里面，大名鼎鼎的疯狂爹吹富二代，其实也是有一定的知名度的。 再加上，团团偶尔还会发自拍——暗蓝色眼睛的六七岁小少年照片直接被他爸给明令禁止了，所以团团的微博相册里，便只剩下了帅气又英俊的哈士奇本体照片。富二代萌宠博主这个人设还是挺吸睛的，渐渐的，团团在微博上也有了一批粉丝。而且，因为微博和论坛上的马甲一致，团团基本就属于是在用公开的固定马甲了。 山海大学里的大学生在宿舍楼里离奇遇害一事，有名校光环加持，在网络上本来就比较容易成为热点。 偏偏，当初那个藏在暗处给媒体发照片的人，为了制造新闻舆论，也称得上是绞尽脑汁。闻听非从家里出来加班的时候，又开的是一辆同样惹眼的玛莎拉蒂。一来二去的，在刑侦总队这边还没有将案件侦破出来的情况下，凶手已经不知所踪，于是，媒体方面便已经开始深挖受害者的私人信息。 ——为了热度，有些媒体的通常做法，从来都是去挖掘凶手的内心世界，强行洗白。反过来，自然也是相同的道理，即使邹秋娟已经死了，但是，那些媒体却在努力的深究受害者的错误并加以放大。 尤其，邹秋娟本身就和校园贷有所牵连，两个热点加起来，自然足以让一些跟风的网友满心哗然。 网络上的话题虽然容易引导，但是，网友众多的情况下，同样也容易失控。 从大学生受害者，到校园贷、网贷的参与者，进而引申出此前曾是热点新闻的裸贷等事件，同时还有关于“消费主义的盛行”等热点话题，siberian作为一个曾经一直奋斗在掐架第一线的马甲，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在讨论起这种话题的时候，自然免不了有人把它当成靶子去打。 团团哪里是能忍受这种委屈的的，发现有人cue自己之后，自然是直接就冲过去开撕了…… 听完团团的陈述，高盛看着自家狗儿子的眼神实在是说不出的微妙。 真要说起来，其实高盛也是个从小不差钱的主。而且，因为是个生意人，在大的项目、或者流动资金上面，免不了要和银行因为贷款有频繁的往来。所以，从积极的角度来讲，高盛本人对于那些门槛很低的小额信贷，其实是持肯定态度的。 就他看来，事实上，校园贷、网贷一类的小额贷，虽然免不了有些坑，但是，如果是紧急情况下钱不凑手，能有这样的途经，其实应该是一件好事。 但是，在并非紧急的情况下，反复从这种小额信贷机构多次高息贷款，并且，仅仅只是为了满足私欲，却完全不考虑如何还款的问题，就已经完全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思维逻辑了。 意外的发现，自家的狗儿子三观还比较靠谱，就算它上课还在玩手机掐架，但是，想到团团的真实年龄，以及，它的本体，原本打算和团团进行爱的棍棒教育的高盛，也不由得心软了。 等到团团拿着勺子扒拉完午饭之后，高盛还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温声安抚道：“网络上的各种声音，其实很多都是被放大后的情绪反应，不用太当真。毕竟，你甚至不知道，刚刚和你吵了半天的马甲后面，究竟是人是狗——额……” 高盛说到这里的时候，因为这个比方正好对上了自家团团的情况，他居然难得卡壳了。 团团两只小爪子按在桌面上，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他爸高盛。六七岁的小少年还有些包子脸的小模样上，依旧是习以为常的不高兴表情。 “爸爸，”团团认真的开口道，微微皱起了小眉头。 “嗯？”高盛都跟着稍稍正色，望着团团暗蓝色的大眼睛。 团团道：“我看见过别人说的，为什么要在网络上吵架这个问题。” 高盛点点头，“你说。” 团团睁大眼睛，一板一眼的表示道：“我和人吵架的时候，本来也没有打算要说服他们呀！只要吵赢了，然后能够把他们气死，我就高兴了！” 高盛瞬间了悟。 第253章 显然，作为一个本来就擅长吵架的哈士奇，成精之后，团团更是把这种本能发挥到了网络上，已经深谙网络撕逼的实质：吵架的最终目的只是为了气死对方，而非说服对方认可自己的观点。 然而下一句，团团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直接道：“而且，我知道有人是故意招惹我吵架的！他一直在提山海大学那个女生遇害的案子，我非得把话题扯远了和他吵，一定要气死他！” 高盛：“……？？？” 顿了顿之后，高盛微微拧眉，稍稍认真道：“团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团团也没多说什么，转身踩着冬天厚厚的小熊耳朵棉拖鞋就“吧嗒吧嗒”的朝着客厅的方向跑去，很快，高盛就看到团团一点都不费力的把那个笔记本电脑给抱过来了。 “爸爸你看！”团团很快便打开了笔记本电脑里微博和晋江论坛的网页，“这两个和我吵架的，都是一个人！” 短暂的沉默后，高盛神色间有些不解的看向团团，“团团，告诉爸爸，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一个人的？” “太明显了！”团团微微皱着小眉头，满是不高兴的小脸上，稍稍动了动鼻子嗅了嗅，“这个人打出来的每一个字上面，都有一股特别讨厌的味道！” “……”一阵无言的沉默后，高盛不禁问道：“电脑屏幕上的字也有味道吗？团团，你确定不是咱们家的笔记本电脑里面哪块烧焦了吗？” “别人的字没有！”团团扁了扁嘴，“但是这个人的字就是有啊，特别讨厌的味道！” 听到这里，高盛的心中微微一动。 虽然团团偶尔也会为了达到各种小目的——比如说不想上学、不想学“鹰”语、想要吃曾经在狗狗禁止食谱上的菜肴而和他斗智斗勇，但是，高盛心里清楚，团团作为一个成精的哈士奇，它又一直叫自己爸爸，认真的时候，团团其实是从来不会和高盛撒谎的。 虽然听起来似乎很离奇，但是，既然团团说，这个人在网上打出来的每句话都有一种特别难闻的味道，那么，就意味着，团团真的能辨别出这个人的文字来。 意识到不管是论坛里，还是微博上，都是同一个人又是精分、又是撒泼打滚的和自己吵架，就团团这个小暴脾气，不炸毛才怪。 而且，对方估计也想不到，团团的鼻子面对屏幕居然都好使，直接就能把人揪出来。那个人想要借题发挥的牵扯山海大学的案件，和他吵得正热闹的团团当然不会让他如意。 论吵架，哈士奇就没怕过谁！ 略微思忖片刻，高盛索性一个报警电话，直接打给了山海市警察局，在他慎重的表示，自己这里或许能提供一些不太确定的线索帮助警方破案之后，高盛很快便从警方那里拿到了刘胖和闻听非的手机号。 团团抱着电脑，睁大眼睛看向它爸。 高盛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它的脑袋，一边对着号码，直接一个电话拨给了闻听非，一边还笑着和自家狗儿子小声道：“团团，爸爸告诉你，除了吵架气死他之外，你还可以用一些别的、更加有效的方式，来让他无法达成目的。” 团团：=口=？？？困惑又茫然。 接到这个陌生的号码时，闻听非和刘胖、连带着白思衍、其实已经吃过午饭的应龙一起，正坐在山海大学附近一家小饭馆的包厢里。 “号码有点眼熟……”闻听非放下筷子，看着来电显示的内容，眨了下眼睛，很快便按下接听键，“你好，哪位？” 因为以前见过闻听非，高盛索性便直接自报家门，“你好，闻小姐，我是高盛，还记得我吗？” 闻听非脑海中第一个反应，便是李婄雅遇害一案，和刘胖交换了一个眼色，立即道：“你好，高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白思衍和应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应龙还忍不住在桌子下面戳了两下白思衍，却连嫌弃的眼神都没得到一个。 高盛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听说你们现在正在处理山海大学的案件，我这里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情况，也说不好是不是一条线索。” 闻听非霍然睁大了眼睛，旁边的刘胖都跟着屏气凝神起来。 “有人刻意在网络上不择手段的炒作这一案件信息，我家小孩因为这个，还遇到了网络暴力。而且，对方似乎并非新闻媒体，我总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单纯的在网络上和人争论，而是好像另有目的一样。” 高盛轻描淡写的把自己发现这件事的原因推给了公司里一位负责网络安全的员工，然后，冲着团团招了招手，接着就把团团告诉他的那个带着讨厌气息的马甲名字整理了一下，一封邮件全都发给了闻听非。 放下电话之后，高盛摸着团团的头，慢条斯理的温声叮嘱道：“既然那个人另有图谋，那么等他去了警察局里面，配合警方做笔录的时候，自然就没精力再上网和你吵架了。” 团团睁大眼睛看着神色波澜不惊的他爸，特别认真的点了点头，“噢！知道啦！” 第154章 第 154 章 放下电话之后, 看到白思衍、应龙都在望着自己, 闻听非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白思衍很快便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视线, 倒是应龙, 根本按捺不住性子，直接就好奇的开口道：“刚刚电话里是怎么回事？也是和这个案子有关的？” 闻听非点了点头，直接用手机登陆邮箱，将高盛刚刚提供的一堆账号马甲名字翻看了一遍, 同时，直接将这封邮件转发给了大宋。 “我跟大宋说一句。”刘胖看着闻听非手里的动作，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一个电话又打给了刑侦总队那边。 “大宋，山海大学内部那个给媒体提供信息的知情人, 调查得怎么样了？”刘胖并没有直入正题，而是先问了一句别的。 “正查着呢, 怎么, 你这里有新线索？”正对好几台电脑看得眼睛都要花了的大宋立即闭上眼睛仰头靠在了椅背上, 一边小心翼翼的活动着自己脆弱的脖颈，一边随口说道。 “有, 已经发到你邮箱里了。”刘胖说得笃定, “先确认一下这里面的信息吧, 如果能找到对方的真实身份的话, 尽快告诉我。” “行。”大宋回得干脆利落。 等到午饭之后, 闻听非本以为, 出了门就能和白思衍、应龙分道扬镳了, 自己接下来还打算继续和刘胖一起在山海大学里面走访一下，结果可好，那两个大妖怪居然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闻听非：“……你们都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刘胖已经去拿车了，闻听非多少有些纳闷的看着他们两个。 白思衍依旧是微笑的模样，“嗯……我没有别的事情呀！” 应龙顿时兴奋了，“哈！你居然真的没有工作！你就是传说中的无业游民吧！大家都可嫌弃这个了！” 白思衍瞥了他一眼，却是面不改色。 闻听非：“……”其实，应龙说的，也是她之前好奇的事情。只不过，看白思衍的反应，估计是不会有答案了。 然而，出乎闻听非的意料，略微斟酌了一下之后，白思衍竟然轻描淡写的又继续补充了一句道：“我还在上学呀！” 说完，他那个略带嘲笑的目光再次笼罩在应龙的头上，意有所指道：“对了，协管办帮你办理身份证的时候，给你准备的什么学历？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就到头的初中？啧……” 正好这会儿刘胖已经把车开过来了，还听到了一个话尾音，“谁还上学呢？” 第254章 闻听非伸出一根手指来，轻轻的指了指白思衍。 刘胖明明知道他的本体也是妖怪，但是，在这一刻的，依旧是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外加劳动改造相关警务人员的心态附体，忍不住说道：“上学好。” 白思衍这才笑着继续说道：“我现在就在山海大学，所以说，你们继续在这里摸排走访的话，我应该能帮得上忙。” 应龙忍不住的惊叫道：“我怎么一直没看到你？” 白思衍瞅了他一眼，“我又不像你，还得住宿舍。” 闻听非默默的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拒绝了应龙和白思衍之间这个随时都会起冲突的话题。 刘胖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道：“哎？那可巧了，你在什么专业？” “法律系。”白思衍认真的回答道。 闻听非：“……”说真的，意识到白思衍竟然是学法律的，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绝对是为了做事的时候尽量避开各种法律条款吧！ 应龙还在叨叨，“学这个做什么？是不是就和以前的那些大理寺的那些官员差不多？” “不，”白思衍回答得特别冷静，“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世界上最赚钱的相关行业，全都在刑法上写着呢。” “是吗？”应龙不掩好奇道。 刘胖顿时就惊悚了，一脸愕然的回头看着他们两个这越来越危险的话题，以至于，他刚要开车，结果车都没启动起来。 闻听非微微扶额，不得不开口道：“十年起步最高死刑里面的犯罪行为收益率更高……不过，这个话题不太合适，还是跳过吧！” 白思衍看了闻听非一眼，也立即换了态度，微微歉意道：“抱歉，我就是开个玩笑。” 应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使劲冲着白思衍翻了个白眼，“姓白的你有病啊！” 白思衍一脸淡定的坐在车后座上，只当是没听见。 闻听非和刘胖：“……” 两人头疼之余，还忍不住交换了一个不确定的眼神，那两个有名有姓的大妖怪如果打起来的话，这辆警车是不是得报废了？ 回到学校之后，刘胖和闻听非直接找到校方存放监控录像的保卫科，接下来自然便是机械又重复的检查监控录像。 闻听非和刘胖分头行动，应龙和白思衍这边却是暂时空落了下来。 “我该做什么？需要帮忙吗？”应龙喋喋不休道。 “找可疑的人。”刘胖稍稍有些苦笑的抬起头来，迟疑道：“这个，不太好说啊！” 毕竟，这一次查找监控录像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没有明确的目标，也没有明确的人物特征，只能是凭借刑警的经验和直觉，尽量在人流量极大的宿舍楼大门、楼梯口几处的监控录像里，竭尽全力的去挖掘可能的嫌疑人。 应龙困惑的歪头看着他。 白思衍却是已经拉开了一把椅子，直接在闻听非身边坐下了。 闻听非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 “要找的是什么，也许我能帮上忙。”白思衍温声说道。 闻听非略微想了想，尽量简单的总结道：“在不合时宜的时间，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的杂物间的人，以及，被害者死后，昨天夜里进入那个宿舍的人。” “监控摄像头无法覆盖到杂物间和那个宿舍。”白思衍轻声说道。 闻听非点了点头，“对，所以说，甚至没有任何明确的信息。” 白思衍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神色间却依然从容温和，“先放一段监控视频看看。” “嗯。”闻听非随口应了声。 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的应龙仗着自己的视力好，左边看看闻听非和白思衍，再右边看看刘胖的屏幕，问号几乎挂满了脑门。 不一会儿，刘胖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大宋？”他揉了揉因为盯得太紧，甚至有些发酸的眼睛，很快便按下了通话键。 “我找到那个人了！”大宋的语气里满是兴奋和激动，“小闻刚刚给我的那封邮件里的网络马甲，和山海大学贴吧里面，给媒体提供照片和内部信息的人，竟然是同一个，而且，就是山海大学的学生，我从他以往的发帖纪录里找到他的宿舍楼楼号和邮箱地址了，根据这些，应该可以把这个人找出来了！” 刘胖霍然起身，“我立刻去查！” 大宋还继续道：“而且，我怀疑，这个学生在网络上，应该也和死者是好友。这边已经把注册邮箱账号交给游戏公司，等待核实了。” 有了明确的邮箱地址，刘胖很快便在校方的配合下，找到了这名学生的身份。 闻听非这边，也随之找到了这个学生在邹秋娟死后且警方过来调查的情况下，拍下警车等照片的监控片段。 ——这是一个很安静的男生，甚至于，被警方找到的时候，他似乎并不是非常的意外。 而且，闻听非和刘胖更为不解的地方在于，这个男生明明和邹秋娟在网络上是关系密切的好友，但是，在校园中，两个人却罕有往来。 第155章 第 155 章 借用了山海大学的一间办公室, 闻听非拿着纸笔坐在办公桌旁, 准备着做笔录, 至于刘胖, 则是正和那个男生面对面的坐着。 “先聊聊？”刘胖打量的看着那个男生。 那个男生的神情有些紧张, 却很快点了点头。 闻听非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的发现, 这个男生似乎并不排斥警方的问询，甚至还表现得相当配合…… 说实话, 对方的这般举动，其实并不太符合警方在调查中遇到的一般情况。如果是无关的路人, 或许还会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但是，对于这种, 身上多多少少有一些嫌疑的人，就显得尤为罕见了。 刘胖很快又问道：“名字？” 第255章 “刘停。”那个男生直接回答道。 “哟, 五百年前咱们还是本家。”刘胖随口开了句玩笑。 刘停也跟着淡淡笑了一下, 却很快又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认识邹秋娟吗？”刘胖继续问道。 刘停略微沉默了一瞬, 然后迟疑着点了点头, “认识, 不过，我和她比较熟悉的是在网络上。现实中，并无任何交集。” 闻听非手上的笔略微停顿了一下, 扭头看了一眼刘停脸上的表情, 然后才继续做记录。 “现实中无交集啊……”刘胖有些感慨的重复了一遍刘停刚刚说过的话, 然后当即便反问道：“她也知道你是谁？” “不，她应该不知道。”刘停却摇了摇头。旋即，甚至不等刘胖继续询问，便主动表示道：“我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闻听非听了，却是微微楞了一下，抬起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刘停双手交握在一起，还不自觉的搅着手指，看得出来，说到这里之后，他的情绪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你说。”刘胖有些纳闷，不过，听到刘停刚刚的表态之后，却也提起了精神，全神贯注的盯着他。 “我可能遇到了邹秋娟相同的事情。”刘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之后，第一句话的信息量，就大得险些把闻听非和刘胖全都给炸翻。 “什么？” “什么意思？”闻听非和刘胖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刘停刚要开口，办公室明明已经锁上的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直接拧开了。 屋子里的三个人同时望向门口的方向，应龙探出头来看着他们，突然来了一句道：“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了，这小子身上也缠着一根血线，不过，看起来可比邹秋娟的那根要细多了。” 刚刚清清楚楚的看到，应龙把锁着的办公室门拧开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有一把拧掉的门把手。就这么短的过程中，闻听非恍惚间还隐约听到了一声门锁从里面直接被拧松坏掉的声音，不由得沉默下来。 并且，随着办公室的门被强行拧开，应龙还特别顺手的往后收了收手，把那个掉了的门把手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 “啧。”站在楼道里的白思衍瞅着应龙手里的门把手，低低的轻笑了一声。 就这样，应龙都不忘猛地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白思衍一眼。 白思衍根本不带在意的，只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什么！？”不过，办公室里面的刘胖却是顿时震惊道。 就连刘停都猛地转过头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向应龙，若非前面正好有刘胖挡住了，他大概还会忍不住的朝着门口的方向冲过去几步。 若说之前，刘停除了面对警察询问时免不了的紧张之外，整个人的情绪似乎都是空洞的。但是现在，随着应龙出声，刘停整个人却瞬间便变得鲜活起来，紧张、焦急、惶恐、不安，很多种复杂的负面情绪似乎瞬间充斥在刘停的周身。 闻听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理却是倏忽之间，有了一个格外惊人的猜测：或许，对于出现在邹秋娟遇害一案中不正常的灵异事件，刘停的心里，似乎是知道一些的…… “什么血线？你能看到什么！”但是，刚刚被应龙打岔之后，刘停却是不再继续说自己的事情了，而是满心急迫的看向应龙，就像是沙漠中迷途的旅人终于看到了清水一般，带着一种在绝望中艰难找到希望的冲动。 站在楼道里的白思衍却是直接伸手扯了应龙一把，把人拽开之后，站在门前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先配合警方做笔录吧！看你身上的血线还那么浅，一时半会儿估计还死不了。” 不管是应龙还是白思衍，两个人的态度显然都称不上好，但是，宛若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刘停却是根本顾不得这些，根本就是应龙和白思衍说什么，他就毫不犹豫的照做。 “你们两个……”闻听非有些无奈的用笔敲了敲桌子作为提醒，虽说这里并非是市局大楼里的问询室，自然也就显得没那么正式，但是，任是谁，估计也受不了应龙和白思衍这么搅局吧…… 白思衍立即道：“应龙也只是想要提个醒，就你，我刚刚在外面听到，你叫刘停是吧？我猜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上血线的事情，有什么线索照实说吧，早点把事情解决，你自己也安全些！” 刘停毫无异议，自然是立刻忙不迭的点头。 旋即，白思衍又从应龙手里夺过了那个掉了的门把手，随随便便的往办公室的门上一捅，勉强装上之后，“啪嗒”一声，又轻轻的把门给带上了。 “他们两个在门外面的楼道里，居然还什么都能听见？”刘胖简直匪夷所思道。山海大学的办公楼质量不错，隔音效果尤其好，事实上，在应龙拆门之前，刘胖都完全听不到外面在做什么。 “显然。”闻听非扯了扯嘴角。 愣一下之后，刘胖还忍不住喃喃道：“门坏了，我们等会儿是不是还得赔偿学校。” 闻听非：“……谁弄坏的让谁赔。” 闻听非回答得轻描淡写，下一瞬，目光再次落在了刘停的身上，“说吧！” 随后，从刘停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闻听非和刘胖很快便拼凑出一个出场人物稀少，但是，情况却显得极为复杂的事件经过。 刘停和邹秋娟碰巧玩着同一款游戏，两个人还在同一个区服，并且，机缘巧合之下，更早之前便已经在游戏中成了好友，每次冲榜都是组队进行的，关系不可谓不密切。 当然了，这样一个组队冲榜的小团体，人数总计是八个。 后来，刘停意外的得知了邹秋娟在现实中的身份，又惊又喜的发现，两人竟然同校。只不过，在这八个人的小团体之中，邹秋娟本身是有一个关系极为密切、并且同样在山海市的亲友的。只不过，考虑到亲疏远近不相同，刘停也就一直不曾主动暴露过自己的现实信息。 再后来，八个人的小团体自然不会是一块铁板。顶多也就是因为，毕竟不是现实，彼此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距离感，所以，更小的小团体虽然存在，但是，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没有造成严重的分裂就是了。 而对于刘停而言，因为同校的原因，即使从未言明，他本身依旧比较信任邹秋娟就是了。 “后来，邹秋娟和我们的一个算是朋友的网友恋爱了。”说到这里，刘停不由得皱起了眉，显然对此并不赞同。 刘停下意识的握紧了拳，“我玩得时间比较久，知道一些那个朋友之前的事情，人不是很靠谱。还有邹秋娟关系最好的那个亲友，大概也从别的渠道得知了一些消息，我们都劝过邹秋娟，但是，她却是自己铁了心……” “恋爱使人盲目。”刘胖评价道。 闻听非却是瞅着自己面前的笔录有些发愣，还特意转过头来提醒了一句：“后来呢？邹秋娟的死亡，和这些有什么关系？” 刘停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们刚刚那两个人说的什么血线，但是，我知道，邹秋娟那个在游戏里的男朋友，却变得越来越古怪……” 闻听非和刘胖精神一振，重头戏总算是来了。 “他给邹秋娟寄过一些东西，我们打游戏的时候，也听他们提起过。”刘停似乎有些恐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继续道：“邹秋娟那个男朋友请我们帮忙，大家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答应下来，但是，问清楚之后，他让我们答应的事情，却变得极为古怪起来，他还给我们发过一些带血的符咒照片，看了让人觉得浑身发凉，特别瘆得慌。” 第256章 说到这里，闻听非总算是明白，为何刘停身上的血线如此之浅了。 “后来，你们觉得不对劲，就全都反悔了。”闻听非简单的总结道：“只有邹秋娟自己，盲目的信任了自己的男朋友，然后一条路走到黑？” 刘停点了点头。 “血字符咒的照片呢？”刘胖当即问道。 “早就删掉了。”刘停摇头道。 闻听非想了想，则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在网络上刻意挑起这件事？” 刘停的脸色一白，“因为邹秋娟突然死了，我很害怕，虽然我们后面拒绝了，但是，前面口头上都答应过，那个人也还特别阴森森的和我说，我们迟早跑不掉……” 刘胖只是听着，都忍不住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顿了顿之后，刘停声线还有些微微颤抖的说道：“邹秋娟死得无声无息……我真的，时时刻刻都有一种，下一个就是我的感觉，那种感觉，真的很可怕。后来，我还听同学说，学校打算把这个消息压下来，所以，我想把事情闹大……” “你下次可以直接报警。”闻听非尤为诚恳的说道。 “警察不会相信的。”刘停根本是自暴自弃的使劲摇头道。 “别让报警中心帮你转到对应区域的派出所，你可以直接找市局的工作人员接听。”闻听非想了想，才继续道：“而且，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无效呢？” 刘停没有继续反驳，只是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 闻听非转了下手里的笔，却是猛然间想到了另一件事，当即开口道：“提供一下邹秋娟那个网恋男友的联系方式吧，还有，你的出生年月日是什么时候？” 第156章 第 156 章 刘停虽然不解闻听非为何有此一问, 却还是立即作了回答，并且, 除了邹秋娟那个网恋男友的联系方式之外, 他甚至把自己的网游账号密码、连同各种社交通讯账号全都交了出来, 显然有将所有事情全部托付给警方的意思。 闻听非简单做了记录之后，想了想, 看向刘停, 认真的问道：“你还有别的相关线索吗？” 刘停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面露思考之色。 至于刘胖, 则是在得知刘停的出生年月日之后，直接就拿着自己的手机开始翻万年历了。 片刻后，刘胖低声道：“阴年阴月阴日……”他并不知道刘停的具体出生时间，也依旧不懂如何判断八字纯阴的规律, 但是，就前面这些巧合, 基本已经足够刘胖断定，刘停肯定也是一个特殊的生辰八字了。 闻听非听了, 并无多少惊讶之色, 反而十分奇特的有一种意料中事的感觉。 想了想, 闻听非又道：“邹秋娟应该也是八字纯阴，你们两个凑在一起, 似乎也有些太巧了……就邹秋娟的那个男朋友, 你们最初认识的时候, 究竟是怎么个顺序？” 刘停微微一愣,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惨白。 “我和他是最先认识的，邹秋娟此前和他，似乎也已经认识了。还有邹秋娟的那个好朋友……” 刘停喃喃自语道，说着说着，惊惶之下，已经忍不住的消音。 刘胖也顿时回过味来，“小闻，你的意思是，刘停和邹秋娟，还有那个人互相认识的事情，也是对方早有图谋！？” “嗯。”闻听非干脆的点了点头，“毕竟，八字纯阴的人也不是那么好找，尤其还这样凑在一起的，人为的可能性太大了。” 刘停的反应也快，嘴唇微微颤抖，然后惊惧道：“邹秋娟那个好朋友，会不会也是……” “你们最近联系过吗，有她的联系方式吗？”闻听非直接问道，语速也不由得加快了一些。 毕竟，如果她的猜测正确的话，那个和邹秋娟关系不错的女孩，很可能也正面临着相同的危险。 “有，有。”刘停忙不迭的说道：“我们之前，因为对血字符咒的事情感到不安，这段时间私下里的聊天反而密切了一些。不过，昨天邹秋娟出事之后，我的心里特别慌乱，倒是没顾得上和她说这件事。” “出生年月日，还有邹秋娟遇害的事情，现在就问，现在就说！”闻听非极为干脆的命令道。 刘停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拼命的点头，同时拿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闻听非和刘胖交换了一个眼色，旋即，却是直接起身走到了门口，特意没碰严重损坏的门把手，而是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看向还在楼道里的白思衍和应龙。 白思衍正背靠在办公楼走廊的窗台上，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五官细致、神色温和的按着手机屏幕。 午后的阳光尤为明媚，从他的背后照射近来，将整个人的身影都烘得仿若打了一层光晕柔光。 不过，这样一个堪称美好的画面之下，外形条件同样格外美好的应龙，却是突兀的站在旁边，反正，作为一个话唠，他是完全闲不下来的。 尤其，不管白思衍现在究竟是个什么诡异的状态，但是，他既然没失忆，还完好的保留着当年的记忆，应龙自然有的是话题，哪怕白思衍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配合，应龙依旧特别自然的冲着他自顾自的唠唠叨叨就是了。 “噫……你们审完啦？”和白思衍唠叨个没完的应龙闻声立即抬起头看向闻听非问道。 “差不多吧！”闻听非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白思衍却是语气温和的开口问道：“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闻听非看向他，认真的点了点头，“需要。” 看着他眨了下眼睛后，闻听非坦然的说道：“刚刚应龙说的，刘停身上也有血线的事情，能解决吗？” “可以。”白思衍点点头，从窗边站直身子，一边随意的把手机装进兜里，一边轻描淡写的答应道。 “我发现的，我去！”应龙又忍不住的在旁边跃跃欲试。 白思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只是随意的提醒了一句道：“顺便把血线的主人找出来吧！” “行！”应龙答应得特别干脆利落。 闻听非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就这么商量好了，全程并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转身重新推开门，三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办公室里面，在刘胖的陪同下，刘停已经在给和他同病相怜的另外一个女生打电话了。并且，在刘胖的示意之下，那个女生也直接就答应出来和刘停见个面——当然了，对方能答应的这么干脆，多少也是因为，他们刚刚在电话里约定好的见面地点，是市局的办公大楼里面。 刘胖还在旁边安抚道：“行吧，和我们一块回市局好了。那边有设备，也方便追踪一下邹秋娟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的位置等各种信息。” 第257章 刘停全程都是不停的点头。 显然，在他的脑海中，因为这件事太过诡异离奇，一早便认定了没有人会相信自己，自然也完全没有报警向警方求助的打算。 可以说，随着邹秋娟的死，刘停整个人就沉浸在了一种过于恐慌、焦虑的不正常状态，主动联系媒体、在网络上疯狂宣泄自己的情绪，其实，也是刘停情绪濒临崩溃之下的无可奈何的反应。 这会儿，意外的被警察找到后，闻听非和刘胖他们却表现得十分相信他，原本陷入绝望状态的刘停顿时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虽然依旧被无数的负面情绪锁笼罩着，但是，有了希望，便足以让他抛弃所有先前的隐忧，不顾一切的配合警方。 “你过来！”应龙朝着刘停招了招手。 手里还拿着手机的刘停立即点点头，没有任何迟疑的走了过来。 应龙在他身边的空气里，凭空的拽了拽，揪了半天，才拽出来一根近乎透明的细线，那血色太过浅淡，几乎都模糊成了一团。 “没抽干净。”白思衍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平铺直叙的说道。 没想到自己刚刚才答应下来，结果，就这么当着白思衍和闻听非的面失手了，深感自己面子上挂不住的应龙顿时暴跳，瞪着刘停便急声道：“你都答应过它什么！？你答应的事情没完成，这种事情就好比立下字据的因果，我怎么可能抽得出来！” 刘停被应龙训得一时语塞，脸色发白的迟疑道：“我……” “出息呢！”白思衍轻笑了一声，明明语气还算温和，不过，落在应龙的耳中，大概比直接冷嘲热讽还让他觉得，白思衍嘴里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轻蔑。 眼看应龙就要暴跳如雷，鬼使神差之间，反而是刘胖冲上来，哥俩好的按住了应龙，“等下回市局的路上，路过一家蛋糕店，我请你们吃蛋糕吧！” “……”闻听非忍不住扭头扶额。 应龙楞了一下，话题直接被刘胖给带偏了，“什么口味的？” 白思衍直接站在了闻听非的身边，瞥了刘停一眼，略带安抚的轻笑着说道：“解决不了立下的字据，解决立字据的人也是一样，多大点事。” 闻听非：“……” 半晌，她微微眯起眼睛盯着白思衍，得到白思衍一个柔和的微笑后，眉梢微拧，然后小声和他说道：“这话听起来，真的不像是没什么大事。而且，感觉这个话题也有点危险。” 白思衍看着她，眼神无辜的眨了眨漆黑深邃的眼睛，然后笑道：“嗯，那我下次注意。” 大概是他最近总是在笑，闻听非再次盯着他的眼睛的时候，似乎都没有当初那种，仿佛要被无尽深渊所覆的黑暗和危险之感。 意识到这点不同，闻听非神色间微微一动，突然若有所思。 白思衍的本体应该是白泽，从应龙最初的话语中便能判断，这点毋容置疑。但是，现在的白思衍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却似乎只有王教授的妻子、那位玖姨知道，其他人，就连协管办的小赵、甚至是依旧活跃在山海市的应龙，都不清不楚的…… 明明闻听非对这一切其实是缺乏相对清晰的认知的，但是，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中，却隐隐的浮现出一种猜测，白思衍的状态，很可能和她当初第一次和他的眼睛深深对视时，看到的那一片黑暗深渊有关…… 毕竟，白泽本应是有着美好象征的瑞兽，但是，现在的白思衍，眼睛里透出来的光，却仿佛和这一切背道而驰…… 收起种种思绪，又拷走了山海大学保卫科提供的那些监控录像之后，闻听非和刘胖自然是带着刘停这位既是知情人、又很可能是下一个受害人的重要人物一起离开。 不过，下了楼，站在警车旁边的时候，刘胖直接坐在了驾驶位，闻听非也是习以为常的副驾驶位，剩下了后面三个座位和白思衍、应龙这两个大妖怪以及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刘停的时候，问题出现了—— 闻听非一回头，就看到白思衍依旧是笑意盈盈的坐在了副驾驶后面的位置，应龙则是大喇喇的占据了另一边。 唯独他们的重要关系人刘停，则是如同一只鹌鹑一样，缩在他们两个中间瑟瑟发抖，令人不忍多看。 闻听非：“……” 第157章 第 157 章 置身于白思衍和应龙两个人的气场之下, 刘停都要缩成一团了，不过，好处则是, 被压制得太过厉害的情况下, 他甚至完全顾不上自己因为邹秋娟之死而心神不宁的事情了, 而且, 白思衍和应龙越是恐怖, 反而越是给他一种诡异的安全感…… 刘胖刚刚还答应了应龙要请他吃蛋糕，回市局的路上, 看到那家蛋糕店的时候，自然也就把车往路边停了一下。 闻听非主动道：“我下去买吧！” 刘胖自然点头, 不过，却立即从兜里摸出来了一张蛋糕店的会员卡递过来。 闻听非顺手接过来的时候，还稍稍惊讶了一下, “哎？”刘胖可不像是会专门在蛋糕店办会员卡的人。 旋即, 闻听非还回头往应龙那边看了一眼, “你要不要一起过去挑选一下喜欢的口味？” 应龙楞了一下, 立即点头，“我去！”话音未落, 已经直接拧开了车后座的车门。 “动作轻点，车门还没办公室的门结实呢！”闻听非的目光落在应龙的手指上，立即提醒道。 应龙：“……”短暂的沉默后, 应龙的耳朵尖居然有点红了, 不过好在他是一头长发, 勉勉强强还是盖住了耳朵尖，只是脸上的表情飘忽了一下，然后特别小声的问道：“唔，你刚刚看到了啊？”他明明都把手背过去了。 “嗯……”闻听非心情多少有点复杂的点点头。 眼看着闻听非和应龙都已经下车了，白思衍想都没想，也突然抬手开门道：“我也去。” 刘胖坐在驾驶位上，看着这突然出去三个人之后，瞬间空旷下来的警车，也没在意，只是悠闲的往驾驶位上一靠，还从旁边的储物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出来，拧开喝了一口。想了想，刘胖还又拿出一瓶来，转身向着刘停示意了一下，“要不要？” 倒是后座的刘停，因为左右两边没有了白思衍和应龙这两位，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把身体舒展开了一点，发现刘胖回头看他之后，还友好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用了，谢谢。”刘停诚恳的说道。 然而，话音未落，刘停原本还带着些不安的脸上，笑容便陡然间僵住，顷刻间又浮现出大片惊恐之色，由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太快，一刹那间，笑容未散，惊惧已加，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显得格外扭曲。 电光火石之间，手里还拿着矿泉水瓶的刘胖也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应对，只能是本能的甩开了手里的塑料瓶，猛地回头，顺着刘停视线的方向望过去。 ——警车的前挡风玻璃上，突然浮现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暗红色血线，就像是如同被震碎了一般的蛛网纹，但是，稍一细看，却能发现，那些血线都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在前挡风玻璃上扭曲的涌动着蔓延。 刘胖其实也算是颇见过些世面的人了，最起码，之前李婄雅那个案子里，数次遭遇镜灵的事情，就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但是，即便如此，骤然发现到自己的前挡风玻璃上涌动的那些血线之后，刘胖依旧脸色一白。 毕竟，镜灵虽然惊悚，但是，好歹还是人形面孔，这些密集的血线，就算是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依然让人无端得觉得恶心。 矿泉水瓶掉在座位上，里面的水自然也直接落在车厢内，溅得到处都是。 这些血线出现的时机也是巧，刚好闻听非、白思衍和应龙全都不在，刘胖虽然惊悚，反应倒是依然不慢，一把推开驾驶位的门，还不忘回头冲着刘停急喊道：“下车！” 第258章 刘停面色惊恐，眼神发直的看着前面，却是根本动弹不得。 下一秒，已经冲到了车外的刘胖瞳孔猛地一缩。 他清楚的看到，刘停的手背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是，里面的鲜血却是并不曾喷溅而出，反而只是缓缓的渗出了些许血迹——就和龚法医验尸时候见到的、已经遇害的邹秋娟的伤口一模一样。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刘停已经眼神僵直，面孔惊恐到扭曲，却愣是无法发出丝毫的声音，身体也依旧陷在警车的后座里动弹不得。 刘胖也顾不上别的了，冲到车后座，一把拉开车门，使劲把刘停从车里往外拖。 刘胖本身并不清楚那些血线是怎么回事，这些明显不正常的东西，到底讲究什么原理，也已经远超出了一个普通人的思考范围。 但是本能的，刘胖潜意识里，就是觉得，刘停现在的情况，最好还是尽量远离那些诡异的血线。 尤其是，当他伸手去拖刘停的时候，自己抓着刘停手臂的一只手上，却仿佛碰到了什么利器一般，尖锐的疼了一下之后，也出现了一道细细的伤口。 血珠立时浮现出来，直到这时，因为被刘胖的血染上了红色，刘胖才陡然间发现，刘停的身上，竟然被几条无色且极为锋利的细线缠住了，若非如此，以常人的眼睛，怕是很难发觉。若是用力拉扯刘停，还不知道两个人会被这些无色的细线割伤多少处，一时间，刘胖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僵住，颇有进退维谷之感。 路边的蛋糕店里，应龙已经被那些颜色漂亮味道香甜的各种蛋糕晃花了眼。 “我想要这个焦糖色的——啊，这个巧克力色的也不错！” 闻听非的本意其实是挑几个作为零食点心的小蛋糕来着，不过，应龙进了蛋糕店之后，直接就奔着那些六寸、八寸、十寸乃至十二寸的生日蛋糕去了。 而且，对应龙来说，也不存在吃不吃得下的问题，反正哪个个大、哪个颜色符合应龙的审美，他就喜欢哪个。 意识到应龙的状态之后，闻听非顿时就悟了。她特别淡定的把刘胖刚刚给的蛋糕卡收了起来——毕竟，就算刷爆了估计也不够应龙这一顿的，转而拿出了自己的信用卡。 白思衍虽然也跟着进了蛋糕店，不过，却并不像是应龙一样，左看看右看看，对哪里都好奇，恨不得把橱窗里好几款蛋糕都拎走。 注意到闻听非的动作后，白思衍眉梢一挑，语气却依然温和的轻声道：“随便给他买一个就行了。” 闻听非笑了一下，还没开口，前面正在观察那些蛋糕的应龙便猛地回头，“姓白的你说什么？！” 面对应龙，白思衍从来都是格外直白的，漫不经心的瞥过去一眼，“吃这么多，你也好意思。” 明明平时的时候，应龙的脾气和他的长相还挺搭配的，带着种雾气朦胧的温婉，但是，一旦对上白思衍之后，应龙的脾气便顺便变得耿直了。 不顾旁边导购小姐错愕陪笑的目光，应龙转过身来，顿时怒道：“我给他们帮忙，他们请我吃蛋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放在古代，这个就叫做供奉！” 闻听非：“…………” “啧。”白思衍不以为然的轻笑。 旁边的导购也被逗得忍不住偷笑了一下。 “行了，买买买。”闻听非摆了摆手，“没事，你尽管挑。” “哼！”应龙又横了白思衍一眼。 就在这时，白思衍却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蛋糕店外面。 闻听非稍稍慢了一点，却也立即若有所觉的抬起头。 就连还在认真的听导购小姐在旁边介绍说“法国进口的新鲜淡奶油、意大利进口的巧克力、四小时内烘焙出炉的戚风蛋糕、配上最新鲜的水果果肉和味道丰富细腻的果酱制造而成”等一系列套话的应龙也猛地抬起头来，鼻子嗅了嗅，皱眉道：“有血腥味！” 旁边的导购楞了一下，“什么，怎么可能——” “不是说你们。”闻听非直接截断了这个话头，毫不迟疑的转身便疾步冲出了蛋糕店。 白思衍没有任何犹豫的便直接跟了上去。 手里还拿着蛋糕图册的应龙愣了愣，图册都没还给人家，就也跟着冲了出来，“等等我啊！” “小闻！”瞥见三道人影从蛋糕店里先后冲了出来，刘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正抓着一把指甲剪和刘停身上那些无色的细线搏斗。 明明比起前挡风玻璃上的血线，缠绕在刘停身上的细线其实数量极为稀少，但是，刘胖却依然举步维艰，也只能是勉力支撑着，尽量把那些缠绕在了刘停的脖颈大动脉等要害处的细线先行剪断。而且，刘胖的视力自然是比不上闻听非他们三个的，那些细线太过隐蔽，情急之下，刘胖甚至还故意把自己手上的血往那些细线上抹去，如此，才将将把那些染了色的细线辨别出来。 等到闻听非三个人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之后，眼看着闻听非要伸手，刘胖连忙高声喊着提醒道：“小心那些线，很锋利！” 不过，随着他们三个人的出现，前挡风玻璃上的那些涌动着的血线，却是陡然间一停。 “收了人家蛋糕的供奉，赶紧干活了！”白思衍似笑非笑的瞅应龙。 “我还没吃呢！”应龙一边反驳，一边抄起手里的蛋糕图册直接就撸袖子上了。 与此同时，旁边一辆车里，明明车窗是关闭的，正和他爸高盛一起，老老实实的坐在车后座上的团团却突然叫道：“爸爸，那个讨厌的味道！” 说话间，团团直接就趴在了车窗上，几乎要把那张帅气的包子脸都贴了上去。 高盛眉心微蹙，低声对前面的司机吩咐道：“停车。” 第158章 第 158 章 听到高盛的吩咐, 司机自然是立刻执行。车子很快便在几步之遥的路边停稳，然而下一秒, 已经动作麻利的扒拉开车门的团团，小鼻子尖突然动了动之后, 察觉到白思衍和应龙身上的气息，动作便陡然间僵住了。 团团几乎是顷刻间改了主意, 奈何这会儿, 惊惧之下, 团团反而沉默了, 在它没来得及和它爸高盛解释清楚的情况下, 高盛自然是一把打开了车门，从容不迫的下了车, 还不忘拉上自家的狗儿子一起。 团团：后悔了qaq但是说不出话来！ 被他爸高盛拉着一只小爪子从车里拎出来的团团那条无形的尾巴都缩起来了。 白思衍顿时抬起头看过来一眼，发现被面前那个男人领着的六七岁小孩子本体竟然是一只年龄不大的小哈奇士之后，也不由得含笑多盯了它一会儿。 ——没有什么特殊的血统来历，这么小就成精了的妖怪，真的不多见。 就算是在人杰地灵的山海市，以白思衍的眼界, 他遇到过的，也只有电梯精点点、面前这只小哈士奇等寥寥几个而已。 自己机缘巧合就意外成精的团团可不懂这些，但是，出于生物本能, 它却能清楚的感受到, 面前的两个人, 不管是白思衍还是应龙，都非常可怕就是了。 第259章 团团：qaq爸爸！ 突然发现自家狗儿子的小爪子在使劲用力的抓着自己，高盛还稍稍诧异了一下，只不过，他作为一个普通人，实在是无法清楚的感知到白思衍和应龙身上强大的震慑力，虽然大概能够感觉到团团的不安，但是，却根本找不到源头，思忖之下，还以为是团团一直说的那个特别讨厌的气息的原因。 站在一旁的闻听非自然是将几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考虑到高盛之前还给他们提供的重要线索，便主动上前一步，客气的问道：“高先生？” 高盛当然不可能说是自己狗儿子闻到了那个讨厌的味道，直接诌了个理由道：“看你和刘警官一群人都停在了路边这里，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闻听非看了一眼已经上前帮忙的应龙，含糊的笑了一下，“还好。” 对于那些无色的细线，刘胖挥舞着指甲剪的时候，应付得其实颇为狼狈。 然而，换成应龙之后，明明他手里拿着的就是用蛋糕图册卷成卷的硬纸片，但是，蛋糕图册挥出去之后，尚不及真的触碰到那些细线，那一片的细线便随之而断。 不过，那些细线毕竟锋利又柔韧，就算被割断了之后，落在受害者刘停、还有刘胖这两个普通人的身上，依然很容易造成细微的伤痕。 应龙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又用手里的蛋糕图册扇了扇，很快，那些无色的细线上，便“啪”的一下，起了些水蓝色的小火花，隐约还透着些浅浅的白光，竟给人一种奇怪的冰冷之感。 闻听非霍然间睁大眼睛，看到那些冰冷的小火花顺着无色的细线飞快蔓延，就连前挡风玻璃上密密麻麻的血线都不曾放过，片刻之后，随着所有的血线、细线尽数被焚尽，那些冰冷的火焰也在最后一下幽微的闪烁之后，悄无声息的从车内消失。 ——那些无色的细线在车里的时候，自然是完全不明显的，这也是闻听非能站在外面毫无心理负担的应付高盛的原因。 但是，等到应龙放火之后，就算那些奇特的冰蓝色火焰颜色很浅，但是，仿若空气中冒火花的景象，还是格外显眼的。 高盛陡然间不敢置信得睁大了眼睛，那些冰冷的火花将细线、血线燃尽时，虽然动作不慢，但是，却也持续了一小段时间，他当然不会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事实上，高盛现在的心情，就和当初发现自家的哈士奇失踪，然后检查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团团自己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去书房拿钥匙开门离家出走差不多，有种世界观径直被刷新的无以言表的深深震撼！ 闻听非：“……” 高盛又看了她一眼，发现闻听非的脸色居然一点没变之后，瞬间就悟了。 一时间，高盛看闻听非、刘胖等人的眼神都变得复杂起来。 在白思衍意味深长的目光之下，危机感爆棚的团团自然是一直躲在他爸高盛的身后，好半晌，总算是能说出话来了，便使劲拽了拽高盛的衣袖，特别小声的嘀咕道：“爸爸，那个讨厌的味道是刚刚那些被烧掉的线散发出来的……现在线都没了，味道也淡了。” “嗯。”高盛低低的应了一声，自己都说不清楚是出于什么考虑，下意识的就把自家的狗儿子团团那探出来的小脑袋往自己身后轻轻的推了推，可谓是充分展现了面对不可预料的危险时，为人父母保护孩子的本能。 白思衍在旁边看得直乐，尤其是才六七岁的深蓝色眼睛小少年还一个劲的歪着脑袋从一身西装的高盛身侧探出头来，因为紧张，帅气又可爱的包子脸都跟着皱成了一团——特别经典的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哈士奇表情。 “小孩养得不错。”白思衍颇为称道的向高盛点点头示意。 即使刚刚出手放火的是应龙，白思衍就在闻听非的身边安安静静的站着，什么都没做，但是，这一刹那间，依然格外敏锐的察觉到危险的高盛神色稍稍收敛，却力持冷静的点点头，沉稳的道了声谢。 为了蛋糕突然成了供奉的应龙解决完车里那些细线、血线之后，也闻声回过头来，他的手里还拿着蛋糕图册，直接当扇子冲着自己扇了扇风，然后，又卷成卷在掌心里轻轻的敲了一下，稍稍睁大眼睛看向高盛身后的团团。 下一秒，高盛根本没看到应龙是怎么动作的，对方便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侧，还伸出手来捏了捏团团那张不高兴的小脸，用和白思衍极为相似的语气称赞道：“哎呀！这么小就成精了，这只狗狗养得好呀！” 说完，他还颇为赞许的朝着高盛点了点头。 被捏着包子脸的团团：=_=爸爸我害怕嗷呜！！！ 高盛：“…………” 惊魂甫定的刘胖手里还紧紧握着自己那挂在一串钥匙上立了大功的指甲剪，闻声愕然的转过头来。 就连一直站在旁边的闻听非都霍然间稍稍睁大了眼睛看向小少年团团。 刘胖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高盛和团团，结合着应龙说话的内容，显然，成精的应该是曾经那个还遭遇过人贩子的小孩子。 并且，当时因为高盛的身份，以及团团的黑户问题，刘胖他们还稍稍八卦过这些豪门内幕，不过，随着应龙发声，当初的种种猜测之下，总算是破案了——家里养的狗狗突然成精，难怪高总那么重视的“亲儿子”居然是个黑户！实在是普通人就算再怎么有远见，也想不到家里养个狗还得提前准备户口本、准生证、学区房这套东西啊…… 不过，因为才一个照面，闻听非这边就有应龙把团团的身份给当面叫破了，最初的震惊错愕过去之后，高盛反而很快便冷静下来。 而且，面对这样的“明白人”，有些话，说起来反而更加容易了。 毕竟，如果面对的是普通的刑警，出于保护团团的考虑，高盛一辈子都不可能把团团说那些血线上面有讨厌的味道这件事告诉别人。但是，现在确定闻听非他们这些刑警也有点问题之后，高盛的态度反而变得坦然起来。 顿了顿之后，高盛见自家狗儿子团团的小脸上还有些本能的紧张不安，索性把小孩子直接抱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它的头，然后才开诚布公和闻听非他们解释了一句道：“之前在网络上发言的那些账号，团团说，全都和刚刚的细线一样，有一种很讨厌的味道。” 闻听非听了，瞬间明白过来，稍稍指了指还瘫坐在车后座上的刘停，同样坦然的回答道：“之前发帖的就是他，不过，他也是被那些血线盯上的受害者。” 和高盛对视了一瞬之后，闻听非的目光也落在了被高盛抱在怀里的一脸紧张和不高兴的小少年身上，再一想到之前高盛在海东区派出所报案的时候提供的哈士奇照片，闻听非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略微停顿了一下之后，闻听非主动提议道：“既然团团能辨别出凶手那个讨厌的气息，那么，能请它来市局帮忙寻找辨别一下凶手的下落吗？” 团团闻声，惊讶的转过头来，睁大眼睛道：“爸爸……” 应龙听着听着，突然回过味来，饶是他，都忍不住惊讶的说道：“等等，你刚刚说什么？这只小狗能辨别出在网络上发言的账号的味道！？姓白的！” 突然被喊的白思衍瞥了他一眼，也含糊道：“这能力确实挺罕见的。” 应龙翻了他一个白眼，特别直白的指出道：“以前又没有这个网！”应龙也是最近才学会并开始沉迷上网。 闻听非：“……”你说得好有道理。 根本插不上话的刘胖：“……” 白思衍也跟着乐了一下，看到闻听非脸上那微妙的表情，还忍不住笑着和她打趣道：“是啊，范瓦伦的红皇后假说里还提到过，生物进化是具有潜在的对未来的适应能力的，这个小家伙大概就直接适应了网络吧！” 高盛：“…………” 并不懂什么达尔文的进化论，更不懂什么红皇后假说的团团：(⊙o⊙)…？ 第159章 第 159 章 闻听非看着被高盛抱着的团团，眼神中还带着问询的意味。 团团楞了一下, 看着她, 然后伸出小爪子来指了指自己。 第260章 闻听非点点头，又重复了一遍, “想要请你帮忙辨别一下藏在暗处的凶手。” 团团仔细的想了一下, 闻听非刚刚说的是, 要请它去市局帮忙, 去市局的话, 就意味着, 同一时间没办法去学校了…… 想到这里，团团深蓝色的大眼睛顿时一亮, “我去帮忙！” 高盛微微蹙眉的看着自家的狗儿子，又看了一眼闻听非, 还在思忖的样子。 虽说这只小哈士奇已经答应了, 但是, 考虑到它还是个小孩子，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得听高盛这位监护人的意见, 闻听非便又向高盛保证道：“应该不会耗费团团很久时间的，高先生。” 高盛还没回答, 团团已经开始忍不住的拽它爸的袖子了, “爸爸, 我想去……嗯, 帮忙……” 高盛用考量而严肃的眼神望着它。 团团：(⊙v⊙)…想到不用上学就特别开心, 甚至想要追着尾巴转圈圈！ 思来想去，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刚刚一个照面就直接叫破了团团身份的白思衍和应龙，再三权衡之下，高盛终于微微颔首。 但是，高盛却表示道：“我和团团一起。” 闻听非立即点头，微笑道：“这个自然，未成年配合警方进行调查的时候，本来就是要有监护人在旁陪同的。” 高盛再次点点头，“嗯。” 手里还攥着指甲剪的刘胖：“……” 不是，为什么你们对高总一个大活人和团团一个成了精的小哈士奇之间的父子关系都接受得这么坦然自如！？ 要是换成旁人，都出了这种事情，肯定是再没有心情去管什么蛋糕了。但是，应龙毕竟不是一般人，他用手里的蛋糕图册随意的冲着自己扇了扇风，丝毫不顾这根本是寒风凛冽的冬季，然后忍不住的开口道：“蛋糕--” 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走吧，回去订。” 不过，话音落下，想到刚刚刘胖和刘停遭遇的危险，闻听非的脚步又陡然间定住，想了想，直接把自己的信用卡递给了应龙，有些歉意的说道：“你自己过去选可以吗？” 信用卡都有了，应龙这边当然没问题了。 应龙道了声谢，接过卡之后，还说了一声：“走走走，速去速回！”然后才转身又朝着刚刚那个蛋糕店的方向走去。 只可惜，应龙一声之后，根本无人应声。 看着他背影无言以对的闻听非：“……” 应龙都欢快的走出去几步之后，才意识到不对来，一扭头，“姓白的？” 白思衍不以为然的抬起眼皮瞥他，“叫我干嘛？” 应龙：“…………” 终于意识到，没有人愿意陪他一起去买蛋糕的应龙微微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骄傲且嫌弃的“哼”了一声，坚定的闭上了嘴，转身自己去蛋糕店里了。 闻听非也在看白思衍，眨了眨眼睛，“你不和他一起去吗？” “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去？”白思衍看着她的眼睛反问道。 闻听非：“……”好吧。 随后，等到应龙自己孤零零的买完蛋糕拎上，一行人总算是准备打道回市局了。 在团团满怀期待的目光下，高盛打电话给团团在国际学校的班主任，替他请了下午的半天假。 回到市局之后，一楼大厅的电梯门口，局座正好要去市政府那边开个会，看到刘胖、闻听非，连带着受伤的刘停、以及编外的一行人之后，还楞了一下，“怎么了这是？” 刘胖的心情着实复杂，“案情有新进展，但是，情况混乱，有点不太好说。” 局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都还带着鼓励。 电梯精点点：“=v=小美女！大佬！你们一起来上班呀！” 一靠近电梯，电梯精点点刚刚和闻听非、白思衍打了招呼，下一秒，便感觉到，有一个陌生的视线径直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噫……？”应龙微微睁大他那双总是看起来烟雨迷蒙的眼睛，用和刚刚看团团一样的眼神盯着电梯精点点。 电梯精点点懵逼了一下，不过，因为闻听非和白思衍都在，它这会儿倒不像是之前第一次见到混沌那样紧张，只是有点下意识的谨慎和茫然。 “这个也能成精？”应龙一手提着三个摞在一起的十寸生日蛋糕盒子，一手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的说道。 电梯精点点下意识的看向闻听非和白思衍，“大佬，小美女……qaq” “这个胆子小，你别吓唬它。”白思衍瞥了一眼应龙。 旁边领着自家狗儿子团团的小爪子，却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的高盛：“……？？？” 如果他没搞错的话，他们面对着的，是电梯的门板？！ 至于刘停，刚刚在车里受到的刺激太大，这会儿还有些精神恍惚，估计是没注意到这些。 “爸爸，”团团好奇心那么重，自然也注意到了应龙和白思衍的话语，只不过，电梯精点点毕竟特殊，就算是团团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存在，仔细看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发现，于是，困惑不解的团团干脆去拽它爸高盛的袖子。 完全给出答案的高盛：“……”身为一个普通人，高盛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来一趟市警察局，就仿佛进入了异次元一般，三观都被颠覆得差不多了。 闻听非则是看了对高盛尤为依赖的团团一眼，再看看被吓得泪眼汪汪就差没开始嘤嘤嘤的、孤零零的电梯精点点，突然之间，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感慨：哪怕是已经成精的妖怪，有没有家长护着，果然还是不同…… 想到这里，闻听非抬手，轻轻的拍了怕电梯的门板，温和的安抚了一句道：“没事。” 被摸头之后，还有点害羞的电梯精点点：“哦=v=” 到了市局刑侦总队所在的十楼之后，正好龚法医也在——毕竟，邹秋娟那尸体情况，龚法医做过初步的检查之后，差不多得到了结论，基本上也就放弃进一步的解剖了。 刘胖见状，倒是松了口气，招呼道：“老龚，过来帮忙，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第261章 刘胖一指跟在自己旁边的刘停。 龚法医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第一眼还瞥见了刘胖同样带着血痕的手背，又看了一样闻听非，她这边倒是还好，忙问道：“怎么回事？你和小闻不是去山海大学了吗？怎么在学校里还能受伤！？” 刘胖摇了摇头，“一言难尽，我这里没事，就一点皮外伤，等下涂点碘伏消消毒就行。” 龚法医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不过，近距离观察过之后，的确正如刘胖所说，他手背上的伤口并不严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等他仔细检查刘停身上的伤口之后，却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伤口——” 刘胖苦笑着点点头，“和邹秋娟身上的伤口类型一模一样，伤口很深，但是出血量很少。” 龚法医直接把刘停拉到了旁边的一间办公室里。 毕竟是刑侦总队的法医的缘故，虽说一般情况下，法医也不是不能处理伤口，甚至于，龚法医的手法绝对是一流的，但是，大概是职业病的缘故，龚法医帮忙处理伤口的时候，依然免不了先做好验伤鉴定的习惯，让本就心神恍惚的刘停更是平生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至于闻听非，则是带着团团、还有团团的监护人高盛一起，直接去了大宋那边。 “小闻回来了？这是——”其实大宋已经认出了高盛，毕竟之前那个案子，高盛最初也是警方怀疑的对象，只不过，这会儿高盛明显不是作为嫌疑人出现的，大宋自然也就三缄其口的装不知道。 闻听非的脸上稍稍露出了一点笑意来，问道：“邹秋娟在网络上的动向，查得怎么样了？” “网络游戏公司已经把对应的账号和身份证号都提供了，但是，我发现，那个人应该是用网络上随便找的身份证注册的信息。” 闻听非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意外。联想到当初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和幕后之人通话后，号码直接变成空号的事情，其实，用别人的身份证号注册这种事情，还更简单许多。 闻听非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把深蓝眼睛的小少年团团往大宋面前一带，“给你请来了一位帮手。” 大宋不解，仔细的打量团团，发现又有点眼熟。再结合着高盛就站在团团旁边，两张五官颇为神似的脸一对比，这两个人之间的父子关系，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宋稍稍不解道：“这个？” 闻听非直接道：“你把追查到的可疑信息都拿给团团看看吧，它能分辨得出来，是不是那个幕后黑手。” 大宋直接就愣住了，“怎么可能！这要怎么分辨！？” 团团却很主动，六七岁的小少年直接蹦着坐在了大宋旁边的椅子上，“闻一下味道就知道了！警察叔叔，我来帮你忙呀！”反正只要能不去上课，团团都很期待就是了。 满头雾水的大宋：“……？？？” 至于身为监护人的高盛，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却没有任何表示。不过，以他对团团的了解，看到团团那小眼神，自然明白自己这个狗儿子对可以不上学的兴奋，一时之间，还免不了有些头疼。 ——这才一年级，就厌学成了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得了？ 第160章 第 160 章 一进警察局, 闻听非和刘胖便各自去忙了, 根本没人顾得上白思衍和应龙。 两个大妖怪面面相觑了一瞬。 白思衍还忍不住的看了头也不回的闻听非的背影一眼。 手里还提着三个十寸蛋糕的应龙见状, 顿时意味深长的冲着白思衍翘了翘嘴角，然后溜溜达达的拎着自己的蛋糕, 甩着无形的布满了黑玉般鳞片的大尾巴, 随便找了个没有人的小会议室, 心情愉快的把三个蛋糕一个挨一个的平放在长方形的会议桌上，然后摩拳擦掌的开始把生日蛋糕上用香槟色丝带系成的蝴蝶结打开。 冬季的山海市, 办公大楼中都是有暖气的。应龙还清楚的记着, 刚刚蛋糕店里的工作人员叮嘱他的，蛋糕一顿吃不完的话，要保存在2-5度的环境下。应龙虽然不至于一顿吃不完，但是，也不想在吃的过程中, 新鲜的乳脂蛋糕就这样化掉, 索性就又从自己的指尖点出三簇冰晶颜色的小火花，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就这样漂浮在了三个生日蛋糕的上方。 知道闻听非那边忙得根本脱不开身，白思衍自然也就没这会儿主动凑上去, 而是也走到了应龙所在的这间小会议室, 倚在门口, 看着应龙在里面顶着满脸的笑容欢快的把蛋糕一字摆开还不算, 想了想, 还把蛋糕店送的那些小盘子也摆开了。 等到应龙摆了一桌子, 然后切开蛋糕开始一块一块的慢慢吃的时候，终于舍得从蛋糕里面抬起头来，唇角还沾着一点奶油的冲着白思衍挑衅一笑。 “我这个供奉给人办了事拿了蛋糕天经地义，你这个自己上赶着的，就这么看我吃蛋糕啊？啧啧——” 说这话的时候，应龙简直是从眼角眉梢每一个细微之处都透露着掩不住的笑意。 白思衍：“……” 应龙又挖了一勺蛋糕，冲着把门框的白思衍招了招手，然后压低声音，有些含糊的说道：“你整天往人家小姑娘身边凑，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白思衍的眼神中，陡然间闪过一次愕然的神色，一句“你不知道？”险些脱口而出，只不过，白思衍的心思一向很深，顷刻间眼神越发沉稳内敛。 若是别人不清楚闻听非的情况，白思衍并不意外，但是，连应龙这个级别的大妖怪都不清楚，而且，他是真的出于好奇和不解在问这件事，饶是白思衍，一时间，都是心思陡转，忍不住的想了更多…… “我看得出来，闻听非身上气运滔天。”应龙一边吃蛋糕一边说道，这也是之前在影山那里，一觉睡醒刚刚出世的应龙当初第一次见到闻听非的时候态度就那么友好的原因。 气运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但是，简单说来，其实就是把两个字调换一下顺序，变成“运气”就行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在山海市人民警察局的小会议室里，应龙终于把这个在心头盘桓许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白思衍眸色渐深，尚未做出回答。 应龙明明还在问，自己却是已经忍不住的自说自话道：“要是别的刚刚成精的小家伙喜欢往闻听非身边凑我倒是能理解，有她在身边，没准就能蹭点气运，做什么事情都容易事半功倍——” 白思衍心道，是啊，要不然，也不会闻听非才一到市局，电梯精点点就变得比以往活跃那么多。 但是，像是应龙他们这种级别的大妖怪，均是自远古时代便从天地间应运而生，世上只有一只不说，本身也是气运惊人，一些寻常成精的妖怪或许会对这些气运趋之若鹜，对于应龙他们来说，却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尤其白泽乃是瑞兽，天生就属于气运不凡的那种，通常来说，白思衍的运气比应龙还要好—— 想到这里，正在吃蛋糕的应龙手上动作突然一顿，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向白思衍。 “姓白的！”应龙突然叫道。 白思衍闻声抬头，不以为然的瞥过来一眼。 应龙端着自己的蛋糕直接冲了过来，看得白思衍一个劲得皱眉，生怕他不小心把蛋糕上的奶油蹭到自己身上。 “新的白泽已经出世，即使你还没死——但是，原本属于你的气运，应该已经全都在新的白泽身上了吧！你现在……” 应龙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脸上原本不以为然的表情也渐渐收敛了起来，神色间越发严肃的蹙眉看向白思衍。 第262章 最初开始倒霉的时候，的确有点不适应的白思衍：“……” 不过现在，说实话，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白思衍早就习惯了。 看着应龙一脸凝重的表情，白思衍略微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口回答道：“我没事。” 应龙一脸“你就装傻骗鬼”的表情，甚至看向白思衍的眼神里还有点微妙的同情。 ——这就让人很不爽了。 白思衍：“……” “奇怪，新的白泽出世，按理说你早就该死了啊！结果，你的力量都没有消失，就只有气运被那只白泽给取代了？”应龙越想越费解，又吃了一大口蛋糕，突然灵机一动道：“难道，新出世的白泽只有气运加身，但是没有别的力量！？” “不是。”白思衍当即否认道。 他虽然没有去看过那只在他出事之后、新出世的白泽，但是却也清楚，对方才是现在世间唯一的白泽，绝非应龙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一只白泽的力量被拆分成了两个这种荒谬的情况。 说来说去的，应龙吃完手上端着的那一大块蛋糕，最后叼着小勺子还含糊的问他道：“你一直往闻听非身边凑是想要干什么？” 白思衍不答，眉梢一挑，“关你什么事？” 应龙又不怕他，那双雾气迷蒙的眼睛微微一眯，直接道：“那我直接去问闻听非咯！” 这话和直接威胁白思衍，告诉他自己要去闻听非那里上眼药，说白思衍心怀叵测差不多是一个意思了。 白思衍挑眉，却是不以为然的低笑了一声，“我们两个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还真是巧合。至于后来，你当她不知道我是有意靠近？” 应龙眼神意味盎然的瞅着他，却没再说话。 白思衍刚刚想事情有些入神，再加上大概是这两天一直和闻听非待在一起，竟然格外迅速的习惯了她的存在，以至于，当闻听非牵着蓝眼睛的帅气小少年团团的小爪子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时候，以白思衍的警觉，竟然也没注意到，闻听非竟然刚刚就站在那里，正要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过来。 ——这么远的距离，换成普通人肯定什么都听不到，偏偏，闻听非的听力显然也不是普通人的那种。 几秒钟之后，闻听非带着一脸好奇的团团走了过来，她就站在那里，若无其事的笑着补充了一句道：“我知道你是有意，至于原因，我也很好奇。” 白思衍：“…………” 应龙刚刚看到闻听非的身影就已经及时闭嘴，但是，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叼着勺子抬手一指白思衍，丝毫不顾形象的开始狂笑出声。 应龙：“……哈哈哈哈哈哈嗝！” 因为叼着勺子，应龙笑得太夸张，还差点被呛到，下意识的咳嗽了一下之后，把勺子拿出来，不锈钢的勺子已经被他给咬断了。 “警察姐姐。”天性敏锐的团团轻轻拽了拽闻听非的袖子。 即使刚刚成为一年级小学生的团团还不知道该如何确切的形容现在的场景，但是，却也瞬间便感觉到了修罗场的气息。 尤其是，一头墨色长发、平素优雅内敛、表里截然不符的应龙矜贵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白思衍都要笑岔气了，而在这个过程中，白思衍那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上，表情终于难得的凝固了一瞬。 要是硬是要让团团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它爸高盛还有十分钟下班回家，而自己突然发现，自己看电视的过程中，由于看得太认真，于是不经意间把撞翻了的番茄酱蹭得家里真皮沙发、地板、遥控器上到处都是，并且，沙发还少了一条木头腿随时都会塌…… “我真的很好奇。”闻听非轻轻的摸了摸团团的头，安抚住这只调皮的小家伙，然后继续眼神诚恳的看着白思衍。 对视了片刻之后，闻听非表面诚恳，但是，心中所思所想，却完全又是另一件事了。 这一次，她还特意盯了白思衍的眼睛一会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发生了变化，但是现在，白思衍的眼睛的确不像是当初那样，给人一种极端黑暗、如临深渊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的危险感觉…… 白思衍：“…………” 应龙还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姓白的你别装死！” 说完这句，看到站在闻听非身边的那只成精的小哈士奇，应龙一伸手，直接把团团拉过来之后，还特别大方的塞了一大块蛋糕给它，然后小声嘀咕道：“小孩子不要打扰大人说话。” 捧着蛋糕的团团：“哦(⊙o⊙)…” 白思衍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应龙追问他这些问题，他可以当应龙不存在。可是，当闻听非这个正主都站出来了之后，白思衍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像拒绝应龙一样直接拒绝她。 两个人面对面，白思衍难得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难以形容的微妙和复杂，“我一向脾气好性子好，就，单纯的爱护幼崽不行吗？” 带着团团一起吃蛋糕的应龙直接喷了，还失手把蛋糕都给弄翻了，弄得小会议室里到处都是。 团团把弄得会议桌、地面哪都是瞬间一团糟的蛋糕看在眼里，突然觉得，原本气势可怕的应龙好像变得亲切了许多。 疑似幼崽的闻听非：“……？？？” 第161章 第 161 章 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的闻听非, 啼笑皆非, 心情微妙，看向白思衍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偏偏, 白思衍就站在那里任由她打量, 还一幅诚恳又无辜的模样。 闻听非和他对视了片刻，果断的收回了目光, 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最终却发现, 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说的了。 毕竟，闻听非还记得, 当时看综艺节目采访路人的时候，自己还估算过，白思衍的年龄应该至少在五位数以上，换言之, 就算大妖怪的生命周期和普通人类不一样的，但是, 哪怕是大多数的妖怪，对于白思衍而言, 嗯……可能都是幼吧…… 至于“尊老”，他还能去尊敬谁，哪怕是神话传说中，闻听非也真的是实在想不出来了。 闻听非本人也是个心思豁达的, 相通了这点之后, 干脆也不和白思衍纠结这个话题了, 他说是“爱护幼崽”，幼就幼吧！谁不喜欢年轻呢？ 旋即，闻听非看着旁边的小哈士奇团团手里还捧着应龙分的一大块蛋糕，不由得一乐，笑道：“我带团团过来，就是想去办公室里给团团找点零食吃，差点忘了，你这边正好还有新鲜的蛋糕呢！” 想到了哈士奇那出了名的玻璃胃，闻听非顿了顿，又耐心的问道：“团团能吃蛋糕吗？” 团团立即点头。 真要说起来，团团在家里，是被高盛当亲儿子养的，自然是少不了好吃好喝的，一点蛋糕肯定不会被它放在眼里。不过，可能小孩子都有点喜欢人多热闹，同样的零食，反正家里的经常没外面的好吃…… 等到闻听非又带着团团走了，应龙抬眼瞅瞅还站在那里的白思衍，又捧了另一块蛋糕，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的随意嘲讽道：“尊老爱幼，姓白的你可真行。这理由你怎么想出来的？还不如不答呢！” 第263章 白思衍瞥了他一眼，清了清喉咙，然后缓声平静道：“我是认真的。” “鬼才信你。”应龙嗤笑，一脸“信你才有鬼”的表情。 “刚刚电梯井里的那个电梯精，被它爸领过来的那只成精的小哈奇士，还有影山那边，双照井狐仙庙门口卖烤鱼的狸猫妖，按照你的逻辑，个个都是幼崽，也没见你天天尊老爱幼的围着转啊！”应龙凑过去之后，还一个一个开始给白思衍细数，力图用证据证明白思衍的无稽之谈。 白思衍：“……” 其实他刚刚的话真的是认真的。 只不过，在此之前，主要还是白思衍第一次见到闻听非的时候，好奇心旺盛，迫切的想要知道闻听非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泽天性，通晓世间万物，就算白思衍已经算不上是白泽了，但是，这种能力却还保留着。 尤其，他真的是天生就比旁人好奇心更盛，而且，不像是应龙觉得无聊了就在山里挖个坑舒舒服服的睡它个几百上千年，这些年里，白思衍其实一直活跃在人间世。这么久的时间，白思衍也没浪费，管它有用的没用的，他还真的学了太多的东西。 但是，闻听非却是个例外。 以白思衍的眼界卓识，愣是也没能认出闻听非的种类，只是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先注意到了那几乎滔天的气运，并且意识到，闻听非肯定不是普通人类就是了。 电梯精点点的眼力自然远不如白思衍，不过，也是一照面便被闻听非那气运给覆盖了，所以忍不住的想要和她说话，甚至还按捺不住的搞了一出灵异事件。 只不过，正如应龙所说，对于他们这些大妖怪来说，那些滔天的气运，其实也没什么用，所以，祝玖见到闻听非之后，意识到这是一只幼崽，就没说什么了——当然了，这些磅礴的气运，对于现在没有任何运气可言的白思衍本人来说，还是有所不同的。 虽然没有什么倒霉事能真的伤到他，但是，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谁喜欢出门买个开封菜的鸡盒都被车撞呢？即使他本身是能把那辆车给撞飞的…… 但是这些内情，就没必要和应龙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说了。 白思衍懒懒的看了他一眼，任他唠叨，却根本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是直接怼了应龙一句道：“蛋糕还堵不住你的嘴吗？为什么你什么闲事都想管？” 应龙回答得理直气壮，“我吃饱了撑的什么都管，你管得着吗？” 应龙那双烟雨迷蒙的眼睛里，眼珠一转，又突然道：“我一直以为你想要追闻听非呢，老牛吃嫩草，不要脸！” 白思衍：“……”自己就不该搭理这货！ 应龙可算是找到白思衍的把柄了，嘀嘀咕咕的念叨了半天，却始终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自然也就慢慢的腻了，干脆专心的坐在那里吃蛋糕。 有路过的刑侦总队工作人员路过，闻到了蛋糕的香甜气息，谁要是朝着小会议室稍一探头，应龙借花献佛的也大方，干脆就直接塞一块蛋糕过去，弄得刑侦总队不少警察还以为是局里今天哪三个人一起过生日，懵懵懂懂的笑着说了好几句生日快乐，然后才捧着蛋糕走了。 另一边，闻听非从办公室给团团、大宋拿了一堆各式各样的零食，然后才带着捧着蛋糕的团团回了大宋的办公室。 “小朋友就交给你了。”闻听非笑着和大宋叮嘱道，还轻轻的摸了摸团团的头。 团团拿着勺子挖了一勺蛋糕要喂闻听非。 闻听非见状，不由得弯起了嘴角，道了声谢，然后才笑着婉拒了。 大宋立刻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还借着电脑显示器的遮挡，冲着正坐办公室角落里开电话会议的高盛指了指，言下之意，人家亲爹也一直陪着呢，这么负责，这个当爸爸的对孩子可真上心！ 正在这时，闻听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刘哥？”闻听非按下绿色的通话键。 三言两语之后，很快得知，刘胖正带着刘停，刚刚这两个受伤的刘家人都被龚法医给按在了隔壁的办公室里处理伤口了，这会儿，他们的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同时，楼下办公室的小魏打电话上来，说是之前约好在市局办公大楼里见面的那位邹秋娟的好朋友也已经到了。 “我让小魏先送她上来了。”刘胖说道：“我们一起去见见吧！” “好。”闻听非立即答应下来，放下电话后，和大宋打了个招呼，就要转身离开。 大宋一边手指灵活的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还回头笑着来一句道：“估计等会儿你们还得一起过来。” 闻听非一想，好像也是，站在办公室外面便也笑着回了一句道：“那待会儿见！” “嗯，待会儿见。”大宋点了点头。 闻听非直接去了楼梯口，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从1一直变到10，然后，电梯门打开。 电梯门一开，电梯精点点便小声道：“小美女，我把人送上来了=v=” 闻听非也微微莞尔，同样压低声音回应道：“辛苦啦！”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电梯精点点立即回答道。 闻听非又是微微笑了一下，这才主动朝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这位神色憔悴、面色苍白，精致的妆容也完全遮盖不下浓重黑眼圈的年轻女孩伸出了手。 “你好，你是邹秋娟的好朋友吧，该怎么称呼？” “我姓唐，唐静宜。”这位年轻女孩先是伸手和闻听非虚握了一下，不太确定的问道：“闻警官？” 闻听非点点头，“你好唐小姐，这边走。” 刘胖的办公室里，他和刘停两个人都还手上缠着白色绷带、脸上创口贴。 乍一看，那伤势还挺吓人。 唐静怡直接就被吓了一跳，憔悴的面孔上，脸色更加苍白了。 龚法医也在办公室里，正提前准备出了纸杯给人倒水。 知道他们只是在网络游戏里互相认识，现实中却完全是陌生人，闻听非便主动给刘停和唐静怡两人相互做了介绍。 随后，刘停和唐静怡了两人又主动自我介绍了游戏里的马甲，显然，对比现实中的陌生，他们在游戏里认识许久且同病相怜，自然是迅速拉近了彼此之间的关系。 刘停这会儿的情绪也冷静下来了，不得不说，除了刘胖救他于生死垂危之外，应龙用冰蓝色的火花烧掉细线、血线时那种明显不符合常理的手段，其实更让刘停觉得安心。 “看来，目前你还算安全。”刘停苦笑着对唐静怡说道。 “你也遇到危险了……”唐静怡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艰难道：“和娟子一样的危险。” 第264章 闻听非看着她糟糕的脸色，甚至有些担心，这个女孩子可能随时都会昏过去。 刘停点了点头，“对，多亏刘警官当时在场，否则的话，我应该也已经——”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唐静怡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神憔悴又绝望，精神濒临崩溃的情况下，几乎无法说出话来。 闻听非接过龚法医递的纸杯，转塞到唐静怡的手里，“温水，喝点水冷静一下，我们要尽快抓到凶手，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唐静怡大口喘着气，好久才点了点头。 闻听非这才问道：“对于邹秋娟那个男朋友，你们都了解多少？” 得知刘停已经把网络账号全都交给了警方，唐静怡也没有什么犹豫，很快便将自己这边的账号密码也提供了出来。 随后，她又从包里摸出手机，将里面一些照片拿给闻听非和刘胖他们看。 唐静怡拿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还有些发青的苍白，“生日、节日的时候，我和娟子会互相寄送礼物。这张贺卡上的字迹，不像是娟子的。” 第162章 第 162 章 唐静怡提供的这张照片里, 就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生日贺卡, 上面的字迹也很简单，只有一句用黑色水笔写的“生日快乐”四个字, 而在祝贺语的后面, 还附带了一个红色的笑脸。 闻听非仔细的看了看，一开始的时候, 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离奇之处, 顶多是因为结合着整件事情的经过, 难免有些疑神疑鬼, 隐约隐约觉得那个红色的笑脸看上去有点诡异。 旋即，她将唐静怡的手机递给了刘胖。 “字写得不错。”刘胖只是简单评价了一句，“不过，的确和我们之前见到的，邹秋娟生前的字迹风格不太相似。” 邹秋娟的字不算太过美观，不像是专门对着字帖练过的, 属于那种普普通通、中规中矩的细瘦字形。 而贺卡上的文字，却是力道比较遒劲, 笔锋也较为突出。 闻听非抬头看向唐静怡，随口问了一句道：“你怎么会想到把这个贺卡拍照留下来的？”虽说朋友寄送的礼物里面, 贺卡字迹不同是个关注点, 但是，单就这一件事的话, 其实也不能排除是代寄贺卡的情况, 按理说, 普通人不会太过在意才是。 唐静怡嘴唇抖了抖，似乎想到了什么糟糕的事情，然而，还没等她开口，从刘胖手中结果手机，也放大图片看了一眼贺卡上字迹的龚法医，却是突然出声道：“这个红色的笑脸——有点像是血迹啊。” 唐静怡的脸色顿时一白。 闻听非和刘胖霍然转身，看向了龚法医。 “血迹干涸之后，通常都是暗红色……”闻听非小声说道。 “是，干涸血迹颜色确实应该是暗红色、甚至在氧化后会变成黑红色。”龚法医点了点头，同样有些不确定的微微皱着眉解释道：“但是，这个笑脸表情的颜色，的确像是新鲜的血迹……” 说话的过程中，龚法医已经直接把手机和电脑连在一起，然后将这张图片导入到了电脑之中，“我放大看看，不过，拍照之后，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失真。” 闻听非直接对她唐静怡道：“原来的那张贺卡，你还能找出来吗？” 唐静怡下意识的抓紧了手指，“应该在一堆书和杂志里夹着，应该能找到……” 她的状态看上去显然很不好，缓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回答了闻听非之前的问题，“这张图片，是我当时收到了礼物和贺卡之后，拍照发给邹秋娟的。我也说不出具体有什么古怪，但是，拿到这个贺卡之后，我总是感觉有些心慌，再加上，那个时候，因为邹秋娟的男朋友的事情，我对他已经有些排斥了，当时心烦意乱的，所以对这张贺卡也没有太上心。” 刘胖则是看向了刘停，“你呢？有没有收到过什么类似的东西？” 刘停摇了摇头，手背上包裹着的白色绷带看上去还有些刺眼。 “没有，我和邹秋娟没有私交，也没有透露过具体的地址。我们几个只是互相知道，大家都在山海市而已，之前也提到过想要一起出来聚聚，不过，有人肯定还是不喜欢把网络和现实牵扯到一起，所以一直没有聚起来。” 龚法医一边在电脑上放大图片仔细观看，一边说道：“我看这像是血迹，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还是得拿到贺卡，让痕迹科做个检验才行。” 说完，龚法医又看向刘胖道：“安排个人陪唐小姐一起，去住处把贺卡取过来？” 刘胖顿时迟疑了一下，还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已经受伤的刘停，“我怕过程中万一会出事。”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倒是突然想到了还在那边配合大宋工作的团团。 虽然不知道，成了精的团团能够从网络上辨别气味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原理，难不成它成精进化还真的是冲着网络方向去的不成，不过，这张图片拿过去，团团没准还真能判断出什么来。 ——毕竟，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已经不是正常的案件了，所以，确定真实身份是哈士奇成精的团团这种不在正常人思考范围内的判断方式，反而取得了闻听非、刘胖等人的信任。 闻听非重新拿过手机，低声和刘胖说了一句，便转身去了大宋那边。 办公室里，团团它爸高盛那边的电话会议似乎已经结束了，正坐在窗边，微微蹙着眉，似乎有些走神的想事情。 团团倒是手里抓着零食，坐在大宋旁边的椅子上，晃悠着腿，总是不高兴的包子脸，因为塞了不少吃的，小腮帮子都一鼓一鼓的，还时不时伸手指指大宋的屏幕。 团团是最先发现闻听非的，小爪子里还抓着一包紫薯味的瓜子仁，一扬手，“警察姐姐！” 旋即，高盛和大宋同时闻声朝着门口的方向望了过来。 闻听非向他们两个人点点头示意，然后将手里唐静怡的手机递给了团团，然后问道：“团团，你看看这个照片？” “一股讨厌的味道！”团团想都没想，直接就一撇嘴，深蓝色的大眼睛里也明显的闪过了厌恶之情。 ——哈士奇虽然擅长吵架，而且吵架几乎没输过，但是很显然，对于刘停之前披着马甲疯狂和团团吵这件事，团团本身也已经不耐烦了。 更何况，这个气味也一直不讨它喜欢。 闻听非想了想，代入一下，大概就是，有个浑身散发着难闻气味的人疯狂的冲上来和团团吵架，偏偏哈士奇的鼻子也是格外灵敏的，也难怪团团厌烦得恨不得要炸毛…… “怎么回事？”大宋拿着鼠标直接指了指那个手机。 有了团团的确认之后，闻听非压低声音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贺卡上的血图笑脸，然后道：“不会凝固的血迹，感觉和上次的连环杀人案受害者情况有点相似了。” 大宋也跟着点了点头，轻声鼓劲道：“这次，一定要把幕后黑手抓出来！” 拿着手机回了办公室之后，刘胖、龚法医，连同刘停和唐静怡这两个受害人都忍不住的看向闻听非。 “确定了，这张贺卡和幕后黑手有关，推测笑脸是用新鲜的血迹所绘。” 第265章 唐静怡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许多，大概是想起了自己最初收到贺卡、还拿起来拍照的事情。 闻听非和刘胖、龚法医对视了一眼，三个人都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经历过之前的连环杀人案，这个未曾干涸的新鲜血迹，让他们全都不由得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两次都是在血液上做文章。”刘胖小声喃喃道：“上次是可以吸血的水草，这次是血线——” 闻听非脑海中一怔，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人皮书！” 刘胖闻言稍稍楞了一下，旋即也立刻反应过来——当初的案子，凶手的目的是收集血液用来浸泡那个看着就像是淘宝二十块包邮的青铜摆件。 这一次，虽然不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意欲为何，但是很显然，目前被盯上的几个人，和上个连环杀人案的受害者一样，都是有着特殊生辰八字的人。 正说话间，刘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刘胖瞥了一眼，“是山海大学的号码。” 电话里，之前配合他们进行调查的那位工作人员告诉刘胖，邹秋娟的家人所乘坐的那辆火车已经到站了，他刚刚接到了人。对于做父母的人来说，女儿在学校出了这等噩耗，无异于晴天霹雳。 邹秋娟的父母这边，打算是先来山海市警察局，起码也要看一下女儿的尸体。 想起龚法医在淘宝情趣用品店专门订制的那堆束缚类用品，闻听非的嘴角不由得一抽，格外含蓄的问道：“邹秋娟的尸体，还在负一层？” 龚法医点了点头，“冷库里冻着呢！” ——毕竟是专门定制的一套针对可能会诈尸的尸体的束缚类用品，定制的过程免不了要多花些时间，龚法医也是为了以后着想，倒是不着急。至于这次，他直接采用了白思衍给出的建议，往邹秋娟的尸体上多泼了点水，正好冻得比较结实。 而且，大概因为之前诈尸的缘故，那具尸体此时看起来除了失血变凉后异样的苍白之外，比别的尸体反而略少了几分僵硬之感。 说到白思衍，刘胖神色间微微一动，“哎？他和应龙怎么都不见了。” 闻听非：“……” 现在一提白思衍，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尊老爱幼性格好”，饶是闻听非，被白思衍“爱护幼崽”的理论给雷翻了之后，竟然都诡异的有种快要被这个认知所洗脑的错觉。 “他和应龙在小会议室那边，刚刚正吃蛋糕呢！”闻听非简单回答道。 刘胖一寻思，想到应龙是可以轻易被蛋糕打动的人，便道：“我去找应龙，然后和唐小姐一起，去她的住处找那张贺卡的原件。” 刘胖这么安排也是为了安全，毕竟还有刘停的前车之鉴。 “小闻留市局吧，”刘胖飞快的安排道：“等会儿死者的父母到了之后，继续了解一下情况。” 闻听非点点头，“好。” 突然之间，还在吃生日蛋糕的应龙从门口探出头来，墨色长发也随之拂过肩侧，“刚刚谁找我？” 刘胖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大概是感觉到有人在呼唤我。”应龙随意道。 闻听非走过去一点，小声道：“你应该不是信仰流的吧？” “不是。”应龙回答得非常果断，“但是，距离这么近，有人要给我供奉的话，还是能感受得到的。” 闻听非和刘胖：“……” 第163章 第 163 章 “那, 你方便陪我们一起走一趟吗？”刘胖试探着问道，“回头我请你吃蛋糕……” “可以啊！”应龙直接点头, 答应的干脆。 旋即，刘胖也没耽误，就带着应龙一起，和唐静怡回她的住处去找那张血字笑脸的贺卡等物品了。 闻听非这边, 虽然还要等山海大学的工作人员以及邹秋娟的父母过来，不过, 她也没有闲着, 转身出了办公室，去满是蛋糕香气的小会议室找白思衍去了。 才一进门，看到长方形会议桌上摆放整齐的三个拆开的蛋糕盒子, 闻听非微微顿了一下，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都吃完了？” 白思衍从椅子上起身, 抬头对着闻听非微微笑了一下, 打趣道：“要不然，应龙他刚刚怎么会过去的那么快？啧, 他还一直说，这家店的蛋糕味道和上次不一样, 不过，同样好吃。” 闻听非：“……” 想来想去，闻听非还是没忍住, 开口问了一句道：“应龙说, 能够感应到附近有人在呼唤他这件事, 是真的吗？” 白思衍继续点头，“是真的。毕竟市局里的这点范围，真的是太近了。应龙虽然不是被上古时期的先民大规模祭祀过的大妖神明，但是，好歹和龙沾边，当初，在他生活的地方附近，必然会有一些先民以他为供奉、祭祀的象征图腾。” 闻听非倒是不由得想到了当初自己刚刚到市局的时候，遇到的那起连环杀人案。 虽然那个时候，闻听非本人都觉得，凶手是被邪教洗脑的疯子，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诡异的细节之中，的确处处都透露着和现代社会的通常观念违和之处。 祈祝、供奉、祭祀，还有相关的一些词汇，细究起来，其实全都和远古时期的信仰有关。 不管是白思衍还是协管办的小赵，他们之前都说过，进入现代社会之后，随着科学技术水平的提升、社会发展和进步，人们生活的社会条件显著提高之后，曾经的上古荒芜时代，因为蒙昧、恐惧而寻求人力无法解决的信仰的情况，已经有了大幅度的减少，甚至接近于消弭。 曾经那些力量来源于人类信仰的大妖，也渐渐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 就连前不久在法国乔纳森的古堡中发生的事情，小赵也说过，那个玉石器皿就是人皮书上明确提到过的、当做祈祝之用。真要论起来，其实也和最初的连环杀人案、以及所谓的信仰有关…… 想到这里，闻听非不由得抬头看向白思衍。 仿佛终于拨开了层层迷雾一般，此时的闻听非，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第一起案件中涉及到的，最初被他们误以为是淘宝二十块包邮的黄铜摆件，或许，并非他们想象中那么简单。还有随后李婄雅被害身死、林雯雯和警方工作人员频繁遭遇镜灵的事件中，同样看着就像是淘宝粗制滥造、并且在电视剧中名为“青铜镜”，其实同样是黄铜所制成的那面镜子…… 看到闻听非一幅陷入沉思的模样，白思衍眨了眨眼睛，突然忍不住手，想要轻轻的碰她一下。 闻听非本身也足够警觉，白思衍的手指刚刚伸过来，还没触碰到脸颊和耳朵旁的一缕发丝，闻听非便突然扭头，完全是出自本能的躲了过去，然后抬头，面带疑惑的径直看向白思衍。 白思衍的喉咙微微动了动，从善如流的收回手，轻声道：“嗯--有东西。” “嗯？”闻听非随后捋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发丝，虽然没注意到什么，便只当是一些类似于碎片、纸屑一类的轻巧微小物品，也没太当真，点点头便过去了。 “能请你帮个忙吗？”旋即，闻听非主动问道。 第266章 “当然，”白思衍答应得十分干脆，“你说？” “帮忙看几个东西吧！”想到自己刚刚的猜测，闻听非并无多少轻松之意，反而微微的叹了口气。 “别担心。”白思衍低声安抚道，“没事的。” “这是纯粹的安慰还是--”闻听非和他开玩笑使得说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白思衍眼神真诚的望着她。 气氛突然凝固。 闻听非并无感动之意，反而突然间又沉默了。 白思衍现在一说“真的”，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爱护幼崽”这件事。 大概也从闻听非微微变幻的眼神中猜到了什么，白思衍这会儿倒是还没有太过明显的懊悔之情，只是又默默的给当初没事瞎起哄挑事情的应龙记了一笔。 闻听非很快甩掉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带着白思衍一起，先去痕迹科的小宋那边，问清楚的之前的青铜摆件、破损玉镜等涉案物品的存放地点，然后便从电脑里开了一张申请表，干脆利落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请人盖章，这才拿着申请表去了封存相关证据的档案室，请负责档案管理的同事帮忙把案件中涉及到的证物等物品取出来。 那个管理档案的同事一边在电脑上检索具体的存放位置，一边还随口道：“怎么又把这些旧东西翻出来了？有案件相关？” “只是一个猜测。”闻听非并未透露太过案件的具体进展情况，再加上，她自己的猜测着实惊人，就更不会明确提及了。 查档的申请表留下，拿到物证之后，闻听非抱着这堆东西从办公室里出来。 刚刚一直等在楼道里的白思衍自然而然的伸手接过，明明还隔着一堆根本看不到里面物样的密封袋，却同时发出了一声惊讶的轻呼：“咦？” 闻听非立即看向白思衍，轻声问道：“怎么了？”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说，但是，就刚刚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闻听非的心里，却突然便萌生了一种，事情即将尘埃落定之感。 因为周围还有别的警方工作人员在场，白思衍自然不会在这里透露什么，只是抱着东西冲着闻听非眨了眨眼睛，“我们先回你的办公室吧！” 闻听非这会儿实在是猜不到，白思衍究竟在卖什么关子，不过，案情进展到了现在，也的确不至于急于一时。 “好，我们先上去。”闻听非点了点头，又回头和档案管理这边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这才和白思衍一起乘电梯回十楼。 到了闻听非的办公室中，白思衍轻轻的把东西放在了闻听非的桌上，然后说出的一句话，却完全出乎了闻听非的想象。 “这里面有两个东西，应该都是属于你的。”白思衍温声细语的一句话，却登时便在闻听非的脑海中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闻听非难以置信道。 “为什么不可能？”白思衍却是不以为然的反问，然后，手上动作轻巧却格外灵活的逐一打开了那些密封的证据袋。 那个粗制滥造、画风也偏向于阴邪的黄铜摆件第一个被他从里面取了出来，动作却是格外温柔的轻轻摆在了闻听非的面前。 闻听非微微怔了一下，扭头看向白思衍。 白思衍也在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然后温声道：“啊，这个……这上面的气息和你身上的很像，几乎一模一样，你都没有发现吗？” 闻听非：“…………” ——说实话，闻听非现在有一种，查案查到最后，突然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给绕进去的诡异感觉。 见她并不说话，白思衍也不以为意，继续拆下一个。 先是之前李婄雅遇害一案中，应该镜灵本体的那玉镜。 这本应是一块颇有些年头的上好古玉，甚至已经自己滋养出了镜灵，奈何，却因为镜灵作恶，然后又被王教授不小心一巴掌给糊没了，导致这块残破的玉镜碎片光泽暗淡，现在看来，原本那点残余的灵气和生命力也随之消散了，闻听非仔细看了一眼，发现玉镜里面似乎已经出现了大片细碎的云絮纹，颇有一种稍微轻轻一碰，就彻底土崩瓦解碎落一地的架势。 然而，对于这块玉镜，白思衍却只是瞥了一眼，便不以为然的轻轻放在了旁边——他手上的动作轻柔，也只是考虑到，这毕竟是警方留存的证据，虽然在他看来，完全是什么用也没有的废弃物品了，但是，总不好弄坏警方的物证。 大概因为同是镜子，再加上小宋那会儿也直接遭遇了镜灵，所以，他封存物证的时候，把从剧组那好几袋蛇皮袋子里挖出来的名为“青铜镜”实为黄铜所制的镜子也放在了里面。 拿出这个做工同样粗糙的黄铜镜之后，白思衍想都没想，直接往闻听非面前的那个黄铜摆件上一插。 闻听非霍然间睁大了眼睛。 ——没有任何特殊的光效迹象发生，但是，这个两个格外粗糙的黄铜制品，随着白思衍的动作，却就此成为了一体。并非是有插口、凹槽一类的设计，而是，黄铜镜根本是以反重力的姿态、凭空悬浮在了青铜摆件的上方一侧。 闻听非伸手，轻松的从黄铜摆件和悬空的黄铜镜之间的空隙中没有任何阻碍的穿了过去。 “这——”再一次亲眼见证物理学定律在自己的面前土崩瓦解，闻听非的瞳孔都有一瞬的收紧。 “这两个东西散发的气息是一样的，而且，和你自己身上的气息也极为相似，就算不是同出一体，起码也是同源。”白思衍认真的告诉她道，刚刚稍一碰倒封存的这些物品，白思衍便已经清楚的察觉到了。 闻听非：“…………” 第164章 第 164 章 “相似、甚至是相同的气息……我和这个黄铜摆件……？”闻听非指了指自己, 又指了指桌面上摆放着的那个依旧做工粗糙、但是，因为黄铜镜悬空,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说它是淘宝四十块包邮的摆件。 白思衍看着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闻听非有些烦躁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 看到她似乎有些不安的样子，白思衍自然安慰道：“这个黄铜摆件的气息，其实挺内敛的, 你自己身上的气息，也是这样。若非靠近, 旁人很难察觉。” “嗯……”闻听非低低的应了一声，微微蹙着眉头盯着摆件, 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事情。 就在白思衍仔细的观察着闻听非的表情, 还想继续宽慰她两句的时候, 冷不防的，闻听非却是突然道：“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当然，你说吧！”白思衍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 闻听非转过头来, 眼神颇为认真的模样, 脸上的表情倒是不至于苦大仇深，不过, 看得出来, 多少还是有点糟心就是了。 “就是——怎么分辨这个东西上的气息？还有我自己的气息。”闻听非慢慢的说道。 第267章 白思衍一时间怔住。 “很难吗？”闻听非轻声问道, 略带勉强的笑容也更加收敛了些。 “不, ”白思衍摇头, 然后不确定的反问道：“你分辨不出这些东西的气息吗？” “我甚至不知道, 你说的这种所谓的气息, 究竟是什么……”闻听非无奈的看着他摊了摊手。 白思衍一时卡壳。 闻听非继续道：“你说的气息，是指的是气味、味道？还是什么东西？” 白思衍也是难得竟然被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给问懵了。 大妖怪口中的气息，其实就是一种感觉，说是尝到的味道可以、闻到的气味可以，有时候，甚至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心里便有数了。但是，真要把这种多少有点玄乎的感觉确切的描述出来，饶是白思衍，一时之间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大概就是……”白思衍苦思冥想的寻找着比较恰当的词句，“类似于，这个黄铜摆件散发出来的气息给人的感觉，和你给人的感觉，其实是差不多。” “我和一个黄铜摆件给人的感觉差不多？那，到底是什么感觉？”闻听非继续诚恳的求问道。 “这个真的不好说……”白思衍有些苦笑，继续费尽心思的寻找合适的词词语来形容，“就是，气运很深厚，在你身边的人，具体表现出来的话，大概运气应该会很好。” 闻听非举一反三道：“拿到这个黄铜摆件的人，运气也会很好？” “对。”白思衍毫不犹豫的点头。 闻听非：“…………” 一段长久的沉默之后，闻听非语气多少有点微妙的开口道：“之前拿到这个黄铜摆件的人，是一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好几个年轻女孩都殒命在他的手中，当然，那个凶手也已经被枪毙了。” 白思衍：“……” 顿了顿，闻听非继续微妙道：“至于这个黄铜镜，它之前是在一个电视剧剧组的道具箱子里，和它频繁接触的女主角李婄雅已经遇害了，另一个同样多次接触这个东西的女演员林雯雯，也好几次险些出事。至于拥有它的剧组，烧了那么多钱之后，已经彻底散了。” 剧组就这样散了的消息，还是闻听非上次在林雯雯在朋友圈里看到的。 白思衍：“……” 无言的沉默中，白思衍选择安静收声，闭嘴惊艳。 “这个东西——”闻听非指了指那个正以违反好几条最基本的物理定律半悬空的黄铜摆件，诚恳的评价道：“我实在是没办法承认它能带来好运气。” 等闻听非说完之后，看她一直望着他，在认真的等一个回答，白思衍终于无奈的笑了笑，还突然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闻听非的头。 “哎？”没想到他突然有这个动作，再加上两个人刚刚一问一答的，坐得比较近，闻听非楞了一下，下意识的竟然没有躲闪，只是微微惊讶了一声。 “气运滔天——”白思衍一字一顿的轻声道，“没有什么普通人类能够真的气运滔天。这件事发生在你的身上，你自然能压得住，所以你的运气很好。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无法镇压住这般气运，自然会被反噬。” 白思衍还在心里默默的暗道，其实以前，自己也是运气很好那一拨的…… 听到白思衍口中的“没有普通人”这件事，闻听非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 虽然之前已经遇到了很多次奇怪的事情，闻听非也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情，但是，她就这样被白思衍用肯定的语气径直开除出普通人的行列了，闻听非的心里，一时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闻听非没有继续说话。 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停下，气氛也随之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闻听非依旧有些困惑不解的盯着这个黄铜摆件，然后还突发奇想一般，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它。 仿佛这一下子就碰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机关一样，明明刚刚还是工艺粗糙、纹路粗犷的黄铜摆件，被闻听非轻轻的碰了一下之后，却突然间笼上了一层光华内敛的流光。 闻听非手上的动作猛的一停，下意识的扭头看向白思衍，“……它刚刚明明没有反应的！” “嘘……”白思衍微微眯起了眼睛，却是朝着闻听非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是里面蕴含的一点能量被激发出来了。” 闻听非不解的拧起眉头。 一直等到刚刚极为内敛的流光散去，闻听非惊愕的看到，那个黄铜摆件上的颜色，反而随之变得有些暗淡起来。 白思衍伸手轻轻的敲了敲渐渐暗淡的黄铜摆件，然后又看向闻听非，“它里面的那些力量，已经被你吸收了。” 完全无知无觉的闻听非：“…………” “果然是同源的力量，”白思衍轻声感慨道：“要不然，贸然吸收别的力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同源？”闻听非低声喃喃道。 “应该是你的父母长辈。”白思衍温声安抚道。 然而，一直都表现得格外冷静的闻听非，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炸了，“不可能！” 白思衍微微愣住，有些措手不及的望着她。 闻听非笃定道：“不可能，我的父母都是普通人。” 白思衍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多少有些含笑的望着他，温声道：“你真的能确定吗？” 原本十分笃定的闻听非，听到白思衍含笑的问询之后，却突然怔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闻听非家境富裕，尤其还有一部分是做古董生意的，家中自然也免不了会有一些比较罕见的珍藏。 ——那应该是在她还很小的时候，闻听非是在自己长辈的保险箱之中，见过根本不允许在市面上流通的珍贵青铜器的。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她那时的年龄又很小，唯独记得的，也只有一个早就不甚清晰、只不过在脑海中被猜测所补满的画面，以及，家中长辈曾经笑呵呵的告诉她，这些珍贵的古董，以后都是她的…… 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没说什么，却是在心中暗下了决定，自己得找时间回家中老宅一趟，去仔细看看家里收藏的那部分青铜器，然后才能大致的确认一下。 第268章 沉吟片刻，闻听非终于开口道：“之前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杀害了好几个阳年阳月阳日生的年轻女孩，并用受害者的鲜血浸泡这个黄铜摆件，是为了什么？” 闻听非其实也想到了协管办的小赵拿走的那本人皮书，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也许，那本人皮书中会提到，这么做的用意。但是，这些残忍血腥的手段，对于现代人来说，无疑都是古老而愚昧，早就应该被摒弃的垃圾糟粕。 白思衍想都没想，直接便回答道：“八字纯阳的少女鲜血？供奉和祭祀吧！” 闻听非的脸上登时浮现出极为厌恶的神色。 其实之前，闻听非、刘胖他们这些刑侦总队的工作人员不是没吐槽过，两起命案里，竟然都出现了这种淘宝二十块包邮黄铜器这件事，但是，因为在当时的案件侦破中，这些黄铜器确实没起到什么作用，自然也就被当成了旁枝末节的、并不重要的部分。 甚至于，闻听非写到警方的工作日志的时候，也是倾向于用“邪教”来描述凶手的动机的，但是，这会儿从白思衍处得知，竟然真是如此之后，闻听非的心中，又格外的不是滋味起来。 白思衍又伸手摸了摸闻听非的头，他的手指温暖，还带着安抚的意味。 恍惚之间，闻听非甚至十分诡异的，真的有一种，对方的温和态度就是来源于“爱护幼崽”这么个理念…… 猛然间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雷得浑身一个哆嗦，闻听非近乎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白思衍温声道：“祈祝、供奉和祭祀，在人类自己的历史记载中，其实是贯穿始终的。时间长河已经过去，现在的人们，年节的时候，或许只是准备一些果品菜肴用作供奉，但是，在并无文字记载的上古时代，茹毛饮血的野蛮，其实存在的时间更久。回顾殷商时代的人牲祭祀，也能发现一些端倪。甚至于，便是在现代，曾经活跃在藏区的苯教，依旧如此。” 闻听非的嘴唇微微抖了一下。 就这几天，应龙还一直嚷嚷着供奉，但是，和远古时期古朴的野蛮相比，蛋糕作为供奉，简直温和的有种不真实的可爱。 第165章 第 165 章 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闻听非猛地回过神来，甚至都不曾看一眼号码, 便直接伸手拿起电话。 “小闻, ”电话里龚法医说道：“邹秋娟的家人已经过来了。” 闻听非立即道：“我马上下来。” 死者的父母肯定要看一下邹秋娟的尸体，龚法医刚刚就下楼去负一层了。 白思衍跟着起身, “我和你一起下去吧！” 闻听非扭头看他。 “避免诈尸。”白思衍回答得言简意赅。 对于这个理由，闻听非一下子就接受了。 打着消消乐的电梯精点点依旧尽忠职守, 看见闻听非有些低落, 再加上电梯里又只有闻听非和白思衍两个人，它还把自己的按键、地板、金属板全都变成了亮丽明媚的金属光泽糖果色。 一刹那间，本应是密闭空间的电梯里, 愣是被搞得像是进了游乐园的大型糖果童话主题活动一样。 闻听非被逗得弯了一下嘴角, “谢谢点点。” 白思衍看问题的重点，就完全不同了，径直向电梯精点点问道：“你可以改变本体的颜色了？什么时候能彻底改变本体的形态？” 明明每天都在电梯里看到很多各种各样的警察同事们，但是, 却愣是完全没有化形成人这个概念的电梯精点点登时怔住, “啊？改变……本体？” “你不想化形吗？”白思衍微微眯了下眼睛，干脆道：“先停一下。” 正从十楼往负一层移动的点点陡然间把电梯停在了半路上。 闻听非并没有阻止白思衍, 甚至, 听到他刚刚说的话语之后, 也微微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向糖果色的电梯按键键盘。 电梯精点点在这个问题上还有些懵懂, “不、不知道……” “那有空好好想想。”白思衍随口建议道：“最近别玩消消乐和俄罗斯方块了, 去玩模拟人生吧！” 电梯精点点愣愣的点头答应下来。 闻听非：“……” 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后, 电梯总算是平稳的停在了负一层。 不需要任何人按键，电梯精点点便主动的打开了电梯门。 然而，等到闻听非和白思衍从里面走出来之后，迎面看到的，并非是邹秋娟的父母伤心愤怒的情形，反而是两人哭喊着暴怒着，将那个学校的工作人员怼到了墙角，声嘶力竭的咒骂着这一切都是学校的责任，逼问校方要赔多少钱。 龚法医脸上的表情凉凉的，就这么站在旁边，微微拧着眉看着这出闹剧。 龚法医主要是和刑侦总队一起，负责各种重大刑事案件的，像是一些普通的民事纠纷验伤，他接触得相对来说比较少，所以，总体而言，其实并不算经常碰见这种受害者亲属大闹太平间的情况。 “怎么回事？”闻听非走过来，皱着眉打量了两眼，看到那个校方的工作人员虽然疲于应付，但是，还不至于完全应付不下来，便也没急着上去劝说，低声向龚法医问道。 “来得时候本来还好，不过，一看见尸体就爆发了。”龚法医也压低声音和闻听非说道。 其实，认真来说，虽然邹秋娟身上有好几道锋利的刀口，但是，因为发现的比较早，尸体的情况其实保存得相对完好，再加上它后来还诈尸过一次，以至于，被冻起来的尸体甚至看上去并不是非常的僵硬。 “之前情绪一直压着，看见女儿的尸体突然忍不住的爆发，倒是也能理解。”闻听非轻轻的叹了口气。 然而，龚法医却摇了摇头，低垂的眼神里，带着些莫名的意味。 “不，邹秋娟的父母非常想得开。”说这句话的时候，龚法医的语气里其实多多少少带着些轻讽，“看见邹秋娟的尸体之后，他们没有精神濒临崩溃的痛哭，也没有追着我逼问凶手的下落，而是把全副精力都拿去和校方的工作人员哭喊，要求学校赔偿了。” “……”闻听非听了，顿时也有些无语了。 如果是因为学校的安全设施不到位，或者是管理存在漏洞，导致了危险的发生，那么，学校被追责并且赔偿也是应该的。 但是，邹秋娟的遇害一事，显然不能用常理来讨论，在这种情况下，虽然不能说校方完全没有任何责任，但是，面对这种并不科学的杀人事件，山海大学的校方能够预防和规避的地方，的确是微乎其微。 学生在学校出事，学校负连带责任名正言顺，但是，凶手还未抓到，先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校方，却也难免太过偏颇了。 那边邹秋娟的父母和校方工作人员的纠缠还未停止，闻听非深深的舒了口气，走过去，强行分开双方，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邹秋娟的父母先配合警方做一个笔录。 第269章 这对儿父母虽然对校方工作人员纠缠，但是，面对警察的时候，倒总算是还能勉强冷静下来，配合工作。 被怼到负一楼墙角的校方工作人员明显的松了口气。 目前正随便顶着一个刚刚成年不久的马甲在山海大学读法律系的白思衍瞅了他一眼，小声提醒道：“高兴早了。” 校方工作人员：“……” 趁着闻听非那边做笔录，这位工作人员也连忙和学校那边汇报了目前的情况。 等他问道邹秋娟的几个舍友的情况时，却意外的得知，学校里唯一一个和邹秋娟关系还算密切的舍友庄新怡，竟然已经在今天上午办理了请假手续，自己回家了。 听到这里，白思衍的神色间微微一动。 那位校方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也没多想，只是道：“碰见这种事，肯定免不了受影响，回家先休息休息也好。” 等到邹秋娟父母的笔录做完，两人便再次找上了这位校方的工作人员。 对于这种扯皮场景，闻听非依旧没管，只是认真的翻看着面前这两份新出炉的笔录，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白思衍看着这几个在警察局太平间门口吵架的人类，也不由得挑了挑眉，然后转身进了房间，听到闻听非还在叹气，便坐在她旁边问道：“怎么了？” 闻听非的手里握着笔录，没有把东西拿给他看，只是摇摇头道：“邹秋娟的父母……并不太了解邹秋娟，平时可能也对这个女儿比较疏于关心。” 白思衍眨了下眼睛，“和她的父母谈过之后，收获不大？” “也不是。”闻听非摇摇头，有些无奈的笑道：“不过，从她父母这里，我倒是大概能理解，邹秋娟为什么会牵扯到校园贷，并且在网络上对那个男朋友偏听偏信了。” 刘停关心邹秋娟，只是出于在网络上同好的交情，以及两人碰巧同校，三次元也有了些许联系这种难得的渊源。 唐静怡关心邹秋娟，同样是因为两人在网络上认识许久，又合得来。 但是，不管事刘停还是唐静怡，他们两个人对于隔着网络的人和事，总体来说，还是抱有一种距离感和戒备的。所以，即使在同一个游戏的团队里一起玩了很久，但是，当邹秋娟那个男朋友显露出奇奇怪怪的一面时，刘停和唐静怡便立时觉出不对来。 可是，邹秋娟不一样。她平时在学校里，几乎就没有什么朋友，网络上那些关系密切的人，于她而言，几乎比现实更加重要。她的家境也并非是之前警方和校方工作人员猜测中的艰难贫困，而是条件虽然比较寻常、但是也应该足以支持一个大学生开销的普通家庭。但是，邹秋娟的父母，对于这个女儿的爱和关切，却显然十分有限，以至于，邹秋娟在性格上难免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白思衍听了闻听非的喃喃低语，很快便一句话总结道：“直白点说，其实就是缺爱？”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多少还有些意外于白思衍会得出这种结论。 毕竟，虽说白思衍经历的年代很多，阅历自然也极为丰富，但是，他曾经是世间仅有一只的白泽，所以，不管是从自我认知，还是思维逻辑上，肯定没办法和群居的人类社会的生活方式共情的。 白思衍看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坐在旁边单手托着下巴，歪过头来小声笑着和她嘀咕道：“其实我之前还专门研究过人类的社会学。” 闻听非：“…………” 短暂的缄默后，闻听非诚恳的问道：“你到底拿过多少个毕业证学位证？” “大部分吧！一些新兴学科还没来得及去看，然后，有些学科知识更新频率比较高，所以重复读了几次。”白思衍在脑内粗略的数了数，觉得重复的还挺多，所以，说出来数量实在是太大，便随意的含糊了一句道。 闻听非：“……” 行吧，向究极学霸低头=。= 等闻听非和白思衍从办公室里出来，就看到，龚法医正靠站在电梯旁的墙壁上，手里还拿着手机在和人说话。至于刚刚还吵闹不休的死者亲属及山海大学校方工作人员，竟然已经全都不见了。 “邹秋娟的父母？”闻听非走过去，随口和龚法医问道。 “去学校那边了。”龚法医点点头回答道，不过，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压抑的怒火。 闻听非见状，微微一怔，“怎么了？” 龚法医紧紧的闭着嘴，以免自己下一句便直接骂出口。 旁边刚刚一直在微信上安慰龚法医的电梯精点点小小声的回答道：“被害人的父母，刚刚就想要把尸体带走，龚法医以这是检察院公诉的刑事案件为由，拒绝了。然后，那两个人偷拍了死者尸体的照片，现在还有一堆记者堵在了市局的大门口。” 第166章 第 166 章 电梯精点点的社会阅历毕竟还很单薄, 它只能从市局大多数警察的态度上, 推断出, 有记者来市局堵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整件事具体意味着什么，点点其实是没有明确的认知的。 但是，即便如此, 电梯精点点也能感觉的出来, 龚法医现在的心情显然非常不好。 闻听非一听，顿时心下也是一沉，甚至还有种近乎难以置信的愤怒, “他们想干什么？”她拧着眉声调有些高的说道。 明明刚刚已经被气得不行，但是, 看到闻听非也要气炸了之后, 龚法医反而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抬手，轻轻的拍了怕闻听非的肩膀, 沉声说道：“别气了，这样的人, 根本不配为人父母！” “他们想要把死者的照片卖给记者？”白思衍刚刚一直没开口，不过，这会儿也反应过来。 “不只。”龚法医冷笑一声, “还能反过来联合媒体, 倒逼山海大学校方赔偿吧！” 白思衍眨了下眼睛, 又伸手摸了下闻听非的头。 闻听非一边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一边扭头看向他。 “山海大学现在这位校长，是业界大牛，但是性格比较耿直……”白思衍较为委婉的说道：“刚刚那两个人如果想要联合媒体给校方试压的话，很大几率会直接踢到铁板。” 龚法医楞了一下，闻听非则是直接好奇道：“比如？” 白思衍歪了下头，似笑非笑道：“——比如，被那位校长从办公室里追出来指名道姓的指着鼻子骂……” 想到那副场景，闻听非和龚法医对视了一眼，倒是不约而同的心情缓和了些。 “对了，刚刚那个学校的工作人员说，庄静怡请假回家了。”白思衍又道：“警方这边还需要找她了解情况吗？” 龚法医看向闻听非。 闻听非道：“暂时不需要，不过，如果案情有相关进展，可能还会需要她配合。” 正在这时，旁边的电梯精点点突然“咦”了一声，开口道：“新闻出来了。” 第270章 闻听非下意识的去看手机。 因为龚法医听不到点点的声音，点点还特意直接把新闻的链接发给了他。 龚法医直接点开新闻链接，脸色看上去有些冷漠，只一眼，便能看出，上面打了一层马赛克的尸体，正是案件的被害者。 “是刚刚偷拍到的尸体照片。”龚法医一字一顿的说道。 ——而且，新闻里面还特意提了一句，警方在采访过程中极不配合的事情。显然，自始至终都一直被关在市局大门外面，刑侦总队这边又不肯接受采访，从邹秋娟的父母那里买新闻的记者也是心中不忿。 白思衍看向龚法医，“我以为你刚刚已经把照片拦下来了。” “拦了。”龚法医冷声道：“发现他们偷拍之后，我直接把手机里的照片删掉了，但是，没拦得住前面已经发出去的。” 要是记者，警方这边还能以妨碍公务的名义，强行制止，然后要求对方删掉。 但是，那对儿男女作为死者的父母，从身份上却是天然占据优势。龚法医已经算是态度强势的了，发现有人偷拍便直接强行将照片删掉，但是，那对儿男女作为父母，单纯的要求留下女儿的照片，警方这边也不好多说什么。 “被害人尸骨未寒，那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这还是个人吗！？”想到之前听山海大学的工作人员说的，得到女儿遇害的消息后，邹秋娟的父母甚至还是等校方帮忙买了车票之后，才终于“姗姗来迟”的，闻听非更是不由得握紧了拳。 龚法医讽刺的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正因为是亲生女儿，所以那对儿父母才这般肆无忌惮。若是换成别人家的孩子，他们反而不敢。” 后面说的，显然就是记者了。他们为了新闻可以不顾一切，但是，在严重的刑事案件里，真的对上警方的时候，总还是知道收敛的。相较之下，反而是面对那些和案件、和受害人有着直接亲属关系的人渣时，警方处理时才会免不了的束手束脚起来。 闻听非一时哑口无言。 白思衍见状，连忙又安抚了两句，“别生气了。他们这么做，不就是想要钱吗？山海大学的校长会教他们做人的。” 闻听非瞅了他一眼，“人家好好一个业界大牛、知名学者，怎么就被你说成什么惹不得的黑恶势力了……” 因为邹秋娟的父母拿到照片后已经来去匆匆的走了，闻听非、龚法医，连同临时的编外人士白思衍，便又乘坐电梯回到了十楼。 刘停还在办公室里，端着纸杯，有些坐立不安的等着，看到闻听非他们后，立时站起身来，道：“我刚刚听龚法医说，邹秋娟的亲人过来了——” “这种父母，不如别来。”闻听非摇了摇头，想到这里，她又抬头看向了刘停，考虑到刘停现在的精神也已经绷得太紧了，便尽量态度温和的闻声问道：“这些事情，你和你的父母说了吗？要不要请他们过来陪你。” 顿了一下，闻听非又道：“对了，你的身份证上是山海市的户籍，家里应该离得挺近的？” 刘停神色间松动了片刻，却摇了摇头，苦笑道：“还是别了吧，挺危险的！而且这事，也不是他们能处理的，我怕连累到我爸妈……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相信你们。”刘停最后还特别补充道。 就在这时，白思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应龙。”白思衍看了一眼号码。 闻听非立即问道：“刘哥那边有什么新进展？” 白思衍直接按下了免提键，“喂？” “刘胖受伤了，他保护唐静怡的时候，差点被那血线给吸干了。不过有我在，伤得不太严重。”应龙咬着字说道，嘴里好像还在嚼着什么东西，“我先带着他和唐静怡去附近小区的门诊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你和小闻他们说一声。” 闻听非难以置信道：“差点被血线吸干了……？就只是去一趟小区门诊？” “胖胖！？”龚法医也被惊到了。 “差点而已！”应龙从电话里听到了闻听非的声音，明明还“嘎吱嘎吱”的嚼着唐静怡家里的芝士饼干，立即认真的强调道。 闻听非：“……” 旋即，刘胖有些虚弱的声音也从那边传了过来，“小闻，老龚，我没事。不过这次也有一个好消息，应龙说，凶手用血线杀人的动作越发急切了，他那边大概遇到了什么问题，缺少充足的鲜血——换言之，最近应该没有别的我们还不知道的受害人出现。” “对了，邹秋娟的父母到了吗？有没有什么线索？”刘胖声音有些发飘的问道。 “她的父母不太靠谱。”闻听非拧着眉回答道。 突然之间，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一个小少年清朗悦耳、却颇具穿透力的童音，“警察叔叔！警察姐姐！快来人啊！” “是团团。”闻听非道。 “大宋那边有新发现？”龚法医也立刻站起身来。 一时间，手机里电话还没挂断，一行人便浩浩荡荡从冲向了大宋的办公室里。 帅气又可爱的团团小少年刚刚喊了一嗓子之后，正站在办公室的门口。 一看见闻听非，便开心的朝着她使劲招手。 几个人走近之后，仍旧面对着电脑屏幕头都没回的大宋便一边敲着键盘，一边直接开口道：“我们刚刚锁定了一个地址，很可能是死者男朋友的位置。” 闻听非和龚法医直接站在了大宋的椅子后面，闻听非的手里，还拿着白思衍的手机。 听到声音的刘胖声音也变得振奋起来，全然不似刚刚的虚弱无力，大声问道：“怎么发现的？” “团团发现的。”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和团团配合着在网络上搜寻着邹秋娟那个所谓的男朋友的信息时，团团总是先一步比大宋这么个专业人士更加果断的发现了对方在网络上留下的痕迹，并且，每一次的理由都是“这个味道真难闻，好讨厌他！” 闻听非看到，听到这句之后，高盛正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显然应该是在焦虑自己这个狗儿子的定位问题， 再低头看向舒舒服服的坐在了大宋的大腿上，用小爪子撑着电脑桌面晃悠的团团小朋友，闻听非好奇道：“团团，你能从网络上的信息直接定位现实中的位置了？” 团团无辜的抬起头，迷茫的眨了眨深蓝色的大眼睛，“那个游戏账号里，除了讨厌的味道之外，还有一股郊区养猪场的味道啊！” 坐在不远处没参与这个话题的高盛觉得更头疼了。 闻听非：“……” “你去过养猪场？”白思衍上下打量着团团，总觉得，就凭这只小狗的衣着打扮，就不像是能见过活的猪跑的人。 “没去过，但是我在网上看到过，所以知道呀！”团团认真的回答道。 白思衍：“……” 第271章 成精的妖怪里面，有什么特殊能力的白思衍没见过？但是，像是团团这只哈士奇这样，所有的能力都围绕着网络来的，饶是白思衍，也是第一次见。 “挺有意思的。”白思衍认真的给了团团一个评价道。 根据团团的判断，一直在电脑上忙碌的大宋很快便给出了一个准确的定位。因为这个案件的特殊情况，自然也就没有召集一批警察，兴师动众的过去实施抓捕，而是只有闻听非这边几个人，连同电话那头连门诊都不想去的刘胖和应龙一行，分头行动，去郊区的养猪场外面碰头。 团团亮晶晶的眼珠一转，飞快的瞅了一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发现现在回学校居然还能赶上两节课之后，当即一把抓住了大宋的胳膊，“警察叔叔，我也去呀！我可以帮你们带路。” 第167章 第 167 章 听到团团的热情申请, 大宋低头瞅了瞅它, 显然也有几份意动。 毕竟，郊区养猪场这个大致的范围, 之前也是团团圈出来的，至于具体的问题，按照大宋原本的计划, 也只能是等他们到了附近之后根据现场的情况再作打算。但是，团团跟着去的话, 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毕竟, 隔着网络团团都能分辨出气味不同来, 到了现实里, 团团的嗅觉想来只会更加灵敏。 团团跟着一起过去的话, 它是真的可以帮忙带路的！ 然而，还没等大宋答应团团, 一直没吭声的团团他爸高盛高总终于语调沉稳的开口道：“不可以。” 还坐在大宋大腿上的团团猛地转过头去看向它爸。 “为什么！”团团使劲拍了一下大宋的胳膊，冲着它爸叫道！ 六七岁的小少年扁着嘴, 包子脸皱成了一圈, 眉心也随之微微蹙起，一脸不高兴的小模样, 深蓝色的大眼睛都跟着低落了下来。 大宋被团团这一个巴掌打得整条胳膊直接全麻了, 不敢置信的看向还坐在自己腿上的这个小家伙, 当时眼神就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打人能有多大的劲？ 大宋就算是整天对着电脑、身材瘦削清减的瘦弱宅男模样, 好歹混迹在警察队伍里, 再怎么说身手力道和灵敏程度也是远在普通人之上的。 大宋想了想, 单手抱着团团，避免这孩子等下一不留神再往自己胳膊上糊一巴掌，然后还把手臂上的袖子撸起来了。 嚯，团团的小巴掌拍下来的地方，直接清清楚楚的浮现出了一个青紫色的巴掌印。 大宋越发难以置信的看向团团。 还在皱着小眉头和它爸高盛愤怒对视的团团余光瞥见大宋的胳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顿时又是歉意又是心虚，小小声的道歉道：“警察叔叔，对不起……” “不怪你。”大宋温和的摸了一把团团的小脑袋。 被一个一年级小学生一巴掌不小心拍成这样，真要说出去，估计同学同事们谁听了都会笑掉大牙，只能怪他作为一个刑侦总队的人民警察不够皮糙肉厚qaq 白思衍适时的开口提醒了一句道：“团团，你得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道。” 既然要在普通人群中生活，那么，必然要清楚，普通人完全架不住妖怪天生的力道。 即使团团只是一只有幸遇到帝流浆、然后因为平素被它爸高盛养得好，所以才能在机缘巧合之下，这么小的年龄便顺顺利利的成了精的小哈士奇。 更何况，哈士奇本身的性格就十分活泼，平时自己玩起来跑起来也经常喜欢横冲直撞。它在原形状态都能直接把人给撞翻，成精之后，自然威力倍增。 高盛已经走了过来，先是对着明显身份有异的白思衍礼貌的微微颔首示意。然后，看到大宋那青紫一片的胳膊，微微拧眉，毕竟是自家的小狗崽儿给人家弄出来的伤势，歉意之余，面对刚刚一直都好言好语和团团说没事的大宋，高盛一时间反而不好继续态度强硬的拒绝警方了。 团团在察言观色方面何等敏锐，见它爸态度之间有所松动，立即便喋喋不休的开始叨叨：“爸爸！我想帮警察姐姐他们的忙！” 在场唯一的一个警察姐姐闻听非眨了眨眼睛，向这只哈士奇小朋友认真的回答道：“谢谢你呀！” “不客气！”团团立即点头。 高盛微微扶额，扭头看向闻听非和大宋他们，言简意赅道：“团团还小，那里有危险吗？” 这件事情，在场的几个人中，除了深藏不露的白思衍之外，谁都无法保证。 不过，幸好还有电话那头的刘胖和应龙。 “我保证！”应龙喜气洋洋的应声道。 他虽然不是信仰挂的大妖怪，对于人类供奉也没有什么必要的需求，但是，这次进入到人类社会，发现了那么多自己以前都不认识的西饼蛋糕店之后，瞬间沉迷于蛋糕美味中的应龙，却是一点也不介意，帮人类完成一点小小的愿望…… 高盛刚刚才见过应龙，知道电话里这个声音就是之前放出冰蓝色冷冻状态小火花的人，神色间顿时有所意动。 闻听非将一切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只是对着电话轻声道：“应龙，回头我请你去蛋糕店自己去diy蛋糕吧？你想尝试什么口味都可以自己全部加进去。”算是帮团团补上了这份供奉。 “好呀！”应龙立即心情愉快、跃跃欲试的应了下来。 得了应龙的承诺，高盛也就默许了团团跟着一起过去帮忙。不过，作为团团的监护人，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高盛在担忧之下，自然也就和警方一起去了郊区的那个养猪场。 至于之前已经频繁遇到危险的刘停和唐静怡这两个受害者怎么办，闻听非不由得看向了白思衍。 “带着一起吧！”白思衍安抚的对着闻听非说道：“一切顺利的话，今天之后，把参与的血线彻底解决，之后就没有他们的事情了。” 闻听非点了点头。 一路无话。 七个座的suv开到了郊区的养猪场附近之后，闻听非一行第一时间和刘胖那边碰了头。 特意带了一个医药箱过来的龚法医一把拉过因为失血脸色看着多少还有些发白的刘胖，动作飞快的测量了一下他的血压、心率，发现都还勉强控制在正常范围之后，这才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然后还开了个玩笑的说道：“看起来没什么事了，听应龙说，你伤了好几道口子流了不少血？回去之后，请你去咱们大门对面的毛血旺小饭馆补一补？” “好啊！”刘胖爽朗的点头笑道，又道：“不过，我们得先抓到凶手才行！” 短暂的会面寒暄过程很快结束，众人重新分别回到了两辆车中。 “继续往前面开，然后前面那个路口左拐。”在驾驶位的正后面挨着它爸坐的团团还时不时的欠起身来，抱着驾驶座的头枕，嘀嘀咕咕的给亲自开车的大宋指路道。 闻听非和白思衍坐在了后排的位置，听到团团一路指挥，还忍不住小声问道：“团团，你能闻到那种讨厌的味道？区别于养猪场的味道……” ——说来惭愧，越是靠近养猪场之后，大宋、龚法医他们这些普通人可能还没有察觉，嗅觉格外敏锐的闻听非便已经远远的感受到了养猪场的味道，而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养猪场的味道也就越来越明显，憋闷得让她特别想要戴口罩。 第272章 “能！”团团转过头来，漂亮的深蓝色大眼睛望着闻听非，果断的点了点头，旋即，它却又皱了皱眉小鼻子，“——不过，这里的气息还很淡，闻起来不如网上那么清楚。” 旁边的白思衍顿时起了些兴致，认真的和团团分析道：“也就是说，你通过网络上闻到的味道，比这里更加清晰？” “嗯嗯！网络上没有太多其它的味道。”团团的小爪子搭在第二排座位的椅背上，整个人直接爬到了座位上面，和后座的闻听非、白思衍两人说道。 高盛闻声也转过头来，他知道白思衍身份特殊，意识到白思衍应该是想到了一些关于团团的事情，自然免不了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上面。 正好，闻听非直接帮高盛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按理说……网络上同一个新闻页面上的相关信息，通常应该比现实中某一区域范围内更加丰富才是。团团的判断，似乎正好是反过来的？” 目前，除了团团之外，还没有其他人能够通过网络闻到味道，所以，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旁人难免有些困惑。 白思衍微微颔首，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团团就算总是不高兴皱起了依旧透出几份可爱的小脸，莞尔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团团也不是能够闻到网络上所有的味道，他的这个能力，还是有限制的。” “怎么说？”高盛立时关切道。 白思衍道：“团团在网络上闻到的味道，可能大多数都是和妖怪有关。比如说，它觉得和血线有关的那个家伙味道难闻，会发现郊区这个养猪场的位置，也是因为，那个幕后黑手藏身于此。不过，考虑到人类和妖怪之间的数量对比，大部分的网络信息，对于团团来说，应该还是没有味道的。” 说到这里，白思衍微微一顿，又笑着问了团团一句道：“团团，你还在网络上闻到过什么味道？” 团团小声吐槽道：“我知道有只布偶猫整天拿它主人的摄影设备、备用果机在微博上疯狂发自拍，还假装自己是自己的主人给自己在微博上写表白信。” “表白”这种词都出来了，闻听非还在琢磨刚刚那句连续说了好几个“自己”的那句话的逻辑关系，旁边的高盛已经拧起来眉，掰着自家狗儿子的小爪子，问道：“表白什么的……谁教给你的？” ——别说团团的人类形态是六七岁的小学生，就算是哈士奇的本体形态，一岁多也还没彻底长大呢！ “也有人向我表白呀！”团团不以为然眨着大眼睛说道：“不过他们总是在嚷嚷生猴子，好奇怪。” 高盛：“…………”未婚单身爸爸和自家狗儿子谈论起这个话题之后，只能表示窒息。 闻听非忍着笑揉了一把团团的狗头，小声道：“团团你还小。” “哦。”团团乖巧的应声，还特意补充道：“警察姐姐，我没答应他们。” 闻听非格外怜爱的看着这只单纯又无辜的小哈士奇，心道，看你爸现在渐渐发黑的脸色，你要是答应了，回家他就要直接给你断网了…… 第168章 第 168 章 因为团团这一打岔, 原本还有几分紧张凝重的气氛, 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高盛按了一下自家狗儿子的小肩膀，拒绝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白思衍看着闻听非, 尤其是看到她甚至还特别耐心的笑着哄团团, 突然小声来了一句道：“你喜欢小幼崽？” “嗯？”闻听非转过头来看他, 对于这个问题，却是微微拧了下眉，并没有流露出多么喜爱的神态来。 白思衍看在眼里, 差不多也就心里有数了。 同时, 团团也很快转过身去, 重新抱住了驾驶位的头枕, 把下巴搭在靠背的一边，然后还抓住了大宋的肩膀, 继续和开车的大宋说道：“还要再往前面一点点。” 大宋顿时面露惊讶之色。 国内大型养猪场的猪舍，为了自然通风, 通常都是盖成的南北向, 至于养猪场的工人们居住的宿舍房屋等, 一般会在上风口或者是猪舍的侧面, 尽量减少猪舍内的气味朝着宿舍区蔓延。 本来, 大宋以为的那个嫌疑人的藏身地点，应该就在养猪场的宿舍范围，刚刚他们一路开车过来, 也是朝着养猪场的工人居住区域去的, 但是, 团团后续指给他的方向，却是直接偏离了宿舍区，穿过像是沼气池一样的建筑，径直朝着猪舍的方向去了。 闻听非的嗅觉格外灵敏，平时绝对算得上是感官上的优点，但是，来到养猪场这种味道比较重的地方之后，这种灵敏的嗅觉，顿时让她更加难以忍受，不堪其扰起来。 尤其是发现同一辆车里，同样嗅觉敏锐的团团和白思衍似乎都没有任何相同的困扰之后，闻听非就更蔫了。 突然之间，白思衍的手心轻轻的掩在了闻听非的口鼻之上。 这个动作来得突兀又过从亲密，偏偏，对于正被养猪场的气味折磨的闻听非而言，仿佛突然之间便有一道无形的隔离罩围在了她的身边，刚刚刺鼻的气味也顿时随之消失。 他的掌心十分温暖，还带着一种特别清新的橘子味香气。 闻听非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没有挣脱白思衍的手，而是抬起眼睛看向他。 “橘子味？”闻听非小声说道。 “嗯。”白思衍看着她笑了笑，带着种不置可否的从容淡定。 “为什么你和团团都没事？”闻听非被一股香甜的橘子味包裹之后，还忍不住小声和白思衍问道。 白思衍坐得离她更近了一点点，然后侧过身来，同样小声的回答道：“团团应该是没有对这种气味特别排斥的认知。” 那只小狗毕竟是哈士奇成精，虽然年纪小小的就直接化形成了六七岁小少年的模样，但是，在嗅觉这方面的判断上，终究不是和人类一模一样。相较之下，白思衍捉摸着，估计比起养猪场的味道，团团会更加厌恶制作出血线的那个嫌疑人身上的气息——毕竟，团团生性敏感，养猪场于它无碍，那个血线之中却是带着杀机，如果是团团不小心碰上的话，很可能也会遇到危险。 “那你呢？”闻听非小声和白思衍说道。 “我对气味的认知，肯定也和普通人还是不一样的。”白思衍诚恳的回答道。只不过，他经验丰富，基本上，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的时候，绝对不会露出半点纰漏就是了。 顿了顿，白思衍又说道：“其实你应该也没事才对。讨厌这个味道，就不要去闻，把这个味道排除掉。” 闻听非微微怔了一下，努力想了想，尝试过后，摇了摇头，还是不知道怎么做到。 白思衍见状，也只是笑笑，安慰道：“没事的，慢慢就会了。” 闻听非：“……” 听见这么温和的话语，闻听非甚至能够想象到白思衍看这自己时那“慈爱”的目光，顿时心中又是一囧，拒绝再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到了！警察叔叔，就是这里！”突然之间，团团清脆悦耳的小声音挑了起来，小少年还伸出一根手指来，径直指向了前面养猪场的猪舍。 车内一片无言的沉默。 “这里应该不是人住的地方。”大宋缓缓的说道。 第273章 这个养猪场的规模不算小，大宋刚刚开车的时候，也是从养猪场的外面绕过来的，以至于，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隔着院墙，差不多正是养猪场猪舍尾端的外面，如果不算那个一眼就被大宋发现的、藏在树梢中的普通监控摄像头的话，倒是还正好有效的避开了养猪场工作人员一般巡视的范围。 “团团？”高盛伸手把自家的狗儿子抱在了臂弯里，然后问道。 高盛本人虽然对这个案子的情况并不了解，但是，好歹也知道，闻听非、大宋他们想要找的是一个、或者一伙儿嫌疑人，而不是一只猪…… “可是，那个讨厌的味道就在这个猪圈里面呀！”团团并不知道猪舍这个形容，十分朴实的选择了在网络上见过的另一个常见词语。 周身都被清甜可口的橘子味笼罩的闻听非，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现在几乎难以辨别出养猪场内部的味道了。不过，十分诡异的，倒是突然隐约感受到了那种，和血线类似的、似乎带着几份阴暗的诡异气息。 想到这里，闻听非不由得微微一怔。 就刚刚在市局办公室的时候，她还和白思衍说，自己完全辨别不出来那个黄铜摆件和黄铜镜上流露出来的气息，没想到在这里，嗅觉几乎失灵的情况下，反而略微摸索到了一点门道一样。 闻听非明明什么都没说，白思衍却仿佛若有所觉一般，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温声道：“这就像是本能一样，不知不觉间就学会了。” 白思衍的那只手也已经从闻听非的口鼻上轻轻移开，但是，周身清甜缭绕的可口橘子味却并不曾散去。 闻听非甚至琢磨了一瞬，白思衍是不是比较喜欢橘子，下次可以请他吃…… 不过，奇怪的是，白思衍自己的身上，之前似乎并没有这个橘子味…… 大宋这边把车临时停下了，另一辆车里的刘胖和应龙更是干脆停车直接下来了。 “怎么回事？”刘胖走过来，轻轻的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玻璃。 大宋朝着外面的刘胖示意了一下，在他稍微让开一点之后，直接打开门，微微皱着眉说道：“团团说就是这里。” 短暂的停顿之后，大宋有些不敢肯定的摸着下巴琢磨道：“难道咱们要把这个猪舍给翻一遍？” 闻听非和白思衍也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来。至于团团，则是被它爸高盛盯着，完全是拎在家长身边，寸步不离。 闻听非看向白思衍，本来是想要听听他的意见，结果，白思衍只是笑，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应龙便突然开口，当机立断道：“里面有东西！” 因为说要清除血线而失了一点面子的应龙对这个嫌疑人明显比白思衍更加上心，他微微眯着眼睛盯着猪舍的方向，平素总是烟雨迷蒙的眼睛里，第一次少了雾气朦胧的姿态，而是流露出摄人的光芒，唯独那头看上去优雅又古典的长发倒是依旧特别柔顺听话的披散在肩背上。 “那看来是真的得挖了。”大宋皱了皱眉。 刘胖横下心来，肯定的一点头，“得挖！” 闻听非没说话，心理却是在认真的琢磨，到底是先联系养猪场的老板出示警方的证明，还是先想办法联络过来一架挖掘机？ “你们是什么人！？”就在这时，养猪场的院墙里面，却突然有人趴在墙头上探过头来，眼神格外戒备的问道，仿佛眼前的这些人是偷猪贼。 不过，那看偷猪贼的眼神也就只有一瞬，发现下面这群人里有男有女，衣着光鲜亮丽，甚至还有一个六七岁的蓝眼睛小朋友之后，那位趴在墙上的年轻工作人员明显的迟疑了。 略微顿了一会儿之后，他的声音变得友好起来，不太确定的问道：“你们是迷路到这边了吗？”然后，看到附近有养猪场，就想过来找人问问路，结果，却走到了养猪场出货的后门这里…… 刘胖走上前去，站在墙下面，冲着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双方互相友好的微笑了一下，之后，刘胖便冷不防的拿出了自己的警察证，直接道：“有群众提供线索，最末尾这个猪舍里面似乎藏有一起命案的重要证据。” 面对这个措不及防的发展，还趴在墙头上直接就愣住的年轻工作人员：“……？？？” 大概五分钟之后，那位并非是打工人员、而是这个养猪场老板本人的年轻人便打开了后门，将闻听非一行放了近来。 只不过，面对着刘胖的警察证，这位年轻老板还忍不住摸着下巴寻思道：“现在警方办案还都拖家带口了吗？” 年轻老板态度很好，对警方的工作也十分配合，尤其是在刘胖表明，他们就是要查这一个猪圈，而不是要搜养猪场的办公室以及员工的宿舍之后。 “挖猪圈可不容易。”年轻老板一边感慨的说着，一边还热情的为刑侦总队的警察们提供了高筒胶皮雨鞋、铁锹、口罩，乃至于裹在身上的一次性雨衣。 “我觉得他把我们当正好撞枪口的临时工了……”闻听非小声和白思衍道。 白思衍只是笑，却并不言语。 倒是应龙，一挥袖子，朝着猪圈的方向走了一步，“不用这么麻烦，我来就行！” 干脆也不背着这位热情的养猪场老板，应龙颇为随意的就是凭空比划了一个抽取东西的手势。 旋即，便有一根细微的鲜红血线从猪圈里凝集出来。 “是受害者失踪的血！”应龙惊喜道。 闻听非却看到，不同于前面的鲜红色，这跟血线的末端，却是已经渐渐发黑，更是带着橘子味都几乎无法掩盖的诡异腐臭气息。 下一秒，闻听非愕然的看到，被应龙抽出来的这根血线，乖顺的漂浮到了他面前之后，末尾发黑的部位，突然就爆炸开了。 闻听非直接被白思衍拉着手臂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正好避开那片爆炸的黑雾。 刘胖等人反应也都快，就连旁边的养猪场老板都被吓得直接后跳了两步。 唯独应龙，因为血线末尾的黑雾直接就是冲着他去的，所以，猝不及防之下，面对着整片的爆炸黑雾，应龙也只有衣襟上被染上了一块米粒大小的污渍。 ——按照常理来说，应龙躲得已经够快了，这么点污渍，也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 偏偏，谁都没有料到到，刚刚还笑嘻嘻的应龙，突然就因为这么点小事被气到直接原地爆炸了。 “谁都别拦着我！”被气疯了的应龙一声怒吼，天空都随之乌云密布起来。 因为刚刚大家都躲得远，所以完全没人拦着他。 闻听非怀疑，应龙可能有点洁癖……？ 明明刚刚还是天气晴好，骤然间乌云遮天、惊雷涌动。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还好，早有经验的刘胖在最初的一惊之后，也立时意识到，这个天气肯定是应龙的原因。 察觉到应龙生气时的危险，团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高盛拉着自家狗儿子小爪子的手上，也随之稍稍加了一点力道，牢牢的把团团护在了自己身边，安抚的摸了摸小朋友的头。 唯独养猪场那位刚刚还恨不得乐呵呵的在旁边嗑瓜子的年轻老板，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铲猪圈的铁锹，目瞪口呆的看着应龙，一脸的惊悚愕然，难以置信道：“你们还骗我是人民警察？” 第169章 第 169 章 第274章 闻听非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直接伸手又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警察证，在年轻老板一脸“你们都是在骗我”的表情下, 特别诚恳的回答道：“你可以打110核对警号, 没骗你，真的。” “骗子都是这么说的……”年轻老板小声嘀咕道, 不过, 应龙已经搞出那么大的阵势, 反正自家的养猪场里都是这副光景了, 这位养猪场的年轻老板心中腹诽了两句之后，也就安静闭嘴了。 又是一震“轰隆隆”的巨大雷鸣声，逐渐昏暗的天幕下, 一道闪电几乎划破整个天空。 转瞬之间，厚厚的云层之中, 已经开始掉起雨滴来。 也多亏了那位养猪场老板刚刚拿来了一堆塑料的一次性雨衣，虽然刚刚打算清理猪圈的时候没人碰, 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 前后也就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除了暴怒状态下的应龙之外，所有人全都披上了花花绿绿的一次性雨衣, 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的房檐下面, 顶着瓢泼大雨电闪雷鸣，看着应龙。 狂风暴雨倾盆而下，但是, 雨水落在应龙身边之后, 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隔离罩将其笼罩着, 未曾被打湿半点衣角。 “哇(⊙o⊙)…！”被惊呆了的年轻老板手里抱着铁锹把惊叹道。 闻听非忍不住瞅了他一眼，觉得这位养猪场的年轻老板心态也是好。 同样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场景的高盛也凝重的微微眯起了眼睛，不过，看到身边自家的狗儿子团团在克服了最初的恐惧之后，现在那张可爱的小脸上已经满是惊叹的模样，心中倒是微微一松。 雨势越来越大，迅猛的落下来后，地面上几乎冒起了白烟。 闻听非想起刚刚应龙吼的那一嗓子“谁也别拦着我”，微微犹豫了一下，转过头来。 察觉到她的目光，本来还在盯着应龙动作的白思衍也瞬间回过头来，弯起嘴角微微一笑，温柔的声音几乎融化在密集的雨幕之中，“怎么了？” “真的不用拦着他吗？”闻听非的言语间还有几分不确定的犹疑。 “不用管他，整天在那里给自己加戏，戏精！”白思衍懒散的评价道。 闻听非：“……”行吧，你说了算。 说话间，站在猪圈附近的应龙周身，突然升起了一片水龙卷，仿佛附近落下来的雨水都被抽干，在场的其他人身上的一次性塑料雨衣，都被风卷的呼呼飞了起来，挂在身上猎猎作响。 几乎贯通天地的水龙卷径直转向了猪圈里面，顷刻间，便将养猪场最末尾一整个的猪舍全部吞噬。 “我的猪舍！”刚刚还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养猪场老板顿时一声惨叫。 闻听非的手里还拿着手机，拍完小视频之后，一脸冷静淡定的安慰他道：“别担心，我帮你把事故现场拍摄好了。来，加个微信好友，等下我把这段小视频发给你，这种突发的特大自然灾害给农业设施造成的损失，可以申请保险赔偿，具体的申请流程可以问问你们村的村书记、村主任——” “……！！！”养猪场老板木着脸回答道：“我就是。我还知道，具体情况不确定的话，可以去找上级政府对应的相关部门帮忙核定。” “哎？”闻听非还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现在的村干部好像都倾向于年轻化、有致富头脑的人。”白思衍随口说道。 闻听非已经不惊讶了，只是很冷静的接受了，白思衍竟然连这个都了解的事实。 饱含危险暴虐气息的巨大水龙卷将整个猪圈笼在里面之后，猪圈里面的东西也全都被掀了出来。 不过，大概是因为山海市本就临海，应龙弄出来的这个水龙卷里，似乎都还隐隐含着些海水清爽咸湿的气息，倒是直接把猪圈里腐臭的气味全都给遮住了。 就算是定期用清水冲洗，养猪场里面的猪圈也顶多就是看着还算搞好了环境卫生。但是现在，经过了应龙的水龙卷之后，刚刚那个被扫荡的猪舍，却是焕然一新，纤尘不染，怕是比当初刚刚建好的时候还要干净。 “墙皮都被扒掉了一层……看上去可不特别干净？”养猪场的年轻老板敢怒不敢言的小声和闻听非嘀咕道。 闻听非道：“回头再刷墙？” “还是算了吧！这样看也挺好的。”年轻老板摇摇头道。 与此同时，将整个猪圈都掀开的应龙已经挥挥手，让刚刚那个卷了整个猪圈杂物进去的水龙卷转远一点，唯独那些还带着晦涩、腐臭气息的血团，被他用一层冰幕包裹着，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都是被害者的鲜血，就你们之前找到的，八字纯阴的那种。”应龙眯起眼睛说道，疯狂怒吼之下，他的长发看起来却是格外柔顺，服服帖帖的披在肩膀上，甚至不曾随风舞动。 “那，嫌疑人呢？”闻听非眨了下眼睛，轻声问道。 应龙又眯了下眼睛，尽量掩去了水雾迷蒙散去之后，格外强势凶狠的眼神，他指了指那一团带着暗色的鲜血，很快，暗色和血液的鲜红色便仿佛被强行剥离开一般，浓稠的鲜血依旧在冰幕中凝集着，但是，剥离出来的暗色细线却在疯狂的扭曲涌动。 闻听非的眼睛也尖，她还突然注意到，就刚刚水龙卷形成的过程中，应龙衣襟上那一个米粒大小的污渍，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清洗干净了。 ——闻听非确定了，应龙大概是真的有洁癖，也得亏了他的力量似乎主要是水，否则想要随时清洗还真不行…… “这不是那个家伙自己的力量。”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思衍突然开口道。 应龙眯着眼睛回头看他。 “这么阴邪的力量，而且已经有些失控了。”白思衍依旧平平淡淡的说道：“刚刚那个血线突然爆炸，应该也是故意制造出来的陷阱。” “想要把调查到这里的警察全部杀了？”应龙舔了下嘴唇，眼神里似乎还带着嗜血的寒芒，“就为了对付几个普通的警察而已。”——哦，闻听非不算！ 应龙特意看了闻听非一眼，带着意有所指的笑意，虽然没说话，不过，眼神里的意思却很明白。 闻听非：“……” 突然被点名、并且险遭凶手团灭杀害的刘胖、大宋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刘停和唐静怡这两个倒霉的受害者惊惧只下，更是瑟瑟发抖的抱成了一团，充分展现了人类在面对生命危机时的战友情。 白思衍却是似笑非笑的瞥了应龙一眼，“我倒是觉得，那个凶手留下那团黑雾的本意，是为了弄死你。” 只不过，应龙是何等角色，他那身黑玉一般的鳞片，除了气势内敛，光华润泽之外，更是天地间少有的厚盾结实之物，这么点力道的黑雾爆炸，甚至根本无法在应龙那自认为漂亮得不行的黑玉鳞片上留下一丁点的划痕。 当然了，黑雾爆炸的残余力量，还是成功的弄脏了一丁点应龙的衣服，并且也成功的把他惹毛了。 闻听非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片骇然。片刻后，她低声和白思衍问道：“刚刚那团黑雾，对普通人的杀伤力很大？” “当然，刚刚挡在前面的如果不是应龙，以那个猪圈为圆心，半径二十米内的范围大概会被夷为平地。”白思衍轻声说道，顿了顿之后，他却突然又神来一笔道：“你也没感觉到太大的危险吧？” 闻听非微微一怔。 第275章 白思衍却是一脸了然的表情，含笑望着她，小声道：“虽然你自己可能还察觉不出来，但是，黄铜器的力量被你吸收之后，你自己的力量，似乎渐渐的展现了出来。” “展现？”闻听非一字一顿的慢慢重复道，白思衍说的是展现，而非增强，闻听非一时间自然是思绪万千。 “你还小，血脉中的力量不稳定是正常的。”白思衍闻声安抚道：“所以我说，那个黄铜器中蕴含的能量和你同源，应该来自于你的长辈，它最大的用处，大概就是，让你能够更快的掌握自己的力量。” “……”闻听非确认自己大概听懂白思衍在说什么了，但是，很可惜，她完全没有这个感觉=_= “不着急。”白思衍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在应龙的目光之下，刚刚被强行剥离出来的那团晦涩阴暗的黑色雾线，也被逼得越发形状惨淡。 “他拿到这个阴邪的力量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上面气息很浓，顺着这个，应该就能找到凶手。”白思衍轻声道。 应龙敷衍的“嗯”了一声。 被它爸高盛抱起来的团团用鼻子嗅了嗅，帅气又可爱的包子脸上顿时又是一幅经典的不高兴模样，不过，小少年虽然一直皱着眉头，却很快又伸手一指，“那个方向也有这个讨厌的味道。” “它好像天生讨厌这种阴邪的力量——”应龙看看团团，摸了摸下巴，突然和白思衍问道：“这个小家伙除了上网之外，是不是还能辟邪？” 听到应龙的话语，闻听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八十年代影视剧中那些江湖道士们做法时最常提到的黑狗血辟邪的理论，嘴角不由得一抽。 高盛大概想到了差不多的事情，闻听非看到这位单身爸爸还伸手轻轻的摸了摸他家狗儿子团团的脑袋。 ——团团的哈士奇本体是黑白色的，才不是纯黑！ “那个方向是沼气池啊……？”并不知道团团本体的养猪场老板顺着小朋友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一怔。 大型养猪场利用牲畜产生的粪便和污水进行沼气发酵，其实是既环保又卫生、而且还能废物利用扩大经济效益的常见处理方式。 然而，养猪场老板的话音未落，团团所指的沼气池方向，随着应龙强势逼迫黑雾寻踪觅迹，等到黑雾靠近之后，在众人猝不及防之下，竟是直接将整个沼气池都炸开了。 “卧槽槽槽槽！？？？”养猪场这位心态特别好、甚至还是他们村村书记的年轻老板，看见自己的沼气池爆炸之后，终于忍不住也跟着心态爆炸了。并且，在沼气池爆炸的余波之中，满眼含泪的养猪场老板，仿佛还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养的那些精品瘦肉猪惊恐之下发出的哀鸣。 应龙都被这么大的阵势给惊了一下，“嚯，后面还有埋伏！？” 闻听非也不由得深深拧起了眉，如果是普通人的话，第一场黑雾爆炸，应该就已经死伤惨重了，后面的沼气池爆炸，怎么看，也不像是针对警察的了。 顿了顿之后，闻听非有些愕然的看向欲哭无泪的养猪场老板，“那个凶手其实是想要让你死？” 第170章 第 170 章 “你们说的凶手想不想让我死我不确定，不过我看的出来, 你们肯定是想让我的猪死……你们已经把我养的猪弄死的差不多了。”损失惨重的养猪场老板一脸木然的看向闻听非。 沼气的爆炸还在继续, 震耳欲聋的声音持续不觉, 地面都随之微微晃动, 而且, 因为这个养猪场的规模比较大，修建的沼气池范围自然也不算小，爆炸起来之后, 甚至还起了连锁反应。 “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闻听非摸着下巴，微微顿了一下点头道：“不过, 如果考虑到清理猪圈的问题，我觉得吧，这个猪圈爆炸真的是早晚的事情……” 养猪场老板：“…………”说真的, 他已经完全不信任这帮能拿出警察证的所谓人民警察了！ 高盛抱着自家的狗儿子团团，说实话, 他长这么大, 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新鲜的沼气池就地爆炸的场景= =！虽说爆炸的威力差不多都被应龙的水雾给拦下来了，但是, 几米之外, 便是如此糟糕的场景，真的让人感到窒息…… 闻听非简单的和养猪场的老板随便搭了两句话之后，又看了一眼应龙。 不同于平日里的温和随意, 应龙这会儿周身都被淡蓝色的水雾笼罩着, 显然有效的保证了, 即使在沼气池爆炸的情况下，也没有半点秽物、污渍会沾染到他的身上。 并且，那层仿佛还夹杂着些许碎冰的水雾也分出来一部分，严严实实的挡在了闻听非等人的面前，要不然，沼气池爆炸这么大的范围冲击力，早就已经把人和建筑全都掀飞了。 惊愣之下，目瞪口呆的刘胖使劲抹了一把脸，因为应龙的处置，他甚至都没顾得上，沼气池爆炸也是要报警的。 不过，他们这边忽略了的事情，养猪场里的其他工作人员，还有附近听到爆炸动静的村民，第一反应，依然还是拨打了“119”火警电话。 “沼气池也爆炸了，那原本的线索……”闻听非有些迟疑的轻声说道。 “别担心。”白思衍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朝着应龙那边微微示意了一下。 闻听非顺着白思衍的视线望过去，很快便发现，一片脏乱的沼气池爆炸惨景之中，之前那道泛着阴邪危险气息的黑雾体积似乎缩小了一大半，这会儿只零零散散的剩下了一小缕烟雾，并且，十分诡异的被应龙用冰层封住了。倒是另一团鲜红的血液，依旧稳妥的待在旁边。 应龙瞅了两眼，突然想起什么来一般，“啊”的一声，惹得在场众人全都看向他之后，才有些兴奋的说道：“那个黑雾居然会被沼气池给炸得消散了！我突然想起来，某些人的部分秽物也是可以用来辟邪、驱邪的--” 说这话的时候，应龙还特意瞅了这位一脸木然的养猪场老板一眼，带着种意犹未尽的意味，刻意的挑挑眉，“嗯哼”了一声。 养猪致富且担任当地村书记的优秀青年：“……”什么鬼！ “噫……”应龙仿佛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一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这位养猪场老板一圈，直把人家看得都要炸毛之后，终于勉勉强强的收回了视线，最后还不忘感慨道：“辟邪哦？难怪那个凶手那么恨你！” 养猪场老板一脸“你在说什么鬼”的表情，不过，听到辟邪二字，倒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握紧的手机。 闻听非眼尖，也立即发现，这位年轻老板的手机壳夹层图案，竟然是粉色毛爷爷和各种人民币图案拼接在一起…… 虽然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这位年轻老板的世界观也被炸得差不多了，不过，身为村书记，还时常去上级政府部门进行一下培训学习，他这会儿的脑子里，那些本能的意识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应龙一个劲的瞅着年轻的村书记意味不明的笑，还道：“凶手肯定是邪魔外道，他现在身体里的阴邪之气绝对比留下来的这个浓，好不容易找个猪圈藏匿鲜血，结果，你这里天天给人辟邪，啧啧啧……对了，冒昧问一句，你多大了？” 闻听非好像猜到应龙有此一问的原因了，嘴角一抽，突然低咳了一声，趁着这位身家清白、洁身自好可能距离大魔法师已经不远了的年轻村书记还没被问炸毛，强行打断应龙明显不怀好意的问题之后，转而道：“沼气池爆炸后直接驱邪了倒是好事，不过，通过那剩下的那点黑雾，还能找到凶手吗？” “小看我是不是？”应龙似笑非笑的挑眉瞅了一眼闻听非，这会儿充满了危险和野性的眼睛里，还带着跃跃欲试的意味，唯独少了平日里格外内敛温婉的雾气迷蒙。 “还是干点正事吧你！”闻听非还没回话，白思衍一开口，就直接把应龙给顶了回去。 明明白思衍是微笑着说的，说话的语气也极为温和，偏偏，搭配上他那颇为嫌弃的一声哼笑，却瞬间变得格外嘲讽起来。 应龙一个白眼直接翻回来了。随后，他的手指一张，将那团七零八落、格外破碎的黑雾抓过了过来，嫌弃的用水雾挤压着它们，将这个雾气强行捏成一团之后，又抽丝剥茧，直接揪出一根线来，并且明确的显示出方位。 “往这边。”应龙指了指黑雾细线提示的方向。 早已经欲哭无泪的养猪场的老板就算再怎么心态佛系，这会儿也不得不瞬间警觉起来，立即道：“等等！那边是员工宿舍的位置！” 应龙特别理所当然的接口道：“啊，凶手应该就混在你那一堆员工里！看我把他抓出来——”把脸按在沼气池里。应龙默默的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他还没忘刚刚自己的衣服被弄脏的一块米粒大小污渍的事情。 第276章 “你们抓凶手可以——”养猪场老板不由得皱起眉，态度强势的阻拦道：“可是，那边是人员相对密集的宿舍区，你们艺高人胆大，怎么做都无所谓，但是，我的员工全都是普通人，他们可扛不住突然的爆炸！” “放心。”对把那个凶手抓出来已经迫不及待的应龙飞快的回答道。 然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消防车的鸣笛声。 “啊……应该是有人帮忙打119了吧！”闻听非循着消防车的声音望过去。 应龙原本那些起着卓效保护作用的淡蓝色的水幕，顷刻间敛去，再无丝毫痕迹。 片刻之后，和一车消防战士一起前来的，还有各种拿着脸盆、带着种地浇菜的水管、甚至扛着锄头的当地村民。 “小三啊！你这猪场没事吧？”一位看上去有些年纪的村民代表大家关切的问道。 家中行三、年轻有为、身为村内致富榜样的养猪场年轻老板依旧木着脸，良知让他实在是没办法将“没事”两字说出口。 “哎，刘胖！？”突然之间，正和消防战士们开始确认现场准备干活的一位消防队队长看到沉默不语的刘胖之后，顿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也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惊得几乎完全没办法做出反应的刘胖抬手，使劲抹了一把脸，然后勉强露出一个笑来，含糊道：“办案……” 每天风里雨里格外辛苦的消防队的队长顿时露出了一个理解的表情，看看刚刚爆炸后的沼气池，心有戚戚焉道：“你们破个案也是不容易。” 刑侦总队的闻听非、刘胖、大宋：“……” 第171章 第 171 章 看了站在那边悠闲吹风的应龙, 刘胖当真心情复杂，对于消防队长的感慨，只能是跟着含糊一笑，道：“是啊, 大家都不容易。” 简短的叙旧之后, 匆忙赶过来的消防战士们开始了自己的工作。看着他们麻利熟练的动作，闻听非等人自然是全都让开了地方, 免得占地方挡路。 消防队的那位队长检查过现场之后, 还有些不加掩饰的愕然, 得知年轻的村书记就是养猪场的老板之后, 连忙抓着他问道：“沼气池怎么会突然爆炸的？而且——沼气池里面炸得这么厉害，外面的房子和人员都没有任何损伤？” 村书记也抹了一把脸, 因为受到的刺激太大，仍有些双目无神的看着消防队长, 一脸木然的扭头道：“没有人员伤亡……这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不假, 但是——”消防队长的声音一顿，心道，但是、这个爆炸现场看起来却格外的不对劲。 沼气池爆炸并不算什么罕见的新闻, 消防队的战士们以往出警的时候，肯定多多少少也遇到过几次, 自然了解些旁人接触不到的危险经验—— 正常情况下, 沼气池发生爆炸, 波及范围一般来说都是比较大的, 但是, 今天这个养猪场里面，单看爆炸后的沼气池，却仿佛被人在上面加了一个盖子一样，强行把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都限定在了一个小的范围里。 但是，个头不大的防爆球好找，能将整个沼气池封起来的防暴设施，消防队长是真的从没听说过…… 片刻后，他看了看眼神忧郁不想说话的村支书，再看看另一边站着的刘胖等人，心道，刑侦总队的刑警会出现在这里，想来也有个什么缘由。念及此处，这位消防队长突然福至心灵一般，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压低声音不动声色的和村书记问道：“你的沼气池不是因为发生了安全事故意外爆炸，是有人故意引发的？” 村书记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抹异色。 虽然他现在完全不想信任几乎要把他的养猪场给夷为平地的刚刚那些人民警察，但是，按照闻听非、刘胖等人的说法，的确正如这个消防队长猜测的那样，沼气池的爆炸，是有人动了手脚的缘故。 “应该是吧！”年轻的村书记也含糊说道。 虽然双方想法之间的差异，也就比南辕北辙好上那么一丁点，不过，得到了村书记的肯定之后，消防队长的心里差不多也就有谱了。他走到刘胖身边，低声问道：“那这个应该是爆炸案了吧，还是算纵火案？你们也在追查这个凶手？有线索了没？” 刘胖点点头，还忍不住看了应龙那边一眼。 “看我干嘛？”应龙眨巴着那双没有雾气之后，看上去非但不温和，甚至还带着极为危险的嚣张气势的眼睛，小小声的和旁边的闻听非、白思衍嘀咕道。 白思衍低低的哼笑一声，颇为玩味的告诉应龙道：“就你刚刚炸养猪场那个架势——按照国内刑法，未造成严重后果三年起步，产生重大损失之后，十年起步。” 应龙的白眼都要翻倒天上去了，“关我什么时事？想要炸猪圈的明明是那个凶手，不过抓住凶手才判十年？” 闻听非小声提醒道：“没有，这种是十年起步，最高死刑。” “哦，那还凑合。”应龙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的写着一句话：虽然还是惩罚太轻，不过，就这么将就着凑合一下吧！ 另一边，消防队长还在和刘胖交换消息。 被问到关于凶手的线索，刘胖当然不可能直接开口，只是含糊其辞道：“有，应该快了吧！” “那行，你们先抓人，回头我们这边给你出爆炸现场认定报告。”消防队长貌似了然的点点头。 刘胖又看了一眼应龙，只能跟着尬笑点头。 将爆炸后的现场交给消防工作人员之后，闻听非一行很快又顺着应龙和团团所指的方向，径直朝着养猪场的员工宿舍去了。 意识到刚刚这群所谓的人民警察的巨大杀伤力之后，村书记哪能放心让他们在自己的养猪场里自由行动，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跟了上去。 因为刚刚的沼气池爆炸，宿舍这里的工作人员也大多出去了，就只剩下了一个人看家，看到自家老板之后，顿时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点温度。 闻听非看了一眼这个工人背后的一小片宿舍，直接向村支书问道：“员工的名册有吗？” “当然没有，不过可以现场默写。”村书记木着脸回答道。 刘胖配合的也是好，竟然直接从衣兜里摸出来了一根黑色碳素笔和一个卷成卷的薄本子。 村书记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询问笔录本”五个大字，每一页的页眉处还带着蓝色的警徽图案。 村书记：“…………” 几分钟后，村书记把自己的养猪场里的工作人员名字全部默写出来了，剩下的那个工人在旁边看着，一脸的欲言又止、不安惊疑。 闻听非顺势接过笔记本，然后朝着团团招了招手，“团团！” “这个！”团团蹦蹦跳跳的走过来，睁着那双漂亮的深蓝色大眼睛，鼻尖稍稍动了动，小爪子便“啪”的一下，按在了最后一个名字上。 村书记越看越觉得不靠谱，除了警察证是真的，别的事情，仿佛自己在做梦。 “说说这个人的情况？”闻听非直接把团团挑出来的那个名字圈了出来，继续向村书记问道。 旁边那个留下来的员工突然“呀”了一声，道：“他刚刚说有事出去了啊，你们找他？” 第277章 村书记闻言微微拧了拧眉，不过，却依旧木着脸，平铺直叙的回答道：“这是我最近雇的工人，平时性格有些内向怕生，好像也不怎么和别人说话，不过干活倒是还算利索。” 大宋已经拿着手机打开网页，在当地户籍系统里根据名字调取了人员信息了，结合着村书记提供的信息，很快便得出结论道：“这个名字是假的，身份证号也不对。” 走到团团身边的高盛随口问了一句道：“你招工都不让他们提供无犯罪记录证明的吗？” “刚刚过元旦，就忙这一阵而已。”村书记瞅了一眼高盛，“像我们村里这些工人，大多是临时工，工资日结。你若是去下面的村子里看看，招工的更随意，就秋收的时候，田间地头，有人也招零工，过去和人说一声就可以干活，当天包吃，傍晚算钱，连身份证都不用带的。” 高盛一想倒也是，村子里雇人，好多都是十里八村认识的人，自然也就显得比较随意了些。 “又被他跑了……”刘胖有些头疼。 毫无疑问，刚刚那个凶手之前留在这里，恐怕正如之前白思衍所言，他就是想看调查的人员陷身爆炸之中…… “跑不了。”应龙回答得斩钉截铁。 被他爸拉着小爪子的团团站在一旁，眨巴着蓝眼睛，也小小声的说道：“我能找到那个讨厌的气味的……” 不得不说，团团的追踪能力，怕是比市局那些有编制的警犬还要厉害…… 应龙在旁边摸下巴，“其实我也能，不过，幼崽多锻炼锻炼没坏处，行了，团团是吧？你带路吧！” 刘胖刚要问，要不要联系兄弟单位根据凶手逃离的方向在前面路段设置路障，结果，应龙直接过来，一把拖住他，把人带到了车里。 片刻后，依旧是大宋开车，七座的suv从养猪场里面呼啸而去。 “不是，你们为什么还要带上我？”村书记深觉难以理解，养猪场里现在一团乱，消防工作人员都还没离开，还要一堆事情需要他处理。 闻听非诚恳的回答道：“怕你遇到危险。”说这话的时候，她还伸手一指旁边始终没插上话的刘停和唐静怡。 被闻听非点名的两个年轻人立即纷纷点头。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面临生命危险的养猪场老板兼村书记：“……” 那个凶手大概也是自信过头，以为猪圈里的爆炸，再加上沼气池里的连锁反应，足以将摸到线索的警方全部炸上天。 以至于，在团团的指路下，大宋开着七座suv在村子里的水泥路上飞驰而过，找到目标嫌疑人时，对方居然还站在满是落日余晖、只余干枯秸秆的田间地头上吹风。 “大冬天吹着冷风在野外装逼凹造型的可能这里都有点问题。”认出那个背影居然真的是自己雇的零工之后，村书记伸手指了指大脑的位置，颇有些深沉的说道。 闻听非见状，忍不住一乐，“有道理。” 下一秒，大宋还没把车停下，应龙已经一把推开车门，整个人只剩下一道残影，径直飞扑了出去。 “卧槽！”看着车门上应龙刚刚无意间留下的巴掌印，车厢里的几个普通人顿时一声惊呼，面面相觑。 没等惊呼声落下，再一抬头，便看到，扑过去的应龙已经直接把人抓住，甚至还如同拎鸡仔一样轻轻的拎了起来。 那个嫌疑人如同一只受惊的虾米一样，团成一团，看到应龙之后，一阵不敢置信的惊恐颤抖，眼睛里血丝浮动，目眦尽裂。 显然，不管是前面杀人吸血，还是后面策划爆炸案的时候，他都绝对不曾料到，自己竟然会惹上应龙这样的危险角色。 “就这样抓到了？”刘胖还有些不敢置信。 正好，刚刚刘胖打电话请了帮手，附近得到消息的派出所民警，直接开着警车响着警笛一阵呼啸也匆匆赶过来了。 刘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副手铐，下车后，迎面就朝着押着凶手的应龙走过去。 然而，应龙却是突然错开了一步，向刘胖问道：“反正已经把人抓住了，你们应该不会急于这一时吧？” “不急，但是——”其实很急，只是面对应龙，刘胖还是选择了摇头。 下一秒，不等刘胖把后半句话说完，应龙已经拎着人，一溜烟的上了车，特别随意的把凶手踩在了脚底，还揣进了车座底，免得他占地方。 完全反应不过来的刘胖：“……” 应龙伸手拍了怕驾驶位上的大宋，干脆利落的说道：“我们回去！” 大宋：“……啊？” 闻听非当机立断，打开车门，“刘哥，上车，我们先一起回去！” 刘胖一愣，不过，却也直接拿着手铐走了过来。 旋即，这辆七座的suv便再度朝着那个年轻村书记的养猪场方向去了，坐在车里的应龙瞅瞅刘胖，还耐心的解释了一句道：“等下我就把人还给你！” 旁边派出所接到刘胖的报警信息赶来的民警：“……？？？”他们虽然更加茫然，却也立刻开着警车跟了上来。 回去的路上，刘胖还在费解，“应龙，你这是要干什么？” 闻听非的心里其实有了一个差不多的猜测了，不过，这个想法说出来，多少有些窘，她也就选择了闭口不言。 倒是白思衍，扯了扯嘴角，低声和刘胖嘀咕了一句道：“恩……应龙那家伙肯定还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刘胖：“……”你脸上那似笑非笑还带着嘲讽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 养猪场里面，消防队的战士们还在清理爆炸现场，旁边还有不少闻讯赶来的村民，大家都在帮忙。 闻听非一行人到了之后，纷纷下车，手里还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的应龙自然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村民们还忍不住的议论纷纷。 “是有人受伤了吗？” “不像吧……哪有这么对待伤员的。” “也是哦。” 消防队的队长抬起头来，也知道应龙刚刚是和刘胖一起走的，顿时关心的问了一句道：“你们怎么又回来了，这是——？” 第278章 消防队长的目光落在应龙抓着的那个人身上，下一秒，在众人根本没有任何防备、也全然来不及阻拦的情况下，应龙抬手，毫不费力的将那个嫌疑人直接扔进了爆炸后的沼气池里，脸朝下的那种。 围观群众一时间全都被震撼到了。 一瞬间的死寂后，旁边村民接连发出一片惊呼，就连正忙活着的消防队工作人员都被应龙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嚯，干什么呢这是！” 闻听非不忍直视的微微扭头，避过脸去，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 应龙有很严重的洁癖，对于弄脏了他衣服的凶手，早有报复心理。 白思衍的嘴角也不由得抽了一下。 他是和应龙认识最久的，其实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些，只是没想到，应龙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把人脸朝下扔进沼气池了，毕竟，暗地里下黑手又不难…… 刘胖、大宋，还有旁观的村书记简直目瞪口呆。 短暂的沉默后，村书记抬头眼睛里隐含惊恐的看向刘胖等人，甚至忍不住磕巴道：“你、你们警方现在办案的过程中，手段都这么凶残的吗？” 眼看着人民警察风评被害，刘胖当即义正言辞的否认道：“不！他不是警察！” 村书记嘴角抽了抽，在心中默默腹诽，临时工哦？ 闻听非是最冷静的一个，微微扶额，然后直指要害道：“扔进去可以，问题是，回头谁把人捞起来？” 此言一出，登时全场一片静寂。 ——不用说，把人扔进去的应龙是肯定指望不上了。 而且，在场的人里，也的确没人能勉强洁癖的应龙去“自己制造的麻烦自己解决”…… 第172章 第 172 章 大概也是被应龙突然的动作给吓到了, 周围的村民愣在原地, 都没什么人喊着救人。 还是一脸目瞪口呆的消防队长不敢置信的看向刘胖, 犹带惊悚震撼的伸手指了指应龙，再指了指沼气池里的嫌疑人，一时间竟是有些失语, 难以发出声音来。 不过, 同样被应龙给惊到了的刘胖还是明白消防队长的意思的，苦笑着喃喃道：“他真的不是警察……也不是什么编外人士，就是纯粹过来帮忙的热心群众。” 片刻后, 还是消防队的战士们帮忙，用村书记友情提供的竹竿一类的工具，将脸朝下砸进沼气池的嫌疑人从里面架了出来。 应龙嫌恶的瞥了瞥嘴, 朝着远离沼气池的方向走了几步。 闻听非清楚的看到，应龙的周身似乎还有薄薄的一层水雾闪过，心中暗道，这应该是洁癖又犯了吧, 果然是严重洁癖吧…… 村书记糟心的看着自己一团狼藉的养猪场，尤其是爆炸后的沼气池, 当真是连看一眼都觉心累。 想到随后刑侦总队那些警察、和消防队的这些工作人民离开之后，剩下的全都得自己雇人来收拾, 村书记就有点生无可恋。 再加上因为刚刚的沼气池爆炸，猪舍里的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惊吓之下, 这些肉猪怕是会有直接被吓死的, 就算活下来，可能也会食欲不振，影响肉量增长，没俩月就过年了，到时候供货没准都会跟着出问题，想到这里，村书记就更加头疼了。 看了一眼据说是罪魁祸首的凶手，再看看旁边消防队的水枪，村书记扯着嘴角，提议道：“能用水枪把他冲冲不？这一身的东西没法处理啊……” 消防队的一个小战士立即摇头道：“高压水枪打在人身上，会出人命的。” 站得老远的应龙忍不住的小声嘀咕：“都不是人，出什么人命啊！” 听到这句，闻听非不由得微微一怔，顿了顿之后，轻声和应龙交流道：“这个凶手--不是人？” 虽然，从这个凶手的行事作风、种种离奇手段上来看，的确已经完全脱离普通人的想象了，闻听非和刘胖他们也考虑过，对方不是普通人的可能性，但是，警方这边确实也没办法直接确定对方的种族特征。 “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了一堆邪术的鸡精，”应龙嫌弃的嗤笑一声，“也只有野鸡才会这么疯狂的给自己加戏！” 听到这句话，网瘾小少年团团一秒钟想到了某个网络上疯狂流传的经典表情包，还忍不住偷偷的看了应龙一眼。 团团伸出小爪子轻轻的拉了一下它爸高盛的衣袖，高盛顿时低头看向他。 团团眨巴了一下那双漂亮的深蓝色大眼睛，唔，它突然想去吃最近打广告上了新口味的开封菜咸蛋黄炸鸡了…… 至于应龙，却是在说完刚刚那句话之后，又瞥向了白思衍，直接叫道：“姓白的，你说！” “我说什么？你不都说了，就是一只普通的野鸡成精啊！”突然被点名的白思衍一脸的不以为然。 闻听非：“……” 手里拿着手机，正给周队发信息汇报情况的大宋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手指一抖，差点把自己的手机扔到地上去。 --就算已经见识过了吸血水草、镜灵等灵异事件，甚至于市局办公大楼里都还有一个活生生的电梯精点点，但是，现在突然得知，这个凶手的本体居然是一个野鸡精之后，大宋依然有些神色恍惚。 应龙微微眯了下眼睛，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深沉的打量着白思衍。 对于应龙这般肆无忌惮审视的目光，白思衍也若有所觉，只不过，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却是双双默契的选择暂时避而不谈。 闻听非瞥见一眼，虽然不解，却也觉出几分古怪来，只是，见应龙和白思衍都不开口，她便也只是在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眸，只做不知。 旋即，闻听非还特意和白思衍又确认了一下，得知这个凶手的本体居然真的是一只普通的野鸡，而非是《山海经》或者其它神话传说、古籍上提到过的任何一个有名姓的妖怪后，闻听非微微一顿，拧着眉小声嘀咕了一句道：“居然还自学了邪术，那它还挺有‘追求’的……” “是啊，早该下锅了，就没这么多麻烦了。现在养得肉都老了。”应龙远远的瞥了那只野鸡精一眼。 旁边被它爸高盛抱着的团团突然一哆嗦，想到自己年龄小，肯定肉嫩，忍不住又偷偷地看了应龙一眼。 应龙饶有兴致的回以目光，和惊恐的成了精的小哈士奇对视了一眼之后，团团扁了扁嘴，帅气又可爱的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小家伙愁眉苦脸的样子，居然也有几分别样的可爱。 应龙还朝着小朋友挥了挥手，懒洋洋的笑容里，倒是没有半点攻击性。 高盛礼貌的微微颔首示意。 对于妖怪，高盛其实依旧处于完全不了解的状态。但是，自家的狗儿子团团求生本能还是非常强的，通过观察团团，高盛也能推测出，应龙、白思衍恐怕都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至于闻听非，团团很喜欢她，而且，她和应龙、白思衍之间的交情看起来也很不错。哪怕是为了团团的以后考虑，高盛也会主动向这些人示好…… 沼气池旁边，被捞出来的凶手瘫软的趴在地上，身体还在微微的颤抖。 第279章 消防队的战士们不肯用高压水枪，还是村书记自己从养猪场里扯了一根水管过来，只是，想到水管里可是接近零度的凉水，这个天气，把冰水弄到人身上，怕是要生一场大病的。 村书记手上的动作一时间免不了有些迟疑。 “我来！”应龙突然开口，一个闪身，三步并作两步的出现在了村书记的身边，抬手便将那根塑料水管夺了过来。 下一秒，养猪场的水管里，冬天冰冷刺骨的大凉水就这么径直对着浑身上下惨不忍睹的凶手直接浇了上去。 村书记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旁边围观的村民也是一片哗然。 还有年龄长些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说道：“大冬天用冷水浇……会发烧出人命的。” 然而，话虽这么说，但是，大概是因为应龙身上的气势太过强大独断，愣是没有哪个人敢冲上来阻止。 唯独闻听非和白思衍或许还能商量和劝阻应龙，奈何他们两个又都心里清楚，凶手并非普通人，浇点冰水应该并不至于怎么样。野鸡精这会儿狼狈，主要还是因为它遇到了暴怒之中的应龙罢了！ 消防队长一把抓过刘胖，急切的劝道：“大冬天这样在室外浇冷水，真的会冻出人命的！” 刘胖使劲抹了把脸，无奈道：“应龙他……应该心里有数——吧？” 消防队长简直想要咆哮了，你把话尾那个不确定的颤音去掉再和我说这话！ 虽然不是刑侦口的，但是，消防队长也听说过，最近山海大海的学生出了一起命案，加上网络上的舆论，刑侦总队这边刘胖他们的压力挺大的，而且，如果这个人真的是凶手的话，从他自己私心上来说，凶手被人抓住了，被人用冷水浇着直接冻死也活该！可是，从法律上来讲，事情却是真的不能这么做的。 被夺走水管的村书记就站在应龙的身边，一眼不眨的盯着应龙用数九寒天的冰水使劲呲着浇凶手。 因为距离近，所以，村书记也敏锐的注意到了，水管里的水流出来的时候，似乎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细微冰蓝色——年轻的村书记敢用自己的养猪场保证，应龙用的绝对不是自来水管里面打出来的水！ 同样注意到这一点的闻听非嘴角微微一抽，和身边的白思衍低声喃喃道：“应龙好大的火气呀，那个野鸡精还真成落汤鸡了……” 白思衍却是突然有些古怪的一笑，“嗯，我倒是觉得，应龙这会儿真不是报复心理……” 闻听非微微一怔，“嗯？” 对上闻听非的目光，白思衍立即从善如流的轻声解释道：“应龙刚刚不是还和刘胖说，会把人还给他吗？野鸡精被他扔进沼气池了，等会儿回市局的话，总还是要把人带上警车的吧？你觉得，就刚刚那个野鸡精的模样，应龙能够容忍它被押到他要坐的那辆车上吗？” 顿了顿，白思衍凭借自己对应龙的了解，笃定的小声说道：“估计，把野鸡精直接塞后备箱里应龙都受不了……” 闻听非：“…………” 旁边的大宋更是听得眼前发黑，连周队的询问都顾不上回答，只感觉世界观直接就被迫重组了。 过了一会儿，终于被应龙强势冲洗干净的野鸡精瘫在地上，还是被刘胖和随后跟过来的派出所警察一起帮忙，上了手铐押到了警车上。 “刘哥，咱们真的要直接回市局，不用先去附近的第二人民医院一趟吗？”派出所那个民警小声和刘胖说道。 去什么人民医院，要去也是去畜牧站！刘胖一咬牙，果断道：“回市局！没事，老龚也在市局等着呢！” 同样听说过市局龚法医大名的派出所民警默默咋舌，心道，没准过一会儿，需要的还真是龚法医，而不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了。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消防队的战士们还在养猪场继续忙活后续，闻听非、刘胖一行却是带着凶手野鸡精回了市局。 再一次被强行带走的村书记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一回，他倒是不问，为什么又要带着他了，毕竟，警方办案，作为相关人员或者说是受害者？他得跟着做笔录什么的。 而在闻听非、刘胖他们忙起来，顾不上这边的时候，应龙和白思衍却是一前一后的出了市局给他们提供的一间充作休息的办公室，应龙眼神复杂的上下打量着白思衍，突然开口道：“白泽。” “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怀念的。”白思衍微微笑了笑，“只是，我已经不是了。” 应龙全然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并不接这个话茬，而是冷不防的突然开口道：“刚刚这一路上，你一次都没有出手过。” 白思衍英俊的脸上神色平静，不置可否。 短暂的停顿了一下之后，应龙微微眯起眼睛盯着他，轻声重复道：“我刚刚仔细回想了一下，从我这次睡醒出世见到你开始算起，你一直都没有出手过。” 应龙盯着他，“到底是不想，还是不能？” 第173章 第 173 章 意识到应龙今天是真的和自己杠上了, 得不到一个回答，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之后, 饶是白思衍也不由得有些头疼。 短暂的沉默后，意识到应龙还不知道都脑补了什么悲惨可怕的场景，白思衍嘴角一抽，还不如自己直接开口, 说了实话, 也能让应龙稍稍安心，别整天纠结他的事情。 “不想。”念及此处，白思衍突然回答道。 这个答案显然完全出乎了应龙的意料。 他刚刚那么追问白思衍, 甚至还提供了“不想”和“不能”两个选项, 其实说白了, 也是想着得给白思衍留点面子, 但是完全没想到, 白思衍却是会给出“他不想”这个答案。 “为什么！？”应龙倒是没有怀疑白思衍言语, 只是越发不解, 下意识的就又追问起来。 “不想就是不想——”回答了前一个问题之后，白思衍显然也没那么配合了, 瞥了应龙一眼之后, 直接反问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打死应龙, 他也没法当着白思衍的面说出“我关心你”这种话, 纠结了一会儿之后，虽然依旧好奇，不过, 确定白思衍不出手是他自己的心理问题，而不是大妖怪本体上的问题之后，应龙也就讪讪的闭嘴了，哼了一声，“不想说话就不说呗！整天装什么样子，谁还不知道谁啊？” “谁？”白思衍突然心中一动，猛地抬头看向楼梯的拐角处。 闻听非的手里拎着一袋子奶茶热饮一类的东西，正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平静、仿若未觉的抬头看向应龙和白思衍两人。 “啊——闻听非！”应龙惊了一下，还有些奇怪，刚刚怎么没有察觉到闻听非的动静。 闻听非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直接将手里装着热饮的塑料袋冲着白思衍和应龙打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简单道：“今天天气挺冷，刚刚正好有空，从附近的一家店里叫了外卖，看看喜欢什么口味的。” 外卖的奶茶都是塑料杯封装的，摸上去还有些微微的烫。 看着那些透明的塑料杯里面，各种颜色的奶茶和热饮，应龙顿时兴奋了起来，伸手从里面先摸出来一瓶深色的咖啡，又摸了一个带着紫薯颗粒的热牛奶，想了想，又伸手摸了一个红豆布丁的奶茶，然后，诚恳的看向闻听非，无形的黑色大尾巴几乎都要开心的摇晃了起来。 “我都想要……”应龙的回答很耿直。 第280章 闻听非默默心道，应龙大概还是上网的时间比较短，还没掌握著名表情包那经典的“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我全都要”的玩法。 看看应龙手里拿着的三杯，再看看站在旁边一个没拿的白思衍，闻听非很平静的和应龙说道：“先给你三个，等下我再帮你订个全部口味！” 应龙立即一点都不客气的使劲点头，“好！” “应龙你的出息呢……”白思衍眼角微微一抽，站在旁边一点不给面子的轻声道。 “闻听非愿意给我买的，羡慕你就直说！”应龙立时反唇相讥。 闻听非不以为意的微微笑了一下，又将手里的大袋子对着白思衍提了提，“你要什么味道的？” 白思衍顺手就把整个大塑料袋一起拎过来了，“我帮你拎上去，走吧！” 应龙楞了一下，眼看着闻听非和白思衍转身就朝着十楼闻听非的办公室方向走了，还不由得稍稍愣了一下，低头看看手里的三瓶热饮，略微犹豫了一瞬，纠结到底是立刻追上去还是喝完了再去，片刻后，想到白思衍那里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应龙决定还是先找个休息室慢慢的把东西尝完在说。 走出去一小段距离之后，白思衍突然开口道：“刚刚听到了多少？” 闻听非的脚步微微一顿，略微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道：“从应龙问你不想还是不能开始。” 白思衍：“…………” 在心里默默的又给应龙狠狠记了一笔之后，白思衍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道：“你刚刚站在外面的时候，我和应龙一开始都没有察觉到你。” “后面不是发现了吗？”闻听非完全是下意识的说道，虽然说完之后，她自己都微微怔了一下。 “你的气息变了一瞬。”白思衍轻声道。若非如此，闻听非一开始出现在那里的时候，他真的全无所觉。 顿了顿，白思衍轻声道：“不错的隐匿能力。” 闻听非却是有些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白思衍低头看她，“怎么了？” 略微停顿了一会儿，闻听非才轻声回答道：“你和应龙刚刚说话的声音——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听到，你确定，不是你们两个对峙的时候，气势太强，以至于，你们两个都忘记压低声音了吗？” 白思衍：“…………” 白思衍难得的彻底沉默了。 十分诡异的，闻听非突然忍不住脑补了一只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模样、反正就大概是浑身雪白毛绒绒、看上去就很好摸的巨大白泽形象，还有一只同样体型巨大到遮天蔽日、浑身黑玉鳞片的应龙，两只非常、非常、非常巨大的大妖怪在那里远远的对着闲话家常，声音阵阵如同天空中轰隆的惊雷。 ——偏偏他们两个还全无所觉。 几句话的功夫，闻听非和白思衍已经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口。 不确定成精的小哈士奇团团的食谱究竟有多严格和多讲究，闻听非给它的自然直接就是一杯鲜榨果汁，至于剩下的咖啡、奶茶一类的东西，则是递给了刘停、唐静怡还有那位唉声叹气的村书记。 “谢谢。”村书记接过暖手的饮料之后，看了闻听非一眼，眼神依旧特别忧郁。 想想刚刚在养猪场里面发生的种种事故，闻听非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刘停和唐静怡对视了一眼，因为经历过了邹秋娟那个男朋友当初阴邪恐怖的言语，今天骤然见到应龙直接怼那个凶手时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干脆利落，即使他们自己是战五渣，顿时都觉得安心了许多。 只不过，警方这边还没顾得上给他们一个确定的结论，所以，两个年轻人的面上依旧还略微带着犹豫不安的神色，接过闻听非给的热饮时，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道：“闻警官，凶手抓到了，我们是不是就彻底安全了？” 对于这个问题，闻听非也无法给出确切的回答，目光不由得转向了白思衍。 “连接在你们和那个凶手之间的血线，在应龙动手的时候，都已经断开了。”接收到闻听非的目光，白思衍上前一步，简单的回答道。 刘停和唐静怡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那我们，做完笔录之后，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刘停有些迟疑的问道。 唐静怡也是差不多的态度，看这两位的意思，如果闻听非和白思衍说一个不字的话，他们真的是一点都不介意继续跟着警方跑几天，直到这个案子彻底结束为止。 “没事了。”白思衍瞅了他们两个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 闻听非却敏锐的发现，白思衍刚刚似乎轻轻的碾了下指尖，隐约之间，似乎有一点黑色的雾气被他给弄散了。 闻听非心中微微一动。 这会不会就是白思衍不肯在应龙面前出手的原因？ 刚刚应龙态度坚决的追问白思衍为什么一直不肯出手，但是，闻听非却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就碰上过几次白思衍和人动手时的场景。虽说为了避免出人命，白思衍肯定留手了，但是，单就从上次有车和他擦碰，最后是那辆车直接爆炸、并且白思衍还有直接追上去动手的动作，也能发现，白思衍真的是看不出半点虚弱的模样。 ——即使顶着白泽这个瑞兽之名，他也绝对不是心态佛系、别人打我我不还手的老好人性格。 想到应龙之前警告过自己的，小心白思衍，他现在很危险的说辞，闻听非思忖了片刻，趁着在场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压低了声音，特别轻的说道：“你的力量，和应龙记忆中的模样，已经完全不同了吧！” 白思衍低头看向他，眸光中似有一瞬间深不见底，如无垠深渊。 只不过，那片危险的深意，却在和她对视之后，瞬间又立即消失。 闻听非微微迟疑，“你——” 白思衍突然笑了一下，用和刚刚同应龙呛声冷嘲热讽时全然不同，甚至带着几分鼓励甚至是蛊惑的意味，轻声道：“你想知道吗？只要你问，我就都告诉你。” 闻听非：“……” “然后呢？”闻听非冷静的反问道：“告诉我你的秘密之后呢？” “知道了我的秘密，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吧？”白思衍认真的眨了眨眼睛，明明刚刚还是带着蛊惑的言语，一转眼，便愣是一脸无辜无害的模样，仿佛刚刚那几乎要诱惑人跌入深渊的眼神，都不是他一样。 闻听非深吸了一口气，更加冷静的提醒他道：“秘密被第二个人知道之后，就再也不是秘密了。既然这么重要，你还是自己把这个秘密放在心里守好吧！” “你不想知道吗？”白思衍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道。 有些莫名的，闻听非甚至从白思衍的言语间，听出了些许失望的意味，仿佛刚刚和应龙还咬死不说的人不是他一样，简直匪夷所思。 第281章 “再说吧！”闻听非也没咬死，直接随口敷衍了一句，转身又继续去忙了。 正在这时，手里只剩下最后一杯奶茶，嘴里还叼着一根吸管的应龙探头找了过来，“你们在这里呀！” 白思衍微微拧眉，“见到你就没好事。” 应龙丝毫不让的反讽嘲笑道：“哈？瑞兽都遇不见好事了，姓白的你还是先检讨自己吧！” 第174章 没再去管又在打嘴架的应龙和白思衍, 闻听非转身便下楼去了询问室旁边的观察室。 两位专业的审讯人员都已经在询问室就位了，然而, 当闻听非过来的时候，隔壁的观察室中，周队、刘胖等人面上却是神色各异。 看到她过来，刘胖连忙招了招手, 脸上的表情却还带着些复杂, “小闻，你来了。” “周队，刘哥, 里面现在什么情况？”闻听非站在单向玻璃窗前, 认真的看向那只早就被应龙搞成落汤鸡的野鸡精。 也不知道应龙是不是还动了别的手脚, 那只野鸡精现在看起来就特别萎靡不振的模样, 但是也没虚弱到维持不了人形, 直接在询问室里变成一只扑腾着彩色羽毛的野鸡什么的…… “咱们的两位审讯专家已经问懵了。”周队轻轻的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 已经在考虑, 是不是现在立即叫停这个审讯过程，换成刑侦总队的人进去做笔录。 闻听非微微惊讶的眨了下眼睛。 刘胖小声道：“凶手挺配合的……就是, 太配合了, 把它自己是一只野鸡成精的事情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闻听非：=口=？？？ 片刻后, 闻听非的脸上, 都带着种神色恍惚，不由得喃喃道：“我还以为它会什么都不说呢……” “大概是被应龙给打老实了吧！”刘胖摇了摇头。 正因为这只野鸡精什么都说，什么都万分配合, 一通讯问之后，里面的两位审讯专家反而不信了。 等他们拿着笔录本出来后，还直接向刑侦总队的周队、刘胖、闻听非几人表示道：“我们怀疑这个嫌疑人可能存在一些精神问题，他始终坚定的认为自己是一只成了精的雉鸡，我们观察着，不太像是为了脱罪找的理由……关于作案过程的笔录已经有了，但是，他交代出来这些事情中，真假存疑，还涉及到了不少八卦风水方面的内容，我们建议先请医生给嫌疑人做一个精神鉴定吧！” 知道真相的刑侦总队三人：“……” 等到审讯专家暂时离场之后，闻听非三人还留在观察室里，看到那只萎靡不振的野鸡精被手铐锁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样子，一时间也不由得面面相觑。 刘胖突然神来一笔的说道：“野鸡是保护动物吗？” 闻听非和周队都忍不住看向他。 旋即，闻听非摇摇头，回答道：“不算是吧！好像和麻雀差不多，都是二类动物，可以人工养殖可以吃的……呃，不过里面那只都成精了，和别的普通野鸡还是不一样的。” 刘胖看向周队，“怎么办？” 周队一时间也有些头疼。 这次的山海大学学生被害一案中，从凶手的杀人动机、到凶手的杀人手法，甚至于凶手的真实身份，以及警方破案的流程里，愣是没有一个是可以用常理来推测的。 并且，整个案件中都充满了令普通人难以理解的地方，真要如实整理出来提交检察院，检察院估计得以为是刑侦总队的警察们集体得了癔症。 但是，如果把不科学的地方刨除，又认定了这只野鸡精真的存在精神上的问题的话，按照国内的现行法律，严重的精神病人杀人是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的，真要是最后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整个案子仿佛都成了一个巨大的笑话。 思来想去，周队微微拧着眉道：“我先去和局座沟通一下。” 闻听非和刘胖自然是点头，等到周队离开之后，刘胖把刚刚审讯专家拿出来的笔录交给了小闻，有些无奈的苦笑着说道：“你还别说，这只野鸡精挨了应龙一顿打之后，还把之前那个连环杀人案的案件过程都交代清楚了。” 闻听非心中悚然一惊。 就算之前已经有了这种猜测，但是，等到事件的真相水落石出时，她的心里却依然极为复杂。 “两个案子，居然真的是相互关联……”闻听非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是否还藏着其他的受害者。” 闻听非直接在观察室内仔细翻阅了一遍野鸡精被审讯专家问话时，交代事情做出的笔录。 按照野鸡精的交代，它意外得到一本人皮书后，从里面学会了制作吸血植物、制作操控和替代伤害的血线的办法。 至于第一个连环杀人案中，搜寻那些八字纯阳的年轻女孩，在月圆之夜将其杀死，她们的鲜血中会饱含对生机的渴望和不甘，正是祭祀那个黄铜摆件所需要的方式。 想到白思衍告诉她的，那个黄铜摆件，还有黄铜镜中，同她体内的力量出自同源，再看到山鸡精的交代，闻听非的心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不适之感。 她深深的拧了拧眉，又继续将刚刚完成的笔录翻看下去。 对于血腥祭祀这种明显像是邪教做派的过程，刚刚的审讯专家在已经认定了野鸡精精神上可能有问题之后，自然就没有深入的追问，而是转而问起了野鸡精发现被害目标的方式，以及后面的作案过程。 野鸡精在这一部分的交代就比较硬核了，它居然还特意钻研过电脑技术，再加上，大数据时代中，个人信息早就成了被随意贩卖的商品。有些诈骗犯从网络上获取这些个人信息进行有针对性的诈骗，野鸡精拿到这些个人信息之后，却是经过仔细的筛选，进而谋害特定生辰的人的性命。 闻听非大概可以想象，那两位审讯专家问出这么多一会儿现代科学一会儿迷信玄学的内容，并且，野鸡精还将这两者完完全全的结合在一起时微妙又凌乱的心情。 至于上次的连环杀人案中，直接动手的那个男人，虽然本身是普通人类，但是，却已经完全被野鸡精给洗脑了，把他定义成信了邪教的疯子还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且，据野鸡精自己交代，上次的连环杀人案告破，浸泡黄铜摆件的鲜血全都被毁，黄铜摆件也作为涉案证据被警方带回警察局之后，他曾经还试图到山海市警察局的办公大楼中将那个黄铜摆件取回。 只不过，前来市局的过程中，野鸡精却骤然遇到了另一个气势可怖的存在。再加上，野鸡精自己也觉得，普通警察拿那些吸血水草应该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它暗自揣测着，那个让它觉得极端可怕、气势凛然的大妖怪，或许变换了身份在山海市警察局做什么事情。而且，没准那个黄铜摆件就是警察局里的大妖怪有意拿到，所以才不动声色出了手，在这种情况下，野鸡精哪里还敢冒犯？ 也是因此之故，失了黄铜摆件之后，野鸡精再作案时，都比之前要小心谨慎了许多。 只不过，这次爆出来的第一个受害者又恰巧是山海大学的学生，而且，学生在学校宿舍内遇害这件事，本来就容易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刑侦总队这边更是第一时间就投入了大量的警力，中途又有能力奇特的小哈士奇精团团加入搜查，就连本应是最危险的抓捕过程，都因为洁癖的应龙突然情绪爆炸，继而怒气爆棚的solo全场…… 碰上愤怒模式、而且这个愤怒还是直接冲着它去的应龙，显然比上次在山海市警察局遇到那个同样力量阴邪可怕、不知目的的大妖怪更让野鸡精害怕。 机缘巧合之下，事情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只不过，凶手抓到之后，刑侦总队这边更需要头疼的，反而是这个结案报告到底要怎么写的问题了。 而且，案情之外，闻听非的心中同样还有许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第282章 就野鸡精现在这个明显被应龙打怕了的状态，闻听非并不觉得它还会撒谎，所以，这只野鸡精明显并不知道黄铜镜的事情。 如此一来，黄铜摆件和黄铜镜的真实来源，就很值得推敲了。 还有野鸡精想要祭祀黄铜摆件的目的。目前看来，结合着之前白思衍告诉她的事情，似乎可以推测，野鸡精是想要利用黄铜摆件得到什么力量，但是，血腥祭祀，和闻听非上次不知不觉就得到的力量相比，过程未免也差了太多…… 想到这里，闻听非的心中突然又是一动。 野鸡精想要通过血腥祭祀黄铜摆件从而达到什么目的，但是，在野鸡精不知道有黄铜镜存在的时候，附身在李婄雅身上的镜灵，目的则正是那个同源的黄铜镜。 只不过，镜灵明显是想要寄身黄铜镜，这就又不同于野鸡精的血腥祭祀了。 黄铜摆件和黄铜镜合在一起之后，明显还有能够拼凑的部位，是不是意味着，很可能在其它的地方，还有其它的妖怪、生灵在做着类似的事情？ 闻听非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笔录本，眼神也随之微微沉了一下。 种种猜测中包含的危险，让她免不了有些恍神，尽量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猜测后，才低声和刘胖交谈着案件的具体信息，然后乘电梯一路从审讯室那边回到十楼的办公室。 大宋才在工作群里提了一句，陪着警方做完笔录之后，高盛刚刚便已经带着团团从市局离开了。刘停、唐静怡等人也是一样。倒是那位村书记还得多留一会儿，毕竟，野鸡精之前还在他的养猪场里工作过，警方这边肯定得多了解一点情况。 唯独白思衍和应龙，闻听非看他们俩的时候，白思衍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察觉到她的目光，便适时抬头微笑了一下。 至于应龙，却是叼着吸管，才一听到闻听非的脚步声，便直接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 闻听非：“……” 直到这时，看到应龙那眼巴巴的目光，闻听非才陡然间意识到，自己刚刚答应过应龙的事情。只不过，因为野鸡精的事情，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 “我帮你叫外卖，全部送过来这里？”闻听非问道。 “好呀好呀！”应龙使劲点头。 闻听非默默的摸出手机，开始下单。不过，应龙全都要也有好处，起码在店铺里下单的时候，直接挨个往下点就是了，还省去了挑拣的过程。 结果，闻听非这边刚刚下完单，奶茶店的电话便直接打过来了，“你好女士，刚刚的订单数量很大，你们是要在单位里搞活动吗？” “是啊——”闻听非冷静的回答道：“我没点错，就市局办公大楼，等下直接送过来就可以了。” 奶茶店确认订单之后，还主动表示，因为订单庞大，等下还会额外赠送一些小礼物…… 应龙直接凑到了闻听非身边，主动表示道：“下次需要帮忙继续找我呀！” 闻听非刚要开口，突然之间，大宋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小声惊呼道：“胖胖！小闻！山海大学的校长因为和学生家长、就邹秋娟的父母——起冲突上新闻了！” 白思衍闻声也抬起头，对上闻听非一脸错愕的表情，笑着眨了眨眼睛，小声道：“我告诉过的，山海大学这一任的校长脾气很刚……” 一时间，就连最近在山海大学打工的应龙都起了些兴致，叼着吸管扭头，好奇的向大宋问道：“新闻呢，新闻呢？” 闻听非直接摸出手机来，刘胖也是相同的动作。 大宋已经把新闻发到了刑侦总队的微信小群里面。打开之后，看样子应该是有在场的学生拍的小视频。 不过，看着山海大学校长这位知名学者大牛怒发冲冠，愣是把邹秋娟那对儿胡搅蛮缠的的父母骂得根本没机会说话，再加上校长的年纪也大了，旁边不知道是他带的学生还是助理的人一边劝一边帮忙拉偏架，闻听非觉得，真要说起来，这场面甚至算不上是冲突，而是校长在单方面的教家长做人。 第175章 第 175 章 其实, 山海大学这位业界大牛的校长，对付邹秋娟的父母时，没有丝毫引经据典、口若悬河, 但是, 架不住他理直气壮，外加天生的嗓门大。 明明是手机录拍的小视频，但是, 校长冲着那对儿学生家长大声说话的时候，其声音之高昂, 几乎要从手机屏幕里破壁而出。 刘胖一开始没防备, 瞬间眼睛就瞪圆了。 听了两句之后，就连应龙都随口来了一句道：“这校长中气挺足啊！” 虽然俗话说“有理不在声高”，但是, 就从这个小视频里也能看出来，声音大明显能占据绝对优势, 上了年纪的山海大学校长嗓门宏亮, 吵起来的时候, 邹秋娟的父母愣是被他一个人的声音压得越来越低，甚至不太敢吭声了。 等到这个小视频放完之后, 闻听非和刘胖随口提了一句道：“凶手已经抓到了, 是不是得和山海大学那边通个气，稍后还得发个公告吧！” 毕竟是在网络上颇有热度的校园杀人案件, 之前舆情就有点被人带偏了, 而且, 山海大学内部，也免不了会有人惶惶不安。 刘胖点点头，旋即又忍不住拧了拧眉，回答道：“先等周队和局座那边的消息吧！这个情况说明可能不太好发。” “为什么不问问山海大学那边的意见呢？”嘴里叼着吸管的应龙随口建议道，还伸手指了指手机屏幕上中气十足、自带扩音器效果的校长。 闻听非顿时心中一动，突然有了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测，小声向白思衍和应龙核实道：“山海大学的校长——是不是也不是普通人？” 闻听非的声音虽然不高，不过，刘胖就站在旁边，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登时眼睛就睁大了，“什么？” 结果，应龙反而也跟着楞了一下，“啊？我不知道啊，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在山海大学待的时间不长，也没怎么碰到过校长，就没太注意过。” 闻听非顿时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说，让我们去问这位校长？” 应龙叼着吸管随意的吐槽道：“我看网络上说，好多人类最怕碰瓷的了，那对儿夫妻的这个行为是叫做碰瓷吧？不过，既然校长敢和那对儿夫妻硬杠，说明他心里肯定有底啊！” 万万没想到，应龙给出的理由居然还挺有逻辑的闻听非和刘胖：“……” 闻听非下意识的看向白思衍，结果，白思衍却只是笑，然后对上她带着困惑的目光后，便又忍不住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瞬间，闻听非拧眉看着他了，白思衍才从善如流的收手，然后轻笑了一声说道：“校长的身份，你可以猜猜看，自己感受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不同。” 闻听非：“……？？？” 闻听非的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 ——隔着屏幕，她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不过，虽然还没确定校长的身份，但是，就像是应龙所说的那样，山海大学的这位校长，的确是个很有应对办法的人。 别看他声势浩大、中气十足的和邹秋娟的父母吼了一通，随后，甚至还没等随着邹秋娟的父母一起过来的记者把匆忙写好、标题大意为《女学生校内惨死、农村老父母求告无门被知名学者校长赶出》的新闻发到网上，这位校长便直接住进了山海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顶层的vip病房，并且，拒绝了多方媒体的任何采访。 第283章 校长身边的得力助理更是第一时间联系校方行政人员，在学校官网、微博上公布了校长年纪大了被气得生病住院的事情。 等到晚上八点多，早就过了饭点，终于忙完一茬，从手机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闻听非一时间都有些被惊到了。 因为凶手已经抓到了，虽然因为野鸡精的身份暂时不太方便进行案件的后续处理，不过，知道不会再有其他人遇到危险，刑侦总队的警察们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到了这个时间，众人早就已经饥肠辘辘。 龚法医更是按照之前和刘胖调侃时提到的那句话，直接招呼上了大宋、小宋，还有闻听非一起，径直去了市局大门对面的那家毛血旺小饭馆吃晚饭。 这会儿的时间有些晚了，毛血旺小饭馆里几乎不剩几个客人，而且，大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不过，依旧从厨房里弥漫出一阵阵香气四溢的各种血旺味道。 还是之前那个服务员，她也都认识闻听非几个人了，作为经常见的回头客，甚至都不用专门拿着菜谱点菜，直接简单问一句吃什么，厨房那边的大厨就直接开始做了。 闻听非把自己的手机屏幕示意给了旁边的刘胖，看到上面的新闻内容之后，刘胖一时间都有些不知该如何评价了，想想校长之前指着邹秋娟的父母鼻子骂的时候那矫健的身板、吐字清晰的语句，下意识的就小声嘀咕道：“今天下午的时候看着，山海大学的那位校长身体应该挺好的吧……” 想到白思衍之前和她说，让她自己去判断辨别时饶有深意的笑容，闻听非的嘴角不由得一抽。 虽然她依旧还不能确定校长的身份，但是，山海大学的这位校长完全是自己想住院这件事，她的心里差不多已经有点谱了。 闻听非随便往下翻了翻。 邹秋娟的父母这边，刑侦总队的人虽然知道这两人做出了什么事情，简直不堪为人父母，但是，龚法医他们不可能把这些事情说出去。 所以，落在大多数围观的网友眼中，自然便是弱势的农村出身父母痛失爱女，然后又遇到了态度强势的校方。 可是，山海大学的校长年纪比较大了，虽然性格强势，但是，年龄上反而还要比邹秋娟的父母弱势。 闻听非简单上网搜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了校长的履历信息，发现这位大牛学者其实早已经过了普通人的退休年龄，因为是国内相关学科的领头人，现在完全属于延迟退休后继续在岗，这种放在什么地方都得被供起来的珍贵人才因为和学生家长起了冲突而被气得生病住院，一时间，业界也是一片哗然。 无数个热点和爆点碰在一起，从学生遇害的校园安全讨论，到家长索赔和校方是否无辜之间的争论，还有不怕事大的也不知道是知情学生还是推手记者、甚至还可能是没追回欠款的小额贷款公司泄愤，后续，网络上又有神秘人爆料了死者邹秋娟生前多次进行校园贷、网贷并且欠钱不还的事情。 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网络上的舆论也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 自然而然的，网友们爆发了大规模的争论和吵闹之后，还有规模不小的一批人开始盯上山海市警察局，就等着他们给出一个邹秋娟遇害一案的结论。 大宋一边夹着一块血旺，一边还可有经验的摇摇头，告诉闻听非道：“就算咱们现在立刻公布消息，说是凶手已经抓到了，网络上的舆论也不会平息的。” 出于社会安全的考虑，重大刑事案件的侦破过程是不可能原原本本的直接公开给广大群众的，而那些吵起来的人，想要的其实也不是真相，而是为了证明，究竟是校方存在严重安全隐患所以要负连带责任，还是校方无辜学生家长碰瓷了。 闻听非停了，忍不住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身上还系着一个干净的白色围裙的戴维突然拿着大勺走了出来，他眨了眨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睛，在晚上的灯光下，他那张因为每天都能吃饱各种血食而格外餍足的脸上，全无吸血鬼特有的苍白，带着健康红晕的脸上，反而透出一种格外温和的暖色。 “你们在谈论什么，怎么唉声叹气的？”戴维随便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了刑侦总队这几个警察的桌子边上。 “就这几天在办的那个案子，网络上都吵翻天了，我们也压力大啊！”刘胖跟着又叹了口气。 闻听非则是笑着和戴维打了个招呼，然后关心了一句道：“戴维，你最近怎么样？就一直在当厨师，然后认真学做菜吗？” “我还好啊！”戴维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简直可以直接拉出去怕牙膏广告，完全看不出半点吸血鬼犬齿的锋利尖锐。 闻听非正想调侃两句，突然之间，刘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被稍稍打断了一下，大家也没在意，刘胖一边按下通话键，一边随口道：“是周队，兴许是和局座那边商量出结果了。” 然而下一秒，周队带着几分急促的声音传来，“刘胖，小闻你们是不是一起出去了？” “是啊！老龚请吃饭，大宋、小宋也一起呢！”意识到周队的语调格外急切，刘胖也不由得正色，立即问道：“周队，出什么事情了？” “立刻回警局！”周队沉声道：“就刚刚，老城区派出所接到报警，山海大学学生被害一案中，死者的舍友庄新怡重伤，正在医院抢救。而且，庄新怡身上的伤，和邹秋娟的也一模一样。” 虽然没有开免提，不过，离得近的闻听非、龚法医全都清楚的听到了周队所说的内容，三个人脸上的表情同时骤变。 “什么！？”刘胖顿时失声叫道。 剩下的半顿饭也顾不上吃了，“哗啦”几声桌椅被撞开的动静，所有人同时起身，就连戴维都被惊了一下，跟着站了起来。 龚法医直接掏出两张钞票飞快的塞到戴维手里，伴随着一句“下次再找”，一行人如同一阵风一样，匆忙离开。 手里还抓着两张钞票的戴维：“……？？？” 第176章 第 176 章 闻听非、刘胖一行人匆匆忙忙的赶回了市局, 就隔着一条街的距离，等他们出现在市局办公大楼里面的时候, 也不过才过去了三两分钟的时间而已。 周队还在和人打电话，见他们进来，没说话，却伸手指了指自己旁边那台电脑的显示屏。 闻听非站过来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是一些新伤口的照片, 刀口平滑、失血量却又明显低于正常情况。 “是庄新怡的伤口？”闻听非轻声说道。 周队点点头，放下电话之后, 面色犹带凝重的开口道：“死者邹秋娟的舍友庄新怡是本地人，她家就在老城区紧挨着派出所的那个小区里。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 庄新怡的父母喊她出来吃饭，庄新怡的房间里却一直没有回应。她的母亲过去一看, 却发现庄新怡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 已经昏迷了。” 闻听非、刘胖等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连庄新怡受伤的案发现场似乎都和邹秋娟的一模一样。 刘胖按了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问了一句道：“然后是庄新怡的父母报的警？” 周队摇了摇头, 简单道：“庄新怡家也是个老小区, 街坊邻居差不多都认识。庄新怡的母亲喊了一嗓子，夫妻俩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小区门诊的医生也被邻居喊过去了, 然后才是邻居帮忙报的警。” 虽然当时的场景一片兵荒马乱, 不过, 在遭遇了相同的伤害之后，因为庄新怡的父母本就发现比较及时，又有门诊医生帮忙做了一些应急处理，所以，庄新怡才能坚持到医院。 就在这时，周队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医院那边。”周队微一拧眉。 待他接了电话，简单应了几声之后，皱起的眉心倒是稍稍舒展了些，挂断电话后，转而道闻听非等人说道：“庄新怡已经从手术室出来，脱离危险了。” 闻听非、刘胖等人，听了，也随之松了口气。 第284章 不得不说，大量失血虽然很容易造成人员死亡，但是，失血时间短且抢救及时的话，反而是较为容易治愈、且并不容易留下严重后遗症的症状。 旋即，刑侦总队的警察们迅速分成了三队，各自行动。 “我和小闻立即去医院庄新怡那里。”刘胖道。 闻听非下意识的看了龚法医一眼，龚法医点了点头，应声道：“我也一起吧！”总要仔细辨别一下庄新怡的伤口。 小宋也开口道：“我带人去被害者家中取证，老城区派出所的民警应该还在那里吧？我直接联系他们。” 周队点点头，又道：“大宋和我留守市局，提审之前抓到的那个凶手，保持联络，有消息随时互通。” 众人齐齐点头。 然而，正要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闻听非的脚步突然一顿，想到一件事道：“负一层冷库那边，邹秋娟的尸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除了小宋之外，当初亲眼见过诈尸现场的众人不约而同的神色一怔。 龚法医喃喃道：“我都加水把被害者的尸体冻进冰块里了……” 不过，话未说完，龚法医自己就又沉默下来了。 实在是当初邹秋娟那个突然诈尸来得让他完全措手不及，就算现在把尸体冻上了，面对不科学的情况，龚法医也不敢保证，邹秋娟的尸体不会再次出现问题。 “那怎么办？”龚法医想到了自己从淘宝店买的那些捆缚工具，奈何特别定制需要时间，目前还没到货。 闻听非不太确定的提议道：“要不，交给电梯精点点？” 周队：“……” 刘胖等人：“……” “也行，”周队长久的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闻听非，“等会儿下楼的时候，你和点点说一声？我也和局座说一声。” 闻听非继续点头，“好。” 话音落下，众人立即分头行动。 还没走到电梯里，闻听非便又听到了点点又乖又柔的声音。 “小美女，晚上好呀！你们又在加班了，好辛苦00” 电梯精点点主动打招呼道，闻听非依稀还听到了两声消消乐的背景音乐。 进了电梯，等到电梯门自动关上，里面只有闻听非和刘胖两个人之后，闻听非才开口道：“点点，等下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你也要辛苦一下，和我们一起加班了。” 电梯精点点睁大眼睛，“嗯嗯！” 得知自己有了新任务，电梯精点点还有点兴奋，立即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下来。 闻听非简单把周队刚刚说的事情转述了一下，然后又请点点一定要盯好邹秋娟的尸体。 如果它一直在负一层的冷库里，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有了什么特殊的情况，也一定要把邹秋娟的尸体控制在负一层原地，千万不能进入上面的市局办公楼，接近其他人。 电梯精点点全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的！小美女和胖胖放心，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务=v=” 说话间，电梯已经在一楼停下，闻听非和刘胖走出来的时候，还都纷纷和点点挥了挥手，这会儿时间已经晚了，市局一楼的大厅里空荡荡的，他们两个出来后的电梯里面，也空无一人，若是被人拍到刚刚这幅画面，大概妥妥的又是警察局里发生的“真实灵异事件”了。 接下来，一直看着闻听非和刘胖匆匆离开后，电梯精点点一边把自己移动到负一层的位置，乖巧的守好门，防止邹秋娟的尸体真的二度诈尸乱窜，一边还拿着手机，关掉消消乐，打开微信又开始给白思衍发消息。 “大佬，我和小美女一起加班了！除了开电梯，我还有了新工作，开心=v=” 白思衍只回了一个问号。 面对这个高冷的“？”，点点却是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高高兴兴的和白思衍念叨了刚刚闻听非告诉它的所有事情，最后还忍不住感慨道：“小美女和胖胖工作好辛苦呀！” “你说，他们刚刚去医院了？”白思衍略过点点的所有长篇大论不管，就抓住了这一个重点。 “对呀！”电梯精点点也不介意这些，白思衍对哪个话题感兴趣，它就接着哪个话题继续往下聊，表现得配合极了。 想了想，电梯精点点还突然道：“哎呀！我刚刚忘记问小美女他们，今天那个重伤的学生在哪个医院了！” 白思衍随意道：“你好好看着邹秋娟的尸体。” 顿了顿，他又紧挨着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颇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道：“不过，邹秋娟的尸体这边应该没什么事。庄新怡那边可是中招之后还活着呢！” “哦！”电梯精点点乖巧的应声，站在负一层的电梯井里，看着光线昏暗的走廊，想了想，电梯精点点还分出了一块金属门板——就上次龚法医亲自用消毒水帮它擦拭过的那一块，然后仿佛长了脚一样，一步一步的朝着存放尸体的冷库那里走了过去。 · 刘胖又没抢到机会，眼睁睁的看着闻听非把她自己那辆豪车开了出来，一个灵巧的转弯，副驾驶的车门位置便正正好好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刘胖认命的坐上了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还一边连连叮嘱道：“小闻开车慢一点。” 闻听非一笑，抬起手来冲着他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在去山海市第二人民医院的路上，闻听非一边开着车，还随口问道：“刘哥，要不要叫上应龙？” “为什么不是白思衍？”刘胖完全是下意识的这么一说。 毕竟，他们和白思衍认识的时间更长，而且，之前白思衍的身份可切切实实是个刚刚年满十八周岁的“孩子”，又在市局交了好多次的思想汇报，以至于，即使已经知道了他的本体其实是厉害的大妖怪，但是，刘胖下意识里，依然还是把他当成了普通人。 反而是应龙，即使目前表现得再怎么温和，他第一次在狂风暴雨中出场时差点打死一堆毒贩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真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绝对不像是普通人…… 闻听非却是眨了下眼睛，想到白思衍之前的几次帮忙，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开口了。 ——在这之前，她是真的觉得，应龙虽然一口一个那是给他的供奉，但是，他要求也不高，随便两张蛋糕卡和奶茶就能轻易满足，让闻听非颇有一种银货两讫、特别省心的感觉。 第285章 若是换成白思衍，他却是什么都不要，欠下的人情，仿佛总也没法还了…… 刘胖显然没想这么多，闻听非没回答，他也没纠结，想想庄新怡那边和邹秋娟一模一样明显不正常的伤口，自己便继续顺着刚刚的话题道：“要不还是给应龙打个电话吧？我怕庄新怡接下来还可能遇到危险。” 说到这个，刘胖又有些忧心了，“刘停和唐静怡那边，不会有事吧……” “应龙和白思衍都说了没事，应该没什么问题。”闻听非轻声道。 对于这种不科学的事情，大妖怪说话貌似靠谱。 刘胖想想也是，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 老城区派出所这边，和山海市第二人民医院就隔着两条街不到的距离，行程不足三公路。 庄新怡的父母找救护车时，都不是按的“120”急救电话，而是直接拨打了第二人民医院的固话号码。 庄新怡现在能够安然无恙，除了她自己命大之外，也真是多亏了她家的地理位置、小区的门诊医生、她的父母，以及那些热心肠帮忙的街坊邻居。 不过，等到闻听非和刘胖到了第二人民医院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去找庄新怡的病房，就直接和那位据说被闹事的学生家长气病了、躺在vip病房里下不了床的山海大学校长走了个碰头。 此时夜色渐深，虽月光皎洁，但冬日的夜里北风凛冽，森寒刺骨，着实不是适合医院病人散步的时间。 因为那个小视频的缘故，闻听非和刘胖一眼便认出了下午的时候还意气风发、挥斥方遒、把邹秋娟的父母训的说不出话的校长。 不过，山海大学的校长显然并不认识闻听非和刘胖，见他们两人两人一路脚步匆匆的朝着医院里赶，还以为是有什么着急的症状，双方视线对上，头发花白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老校长冲着他们点点头示意后，还特别热心的伸手一指，“夜里急诊挂号在那边！” 刘胖下意识的点点头之后，又忙改口道：“不是，我们是来看病人的！” “哦！住院的人病房在那边。”精神抖擞、没有丝毫病容的老校长点点头，又伸手一指住院部的楼，简直堪比导诊的护士，可见平日里没少来住院…… 第177章 第 177 章 刘胖完全是懵逼的状态下，谢过这位山海大学的校长之后, 便下意识的就按照老校长所指的方向走了。 一直没出声的龚法医伸手拉了刘胖一把, “别急, 我知道路，从这边走比较近。” 当初在学校的时候，龚法医的毕业实习是在警察局这边, 不过，更早之前，刚刚上完临床的课程时, 其实暑期在医院里也是有过一段实习的, 当时他恰巧就被分在了山海市第二人民医院，所以，至今对这里都还挺熟悉的。 说完, 龚法医还打趣了一句道：“这个老校长厉害的呀, 他刚刚就说了一句话，我都差点想要直接按照他说的做。” 刘胖恍然, 道：“我刚刚也是这样，要不人家怎么是校长呢！” 闻听非却是不禁想起了白思衍说让她自己去猜这位校长究竟是什么身份时的表情, 忍不住就又多看了老校长一眼。 只是，就算闻听非已经对白思衍所说的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稍微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感觉，但是, 见到这位和蔼的老校长时, 她依然什么都感觉不到。 ——完全没有初见白思衍时候, 从他眼睛察觉到的幽深和如临深渊；没有见到应龙时的那种微妙的违和感；当然, 也没有见到王教授的妻子阿玖时那种难以形容的紧张和危机感…… 正常情况下遇到这位老校长，闻听非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怀疑对方的身份可能不是人类这件事。 这位老人家身为业界大牛，也当了这么多年的校长，对于这种好奇的目光，显然适应良好，还和蔼的冲着闻听非点了点头。 闻听非也不由得微微笑了一下，这才和刘胖一起，跟着带路的龚法医，从两栋楼之间的一条应该是方便医护人员的通道，抄近路直接朝着住院部的大楼走去。 刘胖随口说道：“看样子，这位老校长身体应该是没事了。” “没事就好。”闻听非也笑着应了一声，尤其想起网络舆论上的一片混乱，更是忍不住在心里悄悄的给这位校长的处置方式点了个赞。 “对了，我们先给应龙打个电话？”龚法医又道。 通常来说，当医生的人，不管是法医还是给人治病的医生，一般面对各种灵异鬼怪、尸体死亡等存在时的心理素质，都要比普通人更坚强一点，不过，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意识到这个世界远比他此前一直以为的复杂太多之后，龚法医的态度转变的反而比别人都更加干脆，不管是在市局里请电梯精点点帮忙，还是在医院里，打算等应龙的出现。 闻听非“嗯”了一声，拿出手机，很快便将电话拨了出去，还小声念叨了一句道：“这个点，应龙应该不会睡觉吧？” 虽然已经是三更半夜了，不过，就如闻听非所想的那般，应龙的确没有睡觉，甚至于，他在开心的打包了奶茶店送过来的所有热饮、奶茶以及作为小礼物的几包紫薯瓜子、怪味花生回到山海大学提供的员工宿舍之后，正优哉游哉的从傍晚一直吃到了夜晚。 “闻听非？”电话里，应龙的声音含糊不清，似乎还带着一次嗑一整把瓜子壳时连绵不绝的清脆“咔咔咔”声音。 “现在，方便来市第二人民医院一趟吗？”闻听非直接问道，“有事可能需要请你帮忙。” 因为闻听非之前的大方和信誉，此时，她的声音落在应龙的耳中，自然而然的就完成了一系列的转换——给她帮忙、有供奉、可以尝尝别的口味…… 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应龙灵巧的直接把嘴里的紫薯瓜子壳全部吐出来、却把里面的瓜子仁一个没拉的咽下去之后，当机回答道：“告诉我具体的地点，我马上就能到！” 放下电话之后，闻听非看向刘胖和龚法医，点点头果断道：“妥了！” 刘胖摸摸下巴，“回头得想个理由，让周队把这部分给应龙的餐饮费报销掉。” 如果只是请应龙吃两顿饭，吃两个蛋糕，刘胖也就自己出了，反正他之前都把自己的蛋糕卡贡献出来了。 但是，按照现在这么个请应龙帮忙的频率，就算闻听非不差钱，这“供奉”的花销，也不能一直让她自己掏腰包…… 话音还没落下，楼道里一扇窗户突然被推开，随着一阵夹着清新水气的寒风袭来，刘胖和龚法医同时冻得一哆嗦，闻听非猛地抬头，就看到，近乎透明的淡蓝色冰雾中，应龙手里还捧着几杯奶茶的身影便陡然间出现在了窗边。 “我来了！”应龙温声说道。 刘胖和龚法医明显都被惊了一下。 虽然应龙在电话里说的就是“马上到”，但是，谁都没想到，应龙的“马上到”和普通人概念里的立刻出门过来，完全不是一回事…… 应龙还特别热情友善的将自己手里的几杯闻听非之前买给他的奶茶，借花献佛，又分给了闻听非、刘胖和龚法医三人。 “啊，都凉了，要不要我帮你们热一下！”应龙一边分着，还忍不住微微睁大眼睛，随口嘀咕了一句。 “不用麻烦了。”也说不出什么理由，闻听非却是本能的当即拒绝道，大概是因为，之前看到应龙出手时，连火焰都是冰冷的感觉？ 闻听非抬起头看了应龙一眼。 第286章 明明是个面容极为清隽的男人，但是，一头墨色长发却丝毫不显女气，而是周身都流露出一种极为从容的古典雅韵。 ——下午还在那位倒霉的年轻村书记的养猪场里愤怒爆发了，不过这会儿，应龙显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一时间，闻听非都忍不住有些好奇，应龙这截然不同的两面，到底哪个算是常态…… 算上应龙，闻听非一行四个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住院部。 然而，刚进大楼，正往电梯方向走的时候，应龙突然若有所觉的一抬头，轻轻的发出了一个感叹词，“咦？” 闻听非三人也顺着应龙的方向望过去，发现竟然又是刚刚才在医院门诊大厅那边碰到的山海大学校长之后，龚法医和刘胖顿时也惊了。 “那位校长比咱们走得还快！”刘胖一开始还没想太多。 龚法医脸上的表情就有些复杂的耐人寻味了。 “我们刚刚是抄近路……而且，那位校长刚刚是往外走的，和这边方向是反着的，他怎么可能走到咱们前面？” 就算刚刚应龙到的时候，开窗关窗那会儿耽误了半分钟时间，也完全不足以让一位老校长赶上来。 闻听非就直白多了，反正也没有白思衍在这里卖关子，她直接就向应龙问道：“应龙，你知道那位老校长的本体是什么吗？” “知道啊！看一眼就知道了。”应龙回答得干脆利落，不过，就是在形容上稍微迟疑了一下，“就是好像有点不太好说。” 如果说刘胖和龚法医刚刚还是惊讶居多，那么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只剩下惊悚了。 “哈？”刘胖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字，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会儿，应龙差不多已经组织好语言了，一边继续瞅着老校长，一边还嘀咕道：“怎么着它的本体还是古今结合的。就，先是有个比较大的虚影，古代私塾那种，你知道吧？带着笔墨纸砚案戒尺什么的，然后，桌案上还放着个大喇叭，有点像是今天咱们在养猪场的时候，村子里看到绑在电线杆子上放广播的那种——” 稍稍停顿了一下之后，应龙突然“啊”的一声，轻快道：“我明白了！它的本体应该就是那个喇叭，不过，它能成精，却是因为那个私塾里的东西都把自己的愿景给它了，所以才带着那么大的一片虚影。唔，这么说的话，它有点像是信仰流的那种妖怪啊。说真的，现在信仰流的妖怪好像都不剩下几个了，它们的本体存在感一般都很弱的。” 不过，就像是应龙所说的，闻听非发现，山海大学的这位校长，不但本体存在感微弱，其实，他对这边的感知也并不敏感。 ——就因为隔了一段距离，闻听非和应龙这边都盯着老校长的身影讨论半天了，那位校长都没察觉到什么。甚至于，他连应龙这种力量强大的大妖怪，似乎都不怎么能感知得到。 而且，闻听非心里也清楚，从白思衍和应龙来看，大妖怪明显都是具有很强的领域概念的，但是，老校长却没有。若非今天正好在医院里碰见了，应龙之前都住在山海大学的宿舍里面了，都愣是没注意到校长的存在。 “信仰？”闻听非一怔，突然回过神来，有些古怪的说道：“是老师们教书育人、桃李满园的期待，还是学生家长望子成龙、尊师重道的信念？” 应龙一摊手，“这哪看得出来呀！信仰流的妖怪，究竟是收集什么信仰和祈愿存在的，只有它们自己知道，要不然，但凡有两个靠得住的大妖朋友，随便多念它们两句，凭着这点意思意思的信仰，它们也不会消失那么多。” 说到这里，应龙还突然灌起了鸡汤，深有感触的说道：“所以说，指望别人的信仰其实是靠不住的，万事还是要靠自己！” 闻听非、刘胖和龚法医：“……” 你一个在天地间应运而生、而且生来就是世间仅有一只的应龙、并且不管是力量还是寿命都天生这么强大的大妖怪是怎么好意思这么给人灌鸡汤的！？ 第178章 第 178 章 得知了校长的身份, 又被应龙灌完鸡汤, 闻听非一行四人总算是找到了庄新怡所在的病房。 因为她的情况特殊，再加上, 老城区派出所这边也接到了周队的指示, 特意留了两个人在这边守着, 所以，警方还特意和医院协调过, 专门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 双方一碰面，那两个派出所民警便认出了刘胖来, 至于龚法医，差不多也是脸熟。不过, 到了闻听非和应龙之后, 就极为陌生了, 还特意请刘胖帮忙介绍了一下。 病房里, 庄新怡躺在床上，应该是睡着了。她的父母闻声出来, 看到闻听非一行，得知他们是市局刑侦总队的警察之后, 还忍不住楞了一下。 大概因为应龙那一头长发和他们想象中的警察实在是不搭，庄新怡的父母还多看了他好几眼。 女儿突然浑身是血的躺在家中床上，对于只是普通人的家长来说，这个刺激实在是太大了。即使庄新怡安好的从手术室里出来的, 她的妈妈到现在脸上的血色都没能恢复过来。 因为病床上的毕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 刘胖朝着闻听非示意了一个眼色。 闻听非微微颔首, 主动上前一步，和庄新怡的父母道：“我们想和庄新怡了解一下情况，现在方便吗？” 庄新怡的父亲迟疑道：“新怡睡着了，这--” “可以，我这去叫醒她！”庄新怡苍白着脸的母亲却突然打断了她父亲的话语，异常果断的表示道：“不过，医生也说了，新怡的身体现在很虚弱，这位警察同志，等下有什么问题的话，可能需要你在病床旁边问她了。而且，我能陪在旁边吗？” 显然，对于庄新怡的母亲来说，女儿受到了这么可怕的伤害，那么，第一时间破案然后抓出凶手，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然。”闻听非轻声道。 庄新怡的父亲还在迟疑，刘胖索性客客气气的拉过他，然后也问了问当时家中出事的情况。 闻听非走到了病床旁，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拿出了笔录本。 因为之前的大量失血，庄新怡现在的脸色看起来格外的苍白，唇色也是病态的灰败，不过，睡颜却很安宁。 庄新怡的母亲小心翼翼的将女儿唤醒后，看到女儿朦胧之中还有些失神的眼眸，心中顿时又是一片揪紧的心疼。 “新怡，”庄新怡的母亲声音极为温柔，和刚刚的坚强果断截然不同。 “妈……”庄新怡缓缓的眨了眨眼睛，片刻后，目光才缓缓的落在了闻听非的脸上，顿了顿，嘴唇开合，轻声道：“闻警官。” 闻听非点了点头，又关心了庄新怡两句，刚要引入正题，结果，庄新怡反而是冲着她妈妈摇了摇头，轻声道：“妈，我想单独和闻警官聊聊。” 庄新怡那个刚刚还表现得强势又果断的母亲听到女儿的要求，顿时还流露出了几份手足无措的意味。 “事关我舍友的一些事情。”庄新怡轻声说道：“妈妈，我很抱歉。” 庄新怡的母亲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尊重女儿的要求，有些为难的看了闻听非一眼，然后才点点头，犹有几分不安的起身，再三回头后，才终于从病房里出去，只留下了自己的女儿和闻听非。 闻听非也有些惊讶于这个始料不及的情况，看向庄新怡的眼神都有些复杂起来了，“你——” “我和邹秋娟身上的伤势几乎一模一样，我知道。”庄新怡轻声说道。 对上闻听非认真中透着几许无言以对的目光，明明都伤成了这个样子，庄新怡居然还微微笑了出来。 第287章 庄新怡的声音里也透着虚弱，但是，闻听非却从她有些诡异的从容淡定中，察觉到了一丝隐藏的疯狂。 “这个故事有些长，让我想想，该从什么地方说起吧！”庄新怡声音很轻的悠然道。 闻听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面前这个女孩。 显然，之前邹秋娟遇害的时候，庄新怡一定隐瞒了非常重要的信息，而且，她的心中，似乎也远非她当时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安和惊恐。 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表里不一的伪装起来时，不管是闻听非还是刘胖，当时居然都没能觉察出来，单就这份心性，便已经不容小觑了。 庄新怡这个说来有些长的故事，其实是一个最经典也最老套不过的“我的闺蜜撬了我的墙角、抢了我的男人”的故事。 不得不说，因为家庭生长环境的原因，邹秋娟的性格上，其实是存在一些问题的。 一个本应内向、孤僻、甚至还有些偏执、固执己见的女孩，初入大学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同宿舍的舍友，庄新怡。 而庄新怡，虽然现在表现出来的样子，让闻听非隐隐有些担忧，但是之前，起码表面上，庄新怡都是那种脾气很温柔、在班级里人缘也很好的女孩子。 两个大一的新生，迅速结下友谊，然后开始一起行动，似乎是最常见的模式。因为邹秋娟的内向、孤僻，其实，就连最初打游戏，都是庄新怡领着她的。 庄新怡的眼神有些飘忽的悠远，轻声道：“最初玩着邹秋娟那个游戏账号的人，其实是我。” 闻听非尽量平静的说道：“我们联系游戏公司查过那个账号，注册的身份证信息是邹秋娟的。” “是啊，要不然，也不会被那个男人盯上是不是？”庄新怡语气微妙的冷笑道。 闻听非微微眯起眼睛，“你知道？” “后来，大概猜到了。”庄新怡突然闷闷的咳嗽了两声，或许是牵累到了伤口，她突然就疼得脸色一白。 闻听非也不敢贸然碰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又碰到她别的伤口弄疼她。 咳嗽了一会儿，稍稍缓过来之后，还是庄新怡自己轻轻的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却意外冷静的开口道：“我没事。” 庄新怡缓缓的舒了口气，这才继续轻声解释道：“女生里玩游戏的人一直都是少数，更别说是这种竞技类的游戏了。最初，其实是我带着邹秋娟一起玩的，要不然，她一个从农村出来、此前高中几乎所有时间都花在学校里、也从来没机会去接触过网游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想起来去打游戏，而且还是这种需要组队、需要配合的网游？” 邹秋娟的家庭是很普通的农村家庭，不算穷，但是，从一个堪称高考大省的县城高中考到山海大学，邹秋娟的高中有多辛苦、单调和枯燥，可想而知。 闻听非微微点了点头，考虑到邹秋娟颇为孤僻、和周围同学几乎没什么交流，大多数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的性子，庄新怡的说法，其实有些道理。 开了一个头之后，后面的故事，庄新怡说起来，反而流畅了许多。 “我自己有排位的大号在别的服，所以，当时和邹秋娟一起建了小号冲分，不过那个小号很快就扔下了。”庄新怡简单说明了，网络游戏公司给警方提供信息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涉及到她的理由，然后继续道：“而且，我们两个在同一个宿舍，就算是不同人在登陆，ip地址都是相同的，游戏公司也好、一起玩的好友也罢，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号的后面其实是两个人。” 闻听非一边飞快的在本子上做笔录，一边还帮庄新怡提示了一下思路，“你刚刚说，是你先认识那个男人的。”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闻听非的心中也是忍不住的腹诽，也不知道，如果庄新怡知道，那个搅和在她们两个之间的男人本体居然是一只野鸡精的话，庄新怡会是怎样一种表情…… 庄新怡却突然扯了扯嘴角，笑得古怪又自嘲，眼角甚至还带着些湿润的痕迹。 “嗯，排位冲分的队友，技术很不错。是他主动找上我的，不过，后来我才从邹秋娟那里知道，他想要找的，其实是那个游戏账号注册人代表的生辰信息。” 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游戏小白，邹秋娟玩这种陌生的竞技游戏、还要和队友组排冲分的难度，可想而知。 庄新怡最初是带着她组排的，等到后来，她自己的大号也要冲分，实在分不出精力来，索性就把那个小号给弃了，直接拿过邹秋娟的账号帮忙打。 再说了，一起打游戏这种事情，其实也不是一定要一人一台电脑才可以。庄新怡上号冲排位的时候，邹秋娟就挨着她坐在一起，在旁边时不时发出赞叹和惊呼，有时还会主动往庄新怡嘴里递水果、喂零食，这样子，两个女孩子说说笑笑挤做一团，就拿着一个账号，玩得同样开心。 又不是每个妖怪都是团团，庄新怡和邹秋娟也不怎么开麦，隔着网线，那个主动找上来的男人，当然也分不清游戏账号背后的两个女孩子。 再加上，庄新怡和邹秋娟的学院专业完全不一样，上课的时间也经常是错开的，所以，两个人单独在宿舍上游戏的时候，隔着网络，免不了都会和那个男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更何况，那个男人一开始本身也目的不纯。 邹秋娟内向又孤僻，因为家庭的原因，又格外的渴求别人的关爱，对于这种隔着网络的、不会让她过于紧张不安的亲密和宠溺，很容易就彻头彻尾的陷了进去。 至于庄新怡，虽然和邹秋娟性格不同，但是，毕竟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被撩得久了，难免意动，只不过，她终究还是分得清网络和现实，她不介意在游戏里和合得来的男性玩伴暧昧一下，却从来没想过把这种关系代入现实。 闻听非一边做着笔录，听到庄新怡格外冷静的剖析她自己的内心，以及心动时的想法和对以后的打算时，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这个小姑娘一眼。 从外表真的是一点都看不出来，这小姑娘其实颇有那种玩得起、放得下、从不动心的“渣女”潜质。如果那个男人不是从一开始就居心叵测，又掺杂了不科学的灵异元素，这件事也只是一个单纯的网络替身三角恋的话，估计，那个男人反而会被庄新怡给渣掉…… “后来，邹秋娟的状态越来越不对，我拦了，却拦不住。”大概是想到了邹秋娟的死状，庄新怡一直冷静陈述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些许失控的颤抖。 对于庄新怡的应对，闻听非又是有些讶然。 看到她微微睁大的眼眸，庄新怡扯了扯嘴角，“你们都以为，因为抢男人的事情，我会恨不得让邹秋娟去死？” 闻听非摇了摇头，“不，你不是那种人。” 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对男人或许是个天生的“感情人渣”之后，闻听非就彻底放弃了最初那个恋爱让人疯狂、所以两个女孩为了男人自相残杀的猜测了。 似乎是被闻听非这个斩钉截铁的语气给震撼到了，庄新怡苍白的嘴唇轻轻的抖了抖，豆大的泪珠突然就止不住的从眼睛里滚落出来。 “该死的明明是那个男人！”庄新怡痛哭失声的吼道。 闻听非看了一眼病房的门，继续冷静的点头附和道：“你说得对。” 病房的门口那边，没有庄新怡的家长冲进来，也没有刘胖和龚法医，不过，就算隔着门板，应龙想来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想救邹秋娟的……我以为我能救她的……”庄新怡彻底情绪失控，捂着脸，声音也有些失神的崩溃。 第179章 第 179 章 面对这样一个真相, 闻听非也只能是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对于亲眼目睹了自己舍友死亡、甚至之前还已经有所察觉, 但是，用尽一切办法却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庄新怡来说, 那种绝望和无助感, 足以把人逼疯。 这个女孩子之前把自己逼得太紧, 现在情绪失控的大哭一场，对她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第288章 闻听非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 拿过旁边的纸抽，一直在适时的递给病床上的女孩。过了好一会儿, 等到眼睛通红的庄新怡重新平静下来之后, 闻听非才起身去接了一杯温水，然后递给她。 “谢谢。”庄新怡声音有些沙哑的低声道。 “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做到的事情了。”闻听非看着她的眼睛, 温声安抚庄新怡道：“邹秋娟的意外，我们都很遗憾, 但是，这是凶手的错，不是你的。” “最初是我拉着她一起玩游戏的，如果当初……”庄新怡捂住眼睛, 就算努力忍着, 声音里依旧有些忍不住的颤抖。 闻听非一手按住自己的笔录本和黑色碳素笔，伸出另一只手, 一点也不费力的将庄新怡压在脸上、用力得都有些泛青的手拉开, 对上她的眼睛, 认真的强调道：“只要那个心怀恶意的凶手一天没有落网，那么，他依旧会对无辜者造成伤害。就算没有网络游戏这个渠道，凶手依旧会不择手段的伤害别人。庄新怡，你仔细回想一下，自己所有的心思，不管是最初带着邹秋娟一起玩，还是后来想要救她，你都是好意。你是一个无辜者，也是这件事中的受害者，只要善良的人才会不停的审视自己，甚至怀疑自己。但是，你要明白，你永远不应该用凶手的错误来责备自己。” 庄新怡又缓了好一会儿，情绪终于稍稍平静下来。 被闻听非开解过之后，庄新怡似乎稍稍放松了些，但是，闻听非心里也清楚，有些伤痛，必然要长久的时间才能渐渐淡去。庄新怡表面看上去还算平静，可是，内心承受的压力，对于她自己来说，却随时都可能把她逼疯。 或许，经年过去，再回首今日之事时，依旧怅然遗憾，难以释怀，但是，她至少能从几近崩溃的自责和绝望中走出来…… “你们抓到他了？”庄新怡突然颤声问道。 闻听非点点头，肯定的回答道：“是。他是凶手，也是罪魁祸首，他本就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果，如果我当时报警了……”庄新怡仿佛有些魔怔一样的看着闻听非。 闻听非顿了顿，平静的开口，却是果断而又堪称残忍的打破了这个关于如果的幻想。 “很抱歉要这样说，但是，是事实，你就算当时报警了，那会儿还没有出现任何伤害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料到，凶手会有这么的丧心病狂。”闻听非轻轻的叹了口气。 凶手并非是普通人类，庄新怡或许最初会觉得那个男人精神上有些不正常，但是，未必能想到，对方根本就不是人这上面来。 事实上，就算是他们刑侦总队这边，在侦破这个案件的过程中，也得益于成精后有着特殊能力的哈士奇团团、保护了龚法医干翻了尸体的电梯精点点，以及后来怒气爆棚中大展身手、直接把野鸡精打个半死的应龙。 如果没有这些机缘巧合，只是普通人的话，或许，现在就又是另一幅场面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闻听非轻声和庄新怡安抚道。 不幸遇到了超出人类能力范围的恶行，这并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子需要背负的责任和重压。 闻听非又轻声安慰了庄新怡几句，随后，又从她这里详细的了解了一下关于那个凶手前期的一些所作所为。但是，写到一半的时候，闻听非自己便已经心知肚明，有些东西，其实根本不适合继续写在案子的卷宗之中了。 做完笔录，看到重伤未愈的庄新怡也已经疲惫得快要支撑不住了，闻听非甚至清楚的听到，病房门外，久候多时的庄新怡父母担忧又焦虑的不停踱步的走路声。 “我叫一个人进来，让他帮你检查一下，那些伤口还会不会继续对你造成伤害。”最后，闻听非闻声的表示道。 庄新怡微微一怔，犹自苦笑，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轻声道：“原来你们有办法啊？” “他不是警察局的人。”闻听非平静的回答道，也算是阻止庄新怡继续钻牛角尖。 的确，邹秋娟遇害这件事里面，有很多匪夷所思的地方，以至于，越是意识到这一点，越是让庄新怡求助无门。 若非闻听非自己经历特殊，恐怕，随便换成哪个普通人，在这一切的惨剧发生之前，都没办法相信庄新怡的疯狂的判断，或许，更多人会觉得，是这个女孩子生了癔症。 甚至于，就算庄新怡当初真的报警了，山海大学的保卫科不会相信，普通派出所的大部分警察，同样也不会相信她。 这件事，依旧无解…… 庄新怡终于迟疑着点了点头，“好。” 闻听非轻轻的拍了怕庄新怡的头，然后起身，走到病房门前，才一打开，便直接对上了庄新怡父母担忧苍白的面孔。 “新怡！”庄新怡的妈妈立时叫道，然后又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闻听非，“闻警官。” 闻听非微微颔首，下一秒，应龙直接探头道：“你好像在找我？” “嗯，你看看她。”闻听非指了指庄新怡。 对上庄新怡父母怀疑的眼神，刘胖特别顺溜的就开口道：“这是我们市局刑侦总队聘请的专家，在伤口痕迹鉴定上非常厉害。” ——用蛋糕和奶茶作为供奉请来的orz 这一次，所有人都挤进了病房里面。 因为刘胖话都说出去了，本来应该验伤的龚法医反而成了应龙的助手，默默的就跟在了旁边。 应龙装模作样的走到了庄新怡的病床前，朝着她伸了伸手，想要看她手臂上的伤口。 庄新怡默默的配合了，但是，她看向应龙的眼神，却是尤为的古怪。 闻听非看在眼里，还不由得楞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猛然间回过神来——庄新怡这眼神，她分明就是认识应龙！ 想到应龙此前都不知道在山海大学上班打零工住了几天了，但是，凭借他的脸、还有在男性中的确比较罕见的长发，闻听非觉得，估计山海大学的学生们，任是谁，见过应龙一次，应该都能记住他…… 不过还好，庄新怡虽然看向刚刚说应龙是资深专家的刘胖眼神越发复杂了，但是，这个心思细腻的小姑娘好歹没当着她父母的面，直接把这件事给说破，倒是细心的保全了警察的面子…… 第180章 第 180 章 应龙装模作样的仔细观察了两下之后, 很快便松开手，神色轻松的冲着闻听非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没事了。” 闻听非听了, 也稍稍松了口气, 回了旁边眼神古怪的庄新怡一个安抚的微笑，临走前只是道：“好好休息吧，没事了, 抓捕凶手的事情，都交给我们。” 庄新怡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神色间微微怔了一瞬, 却很快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只是眼眶泛红的重重点了点头, 犹带沙哑、强忍哽咽的低声道：“谢谢。” 庄新怡毕竟失血过多，身体还很虚弱。刚刚一直强撑着保持清醒，这会儿事情说完了, 被她妈妈小心翼翼道扶着躺下之后，很快便又陷入了沉睡。 闻听非比划了一个静音的手势, 对上庄新怡父母担忧又迫切想要追问的表情，先朝着睡着了庄新怡示意了一下，然后又指了指病房门外的方向。 庄新怡的父母顿时回过神来, 也连忙点了点头。 一行人再度走到了病房外的走廊里, 庄新怡的妈妈轻手轻脚的关好病房门之后, 立即急切的追问道：“警察同志, 那个凶手——” 刘胖主动开口道：“请您放心。警方这边已经抓到了一个重要嫌疑人, 结合着您女儿提供的线索，凶手都会落网的。” 第289章 知道这对儿父母除了对凶手恨之入骨之外，其实最担心的，还是自己女儿的安危，闻听非便又继续补充了一句道：“庄新怡是重要的证人，在医院的这段时间里，警方也会保护她的安全。” 庄新怡的父母一边忙不迭的点头，一边还惶恐莫名的连声追问道：“那个凶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新怡就不是得罪人的性子，也没听说她和谁有矛盾……” 其实这种茫然无措、又是愤怒又是不解的追问，对于受害者的亲属而言，也算是常态。并非是受害者有罪推论，而是对于大多数普通人来说，违法犯法这种事情，终究还是有些远，大多数普通人的脑子里面，其实根本就无法理解那些穷凶极恶的凶手的想法。 闻听非心情多少也有些沉重，只是简短的解释道：“凶手是个惯犯。庄新怡本身并没有任何错误，她只是一个不幸遇到凶手的受害者。” 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庄新怡的父母明显还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这对儿父母最担心的终究还是他们的女儿，又下意识的追着警察念叨了两句一定要把凶手绳之以法之后，很快便又回到病房去照看着庄新怡了。 闻听非和刘胖这边，又和派出所那两个留守的民警简单聊了几句，然后才从住院楼里下来。 电梯里，闻听非还向应龙问道：“庄新怡身上的伤——罪魁祸首也是那只野鸡精？” “显而易见。”应龙回答得极为干脆。 “那为什么……庄新怡这边出事的时候，野鸡精不是都被咱们带到警察局里面去了吗？”刘胖也不由得费解道。 应龙瞅他一眼，眨了眨眼睛，无辜的仿佛在看一个呆瓜，似乎还有些纳闷他怎么会这么问。 感觉自己仿佛智商被鄙视了、但是却全无任何办法的刘胖：“……” “血线又不是必须野鸡精在场才有效果。”应龙随口道：“邹秋娟和庄新怡是舍友，那只野鸡精的目标虽然应该是八字纯阴的邹秋娟，但是，隔着网络，他根本就分不清邹秋娟和庄新怡。所以，就算庄新怡心生防备，依旧不可能完全避免那些伤害。” 顿了顿，应龙又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里面那个小丫头已经很小心了。要不然，被那种邪性的血线缠身，就算发现得再怎么及时，你以为，医院就能把人抢救得回来？” 刘胖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在车里遇到危险的刘停，他当时还上手帮忙了，但是，依旧是两个人都不可避免的带上了伤。若非闻听非他们回来的及时，应龙又直接烧掉了那些血线，继续拖延下去，恐怕刘胖都得跟着交代进去…… 不过，听到这里，闻听非的心里却是突然心下一沉。 看着医院电梯显示屏上不断变化的数字，闻听非抬起头看向应龙，微微拧着眉沉声说道：“如果，还有人之前和那只野鸡精有过接触，是不是，还可能会继续遇到危险？” 应龙耿直的点了点头，“当然，如果别的地方也留有那种血线的话。” 闻听非和刘胖、龚法医互相对视了一眼，每个人的表情上都变得凝重起来。 庄新怡虽然受了伤，但是，却也是其中幸运的一个，至少，休养一段时间，从医院出来，她的身体能够安然无恙。 可是，在闻听非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却随时都还可能有新的受害者出现。尤其是这件事比较特殊，就算警方继续投入警力，也很难在事发之前把危险排查出来…… “回去审那只野鸡精？问他接触过多少人——”龚法医微微皱着眉说道。 也多亏了应龙之前把那只野鸡精打老实了，说真的，之前面对审讯专家的时候，那只野鸡精当真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挺多的事情，虽然，它的实话实说，反而直接导致了审讯专家对它精神状态的怀疑…… 结果，反而是应龙摇头道：“我觉得不行。那个血线、还有黑雾又不是目标明确的就害死一个人就算了。得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才行！” 说着说着，应龙自己也嘀咕起来了，念叨道：“说起来，那个血线也就算了，黑雾真的挺邪性的，那只野鸡精浑身都要被那种邪气给浸透了，不太像是它自己弄出来的东西啊！” 闻听非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白思衍不动声色间将一抹黑雾碾碎直至彻底湮灭的小动作。 闻听非的眉心微微一拧，却没有直接开口说什么。 刘胖盯着应龙，应声问道：“你也没有办法吗？嗯……五星级酒店餐厅的下午茶自助了解一下？” 应龙微微睁大了眼睛，直接就开始询问了：“那是什么？” “可以吃各种样子的蛋糕甜点吃到饱的地方。”刘胖诚恳的回答道。 虽然他觉得，可能带着应龙吃过一次之后，他和应龙就得被那些酒店在全球范围内永久拉黑了。 “也不至于，说不定他们的营销部门会想起来拍个短片做个奇人异事大胃王的宣传广告……”闻听非小声安慰刘胖道，而且，就应龙最近吃东西的架势来看，从来都是有多少吃多少，光盘为止，却不会真的如同胃里有个黑洞一样的永远吃不饱，应龙好像还是挺自律的。 龚法医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道：“如果，那只野鸡精死掉呢？始作俑者消失的话，那些血线和黑雾，会不会也跟着消失？” 虽然也说不出具体的来源了，但是，龚法医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以前看过的灵异向作品里，消灭源头，似乎是解除诅咒最有效的方式了。 应龙眉眼清隽，神态温和内敛，再次用看小傻瓜的眼神无奈的看向龚法医，温声道：“你想什么呢？我刚刚都说了，那个血线和黑雾都有点邪性，真要让我说的话，没准那只野鸡精会变得这么丧心病狂，都是受那个黑雾影响。那东西明显不是它自己的力量啊！” 龚法医：“……”身为一个职业是法医的普通人，他真的看不出这里面特别明显的门道。 闻听非倒是立即敏锐的意识到，应龙虽然否决了龚法医的分析，但是，却没有否认龚法医从源头解决问题的这个思路。 微微沉吟了一下，闻听非突然开口道：“野鸡精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血线和黑雾——不对，血线也只是工具，是那团已经消散了的黑雾？” 应龙点点头，然后突然伸手，他那双意外白皙的修长指尖正捏着特别、特别细的一缕黑色烟雾。 “刚刚从庄新怡身上弄下来的，就这么一缕了，应该是因为邹秋娟之前许诺太多，所以，庄新怡免不了也沾染到了一些。”应龙说着，还把这缕缥缈的黑雾揉搓成了一团，旋即，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应龙的指尖绽开了一朵极为小巧的冰蓝色火焰，明明火焰还跳跃着，却散发出一阵彻骨的寒意。 细微的火花摇曳，无声无息间，黑雾被彻底燃烧殆尽。 随手把那一朵冰蓝色的小火花掐灭之后，应龙继续道：“这玩意好像真的有点危险。” 闻听非、刘胖和龚法医也都明白了应龙的言下之意。 应龙自己不怕这个，但是，他本身就是天地间仅此一只的大妖，更是在人类历史中的诸多书卷志异中都留下过大量笔墨描写。 真要算起来，数得着的大妖怪真的是数量极为稀少。 闻听非不由得想起团团发自本能的对黑雾的厌恶和敌意，不难判断，如果是团团这样力量有限的成了精的小动物，不小心沾染上的话，恐怕，也难逃被这种黑屋里的邪性影响的结局，就更别说是那些普通人了…… 深吸了一口气，闻听非低声说道：“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出其它和那只野鸡精接触过的人，尤其要小心他们身上残留的血线和黑雾。除此之外，这个黑雾真正的源头——” “别看我！”发现闻听非、刘胖和龚法医三个人都在看向自己，应龙一惊，当即摇头道：“这玩意对我没伤害，所以我对这东西也不敏感。就像是你们人类过敏一样，除非遇到让你过敏的东西了，否则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过敏，对不对？” 闻听非三人：“……”你说的大概对。 虽然应龙的逻辑好像是对的，但是，听着他仿佛绕口令一样的解释，闻听非还是觉得，这逻辑似乎有点神似薛定谔的猫…… 第290章 第181章 第 181 章 到了医院外面停车场的时候, 闻听非还在想黑雾的事情，一抬头，却发现，居然又看到了刚刚那位山海大学的校长。 “他怎么又出来了……”闻听非不由得喃喃道。 且不说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 单就这一晚上, 他们碰见这位校长的几次，便足以猜到, 山海大学的校长估计没少在医院里到处溜达。 刘胖和龚法医闻声也抬头看了过去, 正好，这会儿还真有一个要挂急诊的人冲了进来, 闻听非这边就眼看着, 那位校长指路不说, 甚至还亲自把病人带过去了。 “校长这是在——做义工？”刘胖琢磨着猜到。 闻听非想了一圈，也没想明白, 本体是大喇叭、然后又有古代私塾外加笔墨纸砚等诸多物品愿景加持的校长为何会沉迷于三更半夜逗留在医院里做义工。 反而还是在一旁老神在在的应龙突然开口, 全然一副要一语惊醒梦中人的语气, 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们都瞎捉摸什么呢？它就是闲的没事干, 也只有医院大厅这边热闹一点啊！” “啊？”闻听非依旧没琢磨明白。 刘胖和龚法医更是一头雾水的看向应龙。 “山海大学这个校长——”应龙强调了一句, 还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喇叭还挺有追求的——它明显喜欢人多热闹啊，学校里人多, 它都习惯了。结果它那个助理给它开的都是vip病房，空荡荡的, 它又没病, 在里面肯定闲不住, 可不就出来找热闹了？” “你确定？”闻听非依旧半信半疑。 应龙一摊手，“八九不离十呗！” 从医院离开的时候，闻听非还不禁在想，之前在网络上搜索这位老校长的信息时，看到它现在的名字里好像是姓安的，结果本体却是和安静全然相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起这个名压一压…… 一行人到了停车场，闻听非坐在了驾驶位，刘胖和龚法医也都各自上车，结果，转过头来，却看到应龙正站在车门外面，一脸纠结的模样。 想到应龙来时的场景，闻听非瞬间明白了，开口道：“觉得车太慢的话，要不你自己走？对了，应龙，给我一个你现在住的地方的详细地址吧，回头给你寄好吃的。” 应龙顿时眼前一亮，想着事情还没说完呢，干脆利落的一拉车门，坐在后座的龚法医身边，然后从善如流的开始解释道：“地址我得想想，我知道那里怎么走，但是没太注意过门牌号！” 山海市警察局距离山海大学毕竟还是有一段距离，不过，应龙也不介意这些，干脆就作为所谓的“外援专家”跟着闻听非他们一起先去了市局的办公大楼里。 刘胖简单的将庄新怡这边的情况向周队做了简单的汇报，得知并非是出现了第二个凶手、也不存在什么模仿犯罪的情况，周队也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那只野鸡精造成的危害尚未完全解决，但是，解决可能遗留下来的问题，总比又出现新的凶手要好一点的。 得知了所谓的血线、黑雾这些不科学的情况之后，周队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考虑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这事我会上报的，现在的情况，基本上已经超出我们刑侦总队的业务范畴了。尤其凶手已经抓捕，我们再因为一个猜测就申请投入更多的警力，明面上也说不过去。” 顿了顿，周队平静道：“这种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吧！” 坐在旁边颇为悠哉的应龙闻言，伸出一根手指来指着自己，刚要骄傲的挺胸，就听到周队继续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过几天会有协管办的人到场，到时候，刘胖，小闻你们把之前的情况详细的和他们交代一下。老龚那边冻着的那具尸体，也可以直接转交。” 应龙：我不是专业的吗……？？？而且，协管办那批人，他们不是专门做身份证和成精的妖怪就业指导的吗！？ 闻听非点点头，正好，人皮书还在协管办的小赵那里，也不知道这里面是否还有些别的关联…… 想到这里，闻听非反而突然轻轻的“哎呀”了一声，“刚刚乘电梯上来的时候，忘记和点点说了。” 周队直接去摸手机，“我给它发条消息，邹秋娟的尸体那边应该是没有任何异动，不然点点肯定会通知大家，我和它说，让它也早点去休息。” 反倒是应龙，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不但失去了所谓的专家身份，甚至随着协管办工作人员的到来，似乎还要“失业”之后，顿时就被惊得呆住了。 奈何，这会儿周队、闻听非等人还在说正事，大家谁也没顾得上他。 周队又道：“对了，我和大宋刚刚提审那个凶手的时候，大宋直接抄了凶手在网络上整套的联络工具账号，明天白天咱们这边发个公告，让相关的网络游戏公司也帮忙发一个公告，让那些和凶手之前有过接触的网友主动联系一下咱们这边，也方便排除潜在的受害者。” 大宋跟着补充道：“胖胖，小闻，我重新申请了两个手机号给你们，都分别绑定了聊天软件的信息，账号密码是手机号码逆序。你们两个都没什么问题的话，回头我就把这个联系方式公布出去了。” 闻听非和刘胖齐齐点头。 “可以。” “好的。” 说完正事，闻听非还想到了隔着网络都能发现黑雾存在的团团。依照高盛之前交了计划生育罚款给团团办户口的做法，不难看出，高盛是真的对他这个狗儿子很上心。 等协管办负责接手的工作人员到了之后，如果团团能帮忙，肯定是事半功倍，就是不知道那位高总会不会不愿意。 虽然团团还只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但是，当初团团身份证还没下来高盛就直接给团团安排好了国际学校，貌似对于当家长的人来说，上学真的是顶天重要的事情了…… 确定好接下来的行动方案之后，明明这一切都还没结束，但是，却愣是让人有一种，似乎一切都将告一段落的感觉。 刚要转身从周队的办公室里出来，意识到应龙还一脸低落的坐在那里，闻听非直接伸手拉了他一把，不解道：“你怎么了？” 应龙瞅了瞅她，神态间竟似有些委屈的模样。 闻听非顿时就惊了。 刘胖和龚法医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应龙琢磨着即将离自己远去的供奉，越想越心塞。甚至忍不住的开始觉得，白思衍跟他说，在学校里工作一段时间，多和人接触一下，有利于更快的融入现代人类社会这个做法，是不是都有些不合适了。 应龙本身并非是信仰流的妖怪，对于供奉也根本就没有什么迫切的需求，他现在纯粹是自己好奇以前没接触过的蛋糕、甜点一类东西的口味。 如果给闻听非他们帮忙换供奉的这条路子断了，应龙觉得，自己就不能继续在山海大学里随便打工混着了，他得想点办法，去赚点钱…… ——都怪姓白的！ 闻听非哪里知道应龙心里的弯弯绕，面对之前给他们帮了这么多忙的应龙，再加上闻听非根本不把那些所谓的“供奉”看在眼里，完全是下意识的就回答道：“暂时不用了吧，谢谢你帮了这么多忙，不过，等协管办的工作人员到了之后，可能还需要你再帮忙解释一下具体的情况。” “哦……”应龙失落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见应龙还是一脸低落的模样，闻听非尽量温和的开口道：“你心情不好吗？” “没有。”应龙干脆的摇头。 第291章 刘胖也关心道：“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地方不？” 应龙闻声，心情复杂的瞅了刘胖一眼，他可不会给别人供奉…… 问了半天，也没从应龙嘴里问出个结果来，闻听非几人只得作罢。奈何他们越是安慰，应龙的心中就越是小郁闷。 结果，等到应龙一路冥思苦想着要怎么换个工作赚钱，刚回到山海大学的员工宿舍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应龙小心翼翼的按下了接听键，尤其注意别一个不小心直接把手机给按碎了，“姓白的？三更半夜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从电梯精点点那里得知闻听非他们已经各回各家的白思衍轻描淡写道：“听说你回来了，今晚那个受害者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残余的一点黑雾作祟而已，已经没事了。”应龙随口回答道，然后还开始吐槽：“倒是你，怎么遇到什么事情你好奇心都这么重？你都不是白泽了，怎么还改不了这个天性！” 白思衍反而一笑，悠然道：“你都说是天性了，怎么可能改得了？” “你已经不是白泽了。”应龙一点也不客气的重复道。 白思衍刚要回话，结果，微信消息却突然响了一下。 他只是瞥了一眼，意外的发现，弹出来的微信小头像竟然是闻听非。 这个时间，她应该也是刚刚回到家。 “你知道黑雾的事情吗？”闻听非发过来的就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并没有什么迟疑不决，白思衍干脆利落的打了两个字上去，“知道。” 躺在床上的闻听非，看到这个回答，反而一时间有些怔住。 她猜到了白思衍或许知道些什么，虽然应龙也是大妖怪，但是，白泽却是天性通晓万物，知道的更多，似乎也是正常的…… 闻听非和白思衍看着聊天框里简短的一问一答，都没有再说什么。 闻听非不曾继续询问，白思衍似乎也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 只有应龙，拿着手机唠唠叨叨的和白思衍说了一通之后，才发现，虽然电话没挂断，但是，白思衍那边却愣是没有任何声音了。 应龙：“…………姓白的？？？”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应龙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想要把手机捏碎的力道，继续冲着电话里连声喊道：“姓白的！姓白的？喂！” “三更半夜这么喊，你隔壁没过来敲你门吗？”良久，白思衍终于嫌弃的回了一句。 “打电话你都突然消失，姓白的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应龙顿时怒道。 “没事，就是不用问你了。行了，晚安吧！”白思衍回答得相当敷衍，轻描淡写的。 白思衍说完这句，直接就把电话挂了。然后，点开微信，看着自己回了两个字后，闻听非那边也一直没有任何回应，仿佛就看到了她眉心微拧犹自考虑的模样。 “见面说吧，”白思衍慢慢的输入道：“明天有时间吗？” 第182章 第 182 章 夜已经很深了。 窗外月光皎洁, 寂寂无声, 零星几点星光落寞。 卧室里的灯也已经关了, 只剩一盏暖黄色的床头灯散发出些微光线。 闻听非侧躺在床上, 单手握着手机，暖色的灯光落在她的脸颊和指尖上, 投影疏落。 看着白思衍突如其来的邀约，沉吟许久, 闻听非终于按下几个字, “好, 时间和地点呢？” 白思衍的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弯起。 顿了顿，才带着轻松笑意的回答道：“我都可以啊，还是配合你的时间吧！明天是不是还要上班？” 这一次, 闻听非回得也很快。 “你不是也得上学吗？我听说, 山海大学法律系的课程好像排的挺满的。” 大意了。 一时间，白思衍的心里只闪过了这这一句话。 他之前虽然一时兴起, 又跑去山海大学读了个法律, 上次还随口和闻听非说出来了，但是, 他真没想到闻听非居然还记着这件事呢…… “那就中午吧, 正好请你吃饭。”虽然平时其实并不怎么去教室，但是, 白思衍依旧从善如流的改口, 仿佛自己每天都按时上课一样的提议道。 “好。”闻听非没什么异议, 正好中午出去吃饭的话, 也不用再专门腾出时间来了。 “早点休息吧，晚安。”白思衍很快回道。 “晚安。”闻听非简单的回了两个字之后，直接就按掉了手机屏幕，然后又伸手将那一盏床头灯也关掉了，卧室内瞬间只余一片黑暗。 白思衍坐在那里，眼神沉静的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来，指尖在桌面上扣了几下，发出节奏均匀的轻响，许久，才轻轻的舒了口气。 · 翌日一早，闻听非开车去了市局。 才一进办公室，刘胖便冲着他招手道：“小闻快来，你看这个！” “嗯，”闻听非还有点奇怪，“怎么了刘哥？” 闻听非一边应声，一边直接走了过来，刘胖的手机里，正在播放一段小视频。看画面背景，正好就是山海大学的校门外。 第292章 小视频的镜头距离稍微有点远，根本看不清人的脸，不过，即便如此，闻听非依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邹秋娟的那对儿父母。看到那两人后面拉出来的条幅，闻听非不由得拧起了眉，心中也是一阵厌烦，“他们又要做什么……” 不过，嘴上是这么说的，其实，邹秋娟的父母能做出什么事情来，闻听非的心里差不多也能猜到一二——无非就是在学校闹事要赔偿罢了…… “山海大学那位安校长还没出院吧？”闻听非忍不住又想起昨天夜里还在医院四处溜溜达达当义工的老校长了。 “应该是没呢，不过和学校无关，你看后边！”刘胖神色振奋，忍不住笑的指了指手机上的小视频。 闻听非看了一眼刘胖脸上的表情，索性直接把小视频的进度条往后拉了一段，意外的发现，山海大学穿着制服的保安虽然也到场了，但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拦什么，反而是上次在酒吧里见到的那个小额信贷负责追债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冒出来了。 邹秋娟的父母并不认识他们，但是，追债的那些人却是一眼就瞅准了这对儿父母。 闻听非微微睁大眼睛，拍摄小视频的人大概也往前走了几步，明显把镜头拉近了一些，下一秒，闻听非直接就清楚的看到，负责追债的几个人冲上来一把就扭住了邹秋娟的父母，同时，神态凶恶、气势汹汹的就冲着旁边的保安大喊道：“他们欠钱不还！” 学校保安的动作稍稍一顿，不过，大概是怕出什么意外，他们虽然没有出手参与，却也把人挡在了这里，并没有让追债的人直接把邹秋娟的父母给架走，还忍不住指指点点的小声嘀咕着什么。 旁边还有几个围观的学生也是神色各异，有不止一个人偷偷的拿出手机在拍照片或者小视频。 邹秋娟的父母和追债的工作人员拉拉扯扯，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掰扯不清楚。不过，对方都是看着就凶神恶煞的成年男性，邹秋娟的父母面对学校工作人员的时候，可以胡搅蛮缠，面对这些追债的人，形势却顿时就整个都翻转了。 小视频在一阵混乱的怒吼、哭喊声中戛然而止。 刘胖努力忍着笑说道：“虽然不应该笑，不过，想到邹秋娟那两个父母做出来的事情，现在他们遇到麻烦了，我是真的忍不住。” 闻听非也是心情复杂，摇摇头笑道：“这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吧！反正学校的保安也在场，邹秋娟的欠款也只是几千块的小额，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时，闻听非还在忍不住的琢磨着，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居然能直接联系到和邹秋娟有关的追债的人…… 想到昨天下午邹秋娟的父母过去时，安校长直接躺下住院的操作，闻听非神色间突然微微一顿。 ——明明没有任何证据，但是，她就是觉得，今天的事情，似乎也和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校长脱不开干系……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声，大宋推开门探进头来，手里还拿着两个手机，冲着闻听非和刘胖晃了晃，“刚刚已经发公告了，最近如果有人和你们联系的话，尽量先确认一下，是否和那个凶手有过多的接触。” “行，知道了。”刘胖点点头。 闻听非也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并且直接站起身来，伸手去接这个工作用的手机。 拿到手之后，闻听非顿时一乐，“和电梯精点点那个一模一样啊！” “那可不，后勤批量采购的。”大宋一脸“你懂得”的表情，走过去把另一个手机塞到了刘胖手里，还补充道：“我把咱们三个单独拉了一个小群，有疑似受害者的网友主动联系的话，确认身份信息之后，可以考虑直接把他们都拉进群里。” “那只野鸡精还在下面拘留所关着呢？”闻听非随口问道。 “是啊，周队的意思是，咱们就先别审了，等上面的人过来处理。”昨天陪着周队又亲自审问了一轮野鸡精的大宋耸了耸肩，“问他身份信息，人家直接说自己就是影山后山坳里几百年的野鸡成精了，你们没看着，昨天周队的脸色，真是，复杂的都没法形容了。” 刘胖闻声突然转过头来，“哟，影山后山坳那边？这只野鸡精还真是咱们山海市的当地户口啊！” 想起影山山脚下的双照井，还有大名鼎鼎的狐仙庙，闻听非也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开口说道：“这只野鸡精如果是在影山上成精修炼成人形的，那它运气好像也不错，居然一直都没撞上狐仙庙里供奉着的那位……” ——狐仙庙顾名思义，里面供奉的还真就是一位狐仙，并且还是体态圆融、面目和蔼、有着长长的白胡子的狐狸精老爷爷。 “对了，上次应龙出现，好像也是从影山里面出来的吧……” 当时的黑云压城、遮天蔽日之景犹在眼前，闻听非一寻思，突然发现，哈士奇团团没法确定，他们市局的电梯精点点肯定不是，怎么其它的妖怪，似乎或多或少都能和影山扯上点关系。就连最初那次连环杀人案中用到的吸血水草，似乎变异之前的普通水草栖息地也在影山那边…… 或许，中午吃饭的时候，可以顺便问一下白思衍，本能的，闻听非总觉得，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大宋把手机送过来之后，闲聊了两句，很快又回他自己那个号称直连1g光缆、淘宝秒杀从不失手的办公室去了。 刘胖则是对着电脑屏幕开始寻思，如果这次的案子的凶手野鸡精直接交给协管办的工作人员，那么，案件侦破的后续工作，到底是协管办一并接收了，还是继续由刑侦总队这边干。 闻听非单手托着下巴，晃了晃手里的鼠标，侧过头去看刘胖，“刘哥，所以我们？” “所以我们先把卷宗简单整理整理吧，回头给协管办的人，不管他们接不接手，往下接继续弄也方便……”刘胖思来想去，责任心摆在那里，还是当不成甩手掌柜。 闻听非一笑，“行，不过，这个怎么编？总不能真的写凶手是个野鸡精啊！” 刘胖立即安慰道：“没事，咱们不写这个，就先写前面的案情部分，凶手这部分，回头让协管办的工作人员去编吧，他们貌似很有经验。” 闻听非点点头。 一上午的时间，卷宗差不多整理出来了一个大致符合逻辑的脉络，期间还接到了一位此前和野鸡精加过好友、在网络上闲聊过一段时间的网友的电话。 临近中午，闻听非刚和刘胖说了，自己中午约了白思衍一起吃饭的事情，正把自己的和公务的两个手机往包里放呢，办公室的门便突然又被敲开了。 周队面色严肃的站在那里，在他身边的，居然是一位身高貌美、妆容明艳、红唇妩媚，就算穿着冬天厚厚的皮草也掩不住大胸细腰长腿的妩媚挂大美人。 “这位是协管办的工作人员，李明明李小姐。”周队简单介绍了一句。 “嗨！”名字居然意外接地气的妩媚大美人眼睛眨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需要几滴眼药水。 闻听非礼貌的微笑了一下，“你好。” 至于刘胖，他大概都有点被这位意想不到的协管办工作人员给镇住了，顿了顿，才跟着打了句招呼。 下一秒，李明明小姐“啪”的一下，直接自己那限量版的小香包扔在桌上，然后从里面摸出来几张带着清浅香水味的名片，抬手就分给了刘胖和闻听非，还笑吟吟的主动表示道：“正好中午了，我请你们吃饭呀！” 热情明艳的李明明小姐只身过来出差，却是一点也不认生，第一次见面，就一派自如的招呼道：“周队也一起！” 周队似乎并不想说话。 闻听非“额”了一声，“抱歉，我中午约了人。” “没事没事，”李明明小姐特别善解人意的摆手，还冲着闻听非妩媚一笑，“晚上我再单独请你！” 闻听非：“……” 瞬间的，闻听非觉得，她似乎就能理解周队刚刚带着人过来的时候，脸上那近乎面无表情的严肃表情了。明明这位漂亮明媚的李明明小姐似乎也没做什么不合适的事情，就是表现得开朗热情了一些，但是，她说话的时候，却仿佛天生自带一种“所有人都要听我的”神奇气场。 第293章 她好像也有点招架不住了orz 第183章 第 183 章 面对这位李明明小姐关于晚餐的热情邀约, 反正刘胖和周队都还在场, 闻听非索性就没回应, 只是礼貌的冲着李明明小姐笑了笑，然后一把拎起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包，冲着办公室里的几个人点点头示意，飞快的溜了, “周队，刘哥，我先走啦！” 李明明长长的睫毛还在扑扇着, 目光扫过闻听非手里的包之后, 即使面对着闻听非的背影，依然欣喜的惊呼道：“呀！这个包包的限量版我上次在帝都都没买到！山海市这边有配货的吗？” 闻听非的步伐很快，正好已经到了下班的点，楼道里也有别的同事关门、说话的动静，干脆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头也不回的直接就冲到了电梯里。 突然发现刑侦总队唯一一个貌似在这方面有点研究的闻听非已经跑了, 深觉这个话题自己完全接不上茬的刘胖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 还特意瞅了周队一眼。 周队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不过, 领导就是领导，面对这样一个热情明媚到让人难以招架的协管办工作人员, 知道李明明要请的这顿饭也实在是没办法继续推脱了, 周队冲着刘胖微微扬起下颌, 低声吩咐道：“叫上大宋、小宋, 人多热闹一点。” ——要不是局座今天又去市政府那边开会了，周队绝对能把局座都叫上。 正拿着手机开了地图导航研究山海市哪里有闻听非刚刚背的那款限量包包专卖店的李明明小姐，还在飞快的在电子地图上截图把地址记了下来，然后也顿时闻声回过头来，勾起颜色性感妩媚的红唇，轻快道：“对呀对呀，多叫上几个人，人多了热闹！” 因为这会儿电梯里的人还挺多，闻听非也就没和电梯精点点当面说些什么，而是在听到手机微信响了一声之后，便直接拿出手机来。 电梯精点点开心的说道：“小美女=v=刚刚上楼的那位小姐姐送了我一大盒巧克力软糖，我分给你一些！” 闻听非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上突然稍稍一沉。 ——电梯精点点直接就悄悄的把那个礼盒包装的糖果放在闻听非的手里了。 闻听非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瞬。 看来，那位李明明小姐过来之前，他们协管办的主任小赵就告诉过她，山海市警察局的电梯成精了的事情，要不然，对方也不会才一到市局，就要请刑侦总队的大家吃饭的前提下，考虑到电梯精点点还不能移动，于是，专门给它准备了一盒糖果…… 李明明小姐做事真的是非常细心又贴心了，而且，考虑到协管办大多数工作人员的身份，她估计对电梯精点点还很有爱心。唯独就是这个热情的劲头，让闻听非多少有点无力招架。 想到这里，闻听非直接单手背着拿着这盒糖果，另一只手飞快的在手机上打字道：“点点我吃不了这么多，你先自己拿着。等下午我过来的时候，分给我两块就行。” “哦！”电梯精点点闻言，乖乖的点了点头，很快又伸手把那个巧克力软糖的大礼盒包装给收了回去。 “那，小美女我下午等你噢！”电梯精点点开心的说道。 闻听非给点点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然后又打字道：“嗯，再见！” 来回递个糖果盒的功夫，电梯已经稳稳的停在了一楼。 闻听非不动声色的冲着电梯精点点摆了摆手，这才和其他同事一起，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电梯精点点看着闻听非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哎呀，大佬说，小美女今天中午要和他约会，我忘记告诉小美女，大佬已经在市局外面等她了！” 电梯精点点连忙亡羊补牢，给闻听非发信息，告诉她白思衍就在市局外面的事情。 不过，从市局办公大楼出去的时候，闻听非还和别的同事闲聊了两句，也就没顾得上又轻轻跳了两下提示音的微信消息。 等闻听非已经走到了自己停车的位置后，明明还隔着老远，却仿佛突然察觉到什么一般，瞬间抬起头来。 即使是正午，冬日的寒风依旧凛冽。山海市因为两面环海，虽然气候相对温和，不过，因着海风的缘故，风势却要比别处更明显一些。 白思衍却仿佛感觉不到这些，一身黑色的休闲款式西装，看上去，至少要比他现在的身份证年龄成熟几岁。只不过，这身打扮虽然称得上得体，但是，和周围穿着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群一比，却显得白思衍的身形格外高挑单薄了些。 闻听非和白思衍的目力都远超旁人，即使隔着老远，依旧直接对上了目光。 发现闻听非也注意到自己了，正站在市局外面的白思衍顿时眉眼含笑，还冲着她挥了挥手，在他的手里，也还握着一个手机。 下一秒，闻听非的手机直接响了起来。 她依旧没顾得上点点刚刚发过来的最后一条信息，直接就按了接通，“嗨！” “我在外面等你，出来吧！”白思衍温声笑道。 闻听非还拿着手机，目光却落在自己的车上，迅速反应过来，随后，她直接把车钥匙重新往包里一塞，拿着手机转身就往市局大门的方向走去。 出来的时候，闻听非还笑着和门口的警卫打了个招呼，然后才走到了白思衍身边。 “等了很久吗？”闻听非看着他微笑了一下，看着白思衍和旁人比起来过于单薄却显得格外英俊的打扮，倒是没问他冷不冷这种有些搞笑的问题。 “不久，我也才过来几分钟。”白思衍微微莞尔。 直到这时，闻听非才有空看了一眼顶部绿色的信息提示灯依旧在闪烁的手机，按开屏幕，看到电梯精点点刚刚发的消息之后，一时间，还有些哑然，“是你刚刚让点点告诉我的？” 白思衍眨了下眼睛，却是果断的摇了摇头。 在白思衍的带领下，两个人朝着路边的方向走去。 在临时停车位的一辆车前站定，白思衍先走过去，替闻听非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这才说道：“我就是和点点提了一句，中午和你一起吃饭的事情。” “它知道你过来了。”闻听非了然的点了点头。 白思衍也只是笑笑，仗着男女间天生的身高优势，抬手把手背轻轻的抵在车门顶处，等闻听非坐好之后，才转身回到了驾驶位。 闻听非随手把自己的包放在旁边，然后又慢条斯理的系好了安全带，等白思衍带好车门，正要用钥匙拧开发动机的时候，终于转过头来，认真的看着他，轻声问道：“驾照拿到了吗？” 白思衍正好按在车钥匙上的手指一抖，差点没一个不小心直接把钥匙给碾碎了。 他脸上的表情不变，心里一时间却是五味杂陈，想起闻听非有此一问的缘由，还有些哭笑不得，转头看着闻听非的眼睛，格外冷静的从容回答道：“上次之后，很快就拿到了。” “嗯，那就好。”闻听非笑着点点头，甚至都没问，白思衍这辆车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同于闻听非开车就想飙车的习惯，明明此前白思衍还一直都是头发五颜六色、衣服上也充满了黑色骷髅和无比累赘的金属锁链，十足一个非主流的打扮，但是，他开车的时候，车子却是意外的平稳。 闻听非盯着车里面随意放着的一个白蓝色流沙车饰摆件，那些细沙缓缓流动着，除了遇到红绿灯路口要减速造成的惯性变化之外，那些流沙竟全程都是近乎静止的平稳状态。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尽量不去考虑，白思衍之前无照驾驶的经验究竟有多丰富。 第294章 白思衍订的是一家高档餐厅，虽然有些距离，但是，倒也并不算太远。 唯一一点意外，大概在于，等到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不慌不忙的到达餐厅，白思衍随手把车钥匙交给负责泊车的工作人员，并没有往停车的位置那边多看一眼，以至于，两个人谁都没注意到，就在几分钟前，停着的上一辆车从车型到车牌号有多么的眼熟…… 片刻后，闻听非和白思衍一起走进了餐厅，迎宾的服务员明显记得白思衍，满面含笑的上前，打算为他们两人引路，结果，前面突然就传来了一声带着意外和喜悦的惊呼，“呀，好巧！”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闻听非眼皮跳了一下，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刚刚还在办公室里面过的李明明小姐。 “小闻……？”刘胖的声音紧随其后。 闻听非：“…………” 片刻的沉默后，闻听非礼貌的颔首示意，主动走上前去，“周队，刘哥，你们也在这里？好巧。” 大宋惊讶的看着紧随闻听非而来的白思衍，使劲眨了眨眼睛。 李明明小姐扑扇着那宛若鸦羽的长睫，热情的招呼道：“既然都碰上了，要不我们干脆一起——” 白思衍仿佛不经意间瞥过去一眼。 妆容妩媚、笑靥如花的李明明小姐便仿佛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一样，动人的嗓音戛然而止，脸上热情的笑容都随之凝固在那一瞬。 闻听非若有所觉，直接回头看向白思衍。 白思衍原本抿成一条线的唇角毫不犹豫的翘了起来，仿佛刚刚差点冷脸的不是他一般，还无辜的眨着两下眼睛，一脸温柔的冲着闻听非笑了笑。 第一次见识白思衍变脸的刘胖等人：“…………” 他突然沉下脸的那一瞬，好像有点可怕qaq？ 闻听非：“……”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184章 第 184 章 作为一个明艳妩媚的大美人, 李明明小姐就算穿着冬季的皮草, 依然掩不住其修长的脖颈, 只是，现在大美人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不敢吭声，就连涂上的眼影都遮不住那一瞬眼眶泛红、泪眼朦胧的垂泪模样，也实在是让人侧目, 不免有些心疼。 只可惜，白思衍显然不是会怜香惜玉的类型。 不过好在, 被闻听非盯上之后，白思衍总算是瞬间又收敛了起来。 李明明小姐也终于得以喘过气来, 一边忍不住的瑟瑟发抖，一边还在努力的试图着把自己缩成一团，往体型最为宽厚的刘胖背后躲去。 刘胖：“…………” 说真的,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 在现在这个诡异的情况下, 他一点都没有被大美人依赖时油然而生的保护欲，脑子里飞快闪过的一个念头，反而是，没想到现在看起来衣着得体、正经大方的白思衍，竟然比当初他一幅非主流的打扮来得更加可怕…… 闻听非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看到李明明小姐那几乎要被吓破胆的模样, 于情于理, 这顿饭也不可能是两边人坐在一起吃了。 更何况, 闻听非这次和白思衍约出来，本来就是要问那些关于黑雾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和案件关系密切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闻听非其实并不是很希望当着其他同事的面提起…… 微微扯起嘴角，冲着李明明小姐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之后，闻听非看向白思衍，还真就如了他的意，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语气温和的问道：“你之前订好了位子吗？” 白思衍立即点头。 耽误这么会儿时间之后，意识到有些不对头的服务员已经把经理给请过来了。 这位餐厅经理毕竟见多识广，虽然搞不懂这么一群气势突出的男男女女站在一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冲突，但是，他好歹知道，这两拨客人之前都订好了位子，赶紧把他们分开估计就没事了…… 也是凑巧，白思衍和李明明这两个今天订桌的客人，全都是陌生的面孔，反而是闻听非，因为以前就在这里吃过饭，还是vip客户，那位经理一个照面，立刻就认出来了，连忙上前，满脸笑容的招呼道：“闻小姐您来了，菜单还是要按照以前的习惯来吗？” 闻听非顿时也稍稍松了口气，她本来就想赶紧把两边人分开，李明明小姐毕竟是从协管办远道而来的工作人员，还是给山海市警察局帮忙的，要是让她当着刑侦总队一群警察的面被白思衍吓个好歹，感觉都没办法跟协管办的赵主任交代了…… 这会儿突然冒出来一个帮忙搭话扯开话题的，闻听非自然是也立刻就笑着回应了两句。 “嗯……今天的菜单，听他的。”闻听非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白思衍。 白思衍的目光转过头之后，就再也没看刚刚特别碍事的李明明小姐一眼，只是专注的看向闻听非，眨了眨眼睛，关切又好奇的问道：“你在这里有喜欢的菜谱？” 闻听非点点头，“以前吃过几次，不过如果有新的招牌菜，也可以尝尝！” 白思衍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主动向餐厅经理表示道：“按照她的口味来。” 餐厅经理连忙点头，直接吩咐了下去。 随后，餐厅经理亲自在前面给闻听非和白思衍两人引路，走开之前，闻听非则是不动声色的冲着刘胖比划了一个手势。 刘胖回头，瞅了泪眼婆娑、那张明艳的美人脸都要皱成一团的李明明小姐一眼，也轻轻的摆了摆手，小声说道：“没事了。” 李明明小姐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伸手轻轻的拍着自己曲线傲人的胸口，一直等到白思衍的身影彻底从视线里消失之后，终于鼓起勇气，从小香包里抽出一张湿巾和一枚小镜子，动作飞快的照着镜子轻轻的按了按妆容有些凌乱的眼角，然后才小小声的开口问道：“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好可怕呀，我刚刚怎么得罪他了……” 刘胖等人：“……” 李明明小姐究竟是怎么凭借一句热情的邀约得罪的白思衍，这个问题，作为闻听非同事的刑侦总队诸位警察，其实都并不是很想回答她。 察觉到周围几位客人投过来的好奇目光，一直保持冷静的周队也简单道：“我们先去包厢吧！” 说完，朝着旁边的服务员递了个眼色。 服务员连忙点头，“几位这边请。” 包厢里，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因为有了比较确定的客人偏好，几个经典招牌菜上得很快，拿着菜单过来的服务员，也只是按照闻听非的口味，又对几个新的菜色做了介绍，同时等客人继续选菜。 白思衍显然对这些菜色也很有研究，看了餐厅经理刚刚列出来的菜单之后，基本上就对闻听非的口味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了，就连后面补的几道菜，也全都照顾到了她的口味。 闻听非看在眼里，想起上次闲聊时候白思衍自己说到的，他几乎什么学科都研究过的事情，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有些惊人的念头：作为曾经的白泽，除了天生通晓万物之外，好奇心旺盛似乎也是白思衍性格中的一部分，这样的他，除了是个究极学霸之外，是否，在他好奇心起来的时候，也专门研究过菜谱和厨艺，并且精通做菜？ 想到这里，闻听非就不由得又想起了上次在市局大门外拿着煎饼果子遇到白思衍的时候，对方向她询问鸡蛋的味道为何不一样的事情。 闻听非眼睛弯了弯，忍不住就是一乐。 第295章 白思衍一脸平静的又在菜单的最后面加了一道鹅肝之后，终于神色温和淡定的冲着服务员点了点头，表示已经全部点好了。 然后，他转头看向闻听非，语气轻快还含着笑意的同她说道：“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想到了上次的鸡蛋。”闻听非微微弯起嘴角，大大方方的直言相告道：“还在想，你是不是会做菜的问题。” “会。”白思衍毫不犹豫的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还主动邀约道：“要不下次我们不来餐厅了，我直接做给你吃？我的手艺很好的。” 闻听非瞅着他，忍不住又是一笑，还轻快的揶揄了一句道：“你上次都没认出煎饼果子里的普通鸡蛋和走地鸡的柴鸡蛋来。” 白思衍看着她，也不觉莞尔，语气温柔的为自己辩解道：“我见过的才知道呀！之前真的没注意过，居然有的煎饼果子摊上是自己带鸡蛋的。” 服务员的动作很快，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有说有笑的闲聊了没一会儿，后面点好的菜肴便也一道一道端了上来。 看着最后一道明显是临时加上去的鹅肝，以及白思衍直接夹了一口鹅肝，姿态优雅温和，但是，咀嚼后将其咽下去的动作里，却十分奇怪的让她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感，闻听非微微一怔，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惊人的念头。 “李明明的原形是什么？”闻听非也不含糊，直接开口问道。 白思衍飞快的舔了下嘴角，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闻听非：“……”突然就懂了。 另一边的包厢里，刚刚才被白思衍一个眼神吓得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的李明明小姐坐在椅子上，握着小镜子补好妆之后，终于忍住了微小的哽咽声，接过周队给她倒的那一杯茶水，缓缓的抿了一小口，稍稍缓过劲来。 刘胖多少有些不解道：“赵主任让你过来的时候，没告诉你，我们山海市这边，物种比较丰富……？” 刘胖说话其实很委婉。 李明明小姐那明媚的大眼睛泪意朦胧的望着他，简直字字血泪，令人颇为怜惜的控诉道：“我们头儿之前和我说这个任务的时候，提到了山海市有两位大妖，再加上这个任务其实算是有点危险的，我比较能打，所以头儿才让我来的。但是，我没想到一下子就能撞上qaq，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惊惧之下，李明明小姐还有点化身复读机的意思。 对于李明明小姐表示，自己比较能打这件事，刘胖暂时保留意见。 只是周队在点菜之前，斟酌着说道：“冒昧问一句，李小姐，你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吗？” “我不吃鹅！”作为一个绝对不吃同类的妖怪，李明明小姐回答得干脆利落，“也不吃鹅蛋制品。” 周队点点头，心中了然了。 刘胖仔细想了想，还是有些不解，虽然大白鹅的战斗力好像的确挺为人称道的，但是，毕竟是家禽而非猛禽，说实话，威慑力其实不是特别大，不过，可能成了精之后就不一样了吧！ 想到这里，刘胖不禁又道：“我记得，你们协管办除了赵主任之外，好像大多数工作人员的身份都比较特殊吧，难道里面都没有什么原形比较凶猛的吗？”顿了顿，刘胖索性自己主动说道：“你们协管办的王教授就比较，嗯——” 那是成了精的东北虎，大型猫科动物、或者说是整个陆地上最凶猛的猎食者顶端的存在了。 李明明小姐看了刘胖一眼，“大家都知道，王叔厨艺特别好，而且，他喜欢给家人做饭，轻易不吃生的。” 提到了王教授，李明明小姐的情绪也稍稍缓和了过来，有些健谈的继续说道：“其实，要是只是喜欢做菜，大家也不会这么放心，毕竟，猛兽和普通动物之间是有不可逾越之壁的，这是天生的差距，你懂得。但是，王叔不一样呀，王叔会带孩子，他家小幼崽一直都是他在带的，会带孩子的男人，手上的力道都特别有轻重的，你知道吧？王叔肯定不会一个不小心一巴掌把我们糊骨折……” 刘胖：“……” 想起当初王教授一个不小心就直接把镜灵给捏死的事情，对于李明明刚刚的说法，刘胖依旧持保留意见。 不过，看着李明明这么信誓旦旦的态度，刘胖也不由自主的被她所谓的，王叔性格特别好、厨艺一级棒、而且很会带小幼崽这件事给打动了，忍不住就开始琢磨，既然李明明的原形是一只大白鹅，面对本体是东北虎的王教授都这么信任，再加上，刘胖也是亲眼见过王教授带孩子的细心和耐心，大概，镜灵那次的意外，还是要怪镜灵的本体是玉镜，质地实在是太脆、太容易破碎了吧…… 第185章 第 185 章 想到刚刚大白鹅李明明小姐见到白思衍后, 果断低头不敢出声的模样，刘胖还忍不住好奇的又多问了一句道：“你们协管办都没有什么大妖怪吗？” 李明明小姐直接摇头, 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没有了。” “为什么？”刘胖问道。 “因为, 那些大妖怪, 除了力量强大之外，家底也都特别丰厚呀！我们这些建国后才成精的妖精，和那些大妖, 根本就是天上地下，完全没法比的。而且, 那些大妖怪怎么可能看得上协管办的工作……” 刘胖“额”的迟疑了一下, “好歹也算是公务员？” “好多其实是事业单位的编制。”李明明摇了摇头, 又道：“不过这不是重点。就像是王叔, 他虽然在协管办挂了个职务，但是，我们都知道, 王叔在老家黑龙江和吉林那边，有好大一片土地的农场，他平日里的收入, 基本上从来不靠工资的。还有玖姨，平日里看上去她好像都不工作的样子, 但是, 玖姨在帝都可是住四合院的……” 说到四合院, 李明明的眼睛里顿时浮现出深深的向往之情。 ——试问, 哪个曾经看家护院的大白鹅, 不希望拥有自己的一处院子，里面有山有水，还有明媚阳光呢？ 想到理想和现实之间如同马里亚纳海沟之间的差距，李明明顿时忧郁道：“我在帝都攒了好多年工资，才贷款买了一个刚刚六十平的老房子。” 虽然山海市的房价其实也不算低，不过，大宋依然还是看着李明明，感慨了一句道：“凭借自己在帝都买房的，都是成功人士。” “而且，”李明明小姐又轻轻的叹了口气，“那些珍稀动物成精的……它们都有额外的国家补贴，像是用餐费补贴那种，就算变成人形之后，这个补贴也是继续给的。像是我们这种普通的就没有。” 大白鹅实在是太常见了，常见到明明也算是雁的后代、鹅的名称，但是，实际待遇和大雁、天鹅之间，根本就是如隔天堑…… 刘胖一边随着李明明小姐的话语而洗刷自己的三观，一边还忍不住心有戚戚焉。 同时，不经意间就突然想到，协管办的赵主任把李明明派过来，应该还有另外一个考虑，大概就是，那个凶手的本体是野鸡，都是禽类，不管是互相交流、还是被李明明单方面殴打，好像都显得名正言顺。 要不然，如果出场的是类似于王教授那样的东北虎，看着他随随便便的收拾一只野鸡精，即使明明是大快人心的场景，大概，依旧免不了有种好像是在欺负人的感觉吧…… · 刑侦总队的刘胖几人和李明明小姐这边，还在探讨动物间的物种歧视、帝都的可怕房价、协管办的工资待遇水平等一系列令人心碎的问题，也就协管办能办理落户这么一点优势值得称赞了。 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却又完全是另一幅场景了。 今天的菜肴，几乎全都符合闻听非的口味，她用餐的过程中，心情自然不错。至于白思衍，他其实并非情绪从不外露之人，可是，闻听非仔细的观察着他，却有些惊讶的发现，今天除了那一道鹅肝之外，白思衍似乎对什么菜色都是差不多的态度。 ——没尝过的一定要试试，用来满足他格外旺盛的好奇心，了解之后，大部分东西对他来说，似乎就都变得可有可无了。 “又在想我什么呢？”白思衍对上闻听非打量的眼眸，不由得又是嘴角弯起。 第296章 闻听非：“……” 顿了顿之后，闻听非伸手指了指那盘鹅肝。 白思衍淡淡的笑了笑，轻描淡写道：“味道还是不错的。” “你刚刚把她吓得够呛。”闻听非无奈的摇了摇头。 白思衍也不觉莞尔，打趣了一句道：“说实话，除非是像之前那只成精的小哈士奇一样天赋异禀，年龄真的很小的，否则的话，成精的妖怪肉质不鲜嫩，真的不好吃。” “你吃过？”闻听非下意识的问道。话音刚刚落下，她便陡然间意识到，他们似乎进入了一个有些危险的话题。 好在白思衍还稳得住，只是道：“不用吃，能猜到，其实，就和那种专门炖汤的老母鸡，只有鸡汤能喝，肉质吃起来特别柴是一个道理。” 两个人虽然一直说着话，不过，用餐的速度倒是真不慢。 过了一会儿，闻听非和白思衍都纷纷放下了筷子，闻听非捧着手里还没喝完的一小份海鲜汤，轻轻的擦了擦嘴角，抬头看向白思衍。 对上她的目光，白思衍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她要说的话。 “想问我那个黑雾的事情？”白思衍波澜不惊的提出了问题。 闻听非也足够直白的点了点头。 看到他依旧带着笑意的目光，闻听非的眼神却是有些微微的晃动，片刻后，低声说道：“上次，我记得你伸手碾碎过一小团黑雾。” 相较之下，和白泽一样同为战斗力爆表的大妖的应龙，却是用冰冷的火焰将其焚烧毁灭的。 闻听非清楚的记得，按照应龙的说法，那个黑雾其实是非常阴邪、可怕的力量，野鸡精会变成现在这样，其实多多少少也有被黑雾浸透之后，神志都受其影响的缘故。 应龙自己虽然不怕这个，但是，销毁黑雾的时候，也是出了力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作为瑞兽的白泽，就战斗力、杀伤力方面反而并没有在神话传说中留有过多的笔墨，或者说，在大多数人的潜意识里，似乎都不存在对白泽战斗场面的幻想。 但是，这样的瑞兽白泽，面对那些阴邪可怕的黑雾时，反而表现得游刃有余，这里面的深意，闻听非之前便已经隐约有所察觉，却一直不曾拿到明面上和任何人提起。 白思衍微微一怔，旋即轻声笑道：“你看到了？注意力很敏锐。” “那些黑雾，究竟是什么……”闻听非明确的提问道。 “追根究底，其实就是比较偏向于黑暗和阴冷方向的力量罢了！”白思衍看着她，眼神却是意外的温和平静。 “力量本身是没有对错的。”白思衍的语调不疾不徐，“只不过，这种偏向阴暗晦涩的力量，对于大多数的人类，以及普通妖怪而言，的确会扰乱他们的心智，对他们造成很严重的困扰。” 闻听非低声道：“那个野鸡精的身体，几乎被黑雾给浸透了。” 白思衍点了点头，“这很正常，它本就想要追求力量，而黑雾的力量，对于它而言，其实还是很值的。” 顿了顿，他又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如果是上古凶兽混沌、穷奇那些力量偏向于黑暗阴邪的大妖，那些黑雾就如同他们溢散出的一丁点力量一样，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唔，还是举一个你稍微熟悉一点的例子吧，就像是阿玖的话，她的力量，其实是属于没什么属性偏向的那种，既不黑暗阴邪，也不会光明温暖，所以，这个黑雾到了她身边的话，也不会产生丝毫的反应……” 闻听非一直没有明确的回应，过了一会儿，白思衍才终于听到她幽微的声音。 “那你呢？白泽本应是瑞兽——虽然我搞不懂具体的情况，但是，瑞兽的力量，无论如何，似乎都不可能和那个黑雾相处融洽吧？” 被问到了最核心的问题上，白思衍丝毫不以为杵，甚至还弯起嘴角，轻轻的笑了起来。 闻听非下意识的拧着眉望着他。 白思衍就坐在她身边，轻声问道：“上次我和你说过，你想要问我什么秘密，我都告诉你。” 闻听非微微一怔，瞬间回过神来，当即轻声反驳道：“我们上次说的是你的力量变化！” “是啊，可惜你后来又不问了。”白思衍轻叹一声，抬起眼睛看着她的时候，似乎还有些无奈的忧郁。 话音落下，白思衍直接学着应龙的模样，在指尖点燃了一朵幽微的小火花——不同于应龙那水属性明确、寒意袭人的冰蓝，这朵小巧的火花，竟是黑雾缭绕，一眼望去，只余长夜深渊望不见尽头的的黑暗。 “你会害怕我吗？” 白思衍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望着这片黑暗力量凝结而成的火花，看着它跳跃时的晦暗幽深，闻听非霍然间睁大了眼睛，犹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有些事情，即使早有猜测，等到真相终于展示在面前的时候，除了尘埃落定后心底的难言，更多的，却是无法形容的复杂。 第186章 第 186 章 闻听非并没有回答白思衍所谓的“怕不怕他”的问题。 而是在一阵短暂的沉默无言之后, 闻听非突然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向他的眼睛，开口问道：“那个黑雾和你有关吗？” 白思衍一怔。 闻听非大概也觉得，自己这句话似乎还有点歧义, 便一字一顿的重复道：“那些黑雾、或者说是，由这个黑雾引发的杀人案, 和你有关吗？” 白思衍直接就被闻听非这个意料之外的质疑给惊呆了。 白思衍还没回话, 闻听非的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危险起来。 而且, 不同于其他人, 白思衍的战斗力毋庸置疑, 闻听非碰上他，反而是弱势一方。 但是, 即便如此，白思衍依旧猛然间注意到, 闻听非的手已经渐渐在握紧——她是认真的。 眼看着自己就要背锅, 白思衍顿时急了，脸上的表情都随之凝固在那一瞬, 说什么也笑不出来了。 “不是, 没有, 你误会了！”白思衍几乎是忙不迭的否认并解释道。 闻听非依旧目光炯炯的盯着他。 刚刚两人用餐时的友好和谈笑，顷刻间便已经荡然无存。 第297章 “之前的那个连环杀人案, 受害者都是八字纯阳的人。这一次发生在山海大学内部的杀人案中, 受害者则是八字纯阴。这两件的凶手是那只野鸡精,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 但是，不管是你还是应龙，都提到过了，野鸡精的背后，则是那个黑雾。” 闻听非简单的把两个案子综合起来分析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白思衍手指尖那朵冰冷的黑色火焰上，还带着几份说不出的低落和复杂，“虽然我不懂你们这些大妖怪，但是，作为瑞兽的白泽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 原本只是想和闻听非开个玩笑逗逗她的白思衍，算是当真体会到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 眼看闻听非的思路越来越偏，再加上，白思衍本身的确不是寻常状态，为了不背锅成为闻听非眼中的幕后黑手，基本上，闻听非说一句，白思衍就忙不迭的跟着解释一句道：“我不是！我没有！我现在的确不是白泽了，但是，那些黑雾和我没关系，我的力量一直收敛的很好，才不会出现这种不受控制的溢散！” 闻听非很快抓到了白思衍话语中的重点，“那些黑雾里的力量，是失控后的溢散？” 不过，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一瞬罢了，闻听非的目光依旧落在白思衍的身上，而她自己的身体，却处于握紧拳随时都准备动手的戒备状态，不曾放松丝毫，只是张了张口，犹带些微沙哑的轻声问道：“那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现在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入魔了。”白思衍回答得尤为干脆。 这个他此前一直不曾提及丝毫的秘密，突然曝光之时，白思衍的神态间反而意外的平静，丝毫看不出他此前对这个问题的讳莫如深。 闻听非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 她连什么大妖怪、非人类的这些存在，都是认识了协管办的小赵之后才知道，对于“入魔”这个说法，唯一的了解就是曾经看过的各种影视作品、游戏设定、小说剧情之类，但是，对于真实的大妖怪、尤其还是瑞兽白泽而言，这个词语意味着什么，闻听非其实是完全不清楚的。 趁着这个功夫，白思衍总算是伸手，轻轻的握住了闻听非正握紧拳的手指，他的掌心依旧温暖，缓缓的握着她的手，让她稍稍松开手指之后，白思衍还带着几分无奈苦笑的摇头解释道：“那些凶杀案真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失控的黑雾也和我无关。只不过，我曾经是白泽，的确知道的比应龙他们更多一点。” 突然得知这个关于白思衍的秘密，闻听非的脑海中一时间也有些乱。 戒备和敌意渐渐消退之后，闻听非绷直的背脊也稍稍放松下来——其实这是一个很微妙的状态。在刚刚真的误会白思衍的时候，闻听非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个念头，她并不了解白思衍的真实实力，但是，考虑到对方的年龄——不是身份证上胡编乱造的那个——阅历，客观评价一下，白思衍其实给闻听非带来了非常强的危机感。 可是，有些时候，的确就是明知不敌，却依然要坚持下去。 但是，当白思衍否认了这一切，并且真的给出了一个明确的解释之后，对于闻听非而言，刚刚升起的戒备和敌意，却也就下去的格外快速。 唯一一点问题在于，曾经的瑞兽白泽入魔之后，真的会让人本能的感到危险。 而面对这样貌似不可控的危险，闻听非根本就是被动应激性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渐渐松开拳的手指还被白思衍轻轻的握在掌心，闻听非低头，看到白思衍丝毫看不出异样的修长手指，很快又注意到，他的一根手指，正好还碰在了自己手腕脉搏的位置。 闻听非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心脏却突然跳得很快，而且，人心跳的厉害、或者直白点说，心慌的时候，自身的感触也是非常明显的。 白思衍指尖的触感何等敏锐，自然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闻听非的脉搏变化。 “你的心跳得很快！”白思衍凝神望着闻听非。 闻听非的目光缓缓的从白思衍的手指转向他的面孔，半晌，却突然勾起嘴角，微微歪头冲着他微笑了一下。 白思衍霍然间睁大了眼睛。 不同于上次见到闻听非状态不对时胆战心惊的刘胖，突然意识到闻听非的情绪发生了变化之后，凭借白思衍的阅历，基本上是立即就判断出了原因。 一时间，白思衍还有些哭笑不得的无奈——大概是因为刚刚她开始怀疑他的时候，作为对立面，白思衍的确给闻听非带来了太大的压力，再加上，自从上次从那两个黄铜摆件和黄铜镜中获取了一部分来自于长辈的力量之后，闻听非本就复苏的血脉中，明显出现了虽然活跃、却也依旧如同封禁一样的力量。 现在好了，面对“危险的、似乎要处于对立面的白思衍”，闻听非的力量或者说是血脉中的本性，突然间就被激出来了。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时，刘胖作为一个只能在不正常状态的闻听非身边瑟瑟发抖的普通人，倒是格外客观的总结出了闻听非的状态：就像是一个跃跃欲试的捕食者。 只是，对于闻听非而言，普通人刘胖的那点杀伤力，确实不足一提，那所谓的捕食者状态，自然也就如同幼崽玩闹一样随意，说下去也就下去了。 换成白思衍就不同了。 他越强大、越是深不可测，闻听非面临的压力也就越大，而且，这种源自于大妖怪本身实力的感觉，甚至不需要辨别，闻听非自己就能感觉得到。 虽然现在白思衍好像解释清楚了，但是，已经晚了。 低估了闻听非作为一个警察对凶手罪犯的敌视本能之后，白思衍当即悬崖勒马，再不敢为了逗她故意含糊不清，试图表明友好的态度来控制住现在失控的局面。 奈何，在他身边，就算他表现得再怎么友好，闻听非的状态依旧不见丝毫变化——她虽然还被白思衍握住了手，目光却锐利如刀，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白思衍，似乎在评估着，当他作为敌人的时候，自己要怎么做。 白思衍的另一只手突然轻轻的抬起，摸了摸闻听非的头，看着她笑意盈盈中带着危险的忖度和估量的眼神，努力放柔语气，温和的竭力安抚道：“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恶意，我出现在你的身边是因为喜欢和你在一起。” “嗯？”闻听非又笑了，还意味不明的一直勾起嘴角瞅着他。 白思衍虽然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但是，就算是以他的博闻强识，也拿不准闻听非现在这明显不对头的状态下究竟会有多大的攻击性，自然不敢用拥抱这种可能奏效也可能带来更多刺激的办法来安抚她，只能是不断的用愈发温柔的语言来安抚。 “啪”的一声脆响，包厢的窗户被人打开了，冬日呼啸的海风更是从窗户里陡然间迅猛的灌了进来。 “怎么突然会有这么重的阴冷力量，是哪个凶兽起床了吗！？”伴随着湿润却森寒的海风，应龙的身影也随之闪现在窗边。 还以为是当年的哪位凶兽老朋友睡醒了，正要过来打个招呼的应龙，看到包厢里，白思衍竟然正握着闻听非的手，并且，在他的身边还有明显的黑暗力量涌动之后，应龙顿时也被惊到了。 “姓白的，怎么是你！？”应龙的漆黑长发在狂烈的海风中依旧稳稳当当的垂在肩头，不动丝毫，不过，那双平日里总是水意迷蒙的双眼，却陡然间睁得老大，惊讶的“嗷”了一嗓子之后，伸手指着白思衍的脸，用饱含震惊的语气开始唠唠叨叨道：“你的力量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白泽，你这样出去，别说是瑞兽了，怕是有的凶兽，本源力量都没你这么黑得彻底——” “我早就不是白泽了。”白思衍不耐烦的打断了应龙的话语，当闻听非明显不在人类范畴的心跳声越发明显，白思衍清楚的意识到，闻听非面对危险时应激的诡异状态没有丝毫缓解，甚至因为应龙的出现还越来越严重之后，登时什么耐心都烟消云散了，伸手一指窗户，“出去！离她远点！” 第187章 第 187 章 应龙被白思衍这么大的反应给吓了一跳，微微皱着眉瞅他, 不过, 却依然是稳稳的站在窗户前面，甚至还继续嘀咕道：“你干什么突然这么凶？” 直到应龙的目光终于顺着白思衍冷凝下来的脸移动, 落在了旁边闻听非的侧脸上时，看到她那个饶有趣味的勾起嘴角的表情时，才突然觉出不对劲来, 当即问道：“闻听非她怎么了？” 感觉到闻听非身体的异动, 尤其是那种明知道是危险却又忍不住跃跃欲试的冲动，白思衍的眉头不由得越皱越紧。 应龙也不是真的不知轻重, 虽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 他心里也清楚，白思衍并非是那种会吵架瞎嚷嚷的人, 如此一来, 琢磨着刚刚的话语, 不等白思衍再度开口，应龙已经从善如流的冲着白思衍挥了下手算是打招呼，下一秒，便直接闪身又从大开的窗户中消失了。 闻听非的视线还落在那扇寒风呼啸的窗户上，旋即，那扇窗户便自己直接被关了起来。 白思衍握着她的手, 低头看她。 应龙不见了, 闻听非的注意力自然也就重新回到了白思衍的身上, 察觉到属于他的那道视线之后，也抬起头望了过来。 ——依旧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笑模样。 第298章 不过，大概是因为第二个危险源应龙已经干脆果断的离开了，第一个危险源白思衍虽然和闻听非挨得这么近，但是，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两个人之间也没有爆发任何冲突和争斗，闻听非本能的敌意自然也就随之渐渐消散了些。 察觉到她那不正常的心跳声渐渐恢复平稳，白思衍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只不过，对上闻听非睁得大大的眼眸之后，白思衍却又有些无奈的意识到，就算刚刚对他产生的敌意已经下去了，但是，闻听非现在却依旧不曾从那诡异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早知道这样，就不逗你了。”白思衍心中尤为懊恼。但是，反过来一想，若非如此，他断无可能会发现闻听非的这般变故，若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她因为其它的危险情况激发出这种本能，似乎更让人担忧。现在这样，他下次遇见了好歹还能有个准备。 一时之间，饶是白思衍，怕是也分不清，今日之事，喜忧参半，到底应不应该了…… · 而就在刚刚，不远处的另外一间包厢里，正在大快朵颐的大白鹅李明明小姐，因为白思衍一直收敛着的力量突然显露出来，察觉到那危险的黑暗气息之后，手上的筷子便突然一顿，“擦咔”两下，直接被她手上一时失控给弄断了。 同一张饭桌上的刘胖等人当场就被震撼到了，四下里一片寂静无声。 “李小姐？”周队表情沉静地抬起头来。 “我察觉到一道特别强大可怕的黑暗气息！”李明明小姐的嘴唇抖了抖，握着半截筷子，如同连珠炮一样飞快的脱口而出，连个着重的语气词都不见了。 刑侦总队的众人也随之一惊。 “周队说过，凶手就和那什么黑雾有关来着！”红唇妩媚的李明明小姐强行冷静下来之后，攥着自己的手机，先在协管办的微信群里飞快的发了两条信息之后，才立即从桌旁站起身来，沉声道：“我过去看看！” 周队、刘胖等人当然不可能放李明明小姐一个人去涉险，即使按照她自己的说法，她的战斗力在协管办之中也算很强。 然而，就在李明明小姐一把推开包厢的门时，正好同步出现的应龙也已经推开了闻听非那个房间的窗户。 在刚刚的黑暗气息之外，竟然又出现了一道给人的感觉明显不同、但是却同样强大的存在，李明明小姐的脸色登时就绿了。 ——在知道山海市有危险阴邪的黑暗力量存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下，李明明小姐自然是免不了的把那两道可怕的气息给当成同谋了。 她还没来得及从门把手上挪开的手指抖了抖，下一秒，李明明小姐一边在群里疯狂的发消息报告，一边朝着闻听非他们的包厢方向，完全是以一种即将英勇就义的姿态冲过去了，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山海市竟然有这么多危险的大妖现世吗？” 不过，大白鹅李明明小姐虽然勇猛，却也不无脑，面临这样可怕的危险，鬼使神差之际，李明明小姐的脑子反而转得飞快，想到刚刚一个眼神就把自己逼退的白思衍，她的脑海中剩下的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打起来！打起来！” ——得亏了今天这个饭店里，居然有这么多不知名的大佬撞一块了，他们总不能全都合得来吧？希望这些大妖大佬们的领地意识突然发作，直接互相打起来→_→ 机智又勇敢的李明明小姐一骑绝尘的冲在了最前面，周队、刘胖、大宋、小宋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自然也都立刻跟了上去。 以至于，当应龙特别配合的暂时离开，包厢里只剩下闻听非和白思衍两人的时候，这边的五位熟人直接冲了过来。 包厢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依旧被白思衍抓着手的闻听非翘着嘴角，饶有兴趣的转过头来。 他们两个人的身体其实并没有完全挨着，但是，因为角度的原因，站在门口的李明明、刘胖等人看到的，却正好是闻听非的身影被白思衍挡住了一半——视觉误差之下，就仿佛她正被白思衍握着手揽在怀里。 “怎么是你们！？”李明明小姐陡然间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 “对不起，打扰了！”同样惊呆了的刘胖对上闻听非嘴角笑得意味不明的弧度，心里一突，总觉得闻听非的这个笑容似曾相识，完全是本能的立刻喊道。 白思衍：“……”头疼。 好在，这次闯进来的是几个普通人，他们的存在，并不足以激发非正常状态下的闻听非的应激反应。 至于大白鹅李明明，虽然她真的是协管办工作人员中战斗力不俗的一只，便是她尚未成精的本体，也多年享誉着“村霸”之名，但是，放在白思衍这种大妖眼力，真的是完全不够看，自然也就被白思衍给归类在刘胖他们那一堆普通人里了。 就在这时，餐厅经理的声音也突然掺和了进来。 “你们要做什么！？”餐厅经理脚步匆匆的往这边冲，在他身后，还带着几个穿着制服、人高马大的保安。 刚刚有负责这边包厢的服务员发现李明明、刘胖等人的动静后，自然立刻报告给了餐厅经理。 结合着他们用餐之前在大厅里碰面时疑似发生冲突的场景，餐厅经理匆忙赶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这边是有人喝高了要借酒闹事…… 闻听非看着这一团乱的场景，一只手轻轻的握拳抵在唇边，反而弯起嘴角笑得越发开心起来。 知道闻听非的身份，被白思衍冰冷的眼神笼罩着，于是现在大脑一片混乱的李明明小姐：“qaq？？？” 刚刚喊了“打扰了”却没能成功给闻听非和白思衍带上门然后成功躲开的刘胖等人：=口=！！！ 白思衍：“……” 然而，一瞬间的沉默之后，白思衍的身体却突然一僵。 他陡然间发现，闻听非回过头去笑起来之后，竟然直接就把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明明刚刚两个人其实没抱在一起，但是这会儿，确认了他的安全之后，大概那种强大的黑暗气息也让力量严重缺失的闻听非本能的想要靠近，这下子，闻听非完全就是把白思衍的身体给当成倚靠一样，直接有些慵懒的趴在他肩膀上了。 白思衍：“……！！！” 对上闻听非明亮的、笑得格外开心的眼眸，刘胖等人突然绝望的意识到，他们貌似不但打扰了自家办公室里唯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谈恋爱，而且，他们现在其实比闻听非这个小姑娘还要尴尬…… “对不起！”刘胖又是一声干脆利落到近乎绝望的话语之后，当即转身，还不忘抓住了完全处于目瞪口呆状态杵在门口的大白鹅李明明小姐的胳膊，下一瞬，“啪”的一声，包厢的门也被刘胖飞快的关上了。 带着保安的餐厅经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哎？”你们不是想要过来找茬打架的吗？ “呀，他们都走了。”闻听非下巴依旧搭在白思衍的肩膀上，歪过头来，自言自语一般的小声嘀咕道，温热的呼吸直接打在了白思衍的脖颈上。 ——大妖怪那绵密厚实、油光水滑的毛绒绒皮毛其实能够阻挡很多危险，尤其脖颈部位，作为无数生物共同的要害之处，更是皮毛厚实，如同围脖一般。如此，脖颈、咽喉部位的敏感程度，自然非同一般。 更何况，人形状态之下的白思衍，脖颈那里可没有什么可以遮挡的厚实皮毛了。 白思衍的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一巴掌轻轻的按在闻听非的脑袋上，把人往自己胸膛里一按，“睡觉。” “嗯？”闻听非声音很轻的疑问，仿佛还带着微微的鼻音。 “你现在状态不对，先好好睡一觉。”白思衍的声音听起来反而比平时还要格外的冷静，“有什么问题等你睡醒再说！” 面对失控状态的闻听非，白思衍虽然不至于手足无措，但是，也确实是完全搞不定她就是了。心思陡转之下，自然是想到，要先送她回家，家里有她最熟悉的场景和气息，应该比较容易能安抚到她，尽快从这个失控的状态恢复过来。 第299章 “我不困！”闻听非不但不困，声线甚至还很雀跃。 ——在确认白思衍没有丝毫危险之后，他这样力量强大的大妖怪气息，对闻听非自然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力。 第188章 第 188 章 闻听非的性子其实平时也不沉闷, 但是, 现在的她明显却是活泼过了头。 被闻听非干脆利落的反驳了“先好好睡一觉”这个提议之后, 白思衍的手虽然还按在她的头发上，但是，自己悠然自得的趴在他肩膀上的闻听非却明显的又开始活跃起来了。 “你——” 白思衍一句话刚刚起了个头，突然之间，最为敏感的脖颈那里，便察觉到一阵轻轻的、却是略微带着些许锋锐的微妙触感。 白思衍完全是受不了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嘶”的一声, 刚刚还按着闻听非的手都不自觉的松开了，下意识的喃喃低语道：“你还真咬啊——” 然而，依旧没等白思衍的话音落下，被他按着脑后的闻听非却在他怀里动作微小的鼓秋了两下, 从他的怀里睁开之后, 还带着几份惊讶的抬头看他。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 闻听非一脸的无辜和纳闷。 顺着她手的方向，白思衍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人家并没有张嘴冲着他的脖颈去咬上那么一口, 而只是伸手去碰了碰他脖颈要害处的血管。 毕竟，猎食者在面对猎物的时候, 不管是选择用牙齿咬穿对方脖颈的血管，还是用锋利的爪子按住并刺穿咽喉部位, 都是很正常的狩猎行为。 ——闻听非的指甲虽然修剪的圆润整齐, 而且, 因为工作的原因，日常情况下，基本上也不存在什么美甲片，但是，大概是因为身边突然遇到了强大的“敌人”，所以，身体异动之下，她这会儿的指甲的确变得稍稍长了一点点，她忍不住轻轻的戳在白思衍脖颈上的血管时，心浮气躁、心慌意乱的白思衍自然也就不可避免的误会了…… 发现自己弄错了的白思衍：“…………” 就在白思衍和她对视，然后绝望闭嘴的过程中，闻听非终于收回了刚刚试探性的去戳白思衍脖颈的手指。 不过，因为刚刚的举动，她似乎也终于彻底肯定了白思衍的安全值和可信任程度。毕竟，手上没有要伤害你的动作的人，和可以放肆的把自己的要害处暴露给你的人，安全程度还是不一样的…… 如此一来，闻听非自然是更加悠闲的趴在他的肩膀上，俨然把他当成了喜欢的猫爬架一般，靠在他的怀里，缓缓的放松身体，刚刚一直不自觉的绷紧的背脊都稍稍舒展起来。 尴尬又哭笑不得的情况下，白思衍依旧敏锐的察觉到了闻听非的这般变化。 自认为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的白思衍缓缓的舒了口气，再次开口和闻听非商量，让她先乖乖睡一觉，别趴在他身上鼓秋来鼓秋去的事情。 奈何，白思衍还是低估了闻听非的戒心。 在自己意识清醒的状态下，本能的想要靠近，和全然放心的睡着了让他送回家，这两件事之间，其实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听了白思衍的话，闻听非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侧过头来，枕在他肩膀上又趴了一小会儿，然后，却是自己站直身体，然后灵巧的从白思衍的怀中挣了出来。 她的目光扫过桌面上用餐后的杯盘，眨了眨眼睛，瞅着她，却是突然开口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下午还要回去上班。” 白思衍眼睛一眨都不眨的认真盯着她，“……你觉得你现在这个状态还适合上班吗？” “为什么不适合？”闻听非不以为然的反问道，依旧笑意盈盈的模样，眼睛还在不停的打量着包厢内的场景。 处于现在这种奇妙而又不太正常的状态里，闻听非明显变得比平时更具有好奇心，而且，似乎对危险的东西有种格外热切的跃跃欲试冲动。 白思衍终究还是没办法，懊恼的叹了口气，想到市局那边的确没有什么能给她带来危险的存在，便改口道：“行吧，我送你回市局。” “嗯！”闻听非点点头，笑着应了一声。 两个人谁也没提刚刚冲过来的刘胖等人以及那位协管办的李明明小姐。 不过，等到白思衍结完账，开车送闻听非回去的时候，却在市局的门口，又和闻听非这一波同事们来了个不期而遇。 闻听非从副驾驶座位里走出来，手上只用一根手指挑着自己的包，连手套都没带，就这样笑眯眯的和刘胖他们挥了挥手。 白思衍几乎是同时从驾驶位下来，礼貌的冲着刘胖等人微微颔首示意。 现在的他，虽然仍旧是那张年轻又英俊的脸，但是，十分奇妙的，竟是连上次在山海大学时开朗活泼的学生气都淡化了许多，给人的感觉似乎顷刻间便成熟稳重不少，哪里还有当初头顶五颜六色的杂毛，身上全是白色骷髅头、黑色金属锁链的非主流模样。 刘胖：“……” 看到闻听非一切如常的模样，想到刚刚的场景，刘胖虽然也在努力的笑着，但是，心中反而越发小纠结了起来。他悲哀的发现，刚刚冲动的打扰了自己科室里的小姑娘谈恋爱之后，一时半会儿之间，他总感觉自己真的无颜面对人家了。 至于坐在车后座，刚刚还一直和周队详细的询问案情的李明明小姐，本来都已经打开自己那边的车门了，结果，看见闻听非和白思衍之后，却是立时毫不犹豫“啪”的一下把车门给带上了，还抓着无辜的周队不放，继续躲在车后座里面瑟瑟发抖起来。 白思衍仿佛根本就没注意到那位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李明明小姐一般，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伸手，竟然直接把闻听非之前出门时戴着的围巾和手套都拿了出来，然后，一点也不见外的就把围巾轻轻的给她系好，还拉过她的手，接了一下她的包，然后把手套都给她带了起来。 “我不冷！”闻听非的小半张脸都被埋在了自己的围巾里面，声音轻快的强调道，虽然她的手上却并没有躲闪的动作。 “我知道你不冷。”白思衍回答得也干脆，手上的动作不停，一边给她调整围巾的边缘，一边还从善如流的回答道：“但这不是你出门时衣服的搭配吗？围巾和手套挺厚的，包里不好装，拿在手里似乎会看起来很奇怪。” 闻听非：“噢00！” 白思衍给出的这个理由明显把她说服了。 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始终旁若无人，刘胖倒也配合，虽然还站在这里，但是，就愣是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还是等白思衍开车离开之后，刘胖才和闻听非开口道：“小闻稍等一下，咱们一起回办公室。” “嗯！”闻听非点点头。 刘胖走过去，打开车门，先把面无表情的被瑟瑟发抖的李明明小姐抓着一条胳膊自始至终都没能出车门的周队从车后座那里给救了出来。 闻听非也好奇的走了过去。 然后，刘胖的目光落在依旧不肯下车的李明明小姐身上，顿时不解道：“他……都走了啊！” 刚刚也是刘胖唯一一次见到白思衍突然冲着李明明冷下脸，所以，刘胖其实还挺理解李明明的瑟瑟发抖的。 然而，躲在车后座里面缩成一团依旧抖成筛子的李明明小姐欲哭无泪的抬起头，当她发现，闻听非也已经满心好奇的走过来，站在了刘胖身后，她的眼神也就变得越发绝望起来。 李明明：头儿说这次就只是要处理一只野鸡精而已啊qaq！如果这次自己能安然无恙的回去，一定得让他给自己补高危岗位特殊津补贴！ 第300章 最终，还是在闻听非突然开口，说了“我们去看那个凶手”一句话之后，抖成筛子的李明明小姐才终于鼓起勇气，脸色比她本体大白鹅的羽毛还要惨白的跟着闻听非、刘胖一起，进了市局办公大楼。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重新审问凶手、并且进行案情交接中的忙碌中过去。 也正如白思衍预想的那般，回到市局之后，闻听非虽然依旧没有从那种不正常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但是，在市局这边并不存在什么新的危险源的情况下，闻听非的状态很快便渐渐稳定了下来。 等到晚上，难得按时下班的闻听非自己开车从市局出来，回到家，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又去洗了澡，被浴室里的白雾蒸腾的热气熏得身体泛红，一直等到彻底放松的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万籁俱寂，一场酣眠之后，翌日清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闻听非才终于彻底脱离了昨天下午那种诡异的状态。 闻听非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微微拧着眉，望着天花板仔细的思考昨天的问题。 片刻之后，她伸手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刚刚清晨五点多一点。 闻听非轻轻的舒了口气，直接打开微信，发了一条消息发给刘胖，表示自己身体不适，可能需要请几天的假。 刘胖这会儿应该还没醒，并没有回复，闻听非也不在意，随手关了微信，把手机一扔，便继续躺在床上思考问题。 昨天的特殊状态下，闻听非并没有丝毫记忆断片的情况，所以，现在细细回想起来，很容易就能辨别出，对于她自己而言，这种情况，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出现。 之前有一次，和刘胖一起侦破案件的过程中，险些遇到车辆撞击时，闻听非就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 只不过，险些撞车的情况只是一瞬，那种被动的应激状态被激发之后，又没有其它的危险，闻听非也只是按捺不住自己搞事的冲动，活泼又亢奋的拖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武警一起连夜去“钓鱼”罢了。 而且，考虑到人类本身面对危险的时候，其实是会有一些和平时不同的反应的，事后，不管是闻听非自己，还是刘胖、周队等人，其实都下意识的默认了，之前闻听非似乎有点不对头的状态，完全就是心理情况波动之下，完全可以理解的正常反应。就连闻听非自己，其实也不曾觉得，那天晚上自己非要坚持跑去“钓鱼”有什么不对。 但是这一次不同。 因为身边出现了白思衍这样的大妖，不正常的应激状态之下，比平时更加活泼、也更加敏锐的闻听非根本是本能的就被白思衍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黑暗力量所吸引。 闻听非在仔细回想了一遍之后，确认昨天自己对白思衍做出的所有事情，都完全不是自己正常情况下能干出来的事情之后，她自己也立刻意识到，事情恐怕远非自己之前不当回事的想当然那般。 确认了问题严重程度之后，闻听非也当即做出了决定。 请假，回家，找家长=_= 第189章 第 189 章 冬天的清晨, 太阳出来的时间也晚。 早上五六点钟，窗外还是一片夜色未尽的深暗。 闻听非这会儿心里压着事, 也无心继续躺下去了，坐起身来, 掀开被子, 穿衣，洗漱，从冰箱里随便找了点能吃的东西凑合了一份早餐, 拿过车钥匙，便要出门。 目光扫过衣架上搭着的手套和围巾, 闻听非不由得再次想到了昨天中午时的场景, 抬手轻轻的按了按太阳穴，只觉得头大。 临出门之前, 闻听非看了一下时间，也才刚刚过了早上七点。 天刚蒙蒙亮，原本沉睡的小区渐渐苏醒，也开始有了住户晨练、上学、上班出门的声音。 好在这会儿, 山海市早上的交通倒是不算拥堵, 闻听非坐在驾驶位上，直接按开了蓝牙耳机, 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 “宝贝, 这么早？”接电话的人是闻听非的妈妈钟媛女士。 闻听非“嗯”了一声, 又道：“我有点事情回家一趟, 妈, 你和我爸都在家呢吧？” “不在。”钟媛女士的回答干脆利落。 “……”闻听非当场就卡壳了。 顿了顿之后，闻听非匪夷所思道：“妈！我打的是咱们家里的座机电话！” 钟媛女士抬头往餐厅的方向看了一眼，孩子他爸虽然还四平八稳的坐在餐桌旁，手边还摆了一张报纸，但是，明显耳朵竖起来正在听她这边打电话的动静。 钟媛女士理由充分，“我等下就要出门，去你姥爷那里，你舅舅家的表妹谈个恋爱好像还弄出点什么事情来，把你舅舅气得够呛，今天有家庭会议。你爸等下也要去公司了。” 被点名的闻父耳朵闻声立即回头，“咱闺女要回家，找你还是找我？” 钟媛女士随口转述，笑道：“你爸问你，到底是找我还是找他？” 闻听非正好在路口的红灯处停下，扶了扶蓝牙耳机，想到小时后见过的那些青铜器是在爷爷的保险箱里，但是，姥姥姥爷这边反而是做古董生意的，好像也有存货，一时间不免有些迟疑，思忖片刻后，想想两边的路程，才开口回答道：“那我先直接去我爸公司那边，然后再顺路去我姥爷家找你。” 钟媛女士道了声好，已经开始琢磨，因为娘家侄女钟悦礼的事情，等会儿估计谁也没心思吃饭，所以她还得专门研究下娘家那边中午的菜谱，总不能饿着自家闺女。 等钟媛女士回到餐桌上之后，闻父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道：“今天不是周五吗？非非不上班？” 钟媛女士当即否认道：“怎么可能，他们警察局连节假日的时候都要值班——” 说到这里，钟媛女士也微微一顿。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闻父微微蹙了下眉，“咱闺女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刚刚听她打电话时说话的声音语气怎么样？” 钟媛女士这个当妈的更是忍不住的揪心，摇头道：“没有啊，听着都挺正常的……而且，有什么事情，非非不能电话里告诉咱们，还必须要当面说？” 反正闻听非等会儿也就过来了，两人虽然免不了有些担忧，但是，闺女正开车呢，总不至于这会儿再一个电话打回去追问。 只是，出了这么一个意外的小插曲之后，钟女士自己回娘家的时候，都还一直放心不下。 闻听非和闻父几乎是前后脚到的公司这边。她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是，公司里的不少人也都认识她，在闻听非跟着闻父一起往电梯里走的时候，自然不免多看了几眼。 因为在市局的办公大楼里习惯有电梯精点点的存在了，闻听非站在电梯里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还要按键。 闻父的助理抬手按下对应的楼层，很快又让到一边。 闻父仔细的上下打量了自己女儿一遍，气色挺好，精精神神健健康康的，连个小感冒都没有，确实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到了楼上，闻听非直接跟着闻父进了办公室，把手上的包往沙发上一扔，开口道：“爸。” 闻父先示意了助理去倒两杯茶进来，然后才坐在了沙发上，随手把闻听非的包往旁边放了放，关切的问道：“今天早上你突然说要回家，我和你妈妈还以为怎么了呢……” 闻听非还有些哭笑不得，也跟着坐在了自己父亲的身边。 第301章 “是不是在单位里受委屈了？”闻父仔细的瞅着闺女，心中愈发纳闷，且不说闻听非真不是会受委屈的性格，就是看她脸上的表情，情绪好像也没多低落的样子啊…… 闻听非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稍稍正色的问道：“爸，你和我妈，就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事情吗？” 闻父愣了一下，还真就认真的想了想，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闻听非了。 但是，思来想去的，闻父还是觉得，虽说做父母的，肯定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家小孩念叨过一遍，但是，他们家里还真没什么有意瞒着的事情啊…… 除非是闺女从别处听到了什么风声？ 想到这里闻父当即表示道：“非非，你从小到大，咱们家里有什么重大决定相关的事情，爸爸妈妈都是开诚布公的告诉你的，应该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呀！” 闻听非一脸“你们逗我”的无奈表情。 闻父的脸上，则是一本正直。 父女俩对视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亲爹这边是真的严肃又正色，以至于，闻听非自己反而有些不确定起来。 难道是自己弄错了？还是说，自己的父亲也并非知情人…… 想到这里，闻听非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然而，还没等闻听非从心底油然而出一种和自己老爸同病相怜的被隐瞒感，对上今天特意跑过来询问的自家闺女那微微拧着眉、明显不是开玩笑的表情，心里一时间想拧了闻父心里也是微微一动，突然间就想到了前几天看新闻的时候，因为什么二胎啊、财产啊、他人挑唆啊等某些原因导致父女离心的情况。 闻父一边忍不住的在心里寻思，是谁敢在自己闺女面前搬弄是非，一边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郑重其事的表示道：“非非，爸爸妈妈的年纪也都大了，我们可就只有你一个孩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你都可以直接告诉爸爸，爸爸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爸，你——”闻听非还想再确认一下，是否自己的父亲真的完全不知情。 “没有二胎，也没有私生子，谁在你面前嚼舌根了，绝对都是没影的事情！”对上自家闺女那此时看起来竟有几份幽深的目光，闻父也免不了被影响到了，完全是脱口而出道。 这话说出来，闻听非当即就惊了，“啊？” ——爸你都在说什么呢？ 闻父自己也不由得愣住，揉了揉额角，小声嘀咕道：“我不是想说这个……” 低低的咳了一下，闻父稍稍正色，温和又慈爱的看这女儿，郑重道：“非非，你是想问爸爸什么事情来着？” 自己父亲是什么性格，闻听非还是很清楚的，闻父刚刚那个反应，明显也有些不对劲，更何况，闻父自己后面嘀咕的那几句，闻听非也都清楚的听了进去。 闻听非不由得微微扶额，她以为自己应该已经恢复了，但是，单看自己父亲刚刚明显也有些反常的反应，恐怕，她还低估了自己不正常的状态给别人带来的影响…… 想到这里，闻听非就不由得又想到了昨天中午，白思衍离开之后，协管办的那位大白鹅李明明小姐面对自己时躲躲闪闪的模样。 当时，闻听非以为可能是因为李明明胆子小，让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任何恶意之后，李明明小姐就应该能恢复常态了。 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是因为，李明明小姐作为一只成了精的大白鹅，天性敏感，刘胖、周队等人都是普通人，对于闻听非的微妙变化，便是若有所觉，可能也不会想太大，但是，身在协管办见多识广的李明明小姐，那恐怕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知道得比别人都多，所以才会在面对危险时更加心存敬畏了…… 闻听非这会儿差不多也已经能确定，如果自己的父亲不是在装傻的话，那么，他就是真的自认为完全没瞒着她了。 奈何，当闻听非这边陷入了思索，看着闺女眉心皱起的模样，闻父却是越发担忧和困惑起来，“非非，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不能和爸爸说？” 闻听非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正好这会儿，闻父的助理敲门，然后将两杯茶送了进来。 等到助理重新出去带好门之后，闻听非抱着茶杯，尤为认真却还带着点难以启齿的和自己父亲说道：“爸，我昨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闻父的表情立即就严肃起来了，关切道：“怎么了？别急，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告诉爸爸，爸爸帮你解决。” 闻听非心下一横，干脆把昨天自己趴在白思衍肩膀上，抱着他的腰，用指尖戳了戳他脖颈处的血管，甚至还差点想要张嘴咬他一口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当然了，考虑到自己父亲的心情，闻听非并没有提白思衍让她乖乖睡觉他好送她回家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部分。 等到闻听非的话音落下，闻父抓着茶杯的手指都在发抖。 虽然作为一个含辛茹苦和老婆一起把如花似玉的闺女养这么大的老父亲，他其实很想把茶杯重重一摔，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那个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突然冒出来勾引自家闺女的野男人破口大骂，但是，理智却清楚的告诉闻父，就从自家闺女刚刚这一段还挺长的描述中，似乎，自始至终，主动的一方都是自家的孩子…… 努力冷静下来之后，回顾着闻听非的叙述，闻父忧郁的发现，那个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唯一主动的地方，就是邀请自家闺女和他一起吃午饭了，至于吃饭之后，什么又搂又抱的，都是自家闺女主动的，那个野男人完全只是充当了木头桩子站着不动的功用而已。 不过，偏心眼偏得名正言顺的闻父波澜不惊的面孔之下，依然还是在心中恨恨的咒骂了白思衍那个野男人，居然都不知道躲闪和推让的，就算自家闺女很能打，但是他一个大男人连一个小姑娘都挣不开？追根究底还是能怪他！ 虽然心里已经在骂街了，但是表面上，闻父还是沉稳又冷静的模样，适时的将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在茶几上，避免自己继续忍不住的手抖，闻父声音意外冷静沉稳的开口道：“非非，你喜欢他？” 闻听非怔了一下，愣是没明白自己老爸这个问题是怎么冒出来的，“什么？”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自家闺女今天回家来，是因为小姑娘有了喜欢的人，但是自己又没主意，所以才来找父母的。闻父又是心酸又是欣慰，闺女果然还是和自己最亲了！ 于是，心情复杂的闻父双手交握，摆出一幅认真和自己女儿谈心的睿智又亲切的长辈模样，斟酌着开口，首先第一步就是表示了支持的态度，诚恳道：“非非你要是喜欢他，爸爸一定是支持你的。” “不是，我——”闻听非一脸日了狗的表情盯着自己亲爹。 闻父挥了挥手，打断了闻听非的话语，继续语重心长还有点小心酸的说道：“我闺女也长大了。” “不是，爸，你误会了。”闻听非当即否认道。 奈何，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闻父这会儿明显没办法理解闻听非之前那明显有些异常的状态，完全是按照普通人的思路，忍不住的以老父亲的心态继续念叨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单位的同事吗？要是真的喜欢，什么时候约个时间，让爸爸妈妈看看，哎，他家里什么情况——” 闻听非满心“卧槽”无处言说，终于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亲爹的话，强硬的表示道：“我不是喜欢他，他也不是我男朋友，我只是昨天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他身上的那种——”把“大妖怪的”这几个字含糊掉了之后，闻听非继续道：“——气息很吸引我，这件事明显很不寻常！” 闻父抬头，瞅着自家闺女，听她把话说完之后，琢磨着所谓的“被他的气息所吸引”的说辞，一秒钟想到了男女之间所谓荷尔蒙的吸引、爱情多巴胺的相互传递等内容，更是忍不住的腹诽，虽说这部分应该归类于人的动物性上面，但是，都能发自本能的、不自觉的被吸引了，嘴上不承认能有什么用？ 念及此处，闻父的内心愈发郁卒起来，但是，他却还好尽量沉稳的安抚自己的闺女，语气越发温和的循循善诱道：“非非，你是不是觉得，虽然自己喜欢和他在一起，但是，又觉得他和你有不合适的地方？无论如何，爸爸都尊重你的选择。以后有什么心事，别自己闷着，告诉爸爸，不是说要替你做决定，但是，爸爸年长这么多，总能帮你分析分析——” 闻父语重心长的和自己陷入了“爱情的小烦恼”的亲闺女谈心，完全沉浸在了作为过来人的老父亲的心事之中。 闻听非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亲爹，想了想，还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着自己和亲爹来了张自拍，然后简单的p了p图，比对了一下五官的轮廓——虽然一个年轻一个年长，而且男女面部肌肉骨骼肯定还是存在一些差异，但是，从那神似的眼部轮廓里，依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父女俩肯定是亲生的。 “非非？”被手机拍照的声音晃了一下，闻父不解的看向自家闺女。 “没事，拍个合影。”闻听非不但拍了照，还顺便屏蔽了其他人，发了个只允许自己父母两个人看的朋友圈照片。 第302章 “哦！”闻父还下意识的又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整齐的衣领。 闻听非默默的收回手机。 从被自己亲爹拉着谈心的绝望中挣脱出来，闻听非清楚的意识到，自己亲爹这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件事了。 她明明是在说自己情绪不正常的情况下，那种古怪的本能和冲动，但是，她亲爹愣是完全给歪到了爱情的冲动上去了。 闻听非不由得想到了白思衍那张脸——行吧，单就脸来说还是很耐看的，身材也毋容置疑，但是，她想说的根本、不是、这回事！ 闻听非绝望的瞅了自己亲爹一眼，他们俩这天算是彻底聊死了，已经没法继续谈了=_= 艰难的陪自己亲爹喝完这杯苦涩的茶，徒留一位陷入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也有了喜欢的男人不过好在闺女还是第一时间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忧伤和欣慰之中的老父亲继续留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内心绝望的闻听非打着中午还要去姥爷家吃饭的名义，根本是从自己老爸的办公室里落荒而逃。 下了楼，坐在车里驾驶位的时候，想想自己父亲的误会、以及就这么点小事愣是就解释不清的绝望感，闻听非的心情依旧久久的不能平静。 她靠在车座上，摆弄着车钥匙，缓了好一会儿，等到停车场这边的工作人员似乎马上都要过来询问是否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才终于启动车子，朝着姥爷家的方向驶去。 姥爷的住处，在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别墅区。因为早年规划的原因，小区里面的车道比较窄，两辆车并行几乎就没什么空隙那种，但是，每个住户之间相隔的空间布局却尤为开阔。 闻听非放缓车速，一路把车开到了别墅区的里面，看到姥爷家门口挤满了几辆车，干脆都没停下，直接又把车往里开，找了个偏僻的空位停车。 等到闻听非放好车，一手拎着包，一手拿着车钥匙往姥爷家走的时候，正好还遇到了同个小区里的邻居。 闻听非和姥爷这边的邻居也不是很熟，便只是笑着点点头主动开口打了个招呼。 高先生和高夫人也回以一笑。 走过去之后，闻听非的耳朵因为比常人更加灵敏，还听到高夫人小声和高先生嘀咕道：“钟老家的这个外孙女比你儿子小个几岁，当初我还想着，以后等两个孩子长大了，看是不是能认识认识，交个朋友什么的……结果可好，你儿子平时看上去不声不响的，八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我都以为他要孤独终老了！就突然给我带回来一个上小学的孙子，儿媳妇还是个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蓝眼睛歪果仁！” 闻听非：“…………” 是不是这个年龄的人，不管是她自己的父母，还是别人家的父母，脑子里都只放着相亲谈恋爱然后结婚这一件事？！ 然而，还没等闻听非心情复杂的感慨完，就听到高夫人和高先生的声调明显高了一点的对话。 “那也是你儿子。”高先生道。 “行行行，我儿子，”高夫人瞪了高先生一眼，怒道：“明天就让高盛把名字改过来跟我姓！” 高先生立马认怂，“我儿子。” 高夫人依旧怒气冲冲，“你说那倒霉孩子怎么想的，打死不说儿媳妇到底是谁，还坚持说孙子是团团变的，你儿子就算把团团弄丢了，也不能拿咱们孙子出气吧！而且就他现在这样，和团团亲妈的关系也说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分是合，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你儿子他到底想干什么呢他！” 闻听非：“……？？？” 突然听到了高盛和团团这两个熟悉的名字，闻听非顿时一呆。 她此前并不知道高盛的父母家居然和自己姥爷一个小区，不过，听着渐渐走远的高先生和高夫人之间的对话，再想想自己刚刚和自己亲爹那鸡同鸭讲的谈心，闻听非对高盛油然而生一种同病相怜的心情。 冬日近午依旧寒冷的风里，闻听非还听到因为走远而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的高先生最后一句劝慰之语。 “咱儿子大龄单身还带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不想说，你就别问了，孩子妈那边还指不定是怎么回事呢，你就别再给咱儿子压力了，唉……” 闻听非心情复杂到近乎风中凌乱的走到了姥爷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小舅舅对着表妹的高声怒吼：“钟悦礼！” 迎面而来的，还有一个朝着门口砸过来的小茶杯。 闻听非“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伸手接住那个茶杯，不动声色的和大家打了个招呼，“嗨！” 第190章 第 190 章 正要往门口躲的钟悦礼看见闻听非, 眼前顿时一亮，喊了一嗓子“姐！”直接就冲了过来。 而刚刚正冲着自家女儿怒吼的闻听非小舅舅见状，也立时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追了过来。 钟悦礼躲在闻听非的身后, 气冲冲的小舅舅则是还在正面。 这父女俩虽然还互相吹胡子瞪眼张牙舞爪的，不过, 碍于中间站着的闻听非, 总不至于动手到她头上。 但是，眼看着这父女俩就要把自己的当成柱子绕了, 闻听非实在是眼晕，索性随手把刚刚那个小茶杯往旁边的鞋柜上一丢，然后毫不犹豫的伸手，前面钳制住了自己小舅舅的胳膊，反手则是一个小擒拿, 直接将表妹钟悦礼的胳膊掰到她的后背上按住拎了过来。 刚刚还闹得热火朝天的父女俩被闻听非轻描淡写的一边一个控制住了, 刚刚还一片混乱的场面，总算是消停下来。 “姐！我胳膊要断了！”被按得感觉自己手臂要脱臼的钟悦礼一声惨叫，眼泪都逼出来了。 “我还能不知道力道？”闻听非转过头来冲着她笑了一下。 钟悦礼：“qaq！！！”疼得她宁可刚刚被她爹抓住打一顿！ “非非, 松手、快松手……”同样白了脸的小舅舅也放缓了语气，总算不像是刚刚那样砸着茶杯要对钟悦礼喊打喊杀的了。 闻听非从善如流的松开两个人，心里却是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她刚刚钳制住小舅舅和表妹的时候, 的确没用太大的力道, 但是, 看他们两个疼得发白的脸色就知道了, 这俩人是真的完全反抗不得。 ——说白了，别说是具备远超过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和力量了，闻听非现在已经完全确定，自己的小舅舅和表妹根本是随便来个普通警察都能把他们两个轻易制服的战五渣…… 确定了自己老爸那边是普通人，又直接确定了小舅舅和表妹这边也是普通人，闻听非一时间不免还有些茫然。 她忍不住又看了小舅舅一眼，和自己妈妈钟媛女士明显是亲姐弟的长相，站一块特别明显的那种，肯定有血缘关系，没跑了…… 虽然心情复杂，不过，闻听非依旧还是尽量按捺住了自己此时复杂的思绪，还耐着性子劝了一句：“有什么事慢慢说，小舅你就算把悦悦打一顿，也解决不了问题呀？” 小舅舅想要伸手指着自己闺女的鼻子，奈何刚刚被闻听非抻过的胳膊还疼，实在是举不起来，只能是语气恼火的和闻听非道：“非非你都不知道她有多气人！” 钟悦礼大概是理亏，所以没吭声。 “行啦，你也少说两句。”一直稳稳的坐在那里无奈笑着的姥爷瞥了自己小儿子一眼，然后看向闻听非，又露出笑容来，“非非也来啦！” 闻听非没再参与小舅舅和表妹那父女俩之间的争吵，乖巧的坐在了姥爷的身边，关心了两句老人家的身体。 第303章 大概也是刚刚被闻听非给弄疼得狠了，小舅舅对钟悦礼总算不喊打喊杀的了，父女俩在沙发距离最远的两头各自坐下，都不吭声了。 又过了一会儿，赶在开饭之前，闻听非的表哥也到了，看见闻听非的时候，还不由得楞了一下，“非非今天不上班吗？” “今天请假了。”闻听非看着自己这位做古董生意、甚至还认识吸血鬼乔纳森的表哥之后，眼睛也随之一亮。 ——小舅舅和表妹肯定都是普通人，可以略过不提了，目前看来，唯一可能有点苗头的，也就只剩下表哥了。 等到饭后，在闻听非有意无意的起哄之下，还特意找了个机会和表哥掰了掰手腕。 然而，结果却依旧不尽如人意——闻听非根本就没怎么使劲，便看到了表哥手背上迸出的青筋，扯了扯嘴角，闻听非很快便放松了力道，不然，她真的怕不小心把自己表哥的手腕给掰骨折…… “你怎么力气这么大！”表哥一边活动手腕一边还忍不住摇头道。 “我练过啊。”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破，闻听非的语气远比他还萧瑟落寞。 “我时常去健身房！”表哥顿时抗议道。 闻听非摇头：“花里胡哨的花架子，真要动起手来你就知道厉害了。” 钟悦礼在旁边捧着下巴感慨，“姐你可真厉害，我要是像你这么厉害，才不怕我爸呢！” 小舅舅闻声顿时回头怒道：“钟悦礼！” 钟悦礼朝着闻听非和表哥扁了扁嘴，一脸“你们看”的苦恼表情。 过了一会儿，闻听非很快便找了个理由，从自己的表哥表妹这几个同辈旁边脱身。因为上午在自己亲爹身边的遭遇，闻听非基本上也就放弃再去找自己亲妈讲述一遍自己昨天中午的心路历程了。 其实到了现在这一步，闻听非基本也就已经能够确定，怕是自己母亲这边，大家也全都是普通人。 ——虽然很意外，但是，现在看来，父亲母亲两边的两大家子里，不正常的恐怕就真的只有她一个q_q 闻听非瞅准机会就去了楼上姥爷的书房，陪着姥爷待了一会儿，还下了会儿棋。 姥爷因为家学渊源，本身在古董鉴定、鉴赏上也有很高的造诣，闻听非正好就把自己之前在法国乔纳森的古堡中见过的一些古董收藏的照片拿了出来，尤其是后来小赵用血匙换走的那个祈祝器皿，还有市局放着的那两个淘宝二十五块钱包邮的黄铜器。 闻听非跑去当了警察，不能继承自己的所学，姥爷一直深以为憾，这会儿见外孙女对这些古董珍藏又起了兴趣，姥爷自然乐见。更何况，对于真心喜好这些的人而言，闻听非拿出来的据说是国外收藏家的珍藏，姥爷自然也免不了会见猎心喜。 祖孙两人坐在书桌旁，为了看得清楚一点，干脆还开了电脑的4k大屏幕。 姥爷自己从手边摸出一幅带着细金链的老花镜来，全神贯注的盯着显示屏上乔纳森古堡中的珍藏，从造型、花纹、色泽的各个角度，都是一轮赞叹备至。 闻听非时不时的介绍两句乔纳森古堡中的情况，还直接提到了表哥和乔纳森也认识。 姥爷一边点头一边感慨道：“国外那些年代久远的大家族的底蕴，自然也是非同一般。” 闻听非一直应声，心里却是不免有些复杂。 姥爷看这些古董收藏的时候，一直都是从欣赏的角度，和协管办小赵直接就目标明确的表示，“这东西是人皮书上记载过的物品，和祭祀远古时期信仰流的妖怪有关”的态度截然不同。 从文化演变、传承的角度，姥爷当然也能对殷商周时期的祭祀、先民的信仰文化细说一二，但是，却也仅限于此了，并且，越是如此，却越是能够证明，姥爷是真的完全不了解这些东西背后，真实存在的非人类部分。 说白了，姥爷明显是个学识渊博但实打实的唯物主义…… 等到乔纳森古堡中的珍藏一一看过之后，终于轮到市局里缴获的那两个也不知道算是物证还是什么东西的黄铜摆件了，姥爷带着老花镜的眼睛顿时微微睁大，顿了一下，才费解道：“非非，这是现代工艺的黄铜摆件啊？” 青铜器代表着的是人类文明中较为久远的一个时代，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早在2000多年前，青铜器便已经逐渐被铁器所取代。 由于时间年代之故，现在流传的古董“铜器”，即使再怎么小心保存，依然不可避免的全都是铜器生锈之后的“青铜器”模样。 闻听非纠结的扯了扯嘴角，坚持道：“姥爷，你再仔细瞅瞅？别看它的颜色，就看这个工艺！” 姥爷顿时恍然大悟，“难道是现代人用黄铜仿的青铜器时代的古老铸造工艺？那我再看看！” 闻听非：“……”虽然应该完全不是这样，但是，误会就误会吧！ 因为这两个黄铜摆件和黄铜镜之前被闻听非特意思取了出来，所以，关于这两个物件的视频和图片也都格外丰富。 对着高清照片、视频仔细研究了一圈之后，姥爷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也终于给出了一个极为肯定的答复：“你别说，虽然是现代仿品，但是，看那个古老又粗犷的工艺、还有明显偏向于阴邪的造型，看着像是仿的古代用来墓葬、镇邪的青铜器，做这个的人，手艺之精，很有些东西。” 对于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闻听非不由得微微一怔，“墓葬、镇邪？” “是啊！”姥爷点点头，“古代的墓葬文化，也有很多讲究的。通常来说，作为冥器的镇墓兽，形象多扭曲、怪诞、诡异，多带有巫术色彩，对比一下庙宇中供奉的铜像、石铸，其形态多宽和、端庄，就能发现明显的不同了。 从用鲜血祭祀、供奉的黄铜摆件，突然变身成为墓葬用的镇邪之物，这两者之间，差异还真不小。 闻听非不由得喃喃道：“可是，这个黄铜摆件最初是被人用来做祭祀用的啊！” 姥爷想了想，当即道：“那得是供奉的妖邪之类吧？黄河流域的中原主流祭祀祈祝文化中，这样的风格确实不多见。但是，你看四川蜀地，那里三星堆青铜器的风格就明显自成一派，还有其他一些较为偏远的地区，当然也有他们各自的文化。对于一些山民来说，很可能只是隔着一座山，两侧的文化衍变就出现了大不同，这都是很正常的情况。” 闻听非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若有所思，缓缓的点了点头。 因为这个由头，起了兴致的姥爷还又打开保险箱，把自己珍藏的那些古董也都拿了出来，和闻听非讲古一般的细数了一番。 闻听非全程点头，目光却一直盯着姥爷收藏的小件青铜器——和博物馆里珍藏的青铜器比较像，古朴的造型，满是历史岁月留下的锈蚀斑驳，却因为文化的底蕴，而依然带着它独特的美感。 但是，和警察局里那两个黄铜摆件明显不同，闻听非没有从姥爷这处的收藏里感觉到任何异样的力量，它们应该就真的只是先民留下的珍贵青铜器，却和当时那些大妖怪并无甚关系。 一下午的时间，不知不觉间便已过去。 到了下班的时间，市局大门外的车辆也开始川流不息。 因为野鸡精的案子还没彻底交接完，刘胖是和李明明小姐一起出来的。 突然之间，李明明小姐一个哆嗦，妆容精致妩媚的脸上，眼神骤然间变得无比惊恐。 刘胖见状，立时有所觉察，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白思衍身材挺拔、面容英俊、正眉眼含笑的站在那里。 “他他他他来干什么qaq？”李明明小姐的声音都在哆嗦。 第304章 “接小闻下班吧，谈恋爱的小年轻肯定要接上下班啊！”刘胖随口说道，话音落下，他自己突然就怔住了。 “不是，小闻说身体不舒服，今天请假了啊……？” 瞥见刘胖，知道他是闻听非的同事，白思衍自然是友好的对他微微颔首示意，结果，唇边的笑意还没结束，便清楚的听到了刘胖那懵逼之下的自言自语。 白思衍登时大步流星的径直走了过来。 抓着手机开着协管办的微信群页面依旧止不住浑身发抖的李明明小姐：qaq！！！ “她说今天身体不舒服？”白思衍微微拧眉，关切的问道。 刘胖没吭声，看向白思衍的眼神却突然有些微妙的复杂。 ——你们两个在谈恋爱，结果你说你不知道？这就很尴尬了。 刘胖打了个哈哈，一时之间也闹不懂闻听非和白思衍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他肯定是向着闻听非的，自然就选择闭口不言了。 但是，正经的男女朋友，都天天接送上下班了，结果还不知道她生病请假的事情，放哪也说不过去吧？ 白思衍兀自思索了片刻，也没有为难他，只是礼貌的点点头，很快便转身离开。 又保住自己小命的李明明小姐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还忍不住和刘胖小声道：“你们办公室那小姑娘，和他是男女朋友啊？” “啊，这……”刘胖现在也不确定了。 李明明小姐又打了个哆嗦，摇摇头特别小声的自己嘀咕道：“可怕，不过，都这么可怕，应该还挺配的吧……” · 傍晚时分，闻听非和母亲钟媛女士才从姥爷家里出来。 知道闻听非是自己开车来的，站在门口，钟媛女士还嘱咐道：“自己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闻听非乖巧的点头。 “对哦，今天周五，明天不用上班。”钟媛女士突然想起了，又转而道：“要不今天坐妈妈的车一起回家去？” 闻听非摇了摇头，“我去爷爷家一趟。” 钟媛女士楞了一下，“之前没听你说，今天不回家啊？” “嗯，我找爷爷有点事！正好去他那里蹭一顿晚饭！”闻听非一笑。 钟媛女士想到下午的时候，闻听非和她姥爷在书房里待了半天，突然便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开口道：“非非你今天过来，是不是也是因为要找你姥爷？” 闻听非点头，“嗯，有些问题问题想要请教姥爷。” 钟媛女士惊讶道：“你这是还没问到答案？” “不是，问清楚了，姥爷在这方面才是精通嘛！”闻听非莞尔一笑，“只是，想到我爷爷那里也有青铜器收藏，我想去看看。” “那行，你路上注意安全啊。”钟媛女士还有些纳闷的点了点头。 和母亲分开后，闻听非自己开车去了山海市另一边的爷爷家。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路上车流密集，窗外却是归家之人点亮的万家灯火。 爷爷家里是闻听非能够探寻的最后一个地方，但是说实话，到了现在，她自己其实已经对能够顺利的找出真相这件事不报任何希望了。 老爸已经确定过了，肯定是普通人。奶奶前些年已经去世，爷爷也渐渐年迈，闻听非还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以前和爷爷奶奶相处时的场景，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唯一不正常的，终究只有她自己。 放在车辆中控台上面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闻听非瞥过去一眼，微信跳出来的小窗头像是白思衍。 若是平时，正在开车的闻听非根本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回复。 但是，大概是这一天下来，她的心情实在是波荡起伏太大，倒也不至于六神无主，但是，十分微妙的，原本和她并无任何关系的白思衍反而成了唯一一个知情人。 闻听非缓缓的把车停在路边，却没有立刻去碰那个手机，而是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一直等到屏幕变暗、最终还黑了下来，才终于轻轻的舒了口气，解锁，点开。 “听说你今天请假了，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白思衍发过来的一句话，似乎也只是寻常的关切询问。 闻听非看了一会儿，才拿着手机打字道：“没有，请假的托词罢了。” 白思衍那边完全是秒回，问道：“现在在做什么？” 闻听非道：“奔波在追寻真相的路上。” 在市局门口不远处的路边，同样坐在车内驾驶位的白思衍放下心来，看到这句话，还忍不住微微弯了下嘴角，犹带三两分揶揄的问道：“那，找到了吗？” 闻听非叹气，单手支着额头，“没有，追寻真相的路途太远，已经快要忘记最初的目标是什么了。” “那好，我过来陪你。” 第191章 第 191 章 看到白思衍说的这句话，闻听非一时间还有些哑然。 不过, 大概也是因为今天在姥爷家这边一无所获这件事, 心绪变迁之下，闻听非竟鬼使神差的应下了白思衍的提议。 “好。”她只发了这一个字过去。 白思衍的回复飞快, 下一瞬，一行字已经出现在了聊天框里面。 “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到。” 闻听非拿着手机, 直接发了一个定位过去。 第305章 白思衍没再回答, 她自然也就放下了手机，只是, 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微微皱着眉, 眼神有些悠远的看向前方。 周五晚上的六点来钟，正好是晚高峰的时间, 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大同小异的灯光时近时远。 闻听非在车内的一隅夜色中, 思维渐渐放空。 突然之间, 驾驶位的车窗被人用指节轻轻的敲了两下。 闻听非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就看到, 远处路灯幽微的光线下，白思衍正笑意温柔的弯下腰来, 透过车窗看着她，眼睛里波光盈盈, 仿佛蕴含着天上的星辰。 闻听非放下车窗。 没有了车窗的阻隔, 两个人的目光直接近距离对上, 闻听非这时候还在想，白思衍的眼神，是从什么时候起，不会给她一种强烈的深渊感觉？ 收束心神，她还忍不住透过车窗往外面打量了两眼，并没有看到白思衍的车，再加上他刚刚出现的突然，虽然此前白思衍一直都表现得很像是普通人类，但是，对于他刚刚究竟是这么过来的这件事，闻听非的心里差不多就有数了。 白思衍从善如流的绕过车头，走到了副驾驶车门外。 闻听非按开车门锁，等他坐上来之后，又把车窗重新升了上去。 “接下来要去哪里？”白思衍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她说道。 “我爷爷家。”闻听非说得坦然。 白思衍楞了一下，突发奇想道：“有线索？还是说，你不会是把家里长辈都走了一遍吧？” “两者皆是吧！”闻听非随口说道，旋即重新将车辆驶入路中央，很快便汇聚在密集的车流之中。 这会儿人多车多，闻听非自然也开不快，就这么缓速慢行、还时停时顿的样子，倒是格外适合两人闲聊。 闻听非从来不喜欢在车里放电台听歌，除了两人交谈的声音，便只有发动机的些微动静，车厢之内，倒是有种说不出的静谧。 闻听非转头看了白思衍一眼，一时间，反而忍不住有些想要笑自己了。 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一时冲动之下，还真就告诉他自己的位置，然后直接把人给等过来了…… 白思衍斟酌着词句，“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闻听非点点头，平静中带着些微妙的回答道：“事实上，直到昨天，我才真正清楚的意识到，我和身边其他的普通人，其实是有很多不同的。” 单就天生卓越的身体素质而言，完全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的状况，闻听非习惯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的记忆太过奇妙，时间久了，自己往往会潜意识里不自觉的淡化这些不同。 “所以有些不习惯？”白思衍了然的应声道。 闻听非没再看他，却是一字一顿的强调道：“是非常的、不习惯。” 白思衍神色微动，却依然只是笑容温和的看着她。 闻听非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心中其实也有些纳闷和不解。 虽然昨天的自己很不正常，但是，闻听非的记忆又没出问题，自然清楚的记得，她昨天懒散的靠在白思衍身上的时候，对方的背脊僵硬，身上的肌肉明显也不自觉的绷紧了——这可不是放松舒展的状态。 很显然，就算白思衍面上不动声色，但是，面对昨天不正常状态的闻听非时，他其实也是格外局促的。 不过，突然想到了这一点，闻听非倒是意外的平静下来了。 ——两个人都别扭，当然要比自己一个人别扭要舒服很多，再心大一点的，完全就可以把当时的尴尬别扭当成不存在了→_→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闻听非没问白思衍过来是怎么想的，毕竟，真要计较起来，其实她连自己为什么会让他过来都不知道。 可能真的是心烦意乱之下，却又不能和任何人倾诉，唯独他是半个知情人，有他在一旁陪着，哪怕是把他当成一个树洞，心情也会放松不少吧！ 在漫长的堵车中，车辆总算平稳的穿过了山海市的主干道，到了临近郊区方向的一个小区后，车流立刻明显的减少起来。 然而，或许是刚刚的气氛还好，亦或是是近乡情怯，眼看着就要到爷爷的住处了，闻听非反而一直保持着刚刚慢慢悠悠的车速，在夜色中，缓缓的朝着目的地驶去。 到了爷爷家的楼下之后，闻听非找了个车位，一边慢慢的把车子放进去，一边还突然有些发愁。 ——这会儿正是饭点，她过来之前，倒是给爷爷打过电话，说要过来蹭饭了。但是，她可没说，还要多带一张嘴过来。 闻听非从驾驶位出来，眼神无辜的看了白思衍一眼。 白思衍紧随其后的下了车，虽然唇边的笑容依旧，但是，这会儿的闻听非心思太过复杂难猜，饶是白思衍也有些看不透，自然就免不了的被闻听非盯得有些茫然。 “去楼下便利店随便拎点水果吧！”闻听非嘴上是这么说的，不过，真到了便利店之后，她却又开始走神。 白思衍见状，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在闻听非站在那里思考人生的过程中，他直接就顺着闻听非刚刚目光的方向，选好了几袋水果，称重、付款，然后提着塑料袋站在她旁边了。 “回神了。”白思衍看着她笑道。 闻听非看了白思衍现在提着水果显得格外居家又亲切的造型一眼，心中那种有些古怪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只不过，关于自己身份的猜测还是占据了她太多的心神，闻听非自然也就没往细想，微微拧着眉，就这么带着提着水果的白思衍朝着爷爷的住处去了。 知道唯一的孙女等会儿要过来吃晚饭，老人家自然是一早就估摸着时间，让保姆准备好晚餐。 不过，等到门铃声响起，闻爷爷甚至不假人手，兴冲冲的亲自过来开门之后，迎面看到的，除了自己的宝贝孙女之外，居然还又多出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闻爷爷站在门口，顿时就睁大了眼睛。 “爷爷。”闻听非习以为常的走进来，亲昵的扶住了爷爷的手臂。 闻爷爷一边笑呵呵的应声说好，还和其他所有看见晚辈时忍不住操心的长辈一样，下意识的就拉着闻听非，问来时的路上冷不冷、最近工作累不累，只不过，闻爷爷在念叨这些的时候，眼神却是一个劲的往跟在闻听非后面的白思衍身上瞄。 白思衍感官何等敏锐，自然是一早便注意到了老人家那暗搓搓不停打量的目光，只不过，他一向泰然自若，唇边温和的笑容连弧度都不曾变化半分。 也多亏了闻爷爷是个按捺得住的性子，虽然瞄着白思衍的眼神就没停下来过，但是，见闻听非没多说什么，闻爷爷的嘴上，便愣是一个字都没跟着问出来。 就连吃饭的时候，闻听非提到了家里收藏的青铜器，闻爷爷都依旧维持住了表情，不曾流出丝毫异样来。 第306章 虽然不清楚闻听非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家里的青铜器收藏，但是，等到饭后，闻爷爷还是亲自去取东西了。 因为白思衍还在，闻听非作为家里的另一位主人，权当是要陪着客人，自然不好跟着走开，也就继续留在了客厅里。 “你的爷爷是一位普通人。”白思衍抓空，轻声和闻听非说道。 闻听非轻轻的叹了口气，瞅了他一眼，“我猜到了。” “那你有没有仔细观察过你爷爷？”白思衍看着她低落又无奈的小表情，就连叹气的模样都带着几份说不出的可爱。 闻听非微微一怔，脑子里似乎飞快的闪过了什么一个念头，但是，却并不曾清晰的捕捉到那稍纵即逝的灵感。 白思衍单手托腮，笑着眨了眨眼睛，问她道：“如果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只成了精的妖怪，你现在是不是还是分辨不出对方的本体？” 闻听非不由得扁了扁嘴，“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和应龙所谓的，分辨出对方的原形，难道是一看到成精之后的妖怪，就能在他们的人形之外，还看到一个本体的影子吗？” “差不多吧！”白思衍还在冲着她笑道。 “那我看不到。”闻听非轻声回答道。 白思衍柔声安抚道：“别急，慢慢的就能分辨出来了，比起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的力量现在增长的很快。” 闻听非对于自己所谓的力量，感触还没有白思衍这个旁观者深，也就没有细究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你刚刚说，我爷爷怎么了？” 知道她现在的确还分辨不出来，白思衍也就没继续卖关子，直接回答道：“气运加身，和我最初看到你时的样子有些像，但是远不及你身上的气运。” 顿了顿，白思衍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父亲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闻听非仔细回想了一下，她从小到大的运气的确一直很好，有时候甚至会好到有些夸张的地步。 有了她做对比，她的父亲、爷爷反而不明显起来，但是，细想起来的话，闻家的族人不丰，就闻听非知道的，她爷爷那个年代就没有任何兄弟姐妹，她父亲也是独生子，到了她这里，因为时代的缘故，独生女也就显得更正常起来，但是，家里的确顺风顺水，闻父在生意场上，仿佛连个大点的波澜曲折都没怎么碰到过，就算遇上了，也是还没来得及火急火燎，便又有了意想不到的出路，甚至还因祸得福，意外的捡过几次漏…… “所以，我爷爷这边，是祖上有锦鲤成精吗= =”闻听非扯了扯嘴角，随口说着她自己都不信的玩笑话。 正说话间，闻爷爷已经抱着一个珍贵的盒子走过来了。 “就这个，非非你想要看的青铜器了。”闻爷爷嘴上随口说着，手上的动作却很是轻柔。 青铜器虽然价值连城，然而，按照文物法的规定，它也是真的完全不能交易，进行买卖甚至是重罪。再加上闻家家财丰厚，偏偏又没有人是专门搞古董研究的，所以，青铜器虽然作为重要的收藏品一直被闻爷爷完好的保存着，但是，还真不像是钟家那样重视和精心。 用闻爷爷自己的话来说，反正也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根据市面上的新闻来看，应该是价值连城，但是，这东西又不能变现，哪天真有个什么急事，估计也指不上它，那就给后人好好攒着呗！ 闻爷爷将青铜器从盒子里轻轻的取了出来，闻听非的目光顿时一凝。 这个青铜器的造型，应该是个异兽，奈何画风怪诞、诡异，肢体又扭曲到有些夸张的地步，就和姥爷说的那些镇墓兽一样，难以辨别。当然了，和镇墓兽还是有一点不同的，镇墓兽为了镇守，多为蹲坐之姿，哪怕张牙舞爪，底盘还是稳的。而闻家这个青铜器的异兽，直接就是半趴半躺着的姿势，眼部如铜铃，闻听非实在是分辨不出那究竟是闭上眼睛后扭曲的眉毛轮廓，还是就是这种无神的大眼…… 下午的时候，她才在姥爷那边看过青铜器收藏，两相对比之下，差别自然一下子就显露了出来——姥爷那边的收藏，基本就和博物馆里的差不多，充满了时光流转下岁月锈蚀的斑驳。爷爷这边的这个“青铜器”，虽然因为祖上保管不够精心的原因，也带着些绿色的铜锈，但是，稀疏的铜锈下面，偶尔露出的小片金属，却是明光锃亮，在灯光下清晰的泛着金属光泽。 ——说白了，闻家祖传的青铜器，更像是年代很近、然后有少部分生了锈的模样。真要摆出去，没准还会被人一眼判断成现代假货仿品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她从这个青铜器上面，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力量。 和市局那个二十五块钱包邮的黄铜摆件、黄铜镜有些像，但是，却让她更觉亲切。 闻听非扭头看向白思衍。 白思衍也正盯着这个青铜器，微微拧着眉，眼神简直复杂得一言难尽。 “这是什么异兽？”闻听非轻声问道，毕竟，白泽天生通晓万物。 “我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思衍自己都是懵的，如果这就是闻听非先祖中那个大妖怪的形态，也难怪他居然看不出闻听非的本体来。 闻听非霍然间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我保证，你就算翻遍山海经，上古异兽里也没有长成这个样子的。”白思衍实话实说。 “白泽不是通晓万物吗……”闻听非轻声道。 顿了顿，她自己顿时又改了口，小声说道：“行吧，我知道你已经不是白泽了……” 白思衍：“…………” 长久的沉默后，白思衍语气难得生硬的强调道：“你就算去问新生的白泽，她也绝对不知道！” 闻听非眼神微妙的看着他。 白思衍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的意识到，通晓万物的瑞兽白泽居然也有风评被害的一天。 第192章 第 192 章 闻听非和白思衍还在面面相觑。 闻爷爷就坐在旁边, 竖起耳朵听着两个年轻人的小声对话, 不由失笑道：“这些仿兽形的古董珍玩, 大多有艺术加工的成分，就算是平时最常见的，大门外摆放着的石狮子, 就算明知道那是狮子, 单看那大张的嘴、铜铃大眼、还有脑袋上蚊香卷式样的毛发，你认得出来？” 闻爷爷的说法有理有据, 闻听非直接跟着点头。 不过，趁着爷爷不注意的时候，闻听非还小声和白思衍询问了一句道：“石狮子的本体……应该不是仿的真正的狮子吧？” 闻听非恍惚记得, 石狮子的造型好像是类似于某个龙九子中的神兽。 “唔，这个还真是, 虽然看着不像，但是, 毕竟艺术加工嘛……”白思衍眨了下眼睛, 强调道：“石狮子本体的形象差不多是东汉时期从西域传入中原的，但是，像是石狮子踩着的绣球、含着的珠子这些, 就明显是中原文化融入其中后, 具有吉祥意义的额外点缀了。” 看着闻听非似乎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白思衍额外补充了一句道：“狻猊的形象, 在民间传说中倒是和石狮子虽然有点像, 但是, 真要站在一起的之后，就能明显看出不同来，他真的不长这样。” 闻听非：“……”如果她没猜错的话，白思衍说的那个有点拗口的妖怪名，应该就是她刚刚想到的某个龙九子之一了。 闻听非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家祖传下来的青铜器上面，其工艺古朴，造型怪异荒诞，单就这似乎是要躺下来还非得把身子扭半圈的姿势，如果真的是按照异兽喜欢的动作刻画的，闻听非不免就有些担心异兽本体会不会时常腰疼起来。 正在这时，一扇掩了大半的门缝里面，却突然钻出来了一只布偶猫。 第307章 那扇门虽然没关紧，但是，门本体的重量也不轻，这只布偶猫显然也没打算用身体先把门顶开，而是直接踩着猫步，优雅又理所当然的直接就从那么窄的门缝里如流体般灵巧的挤了出来。 “喵……”这只布偶猫大概是刚刚睡醒，叫声又软又嗲，现在正是冬天，它身上的毛本就长，这会儿更是全都蓬松了起来。 不过，在看到闻听非和白思衍之后，这只还没睡醒的布偶猫瞬间瞪大了漂亮的蓝眼睛，有些戒备和不安的后退了一步。 对峙了一会儿之后，大概是因为闻听非和白思衍坐在沙发上谁都没动，所以，那只布偶猫自己又放下了戒心，绕着圈踩着猫步朝着爷爷的身边走去。 闻听非还不由得愣了一下，“爷爷你养猫了？” “没有，不是我的，”闻爷爷摆了摆手，“一个老朋友被他闺女带去国外猫冬了，怕把小家伙带去水土不服，想着不如还是留在国内，我就先帮忙照顾几个月。” “几个月……”闻听非哭笑不得，听爷爷的口气，仿佛就只是帮忙照顾几天而已。 布偶猫虽然皮毛蓬松，看着个头就大，但是，身体却格外的轻盈，踩着猫步绕着整个客厅大小的圈过来之后，轻轻一跃，便径直跳到了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挨着爷爷的胳膊，还直接又躺了下来。 “你看它多好看，眼睛大大的，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闻爷爷显然并不太了解猫的品相、种类那些知识，他用来评价布偶猫的形容，和他那个老朋友如出一辙，反正就是“漂亮可爱得像个小姑娘似的”。 闻爷爷熟练的从茶几下面的一个收纳箱里摸出来一根带着彩色羽毛的逗猫棒，一边和闻听非、白思衍这边继续说着话，一边随意的在布偶猫的前面晃动着那根逗猫棒。 “是啊，挺可爱的。”闻听非单手托腮，看这布偶猫在沙发扶手上慵懒的平躺下来之后，伸出粉嫩的肉垫，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逗猫棒，还时不时探出爪子、用和它宽阔的身形截然不符的灵巧动作摇摆着去抓。 看着看着，闻听非的脑海中突然灵机一现。 白思衍也是在差不多的时间，突然就来了灵感，瞬间拿出手机，冲着摊在沙发扶手上呈猫饼状的布偶猫“咔嚓”几下，连着拍了好几张照片。 闻爷爷听到动静，不由得看向白思衍，还忍不住的面露不解之色。 白思衍微微一笑，“它很可爱。” 和白思衍差不多动作、也想要拍照的闻听非则是先放下了自己的手机，想了想，直接伸手向白思衍示意了一下。 白思衍从善如流的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下一秒，闻听非直接又对着自家祖传的青铜器找好角度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便拿着白思衍的手机，用里面自带的滤镜直接把两张图片简单的修了修，去掉了彩色的画面，只留下了类似于黑白剪影的部分。 “轮廓有点像啊……”弄完之后，闻听非拿着手机将两张照片反复切换着看。 白思衍抬头瞄了瞄那只还在和闻爷爷的逗猫棒玩耍的布偶猫，收敛了身上所有危险的气息之后，先和闻爷爷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走过去，轻轻的伸手，捏住布偶猫肉乎乎的小爪子，直接按照青铜器异兽那扭曲的姿势，轻轻的把躺在沙发扶手上摊成猫饼的小家伙的爪子往身侧的方向比划了一下。 布偶猫一点不费劲的顺着白思衍手上轻微的力道扭腰，从一块平整的猫饼扭成了一个粗麻花里面的半个小卷。 还拿着逗猫棒的闻爷爷：“……？？？” 闻听非当机立断，趁着布偶猫摆好姿势的时候，“咔嚓咔嚓”又是连拍数张。 “非非，你们两个干什么呢这是？”闻爷爷直接都懵了。 闻听非动作麻利的重新把布偶猫的照片p成黑白剪影，然后伸手，将两张图片展示出来，“爷爷你看，咱们家祖传的这个青铜器异兽的身体动作，像不像是正躺在地上转身扭了一下的猫？” 对着两幅剪影，闻爷爷也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嚯，这还真挺像的！” 闻听非又把手机还给了白思衍。 白思衍拿过手机之后，又忍不住仔细的看了看那两只p后的照片剪影，半晌，终于开口道：“我觉得，那只异兽的本体，大概和猫比较像吧！” 起码，就这个慵懒的躺下，然后仗着身体柔韧度好，随意的把自己扭成麻花的睡姿，似乎最常出现在猫科动物里面。 玩了一会儿逗猫棒之后，那只布偶猫自己就又睡着了，一开始还是乖巧的俯卧，过了一会儿，便翻了个身，开始四仰八叉起来。 闻听非、白思衍和闻爷爷还在闲聊说话之际，三个人的目光不由得纷纷投了过去。 看过自家的青铜器，再看看布偶猫睡觉的姿势，闻听非的心情多少有点神奇的微妙。 白思衍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就算他已经不是白泽了，但是，他毕竟当了白泽那么多年，在他入魔之前，通晓万物是他天生的能力，旺盛的好奇心之下，自然也有了浩如烟海的知识积累。换言之，白思衍不知道的东西，真的是太少了。 但是偏偏，从他第一次遇到闻听非的时候，就没看出对方的本体是什么来。 不过那会儿，闻听非血脉中的力量并没有太多的表现出来，白思衍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当时只顾着注意闻听非身上的滔天起运了，也就没太在意血脉这些。 更何况，现在混血的妖怪那么多——如果妖怪的血脉都表现出来了，自然能够看得出来的。 但是，年青一代也有些祖辈世代混血的妖怪，真要往上数一数的话，起码十几个妖怪的种类是有了，它要是就表现出三两种妖怪特征来，饶是白泽，也不可能三两眼就辨别出人家潜藏的血脉力量。 如果用现代生物的理论来描述的话，大概就是，显性的好说，一眼可见，而更多的隐性基因，在没有明显性状的情况下，除非化验，否则根本分辨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在她的身上，也没有那些混血的妖怪幼崽会出现的一些特征。 并且，随着几次碰巧遇见，然后是了解的加深，白思衍也分明注意到了，闻听非的力量一直在加强，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白思衍愣是仍旧没分辨出她的本体来，每次他在认真的打量她，映入眼帘的，便只有滔天的气运、更浓郁的气运、连带着把气运尽失的他都带的运气瞬间变得好了很多的强大气运！ 白思衍本身在入魔之前，就是天地间仅有一只的大妖，入魔之后亦然。 他自身的力量足够强大，又并非那些信仰流的、需要倚靠他人信奉朝拜才能存在的大妖，所以，便是因为入魔而气运尽失，对他造成的影响，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顶多就是容易倒点霉，类似于还没来得及办假证窝点就被警察的专项行动端了，走在路边上被犯罪分子的飞车撞掉开封菜的鸡盒，泡酒吧喝果汁遇到挑事的小混混还没打完1vn的群架就被开车路过的闻听非一个电话举报给派出所，去高级餐厅吃饭就算饭里没沙子也能瓷碗掉个碎片被他直接用牙给咬碎…… 又陪爷爷待了一会儿，闻听非看看时间，便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虽然来之前，她其实是打算今晚就住在这里，和妈妈钟媛女士也是这样说好的，谁料中间突然多出了一个白思衍。 她留下，让白思衍自己离开，偏偏他们两个人还是开一辆车过来的，虽然白思衍肯定不用担心交通工具的问题，但是，这么做好像不太符合待客之道。 爷爷这里房间倒是足够，但是，不声不响的，直接带着一个陌生的男性友人跑来爷爷家里睡，好像也有哪里不对…… 第193章 第 193 章 从爷爷的住处出来, 回到车上的时候, 闻听非还有些微微的走神。 看着白思衍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闻听非转过头来，犹有几分期待的问道：“如果那个青铜器上的异兽形态, 长得和猫差不多的话，你知道这个猫是什么种类吗？” 第308章 白思衍：“……” 半晌, 入魔前身为白泽的白思衍艰难的摇了摇头, “远古时期的异兽里, 真的没有哪个大妖怪长成这个样子……” 闻听非抿了下嘴角，微微叹了口气。 看到她有些失望的模样，白思衍一时间也是格外的纠结, 在白泽风评严重被害的情况下，只能是绞尽脑汁, 换了个思路说道：“那个异兽形状的青铜器上, 气运很浓。既然它是你家祖辈传下来的东西, 存在的时间应该很久了吧？” 闻听非点了点头，单手按在方向盘上, 突然间又来了兴致, 道：“青铜器作为生活中主要的器皿、装饰物品的年代本就颇为久远, 大体是在几千年前。” 顿了顿，闻听非继续道：“但是, 我家里这个青铜器上, 感觉铜绿的锈迹很少, 说实话, 若非它真的是祖传下来的东西，的确怎么看怎么像是现代仿品。” 说到这里，闻听非不由得又想到了市局里放着的那个黄铜摆件和黄铜镜，目前已经肯定了，那两个东西绝对有问题，但是，它们两个更是完全呈现出黄铜的质地，比起自己家里那个好歹擦边的“青铜器”，市局那两个根本连青铜器的名字都挨不上了。 白思衍道：“如果真的是大妖怪的物品，从保存上来看，当然和那些饱经岁月侵蚀的出土文物不一样了。还记得上次应龙从他自己的窝里拾掇出来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那是文物……”对于应龙险些被毒贩打劫、并且试图将珍贵的古董文物卖掉换成现代货币的事情，闻听非记忆犹新。 白思衍道：“你看那些在应龙身边保管的古董文物，各个崭新，刚刚那个青铜器自然也是同理。” 闻听非当然也记得应龙那些文物，但是，此前的确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这件事，一时间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想了想，闻听非说道：“应龙身边的文物……是因为他一直在身边，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保存的尤为完好。我家里这个，你刚刚说它上面沾染的气运很浓，之所以只有少量绿色的铜锈，应该也是这个缘故吧！”顿了顿，闻听非继续道：“那，市局里放着的那两个呢？” 说到这里，不等白思衍回答，闻听非便突然间又想到了一件事，道：“对了，你上次说过，市局那两个黄铜器上面附着的力量，和我的力量同源，刚刚在家里的时候，我觉得，家里那个青铜器上也有让人感到亲近的力量，但是，两者的感觉并不完全相同。” 白思衍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倒是有个猜测。” “嗯，你说？”闻听非眨了眨眼睛。 “在我看来，你家里那个青铜器上面附着的力量不明显，但是，上面缠绕的气运却极为突出。不过，你自己、还有你的爷爷身上，气运都很浓厚，虽然现在没办法验证了，但是，我猜测你家先祖之中，气运加身的人应该还有不少。”白思衍耐心的详细分析道。 对上闻听非若有所思的眼神，白思衍总结道：“所以，现在我也无法判断，刚刚那个青铜器上面的气运，究竟是来源于它本身，还是说，后来被一代代的祖传下来，然后沾染的你的家人的气运了。你自己呢？对那两个东西是什么感觉？” “我的感觉？”闻听非稍稍回忆了一下，“我觉得我家里那个青铜器格外亲切，它和局里那两个黄铜器给我的感觉虽然很像，但还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不同来。” “那我猜，你家里那个青铜器上，应该也沾上了一部分你的气运。”白思衍语气认真的笑道。 “唔……”闻听非缓慢的点了点头。 她现在辨别这些东西时，依旧远不如白思衍和应龙敏锐，而且，考虑到白思衍本体的特殊身份，就算他现在不是白泽了，但是，他说出来的话，正确度想来依然还是很高的。 暂时收束心神，闻听非不再继续纠结自家青铜器异兽种类的问题，很快拧动车钥匙，打火，开车灯，然后缓慢的将车子从停车位里倒了出来。 这会儿已经是九点来钟，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冬日里虽寒风呼啸，开了暖气的车内，很快便温暖了起来。 闻听非平稳慢速的从爷爷所居住的小区里将车开了出来，趁着小区门岗栏杆升起那一两秒的时间里，扭头看向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白思衍，问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白思衍下意识的说了一个小区的地址，说完之后，才又反应过来，其实他不需要她开车送。只是，当他再开口打算婉拒的时候，却又忍不住迟疑了一瞬。 白思衍的住处居然也在距离市局不远的地方。只不过，和闻听非的住处正好在市局两边，一左一右，把市局夹在了中间这样。 闻听非不由得想起了上次清早在市局大门外面碰巧遇到白思衍的事情，难怪他当时也拿着煎饼果子路过市局大门吃早饭。 问清楚位置之后，闻听非毫不犹豫，直接就把车往市局的方向开，还随口说道：“你住那边的话，距离山海大学好像有点远，平时上课不太方便吧！” 虽说大妖怪肯定有自己的快速移动方式，就上次在医院里，应龙那几乎是放下电话就从医院走廊的窗外出现的情况，就可见一斑。 但是，在闻听非的印象里，白思衍平日里却是很少会用特殊的能力，而是更多的选择和普通人一样，要么开车、要么步行…… 刚刚在微信里给他发了地址，然后白思衍很快便出现在她身边的情况，其实也是闻听非第一次见。 回市局的路上，闻听非没有再提青铜器的事情，反而是白思衍，一直有些欲言又止。 闻听非专心开车之余，也只有赶上红路灯的时候，转头看了看他，还有些不解道：“怎么了？” 除了仪表盘的荧光，车厢里一片灰暗，两个人的面孔也被映得就连面部轮廓都不甚清晰起来。唯独本应漆黑的眼眸，反而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璀璨。 “没什么。”白思衍笑着摇了摇头，然而，随着距离自己家的距离越来越近，白思衍的心里却开始了新一轮的纠结。 ——按照人类的习惯，他是不是应该请她到自己家里坐一坐？他的住处打理得十分干净整洁，甚至还学着网络上类似于豆瓣小清新之类的主页，点缀了一些额外的花草装饰，拿个相机拍出去绝对很好看。闻听非看了，应该会觉得喜欢吧？ 在漫长的岁月中，白思衍身为瑞兽白泽的年限要比他后来入魔的时间长很多，而且，入魔这件事，对于白思衍而言，无非就是本体油光水滑的白色皮毛变成了纯粹的黑色，那双本应温润如水的眼眸也变成了无尽黑暗的深渊。虽然失去了白泽天性里通晓万物的能力，但是，通晓万物说白了其实就是知识储备，凭借着时间的积累，白思衍确信现在的自己，比当初还是白泽的时候，更加博学…… 白思衍忍不住转过头来，认真的打量了一眼闻听非的侧脸。 ——可是，按照人类的习惯，似乎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男士送女士回家，虽然反过来的时候也有，但是毕竟不多见，而且，好像通常还局限在男方不会开车、男方出门所以不方便自己开车，或者是喝了酒不能开车等几种情形里…… 白思衍握着手机的手指滑动了两下，虽然，闻听非愿意亲自开车送他回家这件事，好像也挺让人开心的。 思来想去，白思衍干脆拿着手机，打开了晋江论坛里一个有着不少比较现代化的妖怪们灌水扯谈的特别板块，发帖之前，还特意匿名并且取消了自己那个因为频繁回答各种问题而被不少网友眼熟的固定ip，发帖求助道： 【主题：被女孩子开车送回家，接下来通常应该怎么做比较好？】 №0 lz 呃，要是楼主是女孩子，问被男孩子送回家怎么办，我还能帮忙出出主意→_→ №1 有女孩子给送回家啊00，羡慕楼主 №2 突然想问一句，那个女孩子是人类吗？ №3 楼上这话问的，必然是啊，如果也是妖怪，楼主还纠结个毛线球！ 第309章 №4 泳池放满水！游戏室的门打开！毛绒玩具摆出来！零食端出来！电脑、家庭ktv、碟片、主机、psp全都拿出来！大家一起愉快的玩耍呀！ №5 siberian 我屮艸芔茻，这不是隔壁游戏板块那个整天跟人吵架的著名富二代爹宝爹吹男吗？ 它居然不是人啊？？？ 凸(艹皿艹 )为什么有的妖怪成精了都能当富二代！！？ №6 …… №7 楼上问得好 …… №8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qaq …… №9 扎心了老铁 我也想当富二代嘤嘤嘤 №10 刚刚成精的贫困小妖怪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排个队吧！ №11 大家要努力工作鸭！ 白思衍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那些没有任何借鉴意义的废话，后面甚至没几层就开始歪楼了，他干脆也懒得刷新了，直接把论坛网页关掉。 就在这个时候，闻听非的车速却陡然间加快。 白思衍顿时抬起头。 “后面刚刚有两辆车在别我们。”闻听非微微拧了拧眉。 第194章 第 194 章 白思衍闻言, 直接伸手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扶着椅背转过身去, 抬头通过后挡风玻璃向后面看。 晚上九点多, 路上的车辆高峰期虽然已经过去，但是，今天毕竟是周五，这条路线又是山海市的主干道，即使车辆已经开始渐渐减少，路上依旧时有其他车辆经过。 若非那两辆车渐渐靠近后，有一辆直接就开始冲上来，趁着超车的时候，已经在试图别车，闻听非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发现他们。 闻听非这边意识到不对劲，陡然加速后，那两辆车自然也就被拉下了一小段距离，不过, 对方迅速反应过来, 也立即猛踩油门追了上来。 “已经超速了。”闻听非瞥了一眼仪表盘, 因为存在风阻的原因, 仪表盘上的速度刚刚超过限速一丁点的时候，交警的测速摄像头其实是不会拍到车辆的。 “那两辆车还在加速。”白思衍微微挑眉。 他们刚刚才过了一个路口, 交通灯刚好是绿色的, 完全是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冲了过来。 闻听非并没有继续提速, 而是一边稳住车辆, 瞄着前方路况，一边忍不住的开始琢磨——如果直接开快车把后面的两辆车甩掉，虽然好像是最常用的手段，但是，她有点不甘心。 虽然过刚刚那个路口的时候，闻听非确信，对方的车牌应该已经被摄像头拍到了，但是，对方既然敢在主路上明目张胆的追车别车，闻听非觉得，恐怕，根据拍摄到的车牌号往下调查的话，很可能会一无所获…… 不管怎么样，闻听非还是伸手把自己的手机扔给了旁边的白思衍，道：“先帮我报个警吧！” 白思衍明明还背对着闻听非这边，但是，手上却分毫不差的直接接住了她的手机。 闻听非的手机屏幕已经亮起来了，她刚刚把手机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按开了指纹锁。 白思衍拿着手机，本来下意识的就想要打“110”报警电话，但是，猛然间想到闻听非刚刚的动作是给他手机，而不是直接让他报警，手指上的动作便稍稍停顿了一瞬，然后问了一句：“打给谁？” “刘哥！”闻听非回答得干脆利落。 白思衍点点头，很快便从通话记录里找到了人，一个电话打过去之后，刘胖那边倒是很快便接通了。 “小闻，身体好些了吗？”因为闻听非今天请假的事情，刘胖开口便是询问她怎么样了。 “我是白思衍。”白思衍的回答相当冷漠。 下班那会儿还在怀疑白思衍那所谓的男朋友身份的刘胖：“……？？？” 不等刘胖回过神来继续开口，白思衍已经直接报上了他和闻听非现在所在的位置，然后道：“后面有两辆车咬得很紧，刚刚还有意的超车别车，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刘胖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也顾不上白思衍其实是不是人、而且还能一个眼神把协管办相当能打的李明明小姐吓得瑟瑟发抖这件事了，飞快的说道：“我立刻联系人，你和小闻一定要小心！你们两个目前有行进路线吗？如果对方是有备而来的话，小心他们会在前面的路口用车设卡强拦你们！” 情急之下，刘胖也顾不得询问闻听非是否知道对方的来路，或者说是白思衍有没有什么仇人了。 “我们两个在往市局的方向走。”闻听非这边开着车，还不忘回答了刘胖的问题。 “好，我知道了！”下一秒，刘胖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闻听非却也直接偏离了刚刚还说好的径直前往市局的方向，而是朝着另一条明显窄了许多的偏路上走了。 “等下下车吧！”闻听非提议道，“他们应该也会停下来。” “好。”白思衍自无不可。 闻听非找了个偏僻、车流量稀少的街道之后，一脚油门踩到底，才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后，便直接又把车停了下来。 白思衍拿着闻听非的手机，从副驾驶下来，本来还想和闻听非说，你可以在车上稍等我一下，想了想，又闭上了嘴，等闻听非动作同样麻利的下车之后，径直站在了她身边。 第310章 两个人下了车之后，当然不会留在原地，然而，他们两个却也完全没有走远，找了个房屋墙壁拐角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最先追上来的那辆车，居然只是稍稍减速，便直接朝着闻听非的车尾撞了上去。 闻听非的车直接被撞得向前挪了一大块距离，还直接怼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闻听非霍然间睁大了眼睛——前后保险杠都掉了，车体也明显受损，她居然又得去修车了！？ 大概是注意到了闻听非脸上震惊到愤怒的表情，白思衍不动声色的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近乎无声的低语道：“我那正好有个同系列的车型，要不你回头试试？” 下一瞬，刚刚追上来的那辆车里，几个人也下了车，检查了一下闻听非的车内，有人骂了一句道：“居然让她给跑了！” 另一人则是立即接道：“跑不远，附近搜！” 说话间，第二辆车也已经赶了上来。 闻听非盯着两辆车上下来的人，没顾得上回答白思衍的话语，目光更是落在了其中几人手中的枪上。 在一个法律明令禁枪的国家里，即使是故意撞车制造交通事故杀人，开车的凶手能都强行说是意外，但是，一旦把枪拿出来了，事情的性质就立刻又变了。 “应该是毒贩……”闻听非一字一顿的轻声道。 她虽然是刑侦总队的警察，但是说实话，作为侦破案件的刑警，就算偶尔会得罪人，或者面临尚未落网凶手的带来的危险，但一般却不会招致太过激烈的报复。相较之下，缉毒大队的警察们，因为对手是形形色色的毒贩，利益当头，他们一旦遭到穷凶极恶的毒贩报复，手段往往会极为恶劣残忍…… 更何况，闻听非进山海市警察局的时间也不算长，时间上也根本来不及去得罪什么人——除了上次意外撞破的毒贩沈明远，以及后来帮着禁毒总队钓了一次毒贩。 那一瞬间，闻听非的脑海中闪过最多的一个念头，便是，或许是缉毒大队那边有了什么突破性的线索，以至于，藏在地下的毒贩们起了凶性，开始了疯狂的报复。 白思衍一直在认真的听着闻听非的声音，对于毒贩这个猜测，他也只是点了点头，而后却是根本不曾压低声音的平静道：“抓到审问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嗯。”闻听非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说话间竟也不再压着嗓子。 另一边，已经联系好对应路段的交警、市局值班的刑警等一众人手的刘胖，还没来得及开车冲回市局，便又接到了周队的明令，让他先留在家中，注意安全。 ——既然有人能够盯上了闻听非，那么，之前和闻听非一同行动的刘胖，显然也可能正面临着相同的危险。 只不过，或许犯罪分子也是考虑到，刘胖警龄长、经验丰富，相对来说会更难应付一下，所以才先选择了闻听非这么个新人下手。 从交警处得知闻听非竟然没有按照刚刚说好的路线走，被困家中的刘胖简直都要急疯了，团团转之下，他忍不住想要把电话打给闻听非那边，却又怕她开车时分神。 至于白思衍的手机号，刘胖自己没存，一时之间，也完全忘记了其实还可以和电梯精点点要号码这件事…… 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听到声音的凶手已经叫嚣着冲了过来，然而，还没等他们找到闻听非和白思衍，白思衍却突然抬起手来，轻轻的遮住了闻听非的眼睛。 “别看。”白思衍此时的声音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温柔。 闻听非不由得微微拧眉，已经伸手抓住了白思衍的手腕，刚要用力拉开他，却陡然间感觉到，身边似乎有一阵格外阴冷的气息浮现。 闻听非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紧接着，那阵阴冷的气息尚未消失，不远处的人群中，却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和突兀的惨叫声。 他们的枪上应该都加了消声器，近距离听，声音依然清晰，但是，却不会传很远。 闻听非的手还抓着白思衍温暖的手腕，也没等她用力，白思衍便从善如流的拿开了手，连带着闻听非的一只手都跟着他的手腕下滑，再然后，他的手腕一转，竟是干脆把闻听非的那只手握在了掌心里。 “行了。”白思衍简洁干脆的说道，刚刚那阵浓郁的阴冷黑暗气息也随之消散。 闻听非微微眯着眼睛望过去，几个凶手乱七八糟一片凌乱的倒在地上，黑暗之中，伤口处殷红的血液似乎都变成了黑乎乎的一片。 很显然，凶手中拿着枪的人，最终的枪口全都对准了他们的同伙和自己。 闻听非一时间还有些哑然。她虽然不知道白思衍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但是很显然，比其她单纯的身体武力值上去了，就算面对着持枪的凶手也敢动手，白思衍作为大妖，显然有更多别的特殊能力…… 闻听非直接朝着凶手的方向走过去。 因为她的手刚刚被白思衍握在了手中，这会儿闻听非移步了，白思衍没有选择放手，而是以两人牵着手的亲密姿势，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一群枪伤在身的凶手死生不知的躺在血泊里，部分躯体偶尔还会抽动一下。而在他们身边站着的一对男女，却是握着手站在那里，优美的身形在远处的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剪影。 ——附近派出所里，接到市局紧急通知后立即赶过来的民警开着警车冲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似乎还有些诡异的场面。 第195章 第 195 章 闻听非闻声转过头来。 刚刚赶来的派出所警车开了大灯, 她被晃得下意识的眯了下眼睛。 白思衍没说话，另一只手的手掌却已经再次挡在了她的眼前。 “没事。”闻听非摇了摇头，很快又把他的手拿开。 “你们、你们这是？”借着警车大灯的光照, 清楚的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一群人，派出所的民警也是一脸惊悚。 ——也多亏了市局那边发通知的时候, 简单说了闻听非的特征, 再加上现场好像的确就她一个女孩子，要不然, 民警怕是已经下意识的把枪口对准她和白思衍了。 然而，就是这样，闻听非上前一步的时候, 那个民警都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闻听非：“……” 她的一只手还被白思衍握着, 于是, 干脆举起了另一只手, 表明自己的无恶意，“我是市局刑侦总队闻听非，不过今天出来没带警察证。” 好在，虽然警察证没在身上, 但是，身份证和驾照上清清楚楚的照片和名字，还是立即便为闻听非证明了清白。 派出所民警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也不忘给市局那边回了个信。 闻听非也用自己的手机, 又给刘胖回了个电话, 表示刚刚凶手已经全部抓到了, 让他放心，顺便还提了一句，她得先送白思衍回家，然后再去市局。 白思衍：“……？？？” 刘胖：“……” 第311章 虽说碰见这种大案，白思衍作为一个“普通市民”好像的确不适合继续留下来，但是，让闻听非专程送他回家这件事说出来，还是让刘胖忍不住觉得满心槽点，愣是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评价。 与此同时，白思衍也忍不住道：“要去市局加班？还是我送你过去吧？” 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还没弄清楚到底谁送谁的问题，旁边的派出所民警，却是在简单的检查了地上那些昏死过去的凶手们之后，又是叫救护车，又是给同事报位置，等其他警方的人员过来，旋即，还有些迟疑的打断了闻听非和白思衍的话语，小声向闻听非问道：“那个，我能问一下，他们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这些人都是刚刚追击你的凶手？他们身上的枪伤是怎么回事？” 闻听非瞅了白思衍一眼，还带着些揶揄的调侃，言下之意，露馅了吧！ 他们俩刚刚应该抓过凶手的枪留下几个指纹的，反正，有人目的明确的开车持枪袭警的情况下，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完全是被迫反击，就算真的开枪造成犯罪人员死亡，也绝对是理由充分，顶多写个报告说明一下情况就可以了。 现在的话，说真的，就这个场面，实在是不好解释清楚，估计也只能尽量从奇怪的角度胡编乱造了…… 闻听非觉得，自从加入市局，除了当刑警之外，就她写工作报告时纯粹凭借想象创作的模式，似乎都可以当小报记者了…… 白思衍见状，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小声提醒道：“协管办那只大白鹅不是也在吗？让她过来收拾呀！” 闻听非一时间还有些啼笑皆非，看向白思衍，忍不住心道，原来你还记得昨天那顿饭前的事情呢？！ 收回视线，闻听非礼貌的对着派出所的民警笑了一下，多少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嗯，这个情况有点复杂，我得等市局的人过来，不好意思啊……” “啊，不方便说吧？没事！”那个派出所民警也不是非要追根究底的人，既然闻听非这么说了，自然也就想到了，虽说案件现场发生在他们派出所的辖区内，但是，又是涉枪又是袭警的，毕竟案情重大，估计是市局那边要直接接手这个案子了。闻听非作为当事人，可能多少有些顾虑，派出所这边作为协助破案的单位，自然就不会继续追问了。 几人话音刚刚落下，又是一阵警笛声伴随着“120”救护车的声音一起由远及近的传来。 这条路有些窄，不过，救护车的司机在驾驶上也是一把好手，愣是左拐右拐的直接冲了过来，还稳稳的停在了那一地人旁边也就几步远的为位置上。 救护车的车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抬着担架蜂拥而下，闻听非和旁边的警察也连忙过去帮忙。 在将重伤昏迷的凶手捡起来用担架送到救护车上的时候，闻听非隐约还听到了那位年长的似乎是负责人的护士阿姨特别小声的自己嘀咕了一句：“持枪的犯罪分子……今天救护车要是开慢点反而等于为民做好事了。” 警方当然不可能放犯罪分子和一群医护人员一起乘救护车离开，就算他们全都昏死过去也不行。 闻听非这边是当事人，等会儿还得去市局汇报情况，自然不能动，于是，刚刚才赶过来的后面那两辆警车里，分出来了几个人陪着上了救护车，然后，就连这两辆警车都如同小尾巴一样，跟着救护车往医院去了。 闻听非、白思衍，还有刚刚最早赶过来的警察依然留在抬走凶手之后只剩一地血泊和枪支器械的原地，就这么看着救护车和警车呼啸着来，又呼啸着去。 那个民警挠了挠头，“我刚刚还想，如果里面有清醒的凶手，得先把人抓起来送到市局连夜审问，没准能逮到别的同伙呢……结果，一个不拉，全都是重伤啊！” ——刚刚医生护士匆忙抬人的时候，救护车上的抢救设备可是几乎全都用上了，凶手伤重的严重程度，可见一斑。 因为这个缘故，这位派出所民警看向闻听非和白思衍的眼神都格外的震惊和敬佩。 被一群持枪的歹徒围攻，全身而退已经是高手了，这两位——还只有一个姑娘是警察，男的应该是他们这位警察妹子的男朋友——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结果战斗力居然这么猛的！？ 闻听非只能是腼腆笑，不过，却趁着那位派出所民警不注意的时候，特意投了一个视线给白思衍，用眼神询问道：“伤势？” 白思衍浅浅勾了下嘴角，微微摇了摇头，“放心，死不了。” 知道线索不会全部断在这里，闻听非也就放心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从市局那边赶过来的警车也终于到了。 车门一开，第一个下来的就是周队，而在他身边的，居然还有禁毒总队的袁队。 闻听非微微惊讶了一下，“周队，袁队。” 周队应了声，看了正和闻听非站在一起的白思衍一眼，然后沉声问道：“没事吧？” “嗯，”闻听非道：“没受伤。” 周队这才点了点头。 紧接着，从另一辆警车里，协管办的李明明小姐居然也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了出来。 这会儿差不多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早睡的人估计都要准备躺在床上了，结果，李明明小姐脸上的妆容却依然完好，眼线红唇无一不精致妩媚，她穿着修身的冬季长裙，肩上裹着很有设计感的羊绒小斗篷，竟然比刚刚牵着手没事人一样站在血泊面前的闻听非和白思衍还显得格格不入…… 当然了，在察觉到白思衍居然在场之后，李明明小姐脸上礼貌的笑容都要坚持不住了，闻听非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李明明小姐努力回了她一个友好的笑容，那眼神却几乎要哭了出来。 ——闻听非自己可能都没感觉，白思衍则是根本不当回事，在场第三个非人类李明明小姐却清清楚楚的意识到，除却白思衍身上隐约流露出的可怕威压感之外，最重要的是，之前明明可爱可亲还和她审美一致拎着一个她特别喜欢的限量版包包的警察小姐姐闻听非，身上居然有着比白思衍还明显的可怕气息qaq “你没事吧……”闻听非眨了眨眼睛，站在原地特意没有上前半步，却依旧有些关切的问道。 “我、我没事。”协管办的大白鹅李明明小姐又是感动又是不敢动。 白思衍居然还抬起下巴朝着血泊的方向稍稍示意了一下，轻描淡写道：“刚刚开车追击我们的凶手已经被救护车带走了，这是剩下的凶器，你貌似正好工作对口？” 李明明小姐艰难的点了点头。 白思衍立时回了闻听非一个眼神，犹带笑意的眨了眨眼睛，无声道：“你看，有人帮你写报告了。” 闻听非也不觉微微莞尔，再看向李明明小姐的时候，好感度简直顷刻间飞速上涨。 在李明明小姐的强烈要求下，案发现场自然是交给了她，连痕迹科都没了用武之地。 袁队似乎还有点意见，却被周队给直接拉走了，“医院手术室里躺着的不出意料都是毒贩，他们能吐出来的线索，可比这个事故现场要多。” 警察们开始了井井有条的工作之后，看着自己那辆车，闻听非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刚刚还想着要送白思衍回家呢，结果自己的车都被撞得差不多了！ 片刻后，闻听非和白思衍全都坐上了周队那辆警车，闻听非还抓着手机给保险公司打了个电话，事故现场这边还有警察留守，保险公司着急的话，完全可以连夜派人过来，就是不知道回头保险公司给她理赔之后，还能不能成功的从毒贩手里要来索赔…… 等到闻听非一行回到市局，刘胖竟是直接在门卫那里等着了。 “周队，袁队，小闻，”刘胖说完，还朝着白思衍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急促的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闻听非这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反而是袁队那边沉声道：“我们这边本来有个秘密行动，但是，今天小闻突然遇到袭击，我们怀疑，秘密行动也已经暴露了。” 第196章 第 196 章 袁队既然会当众把秘密行动的事情说出来，显然, 这个行动应该已经被紧急叫停了。 第312章 刘胖完全是下意识的分析道：“禁毒的秘密行动——那密级非同一般啊！” 若非袁队今天主动提起来了, 他们刑侦总队就在禁毒总队楼下, 愣是连个隐约的风声都没听到。 “从别处调派的人手吧！”周队声音沉稳的说道，但是, 具体是从何处调派这件事, 他没提，袁队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并不多言了。 “回屋里再说，外面冷。”刘胖其实挺抗冻的，不过, 还是他主动提了一句。 另外几个人都点了点头，就连白思衍都直接跟了过去。 闻听非和刘胖知道白思衍的非人类身份，都没说什么, 周队也是差不多的理由，唯独袁队，当即诧异的看向了白思衍, “你——”你怎么还在这？ 白思衍：“……” 还是刘胖帮忙解围了一句, 道：“小闻和白思衍是一起遇到那群凶手的, 说不定他也是那批毒贩的报复目标。” 顿了顿, 想起还没彻底了结的野鸡精的案子, 刘胖语气格外诚恳的说道：“而且, 有白思衍在, 我和小闻应该都特别安全。” 袁队楞了一下。 他大概也是想到, 闻听非刚刚被那么一群持枪的凶手追，都安然无恙的事情，其中或许是这个白思衍出了力，既然周队他们这边都放心，他便不再说什么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然而，因为今晚的意外，市局的办公大楼里，除了二十四小时值班的警察之外，上面的几个楼层竟然也都亮起灯来。 “在职刑警被毒贩报复，还是被持枪撞车追杀，实打实的恶性案件。”周队摇摇头说道。 上次出现类似的情况时，除了警务系统，连市政府那边全都被惊动了，这次亦然。甚至于，这次还掺杂着禁毒总队的秘密行动疑似泄露的情况，事态自然更加严重。 “还好小闻你没事，”刘胖忍不住道：“怎么受伤的都是咱们刑侦总队的人？” 毕竟，上次被车撞还直接进了医院的，是他们刚刚检查过沈明远家中情况的痕迹科同事。 说着说着，刘胖突然卡壳了，还忍不住惊愕的看向了白思衍。 他记得，上一次帮忙报警的，好像就是电梯精点点和白思衍！？ 白思衍还稍稍楞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对上刘胖那带着几份震惊和微妙的眼神，从善如流的笑了笑，道：“不用谢。” 刘胖忍不住摇了摇头，然后还道：“这么一来的话，我倒是不确定，那批歹徒到底是冲着你去的，还是小闻了。” 袁队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反复打量了白思衍好几次，还是听周队低声的和他简单解释了两句才恍然大悟。不过，这样一来，并不知道白思衍大妖怪身份的袁队，大概是从另一个角度直接默许白思衍的存在了。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猜测道：“我猜他们盯上的应该还是我，毕竟，今天开的那辆车是我的。” 闻听非毫不怀疑，那群毒贩应该已经知道了她的住处，正常情况下，她的行车路线都是固定的。尤其她今天还请假了没上班，简直正好给了那群凶手“天赐良机” 闻听非甚至想到了，或许，那群毒贩之中，可能早就有人盯上了她的车，至于半路出现在车里的白思衍，却完全是个意外。 “小闻的住处可能也不安全了。”刘胖摸着下巴说道。 白思衍立即忍不住的看向她。 闻听非的心里却登时兴奋起来，竭力按捺着自己有些雀跃的语气，尽量平静的说道：“会有人去我家附近蹲守吗？小区里面是不是可以排查一圈？” 刘胖对闻听非也算是有些了解，当即了然道：“又想去钓鱼了？” “太危险了！”袁队当即眉梢一拧。 闻听非扁了扁嘴，倒是没立刻说什么，只是眼睛却亮得惊人。 就在这个时候，周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号码，脸上的表情便陡然间严肃起来，“是医院那边！” 袁队也顿时跟着提起心来，“凶手抢救失败线索断了？还是派出所留下的警察人手不够，出了意外！？” 周队说话间，也已经按下了通话键，不过，听到了对方急促的声音后，周队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却渐渐变得错愕古怪起来。 闻听非和白思衍耳力惊人，就算周队没按免提键，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白思衍神色依旧温和，闻听非却是要笑不笑的意思，强忍着笑意，脸上的表情显得多少也有点奇怪。 倒是袁队和刘胖，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周队的脸上，迫切的等一个答案。 片刻后，周队稍稍思忖，然后安抚道：“没事，我这边马上派人——还是我亲自过去吧！” “怎么回事？”袁队急切道。 “医院那边又抓了几个毒贩，应该是想要过去接应，直接把重伤的那几个人从医院里带走的。”周队总结的言简意赅，并且直接省略了最精彩的部分。 袁队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有点意外的惊喜，“又……抓到了，还是——好几个？弟兄们都没受伤吧？” ——说实话，虽然他们禁毒系统计划的大型秘密行动，基本都是冲着捣毁制毒贩毒的巨型窝点、甚至是跨边境的重大运毒线去的，但是，行动中真的是危机四伏、步步惊心，鲜血、牺牲几乎洒在了运毒线的每一寸土地上。 像是周队刚刚说的这种，也没什么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就顺顺利利的抓到了一伙毒贩，能从他们嘴里再翘出多少线索先不说，单就没有人员牺牲且来得特别容易这一点，仿佛上次应龙想要卖古董再加上闻听非和刘胖一起帮忙钓鱼却喜提一窝毒贩的场面，就已经让人忍不住的喜笑颜开了。 周队摇了摇头，只是道：“医院里有人见义勇为，不过现在场面有点乱。要不这样吧，老袁，你留守市局，我和刘胖、小闻一起过去一趟。” 看到袁队脸上跃跃欲试的、明显是直接就想跟着去的表情，碍于医院那边刚刚发生的情况特殊，周队找理由道：“局座去市政府开会还没回来，市局这边得留个人坐镇。” 而且，禁毒系统上的消息，那些密级高的，很可能只有局座和袁队知道，周队都不清楚，留下来的这个人，当然得是袁队。 袁队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事有轻重缓急，很快便点了点头，“好，随时保持联络。” 周队道：“随时保持联络。” 至于没有人提到的白思衍，想都没想，自然也跟在了闻听非、周队和刘胖一行之中。 到了车里，好奇了半天的刘胖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医院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第313章 周队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笑意，“你先给李明明小姐打个电话，请她也来医院一趟吧！” 刘胖闻言，霍然间睁大了眼睛。 闻听非也笑着补充道：“山海大学的安校长，他今天也还没出院……” · 就在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前，派出所那两辆警车跟着医院的救护车呼啸而去冲到了山海市第二人民医院。 到了医院之后，那一堆重伤的凶手们自然是立即被推进了手术室，或者取出体内的子弹、或者缝合伤口，这样的手术一时半会儿之间也做不完，尤其里面重伤的还不只一个人。 然而，就在派出所的民警还守在手术室外面，等待手术结束的过程中，却突然又有了打扮寻常的陌生人过来。 留守的民警以为对方是医院病患的亲属，起初也没多想，就算目光对上，也只是友好礼貌的点点头。 直到一个警察中途出去外面便利店，毕竟看样子要守起码一个通宵，想要给同事买点吃的，却迟迟没有回来的时候，留守的民警瞬间意识到不对头。 手术室这边不能离人，派出所留在医院的人手也不够，结果，正在两难之际，手术室外面的警察给上级领导的报告电话还没打完，医院外面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足以划破夜空的厉声呵斥。 ——邹秋娟的父母在学校闹出来的事情还没完，虽然他们也被要债的人缠上了，但是，这事毕竟还没过去，山海大学的安老校长自然也就迟迟没有出院。 老校长把想要过来陪床的助理和亲学生统统赶回学校读书去了，他一个人在医院里也没什么事情，可不就天天到处当导诊的义工？ 赶过来的毒贩想要对那个出去的警察下手然后偷天换日，进而将手术室里的同伙救走，结果，正要动手的时候，却被老校长抓个正着。 老校长手里还握着一柄木质浸润、木纹油脂醇厚、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又被养得极好的戒尺，劈头盖脸的抽在了那群毒贩的身上。 “年纪轻轻的、不好好学习，专干坏事！不敬师长、背后害人、目无法纪！”安老校长骂一句抽一下，好几个刚刚还要对警察下手的毒贩愣是被一个老人家给揍得满地打滚。 刚刚险些中招的警察手里还提着一袋外面小超市买的面包和方便面，被老校长一把救下来之后，目瞪口呆的看着老校长怒气冲冲的教训人。 终于捡回自己都要掉在地上的下巴之后，提着便利袋的警察连忙上前，扶着老人家的胳膊，意思意思的拦了两下，见没拦动，就低眉顺眼的站在旁边，继续意思意思的动嘴不动手的劝两句，安心等老人家抽完了。 闻听非、周队一行赶到医院的时候，派出所的民警手里都还拿着面包或者方便面抓空大口的往胃里咽，毕竟，他们除了要守着手术室里还没出来的那群之外，还得盯着被安老校长拿戒尺抽得动弹不得、被用手铐烤在医院病床上挂水的这群…… 第197章 第 197 章 “今天人挺多啊！”闻听非还特意仔细打量了一圈那些个带着手铐挂水的毒贩们, 除了零星脸上有两道挺明显的长条形红印子, 似乎也没有特别严重的外伤啊？ 估计是山海大学那位安老校长, 在教训他们的时候, 虽然上戒尺抽了, 但是，还真就是旧时候私塾先生那种教育不听话的学生的打法，完全没有往死里打的意思。 “咳，”周队低低的咳嗽了一声，然后问道：“伤得不严重？能问话不？” 旁边一个刚刚啃完面包的派出所警察站起来点了点头，忍不住瞅了那群毒贩一眼，挠了挠头, 小声说道：“应该都没什么事吧, 刚刚医生过来的时候, 也只是说他们受了些惊吓, 随便给了点安神的药, 主要挂的还是葡萄糖。” 惊吓？ 闻听非多少有些不解的眨了下眼睛。 她和旁边的刘胖、白思衍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白思衍这个目前的山海大学在读生对安老校长比较了解，含笑同闻听非耳语道：“校长的能力，其实挺好玩的。” 闻听非睁大眼睛, “嗯？” 刘胖也好奇的凑过来，小声问道：“怎么说？” 白思衍想了想，形容道：“有点像是一个领域一样？大概就过去那种老私塾课堂的大小吧, 在这个范围内, 校长想要教训人, 那些毒贩肯定全无反手之力。” 闻听非突然楞了一下，压着声音琢磨道：“所以，这群毒贩之所以受到惊吓，是因为他们在安校长的私塾领域里面，完全动弹不得，所以心态崩了？” 白思衍看着她笑了一下，“应该吧！” 病床边上的周队，抬头看看吊瓶里剩余的液体，也在琢磨，这些人都是贩毒相关，应该还是让禁毒总队那边的人审问比较合适，便拿起手机，和袁队简单沟通了两句。 确认市局那边等下会调派人手过来之后，周队道：“等会儿吊瓶挂完了，市局那边会来人把他们先带回去市局。一直在这占着床位，对医院也不太合适。” 顿了顿，周队又问道：“除了这病房的犯罪嫌疑人之外，今天晚上医院这边还有什么别的变故吗？” 那位刚刚出去便利店买夜宵的派出所民警想了想，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小声提了一句道：“暂时没有别的事情了，就刚刚那位见义勇为的老人家，据说还是楼上vip病房的病人，我想着这边的工作忙完了，抓时间去谢谢人家。” 周队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应该的。” 旋即，他干脆冲着刘胖招了招手，嘱咐道：“医院门口应该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吧？买点水果鲜花什么的——”说着，周队的目光又看向了刚刚那位派出所民警，笑道：“也别再抽时间了，等下你和我们一起过去，给老人家道声谢。” 那个派出所民警立即忙不迭的点头，“好！”正好，他也认识刘胖，和自己的同事那边简单交代了一声之后，便直接跟上去了，“我知道医院附近的便利店在什么位置。” 刘胖和那位被安老校长救了的派出所民警出去买探望病人的水果礼物了，周队则是走过去，和剩下的几位民警待在一起，又多问了两句，简单了解了解情况。 至于还留在病房里的闻听非和编外人士白思衍，却是把目光放在了那几个被手铐铐在病床上的毒贩身上。 片刻后，闻听非回头看到病房的门已经关紧了，便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微妙的笑意，轻轻说道：“你们好像都认识我——” 大概是被安校长给抽老实了，这群毒贩明明都是手上见过血、堪称穷凶极恶的歹徒，但是，这会儿看向听非的眼神里，竟带着一丝惊恐的神色。 闻听非想了想，很快明白过来——毕竟，自己本来是他们的截杀目标、但是却安然无恙的站在了这里、反而是把他们那两车同伙一个没落的全都送进手术室了。 尤其这伙毒贩刚刚见识了安校长的特殊能力，就和去截杀闻听非的那伙人似的，同样都是一个都没能成功跑掉，这么一类比，闻听非的形象在他们的眼中，估计已经和安校长画上“约等于”的符号了。 一直没说话的白思衍走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闻听非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他。 白思衍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是，从骨子里却流露出一种格外强势的自信，他微微蹙着眉说道：“是因为上次应龙惹的麻烦？” 闻听非点了点头，而且，被他这么一提，闻听非还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刘哥目前没事，应该是毒贩们也考虑到了他经验丰富，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所以才把袭击的目标订成了我——应龙那边，是不是也可能会遇到毒贩的报复！？” 毕竟，应龙本身就不是警方的人，别人哪里知道他的本体是什么？再一看他墨色长发、神色温润的形象，看起来也实在不像是能打的，以贩毒集团疯狂报复的心理，顺便派一两个人去报复应龙这个‘普通市民’的可能性，好像还挺大的……？ 白思衍自然也顺着闻听非的思路想了想，忍不住摇摇头笑道：“应龙可没有安校长那教书育人的好脾气。” 第314章 听到白思衍说安校长好脾气，离得最近的病床上的毒贩似乎还抖了一下。安校长打不死人，甚至于，他那把戒尺好像都不会把人给严重打伤，但是，那痛感却是完全超乎想象，完全符合安校长那旧时代体罚也是正规手段的私塾教书育人的初衷：就是要打疼但是不打伤，疼得厉害了，才能长长记性！ 闻听非立即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我给应龙打个电话问问！” 与此同时，山海大学的一间员工宿舍里，嘴里叼着一袋酸奶的应龙正对着电脑坐在板凳上认真观看《致富经》，手边甚至还准备了一个十六开的大活页本和不用蘸墨的软记号笔，完全是以写毛笔字的手势，端臂提笔，龙飞凤舞，笔下小篆字字清晰端庄，而在板凳后面，还在不停的摇着支出来的一条鳞片闪烁着黑玉般莹润光泽的无形大尾巴！ 不得不说，节目里的口号“财富无处不在，行动成就梦想”可算是实打实的戳中了应龙这渴望暴富的小心肝。 两个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凶手被应龙痛殴了一顿之后，随意的和满满的垃圾筐一起堆在门边的角落里，连捆都不用捆的。应龙一边看《致富经》节目做笔记研究如何暴富，一边还时不时的向那两个毒贩询问。 “现在养猪很挣钱吗？” “冬天了，是不是可以蒙蔬菜大棚挣钱？” 应龙还不由得想起了上次那个开养猪场的村书记，心生羡慕。 “原来他那么有钱啊！对了，我记得他好像还说，过年的时候猪肉蔬菜都涨价。” 应龙在这边自言自语唠唠叨叨个不停，那两个毒贩浑身瑟瑟发抖的缩在墙角里，不敢不回答，但是，他们两个贩毒赚亡命钱的小卒，又能说出多少有用的东西来？ 闻听非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听着那个毒贩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顿时恼火的应龙正揉了一个纸团随手砸了过去，“哐当”一声，被纸团砸中的毒贩脑袋狠狠的撞在了墙角上，眼前顿时一片金星。 “小声点，等会儿到了十一点还这么大声，住隔壁的会敲暖气水管！”应龙冲着那个毒贩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手脚冰凉、瑟瑟发抖的两个毒贩几乎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了鹌鹑，甚至颇有一种自己要被这个一头长发、看上去格外温雅的男人折磨致死尸体都会直接被他塞垃圾桶的感觉…… 拿过手机的应龙才一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总是雾气迷蒙的水眸瞬间就亮了起来，“闻听非？是你们局里需要我帮忙吗！我什么时间都有空！” 听到应龙兴奋的声音，闻听非不由得想到应龙对各种零食类“供奉”的喜爱，也忍不住露出一点愉快的笑意来，“上次给你邮寄的零食收到了吗？喜欢的话，回头我再让人给你寄一份。这次还真是有点事情要找你，你那边最近有奇奇怪怪的人物靠近吗？” “有两只！”应龙一手拿着半袋酸奶，一手拿着电话，还回头看了那两个抖成筛糠的毒贩一眼，“我把他们两个扔在门角当人工智能用呢，我觉得比手机里的siri好用！他们两个会抢答！” 闻听非：“……” 闻听非不由得瞅了正在旁边笑着眨眼间的白思衍一眼，果然如他所料，应龙貌似比教书育人的安校长要危险多了。 电话这边，听出闻听非的言下之意后，因为刚刚的零食供奉，应龙不等闻听非开口，便格外大方的主动表示道：“是不是这两个人你们警察局里有用？我可以把他们俩送给你的！” 闻听非：“……那，谢谢你了，方便把那两个人送到市局的看守所吗？” “好的呀！”应龙答应的特别干脆。 放下电话之后，闻听非也有些啼笑皆非的自言自语道：“又抓到两个，我得和周队说一声，还得和看守所那边的同事打个招呼。” 闻听非出了病房径直去找周队，白思衍也陪在了旁边。 又过了一会儿，刘胖和那位派出所民警也回来了，而且，除了手上拎着的看望老校长的果篮之外，妆容精致的协管办大白鹅李明明小姐也已经踩着高跟鞋又从刚刚的事故现场匆匆赶了过来。 第198章 第 198 章 “嗨！”看到李明明小姐, 闻听非还主动打招呼挥了挥手。 李明明小姐依旧浑身僵硬的回以一笑。 周队站出来, 还先询问了一句，“事故现场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 提到工作上, 李明明小姐的脸色终于没有那么僵硬了，点了点头, 还颇为自信的回答道：“嗯，已经处理好了，我们毕竟是专业的嘛！” 周队也笑了笑，从善如流的表示道：“那正好, 我们要去探望一下刚刚救人的那位老先生，李小姐也一起来吧？” 李明明干脆的答应了下来。 旋即, 闻听非、周队一群人又乘电梯上楼, 一直去了安校长所在的vip病房。 此时夜色已深，然而, 那间豪华vip病房里，却依然亮着灯。 闻听非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便传来了一个即使尽量压着嗓子却依旧中气十足、气势如虹的声音，“请进！” 闻听非推门进去，白思衍正好就站在她旁边。 穿着病号服、身板笔直的坐在病床上的安老校长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不住第一句就道：“你不是山海大学的学生吗？这么晚了, 你怎么跑到医院里来了？” 闻听非不由得诧异的看向白思衍。 听这个说法，安老校长似乎并不清楚白思衍的非人类身份, 和见到他之后就开始战战兢兢的李明明小姐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里, 闻听非的眼神又突然动了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她又回忆起了一个小小的细节——当时在那家餐厅里，她和白思衍刚刚遇到李明明小姐的时候，李明明还特别热情热络的想要邀请她一起吃饭，就连多出来的白思衍，似乎也在她的邀请范围内，只不过，是在白思衍突然变了脸之后，李明明才跟着变得瑟缩起来的…… 想到这里，匪夷所思之间，闻听非还有些哭笑不得。 正巧，被安老校长问到的白思衍竟然神态温和的主动回答道：“是这样的校长，我晚上的时候，遇到了意外，险些被车撞，就刚刚那伙毒贩，他们可能是想要报复杀人。” 安老校长顿时睁大了眼睛。 他刚刚虽然在救人的过程中教训了一顿那群毒贩，但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学生也险些被害。 眼看着老校长脸上的表情由震惊转为震怒，担心老人家的血压突然上来了，周队连忙上前安抚了几句。 小心翼翼的跟在众人后面，还没来得及挤进病房里的李明明小姐，听到安老校长愤怒的声音后，越听越耳熟，干脆使起了蛮力，动作轻缓却不容拒绝的轻松挤开了门口还拎着果篮的刘胖和派出所民警，努力探出头来，对上安老校长的眼神，“啊，果然是你！” 看到李明明，安老校长也挺惊讶的，“呀，是明明啊！过来山海市这边出差吗？” 李明明点了点头，然后又和周队、闻听非他们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安老校长被认命为山海大学校长之前，相关的政审工作是我们协管办协助教育部完成的。” ——山海大学作为名校，它的校长，在行政级别上是副部级，称得上是高官了，任职前的政审自然也是必须的。 安老校长按捺住火气，还声音洪亮的和李明明小姐叙旧聊了两句家常，最后还问道：“小赵这次没一起过来？” “我们头儿现在手边上有事情，等他那边忙完，差不多就能过来了。”因为被白思衍和闻听非吓得瑟瑟发抖的事情，李明明小姐已经在协管办的微信交流群里声嘶力竭的哀嚎了好几次了。 第315章 随后，周队和刚刚那位被救的民警又过来郑重的向安老校长表示了一下感谢。 安老校长摆摆手，连道几声“没事没事”，旋即，又忍不住的关心了几句周队他们的工作，最终，还主动表示道：“那些坏家伙们，居然还主动攻击我的学生啦？你们警察抓到他们之后，审问过了吗？如果问不出来的话，要不我帮你们问吧？”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想起刚刚白思衍说起过，安老校长的特殊能力，貌似就是在私塾大小的领域内，所有学生都要听他的，顿时眼前一亮。 周队虽然并不了解这个，不过，他的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安校长既然并非人类，那么，他提出这件事，很可能会有一些属于他们非人类的有效办法…… 只不过，顾及到毒贩们的生命安全，周队即使心里也已经在意动了，却依然还是沉稳的看向了专业的李明明小姐。 大白鹅李明明小姐愣了愣，很快便连连点头，一个劲儿的朝着周队使眼色，“可以的！既然安校长愿意帮忙，赶紧接受然后谢谢他！” 闻听非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禁有些失笑，伸手戳了一下白思衍的手臂，小声同他说道：“你别吓唬李明明了。” 人家过来帮忙的办事都这么卖力，正常情况下，面对这种给力的工作人员是要全程请人家吃饭表达谢意的…… 白思衍又挑剔的瞅了李明明一眼，然后微微颔首，对于闻听非的这个要求，很快便答应了下来。 于是，周队这边刚刚道谢完，安老校长也不嫌晚，竟然直接就起身，随便拿了一件外套披上，就要和周队一起，去见那些被抓到的毒贩了。 即使知道安老校长不是普通人，看到他身上单薄的病号服，刘胖依然忍不住的开口道：“冬天夜里冷，您老多穿点？” 这一次，闻听非和白思衍走在了最后面。 闻听非还小声向他问道：“安老校长知道你现在是山海大学的学生，但是，他并不知道你的本体身份吗？” “不，”出于闻听非意料的，白思衍竟然给了一个否定的回答，轻快的笑道：“他知道的。在这方面，信仰流的妖怪，反而会更加敏锐一些，他只是不在意罢了。” “不在意？”闻听非还有些不解。 白思衍点了点头，轻声道：“你知道安老校长的本体吧？” “嗯，”闻听非回答道：“大概知道，上次应龙告诉我，说是本体是大喇叭，然后还有私塾、戒尺、桌案和笔墨纸砚的愿景…… “对于校长来说，你在山海大学好好读书，你就是他的学生，他要和其它老师一起教导你，这是他的责任和本能。所以，安校长这么暴的脾气，上次邹秋娟出事之后，她的父母过来闹事，安校长也没对他们怎么样。” “所以说，那对儿父母头上有学生家长天然保护buff啊这是……”闻听非不由得感慨。 白思衍不觉莞尔。 说话间，一群人已经又从楼上的vip病房里下来，重新回到了手术室外面那群毒贩挂水的病房处。 并且，市局那边袁队安排过来接应的人手也已经到了。 不过，因为有了安老校长这个意外的帮忙者，周队反而没像是刚刚约好的那样，直接把人带走，而是在和袁队商量后，又询问了安老校长的意见，直接就在病房里开审了。 “这个病房大小——”白思衍略微打量了一圈，“安校长的私塾领域倒是正好能全覆盖上。” “嗯。”闻听非轻轻的应了一下，说实话，虽然刚刚从电话里已经大致了解了安校长是怎么教训人的，但是，这会儿又能看现场版了，闻听非还忍不住有点小激动呢！ 病房这边，眼看着穿蓝色条纹病号服、随意的披了一件外套的安老校长才一亮相，带着手铐躺在病床上的几个毒贩便浑身一个激灵，全都眼神发直、面带惊恐的看向了安老校长。 而安老校长这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从病号服上直接摸出来一把戒尺，“啪”的一下，轻轻的打在了床栏杆上。 这张床上的毒贩浑身一哆嗦，眼神落在戒尺上，根本挪不开了。 旋即，安老校长还回头朝着警察这边招了招手，“我知道你们警察办案得做笔录，来个人帮忙记一下。” 刚刚那个被救了的派出所民警还稍稍楞了一下，旋即便特别踊跃的上前，经过闻听非身边的时候，闻听非还直接伸手塞给他一个记录本和签字笔 “谢谢！”派出所民警一边道谢一边往安校长身边走。 安老校长冲着他点了点头，微微皱着眉，目光又落在了那群毒贩身上，在询问之前，还又教训了一顿，“年纪轻轻、不干正事、不识好歹、不学无术！” 正在这时，闻听非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闻听非看了一眼，“应龙？” “嗨，闻听非，我刚刚把那两个家伙打包好了，你们市局的看守所在几楼呀？” 闻听非看了一眼在安校长明显堪比旧时代私塾先生体罚威压的领域之中，各个瑟缩的毒贩，突然改口道：“要不你直接带他们来医院这边？就咱们上次过来的时候，手术室那里。” “也行！”应龙应了一声，直接挂了电话。再加上，身为大妖怪，应龙几乎是立刻就找到了白思衍、闻听非、李明明还有安校长四个人所在的地方。 他依旧是从窗户里进来的，手上还拎着两个用床单捆起来的毒贩。 应龙自己身体修长柔韧性极佳，一闪身就过来了，那两个毒贩，却是被他拎着，“嘭”的一下，脑袋直接砸在了不够宽的玻璃窗上。 “哎呦，别把人家玻璃撞坏了！”应龙自言自语的念叨了一句，又抓着床单在一阵脑袋和玻璃剧烈的“咚咚咚”撞击声中强行把人扯了进来。 等到那两个毒贩终于瘫在楼道里的时候，脑袋上已经出现好几个包了。 闻听非：“……嗨。” “嗨！”应龙也笑眯眯的和她挥手，“我来啦，这里可真热闹，我喜欢！” 病房里，安老校长拿着戒尺，面色凛然的教育工作还在继续，“……不三不四、不可理喻、不堪为人、不可救药！” 应龙拖着床单走过去，探了探头，想到山海大学的学生们找教授、辅导员的时候都会先敲门，便也抬手敲了两下，等到安校长闻声回过头来之后，才一抬手，直接把那两个用床单捆着的毒贩也扔进了病房里，然后开心的提醒道：“安校长，这里还有两个！” 安校长见状，顿时愈发生气，向应龙道过谢之后，戒尺抽得“啪啪”直响，恼火道：“这些年轻人，不学好还拉帮结伙的！” 刚刚赶过来接应的禁毒总队警察都被惊呆了，小心翼翼的凑过去，语调发颤的向周队请示道：“周队，谁要是把这个视频发出去，我们会不会被骂暴力执法，直接上头条……” 周队气定神闲，面不改色，指了指安校长，轻描淡写道：“这么大年纪还见义勇为的学科大牛老校长，”又指了指刚刚差点出事的那个民警，“出外勤时侥幸死里逃生的警务人员，”最后干脆还指了指白思衍，“山海大学被威胁的学生受害人。” “受害人”白思衍：“……” 周队微微正色的总结道：“老校长给自己的学生出头，而且他年纪都这么大了，也架不住碰，我们拦得住吗？我们这些人民警察应该去阻拦老校长的一片深情厚谊吗？” 禁毒总队的警察们：“…………” 第316章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同为“受害人”的闻听非略带揶揄的看向白思衍，刘胖则是连连小声嘀咕道：“管不了，管不了。这也就是在医院，要是在大街上，老百姓一人一个鸡蛋都能把这群毒贩砸成脑震荡！” 第199章 第 199 章 警方内部自己达成一致之后, 自然是很快安静下来，等声如洪钟的安校长在病房里面帮忙审问。 一晚上都在担心, 这会儿, 随着众多毒贩的落网，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的刘胖还仔细打量了一下闻听非, 看到她面色红润, 并无多少病容的模样, 便小声问了一句：“小闻身体好些了吧？这边看样子还得一会儿时间，要不等会儿你和禁毒总队的人一起，先回市局，然后早点回家休息。” 不过, 想到闻听非之前遇到的危险, 闻听非的住处估计也已经暴露了, 顿了顿之后，刘胖自己微微拧着眉，又突然改了主意道：“不过家里也可能不安全, 要不, 就在市局附近先找个宾馆住两天？” 眼看着, 刘胖的主意又打到了市局里面，念念有词道：“咱们办公室那边也有床铺，不介意的话，晚上自己锁好门, 也可以在局里凑合两晚, 但是这里肯定是最安全的”。 闻听非连忙摇头笑道：“没事的刘哥！”她刚刚其实还在想, 可以回家顺便的钓鱼呢！不过，转念一想，刚刚那两车已经躺在手术室里还没出来的人都组团追杀过她了，说实话，这人手也算是下了血本，而且估计以为肯定能达成目标，所以，估计毒贩那边也凑不出更多的人手再专门埋伏到她家小区附近了…… 应龙刚刚把那两个用床单捆着的毒贩扔进去之后，就一直在拖着自己无形的黑色大尾巴在楼道里绕来绕去。 他之前在帝都的协管办总部和李明明小姐见过面，还被李明明的同事科普过新时代成精的妖怪职业发展规划等问题，于是，渴望暴富的应龙干脆就拉着李明明，又探讨了一番自主创业的事情。 说到兴起，还从旁边的派出所民警那里要来了一桶方便面，自己好奇的加了热水，然后开始搅拌面饼。 病房里面，安校长审问的进度要远比外面的闻听非等人想象的效率很多。 跟在安校长身板的派出所民警只觉得自己要被那些毒贩乖乖交代出来的各种各样的线索给淹没了，写字写得手指都有些发酸，只能一个劲的埋头狂记。 对于这些不学好的毒贩，安校长显然是没有类似于“打人不打脸”的原则的。 再说了，他的戒尺打上去虽然疼得惊人，也很容易留下清晰的红印子，但是，十分奇妙的，给挨打者的身体带来的伤害，却是微乎其微，当真是格外符合“□□”，却又不会过火。 --至于毒贩们扛不住疼在病房里不停的鬼哭狼嚎，安校长自始至终都是仿若未闻的态度。反正，比嗓门，这一病房的毒贩加起来也不如他一个，有的毒贩疼得脸色惨白、哼哼唧唧话都说不清的时候，安校长还会愤怒的大声吼他，“老实交代，说实话！” 旁边做笔录的派出所警察闻声都是突然一个激灵，至于正面安校长的毒贩们，更是被吼得浑身一颤，眼神惊恐，耳膜都“轰隆”作响仿佛有片刻失聪。 病房外面，闻听非等人都还站在原地等着。 以闻听非的耳目之聪，自始至终，竟然都没能听到病房里的丝毫动静。 闻听非当然不会觉得是因为医院病房的隔音效果太好，也不会以为是安校长等人迟迟没有发生，略微思忖片刻，她稍稍侧过头来，低声和白思衍确定道：“安校长的私塾范围领域内，是不是能够隔绝内外的动静？” 白思衍微微颔首，“对，不过，你若是仔细去听，它的领域，应该还影响不到你。”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 白思衍的言外之意，自然是又一次肯定了她的力量强大，只不过，目前的闻听非自己感触还不够明显罢了。 闻听非转头看看还在这里等着的众人，尤其是看到了捧着泡面认真的和李明明小姐讨论创业思路的应龙，不觉一笑，干脆拿出手机，打开外卖软件，开始寻找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铺，打算给大家订点东西。 因为人多需要的外卖量也大，闻听非自然也就没有再去询问大家的口味，反正每个都来些，然后大家随意的分分就行了。 三更半夜的冬天，店铺的订单数量也少，就算闻听非这里突然下了几个超大的订单，店铺备货的速度依然很快。 也就半小时的时间，几个穿着制服带着头盔的外卖小哥已经一人拎着几个大袋子，手机亮着屏幕插在兜里从电梯中走出来了。 闻到味道的应龙第一个扭过头去，锁定了几个外卖小哥手里那堆盛着各色食物的大塑料袋之后，稍微一想，已经眼睛发亮的看向了闻听非。 闻听非表现得也比较随意，和白思衍、积极主动凑上来的应龙一起，帮忙接下所有的外卖，就放在医院走廊里供人休息的公共座椅上，然后又招呼着在场的大家自己拿。 熬夜加班的警察众人一哄而上，不过，因为顾及到这里毕竟是医院，也怕吵到别的病房的病人，除了吃东西的些微响动之外，竟是都没什么大的动静。 应龙抱着一个超大杯的奶茶，想到闻听非是他这次睡醒之后，最大方的一个人，突然灵机一动，也不和协管办的李明明讨论暴富的方式了，而是坐在了闻听非的身边，小声嘀嘀咕咕的向她请教起来。 对于这个问题，闻听非还格外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诚恳的回答道：“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说，首先，我父母就比较有钱，所以我一直不需要考虑钱的问题。” 应龙顿时“额”了一声，“我没有有钱的父母。”神话传说中有名姓记载的大妖怪大多都是天生天养、自由生长的。 闻听非委婉的告诉应龙道：“其实你也很有钱啊！只是，你的那些有价值的收藏品，年份太久，国家《文物法》禁止流通，却是无法转化现金倒是真的。” 应龙水汽迷蒙的眼神瞬间就忧伤起来了。 旁边听了一耳朵的李明明倒是突然说道：“如果是一些特殊的物品的话，其实我们协管办可以收的呀！嗯，不是违法法律的文物走私买卖，绝对是国家许可的工作行为！” 应龙惊讶的看向她。 李明明直接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一个名字很长并且挂满了各种彩色星星水果图形的二维码，一边招呼着应龙微信加好友，一边解释道：“具体的报价你可以向他咨询。” 闻听非也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个名字长得惊人的微信号用户名，恍惚觉得这个场面和当初协管办小赵给吸血鬼的戴维介绍商品然后推荐加微信号好友购买的场景如出一辙…… 等到应龙加好微信好友之后，闻听非还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道：“打理这个微信号的人，也是妖怪吗？” 亮晶晶的美甲上还带着大颗水钻装饰的李明明点点头，“对呀，杨哥也是我们协管办的正式员工，主要负责收购和销售的工作。不过我们平时都叫他大羊。” 白思衍稍微一想，心里就有谱了，随口说道：“是羬羊一族的？” 听到他的声音，因为之前的心理阴影，李明明小姐裹着厚毛料衣服的肩膀忍不住又抖了一下，立时便回答道：“是、是的，您真厉害，一听就知道。” 正拿着手机鼓捣微信号的应龙闻声也突然抬起头来，“羬羊？老家就在钱来山的那个？哎？我突然发现，他们羬羊一族老家的山头名字听起来好吉利啊！” 虽然因为自己的身份之故，闻听非之前还特意去翻了翻山海经，不过，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各个山海经异兽本身的特征上了，对于它们的居住地描写，基本上都跳过了。 这会儿突然听到“钱来山”这个说法，闻听非也不由得迟疑道：“钱来山——是我想的‘钱来’那两个字吗？” “对呀对呀！就是那两个字！”应龙从手机上抬起头来，立即点头道。 闻听非看了李明明一眼，由衷的表示道：“你们协管办的工作内容划分还真挺讲究……” 李明明小姐笑着打了个哈哈。 这边说说笑笑的，突然之间，病房的门开了。 肩膀上披着外套、手里握着戒尺的安老校长站在那里，由于他的气质沉稳正派，腰板笔直、威风凛凛的样子，愣是把一身医院的蓝色条纹病号服给穿出了军装制服的气势。 第317章 手里捧着笔录本的派出所民警跟在安校长身边，神色恍惚，仿佛做梦。 闻听非清楚的看到，自己递给这位同事的近乎全新的笔录本，竟然已经被翻到了最后面几页。 同样观察入微的刘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摸了摸下巴，小声感慨道：“这哥们绝对学过速记吧？感觉在派出所基层当民警都有点屈才了……” “他们都交代了！”安校长示意这位很能干的派出所民警把笔录拿给周队他们，然后，中气十足的老人家炯炯有神的目光又扫向了走廊尽头依然亮着灯的手术室方向。 安校长的目光严肃，犹如实质，“我听说，手术室里面还有好几个没出来的？” 一直守着手术室的派出所民警连忙起身回答，“是的，不过都没有生命危险，就是取子弹、骨折什么的，需要比较长的处理时间。” “该！”老校长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道：“那这样，警察同志，等他们从手术室里出来了，你们就去楼上的病房叫我。” 眼看着安校长已经把后面的审讯工作都井井有条的安排上了，那个派出所警察也只能是连连点头。 而在周队这边，快速翻看了两页笔录之后，已经震惊得睁大了眼睛，沉声道：“他们交代出了不只一个窝点！？” 第200章 第 200 章 闻听非和刘胖这边虽然也同样惊讶, 不过相较之下，听到这个消息的禁毒总队警察那边，却几乎已经是激动得有些失态了。 有些特别重要的信息, 就算是警方想方设法插进去的线人, 也未必就能把消息传递出来。这会儿, 居然意外的抓获了这么多的毒贩，并且还获取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饶是那些警察都在禁毒岗位上工作多年, 也罕少能遇见。 其中一个缉毒警察甚至握了握拳, 还有些饶舌的试探着说道：“他们、他们，里面的那些毒贩中, 有地位比较高的头目？” 刚刚负责审讯的安老校长闻声抬起头来。 因为派出所的警察太过热情，这会儿，老校长的手里都被塞了一根烤肠和一大杯热可可。 --安老校长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望向下面学生的眼神也是非常好的，刚刚这是在他的私塾领域之内, 那些毒贩们随随便便哪个微小的动作，都被安老校长尽收眼底。 安老校长想了想, “应该是有一个, 我问他们问题的时候，有好几个人都忍不住的往那个人身上瞄。”当然了, 被戒尺狠狠抽了几下之后, 那些毒贩就全都老实下来了。 刚刚忙着做笔录的派出所民警也连忙道：“我在笔录本上都标记出来了！” 刚刚还沉浸在这个震撼线索里的周队闻言, 顿时定睛一看, 这才发现，刚刚这位派出所的民警在做笔录的时候，的确都标出来了，只不过，因为里面的毒贩数量不少，安老校长询问消息的时候，又格外的效率，所以，为了跟上记录的节奏，这哥们自然不会再去问毒贩的名字，而是直接把几号床的阿拉伯数字给写上去了…… 别说，1号说了什么，2号交代了什么，还挺清楚的，唯一需要的，就是回头得再抄一份病床号和毒贩本人姓名的对照表。 说了几句话之后，周队还亲自送安老校长上楼，回他自己的vip病房去了。 拿到这些线索之后，周队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给了袁队。 病房里刚刚被审过的毒贩，这会儿吊瓶也差不多该打完了，正好直接一起全都带回市局去。旋即，周队又重新安排部署了一下还在等待手术室的毒贩被推出来的派出所民警人员。 注意到应龙一直坐在旁边的公共座椅上，拿着闻听非刚刚订的那堆外卖一个一个细嚼慢咽却毫不停歇的吃，周队略微思忖，保险起见，干脆和应龙打了个商量，“你能陪着这里的派出所民警一下留守一下吗？我怕这边抓到的人太多，后续会有毒贩狗急跳墙。” 应龙嘴里“嘎吱嘎吱”的嚼着一盒真空锁鲜鸭脖，想了想，很快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道：“你是想要我留下来保护他们吗？” 周队点了点头。 闻听非在旁边补充了一句道：“还有医院里的普通医护人员和病人。现在这会儿夜深了，医院里除了值班的医生护士，就只有住院的病人，如果是白天的话，门诊那边人流量会很大。” 周队适时的补充道：“留在这里期间，所有的餐饮零食水果，我们市局全都包了。” 应龙听了，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你们放心，我在的时候，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因为被牵连受伤的！” 应龙办事，闻听非还是很放心的。 毕竟他的实力完全压制。其实，医院这里有安老校长在，只要他一天不出院，估计医院里的宵小也都没什么机会作妖了…… 市局的大队人马离开之前，因为应龙的那一套《致富经》节目还没看完，李明明小姐居然还从自己那香奈儿的包包里摸出来了一个平板电脑，大大方方的借给了应龙，“上面插着无线网卡呢，也可以连一下医院的无线网--我平板里有以前下过的《致富经》节目全集。” 应龙把剩下的大堆零食往自己身边圈了圈，点开平板电脑，连连点头。 闻听非多少有些惊讶的看向妆容精致、衣着时尚妩媚的李明明小姐。 李明明小姐所以的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还有几份腼腆的小声回答道：“工作需要，《致富经》这个节目，虽然比较乡土，但是，在我们协管办就业指导中心那边很流行的。” 闻听非：“……这样啊。”长见识了。 随后，闻听非和刘胖又去找了夜班的医护工作人员，在他们的帮助下，整理好所有毒贩的病床卡信息，然后，押着那群毒贩，再次回到了市局。 夜色深浓，凌晨过后，路边小区的万家灯火都变得疏疏落落起来，整个山海市似乎都已经渐渐陷入沉眠。 安静的路灯照亮身边些许黑暗，笼在深沉夜色中的马路，仿佛望不见尽头。 明明隔壁禁毒总队的警察们各个按捺不住，然而，那个重要的笔录本子，却始终都被放在刑侦总队这边的警车中。 闻听非和刘胖从周队那里把笔录本接过来的时候，也都没说什么。 还是周队自己，片刻之后，犹带叹息的轻声说道：“目前袁队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是他们自己内部出现了卧底。” 闻听非正在翻看毒贩老巢所谓位置笔录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动。 刘胖则是想到了此前他见过的、在缉毒岗位上牺牲过的很多人，忍不住低低的骂了一句脏话。 大白鹅李明明小姐虽然看到笔录本上的内容，不过，却很肯定的说道：“这上面的信息很重要的话，那么，对应的缉毒稽首行动，为了防止卧底传递消息，肯定要从其它省市调派人手，或者直接向边防武警、甚至是当地驻军请求协助工作了。” 周队无奈的摇了摇头，“安老校长的能力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这个笔录上面的信息，非常重要，按时，今天晚上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实在是已经太多了，事关重大，从任何一个环节，都有可能把消息漏出去。” 刘胖突发奇想，“会不会有毒贩去逼问安老校长？” “……”闻听非：“如果他们这么善于自投罗网的话，那我们回头继续接收毒贩就可以了。” 说真的，山海市第二人民医院有应龙和安老校长两个人坐镇，真的是再安全不过了，就算丧心病狂的毒贩拿着重武器冲过来，估计应龙也能随随便便扔一个空奶茶杯就把他们凌空拍到钢化玻璃上撞得晕死过去…… 闻听非这话一出，周队和刘胖同时沉默了。 第318章 只有李明明小姐，满怀敬仰和向往的抓着自己的包包带，语气格外羡慕的说道：“是啊，应龙这样的大妖怪真的好厉害。上次应龙去协管办办理身份证，我们头儿端着一大茶缸子水，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能把应龙骗--不是，劝着留下来。” 闻听非突然想到小赵之前也试图向自己递过橄榄枝的事情了，还有些哭笑不得道：“你们协管办的小赵主任还每天都要操心单位的人事工作吗？” 李明明小姐随手一挥，也跟着叹气道：“我们头儿什么都得操心的！” 毕竟协管办里，除了少量的人类公职人员之外，大部分都是非人类。而且，就这些非人类里面，也大多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妖怪，像是李明明小姐这种大白鹅成精的，都是战斗力拔群的那种。 至于本体是东北虎的王教授那样的，其战斗力自然远非大白鹅李明明小姐可比，人家虽说是协管办的工作人员，但是，这样的角色，协管办一共也没两个，都是用来坐镇总部的。再加上王教授学历高，平时也大多喜欢做些文职工作，更何况他还迷恋烹饪，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每天回家给玖姨做饭，还要专心带孩子，基本上，是不怎么出外勤的。 说话间，市局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警车才一进市局的大门，隔得远远的，闻听非便敏锐的看到，心中急切的袁队居然一早就已经站在市局办公大楼的楼下等着了，也不怕夜里的寒风吹。 临下车之前，周队突然心中一动，和闻听非说道：“小闻，你今天晚上定的外卖，回头填个单子，和这几天给应龙订外卖的单子一起找我签字，让局里报销掉。还有，回头我想和袁队商量一下，他们如果要深入毒贩老巢实施抓捕行动的话，是不是可以考虑，也请应龙出手帮个忙？” 周队是真心觉得，如果凭借应龙的力量，可以减少那些禁毒岗位上的警察们流血牺牲的话，再怎么供着应龙公款吃吃喝喝都不算事…… 闻听非微微一顿，“和他商量一下，我觉得可以，路上多招待着他点好吃的应该就行了。” 应龙最近虽然沉迷赚钱、渴望暴富，但是，很奇怪的，他好像又完全不接高额赏金的特殊工作——应龙每次给市局帮忙，都是有意拿的所谓的“供奉”，而非酬金。从他找的那些充满了农村乡土气息的养猪、养鸡、养鱼塘、种果树、蒙大棚种反季节蔬菜的致富节目，也能看得出来，应龙似乎还挺务实的…… 这些，应该也是大妖怪们心中的原则和坚持吧！ 周队微微颔首。 旋即，又想到了协管办小赵那每次堪称连蒙带骗的挥舞着附带帝都户口优先权的五十年事业单位工作合同想要各种大妖怪签而求而不得的模样，他不由得转向了李明明小姐，由衷的问道：“冒昧的问一句，应龙上次去协管办办身份证的时候，是因为什么拒绝了协管办的邀请？” 第201章 第 201 章 对于这个问题, 李明明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囧了一下。 迟疑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理由就有很多了。” 刘胖和周队还有些不解，“很多吗？”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想到应龙之前对供奉的坚持, 总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 她抬头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思衍, 白思衍倒是冲着她眨了眨眼睛，小声提供了第一个理由：“这里离他家比较近。有人喜欢漫游世界，自然也会有人安土重迁。” 闻听非听了, 却是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 “不是说，以前的很多大妖怪，都很有领地意识吗？” 就她现在见到的, 白思衍、应龙、水里的鲲鹏, 不过这位可能是居住在靠近国内领土的所有近海海域，倒是不一定要算在山海市里面。甚至于, 闻听非家中可能存在的那位先祖大妖怪, 如果闻家之前一直没有过迁徙的话, 估计领地也是在山海市这边？ 山海市的面积虽然不小, 但是，就现在一只普通的野生东北虎, 都要有至少100至400平方公里的领地范围, 放在沧海桑田之前的上古时期, 那些大妖怪们占据的领地范围, 自然远非现代生存空间一直被压缩的普通动物所能比…… 这么一看的话，山海市存在的普通妖怪的数量还不好说，但是，出现大妖怪的几率，明显是有点过高了吧…… 白思衍又眨了下眼睛，这一次，却没有再直接回答了。看到旁边也竖起耳朵在偷偷听的李明明小姐之后，他直接似笑非笑的瞥过去一眼，李明明小姐被吓了一跳，登时又是一个寒颤。 旋即，白思衍拿出手机，单独给闻听非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白思衍：“鲲鹏的领地，鲲的时候，主要还是在水里，化为鹏之后，直接就飞走了，也不用管它。我当初是瑞兽白泽，经常出现在人类社会。应龙则是喜欢挖个山头，离群索居，所以大家基本互不干涉。” 闻听非想了想，终于还是没忍住，在手机上打字问了一句道：“那，我的血脉中，妖怪源头的先祖呢？按照你之前说的，闻家的那位妖怪先祖肯定是气运加身的大妖。如果他早先也生活在山海市的话，你们都不认识吗？” 白思衍：“……”他有些歉意的对着闻听非摇了摇头，然后又低声安抚了两句，“我们已经找到一些新的线索了，总会有机会发现真相的。” 其实，就算是住的很远的大妖怪，像是烛九阴、混沌、饕餮、梼杌那些，他也都认识，唯独闻听非的先祖大妖怪，他是真的完全没见过，不认识，甚至不曾听别的大妖怪说起过…… 应龙那边也和他一样。 明明，如果是气运加身的大妖怪的话，绝不该这么默默无名才是…… 这一点，饶是白思衍，也始终参详不透。 闻听非看着他此时微微蹙眉时，却格外温柔的眼睛，微微笑了笑，虽然有些失落，但是，笑容倒是并不勉强。只是，因为事关自己的先祖，闻听非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距离真相很近了，却始终不得其法，心底难免有些说不出的无奈和遗憾。 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的疑虑，并不为周队、刘胖，以及李明明小姐等人所知。 重新整理了一下语言之后，李明明小姐有些纠结的继续回答道：“嗯，应龙说他不喜欢待在离自己家比较远的地方，这是其一。”毕竟应龙窝里有宝藏。“其二的话，协管办的正式员工是要每月发工资的，应龙毕竟是大妖啊——他好像没法接受别人给他发工资，而不是献上供奉。” 从应龙一直在认真的观看并钻研《致富经》，打算自己当老板，而几乎不考虑给人打工的做法上，也能可见一斑。 李明明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应龙拒绝小赵时的场景，但是，仅凭猜测，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以李明明对那些大妖怪的了解，尤其应龙还是刚刚睡醒出世的，面对小赵手上期限为五十年的事业单位合同，应龙当时很可能直白的告诉了他们头儿小赵：龙族是不用工作的！我只要睡睡大觉，安静的镇守一方，就会有人类把各种吃的供奉给我了！ 这么多年过去，龙的图腾依旧为国内的很多人们信奉，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应龙是真的天生具有优势——最奇妙的是，他都这么具有先天优势了，居然还并不是信仰流的大妖！ 顿了顿，李明明小姐格外诚恳的补上来了第三条，“协管办的工资水平真的很寻常，尤其和帝都那简直令人震惊的房价比……就算应龙当场答应了，一个月之后，领到工资了，他也就会辞职了。” ——虽说合同是五十年的，但是，一个轻易便能翻云覆雨的大妖“好声好气”的和你说他改注意了，想要辞职了，尤其这个大妖怪还不是好脾气的瑞兽，协管办能拒绝吗！？ 工资水平不行是绝对留不住人的，放在哪里都是这个道理。 普通的妖怪为了户口、为了糊口，通常甚至会很喜欢这种能够长期稳定的工作，但是，大妖怪的认知和普通妖怪之间，那是有不可逾越之壁的…… 说话间，警车稳稳的停在了地面画出来的一个车位里。 闻听非、周队一行从车里出来之后，站在市局办公大楼门口等候的袁队干脆远远的便直接迎了上来。 周队示意了一下手中这本笔录，言简意赅道：“去楼上，我的办公室里面说。” 袁队点了点头。 刚刚把袁队从十一楼送下来之后，电梯精点点便已经自己回到楼顶，闭上眼睛晒着月亮去休息了。 众人走到楼梯口之后，袁队看到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还不由得愣了一下，喃喃自语道：“难道刚刚有人上楼吗？”明明都这个点了，办公大楼里，就算不少警务人员已经在紧急加班了，但是，这些警察大多集中在楼上，就刚刚这会儿，他从十一楼下来之后，电梯应该会留在一楼才对啊…… 第319章 刘胖打了个哈哈，随口含糊道：“可能是有值班的人上楼拿东西什么的吧！” 闻听非默默的上前一步，抬手按下了电梯按键中向上的箭头。 几乎是一瞬，睁开眼睛的电梯精点点便从楼顶转移到了一楼大厅处。 袁队睁大眼睛看着根本是骤变的数字，在电梯门应声打开之后，终于以为自己找到原因了，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道：“电梯门直接就开了……这台电梯显示屏上数字出现错误了吧，等等明天白天和后勤说一声，得请人帮忙检修一下。” 电梯精点点还有些纳闷，哎？ 电梯精点点：检修吗？它喜欢检修哎，又要做全身的按摩护肤了=v= 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袁队之外，所有人多对这么一丁点小小的异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电梯很快便停在了十楼。 周队带着大家进了他的办公室，锁好门之后，还很快便从柜子里取出来了一个信号屏蔽器。 袁队的目光则是忍不住的往白思衍、李明明这两个外人身上瞄。 之前的时候，好歹还能说，白思衍也是毒贩报复行为的受害人。但是现在，笔录本里的信息是重要机密，结果周队居然还把他们两个放了进来……？ 袁队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也直接就把自己的疑虑表示了出来。 李明明小姐准备充分，居然从包里摸出一个爱马仕的女士皮质卡夹来。然后，她从卡夹里抽出来一张国安的特殊卡片递给袁队。 刘胖没去管国安的证件，而是盯着卡夹的logo，顿时陷入了沉默中。许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协管办的工资水平，都是这样‘寻常’的吗？” 除了公务员的标准工资之外，刘胖每个月还有数额不低的警衔津贴、特殊从业各项补贴、加班费等，但是，作为一个收入还可以的普通人，他绝对不会去买这些价格后面0的位数简直吓人的奢牌…… “和帝都的房价比！”大白鹅李明明小姐理直气壮。 更何况，协管办人手严重不足，他们这些妖怪经常二十四小时连轴转的加班，真要细算起来，可能每个月的加班费反而是比工资还高不少的一笔收入！ 大概是拿出了国安证件的李明明小姐这红唇精致、妆容明媚、大冬天披着大衣、还踩着八厘米高跟的精神实在是深深的震撼到了袁队，确定李明明小姐的身份之后，还在惊叹于国安工作人员这绝对能骗过所有人的打扮，他甚至都没有去询问白思衍的身份是怎么回事，便再次默许了白思衍本人的在场。 以禁毒总队的袁队意见为核心，针对笔录本上的重要情报信息，众人一番商讨之后，很快便达成了一致。 安老校长帮忙审讯出来的信息，便是在整个禁毒系统内部，也称得上是极为罕见和珍贵了，能够摸到毒贩的老巢去，这样的机会尤为难得，即使因为之前的情况，很容易暴露部分消息，但是，依然还是要抓住这次的机会展开行动！ “对了，安老校长那边还有一个编外人士，不出意外的话，他能起到很大用处。”周队说的明明就是应龙，然而，听在不知情的袁队耳中，自然便是安老校长身边靠得住的人了，虽然实际上，应龙只是最近暂居在山海大学里，不过，从这个角度讲，说他在安老校长身边，还真没错……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不禁为周队的言语艺术微微扶额。 第202章 第 202 章 打击毒贩的具体行动, 肯定还要和上级部门报备，再加上毒贩的老巢所在地也不在山海市内，这种跨越了数个地域、部门的大型联合抓捕活动，整个流程都需要反复安排协调，自然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出结果的。 闻听非他们并非禁毒系统的人, 除非到时候紧急调派人手, 否则的话，这种行动，一般都不会涉及到他们。 不过, 一些还藏身在山海市内的毒贩, 倒是完全可以如秋风扫落叶般，直接由市局内调集警力，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清理干净…… 办公室里, 袁队已经紧急去和局座汇报情况了, 周队这边，考虑到之前袁队暗示过, 市局内部可能存在钉子的问题, 索性又一个电话打给了驻扎在山海市当地的部队, 请他们出人实施抓捕行动。 踩着八厘米高跟的李明明小姐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下, 一边拿着手机在协管办的微信群里发消息还不停的艾特他们头儿小赵，一边随口说道：“如果那几个窝点里的毒贩就是几个普通人的话, 我自己就可以解决, 你们不要这么紧张嘛！” 白思衍左右看看, 随手拉过来另一把椅子给闻听非。 “谢谢。”闻听非多少还微微有些惊讶, 小小声的回了一句。 听到李明明小姐的话语，刚刚把自己的军方老朋友从被窝里手机吵起来的周队已经在思考这么安排的可行性了。 至于袁队，却是握着电话，眼神震惊又狐疑的看了一眼李明明小姐，若非她那张国家安全局的证件是他亲自检查过的，估计，袁队都要以为是哪个说大话的江湖骗子招摇撞骗到市局里了…… 过了一会儿，放下电话之后，袁队语气复杂又深沉的开口道：“你们国家安全局的人，都这么自信的吗？” 李明明小姐丝毫不以为忤，当即便毫不犹豫的点头。 袁队：“……”看李明明小姐那信誓旦旦、理所当然的模样，他都要懵了。 也是因为袁队并不了解非人类这些特殊情况，毕竟，毒贩皆是为了利益，相较之下，建国后成精的这些妖怪，碍于政策条例规定，大多都是先申请后成精的缘故，好像天生和政府部门关系密切一些，倒是从没听说过谁一不小心混进了毒贩当中。 像是野鸡精那种手段残忍、做下累累罪行的妖怪，也大多是单打独斗，就算哄个帮手，也鲜少会让自己屈居人下。 就在这时，李明明小姐的手机发出了一声熟悉的微信提示音。 闻听非就坐在旁边，下意识的抬头，正好瞥见一眼，应该是小赵回复了李明明一句，他明天就能到之类的内容。 至于李明明小姐，则是在看到这条消息之后，瞬间精神一振。 过了一会儿，袁队从周队的办公室里出来，又回禁毒总队的十一层去了。 拿着安老校长帮忙审出来的这本笔录的周队，却并没有直接将这本笔录锁起来，而是请李明明小姐帮忙暂时保管。 对于这么做的理由，周队的回答也很直白，“我想，无论如何，也没有人会想到，最关键性的证据和情报，会在李小姐手中。” 李明明倒是没推辞什么，伸手接过来之后，还惊魂甫定道飞快瞄了白思衍一眼，特别小声的嘀咕道：“让他保管更安全……” 不过反正毒贩那边应该都是普通人，李明明自己也有信心把这个东西保管好就是了。 忙到现在，市局这边的工作节奏总算是暂时缓了下来。 周队的办公室里就有床，他应该是不打算回家了。 刘胖也是如此，以至于，还抱有“钓鱼”希望的闻听非在刘胖的关切询问中，坚持要回家，然后大家才分开的时候，竟只有闻听非、白思衍，还有一个又开始紧张的李明明小姐三个非人类一起，从市局办公大楼里走了出来。 李明明小姐：qaq！ “我送你回家。”白思衍看都没看闻听非旁边的李明明小姐一眼，只是认真的对闻听非说道。 第320章 凌晨两三点钟，夜色深浓，晚风更冷，然而，无尽的深暗，却挡不住丝毫他眼睛里的笑意。 “不用了吧，咱们两个的住处正好反向，又不顺路00”闻听非却是摇了摇头，拒绝得干脆。 白思衍：(⊙o⊙)… 李明明小姐小心翼翼的瞅了白思衍一眼，试探着表明了自己居住的酒店位置，然后和闻听非问道：“咱们顺路吗？要不，我和你一块走……” ——如果她不幸和白思衍顺路的话，她立刻就乖乖滚远。 闻听非倒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啊，等会儿出了市局大门，咱们往左边，白思衍的住处在右边。” 白思衍眼神幽深的瞥了李明明一眼，大概是碍于之前已经答应了闻听非不再吓唬这只大白鹅了，他总算是没再做什么，只是在分别前，温声叮嘱了闻听非两句，“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闻听非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笑着和白思衍摆了摆手，闻听非和李明明小姐一起，继续往马路左边走。 白思衍却是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之后，才终于转身，轻轻的舒了口气，竟是也不慌不忙的，朝着自己的住处徐徐漫步。 和白思衍距离越来越远，李明明小姐明显的放松下来，还忍不住问了闻听非一句，“咱们为什么要步行？” “因为我的车被撞了……”闻听非多少有些无奈的笑笑，顿了顿，却又说道：“最近心情有些烦闷，吹吹风散散步也好。” 李明明还有些惊讶，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了？” 这会儿的闻听非格外坦然，一开口，便是尤为直白的话语，“之前你好像有些怕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现在已经知道闻听非的友好了，李明明小姐自然不像是处见闻听非和白思衍在一起的画面时的拘谨，也同样直白的回答道：“就是，你当时在餐厅的时候，不是和白思衍抱在一起么？我当时打扰了你和你男朋友两个人的约会，他才瞪过我，当然很害怕啊！” “他不是——”我男朋友，后半句话并未说完，不过，真要解释起来也麻烦，闻听非索性略过，“算了，不纠结这个，你好像第一次见到白思衍就有些怕他？” 李明明小姐诚恳的点头，“……怕，他身上的力量黑暗又强大，而我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还可以炖汤的大白鹅啊！” 闻听非：“…………” 顿了顿，闻听非哭笑不得道：“你对自己——居然是这个定位吗？” 李明明扁了扁嘴，特别小声特别小声的告状道：“小闻你都不知道，我和周队那一桌上，都说了不点鹅相关的菜了，结果我们回去之后，白思衍居然自己掏钱让服务员最后给我们上了一份鹅汤！虽然周队他们都没吃，但是我当时，真的，很没有安全感啊！” 闻听非的脚步不由得一顿，琢磨着白思衍这堪称幼稚的恐吓或者说是报复？简直匪夷所思道：“还有这事！？”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自己那会儿状态有些不对，几乎是全程和白思衍在一起的，也就白思衍买单的时候，两个人没有站在一起，估计就是那会儿添的菜了…… 面对白思衍这无声的威胁，李明明小姐的心情，大概就和普通人收到带着刀片或者子弹的信封一个感觉吧…… 闻听非安抚的轻轻拍了怕李明明小姐的肩膀。 随后，闻听非又继续说道：“后来，你看到我之后，居然也在瑟瑟发抖的害怕，还是因为白思衍之前的威胁吗？” 出乎闻听非意料的，李明明小姐这次却摇了摇头，小声回答道：“不是的，后来我们遇到的时候，我从你身上也感觉到了白思衍身上那种黑暗的气息，有些可怕。” “就像是这样——”说着说着，李明明小姐突然卡壳了，她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闻听非，压着嗓子一声惊呼道：“怎么回事！？你身上的气息变了！” 闻听非的心中微微一动，这一点，是白思衍都不曾和她说过的。 “变了？” 李明明使劲点了点头，妆容精致的脸上，表情却变得格外困惑不解起来，她还有些愣愣的，似乎完全被惊呆了，磕磕巴巴的说道：“小闻，你、你身上的气息，为什么突然变得和我有一点点像。” “哎？”对于这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闻听非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两个女孩子在三更半夜的大街上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闻听非也有些不确定的茫然道：“这个……我不知道啊！” 就目前来说，在白思衍的提醒下，闻听非虽然已经稍稍能够感觉到妖怪和普通人之间的气息不同，但是，这种辨别时全凭感觉的做法，对于她来说毕竟还有些玄乎，所以，得到的结论，也都只是个大概的认知罢了。 李明明小姐睁着大眼睛，覆在上面的长长的睫毛使劲眨了好几下，仔细盯了闻听非好一会儿，才懵逼的回答道：“是真的，你身上的气息居然还在变化，奇怪，我从来不知道我的气息居然可以传染啊！” 闻听非还忍不住开了个玩笑，“我现在看起来，也像是一只大白鹅吗？” 李明明小姐却是使劲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种气息。我刚刚的意思是，你身上的力量给人的感觉，之前是和白思衍相似的黑暗力量，但是，现在的气息，却变得平和了许多！” 第203章 第 203 章 闻听非沉吟片刻，问道：“妖怪的气息, 一般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对吗？” “是的！”李明明小姐回答得斩钉截铁。 闻听非继续道：“那, 市局那只野鸡精？” “它身上的气息变了，但是这个就是特殊情况呀！”李明明小姐简单解释道：“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那只野鸡精身上似乎被黑暗力量侵蚀了, 通常来说, 野鸡精这种动物，就算成精了也不是那种会以杀人为乐的，它早就不正常了。” 想到白思衍说过的，他自己入魔的事情, 闻听非心中微微一动，又道：“普通的妖怪, 被黑暗力量侵蚀之后, 都会变得不像他们自己？” “也不是全部的妖怪都这样。”李明明小姐侃侃而谈道：“国内的理论, 不都讲究一个阴阳平衡吗？妖怪也是如此，平时常见的妖怪看着似乎大多数的力量都比较平和，但是，像是蛇精、蝙蝠妖什么的，就大多天生都是偏向于黑暗、阴冷的力量，他们本来就习惯了这种存在, 也没什么问题。容易出问题的, 是那种中途发生骤变, 然后自己也无法适应的。” 闻听非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按照李明明的说法，白思衍入魔，显然就是以瑞兽白泽之身发生了骤变，所以，应龙见到他的时候，才会那么的惊讶。但是，白思衍明显完全能控制好自己身体内新的力量。这场入魔，对他而言，唯一的影响，似乎就只有他不再是瑞兽白泽了这件事…… 闻听非和李明明谈兴正浓，两个女孩子干脆也不急着回家或是回酒店里了，尤其闻听非的心中还有很多疑问，索性直接拉着同样神采奕奕、并无丝毫疲态的李明明一起，转身进了路边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找了个角落里偏僻的位子，然后又点了满满一桌饮料小食水果冰激凌等。 过了一会儿，闻听非又小声问了一句道：“现在呢？我身上的气息有变化吗？” 李明明摇了摇头，显然对于现在的情况也有些懵逼了，“好奇怪啊……我觉得你身上的力量和我的越来越相似了，当然了，还是能感觉到明显的不同来。说实话，我真的从没见过妖怪的气息会发生变化。” 说着说着，李明明自己便自言自语起来，“这应该是大家的本源特征，怎么可能会轻易改变呢？” 第321章 思来想去，李明明干脆拿出自己的手机示意了一下，问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在协管办的群里帮你问问？” 闻听非点了点头，“问吧！” 李明明在协管办的工作群里发信息询问的时候，也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为了方便看手机，闻听非干脆也坐在了她身边的椅子上，两个女孩子直接从刚刚对坐着变成了坐在桌子一边。 李明明：“求助，大家遇到过妖怪身上的气息不停变化的情况吗？” “帮你艾特变色龙？”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很快有一个顶着q版糖果色彩虹变色龙头像的人冒了出来，回答道：“明明说的是气息、气息，不是伪装时身体随着环境自然发生的颜色改变，你们都跑题了！” 很快又有人冒头回答道：“那怎么可能啊！妖怪的气息，就和人类的dna一样，怎么可能自己突然变化。” “我听说有人移植骨髓的话，患者的血型会随之发生改变？” “那是血型，又不是dna！” “也对哦！” 群聊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唯独协管办的主任小赵却是没有丝毫动静，大概是刚刚加班完之后，就已经顶着黑眼圈抓紧时间去睡觉了。李明明将手机屏幕指给闻听非看，小声说道：“你看，大家都没见过，这种情况下肯定非常罕见了。” “但是，我身上的气息确实发生了变化——”闻听非轻声说道，突然之间，她的言语微微一顿，看着刚刚变色龙说的那句，自己只是身体的颜色会随着周围环境发生变化，闻听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略微斟酌了一下语句，闻听非和李明明说道：“我之前和白思衍站在一起，所以我身上的气息和他很像，现在和你坐在一起，然后身上的气息变得和你很像，我怎么觉得，我身上的气息，似乎是在不停的变化成身边其他人的气息？我记得，我们在市局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似乎并没有觉得我身上的气息很可怕？” “那会儿我没什么感觉！”李明明脱口而出道。 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半晌，李明明匪夷所思的惊呼道：“所以说，你在市局的时候，身上大妖怪的气息变得内敛了许多，若是不仔细辨别，我很可能会把你当成普通人！” “唔，你的本体是什么？”李明明也忍不住好奇道：“难道是你们一族天生的力量就和变色龙比较像，只不过，变色龙是为了适应环境隐藏自己，而你们一族则是能够在伪装后，融入任何一个族群之中！”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摇了摇头，诚恳的回答道：“抱歉，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自己的本体？”李明明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答案。 闻听非点了点头，还补充道：“白思衍也没看出来。” 李明明费解道：“不应该啊……你都没见过自己本体的模样吗？”她干脆从手机相册里翻出来了一张昂首挺胸、精神抖擞的大白鹅的单独照片，“你看，这个就是我！” “没见过……”闻听非摇了摇头，“我家里倒是有我自己从小到大的照片。” 李明明抓了抓头发，也有些解释不清楚了，显然，闻听非身上出现的应该是特殊情况，完全不在普通妖怪的范畴内。 “妖怪的气息，按理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同是大白鹅，两个人也会有所不同。”李明明小姐一边随手给照片里那只羽毛纯白、精神又漂亮的大白鹅p上了一个萌萌哒的蝴蝶结，一边纠结道：“我真的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这种情况，妖怪怎么可能会没有本体呢？除非你的本体自己就是无形的。” 听到这句，闻听非的脑海中似乎突然闪过了一丝灵感，但是，却稍纵即逝。 她坐在这里，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因为自己毕竟从小生活在人类社会中，相对而言，对妖怪的常识还是有些匮乏，所以，并未抓到那一闪而过的灵感，只能是有些遗憾的暂时放下了这个问题。 他们两人坐在桌边，又边说边聊的把桌上的夜宵吃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 李明明小姐还自告奋勇道：“我送你回家吧！” 闻听非看了看她脚下的八厘米高跟，不由得失笑，摇了摇头道：“不用啦，你也早点回酒店休息，不是说，明天你们头儿小赵也会过来吗？” “对哦，我等会儿和酒店前台说一声，让他们安排一下接机好了。”李明明小姐想了想，认真道。 大概也是今天零零散散抓到的毒贩太多了，等到自己一个人走夜路回家的时候，十分遗憾的，闻听非并没有抓到任何一个钓鱼的机会。 后半夜的晚上，寒风凛冽，除了呼啸的风，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沉眠，四野阒然，寂寥无声。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闻听非换了一辆车上班。 从小区里出来的时候，想了想，还特意给李明明小姐打了个电话，问需要不需要自己顺路捎上她。 因为昨夜快餐店里的恳谈，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友情明显上升。 李明明小姐也不是扭捏的人，当即大呼：“我马上下楼！” 闻听非把车停在了酒店门口的临时停车位上，几乎是同时，踩着八厘米细高跟、穿着冬天的厚长裙、裹着精致小披肩、披散着妩媚长卷发的李明明小姐便一手挎着她那logo显眼的奢牌包包、一手还提着一塑料袋的东西，动作轻快的冲了出来。 “我给你带了早餐！”李明明小姐看到闻听非这辆车的车牌之后，还先“哇”的一声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惊叹之情，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之后，一边将从酒店里带出来的各种餐点放好，一边跃跃欲试的向闻听非问道：“我能拍一下车标吗？” 闻听非还先愣了愣，然后不由得哑然失笑道：“……可以啊！等下车钥匙借给你也可以。” “不用了不用了！”李明明小姐果断摇头，拿出手机，找好角度，只是拍了闻听非开车的一段手臂、还有方向盘中央清晰的名车logo。 拍好之后，将照片发到朋友圈，还配上一句文字—— 李明明：“其它城市出差中！合作单位开豪车的善良小姐姐早起顺路载我一程，给小姐姐带了早点，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包养的嫩模一样=v=” 很快，李明明的微信朋友圈下面，便密密麻麻的冒出来一堆评论。 “炫富引起不适，举报了。” “举报什么炫富啊……李明明都说了，自己完全是被包养的那个，合作单位开豪车的小姐姐才是真的白富美→_→” “一堆抓不到重点的，难道不是李明明在炫美吗？蹭了白富美小姐姐的车之后，她都自称嫩模了！” “……原来是披着炫富的皮自卖自夸的炫美？！我去，这年头炫美的比故作矜持的炫富装逼的还委婉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年头长翅膀的，就没有一个不飘的。” “引起不适，举报了！” 第204章 第 204 章 第322章 闻听非和李明明一起走进了市局办公大楼。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 闻听非还从李明明带来的那一袋子早点里, 悄悄的摸出来一个小蛋糕塞给了电梯精点点。 平时从不吃早饭的电梯精点点：“谢谢小美女=v=” 和闻听非站在一起的李明明突然扭头, 若有所觉道：“是电梯精在说话？” 闻听非点点头, 背着人群，伸手朝着电梯板的方向指了指。 李明明还楞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 惊讶的看到, 电梯上的显示屏似乎飞快的闪烁了一下。 ——原本红字的显示屏上，突然闪过了一个糖果色的楼层数字。 大白鹅李明明小姐大概是没想到电梯精这么调皮, 惊讶了一下，才终于赶在电梯停在十楼之前, 小声打了个招呼，“……你好。” 电梯精也乖巧的回话道：“你好呀！” 从电梯里出来, 闻听非带着李明明一起, 直接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刘胖正坐在电脑前面，面前还有一根用纸袋装着的、从楼下食堂买的油条。 “刘哥, 还没吃早饭？”闻听非随口打了个招呼, 正好把李明明那一袋子早餐放在了一张空着的办公桌上，“李明明刚刚从酒店带出来的早点。” “哟, 谢谢了！”刘胖暂时放下手头的事情, 端着自己的油条也凑了过来。 “昨晚没什么事情吧？”刘胖在旁边坐下后，又关切的问了闻听非一句。 闻听非摇了摇头, 还有些失望的样子, “一切风平浪静。” 刘胖点点头, 评价道：“这一两天的，被咱们抓进来这么多人，山海市剩下的毒贩，也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疯狂报复，要么就是全都夹着尾巴做人了。” 闻听非问道：“要调派人手实施抓捕吗？” “肯定要，”刘胖端着牛奶点了点头，“不过，具体行动安排上面还在商讨，毕竟，那些毒贩现在藏身的窝点，就是普通的住宅小区，上面领导也怕把其它普通市民牵扯进去。” 旁边的李明明小姐正拿着一块加了三倍嫩青菜的三明治动作优雅的往嘴里送，嚼了嚼咽下去之后，立时积极踊跃的表示道：“我们头儿等会儿应该就能到了，让他和你们的领导一起去协调，不就抓几个毒贩嘛，协调好之后，我可以帮忙呀！” 刘胖看了李明明小姐一眼，笑道：“周队是有这个意思。” “交给我们协管办，放心，妥妥的！”李明明小姐点点头，“大家互相帮助嘛！” 闻听非和刘胖的手机突然同时响了一下，刘胖腾出手来，抓过来一看，“是周队群发的消息，让看山海市的早间新闻？” 闻听非直接把旁边的一台电脑按开了，在网页上找到早间新闻栏目，一个本地台的记者正拿着话筒向观众介绍情况，而在这个记者的背后，映入眼帘的，赫然便是山海市第二人民医院的门诊大楼。 刘胖立即谨慎起来，刚刚拿起来的油条都直接放下了，“医院那边不会出事了吧？” 闻听非摇了摇头，“有应龙和安校长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危险事件！” 不过，她的语气稍稍顿了顿，心里也清楚，以应龙和安老校长那各具特色的性格，不管是他们俩中的谁，突然搞出来一个大新闻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正如闻听非猜想的那样，山海市第二人民医院里虽然没出现什么危险，不过，却一早上就出了好几个大新闻。 今天是周六，按照常理来说，医院的人其实不算太多。住在vip病房却时不时偷跑出来热心做义工的安老校长还好，问题在于，抱着一堆零食突然留守在那里的应龙，可算是把闻听非和周队请他帮忙的事情一字不差的全都记在了心上。 清早，先是一对儿年轻男女因为意外怀孕的问题拉拉扯扯，应龙寻思着，以普通人类那脆弱到不行的身体，两个人再这么拉拉扯扯下去，很容易出事，干脆就无声无息的轻轻把人给分开了。 他本来是好心，结果，那对儿吵架的男女却是借题发挥，男的叫嚣着，女的不会好好说话，莫名其妙的打他，疯了吧！女的则是在哭喊，自己都怀孕了这个男人居然还敢推她，人渣！ 明明就两个人，愣是吵得如同有几百只鸭子在“嘎嘎嘎”的叫唤。 旁边路过的老人家可能是被吵得厉害了，明显开始头晕，陪着老人家看病的儿女焦急之下，冲着那两个吵架挡路的男女也发火了。 就这么一团乱的情况下，还有些丧尽天良、专门盯着病人救命钱的小偷出没，应龙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伸腿，直接把小偷给原地绊得飞扑了出去，当场满脸是血的拍在大理石地面上，狠狠得摔掉了两颗大门牙，小偷揣在衣兜里的用信封装着的两万块钱，也“啪”的一下落在地上。 “那是我的钱！”一位走路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又急又气，颤抖着惊呼道。 等这位老太太冲过去，夺回装着钱的信封之后，正好又看见了刚刚意外怀孕吵架的男女。 “大姨？”那个女的脸色“刷”一下就白了，都顾不上和那个渣男吵架了。 老太太抓着信封，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对儿年轻男女，当即就要给年轻女子的母亲、自己的小妹打电话。 后续的混乱更是难以形容，未婚年轻男女之间的爱情家庭伦理悲喜剧尚未收场，痛失两颗门牙的小偷也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便又挨了围观群众好几脚，小偷的同伙飞奔而来想要把人拖走，一脸木然和茫然的应龙就坐在旁边，思来想去觉得麻烦，干脆又把同伙也给绊飞了。 楼上的手术室门口正好还有留守的警察，在场的普通人，有人报了警，也有几个人干脆就扭送着小偷进了电梯，想要直接去找楼上的警察…… 在这样混乱的场面中，自然也不乏举着手机，拍照、拍小视频将其发在网上的网友。 应龙这张脸长得实在是温雅又清隽，一头墨色长发，更是如同从风雅古卷中走出来的人一样，自然当仁不让的成为了无辜的路人代表。 看完早间新闻，刘胖差点就喷了。 李明明抓过手机开始刷网页，很快便发现，对应的小视频下面，已经有不少网友在留言了。 “心疼全然状况外的长发小哥哥，这是怎样迷茫的眼神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因为应龙的个人形象太过突出，反正，这场乱七八糟的闹剧到了最后，作为置身其中的唯一一个眼神都透着茫然的“无辜路人”，应龙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火了。 闻听非和李明明小姐对视了一眼，眼神里也都带上了神奇的意味。 闻听非单手托腮，还有几分认真的表示道：“我觉得，在应龙留守医院的时间内里，估计附近的小偷一个也逃不了。”甚至于，有应龙在，估计医闹的、打架的，也都闹不起来了。 李明明小姐的关注点明显不同，“我觉得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的话，应龙应该能当上网红！他不是一直想赚钱吗，我问问就业指导中心那边的同事，看看他们有没有最近的网红养成教程！” 片刻后，李明明小姐看着微信里同事直接转发过来的压缩包，动作麻利的将其再次转发给应龙，并留言：“大佬，你看看你对这个感兴趣不？” 放下手机之后，李明明小姐还有些忍不住的感慨道：“就业指导中心的职业生涯规划那里，居然还真有介绍怎么当网红的，不过我感觉他们总结的经验，好像比较适用于萌宠博主，反正都是自拍自导自演，还要精分出宠物和主人两个身份，那种直接经营网红人物的好像不多见。” 第323章 闻听非和刘胖：“……”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敲门，周队探进头来，冲着闻听非、刘胖和李明明小姐招了招手，“来。” 几个人瞬间起身，全都转移到了周队的办公室里面，惊讶的发现，除了周队之外，局座和协管办的小赵居然也在这里坐着呢！ “头儿！”李明明小姐欢快的喊道，直接坐在了小赵身边。 小赵点点头，又看向闻听非、刘胖等人，笑了一下，“嗨，又见面了。” 看着小赵脸上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刘胖还被吓了一跳，“哥们你这是几天没睡觉了——” 小赵摆了摆手，“一言难尽，好在已经处理完了。先说咱们这边的正事吧！” 顿了顿，小赵表示道：“野鸡精的事情我听明明说过了，现在的问题在于，除了它本身之外，还可能存在别的受害者？” 闻听非和刘胖道：“我们这两天几乎没怎么接到陌生网友的电话，猜测着，可能是因为，这些人都没有实际的经济损失，所以也就没当回事。” 小赵道：“不是说，在抓捕罪犯的过程中，还有一位在网络上格外敏锐的小朋友帮了很多忙吗？” “那位小朋友本体是个哈士奇，而且还是个补缴了计划外生育罚款直接落户的富二代。”闻听非笑道。 小赵顿了一下，显然已经不怎么抱希望了，只是道：“富二代哈士奇啊……回头我约个时间，看能不能和小朋友的父亲聊一聊吧！” 野鸡精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随后，周队又简明扼要的将昨晚安老校长审讯毒贩的事情说了出来。 “先把还藏身在山海市内部的那些残余毒贩抓起来吧！”局座表态道：“正好，李明明小姐现在也有时间。” 小赵点了点头，干脆直接站起身来，“也行，不是已经有他们的窝藏点了吗？就现在吧！” 局座楞了一下，“不准备些什么吗？” 小赵摇头，“不用，有明明在，直接过去就行了。”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也跟着站起来，“那好，一起吧！” 第205章 第 205 章 毒贩的肆无忌惮、手段残忍, 从警多年的局座比谁都清楚。 这会儿，眼看着协管办的小赵、李明明和他们市局的刘胖、闻听非互相对了个视线, 双方居然就这么达成一致了, 局座不说有些无所适从吧，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担忧的。 “我给你们安排点特警一起！”局座一拍桌子，不容拒绝的表示道。 小赵也不介意，还先道了声谢，过度疲惫后, 他的嗓音还有些微微的沙哑，轻声说道：“到时候，特警先在外围待命, 以免打草惊蛇。等毒贩被抓住之后, 正好需要他们帮忙把人押走。” 局座听着小赵的安排，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心慌, 但是，协管办毕竟不同于他们警察局这种普通的国家暴力机关，想了想，既然已经把事情交给了人家，也就没再继续多话, 只是道：“有事情随时保持联络。” 很快，闻听非一行人又从周队的办公室出来, 里面顿时只剩下了周队和局座两个人, 反手把门带上之前, 闻听非还听到, 周队正小声的和局座提了一句，“局座，回头这事你去和袁队解释一下。” 要不是上次碰巧毒贩们想要报复的警察就是闻听非，又有白思衍、应龙、安老校长等非人类插手，刑侦总队这边也不会这么机缘巧合的直接参与进来，追根究底，真不是他们刑侦总队突然抢活…… 对此，局座干脆故意用古怪且微妙的眼睛一个劲的瞅着周队。 填了单子签了名，把枪从市局带出来之后，闻听非、刘胖还在调试无线电通讯设备。 旁边的小赵眼下全是黑眼圈，依然神色憔悴，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至于李明明小姐，依旧是八厘米高跟鞋、披散着柔顺的长卷发，甚至还借着电梯里的那面镜子动作麻利的补了补本就精致的妆容。 大楼外面的阳光明媚，小赵也不由得眯了下眼睛。 这次出来，警车自然是不能用的，反正就他们四个人，随便哪辆车也能装下。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闻听非主动表示道：“还是开我的吧，这辆车我之前没开过，他们应该不知道。” 刘胖实话实说，“这辆车比警车惹眼多了。” 已经跑到副驾驶门外的李明明小姐回头，早上来时的路上，她还特意在车里拍过照发了朋友圈，自然是比刘胖更加理直气壮的说道：“虽然很惹眼，但是，绝对没有任何人会觉得，警察会从这辆车里突然冒出来办案。” 刘胖一时语塞，啼笑皆非之间，倒是被李明明这个理由给说服了。 “走吧！”闻听非自己坐在了驾驶位上。 李明明小姐自然是想要跟着坐进副驾驶，不过，刘胖却开口道：“那个地方不太好找，我在前面，给小闻指个路？” 李明明小姐“哦”了一声，乖乖的踩着高跟鞋去了后面。 唯独小赵，等他们各自找好座位之后，才最后跟着上了车，往舒服的椅背上一靠，闭着眼睛嗓音沙哑的低声道：“我先睡一会儿，等下到了叫我吧！” “你睡你睡！”同样在后座上的李明明小姐瞅了瞅自家领导已经闭上眼睛的模样，干脆把自己的披肩取下来，直接随意的盖在了小赵的身上，犹带几份忧虑的小声说道：“人类的身体素质真的太弱了，小心别感冒……” 闻听非一边将车驶出市局的大门，一边轻声说道：“我把车里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 安老校长帮忙审出的那本笔录里面，提到的毒贩窝点远不止一处，不过，大多还是要交给禁毒系统去实施抓捕，现在就在山海市市区的，马上就可以把它整个端了的，倒是只有一个。 毒贩窝藏的地方也在老城区，而且，还是一个在改建中的城中村，规划的拆迁已经进行大半，于是，这片区域愈发呈现出一种城市包围农村、农村包围城市的混乱无章来，就连道路，都是凹凸不平，一段新修、一段狭窄。 闻听非一路把车开了进来，就算再怎么开车平稳，也架不住路况糟心，她虽然一直在减速慢行，依然免不了时不时就要轧在石块上，车体摇摇晃晃，刘胖这么个平时不晕车的人都有点觉得反胃了。 车后座的小赵没等人叫，便自己睁开还有些微微发红的眼睛醒了过来，“到哪了？” 坐直身体之后，小赵又向李明明道了声谢，然后将她的披肩还了回去。 李明明小姐却是干脆的摆了摆手，“不用了，头儿，你披着吧，我又不怕冷！” 小赵：“……”作为一个普通的男人，他要是披着这东西出去，明天大概就要成为协管办工作交流群里流行的最新表情包了。 “快了。”坐在闻听非旁边的刘胖回过头来，随口回了一句，想到李明明小姐那起码八公分的高跟鞋，尤其对方还是他们这一行里的主要战力，自然不由得提了一句道：“李小姐就这样去吗？” “对呀！”李明明小姐一边整理着自己冬天厚裙子的裙摆，一边笑着问道：“这样不好吗？” 第324章 “高跟鞋会不会影响行动？”刘胖完全是以请教的语气问道。毕竟，他也是个男人，没有高跟鞋。不过，按照常理来说，高跟鞋肯定不适宜运动，但是，李明明小姐不是常人，当然不能以常理论处。 “不会呀！”李明明小姐回答得干脆利落。 旁边正闭目养神的小赵突然开口，帮忙解释了一句道：“明明不在乎这些的，而且，细高跟的压强大得惊人，基本上，明明一脚踢过去，毒贩骨折都是轻的……” 刘胖微微一怔，想到那种痛楚，立即安静闭嘴了。 闻听非倒是适时的来了一句，“其实，这么说的话，就算是普通女性穿着高跟鞋，如果是在特别拥挤的地铁上，一个不小心也很容易把人踩骨折吧？” 李明明摇头道：“那不至于，除非是特别细的细高跟，不然的话，地铁上拥挤时无意间踩到人，也就是踩成软组织挫伤吧！” 小赵揉着太阳穴，无奈道：“其实都不用踩，帝都有几个人流量特别大的地铁站，据说经常有乘客被挤骨折的。” 刘胖听得简直心里一哆嗦，“只是拥挤而已？这么可怕的吗？” “我挤地铁的时候从来不穿高跟鞋的！”李明明小姐很有公德心的表示道。 说话间，闻听非把车子停在了一处拆迁房外面的空地上，“安老校长问出来的位置，差不多就在这片了。” 刘胖左右看看，摸着下巴说道：“这段路实在是难走，让特警在外围等，都不好过来。” “没事，等下让他们过来帮忙收尾就行！”李明明小姐都没拿自己的小披肩，气势高昂的便下了车，一回头，“具体怎么走？” “一起过去吧！”闻听非浅浅笑了一下。 他们四个人全都没穿警服，刘胖是体型比较厚实胖乎、没睡醒的小赵满脸憔悴，闻听非年轻得还有几分学生气，李明明小姐大冬天都要穿裙子风情又妩媚。 不管是因为闻听非开的那辆豪车，还是单就他们四个走在一起的人，反正都很能吸引眼球，并且，一点也不会让人联想到警察就是了。 安老校长审出来的地址，在一栋有些年头的旧楼上，楼梯间里光线昏暗，空间狭窄，隔音效果也不好，一楼住户的门边上，还挂了一鞭大蒜。 “二楼。”刘胖小声说道。 正在这时，从二楼却突然下来了一个神色萎靡的年轻人，精神状态看上去简直比好几天没睡觉现在憔悴得不行的小赵还要糟糕。 不过，才一看到闻听非他们这四个陌生人，那个萎靡不振的年轻人当即戒备道：“你们找谁？” 闻听非和刘胖还没说话，李明明小姐已经妩媚的大眼睛一瞪，扯着嗓门故意大声说道：“我们是从帝都回来探亲的！哎你们这地儿怎么回事，犄角旮旯儿都是东西，楼梯里窄得都转不过身儿来！” 听出了清晰的帝都口音，萎靡不振的年轻人白了李明明一眼，不吭声了。 然而，就在双方擦肩而过的时候，李明明小姐却突然抬手，还带着丝香水味的手掌一巴掌直接糊在了那个人的脸上，无声无息之间，那个萎靡不振的年轻人眼白一翻，便直接瘫软了下去。 旋即，李明明小姐还自己伸手，轻描淡写的就把人给捞住了，免得他摔在地上发出动静。 刘胖拧着眉扯过这个年轻人的胳膊，袖子往上一撸，明显几排针眼。 “看他这脸色就想是瘾君子。”刘胖压着嗓子小声说道。 李明明又往这人后脖颈上补了一下，旋即轻轻松松的把人往旁边还堆着大白菜的楼道杂物间里一塞，“是二楼。” “他刚刚是从二楼东面下来的。”闻听非刚刚就注意到了。 “放着，我来！”李明明小姐冲着闻听非、刘胖两人说道，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的走上去之前，还特意压低声音叮嘱了一句道：“帮忙保护一下我们头儿。” 突然被关照的小赵：“……” “您瞧好儿吧！”刘胖也掐着嗓子学了一句京片子。 李明明小姐被逗得不小心抓了一手栏杆上的尘土，乌烟瘴气之中，依然差点没笑出声来。 走到二楼之后，故意踩着声音特别吵的高跟鞋扰得四邻不宁，李明明小姐更是大大方方的直接去敲毒贩窝点的门，仗着自己的女声清晰，还故意大声嚷嚷道：“快开门儿啊，我回来啦！” 第206章 第 206 章 李明明刚刚已经喊了好几嗓子了, 估计，这栋楼里的街坊邻居也都听得差不多了。 现在她直接去敲毒贩的门，显然, 就算里面的毒贩依旧心存戒备, 在已经先入为主的情况下，肯定还是本能的倾向于认为外面这个一嘴京片子口音的女人是找错门了。 应李明明小姐的强烈要求，闻听非、刘胖和黑眼圈的小赵都站在楼道口，等到房子里面骂骂咧咧的有人开门, 看到外面妆容明艳妩媚、还穿着裙子和高跟鞋，一看就不像是警察的李明明小姐之后，敌意都跟着降了许多。 “你找错门了。”那个男人打了个呵欠，眼神露骨的打量了李明明一圈，这才后退一步想要关上门。 李明明小姐似乎还愣了一下，连忙上前一步, 一边忙不迭的道歉一边还继续操着京片子的口音急匆匆的追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一下, 赵申——应该是住在几楼？” “不认识。”屋子里那个男人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拒绝道。 闻听非却注意到，李明明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旁边的协管办主任小赵脸上的表情突然飞快的变了一下。 闻听非微微一愣，旋即恍然，无声的和小赵对口型道：“你的名字？” 小赵干脆的点了点头, 似乎并不意外自己手下的工作人员会直接拿他的名字当借口。 就在李明明小姐借故和刚刚开门的那个男人纠缠的时候, 终于, 屋子里面又传来了一阵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谁啊，怎么还不走？” “不认识的，找错门了。”门口这个男人扭头回了一句。 这下子，李明明小姐算是确定屋子里的人数和位置了，如此一来，她也不继续装模作样了，直接抬手，伸手一把勾住刚刚门口这个男人的脖颈，掐得他一下子连气都喘不过来，另一只手再往这个男人的后脖颈上敲了一下，霎时间，这个男人便翻着白眼身体也软了下来。 李明明直接把人从门里面拖了出来，动作轻缓的将其放在了地上，转身冲着闻听非、刘胖这边比划了一个“交给你们了”的手势。随后，她竟然踩着自己那起码八厘米的高跟鞋，进了屋子后，先反手先把老式防盗门给反琐上了。 踩着高跟鞋再往里面走的时候，李明明的脚步却没有发出丝毫声息，就连嘴上开口的声音，似乎都变得遥远了起来，“不好意思，找错了找错了。” 李明明小姐一边伪造着自己还站在门口的动静，一边已经动作麻利的走到了屋子里面。 闻听非和刘胖、小赵也已经尽量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昏死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再透过老式防盗门的栏杆，清楚的看到，李明明小姐循着刚刚不耐烦发声的人的动静，靠近之后，也不再收敛着，直接一脚就踹碎了整个卧室的门板。 闻听非倒是还好，毕竟她的力量也远超常人，但是，刘胖就是实打实的被震惊到了。 第325章 其实，门板的结实程度有限，特警里面，绝对不乏有人能直接将卧室木门撞开，尤其这还是上了些年头的老式木门，但是，像是李明明小姐这样，带着高跟鞋的一脚下去，竟然将木板直接踹成四散的碎木条劈头盖脸的朝着屋子里快速飞出去，这已经不只是力量足够的问题了，就这个用力的方法，还有木头秒变木片的惊悚效果，简直堪比家具厂的机床电锯…… 刘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其实，自从闻听非到山海市警察局报道，而他又一直带着她之后，经过了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件，刘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问题在于，像是白思衍、应龙这种大妖怪，虽说动辄天地变色、狂风骤雨、黑云压城，一看就让人知道很厉害，还有应龙帮忙解决血线的时候，那种散发着寒意的冰蓝火焰，也已经完全超出了人类的科学范畴，倒是能让刘胖直接代入了各种玄幻奇幻场面。 但是现在，李明明小姐展现出来的战斗力，虽然也十分拔群，可就普通人的观感而言，却显得“朴实无华”多了。 说白了，白思衍、应龙他们出手的时候，一看就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和不真实感。 而现在，李明明小姐的手段，却显得既真实又格外的接地气…… 旧木门直接变成一堆碎屑朝着房间里面冲了出去，被砸了满头满脸的毒贩们自然是免不了的一阵哀嚎惨叫。 真要说起来，其实木片砸人应该不算很疼，问题在于，闻听非清楚的看到，这些被李明明小姐一脚踹碎的碎木片都十分粗糙，上面还有不少毛刺，擦碰在脸上、手上，皮肤上很容易便沾染上许多细刺，看着都没什么伤，但是，碰倒的时候，却又格外的疼。 李明明小姐已经冲进去继续揍人了，这些毒贩本也彪悍，一片混乱之中，甚至还有人动了枪。 还站在门口、被反锁在老式防盗门外面的闻听非把刘胖和小赵往墙壁的方向拽了拽，也不再压着声音了，直接开口道：“别站在门口，小心里面的流弹。” 困得眼睛还有些发酸和不适的小赵点了点头，“嗯。” 刘胖则是忍不住的提起了心，面露焦急之色，“李明明自己一个人在里面没事吧？她怎么还把防盗门给锁上了啊！” 正因为李明明小姐的战斗方式太过接地气，一点也没有应龙动手时那轻描淡写、尽在掌握的随意感，所以，即使知道她的本体是大白鹅，战斗力恐怕还远在经过训练的特警之上，但是，刘胖依旧忍不住的担心。 闻听非下意识的回答了刘胖的问题，“锁防盗门……应该是为了防止毒贩逃跑吧！” 同时，另一边的小赵也抬手拍了怕刘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别担心。” 刘胖完全是凭借从警多年的经验本能，突然来了一句道：“这才二楼，还是老房子，排水管道在外面、一楼也有防盗窗，锁了门没锁窗户，照样能跑啊！” 闻听非和小赵同时看向他。 闻听非不太确定的迟疑道：“我记得，李明明的本体是大白鹅？她能飞吗？还是扑棱一会儿的短距离滑翔……” 小赵直接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明明和其它普通的大白鹅不一样，她会飞，如果有毒贩从窗户跑了，对她来说，反而更好追。” 刘胖：“……？？？”虽然他也知道李明明小姐的本体是大白鹅，但是抱歉，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的思维方式真的没办法一秒钟转到这上面orz “嗯，那就好！”闻听非放心的点了点头，想了想，还向刘胖问道，“刘哥，我们现在要不要给周队和外面的特警去个消息？” 刘胖点点头，“小闻你和周队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我和特警那边联系。” “好。”闻听非当即应声。 卧室里面的战斗还在继续，当然了，战况清晰，完全是大白鹅李明明小姐一个人轻松碾压着屋子里好几个毒贩痛殴。 因为那些毒贩们都被木门门板上的毛刺扎了满手满脸，李明明小姐也完全不想伸手碰他们，仗着自己脚下的鞋跟够高，一脚踹上去，登时便是“咔嚓”几声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同时还伴随着毒贩吃痛后的连连惨叫声。 面对犯罪分子，刘胖从来不是个心软的人，但是这会儿，也被里面的惨叫声叫得有点脑仁疼，还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 很快，闻听非和刘胖这边还没结束无线电通话，卧室里面便传来了李明明小姐清脆悦耳的声音，“我这边好了，你们可以进来啦！” 小赵看了一眼反锁起来的防盗门，刚想高声提醒里面的李明明，门还锁着呢，结果，就看到闻听非一手按着无线电通讯，一手已经直接按在了老式防盗门上，仿佛都没用什么力气，稍稍一扯，那个门锁竟是直接被她从里面拽了下来。 比刘胖见闻更加丰富的小赵当即安静闭嘴。 拆了门锁之后，闻听非轻轻的拉开老式防盗门，刚要进去，回头一看地上混着的那个毒贩，便又弯下腰来，拎着这人的衣服，直接把人扔进了狭窄的客厅里，这才一马当先的朝着李明明小姐所在的卧室走了进去。 刘胖和特警那边说完最后一句“你们等会儿听消息”，也很快跟了进来。 同样面积有些狭窄的卧室里，被李明明小姐打成多处骨折的几个毒贩还昏死在地上，除了乱七八糟的毒贩，地板上还有大量破碎的木片。 看到闻听非他们进来，李明明小姐还细心的提醒道：“头儿，你们小心别扎刺啊！” 仍旧带着黑眼圈的小赵艰难的点了点头。 闻听非打量了一下堆着上下床的卧室，转身又去了光线更加阴暗狭小的洗手间，略微查探了一番之后，有些不确定的轻声道：“看这里的房屋布局，不应该只有这么五六个人才对。” 李明明点了点头，“是，我也这么觉得，可能毒贩里有人出门了？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守株待兔吧！” 闻听非想了想，提议道：“能不能弄醒他们，问问就知道了。对了，我先去把外面那个也弄进来。” 说完，她便转身，去把刚刚扔在楼道堆积的大白菜和其他杂物里的那个毒贩捡了回来。 李明明小姐虽然战斗力爆表，不过，对于审讯好像没有太多的经验，她抿了抿描摹细致的唇线，不太确定的看向小赵，“头儿，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开个窗户，然后泼冷水把他们弄醒？” 第207章 第 207 章 小赵扭头看向窗外, 这几天山海市虽然没下雪，不过，老城区的一些房子设施老化，有的住户水管外面还是坠着细碎的冰挂。 顿了顿，小赵也迟疑道：“这天气……泼点冷水还行, 开窗户还是别了吧？尤其他们是不是还会胡乱喊叫？” 刘胖略带惊悚的看了协管办的小赵和李明明两人一眼，委婉的提醒道：“警方办案也不能那什么, 毕竟, 即使明知道他是毒贩，也要讲人权的……” ——刚刚李明明小姐穿着高跟鞋一脚把毒贩踹成多处粉碎性骨折那种情况不算, 犯罪分子还没被制服, 而且他们手里有枪、本身也具有很强的反抗能力，在实施抓捕的过程中，手段强硬一点也是能够理解的。 ——安老校长那也不一样, 别看他拿着戒尺好像打人打得比较狠, 但是，从医护人员只是给那一屋子的毒贩挂带一点镇定成分的葡萄糖和生理盐水也知道了, 安老校长那是真的不会打伤人。 闻听非已经从外面拎着最初被打晕过去的那个神色萎靡的年轻人进来了，同样随意的丢在了一地碎木片上。 听见刘胖他们的话茬，闻听非也就随意的来了一句道：“开窗户也没事，这楼的隔音效果是真的不好, 我刚刚还看到, 旁边楼上有住户窗户开了一条缝在探头, 应该已经有人帮忙报警了。” 刘胖道：“哦, 那没事，周队说了，他负责和老城区派出所这边协调。” 闻听非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毒贩，虽然行事比较自由的协管办两位工作人员开窗户给毒贩吹着冷风泼冷水的方案已经被两位警察同志给否决了，不过，现在能够确定，毒贩藏身的地方，很可能少了人，的确还是迫切的需要把毒贩弄醒问清楚情况。 第326章 闻听非抬头看看窗户，再看看毒贩，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开窗户吧？吹吹冷风，也能让人清醒不是？” 大白鹅李明明小姐双臂抱在胸前，略微纠结了一会儿，也很快有了主意。 她直接从自己的的名牌包包里摸出来一个喷雾分装瓶，还特意和刘胖解释了一句道：“我平时补妆用的保湿喷雾。” 刘胖：“……”可以，这个理由很有说服力。大冬天往人身上泼冷水这种多少具有旧时代刑讯逼供色彩的事情虽然不能做，但是，拿着协管办女同志随时可以上自己脸的保湿喷雾去喷一喷毒贩的脸，放到什么地方，也挑不出不对来！ 眼看着闻听非已经把窗户打开了，李明明小姐还特意拎了一个毒贩放在了客厅的过道处，并且和闻听非说道：“小闻，你把厨房那边的窗户也开一下，有对流的穿堂风效果比较好。” “嗯嗯！”闻听非点头，干脆利落的去开另一边的窗户了。 刘胖本身长得比较厚实，略胖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会稍稍抗冻一点，尤其小赵这会儿明显还没休息过来，整个人都透着股过度疲惫的憔悴，是以，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对他比较关心。 “你在避风的地方躲一躲。”刘胖提醒道。 李明明小姐更干脆，直接把自己肩膀上的小披肩扔过来了，“头儿给你这个！” ——要不是她今天穿的长裙，估计就直接把身上的羊绒大衣取下来搭在小赵身上了。 被刘胖拉到了墙边上站着的小赵一手接过李明明扔过来的小披肩，当然不会真的披上，不过，知道李明明自己肯定是不怕冷，他也就没非得再立即还回去，只是随意地搭在胳膊上，还在忍不住的微微扶额。 随后，闻听非眼看着李明明小姐把自己的补水喷雾分装瓶拧开，先去洗手间接了满瓶冰冷的自来水，然后又把打开的分装瓶直接拿到窗户外面去吹冷风，确定温度足够清凉之后，果断的弯下身来，直接把冷水喷在了第一个毒贩的脸上——毕竟，他被打晕过去之后经历的时间最长，按理说，清醒过来的时间也应该是最早的。 脸上带着薄薄的一层保湿水雾，感受着大冬天的穿堂风，就算人的体表体温大概在36°以上，毒贩脸上的那层保湿水雾依然还是瞬间形成冰碴又化掉，带来了相当明显的清凉。 看到那个萎靡不振的毒贩眼皮略微动了动，想了想，李明明小姐还伸手，稍稍扯开了一点对方的领口，这风再灌进去，就更清凉了。 很快，随着身体一个不自觉的寒颤，第一个毒贩惊恐而又愤怒的睁开了眼睛。 刘胖走过来，也蹲在了这个毒贩的前面，还笑呵呵的说道：“哥们睡醒啦？正好咱们可以聊一聊。” 闻听非和刘胖随身没有带那么多副的手铐，毕竟后面还有特警在随时待命。 再说了，有大白鹅李明明小姐在场镇压，他们也不担心这些毒贩醒过来之后暴起反抗。 闻听非身上虽然有签字笔，但是她这会儿也没带着笔录本过来，干脆从李明明小姐那里借了一个经典蒂凡尼蓝的本子，凑合着记一下笔录。 这个本子李明明小姐已经用过几页了，上面还带着尚未散尽的迷人香氛，闻听非往后翻的时候，正好瞥见一眼，那一页上，工工整整、清清楚楚的记载了李明明小姐自己工作出差的时间地点，还时不时的标注着国家法定节假日三倍工资、高危岗位工作补贴等字迹。 ——别说，虽然李明明小姐的每月工资水平应该是按照帝都普通公务员、事业单位的统一标准来的，他们协管办的加班费和工作补贴标准肯定也都符合国家规定，但是，李明明小姐他们这些非人类工作人员一加班都是直接连续好几个二十四小时无休，元旦假期也是三天七十二小时无缝加班，时间强度远比正常上班翻了几倍，如此一来，他们的加班费和工作补贴收入的确就直接超出平均水平了…… 也难怪普通出身的大白鹅李明明小姐能够在帝都自己买房…… 闻听非找到本子中间方便撕下来的空白页，坐在沙发上拿着笔做好了准备。 而几步远的地方，正要问讯的刘胖还蹲在那里。 对着刘胖那张因为胖乎乎而笑得愈发和蔼可亲的脸，那个刚刚醒过来的毒贩当即就要伸手去打。 不得不说，这个年轻人虽然手臂上满是针孔、脸色颓丧、精神萎靡，但是，暴起反抗的时候，倒是的确有几份亡命之徒的疯狂。 只是，一手提着包包一手拿着保湿喷雾的李明明小姐就站在旁边，见状，顿时眼前一亮，没等刘胖躲闪，李明明小姐一巴掌拦下去，且不说包包上尖锐的棱角五金直接砸在了毒贩的脸上，但是手臂接触的地方，便又是两声清脆的骨裂声，毒贩顿时抱着胳膊哀嚎着在地上翻滚。 刘胖没被发狂的毒贩吓着，反而被李明明小姐还做了美甲的手这一拦的杀伤力给震慑到了。 不过，如此一来，那个毒贩倒是立刻老实了。 随后的审问工作，自然也变得顺利起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他们本以为，顶多就是问出其他毒贩的下落，然后在这里守株待兔把人抓回去就行了，却没想到，这个手臂骨折的毒贩，竟然直接交代出了另一条重要消息：就在今晚，竟然有一批货物要经由山海市海西区的港口处出海运走。 这处毒贩窝点中，少了的那两个人，已经一大早便去了海西区港口附近，等待晚上走货。 闻听非四个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事情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考虑到那群毒贩随时有可能和这边联络，自然不可能直接再把所有人抓回市局。 刘胖和闻听非对视了一眼，闻听非当即放下了手中的本子。 刘胖微微拧着眉，思忖道：“小闻你把情况和周队、局座那边汇报一下。我立即联系特警，让他们派几个便衣混进来，估计得留人在这个房子里，守着这群毒贩一直到今晚港口那边走货了。” 闻听非点了点头。 小赵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之前医院那边闹得这么大，可能只是毒贩上层故意把人抛出来，为了吸引山海市警方的注意力？” “不好说。”刘胖摇了摇，低声道：“他们要是成功了，那就是报复示威，就算失败了，现在来看，也的确把禁毒总队那边的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了……” 若非有安老校长直击心灵的审讯、加上刑侦总队这边意外插手，又有协管办小赵和李明明这么雷厉风行的直接上门，连个抓捕行动的计划都不必安排部署，完全是凭借远超常人的能力分分钟解决战斗，恐怕，现在的局势，真就全都落入了毒贩的计划之中。 闻听非和周队汇报完情况，市局那边，周队、局座已经紧急拉上禁毒总队的袁队一起去开会商讨应对办法了。 刘胖也很快放下电话，舒了口气说道：“特警那边说，他们等下让人穿着外卖和快递的衣服混进来。” 顿了顿，刘胖有些苦笑道：“我现在都在担心，这处周围，还有没有别的毒贩窝点，有人盯梢。” 感官敏锐远超普通人的闻听非直接道：“没有，只有搞不清状况的普通邻居。” 李明明小姐慢了一步，却也是差不多的回答，“没有啦！我刚刚有注意周围的，你放心。” 过了一会儿，伪装成外卖小哥和快递小哥的几位特警分头混了进来。 看到地上的毒贩，这几位特警也吃了一惊，尤其是知道闻听非他们这边就两个警察两个外援，“全都抓住了？厉害了兄弟！” 发现特警也在围观地上的毒贩，闻听非还连忙提醒道：“正好你们都有手套，他们身上都是粗糙的木片，小心别扎刺！” 第208章 第 208 章 第327章 一身外卖小哥打扮的特警进了屋之后刚要摘手套, 听到闻听非的提醒, 手上的动作顿时一停, 目光落在地上那几个毒贩身上反复打量, 还被吓了一跳, 惊道：“还真是, 刚刚差点没注意。” 刘胖简单和特警交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几位特警点点头, 还都有些震惊和钦佩的看向单从衣着打扮看明明一点也不适合动手的李明明小姐。 “女中豪杰, 佩服佩服！” 李明明小姐虽然被人好一阵夸, 不过，也不见丝毫拘谨腼腆的样子, 反而笑得愈发风情妩媚起来, “谢谢, 谢谢, 还好啦！” 随后, 几位特警又分别从封装好的快递箱子、盖着盖的外卖箱子里面摸出类似于警棍、枪械、手铐等警用设备。 等到特警用手铐将那些毒贩稳稳当当的固定好之后，闻听非眼睛尖，注意到，外卖箱子的最下面, 居然还有两卷宽的黄色封箱胶带。 没等闻听非发问, 那位打扮成外卖小哥的特警已经将黄色宽胶带拿了起来, 低头仔细找了两圈才把胶带的边缘找出来, 撕开之后, 挨个又将毒贩的嘴全部糊上了。 一下子, 若非毒贩身上的手铐还在, 单就现在这场面，让外人乍一看，估计还得错以为是遇到了绑架现场。 “避免他们乱喊乱叫扰民。”外卖小哥打扮的特警手里玩着黄色宽胶带，还在呲着牙一个劲的乐。 闻听非打量了那批毒贩一会儿，突发奇想一般的问了一句：“这样的黄色宽胶带，撕下来的时候，能不能把他们身上扎的木刺粘出来？” 那位特警被问得楞了一下，也不由得扭头去打量地上的毒贩，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不太确定的回答道：“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效果的吧！毕竟，他们身上扎的木刺数量多啊！”扎得稍微深一点的，胶带肯定不管用，得医院的医生护士拿着镊子一个一个挑…… 顿了顿，那位特警还忍不住感慨道：“这些木刺到底是怎么扎在他们身上的，简直比在好几颗仙人掌上面滚一圈还夸张！” 将一扇木门直接踹成机床电锯肆虐效果碎木条的李明明小姐弯起嘴角，并不解释却是会心一笑。 很快，市局的局座、周队那边也来了消息。 “市局那边请来了一个搞通讯的高手。”闻听非稍稍侧着耳朵认真的听着周队的话语，直接将市局那边的消息转述出来，“周队说，等下他亲自过来。” 刘胖点点头，想了想，这会儿屋子里已经是他们自己人的数量比较多了，再开窗其实是冻着自己人，便起身又去把还在往里面吹冷风的窗户给关了起来。 随后，闻听非、李明明、连同刚刚赶过来的几位特警，已经各自带着手套，动作麻利的将卧室里、客厅里、以及那几个毒贩身上的手机等电子通讯设备全都搜了出来。 闻听非看着一字排开摆在桌子上的那堆通讯设备，再瞅瞅堆在地上的毒贩，干脆拿着手机，用毒贩的指纹开始一个一个的解锁，然后详细的翻阅通话记录、短信消息、微信消息等，并做了简单的记录整理。 很快，刘胖、小赵、李明明小姐，还有旁边的几位特警，都开始帮忙检查起来。 这么一群人反复核对手机备忘录里留下的信息、通话记录，不一会儿，便找出来了另外几个手机不在这里、但是这些毒贩彼此之间却经常联络的号码。 除此之外，这些毒贩做事竟然出人意料的细心，闻听非等人仔细翻了一遍之后，发现在这些毒贩的通讯工具里面，并无丝毫和贩毒、走货相关的消息。 “看来，这几条应该已经不是小鱼了。”刘胖又瞅了一眼被黄色粗胶带封了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那堆毒贩一眼。 带着大熊猫一样的黑眼圈的小赵勉强打起精神，神色微凝的把一个手机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上，不免有些感慨道：“在山海市里，居然会有这种组织严密的贩毒团伙……说实话，我之前完全没想到。” 刘胖心中了然，开口道：“你还以为是几个最下线在一些不正规的酒吧迪厅卖散货的毒贩子吧？” 小赵点了点头，“是啊，毕竟，看他们住的这个地方，条件其实比较差了。” 闻听非道：“城中村生活条件虽然比较差，但是，在这里租房子，有时候可能连身份证都不用看。我猜，对于毒贩来说，能够隐藏身份应该也挺重要的。尤其老城区这边又是改建又是拆迁的，只有少数老住户还在，很多人都已经搬走了，剩下的街坊邻居都没几个互相认识的人。现在住在这里的，很多都是外来务工人员，人流量大，却也混乱嘈杂，估计附近派出所也不好摸清这里的人口。” 刘胖也叹了口气道：“没办法，这里混租、转租的情况太多了，反正都是说不定没几天就要拆迁的老房子，房东自己都不在意。” 小赵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港口那边大概是什么情况？” 闻听非道：“有港口的工作人员，也一直都有武警值班。但是，山海市两面临海，自然海岸线就很长，更别说还有河流了，如果是私人夜里出海的话，除非碰巧撞上了，否则武警那边根本不可能把整片海岸线都看起来。” 话已至此，众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收拾心情，很快又投入了各自的工作。 闻听非又在纸上划出了几个和这些毒贩的电话往来通话较为密切的手机号码，“他们刚刚说，今晚的行动里面，是有两个同伙过去了，应该就是这其中的两个了。” 刘胖也点点头，看着桌子上这堆手机，一时间还有些微微的发愁，自言自语般的念叨道：“可别这个时候突然有电话打进来……” 闻听非瞅了那堆毒贩里唯一一个清醒着、并且刚刚还想要出门的那个人，轻描淡写道：“他应该会配合我们吧？甭管哪个手机响了，都拿给他接，直接说另一个人上厕所去了。” “也行，”刘胖一寻思，抬起眼皮摸着下巴瞅着那个手臂骨折后眼神惊恐的毒贩，“我也觉得他应该会比较配合。” 等待后续部队过来的闻听非一行人待在房间里插科打诨了一会儿，终于，刘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周队。”刘胖一边说一边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我们到了，开门。” 周队的声音一向沉稳，奈何这会儿，即使有话筒降噪，里面依然还带着寒风呼啸时的风声。 刘胖直接起身，走到了门口之后，才突然想起来，这个老式防盗门的门锁之前都被闻听非拆下来了…… 闻听非也立即跟了上去，拿着松动的门锁比划了两下，干脆又将其怼了进去。 “额，行吧，估计还能凑合着用……”闻听非不太确定的说道。 刘胖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在电话里详细的告诉了周队具体的楼层位置。 很快，同样一身便装的周队出现在了门前，身上一件满是尘土污渍的破旧军绿色大衣，活脱脱老乡进城，打扮得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了。 闻听非和刘胖还不由得楞了一下。 知道他们俩在琢磨什么，周队一脸冷静的回答道：“从单位库房角落的地板上捡的，上面还被沾了不少机油。” 在周队的身后，还有提着一个二十八寸拉杆旅行箱的小宋、以及军方出身的戈扬和冯楚一。 “嗨！”刚刚还一身土里土气的戈扬进门之后，眉眼一扬，瞬间帅气明朗起来。 闻听非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有些惊讶道：“你们两个也在——”微微顿了一下之后，闻听非迅速反应过来，“周队说的，通讯方面的高手就是你们两个？” “不是我们两个，是只有我哥们冯楚一一个人！”戈扬爽朗的笑道。 第328章 小宋则是拖着自己那个二十八寸的旅行箱，进门之后，先开箱子，取出自己的工具，然后道：“你们先聊着，我先去彻彻底底的检查一下他们的住处！” “行，”刘胖应了声，还说道：“大宋没跟着一起过来？我们刚刚把这几个嫌疑人所有的手机都翻了一遍，没找到太多有用的线索。” “我来看看吧！”破旧军大衣乡亲进城三人组的冯楚一直接从衣服里面摸出来一台笔记本电脑，轻轻的放在了茶几上。 戈扬也干脆，直接从自己的大衣兜里拎出来一套电源，伸手就帮冯楚一全都连线插好了。 ——明明破旧的绿色军大衣上满是脏兮兮的污渍油渍，结果，戈扬的个头也高，身材笔挺，衣襟敞开、这身量一挑，不考虑衣服本身的话，竟愣是有了几分街拍的时尚感。 李明明小姐看得哈哈直笑，“这小帅哥是谁啊？” 蹲在插座前面、手里还攥着笔记本电脑电源插头的戈扬这才闻声望过去，看到李明明小姐在这里都一幅妆容精致妩媚的模样，简直大写的不合时宜，刚忍不住的微微拧了拧眉头，瞬间又意识到，就和他们跟着周队打扮得颇具老乡进城的乡土气息一样，没准人家就是故意凹的这种精致女人造型呢，想到这里，戈扬的眉宇立即舒展开来，还礼貌的微笑了一下，冲着李明明小姐点点头，“你好。” 说话间，刚刚拎着工具去了卧室的小赵已经带着手套拿着几个用过的针管探出头来，朝着众人示意了一下，惊叹道：“敢情这里的全是瘾君子啊？好像毒品的纯度还不低……” 想到刚刚刘胖说的，这几个人不像是最底层吸毒贩毒合一的小喽啰，闻听非轻轻舒了口气，语气也带着些说不出的复杂，“贩毒网络上层的毒枭会信任他们——应该是也有这个原因吧！” 第209章 第 209 章 刘胖低低的嗤笑一声, “毒贩控制人的办法, 用毒品也算是他们的老手段了。” 冯楚一坐在椅子上, 对着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 戈扬站在他后面，随意的把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微微弯腰盯着屏幕上的大量信息，还忍不住道：“这上面来往密切的手机号码，估计都有问题吧？” 冯楚一摇了摇头, “这个可不好说。”很快，他把从几个手机里提取到的所有信息，分门别类的整理好，并用软件简单做了数据分析之后，直接将结果交给了周队那边, 言简意赅道：“可以从通讯运营商那边能够提供的信息开始查起。” 周队点了点头, “多谢。”顿了顿, 他又补充道：“如果等下有电话进来？” 冯楚一指着自己面前的笔记本, 轻声道：“可以考虑在通话内容中加入噪音干扰。”说着，他看了一下地板上堆着的那几个毒贩，委婉的表示道：“其实现在也可以先录几段他们的声音, 如果你们能确保通话中模仿说话的内容不出问题的话, 我也可以保证，根据他们的声音特色, 调整好变声器的波段, 确保声音不失真。” 周队点了点头, “可以。” 戈扬见状, 直接走过去就要拎一个毒贩过来录音。 旁边一位打扮成外卖小哥的特警微微一顿，下意识的就先伸手去摘自己的外卖手套，打算借给戈扬。 闻听非也哭笑不得的连忙提醒道：“碰这些毒贩的时候，千万小心别扎刺啊……” 随后，考虑到晚上的时候，海边的港口那里还有毒贩们运毒的行动，周队又专门询问了闻听非、刘胖两人的意见，进而安排道：“这边交给我，如果你们也想去港口那边的话，就先回市局，然后一切听局座和袁队的安排。”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了一眼。 想到能够去破坏毒贩们的重要交易，说不定还能抓住好几条“大鱼”，闻听非眼睛里的跃跃欲试根本就掩饰不住。 再加上这边，除了原定过来扫尾的特警之外，还多了周队坐镇，又请来了冯楚一这个军方的技术外援，闻听非和刘胖再留下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别的作用，两人很快便准备离开。 至于一直没怎么表态的李明明小姐，则是用饱含期待的询问眼神认真的看向自己在协管办的领导小赵。 小赵：“……你想做什么？” 李明明小姐眨了下眼睛，道：“去港口？我还没见过夜里的港口呢！” ——如果方便的话，她甚至想下水去游泳！ 就算李明明小姐没有把自己的真实愿望说出口，小赵看看她那期待中还有几分兴奋的眼神，心里便差不多已经有数了。 从老城区的城中村出来，依旧是闻听非开车。 刚刚冯楚一已经把那些毒贩手机里的相关信息全部拷贝了一份放在u盘里，正好那给刘胖、闻听非他们等下带去市局，交给市局相关的技术部门工作人员，从而通过一定的信息梳理来挖掘更多的线索。 回市局的路上，闻听非一边开车，还随口问了一句道：“安老校长帮忙审出来的那份笔录上，似乎没有提到任何和港口相关的信息？” 因为身份原因，现在还帮忙保管着那份重要笔录的李明明小姐立即回答道：“没有，那份笔录的信息量其实不算少，但是，他们交代的信息，也的确大多都是贩毒网络最外围的信息——回头你们市局要是针对当地酒吧、ktv等娱乐场所进行专项整治行动的话，倒是可以按照他们提到的那些会所名单注意检查，应该会有收获。” 刘胖回忆了一下，也不由得跟着叹了口气，“应该是没有吧！当时在医院里的时候，还说抓到的人里有个领头的，不过现在看来，那个领头的，恐怕也只是个根本摸不到重要信息的小角色了。” 闻听非瞬间反应过来，了然的说道：“就是交代出了毒贩们在山海市中，有城中村这一窝点的那个人吧？” “对。”刘胖点了点头。 “如果按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他们在那个城中村中，似乎并不打算常住。这些毒贩是不是还存在别的窝点？”现在掌握的线索越来越多，闻听非心中的疑问却也越来越大。 顿了顿之后，闻听非和刘胖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沈明远！” 当初是在调查女明星李婄雅被毒害一案的过程中，刑侦总队意外的发现，嫌疑人沈明远居然和毒品有关。只不过，因为沈明远和他背后可能存在的贩毒团伙渐渐浮出水面，所以，刑侦总队在汇总了李婄雅被害一案的线索，对这个案子有了一个定论之后，便将沈明远本人转交给了禁毒大队那边。 沈明远被抓了有一段时间了，当时，大宋他们调查沈明远身边的人员时，着重整理了手机通讯录上的往来电话。 而山海市虽然也是国际化的大都市，但是，在这样一个有限的区域之内，其实不太可能分别产生两拨以上的毒贩并且“井水不犯河水”，既然这些人都和毒品有关，那么，很可能，他们之间早就有所联系…… 刘胖也喃喃自语道：“沈明远毕竟是个给老板开车的司机，社会关系其实比较复杂，当初查沈明远的通讯录电话时，也很难仅通过这些就判断对方的身份。在当时的情况下，考虑到饮料厂那些人的存在，我们还是倾向于认为，沈明远的身边有相当一部分数量的人，都是对沈明远涉毒一事并不知情的普通人的。” “先看看双方的通讯录有没有重合吧！”闻听非道：“如果有，是不是说明，这件事，早在沈明远落网之时，贩毒团伙那边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刘胖点了点头，直接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了大宋，让他在市局那边先把相关信息提取出来。等会儿他们这边人到了，直接开始比对就行了。 大宋在等闻听非和刘胖他们的时候，也没闲着，先从通讯运营商那边，把刚刚从城中村房子里抓到的几个毒贩的手机号码简单查了一下，却意外的发现，这几个手机号，居然全都是最近办理的新号，并且，办理时间，都在沈明远落网之后。 闻听非、刘胖，还有小赵、李明明小姐才一赶到市局，便从大宋这里得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看来，对方这次的走货，是早有预谋了！”大宋一边念叨着，一边已经从闻听非手中接过了那个u盘，插在电脑上之后，在等待信息被拷贝出来的过程中，还说道：“上次沈明远的意外落网，便直接让毒贩们提高了戒备。不过，这边都是新手机号的话，能够查到的信息，肯定会少很多了。” 大宋一边念叨着，一边在看电脑比对信息的结果，等到重复数据跳出来之后，也立即低呼出声道：“还真有两个重复的！” 刘胖定睛一看，顿时睁大眼睛，下意识道：“小闻！” “嗯。”闻听非也点了点头，这两个重复的手机号码，正好便是今天并不在城中村的毒贩窝点处，而是去了港口那边的两个人。 第329章 小赵也适时的道：“看来，这两条才是真正的大鱼了！明明，今晚港口那边，全看你的了！” “好！”旁边的李明明小姐先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旋即，却又忍不住的小声嘀咕了一句：“鹅一般不吃鱼的。” 在大宋这边待了没一会儿，闻听非一行便又去了局座的办公室。 “袁队没在？”刘胖还稍稍诧异了一下。 “老袁已经在和武警那边协调，尽量安排今晚港口那边的工作了。”局座神色凝重道：“其实，港口范围内还好说，毕竟，就算是平时，也一直都有港口的工作人员和武警值班，主要问题在于，海西区这边的海岸线很长，沿途还有几个村子，专事出海打渔、以及近海海域水产养殖。这片海域，民间的船有很多，除非有更确切的线索缩小范围，否则，完全无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把这片海域彻底控制起来。” 闻听非和刘胖心下了然，毕竟，就目前的线索而言，给出的时间和地点都太笼统了。 按照常理来讲，毒品这种货物，就不太可能从正规的港口流通出去，但是，物品走私很简单的一个操作便是，货船离开港口之后，在海面上和小船汇合，将需要运送的物品转移至大船上，到了目标海域之后，自然还会有私船接应。 “没想到，之前禁毒总队那边已经投入了这么大的警力，竟然还是很可能低估了他们。”局座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 对此，刘胖和闻听非也是心有戚戚焉。 小赵虽然见多识广，不过，之前倒是还真的没和毒贩斗智斗勇过。从局座、闻听非等人的只言片语中，大致捋清楚事情的脉络经过之后，饶是小赵，也不由得有些感慨道：“一旦让运送这批毒品的船只进入公海，是不是就很难再抓回来了？” “是。”局座认真的点了点头。 明明局座的办公室里此时的气氛颇为凝重，闻听非却是突然扭头，看向了唯一一个不受影响、轻松自在的李明明小姐，心中一动，试探道：“还好你会游泳？” “是啊，我会！”大白鹅李明明小姐自信的点头，“我还会飞呢！只要你们能把那艘船找出来，我保证帮你们弄回来！” 闻听非、局座和周队：“……！！！” 有协管办的非人类工作人员帮忙，好像感觉瞬间就不一样了呢！ 第210章 第 210 章 虽说毒贩交代的消息中，明确提到了, 今天从港口走货的时间是晚上, 但是, 市局这边，却是从一得到这条消息就开始准备上了。就连后来确定加入的闻听非、刘胖, 以及外援小赵和李明明小姐, 都是刚过中午，便开始寻摸着, 找个妥善的方式, 直接前去海岸线处等着。 “直接这么过去肯定不行。对方肯定已经有了小闻的影像资料，刘胖也是。看到你们, 基本上就等于是在告诉毒贩, 市局这边有动作了。”局座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 双手撑在桌面上, 拧着眉郑重其事的说道。 “化妆？易容？”刘胖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提议道。 他们一间办公室的铁皮柜里，还有局里的男同志们乔装改扮当诱饵时专用的稻草黄大波浪卷假发、市集批发整盘烈焰红唇口红，以及平时商场根本买不到的超大码高跟鞋呢！ 局座瞅了刘胖一眼, 提醒道：“这不是在案件高发地段钓犯罪分子, 而是要尽量保持不露声色、不露行迹的状态，最后一举抓获那些毒贩，最重要的是, 他们要走货的那些毒品绝对不能从山海市的港口流通出去！” “嘶……我想想。”刘胖也有些犯难了。 虽然他在平时侦破案件的时候, 很容易就在走访的过程中和那些百姓打成一片, 进而顺利的获取案件相关信息, 但是，刘胖这卓越的亲和力又不可能发挥到毒贩身上去。 说白了，那些毒贩根本就是知法犯法，也清楚自己做的是断头的生意，所以，他们的戒备心在一般情况下也要远比其他普通犯罪分子更重…… 旁边的李明明开口道：“要不你们就在远一点的地方等着？我和我们头儿过去，有消息再通知你们。” 反正，就警方目前获取的信息来看，只是知道今晚会有这么一宗毒品走货发生，具体的时间、地点、方式，全都不清不楚，自然也只能是凭借大概的范围，大面积布控，然后随时根据现场情况，缩小布控范围，最终抓住毒贩、缴获毒品。 刘胖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闻听非倒是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微微拧着眉，还干脆拿着手机又在浏览器上搜索了一圈。 很快，闻听非便根据检索出来的文章内容，确定了罂粟的种植环境一般要符合“阳光充足明媚、土壤透气湿润且成酸性、并且还要有大约千米海拔”等几个条件。 显然，按照这个要求，山海市、或者说东部沿海的大部分区域，其实都不太符合罂粟的生长环境。 看到这里，闻听非越发困惑不解，索性开口道：“山海市当地的气候，并不适宜种植罂粟。目前国际上的几大毒源地，也依然还是金三角、银三角、金新月、黑三角以及贝卡谷地。通常来说，国内的贩毒网络，是将来自毒源地的毒品贩运至国内，并以此攫取巨额利益——近年来，毒品泛滥的同时，边境、边防对毒品贩运的打击行动也越来越多。按照常理来讲，那些毒贩应该是将毒品带至山海市进行贩卖，而非从山海市市内部将毒品运送出去吧？” 考虑到世界几大毒源地的地理位置，也知道，就算是作为毒品运输渠道的中转港，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轮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山海市的港口这边来吧？ 等闻听非说完这些，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显然，毒贩在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终于将这批货物“千辛万苦”的运送至山海市之后，他们的目的肯定是将毒品就地贩卖出去。 现在，又将毒品运走的行为，其实有些不符合常理。 局座也不由得思索起来，片刻后，推测道：“现在陆路交通检查也比较严格，如果他们只是想走水路，将这批毒品运送至隔壁省市的话，倒是也说得过去。” 小赵虽然因为连续熬夜加班而憔悴得不行，但是，脑子却依然转得飞快，想了想，便也跟着分析道：“有没有可能，毒贩们想要运走的东西，并非是毒品，而是毒品交易完成之后，拿到的某些东西？” 顿了顿，小赵认真的问道：“之前抓捕到毒贩的时候，有没有类似可以交易的东西？” 闻听非和刘胖都不是缉毒警，对这些其实不算太过了解，便没吭声。 局座则是仔细的想了想，却也一无所获，还有些苦恼道：“山海市有什么特产吗？” ——遍地是成精的妖怪啊！ 听到局座这句疑问的时候，闻听非和小赵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对在了一起，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个意思。 不过，也是因为此故，闻听非倒是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对了，局座，如果医院那边抛出来的毒贩是为了声东击西、吸引警方注意力的话，是不是就没有必要请应龙继续留在医院那边了？” 刘胖闻声也是恍然大悟，“哦，对，还有应龙呢！正好，这次还是在港口或者附近海域，这个地方，对于应龙来说，应该也很得心应手吧？” 小赵眨了下眼睛，略带惊讶的插了一句道：“——应龙，现在在为山海市警察局做事？” 局座当即否认道：“不不不不，是我们考虑到了一线警察同志们面临的危险，特意邀请了应龙帮忙庇护一下。” 闻听非小声道：“应龙没和你说过‘供奉’这件事吗？他喜欢奶油蛋糕、奶茶一类的东西……” 听到“供奉”这两个字，小赵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微妙了一下，片刻后，才若无其事的表示道：“我下次送他点云南正宗的玫瑰鲜花饼试试。” 商讨了好一会儿，考虑到闻听非和刘胖的影像资料肯定全都早就暴露在了毒贩之中，最终，也只能是按照李明明小姐的提议，以海西区港口为中心，大面积范围内，由市局安排便衣警察，甚至是从部队那边借来的军方人手来实施布控。至于关键地点港口那里，则是交给了小赵和李明明小姐两个人。 只不过，不参与一线行动的闻听非和刘胖两人，却也不是就这样留守市局大后方了，而是以游客的身份，直接进入同样将在明早从港口出发的豪华游轮上。 ——毒贩们运送毒品的船只目前还没有眉目，反正，今晚至明早出港的船只，一旦在近海海域停留，那么，每一艘都有嫌疑。 第330章 毕竟，海面上虽然会有海警船巡视，可是，哪怕是近海海域，依旧足够宽广，相较之下，海警船能够巡视到的范围，着实有限。 再加上，海上进行货船检查也有很多困难和局限，除非贩毒、走私的船只在交接过程中正正好好撞到海警船眼前，否则的话，这种货运方式都很难被察觉到…… 豪华游轮上人员构成复杂，航行路线也比其他货船自由且多处靠岸，相较之下，它的嫌疑没准比其他货船还更大一点…… · “没想到我第一次上豪华游轮，居然还是因为公事……” 一身笔挺的西服、化过妆后，还特意戴了一个足以遮住半张脸大小墨镜的刘胖和身着长风衣、披散着柔顺长发看海的闻听非站在一起，侧过头来，近乎无声的嘀咕道。 闻听非转过头来笑了一下。 也是一身名贵西装、容貌极为优雅清隽，依旧披散着一头长发，每一个姿态都透露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奇特魅力的应龙双臂压在栏杆上，姿态潇洒而慵懒的背靠在那里，说出来的话，却和他这勾人的长相截然不符。 “我闻到了一阵香甜的气息——这艘船上的伙食还不错。” 刘胖：“……” 虽然局座给报销，但是，船票还是闻听非直接搞到的，所以，刘胖不太确定的向她问道：“游轮上的餐饮，都是五星级自助？” “嗯。”闻听非笑着点点头，然后挑眉对应龙道：“就上次我们说过的那个。” “啊，听起来更不错了！”应龙顿时欣喜道。 游轮上漫长的等待，就随着闻听非、刘胖陪着应龙一起在餐厅里大快朵颐而不知不觉的过去。 冬天的夜晚来得总要早一些，此时海风平静，远处水天相接一线上的夕阳如醉，整片海域似乎都染上了波光粼粼的金色。 夜幕降临，星光落满海面。 少量并不越冬的海鸥依旧留在这片海域，依稀间还和着海浪声中传来阵阵轻鸣。 而在海底，正对着电脑艰难冲lol排位的彭小坤总是懵懂迷茫的眼神，在盯了一会儿电脑屏幕右下角无线网卡那越来越颤颤巍巍最终近乎消失的信号格子后，都被逼得锋芒锐利起来。 终于，lol的游戏画面上方，网络延迟顷刻间由绿变黄、一路飙红，直至屏幕正中出现了经典的“服务器连接异常，连接断开，请重新进入游戏”。 一阵长久的缄默后，目光灼灼的盯着右下角彻底空了的无线网卡信号，彭小坤直接按碎了旁边用大贝壳做成的零食盘。 豪华游轮上，正拿着手机看群组内各处汇报情况信息的闻听非突然和身边的刘胖、应龙轻声道：“我的手机信号突然断了。” 刘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微微颔首，言简意赅道：“有屏蔽。” 夜色幽深、只余漫天星光璀璨的夜里，扔下网络断开连接的电脑不管，彭小坤陡然间闪身出现在了海面上的一艘私人渔船上。 “谁允许你们在我家开信号屏蔽器！？” 第211章 第 211 章 隔了有一段距离的豪华游轮上，舱房之中, 闻听非和刘胖交换了一个眼神。 “没想到, 居然真的是毒贩利用豪华游轮走货……”即使之前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如今情况证实，刘胖依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感叹道。 闻听非轻声道：“毕竟, 货轮路线比较固定, 反而是游轮沿岸停靠较为频繁，行程自由度相对也会高一些。” 就坐在舱房中正拿着小勺子挖桌面上蛋糕的应龙, 却突然若有所觉的抬起头, 嗅了嗅海风中的气息，“咦？” ——之前已经在豪华游轮的五星级餐厅里大快朵颐了一番不算, 就算是已经回到了各自的舱房里, 应龙也没忘记多带一点蛋糕点心回来晚上吃。 “怎么了？”听到应龙的声音, 闻听非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下意识的就抬起头看了过来。 “海面上有大妖的气息——鲲鹏！？”应龙嚼都没嚼，动作迅疾的直接把嘴里的一大块栗子蛋糕咽了下去，然后还颇有几分惊喜的开口道：“海面上是鲲鹏的气息, 原来他也是醒着的！” 都是上古蛮荒时期的老朋友了, 虽然谈不上见一面少一面，但是，大家的作息时间都比较随意, 时不时就出现大梦千年的情况, 能碰巧在同一个时代醒过来, 并且愿意入世生活一段时间, 还能互相遇见，老友再会，也是缘分不是？ 应龙越说越高兴，连面前的蛋糕都不急着吃了，总是水汽迷蒙的眼神也变得晶亮起来，他从椅子上站起之后，还忍不住兴奋的在桌边走了两圈，满是黑玉鳞片的无形大尾巴也一甩一甩的，碰巧甩到了闻听非和刘胖身边时，闻听非仿佛还察觉到了一阵微风拂过。 不过，吃了山海市市局供奉的应龙还是很有责任心的，虽然他现在满心兴奋，很想去海面上找鲲鹏叙旧，但对于他们这样仿佛拥有无尽生命的大妖来说，也确实不在乎这么一点时间。 应龙想了想，还甩着自己的无形的大尾巴特意向闻听非、刘胖保证了一句道：“刚刚你们是在说，游轮上的手机信号被屏蔽了是吧？那些毒贩要出来了对吗？那我先陪着你们一起，等把那些毒贩都抓起来，然后我再去找鲲鹏叙旧！” 刘胖感动之余，一时间还有些啼笑皆非，“那，谢谢你了呀！” “不客气，应该的。”应龙摆了摆手。 “可惜现在没办法给局座，还有小赵、李明明那边发个消息。”闻听非轻声说道：“不过，之前他们都没有任何反应，港口那边，应该是没有发现问题。” 刘胖也点了点头，轻声道：“这边开信号屏蔽器了，我怀疑，可能已经快要到毒贩的约定时间了。看来，海岸上那边，还是被他们走脱掉了。” 闻听非安慰道：“这也没办法，我们的布控尽量在以港口为中心，而且，也是今天才临时得到的消息。如果这些毒贩早就从渔民处准备好了私人渔船，甚至于，可能提前一两天便已经出海的话，没办法在岸上成功拦截他们，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刘胖轻轻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闻听非、刘胖和应龙这边还在游轮上守株待兔，打算等毒贩现身后再做打算。 而在那艘渔民的私人渔船上，几个送货的毒贩，在船舱里猛然间听到甲板上彭小坤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时，最初的反应，却是有人蛮不当回事的随口道：“谁放手机小视频呢！” “没放啊，咱们这里手机信号都屏蔽了，又上不了网！” “不对吧，那个声音好像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第三个人的话音刚刚落下，几个毒贩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有点跟着变了。 “幻、幻听了？” “还撞见水鬼了呢！就是外面起风听错了吧，怎么还问开信号屏蔽器呢！手机都没信号了开不开你自己还不知道？我说，不是谁刚刚随口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吧！” 另一个人则是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水鬼哪有出现在海里的，海水容易浮人，要是有水鬼那还不都飘起来……” 第331章 话题都扯到水鬼身上了，当即有个毒贩笑骂道：“还水鬼，我还当你是在说水母呢！” 如履平地的站在甲板上、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们说的每一个字的彭小坤：“……” 又是一阵长久的缄默。 就算是不小心拐带了一整个村要上访的人走错路去了山海市市局，彭小坤都没被人这么怠慢过。 考虑到要遵守现代社会的各种习俗，彭小坤也的确是一直都奉公守法、就算有意见从来都是直接找对应部门投诉或者耐心的打市长电话，而非凭借自己的力量强行去解决。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彭小坤再次拿出了自己手机，本来是想给这片海域的海警打投诉电话，希望他们管一管这些时不时就用违规工具在海上捕鱼的“渔民”，结果，按开手机屏幕，才一解锁，发现手机屏幕正中间清清楚楚的写着“无服务”三个大字，右上角平时显示信号的地方，也直白的打了一个“x”时，彭小坤那粗壮的神经，也终于“轰然”一下，断掉了。 ——作为一个水平有限的新玩家，最近才开始沉迷lol的彭小坤，凭借着一张在海底信号一直不好、真的很卡很卡的无线上网卡，连续熬夜一个月才终于将lol排位艰难的越过了“英勇黄铜”的门槛，但是，却一直在“不屈白银”段位上上下下、反复虐心之后，坚强的心态终于彻彻底底的崩了。 虽说人生总有起起伏伏伏伏伏伏、胜败败败败败也是兵家常事，但是，在排位赛上被人反复殴打按在地上摩擦的痛楚，尼玛真的很心痛啊！！！ 找上私人渔船来都得不到应有尊重的彭小坤，觉得自己就像是晋江论坛树洞贴里那些遇到了极品同事、极品舍友、极品邻居的倒霉楼主。苦主都找上门来了，罪魁祸首居然都不愧疚的吗！？ 想到这里，本来之前就是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火气的彭小坤心情就更差了，他直接把自己没信号的手机塞进了衣兜里，沉下脸来，上前两步，伸手轻轻的一拉，就直接将船舱的舱门给撕开了。 旋即，冷着脸的彭小坤踩着船板，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了船舱里面。 夜间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缓慢却清晰的脚步声，并且，那声音还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船舱里背对着彭小坤的几个毒贩脸色也突然间变得惨白。 “幻、幻、幻听？”有个毒贩磕磕巴巴的旧事重提道。 另一个暴脾气的毒贩则是直接破口大骂，也在试图用这种方式壮胆：“谁他妈在这里装神弄鬼，滚出来！” 听到毒贩骂脏话的声音，彭小坤的脚步不由得一顿，他微微皱着眉，随手将自己刚刚撕下来后就顺手拎过来的金属舱门朝着刚刚发出脏话的那个人砸了过去。 彭小坤知道人类的身体有多么的脆弱，所以，他把那个满口脏话的“渔民”砸飞出去的时候，其实是收着力道的。 所以，当那个毒贩被突然出现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一大片金属板撞飞出去，并且“嘭”的一声撞在船舱壁的时候，虽然也伴随着一连串好多声清脆的骨折声，但是，这个全身骨折却没有生命危险的毒贩的确没有直接被金属门板劈成两段…… “在游戏里说脏话，整条信息都会被屏蔽的。”彭小坤慢慢吞吞的开口道。 剩下的几个毒贩看到自己那个被压在金属舱门门板下面多处骨折动弹不得的同伙，心中难免惊惧，再一闻声，立时猛地转过身来，厉声道：“什么人？” 这些毒贩毕竟都是亡命之徒，虽然有些惊恐，却也带着几分疯狂的剽悍，厉声呵问的同时，已经直接拔枪对准了刚刚走下来的彭小坤。 彭小坤还是第一次看到真枪，虽然不清楚这种人类武器的具体杀伤力，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讨厌有人这么指着他说话。 ——毕竟，身为能够直接上语文课本的知名大妖怪，谁还没有点不容侵犯的尊严和骄傲的小脾气？ 就在毒贩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彭小坤、并且扣下扳机的同时，彭小坤的身边，便猛然间涌上了一片海浪，看似柔弱的浪花从他的脚边拂过，一下子又形成了近乎吞噬整个船舱的巨浪，狠狠的拍打在了毒贩的脸上，连带着毒贩、走火的枪支一起，全都冲得东倒西歪，顷刻间，那几个毒贩便如同濒死一般，无力挣扎的溺在海里。 这片海浪来得突然，去得倒也迅疾。 很快，浪花裹着溺水后半死不活的毒贩一起，横七竖八的堆在船舱的角落里，彭小坤则是皱着眉头，还从自己充当工具包的大海螺里摸出来几把家中常用类似于锤子、钳子、螺丝刀的修理工具，微微皱着眉头在船舱里找了一圈，才找到了一个信号屏蔽器。 发现这东西似乎不需要自己“修理”，彭小坤很快又把自己的修理工具放回了大海螺中，然后瞅着信号屏蔽器上的几个按钮，最先挑了一个显示红色指示灯的按钮按了下去。 “啪嗒”一声轻响，信号屏蔽器被关。 彭小坤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海面上，手机信号似乎开始恢复了，但是，却只恢复了一点点，依旧属于那种连打个电话都会断断续续的弱信号状态。 彭小坤转头看向那几个半死不活的毒贩，突然有些懊恼，他还得等他们清醒过来才能问问题！ 第212章 第 212 章 彭小坤自己一个人待在渔船上，瞅瞅那几个堆在一起还没醒过来的毒贩, 等得百无聊赖, 干脆出了船舱, 走到甲板上晒着月亮吹海风。 而在隔着一段距离的豪华游轮上，闻听非、刘胖和应龙三个人却是谁都没睡, 一直待在舱房里, 专心致志的等着外面的动静。 “游轮已经停下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了吧？”闻听非轻声说道。 因为海风和洋流的存在，游轮很难在海面上一直停留在原地, 不过, 闻听非三人依然还是很容易便发现，游轮的行驶速度明显的慢下来了。 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了, 游轮上的其他乘客差不多也都已经休息, 便是偶有午夜梦醒, 估计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也根本不会联想到自己乘坐的豪华游轮会参与走私贩毒的事情。 刘胖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点点头，也有些疑惑不解起来, 低声道：“差不多半小时, 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外面怎么还没动静？” 应龙坐在旁边的床上抱着一罐紫薯瓜子一边“咔嚓咔嚓”的嗑瓜子，一边随口说道：“嗯？可能是过来送货的人出了问题？噫——难道是那艘私船半路上和海警船正面撞上了？” 刘胖摇了摇头, “没有, 局座特意和海警那边协调过了, 经常在山海市近海海域活动的两艘海警船现在都还在往回赶的路上, 按照他们的行进路线，应该是游轮这边先遇到他们。” 三个人面面相觑，片刻后，闻听非轻声说道：“再等等吧？要是一直没动静，就出去看看情况。” 应龙抱着瓜子还在“咔嚓咔嚓”，闻言只是鼓动着腮帮子点了点头，满嘴的零食居然依旧吐字清晰的表示道：“我都没意见。” 刘胖微微颔首，“也好。” 同样在豪华游轮上，有一部分工作人员，也一直在等待今晚交接货物的渔船消息，却迟迟不得。 有个领头的人，眼看着已经渐渐超出了约定的时间，另一边却依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由得陷入了焦躁之中，他在船舱内来回踱步了两圈，又催促道：“再给那边发个消息，游轮后面的航线已经订好了，现在行程已经延后了，就算中途有延误，在没有海上风浪的情况下，到港时间也不可能和原定计划相差太多！” 几分钟后，这个领头的人看向正在操作台上忙活的人，越发焦躁不安道：“还没有回信吗？” 操作台上的人没说话，却是立即飞快的摇了摇头。 游轮上说算的那个人皱着眉，终于忍不住连连骂了几句脏话。 就在同一时间，那艘私人渔船上，本来还坐在甲板上吹海风的彭小坤，却突然听到了下面的船舱里，传来了几声“滴滴滴”的信号提示音。 “咦？”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海上的信号依然很差。 彭小坤站起身来，有些好奇的重新走进了船舱。 被他砸晕和淹得半死不活的毒贩们依旧横七竖八的瘫在舱房的角落里，出气多进气少。现在又是寒冷的冬天，他们就这样躺在冰冷的舱房地板上，虽然应该是没有严重的生命危险，不过，等到被送到医院里去之后，估计一场大病是还免不了的。 第332章 彭小坤很快便寻声找到了船只操作台上，信号接收的位置，眨了眨眼睛，好奇的按下了一个指示灯一直在亮的按钮。 “你们到哪里了？我们这边已经就位，会在约区域等候。” “收到请回话，你们现在到什么位置了？” “交货时间都过了，你们他妈的人全都死哪去了？” 无线电通讯设备里传来的信号声音还带着些类似于“嘶啦啦”的噪音干扰，不过，对面喊话的人情绪越来越焦躁，最后还急得骂人这些情况，彭小坤还是听得出来的。 与此同时，豪华游轮这边，一直趴在操作台上鼓捣通讯的那个工作人员发现通讯接通之后，立即兴奋的惊呼道：“那边接通讯了！” 还在焦躁踱步的领头人立即扑了过来，张嘴骂道：“你们他妈的现在到哪了？这边无线电屏蔽也开了，为什么一直不回话！” 在听到脏话的时候，彭小坤还下意识的微微皱了皱眉，不过，随着那边焦躁的领头人提到了无线电屏蔽的事情，彭小坤的耳朵里，便只剩下这几个字了，并且，迅速在脑内完成了一系列的转换——那边也开了无线电屏蔽，也是在山海市的近海海域，换言之、就是现在至少有两拨人在他家里开了无线电屏蔽，难怪他到现在手机信号都不好使！ 彭小坤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然后问了一句道：“你们现在在哪里？” 通讯里很快便传来了那头几个人互相对话的声音，“看看现在的海图位置——妈的，都已经偏离到约定区域的边缘了。” 很快，游轮这边又重新给出了一个约定的范围，同时还在通讯里面催促道：“你们快一点，游轮不可能一直原地停留，时间要来不及了！” “放心，马上就到了。”彭小坤盯着显示灯亮起来的通讯设备，一字一顿的沉声说道。 很快，游轮和渔船之间的通讯断开，游轮那边，操作台上的那个工作人员挠了挠头，还有些纳闷道：“刚刚说话的人是谁啊，他的声音我没听出来。” 这话也只是随口一说，游轮上等待接头的工作人员早就等得焦心，压根也没太过在意。 至于彭小坤这边，却是看都没看堆在角落里的毒贩一眼，转身从渔船上下水，直接拽上这艘小渔船一起，以远超常人想象的速度，直接好着约定的地点去了。 已经把那一大罐子的紫薯瓜子吃得差不多了应龙，轻轻的摇晃了一下罐子，稍稍仰着头，张开嘴，动作麻利又精准的将剩下的瓜子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嘴里，“咔擦咔擦”一阵轻微的声音之后，他竟是一个瓜子粒都没丢下，直接吐出来了一大把瓜子皮。 刘胖看着应龙这吃东西的速度，还不由得有些好奇，一边惊叹一边打趣道：“紫薯味的瓜子怎么样？” “我觉得比紫薯花生还香。”应龙一边把瓜子里都咽下去了，一边随口说道。 突然之间，手里还拿着那个大罐子的应龙却仿佛若有所觉一般，朝着窗外的方向望过去，还带几分惊讶和不解的轻声道：“鲲鹏的气息近了，啊，他直接过来了！”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你刚刚察觉到他的气息的时候，他应该也能感知到你的存在吧？这是亲自过来和你叙旧了？” 应龙却是摇了摇头，否认道：“不。刚刚那会儿，他身上有明显的气息波动，所以我才察觉到了他。我和你们待在这里，只是安安静静的吃东西，身上的气息全都收敛起来了，他除非刻意去找，否则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注意到我的。” 不过，不管怎样，反正鲲鹏已经过来了，再加上，豪华游轮上负责和毒贩接洽的工作人员那边也迟迟没有任何动作，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烦的闻听非、刘胖和应龙三个人，干脆直接从舱房里走了出来。 ——若非游轮的确故意趁着深夜里到时候，偷偷在海面上停留了很久，恐怕，闻听非他们都得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因为要和鲲鹏叙旧，应龙也不再一直收敛着自己身上的气息，三个人大大方方的从船舱里走到甲板上之后，应龙还朝着鲲鹏过来的方向，使劲挥了挥手，开心的打招呼道：“嗨！” 便是星光漫天，光亮幽微的海面上，视野能见度依然低得极为有限。 不过，被视距困扰到的显然只有刘胖一个人，不管是还在兴奋挥手的应龙，还是朝着同一个方向打量的闻听非，都很快便看到了从远处快速“飘”过来的那艘渔船。 发现这边居然有应龙之后，彭小坤也有些惊讶。再加上一个气运滔天的闻听非，上次去山海市警察局上访的时候，彭小坤也和她打过照面，自然也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他们到了！”就在闻听非、应龙和彭小坤三个人远距离交换目光的时候，豪华游轮内部的驾驶室里，通过设备察觉到那艘渔船过来了，几个工作人员也立即开始做接手这批重要货物的准备。 本来还在海水里的彭小坤直接一个闪身，瞬间便站在了渔船的甲板上，还回应的朝着应龙也挥了挥手，并且向闻听非微微颔首示意。 为了安全，那艘渔船当然也不可能太过靠近豪华游轮，于是，闻听非、刘胖和应龙，连同站在渔船上的彭小坤四个人，便清清楚楚的看到，从游轮这里，有人放下去了一艘负责接驳货物的小船。 “这——”刘胖几乎把声音压在了嗓子里，特别小声的说道。 “哈？”彭小坤看得满头雾水，不过，反正都在他家的水面上，回头收拾垃圾也来得及，他也就没急着去管，而是身影一晃，直接出现在了豪华游轮甲板上的闻听非三人面前。 因为已经认出了闻听非，彭小坤知道她和刘胖都是市局的警察，想着反正也是政府工作人员，于是，深受辣鸡网络困扰的彭小坤过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前几天还在打市长热线，希望他们考虑一下海洋居民的需求，海底光缆都从我家房子里穿过去了，就不能给我开一条端口吗？就你们人类网络运营商现在通用的200m端口，让我拉一条网线出来就可以！” 第213章 第 213 章 听到彭小坤的抱怨, 刘胖简直都被惊呆了。 好半晌, 他终于捡起来了自己掉在甲板上的下巴, 然后诚恳求问道：“……那个，我能问一下, 你打完市长热线之后, 他们是怎么回复你的吗？” 彭小坤撇了撇嘴, 自顾自的郁闷道：“就是，他们一直和我说，请不要捣乱，然后，市长热线那个人类幼崽觉得我是没事找事的，严肃拒绝了我= =好气！” 刘胖：“……”这是正常的, 任是哪个普通人, 接到有人打电话说, 自己家住海底, 上网信号太差, 要求政府考虑海洋居民的网络环境，都会认为这是有人故意闹事的。 就算彭小坤再怎么理直气壮, 还和市长热线那位接线员认真的辩论了一番新时代下的精神文明建设是全面小康社会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对方依然还是残忍的拒绝了他的要求和建议, 甚至不肯帮他做来电记录并转交给有关部门协调处理…… 彭小坤越说越郁闷, 还深深的叹了口气, 眼神忧郁的看着应龙, 叹气道：“无线上网卡真的好卡, 尤其海上风浪大，卫星信号也不行=_=我还学着做了信号增幅器，但是，海水干扰效果太明显了，效果也很差。我想了想，无线信号估计是没救了，想要网速流畅不卡的话，还是得扯一根网线才行。” 闻听非在旁边认真的听着彭小坤的抱怨，都被逗得笑得不行了，还跟着附和道：“是啊，无线wifi，还有无线上网卡什么的虽然方便，但是，信号不好的时候，时断时续的，网页也刷不出来，简直比没有网络还糟心。还有无线信号这种东西，通用频段就那么窄，自然界稍微有个电磁干扰就完蛋了，更别说，偶尔还会遇到有人故意用信号屏蔽器的。” 彭小坤听了闻听非这一席话，简直深以为然，看向闻听非的眼神都变得温和亲切了许多，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在家里打游戏呢，结果，突然之间网络信号就没了，然后我就去找那个信号屏蔽器的发出位置了。” 刘胖顿时了然。 彭小坤的这句抱怨，基本上算是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刚刚那艘渔船上的理由都解释清楚了。 应龙一边甩着自己无形的大尾巴，还从兜里摸出来几颗裹着锡纸的瑞士进口巧克力球，递给彭小坤一个、分给闻听非一个，最后还大方的塞给了刘胖一个，然后，咬了两口香浓的巧克力球，才随便问了一句道：“然后呢？你找到信号屏蔽器之后，刚刚为什么还要把那艘渔船给拖过来呀？” 彭小坤拿着巧克力球端详了一下，闻了闻味道，然后气愤的回答道：“因为你们这艘游轮上有人给那艘渔船发消息，还说这上面也有一个信号屏蔽器，我就过来了！” 闻听非问了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那艘渔船上的人呢？” “舱房里堆着呢，没死。”彭小坤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刘胖瞬间松了口气，“有口气就好，有口气就好。” 这艘渔船上的毒贩，不出意外，起码已经是贩毒网络的中高层、甚至是很接近顶层的角色了，然后，等抓到他们，警方也好审讯然后抓更大的鱼不是？ 第333章 就在他们四个人闲聊的时候，豪华游轮上放下去的那条小船，也已经划到了渔船的附近，然而，船舱里还亮着灯的渔船上，却没有任何一个毒贩出来接应，整艘船上都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他们搞什么呢！”划着小船过来接应的一个游轮工作人员低声皱眉道。 另一个人果断道：“别计较这些，先上船，他们怎么样不重要，先看看货还在不在。” 满天星海之下，寒冷的冬夜里，海风阵阵，涛声依旧。 作为此时四个人中唯一一个普通人，刘胖自然是听不清小船和渔船那边的动静，不过，对于天性水属的大妖怪应龙和彭小坤而言，那些游轮工作人员的小声计较，就如同被海风送到了耳畔一般，倒是有种别样的真切。 至于闻听非，她是天性敏锐，虽然那两个人的声音被混杂在浪涛声中，多少有些模糊，不过，倒是也听了个大概。 应龙嚼着巧克力球随意道：“他们上船了，等会儿应该会把货物从渔船上搬运到小船上，然后带回游轮上。我们什么时候上？” 闻听非顿了顿，看向刘胖。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达成共识。 闻听非毫不犹豫道：“等他们把东西搬上来之后吧，人赃并获不说，也省了咱们去搬东西了。而且，这艘游轮空间足够大，还有停机坪，到时候，不管是直升机过来，还是继续用接驳船把东西带走，也都方便。” 彭小坤听得有些迷糊，不过，倒是很快意识到，闻听非和应龙他们会出现在这艘开了信号屏蔽器的游轮上，并非是出来旅游，而好像是另有任务？ 想到这里，他也就直接开口问道：“你们是要做什么？” 面对当地土著大妖怪彭小坤，闻听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直接坦然告诉他道：“刚刚那边是在进行毒品交易。” “哦哦，这样啊！”彭小坤恍然大悟，还喃喃自语道：“他们都是毒贩？难怪那艘渔船上的人都那么可恶那么凶，我敲门过去找他们要说法的时候，他们还直接朝着我开枪了！” 刘胖还不由得关心了一句道：“没受伤吧？” 能向鲲鹏这种“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的大妖怪开枪，刘胖简直要对那些无所畏惧的毒贩“肃然起敬”。 彭小坤摇了摇头，还奇怪的瞅了刘胖一眼，“你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受伤？” 这边四个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略微提了两句毒贩的事情之后，因为彭小坤的车轱辘，话题很快又回到了网络信号的问题上。 闻听非还帮着彭小坤分析道：“海底光缆是为了连接国家之间的网络传输，而且分为岸上设备和水下设备。从你家穿过去的是水下部分，这里一般是没有端口可以拉网线的。国内目前的海底光缆连接点一共就三个，就算是山海市政府也不能做主对海底光缆做什么的。” 彭小坤迅速总结出重点来，“也就是说，这件事打市长热线没什么用。” 闻听非点了点头，“是的。” 眼看着彭小坤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沮丧了起来，应龙连忙安慰自己的老朋友道：“要不你上岸在我那里住几天？山海大学的网络不错。” 彭小坤瞅着他，“想要一起聊聊天叙叙旧的话，我觉得，你还不如来我家里住几天呢，海底肯定比海边舒服——除了网不好。” “有道理！”应龙立即赞同的点头。 闻听非和刘胖：“……” 略微思忖了一会儿，闻听非还真给彭小坤出了个主意，“你家里距离港口远吗？如果不是特别远的话，可以从港口这边的网络端口扯一根长点的网线过去。就是港口这里，来往船只很多，船只抛锚泊定的时候，很容易把网线挂断。” 彭小坤想了想，很快便说道：“我可以把网线埋在珊瑚礁下面，这片海域的珊瑚礁是潜水景点，船只不会破坏到这里的。别的地方也没事啊，我可以把网线埋到比光缆更深的海底！” 刘胖摸着下巴，也跟着分析道：“那么，现在唯一的一点问题，就是这么扯一条网线出来的话，网线够不够长了。” “估计得从厂家定制光纤。”闻听非想了想，说道。 闻听非道：“其实还可以问问协管办，我总感觉，他们那边或许会有点别的简单办法？” 说着，闻听非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信号依然是空的，“等会儿打电话问问他们就是了。” 这边差不多给彭小坤的网线问题商量出来了一个大概的章程，另一边，游轮上的工作人员，上了私人渔船，发现舱门大开着，进去之后，本应和他们接洽的毒贩居然全都处于昏死状态，登时也被吓得够呛。 “怎么、怎么回事？”一个人声音颤抖着问道。 “内讧吧？”另一个沉声说道，看看时间，顿时也急了，只瞥了一眼几个毒贩的尸体，便急切道：“不管了，先把货搬回去！他们内讧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哦哦，好！”第一个人也跟着回过神来。 闻听非这边连同多出来的一个彭小坤，四个人堪称悠哉悠哉的等着游轮上的工作人员把一个封闭完好的箱子抬回来。 等游轮上的工作人员很快收回小船，驾驶室内甚至直接就要起航朝着原定目的地赶的时候，闻听非一行终于出手了。 “先关信号屏蔽器！”彭小坤念叨着，并且径直找过去了。 刘胖的目光则是一直落在疑似是大量毒品的货箱上，这是关键性证据！ 应龙比较随意，反正先把涉事人员先困在原地，扣下再说其它。 至于游轮连夜做了别的事情现在想要赶路？还是别了吧！反正游客行程出问题了，游轮方面回头等着给那些乘客退款并补偿就是了。 至于闻听非，她和刘胖一样，在那个箱子被从渔船上搬到了游轮上来之后，她的目光便一直落在上面，不曾移开丝毫，但是，她现在给人的感觉，却有些不同。 应龙很快便注意到了她这边的不对劲，凑过来轻声关心了一句道：“闻听非，你怎么了？” 闻听非微微蹙着眉，沉吟了许久，才同样轻声的回答道：“那个箱子里，有一种让我感觉很熟悉、还有些奇怪的气息……” 第214章 第 214 章 “让你感觉熟悉的气息？”应龙想了想, “那很可能是你见过的东西吧？” 刘胖闻声也转过头来, 他是知道闻听非的感官要比普通人敏锐很多的，当即也关切道：“小闻？” “不, 只是那种相似的熟悉感觉。”闻听非轻轻的叹了口气。 “没事的, 等下箱子拿到手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应龙难得细心的安慰了一句。 ——毕竟，他们认识的时间不久, 但是闻听非都已经请他吃过那么多次的东西了，反正在应龙这里, 闻听非的好感度一直都在迅速上涨。 第334章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 这边三个人还在说话，前面的彭小坤，却是已经直接走了过去。 他刚刚露面的时候, 那些还在搬运东西的游轮工作人员还以为他是游轮上的客人。有人不经意间挡住了那个箱子，旁边的另一个人则是一副为客人考虑的态度, 尽量温和的礼貌道：“先生，时间已经很晚了, 海上风冷，容易感冒, 请您早些休息，以免耽误明日的游玩行程。” 彭小坤根本不接这个话茬, 自顾自的说道：“我的手机信号断了。” 游轮上的工作人员心里“咯噔”了一下, 脸上却还带着礼貌的笑意，继续张嘴胡诌道：“海上时有风浪, 信号肯定会受一些影响, 等到明天游轮到了靠近下一站港口的地方, 手机信号会好很多，如果您需要和家人联系报个平安，可以等明天白天的时候。” 随后，彭小坤说出来的这句话语，却等于是和游轮上的工作人员摆明了，他今天就是要来找茬的态度了！ “我知道你们开信号屏蔽器了。”彭小坤慢吞吞的说道。他还抬起眼睛，瞥了那个挡在箱子前面的游轮工作人员一眼，明明是带着几份迷茫的眼神，在这一刻，落在那些心里有鬼的工作人员眼里，却陡然间变得危险起来。 只不过，这些在豪华游轮上工作、并且通过豪华游轮走私货物的人，毕竟和那些堪称亡命之徒的毒贩还不同。 之前在渔船上，毒贩一看到彭小坤便是翻脸然后喊打喊杀，但是现在在游轮上，因为每个客人都是签了合同付了费用上来旅游的，如果这些人在游轮上出了事，警方必然会彻查游轮。 所以，那两个工作人员虽然心里已经有些紧张得在打鼓了，但是，表面上却依然是一幅若无其事的礼貌微笑，还试图说服彭小坤道：“先生，您可能误会了。海上风浪真的很容易导致手机信号不好，尤其这里距离岸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海上又没有什么信号基站，再加上卫星信号——” 彭小坤的脾气谈不上好与不好，但是，通常情况下，他一直都遵纪守法，并且试图按照人类社会的通用规则做事。 奈何这会儿，信号屏蔽器这种东西实在是戳爆了彭小坤的怒点，尤其是这个早有预谋的工作人员居然还在不停的和他磨磨唧唧，彭小坤想了想，反正闻听非和刘胖这两个山海市局的人民警察也在，回头有人帮忙收拾残局的感觉还算不错，于是，耐心耗尽的彭小坤也不听他们墨迹了，偌大的豪华邮轮外侧，突然有一道滔天的巨浪冲了上来，“哗”的一声，重重的打在甲板上，并且把那几个工作人员冲得东倒西歪，劈头盖脸的撞在了游轮上的各处，各个昏天黑地晕头转向，脑门上顶着起码五厘米的大包。 但是，唯独那个箱子，却在这样滔天的巨浪之下，依旧完好无损，稳稳的停留在原地。 彭小坤回头，朝着应龙、闻听非三人招了招手，依旧是慢慢悠悠的开口道：“你刚刚不是说，这里面的东西让你觉得有些熟悉吗？过来拆开看看。” 顿了顿，生命悠久、阅历丰富、甚至因为一体双魂类似于常年双卡双待和自我精分的的缘故，可能比别的大妖怪知晓更多事情的彭小坤还特意解释了一句道：“能让一个大妖感觉熟悉，或者是觉得亲切、想要的东西，一定和你本身有着很深的渊源。” 应龙也在旁边点头道：“对啊，遇到这样的东西，直接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就是了。哦，姓白的除外，他身上气运尽失，做什么都是倒霉，与其凭借天生的本能，现在还是尽量用用脑子吧！” 闻听非：“…………” 她本来还在思考彭小坤的话语，甚至脑海中灵机一动，若有所觉的联想到了些什么，结果，被应龙这突然打岔不说，还非得吐槽一句白思衍的事情给弄得，愣是差点走神，一时间，什么灵感也都不见了。 闻听非轻轻的叹了口气，眼神忧郁的看了应龙一眼，对上应龙满脸无辜莫名其妙的表情，抽了抽嘴角，然后才听从了彭小坤的建议，伸手去打开了那个箱子。 刘胖觉得，现在这个话题自己完全插不了口，看了一眼自己依然没信号的手机，听着游轮驾驶室里面隐约传来的动静，干脆试探着和彭小坤交流道：“我们一起去游轮的驾驶室？关掉信号屏蔽器，顺便把这些人抓起来。” 彭小坤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我打晕，你自己抓。”顿了顿，还问了一句道：“对了，你能找到信号屏蔽器吗？” “能！”刘胖立即保证道。 彭小坤很满意，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刘胖看向闻听非，朝着她比划了一个“尽管放心”的手势。 应龙左右瞅瞅，还是觉得，闻听非这边更重要一些。再说了，有鲲鹏和刘胖一起下去了，在这片海域里，鲲鹏比他还要得心应手，刘胖根本出不了任何事，于是，他也就没太过在意，继续站在了闻听非身边，只是想着局座给的那些供奉，完全是出于礼节性的向刘胖表示了一句道：“有事情可以喊我，我都听得见。” 刘胖和彭小坤径直朝着游轮的驾驶室去了，还留在原地的闻听非，却是已经轻轻的将那个密封的箱子，直接掰下一整片的木板，从顶层拆开了。 多少有些出乎意料的，这个由毒贩趁夜用渔船偷运出来的箱子里面，并非是他们之前猜测的大量毒品，而是一批保护性包装和防震措施都做得极为谨慎和到位的工艺品。 “哦，这不就是人类常说的那些古董么？”应龙摸着下巴甩着尾巴随口说道。 “嗯，”闻听非轻轻的应了一声，没去管那些年份悠久、极为贵重的古董，而是循着感觉，直接伸手摸向了里面一个用长木盒装着的物件。 这些古董珍藏，便是价值连城，反正也不能出手变成现金，所以，应龙对它们甚至没有一丁点起码的尊重。 倒是对于闻听非说，让她觉得熟悉的东西，应龙当即也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好奇之意。 闻听非轻轻的将木盒子拆开，拨开里面层层包裹的细绒布和好多层的气泡垫，最终，闻听非看着裹在最里面的一件带着岁月锈蚀的青铜器，还有些微微的发愣。 “噫，这个东西——”应龙弯下腰站在闻听非身边，仔细的看着这个青铜器，无形的大尾巴直接随意的扫在游轮的甲板上。 闻听非替应龙把那微妙的感觉给说出来了，她的语气也是一阵震惊和恍惚，“逗猫棒？！” ——这件青铜器的确很像是一根逗猫棒。有些细长、却带着些微扭曲弧度的柄、顶端挂着用青铜做成的一小块能够互相活动、工艺颇为用心的穗状物，虽然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已经满是锈蚀，但是，闻听非拿在手里微微晃了一下的时候，细长柄顶端的穗状物，居然也发出了些微有些沉闷的撞击声响。 应龙伸手戳了戳这根“逗猫棒”顶端的细穗，听着青铜珠互相碰撞的声响，然后向闻听非问道：“拿在手里，感觉怎么样？” “感觉很微妙，仿佛自己在做梦=_=”闻听非实话实说，她现在的心情有些微妙，大概也就比满心的“what the fuck”好上那么一丁点。 尤其是，当她忍不住的想起自家祖传的那个呈现出不知名异兽——但是白思衍和她现在都怀疑是扭着身子的猫饼——模样的青铜器，再看看这个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散发出它们是一套物件气息的“逗猫棒”，闻听非的心情就更复杂了。 “咳。”应龙以拳掩口，低头轻轻的笑了笑，墨色长发在海风中轻轻飘动，“那你喜欢吗？” 大多数猫咪应该是喜欢逗猫棒的，闻听非心情复杂的仔细想了想，然后果断的摇头道：“没感觉。” “唔，可能是时机未到。不管喜不喜欢，都先收起来吧！”应龙提醒她道。 闻听非微微怔了一下，却没有点头答应。 之前的黄铜摆件、以及剧组的黄铜镜，她可以在案件结束之后将其取出来，也是因为，那两个物件实在是浑身都写着淘宝二十五块包邮的寒酸样。 但是现在，这根“逗猫棒”虽然让人感觉挺囧的，可是，不管是上面的青铜器锈蚀，还是被毒贩费尽心机的运送出来，甚至是经由豪华游轮内部接应，都足以证明，这个箱子里的古董，全都价值非同一般。 应龙见她对此有些抗拒，便也没有继续再劝。 应龙虽然不说，心里却很清楚，闻听非毕竟是在人类社会长大的，现在又身为警察，她从小到大的观念受人类影响很深，她遵从的职业道德亦是如此，而这些，显然让她无法按照大妖怪随心所欲的本能去做事。 ——反正，该是她的东西，终究会是她的。大妖怪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和机缘。 第215章 第 215 章 闻听非虽然没有拿走这根“逗猫棒”形状的青铜器, 不过, 却拿出手机，对着它仔细的拍了几张照片，并且录了一段视频。 也是这个时候，闻听非才突然注意到，“手机信号恢复了。” 第335章 应龙不以为然道：“鲲鹏他们那边，已经把游轮上的屏蔽器关掉了吧！” 正说话间, 闻听非的手机突然连续震动了好几下，微信消息、短信消息之余, 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闻听非大致浏览了一眼, 直接先给周队回了个电话，简单汇报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对, 场面已经控制住了，一切顺利，毒贩们想要运走的货物也已经拦截到了——不是毒品, 是一箱子文物。” 顿了顿，闻听非还特意小声提醒了周队一句道：“和岸上那边说一声，让他们先准备好救护车吧，这几个毒贩的状态，可能需要紧急送医……” 周队微微沉默了一瞬, 却也并不在意, 只是道：“应龙？” “不是的, ”闻听非还看了一脸无辜的应龙一眼, 对方正冲着她做了个口型，我出手很有轻重的！ 闻听非不觉莞尔，旋即向周队回答道：“……就是，过程中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事实上，毒贩们是用的私人渔船出海，并且，在他们和游轮这边接上头之前，就已经被人给收拾了。” 周队仿佛若有所觉，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只说了一个字，“谁？” 闻听非简单道：“大妖鲲鹏，现在用的名字应该是彭小坤，他上次还去咱们市局投诉过海警……” 周队：“…………” 一片长久的沉默后，即使听着闻听非现在说话的口气，也知道他们这边肯定没出什么乱子，周队依然关切的问了一句道：“都还好吧？” “嗯，鲲鹏挺好说话的，而且，应龙和他也是老朋友了，就是有一点小问题，鲲鹏一直在抱怨，海底信号不好，想商量着能不能单独给他扯一根入海的光纤？” 周队：“……” 顿了顿之后，周队尽量冷静的回答道：“往海底扯光纤的话，可能有一些技术上的难度吧！回头帮他咨询一下网络供应商那边。”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 随后，周队又和闻听非要了一个手机定位，然后道：“我记得游轮上应该有停机坪，等下让直升机过去，你们那边，尽量接应一下。” “好的，”闻听非答应的非常干脆，反正游轮上工作人员那么多，总能找出会做事的。 和周队汇报完情况之后，闻听非又一个电话打给了协管办的小赵，问道：“还在港口吗？” “对，港口无任何异状。”反正有李明明一直盯着，小赵坐在车里的时候，干脆就在打盹。不过，当他接起电话之后，却是迅速清醒了过来，冷静的反问道：“你们那边有情况了？” “人已经抓得差不多了，”闻听非轻笑了一声，然后道：“对了，我们遇到了鲲鹏，还想向你咨询一下，海底能拉网线吗？无线上网卡的信号实在是太差了。” 听到“鲲鹏”两个字，靠在座椅上的小赵猛地坐直了身子，带着几分震惊的叫道：“鲲鹏！？” 坐在小赵旁边的李明明比他还激动，“鲲、鲲、鲲、鲲鹏？是《逍遥游》里‘北冥有鱼、其名为鲲’的那个鲲鹏吗？他不应该在极北之地的海中生活吗？现在一些研究《山海经》的人都判断说，当时的北冥推测是现在的贝加尔湖。” 闻听非唔了一声，忍不住笑道：“鲲鹏——贝加尔湖知名的水怪？” 应龙在旁边听着他们打电话，不由得随意插了一句道：“鲲鹏应该没怎么去过那边，北极容易结冰，白茫茫的一片，看着怪无聊的。不顾话又说回来了，海这么大，随便游一游，换个地方生活，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他们人类还经常背井离乡呢！”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应龙的话语中，用了“他们人类”而非“你们”，言下之意，等于是直接把她都划分到非人类的范畴当中了，闻听非的心里，一时间也是情绪复杂，满心感慨。 放下电话之后，闻听非稍稍收拾心情，和应龙确定了一句，刚刚被彭小坤拽过来的那艘私人渔船肯定不会随着海浪飘远吹走之后，便也进了船舱，去找之前就已经进去的刘胖和彭小坤了。 反而是还留在港口的小赵和李明明，互相对视一眼，心情久久的难以平复。 “白思衍、应龙，再加上刚刚的鲲鹏——”李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这么大的一个山海市，居然有这么多的大妖，好可怕……” 小赵瞅了她一眼，细心的提醒她道：“还有闻听非。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她的本体是什么，但是，明明，你就没发现，应龙、白思衍他们，对她的态度，都很不一样吗？” 那些建国后才成精的各式各样的妖怪们，他们大多从小混迹于人世间，性格特点上，自然也是比较丰富的，除了一些比较突出的动物本能，其实也免不了会具备很多人类的特征。 但是，像是白思衍、应龙、还有鲲鹏这种大妖怪则不然。 他们的生命太过漫长，诞生在天地间的源头也已经太过久远。人类多少代人都无法见证的沧海桑田，于他们而言，无非就是一场大梦酣眠后，邻居家的院子里铺了层鹅卵石一般，一眼看着新鲜，然后也就没事人一样的过去了。 这些大妖怪的性格未必是傲慢，但是，他们对自己的同类和其它异类，态度上却有着十分鲜明的不同。 ——像是李明明这样建国后才成精的年轻大白鹅，在协管办这样的部门都称得上是能够独当一面的战力，但是，放在那些大妖怪眼中，却弱小得和农村院子里没成精的大白鹅没什么两样。反正都是一口就能吃掉，甚至可以不用吐骨头的模样…… 李明明：“qaq！！！” 小赵这么一提，李明明自然是立刻又想起当时在餐厅里，白思衍恐吓自己的冰冷眼神了。还好后来闻听非和白思衍提过，让他不要再吓唬自己了…… 不过，想到这里，李明明也是陡然间意识到，闻听非说了一句，白思衍居然直接就答应了，态度果然非同一般！ 顿了顿，李明明忍不住小声和领导八卦道：“白思衍和小闻应该是一对儿吧！上次我在餐厅里请周队他们吃饭，正好就撞见小闻他们两个抱在一起了。” 小赵的眼神当即就被惊呆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许久，想起当初和闻听非、白思衍，以及王叔、玖姨他们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的场景，他才难以置信的喃喃低语道：“原来是这样的吗？” 不过，想想王叔和玖姨，虽说大妖怪里依然还是单身的占绝大多数，不过，也的确渐渐的有大妖怪厌烦了自己一个人住，开始热衷于和喜欢的人一起搭伙过日子了。 李明明还问道：“对了，头儿，白思衍的本体是？” “你没看出来？”小赵虽然是反问句，不过，却并没有带出太多的意外来。 李明明使劲摇头，“我就感觉出他的力量肯定是黑暗挂的了，很可怕。唔——其实我们上次会一个不小心撞到小闻和白思衍抱在一起，还是因为，我不小心把他当成拘留所里关着的那只野鸡精身上黑暗气息的源头了……” “白泽入魔。”小赵简短的回答道。 李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的小披肩。 小赵则是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轻声道：“上次回帝都之后，我还专门去王叔家里，问过玖姨。但是，连她都不清楚，白泽为什么会突然入魔。白思衍现在的力量，的确已经变成了纯粹的黑暗。并且，在他入魔之后，世间也已经有新的白泽降生。” 顿了顿，小赵又道：“不过，玖姨也说了，白思衍当年毕竟是瑞兽，他的脾气和耐心都算是不错的，就算入魔，也没见影响到他的性格，别招惹他就没事。” 李明明：“qaq？？？” 她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唯一一个被白思衍恐吓过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她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炖汤可能并不好喝的大白鹅啊！ 第336章 良久，终于艰难的平复下自己畏惧心情的李明明还和小赵嘀咕道：“山海市这么多的大妖怪都能和谐相处……可能真的是这个地名比较招妖怪喜欢吧？” 小赵听得囧了一下，也忍不住笑道：“你别说，山海市倒是真的有山有海，人杰地灵，这个名字肯定没虚假宣传。” 说话间，周队的消息也已经发了过来。小赵看了一眼，心中迅速有了打算。 因为鲲鹏这个意外的变故，最终，当游轮上的闻听非一行终于等到市局的直升机时，从直升机里面下来的人，除了特警、有游轮驾驶经验的技术人员之外，还多了协管办的小赵和李明明。 毕竟是深夜，很多不知情的游客还在各自的舱房中沉睡，虽然，大概等他们明早醒过来，就会一脸懵逼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到达下一站，而是重新回到山海市的港口了→_→ 至于游轮上的不少工作人员，却是已经被叫醒，正惊惶不安的挤做一团，看着直升机上下来的荷枪实弹的特警满脸茫然和不安。 应龙早就从五星级餐厅搬了一堆吃的上来，正热情的招待着和他坐在一起的彭小坤，就连闻听非和刘胖，都被应龙随手塞了不少零食过来。 闻听非和刘胖自然也跟着坐在了旁边。 刘胖在和周队做完汇报之后，想着今晚这个意料之外的场面，还有些微微的心情恍惚。无意识的接过应龙热情的递给他的高热量甜品，再想想龚法医曾经给他列的堪称全是草的减肥食物，一时间，深深的绝望感油然而生。 唯独闻听非，刚刚拍下了那根“逗猫棒”形状的青铜器之后，便如同鬼使神差一般，没头没脑的，直接将这张照片从微信上发给了白思衍。 ——大妖怪可能晚上是真的不用睡觉的。 反正，闻听非的图片才一发过去，白思衍那边便立即有了回复。 白思衍：“又是新的青铜器？它们果然一直在被你的力量吸引。” 很快，白思衍又发了第二条消息过来：“不过这根稻谷被锈蚀得有些厉害呀！” “稻谷？”闻听非微微一怔。 片刻后，闻听非心情格外窘迫的默默删掉了聊天栏里尚未发出去的那句话——它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像‘逗猫棒’？感觉能和我家里的凑一对儿。 第216章 第 216 章 稻谷, 其实就是没有去除稻壳的子实，再直白一点, 就是尚且没有去壳的大米！ ——至于被闻听非认成是逗猫棒的这个青铜器，换个思考方式的话，其实可以看做是一根进行了比较夸张的艺术加工后的稻穗。 根据目前遗迹中出土的古稻标本来来判断, 国内栽种稻谷, 已经有了大约一万四千年以上的历史。 由此而来的, 稻谷、稻穗自然也是远古时期农业祭祀的重要组成部分。相较而言, 远古时期人类带有浓厚宗教意味的植物崇拜, 通常是要晚于人类的动物崇拜。 对于动物崇拜，单就部族时期的图腾来说, 就不仅仅局限于飞禽走兽，甚至还包括人类幻想中的妖形异兽。至少, 像是应龙这么一个并非信仰流的大妖, 早先都没少收到自己领地内先民的供奉。 反而是远古时期人类的植物崇拜，范围却狭窄了很多，一般就是祭祀作为神树的一棵巨树、亦或是一些可以作为粮食的谷物籽种。 稻谷, 正是植物崇拜中，因农耕文明的延续, 得以流传至今的重要部分，用以祈求丰收好运。 闻听非心情复杂的盯着自己刚刚发过去的那张青铜器的照片, 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才略过“稻谷和逗猫棒”的话题, 慢慢的打字问道：“就因为, 这些青铜器和我的力量是同源？” 白思衍很快回答道：“它们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东西。尤其是在你的力量觉醒之后，这些东西会不自觉的往你身边聚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白思衍的说法，和刚刚应龙的态度，显然是一个意思。 只是，闻听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适应他们这种大妖怪的思维方式，只是自己琢磨了一会儿，便没有再多说些什么了。 小赵、李明明他们都已经从直升机上下来了，正招呼着鲲鹏吃零食的应龙依旧稳坐钓鱼台，不过，闻听非和刘胖则是适时的起身，上前两步，打了个招呼。 “都还好吧？”小赵关心的问了一句道，眼神却一直都在往应龙身边的鲲鹏身上瞟。 刘胖和刚刚过来的特警也认识，便过去简单说了说现在的情况。 闻听非则是站在原地，忍不住和小赵笑道：“有能海底上网的办法没？如果有的话，彭小坤应该会非常热衷于和你聊天的。” “有！”小赵态度肯定，回答得也是格外干脆利落。 霎时间，不只是彭小坤，就连旁边正切蛋糕的应龙都把耳朵竖了起来，两个人的眼神同时“唰”一下望了过来。 彭小坤睁开自己那总是迷茫的眼睛，冲着小赵挥了挥手，主动打招呼道：“你好？” 小赵从善如流的往那边走了过去，大步流星的模样，显然也十分兴奋，“你好你好，听说你们之前一直在研究海底上网的事情？协管办了解一下？” 闻听非：“……” 李明明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矜持优雅地扯了扯自己的小披肩。 不过，身为一只弱小的大白鹅，她实在是没敢跟着小赵一起凑上前去，而是选择站在了性格相对温和许多的闻听非身边。 然而，李明明站在这里之后不久，却突然轻轻的“咦”了一声，目光惊讶的看向那个盛放着古董的箱子。 “怎么了？”闻听非轻声问道。 李明明的目光也不由得落在了那一长条稻谷形状的青铜器身上，微微拧了拧眉。 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但是，作为一只成精的妖怪，她却清楚的感受到，那个青铜器上面附着着极为强大的气运——这样的东西，绝对不是普通的文物。最重要的是，这上面的气息，和闻听非给她的感觉，竟然也有几份相像……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李明明还有几份惊疑不定的看向闻听非。 看到李明明的反应，闻听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只能是笑笑，然后轻声说道：“你也发现了？” 李明明却仿佛被自己被绕进去了，越想越是觉得纳闷，纠结道：“好奇怪啊……我明明觉得，你身上的气息会受到身边人的影响而不断变化，但是，我却又会觉得，那个青铜器上的气息，给我的感觉和你很像。” 闻听非在这上面的感觉一直都还不够敏锐，也就没跟着纠结这些。 很快，直升机带过来的那位有经验的游轮驾驶人员，在特警的陪同下，又带上了游轮上本来的工作人员，确定山海市的港口那边也已经协调好之后，开始准备返航。 在热心的海底市民彭小坤的帮助下，那艘私人渔船上半死不活的毒贩也全都被转移到了豪华游轮上。大冬天的，浑身湿透的几个人还在甲板上吹着冷风，彭小坤自己一点不觉得有问题，最后还是游轮上的医生帮忙做了一点紧急处理。 一直等到海上的一切都已经处理完毕，只待返航之后，小赵都还在坚持和彭小坤闲聊。 第337章 事情办妥，刘胖也放松的打了个呵欠。 闻听非则是主动邀请了李明明、小赵和彭小坤一起，还是去游轮的舱房里面坐坐，反正，那些毒贩全都被彭小坤弄得爬都爬不起来了，随便上个手铐，根本都不用再派人看守，倒也省心…… 在海上闹腾了整整一晚上，等到游轮终于返航回到山海市的港口，已经差不多到了清早。 东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天刚蒙蒙亮的早晨，太阳都还没完全升起来，海面上霞光氤氲，偶有海鸥的轻鸣划过依稀带着雾霭朦胧的水面。 港口那里，一排警车连同两辆救护车早就已经就位了。 赶着上早班的港口工作人员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路过的时候，连连回头。 随着游轮上的乘客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窗外熟悉的港口景象，先是一阵错愕的不解，旋即便是满头雾水的冲出舱房，和其他的乘客一起，成群结队的想要找游轮上的工作人员讨个说法，结果，再一对上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的特警们，便又是一阵难以置信的惊恐和茫然，恍惚之间，大概还以为自己不小心上了什么了不得的游轮…… 从警方的角度来说，现有的证据下，肯定不能证明，游轮上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参与了走私，但是，其中的重要工作人员，却差不多是“见者有份”。 走私重要文物，通常来说，罪名还是比贩毒要轻一点的，不过，鉴于那个箱子里甚至还有年份已久的青铜器，再加上看他们这熟练的做派，也知道明显是惯犯了，最终具体会是个什么结果，还得等警方的进一步调查。包括这艘豪华游轮所属的公司，对于走私贩毒一事是否知情，目前也得打个问号。 如此一来，市局自然还得分出人手，先去把游轮所属公司的一些高管控制住。对于这些真的无辜的乘客，则是交给了游轮公司里当初负责接待的部分工作人员去安抚和处理赔偿事宜。 市局的人手本来就极为有限，这次的事情闹得又大，于是只能一分再分。等到闻听非和刘胖他们回到岸上之后，毒贩直接交给袁队拎走了，后面这些和毒贩有过多次交易、且涉险走私古董文物的嫌疑人，干脆直接被局座扔给了刑侦总队这边。 局座还特意挑了个避开人的时候，小声和周队嘀咕道：“正好那只野鸡精也交给协管办的工作人员了，你们刑侦总队就先跟着盯一下文物走私案吧，尤其他们还和贩毒网络关系密切，我估摸着，这条线查出来，肯定也是大案了。” 周队：“……” 才一回到岸上，闻听非和刘胖这边，便和市局的其他同事们一起，因为突然抓获的大量嫌疑人，全都忙得人仰马翻。 唯独彭小坤，在从小赵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格外的神清气爽，甚至都不每天定时打市长热线的投诉电话了。考虑到海底拉光纤还得一段时间，彭小坤干脆就应了应龙的邀请，直接上岸住了几天。 不得不说，直接联了200m光纤的网线之后，原本因为网络延迟问题而一直在不屈白银擦地板翻滚的彭小坤，听着站在电脑旁边抱着零食不停和他唠叨的应龙这么个堪称噪音来源的干扰音，在连续排位几十个小时之后，都顺利的翻滚上了荣耀黄金的边缘…… 闻听非这边，在不停的抓着游轮方面的公司高层、游轮上的工作人员审讯之余，想起手机里的青铜器照片，还特意向刘胖这么个局外人咨询了一下他的观点。 “刘哥，你看这个像什么？”闻听非直接把手机里拍摄的视频放给刘胖看。 刘胖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因为青铜器艺术加工的成分实在是太过明显，以至于，刘胖这么个不搞古董研究的普通人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迟疑道：“这应该是什么形状，我就感觉上面这一串，拎起来能动吧？” 闻听非叹了口气，“白思衍说是稻穗。” 刘胖略微“额”了一声，然后摇头道：“这稻穗长得一点都不正经。”说着，他还拿手机上网搜了几张稻谷稻穗丰收的图给闻听非看，“不过艺术品嘛，抽象一点正常。”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想了想自己见过的艺术品，顿时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也是哎！” 后来，还是小赵那边，从李明明那里得知了闻听非的困惑之后，直接发了几张从远古时期的先民祭祀的复原图、一直到近现代一些民俗活动中祭祀五谷丰登的图片给闻听非，并安慰她道：“看不出来是正常的。毕竟，对比一下甲骨文和现代文字的变化，就算专家们再怎么分析文字的继承和演变都是有规则的，大多数不研究这个的普通人照样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闻听非：“……”小赵总是有道理的让人无言以对。 第217章 第 217 章 不得不说, 小赵这让人无言以对的安慰，倒是很好的缓解了闻听非此前复杂的心情。再加上市局的工作太多，闻听非也就暂且放下了“逗猫棒和稻谷”青铜器的事情，把全副心神全都放在了调查贵重古董文物走私这么一桩大案上。 闻听非的姥爷这边, 本来就是做古董生意的, 市局这边差的天翻地覆，行业内自然也听到了不少的风声，人人自危不至于, 不过，有些手底下生意不那么清白的，倒是着实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闻听非本人虽然称得上低调，不过，闻父和闻母钟媛的人脉关系摆在那里，认识的人中，还是有不少都知道闻听非。免不了的, 有些人探口风的时候, 甚至还找上了闻听非的表哥。 这天上午, 闻听非还没把手上刚刚拿到的审讯笔录看完，她的表哥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表哥道：“非非, 还在忙？中午有时间吗, 一起吃个饭吧！” “嗯？你前几天不还说，工作出差, 飞国外了吗, 什么时候又回来了？”闻听非直接从兜里摸出蓝牙耳机挂在耳朵上了, 一边继续忙着手上的工作，一边稍稍侧过头来和电话里的表哥随口说道。 表哥叹气道：“就昨天晚上，我在国外这几天，手机都要被认识、不认识的人给打爆了。” 闻听非反应也快，还被惊了一下，“不是？有这么多人都心虚的吗？我感觉国内现在的古董市场，已经比较规范了吧？” “……不是这个。”表哥微微扶额，“见面聊吧！” “也好。”闻听非随便应了声。 放下电话之后，闻听非再次埋头于手上这本笔录，并做了简单的汇总整理，忙完这一茬，再一看时间，都十二点过去十分钟了，这才连忙起身，和刘胖打了个招呼，“刘哥，我中午出去吃个饭。现在都十二点多了，你等下吃什么？” 同样忙得眼神发直，都要精神错乱的刘胖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又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啊？我等下定个外卖吧！”说完，还不忘叮嘱一句，“小闻开车路上小心。” 闻听非“嗯”了一声，随手抓起自己的包、车钥匙，便动作迅速的下了楼。 中午下班的电梯高峰时间段都过去了，闻听非进了电梯的时候，里面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刚刚忙了好一会儿，这才歇下来打了两局新下载的冰雪消消乐的电梯精，一看到闻听非，顿时也来了精神，开心的打招呼道：“小美女，你终于下班啦！” “嗯。”闻听非微微笑了一下，听到电梯里传来的消消乐游戏自带的小动物消除提示音，还不由得笑道：“点点你换新游戏了？” “嗯，这个消消乐的特效比较好看=v=”电梯精点点开心的回答道。 旋即，在消消乐轻快活泼的背景音乐之中，电梯精点点又突然公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电梯精点点：“小美女00，我觉得，我快要能走路啦=v=” 闻听非一开始还稍稍楞了一下，不由得想到，当初龚法医差点被诈尸的尸体追杀的时候，就是点点用门板把尸体压在下面，从而将龚法医救下来的。 一句“你不是本来就会走路吗”还没说出口，闻听非猛然间回过味来，微微睁大眼睛，尤为惊讶的轻呼道：“点点，你是说，你的整个电梯，都快要可以化形，然后走路了吗？” 电梯内点点虽然成精得十分迅速，但是，毕竟年纪很小，阅历也不丰富。而且，作为极为罕见的电梯精，它也不像是那些有血脉遗传、有本身族群的妖怪那样，脑海中自然就有本种族的一些常识。 说白了，电梯精点点对妖怪的了解，没准还不如同样是在人类社会中长大、但是好歹看过的电视剧、电影、玩过比较多游戏的闻听非。 所以，对于闻听非这个问题，电梯精点点也不是很确定的回答道：“好像是吧！我感觉最近自己体内的能量一直都在变化，而且，越来越稳定了。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走路啦！” 闻听非点了点头，还提前恭喜了电梯精点点一句。 第338章 不过，出于对市局电梯安全的考虑，闻听非被点点送到了一楼大厅之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直接先去找了一个黄色的三角警示牌，并且还从一楼办公室那里用a4纸大号加粗的打印了一摞提示“电梯故障维修中”的警示信息，连带着两根粗胶棒一起，全部交给了电梯精点点。 电梯精点点：“小美女00？” 闻听非细心的叮嘱道：“点点你要是突然化形能够走路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局座这个好消息，并且，在一楼电梯门口放好警示牌，楼上的电梯门上也都要贴上这些警示信息，避免有人摔进电梯井里。” 电梯精点点顿时恍然大悟，“啊，我明白了！谢谢小美女=v=我不会让同事摔下来的，你放心呀！” “嗯嗯，那就好，”闻听非点了点头，想了想，还叮嘱了一句道：“你快要化形了这件事，和白思衍说起过吗？他有没有给过你什么比较有用的建议？” “大佬让我每天好好晒月亮。”电梯精点点认真的回答道：“还说，如果我能化形之后，第一次走路可以选在晚上，就在楼顶花园上走一走比较好。” 闻听非点了点头，白思衍此前毕竟是通晓万物的白泽，又是大妖，他给出的建议，一般来说，肯定还是比较有用的。 就是希望电梯精点点可以化形走路的那天晚上，动静尽量小一点，要不然，估计等到第二天白天，市局办公大楼里闹鬼的消息就得风传出去了…… 因为电梯精点点的事情，闻听非又多耽误了一会儿，就算她一路飙车过来，等她赶到和表哥约好的那家饭店时，都已经是十二点四十七分，距离下午一点也没多久了。 “请你吃个饭可真不容易。”表哥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得直叹气，看到闻听非终于过来了，起身给她拉开椅子的时候，还不忘笑着点了点自己手腕上的手表。 反正是自家表哥，闻听非也不在意，还笑着和他打趣道：“还不是你面子大？别人请的话，我根本就不会出来。最近都要忙死了，我恨不得天天住在局里。” 反正也清楚闻听非的口味，表哥在等闻听非的时候，便早已经把菜都点好了，这会儿，总算是能朝着同样一直在这个包间等候的服务员微微颔首，示意可以上菜了。 桌上的菜肴上齐，负责这个包厢的服务员也轻轻的带上门，退出去之后，刚刚一直和表哥闲话家常的闻听非手里拿着筷子，终于转到了正题，“今天找我是怎么回事？” 表哥的态度也直白，“就你们最近在查的那个案子，到底是怎么情况？行业里各种传言就没停过，搞得人心惶惶的。具体消息能透露吗？当然，不方便就算了。” 闻听非想了想，“细节肯定不能告诉你。不过说实话，这和你们正经做古董生意的人也没什么关系啊，他们跟着慌什么？” 表哥得了一个准信，便也安下心来，夹了两口菜，嚼了嚼咽下去之后，才继续道：“因为你们警方这次的动静太大了，我听说还有帝都那边过来的人手？” 闻听非一下子就想到了小赵和李明明，嘴角一抽。 当天从游轮上拦截下来的文物古董，年代悠久、历史价值也很高，但是，却大多来源不明。当天清早虽然是直接把东西带回市局了，结果，还没等早上八点半历史博物馆上班，馆长就和山海大学历史系、考古系的几位教授一起冲进了市局，消息灵通的让人不禁怀疑他们平时除了做文物保护和学术工作之外，还兼职情报局…… 不过，协管办的小赵也是个了不起的神仙人物。 也不知道他们具体都是怎么扯皮的，反正，山海市政府的领导也被惊动了，在市局里神仙打架一路扯皮扯得乌烟瘴气之后，里面有一部分古董文物，愣是被小赵这个帝都的外来人给抢了过去，据说没把两位老教授和山海市历史博物馆的馆长气得高血压都犯了…… 而小赵态度坚决的一定要弄回去的三件文物，其中就包括闻听非一直记挂着的逗猫棒和稻谷傻傻分不清楚的青铜器。 想到这里，闻听非突然灵机一动。 她干脆又把手机拿了出来，把之前从家里拍的那个祖传猫饼异兽青铜器的照片，还有长条稻谷青铜器的照片给p在了一起。 看到闻听非连饭都不吃了，开始摆弄手机，表哥也有些不解，跟着放下筷子，稍稍凑过来一看，登时微微一怔，“这是——你们这次案件中拦截下来的青铜器？” “没，就只有这个是。”闻听非指了指手机屏幕上的那根稻谷青铜器。 其实，考虑到白思衍曾经是瑞兽白泽这么个大妖怪的身份，他估计没少见到从上古时期的先民、一直到封建王朝各种祈祝、祭祀和供奉的场面，所以，白思衍说这是稻谷，闻听非的心里，其实是倾向于相信他的判断的。 只不过，把这根青铜做成的“稻穗”和家里的青铜器异兽p在一起，别说，还挺和谐，就是看起来更像是逗猫棒了…… “这应该是稻穗吧？通常寓示着祈祝丰收。”看见图之后，表哥直接开始职业病了，认真的分析道：“这样形状的青铜器我还是第一次见，和三星堆古蜀国的青铜器式样上有着明显不同。我推测它应该来源于古中原地带的农耕文明，从这一点上来说，它的价值应该非常高。如果能够找到同类的青铜器，那么，这很可能意味着一个我们此前并不了解的、但是在农耕文明中非常重要的文明构成，且这个族落——暂且这么说吧，已经有了一定的冶炼水平，并且组织了一定规模的祭祀活动，从这个角度来讲，它的价值就更加不可估量了。” 闻听非：“…………” 闻听非默默心道，价值确实应该挺高的，毕竟，认识的妖怪们都说上面附着的气运很深呢=_= 就连协管办的小赵都一定要把它弄回去。 不过，和表哥想象中的这是远古时期农耕文明的先民进行祈祝丰收的器皿不同，和这东西成套的，明显是奇形怪状的猫饼异兽、画风阴邪的黄铜摆件、再加上同样邪门的黄铜镜→_→ 第218章 第 218 章 表哥看着闻听非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神色间尤为专注。 闻听非见状, 干脆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还笑了一句道：“别急，慢慢看。” 表哥伸手接过来的时候, 正好碰到了手机屏幕，照片被划过去几张，一下子，闻听非之前拍过的淘宝二十五块包邮的黄铜摆件、黄铜镜的照片也都出来了。 其实, 真要说起来，青铜器异兽和青铜器稻谷，都带着同类的粗糙，只不过，看着上面漫长岁月留下来的绿色铜锈锈蚀痕迹, 现在的人在欣赏的时候，自然会从它充满了远古气息的古朴、粗糙上感受到独特的、带着历史印记的美感。 换成“新鲜”的黄铜器，历史古董文物的滤镜一摘下来，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闻听非的表哥在这方面也算是个专家，刚刚看见黄铜摆件和黄铜镜的时候, 还微微楞了一下。 毕竟，在他看来, 闻听非根本不可能看得上这种粗制滥造的街头骗子常用的仿品。 可是, 几张照片被放在一起的时候, 黄铜摆件和黄铜镜本身的特征, 却是和青铜器异兽、青铜器稻谷颇有几份相似的。 表哥盯着这几张照片, 没等闻听非说话，干脆把四张照片都p在了一起，还故意加了个黑白的滤镜，直接把黄铜器和青铜器本身的颜色遮盖了大半，霎时间，手机屏幕上只剩下了几个铜器□□相符的形状，无声的散发着相似的气息。 心中多少有些惊疑不定的来回翻看之后，表哥终于有了自己的猜测，低声和闻听非确定道：“青铜器是真的贵重文物，这两个黄铜器——是照着青铜器成套的物件仿造的？” 说着说着，表哥自己也恍然大悟起来，声音更低的和闻听非嘀咕道：“你们警方这次这么大的动静，就是因为，查到了有人涉嫌走私、并仿造贵重青铜器？这两个黄铜器的□□和青铜器几乎一模一样，如果用特殊工艺做旧，拿出去的确很容易以假乱真，难怪你们这次这么大的动作……” 无言以对的闻听非：“…………”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表哥的脑洞也能如此之大，并且，还仅凭空想就自圆其说了。 可能，搞文物研究的，脑洞都比较大吧！毕竟，在史料不足、文物考证不足的情况，的确是需要一定的脑补的。 闻听非眼神微妙的瞅着自己的表哥，涉及到市局正在调查的案件，自然也没告诉他是与不是。 表哥这会儿的注意力差不多都被贵重的青铜器和“仿造”的黄铜器所吸引了，自以为猜测到了真相，他自然也不会继续和闻听非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还在反复翻看着闻听非手机里的这几张图片和录下的青铜器视频内容。 半晌，表哥还忍不住感叹道：“这个青铜器的造型，比较特殊，真的和以往发掘出来的，比较方正的青铜器不太一样。” 闻听非坐在旁边，叼着筷子默默点头。 第339章 其实，如果按照她的想法的话，这几件青铜器和黄铜器，怎么看，好像都不太符合人类的审美…… 国内对于祭祀、祈祝，以及其他涉及到供奉、信仰的东西，都是抱有一定的崇敬之意的，由此衍生出来的各种物品，在风格制式上，也有着比较突出的特点：端方、圆润、大气、古朴，差不多是共有的特性。 相较之下，这几件青铜器和黄铜器，特征其实同样鲜明，除了因为时代的原因，同样古朴之外，本身的造型却是极为夸张、怪诞。 要让闻听非来选的话，姥爷提到的，这种夸张怪异的造型，和用以镇压的镇墓兽有关，好像都比表哥刚刚念叨的，这些青铜器的发源地文化特征可能和之前流传的中原地带远古时期部族的文化特征不同来的靠谱。 只不过，闻听非虽然因为家学渊源，对于古董、文物有一定的鉴赏能力，但她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也就没和自家表哥纠结这个问题。 等到闻听非慢慢悠悠的把这顿午饭吃得差不多了，她也就从表哥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然后直接从微信里把几张原始照片和视频都发给了表哥，“你慢慢研究，有什么新想法可以告诉我一声，我先回局里干活了。” 表哥一边拿手机保存，一边点点头道：“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嗯。”闻听非笑了一下，毕竟，她现在这么个开车就飙车的习惯，其实来源还是当初表哥陪她练车，他就动不动飙车带来的…… 闻听非出了餐厅，刚刚开车起步没多远，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闻听非看了一眼亮起来的手机屏幕上，竟然是小赵的名字，不免有些讶然，她直接抬手按了一下正戴着的蓝牙耳机，接通电话。 小赵的声音终于不像之前那样有气无力、中气不足，实打实的透着一股虚弱了，清晰道：“我在市局，刚刚听刘胖说，你出去吃饭了？” “嗯，我马上就回去了。”闻听非简单道，说着还看了一下时间，“大概二十分钟吧，有事情回去说？” “不了，在外面见个面吧！”出乎意料的，小赵却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转而道：“你现在在哪里？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选个附近的地方见面。” 闻听非顿了顿，直接报出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小赵也没说什么让闻听非原地等一会儿的话，电话里，闻听非还听到了他扭头和李明明轻声确定位置的话语，然后才说了一个大概在距离闻听非和市局之间折中的位置。 “我们在这里碰个头吧，待会儿见？” “好，等下见。”闻听非也干脆的应下。 闻听非开车比较快，当她到了之后，直接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里又等了三两分钟，才看到，迎面开过来的一辆汽车里，突然把副驾驶的车窗放了下来，李明明从车窗那里探了一下头，笑着朝着闻听非挥了挥手。 闻听非：“……”李明明是真的不怕冷啊。 很快，小赵找了一个路口调头，然后把车停在了闻听非的后面。 闻听非打开车门，下了车。不过，小赵和李明明却并没有下来，而是打开了车门冲着闻听非招了招手，“车上说吧？” “也好，”闻听非看了一眼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寒颤的小赵，不觉莞尔道。 闻听非直接拉开了车后座的车门，坐进去之后，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李明明却是笑容明媚的转过身来，然后从前后座的空隙里，递了一个保险箱过来。 闻听非不由得微微一愣。 小赵也回过头来，坦然笑道：“保险箱的密码没锁，打开看看。” 到了这个时候，闻听非的心里其实差不多已经有了猜测。 不过，却还是按捺住自己此时多少有些复杂的心情，直接将这个保险箱打开了。 ——保险箱本身的个头不算太大，那根稻穗形状的青铜器，则是被斜着放在了保险箱的对角线上。 闻听非顿了顿，见到这个青铜器之后，说出的第一句却是：“你们的保险箱——能够隔绝青铜器上面的气息？” 小赵微微怔了一下，“这个是我们协管办用来转交贵重物品时统一的保险箱……”作为一个普通人，小赵的手底下虽然有一群成精的妖怪工作人员，但是，他自己对于气息这种比较玄乎的东西，从来都是有听说、但是自己感觉不到的。 李明明则是立即小声惊呼了一句道：“啊！隔着保险箱的时候，你察觉不到这个青铜器的存在？”顿了顿，李明明又自己老调重弹的补充道：“唔——这个青铜器上的气息，和你身上的气息很像。” 闻听非点了点头，又重新将保险箱合上了，顿了顿，还有几份心情复杂难辨的向小赵确定道：“你从博物馆馆长和山海大学那几位老教授的手里，辛辛苦苦把这个青铜器的所属权抢到手，现在，是打算将它交给我吗？” 小赵根本就没把之前的神仙掐架放在心上，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直接回答道：“我要走的那三件东西，都是明显带有特殊气息的……协管办又不开博物馆，单纯的历史文化文物古董，我们是不收的。” 李明明小声补充了一句道：“如果有哪位刚刚出世的大妖怪，想要出手文物却找不到途经的话，我们会无偿帮忙和帝都的博物馆牵个线，不过，肯定不是走私文物贩卖的价格，金额都是用博物院给热心捐献的普通民众奖金的方式走的。” 小赵神色淡定的瞅了李明明一眼。 李明明立即乖乖闭嘴，却依旧朝着闻听非眨了眨眼睛。 闻听非还有几分哭笑不得，突然想起来，当时李明明好像还向应龙推销过他们协管办无偿代销的业务范畴。 小赵这才继续道：“我当时从市局把这个稻谷拿出来，本来就是打算给你的。” “唔……”闻听非眨了下眼睛，也直言问道：“原因？” “白思衍。”小赵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既然闻听非问了，他也就回答得异常干脆，“他知道这个稻谷青铜器的事情，也知道我能把东西从市局以合理合法的方式拿出来。” 闻听非微微怔了一下。 白思衍会知道这个稻谷青铜器的事情，还是她之前就把照片从微信上发了过去，就差没直接问他，这个是不是很像是“逗猫棒”了。 短暂的沉默后，闻听非轻声问道：“你们双方的交换条件？或者说，他答应了你们什么？” 第219章 第 219 章 眼看着闻听非的表情似乎变得认真起来, 小赵略微迟疑了一下, 反而语气轻松的笑道：“白思衍可没吃亏, 不用这么认真吧……” 闻听非礼貌的微笑了一下，对于这个含糊其辞的回答, 却依旧微微拧了拧眉。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安静的李明明左右瞅瞅，终于小声吐槽的插了一句道：“大妖怪和协管办协商事情的时候, 可是从不吃亏的, 小闻你可别小看他了！”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脸上的表情总算不像是刚刚那么凝重了。不过，想到白思衍竟然会和小赵直接把事情谈妥，在她完全没有表露态度的情况下，替她把这个青铜器稻谷拿回来, 闻听非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略微沉吟了片刻之后，闻听非看向小赵, 还是轻声说道：“愿闻其详？” 小赵见状，索性也叹了口气, 还有几份郁卒的表示道：“白思衍只是答应了, 会帮忙解答一下协管办以往积累下来的问题而已。” 第340章 闻听非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就这样？” 小赵盯着她，半真半假的开玩笑道：“你要是觉得这个条件太低了的话, 不妨替白思衍再给我们补充一点附加条件, 比如, 答应借调来协管办帮一段时间的忙？” 李明明立即在旁边帮腔道：“小闻来帝都玩啊！我们可以一起去逛街购物吃火锅看电影！” 闻听非登时诧异道：“你们协管办不是节假日全程每天24小时的加班吗？” 好不容易才睡醒、勉强从之前疯狂加班的困倦中恢复过来的小赵：“……” 李明明侧着身子坐在副驾驶上, 单手托着下巴，倒是神采奕奕的嘟囔道：“我们也不是每次都加班的。” 想了想，闻听非直接从自己那个限量版的包里，翻出卡夹，然后从里面抽了几张会员卡出来，伸手递给了李明明。 李明明愣了一下，并没有伸手去接。 闻听非又往前递了递，轻描淡写的笑道：“不是就这么给你了，几家店的svip而已，你之前不是说，想要限量版的包但是没抢到吗？拿着这个再去山海市的那几家店逛逛试试？” 李明明这才伸手接了过来，不掩兴奋道：“我回帝都之前、会尽快把svip的卡还给你！” “咳。”闻听非还没来得及点点头，旁边的小赵已经刻意的咳嗽了一声。 李明明登时乖乖闭嘴，不过，还是意外灵敏的一把接过了闻听非借给她的卡，动作快得小赵差点没反应过来。 被自家领导瞥了一眼，李明明立即乖觉的改口道：“小闻，真的不来协管办吗？我们那边的办公室里可热闹了，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闻听非只是笑，婉拒的时候，还揶揄了一句道：“我去过好几个大型的野生动物园，那些动物们都很好看。” 李明明：“……？？？”略微卡壳之后，李明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闻听非刚刚是在和她开协管办工作人员动物种族构成的玩笑。 顿了顿，闻听非又问了一句道：“白思衍答应回答你们协管办积累的一些问题……他答案，价值这么高吗？” 说这话的时候，闻听非还用手指指了指放在自己腿上的保险箱。 小赵回答得倒也干脆，“明明一早就说过，这个青铜器上面，有和你相似的气息。换言之，这东西本来就和你有关吧？” 闻听非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应该是吧！白思衍是这么说的。” 小赵倒也洒脱，直接道：“那它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而已，举手之劳。” 闻听非缓缓的点了点头，又认真的道了声谢。不过，想到和小赵扯皮扯那么久，差点高血压、心脏病都犯了、最终还输了的博物馆馆长和山海大学的两位教授，闻听非都有点忍不住心疼他们了…… 思绪飘远，不知不觉间，闻听非却是忍不住的又想起了白思衍。 她的目光落在怀中的保险箱上，看这里面放着的那个青铜器稻谷，心中也不由得随之一颤。 小赵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轻轻的叹了口气，一直等到闻听非和他们告别，下车离开，脸上都还是那个有点忧郁的表情。 眼看着闻听非上了她自己的车，并且又朝着山海市市局的方向把车开走之后，李明明终于转过头来看向小赵，问道：“头儿，你怎么了？” 小赵继续郁卒道：“都说了，大妖怪就没有一个是会吃亏的。白思衍就不用说了，闻听非刚刚眼神那么诚恳和感动，但是，真让她答应什么条件的话，人家真的是立刻就不认了……” “唔。”李明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是含糊的应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李明明才苦思冥想道：“白思衍是大妖，入魔之前，他是世间唯一一只瑞兽白泽……便是现在，没有了白泽通晓万物的能力，他的见闻博识却依旧不遑多让。” 顿了顿，李明明忍不住道：“小闻呢？单看她身上那么浓重的气运，也知道她肯定很不一般了。只是，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到，小闻的本体究竟是什么……” 小赵也只能摇了摇头。 和小赵、李明明分开之后，闻听非重新将装着那个青铜器的保险箱锁好，然后开车回了市局。 一下午，闻听非都在按捺着自己此时格外复杂的心情，想到白思衍做的事情，她几次拿起手机，想要给他发消息，却每次都在打开微信页面，看到对方那个系统自带的小头像后，又迟疑于自己究竟应该说些什么…… 两次三番之后，闻听非心不在焉的自己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她的迟疑纠结中，很快过去，眼看着差不多要到下班的时间了，闻听非和刘胖打了个招呼后，干脆直接写了申请，又跑去找局座，然后直接将那两个二十五块钱包邮的黄铜摆件和黄铜镜取了出来，并且直接打包带走。 从十楼下来，站在电梯里的时候，闻听非还拿着手机和电梯精点点互相发信息道：“点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大概什么时间化形？” 电梯精点点：“应该就这几天吧=v=小美女，到时候我给你发照片好不好？” “好啊！”闻听非笑着回了一句。 从和电梯精点点的私聊界面切出来，看到白思衍的名字后，她的目光又微微凝了那一处。 片刻后，闻听非终于点开了白思衍的头像，沉默的打字输入道：“小赵把那个青铜稻谷拿给我了。” “那就好。”白思衍明显又在线，直接秒回信息道。 闻听非看着他简略的回答，白思衍却只字不提他和小赵之间交换条件，也并不多说一些类似于“知道你想要，所以就帮个忙”一类的话语。 ——他竟是一直安静内敛的沉默着，带着一种仿佛本该如此的理所当然。 从电梯里出来，闻听非转身朝着电梯精点了点挥了挥手，然后举起手机，不再发文字消息，而是直接发了一条语音信息道：“等下有时间吗？请你吃饭。” 一阵极为短暂的等待后，闻听非还有几份愕然的看到，白思衍回答道：“我在市局外面了，等你出来。” 闻听非：“…………” 闻听非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什么心情。等她带着一个装着青铜器的保险箱、两个淘宝二十五块包邮的黄铜器，开车从市局大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白思衍正孤身一人，独立在风中。 冬日傍晚的寒风已有几份彻骨的凛冽，然而，他的神态却是极为悠然。 ——大概是因为知道闻听非会开车，所以，他这次倒是没有再开车过来。 闻听非看到他的时候，还忍不住的在想，白思衍是不是收到她的消息后，才突然出现在了市局大门外面…… 闻听非把车缓缓的停在白思衍身边，不消多说，他便已经轻轻的打开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第341章 “出来了。”白思衍微笑了一下。 “嗯。”闻听非随口应了句。 因为是闻听非要请他吃饭，白思衍上了车之后，也没有询问具体要去哪里、要吃什么的问题。 直到，他眼睁睁的看着，闻听非把车越开越远，直接远离市中心，按照上次相同的路径，径直开向了闻听非的爷爷所居住的那个小区里。 一阵无形的缄默后，白思衍原本轻松愉快的笑容都变得有些僵硬起来，眼看着闻听非已经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他终于按捺不住，试探着开口问道：“…………下车之后，买点水果？” “嗯。”闻听非点点头应声。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流程，依旧是从小区里的超市里提了些新鲜的水果，然而，再次进入闻听非爷爷的家中时，白思衍的心情，却是上上下下、百转千回、复杂莫名。 一手提着保险箱、一手拎着两个黄铜器的闻听非进门之后，和自己翘首以盼的爷爷打了个招呼，便直接拿着东西先去了书房，只留下还拎着水果的白思衍和爷爷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好半晌，爷爷终于笑着让保姆接了水果，随便放在餐厅，然后习惯性的和白思衍说道：“其实不用买水果的，家里什么都有，你们俩时常过来吃饭就行。” 白思衍：“……嗯00” “哎，非非上班的地方离我这里挺远，”爷爷念叨着，还有几份可惜，“你们两个开车过来，开了挺久的吧？” 白思衍：“……嗯。” 等到闻听非放好东西下来，看到的便是爷爷和白思衍之间的尬聊现场。 闻听非：=。= 别说，还挺可乐的！ 第220章 第 220 章 闻听非下来之后, 爷爷的注意力自然是立刻转移到了自家孙女身上。 白思衍顿时长长的舒了口气。 然而, 即便如此，一直到这顿饭结束，白思衍都没能彻底的从这种难以形容的窘迫中恢复过来。 随后, 闻听非叫上白思衍一起, 直接去了书房。 白思衍一眼便看到，书桌上摆放着闻听非刚刚拿进来的那个保险箱还有一个大袋子。 顿了顿, 白思衍了然的猜测道：“这是青铜器稻谷？”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 很快又把自家保险箱里那个青铜器异兽也取了出来。大概是这段时间青铜器看得次数实在是多了, 对于这个祖传的、本来应该是十分贵重的物品, 闻听非都有点麻木了, 完全没有了之前面对珍贵古董时的尊重。 白思衍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闻听非将青铜器异兽也放在了桌上，然后又把协管办小赵交给她的保险箱打开，把那根青铜器稻谷也取了出来。 “拼起来？”白思衍轻声提议道。 “嗯。”闻听非继续点头，并且, 手上的动作不停，已经直接将大袋子里装着的那个黄铜摆件取出来, 放在桌子最中央，然后又把黄铜镜放在了上面。 和上次的异状一样，原本已经变得光泽暗淡、只余一片灰蒙蒙的两个黄铜器，随着闻听非的动作, 放在上面的黄铜镜, 竟然再次稳稳的悬浮在了摆件上面。 “咦？”闻听非微微惊讶的眨了下眼睛, 忍不住抬头看向白思衍，“上次，这两个黄铜器里面的力量，不是已经消失了吗？”而且，还是消耗在了她的身上。 白思衍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的点了两下，然后道：“这些铜器能够承载气运，它们蕴含的力量，就算之前已经消失，想来，应该还是可以慢慢积累的。” “是这样吗？”闻听非不太确定的小声嘀咕道。 虽然现在也没有什么定论，不过，闻听非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丝毫。 黄铜摆件和黄铜镜以一种还算“稳定”的状态悬停在那里之后，闻听非很快又把自家祖传的青铜器异兽拿了过来，在黄铜摆件左右比划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一个似乎比较自然的位置，然后轻轻的松开了手。 然而，这个祖传的青铜器异兽仿佛是被按头和磁力相斥的磁铁接触一样，闻听非才一放手，它便直接弹开了。 闻听非：“……？？？” 闻听非下意识的抬头去看白思衍。 “这是烛九阴——”白思衍指了指黄铜摆件上那个画风阴邪怪异的形状，似乎也陷入了沉思，“我并没有感觉到你的力量和阿玖相斥，奇怪……” 更直白一点说，白思衍从闻听非身上感受到的力量，便只有滔天的气运。 但是，气运这种东西，无形无相且又遍布世间万物，又怎么可能会和别的力量互相排斥？“” 闻听非猛然间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在公务员培训班的时候，王教授可是对这个堪比邪神手办造型的黄铜摆件赞叹备至。王教授的妻子便是烛九阴，应该是那个时候，王教授便一眼认出了黄铜摆件上面的烛九阴像，并且，十分坚定的认为，这个黄铜摆件的画风，肯定是符合烛九阴的审美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拍了好几张照片，还想去找人专门定制做成水晶摆件送给阿玖…… 闻家祖传的青铜器异兽放不上去，闻听非又把保险箱里的青铜器稻谷拿了出来，如同插花一样，在旁边比划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有些无从下手。 不过，说实话，把这根晃动的时候还会因为活动的谷粒相互碰撞发出轻响的青铜器和青铜器异兽放在一起之后，似乎更像是一根逗猫棒了。 闻听非没忍住，又抬头看了白思衍一眼，还是把自己的想法直接告诉了他。 自始至终从没养过猫、也没怎么玩过逗猫棒的白思衍：“…………” 闻听非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两人互相看看，相对无言。 好半晌，白思衍终于伸手，从桌面上把那个青铜器异兽拿了起来。 他不像是闻听非刚刚那样，直接把这只青铜器猫饼拿在手中，而是随意的托在掌心里，然后，围着黄铜摆件和黄铜镜慢慢的转了一圈。 青铜器猫饼距离黄铜摆件的烛九阴距离相近时，白思衍明显的感受到，上面有些微相互排斥的力量。 直到他捧着这只青铜器猫饼，一直到了上面黄铜镜的位置，青铜器猫饼突然又动了一下。 第342章 闻听非和白思衍同时睁大了眼睛。 青铜器异兽上因岁月侵蚀而产生的铜绿色锈迹，顷刻间尽数散去，突然间变成了亮晶晶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猫饼，居然还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如一阵流光般，跃入了黄铜镜中。 ——顷刻间，原本工艺粗糙、妥妥街边摆摊行骗实则二十五块钱包邮质感的黄铜镜，也霎时间变得光华璀璨，焕然一新。 就连铜镜之中，原本不甚清晰的金属镜面，也变成了实景一般，那只浑身皮毛顺滑柔软、姿态慵懒的猫饼更是随意的翻滚过来，如同流体一样随意的舒展肢体，还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白思衍：“……” 片刻后，白思衍重申了一遍自己当初的判断，神色间还有些微微的复杂，“我此前绝对没有见过这种类似于猫的异兽……” “唔。”闻听非倒是依然相信白思衍的判断，可是，看到这几个甭管是青铜器还是黄铜器的铜器，她倒是突然觉得，没准，烛九阴阿玖或许知道些什么，也许，她可以通过小赵，向王教授请教一下？ 这种念头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下一秒，闻听非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镜面上。 明明经历过镜灵的事情后，闻听非对于镜中影其实是抱有一定的戒心的，但是，在此刻，她却如同鬼使神差一般，刚刚一直像是握着逗猫棒一样握着那根青铜器稻谷的手，已经直接把可以微微活动还发出轻微金属碰撞声响的青铜稻谷，朝着镜中那只猫饼伸了过去。 焕然一新、光可鉴人的黄铜镜镜面，登时如同水面一样，泛起几道波纹涟漪，再然后，这根青铜器稻谷竟然直接就轻轻的扫到了如同实景的镜中猫饼身上。 闻听非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看到那只皮毛油光水滑的猫饼状异兽被青铜器稻谷扫得歪了下头，然后，忍不住翻身，直接伸爪子去够这根似乎已经褪尽了铜绿锈蚀、重新变成了金灿灿黄铜还发出轻灵声响的稻谷。 细碎的黄铜谷粒碰撞声从镜中传来，仿佛还带着丰收时的热闹。 就在此时，白思衍却仿佛察觉到什么一般，猛然间抬头看向一个方向，“谁！？” 闻听非被他突然这么大的反应惊了一下，与此同时，镜中的那只异兽猫饼也已经跳起来将青铜器稻谷叼在了嘴里，原本满是单纯无辜、还带着几分懵懂纯粹的眼睛里，似乎也陡然间闪过了一丝奇异的生动。 一道很轻却很清晰的声音凭空出现在耳畔，似乎还带着几分睡意正酣、尚未清醒的困惑：“谁叫我！？” 闻听非：“……！！！”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闻听非手里的青铜器稻谷，也已经掉到了镜子里面，那只猫饼形状的异兽歪七扭八的伸出一只爪子按着稻谷，很快又闭上了眼睛，慵懒的身子一歪，重新瘫着睡着了。 闻听非：=口=？？？ 她抬起头看向白思衍。 白思衍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凝重，目光锐利，始终望着那一个方向。 闻听非等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开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白思衍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摇了摇头。 闻听非微微怔了一下，她怔斟酌着询问的词句，还未问出口，便看到，白思衍的目光却是又落在了书桌上那个已经焕然如新的几件铜器的组合上面。 闻听非的目光也不由得望了过去。 镜中，那只扭着身体的猫饼状异兽还在呼呼大睡。然而，闻听非却敏锐的注意到的，当自己和白思衍的目光都落在镜面上的时候，那只猫饼异兽的耳朵竟然偷偷的抖了一下。 闻听非沉默许久，犹带几份惊疑不定的轻声道：“……活的吗？” 白思衍摇了摇头，冷静道：“这倒未必。” 顿了顿，白思衍指了指如今整个变得金灿灿的、镜子悬浮、且镜中投影如同实景一样的摆件，轻声说道：“这个摆件，应该还缺一些部件。” “比如说？”闻听非眨了眨眼睛，直接开口问道。她就算此前已经详细的翻阅过了《山海经》和不少神怪志异的古籍，但是，在这方面，依然还是无法跟得上白思衍这种大妖的思路。 “混沌、穷奇一类的上古凶兽。”白思衍简单道。 闻听非不解道：“为什么？” 白思衍的答案也足够简单，“烛九阴和混沌是好朋友，和穷奇的交情也不错。这个铜器上面虽然刻了烛九阴的像，但是，周遭气运萦绕，显然并非是向烛九阴祈祝之用。所以，我猜，至少还会有几个刻了其他凶兽的部件。” 闻听非不由得又想到了此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烛九阴，那位被小赵称为玖姨的女士。 闻听非看着镜子里那个闭着眼睛瘫成饼状装睡的异兽，实在是没忍住，干脆从旁边又抓过了爷爷帮老朋友照顾家里这只布偶猫时带来的一打逗猫棒，直接将挂着彩色羽毛的逗猫棒朝着镜子里伸了进去。 白思衍：“…………非非？” 他突然发现，闻听非这非要和那只异兽过不去的模样，似乎还带着点类似于小孩子的熊？ 第221章 第 221 章 镜中的那个猫饼异兽也是有趣。 明明刚刚还在装睡, 被闻听非拿着真正的逗猫棒在面前晃悠了两下之后，又立即按捺不住的睁开了眼睛, 眼珠亮晶晶的盯着逗猫棒顶端的彩色羽毛——并非是猫科动物看到轻盈活动的小物件时本能想要捕捉的冲动, 而是带着种说不出的震惊和不解。 “它没见过逗猫棒。”旁边的白思衍冷静的分析道：“它的注意力全都在这根彩色的人造羽毛团上了。” “啊？”闻听非愣了一下，手上轻轻摇晃逗猫棒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镜中的异兽立即伸出毛绒绒的爪子, 一把捞住了这根真正的逗猫棒，压在爪子下面之后，还不自觉的翻了个身，直接将其整个按住了。 闻听非不以为然的松了松手, 看着镜子里这只猫饼异兽多久才会继续装睡。 刚刚被闻听非盯着的时候, 镜中的异兽好像还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会儿，白思衍也目光炯炯有神的一直盯着它，它很快就不干了, 抱着第二个真的逗猫棒翻过身去, 直接留下了一个毛绒绒的背影给闻听非和白思衍两个人。 “它这是什么意思……”闻听非迟疑道：“害羞了？” 白思衍敏锐的注意到, 闻听非说这句话的时候，镜子里的异兽身体似乎还微微僵了一下——油光水滑的毛绒绒也掩盖不住的那种。 白思衍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我们去别处说。”白思衍突然开口道，还拉住了闻听非的手, 直接把她往书房外面带。 “哎？”闻听非稍稍愣了一下, 虽然不解, 却也没有什么异议, 直接就跟了出去。 第343章 眼看着白思衍拉着闻听非一起, 头也不回的就出了书房的门了, 镜中那只刚刚还背对着他们的异兽也不装模作样了，猛地回过头来，还有几份不敢置信的看着闻听非和白思衍两个人的背影。 白思衍和闻听非已经走出了书房，出去之后，白思衍还没忘记把门反手一带。 明明就隔着一张实木门板的距离，但是，镜中的异兽却再也看不到他们做了什么，耳畔中反复回响的声音，也只剩下白思衍关门之前，拉着闻听非的手一路出去时随意交谈的那几句话。 “就把那堆东西放在书房里，没事吧？” “镜子里的东西，不碰它，绝大部分都没有任何事。而且，那只异兽身上也全是气运，和镜灵那种妄图染指其他生命的恶灵截然不同，不用担心，谁要是真的伸手撸它两把，估计也只会连续几天走运而已。” “是这样吗……” “不过，那个青铜器异兽本应是你家祖传的古董文物吧？虽然不能买卖，但是，就这样搞坏了，能不能和你爷爷交代？” “没事，那个青铜器虽然好像变成活生生的投影了，不过，形状和姿态还是相似的，看到镜子里的东西，我爷爷自然认得出来。反正都不是正常的东西了，爷爷怎么可能会怪我？” “那就好。”白思衍也轻轻的松了口气。 “啪嗒”一声，书房的门板被白思衍毫不犹豫的关上。 “怎么回事？”闻听非眨了眨眼睛，还有几份困惑不解。 怕打扰到爷爷，白思衍也稍稍放低了声音，轻声问道：“我之前说过，那些青铜器的来源，最大的可能便是你家那只气运浓厚的大妖怪先祖。” “是啊，我记得。”闻听非点点头。 白思衍继续道：“我猜，刚刚镜中的那只异兽，就是你家先祖大妖怪的一个意识投影。” “意识投影？”闻听非轻轻的重复道。 白思衍点了点头，“它的一些活跃的意识附着到了青铜器上，所以，你家祖传的这个青铜器会呈现出纯粹的异兽状，并且始终带着浓厚的气运，而且，因为一直在你们家人的身边，所以它的气运不曾减少丝毫。但是，另外几个青铜器部件，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你是说，它知道我家发生的事情？”闻听非微微眯了下眼睛。 就算说是先祖大妖怪，好像还有点亲缘关系，但是，都过去这么久了，双方也没见过面，要是之前，谈论起来的时候，闻听非还能把它当个名义上的长辈，可是现在，当这个大妖怪的意识真的这么多年都投影在闻家之后，本能里，闻听非的感觉立刻就变了。 白思衍却是立即摇头：“应该不知道吧？你家里不是一直把它放保险箱里关着吗？” 闻听非后知后觉的眨了眨眼睛，“保险箱就能隔绝它的意识吗？” 别说大妖怪了，就算是她这个现在还处于半吊子水平的，隔着一堵墙，也能清楚得听到别处在说什么呀…… “隔绝本体的意识肯定不可能。但是，只是这么一点微弱的意识，你关上一道门，它就看不到也听不清楚了。”白思衍回答得也干脆。 闻听非转念一想，脸上的表情顿时又古怪的停顿了一下，更加小声的微妙道：“也就是说，它的意识——这么多年一直都在保险柜里被关小黑屋？” 别说是有保险箱的现代了，就算是距今很有些年头的古代，对于这种珍贵的藏品，肯定也是珍之重之的放在匣子、密室等地方小心翼翼的藏起来啊？！ 听到闻听非用了“小黑屋”这个说法，白思衍也被逗得一乐，冲着她眨了眨漆黑的眼眸，也意有所指的笑道：“那倒是不至于，它的本体又不在这里……不过，刚刚那道突然出现的声音，你不是也听到了？明显是突然被惊醒了，但是整个还没睡醒呀！” 想到刚刚那句睡意朦胧的“谁找我”，闻听非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选择安静的闭嘴了。 不过，话说到这里，闻听非倒是也很快反应过来，“你刚刚在看的方向——是我们家——先祖大妖怪它，哎算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它了！”闻听非有些懊恼的自己嘀咕了一句，然后才略过这个称呼的问题，继续道：“你刚刚察觉到了它的存在？” 白思衍点了点头，“毕竟是气运加身的大妖。” 顿了顿，白思衍还有些自嘲的摇摇头，倒是也有几分洒脱的笑道：“你知道的，我身上气运尽失，所以，对于气运的存在，反而格外敏锐。如果是别的大妖出世，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其实我也不会察觉。但是，你们家的这只，真的实在是太明显了。” “唔……”闻听非眨了眨眼睛，反手指了指书房的门板，又问到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那里面镜子里的那只为什么要故意装睡？” 白思衍特别不负责任的回答道：“可能是睡太久了，然后就睡懵了，也弄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就先装傻收集收集身边的信息吧！” 闻听非：“……？？？” 行吧，感觉那只据说是先祖的大妖怪一下子就变得亲切了呢=。= 窃窃私语的交流过之后，闻听非和白思衍又回到了书房中。 光可鉴人不说、甚至映象栩栩如生、不带丝毫金属镜面质感的镜子里，那只猫饼状异兽正百无聊赖的抱着逗猫棒趴在那里，随着书房的门被打开，它猛地抬起头，眼神灼灼的盯着闻听非，甚至还颇有几份急切的睁大了眼睛。 明明刚刚的时候，还是白思衍更能引起这只镜中异兽的注意，但是现在，白思衍却仿佛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一般，那只异兽甚至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闻听非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 白思衍一直轻轻的握着她的手，见状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温声问道：“怎么了？” 闻听非朝着镜子里的异兽指了指。 白思衍瞥过去一眼，对上异兽睁得溜圆的大眼睛，合理的推测道：“这是睡醒之后，意识彻底清醒过来了吧？” 镜中异兽的目光已经落在了白思衍和闻听非两手交握的地方，其神态之生动，愣是让微微眯着眼睛的白思衍清楚的看到了那只异兽从震惊到不敢置信的、如同突遭天崩地裂一般，脸上的表情也随之龟裂的全过程。 “它看起来好像不太好……”闻听非小小声的说道。她的眼神也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是从那只异兽的脸上，看出了如同“天塌了”的生动表情。 “这不是挺好的么？它的表情可比刚刚生动多了。”白思衍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些许猜测，格外柔声细语的安慰闻听非道。 闻听非转念一想，反正这只异兽应该也不是本体，那只据说是自家先祖大妖的异兽才刚刚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好像也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 突然之间，闻听非想到了此前应龙出世之时，整个山海市都被狂风骤雨所笼罩，那一片堪称遮天蔽日的黑云压城之景。 她反手抓住白思衍的胳膊，突然飞快的问道：“你知道它的本体在哪里吗？” 白思衍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轻声道：“刚刚只是感觉到了一个大概的方位。” “足够了！”闻听非点点头，这一次，换成是她直接拉着白思衍又往书房外面走了。 白思衍虽然困惑不解，但是，对于闻听非的决定，他一向从不反驳，自然是直接就跟了上去。 徒留那只刚刚见到人、结果两个人就又走了的异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朝着书房门口的方向徒劳的伸出一只毛绒绒的爪子，然而，它却只能看到两个人没有任何停留的背影…… 第344章 “啪”的一声轻响，书房的门再次被闻听非给一把带上。 闻听非抓着白思衍一起，直接去了旁边自己的卧室里，虽然靠近落地窗阳台的位置还有漂亮的白藤椅和小茶桌，但是，大冬天的，估计也没什么人喜欢连个垫子都没有的藤椅，闻听非从旁边的床头柜上拿过自己放在这里的一个平板电脑，直接就和白思衍一起坐在了舒服柔软的大床边上。 闻听非动作麻利的按开平板电脑的开机键，看到电量还有60左右，肯定是够用了，便也就没再去管电源的问题，直接对着旁边的白思衍说道：“我们可以查一下，国内哪里天气发生了骤变！” 顿了顿，闻听非侧过头来，认真的向白思衍请教道：“上次应龙出世，整个山海市仿佛天都漏了，全都在下雨。不过现在是冬天，我家那只先祖大妖怪出世的话，下暴雪吗？” 白思衍略微思忖了片刻，却是摇摇头道：“气运加身——不太可能会出现应龙那样的异状，不如查一下，今天有什么地方开奖，看看是不是有某个地区的人突然中了超大额的彩票吧！” 第222章 第 222 章 彩票中奖这种事情, 虽然一般情况下，可能不是什么大新闻，但是, 每次中大奖的人, 却是的确都会上新闻。 闻听非对着平板电脑, 没用多少时间, 便找到了今天几种福利彩票开奖的新闻, 并且, 这几种福利彩票中奖者所在的地区，的确距离不远。 “在地图上标记一下，等我去拿两张纸！” 闻听非把手里的平板电脑递给白思衍, 自己则是从床边站起身来, 直接去隔壁的书房, 开电脑和打印机，打出来了一张大致包含了刚刚那几个地点的国家行政地图里的一部分。 书房书桌上的黄铜摆件依然华光璀璨、熠熠生辉。 镜中的那只猫饼异兽抱着一根金灿灿的稻谷、一根彩色羽毛的逗猫棒，眼巴巴的看着闻听非忙来忙去的动作。 因为白思衍这次没有跟着过来, 那只猫饼异兽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几次想要伸出毛绒绒的爪子和她打招呼，奈何闻听非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地图上, 并没有怎么搭理它。 猫饼异兽：能不能理我一下quq 闻听非从打印机里抽出刚刚打出来的地图, 又从书桌上随便拿了一支笔, 看到镜中的异兽一直看着自己, 眼神复杂的模样, 下意识的, 还冲着它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又出了书房。 “啪嗒”的一声，书房的门又被关上了。 镜中的猫饼异兽终于惊疑不定却又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然后抓着手里那根金灿灿的黄铜稻谷，毛绒绒的爪子按在可以活动的谷粒上，无意间开始轻轻的揪下来一颗，再揪下来一颗。 “她是、她不是……” “身上的气息错不了她肯定是呀！可是为什么她会是呢？” “她是、她不是……” 一根黄铜稻谷上的谷粒很快便被这只猫饼异兽给揪秃了，镜中，金灿灿的谷粒更是直接落了一地。 它迷惘又不解的丢掉只剩下光秃秃的稻秆子，郁闷的趴在了地上，又开始伸着毛绒绒的爪子、一根一根的开始揪后来那根彩色羽毛逗猫棒的小绒毛…… 就在猫饼异兽揪谷粒和逗猫棒纠结的时候，闻听非已经干脆利落的拿着打印出来的地图又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白思衍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刚刚的位置上，抬起头看到闻听非回来了，顿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来。 闻听非拿着纸笔走到他身边坐下，开始在行政地图上勾出刚刚从网络上查到的大额彩票中奖位置。 刚刚查到的今天的开奖信息标记出来之后，闻听非瞅着地图上说集中也集中、说分散也分散的几个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应该是这一片区域。”闻听非把那几个点连起来，奈何，中间圈出来的位置，却并不是某个具体的城市，而是几座城市接壤的部分。 白思衍把手里的平板电脑递到她面前，温声道：“再把这几个点标出来看看？” 闻听非瞥了一眼平板电脑上的内容，上面是前一段时间的彩票中奖信息。 “这都一个月了……”闻听非微微挑眉，不解的看向他。 白思衍解释道：“应龙醒来的时候，那场倾盆暴雨的确声势浩大，不过，在那之前，其实也有一些小的气候变化，只不过，大多局限在了山里，再加上山海市临海，本身气候比较温和，所以市区感受不明显。” “是这样吗？”闻听非虽然说的是问句，不过，却很快点了点头，然后把白思衍刚刚找到的几个地点也都标了出来，只不过，后面这些点，她还特意写上了距离现在的天数。 后面的地点也标在了地图上之后，闻听非有些惊讶的发现，这些点组成的区域，并非是呈放射状扩大或缩小，而是将彩票中奖的区域从一个大致的圆形、渐渐拉伸成了一个不太标准的椭圆形，并且，椭圆形的微端，还渐渐靠近了山海市。 白思衍也侧过头来，认真的看这地图上的这些点。 片刻后，他制止了闻听非还想将所有的点相连然后圈出几个城市的举动，而是拿过了她手中的笔，选择用直线将每个相邻的点单线连接起来。 “哎？”看着这条折线，闻听非还有几份不解，“这是？” “龙脉。”白思衍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闻听非顿时微微睁大了眼睛，神色间不掩惊讶。 “有国内的山脉地形图吗？”白思衍转过头来问闻听非，“这个是行政区划图，看起来可能不太明显。” “我再去打两张！”闻听非也是个行动派，听白思衍说完，直接就又去了书房。 白思衍看着她补发轻快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重新注视着地图上刚刚勾画出来的简单线条。 闻听非再次出现在书房里，镜中的那只猫饼异兽还被吓了一跳。刚刚那根稻谷还好，想到已经被他揪得满地彩色细碎羽毛的逗猫棒，它完全是下意识的身体往前一扑，用自己浑身油光水滑的毛绒绒皮毛将逗猫棒掉了一地的彩色羽毛残骸压在了下面，不露丝毫。 闻听非只是不经意间看了镜中一眼，那只猫饼异兽乖巧的卧在那里，甚至没有丝毫之前慵懒的四仰八叉的模样，还友好的摇了摇尾巴。 闻听非：“……？？？” 看到这只猫饼异兽的反应，闻听非还有些纳闷，心中奇怪，它怎么情绪这么多变，一开始一直在装傻装睡，后来如蒙晴天霹雳，现在，好像是在——卖萌吧？！ 如果是平时，闻听非大概也就坐下来，认真的盯着这只镜中的猫饼异兽了，奈何这会儿，白思衍那边有了更多确切的线索，闻听非自然也就暂时按捺下了心中的不解，直接坐在了电脑前面，随便找了两张国内的山脉地形图，打印出来之后，拿着回去找白思衍了。 刚刚在行政区划地图上划线，除非是对国家地理、山脉走势都非常了解的人，或者是如同白思衍这样本身对龙脉走向特别清楚的人，否则的话，估计很难一眼看出行政区划图上那几条线的意义。 不过，换成了现在的山脉地形图之后，把同样的地点连成线，看起来就显得直观多了。 ——之前那些中了大额彩票的人所在的地点，正好就聚集在挨着山脉两边的城市。 并且，顺着这条山脉的走势，继续往山海市的方向延伸的话，正好就到了山脉余脉所在的影山位置。 第345章 白思衍握着笔，慢条斯理的把这条山脉勾了出来，沉吟道：“看来，原本是闻家先祖的这只大妖怪，之前应该沉睡在这条山脉里……” 闻听非转过头来瞅他，心情复杂之余，却依然还开了句玩笑道：“现在的重点还是山脉吗？难道不应该是，它住的山脉，其实是龙脉吗？” 白思衍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也不由得莞尔道：“说的也是。” 顿了顿，白思衍又简单给闻听非解释了两句道：“龙脉的话，其实按照人类的习惯，一般是一个王朝一条龙脉，人类风水学中圈定的现在差不多是二十四条。但是，对于山势而言，每一条山脉的下面，都可能会诞生一条或大或小的龙脉。” 闻听非想了想，很快便了然道：“龙脉的实际数量，远比王朝的数量多？” “对。”白思衍点了点头，“龙脉吧，其实可以把它看做天地钟灵荟聚之处，这种无形的东西，感受也比较主观。不过，话说回来了，谁还不喜欢住在感觉舒服的地方呢？” 闻听非继续总结道：“所以，我家那只先祖大妖怪，就睡在了一条它喜欢的龙脉上。” 白思衍点头，随后，他又把自己之前感受到的方向也在地图上标记出来，两条线交叉的位置，被他着重圈了一个点，沉吟片刻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闻听非看了一眼山脉地形图上的位置，然后又看了看行政区划图，找到了对应的位置，这个地点就在距离山海市不远的一个城市里，不过，那个地方是著名的自然环境保护区，明明距离当地市区也不远，但是，却绝对称得上是“人烟罕至”，一时间，闻听非还有些啼笑皆非，忍不住吐槽道：“这也算是住在深山老林里了吧？” 白思衍闻言，也是跟着失笑，还用一只手拿着平板电脑和纸笔，腾出另一只手来，轻轻的拍了拍闻听非的头。 “哎……”闻听非睁大眼睛望着他，侧过头来，一把抓住白思衍的手，然后问道：“不过它已经醒过来了，周围的人还会继续彩票中奖吗？？” 白思衍顿时哑然，哭笑不得道：“你就问我这个吗？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要不要去找它。或者说，它醒来之后，会不会过来找你呢！” “它——找我做什么？”闻听非顿时敏锐道，总不能就因为那堆青铜器黄铜器的吧！ 白思衍笑着叹了口气，“你和它的力量同源，作为一只大妖怪，发现自己有了后辈，怎么可能不来看看？” 闻听非听了，神色间不免有些迟疑。 片刻后，她突然问道：“那你呢？你也去找过后来的白泽吗？” 白思衍却格外干脆的摇了摇头，“不，我没有。” “为什么？”闻听非直接问道。 白思衍倒也坦然，“世间白泽仅有一只，曾经是我，后来，我不是了……新的白泽也自己降生于天地间，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闻听非望着他，慢慢的眨了眨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却又陷入了新的沉思。 良久，她才道：“所以，同源的力量，必然出现在亲缘血脉之间。” 第223章 第 223 章 白思衍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点了点头。 闻听非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山势地形图，也不由安静的沉思起来。 按照之前的猜测，青铜器拿到手里之后, 的确有了更加明确的线索。但是，现在的问题在于, 她自己最深的疑惑尚未明晰, 却很快又要面临一只刚刚睡醒的、依旧活生生的应该和自己有着血脉联系的先祖大妖怪？ 闻听非此时的心情实在是复杂微妙的难以形容。 “怎么了？”白思衍看向她, 没忍住，又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 闻听非一脸“=_=”的表情看着他, 半晌, 才缓缓的说道：“你刚刚说，那只大妖怪会来找我……” 白思衍似乎还有些不解，“你在担心吗？” 闻听非困惑的反问道：“我不应该担心吗？我的父母、家中长辈可都是普通人……”虽说就目前来看, 那只先祖大妖怪醒来之后, 整条山脉附近运气好的居民更是运气爆棚了, 但是，再怎么气运加身，那只大妖怪的出现, 对于闻家来说, 依旧是不可知的变数。 白思衍略微迟疑了一会儿，他和闻听非面面相觑, 看到闻听非眼睛里掩不住的担心之后, 才突然间明白过来, 立即安慰道：“不用担心……它一定会非常、非常的喜欢你。” 试问，哪只大妖怪会不喜欢自家柔软可爱、并且能够继承自己力量的幼崽呢？ 尤其闻听非现在看起来，气运加身，并无任何丝毫驳杂的其他血脉，那只大妖怪看到她，才是真的做梦都要笑醒。 话说回来，就是那些祖上混了不知道多少种血脉的混血妖怪，做长辈的看到自家的小幼崽长出一条和自己相似的尾巴、或者相似的皮毛花色，都要振奋鼓舞好久呢…… 就说阿玖，她家那只目前只有巴掌大的毛绒绒小崽子，继承了属于她的力量、王教授的形态和毛色，然后还长着来自于小崽子父亲的狐狸耳朵和九条大尾巴。饶是烛九阴这样的存在，看见自家小幼崽的时候，不照样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放在以前，烛九阴虽然称不上是凶兽，但也绝对算不上是脾气好那一挂的，至少，白思衍可从没见过她现在这么温和细心接地气的模样…… 毕竟，妖怪的数量本就稀少，力量强大、堪称独一无二的大妖怪数量就更加稀少了。遇到一只这样出身的幼崽，便是别家的大妖怪在羡慕嫉妒恨那些大妖怪长辈的时候，遇见了都会帮忙照顾一下小幼崽。 听到白思衍居然连着用了两个“非常”来强调那只未曾蒙面的先祖大妖怪对她的喜欢，说真的，闻听非心里还有点纳闷。 “这么确定的吗？”她看着白思衍，不太确定的问道。 “当然，如果只是担心那只大妖怪会伤害到你和你的家人，那么，这个问题完全不需要考虑。”白思衍温柔的微笑着，耐心的说道。 然而，闻听非还没表态，他便话锋一转，又提醒道：“不过，你要是担心它的出现，会影响到你以往平静的生活，那这一点，倒是的确要注意一些。” 闻听非颇感兴趣的眨了眨眼睛，“怎么说？” 刚刚听白思衍说，那只先祖大妖怪绝对没有危险之后，闻听非一直悬着的心差不多也就放下了，至于其它的，说实话，她并不是很在意。 “等它看到你，它九成不会舍得离开……”毕竟好不容易见到了活生生的小幼崽，还是自家血脉的，哪个大妖怪能舍得走呢？ 闻听非听得微微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她却突然注意到另一件事，当即问道：“不对啊……你刚刚说，我和那只先祖大妖怪之间，肯定是有血脉联系的，所以它会非常喜欢我。” “对。”白思衍点点头。 闻听非不解道：“可是，它都是先祖大妖怪了——我身上的血脉，明显来源于闻家先祖，且不说我爸爸、我爷爷肯定都是如此，闻家先祖之中，肯定有一位直接就是那只大妖怪的孩子，可是，我们家一直以来留下的族谱一类的东西上，可没有这么不合常理的记载。”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白思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回答道：“因为闻家的那些先祖、他们和你的父亲、祖父一样，都是普通人，并不曾继承到那只大妖怪的力量。你刚刚也说了，你的父亲他们，都只是运气比较好的普通人。” 听到这个回答，闻听非还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 显然，这应该又是普通人类和大妖怪之间一个天然的思维差异问题？ 第346章 顿了顿，闻听非突然反应过来，道：“也就是说，那只先祖大妖怪——如果它真的找上门来的话，应该会只来找我，不会打扰到我父母和爷爷这边？” 白思衍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应该是。” “那还行吧……”闻听非多少有些纠结的回答道，虽然心情实在复杂，这会儿知道对方很可能只盯着自己一个人之后，又有点说不出的酸爽和微妙，但是，家人全都不会受到影响，似乎生活依旧平静，终归是一件好事吧。 楼上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 “请进。”闻听非抬起头来回答道。 保姆阿姨这才推开门，端着水果拼盘进来，热情的招呼着闻听非和白思衍一起，“来吃水果，刚刚都用温水稍微过了一遍，不会太凉。” “谢谢。”闻听非笑着开口说了一句。不过，却是白思衍主动伸手接过了这一盘切好的水果，又道了声：“多谢。” 保姆阿姨也笑笑，正要转身出去，目光仿佛不经意间扫过两个人手里拿着的平板电脑、a4纸打印出来后还画了好几个点的地图，顿时还有几分纳闷。 等到保姆阿姨关上门，闻听非才挑了挑眉，心中暗道，这是帮爷爷打探情报来的？ 吃了几块水果之后，闻听非扭头看向白思衍。 白思衍嘴里也在嚼水果，安静的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主动问道：“我们该回去了？”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端着水果盘子下楼，没管平板电脑，只捎带上了那几张勾勾画画过的地图。 白思衍适时的提醒道：“书房里那个铜器摆件？” “哦对！”闻听非想起来，“我等下得和爷爷单独说一声。” 一起到了楼下之后，白思衍便坐在了沙发上等着，没有再上楼来。闻听非则是找到自己的爷爷，将现在那个金光璀璨、铜镜悬浮，里面还有一只活灵活现的猫饼异兽的铜器拿给他看。 爷爷的眼睛也毒，一眼便看出了里面那只异兽的形状和自家祖传的青铜器长得一模一样，当即便惊到了，忍不住道：“非非这是怎么回事，咱们家的青铜器成精啦？” 闻听非瞅了一眼里面那个又开始四仰八叉的躺下装睡的猫饼异兽，嘴角一抽，小声道：“可能本身就是吧！” 在爷爷这里过了明路之后，闻听非干脆把整个铜器摆件，一起装进了小赵之前拿来放青铜器稻谷的保险箱里，然后一起带走了。 爷爷看着她的动作，还有些止不住的担心道：“这些看着差不多都是要成精的东西了，再把它这么装起来会不会不太好——还有非非你那里放着安全吗？要不咱们去银行再开一个保管箱，专门用来放它。” “没事。”闻听非干脆的说道，瞥了一眼镜子里装睡还又偷偷的把耳朵竖起来的猫饼异兽，挑了挑眉，淡定道：“就现在这个实打实的黄铜金属色，小偷看见了，也只会以为是现代工艺品摆件，不值钱的。” 爷爷转念一想，这么说也对，便稍稍放下心来。 和上次一样，闻听非和白思衍披着夜色从爷爷家里出来，只不过，这次她还多带了一个保险箱和那几张a4打印纸。 好在这次，那些毒贩还在市局里关着，总算是没有多余的人手再来搞报复袭击了。 夜色深浓，近处的万家灯火瞳瞳，远处的月光却依旧清冷如水。 不管是闻听非还是白思衍，两个人谁都没有料到，那只刚刚醒来的先祖大妖怪，找过来的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 市局办公大楼里，禁毒总队所在的十一层依然有不少办公室都亮着灯。好不容易等到深夜，终于没有加班忙碌的同事上上下下了，电梯精点点才把自己停在了楼顶，打算再晒一会儿月亮。 附近小区的灯火人家渐渐静谧下来，房顶之上，月华之下，电梯精点点稍稍舒展了一下自己方方正正、结结实实的金属板身体，正开心的琢磨着，自己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化形，便突然感觉到，身边的气息似乎都变得奇特起来，并且，原本那种化形将到未到的感觉，也顷刻间变得如此明晰起来。 电梯精点点瞬间睁大了眼睛，还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白生生的手。 一个穿着一身古装、和市局办公大楼楼顶的停机坪等场景显得尤为格格不入的男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电梯精点点，轻叹道：“冶金之物化形，实数罕见……今夜倒是你的机缘。” 电梯精点点猛地抬起头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察觉到对方身上和周围气息似乎都完全相容的亲切又强大的气息后，顿时悚然一惊，磕磕巴巴的招呼道：“大、大佬……” 不等这个男人再度开口，想起闻听非之前叮嘱的事情，电梯精点点一脚踏进电梯井里，拔腿就跑，“大佬我先下楼去挨个放警示牌啊啊啊啊——” 第224章 第 224 章 穿着一身白色古装、堪称仙气十足的大妖怪：“……？？？” 看到电梯精点点冲进电梯井里面，头也不回的模样, 这个古装男人几乎有些愣住了——他还从来没有被任何人如此避之唯恐不及过。 本来, 他是在来到山海市之后，想到按照人类的习惯, 深夜拜访似乎并不适宜, 所以才打算等到明早的。 然后，他在找到了依稀带着闻听非气息的附近两处居所之后，又突然发现了这只本体乃是人类冶金造物、却幸运成精的电梯精, 念及对方和自己的本体略有相通之处, 尤其对方的身上, 竟然还有少许和自己同源的气运, 所以才特意过来看看的，结果，那个小家伙，就这么一脸惊恐的跑了？ 古装大妖怪孤身站在山海市局办公大楼的楼顶上, 身披一段清幽月色，兀自沉吟着, 多多少少还有一点怀疑人生…… 不过好在, 电梯精点点就算成精化形了，也是个实诚的好妖怪，马不停蹄的在一楼电梯门外面放了电梯故障的三角警示牌，然后又每个楼层挨个在电梯门外面贴上了a4纸打印的电梯故障提醒之后, 电梯精点点直接急匆匆的拿着剩下的几张a4纸, 又乖乖的回到了楼顶, 身形一晃，还有几分紧张不安的站在了古装大妖怪的面前，怯生生的开口打招呼道：“大、大佬……” 古装大妖怪：“……” 双方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电梯精点点紧张得感觉自己刚刚化形的身体都又要僵硬成金属板了。 片刻后，大妖怪不太确定的问道：“你刚刚说的去挨个放警示牌——这警示牌是何物？” 说着，大妖怪的目光还不由得落在了电梯精点点手里的a4纸上。 点点刚刚化形的手还有点微微的颤抖，不过好在还是抖着将a4纸打印的电梯故障警告交到大妖怪的手里了。 也多亏了简体字和繁体字颇有几分相通之处，连蒙带猜的，虽然这只大妖怪还是有很多名词都看不懂，但是，他倒是很快便得出了一个大致的结论，“你刚刚帖的，乃是告示？” “告示……？”电梯精点点楞了一下，然后想到古装电视剧里有人说过这个台词，反应过来之后，立即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个提醒也叫告示！” 大妖怪微微颔首，然后又拿着那张a4纸，逐一向电梯精点点询问每个字的具体含义。 本来，夜晚晒月亮的时候突然遭遇这样一只陌生又强大的大妖怪，电梯精点点又是紧张又是害怕，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但是，偏偏这只突然出现的大妖怪，身上的气息却是格外得令人舒适和亲切，饶是本体是金属的电梯精点点，都有种不由自主沉浸其中的感觉，尤其，这只大妖怪给它的感觉，还和闻听非颇有些相似…… 电梯精点点的性格其实是有些内向害羞的，但是，被大妖怪拉着问了一会儿问题之后，竟然很快便放松了下来。 再加上，电梯精点点自己也能感觉得到，自己会突然化形成功，似乎就是因为这只大妖怪站在了自己身边…… 第347章 因为这番意外的变故，再加上大妖怪这会儿又拉着点点一直在询问，以至于，点点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化形成功的事情发微信消息告诉闻听非和白思衍。 这只突然出现的大妖怪也是温和性情，一梦醒来，人世间变化太多，饶是他，其实多多少少也有些无所适从。正好遇见了点点，大妖怪索性就和电梯精点点一起，在市局办公大楼的楼顶晒着月亮，耐心询问了一晚上现代社会的情况。 电梯精点点此前刚刚成精不久，同样是个现代社会的小白，现在大妖怪问起来了，它倒是正好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从白思衍、闻听非，还有局座和其他同事那里学到的各种东西，一股脑的全都倒给了大妖怪。 大妖怪情绪温和内敛，虽然不至于一惊一愣的，但是，却也几次三番被人世间的变幻如此之大，而惊讶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等到第二天清早，旭日东升，电梯精点点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七点半了，有时候市局的警察同事们有事来得早，这会儿就已经到市局了，点点连忙道：“大佬，我要去上班了！” 大妖怪认真的说道：“稍微等等，你才刚刚化形，晒完月亮，再晒一会儿初晨的阳光，对你的本体有好处，略等一炷香的时间再去吧！” 电梯精点点下意识的问道：“一炷香的时间是多久？” 说完，想到这位刚刚认识的妖怪大佬对人世间的事情并不熟悉，点点连忙又把手机拿出来，直接在网上搜索时间，还不忘反过来告诉大妖怪道：“大佬，一炷香的时间约莫是现在的半小时，现在大家都习惯用小时、分钟来计算时间！一小时等于六十分钟！” 大妖怪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记下了。 因为大妖怪的提醒，电梯精点点又在楼顶略微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差不多半小时的时间过去，马上就要八点了，电梯精舒展了一下自己刚刚化形的新身体，还礼貌的向大妖怪说道：“大佬，我要去工作了！” 说完，电梯精刚要变回本体跳到电梯井里，挨个楼层再把三角警示牌和贴上的电梯故障通知收起来，然后打算等下班时间再贴上，就听到大妖怪也温声道：“去吧！我也要去找我家的小幼崽了。” 电梯精点点一回头，惊叹道：“大佬你都有孩子啦？真厉害！”它认识的另一位妖怪大佬白思衍至今还是单身！ 一身白色古装的大妖怪矜持而又自得的微微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古装大妖怪却猛地睁大了眼睛，还有几分惊愕的看向大楼的低层位置——他感觉到了和自己气息同源的那只幼崽的气息！ 大妖怪心中暗忖，难怪这栋房子里，还有刚刚那只电梯精的身上竟然也有她的气息，她竟然一早便从自己的住处来了此处吗？ 念及此处，大妖怪的身形一闪，也出现在了一楼。 哪怕点点的本体就是电梯，但是，在速度上，它好歹也还是要自然移动的，自然不及这些动辄身形一闪便换了位置的大妖怪。 市局办公大楼的一楼大厅中，刚刚化形成功的电梯精点点一边将电梯门外面的三角警示牌收起来，一边还高兴的和闻听非打招呼道：“小美女，我昨天晚上成功化形啦！” 因为一直在忍不住的琢磨先祖大妖怪的事情，睡得其实一点都不踏实，而且今天一早就醒过来也睡不着的闻听非，来得比平时更早一些。她的手里，这会儿还拎着一个煎饼果子和一杯豆浆。 听到电梯精点点的声音，闻听非微微莞尔，还没来得及开口恭喜它然后再发个大红包，突然之间，便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强大却又格外亲切、甚至沁人心脾、让人几乎舒服到骨子里的独特气息。 闻听非心中猛然一惊，便见眼前一道白影一晃，一个身着白色古装、浑身仿佛都冒着仙气的陌生男人，陡然间出现在了一楼大厅里。 也幸好是这会儿时间还早，一大早提前过来上班的警察并不多，尤其现在，一楼大厅里空荡荡的，刚巧就他们三个，要不然，再加上别的不明就里的警察同事，场面大概会更加混乱…… 电梯精点点呆了一下，“大、大佬你怎么也下来了？” 古装大妖怪这会儿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闻听非的身上，目光瞳瞳，自然也就没顾得上回答点点的疑问。 而对于闻听非而言，站在市局一楼现代化的大厅里，旁边的电梯精点点已经恢复了本体的状态，刚刚把三角警示牌收了一半，又突然有一个画风格格不入的陌生人眼神里满是喜爱和柔软的望着自己，说真的，现在这个场景，明明极为真实，却让她甚至有种自己仿佛在做梦的荒谬之感。 不过，因为昨晚在爷爷家里，听白思衍说了那么多的事情，再加上眼前这个古装男人身上格外独特却又亲切的气息，对方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 闻听非微微拧着眉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并未发出声音。 而这个男人，面上除了惊喜和喜爱之外，看到了闻听非眼中的审视和迟疑，却也丝毫不以为杵，仍旧笑容温和，还带着几分鼓励的认真望着她。 下一瞬，市局办公大楼一楼大厅的门外，又是一道身影一闪，骤然察觉到这边突然出现气运滔天的大妖气息的白思衍，英俊的脸颊上、头发上还带着些许洗漱后尚未用毛巾擦干的水迹，便瞬间也出现在了市局这边。 “大佬！”电梯精点点喊白思衍的时候没有半点迟疑。 闻听非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到脸上发上带着水，穿着家居的浅灰色毛衣，外面甚至不曾披一件外套的白思衍时，还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白思衍立即给了闻听非一个安抚的眼神。 那只刚刚还笑容格外温柔的古装大妖怪目光和白思衍对上，大概也被这个虽然气息强大、却气运尽失的奇特妖怪给惊到了，他顿时敛去了脸上的温柔，变得稍稍正色起来。 两只截然不同的大妖目光相接。 白思衍稳步朝着闻听非的身边走来，在大妖怪越发眯起眼睛的注视下，到她身边稳稳站定之后，才同样犹有几分惊异的低声道：“龙脉化形，气运之身？” 第225章 第 225 章 白思衍这话一出, 闻听非和电梯精点点都不由得看向了那位古装大妖怪。 就算是电梯精点点这样, 自从成精后, 从来不曾离开过山海市局办公大楼、阅历和见识都较为单薄的小妖怪, 也清楚龙脉和气运有多么的重要。 在古代封建王朝的认知里，龙脉多与王朝命数相关，与其相连的气运一说, 则是更加玄之又玄。 可是，对于大多数的妖怪和人类来说，估计也没有谁会想到，龙脉和气运这种玄乎的东西, 竟然也能自己成精…… 莫说是闻听非和电梯精点点, 这会儿, 便是曾经通晓万物，绝对称得上博识睿智的白思衍，看着面前这位有着和闻听非相似且同源的气息，并且本体竟然是由龙脉和气运所化的大妖怪，一时间也有些止不住的愕然。 大妖怪的目光也落在了白思衍的身上，从他刚刚匆匆忙忙的突然出现, 然后又在闻听非身边站定、完全是以一种亲近的保护者姿态面对着自己的时候，古装大妖怪便已经看着他很不顺眼了。 短暂的僵持和对视后，气运滔天的大妖怪心中对白思衍的不喜，也变得越来越深, 越来越深…… 此时, 市局大楼里, 一楼大厅的气氛简直沉滞得可怕。 电梯精点点抱着自己的三角警示牌站在那里不敢吭声，古装大妖怪原本亲切舒适、令人如沐春风的气息也早已不见。感觉到周遭大妖怪的气势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之后，电梯精点点还忍不住偷偷朝着唯一气息稳定、让它觉得安心的闻听非身边挪了挪。 本来，电梯精点点这么悄悄的挪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偏偏，它由于太过紧张，差点忘记了它自己手里还抱着一个三角警示牌，挪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便把警示牌的一角撞在了电梯门的边框上，金属相碰，当即便是“哐当”一声剧烈的声响。 在原本一片死寂的沉默下，电梯精点点不小心搞出来的这阵动静着实太响，一时间，闻听非、白思衍、连同古装大妖怪三个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电梯精点点。 电梯精点点下意识的抱紧了手里的三角警示牌：“对不起qaq！！！” 刚刚还在沉默对峙、却突然被打破气氛的白思衍和古装大妖怪：“……” 听到电梯精点点道歉时似乎都带着哭腔，仿佛下一秒就要“汪”的一下哭出来，闻听非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尤其是，她分明还注意到，电梯精点点由于紧张，抱着三角警示牌的时候不自觉的太过用力，那块写着“电梯故障”的三角警示牌都要被点点给压趴了。 第348章 闻听非主动一步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怕电梯精点点的门板，笑着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好好的道什么歉？” 电梯精点点：“嘤嘤嘤……小美女qaq” 闻听非刚刚转身时，正好瞥见市局大楼外面，刘胖好像已经开着车进了大门，往停车位的方向去了。 反正，刚刚两只大妖怪之间微妙的对峙状态也已经被打破，闻听非安抚完差点被吓哭的电梯精点点，回过头来，径直看向那位面对自己时，似乎一瞬间眼神便再度恢复温暖和柔软的大妖怪，轻轻的舒了口气，然后主动提议道：“等下上班的人都过来了，我们去楼上找个地方说话吧！” 白思衍一贯不反对闻听非的提议，那只大妖怪也立即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格外温和的说道：“你决定便是。” 闻听非帮点点把刚刚那个已经有点变形了的三角警示牌拿进了电梯间里面，白思衍和另外一只先祖大妖怪也立即跟了进来。 只不过，便是相对狭窄的电梯间里，他们两个人都是依然各据一方。 并且，那只大妖怪在看到白思衍若无其事却又理所当然的就又站在了闻听非的身边之后，顿时更是看他格外的不顺眼…… 闻听非看了看那个变了形三角警示牌，想了想，直接把手里的煎饼果子和豆浆朝着被两只似乎随时都会翻脸的大妖怪吓得正强忍嘤嘤嘤的电梯精点点递了过去，还笑着温和说道：“点点你有没有吃过煎饼果子、喝过豆浆？这个给你？” “没、没尝过……谢谢小美女！”电梯精点点接过闻听非手里的煎饼果子之后，愣了愣，又小小声的问道：“可是，小美女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 “我没事，可能待会儿出去吃。”闻听非温声道。 说话间，她还蹲下身，把那个受外力挤压变形的三角警示牌扶起来，然后将弯折扭曲的部分掰回去复原起来。 “我来吧！”白思衍就站在她身边，自然是立即伸手帮忙，还特别顺手的从电梯精点点那里要来了一把钳子作为工具。 先祖大妖怪：“…………？？？” 闻听非和白思衍的动作都快，三下两下的，三角警示牌上虽然还带着些许金属折痕，不过，倒是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可以继续用了。 电梯精点点也主动将电梯稳稳的停在了楼顶，然后还有些赧然害羞的和闻听非说道：“小美女，刚刚十楼也有人，我把电梯停在楼顶了，这里冬天很少有人会上来，清静……” 闻听非点点头，还夸奖它道：“挺好的。” 拎着煎饼果子和豆浆的电梯精点点终于从彷徨不安中稍稍振作起来，=v=小美女又夸我了！ 电梯精点点自己主动把电梯门打开，闻听非、白思衍，连同那只古装大妖怪一起，走到了楼顶的露天平台上。 冬天清早的八点多钟，太阳也才刚刚升起来，深夜的寒意尚未散去，阳光似乎都带着几分稀疏的寥落。一阵北风吹过来，便又是令很多人手指、脸颊都被冻得通红的寒冷。 闻听非刚刚从车里下来，这会儿她自己身上好歹倒是披了件羊绒大衣，她之前开车没带手套，然也就随意的把手插在了大衣的兜里。 白思衍没穿外套只有毛衣，正好就是普通人刚刚从室内急着出来的模样。 唯独那只气运化身的先祖大妖怪，一身单薄的白色古装，衣料质地细致而又轻盈，寒风一吹，广袖长衫，随风轻摇，露出里面如玉的手腕、脖颈，衣袂飘飘之间，倒是颇有翩然若仙之姿态。 换个山水轻音，风景如画的地方，这般场景当真是仙气十足，奈何这会儿是海滨城市照样寒冷的冬季，海风甚至比别处更大，路边的枯叶被吹落满地，树枝也早就变得光秃秃的。 闻听非、白思衍、连同乖巧的躲在电梯井里探头的电梯井点点全都在目光炯炯的看着这只先祖大妖怪。 之前在一楼大厅里，好歹也算是室内，可能还不显，这会儿到了室外的楼顶，再看先祖大妖怪的装扮，闻听非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毕竟，世界上有一种冷，叫做别人看你穿的太少都忍不住替你觉得冷。 先祖大妖怪不明所以，看到闻听非的反应，还连忙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不应该啊……” 闻听非看到他单薄衣袖下面直接露出来的小臂，虽然明知道对方不冷，其实她现在也不觉得冷，但是，就是视觉上还是有种深深的违和。 最终，还是电梯精点点，念着昨天自己化形还多亏了这只大佬妖怪帮忙，想了想，便主动沿着电梯井下楼，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上来一件警服大衣，从电梯里递给了那只大妖怪，小声说道：“喏，给你这个……” 大妖怪一时间愣住：“……？？？” 白思衍瞥了他一眼，站在闻听非身边没吭声。 从点点那里接过那件警服大衣，大妖怪脸上的表情还有几分不知如何是好的微妙，迟疑了一会儿，才终于把衣服挂在手臂上，再度将目光转向了闻听非，然后认真的开口道：“你身上有着和我同源的气运，你就是——” 没等对方把类似于“你是我家的小幼崽”这样认亲的话说出口，白思衍便突然插了一句，道：“非非的身上没有龙脉化形，她和你并不一样。她的身上只有气运，所以我之前就没有看出她的本体。” 先祖大妖怪盯了白思衍一眼，显然对于这个打断了自己话语的大妖怪很不喜欢。 几乎是立时的，两个人身上之前才收敛起来的气势，便再度暴涨了起来。 远在山海大学的教职工单人宿舍楼，鲲鹏还在等协管办的小赵兑现帮他往海底拉网线的承诺，所以，这几天便先住在了应龙这里。 他们两个水属性的大妖怪熬夜通宵打游戏，因为多了应龙这么一个新手，又艰难的一夜反向冲分，将鲲鹏的荣耀黄金段位给拖到了不屈白银段位上…… 就在这时，应龙和鲲鹏却同时若有所觉的抬起头，就连游戏里正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英雄也顾不上了。 应龙嘀咕了一句道：“姓白的搞什么鬼，大冬天弄得阴嗖嗖的！” 话音未落，应龙眉峰一紧，便自己又改口道：“不对，这么浓重的气运，不可能是白思衍！” 事实上，不管是白思衍，还是应龙、鲲鹏他们，其实都从闻听非的身上看到过几乎滔天的气运，并且，那气运浓厚的，已经让人完全看不到她的本体了。 白思衍、应龙和鲲鹏他们自然也都各自猜测过闻听非的本体，然而，却是谁都不曾料到，闻听非的本体，竟然会是气运本身！ 第226章 第 226 章 应龙和鲲鹏互相对视了一眼。 想到闻听非就是气运在身, 在lol里的召唤师峡谷擦了一夜的地板、被虐得简直要怀疑人生的新手玩家应龙心里一寻思，当即站起来道：“事情不对, 我们过去看看情况。” 带着应龙反向冲分一晚上, 掉段位掉得心烦意乱的鲲鹏直接把鼠标一扔，跟上道：“走走走！” 他们俩相当不负责任的扔下手里的鼠标就跑了, 甚至连关游戏装掉线的操作都没有，一直等复活时间都到了，还在原地继续躺尸, 气得同队那位名为siberian的lol队友直接把自己那小爪子里握着的价值大两千的专业游戏鼠标给重重的摔在了鼠标垫上，然后还恨恨地对着那两个坑货玩家的头像, 挨个点了举报。 “团团, 过来吃饭, 然后准备上学了。”高盛站在客厅里一边系领带，一边冲着自己那狗儿子的房间招呼了一声。 “爸爸, 我来了！”深蓝色的大眼睛仿佛都在冒火、满脸都是不高兴的小少年团团连忙关了游戏, 叉掉在晋江论坛游戏版怪编辑了一半的挂人兼吐槽坑货队友的帖子，然后从椅子上跳起来，抛下鼠标踩着毛绒绒的兔耳朵小拖鞋, 吧嗒吧嗒的往餐厅的反向跑。 第349章 “小心点，别摔着！”高盛扯着系了一半的领带望过来，看到团团穿着拖鞋还蹦蹦跳跳、横冲直撞的架势，连忙出言提醒道。 团团冲到高盛身边，然后才一个急刹车站稳，乖巧的点点头, “噢！” 当应龙和鲲鹏突然出现在市局办公大楼的楼顶上时，就发现，闻听非正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让人看不出她现在的情绪。 旁边的电梯精点点躲在电梯井里面，有些担忧的张望着。 而在闻听非的身边，白思衍却是正和一个浑身气运滔天、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极为陌生的古装男人相互对峙。 看出古装大妖怪的本体之后，应龙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龙脉和气运？” 鲲鹏却是转过头来，看向安安静静的瑟缩在那里的点点，微微睁大眼睛，好奇道：“咦？你是上次那个成精的小不点，你已经化形啦？” 一点也不大的电梯精点点：“qaq！！！” 骤然又被鲲鹏这等庞然大物给盯上了，电梯精点点真的要被吓哭了。 不过，因为他们的突然出现，闻听非、白思衍和先祖大妖怪也不由得又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 不等闻听非或是白思衍发文，应龙便摆了摆手，主动表示道：“刚刚感觉到这边有挺大动静，所以过来瞧瞧，你们这是做什——” 说着说着，应龙直接就自己开始卡壳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那只古装大妖怪，然后再看向闻听非，来回打量了几遍之后，顿时惊呼道：“啊！闻听非你家长辈来了？哈，姓白的，原来你在见家长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搅了打搅了。” 话音落下，应龙甚至要伸手去扯和他一道来的鲲鹏，既然是见家长，那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他打算两个人怎么来的再怎么回去。 闻听非：“…………”被应龙搅和的，她突然觉得空气有点窒息。 突然睁大眼睛的电梯精点点：“哎？？？” 白思衍深吸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恨不得直接把多嘴多舌只会添乱的应龙直接从二十多层高楼的楼顶扔下去。 在场的众人里，大概也就只有先祖大妖怪，听到应龙那乱七八糟一通话之后，表情瞬间柔和下来，看着他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 终于找到机会的先祖大妖怪当机立断的顺着这个话茬，认真的说道：“是啊，非非是我家的幼崽，她同我一样，乃是气运之身。” 应龙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仔细的瞄了两眼先祖大妖怪，这才有些奇怪的回答道：“咦？不对呀……虽然你们两个都是气运之神，但是，闻听非身上可没有龙脉化形。” 大妖怪笑道：“气运本无形，便是机缘巧合之下，有了我自己的意思，但是，气运之体，却依旧无形无状。我与那道龙脉在同一处相生，化形之时，便借了几分龙脉之形。” 说完，大妖怪的目光看向闻听非，眼神温柔慈爱，虽然，这种格外慈祥的眼神，放在他现在依旧年轻且仙气十足的脸上，显得格外的违和…… 先祖大妖怪看着闻听非，继续详细的解释道：“非非继承了我的力量，但是，她的气运之体，本身却是由人类父母所诞，倒是并不需要如我这般，再去借龙脉化形了。” 应龙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 白思衍横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眸中清清楚楚的写着几个大字：这里有你什么事！？ 应龙和白思衍也算是老朋友了，但是，有机会的时候，他还就是喜欢给白思衍找不自在！这会儿突然看到白思衍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应龙更是高兴的把自己无形的黑玉大尾巴都摇起来甩了甩。 “哎呦——”就站在旁边的鲲鹏都被得意忘形的应龙用大尾巴挂了一下。 闻听非看看甩尾巴的应龙，再看看冷着脸的白思衍，一抬头，先祖大妖怪又开始用那种热切又期待、温柔又慈爱的眼神望着她了，一时间，她的心底甚至油然而生一种荒谬之感。 事情是怎么突然就变成这般场面的？ “我不会太打扰你的生活的。”似乎是注意到了闻听非微微拧眉时目光中的犹疑，那只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和电梯精点点看了多少类似于《金牌调解》、《新老娘舅》等诸多关于家庭关系节目的大妖怪连忙表态道：“我只是察觉到了你的存在，所以想要来看看你，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闻听非多少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这只先祖大妖怪一眼。 先祖大妖怪顿时精神一振，连忙又继续道：“我就住在附近，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帮忙解决，你还这么小，身体的力量也还没有恢复……” 大概是因为面对着的是自家温暖又柔软的小幼崽，先祖大妖怪都变得比平时絮叨了许多。 然而，等她念叨完之后，闻听非还微微蹙着眉，兀自在沉吟思考，便突然间听到，这只先祖大妖怪居然满怀期待的向闻听非问道：“你能叫我一声父亲吗？” 微微顿了一下，大妖怪突然反应过来，又连忙补充道：“我听说，现在人类对自己的父亲更习惯于用爸爸这样的称呼？” 闻听非：=口=！？？ 她当场就被这个完全意想不到的问题给弄得惊呆在了那里。 白思衍轻哼一声，冷不防的开口，语气凉凉的说道：“岔辈了，人类没有这样论关系的，谢谢！” 人类社会的习惯和妖怪毕竟不同。 对于先祖大妖怪来说，他的妻子所生的那个孩子，当然也是他的血脉，即使那个孩子和他的妻子一样，都只是生命短暂的普通人…… 但是，对于那个孩子后面的血脉，在妖怪的心中，却是直接就远了很多。 反倒是隔了不知道多少代之后，突然觉醒了和他相同的血脉、有着气运之身的闻听非，便成为了唯一一个和他血脉相通的大妖幼崽。 白思衍哼笑了一声之后，却又格外贴心的低声向闻听非简单解释了大妖怪的思维逻辑。 虽然，他自己心里远比那只先祖大妖怪来得清楚，在人类社会中长大的闻听非，怎么可能会接受得了那种古朴的、血脉力量至上的大妖的逻辑？ 正在这时，闻听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脑子里乱得不行也囧得不行的闻听非一把按下通话键，听到刘胖那属于正常人的声音后，都不自觉的稍稍松了口气。 “刘哥？”她很快应声道。 “小闻你在哪？我刚刚在楼下看到你车了，结果办公室锁着门没看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闻听非道：“还真有点……”似乎还挺棘手的。 说话间，闻听非心情复杂的看了那只眼神专注又温柔的先祖大妖怪一眼，对方的神色太过恳切和期待，再加上两人身上近乎相同的亲切气息，闻听非一时间都有些微微的恍神，甚至忍不住有几分心软，她微微一顿，再看向白思衍时，眼神里都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极为罕见的求助之意。 ——面对这样一只对自己充满爱心的、完全是关切和善意的、但是又有他自己神逻辑的先祖大妖怪长辈，真的是太纠结了…… 第350章 先祖大妖怪当然也看到了闻听非和白思衍之间的实现交换，当即，看向白思衍的眼神变得越发微妙起来。 本来，白思衍入魔后身上气运尽失，和气运成精的大妖怪就不是一路人，这会儿他居然还和自家的幼崽混熟了，并且，幼崽还格外的信任他，因此，大妖怪看白思衍时的眼神，自然就更加的不喜了。 最终，还是闻听非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感觉自己纠结得胃里都饥肠辘辘了，便在电话里和刘胖说了一声，干脆直接请了一上午的假之后，心情复杂道：“先去吃个饭吧，我请，桌上聊。” 一直没敢吭声的电梯精点点小小声的提醒道：“大、大佬，你这身衣服出去吃饭不太合适……” “哦，好。”大妖怪连忙应声，瞥了一眼似乎格外得自家幼崽闻听非青睐的白思衍，瞬间，身上原本仙气飘飘的白色古装，便变成了和白思衍有九成向的衣服。 闻听非：“……”扶额。 白思衍：“……”卧槽！？？这分明故意的啊！！！ 应龙使劲眨了眨眼睛，眼含惊讶。噫，原来还能这样？看姓白的憋屈的表情好难得啊！ 第227章 第 227 章 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反正，对于先祖大妖怪来说, 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那只挺有意思也很善良的小电梯精点点都特意提醒他了, 这身衣服不合适，而且, 他自己也看到了，不管事自家的小幼崽闻听非，还是不讨人喜欢的白思衍、说话讨人喜欢的应龙以及旁边沉默的鲲鹏, 他们身上的衣物，的确都是比较相似的类型。 说是入乡随俗也好, 顺应时代变幻也罢, 刚刚自家的幼崽都说要出去一起吃饭了, 大妖怪当然要把自己的装扮也变成和其他人比较一致的模样，免得自家的幼崽不喜欢。 在这种情况下, 闻听非和白思衍之间的互动最多, 虽然他不喜欢，但是，自家的幼崽明显最亲近和信任白思衍, 那么，出于投其所好的考虑，在场的几个人里，大妖怪肯定会选择和白思衍相似的装扮了！ “我们出去聊吧……”闻听非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八点半的正式上班时间，不过市局的同事估计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到单位了, 趁着人还不是很多，还是先离开市局吧！ 禁毒总队的同事们加班加得都要精神衰弱了，她真的不想在自己都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又把这种有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带到工作场所中来…… 既然闻听非开口了，白思衍和先祖大妖怪自然是毫无异议。 应龙和鲲鹏本来都要走了，结果，就因为先祖大妖怪这身简直可以把白思衍刺激得炸毛的装扮，应龙便又舍不得走了，甚至还兴致勃勃的拖住了眼神中总是透着几份迷蒙的鲲鹏，兴高采烈道：“闻听非请吃饭！你有口福了！” 应龙虽然不知道闻听非具体的收入，但是，却很清楚，闻听非绝对是他们中的有钱人！ 鲲鹏：“……”行吧，那就尝尝陆地上别处的饭菜。 说来痛心，被应龙热情大方的邀请，住进了他在山海大学的宿舍之后，作为曾经出现在正规的中学语文课本上的著名大妖鲲鹏，上岸之后，居然一直都在陪着同样世间仅有一只的大妖应龙吃学校食堂，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一起来，别客气。”闻听非看着应龙和鲲鹏，甚至格外诚恳的微笑了一下。 ——反正局面已经这么乱了，闻听非当然不介意再多出个应龙和鲲鹏来。 尤其是，她现在面对这只先祖大妖怪，也是心情微妙纠结得简直精神恍惚，有身为局外人的应龙在这里插科打诨，场面好像还不至于太过尴尬…… 打定主意之后，闻听非转身走向了电梯精点点。 点点稍稍一愣，连忙回过神来，打开电梯门，还有些关心的小小声说了一句道：“小美女……” 闻听非轻轻舒了口气，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莞尔一笑道：“没事的，就只是出去吃个早饭而已，正好等下回来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哎？”电梯精点点听了，还不由得愣了一下，“为什么……”要给我大红包？ “成精化形可是人生大事，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包红包了！”闻听非笑了一下，说得理所当然。 电梯精点点还带着几份懵懂，“哦0.0”应了一声之后，它突然想起了，以前有市局的同事在电梯里提到过，亲朋好友结婚、生孩子、乔迁新居、小孩考上大学，好像都有办宴席，然后，被邀请的客人就会给有喜事的人家包红包随份子…… 想到这里，电梯精点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成精化形，应该就相当于是人类中的重要喜事，所以小美女觉得自己和她也是朋友，就要给自己包一个红包！ 想到这里，电梯精点点瞬间兴奋起来，“谢谢小美女！”甚至于，带着这一电梯的大妖怪从楼顶往一楼大厅下降的时候，它还忍不住的在琢磨，等小美女和大佬在一起了，它也要随份子，包个大红包的！ 电梯精点点越发认真的思索起来，就差没直接沉浸在自己的冥思苦想中：唔……小美女不差钱，大佬也那么厉害，它要送什么比较有意义的东西给他们呢？ 因为闻听非的说辞，不只是电梯精点点在思索，先祖大妖怪都跟着眼前一亮，瞅了一眼电梯精点点这个小妖怪，想着自己会先遇到这个小家伙也算是一场机缘，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和家里的幼崽保持一致，等下也包一个红包给点点？ 应龙就比较直白了，反正他和鲲鹏都是偏向于水属性的大妖怪，关系本来也好，直接就一点不客气的扯着鲲鹏，开口要了两颗海底的大珍珠，打算等会儿找一张红纸包成红封，也随大流似的一起送给点点。 电梯精点点把闻听非一行送到一楼大厅之后，因为它白天还要上班，自然就继续维持着电梯原形的状态，目送他们离开。 而且，等会儿局座来了，它还要和局座报告自己已经化形的好消息，听局座接下来给自己的工作安排=v= 从市局办公大楼里出来，闻听非自然而然的开了自己的车，另外四个人，却全都是用自己的办法直接出现在这里的，当然没有额外的交通工具。 虽说，一辆有前后排的普通小车坐五个人，其实是数量刚刚好的，奈何，闻听非直接进了驾驶室，副驾驶的位置，却是只有一个。 因为一直生活在现代社会中，在这种事情上，白思衍明显比先祖大妖怪反应来得快，闻听非还没把车从停车位开出来，他便直接抢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先祖大妖怪还稍稍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车辆两边的门可以打开坐进去，并且，那个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本体气运尽失、看着就很倒霉的讨厌大妖怪居然直接坐在了自己幼崽的身边！？ “这边这个座位可以让给你，不客气，不用谢。”应龙左右瞅瞅，因为今天一直很振奋，连平时总是水汽迷蒙的眼眸似乎都清亮了起来，他自动自发的轻轻拉开了车后座的门，伸手一指驾驶位后面的那个座位。 发现这个位置似乎比副驾驶距离自家幼崽还要近，先祖大妖怪果然立刻舒了口气，微微颔首道：“多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应龙愉快的甩着尾巴摆手道，然后又拉着鲲鹏一起坐在了旁边。 驾驶位上的闻听非忍不住微微扶额。 只是坐个车而已，为什么也这么多事情？ 通过后视镜发现，先祖大妖怪又要关心的向她询问，闻听非直接又坐直了身子，摇摇头，“没事！” 白思衍同样眼含关切的看了闻听非一眼，然后微微拧眉，回过头来，看似轻描淡写却格外诛心的对先祖大妖怪轻声说道：“你在给她带来困扰。” 车内的气氛顿时一窒。 先祖大妖怪温润如水的眼眸看向白思衍时，也越发冷凝了起来。 应龙左右瞅瞅，总算还是有点良心，没直接在心里镇臂高呼：打起来！打起来！ 第351章 毕竟，白思衍对闻听非的关心太过明显，先祖大妖怪对于继承了自家血脉的幼崽更是本能的关怀，应龙不负责任的琢磨着，反正有闻听非在场，又不可能真的弄到天地色变的动手打起来→_→ 虽然车里的气氛诡异得令人窒息，不过，因为有闻听非在场，除了窒息之外，倒是的确没发生什么别的事情。 一路无话，闻听非开车也快，很快便找到了一家餐厅。 大早上的，除了专门提供早餐的地方之外，一些比较正式的餐厅里几乎就没多少客人。 闻听非直接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心情复杂之下，干脆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白思衍紧随其后，先祖大妖怪也是当仁不让。 偏偏，他们两个身上的衣服还差不多，两个人互别矛头的时候，那场面当真是有些醉人……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应龙溜溜达达的跟在后面，也就保持着大妖怪的矜持，才没有指指点点，不过，却是一直在忍不住的扯鲲鹏的胳膊，强忍着哈哈哈哈的冲动让他去看白思衍那难得一见的冷脸。 鲲鹏：“……”我对白思衍的冷脸不感兴趣，真的。 不过，对于白思衍为什么会喜欢闻听非，他倒是在看到闻家这只先祖大妖怪之后，心里差不多突然有谱了。 作为曾经的白泽，白思衍身上气运尽失，只不过，白思衍毕竟是强大的大妖怪，就算入魔之后，他的力量发生了剧变，但是，力量强大的大妖怪这件事，却是没有变化的。 甚至于，鲲鹏感觉得出来，现在的白思衍，失去了他自己所有的气运之后，作为补偿或者说是平衡，他的力量可能比当初的瑞兽白泽来得更加强大…… 不只是人类，其实，哪怕是对于妖怪来说，会喜欢上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也是个很常见的事情。 尤其白思衍现在气运尽失，即使他自己可能都不在意，但是，遇到闻听非这样气运滔天的存在之后，他却会免不了的多去关注、在意她。 时间久了，当初只是惊鸿一瞥间的在意，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发酵。 第228章 第 228 章 不过, 话又说回来了，考虑到物种差异导致的审美不同, 没准, 鲲鹏就算看到了白思衍当初那惹眼的非主流装扮，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 大妖鲲鹏本身就比较特殊，类似于双开双待或者是一体双魂，当他由鲲化而为鹏的时候, 其实，审美多多少少也会跟着朝鸟类的方向变。 现在的鲲鹏还居住在水里, 如果是刚刚从天空中飞下来的大妖鲲鹏, 没准, 看到白思衍那一头非主流的五颜六色头发，唯一的反应就是：哦, 他想要求偶了。 很多鸟类都这样, 作为想要求偶的雄性，羽毛总要颜色靓丽一点，才能吸引到大家的目光不是？ 餐厅里, 经理虽然诧异于闻听非怎么会这个时间过来，不过，对于vip顾客，总还是要亲自上前招待的。 闻听非也不含糊，明明现在看着才五个人，但是, 考虑到应龙的胃口，她却直接要求开了一个大包厢，然后让服务员愣是把二十人卓周围一圈的椅子都撤下来，只剩下了五把。 餐厅经理还特意小声问了一句：“闻小姐，没有其他客人了吗？” 闻听非摇了摇头，“没有，就五个人，等下分别点菜。”说完，闻听非还特意朝着应龙、鲲鹏那边稍稍示意了一下。 说实话，闻听非自己虽然饿了，但是，她这会儿也却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并且，她总觉得，白思衍还有先祖大妖怪，注意力应该也不太会放在早饭上…… 好在，就算是点了整整摆满一张二十人卓的格式菜肴，有明摆着是要看热闹蹭饭的应龙和鲲鹏在，肯定不会浪费就是了。 “你们随意。”等到菜都上好了之后，闻听非自己低头随意的夹了两口，再一看现在桌边的布局，一时间，还有几份啼笑皆非。 ——刚刚撤得只剩下五把椅子到时候，白思衍便直接抢先坐在了她的身边，先祖大妖怪自然是有样学样。 应龙和鲲鹏就不和他们两个学了，优哉游哉的一手拎着一把椅子，竟是直接搬到了餐桌对面，坐下来之后，应龙还不怕事大的直接出言提醒道：“闻听非你小心着点，他们两个等会儿要是忍不住动起手来了，可别把饭菜、酱料什么的蹭到你的包和衣服上。” 因为之前医院的事情，应龙莫名其妙就在网络上火了。在研究协管办李明明打包发给他的网红速成职业规划教程的时候，即使用不着，应龙也特意了解了一下据说当网红要知道的一些人类奢侈品的相关知识等问题。闻听非的包的价格，正好也在他记下来的范畴里。 对于应龙这诚恳的提醒，闻听非还有几分无言以对。 在她旁边坐着的白思衍毫不犹豫直接甩了个白眼回去，就连先祖大妖怪都主动表示道：“不会的。” “哎？”应龙闻声，顿时惊奇道：“我以为你恨不得直接和他打起来了呢……” 毕竟，应龙早就发现了，白思衍对闻听非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虽然应龙也是天生天养，孤身一人，并没有父母兄弟或者是整个族群的大妖，可能对于那些亲缘长辈的心思莫不清楚。 但是，根据他了解到的人类的信息，再加上自己的判断，却是分析出了这样一族结论：如果闻听非是一般情况下在家中长辈身边长大的大妖幼崽，那么，她有了喜欢的人，对方还是身份相同、非同一般的大妖，家中长辈估计会乐见其成。但是闻听非这明显不是正常情况，这只气运滔天的先祖大妖怪，最近才找到了血脉相良的幼崽，结果，有个和他完全不对路的大妖已经在旁边虎视眈眈很久了，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应龙代入自己想了想，那场面，宝贝幼崽还没找回来揉揉抱抱，把世上一切的好东西都给它，结果，就有人盯上自家的幼崽了？嚯，简直想想都要被气炸了！ 先祖大妖怪却是突然沉默了一瞬，然后冷不防的回答了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经历不同，心境自然不同罢了。” 应龙顿时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先祖大妖怪微妙得瞥了白思衍一眼，不过，目光落在闻听非身上之后，很快又变得温柔慈爱起来，“非非喜欢什么，我都由着她。只要非非喜欢。” 应龙没有被先祖大妖怪这广阔的胸怀感动，反而是有些遗憾的往白思衍那边瞅了一眼，虽然早就知道应该打不起来，但是，脑补一下也很开心啊？结果这可好，先祖大妖怪居然是最先表态的，应龙真的是玩玩不曾想到。 反倒是白思衍，同样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明明自始至终看他的时候眼神都不带掩饰的先祖大妖怪。 沉吟片刻，白思衍突然冷不防的说道：“是因为你的妻子？” 桌上的空气突然又凝固了。 正在小口喝汤的闻听非都若有所觉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望了过来。 先祖大妖怪当真略带惊讶的看了白思衍一眼。 片刻后，他轻声回答道：“是。” 应龙仍然不解，直接好奇的问道：“你的妻子？”顿了顿，想到这只大妖怪因为气运无形无状，所以要借用龙脉化形，再想想闻听非同样起运滔天、但分明是人类的身体，应龙突然反应过来，“你的妻子是普通人类！” 先祖大妖怪缓慢的点了点头。 应龙也是够直白，直接便道：“唔，很少见大妖怪和普通人类在一起的……” 第352章 大妖怪明明轻轻的叹了口气，可是，说起自己的妻子的时候，眼神里却仿佛都带着一下子就温柔起来的眷恋。 “那是我的姻缘旧事了，我自己记得就好，并不想告诉给其他人。”先祖大妖怪的态度也很直接。 他自己乃是气运成精，因气运无形无状，所以最终依托龙脉化形。而他的妻子，却是一个普通人类。 那个时候，他也才刚刚成精不久，虽然有了化形的身体，也有了自己的思维意识，甚至因为本体的得天独厚，他的日子，可能比大多数的人和妖怪都过得容易。 但是，作为一只没有长辈、没有亲族的大妖，他最初的意识和认知，显而易见也是缺乏的。 他就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了自己的妻子，欢欢喜喜的同她生活在一起，也是她教会了他这繁华尘世的人情百态…… 人类的生命，对于他们来说，或许也称得上丰富和漫长，但是，对于一只大妖怪来说，普通人类的一生，却是太过短暂。 绝大多数的大妖怪，其实都很耐得住寂寞。而对于先祖大妖怪来说，认识自己的妻子，和她生活在一起，记住了她一生的故事，便是他所有的爱恋、姻缘和眷恋。 他们的孩子虽然有着他的血脉，却依然只是一个运气很好的普通人。 孩子渐渐成长，他也陪着妻子一起渐渐老去，等到妻子长眠于世，他们唯一血脉相连的孩子，也已经长大后有了自己的人生。 于是，先祖大妖怪便也回到了自己最初诞生意识的那道山脉中，长梦千年…… 直到如今，闻听非血脉中的力量渐渐复苏，对于先祖大妖怪来说，除了自己和妻子的孩子之外，像是闻听非继承了自己的同源力量，当然也是自家的幼崽。 爱护幼崽是大多数生物的本能，因为大妖怪的幼崽数量极为稀少，所以，这种本能也就越发被放大出来。 种种原因，这只先祖大妖怪是真的不喜欢白思衍，但是，他却绝不会反对白思衍和闻听非在一起。 正因为亲身经历过了，才知道，长久的陪伴有多么的弥足珍贵。 他陪伴了自己的妻子一生的时间。而她也给了他，她的一生。 这是大妖怪内心的温暖，也是过来人的经验，虽然，他还是很讨厌白思衍就是了，毕竟是蓄谋已久盯着自家柔软温暖懵懂无辜的小幼崽的家伙！ 大妖怪不肯说，应龙也好奇的不得了，不过，旁边的白思衍，却是直接猜到了几分，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片刻后，他直接就又无视了旁边那只突然多出来的先祖大妖怪，开始帮闻听非夹桌上放得比较远的她喜欢的食物。 “谢谢。”闻听非轻轻的应了声，一起吃过饭后，她的喜欢，他都记得。 明明是很贴心的举动，但是，蓦然之间，闻听非却是炯炯有神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经意间就回忆起了上次自己状态不对的时候，对白思衍做了什么。 闻听非：“……”把人家当猫爬架又楼又抱的，到底是特殊情况作祟，还是本意如此，闻听非突然感觉，后来就把白思衍给晾下了，好像挺对不住他的。 愣是完全没能接住白思衍这种冷漠的对他放置不理、一心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闻听非身上这种处置办法的先祖大妖怪：“……” 就连应龙都看得一头雾水，姓白的你这个冷漠跑题、只关心闻听非吃什么的反应是不是不太对！？ 倒是闻听非，发现周围的气氛虽然越发稀奇古怪的，但是，好像莫名其妙就和缓下来了？ 好像，就连先祖大妖怪和白思衍都不继续针锋相对了…… “对了，”闻听非抓着筷子，看向先祖大妖怪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些青铜器和那只猫形异兽是怎么回事！？” 先祖大妖怪微微一怔，想了想，才明白过来，直接道：“你手里的那个青铜器镜，是我按照人类的习俗，用龙脉所在山上的矿石，冶金而成。嗯——人类成亲要有聘礼，梳妆镜很重要，我自己做了些。” 第229章 第 229 章 “做了……些？”闻听非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重点, 眨了下眼睛，听这意思, 貌似还不止一面镜子吗？ “是啊。”先祖大妖怪点了点头, 一脸理应如此的表情，毕竟, 多多益善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闻听非放弃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顿了顿, 完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的问道：“……猫呢？”她对青铜镜中那只栩栩如生的猫饼异兽实在是印象深刻。 大妖怪的回答依旧显得尤为理所当然，眼神似乎都流露出了几分带着怀念的温柔笑意：“我妻子养的啊……” 说起这些, 大妖怪还有些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 有一次，她好奇的问他, 他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从来不肯给她看。 当时，他还暗自心道，哪里是不想给她看, 而是，气运本无形无相，没有借以化形的龙脉，他怕她看不见自己而已…… 闻听非脸上的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 饶是白思衍，也不由得微微扶额，还伸手, 轻轻的拍了怕闻听非的头。 他们两个费劲千辛万苦，艰难的猜测着，觉得那只奇形怪状的生物是猫饼异兽，却没想到，竟然真的就是普通的猫，连异兽都谈不上。 --也难怪以白思衍的眼力，都没能认出来。 不过，原本白泽通晓万物的能力风评被害，如此一来，白思衍倒是成功的洗刷了自己的冤屈…… 闻听非眼神无辜的瞅着他，认真的小声说道：“我之前误会你了。” 白思衍丝毫不以为意的对着闻听非温柔一笑，还眨了眨眼睛，两人之间的眼神互动，似乎都渐渐流露出一种不同于旁人的亲昵。 白思衍虽然很像把锅甩给闻家这只先祖大妖怪，但是，在意识到，这只大妖怪虽然不喜欢自己，却并不排斥、甚至是愿意看到闻听非和自己在一起之后，他对这只先祖大妖怪，也就没有最初那么大的敌意了…… 好歹也算是个“长辈”，而且还是龙脉化形、气运成精的大妖，就算此前他们都不认识，但是，气运之体本身，也绝对算得上当时罕见了，尤其是，他和闻听非毕竟有些亲缘关系，看在闻听非的面子上，表面上适当的尊敬一下下这只大妖怪，他还是可以做到的→_→ 只不过，话虽那么说，可是，见到白思衍一幅旁若无人的模样，低下头来和闻听非对着笑，先祖大妖怪可就又是另一种心情了。 只不过，和白思衍一眼，在自家的幼崽闻听非面前，先祖大妖怪也一直在很好的控制着自己对白思衍不太正面的情绪。 说真的，这只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妖怪身上气运尽失，看着就很倒霉，真的真的和自家的幼崽完全不是一路人！ 自家的幼崽为什么会喜欢他，想起了真的好气！ 坐在圆桌另一边的应龙一边动作优雅却不失速度的吃东西，一边还忍不住的分神瞅了两眼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意识到他们是真的打不起来，甚至于，为了维持各自在闻听非面前的形象，估计连言语上的针锋相对都尽量忍下去了，应龙其实是有些失望的。 “啧，虚伪的男人们……”应龙一点也不介意把自己也骂进去，摇摇头哼笑一声，拉着鲲鹏嘀嘀咕咕的吐槽道。 第353章 至今仍未明白，山海大学食堂的大师傅是以怎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手段、无视了那么多种蔬菜经过千万年的时间才渐渐分化出的不同味道和口感，又在炒一锅菜的短暂时间里就将它们的状态重返原始的鲲鹏终于从靠谱餐厅的美味佳肴里抬起头，眼神都还带着茫然和迷离。 “哎！”应龙也知道，鲲鹏就不是会坐下来和自己一起八卦感慨的性子，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忧郁的单手托着下巴，眼睛发亮的打量着那只起运滔天的大妖怪、白思衍和闻听非这边，然后继续用另一只手动作麻利的吃东西。 一顿饭的时间，闻听非的很多疑惑，倒是终于有了答案。 至于这些铜器当年是怎样从闻家流落出去的，先祖大妖怪在妻子去世之后，便也回到故居长梦千年，自然无从知晓。 不过，人世间沧海变幻，闻家祖辈的也曾经历了数代的迁徙，先祖大妖怪印象里的闻家老宅压根就不在山海市这边，时间这么久，中途发生过什么变故都犹未可知，这么长的时间里，祖传的器物，有一些得以保存下来，也有一些发生遗散，也是难免的事。 当初会有妖怪四处搜集这些青铜器，并且将其浸泡在鲜血祭祀，现在再回想起来，那些妖怪这么做的原因，倒是也能略微猜出一二。 血祭的方式，是那些人或者妖怪从人皮书上学来的，而人皮书的存在时代久远，在蛮荒时代，鲜血、人命的祭祀也的确屡见不鲜。 而这些作为聘礼的铜器，乃是气运滔天的先祖大妖怪从自己的诞生之地取矿冶金，亲手所制，本身就带着气运，这些铜器也和闻家祖辈的血脉尤为契合，自然是难得的器物。 像是白思衍、应龙、还有鲲鹏他们这些力量强大、世间仅有一只的大妖怪，当然可以不在意气运这些东西，但就是这样，白思衍气运尽失之后，都没少莫名其妙的倒霉…… 可是，对于一些本体寻常、相对弱小却侥幸得以成精的妖怪而言，气运的重要性，却是无可比拟。 单看电梯精点点还在市局楼顶上晒着月亮等待的化形时机，就因为先祖大妖怪的意外出现，便迅速成功，气运的重要性，便可见一斑。 有着气运的青铜器，再有哪个妖怪有幸经历并且验证了这件事的真实性，这种消息一传出去，自然会惹得无数妖怪疯狂追寻。 只是，蛮荒时代之后，那种类似于人皮书上血腥残忍的祭祀，早就是注定被现代文明所抛弃的落后产物。 随着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变迁，曾经那些力量依托于人类信仰的大妖怪都已经渐渐从人世间消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类或者是妖怪用这样落后、血腥并且充满恶意的手段去谋取本不属于它们的气运，终被反噬，也是咎由自取…… 等到从餐厅里吃完饭出来，不管闻听非、白思衍和先祖大妖怪各自是什么心情，反正，实施了光盘行动的应龙和鲲鹏都很满意。 应龙甩了甩自己无形的大尾巴，想着，这顿饭毕竟是闻听非刷卡买单的，虽然他是很像继续看白思衍的热闹啦，但是，他可以不管白思衍的冷淡，可闻听非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这么一想，吃饱之后，应龙也就潇洒的拉着鲲鹏一起，出了餐厅大门就直接和闻听非他们告别了。 剩下的闻听非、白思衍，还有先祖大妖怪站在这里面面相觑。 片刻后，还是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闻听非第一个开口道：“我回局里了，你们……自便？” 白思衍点了点头，一派贴心大方的模样，只是柔声道：“有事打电话。” 至于先祖大妖怪，他现在完全是本能的不放心自己的幼崽一个人离开，可是，看白思衍的反应，再加上昨天晚上和电梯精点点看视频收集到的一些信息，他也立即敏锐的意识到，现在这个时代的人，都是比较讲究自我和自由空间的，像是古代那种一大家住在一起、分家才是异类的情况，其实已经完全不适用了…… 无奈之下，先祖大妖怪在还摸不清具体路数的情况下，为了稳妥期间，当然是只能和旁边的白思衍有样学样，也一脸温柔关切的轻声道：“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 然而刚刚醒过来不久的先祖大妖怪并没有可以打电话的手机。 略微卡壳了一下之后，先祖大妖怪若无其事的改口继续道：“我这段时间会一直留在山海市，我能感知到那个铜镜上的气运变化，若是遇到什么事情——” 闻听非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来，小声打趣了一句道：“就去敲镜子里的那只猫吗？” “当然可以了。”先祖大妖怪不觉莞尔，看到闻听非笑了，他的心里顿时也是一片柔软，只觉得自家的幼崽怎么样都招人喜爱。 闻听非这边先祖大妖怪的事情暂时解决妥当了，总算是放下心来，自己开车回了市局。 不过，在闻听非开车回市局之后，留下来的白思衍和先祖大妖怪，却是互相对视一眼，干脆连个招呼都不打，甚至连这分别前的对视都有些嫌弃，便各自转身离开了。 然而，就在闪身的一瞬间，意识到闻家这只先祖大妖怪居然也是朝着市局的方向去了，白思衍当即猛地一回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倒是不怀疑这只大妖怪又去打扰闻听非，毕竟，他看得出来，这只先祖大妖怪也心知肚明，闻听非虽然平时表现的不明显，但是，她还是挺有性格的，太过自作主张的靠前，非但不会缓和彼此的关系，反而还会激发闻听非的逆反心理，惹得她心生排斥。 想到这里，闻听非干脆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电梯精点点。 “大佬？”点点正在工作，接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小小的。 白思衍平心静气、直截了当地告诉点点：“那只大妖怪应该回去找你了，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就尽量帮一下吧，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找我。” 电梯精点点毕竟单纯，听了这些，只觉得感动，“好的，谢谢大佬！” “不用客气。”白思衍特别诚恳的的说道。 第230章 第 230 章 闻听非一路开车又往市局走, 看到前面路边一家银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 自己早上还说过, 要给电梯精点点包红包。 她下了车，从柜员机里取了五千块的现金, 回到车上之后，又打开手机地图，在附近搜了一圈, 有没有能买到红封的店铺。 等她开车过去，又在店铺里等售货员帮忙翻了好一会儿, 才从大片的结婚“囍”字和“大吉大利”红封中, 找到了两种比较素净一些、只是红色纸面和国内传统吉祥暗纹的红封, 干脆多拿了几个，连白思衍、应龙, 连同先祖大妖怪的那份都准备出来了。 不过, 等闻听非回到市局之后，才进了一楼大厅，便发觉今日似乎有种不同寻常的热闹。 闻听非稍稍楞了一下, 还有些不明所以，再一抬头，更是惊愕的看到，一楼的电梯门外面，居然又摆上了之前电梯精点点抱着的那个三角警示牌。 闻听非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们刚刚从市局出去的时候，电梯精点点还说自己要上班了, 什么三角警示牌、电梯故障的公告，自然都被他收起来了。 现在可是上班时间，电梯精点点又一向爱岗敬业，要不是以前闻听非、刘胖还有局座他们都提醒过点点，点点可是连停电的时候都要努力工作的。 结果，前后就一顿饭的功夫，市局的电梯居然突然停了？明显最大的可能就是点点那里出了意想不到的问题…… 闻听非微微拧了拧眉，刚要绕楼梯上去，便被办公室的小魏叫住，好心的提醒道：“小闻你上去的时候，也小心点。” 闻听非微微一怔，“啊？” 小魏拉着闻听非，走到了一个更加偏僻的角落里，这才小声开口道：“幸亏你刚刚没在，刚才那场面，太可怕了，周队都挨打了。” 闻听非顿时瞪大了眼睛，还有些不明所以。 小魏还有些惊魂甫定的，左右看看，这才小声和闻听非透了个底细。 第354章 时间拉回到大约半小时前。 九点半的时间，市局的大部分警察都已经坐在各自的办公室里忙碌了，除了偶尔过来市局办事的人，以及需要出外勤的警察们可能还需要乘坐电梯上上下下，大部分时间，其实市局的电梯也暂时闲置了下来。 刚刚化作人形的电梯精点点把几个要出外勤的警察同事送到一楼大厅之后，也暂时空闲下来，它想了想，干脆就又把之前不小心弄坏又被闻听、白思衍修好的三角警示牌拿出来了，打算自己再用钳子、锤子什么的，把还带着一些金属弯折痕迹的部位稍微弄得更平整一些。 结果，人形的电梯精点点正拿着工具蹲在电梯门口前面，尽量动作轻轻的拿钳子、锤子尽量小声的敲打警示牌呢，一楼大厅的门打开，一个看上去约莫五十多岁、带着细细的金边眼镜、面带微笑，衣着得体，身材略有些富态的和蔼阿姨便拎着包走了进来。 这位面容和蔼的阿姨走到电梯旁之后，刚刚开口问了一句：“你好，小伙子，请问一下，你们局座的办公室在哪一层楼啊？” 电梯精点点暂时停下手里的动作，闻声回过头来，忙道：“局座在--” 电梯精点点的这句话还没说完，那位刚刚还一脸和蔼的阿姨盯着电梯精点点的长相，脸上的表情便明显带上了狐疑的神色。 “小伙子长得挺帅，”她深吸了一口气，带了几分认真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家在哪里，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电梯精点点稍稍呆了一下，它年纪小，阅历也少，还是第一次遇到人这样查户口一样的询问，脑子里完全没有戒备和排斥的想法，完全是下意识的就回答道：“我叫点点，没有父母，局座给我起的名字……我家就在这里。” 听到这个答案，和蔼阿姨这会儿的表情一点也不和蔼了，她强忍着面上的愤怒，也不上电梯了，一把从包里抓出自己的手机，按号码的时候，略微有些圆润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按错两次号码之后，才终于气得哆嗦着拨通了局座的电话，当场便是一句河东狮吼：“崔见峰你立刻给我下来！” 正在自己办公室里和周队、袁队他们商量事情的局座被自家太座这没头没脑的一吼，还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突然这么大火气……” 局座话还没说完，太座那边已经气得脸色发白，“啪”的一下狠狠把电话挂断了。 电梯精点点看着这位阿姨脸上愤怒的表情，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一时间也有些害怕，刚想往电梯里缩一缩，结果，阿姨的目光“唰”的一下就盯过了，电梯精点点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 “站住，别动。”阿姨冷声说道。 差点被这位突然变脸的阿姨吓哭的电梯精点点：“嗯qaq。” 周队不愧是干刑侦的，就刚刚电话里这么一句话，他直接就抓到了最重点的地方，下意识的分析道：“嫂子让你立刻下来……嫂子这是正好在市局楼下呢？” 无缘无故的突然被吼，而且自己老婆还来市局了，局座也是一头雾水，也怕是出了什么急事，便连忙下楼一趟。 周队和袁队互相看看，他们和局座都熟，和局座的妻子也认识，正好局座下去了，他们这边的汇报也没法进行，索性就也跟着下楼，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地方。 哪怕仅仅只是局座他们两口子吵架，有人在旁边帮忙拉一下也总是好的…… 局座步伐急切的走在前面，周队和袁队紧随其后。 到了电梯前面之后，电梯门完全没有像平时那样金属门直接就是打开的，还是袁队习惯性的按了一下，才慢慢的打开了。 周队微微顿了一下，一时之间，倒是也没多想。 不过，等到电梯一直移动到一楼，电梯门打开，局座还没来得及从里面走出来，便直接被愤怒的太座一把揪住衣领，面容冷凝的从包里摸出两板药片拍在他身上，强行冷静道：“你先吃药！” 局座接过药，恍然大悟，“哎呦，我今天早上出来得急，忘记吃药了……” 局座倒也干脆，都不用先去倒杯水的，把胶囊拆出来，直接就送进嘴里然后咽下去了。 周队和袁队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局座早上忘吃药了，嫂子一路追到市局来送药，应该是关心则乱吧，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大的火气。 然而，还没等周队和袁队在旁边感慨玩，局座刚陪着笑正要和自家太座大人说两句话，太座脸上的表情便陡然间变得狰狞起来，手里的包直接怼到局座身上，怒道：“姓崔的，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太座一指旁边被吓得瑟瑟发抖、份外凌乱的电梯精点点。 局座被糊得又是吓了一跳，一手架着太座的包，连忙顺着太座手指的方向瞥过去一眼。 点点被吓得还低着头，局座也看不到他的脸，只是从身形上判断着，下意识的就说道：“这是谁啊，有点眼熟……不过我不认识。” 听到局座居然还在狡辩，太座顿时便出离愤怒了，“崔见峰你还敢和我撒谎！” 眼看着局座要被太座的包给糊脸了，周队和袁队见势不对，连忙上去拉架。 “嫂子，嫂子，你先冷静一下，有话咱暂慢慢说，局座这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周队和太座也熟，连忙上前一拦。 袁队则是将局座往后扯了一把，免得他直接被那个包锤在脸上，估计眼睛都得肿了…… 局座简直都要冤死了，他是真的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差点被自己愤怒的老婆往死里锤了，“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和你撒谎骗你了？” “这孩子名字都是你起的，性崔的你跟我说你不认识他！？”太座被周队拦着，虽然火大，但是也总不好朝周队脸上招呼，只能气喘吁吁的越过周队朝着局座怒道。 局座皱着眉看过去。 电梯精点点：“局座qaq！！！” 它是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位阿姨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生气啊qaq！！！ 看到电梯精点点这张和局座年轻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莫说是不敢置信的局座，就连旁观的周队、袁队都被惊呆了。 “不是，你、你谁啊！？”局座脑内疯狂回想了一遍，确定自己绝对没干过对不起自己老婆的事情，而且他也没给别人家的小孩起过名字啊！ 局座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个念头，等等、起名字……起名字？！ 看到局座如遭晴天霹雳的目光，完全没有往日对自己的温和，还抱着三角警示牌的电梯精点点也要哭了，“我是点点啊qaq” “咔嚓”一下，几道雷鸣闪电同时出现在局座、周队的脑海中。 太过震惊之下，周队甚至都顾不上去拦着太座了，满心愕然的道：“点点？” 茫然又害怕的电梯精点点使劲点头，“qaq周队，是我啊……” 不明所以的袁队顿时也惊了，“老、老周，你知道他！？” 太座看看眼前的场面，确定局座和周队都是知情人，只有袁队是无辜的，顿时更加愤怒了，“好啊，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是不是！？老袁你让开！我知道这里没你的事！我今天非得收拾了他们两个！” 第231章 第 231 章 无辜的周队还在震惊于点点现在的模样, “……！！！” 第355章 旁边，对上自家太座大人愤怒的目光, 巨冤的局座顿时一声惨叫：“你听我解释！” 然而, 明晃晃一个点点在旁边摆着，尤其局座刚刚还当面“说谎”了, 愤怒的太座此时并不想听他解释，甚至打算把他和包庇的周队一起锤了！ 眼看着局座都要被打了，电梯精点点这回是真的被吓哭了, 白思衍、闻听非和刘胖都不在，它就和周队、局座比较熟悉, 虽然还是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是, 点点也不可能坐视局座他们被揍，只能是一边忍不住的哭还要一边拉架。 突然间就失去信誉的周队在太座面前当然也没有面子了, 于是, 唯一一个身家清白的袁队立刻就顶在了太座怒火的第一线，“嫂子，你先听局座解释, 冷静，冷静！” 电梯精点点力气倒是足够大，但是，它又怕伤到人，根本不敢用力，只能是仗着自己金属板的身体格外抗压, 然后把局座挡在了后面。 发现自家太座大人眼睛都红了，局座也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声喊道：“听我说！听我说！” 一片混乱之中，就算有点点护着，局座依然还是被自家太座大人的包抽到了好几下，才终于勉强让太座冷静下来，可以听他解释了。 “崔见峰，你今天要是给我解释不清楚的话——”太座大人的手指都直接戳到局座的鼻子上了。 “解释的清楚，我保证能解释清楚！”局座连忙承诺道。 “哼！”太座大人狠狠的剜了局座和周队一眼，拎着包，气冲冲的朝着电梯里面走了。 电梯精点点完全被太座的气势给震慑到了，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小孩，你也跟着一起来！”拎着包气势汹汹的太座伸手一指电梯精点点。 电梯精点点：“qaq！！！” 点点抱着又被自己一个不小心压坏了的三角警示牌，强忍着嘤嘤嘤，使劲贴边走也跟着进了电梯里面去了。 一楼大厅的角落里，闻听非听办公室的小魏说完刚刚那混乱的局面，脸上的表情一阵五彩变幻，简直复杂得难以形容。 小魏还又小声补充了一句道：“我刚刚还听人说，就他们上楼的时候，正好刘胖也进了一下电梯，那个年轻人一直被咱们局座的夫人盯着，下意识的就往刘胖身后面躲了躲……” 听到这句话，闻听非木着脸，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后续发展，“所以，”她简单分析道：“刘哥就和周队一样，也成了‘知情不报’的，还帮局座蒙混过关的。” “是啊！”小魏不由得感慨道，“今天也是赶得巧了，局座早上出来就忘记吃药了，太座还是给他送药来的，哪曾想，就看到这么一个和局座一张脸的年轻人。这种事情，搁谁身上，谁也受不了啊！” “话虽如此，可是，局座真的是无辜的啊= =”闻听非嘴角抽了一下。 这事情短时间内闹这么大，她一点都不怀疑，估计下午纪委都得闻询赶来找局座谈个话了。 不过，电梯精点点化形之后，居然是照着局座的模样长得，闻听非多少有点意外。 而且，之前局座估计八成还不知情呢！ 局座简直巨冤！ 小魏脑子也灵活，听闻听非这么一说，他也稍稍愣了一下，“哎？那个年轻人和局座没关系吗？” 实话实说，就那张脸，说和局座没关系，旁人确实难以置信。 “点点和局座真的没任何血缘关系，我也认识它。”闻听非哭笑不得道。 当时的场面实在是混乱，小魏能够获取到的信息也有限，现在听闻听非这么笃定的一说，他也就跟着松了口气，“是误会就好，不过，今天这事赶得也太巧了。” 闻听非心中默默道，不巧，点点化形之后，肯定还是会倾向于留在市局里，不出意外的话，局座的妻子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都能撞上点点。 而且，要不是今天直接撞上了，若是太座先从别人那里得知市局这里有个和丈夫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局座这事情没准就更解释不清了…… 听小魏说完事情，闻听非转身就要爬楼梯，小魏愣了一下，连忙叫住她道：“小闻，你怎么不走电梯！” 刑侦总队又不是就在二三楼，电梯楼梯时间都差不太多，那可直接是十楼啊！ 闻听非也不由得一怔，“哎？电梯能用吗？”电梯精点点陷入了局座的家庭纠纷，这会儿应该回不去吧？ 小魏比她还纳闷，“楼里的电梯又没坏，为什么不能用？” 闻听非随口找了个理由：“我早上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三角警示牌来着！” 心中还纳闷着，闻听非转身又走到了电梯门前。 电梯精点点不在，自然就没有人帮忙开门、关门还直接按好对应楼层了，不过，倒是也不像是他们之前猜测的那样，哪怕点点已经化形还走开了，但是，整个电梯井里照样正常，并没有直接就跟着空了，起码还是完全可以正常工作的。 闻听非从十楼出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发现刘胖并不在，显然，他和周队应该都还在局座的办公室里呢！ 因为有些担忧电梯精点点，闻听非想了想，干脆也去了楼上局座的办公室。 等她走过去之后，才一敲门，里面便直接有人把门打开了。 电梯精点点看到是闻听非，顿时跟着松了口气，期期艾艾的叫了声：“小美女……” “小闻也来啦，快坐，快坐！”局座也热情的招呼道。 “我没打扰吧？”闻听非礼貌的冲着大家微笑了一下。 已经冷静下来的太座就坐在沙发上，看到刚刚敲门进来的是一个年轻姑娘，便直接朝着自己这边招呼道：“小姑娘来坐这边！我听老崔说过，市局刑侦总队这边新来了一个姑娘家，你们这工作可不容易。” “您好。”闻听非从善如流的走过去，笑了一下。 “叫我阿姨就行了。”太座其实也是个飒爽人，她都已经退休了，还真和闻听非的妈妈差不多是同龄人。 完全不知情的袁队刚刚就被劝出去了，毕竟，禁毒总队最近的工作也都忙翻天了。 这会儿，局座的办公室里剩下的人，除了他自己、他夫人，恰好全都是刑侦总队的。 太座看了看闻听非，特别坦言的就说道：“他们，这三个不靠谱的男人，刚刚给我讲了一个很荒谬的故事。” 根本无从解释的局座、周队和刘胖：“……” “可是阿姨……这个故事应该是真的。”闻听非眨了眨眼睛，也小声说道。 第356章 太座当即便拧起了眉。 闻听非直接招呼着点点过来，想了想，索性对太座说道：“阿姨，我们去电梯里吧？毕竟，眼见为实。” 太座嘴角抽了一下，低声骂道：“姓崔的跟我说电梯都能成精了，他骗鬼呢！” 电梯精点点不敢出声，“……qaq”可是它真的成精了啊。 “阿姨您和我来，我保证给您解释清楚！”闻听非也不在这里多做解释。 太座瞥了局座、周队和刘胖一眼。 霎时间，三个男人立刻纷纷起身跟上。 到了电梯里面之后，太座细金边眼镜后面的眼角一挑，再无和蔼笑容，尤为严肃的盯着包括闻听非在内的市局几个人。 “点点，”闻听非看向电梯精点点。 太座道：“电梯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呢吗？电梯精呢！？” “我、我在这里呀……”大概是因为闻听非也在场了，电梯精点点总算是稍稍鼓起勇气，小小声的回答道。 太座又是一拧眉。 电梯精点点眼看又要缩到角落里去了，闻听非直接道：“你先变回原形吧！” “哦！”电梯精点点立刻乖乖点头。 霎时间，空间有限的电梯里面，那个和局座年轻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人直接便消失了。 刚刚还在瞪局座的太座面上表情凝固，旋即流露出不敢置信的样子。 电梯精点点的声音从电梯键盘的方向传过来，键盘都跟着变成了花里胡哨的糖果色，它小小声的认真说道：“我真的是电梯成精了，阿姨，你不要误会局座，别和他生气了……” 太座的身体晃了晃，局座连忙冲过来扶住，刚刚他还被愤怒的太座训得如同一只鹌鹑似的，这会儿也来劲儿了，还反过来开始念叨自己的老婆，“点点的名字确实是我起的，可我不是在这里当局长呢么？我们局里的电梯成精了，孩子小，什么都不懂，连个名字都没有，我可不就得给它起个名字？” 太座的嘴唇抖了抖，“我、我看电视上不是说，建国后不许成精吗？” 闻听非冷静道：“假消息。” 电梯精点点也小声的附和道：“允许成精的……就是要提前办手续申请，不过主要是限制在帝都这样的大城市，避免因为太多妖怪同时成精产生雷云互相伤害的同时还会导致天气骤变，要是在偏僻荒芜、廖无人烟的地方突然成精了，其实就算不打申请也不会有人管的。” 电梯精点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被众人盯着，它又有点腼腆和不好意思了，“……这是上次小赵主任加了我微信好友之后，发给我的一份《建国后成精申请流程答疑》上写的。” 和小赵接触比较多的闻听非、刘胖：“……” 不得不说，作为协管办的主任，小赵不但一点架子没有，还总是能在各种微小的地方，展现出他无比强大和缜密的工作能力。 第232章 第 232 章 太座的质疑得到了解答之后, 想起自己刚刚拿包锤局座还有周队的事情，太座顿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局座是自家人还好说, 周队那可是纯粹的躺着也中枪了。 太座也不含糊, 先给周队道个歉，周队连连摆手表示没事之后, 她的目光又转向了在闻听非的示意下，再度出现大家面前的电梯精点点身上。 电梯精点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跟着说道：“阿、阿姨。” “真不好意思啊, 阿姨刚刚误会了，吓到你了吧！”太座扶了扶自己的细金边眼睛, 脸上的表情也重新变得和蔼起来。 电梯精点点也没那么多的小心思, 见太座不和局座生气了, 顿时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它还是有些一头雾水的, 不过, 却立刻也露出了笑脸来，“没事的，您不生气就好=v=” 不得不说, 电梯精点点化形的时候，基本就是照着局座的五官模子长得，只不过，比起现在的局座，它看起来可就青春帅气了许多。 知道点点是电梯精成精，而不是自家局座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 太座原本看向点点时格外冰冷愤怒的眼神，这会儿就完全大变样了。 尤其是局座他们夫妻俩的亲儿子长大了在外地读书，毕业之后又自己一个人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也就逢年过节能回来两趟，太座身边也没什么别的小孩子，这会儿看见点点和自己儿子同样也有些相似的小模样，就仿佛又多了个二儿子在身边似的，可不就越看越喜欢了？ 一行人从电梯里出来，重新回到了局座的办公室，太座还忍不住关心道：“点点是你们局里的电梯成精了，按理说也算是市局的人，那它以后的身份证，还有工作落实什么的，上面有什么文件说法没？” 周队帮忙回答道：“我听那意思，好像这种电梯、楼房成精的情况很少，所以，就算是协管办内部，好像都没有过相关的明文规定。” 太座立即道：“孩子没户口，以后可怎么办？还有，点点现在在你们市局，算是怎么个说法？” 局座略微迟疑了一下。 虽说电梯精点点成精之后，他就主动给点点配了个手机，可是，从后勤那边，这台手机其实走的是他的名字。而且，电梯有电就能移动，当时也没人想起来，要不要给电梯发工资的事情…… 想了想，局座开始寻思道：“要不让办公室那边，把日常开支里，市局办公大楼电梯维护的费用，回头都结算给点点当工资？” “点点的身份怎么说？”太座继续问道。 毕竟，一些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人，尤其是父母往上那一辈的，很多人还是比较在意工作编制的问题，工资钱少一点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有没有编制、是不是正式工作，这件事说出去就很重要了。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突发奇想的开口道：“那什么，其实点点应该在市局的登记名册上吧？” “哎？”局座诧异的眨了下眼睛。 周队、刘胖也立时看了过来。 太座更是比别人都关心的问道：“这个怎么说，点点不是刚刚成精不久，还没有身份证吗？” 就连电梯精点点，都不敢置信的伸手指了指自己，原来它在市局工作其实也有编制的吗！？ 闻听非想了想，认真的说道：“点点是市局整栋办公大楼里面的电梯，在政府机关固定资产管理系统上，肯定有专门登记过的。” 听了闻听非言之凿凿、而且似乎还很有道理的一句话，刘胖虽然信了，却依然还是一脸精神恍惚的样子。 太座顿时恍然大悟，“对哦！政府部门的桌椅、电脑、打印机、铁皮柜这些东西，肯定都有登记的！” 第357章 像是那些成套的桌椅，因为数量比较多，可能还会偶有遗漏偏差，但是，像是整栋市局办公大楼里的电梯，那确实是从安装上的那一刻起，就一定会有专门的详细登记，从电梯品牌、维护检修人员、一直到定期检修维护的时间间隔等相关信息。 真要细究起来，电梯精点点在政府机关固定资产管理系统里肯定是有详细记录的！ 局座一寻思，也开始认真的琢磨起来，“说的也是，反正都是登记在局里的东西，不能因为点点从电梯变成人了编办他们就不认了。我问问协管办小赵那边，看看是不是得他们帮忙开个证明什么的，然后等点点的身份证办好了，再让编办直接把点点的编制问题落实一下！” 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有市局正式编制的电梯精点点：=口=！！！ 太座也点头附和道：“对，点点本来就是你们市局的人——电梯！就算成精然后变成人了，可是它的本体还在大楼里，总不能让点点去别处上班吧，编制就应该落在你们市局里！” 局座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从手机里翻出号码，直接打给了协管办的小赵，然后把具体的情况同他详细的解释了一番。 结果，得知电梯精点点居然已经化形了，小赵也顿时惊讶道：“居然这么快的吗！点点的事情我一直记得呢，但是没想到它现在竟然已经化形了。等下我直接拿着空表和协管办的公章过去，没事，回头编办那边我去说，你们市局的工作人员编制肯定是不能轻易动，但是点点可以用我们协管办外设机构的编制。” 太座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立即问道：“外设机构？工资标准他们订，然后工资也是从他们那边开？待遇怎么样。” 闻听非想了想，回答道：“协管办的待遇，应该挺好的吧……他们单位特殊，工作人员忙起来的时候，都给计算24小时加班费。” 别的机关单位，尤其是市局这种地方，也有不少部门加班是常态，但是，哪怕是局座，都从来没有加班费的。 顿了顿，闻听非还特意补充了一句，“额——如果在协管办干的事情比较长，好像还给解决帝都的户口？不过这点还不好说，应该会优先他们帝都协管办内部的工作人员。” 太座顿时松了口气，“那是挺好的。”能解决户口，哪怕比不上人家本部的成员优先度高，但还是一听就靠谱！ 随后，太座还和电梯精点点加了个微信，因为局座中午不回去吃饭，她也就没再多等局座下班，直接拎着包自己就离开了。 电梯精点点还留在局座的办公室里，等协管办的小赵亲自过来。 闻听非和刘胖、周队也从局长办公室这边出来，各回各处，赶在中午下班前继续忙活手上的工作。 因为刚刚人太多，闻听非也不好直接把红包递给电梯精点点，就打算等今天下班到时候在说。 而在市局办公大楼的楼顶上，穿着毛衣的先祖大妖怪却是等了电梯精点点很久，都没等到它。 同样的，一直在等电梯精点点消息的白思衍，看着今天分外安静、连一个表情包都没有的微信界面，也有些怀疑人生。 那只先祖大妖怪不可能不去找点点，按照点点一直以来的习惯，就算没有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它也喜欢没事发几条信息啊？ 楼顶之上，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市局的警察们中午都该下班了，久等电梯精不至的先祖大妖怪，索性也闪身下了楼，循着电梯精点点的气息寻到了局长办公室这边。 小赵手里握着协管办的公章，看着电梯精点点在空白表上填写个人信息时，那还不如狗爬的字，也是有点头疼，“点点你手机打字那么快，我以为你语文应该还可以啊——”为什么写几个汉字这么费劲，啊啊啊啊啊又写成错别字了！ 虽说现在都流行电子无纸化办公了，但是，协管办因为机构职能特殊，有些申请表是一定要妖怪手填的。 电梯精点点：“对不起qaq！”它昨天晚上才第一次化形，今天上午更是第一次拿笔写字。 局座心态特别佛系的重新推过来两张空白表，“别着急，慢慢写，不行咱们就再去复印几张空白的。” 大白鹅李明明在旁边细心的指点着点点填表，也忍不住点头道：“得练字啊！” 电梯精点点：“嗯qaq我一定好好练字。” 当先祖大妖怪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 感觉到那股惊人的气运靠近，电梯精点点刷的一下抬起头，“大、大佬！” 局座稍稍愣了一下，“你是？” 在场的几个人中，反应最大的，差不多就是李明明小姐了。 “嘶——”她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从沙发上站起来，还有几分敬畏地看向先祖大妖怪。 “明明？”小赵低声问道。 “气运滔天的大、大、大妖！”太过震惊之下，李明明说话时舌头都不利索了。 山海市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大妖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大妖怪不是都很有领域意识，轻易不会扎堆的吗qaq！ 面对这些大妖怪，像是大白鹅成精的李明明他们这些协管办工作人员，往往会因为动物本能而忍不住的紧张畏惧，相较之下，反而是小赵这样并没有太强的直观感受的普通人，表现得更加从容自若一些。 听说这个也是大妖，小赵也“蹭”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三两步凑上前来，热情的和先祖大妖怪握了握手，“你好，你好，应该怎么称呼？” 先祖大妖怪：“……你好？” 话音未落，小赵还立即回头和局座商量道：“崔局，刚刚点点填的那套空白表，麻烦再帮我多复印几套谢谢！” 第233章 第 233 章 虽然根本没有人给局座介绍, 这位先祖大妖怪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小赵这一系列的举动, 局座的心里就差不多有数了。 等到小赵开口请他帮忙复印空白表的时候, 局座就更是直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了。 突然从小赵这里接过一堆空表的时候, 先祖大妖怪还有些懵, “这是……？” 电梯精点点抓着笔在旁边一边小心翼翼的填名字, 闻声暂时收笔, 扭过头来小小声的和大妖怪解释道：“现在人类都有身份证的，没有身份证是黑户, 做什么都不方便……” 先祖大妖怪迅速在脑内做了个换算：大家都有, 也就是说，自家的幼崽有, 那只看着就很倒霉的大妖怪白思衍也有！所以，身份证这种东西，他也必须拥有！ 先祖大妖怪干脆利落的一点头, 低头看了看空白表的内容，因为上面全是简体字, 他不由得顿了一会儿。 小赵态度热情、服务更是周到, 忙道：“你不太适应简体字？我们现在档案进行规范化管理都是要这种格式的，不过你写的时候，可以用自己习惯的字体, 我能看得懂！” 大妖怪眨了下眼睛, 轻声道：“小篆？”这是他妻子当初惯用的字体, 他学的当然也是这种。 “可以。”小赵回答得不带半点犹豫。 说真的，就小赵这学贯古今、博通中西的文学功底和知识底蕴，他要是不在协管办当负责人，就是在高校搞学术研究应该都能混出头来…… 等先祖大妖怪和电梯精点点一起，都分别在小赵和李明明的指导下，详细的填好了妖怪办理身份证需要的各种登记信息时，差不多已经快一点了。 第358章 因为他们没忙完，局座都一直留在办公室陪着来着。 小赵看了眼时间，直接道：“真不好意思，用了崔局这么长的时间，连午饭都耽误了。要不这样吧，我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局座这边刚要拒绝，李明明也立刻开腔帮忙劝道：“正好等下我们还能给点点和闻先生多介绍一点妖怪在现在日常生活中经常遇到的小问题，协管办这种事情见的多嘛，都有经验总结的，还是比较管用的。” ——其实先祖大妖怪最初刚刚成精的时候，根本也没有名字。 他不像是应龙和鲲鹏，直接就是专有的妖怪名；也不像是白思衍，一直生活在人群中，失去了白泽这个姓名之后，他就直接又自己随便起了好多个，不过，绕来绕去的，总还是离不开“白泽”相关的含义。“衍”字本意是水流入海，又有沼泽之意，白思衍想得也多，正好把山海市和白泽的意思都嵌在里面了。 先祖大妖怪的名字，还是遇到自己的妻子之后，直接随了妻子的姓氏“闻”，名字也是由妻子起的。 局座想了想，点点年纪小又单纯，要是像是李明明说的这样，的确挺有用的。只是，要是让点点自己去跟小赵他们一起吃饭，说真的，局座还有点不放心。 “远来是客，哪有让客人破费的道理，还是我请你们吧！”局座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也笑呵呵的主动道。 小赵瞅了局座一眼，笑了一下，一行人从局座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小赵还特意和局座走在了一起，小声解释了一句道：“还真不是破费。像是请大妖怪吃饭谈事情这种情况，在我们协管办是可以直接财务报销的正规明目，和大妖怪保持友谊什么的，都是有专项经费支出的。” 局座：“……”行吧，那还是你请吧！ · 这边，先祖大妖怪、电梯精点点全都被小赵和局座给带走了。 另一边，大半天时间都没收到点点一条消息的白思衍，甚至忍不住的开始琢磨起来，该不是市局办公大楼里的wifi信号出故障了吧？ 不过，就算点点这边没消息，闻家那个先祖大妖怪也不知所踪，临近中午的时候，白思衍还是一个电话打给闻听非，确定她这边中午有时间之后，自然是准时出现在了市局大门外，想和她一起吃饭。 刘胖、龚法医他们本来是和闻听非一起出来的，冬天天气也冷，去市局对面的毛血旺小饭馆吃一锅汤汤水水的血旺身体也暖和。 不过，一看到白思衍的身影，刘胖便立刻意会了，还冲着白思衍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又和闻听非打趣道：“我们这两个灯泡太显眼，所以就不请白思衍和你一起过来吃饭了，快去吧！” 闻听非：“……拜拜。”正好她也有事情想要和白思衍说，同刘胖、龚法医道了声别，转过身来，白思衍已经朝着她大步走了过来。 “又忙到了中午？”白思衍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温柔一笑。虽然并不怕冷，但是，为了旁人的观感和审美考虑，他已经把外套穿好了，是一件比较修身的长款风衣，没有系扣，正好把里面的毛衣也露了出来——完全不是今早已经被迫和先祖大妖怪撞衫的那件。 闻听非打量了一眼他，想到白思衍是因为这种事情临时回家换了身衣服，不由得一乐。 “咳，嗯……”闻听非低头笑了一下，应了一声之后，很快又抬起头来，和白思衍并肩走在一起，然后继续回答道：“已经在整理卷宗了，我们刑侦这边还好吧，除非有新案子，否则事情都差不多了，接下来主要还是禁毒总队那边比较忙。” 白思衍点了点头，笑道：“也快过年了啊！” “是啊，”闻听非点了点头，虽然春节期间，市局依然还是得安排人值班，但是，临近过年，周围的整个环境还是有些不同的，除非像是禁毒总队那边正抓到个大案往下查，否则的话，就算是犯罪分子，有不少也得暂时回家歇歇不是？ 冬天没午休，中午的时间也有限，闻听非坐在了白思衍那辆车副驾驶的位置上，两个人也没有去太远的地方，也就十几分钟车程，便找到了一家远离市中心方向的私房菜馆。 闻听非以前没来过这家，点菜的时候，干脆就冲着白思衍道：“我不知道什么好吃，还是你来吧！” 白思衍现在对闻听非的口味也比较了解了，她这么说了，他也就没多推辞，直接照着她的口味点就是了。 等上菜的过程中，正好桌上还摆着一小盘做零食的瓜子和蜂蜜烤栗子，白思衍便问了一句：“吃栗子吗？”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还行？” 得到这一回复，白思衍干脆伸手，主动帮闻听非剥了几颗，一颗一颗的放在了她面前的餐盘中。 闻听非看着色泽金黄的栗子、上面还带有蜂蜜烤化后留下的一点鲜亮的糖渍痕迹。 她忍不住的侧过头来，目光落在白思衍剥栗子、剥瓜子的手指上。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慢条斯理的动作似乎都显得格外的赏心悦目。 单看他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温文尔雅、平心静气的模样，就算是最初相识时，白思衍还维持着他那满头五颜六色的非主流头发，给人的感觉，都依然带着种尽在掌握的悠然。 闻听非看着他的动作，随意的吃了两颗栗子，干脆自己也伸手开始剥起瓜子来。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直接开口问道：“你还记得最初那个黄铜摆件吗？” “记得。”白思衍手上的动作不停，不过，说完这句之后，不等闻听非再次开口，白思衍便直接开口道：“你是想说，那个黄铜摆件上面的烛九阴雕刻？”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也往白思衍面前的餐盘上放了一小把剥好的瓜子，“那个摆件明显和黄铜镜是一套的，而且，按照先祖大妖怪所说，那些摆件都是他亲手做的，我还是想不明白，上面为什么会雕刻别的大妖怪的本体？” “闻家的先祖大妖怪乃是气运成精，本体特殊，不出意料的话，他甚至都不认识几个别的大妖怪。而且，气运本体是无形无相的，换言之，他和任何妖怪都不同，本身是没有固定形象的。”白思衍说道，“所以，我猜测，他应该有意的从人类那里搜罗了一些供奉其他妖怪的雕像。” 闻听非顿了顿，突然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先祖大妖怪最初的本意，应该是想要模仿别的大妖的形象？” “我猜是这样。”白思衍轻声说道：“只不过，他的妻子正好养了猫，然后，那些人类供奉的常见大妖怪形象里，正好并没有猫的形状，所以他就取了个巧。” 白思衍也是后来琢磨着，想到铜镜中那只栩栩如生的猫，甚至和闻家这只先祖大妖怪意识相连，他才突然意识到，本应无形无相的气运之体，借由龙脉化形的时候，怕是直接把他自己的本体变成了猫的模样。 ——就像是人类不喜欢和人撞衫一样，大妖怪也不喜欢和别的妖怪撞啊！ 白思衍的猜测究竟对不对，怕是也只有先祖大妖怪自己才能解答。 奈何，先祖大妖怪的眼神虽然温柔，但是，并不愿和旁人提起自己妻子的事情，闻听非便是心中好奇，也不会在这上面追问便是了。 “对了，今天点点第一天化形，就摊上事了。”反正太座那里也解释清楚了，再提起今早的事情，闻听非的心里也没了什么负担，还忍不住笑的说道：“局座说，联系协管办的小赵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商量出靠谱的章程来。” 听闻听非的叙述，白思衍也顿时心中恍然。 难怪点点在网络上半天没反应，可不是摊上大事了！ 234、第 234 章 闻听非这里提到了点点, 再加上先祖大妖怪之前很大可能就是冲着电梯精点点去的，白思衍琢磨了一下, 为了稳妥起见, 干脆拿出手机，给点点发了一条信息, 询问它那边现在的情况。 闻听非还在随口道：“我下班的时候，点点和局座他们都还没从办公室里出来，也不知道现在谈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时候, 电梯精点点正和局座、先祖大妖怪、小赵、李明明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 这还是点点第一次离开市局的办公大楼，看见什么都觉得格外的新鲜。 第359章 局座也在饭桌上开玩笑打趣道：“当时我和周队还寻思着, 等到以后点点长腿能走路了, 市局大楼里就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电梯井, 到时候可怎么办。” 电梯精点点还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旁边，但是, 看到局座慈爱的长辈笑容, 很快又松了口气，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找维修人员啊！”李明明一边在那里大杀四方的拆螃蟹，一边随口说道。 局座失笑道：“山海市警察局办公大楼现惊天盗窃案, 整栋电梯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只剩下空荡荡的电梯井？” 听到这句，正在认真的咬螃蟹钳子的李明明差点就喷了。 局座还继续开玩笑道：“回头东西丢了，要报警也是自己报给自己，结果明知道是什么问题，电梯里摄像头拍摄下来的东西还不能看。”局座一边说一边还忍不住的有些摇头笑道：“周队听我说起那副场面的时候, 脸都是绿的。” 先祖大妖怪那边还好，虽然以前好像也没吃过多少海鲜，不过，他毕竟在人世间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于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还是有些了解的。电梯精点点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是第一次，所以小赵正热心的告诉它，人类吃螃蟹的时候，通常会怎么拆壳子的问题 听到局座的话语，小赵也适时的抬起头来，插了一句道：“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可以给我们协管办打电话，毕竟专业职责所在，我们处理起来应该会更加顺手一点。” “一定的一定的。”局座也是老江湖，不打官腔的时候，说起最朴实的商业互吹，那也是一把好手。 他和小赵互相恭维了一番，李明明扁了扁嘴，继续拆自己的螃蟹。 电梯精点点听着他们说话，都有些被惊呆了，手上姿势还有些别扭的拿着筷子，吃饭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小赵还忍不住感慨道：“山海市是真的人杰地灵——我就前后过来这么几次，每次都有新惊喜，点点也是，这么快就成精化形了，真厉害。” 想到李明明之前私下里同他说的，闻听非也是气运之身，小赵还开了句玩笑道：“崔局，要是哪天你们山海市市局的办公大楼都跟着成精了，我估计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虽然点点又乖又懂事，但是，它毕竟还只是一台电梯，对市局的正常运转虽然有影响，但还不至于是决定性的影响。要是换成整个市局大楼，想到那个场景，一向心宽体胖的局座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惊悚起来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先祖大妖怪突然开口道：“不会的，市局里能成精的，应该就只有电梯精点点一个了。” 局座顿时稍稍舒了一口气。 虽然他还挺喜欢点点的，但是，一台电梯和一栋大楼，给人的观感还是不一样的。 小赵则是看向了先祖大妖怪，饶有兴趣的好奇道：“这个怎么说？是一片区域里，只能有一个成精的妖怪吗？” 其实在此之前，小赵他们也有心里也有一些大致的推测，类似于，一般情况下，一片大的区域，通常都只会有一只大妖怪。 不过，这个认知，在他来山海市出差的这几次，先是碰到白思衍，然后又碰到应龙，后来海底还出现了一个鲲鹏，就差不多被打破了。 后来，小赵自己琢磨着，也不能说他们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而是应该用更确切一点的描述：一片大的区域，通常的确只出现一只大妖怪，但是，大妖怪本身又不是固定在这里就不动了，人家自己愿意走亲访友，旁人哪里管得住？ ——像是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玖姨和白思衍其实早就认识，正好就佐证了小赵的这个推测。 先祖大妖怪稍微斟酌了一下词句，然后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尤其是本身并无自我意识的种类，光是诞生自我意识，就已经是很罕见的情况。我能感觉得到，那栋大楼里，如无意外的话，应该不会再诞生第二个意识生灵了。” 先祖大妖怪本身就比较特殊，他虽然也是大妖，但是，和白思衍、应龙这些天生的大妖还是有些不一样，相较之下，反而是和电梯精点点的类型多多少少有些相似。 局座瞅瞅电梯精点点，随口道：“那我们点点还是市局唯一的独苗苗。”说完，局座还冲着小赵举了举杯，向他敬了一杯酒，“今天点点的事情，也多亏了赵主任了。” “应该的，分内之事。”小赵笑着和局座碰了碰杯。 电梯精点点左右看看，也跟着局座有样学样，还有几分腼腆的小声向小赵道谢，“谢谢你呀=v=” 小赵摆了摆手，让它不用客气，还说，等以后哪天要是局座退休了，然后山海市市局也要盖新大楼了，点点还可以直接带着本体去协管办找他…… 正在这时，点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呀！”电梯精点点看到屏幕后，惊讶的小声道：“是大佬。” “白思衍？”小赵早就发现了，电梯精点点平时其实就习惯于管两个大妖怪叫大佬，一个是它早就认识的白思衍，一个就是今天这位气运滔天的闻先生了。当然了，它还一直管闻听非叫小美女，对于市局其它的警察，就是正常称呼了，完全是随大流的跟着叫。 按照李明明的说法，这个大妖怪肯定和闻听非有点亲缘关系，只是，这会儿没人当面主动提起，小赵自然也就跟着装作不知道罢了。 “嗯嗯，是呀！”小赵问了，电梯精点点直接就点头回答了。然后，还一点不设防的把自己这边的事情都发信息告诉了白思衍，“大佬，我正和局座、赵主任，李明明小姐，还有小美女家的先祖大妖怪一起在外面吃饭呢=v=” 还真混到一块去了啊…… 白思衍在心底默默腹诽了一句，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拿给闻听非看，还道：“他们都一起去吃饭了，应该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吧？” “嗯，我红包都包好了，还没来得及给点点呢……”闻听非随口说了一句，干脆直接在白思衍的手机上给电梯精点点回了一行字，关切的问了一句道：“身份证什么的有着落了吗？” “有了！”就算是化形之后，电梯精点点的打字速度也照样很快，立即回复道：“赵主任让我们都填好申请表了，回头他会把办好的身份证从帝都寄过来。” 看到“我们”两个字时，闻听非还稍稍顿了一下。 白思衍就坐在她身边，看见这句话之后，反应也快，“他们两个一起啊= =” 那只先祖大妖怪还挺会搭顺风车的，不过，考虑到小赵喜欢挖人的特性，希望他能用“更好的融入现代社会”等理由，成功的把那只气运滔天的大妖怪给从山海市打包带走→_→ 他们协管办不是一直都缺乏人手吗？虽说闻家的先祖大妖怪肯定不会长久的留在帝都协管办的，但是，眼不见心不烦这种事情，那肯定是能少看见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啊！ 有了这么个主意之后，白思衍直接就在心里盘算上了。 等闻听非把手机还给他之后，白思衍更是很快便从之前去过一趟协管办的应龙那里要到了小赵的手机号码，吃饭的途中，便直接单独加上了小赵的微信。 虽然白思衍这边根本没存小赵的手机号，但是，他这边一申请添加好友，小赵那边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号码的主人。 小赵那边根本不清楚白思衍和先祖大妖怪之间的事情，但是，不管什么原因，一向表现得比较冷静且冷淡的白思衍会主动加他，小赵当然是一秒钟便通过申请，还主动打了个招呼，未免显得太过正式，又补充了一个时下正流行的可爱表情包。 白思衍这边就直接多了，上来先自报家门，“我是白思衍。”旋即，都不等小赵回话的，便干脆利落的将自己了解到的关于闻家先祖大妖怪的事情，抖落的干干净净。 看到白思衍一句废话没有，毫不见外直接就开始发的这么一堆关于先祖大妖怪的各种信息，还辅上了他的推测和思考之后，小赵当时就明白过来了，白思衍这分明是想要自己把这只和闻听非同姓的大妖怪给哄走…… 在协管办工作的妖怪不少，但是，像是应龙、鲲鹏这种等级的大妖怪可是一个没有。他们协管办接触最多的一位大妖怪，就是王叔的妻子烛九阴玖姨，但是，人家也只是看在王叔的面子上，所以他们能搭上话，玖姨本身和协管办其实是没有一点关系的。 因为此故，小赵虽然和不少大妖怪都接触过，但是，却始终都没有太过深入的接触。 这会儿，骤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看到了大妖怪背地里勾心斗角的现场版，饶是小赵，一时间都还有些精神恍惚。 第360章 尤其是真实的了解到闻家先祖大妖怪的价值之后，哪怕明知道自己其实是被人当枪了，小赵都在所不惜了！ 当枪怎么了？！气运之身的先祖大妖怪才是正义！冲鸭！！！ 235、第 235 章 中午吃完饭出来, 白思衍自然是又开车将闻听非送回了市局。 明明大家前后走的时间路线都不一致，结果, 两辆车愣是就在市局的大门外碰见了。 电梯精点点热情的冲着这边打招呼道：“大佬, 小美女！” “点点。”闻听非也笑了一下。 她的目光落在点点后面的局座、小赵、李明明以及先祖大妖怪等人身上，自然也笑着开口打了个招呼。 先祖大妖怪关切又温和的眼神一直在往闻听非身上瞄, 就站在旁边的局座当然也注意到了。“闻”这个姓氏不算稀少，但是也不像是那些大姓，随便抽几个人的名字就能直接连连看。 局座左右看看, 突然恍然道：“小闻你们认识？” 闻听非点点头，“认识, 一位——长辈吧！”闻听非略微迟疑了一下, 还是给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其实, 从先祖大妖怪的身上，她的确感觉得到那种奇特的亲近, 可是, 闻听非本身和先祖大妖怪又的确是刚刚认识不久，自然不可能突然就亲密无间起来。 局座确实本能的被惊了一下，虽然存在辈分大的情况, 但是，一般这种同龄的长辈，大家可能也不会时长挂在嘴上。不过，考虑到妖怪的年龄可能远超他的想象，局座稍一琢磨，便又冷静下来了, 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也：“那还挺巧的。” 随后，闻听非和白思衍告别，又朝着先祖大妖怪点了点头，这才和局座、电梯精点点一起进了市局大门。 电梯精点点本体还在市局呢，小赵就算对它也挺有兴趣的，但是，也不好现在就开始挖角——别的妖怪挖就挖了，把点点挖了，电梯本体一带走，市局的电梯井可就真的空了。就像是局座说的，这种完全可以当做城市异闻传说的消息传出去，估计再谣传一下，改天他们市局就可以直接被传成闹鬼了。 ——虽然，在龚法医看来，在尸检的手术台上突然诈尸也没比闹鬼好到哪里去…… 市局的工作人员走了，一时间，大门外面，便只剩下了白思衍、先祖大妖怪，李明明以及内心振奋、充满干劲儿的小赵。 白思衍和先祖大妖怪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确谁也没吭声。 旋即，白思衍冲着小赵礼貌的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李明明的身上还裹着羊绒大衣，依然忍不住的抱住了胳膊，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有点冷，让她都想要瑟瑟发抖。 白思衍身上气运尽失这件事，本来李明明感触还不明显，不过，等到他和先祖大妖怪站在一起了，一对比之后，登时连李明明都有所感觉了。 不过，身为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而且还有被炖汤危险的大白鹅，李明明才不会有同情白思衍这种简直可笑的想法，相反，她的第一反应，依然还是羡慕——羡慕白思衍力量强大到居然连气运都可以无视，真的，她要更加努力了，她也好想成为一只强大的大妖怪嘤！ 看着白思衍也回到车里，自己一个人开车离开之后，先祖大妖怪终于收回了凝视的目光，看到还站在这里不曾离开的小赵，顿了顿，有些迟疑的问道：“你们，对他了解吗？” 正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顺利的和先祖大妖怪展开话题的小赵闻言顿时精神一振。 他猛然间意识到，白思衍似乎因为本体曾经是白泽的缘故，所以，在遇到先祖大妖怪之后，便有了很多的猜测和判断。但是，闻家这只先祖大妖怪，去因为本身的精力，连一个大妖怪朋友都不怎么认识，想要不惊动闻听非的知道白思衍的消息，竟然只能向小赵这么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外人求助…… 小赵深吸一口气 ，当即坦然的表示道：“了解一点，我们可以慢慢聊。这个时间了，正好，我们去喝杯茶吧！” 和当初的应龙一样，因为身上还没有现在的人类货币而被迫囊中羞涩的先祖大妖怪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直接点了点头，诚恳的说道：“好的，谢谢。” 小赵带着手下的大白鹅李明明在山海市逗留的这几天时间里，除了和闻家的先祖大妖怪联络感情外，就是操心帮鲲鹏往海底扯网线的事情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连续几天坐在一起喝茶的功夫里，小赵终于成功的说服先祖大妖怪，在对人类社会还不够理解的情况下，可以先在协管办工作适应一段时间。 毕竟，协管办里的工作人员，有很多都是各式各样的妖怪，尤其他们大多可能相对“弱小”。不过，越是如此，这些寻常普通的妖怪们反而都更是各自有着一套属于自己的生存绝学，以便能够更好的适应现代社会。 小赵的办事能力是真的靠谱。 这几天的时间过去，就连鲲鹏那边的海底网络工程都跟着完成了。 小赵自然不能跟着前去海底，不过 ，李明明小姐虽然是在淡水河边长大的，但是，应鲲鹏的邀请，倒是也不介意在海面上扑腾一会儿。 至于本来就和鲲鹏私交不错的应龙，更是直接跟着过来，打算和鲲鹏一起在海底舒舒服服的住几天。 ——说来遗憾，就因为上次挂机，好像举报他们的那个名叫siberian的队友还是什么企鹅家游戏的高级vip，有专属客服的那种，鲲鹏和应龙两个一直在低段位挣扎的新手号被怀疑是程序脚本挂机，居然直接来了一套十年封号大礼包，那叫一个惨烈。 虽说对于鲲鹏和应龙来说，十年倒是不长，但是，真要等十年之后再玩游戏，好像什么黄花菜都凉了。 两个大妖怪看着彼此屏幕上的封号十年处罚，不由得面面相觑。 应龙游戏玩得少，自然是先问鲲鹏怎么办，“要不要打客服电话申诉？” “懒得打……”鲲鹏懒洋洋的回答道，毕竟就算现在网线的问题解决了，他的手机信号依然还是很不好，每次给市长热线打投诉电话已经耗尽了鲲鹏的耐心，他真的没心思再和游戏客服较劲。 鲲鹏看着电脑右下角满格的网络，心情愉快的说道：“再申请一个账号呗，反正也是从青铜段位开始摩擦。” “也行，怎么申请啊，你教教我！”应龙不以为然的甩了甩自己的大尾巴，搅起一道海浪，还差点拍在正海面上游泳的李明明身上。 若有所觉的应龙当即抬起头，大喊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啊！” 差点变成落汤鹅的李明明使劲摆了摆手。 等到山海市的事情暂时了结，小赵和李明明，还附带了一只先祖大妖怪，一起乘飞机飞回了帝都。 然而，暂时支开了闻家那只打扰人谈恋爱的先祖大妖怪，目的达成的白思衍，却并不如他预想中那样轻松。 本来，白思衍的计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毕竟，他和先祖大妖怪之间又没有什么真的仇怨，顶多是他喜欢在闻听非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先祖大妖怪也想护着自己的幼崽，完全就是两个成年男人面对自以为应该由自己护着的人时，对彼此的幼稚的排斥罢了。 小赵在工作上的努力也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白思衍这边都给出了比较明确的“攻略”思路，让小赵把先祖大妖怪哄去帝都协管办一段时间，其实难度也不是特别大。 第361章 唯一的一点问题在于，白思衍本身气运尽失，只不过，他本身就是力量庞大的大妖怪，失去气运的副作用，远不足以对他的正常生活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可当他遇到气运滔天的存在的时候，这点微妙的影响，自然就在不知不觉间被放大了许多。 ——说白了，白思衍在面对闻听非的时候，不管是最初的颇感兴趣，还是后来的念在心里，自始至终，反正他都拿闻听非没办法，而闻听非本身的力量，其实始终还在渐渐变得强大的状态。 现在，当白思衍面对的人，直接换成了气运成精的、并且力量强大还一直出于巅峰期的先祖大妖怪之后，有些事情的发展，真的直接就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天中午，本来今天都约好了和闻听非一起吃午饭，结果，白思衍开车过来的时候，上午十一点，在距离市局还有三公里的路段上，白思衍却陷入了前后都长得仿佛看不见尽头的车流，直接被堵得动弹不得。 为了避免堵车，他可是特意绕的鲜少堵车的外环路。 正好，旁边车里一哥们是话痨，大冷天的，愣是放下车窗，冲着白思衍说道：“听说前面好像是在修路，所以堵了一半，只有半边可以通行。哎这些年一直都在拆老城区那边，我看市政府这是不那么老的城区也不打算放过了。” 突然被堵得怀疑人生的白思衍：“……” 眼看着和闻听非越好的时间就要迟到了，白思衍摸出手机，正打算给她打电话解释，却愕然的发现，手机信号居然都是空的！？ 前面的车流依旧凝固，隔壁车那哥们开着车窗吹着冷风，居然还点起了一根烟，一边被风吹得哆哆嗦嗦的一边满脸沧桑道：“兄弟，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开窗找人唠嗑啊？这几天好像有什么职业建设考试，附近小学被当做考场，这屏蔽器信号强的，这一道的手机都狗带了，放下吧，没信号也没网，手机上什么都玩不了。哎，你抽烟不？” 白思衍：“…………” 片刻后，对上隔壁车那哥们诚恳的眼神，白思衍断然拒绝道：“不了，谢谢……” 事实上，他已经在考虑弃车离开的可行性了。 236、第 236 章 下班之前, 闻听非正好给白思衍打了一个电话。 听到“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器，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时, 闻听非还稍稍的愣了一下。近年来, 随着各大运营商的不断努力，山海市市区内会发生的信号盲区的情况越来越少, 一般情况下，已经不太会出现不在服务区这种情况了。 刘胖在旁边经过，随口问了一句道：“怎么了小闻？” “白思衍的电话打不通,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 “不应当啊。”刘胖的手里还端着杯热水，下意识的摇摇头道。 “是啊, 我也觉得。”通常情况下, 差不多到了这个时间, 白思衍也会给闻听非发一条微信消息询问一下，像是今天这样, 微信不回, 电话不通的情况，闻听非也是第一次遇到。 两个刑警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刘胖突然一拍脑袋, 想起一件事来：“哦对了，今天他们好像有什么职业能力的考试？咱们局里附近那个小学肯定是考场，可能路过那里，信号被屏蔽了。” 闻听非的观察也细致，指了指自己的手机，“打电话这么会儿时间, 足够他开车离开屏蔽范围了。” “说的也是。”刘胖点点头。 困惑之中，闻听非干脆拿上了自己的包，“我下去看看。” “去吧，有事随时打电话。”刘胖也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了，等到闻听非出去，他自己还不由得自言自语了一句道：“白思衍能出什么事啊……” 毕竟是大妖怪，已经超出很多普通人的想象了，当初，协管办那么彪悍的李明明小姐见到白思衍都在瑟瑟发抖，刘胖是真心觉得，白思衍那边完全没什么可操心的。 闻听非一路乘电梯下来，这会儿是下班时间，正好是电梯使用的高峰期，因为人多的缘故，大家似乎都默认了在电梯中要暂时保持安静，以免声音过于嘈杂和混乱。 而电梯精点点自从化形之后，似乎工作就从原来的单纯开电梯，进化到了还兼职市局办公大楼里的行政后勤二十四小时值班人员。 因为电梯精点点那张和局座年轻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大家不是没有联想，不过，等到协管办小赵帮忙协调过的编制问题解决之后，得知这个最近才在市局出现、而且爱岗敬业到了仿佛吃住永远都在市局的年轻人，编制居然是在帝都的国家安全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特殊原因才暂时借调到山海市警察局之后，大家看点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都是相关系统的人，别处可能不知道国家安全局是做什么的，警察总还是要比别处更加了解一点的。说白了，从国家安全局借调出来的工作人员，说人家就是为了来山海市警察局打杂的，太荒谬了，这能相信吗？ 就连闻听非，私下里都听别的科室的同事们八卦过两句，猜测可能又是国家安全局那边有什么秘密行动，需要警方配合，而那位所谓借调过来打杂的年轻人其实就是负责秘密行动的具体事宜以及两边沟通的。只不过，都是秘密行动了，明面上肯定不能说出来，正好，这人还和局座长得像，外人看了，估计还当真以为是局座随便给自家小辈找了个临时工的活计干着呢！ 至于究竟是什么秘密行动秘密任务，反正大家保密条例背得都清楚，这一部分，自然是不会加入讨论了。 在旁边听得简直有些目瞪口呆的闻听非：“……” 事后，闻听非还特意告诉过电梯精点点这件事，让它面对市局的其他同事时不要太过近战。毕竟，大家都帮它脑补出一整套的神秘由来了，反正，点点不管表现成什么样子，大家都会顺着之前思路，认为点点是在认真假扮、欲盖弥彰就是了。 闻听非站在电梯里的时候，还在和电梯精点点发消息。 因为点点一般是习惯全天二十四小时在线的，从点点这里问道，它这里是刚刚没多久才突然就没有了白思衍的微信回复之后，闻听非的心里就更加纳闷起来了。 白思衍那边难道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说句难听的，就算白思衍遇到了车祸，估计他要是真没反应过来的话，也是车被他给撞开…… 闻听非自己一路走到市局大门外面，往常这个时间，白思衍肯定都在这里等她了，而且，他也真的完全没有任何一次迟到的时候。 闻听非站在市局，稍稍纳闷了一会儿，一抬头，正好还看到，市局对面的毛血旺小饭馆里，吸血鬼戴维正好出来拿快递，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和闻听非目光对上，还热情的和她晃了晃手臂打招呼。 就在闻听非琢磨，自己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的车从市局开出来，然后再给白思衍打个电话的时候，突然之间，她察觉到自己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到力量尤为强烈的熟悉气息。 白思衍完全是瞬间闪身出现在了市局大门外，面上还带着些许急切仓促之意，他看到站在这里明显还有些迟疑不觉的闻听非后，轻轻的抱了一下她的肩膀，发现她的衣服还带着些许室内的温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犹带歉意的轻声道：“抱歉，我迟到了。” 闻听非摇了摇头，笑道：“没事，我也才刚刚出来。”顿了顿，她也有些担心和关切的问道：“不过刚刚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白思衍虽然是大妖怪，但平时的时候，他其实并不会经常使用自己的力量，而是习惯性的选择人类社会的种种工具。像是中午和闻听非约了一起吃饭这种事情，哪怕只为了能单独多待一会儿的时间，他也会选择开车了。 闻听非的印象里，也只有上次先祖大妖怪突然出现时，以及刚刚白思衍明显赶时间过来的时候，白思衍才是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的。 被问到了这个问题，白思衍脸上的表情却是登时纠结的变化了一瞬。 略微迟疑了一下，他才带着一丝撒娇似的委屈，和闻听非小声说道：“我刚刚被堵在半路上了，外环路现在简直凝固了，根本过不来……” “哎？”闻听非看着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也跟着眨了下眼睛，下意识的说道：“那我先去把我的车开过来，今天别走外环路了。” “我和你一起去。”白思衍自然是直接跟到了市局里面。 市局下班的人正好都在往大门外面走，闻听非和白思衍逆流往回去，在人群中自然显得尤为显眼。 就连正要开车回家吃饭的局座，路过他们两个的时候，都放慢了车速，放下车窗，还乐呵呵的和他们两个说了一句：“小闻你们又一起吃饭啊！”看白思衍这么个大妖的眼神愣是就像在看他们市局警察的上门女婿。 闻听非笑了笑，和局座打了个招呼。 第362章 至于白思衍，对于局座这种类似于长辈看小辈谈恋爱还乐见其成的眼神更是接受良好，心态年轻得仿佛真真切切的带入了他现在身份证上写的年龄，浑然不觉在自己的真实年龄面前，局座的年龄都算不上自己零头的问题…… 闻听非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白思衍自然而然就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然后才说起了刚刚自己遇到的惨剧。 外环路堵车堵得厉害，还偏偏就把白思衍给堵在了没有脱离小学考场信号屏蔽区的位置。 白思衍虽然有心直接把自己的车直接扔在那里，但是，回头要是和闻听非吃饭的时候接到交警电话再回去移车，那场面估计更让他忧郁。 无奈之下，白思衍只能是匆忙找了个代驾过来，偏偏，路堵死了，附近的代驾就算是骑着自行车也不好过来，等那代驾千辛万苦的赶过来，发现需要代驾的这辆车不但是豪车，甚至还是价格远超他想象的限量版之后，当即就怂了。 ——名车他敢开，当代驾的，技术也是不错的，但是，这种价格简直高昂到对于普通人来说堪称是无理取闹的限量版豪车他真的不敢碰，一想到车价，再一想到今天路况这么糟糕，万一有个擦碰，他高血压心脏病估计都得一起犯直接交代在这辆车上了…… 白思衍好说歹说，最后干脆把这个想要临阵脱逃的代驾从他的自行车上薅下来强行塞进了自己的驾驶位又抢过代驾的手机提前付了款才肯作罢。 旁边那辆车的哥们开着车窗吹着冷风手指间夹着的烟都忘记抽了，简直看得瞠目结舌、啧啧称奇。 又在这里耽误了好一会儿时间，白思衍才终于顺利的离开了拥堵的车流，才一躲开人群视线，便直接闪身赶到了市局这边，只留下一个惊恐的代驾望着后备箱里自己的自行车欲哭无泪。 听完白思衍的叙述，闻听非直接就被他给逗乐了。 “这么惨的吗？”她一边说着，一边绕开了外环路的方向，不过，在市局本应该车流量大的市中心路段上，除了等了几个红路灯之外，闻听非这次竟是完全没停，一路顺风顺水的就到了他们之前订好的那家餐厅。 “怎么感觉今天中午市区完全不堵……这是把车全都堵到外环路那边去了？”在餐厅附近的停车场找好位置之后，把车门锁好，再一看现在依旧流畅的路况，闻听非突然有些匪夷所思的说道。 其实和她有着相同感觉的白思衍：“……” 237、第 237 章 对于白思衍来说, 今天中午的堵车似乎只是一个开始。 当白思衍意思到，凭借他自己的运气, 在山海市的部分主干道开始修路的情况下, 似乎每次他想要和闻听非见面，都会遇到交通拥堵的问题之后, 白思衍索性采取了一个极为简单粗暴、但是却格外有效的方式。 ——反正，对于他而言，交通工具又不是必须的。 白思衍只是一直以来都习惯于融入周围普通人的生活而已, 当堵车成为常态，那白思衍干脆选择不开车。 他也是个有主意的人, 想到这里之后, 自然是说干就干。 正好, 市局这边，闻听非也是经常开车上下班, 白思衍索性每天中午差不多到时见就直接出现在市局大门外面, 等闻听非出来，再搭她的车就是了。 几天的功夫下来，不说别的, 起码，山海市警察局的门卫这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和白思衍混了个脸熟。冬天天气冷，每次看到他神色不变、风度翩翩的走过来，还一直有人放下窗来招呼他，“又来等小闻啦？要不来里面坐坐, 外面风冷。” 然而，白思衍成功脱离堵车困境之后没几天，便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山海市市政府为了维护市容，道路施工的范围是不断扩大的，终于，一个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上午，白思衍才从自己住处的出来，在一个一半通行、一般修建中的道路路口，看着那些开得慢慢悠悠的车辆缓缓过去，略微挑了下眉，刚要从路边绕过去，结果，两米远之外的施工点上，一个工人一铲子下去，竟然直接戳爆了一根水管，里面的水流自然也是瞬间便喷了出来。 饶是白思衍再怎么反应迅速，也架不住这块路就这么拥挤，他除非躲到车辆连绵不绝的马路上去把正在缓慢正常行驶的车辆撞飞，或者直接平地起跳好几米上个众人惊呼“中国功夫”的新闻，否则的话，还真就是避无可避的直接被水管呲了一身的水。 白思衍稍稍侧过身，让自己那张英俊的脸和大半个身子避开了直接呲出来的水流，然而，哪怕只有一条衣袖湿透了，这个场面依然还是让他心情复杂到简直难以言喻的站在了那里。 几个修路工人一边冲上去用各种工具捂住爆了的水管，一边还在不停的大声惊呼，就连旁边行驶的车辆，都不可避免的受了些影响。 很快，这个路段上的负责人问询急匆匆的赶了过来，看到袖子衣角还在滴水的白思衍，连忙上前道歉。 内心忧郁的白思衍摆了摆手，也不想在这里多纠结什么，干脆转身又回了一趟家里——虽然大冬天被呲一身水他也不担心感冒的事情，但是，他约了闻听非一起吃饭，无论如何得先换身干净的衣服…… 不管怎么说，没有了交通工具给他拖后腿耽误时间，白思衍就算是半路遇到意外，然后又回家换了一套衣服，依然还是差不多按照平时的时间出现在了市局的大门外面。 市局的马路对面，刚刚进行新鲜食材大采购回来的吸血鬼戴维眼神同样很好，远远的看到白思衍之后，还热情的冲着他挥了挥手，指着手里的手机屏幕大声提醒道：“嘿，哥们，你刚刚上新闻了！” 白思衍微微一怔，心里顿时闪过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片刻后，闻听非从市局里缓缓的开车出来。 她直接在路边他站的位置停下，等白思衍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之后，闻听非却没有直接开车，而是转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他一遍，笑着问道：“衣服都换掉了？刚刚没事吧！” 白思衍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微微停顿了一下，才轻声问道：“非非？” 闻听非直接把自己的手机解锁，然后递给了他。 一个大型综合新闻app上，定位山海市后，当地的“最新消息”栏目中，赫然便是市政修路过程中，某一路段水管爆了，目前相关部门正在抢修的新闻。 新闻中还说道，据专业人员分析，水管爆掉的原因主要还是冬季气温太低，为了修路，原本的路面被挖开后，管道附近的地面温度进一步降低，然后管道在低温情况下，变硬变脆，再加上这条管道当初埋的时候就比较浅，以至于，修路工人稍微一碰，管道便出现了问题。 而在这条新闻的下面，甚至还直接搭配了一段水管爆掉当场的小视频——也不知道是哪位刚好开车经过那里的路人网友正好拍到了这个画面，然后将其发在了网络上，进而被这个网站的新闻编辑发现并转载到了这里。 就算镜头分明隔了一段距离、像素也不够高，但是，白思衍站在那里的时候，身材高挑、五官更是英俊得毫无瑕疵，辨识度简直无可置疑。以至于，看到这个水管爆掉现场的小视频后，知道他的人，根本是一眼就直接认出了旁边这个无辜路人的身份。 闻听非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补充了一句道：“这还是小宋刚刚看到，然后直接把新闻链接发给我的，你刚刚没事吧？” 白思衍：“……” 白思衍默默的抹了一把脸，摇了摇头，声音里都带上了些微的小郁闷，“就换了身衣服……应该算是没事吧！” 闻听非不由得失笑，她几乎趴在了方向盘上面，听到他郁闷中仿佛还带着一丝委屈的嗓音，即使知道他应该是故意的，闻听非依然还是伸出手来，安抚的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安抚好情绪低落到似乎整个人都在冒黑气的白思衍，闻听非这才缓缓的将车辆驶入车道中。 白思衍拿着闻听非的手机，还在忍不住的琢磨，带着些腹诽和忧郁的嘀咕道：“怎么还会有人去拍被一铲子敲爆的水管。” 闻听非还在开车，头也没回，却直接忍不住笑的回答了一句道：“看看那个小视频的镜头，你确定那人是为了拍爆掉的管道，而不是在偷拍你，然后正好拍到了管道吗？” 听到闻听非的反问，白思衍一时之间甚至愣在了那里，好半晌，才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是这样吗？” “看这个小视频前面的画面，你的身影在中间的位置，一开始是为了拍你这件事，**不离十。”只不过后面，管道爆了，拍小视频的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那一瞬，画面有明显的抖动，再然后，拍摄者的注意力也随即转移到了爆掉的管道上面，随后的画面结构，就变成了管道呲水在中部位置，白思衍的身影则是被挤到了角落里。 闻听非完全是以刑侦警察的眼光在判断这件事。发现这个新闻并且发给她的的小宋，对于这些零碎细节的判断，那就更是专业中的专业了。 第363章 无言以对的白思衍：“…………” 半晌，白思衍终于悻悻的郁闷道：“随便拍我干什么。” “因为你好看呀！”闻听非回答得十分随意，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过，这句话的内容却让白思衍的心中顿时微微一动。 车里的空调其实开的不高，可是这会儿，暖融融的空气里带着些许让人感觉熟悉和亲切的气息，清爽中却又带着种几乎令人沉醉的馥郁。 短暂的沉默后，白思衍转过头来，一眼不眨的看着闻听非，他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声音很、却很期待的问道：“那你觉得呢？你也觉得我很好看吗？” “对啊。”闻听非依然在看前面的路况，回答得坦然又直白。 然而，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白思衍的心底顿时一片安心和柔软。他没有再说话，却不经意间稍稍放松了刚刚还握紧了拳，身体也随之舒展，轻轻的舒了口气。 原本遇到意外还上了新闻的郁卒，随着她的言语，瞬间烟消云散，周围暖暖的空气里似乎都带上了几丝甜意。 白思衍并没有回过头来，依旧专注的看着她线条流畅而细腻的侧颊，眼睛里的神色，似乎都渐渐融化成了一泓温柔中带着清甜的喜意。 突然得到了闻听非的肯定，即使她并没有多说什么，白思衍依旧心情愉快。至于之前那些微小的郁闷，在她面前，自然不值一提。 随后的几天里，白思衍依旧不曾开车，然而，那些无伤大雅的意外，却也始终不曾远离。 除了爆掉的水管，他在花店里挑选送给闻听非的鲜花时，还遇到了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好几只蜜蜂，虽说白思衍根本没事，不过，鲜花店的老板却是被吓得脸都绿了，抓着白思衍不放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赔礼道歉后才肯作罢。还遇到过运送活猪的大卡车半路故障，上面所有的猪都要卸下来重新撞车，被迫堵了半条路，随后，白思衍愣是也被匆忙赶来的工作人员堵在了后面。 附近养猪场那位致富能手的村书记大冬天一脸晦气的用帽子给自己扇风，一回头，突然看到白思衍这个认识的面孔之后，更是痛苦的别过脸去，“我怎么每次遇到你们都要倒霉……” 因为闻听非而最近心情格外好的白思衍也没跟这个开着养猪场的村书记计较，毕竟，对于自己的霉运，他心里也是有点谱的，还挑眉回了一句道：“……你的养猪场怎么样了？” 村书记道：“倒是已经修好了，但是春节供应的肉猪不够了，这不，所以我从外地进货了一批=。=” 238、第 238 章 白思衍瞅瞅那些猪, 还走过去伸手拍了下村书记的肩膀，“那你慢慢收拾。” 村书记也摆了摆手, 一副“你赶紧走”的模样。 白思衍挑了挑眉, 指着村书记刚刚进货来的那一车的活猪，反问道：“你以为我是为什么停下来的？”还不是被堵路堵得走不过去了？ 村书记茫然的一抬头, 脸上绝望的表情顿时更加真切了些。 白思衍也不耐烦多等，干脆转身，然后原路返回, 打算找个僻静的角落离开。 其实这段时间下来，白思衍自己也清楚的感觉到了, 虽说, 自从他入魔导致气运尽失之后, 他的运气一直就不是很好，但是, 那些对普通人会造成很大困扰的倒霉事情, 对于白思衍来说，其实并不是有多么的严重，时间长了, 白思衍差不多也习惯了。可是，这段时间不一样，他分明是每次想要去找闻听非的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遇到更多各种各样的意外事件，严重耽搁他的时间。 白思衍都有些平时他可以不在意，但是, 每次去见闻听非的路上，都要出现点什么意外，白思衍实在是没办法不多想。 一时间，白思衍甚至不由得想起了已经远在帝都的先祖大妖怪。 对方是气运成精，而且还依托于龙脉，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做什么事都顺风顺水的那种。便是白思衍当初还是瑞兽白泽的时候，以瑞兽的强大气运，都未必能与之相较。 至于现在，白思衍甚至忍不住在怀疑，是不是因为那只先祖大妖怪虽然明明也承认了他和闻听非在一起，要远比闻听非和其他普通人在一起更好，但是，心里却始终有些微小的芥蒂。 先祖大妖怪那边不自在了，每天在心里忍不住的犯嘀咕，白思衍这边，自然而然的就会跟着倒霉了…… 就在白思衍转身离开之前的那一瞬，还有闻讯赶来的记者在疯狂拍照，几个人拿着话筒举着相机将一脸绝望的村书记团团围住，开始了例行的采访。 “这批猪是您负责运输的吗？是运输途中发生了意外事故，还是有其它的原因？临近年关，猪肉价格也在缓慢攀升……” 村书记看了这个记者一眼，管他乐意不乐意的，既然采访的都到了，他干脆借这个机会又给自己的养猪场打了个广告。 还有个记者好奇的看着白思衍的背影，随口多问了一句：“刚刚那是你的朋友吗？他也在帮助你们——” 考虑到之前白思衍他们给自己的养猪场带来的变故，即使后来警方侦破案件算是给他们背书了，依旧对白思衍等人心有余悸的村书记当即断然否决道：“那应该就是个路过的普通人而已，不清楚，我也不认识。” 等到下午，难得悠闲的闻听非正在和刘胖一起写年终总结一类的东西，办公室的门便突然被人敲开了，手里还举这个手机的大宋探进头来，“小闻在呢没？” “嗯。”闻听非站起身来。 大宋神神秘秘的冲着她招了招手。 刘胖抬头瞥过来一眼，直接笑道：“你又卖什么关子呢？” 闻听非有些好奇的走过去，低头一看，大宋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是晋江论坛某个灌水版块的帖子。 闻听非一时间还有些不解，大宋突然“啊”了一声，连忙把帖子往上拉，然后将首楼指给闻听非看看，还说道：“我刚刚检索咱们市局办案的关键词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这个帖子的题目挺直白的，就是节取了一段新闻正文的内容：【山海市某街道一大型活猪货运车中途出现故障，上百只肉猪被迫分批转移，肉猪老板神色忧郁满面沧桑】 闻听非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位满面沧桑的老板，分明就是他们前段时间在市郊遇到的，开养猪场的年轻村书记。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略微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看样子……上次的养猪场爆炸事件之后，他的养猪场里的肉猪状况可能不太好？” 大宋随口回答道：“这个应该没事吧，养猪场肯定都有保险，民政那边给村子里上的。就是不知道具体能赔偿多少。” “唔……”闻听非也不太了解这个，不过，听说有保险，她也就没再多想。只是，大宋肯定不可能就因为这样一个消息就特意过来在找她，闻听非下意识的便在大宋的手机屏幕上，随便往下划了几下，很快，一道熟悉的背影，再次映入了她的眼帘。 ——照片里，那位开养猪场的年轻村书记正一脸绝望的和刚刚走过来的白思衍说话，不过，即使是背影，闻听非依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白思衍的身份。 心情多少有点复杂和好笑，顿了顿，闻听非一边掏手机一边说道：“地址发给我一下？” 大宋连忙点头，抓过手机飞快的按了两下，“嗯，分享给你了！” 闻听非直接用自己的手机打开链接，一边看，还忍不住有些感慨道：“我这么觉得，他这段时间一直在上新闻……” “不是错觉，”大宋的脸上也带上了同情。 因为之前几次的事情，他也算是大概知道白思衍身份特殊的人了，可是，这样一个力量强大到让常人无可想象的大妖怪，在生活中居然能够倒霉成这个样子，大宋觉得，自己可能都有点飘了，他居然开始同情一只力量强大到一个眼神就能让李明明小姐安静闭嘴的大妖怪了！ 听到闻听非和大宋之间的对话，刘胖也按捺不住好奇，直接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第364章 “在看白思衍这段时间上新闻的事情，额——”闻听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有点哭笑不得。 刘胖霍然睁大了眼睛，“哈？” 闻听非看了看手机上那个帖子，继续往下拉，很快便弄明白，这个帖子最初本来是楼主觉得那些肉猪中途转运的新闻很好玩，就随便搬过来的，结果，似乎正好有一位家住山海市、并且正好在别的新闻上看到过白思衍的网友又在下面补上了另一张新闻图片——正好就是之前水管爆了白思衍被呲了一身水的场景。 闻听非：“…………” 和开养猪场的那位年轻村书记的合照里，白思衍只露出一个背影还好说，别的新闻里，可都是正面照了。 心情复杂之余，看到白思衍那一脸忧郁的表情，闻听非甚至还有点默默的心疼。 本来这个帖子是在讨论运猪的问题，结果，扯到了白思衍之后，大概是因为他太倒霉了，最近在山海市的一些新闻里出镜的次数也不少，所以，聊着聊着，就跑题到这个倒霉的帅哥身上去了。 闻听非把帖子拉倒最后面，发现甚至有人去专门开了一个新帖子讨论“倒霉”这件事。 刘胖瞥了一眼，突然道：“啊，上次咱们痕迹科的同事出事，不是白思衍让点点报警的么？他当时手里的鸡盒都被车给带翻了……” 闻听非嘴角一抽，直接点进了另一个新帖子里面。 【主题：隔壁有感，来聊聊那位运气特别糟糕、似乎会出现在各种事故现场的富二代帅哥吧！】 №0lz 惨！太惨了！就像是隔壁那帅哥！ №1 慕名去看运猪的帖子了，事故现场的那个帅哥也太惨了吧！据说还是个富二代？ №2 应该是富二代，看他被爆了的水管呲一身水的小视频，有人扒过，他身上的衣服好像都不便宜 №3 我觉得我膨胀了！我一个每天上下班骑小电驴的搬砖党甚至都忍不住去同情隔壁那个开豪车的富二代了！ №4 有人数数新闻里，那位倒霉的富二代换了几辆豪车吗？反正我看后面，那帅哥好像是干脆都不开车了吧？ №5 数不过来了…… №6 数不过来了…… №7楼上+1 数不过来了…… №8一边心疼富二代一边心疼连车都买不起的自己qaq 楼上也太扎心了吧！ №9 别人是锦鲤成精，这个富二代是煤球成精吧！ №10改名某小呆 煤球……黑成球吗？ №11 真的，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倒霉的人，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那帅哥一辈子的运气都用在投胎和长相上了吧 №12 我来数数帅哥上新闻的倒霉事件吧。运猪现场、爆水管现场、买玫瑰被蜜蜂蜇、走在路上被车撞，还有吗？ №13 嗷嗷嗷难怪我一直觉得这个帅哥有点眼熟，我就说，我以前肯定在什么节目里看到过他！ 节目采访视频中的非主流造型截图.jpg №14 卧槽！？这居然是一个人？这不拘一格的鸡毛掸子发色，还有衣服上挂着的链子骷髅头，果然长得帅的人，就算打扮成非主流也是帅的，我瞎了！ №15 这个采访……应该是煤球成精的帅哥中二时期录的吧，行了，我信这个采访是真的路边随便找的普通人，不是请群演摆拍了。 №16 就我注意到花店买玫瑰结果被蜜蜂哲的经历了吗？原来这么倒霉的人，也已经有女朋友了啊…… №17 不得不说，看到后面，被吃瓜网友们细数了一整套白思衍的倒霉经历后，闻听非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最早发现这个帖子的大宋在旁边看得也被惊呆了，还忍不住感慨道：“我就是注意到有张图片是咱们警方发布的，才注意到这个帖子的。话说，白思衍活得也太坚强了吧！” 刘胖摇摇头，还随口给补充了一句道：“虽然不太合适，但是，其实办假*证被捞的事情也算白思衍的一桩倒霉实绩吧！毕竟警方一般打击的都是办假*证的窝点，很少会专门去抓买家的。” 第365章 闻听非：“……我转告他的时候，安慰安慰他吧！” 239、第 239 章 闻听非也是个行动派, 想到这里，干脆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的白思衍。 不过, 电话刚一接通, 闻听非就听出了不对劲来。 “非非？”白思衍的声音很轻，而且距离手机很紧, 似乎连轻微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起来。 闻听非顿了一下，突然间想起来，白思衍现在好像还是山海大学法律系的学生, 这个时间-- 闻听非不由得停顿了一下，也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 只是道：“你是在上课吗？” “对, 我--”白思衍的话音还没落下, 闻听非这边已经立即道：“先挂了，等你下课再说。” 霎时间, 电话里只剩下一阵忙音。 刚刚几乎都趴在手机上的白思衍看了看断掉的通话, 正在心里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下一秒，讲台上那位教授已经扒拉着自己手里选课学生的点名册开始寻摸, 很快便开口点名叫道：“白思衍--白思衍同学在不在？” 白思衍：“……” 白思衍从大后排站起身来。 “哎呀，人在教室呢，今天运气不错，”讲台上的教授一抬头，看到被点名的学生没逃课，还挺高兴的, 随便翻了一道往年考过的司考题出来，道：“来，分析一下‘画个圈圈诅咒你’这个案例，‘甲乙系邻居，发生冲突后，甲起意谋杀乙。当晚，甲在屋内燃香后跪地诅咒画圈，并将一张画有人形和写有乙名字的纸符烧毁。次日，乙死亡，死因系心脏病。’请问，甲需要对乙的死亡负责吗，为什么？” 白思衍：“…………” 说真的，他现在就有一种无形中直接被先祖大妖怪给诅咒了的感觉，可惜没人负责……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白思衍从教室里出来，直接错开了下课人群的出门的方向，从教学楼里绕了半圈，同时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闻听非。 “刚刚怎么了？”白思衍问道。 闻听非回答道：“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你来了。”顿了顿，她才继续说道：“晚上一起吃饭？我过去接你吧！” 闻听非之前自己都没注意到，白思衍居然每次出行都这么多灾多难。还是看过那个帖子里的各种新闻信息总结之后，才意外的回过神来，原来，白思衍后来再也不自己开车，而是直接跑到市局大门外面等她，居然还有这么多东西辛酸经历…… 白思衍自然是没有丝毫迟疑的便点头道：“好啊！” “你下课的时间？”闻听非轻声笑道。 白思衍道：“今天下午两节大课，五点半结束。” “那我等会儿下班之后开车过去找你，不过你可能需要在学校那边稍微等我一会儿。”闻听非还笑道：“我之前都差点忘了，你现在还需要上课。算算时间，也快期末了，是不是还得期末考试？” 白思衍语气轻松，“考试应该需要背几本书，不过其实很容易。” 放下电话之后，白思衍一直看着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嘴角却不由得微微翘了起来。 他突然不觉得是那只先祖大妖怪无意中画圈圈诅咒到他了，毕竟，若非如此，闻听非也不会想到亲自开车来接他不是？ 反正，就算没有先祖大妖怪，气运尽失之后，白思衍也时不时都会遇到一些倒霉的事情，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又根本没有大的影响。而现在，只要一想到闻听非愿意来找他，白思衍甚至油然而生一种自己竟然因祸得福的巨大惊喜。 等闻听非挂断电话，旁边还在对着电脑写年终总结的刘胖都有点精神恍惚的说道：“我都忘了白思衍还在上学啊……” “他身份证年龄才刚刚成年不久。”闻听非一边说一边笑。 “对对，我也记得……”刘胖连连点头，之前有次查案的时候，还特意调过白思衍的个人信息。 说完，刘胖还忍不住叹了口气，“哎，这年头，碰见这种情况，咱们警察局自己登记的身份证信息都不靠谱了……” 说到这个，闻听非也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道协管办那边给他们办身份证的时候，出生日期一类的信息要怎么填写。” 考虑到成精的妖怪之间，不同种类的年龄差异更大，总感觉，不管是否如实填写，好像都挺为难的？ “问问咱们点点？”刘胖说着，也已经抓起手机，直接给电梯精点点发了一条信息，好奇的询问了一番。 电梯精点点差不多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线，刘胖这边刚刚发出去，点点那边便秒回了。 而且，还是直接拍了一张身份证过来。 闻听非也好奇的凑过去看，“年龄写的是二十一岁，唔，看样子是根据点点现在的外形来的啊！” ——山海市警察局的办公大楼差不多算是新的，一共也才建成没几年的时间，电梯精点点的真实出厂日期，应该和办公大楼的建成年限差不多。 在闻听非的印象里，似乎就只有高盛家里那只天赋异禀的哈士奇团团成精的年龄比点点还小了。 刘胖继续念道：“点点后面还发了一句，它说，小赵告诉它的，一般情况下，刷这个身份证出来的信息和身份证表面上写的信息是一致的，不过，协管办那边有专门的机器，刷出来的信息会是每只成精的妖怪的真实信息。” 闻听非了解的点了点头，心中暗道，白思衍和团团就不一样了。 白思衍是自己从山海市警察局这边以黑户身份登记办理了人类的身份证，团团则是在它爸高盛交齐了计生罚款之后，在高家的户口本上直接加了一页…… 这么一想的话，估计，在协管办和警察局都不知道的地方，应该还有不少成精的妖怪直接主动或者是被动的以普通人类的身份办理了户口和身份证。 闻听非想到的事情，刘胖自然也想到了，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刘胖还不由得感慨道：“大家活着都不容易啊！” 等到下班之后，闻听非直接开车去了山海市大学。 一段时间过去，当初邹秋娟被害一案给众多师生带来的阴云，似乎也已经渐渐散去了。 闻听非把车停在了校门口附近的路边，一抬头，还正好看到不知何时出院的安老校长正精神矍铄的推着一辆老式的自行车从校园里走出来，在他身边，还有两个与之并肩而行的学生，看着像是安老校长亲自带的研究生或者博士生，三人似乎还在讨论问题。 闻听非并没有下车，才坐在驾驶位上拿出手机，打算给白思衍打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到了，结果，眼神同样很好的安老校长便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这辆车。 车灯关掉的一瞬，旁边还有人低低的惊呼了一声“有钱人”，下一秒，安老校长便直接推着自己的自行车走了过来，大大方方的敲了敲闻听非的车窗。 闻听非也没去放车窗，索性直接从车里下来了。 第366章 “安校长，您身体还好吧？”闻听非笑着打了个招呼。 “好了，没事了，都出院了！”安校长也笑道，还关切的问了一句道：“小闻警官怎么突然来我们学校了？是要调查什么案件吗？” 闻听非果断摇头，“没有，不是工作，我约了朋友。” 安老校长闻言，顿时放松的长舒了一口气。 闲聊的几句里，安老校长还有意透露了一句：“你还记得庄新怡吧？那孩子出国留学了，我给写的推荐信。遇见这种事情，换个环境，出去散散心也好。” 闻听非也不由得想起庄新怡面对邹秋娟的死亡时，精神近乎崩溃的模样，顿时也有些感慨，“是啊，她心理压力也挺大的。” 安老校长点头，“那是个好孩子，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时间长了，都会过去的。” “嗯。”闻听非也跟着点了点头。她突然意识到，安老校长似乎认识山海大学里的每一个学生，这或许也是他在领域内的特殊能力？ 目送安老校长推着自行车走远之后，闻听非才再次拿起了手机，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白思衍。 白思衍那边立即接通，闻听非甚至怀疑，或许，他的手机铃声都还没有来得及响起，只是屏幕一亮，他的手指便已经滑到了绿色的接通键上。 “我在山海大学的正门这边，我应该去哪里找你？”闻听非站在车边，目光随意的扫过山海大学校园的方向。 大学晚上通常还会有两三节课，所以，这会儿校园里的有不少学生刚刚从食堂里出来，暖黄色的路灯下，背着书包的人群也依旧熙熙攘攘。 “我来找你。”白思衍只回答了简简单单四个字。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待到他的话音落下，闻听非下意识的转过头来，朝着校园内教学楼的方向望去。 冬天的夜来得要比往常更早一些。 寒风之中，全世界的灯似乎都亮了起来，影影绰绰的路灯之下，还隔着一小段距离，白思衍若有所觉的抬起头来，用还亮着屏幕的手机和闻听非挥了挥手，微弱的光源映在他英俊的脸颊上，似乎连眼睛里都带上了明亮的星火。 闻听非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白思衍直接加快步伐，大步流星的朝着山海大学的校门外走了过来。 冬日的夜色里，旁人的光影似乎都变得不甚清晰。 闻听非专注的看着白思衍大步朝着自己走来的身影，刚刚尚未挂断的电话里，依稀还传来了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走近之后，白思衍直接张开手臂，目光明亮的望着她，嘴角的温柔笑容似乎一直蔓延到了眼底。 “来抱抱？” “抱！” 240、第 240 章 转眼便是年底。 临近年关, 山海市还突然下了一场大雪。 清早拉开窗帘，看到小区里一片银装素裹, 闻听非出门时, 戴好了帽子、手套、围巾，反正家里距离市局也不算远, 干脆就没拿车钥匙，直接踩着昨夜的积雪，打算步行过去。 才到楼下,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闻听非摘掉手套，费了点功夫, 才终于从包里摸出了压在下面的手机。 “嗨？”闻听非看到屏幕上白思衍的名字, 很快接通电话。 “下雪了, ”面对她的时候，白思衍的声音里似乎都带着笑意。 “是啊, 我看到了。”闻听非也笑, “我已经在楼下了，打算走路去单位。” 白思衍轻笑道：“我本来还想和你说，雪天路滑, 开车要小心。” 顿了顿，白思衍继续说道：“我在小区门口了，抬头，看前面。” 他们的两个人的目力都远超常人，闻听非闻声抬起头来，目光越过小区内覆雪后更显圆团的灌木丛, 一下子便看到了他穿着风衣、系着围巾站在那里的身影。 --别说白思衍了，其实闻听非自己都不太觉得冷。她会把自己武装的这么严实，完全是从小到大的习惯，仿佛冬天就是要穿的暖暖的才有那种气氛。 不过，看到白思衍不戴手套、不戴帽子的打扮，闻听非却是觉得，大概，他系那条围巾也只是为了和衣服搭配吧？ 闻听非看着他笑了笑，也大步朝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了过来。 不得不说，白思衍习惯的打扮，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发生了变化。 自从他把那一头五颜六色堪比鸡毛掸子的头发重新染回了黑色之后，闻听非似乎就再没见过他穿之前那些惹人注目的黑白骷髅头、挂满黑色锁链的非主流衣服，就连配套的那些式样夸张的指环、吊坠也全都消失不见。 看到闻听非在打量自己，等她走近之后，白思衍隔着她的帽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同她并肩走在一起，还笑道：“想什么呢？这么专心的模样。” “想你的穿衣打扮。”闻听非实话实说：“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似乎都有一种诡异的不真实感了。” 白思衍：“……”他后悔了！ 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的非主流扮相就是黑历史了，但是，前提是他之前没有喜欢上闻听非…… 作为一只生命悠长的大妖怪，白思衍的爱好极其丰富和广泛，那段时间他刚巧对人类的非主流文化感兴趣，还时常去酒吧凑热闹在调酒师一脸活见鬼的表情下每天换着法子点果汁。 可是，当他有了喜欢的人，并且，喜欢的人身边还有别的审美更加大众的朋友同事、以及亲人长辈之后，白思衍立刻就把自己的扮相全都搞得再正常不过了。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当然要展示出最好、也最真实的自己。 闻听非忍不住伸手，用戴着手套的软软地戳了戳他的手臂，还笑道：“最真实的你——就不应该是人类形态吧？唔，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本体是什么样子的呢！” 白思衍不带半点犹豫，脱口而出道：“毛绒绒的，很好看！” 第367章 这话一说完，白思衍自己都微妙的停顿了一下，毕竟，他心里也清楚，按照人类的审美，似乎，皮毛雪白雪白、油光水滑，眼睛又大又圆、长得乖巧或者帅气的毛绒绒动物全都属于很好看的。只是，自从入魔之后，白思衍的本体虽然还是白泽的模样，但是，和白泽完全不同的，他现在的本体，却是纯粹的黑色…… 闻听非却是微微莞尔，犹带笑意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嗯，很好看……？”闻听非笑道。 白思衍尤为无辜的看着她的眼睛，心里却是一个劲的在回忆，闻听非喜欢的车、喜欢的包、还有喜欢的衣服、甚至是喜欢的手机壳的颜色，好像，黑色白色都不少？再加上这会儿是冬天，闻听非最近的冬装里面，黑色明显比白色数量多，这么一想之后，白思衍的心里顿时舒服了。 念及此处，白思衍当即坚定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本体真的很好看！ 闻听非抓着他的手臂，倒是没有提要看看他的本体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是，看到白思衍刚刚认真思考的模样，她便忍不住抱着他的手臂笑弯了腰。 似乎，自从上次闻听非说过他很好看之后，白思衍就对这件事格外的上心…… 白思衍虽然没有弄清楚闻听非这会儿究竟在笑什么，但是，看到她开心的模样，他的眼神便也随之柔软了起来，忍不住的弯起嘴角，轻松的用自己的手撑住她的胳膊，任由她直接把身体的重量随意的压在了上面。 两个人并肩出了小区。虽然昨夜下了一场大雪，不过，那些卖早点的小摊倒是风雨无阻。 闻听非走过去的时候，还转过头来看向白思衍，“吃早饭了吗？” 白思衍没正面回答，而是道：“可以再吃一点。” “那就陪我一起吃吧！”闻听非笑笑。 不过，等到他们两个人拎着鸡蛋灌饼离开早点摊之后，闻听非却是突然转向了还和她并肩而行的白思衍。 白思衍眨了下眼睛，也转头望向她。 “你怎么和我一起往市局的方向走？山海大学和这边不顺路呀！”闻听非大大方方的问道：“我看过山海大学的校历，这两天已经开始考试了吧？” “我想和你一起走……”白思衍回答得认真：“我等下过去考试，完全来得及的。” 闻听非一想也是，白思衍似乎有段时间不开车了，忍不住看着他又笑了起来，轻快道：“考试没问题吗？那就走吧！” “嗯，没问题。”白思衍点点头。 因为下雪再加上不开车，闻听非今早出来的比平时更早，两个人一直步行到市局大门外，白思衍才挥手和闻听非告别。 闻听非道：“考试加油。” “嗯……”白思衍点了点头，虽然他自己选的法律系才刚刚开始读，但是，他已经在琢磨着提前毕业的问题了。 等到白思衍的期末考结束，之前那场大雪慢慢消融，山海大学的寒假开始，距离过年，也已经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了。 不知不觉间，整个城市似乎都随着年关将近，变得火红热闹起来。 因为种种特殊案件，完全是以《走近科学》后半段解密的方式，总算是写完了今年的年终总结之后，以闻听非的精力充沛，都有点心力交瘁起来。 年关上这会儿没什么新案子，刑侦总队总算是也跟着稍微清静了几天。 闻听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电脑随意的翻看着市局网站最近更新的一些信息，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开，一楼办公室的小魏手里还拿着十几张春节假期的值班表上来，和刘胖、闻听非打了个招呼，拿出一张值班表来，“啪”的一下贴在了挨着电脑的墙面上。 刘胖站起身来看过去，“我瞅瞅——啊，今年我们屋总算不是大年初一值班了，不错不错。” 闻听非眼神好，直接转过头去，微微眯着眼瞄了一眼，“初六？唔——还有一天，春节假期马上就结束了。” 小魏道：“禁毒总队还得加班，袁队他们那边干脆直接把大年三十、初一的值班全都包了。” 刘胖深有体会的点了点头，“这样也挺好的，反正加班也回不去，争取明年能回家过个好年。” “是啊！”小魏也笑道。 警察职责所在，值班都是常态，跟别说越是放假，越是加班的特殊需求了。 =========== 抱歉还差一个小尾巴，十分钟补齐 今天剁手剁剁得心力交瘁，买东西比码字还累orz ================== 道：“我看过山海大学的校历，这两天已经开始考试了吧？” “我想和你一起走……”白思衍回答得认真：“我等下过去考试，完全来得及的。” 闻听非一想也是，白思衍似乎有段时间不开车了，忍不住看着他又笑了起来，轻快道：“考试没问题吗？那就走吧！” “嗯，没问题。”白思衍点点头。 因为下雪再加上不开车，闻听非今早出来的比平时更早，两个人一直步行到市局大门外，白思衍才挥手和闻听非告别。 闻听非道：“考试加油。” “嗯……”白思衍点了点头，虽然他自己选的法律系才刚刚开始读，但是，他已经在琢磨着提前毕业的问题了。 等到白思衍的期末考结束，之前那场大雪慢慢消融，山海大学的寒假开始，距离过年，也已经只剩下几天的时间了。 不知不觉间，整个城市似乎都随着年关将近，变得火红热闹起来。 因为种种特殊案件，完全是以《走近科学》后半段解密的方式，总算是写完了今年的年终总结之后，以闻听非的精力充沛，都有点心力交瘁起来。 年关上这会儿没什么新案子，刑侦总队总算是也跟着稍微清静了几天。 闻听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电脑随意的翻看着市局网站最近更新的一些信息，不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开，一楼办公室的小魏手里还拿着十几张春节假期的值班表上来，和刘胖、闻听非打了个招呼，拿出一张值班表来，“啪”的一下贴在了挨着电脑的墙面上。 刘胖 241、第 241 章 第368章 春节假期前的最后一天下午, 哪怕是业务部门，基本上也没有什么人过来了。整座市局大楼里, 除了一线执勤人员还在外面加班加点, 大部分人似乎都已经进入了等待假期的奇妙状态中。 闻听非正拿着手机随便翻朋友圈，就看到应龙刚刚震惊的更新了一条消息：山海大学寒假宿舍不开放！下面附着的照片则是山海大学在学校网站上贴出来的假期工作安排截图。 ——应龙大概是完全没想到, 自己在山海大学的住处寒假期间会关闭这件事，毕竟，夏天暑假的时候, 其实是有不少学生会留校的。 再一刷新，闻听非就看到, 白思衍和电梯精点点分别在应龙的朋友圈下面回了两条评论。 白思衍：没地方住了？你还可以再去海里上网啊！ 电梯精点点：(⊙o⊙)…要不要来市局玩啊！春节假期空荡荡的, 我们可以一起值班=v= 闻听非正琢磨着, 就根据上次他从家里带出来的那堆文物古董，应龙起码也是有老窝的吧？似乎就在影山里面？ 结果, 再一刷新, 闻听非便看到，电梯精点点又在应龙的朋友圈下面补了一条回复。 电梯精点点：啊啊啊局座过来说，让我今年和他一起回家过年, 开心quq，所以我年三十和初一都不在市局值班啦！ 应龙半天没回复，也不知道是不是生闷气去了，不过，闻听非倒是注意到，在电梯精点点发了第二条评论之后, 白思衍居然也给应龙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应该是故意的吧！ 应龙本身就有点话痨，抓人痛处的时候，就更是称得上尖锐了。 有白思衍在，他倒是没怼点点，只是单独回复了白思衍道：一起过年啊朋友，反正都是一个人！我可以请你吃饭:） 闻听非：“……” 天知道，过年明明是国内古老的民间习俗，从先秦延续至今，而在民间传说中，贴春联、放爆竹等活动，最初其实是为了驱赶凶恶的年兽。 别的不说，至少，就民间传说中的年兽和他们那些世间独一无二的大妖怪之间的力量对比来看，对于白思衍、应龙来说，显然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过年”这种习俗的。 闻听非从朋友圈里退出来，正要给白思衍发一条，想向他询问，“年兽”这种民间传说中的生物到底是否存在的问题，结果，她的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是一个来自于帝都的陌生号码。 闻听非仔细看了一眼，也没想出来能是谁，然后才按下了接通键，“你好？” “非非，是我……”先祖大妖怪犹带期待的声音顿时清晰的传了过来。 “额……你好。”闻听非稍稍迟疑了一下。 对于这只先祖大妖怪，闻听非能够感觉得到对方身上的亲切气息，可是，本质上，对于她而言，他又的确是一个陌生人。 协管办的办公室里，先祖大妖怪站在水箱前面打电话时，还在不自觉的轻轻在水箱外面画圈，水箱里面，被喂过彩色墨水后，早就变得五颜六色甚至还有了荧光的吸血水草正蔫哒哒的趴在那里。不得不说，协管办里的工作人员数量虽然不多，但是，他们一忙起来直接就二十四小时加班，吃东西时制造的食品包装垃圾，简直让这些水草精疲力竭。 因为气运滔天，先祖大妖怪才一来到协管办，便受到了所有工作人员的追捧和喜爱。 当他在这里打电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有个正捧着一袋进口狗粮嚼的年轻小伙儿摘掉脸上的墨镜，还特别热情的将手里的狗粮递了一把过来，“骨头形状的新口味！要尝尝吗？” “不了，谢谢。”先祖大妖怪回以微微一笑。 电话那边的闻听非楞了一下，“啊？” “没有，在和这边的同事说话，他在请我吃零食。”先祖大妖怪温柔的解释道。 闻听非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可以寄一份年礼到协管办送给先祖大妖怪，至于地址，等下直接去问小赵就好了。于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之后，闻听非主动问道：“快要过年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先祖大妖怪微微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道：“和他们一起……加班？” 过年是人类的习俗，早先，先祖大妖怪和妻子生活在一起的时候，自然是跟着妻子一起过年。等到后来，和他一起过年的人不在了，对于这些人类的习俗，他自己也就没太大了兴致了。 真要说起来，如果自家的幼崽愿意和他一起过年的话，先祖大妖怪肯定也立刻就回来了。 问题是，在协管办待了这么一段时间，发现别说是人类了，居然连很多成精的妖怪都很讲究独立自我，再加上先祖大妖怪也清楚，闻听非那边还有人类父母长辈呢，他虽然自忖自己和闻听非之间的血脉关系很近，但是，意识到自己对她来说，出现的太过突兀之后，自然不会选在在年节的时候又突然出现…… 想到这里，先祖大妖怪的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问道：“你是回家和你的爸爸妈妈一起过年吗？” “嗯。”闻听非直接回答道：“中午先去姥爷那边吃饭，然后晚上去爷爷那里吃饭。” 闻父闻母会这么安排，也是考虑到闻听非姥爷这边，人多热闹，年夜饭之后估计是休息不了的，这边祖孙三代轻轻松松就能凑上两桌麻将通宵。 相较之下，闻听非爷爷这边就显得比较清静了，他们一家三口过去，倒是正好能和闻听非爷爷凑一桌麻将了…… 发现闻听非的过年安排里，似乎并没有白思衍那只大妖怪的存在，原本还有点遗憾的先祖大妖怪也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那只莫名其妙先出现在自家幼崽的黑漆漆的大妖怪，和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明显上的待遇差异？一时间，什么隐隐的意难平都烟消云散，先祖大妖怪感觉自己顿时心平气和起来，语气里的笑容都更加轻松了些…… “嗯，放假了好好休息。”先祖大妖怪又细心的关照了两句，最后才言明，这个手机号是他新办理的联系方式，有时候可以找他，并且，还满怀期待的和闻听非问，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加上微信。 “当然可以了。”闻听非一时间失笑，“我等下就加你。” “好的。”先祖大妖怪心满意足的放下了电话。 闻听非也是说到做到，直接先保存了这个手机号，然后又开微信先加上了好友。 给先祖大妖怪回了一个小动物可爱的表情包之后，闻听非又一个电话打给了小赵，问清楚协管办的办公楼地址，打算等会儿下班就去准备好年礼，然后尽早用快递寄出去。 因为先祖大妖怪这个意外的小插曲，闻听非原本想要向白思衍询问“年兽”的事情，都被岔过去了。 等到下班之后，春节假期终于到来，就算明知道回头还得加班和值班，市局的同事们依然还是全都一幅喜气洋洋的模样。 等到闻听非出来时，白思衍也已经在市局外面站着了。 不得不说，白思衍本身长得好，本身就容易惹人注目，再加上他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出现在在市局大门外面，就算闻听非几乎没怎么和别的同事专门介绍过他，这么一段时间下来，白思衍在市局同事面前的存在感也已经刷得差不多了。 依旧是闻听非把车稳稳的停在路边，白思衍自动自发的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闻听非还好奇的问了一句道：“寒假之后，山海大学应该已经封校了吧？应龙的住宿问题，要怎么解决？” 白思衍单手托腮，微微一笑道：“图书馆、教学楼和本科生宿舍那边肯定是全都关闭了，但是，科研楼、实验楼那边，肯定还有教授是不休息的呀！” 第369章 听他这么说，闻听非顿时想起来，当初，应龙会住到山海大学的宿舍里面去，还是山海大学历史或者是考古系的教授帮忙安排的。 “就让他跟着教授们出去进行挖掘呗！”白思衍轻描淡写道：“他对先民时期的历史文物的了解虽然未必比现在专门研究这些的教授们多，但是，他知道的东西，肯定是最符合当时社会形态的，教授们带着他，不亏。” 得知应龙有老教授们帮忙安排，自然就不用担心他那边了。而且，结合着应龙之前的行事风格，闻听非更是不觉莞尔。 转眼间，新的一年终于到了。 中午热热闹闹的在姥爷这边吃过午饭，等到下午，闻听非一家三口从屋子里出来，打算转移阵地的时候，还正巧遇上了跟着它爸高盛一起回家过年的团团。 “警察姐姐！”团团依旧是那张即使满脸不高兴也透着帅气可爱的小脸，深蓝色的眼睛圆碌碌的，妥妥是父母长辈们最喜欢的小孩儿长相。 闻听非伸手摸了摸团团的头，还变戏法一样直接摸出来了一个红包塞给了团团，“来，压岁钱！” “谢谢姐姐。”团团它爸以及爷爷奶奶这边的压岁钱，正好是打算初一给的，所以，团团还没见过这个，顿时惊奇的睁大了眼。 高盛正拎着一条米老鼠的小围巾跟在后面，看见自家狗儿子的小爪子里拿着的红包之后，倒是也没阻拦什么，见到闻听非之后，先是礼貌的点了点头，“闻警官，”然后又和闻听非的父母也打了个招呼，拜了个年。 真要说意外，反而是发生在了闻听非的爷爷家里。 下午的时候，老人家满怀期待的等着儿子、儿媳和孙女一起过来，乐呵呵的亲自开了门之后，还没等闻听非把大衣挂在衣架上，爷爷便随口问了一句：“非非，你上回带回来那个年轻人呢？” 242、第 242 章 闻听非手上的动作一顿。 旁边, 闻听非的父母，却是顿时一脸“我和我的小伙伴都惊呆了”的表情。 两个人拖鞋也不换了, 人也不动了, 眼神齐刷刷的看向自家女儿。 闻爷爷立即意识到不对头来。 正常情况下，做长辈的问到了孙辈的这种问题, 不管是简单说说现在两个人的进展、还是说一下那个年轻人是什么情况，父母通常都会帮忙回一两句。 可是，闻听非父母这么大的反应, 却是全都冲着闻听非去了，这夫妻俩一脸仿佛自己在做梦的表情, 简直满脸都写满了震惊。 虽说闻爷爷之前的确还小小的自得过, 自家孙女第一个就把白思衍带过来给他看了, 但是，无论如何, 他也想到, 都过去这么一段时间了，闻听非的父母别说是见到白思衍了，居然仿佛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震惊之余, 闻父倒是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自家女儿突然有一次周五就没上班，直接就跑去公司里找他谈心了，并且，因为父女俩感情好, 闻听非还相当开诚布公的把自己之前对白思衍做过的事情全都告诉她爸了。 想到这里，闻父先稍稍缓了一会儿，才不太确定的试探着问道：“非非，你爷爷说的这个年轻人，是上次你和爸爸说的那个人吗？” 闻听非的总算是挂好衣服，也把手从衣架上放下来了。 她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是他。”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闻父完全是语无伦次的随便应声道，结果，话音还没落，就被自己的妻子钟媛女士狠狠的一把掐在了腰部的软肉上，登时“嘶”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闻爷爷见状，倒是跟着放松下来，他就说嘛，孙女有了男朋友，而且还是能带回家的那种，怎么可能不告诉她父母。一时间，老人家还以为是闻听非之前就和她爸爸妈妈说过这件事了，只是那两口子没想到自己都见过人了，所以才有点没反应过来。想到这里，老人家的心里就又忍不住有点小优越了。 钟媛女士掐着自己先生的腰，看着自己闺女一脸没事人一样的淡定表情，手上的力道顿时又大了些，咬着牙和闻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为什么就我不知道！？” 闻父简直巨冤！ 闻听非看了自己老爸一眼，和爷爷一起，祖孙俩坐到沙发上说话去了。徒留闻父一人面对钟媛女士的盘问。 “就上次，非非周五早上突然给你打电话，问咱们在不在家，然后她不是还回来了一趟么！”闻父飞快的解释道，一句话说下来中间连气都不带喘的：“非非回家的路上先去公司里找我了然后告诉我她把那个年轻人怎么怎么样了我就告诉她如果喜欢就喜欢了什么……” 钟媛女士掐人的手都下意识的松开了，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茫然，大概还在思考自己先生刚刚这一段话的意思。 闻父连忙拉着她一起，也坐在了沙发上。 片刻后，钟媛女士终于惊讶的睁大眼睛，道：“非非你有了男朋友怎么都不告诉妈妈！” “当时还不是啊——”闻听非实话实说，而且，她当时的状态也完全是懵逼的。 闻爷爷飞快的瞄了儿子儿媳这夫妻俩一眼，心里暗自寻思着，后来孙女把人带到自己这里来的时候，那年轻人应该就已经升级成男朋友了吧！只不过，老人家想到了这里之后，嘴上却是什么都没说。 闻父想到当时女儿一脸不确定的和自己说过的事情，顿时也震惊了，“那你还把他——”话说到一半，将父亲和妻子的目光都惹到了自己身上之后，闻父又突然又中途消声。 “什么怎么了！？”钟媛女士眼睛一挑，就差没直接冲上来逼问了。 看到妻子和父亲的灼灼目光，闻父忍不住看向自己女儿，却发现，闻听非居然依旧没事人一样，老神在在的坐那里，就这会儿功夫，她还手剥了一个柚子，正一块一块把皮都剥干净了。 察觉到自己父亲的目光，已经剥好三块的闻听非干脆伸手，一人一块的递过来，“老爸，给！” “嗯……”闻父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心中却在呐喊：当初自己可没有自己女儿这么淡定！自家闺女为什么连说起谈恋爱的事情都有一种仿佛事不关己的平静！ 闻父接过柚子之后，对上父亲和妻子的目光，自然是拿在手里也没吃，就语焉不详的糊弄道：“就是……拥抱一下人家呗？也不算什么事情，同学朋友见面拥抱多正常。再说了，非非不是都说了，现在已经是男朋友了，这不是都决定负责了么……” 其实闻父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他上次可是把责任全都推给那个陌生的年轻人了，可是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对上妻子和父亲微微拧眉的目光，就不自觉的来了这么一通，大概本质还是想为女儿在钟媛女士勉强开脱一下？ 钟媛女士狠狠的横了自己先生一眼。 闻父顿时安静如鸡。 倒是闻爷爷，因为已经见过白思衍本人了，所以不像是闻听非的父母这样反应强烈，而是一直乐呵呵的，还笑道：“哎，非非还小，结婚这事不着急，不着急，不过有一个男朋友总是好的。” 不过，话说到这里之后，接下来，一家人闲聊的话题都直接变了。 闻听非坐在那里，闻父和钟媛女士却是一左一右，忍不住的连连询问道：“那年轻人叫什么名字？” 闻听非有问必答：“白思衍。” “白思衍……”钟媛女士仔细琢磨了一圈，自己认识的朋友里，好像没有哪家的儿子叫这个名字，自己闺女从小到大的同学里，好像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不免微微拧眉，又立即追问道：“这个男孩家在哪里，做什么工作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闻听非依旧回答得干脆利落，“他家里就是山海市的，没工作，还在上学。至于怎么认识的，唔——” 闻听非稍稍停顿了一下，就算再怎么实诚，也不好和自己父母以及爷爷说，白思衍当初办假*证的时候，那个办假*证的窝点被市局专项行动组给端了，然后他个“未成年黑户”直接被警察局里关爱青少年心理健康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给拎去做心理辅导了吧？ 第370章 不过好在，虽然闻听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不管是钟媛女士还是闻父，听说白思衍还没工作仍在上学之后，注意力立刻放在了这个年轻人的年龄上面。 钟媛女士依旧是连珠炮一样的发问道：“还在上学？研究生还是博士生？哪个学校的？” “大学本科，就山海大学的法律系。”闻听非顿了顿，自己都觉得些微妙来，语气轻飘飘的说道：“嗯——这个学期应该是刚刚大一上学期过完。” 钟媛女士、闻父，以及闻爷爷顿时全都被这个意外的消息给惊呆了。 还在上学不是问题，本科生也不是问题，如果已经大四马上毕业的话，谈恋爱准备毕业结婚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当这个还在上学的人，变成了刚刚入学的大一新生，那给人的观感，自然是瞬间就不一样了。毕竟，正常情况下，大一新生也才刚刚脱离高中生的范畴，上小学年纪早一点的，说不准都还没成年呢！ 钟媛女士还在震惊中，半晌没吭声，还是闻父帮忙问了一句道：“刚刚上大一啊……成年了没？” 闻听非这次的回答又变得干脆利落起来，“满十八周岁了啊！” 想到上次女儿和自己说的，她都对那个年轻人做过什么，念及对方还是个“刚满十八周岁”的成年人，闻父终于不像是以前那样帮女儿甩锅甩得那么理所当然了，完全是下意识的喃喃道：“成年了啊，那就好，那就好……” 闻爷爷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终于开腔帮着解释道：“我上次见过那孩子——小伙子人长得精神，也挺成熟的，看不出来才刚刚成年啊。” 闻听非心中默道，因为身份证虽然是真的，但是，除了名字和性别是真的，没准上面其它的信息可能全都是假的啊！噫，好像也不对，住址应该也是真的，生日的话，不知道白思衍有没有根据公历和阴历换算，年份肯定是假的，不过，具体的月份和日子的话，反而可能是真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闻听非记得，根据月亮圆缺变化、即朔望月所制定的阴历，大概是在殷商时期得以普及，但是，更早时期阴历的产生，在历史上怕是已经难以考证了。而这些大妖怪早在上古时期就已经诞生，那个时候，这片土地上的先民，可能都还没有完整的、系统的历法。 钟媛女士的嘴唇开合了两下，看着自家平时一贯低调，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明显喜好的闺女，好半晌，终于心情复杂的说道：“才成年不久的话，那距离结婚年龄还早呢——就，哎，反正以后的变化谁说的准，非非你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妈妈也不多问，你自己把握就好。” ——十八岁距离最低法定结婚年龄还差着四岁呢！身为老母亲的钟媛女士觉得，起码那个男孩子大学毕业之前，自己都犯不着担心了。 闻父倒是没想那么多，见钟媛女士都偃旗息鼓了，他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偷偷和自家闺女小声嘀咕了一句：“姐弟恋啊，好像还挺时髦的……” 闻听非：→_→ 243、第 243 章 春节假期再怎么说是长假, 其实加起来也就那么一周的时间。再加上要走亲访友，一眨眼的功夫, 便已经过去大半。 先祖大妖怪自己还留在帝都的协管办, 至于白思衍，虽然人在山海市, 但是，闻听非和父母回了家里，以至于, 这几天的时间，他竟是一次都没见到闻听非, 这待遇还不如闻听非上班期间。 电梯精点点则是在太座的热情邀请下, 乖乖的跟着局座回了家。期间, 还见到了局座那个工作忙碌，匆匆赶回家过年的儿子, 并且, 还被局座的儿子拉着一起拍照，发了个“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朋友圈。 和父母一起待到了初五晚上，因为明早要上班, 闻听非干脆当天晚上就直接开车回了自己的住处。 春节假期期间，就连小区外面的早点摊都收了。等到翌日清早，闻听非还是自己从家里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才下楼，开车直奔市局。 初六的清早，好些商铺都没开, 街上依旧有些空荡荡的，路上的车流都显得稀疏许多。 然而，等到闻听非到了市局之后，在市局大门外面，却意外的看到了白思衍的身影。 闻听非把车缓缓的停下，放下车窗，白思衍直接走到了驾驶位的车窗这边，手里居然还提着两份热气腾腾的早饭。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你是在等我吗？” “嗯，我记得你说过，初六要值班。”白思衍点点头。 闻听非一边忍不住的弯了弯嘴角，一边说道：“所以你一大早就来这里等我？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嗯……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白思衍也对着闻听非眨了下眼睛，然后道：“这个算是惊喜吗？” 闻听非果断的点了点头，“算。”说完，她还直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朝着白思衍稍稍示意了一下，笑道：“既然没什么事情，就陪我一起值班吧！” “好啊！”白思衍欣然点头，拎着早餐转身又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毕竟是春节假期，整个山海市警察局，看起来都没几个人，停车位那里，更是一片空荡荡的。 闻听非随便挑了个开车舒服的位置把车停下，然后和白思衍一起并肩往市局办公大楼里面走去。 “我今天吃过早饭了。”闻听非还转头和白思衍说道：“我以为今天外面卖早餐的摊点都没有几个。” “确实挺少的。”白思衍点头附和道，说完，看看手里拎着的两份早点，他似乎也难得的流露出了一丝懊恼的神色，“我还是应给先给你打电话的。” 这么念叨了一句之后，白思衍也没说其他，只是把其中一杯仍旧热腾腾的豆浆递给了闻听非，“喝点这个。” “嗯。”闻听非点了点头。 进了市局办公大楼，一楼大厅里更是一片空旷寂静，不过，闻听非和白思衍还没走到电梯前，电梯精点点的声音便清晰的传了出来：“小美女！大佬！” “哎？”闻听非还微微楞了一下，“点点你在这里？不是说和局座一起回家过年了吧？” “已经过完年了啊0.0！”大概是因为这里也没别人，电梯精点点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一点，“局座回来值班了，我也就跟着回来了=v=” “哦，对……领导得值班。”闻听非小声说道。 顿了顿，闻听非又有些好奇道：“点点，你不是都已经化形了吗，为什么现在又不出现了？” “累到了吧！”不等电梯间点点回答，旁边的白思衍便随口回了一句道。 “嗯0.0！”电梯间点点也跟着点头，详细的解释道：“我和局座一起回家过年了，这几天都是人形状态，第一次维持这么久的人形，感觉怪怪的。” 闻听非顿时恍然。 电梯间点点自从化形之后，虽然说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但是，市局又不可能天天二十四小时都连轴转，正常的下班时间，点点都是恢复成电梯的模样，继续去楼顶晒月亮的。有时候晚上加班，早上没睡醒的话，可能也会睡眼惺忪的凭借本能上上下下，送市局的同事们上下楼，眯一会儿睡醒了之后，才再次变成人类形态在市局办公大楼里活动。 ——说实话，编制是国家安全部门相关工作人员的电梯精点点，它的人类形态在市局许多警察眼来都显得神出鬼没的，其实也有它时不时会变回电梯的原因。 白思衍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来，看似轻轻的在电梯门上敲了一下。 “哎呀？！”点点突然被敲得低呼了一声。 白思衍道：“正好这几天没人，你白天也去楼顶晒晒太阳吧！” 第371章 “哦=v=”电梯精点点立即应声。 不过，点点正要移动身体上去的时候，便又被白思衍轻轻的敲了一下，“等等。” 电梯精点点应声停下：“大佬0.0？” 白思衍转向闻听非：“非非，我们值班是在哪里，值班室吗？” “没有，直接去十楼我的办公室就行。”闻听非笑了笑，“楼下值班室也有值班人员。” “哦，对！这两天袁队他们也都去楼上了！”电梯精点点立即给闻听非和白思衍打开了电梯门，然后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十楼。 整个楼层里，同样也变得寂静下来，就连走廊里的灯，都是关着的。 闻听非一边随手按开了走廊灯，一边从自己的包里找办公室钥匙，“上次十月一放假的时候都没这个感觉——现在还真有点安静的不适应。” 白思衍想了想，笑道：“因为那会儿加班的人多吗？” “可能是吧！”闻听非点了点头，同样是七天长假，过年的时候，和别的时候，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 不过，这点微小的差异，在她带着白思衍一起，走到了自己的办公司里面，面对着熟悉的电脑和桌椅、桌上的水杯，以及椅子上的腰靠枕之后，倒是瞬间又消了下去。 反正他们两个人都不怎么怕冷，这里又没有旁人，闻听非把包放下之后，转身就走到窗边，直接打开了一扇窗户，吹着风换换新鲜空气。 白思衍则是将手里的早餐也放在了闻听非的桌面上，还略有几分好奇的仔细打量着她日常工作的地方。 ——虽然闻听非来市局的时间其实还不算很久，不过，从很多细节处都能看得出来，这里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属于她的特点。 闻听非的对面就是刘胖的座位，不过，白思衍却是兴致缺缺，宁可多搬了一把空闲的椅子过来，坐在了闻听非的桌边。 闻听非开过窗之后，回过身来，又从办公室的一层储物柜里搬了一大堆零食出来，和白思衍的早餐堆在一起，竟也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其实平时在单位值班也没什么事情。”闻听非看着白思衍把豆浆的吸管插好，然后递过来，咬了一下吸管，小口尝了尝豆浆的温度和味道，然后继续随口说道：“要么就是继续忙平时还没弄完的工作，要么就是闲着坐在这里等时间了，我值班的这几次，办公室的电话都没响过，” “嗯，所以我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坐在一起吃零食？”白思衍眼神含笑，尤为温柔的望着她。 “嗯，其实上网刷网页、或者看个电影也可以。”闻听非随意道：“大宋那边的电脑，有好多涉密的，不能随便上外网，有些连u盘都不能插。我们这边的话，就只有一台电脑涉密不能动，别的日常使用倒是没什么关系。毕竟，值班的时间，比平时上班还枯燥嘛。” 闻听非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在这时，突然之间，办公室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闻听非还有些惊讶的样子，“咦？” 她稍稍拂开桌面上堆积的零食，伸手去够固定电话。 而在她接电话的过程中，白思衍的心里，却是突然“咯噔”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距离正常上班要求的八点半，其实还早了五分钟时间。 ——平时的时候，闻听非值班那几次，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问题，好像连中途查岗的都没有，都是等时间到了，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结果，现在还是清早，电话就响了，唯一的变化，似乎就只有她把白思衍给带了进来。 想到这里，白思衍的心中简直一片说不出的酸爽。 发现有人接电话，电话那头的周队明显的松了口气，“小闻，你已经在办公室了？” “周队？”闻听非也立刻就听出了周队的声音，应声回答道：“嗯，我在呢，怎么了？” 周队道：“市区新工业园区这边的派出所值班民警，刚刚上报了一条信息，情况可能有点特殊，你先登陆一下邮箱。” “好，稍等一下，我还没开电脑。”闻听非刚想用肩膀和侧颊夹住电话听筒，旁边的白思衍便已经伸手帮她按开了电脑开机键，然后又伸手拿住了听筒，还轻声提醒道：“可以开免提。” 闻听非避开话筒的位置，小小声的回答道：“这个电话的免提太吵了，感觉整个十楼都能听到。” 周队这边也稍稍愣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谁在那里？” “白思衍。”闻听非回答道。 “哦！”周队顿时了然，“过来陪着值班的。” 说话间，闻听非面前的电脑屏幕终于亮了，等她打开刑侦总队的公共邮箱，看到最上面一封未读邮件，打开，片刻的缓存后，几张照片同时映入眼帘。 “嘶——”闻听非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新工业园区之内某个在建工程的墙面上，赫然出现了几张线条粗糙而扭曲的笑脸。 244、第 244 章 闻听非很快将邮件里几张照片下载, 然后用打印机打了出来。 白思衍盯着墙壁上的扭曲的笑脸图案，却是一脸若有所思是的模样。 电话里, 周队还在和闻听非说他刚刚从新工业园区派出所民警那里了解到的具体情况。 “工业园区里, 出问题的这栋楼正在工程建设过程中，墙壁上的这些像是笑脸的图案, 应该是今天早上突然出现的。不过，据工地上的施工人员说，在此之前, 工地上就出现过一些鬼鬼祟祟的动静，只是, 工业园区本身位置比较偏僻, 现在已经进驻的企业也不算太多, 相对荒凉的情况下，可能晚上的风声听起来都很特殊, 他们一开始也都没当回事。” 闻听非很快便注意到重要信息, 当即问道：“一开始，听到奇怪的动静时，都没有任何人当回事？” “是的。”周队沉声应道。 “也就是说, 在这些笑脸图案出现之前，除了夜里那些奇怪的动静，建筑工地上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其他不对劲的事情？”闻听非沉吟片刻，越发觉得奇怪起来。 “对，毕竟现在是春节假期，很多在建筑工地上打工的农民工, 也都已经返乡过年了，工程暂时是停滞状态。”顿了顿，周队有些巧妙的回答道：“而且，就目前而言，建筑方提供的消息里，没有人员伤亡，也没有任何人员失踪的事情发生。” 只是，建筑方提供的消息，究竟是实情还是瞒报，考虑到建筑工地上人员流动大，而且，现在还有相当一部分数量的建筑工人在打工的过程中，其实是不够规范的，所以，警方这边也不可能立刻得出结论，只有在经过调查后，才能确定。 其实现实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于“笑脸杀手”的案件，这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在作案时，仿佛有着强迫症一样的习惯。“笑脸杀手”就是因为在遇害者身边或者是事件附近的区域留下特征鲜明的笑脸涂鸦而得名。 但是，那种刻意涂鸦留下的印记，和现在这种看起来就露着一股诡异劲儿的、从墙壁里出现的笑脸图案，还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第372章 说白了，就现在这个场面，其实根本不像是正常产生的情况。 想到这里，闻听非直接转向了格外博学多识的白思衍——毕竟，白思衍就算入魔之后，似乎也没有改变当初通晓万物的瑞兽白泽的求知本能。 “有什么特殊办法，可以让墙壁图案出现这样的诡异笑脸吗？”闻听非指了指刚刚打印出来的那几张照片。 白思衍摇了摇头道：“特殊办法有很多，但是，正在进行建设施工的高楼里，墙面突然在一夕之前出现这种东西——说实话，如果不是有人在做3d立体画的话，我想不出来人类能够轻易做到这种事情的可能性。” “3d立体画……？”闻听非微微一怔，“除非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在报假警。” 一直在电话里认真听着的周队闻言也是一囧，还调侃了一句道：“要真的报假警，估计施工单位现在的负责人宁可因为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而被拘留十五天。” 顿了顿之后，周队又说道：“不过，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还是得我们自己的人亲自去事发现场看看才行。” 说完，周队很快又和闻听非吩咐道：“局座在楼上他自己的办公室，小闻你去和局座做个简单的汇报，我这边先去通知小宋，得安排痕迹科的人过去。” “好。”闻听非干脆的应下。 放下电话之后，闻听非拿上了刚刚打印出来的几张照片，从座位上起身之后，看到身边的白思衍，却又微微迟疑了一下。 “我在这里等你吧？”白思衍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道：“如果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叫我。” 他虽然跟着闻听非一起进了市局的办公大楼，并且也打算陪着她一起值班，可是，值班和平时上班毕竟还是不一样。若是闻听非去找局座汇报个工作，他都一起跟着，似乎也不太合适。 “好。”闻听非看着他点了点头，很快便拿着照片去了楼上。 白思衍坐在闻听非的座位上，目光再次落在了电脑屏幕上还打开着的邮件。 ——拍照的那个人似乎受惊不清，在用手机拍摄的过程中还有点微微的手抖，再加上施工楼里的光线昏暗，所以，这几张发过来的照片拍出来的效果各个光影诡异、行如鬼魅。但是，若是细看的话，其实很容易便能发觉，照片上一共有四张形容清晰的脸。 第一张笑脸，便是眉峰舒展，似是夸张得喜上眉梢；第二张笑脸，却是使劲咧着嘴角、唇角几乎弯到了耳部；其三双目睁大，眼含笑意，少有的几笔粗糙线条，都被用来描绘眼部了；到了第四张笑脸，却是神态粗糙，纹理间有些不甚分明，只不过，同另外三张笑脸图放在一起，直接本能的让人觉得，这张脸应该也是在笑了。 “发生了变化的四张脸？”白思衍单手轻轻的按在闻听非的桌面上，指尖缓缓的点了两下，略微考虑了片刻，重新认真的审视着这几张照片，自言自语般的喃喃道：“看轮廓线条，似乎是同一个人的脸……” 不一会儿，和局座汇报完工作的闻听非便回来了，刚刚那几张打印出来的图片，则是被留在了局座那边。 看到闻听非走过来之后，直接去拿她自己的包，心中已经有了盘算的白思衍自然是从善如流的站起身来，温声问道：“要去现场？” “嗯，值班这边局座找人安排。”闻听非解释道：“我还得去小宋的办公室里，给他带一个痕迹现场勘察箱。” 白思衍顿时了然，“痕迹科的那个小宋——他也直接去现场呀！” “对。”闻听非一边拿自己的东西，一边点点头说道：“其实这东西乍一看还挺吓人的。”这次的现场勘察完之后，小宋大概又要忍不住的自己吓自己了，简直让人心生同情。 白思衍直接帮闻听非从衣架上把大衣取下来，还将其张开轻轻的披在了她的肩上，等闻听非穿好大衣之后，才道：“其实我不明白——这个案子里，似乎还没有受害人出现吧，为什么会直接交到了刑侦总队的手里？”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发生在新工业园区的建筑工地里，而新工业园区，是山海市市政府近年招商引资的大手笔，非常、非常的重要。” 一路无话，等到闻听非一路开车赶到了市区大南边的新工业园区后，去意外的发现，本应相对空旷的工业园区里，墙壁上浮现诡异笑脸的楼层地下，居然还围着几个应该是春节假期在工地上值班的建筑工人，以及工业园区里负责烧锅炉的、门卫等人。 并且，当闻听非意识到，似乎工业园区里现在的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之后，才陡然间警觉：这件事的影响力、或者说是扩展速度之快，恐怕，远比他们之前想到的还要严重。 小宋今天又不用值班，还是接到消息之后，从正在探亲的山海市乡下亲戚家匆匆赶回来的。 很快，闻听非和小宋汇合后，又遇到了和建筑工地现在的负责人一起出现的刘胖。 刘胖也是和小宋差不多的情况，从老家一路风尘仆仆的开车赶到之后，还给闻听非他们带来了另一个消息：大宋和市局那边的舆情工作人员，正在赶回市局，然后匆忙删除网络上和墙壁诡异笑脸有关的相关信息。 “这件事情怎么会在网络上扩散得这么快？”闻听非简直有些匪夷所思道：“不是说工业园区这里的人很少吗？更何况，建筑都暂时停工了。” 匆匆赶过来的工地负责人也是一脸委屈和惊吓，带着闻听非一行人往事发现场走的时候，还颇为无力的说道：“毕竟，谁手里还没个能拍照的手机了？尤其在这里值班没放假的，周围一圈空荡荡的连个说话的人都不好找，那就更无聊了。拿着手机拍个照片再发个朋友圈，大过年的，亲朋好友也都空闲，随便一转发，消息直接就传出去了……” 正说话间，那个工地负责人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似乎被吓了一跳，脚步也随之停顿了一下。 闻听非瞥过去一眼，发现这个工地负责人拿出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来点显示之后，脸色更是一下子就变了。 “完了……”工地负责人哭丧着脸说道，完全是以马上就要就义的绝望颤抖着按下了通话键，“你好，秦总？” 小宋还有些不明所以，小声和旁边的刘胖嘀咕道：“怎么了这是？” 刘胖也跟着摇头，完全是下意识的根据称呼猜测道：“可能是他老板？” 大概是家学渊源的缘故，闻听非在这种事情上，反而比刘胖和小宋都靠谱，直接就笃定的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像是甲方要查岗似的……” 工地负责人好声好气的在电话里解释了半天，紧张得额头上冷汗都要下来了，好半晌，等对面终于挂断电话之后，更是在大冬天绝望得一边擦汗一边说道：“投资方知道这件事了，刚刚那位秦总说，等下他们的大老板会亲自过来。” 白思衍微微挑眉，“你们和甲方签合同，难道里面还有不许工地上出现灵异事件的条款不成？” 245、第 245 章 工地负责人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这哪能啊, 说什么，签合同的时候, 也不可能有封建迷信的条款, 问题是，我们得保证工地现场施工安全以及确保工程顺利进行, 所有的工程安排都要按照原定的工期走，结果现在突然出了这事，弄的人心惶惶的, 唉……” 刘胖适时的安慰了一句道：“也还行了，得亏这会儿还是春节假期, 工地上的很多工人都放假休息了, 也不在这里。要不然, 要是正施工过程中突然出现了拿东西，才是真的人心惶惶的。” 工地负责人一脸的绝望, “这年头谁还没有个手机微信群？尤其是在工地上做工的工人, 一个工地上的都有联系，是一个地方老乡的那联系就更紧密了，我们这块出事, 连隔壁工地都能听到风声。我现在担心，过完年复工的时候，那些工人都不肯回来了，毕竟在哪干活不是干，谁喜欢整天对着一堆神神神叨叨的笑脸图案，仿佛青天白日突然就撞鬼了似的。” 对这种灵异事情比较怕的小宋深有体会, “要我知道工地上闹鬼，我肯定不来了。” “这位兄弟说得靠谱啊！”工地负责人几乎都要忍不住的哽咽了：“尤其工地上的建筑工人，本身就有点信这个，我也不怕你们说话，就工程建设开工之前，一般都还得选个黄道吉日，反正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东西，哪怕就是为了一个好兆头呢……” 刘胖伸手拍了拍工地负责人的肩膀，同情道：“那什么……你们这次请哪位高人算的黄道吉日，要不下次施工的时候换一家吧！” 刘胖也就是习惯性的顺着工地负责人的话柄往下说，为了和人打好关系，方便问出工地上的更多信息罢了，结果，这位工地负责人竟然深以为然，立刻就把自己的手机逃出来，打开微信，然后找到了那位大师的微信公众号一删了事，还表示道：“还是这位警官说得靠谱，我先把这家大师删了，免得下次又不小心找到他们家！” 刘胖：“……”他都被这位雷厉风行的工地负责人给震惊到了。 第373章 闻听非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倒是白思衍，伸手轻轻的拍了怕闻听非的肩膀以做安抚，因为刚刚他正好瞥见了这位工地负责人取关那位大师的公众微信号、然后还拉黑大师一条龙的动作，便忍不住好奇的随口问了一句道：“居然还有公众微信号的吗？” “哎，这个大师口碑一直很好的，请他算开工日子都要提前预约，否则没档期，我们哪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删了大师的好友之后，工地负责人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解释道。 闻听非:“……” 这栋在建大楼目前还是个半成品，连毛坯房都称不上，虽然电梯井道结构已经施工完成，也已经装上了电梯，但是，考虑到后续建筑工程，为了防治运送建筑材料时损坏电梯，现在这个电梯里面，四周都还放着木板。 闻听非还是第一次乘坐这样的电梯，忍不住四下多打量了几眼。 这位工地负责人倒也热心，看到闻听非的眼神，便也跟着讲解了两句，“等工程完工，大楼里面的装修也全部结束之后，这些保护板就可以全部拆除了。”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委屈和沮丧起来，“我们盖楼做工可细致了，建筑材料也都是实打实的好好钢材、好木材，说出去，名号在山海市也是数得着的，哪想到还能遇到这种事情。唉，其实那位大师也不是第一次给我们算开工日子，哪想到这次就遇到这种事情了呢！” 刘胖听得眼神恍惚，还特别小声的偷偷和闻听非嘀咕了一句：“这哥们一直念叨，我感觉，自己都要被他洗脑，仿佛觉得我们是道士来做法，不是警察来查案了。” 闻听非被逗得差点笑出声，强忍住笑，稍稍低下头，免得自己脸上的表情和这位心情悲戚的工地负责人一对比，显得不合时宜起来。 ——不过，考虑到目前这件事虽然诡异，但是并没有人员伤亡，所以，市局这边刑侦总队的警察们心里的确比较轻松，不像往常那样压抑沉重。 怀着格外凌乱的心情，在这位工地负责人的带领下，闻听非一行总算是出了电梯，走到了那面出现扭曲笑脸的墙面前。 这面墙正好在阴面，冬天的阳光本来就不够充沛，就算是白天，墙面依旧显得有些暗沉，乍一眼看上去，尚未刷白的墙面上，几张粗糙扭曲的笑脸形态各异，宛若粗浅的浮雕。 “不是3d立体画。”白思衍小声和旁边的闻听非说道。 闻听非点了点头，她还下意识的微微眯了下眼睛，盯着这面墙壁上的笑脸，隐隐觉得，似乎现在的画面，和她之前在邮件里看到的照片，还有些微的不同。 想到这里，闻听非直接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将之前导入的几张图片拿出来，换成相同的拍照角度仔细对比了一番。 刘胖正好站在她的身边，见状，也凑过来仔细对比观察起来。 小宋毕竟是专业盯细节的，虽然这些扭曲的笑脸让他有种毛骨悚然之感，不过，他还是打开痕迹现场勘测箱，带好手套拿上工具，硬着头皮上前，然后突然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个图案，有些微凸起了、”小宋眼神都在发颤，但是，说话的时候，声音却依旧很清晰。 手里拿着手机看图的闻听非这边，也给出了差不多的结论：“现在的笑脸图案，应该是比之前拍摄的照片，变得更加立体了。” 刘胖也应声点头道：“对，而且，应该不是之前照片拍摄导致的原因。” 刑侦总队的三个警察对视一眼，虽然神色各异，却很快便达成了共识，“这个笑脸图案还在变化，并且，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立体了。” 闻听非微微拧了拧眉，也轻声道：“直白点说，它在从最初只是平面的图案，变成越发立体的面孔。” 小宋心里有些惊悚，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喃喃自语道：“还真从涂鸦升级成浮雕了啊……” 旁边的工地负责人现在已经不仅仅只是工程遇到意外的郁闷了，难以置信和惊恐的表情瞬间占据了他那张脸。 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白思衍，打量了一会儿那几张面孔，挑了挑眉，轻描淡写道：“好像是活的？” 冷汗瞬间袭上背后，那位工地负责人嘴唇抖了抖，同一时间，他正抓在手里的手机也突然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一阵铃声。 “嗷！！！”刚刚已经脑补了一堆墙壁里的人脸等恐怖片场景的工地负责人被手里突然发出动静的受惊吓了一大跳，完全是发自本能的把手机使劲扔了出去，“啪”的一下，手机正正好好的摔在墙面上的一张脸上。 普通手机哪里架得住这样的力道，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屏幕上自然是立刻便碎出一片蛛网纹，还有不少碎片零零散散的落了满级。 闻听非霎时间睁大眼睛，伸手一指，立即出言提醒道：“快看！” 刘胖和小宋全都顺着手机刚刚撞墙的方向望了过去，那张原本已经凸出来的笑容满面、喜上眉梢脸，居然在被工地负责人的手机砸中之后，露出一阵吃痛的表情，然后龇牙咧嘴的缩了进去。 与之相反的，在旁边空出来的一大片墙壁上，竟然在短时间内，随之又浮现出了新的一张脸，愁容满面，布满哀戚。 “擦……”小宋被瘆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冒出来一个脏字，忍不住又惊又惧的骂道：“它当是打地鼠呢！” 闻听非：“…………” “不是打地鼠，这是新出来的第五张脸了。”闻听非拧了拧眉。 ——原本四张脸的抢不上，原本满是喜意的那张脸，虽说被砸得重新变成了平面画，但是，却并没有从墙壁上消失，反而是那张哭丧着的脸，浮现之后，竟然就这样不动了。 “这些脸会越砸越多？”想到这种可能，刘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工地负责人更是仿佛被吓呆了一般，站在那里好半晌都一动不动。 五分钟前，从市区通往新工业园区的路上，一辆车里，高盛正坐在驾驶位上平稳的开车，团团被它爸放在了后座的儿童安全座椅上，刚刚还在抓着它爸的手机打电话。 “前面就是新工业园区了，问一下具体的位置。”高盛随意的和自己的狗儿子说道。 大过年的，居然遇到这种事情需要处理，他也是心情复杂。 “哦！”团团应了一声，继续低头拿着它爸的手机鼓捣。 结果，电话打通后，居然又被人突兀的挂断，团团睁着那双圆碌碌的深蓝色大眼睛，听着手机里传来的阵阵忙音，还露出了些许难以置信的表情。 “爸爸！”团团睁大眼睛，帅气的小脸上满是不高兴的表情，一个劲的嚷嚷道：“他把电话挂断了！他不接我电话。” 正在开车的高盛头也没回，只是平静的说道：“你刚刚是在给谁打电话？” “工地负责人！秦叔叔给的号码！”团团立即道，“你刚刚不是让我问路吗？” “那把电话打给秦一宁。”高盛转而道：“让他问清楚的园区里的具体位置——算了，还是让他直接来园区外面等吧！” “噢……”团团很快在通话记录里找到了秦特助的电话，直接回拨了回去。 246、第 246 章 小宋后退了两步, 和墙壁上那些诡异而生动的脸拉开了一段距离，扭头看向刘胖, “接下来怎么办？” 第374章 “先往上报吧！”刘胖当机立断道。 要是有人装神弄鬼, 那肯定是要调查取证，现在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 墙壁上的这些表情各异的脸，堪比大白天的直接闹鬼了，还是得让专业的来。 闻听非扬了扬手机, “我刚刚录了一段小视频，但是只有那张愁眉苦脸的表情出来的后一半时间。” 刘胖想了想, 低声道：“先把视频发给周队和局座, 如果需要的话, 周队会和协管办那边说的。” “好，”闻听非点了点头。 等闻听非把这段堪称惊悚的小视频发过去之后, 刚刚都被吓呆了的工地负责人总算稍稍回过神来,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几位来自于市局的搞刑侦的警察，居然全都认定为, 这不是什么有人故意装神弄鬼的恶意玩笑，而是真的有问题之后，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发绿了。 工业园区的大门那边，接到自己老板家小朋友的电话后，秦特助亲自迎了出来。 很快，高盛的车开了过来, 看到秦特助后，又直接把车停下，示意他上车。 为了指路，秦特助直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高总，那栋楼在前面，还有一小段距离，等下我提醒您。”说完，秦特助还不忘和后座安全座椅上的团团小少年打了个招呼。 高盛微微颔首，依旧是自己直接沿路把车开了进去。 团团本来还在玩它爸的手机，结果到了工业园区里面之后，鼻子却立即就皱了起来，“一股铁锈味。” 高盛头也不回的表示道：“这个工业园区还没完工，建筑工地上，水泥沙石、还有各种涂料，什么味道都有。刚刚都说了，这边不好玩，不要你来，你还非得要跟过来看看！” 秦特助笑着打趣了一句：“团团一直喜欢粘着你。” 团团气鼓鼓的撇了撇嘴，小脸上依旧是不高兴的模样，“我就是要跟你一起出来！” 不过，仔细回想了一下，秦特助之前也在工业园区里面，但是，或许是因为春节假期园区停工的缘故，虽然有建筑工地常见的味道，但是，秦特助自己感觉，这里的味道其实并不严重。 大概是察觉到了秦特助在想什么，高盛凉凉的表示道：“我家这个鼻子特别好使，狗鼻子，你闻不出来的，它都知道。” “哼！”团团一脸不高兴的小模样，趴在儿童安全座椅上一个劲的鼓捣。 “在车上老实点！”高盛提醒他。 团团扁嘴，“噢！” 等秦特助、高盛，还牵着一个经典不高兴脸的小朋友团团，在工地另一位负责接洽的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也乘电梯到了那面墙附近的时候，工地负责人还正站在那里愣神。 “警察姐姐！”小少年团团突然挣脱开它爸高盛拉着它小爪子的手，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一样，飞一样的冲了出去。 “团团！”秦特助还被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向高盛，“高总？” 对于团团偶尔的横冲直撞，高盛显然早有经验，见状，也只是微微拧眉，看到前面的闻听非一行人后，眉梢很快便又舒展了起来，点点头示意道：“闻警官、刘警官。” 闻听非伸手接了一下团团，哈士奇小少年的力道虽然大，好在闻听非手上的力道也不弱，接住之后，倒是没让它把自己给撞飞出去。 “又见面啦！”闻听非瞅瞅飞扑过来的团团，想想它的本体，这个动作好像还挺适合小朋友的…… “是呀！”团团也在认真的点头，“我和我爸爸一起过来的！” 刘胖闻声回头，看到高盛之后，结合着刚刚工地负责人的说辞，迅速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原来这里也是你的投资啊！” 高盛点点头，“是。” 他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也能遇到熟人，毕竟，刘胖、闻听非他们都是刑侦总队的人，一般出现点小的意外，报警之后，都是派出所民警出警，今天居然直接把市局的人都请过来了，事情的严重程度，恐怕又是超出想象…… 刚刚明明都已经被吓呆了的工地负责人，在看到高盛身边的秦特助之后，却是一秒钟回神，收拾好脸上的表情，态度热络的迎了上来。 正在这时，闻听非和小少年团团那边的对话，也已经进行到了被挂断电话的问题上。 团团站在闻听非身边，稍稍仰起头来，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刚刚在车上有给这里的负责人打电话，但是直接被挂断了，好气！” 正忙着和高盛、秦特助说话的工地负责人闻声，脖子格外僵硬的回过头来，眼神迷惘而绝望。 闻听非伸手一指地上碎了不知道多少片的手机，颇为公允的帮忙解释道：“他的手机刚刚不小心摔坏了，不是故意挂你的电话的。” “噢！”团团瞅了瞅地上的手机碎片，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那好吧，理解了。” 刚刚还有些胆战心惊的工地负责人，听到团团的童言稚语之后，总算是跟着稍稍的松了口气，用感激的眼神看向闻听非，然后才开口试探着问道：“几位都互相认识？” 闻听非和刘胖这边并没有提起上次李婄雅被害一案的事情，高盛也只是简单道：“以前见过，所以认识。” “这样啊，这可巧了。”工地负责人也是笑着没话找话。 比起这里的工地负责人，高盛显然也更信任市局的警察，他走过去之后，先伸手把团团拎了回来，然后才轻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闻听非朝着已经出现五张脸的墙面上示意了一下，无奈笑道：“楼里突然出现了这种东西——应该不是有人在故意恶作剧。” 高盛毕竟没看到这些张脸被手机砸了之后，骤然发生变化的模样，虽然免不了觉得有些诡异和恐怖，但是，倒还不至于像在场的其他人那样感触那么深。 “这是什么？”高盛完全是以虚心求教的口气问的。 毕竟，自从他家的哈士奇团团成精之后，高盛就默认了这些奇特生物的存在，但是，真要细究起来，除了团团，以及似乎很有神秘底蕴的市局刑侦总队的警察之外，高盛其实并没有见过其它的特殊情况…… 闻听非、刘胖齐齐摇头。这个问题他们真的回答不出来。 不过，闻听非还忍不住看向了白思衍。 短暂的缄默后，仿佛再次风评被黑的前任白泽开口道：“……肯定是活的。” 闻听非小声同他说道：“连你都不知道墙壁上的这些张脸具体是什么吗？” 白思衍：“……肯定不是有名有姓的动物或者异兽，估计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半途成了精吧！” 倒是小少年团团，被它爸按着小肩膀，还抬头嗅了嗅，然后相当笃定的开口道：“这些东西一股铁锈的味道，我刚刚在外面闻到的味道，应该就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团团这话一出，在场的众人视线全都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第375章 经过它的提醒，闻听非也仔细辨别了一下，“好像的确是有点。” 小宋突然声音发颤的提醒道：“那个、那个，小朋友是不是稍微回避一下比较好？我怎么感觉这几张脸都在看你？” 高盛脸上的面色顿时凝重起来，毫不犹豫的把团团往自己的身后带。 团团自己却是仿佛没什么感觉一样，被它爸藏在身后之后，还趴在它爸的身上，侧着身子探出头来，和墙壁上的五张脸互相对视。 双方互瞪了一会儿之后，团团突然一声惊呼道：“它少了一颗门牙！” 刚刚白毛汗都要出来了，几乎紧张得瑟瑟发抖的工地负责人：“……？？？” 秦特助大概也是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脑袋有点抽了，听到那个工地负责人念念有词的嘀咕哪家寺庙香火旺、哪位大师名声好的时候，居然跟着小声插了一句：“这东西算邪灵吗？我听说，公**冠上的血、还有黑狗血都能驱邪？” 下一秒，刚刚还有些紧张的环境下，还被它爸按着的团团就突然如同一个被点燃的小炮仗一样，朝着秦特助就张牙舞爪的冲出去了。 秦特助微微愣了一下，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而且，他也完全想不到自己说了什么，惹得老板家的小朋友如此愤怒。 高盛猛地转身，厉声喝止道：“团团！” 听到黑狗血三个字就彻底炸毛的团团，根本是连它爸的话都不听了——当然了，本来哈士奇平时乖乖听话的时候其实也不多。 “谁允许你放黑狗血了！”团团气得脸都红了。 虽说哈士奇其实主要有黑、灰、棕好几种毛色，而且，还都带有大片纯白色的皮毛，可是，作为一直背部主色是黑色的哈士奇，听到刚刚的话，团团还是忍不住就炸着毛扑上去了，直接把秦特助撞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踉跄着扶住了另一面墙壁，勉强稳住身形。 因为团团个头矮，说话得仰着头，它干脆借着冲劲跳起来，直接挂在了秦特助的身上，视线和他持平后才怒气冲冲道。 突然间回过味来的闻听非、刘胖等人：“…………” 行吧，要是这个理由的话，高盛的助理被团团撞飞出去，好像也不冤枉。 眼看着团团又白又亮米粒一样的小白牙都露出来，高盛连忙冲上去解救自己一头雾水的助理。 247、第 247 章 “团团, 不许咬人！”高盛试图把自家狗儿子从秦特助身上抱下来，奈何团团发飙的时候, 这力道它爸都控制不住。 懵逼茫然又无辜的秦特助：“……” 哪怕是被他爸给拎住了一小块柔软的后颈皮, 团团气得都仍旧在坚持着张牙舞爪，小少年漂亮的深蓝色大眼睛里仿佛都在冒火。 秦特助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他的眼角余光瞥见闻听非和刘胖几人，却意外的发现，这几位刑侦总队的警察居然全都是一脸了然的表情, 瞬间，秦特助的眼神就更加的充满迷惘了。 高盛一个成年男人, 站在那里努力了半天, 愣是没能成功的把自家的小朋友从自己的助理身上撕下来。 最终, 还是闻听非哭笑不得的上前，拎着衣领, 帮忙把还在愤怒的挥舞着小爪子的团团从秦特助身上拎了下来, 转身递给了高盛，过程中，还尽量放柔了语气安抚道：“团团别生气了, 他不是认真的。” “哼！”团团仍旧是一幅气鼓鼓的模样，不甘不愿的收起了刚刚还呲着的小白牙，眼睛眨都不眨的怒视着秦特助，一点也没有之前叫他秦叔叔时的乖巧软萌。 闻听非伸手轻轻的揉了揉团团头顶，小少年的发色漆黑，和他本体头顶、背部的皮毛颜色也一模一样。 好不容易把团团拎回去了, 刘胖还小小声的和秦特助提了个醒，压着声音说了一句道：“哥们，你刚刚的话题，真的是在被咬和差点被咬的边缘来回试探反复横跳啊……” 说真的，就刚刚“黑狗血”这个话题，团团要是扑上去往秦特助的手背上咬一口，刘胖他们都能理解。哈士奇也是有战斗力，有谁能受得了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要给自己放血呢？ 刘胖正要转身，一脸懵逼的秦特助可算是逮到一个知情人了，立刻薅住刘胖的胳膊，同样也压低声音的说道：“等等、等等，哥们，麻烦你行行好给个明示吧，我是真的没搞懂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刘胖一脸同情的瞅着他，却态度坚决的拒绝了给出明确答复，“那不行，毕竟涉及到你们高总的家庭**。反正，你以后别当着团团的面说什么黑狗的问题，应该就没事了。” 秦特助怔了一会儿，琢磨着“团团和黑狗”这两个关键词，猛然间想起来，在自家老板把团团这孩子带回来之前，老板的家里，其实还养了一只同样名为团团的哈士奇的。 秦特助一个普通人，自然不会突然之间就从两个相同的名字联想到自己老板家的狗成精了还以长子的身份成功的被加进了老板家的户口本。 只是，想到当初哈士奇团团的离奇失踪，以及后来小学生团团的突然出现，秦特助直接就脑补到了一只关于哈士奇和一个小少年之间真挚单纯的友情的故事。 在故事中，哈士奇帮助小少年寻亲、这个亲生父亲居然还正好是哈士奇的主人，整个过程充满了机缘巧合却又格外的生动感人。 至于原来的哈士奇团团，或许是遇到了意外，或许是有了新的生活，但是，它最终还是从刚刚认亲的小少年和父亲身边离开了…… ——也多亏了团团并不知道秦特助这会儿又在脑补什么，要不然，它估计又得从它爸高盛的怀里冲出来，拼着回家就要被它爸高盛狠狠的揍一顿的风险，直接把秦特助扑到在地先摔个七晕八素，然后再狠狠的咬他一口了。 因为团团的突然发飙，大家的注意力顿时全都被吸引到了它和秦特助两个人的身上，就连工地上的那位负责人都看得目不转睛。 也就只有天生惧怕各种灵异事件的小宋，还稍稍分出了一部分心神，把目光落在了墙壁上的那几张诡异的脸上，突然之间，一声惊呼道：“这些脸又动了！” 众人齐刷刷的回头，看了看之后，在场的气氛，却又瞬间便诡异的缄默起来。 闻听非迟疑了一瞬，才不太确定的开口说道：“这几张脸，好像都把嘴给闭上了，是因为团团刚刚说的，缺了一颗门牙的缘故吗……？” 团团小少年使劲点头，还找了例子证明自己这么说的原因：“学校里有同学正换牙，说话的时候漏风，所以他就一直不怎么张嘴说话！” 闻听非迟疑着点了点头，觉得，对于小学生而言，团团举的这个例子，好像的确挺有说服力的。 因为团团的打岔，在场的成年人们，看向墙面上原本诡谲恐怖的脸的时候，心态似乎都微妙的发生了变化。 终于，刚刚收到了闻听非发过去的小视频后，一直没有做出答复的周队突然把电话回拨了过来。 “周队？”闻听非还在打量着墙面上的那些脸，总觉得，似乎自从团团说它们掉了一颗门牙之后，这些面孔就都有点羞愤得恨不得把自己重新藏到墙里面的意思？但是，诡异笑脸的五官都在墙壁上出来了，好像它自己都没办法缩回去。 “我刚刚把事情和协管办的赵主任说了，小视频也已经转交给他。”周队尽量简洁的说道：“等下他直接联系说，最好开一下摄像头，把墙壁上所有的笑脸都拍给他看一下。” “好的。”闻听非立即答应下来。 这边周队的话音落下，电话才一挂断，小赵那边便直接发了一个视频通话申请过来。 闻听非很快按下了接听之后，小赵的影响清晰的出现在了屏幕中，看他背后的场景，大过年的，小赵似乎还坐在协管办的办公室里…… 第376章 “小闻。”小赵先笑着说了一句，旋即，发现闻听非身边还有其他人之后，更是一连串的名字，把刘胖、小宋连同白思衍一起，都挨个打过招呼了。 “小闻，麻烦你把手机镜头对准墙壁上的画面。”先是惯例的感慨了一下山海市的人杰地灵，然后，小赵简单的三言两语，很快便将话题正式切入了正题。 “好的。”闻听非点点头，将手机镜头对过去之后，还又额外把刚刚诡异笑脸像是在“打地鼠”以及缺了一个颗门牙的事情都和他简单提了提。 小赵顿时心生同情，“它好像混得不怎么样啊……” 闻听非平静道：“也没办法吧！点点好歹还能帮忙开电梯，这么几张脸出去，难道是要把这一层楼开成鬼屋？”更惨的是，到时候要是真闹鬼了，那可就更说不明白了。 “这倒也是。”同样是实用主义的小赵点了点头。毕竟，之前犯罪分子用来杀人的吸血水草，落到了他们协管办的手里，可都是直接被用来当做实验的玩具并且还能装大量垃圾的。 闻听非拿着手机在墙壁前慢慢走过，视频电话里，小赵也直接就开了录屏软件，把闻听非拍摄到的内容全都粘贴复制了出来。 “现在是五张脸啊——”小赵念念有词的自己琢磨着什么，只不过，可能因为想法还不够完善，所以就没说明。 倒是一直沉默的白思衍，看到小赵若有所觉的表情之后，终于有点怀疑人生了，忍不住的开口，尤为直白的问了一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对于白思衍这种大妖怪，小赵其实还是很尊敬的，尤其白思衍当初还是瑞兽白泽，他都开口这么问了，小赵自然也坦言表示道：“不是，我只是想到了这些面孔表情可能代表的意义，至于这种生物究竟是什么——”根本不在现场的小赵也开始使劲摇头。 闻听非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也有些迟疑道：“五张面孔表情代表的意义——话剧或者说是表演展示？” “哪有那么复杂。”电话里，小赵的声音还在继续，“其实我刚刚想到的是七情，不过，你们要是说上面就五张脸的话，其实我也有些怀疑自己刚刚的那种判断。” 所谓“七情”，差不多就是“喜、怒、哀、乐、爱、恶、欲”这些，在礼记、儒家、佛教、医学上各有侧重，却也大同小异。 闻听非则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抓重点，说道：“刚刚砸了一下手机，就多出来了一张脸，再砸三下，是不是就能大致判断出来了？” ——要是七情，最多七张脸。如若不是，多砸几下，必然会多出脸来，那就得另想别的可能了。 工地负责人听了，大概是联想到了整栋楼的墙壁上挂满了这种诡异凸起面孔的模样，顿时浑身一哆嗦。 视频电话里的小赵倒是点了点头，“是。” 至于旁边的团团，它刚刚生过气，又被它爸从秦特助身上拎回来了，这会儿义竟然已经开始犯困了，拉着它爸高盛的手，小脑袋往高盛身上一歪，眼看着就要睡着。不过，当迷迷糊糊的团团听到了闻听非和小赵反复确认的信息之后，它大概也觉得有些混乱，半睡不醒的耷拉这眼皮，迷茫的望过去，思维直线的小声嘀咕着来了一句：“啊……要拆墙吗？我可以帮忙啊。” 高盛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团团往自己身边拉了拉，揉了两把脑袋，还轻轻的盖住了眼睛，低声说道：“困了就睡觉，小孩子睡不醒容易长不高。” 犯困的团团勉强被它爸给劝住了，另一边，艺高人胆大的白思衍确实已经走到了墙边，他也不想伸手去碰墙壁上的那些诡异面孔，从小宋的痕迹现场勘察箱里借了一把钳子，直接把金属钳口对准了墙壁，轻描淡写的一砸。 248、第 248 章 眼看着白思衍都砸下去了, 小宋完全是下意识的屏气凝神、然后死死的闭上了眼睛。一想到等下可能又刷出来好几张脸，他就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 然而, 除了小宋之外的几个人, 却是全副注意力都落在了白思衍拿着的钳子上，随着钳口和墙壁看似轻轻的一下碰撞, 霎时间，整栋楼似乎都随意微微晃了一下。 工地负责人差点没反应过来。 已经靠在它爸的掌心里闭上眼睛的团团，敏锐得察觉到这阵晃动后, 也瞬间睁大了眼睛，“什么, 地震了！？” 高盛抱起自家还在发懵的狗儿子稍稍后退了两步, 一只手还轻轻的挡在了它格外灵敏的耳朵上。 团团的小爪子抓着它爸的衣服, 闻声回过头去，发现是白思衍在砸墙后, 才放松下来, “噢！” “嘶——”刘胖看着被白思衍用钳子砸过之后的墙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还真是砸一下, 多一张脸啊？” 闻听非也轻声道：“还有两下。” 在她的手机里，正通过视频电话关注着这边一举一动的小赵，虽然没出声，却也跟着点了点头。 只不过，白思衍的力道毕竟非同一般，可能旁人看着他好像都没怎么用力, 但是，再看那墙壁，却直接被一把钳子，给轻描淡写的硬生生砸进去了一块。 一直屏气凝神的工地负责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墙面上的那个坑，心里一窒，那口气差点就喘不上来了。 还是站得距离墙面最近的白思衍，砸了一下之后，却是稍稍收手，端详着墙壁上又出来的一张脸后，回过头来，朝着视频电话里的小赵稍稍示意，然后冷静的说道：“好像没办法通过它们原本形态各异的表情来判断是不是‘七情’了，不过数量还是可以参考一下的。” 闻听非：“……” 刘胖：“……” 就连刚刚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的小宋，闻声后，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都勉强把内心的恐惧给压了下去，然后抬起头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刚刚被白思衍砸过的墙面。 片刻的沉默后，小宋难以置信的惊呼道：“墙壁上的脸……怎么好像都变得有点歪了！？” 其实，小赵只是说“有点歪了”，这话还是尽量往委婉里说了。 要是直白点说，其实，在被白思衍砸了一钳子之后，这面墙明显发生了轻微的龟裂，墙壁上的裂纹从钳子砸出来的那个小洞附近，呈放射状向四周延伸，正好穿过好几张脸的范围，一下子，原本诡异而恐怖的脸上，便又被人为的填上了好几道疤痕一样。 ——闻听非毫不怀疑，如果白思衍再砸两下，似乎，就可以直接把这面墙直接打掉了。 工地负责人这会儿也是精神恍惚，一边不自觉的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下意识的回答道：“没事、没事，现在高层建筑大部分都是框架结构，按照图纸设计，这面墙不是承重墙，整片打掉，也不影响建筑安全的。现在不砸，以后装修的时候也可能会砸，不影响的。” 大概还是心情紧张，这位工地上的负责人说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不过好在，他想表达的意思大家倒是全都听懂了。 此时，墙体裂纹形成的“疤痕”，配上墙体变形导致的仿若中风的“眼歪嘴斜”，一下子，原本线条粗糙扭曲而令人心生畏惧的那几张脸，似乎瞬间便变了味了。 小少年团团被它爸高盛抱着，还一直跃跃欲试的扭头往墙上瞅，似乎很像冲上去也跟着戳两下那面墙壁。 看到团团活泼的反应，闻听非的心中突然微微一动。 之前，在山海大学学生邹秋娟遇害一案中，团团对于那个力量阴邪的黑色雾气，可谓是深恶痛绝，隔着电脑都在网络上疯狂掐了好几次架。 但是，面对因为入魔而同样力量偏向于黑暗兴致的白思衍，团团却似乎并无那种极其厌恶、排斥的反应。 还有更早的时候，团团误入拐卖儿童妇女的人贩子手中后，可是横冲直撞的直接把那两个人贩子折腾得差点去了半条命，和它一起被困的那个被拐女孩姜晓雪，也多亏了遇到团团才侥幸脱身…… 虽说哈士奇这一品种的犬类，似乎因为本身的性格原因，从来不会被列入警犬的备选，但是，在成了精的团团身上，闻听非却意外的发现，团团似乎对旁人的善恶有种超乎寻常的敏感。 而高盛今天过来工地上说是要看看情况，还恰巧也把他家的团团给带了过来。自始至终，除了秦特助一句“黑狗血”把团团惹得炸毛之后，对于这些看似诡异扭曲的面孔，团团却是似乎并未生出多少排斥厌恶之意，反而是如同发现了新玩具一般，一直有种跃跃欲试的想要上来拆墙，看能不能把这些脸从墙面上拆出来的冲动…… 第377章 想到这里，一时之间，闻听非再去看那些眼歪嘴斜、满布“疤痕”的丑丑的面孔时，虽然微妙依旧，但是，却似乎都没有之前那种谨慎而戒备的心情了。 “它们都不会说话哦！”团团丝毫不管自己其实已经不再是一个宝宝的客观事实，依旧稳稳的扒在它爸高盛的身上，只是一个劲的扭过头去参与话题。 也多亏了高盛大概平时也没少锻炼，对于目前还处于小学生体型的自家狗儿子，为了避免它再一扭头就冲上去和秦特助打架，抱了这么半天，倒是也能抱得动。 高盛轻声向团团问道：“还是铁锈味吗？” 团团点头，“对呀，墙壁都裂开了，铁锈味更加明显了。” 团团这么一说，别说是感官敏锐的闻听非和白思衍了，就算是其他普通人，似乎也都隐约有所察觉。 到了自己的专业技能上，小宋更是反应迅速，就算面对这些诡异面孔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心里发抖，但是，却丝毫不影响他从工具箱里取出需要的工具，然后准备提取刚刚团团提到的，散发出铁锈味的某种物品。 白思衍先看了闻听非一眼，眨了眨眼睛，“那我继续了？” 闻听非点了点头。 白思衍毫不犹豫，在六张歪斜却说不出话来的脸上犹带惊恐的表情下，又是轻描淡写的轻轻一砸。 随着一声闷响，被钳口直接砸中的部位，直接就空出来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洞。 工地负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白思衍手中的钳子时，眼睛里也充满了敬畏之情。 ——后续装修过程中为了留管道线路，或者是安装空调水暖设备，用专门的冲击电钻打孔的时候，估计也就这个效果吧！？ 除了被白思衍打空的这个墙洞，整个墙面上，其实也有不少部分都开始零零散散的掉了碎墙块下来。 可能是由于墙壁出现孔洞再加上掉落的视觉效果太惊人，在场的众人，愣是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人后知后觉的数了数墙壁上脸的数量。 “一、二、三……”还是小学生的团团伸着手，一个一个点了过去，还全程用稚嫩的童音报数，最后才总结道：“已经有七张脸了！” 刘胖摸着下巴，“还真是砸一次多一张啊！其实我之前也担心越砸越多来着。” 数完数的团团终于按捺不住了，整个人扭来扭曲的，态度坚决的从它爸那里挣脱出来，才一落在地上，便一溜烟的跑到了那面墙前。 “团团！”毕竟是自家的狗儿子，高盛完全是本能的惊呼了一声。 “没事。”反而是白思衍难得回了一句道，“没危险，别担心。” 团团还相当无畏地伸出小爪子，戳了戳因为墙壁碎块掉落，变得格外突出却只剩下面部轮廓和无关的一张哭丧脸。 高盛的心瞬间便提起来了。 结果，戳完之后，团团却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惊奇道：“就是铁条哎！” 白思衍心中一动，干脆把钳子也伸过去了。 那张原本哭丧着的脸，愣是用简单的轮廓展示出了极为害怕的表情。 不过这一次，白思衍倒是也没有用力，只是用钳子的金属钳口和那张脸的轮廓轻轻的碰了一下，发出一阵金属互相撞击的清脆声响后，顺着团团的判断，犹带几份惊奇的点点头道：“还真是哎，铁条成精了吗？” 闻听非略微迟疑了一下，“楼房建造的过程中，会用到的铁条……应该就是钢筋吧？” ——不管是什么型号的钢筋，也不管具体的钢筋里面碳和其他金属元素含量有多少，反正，构成钢筋的主体元素都是金属铁，这一点总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顿了顿之后，闻听非却是有些匪夷所思道：“可是，非承重墙里面，不可能会有钢筋的吧？” 已经彻底懵逼的工地负责人到了这个时候，都没忘记回答问题，完全是本能的就开口道：“是啊，肯定没有，要不然装修的时候把墙打了，里面还竖着两根钢筋，这不成搞笑呢……” 正在这时，好奇心旺盛的团团已经伸出小爪子，抓着那张惊恐的哭丧脸的铁制面孔轮廓，稍稍用力拽了拽。 “咳！”一旁的白思衍咳嗽了一声提醒，“你要把它的脸彻底拽歪了。” “啊，对不起……”团团瞬间松手，小声解释道：“我想把它从墙里救出来，它都生锈了。” 闻听非、高盛、刘胖：“……” 原本满心恐惧的小赵，都有点跟着精神恍惚了。 249、第 249 章 在白思衍的好心提醒下, 团团倒是从善如流的收手了，只是依旧忍不住好奇的使劲瞅着墙壁上的那些脸。 经过它和白思衍的动作, 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墙壁上的这些面孔，看着虽然诡异恐怖, 但是，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战斗力。 尤其是对于那位并不知道团团拆家的时候、手上的力道到底有多大的工地负责人和秦特助而言，看到团团都要把那张哭丧着的脸给拽扁了, 他们心里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把这些脸当成了不怎么结实的细铁条, 被人使劲一弯折就会变形的那种…… 现在这种情况下, 白思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只是把玩着手里的钳子，在墙边轻轻的晃悠了两下, 随意道：“我直接把这面墙打掉吧？” 还站在他身边的团团还想着把那些生锈的金属面孔从墙壁里拽出来, 自然是立即点头。 闻听非的视频电话中，就连协管办的小赵都有些激动起来，口中喃喃自语, 念念有词道：“原来连钢筋都能成精的吗？” ——电梯精点点的本体毕竟是在市局办公大楼里面，小赵就算再怎么有意，在市局办公大楼拆迁改建之前，也不可能真的把电梯精点点的本体从大楼里面带出来。 可是，这边还在建的大楼里，疑似钢筋成精的妖怪可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按照刚刚那位工地负责人的说法, 钢筋精的本体居然是在一面只是起分割作用的墙壁里，并非是影响建筑安全的承重墙，似乎只要把墙壁打穿，再把里面的钢筋取出来，就直接完事了…… 想到这里，小赵和闻听非保持着视频电话没有断开，又立即抓过自己办公桌上的座机，一个电话打给了山海市市政府的相关领导，打算请他们帮忙协调一下…… 这边，白思衍的手里拿着钳子，已经毫不费力的又敲了一下这面墙，随着轻微的震动，和零散墙块滚落的动静，现场还不可避免的起了些浮尘。 团团一开始还睁着大眼睛，认真的看白思衍手上的动作，不过很快，它便自己跑到了另一边，也伸出小爪子，动作竟然也格外麻利的把比较靠近那些张脸的碎墙皮、墙块，一个个的全都剥了下来。 为了避免吸入过多灰尘，闻听非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旁边，刘胖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还不忘压低声音和闻听非感慨道：“哈士奇搞拆迁……这真的是天赋吧……” 第378章 虽然刘胖说话的声音不大，现场又有拆墙的动静，但是，高盛这个做爸爸的，却格外敏锐的听到了“哈士奇”这三个字，猜到了刘胖的意思之后，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大概十几分钟之后，在白思衍和团团的努力下，整面墙完全都打空。 白思衍挥了挥手，佛去自己面前的浮尘，拎着手里的钳子后退了几步，团团却是还站在原本应该是墙壁的旁边，等到把那七张脸全都从墙壁里扒出来后，还意犹未尽的绕着它们绕圈圈，并且时不时的伸出小爪子，轻轻的戳一两下。 ——没有了整面墙壁作为依托之后，这几张脸，完全成了用细铁丝钢筋一类的金属，有些粗糙的弯折出了面部轮廓的模样，然后又在里面用金属线条悬浮着做出了人面五官的样子。 简单点说，其实就有点类似于是被大面积镂空的面具。 团团用小爪子戳了戳刚刚那张哭丧脸使劲向下弯的嘴型，那张脸的嘴部线条竟然直接被团团给按下去了大概一厘米，不过，却又仿佛有牵引力一样，团团收回了小爪子，嘴部线条便再次回到了原位，只是，稍微歪了一点点…… 旁边一直一眼不眨盯着这里的小宋、还有自始至终都关注着自家狗儿子动向的高盛，看到这幅场景，同时陷入了一片难言的寂静。 片刻后，小宋精神恍惚的喃喃自语道：“这张脸的回弹能力不太行啊……” 高盛：“……” 团团仔细盯了一会儿，发现这张好玩的哭丧脸居然真的被自己给碰的有点嘴歪了之后，顿时又受到了惊吓，差点没直接从原地跳起来，转身就冲回到它爸身边。 定了定神，团团睁着深蓝色的大眼睛，伸出小爪子，小心翼翼的在这张哭丧脸的嘴部线条那里扯了扯，强行把歪斜的嘴扯平了之后，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还如释重负的轻轻拍了怕自己的心口。 看着自家狗儿子的小动作，心情早就复杂到已经无法形容的高盛：“……” 对于团团的小动作，闻听非倒是看得有趣。等小少年收回小爪子，她才眨了下眼睛，还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说道：“总共七张脸——难道是七根钢筋成精了吗？” 电话里的小赵也有几份迟疑不决起来，“不应当啊——说实话，这几张脸，我看着的确有点像是‘七情’，但是，就俗话里的‘七情六欲’这种说辞，肯定都是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哪能这么拆分着来，那不就成精神分裂了？” 因为遇到了特殊情况，而一直风评被害的白思衍，自己端详了一会儿那七张脸之后，倒是琢磨出些门道来。 “不是钢筋成精。”白思衍声音平静、却格外笃定的说道。 “哎？”闻听非下意识的看了过来，眼中犹带好奇。 刘胖、小赵、连同高盛都是差不多的反应，就连视频电话里的小赵都是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白思衍重新走上前去，对着那七张悬空的金属面孔轮廓，刚要伸手，想到自己入魔后、现在的力量完全偏向于阴邪黑暗，便又陡然间停住——这几张脸上面，气息有些特殊，却又格外的纯净，白思衍有些怀疑，自己把它们弄在一起之后，可能会发生一点意料之外的奇妙反应…… 想到这里，白思衍回过头来，冲着闻听非招了招手，“非非过来帮个忙！” 闻听非虽然是人类的身体，但是，本体却是气运，经她的手，这几张脸没准还会走个小运，要是落到他自己的手里，可就不好说了…… 闻听非的手里还拿着手机，径直走上前去，好奇道：“嗯？” “七张脸——就按照‘七情’的顺序，喜、怒、哀、乐、爱、恶、欲，把这些脸拼起来吧！最终应该是一个七棱柱的形状。”白思衍简单比划了一个七边形的图案。 闻听非顿时了然，不过，面对这些形态各异的面孔时，她又有些犯了难。 这个时候，白思衍那浩如烟海的知识储备，倒是终于派上了用场——便是面对着这些仿佛抽象画一样的面孔，他居然都没有半点迟疑，十分轻松的便直接区分出了每张脸所代表的内容。 “这一张肯定是喜，喜上眉梢，算是比较经典的造型了。”白思衍温声向闻听非解释道。 团团闻言，已经帮忙把那张悬浮着的脸给拽了过来，“警察姐姐，给你这个！” 显然，对于团团而言，闻听非现在就是按照白思衍的提示，用这七张脸搭积木，至于团团自己，正好就是帮忙给闻听非递“积木”的工作。 看到因为被团团的小爪子拉扯，下颌那里直接从半圆变成蛇精下巴的“喜”字脸，闻听非都有点同情，还伸手又把欲哭无泪的“喜”字脸那尖尖的下巴重新掰回去了。 “团团，再把它们拿过来的时候，可以动作稍稍轻一点，用两只手。”闻听非还细心的和热心帮忙的团团叮嘱道。 “噢！”帮上忙的团团玩得很开心，闻言立即连连点头。 “接下来是‘哀’字脸——”白思衍抬起眼睛瞥过去，颇为随意的说道：“就那个哭丧着脸的，团团，帮忙把它拿过来。” “好呀！”团团听话的应声，这次果真如同闻听非刚刚叮嘱的那样，用双手把那张哭丧脸抱过来了，不过，就算这样小心，这张哭丧脸还是被团团的小爪子不小心从圆脸给按成了椭圆鹅蛋脸。 团团瞪大眼睛，“怎么又变形了！” 闻听非一边重新把哭丧脸的铁条圆回去，一边也在摇头道：“我也觉得，可能质量不行……” 看了全程的工地负责人已经差不多要精神错乱了，然而，饶是如此，听到团团和闻听非的吐槽之后，当着高盛这位甲方大老板的面，工地负责人依然还是瞬间打起精神，立即飞快的解释道：“我们建造楼房的钢筋质量都非常好！这几张脸的钢筋怪是它自己生锈还混进非承重墙的！它肯定不是我们正规进货的钢筋！” 一直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家狗儿子身上的高盛并没有回话。 还是旁边的秦特助打了个哈哈，笑道：“这是特殊情况，我们大家都理解，高总也能理解。别紧张、别紧张。” 工地负责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刘胖闻言，也不由得用钦佩的目光看了那位工地负责人一眼。 刚刚这哥们都快被吓傻了，一说到楼房质量问题，居然一秒钟回神，他老板给他的工资真没白花…… 说话间，闻听非那边，已经将七张脸完整的拼凑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上下面都没底、七个侧面也大面积镂空的七棱柱形状。 原本象征着“七情”的七张面孔，明明线条粗糙，但是，被连续拼凑在一起之后，却瞬间变得神秘而又古朴起来，七个侧面，各具特色，栩栩如生。 250、第 250 章 闻听非微微睁大眼睛, 看着面前这个呈现七棱柱人面像形状的铁器，心情一时间也是颇不平静。 其实, 这个由表情各异的七个面孔, 组成的七棱柱形状铁器，倒是一下子就让闻听非想到了三星堆文化里比较典型的商铜人头像、商铜人面具一类的珍贵青铜器。 只不过, 三星堆文化中的青铜器，有着较为鲜明的特点：不管是尊、疊、太阳轮、眼型器等礼器，还是青铜人像, 大多线条曲折硬朗，且具有一定的概括、抽象、进而夸张的理念, 和中原文化中历史文物常见的线条流畅、圆润且端方、更讲究意象的特征截然不同。 至于这个七棱柱的铁器, 看抽象而夸张的风格, 有些类似于三星堆铜器，但是, 这种虽然粗糙却较为柔和的线条, 却又比较接近中原传统文化风格。 一时之间，倒是让人难以辨别它的来历。 “古老的铁器？”闻听非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喃喃道。 第379章 铁器时代虽然是在青铜时代之后，但是, 由于铁元素性质活泼，在空气中很容易发生氧化反应而锈蚀损坏，所以，在年代悠久的历史文物里，罕有铁器能够现世，反而是更加古老的青铜器, 会时常出现在一些考古发掘活动中。 “小闻，给个特写！”视频电话里的小赵突然出声道。 “啊，好的！”闻听非很快应声，把手机的摄像头对准这个七棱柱的铁器，给小赵全方位的浏览了一遍。 小赵神色专注，眼神晶亮，就在观察这个铁器的过程中，闻听非还惊讶的看到，小赵竟然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起身，什么东西都没收拾，从衣架上抓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搭在手臂上，便头也不回的径直朝着办公室外面走去，依稀间，电话里还能听到他吩咐人准备直升机的事情。 片刻后，小赵的面孔再次清晰的出现在视频电话中，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然后道：“我现在立刻安排直升飞机过去，会在中午的时间赶到，麻烦你们先在原地停留一段时间，可以吗？” 刘胖凑过来，还有点惊讶，但是，考虑到之前和协管办的良好合作，自然是直接点了点头，“可以。” 闻听非则是眨了眨眼睛，直接问道：“你要亲自过来？” “对。”小赵回答得干脆利落。 正巧这个时候，刚刚婉言谢绝了一位协管办的同事分享的进口猫饼干和猫条小零食的先祖大妖怪，立刻便注意到了小赵手机里传出来的自家幼崽闻听非那格外熟悉的嗓音。 大冬天的，在协管办的办公室里绝对称得上是放飞自己、再次恢复了那身白衣古装的先祖大妖怪怔了怔，直接起身开口问道：“你是在和非非说话吗？” “嗯，是啊，我紧急去山海市出个差。”小赵暂缓脚步，点了点头解释道。 大妖怪犹有几分期待的看了一眼小赵手上的手机，然后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行！”对于气运成精的先祖大妖怪，小赵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说真的，就目前来说，先祖大妖怪在协管办几乎受到了所有工作人员的欢迎。虽然他们没怎么买过彩票，但是，随便喝瓶饮料都能不停的“再来一瓶”，那心情也是格外愉悦啊！ 李明明作为协管办数得着的战斗力，已经去别的地方出差了，再加上，这一次又没有什么难以对付的角色，尤其还有气运滔天的先祖大妖怪随行，小赵自然不会再把她叫回来。 闻听非这边，即使小赵和先祖大妖怪说话的时候，都距离手机听筒隔着相当一段距离了，但是，也架不住闻听非和白思衍的感官都格外敏锐，甚至于，旁边还有隔着网线都能闻到味的成了精的哈士奇！ 白思衍：“…………” 那只气运滔天的先祖大妖怪又要来山海市了，白思衍突然就忍不住有点小郁闷。 他下意识的往闻听非身边凑了凑，好像还有点委屈似的眨了下眼睛，想起自从那只先祖大妖怪跟着小赵一起去协管办适应现代社会之后，他就没有一次能顺顺利利的开车出门见闻听非，白思衍的眼神就更加忧郁了。 闻听非抬头看向他，意识到白思衍那有意流露出几份柔软和无助的眼神究竟是什么含义后，稍稍顿了顿，还有些哭笑不得。 “你呀你……”闻听非轻轻的拉着白思衍的手腕。 “电话那边的人要过来了吗？”一旁，小少年团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连哈士奇一贯不高兴的英俊小脸都收起来了，变得格外乖巧可爱。 “是啊！”闻听非闻声低下头来，看向一脸兴高采烈的团团，还有几分惊讶。 ——虽然大多数哈士奇性子活泼，甚至还有点人来疯，但是，就闻听非对团团的了解而言，这小孩儿身上最突出的哈士奇特质，其实还是经典的不高兴脸以及粘着它爸高盛，包括愉快的玩耍以及和它爸高盛吵架。 说白了，这样兴高采烈、格外兴奋的团团，闻听非还从没见过。 “怎么了团团？”高盛也已经走了过来，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自家这个狗儿子一侧的小肩膀上。 团团一指闻听非手里的手机，另一只小爪子使劲抓住了它爸的袖子，难得认真的回答道：“就刚刚，手机那边有一种特别舒服、特别舒服的味道！” 知道团团说的肯定就是先祖大妖怪，白思衍转向没有人的方向，白眼恨不得都要翻上天了。 闻听非就算看不到他的正脸，也能想象得到他此时又是郁闷又是忧郁还特别不服气的表情，笑得直接靠在了他结实的背脊上，“转回来转回来，看着我！” 小少年团团还在抓着它爸的衣袖，一边使劲摇晃一边撒娇道：“爸爸，我们也在这里等吧！” “可是奶奶说，要让你回家吃午饭。”高盛平静的回答道。 “那就把奶奶和爷爷也接过来！”团团继续摇晃它爸的袖子。 秦特助左右看看，尚在建造过程中的大楼，楼梯空旷、水泥外露，还堆满了各种建筑材料，再加上刚刚白思衍帮忙敲掉了一面墙，这片空间里烟尘弥漫，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回家差不多都得换衣服洗澡把自己彻底大扫除一遍才行。 高总的父母，就算是宝贝孙子邀请，估计也不可能来吧…… 果然，高盛直接就回绝了团团，“这里太乱了，爷爷奶奶不会过来的。”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晚点回去吃午饭！”团团大眼睛一转，立即改口道。 高盛也不再逗它，轻轻的摸了摸团团的脑袋，点头答应道：“好。” 那位工地负责人也是乖觉，虽然根本不知道刚刚在电话里和闻听非说话的那个人是谁，但是，在国内有私人飞机、还能在航空管制的情况下立刻申请下来航线，单凭这点，也能猜到，对方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刚刚白思衍用钳子三下两下轻描淡写的就把整面墙打掉的操作实在是惊人，那七张原本还以为是钢筋怪的脸居然真的被拼成了一个形式古朴、画风粗犷的神秘铁器，工地负责人的三观早就被洗刷一新。 知道这里的情况也不适合再被更多人看到，再加上不管是市局刑侦总队的闻听非他们，还是身为甲方的大老板高盛以及他家的小公子，都决定要在这里等人，那位工地负责人干脆亲自搬来了类似于外面夜市上大排档最为常见的那些极为轻便的塑料桌椅板凳给大家，并且，还亲自提了桶水、拿了墩布，动作麻利、效率飞快的把现场满是灰尘的地面给清理了一遍。 闻听非正柔声细语的和难得情绪低落的白思衍说话呢，刘胖虽然特别想和她吐槽，不过，在这种时候，他当然不会过去打扰人家两个，便抓过了旁边精神始终处于恍惚状态的小宋，忍不住嘀咕道：“工地负责人这哥们，真是个人才啊！” 小宋楞了一下，抬头看见虽然称不上焕然一新、但是，撒过水又拖了几遍之后，起码不剩下什么墙灰碎块的地面，也不由得心有戚戚焉，“是啊！” 工地负责人这哥们应该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灵异事件，真要细究起来，其实比他这种天生怕鬼的还惨，两个人都被又惊又吓、几乎精神错乱的情况下，这哥们都没忘记要招待好甲方，真的是个难得的人才了…… 等待的时间其实不算太过漫长。 有了轻巧的塑料桌椅可以坐之后，那位工地负责人甚至还神来一笔的摆出了半箱矿泉水和瓜子、爆米花。 不管是闻听非他们这些刑侦总队的警察们，还是身为甲方的高盛、秦特助，大概都被工地负责人这哥们的努力程度给震惊到了。 虽然不会说话却有着生动表情、五官线条甚至还时不时变动一下的七棱柱人面铁器就被随意的放在原本是墙壁的地方，之前被好奇的众人围观研究过一番之后，也就只剩下小少年团团还会好奇的拨拉两爪子。 在等待协管办的小赵直升机飞过来的过程中，所有人已经不知不觉间，心情复杂微妙又格外融洽的开始嗑起了瓜子。 就连刚刚还在玩那个生锈铁器的团团，都被它爸高盛给拎了回来，放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虽然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但是，秦特助还是将功补过的给团团剥了一大把瓜子。 并不知道瓜子是何物、但是，却就这样被冷落在那里的七棱柱铁器，突然觉得自己被人从墙里救出来之后，竟然有点凄凉了…… 第380章 251、第 251 章 接了秦特助一大把瓜子仁, 大方的决定原谅他之后，团团总算不再是时不时虎视眈眈的瞅一眼秦特助的。 秦特助哭笑不得的扶额, 趁着团团的注意力被七棱柱铁器吸引走的时候, 还朝自己的老板高盛投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对于自家这只狗儿子的耳目聪颖，高盛心知肚明, 干脆用手机给秦特助发了一条短信提醒：“下次别在团团面前提黑狗的事情了，夸黑狗可爱除外。” 秦特助：“……？？？”还真是他脑补的那个感人肺腑的萌宠加寻亲剧情不成！？ 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仁的团团倒是一直都还在关注着那个疑似成精的七棱柱铁器，发现那东西好几张张脸都失落的耷拉下来了, 顿时一声惊呼道：“它的模样又变了！” 闻听非闻声望过去一眼，略微迟疑了一下, “嗯？这还真是所有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对于这种似乎成了精的铁器, 白思衍却完全是不以为然的态度, 只是道：“看它的样子，有些年头了, 这么长的时间, 居然都没能学会说话——” 白思衍说着，淡然而挑剔的眼神瞥了过去，似乎还有些失望。 成精的铁器：ot_to 刘胖摩挲了两下自己的下巴, 瞅着那个生了锈的七棱柱铁器，也不由得感慨道：“同样是金属成精——这铁器还年头这么悠久，比咱们局里的点点差远了啊！” 白思衍微微颔首，言简意赅道：“点点其实非常出色。”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看了一眼又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近距离观察七棱柱铁器的团团了，心中暗道, 这只自己年纪小小的就成了精还有了少年人形的小哈士奇也是十分难得，也不知道这小家伙背后还有怎样的难得机缘。 闻听非顺着白思衍的目光望过去，看到团团后，自然知晓白思衍的心思，还又笑着看了一眼团团它爸高盛，微微点点头示意。 安静的陪坐在旁边的工地负责人早就因为世界观骤然被炸掉而头晕目眩了很久，这会儿再听到刘胖居然还说起了山海市警察局里那个据竟然能和这种成了精的铁器放在一起比较的点点，那么，这个点点的真实身份，他实在是不敢想了…… 秦特助倒是见多识广，最然内心同样震撼，不过，面上却是不露丝毫。 强压着心底的震惊，把征询的目光投向自己的老板高盛之后，看到高盛神色平静，只是一直在关注着他家的小朋友团团，对于刘胖他们提到的话题，竟然始终都是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秦特助的内心更是受到了震撼——单就看高盛这波澜不惊的劲儿，老板果然是老板，听到这种话题，居然连眼神都不多给一个的…… 正在团团把那个铁器拿起来，七个面来回转，眼看着竟然把那七张脸从颓唐给硬生生的转成了蚊香眼之后，白思衍却是若有所觉一般，突然抬起头，看向了天空的方向。 “他们快到了。”白思衍轻声说道。 本体是哈士奇的团团大概天赋异禀，就在白思衍刚刚发声的时候，它也发现到了什么一般，突然抬起头，手里还抓着那个七棱柱铁器，便“呀”的一声，一溜烟的又跑到了它爸高盛身边，欢呼雀跃道：“那个让人特别、特别舒服的味道飞过来了！” 大概是团团用来形容先祖大妖怪的词语，就仿佛在形容一盘美味珍馐，原本一直心思郁闷的白思衍，竟然难得被逗得神色松动了一瞬。 闻听非见状，轻轻的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笑道：“还郁闷呢？” 白思衍小声和她说道：“我知道之前的事情又不怪他……”就是想起了就心里有点憋屈=_= 闻听非安抚的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思衍反手搭在她的手上，轻轻握住，然后微微摇了摇头，“没事。” 等到小赵和先祖大妖怪从直升飞机上下来，赶到了这个新工业园区的之后，“唰”的一下，便被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锁定住。 就算是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小赵依旧神态自若，还笑着主动打了个招呼：“大家好，大家好，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久等了。” 团团已经把被晃晕成蚊香眼的七棱柱铁器随意的放在了面前的塑料桌子上，深蓝色的大眼睛睁大大大的，满怀天真和好奇的看向了味道特别特别好闻的先祖大妖怪。 除了自己一直在认真的看之外，团团还不忘伸出小爪子，一直抓着它爸高盛的衣袖，使劲撺掇着让它爸也看向那边。 高盛摸了摸自家狗儿子的头，低声道：“人家还在说话呢！” “那等下我们也去说话吧！”也多亏了团团现在是人形，不然的话，尾巴估计都兴奋的摇晃成电风扇了。 白思衍瞥了团团这只小家伙一眼，突然觉得，对于这只小哈士奇成精的原因有了些许猜测：这趋利避害的本能也是有点过于厉害了，明明小家伙什么都不懂，遇到好事之后，愣是连它爸都没错过…… 旋即，白思衍又挑剔的瞥了一眼先祖大妖怪身上的衣服打扮——居然还是当初照抄他变的那身，哼！ 就因为上次先祖大妖怪的事情，白思衍回家之后，就把自己那身毛衣、裤子全都压箱底，再也没穿过第二次。 闻听非好笑之余，又伸手安抚的拍了拍白思衍的手臂，然后也主动站起身来，走到眼神殷切渴望的望着她的先祖大妖怪那边，询问了一下先祖大妖怪近来的情况，简单闲话了几句家常。 “这就是那个人面像铁器吧？”小赵热切的目光已经直勾勾的落在了塑料桌子上。 “是啊！”刘胖点了点头，还忍不住叹了口气，朝着团团示意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刚刚小孩和它玩，好像有点玩晕了……” “啊，没事，没事。”小赵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副手套，戴好，然后才将这只七棱柱铁器拿了起来。 才刚刚勉强从被哈士奇玩耍的蚊香眼中恢复过来，这只七棱柱铁器七个面上的脸，虽然依旧失落，但是，好歹不像是刚刚那样，整个都晕过去了。 “你好！”小赵还很有礼貌的先问候道。 “它不会说话耶！”团团的目光虽然还在不停的打量先祖大妖怪那边，但是，听到了小赵的话语之后，还是转过头来提醒了一句。 小赵有些担心道：“是因为在墙壁里面没有保存完好的原因吗？” 旁边的工地负责人听到关键词之后，突然一阵，猛地回神，下意识的就开口表示道：“这是墙面，又不是保险箱！它是自己生锈的！”责任绝对不在我们施工方！ 白思衍倒是凉凉的瞥过来一眼，瞅着那个成精都不完全的七棱柱铁器，随意道：“我看，还是先问问，它究竟是怎么进入到这面墙里面，并且，把它自己的本体都拆成七片的原因吧！” 一直没吭声的秦特助倒是终于按捺不住好奇的出声道：“可是，它不会说话啊！这要怎么问？” 想到当初拿着手机上网、还先一步加进了山海市警察局大群的电梯精点点，小宋突然灵机一动，出注意道：“也给它个手机？” 闻听非闻声回头，笑着否决了这一提议，“这个不太一样吧？点点有电源，它可没有。而且，真要说起来的话，其实点点一早就会说话啊！” ——而且这老古董铁器还生锈了。白思衍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根本不知道手机是什么、几欲垂泪的七棱柱老古董铁器：ot_to 团团也渐渐的被吸引回了注意力，“那要怎么办？” 第381章 刘胖不愧是搞刑侦的，就算“审问”对象不能说话，也不妨碍他获取线索的方式，特别随意的摆了摆手，就开口说道：“不会说话、不会写字都没事，听得懂别人说话，能够点头摇头做表情都行，我们局里的审问专家遇到的那些犯罪分子里面，负隅顽抗、比它难缠的可太多了！” 顿了顿之后，刘胖向小赵说道：“不过，具体的问题还是得你自己问了，毕竟，我们对这些东西，其实还是不够了解。” “行，没问题！”小赵摩拳擦掌，还和那个七棱柱铁器先商量道：“等下我说得对，你就点点头——啊不是，说对了你就眨眨眼睛，我要是猜错啦，你就皱下眉，可以吗？” 终于有人愿意理它了，七棱柱铁器感动的使劲眨了眨那线条尤有几分粗糙的眼睛。 因为好奇这边的进展，闻听非和先祖大妖怪也一起走了过来，听着小赵在这里独角戏一样的和七棱柱铁器单向发声交流。 小赵也不愧是整天和各式各样的妖怪打交道的协管办负责人，就连国学、历史学、考古学的素养都是专家级别，连蒙带猜的，很多线索居然说得异常靠谱，一共也没分析错几句话，就把铁器的大致由来、怎么进到这面墙里的经过问得清清楚楚。 ——这个七棱柱铁器诞生于大概距今三千年的时间的一个偏僻部族。青铜时代后，人类渐渐掌握了冶炼，从而进入了铁器时代。但是，在文化信仰上，还带有原始自然崇拜的痕迹，七棱柱人面像铁器，便是那个部族先民信仰祭祀的神祇化身。 至于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面墙里，原因就比较尴尬了——铁器易锈蚀，这个七棱柱铁器更是直接锈成了山里开采出的铁矿石。 252、第 252 章 对于这个答案, 别说是闻听非他们，就连整天操心各种成精的妖怪的事情、绝对称得上见多识广的小赵, 都被震惊到了。 小宋毕竟是专业的, 一寻思，有条有理的帮忙分析道：“铁矿石的种类非常多, 不过，通常来讲的话，用于炼铁的主要就是磁铁矿、赤铁矿和菱铁矿这几种。然后吧, 铁锈的主要成分就是三氧化二铁水合物和氢氧化铁。其中，三氧化二铁和赤铁矿其实是同一种东西。” 说着, 小宋瞅了瞅这个七棱柱铁器上依稀带着的些许清晰红色锈迹, 忍不住感慨道：“只要有足够的氧气和水, 金属铁是可以完全氧化的。三千多年的时间里，它要是一直在山上还暴露在空气中, 完全氧化变成铁锈——也就是赤铁矿石, 一点毛病也没有。” 旋即，他还从自己的痕迹现场勘察箱里拿了一份试剂出来，“这个就可以测试铁锈！” 小宋说了一大堆, 其实就是中学化学里的基础知识，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除了小学生团团和刚刚睡醒不久的先祖大妖怪之外，自然是全都听懂了。 不过，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听懂之后，大家却是越发觉得窒息了。 饶是白思衍, 再看向这个七棱柱铁器的时候，都有点无语了。 “原来金属成精还可以这样干的？从金属铁变成铁锈、再被人当成铁矿石开采，然后冶炼，最后又变成了金属铁，这是相当于走了一整个轮回啊！”白思衍眼神微妙的瞅了这个七棱柱人面像铁器一眼，评价道：“人生经历还挺丰富。” 七棱柱铁器：ot_to 无言以对的闻听非、刘胖等人：“………………” 片刻后，一直精神恍惚的工地负责人都忍不住插话了，他毕竟是搞工程建设的，所以，对原材料这一部分也很有些了解，皱着眉头琢磨道：“也就是说，这个物件，完全生锈之后，还被当成铁矿石的一部分，从山里开采出来，然后被钢厂放进高炉融化、冶炼，最后制成了钢筋！？” 小赵突然就被提醒到了，还插了一句道：“啊对，哥们，你们这批钢筋是从哪里进货来的？钢厂的联系方式、还有这批钢筋的货号批次给我一下，钢厂那边应该能够找到这批赤铁矿石的进货来源。” 闻听非瞬即了然，“找到这一批赤铁矿石，也就等于找到了这个七棱柱铁器发生锈蚀前的位置、也就是那个部族的所在地点。如果是以前没有发掘研究的地区的话，说不定，能从这里的矿山里挖掘开采出至少三千年前的一个文化遗址！” 小赵点点头，“对，不过得我这边先确定一下具体的地点，安排工作人员实地勘察过之后，会再和当地政府、以及考古相关的一些专家教授联系的。一般来说，会出现祭祀用的礼器的地方，古董文物不太可能只有孤例，通常都能发掘出一定规模的文物遗址。” 还没绕明白，自己施工的时候进一批钢筋怎么就和令人振奋的三千年前失落的古老文明扯上关系了，但是，那位工地负责人的配合能力和行动能力是真的高，大年初五，一个电话打给了钢厂的销售人员，愣是在假期，不一会儿的时间就把小赵这边要的相关资料全都问清楚了。 “行，我记一下这个地址。”小赵这边随口说着，便已经在协管办的工作交流群里把相关信息发了出来，然后又点名叫了一个人去和铁矿石所在的当地政府部门协调相关工作了。 因为这个意外的发展，大家都沉浸在挖掘失落的古老文化遗址上去了，一时间，所有人愣是又把那个七棱柱铁器给忽略到了一边。 还是在小赵忙完之后，小少年团团提醒大家道：“你们看，它怎么看着好像要哭了……” “毕竟是难得成了精的文物，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委屈吧= =”小赵很懂，直接就说破了七棱柱铁器的心情。 尤其，这个七棱柱铁器上还有着线条粗糙、制造工艺也比较朴素古老的七张人面像，在最初的时候，这个铁器可是作为被先民信奉、祭祀和崇拜的神祇化身的。 真要说起来，其实这个成精的铁器，完全就是经典的信仰流妖怪。 只不过，当初那个地点偏僻的先民部族，本身人数有限，所以，作为祭祀之物的铁器能够拥有的力量也就相当有限。等到后来，部族中的先民或许还经历了干旱、洪水、疾病、战争，或是迁徙、或是死亡，最初的信仰，也已经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渐渐消失。 对于这种多少有些令人慨叹的话题，白思衍却表现得意外平静，只是道：“大多数时候，信仰流的妖怪，都是越来越弱的。” 那些庙宇、道观之中，一时声名显赫、香火鼎盛并不难，可是，想要长久的维持，其后续的困难程度，却是完全难以预料的。 闻听非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白思衍一眼，冲着他笑了一下。 白思衍自然回以一笑。 也多亏了今天应龙不在场，不然，他那经典的求人不如求己、信仰流没前途的鸡汤大概又要开始给大家踏踏实实的满上了。 至于这个七棱柱铁器后来的经历，大家也都已经知道了——在钢厂被从赤铁矿石中提纯，然后重新锻造成建筑用的钢筋，继而被新工业区里的这一建筑工地购入。等到楼房施工方好不容易快要把楼给盖好了，它也醒过来了。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本体竟然整个分散在这一大片钢筋中的七棱柱铁器，也终于在积年累月的努力下，总算是艰难的把自己从钢筋里抽出来，然后重新抻平了铺在这面没有钢筋的墙面上，打算慢慢的恢复成本来的七棱柱形状。 至于墙壁上的那几张脸，自然也是相同的缘故——这个七棱柱铁器的本体就是七张带有抽象画风的面孔，而脸部五官，理论上来说，是不可能纯平的，如此一来，那些面孔，自然就在平面的墙壁上渐渐凸显出来了。 弄清楚了这个七棱柱铁器的前世今生，一片令人窒息的诡异气氛中，沉默了许久的高盛，微微拧着眉，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起着决定性作用的话：“——也就是说，它原本是在楼层建造的钢筋里的。现在，它自己出来了，那么请问，会不会直接影响到大楼钢筋的质量？” 甲方大老板高盛条理清晰、逻辑清楚、态度高冷的开口了。 乙方的工地负责人却是差点就被这个问题给直接逼疯了。 闻听非、刘胖等人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便近乎惊悚的看到工地负责人那哥们一秒钟从原地跳起来，抓着手机开始给安全检验的相关工作人员打电话，极为迫切的约好了人对大楼主体、尤其是钢筋部位要重新进行质量检测之后，还冲着那个铁器愤怒的一挥手，格外得严肃和认真、近乎尖叫着厉声强调道：“要是大楼质量出了问题，你是要负全责的！！！” 突然被炸懵了却还不会说话的七棱柱铁器：“qaq！！！”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小赵也跟着起身，安抚的拍了拍已经急得炸毛的工地负责人，提醒道：“哥们，哥们，听我说，冷静点，你看这铁器，本体就怎么一丁点，铁丝也挺细的，而且，它从钢筋里出来，不可能是以损坏钢筋的方式，所以你不用太担心，等大楼质量检验的工作人员过来检查过之后在说，我觉得应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 工地负责人还在愤怒的盯着七棱柱铁器，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向小赵回话道：“希望如此，借你吉言吧，唉……” 不管这栋大楼后续的质量检验如何，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案情倒是已经完全清楚明白了。 开心的蹭过先祖大妖怪、把自己的每一块皮毛都变得气息很舒服之后，成精的哈士奇团团终于被它爸高盛给带回家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去了。 好脾气、有耐心的小赵，则是顺利接手了这个欲哭无泪、而且似乎还可能会背负上整栋大楼赔偿责任的七棱柱铁器。 “来，兄弟，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小赵耐心的和这位最终还是发飙了的工地负责人说道：“万一大楼质量有问题，需要索赔的话，我肯定会让它负责的。” “行，我信得过你。”工地负责人长舒了一口气，也颇为诚恳的表示道。 第382章 成精的七棱柱铁器：ot_to说真的，它觉得自己可能赔不起，它好害怕…… 闻听非也注意到这个七棱柱铁器的七个侧面似乎都一脸绝望了，想了想，还特意帮忙分析了一句道：“唔——其实你不用担心万一出问题赔偿不起的问题。说真的，就你的历史年份，再加上作为重要的、和一个部族文化有着重大因缘的历史文物，考虑卖身去历史博物馆打工的话，再来一栋楼的钱都出来了。” 毕竟，青铜器的年代虽然比铁器长，但是，由于保管难度的问题，铁器的数量远远少于青铜器，所以，这种有着三千年历史、有着明显自己的文化、并且保存完好的铁器，真要曝光出去，绝对称得上是举世瞩目的铁器，自然是身价斐然。 有点被闻听非的思路给震惊到的小赵：“……”说真的，虽然协管办在给不少成精的妖怪发工资，但是，他之前还真没考虑到，原来成精的文物还能去历史博物馆打工这件事。 七棱柱铁器：=口=虽然它并不知道卖身去历史博物馆打工是什么意思，但是，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253、第 253 章 从楼里出来之后, 先祖大妖怪是和小赵一起离开的。 临别前，恋恋不舍、不停回头的先祖大妖怪, 正好还瞥见了闻听非和白思衍两个人肩并肩站在一起的模样。 突然之间, 先祖大妖怪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小赵闻声转过头来，笑着问道：“怎么了？” 先祖大妖怪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开口，有些心情复杂的说道：“有点烦心……” ——虽然先祖大妖怪什么都懂, 可是，看见那只纯黑色的、身上离了自家幼崽就半点气运不剩的诡异大妖, 还是好心烦啊=_= 小赵早就弄清楚了先祖大妖怪和闻听非之间的亲缘关系, 至于闻听非和白思衍之间, 那就更是明摆着的事情了。 而且，或许是因为一直都接触了很多成精的妖怪, 所以, 对于先祖大妖怪那复杂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心情，小赵反而更能理解。 只不过，他就算心里再理解, 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小赵当然也就更能理解闻听非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先祖大妖怪时的心情了。 顿了顿，小赵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伸手拍了怕先祖大妖怪的肩膀，笑道：“白思衍现在这个身份证上的信息——还是山海大学的大一新生呢, 放宽心。” 先祖大妖怪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他是不知道这个的，“哎？” 小赵继续笑道：“说起来，白思衍读的还是法律系，等他毕业之后，倒是正好方便考公检法司系统的公务员，没准还能和闻听非做个同事。” “刚刚大一啊……”先祖大妖怪认真的琢磨道。在协管办的这段时间里，他也已经了解了不少现代社会的事情。这样看来的话，就是自家的幼崽已经参加工作了，白思衍那只乌漆墨黑的大妖怪竟然还在上学！？ 想到这里，一直有些神色郁郁的先祖大妖怪愣是有些想笑了。 小赵点点头，又开始找理由劝道：“其实现在的年轻人，想要谈恋爱找个合心意的也不容易，难得碰见一个，还是同一个城市的大妖怪，这不挺好的么？想想咱们办公室里那堆整天嚷嚷要脱单、结果至今还单身的家伙们，唉……” 政府机关的一大特色，当领导的不但关心手下的工作，还时不时得需要关心一下手下的个人问题。 ——其实小赵本身是不想管的，毕竟自己手下这群家伙们和普通人之间物种不同、审美也可能存在着物种性的差异。 奈何每次兄弟单位那边组织联谊活动，协管办这群渴望脱单的俊男美女们便浩浩荡荡的去了，然后又浩浩荡荡的回来，事后，小赵还被兄弟单位那边认识的负责组织联谊活动的工作人员私下里打电话抱怨，协管办这边的人，每次都参加，每次又不成，偏偏他们还长得比一般人好看，特别惹眼。这哪是增加交流机会，这根本就是故意搞事去了吧？ 被找的次数多了，小赵都恨不得直接把手底下那群成精的妖怪全都打发走去出外勤二十四小时加班得了，省得他们过去给人家添乱，回来还忍不住在办公室里哀嚎…… 虽然来协管办的时间不久，但是也见过两次同事联谊回来在办公室哭诉的惨状，饶是先祖大妖怪，都忍不住的嘴角一抽。 想想那些在某方面格外坑货的同事，再想想当初他找到自家幼崽闻听非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闻听非身边的白思衍，就算本能的还是不喜欢那只看着就很倒霉的，可是，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对比还是距离都能产生美，一时之间，先祖大妖怪对白思衍的排斥和不喜，竟然诡异的又骤然下降了一大截。 小赵见状，了然的拍了拍先祖大妖怪的肩膀，也不再多说。 闻听非和白思衍、以及刘胖他们这边，虽然市局那里，局座已经安排好接替闻听非值班的人了，但是，现在这边的案情算是完事了，报告总还是要写的。 知道刘胖和小宋，一个是从老家、一个是从亲戚家回来的，都耽误了时间，闻听非想了想，索性道：“刘哥，等下我直接回市局，正好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可以写报告。等我把这个案子的汇报写完之后，再发给你帮我检查一下。” 刘胖立即点头，“行，小闻你辛苦一下，今天下午写个初稿，后面需要修改的话我直接来，那我等下也和局座他们详细汇报一下情况。工业园区这边牵扯到市政府的投资问题，市里那边应该也都盯着呢！” 至于小宋这边，痕迹现场勘察箱没怎么用上，正好就交给闻听非顺路又帮忙捎回去了。 白思衍从善如流的伸手接过来，“给我就行了。” 小宋忍不住好奇道：“你下午还跟着小闻去值班？” 白思衍理所当然的反问他：“为什么不去？” 小宋被他问得哑然，旋即连声笑道：“对哦，是该去。” 和刘胖、小宋这边也分开之后，闻听非和白思衍自然是先去找地方吃过午饭，然后才回到了市局。 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闻听非对着电脑，一边根据今天现场的情况遣词造句，一边还感慨道：“多亏了工业园区派出所民警那边拍摄现场照片的时候，那个七棱柱铁器还没把自己的七张脸都从墙面凸出来。” 因为那会儿墙壁还完全是平面的，所以，还是可以找理由硬编的。 白思衍细心又耐心的帮闻听非把桌面上刚刚翻出来的零食全都分门别类的整理整齐之后，才凑过来，坐在她身边好奇的看了一眼显示器屏幕，问道：“你是怎么写的？” “这还不简单？”闻听非一边继续敲键盘编理由，一边随口说道：“就比如说，工地上有个值班人员上网的时候，碰巧看到了3d立体画，一时间惊为天人，就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习，然后还故意把三d立体画画在了一面还没刷完的墙壁上，结果，墙还没来得及刷新的涂料，就被工地上的其他人看到，还吓到人报警了。民警实地走访后，发现真相，确认案情无事发生就可以了呗！” 白思衍：“……”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道：“等下我给你照着那个派出所民警拍摄的现场照片，录一个手绘对应3d立体画的视频吧，和案情报告一起交出去，应该更有说服力。” “好啊，”闻听非直接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还有些惊奇道：“原来你还会画3d立体画吗？” 白思衍犹有几分矜持的同她说道：“嗯，很多东西……我差不多都能了解一点。” “厉害，厉害！”闻听非毫不吝啬夸奖赞美的话语。 白思衍看着她明亮眼睛，也笑得弯起了嘴角。 从打印机里面随便抽了一张干净的a4出来，白思衍又把之前派出所民警拍到的照片翻出来当参考，从笔筒里挑了两根笔，试了试笔尖之后，就这么在a4纸上直接开画。 闻听非连报告都停下了，直接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他手上画3d立体画的动作，还不忘拿出手机，找好镜头角度，拍了全程的绘画视频。 等到白思衍完工之后，闻听非一边把刚刚录好的视频发到邮箱里，一边忍不住的感慨道：“太厉害了！” 白思衍趴在桌子上侧过头来对着她眨眼睛，“再多夸夸我？” 第383章 “夸你，怎么夸都行。”闻听非还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犹带笑意的眉梢。 白思衍似乎迟疑了一会儿，看到闻听非的眼睛一直望着自己，终于有些轻声的开口，试探着撒娇道：“那再亲亲我吧？” 闻听非也稍稍顿了一下，不过，却又很快便答应下来，“好呀！” 话音未落，白思衍骤然间睁大了眼睛，不等他做出反应，闻听非已经飞快的低头，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在办公室里值班的时候做这个，好像还有点不务正业，闻听非单手托着下巴，稍微一思忖，失笑着摇了摇头，很快便回神，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了电脑屏幕上的文档上面。 反而是白思衍，脸颊上被她轻轻的亲了一下之后，整个人似乎都凝固住了。 他的双臂按在桌面上，维持着刚刚被亲之前的动作，一动不动侧着头趴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闻听非，漆黑深邃的眼睛仿佛着火了一般，瞬间亮得惊人。 闻听非斟酌着词句，又在工作报告上结合着白思衍刚刚画3d立体画的动作，编了几句，稍一回头，发现白思衍居然还维持着刚刚被亲时的动作，似乎连角度都没半点变化之后，也不由得一呆，伸手轻轻的戳了他笑弯嘴角带起来的一点笑涡一下，“你怎么还趴在这里一动不动了？” “嗯，舍不得……不想动。”白思衍这会儿说话的声音柔软得仿佛棉花糖一样，“要不你再亲我一下？” 闻听非无言以对，哭笑不得之余，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然后拉了下他的手腕，“我刚刚写完了，来帮我检查一下？” “嗯，好！”白思衍立即从善如流的坐直了身子，凑过来，飞快的浏览了一遍闻听非的初稿。 不得不说，这编得好像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我觉得没问题，就这么发给刘胖吧！”白思衍说道。 “那好。”闻听非点点头，用邮箱把文档发过去之后，还又在微信上直接敲了刘胖一下。 白思衍在旁边看着闻听非发完信息之后，才趁她不注意，突然凑上来，也飞快的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254、第 254 章 又过去两天, 到了初八，春节假期正式结束, 闻听非也回到自己的住处, 准备恢复上班。 只不过，工作的人虽然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但是，学生们的寒假还未结束，距离正式开学, 倒是都还有一小段时间。 一大早，闻听非才到办公室, 刘胖便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还跟她小声八卦了几句从新工业园区派出所认识的民警那边得到的一些消息。 “现在事态已经控制住了, ‘谣言’被证实是建筑工人在墙壁上画3d立体画之后，大家现在都在好奇的打听, 画画的人究竟是谁了。” ——没办法, 白思衍仿的照片上那四张脸的3d立体画实在是活灵活现，再加上之前胡诌的建筑工人的身份，说起来, 还是个不太常见且能吸睛的新闻热点。 闻听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了想那副场景，还有些哭笑不得。 等她打开办公桌上的电脑，搜索了一圈当地的相关新闻之后，竟然意外的发现，里面截取的一段警方通报里, 居然就是她之前写的那份初稿。 心情微妙的看这这段初稿，闻听非情真意切的表示道：“这是我写的东西第一次上新闻……” “不错不错！”刘胖正笑眯眯的夸着呢，就听见闻听非又补充上了下一句话，“还是胡编乱造的。” “噗……”捧着水杯的刘胖差点呛着，连忙摆了摆手。 闻听非也有些失笑，不觉莞尔道：“哎，感觉还挺奇妙的。” 正说话间，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 “一大早的，谁啊？”刘胖小声的嘀咕了一下，抬起头，扬声回答道：“请进！”更何况，如果是大宋小宋他们，肯定是敲敲门就直接推门进来了，哪里还会等？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手里似乎还拿了一张纸的白思衍眉眼含笑的站在那里，挥了挥手，“嗨！” 闻听非和刘胖同时睁大了眼睛。 刘胖还有几份惊奇，下意识的就自问自答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来找小闻的吧！” 闻听非则是直接站起了身，还随口回答道：“唔，他们还没开学。” “还是学生好啊！”刘胖是真实的羡慕了，当初他上警校的时候，假期比别的普通大学都短，还时不时会有集训…… 说话间，白思衍已经走了进来，闻听非的目光却是很快落在了白思衍拿在手里的那张纸上面，“这是——实习证明？盖的是市局的章，但是怎么还有小赵的签字？” 刘胖也好奇的凑过来看了一眼，想到白思衍身份证上的年纪，也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才大一就要开始实习了吗？” “现在大学毕业都要实习证明的呀，早晚的事情。”白思衍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眼睛一直笑意盈盈的望着闻听非，不想错开丝毫。 刘胖想了想，“我听说现在有的学校，对毕业实习的事情都不太看重，好像还有大四学生直接自己刻萝卜章盖完了事。” 白思衍实话实说，“我还是挺喜欢来你们这里实习的。” 刘胖顿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表情。 具体是喜欢来市局刑侦总队实习，还是喜欢刑侦总队的人，就没必要说出来细究了…… 闻听非眨了眨眼睛，也笑了一下，重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摆弄着白思衍这张还没填完的实习证明，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想起了弄张这个了？” 白思衍摆了摆手，还微微有些懊恼的小声和闻听非说道：“其实，还是小赵主动给我的……” 闻听非微微睁大了眼睛，“啊？” 白思衍心里很清楚，再加上面对的是闻听非，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尤为坦然的表示道：“他应该就是顺手卖我一个人情。” 饶是以前一直对协管办无感的白思衍，也不得不承认，小赵回帝都前居然不声不响的来了这么一手，是真的让白思衍彻彻底底承下这个人情了。 刘胖也忍不住笑道：“说起来，你以前也没少给市局帮忙，反正也要经常来，现在算是正式实习，也不错啊！” 说着，刘胖还拿起了桌上的座机，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直接拨了内线号码道：“咱们市局的实习生应该也有补贴，我帮你问问现在的标准涨了没！” 闻听非和白思衍都是不差钱的人，更何况，白思衍会来这里，主要目的当然也不是实习，对于刘胖的举动，更多的反而是大家一起凑热闹时的打趣和好奇。 第384章 很快，刘胖放下电话，一本正经的回答道：“问完了，学校的实习生最新工资标准，一天六十，食堂管饭。” 闻听非看向白思衍，也跟着打趣道：“那在你开学之前，还能赚六百块。” “是啊，这几百正好可以等开学前请你们吃市局附近最近新开的那家火锅店。”看到闻听非嘴角弯起的模样，白思衍便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刘胖琢磨了一下，立即摇头道：“那家火锅不行，价位挺高的，这几百吃完了，估计你还得再倒贴点进去。” “没事，差多少我补。”闻听非都快要笑趴在桌子上了，也大大方方的开口道。 正在这时，闻听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闻听非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小赵。” 刘胖朝着旁边的白思衍示意了一下，忍不住打趣道：“大概是和你询问一下，收到他临走前留下的礼物没。” 白思衍就坐在旁边，完全不介意刘胖把他说成是给闻听非的礼物，甚至还难得的也冲着他笑了一下。 电话里，小赵压根就没提白思衍的事情，反而是和闻听非说道：“我看到山海市日报上报道的新闻了，那个警情分析应该是你写的吧？文笔不错，以后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协管办？” “谢谢——夸奖？”多少有些意外小赵居然提起了这件事，闻听非还稍稍顿了一下。 小赵也笑了声，然后继续道：“其实我就是想着，应该和你们说一声，山海市新工业园区里的那个在建大楼，质量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钢筋什么的没都有任何问题。” 初五那天，闻听非他们都在现场，也见到了工地负责人指着七棱柱铁器强调，出事了它要负责的强硬态度。现在听说大楼质量没问题，闻听非也跟着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那个铁器也不用去博物馆打工了。” 白思衍想了想，倒是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七棱柱人面像铁器虽然是从那栋楼的钢筋里分出来的，不过，它毕竟是已经成精的信仰流礼器。当它在里面的时候，周围钢筋的密度其实是要远高于正常水平的，等它离开之后，那些钢筋也只是恢复了正常状态而已，可能比其它同批次的钢筋质量还更高一点。” “是的，我也是这么猜测的。”小赵这边也听到了白思衍的声音，简单附和了一声，又随口打趣了一句道：“其实我都给它找好国内几个营收靠谱的博物馆了，它的本体毕竟特殊，要是愿意节假日去打工赚点家用，倒也不错。等到它原本所在的那个部族文明被挖掘出来，少不了它回去配合一起展览。” 闻听非想了想，“那还挺好的。” “是啊，”小赵也有些心生感慨，说完新工业园区和铁器的事情，最后还提了一句先祖大妖怪，“你也不用太挂心他，留在协管办这边，他能更快的了解和适应现代社会。而且，我手下的人也都特别喜欢他。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在给大家分宠物谷物磨牙棒当零食。” 闻听非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磨、磨牙棒？” 小赵笑道：“之前也有人试图和他分享猫条，狗饼干什么的……嗯，我们这里有几个体型不大的工作人员，偶尔也会用原形上班。” 闻听非：“…………” 良久，闻听非才诚恳的说道：“挺好的，好像还挺热闹的？” “是啊，习惯就好。”小赵也笑，“不打扰你工作了，改天有空再聊。” 放下电话之后，想了想自家那位改穿白思衍同款毛衣之前、一袭白衣古装、堪称仙气飘飘的先祖大妖怪，再想想协管办办公室里同事分享的猫粮、狗饼干等零食，霎时间，闻听非下意识的脑补了一幅气质出尘的先祖大妖怪被一群猫猫狗狗热情围绕的热闹画面。 白思衍大概也想到了差不多的东西，眉梢都随之舒展了一瞬。 “哎呀——”闻听非突然想起来，自家的铜器摆件里，镜中还有一只时常瘫成猫饼、却格外活灵活现的猫呢！ 上次从爷爷那里把铜器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后，闻听非就没怎么管它。后来又是春节假期，闻听非就值班前一天回来住了一宿，也完全把它给忽略掉了…… “从爷爷那里拿的逗猫棒，上次好像都被它给揪掉毛了。”闻听非有些懊恼的说道。 白思衍特别淡定的回答道：“今天下班之后，咱们多给它塞一箱子逗猫棒、毛线团，还有纸盒、带猫薄荷的猫抓板什么的，猫不是都喜欢这个吗？” 那只镜中的猫饼其实还算不上是精怪，但是，却因为曾经承载着先祖大妖怪的一丝沉睡的意识，直接把自己活成了镜中的虚拟宠物。 刘胖还在旁边补充意见，“再来个猫爬架，那种特别大的，猫都喜欢。” 闻听非：“……我等下班了去宠物超市买。” 白思衍却是不由得想到了当初自己被有些失控的闻听非当成猫爬架时的场景，霎时间，心跳仿佛都加快了几分。 255、第 255 章 白思衍在市局实习的第一个上午,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眼看着已经十一点多了，赶在下班之前, 刘胖还先和闻听非商量了一下, “你们两个中午有安排没？要是没有电话，白思衍第一次来, 中午一起吃个饭，也算是给他接风了！” “行啊！”闻听非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随意道：“没别的安排, 要是出去也是自己找地方吃饭。” 白思衍站在旁边，只是眼神温柔的笑。 要是让他说, 他当然更喜欢单独和闻听非一起出去吃饭。不过, 的确正如刘胖所说, 他毕竟是第一天来，和闻听非的同事们聚个餐, 正式露个面, 他同样也没有任何意见。 “我先招呼上老龚、大小宋他们。”刘胖道：“小闻，你和白思衍商量下，咱们去哪里吃。” “嗯, 我都行。”闻听非随意道：“对了，也叫上点点一起吧！” 至于白思衍，闻听非的意见就是他的意见，听到闻听非的话语之后，他自然也笑着跟了一句：“我和非非一样，吃什么都可以。” 刘胖琢磨了一会儿, 索性道：“那要不，就让点点选！” 就像是闻听非当初第一天来市局的时候，刘胖打趣的那句话，在市局加班的时间久了，早晚能吃遍市局周边所有的饭店。 闻听非来市局也就半年时间，遇见案子的时候，也没少跟着加班，的确已经把市局周边附近的饭点吃得差不多，都没什么新鲜感了。 “成啊！”闻听非点点头，毕竟，他们这群人里，可能也就只有电梯精点点对周边大大小小的饭店充满好奇，但是却没吃过几家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点点还正在电梯里擦镜子。被闻听非问到想吃什么，点点兴奋之余，自然是立刻便陷入了选择困难之中。 或许是因为之前吸血草一案的原因，点点对市局对门的那家毛血旺，非常好奇，于是，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之后，点点竟然还真就选在了这里。 刘胖从闻听非处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还有点哭笑不得。 反倒是白思衍，作为一个当初把自己打扮成非主流的大妖怪，那会儿，他可是天天泡酒吧尝试各种口味果汁、差点没把调酒师给逼疯，这会儿听说点点要去吃市局对面那家毛血旺，他倒是接受良好，甚至还在心里琢磨着，正好省得往市中心找餐厅的话，路上开车不定还要堵多久…… 说起来，因为之前的几次新闻，市局对面的那个毛血旺小饭馆，现在似乎都成了一家网红店了。 第385章 大概是因为初八刚刚开始上班，即便是中午的饭点，毛血旺小饭馆里的客人也比平时更少一些。 闻听非他们一行浩浩荡荡进去的时候，正在厨房里挥舞着大勺的吸血鬼戴维立即若有所觉的抬起头，掀开厨房的门帘朝着他们微微颔首示意。 闻听非还有些惊讶，“你居然已经掌勺了吗？” 明明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戴维还一直因为想要开发黑暗料理新口味而被饭点老板那位老人家锤的。 “只是需要稍稍克服一下我的创造欲而已。”戴维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 刘胖还和毛血旺小饭馆的那位老人家闲聊了一会儿，显然，当戴维不再对着锅里的食材乱来之后，老人家似乎也变得放心多了。 因为闻听非他们这边都是知情人，老人家还压着声音，特别轻的说了一句道：“我知道大伟在国外也有自己的营生，那些东西我也不懂，就不多说了。还有他父母以前给他留下的那些东西，我都给他攒着呢……我就想啊，等以后，不管戴维做些什么，有一门靠谱的手艺，总不会饿着他自己。” 闻听非和刘胖不由得对视一眼。 这位老人家或许清楚戴维在国外的事情，或许不清楚，但是显然，在老人家平凡而朴素的想法里，他要把自己的手艺教给戴维，如果戴维没有吸血鬼的身份，一个有手艺的大厨，终归是人生中最朴实的一道保障…… 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当然了，要是考虑到戴维的实际身份，闻听非觉得，老人家的做法其实也没差——最起码，在国外的时候，戴维还可以每天做血食喂饱他自己。 就连乔纳森那个住着庄园古堡、身边跟着一群司机保镖助理、整天一幅资深装逼犯的模样，每天过得再怎么精心细致，都没有每天被老人家用毛血旺投喂的戴维面上气色好…… 过了一会儿，戴维厨房那边忙完了，都没等服务员上菜，干脆是他亲自把闻听非他们要的东西给端了上来。 戴维认真的瞅了瞅点点，发现对方身上居然没有任何鲜血的气息，一时间还有些诧异。 倒是那位老人家，因为也知道局座的长相，便笑呵呵的问道：“这是你们局座家的小孩吗？” 刘胖“咳”了一声，连忙道：“不是不是，就是亲戚家的小孩，碰巧长得有点像。” 戴维心里有谱，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但是却只是冲着闻听非、刘胖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破。很快，他的目光落在了和闻听非挨着坐在一起的白思衍身上，在两个人面上来回看看。 闻听非抬起头，“嗯？” 戴维完全是本能的露出力量一个优雅中带着几份诱惑的笑容，结果，闻听非还没什么反应，白思衍便直接若有所思的瞥向了他，漆黑的眼眸里，似乎别有深意。 对于当初能用砖块把吸血鬼拍晕的闻听非，戴维还是十分尊重的。这会儿，陡然间察觉到了白思衍身上类似的黑暗气息之后，戴维一边吃惊，一边迅速收敛起了自己没事随便撩两下的习惯，恍然大悟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龚法医忍不住笑道：“这不是挺明显的么，戴维你怎么刚刚才发现！” 戴维不由得替自己喊冤，“因为你们平时表现得都太含蓄了！华丽古堡、鲜血玫瑰、钻石戒指、美酒珍酿、烛光晚餐！”戴维一边数落着，一边摇头感慨道：“这才是绅士的浪漫！” “哇！”阅历比较浅、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类似场景的电梯精点点顿时发出了一声感慨的惊呼。 白思衍仿佛变魔术一样，手上突然就出现了一只玫瑰花，他拿在手里稍微摇了摇，然后轻轻的压在了闻听非手边的餐巾纸上，含笑道：“这样？” 闻听非特意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只玫瑰还挺纯天然的，花枝上的刺都是新鲜的，嗯…… 要不是这会儿还在小饭馆里，周围还有别的客人，龚法医和大宋、小宋差点直接配合气氛的鼓起掌来。 一顿饭，边吃边聊，愣是差不多到了上班时间，闻听非一行才终于起身，往市局里面走去。 因为来的次数太多，就连门卫那的保安，都认识白思衍了，这会儿看到他居然真的直接打入市局内部了，更是忍不住啧啧称奇，“看看人家这行动力，厉害！服气！” 毕竟初八刚刚上班，刑侦总队也没接到什么别的案子，暂时都没什么事情，办公室里倒也清闲。 等到晚上，因为那只猫饼异兽的原因，第一天实习的白思衍没有直接自己回家，而是坐在了闻听非车的副驾驶位置上，去了她的住处。 闻听非在这边的房子是个小高层，白思衍早就知道这里，但是，亲自进到这里，却还是第一次…… 大概是中午的时候，被戴维影响到了，才一进门，白思衍居然又弄出了一捧鲜花来。 闻听非顿时被逗得一乐，特意看了一眼花枝，还忍不住打趣道：“这个花上还有刺，应该不是从花店买来的吧？” “嗯……”白思衍点了点头。 毕竟之前在花店买花遇到蜜蜂的事情，即使他不怕蜇，被花店老板缠着脱不开身，那场景也挺容易让人忧郁的。 闻听非先给他找来一个空花瓶，坐在旁边看着，白思衍居然细心的将所有玫瑰花插好，这才抬起头看向她，眼神格外明亮的一笑。 闻听非一个没忍住，还伸手轻轻的戳了他的脸颊一下。 “想要对我做什么吗？”白思衍从善如流的靠近过来。 “……就戳两下，那个黄铜摆件和镜子里的猫还在书房里。”闻听非也不由得莞尔。 “嗯，给你戳。”白思衍点点头，目光漆黑幽深，一脸无辜的望着她，似乎还有点遗憾的样子。 只不过，随着闻听非体内的力量越发稳定，那种面对危险时如同应激的失控状态自然不会再出现。尤其是白思衍，曾经的他完全称得上是让闻听非本能发生戒备的重大危险源，可是现在，有了他的存在，闻听非只会比平时更加安心…… 白思衍跟着闻听非一起进了书房。 光泽璀璨、焕然一新的黄铜摆件连个遮挡都没有，就这样随意的放在了桌面上——正如闻听非之前想的那样，摆件现在越发金灿灿的光泽，只会让任何不知情的人看了，都以为这是重新抛光过的新铜，早就看不出半点和当初的青铜器相似的痕迹。 “这只猫又在装睡。”白思衍摇头道。 “没关系。”闻听非倒是不介意这些，只是笑眯眯的把刚刚回家的路上，从宠物超市里买的玩具，一件一件，全都送到了铜镜里。 “它会搭猫爬架吗？”闻听非把一整箱的猫爬架一个部件一个部件的放进去的时候，还微微迟疑了一瞬。 白思衍倒是理由充分：“没办法，猫爬架装上之后太大了，到时候就放不进去了。” 猫饼异兽偷偷回过头来瞥了一眼，面对那一堆已经堆成山了、比它高了很多、尚未组装的猫爬架，直接就懵在那里：“……？？？” 256、第 256 章 三年后。 第386章 海滨城市的六月, 还不算太热，尤其昨晚才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小雨, 今早太阳出来, 路边的花草似乎都变得更精神了些。 山海大学的毕业典礼如期举行。 昨天下班之前，闻听非和就刘胖打过招呼, 因为白思衍毕业典礼的事情，今天要请假一天。 刘胖想了想，还楞了一下, “明天就毕业了！？白思衍不是才大三吗！” “山海大学是三到六年的弹性教学制呀！”闻听非笑道：“学分凑够了，可以申请提前毕业的。” 想想白思衍, 刘胖突然就觉得, 似乎只是提前一年毕业, 好像都不叫事了。 今天一大早，闻听非拿了车钥匙下楼的时候, 就看到微信消息里, 白思衍发了一连串的信息过来，从山海大学的校区地图、到学校礼堂位置，再到今天整个毕业典礼的流程安排, 一点不落，事无巨细。 闻听非才回了一句话：“知道了！” 白思衍便再次秒回了一句：“等下是从家里直接过来吗？我去学校门口接你。” 闻听非笑了一下，回答道：“没事的，你先忙你的事情，山海大学主校区的位置，我差不多都知道, 要是找不到，再打电话问你。”毕竟，之前查案的时候，闻听非也的的确确在山海大学的小区里绕过好几圈。 因为之前白思衍上学的时候，闻听非也开车过来接过几次他，期间还遇上过两次山海大学的安老校长，以至于，山海大学的学生们可能未必认识她这个人，但是，却对这辆豪车有点印象。 不过今天，当闻听非把车开到山海大学的校门口后，却是立即便在那里看到为了搭配学士服，而特意穿了一件纯白色衬衣、还打了领带的白思衍。 闻听非放下车窗，露出了一个笑脸，打招呼道：“嗨！” 见到她，白思衍也已经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今天开车过来，路上容易拥堵吧？” “还好吧！”闻听非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找了个空位，把车停稳之后走下来，结果，她和白思衍并肩走在一起，才一进山海大学的校门外面，便意外的发现，就在校门口不远处的花坛里，居然正坐着应龙和鲲鹏。 闻听非见状，还不由得稍稍楞了一下。 以应龙那一头长发，再加上水雾迷离的眼睛，就算衣着再怎么随意，也依旧足够惹眼了。 不过这会儿，应龙和鲲鹏老哥俩居然一人手里拿着一个psp，正在阳光下也不嫌刺眼的认真打游戏。 闻听非想了想，看向白思衍，忍不住笑道：“也是来给你庆祝毕业典礼的吗？” “我宁可他们不来。”白思衍也就是当着闻听非的面，才面前没有把嫌弃的白眼翻到天上去。 闻听非不由得一笑。 白思衍伸手拉住她的手，走到应龙和鲲鹏面前，没好气的说道：“游戏停一下，回神了！” 应龙白思衍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上一抖，眼看着自己操作的游戏角色就这样gameover了，自然是忍不住使劲白了白思衍一眼，这才叹着气，站起身来，“闻听非来了？” “对啊，我来了！”闻听非站在白思衍身边只是笑。 “就等你了！哦对，还有点点，它说它也想过来看白思衍的毕业典礼。”应龙随口说道。 闻听非还有些微微的惊讶，“点点也来吗？它都没和我说，不然我可以先去市局那边，顺路捎上它一起过来的。” 白思衍表现得倒是随意，只是道：“多让它自己出来活动活动，也没坏处，不需要处处带着它。” 闻听非想想，也有道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然而，一直等到山海大学的毕业典礼正式开始，闻听非他们都没有看到电梯精点点出现。 “迷路了？”应龙左右瞅瞅，飞快的将整个大礼堂都扫视了一圈，也没发现电梯精点点的身影，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闻听非也小声道：“我给点点发个信息问问。” 台上，山海大学精神抖擞的安老校长已经起身，站在话筒前面为今天的毕业典礼致辞。 作为罕见的信仰流妖怪，安老校长今天还是仿佛忽略掉了闻听非和白思衍这边的几个大妖怪一般。 反正，在安老校长的眼里，今天的所有人，大概就只有学生、学生的家属亲朋、以及山海大学的各位教授了。 安老校长致完辞，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后，紧接着又是今年的毕业生代表发言。 看到一个年轻女孩登台致辞后，应龙顿时惊奇道：“姓白的，你学习那么认真，都没能当上学生代表吗？” 白思衍有些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没回答。 闻听非倒是心里有点数。 作为入魔的白泽，白思衍的求知欲毋容置疑。他的成绩学分应该是足够高了，奈何，大学这三年的时间里，白思衍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热心校内活动，可能连学校宿舍都没住过两次…… 想到这里，闻听非也侧过头来，随口问了一句道：“大三提前毕业的话，有保送研究生的名额吗？” “有，校内推免资格看专业内绩点排名，校外推荐资格，要求四年里每科成绩都在95分以上，不过我拒绝了。”白思衍回答得干脆利落。 应龙忍不住好奇道：“为什么要拒绝？” 白思衍回答得也十分平静，“因为我又不是你，我什么时候想继续读研难道会考不上吗？” 应龙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登时勃然大怒道：“这种事情你还要人身攻击我！我又不用像你一样天天上学。” “安静点吧，应助教！”白思衍微笑着瞥过来一眼，“考古系的那位老教授又在看你了！今年还不肯跟着他一起去搞研究吗？” ——当初，过年的时候，山海大学关门封校，这次现世后便一直住在学校里的应龙临时没了住处，迫不得已，干脆跟着一位搞考古的教授去挖坑了。 结果，这一去，那位原本古板又挑剔的考古系老教授登时对应龙惊为天人——能打能抗能挖土，手上动作麻利飞快干活还细致，而且面对山坑、墓穴、古物都非常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就连校内分资金拉赞助的时候，都能气压全场、底气那么足，愣是连那几个整天吃资金的理工科教授都没能吵过他…… 那老教授苦思冥想许久，也没闹明白，这么优秀的应龙，以前为什么没有跟着他学考古！在老教授看来，应龙除了整天喜欢喝点奶茶吃点蛋糕玩会儿psp还发个微博当个网红，以及还坚持留了个长发看起来多少有点奇怪之外，简直就没有任何一个缺点了。现在的应龙也就吃亏在学历不够上，最好跟着自己读个博，然后有他的推荐，完全可以顺理成章的留校，以后山海大学的考古系应龙都绝对能撑起来！ 眼看着应龙又要和白思衍吵起来了，坐在旁边椅子上，听毕业生代表致辞听得迷迷糊糊的鲲鹏，已经靠在椅背上，闭上了迷蒙的眼睛，只留下一句：“等下吃饭了叫我哦！” 闻听非：“…………”失笑之余，还忍不住微微扶额。 第387章 就在这时，闻听非早就调成静音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刚刚一直没动静的电梯精点点直接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这是滨海高速的路口？”白思衍闻声也侧过头来，下巴几乎轻轻的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闻听非点了点头，顿了顿，“点点怎么会跑去哪边？” 应龙见状，也顾不上和白思衍掐了，匪夷所思道：“难道点点走错路，跑到高速上去了？” 闻听非直接发消息问了一条，结果，一贯二十四小时在线的点点，居然还不回消息了。 “奇怪……”闻听非心里纳闷，干脆给刘胖发了个条信息，询问今天上午点点出来之前的情况。 刘胖一听，也有些不解，“今天市局一切如常，咱们这连个新的案子都没有，明明没什么事情啊？” 这个疑惑，一直持续到了山海大学礼堂内的开学典礼结束，都没有答案。 白思衍身上还穿着学士服，闻听非看着他的样子，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忍不住提议道：“先去拍照，然后再去吃饭？” “好啊！”白思衍立即点头，一手拿着自己的又一张学位证，一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应龙不服气的使劲翻了个白眼，“姓白的刚刚和我吵完，我还得帮忙给他拍双人合照，哈！？” 闻听非笑着看过来。 应龙很给面子的当即改口，“好吧，好吧，看在闻听非请我吃饭的面子上。” 旁边的鲲鹏已经彻底睡着了，听到吃饭，才终于艰难得睁开了一只眼睛，瞅了瞅，“完事了啊？” 山海大学的校园里，人头攒动，每个毕业生似乎都在忙着和家人、朋友，留下在学校里毕业季的照片作为纪念。 清醒过来之后，鲲鹏自己坐在了花坛上，虽然没有再把最新版的psp拿出来，不过，看着山海大学里的夏季繁花如锦、绿柳成荫的校园，和当初冬季的模样比起来，似乎连天空，都变成了最迷人的海蓝色。 就在这时，闻听非的手机突然又响了一下，她靠在白思衍的身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却意外的发现，今天迟到的点点，竟然是因为在路上跑去追缉此前漏网的一个罪犯，还成功的把对方给堵到了高速路口的收费站那里！ “小美女，帮我和大佬说一声，我马上就到！”抓到罪犯后的点点意气风发，“我们一起去拍大佬毕业季的合影啊！” “好！”闻听非笑着回了一条信息。 白思衍若有所觉的转过头来，两个人的脑袋几乎挨在了一起，“嗯？” 他握住她的手，眼睛里的影子，便只剩下了彼此的模样。 “咔嚓”一声轻响，应龙仔细的打量着相机里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挑剔的叫道：“姓白的，你会不会看镜头啊！？” 闻听非和白思衍同时闻声抬起头来，却连眼底都是笑意。 应龙适时的按下相机的快门，挑剔如他，这一次，看到相机中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也没有再说什么了，好半晌，才自言自语一般的嘀咕了一句：“还学人家普通的人类幼崽一起穿学士服呢，哼！” “我又申请了市局的实习岗。”白思衍突然说道。 闻听非有些惊讶、却也有些意料之中。 片刻后，她直接按着他的肩膀，当众在他的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迎着夏日灿烂的阳光，“咔嚓”一声，又是一下相机快门的声音，应龙“哼”了一声，看着两人相拥的画面就此定格。 ——世界很大，未来也很长，我却只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257、第 257 章 七月的盛夏, 烈日带着灼热的温度，等到午后, 天空却是突然一变。高温的热浪尚未散去, 遮天蔽日的阴云便已经挡住太阳，闷热的天气里, 似乎一下子天色便暗了下来。 闻听非和白思衍刚刚走到市局附近，一阵潮湿的风吹过来，白思衍抬起头看了一眼, “要下雨了。” 不约而同的，两个人立即加快了脚步, 朝着市局的办公大楼走去。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 闻听非和白思衍才走到市局大楼里面, 外面的空地上，疾风骤雨便是倾盆而下, 原本干燥的地面, 都被浇得泛起了一片白烟一般。 电梯精点点也不由得抬起了头，和闻听非、白思衍打过招呼，看向大厅外面感慨道：“好大的雨呀……天气预报明明没说下雨呀！” “天气预报本来就有不确定性, 平时做个参考就差不多了。”白思衍随口说道。 闻听非听了，却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好奇的问道：“你会根据天色判断天气吗？” 白思衍眨了下眼睛，“会。” 不过，不等闻听非继续追问，白思衍便主动说道：“我的判断也只是推测而已, 尤其，像是应龙、鲲鹏他们这样的，刚刚出世的时候，都很容易影响到天气……” 两个人闲聊着，很快到了十楼的办公室，刘胖已经在办公室里面了，龚法医今天正巧也空闲，便随便找了个空椅子也待在了十楼，而不是负一楼的法医办公室那边。 因为下雨，刘胖和龚法医刚刚才关好了窗户，这会儿正站在窗前看着雨势。 “我昨天才洗的车……”刘胖有些郁闷的哀嚎道：“凉了啊！” 龚法医则是冲着闻听非和白思衍点了点头，“来了。” 正在这时，刘胖突然道：“那是什么！？” 龚法医也回过头去，“怎么了？” 毕竟是十楼的高度，再加上现在雨幕密集，刘胖定睛瞅了好一会儿，还是辨别不清楚，只能是不太确定的说道：“那里好像有一团东西在动？” 说完，刘胖干脆转身从他的抽屉里去翻那个望远镜了。 第388章 闻听非仗着自己视力突出，直接走到了窗边，随口道：“我看看！” 拿着望远镜回来的刘胖一边架着望远镜往下瞄，一边伸手给闻听非指了指方向，“就那里，红色的车右边。” 市局大院里，一个靠近停车位的灌木丛中，一个浑身黑漆漆的小家伙正艰难的往花丛里爬动，奈何，狂风暴雨间，不管是灌木从还是缀着绿叶的花枝都被雨水浇得一片凌乱，哪里能替那个小家伙遮风挡雨？ “小猫？小狗？”刘胖不太确定的说道：“个头挺小的。” “好像是只小奶狗，我下去看看！”闻听非说完，从办公室里带上了自己的一把伞，转身就要下楼。 龚法医毕竟细心，还帮忙从柜子里随便拿了一件市局的男同志们出门钓鱼时用过的超大号女士旧毛衣。 白思衍自然是跟上，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刘胖自己，继续拿着望远镜站在窗边盯着那只花坛边的小家伙的动静，打算等会儿闻听非他们下去了，自己好随时报信。 闻听非就带了一把伞，外面雨却下得正大，听说外面有一只小奶狗亟待救援，电梯精点点见状，差点直接支援了一整块的电梯门板。 “没事，你留在里面，就算本体材料是不锈钢，也犯不着淋雨啊！”白思衍一句话就直接拒绝了点点的帮助，还顺手从龚法医那里要走了那件旧毛衣。 白思衍帮闻听非打着伞，两人很快便找到了刚刚那个花坛。 近距离看，小奶狗看上去倒是大一点了，不过，狂风暴雨之下，小家伙浑身漆黑的绒毛都被打湿了，这会儿缩在灌木下面，在盛夏里，都止不住的有些发抖。 “黑狗？”白思衍意味不明的轻声说道。 “看着好可怜……”闻听非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用旧毛衣直接将小家伙裹上轻轻的抱了起来。 白思衍打量着这只黑色的小奶狗，眼神中似乎一闪而过了几分隐秘而复杂的意味。 也不知道白思衍是怎么做的，反正，在这样天气剧烈，雨伞几乎形同虚设的情况下，等他和闻听非一起从外面进来时，除了鞋底，身上竟然一丝雨水也没有沾上。 重新走到楼里，龚法医和电梯精点点直接围了上来，还有几分关切和好奇的看着被裹在毛衣里的黑色小奶狗。 “它好小啊！”曾经被鲲鹏称为“小不点”的电梯精点点第一次和别的生物说这样的话。 龚法医就干脆多了，直接道：“我办公室那边有温度计、药物什么的，这小家伙看着也就刚刚断奶，就算夏天气温足够高，小奶狗淋了雨也容易生病。” 自然而言的，在龚法医的带领下，闻听非直接抱着小奶狗去了负一层的办公室。 就在这时，刘胖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怎么样？” 闻听非单手抱着毛绒绒的小家伙，对着手机说道：“是只小奶狗，打算先去法医实验室这边用热毛巾给它擦擦。” 刘胖想都没想，立即道：“那我去警犬大队那边看看，他们警犬队的办公室里肯定有狗粮和动物用药！” “嗯，好。”闻听非放下电话后，白思衍自然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边。倒是电梯精点点，想了想干脆又回了电梯那里，打算先去接刘胖，然后等会儿再和刘胖一起过来。 因为负一层有冷库的存在，可以说，这里一年四季的冷气都开得比较足。 担心小家伙又被冷气冲到，闻听非用旧毛衣把小家伙严严实实的裹起来了不说，还轻轻的抱在臂弯里，替它挡住了冷气，然而，饶是如此，闻听非依然清楚的感觉到，被抱着的小家伙似乎又哆嗦了一下。 到了法医办公室里，龚法医很快便从办公桌上拿了一根体温计过来，给小奶狗量体温的同时，还拉开自己的抽屉瞥了一眼常用药，道：“要是警犬队那边没现成的药，直接喂它人类用药也可以，注意减少剂量就行了。” 不一会儿，刘胖和电梯精点点下来了，一起过来的，居然还有警犬队的一位训练员以及和他搭档的一只帅气黑背。 “老龚原来你还懂兽医的吗？”看到龚法医的动作，警犬队的那位训练员睁大眼睛，尤其惊奇道。 龚法医瞥了他一眼。 被带过来的黑背则是灵巧的立起来，把自己的两只前爪搭在了台面上，凑近嗅了嗅旧毛衣里裹着的小幼崽，然后摇了摇尾巴，“汪！” 警犬队那哥们连忙轻轻捂住了自家搭档几乎比小奶狗脑袋还大的嘴，安抚道：“轻点，轻点，它还小，不能和你玩。” 黑背“呜”了一声，只是趴在台面上继续瞅着小家伙，却不再试图舔两下那只黑色的小奶狗了。 闻听非见状，伸手轻轻的摸了摸黑背的头。 这只黑背也是活泼，没穿警服出去工作的时候，见到有人和自己玩，立即朝着闻听非的掌心开心的蹭了蹭脑袋。 “这是小土狗吧？也不知道怎么跑到咱们院子里了。”刘胖看着龚法医给小奶狗量体温、做检查的动作，随口说道。 还是警犬队那哥们瞥过来一眼，惊道：“哈？刘胖你说什么？” 警犬队的在这方面肯定有经验，刘胖当即反问道：“难道不是？” “……我还以为这是你们谁家养的黑色拉拉，不小心淋了雨，敢情这不是你们养的狗啊？”警犬队那哥们也愣了。 “不是，是刘哥刚刚看到它躲在花坛灌木丛里淋雨，还一直发抖，我们就把它捡进来了。”闻听非解释道。 “拉拉——是说拉布拉多吧？”白思衍则是确定了一句。 警犬队那哥们点点头，瞅瞅这只浑身漆黑的小奶狗拉布拉多，心中顿时软成一团，“可怜见的，老龚你给它做完检查，要不等会儿我先带它去警犬队吧？找个狗妈妈看能不能分给它点奶，小家伙淋了雨直接吃幼犬奶粉可能会吃不下，再说了，狗妈妈身边的温度应该会更加适宜它，过两天，小家伙要是没事了，我再给你们抱回来。” 闻听非和刘胖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你专业，听你的。”龚法医也毫不犹豫道。 这样一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 等到晚上，下班回家之后，闻听非才打开门，身边的白思衍便从背后轻轻的抱住了他。 “怎么了？”闻听非站在那里，任由他把下颌抵在自己的肩膀上，脖颈一侧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夏天的衣物毕竟单薄，两个人靠在一起的时候，身体的温度，似乎顷刻间便透过轻便的布料传递交融在一起。 白思衍声音还有些闷闷的，似乎带了些微微鼻音，“你是不是想要养那只小奶狗？” “哎？”闻听非稍稍楞了一下。 白思衍已经继续在她耳畔轻声呢喃道：“可是，我也有黑色的、毛绒绒的皮毛呀……” 第389章 闻听非的心中突然微微一动。 从她见到白思衍，对方便一直都是人类的形态，或者说，大多数的大妖怪，力量强大，天生就能化形，他们的本体，轻易不可见…… 说话间，闻听非却突然察觉到，身后白思衍的身体带来的轻微压力突然消失，下一秒，一只浑身皮毛漆黑、没有半点杂色，就连眼眸都沉暗如深渊的巨大异兽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闻听非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她轻声道：“这是你的本体吗？” “嗯……”异兽发出了白思衍的声音，下一秒，这只异兽却突然缩小成了幼犬大小。 闻听非停顿了一瞬，不禁弯下腰来，将他抱在怀里，揉了揉异兽油光水滑的漆黑皮毛，叹了口气，从善如流的笑道：“嗯，我不养那只拉拉。” ——闻听非毫不怀疑，就入魔后的白泽这个纯粹的黑法，若是到了晚上，估计凭她的眼神，怕是都会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下一瞬，漆黑的异兽从闻听非怀中跳下，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反过来将她拥在自己怀中，轻轻的摩挲了一下她的发丝，温热的呼吸在耳畔变得尤为清晰，嗓音里似乎还隐约透着些微的暗哑而低沉。 “我们说好了的。”白思衍低声道。 “嗯，好。”闻听非不由得轻笑，指尖轻轻的碰到了他的身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恢复原形的缘故，他的体温，似乎也比平日里略高了一些。 片刻后，闻听非肯定的轻声道：“我只养你。” “嗯……”白思衍的呼吸温热，一个字的尾音似乎都翘起了几分。 258、第 258 章 又到了一年一次的电梯技术监督检验时间, 市局的行政后勤人员一早就在一楼大厅的电梯门旁贴好了检修的通知。 电梯精点点站在旁边，认真的看完了通知之后, 还特意给局座打了个电话, “局座，我明天要检查身体, 之前和阿姨说好了去家里吃饭的事情，可能要耽误了。” 局座听了，压根就没多想, 完全是下意识的问道：“检查身体？” “嗯，明天的是每年一次的技术检验, 平时十五天一次的, 是日常检修, 就做一下简单的清洁、调整工作，还有牵引绳润滑一类的。”电梯精点点详细的解释道。 其实, 平时的日常检修工作, 它都经常自己做了，想了想，电梯精点点便继续说道：“今年厂家那边的电梯检修技术人员说是明天有空过来, 我想着，正好明天可以一起做个日常检查维护。” 毕竟，电梯精在国内属于特种设备，国内的《特种设备安全监察条例》中有明确规定，至少每十五天要做一次日常检查的。 局座安慰道：“没事没事，明天我下午还得先去开会, 然后晚点过来捎上你。” “噢=v=”电梯精点点听了，又立即答应下来。 等到晚上下班，闻听非和白思衍走到停车场的时候，还正好碰见，局座和袁队正站在车边说话。 “局座，袁队。”闻听非笑着打了个招呼。 袁队闻声一抬头，看到是他们俩之后，还忍不住八卦了一句道：“哎，我正和局座打听呢，问问他家那个侄子有女朋友了没，结果他还装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瞒着掖着不说的，有了我就不问了，等着以后喝杯喜酒，要是没有的话，我这边也能帮忙介绍一个啊！ 局座微微扶额：“我是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闻听非和白思衍：“…………” 袁队瞅了局座一眼，有些嫌弃的模样，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了闻听非这边，也随口问了一句道：“小闻你和白思衍打算什么什么时候结婚，有消息了没？” 白思衍闻声立即看向闻听非。 闻听非眨了下眼睛，大大方方的笑道：“不着急，到时候再发请帖！” 袁队笑了笑，应承下来，还又嘀咕了局座一句，“你还没个小姑娘大方！” “……”局座特别冤枉，也忍不住嚷嚷道：“这种私人问题，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点点！” “你侄子整天神出鬼没的，我这不是今天还没找到人吗？”袁队白了他一眼，“再说了，万一人家都有女朋友了，我再去说给人介绍，多尴尬，那是你亲侄子，问你怎么就不行了啊！？算了算了，我直接问嫂子去，问你也是白搭！” 局座：“…………” 听着局座和袁队的唠叨，闻听非简直忍俊不禁。 打过招呼，坐进自己车里之后，闻听非都没忙着把车启动，而是先拿出手机，给点点发了一条微信消息过去，“袁队想给你介绍女朋友，正在缠着局座询问，你到底是不是单身。” 电梯精点点：“！！！”微信那边秒回了三个惊恐的感叹号。 翌日，电梯生产厂家的技术人员到了市局对电梯做每年一次的检修。 一整天的时间里，电梯精点点都认真的站在技术人员旁边，努力的进行观摩学习。 结果可好，袁队刚刚开完禁毒专题会回来，直接就碰见了点点，立即招了招手道：“正好，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电梯精点点昨天就从闻听非这里听到了风声，一对上袁队好奇的目光，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不锈钢板都在止不住的发热，登时就使劲的摇头起来。 袁队楞了一下，“啊？” 好在，袁队自己的手机又响起来了，他事情也多，点点见状，登时连技术人员的电梯安全检修工作流程也不看，赶忙就直接溜了。 也不知道太座后来是怎么和袁队说的，反正，几天过去，这场让电梯精点点窘迫得无以复加的小意外，总算是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闻听非姥爷整岁的寿宴，也终于要到了。 几年的时间过去，钟媛女士这个当妈妈的，当然也心里清楚，自己女儿那个男朋友，依然还是当初那一个。 只不过，自家闺女年龄不大，那个男生，年龄就更小了，做家长的自然是谁都没着急过。 还是今年赶上了自己父亲这边要办寿，再加上，自己女儿那个学弟男朋友这么好几年过去了，居然也没分手，甚至都没听说两个人吵个架冷个战的，看起来感情似乎还挺稳定的，而且，那个男朋友也已经大学毕业了，于情于理，好像也是该见见面了…… 想到这里，钟媛女士直接戳了戳还坐在餐桌旁、带着眼镜看报纸的闻先生，商量道：“这个周末，是不是让非非把她男朋友也带上，给她姥爷瞧瞧？” 闻父暂时放下了手里的报纸，寻思了一会儿，“你跟她姥爷透过信没？别一大家子人齐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以前都没怎么提过的男朋友，跟个炸*弹似的。” 钟媛女士：“……” 第390章 顿了顿，闻父琢磨着，又补充了一句道：“我本来还以为，咱闺女是喜欢学弟款，结果这都几年了，非非的口味也没变啊！” “……”钟媛女士深吸了一口气，格外冷静的提醒他道：“这话你别当着别人面的说！！” “我不就和你唠叨两句么……”闻父摇了摇头。 夫妻俩对视一眼，简直有些窒息的钟媛女士直接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闻听非。闻父则是又开始低头看报纸了。 闻听非这边，正要出门前，还从冰箱里带上了两个鸡蛋，打算下楼去摊煎饼果子。 白思衍则是拿着车钥匙、闻听非的包，就在这时，闻听非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非非，你的电话！”白思衍一边把闻听非的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一边朝着厨房走去。 “这么早，谁的电话……”闻听非伸手把柴鸡蛋交给了白思衍，自己则是拿过了电话，看到上面的名字，突然轻轻的“啊”了一声，“我妈妈！” 白思衍拿着柴鸡蛋的手一动，差点就一个不小心把鸡蛋给按碎了。 “妈，早啊！”闻听非按下通话键。 听着钟媛女士的话语，闻听非不由得抬头看向白思衍。 白思衍看着她眨了下眼睛。 闻听非稍稍用掌心挡住了手机，轻声说道：“这周末我姥爷的寿宴，我妈妈让带上你一起过去。” 白思衍的眼睛顿时一亮。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电话那边，钟媛女士已经敏锐的问道：“非非？非非你在和谁说话？” “白思衍，”面对自己的父母，闻听非的回答一向格外直白，并且还主动替白思衍表示道：“他很愿意周末和我一起去给姥爷过寿。” 钟媛女士明显顿住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哦、哦，是小白啊……” 不一会儿，她甚至都没再和闻听非说些什么，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白思衍的手里还拿着鸡蛋，坐立不安道：“我要单独给姥爷准备一些礼物吗？还是我们一起？这个要准备什么比较好？非非，你觉得古董怎么样？我记得姥爷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他应该会喜欢……” 眼看白思衍还要往下念叨，闻听非伸手，轻轻的捏了捏他英俊的脸颊，让他冷静，然后直接挽着他的手臂往门外走，“不要太贵重的古董，寿礼我妈妈那边会准备的，通常都是一家人一份，我们跟着一起过去就好。” 闻家，钟媛女士当机立断的挂断了电话之后，脸上的表情还有几分阴晴不定。 刚刚听到妻子和女儿的对话，闻父也早已经扔下了手里的报纸，捏着自己的眼镜腿迟疑道：“你刚刚说，非非和小白在一起，一大清早的，这个——” “你还非得特意提醒我这一句吗！？”钟媛女士顿时怒道。 闻父：“……行吧。”他又推了推眼镜，心情也有点复杂。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这几年的时间里，自家闺女非但口味没变，似乎，就连两个年轻人住在一起之后，都互相适应良好？额…… 好半晌，见自己妻子还在那里表情阴晴不定的，闻父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反悔了？要是真反悔了的话，就再跟咱们闺女提前说一声。” 钟媛女士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使劲掐了自己先生一把，觉得自己就要被他给气死了！ 等到周末，闻听非姥爷寿宴的时候，一家人总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才一照面，钟媛女士和闻父便敏锐的注意到，白思衍虽然脸上也带着笑，但是，神色间却是格外紧张。 闻听非直接坐在了白思衍身边，一脸若无其事的模样，还随意的玩着他有些僵硬的手指。 闻父偷偷瞥了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家四口，他和妻子两个做父母的紧张，小白这个上门女婿也格外紧张，为什么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自家女儿都是没什么表情的模样，完全没有别人家的小姑娘第一次带男朋友上门时的不安和紧张？ 趁着这会儿别的客人还没到，钟媛女士抓紧时间盯着白思衍就要查户口。 一下子，孤身一人的白思衍就更加紧张了。 ——虽然他在诞生的那一刻，就是世间仅有一只的瑞兽白泽，可是，在人世间生活这么久，白思衍心里自然也清楚，普通人类的评判标准，和大妖怪的意识，是不一样的。 还是闻听非见状，直接挡了一下，握住他难得有些发凉的手指，帮忙回答道：“妈，白思衍就只有他自己。” 钟媛女士怔愣了一瞬，闻父也不由得侧目。 白思衍顿了顿，轻轻反握住她的手，半晌，低声回答道：“阿姨，叔叔，非非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完。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