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为凰:娶个仙君太子》 觉醒 凤影国女帝碧瑶与长公主出殡那日,本应举国哀悼,百里缟素。 旱涝齐发,群众民不聊生,传言十年前战死的六十万凤影将士亡魂不得安息,怨念极重,祸殃百姓。 两位逝者的尸体被摆在玄幽台上,台上身着道袍的一男一女正在为死者施法超度。 台下传来谩骂的声音。 “妖女!死得其所!死有余辜!葬送凤影六十万将士,活该下地狱!” “对,妖女!祸国殃民,使凤影将士英魂不得安息,就该为凤影将士陪葬!” “活该!” “凤影的将士们啊!妖女碧瑶已死,你们安息吧!” 随着民众骂声愈演愈烈,披着麻衣跪在台下的三个少年在尽力隐忍,其中两位想要起身反驳谩骂的人时,年龄稍大一些的少年按住他们的手腕,沉重的摇了摇头。 台上的道士随意舞动着桃木剑,他可不信有什么亡魂,他只明白有人示意他要让躺着的这两位无脸见阎王,有苦不能诉! 他拿起朱砂符纸贴在碧瑶的头上,装作施法的样子揪乱碧瑶的头发,反手把锅灰涂抹在她的脸上,又在碧瑶的嘴里塞满糟糠,一直塞到了喉咙才作罢。 一手捏符纸,一手执木剑。 “急急如律令!” 乌云突至,悄然覆盖大半个天空,给这天地蒙上一层阴影,惊雷来的如此迅猛似在远方炸响,又好似有人在耳畔嘶吼。 道士也没有料想到天气的突变,虽打了个寒颤,动作依旧没有停顿的在少女额头贴上符纸。 突得手腕传来一丝冰凉,抬头对上了少女半睁的眸子。 “你想做什么”冰冷的声音从毫无血色的唇畔传来。 道士大惊,掏出藏在胸口的利刃刺向少女,还未触碰到少女的脖颈,左手传来“磕巴”一声,道士嚎叫着摔坐在地上,面目扭曲的握着折断的手。 少女看到碧瑶被弄乱的脸,怒火在心口乱蹿,眼瞳染上异样的猩红。 “你做的?” 冷冷的声音对道士来说就像地狱的催命符,听到后身子不停的颤抖。 “啊,啊,尸体行动,邪祟附身!大家快杀。” 剩余的话还没说出口,道士的脑袋随着少女挥手的动作掉在了地上,鲜血喷涌而出,猩红的血液顺着砖缝流下玄幽台。 少女握住割掉道士脑袋回旋而来的紫幽碧落桃花扇,轻轻抹去上面的血渍,双脚踏进血泊,在地上留下一串血红脚印,触目惊心。 少女提着血腥的头颅站在玄幽台最高处,宛如王者俯视谩骂她母亲的人。 “吾,乃凤影国长公主善卿昭,你们未来的王。” 乌云密布,天雷嘶吼,白昼宛如黑夜。 玄幽台下一片混乱,人们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变故。 女道士被善卿昭之前的动作吓得在地上瑟瑟发抖,张大着嘴。 善卿昭侧头,嘴角噙着笑,猩红的血眸盯着一旁的女道士,宛如黑夜的鬼魅。 她把道士的头颅向女人扔去,圆滚的头颅在地上翻滚,停在女道士脚边,女道士正好对上道士污浊发丝下那双未闭的眼睛,尖叫着向后爬。 红鸾凤主 “啊啊啊!杀人了!杀人了!,妖女,妖女杀人了!” 善卿昭跳下高台步步紧逼,女道士不断的向后倒退。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女道士紧抓着桃木剑不断挥舞。 “不要过来!不要!呜--呜呜,不要过来。。。。”眼泪混合着鼻涕挂满油腻肥胖的脸。 啪一声,挥舞的木剑打在了善卿昭脸颊上,女道士僵在地上,惊恐的仰视身旁的少女。 善卿昭撩开散乱的青丝,木剑划伤了她的脸颊,苍白如玉的脸上渗出鲜红的血珠。 白皙的玉指一折一折的抚开扇子,满身的戾气不再掩饰由善卿昭身旁散开。 抬手猛地扇向女道士,女道士身子飞下玄幽台,砸向地面,五脏俱裂,鲜血喷涌,台下人们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嗒嗒嗒,嗒嗒嗒。 整齐的步伐声由远及近,身披金甲的士兵把玄幽台围成一圈,尖锐的长矛齐齐指向善卿昭。 三位少年赶忙起身挡在利刃前面。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为首的少年涨红着脸大吼。 善卿昭看到士兵不禁嗤笑。 “呵,我母亲尸骨未寒,你们就要造反吗!'' 士兵头头轻哼“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哦?奉谁的命。” “怕是您还不知道吧,女帝驾崩,未留遗诏,皇夫谨承帝位,改封号为嘉阳。” 挡在前面的文弱少年忍不住怒骂。 “呸!狗屁嘉阳,狼子野心的狗东西!” 头头挺了挺胸脯,提高了音量。 ''长公主仙逝,邪祟附体,卑职前来捉拿妖孽,还请两位皇子礼部侍郎让让,刀剑不长眼,伤着了哪位我可担待不起!”说罢,几个士兵紧紧的钳住三位少年,其余的一步步上前,锋利的刀芒朝善卿昭逼近。 “你们口口声声说碧瑶祸国殃民,可你们的现在的安定是她在马背上打下来的,她二十岁便血战沙场,二十五岁止戈天下,戎马半生,拼死给你们安定的生活,人魔大战,本就实力悬殊,凤影牺牲六十万将士,换来的却是在安定生活中的你们谩骂他们的主上,凤影将士岂不心寒!” 台下鸦片无声,曾经高声谩骂的人们羞红了脸,不敢抬头迎接善卿昭炙热的目光。 士兵头头见周遭人群的反应,怕生变数急忙下命令“妖孽胡言乱语,还不快快给我拿下!” 士兵正犹豫着是否上前,天空一声凄厉的鹤鸣,使在场的人心脏猛地一颤。 庞大的仙云鹤在玄幽台上盘旋,扑打的双翼形成气流,掀起了人们的衣衫。 一位老者自仙云鹤背部跃下,稳稳落在善卿昭身旁,八环禅杖轻轻杵地,发出一声脆响。 “是璞真大师!” 台下有人认出老者的身份,正兴奋得告予同伴,台下越来越多的认出了璞真。 “真的是璞真大师” “是璞真大师哎!” “璞真大师每次出现都是占卜出了重大的事情,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一秀才向前一步行揖作礼。 “还请大师告予上天给的昭示” 璞真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 “经贫道多日观察星象,北方天狼星弱,红鸾星盛,红鸾星觉醒,贫道追随星象所指”璞真意味深长得看向善卿昭。 “大师星象指给您了什么?!”人们迫不及待得追问。 “凤影城周遭环绕七彩云气,所在红鸾星野,经贫道推断,善卿昭便是你们的红鸾凤主!” 说罢握住善卿昭执扇的手直指苍天,乌云滚滚,围着玄幽台形成漩涡,四道闪电划破天际打在玄幽台四角,惊的人们向后倒退,人们反应过来纷纷跪地叩首。 “参见凤主!” 人们呼应声盖过响雷,震耳欲聋,玄幽台下人们无不跪拜。 善卿昭呆呆地看着俯首跪拜的人群,又侧头看了看静静躺在棺内的碧瑶,眼前一黑,向玄幽台下栽去。 婚约 未央宫偏殿一片混乱,一群宫女扭打在一起。 善卿昭被嘈杂的争吵声吵醒,头依旧绞痛, 起身朝门外走去,随着“吱哑”一声门被推开,扭打在一起的女人纷纷侧目看她。 “公主醒了!”知春兴奋的说,完全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只见知春知夏与五六个宫女缠打在一起,看样子不占上风。 知春的话像是一条导火索激起了对方的愤怒。 为首的少女怒气冲冲的朝善卿昭走去,使劲的推搡善卿昭肩膀,刚刚苏醒的善卿昭重心不稳跌坐在地上,后脑勺撞到了门框,疼得善卿昭咬牙皱眉。 这一撞善卿昭彻底清醒。 杏眼怒睁,抬脚踢在少女柔软的肚子上,少女向后摔滚,鹅黄色的裙子沾了泥土,变成了脏兮兮的抹布。 “善如昔,你发什么神经,这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善卿昭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尘。 善如昔玉手指着善卿昭“你为什么不去死啊!死了还偏偏活了过来!你死了我就是凤影国得长公主,现在你还活的好好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你知道吗,什么都不是!要是你死了嫁去北冥的就是我了!” 善如昔作势还要上前,当她对上善卿昭猩红的血眸兀的愣在原地,咒骂的话哽在喉头说不出来。 善卿昭觉察到善如昔的异样,揉了揉眼睛,异样的血红退下,还是那双明亮的眸子。 善如昔惊慌失措的退后两步,呆愣的看着善卿昭一步步朝她走来,善卿昭饶有兴趣的覆在善如昔耳边。 “你说我怎么不去死,我死过了阎王爷不收,只要我死不了,你和你那个贱妾娘亲就别想好过,” 善如昔涨红了脸怒骂。 “你这个贱人!和你娘一样,都是贱人!” “贱人说谁?”善卿昭莞尔一笑。 “贱人说你!”善如昔意识到不对。 “你敢耍我!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善如昔好似忘了刚才那骇人的血眸,撸起袖管,朝善卿昭扑去。 善如昔在这个年龄段的人群里也算是出类拔萃,她提气聚丹田,两手汇聚灵力,一掌朝善卿昭面门打去。 善卿昭中了毒,早前又是连灵力都会聚不起来的废物,这一掌打下去,定能要了她的命。 善卿昭挥起手臂,两手手腕夹住善如昔手腕,两手一宛转又借力代力,善如昔朝她身后栽去。 一旁得宫女见自家主子吃瘪想要上前帮忙。 善卿昭给她们一抹玩味的笑。“你们不应该先瞧瞧你们得主子吗,她情况好像不太妙哦。” 宫女才反应过来一窝蜂的跑向嗷嗷乱叫的善如昔。 右脚传来钻心的痛楚,善如昔苍白的脸上铺上一层细汗。 “公主您的脚怕是崴到了!” “哎呀!你们几个快把公主抬起来去看太医!” 善卿昭就在一旁看着她们手忙脚乱的嚷嚷着把善如昔往外抬,善如昔扭动着身子嚎叫。 “我要杀了那个贱人!,快放我下来,放开!” 知春知夏飞快跑到善卿昭身旁把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公主您有没有事,哪里痛?”善卿昭被她们的动作弄的苦笑不得,她们也只是比善卿昭大几岁,小小年纪就懂得先照顾别人。 “哈哈,我没事,倒是你们。”善卿昭指了指两人沾满泥土的花脸,知春知夏两人互视哈哈傻笑。 正欲跨进门槛的善卿昭想起什么突的转身。 “善如昔说的嫁去北冥又是怎么回事?” “啊,公主你竟然不知道,陛下还在世时给您寻了一姻缘,那对象嘛,正是北冥的太子南宫离”知春说罢,冲善卿昭不怀好意的挑挑眉。 “北冥太子?南宫离?” “对啊对啊!”知夏慌忙回答“听说那北冥太子身高八尺,样貌如画里的神仙,皮肤好的连女人都羡慕,最特别的是那双勾人的桃眸,桃眸一眨,迷倒万千少女,还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闺梦情人呢!”一脸花痴样子倚在知春身上,搞得知春无奈得翻了翻白眼。 善卿昭像是听懂了般点了点头便进屋躺着榻上休息。 “别犯花痴了,快去收拾院子”知春敲了下知夏的脑袋。 “哦哦,好” 经过善如昔此次胡闹,院子被搞得破乱不堪,收拾起来也着实让人头疼。 兵符 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辰挣破夜幕探出来,未央宫房檐上的琉璃装饰折射月光,星星点点的光亮给黑夜渡上了神秘的薄纱。 未央宫正殿,善卿昭在房内徘徊,指尖轻轻滑过高架上的青花瓷,轻抚着梨木座椅,却又改换方向看向窗台上的娇兰,泪眼婆娑。 善卿昭颤抖着闭起双目,滚烫得热泪擦过鼻梁掉在地上,溅成水花。 似乎还能感受到碧瑶浅浅的呼吸声,似乎还能感受到碧瑶指尖的温度。 脑海里又闪现出碧瑶看到善卿昭夺门而入时那双明亮的眼眸。 画面一转,碧瑶咽气那日,眼睛褪去往日的光彩,紧紧的盯着门口,眼里充满盼望,无奈,可是直到她死,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没有来。 善卿昭眼眸里遮挡不住的雾气蔓延开来。 环望四周,目光锁定在窗口的娇兰上,如若不仔细看,觉察不出绿叶根部透出的黑色。 善卿昭目光紧锁,眉头皱成一团。 窗外星星火光打断了善卿昭的思绪,她翻身上梁,猫在角落里观察。 断断续续的声音由门外传来。 “小玉,我们还是走吧!这里也太吓人了,”宫女哭腔说着,几乎带着颤抖。 “害怕你就回去啊,大不了不认你这个朋友,这里面的东西你一样也别想得到!” “可是今晚是先帝的头七啊!” “哪有这么多事,咱也就是拿她两样东西宽松宽松手头,她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跟我们计较的” “可,可是。” 另一宫女打断她的话。 “没什么可是!望好你的风!” 谈话声停止,一宫女提着宫灯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又把门虚掩上。 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宫女挺直了腰,开始仔细看着屋内的摆设。 “啊!”宫女的脚勾住了正厅里的地毯险些摔倒。 “小玉?你没事吧?” “哎呀,没事没事” 一缕清风吹过善卿昭的脸颊,善卿昭正疑惑着,抬眼便看到了屏风后开着的窗户,善卿昭心叫不好,急忙寻找宫女的身影。 一个黑影自屏风后走出,一手捂住宫女的嘴巴,一手拔剑出鞘。 宫灯跌落在地上,门外的宫女听到声音焦急的问。 “小玉?怎么了?小玉?你别吓我啊!” 胆小的宫女推门进来,木门被风吹得缓缓关上,露出了藏在门后的黑衣男子,他抬高了剑刃,反手一抽,那胆小的宫女就被抹了脖子。 黑衣男子关紧了门,把两个宫女的尸体抬进了柜子里,吁了一口长气。 男子开始在屋内乱翻,一丝一角都没有放过,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被宫女绊倒时掀起的地毯上。 突然问,未央宫灯火通明,强烈的黑白反差使男人睁不开眼。 “谁!?” “凤影国长公主善卿昭,你又是谁?”善卿昭甩了甩带火星的火折子。 男人尖嘴猴腮,转了转凸出来的眼睛。 “长公主?云轻卫李广拜见长公主!” “哦~”善卿昭意味深长的点头。“我见过你,不过你来这干什么?” “小的受先帝所托护送兵符给凤影军将领李将军,谁知小的还没赶到,先帝就驾崩了。” 善卿昭倚在桌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桌子,少女脸上掩盖不在特有的天真,只是眼底淬满寒冰。 “你是说李运康?” “对,这是李将军文书请公主过目”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本折子,善卿昭摆了摆手,李广一愣,尴尬的笑笑,又把折子放回怀里。 “先帝本是打算把兵符交于李将军,使李将军带领军队不受除先帝之外的人调遣,更是下令如若城内人造反,李将军也可及时保护长公主与两位皇子!” 李广说这话时脸颊通红情绪激烈,眼里似燃烧着衷心的火焰,如若不是善卿昭亲眼看到他杀了那两个宫女,或许还真能被他这番话骗到。 “此话当真?”少女眼里闪烁着水花,娇小脸庞显得楚楚可怜。 李广见善卿昭动摇赶忙追问。 “公主可知兵符在何处,莫要误了先帝的计划” “在我这,这就拿给你”善卿昭转身朝内室走去,李广紧随其后,单手抚上剑柄紧紧握住。 等,等善卿昭在某处停下,那就是藏兵符的地方,只要知道了兵符在哪,就立马杀掉她!李广眼眸里散发着浓郁的杀气。 可善卿昭突的停了下来。 “我这就给您去拿。您是想要我这样说吗?” “卑职听不懂您在说什么。”李广尴尬的笑笑,手却一点一点的把刀拔出刀鞘。 “其实你隐藏的很好,”善卿昭仰了仰头,舒缓僵硬的脖子“只是杀人的时候目光太炽烈,被杀者都能感受的到了”善卿昭回眸冲李广邪魅一笑。 李广不再掩饰眼底的杀气,反手握刀而上,善卿昭飞快下叉从李广腋下划过,刀刃擦过她的几缕发丝。 她双手撑地,反身一脚踢在了李广背上,李广忍者疼痛快步逃至窗边,从怀里掏出一把粉末向善卿昭挥去。 善卿昭捂住鼻子,抬手扇了扇眼前的白烟,待白烟散去,屋内早已空空如也。 疑惑 善卿昭赌气的拂了拂袖,可恨让那家伙跑了,再一想,既然是云轻卫,轻功自然了得,自己追也未必追的上。 房内被李广搞得一片狼籍,物件被翻的七零八碎, 冲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不难听出来,那家伙在找兵符,只是,这兵符又在哪呢? 善卿昭在屋内无厘头得乱转,后背因为屋内过度的寂静忍不住发凉,善卿昭想起李广在屋内烛火点亮前看向地毯的炙热的眼神。 善卿昭动作麻利的把地毯掀开,乍一看地板与其他地板没两样,许是善卿昭运气好,发现了地板上凹进去的八个小洞。 她也算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拿了茶壶,把水注入洞里,洞中水沿纹路蔓延,在月光下,八个小洞之间的纹路绘画出莲花的纹样。 莲心出发出“咔哒”一声机械响动,升起一个圆台。 善卿昭心中大喜,可看到里面的物件,她的好心情狠狠地坠入谷底。 只是一个黄金面具,和一个魔戒? 宽松的魔戒带在善卿昭纤细的手指上,瞬间缩小变为与善卿昭手指相符的尺寸。 善卿昭神识进入魔戒内部,里面的景象让善卿昭不禁咋舌。 里面不能说豪华,实在是太豪华了! 里面不能说丰富,实在是太丰富了! 里面的金银珠宝堆积成山,兵甲器械被视废铁一般胡乱堆积,神丹草药几乎要几麻袋几麻袋衡量…… 可以说,谁拥有了这个魔戒,真的能做到富可敌国。 虽然有了这个发现,但也不能忘记找兵符的事。 善卿昭又把房间寻了个遍,再也没有找到其他得机关 房间里没有别的机关可以确定,这个机关被发现了也可以排除,善卿昭抬头望向房梁,会不会放在了上面? 不会不会,善卿昭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一猜测,刚刚自己就在房梁上躲着,出了几根横梁木,还真找不出能藏东西的地方。 有人会为了把东西藏好设置紧密的机关,这魔戒里的东西全是世间稀少很难寻得来的,保护它的机关会不会太简单了? 还是说双重保险?! 想到这,善卿昭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凸起的圆台上, 圆台处依稀听得到水滴声,善卿昭屏住呼吸,提起自身几乎没有的灵气,灵气如波澜,向四周散开,忽然感受到另一种灵力,那灵力浓郁干净,不掺杂任何杂质,却令善卿昭感到熟悉。 这个灵力在遇到善卿昭灵力时先是抵触,后又与她的灵力舞动盘旋,根据灵力的指引,善卿昭可以确定这股灵力来自圆台。 善卿昭把手放在圆台上,可以感受的这的灵力最为浓郁,用力按压,圆台不降反升,终于露出它的真面目,两层的圆台。 明黄色的圣旨安静的竖在圆台中,旁边放着一块黑铁,也不怪善卿昭这样形容它,那铁块黢黑还锈迹斑斑,上边的字样都变得模糊不清。 善卿昭略带嫌弃的眼神。 “别告诉我这就是那些人争破头都想要得到的兵符。” 善卿昭把它们一股脑全扔进魔戒里,才发现下面还有一封信。 善卿昭看到碧瑶的字迹不由换了个姿态认真读起来 第一页列了二十人的名字可见是一份名单,第二页只有短短几句。 “卿昭,待汝看到此信,证明宫内已经发生变故,看过此信后应妥善保管,现在你必须要让自己成为强者,希冀海岛上的灵武学院,校长易函会帮助你,待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与自己的亲人,你才可以去探究你想知道的,才有能力去探究,名单上的人必须尽早铲除,不留余孽。” 看完了纸上的内容,善卿昭脸色凝重,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向我隐瞒了什么? 初见 善卿昭若有所思,百米长廊寂静幽怨。 已是深夜未央宫大门紧锁,善卿昭只得翻墙进出。 正当她计算好助跑距离准备发力时,一道低柔微哑的男声飞入她的耳朵。 “呵,想不到凤影国长公主进自己的宫殿竟要翻墙。” 善卿昭再傻也听得出他话语中的嘲弄之意,心中难免反感。 “何人?” “你的人。”话语中带着一丝轻笑。 浓重的阴影下走出一白衣男子,衣角轻描淡写画了几根翠竹,三千青丝随意的挽了发髻用一根银簪固定,掩盖不在的俊美散发出来。 善卿昭看到如此宛如神仙的人不由看的呆了。 连女人都羡慕的皮肤。 一双勾人桃花眸。 “南宫离?!” 因震惊善卿昭提高了音量。 “哦?公主见过我?” “没,没有”善卿昭能怎么说,难不成说是从他小迷妹那听来的? 南宫离步步紧逼,善卿昭步步后退。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善卿昭不敢与他正面对抗 “咚”善卿昭后背撞上宫墙,没路了…… 反正都是死,不如博一下,梦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善卿昭知道自己的灵力少得可怜,也算有自知之明不再催动灵力,反而气沉丹田,任武气喷涌散发。 南宫离没有料想到善卿昭会反抗,也释放自己的武气 两种武气纠缠在一起,南宫离定定的看着她。 不知道的看到两人这样,会以为两人是恋人,在含情脉脉的对视。 实则两人在私下里正暗暗较量,你攻我挡,大战了几百回合。 武气纠缠不休,都想把对方融入,吞并。 善卿昭脸色不佳有些吃力的维持,而南宫离则一脸从容,浅笑看着善卿昭。 两武气不分上下,可按照这个状态,非得把善卿昭累死。 算了算了,饶过她了。 南宫离叹口气,俯身吻在善卿昭柔软的唇上。 一秒,两秒,三秒……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善卿昭内心深处的小鹿乱撞不停,闻到身旁人身上的檀木香却又无比心安。 许久,南宫离离开她的嘴,站直身。 弯腰时间太长,南宫离的腰酸的不行,他一只手去撑善卿昭斜上方的墙壁。 善卿昭以为他还要那样,吓得浑身一颤。 南宫离挑眉看着身下的人。 好矮,好瘦,好小。 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看着自己。 她还没及笄吧,刚才会不会吓到她? 想到这南宫离心里浮起一丝愧疚,这一丝愧疚恰巧被善卿昭捕捉到,拿出犯错应付大哥的那一套。 “嘤,嘤嘤!欺负人!” “喂,喂,你别哭啊,哎,别哭了”看着善卿昭脸上挂满晶莹的泪珠,南宫离慌了神,心里的内疚又增加了几分。 善卿昭哭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哇!!!你虽说是我未来的夫婿,但是你我还未拜堂,还未在三生石旁许下誓约,你就来**我,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啊!” “嗯。”南宫离发出轻柔的鼻音,认真的听她述说,冰凉的手指温柔的替她擦去泪水,滚烫的眼泪灼烧着他的手指,也灼烧着他的心。 “你我早已定下婚约,却不见你们北冥下聘礼,看你的穿着,你们北冥也不算穷啊,可是我连根毛都没见到。聘礼一分不下,你就来占我便宜,这不是欺负人吗!”善卿昭把音量又加大了几分。 南宫离抬手捂住她的嘴,只留下呜呜的声音。 “别喊,想把人都喊来看你我在这私会吗?” 善卿昭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待善卿昭不再出声了,他才把手拿开。 南宫离皱着眉看善卿昭的脸,善卿昭委屈巴巴满眼水星星的看着南宫离的眼。 南宫离叹口气,输给她了。 修长的手翻转,原本空空如也的掌心躺着一颗圆滑发光的珠子。 “干嘛?”善卿昭看看南宫离又看看他手里的珠子,与南宫离大眼瞪小眼。 “聘礼,我的龙珠,份量应该足,余下的我以后补上。” 善卿昭不敢看南宫离真挚的眼神,对自己欺骗他的感情这种行为感到羞愧。 善卿昭拿过龙珠,珠子的传来的暖意温暖着自己的手心。 骗就骗吧,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 善卿昭小手摸上南宫离肩膀趁他不防备猛地一推,动作麻利的翻身上墙。 南宫离想去抓,也只是拂过她绯红的裙角,落了空。 抬头看了看墙檐,无奈的摇了摇头,就随她了,来日方长。 只是眼底的悲痛再也控制不住,如决了堤的江水,将他吞没。 儆冰 未央宫着了火,火光染红了凤影城的半边天。 横梁木焚烧坍塌,琉璃盏耐不住高温皆爆裂破碎,碎片飞溅。 未央宫火势之大,宫人泼水拿扫帚扑,也只是杯水车薪。 漫长宫道,人们皆是往未央宫方向奔去,只有一人与他人方向相反,善卿昭低垂着头,身着宫服,人们只一心救火,无心去在意她。 善时铭与她擦肩而过,少年满脸焦急,正提袍奔向未央宫,发丝张扬飞起,善卿昭驻足看他奔跑的背影,眼底透出无奈。 “大哥,对不起。” 善卿昭狠下心,决然离开。 出了皇宫,善卿昭寻了住处落脚,又差遣下人给她找来合身的男装,马马虎虎的泡了澡就睡下了。 长街烟花巷,花楼门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台阶上卖弄**,拉拢客人,眼角的皱纹再多的胭脂水粉也遮盖不住。 百花羞争艳,落败终有时。 长街对面的酒楼上,善卿昭坐在窗口,对她们的行为嗤之以鼻。 白皙修长的手指摩擦着细瓷茶杯,双眸紧紧盯着街口处。 善卿昭在这守着蹲李广的点也不是没有根据,别的不说,就他身上缠绕的胭脂水粉味呛得善卿昭睁不开眼。 善卿昭已经在这等了三天,她的耐心也消耗殆尽,就在这时,花楼走出一消瘦男子,不是李广又是谁? 他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危险才敢从花楼内走出,善卿昭赶忙追上去,谨慎的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许是与善卿昭交手让他变成了惊弓之鸟,走在路上也是时刻观望四周。 跟了他好久,善卿昭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发现了自己故意带自己兜圈子,只见李广在聚贤酒楼门口的柱子上用短刀不经意状划了两道后又朝旁边的深巷走去。 巷子百转曲折,突得一双手把深衣男子反擒拿按在墙上,冰凉的匕首触碰着他显露出来的脖颈。 “儆冰,你的反侦察能力还有待提高哦。” 听见这句话,儆冰才堪堪收住向后提的小腿。 “长公主?您不是!?” “死了?” 儆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善卿昭,五官都要皱成一团。 他太过直接的眼神看的善卿昭头皮发麻,麻过脸颊,一直麻到后背。 善卿昭为缓解尴尬的气氛,拍了拍儆冰的肩膀,也算是安慰这个硬汉的玻璃心。 “皱眉的样子丑死了,再这么丑我可不要你。”善卿昭口是心非的给了儆冰一个冷眼,其实儆冰一点也不丑,由于职业是暗卫,大部分时间都看不到阳光,他的皮肤是一种病态的白,凤眸微微上挑,说不出的清秀俊美。 可是儆冰这个大男人竟然羞红了脸!搞得好像善卿昭非礼他一样,善卿昭不禁怀疑自己刚才的话杀伤力有多大。 善卿昭探头看巷子深处,不出她所料早就没了李广的身影。 “公主,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叫我主人,先回住处。” 儆冰神色为难“是!公主” 善卿昭扶额,为他的智商担忧。 黑夜再一次降临,善卿昭只吃了几口儆冰端来的饭菜,便躺在床上发呆。 全身放松,任真气疏通筋脉。 真气汇聚丹田,善卿昭上方越来越多的灵气汇聚在一起,越来越浓,越来越多,悬浮在善卿昭腹部上空。 儆冰坐在一旁看着,不免震惊,除了先帝之外,这是他见到的最浓郁,干净的灵气。 灵气分散开来笼罩着善卿昭的身体,通过善卿昭神识指引,灵气汇聚于她的两手掌心,可下一刻,灵力突然消失散尽,善卿昭手心冒出一缕白烟。 又失败了,善卿昭赌气盘腿而坐,手臂撑着脑袋,脸颊气鼓鼓的。 儆冰看不下去只能安慰道。 “主人不必气馁,莫要气坏了身子”儆冰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说不出多余的话,也只能在心底为善卿昭着急 善卿昭一动没动,儆冰的话不知道听没听见。 她皱着小脸看自己的掌心,刚才明明都汇聚起来了,为什么又没了。 善卿昭可以确定刚才身体上空的灵气是来自自己体内,说明自己本身是有灵力的。 可汇聚到手掌时为什么不能使用,倒不如说是自己没有使用它的能力,难不成又和自己中的毒有关。 一直想这些事,想的善卿昭一个头两个大,不想了不想了,把这些甩到脑后,抬起眸子望向儆冰。 “你跟踪李广做甚?” 儆冰虽是母亲生前的贴身暗卫,武功高强在暗卫组织里地位极高的,可是母亲去世后其他暗卫皆没了踪迹,只有他去跟踪一个小小的送信的云轻卫。 “他本身为云轻卫,是为主人传送信息的,可是那家伙吃里扒外,出卖了整个暗影卫,待我回城后,城内早就变了天,皇宫自然留不得我,只能杀了他为先帝为死去的暗卫报仇!” 儆冰的行为鲁莽了,但是,若把一个好的暗卫比作一把好刀,在一位精明的主人手里他便能把他的锋利狠毒发挥到极致,这样才能做一个聪明狠戾的暗卫。 可如若失去主人的操控,那么他和废铁没有两样。 “他会死的。” 善卿昭躺下闭上酸涩的眼。 儆冰则腾空一跃,抱着剑倚坐在房梁上。 “主人我们明日去哪” 善卿昭语气慵懒。 “聚贤楼,钓大鱼。” 东窗事发 次日,聚贤楼生意极好,人满为患。 善卿昭与儆冰选了靠窗位置座下。 善卿昭青衣白纱,将一半的头发挽起用素色绸带系住,微风拂来,吹起她鬓边的碎发,白衣飘飘,好一个温文儒雅的少年郎。 儆冰与她形成了强烈反差,黑衣黑发,除了脸,几乎全身没有不是黑色的,虽然有一副风流花心的模样,他却一直绷着脸,周身散发的寒气让人不敢靠近。 善卿昭不禁打趣他。 “你们暗卫月薪很少吗?怎么看你只穿这一件衣裳” 儆冰呆,又不傻,当然听得出善卿昭在打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玄色衣衫,没有说话。 不出善卿昭所料,李广在正午时走进了这家酒楼,他在柜台处停留了片刻便上了二楼雅间。 善卿昭给儆冰使了个眼色,儆冰会意,走出了酒楼, 善卿昭吁了口气,起身拍掉手上的糕点残渣,抬步向二楼走去。 此时的李广正哼着曲,有滋有味的品尝着桌上的饭菜,说实话,这聚贤楼的饭菜真是好的没话说。 心里正打着算盘,木门吱哑一声从外面推开,李广没有回头,酌了一杯酒放在身侧,等人落座。 可是来人不是他等的人,待他看到座位上的善卿昭,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白如纸,身子如在火上烧,汗如水泄。 “长公主!长公主饶命,长公主饶命啊!” 他不断的叩头求饶,可着一下下都砸在了善卿昭脚上,善卿昭贴心的把脚往后收了一步,李广的头嘣的一声闷响重重的砸在地板上,看着地上的血印,善卿昭都替他疼。 善卿昭手指轻抚缱绻的眉头。 “好啊,饶了你了”声音慵懒至极,以至于李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广见善卿昭没有动作连滚带爬的奔向门口。 希望背后,往往是接踵而来的无限绝望。 看到守在门口的儆冰,李广停了下来。 他不可置信的望向善卿昭。 善卿昭抚开了皱在一起的眉头,换了个姿势,细手轻托住腮帮,半醉一般笑着看李广,看的李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个眼神,就像猫抓住了耗子,不吃它,反而将它一点一点的折磨至死。 他想,他与善卿昭便处在这样的一个关系里,而善卿昭,便是那个掌握他生死大权的猫。 儆冰一步一步朝他逼近,长刀离鞘,不过一秒,咔哒,稳然入鞘。 李广捂住自己的脖子不断抽搐,终于没了气息。 善卿昭举起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烈酒烧喉,火辣辣的感觉一直延伸到胃里才肯罢休。 “你倒是给他了个痛快”善卿昭笑着说道。 被烈酒灼烧过的喉咙带着沙哑,清冷的声音使儆冰背部一僵。 眼眸发胀激起血丝,虽然笑着,可眼底一片寒冰。 儆冰手软了。 一个暗卫,只能服从主人的命令,他们要做的就是主人的利器,可如果这利器有了感情,这是人对暗卫最忌讳的,这代表着暗卫会不受自己控制。 木门再次被人从外面向里面推开,来人是一名青衫男子,看到屋内血腥的场景,脸色突变转身就逃。 善卿昭没想到人会来的如此快,儆冰早已夺窗去追,看在这一点挺主动,蛮好的。 善卿昭走出房门看到前来打扫得侍从,为了不打照面转身反方向走去。 不几时,房内发出惨叫,人们追了出来,看到走廊里只有她一人,大喊一声。 “快追!” 善卿昭转过头看着身后追来的人,撑住栏杆,翻身跃下一楼穿过拥挤的人群,跑进了集市里。 后面的人穷追不舍,善卿昭已经感到头微微晕眩,许是酒劲上来,她转身闪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里面两个壮汉正围着一女人,善卿昭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可看到男人揪着女人头发往墙上撞,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欺凌民女,男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善卿昭顺势卸了两人的胳膊,转身飞快逃走。 在深巷里,善卿昭拐了好大弯才甩掉身后的尾巴,正坐在巷口台阶上缓气,一双芊芊玉手撞入她眼帘,这手的主人好熟悉啊。 这不正是她救的那个女人吗? 她接过女人手里的丝帕擦了擦脸。“多谢。” “那个,”女人不安的搅动着手指“我找不到家了,你能帮我吗?” 善卿昭对她的印象不坏,挑挑眉“你家在哪?” 女子摇摇头。 “你的亲人呢?” 女子摇摇头。 一问三不知你还让我帮你找家? 善卿昭不打算搭理她,起身离去,可那女人就像跟屁虫一般跟在她身后,善卿昭本想撵她离开,可又想到她被欺负的画面,又不忍心了。 客栈内,善卿昭刚照顾那女子睡下,儆冰就推门进来,善卿昭用食指比在嘴唇旁边,示意儆冰出去说。 “寻到了什么?” “那人是凤凰军的人” “当真?” “当真,凤凰军在先帝重病时便没了踪迹,属下跟踪那人发现他们隐藏在百折谷。” 善卿昭走至窗前,双手紧紧的抓着栏杆,指节泛白,长吁一口气,语气坚决。 “明日出发。” 忘忧酒楼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上天总是在关键时刻捉弄善卿昭。 她让儆冰去打探皇宫里的情况,自己躺着床上想事情,身旁救回来的女人睡得正熟。 窗外亮起火光,官兵喧嚷着,善卿昭透过窗户看街道,官兵正挨家挨户的搜查。 不就是杀了个人,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搜查嘛。 “砰砰砰”敲门声慕的响起。 善卿昭的神经像紧绷的线,“谁?” “客官是我,”听出店小二的声音,善卿昭心里的石头缓缓落下。 “何事,都睡下了。” “哎呀,忘忧酒楼的楼主夫人又走丢了,都走丢三日了,可又不知道听谁说今日见到她在街上被两个男人欺凌,这不又开始搜查了,” “楼主夫人?” “对,脑子不大好使,客官快收拾一下,官兵马上要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弱,店小二又去通知其他房客了。 能动用官兵,还如此大动干戈,这忘忧酒楼背后的势力真是不容小觑。 善卿昭嗤笑,楼主如此精明厉害,不过摊上这么个痴傻夫人,还真是他的不幸,善卿昭披上外衣,心里为这个楼主感到同情。 可是下一秒她再也笑不出来。 善卿昭系腰带的手慕的一僵。 等一下!哪里不对? 他刚才说什么? 痴傻楼主夫人,今日在街上两个男人欺凌? 善卿昭僵硬的转过身,定定的看着床上熟睡的女子 那痴傻楼主夫人,不会是她吧?! 事实证明,善卿昭的猜想一点没错。 木门被人从外面撞开,走进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尖锐的鹰眸环望四周,看到床上的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后的人也和他一样,扑通一声,听的善卿昭都疼。 “文康拜见夫人!” 洪亮的嗓音在屋内显得格外清彻 女子被他吵醒,睡眼惺忪的眼睛在见到他后彻底被点亮。 “文康!你终于来找我了!” “文康特地前来接夫人回家。” 就这样,善卿昭被那壮汉“请”去了忘忧酒楼。 忘忧酒楼灯火通明,门口的侍从看到文康身后的女人,兴奋的往楼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楼主!夫人回来了!” 不一会楼里走出一蓝衣华服男子,面无表情,只是他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所有的情绪。 “小竭子!”女人认出了他,兴奋的朝他跑去,他任由女人撞入他的怀抱。 “跑慢些”语气温柔,嘴角带着浅笑。 他目光深沉朝善卿昭看去。 女人赶忙说“在街上有人欺负我,是他出手相救” “原来如此”虽然笑着说话,可眼底的冰冷没有消减半分,他拱手作揖。 “在下公子竭,替清风谢过姑娘救命之恩,深夜扰了姑娘休憩,如若不嫌弃寒舍粗陋,可愿到寒舍一坐?” 善卿昭皱眉,不想掺和麻烦事,本想拒绝,可是身后的两个壮汉贴近了她的身子,握了握桃花扇,只好应了。 善卿昭之前倒是听说过忘忧酒楼,世间稀少之物难寻之物都可以在里面看到,忘忧酒楼也做情报生意,你想知道的事都可以在里面得到答案,只看楼主卖不卖,又或者你买不买得起。 楼主 曾经讨论忘忧酒楼的时候,还以为楼主是一个隐世高人,最起码也年过半百,可真的见到,竟是一个眉开目明的青年,也着实让善卿昭错愕。 单是那些奇珍异宝,换来的银子都要堆积如山。 在看公子竭身上的暗云纹蓝锦,那布料世间也只有两匹,可见公子竭身家不菲。 走进八角圆楼,善卿昭不由得在心里惊叹。 还真是见识了有钱人口中的粗陋。 入门便看到了一圆形戏台,八颗通亮夜明珠将台子围住,酒楼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有一铂金蟾蜍,嘴里都叼着一颗盘子那么大的夜明珠,一共七层,每层皆是如此,第七层没有围栏,底部悬挂下来红珊瑚吊灯, 这样,酒楼里没有一丝黑暗。 公子竭站在楼梯上,轻拍梨木扶手,示意她跟上自己,善卿昭思绪被拉回。 紧跟上去。 见识了下面的奢华,善卿昭走进客房时也有了心理准备,也免不了震惊。 公子竭落坐在红檀倚上,用手弹了弹膝上不存在的灰尘。 开门见山“姑娘想要多少恩惠?” 难不成现在的人都这么直接,开口闭口都是钱? 善卿昭微眯眸子,他怎么知道我是男扮女装的? “在下救清风姑娘不是为钱。” 公子竭闭唇轻哼,翻折了袖口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至善卿昭身侧,做出请的手势。 “也是,凤影国长公主当然不会在乎竭某两个小钱。” 善卿昭尴尬的笑笑,戾气喷涌而出,可随即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压制。 公子竭用茶盖扫去漂浮的茶叶,品了一口。 “好茶。” 善卿昭握住桃花扇的指节泛白,眼睛紧紧的盯着公子竭 公子竭看着善卿昭戒备的模样不禁嗤笑。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不是你的敌人。” “哦?”善卿昭反问“不是敌人,怕也不是朋友吧” “哈哈哈,你倒是有趣。” “不及楼主半分”眸子微眯半弯着。 两人都在试探对方,公子竭在试探善卿昭的能力,想知道她心力有多深。 善卿昭则在试探公子竭的可信度,以及这人的真实实力,但她知道,他在善卿昭之上。 紫金香炉冒出丝丝缕缕白烟,烟雾缱绻,最终消融进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香气。 善卿昭指尖敲打着瓷杯,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清澈响亮。 微仰起头,薄唇微启,吐出一口浊气。 “楼主可知道先帝逝世的隐情,不妨卖给在下,顺水推舟,还个人情?” “呵,竭某所知道的事情怕是公主买不起。”公子竭低头浅笑,一副谦卑模样,可在善卿昭眼中,摆明**裸的挑衅。 “楼主不说,怎知在下不敢应?”玉指端起一侧的茶水,抿了一口,入口的甘甜,口中的干燥褪去不少,善卿昭一口一口的吃着茶,等公子竭的应答。 “帮我医好慕清风”公子竭清哑温婉的声音飘入善卿昭的耳朵,善卿昭噗的喷出一口茶水。 “你,你说什么!” 公子竭浅笑着,一副你没听错,正是如此的表情。 痴傻夫人 “她不是天生的傻?”善卿昭皱着眉有些怀疑。 “不是。”公子竭摇摇头,脸上挂着笑,可着笑比哭还要难看。 唉,又一个痴情的人儿啊,又一段悲苦的情爱事儿啊 善卿昭咂咂嘴,准备听公子竭讲述他与他的痴傻夫人慕清风的爱情故事。 原来,公子竭与慕清风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后来公子竭把忘忧酒楼生意做大,仇人自然而然也变得多了。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许下婚约等他出海寻物归来便成亲,不料被仇家暗杀,差乎葬身异乡。可是仇家先他一步往忘忧酒楼里送了一具凌迟扒皮的尸体,说死的人是他,还给了慕清风一颗珠子,说是他的遗物。心心念念,苦苦等待的那个人突得变成一具死尸,慕清风受不了打击,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变得疯癫痴傻了。 善卿昭听出来了,重点在这珠子上。 在心底呵呵一笑,这珠子她见过,与她桃花扇上的挂坠珠子一样!这个老狐狸!善卿昭在心底忍不住的咒骂公子竭。 公子竭看到善卿昭要杀了他的表情,想必她猜到了,才提口问道。 “不知公主付不付的起?” 善卿昭看见他得意的笑更加不爽,故意说反话。 “要令楼主失望了,在下付不起”起身作势要走。 公子竭看她起身也不着急,等到善卿昭走至房门,一只手都搭在门上了,才悠悠开口。 “竭某许给公主一个承诺,外加可向竭某无限的提问题,这样,公主还付不付的起?” 面对公子竭如此大的诱惑,善卿昭当然,当然是回去了,便宜不占白不占,何况这便宜还这么大。 鼻腔呼出长气,不情不愿的样子。 “勉强答应。说吧,要我怎么做?” “不用太麻烦,只需借用公主珠子片刻。” 善卿昭定定的看着他,他眼里闪烁的光芒,善卿昭不懂。 随着公子竭出来,前往慕清风的房间发现她不在房里,公子竭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转身朝顶层大步走去,善卿昭什么都不明白只能傻傻的跟在他后面。 酒楼是层次递减,第七层的面积非常小,布置及其简单,几排书架,一个书桌,还有一张胡床,清风徐徐,吹不散书香。 水晶帘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慕清风的身影,公子竭解下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 “还在等他啊”声音柔的能滴出水。 相比之下慕清风的声音显得飘渺虚无。 “他说过等他回来就娶我的。” 目光所及之处是浩瀚无边的天际,她的等待没有期限,他对她的爱亦是如此,永无止境。 “他留给你的珠子还在吗?” 慕清风从领口掏出,放在公子竭手心,清秀少年双手合十,抵在额头。 片刻后才垂下手,亲自帮她把珠子系上 “他让我给你说句话。” 慕清风仰起头,看向他的眼里闪烁着光芒。 ''他说他爱你,他爱你如苍天没有边际,他爱你如大海不会枯竭,他爱你如清风不会停歇。” 善卿昭就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相依畏的背影,看到公子竭哀柔的眼神时,不知怎的,慕的想起了南宫离。 拂晓 在自己落泪时他那满是怜惜的桃眸,在自己翻墙离开时,恰巧扫过他的眼眸,里面正如刚才善卿昭看到的公子竭一样,充满哀怨,温柔,宠溺,悲痛,无可奈何 这不禁让善卿昭多想,他经历过了什么,眼眸里竟会掺杂如此多的情绪。 慕清风望着公子竭申请的眼眸,突然面目扭曲。 “头好痛!” 公子竭揽住慕清风肩膀。 “清风,睡一觉就好了,不要怕。” 待公子竭从慕清风房里出来,善卿昭才开口。 “这是什么珠子?” “海市蜃珠,”怕善卿昭不懂又道“寄存了人的记忆,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给人编织梦境,使人在梦境里不愿醒来,你这珠子虽然还没有给人编织梦境的能力,但还是不留身边的好” 善卿昭沉默点头,没有应答。 玉指抚摸着剔透的珠子,珠子在灯光的笼罩下散发出悠淡的蓝晕。 回到客房,善卿昭脚步轻快的坐回椅子上,单手撑着头,笑的一脸狡诈。 “是实现你诺言的时候了” 公子竭摊手而坐“说吧,你想问什么,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绝不隐瞒。” “什么都说?” “知无不言。” 善卿昭收起了随意的二郎腿,一脸正经的看着公子竭。 “我母亲去世,你可知道有什么隐情?” 公子竭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 “本来我都隐居于市,朝堂怎样,天下怎样都与我无任何干系。可是先帝突然病逝,一切都不在我所控制的范围内,其中的隐情着实不知道。” 善卿昭细细听他说,不自觉的抚摸眉心,揉开紧皱的眉,吸了一口凉气,又问到。 “那你可知我母亲中的是什么毒?” 公子竭神色一凝,显然没有料想到善卿昭会这么问。 “噬心蛊”清冷的声音自他喉咙发出。 见善卿昭满脸疑惑他又补充道。 “噬心蛊是与别人分享寿命,自己的生命全由施蛊人掌控,每月毒发一次,毒发时心脏如万蚁噬咬。” 善卿昭说不出话来,心口如堆积了石头,闷的难受至极,到底是谁,竟然下如此厉害的毒? “那可有解药?”善卿昭试探的问。 公子竭听到这话不禁冷笑。 “呵,这才是这毒最阴险的地方,没有解药,毒发时必须喝下蛊者的血,才能缓解,如若不喝,毒发一次就能疼死。” 如此阴历的毒竟然用在母亲和她身上,那人是有多恨母亲,现在自己对整件事情还是一头雾水,又去哪找下蛊者呢,难不成自己正值风华正茂,就要毒发而亡?想到这,善卿昭不禁对自己产生惋惜。 “那,和我母亲对立的人都有谁?” 指尖不再敲打桌面,微微偏头看着公子竭。 “天下人都负了她。” 这话听得善卿昭背后一紧,随后才叹出长气,娇小的脸上绽出笑容。 促膝长谈了许久,瓷杯里的茶早已凉透,不再冒出热气。 公子竭提出要去照看慕清风,主动离开了,开门时,无意穿堂风掠过善卿昭的发,凉意扑满脸颊。 善卿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即将破晓。 她自嘲,她还能看多少次晨曦呢? 最后的朝阳 善卿昭走出忘忧酒楼,太阳已经露出一半,渐次明朗的晨光在善卿昭周身渡上一层金色光晕。 集市上起早的小贩早已准备好早点供客人使用,走在热闹的集市,感受着食品出锅时散发四周的热气,有的商贩为了使货物卖的更多,编着歌谣叫卖。 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肉铺剁肉的声音,集市热闹无比,人声鼎沸。 这些她很少听到,不禁放慢步伐,享受在这里漫步。 善卿昭呼出一口浊气,清晨的气温还没回升,一团白雾自她口中喷出,氤氲着翻滚,后又消失不见。 她走至小巷的巷尾,仰起头与朝阳对视,阳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泛起红韵。 她微张着嘴,脸上露出一抹无力的笑。 眼里满是憧憬。 “朝阳,很美。” 声音清冷,似在自言自语。 “可是你再也看不到了” 善卿昭冷哼,回过身,扫视身后满巷的黑衣杀手。 “先死的,往往都是说大话的人” 说罢,甩开碧落桃花扇,冲向黑衣人。 扇面旋转,不带一丝停顿。 扇沿划过杀手动脉,鲜血淋漓。 即使这般血腥,善卿昭也只是微眯眸子,像是冷眼旁观者。 速度快的只留下一道残影,杀手还未看清她的身形,便被割了喉。 善卿昭与他们对打提不起兴致,往往一招毙命,她站在巷口皱眉擦着扇柄上的血渍秀眉紧皱,似在责怪自己弄脏了自己的爱扇。 身后血流成河,小巷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血泊里的黑衣人都睁大着双眼,未瞑的双目死死盯着朝阳,有的还没死透,捂着自己的脖颈,痛苦的抽搐。 这副血腥的场景与擦扇子的善卿昭格格不入。 善卿昭斜睨了巷内一眼。 “啧啧啧”转身离去,清风吹起她衫外的黑纱。 点了一碗豆汁,又点了一笼包子。 毫不意外,酱肉馅的。 对于无肉不欢的她来说,刚才的景象不会影响她的食欲一丝一毫。 善卿昭欢快的吃着包子,儆冰在这时走近,身后牵着两匹玉聰马,缰绳握的太紧,马儿不情愿的甩甩头,愤怒嘶吼,儆冰拍了拍马满是矫健肌肉的颈部,玉聰马瞬间安静下来。 善卿昭不情愿的看了儆冰一眼,又恋恋不舍的看着那晶莹丰满的包子,终了还是放下五枚铜板转身离去。 善卿昭反身上马,扯了扯缰绳,轻声呵斥。 “驾!” 马儿听到命令,听话的跑起来,矫健玉聰,还有冷面少年,人们见了纷纷退避,留出通道让善卿昭先行。 两人不缓不急的朝南城门前进,善卿昭拧着眉,一声不吭。 儆冰见她沉默也不搭话,目视前方,沉稳的握着缰绳。 行了许久,一路沉默不语的善卿昭突然开口。 “有人知道我还活着。” 儆冰没有接她的话,反而在回想之前的事情,是哪里暴露了行踪的。 善卿昭依照他的思维,猜定了他会这样想,侬了侬嘴,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做的事情没有破绽,暗杀我的人,或许他根本不相信我会自杀。” 儆冰想要开口,又被善卿昭打断,聪明如她,这样玲珑心肝的女子,早就把他的心思看透。 “没有留活口,留了活口也没用,暗卫阁的人。” 暗卫阁,顾名思义,全是暗卫,只不过他们没有主人,最高的上级是暗卫阁的阁主,有人想要做见不得光的事,又顾虑身份暴露,便去暗卫阁花佣金雇佣暗卫,也算是买凶杀人,雇主与暗卫之间不得见面,只有暗卫阁内部的人做中介,完善交易。只有这样,刺杀的暗卫即使被俘也说不出背后的人,做的最“安全”的保密。 城门自地平线慢慢浮出,显露在视野里,城门重兵把守,过往的百姓挨个受检查,善卿昭嗤鼻冷笑。 只怪自己太单纯,出城?哪有这么容易? 等待 城门守卫在门洞处设了路障,进出城的百姓都排着长队接受检查。 善卿昭的眉在到达城门时便一直没有舒展开过,她的心思没有放在队伍上,反而目不转睛的盯着偏门出口处。 一玄衣华服少年站在道路边看着过往的人。 虽然是初春,气温早已回升,可那少年还是围着大氊,脸是病态的白,凉风吹过,他剧烈的咳嗽起来,脸色却没有因为剧烈的幅度而泛起红晕,反而更白。 这一动作看的善卿昭心重重的揪在一起,但她还是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扯动马僵绳,朝正门缓缓驶去。 现在还不能与他们见面,他们知道自己还活着反而会给他们招来麻烦。 敌人在暗处,还不清楚现在的形式,不能贸然行动。 轮到善卿昭检查时,她借着余光扫视令狐忆,侍卫翻看着她的行李,只有几件换洗衣裳,和一些零散的物件,便给她们放了行。 突然马嘶长鸣!善卿昭心一跌,不好!要暴露了。 马儿像受惊一般不受控制,扬起了前蹄,惊的人们纷纷退避。 偏门处的令狐忆听到正门的响动不禁回头,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发生了何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步走去。 人们看见他的服饰,猜测着他的地位,纷纷给他让出一条道,人群散开,他看到了人群中站着的少年。 玄衣少年背对着他负手而立,黑纱下娇小的身形若隐若现,回过身,令狐忆才看清他的面容。 少年墨发被风吹起,脸上还没褪去孩童的稚嫩,眼眸似流光溢彩,想与他对视却不敢,只是低垂着头。 隔却数步,他内心异样的情绪翻滚倍看,充斥着他的胸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人。 “小,小昭?” 善卿昭怔在原地,吞口唾沫,不敢与令狐忆对视,她呼出一口重气,扯过缰绳翻身上马。 “你多多保重,照顾好大哥二哥。” 短短只言片语,表达了她所有的情绪。 “驾!”烈马怒嘶,向前奔去。 令狐忆欲言又止,失落的垂下半抬起的手臂,神色复杂。 他就知道她没死,她又怎么会死?她可是未来的王啊,但转念一想如若把她保护在皇城里,保护在他们的庇护下,她只是拥有色彩艳丽羽毛的金丝雀,只有让她自己去磨练,去经历,她才能展翅翱翔于更高的天际 只是她还那样小,还是个女娃娃,这个年纪不应该闷在闺阁里学习女红吗?只因为那高贵的身份,带给她的偏见仇恨让她不能享受同龄人的一切,岂不是可悲? 令狐忆袖子里的手攥紧衣料,她也是他的小妹妹,她的帝王命格是天注定无法改变的,那么他便做她坚强的后盾,为她抵挡暗处的锋芒。 善卿昭出城行了许久,烈马奔驰,发丝肆意舞动,衣纱随风摇摆,猎猎作响。 “吁!”马蹄缓缓停了下来,她回头眺望凤影城。 暗自下了决心。 等我,等我回来,我定能平定四海,统一四国,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施善心 骑马跑了一整天,在傍晚时分行至了白兽原,夜晚的深林迷雾环绕,猛兽出没,善卿昭与儆冰不敢在不熟悉路径的情况下贸然进林,只得在深林边缘驻足停歇。 儆冰拾来了干柴,点了一个火堆供人取暖,猛兽看到火光也不敢上前,会与人保持安全距离。 善卿昭倚在一根枯木上,深夜的湿气极重,阴冷的湿气冻的善卿昭打个寒颤,把身上的斗篷又裹紧了几分 儆冰见状褪下自己的斗篷欲要给她披上,善卿昭却摆了摆手,他里面只穿了一黑色单衫,斗篷给了她,拿什么御寒?她可不是这么不近人情的主人。 就在善卿昭靠着火堆摇摇欲睡的时候,凄婉的抽泣声断断续续飘荡在空中,她睁开眸子,眼底一片冰冷,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桃花扇,用眼神示意儆冰,儆冰的手也搭在剑柄上,做出备战状态。 善卿昭把食指放在嘴边,又朝前方指了指,朝林子身处走去,儆冰紧跟在她身后,警惕的环顾四周。 林子深处,土地潮湿,泥垢沾在善卿昭鞋底,愈加变重。 善卿昭小心翼翼的拨开周身的荆棘,又谨慎的看着脚下的路,尽量放轻脚步,不发出响动。 哭声越来越近,逐渐清晰,善卿昭抬起手示意儆冰停下,眯了眯眸,前方五米处有一圆形深坑,哭声正是从里面传来。 善卿昭微仰头,儆冰绕向深坑后面。 抬步上前,善卿昭站在坑沿俯视下方,哭声的发出者是一位少女,一条腿被狼牙套紧紧咬住,鲜血成股的流下,染红了她身下的土地。 她像是感应到了一般,猛地抬起头与善卿昭对视,善卿昭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小可的瓜子脸,杏眸满是水花,丰润晶莹的嘴唇没有血色,倒给她无意增添了楚楚可怜的感觉 善卿昭屏住了呼吸,像是忘记了如何呼吸一般, 她的模样也太特别了吧? 深山老林,人际罕见。 少女见到善卿昭像是看到了希望,连眼睛都闪烁着光芒。 “公子!”话说到一半就被善卿昭抬手的动作打断,她疑惑的顺着善卿昭的目光向背后看去,身后一黑衣男子正倒拿着利刃,眼里的戾气毫不掩饰的外泄出来。 剑芒因为善卿昭的动作停止在她后背一厘米处,差那么一点就可穿透她的胸膛。 她嘴唇抑制不住的颤抖,呼出得热气拂过嘴唇,掀起一阵麻木。 冰冷的言语自头顶传来,强大的气压压的她胸口发闷 “你叫什么名字?” “狐族苏氏幺女苏幺” 她如实回答,善卿昭身上散发的王者气息让她不容抗拒。 “在这做甚?” “与玩伴玩耍时不慎踩了陷阱。” “你的玩伴呢?” “走了,说是让我等他们回来救我。” 善卿昭环望四周,夜色笼漫,周遭雾气重重,想起与儆冰在深林边缘歇息时根本没有见到人影。 “多久” “啊?” 善卿昭皱眉,似乎没有太多耐心。 “你等了多久?” “一天多了。。。” 善卿昭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苏幺不忍她离去想要开口喊她,突得身子一轻失去重力。 儆冰抱着她稳落在地面上,动作麻利的把她的腿从兽夹里取出。 嗤啦一声,撤下衣服边角系在她小腿上,又在她身前蹲下。 苏幺呆怔的看着儆冰,见苏幺没反应,儆冰疑惑的回头看她。 “上来。” 苏幺手臂勾住儆冰脖子,俯身趴在他背上。 儆冰稳稳的背着她走在湿滑的道路上。 “她不是不救我吗?”苏幺想起善卿昭离去的背影,实在忍不住疑惑,不禁问起儆冰。 儆冰轻呵一声。 “你还真是幸运。” 苏幺琢磨不透儆冰的话,再也没有发问,安静的趴在儆冰背上一声不吭。 冲破灵力 儆冰虽然背着苏幺,但步子也是极快的,不一会便看到了善卿昭的身影 善卿昭站在小路的岔口处,儆冰正要上前去询问她为何不走,善卿昭却先他一步,开口说到。 “你先送她回家,我随后跟上。” 儆冰虽然担心善卿昭的安危,在心底里却是相信她的实力的,点点头,默认离开。 善卿昭转身朝林子深处走去,步伐缓慢,似在悠闲的散步。 随着善卿昭往深处走去,迷雾越来越浓,视野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只能看到近处的事物,往远了看,留下的只是白茫茫一片。 一声狼嚎划破天际,四周草丛发出唏嘘的响动,星星点点的幽绿光芒在迷雾中闪动。 善卿昭立在原地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 迷雾逐渐消散,露出匍匐在她四周的野狼,幽绿的狼眼里发出狩猎的兴奋。 喉咙发出低吼,露出尖锐的狼牙,脖颈上的毛发如钢针般根根立起。 其中一匹狼猛然一跃,朝善卿昭扑去。 善卿昭紧握桃花扇闪身躲过,那匹狼落地后,不屑的甩了甩头,继又扑上去 善卿昭这次没有躲,打开桃花扇,在恶狼扑来之际,盘腰下身,左手指尖轻微划过狼下颚,似在测量,看准时机,右手奋力一挥,腥热的狼血喷溅在她洁白如玉的脸上,增添一抹妖异。 狼身瘫软在地上,矫健的四肢不断的抽搐。 其余恶狼看着地上的狼尸,互看一眼,一拥而上。 数之不尽的狼群善卿昭对付起来有些困难。 正想着如何将它们一网打尽的时候,右手吃痛,尖利的狼牙紧紧插进她的右手手臂,善卿昭转身借力想甩掉它,可是怎么甩都甩不掉。 善卿昭呼出重气,一脚踢开正要上前攻击她腰腹的狼。 气聚丹田,强硬的疏通筋脉,巨大的灵力如江水喷涌而发。 “啊!”善卿昭大喊,左手握拳朝咬着她右手的狼头打去。 足足三拳,狼头早就血肉模糊,狼牙松了些,善卿昭提住恶狼的后颈强行把它从手臂上拽下来,狼身被她狠狠的扔在地上。 右手手臂开始麻木,已经不能估计痛觉有几分重。 善卿昭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心。 灵力竟然?!竟然能用了! 难不成是刚才自己强行打通了筋脉? 善卿昭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眸子早已变成妖异的血色,额头若隐若现的浮出一抹凤凰花的纹路。 狼群已经杀了一半,剩余的狼看到善卿昭的血眸时不敢上前,正用目光与同伴交流。 善卿昭冷笑,来了怎么能那么轻易离开? 催动自身灵力,浓纯丰盛的灵力流入碧落桃花扇,扇子像是收到感应,轻微的振动,似在回应善卿昭。 善卿昭把注入扇子的灵力又增多几分,扇子不受控制的飞向天空,脱离她的手。 红光一闪,碧落桃花扇化作一柄长剑,善卿昭顺势接住,食指与中指轻轻抚摸着剑面。 剑心随着善卿昭的动作闪过一抹红光。 善卿昭双手握住剑柄,朝最近的一匹狼挥去,剑刃在黑夜里划过一道残影,随着收剑的动作,狼头落在了地上,碗大的伤口鲜血喷涌不止。 善卿昭眼眸闪过一丝兴奋,没想到这剑如此厉害。 狼群一哄而散,曾经凶狠的恶狼现如今如狼狈不堪的狗,夹着尾巴呜咽着慌忙逃蹿。 有没来得及跑的狼全被善卿昭削首分肢。 待四周重新恢复寂静,善卿昭胸口顶上一口浊气, “噗!”善卿昭弯腰,一口污血喷出。 神秘少女 善卿昭拄着剑撑住自己,稳住身形瘫坐在地上。 被狼咬伤的手臂上几个血洞触目惊心的裸露着,鲜血淋漓,温热的血液顺着手臂流下,在她玉藕般的手臂上留下道道血痕。 许是伤到了筋骨,动一下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整条手臂都麻木难耐,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善卿昭仰起头,洁白修长的玉颈显现出来,她舒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在刚才倒下,如果在那时露出破绽,那群狼定能把自己吃掉,连个渣都不剩。 打小母亲便给她残酷的训练,当年在灵力石前自己一丝灵力都没有,引得人们嘲笑,堂堂战神帝王,自小便被人称赞天才的碧瑶女帝,长女竟是一丝灵力都没有的废物,这成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母亲看到毫无反应的灵力石,像是早就预料一般,脸上没有丝毫震惊,也没有怒气。 就好像,就好像,毫不在意一般。 想到这善卿昭微不可见的浮起一抹苦笑。 母亲从那以后便让她练习武力,她在这上面开始崭露头角,在武尊王朝夺得一席之地,可在这同时母亲却也让她自修灵力,她赌着不服输的心态,努力修行,这也是善卿昭的灵力为何如此醇厚的原因。 母亲不让她使用灵力,或许早就知道她中了噬心蛊的毒,依靠着毒素堆积筋脉,来缓解毒发。 也许母亲早就预科到了一切,预料到现在的形式,预料到她有不得已使用灵力的一天,预料到她会自己冲破堵住筋脉的毒。 心口又一阵翻腾,善卿昭用自身灵力稳住,不适感减退不少。 既然自己冲破了筋脉,毒素定会汇聚心脏,噬心蛊的毒怕是压不住了。 善卿昭用灵力修复自身的伤口,鲜血淋漓的伤口以肉眼可见速度快速愈合。 很快手臂恢复了知觉,能够用力握拳了。 寂静的四周土地突然剧烈震动。 砰!砰!砰! 似有什么庞然大物在缓缓靠近,声音由远而近,在善卿昭不远处停下,善卿昭拔剑出鞘,赤剑抵在胸前,做出防御状态。 脚步声却戛然而止,善卿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草丛。 突得半腰高的草丛被怪力折断,一庞然大物遮挡住皎白的月光,把善卿昭笼罩在巨大的黑暗里。 背着苏幺走出深林的儆冰,按着苏幺指的路,终于在深不可见的山谷里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小村落。 儆冰背着她走在村中小道上,倚在门口闲聊的人们见到他俩马上终止了对话,并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们 闲谈的人们不屑的看着儆冰背上的苏幺,冷哼一声甩上了门。 苏幺把脸扭开,埋进儆冰的背部。 “对不起,连累你了” “不会,还有多久才到?” “沿着这条路直走便是了” 儆冰背着苏幺走在寂静的路上,看着一户户人家因为他们的到来紧闭屋门,走至路的尽头才看见一个用篱笆围起的几间茅屋。 儆冰推门进去,一个瓷碗飞来,砸在他的脚边,碎片迸溅,砸在他小腿上,怒火不由而生。 房内一肥胖的中年女人几乎咆哮着。 “你个小贱人!死哪去了!现在才回来!” 待她看到儆冰寒冷的眸子所有脏话都卡在了喉咙说不出来。 因为刚进门的那一出儆冰也没给她好脸看。 “你房间在哪?” 苏幺犹豫了一下,指了指院子里破旧的柴房,儆冰一脚踢开门,大步朝柴房走去。 甲狮兽 虽说是柴房,但是里面的破旧真不是儆冰这种不善言语的人能表达的。 里面根本没有床铺,只有一张缺了腿的破桌子,四周还堆积着干柴,屋顶一角还有一个大洞,冷风时不时的钻进来。 儆冰本想要给她处理伤口,回过神才发现没有油灯,这种恶劣的环境,连儆冰都觉得无奈,不禁抹额轻叹,儆冰在心里祈祷,主人啊,主人,您可快点来吧,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啊。 而此时白兽原深处的善卿昭正在与一白毛的庞大灵兽对峙。 善卿昭浑身湿透,血水混合着汗水,衣服紧紧的贴在背上,难受极了。 她一只脚踩在石头上,脚下压着个不明硬物,双手紧握着赤剑,剑刃抵在硬物上,目光隔着数米,与一白毛灵兽相望。 善卿昭与狼群激战后不料被黑翼甲狮兽碰上,这灵兽罕见至极,本是白毛,却偏偏是黑翼,这一点成功吸引了善卿昭的注意。 善卿昭与他交战本不占上风的,那家伙踝腕处生有坚硬鳞甲,又长有四翼,赤剑根本伤不到他。 可那家伙唯一的兽核却不在体内,而是和那些鳞甲颜色一样,长在了他的额头处。 这一缺点被善卿昭发现后一举砍下了他的兽核,他一阵惊呼。 他身体独特,离开了兽核还能存活,但也是苟延残喘活不了多久的,只有与人签订契约,把生命寄托于主人,即使离开了兽核也可以存活。 善卿昭一脸奸笑,薄唇勾起俏丽的弧度。 “我,再说一遍,臣服于我。” 甲狮兽撅起屁股,不服气的哼哼。 前爪小心翼翼的向前扒拉,这一动作被善卿昭看在眼里,偏头微笑。 猛地举起赤剑,向脚下的兽核砍去。 甲狮兽几乎炸了毛。 “不不不!不要,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了” 砍向兽核的赤剑在触碰到兽核时收了力,甲狮兽舒了口气,还好,命根子还在。 他自知善卿昭没那么好糊弄,无奈的叹口气,自身启动契约阵,善卿昭见状,咬破了中指,朝阵内甩了两滴鲜血。 阵内大放光芒,甲狮兽化作小光团被收进了魔戒里。 魔戒里传来他幽怨的声音。 “哎,可要放过我的兽核啊!” 善卿昭嘴角上扬,甲狮兽以为她会把兽核扔进魔戒里,可善卿昭接下来的动作让他气的想撞墙。 善卿昭催动灵力,把他的兽核融了,融了,融了! 这样连个渣都不剩啊! 善卿昭沿着儆冰留下的气息循着摸进了村子,推门走进院子的时候,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一胖妇人站在破旧的屋门口冲里面叫喊。 “不要脸的小*子,养你这么大,我就知道是个白眼狼,偷汉子都偷到家里来了,还真是不要脸啊!” 说罢抄起一根棍子气冲冲的走进屋里,一副要大干一架的阵势。 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被人从里面踹了出来,臃肿的身体砸在地上,连善卿昭都觉得地面抖三抖。 善卿昭啧了一下嘴,没有上前理会的打算。 儆冰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了善卿昭。 “主人”,善卿昭没与他搭话,径直走向胖妇人,反手握剑,直冲冲的朝地面插去。 剑刃划过妇人的耳畔,冰凉的触感传来,妇人止不住的冷颤。 “行经此地,借宿一晚,可有异议?” 妇人被她突然发问,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反应过来 “没,没有。” 善卿昭也不等她回答,便与儆冰走进了柴房,砰的一声关紧了房门。 新名字 善卿昭进门看到了坐在柴草上的苏幺,看到她鲜血淋漓的伤口,眉毛拧在了一起。 走至她身旁蹲下,将灵力注入她体内,来给她疗伤 善卿昭像是闲谈般问她。 “门外的是你母亲?” 苏幺想起刚才的事情,窘迫的红了脸。 “嗯” 伤口愈合的差不多,善卿昭收了灵力,换了个姿势蹲坐在她旁边。 “说谎。” 苏幺的脸更红了,头低的要埋进膝盖里。 后来询问她才得知,苏幺是这里的孤儿,母亲攀了高枝进宫为妃,重男轻女,看她是个女孩生下来便把她丢在了偏远的小村子里,被门外的胖妇人收养,她虽是狐族的人,但不像其他同族一样会使用媚术,这也是同伴为何欺凌她的缘由。 善卿昭嘴角勾起,语气温软。 “我说呢,原来是狐族,怪不得生得如此俊俏。” 苏幺脸上几乎能红的滴血。 “公子说笑了。”苏幺羞红了脸,在善卿昭看来,这动作妩媚动人,连她都看的有些呆怔。 苏幺似想起来什么,竟然噗通一声跪在善卿昭脚边。 善卿昭挑挑眉,这好好的怎么说跪就跪,我刚耗费灵力医好你的腿哎,你就这么不珍惜? “做甚?” 苏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求公子开恩,带苏幺一齐走!” 她目光炽烈,善卿昭迎合着她的目光,能看到她眼底的希望之火在跳动,掺杂着不甘,愤怒,以及强烈的求生欲。 她不甘,是因为自己身份也算是公主,却要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卑微的活着。 她愤怒,自己的母亲,血浓于水,却狠心把她抛弃,不管她的死活。 她求生,自己身为弱者,苟活在最低得阶层,受人欺凌,却无力反抗。 善卿昭都懂,她懂的,那种无力,无力反抗命运的不公。 善卿昭嘴角噙着笑,有意打趣她。 假装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剑上,细细打量,不时用手指轻轻抚摸。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善卿昭突然俯下身,逼近苏幺。 苏幺显然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眨着眼睛,善卿昭几乎能听到她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玉指勾起苏幺下巴,眼眸微转,流光溢彩。 “不如你以身相许?” 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着苏幺小巧的下巴,引得她一阵酥麻。 听了善卿昭的话,苏幺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这一表情引得善卿昭哈哈大笑。 “哈,逗你的,你还真信了。” 苏幺红着脸一头雾水,只晓得善卿昭捉弄了她,抬头看儆冰,平时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在偷偷憋笑,最后终于憋不住,大笑出来。 “主人是女儿身怎么让你以身相许?” 苏幺听后,眉眼染上被戏弄的羞怒。 善卿昭有分寸的收了笑,低眸问她。 “你的名字就叫苏幺?” 苏幺摇了摇头。 “我没有名字,只是大家都这么叫我。” 善卿昭呼出一口气,仰头思考。 “苏沫儿,” “嗯?” 善卿昭又重复了一遍。 “苏沫儿,叫这名字如何” 苏沫儿抬起头与善卿昭对视,眼底掩饰不住的欢喜。 “好!” 多愁善感的善卿昭 天色见明,村中公鸡打鸣,扯开自己响亮的金喉咙。 善卿昭睁开双眼,睡眠太少,醒来的时候双眼酸胀的厉害,抬起手揉了揉,才得到缓解。 儆冰与苏沫儿早就起来了,正在洗漱,善卿昭拍拍身上的灰尘,在院子里寻了凉水,冰凉的清水拍在脸上,凉意袭遍全身,善卿昭顿时清醒。 儆冰牵来了马,与苏沫儿静静的等着她,即将远离这的苏沫儿眼里满是欣喜,一张小脸无时无刻绽放着笑容,儆冰也被她感染,嘴角挂着轻微浅笑。 善卿昭收拾好正准备牵过儆冰手里的缰绳时,木门吱哑一声被推开,夫人蛮横的骂语在清晨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苏幺!你和他们站一起做甚!” 苏沫儿听后脸上笑意全无,一脸惧怕的抓住儆冰衣摆,躲在儆冰身后。 见苏沫儿没有反应,胖妇人又吼了一声。 “苏幺!” 苏沫儿浑身一抖,善卿昭回头看她一眼,朝妇人走去 儆冰会意,拉着苏沫儿离开。 苏沫儿不放心的看善卿昭,儆冰拍拍她肩膀,安慰她 见苏沫儿离开,妇人心里急了起来,想上前拉苏沫儿,可是却被善卿昭抬手拦了下来。 “有话好商量嘛。” 双眸微眯着,露出狡黠的目光。 顺手拉着妇人进屋,不一会便一身轻松的走出来,透过虚掩的房门,妇人正用贪婪的目光抱着一堆兽核,那兽核正是她昨晚杀的那些恶狼的兽核,足足有五十个。 恶狼没有杀尽,而狼又是睚眦必报的凶兽,其余的狼定会循着气味追来,到时候嘛。 善卿昭摇头笑笑,人总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的。 善卿昭朝不远处的儆冰走去,牵过他递来的缰绳,反身上马,又朝苏沫儿伸出了手,苏沫儿艰难的爬上马后善卿昭才用力夹了一下马腹,马儿听话的跑了起来 一路向南,中间停歇了几次才到达下一城池,虞城。 风餐露宿,中间停歇的次数也很少,苏沫儿强忍着自己的不适,没有抱怨一下。 在虞城寻了住处,苏沫儿瘫软在床上,倒头睡去。 善卿昭坐在桌边喝着茶水,不发声响的看她,目光涣散,让人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许久才收回目光,起身动作轻柔的给苏沫儿盖上一层薄毯。 儆冰推门进来,善卿昭忍不住回头望去,儆冰命厨师做了些许的饭菜端了上来,善卿昭像是没有胃口,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 又像是在想着什么,入神时竟然忘了夹菜,任筷子搭在碗沿发出一声脆响。 儆冰在一旁看着,也没有打扰她。 自家主子也不过及笄之年,却被迫手染鲜血,每次手上的血多一分,她就要神色落寞好久。 儆冰在心底有些不忍,明明他才是主人最锋利的暗器,可他却让主人自己手染鲜血,实在是他的过错,心底狠狠地责怪自己。 善卿昭觉察到儆冰情绪上的变化,抬起头不解的看儆冰,却又想到什么,在身上掏了一两银子递给他。 儆冰不解,善卿昭看起来都快急哭了。 “哎呀!你快去城门口那里的糕点铺里给我买一盒桃花酥,来的时候我看那排了好长的队呢,再晚怕是没有了!” 儆冰傻了,原来自己主子根本没他想的那么多愁善感,茶饭不思愁眉苦脸的,竟是惦记一小盒糕点。 但他内心也释然善卿昭没那么矫情,飞身夺窗而出,把轻功发挥到最大限度朝城门口飞去。 跟踪 善卿昭与苏沫儿欢快的吃着儆冰买来的桃花酥,像是得了糖的孩子,一脸满足。 善卿昭喝了口水送了送,拍掉嘴上的残渣,转身朝床上爬去,翻身拉过被子给自己盖上,便没了声响。 “主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睡觉。”声音慵懒至极,带着些许疲惫。 儆冰听到后再没有与她搭话,自家主子肯定有她的计划,善卿昭跑了一天的马也着实累的厉害,倒头就睡 善卿昭睡得昏昏沉沉,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儆冰点了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在善卿昭脸上,使她的面容变得越发动人。 善卿昭换了衣裳,穿一件绯红长衫,在外又围了一及踝的暗红色披风,裙角的暗纹在披风的遮挡下若隐若现,增添了一抹神韵。 苏沫儿给她用红绦束了马尾,不得不说苏沫儿的手是及其灵巧的,束起的发光滑整洁,没有一丝杂乱。 收拾好后拿起桃花扇下了楼,反身上马疾驰而去,只在朦胧的夜色里留下一抹艳丽的身影。 城外山崖,善卿昭勒紧马绳,矫健的马扬起前肢,又稳稳踏在地面,激起一阵土烟。 善卿昭摘掉斗篷上的帽子,四周冷风猎猎作响,吹起她的斗篷,发丝调皮的拍打着她的脸颊,俯视被山崖环绕的山沟,下面亮起星星火光,晕染着上方的天空。 扯动马绳,朝一旁的斜坡走去,玉聰马驮着善卿昭稳稳的下坡,善卿昭夹紧马腹,朝亮光飞奔。 行至一村落善卿昭才放慢速度,只见这周围满是黄土,土地寸草不生。 贫穷的人们依靠在枯树下苟延残喘。 争吵声引得了善卿昭的注意,只见五个身穿军甲的士兵正与一老人发生争执。 善卿昭骑马缓步过去,拧着眉,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一士兵猛地踹开老人。 “滚一边去,老东西!老子可是凤凰军!”抬了抬手里抢来的钱财。 “看见没有,这叫为国效力,供奉军饷!” 趴在地上的老翁老泪纵横,颤抖着爬向士兵,却又被踹开,士兵骂骂咧咧的走开没有再理会。 老翁几乎绝望的躺在地上,混浊的眼里干涩无比再也流不出泪。 善卿昭骑马缓慢跟在那士兵的后面,路过老翁时不着痕迹的向他扔了包银子,头也没回的骑马而过。 老翁捡起银子,不断的跪在地上叩首,额头上沾着混浊的泥土。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谢谢!谢谢!”最后几乎变为哽咽。 善卿昭对于刚才士兵的行为没有做出行动,只是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跟到军营。 其中一个发现了他,冲另一个低头私语。 “老大,那女孩跟我们一路了!” 说完又回首看了善卿昭一眼,这时善卿昭翻身下马,步伐不疾不徐。 行风吹起她的衣衫,一副王者气势。 走至士兵身前,面部阴冷的右手一挥。 桃花扇划破士兵头的脖子,血溅当场。 其他几个反应过来,善卿昭杀了人,朝里面大声呼唤 “来人啊!杀人了!” 一队士兵执剑跑出,将善卿昭团团围住,这时走出两个身披铠甲的将士,看衣着应是这的首领,其中一个正是那日在聚贤楼逃走的男子。 他直指善卿昭“她!就是她杀了李广!是嘉阳的人!” 为首的男子英眉紧皱,怒视善卿昭。 立军规 善卿昭眼底一片冰冷,手指轻擦的桃花扇。 “不长眼的狗东西,吾乃凤影国长公主善卿昭,还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善卿昭周身散发出凶狠的戾气,心口的怒气爆发。 为首的男子没有发话,士兵不敢轻举妄动。 善卿昭指着抢老翁钱的士兵。 “凤凰军乃先帝所招,英勇善战是公认的,清正廉明是军训,怎会出了这么些个败类!刮收民脂民膏,打着充当军饷的借口,那是强抢!” 走至被她杀掉的士兵身前,弯腰从他胸口掏出一把银子,扔至头领脚边。 头领看着脚边的银子又看向那几人,那几人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事情一目了然。 善卿昭没有说话径直走进军营,翻开帐篷,不顾帐内人诧异的目光,坐在了主帅位置上。 把桃花扇往桌上一掷,盘起腿,手肘抵在扶手上,指尖轻触着脸颊。 因为刚才的暴怒脸颊发出的热灼烧着手指。 帐内人起身,对她突然的闯入有些恼怒,但看到桌上的沾了血的碧落桃花扇时,皆震惊的看着她。 善卿昭不压制自身得怒气,强大的气压逼迫的人们不得不用灵力形成屏障保护自己呼吸。 其中有一女子狭长眉眼,轻声赔笑,笑时眼波流转着风情万种,她也算通达事理。 “不知姑娘受何方编制军籍。” 善卿昭拿起扇子扇扇风,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的眼眸淬满碎冰。 那女人看到善卿昭的桃花扇就已经猜到了善卿昭的身份,这时还要再问一遍,让她亲口说出,也确实精明的很。 “好巧不巧,不受任何军队编织,吾乃凤影国长公主善卿昭,你们的红鸾凤主。” 声音慵懒,足够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这时为首的男子走进帐中,在善卿昭身旁单膝跪拜, “凤凰军统领景玉麟参见长公主!” 声音洪亮,震撼着在场每个人的人心。 众将士听后皆跪拜善卿昭。 “参见长公主!” 善卿昭微眯着眸子,没有回话,他们就这么一直跪着 时间过了许久,久到众人疑惑要抬头时,才听见善卿昭缓缓开口。 “嗯,起来吧。” 善卿昭正了下身子,重新坐好。 “把那四人带上来。” “是!” 四个士兵跪在案前,善卿昭不发言语的看着他们,他们被看的脊背发凉,皆低着头,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其中一个想要用袖子去擦,善卿昭却在这时发声,吓得他一个踉跄险些趴在地上。 “你们可是凤凰军亲招的士兵?” “是。” 随后善卿昭转头问景玉麟。 “凤凰军现在军饷很拮据吗,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 景玉麟摇摇头“不曾,将士每日三餐不曾少一顿,每顿三个馒头,一碗粥,外加两样菜,除此之外还有剩余” 善卿昭瞬间暴怒,只手拍向桌子,顿时两掌厚的桌子被她拍碎。 “那你们还要强抢百姓!把凤凰军的军规放在何处!” 四人被善卿昭的动作吓得瑟瑟发抖。 “把他们拉出去斩首警示众人,严正军规!” 听到善卿昭的话语,四人不断磕头求饶,善卿昭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任由他们的哭喊声充斥耳边。 四人被拉出去不一会便停止了叫喊,帐内帐外皆是一片寂静。 刚才与善卿昭搭话的女子笑着走至善卿昭身旁拱手作揖。 “公主英明”轻柔**的言语传入善卿昭耳朵,不禁侧头去看。 “你叫什么名字” “百依,许百依” “好名字”善卿昭看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眸。 “公主谬赞” 善卿昭不经意的抚摸着眉心,下令。 “景玉麟,许百依留下,其他人出去,不得进帐。” 小嫂嫂 待他人走后,善卿昭自魔戒里取出兵符放在桌上。 景玉麟与百依看到后皆震惊。 “兵符?” “正是。” 善卿昭又取出那日在暗卫李广身上搜出的信。 那本是碧瑶亲手书写,命李广传达交由景玉麟的信件 信中原意是命景玉麟所带领的凤凰军与雷霆所领军队汇合。 可是信口处的封蜡却被人开启,里面的内容被人看过了。 现在人人都在争强兵符,号令千军的雷家军善卿昭捉摸不透他的阵营,是在先帝处,还是在嘉阳帝那里,又或者,早已叛变,归依到潇贵妃旗下。 “景玉麟,你先派人去打探雷家军虚实,莫要轻举妄动,在我不在国内的时日里加强训练,不久会有大战。” “是!” “百依,你去忘忧酒楼见楼主公子竭就说向他讨一颗海市蜃珠,他自会见你。你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在城内监立联络点,广招贤士,速度要快。” “是!” 善卿昭又思考片刻。 “做出的联络点要大,要广,最好能与暗卫阁相匹敌,懂吗?” 百依眼眸微弯,笑着应。 “知道啦。” 善卿昭敲打桌面的手忽的停下。 “门外的那人叫什么名字?就是与景玉麟一起出来的那个。” 百依眼眸流转。 “柳亦然?” “让他,继续在外说是凤凰军的人,说凤凰军无主孤立,寻求明主,定能钓上大鱼。” “为什么是他?”百依不解。 “因为他蠢。” 这话听得百依噗呲一声大笑。 “好!谨遵公主命令。” 善卿昭起身活动了下筋骨。 “另外,帮我寻一个人。” 百依顺口问道。 “何人还需公主寻她?” 善卿昭仰头看着高台上的篝火。 “慕寒。” 慕寒与儆冰同是母亲的贴身暗卫,儆冰被母亲派遣执行任务躲过了剿杀,但是没有慕寒的消息,善卿昭相信她的能力,她不会死,她也绝对不能死。 善卿昭交代完便离开了军营,寒风列列,掠过她的脸,被风一吹,困意褪去不少。 在一岔口处,善卿昭扯动马僵朝右奔去,逐渐偏离前往虞城的道路。 行至隔天涯处,善卿昭站在涯边眺望北方。 明日过了虞城,便出了凤影的国界了。 北方天际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丝红边,给善卿昭一种错觉。 凤影疆域何时这般小了,都能在交界处看到凤影皇城染红的天空。 清凉的风吹起善卿昭的衣衫,背后泛起了凉意,扯动马僵,原路返回。 回到客栈的善卿昭见苏沫儿还没醒,就爬进了被窝睡了个回笼觉,第二日日上三竿才睡醒,草草的吃了早饭,便又上路了。 过度的长途跋涉,苏沫儿身体已经有些受不住,善卿昭也没有休息好,他们决定在南宁国的都城歇息几日,等到整顿好了再上路赶行程。 天气晴朗,微风和畅。 善卿昭决定带着苏沫儿去衣行做几身合适的衣衫,自己这些时日都是穿的男士装扮,还都是黑色系,女孩的裙子也只有一两条,还都是绯红色的,想想还真是太炸眼了。 进了裁衣店,老板看善卿昭衣着的布料虽不显眼,但都是上好的料子,便殷勤的跑过来,把画有衣服款式的画册双手递了上来,善卿昭接过,微笑致谢。 善卿昭随意的翻看着画册,苏沫儿则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吃着糕点,不经意的瞥一眼。 最后善卿昭让老板拿出几样有现成的衣服的样式让苏沫儿去试,而她则坐在桌边悠哉悠哉的品茶。 换了许多样衣服,苏沫儿小嘴半张着喘着粗气,脸颊憋的通红,这样一看,显得更加妩媚。 不愧是狐族的人,怎么样看都是一副俊俏模样,还真是无死角的好看。 苏沫儿站在试衣镜前,看着镜子里的少女,明明那是自己,却觉得不真实,熟悉里带着陌生。 苏沫儿在新的环境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老板则在一旁孜孜不倦的赞美着她,善卿昭看她局促的模样,会心一笑,还真是难为她了,新的环境,新的人,都需要给她足够的时间,让她自己去迈出第一步。 如果她对新的环境无法适应,无法应对这个社会,就没法在这个世道存活,又怎么做自己的小嫂嫂呢? 276卖身葬父的少年付念安 嘉阳看向堂下跪着的付念安,付念安抬头于他对视,缓缓开口,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着实让人震惊,“要告的是,当朝官员董宁侯董九仲!” 嘉阳不愠不怒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犯了什么罪?” “陷害公主,勾结西域,试图谋反。” 这三样,哪一样都是杀头的死罪,嘉阳猛的拍桌,指着跪在地上的付念安道,“胡言乱语!你有何证据!” 付念安还是那般不卑不亢的样子,“贱民奉命调查赵家的时候,找到了行凶者的一个印章,上面有他的名字,这便是证据。” “我有话要说。” 清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人们纷纷侧目回首望去,善卿昭踏进门来,一袭红衣格外显眼。 她在付念安身旁站定,蔑视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不屑,“董宁侯监我们的法场是奉命行事,你又何必记恨他呢?” “他草菅人命,狼子野心,我为正义献身又有何错?” 善卿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你虽罢免了官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有未来可以拼搏,又何必在这葬送自己性命?” 事情这下子有些明了,大意便是董宁侯监两人的法场,由于付念安之前的官位比董宁侯要高,所以与董宁侯发生了争执,便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 善卿昭拱手作揖面相嘉阳,“儿臣认为,此事还需再调查再下结论,一是抚平付念安的愤怒,而是也还董宁侯一个清白清平谣言。” 嘉阳冷眼看着堂下的人,“准,先压付念安于牢中,此事就由令狐忆负责调查,以免发生歧义,付念安,你可满意?” 付念安扣首谢恩,“谢主隆恩。” 实际在下面他使劲的憋着笑,是,令狐忆的官位比他高。 善卿昭回去的时候,看着漫长宫道,空旷无人。她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啊?当初明明说的很好听,要让他荣华富贵,让他衣食无忧的,怎么现在光让他受苦,全是牢狱之灾呢? 当初初见他的时候还是在南宁国,她要去希冀海岛,恰好看到了他跪在街边卖身葬父。 仅仅一眼,于与他对视,便看到了他眼睛中的万般星光,那叫期望。一个人身处悲痛的处境,他不但没有失望,反而眼中有不灭期望,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她走近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字迹是非常好看的,笔锋婉转,带着一股狂傲的气息。 善卿昭没有犹豫就买下了他,让儆冰埋葬了他的父亲,她没有选择让他跟着自己,而是让他回了凤影,临行前故意那样说,让他做到和令狐忆一样的职位,否则就不要见她了。 再次见到的时候是在两年后,她重回凤影,要进城时被一队御林军围着,他缓步走来,脸上虽然是邪魅算计,但是也止不住他眼睛里面的兴奋。 无人的时候,他想要向她行礼,她却径直走过根本不理会他,现在还不是时候。敌人在暗处,如果这时相认,反而会害了他。 第二日善卿昭去牢房看他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他的牢房门口围着一堆的人,善卿昭心里有些慌,她快步走过去,令狐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把拦住了她,就要把她往反方向拽。 “怎么了?” 令狐忆一脸深沉,根本没有搭话,只是拽着她,要把她拽出去。 善卿昭心中大约猜到了什么事情,一把甩开令狐忆就向里面跑过去,推开人群,善卿昭半张着嘴站在牢房门口。 入眼的鲜红,善卿昭青筋突突的再跳,人的肢体已经变了形状,脸上糊满了鲜血根本认不出原来的面目,善卿昭缓步过去蹲在地上抱起来了付念安的尸体,冰冷僵硬。 “付念安……付念安对不起,付念安,付念安回家了,呜呜呜……” 善卿昭喊着付念安的名字直到最后满面热泪,“付念安,付念安……付念安!” “付念安!啊!” 善卿昭猛的做起,她看着四周,光线黑暗的未央宫,她抬手一摸,面上全是泪水,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现在只感到晕眩恶心。 “醒了?” 随着清冷男声的传来,未央宫一瞬间被微弱的暖黄照亮,令狐忆撑着脑袋无聊的看着善卿昭,另一手则有气无力的甩着火折子。 善卿昭随意的抹去脸上的水渍,一边穿鞋一边问,“付念安呢?” “死了。” 令狐忆说的云淡风轻,善卿昭则一脸惊恐的看着他,难道不是梦?! “逗你的,这才戌时,收拾一下,一会就过去吧。” “好。” 善卿昭在心底舒了一口气,万幸这只是一场梦。 付念安无聊的在牢房地上画善卿昭,还时不时的给她加上点别的搞笑的东西,自娱自乐,就这样从早上玩到了晚上。 哒……哒……哒 登徒子 送走了少年,儆冰满腹狐疑,非常不解善卿昭的行为,主人何时变得如此善良,大施善心?这与之前杀人都不眨一下眼睛的公主可是同一人? 耐不住心里的疑问,与好奇心,儆冰试探着问善卿昭 “主人为何要帮助一个卖身葬父的穷书生?” 善卿昭坐在窗前看窗下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窗台,她像是早就料到儆冰会这样问他,也不急着回答,清风徐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片刻后,她才缓缓开了玉口。 “朝堂凶险,凤影内忧外患,大哥二哥还有令狐忆怕是应付不来。” “所以主人是在给他们寻了个帮手?” 善卿昭撅起嘴,摇摇手指。 “非也。” 顿了顿,莞尔一笑。 “我是在给我自己找帮手。” 善卿昭想起了在未央宫她发现的母亲给她的信件。 上面列了二十个人的名字,母亲又再三嘱托一定要不留余孽,可以断定这些人都是在明处与母亲作对,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在暗处的还有何。 信纸明明列了二十人,可是右下角的一个名字却被人撕去只留下了一个草字头隐隐约约可以辨认出来,这个人怕是最难搞的。 令狐忆是母亲收养的孤儿,众人轻易可以看出他的阵营,如若让他去做卧底,别人也不会相信,处境也会变得艰难。 只有安排一个新人,无背景无家世,如若在朝堂崭露头角,必会有人拉拢,只要演技好,必定会是一个具有毁灭性的棋子。 只是在后来,善卿昭不会想到那少年的演技会如此之好,她让他做的事,他都如约做到了,甚至比令狐忆还要好。 儆冰还想问什么,善卿昭早已起身朝门外走去。 背对着儆冰,语气慵懒的很。 “昨天都没逛够,你要不要跟着我出去走走呢?” 儆冰想也没想抬步跟了上去。 南宁都城热闹非凡,不比凤影差,街道人满为患,儆冰怕行人冲撞了善卿昭,一直在她身旁伸出长臂替她遮挡过往的行人。 这一动作被善卿昭打趣,扇子轻遮住嘴巴,轻声浅笑 “你倒是护主,陪我逛这一天,你这胳膊怕是要废了。” 儆冰听她打趣,想想也觉得自己太矫情,犹豫之下,还是收回了手臂。 茶楼门雀可罗,善卿昭拉着儆冰轻快的走进去。 儆冰本不愿意进去的,他是暗卫,耳朵及其敏感,茶楼里这么吵,非要把他耳朵炸掉不可。 可耐不住善卿昭软磨硬泡,还是被她拉了进去。 善卿昭挑选了一个二楼靠窗的位置,他去底下柜台处买了些干果给善卿昭解馋。 可当他上了二楼,环视四周时,脑袋轰的一声,差点要炸掉。 只见善卿昭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栏杆,悠闲的看一楼戏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戏。 可她对面的登徒子又是哪一个?!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能和主人出来散心,那登徒子却占了属于他的位子,儆冰顿感不爽,走至桌前,把盛有瓜子的碟子愤愤的往桌上一掷,发出闷响。 “劳驾,让位!” 位上一直喋喋不休与善卿昭搭讪的少年听到如此冰冷的声音,不禁抬头循着声音原处看去。 这一抬头才看清那少年的模样。 清秀俊美,眉眼温和,眉目微微上挑,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像一个月牙,面貌上竟与善卿昭有几分相似。 善卿昭觉察到少年不再出声,不禁回头,却看到了站在一旁冷着脸的儆冰。 扔下一句“恕不奉陪”便与儆冰匆匆离开。 少年的声音还在耳后回响。 “在下笙歌!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啊!” 善卿昭不经意的皱起眉,没再搭理那登徒子,径直走出茶楼,也无心再听戏。 同行可好 善卿昭抬头看了看天,转身对儆冰说道。 “你去探寻一下暗卫阁的虚情,我们下一步怕是要去暗卫阁拜访的。” “是。” 儆冰说罢转身欲走,却又听到善卿昭嘱咐。 “回来莫要忘了带三份桃花酥!” 儆冰会意一笑,轻功飞上屋檐,转身消失不见。 中途出了那登徒子,也扫了善卿昭的兴致,转了没多久便打道回府。 善卿昭与以往不同,没穿利落的便装,穿了昨日在衣行买的青丝流苏百纱裙,发髻只挽了一般的发,松松垮垮的用一银制发夹固定。 白衣飘飘,宛如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也难怪那登徒子与她搭话。 善卿昭又想起了那登徒子。 他叫什么来着,善卿昭又回想了一遍离开时的场景,好像是叫,笙歌? 他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容颜,让善卿昭对他印象深刻。 善卿昭回到住处,休息了一会,待到傍晚才下楼去吃饭,刚转至楼梯拐角,突得听到一声惊呼,善卿昭虎躯一震,僵硬的转过头,看到二楼栏杆上趴着一个人,不是笙歌又是谁? “姑娘!原来你也住在这!”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笙歌已经跑到了她身前,速度过快,险些撞上善卿昭。 稳住身形,出人意料的抓住善卿昭的衣袖。 “姑娘莫要见怪,笙歌并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见姑娘气宇不凡,举止谈吐优雅高贵,是这世间不可多见的美人,在下只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善卿昭看着身前的人,年龄还没自己大,如若凑近比较,他也就刚好到自己眉心。 善卿昭对他到没有过多的坏印象,何况他还那样的夸赞自己,就是太聒噪了,嘴巴从没停过。 善卿昭不想与他多纠缠薄唇轻启。 “云舒。” 冷淡的语气,笙歌以为她厌烦自己,不禁皱起眉目。 善卿昭下楼,苏沫儿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问她。 “小昭你怎么告诉他假名字啊?” 善卿昭赶忙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小声些,苏沫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小脑袋。 笙歌见善卿昭冷淡也不气馁,又兴冲冲得跟上去,坐在了善卿昭的旁边与善卿昭交谈。 善卿昭口中干燥,想要倒一杯茶水解渴,谁知手指刚刚碰触到茶壶,茶壶就被人夺走。 笙歌殷勤的倒了杯茶推至善卿昭手边,还十分体贴地给苏沫儿倒了一杯。 苏沫儿小声致谢,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茶。 笙歌手肘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善卿昭,见她不说话,就绞尽脑汁的找话题。 '“姑娘可是本地人?” “不是。” “姑娘姑娘在哪?” “凤影。” “这么远?” “嗯。” 两人一问一答,一个热烈,一个冷淡。 笙歌不甘心,继续问道。 “姑娘要往哪儿去?” “希冀海岛。” 笙歌木的睁大眼睛。 “希冀海岛?!” 善卿昭见他的反应如此大,不禁往他身上看。 可他接下来的话语让善卿昭头大的不行。 “我也前往希冀海岛,不如我们……” 这句''我们一起前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善卿昭打断。 “不好。” “哎呀,姑娘你怎么这样啊!” 笙歌像讨不到糖的孩子,水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 这副模样倒惹得善卿昭轻笑。 独自行动 笙歌听到善卿昭的笑声,兴奋的抬起头。 “姑娘你笑了!那就是同意我与你们一起咯!” 善卿昭抿着嘴笑没有回答,后来实在忍不住笙歌炽烈的目光,堪堪回答。 “随你。” 得到了善卿昭的认可,笙歌高兴的站了起来,一把抱住善卿昭,这一动作让善卿昭始料不及,轻轻的推开他。 “我就知道姑娘你最好了。” “不许叫我姑娘。” “也对也对”笙歌附和的点点头,有歪着脑袋想了半响。 “看样子你比我大,不如我叫你姐姐如何?” 善卿昭像是没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吃菜,只是夹菜的手一顿,不着痕迹的掩埋在呼吸里。 夜色阑珊,屋外的街道上点起了不灭街灯,映的窗纸泛出温暖的橘黄。 善卿昭坐在床上修行灵力,灵力发出白色的光芒笼罩善卿昭全身,善卿昭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砰砰砰”想起敲门声,屋外有人在小心的敲门,以至于声音极小。 善卿昭收了灵力,故作慵懒,声音好似刚睡醒一般。 “谁啊?” “主人,是我,百依。” 苏沫儿得到善卿昭眼神,起身去开门。 百依走至床前,拱手示意,才开口。 “主人命我做的事情百依都做到了,在都城买下了一块地,取名为红鸾阁,开业时日邀请了都城里的名门贵族达官显贵,也算是开的顺利。” 善卿昭静静的听着,手指抚着眉心,慵懒至极。 “嗯。” “还有主人命我查找的人,找到了。” 善卿昭睁开眸子,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此人入了暗卫阁,因武力高强,下手狠绝,成了暗卫阁的头号暗卫。” 白衣说完,屋内恢复了寂静,善卿昭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扇子,随后又打开扇子拍了拍自己的下巴。 香炉内的玲珑香燃尽,烟灰啪嗒一声落下。 善卿昭她在犹豫。 母亲有两个贴身暗卫,一个是儆冰,一个是慕寒。 母亲去世时儆冰刚好被派遣出去,身边只留下了慕寒,李广叛变,母亲身边的暗卫全部被绞杀,如果有人是为了杀人灭口,那必定不想让人知道母亲去世时留下的东西。 她不相信以慕寒的实力会和其他安慰一样被杀,又或者她知道什么内幕怕被人追杀,隐藏了起来。 善卿昭看了眼窗外,已是午夜,寒气阵阵传入屋内,冷风吹得善卿昭脊背发凉,儆冰还没回来。 后天就要启程了,能行动的时间不多了,是等儆冰回来再去探查暗夜阁,还是自己趁着夜色独自前去? 儆冰到达暗卫阁的时候天已见晚,天还没黑彻底他不敢轻举妄动,待到天边最后一抹白也被吞没,他才敢摸进去,在里面转了许久,几次险些失了方向。 画好了地形图,才骑快马连夜往回赶,待回到客栈已经子。 翻窗进屋,过度的寂静让他感到不安。 手抚上剑柄,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殿下?” 房内还是寂静一片,儆冰的心里越发不安,又唤了一声。 “殿下?” 许久没有善卿昭的声音,儆冰点燃了蜡烛,屋内被昏黄的灯光照亮,善卿昭的床上空无一人。 儆冰心中早已猜到了大概,但还是去隔壁喊醒苏沫儿再次确认一下。 “儆冰大哥?”苏沫儿迷迷糊糊的给儆冰开门。 儆冰等不及,抓住苏沫儿的肩膀,焦急的问。 “善卿昭呢?她去哪了?” 苏沫儿从没见过儆冰如此仓皇失措,焦急写满了全脸 “小昭?她,哦对了,她说她去了什么什么阁。”苏沫儿挠挠脑袋,刚睡醒脑子还是一盆浆糊,把善卿昭临走前的话忘的差不多。 “暗卫阁?” 经儆冰提醒苏沫儿终于想了起来。 “对,对,就是暗卫阁!” “走了多久了?” “大约,呃,半个时辰了吧。” 儆冰拳头握紧,急冲冲的跑出了客栈。 迷魂阵 苏沫儿还没反应过来,儆冰早已消失不见。 夜晚的寒气袭来,她只穿了薄衫,站在门外被风一吹,睡意全无。 小昭是不是有危险啊,看儆冰刚才的样子,他可从来没有这般着急过。 想着,苏沫儿小脸皱在一起,在心底为善卿昭担心。 不远处房门打开,苏沫儿不禁抬眼望去,笙歌穿着衣服走了出来,看到门口傻站着的苏沫儿,满腹疑问。 “你傻站在这做甚。” 苏沫儿看着面前温婉的少年,想起吃饭时他还抱过善卿昭,也没有被善卿昭拒绝,便把事情一字不差的都说给了他。 他听到善卿昭去了暗卫阁,惊的从椅子上站起。 “你说姐姐一个人去了暗卫阁?!” 苏沫儿被他吓到,点点小脑袋。 笙歌急得像无头苍蝇在屋内转圈,拳头紧握,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猛地拍手。 “不行!暗卫阁太危险了!我要去救她!” 说罢也急冲冲的朝外走。 苏沫儿想拦也拦不住,现在的人怎么都这么急性子? 寻到暗卫阁,善卿昭在外边围着院子转,想要测量这院子有多大,这一走竟走了足足两柱香! 翻墙的时候,善卿昭有些犹豫,这的地方如此大,自己又不清楚里面的情况,贸然进去怕是无法预知吉凶。 翻墙的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善卿昭内心欣喜,顺利的翻墙。 顺利的落地。 顺利的,踩到了人。 善卿昭尴尬的看着翻墙时凑巧踩到的人,那人已经晕了过去,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善卿昭在心底舒口气,还没死。 那她就发发善心,顺手“咔吧”扭断了那人脖子。 善卿昭本身就穿着夜行衣,和那暗卫的衣服相差无几,就没有与那暗卫互换衣服。 只是单单拿了那人的面具戴在脸上赶快逃离了现场。 只是善卿昭忽略了暗卫腰间的令牌,便草草离去。 善卿昭在这里面找不到方向四处乱转,实在找不到房屋,在花园里已经转了半个时辰了。 善卿昭一手扶着身旁的假山,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细汉。 本想抬头观月辨别方向,可是不知何时起了雾,花园上空雾气环绕,看不清事物。 善卿昭心叫不好,中了迷魂阵。 果然迷雾越来越重,善卿昭四周都飘起了烟雾。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催动灵力,气沉丹田,使用轻功燕踏云向上飞去。 “砰!” 善卿昭身体撞到了类似屏障的东西,身体垂直落下,重重的摔向地面。 善卿昭摔的屁股吃痛,也不着急从地上起来,手肘撑着自己的脑袋,因为撑得过于用力,脸部都变形,小嘴微张着,嘟嘟囔囔,问候暗卫阁阁主祖宗十八代。 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四指敲打膝盖。 环视四周,迷雾越来越重,连周身的假山都变得雾蒙蒙的。 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困死,到时候人家只要来花园一趟就能把她活捉。 看来,只能用最笨的法子了。 善卿昭狠狠心,咬破自己的中指,挤出一滴指尖血抹在眉心,摸摸索索的起身。 摸到假山,牙一咬,心一横。 猛地朝假山突出的棱上撞去。 太过用力,撞的自己头晕眼花,睁开眼,迷雾早已散去。 释然的舒口气,这点小伎俩,可难不到自己。 暗卫阁阁主 善卿昭破了迷魂阵,快速的走出了花园。 看到的场景又让善卿昭倒吸一口气。 成排成群的房屋啊! 气的善卿昭想要撞墙! 善卿昭认为,越重要的地方就越不会摆放在最外边,所以这里藏档案的地方一定会在这些房子的最深处。 善卿昭放轻脚步,屏住了呼吸,尽量放小自己的声音。 暗卫阁暗卫极多,合计起来定不是小数目,这其中肯定不缺乏一顶一的高手,她可不想刚进来就被人捉住 寻了许久,找了一间她认为重要的房子,开窗进去,又细心的关上了窗。 事实证明,善卿昭的运气很差。 屋内摆设分明是一寝居,善卿昭小心翼翼的在四周观看,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善卿昭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善卿昭的动作一顿,赶忙翻身上梁。 木门被推开,进来了几个人。 善卿昭猫在房梁上小心翼翼的探出头,试图看清楚下面人的模样。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深蓝衣服,坐在副位上与主位上的人交谈。 “凤影那边说是计划失败,派去的人都被杀了,没留活口。这一单生意暗夜阁怕是难做。凤影的那位小殿下不除,那皇城里的雇主怕是一天不能心安啊。” 坐他对面的人,善卿昭的视线被遮挡,着实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到一点黑色衣服的边角。 那人片刻后才开口,声音沙哑至极,又带着些许尖利,听得善卿昭毛骨悚然。 “说这话时,要先把屋内的老鼠清干净。” 善卿昭目光带刀,紧紧盯着他。 一个茶杯盖飞快朝善卿昭袭来,善卿昭在梁上感受到极大的内力,只能尽力去躲,身后一空,反身掉下房梁,双手撑地,一条腿半弯着跪在地上支撑身体。 善卿昭站直身与主位上的人平视,虽然那人的气压压盖着她,但她周身还是散发出王者气息,不屈服,不卑微。 高高在上的模样。 善卿昭跳下了房梁才看清那人的真实面目。 那人一身黑纱紧裹,屋内光线明明很暗,可他还是带着斗笠,黑纱之下,他的脸,一丝一毫都看不清楚。 善卿昭抱拳,脊背依然挺直。 “阁主好内力” 两人的内力在空气里相互对抗,彼此压制,纠缠不清,气压被两人搞到极点,空气安静且带着一丝寒冷。 “阁下也确实为人中龙凤。” 善卿昭嘴角带着笑,眼眸微转。 “在下前来,是想与阁主做一笔交易。” “哦?什么交易?” 善卿昭大拇指摩擦着另一只手的虎口。 “刚才听到了那位先生所说的话,在下想与阁主做一笔交易,这交易就是雇主出了多少钱买凤影国长公主的命,我便出两倍的价钱,买那人的命。” 善卿昭歪着头,目光对上她认为应该是那人眼睛的地方。 目光里满是运筹帷幄。 那人喝一口茶,似在思虑善卿昭的话。 指了指身后的黑衣人,冲善卿昭说到。 “那人与在下关系匪浅,阁下倒真是给我出难题。” “那阁下是不愿意咯。” 黑衣男子歪了歪头,正是如此。 随即强大气压喷涌而来,压的善卿昭胸口逐渐发闷,催动自身内力,与那内力去抵抗,善卿昭灵力刚冲破筋脉不久,还掌握不好度数,逐渐在较量之中占了下风。 善卿昭本就不想与他纠缠,瞄准了时机,夺窗而出 黑衣人收了灵力,干笑两声。 “能与我内力相较的只有两人,她是第三个。” 随即扬扬头,一直隐匿在他身后的黑衣人极快的追出去。 交手 成功逃出暗卫阁善卿昭在心底舒口气,暗卫阁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是没有道理。 能在众多门派里夺得一席之地,背后的力量,绝不容小觑。 在房内蓝衣男子所说的话善卿昭已经听进去一大半,他应该是南宁国的人,听他那话,凤影国里出了通敌叛国的细作。 恰好知道她还活着,定要除掉自己,并且,这人绝不是嘉阳与潇贵妃。 善卿昭正想着,察觉到一丝陌生的气息,顿时放慢脚步仔细倾听。 错不了,这人跟了自己许久,怕是从暗卫阁出来就跟着了。 善卿昭望着四周,没办法,只能先去树上躲一躲了, 自己前脚刚上去,后脚那人便跟了上来。 善卿昭看清了,那人是在暗卫阁时,阁主身后的暗卫。 呵,那老东西竟然要灭她的口! 善卿昭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盯着树下人的动作。 因为善卿昭躲在了树上,气息在此处便断了。 暗卫蹲在地上,手指轻轻的摸索,寻找善卿昭的脚印,摸到最后一个脚印时,眼里的杀气逐渐蔓延。 反手拔刀,朝善卿昭所在的树上刺去,剑尖插在树杈上,剑柄还在不停摆动,可是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树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 一片叶子落下,暗卫拔出另一把刀,转身猛挥,树叶拦腰砍断,视野里露出正在向她冲来的善卿昭。 剑刃抵住剑刃,各震的两人虎口生疼。 两人都没有使用灵力,都想看看对方的实力。 僵持许久,两人微微偏力,剑刃划过,冒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善卿昭收剑,手持剑柄迎面而上,那暗卫翻掌手心抵住。 反手执剑,剑下是善卿昭的后背,正要向下刺去,善卿昭收力腾空旋转,剑刃擦过她的腰腹,划开细长的口子,银白的剑刃上带着一小抹鲜红。 善卿昭一脚踏在暗卫胸膛,腾空反身,赤剑擦过暗卫的剑柄。 落地时赤剑的剑尖处挂着暗卫的佩剑,善卿昭懒懒散散的站在,佩剑随着善卿昭的动作在赤剑的剑尖处旋转。 莫大的挑衅! 暗卫犟起了鼻子,隔空一抓,插在树上的佩剑早已回到她的手里。 双手握剑,狠狠地劈向善卿昭。 见暗卫攻击自己,善卿昭挑着暗卫的佩剑,朝她掷去,剑芒对剑芒,刚好打歪了暗卫剑尖的方向,剑刃划过她的侧脸,计算准确,连她的一根发都没削下。 善卿昭反手握剑,朝暗卫脸上划去,剑刃划过暗卫的面具,剑刃发出吱吱啦啦的声音。 暗卫与她动作一同,也是反手握刀,划向她的面具, 两人各出一掌,拍在对方胸口,两人踉跄后退。 暗卫以剑撑地,半跪在地上,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在她嘴角流下。 咔吧,咔吧,细小破碎的声音,响在耳畔。 暗卫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 下一秒,暗卫脸上的面具支离破碎,碎片如散了盘的珠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暗卫捂着脸,去看善卿昭,本该站在她对面的善卿昭早就没了身影。 这一局她输了,善卿昭分明留了几分力,如若用全力,能把她半个脑袋削下来。 她的手缓缓放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慕寒擦擦嘴角的血渍,摸回自己的佩剑。 离去时望了一眼善卿昭离开的方向,眉毛紧皱,那人的武功招式,真的,好像她啊。 受伤 慕寒随即又苦笑,那人又怎么会是她呢? 她早就葬身火海,留在未央宫废墟里了。 曾经的两人同生共死,情如姐妹,可她是尊贵无比的公主。 而自己只是一个杀人工具而已,手下冤魂无数,又怎敢与她谈感情呢,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把凤影背后的人揪出来,千刀万剐,为她报仇! 目光决绝,孑然一身回了暗卫阁。 善卿昭根本没有走远,她躲在了一处拐角。 被慕寒刺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刚才没有感觉,现在痛感才蔓延。 善卿昭一手捂住伤口,抬头仰面,微微喘着粗气,洁白无瑕的玉颈展现出流畅的弧度。 低头看了看伤口,白皙的手上满是鲜血。 “啧!”善卿昭咬着牙,小脸紧皱。 慕寒下手还是那么狠,要不是自己躲闪的及时,自己小小年纪怕是要交代在她手里了,她要是看到是自己,岂不心痛死。 伤口逐渐泛黑,怕是她的剑上抹了剧毒,这暗卫阁还真是小心谨慎的很呢。 善卿昭此时已经使不上力气,脸色苍白,头上铺满细汉。 手扶着墙壁艰难的走着,突然,天上划过一抹亮光, 善卿昭眯了眯眸。 是笙歌! 他在这做什么?看他的方向,他要去暗卫阁?莫不是来救自己的吧? 善卿昭顿时释放灵力,朝笙歌袭去。 笙歌正驾驭着火麒麟急忙的赶向暗卫阁。 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暗卫阁凶险的很,这种冒险的事情竟然不带着我,太不把我当做弟弟了,别说暗卫阁,龙潭虎穴,笙歌也愿意为你闯! 笙歌心里快着了火,一心都想着善卿昭的安危,双手拍了拍身下的火麒麟。 “火麒麟你快点啊!姐姐她有危险!” 火麒麟不满的扭了扭身子,笙歌不解,心中的焦急更加了几分,在这种关头,火麒麟竟然还耍小性子,心中顿时怒火滔天。 “火麒麟你干什么!” 话刚说完,便感到下方一道灵力袭来,笙歌想躲,却感觉到这灵力如此熟悉。 是姐姐! 笙歌赶忙让火麒麟落地,火麒麟四脚着地,周身的青草都被他的温度烤焦。 见笙歌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屑的哼了一声,鼻孔吐出一团热气。 笙歌跳下火麒麟,环顾四周,才发现依靠在墙角的善卿昭,大步跑过去。 善卿昭躺在笙歌怀里,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只听到笙歌在耳边喊她。 “姐姐!姐姐你醒醒啊!姐姐!你快醒醒,我是笙歌啊!姐姐!” 笙歌焦急的呼唤着她,可善卿昭意识早已没有,像断了线的木偶,瘫软在他身上。 善卿昭听得到笙歌的声音,可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眼,笙歌还在她耳边唤她,啧,真是聒噪。 笙歌使劲的晃动善卿昭肩膀,善卿昭却不为所。 因为笙歌驾着火麒麟往暗卫阁赶,儆冰是骑马,在速度上比笙歌慢了一点。 他听到了笙歌哭声不禁勒马停身,缓缓逼近哭声。 只见善卿昭躺在笙歌怀里,笙歌在一旁大声呼喊,细小白净的双手满是鲜血。 看到血,儆冰脑子一声嗡鸣。 疾步跑过去,推开紧抱着善卿昭的笙歌。 笙歌被吓坏了,目光呆滞的看着儆冰,突然双手抓住儆冰的一只手,几乎带着哭腔。 “求你,求你救救姐姐!求求你了,快救救她,她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儆冰不满的推开他的手,笙歌在这太妨碍他了。 敷衍一句“我会的。” 目光却一直看向善卿昭,动作不停的找着善卿昭伤口。 待看到善卿昭腰部发黑的伤口时,双手顿住,目光深沉。 求医 主人中毒了! 儆冰神色又重了几分,没有犹豫,先封住善卿昭筋脉体穴,打横抱起,冲一旁坐在地上的笙歌说到。 “快带她回客栈,她中的毒非同小可。” 笙歌还是傻傻的坐在地上,还没从善卿昭受伤的事情上缓过来,见笙歌没反应,儆冰急得大吼。 “快啊!带她回客栈!” 被儆冰一吼,笙歌惊觉,才缓过神来。 “哦哦,好,好!” 说罢带着儆冰跳上火麒麟,火麒麟轻踏地面,向天空升起。 随着高度不断升高,火麒麟的速度不断增快。 火麒麟全身毛发呈红色与黄色,像是燃着的火焰,他快速的在天空飞驰,划过一道红影。 儆冰坐在火麒麟背上,火麒麟自身的温度不断传递到他身上,可他身子还是一片冰凉,善卿昭身中剧毒不解,他悬着的心就没法放下。 火麒麟速度很快,不一会儆冰就可以在天上看到客栈的影子,火麒麟调整角度,在客栈门口缓缓下落,儆冰等不及,直接抱着善卿昭一跃而下,冲进这客栈。 一步两蹬的跑上楼梯,便与苏沫儿撞上,她看到善卿昭在儆冰怀里没有反应,纤细的手臂垂在儆冰的臂弯下。 鲜血涌上大脑,一阵头晕目眩。 明明她出去的时候还在和自己打趣开玩笑,怎么?怎么?这么一会就成了这副模样? 泪水模糊了苏沫儿的视线,她有些站不稳,一个踉跄险些向后倒去,小手紧紧抓着栏杆。 嘴唇有些颤抖的,不敢相信的问儆冰。 “小昭,小昭,她这是,怎么了?明明出去的时候还,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 儆冰为善卿昭争分夺秒,没有回答苏沫儿的话,仰仰头。 苏沫儿会意,赶忙帮他推开房门,儆冰抱着善卿昭进去,躲避着门框怕她被碰到。 儆冰动作轻柔的把善卿昭放在床榻上,善卿昭此时柔弱的仿若无骨一般瘫软在床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眉心微微皱起,额头上沁出一层汗。 灯火微微晃动,把她面容照亮。 笙歌这时才跑上来,看到善卿昭之后,眼里闪起了泪花。 小小少年跪在床边,紧抓住善卿昭的手,冰凉的触感传递通过手传递给笙歌,笙歌不由自主的两只手抓住她的手,希望自己的温度能分给她一些。 善卿昭腰部流出的血全部发黑,这样子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清理伤口,怕是眼下最重要的。 儆冰也不顾及其他,抓住苏沫儿肩膀,目不斜视的看着苏沫儿的水眸。 “你,先给殿下处理一下伤口。” 苏沫不敢相信,食指反指着自己的胸口,完全没有预料到儆冰会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帮上忙。 “我?可,可以吗?” 儆冰拍拍她肩膀,鼓励她。 “可以的,只是把伤口处理干净。” 苏沫儿抿抿嘴,重重呼出一口气,抬眼与儆冰对视,目光坚定。 “好!” 得到苏沫儿回应,儆冰露出一抹笑,转身提住笙歌的衣服后领把他往外拖。 笙歌被儆冰的动作吓到,拼命的挣扎,可他小小身板,在儆冰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冰块脸你干嘛!我要陪着姐姐!快放开我!” 儆冰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把他的反抗根本不放在眼里 “苏沫儿要给殿下处理伤口,你个男的凑什么热闹。” 刚说完,就把笙歌往门外楼道上一扔,笙歌连着翻了两个滚,脊背猛撞在栏杆上才停下来,他双腿挂在栏杆上,整个人四仰八叉,目光幽怨的瞪着儆冰。 儆冰转身关好房门,胸口吐出一口气,似无奈般走至笙歌面前,屈膝蹲下与笙歌交谈。 “你应该是这的人,带我去请这最好的大夫。” 笙歌还记恨着他刚才粗暴的扔自己,置气一般撇过头。 “凭什么帮你。” 儆冰闭上眼,没了刚才的耐心,他堂堂凤影第一暗卫,屈膝弯腰的与你说话,你还这么不识好歹。 “就凭,请了大夫是给殿下看病。” 疼痛 笙歌听到这句话,叽里咕噜的连忙爬起来,抓住儆冰的手就往楼下冲,儆冰猝不及防的被他一拉险些摔倒。 南宁都城城西,住着一位隐士,悬壶济世,妙手回春,能把剩一口气的便的活蹦乱跳,能把死了的从阎罗殿拉回来,不过在他行医时,一场事故,医死了人,便不再从事医学。 听了笙歌这么描述,儆冰不免有些疑问。 “真有真么厉害?” 笙歌拍拍胸脯。 “那当然!” “可是我们直接去医馆请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不就好了。” 儆冰觉得此事有点不靠谱,可看到笙歌炙热的目光,也没再多说什么。 客栈内。 苏沫儿打了热水来,小心的帮善卿昭褪去衣衫,粘稠的血粘住了衣服,取下衣服时疼得善卿昭倒吸一口凉气,睁开雾气蒙蒙的眸子,微仰着头,伸直了脖颈,不停的抽气吸气。 苏沫儿被善卿昭吓得呆怔,迟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见苏沫儿许久没动,善卿昭不禁去看她,露出一抹放松的笑,故意打趣苏沫儿缓解她的紧张。 “怎么,看到我的身材,沫儿想要以身相许要了我不成?” 苏沫儿知道她故意的想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可看到善卿昭脸上牵强的笑,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眼底又涌上泪水,最终忍不住眼睛的酸胀,泪水决堤,流了下来。 善卿昭顿时慌了,这好好的怎么还哭上了?抬起虚弱的手,抹去苏沫儿晶莹的泪珠。 “哎呀,别哭嘛,你这一哭我以后还怎么舍得欺负你嘛。” 苏沫儿抬起手,用衣袖擦去挂在脸上的泪珠,抬起头看了好一会屋顶才拿起毛巾给善卿昭擦伤口处的血渍。 善卿昭乖乖的趴在床上任苏沫儿处置,凉了许久的善卿昭接触到滚烫的毛巾,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不一会苏沫儿便处理好,揉搓着满是血的毛巾,毛巾随着苏沫儿的挤压,在水中飘出缕缕血色,盆中水渐渐变成了血水。 苏沫儿小心翼翼的拿起剪刀,试探的问善卿昭。 “小昭我开始了?” 善卿昭咬着牙准备接下来的疼痛洗礼,沉重的点点头。 苏沫儿稳了稳心神。 手里的剪刀朝善卿昭伤口逼近,善卿昭先是感受到剪刀刀刃冰凉的触感,再后来便是撕裂挤压的疼痛,善卿昭握紧双手,紧皱着眉头,汗水随着她的脸庞缓缓留下,在她脸上留下一阵酥麻。 处理完伤口,善卿昭松开了手,舒了一口气。 苏沫儿简单的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她吃力的穿上薄衫,行至桌前,啄了一小口水,缓解嘴里的干燥,儆冰出去寻医生怎么还没回来? 一夜没有安稳,善卿昭的伤口恰巧在腰上,什么姿势睡觉都泛疼,折腾来折腾去,还是抱着枕头趴在床上沉沉的睡去。 天边晨曦泛红,红日还没出头,沉寂了一夜的空气在清晨变得格外清新。 儆冰看看逐渐发白的天空,再看看趴在自己肩上睡着的笙歌,气的牙齿咯咯作响。 相信我 在昨夜他听了笙歌的话去寻一位什么妙手回春的神医,他也没什么顾虑,就去打听寻找了。 这医者也确实存在,医术在大家的嘴里都得到了肯定,也费力找到了他的住处。 可是。 他人呢!? 三更半夜,敲了那么长时间的门都没人答应,笙歌那傻子说神医可能出诊救人了,他觉得也可能会是这样,便在门口的台沿上坐着等,可这一等就等到了大天亮明,清晨的露水浸了衣衫,衣服潮湿的很,儆冰的身子也没有一丝温度。 儆冰一手拄着剑,手指轻轻推剑出鞘,再放开,任剑自己落下,发出啪嗒一声,无限循环,在清晨格外清晰。 笙歌终于被这声音吵醒,不耐烦的皱着眉,可对上儆冰寒冷的双眸,内心一点脾气都没有,扭过头看看身后紧闭的大门。 “那神医还没回来啊?” 笙歌尴尬的挠头,儆冰没了等待的耐心,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善卿昭可容不起他们这么耽搁,刚想说另寻别处的,门口却路过一位老者,老者粗衣粗布,身后还跟着一条不大的小黄狗,看着模样,应该是去晨练遛弯的。 那老人看到门口的他俩,捋了捋嘴边的胡子,笑着摇摇头。 “小伙子,来求医的?” 笙歌见那老头搭话,也就与他聊了起来。 “对,先生可知这里面的主人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他又没有家室,糟老头一个,天天不着家,怕是去亲戚家小住了。” 听到那老头这样说,笙歌不禁吃惊跳了起来。 “啊?!” 见笙歌反应如此大,那老头又向他解释。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和你们一样等他的人多了去了,不都一样没等到,都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老头撇撇嘴把手背到身后,慢悠悠的走了。 听了老头的话,笙歌垂着头,使劲的憋着泪水,片刻后,抬起头,眼里又燃起希望,拍拍身上的泥土,走下台阶。 既然等不到神医那就赶紧去寻别的医生!笙歌大步朝前走,猛地停住脚步,回过身,不解的看儆冰。 “冰块脸,快走啊,我们等不到那神医了,赶快去找别的大夫啊!” 儆冰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台阶上,轻启唇瓣,语气还是那么清冷。 “那个神医的医术真的很高超吗?” “啊?”被儆冰没来由的一问,笙歌一脸懵,儆冰又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我是说,那个神医的医术高不高?” 笙歌听懂了他话的意思,如实的回答他。 “肯定的啊,他在我们国家有一定的名气的” 儆冰听了他的话,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语气不再那么僵硬。 “那就好。” 笙歌在一旁听得一脸疑问,见他不为所动,心里的焦急又增加了几分。 “你怎么还在那,快去找别的大夫为姐姐治病啊!” 儆冰一脸冷静,没有感染笙歌的急迫。 “回来。” 笙歌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站在原地不解的看着儆冰。 “回来。”见笙歌没有动作,儆冰又说了一句。 笙歌皱着眉走到他身边,与坐在台阶上的儆冰平视。 儆冰拍了拍身旁的空地。 “过来。” 笙歌照他的意思,坐在了他身旁,心里的疑问还没解开,姐姐还等着自己请大夫给她治病,该怎么心气神宁的坐在这?一声清冷的声音飘入他耳朵,抚平了他内心的焦躁。 “相信我。” 儆冰说完这话,并没有看笙歌,而是目视前方,嘴角挂着浅笑。 解药 笙歌点点头,他相信儆冰,相信儆冰的能力。 两人又坐在台阶上等待了许久,朝阳已经全部升起,晨曦逐渐消失,混淆在泛白的天空里。 儆冰与笙歌身上被露水打湿的衣衫已被体温烘干。 笙歌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漫无目的的等待那位不露面的“神医”。 感觉到身下的衣摆被拽动,笙歌不禁朝下看去,长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笙歌好奇的掀开自己的衣摆,一只毛茸茸的小黄狗,那不是刚才那位老先生的吗? 笙歌想去抓他,却抓了个空,那小狗机灵的很,闪过笙歌,欢快的跑向笙歌背后紧闭的大门,小爪子一下一下的挠着木门,不时发出呜咽。 苍老的笑声吸引笙歌回头。 “哈哈哈,你们还真是不见南墙不死心。” 笙歌沮丧的低下头。 “先生。” “我都说了你们等不到他的,还真是傻,傻的很哟!” 那老头站在一旁捋着胡子撇着嘴,嘲讽笙歌。 笙歌还不放弃,抬起头追问。 “先生当真不知道神医去哪了吗?” 老头摇摇头,耸了耸肩,“不知道,那老头脾气怪的很,我怎么会知道。” 笙歌有丧气的垂下了头,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儆冰突然开了口。 “确实很怪,两过家门而不入,怎么不怪?” 儆冰笑着与老头对视,笙歌听不懂儆冰说的话的什么意思,看看儆冰又看看那老头。 那老头的笑僵在脸上,定定看着儆冰,儆冰叹口气起身缓缓走下台阶,抓住那老头的手臂。 “先生莫要在开玩笑了,快随儆冰走吧!” 那老头摇头叹叹气,挑着眉在拐角处拿出自己的医药箱,背在肩上,摆摆手,示意儆冰带路。 “唉!现在如此聪明的年轻人不多了!” 后来才得知神医姓柳,名叫柳原,笙歌不明白儆冰是怎么发现他是那神医的,儆冰笑了笑,说很简单。 他第一次路过,笙歌与儆冰还以为他是晨练的老者,跟在他身边的小黄狗先他一步跑向了门口,爪子挠门,想要进去,这一点就吸引了儆冰注意。 儆冰不得不仔细观察他,他说的话到没什么破绽,只是他离开时的背影,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肯定是长时间单肩背什么东西造成,儆冰也想过是不是但夫,虽然他一身粗布衣料,可穿着的却是长衫,绝不是担夫的着装,儆冰就可以肯定他是那个藏头不露尾的神医,所以在柳原第二次过家门的时候就直接拆穿了他。 笙歌听了儆冰的分析,在心底不由敬佩儆冰,这么多小细节全被他捕捉到,实在是太厉害了,如果自己变得像他一样,是不是就能帮助姐姐,帮姐姐分担危险呢?笙歌在心底暗下决心,一定要变得强大,保护姐姐! 儆冰把柳原带到了客栈,进门才发现善卿昭早已醒来,正趴在床头看书。 听到木门被推开,善卿昭放下手中书回头看去,看到儆冰背后的老者,善卿昭不解,翻翻手。 儆冰会意,向善卿昭介绍。 “这是城西的大夫柳原,是属下请来为您解毒的。” 善卿昭点点头,这时身后的笙歌挤过儆冰,朝善卿昭跑去。 “姐姐!姐姐你醒啦!?姐姐你知不知道昨天吓死我了!” 善卿昭记起自己昨夜被他发现时,他满脸焦急。 嘴角勾起一抹笑,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慰他。 “没事了”善卿昭一整夜都在压抑体内的毒素,此时虚弱的很,回答笙歌也是声音极轻。 儆冰不满笙歌那般在善卿昭身旁大呼小叫,一把拉开他,把神医推至善卿昭床前。 “你走开,快让柳先生给殿下看病。” 笙歌停了儆冰的话,才反应过来,给善卿昭看病要紧。 “好好好!” 连忙让出位置给柳原。 柳原看了看善卿昭的伤口,伤口发黑,腐烂,虽然处理过,但还是腐肉蔓延。 他取出针包,挑选了一根银针,揉搓着扎进善卿昭左手虎口处。 片刻后取出,原本银白的针尖,现下已变得污黑。 他神色凝重,收了针,行至桌前,草草写下一个药方递给儆冰。 “按这个药方,一日三次。” “就可解毒?” 泣樱草 那老先生轻哼一声,无奈摇摇头。 “解毒?哪有这么容易?” 听到这,儆冰神色凝重,眼睛紧盯着柳原,没有一刻离开他,焦急的等候着他接下来的内容。 柳原看了看善卿昭,又看看儆冰,他明白,在这里掌事的,权位最高的便是坐在床上的善卿昭。 善卿昭嘴角挂着笑,她差不多清楚这件事了,抬抬手,让儆冰离柳原距离远一些,不要用吃掉柳原的眼光看他。 柳原见此状,也不再避讳,直接说了出来。 “泣樱草。” 儆冰听到神色一变,没忍住。 “这!” 还没说完便被善卿昭打断。 “先生也知这泣樱草生在极北回雪山。” 搭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拍打膝盖,屋内没有人在说话空气安静,只有尘埃在跳动,在证明存在的痕迹。 回雪山位于北冥以北,就算御兽飞行,怕也要两天一夜,泣樱草千年结两株,稀少至极。更何况这泣樱草生在万年寒冰缝隙之中,与冰岩树相互依靠存活,除了泣樱草,这冰岩树失去依靠定会怒惩盗草之人。 这过程何其凶险,就算寻得到,并且活着回来,起码半月时日。 善卿昭中毒撑不到那时候的。 既然那老先生敢说,就肯定有法子,善卿昭语气不在那么懒散,一改往日的真挚。 “还请先生指条明路。” 柳原笑着捋了捋胡子,卖弄玄虚。 一旁的笙歌看不下去,紧抓住柳原的袖子不撒手。 “先生!你就别卖关子了!这可是关乎姐姐生命的啊!” 柳原被他摇的头晕眼花,赶忙让他停下。 “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柳原抚平被笙歌撰的起皱的衣服。 “明晚夜色居举行拍卖会,恰好有一株泣樱草。” 善卿昭抬眸与柳原对视。 “先生此话当真?” “当真”柳原郑重的点点头。 善卿昭垂下眸子脑子飞快旋转,抬了抬手,儆冰会意,将柳原请了出去。 正打算给柳原出诊的费用,却见那老先生摆了摆手,不收。 儆冰非常不解,这就是医德? 柳原开口解释。 “屋内人绝非寻常人士,定为人中龙凤,地位尊贵之人。这也算是柳某的福分。” 儆冰抿唇,没有说话。 “柳某告退。” 那老先生作了揖,便背着自己的药箱离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儆冰目送柳原离开,便转身回屋。 正好,善卿昭听到声音抬眸与他相望,隔着数步,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儆冰先挪开眼睛,关好房门。 苏沫儿与笙歌感觉到空气随着儆冰推门进来变得突然安静。 笙歌干咳一声,打破尴尬。 “姐姐明天你就不要去夜色啦,我和儆冰大哥一起去就可以的。” 善卿昭依靠在床头,微笑着听笙歌在那唠叨。 “姐姐你要相信我的,我也很厉害哟!” 笙歌挽起自己的袖子,胳膊弯曲着,想要给善卿昭看自己那几乎没有的肌肉。 善卿昭看着温文尔雅的笙歌以一种搞笑的姿势凑近自己,不禁抬起手轻推他,忍声轻笑。 “好好好,相信你了。” 笙歌看到善卿昭笑自己内心也像是开了花。 善卿昭头发如绸缎披散在肩上,稠衣松松垮垮,她小小的骨架若隐若现被勾勒出来,娇小极了。 因她身体虚弱,面色苍白的很,笑起来倒有她平日里不多见的温婉,她这一笑,屋内三人都看的呆了。 神秘男声 善卿昭没注意到他们三人表情,薄唇轻启,声音还是那般清冷。 “夜色居的拍卖会又是什么?” 儆冰没想到善卿昭会突然问自己,回话时显得有些局促。 “夜色是这的酒楼,与忘忧酒楼差不多做一些交易,世间不可多得的宝物都可在这以拍卖的形式获取。” 善卿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正了正身子,语气不再慵懒。 “你去凤影一趟,寻红鸾阁去找许百依,让她做一份明日拍卖会的请柬。” 儆冰拱手回答。 “是!” 善卿昭召唤出了甲狮兽,让他载着儆冰前往凤影,临行时还特意警告甲狮兽。 “你可别耍什么小动作。” 甲狮兽看着善卿昭微眯着危险的眸子,自知自已英明一生,逃不出她这个女魔头的手掌心,冷哼一声,鼻子吐出一阵冷气,不屑。 善卿昭眯着眼睛哼哼的笑了笑,拍拍甲狮兽的背。 甲狮兽载着儆冰腾空向北方飞去。 善卿昭深呼吸吐出一口重气,转身坐回床上,再度提气,想用灵力去压制毒素。 灵力如泉水流过身体各处,可是突然被阻挡,善卿昭心中一急,心神紊乱。 胸口处似有什么要冲出,善卿昭吞口唾沫,却感到一丝腥甜。 不行,不能急, 再次提气,稳住心神,尽量保持着呼吸平稳,感受灵力流淌。 善卿昭周身灵力将她围住,形成淡淡光圈。 快要到上次失败的地方时,善卿昭在心里祈祷,一定要过去啊! 突然,该来的没有到来,甚至,四周的空气都沉静下来,善卿昭闭着眼眸,仿佛能感觉到空气因子的跳动。 一道男声在耳边回响。 “聚气丹田,会灵力于益田穴。” 善卿昭怒睁眼眸,周身气压达到最低,桌椅抵不住她强大的气压,快要崩塌,发出吱吱扭扭的响声。 “谁?” 回应善卿昭的是耳鸣的寂静,仿若刚才的声音是善卿昭的幻觉。 可那不是。 善卿昭能肯定,那绝不是她的幻觉。 许久的寂静,善卿昭内心的弦也变得松弛。 她打算再试一次,用灵力压制毒素。 突然想起了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善卿昭带着疑问,试探着使用那个方法。 按照那法子做了以后,灵力再次通过失败的地方,可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被阻碍,灵力像流淌的甘泉,畅通无阻得通过,流遍了善卿昭全身。 成功了! 毒素得到压制,善卿昭脸上神色舒缓几分,不再像之前那般拿捏。 善卿昭运用了灵力许久,确认毒素得到了压制,收回了灵力。 黄白色淡光消失在她的掌心,握紧手心,最后的亮光也消失不见。 善卿昭一腿弯曲,一腿盘着,手臂搭在弯曲的腿上,修长的手指微垂,可以看到晶莹剔透的指尖。 刚才的声音,到底是谁发出的? “是我。” 声音再次清晰的响在耳畔,善卿昭这一次比上次听得还要清楚。 可是屋内并没有另一人的气息,那这个说话的人又是谁呢? 难不成是鬼? 想到这善卿昭身上的汗毛全都立了起来,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了。 这时耳边又响起了那男人的声音。 “你才是鬼!” 善卿昭试着与他交谈。 “不是鬼是什么?” “唉,你闭上眼睛。” 善卿昭照做,闭上眼睛那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感觉到自己好像飘在空中。 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向下坠落。 砰!着了地,令善卿昭奇怪的是没有预料中的痛。 九天与粉淬凰 四周一片黑暗,善卿昭小心在里面摸索,根本摸不到任何东西。 突然四周黑暗褪去,逐渐可以看清东西。 不远处,善卿昭发现一红衣身影,她缓步前进,那人容颜逐渐清晰。 衣衫红粉交错,四肢各带着护腕,本应如墨的长发,边缘却带着红晕。 模样上嘛。 眉目清秀,朱唇显目,眉毛与发一样,边角泛着红晕, 他这模样算不上出奇的美,善卿昭却看的有些呆。 用一个字总结他的话,那就是,娘。 善卿昭真的想不出别的词汇来形容他。 “你是谁”善卿昭率先发问,那人甜甜的笑着看善卿昭,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看的善卿昭鸡皮疙瘩都起来。 这人该不会要和自己拜个姐妹吧?! 善卿昭注意到那人手背接近手腕的地方有几片细小的红色羽毛,并且他的耳后也有,善卿昭正想着,他却指了指善卿昭的腰间。 他抓起善卿昭系在腰间的红绦,指指上面的彩色小鸟,又指指自己。 “上面的神鸟,就是我,九天。” 善卿昭看着他满怀期待的眼神,再看看绣在红绦上的小胖鸟,神色凝重,无法将两个事物联系在一起。 再看看九天眨着卟灵卟灵的大眼睛,善卿昭皱着眉,点点头。 九天一把抓过善卿昭的手臂,又不知从哪翻出一条小手链,想要给善卿昭系上。 “干嘛?” 九天看着善卿昭一脸警惕,不由大笑。 “哈哈,这是召唤媒介,你带上它就承认是我的主人了,以后就可以随便召唤我了。” 善卿昭努着嘴,任由他给自己系上。 手链是一个银环,将一个小手指指甲盖般大小的珠子串起来,两边又有六角镂空花托住,银环又分为四节,中心是空的,由银丝串起来,每节中间又隔有一个银粒子。 善卿昭抬起手看看,珠子不是剔透的,粉色的水晶里又掺杂着许多红色颗粒,到有几分温婉大方的意思。 “珠子不错。” 九天一副那是自然的表情。 “为什么我们没有契约阵?” 九天咋舌,像是被什么噎住,说不出话来,他搓搓手, “额,好歹我也是神鸟,凤凰一族的,怎么会和凡人结契约阵。” 九天编造者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可善卿昭却相信的点点头。 九天吃惊,凤眸微睁。 “你相信?” “相信。” 善卿昭面无表情的点头,九天从她那里琢磨不出她现在的情绪,抿起嘴角,呼出一口气。 他抓起善卿昭的手,把她手上的魔戒摘了下来,扔进了手链里,善卿昭眉目一挑,还有这功能?善卿昭早就不想带那魔戒了,但又找不到可以搁放的地方,只好忍着别扭继续带着,这下可好了,可以扔进手链里,自己倒不排斥这个手链,正和她意。 九天低垂着眸子,似在呐呐自语。 “你素不爱在手上带多余的首饰的。” 善卿昭只听到他在说话,却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不禁问他。 “什么?” “没,没什么,我说你该回去了。” 善卿昭没反应过来,九天附过身,吻上她的额头,善卿昭头上的凤凰花纹再次浮现,发出淡淡红光。 善卿昭猛地睁开眼,周遭的景物还是客栈房内,香炉内的玲珑香早已燃尽,空气里弥漫着淡淡香气,吸入肺腑,神然心安。 善卿昭抬起手,光线穿过手上的珠子,落在她眼里,善卿昭没察觉,她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粉淬凰。” 手指抚摸着珠子,珠子像是有感应一般发出光芒回应她。 善卿昭笑着说。 “以后,你就是我的粉淬凰。” 珠子光芒流转,中心发出的光芒折射在她手腕上,流光溢彩。 出发 整整一天,善卿昭都在房内修炼灵力,笙歌与苏沫儿喊过她两次,都被她打发走,连房门都没给他们开,笙歌与苏沫儿听她声音已无大碍,便也没有再来打扰她。 善卿昭修炼时,手腕上的粉淬凰发出淡红色灵力为她护体,修炼时倒没遇到什么无法攻克的地方,傍晚时分,善卿昭收了灵力,手掌一握,最后一丝灵力消失在她手心。 有了粉淬凰护体,修炼时灵力也比平常多了一倍,善卿昭抚上粉淬凰,这还真是个好东西。 看窗外的天,已近黄昏,天边夕阳早已不见,只有氤氲着的昏黄的晚霞,善卿昭感受着窗边的凉气,指尖的温度阵阵传入,善卿昭看着晚霞看的有些呆怔,昏黄的光线洒在她脸上,目光晶莹,收起了平日的阴厉,只有些许的温柔温婉。 善卿昭收了神,转身换了一间红绸便衣,外部准备了暗云纹黑长斗篷,颈部的毛领扎的她一直挠自己的脖子,倒给她增添几分可爱。 她唤来苏沫儿给她束发,只是简单马尾,两边编了两股侧辫,增加几分历练。 金冠高高束起黑发,笙歌在一旁趴着不停的夸她,善卿昭笑着打趣他。 “姐姐今天真好看,比男子还要美上三分!” 下一秒善卿昭冰凉的手指掐在他脸上,善卿昭的笑声回荡在他耳边。 “嘴花花。” 收拾好行装,善卿昭耐不住苏沫儿与笙歌软磨硬泡,勉强带着他们一起前去,刚走出房门,善卿昭就义正言辞的给他们警告。 “去了那,不准给我添乱。” “是是是!” 笙歌与苏沫小鸡啄米式的点头,善卿昭歪着嘴角,拍拍自己的额头,还真是不能让苏沫儿和笙歌一块玩,短短两天就被笙歌感染了,以后还是让她少和笙歌一块玩的好。 善卿昭走出客栈,儆冰早在门口等候,看到善卿昭身后的笙歌苏沫儿二人眼眸一愣,瞬间明白事情的始末,怒瞪笙歌一眼,笙歌装作没看到一般径直走向善卿昭,扶着善卿昭的手臂,把善卿昭扶上马车,儆冰没辙,只好安分做好自己马夫的职责。 车内光线昏暗,善卿昭坐在主位,街道两侧的灯光透过薄纱打在她的脸上,给她添了几分神秘妖异。 善卿昭正襟危坐,双腿自然叉开空隙,两手自然搭在膝弯处,袖口紧紧包住手腕,显得她手腕更加纤细, 唯一与平常不同的便是她戴上了碧瑶留给她的黄金面具。 面具怕是已经有些年岁,不像新打出来的那般金灿灿的,它泛着淡淡红晕。 面具形状为凤凰翅膀,也算是极大的,一直延伸到善卿昭耳朵,边角有两条金链扣住,这样一来,善卿昭的脸显得愈发小巧,只留出半笑的眸子,又平添了一抹妩媚。 马车缓缓停下,儆冰掀开车帘,车外的光线打进来,善卿昭只觉得一阵眩晕,她握住儆冰递来的手,稳稳落地。 又回过身,伸向车内,握住苏沫儿的小手,使力撑住她,苏沫儿在善卿昭的搀扶下稳稳跳下马车。 善卿昭微笑欠身,苏沫儿眼眸也染上甜甜的笑挽住善卿昭的臂弯,随善卿昭进入大堂。 见善卿昭与苏沫儿独自走进大堂,没有等自己,笙歌赶忙跳下马车,追上善卿昭。 “姐姐!等等我啊!” 不料,走在他前方的儆冰突然放慢步伐,挡住了笙歌的路。 笙歌往左走,前边的儆冰也往左走。 笙歌往右走,前边的儆冰也往右走。 笙歌咬着牙怒瞪儆冰,牙齿磨的咯咯作响。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儆冰眼睛眯起来回头给他一个狐狸笑脸,笙歌畏于儆冰强大的实力,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走在后边。 南宁国太子 跨过门槛,有三米过道,才可看见里面的景物。 过道头处站着两位门侍负责接待,善卿昭在门口处停身等了等儆冰,门侍也不言语,只是微笑着等候。 这时儆冰上前,掏出金色折子递给门侍。 门侍看着上方的名字,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善卿昭,礼貌的笑笑把折子归还给儆冰,从腰间掏出一个木牌。 “原来是凤影贵客,请上二楼,房间二零八,请。” 门侍恭着身子做出请的姿势,善卿昭颔首抬步走去,儆冰与笙歌赶忙跟上。 善卿昭环视四周,内部结构和忘忧酒楼差不多,但它只有三层,忘忧酒楼楼高七层。 但是,忘忧酒楼不及夜色宽敞。 善卿昭走至与大门对立的楼梯,楼梯紧贴着墙壁,环绕而上,善卿昭步子不疾不徐,耳朵仔细的倾听一楼的声音。 走至二楼,寻到房间,儆冰拨开珠帘,善卿昭欠身进去。 房间不大,窗台极低,一个方形小桌立于窗前,房中心又设有圆桌八椅,左右两间厢房,只是摆了一张秀床供人休息。 善卿昭点点头,也算符合人意。 这才傍晚时分,拍卖会要酉时才开始,还有好长的的时间。 善卿昭无聊的坐在床边,玉指挑弄着窗台上的绿色小盆栽。 楼下高台上,寥寥几个舞女在清乐的伴奏下,抚纱漫舞,只是这曲子太清淡,听得善卿昭睡意连连,眼皮沉重。 突然,善卿昭耳朵敏锐的听到下方人们的寒暄,不禁抬头向下望去。 一堆华服锦衣的中年男人齐齐拥住一人,看样子,这些人应是南宁的达官显贵,而他们中间的那人嘛,善卿昭听到他们那么说。 “草民恭迎太子殿下!” “免礼。” “太子殿下光临,贫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施老板说笑了。” “岂敢岂敢。” 善卿昭看到一男人伸出手臂替那人开路,那人顺着指示,缓步向前走。 没了人群的拥护,善卿昭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一身鹅黄浅色衣衫,上好的绸缎在灯光照耀下反射出亮眼的光芒。 模样倒还算是俊俏,和自己二哥一样属于妩媚型的,不过模样上要比自家二哥逊上三分,善卿昭正打量着他,不料他环视四周,恰巧与趴在窗前看他的善卿昭对上了眼。 善卿昭微怔,脊背缓缓挺直,收起刚才慵懒模样, 那人与她对视后便移开了眼,当然不会注意到善卿昭在这之后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自己。 见他上楼,离开自己的视线,善卿昭才收回了眼睛,在心里嘀咕。 “他就是南宁国的太子?好一个良家少年郎啊!” 善卿昭还是趴在窗台向下看,笙歌与苏沫儿在一旁打闹,善卿昭没注意到门口走过一鹅黄身影,片刻,她隔壁的房间便发出了声响。 善卿昭看着楼下的座位逐渐坐满,人们越来越多,不再像她们刚进来时那般冷清,圆台上的舞曲也变得富有激情。 此时侍从开始给在座的人发此次拍卖会的单目,当然也存在着被拍卖物的起拍价格,人们不免惊呼,看着这上面不菲的数字交头接耳。 想必这里面大部分都是钱吃瓜群众,而真正的买家应该就在二楼与三楼里,既然买家来这个拍卖会,定是和善卿昭一样是为这其中一样来的,想到这,善卿昭不免皱眉,这样的话,这泣樱草怕是难得。 欲买血灵芝 舞曲突变,台上的舞女个个画着桃花妆,穿着莹绿舞衣在台上漫舞,跳的曲目是善卿昭不识的曲目。 五彩的妆容遮盖住舞者的脸,善卿昭倒想起碧瑶也画过桃花妆,不过要比台上的舞者要淡许多,火红衣衫在桃树下漫舞,如痴如醉。 和碧瑶比起来台上这些人的妆容倒有些滑稽了,嗤笑一声,自言自语。 “倒像是跳梁的小丑。” 隔壁传来一声嗤笑,引得善卿昭回过头观望,好巧不巧,笑声正是从隔壁窗口的南宁太子那发出的。 俊俏少年摆摆自己手中折扇,轻声细语。 “在下公孙瑾,敢问姑娘芳名。” 微哑清隽的声音传入善卿昭耳朵,好听的她一阵酥麻。 “云舒。” “好名字。” 公孙瑾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月牙。 善卿昭正过身子,没有与公孙瑾过多的交谈,便把注意力放在楼下,但善卿昭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她能感觉到公孙离并没有把目光从自己身上离开。 半晌,善卿昭实在忍受不了,直接怒瞪公孙瑾,提出自己的疑问。 “公子一直看我做甚?” 公孙瑾被善卿昭突然质问,有些猝不及防,脸上染了些许红晕,挠挠头,尴尬的说道。 “是在下唐突,不过,呃,不过,在下在皇宫里没有一位皇妹,看到姑娘你着实可爱,倍感亲切,就不忍多看两眼。” 善卿昭在心底翻个白眼,你哪是多看两眼,你是一直盯着我看啊! 屋内苏沫儿看到善卿昭在窗边自言自语,不禁问她, “小昭?小昭你在和谁说话?” “啊?”善卿昭没料到苏沫儿注意到自己。 “没谁,我去隔壁一下。” “哦哦。” 善卿昭起身走向房门,笙歌看到善卿昭离开赶忙追问。 “姐姐你干什么去啊?” 此时的善卿昭已经走出了房门,只留给笙歌长长的回音。 “出去一小会,马上回!” 笙歌还想跟上去,但善卿昭速度很快,笙歌只好失落的坐回位置上,苏沫儿见笙歌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捂嘴偷笑。 “跟屁虫。” 笙歌听到翻个白眼,环抱着胸在那赌气,苏沫儿与儆冰也不搭理他,都在那吃着干果。 善卿昭走至隔壁房门处,隔着珠帘,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她伸手敲了两下门框。 “梆,梆!”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回过头,还是那般温柔的语气。 “进来。” 善卿昭撩开挡在门口的珠帘,抬不进去。 公孙瑾见来者是善卿昭眼眸一亮,连忙起身,替她拉了一把座椅,善卿昭也不见外坐了上去。 公孙离坐在善卿昭对面,手肘撑住脑袋,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说呢,怎么见不到你的影了。” 善卿昭不在意的一笑。 公孙离见善卿昭年龄也不大,便把吃食都推至她眼前,但是与公孙瑾认识的时间太短,善卿昭没动眼前的食物。 公孙离下一句话,差点让善卿昭喷出老血来。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与姑娘结拜,认姑娘当妹妹,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善卿昭一口气噎在那,上不去下不来的,堵的心口生疼。 她来南宁国只是路过,前些日子刚来一个笙歌,这又蹦出一个哥哥,还真当她是来认亲的? 一口否决。 “不行。” 公孙瑾像是在预料之中,没有太多失落,但他却还是依依不饶。 “既然姑娘推辞了在下,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善卿昭啧嘴,你这人怎么这么多事? 没等善卿昭说话,公孙离抢在她前面把话说了出来, “在下想一睹姑娘芳颜。” 善卿昭看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一丝一毫取闹的意思,不禁微愣,脱口而出。 “你就这么缺妹妹?” 公孙瑾低垂下眸,眼底的悲伤溢出眼眶。 “不瞒姑娘,在下是南宁国大皇子,下面有小一辈二十人,皆是皇子。” 呵,按这样下来,他能在以后坐紧他的太子之位还真是不容易。 即使这般,善卿昭对他也没有一丝同情。 她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歪着脑袋,半笑道。 “看我的脸可是很贵的。” 公孙瑾抬起眸子,光彩照人的眸子直指善卿昭。 “无妨,再贵在下都付得起。” 善卿昭另一个垂着的手在空中悠闲的旋转。 “我要这次宴会的血灵芝。'' 公孙瑾皱着眉。 “这么简单?” 善卿昭努起嘴,笑了,食指微微摆动。 “不,要按照我想要的价格买下。” 怕公孙瑾有顾虑,善卿昭又补充道。 “放心,价格不会太惊人。” 公孙瑾看着善卿昭,她嘴角一抹笑意,眼眸微弯,妩媚极了,但这妩媚动人里,掺杂着一丝危险。 他勾唇笑笑。 “好,一言为定。” 故意的 与公孙瑾聊了一会,善卿昭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一旁与儆冰苏沫儿远离的笙歌,一身的低气压,善卿昭不禁问儆冰。 “他怎么了?” 儆冰放下手中的茶,故意摇摇头,装作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善卿昭也没多在意,直接向苏沫儿说到。 “苏沫儿,一会你下去与下边的人探探口风,交谈交谈。” 苏沫儿不解善卿昭的意思。 “啊?谈什么?” 善卿昭露出一抹精光,看的苏沫儿后背发麻,善卿昭一露出这样的眼神,肯定有哪个倒霉蛋要被她算计。 苏沫儿摩擦摩擦自己的小臂。 “哎呀小昭你快说,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善卿昭忍不住再打趣苏沫儿。 “你就和他们说说,今晚有一富可敌国的隐秘人士,夫人患了重病,急需血灵芝与泣樱草,对这两样东西势在必得。” “就这些?'' “对,就这些。” “好的。” “要是一人不好玩,喊着笙歌去吧。” 善卿昭把目光移向笙歌,刚才的话笙歌不想听也全听了进去。 别别扭扭的低声回了个好,便与苏沫儿出了门。 善卿昭趴在窗台观看,片刻就看到了笙歌与苏沫儿,见笙歌回头看自己,善卿昭会给他一个鼓励的笑脸,笙歌鼓起脸颊,扭头故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善卿昭叹气,随他吧。 善卿昭听见走道响动,回头唤进来了一侍从,为他们加些茶水。 善卿昭装作闲谈般,故意与那侍从搭话。 “哎,哎!” 侍从正在加水倒茶,听到善卿昭唤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善卿昭,一脸茫然。 善卿昭凑近,故意放轻语气。 “今夜你们老板要赚大了!” “客官说笑了。”那侍从回过脑袋看看走道,才敢与善卿昭说话。 “光那起拍价格经得天人,早就吓跑好几波客人了。” 善卿昭摆手。 “我听说哈,听说,今晚来了一富可敌国的商人,夫人得了重病,势必要得到血灵芝与泣樱草呢!” “真的?那两样可是出了名的稀有呢,光起拍价就比其他物品高上几倍呢!” “真的?”善卿昭故意装作吃惊的模样。 此时走道传来响动,侍从赶忙倒好茶,收拾器具离开。 善卿昭在后边还故意添一句。 “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那侍从回身点点头,嘴巴紧抿,好似真的不会告诉别人一般。 待侍从走后,善卿昭眼睛微眯,吸溜吸溜的喝着茶水,计谋得逞。 音乐不知在何时停下,灯光聚集在高台上,台前站了一蒙面男人,正给台下的人细细讲着拍卖会的流程, 打头的,全是玉石宝物,后来便是极品兽核,中间是捕捉的灵兽,再后来便是灵兽的兽核,最后才是名贵草药。 想到自己要买的东西在最后,善卿昭心里一阵烦躁,按这流程,怕是在消磨善卿昭的耐心。 还没开始,善卿昭就睡意袭遍全身,哈欠连连。 实在忍不住困意,跑去休息室,搭了一个薄毯,沉沉睡去,手上的粉淬凰发出淡淡红光,灵力像是燃着的薰香,氤氲在空气中,包围着善卿昭,为她竖起结界。 鬼压床 儆冰见善卿昭睡去,呼吸渐渐平稳,他才放松些警惕,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屋内一时寂静,茶杯上方水雾缱绻,模糊不清。 善卿昭睡得很沉,可她能感觉到这次与以往不同,她的意识是非常清醒的。 在梦境中,她隐隐约约看到如火如荼的桃花漫山遍野,红色身影在树下踏风起舞,舞姿曼妙,却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柔弱,舞动时带着一丝男子的凌烈。 善卿昭想要看清楚那女子的容貌,可越想看清,就越看不清,只有她额头的凤凰纹路刺眼醒目。 场景变换,仙魔交战,红衣身影势如破竹,以一敌百,重伤魔军。 善卿昭满心疑问,她是神仙? 烟雾缭绕,场景变换,入眼白雪茫茫。 雪中红衣格外显眼,她好像非常生气,手持灵斧竭力去砍一棵苍天银树,斧刃碰撞书皮,迸溅出星星火花。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快要把树砍倒,灵斧早已卷了刃,豁豁呀呀的翻卷着。 最后一斧,她竭尽全力,大喝一声,银树倒下,砸起满天雪尘。 善卿昭如临其境伸手去挡,拿开手臂时,却看到那女子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染重了红衣,决然跳下诛仙台,衣衫飞舞,发丝飞扬,她眼角落下一滴泪,泛出阵阵红光,最后她的身影消失在那黑悠的无底洞里,化作虚无,她遗留下来的泪水化作了一颗红色珠子。 善卿昭越看越眼熟,这不是她手上的粉淬凰吗? 抬手想要去对照,自己手上的粉淬凰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烟雾围绕善卿昭,再也没有奇怪的场景出现,她在原地转圈,不知何去何从。 突然嘈杂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夜色里的声音! 善卿昭意识完全苏醒,可是身子怎么动都动不了,善卿昭可以感受到儆冰就在自己不远处,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 可是眼皮好沉,怎么努力,都睁不开。 怎么办!?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鬼压床? 恰好笙歌推门进来,高声唤善卿昭。 “姐姐!我回来了!” 善卿昭身子一轻,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的喘息,还没从刚才的事情缓过来。 她抚摸着粉淬凰,刚才的梦怕是和他有关系,改天要好好问问九天这个家伙。 笙歌见善卿昭没反应,走至她身前,语气比刚才进门时好多了。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听到笙歌再次喊她,善卿昭才回过神。 “没事,太困了睡了一会。” 听到善卿昭的回答,笙歌才打开话匣,把之前的坏情绪通通抛到脑后。 “姐姐,你教给我们的,我们都故意说给他们了。” 善卿昭点点头,喝一口茶,却发现茶早已凉透。 “不过姐姐说的那个富可敌国的人可是姐姐你?” 善卿昭噗呲笑了。 “怎么会,我是那种自夸的人吗?” 笙歌赶忙摇摇头。 “不像不像,姐姐可是温文尔雅的淑女。” 被笙歌一逗,善卿昭笑意挂满全脸。 笙歌还是耐不住内心的疑问,向善卿昭问道。 “既然不是姐姐你,那又会是谁呢?” 善卿昭挑挑眉,眼睛飘向隔壁。 不是他,又是谁呢?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全场灯光变暗,所有光线都聚集到了高台上。 拍卖会,开始了。 前边的几样开头的物件,善卿昭着实提不起兴致。 拍卖会进行到中间,绝大多数的灵兽都被拍卖出去了,善卿昭以为要进行后面的要拍卖药品的。 她正起身,想要去隔壁找公孙瑾。 台下却寂静一片,隐约能听见人们在窃窃私语。 这一现象引得善卿昭回头观看。 台下放着一关押灵兽的铁笼,只是在上面盖了一层黑布,让人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善卿昭微抬起手,食指指了指那笼子,儆冰也摇摇头,不知详细。 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善卿昭,又坐回了窗前,开始细细打量那笼子。 她手心释放灵力,朝着那笼子试探。 灵力触到笼布的时候像是被吞噬一般,只掀起笼布一角,像是微风拂过一般,微不可及。 台上的主持人把目光投向她,她尴尬的笑笑,略表歉意。 那人回以一笑,后才向台下的人解说。 原来这次是盲拍,拍卖者对笼内的物进行标价,标价后,如果高于起拍价格,就揭开笼布进行明拍。 如果低于起拍价格,就归最高拍卖者夺得,买着有权公不公开笼布内的物品,公开后如果有三位肯出起拍价格的钱数来买这件拍卖物,拍卖将重新进行。 善卿昭啧啧嘴,还真是吊人胃口。 下面已经有人开始出价,善卿昭叹口气,算了算了,她就不搅这浑水了。 由于此次是盲拍,人们的热情不如之前。 最后一楼的一位富豪以四千两黄金拍下,低于起拍价格五千两黄金。 他周边的人都向他道贺,他也拱手作揖回应。 善卿昭努起嘴,有点不耐烦,你倒是快点揭笼布啊。 一旁的苏沫儿倒顺口说了一句。 “要是先开笼布,里面的东西一文不值,那人岂不要亏大了?” 善卿昭把视线从苏沫儿身上移开,夜色这么大规模的地方,不会玩这种坑人的把戏吧?不过也说不准,万一那里面的玩意真像苏沫儿说的一文不值,不知台下那位老兄还笑不笑得出来。 主持询问他的意见,是否需要当众揭开笼布。 买者看了看周围向他道贺的人,心中犹豫,但还是决定掀开将里面的物品公之于众。 这下,一楼的人皆屏气凝神的看着那笼子。 乌黑的笼布一点一点被人拽下。 善卿昭的眼睛微眯,紧盯着那即将暴露于众人眼中的笼子,。 笼布全部揭下。 硕大的笼子空空如也,人们正要惊呼的时候,有人发现笼子一角缩着一团黑黑的东西。 不准确的来说,是一个全身肮脏不堪的少年。 人们不解,就这一个少年值了四千两黄金? 那位买主脸色更差,但碍于面子,只是坐在椅子上喝茶,但气的什么都喝不下去,手中的杯子举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能紧紧握在手里。 人们有的轻笑,笑那买主花了大价钱,却买了那么一个不值钱的废物。 哄笑声充斥着夜色居。 可事情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那买主花四千两黄金买了一个贱奴? 善卿昭想,应该不是这。 她眉眼带着笑,嘴巴微不可见的上翘。 她举起房间里的号码牌,对着台下主持,声音清亮, “愿加起拍价格重新拍卖。” 屋内的笙歌与苏沫儿听到大吃一惊,从椅子上跳起来。 “小昭!” “姐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善卿昭回头报以一笑,轻声回答。 “知道。” 仅仅两字,把苏沫儿与笙歌惊的愣在原地。 在笙歌与苏沫儿眼里,善卿昭这人怕是疯掉了。 善卿昭带着笑向下方的主持,男人微笑,抬手一挥。 台下上来两个黑衣人士,走至笼子两侧抓起缠绕在栏杆上的铁链,奋力一拉。 缩在角落的少年受力,被拽向笼子中间,缠绕在他脖子上的铁链还在收紧,他吃痛去抓,却也是徒劳。 两个黑衣人士又把铁链缠绕回,栏杆上。 笼中少年呈大字躺在铁笼中心,目光呆滞看着悬在上空的灯光。 就只加一两 少年发丝沾满泥垢,但还是有几缕深蓝色的发混杂在里面。 他深灰色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周围嘈杂的人群,如浪的声音将他包围。 瞳孔微微转动,人们贪婪的目光收入他眼。 头顶的灯光太耀眼,他想抬手去遮挡,抬起一半的手却无力垂下,粘贴在手上的晶莹鳞片自他手上脱落,掉在地上。 自笼中少年被人拉到笼子中间大多识货的人便认出了他的本是。 深蓝头发,身长鱼鳞。 没错,南海鲛人。 多年前,鲛人一族被灭,这大陆,便很难再寻得鲛人踪迹,没想到在今日,又能重新见得南海鲛人,还是以拍卖的形式。 人们见这是南海鲛人,很快便有多人加入起拍价格,重新进行拍卖。 一开始价格疯涨,远远超出起拍价格的好几倍,但是达到一定的数目,价钱便增长的缓慢。 二楼一位出了价格一百万两黄金,顿时鸦片无声,人们被这巨额数字惊住,纷纷收了手中的牌子,。 见无人加价,片刻后,主持开始敲锤。 “一百万两一次。” 寂静。 “一百万两二次。” 台下人们都认为这位拍卖者能买下了,可一道清澈嗓音,恰好不好,传入没人的耳朵。 “一百万零一两。” 善卿昭坐在窗边,拖着腮帮俯视楼下众人。 那主持微微一笑,重新喊价。 刚才喊一百万两的那位见半道杀出来个善卿昭,还喊了个那样的价位,存心气自己的吧,咬牙心一横。 “一百五十万两!” 楼下人们倒吸一口气。 这这这,这也太有钱了吧! 善卿昭指尖敲打这窗楞,朱唇轻启,声音慵懒。 “一百五十万零一两。” 这下楼下的人们算是明白了,这姑娘是故意这么喊,来寒颤那买家的。 买家气不过,见善卿昭故意与他纠缠,不想吃瘪,继续往下喊。 “二百万两!” “二百万零一两。” “二百五十万两!” “二百五十万零一两。” “三百万两!” “三百万零一两。” “……” “……” 就这么一直喊下去,苏沫儿看到善卿昭一副慵懒至极像一只晒太阳的猫一样,知道她故意戏弄那喊价者,不禁捂嘴偷笑,小昭真是太调皮了。 笙歌与儆冰也在一旁偷笑,引得善卿昭回头。 “想笑就笑出来嘛。” 听了善卿昭这句话,三人皆大笑起来,被善卿昭戏弄的喊价者真是太倒霉了,居然碰上了善卿昭这个不缺钱的主。 喊价一直喊到一千万两,楼下的人都变得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期待着善卿昭再怼那喊价者。 果不其然,善卿昭又加了一两。 “一千万零一两” 清冷的声音传入人们耳朵,楼下人们再次倍看,大都捧腹大笑,笑被善卿昭戏弄的那人。 善卿昭清晰的听到二楼某处传来怒极拍桌子的声音,很快,便淹没在了鼎沸的人声里。 主持面带着微笑敲锤定音,台下上来几人把那笼子拉了下去。 拍卖会继续,接下来的就是草药类了。 偶遇老熟人 善卿昭拍拍手起身走去隔壁,接下来该办正事了。 公孙瑾见她进来,嘴角的笑还未收下。 “云舒可真有你的。” 善卿昭耸耸肩,仿佛刚才的那人不是自己一般,她坐在公孙瑾一旁,伸头看下面的情况,似不经意般问公孙瑾。 “血灵芝的起拍价格是多少?” 公孙瑾想了想,答道。 “八千两吧。” 善卿昭点点头,唉,又要有一出好戏。 很快,下面的侍从往高台上抬了一巴掌大的血灵芝。 公孙瑾很奇怪,台下的人见到如此大的血灵芝怎么不震惊?反而一副此事与自己无关的模样,这确实在他心里打了大大的问号,扭头看善卿昭。 善卿昭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嘴角噙着笑。 有人开始出价,但是这价格涨的很慢,像是拍卖者没有太多的兴趣一般。 价格涨到一万两便不再上涨。 善卿昭皱皱眉,才涨了两千两,怎么着也显现不出财大气粗啊。 手指比了一个数,公孙瑾笑笑,继续加价。 被善卿昭把价格一抬,又出现了加价者。 善卿昭又比了个数,公孙瑾莞尔一笑,他到想看看这小姑娘在搞什么鬼,不过看她一脸奸笑,肯定又要算计别人。 价格达到一定数目就不再上涨,善卿昭犯愁,这价钱也太低了吧,怎么显现出那“富豪”有钱? 算了算了,还得自己亲自出马。 她冲下面的主持招招手。 “十万两。” 这下全场震惊,为了一个血灵芝竟然要十万两!这人得是要多有钱啊。 善卿昭仰仰头,公孙瑾会意,原来她想这般,还真是机灵的很,这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有趣。 公孙瑾符合着她标出的价码,继续加价,两人一唱一和,硬是把价码加到了五十万两。 此时的夜色寂静一片,人们都等待着继续加价。 公孙瑾还想再加,被善卿昭及时拦住。 “好了好了,这个价位应该够了。” 公孙瑾自然清楚善卿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故意调侃。 “云舒妹妹不再加价了?” 善卿昭尴尬笑笑,摇摇头。 见再没人加价,下方主持敲锤定音,台下响起人们的喝彩,善卿昭与公孙瑾像没事人一样坐在窗边喝茶, 接下来,侍从往台上抬了一个大冰块,主持向人们解说。 善卿昭装作不经意般向下晲了一眼。 到了喊价的时候,夜色出了奇的安静没有人标价,善卿昭仅仅把起拍价翻了一倍就把泣樱草拍了下来。 公孙瑾用茶盖撇去漂浮在水中的茶叶,啄了一小口。 “这下可满意了?” 善卿昭高兴的点点头,起身向外走。 公孙瑾见她要走,急忙起身。 “你这小姑娘想要赖账?” 善卿昭回过头,没好气的回答他,。 “去茅厕哎。” 公孙瑾舒了口气,冲她摆摆手。 也确实不是善卿昭想耍什么花招,只是睡醒喝了杯凉茶肚子着实有点疼。 刚到拐角,她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声音刺耳至极,带着浓重的沙哑,像是吸了水烟的老者。 善卿昭趴在拐角探出头,果不其然,是暗卫阁的阁主! 不巧的是他正好向善卿昭这里走来,善卿昭赶忙往回走。 不料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善卿昭听到那人一声闷哼,他有力的心跳响在善卿昭耳畔,抬起头,是公孙瑾。 公孙瑾实在不放心善卿昭,便出来看看,没想到却看到她急急忙忙的往回走。 公孙瑾向前方看去,暗卫阁的阁主正朝他们这边走来,想要回避是不可能的,对方已经看到他们,正要拱手作揖,这时候回避起来岂不有些掩耳盗铃。 逃离 公孙瑾面上挂笑,与暗卫阁阁主寒暄。 “阁主好兴致,也来参加拍卖会。” “只是有些私事罢了。” 阁主把目光放在公孙瑾怀里的善卿昭身上,公孙瑾尴尬的笑笑,善卿昭心若擂鼓。 “家妹,从小就呆在皇宫,没见过什么世面。” 暗卫阁阁主的手缓缓放下背到身后。 “可是不曾听闻宫里哪位娘娘添了一位公主。” “你也知道,父皇他膝下无女,这是他收养的一个孩子。” 那暗卫阁阁主点点头,脸上带着笑,就与公孙瑾告别。 错身而过的时候,那阁主微微偏头看了眼善卿昭,就大步离开了。 见暗卫阁阁主消失在了过道,公孙瑾才把善卿昭从心口放开,他力气太大,捂的善卿昭小脸通红,她惊魂未定的眸子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吓死我了。” 还没说完话,就被公孙瑾拉进了客房。 刚走下楼梯的暗卫阁阁主。 身旁的人正是那日的蓝衣男子,他低声问阁主。 “阁主真相信太子殿下所说?” 那阁主冷哼一声。 “那人中了暗卫阁的毒,只有泣樱草能解,而那泣樱草刚好是从太子窗口拍下的,难不成告诉我这只是巧合?” 身旁的人没有再说话,跟随暗卫阁阁主离开了夜色居。 出乎善卿昭意料,公孙瑾没有责问她为何会惹上暗卫阁的人,反而帮她准备了马车,亲自送她们一行人离开。 善卿昭正想问为什么,只听到公孙瑾在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话。 “凌夜闫那个老东西肯定不会信我的话,他个假面老狐狸。” 看样子是收拾好了抓起善卿昭的手向外急忙走去。 “云舒你快走,既然惹了那老东西,他刚才肯定也认出了你,明日我自会送你安全离开这里。” 善卿昭被他的模样逗的大笑。 “我都没怕成这样,看看你吓得那个样子。” 公孙瑾不理会她,径直拉她出了夜色,将她塞进马车。 善卿昭无奈摊摊手, “我朋友还在上面哎。” 公孙瑾又命人把儆冰他们喊了下来,问了她们住的地方,马车向那里疾驰。 “那人叫凌夜闫?” 公孙瑾点头。 “你怎么招惹的他?” “也没多大事,就是进了他老巢” “你进了暗卫阁?!” 公孙瑾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善卿昭却不以为意, “明日我就要启程去灵武学院,怕是不能护你,你打算去哪,我派人保护你。” 善卿昭紧紧握住笙歌的手臂,怕他说漏嘴, “不必了,我有能耐进去,就不会怕。” 公孙瑾还想说什么,看到善卿昭的笑,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无奈叹气。 到了住处,善卿昭拱手。 “云舒在此,祝大哥明日一路顺风。” 善卿昭站在台阶看马车没了踪影才转身进去。 忽然心口涌上一口浊气,善卿昭弯腰咳嗽。 心口一阵麻通,善卿昭睁大眼睛,扶着柱子的手握紧。 她想用灵力去镇压,却发现自己的灵力变得枯竭,竟然运不起一丝一毫的灵力。 心口的麻通再次袭来,善卿昭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心口像是有一万跟针在扎,又像是有蚂蚁爬了进去,不断的啃噬。 善卿昭算算时日,碧瑶死了有一月时日了,莫非是噬心蛊发作了。 快去九台山 心口的疼痛消减,善卿昭稳住气息,舒了口气。 笙歌与苏沫儿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善卿昭唤来了儆冰。 “明日你带苏沫儿笙歌前往方海码头,在那等我。” “主人您呢?” 善卿昭抬起眸,眼神坚决。 “噬心蛊发作了,只有那人能救我了。” “璞真大师?” 善卿昭沉重的点点头,心口的酥麻一阵一阵,折磨着她的心神。 夜色早已把她拍卖的东西送来,儆冰打破了泣樱草外的寒冰,把泣樱草捣碎放进了她的药里。 善卿昭端起碗,仰头灌下,眉心紧紧皱着,善卿昭喝完放下了碗,到没有太多的苦味。 她又去了后院看那个被买回的少年。 少年还是被关在笼子里,夜风微凉,他蜷缩在笼子角落,无神的眼,微愣的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无奈叹气,打开了铁笼,冲他招招手。 他受过别人这般的戏弄,也是打开笼门向他招手,他信以为真的过去,那仆人竟然猛地关上笼门,任他手挤压在门口,疼得他大叫,仆人却朝他吐口唾沫,将他踹进去,好长的时间不给他吃食,任由他自生自灭。 他露出自己的尖牙,奋力朝善卿昭显露的脖颈扑去。 善卿昭淡定拿住扇子抵挡,桃花扇释放强大灵力,他被扇子上的灵力碰撞回笼内,又如死人般躺着,任善卿昭宰割。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清冷的声音传入他耳朵,他以为他听错了,僵硬的扭转头部,看着善卿昭那藏匿着万千星辰的眸子。 “无,无名。” “月辰?这名字如何?” 他无力张张嘴,不解善卿昭为何这般。 善卿昭却没有理会,转身离开。 “你先跟我上来,我带你去找那个冰块脸,明日启程,你跟紧他便是。” 月辰吃力的站起身,依靠在栏杆上,看着善卿昭离去的背影。 少女背影消瘦,带着一股子凌厉,月光皎洁,少女的背影深深印在月辰脑海中。 善卿昭忍着心口的疼痛,奋力释放灵力,全身血液怪异的静止,善卿昭全身胀痛,血管仿佛要爆裂。 可是刚发出的灵力却像是被无底洞吞噬一般,刚刚发出便没了踪迹,粉淬凰发出丝丝缕缕的红光,但也是杯水车薪。 九天你这家伙快出来啊!你再不出来我就要爆体而亡了! 善卿昭咬着牙死死支撑自己,心脏如被万箭攒心,疼痛欲裂。 善卿昭再也忍受不住,周身灵力消失殆尽,身子不受支撑跌坐在地上。 一缕红烟自粉淬凰中飘出,化形为九天,他赶忙扶住善卿昭。 善卿昭有了支撑,重心全放在他身上,心口的疼痛使她全身发抖,堪堪说了几字。 九天拧着眉,凑近一些。 “九,九台山。” 说罢善卿昭再也忍受不了心口的疼痛,紧拽住九天的衣领,将脸埋进他胸口,忍不住的抽气。 九天不敢耽搁,抱着她飞出窗外,捏了个御风决,便化作了一道红光,消失在了天际。 九天横抱着善卿昭,少女骨架极小,蜷缩在他胸前, 九天见善卿昭疼的小脸扭曲,双眸染上了悲痛,他试着渡灵力给她,可九天发现不论他渡多少灵力给她,刚到达她身体,灵力便瞬间消失不见,就像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九天收了灵力,善卿昭额头的凤凰花纹也随着九天的动作停止,渐渐暗淡,消失不见,九天抬起眼眸,看着脚下的河山,眉心不经意的皱了皱,眼底的悲痛渐渐显露出来。 她怎么不来了 九台山满山枫树,如傍晚火霞,如鲜艳血滴。 一座孤庙屹立山腰,围墙破旧,庙中一抹绿色在九台山尤为突出。 九天抬手敲打门上的门栓,稀疏脚步声由远及近。 吱哑一声,庙门被打开,一个乌青的脑袋冒出来,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小和尚,小和尚仰着头看九天。 善卿昭吃力的说话。 “六清,你师傅呢?” 小和尚眨着清澈的眼睛。 “师傅说战乱将起,下山了。” 听了这话,善卿昭的与九天心中一沉。 随后那小和尚又说。 “师傅临走前说善姐姐会来,留了东西给你。” 说罢小小的身体抵上庙门,给九天挤了一点空,九天抬步进去。 随着小和尚关门的动作,木门吱吱呀呀的响动。 九天随着六清来到了禅房,一个青花小瓷瓶静静放在桌上。 打开瓷瓶,晶莹的药丸躺在九天手心。 他有些犹豫,他不确定这个药能不能救善卿昭,万一有其余副作用,反而会反噬她的身体。 善卿昭看出了九天眼里的犹豫,她握住九天手腕,张嘴仰头,吞下了药丸。 九天震惊的看他,心口的痛麻阵阵袭来,压的善卿昭心口喘不过来气,她拧着眉。 “磨叽。” 九天只是抿着嘴,出奇的安静。 片刻后,心口的疼痛缓解不少,但是还能感受到一丝痛麻。 善卿昭仔细打量剩余的药,原来这药只是能止痛,根本无法根除噬心蛊,看来连璞真都没法子治这噬心蛊。 困意袭来,善卿昭也没多在意,在九天怀里闭上疲惫的眼皮。 呼吸渐渐平缓,六清轻脚走出了禅房。 九天也不敢有别的动作,怕惊醒善卿昭,只能坐在椅子上。 手心不断传输灵力,穿过薄薄的衣衫,传送的善卿昭体内,还是如黑洞一般,刚到达她的身体便被吞噬,九天掌心的灵力还是源源不断的传输。 善卿昭皱皱眉。 “啧,你还真是闲的,真想灵尽人亡?” 九天额头已铺上一层薄汗,但还是一副圆滑腔调。 “这不是努力和小昭一起灵尽人亡嘛。” 善卿昭听得出他的责备,但也有些疑问,他为何这般对待自己,反而超过了主仆关系。 九天低头,弯下脊背,想要吻上善卿昭微皱的眉心,一道清冷的声音却将他僵在那。 “别想占我便宜。” “分明是你占我便宜多的嘛。” “那也不许。” 善卿昭挣脱,往床踏走去。 九天无奈,动动麻了的肩膀,撑着脑袋看善卿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善卿昭躺在床上感受着心口的痛麻。 她内心浮起一个疑问。 噬心蛊早就在她体内,为何之前没有发作? 如若说也和现在一般服了止痛药物,也会感受到痛麻的,不可能一丝一毫都感受不到,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说,是服用了解药? 可母亲平日都在宫中。 算着毒发的时日。 善卿昭目光深沉,似乎忘记了呼吸。 平常时日里,每月这几天总能见到一女人进宫,善卿昭之前还以为是母亲手下的侍卫。 可即使她身份再特殊,善卿昭也不可能对她一无所知。 她有可能每月来给母亲送药,这样,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可为何,最后的时日里不见她再来宫里了? 怎么回事 善卿昭着实不再想其余的事。 心口的痛麻不时传来,根本睡不着。 她呼出一口重气,蜷缩在床上,把被子弄的起皱,脸埋进被子里,喘着粗气。 片刻,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九天身上。 “你原来可有主人?” 九天拿杯的手一滞,不经心般点点头。 “有。” 善卿昭眯起眸子,眉眼带笑,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画中仙。 “她叫什么名字啊?” 九天看着善卿昭笑的眯起的眼眸,自己嘴角也不经意勾起。 “九凰。” “九是姓氏?” 九天摇摇头。 “九凰是她的名字,她没有亲人自然也没有姓氏。” 善卿昭看见九天眼底染了一丝凄凉,撇撇嘴,在床上翻了个滚,背对九天没有再与他搭话。 九天看着她背影出了神,脑海里想起。 红桃树下,红衣似火,漫花飞舞。 九天又笑着摇摇头,继续喝茶。 善卿昭睡了好久,迷迷糊糊,睡了醒,醒了睡,反反复复。 最后实在是睡不着了,才打算起床。 走出禅房,山中空气清新,活跃的钻进了肺里,从头到脚都舒畅许多。 她把甲狮兽从粉淬凰里揪出来。 甲狮兽不再是之前的那般庞然大物,而是缩小了身形,才到善卿昭腰部。 他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停下仰着脸看蹲在台阶上的善卿昭。 九天怀里踹了几颗脆枣走进院内,嘴还不时闲的嚼着。 九天弯着眼眸,从怀中挑了一颗最小最青的枣,扔向甲狮兽。 一人一兽就这么干瞪着眼。 九天以为甲狮兽没看到,试探着伸手。 善卿昭看到甲狮兽嗤起了嘴,露出尖利的獠牙,想要制止九天。 “哎,,,” 话还没说完,甲狮兽猛地咬向九天。 牙齿与牙齿碰撞,发出嘎噔一声。 九天甩甩手,拍拍自己的胸脯。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想吃我还不给呢!” 九天躲闪着跑向善卿昭,向她递了颗枣。 善卿昭接过塞进嘴里,入口甘甜,还有些许汁液。 善卿昭露出满足的笑,吃完又在九天怀里掏了一颗。 就这样,善卿昭与九天在九台山耽搁了些时日,身上同感完全消失了,善卿昭才启程去与儆冰他们汇合。 善卿昭在甲狮兽背上,微风和畅,阳光舒缓,善卿昭眯着眼睛享受在天上飞的时刻。 脚下一个小镇逐渐显露,它的南方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善卿昭在城外落脚,不想让甲狮兽引起群众的骚乱。 儆冰早在城门处等候,善卿昭跟着他到达了住处,这个地方那都好,就是不管在哪都有一股子鱼腥味,闻得善卿昭头晕眼花。 善卿昭跟着儆冰上楼,刚上楼就听到了笙歌与苏沫儿吵闹的声音,善卿昭手刚搭在门上,门却从里面推开,闪出一个身影,直直冲进善卿昭怀里。 这一撞,撞的善卿昭忍不住向后一倒,身后的儆冰与九天皆忍不住伸手去扶。 两人的手不禁接触到,两人互视一眼,尴尬收回手。 善卿昭稳住身形,看了看怀里的苏沫儿。 小姑娘一脸惊恐,梨花带雨的哭着,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善卿昭,满腹委屈。 善卿昭抬手擦擦她的脸,冰凉的手指触碰到苏沫儿滚烫的小脸时兀的一颤。 “怎么回事?” 听了善卿昭的话,苏沫儿抬头望着她,也不说话,只是向里面望,里面还不时传来笙歌的惨叫声,善卿昭目光深沉,眉心微皱,抬手推门进去。 眼底的绝望 随着屋门被推开,屋内的景象逐渐浮现眼前。 屋内东西七零八碎的躺着,笙歌躺在地上,身体上方压着一位黑衣少年,少年身着单薄的黑绸衣衫,黑蓝色的发披散着,锁骨随着自己的动作若隐若现。 笙歌还在不停的嚎叫,善卿昭走至他们身前,抓起死死握住笙歌肩膀的手,善卿昭微微用力,指尖触碰月辰齐手臂上的麻筋,月辰被善卿昭握住的手顿感无力。 他猛地回头,在看到善卿昭的时候身体一僵,整个人愣在那。 笙歌看他走神,趁势反击,一拳打在月辰消瘦的脸上,月辰受力向后倒去,善卿昭也收回了钳他的手,背到了身后。 笙歌一抬头便看到了负手而立的善卿昭,连忙起身。 “姐姐!” 善卿昭没有说话,笙歌则拍打身上褶皱的衣摆。 “姐姐你不知道,这家伙在你不在的时候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要不是儆冰大哥,他早就逃跑了!” 善卿昭环视着四周,笙歌所说不假。 善卿昭努努嘴,摆了摆手。 儆冰把笙歌拉了出去。 “哎,可是。” 笙歌还想说什么,在看到儆冰眼色时便收回了话。 屋门被关闭,房内一时安静下来。 善卿昭弯腰拾起歪倒在地上的香盒,拿出一块手帕擦去上面打翻出来的烟灰。 她单手撩起衣摆,坐在秀床上。 自左手边取出一根细木引点燃,豆大的火苗恍恍惚惚,触碰到盒内熏香时,丝丝缕缕细烟飘出,善卿昭忙把盖子扣上,周身空气里便掺杂丝丝缕缕玲珑香气。 坐在地上的月辰一直看着善卿昭所有的动作,直到善卿昭向他投来目光,他才起身坐在正对善卿昭的位置上。 屋内寂静,两人皆是沉默不语,月辰微微偏头呆怔的看着半开的窗。 却突闻善卿昭一声轻笑。 “你知道你为何逃不走吗?” 月辰不解的看向善卿昭。 “因为你心底没有希望,做事死气沉沉,周身的气压极低,身上的悲痛几乎感染附近的人也要皱眉,你眼睛没了光彩,哪怕,这双眼睛再动人,可你眼底散发的是绝望的气息。” 月辰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力道逐渐增大,骨节都泛起了白色。 善卿昭微微一笑,似不经意一般。 “你放任自己陷入深深绝望,使自己死气沉沉,任由别人摆布,这都不应该,即使自己毫无希望,也不该这般,哪怕心底只有恨,可是你没有。” 善卿昭指尖敲打桌面,眼睛半眯着看向月辰。 月辰眼睛死死盯住善卿昭,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一下,善卿昭明白,嘴唇下藏着尖利的牙齿。 “我买下了你,就应该听话,我的东西如果不能乖乖臣服于我,我给的下场往往比较惨,既然是我的,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寻得到,也毁的掉。” 月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年纪不大,可是眼睛总是半眯着,像是在笑,却又不像,像一只狡猾的狐狸,眼里全是运筹帷幄,没有一丝担心失败的顾虑,因为她有自信,信她自己一定不会失败,犹如操纵人间生死的鬼神,又像君临天下的王者,总是那么高高在上。 眉心朱砂痣 善卿昭任由他打量自己。 摸起茶杯,把杯中水倒在小小的四角方桌上。 释放灵力,启动契约阵,桌上水自己流动,组成了一个圆形契约阵,组成契约阵的水滴散发着轻微水蓝色灵力。 月辰不动,双手握的更紧。 善卿昭吐出一口气。 “臣服于我,否则,唯有死。” 一瞬间,强大气压自她体内迸发。 房内桌椅皆受不住崩塌破碎,化作木屑。 门外的儆冰听到声响背后一紧,想去推门,却发现屋内气压过大,根本进不去。 他透过窗纸向里面看去,善卿昭安然无恙的坐在秀床上,便放下心,只是周围气压也压的他胸口发闷,一旁的九天倒还好,只是笙歌与苏沫儿受不了,皱着眉大口喘着气。 月辰咬着牙坚持,肩膀受不住强大压力,艰难的垮着。 两人僵持,片刻之后,月辰艰难抬起手,按在契约阵上。 契约达成,阵法发出刺眼光芒,随后又消失不见。 善卿昭轻哼一声,双脚着地,起身走向门口,月辰还在那里呆怔,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你可知道我为何给你取名为月辰?” 此时的善卿昭在半道处回过身看他,他的呆怔引得善卿昭轻哼。 “那夜你在笼内,月光洒在你眼中,深灰的眼像是装进了星辰大海。” 说罢便打开了屋门走了出去,月辰咽了口唾沫,抬手轻轻抚上双眼,嘴角微微笑了。 善卿昭来到此处也不敢多耽搁,毕竟自己耽搁的时日太多了,即日启程,买了前往希冀海岛的船票。 正是中午时分,离开船还有些时间。 善卿昭一干人寻了一茶摊乘凉喝茶等待。 阳光燥热,晒得地面发白,地面反射的阳光照的善卿昭睁不开眼。 笙歌前不久说有些事情跑开了,苏沫儿与儆冰还有九天不知道去哪闲逛,月辰应该老实些,也被他们拉走,走了也有些时间了。 善卿昭撑着脑袋,无聊的敲打着瓷杯边缘。 她看着自己垂在地上的衣摆,茶摊阴影边缘正好到达她的衣摆处,她皱皱眉,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才想起她来。 湿咸的海风吹来,带着一股子腥味,扑打在善卿昭脸上,她躲闪不了。 眺望远处海岸,人们已经开始登船了,那几人莫不是玩疯了忘了时间。 船客在岸边与自己的亲人告别,有的怕晚了时间急急忙忙登上搭的楼梯。 岸边拥挤不堪,善卿昭打量着船客,大多与亲人不舍,皆与亲人述说着离别前的悲伤话语,善卿昭挑挑眉,矫情。 突然,善卿昭坐直了身子,目光一紧,人群中怎么还有笙歌? 他在那做甚? 人群拥挤流动,露出笙歌面对着的人。 善卿昭几乎屏住了呼吸,眸子死死盯着那女人,手指紧紧握着茶杯,几乎要把茶杯握碎。 笙歌与那人聊了一会便分开了,善卿昭缓过神来,扔下了茶杯便跟了上去,只身一人钻进了拥挤的人群。 善卿昭身材娇小,在人群中不显露,只能透过人群中的缝隙看到那人的身影,善卿昭加紧步子跟了上去。 善卿昭目光炙热,眼睛紧紧看着那人背影,那女人与自己近在咫尺,善卿昭抬起手想要去抓那人衣。 突得人群涌来,善卿昭被迫与那女人隔开。 善卿昭与那人之间隔了厚厚拥挤的人墙。 钻过拥挤人群,早已不见那人踪影。 善卿昭握着拳头,不懈的望着四周,人群流过,四周人影稀疏,只留善卿昭站在原地环视这四周。 她可以肯定,刚才的女人便是每月给母亲送药的那个人,虽然她带着面纱,但是善卿昭认得她眉心刺目的朱砂痣。 桃花酥有点苦 半晌,善卿昭还一直愣在原地,目光深沉的看着那女人消失的方向。 笙歌原本打算回茶棚找善卿昭,却在人群里看到了她一人呆愣的站在那,不禁小跑过去。 善卿昭被人从后面拍肩膀,警惕的回过头,看到是笙歌心中也松了口气,但又想起他之前与那女人在一起说话,心也木的一沉。 “姐姐你愣在在这做甚?” 笙歌随意握住善卿昭的手,天气原本燥热不堪,善卿昭额头也出了些许的薄汗,可是她的手却凉的吓人。 笙歌手心的温度阵阵传来,善卿昭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问问笙歌同他讲话的那女人是谁,如若笙歌与那人认识,事情便又会复杂,善卿昭在心底也开始猜忌起笙歌的身份。 可如若笙歌与那人不识,自己这般岂不会打击笙歌了,他还是个孩子,这样猜忌他怎么不会让他伤心。 在心底犹豫许久,善卿昭还是决定不打算问笙歌,也许她只是在向笙歌问路也说不准,只是这借口连善卿昭自己都有些不信。 “没事,只是船快开了,来寻你。” 笙歌点点头,看到身后的苏沫他们,连忙跳着招手, “在这呢!” 苏沫儿他们看时间差不多就回茶棚找善卿昭,不料茶棚没有善卿昭的影子,四处去找,便看到了向他们招手的笙歌,也看到了他身旁的善卿昭。 儆冰看到善卿昭站在笙歌旁边,便大步走去。 可看到善卿昭眉心的皱,他心脏一紧。 善卿昭很少露出这种表情。 平常遇到难办的事情,她虽然也会皱眉,但是眼底的凌厉不曾消减。 这次不同,她眉心紧皱,眼底荡漾着的却是痛苦。 儆冰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紧跟在善卿昭背后。 善卿昭没有太多话语。 “快上船吧!” 一行人才踏上楼梯上了船。 九天与月辰去办理住处,善卿昭趴在栏杆看渐行渐远的岸边,海风吹乱了她的发,银发饰被吹的来回晃动。 儆冰打开在集市买的桃花酥,向她递去。 善卿昭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怔,伸向纸袋内,抓了一块桃花酥塞进了嘴里,赌气一般狠狠地嚼着,许是桃花没处理好,还带着一丝苦涩。 善卿昭不经意般的说出来。 “这桃花酥有点苦。” 儆冰取了一块放进嘴里,入口香甜,酥脆可口,寻不到一丝苦味。 儆冰也只是在一旁干愣着,倒怪起自己嘴笨不会安慰人。 一袋子桃花酥很快被善卿昭吃完了,她拍拍手,震掉手上的残屑。 呼出一口长气,似乎要把心内的不快全部排出体外, 在露台呆了许久,九天打理好了住处,善卿昭便与儆冰回去了。 住处不算太大,是在二楼的一靠前的客房。 九天率先进去,打开窗户,阳光肆无忌惮的照进来,他躺在窗边的榻上一脸满足的笑。 “最喜欢阳光啦。” 阳光把榻上的棉被照的温热,一片暖意,笙歌与苏沫儿也调皮的与九天一样躺在榻上,三人嬉闹起来,不时传来嬉笑声。 善卿昭耸耸肩,在桌边坐下,到了杯茶自酌自饮,乐的自在。 本来就错过了饭点,苏沫儿他们早先在集市上又买了不少零嘴,几人都不太饿。 善卿昭也嫌麻烦没有去一楼吃饭,一整下午都在房内呆着修炼灵力,有了粉淬凰的作用,修炼效率大大提高,更是突破到灵圣七阶。 傍晚时分,善卿昭收了灵力,自身吐出一口浊气。 修炼了这么久,肚子也饿得酸痛,苏沫儿他们在床榻上睡了一下午,睡醒也饿得不行,几人决定下去吃饭。 善卿昭心底也有些期待,也想看一下,五百两的船票,服务到底怎么样,船票才卖这么贵。 坑钱自由餐 走到了楼下善卿昭才清楚了什么叫做坑钱。 一楼采取饭馆模式,柜台前站着一位俊秀侍者,语言温柔清澈,服务态度极好。 想要用餐?请您再付费。 善卿昭看着侍者甜美体贴的笑容,忍住一拳打上去的冲动。 侍者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一般,还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这里的服务有多么齐全,多么好。 原来此处实行自由餐。 所谓自由餐便是交了一定的钱财,里面的食物随便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吃多少拿多少,吃不下的超过一定的重量便额外扣费,但也规定了时间,用餐时间必须限制在半个时辰内。 听了侍者的介绍,苏沫儿与笙歌一脸兴奋的趴在柜台上。 “真的是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吗?!” 侍者笑着点点头。 “是的。” 苏沫儿与笙歌皆回头看善卿昭,两人像是讨糖的孩子眼巴巴的看着善卿昭,等善卿昭做决定。 一旁的九天凑近善卿昭,扯扯善卿昭的衣袖,善卿昭偏头看他,他扬扬头。 善卿昭无奈,交了银两,六人领了号码牌去里面寻桌子。 原先在柜台处善卿昭便看到里面的一点景物,人们在随意挑选食物。 待走进里面,原来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可以说整个一楼都被这个餐馆占用,客人坐在中间,食物沿着墙壁摆放。 大多食客都在这里边转悠,挑选食物。 善卿昭一行人拿了托盘在周围的台子上开始进行挑选,。 由于这做的是海上生意,台子上摆出的食物大多以海鲜为主。 恰巧善卿昭最不喜海洋里的东西,最讨厌海鲜散发的鱼腥味。 只拿了一小碟稀有的炸肉片和几串糯米球。 笙歌与苏沫儿颇有兴致的挑选着自己爱吃的食物,两人回来时托盘已经冒了尖。 餐桌比较拥挤,但是这采取了“丰”字结构把餐桌用木板全部隔开,这样每一桌都成了半开的小间。 九天取了一壶酒酿,掀开封口,酒香四溢。 半透明紫红色液体倒在粗瓷张口樱花碗里。 冰镇的酒液使瓷碗边缘冒出许多小水珠,善卿昭端起手腕粗的小碗嘬了一口。 入口冰凉,掩盖住了它本身的味道,只是普通的果酒。 天色将晚,屋内昏暗,侍者拿出白光明珠放在大堂四角,室内光线顿时变亮。 善卿昭闻着充斥在四周的鱼腥味肚子都在翻滚,又饿了一天,肚中分泌的胃液引发酸痛,引得她全身无力。 看笙歌他们吃的正开心,也不想扫他们的兴,索性蜷缩在角落里往肚中灌那紫色琼浆。 随意瞄了一眼窗外,日落西山,天边还遗留一抹金色光亮。 南方,也是她们前进的方向,可见满天乌云压境,偌大的黑色云块在大海上方翻滚。 此行怕会遇上暴风雨吧。善卿昭是这么认为的。 果不其然,饭吃到一半,天空便下起淅淅沥沥小雨,冰凉雨水顺着窗口吹进屋内,随后又连带着一股劲风。 一旁的侍者连忙动员,关闭了四周开着的窗口。 一时间安静下来,大堂内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声嘈杂,只是气压要比之前低些。 许是下雨的缘故,善卿昭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仰头喝下最后一口果酒便推了推坐在外围的九天,她的起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苏沫儿放下手中碗筷,有些担忧的看她。 “小昭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我看你都没有好好吃饭哎。” 她一边向外走,一边向解释到。 “没有,只是这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善卿昭笑着摸摸苏沫儿的头,来安慰她自己身体没事。 离开餐桌,善卿昭走在走道上,自心口舒了口气。 走到了门口,善卿昭又顿觉烦感。 她原本是想回房间的,可是二楼楼梯在两侧,距离大堂的门口距离太远。 此时雨势已经变大,豆大的雨滴借着劲风砸在身上还是很痛的,扑面而来的冷风吹起善卿昭的长发,她逆风而立,衣摆猎猎作响。 她一人站在大堂门口,不知该如何是好。 经过自己内心一番挣扎,她还是决定冒雨冲过去,跑快些应该不会被淋湿的。 有你的记忆 善卿昭狠下心,冲进雨里。 “嗯?” 没有预料中的雨滴,怎么回事? 善卿昭回眸,正好撞上月辰深灰色的瞳孔,心脏不由调慢了一拍。 月辰手中正拿着油纸伞,油纸伞为善卿昭遮挡了雨水,却没有遮挡住月辰。 雨水打湿了他的蓝发,衣衫也被雨水浸湿紧紧贴在他身上,善卿昭可以看到他湿透的衣衫下隐隐约约显露的胸膛。 为避免尴尬,善卿昭故意把视线转移到别处。 “你怎么来了?” 月辰像是被噎住了一般,羞红着脸低垂下了头颅。 他这一动作把善卿昭吓得不轻,你个大男人羞红脸干嘛,像是我羞辱你了似的。 两人还在雨里傻站着,善卿昭一把钳住月辰手腕,拉着他往前走,月辰也任由她拉着自己。 到了房间,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月辰是因为把伞都往善卿昭那边打,才淋湿了自己, 善卿昭则是嫌弃月辰比儆冰还呆,直愣愣的带着他往前冲,被肆意的雨水打湿。 浑身湿透,善卿昭实在忍受不了这不适感,冲月辰挥挥手,食指做了个转身动作,他反而明白了她的意思,坐在桌前背对着善卿昭喝茶。 善卿昭走到屏风后脱下身上的连衣便装,换上了一条抹胸及膝百褶裙,里穿短袖白锦短衣,红裙将短袖白衣裹进里面,在胸口打了一个随意的蝴蝶结。 又在外随意穿了一及膝的黑底樱花宽袖长褂, 整理好衣袖善卿昭才从屏风后走出,月辰听到响动不禁回头看她。 善卿昭穿着及膝短裙,显得她可爱无比。 浅棕色的超浅口圆头短靴,中间窝了进去两侧由带子交叉串起系紧,带子末端的小木珠随着善卿昭的走动来回晃。 月辰没见过善卿昭这般可爱的模样,不由看呆。 善卿昭开口还是那般清冷的声音,月辰才被这清冷的声音拉回现实,这女人总是这般冷淡模样,眉眼间总是带着藐视众人的态度,根本不把任何人放进她眼里。 善卿昭坐在榻上,手肘撑着小几。 半开的窗口放进凌厉冷风,吹起她垂在脚侧的裙摆。 月辰起身,一条腿跪在榻上,伸直身子关了那窗户。 呼啸的风声被隔绝在了窗外,只有雨滴在肆无忌惮的拍打着窗,像是在叫嚣。 善卿昭虽然无聊至极却也不愿去看书,只是把玩着手里的桃花扇。 扇背反射出紫色光芒,善卿昭打开折扇,手指抚摸上面的花纹,剔透的指尖拂过上面镂空的桃花。 看到扇子上挂着的珠子时,善卿昭才想起什么。 公子竭说这是海市蜃珠,南海产物,正好月辰是南海鲛人,他肯定知道这珠子的密码啊,善卿昭正直身子看向月辰,烛光照进她眼眸,月辰眼里她的眼明亮至极。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善卿昭冲月辰摇摇扇子。 月辰不明白她的意思,刚想问她时,看到扇子上悬挂的珠子整个人顿住。 “海市蜃珠,南海产物,可以为人织梦。” 善卿昭甩了甩衣袖。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想问你,只里面的记忆你能不能想办法看到?” “少一物品,珠子主人的头发。” 善卿昭收了扇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有等回凤影的时候再想办法了。 不料月辰又说了一句话让善卿昭脊背发麻。 “窥探记忆不好会被反噬陷入梦境,如若是别人的记忆还好办一些容易让人清醒,但是这里面有你的记忆了。” 见善卿昭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想来善卿昭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记忆也会寄存进去。 “有可能是被人存入的,也有可能是这珠子跟随你时间太长不经意吸收了你的记忆,反正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龙卷风 被别人存入不可能,母亲死前,这扇子一直由母亲贴身带着,不可能被别人动手脚,即便是有人要存自己的记忆,自己也不可能不会发觉。 那只能是这珠子自己存入的。 善卿昭捏起海市蜃珠,这里面到底有多少母亲的记忆呢? 想着想着事情,善卿昭才感觉到自己脑袋发昏的厉害,不禁用手撑住。 月辰注意到她的异样。 “许是那果酒后劲太大。” 也是,将近一整坛的果酒全被善卿昭灌下了肚,善卿昭本就酒量不大,这酒劲上来她还真受不住。 善卿昭实在是受不住醉意,趴在小几上睡着了。 窗外风声呼呼作响,风中掺杂着雨水拍打在窗上。 在这种环境里善卿昭也睡的极沉。 九天几人吃完了饭见雨势过大便回了住处。 打开房门,屋内格外寂静,只能感受到善卿昭的呼吸声。 月辰把食指抵在嘴上做了禁声的姿势,九天蹑手蹑脚的走至踏前,动作轻柔的抱起趴在桌上的善卿昭。 善卿昭双颊红扑扑的,随着九天的动作,发出一阵低喃。 扑鼻酒气被九天吸入。 九天轻笑。 “我说呢,怎么会睡得那么沉,原来是贪嘴喝醉了。” 他把善卿昭放在床上,解开她的鞋带替她脱了鞋,又揪起一点被角搭在善卿昭肚子上,天气本就躁热难耐,更何况善卿昭正酒气发作。 九天转身开始打发笙歌与苏沫儿。 “你俩快回自己房间” “那你呢!” “我当然在这守着小昭了。” “那我也要在这守着姐姐!” “不行。” “为什么!” 笙歌急了,九天这家伙竟然不让自己陪着姐姐! “那冰块脸与月辰那个呆子呢”笙歌指着九天身后正坐在桌边悠闲喝茶的儆冰与月辰。 九天不管其他,推着他走到了门外,双手按住木门边缘,拦住笙歌。 “儆冰是小昭的暗卫,要保护她,我与月辰是小昭的灵兽,她是我们主人我们也要保护她,至于你嘛。” 九天看着门外气急瞪着自己的笙歌。 “至于你,赶快回房睡觉!” 砰!房门被关上,笙歌泄气般的跺脚。 扭头看了看房门,试图从门缝里观看里面,可是现实如此残酷,门被关的死死地,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 笙歌垂着肩膀,耷拉着脑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善卿昭睡了许久,直到自己四肢冰凉她才醒来。 此时屋内空无一人,让她呼吸一紧,窗户正开着被风吹的来回晃动。 善卿昭摸起床上的黑底樱花长褂,一边走向窗边,一边将褂子穿在身上。 雨势极大,窗口漏雨槽已经积了许多雨水,成股的沿着墙壁流向屋内,榻上的底被已经湿了一大片,露台上人们不顾雨势来回跑动。 也有许多船客依偎在一起坐在露台甲板上。 客船随着海面来回晃动,巨大海浪不断拍打船身,使船左右摇摆失去原有平衡。 怎么回事? 善卿昭跑向门口,木门却被人推开,善卿昭险些撞上去。 来人是儆冰,善卿昭赶忙问他。 “怎么回事?” 话刚说完,船身猛然倾斜,善卿昭重心不稳跪在了木板上要向倾斜度一边划去,在这时,儆冰极快的抓住她的手臂,稳住了身形。 “船身撞上了暗礁,船体应该受损了,不然船舱里的船客怎么会到甲板上。” 善卿昭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甲板上的船客。 再次走至窗边,破窗而入的劲风撕扯着她的衣摆,她目光投向甲板上的人们,深沉犹如无星的暗夜。 海上波涛汹涌,浪花越来越大,有的大浪甚至扑倒了船上,卷走了些许的船客,引得人们惨叫,一时间,哭喊声,大叫声,求救声,在甲板上回响。 善卿昭看向前方,前方不远处海水倒流形成水柱旋转盘旋。 是龙卷风! 船要沉了 按照船只前行的方向,必然会受风力影响卷进龙卷风里。 船身已经有些倾斜,在大海里掌控不住方向。 船员急忙奔跑,奋力拉绳索收帆。 甲板上的人们被海浪卷走,有些幸存的人挂在了船沿上摇摆挣扎。 善卿昭发现,甲板上的人们虽然都受龙卷风影响。 但是甲板左边的人们受到的影响要比右边小。 左边的人们都依偎在一起,只是受到轻微的海风。 这一点引起了善卿昭注意。 善卿昭释放灵力,灵力覆盖所看到的甲板露台。 突然在人群中感受到一道醇厚的灵力。 善卿昭睁开双眼,眼眸一亮。 人群中盘腿坐着一位老者,自他手中的拐杖灵力不断散发出来。 灵力汇聚空气,形成一道保护墙护在人群上空,这样一来,便抵挡住了海风,也削减了扑来的海浪。 虽然有那老者保护,甲板上的人们也还是会受到恶劣天气的影响。 海浪越来越大,不断卷走甲板上的人。 善卿昭心脏在强劲跳动,。 手扶窗台,重心前倾,越窗而下。 这一动作让儆冰措手不及,惊呼一声,想去拦善卿昭,却还是晚了一步。 儆冰趴在窗边,看到善卿昭稳稳着地,才在心底舒了一口气。 善卿昭急忙跑到船头位置,在内心召唤甲狮兽。 甲狮兽正一副睡眼迷蒙的样子,到了重心不稳的船上,吓得扯着嗓子惊声尖叫。 “啊!啊!这是哪!” 突然,一个巨浪拍来,甲狮兽顿时便的像一只落汤鸡。 甲狮兽想要重新钻进粉淬凰里,善卿昭先他一步把手背到了身后。 甲狮兽对上善卿昭凌厉的眸子,也不敢说话,只能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善卿昭抬手抹去脸上的水。 在心里与月辰沟通。 “月辰,速来甲板。” 片刻,善卿昭在拐角处看到了跑来的月辰,月辰看到了在船头的善卿昭,目光微定,大步向她跑去。 善卿昭一手汇聚甲狮兽的灵力,一手汇聚月辰的灵力。 甲狮兽与月辰还不明白善卿昭的意图,看到善卿昭深沉的眸子,便在她身后为她支撑。 善卿昭朝着二楼边缘释放灵力,随即一层水波罩在上空。 善卿昭又释放另一手灵力,水罩即刻结冰,待冰罩将整个船只露台处包裹。 海风不再肆虐,冰层将汹涌海浪隔在外面,冰层严谨将船只包围成鸡蛋形状。 善卿昭不断释放灵力支撑着冰层。 一时间人们情绪稳定下来,惊叹在露台上空的冰层。 风声消减,不再耳边嘶吼。 虽然善卿昭灵力醇厚,但是完成这么大的工程已经耗费她一半的灵力,更何况还要支撑住。 如若不是月辰与甲狮兽在身旁为她渡送灵力,这个冰层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身旁跑过一个船员,善卿昭底眸。 赶忙抬头大声叫住他。 “快过来!” 那船员已经跑过善卿昭几米的距离,听到善卿昭呼唤又折返回来。 “你快去通知船长,让他以最快速度通过前方的龙卷风!” “好好好!” 善卿昭看着他跑来的身影,眼神沉重。 遂又咬紧牙关继续支撑冰层。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善卿昭已经满天大汗,因为灵力快要枯竭,娇小的脸苍白不堪。 不远处跑来一中年男子,善卿昭呼出一口重气,甩甩头,才不至于看他看成重影。 来者是这只船的船长。 “船只碰上暗礁底部已经开始漏水,这只船过不了多久就要沉了!” “一柱香的时间。” “嗯?” “一柱香的时间!把所有人转移到副船上!” 由于自己正吃力支撑,不免内心烦躁,善卿昭几乎冲着船长在吼。 船长眼神闪烁着光芒,炽烈的看着善卿昭。 “是!” 船沉 甲板上涌现出许多船员帮助人们。 也有许多身强体健的男子帮忙搀扶老弱幼残。 善卿昭在船头看到了笙歌与苏沫儿,他们同样也看到了善卿昭,隔着人群相望,他们想要跑向善卿昭,却被儆冰与九天拉住。 善卿昭无声摇摇头,不许他们过来。 人群通过船员指引全部到达客船左侧部。 船长点点头,示意善卿昭。 善卿昭放弱冰层上的灵力,儆冰掏出刀,开始凿身前的冰层。 儆冰在冰层上穿了无数冰孔,冰孔组成一个极大的圆形,儆冰使劲抬脚跺向冰层,第一脚冰层只有些许颤动。 第二脚冰层被彻底踹开了一个圆洞。 船员凑上来,把小船只续下去。 先让妇女儿童登船。 一时间人数消减了一半,最后再是受伤的人与老人登船,最后才是船员。 儆冰最后一个离开,他双手扶着冰洞边缘,隔着半个船,望向善卿昭。 善卿昭无所谓般笑笑,儆冰心里有了数,扭头跃下。 十只小船在船员带领下渐渐远离不断注水的客船。 必须要尽快离开,如果客船沉水。 所有的小船会受不住海水吸力,被卷入漩涡。 小船上的人们奋力划桨,尽力远离客船。 小船划了许久,到达了安全区域,也远离了龙卷风。 人们回头观望客船,硕大的客船已经船头翘起,四分之三的船身淹没进了大海。 客船顺着风势,卷进了龙卷风中,更是加大了沉没的速度,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善卿昭呢?善卿昭呢?! 儆冰手撑着船沿,定定望着客船消失的方向。 殿下她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平常她总是一副无所谓心态,做事也总是势在必得的样子,但她都能平平安安的度过难关。 儆冰想起了离开时善卿昭那最后的一抹笑,她肯定会没事的。 笙歌被客船沉没的景象吓傻,苏沫儿在一旁轻声抽泣,哭的通红的眼睛望向客船消失的方向,泪痕又重新划过。 九天在一旁安慰她,他是善卿昭的灵兽,他能感受到善卿昭的呼吸,她还活着,只是她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船长号令全部船员,全部船只齐齐向近处一岛屿进发,稍整休息。 原地等待救援,或者自救划向最近处的海岸。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黑暗充斥在周围,善卿昭恐惧的抱膝,不时搓搓双臂获取一丝温度,温度达到最低点,可看到呼出的气息。 自人员全部转移,善卿昭还在苦苦支撑。 她在等船只远离客船,时机差不多了。 不再释放灵力,输出了太多的灵力,导致善卿昭灵力几近枯竭。 灵力不再输出,压在身上的压仿佛一下子抽去,让她身形虚晃站不稳。 没了灵力支撑,船只上方的冰层变得脆弱不堪。 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一个重心不稳,善卿昭踉跄着摔倒在木板上,直直向一楼大堂划去。 不知何时船只已经严重倾斜。 善卿昭慌乱中一只手扣住了一块凸起的木板。 身子骤停,肩膀传来撕裂疼痛。 善卿昭勉强在倾斜的木板上站起身。 “快!快出去!” 甲狮兽咻的一下钻进粉淬凰里。 月辰向船头冰层冲去。 砰! 冰层被月辰撞的支离破碎, 善卿昭躲避着落下来的冰嚓子,月辰立在船头向善卿昭伸出了手。 “快把手给我!”月辰近乎在嘶吼,他的眼里充满了血丝。 这时的客船已经几近垂直。 汹涌海水不断涌进船只,善卿昭奋力一跃。 只是手指擦到了月辰的手指,便被一旁涌进的水柱冲向了一边。 耳边是气泡碰撞翻滚的声音,善卿昭大脑一片空白,血压一时升高,血液全部汇聚大脑,脑袋又疼又胀, 善卿昭没有办法避开自身周围的水,用极弱的灵力结了一层冰。 这样海水不再碰触她的身体,一个冰球将她包围起来。 放开我 冰球内温度极低,善卿昭本就体力不支。 便小心的逐渐收了灵力,不再有灵力支撑冰球依然安然无恙,善卿昭也在心里舒了口气,但心口还是憋涨不堪。 被海水寖泡过的衣服在温度极低的冰球里结起一层碎冰。 善卿昭现在灵力已经枯竭,能够冻结出冰球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想要出去,自己根本没有力气浮向海面。 冰球被客船的漩涡卷进了海底,冰球本就有一定重量,也在不断下沉。 善卿昭感受的出来,她根据自己的心跳数着时间。 随着冰球的下降,自己存货的希望也渺茫 善卿昭又呼出一口重气,心口愈来愈闷,冰球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了 砰。 冰球底部像是碰触到了岩石,可以感受到没有再下降的感觉。 善卿昭蜷曲在冰球里,闭上了疲倦的眼皮,意识逐渐模糊,脑袋里总是闪现许多杂乱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 善卿昭被冰球碎裂的声音惊醒,海水瞬间涌进。 善卿昭胡乱的挥舞着双臂,面目极尽痛苦,正奋力挣扎。 突然一只手被人握住,善卿昭脊背发毛。 猛地对上月辰深灰的眸子,大脑一秒钟的空白。 月辰拉着善卿昭尽力向上浮去,善卿昭注意到月辰的手指关节飘出一丝丝暗红血丝。 刚才的冰球是他用手打碎的? 月辰的氧气似乎已经殆尽,他似乎没有办法。 背水一战的决绝,双手极力撕扯脖子上的铁链。 随着月辰动作,铁链似利刃一般勒进他的手掌,更多的鲜血涌出,染红了他周围的海水。 这铁链难不成在禁锢着月辰? 月辰撕扯铁链的手一顿。 善卿昭幻化出了赤剑正指着他的脖颈。 深灰色的眼眸微征,无神的看着善卿昭手中的利剑。 她这是怕自己挣脱逃跑? 也罢也罢,反正活下来的几率就很小,就那样吧。 月辰缓缓闭起双眼,深灰色的眼眸不再之前那般光彩流连。 啪嗒。 赤剑撩过,缠绕在月辰脖颈上的铁链被赤剑砍断。 月辰全身散发幽蓝光芒。 手肘,耳后逐渐长出深蓝鱼鳍。 修长的双腿紧并,脚掌退化被逐渐拉长,化作半透明的鱼尾。 乌蓝长发褪去乌青,也变为耀眼的明蓝色。 善卿昭看呆了,月辰这是进化了? 幽蓝的鳞片边缘散发出微微红晕,柔韧鱼尾如裙摆一般飘荡。 月辰游向善卿昭,他不再之前那般在水中憋气,而是十分自然。 他双手捧住善卿昭的脸,半闭着眼睛,吻上了善卿昭嘴唇。 善卿昭内心震惊,他的嘴柔软的不得了。 月辰在给善卿昭渡气,可他微微皱眉,双眸瞟向善卿昭不安分摸向他腰杆的手。 善卿昭突然气息躁乱,月辰离开她的唇,回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数十只虎鲨正张着血盆大口朝他们游来。 定是刚才受伤流的血,血腥味把鲨鱼招来了。 月辰挥手设了一道屏障,一手拦住善卿昭的腰,摆动鱼尾,快速的向海面游去。 哗啦! 善卿昭在月辰的帮助下终于露出海面。 “哈,哈,我还以为要死在那了呢,哈。” 善卿昭大口大口的贪婪呼吸新鲜氧气。 月辰没有搭理她,还是拦着她的腰快速游动。 善卿昭看到他们后方海面上露出了许多三角鱼鳍。 虎鲨也跟着他们游来了。 月辰拖着善卿昭,不管怎么游,都无法甩掉身后的鲨鱼。 月辰正愁闷怎么甩掉鲨鱼的时候,却听到善卿昭清冷的声音传来,他身子一僵,头皮发麻一直麻到后背,这个疯女人到底在说什么啊,月辰转过头目光深沉的看向善卿昭。 善卿昭微笑着,嘴角还是那般得意的弧度,眼睛里全是镇定坚决。 她看月辰有些吃惊,便又笑着说了一遍。 “放开我。” 遇险归来 腰间的力道减轻,善卿昭深吸一口气潜到水。 不远处,几头虎鲨正向善卿昭飞快游来。 目光凝聚,善卿昭微微咬着下唇,反手握刀抵在胸前。 等待,等待最合适的时机。 虎鲨摆动着身体游过善卿昭上方,它们的目标是流血的月辰。 善卿昭眸子一紧,一个翻身,双脚踏过虎鲨腹部,手中利刃用力按压。 瞬间,虎鲨腹部被划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鲜血涌出,晕染周遭的海水。 余下的虎鲨似疯了一般前仆后继的咬上去,画面血腥,海水里掺杂着星星点点虎鲨的肉脂,看的善卿昭那叫一个反胃。 月辰也潜了下了,拍拍善卿昭的肩膀,善卿昭会意,搂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带着自己离去。 善卿昭在内心与九天沟通,得知他们在不远处的孤岛上,善卿昭与月辰加快了速度快速朝那海岛进发。 靠近那海岛,可以看到海岸上听着的船只。 月辰横抱着善卿昭走向岸边,到了没有海水的地方善卿昭才跳下来。 不远处篝火旁的笙歌与苏沫儿看到不远处的善卿昭皆扔下手中烤鱼奔向善卿昭。 善卿昭被他们撞的向后倒退一步,才笑眯眯的抚摸苏沫儿毛茸茸的头。 “我这不没事嘛。” 苏沫儿眼睛红肿的像个桃核,她气急轻捶善卿昭, “吓死我们了!” “就是!” 笙歌也在一旁符合。 善卿昭抚摸他们的脑袋也算是安慰他们,看到篝火旁站起身的儆冰与九天,善卿昭轻笑一声向他们走去。 “哎,对了,姐姐你快吃我的烤鱼!” 笙歌与苏沫儿跑在善卿昭前头。 善卿昭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看月辰,。 月辰没有料到善卿昭会突然回头,猝不及防的善卿昭撞在他的胸膛上,发出一声闷响。 善卿昭低头看的月辰光着的脚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月辰一脸疑惑。 “没事。” 遂又扭头走向篝火。 善卿昭本就怕水,更是不喜欢海里的食物。 看到笙歌与苏沫儿一脸期待,眨着闪亮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善卿昭也不想让他们失望,就象征性的吃了一小口。 “好吃吗?姐姐。” “呃,好,吃。” 善卿昭忍着浓重的鱼腥味堪堪回答。 午夜海风袭袭,咸湿的海风带着冷气吹来,善卿昭的衣服已经被火焰烘干,海风调皮的钻进她的袖口,引得她手臂发起一阵酥麻。 一瞬间,感受不到海风的清凉。 善卿昭惊觉抬头,对上儆冰清亮的眸子。 善卿昭拢好披风,系紧领口的带子。 两人无声对视,儆冰顺着坐在她身旁。 “嗯,” 善卿昭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嗯?” 听到善卿昭发声,儆冰忍不住偏头看她,只是儆冰目光太炽烈,毫不掩饰,看的善卿昭双颊染上红晕。 “没事。” 善卿昭先扭过了头。 困意袭来,善卿昭顺势依靠在儆冰肩膀上,明显感受的儆冰身体一震,后又毫无波澜的平静。 善卿昭紧闭起双眼,还能感受到篝火跳动的火焰,海风拂过她的脸颊,细碎的发随风摇摆,引得善卿昭一阵瘙痒。 可是她太累了,忍着痒意沉沉的睡去。 调戏 意识朦胧之际,善卿昭听到有人在耳边呼唤。 “殿下?殿下?” 善卿昭睁开双眸,睡眼惺忪。 微微活动一下颈部传来筋骨扭伤的疼痛。 伸个懒腰,全身的骨头都在磕磕巴巴的响动。 可不要倚在别人身上睡了,太难受了。 其实儆冰才是最难受的那个。 善卿昭趴在他肩头睡觉,他怕扰醒善卿昭,愣是一动没动坚持到天明,期间九天来过,看他那难受的模样捂着嘴笑着走开了。 儆冰站起身活动活动肩膀,感觉整条胳膊都要废掉了。 “殿下,救援船只来了。” 善卿昭看到了人们在陆陆续续的登上岸边的船只,点点头没有话语。 九天他们都已经收拾好,善卿昭便跟上去,一行人又登上了救援船只。 船只启动,脚底传来微微振动,待行驶到深水上,震动消失,一切安稳。 行了半日有余,太阳还没到正午那般燥热。 善卿昭看到南方逐渐显露在视野里的海岛。 随着船只不断靠近,人们也逐渐清晰海岛上的结构。 北高南低,北部地势凶险,船只只能绕道至南岸码头。 待到下船,骄阳似火,晒得善卿昭脸颊火辣辣的疼, 码头停靠着马车拉客,善卿昭一行人便租了一马车,在这烈日炎炎的晌午免受了不少苦。 一条主街道延伸至山腰,主街道宽阔敞亮,可供四辆马车共同行驶。 善卿昭轻车熟路寻了住处,几人也不愿在这燥热不堪的天气下闲逛,都窝在有放置冰块的厢房里不肯出去一步。 善卿昭连着一天没有进食,闻到底下一楼香气传来不禁向下寻去。 在一楼墙壁上仔细的看着上面的菜单,想好了自己想吃些什么便到柜台处点菜。 善卿昭兴致勃勃的走向柜台,突然被一个白衣身影挡住了去路。 对方要比自己身高高上许多,善卿昭不禁仰起脖子, 那人凤眸狭长,五官还算得上是周正,正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 “姑娘怕不是本地人吧,不然在下怎没见过?” 那人白纱长衫,一根银簪插在高高挽起的发髻上。 善卿昭不想搭理他,向左一步。 可谁知那人也向左一步,甩开了自己的折扇挡在了善卿昭身前。 善卿昭皱着眉,眼里充满了不耐烦。 “小妹妹要去哪,莫要急嘛!” 善卿昭听着他那贱兮兮的笑真想给他一拳打得他鼻青脸肿。 旁边一道声音传来,引得那人抬头望去。 “邵棋,休要胡闹。” 那人也和这无赖同样装扮,难不成是灵武学院的学生? 被称作邵棋的男子像是根本不在意一般,继续挡在善卿昭身前。 可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善卿昭心中怒火中烧。 他伸出手指轻挑一下善卿昭的下巴,随后又笑着揽上了善卿昭的肩膀。 “小妹妹不如跟哥哥去喝一杯,看你姿色不错,不如再与哥哥共赏烟花,你不知这晚间的希冀岛是极美的。” 善卿昭早已努起嘴,愤怒挂在了脸上。 抬起手臂,手肘使力捣向那人胸膛。 “啊!咳!” 善卿昭只用了五分力,那人已吃痛的弯下了腰。 片刻他抬起头,面目扭曲的威胁善卿昭。 “找死!” 举起手掌,冲着善卿昭脸颊挥下,善卿昭没有躲闪。 一旁的男子看到同伴的动作,不由喊出了声。 “小心!” 可有时间共赏烟花啊 邵棋挥起的手始终没有落下。 儆冰冷着脸,抓住邵棋手腕的手向旁边甩去。 儆冰,九天,月辰,自善卿昭身后站出挡在善卿昭身前。 邵棋对上儆冰冰冷的眸子,只是阴厉的瞪着双眼,愤怒的看善卿昭。 甩甩手,不服气的冷哼。 “臭*子!也只能依靠男人!” 儆冰想要去拔身上的利剑,只给他一秒钟的时间,他绝对可以让眼前这个人永远闭上嘴。 可是当他手摸上剑柄的时候,半出鞘的剑却被人推上。 善卿昭轻轻推开他们,走至他们身前。 儆冰不解,明明可以交给他解决的,殿下为何要亲自出手? 九天半笑这轻拍他的肩膀,他也不再有其他动作。 善卿昭把玩着手中桃花扇。 虽然脸上带着笑,可周身感受不到一丝温度。 善卿昭生气了,她非常生气,但碍于某种原因,她又不能杀他,这也是她阻止儆冰的其中一个原因。 眼中染上戾气,气压不断降低。 善卿昭灵力迸发,想象着汇聚空气,一双大手紧紧握住眼前的邵棋。 善卿昭抬起眸子,紧紧盯着他。 果然,邵棋像是被人禁锢一般一动不能动,只是眼珠在不停的转动,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善卿昭甩开桃花扇,手指插进手柄空隙,桃花扇在她手上旋转起来。 神态悠闲,只是眼底的寒冰冷的骇人。 桃花扇该见见血了。 手指一弯,扇子脱手而出。 桃花扇似在听从善卿昭指挥一般盘旋在邵棋周围。 眨眼的空档,邵棋已经满身鲜血。 善卿昭盯住了邵棋露出脖颈上的大动脉。 桃花扇像是得到命令一般向那飞去。 善卿昭看着桃花扇方向,眼眸被鲜红血液染上了兴奋。 砰! 桃花扇似撞上什么一般,竟然反弹回来。 善卿昭抬手握住,往手心一压,合上了扇子。 一旁与邵棋同行的男子走来,拱手作揖,语气极度舒缓。 “邵棋性子顽劣,总爱与人开玩笑,得罪了姑娘,实属抱歉,在下替他向姑娘赔不是。” 那人轻拍邵棋肩膀,邵棋突然如释重负,身子能活动,但身上伤口不下五十处,疼得倒吸凉气,仇恨的怒瞪善卿昭。 “多有得罪。”那人又微微欠了身。 “我不接受道歉。” 善卿昭环抱着胸,蔑视的看着眼前两人。 “姑娘也出过气了,此事到此结束罢了。” 善卿昭在邵棋身上划得伤口虽然多,看起来惨重,但都没有伤及要害,本来已经气解了大半,可又出来了这么个人。 两人互相释放自身灵力,灵力互不容忍,碰撞在一起,较量激烈。 对峙片刻,两人不分上下,善卿昭想要攻击对方,可他偏偏只闪躲,根本不反击,善卿昭也觉得没有意思,便收了灵力。 面无表情盯着捂着伤口,鲜血淋漓的邵棋。 半晌,善卿昭才开口,冲着那人说到。 “既然那是玩笑话,不知公子可有时间,陪在下共赏烟花啊?”善卿昭眼眸微转带着笑,桃花扇的扇尖轻挑一下那人下巴。 那人震惊的睁大双眼,耳尖迅速染上了红晕。 轻哼冷笑,善卿昭便面无表情的离开。 儆冰三人也紧跟追随上去。 那人搀扶着,受伤鲜血直流的邵棋。 那邵棋失血过多,面色苍白的挂在他肩膀上,轻笑打趣他。 “子阳,你这是被人**了?” 董子阳瞪他一眼,搀扶他的手力道加重,按向他流血的伤口。 “啊!痛痛痛!” “还不是拜你所赐。” 董子阳白他一眼,扶着他离开了。 玉笙歌 夜晚降临。 善卿昭透过窗缝看了一眼外边的天。 换了连衣便装,穿上短口露踝短靴。 金冠束发,披了黑底金花披风便出去了。 临行前苏沫儿问她去哪,她俏皮回头,食指放在嘴畔。 “保密。” 街道点起街灯,灯火阑珊,纸醉金迷晃花眼。 善卿昭沿着街道一路向北,街边还有许多与今日那两人同样服装的人,在街边闲逛。 微风拂过,吹鼓了善卿昭的披风。 硬底鞋子在石板上敲打出嗒嗒的声响。 善卿昭在这声响里一路向北,目标灵武学院。 其实小镇有一半是倾斜在山上的,灵武学院在小镇最北处,处在了半山腰上。 在善卿昭位置观看,还能看到屹立的琼台楼宇,星星灯光。 善卿昭眼眸光芒流转,步伐不禁加快。 走至学院,善卿昭翻墙进去,直奔最高的六角高楼。 善卿昭沿着台柱爬上二楼,顺着楼梯行至最高层六楼。 推开正对着楼梯的那间房的房门,又微笑着关好。 半晌,楼梯发出响动,星星火火映照在窗纸上。 吱哑!门被推开。 易函抬头就对上了善卿昭半笑的眸子。 只见善卿昭双手撑着椅子扶手,翘着二郎腿坐在正对房门的椅子上。 善卿昭微笑着看易函一脸惊恐的表情。 易函收回踏进房内的一只脚,重新关好房门。 矮胖的老头易函,深吸一口气,吞口唾沫,重新推开房门。 善卿昭还是那般坐在椅子上,笑着抬起一只手冲易函晃晃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校长。” 易函则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善卿昭噗次一声笑了起来。 “哈哈,校长怎么这么不待见我呢?” 其实善卿昭之前在灵武学院待过一段时日,后来觉得实在无趣,便离开了,算起来离开了大约三年了。 易函哆哆嗦嗦的喝着善卿昭倒给他的茶。 他怕善卿昭一个生气,再把灵武学院给他烧掉,她又不是没干过。 善卿昭拿出碧瑶要给易函的信件。 易函疑惑的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眉毛都拧在一起。 善卿昭停止敲打桌面的指尖,收起之前的笑容。 “第一,我是来学习的,帮助我成为灵力强者。” “你不是没有练习灵力的天赋吗?” 善卿昭没有回答他。 手掌翻转,一个灵力球便在手心跳动,善卿昭手掌一握,灵力便消失不见。 易函眼眸一亮,善卿昭在修炼武气时就有极大的天赋,现在又可以修炼灵气,更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善卿昭看得出易函眼眸里的光芒,那是发现至宝的眼神。 “别高兴太早” “为何?” “我中了噬心蛊,灵力武力大不如前。” “什么!” 易函拍桌惊起。 善卿昭没事人般摆摆手安慰这个气急吹胡子瞪眼的老头。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可是,可是,陛下也是中了此毒?” 善卿昭目光深沉的点点头,易函目光有些呆滞,一时间屋内充满寂静。 善卿昭率先打破寂静。 “帮我个忙,弄个入学申请,六人份。” “好。” 易函起身,行至桌前顺手拟了一个文书。 “跟我来吧。” 善卿昭又随着他到达了三楼。 推进一个房间。 善卿昭看到许多书桌,其中一个桌前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易函笑着走至他桌前。 “校长。” “帮忙抽六张入学申请表。” 那人看到了易函身后的善卿昭,随后又低垂下眸。 “是。” 善卿昭在表格上填写苏沫儿几人的名字,填写好后,交给了那中年男人。 “他是凌烈尘凌主任,是你以后的训导主任。” 善卿昭点点头,像是乖学生一般。 “凌主任好。” 男人没有搭话,只是严肃的点点头。 许久,凌烈尘突然发出一声疑问的声音,引得善卿昭抬头望去。 “嗯?你填写的笙歌这个人,貌似在近一批的入学人员里,他与一名叫玉笙歌的学生信息全部符合。” 善卿昭心中一惊。 “能给我看看那个叫玉笙歌的学生的档案吗?” 报到 凌烈尘在一旁的档案里翻找出一份表格。 上面的信息寥寥无几。 “你怎么确定是他的?” 凌烈尘语气没有一丝温度。 “直觉。” 善卿昭目光深沉与凌烈尘对视,许久,善卿昭移开目光。 “还需要替他填写表格吗?” 凌烈尘故意反问,善卿昭摆摆手。 随后,凌烈尘又开始在纸上书写。 “外地学生全部寄宿在镇内民宿里,这是你们几人的住址。” 善卿昭接过凌烈尘递来的纸张,轻飘几眼,再次望着凌烈尘听他讲话。 “再去新生报到处领取你的校服与洗涑用品。” “好。” 善卿昭在易函带领下走出房间,轻声在易函耳边抱怨。 “新来的吗,怎么以前没见过?” “呵!你可小心着点,他可是出了名的严厉。” “你该不会是故意把我交给他吧?!” 善卿昭略带生气,易函像是没听到一般,耸耸肩继续走。 到达报道处,领了五人的物品,善卿昭把他们全部装进粉淬凰里,也不愿意与易函多啰嗦,直接翻墙走人。 易函伸好像在身后说了什么,可惜风声太大善卿昭没有听清。 易函收了尴尬的悬在空中的手。 “可以直接走正门的啊,干嘛还有翻墙?” 善卿昭走回住处,将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 她把入学通知书发给儆冰他们,笑眯眯的坐在一旁看他们吃惊的表情。 儆冰:“我们明天要去上学了?” 九天:“像那些书呆子一样?” 月辰:“上学是什么?” 苏沫儿:“太棒了,小昭!” 儆冰,九天一齐:“棒什么棒!” 迫于善卿昭淫威,儆冰与九天被迫答应。 善卿昭想起笙歌在南宁国的时候说起过要去希冀海岛,想来他肯定是要来上学的,这样就说得通了。 善卿昭把地址发给众人。 拿到的时候她只是瞟了一眼,这次她才看仔细。 她是西街十八巷,苏沫儿是西街九口巷,儆冰与九天还有月辰三人竟在一处,位于东街鱼花巷。 善卿昭扭过头,故意问笙歌。 “笙歌你呢?” 笙歌在刚才是出了奇的安静,被善卿昭问,才开口说话。 “东街三条巷。” 善卿昭微眯起眸子,点点头,没有言语。 自粉淬凰中提出生活用品发给他们,便让他们回房了。 善卿昭乏了一整天,躺在床上脊椎发出清脆的响动,舒个身,沉沉睡去。 次日,阳光明媚,善卿昭趁着天气不算太热赶紧前往民宿。 善卿昭身着米白短袖里衫,下穿了粗布黑裤,将里衫束在里面,腰间长带打了一个小小蝴蝶结,细细的裤筒将她的腿衬得更加纤细,裤脚外翻一折,露出里面深灰的里料,还是露踝短靴,露出她骨感的细踝。 善卿昭抱着满满一怀的物品艰难的走在路上。 “西街十八巷,西街十八巷。” 善卿昭一人在路边喃喃细语。 “这了。” 巷子还算宽阔,不远处站着两位白衣少年。 应该是那里了吧? 待走近些,善卿昭才看清少年模样。 其中一个面目清秀,眉间温和,另一个眉眼带着些许妩媚,眼睛深邃,头发微卷。 善卿昭与他们对视一秒。 在各自心底都清楚了。 两人见善卿昭身形娇小,赶忙接过她手中的物品,推门带她进入小院。 院内正屋对着院门,西侧还立有一间小屋,一条石板小路延伸的正屋门口。 妖媚的少年嬉笑着问善卿昭姓名。 “在下朱邪赤心,字重言,他叫叶悠,你呢?” 善卿昭微微低头。 “云舒。” 有过节 走在前方的少年停下了身子,微微侧身,声音清哑温婉。 “徐风轻拂面,微云卷亦舒。好名字。” 此时阳光刚好打在他的脸上,他带着浅笑,望向善卿昭的眸子闪着光芒。 善卿昭定定的立在那里,不由看呆。 主屋外有两米的木板走廊,没有设立栏杆,木板与屋内木板一致。 善卿昭脱了鞋子,踏在木板上,些许凉意传入脚心。 主屋共有四间卧房,两边各两,一间卧房大约有二十平米大,皆是镂空推拉木门,公共地域长八米宽五米左右的大小,中间设有一长桌几。 整体来讲还算是整洁干净。 叶悠与朱邪赤心看善卿昭身形这么小肯定累坏了便主动帮她打扫卧房。 善卿昭则坐在软垫趴在桌几上喝水。 这里没有床,只是把褥子铺在地板上,叶悠与朱邪赤心忙活完也到了中午,三人便坐在桌前喝茶聊天。 “云舒你几岁了?”朱邪赤心吸溜吸溜的喝着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十四。” “我家中也有一小妹,和你同般年纪。” 叶悠说话总是那般温柔,温声细语听在耳朵里特别舒服。 “有你这样的哥哥还真是她的福分。” 善卿昭没有奉承的意思,只是在实话实说,叶悠总是说话温柔,一直照顾别人。 “哎哎哎”朱邪赤心像是突然来了兴致。 “你看他俩一般大小,不如撮合撮合?” “哈,重言,肥水不流外人田,怎么不把云舒介绍给你妹妹?” 朱邪赤心像是吃了瘪,鼓着腮帮子,不再说话,只是大口大口喝水。 善卿昭也在一旁轻笑,却突得僵住。 等等!哪里不对! 我为什么和男子住一处?! 那个冷面主任不会把自己当成男孩子了吧?! 咔哒,善卿昭放下茶杯。 “要让学长失望了。” 叶悠与朱邪赤心齐齐看向她,善卿昭咬咬嘴唇。 抽出固定发髻的银簪。 如稠锻的发散在善卿昭肩膀。 叶悠与朱邪赤心皆有些呆怔。 “既然你是女孩子,为何会分配到这来?” “被凌主任错认成男子了。” 想到凌烈尘,善卿昭又在心底记他一笔。 “这样也好,我就把云舒当作我妹妹了!” 朱邪赤心高兴的拍手。 遂又拉着善卿昭向外走。 “走,哥哥带你去吃饭!” 善卿昭惊恐的看着朱邪赤心紧拉着自己手腕的手,叶悠在身后笑着无奈摇摇头,起身也跟上来。 朱邪赤心说着要带善卿昭去吃一些好吃的,到了善卿昭今早刚出发的地方,善卿昭嘴角抽搐。 大哥,我刚从这出来啊! 走进酒楼,寻了一靠窗位置坐下,三人各点了饭菜便喝茶等待。 善卿昭看着窗外人群川流不息。 眼睛一亮,勾起一抹笑意。 邵棋与一人走进了酒楼,可以确定不是昨日那人。 邵棋点了菜扭头便看到了坐在窗前的善卿昭。 善卿昭嘴角的笑让他后背一紧,菜已经点了,没有办法退掉。 好巧不巧,酒楼今日不知怎的人满为患,只有善卿昭身后有一空桌。 邵棋抿着嘴,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恰好善卿昭这一桌的菜做好端了上来。 善卿昭像是没事人一样,率先开吃。 叶悠背对着门口自是没看到邵棋,朱邪赤心看到邵棋之后,气的把筷子往桌上一甩,怒视邵棋。 善卿昭停下动作,挑挑眉,这是有故事啊。 邵棋像是没看到他们一般低着头无视朱邪赤心的目光快步走到空桌坐下。 善卿昭听到邵棋舒了一口气,嘴角的弧度不禁又加重几分。 朱邪赤心一脸疑问。 “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怂?” 灵力枯竭 叶悠摇摇头,一脸茫然。 善卿昭好奇的问。 “刚才那人与你有瓜葛?” 朱邪赤心停下筷子,皱着眉头。 “也没什么,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 答非所问,善卿昭一脸迷惑。 叶悠为善卿昭夹了一道菜。 “多吃些。” 善卿昭也算明白叶悠的意思,笑着应答,没有再问朱邪赤心与邵棋的事。 吃完饭菜,朱邪赤心又带着善卿昭逛了闹市。 朱邪赤心说什么叶悠都在一旁笑着说好,善卿昭总觉得他们像是生活了许久的老夫老妻。 三人买了些许青菜,又买了几个桃子便打道回府。 西边小屋也算是个小厨房,里面有简单的厨具,一旁立着一个沐浴的木桶。 朱邪赤心与善卿昭坐在院子东的石桌上啃桃子。 粉红的嫩桃极大,快要赶上善卿昭的脸了。 刚啃完桃子,叶悠便端来了一小盆水。 “快些净手。” 善卿昭与朱邪赤心点点头。 “哦哦。” 此时已近黄昏,叶悠与朱邪赤心在石桌上下棋,善卿昭则在一旁观看。 善卿昭是最耐不住性子的人,不一会便睡意连连的趴在桌上听叶悠他们谈话。 “听说咱这还得再来一人。” “他的报到日期不是在上月吗?” “据说是有事情耽搁了。” “你觉着这次他能来?” “几部里透露了一点,说是身份特殊,要赶在下个月了。” “还真是大牌。” 善卿昭听进去不少,不禁抬起头。 “那人叫什么?” “夜玄?” 朱邪赤心不确定的回答。 善卿昭点点头,似懂非懂一般继续趴下了。 夜色渐深,叶悠与朱邪赤心收了棋盘,进了屋内。 海岛四面环海,昼夜温差不算太大,但是夜里的风还是带着些凉意。 朱邪赤心躺在叶悠腿上无聊的看着诗书。 善卿昭则在桌上看一些画本子。 叶悠像是想到些什么。 “云舒开学可是要灵力测试的,你准备好了吗?” 善卿昭有些懵,没人告诉她还要灵力测试啊? 叶悠起身,在院子里捡来一小块石头,放在桌几上。 细长手指轻轻一点,小石头便被注入灵力。 叶悠期待的看着善卿昭。 “试一下,用灵力让它悬空。” 善卿昭虽然满腹疑问,但还是照做。 朱邪赤心也坐起身看着善卿昭。 灵力汇聚丹田,疏通筋脉汇聚手掌。 善卿昭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小石头上,两手灵力缓慢注向小石头。 恍啷,只是小石头碰撞木桌的轻微的声音。 善卿昭再用力,手掌的灵力竟然消失不见了! 朱邪赤心急迫的看着善卿昭。 “怎么样?” 善卿昭茫然摇摇头,叶悠轻声安稳她。 “没事的,再试一次。” 先是灵力汇聚丹田。 嗯? 怎么会聚不到灵力? 善卿昭再试一次,还是汇聚不到灵力。 两手微微靠拢,中间的灵力明明闪闪。 善卿昭额头已经布了一层汗。 叶悠看出了异样,打断善卿昭聚集灵气,。 “云舒别试了!快停下!” 善卿昭此刻已经面色苍白,汗水顺着她的侧脸流下, 粉淬凰也发出明明灭灭的光芒 善卿昭双手像是被禁锢一般,根本移不开。 “啊,” 朱邪赤心手掌灵力反转,一手拍开善卿昭靠拢的手, 善卿昭受力向后倒去,五官痛的扭曲在一起 带着粉淬凰的部位发出刺骨疼痛,善卿昭捂住手腕,蜷曲在一起。 叶悠与朱邪赤心围在她身旁,叶悠汇聚灵力注入善卿昭体内。 却突得眸子一紧,收了灵力。 朱邪赤心不解,急切问道。 “怎么了?” “她,灵力好像枯竭了。” 朱邪赤心也与叶悠一般整个人愣在那里。 灵力枯竭,要么是耗费灵力太多,体力不支导致枯竭,要么就是本是没有灵力。 叶悠与朱邪赤心面面相觑,皆皱眉看着疼昏过去的善卿昭。 朱邪赤心将善卿昭抱进她的卧房,替她盖好被子,两人正在想对策,敲门声兀的传来。 朱邪赤心起身。 “我去看看。” 比试 木门吱哑一声打开,朱邪赤心借着屋内灯光看到门外人模模糊糊的脸。 俊朗少年一袭红衣,眉间微皱,但还是嘴角带着笑。 “你是?” “哦,在下九天,是云舒的朋友。” 朱邪赤心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过身让九天进来了。 九天步伐有些急促,循着气息,猛地拉开善卿昭卧房的门,见到善卿昭身旁的叶悠,眉间又微皱,带着些许烦躁,但还是拱手作揖。 “在下九天,是云舒好友。” 说罢直接走至善卿昭褥前,跪坐下。 摸起善卿昭的手腕,目光深沉。 朱邪赤心倚在门框上静静看着九天的动作。 替善卿昭把完脉,轻放下她的手。 两手一宛转,灵力缓缓渡入善卿昭体内。 丝丝缕缕灵力包围着善卿昭。 朱邪赤心在一旁看着。 他明知云舒灵力枯竭为何还要给她渡灵力? 半晌九天才停止手中动作。 起身一阵头晕目眩,稳住身形笑着向叶悠与朱邪赤心作揖。 “叨扰了,云舒还望你们多多关照。” “应该的。”叶悠微笑着回身。 “她可是我们小妹妹,我们当然会照顾她。” “那就好那就好”九天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 “天色未晚,可还留宿吃茶一盏?” 明知叶悠这是客套话,九天摆摆手。 “不必了。” 待九天走后,朱邪赤心关紧门又随叶悠一起进屋去了善卿昭房间。 善卿昭呼吸平稳,胸口一起一伏,脸颊也不再苍白,逐渐染上红晕。 叶悠摆摆手,示意朱邪赤心离开房间。 朱邪赤心临了还要再看一眼善卿昭,引得叶悠轻笑。 朱邪赤心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拉上,故意一手撑在叶悠身后的房门上,咬牙切齿的说道。 “还敢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邪赤心**裸的威胁,叶悠笑意更深。 “哈哈,重言,你可饶了我吧,哈哈。” 看到叶悠笑的更深,朱邪赤心不禁眉头深皱。 一把拉开房门,将叶悠拽了进去。 嗙!赌气一般把房门紧紧拉上。 善卿昭被屋外的鸟叫声吵醒,揉揉眼,再揉揉头。 换了一身绸缎黑里衣便拉开了房门。 叶悠他们似乎还没起,走至西屋前的气压井那打了一盆水开始洗漱。 清凉的水拍打在脸上,善卿昭顿时清醒不少。 善卿昭坐在屋外的木地板边缘摇晃着小腿,大口大口的啃着桃子。 许久,哗啦一声木门被拉开,朱邪赤心揉着眼睛头发散乱的摇晃着出来。 善卿昭回过头。 “早啊。” “哇啊,身体好些没?” 朱邪赤心打个哈欠,询问善卿昭身体状况。 “好些了,就是有些饿。” 说罢,叶悠便走了出来。 “等下,我去做饭。” 善卿昭微微一愣,后又点点头。 刚才叶悠是和朱邪赤心在同一个房间出来的吧,两人感情真好。 善卿昭继续啃和她头差不多大的桃子。 朱邪赤心撑着桌子,卧坐在地板上,嘴角的笑再也抑制不住,挂在了脸上。 距离正式开学的日子还有五六日。 善卿昭实在是憋的无聊,忍不住去找苏沫儿玩耍。 来到西街九口巷,才发现苏沫儿不在,应是与新朋友出去玩了。 善卿昭无趣,溜溜哒哒,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海边。 主街道尽头高出海岸数十米,海风呼呼作响,善卿昭坐在护栏旁看着海滩上的渔民。 突然心口一阵错乱的跳动,善卿昭抚上胸口,平静一片,无事。 善卿昭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邵棋!我今天非要宰了你!” 善卿昭猛地回头,果然,不远处果然看到了朱邪赤心。 善卿昭小跑过去,与朱邪赤心对立的邵棋看到善卿昭没来由的身体一僵。 善卿昭看到了一旁站着的叶悠,靠过身去,低声问他。 “怎么回事啊?” “两人之前有些过节,不料今天遇到了。” 善卿昭翘起脚尖观看他们的情况,叶悠以为她皱着小脸是在担心,便轻声安慰。 “没事,不用担心,重言不会有事的。” 善卿昭鼓着腮帮点点头。 落海 邵棋忌惮善卿昭在一旁,看情势,善卿昭还是朱邪赤心那一伙的,便不敢贸然动手,想起自己被善卿昭割的伤口,现在想想还在隐隐作痛。 见邵棋许久没有动作,朱邪赤心有些烦躁。 “你到底还比不比了!可别在这时候怂啊!” “你才怂了呢!” 被朱邪赤心一刺激,邵棋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两人先是兵器比试,较量之下不分胜负,之后改为灵力比试。 两股强大灵力自他俩周围散发。 善卿昭忍着压力站在那仔细观察他们,两人灵力碰撞互相排挤。 僵持许久依然不分上下,朱邪赤心额头已经布满汗珠,而邵棋也好不了哪去,也和朱邪赤心一样在死死支撑。 两道灵力汇聚一起,纠缠成一个巨大灵力球。 善卿昭在一旁惊叹。 真的没见过这么大的灵力球。 朱邪赤心见两人僵持下去不是办法,便在灵力之中夹杂一丝武力注入进去,想要打破这个僵局。 可谁知道,下一秒,灵力球受不了巨大压迫竟然核爆炸,巨大冲击波横向冲开。 直直冲向正站在一旁观看的善卿昭。 “小心!” 善卿昭听到叶悠呼唤不禁看向他,下一秒自己心口便涌出一口鲜血,随之而来的便是全身撕心裂肺的痛麻。 善卿昭受不住巨大冲力直直飞向栏杆。 善卿昭看到叶悠与朱邪赤心在向自己跑来,他们俩着急的样子真像大哥与二哥啊。 砰! 善卿昭撞破街道尽头的栏杆,直直坠入海里。 咕噜咕噜。 无数气泡飞向海面,善卿昭抓也抓不住,想要用灵力汇聚冰球保护自己,可自己一丝灵力也汇聚不起来。 她就说自己刚才那一阵心乱没好事。 善卿昭在海里无力挣扎,飘荡的发扰乱了她的视线。 只觉一道黑影压来,抓住自己的手带着自己向上浮去。 朱邪赤心将善卿昭放在沙滩上不断按压她的胸部, 片刻之后,善卿昭剧烈咳嗽起来,弯腰吐掉一大口海水。 见善卿昭醒了过来,朱邪赤心几乎瘫软在沙滩上。 “吓死我了!” 随即又将善卿昭抱在了怀里,力道大的几乎要把善卿昭憋死。 善卿昭就说之前那错乱的心跳没好事,还真让她猜对了。 见善卿昭这边出了事,台子上的人一哄而散。 邵棋定定的看着善卿昭,她内力那么厉害,刚才怎么没躲开? 泄愤一般猛拍栏杆,转头大步离开。 善卿昭全身湿透,叶悠脱了外衣搭在她身上,又背着善卿昭回了家,但还是受了风寒,夜里发起了高烧。 单单这海岛上没有医生,只有一个半吊子兽医。 也是无奈之举,死马当活马医。 朱邪赤心将那兽医请来。 那兽医瞪着鱼目眼,捋着山羊胡。 “秦兽医,我妹妹她怎样?”朱邪赤心小心的问。 “受凉发烧,过几天还会引起肺炎,再感染个病菌就可以准备后事啦!” 朱邪赤心气急,正要挥手打那胡说八道的兽医。 叶悠及时拦下。 “还望秦兽医施手相救!” “好说好说。” 那兽医顺手谢了一药方交给了朱邪赤心,一日三次,早中晚。 说罢背起了自己的小药箱便自行离开了。 朱邪赤心连夜抓了药材,善卿昭浑身燥热的躺在褥子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叶悠将药熬好,慢慢的喂善卿昭喝下,善卿昭便睡了过去。 新舍友 昏昏沉沉睡了许久,再次醒来已是隔日黄昏,善卿昭活动活动筋骨,身子还是很虚没有力气。 仅喝了几口叶悠熬的白粥便休息了,门外朱邪赤心轻声敲门。 “云舒?明日开学典礼,我和叶悠要去帮忙,会有新的舍友到来,你帮忙照看哦。” 善卿昭实在忍受不住困意,随意应答几句便睡下了。 善卿昭昏昏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 善卿昭被叶悠他们离开的声音吵醒,抬手扶额,还是滚烫的吓人。 不想睡觉,又不想起床,善卿昭就呆呆地躺在床上愣神,按照这个烧法,自己会不会烧成呆子? 许多杂乱的念头在脑子里飞来飞去。 突然房外有响动,善卿昭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有人的脚步声。 哗啦啦,主屋房门被拉开,善卿昭又听到一些放东西的声音。 善卿昭抿嘴试探着。 “那个,初次见面,我由于染了风寒不不宜出门,还请见谅,隔壁是你的房间。'' 半晌没有人说话,善卿昭有些狐疑,她明明感受到了另一人的呼吸,遂又缓缓开口。 “你在听吗?有人吗?” 回应善卿昭的又是许久寂静,善卿昭没了耐性,又沉沉睡去。 意识朦胧中,仿佛听到自己房门被人拉开,善卿昭全身燥热的很,可是眼睛沉重却怎么也睁不开,一张小脸紧紧皱起。 善卿昭感受到自己的被子被人掀开,又盖上,身旁多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有一双手抚摸上了善卿昭的腰,冰凉的温度隔着衣料传入善卿昭体内。 随后那人手臂收紧,紧紧将善卿昭禁锢在怀里。 力道不轻,勒的善卿昭闷哼一声。 丝丝凉气传来,给善卿昭燥热的身体一丝安慰。 那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檀木香,善卿昭想要凉凉身子,不禁拱着身体贴上去。 善卿昭就只穿了一件黑绸衣,身体隔着衣料摩擦,那人身体一僵,抱得善卿昭更紧了。 善卿昭感受到一丝冰凉落在自己紧皱的眉心,鼻息一下一下的扑打在她的额头,眉心逐渐舒缓,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晚上。 善卿昭被屋外的谈话声吵醒,回想起来,分不清早晨的是不是梦。 身子不再燥热,但还是浑身无力。 随手披了一黑底粉樱长衣才拉开门走出去。 哗啦啦。 门被拉开,视线全投向她。 除了叶悠和朱邪赤心之外正对面还坐着一白衣男子。 善卿昭正对上的是他那半笑的桃眸,善卿昭皱皱眉,眼睛随意瞥过,没有兴趣一般不在他身上做任何停留,在朱邪赤心身旁坐下。 见善卿昭态度冷淡,朱邪赤心尴尬笑道:“这是这的小妹妹,这几天生了病,也比较认生。” 善卿昭则在一旁皱着小脸小口小口的喝药,苦涩蔓延,抢城掠池般侵略她的口腔。 “怎么这么苦?” 善卿昭苦着小脸问叶悠,叶悠拿了一蜜饯递给善卿昭。 善卿昭接过蜜饯快速塞进嘴里,一仰头将整碗药都喝光了。 感受到有目光在注视自己,善卿昭循着感觉扭头无意对上那桃眸。 “你叫什么名字?” “夜玄” 善卿昭往他遮住半边脸的面具多瞟了几眼,便看向了别处。 当晚,月光皎洁,洒在门外的走廊上。 朱邪赤心挖出来了他珍藏许久的桃花酿,四人坐在木板上喝酒散聊。 开口一瞬间,甜润酒香扑鼻而来,空气分子活跃跳动,闻得善卿昭心头发痒。 小手想去偷偷扒拉一小杯解解馋,却被叶悠一手拍掉,叶悠故意蹙眉,轻声责怪道:“不许喝酒,厨房还留有药汤,快去喝尽。” 善卿昭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不情愿的挪去厨房。 “呵。” 一声轻笑引得叶悠注意,不禁侧首向夜玄看去,望着善卿昭眼眸温柔如水,宠溺几乎溢满眼眶。 “年纪小,鬼机灵。” 说罢又笑着摇摇头。 善卿昭捧着药碗蹲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嘬黑不溜秋的药汤。 朱邪赤心兴致颇高,不断与夜玄举杯,善卿昭便在一旁一声不吭的看着,极苦的药汤刺激味蕾,舌头都捋不直了。 待到天色将晚,皎月奔西山。 几人便收拾收拾回房歇下了,四周一片静谧,昆虫鸣叫充斥耳边。 善卿昭睁开眼睛,看不到四周的景物,粉淬凰在夜间发出缕缕清幽光芒,善卿昭也觉心安,困意增了不少。 又来了 待意识朦胧,碰触昏睡边缘的时候,房门却被人拉开, 善卿昭神经线陡然绷紧,意识瞬间清醒,侧耳微听,仔细听着脚步声响。 难不成又是那个人?这人有病吧,一直进自己房间。 房门被小心关上,善卿昭故意没有睁开眼眸,躺在褥子上装睡。 哒,哒,哒。 善卿昭尽量保持自己呼吸平稳,细细感受着那人气息。 身侧传来布料摩擦声音,自己右侧一凉,那人似乎又在自己身侧躺下了。 善卿昭无意中紧咬着嘴唇,握住桃花扇的手反攻而上,直逼那人喉咙。 手腕却意料不及的被人握住,那人手指冰凉,接触善卿昭手腕,激起她一手鸡皮疙瘩。 那人拇指轻微一按善卿昭麻筋,善卿昭吃痛桃花扇脱了手跌落在身旁的褥子上。 挥起左手,按着自己直觉直直冲向那人嘴角。 寂静的空气里传来一声闷响,善卿昭左拳准确无误的落在那人嘴角,上方传来那人一声闷哼。 善卿昭为自己扳回一局,嘴角不自觉上扬。 骤然空气温度降低,身侧人周身气压寒冷入骨,惹得善卿昭忍不住打个冷颤。 刚才的动作似乎惹得他恼怒,动作稍显粗鲁的单手禁锢住善卿昭手腕,另一手快速给善卿昭点了哑穴,怕这小丫头反抗再闹出别的动静,又封住善卿昭全身筋脉。 善卿昭一动也不能动,惊恐的瞪大双眼,再也没有办法装作沉稳冷静,气息不由得急促错乱。 他想干嘛!? 善卿昭此时双手背到了身后,身体蜷曲在褥子上,那人见善卿昭如此温顺,双手环上了善卿昭的腰,下巴但在善卿昭颈窝,吸允这善卿昭的发香。 耳后传来那人的深吸气的声音,善卿昭被他弄的瘙痒难耐,却又全身动弹不得,只得难受的轻哼哼。 那人呼出一口长气,语气极轻,他声音本就及其好听,此时带着些许沙哑,扰的善卿昭心头一阵酥痒。 “善卿昭,不辞而别还真是厉害。” 善卿昭所有心理活动全被他这一句话抹去变了空白一片,善卿昭不自觉全身一僵。 等一下! 他该不会是那北冥的未婚夫吧! 想起之前自己戏弄他的行为,善卿昭提着心大气不敢出一下。 那人将善卿昭转了个身,给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善卿昭枕在他的臂弯上,那人手臂收紧将善卿昭环绕近怀里,善卿昭措不及防的正对上一个宽厚的胸膛。 头顶传来极清哑的声音,由上而下。 “我不是南宫离,呵,我只是他的一好友。” 善卿昭咕噜咕噜转转眼珠子,提着的心不曾松一下。 但又想到,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头顶的声音还断断续续的传来,像是在自说自话,善卿昭屏着呼吸细细听他述说,这语气里咋带着些凄凉无奈啊? “你离开的时日,南宫离几乎找你找的要疯掉了,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狠心,就这样一个人走掉……” 善卿昭皱着眉不可置信,听他那意思,自己就是个抛夫远走的负心人,心底责备心有些动摇。 刚想说什么来解释,却也只是张着嘴,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 但是鼻尖的酒气浓郁至极,隐隐有桃花清香,混合着他身上的檀木香闻到善卿昭一阵头晕目眩。 “你知不知道能在这遇见你我有多高兴,我真的以为,以为你死了……你怎么能啊,怎么能再次丢下我。” 头顶的声音还在不停传来,夜玄像是在向别人倾倒苦水的怨妇。 善卿昭在心底白他一眼,你才死了!我活的好好的非要咒我! 善卿昭赌气一般鼻孔愤出一阵热气。 环抱善卿昭的手臂收的更紧,善卿昭的细腰被他提起,紧紧贴在他的腹部,后背的大手在不安分的游走,善卿昭也说不上来怎么回事,后脑勺还有后背一阵发热想要出汗一般。 善卿昭惊恐瞪大快要赶上桃核的眼睛。 你想干嘛!? 别,别乱来啊!? 冷静些!? 哎,你手摸哪呢!? 善卿昭正欲哭无泪,一手有力的托住自己后脑勺,迫使自己抬头。 传来衣料摩擦,迷糊的脸在她面前放大,嘴角突然碰触的凉凉的东西,引得善卿昭像是触电一般轻微一抽搐。 因着善卿昭本能的动作,那人更加得寸进尺,不自觉加大唇上的压力,一股酒香逐渐侵略善卿昭味蕾,攻陷善卿昭大脑,不断掠夺善卿昭内心城池,掀起腥风血雨。 才开始,那人吻的温柔无比,像是在品味佳肴,轻啄慢点,后来那人几乎是酒气上头,吻的霸道凌虐,善卿昭的嘴唇被他的霸道粗鲁的动作变得稍显红肿。 善卿昭几乎无法呼吸新鲜空气,难受的紧眯着眸,喉咙不自觉发出细小的轻哼。 身旁人的体温也在不自觉升高,与发着烧的善卿昭紧贴在一起,竟感受不到温差。 在善卿昭几乎要窒息的时候那人才作罢,两唇逐渐恋恋不舍分离开来。 急促鼻息拍打在善卿昭晶莹的嘴唇上,凉意不断。 那人下巴抵在善卿昭额头上许久没有动作,善卿昭全身燥热难耐,被他紧固紧贴着他的胸膛,更是呼吸困难。 “砰!砰!砰!” 有力的心跳急促跳动。 嗯? 不是我的啊。 自己虽然心跳很快,但也没有这般清晰,善卿昭疑惑的时候,才明白,是这人的心跳。 他的心,也乱了? 许久许久,房内鸦雀无声,头顶的人也没有再说任何话语,善卿昭听着头顶的呼吸由急促逐渐平缓。 身体筋脉被封,善卿昭无奈,因刚才的接触此刻更是头晕目眩,体温只升不降,似乎要把善卿昭燃烧,忍着内心气愤,意识逐渐沦陷睡梦深渊。 离他远点吧 善卿昭是被腿抽筋疼醒的,一整夜一个姿势,不抽筋才怪! 坐起身揉揉自己的小腿肚,才发现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时竟然能活动了,待僵硬缓解不少,善卿昭才开始慢吞吞的起身更衣。 一袭白衣,学生装扮,头发还没来得及束起,善卿昭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貌似哪里有些空。 左看看,右看看。 妈的,粉淬凰呢! 善卿昭在心底咒骂一声,心中早就有了怀疑人选,愤然起身猛地拉开房门。 哗啦啦! 正好,一出门便对上一双毫无波澜的桃眸。 夜玄也换好了学士服,今天是开学的日子。 他白衣黑发,只用银簪随意挽了个髻,一旁还整齐叠放着乌纱衣。 修长手指端起茶杯,送至嘴边,轻啄了一小口,再放下,他动作极轻,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喝茶时眼睛微垂,手掌随意搭在盘着的腿上,虽然周遭环境儒雅,但他的动作里却带着一中贵族特有的高贵气质。 一套动作下来,完全无视一旁怒火中烧的善卿昭。 善卿昭先发制人,抬手伸向一旁坐着的夜玄,强大气压瞬间迸发,善卿昭怒睁眼眸俯视着夜玄。 “还给我!” 那人不急不缓,停顿半晌才开口。 “什么?'' 善卿昭举起自己光秃秃的左手,夜玄才抬眸晲了一眼,语气随意,云淡风轻,似乎什么事都与自己没有任何干系,也确实和他没关系啊。 “扔了。” 声音慵懒,仅仅两字,气的善卿昭炸毛想要掀了脚下的桌几。 扔了?你说扔就扔啊! 善卿昭紧抿着嘴,想要释放灵力去镇压他,记忆后于动作一步,善卿昭才想起自己本身灵力枯竭了,之前的灵力都是在依靠着粉淬凰。 善卿昭气愤的举起手臂一挥,通体黝黑的碧落桃花扇隔空出现在她手中。 奋身一跃,扇刃直指那人修长的脖颈, 夜玄本就盘腿而坐,脸上也不因为善卿昭的动作引起波澜. 他自身气压喷涌而出,距自己一米处形成空气屏障,善卿昭受阻直直反弹在门框上。 善卿昭双脚稳稳踏在门框上,身子与地面平行。 善卿昭眼底的怒气毫不掩饰的落入夜玄眼中。 哗啦啦! 木门被拉开,朱邪赤心揉着眼睛没睡醒一般自房内走出,单薄里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 善卿昭轻巧落地,怒瞪夜玄一眼,愤努转身走出屋内。 夜玄还在那里悠闲喝茶,朱邪赤心一头雾水,挠着头不解看愤然离去的善卿昭,忍不住询问当事人。 “她怎么了?” 夜玄放下茶杯,轻笑一下,摇摇头。 “不知,约莫是起床气罢。” 朱邪赤心没再搭话,转身进房去整理衣带。 转身时颇有深意的看了夜玄一眼。 他总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云舒刚才分明是在生他的气,他偏偏要说不知道。 善卿昭在巷子头处寻了一早点铺子,点了一碗豆汁心中愤恨才稍得安慰。 入学流程善卿昭也不算太懂,只好一边吃早点,一边在巷子头等叶悠他们, 善卿昭再次伸头瞧了一眼,叶悠他们已经开始锁门了,善卿昭抿着嘴愤愤的喷出长气,单是和南宫离相识这一点,就让他在善卿昭心底的好感大打折扣,又想起他擅闯自己房间的行为,她对夜玄这人的印象实在好不到哪去。 叶悠走至巷口,看到倚在墙边的善卿昭身子轻微一僵,随即缓和微笑。 “走吧。” 善卿昭没有言语,转身走在三人前方, 身后面具下的狭长桃眸微微眯起,深沉至极,目光凝聚在前方的善卿昭身上,他行在最后面,叶悠与朱邪赤心自是看不到他眼眸里的复杂情绪。 目光紧锁在前方的纤细身影上,眉头不自觉的一皱, 高高束起马尾随着她走动的动作一摆一摆,些许发丝已经起了静电,紧紧贴在她背上,两侧编的麻花小辫蜿蜒在马尾上,原本安静书生模样却被她晕染了张扬之意。 及踝长纱衣外衫下,是被腰带紧紧缚住的细腰,夜玄目光细细打量,又在心底比量着,她又瘦了吧,腰肢比之前更纤细了。 桃眸些许低垂,呆滞的一个角度。 夜玄似乎在笑,可是眼底又充满了悲痛。 善卿昭在前方紧抿着嘴,她当然能感受到有一道目光像探照灯一般打在她身上,用汗毛想都知道是谁。 说着是南宫离的兄弟,却干着给人家染发的事情,想想自己都觉得气愤! 这下北冥那未婚夫还真是够惨的了,不对不对! 万一他是在报复自己怎么办!? 我不就假死了嘛,不至于这样吧? 如果真是北冥太子那厮来报复我的,先来引诱我,等到我完全上钩,再狠狠把我踹开,让我难堪? 想到这善卿昭忍不住打个冷颤,这也,这也太阴险了吧? 以防万一,不留后患,还是和后面那位扯开些距离吧。 故意找茬 事实证明, 你越怕什么,就来什么, 善卿昭本想去自己的教室,没想到后面那个面具脸也跟了上来。 善卿昭赌着气不想与他说话,也就没有问他。 待他和她一起走到教室门口实在忍受不住,内心小火山爆发。 “喂!跟了一路烦不烦?!” 夜玄搭在门把上正准备推门的手一僵,一脸茫然的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脸红窘迫不堪,才明白过来误会了他,看着他一脸茫然无辜的眼神,又想想自己对他的态度,心里反倒有些羞愧,两人本来没啥过节,反倒是自己一直在生气,想到这心里浮起一丝丝惭愧。 既然都这么尴尬了,善卿昭干脆不理会他径直走进去,只是忽略了夜玄嘴角噙着的一抹得逞的笑。 善卿昭进门率先看到了独自坐着的苏沫儿,不禁喜上心头,小跑过去。 苏沫儿正望着窗外出身,根本没留意自己身后。 善卿昭拍她肩膀,吓得她浑身一颤收回过神来,待看清来人是善卿昭,兴奋至极,音量不由提高。 “小昭!” 善卿昭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倚着苏沫儿的桌子。 “新环境,还适应吗?”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苏沫儿拍拍胸脯,一副自信模样。 善卿昭微笑着与她说话,眼底全是温柔。 少女笑颜正好落入在后桌坐着的夜玄眼眸中,似乎被善卿昭的情绪感染,自己嘴角也挂上微不可见的笑意。 一道清脆女声将夜玄的思绪拉回来,也顺着夜玄方向看了一眼。 “何事?” “初次见面,敢问公子姓名?” 夜玄正盘腿随意坐着,不复之前带着笑意抬眸与一双清澈明朗的眸子对视,少女微红着脸,眼睛有些闪躲的看着夜玄。 搭讪? 夜玄面上堆起和善的笑,低垂着眸子,一副温润如玉模样。 “夜玄。” “在下任青城,想和公子做朋友,还望多多关照!” 夜玄看着身旁的少女,眼中掺杂着一丝不耐烦,但是没有显露出来。 “在下荣幸。” 任青城看到夜玄嘴角的笑似乎得到了肯定一般,兴奋的跳起来,跑向了一旁的一堆女生,继续与那些女生交谈,时不时回头假装无意一般瞟向夜玄。 夜玄脸上堆砌起的假笑立刻消失不见,沉缓转过头的看向窗外,不料,正好对上了善卿昭的眼,善卿昭也没想到夜玄会转过头来,两人便隔着数米微愣着对视,对上眼后,善卿昭微愣,随即就撇开目光,没有做多余停留,似乎刚才就像很平常的扫视一般。 过了许久,房内的学生被人着急到训练场集合,善卿昭才与苏沫儿一起去。同时也有别的编制的学生,前往训练场的路上竟然密密麻麻全是白衣学生。 想起之前有个女生向夜玄搭讪,善卿昭眉心不经意起了一个小褶,身体不由自主的向身后望去。 可奈何人太多,又全都穿着一致,没个好眼力真的分不出谁是谁。 回头时间长了又会引起人们注目,只好扭过头。 “小昭你在看什么?”善卿昭的动作引起苏沫儿的注意。 “没什么。” 苏沫儿有些看出善卿昭的意图,“你在找人吗?” “啊?” “是不是班里那个带着面具帅帅的那个?” “什么?”善卿昭听到这竟然身子不自觉的一紧,顺着嘴假装没听清的样子。 “你俩不认识吗?” 犹豫一秒,善卿昭还是否决:“不认识。” “啊,我还以为你俩认识呢?”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直觉!” 善卿昭轻触苏沫儿腰肢,引得苏沫儿嬉笑着躲避。 “不闹了不闹了,不过话说回来,他面具没遮住的那半边脸还是蛮好看的,不过为什么要带面具呢?” “毁容了呗,没脸见人,只好拿面具遮遮羞”想起夜玄之前的行为,善卿昭脸不红心不跳的在那造谣,想起他之前对自己的行为,这样一说心里反倒舒坦几分。 “啊!?真的啊?” “那还有假。” 苏沫儿天真,竟然信以为真。两人嘀嘀咕咕一边走一边说,善卿昭肩膀突然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自身旁走过一身影,没有因为与善卿昭撞到而停留半分,反而高昂着头自善卿昭身旁走过,善卿昭反而一个不稳,向苏沫儿倒去,苏沫儿扶住她,怒视撞善卿昭的人。 前方步子较快的任青城也扭过身,回给她俩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善卿昭怒火蹭蹭的往上窜,这分明故意的吧! 善卿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瞪着双眼回给任青城。 做我跟班 不屑轻哼自善卿昭鼻腔发出,这是说她家男神不高兴了。 善卿昭没理会那小插曲,继续慢悠悠的前往训练场。 到达训练场后,学生找到自己导员,根据导员指示,男女分开各站一排。 每个班级前方都设有一个横着的巨大尺子,尺子旁都站着一位和她们一样服装的人,估计是比他们学阶要高的学长。 善卿昭看着前方,在那一处尺子旁竟然看到了叶悠和朱邪赤心,两人各拿了一个小本本,似乎要用来记录的。 经过善卿昭观察,那尺子是灵测尺,专门测试灵力的。 尺子平躺对着学生,上面有两道凹槽,尺子上放了一铁块,正好对严了凹槽。 当然那铁块也不是一般的铁块,是黑玄铁。 黑玄铁被注入灵力,被测人需要用灵力推动它,到达某处停止,尺子上的刻度便是你的灵力阶级。 善卿昭心中一沉,坏了坏了。 抱着试一试心态,调动自身灵力去感应,丹田处的灵力源泉就像是百年枯树一般,没有一丝灵力。 这下可怎么办! 心脏不自觉的慌乱,善卿昭深呼一口气,转身朝身后走去。 她绕到队伍后边,在男生队伍里扫视,因为衣服大都一致,寻找起来还真是有些困难。突然,善卿昭眸子一亮,目光缩紧在那俊美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啧啧啧!” 果然引起了站在后边的夜玄的注意,他回头朝善卿昭瞟了一眼,看看周围才抬步向她走去。 他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的桃眸抑制不住的微微弯起,心底飘动着一丝欣喜,这女人竟然主动找自己了。 可眉头又狠狠地一皱,还啧啧啧,她这是唤狗呢? 虽然有些恼,但腿还是很诚实的向善卿昭走了过去。 待走到善卿昭身边,要低着头才能与善卿昭对视。 善卿昭被人抓着命根子,不禁语气好些,脸上也堆积起掐媚的笑。 “那个,那个,能不能把那个粉淬凰手链还给我啊?” 善卿昭期待的搓搓小手,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 夜玄挑挑眉,我说呢,怎么这么主动。 他也不着急,嘴角噙着笑,就这么看着善卿昭,时间过了许久许久,善卿昭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善卿昭舔舔嘴唇,他这是什么意思?给还是不给?给个痛快话啊? “嗯?” “叫大哥。” “哈?” “叫大哥就给你。” 善卿昭脸上的笑一秒钟垮了,她瘪着嘴,这是什么癖好? 自己没有灵力,还打不过他,一旁又要测试,若是没有一丝灵力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看着夜玄嘴角玩味不恭的笑,善卿昭深深呼吸,一个字,忍! “大哥。” 善卿昭喊完,期待着看向那半笑的桃花眸,越看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和南宫离那厮长的有几分相似,哎,不过南宫离长啥样来着?善卿昭本就有些脸盲,又带上那晚光线不好,脑海里竟然想不出南宫离的模样了。夜玄笑着,根本不知道善卿昭心里正在想什么,抬起了手,这一动作吓得善卿昭向后一躲。 夜玄看着善卿昭一脸警惕的模样,手重重的拍拍善卿昭肩膀。 “呵,小弟。” 灵力二阶 说这话时,他几乎趴在自己肩膀处,吐出的气息拂动了她耳边碎发。 善卿昭微眯起眸子,与不远处满带怒意的任青城对视,善卿昭玩弄心起,微扬起头,嘴角勾起邪笑,不用怀疑,不要犹豫,就是挑衅。 夜玄没注意到善卿昭的动作,微撅起嘴,带着些许的痞性。 “做我一个月的小弟,便给你。” 这下善卿昭彻底怒了,你**蹬鼻子上脸是吧! 刚想抬腿就走,夜玄又悠悠飘了一句。 “你信不信我告诉别人你就是凤影的长公主善卿昭。” 善卿昭吞口唾沫,双腿像是灌了铅怎么也抬不起来。 自己假死也为了瞒过在暗处的某些敌人,也方便自己做清洁工作,若真是自己身份在这时间点上暴露,定会有人忍耐不住要出手的,那时候自己的处境也会变得危险。 善卿昭闭起眼睛,深呼一口气,再重重吐出来。 不生气,不生气。 善卿昭你要冷静点,冷静点,在这杀人犯法,何况还干不过这个臭不要脸的。 不气不气真不气,别人气我我不气。 三国有个周公瑾,因气丧命中人计。 我善卿昭最大度了! 善卿昭回过身,嘴角勉强挂上僵硬的笑,堪堪答应。 “好!” 伸出手,摆在夜玄面前向夜玄再次索要。 夜玄总是那么不急不缓,仿佛事事总不关己,他眼眸弯弯笑着,看起来像得了呈的狐狸。 善卿昭看的后背发麻,总觉得这背后还有什么阴谋在等着自己。 夜玄在怀中掏出粉淬凰,善卿昭想去抢过来,他却抬手躲开。 善卿昭一脸疑惑,有些被人戏耍的羞怒。 夜玄顺势抓过她的手,亲自替她系好,夜玄冰凉的指尖碰触善卿昭手腕,丝丝凉意时有时无的传来,善卿昭受不了痒,刚想收回手,夜玄已经先她一步松开了手。 善卿昭看他一眼,头也不回跑回了队伍。 苏沫儿见善卿昭才归来,一脸急迫道:“小昭你去哪了,都快到我们了。” “没,办了点私事。” 测试正快输进行着。 距离善卿昭还有三人时,她内心却没谱的打起了鼓。 万一发挥不出灵力了咋办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丢人! 善卿昭注意到在另一队伍做记录的叶悠正在看她,还是那般温婉笑着鼓励善卿昭。 “加油。” 善卿昭根据他的嘴型,可以分辨出,他说了什么,善卿昭点点头回应。 待到苏沫儿上前,小丫头灵力汇聚于手掌,猛然向那铁块推去。 “灵力五阶!” 苏沫儿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善卿昭也替她感到欣慰,善卿昭明白的,她在证明自己。 善卿昭先前一直没注意,定眼一看,自己这一排的记录人员竟然是那日在酒楼替邵棋打圆场的人,还真是冤家路窄。 善卿昭向前一步,两人隔空相望,他也认出来自己,露出了一抹善意的笑,似在为之前的事感到抱歉,善卿昭故意不与他对视,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双手汇聚灵力,粉淬凰也向她注入灵力,善卿昭感受到身体深处的枯树似在被一点点灵力点化重生,抽枝发芽。 善卿昭忍着带着粉淬凰的左手传来的刺痛。 呼! 灵力推向黑玄铁,因善卿昭的动作,衣袖也被带起一阵风。 董子阳专心识别尺数,清晰的声音传入善卿昭耳朵。 “灵力二阶。” 董子阳音量不大不小,却也引起身后学生的骚动。 “灵力二阶?哈哈哈,” “才灵力二阶!” “看到没啊,灵力二阶” “才灵力二阶,还好意思来灵武学院?哈哈哈” …… 一旁站着观察的凌主任听到结果闻声抬起头,目光深沉的打量着善卿昭,随后低下头翻看手中的档案。 善卿昭一脸黑线,瞪了一眼董子阳便离开了。 董子阳一脸茫然,这又是哪惹到她了? 来不及多想,身后的学生已经做好了灵力测试的准备, “灵尊二阶!” 董子阳的两句话都引起众人骚动,这一次不是嘲笑,是震惊。 开放 灵力分为,灵阶,灵尊,灵强,灵圣,灵极,每一阶层又分为十个阶段,武力也和灵力同样。 在这一群新生里,能达到灵尊的人极为罕见,几乎是天资聪慧可以称之为天才。 一旁的凌主任又抬起了头,望向这边,随即低头翻看档案。 “哇靠!天才啊!” “这么厉害!灵尊哎!'' “哎哎哎,这和当年那个天才有一拼啊。” “嗯嗯!不过当年那人是武尊” “太厉害了!” “哈哈,和之前那个二阶的还真是形成强烈对比啊。” “还真是” …… 善卿昭不屑,你们信不信,我就是之前的那个武尊天才啊。 苏沫儿看到善卿昭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发呆,以为她内心受创,连忙安慰。 “小昭,别放在心上。” 善卿昭拍拍她手,示意她没事。 不过想想也挺憋屈的,几年时间,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时事境迁曾经天才却变了废材。 善卿昭得病之后身子便虚弱起来,站了没一会身子便有些酸乏,自觉的去一旁喝水。 突然人群里一道声音划过,善卿昭一口水噗的喷出来。 “咳咳,什么?” 她没听错,刚才的声音是:“灵力二阶!” 竟然有人和自己一样? 善卿昭透过人群缝隙,站在灵测尺旁的不是自己刚认的大哥又是谁呢? 善卿昭心底一阵心花怒放,活该! 夜玄挤过人群,不在意别人嘲笑与打量他的目光径直朝善卿昭走来。 善卿昭轻哼一声,慵懒起身,九十度弯腰,夸张的伸出双手,做出请的姿势。 “大哥落座!” 说罢还狗腿子一般抢在夜玄前头用袖子使劲擦拭板凳,哗啦啦,倒了杯水推到夜玄手边。 “大哥灵力测试肯定累坏了,赶快喝杯茶水解渴?” 夜玄看着故意假装殷勤的善卿昭,看着善卿昭嘴角的笑,明知她在故意嘲讽自己,却也不恼。 要论戏精,非善卿昭莫属。 夜玄嘴角一抹轻笑,顺着善卿昭剧情来。 “唉!不才,竟与小弟一般实力,真是不该!” 善卿昭老脸一红,心中一窘。 要不是老子在海上力挽狂澜,拯救世界,灵力怎么会消失殆尽枯竭? “大哥莫要气馁,就算是个残废,大哥也会招蝶无数,” 夜玄不明白善卿昭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夜玄不搭理自己,也不再故意刺激他,只能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喝茶。 忙活了一上午到了吃饭的时间,善卿昭也不想麻烦叶悠,便带着苏沫儿去召集儆冰他们了。 路上经过笙歌教室,恰好撞上正出来的笙歌,便一起了。 一路都在听笙歌唧唧歪歪不听说自己遇到的新朋友新鲜事,待走到了儆冰他们那,善卿昭不禁头大。 一群女人将整个走道围的水泄不通。 喧喧嚷嚷,这事件的主角竟然是儆冰九天与月辰这三人。 仔细想想,也不见怪,这三人长相都是极好的,五官极其周正的,被没见过世面的人围成这样也不无道理,。 儆冰他们看到了善卿昭,便推搡着向前挤,。 一旁的女人似疯了般还在疯叫,善卿昭挑挑眉,现在的人都这么开放了? 挖墙脚 善卿昭不愿多等,便转过身离开,儆冰三人甩掉身后的人极力跟上去。 笙歌不怀好意的故意碰儆冰肩膀。 “冰块脸行啊,才半天时间就揽了一后宫啊。” 儆冰气急,怒瞪笙歌。 笙歌像是没看到一般紧跟上去与善卿昭搭话。 学校有规定统一伙食,善卿昭几人打了饭菜,寻了一空桌便坐下了 苏沫儿去一旁拿筷子,儆冰几人便准备饭碗,只是这碗都收拾好了,这拿筷子的怎么还不来? 九天捂着肚子趴在桌上哀嚎,眼睛渴望的盯着盘子里的菜,单单没有筷子,怎么动手开吃嘛! “啊!我快饿死了!” 儆冰嫌他太吵,啧了下嘴。 善卿昭也顿感疑惑,难不成苏沫儿没找到地方?由于自己靠近走道处,便主动起身朝餐具那走去。 绕过餐厅内的立柱,善卿昭也寻到了苏沫儿的身影,善卿昭却高兴不起来,眉心紧皱,眼底冰霜逐渐堆积,阴沉着脸,自她走过的地方,人们都忍不住打个冷颤。善卿昭嘴角微微抽搐,好家伙,挖墙脚挖到我这来了。 大步走至苏沫儿身前,把手自然搭在她肩上,苏沫儿被善卿昭的动作吓得措不及防。 善卿昭自动忽略苏沫儿的目光,直直看向身前的两个男子,对面两人被善卿昭周遭的低气压震慑,喉咙不自觉的哽住。善卿昭先开口打破平静。 “怎么回事?” 这话本是该问苏沫儿的,善卿昭却冷着脸注视着身前的两人,对面两人皆被善卿昭看的没了底气,总觉着善卿昭这女人拿他们当作自己的玩物,全是蔑视。 其中一人见善卿昭满脸寒冰,却不惧怕,反而来了兴致。 “哟呵,又来了一个俊俏的小学妹。” 一旁的那人也色咪咪的摸着下巴,打量善卿昭。 “啧,比这小妞还要胜上三分。” 听了这话,苏沫儿脸像是被烧了一般通红,低垂着头,看起来更像是娇羞,又有她狐族的底子,妩媚动人。 善卿昭虽是女的,但还是吞了口口水, 叹口气,态度冷淡,语气慵懒,直接怼向他们。 “嘴巴吃了屎吗,一直喷粪。” 那两人看着一脸蔑视的善卿昭,怒火蹭的窜上了,好似要把善卿昭燃成灰烬,善卿昭毫不畏惧他们的怒视,惹得他们怒气更大。 其中一人猛抬起手似要给善卿昭一个巴掌,善卿昭却纹丝不动,苏沫儿惊恐万状,一个健步冲上身体迅速的紧紧抱住善卿昭,似乎要替她挡住那一巴掌。 可是那一巴掌就是没落下来。 善卿昭一脸不屑的看着紧抓那人手腕的夜玄。 身上苏沫儿几乎要勒的她喘不过来气, 见苏沫儿许久不松手,善卿昭轻拍有些颤抖的苏沫儿。 “没事了。” 苏沫儿听到善卿昭的声音狐疑的逐渐松开手臂,善卿昭轻拍她肩膀安慰她。 “没事,先去那边找儆冰他们。” “小昭,我不!” “乖,快去。”善卿昭又摸摸她的头,眼睛里全是宠溺,待苏沫儿走后,善卿昭一秒收了笑,眉眼如刀静静看着眼前的人。 听这两人的话语里,两人好像一个叫赵阳,一个叫张晓星,被夜玄抓住手腕的人好像叫赵阳。 他愤恨一甩手,挣脱夜玄,夜玄半笑着,不着痕迹的拽过善卿昭的衣摆擦了擦手,善卿昭无奈在心底翻个白眼。 靠得住 突然叫张晓星的小眼睛男子突然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引得善卿昭满脸嫌弃,他做每个动作根本看不到他的眼好嘛,哦什么哦啊,咋不骚气死你,老娘炮。 “哦~我说谁呢,这不咱学院灵力最高的两人嘛,咋的凑一块了啊。” 话语带刺,句句嘲讽,善卿昭在心底又翻个白眼,一道清冷的声音自善卿昭头顶传来,清哑冷淡,听不出他的语气。 “说话也该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有,请你别在和别人说话时闭眼好吗,很不礼貌的。” 夜玄故意加重最后一个“的”字的读音, 赵阳听了,气的伸直了脖子,可善卿昭看来,他似乎像是在证明自己一般努力瞪眼,实在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又觉得几人站在这的气氛本应很严肃,自己这样又觉得不妥,可是越憋笑,就越想笑,最后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夜玄眉眼也带着笑,在他脸上本是温和的笑,可在对面二人看来,更可以说是挑衅,两人对视,皆挥起拳头。 夜玄左跨一步挡住善卿昭,两手掌包住赵阳张晓星的拳头,两人吃力的僵硬在那里,夜玄嘴角一抹纯情的笑,左腿一扫,对面两人嗙当一声,摔在了坚硬的地板上。 那张晓星率先起身,直指夜玄善卿昭两人,几乎在嘶吼怒骂。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凤影国的二品张立玉张丞相!你们敢惹我,我搞死你们!” 听到凤影国三字,善卿昭几乎反射性的眸子一紧,夜玄颇有深意的回头冲着善卿昭露出一抹笑,善卿昭实在猜不透他这笑里的意思,皱眉看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张晓星。 皱着眉一副愁苦样子,可是眼睛却是一个厌世模样,充满不屑。 “好怕怕哦~” 这时已经有许多人在围观了,人声嘈杂,指指点点,张晓星气急,手指直指夜玄善卿昭两人。 “我向你们发出挑战!” 这时人群发出一阵唏嘘,善卿昭也明白点,这有比武擂台,供学生比试灵力专门搭建的,不过用它的次数很少,除非是考核或者比赛,但也有学生个人上去比试,玩的狠的便签生死状。 善卿昭环抱着胸,轻呵。 “你向我们谁啊?” 食指来回指指自己和夜玄,张晓星也冷笑一声。 “就你俩的灵力,我便让让你们,我一个对你们俩!” 善卿昭与夜玄对视一眼,夜玄眸子还是那般染着无所谓般的笑,如三月春水不起波澜。 善卿昭叹口气。 “走吧,大哥不能怂。”故意冲夜玄做出请的手势,夜玄笑了笑,由着她。 一群看热闹的人见有比试,皆不嫌事大的起哄跟了出来,擂台下人声哄乱,有人认出了善卿昭与夜玄皆小声指指点点,善卿昭随意的在生死状上一抹自己的指纹,便翻身上了擂台。 好巧不巧的,裁判又是老熟人,董子阳也不可置信的看着善卿昭。 张晓星脱了外衣递给台下的赵阳,大多数人都支持他,都在为他打气,他冲赵阳点点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善卿昭眼尖,看见赵阳偷偷塞给了张晓星什么东西。 轻哼一声,随意眺望台下,苏沫儿他们不知何时也来了。 善卿昭看苏沫儿一脸焦急,怕她担心, 故意笑着给她抛了个媚眼,相比儆冰与月辰等人,九天这家伙就太没心没肺了,不知从哪弄了一小把瓜子,卡巴卡巴的在那磕,善卿昭无奈不再搭理台下。 善卿昭蹦哒着轻拍夜玄肩膀,小脸紧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忍不住内心怜惜之情。 “哎呀哎呀,好紧张,全靠大哥罩着了!” 夜玄无奈叹气,不想搭理戏精善卿昭, 双方准备好了,董子阳猛敲一旁的铜钟,便退下了擂台, 善卿昭吁口长气想速战速决,身子刚向前倾,却被夜玄突然拦下, 他还是那般语气, “交给我便好” 这话怎么听都听着有些宠溺语气善卿昭全身酥麻, “好好好!交给大哥!”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说罢,走到一旁蹲下,冲台下九天要了一小把瓜子也卡巴卡巴的磕了起来, 笙歌凑近些,语气有些怀疑。 “姐姐,他靠得住吗?” 善卿昭一心观看随口敷衍:“靠得住靠得住。” 笙歌点点小脑袋,继续看向擂台,其实这话说到善卿昭心里也没底,毕竟这面具脸和自己一样是灵力二阶。 但愿吧,但愿这不是他的真实实力,否则就自求多福了。 擂台比试 某人听到善卿昭说的话不禁心头一阵暖流,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眸光灿若繁星。 台上张晓星率先释放灵力镇压全场。 台下人们惊呼,我天,灵力九阶! 灵力底的人必须要自身灵力保护才能继续安然无恙的看好戏,台上夜玄似乎毫无感觉一般站在张晓星对面,没感到一丝压力。 张晓星见夜玄没有反应,内心气不过,咬咬牙释放自身全部灵力。 嗯? 夜玄那厮还是微笑着站在那,根本不受灵力的一丝一毫影响。 时间一丝一毫的流去,台下皆屏气凝神仔细观察着赛况。巨大灵力输出,张晓星也有些受不住,避免灵力在后场衰弱,便收了灵力握拳而上,骇人杀气缠绕身侧。 夜玄微微倾斜身子不急不缓侧身躲过,可是张晓星步步紧逼,招招致命,逐渐夜玄也收起那玩味的笑认真接下他的招数,毕竟两人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两人一直僵持不上不下,张晓星的攻击,夜玄总是能及时闪开,甚至都点不到点。 过了有两柱香的时间,张晓星已经大汗淋漓,夜玄坚硬的鼻梁也微微反光, 张晓星还是挥拳冲向夜玄,可是这次他却偏离了方向擦着夜玄右侧划过,两人身子紧贴在了一起。 张晓星左手泛起寒光,照的善卿昭猝不及防将脸撇向一边,夜玄的眉头皱的又重了几分。 一边的吃瓜群众善卿昭扔了瓜子迎风而上,也冲着夜玄左侧,抓住他的左手后,旋转一圈,便把夜玄带离了张晓星身旁。 张晓星本想反身将左手的匕首插入夜玄的胸口,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抬头才看的夜玄身旁的善卿昭。 怎么把她给忘了! 张晓星怒骂一声,也不再避讳,匕首直直冲向二人。 善卿昭皱着眉,对他这种作弊阴诈行为反感。 双手搭在夜玄肩上,借力一跃,脚尖正好踢在了张晓星握匕首的手上,张晓星吃痛倒退几步,面目狰狞的捂住手腕,夜玄托住她腰,善卿昭轻巧落地 看那匕首还在张晓星手上,不禁暗骂, 怎么没有踢掉? 张晓星已经缓解了手腕的疼痛,再次出招,善卿昭眉头不曾舒展,这人怕是没有想象里那么好对付啊。 利刃直指两人,夜玄轻推善卿昭,寒光闪过,匕首擦着两人发丝划过。 善卿昭舔舔干燥的嘴唇,与夜玄对视一眼,张晓星本想回身挥向右侧的夜玄,又扑了空,利刃划破空气,发出咻的一声。 善卿昭与夜玄皆蹲下来一扫堂腿,张晓星底盘不稳狠狠向后摔去。 台下发出一阵哄笑,原本以为张晓星会胜的人皆改变了阵营,齐齐吹起口哨为善卿昭他们加油打气。 不料被撂倒的那人还不消停,几乎恼羞成怒抓起匕首直直划向善卿昭的脚踝。 鲜血飞溅,染红了锋利匕首,善卿昭吃痛也跌坐在了擂台上,张晓星瞅准机会反握匕首,向善卿昭胸口插去。 夜玄眸子一紧,全是血液几乎倒流全部汇聚大脑,嘴巴无力的张开,已经抬起腿要去阻止插去善卿昭胸口的匕首。 善卿昭顺着屈膝挡住,夜玄见她抵挡住急促的步子骤停,上半身因为惯力止不住前倾,稳住身形抬脚踢向张晓星的肋骨,张晓星察觉起身应付身后的夜玄。 夜玄趁张晓星出手贴近他身子的时候, 两手夹住张晓星手腕,张晓星怒睁这眼眸,眼里怒火抑制不住的燃烧。 善卿昭回过神时两人便在那僵硬着身子周旋,可善卿昭一心盯着那冒着寒光的匕首,见夜玄旋转代力,四两拨千斤,匕首硬生生被改变了方向插进了张晓星胸口。 善卿昭见状大喊,想要去阻止夜玄的动作。 “不要!” 受捕 张晓星不可置信的看着心口的匕首,无力张张嘴,嘴角的血丝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落下,染花了他的锦衣华服,在胸口氤氲一朵血花,变倒下了。 善卿昭死死盯着一旁倒下的张晓星,那厮抽搐几下便蹬腿了。 台下人见张晓星倒下,因为视觉阻碍,根本看不清他,更不会知道这家伙被自己的匕首捅死了。 眨了下眼睛,吞口唾沫,才从刚才的事了缓过来,眉头不曾因为赢得比赛而舒展。 夜玄先将一旁呆愣的她扶起来,她顺着夜玄的搀扶起身,脚踝被张晓星先前割到了,脚踝处能感受到丝丝暖流顺着划下,自己的袜子变得潮湿紧紧贴着。 台下的赵阳看到张晓星被杀,翻身冲上了擂台,拦住扶着善卿昭的夜玄。 “休想走!” 善卿昭不悦,脚上的伤口不断的扯着她的神经,内心烦躁不堪。 “啧,你算什么东西,说不让就不让。” “就凭你们把他杀了!” 这时董子阳也上台调解,赵阳像是找到缺口向董子阳鸣不满。 “子阳,他们把晓星杀了!” “白纸黑字生死状还在那挂着呢!” 善卿昭挑挑眉,明摆着这俩人认识,按耐不住内心的烦躁,玉指伸直,指着上台前签下的生死状,周身的气压冰冷凌厉,震慑在场的人。 董子阳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面露难色。 “这……” 台下的人也因为赵阳的反应而感到不屑,纷纷议论,指指点点,有人见到张晓星违规用了武器,纷纷在下面吐槽。 此时,善卿昭看到远处向他们跑来的官兵,沉重的呼出一口气,事情难办了。微微侧身,一旁的夜玄见她有话要说的模样便身子前倾,自己的耳朵尽量贴近她,善卿昭被他突然贴近的行为吓得向后倾身子,看了一下夜玄精致耳朵下修长的脖颈,大动脉时隐时现有力跳动,喉结因着他的动作微微颤抖,善卿昭不知怎的内心突然一股燥热。 “你相信我吗?” “相信。” 男人声音极低些许沙哑掩饰不住他声线的磁性,善卿昭出乎意料夜玄的回答,他没有先问为什么没有问发生什么事,而是斩钉截铁的直接回答。 “相信就好。” 一队官兵将擂台围起,台下的学生皆不解嘈杂私语,但又忌惮皆压低了声音。 人群中走出一白衣飞鱼服的男子,男子剑眉星目,整张脸严肃的僵着。 善卿昭不着痕迹的分开手弯处的手,轻微离开夜玄搀扶,脸上挂起灿烂笑容,向台下挥了挥手。 “嗨!督府大人,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台下的男人根本不理会善卿昭,善卿昭的热烈与督府的冷漠形成强烈反差。 已经有官员上前按住夜玄与善卿昭,夜玄微笑不置可否,自身高贵气质不下分毫,想必夜玄的淡定,善卿昭则在一旁不安分的扭动。 “嘿嘿嘿,干什么啊,我可是无辜的吃瓜群众哎。” 台下督府冷哼一声,一把扯下生死状,朝善卿昭举着,善卿昭则故作一脸迷茫不知所以。 “生死状上的云舒不是你?!” “是呀”善卿昭一脸乖巧回答,还回以甜甜一笑。 “那这人是不是你们杀的?” “是啊”善卿昭甜甜笑着一副乖巧模样,眼睛弯弯的像是得了便宜的小白狗。 “生死状本就荒唐,你也参与画了压,抓你理所当然!” “不不不,”善卿昭摆摆手,吃着力,索性坐在了擂台上。 “督府大人您误会了,我没有画押” 那都督气极,抓着生死状的手臂猛然伸直,音量也提高了不小。 “这白纸黑字红手印,你还想抵赖?!” 台下人们一片寂静,皆看着善卿昭与这督府对峙,善卿昭挑着眉坐在那一脸云淡风轻,事不关己。 他的眼神 “名字不是我字迹,红手印?哪来的红手印?分明是颗小爱心嘛。” 善卿昭托着腮,指尖拍打脸颊,在场的人都为她捏把汗,她也是好胆量敢和这位叫板。 听了善卿昭的话,人们把注意力全放在了生死状上,比赛前人们都在看热闹,根本没注意,这仔细一看,云舒二字旁边印着一颗鲜红的模糊小爱心,督府瞪着双眼,胸口一起一伏的,几乎快被善卿昭气死,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把善卿昭炸的血肉横飞。 “带走!” 官兵领命,将夜玄押了下了,又来几人将张晓星的尸体盖上白布一并抬走, 善卿昭还是坐在擂台上,冷眼看着台下,像是旁观者一般。 夜玄被人押着,嘴角还是微微一抹笑,逐渐走远,善卿昭目光追随着他,善卿昭此刻面上没有表情,只有周身极冷的气压在表达着她的心情。 出了这个岔子,围观的人一哄而散,董子阳还有赵阳被带去镇长府做口供, 张晓星赵阳董子阳三人认识,恐怕都是凤影的官臣子弟,赵阳肯定会说些不利的话,只是这个董子阳,善卿昭还琢磨不透,如果他也和赵阳同流合污,夜玄出来怕有些难度。 见善卿昭愣在台上许久,苏沫儿害怕的呼唤她,善卿昭听到苏沫儿的声音收回了思绪。 “小昭你没事吧,你的腿在流血啊!” “没,没事” 善卿昭不知怎么全身没了力气,像是虚脱了一般,笙歌拿出来一小块丝帕替她包扎伤口。 儆冰九天还有月辰都想背善卿昭,善卿昭也是在没办法,本不想遭受其他女人白眼,碍于刚才九天那家伙光在一旁嗑瓜子,善卿昭直接拽过他衣袖跃上了他的背。 可这家伙一路都唧唧歪歪,嘴巴根本不停歇。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是谁啊?” “室友” “真的仅仅是室友?” 笙歌在一旁也及其八卦的追问, “姐姐你和他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吗?” 善卿昭皱眉听不懂,难不成还有别的关系? “什么关系?” 九天故意绕圈子。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俩配合的很默契,像是好多年的老搭档。” 善卿昭又想起之前的那个扫堂腿,两人也确实只是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对方心里想的什么,这种默契真的像是磨合了多年,一旁的笙歌挠挠脑袋。 “总觉得你俩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嗯,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他看姐姐的眼神不一样,像是在看自己的珍宝,里面又有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极而泣般的悲痛。” 被笙歌这么一说,善卿昭没有想到夜玄,反倒想起了南宫离,想起自己翻墙离开他时那一刹那,他眼底的情绪翻涌蔓延,复杂不已,善卿昭总是找不到词汇去形容,现在想想,正好对上了笙歌的说法。 不过,自己之前从未与他见过面,他为何要有那般情绪? 难不成他还有别的旧情人,迫于两国压力,不得不与自己成婚,而无法与爱人相守,想到这善卿昭背后都已经凉透了,那他的吻又算什么呢?玩笑? “胡说,我怎么不觉得。” 说罢善卿昭也不再搭理,直接将头扭向了一边,不再理会。 只是背着善卿昭的九天听了笙歌的话,手不自觉的收紧,眸子低垂着,看着地面,旁人只顾闲聊根本没有注意到。 衙门告状 晌午一事惊动了镇上督府,一下午时间也传遍了整个校园,两个废材把一灵力强者给杀了着实是饭后趣谈。 善卿昭回了教室,才熬了半个时辰,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又想起之前夜玄被抓走时的背影,心口像是被堵住一般,总感觉一口气不上不下卡在那里。 善卿昭无聊换个姿势,不料正好对上一双满是嫉恨的眼睛,善卿昭挑挑眉,不闪躲,迎上那直接的目光。 见善卿昭没有丝毫愧疚之意,任青城气愤的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一方向,可在她心里早已把善卿昭凌迟了数千次,嘴上小声暗骂:“贱人!都是因为她夜玄才被抓走!可她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善卿昭看着窗外的萤绿树枝,心口重重吐出一口,决然起身走出了教室。 由于还不到下学时辰,善卿昭还是依照老方法走向一边的围墙。 突然身后一道严厉嗓音,善卿昭止不住的一颤,身子僵在那。 一条戒尺啪嗒搭在了善卿昭肩头,凌烈尘自身后走出了,紧皱的眉头让气氛变得严肃尴尬。 “几级学生在这做甚!” 善卿昭提起一口气,转过身与凌烈尘对视, “三班善卿昭,脚踝受伤出校就医。” 善卿昭声音不算洪亮,但也清晰有底气。 “学校就有医务室!” “学校医务室医术太差劲。” “呵,这脚踝不正是擂台上受伤的吗?” 善卿昭没有吱声,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是!” “擅自比擂,看来是不把校规放在眼里,罚抄十遍!” 善卿昭内心烦躁,急着去救牢狱里的“大哥”,也不想与他多废话,直接扒着墙头翻了出去。 与善卿昭一墙之隔的凌烈尘见善卿昭态度恶劣,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戒尺,指甲深深掐在光滑的木头上留下深深几道月牙纹,鹰眸紧盯着善卿昭离开的墙头,在心底愤恨的记下来那人名字。 善卿昭腿脚不利索,瘸着腿一路向南。心底不停抱怨,学院在半山腰,海督府在最南边,这一路下来非要废了她的这条腿。 待善卿昭走到海督府,已经大汗淋漓,背部的里衣紧贴着皮肤,脚下已经不是刺骨疼痛了,而是麻木的疼痛了。 善卿昭抹去额头上的汗,露出苍白的小脸,抓起门侧的申冤鼓的鼓槌似无力般敲打鼓面,宽大的袖子随着她的动作随风摇摆,细瘦的手臂皮肤白羊脂,有一下没一下的击鼓,一边击鼓一边嘴里嚎叫:“小女子冤啊!谁来为我伸张冤屈啊!来人呐!啊~” 府内的督府大人拧着眉,把送到嘴边的茶几乎往桌子上一扔,不耐烦的问一旁的侍者:“她嚎了多久了?” 侍者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回答:“一个时辰……” 督府大人烦躁的来回抚摸膝盖处的布料,实在受不了聒噪,拍桌起身。 “升堂。” 善卿昭在门外叫的正欢,突得侍者传召,还故意耍起了脾气。 “不去,非要那厮来这把我请进去!” 侍者正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气的跺脚拍大腿,堂内传来一道惊人醒堂木拍在桌上的声音,随后男人气急朝门口怒吼。 “她爱进不进!” 过高音量吓得善卿昭肩头一颤,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抬脚跨了进去。 善卿昭瘸着腿,路过侧厅顺手拉了一把椅子,拖拖拉拉的进来正堂,椅子面朝正襟危坐板脸怒视她的督府,善卿昭做了上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椅子上,搭在扶手上的腿随意的来回摆动。 台上的督府也不开口,他倒想看看善卿昭又想算什么花样。 善卿昭把受伤的脚踩在椅子上,翘着兰花指,三下两下便把脚上巴扎的手帕拆掉,玉手一指。 “还请督府大人还草民一个公道” “你想怎么还。” “把这伤我之人惩罚一下变好” “谁伤的”督府抬抬手,一旁的文吏小官会意准备备案。 “张晓星” 督府深呼一口气,他就知道她会掺和。 “怎么伤的?” “那就麻烦大人把他尸体抬上来” 督府看着眨着大眼睛的善卿昭,黑曜石般的眼眸反射着碎光,如同装进去了万千星辰,但是越美丽的事物便越可怕,最起码督府是这样认为的。 督府无声摆摆手,不一会堂下便抬上来了盖着白布的尸体,善卿昭随意瞥了一眼,猛然挥袖,无力怪风便把罩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来,露出了张晓星死时的模样。 善卿昭啧啧嘴,还真是有点血腥。 还好还好,匕首还插在上面。 被我迷住 善卿昭指着张晓星胸口立着的匕首,声音慵懒。 “那便是伤我的凶器” “可人都死了” “怎么死的?” 督府无话,看着张晓星胸口的匕首,善卿昭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被谁杀的呢?” “嫌犯夜玄” “那还真要谢谢他” “你!” 督府拍桌被善卿昭噎的不知该说什么,善卿昭也不理会他,甚至都不看他,只一心把玩手里的扇子。 “草民看来,大人应该放了夜玄才是。他是见我被袭情不得已出于自卫才不小心伤了张晓星,没有恶意故意杀害” 督府又想说什么,善卿昭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擂台比武,大人应该先看看那生死状,是张晓星向我们发起挑战,出了事情理应由他负责。如若抛开生死状,比武而已,是比的内力,顶多是受个内伤,可这刀子又怎会凭空出现,还恰巧出现在了他的胸口要了他的命?!” 督府鹰眸锋利扫在善卿昭身上,善卿昭也不惧怕,一副坦然模样。 “把夜玄带来。”声音自他唇畔发出,一旁的人也都微微吃惊,但又对他有惧意只得奉命行事。 其实这事他也奇怪,好好比试内力,为何无故出现一匕首,这匕首又恰巧是死者自己的,按着赵阳与董子阳的语录,虽然赵阳把一切罪责都推卸给夜玄,但从董子阳的话语里不难看出事情真相,张晓星比不过夜玄与善卿昭便作弊使诈,不料偷鸡不成蚀把米,哼,本来也打算让夜玄做些口供便放了的,谁想到这个妖孽先来要人了。 善卿昭看到了督府嘴角的笑心里便有了数,还好这冷面无私的家伙还是明些事理的。 夜玄被抓来了一下午,修长手指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粗瓷杯的边缘,透过窗楞外边的天空已经是暗红色了,怎么还没些动静,不免再次琢磨善卿昭之前的话,狱卒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 “可以出去了” “多谢。” “别谢我,要谢堂里那位主吧” 夜玄不解狱卒话中的意思,但看到狱卒不耐烦的表情不难想的那位又干了些什么。 行至堂前,一眼便看到了负手而立的善卿昭,少女见到自己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笑意,但当夜玄看到善卿昭腿下晕染的血花时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走吧。” 善卿昭抓起他的衣袖便拽着他向门外走去,回头一望,堂上坐着的脸色已经堪比锅底了,心脏猝不及防的跳错了一拍,任由善卿昭拉着。 善卿昭伤口血液已经凝固结痂,但是自己每走一步总是会扯动伤口,疼得她倒吸凉气。 走到门口又犯了难,八级台阶在那摆着呢,上来的时候就要了她的命,现在脚踝已经冰凉刺骨还带着麻痛,这要是再跳下去,疼不死她伤口也会加重。 正当善卿昭发愁的时候,突然膝弯被东西碰触,自己落进一个胸膛,自己的视觉都变得比之前要高许多,善卿昭不可置信的看着夜玄,可是夜玄根本不理她,一心留意脚下的台阶,生怕把她摔出去。 善卿昭,只是有些头脑发懵,许是晚间天凉,自己脸颊有些发烫,不过这样也好,给自己省了不少力气。 善卿昭任由他抱着,悬着的脚调皮的来回摇晃,再次看向近在咫尺的俊脸,向下一瞄,又看到了他凸出来的喉结,善卿昭好奇,爪子不由自主的摸了上去。 “莫非是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被我迷住了,可千万别移情别恋爱上我啊。” 清哑声音自头顶传来,善卿昭身子一僵,飞快收回爪子安分的窝在那人胸膛。 夜玄抱着善卿昭走到一铺子前,在拐角高台上把善卿昭放下,善卿昭不解的抬头看他。 “干嘛?” 夜玄似有些不耐烦,甩甩酸麻的两臂,满脸的嫌弃,背过身。 “你吃了些什么啊这么重。” 善卿昭虚踹他一脚,重***! 夜玄微微弯下身子,两手撑着膝盖,见善卿昭许久没有动作,又忍不住回头去看她。 “愣什么啊,快上来!” 善卿昭以为他嫌自己重不愿意管自己的,没想到只是换个姿势,心中一喜,单脚跳了上去,夜玄稳稳托住她的腿,又向上托了托才抬步。 走至西街十八巷的时候天边没有了亮白,街道两侧挂起昏黄灯烛,身上的人已经累的睡着了,夜玄托住她双腿的手不曾松一下,颈窝处是她凉凉的鼻头,呼出的气息全打在他的皮肤上,眼下,他的胸前,少女细若无骨的手臂垂着,蔻色指甲在灯光晕染下剔透玲珑,手背处的青筋清晰可见,更衬得她皮肤白腻,如若不是现在双手托着她,真想去轻轻握住这只小手,真想永远都不要松开。 夜风微凉,吹起他的乌纱衣,上面的圆盘金丝点缀到不显得素衣无味,反而显得他温文尔雅,他嘴角擦不可绝的停留了一抹笑,形成一道绝美风景引得行路之人驻足观看,流连忘返。 叶悠与朱邪赤心两人早已等候许久,二人听闻了晌午时的事情也都大惊失色,夜玄被镇上的贴面阎王带走,云舒又不知去了哪里寻不到踪影,两人没有线索只好在家里焦灼等待着。 朱邪赤心不比叶悠镇定,一直在屋内徘徊转圈,如无头苍蝇。 “这可如何是好啊,该怎么办啊?” 女孩子都喜欢 “定会无事的,你莫要瞎想” “我怎能不瞎想,夜玄杀了张晓星被海督府抓去,可这云舒又不知去了哪里,现在还不回来,我怎么能不着急?” 叶悠虽然淡定,但是眉心紧蹙,袖口下的手不断的揉捏衣袖,抓紧再放开,然后再抓紧,无限循环。 木门发出吱哑一声,朱邪赤心听到声音一个健步冲了出去,叶悠也连忙起身。 木门被打开,朱邪赤心便看到了微恭着腰的夜玄还有夜玄背上睡得正香的善卿昭,自己提着的心也缓缓落下。 一边拍着自己胸口一边自言自语:“哎呦,可算回来了,非要吓死我咯” 善卿昭被朱邪赤心吵醒,趴在夜玄背上一脸迷茫,揉着眼睛,话语也含糊不清。 “唔,回来了?哈,好快啊。” 见善卿昭醒了,夜玄便把她放在了桌前的软垫上,抓起她受伤的脚,先是入手的冰凉,他也不敢用力,生怕弄疼善卿昭,见善卿昭一心吃着叶悠做的烤肉无心顾及悬着的心也逐渐放下。 褪去她的鞋袜,伤口也显露于空气下,三指宽的刀口,伤口较深,但庆幸的是位于侧面没有伤到筋脉,但是伤口太深怕是伤到了骨头。 取了一盆热水,毛巾轻擦去脚上的血污,许是水温太烫,轻触的一瞬间,善卿昭自身反应一般腿抽搐了一下,随后自己的脚被一只温热的手抱住,善卿昭有些难为情,小脸不自觉的红了,为了缓解自身的燥热索性不去看夜玄,故意瞥向别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朱邪赤心看出了善卿昭的窘迫挤眉弄眼的朝善卿昭使眼色,善卿昭不禁逗,赌气的往嘴里塞菜,偏头不理会。 想起自己之前遇到凌烈尘的事,便随口向叶悠一提。 “校规多少字?” “问这做甚?”叶悠举杯的手一顿,不解的看善卿昭,善卿昭反而有一种被自家大哥注视的感觉,说话的语气有些乱。 “没,没太多事,被凌主任罚了十遍” 看着叶悠注视自己,善卿昭最后的声音几乎如苍蝇一般,但还是被朱邪赤心听了去,那人捧腹大笑自己。 “哈哈哈!有你受的,竟然惹了他。” “呵呵……” 善卿昭干笑两声不再搭理他,只是自己脚上力道突然加重,引得善卿昭低头去看,夜玄觉察到了善卿昭目光,见善卿昭一脸茫然,也就随口敷衍一句。 “没事,包好了” 善卿昭抬抬脚,看看自己的脚踝,包的还不错,也不显自己的脚踝粗,只是?善卿昭眉头不自然一紧,抬头仰视高自己好多的夜玄。 “为什么要打蝴蝶结?” 忙活完正要喝口水的夜玄身子一顿,停下了手中动作,低头看仰着小脸的善卿昭。 “你不喜欢?” “不是” “女孩子不都喜欢的嘛?” “谁?” “啊?” “没事” “嗯?……” 夜玄一脸茫然,对于善卿昭无厘头的话,自己实在跟不上她的思绪,只是她一直吃菜,也不搭理自己,难不成生气了?可为何生气? 一旁的叶悠与朱邪赤心听了两人对话,又看看夜玄一副不懂的样子,都在使劲憋着笑,应是把脸憋的通红,实在忍受不住,两人抱住对方哈哈大笑起来,夜玄更是搞不懂了。 深夜,四周一片寂静,其余三人都睡下了,善卿昭在自己房内的小桌上点了一烛灯,就着豆大的灯火,自己开始抄写长篇校规。 拢拢裹着的被子,露出的手臂担在桌沿,露出的皮肤起了满手的凉疙瘩。 善卿昭放下手中笔,打了个哈欠,目光呆滞,盯着那豆大的明黄火苗,神思飞游千里之外。 天气转凉了,凤影的天气应该比这的要冷吧。大哥模样和自己一样都随母亲,大哥眉眼总带着温和,自己离开的时候就有许多人提亲,不知这时候还会不会向之前一样。二哥和令狐忆不知道有没有收收性子,二哥是否还和之前一般,妖孽腹黑。还有令狐忆,不知道他的身子好些没…… 印记 突然烛火晃动,善卿昭想要抬手去护住,可转念一想,自己在里间的屋里,根本没有窗哪来的风? 下一刻,光线突然消失,四周漆黑一片,善卿昭心跳加速,还没从刚才的那一瞬缓过来,自己身后突然冒出一双手环住自己,善卿昭吓得全身汗毛立起,脑袋里不免想起恐怖画面,可鼻尖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檀木香心却得到安抚平静下来。 肩膀传来压力,夜玄将头压在了她的肩膀,他的手似乎铁链一般紧紧环住善卿昭。深吸一口气,空气里全是她发间的清新香气,沁心抚神,脑袋里全是空白。 善卿昭任由他抱着自己,时间过了好久,善卿昭静静感受着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跳动,突然身子一歪,自己重心不稳被身后人推倒在褥子上。 耳边有细微声响,大概是他的手吧。黑夜里善卿昭只看得清一些轮廓,直觉眼前人一动,身上变传来了沉重压力。 夜玄压在了善卿昭身上,身子紧贴身子,一手支撑,一手缓缓游走落在了善卿昭脸颊上,手指抚摸着善卿昭细滑的皮肤,身下的人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夜玄微微俯身,善卿昭的唇近在咫尺,可下一秒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在他俯身一刹那,善卿昭似乎感受到了一般,鬼使神差的偏过了头,两人直接弥漫着尴尬气氛。 “呃,那个,我,唔!” 善卿昭本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可下一秒夜玄钳住了她的下巴,冰凉的吻紧密的贴了下来,弄了善卿昭一个措不及防。 善卿昭心脏剧烈跳动,冰凉的舌探了进来,与自己细细纠缠。 气息交缠,善卿昭呼吸急促,脑袋头晕不已,心头也不知为何痒的不行。 脑海中突然想起晌午时自己想到的,突得呼吸一紧,自己的理智拉回一点,轻推开夜玄肩膀,夜玄眉心紧紧皱起,目光如深潭一般紧紧看着善卿昭,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问你件事……” 许久没有得到夜玄的回应,善卿昭也试着继续说下去。 “南宫离他有没有前女友之类的……又或者我们之前见过吗?” 又是一片寂静,善卿昭几乎以为身上的人是不是睡着了,可那人的动作又否定了善卿昭的想法,夜玄紧紧趴在善卿昭身上,触碰她脖颈的薄唇来回摩擦着她的皮肤,善卿昭受不了痒,忍不住缩缩肩膀,夜玄摸索着抚上了她的手臂,向上抚摸,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放在她头顶,在善卿昭耳边呼出了一口气,善卿昭的耳廓红透欲滴。 “呵,在你身侧的明明是我,偏要去想别的男人是不是该罚?” “我……唔!” 话还没说完,脖颈传来一丝疼痛,夜玄咬在了她的脖颈上,舌尖轻舔含在嘴里的皮肤,引得善卿昭全身一阵酥麻,喉咙抑制不住的轻吟,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被夜玄挑弄一宿,善卿昭被喊起来的时候双眼酸胀不堪,取了凉水拍在脸上才好受些。 “嗯?这是什么?” 叶悠指着善卿昭的脖子,俯着身子看着她的脖子,善卿昭也是一脸疑惑。 突然,脑海里闪现出昨晚不堪入目的事情,善卿昭顿时明白了过来,遮遮掩掩努力向上拉自己的衣领,支支吾吾的敷衍几句便跑向屋里。恰巧遇上刚起床的朱邪赤心,也没理会他直接进了屋内,只留朱邪赤心尴尬的抬着手在那迷茫,见到进屋来的叶悠忍不住内心的疑惑。 “她怎么了?” “不知道,怕是脖子被虫子咬了吧,我看一片红呢” 哗啦啦,木门拉开,夜玄自卧房走出,微笑着与二人打招呼。 “早” “早啊” 随后便走向院子去洗涑,只是嘴角的那抹笑在走出屋门那一瞬间再也抑制不住露了出来。 回国 夜色降临,残月悬空。 马车停留在门口,善卿昭在门口与叶悠等人拜别。 “家中实在有事耽搁不得须回凤影三日” “既然有事就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朱邪赤心拍拍善卿昭肩膀,善卿昭今日突然说有事要回国一趟,也匆忙的很,替她收拾了些吃的便要启程了。 “等一下!云舒等等!” 叶悠急迫的呼喊,善卿昭回眸驻足,叶悠一脸急迫,递给善卿昭一封信。 “替我送往镇国将军府便是了” 善卿昭莞尔一笑,应了下了。 马车吱吱呀呀启动,挂在前方的照明灯摇摇晃晃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 马车行至南岸码头,善卿昭与九天二人寻了一偏僻地方,唤出甲狮兽一跃而起。甲狮兽如破云之箭,按这速度,子时之前便能到达凤影皇城。 来这一趟也不无目的。善卿昭来之前便准备好了,先通知了易函不把张晓星死了的消息传给凤影,又去了一趟海督府那说是自己顺路把张晓星的尸体带回去,督府思虑之下也应允了,这样一来只差自己了。 九天设了屏障,二人在浩瀚天空飞行,只能感受到温柔的微风,九天不解善卿昭此次的用意便问一问打消自己好奇心。 “我们这次回去要干些什么?” 善卿昭回眸一笑,眼眸流转,百媚千娇,婉转了一个花腔。 “杯酒释兵权~” 因为在黑夜的天空中飞行,一路畅通无阻,在子时之前安全到达。 善卿昭收了甲狮兽,站在街道一旁仔细观察与忘忧酒楼对门的红鸾阁,八角圆楼,高五层,此时灯火辉煌,燃亮了周遭天空。 善卿昭嘴角勾起一抹笑,满意得很。 原本已经歇下的许百依听到前台有有人找,说是来找她对对账本的。 许百依正疑惑着,忽的想起什么来不及穿起衣服便飞奔下楼。 在楼梯拐角见到一身玄衣负手而立的善卿昭的时候几乎高兴的跳了起来。 “殿下!” 善卿昭眉眼都弯弯的,像是天上的月牙,她轻巧偏过身,躲过许百依热情的怀抱。 “别闹。” “是是是!” 许百依局促的在衣摆上擦擦手心的热汗。 许百依本想安排卧房为善卿昭就寝,可善卿昭站在大堂不为所动,咬咬嘴唇,犹豫不决终于下了决定一般,一人走出了红鸾阁。 “你先准备着!我出去一下!” “是!” 善卿昭摸出凤凰黄金面,抬步向北,眼睛莹亮照人,定定的看着那屹立而出的黄金宫殿。 左相府。 走廊挂着昏黄纸灯,玄衣男子缓步走在百米长廊上姿态高贵,暗黄金纹衬得男子气质温雅,细挑凤眸微垂,眼里全是细碎光芒。 他行走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又继续行走,转身走进倒数第二间的书房,玄衣下的手苍白如玉,紧紧关了房门。 空气中氤氲着淡淡香气,令狐忆在桌前坐下,倒了两杯茶,涓涓水声清澈悦耳,在静寂的房内尤为清晰。 把茶推至对面位置,才缓缓开口。 “出来。” 回应他的只是茶杯上空的热气水雾。 半晌,屏风后才有响动,走出了一玄衣女子。 善卿昭在他对面坐定,嘬一小口茶,皱着眉头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令狐忆本想告诉她是她的气息暴露了,可随机又被她打断,善卿昭冷哼一声,似在告诉自己一般。 小叶忧 “忘了你有狐狸鼻子。” 令狐忆无奈扶额,顺着她了。 “怎么提前回来了?” “朝中留有余孽,我放心不下,凑着个机会便处理处理。” “嗯。” 善卿昭自粉淬凰中拿出碧瑶留给她的那信,上面写了二十个人的名字,是碧瑶留话要必定铲除的。 令狐忆看到信纸右下角缺了一块时眉头不自觉的皱起,两人知道,这才是最大隐患。 “还存在一个问题,这一角是什么时候撕的,又是被谁撕的,很重要。” 善卿昭明白令狐忆的顾虑,如若看信的人撕掉的是他自己的名字,又把信纸放回去,视一旁兵符而不顾,那么此人的目的就不简单了。 “明日我设一晚宴,上方的人如若服软便留着,不听话的便动手除掉,既然那人能把名单再次放回去,他定不会在乎这些人生死。” “我这倒有一人选” 善卿昭不解他的意思,抬头看向一旁的少年。 “怀疑人选。” 令狐忆起身在一旁的书桌上弯腰提笔,善卿昭便在一旁看着他,写好之后,把信纸正好缺的那一块放在字上,逐渐吻合。 “董?” “正是,董宁侯,并无实权,手里仅有一千轻甲,潇贵妃的人。与他见面次数极少,会面时他给人的气场和别人不同,也引得我注意。” “这样一来,他的尾巴藏的深,装作不轻不重的小人物,出现在信纸上也就情有可原,又或许他没料到自己演技好出现在了信纸上。” 善卿昭顺着令狐忆的思绪推下去,一切倒也说的通了。 “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 “嗯……” 善卿昭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眸子紧紧锁在那个董字上,越看越扎眼。 “雷霆” “嗯?” “雷霆的阵营可分清楚了?” “表面上是归顺我们,但私下里却与那安王爷交好。” “那明日就让他来做挡箭牌吧。对了,叫上我二哥,考验你俩演技的时候到了。” “好” 已是深夜,善卿昭不再多停留便回了红鸾阁,只是许百依给她准备的房间太大,虽然屋内摆设齐全,善卿昭总觉得空旷许多,睡在里面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便裹了被子窝在秀床上看那些无聊的画本子,待到寅时才有了睡意,缓缓睡去。 第二日是个阳光不燥微风正好的好天气。 善卿昭打开窗便能将街上的景物一览无余的看尽。 无聊了一上午,才想起要给叶悠送信的事情,善卿昭一拍自己脑门。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说罢便向外走去,溜溜哒哒,也叫善卿昭摸到了镇国将军府,大中午的也没个人,如果自己进去了,定要与叶悠父母闲谈一番,麻烦的很,还是找个人捎进去吧。 左瞧右看,还真让善卿昭逮到一个正要进府的侍卫,赶忙去拉那人衣裳。 “哎哎哎!小兄弟等一下!” 被善卿昭拉住那人,身形太小,衣服太大,被善卿昭一拉,便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他不耐烦的扶起快要遮住眼的帽子,不耐烦的冲善卿昭吼道:“你喊谁呢!人家是女的!” 善卿昭见那人与自己年龄一般大小,不知怎的,眼底还泛着水花,原本小家碧玉的温婉模样,脾气却如此差。 见她的模样与叶悠有几分相似,又听叶悠说起过有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妹妹,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位了。 善卿昭少见的耐起性子与那女孩说话。 “你哥可是叶悠?” 正在一旁抱怨的少女,突得抬起头,眸子发的光几乎要把善卿昭照穿。 “你怎么知道?” “这是他让我捎来的信。” 女孩接过善卿昭手中的信,便高兴的跑了进去,善卿昭一人在门前尴尬,无奈笑笑,这姑娘可爱得很。 夜幕再次降临,善卿昭在窗边看着那唯一光亮被妖异黑暗吞噬,嘴角的笑给她增添一丝妩媚。善卿昭提前准备好,换了一黑底红花的便衣,金冠束发,在外又加了璎珞围领的薄披风。红纹黑衣,犹如暗欲妖孽,修罗王者。 设宴 善卿昭侧耳听着门外的声音,她把自家二哥,令狐忆、雷霆还有朝中些许大臣,但都包含着名单上的人,但是少了一个五品文官,善卿昭故意的。 设此晏,善卿昭做了十足准备。红鸾阁暗卫一半留下,一半分布在了名单上的人的家中,景玉麟的携一千将士埋伏城外随时待命。 许多官员受到红鸾阁邀请,因着红鸾阁开设以来从未见过红鸾阁的真主,便纷纷受邀前来。 三楼大堂内,席座皆满,可是这主位一直空着,人们不禁私下交谈,这红鸾阁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和对面忘忧酒楼对立。 九天见人员到齐,便去二楼寻善卿昭,善卿昭带上了黄金面具由九天带领直上三楼。 门被推开引得人们侧目观看,一袭玄衣的善卿昭站在门口扫视屋内人,头顶的灯光打下来,善卿昭犹如掌管人间生死的修罗,王者气息震慑着在场所有人。 首座一男子婉转回眸,指尖把玩酒杯,长发松松垮垮的束起,妩媚百生,眼眸流转全是万种风情,举手投足,风华绝代,叫人移不开眼眸。他轻放下酒杯,慵懒起身朝善卿昭走去,嘴角玩世不恭的笑迷了在场每个人心。 善子或在善卿昭身旁站定,微微弓身子,向善卿昭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善卿昭轻笑,随手搭在了他的手上,玉指私下紧握男人比她较宽大一些的手。 善子或白底红花与善卿昭黑底红纹的衣裳虽形成鲜明对比,但也及其押韵。 善卿昭由善子或引着坐到主位上,刚刚坐稳,便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循着感觉,蓦的对上一双气愤嫉妒的眼眸。 善卿昭心底一抽,只看了善子或身后侍卫一眼,便无意般看向别处。 这不是叶悠的妹妹吗!?怎么是我二哥的侍卫了? 此时舒缓音乐奏起,善卿昭起身举杯准备说些开场白。 “今日诸位受邀前来实属在下荣幸,红鸾阁设立在之后的日子里不免与各位有来往,还望诸位多多关照,云某先干为敬!” 善卿昭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席上的人皆起身回敬。纷纷回应善卿昭,又在心底猜测善卿昭到底什么来头。 清风缓乐,舞女姿态婀娜,翩翩起舞。 席间有许多人来给善卿昭敬酒说一些客气话,善卿昭来来回回喝了不下十杯,实在受不住只能拿九天去挡,看着九天在自己前方应对自如,自己在心底也舒了口气。 好不容易得了空隙,身旁便传来一声轻笑,善卿昭眉心轻皱一下,偏头去看慵懒半卧的善子或。善子或把玩着手中酒杯,狭长凤眸轻弯笑着打趣善卿昭。 “你这小酒量怕是连伯清(令狐忆的字)都比不过。” 善卿昭也不与他多说话,紧抿着嘴,保持一副高冷模样,只是他身后那道目光太直接,善卿昭都忍不住去看了,想起之前的疑虑,问善子或这人定不会给自己说的,还不如去问令狐忆。 “嘿!” 正吃着菜的令狐忆听到善卿昭小声呼唤,不禁抬头望去。善卿昭冲叶悠妹妹那仰仰头,令狐忆便明白过来,低头一笑,尽量压低声音不被善子或听到,善卿昭也十分八卦的凑过去。 “那姑娘叫叶忧,你未来的嫂子。” 善卿昭听到不禁瞪大双眼,朝叶忧望去。 善子或还是听到了两人谈话,酒杯砰的一声被他放在了桌上,拿起盘子里的花生米朝对面的令狐忆砸过去,还在小声咒骂。 “闭嘴,哪都有你!” 此时前方行来两位便装男子,两人都是俊朗的青年,只是一位有些粗犷,另一位嘛?有些,呃……怎么说呢,更像是一个眉眼温润的读书人。如若不是看到他手上的茧子,还真不相信他是习武的人。 长相较粗犷的人,善卿昭之前见过几面的,他便是那雷霆,另一人善卿昭着实没有印象,待他拱手作揖才清楚。 “在下顾北城,三品武官。” 善卿昭也抱拳回应:“幸会幸会。” 酒宴过半,众人的兴致也不似之前,善卿昭撑着头和善子或一般慵懒的半卧着,是时候了吧? 此晏名鸿门 眼眸紧盯着台下的歌姬,此时歌姬唱的是诗经中的一手,语气温柔,嗓音清澈如甘泉,人们正沉醉其中的时候却被一阵拍手声打断,纷纷回身朝拍手的善卿昭看去。 善卿昭眉头紧皱,眼底全是不耐烦。 “啧!难听死了!我请你来是为了助兴,可不是让你在那哭丧!” 玉手一摆,九天上前拔出玄铁匕首,一手抓住那歌姬的发,迫使仰起头,手起刀落,一截舌头便落在了地毯上染的地毯一片殷红。 此时堂内鸦雀无声,人们皆被这一场景震惊,被割了舌头的歌姬发出撕天动地的嘶嚎,痛苦不堪的去捂受伤的嘴,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出,染花了她玉藕般的手臂。 善卿昭呼出一口长气,一手轻搭在膝盖上,眼眸半笑眯起,视线在台下扫视,许久才轻启薄唇。 “不知哪位是张大人?” 善卿昭早就调查过,此时的九天便走到了张鹏处,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张鹏犹豫一下,在善卿昭之前的话语里听不出善卿昭的情绪,也不知是吉是凶。 刚刚行至善卿昭桌前,还没站定善卿昭又向他搭话。 “不知大人觉得在下的红鸾阁可与那忘忧酒楼可比拟?” 张鹏被之前的事情震慑,此时只是赔笑的点点头。 “那大人觉得在下的地位如何?” 先不说红鸾阁做朝堂上的买卖,能和对面忘忧酒楼对立,光是进门时二皇子搀扶她进来,那地位绝对是高不可攀尊贵无比的。 “那大人觉得如果有人辱我,说要搞死我,张大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张鹏看着善卿昭半笑的眸子,眸子里满是危险气息,虽然笑着,可感受不到一丝热度,张鹏只有一个念头,这人是地狱里的修罗。 众人皆被善卿昭气压所迫,胸口发闷,不敢言语,只能齐齐看着主位上的掌管别人生死的鬼魅。 “该杀掉……” 张鹏颤抖回应善卿昭的话,眼睛不安的看向善卿昭,这答案像是在她预料只之内一般。 善卿昭轻抬手,大门便被打开,两人抬着一尸体进来,众人见到后皆面面相觑,不明白善卿昭是何用意。 答案在张鹏看到被抬进来的尸体时全部解开。 张鹏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身血污的张晓星,老泪纵横扑了上去,自己儿子前去希冀海岛求学本就一年一见,可谁知这一见成了永别。 张鹏气极,反应过来扑向善卿昭,嘴里嚷嚷着要杀了她,可下一秒他便被人一脚踩在背上,脸紧紧贴着被刚才歌姬的血染红的地毯上,九天紧紧踩着张鹏的背,任由脚下人挣扎就是起不来。 原本与他称兄道弟的官员都在原地呆愣,没有一人去为他开口,张鹏气急攻心一口气上不来晕死了过去,九天也嫌弃的收了脚。 善卿昭见氛围差不多了便开口道:“设此宴会,荣幸各位大驾。只是本人与雷将军交好,他本就是一粗人不会说话,更不懂官场上的来往,我便帮他一把,凑着这等宴会,便带他出来与大家多交谈一些,同官一场,诸位还需多多包涵,敬诸位一杯!” 善卿昭举起酒杯一仰而尽,众人皆尴尬谄笑,纷纷附和。 不虚设此晏,实名为鸿门。席上的诸位大臣,心里头都悬着一块石头,这才是实实在在的鸿门宴啊。 善卿昭挥一挥手,台下一侍从捧着一木盒放在了雷霆桌前,众人不解的看善卿昭,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雷兄,小小敬意,不足挂齿。” 雷霆拱手作揖,混厚声音严肃无比。 “多谢。” 后面的事善卿昭就不再掺和,她只坐在一旁看向雷霆敬酒的人,宴会过后,受了惊的人像是刚刚历经了灾难一般纷纷逃离现场。 待人走后,善卿昭撑着脑袋趴在桌上醒酒,许百依与九天进来向她汇报。 “示弱的有四人,其余几人皆没有动静。” 指尖有节奏的敲打桌面,烛心太长,惹得灯火晃动,拉长了善卿昭的影子,善卿昭酒气上头,有些头晕,舔舔干燥的唇,问一旁的九天,“让景玉麟行动吧。” “是。” 九天退下,诺大的酒席空旷静止下来,只有善卿昭一人慵懒靠在主位上,窗口钻进冷风,扑打在脸颊上,不适而反,脸颊燥热无比。 呼出一口长气,自身内力把酒气逼出体外,起身朝外走去。 少女脊背直挺,修长脖颈弧度优美,无意穿堂风吹起她外围的黑纱衣,她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披风,顺手围上,翻身上马,动作说不出的帅气。 “驾!” 驽马疾驰,发丝飞舞。 清理门户 得到了九天在心里的传话,善卿昭到达一官员家,轻甲士兵将府邸紧密围住,火把燃烧,火光连天。 善卿昭随意把玩着手中桃花扇,指肚抚摸着上方暗纹,不顾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的人,直直走向主位提袍坐下。 跪着的人看出了善卿昭,不禁结结巴巴的指着她,“你……你……你!” 强大气压震慑着所有人,主位上的人周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少女轻抬那桃花扇,随后又缓缓落下,与她动作一齐的还有那人的项上之首。 跪在一旁的人惊声痛哭,畏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善卿昭冷哼一声,提步朝外走,去突然感到有阻力阻碍自己,抬头一看,是一个不足七岁的小娃娃,他正痛哭着奋力击打善卿昭的腿,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全部挂在脸上,被火把一照,水光满面。 那孩子一边打善卿昭一边哭嚎,“坏人!坏人!我打死你!还我爹爹!还我!坏人!打死你,打死你!” 善卿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举动,黄金面冰冷无比没有一丝温度。 一旁跪着的妇人赶忙把那娃娃拉进怀里不断给善卿昭叩首,一下一下,阵阵击打善卿昭的胸口,可她肉皮之下的心脏却平静无比,不起一丝波澜。 妇人的发丝沾了血,随着自己叩首的动作,血滴飞溅在了善卿昭的玄色衣摆上,随即渗透进去消失不见。 半晌,善卿昭才转身出去,刚踏下台阶,离开那充斥血腥的空气,掺杂青草甜味的新鲜氧气随即涌进呼吸道,疏通心口的压抑。 一旁的首领见善卿昭离开也抬步跟了上去,善卿昭与九天察觉,回过身去看他。 “殿下,那孩子还留下吗?” 他半恭着身子,看不清善卿昭的表情,只听到一旁的九天不耐烦的啧了下嘴,自己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生怕这主人不开心拿了他的脑袋。 九天听了他的话,这人真是没事找事!刚想踢开他不让他扰了善卿昭的心,却被善卿昭的桃花扇挡住了,不禁抬头去看拿着桃花扇的善卿昭。 善卿昭拍拍他肩膀,九天也不好多嘴。 “抬起头来。” 一直恭着身的人恭的时间太长,甚至以为那是幻听,身旁人的气压覆盖全身,胸口传来压抑疼痛,额头的汗顺着鼻梁划下,在鼻尖处承受不住落了下去,在地上溅起小小水花。 突然,桃花扇抵在了统领的肩膀上,吓得他浑身一抖,却又不敢后退,只能强忍着站在那。 “你说那孩子留不留?” 清冷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头领也听不出善卿昭的语气,碎满寒光的眸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眼前人更像是地狱的冥神,他被她盯得全是发虚,想说的话全哽在了喉头,说不出,也咽不下,噎的喉咙生疼。 “他见过我的模样,这年纪也应记事分的黑白好坏,留着他,待到和我一般大小,来杀我吗?” 善卿昭冷哼,手上用力,拿桃花扇戳了戳那人的肩膀,转身离开。 那人愣在了原地,被戳的地方生疼,不知是因为善卿昭用了力,还是因为善卿昭之前的那一席话。 善卿昭走至门前,背对着门后一切景物,耳后人们哭喊声,咒骂生,惊呼声,还有鲜血飞溅的声音,肢体倒下的声音,一齐发生。 刀光剑影,血气冲天,待到一切寂静,宅子里充斥着阴深的寒冷寂静。士兵做好一切,关紧了大门,血腥隔绝。 午夜时分,分布各处的士兵由景玉麟带领将名单上的人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这最后一处的是一个金吾卫头领,先前参加宴会就已经预感到了,也提前做出了准备。 善卿昭看着紧闭的大门,化出赤剑飞身下马,冲一旁的九天与景玉麟两人挑挑眉,万种风华。 “练练手?” 九天与景玉麟没有搭话,紧身跟了上去。 我想看清这世界 推开大门,隔院相望,那金吾卫正坐在正厅里正襟危坐,身着官服,悠闲喝茶。 三人刚跨脚进去,身后的大门哐当一声紧紧关上。九天回眸撇了一眼,嘴角的笑不曾消散,果不其然,四周屋檐上飞下无数黑衣暗卫将善卿昭三人围住。 善卿昭仰仰头,舒缓自己僵硬的脖子,随即飞身而上,脚下生风,留给人们的只有她玄色残影,善卿昭脚步飞快,踩着十星阵法,在第十步处停下,善卿昭也出了暗卫的包围圈,径直走向大厅,身后的十名暗卫应声倒下,发出沉闷声响。 九天薄唇挂起一抹笑意,眼睛盯着善卿昭的身影,感受不到一丝被包围的紧张。 “呵,十步杀十人,不曾赠予一眼神。还真是心痛啊!” 善卿昭自然听到了九天的话,就是不回头理会他,只是嘴角的笑比之前弧度更加深邃了。 善卿昭自顾自坐在了那金吾卫一旁,九天与景玉麟皆与其余暗卫打斗起来,九天不用武气,也不化形,只用灵力去攻击,但被他攻击的人皆是一击毙命,五脏俱裂。景玉麟剑法一身正气,不出阴招,对付那些暗卫也是绰绰有余的。 一旁的金吾卫看到只有善卿昭三人进来时,心中便有些不安。此人之前设宴,并没有单独针对,就说明不是仇杀,但是看她与二殿下的关系也不好推断是不是为别人做事,如若是为别人做事,什么事什么人都不会和钱过不去,那也好办的许多。可如果是她自己的意思,可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 一旁的人突然开口,冰冷声线像是在那金吾卫背后吹了一口冷气一般吓得他后背发凉不断的冒冷汗。 “只是想。要说理由的话,凤影上空的雾霾太重,我看不清楚这世界了。” 善卿昭的目光些许呆怔,一旁人却看不到她眼眸是因为什么才带起了些许波澜。 一波暗卫杀净,又飞来了一波,实力明显要比之前高上许多。九天单是用灵力对抗难免有些吃力,善卿昭眉心不可察觉的皱起,抬手一掷,手中桃花扇脱手飞去,飞向了九天。 红衣男子眉眼一弯,翻身腾空稳稳接住,到手时,桃花扇已经化形为赤剑。 赤剑散发红光,利刃挥舞,红光飞旋,鲜血喷溅。九天与景玉麟配合,不一会便尸体遍布,血流成河。 善卿昭露出释然一笑,对结果还算满意。那金吾卫看九天二人进来,身体止不住的颤抖,颤颤巍巍的扶着椅子支撑身体,扭头看带着温润笑意的善卿昭,眼里的恐惧,像是在看一个魔鬼。那金吾卫嘴唇来回颤抖,连滚带爬的向侧门爬去。 善卿昭冷哼,抬手一挥,一切皆在掌握之中。挂在墙上的弓箭受到灵力控制从箭壶里飞出直直射向那金吾卫。 耳边传来金吾卫的痛苦尖叫。四支箭全部穿透那金吾卫的四肢,两支穿透他的小臂,两支穿透他的脚筋,四支箭,射中了他的筋脉,手筋脚筋,就算是活下来也是废物一个。那金吾卫痛苦的扭曲着身体,四肢痛的要命却不敢去碰触,因为自己一有动作,四肢便是挫骨般的疼痛。 善卿昭撇撇嘴,大步朝外走去,不想多看那金吾卫一眼。 景玉麟跟上善卿昭,九天多撇了那昏死过去的金吾卫一眼,小跑跟上善卿昭,随意问道,“小昭怎么想到那种刑罚的?” 善卿昭没想到九天会这样问她,也没在意随口说了出来,“梦里,梦里见到过。” 九天那红眸微滞,大脑因善卿昭把话一片空白,脸上的表情复杂不明,欣喜若泣却又有着痛苦哀愁,自然这一切,走在前方的善卿昭是看不到的,红衣九天低头自语,眼眶里全是晶莹水花。 “九凰,快些回来吧,我等你的时间太长,太长了。” 她没死 拂面是西风,残月挂疏桐。 善卿昭今天明明累的要命,可等她洗涑好以后却怎么也睡不着,是这屋内烛火太亮?不是。是这天气太冷?不是,穿一黑绸薄里衣后背还要出些薄汗怎么会冷。那又是为什么?善卿昭摇摇头,她说不上来,说不上来心口似有一羽毛一般在来回抚弄那是什么感觉,有些迫不及待,有些燥热难耐,像是在戒一种致命毒药,此时恰好是毒瘾犯了一般。 清冷夜风透过窗口吹在坐在窗口的善卿昭身上,褪去燥热,清凉遍布。 吱哑一声木门被推开,许百依摇晃着不盈一握的细腰走进来,妩媚动人。她进来先给善卿昭关了窗子,有些嗔怪之意,“莫要贪了凉!” 善卿昭无奈笑笑,只得依她,“好好好。” 善卿昭又盯着那火烛盯得出了神,许百依皱着小脸不解的问她,“殿下可有心事?” 善卿昭听后微征一下,低垂下了眸子,似思衬许久一般,才缓缓开口,“如若我负了一人该如何?” “啊?” 见许百依反应稍大,善卿昭又怕她误会些什么赶忙补充,“不不不,我与他本身也没什么交集,只是有一纸婚约,不曾想与他的好友出了些事情。” “这样啊。”许百依在一旁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那殿下喜欢哪个?” “啊?喜欢?” “对啊,喜欢。” 善卿昭移开眸子,不与许百依去对视,想要去思考许百依刚才的话,可脑子一片空白不受控制一般,不断想起那半笑的桃眸,有他笑时,有他面无表情时,有他微征时,有他扭头突然看到自己时,他的所有表情仿佛印在了脑子里一般,挥之不去。善卿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人太可怕了,刚逃离他,现在又在她脑子里,真是该死,要离他远远的才好! “那什么是喜欢?” 许百依被问住,脸上笑容凝固,随即变化成了苦笑,摇摇头,“百依不知,也不配知。” “为何?” “因为奴婢身份卑贱。” 经善卿昭一问才清楚。这许百依自幼便是孤儿,十年前战乱不止,她被卖为奴隶,后又辗转,为求活命,沦为军*,成为最低阶乘存货的蝼蚁,苟延残喘,肮脏不堪。 许百依脸上划下行行泪珠,善卿昭心中也有些压抑,慌忙抬手用袖子替她擦去,“莫要哭了。” “殿下不嫌弃我?” “怎会。” 许百依看到善卿昭清亮眼眸破涕为笑紧紧抓住了善卿昭的手,善卿昭也任由她抓着,回以一笑。 “我们做的生意里可与南宁国的暗卫阁有交集?” “有,但是极少。” “尽量与他们的交集多一些,但也要保持好距离,不要太紧也不要太松。” “明白了。” “嗯。” 在与许百依交谈中困意上来,善卿昭便草草睡了,只是千里之外的希冀海岛,小镇一处民宿里,白衣男子坐在窗前,眼睛无神的盯着院中石桌石凳,表情冷的吓人,面上银具似乎也结了一层冰霜,那人眉心一皱,心中涌起一丝不耐烦,啧,两天了,她莫是恋家不想回来了吧! 第二日天气极好的,善卿昭与几人告了别便南下了。行至南宁国都善卿昭与九天稍作了停留。 南宁依山傍水气候湿润,国都以水为主,大多为青石巷,慕寒做完任务得了半天闲,漫无目的散漫往暗卫阁赶去,途经一铺子时,碎花油纸伞背后竟冒出一粉衣男子,一脸不正经,慕寒脸上本就没有多余表情,此时更是冰霜满身。 “劳驾,让开。” 冷眼如刀打在那人身上,慕寒自顾自绕过他,可那男子不依不饶般。 “姑娘留步,在下也是受人所托。” 慕寒回过身子,看到那人手中的碧落桃花扇时整个人都凝在了那里,似被冻结一般。 慕寒虽然面上毫无波澜,但内心早已风起云涌,她?!还活着?! 由那人带领,拐过几条小巷,登上了一茶楼,楼梯行至一半,慕寒的脚变得沉重不堪,再迈一步都是艰难,窗前负手而立着一玄色身影,那人像是得到感应一般回过了身子朝慕寒望了过来,仅仅一个眼神,两人脸上都抑制不住笑了出来,是那种别无所求只要对方安好的笑。 慕寒此时的喉咙哽咽的疼痛,挪着步子缓步过去,两手交错手指不安的扭动着。 善卿昭坐下到了两杯茶,水声涓涓,见慕寒还愣在原地不为所动,善卿昭轻笑一声,“傻了不成?” 听到善卿昭取笑她才缓过神来坐在了她的对面。举杯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水的温度太高,舌面传来火辣辣的疼,慕寒脸上也染了绯红。 两人很有默契的不言语,空气都寂静下来。善卿昭率先打破了这久违的安静,“今晚,我要摸一摸暗卫阁的底。” 再闯暗卫阁 “不行!” 慕寒的反应过于激烈,善卿昭不免吃惊瞪大眼睛看她,慕寒也有些尴尬,摸摸鼻子,慌忙解释道,“暗卫阁属实凶险,你不能冒险。” “那你呢?” 善卿昭托着下巴眼神总是半醉般的迷离。 “暗卫阁给每个暗卫下了毒来控制他们,我现在还没有办法离开。” “有人和暗卫阁交易要我的人头,我只想查一下暗卫阁的内部信息,搞清楚那人是谁。” “你只给我里面的结构地图就行。” “我与你一起去。” “你我这般见面都或许被人监视着,如若事发,你便会陷入险境。放心,我心里有把握的。” “可是……” 善卿昭紧抓住慕寒的手打断了她要说的话,“没有可是的,相信我。” 善卿昭眼里闪烁着的光芒毫无保留的打在了慕寒的心里,她呆滞了一下,堪堪回答了个好。 慕寒画好了结构图,万般嘱咐了善卿昭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慕寒刚走,九天就进来了,坐在了善卿昭对面,狭长眼眸婉转妩媚,轻笑道,“小昭我可吃醋了,后宫三千啊。” 故意拉着长长尾音,玩弄着自己的袖子一下一下扫着善卿昭放在桌上的手,善卿昭被他逗笑了,齐齐白牙露了出来,像一只单纯的小白兔,“反了你了。” 善卿昭笑着,还要作势去打他一般,九天机灵的躲开,茶楼回响着两人的笑声。 入夜以后,善卿昭与九天换了夜行衣,有了那地形图,轻轻松松的摸进了暗卫阁,径直奔向藏着交易记录的密室。 善卿昭躲在树上学了两声猫叫吸引了门口两个侍卫的注意。 “什么东西?” “好像是猫。” 悬挂在梁上的九天一跃而下,短短一瞬抹了两人脖子。两人避免留下蛛丝马迹,放弃走正门,选择翻窗户进去,行至窗前,善卿昭机智的沿着缝隙摸了一遍,防止夹着发丝。 翻窗进去,善卿昭双脚着地只发出一丝沙砾摩擦的声响,九天扭身关好了窗户。屋内横竖排列着无数书架,找起来怕是一件麻烦事,更麻烦的是书架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分类,在这里面找东西还真是大海捞针。 二话不说,善卿昭与九天立刻动身寻找起来,通过稀稀拉拉的寻找,善卿昭也逐渐清楚了这里的排布。 啪嗒!竹简掉落在地上,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善卿昭略带歉意的看向九天,两人都因为刚才的那一声响动头发都快炸了。 善卿昭随意撇了一眼那上面的内容,内部成员?那么…… 善卿昭在这一片了翻找一会,开始认真读者一个竹简,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随后将竹简原物放好,整理好竹简,尽量回归原来的位置。 找了许久,两人搜寻未果,靠在书桌前整理思路。 “我刚才找到了这里的交易记录,但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物。” “这里书简如此多,但又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善卿昭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出来,两人缓慢偏过头对视,同时说出口,“掩人耳目!” 观察房内,屋门向南,两边各设有一窗户,东西两处,挂了四副春夏秋冬的山水画,这北面嘛,一副小画挂在那与其它的光秃秃的墙壁比起来,太过突兀。 九天摘下来那幅画,如若不仔细看,看不出那悬挂着一根细线,九天想要去拉,才发现那线的另一头似乎连接着什么,沉重不已。待拉出半臂左右,地面突然诡异的震动起来,善卿昭忙把九天拉到一边,与那幅画正对的地方,地板凹陷,向下延伸的楼梯显现眼前。 九天正要踏脚进去,善卿昭抿嘴思虑一会,随后取出来了一玄冰蚕丝系在了那窗户的把手上,“保险一点,留下点退路。” 两人缓慢走进了暗道,原来这房屋下面竟然还藏着一间密室,密室中央立起了一高台,上面存放着一本书,看这模样应该是他们想要找到了。 善卿昭释放自己灵力去试探包围在那本书周围的灵力结界,刚刚碰触的那一刹那,耳边传来了灵力破碎的声音,善卿昭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心跳也逐渐加快,深邃的眼睛不安的来回转动。 飞身跃起,拿了那本书抓起九天的手便向外跑去,善卿昭此刻都能听到自己胸膛发出的砰砰心跳声,呼吸也变得急促。 刚跑到密道口处,善卿昭却突然停下了脚边,抓着九天的手不由得握紧。九天之前还不明白善卿昭为何突然急迫着向外跑,看到外面的景象,也不由在心底冷哼,呵,原来如此。 逆生魄 密道口处,乌压压的暗卫将出口围的密不透风,一身黑衣斗篷的暗卫阁阁主率先吸引了善卿昭的注意。 善卿昭依靠在九天肩膀上,慵懒无骨的像一只猫,拿着手中书籍冲对面摆摆手,“好久不见啊,阁主。” 喑哑刺耳的声音冰冷至极,听了耳朵里让人毛骨悚然,“长公主大驾,暗卫阁蓬荜生辉。” 两人灵力在暗处较量,互相撕扯着。斗篷下的人眉毛一挑,她的灵力怎么修炼的如此之快,要比之前强上许多了。 善卿昭灵力刚刚恢复,体内灵力如源源不断的甘泉,相比之前,此时与这暗卫阁阁主较量还是游刃有余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这两人,其余人都在忍受着空气中巨大的气压,强大压力压抑着每人的胸口,终于有人坚持不住膝盖受不住压力跪倒在了地上,口中鲜血不止。 凌夜闫听到声响,一直与善卿昭较量下去也不是办法,两人较量时她身后的少年不似其他人那般压抑反而一身轻松仿佛置身事外一般,时间久了,自己也占不到上风。 空气中灵力突然抽去,一直受压迫的人得到释放贪婪的呼吸着周遭氧气。 善卿昭挑挑眉,随意翻看着手中书籍,说实话她也看不进去太多,对面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万一趁她不注意来个偷袭,自己可应付不来。 囫囵吞枣的看了看,有什么逆生魄,本不应该的,可与它联系的却是母亲的名字,十年前碧瑶集齐了逆生魄,但是由于其它原因碧瑶放弃了启动逆生魄的阵法。逆生魄分为五魄,分别为始,往,行,穹,血五魄,如若布下逆生魄阵法必定…… 善卿昭还没看完,手中书却被一股灵力吸气,善卿昭始料不及,余下的内容没有看清就被凌夜闫夺走了,秀眉微皱,眼底漾起些许不耐烦,“阁主大人这就不好玩了吧。” 厚重斗篷之下,善卿昭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面貌,更无法推断那人现在的表情,这人的神秘感太重,善卿昭到现在还琢磨不透。 一手摸索着去抓九天的手臂,另一手不着痕迹的去摸之前留下的天蚕丝。 手指碰触到一丝冰凉,善卿昭嘴角自信的弯起,天蚕丝一圈一圈的缠绕在手上,善卿昭用力一拉,众人背后的窗户便被拉开,九天总算是明白了善卿昭之前的所作所为是为何,拦腰抱住善卿昭飞身越过众人,出窗以后,径直飞向深邃夜空消失不见。 众人反应过来,要去追时,却被刺耳沙哑声音打断,“不用追了。” 众多暗卫得了命令没有去追,站在原地等着阁主的指令。 斗篷下的人挥挥手,“散了吧。” 他之所以不让暗卫去追,是因为上一次派去的慕寒回来都受了内伤,现在的善卿昭实力大增,能与她为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派人去更是送死。 带着玄色手套的手紧紧握着手中书籍,书页发出清脆声响,不知道她看进去了多少。 善卿昭第二天一早便回了希冀海岛,日子还在照常过着,回了凤影一趟,回来的时候带来了几株桃枝,善卿昭寻了一把合手小铲子在院子的小石道两旁挖了坑栽了进去。 学着书本上灵力基础知识,催动自身灵力,一旁的水桶里的水悬空飞出,化作涓涓细流浇灌着桃枝周围的泥土,一时间,清新的土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着。善卿昭嘴角自然勾起,侧面露出几颗白牙。 桃枝受了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抽枝发芽,不一会的时间已到达了善卿昭的大腿处,小院里也算添了几分绿意。 善卿昭发觉自从自己苏醒,自己的身体便大不如前,爆发力和从前一般,但是持续的时间明显缩短,体力也逐渐不行,自己虽然冲破筋脉疏通了灵力,但是在噬心蛊发作的时间了灵力根本无法使用,每催动一次灵力,身体便有爆体的痛感,不只是因为服用抑制噬心蛊的止痛药物的原因还是因为噬心蛊的原因,自己在那段时间里灵力会不受自己控制,更是不能超度使用灵力,想起之前的沉船事件,灵力更是枯竭了,如果寻不到最佳的解决方法,这无疑是自己的致命弱点。 出手相助 每日学院下学以后,善卿昭都会独自去训练场进行自我拉练。 一次次的跃过障碍,一次次飞身穿过设立的阻断墙,善卿昭一次次的看着落日余晖消失殆尽被黑夜吞噬的场面。每次训练完都是筋疲力尽的躺在空地上,天气转凉,白昼温差也算是逐渐拉大,夜风微凉,温柔的抚摸善卿昭的脸庞,汗珠顺着发丝落下,染湿了善卿昭脑袋下的泥土。 手腕脚腕传来错骨般的疼痛,每动一下,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叫嚣反抗。 善卿昭挺尸一般躺在训练场上,目光深邃的看着头顶的明月,脑海里闪现出碧瑶的笑容,善卿昭也痴痴的笑了,反手拍地,忍着全身疲惫,回了住处。 这几日那个面具脸夜玄也不来打扰自己,善卿昭也乐得自在,每日都是沉沉入睡一夜无梦,直至第二日叶悠来喊才醒来,只是自己昨日受的伤定会在第二天一早复愈,之前的酸痛疲惫感也会烟消云散般寻不到一丝踪迹。 次日,善卿昭照常在训练场训练,本来的打算就是要改变自身体能,所以收去了自身灵力与武气,翻越一障碍木桩时,竟然有一石子不受善卿昭察觉,直直打在了善卿昭的膝弯,善卿昭吃痛,膝盖弯曲,恰巧跪在了一凸起的沿上,整条腿痛麻不已。 身下传来嘲弄的嬉笑,善卿昭带着怒气瞪向站在一旁的人。 任青城一脸洋洋得意,仰起头高傲的看着善卿昭的窘状。善卿昭心底冷哼一声,找事不成? 善卿昭还没说什么,底下的人倒先开口了,“哟哟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小“天才”啊,这是干嘛呢,训练呢?” 善卿昭翻着白眼,实在不想去看底下的三个女人。女人就要老老实实的,不知道嫉妒的女人最丑陋吗? 心口呼出一口长气,善卿昭实在对她们提不起兴致,不想去搭理她们。那几人看善卿昭不说话,反而更是得寸进尺,“就你那资质,训练也没什么用啊,和青城比起来你算个屁啊。” “就是,资质底就算了,还这么不要脸,勾搭夜玄,夜玄要是结仙侣啊,那也是非青城莫属。对吧青城?” 一旁的任青城自然是一副红茶*的模样,“别闹了,夜玄和谁结伴侣都一样,但是绝不会是她。”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子,哈哈哈。” 这话善卿昭实在忍不了,就你那大饼脸,我虽然脸有点圆和你比起来还真是瓜子比烧饼吧,正要反口怼回去,一道声音打破几人之间的僵硬氛围,身后一青衣男子走出,眉眼细挑,腰腹线条流畅,笔直长腿大步迈向善卿昭,浓郁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董子阳。 善卿昭嘟起嘴翻了个白眼,怎的是这厮。看着俊朗少年走至自己身侧神色冰冻的怒视任青城几人。 “吃饱了撑的还是喝海水了闲的,在这仗着嘴上功夫厉害揭别人短?” 和任青城一齐的两个女人看到董子阳脸上漫上了一抹羞红,碍于董子阳的地位皆低垂着头不敢说话。唯独任青城胆大些,但入眼时董子阳俊俏的脸庞,收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语气也柔和如波,“子阳学长……不是你想的那……” “不是我想的哪样?你们说的我全部都听见了,不用演戏,也不用狡辩,我会在学期末的评语上如实汇报你们的品行的。” “学长!” 任青城惊恐的看向董子阳,可董子阳故意的躲开她的目光,转身将蹲在木桩上的善卿昭一把抱了下了,大步离开,前方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向后翻飞张扬霸道。 善卿昭对他的印象实在太差,故意**他,“喂,好歹人家也算是个美人啊,干嘛这么不怜香惜玉。” 董子阳还是刚才那般的严肃,心想自己明明替她解了围,她还有闲心打趣他? “管好你自己。” “啧!你不觉得你这样更是给我拉仇恨吗?” 抱着善卿昭的手臂一僵,自己怎么一冲动忘了考虑了,经她这么一说,还真是。只是刚才看到那几人欺负她,又想起她灵力极弱便忍不住去帮她,帮了她这一次,总不能帮她一个学程吧? 董子阳把善卿昭放在休息亭的栏杆上,看着身下女孩那大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来转去,自己心里倒有些不安,万一以后她还受别人欺负怎么办?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以后你便跟着我训练吧?” 善卿昭本想着如何逃走不想与这人多说话,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句,一口气不顺,噎在了胸口,善卿昭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董子阳拍拍善卿昭的肩膀,见她没反应,“既然这样,以后就跟着我训练吧!就这样了!” 不容善卿昭拒绝,他也没给善卿昭拒绝的机会,少年紧抿着唇拍拍善卿昭肩膀似为她打气一般,眼神坚定的看着善卿昭,善卿昭看着他的眼神,到口了的拒绝的话语,神不知鬼不觉的又被善卿昭咽了回去,“那,好吧……呵呵。” 迎新会 本想着快些回家吃饭的善卿昭又被董子阳半说半笑的拉去镇上酒楼说是学长为了新的师弟师妹办了一个迎新会,非要拉善卿昭去凑热闹,善卿昭碍于刚才他帮自己的事情也就半推半就的跟他去了。 由于自己穿的是训练服,自己训练的时候,身上已经脏的不行满是泥土,善卿昭便让董子阳在巷口处等自己,自己赶忙回民宿换身衣服。 进了院子,里面出了奇的安静,缺少人的气息,果不其然,桌上叶悠他们给自己留了一纸条,大意便是他们去了那个迎新会,若她看到想去便去,不想去自己寻些吃食垫肚子。 善卿昭换了一青色长衫,头发散乱的束着,一身休闲便出了门。 小跑过去,看到倚在墙壁上到董子阳,两人皆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来,两人都是青衫,站在一起俊郎俏女,毫无违和感,还倒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 善卿昭步子小,走在前方的董子阳便有意放慢自己的步伐,好让身后的善卿昭跟上,两人**相处的时间极其短暂,很快便到了酒楼。 二楼一包间内,房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众人纷纷侧首观望,进来的是董子阳,与他熟识的人打趣的话还没说出口,下一秒,董子阳微微向一边转身,善卿昭从他身后走出,在场的叶悠朱邪赤心还有邵棋皆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看董子阳的动作,分明是在为善卿昭开门,两人进来后,董子阳又在她身后贴心的关上门,两人何时认识的了? 由于两人来的较晚,只有叶悠与邵棋之间有两个空位了,两人便坐了下来。 善卿昭贴着叶悠,董子阳靠着邵棋,与两人认识的人都没有去问两人关系,其余人非常默契的向晚来的董子阳罚酒,董子阳温润模样,也不恼,一一应了下来。善卿昭微微侧头用余光偷撇董子阳,少年皮肤不是很白,是健康的蜜色,喝酒时喉结滚动,修长的脖子骨感万分。善卿昭不知怎的竟然羞红了脸,不敢去看,难不成自己有脖子控? 喝完酒的董子阳早就注意到了善卿昭,“莫非看我看傻了?怎的不吃些菜?” 善卿昭没料到董子阳会突然这样说,心跳突然乱了节奏,忙往嘴里塞菜,脸颊鼓鼓的更像是一只仓鼠了。 随意一撇,竟然撇到了那个面具脸,他怎么和他们一桌?怎么这般凑巧? 善卿昭正思考者,一旁的一位学长突然向她端起了酒杯,“嘿,师妹,初次见面叫什么名字啊?” 善卿昭本就酒量小,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不决,突然身侧传来声音,叶悠与董子阳同时举起了杯子,两人都没有料到对方的动作,对视了一眼,还是叶悠笑着应答,“莫要打趣她了,我替她应下。” 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旁董子阳也按在了那人手上,笑着推回去,“想喝酒我陪你便是了” 说罢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只留下敬酒那人在一旁尴尬的来回看着这两人,意味深长的一笑,饮了一口酒退了回去,善卿昭被他那一笑笑的毛骨悚然后背发麻,那笑什么意思? 身旁两人替自己挡了酒,善卿昭狗腿子一般悄悄道谢,都是我大哥啊! 说说笑笑,酒席过半,人们都是微醺状态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拉开,善卿昭背对着房门自是看不清楚来着何人,一位是侍者变没有多在意。直到周遭师兄开始起哄,善卿昭才回头望去。 心上人 忍不住在心底呵呵两声,还真是冤家路窄的很。 任青城迈着款款细步走进来,看到善卿昭与善卿昭旁边的董子阳时动作一僵,但还是继续向里走去,最后在夜玄身旁停下,夜玄周围的人也热情的挪动给她腾了位置,她今天穿的是浅粉襦裙,说不出的宁静甜美。提气裙摆优雅跪坐下,小手自然的搭在了膝弯上,一副淑女坐姿。 朱邪赤心嗤笑一声,在叶悠背后探过头来,“这样坐一晚还不累死。” 善卿昭犟着鼻子斜视任青城的方向,表示认同,叶悠听到也忍不住偷笑,实在忍不住了,便用袖子遮住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自然的笑了起来。董子阳似乎也听到了,嘴角也挂上了微笑。 显而易见,任青城是奔着夜玄去的,任青城一脸娇羞的趴在夜玄耳边似乎在说什么悄悄话,可夜玄突得抬起了眸,望向了善卿昭,一直看着他们的善卿昭一愣,躲闪着移开了视线,忍者好奇心不再去看那个方向。 饭菜吃的差不多,有人为了调节气氛便让侍者撤了饭菜收拾了桌子。 啪啪啪!众人听到手掌响动皆抬起头向声源望去,一学长站起身说什么玩小游戏,也就是一些人说一些急转弯的谜语让大伙去猜,中间放一扇子,旋转后指到谁便由谁回答,众人纷纷应下说好。 第一次转便转到了一个长相较可爱的师妹,一个黑瘦的学长自告奋勇争着要出题,“为什么好马不吃回头草?” 那姑娘眼眸像是弯弯的月牙一般,笑着应答,“因为后面的草全吃没了。” 众人对小师妹的回答纷纷鼓着,“聪明!” 紧接着又开始了下一轮。 “为什么大雁要秋天飞去南方?” “因为走就太慢了。” …… 几轮下来大家玩的不亦乐乎,有人知道答案也争着抢答,“下一题,听好了。布和纸最怕什么?” 这下屋内鸦雀无声,众人显然被这问题难到了答不上来,“布和纸?” 一旁的董子阳突然附过身来吓得善卿昭轻微向后一躲,压低磁性声音萦绕耳边,还带着些许酒气,“你知道吗?” 善卿昭笑着呼出一口气,凑近了董子阳,“不(布)怕一万只(纸)怕万一。” 身前人轻笑,“呵,厉害。”声音及其好听,善卿昭的脸颊倒有些发烫了。 玩了几轮,又有人说换种玩法,还是转桌中的扇子,指着谁,就必须冒险或者回答别人问得问题,如果都不选就必须喝三杯酒受罚,众人来了兴致,纷纷靠在了桌前看那旋转的纸扇。 好嘛,第一轮咱那任青城大美女就中了标,任青城娇滴滴的选择了真心话,一旁好事的师兄笑着发问,“师妹可有心上人?” 听到问题,桌上的师兄都低吁一声,暗叹这人的脸皮,但又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去看任青城想知道她的答案。任青城到底还是女儿家,脸红的滴血,还是点了点头,。 哪知对方更甚,接着追问起来,“那他可在这里?” 任青城又娇羞的点了点头,眼睛不时瞄向身旁的夜玄,众人也算明白,纷纷带头起哄。 “他叫什么名字啊?” 听着对方的问题,任青城的脸真的是能红的滴出血来了,紧咬着嘴唇,小小唇畔晶莹欲滴,诱人娇嫩。 他帮了她 桌上的人还在纷纷起哄追问着那人名字,可任青城就是低着头不说一句话,突然桌上伸来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抓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又喝了两杯,速度之快,以及众人还没反应过老挝,那人已经三杯酒下肚了。 夜玄微抿着唇看向发问的那位师兄,深邃的眼睛犹如漆黑暗夜,清冷声音自他唇畔发出,“说好了一个问题的,连问三个师兄莫要欺负她是女孩啊。” 本是打趣的话却别他说的没有一丝温度,一旁的任青城一脸欣喜的望着他,起哄众人也因为他这一句话纷纷清醒了过来,局面顿时有些尴尬。 身侧的董子阳笑着起身,“好了好了,接着玩嘛,问了人家三个问题你就自罚三杯好了。” 笑着对之前那个提问的人说到,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那人也还算聪明,笑着给任青城道歉,“师妹对不起,对不起啊,师兄知道错了,师兄自罚三杯!” 说罢连喝了三杯酒,任青城也笑着点了点头,局面才稍作缓解。 善卿昭不知怎的,心口有些发闷,突然有些口干舌燥,咽口口水,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一直提着嗓子此事已经干燥撕裂的疼痛,连忙抓起一旁的杯子管它三七二十一仰头灌了下去。这杯子许是叶悠用过的,他低呼一声似要阻止善卿昭但还是晚了一步,善卿昭已经喝了下去。 入口辛辣,味蕾瞬间清醒,随后酒香在自己口腔乱窜,嗓子本就干裂,又喝了一口烈酒,善卿昭实在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叶悠忙给她倒了杯茶,朱邪赤心的心倒是大,还不忘打趣善卿昭,善卿昭就是咳嗽难忍也还是赠给他了个白眼。 背部传来热量,轻轻拍打,善卿昭几乎能感受到那掌心的滚烫。 董子阳动作轻柔的帮善卿昭拍打着后背,不适感到舒缓了许多,接过叶悠递来的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才缓解了。 一旁的董子阳一边帮她拍背一边掩嘴低笑,“怎么那么笨,还真不清楚之前那老虎气势是不是装出来的。” 善卿昭无奈,也不想去解释一二,低着头自顾自喝水,无意间对上了一双桃花眸,那眼眸不似之前那般明朗,此时的眼眸像是黑曜石一般闪烁,又似深邃长远的古潭让人捉摸不透,善卿昭不知怎的有些闪躲,与他对视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眼神不由瞟向一边。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看天色不早酒席便散了。 善卿昭与叶悠还有朱邪赤心走在微冷的街道上,董子阳也跟了上了。昏黄灯光让这一切景物都有些迷离,环视周围,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反正善卿昭是这般认为的。 叶悠似乎与董子阳认识,两人低声说笑着,两个温润少年一起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善卿昭走在了最后,不知怎的大脑有些反应迟钝,眼神也逐渐迷离,在将近五次险些磕到之后,善卿昭三步起跳,蹦上了朱邪赤心的背,朱邪赤心稳住了缓冲紧紧托住了善卿昭,善卿昭在他耳边嬉笑,“叶悠跟别的小哥哥跑了不要我们了哦。” 朱邪赤心似乎冷哼一声,说了什么善卿昭具体的没听清,只明白了个大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晚上是我的就好。” “哈?” 无名怒火 朱邪赤心没有解释善卿昭的疑问,只是背着她悠闲走着,到了住处善卿昭收拾好了便回房睡了,只喝了那一杯酒,酒劲到大,善卿昭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意识朦胧的时候突然唇上有异样的触感,善卿昭意识突然清醒。 唇间的冰凉来回摩擦,滚烫的气息一下一下的扑打在善卿昭的脸上,鼻尖嗅到一丝酒香,下一秒,自己的唇畔便被人撬开,酒香传进了口腔内。 善卿昭想要扭动身体摆脱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身上有人压着自己。好在他没有禁锢自己的手,善卿昭试着去推开他,不料却别他钳住放在了头顶。 漆黑的夜,鼻尖的酒气,善卿昭大脑不断的眩晕,脖子上传来湿润的瘙痒,善卿昭忍不住伸直脖子,微张开嘴,竟然轻吟了出来,连自己都下了一大跳,不敢相信刚才的声音是自己发出的。 那人似乎没了理智,不断亲吻着善卿昭的脖子,并且不断向下延伸。善卿昭此刻的意识逐渐迷离,身体也燥热滚烫,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被点了哑穴根本说不出来话,心头更加憋闷。 闻着夜玄身体上的气味他应该是喝了不少酒的,善卿昭与那唇纠缠时自己都快要被那酒气扑倒,身下突然游走着一只不安分的手,探进善卿昭裙摆,向上延伸…… 善卿昭被他的动作惊的一颤,想要反抗,那人钳住善卿昭手腕的力气更大,他体内迸发出强大气压,还带着些许愤怒。 善卿昭感受得到,眉头不断皱起,奋力反抗,可下一刻,脖颈传来刺痛,痛处还有些许热气,善卿昭受不住只是张着嘴喉咙发出细小声音。 脑海里又想起了碧瑶死前的模样,又记起了暗卫阁的那本竹简。 夜玄感受到身下人不在挣扎,轻微松了口离开她细小白净的脖子,在黑夜中与那碎满星辰的眸子对视。 寒冷气压自身下发出与他的气压对抗,善卿昭微垂着眼眸,额头上时隐时现着凤凰花纹,夜玄看的那花纹桃眸一滞,看了一眼再也移不开。 身下传来清冷声音,“滚开。” 禁锢善卿昭的手微微松开,夜玄的眉揪心的拧在了一起,“九huang……阿昭。” 下一秒,善卿昭提掌拍在了夜玄的左肩,夜玄吃力的在地板上撑起身子,刚才善卿昭那一掌使了八层力气,如若不是他灵力护着,这条胳膊似要废掉的。 善卿昭起身拉开木门,抬脚就要踢向夜玄,此时夜玄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侧身闪躲,也出了善卿昭的房间。 善卿昭始终一句话不说,只是眼底的寒冷太骇人了。 善卿昭正要关上房门,边缘处竟然挡住了一只作死的手,好巧不巧的,那力道正好挡住了善卿昭拉房门。 善卿昭忍着胸口怒气,尽量保持呼吸平稳,全身的气压都堆积在了胸口,善卿昭微张开嘴呼出一口长气,语气尽量平静些,“拿开。” 许久没有回应,善卿昭想要继续拉上门却发觉那阻碍的力道还在……心口怒火再也抑制不住,瞬间喷发出来。善卿昭猛地拉开房门,拳头握紧袭向对面那人,招招致命,下手不再留有余力。 夜玄应对着善卿昭的攻击,只躲不反手,善卿昭更是气极,下手的力道更是加大。 两人交手的声音将叶悠与朱邪赤心两人惊醒了,叶悠看到两人正在大打出手,急着要去拉开,“云舒!” 九凰 刚要上前的叶悠却被朱邪赤心拉住,他不解的看着朱邪赤心,朱邪赤心扬扬头,叶悠也随着他目光看清,才发现出手的只有善卿昭一人,夜玄只是躲避她的招数。 善卿昭步步紧逼夜玄步步后退,善卿昭一拳袭向夜玄胸口,夜玄堪堪手臂交叉挡住,自己却就退了半步。 善卿昭胸口不断起伏,眼眸如刀怒视着眼前人。 “阿昭……” 夜玄刚开口便被善卿昭厉声打断,“你在喊谁,九凰?任青城?还是善卿昭?!” 夜玄震惊的看着善卿昭,刚才他明明收了口,她怎么会知道九凰这个名字的?夜玄眼神有些漂浮,眉心紧皱,痛苦的望着善卿昭几乎遍布额头的凤凰花纹,她记起来了吗?如若她记起来是不是又要离开自己,记起来的话会不会还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在危险的时刻陪在她身边,恨自己不信任她,恨自己没有给她安定…… 善卿昭忽略掉夜玄眼底的复杂,怒气还在挑唆着她的冲动,稳住气息,转身要离开时,夜玄又在身后唤她,“阿昭。” 不喊不要紧,这一喊善卿昭更是气愤,猛然反身,发丝飞扬,赤剑脱手而出直直飞向夜玄头顶,利刃将他的发带划断,青丝如瀑布般倾泻,丝绸般的黑发胡乱散着,夜玄周身说不出的萧瑟凄凉。 善卿昭自是没有看到,大步回房赌气的拉上了房门。朱邪赤心走出去站在了夜玄身旁,夜玄周遭散发着寒冷的死寂,朱邪赤心不忍轻拍了他的肩膀,把夜玄推进了房里,“哄一哄便好了。” 夜玄嘴角无奈的笑,朱邪赤心不解他为何事惹了善卿昭这般生气,不过善卿昭生起气来还真是吓人。 第二日一早,叶悠做好了饭菜,朱邪赤心试着去敲善卿昭的房门,“云舒啊,起来吃早饭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朱邪赤心挑挑眉看向桌前坐着的叶悠与夜玄两人,夜玄摇摇头,朱邪赤心皱皱眉不懈的继续敲门,“云舒?” 回应他的又是一片寂静,许久,他试着拉开了房门,屋内空空如也,只有没整理的杯子缱绻窝乱在褥子上,这一景象刺痛了夜玄的眼,刚开口,却发现自己声音喑哑晦涩,“走了啊。” 这话像是对别人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叶悠撇撇嘴,朱邪赤心也坐了下了安心吃饭。 只是面具下的眼眸悲苦如决堤洪水倾泻,心脏每跳动一下都沉重不已,口中食物根本尝不出味道,只是在机械性的咀嚼,形同嚼蜡。 一夜无眠,善卿昭顶着厚厚的黑眼圈晕晕乎乎的听夫子在上方授课。 苏沫儿看到了善卿昭的黑眼圈不禁问她,“小昭你没事吧?” 善卿昭摆摆手,“无妨。” “发生什么了吗?” 苏沫儿虽然单纯但也不是不懂事情,肯定能猜出些什么,善卿昭为了不让她担心,干脆一个字都不打算说,糊糊弄弄的蒙了过去,“午休你去找儆冰他们我晚些去找你们。” “好吧。” 善卿昭摸摸苏沫儿的头,眼神却有些怅然。 上午的课程习完到了午休,众多学生一齐出来,善卿昭出来的较早,一眼便看到了刚拐进走廊里的朱邪赤心,她猜的没错,叶悠两人肯定会想办法调解的,善卿昭扭头趁着人多掩护,朝反方向快速离开,待朱邪赤心来到将屋内环视了好几遍就是没寻到善卿昭的影子,在心底叹口气,她那么聪明肯定先跑了,只好无奈离开。 撒谎了 善卿昭在外边溜达一会便去了饭厅,在这里面找儆冰他们几人不难找,冲着角落里人却出奇多的地方便是了。 果不其然,如善卿昭的猜测很快在西南角找到了他们。善卿昭坐下也不顾其他抓起筷子就是一顿狼吞虎咽,儆冰与月辰不敢说话,也就九天那厮胆子大些,一脸嫌弃的扔了一块丝帕给善卿昭,“啧啧啧!三天前没吃饭啊?” 一旁笙歌也不解,“姐姐你怎么了?” 一时间,五人目光全打在了善卿昭身上,看的善卿昭难以下咽,满嘴的饭菜含含糊糊应敷,“没事,就是太饿,太饿了。” 这句话不是结结巴巴的说出来的,而是善卿昭说了两遍,儆冰不禁皱起了眉,望着善卿昭的目光不由加深,善卿昭一撒谎便会重复自己的话,像是要把这句话说成真的把自己说服一般。 一顿饭也只有九天与笙歌两人插科打诨调节气氛,善卿昭偶尔附和的笑一下,其余时间都在吃饭,原本一直讨厌的葱花也毫无阻拦地吞咽下去,一旁总是被善卿昭挑菜扔进自己碗里的月辰不禁瞪大双眸看向善卿昭,善卿昭吃完抹抹嘴,“饱了。” 才发现那五人皆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苏沫儿实在看不下去皱着小脸试着问善卿昭,“小昭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啊。” 九天瘪着嘴,拍拍善卿昭肩膀,“她要有事能给你造下去两碗饭?” 善卿昭不耐烦,“好了好了,买吃的去。” 几人去了校内的小商铺,买了几包梅干便在学院里面溜达闲逛,苏沫儿受不住太阳晒善卿昭便带着她回教室了。 下午的课程全是自修,屋内也乱哄哄的,天气有些燥热,善卿昭趴在桌上睡着了,苏沫儿便在一旁看书,阳光洒在善卿昭的发上泛起些许金光,更显得少女如玉般剔透细腻。 善卿昭在睡梦中眉头却不自觉的皱起,周遭全是袅袅仙雾,模糊着视线,耳边传来细碎的铁链响动,哗啦!哗啦! 善卿昭眯起眼睛要看仔细些,才发现周遭仙雾散尽,一红衣身影缓慢走在漫长仙道上,手腕脚腕皆带着沉重铁链,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声响。 在一旁站定,少女微仰起头,看向前方,即使全身狼狈不堪,嘴角挂着玩味的笑,这笑容里自带着一股子倔强,一股天地都要在她脚下的倔强。 站了片刻,她似乎累了,索性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内坐了下来,盘着一条腿,另一条腿微弯着,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两手玩弄着牵制自己手腕的铁链,调皮的来回旋转它们,眼睛还是那般明朗的望着前方,抬手撩一撩额前的发,露出额头上的鲜艳花纹。 少女微弯着眼眸,“要杀要剐快些嘛,不就看我不顺眼要除掉我嘛!干嘛这么大费周章对吧?” 说罢还冲一旁的人挑挑眉,鼻尖轻哼出一道气。 上方人似乎说了什么,善卿昭想要仔细听,但就是听不到,不禁皱起眉再去听,可皱着皱着,耳边嘈杂不已,善卿昭从之中的只言片语里可以判断这是教室内的声音,善卿昭突得睁开了眼,稳住了气息,眼睛环视四周,自己这一觉竟然睡了一下午。 喜欢我大哥 煎熬了半个时辰,可算是熬到了下学的时间,善卿昭与苏沫儿一齐回去,走在倾斜的街道上,裙摆随着自己动作来回晃动,脚踝在裙摆处若隐若现,善卿昭又想起了苏沫儿与自家大哥的事情,便笑着渐渐试探,“小狐狸?” “嗯?” 咬着梅干的苏沫儿听到善卿昭喊她便回过了头,却看到了善卿昭一脸的掐媚的笑,笑的她心里发毛,善卿昭不顾苏沫儿此刻的心里阴影面积,自顾自继续说到,“儆冰九天月辰都挺好看的吼,你喜欢哪一个啊?” 苏沫儿些许懂了善卿昭的意思,冷笑一声,小手指不偏不倚的指向了善卿昭,苏沫儿故作娇羞,“喜欢小昭你。” 说罢转身进了巷子,只留善卿昭一人愣在原地,苏沫儿以为善卿昭被自己恶搞到了,其实不然,她在兴奋,在欣喜。 善卿昭与自家大哥善时铭模样上差不多都像母亲,大哥温润如玉,自己的眉宇间便带着一丝英气,但善子或与两人不同,模样长的是及其好的,挑不出一丝瑕疵,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妩媚。 苏沫儿说喜欢自己这样的,岂不是喜欢自家大哥了?善卿昭心中更是欢喜万分,蹦蹦跳跳的回住处,步子都变得轻盈许多。 善卿昭前些日子从凤影移来的桃树已经有两指那么粗了,善卿昭每天都用灵力去滋养它们,它们的成长速度更是快的惊人,朱邪赤心好几次都不可置信的看着善卿昭在那“施法”,一边赞叹一边鼓励善卿昭,还冲叶悠说以后不愁买桃子了。 善卿昭推开门,入眼的便是桃树下坐在石凳上的夜玄,善卿昭鼻间呼出一道浊气,径直走进屋内,可坐在石凳上的人自她进来那一刻起,一直在安心看着手中书,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看都没有看善卿昭一眼,善卿昭赌气的低垂眼眸看向一边,不想多看他一眼,似乎多看一眼都要恶心吐出来一般。 善卿昭以为夜玄不理睬她一下,甚至不看她一眼,实则善卿昭错了,夜玄看着手中倒过来的书籍,嘴角微不可见的无奈笑笑。 桌前朱邪赤心正心无旁骛的苦想着什么,时而挠头时而托腮的,看的善卿昭心里都着急。 “朱哥你在干什么啊?” 朱邪赤心正忙着似乎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在那如坐针毡。善卿昭在一旁观看,心里好奇心作祟,似乎有小猫在里面挠痒一般,实在忍不了了,爪子偷偷抽了其中的一张,上面白纸黑字,还有些被涂改的痕迹。 “社团招新?” “他要自己开创一个社团。” 清哑声线清晰的传入善卿昭的耳朵,无可避免。善卿昭微皱起眉,心里还窝着火,心里实在是讨厌这个人,与他那双桃眸对视,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移不开双眼。善卿昭定住心神,才慌张的从那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移开视线,出于礼貌,应了一声“哦。” 夜玄被善卿昭刚才的回眸一瞥惊住,她眼眸清澈明净,似乎再深一些,就能轻易看到她那纯粹的赤子之心。轻声一笑,在善卿昭身旁坐下,随手抓起了一张散落的纸张,似乎在认真观看上面的内容,实则抓住纸叶边缘的手指不断的摩擦纸张,几乎要把纸叶磨透了。 太近了 朱邪赤心泄气一般的呼出一口气,浓郁的眉紧紧拧在一起,整张脸说不出的压抑,“烦死了。” 哒哒…… 叶悠走进在他身侧坐下,一手不经意又很自然的搭在了朱邪赤心盘着的膝弯上,轻柔转圈抚摸,细微摩擦声音极轻的散发在空气里,似在安慰朱邪赤心,又似在鼓励他。 善卿昭嘟起腮帮,小脸鼓鼓的,暗黑的眼瞳定定的看着一个方向,似乎做了一个决定,咂了一下嘴,“我试试能不能帮上些忙,我可以帮你们招人的。” 说话时善卿昭语气坚定,眼眸里全是希望的光,这件事虽然善卿昭不能全搞定,但是也想为一直照顾她的两人出一下力。 朱邪赤心听了善卿昭鼓励的话,又侧头看了看一直陪在他身旁的叶悠,心里一股暖流驱散了所有的烦躁,他性子也算爽朗,“算了算了,管他呢!好坏一个样。” 叶悠轻声一笑,替他收拾了桌上杂乱的物品,倒了些茶水,喝起茶来。 许久许久,善卿昭喝的肚子都快炸了,就是不见叶悠有开饭的意思,脑子里一大串问号呜呜的叫嚷。 偏头晲了一眼外边的天色,自己下学回来时还有落日,这一会都满天繁星亮晶晶了,还是不开饭。 善卿昭也不清楚个什么故事缘由,“叶悠,怎么还不开饭?” 声音幽怨,善卿昭趴在桌子上指甲一下一下的敲打桌子,活脱脱的像一个讨不到小鱼干吃的小猫。 叶悠摸摸她松散的发,语气温柔,“再等一会。” “为什么?” 叶悠看了一眼皱眉喝茶水充饥的朱邪赤心,“有客人要来哦,是重言好友。” 朱邪赤心没了耐性,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趴在桌上的善卿昭五脏六腑都颤抖了一下。朱邪赤心摇摇手,指了指善卿昭那,“下面有些骨牌拿上来打发打发时间,我看那家伙是要骑乌龟来!” 三人被他逗笑,夜玄弯下腰去桌下寻找。奈何他身形高大,本就盘腿坐着,现下又要去桌下寻东西,整个人都弯在了一起。 深邃眼睛在桌下张望,可是没有油灯照明很难看清楚,正要坐直身子去拿桌上的油灯,突然耳边轰鸣,尖锐声音几乎要把他脑袋炸掉,姑奶奶你倒是小点声啊,耳朵对着你嘴,非要把我耳朵弄残? “你别动!!!” 善卿昭惊恐的大叫,小手胡乱的拍打身旁的夜玄。 夜玄不明所以,蜷曲着身子难受至极,刚要坐直头上便传来一股拉力使他向善卿昭那边倾斜。善卿昭的手胡乱的拍打着夜玄身体,男子全身没有多余的肉,善卿昭打在他的身上,反而硬邦邦的全是健康肌肉,硬邦邦的。 善卿昭胡乱拍打总会碰触的禁忌,夜玄神色一紧,紧紧抓住她挥舞着的的手,低声沉吟,“别乱动,给我老实点!”被她一闹,体内翻滚着骚乱的燥热,夜玄轻咳一声,一开口才发现嗓子都哑了,“快帮帮忙啊。” 事发突然,一旁的叶悠朱邪赤心还没缓过来怎么回事,只知道两人这下子是分不开了。 叶悠撑着桌子俯身过去,才发现刚才夜玄低头寻东西的时候头上的银簪恰好勾住了善卿昭散着的发,才弄了刚才那一出。 耳边是叶悠手指轻微响动,夜玄抬眸,才发觉与善卿昭脸对脸,离得太近了吧…… 再遇公孙瑾 少女脸颊因为愤怒染了红晕,小嘴撅的,脸鼓鼓的,向上看,翘挺是鼻梁,上面便是她那双装了星辰大海的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弯,自然卷而翘,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更像是两把羽扇,忽闪忽闪的。 善卿昭察觉了某人毫不避讳的目光,在心底早问候了他家祖宗,送了对方一个白眼,又气鼓鼓的紧往一边看,自动忽略那道目光,也尽量忽略眼前的这个人。 “好了。” 连接在一起的两人如释重负,善卿昭还好一些是趴在桌子上,夜玄就不好了,一直弓着腰,这刚解开两人的发丝,他忍不住的挺直身子伸了个腰,脊柱一阵阵的痛麻。 善卿昭见他还握着自己的手,这都分开了,还抓着不放?气愤甩开,冷哼一声,环着胸把身子扭向了一边。 心里本想着这货会搭理一下自己的吧,好歹也会说句话对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善卿昭耐心也流尽了,秀眉一皱,心里还想着怎么去打破这尴尬。 嗅嗅! 善卿昭狗鼻子上线,香甜气息像羽毛一般不断拂过她的鼻尖,桃花酥? 善卿昭扭过头,桌上恰好摆着一袋子的桃花酥,香气诱人,淡淡花香不断吸入肺腑,撩人心弦。 不行,稳住。 朱邪赤心冲夜玄挑挑眉,善卿昭心底一抽,他俩啥时候这么好了? 正犹豫着,头顶传来一阵清哑男声,极具磁性,“专门为你买的,虽然不知道你为何生气,但也莫要生气了。” 桃花酥一来,就像是洪水一般冲走了善卿昭的愤怒,但是经他一说,心里还有些烦躁,有些闷,但又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自问心底,也找不到一个缘由。 身体诚实的人,肚子咕噜叫唤一声催促着善卿昭伸向桃花酥的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果然还是那个味道,足够酥脆,满嘴溢满了花香。 突然院外大门被推开,吱哑一声引得屋内人侧头观看。 善卿昭全是汗毛突然立起,乖乖,怎么是他? 嘴里桃花酥咬了一半,余下的也不要了,连滚带爬的跑进了自己的卧房。其余人不明所以,但是公孙瑾已经进了屋,但还是出于礼貌让他先落座。 朱邪赤心今天的火算是有了缺口,全都倒向了公孙瑾,“你这家伙太不仗义了吧,等你等到天黑,非要我们伺候太子爷您呐?” 公孙瑾轻蔑一声,自然落座,“呸!赏你脸了!” “硬气了哟。” 两人扭打在一团,不时传来嬉笑声,似乎在狡诈的挠对方痒痒肉。 饭菜上桌,冰了一壶老酒,公孙瑾便开始一脸骄傲的向朱邪赤心显摆,“我给你说哦,我现在也有妹妹了!”朱邪赤心一脸鄙夷,满不相信,“就你?你爹生不出妹妹你想疯了吧!” 公孙瑾急了眼,拍了一下桌,屋内在门缝偷听的善卿昭心里一颤,心脏砰砰直跳。 “真的!我在南宁认得妹妹!叫云舒,只是我真是急事缠身,她被暗卫阁纠缠我也只是送她安全离开。” “真是巧了,我妹也叫云……” 朱邪赤心心头一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与公孙瑾两人对视,心底差不多明白了,难怪刚才那丫头跑这么快。 “云舒。” 这话不是在叫善卿昭,没有反问语气,善卿昭低垂着头,深吸一口气,哗啦啦! 房门打开,善卿昭尴尬笑笑,冲外边人打招呼,好了,这下子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清楚了。 亲自指导 公孙瑾喝着酒,啧了啧嘴,面前女孩简单襦裙,头发散着,脸上有些婴儿肥反带着一些孩童的稚气,眼睛明亮可人,像清澈泉水。他万万没想到,之前那有些妩媚,浑身气息冰冷王者气势无法遮掩的人会是这般模样。 善卿昭自知骗了他理亏,不自觉的想往夜玄那边靠寻找安全感,夜玄脊背直挺,目不斜视,嘴角的笑及其温和,但在善卿昭看来,总觉得他这是应敷的笑,不是发自内心的。 “你怎么了来这了?” 公孙瑾突然发问,善卿昭背后一挺,“我本是要来这的,避免麻烦,就没告诉你。” “为何在船上没见到你?” “我是五号的船。” 善卿昭饿极了,可劲的往嘴里塞,根本无暇去看公孙瑾,只是抽了空闲去回答他。 “五号的船不是沉了吗!?” 被公孙瑾这么一吼,在座的人都震惊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善卿昭,身旁人喉咙轻咳,声音极小,只善卿昭能听到,他的脊背都绷直了,饮酒的动作一直僵着,眼睛复杂的看着善卿昭,船沉了?沉了吗? “呃……是沉了……” 几人追问,善卿昭不得已说了实情,叶悠俊朗的脸此刻也没了光彩,全被焦急淹没,“所以你的灵力才枯竭?” 善卿昭不可置否的点点头,事实确实如此。 气愤有些沉闷,朱邪赤心率先打破,举杯与公孙瑾对饮,“这不没事吗,她命大着呢!来来来。” 瓷杯清脆声响在屋内尤为清晰,善卿昭没注意到旁人的表情,眉心皱成一团,眼神已经呆滞着低垂,嘴角的弧度一点也不好看了,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夜玄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喉结滚动,他半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却又到了嘴边咽了回去,看到善卿昭那叫一个着急。 几个男人喝了许多酒,酒气蔓延,屋内全是醉人酒香,夜玄还是一前那般笑着与他人交谈,只是在那之后再也没有看善卿昭一眼,善卿昭挑挑眉,毫不在乎的继续打扫盘子了的饭菜,直到肚子撑了,才作罢半卧在软点上知足的抚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公孙瑾待到夜色很晚才回去,善卿昭早就趴在垫子上睡着了,叶悠笑着摇摇头,刚要去喊她却被一只手阻拦了,叶悠望向夜玄,夜玄没有犹豫,手臂穿过善卿昭膝窝,轻易地将她抱了起来,大步走进了善卿昭的卧房,片刻便看到他出来又进了自己房间熄了灯。 叶悠耸耸肩,收拾了一会朱邪赤心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带进怀里,哗啦啦拉上了房门也熄了灯…… 余下的日子里善卿昭一心扑在了练习上面,自己的体能也确实得到了改变,但是也极其微小,当自己体力消耗过大的时候身子就会变得很虚,这也着实让自己头疼。 夕阳无限好,就是得训练。 善卿昭满头大汗,拖着身子坚持不懈的跃过障碍,一旁的董子阳在平缓的地方跟随着她跑,眼睛时刻盯着她,有时也会指导她一番,譬如,“你这时候应该重心前倾的,手掌要用力,不然会崴到。” 说罢,又在一旁给善卿昭做了个示范,少年身材矫健,轻松跃过比善卿昭高的木马台,眼睛目视前方,说不出的认真。 董子阳示范完,善卿昭又在一旁按着他的指导重新过一遍,少女步伐轻盈,落在上面时几乎听不到一丝声音。 社团招新 事情总是发生的很突然,让人始料不及,善卿昭已经跃上了高台,半蹲着身子正要起身的时候左心窝突然一阵疼痛,善卿昭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气息全都聚在了胸口,哪怕呼吸一下,自己的胸腔都传来压抑的疼痛。 董子阳看到了善卿昭的异样,正要上前询问,不料善卿昭竟然直直坠了下来,董子阳惊呼,一把接住掉落地善卿昭,“你怎么样?” 这阵痛麻来的快去的也快,善卿昭好不容易可以正常呼吸,耳边便是董子阳焦急的呼唤,比他呼唤更近的,更响的,是近在咫尺的铿锵有力的心跳。 “无事,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 善卿昭心里知道是噬心蛊快要发作了,但又不能明说,只好随口胡扯了一个理由。 善卿昭扭动扭动身子,抬起小脸去看董子阳,他的眉心的褶皱像是刀刻一般深深的抚散不去,他忽的明白,赶忙松了手上的力道,善卿昭双脚刚踏地就赶忙离开,微微侧过身向背后喊话,“我先回家了!” 待善卿昭已经走远了,只有一个小小的影子了,董子阳才回过了神,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又不知在笑什么,转身的时候轻声说了个“好”。 善卿昭急急忙忙的回到了民宿,憋着一口气去感知那痛感,奇怪的是捕捉不到一丝疼痛,刚才的痛感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善卿昭皱眉,自粉淬凰里取出璞真留给她的止疼的药,还是以防万一的较好。 第二日本是休息的日子,是不用去学院的,但是今天也比较特殊,社团招新就在今天。 善卿昭早早起来换了一身比较干练的衣服就随叶悠他们出门了。善卿昭也奇怪为何社团招新还如此费劲,既然朱邪赤心是社长,不应该高高在上去指挥其他的社员干这些闲杂琐事的吗? 后来经叶悠告诉才知道,朱邪赤心本是和别人一同创办了社团的,并且顺风顺水,人员如潮水一般扑涌而来,但是呢,社团二把手是邵棋,在背后阴了朱邪赤心,顶替了朱邪赤心的位置,明明朱邪赤心也是创办人却不得不离开社团,这也是朱邪赤心如此讨厌邵棋几乎要扒他皮的原因。 地点定在了训练场北部的空地处,成排的树荫也为人们乘凉避免太阳暴晒。与公孙瑾汇合后,叶悠开始摆布场地,朱邪赤心忙着做宣传,善卿昭看还缺些桌子就想着帮忙搬几张桌子来抬步向习字楼走去。 寻寻找找,到了杂物房,里面堆积这许多没用的桌子椅子,善卿昭轻手轻脚的在里面翻找一些能用的桌子,却听到门外有些响动似乎有人在那交谈,善卿昭更加放轻动作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门外,夜玄在训练场看到了善卿昭一人朝这边过来便跟了上来,不料她前脚刚进去,身后就冒出来了一个任青城,搭在门把上的手尴尬的收回来,随意自然的轻弯在身前,眉毛一挑,“有事?” 任青城此刻内心怦然心动,竟有些紧张的说不出来话,红着脸摇了摇头。 自愿的 夜玄不愿与她纠缠,不经意般的回头看了一眼,实则什么都没看到,便绕过挡在身前的任青城,快步离开。 任青城本就是女孩子也不太好意思多说,但夜玄周身气压太过凌厉,只是望着夜玄离去的背影无力的张了张嘴。 夜玄态度过于冷硬,任青城气愤的跺脚,脸上潮红还未褪去现在的任青城更是楚楚可怜。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转身走进杂物房,不料正好撞上想出来的善卿昭,善卿昭以为人走了便搬着桌子出来,没想到撞上任青城,她还搬着桌子,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恍铛!善卿昭撞在门扇上,后背似乎擦破了皮火辣辣的疼。 “嘶!要死啊!” 任青城愤恨的拍打身上的灰尘,看到对方的脸心中怒火蹭的一下冒上来。 善卿昭摔的吃痛了,心里也不好受,自然说话也不留情面,“没眼睛吗!” 不想多搭理任青城一秒,抬起桌子便离开,与任青城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用力肩膀砰她的肩膀,撞的任青城一个踉跄。 任青城在原地咒骂,“贱人!” 可是善卿昭已经过了拐角早就没了身影,任青城抬步走进去,脚尖碰触到什么东西,发出清脆哗啦啦的响动,任青城弯下腰,将手中物品仔细端详。 善卿昭慢悠悠的搬着桌子往训练场走,手臂有些算不禁停下脚步想着换个姿势,还没落稳,桌子便变得轻飘飘的不受自己控制,善卿昭松开手,发现有一双手紧紧抓着桌子边缘,手上青筋凸现,青春活力张扬四射。 董子阳皱着眉低头问善卿昭,“怎么让你来搬桌子了?” “自愿的,算是帮帮忙了。” 善卿昭笑着摆手,有了董子阳自己倒乐得清闲。 董子阳微微偏过身子,善卿昭不解,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这里有手帕,你擦擦汗。” 善卿昭微愣,呆愣的点点头,在董子阳胸口寻找果然摸到了一块丝帕,上面绣着一个娇弱优美的兰花,温雅至极。善卿昭挑挑眉,嗯,符合他的气质。 两人聊天走到了训练场,叶悠看到善卿昭眼眸一亮,嘴角弧度正要上扬,却在看到了董子阳的时候有些愣住,叶悠微转眼眸,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般好了? 董子阳帮忙把桌子摆好,见这有叶悠几人帮忙自己多待也算是碍事就和善卿昭告别说是去忙自己的了,善卿昭挑挑眉,抿起嘴,坐在桌前玩弄着桌上的笔墨。 别处的社团倒是热闹,朱邪赤心这也就三三两两几个人,来了就坐一会便走了,着实让人头疼。 就在几人快要睡着的时候,善卿昭猛地拍掌,眼底闪现耀眼光芒,不等众人问她,匆匆跑开了。 朱邪赤心挑挑眉,“她这是咋了?” 公孙瑾耸耸肩,说实话他也搞不清楚,也摸不透这位小妹妹心里的想法。 半晌,善卿昭才拽着儆冰九天月辰他们往训练场那走,儆冰有种不好的预感,右眼皮直跳,“主人要干什么?” 九天皱着眉,搞不懂善卿昭急匆匆找他们有何事,转头问一直不吭声的月辰,月辰的眼眸微转,摇了摇头,这就奇了怪了? 非要带走 几人到达社团招新处才明白过来了怎么回事,善卿昭来刷他们脸来了…… 善卿昭命几人坐好,公孙瑾环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手指指着坐在桌前的儆冰三人,侧身问善卿昭,“这能管用?” 善卿昭挑挑眉,脸上全是狐狸得逞的笑容,走至桌前用力拍打着桌子,用周围十米都能听到的声音张嘴大喊,“儆冰师兄加入云雨社团了!” 善卿昭一喊,周围人纷纷转头,朝着她这看过来,几个疯狂迷恋儆冰的人大声窃喜,“儆冰师兄也来了!真的哎!” 目测十余人飞奔而来,看到桌前还坐着的九天月辰两人,更是兴奋,“九天月辰也在!” 周围正在询问别的社团的人(女人)听到消息纷纷往这边赶,将善卿昭那里围的水泄不通,别的社团皆用幽怨眼光撇向他们这。善卿昭耸耸肩,凭本事的嘛,何况这群人……还是自愿的。 善卿昭随意环视四周,恰好看到了笙歌与苏沫儿两人,他们似乎也在报社团,只是坐在他们对面的人,善卿昭不禁冷哼一声,穿过人群朝那走去。 苏沫儿紧抿着嘴,小心的问对面的人,“填在这吗,姓名?” 邵棋一副经历世事的熟练模样,摇着扇子点点头。 笙歌肩膀碰了她一下,“就是那了。” 苏沫儿提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嘴上一边和笙歌说话,“可是我们不去问问小昭吗?” 笙歌似乎也有些犹豫,“算了吧,姐姐才不会参与这种活动的。” 话刚说完,两人肩膀便压上一道重力,善卿昭夹在两人脑袋中间,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邵棋,“谁说的啊,我这不就是来找你们的吗。” 邵棋摇着扇子,不屑的轻哼,把头瞥向一边,倔强的不和善卿昭对视。 苏沫儿高兴的站起来,欢快至极,“太棒了小昭!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善卿昭不置一词,但是脸上全是温柔的笑,善卿昭抓起两人的手就要带着两人离开,一旁坐着的邵棋看到到嘴的肉要被人抢走,管她厉不厉害,急迫的在身后大吼,“站在!他们可是签了报名单的!” 确实,白纸黑字,善卿昭若是早来上它个一两分钟,两人那时候还没签名呢。 善卿昭皱皱眉,有些难办啊…… 看看身旁的两个人,笙歌抬起头与善卿昭对视,眼里的内疚全部收进了善卿昭眼里。 一旁的邵棋看到人全都跑向了善卿昭他们那边本就不爽,这下倒好,竟然直接来这挖人了。 善卿昭回过身子,朝邵棋那迈了两步,邵棋以为她要出手,警惕的向后一躲,“……” “若我非要带他俩走呢?” “这也不是不……” 邵棋惧怕善卿昭之前的强大威压,正要妥协,却被人打断,“那要看你有没有这能耐!” 一旁走来一精廋的男子,脸色去不溜秋的黑,强大气压喷涌勃发,善卿昭提气稳稳挡住,才不至于威胁到苏沫儿与笙歌。 邵棋向后一步,微微弓起身子,对那人有些许尊敬,“展哥。” 一触即发 善卿昭眼前的人叫展华一,是这个社团的社长,其他的善卿昭也琢磨不透,只是这人给自己一种怪异的感觉,别人威胁自己的时候,气压压迫,只是仅仅的压迫感,可这人的气压里似乎有冰一般,本是烈阳过头,却怪异的冻的善卿昭全身难受。 善卿昭收了周身的灵力,这人实力也让人捉摸不透,硬的来不了,就试着交谈交谈吧,“师兄你不了解,我这俩弟弟妹妹实在是离不开我,这才见不到我一小会便乱走,才不小心在你们社团签了名单,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不能!” 展华一态度坚决,立马打断了善卿昭的话,善卿昭瘪着嘴,心里实在是不好受。这时候,朱邪赤心突然过来了,他本来在桌前帮忙办理入社的事情,抽了空闲才发现善卿昭不见了,眼睛搜寻四周,看到善卿昭对面的展华一时心都堵到了嗓子眼。 朱邪赤心跻身插在两人中间,他背对着展华一,一手揽过善卿昭带着她向后走,嘴里还安慰着她,“小昭算了,那边着实忙不过来的。” 善卿昭听得出他有意避开这问题,呼出一口长气,便顺着他走了。 身后展华一突然开口,善卿昭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咒一般,双腿再也迈不开了。 “十招之内,打败我,我便让他俩走。” 善卿昭对视展华一,看到了他眼底充满的挑衅,得意,以及蔑视。 朱邪赤心愤恨转头,几乎咬着牙把话说出来,“你别太过分了。” 善卿昭不清楚情况,但是看对方那欠揍模样,也应该出手的,便应了下来。 朱邪赤心猛地一拉善卿昭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善卿昭,全是警告,“云舒!” “好好好!哈哈!爽快!” 展华一高兴拍掌,脸上说不出的得意兴奋。善卿昭不知道的是,这人是全学院的正数第一…… 战争一触即发,善卿昭望着展华一,那人眼眸里全是精光,心里不免又有些犹豫起来,这人的实力自己根本不清楚,他能把朱邪赤心搞垮此人必定不简单。 正想着该说什么说辞,眼前光线一暗,抬头恰好看到董子阳的直挺的后背,“师兄童言无忌。” 说着还躬身作揖,态度不卑不亢,语气不急不缓,恰到好处。 展华一轻推开董子阳的手臂,一手往后背,前倾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直直盯着那双眼睛,她心底虽不惧怕,但那双眼睛却充满了威胁与危险的气味,像一只捕猎的野兽。 许久,就要以为展华一会做什么动作的时候,朱邪赤心紧紧护住善卿昭,生怕对方会伤害她,可展华一下一秒却转身离开了,留给众人一个背影,他一边走,还一边冲背后摆摆手,“那俩让给他们吧。” 一旁的邵棋还以为展华一会有什么动作的,没料到他会突然离开,忍不住喊出来,“可是那是我们的啊!” 展华一似乎已经走远了,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邵棋只好把话咽了下去,他没发话,他自然说不得什么。 药丢了 朱邪赤心把善卿昭领了回去,公孙瑾正忙着报名的名单,抬头刹那扫到了朱邪赤心的脸色不太好看,心里一揪,想问些什么,可看的善卿昭一旁的董子阳微不可见的摇摇头心里似乎有了些底,便忍者没有把疑问提出来。 朱邪赤心坐下,善卿昭没有动作便在一旁站着,两人一高一低,虽然善卿昭此时俯视朱邪赤心,但对方气势仍然强大包围自己,朱邪赤心心里气急,瞪着眼睛看她,善卿昭低着头,撇着嘴,没有太多的表情,牙齿咬着下唇,反倒有一些不羁。 最后还是朱邪赤心败下阵来,摆摆手,眼睛里溢满了不耐烦一般,“得得得,别在这惹乱子了,快些回家去吧,懒得给你操心。” 善卿昭心里也憋屈,这委屈来的莫名其妙,明明自己没做什么,朱邪赤心就劈头盖脸的凶自己,正想顺口反驳几句的,董子阳及时拉住了自己的手,向下拽了拽,摇摇头,这时候还是不说话的最好。 善卿昭叹气一声,便朝着出口走了。叶悠上前,似乎有些怪他刚才的话说的太重了,朱邪赤心垂在膝头的手握紧,“我和展华一的事云舒最好别趟这浑水,太危险了……” 想起刚才展华一看善卿昭的眼神,里面全是狩猎的兴奋,朱邪赤心不忍,不忍心善卿昭受伤,这样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从根本杜绝。 儆冰三人被人来回追问心里早就崩溃爆炸了,但还是要堆砌起笑脸去面对那些花痴模样的女人。但看的善卿昭离开了训练场,几人刚想松懈的时候,突然,出口又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怎么又回来了? 善卿昭眉心深皱,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寻找什么,叶悠看到了她去而复返不禁问她,“怎么了?” 善卿昭还在躬着身子,在一旁来来回回的徘徊,片刻才开口,“你们有没有在这一片见到一个这么大的小瓷瓶啊?” 说着还用手比了比大小,几人听的云里雾里,都摇摇头。 坐在桌前的九天似乎想到了什么,目光一沉,该不会,她把止噬心蛊疼痛的药弄丢了吧?! 我的小祖宗啊,九天无语的呼气一声,善卿昭的目光朝他撇过来,那眼神之中的紧张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公孙瑾拍拍善卿昭肩膀安慰她,“你今天去过什么地方?是不是把它忘在家里了?” 善卿昭低垂这头,嘴巴撅着,随后摇摇头,叶悠停下了手里的活,先安慰她,“你先回家找找,我们几人帮你在学院里找好吗?” 望着叶悠的眼,善卿昭只好妥协,又回去了。走在回去的路上,善卿昭抬起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云雾极低,仿佛触手可得。 唉,自己明明记得很清楚的,这几日都带在了身上的,怎么会找不到呢?想想噬心蛊发作时的疼痛,善卿昭不禁在心底抽一口凉气,若找不到自己这次还真可能玩完了。 善卿昭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在路上走着,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一道身影已经跟了自己一路了,那人锐利的锋眸微微眯起,将目光锁定在了善卿昭身上。 刚走到巷口,心口突的一阵抽痛,紧接着是席卷全身的痛麻,善卿昭每呼一口气,胸口都像是压了千斤重的巨石,胸口几乎要炸裂。 “啊!……” 噬心蛊发作 善卿昭身子发软,艰难的扶住墙壁支撑自己,噬心蛊发作了,自己全身的灵力都消失不见,身体深处似乎有一漩涡黑洞,不断的抽取善卿昭的精气。 善卿昭艰难呼出一口气,甩甩头对准眼睛焦距,几乎看到了民宿大门,善卿昭意志支撑着自己,踉跄着朝那走。 心口的痛麻几乎毫不停歇,善卿昭才走了二十多米,但耗费了她全部的体力。 心头似乎被人食咬,全是的骨头似乎都在叫嚣,善卿昭的腿再也迈不出去了,她定定的望着前方的大门,眼睛的焦距已经模糊不清,此时正呆滞的看着前方。 视野里突然多出了一抹白,那白色小点越来越大,耳边全是问嗡嗡轰鸣,善卿昭只感觉耳边似乎有一只蚊子在围着她转一般。 刚出门的夜玄刚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善卿昭,她脸色及其的苍白,头上遍布汗珠,她正吃力的撑着身子,看到自己的时候根本没了反应,夜玄脑子里的理智线啪嗒一声断了,善卿昭苍痛苦的脸深深地印在了他脑子里挥散不去了,他倒吸一口气,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善卿昭膝盖一弯,终于支撑不住要倒下,夜玄赶忙上前半跪在地上稳稳抱住了她。 在夜玄怀里的善卿昭已经开始浑身发抖了,小脸痛苦的扭曲在一起,因为疼痛,双手自觉的抓起了夜玄的衣襟,紧紧握住,指甲隔着衣料搁的手心生疼,却也分担吸引不了善卿昭得注意力。 夜玄小心翼翼的抱着善卿昭,脑子里又想起她浑身是血,金甲破碎的场景,现在如鲠在喉,久久忘不下。 善卿昭微张开的的嘴不断呼出重气毫不保留的打在了夜玄的脖子上,夜玄低头蹭蹭善卿昭的脑袋,眼里全是痛苦,他宁愿疼的人是他,哪怕为她去死,他也愿意,何况,她为他死过。 夜玄将善卿昭抱回了家中,刚把她放在褥子上,善卿昭忍不住疼痛意识已经不受控制,她的双手本能的抓着夜玄不放开,夜玄不忍,紧紧将她搂进怀里,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来回抚摸她的后背替她顺气,耳边善卿昭的抽气声间接不断,听的夜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的眉紧紧蹙起,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这样子了。 善卿昭心口的痛一阵阵的刺激她的脑袋,头上是欲裂的疼痛,她攀上了夜玄的脖子,指甲深深的在他的后颈上留下道道红痕。 “啊,呃!……” 夜玄肩膀传来阵痛,善卿昭理智已经完全丧失,低头紧紧的咬住了离她嘴最近的肩膀,夜玄忍着痛,眉毛只是微微一挑,似乎刚才那一咬只是在挠痒一般。 夜玄趁善卿昭不注意,目光一沉,一道手刃砍向了善卿昭的后颈,怀中人顿时软了下来,夜玄小心的将她放好,手指轻柔的剥开染了汗水黏在脸上的发,善卿昭脸色苍白如纸,虽然昏睡过去了,但眉心还是紧紧的皱起不曾松开一下。 夜玄动作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眸子如暗夜深潭,里面的情绪实在是琢磨不透。她虽然怕疼,但还是很能忍的,刚才那般,是该有多大的疼痛啊,这些年,你离开了我,为何还过的如此不开心呢? 喜欢你啊 夜玄不敢离开,就坐在了一旁不远处,仔细回想善卿昭上午的情况。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招新时还没事,搬桌子的时候……难不成是她! 想起在杂物房的时候自己先行离开,任青城也是来搬桌子的必定会与善卿昭遇上,她们发生了什么? 一大串疑问,夜玄此刻的心都揪在了一起,一直为身旁人悬着,我的傻姑娘啊,我怎么忍心让别人再欺负你呢? “啊!” 任青城被人猛推撞到了墙上,对方眼里全是杀戮的戾气,危险的眼眸不复往日那般光彩迷离,任青城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的夜玄。 不知为何,上午一别之后他又突然来找自己,二话不说便一招制住她,夜玄更是是满身的杀气。 夜玄高出她一个头,审视她的目光里掺杂着厌恶,任青城不禁一阵恶寒,心肚波涛翻滚不停。 “你对云舒做了什么?啊?” 听了夜玄的质问,任青城微愣片刻算是清楚了怎么回事,冷哼一声,“呵,告状告的挺快的啊。” 夜玄脑海里全是善卿昭痛苦的脸,自己的神经线也在不停的抽痛。 夜玄一把扼住任青城的咽喉,任青城顿时憋红了脸,望着夜玄满是杀意的眼眸,眼眶里的热泪滚落,打在了夜玄扼住她的手腕上,不出片刻,温度便消失,只留一丝冰凉。 “你做了什么,说出来,饶你不死。” 说这话时夜玄几乎是咬着牙说的,眼眸中的阴戾毫不掩饰,任青城似乎吓傻了,竟然笑了起来,喉咙早就沙哑了,“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喜欢你啊。” 扼住她手腕的手不着痕迹的一顿,任青城心中燃起了希望,故意自嘲一笑,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夜玄抢先了,“那我便杀了你替云舒除了麻烦。” 听了夜玄的话任青城眼眸怒睁,里面全是因为缺氧而鼓出来的血丝,怎么不安套路来? 任青城个更是不敢相信,这人说的话都是真的,手上的力道竟然在逐渐加深。 “啊!……” 任青城拼命的扣着夜玄的手腕,殷红血珠在道道红痕里渗出来,她怕了,眼前的男人眼里全是杀气,一心要她死,之前还以为能打打感情牌,还能糊弄过去,没想到这个男人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他自身带着一种高贵的气息,虽然有礼貌,但周身的气场是极冷的,现在的他,更像是一个浴血阿修罗,让人畏惧,震慑全身。 任青城实在受不住,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但大部分都是沙哑的嘶嘶,“呃,凌……凌主任……” 夜玄听清楚了,眼眸微眯,心里不免有些疑问的。手上的力道收了,任青城像是被抽了线的木偶,顺着墙壁倒了下去,艰难的呼吸着空气,待到缓过劲来,抬头一瞬又与一旁的夜玄对视上了。男人逆着光,脸部大部分被阴影笼盖,只有漆黑的眼瞳了有星星点点的细碎的光,夜玄俯视着蹲坐在地上的任青城,眼神轻蔑,像是在看一个死物一般。 对视几秒,只有任青城急促的呼吸声围绕,夜玄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有点方 任青城瞬间软了身子,只有身后的墙壁才能给她依靠,支撑着她,不至于那么落魄狼狈,自嘲一笑,眼神偏转,看着夜玄离开的方向,此刻空街小巷,早已没了那人身影。 夜玄步伐急促的走向坐立山腰上的学院,善卿昭应是被人下了毒,今日见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很少,见到凌烈尘的几率应是很小的,可为何会与他扯上关系?两人无冤无仇,怎么会有纠纷呢? 正想着,一巷口突然转出一道影子,定定的挡在了夜玄身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这人夜玄有些印象的,和善卿昭一起的,应是她的手下。 九天也来不及多解释,直接拉着夜玄闪进了巷子,走了好长一段路,拐拐转转,寻了一及其隐蔽的地方才放慢脚本,回头看到夜玄毫无波澜的脸,心弦一嘣,“我去找过凌烈尘了,可他说没有,随后又在招新的桌子里找到了这个。” 说着,举起了手里的瓷瓶给夜玄看,夜玄眉毛微调,九天明白他想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虽然找到了,但是云舒回去的时候,有人在跟踪她。” “凌烈尘。” “对。” 这事情怕是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了,凌烈尘背后或许还有别的隐藏情况,怎么会牵扯到善卿昭? 来不及多想,两人观察四周情况,赶忙回去给善卿昭吃了药。 “唔……” 羽翼般的睫毛微颤,接着开了一条小缝隙露出了善卿昭惺忪眼眸,心口已经麻木,感受不到知觉与痛觉了,刚想起身,后颈的筋便是扭伤的僵硬,牵扯的自己脑仁疼。 哗啦啦! 门被推开,善卿昭闻声抬头,撞上一双温柔的桃花眼想起自己昏倒时那抹白色身影,还有那焦急的眼神,善卿昭此刻反倒有些急促了。 一声轻笑飞进善卿昭耳朵,抬头不解的看夜玄,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是不是在笑自己。 “哈哈哈!哈哈!” 笑声更甚,善卿昭的眉心便褶皱又加深了一分,夜玄有些停不住,捂着肚子,腰肢都笑弯了。善卿昭脸颊通红,像是旁边有一火炉一般,灼烧着她,气急败坏的抓起一枕头便朝夜玄砸过去,力气太小,在离他半米的距离那停了下来,那枕头也像是衬景一般,松松垮垮的瘫软在善卿昭脚边,更像是现在的狼狈的善卿昭。 见夜玄还在笑,善卿昭鼓着腮帮斜视一旁,实在想自己要是个聋子该多好。 笑声渐渐变小,直至屋内寂静一片,夜玄低垂着头站在门口,不发一语,似乎刚才的笑声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让人怀疑记忆。 夜玄低着头,善卿昭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如何,屋内的寂静气氛让善卿昭汗毛竖起,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夜玄?” 善卿昭试着唤他,可立在门口的夜玄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身子根本没有反应。 时间过了许久许久,善卿昭正准备唤他第二声的时候,面前的人却突然冲了上来,跪坐在了自己的身前紧紧抱住了自己。 夜玄的脸埋进了善卿昭的颈窝,喉结滚动,一开口,声音沙哑苦涩,“你怎么不开心啊。” 善卿昭整个人有点方,这什么个情况?自己醒来去,这人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句,还不是疑问,是一种陈述。 醉桃溪 善卿昭磕磕巴巴就是吐不出来一句话,只任由夜玄抱着自己。 那厮握着她的手,抵在了一片冰凉的额头上,几乎似在喃呢,“别生气了好不好?” 这么一个大男人,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声音都是沙哑苦涩的。 善卿昭舔舔干燥的嘴唇,手悬在空中,放也不是,垂着也不是,怎么都有点尴尬,还在夜玄没有停留太多,他知道现在的善卿昭根本不会给他一个合理的回答,现在问她她也不会说,倒不如给她一些时间,让她自己调整好心态给自己说。 夜玄身子离开善卿昭,自袖口取出一红绫系在了善卿昭额上,燥热鼻息扫着善卿昭的耳朵,耳尖逐渐烧红,很快夜玄就回归了原位,像是刚才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一般。 撑着身子起身,蜷在腿弯的衣摆垂下,扫着善卿昭的脸,夜玄一手扶在门框上,转过头,目视着墙壁,“你好好休息。” 再也没有多余的话,便走了出去。 房门一点一点的被拉上,善卿昭的心却不自觉的躁动起来,不是噬心蛊的麻痛,是在夜玄拉上门时,他那逐渐消失的俊脸,善卿昭抑制住自己想要抬手的冲动,心头全是痒意,像是犯了毒瘾一般难耐。 善卿昭艰难的爬向一旁的立柜,指尖轻触额头上的红绫,犹豫一下还是将它一把扯了下来,果不其然,拿了铜镜看自己,额头上竟然有刺目的朱色凤凰花纹。 善卿昭微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心跳逐渐加速,安静的室内,砰砰声响动全身,善卿昭此刻后背发麻,瘫坐在木板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额头,眉心的褶皱立起,碎满星光的亮眼也呆滞的盯着一处,自从自己在玄幽台上醒来,自身奇怪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了,先不说自己和母亲中了一样的毒,为何自己却无事醒来,再者就是噬心蛊毒发,然后就是体内的九天,还有在码头看见的那个人。 善卿昭托着腮,眼神逐渐冰冷,许久才呼出一口长气,手掌附在眼睛上,闭上眼,眼皮的酸涩袭来,思绪混乱,现在自己也找不到一点头绪,善卿昭总有一种预感,关于未来,自己的命运似乎都像是注定好了的,是生是死,是好是坏,自己无法决定。 善卿昭这几日请了几天的假期在家里憋着愣是没出去。这几日天气转寒,善卿昭整日都披着一苏锦玄衣,厚重的衣服披在身上,善卿昭全身也没什么精神,都是病恹恹的样子,期间董子阳来找过自己,问自己这几日怎么没有去训练场,善卿昭随口乱揉了个慌搪塞了过去,可那厮反倒急了,急冲冲的出去,善卿昭拦都拦不住,还没喊他,早已跑出了门去。待他回来,满怀的零嘴,放在小几上几乎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 董子阳没呆多大会便走了,善卿昭这几日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也没浪费这些零嘴,一口气吃了一半,舔舔油腻腻的手,才开始去收拾自己的书包,在家时间有三四天了,打算着下午去学院的。 入了秋,学院的学生便也不穿学士服了,都换上了自己的服装,形形色色,各有各样。善卿昭裹紧自己的对襟玄褂,冷风还是从她脖子转进去,吹进了后背,全是哆哆嗦嗦的。 苏沫儿几日不见善卿昭,看到善卿昭突然出现满脸惊喜,善卿昭缓步过去坐在了她身旁,那小姑娘叽叽喳喳像个欢快的小麻雀笑个不停。 “小昭我可想你了!” “小昭你脸色好苍白啊。” “小昭你病好了没?” “小昭……” 善卿昭被她逗的捧腹大笑,这小丫头到底还给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了?善卿昭笑着,满脸温柔,“打住打住,我没事,瞧你哟。” 苏沫儿突然凑近,善卿昭茫然的把耳朵凑了过去,“听说过几日便是中秋节了,说是要举办什么晚宴的,每个班级都要表演节目的。” “哦?” 善卿昭疑惑的看她,嘴里还不停的磕着带来的瓜子。 “咱们说是要跳舞,说是叫什么醉桃溪。” 磕巴!瓜子在善卿昭嘴里被磕开发出脆响,善卿昭整个人都呆住了,嘴里的瓜子皮也没吐出来,苏沫儿在她眼前晃晃手,善卿昭才收回了神。 “小昭你怎么了?” “呵,没事,你接着说。” 善卿昭轻笑一声,脸上的笑容在怎么看,都显得僵硬了。 “哝,她跳主要部分,其他人都在一旁陪衬。” 顺着苏沫儿目光看去,任青城正在与其他人围成一圈说话,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不禁回头观望,未果便扭过了头。 死了一次 善卿昭磕着瓜子,可眼睛却时不时的向苏沫儿飘去,一旁的少女小巧瓜子脸,眼眸全是灵气,眉目如画,第一眼便能让人沦陷,这主角怕是只有她才最合适的吧? 下午才学了一个时辰便去了别殿说是去学习此次要表演的舞蹈。 善卿昭挑着眉摇摇手中的手环,银铃铛随着她的动作恍啷作响,清脆的声音及其悦耳。 排练开始,善卿昭显得游刃有余,这个舞蹈没有人比她还要熟悉的了,碧瑶曾经在未央宫总是喜欢跳这支舞,一旁观看的她能把每个动作都记起来,想起碧瑶,善卿昭呼吸停住,眼神微微一顿,突然笑了起来。 善卿昭发呆时刻,根本没注意到一旁的导师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眼神气愤的看着她。 啪! 长长戒尺啪嗒一声打在了善卿昭的膝弯上,善卿昭不注意,险些跪在了地上,抬头对上那双锐利的双眼,咽口吐沫,“动作不对,你跳的是主角的动作!” 声音音量较大,室内的人都寻声看过来,善卿昭与前方单独站出来的任青城对视,对方高昂着头,忘掉了之前的狼狈,眼神里全是高高在上的蔑视。 善卿昭偏过头,任性的不与她对视,转头看向一旁的导师,“老师我腿部有伤能不能一旁观看?” 那导师是一位女人,眉眼间全是严厉,不耐烦的摆摆手,算是应允了,善卿昭故意一瘸一拐的演着戏走出去,挺着脊背,忽略后背导师严厉的目光。 天色还早,善卿昭犹豫着要不要去训练场练练手的,突然后背被人一拍,善卿昭朝没有被拍的肩膀处转头,对上九天那双含笑的眼眸,见没有戏弄成善卿昭九天难免有些泄气,“哎呀,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善卿昭不语,回以一个得意的笑。看到九天身后的月辰也在笑善卿昭才收起不正经,“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九天抬头看着天,脚尖不自觉的摩擦着小石子,嘴上看是随意,“没啥事,就是好久不见了,在这吃的也不太好就想着喊你去吃点好吃的。” 善卿昭挑挑眉,“就这样?” 九天小鸡啄米一般使劲的点头,看着九天真诚的目光,善卿昭鼻尖轻哼,一声呵笑,“走吧。” 九天反应过来,赶忙拉着月辰跟了上去,心底有些小雀跃。 善卿昭低头一笑,嘴角轻斜,玩味不羁,她倒想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去了一酒楼,在九天的带领下善卿昭上了二楼,推开房门,正好与一双桃花眸对视,他眼里和善卿昭一样全是震惊。 九天明明说要来谈谈善卿昭与凌烈尘的事情,怎么他把善卿昭也给带来了?喝茶的空档,眼睛盯在了九天身上,那厮竟然全然不顾,故意躲开,夜玄更是搞不懂他的意图了。 屋内还有笙歌,儆冰,善卿昭在这里吃饭也还算自在,只是九天这厮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是怎么回事? 善卿昭本来就酒量不好,几杯酒下肚,看笙歌都看成了两个,笙歌急迫的晃着她的肩膀,反而更头晕了,连忙抓着笙歌的手,“别晃了!都快吐了!” 笙歌那小子今天也算是贫嘴,竟然也开始打趣她,“酒量真是小!” 啧!怎么说话的? 一旁的九天低头喝酒,指尖稍用力,灵力悄然无声的飞进善卿昭体内,善卿昭一手撑着桌子,头止不住的眩晕,抬头一瞬,恰好看到了夜玄震惊的瞳孔,“怎么了?” 善卿昭的疑问根本没有喊动夜玄,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的额头,一阵摸索,还是弄了一带子给善卿昭系上了。夜玄此刻有些心神不稳,自然没有注意到九天的眼神,九天握杯的手僵硬握紧,眼底的温度逐渐散失,只留下一片冰冷。 笙歌察觉气温骤降,搓搓自己的肩膀,“哎?奇怪,怎么这么冷?” 儆冰耸耸肩,谁知道呢? 吃完饭,善卿昭已经醉了,只好夜玄去结账,前脚刚走,后脚九天便跟了出去。儆冰与月辰对了个眼,赶忙把善卿昭背起快速离开。 笙歌满腹疑惑,实在搞不懂他们,“哎!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哎!” 夜玄刚结完账,还没转身便被九天拦了出去,九天轻哼一声,满脸的蔑视,冰冷的气息犹如倒刺根根扎在夜玄身上,他的话更是让夜玄瞪大了双眸。 “请你离她远一点,华玄大人。”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九天咬着牙说出来的。 夜玄微眯着眸子,眼里充满了危险,轻声笑起,“哈哈哈,还真是你,怎么没了真身还能活着啊?” 一句话,九天眼底全是愤怒的火光,一拳出手,打在了夜玄的嘴角,一声闷响,夜玄僵硬的别回头,轻轻碰触嘴角,已经有血渗了出来,他舔着槽牙,语气全是玩世不恭,“九凰她无法离开我的,我也离不开她,三生石上,我们的名字是生生世世在一起的。” 九天几乎嘶吼,眼里布满了血丝,“可你害死了她!她死一次还不够吗!” 护她一生安稳 夜玄的目光微微涣散,嘴角全是苦笑,“我爱她。” 九天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心口呼吸幅度较大,眼里的愤怒几乎要烧死眼前的男人。 “她受难的时候你在哪?!极北之地泣樱草的草根,仙魔大战,天雷劫,诛心箭刑,诛仙台,你都在哪?!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和你那仙侣彻夜**?留她一人去应对所有?” 夜玄看着眼前愤怒的男人,微微垂下了头,“给我一个机会弥补,相信我。” 九天这次更是气炸了,立刻否决,“她的记忆已经开始恢复,她本就恨你,若她记起来了,更是毁了她这一世的命运!所以,您哪来回哪去,别再来招惹她了。” 说罢,九天甩袖离开,夜玄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如行尸走肉走在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根本没有人去注意这个落魄的男人,他自嘲一声,自己也是贱,当初有一个姑娘勇敢无畏奋不顾身的奔向他,扑进他怀里,可自己每次给她的都是冷冰冰的眼神还有无尽的讽刺,她没有地位与家室,她是一个孤儿,他也只是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可最后啊,他历天雷劫,她硬生生的替他挡了五道天雷,又砍了极北之地的冰岩树给他疗伤,却因此事受了刑跳了诛仙台。直到身边没了她的声音了,他才开始怀念,直到没了她的身影,他才发现自己眼里容不下别人了,直到她死了,他才发现自己也是爱她的。会主动搜寻她的身影,她捉妖受了伤自己的心也拧巴在了一起,她难过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她开心,自己心里的阴霾也会少上三分,他才发现自己早已爱上这个姑娘了,也才发现这姑娘早就不在了。 浑浑噩噩的走回民宿,在门口处停下了脚步,无论内心多么渴望见到她,可自己的脚就是再也抬不起来,想起九天说的话,真的再也无法再向前迈一步。想起她浑身是血躺在横尸遍野的鬼都魔域,想起她脚铐枷锁,想起她奋不顾身的跳下诛仙台,自己的心便是抽痛万分,自己也犹豫了,犹豫等了她一千年的转世是不是对的,是不是离开了她,她的气运,她的生活会好过一些,是不是…… 吱哑一声,木门被推开,夜玄吃惊的看着打开门的善卿昭,恰好,她也在疑惑的打量着他,揉揉自己的脑袋,又转身朝里走去,双眼清澈明朗,像是透彻灵气的清泉,一眼见底。夜玄眉头微皱,脸上挂着苦笑,似乎做了极大的决定,提步跟了上去,衣摆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两人步伐一致,中间隔了几步的距离,金黄的阳光将两人笼罩着,夜玄看着前方的瘦弱背影,似乎自己心里有了答案。 管它是对是错,他姑娘爱他爱的轰轰烈烈,奋不顾身,敢于所有人对立,他一个男人自然也不能弱,那也太不爷们了,现在他清楚自己的心意,无论之前如何,活在当下,只想珍惜现在,陪着她度过这短短一生,护她一生安稳。 梅子核 善卿昭试着用内力去逼自己体内的酒气,因为比较生疏,所以只逼出了一点,整个小脸还是红扑扑的,每走一步路都像是感觉踩在了棉花上面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早知道就不贪嘴喝这么多了,都怪九天这个人。 走到屋前的木板台阶上,突然一个重心不稳,整个人都向一边倒去,善卿昭瞪大了眼睛,身体反应过慢,来不及应对,整个脸都朝着那个棱角磕下去,完了完了,这下子脸要毁了…… 善卿昭害怕紧闭起了眼睛,预感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只是自己胸前多了一个僵硬的东西,呆愣的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夜玄微微皱起的眉头,好似下一秒就要凶自己一般。 时间滴滴答答溜走,两人你不言我不语,气氛着实有些尴尬了。善卿昭尬笑一声,缓缓的爬起来想要推开挡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却发现自己被他禁锢的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脾气刚想发作,自己体内却流过一丝暖意,全身舒畅,体内酒气也被逼退的差不多了。 善卿昭眨眨大眼睛,眼睫毛忽闪忽闪的,这人帮自己逼酒气呢? “谢谢……” 吱哑一声,木门又被推开,两人侧目观看,叶悠与朱邪赤心尴尬的站在门前看着他们,对突然打扰了他们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两手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好却又掩住嘴轻笑,善卿昭反射弧长,实在是不清楚他们笑什么,只知道自己现在有些尴尬,噔噔噔的跑进了屋里。 朱邪赤心一脸笑意,拍拍站在木板下的夜玄,对着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还夸张的点点头,夜玄被他逗笑,无奈至极,嘴角的弧度却越来越大,掩饰不住里面的甜。 中秋渐近,舞蹈排练愈渐紧张,善卿昭打着腿受伤的旗号总算是不用上台去演陪衬花朵的树木。刚吃完午饭,善卿昭坐在楼梯口处悠闲的嚼着带来的梅干,善卿昭也算是贪吃,来时都要带上一些零嘴,后来愈演愈烈,弄了一个一掌大的粗布小包,装满了零食带过来,可就算这样,不一会也被她吃的下了一半。 她这是在三楼,刚过饭点人还比较少,后背抵着朝北的窗户台,阵阵凉风吹拂着她的脸,一转头,不远处走来一俏丽身影,任青城有一米七的身高,今日又穿了一个高腰的裤子,更显的腿又细又长,她手中拿着一竹筒,看来是要去接水喝。 “呸。”善卿昭低着头,专心吐出梅子核,眼睛只是随意一扫,没有在任青城身上做过多的停留。任青城还在奇怪,善卿昭今日怎么这么老实,都不看自己一眼了?路过她时,还及其识相的把横在路中间的腿收回去,任青城没有起疑心,径直走过,刚下第一节台阶,自己的膝弯便传来抽筋的疼痛,身子忍不住的向下栽去,台阶是围着楼层的环形,这一摔,任青城直直摔到了二楼,整个人躺在二楼楼梯口处,全身骨头几乎散架了,任青城无力的躺在地上,周围开始有人围观,还有人好心背起她要去医馆。任青城的腿无力的耷拉着,可她愣是没出一声,一手紧紧握着,手心里的梅子核搁的手心生疼。 善卿昭努起嘴,甩着自己的小空包回了教室,一切都与自己无关的模样。 换主演 下午的舞蹈训练,缺少了主角,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导师也有些发愁,任青城伤到了骨头,最低也得一个月才能动弹,三天后便是中秋佳节了,来不及演新的节目,也只能找人随便顶替主演的位置了。 啪啪啪! 围坐在一起的女学生听到导师拍手纷纷起身向她靠拢过去,“任青城受了伤,现下缺少主演,谁愿意顶替在晚宴上演出?”要知道这舞可不是那么轻易能跳的,任青城这个人也是被导师强求才应下来的,这下子她都不行了,还有谁可以? 苏沫儿也和其他人一样低垂着脑袋去看其他人的脸色,突然后背多了一双手,被它一推,整个人直直向前栽过去,硬生生的跌坐在了导师的脚边,小手松开紧抓着的导师的衣摆,已经被她抓成了一朵缱绻的花,脸上堆砌起坚强的笑,心里已经接近绝望,抬头,正好看到导师急切的,渴望的目光,只得在心里认了。再回头看去,根本看不到是谁推了自己,只是一旁的善卿昭冲她笑了笑,还给了自己一个加油的口型,哀叹一声,硬着头皮上吧。 善卿昭算是做了亏心事,硬是陪苏沫儿排练到天黑,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了,检查一番后才缓缓离去,两人踏着月光,拖着沉重的身子,苏沫儿做事认真不糊弄,一个动作不到位非要坚持到底,一定要把它做到完美,练了一下午,善卿昭抚摸着她的肩膀算是安慰她,“好了,这动作本来就难,干嘛非得难为自己?” 苏沫儿皱着小脸,满是不开心的,“哼,也不知道是谁推的我,不想答应也答应了。” 说到这,善卿昭心跳漏了一拍,点点头赞同她,心里小人却忍不住偷笑,奸计得逞,耶! 小镇的夜晚也是极美的,南岸可以看到层层海浪,波光粼粼,海水扑打的声音让人心旷神怡,咸湿的海风吹起少女额前的碎发,吹散了两人的心里的憋闷。 善卿昭迎着海风,咬了一口鱼豆腐串,孜然够足,满嘴香气。 “小昭有亲人吗?” “有啊。” “都有谁呢?” 善卿昭一心吃着烤串,根本没注意到苏沫儿眼底的孤寂哀愁。 “大哥二哥,还有一个没血缘的哥哥。” “哦,他们对你好吗?” “呃……我大哥管我较多点,我跟他的时间长,和二哥做错了事总是怕他骂我。” “哈哈,没想到你也会有调皮的时候。” “好什么好,我二哥才是个混世魔王,拉着我做坏事,和另一个哥哥一样带着我不学好。” “哈,怎么会,哥哥不都应该很疼爱自己妹妹的吗。” “才不是!” “你哥哥也挺好的啊,陪你笑陪你闹的。” 苏沫儿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眼睛无神的盯着海面。 善卿昭轻叹,用没有摸过炸串的手胡乱揉揉苏沫儿的头,她知道,这小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了。善卿昭嘴角勾起温柔的笑,上天不会亏待每个人的,我会让这世界温柔待你,但是别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抱抱 连等了三日,待到月挂枝头,一轮明月照亮天空,银霜般的月光洒在地面,平添了一丝阴冷。 善卿昭提着灯笼在门口等换衣服的叶悠和朱邪赤心,她只穿了一个抹胸长裙,里面的交襟褂子也只是薄薄的一层,一阵小寒风吹过来,冷的她打了一个机灵。 鞋尖轻轻磕在地面上,等的时间太长,不免有些无聊,千等万等终于把他们等了出来,夜玄着了一玄底粉花无襟长衫,里面是藕色长衣,俊朗少年面带笑容朝她走来。 走近了才看到搭在他手上的一玄色外衣,不用猜,他们都穿着衣服呢,这肯定是善卿昭的。 长褂过膝,两侧开了侧口,边上秀了几朵樱花,反而与身旁的夜玄穿着的衣服及其搭配。朱邪赤心一脸坏笑用肩膀顶了一下夜玄,夜玄也只是浅笑,跟在善卿昭后面没有话语。 去了学院,叶悠他们不和善卿昭一个级别因而不能在一起用餐,善卿昭跟着夜玄去了他们的教室,刚一进门,满屋热气扑面而来,还带着阵阵辣香,善卿昭肚里的馋虫不断叫嚣,舔舔嘴唇,忍住一口吞的冲动。 屋内人们把桌子拼了一个环形,中心空地有五米多宽七米多长,其后的桌子便一圈一圈的环起来,足足环了五圈。善卿昭不喜热闹,寻了一个角落便坐下了,桌子也就不到两米,身边的夜玄也跟着坐下,坐在一起善卿昭不知怎的反而感觉越来越热了。 咽口口水,小心侧头看一旁的夜玄,少年说话时喉结轻动,白皙的长颈曲线优美,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蜜色皮肤在昏黄灯光下越发迷人。 等等!自己这是在想什么啊! 善卿昭甩甩头,丢掉之前自己的想法,忍住内心骚动不去看夜玄一眼,一心埋头苦吃。 夜玄正与人说这话,像是习惯一般轻瞥一眼善卿昭,虽与人说着话,可是嘴角的弧度却愈加明显,手不着痕迹的摸出一块手帕放在了她左手边。那丫头吃完,拿起手帕随意一擦,便扔在了一旁,根本不去在意这手帕是谁的,又是谁放在这的,夜玄忍不住无奈笑着摇摇头,真是服了她了。 “师妹,师妹!” 善卿昭听到呼喊,抬头看去,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子,眉心微皱,一脸茫然,“怎么了?” 那人顺势坐下,与善卿昭只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一手手肘撑着桌沿,侧着身子探头与善卿昭说话。 一旁的夜玄眸子眯了眯,深吸一口气,再呼出来,妈的,都第五个了。 “师妹你觉得这节目好看吗?” 那师兄一脸期待的看着善卿昭,真想在善卿昭脸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还可以。” 那师兄一边说话一边替善卿昭斟了酒,“哎呀,好戏当然要压轴了,现在外边应该是在放烟花了,那才叫一个迷人。” 善卿昭碍于面子,只能敷衍的应付一笑。刚才那杯酒位于善卿昭与夜玄两人中间,夜玄捻起酒杯一口吞了,热辣的液体疯狂的侵略他的口腔,一路热烈到胃里才安息。砰!一声闷响,酒杯撩在了桌上,夜玄一手揽着善卿昭肩膀,微眯起眼睛去看那位师兄,眼底全是警告,“不劳师兄,卿卿若真喜欢我带她去看便是,多谢师兄提醒。” 微眯起的桃花眼了冰冷掩盖不住,对面的师兄身体一僵,突得后背发麻,不敢与那桃眸对视,那眼睛虽然笑着,可里面危险四露,仿佛在说,你再说一句老子就做了你! 夜玄拉着善卿昭起身越过层层桌子朝门外走出去。善卿昭全程懵逼状态,也不懂反抗,乖顺的任夜玄拉着。刚一出门屋内屋外极大的温差惹得善卿昭耳畔发红,脑子也瞬间清醒了不少,明明有能力挣脱的,可手就是不听使唤,一动不动的被温热手掌包围。善卿昭几乎能听到现在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跳声,真的像描写的一般,像里面有一只小鹿砰砰乱跳。 善卿昭被他牵着,也不知道目的地,天气明明有些阴冷,可两人的手是暖呼呼的,善卿昭也分不清楚到底是谁的手出了汗。 察觉到衣襟有轻微扯动,夜玄才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善卿昭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问,“我们去哪?” 这个问题夜玄也回答不出,他只是看到别的男人靠近她,心里便是压抑的的不舒服,不知怎的,竟随口说了一句,“醒酒。” 想起他替她喝掉的拿杯酒,善卿昭脸颊不自觉的烧红了,他为什么要喝我的酒?还是我用的杯子,这算不算…… 故意气我的,明知道我有洁癖的,还非要用我的杯子。 “好了没?”善卿昭没好气的说。 “没。” “啧,不就一杯酒嘛,怎么还不如我?”善卿昭眉心微皱有些不耐烦。 “好不了。” “为什么?” “要抱抱。” 两个脆皮 夜玄微笑着把一脸懵的善卿昭搂进了怀里,感受着胸前轻微的呼吸。善卿昭脸紧贴着他的胸膛,自然是看不到上方人的表情,自然不会知道,那桃花眸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了。 耳边是清冷的风声,一侧是有力矫健的心跳声,被风吹起的发丝不断拂扫善卿昭的脸,脑子现在就像是一盆浆糊,在这个胸膛里竟然有了些许的睡意,这种安稳,是善卿昭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两人吹了一会的冷风便回去了,回去的时候恰好轮到苏沫儿上台表演,善卿昭隔空与苏沫儿对视一眼,少女满脸欣喜,提着裙摆自信的上了舞台。 光线变暗,灯光聚集在舞台上,衣摆舞动,发丝随着舞步恣意飞扬,琴声袅袅,在耳边回荡,人们皆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善卿昭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自酌自饮,不一会便酒香环身,眼神迷离的盯着台上的身影,不知为何,眼底的苦楚展露了出来。 连灌了十杯酒,酒壶早就空了,胃里翻江倒海,火辣辣的灼烧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一曲终了,台上人谢了幕,善卿昭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脑袋趴在桌上睡着了。 梦里全是碧瑶的脸,一阵头晕目眩,仔细看,碧瑶的脸最后竟然变成了台上苏沫儿的脸,一颦一笑,毫差无几。 善卿昭当初救下苏沫儿是有原因的,她长了一张和碧瑶及其相似的脸。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善卿昭没有睡死,依稀能听见耳边宴会上的嘈杂声音,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善卿昭努力去睁眼,可眼皮像是被粘住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善卿昭索性放弃了。耳边似乎有人在无奈叹气,随即自己感觉到身体悬空,还被人颠了一下,肩膀处的力道便加重几分。 夜玄无奈的看着怀中人,喝了不少的酒小脸通红,安静的窝在自己怀里,也只有这种时候,她才能这么安静的吧,平常都是调皮的样子,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冰凉的清风扑打在善卿昭燥热的脸上,也没有消去脸上的滚烫,不知道走了多久,善卿昭只感觉自己被放了下来,身上又多了一些压力,鼻尖隐隐约约是熟悉的味道,可身子热的厉害,善卿昭一手掀掉了盖在身上的被子,刚走到门口的夜玄听到响动皱着眉又给她盖上,还给她掖了掖被角,下一秒,被子又被掀开…… 来来回回五六次,夜玄实在是没了耐心,一把抓住善卿昭不老实的手,自己侧身躺在了她身侧,把她的小手往自己怀里一塞,她像是寻到了降温的好东西,整个人都挪动着贴在了他身上,体温通过紧密的皮肤传送,夜玄也不敢乱动,只是一下一下的玩弄着善卿昭的发梢,鼻尖不时呼出重气。 一整夜善卿昭睡着了也不老实,夜玄更是没睡好,很心猿意马…… 第二天夜玄顶着黑眼圈出门,善卿昭不明缘由还客气的问他一下,结果被他回了一个白眼…… 今日社团有活动,善卿昭下了学便早早的去了,也算是见识到了一直没露面的副社长,一身干练,正慷慨激昂的给团里仅有的三个人讲话。 程序讲的嘶声力竭,身旁的三人却没有一人在认真听讲,朱邪赤心和叶悠不断的讨论过几天休假去什么地方玩,碍于朱邪赤心社长的面子,程序跟着他混自然不敢发话,刚想把话锋转给一旁的人,不行不行,公孙瑾是南宁国的太子…… 环视四周,目光恰好落在了刚进门来的善卿昭和夜玄身上,两人被他那炽烈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善卿昭揪揪一旁夜玄垂着的袖口,皱着小脸,“要不,咱还是走吧,我咋有点怕呢?” 善卿昭两人一进门,便被程序拉着坐下了,他也趁热打铁给两人讲了现在的情况。 招新那日根本没有招到一个人。 “不是半个学校的女生都来了吗?” 善卿昭记得那日儆冰几人助场,人头攒动,针都挤不出去。 那些人虽然来了,但是心思都在儆冰他们身上,根本没有一人去搭理社团,以至于现在的社团新人只有善卿昭和夜玄两人…… 想想也挺尴尬的…… “社团存亡赛在即,我们如若垫底的话,这个社团是会被勒令停止的。” “这不是还有我和叶悠的嘛!” 朱邪赤心悠闲的揽着叶悠肩膀,根本没有一丝焦急,俗话说的好,皇帝不急太监急,这副社长根本坐不住了。 “是是是,但也只有你俩厉害一些,”指指自己,又指指一旁的公孙瑾,“我和他,也就是中等水平,”又指指善卿昭和夜玄,“他俩,就是个送人头的脆皮啊!” 善卿昭和夜玄灵力二阶,上了比赛擂台,根本受不住对方一招的。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公孙瑾听他这么说有些看不下去,“哎哎哎,说谁呢!” 程序撇了一眼和没事人一样的善卿昭,只好闭了嘴。 我陪你 公孙瑾沉思一会,遂又抬起了明亮的眸子,“依我看,在这谈论,倒不如赶快去练习。他俩虽然底子差,但是加强练习或许还能把实力差追平。” “嗯。”叶悠点头,表示赞成。 一旁的朱邪赤心站了起来,深呼一口气,“大家尽力而为吧。” 士气不算太高,夜玄扭头与善卿昭对视了一眼,也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相视一笑,也一起站起了身子,“我们会努力的。” 训练根本不是一件容易事,善卿昭要改变灵力二阶给别人的差距,接受的训练要比别人难得多。 半柱香的时间,跑完两圈训练场障碍对善卿昭来说有点艰难,因为她的最大极限是一柱香两圈,这次时间打了折扣,进府却和之前一样不减,难度大大增加。 热身的时候,肩膀被人一拍,回头便看到了夜玄的半笑的桃花眸,他微微凑近,低沉富有磁性的男声一下一下撩拨这善卿昭心弦,“卿卿,我陪你。” 对于他这肉麻的称呼,善卿昭自知说了也没用,只当是没听见,继续活动筋骨不再搭理他。 “开始!” 公孙瑾猛然落下手臂,善卿昭与夜玄像是离了弦的利箭直直向前冲去。 善卿昭一手支撑,抬腿越过一障碍木,分身去看一旁的夜玄,他的动作也和自己一致,他穿了便装,身材矫健,翻身的动作有着男子特有的帅气。突然被观看的侧脸扭正了撞进善卿昭眼里,夜玄嘴角全是玩味的微笑,“这时候开小差可不好。” 刚说完,善卿昭因他分身错过了翻越直立墙最好的时机,身子直直向墙壁撞去,夜玄神色一紧,果然不能和她聊天的,一个转身,一把捞起善卿昭,旋转一周,稳稳的把她放在了地上,一手轻轻抚上了善卿昭的脸,善卿昭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场外的三人几乎下巴都要掉了,刚才这是怎么了?他俩这有是在干嘛呢? 公孙瑾顶顶朱邪赤心肩膀,一脸八卦样,“哎哎,这妹夫不错。” 朱邪赤心不语,怒瞪他一眼,还真是他不说话,不知道他叫社长是吧? 善卿昭看着夜玄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手指轻触自己的脸颊,那人语气温柔,满脸宠溺,“慢些,摔倒了就不好了。” 说罢拔腿跑开了,跑开了……跑开了! 待善卿昭回过神来才发现被骗了,这个奸诈的人,竟然对她使用美男计! 经这一闹,两人差距明显拉大,本来夜玄就有两条大长腿,善卿昭追赶起来更是费劲,额头上都挂满了汗珠。 观战的三人也不闲着,都抓着拳头为善卿昭加油,“加油啊!” “哎呀!这人就不知道等等小姑娘的吗?” “哎!没戏没戏”。 三人在那絮絮叨叨,一旁不说话的叶悠双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膝盖处的衣摆,也在心底为善卿昭加油。 善卿昭知道被这人耍了,心里燃起了恼怒,拔腿就朝夜玄追了上去,伸手去抓他的后背,每一次都是差那么一点,只是指尖轻触了一下,两人就又拉开距离,抬头对上那半笑的桃花眸,善卿昭气愤的呼出一口气,好嘛,这人成心耍她的。 半柱香的时间一过,两人齐齐到达终点,善卿昭躬着身子,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粗气,心跳的很快很快,带动了她的整个胸腔。 相比较之下,夜玄就好像没事人一样,脸不红心不跳,还能有力气嘲笑善卿昭。 “太弱了吧。” 最后一个字故意拉长了音节,善卿昭抿起嘴,瞅准了,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 “嘶!” 夜玄吃痛,咬着牙倒吸凉气,善卿昭心里痛快些了,得意的凉下他走向叶悠他们了。 “太厉害了。” 程序因为看的善卿昭和夜玄用了半柱香的时间跑了两圈,半张着嘴,像个傻子一般给善卿昭鼓掌。 “那可是!也不看看她大哥是谁。” 朱邪赤心得意的仰头,手自然的搭在了善卿昭的肩膀上,只是后背不知怎的起了凉意,回头,正好看到了夜玄幽怨的眼神,尴尬笑笑,收了手,规规矩矩的站在安全距离里面。 “去玩吗?” 公孙瑾提议,程序也在一旁雀跃的迎合。 “去去去!” 叶悠看看善卿昭,低头思虑两秒,才与叶悠对视点了点头。 “走咯!” 程序像个傻子一样疯疯癫癫的跑在了前面,后面几人真的是想装作不认识他的模样。 保护 几人搭了三辆人力车,悠闲的观望着傍晚时分的小镇。华灯初上,熏黄灯光暖人心。 善卿昭跑累了,焉了似的趴在扶手上,清风徐徐,抚摸着她的脸颊。 觉察到身旁的响动,回眸一看,恰好看到了夜玄满是笑意的眸子,以身后的街灯为背景,温柔舒适,带着些许的晕眩。 夜玄白皙的手上放着一个折叠的纸物,善卿昭好奇的打开,竟然是孔明灯。 咧嘴一笑,齐齐白牙露了出来,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谢谢。” 几人去了海岛最南边,围着一个露天酒桌,津津有味的吃着海鲜。叶悠与公孙瑾算是性子相合,倒也聊的来,朱邪赤心和程序两人就不安生了,一个劲的斗嘴插科打诨,连逗的善卿昭咯咯发笑。 善卿昭不太爱吃水里的东西,便去了台子边缘,脚下海浪扑打着墙壁,虽然周围的波浪声汹涌,但海风一吹,到有说不出的宁静。 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个孔明灯,去问店家寻了笔墨,一时兴起,也不顾其他,趴在地上提了几字。 “揽一身清风,许一世安稳。留一抹余温,看世间万盛。寻一朵桃花,铭心刻骨不需,平淡长久,足矣。” 夜玄将她写的字读了出来,轻笑一声,“呵,倒是先把别人放在前头了。” 善卿昭发觉夜玄在看,回头冲他拌个鬼脸,调皮可爱。 火折子引燃了灯心处的燃料,灯体逐渐膨胀,手上也感受出越来越大的拉力,孔明灯正努力的向上浮。 指尖力道放轻,直至松开,孔明灯缓缓上升,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抹小小的光亮,善卿昭还在仰着头注视,突得冒出来一句,“你说我写的神仙会看到吗?” 无厘头的一句,彻底把夜玄逗笑了,原来这小丫头在许愿,还真没见过神仙给神仙许愿的。 “会的。” “你怎么知道?” “不告诉你。” 说罢转身离开,夜玄瘪着嘴,忍住笑意,留下善卿昭一人在原地疑惑着。 这几日的训练加重,带上课上时间,课下时间里善卿昭也在努力训练,许久没见过董子阳了,反倒有些念他了。想想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找他,索性就放弃了,专心练习。 去了训练场,明明已经下了学了,可在门口却看到了一抹身影,距离太远,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走近了才看清楚。 “笙歌?” 一旁依靠在木桩上的少年疲惫的笑了笑,可眼底却全是喜悦,“姐姐!” 善卿昭撑着身子,坐在了他身侧,不禁有些疑问,“你怎么也在这?” “和姐姐一样啊,来训练的。” 看着他脑门上的晶莹汗珠,善卿昭心底有些不忍,“是你们社团里的人欺负你了吗?” 听了善卿昭的话,笙歌赶忙摇头否认,“没没没,没有。是我怕过些日子的社团比试会拉后腿。” 善卿昭算是清楚了,没有搭话,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笙歌愤然起身,明朗少年清净温润,自身骨子里带着优雅。起了身的笙歌回身冲善卿昭伸出了手,善卿昭婉转一笑,借着他的力起了身。 两人余下的时间都在训练,笙歌收起了之前的玩性,出了奇的认真坚持,应是比善卿昭还训练多了半个小时,待到天色渐黑,两人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善卿昭发现笙歌真的与以往不同了,现在的他多了一些沉稳,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增强,或许是年龄大了懂事了,毕竟他只比自己小一岁而已。 摸摸笙歌的头,善卿昭还是半笑的眼睛,“笙歌长大了,比之前要成熟稳重了。” 一旁的少年没有反应,只是低垂着头令善卿昭捉摸不透,直到走到了他的住处,他才抬起明亮的眸子,坚定的说了一句,“我想保护姐姐,一辈子。” 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脚步便跑开了,善卿昭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个意思?这小子想赖我一辈子? 一路悠闲的溜达回民宿,吃了晚饭便在窝在卧房里修炼灵力,善卿昭故意开着自己的房门,主屋里叶悠与朱邪赤心说话的声音毫不保留的都传到了善卿昭那里,但她充耳不闻,稳住心神,专心修炼,把一切杂音抵挡在外面,一晚上下来,善卿昭是浑身舒畅,疲惫的感觉也神奇的消失不见了,果然修炼灵力是真的有益无害的。 善卿昭再见到董子阳实在社团比赛的赛场上,因为是公共活动,校方也是极力配合,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坐在了评委席上,除了易函没来之外,靠近中心的位置还有一个空位,其他人没有顶替现象,怕是地位极高,威望很重的人物。 没有多注意,朱邪赤心这边已经抽了号码牌,五号。 台上有一主持人正在做着暖场的开场白,董子阳和展华一一起还有其他几人也坐在了一个席上,看样子他还是评委。 笙歌比试 因着现在的空闲,董子阳无聊的环视四周,扫视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突然却看到了一双碎满星光的眼眸,那人也看到了自己,回以一微笑便移开了视线。 董子阳此刻后背突然涌上一阵热汗,自己不知何时手掌已经紧握了,松开来看全是汗水,想起之前那嫣然一笑,自己的嘴角竟然也勾了起来,还是身旁人的提醒自己才回过神,又在内心暗叹,刚才太傻了。 善卿昭与董子阳对视一眼后便去找朱邪赤心了,问过才明白他们在下午半场,上午的是十以内的双数对决,善卿昭看到了名单上的人,笙歌就在上午上台比赛。 擂台还是那次杀了张晓星的那个擂台,善卿昭挑挑眉,不愿意去回想那倒霉事,本想着去找笙歌去给他打气加油的,不经意一扫,善卿昭整个人毛都炸了,他怎么来了?! 越过人群,善卿昭收了急促的步伐在一玄色身影后站定,走到了他身后才有些犹豫,要不要喊他? 一番挣扎,索性就那吧。伸出手指捣了捣那人的腰窝。正与人说着话的令狐忆感受到有人在戳自己的腰窝,就回过头去看,一刹那的失神,很快脸上洋溢起了温柔的笑,匆匆与别人道别,拉着身旁人便离开了嘈杂的人群。 “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中秋节了来看我的? 这句话善卿昭当然没说出来,她在等令狐忆说,可下一刻,即将要笑起来的脸立刻垮了,“不是。” 说不失落都是假的,善卿昭还是堆砌起笑容,坚强的笑着。 看到善卿昭这般,令狐忆再也憋不住了,才将实情说出来,“我们是来挑选好的人才的,待他们学成便可为他们引荐。” “还有谁来了?” 令狐忆故意停顿一下,把目光聚集在了善卿昭的脸上,期待她下一秒的表情,“大哥。” 善卿昭几乎在海里游了一圈,吃了一个鲸,连音调都提升了几个格,“大哥?!” 善卿昭的表情在令狐忆的意料之中,他也是想逗逗善卿昭,但是谈话时间不长,他也只能匆忙的回去,“忙完再说。” 善卿昭愣在原地点点头,堪堪回答,“好。” 第一场是二和四号的社团,善卿昭清楚的看到四号社团的社长是展华一,他运筹帷幄的眼微笑着与别人注视,笑着与别人谈话。 善卿昭撇撇嘴,把目光移开,定格在了准备上场的笙歌身上,笙歌似乎有些紧张,不断的伸展运动,时不时的甩甩手,似乎要甩走上面的热汗。苏沫儿趴在一旁小声地给他说些加油的话,但是笙歌的脸色没有缓解,环视四周,笙歌眼神来回飘荡,寻找着什么。 在与善卿昭对视的一刹那,笙歌脸上的紧张全都消失不见,被无尽笑意取代。 善卿昭回以一笑,比了一个加油的嘴型,对面的俊朗少年点点头,随即决然上了擂台。 上了擂台,两方选手必须接受检查搜神,以防出现作弊行为。 笙歌坦然张开双臂任检察官检查,倒是对方的不配合引起了他的注意,对面的是一个近二十岁的青年,此时正反抗检察官搜身的行为,果不其然,检察官在他身上搜出来了一把锋利的玄铁匕首,评委给予了对方黄牌警告。 对方不屑轻哼,遂又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笙歌,笙歌才十五岁,与他相较显得瘦弱了点,白白净净的少年立在那里,犹如一道吸引目光的风景。 铛! 比赛铜锣敲响,四周议论的人都停了话语专心注视台上的情况。 对方先出招,一拳凌厉的拳风冲着笙歌面门袭来,少年一脚后退稳住身形,一脚旋转带动身子躲过了对方的攻击,拳风袭过侧脸,吹起笙歌鬓边一缕青丝。 反手握拳,手肘反向而上,直冲对方的肋骨,没有多余招式,直接简单。 两人肉体接触,手肘落在对方肋骨的时候,击的那人整个身子都在颤动,最后连连倒退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对面的人吃痛的捂住腰腹,这一击无疑是最有效,最狠的方法了,直捣对方最软的地方。 对方眼神愤恨的看着负手而立的笙歌,耳边还是人们的欢呼声,一下子,鲜血直冲大脑,使了全身力气冲了上去。 爆发的笙歌 笙歌虽然个子是中等的,但是在对方面前显得太弱势了,例如肉体接触时,笙歌如若被人擒住,控制住,在力量差距上,想要挣脱别人的束缚无疑是艰难的。 所以,只要对方想要贴近自己的身子,想摆出长久的意思,笙歌就回立刻抽身,与对方拉开距离,可是一直躲也不是办法,时间一长,笙歌难免会占下风。 苏沫儿在台下看的揪心,笙歌几次中了对方的拳头她都心脏猛颤,这下子笙歌又占了下风,对方攻击招招决绝果断,都带着一股子狠劲,逼得笙歌节节倒退。 肩膀被人一拍,苏沫儿回过神来回头望去。善卿昭舌头轻舔着嘴唇,眼睛直直看着台上的情况,眼神深邃。 “小昭……” “嘘。” 善卿昭食指抵在嘴上,发出禁声的示意,苏沫儿很配合的闭上了嘴,见善卿昭有话要说,只好凑近一些,耳朵贴上去,“尽量别说话,不能让他分心。” 听了善卿昭的解释苏沫儿飞快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善卿昭换了个姿势,环抱起胸,舔着自己的槽牙颇有意味的朝台上看去。 笙歌还在苦战,这已经过了三炷香的时间了,笙歌的步子已经出现了迟缓的现象,善卿昭仔细打量他的膝弯才发现每落一次脚,他的膝弯都在轻微颤抖,看来他的体能极限快要到了,又看着对方只是稍微有些吃力的模样,笙歌想要赢怕是有些难了。 突然,对方一个粘衣十八摔,近了笙歌的身,借力旋转,直愣愣的将笙歌摔在了擂台面上,笙歌本就没有多少肉,这一摔几乎是脊柱碰地面,整个人都蜷缩在了一起,英俊清秀的脸吃力的皱在一起。对方身子压下来,掰住了他的手臂压在了身后,紧紧锁住了笙歌。 善卿昭看着台上那俊秀少年因为疼痛整张脸都憋红了,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虽然善卿昭这人不服输,好胜心很强,可是在这一刻,她倒是希望笙歌现在可以用另一只手去拍地表示弃权投降,她实在不忍心看到他痛苦的模样。 嘴巴才张开一半,台上便发出了笙歌的怒吼,“啊!” 笙歌一股怪力愣是翻了个身,将对方一拳打在了地上,趁着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空档,一跃而上骑在了对方身上,拳头如雨一般紧密的砸在那人的脸上身上,双手无措的的不知该去捂哪个伤处。 一旁的裁判反应过来,连忙拉开红了眼的笙歌,对方已经精神涣散的躺在地上,鼻梁骨被笙歌打断了,软趴趴的糊在脸上,眼睛裂开了一指宽的血口,最重的便是医者来时,他的一条胳膊随风飘荡,早已脱离了身体。 善卿昭根本不能消化刚才的那一幕,周围的人,台下的人也没反应过来,待到善卿昭反应过来的时候,周遭全是震耳欲聋的掌声。 善卿昭半张着嘴不可置信的看台上的笙歌,他现在胸口还在不断的剧烈起伏,发丝微乱,几缕飘在脸庞,此时的笙歌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了,他长大了,成熟了,善卿昭是这么认为的。 笙歌抽回被裁判握住宣告胜利的手,转头向善卿昭疲惫的笑了一下,还是那般清静明朗的笑容,善卿昭收起疑惑的目光,鼻尖呼出一口气,会意一笑。 笙歌打赢了这一场比赛,才休息了半柱香的时间,便又要上场了,每个社团有五个队员参加,必须将他们全都打败才能晋级复赛。 笙歌推开善卿昭揉他手臂的手,释然一笑,重新登上了擂台,临走路过善卿昭的肩膀,他撂下了一句话,善卿昭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坚决,不算宽厚的背影。 “等我,拿第一给你看。” 善卿昭当然不会不明白这个第一是什么意思,此次活动的第一,那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他要一个人战胜参赛的所有人,而且还不能输,一次都不行。 这只是初赛,后面还有复赛,决赛,总决赛。 光是初赛对手就已经这么难对付了,更何况之后的决赛呢? 善卿昭一时间僵在了原地,眼睛微眯,盯着笙歌在台上的背影眼神复杂。善卿昭本来有些替笙歌担忧的,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善卿昭几乎咋舌。 笙歌一个背摔将对方摔在了地上,抓着对方的手臂,跨腿反转,咔嚓一声脆响,身下便传来了人的惨叫,笙歌一招就卸了对方的胳膊,及其快速的赢了比赛。 接下来的对决也算是及其迅速了。 一拳打在了对方的太阳穴,对方直接昏迷在地上,另一个是反身锁喉,撑过了时间,对方也被他险些勒死,还有一个被笙歌的灵力直接震下了擂台。 笙歌一连串赢了五场比赛,台下是人们轰鸣的掌声,有人在喊着笙歌的名字,直接把他当了偶像。 善卿昭微垂眸子,转身离开了,待到笙歌去搜寻她的身影,在这茫茫人海里就是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突然觉得身后的功名都不值一提了,摇摇头,落寞的走下了擂台。 遇到了谁 善卿昭见笙歌赢了比赛,便退到了一边。在外面也着实无聊便邀苏沫儿一起去街上玩一会,也许是因为今天比试的缘故,街上的人群里学生及其少见,反而没了之前的那种生气了。 善卿昭也乐的自在,少了这么多人也用不着排队什么得了。寻了一茶楼,善卿昭去找位置交钱,苏沫儿贪嘴非要去街道对面的摊位上买糕点去吃,善卿昭就由着她去了,可是当她打点好了一切,坐在二楼位置上喝了三杯茶了,这苏沫儿怎么还不来?难不成又有人欺负她?想起之前在饭厅张晓星那一回,善卿昭的心不禁提起来。 犹豫着要不要再等等的时候,扭头一看,善卿昭嘴里的茶险些喷出来。 是苏沫儿没错,后边怎么还跟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怎么这么像我大哥!? 难不成自家大哥把苏沫儿**了?劲爆啊,劲爆。 其实善卿昭猜对了一半,苏沫儿确实被人**了,你想啊,这么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在这不通外路的地方少见的很。 苏沫儿本来是去不远处的地方买吃食的,刚买了吃食,突然凭空出现了一双粗糙的大手仅仅钳住了她,苏沫儿惊恐的看着这手的主人。 是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浑身的酒气熏的苏沫儿直头晕目眩,内心有些惧怕,身子开始奋力反抗,“放开我!” 可那醉汉不听,愣是不撒手,嘴里还叫嚷着媳妇什么的,一边说着,还一边对苏沫儿动手动脚的,推搡中,苏沫儿手里的糕点都洒在了地上,被人踩踏。 正在苏沫儿想要喊善卿昭的时候,抓住自己手腕的力道突然抽去了,那醉汉不知为何痛苦的在地上扭曲,扭头一看,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蓝衣华服少年,少年衣服颜色不张扬,上面只是纹着暗蓝花纹,朴素里散发着高贵,一双眼眸蔑视的看着地上的醉汉,面无表情。 待那醉汉反应过来他索性一把搂住苏沫儿,小小的人缩成一团畏在他的胸口,嘴角勾起了玩味的笑,“她是我媳妇,什么时候成你媳妇了?是我拳头不够硬?还是你飘了?啊?” 醉汉讨了个无趣,骂骂咧咧的转身走了。等到那醉汉走远,苏沫儿才抬起一双水蒙蒙的眸子,柔柔弱弱的抬头与救命恩人说话,“谢谢……” “那个,谢谢就不必了,能不能……” “嗯?” “把手撒开,勒死我了!” 苏沫儿一惊,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那人腰上,收回手,尴尬的低下了头不知所措,向上瞥那人相貌,才发觉此人生的竟如此好看,眉目里竟然与善卿昭有些相似,可以说是男版的善卿昭了。 苏沫儿收回神,恭着身子向那人道谢道别,“谢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多想公子说声谢谢,多谢公子今日出手相救,但是还有朋友在等,小女子只好与您……” 拜别两字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替你得罪了人,万一,万一,哎呀,连个住处都没有……我看南码头那的墙根就挺不错,还是今晚……” “啊!?这样啊。” 想想还真是事因自己,想了想,便让他先跟着自己,再和善卿昭一起想办法吧。 “这样,你先跟我来吧。” 说着,作势要带那人去对面的茶楼,可那人突然跑回刚才的地方,“等我一下!” 不一会,苏沫儿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手中的桂花糕桃花酥,这人不是没钱吗? 就这样,苏沫儿就把他带到茶楼来了。 善卿昭喝了一口茶,压压惊。幸好刚才没喊出来,喊出了还真是坏了大哥的撩妹计划了。 基于戏本安排和对面导演要求,善卿昭只好与善时铭装作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依着这发展,自己还得唱黑脸了。 善卿昭理理气,酝酿好气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翻了个夸张的大白眼,“不行,这人来历不明,不能收留。” 苏沫儿小心翼翼的替善时铭说话,“可是他还帮了我呢,受人帮助,就要涌泉相报的。” “哼,或许就是他和那醉鬼一齐演戏给你看的呢。” “不会的,不会的。” 苏沫儿连忙摆手,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小脸急得通红。 “你就这么确定?就不怕他是骗子?” “哪有这么好看的骗子嘛……” 苏沫儿小声嘀咕,还时不时的瞥一眼善卿昭,观察她的情绪。 “谁招来的谁负责,这事我不管,你就随便给他寻个住处,有事就去西街九口巷找你就行了,管他这么多干嘛?” 苏沫儿碍于善卿昭淫威,只好应了下来。 比赛吃瘪 善时铭此时正喝着茶,眼睛飘向窗外,随意的听着台下的戏曲,他时刻嘴角都挂着一抹绅士微笑,不急不缓的样子似乎要把空气静止。 实则内心非常激动,还是自己小妹厉害。 给善时铭随便找了一个住处善卿昭便装作一副后妈相把恋恋不舍的苏沫儿拉走了。 善卿昭有心无心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石子在自己不远处停下,又再次被善卿昭踢起来。 大哥那是什么意思?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本来自己还在苦恼该怎么给他们安排一个好的偶遇,没想到他俩自己先遇上了。 扭头看看专心吃糕点的苏沫儿,吃的正开心,眼睛满足的微微眯起,看她这模样应该是没有感觉吧…… 善卿昭甩甩头,不再想这些,下午自己就要上台比赛了,社团存亡,就在他们这几人身上了,赢,则存,输,则滚蛋。 去了训练场,叶悠几人在桌前坐着,时不时的环望四周,在看到善卿昭身影的时候,程序眼睛被点起了光亮,兴奋大喊,“来了!来了!可算来了!” 这一喊,几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善卿昭身上,不急不缓的走到跟前,善卿昭看看几人的眼神,小手摸上自己的肚子,眉头皱起,“肚子有点疼。” 看到善卿昭略带歉意的眼神,也就没有多问。 善卿昭穿过缝隙走到坐在边缘的夜玄身旁坐下。台上还有人在表演节目暖场,善卿昭也无心去看,只是眼神呆滞的盯着某处看,感受到一侧有东西戳自己,扭过头去看坐在自己身旁的夜玄,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还没等夜玄开口,善卿昭先他一步,鼻子嗅到了一丝香甜,低头一看,痛苦瞬间放大,嘴角忍不住上扬的弧度,哎哟喂!桃花酥! 善卿昭抬眸在夜玄眼里得到了肯定,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往嘴里塞,撒时间,善某人变成了一直贪吃的仓鼠,嘴巴撑得鼓鼓的。 “袄……西。” 善卿昭现在说话含糊不清,夜玄愣了一秒,随后展开了笑容,好吃,好吃就多吃点。 铛! 铜锣一声脆响,全场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下午场要开始了。 善卿昭听到了一旁人员的呼唤,连忙擦擦嘴抬起脚就过去了。根据指引站了队,抽了号码牌,八号,哎哟,这号吉利。 七号是谁呢? 善卿昭眼神在每个人手里的号码牌里搜寻,最终落在了一位身材健壮的青年身上,他手中的木牌,朱红数字规整的写着一个七。 善卿昭皱皱眉,他俩体型相差太大了,如若对方实力和自己均等,在体型差距面前,善卿昭绝对占不了上风的。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善卿昭手里的号码牌,友善的冲她一笑,善卿昭微愣,点点头,终收回目光,平视前方的擂台。 前方的三组比赛几乎是秒速,上场还没一柱香就结束了,善卿昭都尴尬的抽抽嘴角,也太快了吧,怎么能这么快到自己? 想是这么想,还是目光决绝的登上了擂台。 台下有人认出了她,纷纷议论,张晓星的事件让她名声大噪,一个废材竟然把一高手给杀了,着实是太好的运气。 善卿昭握住台子边缘的绳索,随意的回头一瞥,夜玄在喝水,董子阳正在看自己,目光坚信,令狐忆在睡觉…… 回过头,帅气反身,稳稳落在台上。 台上的裁判再给两人讲比赛规则,不过是不能作弊,点到为止之类的话,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交代好一切,裁判高举着的手猛地一挥,一旁的铜锣发出震耳的响声。 “比赛开始!” 对方先给自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善卿昭也不矫情了,脚下发力,冲了上去,方向位于对方的右侧,本想着侧插过他的身子,再横着攻击的,可是没想到,那人镇定自若,等善卿昭离他三步远的时候右脚微微向后撤了一步,抬手抓住了善卿昭的手腕,稳稳固定住。 善卿昭震惊的瞪大双眼,这人知道自己的招数! 善卿昭此时的后背正对着对方,左脚反踢,直冲他的膝弯,可那人真的像是可以预见善卿昭的招数一般,抬脚压下了善卿昭的左脚。 善卿昭有些恼,自己连着两招都被人猜到了,而且还都被人压制了,情况有些难办了。 向左转身,左手手肘曲起,向后袭向那人的面门,善卿昭嘴角歪起,露着些许的痞气,可下一秒,自己的手肘又被人顶住了。 连着三招都没有制服对方,善卿昭也调整好心神,开始认真对待。 膝弯吃痛,猛地向下弯曲,噗通! 一声闷响,善卿昭单膝跪在了地上,对方的脚还在她的膝弯上不断的使力,自己的右手已经被他反扣在了背后,这下,善卿昭是彻底的动不了了。 破相 善卿昭恼怒的扭动,奈何对方力气太大,又钳固的太紧,自己根本无法挣脱。 善卿昭胸口剧烈的起伏,后背人再也没有了动作,他在等,等到那一柱香燃尽,善卿昭就会被认为认输的。 善卿昭深呼出一口长气,掩饰不住内心的气愤。 一扭头,令狐忆那厮竟然拖着腮帮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脸上突然像是被火烧了一般,火辣滚烫。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这家伙回去要是再传给二哥,非得把自己笑话死。 善卿昭静止了三秒,没有被禁锢的左手反手向上,稳稳抓住背后人的衣领狠狠一拽,那人便贴近了自己。 善卿昭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度,不带一丝犹豫,向左一倒,整个人将对方压在了身下。 终于脱开手了,善卿昭嘴里喘着粗气,来不及顾及自己手上腿上的痛麻,抽出右手,手肘奋力向下一捣,九分力气不容小觑,一声闷响传入了善卿昭的耳朵。 那人想要再次去抓善卿昭,善卿昭一个翻滚躲开了他的袭击,一腿半跪,目光凌厉的盯着那个正要起身的男子。 善卿昭双手一扒,直直扑向了那人的背。千钧一发之际,那人向后一倒,抓住善卿昭的衣领直直把她向后一扔,善卿昭的冲力又被加大,直直冲向了擂台边缘。 腾空的善卿昭一手撑地,一个翻身,脚在离边缘一掌的距离处停下,随意抖抖衣领,忍着腹部的阵痛。 善卿昭微微张着嘴,嘴角虽然挂着痞痞的笑,但是牙齿之间却在不停的倒吸凉气,妈的,这人在摔自己的时候翻身给了自己一脚,这一脚还特别准的踢在了自己的小腹。微微动一下,大腿根部都在发软,咬咬嘴唇,手掌拍地坚决的站起了身。 对方突然攻击过来,勾拳招式招招对着善卿昭的俊脸袭去,善卿昭向后下腰,堪堪躲过,可还是被擦到了。 一脚勾住擂台边缘,身子却悬空在擂台外旋转了一整圈。 两人各站一角,善卿昭轻抚着被擦伤的脸,轻触一下,都有火辣辣的疼痛。 忍着疼痛,善卿昭小心的用指甲揭掉被擦起来的薄皮,嘴角突得露出了不和常理的笑容,周遭人突感气温骤降,只觉善卿昭周围的气压磅礴压迫着每个人的胸腔。 不知何时醒来的令狐忆啧啧嘴,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这下完了。 善卿昭这人最喜欢美了,也更是对自己这张脸及其满意,更是对它爱护,受个伤都要用好几罐的舒痕胶,这人把她脸打伤,还真是触碰了她的逆鳞了。 叶悠与朱邪赤心也明显的感受到善卿昭的气场不对劲,皆试探着去喊她,可她就是没有做出一丝反应。 夜玄也疑惑的抬起头,目光接触到善卿昭额头若隐若现的花纹时,瞳孔不自觉的缩紧,她这是生气了? 善卿昭不顾叶悠他们的召唤,双手紧握,一步一步,步伐紧凑坚定的朝对方走过去。 抬手挥拳,招招狠戾,招招致命,招招对方应对不及。 管他什么身形悬殊,管他的实力,管他的什么狗屁规则,善卿昭眸子嗜血一般的殷红,几乎要把对方吞噬。 面对善卿昭突然的爆发,那人应对起来有些吃力,逐渐有些应付不来,突然鼻子一阵痛麻,后又失去了知觉,嘴唇上流过一股暖流,抬手一抹,入目的鲜红。 是的,善卿昭一拳把他的鼻梁骨给打断了,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两手一夹,那人耳畔便是嗡嗡轰鸣,目光不再深沉,像是失了漫天繁星的夜,涣散无神。 曲起膝盖顶向上方,膝弯狠狠的落在那人的腹部,柔软的腹与坚硬的膝盖碰触,以柔对钢,柔是柔软的肉,而钢却是一把锋利的刀。 哪都胖了 对方跪在了善卿昭脚边,脸上的痛麻时刻提醒这善卿昭刚才的羞辱,一脚踏下,踩在了那人背上引得一声闷哼,随后便是久违的平静。 台下人皆奋力鼓掌,大声叫好,这是第二次见善卿昭出手了,她的招数永远是,稳,准,狠。 铛! 铜锣敲响比赛结束,善卿昭任裁判高举起手,环视四周,董子阳正欣慰的看着自己,自己的体能能撑到现在却是也归功于他陪自己训练,善卿昭此刻身体虚弱,过度的运动已经引发了身体虚脱,膝弯虽然坚直倔强的撑着自己,但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刚要下台,突然一声且慢吸引了善卿昭的目光。 人群退避出一条空道,尽头站着一身学生服的展华一,他一脸微笑,手中拿着一块木牌,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九号,善卿昭睁大了眼睛,自己下一场要和他比赛?! 善卿昭刚比赛完,此时的自己已经算是筋疲力尽了,如若再和这人比赛,结果显而易见。 目光紧盯着展华一的脚步,那人姿态随意,目光锋利带着玩味的笑向擂台走去。善卿昭咽口口水,这人可千万别找茬啊…… 展华一也本想着去擂台的,善卿昭一扭头便看到举杯喝茶的夜玄正看着自己,似乎要说话,但又怕别人听到一般。 善卿昭一脸茫然,仔细分辨他的口型,“趴下。” 善卿昭会意,眼眸染上喜色。 戏精本精先是抬手拂了拂额头,然后哎呀一声,娇弱的倒在了地上。 然后夜玄一个健步登上擂台,把地上的人一把抱起,跳下去,转身就走。 展华一刚想上前阻拦,却被一个手臂挡住了去路,董子阳脸上是那种绅士笑容,以裁判员的语气告诫展华一,“选手受伤,顺序必须更改,你和他比。”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十号选手,展华一眸子紧了紧,回以一笑,昂着高傲的头甩袖离开,董子阳友善笑笑,不再言语,转身一刹,眸子看到了抱着少女的那个身影,停顿了足足一秒才收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他的这一反应,全都落在了一旁的令狐忆眼里,清秀少年凤眸微眯,嘴角一勾,善卿昭倒地时董子阳眼里划过的的惊恐全都被他看在了眼里,轻哼一声,事情有些简单,也有些复杂了呢。 善卿昭感觉走出了训练场,缓缓睁开一只眼,稍显青涩的下巴就在自己的眼前,随着走路的动作,衣领微敞,衣领下的锁骨一下一下的闯进善卿昭眼里,舔舔嘴唇,缓解一下干燥,这也太诱人了吧。 突然头顶一道清哑声音传来,吓得善卿昭一个机灵,“看够了吗,别装死了,赶紧给我下来!” 善卿昭盯着夜玄幽怨的眼睛,撇撇嘴,脚尖轻踏在地上,等她稳住身形,夜玄眉心深深的束起几道刻纹,眼睛里有些烦躁,他使劲的甩甩自己酸麻的手臂,还真不知道这小丫头这俩月吃了啥,能胖成这样…… 想想分别时还很瘦,抱着她能感受到她的肩膀上的骨头,这下可好了,凸出来的婴儿肥都遮住了她的颚骨,现在抱起来肉嘟嘟软乎乎的,一点都不搁人。 只是嘛,夜玄一手来回抚摸自己的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善卿昭的某个部位,哪都胖了,就是那没胖…… 没反应 善卿昭当然看的了夜玄那炽热毫不掩饰的目光,冷哼一声,翻个厌世白眼,一脚踢在了夜玄的腿梁上。 “啊!嘶!” 夜玄揉着小腿,拱着身子回头看绕到走远的善卿昭,眉眼紧皱,脾气咋这么大,不过我喜欢! 善卿昭马不停蹄的跑去了善时铭那里,善时铭似乎料到善卿昭会来,已经给她准备了茶水摆放好了。 善卿昭一推门,就与善时铭对上眼,立马堆起傻笑。 “呵呵呵!大哥,我来看你了。” “啧,啧啧,啧啧啧。” 啧什么?怎么变得和善子或一样了?想起之前他对苏沫儿的态度,活脱脱善子或附体。 想归想,善卿昭还是狗腿子一般跑到善时铭那,一脸谄媚献宠的笑,“大哥。” “嗯。” “大哥喝茶。” 善卿昭刚想去端善时铭手旁的杯子,不料一旁的手却先她一步把茶杯捞走了,“嗯,好茶。” 得了,还生气呢。不就是假死了一次,骗了他们一段时间嘛,至于这么小气。 善时铭有心不提那件事,善卿昭也不挑明,省的一顿骂。 “那姑娘和你什么关系?” “谁啊?叫什么?” 善卿昭明知故问,一脸坏笑的看善时铭。 善时铭无奈,紧抿着嘴,眼眸弯着,憋着笑,“苏沫儿。” “哦~,怎么了?” 善时铭睁大双眼,眼里带着威胁的意思,你再调皮我打你信不信,一手还要作势去打她,善卿昭嬉笑着躲开,收起之前的不正经。 “她是孤儿,被人欺负的时候我救了她,然后就一直跟着我了。” “她的脸……” “哈,和母后很像对吧。” 善卿昭低垂着眼眸喝了口茶,目光开始深沉,“我认为应该是偶然。” 善时铭扭头看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过几年给她寻个好归处就行了。” 善时铭微转眸子,喉咙轻嗯一声。 善卿昭趁着低头喝茶时的动作,轻瞥了善时铭一眼,他咋不着急呢?!我都说要把苏沫儿嫁出去了他咋没反应呢? “你收了雷霆?” 善卿昭没料到善时铭会突然这么问,就应答的点点头。 前些日子自己回凤影那一趟半了一个招待晏,名义上是结个朋友,实则是建立威信,清理门户,调整社会规则,但最重要的一点,在宴会上给了雷霆一个礼物,用木盒乘着。推杯换盏之间,雷霆得了空档偷偷看过,随后又立即盖上放进来自己的袖子里。 以善卿昭的手笔,明珠猫眼什么的都能拿的出手,但是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善卿昭实在是摸不清擂台有没有归顺别人,只好来个杯酒释兵权,以张鹏为鉴,不费吹灰之力让雷霆自愿的奉上兵符,令善卿昭惊讶的是第二天雷府真的把那盒子送了回来,嘴上说着受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善卿昭随手一垫,这可绝不是昨天的空盒子。 所以善卿昭轻易就得到了雷霆雷家军的兵权,算是有了凤影三分之一的兵力。 “这事情应该先压下,潇侯潇乾这个人理应先防着,这人指不定会出什么阴招,护国将军府叶家,一直保持中立,如若阵营倾斜,归顺父王还好,如若倾倒于贵妃,那无疑是最大的危险。” 一说到叶家,善卿昭就想到叶悠那始终温和的脸,还有那万年不变的好性子。 如若是叶悠 “叶家主公是谁?” “叶国安。” “高龄多少?” “花甲之年。” “这么大年纪了啊,那下一任家主最可能是谁?” 善时铭思虑一会,“他只有一个儿子,但是十年前那场战争死在了沙场上,一家为将,儿媳也是性情中人,上了战场也殉了国,只有一儿一女,下人家主极可能是他那孙子叶悠。” 善卿昭听了善时铭的话,眉头越来越紧,下任家主竟然是叶悠,怎么能是他呢,在这阴险的官场朝堂,他的为人正直,他的纯净善良,善卿昭不敢再去想。 “如若是,叶悠,那该怎么办?” 善卿昭此刻的呼吸已经有些颤抖了,尽量稳住心神,善时铭根本没有察觉到善卿昭的变化,没有注意到善卿昭的脸已经变得苍白。 “他的妹妹这些日子跟子或跟的挺紧的,让子或去办。” 善子或就是一个妖孽,腹黑指数根本不知道,让他去办善卿昭是不放心的。 “嗯,也好。” “西域这些日子也不太老实,边境总是传来他们进犯滋事的信息,安王爷私下也与西域勾结,蓄兵立城,有谋反的意图。” 善卿昭微仰着头,喉咙里呼出长长的一口气,眉眼全是哀默,这天下,早已不是母亲之前的那个太平盛世了。 “安王爷那里我先揽着,内部,朝堂上就由伯清操控,大哥你和二哥先去集结开国旧臣,他们虽然隐退,但是还是有一些人脉的与威信的,我在这怕是还要呆上两年,现在还是太弱了。” 善时铭伸手越过隔在两人之间的桌子摸了摸善卿昭的头,安慰她,语气温柔如水,“小昭最棒了,还有大哥二哥呢。” “嗯。” 善卿昭紧抿着嘴,脸上恢复以往的元气,不再是那么低沉病娇。 “走吧。” 善时铭放下茶杯,伸直身子舒缓了身上的筋,看了眼外边的天色,已是黄昏了。 “去哪?” 善卿昭一脸茫然,不明所以的看着善时铭。 “哦,对了,我来这是来选拔人才的,顺道出于情理,看望一下这的凤影大臣的子女。” 善卿昭一脸疑惑,但还是跟着善时铭走了,善时铭没问善卿昭住哪,善卿昭也没问善时铭要去哪。 直到站在了民宿门口,善卿昭瞬间清醒,有些震惊。 善时铭扭头看她,眉间有些疑惑不解,“你来这……你住这?” 善卿昭点点头,两人这下可算是明白了。 推门进去,善卿昭移来的桃花已经开了,四株粉色桃花中间夹着一株妖异大红色的桃花,每株桃树都被灵力包裹,娇嫩桃花根本不受寒气侵染,依然倔强开放,善时铭回头睨了善卿昭一眼,能干出这么幼稚执着事的也只有她了。 屋内人见到了善时铭,皆起身迎接,董子阳也在,他与叶悠见到善时铭皆跪地俯首,“拜见大殿下。” 善时铭没有太多架子,赶紧让他俩起来,善卿昭也没太注意董子阳,见之前他与叶悠熟识,就猜到了他是凤影的人,见到他在这也没起疑心,随意想找个位置坐下。 长桌两边都坐了人,朱邪赤心令狐忆夜玄坐一处,对面是叶悠,程序,公孙瑾,善时铭。 善卿昭看朱邪赤心与令狐忆中间有个空位便坐下了,一门心思投在了饭菜上。 硝烟 善时铭大善卿昭八岁,已经二十有三了,其余几人也就公孙瑾大些,其他都是二十十九岁的年纪,这几个男人聚集在一起年龄有差不多,话题也算是能聊到一块去,只不过全程善卿昭言语极少,又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又和他们说不上话,实在是憋得慌啊。 扫视桌上,一盘红烧肉算是符合善卿昭的口味,抽出咬在嘴里的筷子,伸向了那盘红烧肉。 嗯?!善卿昭眉毛一挑,手到用时方恨短啊,筷子在离盘子不远处停下,再也伸不过去了,善卿昭尴尬至极,为了掩饰尴尬,就地夹了一颗筷子下方的花生放进了嘴里。 令狐忆当然注意到了,刚想去推盘子的,却发现盘子上多了两个手,还来自不同方向。 夜玄和董子阳皆错愕的抬眸看向对方,夜玄微眯眸子,目光低垂,没有任何表情,董子阳反倒是尴尬笑笑,收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规矩的坐在那饮酒。 夜玄眨眼浅笑,还是将那盘肉推了过去,善卿昭紧咬着嘴唇脸颊发红的看他,善卿昭有些羞愧的低着头,唉,不久前还踢了他…… 一向傲娇的令狐忆做了个倒酒动作,可又把头撑着转向了善卿昭,眼角轻睨善卿昭一眼,全是深有意味的笑。 品一口酒,啧,姑娘大了。 可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了董子阳,他可咋办?看这模样可争不过这个面具人哎,抛开他俩,北冥还有个太子爷等着呢。 善卿昭出去了一会,回来时刚想坐下,令狐忆突然倾身去够最里面的鱼汤,胳膊太短,又隔了个善卿昭的位置,索性就坐在了善卿昭位置上,善卿昭也不能干站着啊,就坐在了他的位置上,背对着善卿昭的令狐忆看似一心喝着鱼汤,嘴角的弧度却若隐若现。 “叶少学成后可有什么打算?” 善时铭一边低头喝着酒,一边问叶悠,看似不经心,实则眼睛向上一直盯着叶悠。 叶悠刚想回答,朱邪赤心却挡在了他前面,脸上堆起放荡不羁的笑,“说这个多没意思啊,再说了这事还得一年多呢,不着急不着急,来来来,喝!” 根本不给善时铭说话的机会,说完就仰头干了杯中的烈酒,善时铭当然清楚,挑挑眉,举杯回应他。一旁的公孙瑾眼神飘忽,不断的瞥两边的人,西风国这段时日里一直侵犯北冥,却也以这为理由,不断的骚扰凤影边境,这两人都是两国的中心人物,说的每句话,几乎都代表着整个国家。 公孙瑾符合着举杯来缓解刚才的尴尬气氛。 在善时铭说那句话时,善卿昭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看朱邪赤心与大哥对峙,现在气氛稍微缓解,善卿昭才缓缓松开紧握住衣服的手,衣料早就被她抓成了一朵花,缱绻开放。 如果叶悠继任家主,阵营不属于她们这一方的话,二哥做事狠辣,定会铲除叶悠,不留后患,善卿昭一想到这就头疼,暂时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来。 睡得舒坦 出了刚才那一点小插曲,几人很快便忘了,善时铭懂分寸,一顿饭下来硬是只字不提关于叶悠的事情,待到戌时便和令狐忆两人回去了,董子阳几人看天色已晚,也没有再多逗留,纷纷告别。走之前,董子阳塞了个东西给自己,善卿昭借着昏黄灯光,才看清上面模糊的自己,舒痕胶。 打开瓶盖,入鼻清香,沁人心脾,这可是个上品,心头一暖,将东西放进了粉淬凰里。 善卿昭最后一个进门,刚踏进院门,屋里便发出茶杯碎裂的脆响,在这宁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惊的善卿昭一颤,善卿昭还没缓过神,直愣愣的盯着屋内。 屋内还留有之前的酒肉香气,空荡荡的房间里,朱邪赤心只身站在桌尾,脚边全是破碎的茶杯碎片,这个男人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无神的站在那里。 察觉到善卿昭进来,勉强的笑了笑,连忙制住善卿昭要迈进来的步子,“小昭先别进来,别伤到脚。” 说着抬步向外走,似乎要拿工具打扫一番,可他的步子软绵绵的,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以一个完美的弧度摔在了那散落一地的碎瓷片上,肉体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善卿昭连忙上前去扶朱邪赤心,细腻白瓷插进了手心,鲜红血液滴滴答答的留下来,颜色鲜艳,刺的善卿昭眉头紧皱。 习惯性一瞥,叶悠房门上映着一个影子,一手搭在了门上,可那门就是没有打开。 善卿昭低头呼出一口重气,两人这是闹别扭了? 善卿昭拿了东西给朱邪赤心包扎,夜玄则负责去收拾地上的碎片,白皙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片片碎瓷放进托盘里,蔻色指甲修剪圆润,不长不短看了及其舒服。 善卿昭微眯起眼睛,看的夜玄手指入了神,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的力道勒的朱邪赤心手都红了,心虚抬头,朱邪赤心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他只是低着头,眼睛不知在看何处,眼里间全是黯然神伤,眉心紧蹙,深邃的眼睛灰蒙蒙的失了之前的流光溢彩。 “朱哥?” …… “朱哥?” “啊?好了?” 善卿昭喊了他好多次朱邪赤心才回过神,寥寥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便回了房。 善卿昭看着房门哗啦啦的快速合上,门里的人背对着自己,可是他周身的悲伤抹去了他周身的色彩。 善卿昭舔舔嘴,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转,她纠结的是,谁摔得杯子,那么就应该由谁来示好求和,嗯,对,就应该是这样。 双手撑着桌子,直起酸麻的腿,抬步走进了卧房,刚想关上门的,木门拉倒一半就拉不动了…… 善卿昭顺着门框缓缓抬起头,头顶是一双含笑的桃花眸,妈呀,把他忘了! 夜玄看着眼前的空隙,毫不犹豫的抬脚挤进去。 善卿昭咽口口水,步步倒退,不行不行,这人眼睛里都快着火了! 尴尬笑笑,心里早就毛了,可下一秒,自己就被人推到在了床上,身上的压力严密的紧贴皮肤,善卿昭不安的扭动身子挣扎,耳边一道低哑磁性的嗓音让她瞬间安。 “卿卿别再动了。” 善卿昭明显感受到鼻尖有鼻息拍打,可是该来的没有来,下一秒自己额上多了一抹冰凉触感。 夜玄纹了一下善卿昭的额头,换了个姿势躺在了善卿昭背后,从背后紧紧环住她。 善卿昭,低头轻飘两人十指紧握的双手,心脏全是压抑的难受。 两人相拥而眠,任时光缓缓流逝,夜玄的头抵在善卿昭后颈上,嘴角始终挂着甜甜的笑,拥了眼前人,比拥有全天下都要好。 第二日善卿昭睡到了自然醒,可以说从来没有睡过如此安稳的好觉了,伸个懒腰,打着哈欠走出了卧房,客厅里只有夜玄一人在那坐着喝茶,桌上空荡荡的,没有预料中的早餐。 叶悠还没起来? 善卿昭挑挑眉,敲了敲叶悠的房门,没有回应,刚想敲第二下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他俩一早就去训练场了,他俩今天的比赛。” 善卿昭嘟嘴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出去洗涑,原来是这样啊。 大约到了辰时,善卿昭再也喝不下去茶水了,茶水充饥根本不是个好办法,饥饿给了她动力,愤然决定出去吃些东西。 “啧啧,出去吃点?” 因为善卿昭唤狗的方式,夜玄眉间燃起一丝不悦,再唤一下试试! 见他没反应,善卿昭又重新说了一遍,“啧啧啧!听见没,去不去啊?” 夜玄给她一个边去的表情,善卿昭以为他不去的,一拍腿,转身就要走,可背后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走吧。” 震惊回眸,险些撞在背后宽厚坚硬的胸膛上,头顶的声音带着些许是责备,却又有无尽的宠溺,“怎么这么笨?” 找谁 善卿昭老脸一红,翻个白眼拔腿就跑,“你才笨!” 两人一个在前边走,一个在后边跟,不快不慢,距离始终保持着一米,夜玄望着善卿昭背影,勾唇一笑,这丫头反骨,何事都要慢慢来,还好,时间还很多。 两人随意寻了一早点铺子,这时候都半晌午了,有吃的也都有些凉了,随便点了几个,便开始吃了起来。 不远处,善时铭与令狐忆本是要去学院看赛事的,可路过一早点铺子时,令狐忆轻微一瞥,就看到了吃的正欢的善卿昭,提前一步,用手肘杵了杵前方的善时铭,善卿昭先是疑惑,顺着令狐忆的目光,便看到了坐在一起的善卿昭和夜玄,眉心微微一皱,与令狐忆相视一眼,果断的绕到善卿昭后面坐下,深沉目光凝视前方,可长袖下的手却紧紧攥着,耳朵仔细的听着善卿昭说话的内容。 善卿昭一口塞进去一个小笼包,又喝了一大口豆汁,嘴里哩喽乌拉的说着话,夜玄根本听不懂,眉心一簇,低沉着嗓子,“吃完再说,别呛到。” 虽然有些责备,但是里面充满了温暖,善卿昭傻傻一笑,咕咚咕咚咽下了食物,咂了一下嘴,“朱邪赤心和叶悠怎么了?” “不知道。” “为何吵架?” “因为爱情。” 什么!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夜玄疑惑的看着善卿昭茫然的脸,她还没清楚他们的关系? “怎么了?” “没,没事,快些吃。” 夜玄不想让善卿昭知道太多“深奥”的东西只能转换话题,催促她吃饭。 桌后背对着他们的善时铭与令狐忆对视一眼,眸色深沉,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善卿昭本想着休息一天的,尽管夜玄拉扯着她,可她还是坠着屁股就是不去。 拉扯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夜玄的手腕上,看似随意,实则用着力气。 夜玄不屑抬头,便对上了令狐忆温和的眸子,脸色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可他说的话句句带着威胁,“小姑娘不愿意去,又何必强求呢?” 夜玄扫了他身后的善时铭一眼,青年冷眼旁观,一张脸始终紧绷着,可他看出来了,很明显的是他的脸模样上和善卿昭及其的相似,轻笑一声,“说的是,强求不来。” 手上的力道逐渐减轻,渐渐的松开了善卿昭的手,随着他的动作,他手腕上的手也抽了回去。 善卿昭瞄了善时铭一眼把腿就跑回了巷子,头也不回冲后边喊了一句,“我吃桃花酥!” 这句话没有其他称呼,根本摸不清给谁说的,但巷口的三人都明了。 善时铭轻拍了令狐忆的肩膀,仰仰头,两人便走了。 夜玄耸耸肩,望了一眼巷子,转身朝反方向抬步走了,目标桃花酥。 日落西山,雁过惊鸿。 善卿昭坐在石桌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拨弄这含羞未开的花苞,双腿无聊的来回晃动。 呼出一口气,肚子又扁了几分,抱怨道,“一整天了……没一个人回来啊……” 咕噜噜…… 肚子又抗议了一遍,善卿昭下了决心,关好了门决定去街上夜市寻些吃的。 华灯初上,街道上吹过一股寒风,冻的善卿昭起了一层疙瘩,裹好衣襟开始在一堆堆的美食中搜寻,轻微一瞥。 等等! 善卿昭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酒楼里的身影,一袭蓝衣,墨发高束,深邃的眼窝迷离诱人,那不是朱邪赤心吗!? 是他,没错,善卿昭虽然走路不带眼,但是她还是很熟悉朱邪赤心的。秀眉一皱,他怎么在这喝酒? 善卿昭正想上前去问究竟,视野里又出现了一个白衣身影,高挑的身躯,他扶起喝醉了的朱邪赤心,抬步要走。善卿昭出于本能反应,转身躲在了墙后,只露出一只眼睛偷瞄,见两人没发现,便小心跟了上去。 两人摇摇晃晃的走着,好多次差些撞到别人身上,善卿昭在背后都替他们揪心。 见他们进了一建筑,善卿昭的腿再也迈不动了,对面的招牌五颜六色迷人眼,刺鼻香气充次了半条街,善卿昭一度想要呕吐。 想了想,还是跟了进去,一进门,热心的老鸨便迎了上来,“姑娘是来寻人的?” 善卿昭一身锦衣暗纹的长褂,眼神虽然暗淡但也抵挡不住自身流露出的高贵气质,老鸨自然而然的就认为这位肯定不是来投靠的贫困女子,来着的女人,除了上边那一类,便是后边这一类,来寻自家相公的。 怕她,怕她离开 善卿昭不屑老鸨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轻哼一声,隔着较远的距离跟着夜玄与朱邪赤心,她见他们进了二楼的雅间,实在是厌恶这的气氛,索性就坐在了斜对面的栏杆上,老鸨还要上前的,但善卿昭一记凌厉的眼神,便吓得她不敢言语,只好作罢去迎接其他客人。 不一会,一位少妇模样的女人,穿着一件薄薄的红纱里衣带领着许多体态莹润的俊俏少女上了二楼,路过善卿昭时都疑惑的撇了她一眼,随后便进了夜玄他们的房间。 善卿昭吸起嘴,眼神冰冷至极,一手紧握着栏杆,指甲深深地掐在木头上留下个个小月牙。 吱哑一声,那红衣少妇又带领着一众少女出来,脸上荡漾着微笑,贴心的为他们带上了门,进去的时候是十二个,出来的只有九个,留下了三个…… 善卿昭仰头吐了口气,心中像是压了块大石头,原来所有人都一样的,没有特例,从来都没有。 甩开桃花扇,面目和善的去推开木门。 吱哑一声,木门被缓慢推开,屋内人皆把目光投向了门口。 善卿昭走了进了,步伐缓慢的寻了一椅子坐下,也不言语,只是始终笑着喝茶。 一旁秀床上的夜玄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握,嘴唇随着吸气的动作缓缓分开一条缝。他一旁的黄衣少女还没意识到他的异样,还以为他还和之前一样腼腆,这下子,更加主动上前了。几近透明的外衣似有似无的挂在身上,重点部位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声音更是娇媚,“哥哥,那位可是你朋友?” 夜玄舔着槽牙,扭头,几乎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极小,又及其沙哑,带着些许磁性,“滚开。” 正是这沙哑声音,更是迷住了这黄衣少女,玉手大胆的伸向了夜玄的腰部,夜玄刚想发作,一旁的善卿昭却突得起身,款款笑意,向他走来,一旁的朱邪赤心只是迷着半醉迷离的眸子紧盯着善卿昭的脚步。 善卿昭走到了夜玄身前,冷眼撇了身旁的两人一眼,眼底的厌恶深深地刻在了夜玄的眼睛里,桃花扇一端挑起桌上放着的桃花酥的细绳,嘴角一歪,露出一个痞痞的笑。扇子倾斜,桃花酥顺着扇柄划下,落在了桌上,善卿昭睨了一眼房内的三名少女,眼底的冰冷几乎要冻结整个房屋,黄衣少女冻的一颤,惧怕的躲在夜玄背后,湿漉漉的眼睛不安的盯着善卿昭,善卿昭轻哼一声,便摇着桃扇离开了,屋内又恢复了寂静,只有屋内冻人的空气,证明她来过。 朱邪赤心两旁的少女缓过神来,还想要喂他喝些酒的,却别他怒手一挥跌坐在了地上。门外的人听到了屋内的声音,惊恐的进门跪拜,“九皇子饶命啊!这几个丫头都是新来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朱邪赤心一声怒吼打断,“都给我滚!” “是是是!这就滚!” 领头的红衣少妇眼神示意地上跪坐的三人,少女脸上全是羞怒的潮红,皆低着头退了出去。 朱邪赤心闭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室内还留有少女身上的幽香,夜玄却先开了口,“得了,刚哄好,又误会了。” 朱邪赤心轻笑一声,“看她刚才那眼神啊,几乎能杀人了。” “是是是,可那眼神谁都杀,也杀我。” “你也怕?” “怕?怕的不过是她离开罢了。” “呵,哈哈哈哈。” 朱邪赤心笑着,可笑着笑着,就渐渐低了声音,喉咙哽咽了起来,“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吗?异性相吸很简单,就像磁铁一般,可是同性想要抱在一起,就要克服所有的的阻碍啊。” “既然……” 夜玄本想说些什么的来安慰朱邪赤心,可话到嘴边就哽住了,根本说不出口了,所有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和云舒很早就认识了吗?” “何以见得?” “眼神啊,你看她的眼神啊,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可她像是不认识你了。” “只是暂时的……我反倒希望她别记起。” “怎么了,你伤她心了?” “对,我怕她打死我。” “哈哈哈!” …… 善卿昭走回了民宿,天空已经开始刮些冷风,风中夹杂着些许凉凉雨丝,民宿的门开着,但屋内并没有一丝光亮。 叶悠听到推门声音抬起了头,眼神在看到善卿昭的那一刹那忽的暗淡,可脸上还是那温和的笑,“你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 善卿昭一边换鞋子一边回答。 “西房里有热水,去洗一下吧。” “好。” 善卿昭实在提不起兴致,也错过了叶悠眼底闪现的悲伤寂寞,换下打湿的长褂便去了西房。往木桶里到了热水,善卿昭缓缓踏进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的睡去了,窗外雨声渐大,善卿昭的脑子一团浆糊,意识逐渐沉沦。 恶心 善卿昭感觉的到自己在不断的旋转,回眸一瞬,周围景物全部改变,古木厢房内,床上两条身子在不断翻滚,善卿昭赶忙扭过了身子,画面一换,巍峨高山仙气环绕,山下来了一个梳着马尾的少女,额间的红色花纹张扬夺目,少女执剑指天大喊,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瞬间乌云密布,时不时的还打上几个响雷。 少女似乎没见过这阵势,显然也被吓到有些怕,但还是站直了身子,灵气的双眸紧紧盯着那团乌云。 黑云翻滚,竟然走出了一位玄衣男子,男子肤色白嫩,朱唇剑眉,眉眼里全是高傲,这人像极了夜玄,除了他头顶有俩个龙角。 “来着何人?!”少女先发制人,玉指指着那人。 “这山的主人。” “这是仙山!是我们神仙的!怎么会有你这妖孽?” 男人无语,指指后边的大山,“这样来说,我是你的人?” 根本没有打趣的意思,少女却不好意思了,但想想自己来这的目的,还是仰起头,语气坚决,“我奉斗战星君之命前来捉拿妖物!还不束手就擒?” 本来气势很足的,但是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气势却一点一点的少了下去,那人上前一步,紧贴着少女的身子,低垂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名乃华玄,可知否?” 华玄?这名字好熟悉啊,善卿昭正想着,还想凑近些看清那女孩的容貌,可每次凑近看到的都是模模糊糊的,时间长了眼睛就像是真实触感一般有疼痛。善卿昭一个转身,周遭便被无尽的水包围,水深无尽,善卿昭奋力在里面扑腾,水流不断的涌进鼻腔压迫她的胸膛。 哗啦啦! 善卿昭猛地在浴桶里站起,成串的水流在她鼻尖落下,发丝全部贴在了身上,原来自己掉浴桶里了…… 摸摸索索的换上宽松的斜襟长袍,踏着木履便出去了。 房外还是没有点灯,也不知自己睡了多长时间,雨势已经变大了,下了这场雨,天气才算是真的变寒了。 刚走到门口想要拐弯的时候,善卿昭才觉察到一丝不对劲,身子一僵,随即身后一道黑影闪出来,径直把她抵在了墙上。 善卿昭看着夜玄半笑迷离的桃眸,食指轻放在嘴唇上,做着禁声的手势。 善卿昭明白,此时,真的不是发出声音的时候…… 夜玄低头细细看着善卿昭,浓密睫毛忽闪忽闪的,有着自然的弧度,上面还带着潮湿的水珠,自己的手忍不住轻轻碰了上去。 善卿昭一个机灵,不解的瞪着夜玄,想起他之前在花楼里的情景,心中一阵压抑,眉头微微皱起,一旁的夜玄觉擦出善卿昭的情绪变化,微微侧头去看,不料,善卿昭却猛地推开他,打开他卧房的窗户翻身跳了进去,还不忘恶狠狠的撂下一句,“恶心。” 咣当,窗户打在窗楞上,夜玄坚强的抿起嘴,不怕不怕,还好她还愿意讨厌你……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善卿昭蒙在被子里一夜未眠,到了第二天清早,一打开房门,室外的清新空气调皮的往屋里钻,赶走了一夜的闷气。 哗啦啦,木门被拉开,善卿昭应声回头,见朱邪赤心松松垮垮的穿着昨日的衣服打着哈欠走出了,路过善卿昭时慵懒的给她打个招呼,“早。” 善卿昭微微一愣,尴尬笑笑,“早。” 善卿昭回眸看到自朱邪赤心走出的那间房里走出来的叶悠,想起昨晚听到的声音……呃,还是不打招呼了…… 善卿昭收拾收拾就去了训练场,今天是他们的复赛,昨日叶悠与朱邪赤心也算是厉害,都打赢了比赛,今日是进入复赛的日子,要与之前打赢的人进行再次对决,难度要比之前大些。 善卿昭抽了号码牌,随意向后一瞥,内心不屑的翻个白眼,冷哼一声,还真是越讨厌谁,谁就来啊。 在她身后的夜玄哭笑不得,看着小姑娘一脸嫌弃的模样,没错,她六号,他就在她后面七号,不过两人的比赛顺序不同,善卿昭要在他之前比赛,要是她比赛完先跑了怎么办? 反攻 善卿昭坐在一旁的侯战椅子上,仔细的观察上场的人的招式,尽量几下每个人的优势与缺陷,台上人每出一招,善卿昭在台下心里早早就想到了应对方式,有时也能预测对方要出什么招式。 观察了前面两场,善卿昭深呼一口气,在叶悠与碎碎念的程序的鼓励下踏上了擂台,说实话还是有些紧张的…… 铛! 铜锣敲响,比赛正式开始。 对方是一个精廋的人,身材娇小,是个男的。 他像是一只猴子毛毛躁躁,率先出招,招招狠辣,招招制敌。 善卿昭没有开场热身,咋一运动,身上出了一层细汗,应对起对方的招式,善卿昭显得稍有些吃力。 台下的朱邪赤心眼神凝重的盯着善卿昭,他到现在也没有摸清过善卿昭的实力,但是他清楚善卿昭的爆发力是极大的,但是,现在对方一直近身接触她,总是在压制善卿昭,根本不给善卿昭脱身的机会。 “这丫头不会撑不住吧?” 程序捣捣一旁观战的公孙瑾,公孙瑾对于他的话稍有些不满,他怎么能这么说她?怎么可以?! “一边去吧!我妹最棒了!” “得得得,我不搭理你了。” “哼!” 公孙瑾不屑冷哼,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 已经过去一柱香了,对方还是保持着肉体进攻,而且速度根本不随着时间的变化减弱,还是保持着之前的那般快速,善卿昭皱着眉,两人贴的太近了,根本没有办法脱身,对方步步紧逼,自己想要脱身的话,只能后退,可如果自己后退,对方便会狠狠压过来根本不给善卿昭喘息停留的机会。 这才是个硬茬。 善卿昭膝盖,小腹,肋骨已经都受了对方的拳头,伤处的骨头传来钻心的疼痛,善卿昭根本无瑕顾及,她根本分不出心去顾及自己的伤有多痛,有多深,只要她一分心,自己别处便又会受伤。 对方一拳化风而过,善卿昭微微侧身,下盘不稳的躲过,正在庆幸的时候,那人却手肘一弯,善卿昭暗叫一声不好。 坚硬手肘直直捣在了善卿昭的肩窝,善卿昭疼得眉头皱起,额上激出一层冷汗。正在善卿昭还没缓过劲来的时候,对方一脚踢在了善卿昭的小腿,善卿昭被踢的那条腿便半弯跪在了擂台上。 善卿昭一手撑在弯着的那条腿的大腿上,被伤的那条胳膊竖直的耷拉着,根本没有一丝生意现象。 善卿昭紧咬着牙抿起唇,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不再颤抖保持平稳,被伤的右手全是痛麻,骨头是钻心的疼,也是挫骨的疼,善卿昭忍着痛尝试去握手,才发现不论自己多用力,被伤的手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善卿昭沉重的呼出一口气,她知道,这手被人打掉了。 台下的董子阳在看到善卿昭被击倒肩膀的时候,双手便愤怒的拍桌,紧紧握住了,棱角分明的脸上阴霾密布,眼睛紧紧盯着台上那一抹娇小身影。 一旁的令狐忆摸起了茶杯,悠闲的吸溜吸溜是喝茶,边缘露出的眸子紧紧看着台上的情况,善卿昭还没起来。 善卿昭在台上足足跪了将近半刻钟,小脸惨白,冷汗浸湿了她后背的衣衫,一大片紧紧贴在了身上。 对方精廋的男子环抱站在她身前,眼神轻蔑的俯视她,只是那眼神太刺眼,善卿昭不屑的摇摇头,左手颤抖的摸上了右肩膀,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的瞪大双眼,她要干什么!? 明明心底都有了答案,可还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磕巴!善卿昭身子发出一声清脆的骨头响声,听得台下人心头一颤,这!这人竟然自己把胳膊接上了! 男子心底一沉,连忙抬脚就要踢向善卿昭的下颚,想要给善卿昭最致命一击。 可是这一下没有预料中落在善卿昭的脸上,反而他的脚踝被一双手紧紧扼住,动弹不得。 善卿昭活动活动了脖子,舒缓一下僵硬,抬头半笑着看着上方的男子。 明明她才是出于低处的人,可这个眼神,就像是在藐视众生,令人生畏。 善卿昭紧抓着那人的脚踝使劲一拽,乓的一声!那人便摔倒在了自己身前,疼痛的扭曲着身子。 善卿昭一手撑着膝盖缓缓直起身,这世间,还真没多少人能让自己跪下的。 灵力汇聚,善卿昭伸手朝躺在地上的人挥去,那人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窒息的扣着自己脖子,脸色愈发紫红。 善卿昭用灵力分解周遭所有事物,世界全部变成了黑白线条的景象,自己的双手汇聚着灵力,只要自己手一挥,或者一握,想摧毁什么,什么便能支离破碎,化为碎屑,永不复原。 这一招数还是在海上遇到风浪时,根据甲板上的老者保护别人的方法学来的。之前还真的不知道灵力还有肢解物体的作用,和控制周遭空气的作用,现在善卿昭已经熟练掌握,轻轻松松的反攻。 136我能有什么事 善卿昭嘴角停留着一抹笑,眼神阴厉的看着在地上艰难呼吸的人。 脸上的笑越发妩媚,额上的花纹再一次显现出来,善卿昭的眸子也变成了妖异的嗜血红色,整个人宛如浴血修罗,令人畏惧。 幻化的空气化作一只无形大手紧紧钳住对方的脖子,善卿昭的手臂缓缓向上,对面被钳住的人也脱离了地面,飘在空中,两脚来回等踹做最后的挣扎。 台下的令狐忆眼神怒睁,看着悬空的人脸色已经发紫,被抽去了空气翻着白眼挂在空气中,眼睛紧紧看着背对他的善卿昭,她到底在搞什么?!在这可不能杀人啊。 令狐忆失了之前的成熟稳重,此刻的眉心皱纹深深挂在额头,眼里全是急迫。 数里之外的九天正与儆冰几人在外面闲玩,凑着这个空档好好放松,几个大男人实在受不了这种没人性的幼稚生活。 九天本与儆冰聊着,突得心头一紧,整个人被抽走了力气,乓的一声!一手撑在桌上。 月辰僵着面瘫脸,“怎么了?” 九天深呼出一口气,试着缓解心口的压抑,每喘一口气,心口便像是被千斤重的大石头压住一般。 刚才那感觉,九凰?九凰她回来了?那善卿昭呢?她该不会……冲破封印了吧? 九天抛下儆冰与月辰拔腿就跑,直直奔向训练场,心里暗暗祈祷,可别冲破封印。 善卿昭此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现在心底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把他捏碎。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靠拢,悬空的人便痛苦的挣扎,善卿昭见他痛苦的模样,心底却有一丝快感。 就在那人几乎快要蹬腿的时候,突然自己的灵力被人干扰,直直收回了自己的体内。被善卿昭扼住的人像只脱了线的木偶直直摔在地上。 善卿昭气愤的打量着四周,追寻刚才的灵力来源。评委席上,一老者不缓不慢的坐在了那一直空闲的空位上。 待他坐定,随手一挥,善卿昭使出的灵力便被无形黑洞吸取。没了灵力镇压,被善卿昭钳住的人就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一声闷响落在了地上。 善卿昭也回过了神,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双手,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控,后背早就冰凉一片。 裁判判决了比赛结果,善卿昭获胜。 善卿昭根本无心顾及,失神的走下擂台,咽了口口水,微张开嘴,呼吸有些抽搐,刚才自己竟然有嗜血的冲动,还有折磨人的快感…… 善卿昭不敢继续想,快步离开,一旁一直没有言语的夜玄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舔舔嘴唇,神色稍显凝重。 善卿昭刚走出训练场便与匆匆赶来的九天撞个正着,九天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掐着善卿昭肩膀,本来刚才就受了伤,被他一弄,更是钻了心的疼。 “嘶!你轻点!” 九天也察觉到了善卿昭的不对劲,赶忙松开了手,眉心紧蹙,“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弃权 “哦……好吧。” 善卿昭故作气愤,一手拍在九天肩膀上,“你还巴着我有事啊?!” “怎么敢呢?” 九天又恢复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善卿昭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在擂台上的异样告诉他,善卿昭总感觉自己体内存封着什么,还有一种直觉,九天肯定知情的,那么他是希望自己解封呢,还是不希望呢?善卿昭现在还搞不明白。 善卿昭在场外休息了许久,活动活动了自己的右肩,每动一下,都有刺骨疼痛,自己这样上场可真是有点悬的啊…… 回了训练场抽了决赛号码牌,叶悠与朱邪赤心都被刷了下来,程序与公孙瑾两人根本没有进复赛…… 不过也巧,他们都输给了展华一他的社团成员,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巧合,但仔细想想,为什么这么巧都能与他们的队员比试呢? 前面的人正在比试着,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与自己对决的人,搞不懂对面在搞什么名堂。 善卿昭无聊的站在一旁,旁边有几个小姑娘在叽叽喳喳的讨论八卦,善卿昭也听得了个大概。 “哎哎哎,你知道那个玉笙歌吗?” “知道知道!太帅了!” “可不光帅!实力也是超强的!” “听说都是秒对方的!” …… 善卿昭轻笑一声,笙歌这孩子还真是不比儆冰他们差,迷妹也挺多的啊。 轮到善卿昭上场的时候,善卿昭还在琢磨着该如何以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取胜的,但看到对方缓缓上来的身影,整个人都愣住了。台下传来惊天呼地的呐喊声。 “玉笙歌!” “是玉笙歌!” “加油!玉笙歌!” …… 笙歌也一脸震惊的看着善卿昭,他或许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她,眼神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愤然回头朝台下坐着的展华一望过去,展华一狡猾的眸子微眯着,一副理所当然模样。 善卿昭顺着笙歌的目光看过去,自己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想起之前叶悠与朱邪赤心他们,事情便明了了。 善卿昭坚决的举起了左手朝着站在一旁的裁判员,“弃权。” 台下传来一阵阵疑问声音,好端端的为何要弃权? 虽说笙歌实力极强,但善卿昭的实力也不是盖的,两人对决或许还能擦出点火花,众人都在期待着,可善卿昭一句弃权着实把众人惊到了。 裁判目光扫向了善卿昭垂着的右手,想起之前也是在这擂台上她把右手自己接回去的模样,眼里有些不忍,也许弃权也是个明智的选择,终将牌子放下去,削掉了善卿昭的名额。 善卿昭拍拍笙歌肩膀,微笑一下便下了擂台,目光与一旁裁判席上的令狐忆对视一眼,又扫了一眼他身旁坐着的老人,老人冲她一笑,她也象征性的点了点头,走向了观战区。 朱邪赤心向她递了把椅子,善卿昭顺着接了过来,头始终低着,自己代表的是一整个队伍,如果自己晋级,这个社团便能获得一星,可自己没有问朱邪赤心与程序的意见便孤自弃权,着实有些对不住他们。 他能不能赢 正当善卿昭有些愧疚的时候,公孙瑾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他们都理解你的。” 善卿昭与公孙瑾对视,眼眸碎光耀眼,轻轻点了点头,“嗯。” 善卿昭离场,笙歌战了五场,得了连胜,到了下一场的时候,善卿昭的眸子忽的一紧。 台上夜玄负手而立,神色清淡的扫着笙歌。 不光笙歌得了全胜,夜玄同样厉害,一路打到了最后,善卿昭记得夜玄的手法,总是一招制敌,动作简单没有多余花招,笙歌与他对决,善卿昭还真是估摸不出来谁高谁低。 当的一声,善卿昭被拉回思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微冷秋风吹起台上两人的衣摆,可是两人都是纹丝不动,台下的人也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 两人虽然没有动作,但是在暗地里早已发出了自己的灵力与对方较量。 两股灵力强势霸道,根本容不下台上存在着的另一个灵力,都在想着办法如何将它吞噬。 静止状态持续了半柱香,两人的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被太阳照的发亮。夜玄微眯起眸子,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这小子看他的眼神不对劲,怎么里面总觉得有一种杀气。根本不像是比赛时的紧张与好胜,而是一种想要让他永远消失的杀气……仔细回想,自己还真不知道在哪惹他了。 夜玄与笙歌同时收了灵力,奋身一跃,皆挥起拳头直冲着对方的脸。 台下人倒抽一口冷气,妈呀,这一拳下去,这两张俊脸还不毁了? 就在众人担忧的时候,两人皆出了掌反握住对方的拳头,各抬起腿,一脚踢在了对方的胸口,整个身子一转,两人便飞回到了原点。 两人都半跪在地上,笙歌的胸口倍看翻滚,嗓子涌上一口腥甜,笙歌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对面的夜玄。 夜玄也好不了哪里去,他本来留了几分力的,也提防着那小子,可谁能想到他会使全力,借着起身的动作,手肘快速的蹭蹭胸口,压下那骨裂的疼痛。 笙歌也直起身子,眸光随意的撇了一眼台下的展华一,冷笑一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伸向了裁判,“裁判,我弃权。” 台下的人皆震惊,嘈杂一片,有人也在鼓励笙歌,“笙歌加油啊!” “不要怕,我们相信你的!” …… 笙歌忽略众人的规劝毅然决然的走下了擂台,路过善卿昭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久违的阳光般的笑容,明媚动人,善卿昭没有去注视他,嘴角的弧度却不自觉的变大了。 台上夜玄回过身,隔着数十米与社团相望,看着眼神是在看他们,可善卿昭有一种错觉,他眼睛里有一丝笑,一丝温暖的笑,他似乎也只是在看自己。 本以为比赛完了的,可又凭空出来了一声,“且慢!” 众人循着目光看去,展华一高举着号码牌缓缓的走了出来。善卿昭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他怎么会! 可转念一想,叶悠与朱邪赤心的实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能把他们刷下去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善卿昭又回头看了看只身站在台上的夜玄,他们两个打? 展华一挽起了自己的长衫,翻身跃上了擂台,他穿的很薄,腱子肉在衣衫下若隐若现的勾勒出形状,这人才是深藏不露,再看看一旁的夜玄,他能赢? 139输的彻底 夜玄看着上了台的展华一,眼神清澈的望着向他拱手作赛前礼仪的展华一,拂衣扭头走开,整个人趴在围栏上,冲着善卿昭痞痞的吹了声响亮的口号。 朱邪赤心几人不明所以,一脸懵的看着他,这是要闹哪般? “你想要我赢吗?” 善卿昭不屑与他将一句话,眼神冰冰冷的昵了他一眼,不言语。 虽然善卿昭态度冷淡,但他身后的朱邪赤心与程序公孙瑾都快疯了,机械马达一般的疯狂点头,太想了! 善卿昭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极尽疯狂的朱邪赤心,噗呲一笑,敷衍的冲夜玄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夜玄轻声一笑,决然转身走向了展华一。 比赛正式开始,夜玄知道这人的厉害,根本不放松警惕,灵力喷涌而发,化作锋利尖刃飞向展华一,展华一也释放自己的灵力,化作盾牌抵挡所有的利刃。 利刃碰触到结界时根本没有消失,反而与结界相对峙,似乎在等待对方先瓦解。 展华一浑身戾气,挥去盾牌,转身旋转这躲开无形利刃,一个健步,化作一道瞬影,下一秒便出现在了夜玄的身后,手心灵力汇聚直直袭向夜玄的暴露出来的后背,夜玄嘴角微微一勾,原地翻转,轻巧躲开展华一的袭击。 台下的善卿昭看到刚才展华一出现在夜玄背后的时候自己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掐在了椅子扶手上,一口气提在了胸口,那么一会,竟然忘记了呼吸,直到夜玄躲开,自己才舒了一口气。 夜玄翻身时,一手抓住展华一的肩膀,另一手插进他的脖子,本想着锁住他,展华一却先他一步早早的低下了头轻松的绕开了夜玄的袭击。 一手灵力化作冰刃,贴着夜玄的身子轻轻一划,直到夜玄与他分开的时候,才觉察到自己的腰腹有一丝疼痛,低头一看竟然有一道半掌长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氤氲出朵朵血花,鲜艳夺目刺的台下善卿昭的眼睛微酸,心口全是压抑的疼痛,这人还真是的,他或许打不过展华一的,为何还要继续打下去?真是太傻了,想想自己之前弃权真的是非常明智的。 展华一得意的勾起唇角,显然对于伤了夜玄非常的高兴,可下一秒,他的笑容便逐渐凝固…… 一手慢慢抚上腰杆,拿下来时已经是满手鲜红,他这是什么时候做的?!自己竟然没有感觉到! 展华一气愤的死盯着夜玄,似乎要用眼神把他撕碎,他太轻敌了。 调整好心态,展华一迎风而上,双手化刀,直直的飞向夜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裸露出来的脖颈,眼底全是嗜血的兴奋。 夜玄重心前倾,一手撑地,抬脚抵住了展华一的手腕,借力旋转,一脚踢在了展华一的脸上。 展华一踉踉跄跄,稳住身形时脸上全是火辣辣的疼,再次起身迎上去,夜玄却收了灵力与他赤膊。 展华一刚刚贴近夜玄的身子,自己的后背便被夜玄袭击一招,仅仅一招,展华一便浑身痛麻不堪。 展华一占了下风,逐渐退回与夜玄保持着适当距离。 展华一反手聚集灵力,在空中捏了一个决,瞬间,擂台上空便凭空出现了一个赤色圆阵,阵法压制了夜玄的灵力,展华一可以感受到阵法在不断的吸收灵力,对面的夜玄也有些不支,额上露出难色。 夜玄捂住胸口,眉头紧蹙,可眼睛却露出一条小缝去观察展华一,哎,太嚣张了。 唇角微扬,一手忽的挥向天空,一个巨大阵法自他手中飞出,直接越过展华一的阵法,八角星阵法不断旋转运行,相比较之下,展华一的阵法在夜玄的阵法旁显得格外的小,在夜玄阵法的压制下,展华一的阵法也逐渐停止旋转,最后终于消失殆尽。 展华一不可置信的望着夜玄,这阵法太奇怪了,边缘是规则的八角,可阵眼却是一堆杂乱无章的线条,让人摸不着头绪。 夜玄也觉得差不多了,高举着的手猛然一挥,阵法也降了下来,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展华一的脚边,将他整个人围了起来,展华一看着脚边运行不断的阵法,高昂着的头终于垂了下来,这一场,他输了,输的彻底。 140共赏烟花 夜玄握住围栏帅气翻身,稳稳的落在了善卿昭的身边,笑着看善卿昭,善卿昭看着他的样子哭笑不得,“干嘛?” “我赢了哎。” “不瞎。” “要亲亲呐。” 善卿昭真想一口老血喷他一脸,你个大男人好意思吗? 还没来得及开口,朱邪赤心便一手揽在了夜玄的肩膀上,“行啊!深藏不露哎。” “低调低调。” 几人又嚷嚷着要去吃什么庆功宴,善卿昭看着走远的背影略走了神,俊秀侧脸带着笑意映在了善卿昭的眸子里,原来他笑起来这么好看。 忽的肩膀被人一拍,善卿昭警惕的转过身,在与董子阳对视一刹那才松了神经线,董子阳看到善卿昭一脸警惕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怎么了这是?这么胆小?” “才没。” “听说晚上有海上烟花,赏脸不?” 善卿昭又想起两人初见时她故意对他说的那些话,老脸一红,妈呀,这么长时间了,他咋还记得? “嗯?”见善卿昭没反应董子阳又疑问了一声。 “去吧。” “好。收拾一下,傍晚我去接你。” 说完董子阳便走开了,善卿昭对空气点了点头,紧咬着的嘴唇长时间没有松开。 庆功宴善卿昭随口说了个借口便没有去,离开的时候公孙瑾还打笑她,“大功臣不去,我们怎么好意思?” “才不和你们一堆男人一块玩呢。” 几人也没再多问她便走了,只是夜玄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善卿昭许久,善卿昭有一种做错事的感觉,心脏不停的砰砰乱跳,他发现了?! 下一秒,夜玄便缓步走开了,看着夜玄离去的背影,善卿昭的心头总感觉像是被什么压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脏似乎被人扼住一般,每呼吸一下,都是压抑疼痛,善卿昭甩甩头,不再多想转身离开。 到了傍晚时分,善卿昭刚出了门便看到了巷口的董子阳,他也看到了自己,笑着冲她摆了摆手,善卿昭一路小跑过去,在他身前站定仰头看着他的眼睛。 董子阳因着善卿昭的贴近,眼神微微晃动,随即染上了笑意,轻声道,“走吧。” “好。” 两人并肩走着,道路本来就不宽阔,两个人的肩膀几乎都贴在了一起,善卿昭一直没有言语,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走到了最南端的码头,董子阳租了一小船,他一脚先踏上了船,善卿昭本来就怕水,更何况这船在水面上摇摇晃晃的,犹豫挣扎的时候,一只手递了过了,善卿昭紧抿起唇,把手伸了过去。 董子阳力气是不小的,善卿昭被他一拉,稳稳的上了船。善卿昭坐在横杆上,董子阳自觉的划桨,一叶小舟摇摇晃晃的起了航。暗夜很静,海面没有一丝风浪,平静的水面将岛上的光反射在了善卿昭的眼里,善卿昭微张着嘴晃了神。 船上的一盏橘灯亮着温和的光,光芒打在两人的脸色,晕染了一抹迷离。善卿昭与董子阳相视一笑,一串白气喷了出来,打在善卿昭长长的睫毛上,留下潮湿的水珠。 董子阳停下了划桨的动作,脱下了自己身外的长褂,不顾善卿昭反应生硬的披在了善卿昭身上。船随着董子阳的动作发出摇晃,善卿昭惧怕的紧紧抓住边缘,董子阳也撑着身子,两个人的手只发出了轻微的接触,热感时有时无,扰的两人心痒。 嗙! 一声轰响,两人齐齐侧头,一抹烟花转瞬即逝,只有些许光亮自天边陨落。 咻!嗙! 第二个烟花接踵而来,善卿昭看清了烟花的模样,是明亮的黄色,善卿昭微仰着头,眼眸碎满了星星光亮,董子阳侧过头偷看她,随即被她迷住,眼睛再也移不开了,少女脊背挺直,长发高高竖着马尾,光滑饱满的额头,睫毛根根卷翘细长,薄薄的唇畔紧抿着,嘴角微微上扬,有着轻微的弧度。 烟花不断绽放,照亮了半边的天空,善卿昭看的痴迷,凤影的烟花可要比这好看百倍的,呵,还记得自己生辰的时候,满城点起不灭长灯,街道挂满了灯笼,城墙边缘放起的烟花把整个凤影都围了起来,凤影国都就像是一朵绽放的花朵的花心。 善卿昭笑着,收了神,“回去吧。” 董子阳也觉得海上太冷了,便坐好执浆划船,小船顺着哗啦啦的水声逐渐靠近岸边。 董子阳照旧把善卿昭,送回了民宿便走了,善卿昭也不作假留他便回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新年,叶悠与朱邪赤心两人都回了家,民宿里也就只有善卿昭与夜玄两人了,除了做饭是个难题之外,其他的两人相处还算是融洽得很。 善卿昭去了书摊买了一大摞戏本子窝在家里看,朱邪赤心走之前把屋内的桌子头部的木地板拆了几块,露出了一个方形,便在这方形里架了个炉子供人取暖。 海岛空气湿冷,善卿昭几乎一整天都在炉子旁,美曰其名是让炉子不断火,实则是惧冷,想赖在炉子旁边。 141笨狗阿多 将近一个月的假期眨眼就过去了,开了春,善卿昭时常趴在栏杆上像只慵懒的猫晒太阳过老年生活。 木门吱哑一声被推开,善卿昭还未睁眼看清事物便先听到了叶悠与朱邪赤心的交谈声。 叶悠还是照旧一身青衣,朱邪赤心还是穿着颜色鲜艳的紫衣,格外扎眼,只是,他怀里的是什么? “汪汪!汪汪汪!” 朱邪赤心怀里的肉团扑腾扑腾的往下蹦,朱邪赤心索性把它放了下来。 肉嘟嘟的黑白小花狗蹦蹦跳跳的朝善卿昭奔去,到达台阶的时候前脚刹不住车,胸脯直接撞在了木阶上,一声闷响,被反弹出了一段距离…… 善卿昭眨眨眼,看着肉团的蓝色小眼睛,这狗莫非是个傻子吧…… 朱邪赤心看不下去,尴尬的把它抱了上去,“我从外交部要的,据说是狼的远亲,好像叫什么雪橇犬。” 善卿昭皱着眉略显嫌弃的看着不断撕扯自己裙摆的笨狗,无奈叹气,仰起头问解行李的朱邪赤心,“它叫什么?” “还没起名字,才一个多月。” “嗯……大笨好了。” “哈哈哈!可真搞笑,好歹人家也是狼的亲戚啊。” “唉,他这智商,哎,叫阿多算了。” 叶悠温和的笑着,喃喃自语,品味着那个名字,“阿多?嗯。” 善卿昭用力把自己的裙摆从阿多嘴里抽出来,甩甩上面的口水,刚想去摸摸它的狗头,却被它一下子咬进了嘴里,善卿昭满头黑线…… 隔了一个月才见面,叶悠做了好多的菜,四个人围在桌前,一旁的炉火轰轰作响,满室温暖。 夜玄初见阿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高冷的看了一眼咬他鞋子的阿多,一脚将它踢到了一旁。 阿多不要脸皮的又凑了过去,善卿昭无奈,只好扔了一小块骨头给它。 “云舒你这些日子要准备准备了。” “为何?” “三月一过,便有荒岛特训,今年的特训是凌烈尘掌握,怕是要比之前严格。” 一听到凌烈尘这个名字,善卿昭和夜玄皆一愣,随意扫视时两人的视线交杂在一起,却都以为对方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皆快速移开目光。 善卿昭上次毒发的时候,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自己,那个身影及其像凌烈尘,更何况九天还告诉过她,她的药被凌烈尘拿走过,善卿昭自那以后心里便多了一层顾忌,她总觉得凌烈尘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光他藏自己药的那件事善卿昭就一直疑惑。 夜玄在善卿昭上场毒发时知道了凌烈尘拿走了善卿昭的药,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为何,但是总感觉得出来不是什么好的目的,对于这次他来监督荒岛特训夜玄总有些不放心。 吃过了饭,几人围在火炉旁闲聊,善卿昭对于他们的话插不进去嘴,只能听懂一知半解,只能半躺在一旁细细读着画本子,叶悠提议有一把好琴,问夜玄会不会弹奏,夜玄点点头说会,叶悠拿了琴又给他拿了一个谱子。 “试试这个曲目。” “好。” 琴音袅袅,屋内暖光覆盖,几人脸上增添了温暖迷离。 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尖流泄而出,似丝丝细流趟过心间。琴声逐渐减小,直至余音消失,静待几秒,琴声再次响起,抑扬顿挫,深沉,不失激昂。 玉手轻挑,只见那细长玉指在琴弦上飞快的拨动着,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犹如无数烈马跑去,壮怀激烈…… 142女王入阵曲 善卿昭微征,手无力的拿着书,一开口声音竟沙哑苦涩,“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叶悠沉迷于夜玄的琴声之中,没有想到善卿昭也会感兴趣,“女王入阵曲。” 善卿昭的心脏明显的一抽,漏掉了一拍,随即又剧烈跳动,稳住呼吸,尽量保持平静。 见善卿昭没说话,叶悠便向她解释,“这曲子是二十年前碧瑶女帝征战沙场的时候,一位无名琴师谱写的曲子,讲的是女帝为救陷入敌营的爱人孤身杀敌的事情。” 琴音逐渐平缓,善卿昭听得出曲中的**之意,一声冷弦,曲子终了。夜玄抬起深邃的眼眸看向了低头的善卿昭,眉眼一皱,鼻尖呼出一口气,本该说些什么的,可屋内一片寂静。 善卿昭微张着嘴,不断的呼出粗重的气息,母亲的爱人? 绝对不可能是现在的嘉阳帝,母亲对他可以说的上是相敬如宾,两人根本没有夫妻该有的样子。那么,母亲孤身冒险也要救出的人到底是谁?他,有没有可能是给母亲噬心蛊的人? 善卿昭突得瞳孔一紧,该不会!噬心蛊,是母亲为了救他,自愿给自己下的?!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那转念一想,既然母亲与那人相爱,可为何最后几个月里没有给母亲送来解药? 那么,这个人,也是杀害母亲的凶手之一? 善卿昭呼出一口气,忍住自身的抽搐,强撑着自己的身子起身缓缓走向了卧房。 哗啦啦,木门被拉上,屋外三人对视一眼,不明善卿昭的情绪为何如此波动,但又不忍心打扰她,只得放轻动作尽量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 善卿昭窝在墙角里,双手抱着膝头,眉眼全是痛苦,眼睛干涩的厉害,可就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母亲说过,不论发生什么都要以最高傲的姿态去面对,去迎接,可是,她呢?她有没有以最乐观的态度去面对呢?当她知道自己死期的时候,她又在想些什么呢?她可曾怨恨呢? 善卿昭悲痛的闭起眼睛,脑海全是碧瑶临死前的画面,苍白的手无力垂下,榻上的人也没了生息,噬心蛊明明很痛,可她面容安详似乎睡着了一般。也许她是乐观的,也许她没有痛苦。 也许吧。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到了荒岛训练的日子,叶悠与朱邪赤心本来是以检查员身份一同前往的,但是不知为何又与展华一起了纠纷,三人都被罚了处分,也吊销了资格。 叶悠站在门口替善卿昭整理行囊,一遍遍的检查,一遍遍的确认,善卿昭笑着打趣他,“怎么像个老婆婆?” 叶悠轻打她一下,笑着责怪,“怎么说话的。” 确认了好多遍后,善卿昭终于要去学院集合了,走在巷子里,回眸看站在门口的三个男人,唉,全是恋恋不舍的小眼神,善卿昭无奈叹口气,别过身子,冲着背后摆摆手,“走了!” 到了学院训练场,大部分人已经集合完毕,善卿昭寻了自己的队伍,跟随着大部队的步伐上了校外的马车,直直向码头驶去。 此次一共有一百多人,善卿昭没看到熟人,苏沫儿资格不够自然没来,倒是笙歌,怎么一直没见他影子? 善卿昭环视四周,瞳孔一紧,眸子不紧不慢的收回,心底冷笑。 四周大概有不低于十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不像是陌生人的对视冷漠,他们的目光都紧锁着善卿昭,除了冷漠,还有一丝狩猎的紧张。 善卿昭舔舔槽牙,自己暴露了?谁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到达码头登了船,便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航行,过了大概半日,日落西山,晚霞火红,阴冷的寒风吹来,善卿昭裹紧衣衫下了船。 大概观察,这是一个孤岛,没有特别显著的地势,大多为平缓的地带,有也只是几个小山丘,不到一百米就是深沉的密林,偶尔会穿出几声凄厉的候鸟鸣叫。 143等人上钩 下了船,董子阳也算是顶替了展华一的位置,当起了监督员,他先是拍拍手掌吸引人的目光,随后又用清朗的声音解释, “遵守荒岛特训原则,请各位把自身带来的武器食物,违反规则的物品,多余的衣物放进那边的篮筐里。” 刚说完,一堆人便炸了锅。 “什么!食物也要放!?” “衣服也要!?” “太没人性了吧?” …… 虽然抱怨,但还是遵守规则乖乖的把以上说的违纪物品放进去。 善卿昭皱着眉思考,想了想,还是把东西放了进去,丢了这些都不怕,自己有粉淬凰,还怕愁吃? 整顿好一切,董子阳分配了几个检查员带领特训生去安顿,临走时,他又特意嘱咐。 “今晚好好调整,过了今晚,比赛便正式开始!大家趁早赶快休息!” 善卿昭皱着眉,左眼皮一个劲的跳不停,左眼皮跳完右眼皮又开始跳,善卿昭呼出一口重气,减轻胸口的些许烦闷,回头忘了一眼还剩一点边缘的夕阳,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夜幕降临,四周静寂,只有燃烧着的篝火噼啪作响,耳畔不时传过来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善卿昭裹紧衣服寻了个角落依着一段枯木沉沉睡过去。 她才不会怕,比赛还没开始,这才刚登陆,现在又位于沙滩上,人多眼杂,就算有人想要“狩猎”自己,再傻也不会这时候动手吧? 善卿昭的预测是对的,她闭眼时,周围的数十只目光齐齐盯着她,眼里全是危险气息。 其中一人见她睡沉,刚想起身,便被一旁的同伴拦住了,他努睁着眼睛,眼里全是警告,他同伴低声道,“还不是时候,沉住气!” 他愤恨的甩手,重新坐回了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善卿昭,就这么一个女人,她的命就值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啊。 第二日到临,善卿昭早早的起来,拿了属于自己一天的食物便进了密林,回眸一瞬与董子阳视线交错,轻声传递,“走了。” “加油。” 善卿昭转头微笑,步伐坚决快速,身后马尾随着她动作来回摇摆,带着一丝俏皮还有些许痞气。 董子阳笑着眯起眸子,眼睛黏在那绯红背影上再也移不开了。 善卿昭逐渐走向密林深处,地上全是候鸟留下的羽毛还有它们的粪便,树干上因为气候潮湿长了些许台藓,在这很难找到藏身之处,自己想要在这存活十日,怕是有些艰难。 一手摸上挂在腰间的烟雾弹,如果别人拿到这个,拉开了烟雾冒出来自己就要淘汰了,明争暗斗,生死存亡,怕是才刚刚开始罢了。 善卿昭用一手指抹了一下树干,及其潮湿,泥土也是松软的,密林大多为高颈树木,夜间怕是会有野兽出没的,点火的概率怕是不大了。 善卿昭小心翼翼的在密林里走着,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忽然眸子一亮,快步朝前跑去。 前方不远处放着一红色木箱,这应该就是补助箱子了,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把匕首,还有两天的食物,还有一壶清水。 善卿昭把它们收放好,又重新盖好了箱子。在四周寻找,用掉落的枝干插了无数树叶披在了身上,寻了一较高大粗壮的树干轻身跃了上去,倚着粗壮树干,眼睛仔细盯着树下的红木箱,耳朵机警灵敏的听着四周的动静,善卿昭在狩猎,等人来上钩。 144算了 太阳划过天空不过一整天的事情,善卿昭愣是蹲在上边一整天都没动,眼睛一直盯着下方不免有些酸涩,扭过头看看圆盘似的夕阳,橘黄日光照的善卿昭满眼碎光,微微发怔的时候,耳朵捕捉到一丝声音。 “哎!快看前面有补助箱!” “小心点!” 那人还想说什么,可眼前的女子忽的便跑远了,兴奋的奔向了那补助箱。 善卿昭微微努起嘴,匕首一点一点的出鞘,俯视下方一切,一切都在她手掌之中。 女子兴奋的跑向了补助箱,一手欲打开补助箱,善卿昭看了,身子也开始向前倾斜,快要落下去。 咻! 是一个机灵赶快抓住枝干才没让自己掉下去,树下的女子大惊失措,在自己打开补助箱的时候,一支箭直直射向自己的手,本体反应快速躲开,才没有被钉在木箱上。 善卿昭不耐烦的皱眉,哪又冒出来个程咬金? 树下一旁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走出了一拿着短弓弩的男子,他戏谑的看着对面的一男一女,缓步走向了那个补助箱,正欲打开。 善卿昭快速转眸,不行,如果发现那是空的两组人还能打起来? 抿嘴奋身一跃,稳稳的将脚踏在了补助箱上,男子对于善卿昭的突然出现非常不满,嘴啧了一声。 善卿昭正准备说些霸气的开场白,对面那二人组先发话了。 任竹道,“公平对决。” 紫染道,“不行!这是我们先发现的!” 任竹使劲的揪了一下她的衣服,显然对她的说法有些不满。 善卿昭环抱着胸挑挑眉,眼睛斜视一旁站着的男人,这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怕是和暗杀自己的人是一伙的。 先下手为强的好,善卿昭一个反身跃下木箱,趁对方不注意,手指勾住了他的拉环,借力一拉,醒目红烟然然飞升,逐渐越过了树梢。 对方明白过来的时候,早已经晚了,他脸上写满了愤怒,双手汇聚灵力,正欲要打向善卿昭昂着的脸,突然四周涌现数十名检查员将他团团围住,他像只泄了气的皮球只得跟着检查员出了密林,董子阳转身与善卿昭对视了一眼,没有多余的话,一手紧握剑柄便转身走了,善卿昭耸耸肩。 检查员走后,善卿昭才开始与对面二人开始对视。 对面的紫染率先忍受不住善卿昭的死亡凝视,吞了口口水,扯扯身前的男子小声道,“我们先走?” 男子回头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不是他不想走,只是对面的眼神带着笑,却又暗藏危险,刚才那人实力最低也要灵力八九阶,她能在对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将他淘汰,可见她的实力,只是他们不一定能逃走了。 善卿昭皱皱眉,眉间一丝不耐烦,转身要走,身后的紫染却喊住了她,“哎哎哎!” “怎么?” “你这就走了?” 善卿昭挑挑眉舒开眉眼,这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我在多留会?” 紫染这下子慌了,对上任竹责备的眼神才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用手捂住嘴吧拼了命的摇头。 善卿昭轻呵一声转身又要走开,任竹连忙喊住她,“姑娘且慢!” 善卿昭不耐烦的回过头,与欲语还休的任竹对视。 “姑娘只身一人总会遇到危险,不如我们三人同行。” 善卿昭轻睨了他们一眼,犹豫了一下,内心在权衡,但又想想之前紫染看到自己的陷阱奋不顾身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吧,自己一个人应该可以解决的。 “算了。” 善卿昭这次转身走的决绝,根本不顾任竹,任竹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是咽了回去,看着对方挺直决绝的背影,想想自己刚才的请求还真是可笑。 紫染看到任竹盯着善卿昭背影看的出了神,并且还一直傻笑,心里咯噔一下,“任竹?” 任竹听到紫染的呼喊慌忙回神回答她。 “啊,啊?没事,我们快走吧。” 看着任竹黯然失神的模样,紫染还是把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提布跟了上去。 145差点死了 善卿昭缓步朝林子深处走去,回想起刚才那位叫任竹的男子,他的做法也不无道理,这是个人赛,但是组队比赛赢得概率会大大增加,一个人难免会遭遇偷袭,但是有伙伴的话就可以避免的。 天色逐渐变黑,夜风微凉吹起善卿昭额前的碎发,这才第一天而已,还要再熬九天,又或者提前淘汰所有人,便可以早些结束比赛。 想到这,善卿昭轻哼一声,这做法虽然有些刺激,但是还不赖。又甩甩头否定自己,怎么会有这么邪恶的想法呢? 善卿昭为了避免野兽突然攻击,还是寻了一棵树爬了上去,整个人窝在树杈上,一手始终放在腰间的匕首上,睡意袭来,善卿昭缓缓闭上了眼睛。 累了一天的善卿昭很快便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受到自己在晃动,猛地睁开眼睛,还没聚好焦就循着声音看去。 树下一只体型庞大的野猪正在猛烈的撞击善卿昭所在的树木,每撞一下善卿昭整个身子都在空中晃动,随时有掉下去的风险。 善卿昭呼出一口气,眼睛死死盯着树下暴怒的野猪,它的体型要赶上三个善卿昭了,自己只有这么小的一个匕首,对付它也只能是一招致命,如果不能,自己肯定死于非命。 犹豫不决的时候,野猪又撞了善卿昭脚下的树木一下,善卿昭一个重心不稳直直滑下去。 惊心动魄的一瞬间,善卿昭手使劲的板住了树干,整个人悬挂在了树上。 野猪听到了响动,抬头去看近在咫尺的“猎物”,尖利的獠牙兴奋的去碰触善卿昭的脚尖。 善卿昭缩起脚,在那一刻才体会到深深地绝望。怎么办呢?善卿昭自问自己。还想搞个偷袭来着,谁知道这么快就暴露了,而且还这么危险。 臂上用力,一脚爬上树干,整个人挂在了树干上。 这下子,看到猎物远离自己的野猪愤怒了起来,力道加重的撞击树木。 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善卿昭稳住身形,奋力一跃,跃上了对面的树干,逐渐远离那头野猪。 善卿昭没杀过猪,也摸不清野猪的动脉在哪,但根据她的经验,一刀插进它下颚肯定能杀死它。 善卿昭抿嘴拽下了一旁的藤蔓,收集了足够的长度,打了一个活结挂在树干上系紧,摸出匕首跃下了树干。 深呼一口气,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一旁撞树的野猪听到声响转过身子去看,在看到善卿昭的那一刹那兴奋的嘶吼,随即向善卿昭扑来。 善卿昭故意与它保持适当的距离,似抓到似抓不到,就这么一直吊着它跑。那野猪也乐意跟着善卿昭跑,跑这跑那。 善卿昭瞅准了时机,把它往藤蔓那里引过去,善卿昭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野猪,锋利的獠牙直指善卿昭的后腰,善卿昭后脊背一凉,一心系着自己的腰。 靠近圈套的时候善卿昭向右转弯,身后的野猪直直朝着那圈套冲过去。 激怒的野猪看到了眼前的藤蔓,急忙刹住了脚,扭头愤怒的看善卿昭,眼里全是愤怒的猩红。 善卿昭心下一沉,竟然没进去,这可难办了。 野猪奋力扑向善卿昭,善卿昭惊呼一声,下腰躲开,可是野猪身上的刺还是划伤了她。善卿昭直起身,轻轻抚摸着身上的伤口,近十道伤口在自己的腹部,虽然不深,但还是很震撼。 善卿昭反握住匕首,做出防御姿态与对面磨蹄子的野猪对视。 野猪眼里全是狩猎的危险,善卿昭眼里全是面对危险的紧张。善卿昭知道,这野猪太厉害,自己必须全力以赴不然真的能交代在这。 善卿昭率先攻击,招招挑野猪的软地方划。野猪体型庞大,转身很困难,善卿昭就一直贴着它的身子攻击。一轮下来,野猪蹄子上的筋全被善卿昭划断了。野猪甩甩自己的脚,筋骨断裂,疼得脚在不住颤抖。对面的善卿昭也好不了哪去,虽然贴着野猪身子攻击的,但还是被它伤到,胸部被踢了一脚,现在还在闷痛。 望望黑漆漆的天空,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自己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招来别人的,就算自己解决了这个野猪,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黄雀在身后坐收渔翁之利的。 野猪再次袭击,善卿昭不打算贴身战,转身便跑。 那野猪应是被激怒,脚上有伤还是跑的极快,比刚才还要快,善卿昭的脚已经虚脱了,野猪奋力一挑,昂起了头,尖利的长牙直直插进善卿昭,腰腹将她挑起,善卿昭在空中翻腾几下,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全身都是肢解的疼痛,来不及多想,连忙爬去身子躲开野猪的猪蹄子。 善卿昭一路飞奔,野猪紧追不舍。就在野猪再次将善卿昭挑起的时候,善卿昭一跃,跃进了藤蔓设置的圈套里面,紧抓住垂下的藤蔓,用自身重力去拉。 野猪跟着善卿昭钻进了圈套,整个头都被套住,经过善卿昭一拉,前半身直接腾空,善卿昭发狠一刀划了它的脖子。 温热的血液喷溅而出,善卿昭的洁净的脸色染满了鲜血。 待到那野猪死透,善卿昭全身像是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缓缓衰落在了地上。 善卿昭胸口剧烈的起伏,躺在地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突得露出了一抹笑,刚才还真是差点死了呢。 146摆阵 在地上傻笑着,脱离险境的喜悦一下子溢满心间,刚才自己被野猪顶翻的时候,真的一位自己要死了,那一刻大脑真的是一片空白,心里也着实是有点慌。 善卿昭的笑一点一点凝固在脸上,自己刚才想到的,不是大哥二哥,也不是母后,脑海里最后一刻,在生死之间,想到的,是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婉转流连。 善卿昭眼睛微闭,随即起身跃上了树干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自己的腰部可以感受到有暖流划下,整个身子都像是散架了一般,这才第一天,这个特训,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第二日晨曦初起,善卿昭满脸橙光,睁开眼眸那一瞬,入眼的光芒,太阳缓缓从海平面升起,晕染着海水。 善卿昭别过头观察树下,还是昨晚的那般景象,树干杂乱的摆在地上,还有野猪的尸体。 善卿昭鼻尖呼出一口重气,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了地上,第二日,开始了。 善卿昭仔细观察着这里的地势特点,善卿昭观察到最近的一处有一个地势较高的土丘,因着高度优势,在那可以观察到周围的景物,那无疑是一个最佳的地方。 善卿昭没有犹豫,朝着土丘那里进发。路上遇到了几个补助箱,收集了几件趁手的武器,收拾了五天的吃食和水便上了路。善卿昭走的很慢,自己现在腰上有伤,遇到敌人不说,就光着血腥味,就能吸引魔兽了。 行了将近一日,善卿昭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山洞,里面没有一丝光线,这里面像是能吸光一般,太阳都照不进去,本能感应,善卿昭觉得这个洞不太好,总认为会蹦出来个什么,想想还是赶紧离开。 正当善卿昭要找地方休息的时候,一支箭直直的射在了善卿昭的脚边,善卿昭手脚微微一挑眉毛,周围的树上跳下了将近十人,有人拿着短弩,有人拿着长剑,目标皆是善卿昭。 善卿昭环视他们,他认得出来,他们都是在来时的路上紧盯着自己的人,自己果然猜的没错,这个特训被人买通了,并且还想要杀自己。 几人对视一眼,一齐上了。 善卿昭下腰躲过,一手撑地旋转身体,一腿便扫了将近五个人,待脚落在地上的时候,那五个人才揉着自己的下颚起身。 善卿昭鳖着脸,哎呀,真是麻烦呐。 刀光剑影之间,红色身影飞舞盘旋,一招一式看似简单柔弱,实则招招决绝,每一下都朝着敌人的致命弱点去的。 突得一支箭射向善卿昭的手,善卿昭缩手的空档,手中匕首变被人打掉了。 善卿昭微躬着身子警惕的看着周围的人。对付四五个还可以,但是这十多个,确实有点难办啊。 没办法,善卿昭,只好与他们贴近身子搏斗。为了节省时间,善卿昭只得用最简单最快的办法了。 抓住对方的手,四两拨千斤,拽过来,一手抓手腕,一手抓肩膀,使劲的朝自己的膝盖压下去。 “啊!” 一声脆响,一声尖叫,被善卿昭打得那个人,痛苦的抓着诡异的朝外弯的胳膊。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谁能想到这小姑娘这么狠?怪不得雇主雇这么多人,也不无道理。 几人对视一眼,快速走位摆出阵型,阵眼中的善卿昭呼着重气环视周围的人,对方步伐太快,善卿昭根本看不清他们的阵型,困倦感阵阵袭着大脑,经过自己与那野猪的搏斗身子已经出现了虚脱状态,现在又要对付十个人,且个个实力强悍,想要灭了他们是不可能的,自己受了伤,又不清楚他们的底细,逃出去都有些困难。 善卿昭低头垂思,想想也只能这样了。 想起夜玄与展华一比武的时候夜玄画出的阵法,一招致命,善卿昭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也是记住了大概,死马当活马医了。说着,灵力汇聚,在空中画了几笔,阵外几人看出了她的意图,连忙阻止。 善卿昭猛地低头,躲过了寒冷的利刃,几根青丝缓缓落下,一切还是那般紧张。 善卿昭手速加快,最后在阵眼里奋力按了一下,金光扎起,耀眼的光芒将人吞噬,巨大的阵法盘旋在几人上空。 海滩上的董子阳正心神不宁的盯着密林,虽然看到的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但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哪里冒了红烟,他都心头一紧,冲在第一个进去。 正当他想着善卿昭如何了的时候,一旁的篮筐里一阵晃动,董子阳欲去查看,突然篮筐飞起,里面的物品散落在了地上,一颗耀眼的珠子飞快的窜进了密林,周遭的人还没从刚才耀眼的光芒里缓解过来,一切早已恢复了平静。 147偶遇 密林深处的善卿昭仰头望着天空中的巨大阵法,心中有些疑惑。 呃……阵法是成了,也运转了,对面几人也动不了了,但是! 自己怎么出去啊?! 善卿昭生无可恋的望着旋转不停的阵法,接下来的操作她不会啊。 突然远处一声尖利的声响,一颗耀眼的珠子朝善卿昭这边飞来,直直的冲进了阵眼里。 阵法距离旋转,善卿昭手上竟然也有了一个小的阵法,善卿昭舔舔嘴唇,试着把阵法压下来,果然,阵法一个个落在了对方的脚外。 善卿昭心中大喜,哈,有效了! 阵眼一颗珠子落下,善卿昭顺手接住,通体晶莹的珠子,还有着滚烫的热度,这珠子好眼熟的说,好像……南宫离的龙珠! 善卿昭看着那几人脚下的阵法逐渐透明,现在也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还是赶快离开的好,收拾收拾武器快步离去。 善卿昭不带一丝停留,她知道那阵法困不住那几人,现在肯定有人在追自己,遥望四周,一小土丘后面竟然有一个深坑,不算大也就两平米左右,深度也就一米多,善卿昭缓慢抚摸自己受了伤的腰,捡了许多树枝树叶,编成了一个盖子盖在了上面。 自己现在出去肯定会被人袭击,倒不如稍整休息,调整好身体,等外面厮杀的差不多了,自己再去收个渔翁之利。 在自己身上扯下来了一个长布条,贴着自己的腰腹紧紧缠了上去,伤口受到扯动,又撕裂开了,善卿昭疼得倒抽凉气,手上的动作加快,快速的包扎好伤口便瘫软在了地上。 刚才那几人是学院里的学生,善卿昭隐约有些脸熟,这也只是一个荒岛特训,可他们的目标分明就是自己,他们的实力大都位于中等往上的水平,如果有人雇佣他们,那也不可能是外来的人,这段时间天气不好,根本没有外来者到希冀海岛,能在特训上做手脚,并且做的很轻易,这也只能是内部人员才能办得到。 董子阳只是检查员,负责的是检查作弊行为,几人结盟现象很多,他也没办法管。 再往上,那便是这次特训的总指挥凌烈尘,只是这人铁面无私,谁又能从他的眼皮子底下作案? 还是没有思绪啊…… 善卿昭在洞里足足睡了一整天,待到天黑才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寻找好路径再次出发。 只是没想到她会再次遇上任竹他们。 善卿昭躲在草丛中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情况,任竹正与一人打斗,紫染似乎受了伤蔫蔫的躺在一边,另一边还站着一个人,善卿昭眯起眼睛细细的去看,瞳孔忽的睁大,笙歌! 眼看任竹被钳制住就要被人拉拉环了,善卿昭一个健步上去,一脚踢下了任竹身上的人,笙歌见状还未分清来着是谁就要出招,拳头在看的善卿昭茫然的脸时堪堪收住。 笙歌也是同样震惊,“姐姐?” 善卿昭微愣,看着笙歌近在咫尺的拳头,笙歌收了手,把善卿昭拉起,眼睛触到善卿昭紧缠着的腰腹眸子一紧,她受伤了? 善卿昭没有在意他的神色,可是她身后被她踢走的人气愤不过,看着善卿昭露出的后背,一掌袭了上去。 善卿昭没有察觉,还是身后的任竹大声呼叫才感受到身后带着杀气的灵力,想要躲开,但是想想身前的笙歌,愣是没动一下。 砰,一声闷响,善卿昭后背的骨头几乎要散架,胸口一阵翻涌,想要涌上来的腥甜硬生生的被善卿昭压了下去。 笙歌眸子燃起愤怒,拉过善卿昭猛地挥手,袭击善卿昭的人便飞出了五米远,一口鲜血喷出,双眼布满了血丝,“少主!” 善卿昭回眸望了一眼地上的人,神色一顿,一手按住了笙歌正欲释放灵力的手,笙歌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善卿昭看不清他的表情,“算了,我没事。” “可是。” “好了,没事的。” 善卿昭勉强笑了一下好让笙歌放心,回过头睨了地上人一眼,语气冰冷,“起来吧。” 地上那人看了眼笙歌的脸色,缓缓爬了起来,眼神躲闪不敢去看善卿昭,与笙歌。 善卿昭冲着任竹仰仰头,任竹会意对着她抱拳道谢,正欲抱着紫染离开,可去路又被刚才那人堵住了。 善卿昭皱皱眉,这人怎么这么固执? 笙歌眼里闪现一丝不耐烦,“让他们走。” 那人听到了笙歌的命令,才移开了身子让任竹他们通过。 善卿昭身上有伤,既然碰到了笙歌索性就与他们一起了,有他们两个人在,自己在夜里睡觉也踏实一些。 148突然出现的展华一 到了第三日,几人的补助已经耗尽了,行了半天,就是没有找到一个补助箱,看到过几个,但都和善卿昭之前弄的那般,一个空箱子,有时还有别人的陷阱。 一整天下来,找到的吃食寥寥无几,夜里为了驱赶野兽,搭建起了一个篝火,善卿昭便在一旁畏着薄衣睡觉,笙歌不知为何变得少言寡语的,性子变得有些阴厉,善卿昭抬脚踢了下他的小腿,善 笙歌对上善卿昭,含笑的眸子时,神色一愣,随即露出一抹勉强的笑。 善卿昭撇撇嘴故意说到,“笑的真勉强哦。” 笙歌被她逗笑,脸上的笑逐渐深刻,善卿昭,为了缓解气氛找了一个话题,仰仰头,指着一步一直坐着的曾袭击善卿昭的人曾野,曾野一直环抱着剑,拇指一直放在剑柄与剑鞘的交界处,时刻做着作战的准备。 “他一直都这样?” “嗯。” 看到曾野眼睛一眨不眨的随时保持作战状态,善卿昭觉得有些好笑,但又把头抵在了木桩上假寐。 之前,曾野是不是喊笙歌少主?那笙歌又是哪里的少主呢?会不会和之前的那个神秘女子有些关系? 善卿昭把内心里的疑问压下去,这时候不能问笙歌,入学时他的资料寥寥无几,显明就是被人故意隐藏的,还是自己慢慢找线索吧。 一夜相安无事,次日三人收拾行装在林子里摸索,这已经是第四日了,比赛进行了一半了,善卿昭三人在林子里摸索,不断的淘汰别人,到了第五日,检查员来公布结果,总共一百二十人,现下还有四十人。也就是说时间才过一半,而淘汰掉的已经占了大部分了,比赛还真是残酷呢。 善卿昭与笙歌寻了一个较高一点的山丘做防御,向北眺望,远处还有一个最高的山丘,看到上面星星点点的红色,布满了补助箱,还真是资源丰富呢。但是看那地形稍显复杂,惦记的人肯定不少,少点麻烦,还是把这个山丘守好再说。 入了夜,山丘没有树木遮挡,寒气逼人,善卿昭不敢入睡,现在的比赛正是激烈,自己入睡无疑是最大的隐患,想想之前要啥自己的那些人,他们组团,肯定不会被比下去,除了善卿昭遇到的,还说不准有没有别的。 突然周围的树林里一片稀疏响动,善卿昭三人齐齐警惕的向那看去,死气一般的寂静,善卿昭睁大眼眸紧盯着刚才发出响动的草丛。 哗啦,一个身影自草丛里迈出来,戏谑的声音不轻不重的传进善卿昭耳朵。 “别那么紧张嘛。” 善卿昭在心底冷哼一声,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展华一一手把玩着短弩,步伐悠闲的朝三人走去。 笙歌气愤的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怒起,就是这人之前故意破坏他和善卿昭的关系,笙歌手不受控的挡在善卿昭面前,似要把善卿昭护在身后,眼眸流转,一旁的曾野会意,迎风而上,利刃直冲着展华一袭去。 说实话曾野的实力真的不是盖的,每招都是稳、准、快,善卿昭看起来都有些花眼,展华一应对起来也着实有些吃力。 哗啦,一声,正在对打的两人冒起了红烟,善卿昭眉头一皱,谁淘汰了? 展华一一拳打在了曾野脸上,飞起一脚,踢在了曾野的下颚,曾野整个人都朝后飞去,噗通一声落在了笙歌脚边。 笙歌没有表情的俯视着他,曾野全是自责,眼神闪躲不敢与笙歌对视。 笙歌抽出长剑,一步向前挽了一个剑花,原本纯白的剑刃停留下来的时候边缘便染了鲜艳的红色。 展华一怒视着身上无数的伤痕,道道伤口虽然不深,但是极长极多,被伤的地方血肉翻开,刺骨瘆人。 展华一一手汇聚灵力,趁着笙歌贴近他,一掌拍在了笙歌的胸口,笙歌本想躲开的,但看到了躲开后灵力直接袭向身后的善卿昭心头一紧,慌忙挥袖设了一个屏障,双臂交叉紧紧控制那灵力。 展华一眼上划过杀气,他正面对着笙歌的后背,这时候正是偷袭的好时候,两手快速汇聚灵力,一招直接打在笙歌后背上。 善卿昭大惊,向前奔去,身子却撞在了笙歌的屏障上,整个人都弹了出去。 “笙歌!” 149狩猎 笙歌硬生生的受了展华一一招,紧咬着牙关,几乎是把那两个字挤出来的。 “别动!” 善卿昭还想说什么,却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里,她说的每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分散笙歌注意力的原因,也会让他陷入困境。 笙歌稳定住结界,奋力转身,灵力如洪水一般喷涌而发,展华一被他的灵力震的连连倒退,身子撞在了灵力结界上,一口脓血涌上,体内的灵力破了功。 笙歌也不好,刚才展华一那一张根本不留余力,现在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一团,胸口一阵阵的向上翻涌。 提气丹田,尽快稳住了呼吸,不适感稍稍减少,对面的展华一戾气缠身的袭了上来,笙歌侧身躲过,自己在躲避展华一的同时也在不断的寻找他的弱点。 笙歌身上被展华一割的全是伤口,鲜血不断的流出,笙歌心底一沉,身子贴上展华一,拿剑的左手做了一个弧度,在展华一的后颈处脱了手。 展华一不放过机会,短弩抵在笙歌的左肩,手指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噗呲! 利箭脱了弦,直直穿过笙歌的肩膀。 笙歌忍痛,尽量不影响自己的动作,右手接过自己的剑尖,反手握住,也不顾剑刃划破自己的手掌,快速的抵在了展华一的脖颈上。 两人快速摸向对方的烟雾弹,几乎在同一时间里,两人身上冒出了红烟。 善卿昭看到笙歌受伤眼神已经呆滞,还没缓过神来,身后便来了一队检查员把淘汰了的三人带走,笙歌侧过头,冲善卿昭微微一笑,笑的全是释然,“你要好好的,我淘汰了,就不用面对你了。” 善卿昭一时间哽住,好长时间才张开嘴,却发现呼吸都有些抽搐,原来他是在帮自己啊。 淘汰掉了展华一,比赛也算是变得轻松了一些,只是展华一离开前的那一笑,善卿昭现在还挥散不去。 他那一笑是什么意思呢? 善卿昭也无睡意,一直窝着身子到了天明。 到了凌晨时分,善卿昭认为自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利用自己搜集到的补助箱里的武气在周围布下了机关,利用岩石和补助箱的空箱子围了一个防护圈,现下剩余的人也不过三十个了,这三十个定是群人之中的佼佼者,并且有不低于十个是冲着自己来的。 善卿昭身子虚弱,一直在防护圈里没有出去,自己布置的陷阱半径有十米左右,一旦有人触碰必能发出声响,善卿昭也好做出防范。 等了将近一整天,四周都是一片寂静,有时发出响动也是风吹树叶的声音,正当善卿昭无聊的时候,啪嗒一声,有人触碰了机关! 善卿昭一个机灵起身,警惕的看着周围。 看的边缘的任竹与紫染的时候,善卿昭恼怒的吐出一口气,这俩怎么还没被刷下去? 紫染似乎看到了防护圈里的善卿昭,兴奋的冲着任竹大喊,“是她!” 任竹对于紫染这种暴露自己的大叫有些不耐烦,但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在看到一圈岩石里警惕的看着他们的善卿昭的时候,眉间的紧蹙舒缓了一些。 任竹想要上前与善卿昭打个招呼的,可刚刚上前一步,一支箭便划破空气,直直射在了他的脚尖处,箭尾还在不停的摆动,任竹不解的看着善卿昭,善卿昭无奈,在地上丢了几颗小石子,冲着他仰仰头。 任竹试探着踩在小石子的位置上,一旁的紫染见到刚才陷阱的威力,连忙拉住任竹,“别去!危险!” 任竹眉间一丝不耐烦,不顾紫染的拉扯,顺着善卿昭扔的石子的方向走过去。 紫染见任竹没事,吃惊的看着他,也顺着他的步伐跟了上去。 到达防护圈,善卿昭递给他了一个水壶,任竹接过没有喝,而是直接递给了紫染,紫染似乎渴了很久,迫不及待的往下灌。 “困了多久了?” “大概三天,三天前就找不到吃食了。” 善卿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联合?” 这下子轮到任竹震惊了,善卿昭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找他联合? 善卿昭身上有伤,行动力大大降低,就算是爆发,给别人的伤害也大不如前,现在她有食物,任竹能在这么激烈残酷的特训里存活到现在,也是有一定实力的,她正好缺的便是同伙了。 任竹撇了一眼她腰上紧缠着的布带,也明白了些,“食物分我们三分之一。” “自然。” “好。” 两人手掌在空中一击发出清脆声响,善卿昭其实是赚了,杀她的有十多人,还是组团,任何一个人碰上了都会被刷掉,也就是说最后的比赛,是她和杀她的人一起,而任竹不知道这些,自己也算是狠狠的利用他了。 任竹之所以不和善卿昭提五五分,他清楚善卿昭的实力,一个女孩子能单独到现在,能力肯定不弱,自己现在和她提五五分,万一谈崩了,她有能力淘汰他们两个的。 “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等的剩下差不多了,坐收渔利。” 任竹眼神闪烁的看着善卿昭,这姑娘还真是和别人不一样呢。 三人在圈里足足呆了两日,到了第八日的时候,善卿昭布置下的防护圈被人触碰,终于有人进来了,善卿昭扭头看了看圈外的一堆人,心里冷笑,看来,剩下的人都在这了。 对面二十人手持兵器躲不开善卿昭布下的暗器,眼神直愣愣的看着防护圈里少女,眼里的狩猎危险气息毫不掩盖透露出来。 150另有打算 这是逃不掉了,善卿昭与对面的任竹对视一眼,任竹会意,两人跳出了防护圈,善卿昭戏谑色笑着,微风和畅,阳光不燥,少女笑靥如花,绯红衣服衬得她肌肤如雪。 “他们都有什么特点?” 善卿昭凑近一些问任竹,紫染却先开了口,满是大小姐脾气。 “他们能有什么特点,就是穷呗,不然谁干这行?” 善卿昭与任竹回头,想想也是。 任竹道,“他们家境贫寒,但是都有本事,就被人雇佣做事拿佣金,这些人要比普通学员心狠手辣。” 原来如此,果然是有人要杀自己,竟然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善卿昭沉重的吐出一口气,拍拍身旁任竹的肩膀,率先攻了上去。 霎时间刀光剑影,少女身姿轻盈轻巧的躲避着别人的攻击。 任竹也毫不犹豫的上前帮忙,边跑着边回头叮嘱身后的紫染,“呆那别动!” 少年飞身跃起,一刀插在了正要袭击善卿昭后背的人,长刀反握,一半的刀刃都插进了那人身体。 拔出刀,浓稠血液滴滴答答的落下,善卿昭与任竹背靠背环视四周。 一声轻笑,“呵,你们看吧,你们为别人做事还要落得如此下场,岂不大悲?” 这一句话动摇了周围人的心,地上的人被伤了脊柱,没死透在地上痛苦抽搐,雇佣者拿刀的手再也没有上前。 善卿昭靠着任竹,一手缓慢的在背上摸索,看效果差不多,赶快趁胜追击,“你们家境困难,我理解,你们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如果现在留我姓名,我定能护你们周全,并且个个黄金满贯,如何啊?” 眼眸流转,细细打量着周围面露犹豫的人。 咣当! 一把长剑被人丢弃在了地上,一男子犹豫着向善卿昭迈出了一步,他黝黑的脸通红,说话结结巴巴,“我,我……” 善卿昭外头一笑,可下一秒善卿昭的笑瞬间凝固。 善卿昭震惊的看着逐渐倒在地上的男子,他身后还有一把红光闪闪的银刀。 银刀主人轻哼,眼里掩饰不住的阴厉,他环视警告周围的人,“这也是下场。” 周围的人拂去了内心的犹豫不决,紧紧握住了手中兵器齐齐对着善卿昭。 善卿昭知道无法交谈,自后背拿出一物,朝周围撒去。 “不好!” 雇佣者大叫,四周布满了白眼,视线模糊,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善卿昭抓住任竹朝外跑出去,她把任竹朝前一推,“带她走,我断后!” 任竹停顿了一下,还是抓起了紫染的手朝北快跑。 善卿昭凭着记忆,朝着雇佣者的位置放了手中的短弩,放了十支箭,可也就听到了六声叫。 少顷,烟雾散去,善卿昭还没走远,雇佣者看到了她的身影,快步追了上去。 “朝东边跑了!追!” 善卿昭故意不去任竹他们的方向,也算是为他们拖延一些时间。 善卿昭腰上有伤,跑不了多快,看着距离一点点拉进,善卿昭索性急刹住脚,反身面对身后的人。 善卿昭双手汇聚灵力,愤然击在地上。 一声刺耳翁明,周围的人齐齐痛苦的捂住了耳朵,树上的鸟齐齐惊叫远离。 善卿昭一手控制,左边的人便被无形的力气袭击飞起来撞向了一旁的树,顿时五脏俱裂鲜血不止。 余下的人面面相觑,看到同伴受伤齐齐袭向善卿昭。 善卿昭邪魅的勾起了嘴角,双手灵力汇聚在一起,对面的几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压力,皆定格在了原处。 四周是死亡一般的寂静,善卿昭手中的灵力二阶球在不断的翻滚,善卿昭轻哼一声,两手突然紧握。 被禁锢住的人像是被巨大压力挤压,胸口喘不上一口气。 “嘶!” 善卿昭胸口一阵疼痛,糟了,灵力消耗太大了。 善卿昭稳住身形,猛地朝右甩手,对面几人皆朝右飞去,也撞在了树上,霎时间,风声涌进,痛苦叫喊声围绕耳边。 善卿昭顾不得其他,赶忙离去。 善卿昭胸口还是那般压抑的疼痛,似乎有一块无形的石头压在上面一般。 她快步朝北边跑去,目标是那处最高的山丘。 任竹拖着紫染快速逃离,突然后背一凉,任竹停下了脚步,胸口剧烈的起伏。 “怎么了?” 紫染看到任竹的异样,小心的问他。 突然,肩上搭了一只手,任竹快速反身抓住,回眸一瞬,看到善卿昭苍白的脸,整个人僵在了原处。 善卿昭被他抓得肩膀生疼,一个劲的倒吸凉气。 “嘶,你轻点儿啊!” 任竹慌忙收了手,一时间不知所措。 善卿昭冲着不远处的山丘昂昂头,三人快速朝那跑去。 山丘上的补助箱真是非常丰富,三人在周围做了机关陷阱,正当任竹要布置最后一块的时候,善卿昭却止住了他。 “先留着,有用的。” 151血月初现 任竹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他认为这个女人的智商肯定有更好的方法,但是他错了。 布置好了一切,正当三人坐下歇息的时候,紫染与任竹身上冒了红烟。 紫染愤怒的看着善卿昭,善卿昭根本不理会她,一心包扎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你这个无赖!我们可是同生共死的啊!” “切。” “你还讲不讲道义!卑鄙小人!” 善卿昭根本不理会她,任竹低头目光深沉的看着善卿昭,希望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如果真是,她就是把他们保护了,把自己陷于困境。 善卿昭知道剩下的只有他们三人了,这两个人不能受到牵扯,特训早就被人做了手脚,必须要把他们先送走,没了他们两个,自己行动也倒是方便。 善卿昭看着天空中飘散的红烟,果然,密林深处便来了检查员,善卿昭一眼便看到了领头的董子阳,看着他紧张的神色,善卿昭冲他释然一笑。 善卿昭昂昂头,任竹拉着气愤不已的紫染按着刚才留下的缺口走了出去。善卿昭看着董子阳,董子阳也看着她,两人无声对视,善卿昭率先转身,冲着他无所谓般摆摆手。 董子阳破功微笑,摇了摇头便走了。 因为任竹他们淘汰放出的红烟,雇佣者很快便找到了善卿昭,善卿昭,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又是一场恶战啊。 已近夜晚,西方还留有一抹光亮,善卿昭转头看了看那橘黄的晚霞,眼睛闪闪发光。 雇佣者破了她布置下的机关,将她团团围住,锋利的剑芒齐齐对准着她。 善卿昭闭着眼眸,四周一片寂静,晚风吹过,浮起几片树叶。 眼眸睁开,血瞳醒目,额间朱红凤凰花纹鲜红刺眼。 善卿昭挥起手臂,一阵怪风骤起,逐渐变快化作漩涡将雇佣者围住。 风力太大,雇佣者看不清事物,皆眯起了眼睛。 善卿昭一个健步,身子快速移动,只留有一道残影。 风停,树静,善卿昭已经出了雇佣者的包围圈,她背后的无人齐齐倒在了地上,身上只有一处伤口,皆都位于颈部。 血腥味吸入,腹中阵阵干呕,善卿昭回过身斜视剩余的人。 雇佣者震惊的看着躺在地上一刀毙命的人,下一秒,领头的便被善卿昭钳制住,冰凉的刀刃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少女清冷的声音吐在耳边,如道道催命符,“说,幕后金主是谁?” 领头无力的张了张嘴,善卿昭眼神阴厉抹了那人的脖子。 周围的人皆被那喷溅出来的学液吓得向后一退,惊恐的看着浑身浴血的善卿昭。 另一边海滩上,董子阳焦急的等待着,这已经是第九日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丫头能不能快些出来。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海浪汹涌的拍打着海岸。 董子阳正愣着神,突然身后一声呼喊,“快看!血月!” 海滩上的人应声抬头,月亮正逐渐变为红色,也比之前的月亮要大上许多。 一个巨大的海浪扑过来,海滩上的人纷纷后退,篝火被打湿,海水褪去,海滩上却多了许多圆形的黑物。 人们以为是鱼,却发现那黑物有四肢,幽绿的眼眸亮着光芒,海滩上的人惊呼着齐齐倒退。 看到怪物向他们跑来,董子阳揽着周围的人大喊,“快跑!快跑!进树林!” 听到董子阳的大喊,人们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跑进林子里。 没有受伤的人拿着仅有的武器反抗着那怪物,那东西及其像狼,但又不是狼,它张开血盆大口残忍的撕咬着学员,树林里全是惨叫声。 董子阳顾不得其他,直直朝着入夜时善卿昭的位置跑去,身后的怪物接二连三斩杀不决,他用了全部力气,轻功发挥到最大限度飞快的奔跑着。 善卿昭站在最高处,脚下布满了尸体,大多尸体致命伤全部在脖颈处,有的整个头都快要被割下来,她浑身是血,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她耳朵捕捉到了一丝杂乱的惊叫声,眉头微微皱起,看向海滩的方向,还没看到什么,却先看到了朝她奔过来的董子阳,她刚想舒展开自己的眉头,可看到他身后的黑色怪物心里一沉,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董子阳也看到了朝他跑来的善卿昭,冲她大喊,“快跑!回去!” 善卿昭不听,一手亮出了一把短刀,对准董子阳身后的怪物的下颚割了上去。 噗呲! 腥臭的血液喷溅在了善卿昭脸上,脸上还能感受到一丝温热,但善卿昭直想犯恶心。 董子阳一把把她拉到身侧,她原来的位置怪物的血盆大口落了空,发出牙齿碰撞的旮瘩声。 董子阳快步把她拉着朝别处跑,身后的怪物还在穷追不舍。 善卿昭一边跑着,一边问董子阳,“这是什么?也是特训?” “不是,也不知为何海滩上便出现了这么多的怪东西。” 152救援 希冀海岛,民宿里的夜玄无聊的坐在石桌前喝着茶水,袅袅热气缱绻翻滚,善卿昭种下的桃树已经开了花,花瓣柔嫩的舒展。 夜玄啧了下嘴,转头问一旁躺在门前木板上的朱邪赤心,“怎么还不回来?” 朱邪赤心嗤笑一声,“急什么?来回路程还要两天呢。” 说着甩着自己的衣摆去逗欢腾的阿多,已是春天了,坐的时间久了总是犯困,朱邪赤心听着阵阵悦耳的鸟鸣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叶悠焦急的呼喊唤醒。 朱邪赤心一个机灵从台阶上站起身来,忽略自身的眩晕连忙去问叶悠,“你说什么!?” 叶悠也顾不得其他,急忙把院子里两人拉走。 “快些,特训出了变故,学院所有男子都随官兵一起千万特训孤岛。” 夜玄听了叶悠的话心底一沉,怪不得这些日子自己心神紊乱,总觉得要出些什么事情的,果不其然,还真的来了。 三人去了码头,跟随紧急组织的部队上了小船快速的朝特训荒岛驶去,夜玄的手时刻紧握着,从出事到现在,荒岛上的情况根本没有了解的一点,只有督府大人在给人做思想工作,核心便是,尽量救人,减少最低损失。 也有人提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说,特训中的一个检查员在第十日浑身是血的被人在海岛附近的海滩上发现,只说了几句话便咽了气,身上全是野兽撕咬的痕迹。 船上气氛凝重,朱邪赤心拍拍夜玄肩膀示意他会相安无事的,夜玄只是勉强的点点头,只是一直窝着的腿早就虚脱了,他再也没有办法也没有勇气看到善卿昭受伤的样子了。 船只在傍晚时分抵达,人们保持着备战状态登了陆,海岛上空阴云密布,仿佛无边黑暗要把整个海岛吞食。 兵分三路,分别从左中右进入密林。 夜玄在中路进入,刚一踏进林子,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抬头一看,树枝上挂满了人们的残肢,黑红血液在树上划了道道惊人的血痕。 一旁有人受不了弯下了腰呕吐起来,夜玄拧着眉,心中有些诧异,魔族气息? 飘落在地上的树叶被人踩碎,发出稀疏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一路人马一直在密林深处行走,根本没有遇到一丝异样,到达一处山丘时,光秃秃的山丘上堆了将近二十人的尸体,夜玄上前一步查看,他翻索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都是致命伤,而且都在颈部,倒像是善卿昭的做法。 东西两路的队伍也到达了这里,三队汇合,再做出调整。 督府放在剑上的手,拇指抵着剑鞘,眉间全是深沉,有人搜查着尸体做出了简单结论汇报给他。 “根据残肢伤亡的有不下一百人。” 督府锋利的眼眸瞥向了汇报者,那人停顿一下,看看山丘上的尸体,还是凝重的说了出来,“带上这的,此次特训来了共一百五十人,估计存活有不到三十人。” 他的声音不算响亮,却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提着呼吸,一百多个人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离奇死亡,并且还都被解尸。 正当人们停顿休整队伍的时候,突然发出一声人惊恐的尖叫。 松散的人们神经线立刻绷紧,可看到不远处的拼力挣扎的人的时候,全身的汗毛都竖起。 不远处一人被一黑色怪物咬在口中,旁边还有他被撕扯下来的右臂,他挣扎一会便没了生息,山丘上的人皆屏住呼吸与那怪物对视,四周树木下的阴影里,突然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幽绿星芒。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快跑!” 人们哄乱的鸟作兽散,慌乱的逃跑。 叶悠与朱邪赤心拉着夜玄快步朝北边跑,身后跟了三只怪物,叶悠使了全部灵力才抵挡住。 三人步伐极快,逐渐跑上来最高处的山丘,可上了山丘便发现这条路是错误的,四周的怪物越来越多,血液腥臭的味道溢满四周,压抑的人们无法呼吸。 快要到达顶部的时候,朱邪赤心踩到了一处机关,夜玄奋力推了他一下,飞面而来的利箭没有射中直直的插在了地上。 机关? 三人朝顶部望去,对视一眼步伐加快。 153平淡 达到山顶的时候是在一刻钟以后,山顶全是血肉模糊的残肢遗骸,血液成河浸湿了泥土,堆积如山的尸体上半跪着一个湿漉漉的人,朱邪赤心握紧了手中长枪,四周还是那般寂静,尸体下方还有被砍断腿了的怪物要爬上去,尸体中央的人沉重的呼着气,抬起疲倦的手,猛地一挥,那怪物的头颅便被削掉了,咕噜咕噜滚到了夜玄脚边。 浴血散发的董子阳机械般的抬起头,看到夜玄那一刹终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仿佛被抽走了全部力气,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倒了下去。 董子阳掉下尸体堆,叶悠三人才发现尸体下竟然有一个灵力屏障,朱邪赤心上前扒开尸体,结界内善卿昭如陷入沉睡的幼童睡得香甜。 夜玄回眸睨了董子阳一眼,破了他的灵力屏障,将善卿昭从里面抱了出来,时间太紧急,叶悠与朱邪赤心拖着董子阳跟随者夜玄快步离开。 夜玄在见到善卿昭那一刻开始脸上便像是凝结了冰霜,他将善卿昭轻放在沙滩上,抬手对着海岛上空不断翻滚的乌云,耀眼金光穿透乌云普照在,海岛上每一处都被普及,圣洁严肃的气息震撼着叶悠与朱邪赤心。 海岛上的黑色怪物在金光照耀的那一刻便化作了一缕黑烟飘散在了空中,有的想要逃脱却无处可逃,发出惊恐刺耳的吼叫。 人们心有余悸,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虎口脱险胸口剧烈起伏,纷纷走向海边。 督府也受了伤,号令人们上船,来救援的人有二百人,现下还有一百七十多人,被救援出来的伤着只有十来人,并且大都残疾了。 返程回去,这一场灾难成为了每个人心中的阴影。 夜玄紧抱着善卿昭,手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掌心灵力源源不断的传入善卿昭体内,但善卿昭身上的伤根本毫无效果,还是那般触目惊心。 朱邪赤心拍拍他的肩膀阻止他,“省省力气吧,你这样一直输下去还没醒你倒先垮了。” 夜玄神色呆滞的看着善卿昭失血过多的脸颊,轻微的摇摇头,他不,他不想再放开她了。 善卿昭是被耳边嘈杂的鸟叫给吵醒的,她烦躁的把被子拉过头顶刚想再睡个回笼觉的,整个人动作一僵,眼眸突然睁大睡意全无。 “我怎么在这?!” 善卿昭一脸懵的看着周围的景象,自己不应该在海岛特训的嘛?怎么回到民宿了? 低头一看,撇到了自己腰间的绷带,善卿昭也可以确认海岛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自己做梦。 撑着身子起身全身酸胀的厉害,忍着关节上的疼痛走出了门外,门外春意盎然,一袭白衣的男子坐在树下正在饮茶,善卿昭轻咳一声,那人闻声一顿,缓缓转过头。 善卿昭尴尬的挑挑眉,自己总是一副狼狈模样站在他面前,正在想该说些什么话的,自己便被猝不及防的一个拥抱撞的连连后退。 后背上的手来回抚摸安慰自己一般,善卿昭无奈笑笑,自己又不是死了,干嘛这么紧张。 夜玄的喉咙哽住,他想说些警告的话来吓吓这丫头的,可一到了嘴边,便什么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哽咽,他太怕她离开了,真的太怕了。 许久许久,夜玄才恋恋不舍的把善卿昭从怀里松开,看着小脸憋的通红的善卿昭,夜玄眼眸荡起了温柔的春水,善卿昭走下台阶,春风吹起她薄薄的里衣,她伸手揪了一片柔嫩桃花,指尖轻柔的摩擦感受着花瓣的细腻,突得露出一抹笑,活着真好。 连着好多天善卿昭都在喝一些苦到发奇的药,儆冰九天月辰他们三个这几日只要得了嫌就会跑这来时时刻刻。盯着善卿昭,好像生怕她下一秒会变成鸟飞走。 善卿昭皱着脸憋气灌下一碗的药,扇着舌头到处寻找甜的东西,可夜玄眼疾手快的一把把蜜饯之类的藏到身后,善卿昭行动不便,只能气的直哼哼。儆冰他们三个也不帮着她,反而变着法的给她弄药,善卿昭真是一张脸都要变黑了。 “笙歌呢?” 九天神色一顿,有些犹豫,善卿昭看出来了,语气冰冷的又重复了一句,“笙歌呢?” “没找到。” 本以为善卿昭会大怒,会焦急,但是她没有,一切风平浪静,善卿昭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淡淡的回了个嗯。 九天与儆冰不明白,善卿昭为何在最后离开时要问他们南宁国最大的门派是什么,他们说了一个戏天阁,善卿昭便毫不犹豫的让他们去调查,实在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唯有月辰,语气平淡的说,“她现在最想知道什么,那便是缘由。” 儆冰与九天对视了一眼,恍然大悟,并非善卿昭不在意,原来如此啊。 想想还是月辰这个闷葫芦厉害,能猜到善卿昭心里去。 154事发 是夜,善卿昭悠闲的在无人街道缓慢前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皎洁的月光铺洒在地上,稀疏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善卿昭声音渐渐削弱,她顿住了身子,转头对着身后一笑,眼神婉转妩媚。 “别来无恙啊,凌主任。” 距她十步之遥的的阴影里,逐渐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凌烈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锋利的盯着善卿昭。 许久许久,两人都没有话语,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善卿昭不屑轻哼一声,率先打破了寂静,转身离去,步子错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喝醉了一般。 拐进西街巷口,善卿昭脱离了那半醉的迷离,后背紧贴着墙壁,胸口波荡起伏。 善卿昭在那站了许久,直到后背都被墙壁冰的凉了才六神无主的朝民宿走去,抓着酒盅的手一直紧握,骨节早已发白。 不为别的,就为刚才月光下,身后凌烈尘拔出的尖刀,善卿昭尽量平稳住自己的呼吸,看来自己猜测的一点都没错,也该动手了。 善卿昭这几日一直准备着东西,就为了行动做准备。 黄昏下了学,善卿昭与夜玄两人独自走在街道上,稀稀疏疏的人都忙着回家,善卿昭抱着刚才在一处快要收摊的小贩那买来的鱼,满脸嫌弃,心口全是阵阵恶心。 “干嘛要买这个?” 夜玄听到微微侧头,不紧不慢的回答,“鱼脑子能补脑子。” “嗯?” 善卿昭没听出来夜玄说的是隐语,还一脸懵的看着他,夜玄无奈笑笑,确实该补补了。 两人慢悠悠的走着,突然一声刺耳鸟叫,善卿昭抬头区望,一直全是通黑的乌鸦在他们上空盘旋,是不是的发出凄厉叫声。 善卿昭皱皱眉,不应该啊,他们这是最南方,怎么也有乌鸦这种鸟?突然,耳畔传来震耳嗡鸣,善卿昭头部眩晕不已,整个人愣在原地不敢再走一步。 夜玄察觉到善卿昭没有跟上了,回头一瞬,便看到善卿昭震惊的看着手里的鱼,下一秒那鱼便被她丢了出去,嗙嗤一声摔落在了地上。 夜玄拧着眉,眼眸深沉的望着善卿昭,双手渐渐揽过她的肩膀,语气及其温柔,“怎么了?” 善卿昭小声说了一句,夜玄猛地回头去看那被摔掉的鱼,哪还有什么鱼,地上只有血淋淋的痕迹,还有一颗滚落在地上沾了泥土的头颅。 夜玄轻吐出一口气,眼神有些飘忽,低头安慰善卿昭,“没事,不要怕,我们先回去好么?” 善卿昭忍着恶心由夜玄拉着快速回了民宿,夜里两人在叶悠与朱邪赤心面前都闭口不提,善卿昭只是受了些影响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只是寥寥草草的吃了几口饭便回了卧房。 朱邪赤心扭过身子去望半拉着的房门,瞟了夜玄一眼,夜玄敷衍笑笑赶快澄清,“我没惹她。” 朱邪赤心不屑轻哼,“我也没说啊。” 入了夜,一切又回归安静,善卿昭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翻来覆去的在褥子上来回摊煎饼,身下的木地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善卿昭长时间睡不着索性也不睡了,拉开房门出去到了杯水。 “砰砰砰!” 沉闷的响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善卿昭身子一颤,紧绷着身子去看晃动的房门。 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拉开看看。 木门刚被拉开一条细缝,数只乌鸦便飞涌进来,羽毛锋利的划破善卿昭的脸颊,善卿昭连忙拉上门,惊恐的看着屋内的盘旋的乌鸦,右手一挥,赤剑早已在手中,横扫几下,乌鸦便被打落在了地上。 善卿昭惊魂未定,夜玄听到声音赶忙拉开房门,看到站在厅内的善卿昭心猛地一揪。 善卿昭见到夜玄的那一刻,眼眶不知为何湿润了起来,受到的惊吓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缺口,如决堤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夜玄轻拍善卿昭的背,看着地上的几片被善卿昭懒腰斩断的树叶,眉心紧蹙,乌鸦是假的,可树叶下的血,是真的。两人没有惊醒睡着的叶悠两人,善卿昭跟着夜玄去了他的房间,善卿昭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心中逐渐踏实了,沉沉睡去。夜玄眸子微凉,目光深沉的看着窗外的桃树,眼底的杀气逐渐显现。 第二日便出了事,学院后面的密林里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尸体的头部却在热闹的街道被人发现。 督府深沉的看着尸体周围的树叶,树叶干净没有一丝杂碎,很明显这不是第一现场,被发现的尸体头颅像是被人丢掉的一般,但又不是抛尸,抛尸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地方。 “报告大人,发现头颅的地方有脚印。” “去看看。” 督府到达了发现头颅的地方,现场已经被人破坏了一些,但是干枯的血迹上有淡淡的脚印,像是血迹未干的时候印上去的。 155行刺失败 督府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阳光照的他睁不开眼睛,“记录下来,一个个对比。” “是!” 死者是学院里的一名学生,突然死亡在学院里掀起了一阵风波,学生纷纷猜测着杀人凶手,一面讨论着死者这些日子的异样。 善卿昭一直在抄课业,虽然两耳不闻的模样,但是心始终提着,心中一震烦躁,索性不写了朝夜玄走了过去,在他前面的位置坐下。 当当当! 夜玄听到清脆的敲桌声音,闻声抬头,没有一丝波澜,“怎么了?” 善卿昭呼出一口气,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低头一瞬,整个人却愣住了,善卿昭眉毛紧紧皱成一团。 夜玄刚想问她在看什么,教室便涌进了一队官兵,学员震惊的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看着突然出现的官兵。 一个官兵头头举起了一张纸给众人看,白纸上画着一红色的鞋印,“例行检查,请配合!” 台下人声嘈杂纷纷议论,但还是自觉的排队。 夜玄突得扭过头去看善卿昭,眼神在质问,善卿昭紧抿着嘴点了点头。 人群正一点一点的前进,检查过关的人也围在一起观望后面的人。 还有五个人就到善卿昭了,善卿昭额上起了一层薄汗,该怎么办? 现在她在三楼,跳下去应该没事的吧? 善卿昭已经测算好了距离还有起跳动作幅度之类的,正当她准备跳的时候,前方传来了官兵的叫喊,“抓住她!” 善卿昭一惊刚要夺窗而走的,手臂却被夜玄紧紧拉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官兵团团围住了一个女学员,那个学员的脚印纹丝不差的与那个木板重合。 难不成不是自己? 善卿昭皱着眉低头看自己的脚,那女孩已经被官兵钳住,她始终是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看着某处。 就要离开时,她也不知哪来的怪力,挣脱了官兵,与善卿昭擦肩而过一跃而下! 善卿昭震惊的看着那空荡荡的窗口,身后还有胆小女孩的惊呼。 她刚才的动作不对,她是头朝下的! 官兵趴在窗口朝下看,地上一摊血花迸溅四射,少女便躺在绽放的血花中央没了生息。 事情真相很快便被查了出来,女孩因情杀人,那人是个花花公子负了她,她因仇恨便将那人杀害,并且在女孩的民宿里,发现了凶杀现场,满屋的血液,还有一把半米长的砍刀。 事情结了案子,善卿昭看看坐在桌前喝茶的夜玄,望望院子里的桃树,事情没这么简单的。 这几日风平浪静,善卿昭在某一天夜里换了一身夜行衣翻墙出去了。 她摸索着潜进了灵武学院,直接上了教师住处。 她没走门,而是在屋顶跃下,跳到了相应的楼层。匕首探进窗缝,向上一挑,便挑开了木栓。 屋内没人? 过度寂静使得全身紧绷,空气都是寂静的,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咻! 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善卿昭应声弯腰躲开,也看到了身后拿着武器戾气迸发的凌烈尘。 两人贴近身子过招,善卿昭手持匕首,每一招都用了全力,每一刀都捅向凌烈尘的要害。 凌烈尘连横着挥了手中短刀,善卿昭轻踏地面,只身飞起,脚尖踏在了他的刀刃上。 冰凉的刀刃发出阵阵寒气渗透善卿昭的脚,逐渐蔓延到她身体。 善卿昭一跃而下,匕首划向凌烈尘的脖子,可自己的武器比凌烈尘的要短上许多,凌烈尘动作加快,一刀砍在了善卿昭的肩膀上,善卿昭吃痛,忍着肩膀上的刀硬是上前一步把匕首捅进了凌烈尘的小腹。 看着凌烈尘吃惊睁大的眼睛,善卿昭咬牙又把手中匕首转了一个圈,鲜血淋漓,染红了她的手。凌烈尘一手汇聚灵力正要袭击善卿昭,善卿昭知道他的厉害,抽身离开,飞上窗沿瞬间没了身影。 善卿昭肩膀上受了伤,她担心凌烈尘追出来,硬是隐了气息在草丛里喂了半个时辰的蚊子。 凌烈尘武功高强,自己要比他弱些的,也只能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笨法子才能伤到他,还好这次自己贪得便宜不小。 突然不远处的窗口闪过一丝黑影,善卿昭慌忙躲起来,许久都没有响动,善卿昭疑惑的探出身子,周围还是那般平静,善卿昭索性回了民宿。 善卿昭一进屋,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夜玄便皱了下眉头,整张脸都板了起来。 善卿昭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艰难的坐在了夜玄身边。褪下半边衣衫,将伤口裸露在空气中。 夜玄生气归生气,但还是打了水给她清洗伤口。 夜玄张了张嘴,但还是没有说一句话,反正说了她也不会告诉自己,还是把她照顾好的吧。夜玄走了下神,自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力道,直到善卿昭喊疼他才回过身,慌忙收了手。 “嘶,轻点啊!” “知,知道了。” 洗去肩膀的血污,伤口倒不算太大,只是流血过多。 156给谁拼命 “你这是又跟谁拼命去了?” 善卿昭听得出夜玄嘴里的讽刺,实在是不想搭理他,翻个白眼瞥向某处。 凌烈尘已经对自己有了杀心,自己身份暴露的很快,善卿昭之前根本没有发觉凌烈尘的不对劲,只是觉得这人古板了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善卿昭也忽略了最明显的一条,那就是凌烈尘的姓氏。 凌这个姓,是西域没落的皇族的姓氏,千年前的浩劫致使凤影与西域的皇族都来了场大换血,凌氏也没落了。 这个姓也没什么不同的,单单是南宁国暗卫阁的那位也姓凌。 善卿昭之前听公孙瑾说过暗卫阁阁主的姓名,也是姓凌。 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凌烈尘已经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会找机会下手的,所以这个人还是越早清除越好。 “好了。” 夜玄清冷声音传来,善卿昭僵硬的穿好衣服,无意一瞥,整个人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夜玄的房间有一窗户,善卿昭,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了桃树茂密的阴影下,直直的站着一个人。 没错!善卿昭可以肯定那是一个人! 夜玄察觉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切都平淡无常,根本看不出个什么来。 善卿昭吞了口口水,她是真的怕了。 虽然她不怕死人什么的,但她怕鬼啊。 自从上次特训回来怪事就不断的发生,一切都像是围绕着自己一般,甩都甩不掉。 “嗯?” 夜玄没听清善卿昭在说什么,轻声反问一句。 善卿昭小手紧拽住他的衣角,轻微晃动,声音软糯糯的,“我今天跟你睡。”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夜玄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这丫头在说什么!? 她主动说的?! 该不会在炸我吧? 一秒回过神,堪堪说了个好。 两人平躺在褥子上,中间隔了个极大的缝,都能再塞下一个善卿昭去。 一切都非常的安静,善卿昭在黑暗的夜里睁着眼睛,细数着自己的心跳。 心跳真的好快,自从自己上次把他给打了,这家伙就一直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再也没有做出很出格的动作来,但是自己这又是脑子哪里抽抽了,竟然会主动提出和他一起睡,还真是疯了。 砰! 一声巨响,善卿昭一旁的窗户发出响动,惊的善卿昭一缩身子,喉咙发出一声小兽呜咽。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自己周围便被温暖包围,头顶富有磁性的声音抚平善卿昭内心的躁乱。 “乖啊,不用怕的。” 善卿昭鼻尖喷出重气,似乎要把内心所有的烦躁都吐出来,额头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眼睛慢慢的闭上了。 善卿昭又做了一个梦,梦中魔物四起,整个大陆狼烟遍地,百姓流离失所。 后来便是凤影城内火光连天,所有人都痛不欲生的惨叫。 善卿昭惊醒的时候窗外已经天明,清晨的凉气涌进窗内倒使她头脑清醒不少。 后背上的凉汗已经被晨风吹干,刚一出门阳光便洒在她的脸上,抬头一看,院内树枝上停留着一黑物,善卿昭,眯起眼睛聚焦,是一只乌鸦。 漆黑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转动,眼睛里是善卿昭的倒影,善卿昭后背一紧,自己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呼啦! 乌鸦展翅离开,几片细小的羽毛脱离翅膀掉落在了地上。善卿昭,眼底的温度逐渐消失,吐出一口气继续自己的事情。 可谁知一到学院,才发现里面炸了锅。 学员议论纷纷,善卿昭也听出了不少,学校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一学生在训练场的一棵树上吊死了,死相比较恐怖,是被校内人员发现的,被人发现的时候,舌头都吐出来了,尸体也凉了。 督府封了学院不准学生任意出入,和死者有关,和死者这几日有交集的都被叫去问话。 善卿昭独自坐在窗边,这几日学院连发生三条人命死亡,现在整个学院都人心惶惶,学员都在猜测到底谁是凶手,互相试探,互相猜忌。 善卿昭不屑他们的行为,转身离开去了训练场。身后的一个小团体看着善卿昭孤单的背影窃窃私语。 “哎哎,你不觉得她有些吓人吗?” 一个高个子男生说。 “有点,整个人都太冷了。” “你不觉得自从特训回来,咱学校就发生这样的事吗?” “哎呀!太吓人了,更何况凶手还没找到。” “哎,也够可怕的。” …… 夜玄睨了讨论正欢的几人,正欲出去,自己前方的路却被任青城挡住了。 157死因 夜玄向左就朝那,夜玄向右她也跟着移动。 夜玄仍记着她藏善卿昭药的事情,对她自然是没什么好语气,“让开。” “不让!” 任青城紧密的堵住夜玄,不给他一丝空隙。 身后有人察觉到了两人,都投来了目光,还有不少人在起哄,夜玄不想与她纠缠直接推开她径直走开。 “你就不怕我把云舒的鞋印告诉督府吗?” 夜玄闻声转头,任青城正得意的看着他,眼里全是戏谑。 夜玄轻哼,威胁他?不可能的。 “随你。” “你!” 任青城只说了个你,气的在夜玄身后跺脚,在心底更是仇恨善卿昭,都怪她这个贱人,连夜玄都能迷惑。 善卿昭去了督府那里,顺手拉了个椅子自顾自坐下,手指一下一下的嗒嗒敲打着桌子。 督府呼出一口长气,率先开口,“死者生前与人打斗过,身上有伤痕,脖子上勒痕不算很明显,反而在勒痕下有较淡的手印。” 善卿昭敲打着桌子,仍旧不发一语。 屋外传来声响,善卿昭应声抬头,一瞬间,整个人顿住,眼眸与门槛处的鹰眸对视,一秒钟后,善卿昭露出和善的笑,开口寒暄,“主任好啊。” 两人心照不宣,凌烈尘绷着脸点点头,在督府的指引下坐在了善卿昭对面。 两人对视,暗下里交锋,在气势上绝不认输。 “咳!” 督府轻咳一声打破两人的气氛,“凌主任所来何事?” 凌烈尘侧身,“在下见过凶手。” “哦?” 督府说这话的时候,顺着凌烈尘的目光看向了善卿昭,心中有些疑问。 “昨夜,我与凶手交过手。” 说着撩开了自己的小腹,腹部绷带紧绕,中央还有些许的淡淡鲜红。 “并且,我伤了凶手的右肩。” 善卿昭端起身侧的茶杯送到嘴边,轻抿一口,依着茶杯挡住视线,善卿昭眼眸里的阴厉逐渐显露,真后悔没杀了他。 督府轻瞥一眼左手举杯的善卿昭,心中也有了些许的答案,转头看向凌烈尘,“你怎么确定,伤你的便是杀害学员的凶手?” “我亲眼看到的。” 善卿昭眉心微不可见的一皱,“杀人灭口咯?” “凶手借助了魔力,我亲眼所见。” “除了肩膀,没别的特征了?” 督府转头问他,他给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少了,但是凶手又伤了他,事情便不会简单。 待到凌烈尘走后,督府轻哼一声走到了善卿昭面前,善卿昭心里一颤,不敢想。 督府抬起右手看着善卿昭后面,嘴贴近她的耳朵。 善卿昭却因他的动作一颤,督府轻笑,手还是拍了下来,拍在了善卿昭的右肩。 善卿昭疼得眉心一皱,嘴巴紧咬着,但脸上还必须笑着,“督府大人放心,清者自清。” “最好是那样。” 善卿昭回给他一个强颜欢笑,抽了一口气,挣开督府的手,“走吧带我去看看尸体。” 尸体像督府说的一样,脖颈上有轻微的手印。善卿昭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人后颈,入手的是一片柔软,善卿昭,清冷毫无表情的述说,“脖子是被人掐断了。” 督府看着善卿昭的动作,眸子深沉。能把人的脖子掐断,凶手的力道肯定不是像眼前的这种小姑娘了。 善卿昭拨开了那人眼皮,瞳孔已经有些扩散,再次分析,“仇杀,死者眼里没有恐惧,有的只有愤恨。” 一路向下,善卿昭在那人手上停住了,“嗯?” “怎么了?” 听到善卿昭的疑问声督府凑了过去,仔细观察死者的手。 两人对视,相视一笑,终于露了马脚。 学院发生了那些事学院里的气氛明显凝重许多了,善卿昭实在受不了寂寞,跑去了训练场独自训练。 练了一会全是酸麻的时候,门口处走进了一人。 善卿昭,看到后赶忙跳下木桩跑了过去搀扶着他。 “您可慢点。” “我哪有这么弱?” 董子阳笑着看善卿昭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禁发笑。 上次特训的时候,两人被怪物包围,怪物都冲着善卿昭,根本不搭理一旁的董子阳。董子阳叫善卿昭先走,善卿昭叫董子阳先走,两人互相推让的时候,董子阳率先服软,假装走了,却不知在背后给了善卿昭一击。 善卿昭被他的灵力保护着没受到一丝伤害,可他就不行了,全身是伤,腿也被怪物咬走了一大块,伤口处白花花的肉露着,触目惊心。 善卿昭扶着他坐下,自己也坐到了他身旁。 两人历经了那次的事件在一起都沉默不语,气氛着实有些尴尬。 158绝对不可能 “你伤口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小伤罢了。” 董子阳说的随意,善卿昭,心里更是愧疚了一些,咬咬嘴唇,“嗯……谢谢啊。” “谢什么?” “你救了我啊。” “呵,哈哈哈,我可是男人啊。就算是别人我也会这样的啊。” 董子阳像摸狗狗一样摸了摸善卿昭的头,善卿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早已离开了,只有头上的杂乱的头发证明刚才的动作发生过。 善卿昭呆呆地看着董子阳,眼里闪烁着光芒,董子阳与善卿昭对视好久,他几乎要陷进这个漆黑的星眸,抽回神,鼻尖喷出一阵气,绷带下的心脏猝不及防的抽搐一下,心中苦笑,我也就只会对你这般。 两人聊了一会,善卿昭怕他在地上着凉,就搀扶着他回去了,到了他住的地方,董子阳瘸着腿回过身喊住了刚要走的善卿昭,“夜里可别贪玩,这些时日不太平。” “知道啦!” 善卿昭大步离开,董子阳看着她拐过了巷口才挪步进门。 三天发生三起命案,搞得希冀海岛人心惶惶。 凶手还未落网,在第四日的清晨,一声凄厉尖叫划破天空,在寂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刺耳瘆人。 “死者是灵武学院的学员,二十岁,早晨被同窗发现,死因是窒息性死亡。” 听着尸检人的报告,一旁的督府神色冰冷,目光如刀的看着躺在榻上的人。 和死者同住的是三名学员,环视房内,里面除了一些简陋的桌子椅子,根本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督府走到窗前,想要推开窗看看,却发现窗户在里面栓住了,密室杀人? 挪步过去,指尖轻抚死者的脖子,一道红色的勒痕在脖子的皱纹里。 勒痕及其的细,又藏在皱纹里,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督府擦擦手,呼出一口重气,“把人抬走。” “是!” 门外的三人见督府从里面出来,皆低垂下了头,胆怯的偷瞄他。同窗舍友被杀,他们和他住在一起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就在他们内心恐慌的时候,头顶传来了督府几句威严的冰冷话语,“你们跟着去衙门做个口供就好了。” “啊?” 三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看着督府离开的背影,就这么简单? 督府刚走出巷口,一棵树上树梢停留着的乌鸦便展翅离开。 督府眸子深沉,转头朝海督府反方向走去。 善卿昭今日本是没有课程的,悠闲的在院子里逗阿多那条笨狗。 “阿多,阿多!” 阿多扭动着肥胖的身体朝善卿昭跑来,目标是善卿昭手里的一大块骨头。 原本慵懒的阿多突然暴怒,不停的朝门口狂吠。 善卿昭扭过头,对上了站在门口的督府深沉的眼眸,拍拍阿多的胸脯,阿多停止了叫声,但是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善卿昭朝远处扔了骨头,阿多便飞快的跑去了。善卿昭起身,拍拍手,朝屋内做出请的手势。 哗啦啦,涓涓细流从茶壶流出,袅袅水汽盘旋在茶杯上空。 善卿昭开门见山,“说吧,什么事?” “没事不能来?” “哼,无事不登三宝殿,大人可听过?” 督府提了一口气,把茶杯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又有人死了。” “关我屁事。” 善卿昭翻个白眼,不屑的喝着茶水。 “那我让凌烈尘作证把你抓起来。” 善卿昭一口水卡在了喉咙,忍着咽了下去,你这人! “唉,行行行,先说说是什么吧。” “死者是李子安,今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了民宿里,窒息而死,脖子上有一条极细的勒痕。” “啧,这人我倒认识。” 督府抬起眸子看向了善卿昭,眸子深沉,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学生会里的人,人品还行,就是太犟,性子冲,经常和人起矛盾,还不服输。有人杀了他?” “对,密室杀人。” “呵呵呵,有意思了。” 督府啧了一下嘴提议道,“去瞧瞧?” 善卿昭在心底冷笑一声,你都这样说了,叫我怎么拒绝?! 死者的其他舍友都去海督府录口供了,推开房门,闷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呼吸都有些压抑。 善卿昭仔细观察着死者的房间,刚一进门她就像狗一样嗅了嗅鼻子,突然有东西撞击自己的小腿,善卿昭膝盖一弯,阿多扭着屁股钻了进去。 它东嗅嗅,西闻闻,善卿昭正要赶走它的时候,督府却伸手阻止。 督府走到了阿多身边,从它嘴里取出了一块东西。 善卿昭凑过身去,“熏香?” 善卿昭环视四周,屋内及其简陋,房间里还有男子身上特有的气味,“一个大男人用熏香?可能吗?” 督府小心的将熏香用手帕包好放进了怀里。 “绝对不可能。” 159解密 善卿昭努起嘴,手指在床上摸索。 突然感触到一丝**感,定睛一看,床沿上有一道黑色的痕迹,像是被烧灼了一般,木头都已经发黑了。 善卿昭眉头紧皱,眼睛紧盯着那痕迹,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没有思绪。 督府见善卿昭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今天就到这吧,我们都回去好好想想。” “嗯,也好。” 善卿昭若有所思的走出了民宿,心里还想着那件事,她知道,床沿上的细线烧痕肯定和那个熏香有关,但就是搞不懂是如何做的。 回来的时候,路过一酒楼,有人包了场子要办喜宴,忙忙活活,一副欢喜模样。 善卿昭路过被那欢喜气氛感染,走过了还要回眸多看几眼。 手上一片温热湿滑,善卿昭低头,阿多正舔着自己的手。善卿昭笑着摇摇头,走了。 一整天善卿昭都在想在密室发现熏香的事情,从天明到天黑,就是想不出来。 外面已经黑了天,夜幕包围着整个海岛。 在民宿还能听到主街道上的吵闹声音。 突然,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在空气中炸裂,善卿昭闻声抬头,想起回家的时候酒楼正在办喜宴,想想应该是那的声音了。 善卿昭还想起来了新娘敬酒时的娇羞,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等等! 我知道了! 善卿昭睁大眸子不敢相信的看着某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原来如此啊! 拔腿便跑,顾不得身后的衣摆贴在了身上。 善卿昭先是跑向了海督府,拉了正吃饭的督府大人就往外跑。 督府被她的动作愣到,“怎么了?” “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 善卿昭一路奔跑把督府拉去了死者民宿,冲进房间。 撂下督府就开始在房间里摸索。 她先是上下摸索床沿,像是个盲人一般,手不断的来回扫动。 “这!” 听到善卿昭的声音,督府赶忙过去,善卿昭拉过他的手放在了床下的木板上,入手的**感,督府眉心紧蹙,这是? 他半跪下身子,把头伸向了床底,米黄色的木板上有一道黑色的细条痕迹,和床沿上的一模一样。 善卿昭在一旁说道,“床的那一边也有。” 督府凑近一些,果然。 善卿昭停下了动作,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放在了紧闭的窗户上。 纵身一跃,踩着柜子,两手扒在了窗户上。 窗户是许许多多的方块,夜里光线太暗,善卿昭足足扫视了两遍才看的最顶端的一小块窗纸和别处的颜色不同。 善卿昭用手指沾了一点吐沫,一戳,便将一块纸戳了下去,掉在了外面。 掉落的纸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余下的洞。 那一个纸洞有一个金桔大小,边缘是被烧焦的黑色。 窗扇的木棱上也有黑色烧灼的痕迹。 善卿昭笑着跳下了柜子,走到了床上,她跪在床上抬头去望房梁,不久,便露出了笑容。 一切,都解开了。 善卿昭拍了一下督府的肩膀,督府不明所以,“你躺上去。” 督府怕是自己的耳朵聋了,要不然怎么会听错。 “哎呀,快上去!” 督府呼出一口气,无奈,这**肯定在报复他。 善卿昭自粉淬凰里取出一团细线,一边系在木床的一边,然后取了一小片纸沾了水,把细线贴在了房梁上。 督府仔细的看着善卿昭的动作。 善卿昭又将线绕在了另一边的床下,拐了个角,最终把线拉在了木窗上。 督府挑挑眉,就这样? 善卿昭耸耸肩,就这样。 善卿昭轻笑一声,“线,肯定不是我这个线,凶手的线沾了火药,凶手布置好一切,掩饰成密室杀人,自己在窗外拉线来勒死被害人。” “那熏香,是来毁灭证据的?” “也可以这么说,熏香里含有大量的催眠药物,也可以帮助凶手在被害人熟睡的时候杀害被害人。” 督府低垂下眸子,脸色深沉,善卿昭知道他在想什么,“先不着急,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作案手法,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督府点点头,两人走出民宿,一声凄厉鸟叫引得二人抬头观望,几片黑色羽毛翩翩起舞,落在了两人脚边。 善卿昭挑了挑眉,呼出一口气,转头对督府说话,以玩笑的口吻,“哈,我们被鸟监视了。” 督府也见过那乌鸦,这几日里不管在哪都能看到乌鸦,漆黑的眸子咕噜咕噜的盯着他一直看。 都督轻哼一声,“有何办法?” 说罢拂袖离开了,在漆黑的夜色里,只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善卿昭看着那挺拔的身影,轻哼一声,犟骨头。 160夜玄的送命题 连发四起命案,整个希冀海岛都人心惶惶,被一层压抑的气氛笼罩。 但好在不多久便是女儿节了,欢快的气氛冲淡了这压抑不少。 善卿昭愁眉苦脸的趴在案板上,不顾面粉沾了满袖,唉声叹气道,“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苏沫儿停下了手里和面的动作,瞄了一眼在台上滔滔不绝指导学员的导师,“女儿节可是要做女儿饼的,是送给自己的心上人的,可不能马虎。” 听着苏沫儿像是个老人一样唠唠叨叨,善卿昭只好敷衍几句,“是是是。” 导师挨个巡查,善卿昭手疾倍“看”小说的揪了一块苏沫儿的面团,苏沫儿倒吸口气震惊的看着她。 善卿昭快速的把面团塞进模子里,按压好,反过来拍了两下,一块圆形花边的面团便规规矩矩的躺在了案板上。 导师查到了善卿昭,威严的眉头紧皱,抬眸看了善卿昭一眼,眼里有些不悦,善卿昭紧撰着的手心都冒了热汗,你这人可别鸡蛋里挑骨头啊! 果然那导师没放过善卿昭,冷冰冰的语气直接把善卿昭打进了谷底,“面团太软,面量不够,形状松散,怎么就做了一个?” 说罢就转身离开了,善卿昭呼出一口长气,撇了一眼离开的导师,还好还好,没有人身攻击。 傍晚,善卿昭与苏沫儿分别,自己提着食盒悠闲的走在道路上,食盒被她来回旋转,里面的糕点早就乱做了一团。 金黄的阳光渡在善卿昭身上,给她增添一抹仙气,流苏衣摆来回晃动,有的调皮的勾在了一起,善卿昭根本不在意。 “嗯?” 善卿昭停下了脚步,邹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西街巷口,夜玄与阿多在巷口与另一人交谈,但是阿多好像很愤怒的模样,不停的狂吠,前倾着身子,要不是夜玄拉着,可能下一秒就要把对方撕成碎片。 那人脸上带着笑,躲开了夜玄他们,善卿昭也看到了那人的脸——展华一。 他怎么在这? 待他走远,善卿昭才走过去。 阿多看到了善卿昭摇着尾巴屁颠屁颠的跑向她,善卿昭俯下身子揉了揉它的头,才问夜玄,“刚才的人是展华一?” 夜玄知道她和展华一的关系不太好,也就直接解释,“本来和阿多在这等你的,他一过阿多就咬他,拦都拦不住。” 善卿昭转了转眸子,她相信这个人说的话,“下次不用拦。” 说罢便唤了唤阿多,走进了巷子。 到了民宿,善卿昭打开了自己的食盒,一脸期待地看着夜玄,眼睛卟灵卟灵的眨着。 夜玄脸色未变,咽了下口水,内心风起云涌。 你可要冷静啊,虽然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模样应该是这姑娘亲手做的啊! 夜玄看着食盒里畸形的糕点,眉头一皱,善卿昭恰好捕捉到,抬眸问他,“你猜这是什么?” 夜玄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细想一下,近几日她一直在学做糕点,并且是学校组织的,过几日肯定有活动。按日子来算,最近的应该是女儿节了,女儿节肯定要吃女儿饼的,看她的糕点又是红色的,应该是,“女儿饼?” 善卿昭眼里的星光像是一瞬间被点燃,兴奋的拍桌,“对了!” 两人对视一会,善卿昭歪歪头不解的看着夜玄。 夜玄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看善卿昭的眉头,紧紧皱着,说明她现在有一丝的不开心,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里面还有着些许的愤怒,她在愤怒什么? 夜玄低头看了看食盒里的糕点,顺手捏了一块塞进嘴里,忍着舌尖的刺激,味蕾的爆发,嚼了一下便吞了进去,沙哑着嗓子,“好吃。” 善卿昭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便去了一边。 夜玄提着的气松了下来,嘴边吐出的气都有些抽搐了,看着善卿昭腰间别着的碧落桃花扇,这分明是一道送命题啊! 当夜,夜玄就开始拉肚子,上吐下泻的,整个人蔫蔫的趴在桌子上,已经接近午夜了,善卿昭三人都在主厅里陪着他,善卿昭伸手摸了摸夜玄趴在桌子上的头,眼里掩饰不住的愧疚。 推了一杯热水过去,小声点问他,“好些了吗?” 趴在桌上的头摇了摇,善卿昭小脸皱着,心里在责怪自己,都是吃了自己做的女儿饼才会这样。 善卿昭撑着膝盖起身,拿起桌旁的外套就往外走,朱邪赤心赶忙喊住她,“干嘛去!” 善卿昭已经走到了院子里了,停下脚步回头,“去请秦兽医。” 一旁的阿多附和的叫了两声。 朱邪赤心放心不下,提了灯笼也出去了,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善卿昭说,“我也去,夜里不安全。” 善卿昭无声的点点头,随他去了。 善卿昭他们位于西街十八巷,秦兽医的医馆在主街南边,几句要走三分之二的主街道才到达。 一阵冷风吹起,善卿昭摸了摸手臂,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外套,不然还真能冻死自己个。 阿多的尾巴来回摇晃,一下一下的扫动着善卿昭的大腿,毛茸茸的触感,善卿昭大腿却没有一丝温度。 终于到达了医馆,本以为要费些力气去喊门的,却发现医馆的窗纸染了一丝橘黄,这个时辰了还有患者? 161女儿节 善卿昭与朱邪赤心对视一眼,走进了医馆,推开木门,吱呀一声,满屋寂静,屋内空无一人,人呢?朱邪赤心敲了敲柜台,梆梆! 两声脆响,许久,秦兽医才从一个帘子后面出来,扶了扶头上的帽子,看到是朱邪赤心语气轻快,“怎么了这是?来给狗看病?” 说着还打量着一旁的阿多,啧了下嘴,“我看这狗好好的啊,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我可要打烊了。” 朱邪赤心可没那么多的耐心,直接说道,“你这有没有治疗拉肚子的药,来两幅。” “拉肚子的药,有的有的,给这条狗?” 说着指了指地上傻不拉几的阿多。 “不是它,是给人的。” “可我给动物开惯了,给人开多少没把握啊。” 朱邪赤心犹豫了一下,还是不耐烦的摆摆手,“开吧开吧。” “好好好。” 秦兽医说着转身走进了屋内,帘子掀开一瞬间,善卿昭,好奇的望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秦兽医的身躯将那幕后事物挡的一干二净,但是,出于本能,善卿昭捕捉到了一丝血腥味。 秦兽医开好了药善卿昭便拉着朱邪赤心和阿多快速离开了,秦兽医就在柜台后笑着看着急离开的他们。 朱邪赤心不解善卿昭为何如此焦急,就算是夜玄病了也不用这么急迫吧,只是拉肚子而已,又没有生命危险。 善卿昭咽了口吐沫,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医馆,此时的医馆已经熄了灯,与这暗夜融为一体了。 “我闻到了血味。” 善卿昭小声的附在朱邪赤心耳边,朱邪赤心眼神一愣,随即笑了出来,“你啊,你这鼻子时好时坏,吃东西还可以,别的时候都是瞎的。” “可是……” “好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朱邪赤心笑着安慰善卿昭,抚平了她紧绷着的神经线。只是在善卿昭不知道的背后,朱邪赤心全身灵力迸发而出化作屏障挡在了他们身后,一切声响都隔绝在外,当然也有数只露着尖利獠牙的黑色怪物。 到了民宿,夜玄吃了药沉沉睡去,折腾了大半夜,善卿昭一着床就睡下了,一夜无梦,睡得及其舒服。 时间过了两日,这两日里倒也平安无事,没有再出些什么怪事,女儿节如约而至,满岛的花树盛开,一副浪漫可人的样子。 夜玄换了一身银纹白底衣衫,玉带束腰,整体曲线分明,善卿昭站在台阶上看如兰芝玉树般挺拔站立的夜玄,眼神微微呆愣,脸上袭了一抹温度。 见善卿昭迟迟没话,夜玄不悦的皱下眉头,“好不好看倒是给句话啊。” 善卿昭茫然的看着他,回过神来赶忙回应,“好看好看好看。” 善卿昭一连说了三句好看,着实是发自内心的,可在夜玄看来却像是敷衍他一般。 自怀中掏出一物扔给了善卿昭,善卿昭接过细细查看,丝带? 红色的绸带没有太多的花纹,只在边缘绣着几朵桃花,和几片银色祥云。 善卿昭点点头,“干嘛?” 这下子,夜玄彻底恼了,你脑子里一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一会,把这个,给我系上!” 夜玄说着,还提了提手中佩剑,一脸无语。 善卿昭低头观察着那红色绸带,哼,这可是给心爱的男子才会系的,给你?不可能! 到达岛的东南部的时候,春意圆早已人山人海了,善卿昭看到熙熙攘攘来回攒动的人头不免有些头晕,确定是来举行仪式的,不是来赶集的? 善卿昭拉着夜玄在人群里见缝插针的缓慢行走,走到了一颗花树下抬头望了望满树的粉花,心里的烦躁消散不少,善卿昭眼里也荡漾起了一丝温柔。 “等我啊,去去就来。” 听到不远处的召集,夜玄临走还要多嘱咐善卿昭几句,也不知道她听没听的进去,夜玄屋内吐出一口气大步离开了。 说是仪式,不如说是一堆的男子在一处空地上舞剑算耍帅,善卿昭笑着看夜玄,恰好夜玄也向她望了过来,两人眸光交错,时间仿佛定格,亦或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周遭的声音都消减了。 162谋划 善卿昭晃了下神,释然一笑扭过了头,殊不知内心多了些什么。 微风拂过,片片桃花随风起舞,善卿昭,轻笑着捏下落在发丝上的粉嫩花瓣。 耳畔一声幼儿哭啼引得了她的注意。 不远处的树上,一个灰衣孩童紧紧抓着树干,整个人都悬在了空中。 “救命啊!呜呜,救命啊!” 孩童哭啼着,善卿昭正要上前,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不远处展华一快步走到了树下抬头仰望那孩童,两人似乎在交谈,展华始终张开双臂站在孩童下方,那孩童还哭着摇头,似乎不依。 时间一点一点的消耗,孩童的力量逐渐透支,身子止不住的下坠,终于最后一点指尖也脱离了树干,整个人跌了下去。 展华一赶忙上前,飞快的接住了那孩童,两人都倒在了地上。 善卿昭就在不远处看着,眼里多了一丝不屑,装什么好人? 展华一与那孩童告别,还摸了摸那孩童的头发,那孩童便跑开了。 展华一离开时看到了善卿昭,眼睛目不斜视,根本不看她一眼,经过了,善卿昭戏谑的笑着扭头看他的背影,这人是不是笨啊? 仪式开始,许多女子上前将手中的彩带系在自己心上人的剑柄上,彩带随风飞扬,满是青春气息。 善卿昭上前一步,低头将夜玄早早给她的彩带绑在他的剑柄上,正认真的弄着,夜玄却不老实的低垂下了头,附在善卿昭耳边,声音磁性还带着让人不容拒绝的诱惑,“给心上人系彩带可有什么感想啊?” 善卿昭抬头看着他一脸的坏笑,不屑轻哼,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那厮可以说是戏精本精了,一脸痛苦的倒退几步,嘴里还念念有词,“谋杀啊,谋杀啊!谋杀亲呜……” 善卿昭知道他要说什么,瞪着眼睛警告的捂住了他的嘴,等他安静老实了,才转身离开,眼里带刀,仿佛要把那杀掉一般。 玩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善卿昭整个腰都发酸发沉,她一边揉着腰一边想着这几日的案子。 第一起是断头案,那人是宣传部的部长,为人倒还谦和,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就劈了腿呢? 第二个跳楼自杀,因着劈腿的缘故将第一个人杀了,可那女孩胆小怕事,维维懦弱,怎么会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呢? 第三起,是一个吊死鬼,是学生会的纪律部部长,严厉苛刻,做事一丝不苟,但也不通人情,脖子被人拧断,凶手还想杀人灭口杀掉凌烈尘,但被凌烈尘伤了右肩,善卿昭自嘲的看了看自己受伤的右肩,就怕啊,这凌烈尘咬自己一口。 第四个人嘛,善卿昭虽然找到了他的作案手法,但是没有根据去证明凶手是谁。 善卿昭轻笑一声,虽然知道了凶手是谁,但是他的动机根本没有弄清楚,他啥人也没有时间特点,根本不知道他何时会再次动手,也没有办法抓他现行了。 夜晚,变传来了第五人死去的噩耗,又是学院的学生,这一次是意外死亡,被路过的牛车直接轧死,又被牛踩了无数脚,听说内脏都流了出来,情形惨不忍睹。 善卿昭到达的时候地上只有一摊血迹,周遭还有人在不断作呕,可想这场面了。 督府深沉的目光扫了善卿昭一下,低头不语,善卿昭只是看着那血迹,“又是学院里的?” 督府点点头。 “那人可是学生会里的中层或高层干部?” 督府又点点头。 这下子善卿昭不再说话了,看来她猜的没错,凶手必是那人无疑了。 善卿昭抬头看了眼树梢上的乌鸦,只是轻附在督府耳边说了一个名字便离开了,唯有督府站在原地,眼眸阴沉不定。 这几日的时间,善卿昭一直在偷偷的准备着,她一直在想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如何除掉凌烈尘,趁着现在危机不断,善卿昭可以趁着这个风口将凌烈尘除掉,再把罪过摊在凶手身上便可以了。 现下,凶手未落网,凌烈尘活着一天,善卿昭就危险一天。 善卿昭这几日一直在研究着沙漏,她必须要做出一个延时装置来制造不在场证据好掩饰自己。 仔细的测量着沙漏,善卿昭最终决定将沙漏内的时间设置为一柱香,不长也不短。 又拖了儆冰去渔民那索要数跟雷管,善卿昭小心的接过,给儆冰使了个眼色,儆冰会意,“都打点好了,留不下痕迹的。” 善卿昭点点头。 她做的装置是没有下面的沙漏的,从开始计时,流下的细沙落在火折子上的托盘里。 随着时间流逝,火折子上的沙重量会越来越重,最终将会压下火折子的头部点燃下方雷管的火引子,到时候嘛,凌烈尘便会灰飞烟灭连个渣都不剩的。 月辰一直低垂着头,看了善卿昭的装置,“装置没有问题,但是如何把握好时间?” 163事发 九天插话,“凌烈尘是个严厉守时的人,计算好时间,便不会出差错的。” 善卿昭看着自己设置的装置沉思,呼出一口气,“紧密配合,尽量确保万无一失。” “好!” 第二日,善卿昭按着时间点摸进了凌烈尘的寝室。用匕首翘下他窗边的一块木板,将装置小心翼翼的填了进去,她没有启动,而是走到了窗边,楼下的九天悠闲的倚在树上假寐,可是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善卿昭,两人眼神交流一瞬又离开。 洗文楼内的打堂走廊内,儆冰倚在窗边眼睛随意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目光瞥向倚在树上骚气不行的九天。 月辰则在二楼的教员办公处的门口,随意的观察着里面的情况。 许多教员来来回回的进出,都没有注意到楼梯口处沉默不语的阴沉少年。 吱哑,门被推开,凌烈尘走了出来,身躯挺拔目不斜视的走在走廊内,他要下楼的时候只是瞥了一眼月辰一眼,眉头轻微的一皱。 下一秒,月辰接过了一个教员递来的文案,道了声谢便下楼离开了,步伐平稳,衣摆随着步伐有节奏的来回摆动,凌烈尘转了转眸子,跟在月辰背后下了楼。 这是中午的时间段,凌烈尘处理好公务都会回自己的住处午休的,洗文楼与就寝楼隔着百米距离,到达要走上半柱香时间,但是两楼之间没有多余的建筑物,所以善卿昭必须在凌烈尘进楼的时候启动装置,然后再逃出来。 凌烈尘上楼到达自己的房间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所以善卿昭动作必须要快,做事必须要严谨,更何况实在凌烈尘这个老狐狸面前。 凌烈尘果然进了楼,九天伸了个懒腰便离开了,善卿昭会意赶忙启动了装置,纵身一跃跳出了窗外躲避在不远处的树枝上,她手中也拿着一根香,来计算时间。 凌烈尘到达房间,像往常一样脱下鞋子要小睡,可他刚闭上眼睛没多大会,却突然神经紧绷,窗外的善卿昭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凌烈尘动作极轻的起身,鼻子嗅了嗅,有陌生的气息! 他起身在房间里四处搜寻,屏住了呼吸,耳朵却捕捉到了轻微的沙沙声音,眼眸微转,在房间来回踱步。 靠近床的时候,凌烈尘停止了动作,直起了身子,应该在这里了。善卿昭,手紧紧的抓住身旁的树枝,眉心紧蹙,还真是低估他了。 凌烈尘弯下腰,仔细打量着地板,刚要伸手的时候,突然问到了火药的味道,并且感受到一丝极弱的火种气息,眸子一沉,大叫不好,快步冲了出去。 善卿昭看着跑出去的凌烈尘,眸子一沉,犹豫了一下,还是跳进了窗内,快速的扣下那块藏有雷管的地板,将里面的装置拿出,看着火折子即将落下,善卿昭赶忙把火折子抽了出来,转身跃出了窗外。 凌烈尘在门外很久都没有听到响动,转身进屋便看到了一个在窗沿划下的衣摆,连忙喝住,“休要跑!” 善卿昭听到了背后凌烈尘的声音,步子更是加快,两条腿更是发挥到最大限度快速的奔跑。 凌烈尘一跃而下,快速跟在善卿昭身后。 善卿昭跑进来洗文楼与融进众学员里,因为穿着学士服,凌烈尘也不免有些花眼,只是看到一个跑向二楼的身影,便追了上去。 儆冰坐在床边冷眼看着匆匆跑过的凌烈尘,拂了拂袖起身走向了月辰,两人也只是擦肩而过,儆冰一手搭在月辰肩膀上,轻声道,“暴露了。” 月辰当然也看到了刚才的情形,停下了手中笔,收好文案,将一整摞文案摆好抱着上了二楼。 善卿昭怀里抱着雷管,几乎可以说是逃蹿了。 长长走廊,看到迎面走来的朱邪赤心与叶悠两人,善卿昭心下一紧,不能把他俩牵扯进来,想也没想,转身闪进了一间房。 关好房门,善卿昭才发现房中书桌钱正坐着一位老者,这不正是自己沉船的时候用灵力帮助大家的那位老人嘛?善卿昭又想起之前社员比赛他坐在了评委席上的事情,想想,他坐在二楼的教员办公区也不无道理。 正想着如何开口,身后的窗纸上就闪过了一道黑影,是凌烈尘。 善卿昭二话没说,躲进了一旁的小柜子里,也没有去看老者的表情,就关上了柜门。 四周一片漆黑,善卿昭只能透过一条小细缝来观察外面的情况,自己厚重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膝盖上,唇上都起了些许的水蒸气,突然一道浑厚的嗓音想起,透过柜子传进善卿昭耳朵,“就这么怕吗?呼吸那么大。” 善卿昭脸一红,连忙稳住心神,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164脱险 砰砰砰! 屋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一下一下击打着善卿昭的心脏。 老者缓慢的开了门,果真是凌烈尘。 “季老。” “有事?” 凌烈尘朝屋内扫了一下,犹豫着开了口,“季老可看到一个女学员?” “哦?没有啊,怎么了?” “那便无事了,打扰您了。” “哈哈哈,无妨无妨。” 老者豁达爽朗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善卿昭听到门被关上,室内又是一片寂静,善卿昭仔细的听着房内的声音,吱的一声,柜子门被打开,打的善卿昭一个猝不及防,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她拧着小脸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看着立在一旁的老者,怀里的雷管也被那一摔全部撒在了地上。 善卿昭羞愧的红了脸,将雷管从地上捡起来,老者轻咳一声,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他只是瞄了善卿昭一眼便去了书桌前继续写字。 笔锋有力,笔尖婉转,停笔时,两个大大的沉稳落在洁白的纸上。 善卿昭不瞎也不傻,低着头咬着嘴唇,他这是在告诫自己?可是为什么呢? 善卿昭不解老者为何要给她这两个字,但还是拱手作揖恭恭敬敬的给他道谢,“多谢老师解围。” 老者不理睬她,只是又从新拿起了狼毫,善卿昭极其有眼力见的把那张写着沉稳二字的纸张拿走,请放在一边。 老者轻笑一声,许久才开了口,浑厚的嗓音阵阵敲打着善卿昭的心脏,“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随后又说道,“你哪一样都不缺,但是你心太浮躁,不能平平静静认认真真的去对待,太过娇纵了。” 善卿昭舔舔嘴唇,细想自己之前。 自从发现凌烈辰对自己有了杀机,自己就有些沉不住气,无时无刻都想要除掉他,但是第一次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失败了,而且也受了伤,但却没有吸取教训,更是义无反顾的进行第二次暗杀,凌烈辰这个人本就不简单,自己的那些小把戏对他来说真的算是小儿科了,如果今天被他抓住,他反咬自己一口认定自己就是这些时日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自己身上的伤就是最大的证据,那时候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了,也着实是太着急了,没有做出万全准备。 “谨遵教导。” 善卿昭在屋内呆了有会才出去,凌烈辰那人实在是不得不防,或许他就在一旁守株待兔也说不准。 善卿昭下了楼梯,与楼梯口的儆冰三人对视一眼便走出了洗文楼,儆冰三人随后便跟了出去。 善卿昭眉心紧蹙,脸色凝重。九天焦急的看着她,善卿昭呼出一口气,拉开了自己的外衣,几根雷管随即落在了地上。 “任务失败。” 善卿昭语气清冷,让人猜不出她现在是什么语气,更不会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如何。 九天拍拍她的肩膀,“你没事就行,刚才真的是太危险了。” 儆冰捏着自己的下巴,低头思考状,“我们都低估了凌烈辰的反侦查能力。” 一直不说话的月辰却突然出了声,“他从下楼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但依我看,他是闻到了火药的气味才发现的我们。” “他的鼻子有这么厉害?” 九天显然有些不相信。 善卿昭摇摇头,三人都看向了善卿昭,“我不认为,火药的气味如果不是有意识的去闻根本不会闻出来。” “那有为何?” “当一个人处于心平气和的状态的时候,耳朵会极其的灵敏,我想应该是……” 善卿昭的话还没说完,月辰便接了话,“启动装置流下的细沙发出的声音。” 善卿昭拍手赞成,脸上终于轻松了一些。 “那该怎么办?” 九天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能寻求别人的意见。 善卿昭叹了一口气,“先回去吧,都好好想想,尽力而为,这事急不得。” 儆冰,“好的。” 九天,“不用太担心,还有我们。” 月辰,“嗯。” 善卿昭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许久才别开眼眸,真的是不能急躁,凌烈辰这人不好对付,更何况是要杀他。 165许诺 善卿昭一整天都在想着如何做好一个几近完美的机关,她还特意去了藏经阁翻看了相关的书籍,从晌午一直看到了天黑。仰仰头,活动活动僵硬的脖子,环视四周,还有许多认学的学员正在油灯下埋头苦读,专心致志旁若无人的模样好不意外的落尽善卿昭眼里,她啧了一下嘴,祖国的希望啊。 一转头,楼梯口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善卿昭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一个弧度,那人在登上楼梯最后一阶的时候,几乎没有停顿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冲着他笑的无比的甜的傻姑娘。 他把手中买来的糕点放在了桌上,手自然的搭在她肩膀上在她身旁坐下。 看那小姑娘自他上来就一直盯着他手中的吃的一刻不离,忍不住笑了。 “饿了?” 善卿昭几乎是小鸡啄米一般机械的点头,夜玄猜测或许善卿昭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善卿昭几乎是狼吞虎咽,脸上都沾满了食物残渣,夜玄微笑着看她,在她吃完又贴心的递给了她一块手帕,摸摸她的头,极尽温柔的说道,“走吧。” 善卿昭的胃被收买,毛也被捋顺了,心情也大好,轻快的点头跟在夜玄身后下了楼梯。 藏经阁楼梯是围绕着墙壁的圆,此时已经是黑夜,墙壁上的油灯发出晕黄烛光,发出滋滋啦啦的燃烧声音。 善卿昭怀里抱着几本书走在夜玄身后,夜玄突然停下了身子,善卿昭毫不意外的撞在了他的背上。 男子的后背坚硬无比,善卿昭嗤着小嘴揉着自己的额头,不解的看着夜玄。 夜玄扭过了身子,善卿昭与他差着一个台阶,两人几乎平视,烛光渡在他的脸上,俊俏棱角分明的侧脸一下一下的蛊惑着善卿昭的内心。 善卿昭眼里碎满光亮,痴痴的看着夜玄,夜玄向上迈了一步,双手撑着墙壁将善卿昭紧紧的禁锢在怀里。 藏经阁里几面极其的安静,人们都在安心读书,楼梯更是安静。 善卿昭心慌的看着夜玄,听着头顶油灯燃烧的声音,脑袋晕眩不已。 夜玄的脸逐渐放大,善卿昭惊慌的看着他,双手紧握不知所措。 突然视线变成漆黑一片,耳边传来夜玄磁性的嗓音,“笨蛋,要闭眼啊。” 滚烫热气扑打在善卿昭耳朵上,耳朵上的绒毛都要炸了。 下一秒,嘴上便多了一道冰凉的压力。 夜玄本想蜻蜓点水啄一下善卿昭的,可碰到她软软的唇的时候,扑鼻而来的糕点香气,还有少女柔软湿滑的唇畔,一下一下撩拨这他的心。 啪的一声,夜玄的理智线断了,断了…… 善卿昭体会到嘴上的压力加大,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空气也变得稀薄。 夜玄轻抚善卿昭修长的脖颈,指尖轻轻的插进善卿昭冰凉的发丝,另一手抓住了善卿昭的手腕,引领着她,把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善卿昭触碰到夜玄腰部的时候,指尖仿佛被烫到了一般往回缩了一下,随即又试探着将手放在他细挺的腰部。 夜玄勾起了嘴角,这小丫头还挺上道的。 舌尖纠缠许久,善卿昭总是被动的由夜玄指引,也一直由他牵制,得了空隙,善卿昭吸允着新鲜空气,嘴唇鲜翠欲滴,诱人无比。 夜玄看着善卿昭潮红的小脸,喉咙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将头埋进了善卿昭的颈窝,双臂紧紧的揽着善卿昭的腰肢,力道太大,善卿昭整个人都直挺挺的紧贴着他,两人腹部紧贴着腹部,温度不断隔着衣料传达对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善卿昭指尖玩弄着夜玄的发稍,就在善卿昭要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夜玄却先松开了善卿昭拉着她的小手下了楼梯,善卿昭在他背后不明所以。 只有夜玄背对着善卿昭,善卿昭看不到他的表情,他面色深沉,眉间充满了忧虑,不行,现在还不能这么做,要把这小丫头留着,以后吃。 哀叹一声,人生啊,寂寞如此…… 回了民宿善卿昭吃了饭便早早睡下了,叶悠自然没注意到善卿昭全程红着脸吃的饭,只当是她训练累了,叮嘱了几句。 待到夜深人静,善卿昭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脑海里全身夜玄要付过身来时那双会说话的桃花眼,想来想去,刷的一下子将被子蒙在了头上,不能再想了啊! 感觉到被子有拉力,善卿昭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脑袋,一睁眼,就看到了坐在她褥子上的夜玄,他眼里还带着笑,肯定看到了自己刚才的窘状,善卿昭的脸便更加红了。 夜玄本想着在两人房间夹板上看她一眼再睡得,哪成想看到了她在那滚来滚去还时不时的傻笑,索性就翻过来了。 “是想憋死自己吗?” 夜玄笑着看善卿昭,桃花眸半弯着,抑制不住的笑意流露出来。 善卿昭嘟起嘴,他肯定看到了啊,委屈巴巴的把头扭向了一边,赌气一般不去看夜玄。 夜玄哭笑不得,这么不经说?侧身躺下,从背后紧紧搂住善卿昭,鼻尖贪婪的吸吮着她发丝上的淡香,可善卿昭却无厘头的说了一句他这辈子都要笑的话。 “我们这样算不算**啊。” 他压着自己的笑,“本来就是。” “啊?那,那南宫离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们算不算给他带了绿帽子?” “算。” “你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是啊。” “那,那,那你还……” 剩下的话善卿昭没说出来,夜玄把她扳过身子面朝自己,哭笑不得的看着一脸纠结的善卿昭,逗逗她好了。 “抢夺人妻?” 善卿昭认真的瞪着眼睛,点了点头。 “他是北冥太子,若他气不过要杀你怎么办?” 夜玄笑着舔了舔嘴唇,把善卿昭按进自己的胸膛,手粗鲁的揉了揉善卿昭的发,低头在她头上落了一个重吻。 许久许久,善卿昭才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那时她都要睡着了,只是意识朦胧的时候听到了那句话。 “不管是谁,都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是人杀人,是神杀神。天地阻碍,我逆天地,阴阳阻隔,我转阴阳。” 善卿昭嘴角缓缓勾起,沉沉睡去。 166不对劲的展华一 当太阳再次升起,时间刻盘便转动一刻,善卿昭是在夜玄怀中醒来的。 脸颊还能感受到男人胸膛处的温度,她仰起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绝世容颜,手指却不听使唤的戳了上去。 一个浅浅的窝凹在那张脸上,手指下滑,指尖轻触那微张着的唇畔。 “你还想看我多久?” 桃花眸缓缓睁开,半梦半醒的迷离,磁性沙哑的嗓音吓得善卿昭一个哆嗦,腰肢又被人紧紧搂住了。 夜玄将脸埋进善卿昭颈窝,来回摩擦。 善卿昭怕痒,开始不安分的扭到。 “别动,就抱一会。” 夜玄哼哼唧唧,活像一直撒娇的猫,善卿昭也安分下来,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发。 两人抱了一会便起床了,恰好朱邪赤心也起了床,拉开门的一刹那,善卿昭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太尴尬了。 看着善卿昭羞红的脸,朱邪赤心嗤笑一声,进度这么快? “哟,早啊。” “早。” 朱邪赤心冲对面两人摆摆手,若无其事的去屋外洗漱。 夜玄扭头看几乎把脸埋进自己后背的人,面上带笑,故意打趣她。 “脸红成这样,是想告诉别人我们做了什么吗?” 善卿昭的脸真的是一秒钟刷得一下就红了。 回过神来时,夜玄早就出去了。 收拾好后几人便去了学院,待到中午下学善卿昭早就饿蔫了,夜玄拉着她去了食堂,走到了食堂善卿昭真的像是一匹脱了僵的野马,看到吃的就拔起腿跑向那,夜玄真的是既无奈又好笑。 点了一大堆吃食,善卿昭负责狼吞虎咽,夜玄负责旁观,必要的时候,夜玄会用丝帕提她擦手。 冰凉的布料触碰到善卿昭时,善卿昭的手一颤,反应过来,便依了夜玄,只是小声点说道,“好多人的。” 夜玄外头一笑,不在乎。 善卿昭见他没反应,也就那了,继续吃。 只是吃到一半,桌子另一头却坐下了一个不速之客,善卿昭不耐烦的皱起眉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展华一。 展华一到是理所当然,悠闲地吃着饭。善卿昭与夜玄对视一眼,不搭理他的好。 其余的时间里,善卿昭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因为在她认为里,展华一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这个人的戾气太重了,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就当午饭闲暇时光愉快度过的时候,一声巨响,传入人们的耳朵,每个人的心都微微颤动,人们不明所以皆茫然的抬起了头。一股带着硝烟的气息从窗户飘进来,被人们吸入。 “好大的味啊!” 人们都捂住了鼻子,善卿昭被那一声响震得愣了神。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什么爆炸了? 为什么一股子硝烟的味道? 正当善卿昭迷惑的时候,一人惊慌的跑进了食堂,瞬间食堂安静下来,那人胸膛因跑动而剧烈起伏,平稳住呼吸,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导员就寝楼炸,炸了!” 一时间,人们炸了锅,蜂蛹而出要去看看怎么回事。 善卿昭眨眨眼睛,这个时间点……凌烈辰应该在里面吧? “卿卿?” “嗯?” 听到夜玄的呼唤,善卿昭回过了神。 “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们去看看吧。” “好。” 两人起身,也要随着人群出去,离开时,善卿昭瞥了一眼还在若无其事吃饭的展华一,心里一沉,这人今天有点不对劲? 167逮捕 穿过洗文楼,后面原本五层高的导员就寝楼已变为了废墟,几根倒塌的木桩上还燃烧着。 善卿昭心中一喜,这个凌烈辰肯定死了,倒省的自己动手了。 不一会督府便带着官兵到达了第一现场,几个人在废墟中翻找,果然找到了凌烈辰。一人伸手摸向了他的脖子,随即冲着督府摇了摇头。 太棒了!善卿昭抑制住要鼓掌叫好的冲动,面上只能挂着严肃沉痛的表情。 督府摆摆手便带人回去了,这样子事情也算是终于搞定了。 善卿昭虽然这样子想,但是天不遂人愿,快要下学的时候,一队官兵冲进了教堂,将善卿昭团团围住。 善卿昭不明所以,刚站起身,肩膀上便被压了一把短剑,一人走到她面前,伸出了一张纸——逮捕令。 夜玄本想上前的,但是他与善卿昭眼神交接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善卿昭轻微的摇了摇头。 他便看着善卿昭一步一步的被人抓走却不为所动。 善卿昭先是被带到了一所地牢,手上脚上都上了贴脸枷锁,每动一下,四肢都沉重无比。 她慵懒的躺在杂草上闭起眼睛假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逮捕令是需要督府签字批准的,那么就是说督府是知道这件事的,也有可能是督府要下令抓自己。 可是为何逮捕自己呢? 这一点善卿昭实在是想不通,索性冲到牢笼门口大喊,“来人!我要看逮捕令!” 一牢头走了过来,没好气的冲善卿昭说,“嚷什么嚷!老实点!进了这还想出去白日做梦!” 说完便走开了,任凭善卿昭怎么喊都没有再过来。 过了好长时间,在善卿昭熟睡之际,自己被人粗鲁的摇醒了,“醒醒!起来了!督府大人问话!” 善卿昭强撑起身子,带着脚上的脚链哗啦啦,哗啦啦的迈向地面。 到了正堂,善卿昭还没进门就看到了坐如钟的督府大人。 缓慢的走到台上,一旁的人突然开口,声音洪亮,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善卿昭都被他吓得一颤。 “跪下!” 善卿昭一脸懵的看着他,可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不像是开玩笑。善卿昭看看堂上的督府大人意思是你看着办。 督府冲那人摆摆手,那人才规矩的负起手,离开了善卿昭一步。 督府开口,“今日,教师楼爆炸导员凌烈辰不幸遇难。” 善卿昭努起嘴,点点头,你说的都对。 督府抬头看了一眼善卿昭,善卿昭全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经确认,爆炸原因为雷管爆炸。” 听到这善卿昭的瞳孔嗖的缩紧,雷管? 督府接着说道,“恰好,在你所在的民宿里发现了几根雷管。你作何解释?” 善卿昭与督府对视,又想起自己受了伤的右肩,这下子,自己真是洗不清了。 “无话可说。” “那你可交代作案手法。” “不是我做的,为何要交代?” “那就说一下你的杀人动机。” “没有杀人。” “那就交代一下作案心得。” “没有做,无法身临其境。” 督府眯起眸子与善卿昭对视,少女脊背挺直,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傲气。 善卿昭虽然站的低,但是她整个人的气势一点不输督府。 “哼!压下去。” “这就完了?逗呢?” 善卿昭有些诧异的看着督府,胳膊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带下了堂,门口也走来了两三个衙役,也压着一个人。 善卿昭与他们插肩而过,回头望了一眼,展华一?这个督府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 后面的事情善卿昭就不得而知了,她坐在牢房里数星星,月亮还只是个月牙,还没有多少的光,天是深遂的黑蓝色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好像某人的桃花眸啊~ 啾啾!啾啾啾! 善卿昭听到声音,疑惑的走到了墙角,声音就是从这传来的。 哗啦啦! 墙上的几块砖被人从外面推下来,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洞口,霎时间,新鲜空气涌进来,还带着咸湿的鱼腥味。 “小昭,是我。” 九天的胳膊穿过洞口伸了进来,善卿昭赶忙抓住,毕竟这是唯一的温暖了啊。 “你怎么来了?” “得知你被抓了,一直在想办法的。” “哦哦。” “听我说,你被抓是有人高密。” “高密?不可能。” 善卿昭听到这立刻否认,他们都计划也就这四个人知道,谁还能知道?等等!莫不是那位帮自己的老者?不会吧,他明明都帮自己了,为何要再去告发自己呢? “听说是一位学员,说是在前一日看到你抱着雷管进了二楼的一间屋子。” 善卿昭这下子是愣住了,还真有人看到了?怎么这么倒霉? “现下最重要的,不是把我救出来,而是找到杀害凌烈辰的真正凶手。” “嗯。” “你先去事发现场搜证,找到了什么再来跟我说。” “好的,你也要小心。” “会的。” 九天抽回了手,正要离去的时候,善卿昭却急忙喊住了他。 “等一下!他还好吗?” 九天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 “你出事了,他都不来看你,这种人你还记着干嘛?管好你自己吧。” 九天没好气的扭头就走了,走了十步,回头一瞬,透过洞口,看到了善卿昭紧蹙的眉头,心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走过街角,斜睨了倚在墙上的人,不屑请哼一声。 “她可一句都没提你,失望了吧?” 银具下的桃花眸不怒反笑,喉结轻轻滚动,正过脸面对着九天,“这的空气怎么这么酸呢?嗯?” 夜玄故意拉长了最后一个嗯字,九天怼人的话全噎在了喉咙,心中燃气了怒火,这两人还真是一点没变!哼,气人! 168展华一越狱 儆冰与月辰在民宿等候,听到木门响动皆起身探头望去。 本以为又要失望的时候,九天走了进来,儆冰急忙问他。 “怎么样了?殿下她怎么样?” 九天摆摆手,直接越过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仰头喝尽,月辰还算镇定些,眼睛一直盯着九天。 一屋子的人看九天喝了水,缓了缓才开口,“没事,但我们要快些找凶手了。” 叶悠道,“案发时,大家都在饭厅吃饭,筛选火或许能找到。” 夜玄摇摇头,目光深沉的看着杯中水,“没那么简单,或许有人利用了延时装置。” 九天与儆冰和月辰对视一眼,确实,他们之前就这么想了。 “我们之前这么弄过。” 月辰声音不卑不亢,听不出一点语气。 夜玄的手紧握住了茶杯,他们之前弄过?说明善卿昭也做了?怪不得会发现雷管。 “你们做过?!” 朱邪赤心惊讶的问月辰,月辰点点头,深邃的瞳孔看不出一丝慌乱。 “我们之前做过,但是被凌烈辰发现了,所以失败了。” 儆冰解释道。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都在低头沉思,面色凝重。 到了深夜,牢房的窗口根本就是几根铁棍,没有窗户纸,冷风呼呼的涌进来,在狭窄的牢房里打旋。 善卿昭打了一个喷嚏,将肩膀上的仅有的外套裹紧一些。 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冷?! 善卿昭哼着鼻子,扭头看隔壁的展华一,眼里有些幸灾乐祸。 “哟哟哟,这是谁啊,怎么也到这来了?” 回应善卿昭的是一片寂静,展华一盘腿而坐,根本不理会善卿昭的嘲讽。 见对方不搭理自己,善卿昭也自讨没趣,抱着膝盖缓缓闭起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善卿昭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周围越来越冷,身子抑制不住的直打哆嗦。 睁开眼睛,房内的风吹起来了杂草刮在善卿昭脸上。 “呸呸呸!” 善卿昭厌恶的吐掉嘴里的杂草,仔细观察牢内的景象。 这个风不对劲!就算是风再大,也不会在房内掀起这么大的力道。 还有,这周围太冷了。 现在不过是四月天气,说不上暖和但也不会冷到这个程度! 善卿昭抬头看向对面的展华一。 他还是盘腿而坐,只是环绕在他周围的气息是邪魅的黑色,邪风吹起他的发丝,发梢来回扑打他的脸颊,他还是如一尊雕塑一样纹丝不动。 善卿昭咽口吐沫,这是怎么回事?他周围的灵力不对劲啊…… 下一秒,善卿昭几乎要喊出来。 展华一突的睁开了眼眸,斜视了善卿昭一眼,随即被黑色灵力包围。 善卿昭被风迷的睁不开眼,待到风力见小的时候,对面的展华一凭空不见了…… 善卿昭半张着嘴,不敢相信这么一个事实,一个大活人在牢房里凭空消失,说给谁,谁都不会相信的。 “来人!快来人!展华一越狱了!” 牢头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不耐烦的敲了敲善卿昭的铁栏杆,“吵什么吵!” “展华一越狱了!” 善卿昭不满牢头的态度,音量提高了好几分,牢头总算是清醒,定睛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牢房,赶忙上前去看锁,锁还是完好无损,就是人没了。 “来人!来人!快来人!有人越狱!” 牢头吹响了挂着脖子上的哨子,牢房涌进了许多的衙役。 督府被外面的声音吵醒,问下人才知道有人越了狱,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善卿昭那个惹祸精。 赶到时,看到坐在杂草上托腮的善卿昭整个人都楞在了那里。 善卿昭不屑轻哼,“你那是什么表情,巴不得越狱的人是我?” 督府看了眼展华一的牢房,里面空空如也,整张脸都黑了。 善卿昭盯着对面的牢房,目光深沉。 展华一越狱,他刚才的那些诡异的灵力,肯定帮助了他。可当自己用灵力感觉的时候,那个灵力里,善卿昭不太确定,那个灵力里掺杂着魔族气息,难不成展华一与魔族做了交易?这和前段时间特训的时候出现的那些怪物有没有关系呢? 展华一现在的心智或许已经丧失,如果他被魔力控制,魔力会跟随他内心的想法去杀人的。 前面的五起事件都是这样,这些人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关联,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极其有能力的人,在学院里算是有些地位的,当然他们还有另一个特点,都是展华一的对手,又或者说,都阻碍了展华一的前程。 169吓人的夜玄 展华一逃跑,这一点更是奠定了他杀人的罪名,督府还是稍有顾虑的放了善卿昭,但是刚解开她的一只手拷,却咔哒一声,拷在了自己的手上。 善卿昭一脸懵,这男人怎么这么讨厌? “先去我住的民宿。” “?” 见督府一脸迷茫,善卿昭是真的恼了,几乎是吼出来的。 “去民宿!保护朱邪赤心与叶悠!” 因为善卿昭的分析,展华一要除掉所有阻碍他的人,那么最大的,最阻碍他的,便是在学生会里占据一席之地的叶悠与朱邪赤心。 督府似乎也反应过来,立马找了一队人,“随我走!” 趁着夜色,很快到达了民宿。 一衙役推开虚掩的木门,四周真的是出奇的安静,在场所有人都做好了面对血腥场面的准备,当然也包括善卿昭。 她现在的心跳剧烈,几乎要跳出胸膛,她不敢想,如果真的来晚了,那人他…… 吱呀一声,木门推开,正屋点着一豆大的油灯,六个男人皆回头看向门口,两队人对视,大写的尴尬,就连夜玄也搞不清楚,他只看到了善卿昭脸上的如释重负,什么情况? 善卿昭拖着督府,几乎是奔向了夜玄,一个猛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夜玄眼神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小脑袋,揉了揉,“乖啊。” 善卿昭听到这一句,一整天受到都委屈全化作泪水喷涌而出,喉咙哽咽的发疼,为了不让夜玄听到自己的哭腔,只是狠狠地点了点头。 夜玄心中一紧,抿着唇,用袖子偕去了善卿昭眼角的泪水,银白的袖口氤氲了一小片水花。 夜玄目光深沉的看着善卿昭背在身后的手,手上还带着手铐,另一端连着黑脸铁面的督府,他看到了善卿昭手腕已经被手铐磨得掉了一层皮,一圈红印子还带着一丝丝的鲜血。 抬手捏住了拷住善卿昭的手铐,轻轻一捏,手铐便断了一个缺口,他单手一掰,手铐便不费力的摘了下来。 善卿昭根本没有察觉到手铐被摘,她是感觉到了夜玄的动作,才抬起的头,下睫毛上还有着晶莹的水珠子,想要擦擦脸的,才反应过来手铐没了。 夜玄睨了督府一眼,牵着善卿昭进了屋。 与夜玄对视的那一眼,督府却感到了无名压力,像是一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背上,根本逃脱不了。之前抓他的时候,他明明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为何现在,这个眼神,如同灭世天神呢? 善卿昭进了屋赶忙问叶悠,“展华一可来过?” “没有啊。” 叶悠被她问的愣了,不明所以。 善卿昭眸子都沉了下去,眸光深邃。 没来? 按理说他的速度应该不亚于他们才对啊,如果他没来,那他去了哪里? 这一下,善卿昭才是真的想不出来了。按照展华一的逻辑,他应该去找阻碍他前程道路的人才对,叶悠与朱邪赤心分明就是他最大的阻碍,可他却没有来,这是为什么呢? 他想要杀人,还必须是他看不顺眼的人,还要是在学院里有能力,说话管事的人,还能和叶悠他们相比较,会是谁呢? 董子阳?! 善卿昭这下子才是真的慌了,“快快快,去东街!去董子阳那里!” 说罢她第一个冲出了门,身后人也跟了上去。夜玄紧跟在她后面,桃眸紧紧盯着那瘦小的背影,心中却莫名烦躁,她这是在乎那个男人? 一路奔跑,到达董子阳住处的时候,善卿昭还没进门就先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想到董子阳现在伤还没好,展华一又沾染了魔力,董子阳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冲进门,董子阳全身是血的倒在台阶上,展华一披发执剑,剑尖直指着董子阳起伏的胸膛,董子阳怒视着展华一,眼神里全身不屑,扭头一看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善卿昭,整个人都愣了,脑子一片空白,只是没有想到自己快死的时候,这姑娘怎么来了?他睨了展华一一眼,“卑鄙,要不是我有伤在身,怎会败于你?” 说着,一旁的手不停的摆,在给善卿昭手势,快走,快走啊!你这个傻姑娘,这么危险! 展华一嘴角勾起一抹笑,手上用力,直直刺向董子阳的胸膛。 善卿昭惊呼一声,向前飞去,可是那本该刺向董子阳的剑却拐了一个弯,剑芒刺向了她的胸膛! 善卿昭发现的时候自己离剑还有一米远,但是自己刚才的动作太直接了,现下根本躲不过去。 善卿昭已经准备好了要迎接那一剑,却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身子旋转一圈。 待到站定身形,善卿昭才看向身后的夜玄,他整张脸都是黑的,他满脸黑线的低头俯视善卿昭。 善卿昭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他现在怎么这么吓人呢,好像比展华一那个大魔头还要吓人…… 170魔变 手上温热让善卿昭投去目光,血? 善卿昭看着满手的血,表示很疑惑,自己没受伤啊,哪来的血? 不会是…… 果然,在夜玄的右臂上有一条细长的伤口,血液止不住的流下来。 “你……” “无妨。” 夜玄松开了善卿昭,语气冷冰冰的,善卿昭实在是摸不着头脑,搞不懂他是怎么了。 展华一长剑一挥,笑的疯狂,“哈哈哈哈,这下子,人,都到齐了!哈哈哈,倒是给我省了不少力气。” 善卿昭紧皱着眉头,看着展华一的一举一动,这个人,怕是真的疯了。 展华一眼光突的发狠,一剑刺向善卿昭,善卿昭只好推开夜玄,展华一快速的穿过他们两人。 善卿昭抬手一挥,桃花扇早已到手,反手握住,迎面而上,展华一的腰部就被划了一道,鲜血淋漓。 可是展华一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反握住剑就要刺向善卿昭的后背,可是却被夜玄一脚踢开了。善卿昭两手灵力打在他的胸膛,他直直向后退了数步。 善卿昭收了手,在夜玄身旁站定疑惑的看着展华一,眉间拧作一团,这个人现在感受不到痛? 还没喘息过来,展华一便袭了上来,善卿昭双手交叉,堪堪接住展华一的一圈,小臂上的骨头都传来刺骨的疼痛。 夜玄两手一挥,一把长剑凭空而出,凌厉刺向展华一,招招凌厉逼人,就算展华一现在是暴走状态,应付起夜玄的招数也有些吃力,逐渐占了下风。 一剑,噗呲一声,展华一机械的扭过头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肩,地上的右手还紧握着剑,血污染红了地上的板砖,流进了沟里。 夜玄收了剑,回头望了善卿昭一眼。 可下一秒,展华一仿佛魔怔了一般,身体不受控制的扭动,他发出了痛苦刺耳的惨叫。 善卿昭清楚的看到他被砍掉的右手伤口处鼓出了一个大包,逐渐扩大。 展华一痛苦的跪在了地上,后背不断弯曲,身体发出磕磕巴巴的骨节的声音。 终于在他的后背长出了无数的倒刺,并且逐渐扩大。 这是怎么回事?善卿昭没见过这般景象,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夜玄率先回过了神,展华一怕是要魔变了。 他赶忙冲善卿昭说道,“快走!带董子阳走!我断后!” 善卿昭被他吼的回过了神,赶忙扶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董子阳,绕过院子中的庞然大物,向门口移动。 夜玄紧握着手中的剑,眼睛紧盯着魔变了的展华一。 展华一已经撑破了他原来的衣服,身上蜕变出了坚硬的黑色鳞甲,后背全身寒气逼人的倒刺,他的身躯不断增大,逐渐高过来房屋,地方也变得狭窄了。 夜玄缓慢倒退着出了民宿,帮善卿昭搀扶着董子阳快速向巷口走去。 看到刚走进巷子的衙役们,善卿昭几乎是吼出来的,“回去!走!快走!” 衙役们看到了深处的三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离他们不远处的民宿倒塌了,一个堪比房屋的怪物露出了绿色的眸子,眼珠转动,全身狩猎的兴奋。 衙役疯狂的逃出去,善卿昭回头望了一眼,那怪物已经起跳扑向了他们。 善卿昭眼里发狠,猛的推开了夜玄,桃花扇化作赤剑,善卿昭一个飞身,迎面刺向那怪物。 剑尖到达它的下颚的时候,根本没有刺进去,两物碰撞,冒出来了许多的火星。 夜玄震惊的看着善卿昭,心都拧在了一起,她怎么能这么胡闹! 剑没有刺进去,善卿昭的手臂倒是震得生疼,险些握不住剑柄了。 那怪物有四手,两手猛的扑向善卿昭,善卿昭踏在它的下颚上,一个翻身,轻巧的跃在了地面上。 重新紧握剑柄,眼睛与那怪物对视,善卿昭胸口剧烈的起伏,这个怪物倒是有点意思了。 一脚踏在墙壁上,斜着飞向了那怪物,再一次踏在它要扑向善卿昭的手臂上,善卿昭翻身,跃在了它的头顶,两手汇聚全身的灵力,手腕上的粉淬凰发出耀眼的赤红色光芒。 “啊!” 善卿昭大喝一声,将手中赤剑插进了怪物头顶两寸。 怪物痛苦哀吼一声,剧烈的甩头想要把善卿昭摔下去。 善卿昭紧紧的抓住插进它脑子里的剑,尽量不掉下去。 怪物剧烈扭动身体,撞到了周围的墙壁,狭小的巷子墙壁坍塌,熟睡的人们皆被埋在泥土之下。 夜玄把董子阳交给一衙役,提剑而上。 善卿昭一心顾着这怪物头顶,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背后,怪物的长尾横着向她扫了过来,善卿昭被撞到胸口,再也抓不住赤剑,整个人都飞了下去。 171交战 夜玄踏地跃起,稳稳接住善卿昭。 “咳咳!” 善卿昭胸口还有刚才压抑的疼痛,剧烈的咳嗽,嘴里却有了腥甜。 善卿昭紧闭着嘴,硬是把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夜玄恼怒的看着她,可又无可奈何,根本拿她没办法。 善卿昭紧抓住夜玄的手把他往外面带,身后的怪物紧追不舍,不断的挤压墙壁,蓄意摧毁房屋。 善卿昭与夜玄躲避着飞来的砖块,快速的跑出了巷子,刚出来便看到了巷口的督府还有朱邪赤心他们。 督府看到了善卿昭背后的庞然大物,眼眸深沉,充满危险的盯着它。 “把它引到海边。” 督府深沉的对善卿昭说,善卿昭示意的点点头,可下一秒却被夜玄挡在了身后。 夜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整个人都散发着阴沉的气息,气压迸发而出,镇压每个人的心。 “不许,除爆安民又不是她的责任,让一个女孩冲在第一位你们不害臊吗?” 督府转头紧盯着夜玄,眼里的深沉似乎要把夜玄吞噬。 “走!” 督府只是思虑了一会,随即发令,带着衙役直奔南边。 夜玄紧拉着善卿昭的手拽着她往北走,善卿昭手腕被他捏的几乎骨头要断裂。 扭头看了眼督府持剑备战状态的身影,心中难免不忍。 夜玄疑惑的停下脚步看止步不前的善卿昭。 善卿昭犹犹豫豫的挣开夜玄的手,提步跑向了已经和怪物交战的督府。 “你!” 夜玄满身怒气,周围的气息逐渐冰冷。 朱邪赤心戳了戳他的肩膀,试探着问他,“该怎么办?” 夜玄只是呼着重气转身看与怪物交战的人们,少女的背影坚决,没有一丝犹豫,发丝飞扬,更显得她的放荡不羁。夜玄就是站在那,也不走,也不去,只是在那干站着。 督府艰难的抵挡着怪物的攻击,就在他苦支着身子,拿剑挡住头顶的怪物的手臂的时候,他眸子微转,看到了向他袭来的另一只手。 他紧咬着牙,根本脱不开身,这一击怕是躲不过了。 可是,预料中的没有来,他转头,便看到了在他身后的善卿昭,两人对视一眼,善卿昭给他一个灿烂邪魅的笑,吃力的踢开了怪物的手。 两人脱开了身,善卿昭接过了一旁衙役扔过来的绳索,一头给督府,一头撰在自己手里,两人对视一样,默契的冲向了怪物两边。 怪物虽然身躯庞大,但是也大大降低了它的敏捷度,它在善卿昭与督府两人之间犹豫不决,不知道该追哪一个人。 善卿昭翻身爬在了怪物的后背,躲避着怪物狭长的四只手。 怪物的动作让她在上面极其的困难,下面的督府已经跃上了怪物的头,在它的脖子上缠了一圈。 督府一脚撑着绳索,另一手紧抓住绳索,一个死结中还有着一个大大的圆圈,善卿昭艰难的爬上去,在摇晃停的**至极的怪物后背上快速奔跑,身后是怪物跃跃欲动的长尾。 怪物似乎感受到了在它头顶的两人,长尾鞭子阴狠的朝他们抽过去。 善卿昭奋身跃进了督府留下的洞里,督府也恰好抓住绳索跳下了怪物的头顶。 善卿昭跃下,把绳索缠在手臂上,紧紧的扎个马步稳住自己的身形。 怪物察觉到自己的头被捆绑,不悦的甩头,可绳子被善卿昭抓的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儆冰他们赶来的较晚,看到了街道上,庞然大物旁小小的善卿昭吃力的抓住绳索。 九天路过夜玄的时候,眼里全是不屑,他就知道,就知道这个男人会害了善卿昭的。 与善卿昭僵持的怪物,因为后背的刺痛,激烈的扭动,善卿昭再也撑不住,被它拉着甩向一旁,后背撞上了一店铺门前的柱子,一口鲜血涌了上来,吐在了地上。 九天抽开身,蹲在了善卿昭身旁把她扶起来,慌乱的把她缠在身上的绳索解开,一手紧抓着善卿昭的手腕不断的给她传送灵力。 片刻,善卿昭身上的同感便消减了不少,只是不知为何,脑子晕乎乎的,自己做什么动作有些懵。 她晃晃头,与不远处的夜玄对视,本白衣的夜玄不知何时穿上了铠甲?银冠束发,傲人气势外漏,仿佛如天神蔑视众人。 善卿昭甩甩头,手上的粉淬凰不再是粉色光芒,而是妖艳的红色,经久不散,再看去,夜玄还是那个夜玄,根本没有什么铠甲,没有那般凌厉的眼神。 刚才是怎么回事? 善卿昭发愣的时候,脑子里却多了许多不该属于她的记忆,只是那记忆闪现的太快了,善卿昭还没捕捉到,就已消失不见。 她再次拿起赤剑,双眸禁闭,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眸早已变为猩红的颜色,额上也多了那一朵妖异的红色花纹。 九天吃惊的看着她,眼里的情绪太过复杂,有欣喜,有悲痛,也有担忧。 同样,不远处的夜玄那双深邃的眸子也和九天一样,同样复杂。 不过善卿昭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在看到自己头顶的花纹时,才会这样。 手指摩擦着花纹,轻哼一声,迎风而上,袭向了那怪物。 172审问 赤剑发挥到最大限度,善卿昭速度之快,外围人只能看到她留下的一道道残影。 夜玄震惊的看着爆发的善卿昭,呼出的气息有些抽搐,提步冲了过去,不能,不能再让那花纹出现了,她会想起来的,她想起来,就不确定还会不会爱他了。 几人共同克制住那怪物,招招致命,迫使它移向南面。 善卿昭眸子一紧,脑海闪过一个口诀,全身灵力缠绕全身,嘴里念着口诀,一手拍在了地上,一个巨大的阵法显现出来。 头顶的月亮也消失不见,没有了皎白静谧的月光。 善卿昭设了一个结界在那怪物周围,一切的声响都被结界隔绝,结界外的世界还是那般安静。 善卿昭提起剑贴近了那怪物的身子,专挑它软的地方割,每割一下,伤口处便流出粘稠腥臭的黑血。 那怪物吃痛,要去拍善卿昭,可善卿昭刚收了剑便看到了向她奔来的夜玄,这个人都愣了,善卿昭只看到了他的嘴型,下一秒便飞了出去,飞了数米后缓慢的滚落下来。 “噗!” 鲜血涌了上来,善卿昭半张着嘴捂着胸口,里面翻云覆雨,五脏都在绞痛。 夜玄跪在她身旁,慌乱的给她输灵力为她疗伤。 善卿昭无力的躺着,任夜玄捧着她的脸,夜玄声音几乎是哽咽的,“别,别,凰儿,别,别离开我。” 善卿昭暗骂一句,把你的爪子拿开,挤到我脸上的肉了! 九天与儆冰他们已经克制住了那怪物,它现在的行动已经收到了极大的限制。 善卿昭拄着剑撑起身子,不顾身后的夜玄,硬是提剑奔向那怪物,瞅准了时机,猛的一挥,划瞎了那怪物的双眼。 耳边传来怪物的嘶吼,善卿昭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乘胜追击,一跃而起,反手抓住剑柄,狠狠地插进了怪物的头颅。 世界一瞬间安静,善卿昭再也撑不住身子,从怪物头部摔了下去,整个人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连喘息都觉得费劲。 夜玄跑过去,接住了善卿昭,躲开了趴下来的怪物。 一声闷响,怪物沉重的身体趴在了地上,周围的人都释然的笑了,浑身疲惫,刚才还真是一场恶战。 九天之前为善卿昭挡了一击,这才感觉到痛,整个人都要垮下来,月辰与儆冰赶忙收剑扶住他。 “没事吧?” 面对儆冰的话九天倒显得有些敷衍,他摆摆手,眼睛一直盯着离去的夜玄,还有夜玄怀里的善卿昭,眸子沉了下来,苦涩摇了摇头,她记起来的时候,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怪物的肢体自然分解,最后一个浑身是血都人在一堆残肢里面爬了出来。 督府冷眼看着,冲不远处的衙役使了个眼色,来了两个衙役把那人抓了起来。 督府用剑撩开他粘稠粘在脸上的头发,展华一虚弱的喘息着,督府轻哼一声带人回了海督府。 善卿昭回到民宿便歇息了,手腕上的粉淬凰一直给她输送灵力疗伤,整个人的筋脉都非常的舒畅,很快便睡了过去。 夜玄坐在她身旁守着她,刚一碰触她,粉淬凰上的结界便陡然增强,向他发出危险的警告。 他无奈收了手,眼睛一直盯着善卿昭头上的花纹,脑海里又想起了桃树下漫舞的少女,还有她头上的赤红花纹。如果她知道了以前的事情,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温顺的在他身旁。 善卿昭足足在床上躺了十天才有力气下地走动,刚一能走动,她便去了海督府,不为别的,就为见展华一。 善卿昭看着厚约一米的墙壁,咽了口吐沫,海督府是真有钱啊。 展华一一手拷着铁链,铁链又固定在墙壁上,钉子都被封死了,这下子是真的插翅难飞。 善卿昭坐在牢房外的椅子上,与里面的展华一对视,任时间流淌。 展华一嗤笑一声,自嘲笑道,“哈,我早该先杀掉你的,可惜啊,可惜。” “哼,哼哼哼。” 善卿昭不断的轻哼,全是不屑。 天不绝我,你能绝? “你是怎么和魔族勾结上的。” “哈哈哈哈。” “你是如何和他们完成交易的?” “哈哈哈哈。” “再说说,你给了魔族什么代价。嗯?” “……” 善卿昭看到了他眼里的呆楞,仅仅一秒,但是善卿昭看的很清楚,显然他不知道和魔族交易要付出一定的代价,那么这样子就好办的多了。 “你的……右手,又或者你的身体,也有可能,是……你的灵魂。” 善卿昭挑挑眉,她仔细的观察着展华一的表情,希望这样能刺激到他。 展华一垂头很久,吐出了几个字。 “凌烈辰。” “我知道。” “你知道?”展华一震惊的看着善卿昭,善卿昭却是一副坦然模样。 “他想要杀我,这件事我知道。上次海岛特训一群被雇佣的人应该就是受他的雇佣。” 展华一却摇了摇头,“不是,那些怪物你应该能感应的出来是魔物,和他有关。他雇佣人去暗杀你,我也知情的,因为他也雇佣了我。” “以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代价?” 展华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事情失败后,他想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可是学院并没有追究,我也不再相信他。但是回来后,我体内有一股怪力在蠢蠢欲动,有时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极其的想要见到红色的鲜血,在杀了每一个人后,自己都非常的兴奋。” 173偶遇慕寒 “但这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说一下,你怎么发现杀人的是我。” “很简单,你制造了一场密室杀人,里面有一个延时装置用的熏香,阿多闻过,所以它对你一直不友善,这一点,可以说确定杀人凶手是你了。” 展华一垂下了眼眸,不服的问到,“不可能就这一点的吧。” 善卿昭缓慢站起身,走到铁栏杆前,“确实,第一次怀疑你,是因为那日女儿节,你救了一个孩童,但是却漏出了破绽,凌烈辰说凶手右肩被他伤了,根本不是在污蔑我,而是在说一个事实,因为你的右肩也被他伤了。” 也许就因为这个,才成为了展华一杀害凌烈辰的导火索。 展华一侧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右臂,苦涩的笑了,喉咙沙哑,“给我个痛快吧。” 善卿昭蔑视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他,轻哼一声,甩袖离去。 这件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生活也没有因为这一小插曲受到影响,善卿昭还是照常的按部就班上学,下学,吃饭,睡觉。 一日闲暇,在街上闲逛的她突然加快了脚步,心也跟着快速跳动。 慕寒本是来执行任务的,本来要穿过街道的,不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警惕的快速转身,手扒在了那人的手腕上。 “殿下!” 慕寒收起了往日的冷傲,现在脸上全是欣喜。 善卿昭也笑着看她,把她拉到街道一旁远离了人群,才好好大量起对方。 “啧啧啧,瘦了。” 善卿昭抚摸着下巴,认真的评价,慕寒脸上罕见的泛起了红晕,“还好。殿下倒是胖了不少。” 善卿昭憋着嘴,无奈吐出一口气,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对了,你怎么在这?” “来送信的。” 慕寒说着还给善卿昭晃了晃系在腰间的一个小竹筒。 善卿昭眸子一紧,“给谁的?” “灵武学院的一位导员,凌烈辰。” 善卿昭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消失不见,她疑惑的看着慕寒,慕寒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变化。 “他死了。” 听到善卿昭的话,慕寒有些震惊,“死了?那我岂不是白来一趟?” “死了有些时间了,你不知道?” 慕寒对上善卿昭的眼睛,摇了摇头。 想起暗卫阁与凌烈辰的关系,善卿昭难免多想,但是看到慕寒正视自己,心里的疑虑也打消了。 看了下四周,拉着慕寒进了一家茶楼,她将竹筒里的信件打开,平铺在桌上,白纸黑字——除掉善卿昭,急速。 看到这些字慕寒脸上全是愤怒,她一把把纸撕碎,气愤的坐着。 善卿昭转了转眼眸,将手搭在了她手上,安慰她,“无妨,幸好我已经提前除掉了凌烈辰。” “您做的?” “嗯呢。” 善卿昭坦然的点点头,抬起了眸子。 两人隔着桌子对视,短短一秒,移开了视线。 善卿昭指尖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思虑什么,“那你打算怎么办?” “嗯……只能回去报信了。” “多呆些日子吧,好久没见到了。” “嗯……好吧。” 慕寒对上善卿昭期待的眸子,终于肯留了下来。 善卿昭皱着眉头,思虑一会,又决定,“要不然,还是别停留了,来日方长,你快些回去,也省的受罚?” 善卿昭站着身子,慕寒坐着,两人再次隔空对视,善卿昭的眸子眯了一下,两人又错开了眼睛。 “还是多待些日子吧,我想你想的挺紧的。” “好。” 做了决定,两人便悠闲地听着楼下的戏曲,善卿昭磕着瓜子,身旁的慕寒眼睛却不停的向她扫过来,眼底全身犹豫不决。 只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善卿昭面色冰冷,眼底碎满了寒冰,楼下的戏曲她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海里全身刚才的那几个字,要杀掉自己?不可能。 174善卿昭失踪 因为慕寒还没有找到住处,善卿昭索性直接把她带回了民宿。 在正厅闲坐的叶悠看到了跟在善卿昭身后的慕寒,杵了朱邪赤心一下,两人迎了出来。 叶悠试探着问到,“这位……” 善卿昭连忙向叶悠介绍,“这位是我的一个表姐,来海岛办事,没有住处就来这找我了。” 朱邪赤心点点头,招呼进去。 恰好夜玄这时候进来,看到慕寒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叶悠与朱邪赤心住了一起,空出来了一间屋给慕寒住。 一切都安顿下来,慕寒与善卿昭在房里说话,叶悠与朱邪赤心便出去逛了。 善卿昭指尖敲打着桌子,语气较懒散,“暗卫阁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动作?” “没有。” “嗯。” 善卿昭手指轻轻缠绕茶杯上空的热气,水雾连打了好几个旋才消失在空气中。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妙的尴尬气氛。两人都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目光注视着某处,以此来消磨时间。 木门突的被拉开,夜玄走了进来,在两人的注视下悠闲的坐在了善卿昭身旁,拿起善卿昭手旁的杯子喝了起来。 慕寒注视着他,有些惊讶于他的动作,还有他用善卿昭用过的杯子。 突然,夜玄投过目光,与慕寒隔空相望,短短一秒,夜玄率先转移了眸子。 这几日慕寒都一直在民宿里,有时也跟着善卿昭出去玩,滞留了五日,慕寒也不得不离开了。 本来要在清早送慕寒去码头的,但是叶悠与朱邪赤心都起来了,也不见慕寒起床,而且善卿昭也一直没有动静。 朱邪赤心试探着敲了几下门,渐渐拉开了木门,里面的床铺收拾整洁,像是没有人动过一般。 叶悠也拉开善卿昭的房门,照样没有人。 夜玄拧着眉头走进去,拿起压在桌上的一封信。 脸色巨变,提步跑了出去。 “快!去码头劫人!” 叶悠与朱邪赤心愣了一下,也赶忙跑了出去。 夜玄把轻功发挥到最大限度,仅用了一炷香时间就到达了码头。 她们现在肯定不是刚离开,已经离开许久了,夜玄气愤的锤了下墙,该死的! 叶悠与朱邪赤心赶到的时候,夜玄就在那蹲着,面色凝重。 “怎么了?云舒呢?” “先去找儆冰,那个慕寒有问题。” 儆冰本是与九天与月辰二人在一块的,看到突然来到的夜玄,显得有些疑惑。 九天看到夜玄深沉着脸,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连忙起身,“小昭呢?她可有事?” 夜玄瞄了他一眼,直接去问儆冰,“你可知道什么慕寒?” “慕寒?” “对,大她一两岁。” “不可能是慕寒,好长时间都没她消息了。” “前几日还在,今日她俩一齐失踪了。” 儆冰拍桌而起,九天愤怒的抓着他的衣领,厉声质问,“你怎么照顾她的!又怎么会失踪了?!” 月辰起身,拉开愤怒的九天,九天身上伤还没好,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 “她现在应该是暗卫阁的人,带走殿下,怕是奉命行事。” “呸!奉什么命!这叫背叛!” 月辰拍了拍情绪激动的九天的肩膀,安慰他。 “收拾下,尽快去南宁国,应该还赶得上。” 夜玄说完就走出去了,步伐极速。 六人订了当天的船票,临行时,叶悠却把公孙瑾拉上了,在南宁国找人,带着这位要相对容易一些。 175搜寻 两天时间,天还没亮船就抵达了港口,由于这个时间段太早,码头倒显得格外冷清。 公孙瑾一听是善卿昭失踪了,也分外着急,火速回了皇宫,遣了千人去寻找,去打探消息。 他们根本不知道慕寒登陆的时间,还有他们的去向,如果真的是暗卫阁要求刺杀善卿昭的话,那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的,怕就怕,慕寒提前动手带回一具尸体。 日出升起,晨曦绯红,冰冷不带温度。夜玄保持一个姿势坐着,长袖下的手如他现在的心一般一直紧握着不曾松开一下。 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到达中午时分,先是来了一拨人,说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但对上公孙瑾阴沉着的脸把要放弃的话收了回去,灰溜溜的退下去了。 九天实在是坐不住了,他和善卿昭有契约,也有着心灵感应,他可以用灵力去感应善卿昭,但是,九天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的伤还没好,不知道能不能启动契约。 不管怎样,为了她都要试一试的。 说着拿出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心,沾着自己的鲜血在桌子上画起他的契约阵来。 月辰看着他苍白的脸,有些不忍,“你……” 九天苦笑一下,完成了最后一笔,契约阵发出耀眼的红光,但是这契约阵极其不稳定,时隐时现,有时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终于,在九天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契约阵终于发出了一条极淡的红线,飘向窗外。 九天扭头看了眼夜玄,强撑着自己,“看什么?快去啊!我可撑不住了。” 夜玄看了下九天,提步追着那红线出去了,月辰与儆冰看着九天摇摇欲坠的模样只能留下来向九天输送灵力支撑他。 夜玄出了大殿,抬头看了眼飘向天空的细线,捏了个御风决飞向青天。 夜玄一直缕着细线飞行,俯瞰着脚下缩小的大地,仔细的观察着下方的地形。 飞了好久,终于细线改变了方向,向下延伸,夜玄跳了下去。 他清楚的看到了细线延伸进了一个高起的土包,土包上的土还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新土,还带着潮湿的泥土腥气。 夜玄咽了口吐沫,发了疯的跪下用手扒那个土包。 他的手指甲里塞满了泥土,原本细嫩的指尖也被沙砾磨破鲜血淋漓,混合着泥土粘在手上。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看到了薄薄的泥土下露出了一只手,一只细嫩的手,上面的粉淬凰黯淡无光,他太熟悉了。 一滴泪水落下,浸进泥土里。 一个大男人,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山林里流下了眼泪,他微张开嘴,气息都开始抽搐。 双手颤抖的一捧一捧把泥土移开,一张苍白的小脸逐渐显露。 夜玄把善卿昭抱起来,紧紧的抱进怀里,他再也抑制不住喉咙里的哽咽,呜呜的哭了,如同一头笼中困兽。 “咳咳咳!呸!” 怀中人突然动了起来,夜玄惊恐的松开她,睁大眼睛看着正吐口中泥土的善卿昭。 善卿昭皱着小脸,冲他傻傻的笑了,用自己脏脏的小手抚去这个男人挂在脸上的泪珠。 夜玄再次把善卿昭抱进怀里,使劲的揉搓,几乎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吓死我了。” 善卿昭心头一颤,这男人也会害怕? “我是被慕寒带来的。” “我知道。” “你知道?” 善卿昭仔细想想,这男人太聪明,肯定能猜到。 176徐长生 善卿昭其实早就怀疑慕寒了,凌烈辰与暗卫阁阁主凌夜闫的关系非同一般,他出了事,就算是消息再慢,他也不会得不到消息。 派慕寒前来刺杀,慕寒应该是不知情的,因为她的眼睛骗不了人,但是当纸条打开的那一刻,那才是暗卫阁给慕寒的真正任务,慕寒得知凌烈辰死的时候就会怀疑这件事,又看了纸条也算是彻底清楚了。 善卿昭与慕寒同生共死过,两人的思考方式几乎相同,慕寒想得到,善卿昭也能想到。 她试探,连着三次问慕寒要不要留下来,慕寒的最终决定,还是选择留下来,那就代表着她接受这个任务,接受暗杀善卿昭这个任务。 临行前一夜,慕寒递给了善卿昭一杯茶,善卿昭当然明白这杯茶的意思,也知道这里面添了毒,但还是仰头而尽,她看到了慕寒眼里的挣扎,痛苦,哀痛,还有深深地自责。 善卿昭明白的,明白她的苦楚。她潜入暗卫阁的时候,摸进了暗卫阁的档案室,不经意间撞掉了一个竹简,竹简记载的便是慕寒的信息,也包括另一个名字,一个男人的名字,徐长生。 慕寒为暗卫阁卖命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男人而受暗卫阁威胁。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去暗卫阁去就慕寒,暗卫阁既然派她来,又有那竹简,肯定知道自己与慕寒的关系,既然她任务完成回去复命,暗卫阁必定不会留下她的。 善卿昭看了夜玄一眼,不忍心再次抛下这个男人,又想着带上他也算是一个帮手,“跟我去暗卫阁?” “好。” 看着男人的眼睛,桃眸里温柔荡漾,善卿昭发自内心的笑了。 两人快速的朝暗卫阁当然方向前进。 两人潜进暗卫阁没有去找慕寒,反而先摸去了暗卫阁的牢房,地牢只有一个出口,夜玄守在门口,善卿昭负责进去带人。 刚进地牢,光线突的变暗善卿昭眼睛有些不适应,看不清脚下的台阶直接摔了下去,夜玄听到声音焦急的问道,“卿卿?” “没,没事。” 善卿昭摸索着爬起来,揉了揉摔到了的膝盖,许久才适应这的光线,开始仔细的一间间寻找,不漏下任何一个。 终于在最里面的一间牢房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瘦瘦弱弱的白脸书生。 “徐长生?” 书生听到声音,呆楞的抬起头,声音弱小沙哑。 “何人?” 看来这便是了,善卿昭提起剑一挥便砍断了拴住门的铁链,抓起那书生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拽。 “哎哎,等一下。” “闭嘴!我是来救你的。” “可是……” 显然那书生还有些顾虑,善卿昭翻了个白眼,多待在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慕寒,替她来救你的。” “慕寒?她怎么样了?!” 看这样子这个徐长生还挺在乎慕寒的,善卿昭是在不想和他废话,直接把他带出去。 夜玄回头看了眼被带出来的徐长生,看到他靠在瘦小的善卿昭身上,眉宇间稍微有些不满,粗鲁的接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徐长生,缓慢的朝外走。 善卿昭冲夜玄使了个眼神,夜玄虽然有些不愿意善卿昭孤身一人前去冒险,但是他现在还要安顿徐长生,犹豫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小心行事。” 已经走了数米的善卿昭回过身,点了点头。 177成全 暗卫阁深处一殿内,慕寒跪在冰凉的石板上,上方椅子上的人一言不发,手在长跑下有节奏的敲打着膝盖。 慕寒不敢说话,膝盖隔得生疼也没有挪动一下。 凌夜闫轻哼了一声,还是那老者般沙哑深沉的嗓音,“事情可办妥了?” “妥了,先是下了毒再埋在了山里。” 慕寒说完,一切又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她额头上一滴汗顺着她圆滑饱满的额头滑下,挂在她的鼻尖。她现在搞不懂这位阁主的意思了。 她试探着开口,“徐长生……” “我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但是,是死在一起。 一支冷箭在阁主背后射出,直直射向慕寒的胸口,慕寒本想跳起来躲开的,可是双腿跪的时间太长了,根本使不上力气,整个人都摊软在了地上,那支箭就差两指的距离就要射在她的小腿上了。 她抽出剑,警惕的看着高座上的斗篷遮身的人。 “阁主出尔反尔不成?” “哼,你以前的主子便是风影那位。我没记错的话,她六岁就开始跟着你,现在也应该,十六了吧,十年时间,这情分应该不小吧,你连她都能杀,更何况以后的我。” 慕寒眼里全身愤怒,她早该猜到的! 实力悬殊,慕寒直接逃出了大殿,回头,身后早已跟上了无数的黑衣人。 慕寒身手还算是矫捷的,但是身后的那些暗卫她根本没有见过,实力也和她相差无几。 费力逃出去的时候,身上早就挂了彩,鲜血把她玄色的便衣染的颜色更深了,她根本顾不得其它,只得快速逃跑。 她现在心里想的,全是善卿昭喝她递的茶的时候,一直看她的眼睛,她眼里全是清澈,没有一丝怀疑。 慕寒还不知,她的脸上早就挂满了泪珠,眼里盘旋打转的眼泪使她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但她还是在一直不停地跑,机械的跑。 殊不知,身后的人早已分了两波,一拨抄了小道去堵截她。 她慌不择路,终于中了对方的计谋走上了无路断头崖。 慕寒持剑转身,眼里全是愤恨。 既然无路可走,慕寒缓缓举起手中剑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长吐一口气,“殿下!贱奴前去陪你!向你赎罪!” 双手坚定的滑下,慕寒闭起了双眼,眼泪止不住的下落。 啪嗒! 一颗石子打在了慕寒剑刃上,打歪了她的剑,细嫩的脖颈上没有一点伤口。 善卿昭自一棵树后走出,暗卫皆警惕的持剑看着她,互相对视,不明所以。 慕寒看到了善卿昭,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善卿昭冲着她笑了一下,摇了摇自己手中的紫幽碧落桃花扇,耳鬓旁的碎发轻微的飘动。 她缓慢的闭起眼睛,对面的暗卫相视一眼,皆朝她袭去。 善卿昭周围的空气仿佛被静止一般,她突的睁开双眼,眼瞳早已是那嗜血的红色。 善卿昭速度极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暗卫还没反应过来,善卿昭就到达了慕寒的身边,弯腰双手背在身后看她。 身后数十名暗卫反应迟钝的倒地,脖子上的伤口鲜血喷涌。 慕寒颤抖着看善卿昭,她哭的撕心裂肺,她不该,不该背叛她的。 “对,对不……对不起!” 善卿昭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转身,蔑视的看着身后仅存的的暗卫。 手渐渐紧握,额头上的花纹散发出刺目的红光。 对面的暗卫痛苦的惨叫,彭的一声。 数十人化作了尘埃,随风飘散,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劲风吹起善卿昭的衣摆,她的心不曾跳动一下。 这几日连着下雨,许久不见天空放晴。初六这天倒是一个黄道吉日,南宁国最西部的一个偏远的山城里,一个小酒楼因为承办了一家的喜事热闹非凡。 红绸布挂在了屋檐上,给这座阴雨绵绵的城池添了一道靓丽的色彩。 慕寒身穿红色嫁衣依偎在徐长生身旁,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说起来,这两人还算是有缘。当初碧瑶女帝驾崩,她和其他暗卫遭受剿杀,她一身伤的逃出了风影,一路向南,恰好在筋疲力尽的时候遇上了要去南宁国求职的徐长生。两人结伴而行,徐长生性子暖,脾气又是极其的好,对慕寒照顾的无微不至,两人一来二去,难免会产生些情愫。 只是她身份暴露,暗卫阁抓了徐长生,她也不得不为暗卫阁卖命,只是暗卫阁最后给了她一个最难的选择,她还是选择了徐长生,想到这,慕寒眼里的悲痛又流露出来。 手被紧紧握住,慕寒抬头,对上徐长生灿烂的眼眸,破涕为笑,现在,一切,都在变好。 178成婚 “风影贵宾!” 慕寒听到唱礼人喊了风影,她慕的回头,正好看到了深蓝头发的一位清秀少年站在那。 他步伐平稳,走到了慕寒身旁。把手中木盒托在两人之间。 月辰奉了善卿昭的命来送贺礼,自然不敢马虎,原本这等事是要派儆冰来的,但他一听慕寒这个名字就浑身杀气,手中剑似乎随时脱鞘见血。 “殿下实在是公务在身走不开,就托小人前来给姑娘祝贺,祝姑娘与徐公子百年好合,举案齐眉。” 说着把盒子递给了慕寒,“殿下的意思,还请姑娘笑纳。” 慕寒咽了口口水,打开了木盒,里面有一对通透洁净的玉佩,上面刻着游动摆尾的金鱼,仿佛像是活的一般。 盒子头部还放着一块令牌,上面金纹缠绕,是善卿昭的。 慕寒拿起一块玉佩,指尖碰触到背后的**感,便翻过来查看,白玉之上,刻着徐长生的名字。 她放下玉佩,拿起另一块,上面刻着三个字——慕紫草。 这是她原本的名字啊! 眼泪决堤涌出,徐长生慌乱无措的用袖子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慕寒哽咽着问月辰,“殿下,她可说了什么?” “殿下说,你既然无心跟她,她也该还你自由之身,也还你正常女孩的姓氏。你和殿下十年情分,殿下便依作娘家人送你出嫁,嫁妆绝不寒酸。殿下还说……” 月辰看向了站着的徐长生,继续说道,“殿下还说,若他带你不好,你便可拿着这令牌回风影,殿下自会饶不了他。” 慕寒缩在徐长生怀里抽泣,月辰说完躬了下身子便大步离开了。慕寒跑到了门口,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徐长生赶忙跑过去要去搀扶她,却被慕寒拂开了。 慕寒朝着东北风影的方向连磕了三个响,“殿下,珍重!” 徐长生连忙把她拉起来,细心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莫要再哭了,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徐长生紧紧的把慕寒抱在怀里,下巴一下一下的摩擦她的头。 月辰不急不缓的走着,走出街道,在拐角处看到了牵着马缰绳的善卿昭,嘴角无奈勾起,拿出马上的油纸伞撑开挡在善卿昭头顶,另一手接过了善卿昭手里的缰绳,牵着马儿走在青石板的小路上。 善卿昭一身绯红长裙,嘴里哼着曲子,可脸上愣是没有一丝表情。 月辰也没有说话,只是安分的走在善卿昭左后方,回荡在两人之间的,是咔哒咔哒的马蹄声,还有马粗重的喘息。 “她,穿嫁衣的样子美吗?” “极美的,殿下若想看变去看就是了,为何要躲着她呢?” 善卿昭无声的摇摇头,和好容易,如初太难。 慕寒已经做了那些事,已经无法挽回,就算善卿昭原谅她,两人之间也存在隔阂,是两人这一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善卿昭抬头看了眼长巷里狭窄的细长的天空,呼出一口长气,没有谁会一辈子陪着谁,朋友,亲人,爱人,都不能。善卿昭,注定是要一个人的,又或者说,她不需要谁来陪着她,她有着能为自己卖命,并且最后忠诚的手下便足够了。她是这世间的修罗魔鬼,也是孤独的可怜鬼。 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几人回了希冀海岛。 时间不快不慢的过着,很快便到了叶悠与朱邪赤心离校的日子了。 善卿昭实在是受不了离别时的矫情,索性不去送他们了,也省的自己伤感。 夜玄帮助叶悠他们收拾行李上了船,离开船还有些时间,三人坐在一茶摊处闲聊。 朱邪赤心碰了下夜玄的肩膀,故意打趣他,“哎,我俩走了,就剩你和云舒了,孤男寡女的,你可莫要欺负她。” 叶悠一口茶险些喷了出来,夜玄也被他逗乐了,嘴角也时刻勾起。 “重言莫要欺负叶悠才是。” 夜玄勾起嘴角,眼波流转,把那话又还给了朱邪赤心。 朱邪赤心老脸一红,着实无语。 “云舒她不来了吗?” 夜玄放下手中的茶杯,“她这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说着不在乎,其实是怕看到你们走心里难受,这会啊,肯定在哪伤心的呢。” 城镇里一茶楼内,坐在二楼正听戏的善卿昭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苏沫儿皱着眉,问道,“这天也不凉啊,你这是热的还是冻得?” 善卿昭揉揉鼻子,摆摆手,“不打紧,没什么事。” 突然,善卿昭与苏沫儿两人头突然传来一阵晕眩,善卿昭手抓着桌子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可是苏沫儿就不太好了,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摔在了地上。 179我妹呢 善卿昭尽量保持镇定,眩晕感还没有消减,茶楼里的人皆惊恐大叫,四处逃窜。 “地震了!” “快跑啊!” …… 地震? 善卿昭赶忙拉起苏沫儿,摇摇晃晃的带着她下楼,此时的茶楼已经开始摇晃,楼梯也变得摇摇欲坠。 苏沫儿一个踩空直接从楼梯上坠了下去。 善卿昭就在她旁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苏沫儿整个人都悬在空中。 “小昭!” 善卿昭趴在楼梯上吃力的拉着苏沫儿,善卿昭紧咬着牙不放手,正要拉苏沫儿上来的时候,上方的房梁松动落下一根粗木。 善卿昭来不及想,自己也落了下去,紧紧抱住苏沫儿。 两人蹲在楼梯下,上方横木压的楼梯变形落下许多木板。 善卿昭拉着苏沫儿一刻不停留的跑出去,二楼的柱子已经倒塌,距离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可是还要穿过一个门洞。 善卿昭拉过苏沫儿双手,以自己为圆心带着她转圈,速度愈来愈快,第三圈,善卿昭直接送开了手,苏沫儿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苏沫儿在地上滚落了数圈才缓解那冲力,她刚一出来,整个茶楼便倒塌了,一瞬间,高楼威阁便成了一堆废石。 “小昭!” 苏沫儿几乎是歇斯底里,可那一堆废石里根本没有一丝生息。周围也传来人们的惨叫,苏沫儿脑袋阵阵嗡鸣,充满血丝的眼睛无措的看着废墟般的四周,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夜玄也感受到了晕眩感,叶悠与朱邪赤心本来要登船的,可是大地止不住的震动,朱邪赤心稳住身形,瞪大眼睛一脸茫然,“怎么回事?” 叶悠结巴的指着远处的城镇,阁楼房屋皆倒塌,几乎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夜玄也看到了,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善卿昭。全身灵力缠绕,整个人消失在了空气里。 叶悠与朱邪赤心反应过来,丢下行囊也往城镇里跑。 原本繁华的小镇,刺此刻变成了一片废墟,地上全是受了伤的人们,还有人们失去亲人的悲痛的哭声。 夜玄在废墟里面来回查找,眼睛里全是不安,他现在还没有看到善卿昭,也没有看到儆冰他们。 想起今天善卿昭是与苏沫儿一起去逛街的,两个人又能去哪呢? 按着善卿昭的习惯,这个点,应该在茶楼! 夜玄摸索着按着自己的印象走到了茶楼附近,第一眼,便看到了哭的撕心裂肺的苏沫儿。 夜玄赶忙跑过去,按住她的肩膀,“苏沫儿,小昭呢?” 苏沫儿抬起无神的双眸,指了指面前的废墟。 夜玄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整个人都要向后倒去。 他缓步走进那废墟,弯下腰一点一点的搬着石块,苏沫儿看了,也振作起精神,跑上前去帮助他。 距离事发已经过了一整天的时间,在傍晚时分,各国的救援队也纷纷到达。 令狐忆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满是深沉。 此次前来的还有善子或,他一身便装,长发竖起,但也掩不住他本身的邪魅。 风影国的军队与其他四大国的军队汇合,长话短说,寥寥几句,立马开始救援。 善子或一心系着善卿昭,但是许久都没听到她的消息,心中难免有些压抑,又不敢多想,但心里大约也有了些数。 叶忧跟在善子或身后在废墟里面行走。她看到了善子或不断的观望四周,心里难免流露出失望,心中有些疑问,他在找谁? 她也跟着环视四周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欢快的跑了过去。 “哥!” 叶悠听到声音,转过了头,便看到了朝他跑过来一身男装的叶忧。 “小优?” “哥你没事吧?” 叶悠摇了摇头。 抬眼,便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善子或,叶悠弯腰作揖,“参见二殿下。” 善子或没有做声,手轻轻的虚扶了他一下,叶悠才直起身。 “我妹呢?” “?” 180搜救 叶悠茫然的看着善子或,善子或也皱起了眉头,两人都在心底疑问,他不认识? 令狐忆不知从何处出来,对着叶悠做了一作揖,有朝不远处的朱邪赤心作了揖。 “上次前来和我们一起共餐的云舒。” “云舒?!” 叶悠与朱邪赤心对视了一眼,心里满是震惊,云舒是风影的公主?! “她在哪?” 令狐忆看他们的神色也明白他说的是谁了,直接开问。 朱邪赤心沉重的提起一口气,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废墟。 善子或和令狐忆两个人都是耳边一阵嗡鸣,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善子或镇定的问叶悠,“多久了?” “快一天了。” 令狐忆没有说话,而是加入了正在翻找的夜玄与儆冰他们的队伍。 夜玄的手都磨破了,指甲都磨烂了,可是他还是一刻不停的搬石块。九天与儆冰他们在事发后快速赶来,刚到就看到了眼神呆滞的夜玄机械般的搬石块,询问才知道,善卿昭被埋在了里面,晌午到深夜,其他人轮流休息,只有夜玄在不停的搬石块,一次次的失落,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的心里都愈加沉重,时间越长,存活的概率便越低。 直到第二日晨曦显露,天边一抹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夜玄直起一直弓着的身子,颈椎发出磕磕巴巴的响动,他深邃黑透的眸子看向东方的天空,眼里光芒闪烁,随后,整个人便朝后仰了过去,栽倒在了一片废墟里。 “夜玄!” 朱邪赤心听到声音赶忙跑了过去,叶悠也跟了过去,扶起他来。 “晕倒了。” 叶悠看了看朱邪赤心,朱邪赤心帮他把夜玄抬了起来背到了不远处的帐篷里。 善子或阴沉着脸看着这一切,与令狐忆对视一眼,令狐忆摇了摇头。 叶忧从帐篷里跑了出来,在善子或身旁站定,却也只是站着不言语。 善子或看着她的脚,她看着善子或的头,僵持到最后,善子或不耐烦的啧了下嘴,对令狐忆说,“带她走!” 叶忧奋力挣脱令狐忆的束缚,愤怒的朝善子或大吼,“不行!我偏要在这!我也是援军,何况我哥也在这!你管不着我的!” 善子或烦躁的掏了掏耳朵,耳膜都快要被她震碎了…… 叶悠听到了声音,走出帐篷就看到了正在挣扎的叶忧,他皱着眉看抓着她的令狐忆,大步过去抓住了叶忧的另一只手,“左相大人,这是为何?” 令狐忆挑挑眉,看向了坐着的善子或,叶悠的眉头更皱了,善子或抬起头,凤眸狭长,此刻那玩味邪魅玩世不恭消失不见,现在只留有深沉阴暗。 叶悠拉着叶忧离开,把叶忧塞进了帐篷。 朱邪赤心正在给夜玄输送灵力,抽暇回头,便看到了一脸阴霾的叶悠,脸上带满疑惑。 叶悠松开了紧抓叶忧的手,几乎是警告的语气,“离他远点。” “我不。” “他不是什么善类。” “可我喜欢啊。” “不许!” 叶忧看着自己个个怒睁的眼眸,到嘴反驳的话都咽回了肚里,只是圆圆的眸子里全是不甘。 朱邪赤心拍拍叶悠的肩膀,叶悠无语,坐在了床沿低垂下了头。 许久才发出声音,“现在的风影,明争暗斗,叶家忠良满贯,爹爹和娘亲都战死在了沙场,就只剩下了你我这两支血脉。爷爷明哲保身,不想归属任何一方,始终保持中立避免灾祸殃及你我。可你追随外面那个,就已经向外人表明了阵营,这些你可想过,是否想过敌对的人会对叶家不利?” 叶悠一下子说了好多,叶忧只是呆楞的站在那,眼睛里全是不懂世事的懵懂与惊慌。 “我可以嫁给他的啊,这样他也不会对叶家见死不救的。” 叶忧擦掉不争气流下的泪水,撇着嘴巴说道。 叶悠无奈的吐出一口气,“自古无情帝王家,这道理你可懂?” 朱邪赤心这时候按耐不住了,终于开口劝说了,“哎哎哎,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自古无情帝王家,我看外边那个和云舒的关系不就挺好的吗。” 叶悠抬起眸瞪了他一眼,朱邪赤心立马蹦嘴忙别的事去了。 叶忧气愤的跺脚,向叶悠甩了一句,“他不是这样的人!”就跑了出去,门帘飘动,叶悠与坐在门外的善子或对上了视线,几秒后,又被这门帘隔开了。 善子或看着跑开的叶忧的身影,无奈扶额叹气,令狐忆轻声笑他,被他瞪了一眼便继续去挖善卿昭了。 叶忧跑到了某处,依靠在大树下抱着膝头痛声哭泣,哭了好久好久,直到自己没有力气了才消减哭声。她不停的抽动肩膀,满腹的委屈。 突然,头顶落了一个东西,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落下来的金丝手帕,脚边还有一双脚,顺着那脚,沿着那细长的腿,叶忧与俯视她的善子或对视。 叶忧眨眨眼睛,哇的一声痛哭起来。 善子或不解的睁大眼睛,怎么哭的更厉害了!? 抬起手想要摸摸那低垂着的脑袋,可那手就是悬在空气中,迟迟不落下,一次次的紧握松开,紧握,松开。 善子或索性狠下心来,收了手,转身离开了。 叶忧看着他坚决不回头的背影,不断地抽泣,心如刀绞,眼里全是失落。 获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岛上医务人员紧缺,秦兽医忙的满头大汗,小老头一整天都没有歇息,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距离地震发生已经两天时间了,第三天很快便要到来,就算是人的求生欲再强大,也已经超过了最佳救援的时间了。 每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善子或就在那废墟旁静静地站着,眉间微微皱着,眼里的悲伤流露出来,渲染这周遭的气氛。 大部分都人员已经就出,救援队正在做着收尾的工作,天空也好似人们的心情一般,阴沉不透气,滚滚乌云压抑在海岛上空,仿佛随时会带来一场狂风暴雨。 夜玄是在第三日的黄昏醒来的,三日没有进食,他的嘴角早已经干裂起皮,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原本俊俏的脸此刻却显得无比颓废。 他缓步走出帐篷,站在了善子或身旁,善子或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夜玄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他挪动着身体到废墟上,再次一点一点的搬着石头,指尖缠绕的绷带再次被磨开,十指连心,阵阵刺痛着他的心脏。但是,比这还痛的,是失去善卿昭,他怕啊,他怕的不得了。 之前的她死过一次,魂飞魄散,决绝的跳了诛仙台,留下的一句话是遇人不淑,最后悔遇见了你。 他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告那个姑娘,他也是爱她的,只是这份爱在内心深处,在日常生活中,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等他醒悟的时候,佳人早已不在,只留下了一株枯了的桃树。 夜玄回首望了一眼西边在乌云下倔强露出的夕阳,眼泪止不住的下落,她,怕不怕黑啊?冷不冷啊? 凄凉的景色包围着每个人的心,人们逃脱不掉,也无处可逃。 不远处,一老者拄着拐杖朝夜玄走过来。 善子或率先看到,弓手作揖,收起了自身的狂妄不羁,恭恭敬敬的喊道,“季老。” 季老沉重的点点头,他步伐有力的走到了夜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十秒的时间,必须要就出她。” 夜玄睁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季老,季老回给他和蔼一笑。 说完,举起了手中拐杖,插进了泥土里。霎时间,天地狂风骤起,遂又恢复静止,拐杖里发出如大海般磅礴敦厚的灵力。 废墟的石头皆受灵力开始慢慢悬浮于空中,善子或在一旁震惊的看着这一切。 夜玄回过神,慌忙的在废石里寻找,终于,在一处未坍塌的墙角里找到了蜷缩着身体的善卿昭,他紧抱起善卿昭就向外跑,而空中的碎石已经开始下落了。 季老伸手,一个灵力罩便将夜玄与善卿昭笼罩在里面,任碎石落下,两人毫发无伤。 夜玄轻柔的插去善卿昭脸上的灰尘,原本柔顺的发丝也沾染了尘土,如白了发。 “大夫!快去找大夫!” 善子或几乎是对着身旁的手下吼出来的,他剧烈起伏着胸膛,看着不远处的夜玄与善卿昭,自己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能松一松了。 秦兽医检查完躺着毫无生息的善卿昭,面色沉重的看着围了一屋子的人,“哪位是家属?” 善子或上前一步,“我,小昭怎么样?” 秦兽医摇摇头,善子或的心又揪在了一起。 “伤了骨头,手骨小腿的骨头都断了,恢复起来怕是难。何况她现在处于昏迷,没有办法进食,熬不过第二天的。” 夜玄早已把秦兽医的话听了进去,跪坐在床前紧握着善卿昭的手,许久,似乎做了很大的决定。 他松开了善卿昭的手,两手一翻,他的龙珠便从粉淬凰里被他吸了出来。 龙珠越来越小,他亲吻上了善卿昭的嘴唇,龙珠直接进了善卿昭的口腹。 暖光将善卿昭整个人都笼罩起来,暖意温暖着每个人的心。 182离开 一年后,海岛的重建已经完成了大分的工程。民宿的屋顶上,少女慵懒的躺在长椅上,金黄的阳光撒在她娇小的面容上,眉头不耐烦的一皱,把手中的信纸团成团扔向了一边,阿多便屁颠屁颠的扑过去撕了个稀巴烂。 善卿昭嘟起嘴吞下一颗葡萄,汁液满口,香甜气息溢满口腔。 她缓慢的走下楼梯,进了主屋,屋内人应声抬头,便看到了少女逆着光迎面走来,夜玄露出一抹笑,眼睛像是被点燃的星辰。 “快坐下。” 善卿昭扶桌坐在垫子上,撑着脑袋看对面的夜玄。 环望四周,民宿太安静了些…… 叶悠与朱邪赤心一走这个院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要不是一个阿多把气氛弄得欢快些,路过的都不知道这家住了人的。 善卿昭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对上夜玄深邃的眸子,所有的话又都拐了弯,怎么也说不出自己要走的事情了。 没错,一年时间了,其实自己上一年就要离开的,但是遇上了地震,自己腿受了伤实在是没法子走,安王爷暴乱,一直在西北蠢蠢欲动,他的狼子野心人们又不是不知道,二哥也没办法只能先回去了。 苏沫儿与儆冰他们先回了风影安顿在了红鸾阁,他们三个也帮着许百依打点,也就九天这个没事干的紧着来这看她。 其实善卿昭的腿早就好了,风影朝堂混乱,她应该早点回去帮助大哥二哥的,但是嘛…… 善卿昭瞄了一眼对面长发披肩的男人,又看了看他微敞的衣领,里面的锁骨若隐若现的…… 过些日子就是善卿昭的生辰,善卿昭一直吵着闹着要夜玄给她礼物,夜玄却抿唇一笑嫌善卿昭实在是太着急了。 生辰那日,善卿昭逛了一整天刚回到家,打开门便看到了桃树下负手而立的玄衣男子,已是仲夏,那人却还穿着长褂,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他听到声响,转过身,,狭长凤眸微微一挑。 “惬意吗?” 善卿昭舔舔嘴唇,把手中糕点放在了石桌上,冲那人做了个手势让他坐下,可那人还是直挺挺的站着,没有一点坐下的意思。 令狐忆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块块白云的刺眼天空,随又用妥协一般的语气与善卿昭商量似的。 “你怕是忘了两年前的事情了。” 善卿昭整个人都顿在了那里,五雷轰顶一般,仿佛置身冰天雪地一般。 “没,没忘。” 她怎么敢忘?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的,永远都不会。 母亲死亡,她永远都不会忘,自她醒来,欺她辱她之人,一个都不放过! 令狐忆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个人错着身子,“你荒废了太多,浪费了太多时间,对别人太多的信任了。” 说罢,手无力垂下,卷袖离开。 善卿昭一直站着,直到夜玄回来,她才收了神。 夜玄明显的感受到善卿昭情绪上的不同,疑惑的望着她,善卿昭抿起嘴回给他一个微笑。 善卿昭等了好久才等到夜玄从厨房里面出来,他小心的走着,眼睛紧紧的看着手中热气腾腾的碗,生怕摔倒。 善卿昭疑惑的看看那碗面,再看看夜玄,犹豫的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小条。 “!” 入口的咸啊……真是要齁死人。 夜玄看着善卿昭睁大的眼睛,善卿昭看着他满是期待的眼睛,勉强咽下。 “咕……好吃……” 夜玄有点不相信的拿过善卿昭手里的筷子,善卿昭慌乱的夺过来,这下子夜玄更是觉得有猫腻了。 端起碗喝了一口,“啧!” 原本处事不惊,淡定从容的夜玄也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真的是打死卖盐的了。” 夜玄脸上挂不住面子,气鼓鼓的看着善卿昭,这女人还真是,明明自己亲手做的,虽然不好吃了些,但也没必要说的如此难吃吧。 夜玄气不过要按善卿昭的头,善卿昭则害怕的缩脖子,一手紧抓夜玄的衣裳。 砰! 两人摔在了地上,善卿昭睁大眼睛,上身紧贴着夜玄,心脏剧烈的跳动。 夜玄实在是受不了善卿昭紧盯着自己看,一手附上她的眼睛,任细长的睫毛扫着自己的手心。 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畔,夜玄舔舔干燥的嘴唇。 “嗯?” 善卿昭实在是搞不懂夜玄想要干什么了,不禁有些疑惑。 下一秒,身上一轻,自己却被人拉起。 善卿昭惊讶的坐在夜玄腿上,脸上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对视良久,两人却同时开口。 “我喜……” “我要走了。” 听到善卿昭要走的话,夜玄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想要开口,却发现缺了刚才那般不畏将来的勇气。 “你要说什么?” 善卿昭听到夜玄想要说什么来着却被自己打断了,不禁疑惑的看着他。 “没。” 夜玄摇了摇头,勉强的苦涩一笑,将头埋进了善卿昭颈窝里。 善卿昭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一般,内心不知怎的,痒得厉害,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夜玄的腰。 还未放好,夜玄却现推开她站起了身,惊得善卿昭整个人都顿住了。 哗啦啦,木门被拉上,橘黄的纸上映着高挑的身影,一瞬间的事情,眼睛还未适应,一切就都变暗了,那身影也融进了夜里。 善卿昭再三犹豫,还是敲了夜玄的门。 咚咚咚! “?” 回应善卿昭的是一片寂静,善卿昭又敲了几下。 咚咚咚! 还是没有声响,善卿昭泄了气似的转身离开了。 “好梦。” 还是一片寂静,这下子善卿昭心里不免有些恼火,这人怎么回事?吱都不知一声。 善卿昭不知道,一门之隔的地方,男人紧握着拳头,隐忍着自己不去回应她,他怕他一出声一心软,就不想放这丫头走了。 183进军风影 第二日晌午,善卿昭磨磨唧唧的收拾好了一切,其实她也没啥可以收拾的,她这个公主再落魄,也不至于买不起生活用品什么的。 收拾好最后一件物品,善卿昭艰难的回过身看站在门口的男子,张张嘴,欲言又止,却还是狠下心上了马车。 夜玄看着善卿昭做好,待她空闲回眸的时候莞尔一笑。 这一笑,更是让善卿昭整个人都坐不住了,心猿意马的上了路。 夜玄如此豁达也不无道理,他指尖摩擦着粗糙的信筏,直到马车消失在了拐角才转身回家门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是的,他也要走了,不然你以为他在希冀海岛耽搁一年为了什么? 还未过正午,木门突的被撞开了。 夜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院中站着的善卿昭,善卿昭小脸通红,胸口还在不停的剧烈起伏。 夜玄缓慢的走出,站在木阶上看着本该离开的某人,脚刚踏在地上,善卿昭便扑了过来,撞得他都后退一步。 夜玄贪恋着善卿昭发间的香气。 “你,能不能等等我?” “嗯?” 善卿昭的话让夜玄摸不着头脑。 “我可以把关系处理好的,相信我。” 善卿昭不舍的离开夜玄的怀抱,转身离去,动作利落的翻上了门口焦躁的马,疾驰而去。 码头的令狐忆看到不远处骑马而来的善卿昭,揪着的心算是放下了,本来都要登船的,可这丫头跟中了邪似的骑上马就跑,一句话都没撂下。 善卿昭略带歉意的看着令狐忆,随他上了船。 “安王的军队可过了雁门关?” “过了。” “兵分两路,你速度快些抵达风影,安顿好内部,做好后盾,我先与景玉麟汇合挡住安王。” “你还真想给他们换换血啊?” “那可不。” 善卿昭邪魅一笑,她自认为不是好人,也绝不手软一下。 善卿昭率先到达了虞城,老远便看到了军营处站着的人,人们站成一排,眺望着远方。 在看到善卿昭的时候,景玉麟的瞳孔微微一收,“来了。” 善卿昭行至他们跟前,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马毅。 扑通一声,伴随着兵甲的碎响,所有人都单膝跪在了地上,倒是把善卿昭吓到了。 “恭迎长公主殿下!” “起来吧。” “谢长公主殿下!” 善卿昭长话短说,时间也算紧急,当夜便率领凤凰军一万人极速前往雁门关拦截安王世子。 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最快速度到达也要两天一夜,善卿昭已经吩咐了雷霆暗中截杀,但也标明了要故意放水。 现在截杀肯定是没有办法准确的到达埋伏。 善卿昭有了自身的打算,便也不着急,带领着部队不紧不慢的从西南向东北赶,休息的时候却听到了一阵呼救声音。 派了两人前去查看,回来的时候却带来了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 女子眼睛娇弱的垂着,“吾乃西风九公主妩墨。” “九公主?” “对,受奸人所害逃难于此被将军所救。” 善卿昭将腿盘在马背上,打量着身下的人,“抬起头来……” 妩墨应声抬头,这下子,善卿昭倒震惊的倒吸凉气。 “你兄长可是朱邪赤心?” 妩墨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慌,遂又点点头。 那便是了…… 善卿昭无奈之下只能将她留在身边,但是态度是极其冷淡的,不温不热的相处。 休息时,善卿昭收到了令狐忆传来的密信,轻哼一声,随即下令。 “扎营休整一夜时间,明日启程,前往风影国都!” 184霸气回归 善卿昭把信件扔进一旁的火堆里,摸过一个毯子便沉沉睡去,好戏当然要所有人都在场。 安王爷发动造反,其实他一个人是不可能完成的,他野心勃勃,早就被发配到了边境,这些年一直在养精储蓄,等待着合适的时机,风影国都里的人给了话,已经控制住了皇室,这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原本是安王世子带兵,直破雁门关,目标是凤影皇城,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半路杀出来了个雷霆,二十万大军硬生生的减去了八万。 本想向北撤退的,不料却有顾北城堵截,无奈之下只能火速前进与身后的人拉开距离,早日攻下风影国都。 善卿昭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早了安王世子一天来到了风影皇城的西门静静等候。 估计着皇城里面也闹翻了天,不然不会任她这一万军队不管不顾的。 她命将士换上轻甲,随时备战,中午时分,便看到了西方乌压压的人,打头的世子也看到了善卿昭,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哈哈哈!凤影这是怕了吗?派这些个虾兵蟹将!” 善卿昭扯扯马缰绳,躁乱的马儿才稍显安静。 两军对峙,世子疑惑的看着坐在马上带着黄金面具的女子。 “来者何人?” “来者何事?” 善卿昭不答反问,世子倒起了兴致,“咦,你这女人,倒是有趣。” 啪嗒,善卿昭单手解开了黄金面具的扣子,缓缓摘下,一张洁白如玉的小脸逐渐显露,精致的面容也逐渐清晰落进世子眼中。 “世子哥哥,我怎能不有趣呢?” 善卿昭邪魅笑着,尽情享受世子脸上的面容凝固,转变震惊的表情。 “你你你!” “杀!” 善卿昭幻化出赤剑,驾马直冲在最前端。 “吼!” 巨大雪狮兽凭空而降,吓得敌军散乱四处逃避。 “吓吓他们就好。” 善卿昭收了沾满鲜血的赤剑,玩味的笑着,在心中嘱咐雪狮兽。 雪狮兽被憋了好长时间,咋一出来,根本收不住自身的兽性,管他三七二十一,爪子一挥,数人便被拍在地上,鲜血四溅。 善卿昭咂咂嘴,带着一万人奋勇杀敌。 有了雪狮兽的帮助,敌军溃乱四散,余下的也就不到三万人,这下子便好办了。 善卿昭轻轻一踏,踩着马头飞身直冲步撵内的世子。 “啊啊!啊啊啊!皇妹饶命啊!” 世子手颤抖着,眼睛惊恐的看着抵在脖颈上的冰凉剑刃。 善卿昭最看不惯这种贪生怕死之人,反手一击,剑柄打在世子后颈上,那人便晕了过去。 “世子已降,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原本还激烈战斗的人们听到善卿昭不卑不亢的冰冷言语皆停下了下来。 看着善卿昭脚下踩着的世子,原本士气大跌的军队更是毫不犹豫的投了降。 就这样,善卿昭靠着一万精兵短短半天就俘了敌方的十万大军。 凤凰军士气大增,皆称赞善卿昭是神女,领兵打仗是出了神的厉害。 吱呀! 厚重的西城门被打开,一队金甲御林军冲了出来,将善卿昭紧紧围住。 包围圈里开了一个缺口,一紫衣少年轻步走来,在善卿昭身旁站定,拱手作揖,“三品右相付念安拜见公主。” 不等善卿昭回话,就自行直起了身子,两人隔得很近,他又高出善卿昭一头,善卿昭不得不仰望着他,着实让人不爽。 “哼。” 善卿昭鼻尖嗤出一阵气,不屑至极。 “公主舟车劳顿,先随在下安顿下来,如何?” 付念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为善卿昭让出来了一条道,看来是不走不行了。 善卿昭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凤凰军将士,随即挑选了五百人随自己进去,其余的人皆原地待命等待雷霆。 善卿昭坐上了轻纱马车,队伍缓慢行驶在街道上。 善卿昭不自然的正了正身子,她实在忍受不住周围人大量自己的眼光。不是好奇,不是探究,是回想起某些事情的厌恶。 路过一肉铺,一句咒骂不轻不重的飘进了善卿昭的耳朵。 “孽障还有脸回来?” 善卿昭睨了旁边一眼,温度逐渐降低,周身的气压冰凉刺骨,压抑着每个人。 前方的付念安回眸看了善卿昭一眼,善卿昭抬起了手叫停,在佣人搀扶下跳下了马车。 肉铺旁的妇人满脸横肉,根本不惧怕满身杀气的善卿昭,更甚,高昂起了头颅,挑衅的吐了口唾沫。 善卿昭玉指抚上案板上的刀,眼睛不经意状看着别处,手却拿刀挥向了那妇人。 “啊!杀千刀的!啊!疼死我了!啊!” 妇人蜷缩在地上痛苦的嚎叫,一只手捂住鲜血直流空荡荡的肩膀,地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手臂。 善卿昭不屑的把刀扔想一边,高昂着头重新坐进了马车。 付念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还是那般淡泊的笑,“起驾!” 傍晚时分,天边还存有一抹光亮的时候善卿昭才抵达皇宫,看着久违的故都,心中难免情绪复杂。 行至未央宫,时隔两年,善卿昭再次归来,心情复杂的推开了门。 里面的知春知夏正在收拾宫里的院子,闻声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稍显手足无措的善卿昭的时候,知春手中的扫帚啪的落在了地上,随即泪如泉涌。 “殿下?” 善卿昭忍着眼睛酸胀点了点头,“嗯。” “殿下!” 知春知夏飞快的扑了过来,善卿昭紧紧的被她俩抱着。 知夏沙哑着嗓子对着善卿昭哭诉,“殿下你可回来了!奴婢好想你!” 善卿昭用袖子擦去她们脸上的泪水,略显无奈,“我也没办法啊。” 185重见董子阳 入了夜,善实铭和善子或才过来,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知春知夏,两人倒是太平静了。 “回来了?” 善子或靠着善卿昭坐下一手拍在她受伤的腿上,善卿昭冷着脸瞪了他一眼,这个白眼狼,当初自己腿断了他倒是二话没说领着救援队伍就走了,一个仆人都没留给自己。 “呵呵呵……” 善卿昭堆积起的笑容一秒凝固消失,善实铭无奈叹气,这俩人还真是……就差一个令狐忆了,肯定能斗个地老天荒。 两人前来是来喊善卿昭去晚宴的,就是不知道这宴会是个什么宴。 善卿昭褪下自己原本的便衣,选了一黑底银纹的长衫,一边束腰一边说,“只要不是鸿门宴就行。” 接过知春手中的长褂转身披上,金冠束发,露出她饱满圆滑的额头,走至门口,回身去望身后的善实铭善子或,叹出一口气,“走吧。” 龙潭虎穴,荆棘丛生,她也不再畏惧。 宴会上,嘉阳帝坐在高高主位之上,俯视着下方的人,眼睛不时瞥向门口,台下的丝竹乐曲根本没有听进去。 “宣!大皇子二皇子觐见!” 门口善实铭善子或大步进来,越过正在漫舞的舞女,在地上叩首跪拜。 “参见父皇!” 嘉阳帝摆摆手,“赐坐。” 善实铭与善子或便在第一桌前坐下,刚一坐下,门口又响起了太监的通告,“宣!五公主觐见!” 台下众人皆有些疑惑,五公主? 翘首以盼的看着门口,只见一少女步伐矫健的走了进来,高昂着头,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在台下站定,弯腰作揖。 一时间,台下一阵哄乱,皆震惊善卿昭的做法,就算你有再大的架子见到皇帝竟然不叩首。 副坐上,萧贵妃端庄的妆容逐渐僵硬,桌下的手死死的扣着,为了面子,脸上还有着笑容,但是眼里却是掩盖不住的杀气,她自然是恨善卿昭入骨。 善卿昭挺直身子与台上高高而坐的皇帝对视,眼里没有任何波澜,时间之久,台下都发出疑问的声音的时候,嘉阳帝身旁的大监弯腰提醒,嘉阳帝才缓过神来,“赐坐。” 善卿昭转身在空着的第二桌上坐下,紧绷的身子才稍得放松。 宴会进行到了一半,善卿昭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如若是普通宴会,那么桌上怎么会出现寿桃? 谁的生辰? 善卿昭目光微冷地看着周围,环视一周,就是没有看到善如昔的影子,不禁冷哼一声,这嘉阳帝对自己的爱女还真是宠爱万分啊。 果然,善如昔这个主角便出现在了宴会上,一身蓝衣显得格外俏皮,扎着半马尾,欢快的进了宴会。 善卿昭在心里堆积起姨妈般笑容,自己的姐姐还真是活泼可爱啊,一点都不像十八岁的人啊……你咋不穿肚兜去呢,更显年轻呢。 “儿臣参见父皇!” 善如昔悦耳铜铃般的声线格外清晰,也使这宴会的气氛更加活跃了。 “快去坐吧。” 嘉阳帝很少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善如昔欢快一笑,朝后面摆摆手,一紫衣男子便弯腰上前,两人偷偷的坐到了后面不被人注视的地方。 186那又如何 善卿昭握着酒杯的手紧紧握起,她与对面温婉笑着的善如昔对视,善如昔身旁的男子也看到了她,身子一顿,笑容凝固。 善卿昭对着董子阳释然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无心再看隔在两桌之间的舞蹈。 酒会过半,善如昔站起身跪在了大堂之上。 “如昔十八岁了,也算是大人了,想向父王讨件成人礼。” 见了善如昔俏皮的模样,嘉阳也是龙颜大悦,“说吧,一切都准了。” “呵呵呵,谢父王!儿臣想要最南端的虞城,既然已经成人了也要想着以后得日子,将来分封的时候,也算是有个落脚地界。” 一时间,大堂安静下来,要知道,虞城是风影最南端的城池,算不上繁荣昌盛,只能说得上一个简单,本以为皇帝最宠爱的公主诞辰会索要什么奇珍异宝呢,竟然只要一个城池? 善卿昭在心底冷哼,你倒是说的轻巧,先不说虞城是通往南宁国的唯一通道,光是那运输路线关隘都控制着风影与北冥两国,单是一个虞城便能断了两国的经济,你只要一个虞城?未免太贪心了吧。 衣服摩擦声在空旷的大堂里显得格外清晰,善卿昭起身走到了善如昔身旁俯视着她,双手背到身后把玩着手中的桃花扇。 “啧,姐姐所言极是,你我都已成人是要分封的,父王对你多加宠爱将虞城赏赐给你,那,我呢?不如,将这风影皇城给我好给我弄个落脚的地方啊?” 最后这一句话善卿昭是半弓着身子扭头对着座上的嘉阳帝说的,还不忘看看一旁仪态万方的萧贵妃。 善如昔怒瞪着眼睛看善卿昭,这个女人总是来坏自己的好事! “此事可大可小,还需再商议,退下吧。” 嘉阳帝摆摆手,露出来了疲倦的姿态,善卿昭莞尔一笑回了座位,无视掉周围打量自己的目光独自饮酒。 宴会举行到了戌时,善卿昭满身酒气随着善子或回了未央宫,接过知夏熬的醒酒茶连灌了三碗,迷迷糊糊的趴在小几上睡着了。 令狐忆这时正好进来,知春想要喊醒善卿昭却被善子或中途阻拦,善子或摇了摇头,知春也识趣退下来。 令狐忆坐在善子或对面略带嫌弃的看着趴着一动不动的善卿昭。动作轻柔的板着善卿昭的肩膀将她放倒在了踏上,无奈摇摇头。 善子或一心看着兵书,温热的茶水氤氲出腾腾热雾,时间静好,善卿昭趁着酒气也睡得香甜,令狐忆突的凑前,一副八卦的模样。 “你看没看到那个董宁小侯爷董子阳?” 善子或把目光从书上移开,睨了令狐忆一眼。 “看到小昭的时候眼睛都黏在她身上了。” “那又如何?” 善子或倒是极其平静,令狐忆也不觉得无趣继续说道,“哎呀,那希冀海岛上却还有个夜玄,倒是一直陪着小昭,看小昭也挺中意的。” 令狐忆今天出了奇的话多,善子或实在是受不了了,看了一眼还在熟睡没有被吵醒的善卿昭,眉心一皱。 “啧,你很闲?别忘了北冥的那位金主,你还是想想该怎么给小昭退婚吧。” “啧,也是,那位可不是个善类,等风影一切平静的时候就和他退婚,和他一起,小昭肯定会受委屈。” 风影皇城内的某处,正月下独酌的某人突然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拢拢衣襟,倒没觉得冷啊。 187联姻 第二日善卿昭起了个早,也不算是自然醒,只是知春知夏忙来忙去,进进出出,善卿昭想不醒都难。 揉揉僵硬的脖子,对知春知夏的忙碌行为有些疑惑。 “你们在干嘛?” 知夏一边往木桶里加热水一边回答善卿昭,“回殿下,正午时分招待西域北冥使者,其实是二位公主年纪到了,来联姻的。” 善卿昭真的是整个人都僵住了,联姻……联姻! 北冥的人,那也就是说被自己绿了的那位也来了? 善卿昭知道他会来,只是没想到回来的这么快,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去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善卿昭咕噜爬起来,知夏也赶忙替她沐浴更衣,善卿昭闻着水里香油发出的香气,思绪早就乱成一团。 “你说,如果一个人被戴了绿帽子会如何?” 忙活着的知夏疑惑的放慢动作,“当然是不能忍啊!那可是奇耻大辱!如若是女人给男人带了绿帽子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咕咚,善卿昭咽下一口唾沫,这么严重?想想那人,还是未来的一国之君,肯定是要把自己千刀万剐的……想到这善卿昭浑身冷颤,不敢再向下想。 擦干头发,知夏又给善卿昭梳了一高发髻,梅枝金冠束发,显得善卿昭脖颈更加修长,细腻白嫩的皮肤更是吹弹可破。 一旁的知夏都有些惊叹善卿昭的皮肤会如此之好,只不过善卿昭根本不在意这些,她一直在意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未婚夫。 着了白樱流仙裙,画了淡淡的妆容,善卿昭就被人推着出了门。 一路上善卿昭都在退缩,想找各种理由离开,一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知春便清楚了善卿昭的小把戏。 “哎呀我扇子忘拿了!我要回去拿!” 善卿昭一副惊慌的模样,刚想往回跑却被人拉住了要上的束带,知春彻底冷下了脸,举起了自己的左手,紫幽碧落桃花扇赫然在她手中。 善卿昭一副气愤的模样,扇子明明放在宫里了,怎么会…… 两人慢吞吞的挪过去的时候各使臣都到了,善卿昭弯着腰在知春的掩护下尽量不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行了好久才到达屏风后,舒展开身子,善卿昭才透过薄纱去看堂下的人,模模糊糊,总是不清楚。 但是善卿昭听声音倒是听到了朱邪赤心的声音,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蓝衣身影,但他好像在和别人交谈,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但是被他挡住的人,善卿昭就是没看到他的脸。 堂下,朱邪赤心兴致极高的与一白衣男子交谈。 “行啊你,藏的够深的。” 南宫离弯嘴一笑,没有说别的只是不经意状看了立在堂上的屏风。 “哎,这下子你可有把握了?” “当然,毕竟还有婚约,她可算是没法跑了。” “啧啧啧,当年那还不是跑了?” 想起两年前未央宫的那场大火,南宫离现在还有些后怕,他怕那里面真的有她。 “她跑我有腿不会追嘛。” “行行行。” 朱邪赤心被他逗得大笑,只是南宫离结束了刚才的话题,面色稍显凝重,“她还不知道叶悠的事吧?” 朱邪赤心一瞬间表情凝固在了脸上,眼底溢出无尽的悲伤,摇了摇头,“不知道她知道了会怎么样。” 188退婚 还真不知道某人来是来干嘛的。” 善卿昭扭头看正襟危坐着得善如昔,因为她的话眼里满满都是厌恶。 善如昔翘起二郎腿,隔着屏风堂上之人也看不到她们,悠闲地翘着纤纤玉手观详自己的手指甲。 善卿昭按着知春拉着自己的手,内心几乎要咆哮,这人都这么嚣张了吗! 堂下还在不停的交谈,各国都献上了各自国家带来的奇珍异宝,朱邪赤心知道了北冥的是南宫离也无心再争,他知道善卿昭是先皇的孩子也还是放弃了,没过太多时间便退离了大堂,联姻是次要的,他此次前来凤影,最主要的事情,便是找那个狠毒的贱女人,他得到了手下的口信说是在风影见到过,看来她的本事还真是不小。 朱邪赤心在皇宫里闲逛,随便找了一个一地方,刚准备坐下的时候,便听到了背后有人喊自己,一回头,便看到了向自己跑来的善卿昭,许是不适应裙子,善卿昭一边提着裙子一边笨拙的跑着。 “朱哥哥!” “可算有些女孩子的样了。” 善卿昭歪歪头提裙俏皮的转了一个圈。 “朱哥哥看中哪个了?” 善卿昭故意的对他眨眨眼,成年的就两位公主,不是她肯定就是善如昔,善卿昭早就握好了拳,只要朱邪赤心敢说是善如昔她就出手打他。 朱邪赤心轻哼一声,“你你你!最漂亮的你!” “对了,你有没有见到一位和你一般大笑的女子,西域的按模样和你之前关系很好的那位小姑娘挺相像的。” 妩墨?善卿昭嘴角一勾,还真是误打误撞啊。 “见过……” 善卿昭视线被门口闪过的一个身影吸住,朱邪赤心也回头看到的是南宫离的背影。 “那是谁?” “北冥太子南宫离。” 话一说完,善卿昭便提裙追上去了,朱邪赤心整个人都震惊,一个背影就认出来了? 南宫离走的是极快的,善卿昭跟了没一会便跟丢了,无奈之下只好问一旁路过的宫女。 “你可知北冥太子安顿在了何处?” “回殿下,北冥太子在闲云阁。” 善卿昭摆摆手,那宫女便走开了。 善卿昭没了刚才的冲动,倒是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缓慢的走着。 闲云阁啊……善卿昭犹豫不决,知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和北冥挑明关系,但是,当自己想要退缩的时候,心里总是很痒,脑海中全是夜玄回眸冲她释然一笑的画面。 犹豫不决之间,善卿昭已经走到了闲云阁门口,想了想还是踏了进去,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唯有面对。 一靠近主屋,便闻到了淡淡的檀木香,善卿昭鼻子有些酸,但是这檀木香安抚了她紧绷着的神经。 门口竖着一屏风,善卿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主位上坐着的青年男子,她在屏风后停了脚步。 “吾乃……风影长公主善卿昭,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完好吗。我当初假死确实不对,我也经历了一些事情,也遇到了一些人,但是有一个人他真的不同,我可能,喜欢上他了,你也许无法接受,但是,我要给他一个交代,也要处理好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退婚吧。如果你认为这不是时候的话,我们还可以依靠这个婚约帮助自己,但是,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一些事情……额……” 善卿昭说了好多,可座上人一句话都不发,善卿昭着实有些慌,不说话是个什么态度啊…… “说完了?” 清冷声音传来,善卿昭低垂着的头猛的抬起,震惊的看着屏风后的人。 那人起身,无奈叹口气,缓步走出了屏风。 189我找叶悠 南宫离一手倚着屏风,略带戏谑,“假死不说,亲了我这么多次就想跑,有点不负责任啊。” 南宫离舔着自己槽牙,修长手指来回抚摸自己的下巴。 看着善卿昭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南宫离着实憋不住了笑了出来,一把拽住善卿昭紧紧抱住了她,贪婪的吸吮着她发丝间的香气。 善卿昭挣扎几下,南宫离便抱的更紧了。 “乖,我就抱一会,我已经五天没有见到你了。” 那日一别,善卿昭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一样,这下子见到了,着实被吓到。 自己被带了绿帽子的人竟然是和自己有奸情的人,怎么接受? 善卿昭挣开南宫离的怀抱低垂着头,南宫离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弯腰一看,一滴晶莹的水珠滚落在了地上,南宫离睁大眼睛有些手足无措,好好的怎么哭了? 冰凉的手指抹去善卿昭脸上的泪痕,南宫离耐着性子温柔的哄她,“别哭嘛,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乖啊。” 刚想摸摸善卿昭的头,不料却被她躲开了,南宫离的手僵在了空中,“你……” 善卿昭索性撇开了嘴哭出了声响,一把推开南宫离,径直跑出。 善卿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在心底咒骂一直欺骗自己的那个骗子,亏得自己还满怀愧疚给他道歉。风吹干了善卿昭脸上的水渍,风干的脸紧绷着,难受极了,善卿昭情绪稳定下来后看着围着自己的高高宫墙有些茫然,漫无目的的走到了马场顺了一匹马,翻身上马直直朝西门扬长而去。 出了城门,善卿昭一路向西没有回头,她也就当是散散心,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军营,她听雷霆说过,这里也算是总部,叶悠就在此处,善卿昭待离得近些便下马步行,军营口的守卫看到了之身前来的善卿昭自然把她拦下了。 “来者何人?” “凤影长公主善卿昭。” “可有令牌?” 善卿昭眨着葡萄黝黑的眼睛,满脸蒙的看着守卫,自己也只是一时兴起,哪会带什么令牌? “那,你帮我通报一下叶悠叶将军就说他的故友来见。” “叶忧?” 守卫犹豫一下,眼里的警惕并未消除,转身进去通报了。 善卿昭无聊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现在都已经是下午了,天边的夕阳散发着无尽的金色光芒,倒让她想起来了在希冀海岛上的时光。 “将军,就是她点名要见叶忧叶将军的。” 善卿昭应声回头,却整个人僵住…… “你哥呢?” 叶忧记得善卿昭,也清楚她的身份,对身旁的守卫摆摆手放了善卿昭进来,善卿昭心跳逐渐加快,心里愈发没底。 叶忧叹了口气,早就没了初见时的那种不经世事的懵懂无知了。 “死了,死在了沙场上。” 善卿昭真的觉得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耳边不断嗡鸣,脑海全是第一次见叶悠的时候他处于阳光下的回眸一笑。 “那,朱邪赤心……可知道?” “就是他的人害死的!” 叶忧再也无法冷静,她明明都有勇气去面对这件事,可是就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 善卿昭悲痛的闭上双眼,整个人都要向后倒去,叶忧见了赶忙扶住她。 善卿昭压住内心的怒火,想起上午朱邪赤心还和她交谈,心里越来越生气,踱步走出军营翻身上马疾驰回城。 房间里刚点上油灯,朱邪赤心就听到了门口的喧嚣,正欲起身,房门便被人撞开了,善卿昭满身戾气提着赤剑冲进了屋里。 抬臂一挥,朱邪赤心身旁的小几便被利刃砍开断成了两半。 善卿昭一脚踢在朱邪赤心胸口,利刃沿着朱邪赤心耳边插进胡床里。 “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颜色的,真想把你的五脏掏出来洗洗替你拾到拾到!” 朱邪赤心看善卿昭的反应也猜到了大抵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叶悠的事情善卿昭大概是知道了。 屋里涌进一批下人,惊恐的把善卿昭从朱邪赤心身上拉下来,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好言相劝。 朱邪赤心不顾下人担忧的眼神还是挥退了他们,转身拔起插在床上的赤剑,灵力注入便缩小为了桃花扇,朱邪赤心伸手递向了善卿昭,可善卿昭怒瞪着他,一把抢过。 朱邪赤心怅然若失的坐在床上,思绪回到了半年前冬至时节。 风影西风两国边境一直纠纷不断,恰好叶悠那时在军队历练,主动请缨镇守边关,朱邪赤心得知后也紧着往边关跑,只是最乱不过帝王家,朱邪赤心的心上人叶悠总会被别人盯上。 匪寇突袭,叶悠带领人马追击,不料中了对方的圈套,西风五万人早就埋伏在了别处,只等叶悠进套了。 叶悠的一千骑兵很快被杀尽,叶悠至死都不倒下,他半跪着身子面朝风影方向断了气,任长矛插进自己胸膛,任身体温度逐渐冰凉。 “你……可替他报仇了?” 朱邪赤心此刻在油灯下掩盖不住的颓废,终是摇了摇头。 “你不是爱他吗?” “爱。” “那为何……” “你还不懂……” 善卿昭受不了朱邪赤心无奈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实在是压抑不住了,转身赌气的走了出去。 回了未央宫,知春一整天没看到善卿昭着实有些担心,“殿下怎么才回来?” 善卿昭抬了抬手不太想说话,知春也识趣的闭了嘴不再过问。 善卿昭依在胡床上,指尖有节奏的敲打着身旁的小几,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九天之外。 “九天。” 善卿昭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身旁赫然多了一红衣身影。 190关于九凰 九天拿起了善卿昭放在小几上的桃花扇,一一打开,又满满合上,见善卿昭迟迟不说话,九天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这是?” 善卿昭心里难受极了,可是越难受,她便越不提,就可劲的憋在心里。呼出一口气,声音沙哑不已。“九天,和我说说九凰的故事吧。” “好好的干嘛说一个已死之人,多不好啊。” “想听。” 九天哑口无言,瘪瘪嘴。 “她啊,无父无母。” “那她怎么来的?” 无父无母,难道是和孙悟空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先听我说嘛,她是从一颗石头蛋里爬出来的。那石头是魔族无望涯上的灵石,她便是从里面出来的,她降世的时候,九种神鸟围着无望涯足足飞了九日。刚一出来,便被月老捡了回去,因着她降世时的异像,便给她取了个名字,叫九凰。” 善卿昭听的极其认真,脸颊都时不时的发麻,她没来由的打断了了九天的话,“无望涯?魔域出现的人被天族领养?” 九天略显震惊,他以为善卿昭只是听听罢了,没想到竟能发现这其中的关系。 “她有魔族的血液,天族之所以收养她,是因为天帝自损三千修为预测得知,她,九凰,是未来掌管天地之人,所以,以别的名义把九凰禁锢住。几千年无事,几万年无事,事情就发生在了一万年之前。仙魔大战,九凰夺权,一意孤行,虽胜但也使仙族伤亡惨重。九种神鸟只留下了四只,凤凰,朱雀,全都身归混沌。” 善卿昭听九天说着,却像个孩子一样打岔,“那你呢,你怎么不在那九种神鸟里?” 九天稍显不悦,最讨厌别人问这话题,“啧,我和凤凰本是一族,二选一,我又出世的晚,怎么抢占先机?” “哦哦哦。” “还想不想听了?” “我听我听。” “天帝唯恐九凰夺他帝位,便罚她跳了诛仙台。” “然后呢?” 九天斜着睨了善卿昭一眼,然后就有了你啊笨蛋。 “自此天上地下,三界之外,三界之中都寻不到九凰的一魂一魄。” 九天一口气说完,心里也畅快不少,这些事压在了他心底一万年了,终于找到了时机把它说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去救她?” 九天一顿,突的哑了嗓子,“我也死了,你看到的我并不是真的我,只是存在于你体内的一缕残魂,我的真身被封印在了九凰出世的地方,万年玄冰封着,真身不损。” 善卿昭一撇便看到了九天眼里的淡然,似乎在讲诉别人的故事,毫不在意的模样。 “为什么没有龙?” “什么……龙?” 善卿昭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就是和凤凰一起的龙啊。” 九天轻哼一声,拿扇子敲了下善卿昭的头,“傻了吧你,哪来的龙,莫不是做梦吧。” “就是做梦啊,我梦到的。” 善卿昭一脸认真的说着,可在九天那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九天摇摇头,走了。 刚走出去的九天停在了门口,回首朝里望了一眼,眼神冰冷,可面上的笑不曾消减。 善卿昭疑惑的盯着自己的桃花扇,真的没有吗? 191软禁 第二日,善卿昭起了个早,换了便衣便出宫了。 刚一踏进红鸾阁,便看到了桌边和九天玩的甚欢的苏沫儿,善卿昭走近,故意使劲的清嗓。 “咳嗯!” 苏沫儿疑惑的回头,正好对上善卿昭似笑非笑的眸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小昭!” 苏沫儿紧紧勾着善卿昭脖子,都要勒的她喘不过气。 苏沫儿回头看了眼笑的更欢的九天,他是故意不告诉自己的!小脸都气的红了,又兴奋又羞怒。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来来来,吃瓜子。” 九天嬉笑着递了把瓜子,苏沫儿却无心搭理他,说的每句话都离不开善卿昭。 “小昭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吧。” “小昭你来了还走吗?” “不了,今后都不走了。” “太好了!” 善卿昭温柔的看着苏沫儿,一年没见,小丫头长高了,皮肤也不再是营养不良的黝黑了,倒像是剥了皮的鸡蛋,吹弹可破。 “以后和我一起住可以吗?” 善卿昭不经意状说出来,苏沫儿却满心欢喜,“好啊!” 九天似乎刚喝了一口茶,噗的呛住了,剧烈咳嗽后,心底不免替苏沫儿感叹,小丫头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既然善卿昭回来了,儆冰月辰还有九天就不必在红鸾阁里住了,直接跟善卿昭去未央宫,临走,许百依泣涕涟涟的拉着善卿昭的袖口,哭着嚷着也要跟去,可是如若她走了,这偌大的红鸾阁该怎么办? “殿下,我可以远程控制的啊。” 许百依死抓着善卿昭的袖子就是不放手,善卿昭拧着眉,还有这种操作? 看着她那样子善卿昭实在是不忍心,索性关了红鸾阁带着一行人进了宫。 安排好一切,正欲行晚膳的时候,善卿昭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抬步朝偏殿走过去。 门口的守卫见了善卿昭便打开了大门,善卿昭进去就看到了坐在栏杆上发呆的妩墨。 善卿昭一袭长衫,负手而立,隔着数米与妩墨相望。 “你说你兄长是西风国的皇子朱邪赤心,那你也算是公主咯?” 妩墨不明白善卿昭为何会这样说,微微歪头表示疑问。 “呵,按理说你我尊卑相同,我应以待客之道对待你,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将你软禁。” 妩墨起身,朝善卿昭屈身,“妩墨不求其他,多谢公主救了性命。” 善卿昭轻哼一声,脸上的笑逐渐狰狞,“确实,你杀了朱邪赤心生母亲妹,他不要你性命才怪。” 妩墨全身警惕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善卿昭,她实在是摸不懂这个人想要做什么了。 “你知不知朱邪赤心就在这凤影皇城,想尽法子找你,又恰好我与他有些交情,你说我会不会把你交出去?” 妩墨垂眸,遂又与善卿昭对视,眼神灼灼,“不会,殿下若是想要交早就交了,不必再来和我交谈。” 善卿昭不屑轻哼,甩袖离去,临走时撤了门口的门卫。 “殿下不再看着她了吗?” 善卿昭睨了里面一眼,“不必了。” 善卿昭回到未央宫,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脚才踏进去一步,表情就僵住了。 南宫离友善的冲她打了招呼,还指指身旁的空位,善卿昭嗤笑一声搬着凳子坐到了九天身旁,还不忘对着南宫离敷衍笑笑。 192动情 九天一秒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给善卿昭挪空,不断的给善卿昭夹菜。 善卿昭喝了一口汤,对善子或身后站着的探春招招手,“探春也来吃啊。” 探春不过二十岁,尴尬摆摆手,奴才主子他还是分得清的,只是这长公主的做法太与众不同了,这些人大多数都在为他卖命,可她对待他们,却像是对待朋友家人一般。 善卿昭故意吸溜一口鱼汤,“哎呀,弄得好像我们孤立你似的,多不好意思。” 又吸溜了一口汤,探春真的是……那你给我个凳子啊,要不就别这么大声嘛。 “大哥呢?” 善卿昭一边喝汤一边问令狐忆,令狐忆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大哥只说来晚些,这时候了也确实不知道去了哪里,要不我去迎迎?。” 善卿昭念他年长身子又虚弱多病,便抢先站起,“算了我去吧。” “就等你这句话。” 令狐忆半站着的身子又坐回了座位,一副坦荡荡的模样。 一旁的探春按住了善卿昭的胳膊,“还是奴才去吧。” 善卿昭摸上探春的手,一副深情样子,下一秒就把他手拂开,利落的坐回了座位,“就等你这句话了。” 说完,和令狐忆默契的击了一掌,留下瞠目结舌的探春在风中凌乱。 探春刚出门便撞上了要进门的善实铭,心中大喜,音量都拔高了几分,“大殿下您可来了,奴才一直盼着您呢!” 屋里善卿昭与令狐忆不屑轻笑,继续吃东西。 善子或率先吃完给善实铭腾了空,善卿昭也快速吃完最后一口撂下了筷子紧跟着善子或出去了。 南宫离眸子一紧,也跟了上去,善实铭着实摸不清头脑了,怎么个情况? 善卿昭其实抱着散步的心态出去的,不过看样子自家二哥根本没发现自己,他先是环望了四周,随后快步朝西边走了。 善卿昭挑挑眉,哦?有情况啊。 果然,善卿昭在转角处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善子或,他对面竟然还有一红衣女子! 善卿昭露出一点眼睛,可算是看仔细了,是叶忧。 都一年了,他俩怎么还没断? 善子或眉头微皱稍显不耐烦,“什么事?” 叶忧扭扭捏捏说不出一句话来,“没……只是我想你了。” 善子或无奈转身就要走,叶忧的眼泪刷的落了下来,“我,我被别人诬陷了……” 善子或停下了脚步,在袖口里掏了掏,头也没回的扔给了叶忧一张手帕还有一块令牌。 蔑视的模样让善卿昭看了都想打,“关我何事?趁还没宵禁赶快滚回军营!” 说完便头都不回的走开了。 善卿昭屏住全身的气息,善子或似乎处于暴怒状态根本没注意到拐角处的善卿昭,善卿昭抿嘴一笑跟了上去。 善子或到了一没人偏僻的地界,喊出了自己的暗卫,五名黑衣人从天而降,脸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他们不敢有任何声响,生怕惹怒现在满身戾气的善子或。 “查。” “是!” “查到了就做!” “是!” “做了别留痕迹!” “是!” 善子或看着还跪在地上的暗卫,心中更加恼火,“还不快滚!” “是!” 暗卫拖着颤抖的身子快速离开,真的是一秒都不想和善子或多待。 善卿昭在树下的阴影里逐渐露出了笑脸,哎呀呀,我二哥这个浪子竟然,动情了? 193睡觉 善卿昭刚想离开,不料却被一手拉住又拽回了树下的阴影里,善卿昭怒瞪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桃花眸,心中怒火中烧,想都没想就握拳打在了南宫离的左肩上,只听卡巴一声脆响,南宫离脸都痛苦的皱在了一起。 南宫离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左肩,豆大的汗珠顺着坚挺的鼻梁滴落在地上。 善卿昭有点慌……碍于面子,只是用手指头戳了戳南宫离的肩膀。 “别动!疼!” 南宫离的音量太大,吓得善卿昭都身子一震。 善卿昭蹲在地上,歪着头看南宫离,“很痛吗,我没使多大劲啊。” “疼,可疼了,这疼。” 南宫离皱着眉,戳了戳自己的心窝,下一秒就将善卿昭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 善卿昭知道自己中了南宫离的圈套,想要挣脱却怎么也动不了。 南宫离一手顺着她的毛,脸埋进了她的颈窝,冰凉的鼻尖来回摩擦善卿昭嫩的皮肤。 “抱一会,抱一会。” 善卿昭泄了气,任他抱着,透过他的发看着天上的月亮,没来由的说了一句,“缘分还真是个好东西。” “嗯。” “南宫离?” “我在。” “我喜欢你。” “我也是,喜你成疾,药石无医。” 南宫离一边抚摸着她的发丝,一边亲吻善卿昭的脖颈。 “干嘛去?!” 善卿昭惊恐的看着高于自己视野的地面,南宫离根本不理会她,勾唇一笑,轻轻一踏,迅速越过了无数高高宫墙。 酒楼内,南宫离安排了下人准备了房间,不在意其他人诧异的目光,抱着善卿昭上了二楼。 楼梯拐角,一俊郎少年捂着嘴一脸不可置信,“我去,你们也太快了吧。” 善卿昭的脸蹭的一下子红的彻底,将脸埋进了一侧的胸膛里。 进了房间,南宫离将善卿昭扔在了床上,善卿昭小小的身躯在柔软的床上都颤了两颤。善卿昭睁着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半跪在地上给自己拖鞋的北冥太子爷。 “你,干嘛?” “干你。” 善卿昭看着一副军痞模样的南宫离爬上来宽阔的床,整个人都要炸毛了,他刚才说了什么?! “你!唔……” 善卿昭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某人封上了,明显的感觉到身上有一只不安分的手在游走,突然腰间的勒腹感一松,善卿昭愣着看自己被南宫离解开的衣带,衣服一层一层的被褪下,最后两人只剩下了一件里衣。 善卿昭缩在角落里,像一只惊恐的小鹿看着对面的大灰狼。南宫离盘着一条腿,不断地用袖子扇风,“你很热吗?” 南宫离皱了下眉头,“你说呢?” “那你去外面凉快凉快呗。” 南宫离看着一脸期待的善卿昭,心里不免想笑,这姑娘还真是…… “流云!” 不一会,刚才那少年便进来了,一脸茫然的看着南宫离,“太热了。” 流云点点头,眼睛很安分的没有看善卿昭一眼,随后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盘西瓜,南宫离让他放在塌上便让他出去了。 善卿昭紧绷着小嘴尽量不去看吃冰镇西瓜的南宫离,也尽量不去听他的声音,心中不知怎的愈渐烦热。 “想吃吗?” 善卿昭盯着南宫离手里的西瓜点点头。 “想吃就过来。” 南宫离一脸和善微笑冲善卿昭招招手,善卿昭立马果断的摇摇头。 南宫离知道骗不了她,索性拿了一枕头放在胳膊下撑着脑袋半躺着,一边吃西瓜一边看着善卿昭。 “你吃那么多西瓜干嘛?” “补充体力。” “?” 南宫离笑着不语,继续悠闲地吃着,他也不过去,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善卿昭,他在等,等着善卿昭累了困了,想睡觉的时候。 善卿昭一直缩着身子,时间长了不免有些乏,实在受不了了,才微微伸开些身子,下一秒,身上便压了一个人。 南宫离一手圈住了善卿昭胡乱拍的手腕,另一手利落的扯下了善卿昭仅剩的里衣。 南宫离眼神迷离的看着善卿昭光着的身体,一把把善卿昭翻了过去,紧压着她的后背。 南宫离贴近她的耳边,滚烫的热气扑打在善卿昭的耳垂上,“乖啊。” …… 194我妹呢 夜半时分,南宫离一手撑着头,一手圈住熟睡的善卿昭的腰,指尖轻轻拍打,俊冷的脸上多了一抹温柔的笑,低头在善卿昭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善卿昭翻了个身,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南宫离的腰,体力透支的她根本睁不开眼睛,只是迷迷糊糊的睡着。 “你要是之前也这么乖该多好?嗯?” 南宫离伸手在善卿昭脸上弹了一下,婴儿肥的脸上都带着些许的颤动。 “你要是还敢跑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南宫离绷着嘴,食指与中指夹住了善卿昭的鼻子,惹得她连连摇头。 南宫离轻笑一声,把善卿昭紧紧的抱着,想要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就这样永远都不分开。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南宫离唯恐惊醒善卿昭,连忙起身。 屋外的流云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南宫离回首望了善卿昭一眼,拿起一件衣服便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她盖好。 南宫离下楼,还没到一楼就看到了负手而立的两位,善子或应声回头,看到南宫离穿的衣服时,鼻尖发出一声轻哼,满是不屑。 “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带吾妹所谓何事?” “商量婚事。” “你北冥不过凭着一口头之说,你没下聘,我没收礼,这婚约也成不了。” “谁说我没下聘礼?” 善子或不屑轻笑,转身坐在了一旁椅子上,“哦?下了什么?我们退回去。” “聘礼在卿卿肚子里。” 砰! 善子或气愤的拍桌,全身戾气喷涌而出缠绕在他周身,他一手钳住南宫离的脖子,眼睛几乎红的滴血。 “你他妈的再给我说一遍?” 南宫离神色一凝,明白了怎么回事。 “误会。” 善子或阴狠的目光打在南宫离脸上,手不断的收紧。 “什么聘礼?” 清冷声音传来,善卿昭一手扶着栏杆一边下楼。 “他可曾对你下过聘礼?” “下了啊。” “聘礼呢?” 善子或微眯着眼睛,全是烦躁。 善卿昭想了想,龙珠在去年的时候,南宫离为了救她弄进她肚子里了。 “吃了?” 善子或呆住了,或许是他理解错了,又或许是别的意思,但是他真的想杀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心中踊跃出不断的杀机,暗处但我暗卫不断的提醒善子或要冷静,可他真的冷静不下了。 南宫离握住善子或的手腕,回头对着善卿昭温婉一笑,“先上楼吃些东西。” 善卿昭点点头,看了两人一眼便上楼了,他相信南宫离能处理好,她也相信自家二哥肯定误会什么了。 南宫离一直仰着头看善卿昭消失在了拐角才回身看善子或。 南宫离拨开自己胸前的衣襟,心口赫然三片金鳞散发着微弱的金色暖光。 善子或疑惑的看着他,不解。 “吾乃龙族少君华轩,以自身龙珠为聘迎娶凤影长公主善卿昭,她去年受伤无奈之下只能把龙珠渡入她体内,聘礼已收,已无法归还,所以婚约也无法毁掉。” 善子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不禁尴尬的干笑两声,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鬼东西啊。 南宫离歪歪头,邪魅一笑,“二哥懂得真多。” 真多,真多,真多…… 要说今天,善子或见了叶忧本来就心情烦躁,刚解决完她的事情,就发现自家小妹没了,东找西找,终于打听到被南宫离挟着出了宫,连夜寻找后,看到了南宫离凌乱的衣衫,心里更是烦躁,再加上南宫离说的话,刚才那一刻他是真的动了杀心的,他才不会顾及对方是什么身份,动他想保护的人就是不行。 善卿昭一心系着外面,也无心在意桌上的糕点。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南宫离走了进来。 “我二哥呢?” “回去了。” “回去了?” 南宫离捏起桌上一块糕点填进嘴里,好吃。 “嗯哼。” 善卿昭愣着有点无法接受。刚才看二哥那架势不是来抢人的嘛?她连该怎么说都想好了,哪知道二哥先回去了。 “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 南宫离侧首,“我就说,咱俩两情相悦,不管他如何阻拦我们死都要在一起。” 南宫离吃完一块糕点,拍拍手上的残渣,转身又躺在了床上闭眼休息,这大半夜的来闹还真是困得不得了。 善卿昭皱着小脸走近,戳戳他坚硬的肩膀。 “喂。” “?” “往里面一些。” 南宫离无奈,一把拉过善卿昭,善卿昭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善卿昭连忙撑着双手要起来,她怕自己太重压到南宫离,可南宫离就是不放手。 “乖。” 一句乖,瞬间捋顺善卿昭炸起的毛。 善卿昭睡意朦胧,很快便睡了过去,南宫离温柔满足的抚摸着她的发,不管用鼻尖抵她的头顶,满是宠溺。 一夜好眠,善卿昭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抬头便看到了南宫离的睡颜,眨巴眨巴眼,好奇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指头。 先是从额头开始,缓慢的滑倒他的眉心,指腹旋转感受着眉心的绒毛,鼓起嘴巴,哼,眉心这么窄,一看就是个小心眼,接着向下是他的睫毛,如小刷子似的浓密,再向下便是他的鼻梁,下面是他的嘴巴…… “啊!” 善卿昭轻叫了一声,心脏都跳乱了节奏,她恼怒的看着咬着自己手指的南宫离,眉心一皱,难道他一直在装睡? 195怪罪 “你没睡?” 南宫离伸个懒腰,缓解缓解胳膊上的痛麻,一开口,声音带着初醒时的沙哑。 “你醒的时候就醒了,就是想知道你想干什么。” 善卿昭赌气的扭过头,南宫离再给她掰过来,低头在她额上印了一个吻。 善卿昭赖床不想起,趴着床上翘着腿看穿衣的南宫离。 “你知道叶悠的事情吗?” “知道。” 善卿昭眨眨眼,他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刚出事的时候就知道了。” 南宫离束好腰腹,转身来到床前,弯腰抱起来了善卿昭,善卿昭双臂勾着南宫离脖子,腿自然的盘在了他的腰上。 “为什么不告诉我?” 南宫离抱着善卿昭坐在椅子上,抓过衣服给她穿上。 “告诉你了又如何?瘸着半条腿把那人杀了?” 善卿昭弯起胳膊穿上袖子,想想就算自己知道在那时候也没有办法。 “杀害叶悠的人是西风国的五皇子朱蒙,他与朱邪赤心争皇位,知朱邪赤心与叶悠的关系才从叶悠这里下手。” “万箭诛心之痛,我必百倍偿还。” 南宫离无奈叹了口气,善卿昭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拦肯定是拦不住的。 “他明日启程回西域,我与你一同吧。” 善卿昭本想推脱,但是看见南宫离毫无阻拦炙热的眼神,也不好拒绝了。 “好。” 善卿昭回了宫里,知春知夏见到了她跟见了鬼似的大叫跑了进去。 “殿下回来了!” 善卿昭扶额一脸懵逼,我又不是去送死,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不一会大哥极速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善子或和令狐忆。 “你昨晚去了哪?” 看着善实铭黑着的脸,善卿昭着实有点被唬住,越过善实铭,身后的善子或与令狐忆都在憋着笑,善卿昭心中有些恼火,你这人分明知道的为何不说? “令狐忆去了酒楼,二哥去了花楼,被我发现他俩便将我绑起来了,还威胁我如若告诉大哥就打我。” 善卿昭低垂着头,带着哭腔满是委屈。 善实铭愣住转身用质问的眼神审视背后两人。 善子或与令狐忆没想到善卿昭会倒打一耙,瞪着眼睛威胁她,却被善实铭看到。 “你俩少欺负她!” 令狐忆没想到善卿昭会把自己也拉进来,赶忙澄清。 “大哥大哥,你也知道我身子弱,喝不得酒,不信你闻,没有一丝酒味。” 善子或低头瞥了他一眼,心中真的是崩溃,这家伙还真想撇下自己。 善实铭睨了一眼令狐忆,两人站的近,令狐忆身上飘着一股子清香的草药气息,便对他摆摆手,令狐忆心中大喜,站到了善卿昭身旁。 善卿昭斜视令狐忆,哼,算你侥幸。 善子或咽口口水,不死心的解释,“大哥她说的没有根据,我是男的彻夜不归还好,她一个女孩子夜不归宿,不管怎样都该好好罚她。” 善子或舔着嘴唇期待的看着善实铭。 善卿昭在一旁听着,心中有点慌,她也是胡诌的,哪去弄证据? “二哥原来你在这。” 196合伙陷害善子或 四人应声回头,便看到了欣喜朝他们走来的南宫离。 南宫离不顾他人,也不看善卿昭惊讶的眼神,越过其他三人,朝善子或伸出了手。 善子或一脸懵,南宫离拿着手上的衣服示意了一下善子或。 解释道,“二哥昨夜我救了卿卿准备回去的时候看到你落下的衣服就给你捎回来了。” 南宫离眨着无辜的桃花眸,一脸纯真模样。善卿昭心底几乎要跳高了,太赞了! 善实铭拿起了南宫离手上的衣服,紫衣银纹,确实是善子或昨天的衣服,见南宫离在场,又不好发作,勉强堆起一抹笑,留下一句,“小昭先陪一下南宫,子或你跟我来一下。” 一手揽着善子或肩膀就往外边走。善卿昭翘起脚瞅了瞅,善子或惨了,抬头看了看南宫离,他却耸耸肩,没有一丝愧疚,令狐忆咽口口水,这俩人可以啊。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 善卿昭点点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南宫离却补充了一句,“明日我要走了。” 善卿昭猛的抬起头,“嗯?” “南宁国戏天阁召开了赌石大会,邀请各国的人去。” 令狐忆眉心微不可察的皱起,戏天阁? “为何我们没有收到?” 善卿昭望了望令狐忆,又望了望南宫离,确实,一点口信都没有听到。 “嗯?不会吧。” 南宫离看着两人迷茫的眼神,根本不像是有所隐瞒,真的没有收到邀请? 善卿昭想起来什么,拔腿就跑,“我去问大哥!” 善卿昭快步跑到了祠堂,阴森严肃的大殿里面只有善子或孤独的坐在小几旁抄写着经书,看到急忙跑进来的善卿昭,心中有些疑惑。 “大哥呢?” “怎么了?” 善子或看着善卿昭一脸严肃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心里也揪了起来。 “刚出去,许是回了。” 善卿昭气还没喘匀又要跑出去,却急忙刹住脚,跑向了善子或。 “嘶~你这丫头!” 善子或捂着自己被善卿昭划破的指尖,越发不明白善卿昭想要做什么了。 善卿昭急急忙忙的跑出去找善实铭,本想去他宫殿来着,不料在半路上去看到了他。 距离数米,善卿昭依旧清晰的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善实铭,还有他对面的一个女子。 善卿昭心中有些厌恶,但还是稳住气息走了过去。 “妩墨?” 善实铭回头惊讶的看着善卿昭,“你们认识?” 善卿昭干笑两声,妩墨从容大方的欠了个身,根本不在乎善卿昭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妩墨能够脱身,还多谢公主相救。” 善实铭俯视着妩墨,看到善卿昭脸上的神色不对,貌似对妩墨不太友善,“找我有事?” 善卿昭看了眼立在两人之间的妩墨,妩墨倒也识相,温婉的笑着踱步离开了。 “大哥可听到了南宁国有赌石大会这一回事?” “听到了。” “听到了?” “对。” 善实铭不明白善卿昭为何会在意这件事,“你想去?” 还没等善卿昭说不,善实铭又接着说道,“南宁国的事情我们都很少参与,尤其是关于戏天阁。” 戏天阁,又是戏天阁,善卿昭气息逐渐沉重,心上的压力似乎又重了几分。 197暴怒的善卿昭 “有过节?” 善实铭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也不知怎的,戏天阁一切活动都不向凤影发邀请。”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善卿昭若有所思的离开,善实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实在放不下,本想回住处的,但还是收了脚步,转身朝祠堂走去。 夜很快到临,夜幕被拉上的时候,凤影皇城点起了不灭宫灯,漫长街道如璀璨星河。宫中在夜的来临中也消失了白日的热闹。 嘉阳用了晚膳在乾清宫批改奏折,豆大的烛灯恍恍惚惚拉长他忙碌的身影。 他停下笔,疑惑的侧耳倾听,外面似乎有人在吵闹? 大监守在门口,本是悠闲时光,不料善卿昭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有点慌,这祖宗来这干嘛? “老奴拜见殿下。” 大监弓着身子作揖,较庞大的身躯挡住了善卿昭的路,善卿昭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自己现在连气息都是颤抖的,她俯视着弯腰的大监,全身冰霜好不刻意的侵蚀大监的身体。 “嘉阳呢?” “陛下……不在。” 善卿昭蔑视的看了他一眼,“滚开。” 大监受不住善卿昭此刻好不压制的威压,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殿下息怒!陛下已经歇下了,还请殿下消消气,明日气消了再来?” 善卿昭看着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大监,他双鬓已经染了风霜,善卿昭小时候没少受他照顾,心中难免有些不忍,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弄清楚的。 善卿昭一手抬起,灵力汇聚在了大监全身,将他禁锢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善卿昭则飞身越过破门而入。 “殿下!不得啊!” 大监无奈的劝阻,但是根本动弹不了,只能看着善卿昭闯进去,看到善卿昭手中握着的桃花扇的时候心中一沉,事情不妙啊。 嘉阳停下笔看着进入的善卿昭,眉毛一挑,语气毫不在乎,“哦?来了?” 善卿昭直直朝他走过去,抓起他的手就要用扇子划,不料嘉阳却快速的收了手,收起了之前的闲散,“不得放肆!” 善卿昭合上扇子怒气冲天,一下子把扇子插进了一旁的桌子里,瞬间,桌子四分五裂散落在了地上。 善卿昭忍着喉咙的哽痛,语气颤抖的说出,“我只要你两滴血,就两滴。” 嘉阳与善卿昭对视,善卿昭才发现这位父亲不比她离开时那般了,他苍老了好多,发上掺杂了些许银丝,脸上也被岁月留下了痕迹,他眼里全是不忍的看着善卿昭,两人对视良久,终于嘉阳妥协。 “你要什么朕都给,你要凤影皇城朕给,你要世间奇珍异宝朕都给,你要星星月亮朕也给你摘,就算你要朕的命,朕也心甘情愿!唯独不能给你这血!” 善卿昭仰起了头,尽量让自己气息平稳,“我只想要一个父亲,什么狗屁皇城!什么皇位!都是狗屁!” “昭儿!” 嘉阳真的是被善卿昭这副疯狂模样吓住了,他没想到善卿昭平时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原来内心有这么在意。 198启程 “小昭!” 善子或飞快进来一把抱住了善卿昭,善卿昭脸埋在他的胸口,再也撑不住,紧绷的神经线,蹦的一声断了,善卿昭泪水止不住的留下,她双手紧撰着善子或胸口的布料,呜咽的哭着。 善子或看了眼嘉阳,嘉阳无奈的点点头,善子或呼出一口沉重的气,屈膝一把将善卿昭抱起来,像抱孩子一般托住她的大腿,善卿昭只是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善子或抱着她大步走出了乾清宫,路过门口的时候,反手一挥,破了禁锢住大监的屏障,大监跪了许久,一把老骨头了根本受不住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看着离去的善子或,又看了看里面,泄气的无奈叹息。 善子或本打算带善卿昭回未央宫的,但是看她这样子回去又不好说,只能先把她带回了自己宫殿,善卿昭哭累了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善子或将她放在胡床上,拨开她额前碎发,用手扇风扇去她额头上出来的闷汗,微弯起手指揩去她眼角还挂着的泪。 探春上前想递给善子或湿手巾要为善卿昭净脸,善子或却摆了摆手,“算了,让她睡会吧,你先去点上安神的熏香。” 探春小声的点头,“是。” 善子或坐在床沿上安静的看书,不时侧首看一眼熟睡的善卿昭,但是他根本没有看进去,大部分都盯着某处发呆。 他忘不了世界上有另一个男人与他有一模一样的面容,相似到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是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善卿昭之所以想要嘉阳的血,相必她也清楚了一些事情,如果三人的血不相融,那么事情就显而易见了。善卿昭已经十八岁了,或许这是一个契机告诉她事情的真像。 “二哥。” 善子或听到善卿昭的声音收了神,语气温柔的侧身看善卿昭,“嗯?醒了?” 善卿昭揉揉肿胀不堪的双眼,撑着手臂起身,善子或一手虚扶着她,“饿不饿?” 善卿昭小鸡啄米一般点点头,善子或嘴角勾起一抹笑,将早已准备好的酒酿丸子端过来递给善卿昭。 “吃吧。” 善卿昭接过小口小口的吃着,善子或有些犹豫的开口,“小昭,我……有事情要讲给你听。” 善卿昭停了手里的动作,“二哥,不必说的,我都清楚。” 善子或心疼的看着善卿昭,握着她发梢的手指尖来回摩擦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第二日,南宫离站在城门口神色沉重的不断望着北面皇城。一整天都没看到善卿昭,今日自己就要走了,她也不来送吗? 一旁有马车路过,其中一辆停下,朱邪赤心探出头冲他打招呼,“兄弟走了啊。” 南宫离点点头,朱邪赤心也坐回了位置。南宫离还是站在城门口看着,心中还在猜善卿昭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南宫离感觉到有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寻着感觉环视,对上了九天幽怨的眼神。 九天骑马没有一丝停顿直接越过带着一队人马出城,南宫离回首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有些没底,那家伙都出去了怎么不见善卿昭? 流云不断的催促南宫离,他们从早晨一直等到晌午,流云那家伙不断的在南宫离耳边叫嚷着热,南宫离抿起嘴思虑一番索性不等了。 流云扶他上马车后,自己也慵懒的爬上去,嘴里嘟嘟囔囔的,“西域的那些人还不得行了五十里地了,真不知道你还等什么。” 199你要吓死我 流云打个哈欠就要趴下歇歇,不料南宫离却突的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流云满身不自在,躲避开南宫离的视线,拉拉自己的衣襟,咽口口水,“哎哎,别看了,我可是正经的良家少年,还有你家那口子要知道你是这种人还不得扒了你的皮。” 南宫离一把掀开布帘吩咐马夫,“去追西域使者!快!” 马夫听从南宫离调遣,扯着马缰绳,转换方向一路向西。 流云不解他的做法,“你干嘛?” “卿卿和他们有过节,他们今日离开,我怕她一人去。” 流云有些吃惊,他不敢想象善卿昭杀人嗜血的模样,不过看旁边这位都有点害怕,那善卿昭或许不是个善茬。 南宫离快马加鞭赶上西域使臣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南宫离先是看到了正欲返回的九天等人,穿过他们就看到了伤亡惨重的西域队伍。 朱蒙跪在地上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跪着,两臂已经被砍下,两足也分离了肢体,一把长枪刺穿他的胸腔,枪尖插入泥土三寸有余。 南宫离环视一周,根本没有看到善卿昭的身影,转身去问九天,九天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他对待善卿昭的时候总是一副温柔有礼,对待别人,却全身充满戾气。 九天扯住了缰绳,冲马车那扬扬头,南宫离不解,但是下一秒,他真的要跳起来了。 马车下似乎有什么在动,下一秒南宫离已经能清楚的看到善卿昭从马车下钻了出来,还不忘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 南宫离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了善卿昭,善卿昭因为南宫离的冲力整个人都向后倒退了一步。 “你要吓死我?” “谁知道你会跟他们来啊。” 善卿昭似乎赌气一般在南宫离怀里嘟囔。 善卿昭看着快速逃离的西域使臣的队伍,眼神暗淡无光,低垂着头。南宫离想要问她的时候,她像是突然充满元气一般打起了精神,拉着南宫离朝马车去了。 善卿昭坐稳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钻进了南宫离的怀里,使劲的拱了拱,搞得南宫离哭笑不得,按着毛茸茸的脑袋,“哈哈,好了好了,你这是在撒娇吗?” 善卿昭冲南宫离眨眨眼,“不然你以为。” 南宫离很少大笑起来,双臂抱的善卿昭更紧了。 外面的九天悠闲地骑着马跟在一旁,听到马车里的欢声笑语心触动一下,斜眼看了一下,随后又目视前方不再分神。 一行人走了一夜,稍作歇息后又上了路,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才悠哉悠哉的到达南宁国,距离到达南宁国都还有些行程,看着天色见晚,南宫离决定停留在此处停顿一晚第二日再启程,争取在正午时分到达南宁国都。 黄昏时分,善卿昭换了一身素装头发随意的散着,兴奋的拉着南宫离上了街。华灯初上,温柔的光晕铺撒在善卿昭脸上,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升温。 河边有孩童少女在放花灯,朵朵荷花灯照亮了漆黑的河水,璀璨夺目如天上星辰。 善卿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看河水上的点点星光,满眼的稀碎光芒,仿佛天上的所有星辰都装进了她的眸子里。 善卿昭缠着一直说幼稚的南宫离,缠的他实在没了办法,也给善卿昭买了几个荷花灯还有一个孔明灯。 200梦魇 善卿昭紧绷着小嘴小跑到一群孩子中间,她的孔明灯在一群小小的星光般的荷花灯里格外扎眼,也引得许多孩子羡慕的眼光。 南宫离帮她撑起孔明灯的支架,待到热气充满的时候,手指松开,孔明灯便脱手而出摇摇晃晃的飞向天空,不一会便只有一个小光点了。 南宫离不解善卿昭为何还要许愿,“你在向谁许愿?” “神仙,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到我的灯。” 南宫离憋着笑,看着善卿昭小脸满是认真的模样,心中暗道,神仙就在你眼前啊。 “如果神仙能看到你会许什么愿?” “嗯……” 善卿昭思虑一会才开口,“好好活着算吗?” “算。” “嗯……那我还要许多吃的,桃花酥,桂花糕,糯米丸子……吃不完的那种。” “没有我吗?” 南宫离挑着眉看善卿昭,一手威胁状搭在她的肩膀上,吓得善卿昭身子一虚。 “要你有什么用……” 南宫离扶着善卿昭的腰贴近她的耳朵,声音低哑充满磁性,“晚上用啊。” 善卿昭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透了,红的彻彻底底,脑海里全是那晚两人一丝不挂的情形。这贱男人非要挑拨她,挑拨完善卿昭的南宫离微笑着离开了,善卿昭气恼的跟了上去,用手狠戳了他的腰窝,随即被一只大手包住,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 夜里,善卿昭依偎在南宫离胸口熟睡,脸颊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耳边传来不断的砰砰有力的心跳声,善卿昭想,或许该知足的,这样子一生过完该多好,什么王位,什么恩恩怨怨,都去见鬼吧! 善卿昭再一次陷入梦境,这一次不再是云里雾里的仙境,而是深夜里的一处庭院,自己坐于主位之上,身体无法动弹,许久,门外有了细碎的脚步响动,抬眼看时却朦朦胧胧的仿佛眼上蒙了什么东西。 “来者何人?” 善卿昭疑惑的看着对面默不作声的人影,心中有些不安,也找不到这不安是因为什么。 “你的人。” 是南宫离! 善卿昭能感受的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自己内心无比的激动想要一跃而出扑进他的怀抱,但是,身子动不了。 她缓慢的扯下眼上覆着的东西,想要看清对面的人,但是眼睛无论如何都睁不开,仿佛黏住了一般。 “卿卿?” 善卿昭耳边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但是她分不清这是梦境中的声音还是现实中的声音。 “卿卿?卿卿?醒醒,看我。” 南宫离摇晃着善卿昭的肩膀,终于怀里皱着眉的人睁开了眼。 南宫离不断抚摸她的后背来安抚她,“乖啊,是梦。” 善卿昭稳住自己的呼吸,原来是个梦,自己竟然被梦魇到了。 收拾好再次出发,终于在晌午之前到达了南宁国都,安顿好一切,准备着明日的赌石大会。 夜幕降临的时候,善卿昭没有一点困倦,她反而换上了黑纱红纹长衫,金冠束发拿起了扇子就出去了,南宫离回来的时候哪还有她的影子? 201昏倒 善卿昭一路询问终于打听到了戏天阁的位置,看着偌大崇高的楼宇,善卿昭抿抿唇还是进去了。 因着明日的赌石大会,戏天阁此时也是张灯结彩无比热闹。善卿昭走进去根本看不进去里面的装饰,地形结构,她只看到了一群人簇拥着一位银色短发的男人。她一步一步坚定的过去,在人群后面远远的望着他,是的,错不了。 善卿昭此刻真的是万分心酸,心中也莫名涌上一股子委屈,看着那人眉心一抹朱砂痣,还有那与二哥一模一样的面容,整个人都呆着,根本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善卿昭听着耳边人们向他讨好的恭维,听着像是莫大的讽刺。 善卿昭站了好久,人群散去的时候她还在,缓过神刚想上前,但是屏风后走出了一俏丽身影,妇人摇曳生姿,却不失大方,坐在了男人身侧。 善卿昭讽刺自嘲一笑,刚想转身离开,却撞上了一人,那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引得了座上天御的注意。 天御一双凤眸在看到善卿昭面容的一刹那瞳孔微缩,脸上露出了鲜少的震惊。 “碧……不,小昭?” 妇人也看到了善卿昭,眉心微蹙,微不可察。 天御起身,隔开那人与善卿昭的距离,微微颔首,“多有得罪。” 那人看到了是戏天阁阁主便收起了自己的野蛮,脸上也堆积上了讨好的笑。 天御回身自习观察善卿昭,“小昭,你。” 善卿昭甩开了天御想要拉自己的手,心里难受极了,小脸促着就是哭不出来,有些事情,真的是无法接受。 天御怕引人注目便拉着善卿昭上了楼,主位上的妇人也起身跟了上去。 到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善卿昭任性的甩开了天御的手,满身戾气,“滚开!” 天御想要再次抓善卿昭的手一顿,尴尬的停在了空中,他眼神不安的垂下,“对不起,终是我负了她。” “女王入阵曲,是否出自你手?” 天御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从前,从前的他和碧瑶,两人真的是羡煞旁人的一对。 天御点点头,善卿昭心中的温度一点点消失,留下的只有入骨寒冷。 “那噬心蛊也是为你下的?” “是。” “那你又可曾给她一滴你的心头之血?” 天御突的睁大了双眼,全是不可置信,善卿昭的心脏被人狠狠一握,一口气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压抑的难受。 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额上凤凰花纹明明暗暗的似要显现。天御被善卿昭的模样吓到,心也跟着揪在了一起。 “小昭?小昭?” 善卿昭知道自己不能轻易发怒,发怒后的嗜血欲望自己根本压制不住,她散了自身灵力,封住自己的心脉,本以为压制住了,却不料那力量比之前更加凶猛,善卿昭散了气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天御赶忙扶住欲倒下的善卿昭,不断的呼喊她的姓名都无济于事,一手摸上她的脉搏,却发现她此刻的灵力消失的无影无踪,体内的灵力似乎枯竭了,和之前她发怒时的醇厚灵力大不相同。 天御将她扶进房中,动作轻柔的放在了床上,拿了一个灵力珠放在了她身边给她输送灵力。 “阁主?贵客到访。” 天御回身不解的看着传话小斯,“谁?” “凤影的贵客。” 天御看了善卿昭一眼心中多少有了些了解,大步出去了。只是他前脚刚走,后脚,一华服身影便走了进来,那人步态从容不迫,每一步都透着雍容华贵,不是阁主夫人林妙戈又是谁呢? 她走到了善卿昭床前黏起善卿昭身上的灵力珠仔细端详,轻哼一声又放回。可是长袖下的玉手来回摸索,掏出了一把镶玉金匕首,利刃脱鞘,纤纤玉指把玩着锋利的匕首。 林妙戈轻呵一口气,冰凉的匕首贴着善卿昭的脸颊缓缓的下滑,虽然是刀面贴着善卿昭的脸,但是这匕首宝刀几乎削铁如泥,善卿昭细腻白皙的脸上也还是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划痕,随即溢出了几滴鲜红血珠。 林妙戈眼神突然变得阴厉,对着善卿昭的脖颈划了下去。 202记忆混乱 天御走至大堂,扫视一圈,中央站着一位身着粉衫的朗朗少年,两人对视,少年对他温婉一笑。 九天拱手作揖,满是尊敬,“凤影长公主部下九天拜见阁主,久仰阁主大名。” “原来……” 九天直起身子,与天御平视,“听闻殿下停留贵阁,可有此事?” 原来是来要人的,天御点点头,轻声说道,“跟我来吧。” 转身朝二楼走去,九天看了一眼身后的暗卫,一行人全跟了上去。 天御推开房门,手中的动作却慢慢的停了,九天疑惑不解,上前探了探身子,屋内一片狼藉,阁主妇人被人五花大绑躺在地上像只蛆虫一样来回扭动。 天御扭头给下人一个眼神,下人赶忙松开了地上的林妙戈。 刚一松绑,林妙戈就跪在天御脚边哭诉,“老爷!您可要为嫔妾做主啊!” 天御那只被她抓住的脚向后退了一步,俯视着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林妙戈,扭头对九天道,“殿下本应在此处的,但是我也没料到会是这般情形,若要追究,问这位吧。” 说实话九天现在根本不着急,但是听天御说的话,眉毛一挑,一家子?! “这……” 九天有些为难,再怎么说地上这位也是阁主夫人啊,就算是有嫌隙,阁主大人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呢? 林妙戈一边哭着一边向天御求情,不过是推脱说自己被人陷害,但是天御不为所动,他冷着脸走到了床前,弯腰捡起地上的金匕首,对着林妙戈冷笑一声,把金匕首砸在了她的身上便出去了。 九天耸耸肩,接着跟了出去,心里也大约有些底了。 九天恭敬的对天御道,“既然在此寻不到殿下,在下先告退了。” 天御睨了他一眼,点点头。 “多有叨扰。” 九天作了一个揖便带着人离开了,天御紧揪着的心也松了一下,小昭没事。 九天回了住处,直奔南宫离的房间,果不其然,床上躺着善卿昭。 九天呼出一口气走至床前,问坐在床沿上的南宫离,“怎么救出来的?” 南宫离指尖把玩着灵力珠,声音慵懒,“猜的。” 南宫离提前一天告诉了善卿昭朱蒙额事情,以她的性情定会亲手将他杀掉以慰叶悠亡灵,但是她却派了九天前去,其原因,定是有比这还要重要的事情。若说她在意赌石大会南宫离根本不会相信,寻着赌石大会这条线索很容易找到天御,更何况,他还知道了,笙歌恰好是戏天阁的小少主,这样南宫离就能肯定善卿昭的行踪了。 九天盯着善卿昭看,少女正熟睡,眉心微微蹙着,似乎有什么烦心事。九天伸手指尖一点善卿昭额头,上面赤色的凤凰花纹立马暗淡消失了。 南宫离在一旁看着他的行为,若有所思。 “明明她恢复记忆你就能得到真身的,为什么不呢?” 九天抚摸善卿昭脸颊的手一顿,脸上溢满了温柔,“可我想要她快乐,真身与这比起来,微不足道。” 南宫离低垂下了眼眸,突的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或许,自己堕仙是对的,或许等她是对的,或许爱她是对的,或许这个或许是肯定的。 善卿昭实在第二日南宫离怀里醒过来的,其实每天早上醒过来就在自己喜欢的人怀里这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但是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刺痛穿进大脑,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己没有印象呢? 南宫离睁开睡眼惺忪的桃花眸,“醒了?” 还不忘伸手替善卿昭揉揉脑袋,善卿昭更加疑惑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头疼? “你昨晚不知怎的摔下了楼梯,怎么喊你都喊不醒。” 南宫离打个哈欠,缓慢的给善卿昭讲诉。 善卿昭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确实有点疼,真的是这样吗?她洗漱好下楼恰好看到吃着东西的九天,九天抬手冲她打招呼,“早!头好点了吗?昨天你摔得可真不轻。” 善卿昭心中一顿,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心里的顾虑打消了。 善卿昭与九天一起吃着饭,“赌石大会什么时候开始来着?” 九天的筷子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他一脸震惊的看着善卿昭,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怎么了?” 善卿昭贴心的帮他捡起了筷子摆在桌上,九天一句,“你不知道赌石大会已经过去了吗?” 这下子轮到了善卿昭震惊,过去了?什么时候?难道自己睡过头了? 善卿昭面无表情的看着九天,试图从他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但是没有,他的眼睛还是那般纯净清澈,没有一丝闪躲,那么的坦荡。 “赌石大会还没开始对吗?昨天晚上我明明记得我要出去的,又怎么会摔倒在楼梯上?还是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动了我的记忆?嗯?” 善卿昭贴近九天,九天脸上表情逐渐凝固僵硬,善卿昭心底也逐渐有了些答案,昨天的事情自己不记得是因为九天把自己的记忆做了改动,但是为何南宫离也要和九天一起欺骗自己呢?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他俩要合伙瞒自己呢? 自己本是打算要去找戏天阁阁主的,那么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去找他呢? 203化妆 九天被善卿昭怼的哑口无言,呆愣在座位上说不出来一句话。 善卿昭呵笑一声,脸上不再是严肃,反而笑了起来,“逗你的,还当真了不成?” 九天提着的心一下子松了,刚才那个情况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圆过去,尴尬的笑了两声,从新拿起筷子吃饭,不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余光一瞥,看到了趴在栏杆上的南宫离,两人对视一眼,九天又继续埋头苦吃。 善卿昭身子虚,一整天都提不起力气来,便卧在床上看了一整天的画本子。黄昏时分,善卿昭受不住身上的汗,无聊泄气的放下了手中的书,打算着洗浴的事情。 “九天?” 九天就在她对面坐着无聊的看书,听她唤自己便抬头看他。 “我想洗澡,你帮我打水吧。” 九天思虑一下便出去了,不一会便提着热气腾腾的木桶走了进来,开始往浴桶里面加水,调好水温后对善卿昭说道,“好了,我就在门口,有事喊我。” 善卿昭点点头,看着九天出去了她才开始慢吞吞的脱衣服。 身子泡在温热的水中解去了她一整天的酸乏,水雾腾腾,善卿昭把头仰在了沿上闭上了双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善卿昭只是脑袋沉沉的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才睁开沉重的眼皮,头部全是沉痛,自己也没有一丝力气。 时间过了很久善卿昭都没有动静,在门口的九天难免有些担忧,唤了几声都没人答应,他也有些着急生怕善卿昭出事。 “小昭?小昭?” 九天手搭在门上,神色凝重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只听得一声闷响,还有善卿昭倒吸气的声音。 九天再也无法按捺自己,推开了门。 他一边开门一边脱下自己的长褂,准确无误的披在了摔倒在浴桶旁的善卿昭身上。 善卿昭感受着身上水珠浸湿九天的衣服,自己被他抱起放在了床上,全身筋脉犹如暖流流过,九天紧抓着她的手不断的给她输送灵力。 善卿昭动了动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立马被九天打断,“别说话。” 九天输了一部分灵力给善卿昭,待她面色不在苍白的时候才收了手。 九天审视着躺在床上禁闭双眼的善卿昭,“噬心蛊发作了为什么不说?” 善卿昭听到了他的话,她有些理亏索性不睁开眼睛,就这样一直假睡。 九天知道她的意思,蹲下身一把捏住了善卿昭的鼻子。善卿昭本就难受,做什么都费劲,现在又被他捏住了鼻子,呼吸都困难。 善卿昭睁开眼睛眼里有些烦躁,“哎呀哎呀,这不是还没死嘛。” 九天白她一眼,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善卿昭自身修复能力很快,待她有些精气神了,她便叫嚷着要九天扶自己起来,九天又生怕她摔着,但又还生气,只是没好气的问她,“干嘛?” “参加赌石大会啊!” 九天假笑的刷开了善卿昭的爪子,环抱着胸冷笑两声。 善卿昭瘪瘪嘴,不带这样的啊,何况自己还是个病号好不好? “我没事的,现在已经好了。” 九天冷笑。 “我走路是没问题的!” 九天冷笑。 “你跟着我去肯定不会有事的。” 九天冷笑。 善卿昭懊恼的低下了脑袋,见九天软硬不吃,着实有些难办啊。 “其实,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弄清楚,不管真相如何,我都应该知道,也必须有勇气去面对。” 九天深深的吐出一口长气,他看着善卿昭的眼眸,里面被烛火一映全是细碎光芒。 九天无奈,抱起了善卿昭把她放在了梳妆凳上,善卿昭心中大喜赶忙乖巧的做好。 九天去了一个红色小盒子,用小刷子沾了沾就要往善卿昭脸上摸,善卿昭震惊脸,赶忙阻止,“这是腮红!” 九天端详一会,还闻了闻,皱着眉头放下了。 转手拿起另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又要抹时,善卿昭有拦住了他。 这下子九天恼了,“又怎么了?” 善卿昭小心翼翼的说道,“这个是胭脂……” 九天看看,还真是…… 九天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不生气,不把这小妮子绑起来让她哪都去不了。 善卿昭紧抿着嘴不再出声,生怕九天生气不让自己去了。 九天打个响指,星星点点的微光自他手指钻出,全都飞向了善卿昭,待最后一个光点也消失的时候,九天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缓解。 “好了。” 善卿昭在镜中照了照,这技术,还真是一流啊! 善卿昭起身想要换上黑底红纹的长衫,但被九天拦住了,他找了一件绯红抹胸长裙扔给了善卿昭,善卿昭嘟着嘴打量这间拖尾一米的长裙,自己还真没尝试过…… 204重遇笙歌 南宫离知道瞒不住善卿昭,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在门口等候。 听到声响回眸一刹,真的被善卿昭惊艳住了。 平日里善卿昭都喜欢传一些深色调的中性服装,骨子里带着一股傲劲,但是眼前的善卿昭一袭绯红长裙,衬得她皮肤洁白如雪,发髻高高挽起,露出她细长的脖颈,她精致的面容施了淡妆更加动人。还真是,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 南宫离牵过善卿昭的手扶她上了马车,与九天无奈对视一眼,启程。 赌石大会规模不算太大但是却邀请了整个大陆的名人。善卿昭和南宫离一起走进去,瞬间吸引了别人瞩目的目光,两人毫不在意,善卿昭昂着头高傲至极。 有人认出了南宫离,光是他那绝世的容颜就能让人轻易认出,不过他还揽着一位? 看那姑娘的气势并非等闲之辈,也绝不是小家碧玉,能让南宫离揽着,莫不是凤影的那位。人们都低声讨论善卿昭是谁,但是主人公并不在意,她已经练就了不畏别人目光的本事,不论别人怎么看自己,都要保持自己高傲的姿态。 笙歌在一群人之中听到了讨论声便看向了门口,这一看不要紧,却成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羁绊。 姐姐?! 笙歌起身,嘴唇微张不可置信的看着善卿昭,自那次特训一别,已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到了,他一直在打听“云舒”的身世,但是不管派了多少人,线索只要出了希冀海岛就断了,仿佛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一般。听身旁人讨论,和北冥太子在一起的事凤影的长公主?这样子,自己找不到她的事情也就说得通了。 笙歌挪步穿过人群朝善卿昭走去,脸上溢满了重逢的喜悦与兴奋。 两人越来越近,善卿昭始终面无表情平视前方,而在笙歌看来她也在看自己,笙歌走到她身边,还没来得及抱住她,“姐姐……” 下一秒,善卿昭与他插肩而过,犹如路人。 笙歌微张瞳孔,不解善卿昭为何会不认他,难道一年的时间她就忘了自己不成? 笙歌不甘心,直接奔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善卿昭。若说一年前,两人还是般高的,但是一年光阴荏苒,笙歌已经高出善卿昭半个头还要多了,善卿昭被他巨大的冲力撞得险些向前栽过去,还好有南宫离扶住自己,否则还真是要摔倒了。 善卿昭知道抱住自己的是笙歌,但是,想想自己还没搞清楚的谜团,这件事情只差一个确定了,其实内心早就知道了结果了,只是不愿承认,这样,笙歌也在其中。善卿昭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她一一掰开笙歌紧撰着的手指,笙歌诧异的看着她,真的不知道善卿昭为何会变成这样。 “姐姐,是我啊,我是笙歌啊!” 笙歌极力的向善卿昭解释,善卿昭眼瞳闪动,微微动容。南宫离上前一步伸手挡住善卿昭,将两人隔开。 “少主年轻气盛,气宇非凡,但也着实莽撞了,撞到了在下的未婚妻,吾爱本就体弱,受不住少主的碰撞,还请少主自重。” 南宫离微微笑着,语气却句句带着威胁,这让笙歌又想起了和善卿昭住在一处的夜玄,笙歌眉心皱起,内心愤怒,“原来是你!” 两人对视,锋芒毕露,灵力在暗处不断的比较,不相上下。 “两位息怒,两位息怒。” 两人中间插进了一位白衣中年男子,他紧拉住笙歌握拳的手,转身不断的朝南宫离欠身,语气格外的恭维,“殿下息怒,少主年纪小不懂事,不周之处还望海涵,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这人是戏天阁的白护法,也算是戏天阁里的大功臣,与黑护法是天御的左膀右臂。 南宫离感受到了袖子下善卿昭攥了攥自己的手,他紧握住安抚她。 南宫离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做任何态度,不言语,让人捉摸不透。 可他下一秒却拉着善卿昭离开了,周身没有原来时日里的那股戾气,现在他反而带着一种平淡,看开世俗的豁达,白护法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就算是这样也很吓人。 白护法看了看身后的少主,笙歌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是未来的阁主,白护法对他也是非常宠爱,但是刚才,他惹到的,真的不是他能得罪的人,光那太子不说,就他旁边的那位……和笙歌还有这斩不掉的联系。 205姐姐 白护法无奈却又同情的看了善卿昭一眼,“阁主有事情找你。” 笙歌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面反应过来,心中还有些愤怒,他平息下自己的怒火,稳住心神,“父亲找我?何事?” 白护法摇摇头,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不过看阁主的神色,怕是和凤影的那位有关系,难不成把这事告诉笙歌?今个就听下人们在讨论昨天夜里来了个女孩,和阁主吵了起来,还砸碎了不少物件,莫非也是凤影的这个?白护法一边想着一边跟着笙歌上了楼去,笙歌进了屋,他则是留在门外。但他紧贴着房门仔细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笙歌进去就看到了主位上闭目养神的天御,笙歌恭敬地站着等待着天御开口。 “你可听说过凤影有位长公主?” 听到这个消息,笙歌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姐姐? “碧瑶独女善卿昭。” 天御点点头,笙歌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平静,“父亲提她作甚?” “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 这句话在天御口中说出来毫无波澜,但是笙歌内心早已风起云涌,善卿昭,凤影尊贵的长公主竟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笙歌开口,声音都有些颤抖,“她可知道?” 天御不解笙歌为何会这样问,但还是点点头。 笙歌血液涌上大脑,眼睛止不住的昏花,头也晕眩不已,怪不得,怪不得善卿昭见到自己会是那般冷淡的态度,她可是在怪自己呢? 笙歌敷衍的和天御说了声,便麻木的走了出去,一开门便看到了趴在门上偷听的白护法。 “少,少主。” 白护法被抓了现行有些尴尬的笑笑,可是笙歌并没有理睬他,直接越过他下了楼。 笙歌心心念念的善卿昭真的成了自己的姐姐,自己本应该高兴才是,为何,为何心脏像是被人握住了一般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呢?想起两年前的那次初见,他本是去茶楼听曲子的,无意中一瞥,便看到了独自坐在窗边的善卿昭,阳光明媚,撒在她娇小的面容上,她正笑眯眯一脸满足的听着戏,那一刻,笙歌真的觉得她像是一个下凡来经历人间苦楚的仙女。鼓起勇气去搭话的时候,她总是冷冰冰的对自己不理不睬,但是她侧颜嘴角那一抹笑真的让他动容。分开后以为再也看不到了,可谁想两人就住在一个屋檐下,那时的善卿昭真的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她或许不会明白,自己那时候到底有多兴奋,连跨两个楼梯崴到了脚都顾不得,直直的抱住了她。那时候以弟弟的名义留在她身边还以为非常好,但是时间一长,为什么自己有这么厌恶了呢?讨厌善卿昭一直拿自己当个孩子看待,明明两人也就差了那么一岁。 笙歌下了楼,寻了一处安静的偏僻的角落坐下,端起手侧的酒樽嘬了一小口白酒,眼睛来回在大堂里面搜寻那抹艳丽的身影。 终于在吃食的地方看到了她,趁着身旁的南宫离在与别人交谈,一手背到了身后去摸索桌上的糕点,手不断的在桌上空白处敲打,摸索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近在手旁的糕点,她鼓起了脸颊回头抓起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赌气的嚼着。 206长毛 笙歌在一旁看的不由发笑,她怎么还是一点没变呢? 南宫离与别人交谈完回头看善卿昭,手指戳戳她鼓鼓的腮帮子,索性一把捏住了,“又偷吃啊,说好的忌口呢?” 善卿昭理亏,还是咀嚼几下快速的咽下去了,趁人不注意拌了个鬼脸,立马又切换回了举止端庄的高贵模式。 笙歌眼里染了些许哀愁,他忘了,忘了善卿昭身边还有个从容自若高贵冷艳的男人,不禁冷笑一声,终于将眼睛移开看向了别处,脑子里那抹笑却怎么都挥散不去了。 善卿昭与南宫离悠闲地在大厅里面逛着,不断的看着摆在各处的石头。 善卿昭皱着眉头摸着一块粗糙至极的大石头,不解的看看南宫离,“这怎么赌?” 南宫离耐心的摸摸石头,给善卿昭解释,“赌石,当然不能让你看见。宝矿都在石头里边,切开,有的人能一夜发家,有的也能一夜破产。这块石头是典型的水晶石,外表看起来和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但是切开回有色彩不一的水晶,有的是红色的,有的是紫色,最罕见的便是黑色。” 善卿昭点点头,听了大半还是没听懂。南宫离索性抱起了石头递给了一旁的下人,“切开吧。” 下人接过,恭敬的点头,“是。” 善卿昭仰起头看身侧的南宫离,“这么随便吗?” 南宫离挑挑眉,“你想什么呢?这是最便宜的一个。” 善卿昭瞬间失落,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啊! 两人逛了一圈,石头也切好了,善卿昭接过期待的打开了盖子,入眼的妖媚紫色,边缘处为乳白色,但是越往里颜色越深,最底处几乎要成为黑色了。 善卿昭呼出一口气,由心赞叹,“好漂亮。” 南宫离靠近她,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加了水更漂亮。” 善卿昭抬起满是星光的眸子,脸上是少女特有的清纯,反倒是南宫离愣住了,那漆黑的眼眸像是无底的黑洞不知不觉之间他早就深陷其中。 善卿昭陪南宫离逛了一会,正好有人在向南宫离寒暄,善卿昭索性抽身出去透透气,刚一出门,就被地上一东西绊倒了。 善卿昭嗤着牙,怒火蹭的一下子蹿了上来,她看清了绊自己的东西,竟然是一坨长毛。 善卿昭撒气般踢那东西,却传出来了人的声音。 长毛下露出两个还算……额……手吧,上边动了动,显露出人的头的模样,两手一扒,露出一个猥琐至极的脸…… 善卿昭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胃正在叫嚣,她皱着小脸闻着长毛的腐臭气息,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哇!……” 善卿昭抬眼看一下那东西,又吐了…… 那长毛怪冷眼看着善卿昭,“至于吗,不就是穿了个贵衣服嘛,我的身份随随便便的碾压众人!哼!” 呵,还挺傲娇啊…… 善卿昭弯下腰与那人对视,就着月光,才看清这人的模样,这人的五官可真的不是盖的,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帝王般的狠厉,善卿昭眨眨眼,此人不凡。 207东离的皇子 “你叫什么?” 善卿昭试探着问他,只是一旁的门卫瞅了他一眼,像是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 这人也来了兴致,眼里像是被什么点燃,星星点点的希望之光在闪烁。 “你听好了!我可是东离国的大皇子欧阳皓!位居东宫号令千军万马驰骋疆场!” 善卿昭啧了一下子嘴,此人或许真的是智障。 善卿昭甩了甩自己的裙子就要进去的,可那厮却拽住了自己的裙摆,善卿昭阴狠的目光扫过去,他竟然一点都不畏惧,“你还不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正当善卿昭要发怒的时候,一到清冷声音传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善卿昭看着出现在身旁南宫离,他一手抓过善卿昭的裙摆,细心的抚平褶皱,才微笑着面对那个长毛,“哟,这不是东离国尊贵无比的大皇子嘛,怎么……啧,如此落魄呢?” 善卿昭眨眨眼,两人熟识? 长毛不屑的扭过头,不愿搭理他,南宫离却蹲在了地上,善意的对他施手,“哎呀,本应佳人无数相伴身侧的人,如今连一个赌石大会都进不去,还真的哎呀,像个可怜的小土狗啊。” 南宫离还不嫌他脏的捋捋他沾满泥土的毛发,南宫离说完就要起身离开,那长毛似乎忍不住了,一把抓过南宫离的衣角,“老南,老南!不能见死不就啊!北冥与东离交情还在那呢!咱俩十多年的亲情还在那呢!哇!你不能丢下我啊!” 南宫离嘴角一抹玩弄的嬉笑,眼睛一瞥,瞄到了因为欧阳皓动作幅度过大掉出来的东西,捡起来看竟然是一个铜镜。看那做工,看那材质,绝非凡物。 欧阳皓一把夺过揣进怀里,生怕别人抢走,南宫离冷哼一声,“当了它回东离搓搓有余。” “我不!死都不当!” 南宫离一副关我屁事的表情,拉着善卿昭进去了,“你就是活该。” 善卿昭有些担心的瞄了一眼外面,小心的问南宫离,“见死不救,真的没事吗?” “他还没死。” “可他都那样了。” 善卿昭见长毛,不对,是欧阳皓那落魄的样子,明明是一国皇子,却当了乞丐,着实同情。 “他活的很好。你担心别的男人,怎么不担心担心我呢?” 善卿昭一下子噎住了,担心你什么?外面的人又不是你! 善卿昭哼哼笑了两声,不再说话了,南宫离也不再问。 善卿昭刚一进去就看到了在角落里宿醉的笙歌,眉心一皱,担忧没有外露,还是那般冷艳高傲。 只是在其余的时间里不断的瞥向角落。 笙歌喝了无数杯酒,身旁有一侍女沉默的继续给他添酒,他喝一杯,她就添一杯。笙歌扶着沉重的脑袋,眼神迷离的看着身侧佳人,突的笑了。 他看到了善卿昭,此刻正在给自己添酒。笙歌模样上极其像天御,和善子或一样都带着一股子媚劲,他这一笑,身侧的侍女真的是看的如痴如醉,她试探着握住了笙歌拿着酒杯的手,下一秒整个人都被拉了过去。 侍女跨坐在笙歌腿上,一脸的娇羞。两人位置较偏僻,根本没人注意,笙歌眼神迷离的看着眼前人,脸埋进香软的颈窝,“我喜欢你。” 侍女手抚摸着笙歌的后颈,享受着笙歌的热情,可是下一秒,两人无缘无故的被泼了一盆冷水。 侍女惊声尖叫起来,“啊!” 笙歌抬起眸子,看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玉石的善卿昭。 208毫不在意 被这冷水一泼,笙歌彻底清醒无情的推开了身上的侍女。侍女知道自己瞬间失宠咕噜的滚下来,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 “少主饶命啊!少主饶命!” 笙歌只是站着呆愣的看着善卿昭,刚才的一切记忆先于动作袭来,笙歌想要过去的脚步便定在了原处怎么都抬不起来脚。 善卿昭把玩着刚才切割的水晶矿石,要不是她想看看加了水有多美,笙歌与那侍女也不会变成落水狗的模样。 侍女不断的磕头,额头早已破了皮,看到眼前的精致绣锦玉鞋身子一顿,顺着脚抬头看去,只看到了善卿昭眼底的一抹诡异赤红,巨大的气压自善卿昭体内发出,侍女整个人抬头都困难无比。 善卿昭指尖敲了敲那矿石,打量着跪着的侍女,“抬起头来。” 侍女畏于善卿昭的压迫,颤颤巍巍的抬高了自己的头颅。善卿昭食指轻抬起她的下巴,啧了一声,“倒是个好皮囊。” 侍女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脸色苍白无血色,笙歌烦躁的摆了摆手,暗处的侍卫上前便把那侍女拖走了,侍女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此终结,疯狂的扭动,歇斯底里的叫喊求饶,“少主!少主饶命!” 她深知自己落得这下场全都源于突然降临的那个女人,恰好善卿昭也侧着身子看自己,嘴角那一抹浅笑像是对她莫大的讽刺,侍女愤身挣脱,抓过了侍卫的刀直直奔向善卿昭。 “啊!去死!” 笙歌面色深沉的一脚踢开她,夺过她手中的刀反手向下插去,刺目鲜血便流了出来,顺着地板缝隙氤氲开来。 善卿昭绷着身子看毫不手软的笙歌,这时的他与平日里见到的温润如玉的笙歌是不同的,面前的人全身布满戾气,眼神的阴狠让善卿昭都感到害怕。 侍卫快速的将尸体抬了下去,下人们又把染了鲜血的坐垫换走,换上了新的坐垫,一切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笙歌快速的回身来回检查善卿昭,眸子里全是焦急,“姐姐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被吓到?” 善卿昭还没从笙歌刚才的阴厉里面抽回神,愣是被笙歌的动作吓了一跳,那一抹惊慌几乎是转瞬即逝,善卿昭很快的调整好自己气息,“没事。” 一手拂开笙歌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挪步离开了。笙歌面色哀愁的看着善卿昭的背影,心里犹如万蚁啃噬。 善卿昭离开便四处寻找南宫离,不聊不小心撞到了一人,回眸一瞬,对上了林妙戈深沉幽怨的眸子。 善卿昭作揖,道了一声,“多有得罪。”毫无温度的话,便离开了。 林妙戈惊诧善卿昭对待她的态度,昨晚一事她应知道的才是,为何还像现在这般对待陌生人一样。 “别打她的注意。”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林妙戈惊恐的回头,却发现自己身后根本没人,倒是越过数人,与悠闲品酒的南宫离对了视线。是他!林妙戈不会忘记昨晚那人的阴狠,手不自觉的抚摸一下还有淤痕的手腕,不愤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头上的细珠软链都剧烈的摇晃,失了她原有的高贵气质。 南宫离伸手冲不远处正搜寻自己的善卿昭喊了一声,“这呢。” 209奇怪的大叔 善卿昭听到声音回头,眼里全是看到自己心爱之人的喜悦,小跑过去,紧紧的抱住南宫离。 “差点找不到你了。” “笨蛋,我一直在你身后啊。” 南宫离一边顺着善卿昭的头发,一边低头吻了善卿昭的额头,眼眸里面全是宠爱。 这一幕恰好落在二楼的窗边的一人眼睛里,天御来回旋转把玩手中的茶杯,眸子微眯,对身侧的黑护法道,“该查查那个北冥太子的底细。” 黑护法瞄了一眼窗下,点点头。 因为善卿昭一直想要拜见阁主都被拒绝后未果,善卿昭才不甘心的离开,玩了一晚上,善卿昭全身又痛又乏,回了住处便倒头就睡,夜间实在受不了肚子疼才匆忙起身出去,出了门,急急忙忙的跑下楼,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人,善卿昭被撞得连连后退,整个人都倒在了墙边的盆栽上。 “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善卿昭嗤着牙刚要责怪那人的时候,在看到那人的脸的时候却顿住了,一头银色短发,在这个长发时代里格外的特别个性。 善卿昭被他搀扶起来,小腿火辣辣的疼痛,弯腰一看,擦破了好大一块皮。 那人心怀愧疚的扶着善卿昭,“你这破了,我给你包扎处理一下吧,免得感染。” “不,不了。” 包扎什么啊!老子都快尿裤子了,谁还在意这些? 善卿昭急忙甩开那人的手急急忙忙的奔下楼去,待到她解决完个人问题,打算回房的时候却看到了依在楼梯扶手上的银发男子,那人看到自己连忙跑下楼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跟我去包扎。” 善卿昭被他认真的模样唬住,想想南宫离和九天睡下了不好打扰,之好乖乖的跟着那人走了,以至于后来回想起来善卿昭都害怕那人要是拐卖孩童妇女的怎么办。 善卿昭跟着他进了他的房间,那人并没有关门,而是将另一扇闭着的门也敞开了,善卿昭心中莫名有些心安。 她寻了一处坐下,那人拿出了一些药酒,直接将善卿昭的腿担在了自己的腿上,善卿昭被他弄得到怪不好意思的。 “你几岁了?” 善卿昭打量着四周一边回答,“十八。” “怎么一人来这?” “不是,和我未婚夫一起来的。” 那人一副震惊模样,“这么小就有婚约了?” 小吗?善卿昭在心底质问,十五及笄,那时就可以谈婚论嫁,嫁人生子,何况自己现在都十八了,还算小吗? 那人给自己涂上药酒杀菌,又用纯净的纱布沾去表面的水渍,“那他对你好不好?” “嗯……还好。” “对你好就好。” 善卿昭疑惑的看着那人,“大叔你好奇怪,为什么总是问这些问题?” 大叔?天御在心底无奈的笑笑,“我叫天御。” 善卿昭定定的看着天御,一头短发张扬个性,五官端正,却带着一股子媚劲,总觉得好眼熟,而且这个名字也挺耳熟的,善卿昭实在忍不住把自己内心的疑问说了出来,“我们是不是见过?” 天御的手一顿,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揪心的,但是转念一想,心底的顾虑又都打散,她现在不认识自己。 “没有。” 天御坚决的摇摇头,没有,这是最好的答案,也是两人相处必须的答案。 “小昭!” 210欧阳皓 南宫离匆忙跑进来,天御应声回头,两人对视一瞬,南宫离的步子逐渐停了下来。 南宫离不解的看看善卿昭,又看看给善卿昭包扎的天御,恭敬的作了一个揖,“多谢照顾。” 说罢,直接越过天御将善卿昭打横抱起就要往外走,天御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住了他。 “留步。” 南宫离转过身看天御,“何事?” “小姑娘或是初来南宁,我与她也算有缘,明日里若是有空我想邀请你们到处转转,我做东。” 南宫离努努嘴,点头默认了,天御在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善卿昭不解南宫离为何答应的如此干脆,但是自己深夜里跑出来,回去他定饶不了自己! “你知道就好。” 善卿昭整个人都僵住,抬头看南宫离,两人对视,目光似乎接触对方的心灵,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想什么?! “因为我厉害。” 善卿昭这下子彻底怂了,脸上堆起强颜欢笑,努力克制自己不再瞎想。 南宫离进了房,一脚将房门踢上,打不走到床前将善卿昭放在床上,自己也压了上去,一开口,满是威胁的语气,“几天不治你皮痒了是不是?” 善卿昭惊恐的摇摇头,可南宫离哪里肯管她,二话不说,直接吻上去。 善卿昭被他吻得昏天倒地,快要窒息的时候他才离开她的唇瓣。善卿昭脸上满是害羞的潮红,眼神迷离的看着南宫离,下一秒,所有的声音又都哑在了嗓子里,烛光熄灭,满室春华。 第二日善卿昭睡到了自然醒,看窗口的阳光明媚刺眼,看来时辰不早了。急忙起来洗漱,却又好奇为什么南宫离不在。 下了楼便看到了一楼等候自己的天御和南宫离,两人皆负手而立望着她一步一步的下来。 “走吧!” 善卿昭对着南宫离说道,可南宫离根本没动一步,“怎么了?” “今日我有要事抽不开身,可惜不能陪你了。” 善卿昭看着南宫离脸上的惋惜无奈,心里说不失望都是假的,但她又不能打扰他,只能点点头,早没了刚才那般好兴致。 南宫离站在原处看离开的善卿昭和天御两人,恰好天御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南宫离一眼,便与善卿昭一齐消失在了街口。 南宫离随即走出了门,但是方向却是善卿昭行走的反方向。 要说起东离国的大皇子欧阳皓,那可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虽没册封太子,但早已独揽政权移居东宫,众皇子里没人是他的对手,就是老皇帝也忌惮他的力量。 就是这么一个人,应邀参加什么赌石大会,兴致极好的早了好几天来到南宁国,还没去找公孙瑾去叙叙旧,就遇到了行刺,虽然刺客全部杀光了,但是随从也都没了,孤身一人去了典当行当东西,无意中看中了一把铜镜,虽说是女孩的物件,但是他对这铜镜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刚买下,出了门就被人撞了一下,一摸腰间,好家伙,钱包呢? 短短五天时间,欧阳皓便由高贵的皇子沦为了万人踩踏的乞丐,也去找过公孙瑾,但是门卫一看他的打扮台阶都没让他靠近一步。好不容易又遇到了个熟人吧,谁想得到那人还真的是铁石心肠,一别之后真的不管自己死活。 欧阳皓绝望的依靠在墙角看矩形的天空,又小又窄,哪里比得上东离的皇宫啊,一抹悲伤袭上胸口,欧阳皓这七尺男儿眼眶都有些湿润,谁受过这苦啊。 “欧阳兄?” 欧阳皓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姓氏,循声望去,“果真是你啊,欧阳兄。” 211愉快的一天 公孙瑾见到了欧阳皓兴奋的跑了过去,但是距他一米处的时候鼻子忽然闻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 南宫离自他身后走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欧阳皓,欧阳皓恼羞成怒跳起来就要去打南宫离,“你这贱男人!” 公孙瑾夹在两人中间连忙拉住欧阳皓,三人都是各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莫要失了身份。 南宫离拍拍公孙瑾的肩膀,“他都这副模样了,还在乎什么面子?” “你妹的!” 欧阳皓还想要去打南宫离,但是中间有公孙瑾拦着,也只是张牙舞爪的乱挥。 “欧阳兄,你现在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随我先去收拾一下吧。” 确实,欧阳皓现在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连个中等乞丐都比不上。 “好。” 欧阳皓还是跟着二人离开了,待到他收拾了一番,总算是有了之前的样子,他在公孙瑾身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诉这几天他是怎么活过来的,是怎么睡在桥洞里的,又是怎么和别的乞丐抢吃的的。 南宫离根本不在意他的痛苦经历,一心系着外面,也不知道善卿昭这时候怎么样了。 其实善卿昭跟着天御出来,才发现这个人根本不像是他的模样一般不好接触,反而是太好接触了,与他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和他在一起也非常的有趣。 两人自早晨出来,打算着先去吃早饭。天御问善卿昭想吃什么,善卿昭几乎是脱口而出,“豆浆小笼包肉的。” 刚说完或许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善卿昭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天御则是思虑一般,侧头看向善卿昭,“刘记的包子铺的包子好吃。” 善卿昭抬起亮晶晶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天御,不敢相信如此气质高贵的人竟然熟悉包子铺。 天御拉起善卿昭的胳膊,拽着她前行,“发什么呆,快走吧,好吃的多的是。” 善卿昭展开了笑颜,眼睛都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嗯!” 说实话天御也算是那包子铺的老顾客了,老刘头看到了天御刚要问候的时候,却看到了天御身后的善卿昭,看两人的面相都相似,老刘头就没有给天御打招呼,只是象征性的低了一下头。天御也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要是老刘头开口就叫自己阁主,事情还真是包不住。 天御点了两碗豆浆,还有两笼小笼包,两人拿起筷子就是快速的吃。 天御率先吃完了包子,开始托着腮看对面大口吃包子的善卿昭,嘴里啧了一声,“真不知道你这吃相到底像谁。” 善卿昭嘴里没嚼完也不方便说话,快速的咽下去后才说道,“反正不像我娘亲。” 说罢又拿起最后一个包子往嘴里塞,她可是饿了两天了啊。 “你这吃相啊。” 天御脸上故意带着点嫌弃,但是更多的是温柔宠溺。 一旁揉面的老刘头瞥了二人一眼,她的吃相不是和刚才的你一模一样吗,我的阁主大人。 两人吃完,天御结了账,才开始打算着要去哪玩。 “东市不错,今天恰好有庙会,吃的玩的肯定不少。” 天御拉着善卿昭的胳膊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他紧紧的抓着善卿昭,生怕一不留神,这个小丫头就会被人群挤走。 善卿昭被天御拉着缓慢的在人群里走着,她看着天御的背影,又看了看他紧抓着自己的手,也不知为什么,两人才认识两天不到,可是从一开始善卿昭就对他不排斥,甚至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和他在一起根本没有与陌生人在一起的尴尬,反而很开心。 一到了庙会,善卿昭兴奋的像个孩子,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天御也乐得给她买。 善卿昭头上歪带着一副狸猫面具,手里拿着七彩的旋转风车一脸开心的来回甩天御的手。 前方传来人们的一阵惊呼,善卿昭翘翘脚,“似乎有玩火把戏的。” 善卿昭一边说着一边拉天御过去,奈何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过去,就善卿昭的这个小个子根本看不到一丁点。 善卿昭来回的翘着脚看,心里着实有点烦躁了。 天御低头看了她一眼,双手托住她的腰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啊!” 善卿昭惊讶的看着天御,还没适应这么高的高度,天御紧抓着她冲一旁扬扬头,“看啊。” 善卿昭呆愣的点点头,“好好好。” 两人看完把戏又去玩了套圈的游戏,先领了十个圈,善卿昭对准不远处的染了粉红的小兔子将手中的竹环扔了出去,本是要套住的,但是那兔子机灵的很,故意的一缩脖子,竹环就撞在了它脖子上偏离了方向。 善卿昭气馁的呼出一口气,早就应该知道没那么简单的,商贩既然把它们摆在这肯定都是训练过了的。 天御拍拍善卿昭的肩膀接过了她手里的竹环,拿出一个对准了那个小兔子,一扔,竹环脱手,善卿昭眼睛盯着竹环一直看到它落在了兔子的脖子上,善卿昭睁大了双眼,套中了? “哇呜!太棒了!” 善卿昭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了,她看了看商贩阴沉幽怨的脸,憋着在心底偷笑,太棒了啊! 天御看着善卿昭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心里也特别的愉悦。 两人接过了商贩装兔子的笼子,不想再受商贩的眼刀子只好去了别处。 已经到了晌午,现在又是最热的时候,善卿昭小脸都晒得通红,天御正打算着去一茶楼听戏的,善卿昭却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天御说着手背贴上了善卿昭的额头,用手感受着她的体温。 善卿昭摇摇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额……能不能跟我去见一个人?不会耽误太久的。” 天御有些好奇善卿昭在这想要见的人是谁?难不成是自己?! 212未婚先孕 可是事实代表天御想的太多了,两人租了两匹矫健的高马,善卿昭带路去了一个偏僻的城镇。 这个城镇里全是石头房子,地上都是石头铺成的道路,沟沟壑壑里全是潮湿的水泽。 善卿昭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取出了一块面巾给自己包上,转头看看身旁的天御。 “嗯……?” “看得出来吗?” 天御有些想笑,但又怕打击到善卿昭只好嘴角带着一抹温柔浅笑,“看不出来,一会我给你捏个易容决,谁都不会认得你。” 善卿昭倒吸一口气,还有这种操作? 但还是点点头牵着马匹进了巷子。 善卿昭不断地观望房屋,似乎在按着自己的记忆寻找,走了一段路,终于在一个茶楼门口停了下来,天御顺着善卿昭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有一少妇正坐在屋檐下哄怀中的娃娃。 “她……是我姐姐,但是我们之间有了些隔阂……” 天御挑挑眉,“你抢她男人了?不对啊,那她怎么比你先生子?” 善卿昭低垂着眼眸摇了摇头,“不是的,是我让她陷入了两难境地。” 天御看着善卿昭脸上的哀伤,心里跟着一揪,摸摸善卿昭的头发安慰她道,“什么事情都要说开的,就算你不愿面对,但也可以以陌生人的方式向她问好,嗯?” 善卿昭抬起眼眸,眼眶早已湿润,与天御对视眼中逐渐坚定,“嗯!” 善卿昭抓着天御的手一齐走向了那里。 慕寒正在逗着怀里的孩子,视线里突然多了两双脚,顺着腿看上去,第一眼她竟然看到了善卿昭,整个人都楞在了原地,如果不是怀中的孩子苦闹,她才抽回神,才发现面前的人不是善卿昭,意识到自己冒犯,慕寒低垂下头向善卿昭与天御道歉,“冒犯了。” 善卿昭手脱离马的缰绳,缓步走向了慕寒,在她身旁蹲下尽量与她平视。 善卿昭释然一笑,伸出手指去戳那胖娃娃的脸,那孩子竟然有力的握住了善卿昭的手指,善卿昭挑了一下眉,“他多大了?” “五个多月了。” 慕寒看怀中孩子的时候充满了母爱,眼里的满足流露出来也感染着善卿昭。 “真可爱。” “也就这一会,哭闹起来真的是折磨人呢。” 这话虽是慕寒的抱怨,但是她却一脸的幸福,善卿昭看着她溢满温柔的侧脸,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 “姑娘,走了。” 天御上前提醒着善卿昭,善卿昭不舍的松开娃娃胖乎乎的小手,向慕寒轻笑了一下接过马绳漫步离开了。 慕寒抱着孩子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不自在,总觉得刚才那人是善卿昭,但是一切又都不像。怀里的孩子突然哭了,慕寒只好收回目光耐心的去哄他。 天御看了看嘟着嘴不说话的善卿昭,舔舔嘴唇问了她一个问题,“她什么时候成的亲?” 善卿昭思虑一下,那时候是在希冀海岛地震前不久,“差不多一年吧。” 天御噗呲一下子笑了,“教给我们一个道理,未婚先孕可不好哦。” 未婚先孕?什么鬼? 突然善卿昭脸上表情凝固,孩子五个多月了……可她成亲才一年啊…… 善卿昭拍了一下额头,她真的想杀了那个徐长生! 天御顺顺善卿昭的毛,笑着说道,“好啦好啦,没什么可气的,咱好好的就好了。” 善卿昭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她生气也没用,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回到皇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两人寻了一处茶楼雅间听曲子。 天御把一谱子给了琴师又吩咐了几句才回身看善卿昭,“我出去一下。” 善卿昭无聊的趴在窗口看街道上点着马灯的车辆,悠闲地数着总共过了几辆车。突然门外响起了天御的声音,善卿昭惊得猛回头。 213记忆恢复 “小昭你听我说完。” 善卿昭被天御突如其来的话语搞得有些懵,“怎么了?” “听我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的记忆被人更改了,你对我没有了一丝印象,但我又庆幸,幸好你不记得我了,我们终于能像今天这样愉快相处,这是我这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善卿昭听了他的话,脸上表情逐渐僵硬,周身温度寒冷刺人,“我们认识,那又是什么关系,你又做了什么?” “不好的事。” “你说出来,就不怕我记恨你吗?” 善卿昭尽量平稳住自己的气息,压抑着心中的愤怒。 “你不会记得我的,就像现在,你根本想不起来我的模样。” 嗡!善卿昭的脑袋一阵嗡鸣,不管自己怎么回想,真的记不清天御的模样。 屋内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声响。 嗡! 琴声响起,不远处的琴师正在弹奏天御给他的谱子。琴声宛转悠扬,时而急促时而舒缓。 善卿昭皱了一下眉头,心脏兀的漏跳了一拍,女王入阵曲?! 记忆如潮水一般涌进了脑海,善卿昭根本受不了记忆恢复的速度过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天御。” 善卿昭喃喃自语的念着天御的名字,眼中的阴狠早就压制不住了。 善卿昭一把拂开珠帘,哪还有人的影子? “我记起来了,我又怎么会忘了你呢,我的父亲。” 善卿昭拿起了桃花扇打不走出门去,背影里面带着一股不服天地的倔强。 九天正在客栈里面看书,听到门的声响,便猜到了善卿昭回来了。他起身迎上去,只是忽略了空气中的寒冷。 “小昭你回……” 砰! 九天话还没说完,善卿昭便一脚踢在了他的腿梁上,九天的膝盖沉重的跪在了木板上。 九天嗤着牙,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善卿昭一手背到了身后,一手拿着桃花扇挑起了九天的下巴,强硬的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九天内心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这个动作和那天善卿昭对待那个侍女的动作一模一样,难道在她心里,他也和那些人一样,他和她不过是主仆关系,自己做的这些事,就算是朋友也太过分了,果然还是自己逾越了规矩。 “为什么要动我记忆?” “因为你痛苦。” 善卿昭在嘴里紧咬着下唇的肉,眼睛里全是愤怒。 “那九凰还因为华轩痛苦呢!你怎么不去杀了华轩!” 善卿昭拿着扇子狠狠地抽在了九天的脸上,力道太大,九天身子都向后一仰。 吱呀,木门响动,南宫离站在门口的看着两人,他面无表情,根本让人看不透他的内心波澜。他径直走过九天,提袍坐在了塌上,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优雅的喝着。 九天微怔,他惊讶于南宫离此刻的淡定从容,只是九天不知道,南宫离是忍着嘴里的烫伤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的,善卿昭的那句话,谁听了都淡定不下来的。 善卿昭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窗前,“安王世子出逃,西域也定会接应他,你去拦截,轻骑一千。” 善卿昭回过身看着九天,眼里全是嗜血的兴奋。 先不说安王的军队,就算是西域的接应也绝不会少于三万,善卿昭只给九天一千轻骑兵,无疑会失败。 “是。” 九天低垂下头唱喏,这道命令他不得不接,若不接,善卿昭的怒火还没有消掉,定会一直冷落他,可是,就算接了,这本就是一场败仗。 九天按着自己的膝盖起身走出了房间,低垂着头关好了房门。 屋内寂静无声,燃着的熏香散发着袅袅烟雾弥漫空中。 “你这未免太糟蹋人了。” 说起来,九天改动善卿昭的记忆,南宫离在这里面也是一个同谋的角色,刚才善卿昭用扇子抽九天的脸着实让他的心都抽动了一下。要知道,九天在善卿昭之前的生命里一直是一种亲人的身份,两人心脏相通,生命都系在一起。 “闭嘴,你又有什么资格?” 善卿昭鼻尖发出不屑的轻哼,拂袖而去,只留下了孤独坐着的南宫离。 善卿昭唤出来了雪狮兽,一刻也不耽误的飞回凤影。不到两个时辰,便能在上空看到灯火阑珊的凤影皇城,也不知道是不是空中太冷了,还是自己这几日身子太虚,竟然冷的身子哆嗦。善卿昭拍拍身下的雪狮兽巨大的后背,“喂喂,能不能收一下你的寒气啊,要冻死了。” 雪狮兽不屑的呜了一声,翻个白眼不想与善卿昭说话,两人既然签订了契约,雪狮兽根本是伤不到善卿昭的,两人在一块反而会互相疗伤,又哪门子的冷? 214进冼城 到了皇宫,善卿昭直接去找了善子或,两人兵分两路,善子或去追安王世子,善卿昭则去安王的老巢,擒贼先擒王,抓了那老贼就不信他儿子不收敛。 儆冰与月辰准备好了一切,顾北城领兵,五千轻甲士兵极速前进朝着西北进军。 善卿昭于善子或之前出发,行至西城门看到了一队半百的暗卫。皇宫虽然是灯火通明,一副庄严的模样,但是它影子下,是见不得光的肮脏。王权富贵,多少人为了这些明争暗斗,不断的培养死侍,不断的去暗杀。比起那些宦官的阴狠,这些死侍虽然手段残忍,也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快刀罢了。 善卿昭叹叹气,冲酒楼上喝茶的善子或一个眼神,善子或点点头,两人心里都明白,对方都在担心自己。 善卿昭舞动马鞭,烈马飞驰,一行人出了西门。 善子或放下干了的茶杯,正欲转身,忽然身子顿在了原处,他趴在窗口看城门处的死侍,果然没有了。 “快快快!派人跟着五殿下!” 暗处的黑衣暗卫领命飞窗而出,紧紧的跟向了善卿昭。 善子或神色凝重的穿上了护甲,拿起配剑便下了楼。 “驾!” 军队悄无声息的在暗夜里前行,士兵整齐的步伐,统一的脚步声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的庄严。 善卿昭行了一夜的路程才到达西北边疆的冼城,安王或许已经得到了消息,冼城已经全部戒严,进出都要例行检查。 善卿昭扭头问顾北城,“这里面可有我们的人?” 顾北城思虑一番,说话还是那一副不卑不亢温婉的模样,“有一禁军教头,姓张,名单,他初入军营的时候受过雷大人的恩惠,我想此人可以一用。” 善卿昭手不自觉的抓紧了马缰绳,他的意思是,不知道那人的阵营,只是说有可能帮我们。 “顾北城,月辰跟随,其余人听从儆冰指示,若有抗命不尊者,格杀勿论!” 儆冰,月辰还有顾北城皆低头说是,话语响亮,震慑人心。 善卿昭三人换了便装打算进城,走了一段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扭头问顾北城,“有没有觉得我们三个有点别扭?” 顾北城望了望善卿昭,又望望月辰,确实有点,面前的少女穿着男子的长衫,头发束起了高高的马尾,眉宇间带着英姿飒爽的英气,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女孩子。如若说善卿昭还能说的过去,那月辰就真的不好说了,先是那深蓝色的头发就在人群中格外的扎眼。 善卿昭拧着眉看了月辰一眼,抿着嘴唇心里有了些打算。 冼城已经戒严,百姓出入都要接受搜身检查,门口的侍卫一整天下来也着实不耐烦,“下一个!快点!” 门卫不耐烦正要开骂,在看到一身素衣长裙的窈窕身影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了。 面前的人白纱遮面,深蓝色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膀上,纤纤玉指自袖中伸出,摘下了面上的薄纱,当真是西子娇容,国色天香,“大人,还检查吗?” 门卫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查,查是要查的。” 月辰配合的举起了双手,门卫的手不安分的在他柔软的腰肢上游走,月辰忍着内心的厌恶,尽量不让自己暴露,当那人的手就要摸上月辰的胸时,一旁的善卿昭都跟着揪心,可不要暴露啊。 月辰嬉笑一声,扭动着身体躲开了门卫的手,“太痒了。” 门卫尴尬的收了手,“快过去吧。” 月辰温顺的低头,迈着莲花步走过了城门。 到了善卿昭,门卫也就随随便便的敷衍了一下,就推着善卿昭往里走了,善卿昭都有些懵,为什么我这么快?!你这是不负责任你知道吗! 门卫不屑的瞄了善卿昭一眼,眼里全是说不出的蔑视,善卿昭冷笑,等着啊,等我办完事扒了你的皮。 等到顾北城也顺利过关,月辰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把繁琐的裙子脱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善卿昭环抱着胸打趣他,“小娘子身材不错,男女通吃哟!” 月辰束腰带的手一顿,刚附好的腰带又松了,满头黑线的从新开始。 三人寻了一住处,位于主街道的十字路口的一家客栈,又挑了一件拐角的房间,开窗刚好能观察整个街道。 顾北城观察着街道四周,尽量的记住地形,“什么时候去?” 善卿昭思虑一会,脑子飞快的转动,“先歇一天,晚上再去吧。” 善卿昭在窗口环望,总觉得在某处,有眼睛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极不自在的。 215异常 当天,善卿昭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便决定推迟一天,先让月辰与顾北城前去打探虚实,自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便没有一同前去。月辰与顾北城离开前,善卿昭再三叮嘱,“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暴露身份,更不要恋战,安全第一,若果发生紧急情况,不用管我,直接发射信号弹,让儆冰攻城,明白吗?” 月辰与顾北城都知道善卿昭说的是什么,心里也压抑着一股阴霾,两人点点头默认,现在根本不是矫情的时候,形态紧急,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善卿昭坐在房中打坐修炼灵力,这几天噬心蛊发作灵力又枯竭了,必须要抓紧修炼,如果发生什么,自己绝不能拖后腿。 月辰与顾北城不熟悉路,便差遣了酒楼老板的女儿,一个十六七的女娃娃,和善卿昭差不多的年纪,杏仁眼水光闪烁,十分可爱动人,顾北城给了她四十两银子让她带路前去张单的宅子,那女娃娃很爽朗的答应,顾北城也松了一口气。 三人出了门,直往北走,张单的官职不大不小,但他品行极好,也算有些名气,他的宅子位于一处西街小道里,但是这几天形式严峻,大门紧闭,顾北城与月辰商量一下,这个张单也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顾北城在这等着,月辰不认识张单,就趁着天色还早,把这个女娃娃送回去,免得老板担心。 可谁知那女娃娃却耍起了小性子,皱着小脸嘟着嘴,眼睛可劲的白愣要送她走的顾北城,“我不走!我好不容易出来玩,我不回去!” 月辰刚要抓她的手臂拉她,却被顾北城在空中拦下,月辰稍显惊讶的看着顾北城,顾北城从他摆摆手安抚他的情绪,又耐心的对那女娃说道,“为什么不回去?” “我爹回去只会让我做这做那,好累的。” 女娃伸出小手给顾北城看,冼城虽说算的上繁荣,但是也位于边境地带,那酒楼也就只有老板和他女儿还有一个小伙计,整间客栈都极其简陋,女娃的手干裂发黄,边缘还有一些薄茧子,看样子她说的并非假话。 顾北城叹了一口气,算是妥协,“留下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听我的话,不能乱跑,时时刻刻在我身边,不然,那个冰块哥哥就扭断你的脖子。” 顾北城算是给她一个警告,女娃呆愣的扭头看冷冰冰的月辰,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月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极力配合顾北城,但内心早就开始吐槽,我真是日了狗了,我就这么像杀人狂变态吗,动不动就扭人脖子,不是你杀红眼的时候了。内心虽然这样,但还是面无表情,冷面厌世,淡淡的吐了一句,“别坏我们事。” 女娃听话的点点头,显然被月辰吓住了,还是身边的那个长头发的人好。 三人寻了一处暗角躲了进去,月辰设了一个屏障,外人看不到他们,他们就静静地在那一直蹲守着。 善卿昭修炼了半天忘乎所以都不觉得饿,停下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看着外面的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为什么顾北城他们还没回来,难不成遇到了什么事? 善卿昭突的警惕起来,手自觉的去摸身旁的桃花扇,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月辰他们? 不,不是,善卿昭很快否定自己心中松懈的想法,月辰他们也就两人,如果把那张单也带来不过三人的,但是听脚步声还有他们的气息,绝不少于五人。 善卿昭感受不到他们的灵力,说明他们实力在自己之上,自己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就是是一对一也没有胜算的把握。 善卿昭拧着眉看向了半开着的窗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门外的暗卫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便掏出了匕首一点一点的挑开门栓,吱呀…… 门被打开,正如他们所料,房间里没有人,几人取出了数斤重的炸药,放置在了各个角落,就连楼梯都没有漏下。布置好一切,留下长长的的导火索,便离开了。不一会对面的窗口便多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街角,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月辰与顾北城是在深夜里回来的,女娃娃早就昏昏欲睡了,快要到客栈的时候,心里总算是高兴了,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就快进入客栈的时候,月辰突然停住了迈进去的脚,回头望了一眼对面,顾北城觉察出了他的不对劲,“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月辰摇摇头,他说不上来,下一秒,门里窜出一个身影,拉着月辰与顾北城就往外跑,女娃与顾北城牵着手的,被突然一拽,瞬间清醒,惊恐的大叫。 216暴露 善卿昭几乎用了全身力气拉着月辰与顾北城,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快跑!有炸药!” 话刚说完,四人耳边便是一声巨大轰鸣,强大的气波吹起了几人的身体,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月辰在空中的时候就紧紧的抱住了善卿昭,以至于落地时善卿昭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差点以为刚才一切是一场梦。 女娃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惊恐的看着犹如火海的客栈,火光照在她稚嫩的脸上,泪水抑制不住的滚落,终于哭了起来。 顾北城拉过女娃的肩膀,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手一下一下的抚摸她不断抽动的后背。 他知道,几乎是一瞬间,这个孩子成了孤儿,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可以说她幸运,任性的跟着他们才躲过了这场火灾,也可以这样说,她是因为他们才成了孤儿的。 这一点,善卿昭,月辰与顾北城都有自知之明。待怀里女娃情绪稳定了,顾北城脱下自己的长褂披在了她的身上,小小身躯缩成一团,不断的抽泣,让人心疼。 顾北城用指背揩去她的泪水,温柔的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 顾北城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看着她那灿若星河的眸子,“以后你便跟着我,你就叫顾阿囡,有我顾北城一日,便有你顾阿囡一口饭吃,只要我还活着,就定护你周全。” 顾阿囡皱着小脸,情绪一下子释放,哭的声音更加响亮了,顾北城便紧紧的抱住了她,尽量给她安全感。 善卿昭努努嘴,月辰便了解解了自己褂子给她披上,拍拍坐在地上的两人,顾北城会意,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们已经暴露了,留在这里危险真的不是一点两点的。 顾北城背起顾阿囡,跟随着月辰,四人决定此时此刻先去张单那里躲一下,最起码现在,那里是他们唯一能够躲藏的地方。 砰砰砰! 张单听到敲门声疑惑的去开门,看到了刚离开不久的顾北城也是大吃一惊,赶快把他们拉了进来。 “你们怎么回来了?” 张单问顾北城,心中隐隐担忧。 目光瞥向站在最后的善卿昭,少女挺身而立,腰杆威直,虽然穿着暗色平常长衫,但是整个人都散发着高贵冷傲的气息。 张单里面跪地叩首,态度虔诚恭敬,“参见长公主殿下!” 善卿昭还是原来那副模样,没有因为张单的行为而高傲,也没有因此而放低自己的态度,只是一句,“无须多礼,还是进屋谈。” 张单起身,明白现在的情况,便快速的把他们领进了房内。 顾北城简单的向他说明了现在的情况,可是张单一句话,让善卿昭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张单说,“如果暴露,按照官兵的手段,定会第一时间去抓人,而不是大费周章的去暗杀。” 事实确实如此,如果真的暴露,安王那老东西定会笑里藏刀的把善卿昭请过去寒暄寒暄,善卿昭现在手握重兵兵权,安王定会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而不是解决善卿昭。 善卿昭指尖一下一下的敲打桌面,四个人,还有一个不会武功,出去是不可能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还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又是谁的人,又为什么杀她。 砰砰砰! 木门响起,所有人的神经线一下子绷紧,全都处于备战状态,深夜时分,会是谁? 善卿昭与张单对视一眼,张单前去开门,善卿昭则蹲在窗边盯着门口。 张单在门口与人交谈一会才关上门,走近屋内,率先说道,“暴露了,外面正在搜捕你们,也包括她……” 张单说着,目光投降了熟睡的顾阿囡,所有人心都跟着提了一下,这下子难办了。 若没有她,三人可以先安顿好顾阿囡再出城,等待雷霆或者景玉麟其中一个到达强硬攻城的,等攻下城池再去找她。但是现在的形式,留下她是根本不可能的了,先不说她一个人能不能活下来,光是官兵追捕她就不一定躲得过。 顾北城知道善卿昭的顾虑,垂眸思虑,抬起眸子的时候,眼里全是坚定,“殿下先出城,我留下照顾她。” 月辰立马追问他,“两个人以你自己还带着个拖油瓶能活多久?” 顾北城从容的回答,“可是我们四个人更容易被发现。” 砰,木桌发出声响,两人瞬间没了话,善卿昭缓慢移开用扇子敲桌子的手,眼里全是冰冷阴狠,缓缓吐出一句,“谁都不用走。” 217背水一战 月辰与顾北城把目光看向了善卿昭,他们心里都有些沉重,善卿昭这个人太疯狂,从不按套路出牌,危急的情况她总是喜欢走险棋,总是让人大跌眼镜。 话说千里之外的九天,带领仅有的一千人去追逃跑的安王世子,因为人数少,所以行军速度也是极快的。 待追上后,先埋伏在了一处山丘后,打算着该如何趁着夜色偷袭。九天派了一个细作去打探敌情,得知安王世子现下有三万人,此处又离国界极近,西域的援军也不知何时会来,贸然进攻绝不是好办法。 九天下令,“全体听令,卸旗帜!二百骑兵待命!五百人抵达淅河,卸兵甲,执短剑,随时备战,其余人跟随我去攻击敌方军营,不可恋战,引诱敌人到淅河,决死一战!” 一千将士听了九天的命令,早已热血倍看,士气高涨。待摔了断头碗,九天沉重的看着各个年轻气盛的士兵,他知道此次战役,才是真的背水一战。 待到深夜,敌方警戒懈怠,九天让骑兵上了马衔铁,快速的朝敌军进攻。 夜深人静的时刻,世子军队都进入了休眠状态,被九天带领的三百骑兵突然偷袭,士兵都慌乱了起来,松松散散的集合好,只见一里外的近三百骑兵来回的打旋就是不离开,骑兵阵阵呼喊是对世子军队的挑衅。 世子被吵醒,衣冠不整的坐在军营当中,气愤的拍桌,“还没见过在我地盘撒野的人!追!” 世子气愤的反应正好中了九天的计谋,但是世子身侧有一才华横溢的军师,他虽看不透九天想干什么,但是他知道九天三百骑兵敢来他们三万人的军营,定不简单。 “世子息怒,三百小卒,成不了大气候,现下最重要的是去接安王,与西域接头,万不可因为这些小事情坏了大事。” 世子阴厉的眼睛瞥了他一眼,军师立马低垂下了头,手还是作揖的姿势,看得出他对世子是极忠诚与恭敬的。 可是世子这个人太高傲,根本不听军师的劝谏,还是一意孤行,全部兵马去追击,心里还在冷笑,三万还敌不过三百? 留守军营的人不到二百,这也着实让军师无奈,抚额叹息,他似乎能预料到现下风光的世子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心中万分悲痛,一是为世子,他身为自己的主人,自己明知他受难却无法挽救,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羞愧。二是为自己,自己才华绝伦,通晓兵书,却在一个朽木身边做事,实在为自己的命运感到可悲。 三万人追击九天的三百人,九天和当初说好的一般毫不恋战,见对方上钩,便朝淅河奔去,抵达后皆卸下身上兵甲,后背靠着淅河水岸,做出备战的状态。 两军交锋,战况激烈,八百士兵几乎是拼了命的杀敌,八百对三万的战争,由深夜一直坚持到了黎明时刻,三万人还剩下五千,而九天的人只剩下一百了,而且大部分都已经负了伤,平均下来,每个人要杀五十人才能胜利,但是对这个一百人的伤残队伍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九天回眸看了一眼与他并肩杀敌的士兵,眼里染了意一丝哀痛,这些人不应该与他一起受罚的,这一千人本不应该牺牲的。 九天一手受了伤,血成柱的留下,那只手臂早就没了力气,一直在发抖,九天沉重的喘着气,闭上了疲惫眼皮。 一瞬间,九天浑身便便被赤红色的醇厚灵力缠绕,愈来愈多,敌方的人都被他唬住了。 突然,天空一阵凄厉凤鸣,淅河上空出现了红色灵力汇聚而成的赤色凤凰,那双冰冷的眼睛盯着与九天对峙的人,双翅一震,那凤凰如利剑一般袭向了那五千人。 凤凰是神兽,神兽降怒,必遭天谴,原本整齐的军队一下哄乱而散,溃不成军。 九天收了灵力,全部人上马追击,骑兵因为有了凤凰神兽助威,心里也十分的兴奋,士气大振,杀得敌军片甲不留。 原本带着旗帜待命的二百轻骑早就趁着战乱攻进了世子的阵营,在军营里面插满了凤影的军旗,以至于逃跑要回军营的敌军看到满是凤影旗帜的军营便惊恐的停住了脚步,没了统领,敌军便四处逃走了。 九天翻身下马,快步进了军营,主帅之位上,一青年跪坐着被自己的人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九天走近,看着坐在主位之上的人,拿起一根木棒引了火盆子里的火,靠近一点才看清那人的面貌。 218失算 “哼,一个贱奴也能当主帅了?你们还真是抬举他。” 九天一脸嘲讽的对擒制军师的士兵说道,一脚踢翻了位子上的桌几,火把随手扔向了跪坐着穿着世子衣服的军师。 空气中传来一阵烤肉的气味,只有在场的人清楚,那是军师脸上被烤熟的肉发出的气味。 军师捂着自己的半面脸痛苦的嚎叫,原本处事不惊的脸,此刻变得狰狞不堪,鲜血淋漓。 九天走到了营帐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回过身吩咐士兵,“留下他,好生伺候,务必留他姓名。” 九天这句好生伺候其实真的没别的意思,只是在军师那却曲解了,现在死也是死,往后被人折磨也是死,索性拼了全力,撞向歪倒的桌几上尖利的桌腿。九天几乎是瞬间移动到他的身边一脚将他踹开。 九天颇有兴致的蹲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军师高傲的不言语,还是一边的士兵回答了九天,“此人名叫断山,出了名的军师。” 断山气愤的冲九天吼道,“吾乃正义之士,绝不背信弃义,跟你们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又何必救我?” 九天抚摸着自己长出胡茬的下巴,“不是死路,是给你一条活路。” 断山怔怔的看着九天,想要辩驳的话全停在了嘴边,他竟然下意识的选择相信九天的话。 第二日,善卿昭透过窗户看街外的情况,街道上贴满了告示,严令逮捕他们,最醒目的便是善卿昭的画像。 善卿昭咽了口口水,原本要踏出去的脚步却退缩了,着实有点……怕啊。 但是回头看看月辰与顾北城的眼眸,还是挺直了腰板大步走了出去。 才开始,善卿昭一直低着头走路,尽量的不与别人对视,但是后来,她经过一告示栏的时候一个官兵只是瞥了她一眼,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难道是画的不像?可是那告示上的自己画的那么大,连自己脸上的痦子都画的这么清楚,不可能认不出自己来啊。 善卿昭疑惑的走向安王王府,更奇怪的是自己进入安王王府门卫竟然没有拦着自己,善卿昭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自己就这么容易的进来了? 善卿昭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主厅,满屋的宾客看到了突然降临的善卿昭,皆疑惑的看着她,再看看主位上的安王爷。 善卿昭冷哼一声,缓慢走了进去,语气极其的慵懒,“安王爷别来无恙啊。” 安王爷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急不缓的说道,“公主好兴致,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善卿昭直坐在副位上,柔软的身躯靠在椅背上,端起一旁的茶杯便吸溜吸溜的喝了一口,坐下的人议论纷纷,不相信这个举止言谈毫不优雅的人竟然会是如今的公主。 善卿昭啧了一声,装作很烦恼的样子,“唉,安王爷还派人去搜寻我,谁又能想到我会亲自上门,你连夜印了那么多的告示,浪费了不少钱吧?” 安王爽朗一笑,像是一个心胸宽厚的长者,可善卿昭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嘴脸,脸上表情逐渐消失,浑身透露出阵阵寒气。 起身,负手在堂内踱步,突的回头,“安王,世子哥哥现在应该在淅河了吧,好巧,雷霆也在啊。” 安王凌厉的双眸紧紧盯着善卿昭,忽的大笑了起来。 咻! 一个信号弹划破天际,在空中发出响亮的声音。 善卿昭回身直面安王,信号弹已经发出,儆冰会立马攻城,自己在这控制住安王,张单前去接应儆冰,事情配合的天衣无缝,只是,屏风后却穿出了拍掌的声音。 世子一身朴素衣衫走了出来,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善妹妹,别来无恙啊。” 世子说完,微微侧身,身后走出一深邃眼窝的男子,西域的人! 那么城外的儆冰…… 善卿昭努起嘴巴,眼神幽怨的瞪着安王,安王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堂下来了几个侍卫要制服住善卿昭,但是善卿昭快速的喊,“九天月辰雪狮!” 咻的一声,善卿昭身侧便多了两个清秀的男子,身后,凭空多了一个庞大的雪白的雪狮兽,雪狮兽不屑的怒吼,惊得在场宾客四处逃窜。 “也就这些个胆量。” 雪狮兽不屑的哼鼻子,鼻尖的热风吹的善卿昭的发丝飞扬,浑身打了个机灵,月辰不耐烦的瞥了雪狮兽一眼,皱着眉把手里的长褂披在了善卿昭肩膀上。 善卿昭回头冲雪狮兽无所谓的说道,“随便玩,那两个。” 善卿昭的话还没说完,九天便绷着脸上前要将他们捆绑起来。 219 咻! 一支箭在暗处飞快射出,九天快速的收手才不至于被伤到。 未见人身,先闻言语,“长公主稍安勿躁,棋应该慢慢下。” 善卿昭愣住,愤恨的眸子染了猩红,张单自屏风后走出,嘴角还噙着玩味的笑把玩着手中的弓弩。他走到了安王父子身前,箭尖对准了善卿昭。 善卿昭努起了嘴,上下打量着张单,啧了一下嘴,“啧,不错,小小禁军教头封了百户,当了六品官员,有出息啊。” 张单不屑的轻哼,“那你知道小小百户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公主殿下高高在上,生来无忧,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金主,可我们呢?一出生就要为钱财拼命,有时候为了钱干的都是丧命的活,公主您又知道些什么呢?” 张单越说越激动,脸色涨红,这些都是他心底的话。 善卿昭冷漠的看着他,心中没有一丝撼动,她在乎的从来不是这种人生活如此的凄惨,如何的迫不得已,做了事情全都归罪于生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的命运,也只有老天爷知道。善卿昭关心的,是张单叛变,那么顾北城呢?是不是已经被擒,那么城外的儆冰呢?既然西域已经来了援军,城内没人接应,攻城是不可能完成的。 现在能扭转局面的,就只有顾北城,若他被捕,现在善卿昭定会受威胁,出城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去接应儆冰。但是话说回来,就算能接应,城外儆冰与西域肯定在交战,也没有精力去攻打冼城,这怕是一条死路。 哗啦啦,门外涌进来了好多士兵,皆持剑对着屋里,将大厅围的水泄不通。 安王世子不耐烦的催促张单,“费什么话,先杀为好,省的再出幺蛾子。” 刚说完,善卿昭背后的雪狮兽便冲着他们怒吼一声,强大威压震慑着他们。 张单笑出了声音,毫不畏惧雪狮兽的威胁,而是直接对善卿昭说,“束手就擒,不然便杀了顾北城还有那个女娃娃。” 善卿昭只是微动了一下眼睛,伸手把九天拉回自己的身边,左手一转,雪狮兽便收回了粉淬凰里面。面对善卿昭的妥协,雪狮兽不满的大叫,“善丫头!别听他们的!他们在唬你!” 善卿昭右手抚上,瞬间没了雪狮兽叫嚷的声音,心中暗骂一声,笨蛋,你这么大一块头,带着你怎么跑路? 安王伸手按下了张单手中的弓弩,背着手眼睛微眯,“老臣给公主指一条生路。” 善卿昭歪歪头,乐意听,安王便继续说,“朝堂之上,女帝遗孤孤立无援,现有萧贵妃一派,公主想要登上帝位是困难重重,与老臣联手,祝你登上帝位,分老臣三分地,别无所求。” 善卿昭微聚起目光,目光聚集在安王的脸上,眸子微晃,似乎有那么一丝的动容,安王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微笑,想着鱼儿快要上钩了。 善卿昭实则在心底骂他,老狐狸,忒不要脸皮了吧,还只要那么一点的三分地,那三分地里包括着凤影皇城吧?哼哼哼,来找我合作,想什么呢?结梁子的时候不是你我了,还真把我当十多岁的小娃娃了?算盘打的也忒响了吧。 “哈哈哈,其实咱俩还算是亲戚,断了骨子连着血的关系呢对吧?但是,你为什么不找善如昔呢?嗯?” 善卿昭故意的朝安王一笑,满是挑衅。她不是不知道这事情的缘由,善如昔的外公是萧氏相国,两人都打着皇位的主意,萧五丰自然是要支持善如昔的,虽然安王看着善如昔登帝位的概率较大。 安王的笑容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眼里的杀气。 善卿昭努着嘴,脚步逐渐后退双手手心汇聚着灵力。 善卿昭认为时机到了,便一挥手,设了一个结界挡住安王他们,拉起九天与月辰就冲了出去,“跑!” 张单扣动扳机,利刃脱鞘,击碎了结界,直直射向善卿昭的后背。 善卿昭侧头瞥了一眼,快速的低下了头,利箭擦过善卿昭的发丝,咻的一声插进了院子里一士兵的胸口,瞬间吐血倒地。 善卿昭一脚踹开堵在门口的士兵,九天与月辰捏了个御风决,两人拉着善卿昭,快速的飞离了安王王府。 安王只是冷眼看了天空一眼,沉重的下令,“全部搜城,挨家挨户的搜,务必搜出来。” 九天与月辰带着善卿昭寻了一个桥洞,三人便躲了进去。 善卿昭身体依靠在墙壁上,努着嘴思考,现下里,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顾北城,如果顾北城真的被抓到,安王是不需要给自己谈条件的,说明现在顾北城根本没有被抓到,那么他们又在哪呢? 就在与善卿昭相隔不到一百米的桥洞里,顾阿囡慌乱的给顾北城包扎伤口,左肩被箭射穿了,伤口虽然已经结痂,但是还是触目惊心。 顾阿囡眼里啪啪的掉下来,砸在顾北城的伤口上,苦咸的眼泪落在伤口上,奄奄一息的顾北城疼的倒抽凉气,“别哭,我还活着,你过来一下。” 顾阿囡靠近一些,顾北城却拉住她,让她贴近自己,顾阿囡一手撑在他耳边,生怕碰到他的伤口。 “干嘛?” “抱一下,不要哭了。” 顾北城说着,一手无力的抚摸着顾阿囡分头发,顾阿囡哭的更凶了,她又想起来顾北城飞奔过来抱住她为她挡箭的时候了,那时候的他真的是满脸的恐慌,紧紧的护住自己,自己身上没有一点伤,倒是他,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了。 顾阿囡抽泣着抱住了顾北城的头,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顾阿囡的泪水洗去了顾北城脸上的血污,露出原本温婉柔和的五官。 顾阿囡等到天黑时分,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躲躲藏藏好久终于找了一家小医馆。 “大夫,你这有没有金创药,还有退烧消炎的药啊。” 低头捣药的老头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扔给了她两包药,“早晚各一幅。” 顾阿囡接过药,紧紧的抱在怀里,紧抿着嘴唇,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那人连忙喊她,“哎!还没给钱呢!” 可是顾阿囡还是头也不回的跑出去了。 220 顾阿囡刚走,便来了一队士兵,老头讨好的笑着,搓搓手,“不知军爷来次有何贵干啊?” “这有没有什么人来买治外伤的药?” 老头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小姑娘就是啊,“有,一个小姑娘,十多岁。” 士兵阴厉的眼睛环视了一周,“人呢?” 老头尴尬的说,“不知道。” 下一秒,悬挂在木梁上的药便被溅了一堆血,士兵随手抹去剑上的血,扭头走出了医馆。 医馆的侧墙里,见到士兵离开,顾阿囡瘫软在了地上,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顾阿囡一边躲避着街上巡逻的士兵,一边回去去找顾北城,到达桥洞的时候,问题又来了,怎么煎药呢? 金创药只是涂抹就好伤口就好,那退烧药呢? 顾阿囡看着顾北城干裂起了皮的嘴唇,心里也是着急上火的,但又想不出什么办法,也只能干着急。 她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急匆匆的跑去了河边,褪下了自己的衣服,噗通一声,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河水里面,待身体湿透了才上岸,蜷缩着身子紧紧抱住了顾北城,顾北城此刻只有微弱的意识,现在感受到了凉的物体,身子便止不住的靠过去,不断的抚摸,仿佛要每一处都紧贴着。温度一点一点的传输,两人的温度逐渐达到平衡,顾阿囡吃力的推开顾北城,起身拂去他不舍紧抓着自己的手,再次走到河边跳下去,再走到顾北城身边依偎着他替他凉身子,如此无限循环,直至顾阿囡没了力气,闭上了疲惫的眼皮,沉沉的在顾北城怀里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九天去找水的时候才发现了他们俩,善卿昭干忙过去,三人都吃惊的看着相拥而眠的两人。善卿昭脱下披风盖在两人身上,三个人都挺尴尬的,九天八卦的问月辰,“他俩咋好上的?” 月辰摇摇头,他是真的不知道,他还以为,顾北城把她当妹妹来者…… 三人坐了一会,善卿昭给了月辰一个眼神,月辰会意上前动作轻柔的摇醒了顾北城,顾北城一脸懵逼的望了望四周,有九天,有善卿昭,嗯? 顾北城吃惊的看着怀里熟睡的人,掀开披风一角,随即又遮盖上,无辜的望着月辰,月辰冲他点点头,顾北城这下子,真的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 月辰回过身回避,顾北城快速的穿好了衣服,走到善卿昭那里半跪下,“卑职参见公主。” 善卿昭拿着手里的小树干敲敲他的膝盖,“快起来吧。” 顾北城艰难的起身,“现在情况如何?” “情况还能怎么样,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不过,我倒是很想听听张单是怎么叛变的。” 顾北城低下头,眼里少有的出现了杀气,突如其来的蹦出一句,“这个张单不简单。” 善卿昭抿嘴轻哼,“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也能让人变成鬼。” 四人静默,这句话真的是一点都没错。 待到三更天,顾北城才喊醒熟睡的顾阿囡,顾阿囡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刚醒还有点懵。 221突围 顾阿囡羞红着脸紧拽着身上的披风,顾北城的脸也快和她差不多了,但还是背过身递给她衣物,顾阿囡小心翼翼的接过,望着顾北城蹲着的背影,心中一暖。 待收拾妥当了,五人才开始谋划着该如何出城。 “九天月辰去南门接应儆冰,事情不一定成功但是一定要把事情搞大,越大越好,这样吸引兵力,我带顾北城阿囡去东门,等到你们那边行动就立马突围,我们发射信号弹突围成功后,你们不管事成不成都要撤退,听懂了吗?” 九天微垂眼帘,还是点了点头。 五人都准备好了自己的装备便出发了。善卿昭带着顾北城两人寻到了一个破旧酒楼的阁楼,算是占据了制高点,在一定的情况上占了优势。 善卿昭打开一扇窗,随手搭了一块深色调的破布,架好弓弩对准城门。 “一会九天他们行动后,我来拖住兵力,你们趁机去打开城门,雷霆与景玉麟应该到了,势必要让他们进来,否则我们就会被姣死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城池里。” 顾北城望着少女半弓着的身子,她那警惕的眼睛不断的扫视下方,说话的时候眼里都是不容抗拒的阴厉。 “我来托住士兵,殿下去开城门,务必安全离开。” 善卿昭按在扳机上的手一顿,手指离开扳机,回头睨了一眼苍白无力的顾北城,不屑轻哼,“你也太小看人了吧,还是太高估自己啊,就你伤残病弱,能挡住几个人,就这么想让那孩子再次成为孤儿啊?” 顾北城被她怼的哑口无言,虽然善卿昭说的话有些难听,但都是实话,而且句句属实。 顾北城垂下了眼眸,眼里却多了些苦楚,善卿昭觉察到他的情绪不对,为了缓解尴尬回头冲他释然无所谓一笑,“活着出去,活着出去咱这一口子人就好好的吃一顿,把这几天的都补回来。” 顾北城终于笑了,对着善卿昭点点头。 咻!砰! 信号弹发射发出剧烈的声响,果然不一会门口守卫便被调走了一半,兵力薄弱,善卿昭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三十枝箭便全都射光,每枝箭都射中,并且都射穿了敌人的喉咙招招致命。 善卿昭丢掉弓弩拿出赤剑带着顾北城二人下了楼,门口守卫还没反应过来时,善卿昭就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赤剑只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度,瞬间便有五人倒地,其余的人全都一步一步的退缩,全都退缩回了门洞里。 善卿昭吃力的喘着气,她现在全身没有一丝灵力,对付他们肯定是困难的,尽管顾北城也在一旁帮助自己,但是杀了二十人后身体便有些不支了,心口一阵一阵的传来压抑的疼痛。 善卿昭赤剑插进地里支撑着身体,“啊!” 善卿昭一把把剑拔了出来,提起全身力气砍掉了攻击她的一士兵的胳膊。 咻! 善卿昭听到了声响,循声望去,一支箭径直射向站着的顾阿囡,顾北城离她较近,一把将顾阿囡护在了怀里,紧紧的闭上了双眼。 可下一秒,两人便被善卿昭一脚踹开了,善卿昭收脚较慢,小腿被箭剑尖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喷出来,善卿昭半条腿都跪在了地上。 222魔变 善卿昭抬头看着带领人马前来的张单,心中越来越气,额头上凤凰花纹明明隐隐的显现与之前不同的是,善卿昭眉毛上竟然结了许多赤红色的冰碴,周遭的温度都被她身体的温度感染降低了好多。 顾北城拉着顾阿囡后退几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看着善卿昭脚下一点一点的蔓延的灰色,原本黑棕色的泥土直接变成了黑色,土地里的杂草也直接枯萎,与这黑色调不同的也只有善卿昭身上的红色,在无彩的世界里格外醒目。 善卿昭一手紧抓着土地,尽量抑制自己体内蠢蠢欲动的嗜血冲动,但是全身都是筋脉肿胀的疼痛,终于承受不住,那股巨大的力量喷涌而出,顾北城拉起顾阿囡的手便跑,脚下是无尽蔓延的黑色,大概跑了十米那黑色才不再蔓延。 善卿昭转动着赤红色的双眸,玩味的看着对面的张单,张单看到善卿昭的眼睛,轻哼一声,“赤瞳?神仙啊?” 话刚说完,善卿昭便化作一阵黑烟瞬移到了张单面前手紧紧的扼住了他的喉咙,善卿昭全身缠绕着黑色的魔力,她的手不断的用力想要扭断张单的脖子,但是下一秒,小腹便被一根利箭射穿。 善卿昭全身灵力瞬间被抽走,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张单深呼出一口气,嘲讽的拍了拍是善卿昭的脸,“神仙也逃不脱诛心箭,再厉害又如何,赤瞳又如何?” 张单起身几乎是泄愤般的猛踢善卿昭的小腹,“妈的!不是很牛的嘛!还不是像条狗!” 张单弯腰捡起自己的弓弩,下一秒却听到了顾阿囡的惊呼,他不解色扭头,再低头看看自己,一只鲜红的手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胸口,手中还紧握着鲜血淋漓微弱跳动的心脏。 善卿昭抽出自己的手,嫌恶的扔掉自己手中的心脏,抬起自己的手轻舔了一下手上的鲜血,随即吐掉,厌恶的说道,“恶心啊。” 走了两步,突的顿住了脚步,回头与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张单对视,“我,亦仙亦魔亦人,超出了三界之外,诛仙台都奈何不了我,就别说小小的诛心箭了。” 善卿昭一挥手,赤剑直直的飞进她手中化作了桃花扇,善卿昭轻轻拍了拍,鼻尖是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近五千人的士兵堵着街道,但是都畏惧善卿昭刚才的行为不敢上前。 善卿昭外头对着顾阿囡一笑,摆了摆手,“别看,少儿不宜。” 顾北城似乎猜到善卿昭要做什么了,一点一点的收紧了胳膊紧紧的禁锢住顾阿囡。 善卿昭呼出一口气,手中不断的聚集灵力,现在的她灵力根本不是之前的灵力那般纯净,反而现在的灵力黑的透彻。 善卿昭紧抿起嘴,双手按在了地面,瞬间,土地都变成了黑色,花草树木都枯萎,五千人,五千的生命在一瞬间全都死亡,有的是直接倒地化作了灰烬随风飘去,而有的人脚下传进了一股子强大霸道的力量,不断的逃窜争夺,终于承受不住爆体而亡。 223善子或遇袭 顾北城是军人,见多了生离死别的场面,但他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还是忍不住震撼,更多的是震惊,他不懂为何弱小的善卿昭身体里会有如此大的力量,甚至能毁天灭地。 城门被人从外面撞开,打头的是雷霆与景玉麟,两人下马跪在了善卿昭身前,“救驾来迟,请长公主恕罪。” 善卿昭则是定定的看着地面,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许久不见善卿昭出声,景玉麟微抬起了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又快速的低下了头,长公主和以前不太一样啊。 善卿昭微转眸子,才回过神来,“起来,去南门接应儆冰九天他们。” “是!” 景玉麟望着善卿昭瘦弱娇小的背影,心中有些触动,此时的善卿昭似乎多了一分落寞,还有超脱世俗的孤独。 九天与月辰两人对付敌人显得有些吃力,特别是九天,刚带着一千人打了一场背水战,现在又要以二对上万的人,真的是绝望,但是想到这能让善卿昭消气,一切都值了。 就在九天半弓着腰歇息喘口气的时候,却听到了月辰在他身后惊呼,九天转身,长刀离自己不到一米远了,根本躲不过去了。 正打算着聚气挡上一刀的时候,几乎是一瞬间,九天与月辰便凭空消失了。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大活人变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善卿昭抚摸了一下手上的粉淬凰,九天与月辰在粉淬凰里吸收灵力靠着粉淬凰疗伤。 城门口的士兵望着善卿昭身后的五万大军,几乎是塞满了整个冼城。 恍啷啷! 无数兵器掉落在地上,城门口的人瞬间缴械投降,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有了好结果。 但是,善卿昭回国过身子看向北方的王府,事情好像还没完。 善卿昭命令一部分士兵包围王府,又令其余的将冼城包围起来,双重保障,除非那老东西早就弃城而逃。 到达了王府,果真如善卿昭所预料的那样,空空如也。 善卿昭呵呵一笑,真的是要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咻! 一支利箭划破空气,直直射向善卿昭的胸口,却一下子被儆冰用刀拦下,改变了放向。 不一会,王府门前的空地上多了二十多具尸体,一黑衣男子走到了善卿昭面前,揪下自己的面纱,善卿昭认得这是二哥的暗卫,怎么会跟着自己来了冼城? 善卿昭心脏突然跳错了一拍,赶忙问九天,“九天,你追世子的时候可遇到了我二哥?” “没有,我打胜之后就赶来找你了,并没看到二殿下。” 善卿昭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地上的尸体有二十多个,想起临行前城门口的那五十多个暗卫,那么定有另一半在跟着二哥。 善卿昭几乎是一下子就慌了,“儆冰留下搜查王府,一千轻骑随我走,快快快!” 善卿昭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身后立马列出一千人跟随,直奔南城门。 善卿昭沿着善子或之前规划好的路线一路追随,果然在一半的路途上看到了扎营的凤影军队。 善卿昭下马,连忙跑过去,门口的一侍卫认出了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善卿昭的腿痛哭流涕,善卿昭真的是一瞬间大脑充血,整个人都要向后倒去,“说。” “殿下,殿下,他!中毒了啊!寻不到解药,毒性又太强!他真的是,公主!公主!” 侍卫干忙扶住要晕倒额善卿昭,善卿昭深呼吸让自己清醒,自己不能先倒,她挪动着脚步,忍着眼睛的酸痛掀开了帐篷的门帘,一眼便看到了…… 看到了坐在桌前啃鸡爪子的善子或和叶忧。 善卿昭脑袋真的要炸了,提起赤剑就要砍过去。 224陷阱 叶忧扔掉手中的鸡骨头,拿起手旁的剑就顺手一挡,“他是真的中毒了,要想解毒就必须要那雪栏山上的泣婴草。” 善卿昭提剑的手一顿,怕自己听错又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叶忧又重复了一遍,“泣婴草。” 泣婴草,不就是自己之前吃的那个泣婴草?千年才长两株,一株被自己吃掉了,那一株还不知道在不在雪栏山。 善卿昭在善子或对面坐下,神色凝重,“暗卫阁的人,因为只有暗卫阁才有这种毒,并且可以排除是安王。” 善子或忍着头晕,“为何?” “我也被刺杀过,都是暗卫阁的人,金主是知道那时候我假死的。” 善子或眉心皱的更厉害了,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了,善卿昭不耐烦的摆摆手,“别再说些没用的了,先回凤影拿颗仙丹给你吊命。” 收拾妥当,一行人极速返回凤影,于天黑时刻才到达皇城,善子或早就毒发意识不清醒了,善卿昭早就命人先传话给了令狐忆,善卿昭刚把善子或安顿在了宫殿,便去找令狐忆。 长长宫廊,令狐忆急匆匆的向善卿昭走过来,善卿昭还没开口,令狐忆说了一句话让善卿昭僵在了原地。 “你再说一遍。” “陛下中毒了。” 善卿昭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周身温度忽的冷了下来,“是不是需要泣婴草?” 令狐忆一脸疑惑的看着善卿昭,她才刚回来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 令狐忆不可置信的看向善卿昭,善卿昭终于沉重的点了点头,事情一目了然,这不是简单的刺杀,是有人想要除掉他们兄妹几个,设了一个计罢了。 善卿昭犹豫了一下,还是下定了决心,“去找嘉阳,我们必须要抢先了。” 两人才走出几步便看到了大步朝他们赶来的大监,“圣旨到!” 善卿昭皱着眉,眼睛紧盯着那金黄色的帛书,大监的脚步似乎都成了一个鼓点一下一下的撼动着她的心脏,她忘不了那时的被宫灯晕染成暖色的天空,她知道,夺嫡之战开始了,才刚刚开始。 大监走到了她身边,眼中有着些许的不忍,但还是开始念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上病重,念独怜五公主,派五公主前去寻找弃婴神草,以诏汝之孝心,特派雷霆,董宁侯相助,钦此。” 大监卷好圣旨,虚扶起善卿昭,眼里全是同情,这姑娘啊,太苦了。 “儿臣接旨。” 善卿昭打开圣旨,看了眼玉玺的印记,是真的,那就可以否定自己心中的猜忌了,那幕后金主不是萧贵妃。如果是,绝不会派自己前去搜寻的,她定会先自己一步找到泣婴草献给嘉阳,这样既得了赏赐,又能害了善子或,一举两得,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当夜,雷霆与顾北城便来了未央宫,善卿昭点了上百只蜡烛,将未央宫照的灯火通明,她微张开双腿,双肘撑着,一手不断的旋转手中的桃花扇。 雷霆与顾北城没有打扰她的思考,只是在一旁静默的站着,直到善卿昭发现他们。 “来了?” 雷霆没有说话,他也明白现在形式的严峻,他能做的就是按照善卿昭的命令去做事,极力的不出差错。 225叶家兵符 “有人点名要让我去寻找泣婴草,怕是要在半道上除掉我这个碍脚石,嘉阳病危,朝廷必会动乱,萧贵妃极有可能掌权,那她务必会打压我大哥,我们除了城,必然会有去无回,雷霆你留下在朝堂上帮衬着我大哥,顾北城身子没有好利索,前去也会危险,所以也留下。” 顾北城听了善卿昭的安排,立马表示抗议,“殿下!此去危险重重,卑职所以必须跟着,不要让卑职成为苟利独活的小人!” 这是顾北城第一次在善卿昭面前情绪失去控制,他明白善卿昭的用意,但是他不准许自己的主人为了他而把自己陷入险境。 雷霆伸手按住他的左肩,示意他失了风度,肩膀传来的疼痛让顾北城一下子平静下来,才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逾越,善卿昭摆摆手,不介意。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喧哗,仿佛有人在吵闹,善卿昭探了探头,先是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的令狐忆和探春,还有……叫嚷着的叶忧。 叶忧冲进门来,胸口剧烈的起伏,眼睛涨红布满了血丝,“我也要去。” 善卿昭眸子微转看了眼她身后的令狐忆,令狐忆因她刚才那一闹,脸上都涌起了潮红,他轻微的摇了摇头,叶忧扭头冲他大喊,“我一定要去!我也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我也有这个义务!” 善卿昭不为所动,一招制敌,“对,叶家最后一支血脉了。” 叶忧咽了口口水,她也没想到善卿昭能一句话戳到她,“我不管!爷爷那我会说清楚,我一定要跟着你去。” “胡闹。” 叶忧也是逼急了,什么都说了出来,“你不是善子或他亲妹妹吗,怎么能见死不救!” 善卿昭本来这几天就压着一肚子的火没有地方发,叶忧对着她大叫,她声音也提高了,“你也是叶悠的妹妹!叶家不能掺和进来!” 善卿昭起身贴近叶忧,一步一步的逼退她,“你以为你是谁啊,叶家衰落至此,如果不是我二哥帮趁着,就你身后这位,早就无声无息的灭了你们叶家了,你还有资格在这和我大吼大叫?” 身后的令狐忆也只是瞥了叶忧一眼,善卿昭说的确实没错,叶家一直保持中立,从不明确的确立阵营,善实铭与他早就没了耐性,一次次的吃了闭门羹,得不到却也不想让给别人,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毁掉,让它从未出现过一般。事情的转变就出来了善子或身上,叶家尊贵无比的大小姐竟然成了他的贴身侍卫,还对他言听必从。虽然他对她态度不好,令狐忆一提叶家的事,他总是第一个出来反对,每一次都是以他暴怒收场,以至于善实铭与令狐忆也放弃了清除的念头。 叶忧呆愣着看着近在咫尺的善卿昭的的眼眸,那双眸子里全是厌世的冷酷,还有对她的嘲讽。 善卿昭猛的转身,背对着叶忧,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去可以啊,那就把叶家的兵符给我,我便带你去。” 226对你不一般 叶忧懵懂的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明明来过好多次这个未央宫了,仅仅在此刻,让她觉得陌生,让她觉得压抑,让她变得无助。 令狐忆觉得善卿昭这一招太毒了,心中有些不忍,刚想劝说的时候却听到了叶忧沙哑着嗓子说了个好字,他震惊的转头看叶忧,叶忧低垂下了头,不断的抽泣,身子不断的抖动,一颤一颤的让人心疼,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善子或醒了该怎么说?说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到了叶家的兵符?可能吗?万一这小丫头告状,他和善卿昭岂不是惨了? “小昭,这怕是……” 善卿昭却答应的斩钉截铁,声音响亮,像是打了一场胜仗,“一言为定!” 令狐忆皱眉,他认为此举不妥,先是善子或,醒来定不会同意,再是叶家,打破了中立的原则,也会招来祸端,但是长久的中立也不是好办法,比如叶家长子叶悠。 待收拾好行囊,善卿昭,令狐忆,九天,月辰,儆冰,叶忧,董子阳,一行人准备妥当了,当夜就要出发。 善卿昭召唤出来了雪狮兽,几人坐在雪狮兽的背上,缓缓北行。 在空中飞行,雪狮兽不敢飞在过高的海拔里,先不说风速,光是高空的低气温就让人受不住。善卿昭一直担心着令狐忆的身子,不得已在九台山停顿下。 想起璞真还在这座山上,善卿昭也是极好意思的带着人去拜访。 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庙门上的门栓,不一会便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一个乌青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六清一手竖在胸口,“阿弥陀佛,殿下。” 善卿昭嬉笑着来回抚摸六清的小脑袋,那扎手的感觉真的是爽爆了。 善卿昭恋恋不舍的移开自己的手,“你师父呢?” 六清不紧不慢的说道,“师傅正在接待贵客。” “哦哦。” 善卿昭跟着六清进了寺庙,只是随意的选了两间房,男人一间,她和叶忧一间房。 “走吧,小嫂嫂。” 叶忧脸一瞬间涨红,有些恼怒,但更多的是害羞,犹豫一下还是跟着善卿昭进了房间。 善卿昭铺好床,两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干瞪眼,好尴尬啊,叶忧这么想。 “你和我二哥怎么认识的?” “啊,啊?” 被善卿昭突如其来的问话,叶忧倒是惊得身子一颤。 “哈,干嘛这么紧张,我可没有我二哥那么不近人情,只是有点好奇你们怎么认识的。” 叶忧转动眸子,目光停留在了房梁之上,思绪却飞回了两年前。 那时先帝刚刚驾崩,举国上下全民哀悼。还是那天她因为没有做功课而被太傅打手心,细长的竹竿都把她肉乎乎的小手打开花了,她是哭着跑出去的,跑着跑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坍塌的宫殿前。地上全是破碎的琉璃,她刚想捡起一块来的,却被人呵止住了。 “别动!” 突如其来的降临了一男子,一袭紫衣松松垮垮的,长发也是随意散着,他取出了一块手帕拿过她的手就给她包上了。 她那才注意到男子的面貌,一张脸如画中仙一般妩媚动容,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的双翼,眸子如皓月星辰。 包扎好后,他才松开叶忧的手,转身就走,边走边吐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弄脏我妹的琉璃瓦就不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像我哥的作风!” 善卿昭笑的在床上打滚,叶忧则是一脸怨恨的瞪着她。 善卿昭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捋顺了气,才正儿八经的对她说,“像他撩妹的作风啊,要知道他的手帕我用他都嫌弃的,竟然会给你包扎手,对你肯定不一般。” 227假情还是真意 叶忧转头呆愣的看着善卿昭,真的吗?真的是在意自己的吗? 善卿昭却嗤笑着轻哼了一声,“哼,怎么可能。” 叶忧的心情真的是像坐过山车一般,一下子落到了谷底,善卿昭转了身,背对着叶忧,原本慵懒闭着的眼皮突然睁开,窗外的月光撒在两人的身上,善卿昭眼里闪过了一丝精光,二哥对这个小姑娘真的是不一般,别的不说,光是上一次叶忧来找他哭诉,他立马暴怒去解决问题,他是不知道自己的火气都能把柴火点着了。 但又转念一想,自己虽然能以二哥威胁叶家这个小丫头,但是二哥那里该怎么交代?叶家一直不表态,争斗双方都唯恐叶家靠向对方阵营,都会出手铲除掉叶家,她的哥哥叶悠便是最好的证明。如果叶家不表明自己的立场,不说对面,光是令狐忆这个阴险的狐狸,也会想着法子除掉叶家,大哥与他做事一向保证万无一失,绝不会让叶家有投靠萧贵妃的机会。 等等! 善卿昭似乎想到了什么,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叶忧,她和她哥哥真的很像,但是两个人的脾气习性大不相同,一个性子温和,一个性子像那汗血烈马。 善卿昭想到的是,她能想到的事情,大哥和令狐忆能想到的事情,那么二哥呢? 二哥一定能想到,他也明白其中的利弊,那么他到底动没动情呢?若动了真情,那无疑也是保全叶家的一个好方法。但若是没有呢? 如若没有,他和叶忧纠缠不清,萧贵妃也会得知。但如果他早和大哥和令狐忆一起联了手,大哥想要除掉叶家,便让善子或放出与叶忧交好的消息,那么必定会引来萧贵妃一派的仇恨,也定会除掉叶家永绝后患,这无疑是个好办法。若不想除掉叶家,他一直与叶忧混在一起,也明确了叶家的立场,也不会置叶家于危险的境地。 只是,这样对叶忧未免太残忍了,她无辜的成为了王权争夺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陷入感情陷阱的棋子。 善卿昭想了许久便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日清晨听到了叶忧在院中晨练的声音。 善卿昭随手捋了捋头发,因着被人吵醒心中有些躁火不知道该往哪发,刚一打开房门,没有预料中耀眼明媚的阳光,嗯? 善卿昭抬头一看,恰好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眸。 “你!你你你你……” 南宫离扶住险些惊倒在地的善卿昭,不免发笑,“我有这么吓人吗?” 善卿昭稳住心神,在心中咒骂南宫离,都半个多月没见到,你就不知道早点来找我吗?! 善卿昭微转眸子,与院中站着的董子阳眼睛对视不到一秒钟便移开了。她伸手推开挡在身前的南宫离,没好气的说道,“起开,没空跟你玩。” 九天瞄了南宫离一眼,讨好的跑到了善卿昭身边,“醒了,要吃什么吗?” 善卿昭翻个白眼,怎么不早见你这般讨好我啊? 善卿昭径直走过,随手拿起了两根木棒,将其中一个扔给了叶忧,“练练?” 叶忧接过,思虑一番,点点头,“好。” 叶忧一腿后退一步,稳住身形,做出防御状态,倒引得善卿昭笑出了声,“这么紧张干什么,点到为止。” 善卿昭上前一步,直捣叶忧的肋骨,幸好速度不快,叶忧微转手腕,扫开了木棍。善卿昭顺势,手肘顶向叶忧的胸口,反倒被叶忧反手钳住。 “回去告诉你爷爷,小心董宁侯。” 叶忧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消逝,一把推开善卿昭,善卿昭像是没了力气一般,整个人都倒在了九天身上。 “小昭?” 九天不解善卿昭为何故意装作摔倒,但是他要极力配合戏精演戏。 “头好晕啊,不行不行,要去璞真那要点小药丸吃。” 九天无语的砸了一下嘴,搀扶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董子阳走到南宫离身前,面露难色,眼中全是担忧,“殿下她有没有事?” 南宫离自知善卿昭气还没消,自然是要帮衬着她。对着董子阳耸耸肩,“谁知道呢。” “可是你们……” 228请你自重 话还没说完,南宫离已经走远了,根本没有回头,董子阳苦恼的低垂下了头,若有所思。 善卿昭自离开人们的视线立马好了起来,根本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她极痞的冲院子里的大仙鹤吹了一声口哨,那大白鹤也极其兴奋的蒲扇着翅膀,善卿昭及时制止,两手不断的冲那大白鹤摆,“不不不,你玩你的,你玩你的。” 大白鹤一下子停住了要跑过来的脚步,失落的转身跑去了墙角。 善卿昭推开房门,璞真正在桌前喝茶,见善卿昭到来也只是抬头扫了一眼,“哟,来了啊。” 善卿昭并没有先坐下,而是在屋内乱转,手也极其不老实的乱摸,终于在一个金龟壳上停了下来。 善卿昭拿起那金龟壳细细打量,纯金打造,还镶嵌着绿眼宝石,里面是空心的,善卿昭手指使力,咔哒一下子打开了。 璞真笑了笑,还真是什么值钱你摸哪个,我禅杖也是金的啊,你咋不抗走耍耍呢? 善卿昭两手来回垫着金龟壳坐在了璞真对面,“那贵客就是南宫离?” 璞真捋捋胡子点了点头,想必两人应该是认识的了。 “他在这干什么?也要去雪栏山不成?” 璞真惊讶善卿昭的猜测,并且一猜就准。 善卿昭轻呵一声,啪嗒一声把金龟壳按在了桌上,璞真的眼皮都跟着一跳,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丫头不管从前还是现在都不是个善茬。 璞真从善卿昭手里掰过金龟壳,还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他来找我的,也猜到了这是你们的必经之地,才会在这守着的,说实话我也挺不喜欢他的。” “咳咳!” 门口想起来了一声轻咳,璞真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南宫离,两人还真是会挑时候来啊。璞真守好自己的金龟壳拿起禅杖就往外走,“你们聊,啊。” 边走边喊,“我的鸟呢?” 此时院子里就会响起大白鹤欢快的叫声。 善卿昭抬眼不耐烦的看南宫离,想起他和九天一起欺骗她改动她记忆的事情,心中还有着怒火。 “我不会让你跟着去的,想都别想,谈都没法谈。” 南宫离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了她身边一把把她抱进了怀里,几乎是撒娇的语气,“十多天没见,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些?”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善卿昭有些慌,她眼睛不安的来回转动,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不是泣婴草有什么问题?” 善卿昭微微推开南宫离,与他保持着一点距离,抬起头与他对视。 这一对视,南宫离心跳都漏掉了一拍,事情确实如此。 都知道泣婴草由冰岩树守护着,动草一分,必会全力绞杀窃草之人。冰岩树不老不死,就算是死了,五千年后又会从新长出来。但是现在的冰岩树恰好是新生的,命簿阴卷上,善卿昭的命格与冰岩树的命格生生相克,两者存在着相杀之缘。善卿昭此次要去拿那泣婴草,必定会与冰岩树交手,而南宫离要做的就是不让他们见面,更不让他们有交手的机会。 善卿昭微转眸子,想了想,还是下了决定。 “一起吧。” 南宫离听到了善卿昭的妥协,面色也舒展开来,露出了笑颜,“好。” 吃过了早膳,正准备着收拾行囊趁着天色好赶快出发的,董子阳却来敲了善卿昭的房门,叶忧依靠在门框上冲善卿昭使了个眼色,善卿昭望过去便看到了站在门口有些无措的董子阳。 善卿昭走过去,满是疑问,“参见长公主殿下。” “何事?” 董子阳犹豫的瞄了一眼叶忧才开口,“我想找你去散散步。” 善卿昭停下绑护腕的动作,迟疑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爽快的答应,“好啊。” 善卿昭解掉了身上的护具扔给了叶忧,“收拾好,我一会就回来。” 叶忧挑挑眉不置可否。 两人一路无话,直直的朝北后山走去,善卿昭看着地上斑驳的树荫,又想起了在希冀海岛的时光,那时候她还和董子阳一起看过烟花的,但是现在,一切都物是人非,之前的幻想都变成了泡沫。 “你和皇姐挺好的啊。” 董子阳没料到善卿昭会突然这样问,顿时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我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善卿昭轻笑一声,摆摆手,“我明白的。” 董子阳似乎不满善卿昭的态度,脸色涨红,也不顾什么身份尊卑,一把按住了善卿昭的肩膀,“你怎么可以是长公主呢?” 善卿昭苦笑着抬起眼眸去看董子阳,他脸上全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与悲苦,这个事情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你以为我很稀罕这个长公主的位子? 善卿昭吃力的掰开董子阳的手指,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请你自重。” 229画颜妖 董子阳忍着内心的的抽痛,缓缓松开了善卿昭,善卿昭扭头就要离开,不料却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 善卿昭回过身看了董子阳一眼,两人极有默契的寻着声音找过去。走了一段路,在一处低坡上看到了一个少女的背影,善卿昭扶着周身的树枝缓慢的下去,少女听到声响回头,倒是把善卿昭直接吓倒在了地上。 “啊!” 善卿昭惊得大叫,一手早已汇聚灵力要袭向那少女,少女也害怕的大叫起来,还是董子阳拦住了善卿昭要出招的手,“不是鬼!不是鬼!” 董子阳极力的替那少女解释,善卿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开始拧着脸接受这个没有五官的人。 董子阳取出一手帕递给那少女,“先遮住。” 少女小心翼翼的接过,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敢再去看善卿昭。董子阳搀扶着善卿昭起来,替她拍去膝盖上的泥土,“先回去吧。” 两人刚想离开,董子阳却发现袖子感到了阻力,回头看一手捂着脸的少女,“小女子名叫婳娇,是一只画颜小妖,只是受了伤,能不能请公子收留片刻?” 董子阳尴尬的看了一眼善卿昭,善卿昭也失识趣的自己找了个小树枝搀扶,董子阳则半蹲下身子让婳娇趴在了自己的背上,艰难的起身,小心翼翼的在泥泞土地里面行走。 两人把几百米的距离硬是走了三炷香才到,一进院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董子阳和他背上的婳娇身上。 善卿昭不耐烦的对着月辰说道,“给那姑娘包扎一下。” 说罢便活动活的僵硬的关节就进了屋不顾房外。 月辰从董子阳手中接过婳娇,“来吧。” 婳娇半瘸着腿随月辰进了屋,董子阳也只是呼出了一口气,便去了自己房间收拾行李。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善卿昭走出了房门,对着院子里的人说道,“收拾行李即刻出发。” 一行人听了善卿昭的话,不敢耽搁,皆回房间要去拿行囊,善卿昭却紧急的说了下一句,“令狐忆身体虚弱带领婳娇回凤影,替她寻得一安身之处即,不准交谈,动作快一点!” 善卿昭最后这一句话也让令狐忆说不出话,只得领命去寻婳娇。 令狐忆刚一进去,便静在了原处,猛的回头去望门口的善卿昭,再去看屋内的善卿昭,奇了怪了,两人模样竟然相差无几,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 令狐忆转头问善卿昭,善卿昭只是回给他了一个眼神,这世间无奇不有,还真的有能够完全易容之人。 善卿昭负手走进来,眼睛紧盯着和自己一模一样面貌的婳娇,“不是易容术。” 善卿昭一句话就能戳到令狐忆心中去,“画颜妖,生来无颜,只得模仿他人面貌。我把我的面貌给了她,也算是让她能正常生活一段时间。” 令狐忆眨眨眼睛,面前的婳娇与善卿昭,两人的面貌真的是相差无几,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只是单独有一个地方不像,也是两人唯一的区别,“有一处不像。” 善卿昭没想到令狐忆会蹦出这么一句,心中微微惊讶,“嗯?” 令狐忆摆了摆手走出房屋,悠悠的说了一句,“画人画皮难画骨啊。” 善卿昭垂首敛眸,顷刻才抬起头来看向身旁的婳娇,“跟着他吧,到了凤影你便自己存活,至于你命中注定的人,那只能看你们的缘分了。” 婳娇微微欠身走了出去。 善卿昭负手在窗前想起来了璞真对她说的话,说这位小妖是上天给她周围一个人命中注定的人,善卿昭思虑良久才答应把自己面貌分享给她,也算是给那人一个人情了。 行程耽搁不得,当天一行人便北行直往北方雪栏山,已经过去两天了,也不知道二哥的那边的形式如何了,不过想想还有大哥在,雷霆与顾北城也会护他们周全,善卿昭想到这便安心了许多,现在还不是分神的时候,最重要的便是尽快拿到泣婴草回风影去。 230血月 当天晚上终于到了雪栏山山脚,明显的温差让所有人都不适应,再看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善卿昭心里也没底。 还是南宫离懂的她的顾虑,“先找找看有没有猎户,咱们借宿一宿应该没有问题的,这里天气恶劣变化多端,夜间在外扎营不是好注意。” 善卿昭点点头,南宫离的话算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面去了。善卿昭命雪狮兽升空数米,雪狮兽眺望远方仔细的观察着地形,在他看到漆黑的暗夜里有一小点亮光的时候,心中大喜,“前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有一木屋,还有亮光。” 这下子心中有了数,也不至于在寒冷的冰原里漫无目的的寻找,行走不到三炷香的时间就靠近了那木屋,九天与儆冰跑快些先去敲了门,许久都没人应答,还是屏住了呼吸才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窸窣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带着虎头帽的小姑娘探出头来,虽然门只开了很小的一个缝隙,但是里面的热气还是扑面而来,缓解着善卿昭面部冻僵的血液。 “你们是谁?” 小姑娘话刚说完,后面便出现了一老者,他那犹如杂草一般的眉毛与胡子推挤在脸上,小眼睛透过缝隙锐利的打量着门前身披披风的善卿昭。 “你们有何事?” “老伯,我们途径此地实在是找不到店家,天色已晚不知能否在此借宿一宿?不多求,只求一容脚之处即刻。” 老伯微微一愣,随即面部表情缓解开来,脸上也褪去了刚才的那般警惕,“快进屋吧,外面冷。” 老人似乎腿脚不利索,慢腾腾的给善卿昭他们一行人挪道,木屋不算大,几人进来就显得拥挤了。 老者看得出善卿昭是他们的领头人,便先舀了一晚热汤递给了她,九天想要上前制止,但是被善卿昭一个眼神驳回了,善卿昭颔首接过,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也只是沾了沾嘴唇,便一直捧在手中取暖。 九天喜欢热闹,不一会便和那老伯啦起了家常,老伯之前是个猎户,只是后来腿受了伤,也只能挖一些药材变卖些钱。 善卿昭依靠在火炕的柱子旁微闭起了双眼假寐,老者叹了一口气,缓慢说道,“这世道不太平了,血月现世,天下即将大乱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离却突然插了话,似乎对老伯说的很感兴趣,“老伯,血月又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不知道,血月现世,阴兵借道,魔物四起,天下的浩劫啊。就在去年,三四月份的时候血月便现世了,现在不比当年,想当年碧瑶女帝在世时,哪有这种不吉利的事情……” 善卿昭睁开眼睛,眼里还有未散去的睡意,若她没记错,去年特训的时候,海岛上出现魔物的时候,那月亮便是赤红色的。阴兵借道善卿昭倒是听说过,魔物四起,那便是和海岛上差不多的东西了,未来真的有一场浩劫吗? 后来老伯睡意上来,还没说两三句话呢就已经发出了呼噜声,他孙女给了他们一个歉意的微笑,贴心的给老伯披了一件衣物。 室内安静下来,只有炉火里面燃烧木材噼里啪啦的声音,善卿昭撑着身子坐在火炕边便睡着了,她时时刻刻都能感觉得到有两束目光在不断地注视自己。 南宫离与董子阳对视一眼,董子阳率先移开了目光紧闭起了眼皮,南宫离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像是得了糖的孩子。 第二日一行人一大早就离开了木屋,善卿昭也着实不想麻烦那老人家。一路向北,缓慢的攀登雪栏山。逐渐登山,善卿昭一行人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雪栏山这么大,还没有巴掌大的泣婴草在哪呢? “听那老伯说山腰有一处温泉,温度也适宜,泣婴草会不会在那?” 叶忧不适应的看着茫茫无际的白色,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一手抚上遮住了视线才感觉好许多。 善卿昭知道漫无目的的寻找只会陷入死局,唯有找到捷径,才不会让自己陷入万难境地。 一行人先到达了山腰处,果然有一热气腾腾的温泉,只是这温泉有点小啊。和浴桶差不多。 九天极其犯贱的捣捣月辰,“哎,下去游两圈不。” 月辰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想和他贫嘴,善卿昭轻咳一声,瞬间恢复了安静。 上来之前还以为温泉会有多大的,还在担心寻找起来会不会很麻烦,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么大的温泉一目了然,根本没有泣婴草的痕迹。 善卿昭疲惫的呼吸着,她召唤出了雪狮兽,雪狮兽属于猫科动物,鼻子应该差不了吧。但幸好雪狮兽没有嫌弃善卿昭,而是尽职尽责的低头寻找,一路往山顶走去。善卿昭无奈的叹气,迈起步子紧追上去。 南宫离看了一眼,尾随在她身后,雪山海拔过高,强大的气压也压迫着人。的胸腔呼吸会随着高度的增高而越来越不适应。 231雪崩 越往上走,地势越趋于平缓,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翠绿的湖泊,湖面不受风力影响,毫无波澜。在一眼无际的雪原里像是一块天然而成的璞玉,干净清澈。 善卿昭站在湖水边缘眺望远方,山顶的地方发出了七彩斑斓的祥云之光,善卿昭眯了眯眸子,果然有一棵树。善卿昭转身翻上雪狮兽的后背一下子跨在了上面,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引发雪崩,雪狮兽也极力配合,尽量步伐轻盈不去震动地面。 到达了山顶,善卿昭跳下雪狮兽的后背,仔细打量着两人环抱的冰岩树。树皮表面附着坚硬的冰霜,善卿昭一手还没碰触,就已经被冻伤了。 善卿昭神色凝重的缩回手,开始低头寻找泣婴草。 但是她搜寻了一圈都没有看到泣婴草的一点影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雪狮兽不耐烦的冲她吼了吼,善卿昭也有些焦躁,这种情况下声音太大是真的会引起雪崩的,先不说山上的他们,就连山脚的人们住户也会遭殃。 “叫什么叫?!” 善卿昭低沉着声音斥责雪狮兽,雪狮兽脾气更不好了,直接伸手勾住善卿昭的一腿把善卿昭撂倒在了地上。 “哎哟!” 善卿昭被他搞得猝不及防,刚想大吼他的时候,却看到了脚下的一株娇嫩的泣婴草,脸蹭的一下子红了,原来错怪雪狮兽了。 善卿昭歉意的冲雪狮兽笑了笑,雪狮兽傲娇的扭过头去不搭理她,善卿昭也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泣婴草上面。 善卿昭先是脱掉了自己手上的半截手套,亲自用手扒开了泣婴草周围的积雪,再拔出来了一个匕首,一下一下的撬着泣婴草周围的僵土。 越挖善卿昭的神色越凝重,雪狮兽凑了过去查看,泣婴草的主径也不过一个人的小指大小,为什么它的根茎这么粗呢? 善卿昭半跪着身子改变了方向,快速的沿着根茎扒开,待到积雪全部扒开,才明白了这是个什么结构。 善卿昭起身拿起了自己的手套慢条斯理的戴上,深呼出一口气,她算是明白冰岩树为何会守护泣婴草了,因为泣婴草是生长在它的树根上的,若有外人动草,冰岩树必会苏醒,也必定会惩戒盗草之人。 事情有些难办啊,善卿昭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是也有了较好的法子,拿了草就跑,只要跑得快。 “你先背对着我,一会出了事带着我拼了命的跑啊。” 善卿昭先对着雪狮兽说道,雪狮兽知道善卿昭的顾虑便按她说的做了,在不远处做出预备跑状态等待着。 善卿昭半弓着身子,抽出了赤剑,剑刃抵在草茎上。 三,二,一! 善卿昭使劲的滑动赤剑,一手抓着泣婴草就要跑的,却因为泣婴草纹丝不动,整个人又被强大的惯力拉了回来跌倒在了地上。 善卿昭彻底蒙了,事情这个样子实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轰隆隆! 善卿昭几乎能感受到自己屁股离地的感觉,静默许久才发现自己身下的土地在不断的震动,她知道事态严急,扑向了泣婴草拼命地拔,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无数的树根破土而出,直直的伸向善卿昭。 “呀!啊!” 善卿昭一手砍断树根,一下子把泣婴草连根带带土的拔了出来,一回头才发现挡在自己身后的雪狮兽,心中一暖,翻身跃上。 雪狮兽甩开想要缠住他的树根,飞快的载着善卿昭冲下山坡。 冰岩树似乎暴怒,地上不断的窜出它尖利的树根,雪狮兽左右不断地逃避开地上的树根。 善卿昭心脏不断的砰砰直跳,她只是回首望了一眼,仅仅一眼便愣住了,数米高的雪浪滚滚的涌下,速度之快,距离他们越近,越显得善卿昭和雪狮兽渺小,雪崩了。 231她的天谴 雪狮兽此刻也是腿虚了,但他不能出一点差错,不然他和善卿昭都会丧命于此。 快要接近湖水边缘的时候,地上突然窜出了一只细长的树根横在了地面上,待雪狮兽走近,突的绷紧。 “善卿昭!” 雪狮兽危急时刻后背的翅膀自己窜了出来,而善卿昭抓不住雪狮兽身上顺滑的皮毛直直的落进了湖水里面。 刺骨的冰冷一瞬间冰冻善卿昭的大脑,太阳穴疼痛欲裂,身体上的体温几乎是一瞬间便消失殆尽,善卿昭身体动弹不得,只得沉向了湖底。 暗蓝色的湖水里突然有了一点亮光,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强,善卿昭一直憋着气,大脑缺氧让她一度以为那是幻觉。 直到她看到了和自己半个身子一般大的瞳孔…… “唔!” 一串起泡咕噜咕噜的从善卿昭嘴里逃走,她扭动着身体也无法摆脱身上的树根,树根一下一下的收紧,善卿昭腹腔里空气一点点溜走。 就在自己要被树根拖向湖底的时候,善卿昭的手却被人握住,强大的力气拉着善卿昭上浮,两力相对,善卿昭的胳膊被拉的紧绷。 善卿昭痛苦的忍受着肩膀上撕裂的痛感,真的是太难受了,好想有一方快点放弃自己啊。 “卿卿,卿卿睁开眼看我啊。” “卿卿,别睡。” “卿卿,抓着我的手不能放开啊。” …… 是南宫离的声音,善卿昭嘴角露出了一抹满足的微笑,好想活下去啊,也好喜欢他,真的好想和他在一起……是不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呢? 善卿昭额头的花纹明明灭灭,终于黯淡无光,消失了。 南宫离被逼无奈,一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三片金鳞散发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雪狮兽站在湖边焦急的观察着湖里的动静,忽然哗的一声,一道金光自湖中窜出,直飞九天之上。 雪狮兽呆愣的望着天空,眼里抑制不住的崇拜敬仰,那就是龙啊,还是金龙,至高无上啊。 无数水花落下,还有抱着善卿昭全身湿透的南宫离。南宫离周身金光褪去,缓步把善卿昭放在了地上,顺手捏了个决快速的烘干了两人身上的水。 南宫离抱起善卿昭放在了雪狮兽背上,“带她回去。” 雪狮兽看了一眼南宫离,缓步背着善卿昭便离开了,走了没几步回头去看南宫离,男人衣摆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挺拔的背影带着几分孤傲。雪狮兽扭头便背着善卿昭离开了。 南宫离几乎是第一次幻化自己的兵器,上一次幻化还是在一万年之前,那时候,呵,太久了。 南宫离强大威压致使那些破土而出的树根不敢靠近,南宫离一路向上走到了冰岩树旁,嗤笑着伸手抚了抚它的树皮。 在他摸过之处,皆流下了融化的水滴,他一手执剑,一手画阵,一个圆形阵法便旋转在了冰岩树上空,那些树根似乎猜到了南宫离要做什么,都疯了一般的朝他袭去。 南宫离把剑抛向空中,阵法落下,几乎是一瞬间,那些要攻击他的树根全都枯萎停在了原处,皆变成了没有生气的干柴。 “我本无意伤你,只是你俩的相杀缘分必定要死一个人,但是绝不能是她。” 南宫离说完就要离开,不料冰岩树开了口,“哈哈哈,上一世她杀我,不也是遭到了报应了吗,这一世,是你断了她的活路的,天谴降临,你说她还会不会怨你?哈哈哈哈哈!” 南宫离眼神突的闪过一丝阴厉,随即消逝,大步离开了。 善卿昭感觉自己身上未穿一物行走在冰天雪地里面,皮肤是灼烧的疼痛,骨子却是刺骨的冰凉。她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周围的景物,可是自己的手感触到的只有无尽的柔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难不成又是梦魇? 善卿昭紧皱着眉头,眼睛好不容易睁开一条小缝,耳边又响起来了南宫离的声音,他叫自己抓紧他,不能睡过去,善卿昭知道睡过去的意思,睡着了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善卿昭看着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像极了在湖水里拉自己的南宫离,善卿昭躁乱不堪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眼睛逐渐睁大,眼前的确实是南宫离本人。 善卿昭微张着嘴唇,身体不受大脑控制似的张开了双臂,南宫离如释重负的轻笑了一声,紧紧的抱住了善卿昭,手不断的抚摸她的后背来抚平她拿颗惊慌的心。 “吓死我了。” 善卿昭身子一僵,这是南宫离第二次说这句话,第一次还是她被慕寒出卖被活埋的时候,南宫离用手扒开泥土找她,找到她后第一时间先抱住了她,说了一句,“吓死我了。” 善卿昭就不明白,这么一个呼风唤雨的男人,竟然也会害怕,他害怕的竟然是自己的死活。 善卿昭吃力的抬起自己的手,因为虚弱无力,手臂不停的颤抖,她还是抱住了南宫离的腰,给了他回应,“我还在。” 南宫离瞳孔微缩,一下子呼吸像是被人扼住一般,他是真的害怕善卿昭再次离开他,前世是这样,今生还是这样。前一世,她总是无时无刻跟在自己身边,有时气急会故意吓唬他说着要走的话,还说以后再也不要和他见面,什么老死不相往来。那时候,他一直不当回事,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就是莫名的心安。可是现在不同,他们相拥,互相依偎,她说她在,可他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她会离开,会突然离开,以什么方式离开,他,不敢想。 233泣婴草失踪 善卿昭缓缓松开南宫离,“泣婴草呢?” 南宫离眉心微蹙,指了指一旁的木匣子,善卿昭跪着身子爬过去,吧嗒一声打开了木栓,娇弱的泣婴草安安稳稳的躺在盒中,木盒四壁皆附有冰霜,按照屋内的温度,泣婴草脱了根必死无疑,也只能这样子来保鲜。 善卿昭扣上盖子,把它放在了床铺里边,慵懒无力的对着南宫离说道,“再睡会,还是有些乏。” 南宫离轻笑,替她掖好被角,把东西放在桌上便离开了。 只是南宫离刚走不久,屋门便被推开,走进了一人。 “与……公主?” 他唤了一声,可是床上的善卿昭并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应答,他捏着脚步走近桌边,犹犹豫豫的伸出了手,在即将碰触的时候又缩回了手,内心挣扎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把拿过了桌上的木盒打不走了出去。木门声响起,屋内终于只留下了一人的气息,火炉燃烧着木炭声在房间里尤为清晰。 善卿昭悠的睁开了双眼,闪过一丝寒光。 善卿昭实在天黑时刻醒来的,走出房间才发现这是一个客栈,占地并不算大,大堂里设立了许多的火盆,将整间屋子都照亮了,余不下一丝黑暗。 善卿昭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一层围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人们,轻咳一声,人们的交谈戛然而止,目光皆移向了善卿昭。 善卿昭砸了下嘴,一步一步的迈下台阶,眸子微敛,与坐着的南宫离对视一眼,遂又高昂着头任目光在自己身上大量。 善卿昭悠悠的说了一句,“泣婴草丢了。” 反应最大的人是叶忧,还有九天。 九天反应如此大,不过是因为这珍贵天下一支的泣婴草是善卿昭拼了命夺来的,善卿昭被雪狮兽驮回来的时候都快没了气息了,可是手里还紧紧的握着泣婴草。 叶忧反应之大不过于,泣婴草没了,善子或该怎么办?本来就面临着要把草给嘉阳皇帝的艰难选择,现下倒是好了,草丢了。 “那该怎么办?现下这世上也就这一株草了。” 善卿昭旋转身子坐在主位上,抓过南宫离手边的茶就喝了一口,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玩为的笑。 “你笑什么?” 叶忧被她那种毫不在乎的态度弄得有些头大,不管怎么说,中毒等解药的人一个是她亲生父亲,一个是她亲哥哥,她现在丢了解药,怎么还能这么淡定的坐在这呢? 董子阳站出先安抚一下叶忧的情绪,面前的这位是至高无上的公主,两人虽与她年龄相当,但是尊卑有别,叶忧说活未免太失分寸了。 “少将军莫要冲动,殿下也只是不小心而已。” 叶忧被董子阳拉着坐回了位子,心中憋着怨气,还是始终眼神幽怨的瞪着善卿昭。 不过董子阳刚说完这句话,便引来了九天月辰还有儆冰疑惑的目光,草丢了,关善卿昭何事? 善卿昭吧唧着嘴吃着南宫离给她剥的瓜子仁,一边吃一边点头,“嗯,是我的失误,泣婴草不见了,事情过错不应将于我一人承受。我熟睡之时听到了人进出了我房间两次,而能轻易进我房间的也只有你了吧,太子殿下。” 善卿昭眼睛阴厉的看向了南宫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而南宫离剥瓜子的手跟本不受一丝影响,动作依旧,而他则是一脸无辜的说道,“可是我就去了一次,你睡下我便离开了,九天可以作证。” 南宫离看都不看一眼对面的九天,九天微垂下眼眸,应答了一声,“是,我可以作证,为太子殿下澄清。” 桌上气氛凝重,人们都转动眼眸打量着别人,想要从对方表情上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善卿昭换了个姿势,似乎是做累了,直接瘫倒在了座椅上,“那会是谁呢?” 桌上人面面相觑,善卿昭为什么要怀疑在座的人呢?这不像是她的作风啊。 董子阳放下手中茶杯,叹了一口气,“殿下莫要生气,事情必然是有误会的,叶家忠心耿耿是有目共睹的,少将军就二殿下心切,也不会做出欠考虑的事情,其余人都是跟随殿下的,必然不会背叛殿下……” 他的话还没说完,叶忧就用一种疑问的眼光看向了他,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这不正好把自己往一心就善子或而盗草的事情上引过去吗? 234下马威 叶忧这人说来也没有歪歪扭扭的肠子,有事说事什么都憋不住,她拍桌起身,直接冲着董子阳吼了过去,这脾气没意外,肯定是二哥惯出来的,善卿昭抚额无奈叹息,“小侯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都说了叶家之忠心有目共睹,我叶忧也绝不是行盗窃之事的小人!怎么?难道要搜一搜房间来证实我的清白吗?” 善卿昭听了这句话不自觉的深呼了一口气,二嫂说的棒哟!心中早就激动开心的拍手叫好了。 “咳咳!听我说,少将军的话也是个好主意,我认为有必要去搜一下,一来不耽搁时间,二来也能证实打架的清白。九天月辰与我签订了契约,绝不会背叛,就由他俩去搜吧,如何?” 叶忧没有受过这种气,心中还是气愤不已,“若没有,能证实我是清白的也是好事,若搜出来了,那该如何处置?” 善卿昭把玩着手中的桃花扇,指尖一下一下的敲打扇柄,思虑一会,“不论是谁,搜出来严惩不贷!” 又扭头看向了南宫离,似乎在询问,“太子殿下,您觉得如何?” 南宫离拍拍手上的碎屑,温婉一笑,“都依卿卿的。” 九天月辰上了二楼的房间,先是进了叶忧的房间,底层的人皆抬头观望,而董子阳则悠闲的喝着茶,和平淡从容的南宫离一般。南宫离心里是真的平静,而董子阳不一样,他虽然一副平静的模样,可心中耳中时刻留意着楼上的动静,嘴角也露出稍显得意的微笑。 他看着九天与月辰走出了叶忧的房间,心跳也逐渐加快,眼睛紧盯着九天与月辰的手。 董子阳突的愣住了,嘴唇微张,“怎么可能……” 善卿昭微笑着看向了董子阳,“小侯爷,什么不可能?” 董子阳看向善卿昭,与她的笑眸对视,一秒钟,仅仅一秒钟,他便如冰水浇身一般,全身彻骨寒冷。他中了善卿昭的计,跳进了善卿昭给他设下的套了。 他轻呵一声,无力的摇了摇头,皇室的人,想要存活至今,怎能没有心计呢?是他低估了善卿昭。 他颓废的坐回了椅子上,扭头看向叶忧,哪还有之前的那副冒冒失失火急火燎的样子,此刻她也和善卿昭一样,嘴角都噙着戏谑的笑,对董子阳来说不过是极大的讽刺。 善卿昭冲着九天扬了下头,九会意,转身进了董子阳的房间,不一会便抱着一个木盒出来了,这个木盒恰巧与善卿昭房间里的木盒一模一样,董子阳心跳如擂鼓,他千算万算,总想着如何算计叶家人,让叶家与先帝遗孤反目,却忽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己实在是太蠢了。 九天将盒子放在了桌上,善卿昭笑着撑起身子,一手抚摸着木盒子边缘的刻纹,董子阳知道自己栽在了她的手里,也就无所谓了,一心想着善卿昭会如何处置他。 “其实我……” “小侯爷也是被冤枉了吧。” 董子阳不可置信的猛转过头去看善卿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这又是什么意思?人赃俱获,却又要来给自己澄清,这又在打什么主意? 九天不耐烦的呼出一口气,啪嗒打开了木盒子,几人凑上前去,盒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善卿昭一手转着桃花扇,眼神慵懒的看着面色煞白的董子阳,心中有些不屑。 “小侯爷刚才想要说些什么?” 董子阳起身,强撑着自己,拱手作揖,腰也弯的弧度极大,摆明了的尊敬,“臣,无话可说。” 叶忧微怔的看着刚才一句一句要把自己推进漩涡的董子阳,她又响起了善卿昭一直给自己使得眼色,还有身旁儆冰不断的给自己提醒,她突然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在这乱世中该如何安身。 其实善卿昭早就猜到了董子阳会出手,她也能猜到叶忧绝不会出手,她醒来后把泣婴草放在了自己床铺的里边,而南宫离又把一个和放泣婴草一模一样的空盒子放在了桌上,便大摇大摆毫无顾忌的走开了,等的便是董子阳,所有董子阳拿到的是一个空盒子。他把盒子放在了叶忧房中,在桌前一步步紧逼,为的就是让叶忧说出任凭处置的话,但他不知道的是,盒子早就被月辰掉了包,放在了董子阳自己的房间。所以,一桌人都在演戏给董子阳看,单单是董子阳被他们的演技所蒙骗入了圈套。 董子阳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他的腰早就僵硬疼痛不堪,而善卿昭一直没有发话让他起身。 董子阳窘迫的弯着腰,他不知道,周围的人是不是在以一种看玩笑的心态嘲笑他。额头上都已经沁出来了细汗,他知道这是善卿昭给的下马威,善卿昭也不是难为人的人,砸了下嘴,开口道,“看在咱俩一年多的交情上,我也不追究了,起来吧。” 董子阳弯着腰笑着道谢,一下一下的直起身子,尴尬的笑了笑。 235自愿 善卿昭这话说的狠着呢,在外人眼中,董子阳肯定是被冤枉的,按照他俩的情分,按照荒岛特训的时候,董子阳拿命护她,按照她从怪物手中救下董子阳,她都应该还他一个公道清白,一句不追究,到底是不追究什么呢?总共七人,六人皆归属于她,这不过是一场他的独角戏罢了。 一行人回去的速度很快,到达凤影后才知道叶忧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一株草可以熬好大一锅药,善子或和嘉阳帝根本喝不完的。 一日善卿昭找了叶忧来未央宫中吃茶,不知怎的又闲聊起了泣婴草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董子阳会打泣婴草的主意?” 叶忧吸溜一口花茶,细细的品尝着石桌上的点心。善卿昭似乎心事为了一般,把腿移到了长椅上,悠闲惬意的扇着扇子。 “你做不出欺君罔上的蠢事来,董子阳其实根本不想要泣婴草,他不过是想要栽赃嫁祸于你罢了,挑拨关系是其一,最重要的,是想一点一点的除掉叶家。” 叶忧自是知道这些个事情伦理的,但是她极搞不懂的是,为何一向默默无闻低调行事的董宁侯会有如此居心,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善卿昭砸了一下嘴,扭过身子去看叶忧,眼底全是算计的狡黠。叶忧被她看的全身起鸡皮疙瘩,她是知道面前这姑娘的厉害的,也不知道她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说一说兵符的事情啊,小嫂子?” 叶忧被她说的瞬间羞怒,眸子睁的老大,似乎要把善卿昭吃进去。 “什么兵符?” 正在交谈的二人听到熟悉的声音皆回头看向了门口,微风拂过,片片花瓣飞舞盘旋,善子或一袭素衣站在了门口,定定的望着树下的两人。 善卿昭心中有些慌乱,善子或一来,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啊。 哗啦一声,善卿昭合上了自己的扇子,她坐正身子缓缓闭上了双眼,似乎在缓解疲乏假寐。 叶忧被她合扇子的声音惊动,自己也回了神,眼眸微转,瞥了一眼善卿昭,心中大概有了些了解了。 “没,没事。” 叶忧摆摆手,抓起一块糕点就塞进自己的嘴里,一连塞了好几块,才想起来和茶顺顺,她知道这时候什么都不要说是最好的,说多了就是错了。 “咳咳咳!” 叶忧想着事情脑子开了小差,不料却被呛到了,情急之下啪嗒一声把茶杯扣在了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善子或眉心一皱,眼里全是不耐烦,但还是走近去拍叶忧的后背帮她顺气。善卿昭被叶忧的声响惊动,睁开眼睛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但是一双闪亮灵气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待叶忧不再咳嗽了,善子或才坐在了石凳上,一副厌世表情看着善卿昭,善卿昭撇撇嘴,这事怕是令狐忆给他说了。 “伯清都给我说了。” 善卿昭轻哼,果不其然,如她所料。 按照二哥的脾气肯定会反对。 “我不同意。” 果然,善卿昭无奈的摊摊手,她早就预料到了。 “挨,你活了,她就得履行诺言” 善卿昭指指善子或,再指指叶忧,叶忧则是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善子或和善卿昭。善子或不耐烦的啧嘴,转头看叶忧,叶忧被他看的心虚,缩着脖子一个劲的吃茶,杯子空了还被她挡在面前,善子或一手把杯子拔下来,顺手给她倒满,头也不低的面对着善卿昭。 “诺言是她许的,人是你救得,关她何事?” 善卿昭提起一口气无奈的翻个白眼,她还真想敲敲善子或的脑袋,想看看里面到底是装了什么东西,胳膊肘一直往外拐。是,虽说继承帝位的人是善卿昭自己没错,她这样做不还是为了他们兄妹几个好?二哥你精明一世,怎的就过不去这个美人关呢? “我这是在救叶家,救她。” 善子或脸上的表情一下一下僵硬,他冷眼看着善卿昭,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你在害他们。” 236登门 善卿昭不屑轻哼,“拖延逃避不是办法,萧贵妃,萧相国,董氏,还有上面的嘉阳,哪一个都有足够的理由灭了叶家,逃避不得罪任何一个,但是这也是慢性自杀,他哥哥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 善子或一下一下的握紧了拳头,这件事是他横在心口的一道疤,善卿昭是故意这么说的,一下子就能戳到善子或的痛处。 在希冀海岛的时候,叶悠就明白保持中立的重要性,一直持反对的状态不让叶忧与善子或接触,说是会破坏这种平衡状态…… 等一下,莫非…… 善卿昭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口气堵在了胸口,莫非是二哥与叶忧接触才给叶家长子叶悠招来了杀身之祸……难怪二哥会如此介意叶悠的死。 叶忧扯了扯善子或的衣角,“算了,我是自愿的。” 善子或呆怔的望着叶忧,想要说什么,却卡在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刺痛着他。 傍晚,善卿昭就接收到了镇国将军府派来的人,送来了一个木盒,沉甸甸的木盒里躺着一块铜制的兵符。 善卿昭伸手拿出来,与之前的雷霆的兵符放在了一起,紧握住双手,心中也多了一种莫名的沉重感。 叶家,雷霆,顾北城,景玉麟都已经归顺自己,善卿昭现在手中的兵权应占了凤影全部的三分之二,还有余下的董宁侯,萧相国,还有专属于皇室嘉阳帝的御林军。夺嫡之战,善卿昭已经占据了先锋,她还真的想不出善如昔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轰隆隆! 雷声四起,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凤影一瞬间,但又随即让凤影被黑暗吞噬。大雨倾盆,善卿昭只是椅在了床边,怔怔的看着窗外,细碎的雨丝迸溅进来,打湿了她窗边的书桌。 知春匆匆忙忙的进来帮善卿昭关上了窗户,以着长辈的语气责怪善卿昭,“着了凉,倒麻烦我了!” 善卿昭突的笑了,被知春这番话逗得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二哥的床铺够大……” 知春停下了手中动作扭头看向了善卿昭,不知道她下一秒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善子或被善卿昭白天的事情搞得睡不着觉,外边还下着雨,他刚要起身去茅房的,就听到了善卿昭在外面喊他的声音。 “二哥!二哥!我们来了!” 善子或穿着宽松睡衣披头散发的看着面前抱着枕头的一队人,这是什么个意思…… 善卿昭,苏沫儿,知春,知夏,许百依,都笑嘻嘻的抱着被子站在善子或床前笑嘻嘻的看着他,看的善子或心中有些发毛,大半夜的她们又想干什么。 善子或喝着小酒裹着一个小被子坐在了窗边,无奈的看了看自己圆形的大床上嬉闹玩耍的几个女人,再啄一口酒,无奈叹息,人生啊…… 第二日,善卿昭是被善子或喊醒的,其余几人早就起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也只有善卿昭无所事事,起床都没有限制。 “今天,要跟我去一趟叶家。” 善卿昭趴在床上仰起头看善子或,去叶家干什么?善卿昭没撑着自己过几秒钟,头又趴在了柔软的棉被里面。 善子或知道善卿昭现在脑子不好使,“叶忧给了你兵符,叶家那老头子饶不了她的,我们总该出个面才好。” 善卿昭微闭这眼睛听善子或讲着,想想也确实是这样,给自己兵符是叶忧一人做出的事情,虽然叶老已经放手不当家,但是现在的事情他还是掌握着主权的。叶家兵符到了善卿昭手中,就已经打破了叶家中立的平衡状态,叶家或许回受先帝遗孤的庇护,当然也会受其他人的嫉恨,生死存亡,朝夕之间。 善卿昭换好衣服随着善子或去了叶家,还没进门,就看到了跪在院中的小小瘦弱的身影。 善子或心中一颤,连善卿昭都感受的到他呼吸中的不对劲,但是看他的脸色,却又和平时一样带着邪魅之气,孤傲冷艳。 “二……哥?” 善卿昭怕善子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紧紧的拽了拽他的衣袖。而善子或也只是轻哼一声,从全身湿透的叶忧身边径直走过,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 叶忧皱着眉,艰难的抬起头看了眼走过的善子或,心中一紧,她心中也有些慌,她也不知道善子或下一秒要做什么。 善卿昭走过叶忧身边的时候,眉心紧蹙着,看着叶忧摇摇晃晃的样子,怕是跪了一夜了,想起昨夜的狂风暴雨,善卿昭心中着实有些内疚。 但她脚步没有停顿,跟着善子或进了大厅。 叶老早就坐在了主位之上,见到了善子或与善卿昭二人,连忙起身作揖,“参见二位殿下!” 作势还要跪下行个大礼的,但是善子或及时拦住了他,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胳膊,叶老已花甲之年,但是胳膊根本不像其他老人一般瘦弱,恰恰相反,叶老手上全是矫健的肌肉,青筋暴起裸露在他的手上。 一瞬间,站在一旁的善卿昭发丝被强大的气波吹起,她紧闭起双眼,伸手挡住这强大的气波。 善子或与叶老就僵持在那里,两人的灵力暗自较量,不相上下。 善卿昭实在是受不了两人之间的气压,索性伸手拨掉了桌上的茶杯,一声脆响,陶瓷碎片四溅在了地上。 善子或立马收了手,一脸歉意的对叶老说道,“抱歉,她笨手笨脚的,给您添了麻烦。” 善卿昭只是微垂着眼眸不去看他们二人,只是善卿昭眸子微转,就看到了俩个人背在身后的手,真的是一律的都在打哆嗦,善卿昭使劲憋着笑,这两人又是何必呢。 237许配叶忧 叶老和蔼的摆了摆手,“无妨无妨,二位殿下请上座。” 善卿昭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椅子上面,手也乖巧的搭在了膝盖上,一副小家碧玉模样。 叶老抬眸睨了一眼跪在院中的叶忧,此时的太阳是越来越毒,叶忧长时间跪着体力早就不支了,现下也不过是迷迷糊糊的强撑着身子。 善子或内心烦躁不堪,可又无法去救她,只得无奈叹气。叶老轻笑了两声引得善子或回头,“叶老笑为何?” 叶国安伸手指了指院中跪着的叶忧,“她年龄不小了,打打杀杀的事情不适合她,赵丞相之长子赵阳文武双全是个不错的人,还望殿下在陛下面前多说说好话,也算是处成一段好姻缘。” 真的只是一秒钟的时间,善子或脸都绿了,长袖下的手紧握,指甲死死的扎着手心,他咬着嘴唇勉强的笑了笑,转头看跪在院子里的叶忧。 叶忧早就晒得头晕眼花了,根本听不见屋里人在讨论什么,只是看到了善子或一秒钟变了脸,脸色难看的要死。 叶忧怕屋里的人出什么乱子,想要起身去阻止,但是一条腿刚立起来,屋内叶国安的强大威压便袭击而来,砰的一声,叶忧那条腿狠狠地跪在了地上。 “啊!” 听着叶忧的叫声,善子或垂着的手一颤,一下一下握紧了拳头。半张着嘴艰难的吐出一口气,仰起头看屋外的天空,一张嘴,声音都是颤抖哽咽的,“必会在圣上面前说的,但愿,是个好姻缘。” 听了善子或的承诺,叶国安开怀大笑,“哈哈哈,那老臣在这多谢殿下了。” 善子或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给叶国安说要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过跪着的叶忧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街上的…… “二哥!” 善子或听到了善卿昭的人呼喊猛的回神,快速的躲开朝他冲过来的马车。马车驶过速度减慢,车夫回过头狠狠地骂了站在原处怅然若失的善子或,“没长眼睛吗!” 善子或几乎是瞬间暴怒,一手灵力就要袭向那人的喉咙,猛的被善卿昭及时拦截住了。 善卿昭在后面紧紧的钳住善子或的胳膊,“二哥,二哥,算了,别计较。” 刚才那车夫也被善子或的样子吓住,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不屑的吐了一口痰便驾车离开了。 善子或泄气的挣脱善卿昭的手,“走吧。” 善卿昭后怕的看着善子或的背影,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刚才真的是差点拦不住啊。 别说自己要叶忧擅自给兵符的事情,虽说有些过分,但也算是结果能达到。只是啊,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你魔高一尺那老头道高一丈。他们率领的军队部下大多是他们的亲信,贸然交权,必会不能服众,他又让二哥给叶忧做媒,既断了两人的关系,又能让叶忧全身而出,两全其美,叶家根本不受任何损失,此事做的是极完美的。 善卿昭跟在善子或身后越想越心中越不安,听叶国安说的,要把叶忧许配给谁来着? 好像是叫赵阳,为何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 等等! 莫非是希冀海岛的那个赵阳?! 就是和张晓星一起向她和南宫离擂台比武的那个赵阳,张晓星死了,也就没有听到过赵阳的动静,也渐渐地被善卿昭遗忘了,现在,叶忧要许配的人竟然是赵阳?那二哥可知道赵阳的人品?他应该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反应不该是这么的……平静。 善卿昭咬咬嘴唇,想了想还是不要告诉善子或,他要知道了还不得把这凤影皇城给烧了…… “二哥!等等我!” 善卿昭小跑赶上善子或,紧紧的跟在他身后生怕再出现之前的事情。 回了宫里,善卿昭前脚还没踏进未央宫呢,就听到了大监大老远的呼唤她,“殿下!留步啊!” 善卿昭停住身子耐心的等着大监小跑到她跟前,看着虚胖的大监艰难的喘着气,善卿昭看着都替他难受,“大监?有何事?” “圣上……圣上急招。” 善卿昭微垂下眸子思虑一秒,爽快的答道,“这就随您去。” 大监一路把善卿昭带去了颐慧堂,到了门口大监停住了脚步立在了那,善卿昭点了点头,才迈进去。 满屋的人看到了门口的光线被遮住皆出神望去,这一望,便看到了逆光走来的善卿昭。 善卿昭先是停住了脚步环望一周,雷霆,顾北城,令狐忆都在,还有……萧相国,董宁侯,付念安……等等。 善卿昭看到了主位之上的嘉阳,他的身旁坐着以为俊郎温润的少年,善卿昭直接朝那少年走去,对着他点了点头,喊了声,“三哥。”便在他身旁坐下了。 238参谋付念安 众人议论纷纷,皆不满善卿昭的态度,主位上还坐着当今圣上呢,身为公主不行礼不说,却先给一皇子问候,真的是目无王法。 善卿昭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砸了一口茶,“继续啊你们。” 嘉阳看了一眼堂下,轻咳一声,继续说自己的,但是眼睛不时的瞥向善卿昭。 善卿昭甩手扇扇风,根本没听嘉阳讲一点两点,烦躁的皱皱眉探身去问身旁的善蓝衣,“三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善蓝衣的手虚压了两下,食指抵在唇畔轻虚一声,示意善卿昭先不要讲话。 话说起善蓝衣根本不是善卿昭的亲哥哥,他是和善如昔同母同父的兄长,但是人品是极好的,总是帮助善卿昭,善卿昭也不在乎他的生母是谁,极愿意和他一块说话的。 善卿昭点点头,移开目光去听嘉阳讲的事情。 善卿昭托着腮看坐在对面的付念安,说起来此人也是个神话,短短两年的时间从一个落魄书生成了当今朝堂上的右相,与令狐忆平起平坐。他们也想拉拢的,但是他对萧相国似乎是忠心耿耿,毫不动摇。 善卿昭慕的一怔,因为对面的付念安看到了善卿昭,与她对视歪了歪头,似乎在问她有何事一般,善卿昭连忙尴尬的笑笑,嘴型在说着,“无事无事。” 对面付念安温婉客气一笑,遂又转头仔细听嘉阳说的话。 善卿昭心底呵呵一笑,这专业式假笑,真的是比令狐忆还要到位。 令狐忆看到了善卿昭开小差,轻咳一声,嫌弃的瞥她一眼,善卿昭也不示弱的瞪回去…… “昭儿,昭儿……昭儿!” 嘉阳声音越来越大,善卿昭被善蓝衣捅的肩膀痛才回过神,快速的应答,“怎么了?” 嘉阳真的是想抚额叹息,但还是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那个问题,“西域进犯,该如何处理?是应战,还是和解?” 善卿昭微愣,“西域进犯?为何?” 这一句为何引得令狐忆都叹息出了声音,善卿昭转头看过去,仔细辨认他的嘴型。 令狐忆也是拿捏着架子,悄悄地隔着善蓝衣对她说,“朱蒙。” 善卿昭一脸懵逼的看着他,他这心里也是急着上火,音量增加一点点,“朱蒙!” “嗯?” 善卿昭还是没有听到,令狐忆不懈努力,“朱蒙!” 善卿昭皱着脸,全屋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脸也跟着烧了起来,“什么?” 善蓝衣侧过身子,“西域皇子朱蒙,在凤影的地界被刺杀了。” 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还真是哎。 令狐忆被她的智商气的头晕,抚额叹气仰着椅子上。 “额,您的意思呢?” 嘉阳眼神凝重的看了她一眼,他不相信这丫头没自己的主意。 嘉阳微微转身,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西域虎视眈眈不是短时间了,这一次依着皇子被刺杀的缘由想要生些事端,侵略凤影边疆,欺我子民其罪当诛,但是战争爆发,其受灾害的还是百姓,不管你的立场对错。” 此时萧相国起身,开口道,“退让者为仁,但是一直的退让只会让对方觉得你懦弱,便会得寸进尺。” 善卿昭与令狐忆实在是搞不懂萧相国的意思,这老家伙理应劝嘉阳等待,自己则夹在中间,坐收两方的渔翁之利,但是,这一次他却主动提出进攻,又在打什么主意? 付念安则起身拱手作揖,“依微臣看来,此事不然,西域冒犯,不过是我国边疆把守缺失,威压不足以震慑敌人。” 嘉阳帝仔细的听着付念安说着,付念安说完这一句话便转身看向了善卿昭,“听闻殿下乃是天选的红鸾凤主,若殿下亲征,定能恐吓敌人,退避三舍。” 善卿昭犟起了鼻子,心中早就捅了那人一百刀了,我说这次怎么这么好心的为国家着想,算计来,算计去,还是要把自己算进去才安心啊。 嘉阳犹豫的看向了善卿昭,善卿昭也不知道他眼中为何犹豫不定,索性先拖住再说。 起身作揖,字字清晰,清脆的声音回响在大堂之内,“儿臣愿领兵镇压,左相令狐忆虽然才智过人,是独一无二的军师人选,但他疾病缠身,身子娇弱,边疆条件清苦,怕他受不了舟车劳顿……” 话还没说完,令狐忆就极配合的咳嗽两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啊,似乎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才甘心,连周围的人都替他着急。 嘉阳瞥向了身侧的付念安,“朝堂之上能与令狐忆相比的人,怕只有你了。你便随着昭儿一同前去,主帅为长公主善卿昭,你便为……参谋。” 239作弄 善卿昭突然笑了起来,那叫一个灿烂明媚,仿佛不在意要去镇压边疆的事情,“此事非同小可,以我认为,应多与右相交流交流,商讨一番战略才是。” 嘉阳哪会不知道善卿昭打的主意,侧首瞥了一眼付念安,“右相意下如何?” 付念安淡定从容一笑,伸手冲着善卿昭作揖,“还虚多得公主殿下赐教。” 事情就这么定了,朝廷堂堂右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竟然要给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当一个小小的参谋,事情传出去听者都快笑掉了大牙。 善卿昭的脾气众人皆知,就是爱作弄人,你和她熟悉,她会作弄你,你和她对立,她往死了捉弄你,就比如现在的付念安。 未央宫内,夏蝉鸣叫,善卿昭燥热的扯扯自己的裙摆,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梨花长椅之上,知春给她递来了一盘葡萄,她便一颗颗的吞下去,也解不了心中的燥热。 “呸!” 善卿昭吐出嘴里的葡萄皮,好巧不巧的正好粘在了他的衣摆上面,很快就晕染了一片水渍。 葡萄下半,转首看向了工工整整站在一旁的付念安,少年清秀白净,面目归整极其的受看,只不过嘛…… 善卿昭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付念安疑惑的看向她,温声细语的问道,“公主笑为何事?” 善卿昭搭在椅子扶手上的腿来回晃荡,笑着摆了摆手,“没,只是觉得人活着都挺不容易的,右相大人从一落魄书生成为朝堂尊贵的丞相必定吃得了万人之苦,受了天降之刑,不过嘛,你却还是生活在痛苦之中。” 付念安恭敬的弯腰,“那敢问公主,何时何日才算是尽头呢?” 善卿昭带着笑意的眼突然在一瞬间敛去了所有笑意,一下子变得深沉幽暗,她半仰着头,轻呵出一口气。 “待我凤临天下之时,那便是所有人的尽头。” 付念安微微颔首,没有再搭话。 这几日,善卿昭几乎天天召见付念安到宫中来,也不为别的,根本不聊朝堂之事,她总是吩咐付念安做一些宫中的闲杂琐事。 才开始,知春知夏还不适应,看到付念安拿起抹布要擦桌子都会抢夺过来,脸上全是惊慌失措,一边把抹布背到身后,一边连忙拒绝,“不不不!大人你哪能做这些粗活,都应该是我们下人干的。” 付念安倒是一副茫然的模样,“可是……” 这时候善卿昭就会出面,要么吃着东西,要么喝着东西,都会用讽刺的语气来中伤付念安,“给他,他可是很乐意给我母后曾经的未央宫出这么一小份力的。” 说罢便转身离开,知春知夏不了解情况,只好又把抹布递给了付念安,道了一声安好便忙自己的去了。 整整五天时间,付念安把未央宫的琉璃挂全部擦了一遍,把房顶堆积的落叶全部清除干净,把石桌石凳挪的次数不下十次,还是徒手搬得,善卿昭又叫他把未央宫院子大半的空地耙出来,全都种上了桃树苗,当然,也是右相大人亲自剜的地。 令狐忆呆愣的举着手中半杯的桃花酿,惊讶未央宫焕然一新的变化。 他咂咂嘴,看着正在院子里用石板铺小路的付念安,好好的一个少年,硬是被她折磨的连亲娘都不认得,脸上的色号真的不是差了一点半点,那双只握笔杆的手伤痕累累,伤口里混进了许多肮脏的泥土,与鲜血一起凝固在了手上。 “你这也……太狠了吧……” 令狐忆看着烈日下劳动的付念安,在心中庆幸幸好自己与这混世魔王从小一块长大,又幸好比她聪明些,不然,非得被她玩死。 善卿昭则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慢的品着令狐忆带来的桃花酿,无所谓一般说道,“假亦真时真亦假,懂不懂?” “啧,这不都是听你的话做的嘛。” 善卿昭啪嗒一下子把就被放在了桌上,令狐忆以为惹着了她,就要起身的,却听见了善卿昭清淡的话,“九台山带来的姑娘呢?” “婳娇?叫我安排在忘忧酒楼了。” “公子竭那里?” 令狐忆点点头,“嗯,听许百依说在一楼大堂里当个了画师,天天给客人画丹青,虽说她琴棋书画四样样样不精通,别说画的这个画还算是极好的。” 善卿昭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外看,令狐忆努努嘴又啄了一小口酒,桃花酿味香不烈,刚好适合他们两个人喝。 240天定姻缘 “婳娇是你天定的姻缘。” “噗!……” 令狐忆用袖子擦去嘴上的酒,不可置信的盯着善卿昭看,善卿昭则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在撒谎。 “咳,你母亲给我占卜不是说我前半生孤苦伶仃一人孤独的嘛。” 善卿昭瘪瘪嘴,“可是璞真说的,婳娇是你天定的姻缘,好姻缘,救你于水火,陪你共余生的人。” 令狐忆喝了一杯酒压下自己心中的惊诧,“璞真大师算的卦应该也不会差的啊。” 善卿昭猛的拍掌,似乎想到了什么,令狐忆凑前去等着善卿昭说点什么,“怎么?” “母亲和璞真的卦象都不会错。” “那……” 善卿昭坐正身子,与令狐忆一样手肘撑着桌子,凑前身子与令狐忆对视。 “你今年几岁?” “二十。” “我母亲说的是前半生,璞真说的是后半生,两人的卦象都没错,也只能说明二十岁就是你的前半生,你也就能活四十……啊!” 年字还没说完,善卿昭就被令狐忆一掌拍在头上狠狠地倒了过去。 “这就是事实嘛!” 令狐忆冷着脸,嫌弃的看她,“要死,你也会比我先死!” 说罢,拂了一把干果撒在了善卿昭身上,“不送,留步!哼!” 善卿昭揉着脑袋吃痛的起身,看着令狐忆泄气一般一脚踢到了付念安垒起来的石块,头也不回的就走开了。 善卿昭与院子中的付念安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全是茫然。 令狐忆本来是要回自己的左相府的,也不怎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拐进了忘忧酒楼,打发走向他献殷勤的小斯,自己随意的坐了一个较偏僻的地方,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大堂中央拿着画笔认真作画的女子。 她有着与善卿昭一样的容貌,只穿了一件深紫色长褂便服,长发随意的挽了个高发髻,修长的天鹅脖颈姣好的裸露出来。 她作画速度是极快的,但是在她给一位胖妇人作画的时候,令狐忆突的无缘由的笑了,他面上带着笑等她画完画,才起身朝她走过去。 “手脚笨成这样,公子竭怎么还愿意收留你?” 婳娇猛的回头,警惕的眸子恰好落尽令狐忆狭长的眼中,被说的人是婳娇,令狐忆反倒是一愣,她与善卿昭是极像的,却又是最不像的,哪里不像?眼睛不像,两个人的眼神是完全不同的。 善卿昭眼中总是有掌握着一切的平淡与痞气,婳娇与她不同,婳娇眼中是对新事物的好奇,还有对未知的警惕。 婳娇见令狐忆愣住,伸出沾满颜料的手摆了摆,赌气一般说道,“我不是她啊。” 令狐忆猛的回过神,听了婳娇的话才发现她会错了意,连忙否认,“不不不,你们不同的。” 婳娇皱着眉头,一脸懵逼的看着令狐忆,令狐忆觉得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也就一切顺其自然,摆了摆手,独自走开了。反倒是婳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知道有客人喊她才回过神。 月挂树梢,夜深人静之时,善卿昭却一直点着烛灯,恍惚灯火,映射在琉璃挂上面,反射的光将未央宫照的灯火通明。 可是善卿昭坐在塌上,只觉得冷,无尽的冷。 “儆冰。” 一个身影自黑暗中走来,儆冰摘下面上的面具,疑惑的看着善卿昭,这个时候又有什么命令吗? 善卿昭梗着脖子,咽了一口唾沫,一开口声音都带着些许的颤抖,“你说,母后她在这时候也会觉得冷吗?” 儆冰睁大双眼环顾着未央宫四周,冷吗? 他取掉自己手上的护腕,敞开一点袖口,与人体温相近的温度包裹着他的皮肤,真的冷吗? 看着儆冰的样子,善卿昭实在是觉得他呆萌,面上露出了轻微的笑容。 “明日里你去打听一下谁那里有断肠散,我要具体的人员名单。” 儆冰收了刚才松懈的样子,领了命瞬间消失在了地上,只有空气中他遗留下来的气息证明着他来过。 吱呀! 门被推开,善卿昭侧头看过去,瞬间呆住,转瞬之间,眉眼里全是厌恶,“你怎么还没走?” 善卿昭看着那人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榻前,弯起腿一点一点的爬向善卿昭,紧紧的抱住了她。 善卿昭忍着面部肉肉扭曲的疼痛,“你们北冥事情很少吗?还是说你这个太子整天无所事事?” 南宫离抚摸着善卿昭的后背,善卿昭僵硬的身体一点点的舒缓,“哎呀你干嘛这么凶,我只是想见你一面罢了,想你我会死的。” 善卿昭炸的毛瞬间被他抚平,无奈的嘟起小嘴,嘟嘟囔囔,“相思成疾吗?” 南宫离轻笑一声,胸腔连带着善卿昭都在颤抖,善卿昭却觉得莫名的心安。 “什么时候走?” “明日。” 善卿昭突然挣脱南宫离的怀抱,睁大眼睛看着他,真的想他下一秒会笑出来说这是一个玩笑,可是他没有。 南宫离不解善卿昭为何反应如此之大,想要伸手再去抱她的时候,善卿昭却无来由的反抗,哼哼着鼻子极其的不愿意。 南宫离有些恼了,实在搞不懂善卿昭为何会这样,“你有耍什么小性子!?” 241封贵人 善卿昭听出来了南宫离话中的怒气,突的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强忍着心中的委屈,牙齿紧紧的咬着嘴唇。 南宫离看着善卿昭强忍着泪水的模样,回想起自己刚才说那话的语气实在是不对,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大的错误,无奈的叹口气,一把拉住了善卿昭,不论她怎么挣扎反抗都紧紧的抱住她。 “乖啊,我只是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的。” 善卿昭心中怒气还没消,气愤的喘着气,嘟嘟囔囔的说道,“北冥的政事该怎么办?” “还有那个老头子呢,大事还轮不到我来处理。” 南宫离抚摸着善卿昭的头发,一点一点抚平她焦躁的情绪。 “明年开春我便来提亲,仲夏的时候我们便成亲吧。” 南宫离说这话说的极其自然,也只有趴在他胸口的善卿昭从他无序的心跳中可以听出来,他现在也是极其的紧张的。 善卿昭温顺的在他怀里拱了拱,“好。” 刚回答完南宫离的话,善卿昭心口突然感受到一股悲伤的异样,也不知为何,只觉得是自己太开心了便没有在意。殊不知未来的婚期是两人这辈子最悲痛的日子。 第二日善卿昭醒来的时候南宫离早就离开了,善卿昭心中也只是空落落的,也没有古人描写的那般生离死别似的痛哭流涕。 和平常一样起来穿衣洗漱,儆冰回来的时候她早就已经在吃早饭了,她递给儆冰一笼屉的包子,儆冰坐在一旁给她盛了一碗粥放在了她手边可碰触的地方。 “查的怎么样?” 儆冰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记满了名字,善卿昭瞥了一眼就头晕眼花的,“怎么这么多?” 儆冰点点头,“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其他的小药铺也有,但是都是极少量的。” 善卿昭放下手中的筷子,开始仔细观看名单,在看到一个简短的名字的时候善卿昭的手微微一晃。 转头问儆冰,“这个柳原可是位居南宁国?” 儆冰摇摇头,不是否认,而是疑惑,名单是他去总部搜出来的,上面的人的信息根本没有深入,就算是要深入,这么多的人,做起来也会很麻烦。 “殿下的意思,这个柳原是南宁国替公主解毒的那位?” 儆冰问了这句话,善卿昭心中也没有答案,一切都只有亲自去追寻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 “明日吧,明日随我去一趟南宁,今日先做一下准备。” “那还需要谁跟随吗?” “许百依需要看着红鸾阁,九天身上有伤,这几日我怕二哥出些什么岔子,你便一直守在他身边,让月辰随我一起去吧。” 儆冰知道善卿昭做事都会顾全别人,但是这也是最合理的分配,只得遵守领命。 善卿昭想着去看看善子或怎么样的时候,刚出门就遇上了自己的大哥善实铭,顺着他的手看去,手中竟然提着上好的女儿红,还有一小包糕点。 善卿昭使劲的嗅嗅鼻子,桃花酥。 善卿昭稍显寒酸的打趣善实铭,“哟,大哥这是干什么去啊?看谁啊?” 善实铭微微一笑,毫不掩饰的说了出来,“妩墨。” 善卿昭一瞬间笑意僵在了脸上,心中暗骂一声,妈的,竟然把这女人给忘记了,她和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善卿昭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个女人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便很好奇的揽住了善实铭的隔壁,紧紧的抱着黏着善实铭,“大哥我也要去。” 善实铭认为善卿昭突如其来的撒娇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又不舍得,只好应答。 “走吧,不许欺负她。” 善卿昭微微一愣,还是甜甜的回答道,“嗯嗯!” 两人一路边走边聊,走到了一处较偏僻的地方,善实铭疑惑的看着紧闭的宫门,腾出手来敲了敲大门,许久才出来一个宫女打开了大门。 看到善实铭的那一刻手上动作一顿,脸上虽有笑意,在善卿昭第一眼看来却带着满满的嘲讽。 善实铭还没问话,那宫女就先说了,“姑娘在御花园的夏枫亭呢。” 善实铭点点头,转身就要走,善卿昭紧皱着眉头,实在不懂大哥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个妩墨。 “可是……” 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被那宫女的笑声打断了,善卿昭恼怒的瞪着她,宫女被善卿昭全身的戾气吓住,立马蹦住了脸。 善卿昭一瞬间便移到了她的身边,砰的一声将她悬空抵在了大门上。宫女的脸因为窒息变得青紫肿胀,她想要喊不远处的善实铭,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善卿昭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发出磕磕巴巴的骨头的响动,她额头上赤红色的花纹映在宫女的瞳孔里,那宫女像是被施了魔咒一般几乎忘记了挣扎。 善卿昭梗了梗脖子,愤恨的甩手,宫女才获得自由摔落在了地上。 善卿昭蹲下身子,一手紧紧的钳住她的下巴,让宫女与她平视,“说,怎么回事。” 宫女畏惧善卿昭,瑟瑟发抖的说了出来,“回殿下的话,姑娘……姑娘她马上要封贵人了……” 242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善卿昭都能感受得到自己身体内的怒火,全身的温度都在不断的上升,她就知道,就知道这个女人不能留着。 想起善实铭往那边去了,善卿昭赶忙追过去,心中真的是想杀了那个妩墨。 本来留下她,不把她交给朱邪赤心是想着拿她威胁西域的人,或许能牵动出一条关系链,没想到这女人倒是先给自己找了个靠山。 善卿昭一路飞奔过去,守在御花园门口的大监只看到了一阵风吹过,以为是自己老花眼了,就问一旁的徒弟探春,“刚刚过去的可是长公主?” 探春疑惑的挠挠头,刚才过去的是人吗? 善卿昭气极在御花园里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气愤之余,终于看到了站在池塘边缘的善实铭。 善卿昭咽口唾沫还是选择上前。 她与善实铭并肩站在池塘边缘,隔着水面,看长亭里面的两人。 妩墨姣好的面容微微笑着,比一旁的牡丹花还要好看。 善卿昭从善实铭手中接过桃花酥,拍拍善实铭的肩膀,她算是明白大哥的意思了,轻扯着善实铭的袖子将他带离这个是非之地,“走吧,不是谁都喜欢吃桃花酥的。” 善实铭鼻尖轻笑,嘴角勾起极浅的弧度,任由善卿昭拉着他离开了。 只是善实铭看不到走在前面的善卿昭表情一点一点的变冷,心里早就想好了该如何处理掉妩墨,不让她在最后掀起波浪。 夜深人静的时候,翊坤宫中,萧贵妃盯着满桌的饭菜不知发呆了多长时间了。有蚊虫想要靠近饭菜,一旁的宫女便会伸手扇风。 萧贵妃望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一旁的宫女贴心的说道,“娘娘,陛下可能是有政事耽搁了,女婢再去把这些饭菜热热吧。” 萧贵妃无力的摆摆手,宫女端起两盘菜就要出去,不料刚走到门口就惊慌大叫了一声,随即传来瓷片破碎的声音。 萧湘微微侧身看过去,看到来人的时候瞳孔微缩,眉间都带着些许的怒气。 “你来干什么?” 善卿昭转着手中的折扇,随意的坐在了萧湘的对面,拿起布置好的筷子夹了一口菜,夸张的眉心一皱,“凉了,不好吃。” 萧湘呼出一口长气扭头看向窗外,“你就不害怕我在这里面下毒。” 啪嗒! 竹筷担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善卿昭努努嘴,坐正了身子,“知道他为什么没来吗?” 萧湘扭过头看向善卿昭,善卿昭捕捉到了萧湘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期待,咧嘴笑了,“萧姨,我来告诉你吧,宫里明日要多一位小主,名叫妩墨,这模样倒也独特,和我那死去的娘亲一模一样。” 萧湘整个人都怔住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最后一句话上,“和谁很像?” 萧贵妃咽口吐沫,和碧瑶很像? 她这是第一次觉得很无力,属于自己的世界一瞬间崩塌,在她的耳边仿佛还有什么破碎的声音。 “那又关你何事?” 萧贵妃也算是能在这深宫中存活下来的人,很快便让自己淡定下来,依旧还是那副华贵高傲的模样,不过这一切在善卿昭那都觉得可笑,面对危险不去在意危机感,反而还这么故作淡定,还真是让人想笑。 善卿昭仰头看向悬在桌子上的水晶灯,眸子凝重,“我们联手,除掉她,如何?” 萧湘轻笑两声,随即转变为大笑,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笑话,难道不是吗?她害死了她的母亲,现在她竟然还要过来与她联手,真的是天大的笑话。 善卿昭痞痞的笑着,舔舔嘴唇大步走了出去,她不在意萧贵妃现在的态度,因为她知道,她会反悔来找自己的,“不出三日,你我必有事端,好自为之。” 善卿昭回了未央宫,发觉一众人都在等自己吃完饭,她瞄了一眼善实铭,正专心的喝汤,没事。 她再瞄一眼善子或,只是定定的盯着桌上的一朵装饰花看,仿佛还能再看出个花来,她扭头看身后的探春,探春紧皱着脸摇了摇头,示意善卿昭不要问了,善卿昭瘪瘪嘴只好专心吃菜,不经意间瞥向了埋头哭吃的苏沫儿。 “沫儿,吃过晚饭去我书房替我研磨吧。” 苏沫儿抬起水灵灵的眸子,点了点头。 善卿昭回给她善意一笑。 刚吃完饭,善卿昭就拉着令狐忆急冲冲的跑去了自己的书房,先是在博物架上寻找来寻找去,终于选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玉印章。 善卿昭取出冰蚕丝系在上面,又把它放在桌沿上,蚕丝绕过桌腿,又缠绕在一旁的椅子腿上,恰好拦在了要去书桌前的路上。 令狐忆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忙活,无奈叹气,只好坐在那椅子上用腿挡住多出来的蚕丝,善卿昭则跳过去拿起笔墨装作写字的样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243留下 善卿昭提起狼毫,顺手写了一首如梦令,笔锋婉转有力,收笔带着放荡不羁的张扬。 刚放下笔,就见苏沫儿端着一个果盘走了进来,善卿昭心中一喜,有了果盘的遮挡,苏沫儿的注意力全在果盘上根本不会在意地上细如发丝的天蚕丝的。 令狐忆指尖一下一下的拍打着脸颊,眼睛紧盯着苏沫儿的脚步,待苏沫儿小腿碰触到蚕丝,桌上的玉章果然被拉扯了下来,令狐忆上前一个箭步稳稳的接住要摔倒在地上的苏沫儿。 哗啦啦! 果盘跌落在了地上,瓜果散落了一地,苏沫儿惊魂未定的站起身子,又赶忙蹲下身去收拾。 “这是?……” 苏沫儿疑惑的拿起一小块破碎的玉举起靠近烛光。 善卿昭眉心一蹙,“啧,可惜了我万金刻好的玉了。” 令狐忆这时候看了一眼善卿昭,知道了自己应该扮演什么角色了,瞬间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你怎么回事!这点路都走不好吗?!” 令狐忆的音量过大吓得苏沫儿肩膀都在耸动。 “对不起,我好像被什么绊住了。” 善卿昭轻微拉扯一下令狐忆的袖子安抚他的情绪。 “好了,不就一块玉吗。” 善卿昭蹲下身子,苏沫儿笨拙的小碎步往后移,善卿昭在一堆水果里面翻找,终于找出几块大的,拼在一起能看出原来的形状。 “坏了,大哥的印章……” 令狐忆也一副慌了神的模样,蹲下身一把夺过善卿昭手中的玉,仔细翻看。 顷刻之间,把玉胡乱的塞给了善卿昭,快速的坐回了椅子上,仿佛要与善卿昭苏沫儿两人划清关系一般。 “这我可管不了,惹善子或都不能惹他。” 苏沫儿彻底慌了神,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手肘胡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嘛!” 善卿昭与令狐忆对视一眼,觉得时候对了,令狐忆则提了提自己的衣摆与苏沫儿平视,“你赶快逃吧,看在你和小昭的情分上,我们帮你瞒着。” 善卿昭一下子打在他的肩膀上,嗔怪道,“你怎么这样,这才是害了她啊。” 令狐忆似乎讨了个无趣,又坐回了椅子上,摆摆手一副你们随意的模样。 善卿昭掏出手帕替苏沫儿擦泪,“别哭,我大哥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你还不如负荆请罪,你坦诚告诉他,大不了给他当一个多月的丫鬟给他赎罪,我和狐狸再给你说些好话,定不会有事的。” 苏沫儿停了哭,扎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令狐忆,令狐忆大幅度的点点头,表示同意,她才答应,“嗯!” 善实铭知道了善子或的事情,吃过晚膳又去他殿里坐了坐,回去的时候宫灯都已燃尽,凤影皇城也融进了暗夜里。 他拒绝了探春送他的请求,拿了一盏灯便回自己的宫殿了。 刚一开门,便看到了坐在台阶上小小的一团,因为是黑夜,从远处看去,竟然像一个糯米团子,他疑惑的走近,便看到了梳着宫女发型依在扫帚上打瞌睡的苏沫儿。 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善实铭轻笑一声蹲了下来,拖着腮仔细的看面前的少女,真像啊。 “对……不起,他不会杀……我的吧。” 苏沫儿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梦话,善实铭没听清便问了一遍,“谁杀你?” 苏沫儿听到声音猛的惊醒,睁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善实铭,噗通一声整个人都吓倒在了地上。 “啊!哦。” “沫儿你在这干什么?” 善实铭伸手要拉苏沫儿起来,苏沫儿犹豫了一下没有搭他的手,反而自己撑着地起来了。 苏沫儿低着头不敢面对善实铭,从怀中掏出破碎的玉章高高的举在自己头顶。 “大哥,大殿下对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的玉章摔碎了,请你不要降罪与我,小昭,小昭说让我来你这当差一个月便……便能饶我小命……” 说实话,善实铭听到苏沫儿说把自己的玉章摔了的时候,心也跟着一颤,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印章放在了极其隐蔽的地方,又怎么会让这丫头摔了呢? 他饶有兴趣的拿起苏沫儿手中的玉,装作仔细端详的样子,“这样啊……” 指腹突然碰触到了**的刻纹,善实铭用手去细细的感触,“留?” 不禁轻笑了一声,把玉给了苏沫儿,“那就留下吧。” 244绑架 苏沫儿瞬间被抽走了力气跌坐在了地上,扭头去看进殿里去的善实铭,心中有些疑惑,他也不像是不近人情的样子啊。 苏沫儿第二日本打算要去谢谢善卿昭的,但是问了知春才知道,“小昭去南宁国了?!可是……” 想想又算了,善卿昭现在应该有许多事要忙的吧,她是嫡女,未来可是要继承帝位的。 苏沫儿与知春高了别就要回去,长长宫廊清净无一人,苏沫儿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看到超自己走来的婀娜身影。 走近的时候苏沫儿脚步缓慢的停住了,眼睛睁大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身影。 随着那人的走近,苏沫儿的心跳也在逐渐加快,怎么,怎么会有和自己长得如此像的人?! 妩墨只是瞥了她一眼,嘴角流转一笑便与苏沫儿擦肩而过了,只留下苏沫儿一人怔怔的留在了原地。 微风拂过,苏沫儿脑海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的回身去看妩墨,恰好对上了妩墨满是笑意的眸子,笑的那么温婉,那么妩媚,那么的,讽刺。 善卿昭与月辰一起到达南宁国的时候实在下午,刚到达还没找歇息的地方便直接去了柳原的住处。 善卿昭看着紧闭的大门右眼皮突突的条,她一手抚摸盖上,但就是停不下来。 月辰看了她一眼,“不在吗?” 善卿昭摇摇头,做了一个让她后悔至极的决定,“分头招招吧。” 月辰稍显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想着善卿昭与自己还签订着契约,她出了事情自己必定会感受到的,也就赞同了善卿昭的建议。 两人各奔东西,皆在街头漫无目的的寻找。 善卿昭知道柳原还是会发善心给穷苦人家看病,她便想着去一些贫困的地方看看。 当她走到一个巷口的时候,正准备进去,眼皮便跳的更厉害了,善卿昭疑惑的摸了摸,实在是有点心慌。 话说月辰也只是看了一眼柳原的画像,在街上随意的走着,眼睛突然定格在了一个夜市酒摊上。 是那人没错了,月辰走了过去,拿出了善卿昭的一块令牌递给了柳原,柳原起初还不太在意,但是眼睛瞥了一眼月辰递过来的令牌的时候,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一把接过月辰的令牌。 “殿下在哪呢?” “她和我分开找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不过我先联系一下她。” 柳原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月辰。 月辰动用心念试着与善卿昭沟通,但是对方始终没有回应。 月辰心中有些慌乱,丢了一句,“你先回住处等我!”便急忙跑开了。 他寻着善卿昭的气息一点一点的寻找,终于走到了善卿昭之前站在巷口的小巷子。 他凝重的看了一眼巷子内,抬脚走了进去。 啪嗒! 月辰机警的转身,在看到只是一只夜猫的时候心弦才松了松,后背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月辰蹲下身,捡起来躺在地上的碧落桃花扇,轻拍去上面的灰尘,拿在鼻尖闻了闻。 突然,他深灰色的瞳孔散发出妖异的蓝色光芒,随即消散。 他不可置信的喘着气,将桃花扇放进怀里,快步离开了。 …… 善卿昭没有吃饭喝水已经两天了,四周是一片黑暗,她能感受的到自己被捆在了一个木箱子里面,她不敢睡觉,她手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肉保持清醒,根据自己的推算,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按照路程,现在应该在东离、凤影或者西域其中的一个国家。 她感受着外面押送她的人说的话,语音都带着些许的翘舌音,依她推测应该是西域的人。 不用她想,也能知道是谁指使的了,不是凤影城中的那位贵人又能是谁? 砰! 马车似乎停了下来,善卿昭因为惯力撞向来箱子壁,善卿昭说不出话,只是疼的喉咙发出轻哼。 按着时间,应该是进了西域了,善卿昭受不住困意,竟然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外面的人似乎在与人交谈。 善卿昭强打起精神听着,但是外面的声音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楚,只是说话人的音色好耳熟啊,朱邪赤心!善卿昭一瞬间有了精神,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她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只是轻呜,隔着木板外面肯定听不到。 果然过了一小会马车便从新开始行驶了。 朱邪赤心与马车擦肩而过,眼睛轻瞥了一眼,明明没有什么,心脏却难受的要命。 “等等!” 朱邪赤心也不知怎的,总觉得这件事有问题,手紧紧的扯住了缰绳。 押送布匹的人都背对着朱邪赤心,手皆掏向胸口里藏着的短刀。 领头的一脸献媚的讨好笑着,“九皇子,怎么了?” 朱邪赤心瞥了一眼马车下面,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扯着马缰绳掉转了方向。 245免死金牌不免死 头领恭顺的转过身子目送朱邪赤心离开,善卿昭听着渐行渐远的马蹄声心一下一下的凉了,狠了心使劲的用头去撞木板,发出沉闷的声音。 朱邪赤心回首睨了一眼就要离开的马车,轻巧的翻身下马,伸手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便听话的小跑离开了。 他眼睛紧盯着头领,手一挥,长戟便握在了手中。 头领听着渐行渐远的的马蹄声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可下一秒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他低头看着胸口凸出来的尖刃,鲜血连成珠子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他僵硬的回过头看,朱邪赤心猛的抽出长戟,双手一挥,一颗圆滚的头颅便滚落在了地上,鲜血四溅。 人们反应过来,都拿出来了自己的武器,也不管朱邪赤心的身份,皆朝他袭去。 朱邪赤心挥舞着长戟,一扫而过,便有五个人被开了膛。 朱邪赤心一脚踏在马车尾部,长戟脱手飞出,直直插进最后一人的胸膛里。 反手一挥,长戟又消失不见。 他胡乱的挥掉马车上面较轻的箱子,果然一个大的箱子在马车的最底部,他撬开上面的钉子,光线照进里面的一刹那,他的呼吸都顿住了。 “云舒?!” 善卿昭跟没没有了力气,听到朱邪赤心唤自己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像只小兽一般呜咽。 朱邪赤心扶起她,快速的解开她手上的绳子,胡乱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还有混合着血液的发丝。朱邪赤心使劲将她抱出来,快速的离开了现场。 “别哭了,还有哥在呢,哥才没那么傻丢下你呢。” 朱邪赤心把善卿昭带回了自己宫殿,刚一到外面就下起了雨,轰隆一声巨响,善卿昭身子都吓得一颤。 朱邪赤心小心的替善卿昭处理头上的伤口,小心的给她包了起来。朱邪赤心紧皱着眉头,如若不是刚才他看到了马车下流出来的血迹根本不会起疑心的,幸好自己返回来了,不然,善卿昭的下场还不知道会是怎么样呢。 “殿下!殿下!不好了!” 善卿昭看着急冲冲跑进来的小太监,他弓着腰,还在不停的穿着粗气,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五皇子带了好多人来,说是要捉拿这位姑娘!殿下还是带着姑娘先走吧!” 朱邪赤心愣了一秒钟,思虑一番,自己肯定是能单干的,但是身边还有善卿昭,她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对打是根本不可能的。 朱邪赤心抓起善卿昭的就向外跑,也许是善卿昭的错觉,她竟然看到了那个太监在冲着两人笑,这个笑却是极其的瘆人。 身后响起来了嘈杂的声音,善卿昭回头望去,一堆人在朝他们赶过来,朱邪赤心紧紧的抓着善卿昭的手不放开,在皇宫里面快速的逃跑。 两人跑到了大殿前面,朱邪赤心猛的刹住了脚步,他们已经被人密密麻麻的包围了起来。 善卿昭看着人群中走出来了一个打着伞的男子,他面上带着一股邪傲之气,眉间都带着一股子阴狠,他虽然也是极其妩媚,但与二哥不同,二哥是那种禁欲的天神美感,而他则像是地狱的邪神。 朱邪赤心将善卿昭护在身后,眼睛与那人对视,善卿昭手被他紧紧的握着,雨水不断的流下脸颊,善卿昭全身冰凉脑袋都在不断的发蒙,她感受得到朱邪赤心现在的紧张,她不清楚对面的到底是个什么人。 “五哥,你我都是兄弟……” “谁跟你是兄弟?母亲被杀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咱俩是一个娘的兄弟?” 朱邪赤心顿时噎住,善卿昭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朱邪赤心的亲哥哥?朱邪赤心难不成还有别的故事? 那人挥了挥手,便来了几人将善卿昭拉扯过去,紧紧的钳住了她的肩膀使她动弹不得。 朱邪赤心只是紧绷着身子站在原地,人们就要拿着棍子朝他抡过去的时候,他突然掏出来了一块金牌高高举着,“免死金牌在此,谁敢动我?” 对面那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的腰都要弯了,善卿昭都能看到他的槽牙,“哈哈哈!父皇许给你的承诺不过是,天地不合,免你不死。你就以为我没了法子吗?” 朱邪赤心疑惑的看着他,微张着最看着周围人扯开的数十米长布,随着那人的手势,人们一拥而上,任朱邪赤心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人们不断的用长棍殴打他,有的甚至抽出来了自己的长刀狠狠地朝他劈了过去,朱邪赤心由才开始的挣扎剧烈到后来薄弱的反抗。 善卿昭撕心裂肺的呐喊着,“朱重言!放开我!” 可是善卿昭被人紧紧的钳住,无论怎么都摆脱不掉,最后直接跪在了地上撕扯殴打朱邪赤心人的衣摆。 246活着 “滚开!滚开!不要打了!不要!” 善卿昭的泪水与雨水混合在一起,头发早就黏在了身上,狼狈不堪。 整整半个时辰,站着的那个人虽然打着伞,但是衣摆还是被蹦上了水,他厌烦的瞥了一眼,摆了摆手人们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径直走过倒在地上的朱邪赤心,脚踩踏着混合着血液的泥水就要离开,却感受到了衣摆处的拉力。 他侧身,便看到了呆愣的坐在地上的善卿昭,善卿昭一直都在喊,嗓子早就沙哑了,一开口,嘴里全是血腥味。 她抬起头,满目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那人,张了张口,发出微弱的声音,与雨声一齐传进那人的耳朵。 “你叫什么名字?” 打着伞的人轻呵了一声,“朱白。” 他蔑视的看着狼狈不堪的善卿昭,眼里全是嫌恶,扯过自己的衣摆,走出几步又停住了脚步,思虑一番,把手中的伞扔向了善卿昭,善卿昭气愤的一把拂开,伞也就跌落在了泥水里面。 善卿昭爬着挪到了朱邪赤心身旁,双手在他几指的地方停住,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她不敢掀开那沾满了鲜血的布,滚烫的泪水落下来,砸着那上面,忽然善卿昭看到了布下的抖动,她慌乱的扯开,因为找不倒源头,手上却使不出一点力气,气的善卿昭歇斯底里的嚎叫。 等到把布掀开,露出朱邪赤心满是伤痕的脸,善卿昭止不住的大哭起来。 她跪在地上,头紧紧的抵着朱邪赤心的头,手下是朱邪赤心冰凉的头颅。 “呜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善卿昭一个劲的说着,如果没有她的出现,朱邪赤心根本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绑架自己的人是朱白,是朱邪赤心的哥哥,定会是妩墨的哥哥,事情也就说得通了。心中仇恨的怒火不断的蹭长,额上的凤凰花纹发出刺目的光芒,一丝丝的灵力不断的通过额头传入朱邪赤心体内。 善卿昭像一只笼中困兽一般呜呜的哭着,突然感受到了头上有异样的触感,她抬起肿胀的眼,看去,便看到了朱邪赤心悬在空中不断来回虚晃的手。 善卿昭紧紧的握住,不断的放在嘴边,试着把自己的温度传给他,可是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她动用灵力先给朱邪赤心疗伤,先把他断裂的骨头修补好,再次就是帮他治疗内伤。 许是善卿昭太过心急了,过大的灵力朱邪赤心根本受不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也呛出来了好多浓稠的血丝。 善卿昭慌乱的用手擦去,抽噎着继续给他输送灵力,这次要比之前小心的多。 等到朱邪赤心能够站起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以后了,善卿昭把朱邪赤心的一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拖着瘸腿的他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动。 “你先不要管我,咳咳,你要想办法出去,你要活着出去。” 朱邪赤心受了重伤,现在可以说是意识不清,但他还是惦记着善卿昭,一心要她先走。 善卿昭吸了一下鼻子,随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与鼻涕,哑着嗓子说道,“走了,她已经走了,你的小妹妹早就走了,现在都已经到凤影了。” 善卿昭的话似乎是个安慰,朱邪赤心虽睁不开眼睛,但还是由心的露出一抹微笑,是那种满足的微笑。 善卿昭眼睛酸疼不已,却知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她精神上绝不能垮,垮了,两个人就没有希望了。 善卿昭缓慢的扶着朱邪赤心在宫中走着,凭着感觉,她一直向东行走,就在她筋疲力尽,脑袋发昏的时候,身子刚要倒下,腰就被一人扶住了。 善卿昭茫然的回头,对上了月辰深灰色的眼眸。 真的是一瞬间,善卿昭所积累的恐惧无助委屈全都释放了出来,明明刚才一滴眼泪也没掉的她,此时哭的像个泪人,还不断的抽噎。 月辰冷静的接过朱邪赤心,一手拉着善卿昭快速的朝东门走去。 善卿昭像个孩子一般,生怕月辰会凭空消失一般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摆。 善卿昭不认识路只觉得这条路越走越远,明明月辰就在眼前,可她就是看不清月辰了。 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无底黑洞,善卿昭惊慌失措,就要掉了下去。哑着的嗓子突然叫出了声音。 “啊!” 善卿昭猛的惊醒,湿漉漉的眼睛打量着四周破旧的柴房,心中满是失落,原来是一场梦啊。 善卿昭手使了使劲,感受到手中的触感,便扭过了头,朱邪赤心安静的坐卧在自己的身旁,她小心的探出手指放在他的鼻尖,温热的鼻息打在她手指上,却安抚了她躁乱不安的心,还好,还活着。 247道理 她现在琢磨不清西域皇族对待朱邪赤心的态度,她对着根本不熟悉,也不知道朱邪赤心的亲信在哪是谁,她只是找了一处破旧的柴房躲了起来,如果朱白再次找两人的麻烦,谁又来救他们呢? 善卿昭扭头摸了摸朱邪赤心的额头,烫的吓人,她再次拿起了朱邪赤心的手给他传送灵力,朱邪赤心却烦躁的拂开了她的手,善卿昭瞬间红了眼眶,“你干什么!” 朱邪赤心有气无力的紧抓着善卿昭的手腕,别看他现在看着虚弱,但是他抓善卿昭的力气是极大的,隔着衣料也硌得善卿昭生疼。 “你怎么还没走?” 善卿昭胡乱的挣开朱邪赤心的束缚,“别动!我先给你疗伤!” 朱邪赤心身上也是非常的难受,心情也很烦躁,几乎是吼出来了,“他妈的疗伤有什么用!” 善卿昭要去抓朱邪赤心的手突然僵在了空中,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啪嗒啪嗒的砸在朱邪赤心的虎口上,烫的他的心似乎在火堆上来回翻烤。 善卿昭吸吸鼻子,动作轻柔的抓起朱邪赤心的手,灵力输送进去,朱邪赤心只觉得无比的舒服温暖。 待到朱邪赤心恢复些精力了,他便让善卿昭停止了动作,一把拉过善卿昭,让她靠在自己的身边。 他的眼睛里全是黯淡的沧桑,“你不懂,我死了才是解脱啊,他或许还在等我,或许会生闷气怪我为何来的晚了。” 善卿昭扭头看朱邪赤心,光线打过来,他逆着光只能看到他脸部轮廓,善卿昭突然觉得朱邪赤心成熟了好多,不再是之前的那般狂傲了。 “他才不会怪你,就算是生了气,你哄一哄立马就好了。” 朱邪赤心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是是是,他的脾气要比你好太多了。” 善卿昭故作惊讶状疑惑的反问朱邪赤心,“我的脾气不好吗?” 朱邪赤心笑着吧唧拍掉善卿昭扭着他腰上肉的手,无奈的笑着说道,“好好好,好的不得了,就是对夜玄有点偏见啊。” 善卿昭坐正身子正视朱邪赤心,“那是他贱。” 朱邪赤心被她逗得大笑,可笑过之后,全身又被一股子悲痛包围,两人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沉默。 朱邪赤心清了清哑着的嗓子,开口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沟通了,事啊不能憋着,你不说他不说,感情就在沉默中消失了,两个人也就会错过。” 善卿昭微微笑起,也忽略了朱邪赤心看不到她的这抹笑,“大道理都懂,只是情绪难自控。” 朱邪赤心轻笑了一声,“等到你们被上天作弄的时候你就懂了。” “嗯。” 善卿昭看向朱邪赤心,可是他的脸却越来越模糊,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强,她的脑袋此时也是一片空白,她能感受得到周围的温度的变化,本事下了雨后的湿冷,可是现在正在一点一点的变热,变得干燥。 善卿昭用手去遮挡住强烈的光线,耳朵感受着周身的嘈杂。 “哎呀!新娘子站在这干什么啊,快快快,快跟新郎官一起敬酒啊!” 善卿昭的手被拉下,一脸茫然的看着进拽着自己的喜婆,微垂眼眸,身上穿着厚重的嫁衣,这是自己大喜的日子? 善卿昭被人拉近了屋里,顿时愣住,隔着数桌望过去,朱邪赤心一身红衣站在堂前,胸前的红花格外扎眼。 善卿昭的脑子思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一些自己没有经历的记忆涌上脑海,她和朱邪赤心逃了出来,没有回国,只是在一个小镇上落了脚。 善卿昭眸子微转,朱邪赤心不是喜欢叶悠的吗,怎么会和自己成亲呢? 善卿昭缓步走近,朱邪赤心把红绸的一端递给她,她接过与朱邪赤心共同转身鞠了三个躬,一旁有证婚人高兴的大喊着,“礼成!” 善卿昭不知为何突然露出来了笑容,这是一种没有任何压力的笑容,没有王位争夺,没有明争暗斗,不用为存活处处小心,不用为了自己而把别人点在脚下,朱邪赤心也微笑着望着她。 善卿昭微微一愣,周围的画面又突然变换了。 248做鬼也不放过你 似乎是一件密闭的屋子,自己躺在了床上,周围不断有妇女来来回回的走动,她们脸上都挂着焦急。 腹部传来剧痛,善卿昭被这突如其来的痛苦疼的额头冒汗,大叫了出来,“啊!” 手却被人紧紧握住,一个妇人在一旁不断的教她,“呼吸,呼吸,深呼吸,使劲啊!” “啊!” 善卿昭根本受不住这么剧烈的疼痛,也根本听不进去任何人说的话,就是连呼吸都是在颤抖的。 善卿昭撑了好久,力气全部耗尽了,筋疲力尽的扭头晕了过去。 她只感受到自己全身轻松,耳畔还是不停的嘈杂,她放下捂住眼睛的手,看着台下津津有味吃着茶看自己的人。 她掂了掂自己长长的水袖,搭在手腕上,挽了个兰花指,唱了一句词,是《长生殿》,二哥教过她的。 水腰一弯,恰好身子贴上了一旁的男伴身上,眼神流转,又咿咿呀呀的唱着。 再后来,善卿昭呆愣的坐在了河边,水中的衣物还没洗干净,她看着自己映在水中的倒影,原本娇嫩的脸上现在变得干黄枯燥,也横生了好多皱纹,她抬手把碎发挂在耳上,却发现里面夹杂着些许格格不入的银丝。 画面一转,她只身一人站在街上,任行人与自己擦肩,她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她经历了什么呢? 新娘,妇女,戏子,*女,商贩,下人,医者,书人,先生,战士…… 她心里满是悲苦,人世的悲苦,人活在世,就是痛苦的,她却全体会了,是别人万倍的悲。好一个众生相,说不完道不尽。 她看着悬在自己头顶的纸扇,轻呵一声,满是嘲讽,下一秒却暴怒,一把抓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啊!” 纸扇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虚无缥缈了。 “善卿昭!” 善卿昭猛的惊醒,胸口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她还没压下眼中的怒气,阴厉的眼睛环望四周,看向了床边的南宫离。 一瞬间,善卿昭眼中的戾气全部消失不见,只是呆呆傻傻的看着南宫离。 南宫离叹了一口气,拉过眼中带着陌生疏离的善卿昭,袖口拂去她额头上的细汗,任谁体验众生相都不会好受的。 “朱重言呢?” “被西域皇室接走了。” 善卿昭顿时炸了毛,“可是!” 南宫离安抚下她急躁的情绪,慢慢的给她解释,“你先别急,他没事的,西域的皇帝会保护他。” 善卿昭心中还有着些许的担忧,但是南宫离都这么说了,事情也就打了保票,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善卿昭此刻还能感受到体会了众生相的悲痛,这种悲痛油然而生,在自己内心挥散不去。 世间百态,命由己造,相由心生,天堂和地狱都是人心的产物,只在人的一念之间。 未来若她登上帝位,先一步体会了这众生相,也就能体会民众的感受了,不至于当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行军打仗的人,也不会让百姓觉得天高皇帝远这种悲痛了。 南宫离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乖啊,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幻象。” 善卿昭抬起眼眸与南宫离对视,“我知道,只是那种疼痛是非常真实的,像是你自己亲身体会一般。” “你体会的是什么疼痛?” 南宫离好奇的问了善卿昭,善卿昭却突然脸红了,难不成要她说和别人生孩子那种疼吧? 善卿昭摇摇头,结结巴巴随便说了一个,“死亡的疼痛。” 南宫离嗤笑一声,掰着她的下巴强势的让她与自己对视,“真的吗?” 善卿昭是被他中途唤醒的,众生相根本没有体会完全部,而死亡却在最后,显然她在说谎。 “真的啊,可难受了。” 南宫离伸手弹了一下善卿昭的婴儿肥,点点头装作信服的样子,看到南宫离信了,善卿昭也在心底暗松一口气,想起之前的疼痛,还真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南宫离看善卿昭身体还是虚的便让她躺下了,自己去给她倒些水来喝的,还没走出一步就被善卿昭拉住了。 “怎么了?” 看着南宫离疑惑的眼睛,深邃的眼睛清澈至极,如平静的湖水,好像也只有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才会这样,他平时对待别人都是一副瘟神模样,从来不对人笑,要说笑,也只是杀人的时候的冷笑。 善卿昭结结巴巴的说出来,“如果我生孩子难产了,你怎么办?” “找大夫啊。” 善卿昭眨眨眼睛,额,也是这么个理,但是又不是这样子。 “二选一的时候呢?” 南宫离更是一脸懵逼了,被善卿昭无厘头的话问住了,“什么二选一?” “保大人还是孩子的时候。” 南宫离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善卿昭,善卿昭却被他看的心发慌,答案似乎有些…… “不管怎样我都保你,谁都不能阻挡。” 南宫离定定的说了出来,眼神中的感情太深奥,善卿昭有些看不懂。 但是心中还是很欣喜的,即便知道这个诺言在未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好,如果我难产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249华岩龙骨 善卿昭回了凤影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找了月辰,看到和月辰在一起的柳原自己心里也就稍稍放了些心。 柳原疑惑善卿昭看他的眼神为何不对劲,他不知道的是,善卿昭在想着柳原没被暗杀该多庆幸。 善卿昭带柳原去了一个较偏僻的地方,退了四周的下人才缓缓开口。 善卿昭开口没有直接问柳原断肠草的事情,也没有问他断肠草都出自谁手,而是间接的蹦出了无厘头的一句话。 “先生可听说过北方的冰岩树?” 柳原疑惑的接过善卿昭递来的茶,颔首道谢抿了一口,“冰岩树万年一轮回,树根繁茂,根部生出花朵便是泣婴草,泣婴草无根,与冰岩树相连接,冰岩树也随时守护着泣婴草。” 善卿昭指尖一下一下的敲打着茶杯边缘,她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些说的都对,但是,却都不是我想知道的。” 柳原愣住,放下手中的茶杯抬眸与善卿昭对视,“殿下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善卿昭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微明的窗外,悠悠的说了出来,“雪栏山有一个冰湖,湖水底面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柳原一副吃了惊的表情,不敢相信善卿昭说出来的话,他眼睛向右瞥了一眼,又撰了撰垂在膝盖上的手。 善卿昭逼近一步,微笑着看向了柳原,柳原眼神坚定,从容的回视善卿昭。 “你在说谎。” 柳原被善卿昭拆穿,心中稍稍一颤,他在善卿昭面前是掩盖不住自己内心里面的情绪的,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华岩,华岩龙骨。” 善卿昭因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而显得稍微惊讶,她转动眸子,大脑快速的思考。 “龙?” “恶龙。” 柳原知道善卿昭对这个词会显得陌生,他便给她解释出来,但也只是撩撩几笔,“天上地下共有龙二只,双生子,龙珠只有一颗,也只能存活一个。” “死的是华岩?” 柳原点点头,继续说道,“碧瑶陛下十年前的那一次战役便是与他而战,本应是生灵涂炭的,但是陛下不忍,只是将他封印了起来,便是现在的雪栏山里面。” 善卿昭听到碧瑶这两个词的时候,呼吸都变得急促,更何况提到的是十年前的那场战役,母亲的做法有些极端,也背负骂名数十年,现在善卿昭似乎清楚了碧瑶的心思,舍六十万人换天下一个太平,这个方法不是坏的。 柳原疑惑的问善卿昭,眉宇间全是担忧,怕是自己预测的事情要发生了,“殿下莫非是……” “遇到了。” 善卿昭很爽快的说了出来,她现在虽然平淡,但是她还是对那天看到的事情心有余悸,她忘不掉那个猩红的眼珠,忘不掉那个给她窒息般的威压,第一次觉得自己渺小不堪,而对方才是真正的王者。 柳原犹犹豫豫,但还是拱手作揖,将话全部说了出来,“殿下,善氏一族的血脉继承着天定的命运。” “什么命运?” “与恶龙为敌,生生世世,代代不可逃离的命运,直至恶龙华岩死亡,魂飞魄散才能打破这个死循环。” 善卿昭低眸看着柳原,眼里多加了几分凝重,手挥了挥又负在了身后,柳原会意躬身作揖便离开了。 善卿昭负手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被雨水洗刷过得绿叶,鼻尖闻着泥土的腥气混合着香炉里冒出来的檀香的味道,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记起在雪栏山猎户所说的血月现世,现在又从柳原那了解到了华岩龙骨的事情,她还是没有搞清楚里面的牵扯,也没有弄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她只是有一种预感,预感到未来似乎要发生改变自己命运的事情,让她无能为力,又无处可藏。 把这些事情抛到一边,她似乎忘了,回来了也该拜访拜访那位新封的贵人了。 善卿昭打听好了妩墨在墨雪园,听到的时候心中还冷哼一声,墨雪园可是个好地方,嘉阳可真是对着位宠爱有加,但是公里的那位主子怕是没有好日子过得了。 250一席之地 知春推开了落雪园的院门,通告了一声,“长公主殿下驾到!” 善卿昭清楚的看到了不远处梨花树下坐在长椅上额妩墨一愣,随即堆上了亲切的笑容,下人虚扶着她的手,她像是见到了什么亲近的人一般,快速的小跑到了善卿昭面前,上来就给了善卿昭一个大大的拥抱,搞得事情上也是一脸懵,什么个情况? 好久,妩墨才松开善卿昭,一脸欣喜的对她说道,“还是多亏了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知春一点一点的拉开了,与善卿昭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妩墨有些懵的看着善卿昭轻拍自己身上的不存在灰尘,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话,善卿昭使劲的憋着笑不让自己破功,刚才你那股子亲切劲呢? “你……” 知春厉声打断她,“见到长公主还不下跪迎接,却在此处故意讨主上的嫌,到底是何居心?” 妩墨说不出话,还是一副无辜的模样,善卿昭只是冷眼看着,演好自己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模样。 妩墨把目光投向善卿昭,无奈的瘪瘪嘴,就着侍女的搀扶跪下了身子,双手规规整整的行了一个大礼,“参见长公主殿下。” 按照剧情来演的话,善卿昭应该叫她起来的,但是善卿昭就是不按套路出牌,只是一副厌世模样垂眸看着妩墨的后脑勺,分分钟有想要用扇子砍掉她的冲动,但她还是忍住了,压下自己内心大胆泄恨的想法。一步一步,妩墨微微抬首听着善卿昭的脚步声,弓着的身子已经开始发麻了,但是她还是要保持这个姿势。 善卿昭旋转着自己的裙摆,轻巧的坐在了石凳上,她托着腮看着妩墨的身子,“哎,这呢!” 妩墨紧皱着眉头回首望了一眼善卿昭,脸虽然平静无波澜,但是,善卿昭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对她深深地厌恶,还有掩饰不掉的杀意。 善卿昭又想起来了朱邪赤心被人用布包住不见天地被人用乱棍殴打的场面,她现在回想起还是会感受到深深地畏惧,这一切,不都是拜这女人所赐的嘛。 妩墨脸上和善的微笑不曾递减,她跪在地上旋转着身子,使自己的头朝向身后的善卿昭,调整好身子继续跪着。 善卿昭拿起桌上的一本诗经,随意翻看了两页便厌烦的丢到了一边,“看的都是些什么啊,女人讲究三从四德,妩墨,你倒是讲讲是哪三从,哪四德啊。” 妩墨一旁的侍女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手拉着妩墨的胳膊要拉她起来,另一手直指着善卿昭的鼻尖,大骂起来,“你究竟有没有良心,小主跪在地上这么长时间了,光是地上的石子都要把小主的膝盖割破了!” 妩墨皱着脸,焦急的拉着侍女的手示意她不要讲了,可是侍女就是不听,善卿昭身后的知春也只是低头笑着,不去反驳,因为她知道惹恼了善卿昭下场可不是一般的惨。 果真,下一秒那侍女便被善卿昭体内散发的内力震出了五米远,坠落在地上,胸腔里涌出来了大量的鲜血,顷刻便死亡了。 妩墨又是一个叩首,面上没有因为侍女的死亡而起任何波澜,反而恭恭敬敬的给善卿昭赔罪,“下人说话不好听,长公主教训的是,嫔妾在这向您赎罪。” 紧接着又磕了数个响头,直到善卿昭觉得没意思了,善卿昭才伸出自己的脚接住妩墨要磕下去的头。 善卿昭的脚尖紧紧的抵着妩墨的额头,想起什么又赶忙收了脚,果然,脚尖上印上了鲜红的血液。 善卿昭嫌弃的叹气,提起裙摆救向外走,路过还把妩墨撞倒在了地上,妩墨又重新弄回原来的姿势,又向着善卿昭的背影赔了个罪,“长公主殿下息怒!” 直到善卿昭离开了好长一段时间,妩墨才起身,她轻柔着咯在石子上面的膝盖,幽幽的说了出来,“明明都是公主啊。” 一旁的侍女疑惑的问妩墨,“小主在说什么?” 妩墨还是痴痴的望着宫门口,眼里的失落根本掩饰不住,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全是厌恶的阴狠,自己现在这个遭遇还不都归功于宫里的另外一个人吗?如果她从未出现,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上,自己便是真正的公主了,也不会为了生存而做一些肮脏的事情,也是因为她,自己才无法抹去自己曾经的经历,也不会受到这么多人的厌恶。 想起来,她不是和善卿昭感情好的很吗?如果她出了事情,善卿昭这个人还不得心疼死?想到这妩墨轻哼笑了出来,随即转变为开怀大笑,身旁的侍女扶着她的手都在颤抖,这位小主怕是被那长公主给逼疯了,她咽口唾沫,还是先把妩墨扶回了屋给她处理腿上的伤口,她倒是惊讶妩墨给伤口消毒的时候竟然感觉不到疼痛,看着妩墨疯癫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处理完,赶快溜之大吉了。 妩墨长呼出一口气,似乎要吐出自己之前受到的所有不快,她昂着高傲的头颅,环视四周,这里虽然陌生,但还算是自己的归处,但是这深宫财狼虎豹,哪一个都能把她吃的连渣都不剩,但是她想活,在这深宫之中赢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地。 251打脸 善卿昭失踪了几天的时间,本以为大哥二哥会找自己找到疯了的,但是,大哥整日在自己殿里不出来,二哥整天喝的烂醉如泥,自己都失踪了,两人还跟没事人一样,要是在之前,早就把凤影的天给掀了,可是现在呢,大哥整日在殿里“欺负”苏沫儿,二哥整日喝醉喊着叶忧的名字,哪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想着还是不要去打扰大哥,所以转角去了二哥的宫殿。 还没踏进门,便感受到了凝重的气压,她看看站在门口的探春,探春畏惧的冲她摇摇头,像是一个拨浪鼓似的。 善卿昭想想,还踏了进去,没走几步路,一个酒罐子便咕噜咕噜的滚到了善卿昭的脚边,鲜酒了出来,善卿昭忍着扑鼻的酒香,将酒罐子提起,无奈叹气放在了桌上。 善子或本是躺在床上的,听到了声响,竟然一把抓住了善卿昭的手抵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善卿昭感受着他身体滚烫的温度,还有他的鼻涕眼泪。 善卿昭嫌弃一脸,想要抽出来却被他死死抓住。 “你别走,你别走,我错了,我改,你不能嫁给赵阳的啊,他就是个无赖,她对你不好的。” 善卿昭咽口吐沫,伸出另外一只手,吧唧一声巨响拍在了善子或俊俏的脸上。 善子或都被打蒙了,抬眼,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脸嫌弃的善卿昭,刷的一声,也一脸嫌弃的把手甩开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打了一个酒嗝,掩饰不住的尴尬。 起身,快速的走了出去,守在门口的探春想要跟上的,却被善子或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也就之好站在了门口远远的望着善子或离去的背影。 探春焦急的看着走出来的善卿昭,“这……唉呀!” 探春急得拍自己的大腿,而善卿昭则是一脸平静的望了望天,乌云滚滚,大雨将至啊。 “拿伞,给他送过去。” 探春愣了一下,快速的跑进屋拿了伞,大步跑出去,去追寻善子或。 善子或烂醉成这个样子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也只是因为善卿昭离开的那天,本来心情就烦躁,可是那个叶忧也出了奇的没有像跟屁虫一样跟着自己。 想着不来更好,自己倒也悠然自得,寻了一处茶楼听戏的,可是那戏子不知怎的唱的却是极其难听,周围认识他的人都畏惧他周深散发的低气压不敢靠近。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走的时候,一句清晰的话语传进了他的耳朵。 “你烦不烦啊!” 善子或惊喜的回过头去,他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就听出来了这是叶忧的声音。 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叶忧身旁男子的那一刻僵硬在了脸上,他清楚的看到了一个男子在拽着叶忧的胳膊,仅管叶忧满脸的不愿意,他也不松手。 善子或拍桌过去,一把把叶忧拉过来,挡在了她身前。 “你想干什么?!” 善子或看着对面人的穿着,不像是普通人家,他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眼中燃起了怒火,这人怕是叶国安说过的赵阳了,他不想与这人多争论,抓起叶忧的手就要走,赵阳也不怯,上前一步挡住了善子或。 “滚开!” 赵阳只是用一种得逞的微笑看着他,叶忧突然挣脱了善子或的手,甩手给了他一巴掌,善子或被打的有些懵,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忧。 叶忧气鼓鼓的瞪着他,胸口都随着气息起伏,叶忧也是气极,几乎是吼了出来,“你算什么东西管我啊!” 说罢抓着赵阳的手快速离开了,善子或看着回眸与自己对视的赵阳,脸上火辣辣的疼,打脸了。 善子或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啪嗒,一滴冰凉的雨滴砸在他的脸上,他呆愣的抬头,密密麻麻的雨水砸的他睁不开眼睛。周围的人都在奔跑躲雨,可唯有他与别人格格不入,缓慢的走着,不着急,也不气恼,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 街上空无一人,安静的只能听见雨水的声音,善子或的醉意消减大半,他的耳朵清晰的捕捉到了一丝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大,离他也越来越近。 他回头,二十多个手持棍棒的人将他紧紧的围住,棍子皆指向了他,个个脸上都带着杀意。 善子或环视一周,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暗卫,他们服装一致,说明不是黑道上的人,而像是家族里面的家丁。 善子或淋着雨,发丝微乱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他心中有些慌乱,他真的好怕,好怕他们打自己的脸。 252独闯赵府 “上!”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挥舞着棍棒朝善子或打过去。 善子或使出全劲把自己的酒壶向空中一抛,徒手旋转化力接住了对面挥过来的棍棒,一腿后退稳住身形,身子向后一拉,棍子被善子或从那人手中抽出,那人也因为力度过大直直的摔了过去,一连压倒了三个人。 善子或举着棍子直指天空,酒壶恰好插在棍子上,滑落下来,仰头又喝了一口。 他轻笑一声,脚步似乎有些不稳,身形也来回的摇晃,但是能发现,他每一步都能在最后稳住自己的身体,身子虽然摇晃不定,但是他的重心根本不移动,都是在围绕着一个点。 有人看出来了,善子或现在打的是醉拳。 他提起棍子,似乎是随意的舞动,但是,招招都打在了敌人的要害,看似不严重,但是被打到的人都倒地不起,疼的来回在地上翻滚。 几乎是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皆躺在地上疼的来回打滚。 善子或丢掉自己手中的棍子,捏住了一人的下巴,质问他,“说,谁派你来的?” “少……爷。” 善子或捏的更紧了,都能听到骨肉撕裂的声音,身下的人还在不停的惨叫,善子或靠近一些,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的,“谁家的?” 内心对于善子或的畏惧,那个人毫不犹豫的艰难的说了出来,“呃……赵,啊!” 那人死死的扣住善子或的手腕,似乎想要得到他手上力道的松解,但是没有,卡巴一声,那人全身的力气一瞬间便被抽离,头也无力的耷拉着。 善子或拍拍自己的手,随意的抓起一根木棍,仰起头大口大口的灌着自己,喝完最后一口,他用袖子随意的抹了抹脸,擦去脸上的水渍,大步朝着赵家的方向去了。 探春到达的时候,只是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一群人,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善子或会不会出事,他随意扫视一圈,众人都在地上痛苦的叫着,唯有一人安静的躺着,奇怪的驱使着探春的好奇心,他走过去,看到那人断了气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惊讶,反而心中有了些数,是善子或的手法。 他站着身子扫视一圈,随意抓起一人的下巴威胁道,“人去哪了?” 那人痛苦的扣着探春的手腕,可是并没有使他好受一点。 他艰难的吐着气,想要快一点得到解脱,“赵家,赵丞相。” 说完,探春便手上用力,一把捏碎了那人的下巴,手法和善子或如出一辙。 赵家,善子或一人提着一根木棍便捣开了赵府的大门,一种家丁警惕的围住他,手中的防卫棍皆指向他。 他缓慢抬眼,眼中全是嗜血的杀气,他眼眸散去了之前的妩媚笑意,现在全是满满的杀气。 赵阳撑着伞走了出来,挑衅的笑着,善子或越看他越不顺心,连鼻子都是发怒前的征兆。 “呃啊!” 善子或提起棍子一棍子扫开了围住自己的人,飞身一跃,一棍子就要捣在赵阳胸膛的时候,赵阳微微转身,便错开了。 善子或横着扫过去,赵阳索性丢掉了自己手中的伞,任善子或一棍子把伞挥到了数米远的地方。 雨水很快便打湿了赵阳的衣襟,他甩甩头,甩掉脸上的雨水,摆手一下,善子或只听到自己身后吱呀一声,大门便被人关上了,赵阳脸上全是邪魅的气息,呵呵一笑,关门打狗。 善子或看着周围人来来回回的走动布阵,速度过快,他根本看不清人们的步伐。 “啊!” 善子或膝盖一软,险些跪在地上,他怒瞪着打自己膝弯的人,坚硬的挺直身子,如果刚才就跪下来,上方必定会受到压制,那么自己就会一招被制服。 果然,肩膀上受到了一棍子,善子或紧绷着牙,僵硬着身体受了那一棍。 赵阳本来也在一旁看着的,但是他似乎来了兴致,接过家丁手中的木棍,也趁机打在了善子或身上。 善子或气愤恼怒,但又没有办法,他只要靠近阵法一步便会被人打,并且没一下都打在他最柔软的地方,膝弯,脖颈,后腰,小腹,没一下都让他疼的倒抽气。 他抬眼,整个人都愣住了,长廊之下,隔着雨水化成的水帘,他看到了叶忧红肿的双眼。 善子或突然笑了出来,从未有过得笑容,那种纯洁,满足的笑容,看的叶忧心脏生疼。 砰! 善子或被人打到了膝弯跪在了地上,他咬着牙捂住膝盖,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发丝垂下,雨滴顺着头发滑下来,落尽地下的泥水里面,随即消失不见,与泥水融为一体。 原本纯净的水滴,竟然要与泥水混在一起,无法分割,善子或苦着脸,楞楞的看着地上的水洼,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253恶魔的眼睛 善子或忍受着身上的疼痛,望着叶忧的眼睛却止不住的笑意,这笑在赵阳眼中却是格外的刺眼。 赵阳此刻早就忘记了善子或的身份,他的内心早就被嫉妒所蒙盖,他横着棍子,使劲的往下一压,手腕粗的棍子发出清脆的声响断为两节。 断裂处参差不齐,他眼睛发了狠,直直的捣向了善子或的胸口。 叶忧花容失色,惊呼一声,也顾不得身上的裙子,也顾不得屋檐外的暴雨,一脚踩着栏杆飞身出去,“住手!” 就算叶忧此刻灵力迸发,可是也相隔着十米,再快也阻挡不住赵阳手中的棍子,叶忧任雨滴砸在自己脸上,她的耳畔全是嗡鸣声,她每跑一步都能感受到膝弯是软的,心是慌得。 善子或微扬起头,嘴角咧开,露出他整齐的白牙,全身被淳厚的灵力包围,就连要落在他身上的雨点都被阻挡变缓,他鼻尖轻哼,看着周围全都变慢的景物,他穿过赵阳,看到了正向他跑过来的叶忧,他的眉心都痛苦的皱起,他怎么舍得她伤心难过啊。 善子或收回神,抓过赵阳手中的木棍轻轻一带,赵阳便吵他一旁栽过去,还不到一瞬间,善子或一脚踩在了赵阳的手上,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到了赵阳凄厉的惨叫。 叶忧不可置信的停下了脚步,呆呆的望着面无表情的善子或,明明前一刻他还在地上,就要被刺穿胸膛,连她都还没看清楚的时候,他就该换了地位,由任人宰割的蝼蚁变为操纵全局的王者。看着善子或嘴角戏谑的笑,叶忧也自嘲一般轻哼,他这般生来便是王者的人,这么高傲,哪需要自己来救?自己还真是多管闲事。 叶忧心里憋屈的看着四周的环境来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与自卑,幸好天上下着雨,雨水顺着她面部棱角滴落,她想他应该看不到自己现在布满血丝的双眼,更不会知道她哪一刻落了泪和雨水混合一起划过她的脸颊。 善子或震惊的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叶忧,真的是在他抬眸一瞬,叶忧恰好转身离开,所幸善子或捕捉到了叶忧转身时旋转的发梢,才不至于错过她刚才的别样情绪。 “小忧……” 善子或有些失神,嘴里喃喃的唤着叶忧的名字,在他脚下的赵阳想要抽出棍子,奈何没有善子或力道大,棍子纹丝不动,赵阳索性不管棍子,徒手一拳就要捣在善子或的肋骨上面。 眼看着就要接触到善子或的衣衫,赵阳心中还有些许的得意,但是下一秒他的表情真的是比哭还要难看。 善子或握着赵阳的手,低头宛如王者一般俯视赵阳。 真的是一瞬间的事情,赵阳有一种错觉,这个布满杀气的眼神似曾相识,给他的感觉都是一样的,让他后背发凉,全身汗毛都竖起四肢像是被人定在了那里。 善子或轻轻一带,看似简单的动作,可在赵阳感受到,确实无比大的力量。 赵阳整个人都腾空掀起来,也只有被善子或握着的那只手成为他与大地连着的唯一的一个点。 善子或抬起脚,一脚提在了赵阳的小腹,赵阳以肉眼可见速度划了一个圆弧,砰的一声砸在了善子或身后的地上。 人们都看傻眼了,也只有赵阳在地上不断的扭动,许是伤到了脊柱,血气堵住了胸口,他也只是半张着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家丁不敢上前,只是拿着棍子直指着善子或,善子或环视一周,轻蔑一笑,这些人根本构不成威胁。 他学着刚才赵阳的动作,掰断了手中木棍,反握着半截木棍,让锋利的一端直直的插向赵阳的脖颈。 就在这时,善卿昭刚刚爬上赵府的墙头,因为大门反锁她打不开,只能艰难的爬上一丈多高围墙。 刚稳住身形,便看到了善子或要插赵阳这一幕,她瞳孔微缩,几乎是本能反应,脱手而出桃花扇,就要截断善子或手中的木棍。 呲! “呃……” 善卿昭惊恐的看着扇子直直的飞向了赵阳的脖子,一半的脖子都被割断了。 善子或也有些震惊突然出现的折扇,但是他停不住手上的动作,木棍还是插进了赵阳的锁骨里面,献血喷溅,撒在了他的脸上,随即被雨水冲刷,化作血水渗透进了土地里面。 赵阳死不瞑目看着墙头上的善卿昭,善卿昭也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本来想着救他的,不料出于本能竟然把他给杀了。赵阳大脑一点点的消沉,他总算是明白了那个眼神,那个眼神他两年前见过的,还是希冀海岛上的云舒,那时候她眼里真的是满是杀气,她能分辨人,但是不分敌我,简直就是恶魔。 254无常少年 善卿昭尴尬的跳下了墙,善子或不解善卿昭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失误了,但是,她怎么会想要救赵阳呢? 一众家丁围上来,这一次才是亮了真家伙,一臂长的砍刀皆指着背靠背的善卿昭和善子或,善卿昭真的是在心底快要哭出来了,真的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如果刚才不是自己失了手,现在他还有机会拉赵阳发展自己的下线,这下子失了手,非但丢了一个好的下线不说,光是这个赵丞相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三,二……一!” 善子或小声的数完三个数,他和善卿昭便极有默契的提拳打倒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 善卿昭幻化出赤剑,也不在顾忌其他,反正现在赵阳已经死了,事情也到达了不可挽回的余地,赵家也绝不会轻易饶了他俩,倒不如杀出一条血路,先斩后奏,其他的事情等他们安全回去之后再做商量。 善卿昭身子尚未恢复,现在她出的没一招都是虚的,全都是借力带力挥舞着手中的剑,当然,她划在家丁身上的伤口也不深。 突然她感受到了一股威胁的气息,用灵力去感受,才发觉围在他们外圈的人的灵力竟然与她和善子或相差无异! 善卿昭稳住了身形与众家丁对峙,她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然后又重新紧握住剑柄,这下子事情有些难办。 周围的人开始围绕两人移动,善子或经历过知道他们要开始布阵了。 “他们开始布阵了,小昭你快走。” 善子或说罢就要去拉扯善卿昭的衣袖,想要找一个较弱的缺口把善卿昭给扔出去,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善卿昭却反抓住了他的手,虽然她身子是虚的,但还是拼尽了全力把善子或抛了出去。 不远处的叶忧赶忙上前扶住善子或的身子,善子或根本顾不得其他,还是冲了过去。 一道身影快速的从他身后窜过去,直奔运行起来的阵法。 董子阳? 董子阳手中握着长刀直奔阵法,速度之快,只是他没有破坏阵法,反而被阵法反弹出了几米开外。 善卿昭身上的伤口不断的增多,并且活动范围逐渐缩小,她知道,如若活动空间减少为零,她便是他人案上鱼肉任人宰割。 “快走!” 善卿昭一边应付着周身的攻击,几乎是冲着圈外三人嘶吼。 善子或被她吼得一愣,刚才太意气用事了,抓起身侧叶忧的手就要离开,叶忧稍有些震惊,震惊他此刻的沉着冷静,但还是温顺的任由他牵着自己。 善子或要拉董子阳走的时候,手被董子阳剧烈的挣脱,善子或心中也有怒火,但是对上董子阳的眼眸的时候,他真的是怒气减半,思虑一下,找了一个合适的语气对着董子阳讲明白缘由利弊。 董子阳收了眼中煞气,望了一眼阵中艰难对抗的善卿昭,眼中的眸色逐渐黯淡,终是翻墙离去。 离开之后善子或才松了一口气,他回首望了一眼赵府上空,煞气逼人,滚滚乌云与其他地方的天空显的格格不入,他抓着叶忧的手快速朝皇宫的方向离去。 赵府内,没了刚才那紧张的气氛,留下的只有骇人的死气,原本充满绿意的院子此刻杂草丛生,鲜血流过之处竟然开出了朵朵妖异的双生花。 善卿昭披散着长发踏着血水走在尸体堆里,雨后的潮湿夹杂着浓重的血腥味,让人呼吸困难,低气压压抑着人的胸口,阴冷的气息让人汗毛都根根竖起。 善卿昭额前的头发还是湿的,略杂乱的微卷着,她脚下每踏过一片土地,土地便失去孕育万物的生机活力,变为黑色的泥土。 原本禁闭着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风吹开,善卿昭回身,穿堂风经过,吹起她的长发,露出她苍白的脸颊。 空空如也,只是风。 “你不怕到了阎罗殿这些人告你的罪,下十八地狱吗?” 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过,善卿昭噗呲一声笑了,望着坐在树枝上的一黑一白两个少年。 “那……我变成魔,一统这阎罗烈狱。” 说这话的时候,善卿昭额头上的凤凰花纹在两个少年眼中格外的刺眼,她婉转妩媚,说的这话本是大逆不道有韦苍天的话,却显得有一丝的俏皮。 黑衣少年落下,抽出身上的铁链,冲着那白衣少年道,“小白,干活了。” 他眼神毫无灵气,也没有多余的眼光去看善卿昭,似乎根本不在意她。 255陷阱 白衣少年跳下来,也抽出自己身上的铁链专注的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善卿昭负手离去,发梢沾了水重量也比平常要重,顽皮的一下一下的拍打她,她嘴角也挂着浅浅的笑容,似乎看淡了这一切。 她是步行离开的,还没走出多远便看到了一队御用御林军朝她奔跑过来,善卿昭早就收了自己刚才的那一身煞气,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们将自己围起来。 来的这么快? 一人走上前来,善卿昭认得他,记忆颇深,这不就是母亲出殡那日要杀自己的男人嘛,两年了,还真的不放过不罢休啊。 高离一边指挥着自己的下属,一边冲着善卿昭说道,“还不束手就擒!” 善卿昭看着朝自己走近的手拿枷锁的人,无奈叹了一口气,双手并拢凑上前去。 她这一动作反倒把上前要给她带手铐的人吓得不轻,纷纷后退。 善卿昭嘲笑的笑出了声,上前拱了拱自己的双手,那侍卫才壮起胆子来,瞅准了时机,快速的给善卿昭套上了,快速的上锁,弄完把钥匙死死的撰在手心里才稍稍安了心。 善卿昭被带入了皇宫的地牢,还未进去便被那阴森的寒气冰的后腰酸痛,善卿昭走到了门口是被人推下去的,到腰的水,等到狱卒走远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善卿昭才能听到周遭的流水声音,她就着窗口照进来的光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四周墙壁上竟然不断的有水流下来,按这个速度,不到一个时辰,这个地牢便会被水填满,这哪里是地牢,分明是水牢嘛。 善卿昭心中有点虚,自己不会水啊,这可真是要了命了。 善卿昭思虑再三,等到自己灵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才重新开始汇聚灵力,她一手拍在水面上,整个人腾空跃起,哗啦啦的带起来了无数的水花,另一手快速的释放寒气,温度骤降,身下的水瞬间结了冰,就连四周的出水口也被冰堵住了。善卿昭落在冰面上,小心翼翼的坐下,虽然情况比刚才要好许多,但是她现在全身湿透,周围又被寒气包围,真的是寒冷至极,身子也止不住的打颤。 另一边的善子或宫中,善子或一身干净衣服立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范明的天空。 善卿昭被捕,这个事情就超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按照善卿昭的意思,这个赵阳本是还有利用挖掘的价值的,但是不小心被善卿昭的失误杀掉了,成不了棋子反而多了个敌人,事情本就麻烦,按照善卿昭的实力,她不压制自己的时候那些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除掉了处理干净便能做到无声无息,但是她为何会这么快被捕呢? 有人通风报信,这个是肯定的。善子或无神的目光盯着窗外地上的一片枯叶,突然抬起了头,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一切或许就是一个局!一个要除掉善氏遗孤的死局。 如若不杀那些人,自己就会被杀,可是杀了那些人,就必定会进了别人早就设好的全套里面。 善子或紧咬着牙关,许久终是松开了,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干燥的嘴唇反而更干了。 他缓缓转过身望向窝在踏上熟睡的叶忧,刚下过雨空气都带着湿冷,叶忧什么都没盖孤零零的缩在踏上,善子或无奈,顺手拿起了一旁的披风朝她走过去,香炉内的烟雾因为他的路过氤氲盘旋。 披风盖在叶忧身上将寒冷隔绝在了外面,叶忧紧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睡意渐佳。 善子或蹲在叶忧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忧,手不自觉的摸向了叶忧的脸颊,淋过雨的缘故,叶忧的脸色比平日里要苍白,而且碰触的那一刹那便是一片冰凉。 善子或指背轻抚着叶忧的脸,少女满脸的胶原蛋白,没有一丝多余的虚肉流畅的线条动人心魄。 顺着向下,便是叶忧细嫩的脖颈,善子或缓慢的一手握住,他的眼睛里还是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他手上的力道逐渐加大,叶忧痛苦的皱起了眉,不耐烦的摇晃自己的头似乎要摆脱这种窒息感,但一切都是无用的,她只是一直沉浸在窒息的痛苦之中,眼睛沉重无比怎么都睁不开。 善子或突然收了手上的力道,拂袖大步离开,离开后屋内没有了多余的声音,只有叶忧似有非有的浅浅呼吸起起伏伏。 256早朝审问 善子或下不去手,他可以杀人不眨眼,但是面对叶忧,他恢复了一切的人性,忽然害怕起来以后,没了吵闹的她,自己平寂一生该是多么的可怕。 事情的线索显露,叶忧也存在着一定的嫌疑,如若按照善卿昭的性格,宁可错杀一万也绝不放过一个,可是于他,这人可是叶忧啊。 不管怎么样,善子或在内心下定了一个决心,他要尽自己所能,甚至是自己的生命,也要还给叶忧一个太平。 令狐忆与善实铭是傍晚得到的消息,他们匆匆赶来的时候,灯火通明的未央宫只留下了冷冷清清的善子或一个人。 善子或见到善实铭,心虚的站了起来,善实铭的气色不对,铁黑着个脸,就连一旁的令狐忆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大哥……” 啪! 善子或的话刚说完,一个清响的巴掌便打了过来,愣是把善子或的头都打歪了。 令狐忆见善实铭还要再打赶忙双手抱住善实铭的胳膊,善实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令狐忆虽然有些怯但还是不松手。 善子或冲他使眼色,使劲的摇头让他退到一边,但令狐忆就是不撒手,善实铭知道他的身体状况,硬是把自己的怒火压下,“你,你怎么当的哥哥!非但保护不了她,还拉她下水!” “若是明天上朝,赵丞相告御状怎么办?” 善实铭气愤的看着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告御状是肯定要告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善卿昭杀了当朝丞相的嫡长子,还屠了赵府上下一百余人,这罪罚怎么会轻呢? 现在他们的形式是前有饿狼后有豺豹,本就是危机四伏的时刻,偏偏善卿昭又落了一个牢狱之灾,这下子想要杀她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令狐忆见气氛僵持,只好开口打破这种尴尬,“事已至此,唯有朝堂上我们能帮上忙,小昭这次,反而能看出是谁想要至她于死地,更何况,上边也不会舍得。” 善实铭冷静下来,令狐忆分析的恰好正确,现在他们干着急也不是什么好办法,倒不如替是这多想想主意,该怎么救她。 善实铭派了儆冰去赵府案发的地方寻找证据,查看是否有刑部遗漏的蛛丝马迹。善卿昭是未来皇位继承人的最佳也是唯一人选,如若她出了事情,这一族系才算是真的完了。 入了夜,温差变化极大,善卿昭唤出来了雪狮兽,雪狮兽在这地牢里面活动稍显不方便,他便化形成小的状态,约莫到善卿昭的腰部,善卿昭则是依偎在他身旁,说实话,雪狮兽这一身雪白的皮毛绝对不是盖的,靠在身旁是极其的暖和,就在这暖意里面,善卿昭的意识逐渐沉沦。 “卿卿?卿卿?” 善卿昭听到了有人似乎在喊自己,可是,眼皮怎么那么重呢?善卿昭内心在做挣扎,她一边在咆哮着快让自己醒过来,另一边则慵懒的诱惑着沉睡。 最终,善卿昭抵挡不住内心的诱惑,不再去听什么声音,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阳光通过墙上的小窗户照射进来,善卿昭伸手去遮挡打在面上的阳光,耳畔则传来狱卒催促的声音。 “快起来,皇上召见。” 善卿昭忍着自己的头晕,踉跄的爬起来,跟随着狱卒走了出去,拐过无数弯道,终于到了善卿昭熟悉的地方,他们正朝着大殿走去。 大殿的门被侍卫推开,发出沉闷的声响,所有人都侧首去望,太监尖利的嗓音响彻大殿,“五公主觐见!” 所有人都还没看到善卿昭的身影,却先听到了铁链清脆的声响。 哗啦!……哗啦! 门口地上多出一道阴影,善卿昭拖着沉重的铁链子走了进来。 她依旧高昂着头颅,因为在水牢呆了一夜,周身气息都是寒冷的,没经过一处,人们都冷的浑身打颤。 善卿昭在离嘉阳帝五米处站定,只是缓缓仰起头看着他,一瞬间的对视,善卿昭竟然有些心慌,她看他看的越仔细,就发觉他越来越陌生,可又是那样的熟悉。 善实铭三人就站在善卿昭的左后方,眼睛全都在善卿昭身上离不开,他们多想看一下善卿昭身上有没有伤痕,是不是饿了,有没有受委屈啊,可是,他们不能,这也是他们最心痛的地方。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善卿昭应声回头,带动着身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董宁侯,他站在走道里面,弓着身子,“臣有事觐见。” 嘉阳只是抬眸撇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善卿昭身上,只是敷衍的摆了摆手,“曰。” “家有家法,国有国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五公主残忍杀害赵丞相嫡长子,又屠了赵府家丁百余人,罪行属实恶劣,如不严惩,实在有愧面对天下百姓,更是无法给赵家一个交代。” 说罢,四周便响起嘈杂的议论声音,不免还有几个大臣在一旁附和。 257自愿请命 付念安无声无息的站了出来,躬身作揖,“以臣之见,此事还纯在着些许的疑问,不如先把事情原理搞清楚再下定夺也不迟。” 嘉阳始终看着善卿昭,从上早朝开始一句话没说一直处于低气压的嘉阳突然开了口,“吾儿可有话要说?” 这下子,善卿昭本来随便说个缘由就能胡诌过去的,但她却紧皱着眉头,低垂着头,人们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她明白了过来,这个圈套不是给自己下的,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站在堂上手脚拴着铁链的人应该是她的二哥才对。 是她自己跳进来了这个圈,她也能明白为何在赵府突然出现的董子阳,也能明白过来她深陷阵法的时候,董子阳要拼死闯进来的决心,因为该进全套的人不是她。 而现在明知陷害错了人,却还是一切照计划进行,还有一个原因,也是为何是董宁侯弹劾自己的缘由,他知道善卿昭和董子阳的关系,董子阳在那时是在帮她,现在他的父亲要至善卿昭于死地,善卿昭是说出来董子阳也参与的事呢,还是不说呢? 答案显而易见,善卿昭是绝对不能说的。 嘉阳和堂下善实铭三人都察觉出来了善卿昭情绪的不对,但又不清楚她现在的心情,疑惑之际,就听到了善卿昭清冷的声音,“儿臣不记得了,还请父王给儿臣些时间,让儿臣反省几日,这件事情太突然了,儿臣还没有心里准备去接受。” 这话说的真的是没有瑕疵,妥妥的把位置转换,善卿昭从被告人转变成了被害人,仿佛这一切真的是突发事件降临在了她这个无辜少女身上一样。 董宁侯看事情不妙,也不着急也不气馁,只是用一种长辈的眼光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女,不过说实话,她和她那个母亲还真是越来越像了,想起碧瑶,董宁侯只是微微眯起了眸子,呵,不以为惧,善氏的女人,都是为情病死的短命鬼罢了。 突然,站在不远处的善卿昭突然回头,用她那纯净的眸子看向董宁侯,董宁侯被她看的浑身一怔,后背涌上一股寒意,善卿昭很快便回过了头,只是那嘴角的一抹玩味的笑还是被董宁侯捕捉到了,这个未来的女帝,似乎不太好控制呢。 嘉阳也没有急着下结论,只是说了一套拖延时间的方法,“此事非同小可,事情还存在着许多的疑点,但是一百多条人命确实是在善卿昭手上毁掉的,先关押,剥夺爵位,听候发落。” 这话一出,朝堂里面几乎是倍看了,这圣上怎么开始护短了呢?留时间查?查什么呢,结果还不算显而易见的,定是要还善卿昭一个清白嘛。 令狐忆侧首看着善卿昭瘦弱的背影,虽说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她被关押的时间里,保不齐会有人对她下黑手,他们虽说可以护她,但是总会有遗漏的时候啊。 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恰好与另一侧站着的付念安对视了一眼,怕就怕这时候下手啊。 付念安笑着冲他微微点头,果不其然向左一跨步,站了出来。 “臣愿请命。” 嘉阳看着堂下弓着身子的少年,华丽的官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繁琐,幸好他身形较高,倒也能撑得起来,清秀的脸庞还有那不急不躁温润的性子,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 “讲。” “边关霍乱,长公主本领命前去镇压历练,与公主相处的时间里,公主做事严明律己,虽严厉但是待臣不薄,微臣相信公主肯定是被冤枉的,臣愿请命调查赵府血案,还赵府一个公道,还长公主一个清白,半月为限,如若调查不出,臣则脱了这官服,永不入朝。” 嘉阳对他似乎没有什么反感,望了一眼站在堂下的善卿昭,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他摆了摆手,大步离开了。 “退朝!” 大监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彻耳际,人们纷纷跪下,齐声道,“恭送陛下!” 令狐忆起身后便去查看善卿昭,见她无事心中才稍显放松,他带着笑意去看不远处正欲离开的付念安,善卿昭此事皇帝定不会定她的罪,付念安这次这么抢先的拦下这个案子,指不定打的什么主意,既然他都夸下了海口,还真想见见他狼狈的回南宁国的样子呢,呵呵呵。 善卿昭惊恐的看着笑出声的令狐忆,疯狂的抓他的衣袖,几乎是咆哮,“喂喂喂!你和他斗用不着牵扯上我吧!喂喂!”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侍卫大哥拉了回去,只留下满脸奸笑的令狐忆,善卿昭真是有苦说不出,自己这次的牢狱之灾怕是逃不过了。 258逃狱 善卿昭又被带回了原来的大牢,不过这一次给她换了个房间,真的是比之前那个好上千倍万倍,先不说有一个床,还有独立的茅房,善卿昭真想流泪大哭一场,来哭诉一下自己这一两天的苦逼牢狱生活,但是她依旧板着脸,一副高冷模样,转身冲狱卒微微颔首,冷冷的说道,“退下吧。” 只留下她一个人的时候,才发觉出来,这里有一股阴寒之气,善卿昭走到床前,先是用手按了按床上的垫子,确定无事后才敢坐上去,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腿上,陷入沉思。 现在她有十足的把握确定现在设下陷阱的人是董宁侯了,前些日子安王逃走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一点她早该料想到的。 现在她被控制住,景玉麟和雷霆都不在皇城,如若西域突然派兵进军凤影国度,远水也救不了近火,董宁侯的目的是这个? 善卿昭想了一会坐的浑身酸痛,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唤出来了雪狮兽,雪狮兽一脸憋屈的趴在床上,“不是吧,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善卿昭回给他一个不容商量的眼神雪狮兽才泄气一般只好认命。 刚下了早朝,儆冰便去了未央宫去找善实铭和善子或,他昨日里去了赵府勘察,虽说没有太多的收获,但还是找出来了许多疑点。 未央宫围满了一屋子的人,都在为善卿昭着急想办法,儆冰把昨日打听到和搜集到的线索说了出来。 “第一,赵家院子里所有花草都枯萎,泥土也失去了生机。” 九天懒散的摆摆手,“小昭弄得。” 儆冰接着说道,“赵家规模庞大,本应干净整洁的,赵阳尸体旁边却多了一小滩鸡蛋大小的泥土。”说完,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小包纸,打开确实有一些潮湿的泥土,善子或接过,正要放在鼻尖问一下的。 “嗷,汪汪汪!” 门口闪过一到黑影,阿多飞快的跑进来想要去找善子或玩,没想到它的脑袋直接把那包泥土顶翻了,全洒在了地上,本来就少,现在算是证据被毁了。 善子或憋着嘴,一脸黑线的看着阿多,那傻狗还甩着自己的大舌头来回舔善子或的手心,善子或强颜欢笑,尽量让自己不去打他泄愤,一边深呼吸一边安慰自己,小昭的爱犬,小昭的宠臣,打不得,打不得。 南宫离走了进来,拿出一个绳套松松垮垮的套在阿多头上,把它牵到了一边,阿多似乎也知道自己闯了祸,安分老实的依偎在南宫离的脚边,不敢去看善子或铁黑着的脸。 儆冰要说第三条的时候,先看了眼不远处瞪着阿多的善子或,才缓缓开口,“第三条,赵阳生前几日都回去城中的百香楼。” 善子或突然瞪大了双眼,杀人气场一秒全开,“你,再说一遍?” 善实铭看着善子或剧烈的反应,轻咳一声,善子或才强压下自己的怒火,摆摆手,“继续。” “虽然他生前也回去,但是这几日里颇为频繁,并且每一次准时准点。” 善实铭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缓缓开口,“他应该是去见了什么人。” “肯定的啊,或许还和那个小侯爷有关。” 善实铭点头赞同,突然想到什么,全屋的人都扭头去看门口,善卿昭一身黑衣斜倚在门框上慵懒的像一只猫,见他们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无奈笑笑,“我也就活动活动筋骨,晚上还是要回去的。” 许百依跑上前来,上下来回把善卿昭检查了个遍,眼睛里面全是焦急,“殿下,你快把我吓死了!” 善卿昭到觉得她大惊小怪了,进了屋,径直走到南宫离身前,她的动作也不停顿,恰好南宫离也非常默契的向一旁挪一下,善卿昭坐下,慵懒的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普通男女之间的那种娇羞,两人反倒像是生活了多年了的老夫老妻。 既然善卿昭出来了,那么事情就应该由她定夺,她深呼一口气,似乎早就想好了方法,“大哥你去叶家,只是慰问,万不可谈论昨日的事情,二哥你去董宁侯府,尽量避开董宁侯直接去找董子阳,就说是感谢他的帮助,可以的话,把他引导去百香楼,看看他是不是哪里的熟客。伯清,你便去付念安那,尽量搅混水,能有多混就有多混,让他辞官滚蛋。其余的人,今夜守着大牢,看看能不能等到些什么人。” 善卿昭一气说完,分工明确,大家都提前去准备,一时间屋内就只剩下了南宫离还有她,就连阿多都被善子或牵走了。 259活路 几日不见他,善卿昭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侧颜,心跳怎么那么快呢? “这几日睡得可好?” 善卿昭说完就有些后悔了,或许她应该先说吃饭的事的。 发呆的时候,自己就被南宫离突然按倒了,猝不及防来了个床咚。 两个人身子贴身子,体温无限传递,善卿昭感受着身上的压力,感受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 “你……” 善卿昭看着南宫离深邃的眼睛,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善卿昭胆子异常的大,竟然伸出手指去碰触南宫离浓密的睫毛,本来有序规整的睫毛被她弄得卷翘杂乱,南宫离睁开眼,一把抓住了善卿昭的手指,善卿昭硬是被他的动作吓得浑身一颤。 南宫离好笑的看着她,另一手竟然拿起她的发尾来回扫弄善卿昭的鼻尖,善卿昭动不了,只能来回扭头摆脱。南宫离似乎不愿意再去捉弄她,松开了她的手,自己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句,“想我了吗?” 这句话犹如一根羽毛在善卿昭心尖来回抚弄,惹得她心痒难耐,想,怎么能不想呢? 善卿昭刚想回答,眼前却突然变成了大片鲜艳的红色,是血,善卿昭竟然还看到了上面漂浮的血沫。 这是她杀过人的鲜血吗? 脑海一帧帧的闪过她经历过的事情,杀人,算计,不惜一切,阴险,终是罪孽太多,耳畔突然响起来了那黑无常的话,你不怕下地狱吗,不怕成魔吗? 善卿昭微愣一下,看着一旁的南宫离,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他的后颈,怎么配啊。 “想。” 开口全是沙哑,喉咙也隐隐作痛,善卿昭尽量稳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 南宫离抬起头来与善卿昭对视,善卿昭心虚则扭过头去了,越这样,南宫离便越觉得蹊跷,便强制性的捏着她的脸与自己对视。 “有脾气?” 善卿昭眨眨眼睛,怎么个意思?少年你的东北大碴子味儿是从哪个嘎达飘来的? 善卿昭几乎要笑哭了,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干哈?你瞅啥?瞅你咋滴?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善卿昭看到南宫离的脸刷的一下子红透了,稍显窘迫的躲避善卿昭的目光,手也缓缓的松开了。 他满脸沧桑,从善卿昭身上下来,孤独的坐在床沿上,背影落寞。 善卿昭微怔,自尊心受创?她舔舔嘴唇,咕噜一下子爬过去,从后面抱住南宫离,脸不断的在他后背摩擦,不时发出撒娇的声音。 见南宫离没反应,她又绕过去,躺在他腿上,伸出手指不断的挑逗他的下巴,声音娇滴滴的妩媚动人,“小哥哥,给你个东西你要吗?” 南宫离挑挑眉,并没有说话,善卿昭装作要从胸口掏东西的样子,还洋装不让南宫离偷看,突然,她掏出手来,比了一个小爱心,奶声奶气的说,“呐,给你哟。” 见南宫离没反应,善卿昭有些尴尬,“你要不要嘛!” 南宫离反应过来,他是被善卿昭刚才的可爱幼稚样给看呆了,善卿昭有些焦躁的问他,赶忙一把抓住善卿昭的手,“要要要。” “嗯,今晚玩去呗。” “干嘛去?” 南宫离提出疑问,善卿昭咧嘴一笑,指尖轻触南宫离的肌肤。 “玩耍。” 先说叶府,善实铭轻装上阵,一身便装没带一个随从就去了叶家,门卫小斯认得他腰间别着的令牌就让他进去了,另一个跑的飞快进去通报。 不一会,就看到了穿着一身素衣的叶国安,他一边走一边用小手巾擦脸,应该是刚练完武。 出于尊卑,叶国安应向善实铭行礼,但是长幼有序,善实铭先拱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先问候,“叶老。” 相比较于善子或,善实铭这个人太靠谱了,要知道先帝碧瑶共有三个孩子,加上义子令狐忆共有四个,令狐忆身体孱弱,疾病缠身,做事却阴险狠辣,虽说是正人君子,但是为了目的可不择手段,善子或这个人虽说有帝王相,但是他游手好闲,整日一副懒散模样,情绪也阴晴不定,让人不好琢磨,那最小的一个女娃娃,虽说时运不佳,但是有才干武力,能和先帝比较,只是她下手太狠,疑虑太多,手上的冤魂都足足一个城池,冤孽太多了,反倒有些病娇,相比较,也就这个老大最有点人性了。 善实铭不知道叶国安为什么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来打量他,只是,这目光怪怪的…… 260试探 “叶老?” “啊?哎哎。” 听到善实铭喊他,叶国安才回过神来,响起之前心里那一番比较,现在他看善实铭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好感,外面的太阳越来越毒,两人也很有默契的一齐进屋。 善实铭拿出手上提着的一包茶叶放在了叶老面前,“天气炎热,大暑将至,这茶是最好的解暑散热了。” 叶老来了兴致,接过放在鼻尖嗅了嗅,果不其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好茶。” 两人相视一笑,兴趣相投。 善实铭啧了一下嘴,带着疑问的左顾右盼,“怎么不见令千金?” 叶忧像是一个避讳的话题,叶国安的脸色都不好了,善实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老管家,果然也不好看。 他带着笑,像是不知情,不识眼色一般继续说道,“听子或说叶忧性子活泼,独立特性,怎么来了人到见生了?” 叶国安苦着脸,“殿下也知道刚发生的事情,也是她福薄,命运多舛吧。” 善实铭故意嗔怪道,“哎,哪里话,叶忧是个好姑娘,如果不是我与她年龄不想当,也会踏这门槛来表明心意的,只是我那不争气的两个弟弟,尤其是子活,太混账了,不努力,听闻叶忧许配订了婚,才一个人喝酒哭鼻子,还真是丢善氏脸面呢。” 叶国安尴尬的附和笑着,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善实铭来果然是有事情啊,不过叶国安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了,兵符早就交给了他们,事情全权交由他们管理,叶忧也与赵阳订婚,也打消了二皇子的念头,省的牵扯叶忧,只是,这赵阳已死,事情看似安然的局面就被打破,难不成是那二皇子不死心?让这个当大哥的来故意的取笑他? “听闻长公子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君子,只可惜英年早逝,战死沙场,为国捐躯。” 说到这,善实铭似笑非笑的看着叶国安,“听闻董宁侯的小侯爷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性格温润,自家小妹于他熟识,倒不如给您搭个线,您意下如何?” 善实铭一直都在观察着叶国安面部表情的变化,自他提叶悠开始,叶国安就表现的极其不自然,脚总是来回寻找姿势,手总是不自然的紧握,虽然面上笑着,但是表情太过僵硬,直到善实铭提起来了董子阳,叶国安的眼睛都是直的,还真像善卿昭猜想的那样子,叶悠的死不单单是因为西域朱蒙的挑衅,还隐藏这别的原因。 善实铭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晚辈也是说笑,这事情还需要征求叶忧的意见,我也只是一个引路人,时候不早了,晚辈就不多叨扰了。” 善实铭拍拍自己的衣袍,起身作揖,大步离开。 叶国安搞不懂善实铭是何意思,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大皇子的城府要比每个人都要深,想不通索性不想,叶国安坐回椅子上,把善实铭带来的茶叶扔给下人,“快去泡一杯我尝尝鲜。” 下人接过便去一旁拆纸包,突然动作停了下来,犹豫的喊叶国安,“老爷,这……” 叶国安有些不耐烦,还只当是下人笨手笨脚的做不好事情,无奈起身过去,下人也给他让出来了空位。 下人手足无措的看着桌子上的茶包,叶国安凑近一看,顿时愣住了,黑绿色的茶叶当中,静静地躺着铜色的兵符。 叶国安侧身看向院子里,他总算是明白了善实铭最后那一句引路人是什么意思了,是友他便帮,是敌他便杀,这种阴险的性格,让人真的是毛骨悚然。 事已至此,叶家,怕是又要上战场了。 另一边的董宁侯府,善子或正与董子阳聊的甚欢,善子或表明自己的来意,说是来向他表达自己的谢意,并表明善卿昭不会有事的时候他明显的感受到了董子阳舒缓的表情,似乎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善子或倒是有些八卦的偷瞥董子阳观察他的表情。虽然自家小妹面相没自己好看,脾气有差,杀人还不眨眼,但是真性情啊,还是有人追的,也不妄她体内的好基因。 “你喜欢小昭?” “噗!” 董子阳反应剧烈的喷出了嘴里的茶水,慌张的擦着身上的茶渍,嘴里却拒绝着,“不不不,我身份卑微,配不上长公主,殿下还真是抬举我了。” 善子或皱着眉,这个反应可比那个死贱欠揍的南宫离差远了,要知道他们才开始的时候几乎是要差点打起来的,南宫离面对他时的坦然,反倒让他欣慰,董子阳的反应倒显得有些娇柔造作了。 261相似 善子或仰着头看向上空的房梁,叹了一口气,“唉!我就没我妹那般好福气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叶家那个老头非要把叶忧嫁给别人,要是说尊贵,谁能比得过我?不过是不想让她入帝王家罢了。” 董子阳也没多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全程都只有善子或一个人在嘟嘟啦啦的絮叨,善子或突然靠近他,一脸兴奋的诱惑他,“哎,倒不如咱俩出去找点乐子吧,没人可怜,咱也不能亏带着咱自己吧?” 董子阳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终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善子或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于他称兄道弟一起上了街,当然这个目的地便是那个百香楼,为了不引起注意,善子或还故意的带着董子阳多绕了几家,全都是以各种无理的理由拒绝,还是董子阳主动提出了去百香楼的建议,这个建议善子或再高兴不过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去了那里,善子或抢着自掏腰包,拍着胸脯的把董子阳撵去了楼上,董子阳有些不安,因为善子或根本不像是靠谱的人,他担心的刚坐下,就看到善子或跟了上来,“怎么了?” 善子或窘迫的挠挠头,“那个,我忘记带钱了,身上的几个钱全都买了礼物送你了……” 董子阳来回摸索自己的身上,掏出来了一张大票递给了善子或,这下子善子或像是得了糖的孩子,跑的飞快。 把大票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普通菜式,最重要的是姑娘,清一色纯洁脾气大的姑娘。” 小斯应允,递给了善子或一个本子,又扬扬头示意他一旁有笔自己来,这才真是正和善子或的心意。 “嗯?谁喊我?” 善子或回身,宽大的袖子恰好把桌上的本子扫下了台,他问声回头,带着歉意的冲那小斯笑了笑,弯腰捡起,还伸手弹了弹上面的灰尘,拿起一旁的毛笔签下了董子阳的名字。 一旁的小斯一直在看着,善子或轻声笑了,“我家公子时常来着玩,这也是他给你的一些赏赐。” 说着拿出来了一锭银子递给了那小斯,小斯瞬间喜笑颜开,点头哈腰的接过,善子或放下笔,走出了几步,又突然折回身,那小斯还以为他反悔了呢,手不自觉的握紧,善子或停顿了一下,才开口,“公子吩咐,一切照旧。” 小斯连忙点头答应,“哎,明白了。” 善子或上楼以后,董子阳撑着自己的额头在闭眼休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眼睛才缓缓睁开,脸上的笑容都稍显疲惫。 善子或也不愿再多折腾他,也只是找了舒服的位置坐下,一侧盆子里面的冰块散发着凉气,阵阵侵入两人的身体。 顷刻,门再次被打开,应该是来送菜的,善子或抬头看去,一身红衣的女子格外显眼,她脸上还带着面纱,模糊粗略的看去,竟然有些眼熟。 董子阳在看到那女子的时候,语气突然严厉,几乎是在呵斥,“你来干什么,滚!” 那女子被他吼得浑身一颤,眼睛瞟了屋内一圈,有一个紫衣男人半躺在椅子上把玩着酒杯,他的衣衫松松垮垮,平添了一股妩媚,她哆哆嗦嗦的就要转身离开,突然,自己的一只手便被一个人抓住了,抬眼一看,就是刚才那个男人。 善子或抓着女子的手,收了刚才的那股邪魅气息,脸上是那种和善亲人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畏惧的看了董子阳一眼,此刻他根本没有在看自己,自是微微侧头看向一边,他脸上的厌烦却毫不保留的落尽她的眼里,“应怜儿。” 她声音极小,声音带着颤音,让人忍不住想要心疼。 善子或微笑着把她拉进屋里,一边接过应怜儿手中的酒,一边向着董子阳说道,“别这么凶嘛,好歹也是女孩子,我看她就挺面善的,对吧?” 董子阳只是看了应怜儿一眼,并未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碍于善子或的身份,容不得他拒绝,只得应允的点头。得到了都这样的同意,应怜儿声音语气都变得欢快了许多,似乎觉得善子或是与她同阵营的,对善子或的好感增加不是一分两分,脆脆的应答,“谢公子!” 布好酒席,善子或打了个响指,指了指一旁闲置的琴,“你会不会弹曲子啊?” 应怜儿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善子或性质颇高的把她牵了过去,“谈一首听听,弹得好了重重有赏。” 善子或重新坐回,虽然脸上是笑着的,但是他却时不时的去观察董子阳的表情,既然火已经点了起来,那也不差他填一些柴火吧? 他啧了下嘴,眼睛看着应怜儿的红衣身影若有所思,“啧,从她进来我就觉得她有些个眼熟,这么远了一看,才发现她和我那小妹妹还真的是有八分相像呢,你说呢,小侯爷。” 262不能回头 董子阳只是猛灌了一杯酒,没有搭理善子或,眼睛紧紧的盯着抚琴的应怜儿。 对啊,就是很像,不管怎么看,都像极了他心中那位姑娘。 董子阳一杯一杯的往肚里灌着酒,一旁的善子或则不断的给他添上,等到善卿昭来的时候,董子阳已经醉了,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嘴里念念有词。 善卿昭眉心一皱,心中有些厌烦,责怪起善子或,“你灌他这么多酒干嘛?” 善子或则表示无辜,自己好心当了驴肝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开始在神志不清的董子阳身上摸索,寻找一个能代表他身份的物件,找来找去,发现也就他腰间的一个印章最好不过了,善子或一把扯下来,走向正在弹琴的应怜儿身旁,把印章悬在空中,用充满诱惑的声音问她,“你,想摆脱现在卑贱的生活吗?” 应怜儿猛地抬起了头,眼中虽然是震惊,但是这震惊背后,是闪闪发亮的人期待。 善子或轻呵一声,一手按住琴丝,直接越过桌子头伸到了应怜儿脸旁,成熟男人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脸上,应怜儿脸娇羞的红了,更何况,这个男人还这么好看,她转动眸子与善子或对视,心脏砰砰乱跳,点了点头,想,想的不得了,一日为妓,终身为娼,就算是她离开了这里,也会抬不起头来,谁让她的身份如此的卑贱,永远侍奉着男人呢,外人的辱骂,妓女的嘲笑,这里面的人早就遗忘了何为尊严,她迫切的想要离开,去寻找一个归宿,一个清白的身份。 善子或的话恰好说到了她最迫切渴望的。 善子或一手抚摸着她的脸,不断的贴近她,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善子或嘴角的那一抹笑几乎勾住了她的魂,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善卿昭哼笑一声,旋身坐下,拿过桌上的一杯酒就喝了起来,眼睛一撇,嘴里的就几乎要喷出来,她憋不住,全呛进了喉咙。 “咳咳咳!你怎么……” 善卿昭惊恐的看着站在门口的叶忧,想起一旁还有暧昧着的二哥,眼睛都瞪得老圆了。 “咳嗯!咳嗯!嗯!” 善卿昭不断的清嗓子提醒善子或,可那两人就像是没听到耳朵塞了驴毛一般忘我的纠缠。 善卿昭从小就跟着善子或令狐忆来这种地方厮混,这种场面她看了还算是淡定,叶忧就不同了。 想起他哥那温婉性子,肯定把她护的好好的,怎么会见这种污秽的场面。 果不其然,叶忧脸瞬间通红,不过在善卿昭看来她这是气的…… 善子或只是撇了她们这一眼,拉起应怜儿的手就要往外走,嘴里还说着话,语气遮掩不住的宠溺,应怜儿则羞红着脸点头应答。 “走,宝贝儿,这人多,带你去个好地方。” 两人走过的时候还不忘撞一下叶忧的肩膀,撞得叶忧连连倒退几步,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其实叶忧内心是非常冷静的冷静的让她自己都觉得可怕。 别哭,不许哭,就为了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贱人哭太丢人了,你可是镇国将军府的少将军,统领万军的人啊,怎么能说哭就哭啊。 虽然内心是这样告诫自己的,但是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她忍着自己喉咙的哽痛,压抑着自己不啜泣。 善卿昭舔了一下嘴唇,不敢去看叶忧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个……我送你回去吧?” 善卿昭刚要去拉她胳膊的时候,叶忧突然一甩,善卿昭被她的冲力撞得一个踉跄,幸好后面是桌子才不至于摔倒。 叶忧摔门而出,善卿昭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明白事情的缘由,这是不怪善子或又怪谁? 她咳嗽的时候善子或就知道叶忧来了,他还继续和那妓女暧昧不过是为了气她,现在的局势,善子或想要护她周全有些力不从心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逼她离开,最好不要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他抚摸着应怜儿的脸,咬着应怜儿娇小精致的耳朵,用迷离的眼神说着充满威胁的话语,“帮我演一出戏,演得好便让你嫁给董子阳,不好,我现在便能杀了你。” 应怜儿连连点头,善子或魅惑一笑,咬下了她脸上的面纱,抓起她的手起身就走,路过叶忧的时候,他眼睛余光撇到了叶忧的神情,他的心都要碎了,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的疼痛,谁说心不会痛?心碎是有真是痛感的啊。 但是他还是要扮作一副浪荡无情的模样,毫不在意的从他心爱的姑娘身旁路过,不能回头,不准回头。 263另有其人 善卿昭正欲起身,突然一阵头晕搞得她站不住,眼前早就漆黑一片,她一手扶着桌子不敢动,直到那阵晕眩感过去,她重新看的见东西。 怎么回事? 鼻尖有些痒,她心有余悸的抬手去擦,入手竟然是一片鲜红。 “唔……” 善卿昭用指背堵住鼻子,脖子微微仰起,她有些怕了,怕什么?怕死。 静候一会,她认为血差不多停了才缓缓移开手指,拿起桌上的酒壶,往手上倒了一些酒把血污洗去,随手一扔,大步离开。 另一处的令狐忆那里,他与付念安没有拿到进入赵府的通行令牌,两人只好合计着该怎么翻墙进去。 两人围着赵家走了一整圈,发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事情,外墙是青灰色的,他们目量着事发时候的位置,寻找外墙翻墙的最佳位置,他们却发现,院子两边竟然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泥巴脚印,都是翻墙划的痕迹。 其中一个形状较小,力道也较轻,应该是善卿昭的,那么另一个呢? 据令狐忆所知道的,善子或是从大门进去的,难不成是董子阳的? 他不是和善卿昭一块来的?! 令狐忆与付念安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几乎可以把嫌疑人锁定了。 两人合计着该怎么翻进去,谁都不愿意当底下的那个垫脚石,付念安笑着说道,“老师,这种冒险的事情应该让当学生的去做,所以我先来。” 令狐忆气的几乎要咳嗽了,要知道付念安本是他的学生的,谁知道反了阵营与他为敌,这时候又谦卑起来,还真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令狐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一手拂开挡在他身前的付念安,“这种危险的事情当然是要让为师的去做,为人师表,我不能害你。” 令狐忆说这话真的是一点不脸红,两个人相差一岁不到,说的他好像是半百的老人一般。 付念安一把按下令狐忆的胳膊,令狐忆又转身挡在他前面,两个大男人竟然因为这点小事推搡了起来,你不让我我也不让你。 “你俩到底还来不来了,天都快要黑了。” 慵懒的声音自上空传过来,两人纷纷抬头望去,善卿昭骑在墙头上悠闲地把玩着自己手中扇子。 两人突然觉得尴尬,刚才的行为太过幼稚了,看着善卿昭向他们伸出的双手缓慢的握住了。 少女的手极小极软,当然,也极其有力。 令狐忆还有付念安被善卿昭甩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直愣愣的朝地上栽过去。 见两人“完美”着地,善卿昭轻巧落下,拍拍自己手上的土若无其事的去勘察现场。 付念安与令狐忆看着寸草不生死气幽森的院子,想起这里就在昨天还出了一百多条人命,两个人后背都发凉,觉得这真的是毛骨悚然。 善卿昭用脚尖来回摩擦石板上面的裂缝,这是她的扇子弄出来的,令狐忆也惊叹于善卿昭的力气之大,可善卿昭却非常疑惑,自己这几日都是虚的,这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呢? 善卿昭想起儆冰说的这一片有一小摊泥土,想了想,难不成……? 她问身旁检查的付念安,“那个方向,有没有别的脚印?” 付念安顺着善卿昭指的方向看过去,回首与令狐忆对视,这不是他们刚才看到的异常脚印的地方吗?付念安点点头,“有,看样子应该是成年男人的。” “我说赵阳不是我杀的你们信吗?” 善卿昭悠悠的开了口,与两人对视,眼底的严肃让令狐忆与付念安都愣住了。 是她杀得啊,又或许说是是她失手杀得,但是她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没有什么深层含义,难不成杀赵阳的另有其人? 善卿昭看着地上勾勒出来的人形图,如果叶家清白,那么也只能是他了。 搞了一整天的事情,善卿昭是又困又乏,回到未央宫就倒头大睡,当然睡之前她还有意识的时候想到了什么,自己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未完成?算了算了不想了,先睡一个好觉再说。 牢房内雪狮兽委屈的窝在角落等着善卿昭到来来顶替他,可是他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也没有闻到善卿昭的气息,他气愤的咬牙,暗骂善卿昭,这个不守信用的女人! 但是他又裹紧自己的小被子,恐惧的看着四周,还不知道一会会蹦出个什么来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缕白烟袅袅飘进房间内,雪狮兽鼻子微微耸动,但是眼睛没有睁开。 264悠闲无聊的禁足生活 静候片刻,牢门才轻轻的被人打开,黑衣人捏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看着被子中的那一小块凸起,拔出腰间的剑便刺了过去,棉被的破洞出渗出来了暗红的鲜血。 他满意的点了点头,刚一转身,便停住了脚步,少女站在门口,正快速的缠绕着牢门上的铁链,一边缠一边说,“还想毒害本大爷!哼!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日一早,善卿昭洗漱过后趁着天色还朦胧快步朝大牢那里走去,她接过雪狮兽扔过来的钥匙,开门自己进去,雪狮兽又在外面替她锁好门,便回了粉淬凰里面。 不出一刻钟的时间,狱卒便发现了这里的不对劲,赶忙吹响了胸前的哨子,紧急装置启动。 善卿昭越狱了…… 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很震惊,尤其是她那三个哥哥,内心真的是万般无奈,都tm越一整天了,你们这群废物才发现? 嘉阳赶到的时候,入眼的先是床上那染满了血的被子,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打开牢门,一对人先围住了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嘉阳推开众人走在最前方,一把掀开被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是放了一个枕头,上面还有空了的血袋,嘉阳只觉得鲜血直充大脑,整个人都不好了。 扑通! 狱卒持刀围住从房梁上掉下来的人,定眼一看,这不是失踪越狱的长公主吗? 嘉阳几乎是跑过去的,却在善卿昭面前急刹住了脚,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把一切担忧都压回了肚子里。 善卿昭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巴巴的说道,“有坏人,我害怕才躲起来的,根本没有踏出这里一步。” 嘉阳颔首,拉着善卿昭走出了大牢,顺道还下了一道圣旨,“善卿昭不用再待在大牢里面反省,身染疾病,改为禁足未央宫。” 众人跪地接旨,这分明是**裸的护短嘛。 善卿昭一到了未央宫,就提拖着扔掉了自己身上宽松的狱服,知春知夏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火盆,非要善卿昭从新进一次门,还非要从这上面跨过来,善卿昭拗不过她们,只得照做。 以为这就安生的时候,她们又非要让自己去洗澡,洗就算了,知夏那个大傻子像是跳大神似的拿着点燃的艾条围着她转圈,知春则是用艾叶给善卿昭搓洗,力道之大,疼的善卿昭呲牙咧嘴。 洗完了澡,善卿昭换了宽松的衣服躺在踏上吃点心,忽然闻到了一股子烧焦的味道,扭头便看到了在门口烧自己狱服的知春知夏。 善卿昭几乎是要咆哮的,我不就是去监狱呆了一天嘛!至于这么迷信吗! 内心咆哮完,接着吃自己的点心,时不时的喝口茶送一下。 善卿昭这几日一直都是在未央宫喝茶逗狗,看戏本,也只有善子或那个大闲人总是来未央宫看她,经常给她带一些外面的新鲜事物给她解闷,其余的人还真的找不到踪影。 大哥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府邸,应该和苏沫儿打情骂俏,令狐忆应该与付念安在一块的吧,毕竟他是势必要搞垮他的,才不会在乎他妹进不进监狱,儆冰现在应该在外面帮助令狐忆…… 呃……九天和月辰两个人去哪了? 善卿昭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这几日又没有派任务给他们两个,怎么一整天的都见不着个人影呢? 善子或看出她心里想的什么,一边倒茶一边说,“你那三个跟班,一个跟着伯清呢,那两个前往南宁国压货了,听许百依讲这次的货物还挺重要的。” 善卿昭一脚踢开撕扯自己衣角的笨狗阿多,奈何他被拴在了桌子腿上,根本走不出太大范围,只是呜呜的嘶鸣。 善卿昭突然想到了什么,弯下腰与阿多对视,她仔细的看着阿多那蓝灰色的眼眸,一本正经的说道,“阿多,你知不知道杀了赵阳的人是谁?” “嗷汪!” 善子或睨了一人一狗一眼,满脸不屑,这孩子怕是被阿多的智商感染了,善卿昭根本不在意善子或,只是继续说道。 “阿多你闻过那人的气味对不对?” “嗷汪!” “那阿多能不能把他找到啊,找到了我把皇宫里面最大的骨头都给你。” “汪汪汪!” 这下子阿多算是极其的兴奋了,善子或在一旁哈哈大笑,他实在是被善卿昭的智商打败了,如果说猎犬,一切都还好,偏偏这是个雪橇犬,虽然是狼族的分支,但是他也听外交国防部提起过,这狗的智商都是负的。 善卿昭试探着松开了阿多的绳子,真的是搜的一下子!阿多就窜了出去。 善子或坐直身子,指了指门口,“狗跑了!” 善卿昭点点头,善子或哑口无言,咽口唾沫表示自己的震惊。 善卿昭拍了一下子他的大腿,“还不快追啊!” 265乖宝宝 善子或刚想说你怎么不去,善卿昭就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躺在长椅上,“哎哟,我这不是禁足呢吗,我可是乖宝宝。” 善子或无语的看着她,喝完一杯茶就大步跑了出去,善卿昭现在心里也没底,她唯一能祈祷的就是,阿多的智商不要为负。 善子或知道自己根本赶不上那条狗,并且皇宫的人都知道那条黑白蓝眼珠的狗是善卿昭,根本没人敢拦他,他先是喊了十个人沿着门口侍卫指的方向一路寻找,一路打听,观察着人们的反应,终于在一个包子铺那看到了蹲坐着摇着尾巴的阿多,他就说嘛,这狗的智商怎么可能能去寻找凶手? 他拿出早就预备好的绳套,无语的走向蹲着的阿多,“笨狗,回家了。” 阿多扭头看到向他走来的善子或,拔腿就跑…… 善子或那个小脾气啊顿时就大了,什么也不说,也不管身后侍卫的事,也是拔腿就追…… 身后的侍卫更是无语啊,也只好快步跟上去,这一路,阿多几乎是饶了半个凤影皇城,期间它撞人无数次,掀起人的裙子五次,抢人手中食物十次,撞翻摊位八次…… 等到善子或赶上阿多的时候,身后的追他的侍卫早就没了,都留在后面帮他们善后呢。 只见阿多一个飞跃,张开满是利牙的尖嘴,啊呜一口咬住了一个人的衣摆死不松口。 善子或望过去,顿时呆住了,还感到了一丝惊恐。 他快速的把绳套套在阿多头上和胸上,使劲的掰开狗嘴把衣服从他嘴里扣出来,一脸歉意的看着身前人,“实在抱歉啊,小侯爷。” 董子阳摆摆手,“无妨。” 他认识这只狗,想要摸摸他的头与他套套近乎的,可谁知他还没靠近,阿多就开始呲牙咧嘴的发出警告的声音。 善子或拽着阿多快速离开,不愿意再多呆下去,匆匆撂下一句,“告辞。”便拉扯着阿多离开了。 阿多邀功讨好似的围着善子或乱转,绳子都缠在了善子或的腿上,善子或嘟嘟囔囔,一边抱怨一边解开身上的狗绳子,“还真是条笨狗,唉!” 回到了未央宫里,善卿昭就把早就准备好的大骨头扔给了阿多,阿多挣脱善子或,一个灵活飞跃,稳稳的咬住了骨头,要知道,那骨头真的是快要比阿多大了,阿多几乎是半拖着把它拖走的。 善子或坐回院子躺椅上面,拿起早就凉透了的茶,善卿昭则是一脸得意的看着他,“阿多可是一条笨狗?” 善子或摇摇头。 “那我的猜测可有错误?” 善子或摇摇头,真的是第一次他这么佩服善卿昭,事情预料入神,就是小的细节她都能分析出来,而且准确无误。 善子或坐正了身子,向前探身问善卿昭,“你是怎么猜到的?” 善卿昭努努嘴,思虑一番,但最后好像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先不说这个,过不了几日,安王就会进犯凤影皇城,你们都做好准备。” 善子或知晓善卿昭的行事风格,这个“准备”,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按她的想法都应该与事物反着来,那么这个准备就是……“故意放水?” 善卿昭点点头,“嗯哼。” 善子或眯了眯自己狭长的眸子,脑子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安王不是最大的人物?” 善卿昭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专心的剥着手里的桂圆,咔吧一声,壳裂开,她拿出里面烘干的果肉一口填进了嘴里。 “不,没有最大的敌人,只有反水的蠢货。” 善卿昭与善子或两人相视一笑,奸诈无比。 “夜里我去红鸾阁,二哥你去把赵丞相约出来见个面。” “约架?” “约人。”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东风嘛,无疑就是推这个赵丞相一把。 “怎么说呢?” 善卿昭扭头看向了善子或,两人眼都是带着笑的,还能怎么说?当然是自己人咯,不然拿董子阳的印章干嘛? 这时候的他们如果起个内讧那才叫一个精彩,这样子戏才有人看,对不对? 夜幕降临,善卿昭带着黄金凤凰面具站在阁楼上俯瞰凤影皇城,华灯初上,带着天边余流的金黄,温馨舒仪。 她双肘撑着栏杆,通过对面忘忧酒楼的窗户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人们都在喝酒言欢,舞台中央一素衣女子正在愤笔作画,虽然她看着笨手笨脚的,总是不小心打翻一旁的色盘,但是样子可爱极了。 她是由心的认为那女子可真是好看啊,眉眼虽然带着天生的凌厉,但是她的眼睛却像一只小鹿的眼睛,雾蒙蒙湿漉漉的,无辜至极,不像她,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266尴尬的撞见 感叹良久,她收了目光,不再自恋的去看对面与自己有同样容貌的婳娇,转身下楼,黑纱之下的她凌厉冰冷,不容侵犯。 推门进去,善子或早就到了,两人一黑一白,突出却又有一种特搭的感觉,善卿昭步伐稳定,脊背挺拔,不容不迫的走到了善子或身旁,坐了下来。 善卿昭先是抬眼与赵丞相对视,一个双眼皮大眼睛的男人,脸不像普通中年人的肥大,看面相,这人不好变通,冥顽不顾。 这样才正好!正好利用他这一心理才将他反水。 由于才开始就是要设计善子或的,现在他还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反而他的亲生妹妹杀了自己的亲儿子,赵丞相真的是在暗地里咬牙,忍着内心悲愤与善子或交谈。 善子或先倒了一杯酒敬赵丞相,谁知那老头根本不领情,板正着坐直身子,一副正义之躯的模样。 善子或也不恼,放下了酒杯,开始试着与他交谈。 “丞相,发生如此大的事情,本殿心理也是万分悲痛,只是……” 善子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丞相厉声打断了,“够了,殿下请本官到这来不是来听你们在这慈悲的,有话快说,本官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与仇人的家属在这闲谈!” 善卿昭挑挑眉侧目看向了赵丞相,长子意外死亡对他来说真的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乌纱帽之下,他两鬓的头发早就花白,与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格外不相匹。 “赵阳年幼无知,搞不清楚敌友,丞相已是知天命之年,怎么也犯迷糊呢?” 善子或说着拿出来了一个东西,赵丞相接过看到了上面的字迹后整个人就楞在了那里,善卿昭看到了他的脸在一点一点的涨红,是愤怒吧,明眼懂事理的人一眼就能明白个大概。 “侯爷与我早就立下了盟约,他助我入主东宫,我保他荣华富贵。丞相您的势力在朝堂之中也是占据一定地位的,只是,这凤影的朝堂上早就有了左相令狐忆,右相付念安,丞相的纯在未免太碍眼了。” 善子或看着赵丞相面部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他们二人虽说是决裂,付念安欺师忘祖,但是终究是一家子的人,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呢?是,丞相也与董宁侯结盟,但是在利益面前,谁给的多,那么自然是被选择的一方。” 善子或说完与赵丞相对视,眼里满是真诚,就连善卿昭都看不下去了。 赵丞相轻哼一声,不屑的说道,“你邀我前来就是说这个?” “不。” 善卿昭侧身看向赵丞相,面具下露出的红唇微微一勾,轻启说道,“邀丞相前来,是为了帮助丞相,帮助赵家不再遭受灭顶之灾。丞相你可能不信在下,但是丞相要看清现在的形式到底是偏向哪一边的。您也知道,现在的长公主就被关在牢里象征性的关了一天,就被圣上放了出来,改为禁足,不管这个案子查不查的出来,付念安都是要离开朝堂的,而长公主也定不会受到惩罚的,丞相如若真的要与我二哥做对,真的考虑到了后果吗?” 赵丞相拍桌而起,作势要走,但是被善卿昭拉住了,“丞相,事情的真相想必您还不了解,劝您多与现在的呃负责人付念安多走动走动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 说罢赵丞相便大步离开,被他猛推开的房门还在来回摆动。 赵丞相气愤的坐上了马车,一旁的侍从根本不敢开口说话,少爷刚离世,对赵丞相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赵丞相看着眼前的门帘落下,灯笼温暖的光线一点一点的缩小,直至留下边缘的一点缝隙,他摘掉了自己头上沉重的乌纱帽,抱头痛哭,他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自己为官半辈子,没想到会落得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他无能为力,因为,董家已经完了。稳定下来情绪,伸手敲了敲马车门板,车夫得到响应开始赶着马车离开。 红鸾阁内,自赵丞相走后屋内寂静下来,闻着桌上酒菜的香气,善卿昭此刻却没有任何胃口。 “你故意的?” 面对善子或的提问善卿昭则是有些茫然,“什么?” 两人对视一会,便移开了目光,“走吧,该把这个印章还回去了。” 两人并没有去董子阳那里,而是去了百香楼,两人为了避嫌,善子或则留在马车里面,善卿昭带着面具走了进去,轻车熟路的去了应怜儿的房间,推开门,春光乍泄,应怜儿发出羞怒的尖叫,善卿昭冷静的看着床上赤条条的两个人,可是待她看清,整个人都不淡定了,董子阳! 善卿昭有些慌,匆忙的跑了出去,还不忘贴心的给他们关好门,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一口气跑回了马车上。 善子或不解的看着善卿昭,“见鬼了你?” 善卿昭根本不想搭理他,急忙叫车夫赶车,“走走走!快走!” 车夫扯着缰绳掉头,缓慢的离开了百香楼,只是二楼的一个窗口半开着,董子阳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267味觉出问题 善卿昭惊魂未定,想起自己脸上还带着面具,董子阳根本认不出来吧,即便是这样安慰自己,她心里还是很慌。 善子或似乎猜到了什么,“董子阳在里面?” 想起董子阳光着的场景,善卿昭脸都红了,点了点头。 善子或看她刚才的反应,如果真的只是董子阳在里面,她才不会反应这么激烈,到底还有什么事让她给撞见了? “*,他俩不会是在……” 善卿昭快速的点点头,她真的是希望善子或不要再说了,再说她的脸几乎都要爆炸了。 善子或八卦的戳戳她的肩膀,“怎么样?” 善卿昭皱着眉呼出一口气,“还好。” 还好?是什么意思?善子或眨眨眼睛,“我是说身材!” 善卿昭真的是想一口老血喷他脸上,为什么你的注意力总是那么的独特?! 回了皇宫,善卿昭进了未央宫就开始吃东西,虽然她没有太大胃口,但是还是要吃些东西垫一下肚子的。 刚拿起一块点心就要往嘴里塞的,就听到了一旁的知春大喊,“不要吃!” 有毒? 但是她说这话已经晚了,善卿昭一口吞掉,还带劲的嚼了嚼。 知春皱着眉不解的问善卿昭,“你没事?” “嗯?” 这话说的善卿昭一脸蒙,“我能有什么事?” 知春看着善卿昭一块一块的往嘴里填点心,咽了口唾沫,才小心翼翼的说了出来,“这点心,是知夏做的……” 知夏? 在善卿昭的记忆里面,知夏做的菜真的是连狗都不愿意搭理的,不是难吃,是非常难吃,她几乎是豪放派,什么调料都加最大量,从不例外。 善卿昭嚼了一下,然而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只是味道稍微有一点怪,并没有之前那种齁死人的感觉。 她推开糕点,拍了拍手,“我不吃了。” 知春看着善卿昭若有所思的走了出去,转身捏起一块犹豫着吃了一小口。 “呸呸呸!咳咳!什么嘛,明明咸的要死。” 知春也是非常好奇善卿昭是怎么吃下去的。 善卿昭走出了寝殿,去了未央宫的一个小厨房,掀开几个小罐子,手指伸了进去,再放进嘴里舔舔。 糖,盐,醋,酱油…… 没毛病啊! 刚才那一下还真是把善卿昭给吓住了,她还真以为自己的味觉出了什么事呢,放好那几个小罐子,她就回去睡觉了,没了刚才的那阴霾,她或许能睡一个好觉。 第二日,日上三竿的时候善卿昭还没有要起床的意思,知春知夏知道她身体越来越不好,也想着让她多睡一会,她们感慨善卿昭或许是这个世上活的最肆意洒脱的一位公主了。 知春开始扫院子,知夏则清洗衣物,本应该是**的,但是未央宫来了一位贵客。 知春皱着眉看了一眼,转身就去寝殿去找善卿昭。 善卿昭被她摇醒的时候头都快要炸了,她本来是有起床气的,虽然她起床气大,但还好在三秒钟之内善卿昭恢复了理智,成功的把起床气压下。 “怎么了?” 知春吞吞吐吐,“殿下,……来了。” 善卿昭愣了一下神,不紧不慢的穿衣,一边穿一边说道,“让她先等着,该凉凉她。” 知春苦着脸点了点头,转身去给善卿昭倒洗脸水去了。 善卿昭打个哈欠,大清早的就来,晦不晦气? 一通忙活,善卿昭用了半个时辰拾到自己,用了一刻钟的时间潦草的吃了早膳,才慢慢悠悠的去了正厅。 善卿昭自屏风后走出,爽朗的向屋里等待已久人打了个招呼,“早啊,萧姨。” 萧贵妃见善卿昭出来,心中才有些放松,她还以为善卿昭是故意刁难她不想见她的。不过,自她来了,在正厅里面等侯,足足等了有一个时辰,还以为善卿昭要打扮成什么个隆重的样子呢,结果,她就穿了个黑绸睡衣就出来了,逗呢? 善卿昭手里还拿着一个包子,顺势躺在宽大的椅子上,“萧姨,大早晨的来,什么事啊?” 说这话,善卿昭是明知故问,她现在来找自己,除了消除掉她的那个眼中钉还能有什么事? 不过,善卿昭之前还亲自去找她,人家那个傲娇劲哟,还说什么用不着,还说善卿昭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呵呵,敢问一下,现在您又在干什么啊? 萧贵妃有些窘迫的躲避善卿昭的目光,善卿昭笑着摆了摆手,一脸的善良亲切,“萧姨我懂,不就是刚上位的那个妩墨嘛,一个黄毛小丫头能掀起什么浪?” “她肚子里怀了龙种。” 268故意撞见 善卿昭咬包子的嘴巴一顿,遂又狠狠地咬了一口,嘟嘟囔囔的说话,惹得萧贵妃厌恶的皱起了眉头,这丫头太没教养了,不像是善如昔,被三十个掌礼嬷嬷交出来的礼仪,走一步路,连头上的金步摇都不曾晃动一下。 善卿昭轻哼,她再好也不是长公主,呵呵。 “那就给她灌个堕胎药不就完事了嘛。” 萧贵妃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陛下,陛下他让我……” “让你负责饮食起居?” 说到这善卿昭真的是冷笑了,这一招厉害啊,还是嘉阳看的透彻,知道这深宫之中,谁的怨气最大,谁的心最狠毒。 善卿昭搓搓自己的油爪子,“还真是有点难办啊。” 萧贵妃来这里心里也没有太多底,她知道面前的这个丫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时不时的要提防她反咬自己一口。 “过几日便是中秋了,就看萧姨你对自己下不下得去手了。” 善卿昭说完,嘴角还噙着一丝坏笑,萧贵妃与她对视,两个人各怀鬼胎。 萧贵妃走后善卿昭实在是觉得无聊,便想着去找苏沫儿玩,她刚走到未央宫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正在禁足。 门口的侍卫大哥看到她的一只脚踏出来,装作无聊状去看天空,善卿昭撇撇嘴,故意在侍卫大哥眼前晃了晃,“我要走了哦~” 侍卫像是没听到一般,皱着眉头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善卿昭憋着笑哒哒哒一路小跑跑开了,侍卫见她走远才呼出一口长气,真的是吓死宝宝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暴走萝莉啊,看着还挺可爱的啊。 善卿昭去了善实铭的宫殿,进去,只觉得与之前有些不一样,有一点冷清啊,善卿昭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大哥这时候应该在上早朝没问题,但是这里也不该这么冷淡,从她进来根本没看到一个人! “有人吗?” 善卿昭手自觉的摸向了别在腰间的扇子,随时保持备战状态。 哒……哒哒…… “奴婢参见长公主。” 善卿昭认得这个小宫女,是长期在大哥身边的人,“玉书对吧?” 小宫女点点头,“是。” 善卿昭收起扇子,环视四周,“怎么这么冷清呢?” 玉书软糯糯的声音在善卿昭耳朵听来极其舒服,“殿下上朝还没回来,苏姑娘一大早就被内务府喊去了,说是去归类各宫嫔妃新制的服装。” 服装? 善卿昭挑挑眉,“就她一个人?” 玉书点点头,善卿昭皱着眉头思虑,中秋还有些时日才到,况且知春知夏为何没有去? 善卿昭顾不得其他,一路小跑出去,先是去了内务府,而内务府的总管也觉得奇怪,新进的服装要明日才到,之前倒是看到了苏沫儿,她被一个嬷嬷领着,并没有耽搁太长的时间便离开了。 善卿昭咽了口唾沫,她心中有了些数,但是又不能太确定,万一这里面存在着什么误会呢。 忍着内心的慌乱走回了善实铭的宫殿,试着能不能遇到回来的苏沫儿或者是刚下朝的善实铭。 她在心内祈祷,一定要是苏沫儿啊,万一是大哥先回去了,见不到苏沫儿,那还不得把皇宫翻个底朝天,如若真的出了事情,真的是那个人做的,这事情可就怪罪到大哥身上了。 善卿昭刚一进殿,恰好与应声抬头的善实铭对视。 “沫儿呢?” 善卿昭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说了一句令善实铭气愤不已的话,“不出差错,应该在妩墨那里。” 善卿昭话刚说完,善实铭就拿着剑大步走了出去,路过善卿昭的时候,善卿昭就紧抿着嘴唇不敢说话,待善实铭走远了,她才敢跑出去,去找令狐忆。 这次他们再出些什么差错还真是无力回天了。 令狐忆本来与善子或在一起的,善子或出去拿个东西的空挡善卿昭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哥拿剑去找妩墨了。” “噗!” 令狐忆用袖子擦着嘴上的水,“什么!?” 善卿昭顾不得其他,拉着令狐忆就跑了出去,独留下回来的善子或看着空荡的房间凌乱,瞬移吗? 善实铭全身戾气一脚踹开了落雪园的宫门,里面的宫女被这巨大的声音吓得身子一颤,带看清来者何人的时候,脸都白了。 善实铭直接走了进去,也不管什么宫中的规矩了,里屋的妩墨慌乱的散开头发迎了出去,“大皇子大驾,有失远迎。” 妩墨娇柔的欠身,苍白的脸上全是病态,一个重心不稳,直直的向善实铭的怀里栽过去。 善实铭怕她碰瓷接住她,手中的剑咣当一声跌落在了地上。随之而来的还有门口物件掉落在地上沉重的声音。 269生气的苏沫儿 善实铭闻声回头,嘴巴不自觉的半张着,“沫儿……” 苏沫儿躲避着慌乱的收拾地上的衣物,步伐不稳的放在桌上就跑了出去。 善实铭一手钳住妩墨纤细的脖颈,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你故意的?” 妩墨喉咙被扼住根本说不出来话,可是她的手却不老实,一点一点的摸上了善实铭的腰。 善实铭厌恶的把她推开,拿起剑就离开了。 妩墨揉着自己被掐出淤痕的脖子,忍着嗓子里的呕吐感笑了,一滴泪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溅成了多枝**水花。 善卿昭拉着令狐忆来的时候恰好装上从落雪园跑出来的苏沫儿,善卿昭被她撞得向后一到,还好有令狐忆接住她,不然真的要摔破了。 善卿昭看着跑远了的苏沫儿,心中有些诧异,怎么个情况? 令狐忆摇摇头,扶稳善卿昭,“她太单纯。” 善实铭从里面落寞的走出,善卿昭与令狐忆围上去,“大哥怎么回事?” 善实铭有苦难言,摇了摇头,“先回去吧。” 善卿昭与令狐忆对视一眼,默默地跟在善实铭的后面不敢再问其他。 两个人用灵力在心底交谈,善卿昭,“怎么个情况?大哥没杀人吗?” 令狐忆,“我也刚到啊,不过看他的脸都快要比煤炭黑了,现在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他。” 善卿昭,“苏沫儿被人带走我还以为妩墨要对她下手呢。可是她刚才为什么要哭着跑出来啊?” 令狐忆,“或许她看见了什么吧。” 善实铭猛的回头,后面两个人差点撞上他,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能不能闭嘴!真的这么闲?!” 善卿昭与令狐忆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善实铭又指着善卿昭说,“你,回去给我面壁!禁令不解,休想出来一步!” 随后,他又指着令狐忆,“你!给我回你的左相府,别成天往宫里跑,与善子或混在一起狼狈为奸!” 善卿昭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是被令狐忆拉住了,令狐忆冲她摇摇头,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说的最好。 待两人离开,善实铭胸口还因为刚才的暴怒而胸口起伏,他大步回了宫殿,玉书见他来了便指了指苏沫儿的房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敲门。 他手还没落下,门就自己开了,苏沫儿看都不看他又转身进去。 善实铭踏进去,关门的时候瞪了一眼想要跟过来偷听的玉书,玉书自知无趣便走开了。 屋内一下子寂静下来,善实铭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苏沫儿,心中一紧,“你要走?” 苏沫儿手中的动作也不停顿,“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我没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善实铭走过去,把苏沫儿放在小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苏沫儿放一件他就拿一件,没完没了。 最后还是苏沫儿受不了了,一把扯过,冲着善实铭吼道,“走开!烦不烦!” 善实铭愣住了,他还是第一次见苏沫儿发脾气,手不自觉的松开了,可是苏沫儿没有防备,力道一虚,向后面倒过去,手慌乱之中抓住了一个东西,恰好是善实铭的腰带。 善实铭也是睁大了眼睛,两个人碰次一声闷响倒在了地上。 苏沫儿摔倒了头,脑袋一阵嗡鸣,反应过来的时候想要推开身上的善实铭,奈何力道太小了,根本推不开。 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都涌了上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进发丝里面,苏沫儿小声啜泣,身上疼就完了,心还非常难受。 善实铭愣了一下,放开撑着地面的手肘,将全身重量小心翼翼的压在苏沫儿身上,低下头,吻在了苏沫儿的嘴上。 意料中的那般柔软,那般香甜。 分开之时,苏沫儿脸颊就像是熟透了的苹果,鲜翠欲滴。 “可以吗?” 苏沫儿愣了,什么可以?愣神的时候自己就被善实铭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了床上,随之而来的便是属于善实铭的重量。 苏沫儿心脏砰砰乱跳,她睁大眼睛看着善实铭,他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善实铭勾唇一笑,附在她的耳边,嗓音充满了磁性,“带你飞。” 事实证明,这感觉真的要飞起来了,苏沫儿哭着恳求善实铭,“你不要再动了……啊!” 可是根本没有用,善实铭反倒轻咬她的耳垂威胁她,“那你还走不走了。” 苏沫儿脸上还有泪水,想起落雪园那一幕,倔强的扭头,“走!” …… 苏沫儿是一瘸一拐拖着自己的小箱子走到未央宫的,善卿昭惊讶的看着她,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 知春知夏接过她的行礼,善卿昭搀扶着她,苏沫儿哇的一下子,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小拳拳捶善卿昭的胸口,锤的善卿昭一愣一愣的。 “都怪你!非要让我去你哥那!呜呜,他就是个**!忘恩负义,脚踏两条船!呜呜呜……嗝!” 一个饱嗝打的善卿昭惊讶的看着苏沫儿,苏沫儿瞪她一眼,“气的啊!呜呜……他还不讲道理,不让我来找你……” 善卿昭把苏沫儿带进屋里,先安抚了下她激动的情绪,知春知夏打了水来,用湿手巾给她擦脸。 扯动之下,善卿昭不经意间看到了苏沫儿脖子上的一小嘬暗红…… 啧啧啧,我说呢…… 270中秋宴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过几日,我替你教训回去就是了。” 苏沫儿抽泣的动作停止,点点头。 夜深人静的时候,善卿昭本来在踏上看书的,突然窗户传来一阵异响,随之是一声猫叫,幽怨至极…… 善卿昭放下手里的书,打开窗户手肘撑着窗框笑眯眯的看着窗下的人。 “哟哟哟,这不是今天我那盛气凌人威风凛凛的大哥嘛~来未央宫啥事啊。” 善卿昭明知故问的看着善实铭,善实铭难得窘迫的红了脸,略带商量的语气与善卿昭交谈,“小昭啊,让大哥看看沫儿呗。” 善卿昭换个姿势继续装,“看她干啥呀,人家又不愿意看你。” 善实铭讨好的看着善卿昭,“我解了你的禁足令还不成吗。” 善卿昭只是轻撇了他一眼,似乎并不感兴趣。 善实铭真的没招了,他是真的搞不懂现在的善卿昭心里想要什么。 “我想要御林军的军令。” 善实铭神色一变,有些不解,但是善卿昭没有给他问的机会,直接指了指东屋,随后又关上了窗户。 善实铭喜上眉梢,直奔东屋,进去之前还在担心会不会吵到苏沫儿,但是进去之后才发现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苏沫儿睡得正香,殊不知善卿昭早就以御林军军令的价格把她又卖了,她来未央宫还不到半天啊。 善卿昭刚准备睡下的时候,突然门又传来一声响动,她还以为是善实铭的,不耐烦的打个哈欠,“又怎么……” 待看到来人是谁,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被时间定格。 南宫离直接压了上来,双手撑在善卿昭的耳边,“想我了吗?” 善卿昭乖巧的点点头,南宫离看着近在咫尺的唇畔想都没想就吻了下去,善卿昭被他吻得头晕目眩,原本在他胸口的手被他的手包住,一路向下,放在了他的腰上,南宫离才满意的笑了。 恢复理智之后,善卿昭故意挑逗他,“喂喂喂,你来这干嘛?” 南宫离嘴唇晶莹剔透,说话都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令善卿昭觉得头晕眼花,“我是来看我娘子的。” 善卿昭撇撇嘴,“谁是你娘子啊。” 南宫离笑着扭住了善卿昭的脸,贴近她的耳朵,说话吐出的热气让善卿昭全身都觉得发痒,“你啊。” 善卿昭一下子脸红了,双臂揽住南宫离的脖子,将头埋进去。 南宫离抱着她翻了个身,两个人齐齐躺在床上,善卿昭调皮的将腿搭在南宫离的身上,见他不恼,还来回晃。 “我过几日就要走了。” “嗯。” “你都不想我吗?” “不想。” “哎,到底是谁啊,上一次还跟我闹脾气的。” “反正不是我。” 善某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来,还笑了两声。 南宫离拿她没办法,只是紧紧的搂着她,时间一长见她没声响,松开一看竟然睡着了! 南宫离无奈的抱着善卿昭,手一挥,拂灭了燃烧着的火烛。 日子还在不紧不慢的过着,到了中秋的时候,天气因为一场雨转了凉,善卿昭穿着一件白底红梅的长衫便去了晚宴的现场,迎面走来一红衣男子,虚了看,玉树临风,俊颜无双,身姿挺拔,近了看,那不是善子或嘛。 两人合拍的击了掌,善卿昭白底红花与善子或红底银纹恰好相配。 两人异口同声,“有眼光!” 进去之后为了不那么高调,两个人找了一个较偏僻的角落坐下,善子或只顾着喝酒,善卿昭只顾着吃菜。奈何萧贵妃在高位之上想要冲她使眼色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堆人说着贺词,有的人还哗众取宠卖弄着自己的才华吟起了诗歌。 善卿昭不屑那些花花公子吸引善如昔的样子,有人夸她好看,有人夸她身材好,有人夸她优雅大方。 善卿昭撇撇嘴,善子或轻哼一声,“都他妈眼瞎。” “云舒?不,殿下。” 善卿昭兄妹俩抬头望去,就看到了站着的董子阳,他指了指两人之间的空位,“我可以坐在这吗?” 善子或挑挑眉,“当然。” 善卿昭本想着拒绝的,但是善子或抢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不乐意的把自己的脚从那移开,向善子或那里挪了挪。 271纳妃 董子阳落座,一反常态的很少与两人说话,只是安静的吃着菜,不顾官场上的那些阿谀奉承。 善卿昭无意之间与萧贵妃对视,两人会意,皆起身朝外走去,善子或想问,善卿昭只扔下一句,“去茅房。” 善卿昭等了许久才看到左顾右盼朝她走过来的萧贵妃。 “想好了吗?该怎么做?” 善卿昭把一小包东西给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小药丸。 萧贵妃拿着看着善卿昭,眼睛里捎带着一些怒气,“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善卿昭轻哼一声,拿过药丸掰了一半扔进自己嘴里,当着萧贵妃的面咽了下去。 “信了?” 萧贵妃试探着,本来都到了嘴边的,她却停下了把药丸送进嘴里的动作,挑了挑眉眼,“既然你都吃了,那不如你去演这个苦肉计。” 善卿昭呵笑一声,没想到这女人还不算太笨,她走近,出拳捣在了萧贵妃的小腹上,疼的萧贵妃弯着腰,头上金步摇早就杂乱的缠在了一起,哪还有什么华贵从容。 善卿昭抓着她的手,毫不犹豫的填进她嘴里,逼着她吃了下去。 完事一副冰冷模样,“现在,你更有机会接近她,记住要想办法喝紫金碗的东西,毒物在妩墨的诗经书籍里面。” 萧贵妃愤恨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心里早就想把眼前这个小贱人大卸八块,恨不得抽她的筋,喝她的血。 回去以后,嘉阳注意到了萧贵妃的异常,问候了一句,萧贵妃还是笑着说了句,“不碍事,多谢陛下关心。” 推杯换盏之间,萧贵妃一直注意着紫金的碗,宴会都已过半了,家远的大臣都推脱借口离开了,萧贵妃还是没有看到紫金的碗。 无意中一看,那紫金的碗竟然在自己的右手边,里面还有东西,萧贵妃心喜,想要去摸的时候,才发现,那碗是嘉阳的。 嘉阳就要抬手去摸它了,萧贵妃心也跟着一急,计上心来。 “哎哟!” 嘉阳闻声看向了身旁的萧贵妃,只见她捂着自己的手,脸部因疼痛扭曲。 “怎么了?” 面对嘉阳的关心,萧贵妃摇摇头,捂着受伤的手不松开,下手太重了。 “臣妾只是想要喝那紫金碗里面的东西,只是太专心了,没注意到一旁的物件。” 嘉阳看了一眼那紫金碗,顺手端了过来放在了萧贵妃的身前,“想要什么给朕说便是了。” 萧贵妃点点头,抬眸却看到了另一端妩墨愤恨的眸子,疑惑不解,怎么回事? 顾不得其他,萧贵妃快速的将里面的吃食吃光,吃完并没有觉得味道的独特,只是普通的酒酿丸子啊。 大殿角落里,善卿昭与善子或一直在看着萧贵妃,两个人使劲的憋着笑,看她这拙劣的演技啊。 善卿昭咬一口月饼,打算着该回去睡觉了,反正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她操心了,就要看萧贵妃想要除掉妩墨的欲望强不强烈了。 回到了未央宫,她先是派知春去善实铭的宫殿说,让他准备好提亲的准备。 另一边,她又派了雪狮兽去西域,给朱邪赤心传个话,说找到他亲生妹妹了,顺道把他带过来。 安排好了一切,善卿昭安心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起床后就听到了知春知夏在院子里八卦,说什么萧贵妃中毒,凶手就是新纳的贵人妩墨,说是在萧贵妃碗里下了毒,但是经调查,那碗本是她要给陛下的,因为妩墨还怀着孕,只是被禁了足。 善卿昭轻笑一声,她早就才想到了妩墨绝不会因为这一件事垮掉,这压倒骡马的最后一根稻草,就交由她来放。 这几日善卿昭没有再出去,而是帮着善实铭准备婚事,嘉阳虽然同意他和苏沫儿,但是因为苏沫儿的身份,只能封为侧妃,当然,这对没身份没背景的苏沫儿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好事了。 在古代,男子十六岁就要成亲的,时间越长越是对祖宗的不尊敬,善实铭已经二十四了,颜值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为何这么长时间不娶亲,这下子他成亲的消息一传出去,人们都笑着祝贺他,黄金大龄单身汉终于要成家了。 苏沫儿看着善卿昭替她布置的东西,有些疑惑,纳个侧妃就这么隆重吗? 善卿昭哄着她,“哎呀你不懂,我哥好歹也是大皇子,凤影国力强厚,当然要隆重一点。” 苏沫儿拧着眉,“那要是娶正妃那还不得要全国庆祝了?” 善卿昭娇嗔的说道,“有了你,他哪还有心思娶正妃啊。” 善卿昭一边说着一边帮苏沫儿的嫁衣串桂圆那么大的珍珠,虽说这不在意,其实心在滴血。 哪里是侧妃啊,傻姑娘,就算是她同意善实铭也不乐意啊。 272贵客 既然她现在要妩墨,到不趁着这个机会把妩墨从苏沫儿那夺走的全部归还给她,全部。 善卿昭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的故事,她能猜到的不过是妩墨顶替了苏沫儿的身份,但是她还是搞不懂妩墨到底是谁呢,如果是画颜妖,可是她让令狐忆带着婳娇来确认过,婳娇说这天上地下,仅存的三只画颜妖都是她的姐妹,她不肯能不认识,既然不是画颜妖那又是什么呢?妩墨拥有着和苏沫儿极相似的容貌,那为何不杀了苏沫儿呢?看样子,苏沫儿只是丧失了幼童时候的记忆,其他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善卿昭故作轻松的说道,“你还记得你娘亲吗?” 苏沫儿一怔,似乎再回想,但是她的表情并没有出现痛苦或躲避的样子,显然她不记得。 “听婶婶说,我娘亲是皇宫里的妃子,我还有个哥哥……” 善卿昭怕提多了苏沫儿伤心,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道,“放心,等到你大婚的时候,定会有一个人是坐在父母的位置上的。” 苏沫儿被善卿昭的这句话点燃了希望,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善卿昭,“真的?” “真的。” 后天就是付念安许下期限的最后一天了,善卿昭趁着还能自由走动要把事情都安排妥当。 第二日傍晚雪狮兽就把朱邪赤心接来了,朱邪赤心一着地就是非常激动的握着善卿昭的手,左顾右盼,“我的小皇妹呢?哪呢?怎么没来?” 善卿昭撇撇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了后面的朱白,善卿昭神经紧绷,她永远忘不了在西域的日子里他给自己的精神折磨。 “你来干什么?” 朱白脸上闪过一丝窘迫,还是朱邪赤心救场,“他……好奇的,来看看我是怎么认妹妹的。” “也是他亲妹妹?” 善卿昭有些迷糊了,到底是怎么个血缘关系啊。 朱邪赤心连忙摆手,“不不不,我们是同父异母,但是他是跟着我母后长大的。” 善卿昭实在是不愿意多听其他的,拉着二人就进了皇宫,待到了御书房,善卿昭先是一个人进去的,嘉阳头都没有抬,“怎么了?” 善卿昭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嘉阳放下了手中笔,认真的倾听,善卿昭才缓缓开口,“儿臣觉得,苏沫儿当侧妃不符合她的身份。” “何出此言?” “苏沫儿本是西域皇族的公主,按照尊卑,理应是正妃的,但是却只封了个侧妃,着实太委屈了。” 嘉阳皱着眉听善卿昭在那讲,呼出一口气,“呵,你就直接告诉我妩墨不是真正的公主不就行了。” 善卿昭歪着嘴笑了出来。 房外,朱邪赤心与朱白站在门口细细的打量着站在善实铭身旁的苏沫儿,真的是好小一个女孩,眉目都像极了他母妃。 “进来。” 善卿昭探出脑袋冲他们摆手,他们才进去。 朱邪赤心与朱白共同向嘉阳作揖,嘉阳点点头,对于这二位的出现并不惊讶,他摊摊手,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朱邪赤心按照善卿昭说的,先是汇聚了灵力,在苏沫儿额间一点,顿时,苏沫儿整个人都缩小了,化作了一只白白的九尾狐狸。 朱邪赤心欣喜若狂,刚想要去抱苏沫儿的,但是被善实铭抢先了一步,还不忘用威胁的眼神去瞪他。 朱邪赤心尴尬的笑笑,自己也露出了九尾,他和苏沫儿的尾巴尖都是红色的,因为他们的祖先都是一个都是苏妲己。 嘉阳摆摆手,算是准了。 善卿昭高兴的向他作揖,随后把人都拉了出去。 朱邪赤心一路上都想要去抱抱苏沫儿,但是苏沫儿灵力弱,根本没办法恢复人形,只是小小的一团窝在善实铭怀里,看着更是可爱,想让人去揉捏一番。 善实铭不安的看着两个蠢蠢欲动的“哥哥”,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们,这年头都流行妹控了吗? 善卿昭总觉得事情还是没有规划全面,先是董宁侯那,没有十足的把握让他策反,就连赵丞相那,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选好阵营。 明日期限就要到了,先不说别的,如果付念安查不查得出来,万一他咬定了要陷害自己也没有办法。 还有就是眼前的这两位,凤影与西域战事在即,他们两个重要人物跑到了凤影来,万事大吉还好,如果真的出了点什么意外,西域大可以这为借口出兵。 善卿昭抬眸,恰好与朱白对视,她不相信这时候的朱白真的有这么好心,当初他乱棍殴打朱邪赤心,几乎要了他的命,朱邪赤心怎么可能真的不记恨。 “明日你们就离开吧。” 273我是九凰 朱邪赤心听了这句话明显震惊,“不是说好的嘛!” 善卿昭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我怕事情有变。” 朱邪赤心有些任性的说道,“不,我要等我妹大婚之后再离开。” 善卿昭气急,“你!” 还是善实铭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不要争了,他们相认也不容易,小昭你就通融通融。” 善卿昭皱着眉,脸上全是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 话题结束,善卿昭无聊的依在马车窗边看街道上的景色,这灯火阑珊的,她竟然越来越困了。 她的意识没有沦陷,耳朵还是能听到周围的声音,可是脑海里面却不断的播放她从未见过的场景。 少女走在桃花树下,听着耳边无助的幼鸟的鸣叫,抬头望去,一只毛还没有长全的小鸟孤零零的挂在树干上。 少女把它取下来带了回去,有一个胡子花白,却穿着红白相间衣服的老头,他用手中拂尘轻扫了一下那只幼鸟。 少女在往后的日子里,悉心照顾,有一天那个幼鸟突然化了人形,少女又惊又喜,话语里全是兴奋,“我叫九凰,既然你是我养大的,我总共守了你九天,那你就叫九天吧。” 少年只是呆愣的看着眼前叽叽喳喳的少女,啧,好生聒噪。 少女长大当了天族的将军,仙魔大战,她绑了自己最爱的人,夺了主帅,率领五十万将士浴血奋战,但是面对魔族的妖龙她没有办法,还是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少年,他化了原型与那妖龙殊死搏斗,以元神损伤的代价封印了妖龙。 战争虽然胜利,但是天族不能留下她,因为她属于三界之外,却带着魔族的气息,找了一个牵强的理由除掉她,而那个证人,便是被她绑了的爱人,他还是那般高贵的站在一旁,看着瘫倒在地上血淋淋的她,轻呵一声,满是嘲讽冷漠,“小小副将夺主帅之位,着实该惩罚。” 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明明痛苦着,却疯狂的笑了起来,满是嘲讽,嘲笑这天地,嘲笑她自己。 她逃脱了天牢,先是回了自己的住处,一开门便看到了偌大的万年寒冰立在那里,剔透的冰里面,是一只赤红色的鸟,它彩色的羽毛极其华丽亮眼,此刻它还保持着飞舞的姿态,栩栩如生,但又像是被封印在某个物件里面的玩物。 她一步一步过去,扑倒在它面前,伸手摸在寒冰之上,寒冰非但没有融化掉,反而寒气一点一点的将她吞噬。 她痛苦抽泣,一声一声的唤着那个陪伴着她的少年的名字。 后来她去了三生石那里,一点一点的寻找,始终找不到她的名字,转念一想,她又快速的寻找,在看到华轩名字旁有一个名字的时候,她才呆了。怎么可能呢,怎么可以啊,那人的名字不像是这天宫里面的人,该不会是一个凡人吧,他这么高贵怎么可以去爱一个凡人呢? 善卿昭眼泪止不住的下流,朱白先发现了她的异样,试着去摇醒她,但是随着他力道的加大,善卿昭并没有要醒的意思。 马车内没有光线,而善卿昭额上的凤凰花纹发出刺目的光芒,将马车照的通体透亮。 朱邪赤心从没见过,伸手去触碰,还差一指的时候,他就吃痛猛的缩手,好烫啊。 善实铭也担忧的看着善卿昭,不解她为何突然这。 三人明显的感受到马车内的气压降低,强大的灵力压抑着每个人,就在这时,九天突然出现,一把将善卿昭抱进了怀里,瞬间强光消失,那股巨大的压强也随之消散。 九天敷衍的冲那三人说道,“你们先回。” 说罢就抱着善卿昭跳出了马车。善实铭想要阻拦却被朱邪赤心拉住了,朱邪赤心摇摇头,示意善实铭,相信他。 九天的灵力通过两人接触的皮肤传入到善卿昭,体内,她痛苦的表情逐渐舒缓,最后终于趋于平静。 九天抱着她走了许久,善卿昭意识清醒的时候睁眼就看到了九天,她颤抖的伸手拽了拽他的衣服,“你,到底是谁?” 九天没有回答,善卿昭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说话都要耗费她全部力气。 “可是我看到了你,被一块冰封着,可是,为什么啊……” 九天找了一处台阶坐下,善卿昭半躺在他的腿上,九天温柔的擦去她脸颊上晶莹的泪珠,“不要哭了,我还活着。” “我是……九凰?对吗?” 274行刑 九天轻笑一声,拍拍她的后背,“才不是,你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善卿昭。” 善卿昭呜呜的哭了出来,身体每抽动一下都牵扯着九天的内心。 “要回去吗?” 九天问善卿昭,眼睛却没有看她,只是随意的看向某处。 善卿昭摇摇头,“冷,不管在哪都冷。” 九天起身抱着善卿昭就往皇宫里面走,夜晚的寒气浸透两人的衣衫,善卿昭缩在九天怀里沉沉的睡了。 第二日的清晨,善卿昭醒来没有找到自己柔软的大床,也没有知春知夏早就准备好的早饭,只有冰冷的四面墙,还有一堆杂草,监狱。 善卿昭几乎是崩溃了,啊! 怎么又进来了?! 九天呢?按照剧情发展不应该好好照顾她的吗,为什么还要把她送进监狱! 就在她内心咆哮的时候,狱卒不耐烦的踢踢她的牢门,“喂喂喂,安静点,诺,这是你的饭。” 善卿昭接过,里面真的是太丰盛了,善卿昭抬头就要感谢狱卒地时候,狱卒一句话真是给她一个惊雷。 “吃饱点,反正七日后就要行刑了,也怪可怜的。” 什么鬼东西? 善卿昭连忙喊住要走的狱卒,“大哥大哥!” “还有什么事?” 狱卒显然有一点不耐烦。 “我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的?” 狱卒则是用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她,哪还有进了监狱不知道自己犯什么罪的? 狱卒根本不想再搭理他,“大哥,大哥你别走啊!” “喊什么喊?”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善卿昭抬眼看去便看到了衣衫褴褛的付念安。 “哈哈哈哈哈!你看你那个样子,和见你的时候多像。” 善卿昭无情的嘲笑他,但是随后笑容又消失了。 付念安轻笑,“狼狈的又不止我一个人。” 善卿昭无聊至极的看了眼范围有限的天空,“事情进展到哪一步了呢?” 付念安凝视着她,并没有继续与她搭话的意思。 监狱外面的世界,无数的人在忙碌,在做着属于自己的事情,循规蹈矩,重复一生。 这个世界不缺乏无趣的人,缺乏的是有趣的灵魂,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爱人互相欣赏,友人互相惺惺相惜,但是还是抑制不住人们内心的罪恶。 归结所有的罪恶,不过一个字,贪。 人人亦逃脱不了,不管他们表面多么光鲜,哪怕是一个正人君子,哪怕身居高位,哪怕财富满贯,拥有的越多,反而想要的就越多,这叫做贪婪。 安王爷父子因为有着皇室血统,便有了嫉妒之心,最后越演越烈,从才开始的不满,到最后的轻视,有了取而代之的心思。 他们谋权,他们谋财,可是都填不满内心贪婪的黑洞,随着他们物质的填充,黑洞越来越大,直至将他们的灵魂吞噬。 但是还有这么一个人,他想要的不仅仅止步于皇位,不仅仅是想要一个凤影,他想要的似乎是整个大陆,整个世界,整个天下。忍辱负重二十余年,只为朝夕的扭转乾坤,殊不知在他的内心黑暗之处,又有多少恶鬼在怂恿操控,又有几个恶魔在他们背后一步步的把他们推向万丈深渊。例如……董宁侯董九仲。 他得知了善卿昭入狱即将行刑的消息,眼神中终于透露出来了他内心的阴暗,除掉她,除掉这个皇位的继承人。他早就与西域暗通,安王大势已去,也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就算是现在,他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那倒不如发挥他极致的价值,这价值的背后便是灰飞烟灭。 二十万西域的士兵于五日之内全部到达凤影城外,养精蓄锐,为的是善卿昭行刑那日的爆发。 成,杀安王,败,杀安王。 这是他的内心想法,善卿昭一死,变没有了能和自己做对的人,他将给这个凤影皇城来一个彻彻底底的涅槃。 善卿昭行刑的那天,从皇宫到法场的路上围满了人,道路堵塞,前方五十米就有官兵开路,才可以保证他们能顺利到达。 董宁侯坐在法官的位置上,面无表情,人们猜不透他是恨这位公主,还是在可怜这位公主。 善卿昭与付念安被从囚车里面带了出来来,把他们带到了行刑台上。 善卿昭抬眼望了一下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哀叹,这怕是世上最苦逼的公主了吧,犯罪削爵就算了,就连自己为什么死都不知道,也太冤枉了吧。 再看一眼身旁的付念安,少年始终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没有悲愤,也没有恐惧,坦然面相一切,这一点倒是继承了令狐忆。 “时辰已到!行刑!” 275将功赎罪 令牌跌落在善卿昭的脚边,她与董宁侯对视,转过身接受刑法。 善卿昭看着台下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九天,心中万匹小羊驼奔过,你还有脸哭…… 刽子手喝了酒就要喷的时候,咻的一声哨响,一道金黄轨迹划破天际,虽然是白天,但是能然能看的清晰。 “砰!” 天空一声巨响,人们都楞在了原处,刽子手也忘了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董宁侯紧皱着眉头看着,其实心中早就有些慌乱,怎么回事?不是等到善卿昭行刑完再发射信号的吗? “叛军来了!叛军来了!” 也不知是谁在说话,人们听到后都朝着城门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士兵涌进街道,屠杀着街上的百姓。 董宁侯顾不得其他,趁着没人注意快速的离开了。 善卿昭侧首奸诈一笑,是,先放过你。 善卿昭身上的绳索被九天他们解开,她快速的骑上一旁的马,举起来了自己的右手,哼笑一声,落了下来。 安王进攻凤影皇城进攻的极其容易,虽然也害怕有陷阱,但是既然都来了,也就没有退路,只有快速的攻下皇宫,这凤影的天就变了。 在安王走过的地方,他们身后就不断的涌出官兵,只是消减他们的末尾,没有了退路,安王只能抱着赴死的决心朝皇宫攻过去。 到达宫门的时候,安王带来的人就消减了将近一半。 城门半开,进去便是被高高围墙围起来的宫道,他们刚一进去,城墙之上便站出来了整整两排射手,一声令下,无数羽箭纷至而来。 安王在身旁人令牌的守护下,艰难的到达下一个宫门,可是人数又剪了一半。 下一个宫道更像是丰字,才开始还无恙,但是就快要到达宫门的时候,岔口分支里不断的涌出御林军,他们动作快准狠,不拖泥带水,根本没有恋战的意思,攻击完他们又快速的撤回了。 安王喊住就要去追击的士兵,无奈的摇摇头,人数又减了一半,原本五十万人来势汹汹,现下只留下了五万的残兵,何不让安王悲痛。 攻破皇城最后一道宫门的时候,安王身边只有不到一万人,宫门一打开,便看到了里面早已严阵以待的御林军,大致一看,也只有五千人。 为首的,正是骑在马上的善卿昭,她似笑非笑的的看着安王,可以说是嚣张的冲他喊话,“别来无恙啊!” 安王轻轻推开挡在他前面一直守护他的忠臣,大步走到前面,“如若不是中了小人奸计,我又怎么会败北!” 确实,善卿昭胜之不武,如若两人真正的较量一番,她或许还真不是安王的对手,安王此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精通军事,但是时运不济,无奈才走上了策反的道路。 “休要废话,真正的较量一场,如若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善卿昭轻呵一声,这话似乎在她听来像是什么笑话。 她飞身下马,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便到达了安王身边,安王反应过来的时候,善卿昭已经拿着她的扇子抵在他脖子上邪魅的看着他了。 两军交战,善卿昭则威胁着安王,“答应我一个条件饶你不死。” “什么条件。” “我想要证据。” 安王哈哈大笑了起来,“你一个黄毛丫头,还跟我谈条件?” 善卿昭收起来脸上的笑,一把夺过安王手中的配剑,满是嘲讽的说道,“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要。” 善卿昭拖着安王走向政和殿,且高声吩咐身后的御林军,“杀无赦!” 高台之上,嘉阳帝看着被善卿昭拖过来的安王,本是四十不惑之年,安王此刻却过多的的沧桑。 打斗声停止的时候,安王整个人都是蒙的,楼起楼塌,不过是朝夕之间。 他现在不过是赌桌上赌博成瘾的赌徒,倾家荡产一无所有,最后的一件,便是自己的性命了,自古无情帝王家,这个事情是他,是所有皇族都无法改变的。 善卿昭亲自擒住了安王,平定了暴乱,将功赎罪,才免了她的刑罚。 第二日上朝的时候,付念安一身白衣,披头散发,胸前抱着一个干净的木桶。 朝内所有人都看向他,不明所以,他缓慢的跪在地上,扣了一个头。 “贱民付念安在此,想要告御状。” 朝堂一下子哄乱下来,真的为付念安捏一把汗,要知道他手中的那个木桶,不为别的,就是他告御状的后果来接他项上人头的。 人们纷纷猜测,这个付念安难不成要告当朝公主善卿昭?可是善卿昭被这么多人护着,又怎么可能是他掰的倒的? “你要告谁?” 276卖身葬父的少年付念安 嘉阳看向堂下跪着的付念安,付念安抬头于他对视,缓缓开口,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着实让人震惊,“要告的是,当朝官员董宁侯董九仲!” 嘉阳不愠不怒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犯了什么罪?” “陷害公主,勾结西域,试图谋反。” 这三样,哪一样都是杀头的死罪,嘉阳猛的拍桌,指着跪在地上的付念安道,“胡言乱语!你有何证据!” 付念安还是那般不卑不亢的样子,“贱民奉命调查赵家的时候,找到了行凶者的一个印章,上面有他的名字,这便是证据。” “我有话要说。” 清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人们纷纷侧目回首望去,善卿昭踏进门来,一袭红衣格外显眼。 她在付念安身旁站定,蔑视的看着他,眼中全是不屑,“董宁侯监我们的法场是奉命行事,你又何必记恨他呢?” “他草菅人命,狼子野心,我为正义献身又有何错?” 善卿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你虽罢免了官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有未来可以拼搏,又何必在这葬送自己性命?” 事情这下子有些明了,大意便是董宁侯监两人的法场,由于付念安之前的官位比董宁侯要高,所以与董宁侯发生了争执,便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 善卿昭拱手作揖面相嘉阳,“儿臣认为,此事还需再调查再下结论,一是抚平付念安的愤怒,而是也还董宁侯一个清白清平谣言。” 嘉阳冷眼看着堂下的人,“准,先压付念安于牢中,此事就由令狐忆负责调查,以免发生歧义,付念安,你可满意?” 付念安扣首谢恩,“谢主隆恩。” 实际在下面他使劲的憋着笑,是,令狐忆的官位比他高。 善卿昭回去的时候,看着漫长宫道,空旷无人。她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他啊?当初明明说的很好听,要让他荣华富贵,让他衣食无忧的,怎么现在光让他受苦,全是牢狱之灾呢? 当初初见他的时候还是在南宁国,她要去希冀海岛,恰好看到了他跪在街边卖身葬父。 仅仅一眼,于与他对视,便看到了他眼睛中的万般星光,那叫期望。一个人身处悲痛的处境,他不但没有失望,反而眼中有不灭期望,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她走近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字迹是非常好看的,笔锋婉转,带着一股狂傲的气息。 善卿昭没有犹豫就买下了他,让儆冰埋葬了他的父亲,她没有选择让他跟着自己,而是让他回了凤影,临行前故意那样说,让他做到和令狐忆一样的职位,否则就不要见她了。 再次见到的时候是在两年后,她重回凤影,要进城时被一队御林军围着,他缓步走来,脸上虽然是邪魅算计,但是也止不住他眼睛里面的兴奋。 无人的时候,他想要向她行礼,她却径直走过根本不理会他,现在还不是时候。敌人在暗处,如果这时相认,反而会害了他。 第二日善卿昭去牢房看他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他的牢房门口围着一堆的人,善卿昭心里有些慌,她快步走过去,令狐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把拦住了她,就要把她往反方向拽。 “怎么了?” 令狐忆一脸深沉,根本没有搭话,只是拽着她,要把她拽出去。 善卿昭心中大约猜到了什么事情,一把甩开令狐忆就向里面跑过去,推开人群,善卿昭半张着嘴站在牢房门口。 入眼的鲜红,善卿昭青筋突突的再跳,人的肢体已经变了形状,脸上糊满了鲜血根本认不出原来的面目,善卿昭缓步过去蹲在地上抱起来了付念安的尸体,冰冷僵硬。 “付念安……付念安对不起,付念安,付念安回家了,呜呜呜……” 善卿昭喊着付念安的名字直到最后满面热泪,“付念安,付念安……付念安!” “付念安!啊!” 善卿昭猛的做起,她看着四周,光线黑暗的未央宫,她抬手一摸,面上全是泪水,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现在只感到晕眩恶心。 “醒了?” 随着清冷男声的传来,未央宫一瞬间被微弱的暖黄照亮,令狐忆撑着脑袋无聊的看着善卿昭,另一手则有气无力的甩着火折子。 善卿昭随意的抹去脸上的水渍,一边穿鞋一边问,“付念安呢?” “死了。” 令狐忆说的云淡风轻,善卿昭则一脸惊恐的看着他,难道不是梦?! “逗你的,这才戌时,收拾一下,一会就过去吧。” “好。” 善卿昭在心底舒了一口气,万幸这只是一场梦。 付念安无聊的在牢房地上画善卿昭,还时不时的给她加上点别的搞笑的东西,自娱自乐,就这样从早上玩到了晚上。 哒……哒……哒 277真凶 一阵缓慢的脚步声引得了付念安的主意,他皱着眼睛看向阴暗处,似乎站着一个人,却又因为太黑了,让人不确定。 那人似乎看出了付念安的疑惑,向前走了一步,付念安手中的小树枝都掉在了地上。 董子阳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不顾其他就坐在了付念安的对面,他还带来了一壶酒,还有两个人陶瓷的小杯子。 他倒了一杯酒递给付念安,付念安一副小白鼠无辜的模样,不敢去接。 “哈,没有毒。” 说罢,他仰头一甘而尽。 他又自酌自饮起来,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天空在我们心里下了一场雪,而你就轻轻的待在我身边,那些挥散不去的过往,全都视而不见,只因为……呵。 哗啦啦,一阵兵甲晃动声音传来,一队御林军团团围住了这间小小的牢房。 董子阳因为是背对着门口,他有些艰难的回首,果然,一身红衣的善卿昭就站在门口,头上的金步摇还因为她的动作来回晃动。 “果然是你。” 善卿昭看不懂董子阳转头时眼神里的复杂,她不懂,悲哀?无奈?心痛?为何还有奉献般的满足? “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董子阳抬眼看了眼面前的付念安,回答道,“罪臣无话可说。” 付念安震惊的看着董子阳,这也是善卿昭在后来的日子里,一直困惑的原因。 第二日人们又被一个震惊的消息给镇住了。 董宁侯的小侯爷,竟然涉嫌暗杀赵丞相家的儿子,并且人赃俱获。 在这一天里面,善卿昭又拿出来了一个关键性的证据,董宁侯与安王的书信! 其实善卿昭在冼城的时候就一直在寻找这个东西,她把安王府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找到,时间之短,安王不可能顾及这个,肯定是把它放在了身边。 直到在昨日的时候,有人袭击安王,安王就是不用自己的配剑去反抗,这便让善卿昭看出来了猫腻,所有的书信竟然都藏在了剑柄里面。 这一告,直接削番削爵,还是令狐忆带着人抄了董宁侯的家,其余人全部被杀,抓了董家上下十一口人,全部监禁择日问斩。 其实在台下的人,才是真正的旁观者,不管台上要斩首的人是谁,犯了什么罪,是不是罪大恶极,都与他们无关。 更应该说他们是历史的见证,一个王王朝的见证。 董家行刑那日,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董子阳抬眼看着天空,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做是不是对,是不是错。若说对,他成全了自己最爱的人,若说错,是他害了全家十一条人命。 昨日高位官,今日阶下囚,世事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就是这么喜欢轮流转。 令狐忆与付念安担任此次的法官,他们不敢耽搁太久怕出什么意外,所以快速的扔了令牌行刑。 而此刻的皇宫,善卿昭正抓着自己的一块免死金牌疯了一般的往外跑。 “轰隆隆隆!” 一声雷响,惊的善卿昭身子一颤,但是她不敢怠慢,或许她欠他的太多了,一定要还啊。 漫长宫道尽头处,站着一位玄衣身影,善卿昭近了才看清楚,那人正是善子或,一旁的还有叶忧。 善卿昭不想管他们,直接跑过,可是手中一空,她茫然的停住看着手中拿着免死金牌的善子或。 “二哥给我!” 善子或把手背到身后,“不准你去救人。” “给我!他的人情我必须要还!” 叶忧直接挡在善子或身前,“他?你知不知道我大哥就是被董家害死的!你凭什么去救董家人!” 善卿昭眼睛已经发直了,“杀你大哥的是朱蒙,我已经把他杀了还想怎样?” “你混蛋!” 说罢,叶忧便出拳打在了善卿昭的脸上,就连善子或都蒙了。 善卿昭随即反手一手捣在她的软肋上面,一脚把她踹开,快速的就要去夺善子或手中的令牌。 善子或一个转身就躲过,叶忧缓过劲来抓住善卿昭的后衣就把她拽开善子或一两米。 “滚!” 善卿昭抓住叶忧的胳膊,一个背摔就把她摔在了地上,一脚踢下去,叶忧直接滚出去两米。 善子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蹲下身子去看叶忧的空档,善卿昭一把抓过令牌就跑,善子或起身就追,善卿昭刚过了宫门就马上关上宫门反锁上了。 善子或见打不开,一旁的叶忧又受了内伤,他愤恨的甩手,又回到了叶忧身边。 叶忧艰难的推搡着他,“你快去追啊!会坏事的!” 善子或不听,他还是把叶忧抱了起来,往自己宫中走去。 法场上,一连八人都没了性命,董子阳看着仅剩的两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们才十岁啊。 刽子手走近,两个小孩发出凄厉的恐惧尖叫,董子阳跪着身子上前,“我先来吧。” 董子阳身后插着的木牌被抽掉,刽子手缓慢的举起手中刀,“呀!” 瞅准了某处快速落下。 砰! 278绑架 刽子手两手发颤,手中刀跌落在了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阻挡了刽子手即将落下的刀。 付念安起身,眼中满是愤怒,谁敢劫法场?! 令狐忆拉扯着他的衣袖,扬了扬头,付念安不解的看过去,木板上确实有一物,付念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不是善卿昭的碧落桃花扇吗! 善卿昭跑上台子,鞋底早就被上面的鲜血浸染。 她忍着内心的干呕,举起来了自己手中的令牌,“免死金牌在此!董子阳削爵,贬为奴籍!发配从军。” 令狐忆眯了眯眼眸,挥挥手,那刽子手便无奈的从新捡起刀,走向了另外两个小孩子。 两个还痛惊恐的畏在一起,刽子手走近,他们想要逃窜但是身上还绑着绳索,没有走两步就狠狠的摔倒在了地上。 “啊!” 长刀捅进他们腰腹,鲜血喷溅,董子阳无力的张了张嘴,喉咙发出嘶哑。 两个孩童倒在地上身体逐渐冰冷,董子阳无力的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善卿昭认为此时她或许不应该再待下去,是她让他家破人亡的,希冀海岛上他救她的那个人情,应是还完了,善卿昭自认为。 日子趋于平静,善卿昭心里总感觉怪怪的,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好像还有什么人被她遗忘了。 她的日常逐渐变为吃饭睡觉,听曲,和善子或他们寻欢作乐,出去作妖。 一个饭局上,善卿昭实在是受不了里面沉闷的气息,想要出去透透气的,本来令狐忆也受不了,他刚想问善卿昭要不要他跟着,善卿昭摆摆手,她不走远没事的。 刚一起身,右眼皮就突突的跳了起来,善卿昭愣了一会,待它不跳了才离开。 出了门,一路向北,她又想起来了在希冀海岛的日子,那段日子才是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了,身边有那么多得好人,叶悠,朱邪赤心,公孙瑾,现在呢,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还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砰! 一声闷响,善卿昭倒在地上无力的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入手的温热。 她借着光线去看地面上拿着棍子的人,他摘掉了自己的面纱,不是赵丞相是谁? 善卿昭本来就是头晕,再加上马车颠簸,她n多次哇的吐在了车里,她一脸温暖的看着满脸黑线的赵丞相,“丞相,谢谢你哦,我是真的肚子不舒服……呃。” 话还没说完善卿昭就被赵丞相一把扼住了脖子,他凑近善卿昭,满脸的阴狠,“你知不知道,不论是你还是董家上法场的时候我是有多么的高兴,可是你呢,明明是你把董家搞垮的,现在又费劲的拿着免死金牌去救董子阳,你是脑子有坑吗?” 善卿昭嬉皮笑脸的陪笑,“那不能这样说啊,赵阳脖子上的扇子虽是我的,但是我没有要杀他的意图,董子阳虽然想杀他,可是他根本没动手,怎么轮,我们都是无罪的啊。” 啪! 一声脆响,善卿昭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他妈的,他妈的!“只要我死不了,就有你死的时候!” 说这句话,善卿昭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满是气愤。 “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善卿昭被带下马车的时候,被眼前的昏暗景象震慑住,树木枯萎,泥土皲裂,无数难民衣不遮体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哀嚎。 这是……哪? 善卿昭脖子上被带上了铁项圈,她是极其的厌恶,像一只狗一样。 赵丞相在马车上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令善卿昭胆颤,他想干什么? 善卿昭的铁链子被一个中年男子牵在手中,他们目送赵丞相离去,男子粗鲁的猛拽手中铁链,善卿昭猝不及防的摔倒在地上,恼怒的看着他。 男子吐一口唾沫,“看什么看!老子把你买下来就是要给老子生儿子的!不过说还真不枉我花费十两银子,还真是个美人呢。” 善卿昭愣住了,原来如此,她此刻只感受到深深地恶心,恶心男子油腻的脸,还有他刁民般的粗鲁。 她缓慢翻身仰面躺在地上,凑准了伸腿一脚跺在男人下体,瞬间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善卿昭艰难起身快速跑开,她真的是拼尽了全力去跑,可是男子紧追其后,善卿昭的铁链不慎被男子踩住,巨大冲力使善卿昭整个人都向前栽过去。 279夕暮,朝朝暮暮 “啊!” 善卿昭泄愤的叫了出来,随后便是男子对她拳脚相加,善卿昭紧咬着牙关就是不说话。 “跑啊!让你跑!让你跑!” 好一会,善卿昭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男人喘着气站在一旁蔑视的看着善卿昭,像是在看一个肮脏无比的东西。 善卿昭被他拽回家里的时候,连喘气都觉得疼痛,只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矮炕上铺满了茅草,男子把善卿昭扔在了上面就去关门,善卿昭看着一点一点消失的光线,心中逐渐绝望。 凤影城内,善卿昭已经失踪三天了,全部的人都在寻找她,令狐忆一直在自责,如果事发那天他坚持下去要一起陪着她透风该多好。 御林军已经封锁皇城,挨家挨户的搜索,也终于发现了善卿昭被打的时候的那条小巷子,看着地上的血迹所有人都不淡定了,他们都害怕最坏的事情发生。 南宫离是在事发第二日早上来到凤影的,他先是去找了九天月辰两个人,让他们去感知善卿昭的气息,试着在心底与善卿昭沟通,但是都失败了,是善卿昭那边的灵力被压制了。 南宫离冷静下来,听九天给他讲他离开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情,一切都没有问题,她似乎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就算是有人要害她,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那又发生了什么呢? 一起人在凤影调查,只找到了善卿昭被打的地方其他的根本没有任何进展,南宫离也非常的心慌,毕竟她一直都是胜券在握的得意模样,她有她得意骄傲的资本,可是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一连七天的寻找都没有结果,所有人都有些绝望。 苏沫儿揉着红肿的眼睛依畏在善实铭身旁,“小昭她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她说了,她还要看我成亲呢!” 苏沫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善实铭哀愁的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珠。 南宫离现在才是最没有办法的时候,真的是犹如困兽,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 殊不知在此刻遥远的天宫之上,善卿昭正安稳的躺在一个柔软的大床上,周围香炉烟雾缭绕,恍恍惚惚的可以看到,她的床前坐着一位白发的男子。 一个仙娥走近,小心翼翼的问着床前男子,“仙君,九凰姑娘她……” 男子抬抬手,温润如玉的脸庞没有太大波动,只是微微抬手,“无妨,休息多时便会醒来。” “可是姑娘她现在是凡人,早没了先前的仙体,待的时日长了怕是她身体吃不消啊。” 男子转头看她,手肘撑在膝盖上歪头邪魅的看着她,“你想让我走就直说,还有,就算她是凡人,也不比之前差。” 尤其是最后这一句,让那仙娥手都发抖了,后背一凉,点点头退下了。 男子眨着自己迷人的桃花眸,撇撇嘴无聊的看着善卿昭,伸出手一把捏住她的婴儿肥,扯得她嘴都歪了。 男人一边扯一边说,“逞强很好玩是吧,为我献身就这么有魔性?次次都能吸引你跑在最前边,诛仙台一次,血月一次,还真不知道你这姑娘咋这么冲呢?若不是我活了,看这次谁能救你。” 男子眼中有看淡一切的悲壮,还有的就是孤独,即便是他笑着,也会被他周身的哀默感染,人都会变得不开心。 他看善卿昭的眼睛里最多的便是无奈,不管是她决然跳下诛仙台,还是她瞒着所有人一人面对生死,还是故作冷心剥了他的金鳞将他封印在了极寒之地,可是当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天都变了,这三界之中再也找不到一个叫做善卿昭的女人了,她成了逆生魄里面的一堆白灰,再也没有她的踪迹了,魂飞魄散的下场似乎早就是上天命簿给她注定好了的。 “嘶!” 善卿昭猛的惊醒,噩梦还在继续,但是当她清醒来,后背全是冷汗,她撑着身子起来,陌生的环境,以及…… “南宫离?” 善卿昭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笑了笑,张了下嘴,才缓缓说道,“夕暮。” 善卿昭实在是被他那张和南宫离一模一样的脸迷住,天下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但是,即使这样子,善卿昭对他并没有陌生的感觉,“哪个暮?” 夕暮笑着,“朝朝暮暮的暮。” 善卿昭愣住了,怎么和她的名字这么押韵呢? 说起来,善卿昭之前在那个贫苦的地方快要被那人玷污的时候,真的是扑通一声,一人从天上掉了下来,突然降临,吓得善卿昭都忘了反抗。 他踉跄着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还非常精致的摘去粘在自己头发上的杂草。 整理好一切,原本温婉如玉的男子在看到那人放在善卿昭身上的手的时候瞬间暴怒,白发飞扬,就连善卿昭都受不住他的强大气压。 280住店 后来的事情善卿昭就不知道了,直到她醒过来,就在这非常有仙气的地方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善卿昭呆愣的起来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夕暮突然不走了,善卿昭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他却伸出来了自己的手,摊在善卿昭面前。 善卿昭倒也知道些什么,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 “闭眼。” 善卿昭皱着眉叹了口气,无奈闭上,搞得这么神秘。 善卿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身边那还有仙气十足的院子,还是原来的那个贫穷之地,再次来到,善卿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善卿昭用一种你他妈在逗我的眼神看着身边的夕暮,夕暮根本不搭理她,直直的往前走,善卿昭人生地不熟,只好跟上去。 “这是哪?” “无籍。” “无籍?!” 善卿昭震惊,她怎么到这来了?说起无籍,这个地方也算是一朵奇葩,它位于凤影与北冥,还有东离的交界之处,不属于任何国家,在这里出生的人,根本没有国籍,不受国家的保护,这里的人,因为贫穷,又加上天灾人祸,人烟稀少,可见之处,满地白骨。 善卿昭跟紧夕暮,暗灰色斗篷将两人笼罩才不至于那么显眼,“咱们走回去?” 夕暮看着善卿昭,点头示意,“嗯哼。” 这地方距离凤影皇城大约有,呃,四五百里那么远吧…… 善卿昭还真是欲哭无泪,“大哥我有银子。” 夕暮看着善卿昭手只突然出现的银两,一把抓过,“钱财乃万恶之物,丢掉丢掉。” 说罢便随手丢在了一旁的小水沟里。 两人走了一整天,才勉强在天黑到达一个小客栈,小客栈孤零零的在这荒原之中,格外的荒漠,善卿昭有些怯,“万一是黑店怎么办,打家劫舍,还专卖人肉包子……” 夕暮有些无奈善卿昭的脑洞,这里又不是水浒传里的孙二娘的包子铺,哪来的这么多事,“身正影不歪,怕什么。” 两人进去,看到那柜台前的老板娘的时候了,有点蒙,善卿昭小心翼翼的试探的问到,“大姐您贵姓?……” “老娘姓孙,家中老二,人送外号……” 话还没说完,善卿昭就扯着夕暮往外走,“不住了,不住了,我还不想死。” 夕暮拖着善卿昭重新进去,“老板娘,两间房。” “没了,就一间,爱要不要。” 夕暮看看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现在出去,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点点头应了下来,拿了钥匙就拽着善卿昭上楼。 善卿昭回首一看,恰好与老板娘对视,她笑笑,快速的跟上夕暮。 “我说,这里,是不是太静了。” 夕暮把门上的门栓插上,又转身拿了一个茶杯放在门栓的边缘。 “你想太多了,快睡觉。” 善卿昭悻悻的摆摆手,到头便躺在了床上,一整天的劳累,还没说几句话就睡着了。 夕暮走过去给她盖上被子,一人依在窗边的墙上看着熟睡的善卿昭。 是不是太自私了?为了和她多相处让她白白走这么多路程。不过,他是真的想和她在一起,所有仇恨丢放下,所有爱意都放下,就他回来的这一趟,目的不就是陪她走完最后的时间吗。 他还想知道,当他被善卿昭打入极寒之地的时候,她到底是什么心情。 夜深的时候,宁静的夜里,夕暮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风从窗缝转进来,吹乱了他的白发。 他随手捏起一绺放在鼻尖,细细感受着发丝薄弱的温暖。 咣当! 一声脆响,夕暮警觉的站直身子,他随手便丢了一个屏障罩住善卿昭,将外面所有的声音都隔绝。 他走过拐角,一眼便看到了他放在门栓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一阵冰凉从他头顶穿过,下一秒肩膀上便多了一个东西。一只纤纤玉手从他肩膀开始抚摸,直接游走向他的小腹,衣服变得松松垮垮,他胸口的伤疤若隐若现,看到更是让人鲜血喷张。 夕暮邪魅的笑着,抓住那只手,使劲的向前拽,披散头发的邪魅女子盘在他的腰上,双手不断的游走他的身体,长长指甲一勾,一绺白发俏皮的在她手中翻转。 “你这头发倒是极其好看,但是,都不及你这张脸好看,比之前的那些人好看的太多了。” 夕暮拖住缠在身上的蛇女,任由她肆意在他的身上抚摸,蛇女的胆子越来越大,她甚至想要去亲吻夕暮的嘴唇,就在她要得逞的时候,突然被夕暮挡住了,夕暮笑着,一手揽住蛇女柔软无骨的腰肢,“等一下,要听听我的想法吗?” 281归还 蛇女静静的看着夕暮,真的再要一秒她就要沦陷进他那深邃的眼眸了。 夕暮一手轻柔的捏着蛇女的后颈让她无比的放松,夕暮凑近,缓缓开口,“品种都不配,你还跟我谈交配?” 蛇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夕暮,瞬间愤怒,似乎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羞辱一般,“你说什么!?” 夕暮笑着把她从自己身上揪下来,随手一扔就把她扔到了房门外面的栏杆上,他做了一个警告的手势,唇瓣微动,“别打扰到她,懂?” 看着夕暮周身的金色光芒蛇女全身力量被压制,连呼吸都显得无比的微弱,她惊恐的点点头,夕暮作势要跺脚过去,吓得那个蛇女屁滚尿流的跑下了楼,哪还顾得什么妖娆妩媚? 夕暮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微笑,他捡起掉在地上的那个的杯子,轻轻地从新插上门闩,一回身却顿在了原地。 善卿昭抱着肩膀倚在窗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夕暮,夕暮想起来了之前和蛇女**的场景,顿时脸红,急忙解释,“我,刚才那是误会。” 善卿昭点点头,“确实,无良*女,深夜寂寞难耐,自动上门服务,情欲大叔欲火焚身,顾及外人在所以,给我设了个屏障,倒是我坏了你们的好事。” 夕暮一脸蒙蔽的看着善卿昭,到后来表情舒缓,渐渐接受善卿昭此时的脑洞,毕竟她是一位戏精。 夕暮无奈摆摆手,像是一个长辈一般催促善卿昭,“快睡觉,赶快给我回凤影,少来折磨我。” 善卿昭耸耸肩又从新躺回了床上,可是她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她在黑夜里瞪大双眼,无聊的翘起来了自己的腿,“说实话,你到底是谁?” 夕暮不想搭理他直接去看向外面微明的天空,我是谁?我是你未来的丈夫,那个让你拼命也要保护的人啊。 第二日,两人早早起床,下楼的时候善卿昭发现那老板娘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敬畏之中似乎还带着一点的同情。 两人这几日一直在赶路,风雨无阻,善卿昭也非常敬佩这位保镖大哥的敬业程度,就是吧有点抠门。 到达凤影后,距离皇城还有些距离,善卿昭看着面前和南宫离一模一样的面容,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下,“我走了啊。” 夕暮一把抓住善卿昭的手,轻轻一带就把她带进来了自己的怀里,“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以后见不到了,不能饿到你。” 善卿昭点头应答,看着逐渐走远的身影,她有一种恍惚的感觉,这个人似乎就是南宫离,只是他比现在的南宫离还要多了几分哀愁,可是他们却又不像,性格上有着极大的差别。 夕暮回来的时候善卿昭还在原地站着,他把手里买来的芋圆递给她,两人找了一个较偏僻的地方,善卿昭还没吃几口,手中的芋圆就掉在了地上,夕暮接住要昏倒的善卿昭,抬手抚摸着她的发丝。 “再陪我一天好不好,十年太难熬,没有你的世界太灰暗了,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啊。” 皇宫里的人还处在焦急的时候,阿多突然咬着一封信跑了进来,一直在扒南宫离的衣服,南宫离拿过那封信,原本处变不惊的他此刻突然暴怒,一掌拍碎了身旁的木桌。 九天接过那封信,眉心也仅仅的皱着,“到底是谁呢?” 南宫离摇摇头,信上写到了子夜时分会把善卿昭放在红鸾阁,让他们来认领。 南宫离生气的原因不过是那一个放字,如果说是活人的话,为什么要用放? 一整天的时间他们都用来布置官兵分布在各个街道,全面封城,重点排查红鸾阁的地方,南宫离一直在不远处的茶楼上仔细的看着红鸾阁的门口,但是他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走神的,还是九天始终睁大眼睛看着。 熬到天黑的时候,南宫离一直查看着时间,九天则是随时做好抢人的准备。就在所有人都警备的时候,突然一阵嗡鸣,所有人都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就连南宫离也承受不住,他痛苦的跳出窗外,拼尽全力的朝不远处的红鸾阁跑过去,奈何这阵嗡鸣压制住了他全身的力量,就连灵力也都发挥不出来了。 善卿昭全身无力的被夕暮放在红鸾阁门口,冰凉的地面接触到善卿昭的头的时候搞得她全身一阵发麻,她艰难的睁眼看着夕暮,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你,不,不许。” 夕暮轻易地就拂开了善卿昭的小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她的胸口,一本正经的给善卿昭说,“记住,我只能陪你十个月,后来我便再也无法见到你了。” 282叶忧出征 善卿昭被他说的心中一疼,看着他逆光离去的背影,突然多出一种感伤,她突然觉得这个场面极其的眼熟,像是在某个时间里面见过,只是那时候周围一片火海,尸骨横生。 南宫离踉跄着跌在了善卿昭的身边,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善卿昭被她勒得快要喘不过来气,却又没有力气去推开他,只能无限的绝望。 善卿昭回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除掉了赵丞相,话说起来,这个赵丞相还真是变态的不得了,善卿昭失踪期间也有人去他家里面去搜查,可恨的是他还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扮演着丧子的悲痛。 也许会问赵丞相为何会绑架善卿昭,事实很简单,当初她和善子或想要反水赵丞相的时候善卿昭用的是红鸾阁的身份,她初立红鸾阁的时候可谓是杀鸡儆猴,那个姓张的便是鸡,余下的有眼力见的便是猴,人人深知红鸾阁的实力强大,大到敢和对面的忘忧酒楼叫板,善卿昭故意的当着赵丞相的面说善实铭是她的哥哥,为的就是警告赵丞相她善氏已经遮得了这个凤影的天,善卿昭知道这个做法暴露的风险大,而且容易被赵丞相反咬,本来打算在事情完结的时候把赵丞相给除掉的,但是事情忙起来善卿昭就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这威力还真是让善卿昭吃尽了苦头。 善卿昭着重就轻的省略了关于夕暮的事情,也好在时常精明的南宫离因为对她的失踪太过焦急所以也就没有在意。 因为善实铭婚期将近,原本要驻扎边疆的队伍里善卿昭就先推迟了几天,当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发的时候,善卿昭啃着桃子蹲坐在城墙上,善子或一手拽着她的衣角防止她摔下去。 善卿昭毫无表情的啃了一口桃子,用手肘捣捣善子或,“你说你们都喜欢对方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善子或眉间有一丝的厌烦,但是提及到了这个问题,他眼里又多了些许的无奈,“自古无情帝王家,她性子直,脾气犟,受不了宫里的诸多繁琐的规矩的,她是悬崖上的野百合,不能做我笼中的金丝雀。” 善卿昭把桃核顺手扔下,直接砸在了门口的守卫头上,他极其不满的看向善卿昭,一天一个有完没完了? “可是大哥为什么不怕?” 这个问题,才是善子或心底最痛的地方,为什么他的大哥善实铭可以娶自己心爱的人,为什么单独是他不可以呢?他现在还记得当时叶国安单独说给他听的话,叶忧像是一朵正盛开的花,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真正欣赏她的人,如果她进了宫,高雅人士虽然多,但是又有几人这正懂得欣赏呢?难不成你真的想看她一点一点凋零的样子? 善子或挺直腰身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的军队,打头的是一抹红色的身影,长发束起,英姿飒爽,善子或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她那爽朗的笑容了。 善实铭的婚期将近,善卿昭准备着等到他完婚自己就去军营报道的,时间虽然有些紧,但还是来得及,有叶忧在,怕是也出不了什么叉子。 她正打算去找她的大哥来着,奈何善实铭这几日的事情太多,宴请的宾客,还有婚礼上的烦枝末节,善卿昭去找他的时候恰巧他不在,善卿昭随意的在他书房闲逛,不料却被桌上的一封信吸引了目光。 善卿昭疑惑的打开,看了信上的内容瞬间变了脸色,还不死心? 冷宫之中的妩墨站在门口张望,心都拧在了一起,怎么还没来? 入了夜,善子或喊着令狐忆去了忘忧酒楼,说着什么要不醉不归,令狐忆搀扶着左摇右晃的善子或,实在是想把他扔在一旁不管他的死活,也太丢脸了。 把目光投向中间,一眼便看到那个神似善卿昭的姑娘,她似乎喜欢素衣,与平日里骄纵的善卿昭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令狐忆猛地回神,才发现两个人对视了,婳娇放下手中的画笔走过去,先是向令狐忆行了个礼,尴尬的指指倒在地上的善子或,“殿下他没事吗?要不要去楼上房间休息一下?” 令狐忆踢了他一脚摆摆手,“没事,没事,多老姑娘费心了。” 剩下的便是一阵沉默,因为婳娇的这张脸着实让令狐忆有一些不自在,许是因为他直愣愣毫不掩饰的目光,婳娇红着脸低下了头,手缓缓地抹向了自己的脸颊。 令狐忆也伸手摸了上去,“姑娘这张脸用着可有什么不便?” 283海市蜃珠 话刚说完,婳娇就被一个人扑倒在地上,慕清风嬉笑着抱着婳娇在地上打滚,一边笑一边说着,“小昭小昭,陪我玩!” 婳娇极其有耐心的八她扶起来,拍净她身上的泥土,随手掏出一个糖果递给了她,慕清风瞬间注意力全放在了糖果上面,婳娇看着她走远了才一脸歉意的看着令狐忆,“还望公子见谅。” 令狐忆思虑一会,抓起婳娇的手走向了画板,提笔作画。 婳娇的注意力根本没有在画上,而是一直盯着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脸颊泛红,心脏砰砰乱跳,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画好之后,令狐忆把画放在了婳娇脸旁,灵力施展,画上的脸瞬间变成了婳娇的脸,娇小的瓜子脸,长长地柳叶眉,还有那双呢湿漉漉的眸子,令狐忆纵然阅人无数也难免看痴了。 婳娇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大的礼,“多谢公子。” “你不用谢我,这模样是我幻想出来的。” 婳娇有些犹豫,“如果也出现了另一个和这面貌一模一样的人该如何?” 令狐忆顿了顿,用他那狭长的眸子看着婳娇,一板一眼的说道,“那我便娶她为妻。” 说罢拂袖离开,搀扶起善子或缓慢的走出了忘忧酒楼的门,只留下婳娇一个人在原地跪着看着两人的背影。 天气多变,刚刚还只是微风的,现在却变得狂风大作,冷宫里面本就阴森,妩墨颤抖着点着蜡烛,可是刚一点着就被劲风吹灭了,她脊背发凉的看着来回晃动的窗户,踱步过去,忍受着强风撕扯她的皮肤,快速的关上了窗户,外面嘈杂的声音被一层窗户纸隔绝,她从新点亮蜡烛,屋内被温暖的光线笼罩,光线虽然昏暗但还算能看到东西。 妩墨转身,像是看到了鬼一般突然跌坐在了地上。 光线所及之处,善卿昭一手转着桃花扇一手手指不断地敲打自己的膝盖,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封信,随手一扔,扔到了妩墨的面前,虽然信封褶皱,但是妩墨还是能认出来这就是她花重金托人交给善实铭的信。 她自嘲的一笑,“他就这么懦弱吗?还要把这种事情告诉你?” 善卿昭眼睛里燃气怒火,她强压下,“没,是我不经意之间看到的。” 妩墨睁大眼睛,愤恨的看向了善卿昭,似乎是善卿昭把她所有的希望都碾杀掉了,她呼出一口气,忍着喉咙里的哽咽,“要杀要剐痛快点,我最不明白的就是你为何要救下我。” 善卿昭冷眼看着她,一点一点的打开折扇,挂坠上的海市蜃珠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只是为了气朱邪赤心。” 说罢就起身缓缓地朝她走过去,妩墨恐惧的看着善卿昭,几乎说吼出来的,“叶悠,叶悠就是朱邪赤心害死的!是他见死不救!” 善卿昭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橘黄色的光线照在她赤红色的眼眸上,像是地域修罗之地来的恶魔。 她弯下腰凑近妩墨,“那又如何,我和他的交情还不至于你一句话我就去怀疑他。” 妩墨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落在地上,晕染出朵朵水花。 突然善卿昭一阵眩晕,扇子上的海市蜃珠发出强烈的光芒,她再也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身体向一旁倒了下去,闭眼前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朱白。 看着朱白脸上的嘲笑,善卿昭知道自己上了他的当,那么过几日苏沫儿大婚他岂不是要去捣乱呢? 身体好重,脑袋一团浆糊,善卿昭再也撑不住自己的意识,就放纵自己沉沦,算了,不想了,反正自己这一次都不一定能活着出去,更别说今后的事情了。 周围是大海的声音,空旷,清新,善卿昭能感受到自己在不断地下落,头非常的晕,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突然她能感受到周围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宫中,骄阳似火,晒得她睁不开眼睛。 因为刚才在冷宫里面的事情记忆深刻,她能明显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正处于一个梦境,这一次没有晕晕乎乎的故事衔接,应该不是朱白得众生相。 想起自己晕倒前的发光的珠子,难不成,海市蜃珠启动了?! “九天,九天,九天。。。” 善卿昭试着和九天联络但是对方始终没有回应,她看着周围熟悉的皇宫,有些不知所措。 本来九天在红鸾阁好好的睡着觉的,突然被善卿昭的声音唤醒,别提有多惊魂了,那声音幽怨阴森,如果不是九天非常熟悉善卿昭的声音,要不然还真以为是哪个女鬼来索命了呢。 他一瞬间到了未央宫,看着榻上熟睡的善卿昭心中顿时疑惑,怎么回事? 他跳进窗户,一手搭在善卿昭的额头上,虽然有一点点烫,但还是没有到发烧的地步。 九天。。。 又一声响起,九天汗毛都竖了起来,猛地转头去看善卿昭,一如既往的熟睡,九天皱着眉去扒善卿昭的眼皮,缓慢松开,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呢? 他飞快的出去回了红鸾阁找了月辰,问他有没有听到善卿昭喊他,他眸子微转摇了摇头,“咱俩不在一个频道上。” 284童年碧瑶 善卿昭认为自己再清冷的皇宫之中等待救援也不是办法,看着周围的景物都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但是有一点她是明确知道的,这里的石砖要比她印象中的石砖要新一点。 那么现在的未央宫呢? 她按照自己的记忆摸过去,虽然有的地方突然陌生多了几个岔路口,但是善卿昭还是慢慢悠悠的走到了。 推开禁闭着的宫门,一片树叶落下,善卿昭的视线恰好被遮挡,树叶落下后,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一棵极细的桃树苗胖练武。 虽说是武功却被她练出一种柔美的感觉来,每一处都到位,却带着水的柔软与包容,正如她的内心,如大海一般宽容。 一支步摇晃动,一张小巧的脸落入善卿昭的视线,她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全身都处于一种紧张感。 她的手缓慢的拂下门上的铆钉,眼睛无处安放的走了过去,一步,两步…… 不过十步的距离,善卿昭内心却无比的复杂,相隔两年,真的是从来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她,即使,即使她是幻象中的。 幼年的碧瑶不过十岁的年纪,大大的眼睛,模样还没张开,但是善卿昭能一眼认出,她就是碧瑶,因为她和苏沫儿一样都有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碧瑶收了手中的剑,疑惑的看着缓步朝她走来的女子,随手挽了个剑花,俏皮的抬头,“这位姐姐我看你好面善啊。” 善卿昭眨眨眼睛缓解一下眼睛里面的酸涩,吸了一下鼻子,哽着喉咙说道,“当然面善,只是你不记得我了。” 说出口的第一个字才惊觉,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碧瑶歪歪头看着她,不解善卿昭为何如此大的反应,舔舔自己的嘴唇,主动的跑过去牵起来了善卿昭的几根手指,“父皇一直在外征战,如若你没地方去,就在我宫里留下吧,肯定不会像其他宫中那样吃苦受累的。” 善卿昭点点头,牵起她的手就进了屋,那时候的未央宫还是之前那般华丽的景象,先帝极其宠爱碧瑶,修建了未央宫供她居住,未央宫上面铺的全是琉璃瓦,夜晚星光盛时,屋内都是折射出来的点点星光。 善卿昭抬手拂过要撞在她额头上的琉璃挂,突然一阵强光袭来,刺眼头晕的感觉让善卿昭痛苦的皱着小脸,面目表情都扭曲了。 “善姐姐!善姐姐!” 善卿昭一个踉跄,头晕的感觉撤去,面前的少女已经和自己一般高了,她还是兴奋的抓着自己的手,善卿昭疑惑的且茫然的看着她,耐心的听她讲下面的话,“今天比武我得了头筹了!厉害吧!” 面前的少女也只是十几岁的模样,倒像是碧瑶的作风,她一向是比别人要聪慧许多的。 可是善卿昭此刻却不知为何高兴不起来,她总觉得现在有一个心结压在自己的胸口,想不上来也说不出。 突然找不到碧瑶的身影,善卿昭明显有一些心慌,她大步走出未央宫的宫门,看着空无一人的漫长宫道,心中难免发虚,但是还是要不断的在内心安慰自己,不要怕,只是幻境罢了。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善卿昭还是快些加快了步伐,她先去了大殿,碧瑶这个年纪早就开始着手政事,此刻的她会不会在大殿呢? 善卿昭在空无一人的宫中走着,第一次觉得这皇宫竟是如此的阴森,大殿里面空无一人,那么她又会在哪呢? 碧瑶在她很小的时候女帝就去世了,一直和自己的父亲在一起,父亲是一位将军,帝幼,臣强,面对敌国的侵犯他决然的去了边疆,但是他却疏忽了对碧瑶的关爱,致使碧瑶对童年的父爱母爱一度缺失。 她与她父亲的关系也必定是不好的,那么此刻的她应该是在祠堂! 严父最通俗的一个特点便是体罚孩子,那么祠堂便是体罚最好的地方。 善卿昭急忙赶到的时候果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瘦瘦小小的身影。 善卿昭缓步走近,她明显的看到了碧瑶不断抽动的肩膀,她心中也难免五味杂陈。 “碧瑶。” 碧瑶停下动作,震惊的回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侧的善卿昭,“善姐姐……” 善卿昭伸手用手指冰凉的温度轻柔的抚摸碧瑶红肿的双眼,眼睛本来是火辣辣的刺痛,被善卿昭一摸,顿时不适感消减了不少,她都忘了哭,一脸享受的贴在善卿昭身边。 善卿昭就地坐在她身旁,伸手理了理碧瑶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把它们挂在耳后,用自己这一辈子,甚至对南宫离都没用过的温柔语气说道,“不要哭了,爱你的人会心疼的。” 285善卿昭被下蛊 四周光线突然变暗善卿昭眼睛还有些无法适应,碧瑶似乎累了趴在铺垫上面睡了过去,善卿昭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保护她在睡梦中安稳。 突然,善卿昭耳朵捕捉到一丝异常,刚才好像有野兽嘶吼的声音,善卿昭不会听错的,她也有足够的自信去相信自己。 她起身环望四周,哪还有什么祠堂,只有无限的黑暗。 光线所及之处,从黑暗之中突然冒出来了一只爪子,相比较之下,更像是豺狼的爪子。 善卿昭全身紧绷,身上没有一丝灵力,她后退一步,扭头看向碧瑶,她还在那熟睡,根本没有受到怪物强大压强的威胁。 犹豫之下,善卿昭还是狠狠的咬下了自己的手指,化了一个保护罩在碧瑶的上空,随手化刀,又在自己的手心狠狠地划了数刀,看向那一望无际的黑暗,汗毛早就竖立了。 “啊!” 善卿昭抬脚不容一丝怠慢快步跑进了黑暗。 没有灵力也无法用操纵空气的方法感知怪物的动作,现在她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漫无目的的奔跑,她只有一个目的,把所有的怪物从碧瑶身边引开,不能让她受一点伤害。 激烈的运动,善卿昭的膝弯已经开始发软,但她一直强撑着自己,突然耳边的嘶吼变得清晰,她明白在未来要发生的事情。 日上三竿的时候,知春见善卿昭还在床上睡着,心里也有些奇怪,要是在平常的日子里,善卿昭也比这贪睡,但是睡得时间长了会难受,她也会来回翻身的,但是善卿昭今天却是异常的安静老实。 “殿下?” 知春走近,推了推善卿昭的肩膀,见她没有任何反应,力道又加重了一些,“殿下?” 善卿昭依旧安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反应,哪怕是皱一下眉头。 善子或与令狐忆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了,善卿昭一直是那个姿势,面目温和,熟睡着。 令狐忆轻轻的扒开她的眼皮,原本漆黑的瞳孔现在呈现放射状,目光呆滞,令狐忆一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灵力试着侵入她的体内。 但是刚一接触到她,便会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剧烈的反抗,不断的排挤入侵者。 令狐忆摇摇头,善子或眉心皱的越来越紧了。 “她怕是被人下蛊了,走不出自己的梦境。” 善子或看着善卿昭,沉重的呼出一口气,“她能有什么心事?能让她不愿意出来。” 令狐忆摇摇头,否定了善子或的说法,“依她的能力,肯定能判断出是梦境,只是里面肯定有什么让她甘愿在里面沉沦。” 善子或托着自己的腮帮,抓着善卿昭的手不断的给她输送灵力,令狐忆看着也不免皱眉,“你这虽然能给她续命,你也撑不了多长时间的啊。” 善子或扭头撇了令狐忆一眼,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凤影城红鸾阁内,九天已经被善卿昭呼喊折磨了一整夜了,不管月辰帮助他把他封印在了水里也无法杜绝一声声的呼唤。 在他忍受不了,在他认为善卿昭应该起床了点上,他才幽怨的跑去了皇宫。 只是一进未央宫的门就觉得里面的气压都变得低沉了,看着桃树下空荡荡的躺椅,九天疑惑的歪歪头,怪了,她怎么没出来?还没起床? 一进屋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善卿昭,还有围在她身边的善子或和令狐忆。 “她还没醒?” 令狐忆看着九天摇了摇头,“被人下蛊了,在梦境里面出不来。” 九天想起夜里善卿昭呼喊他的声音,“果然是她喊我!” 巨大的灵力需要让善子或脸色苍白,气血两虚,他舔舔苍白的嘴唇,一手招呼九天,“小鸟过来,给你主子续命。” 九天眼见看到了他抓着善卿昭的手,眯起眸子摇了摇头,谦虚的笑笑,“不了不了,有二哥你在出不了事情的。” 善子或瞅准时机去抓九天的衣服,不料九天身手灵活,一跳就跳开了,但是他不跳远,就在善子或手离他一拳的地方,他还嘚瑟的来回扭腰,气的善子或脸都红了。 “二哥你这不气色好的很嘛。” 他现在不输灵力,是因为过几天善卿昭噬心蛊就要发作了,那时候她灵力会枯竭,需要的灵力远比这时候要大的多,每次都要把他身体掏空,要调理好长时间才能恢复。 九天与月辰把红鸾阁所有的灵力珠都拿来给善子或补充灵力,所有人都瞒着善实铭与苏沫儿,本想着不打扰两个人的婚事,殊不知把危险带向了两个人的婚礼。 286九凰苏醒 九天与月辰在夜里为善卿昭守夜的时候,九天吃着中秋节剩下来的老月饼,看着窗外的月亮,思绪又飘回了在天宫的时候。 那时候她与九凰两个人过得还真是无忧无虑,虽然现在也和那时候差不多,但是善卿昭的命格太差,虽然出身不错但是总缺少了一点点的幸运。 可怜了他啊,还要帮她参与夺嫡的战争。 月辰看着九天发呆的背影,想要安慰他的,但是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一直犹豫的放在他的肩膀上空,拿也不是,落也不是。 “啊呃!” 月辰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九天已经痛苦的弯下了腰,咬了一半的月饼掉落在了地上,摔出了些许的碎渣。 九天伸出自己的手,颤抖的伸向了月饼,月辰惊恐的看着他,不是吧,不就是掉了一小块月饼吗,眼疾手快的他一手拍掉了九天要去抓月饼的手,“脏!” 谁知九天却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来回打滚。 月辰清楚的看到了九天身上散发出来的赤黄色光芒,还有他身下蔓延出来的花纹,月辰有一些印象,这个纹路,更像是九天的契约阵! 他一步步的后退,眼看着阵法就要完善的,床上的善卿昭竟然也和九天一样,通体发红光。 善卿昭在黑暗之中,任由看不到身形的怪物撕扯自己的身体,她额上的花纹愈渐滚烫,周围的事物都被照亮。 她用猩红的眼眸看着撕扯自己的怪物,冰冷的眼神,让那怪物的动作都停止了,下一秒便由恐惧支配。 “滚。” 怪物缓慢的松开嘴,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还没跑出几米远,就全身被熊熊烈火包围,几秒钟的时间就化为了灰烬。 善卿昭噗通一声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跪在了地上,身体好热,似乎体内也燃起来了熊熊烈火。 她看着不远处的碧瑶,颤抖的呼出一口气,终是压制不住了。 一瞬间,七彩的气息从她体内快速飘出,九天忍着胸口剧痛扑过去,想要捉住那些飞出来的气息,但是于事无补,善卿昭身体烫的厉害,身上的衣物都被烧成了灰烬,月辰想要给她盖上些什么,几乎是一瞬间又化成了灰。 皇宫的天一瞬间被红光包围,所有人都跑出来观看这异样的天象。 月辰扶着九天走出去,两人看着异样的天空,九天眼里却满是惊恐,他嘴唇不断的颤抖,“她,她回来了,善卿昭……小昭……” 最后这一句没有还没说完,房门就被打开。 两人转头看去,迎面的热浪使两人眼睛睁开都困难。 善卿昭身上只裹了一个床单,她半笑着玩弄着自己的发梢,只是她额头上的花纹太过刺眼了…… 月辰看着面前的善卿昭,只是他此刻却感到了过大的威胁,这个人虽然是善卿昭,但是她的动作却又都与善卿昭不符。 九天拂开月辰的手,一下一下的走过去,双手化翼,将善卿昭包围起来,他紧紧的抱住了她,哭的泣不成声。 善卿昭僵硬的抬手抚摸了一下九天的后背,“我,回来了。” 我,九凰,回来了。 九凰伸手摸了摸九天虚无的翅膀,热泪盈眶,“我去救你。” 说罢推开九天就要飞向天空,还是九天及时的把她拽住,“你是妖女,天上的人看到了你定不会放过你的。” 记忆一下子涌进脑海,人就是这样,往往记忆先人一步侵略人的大脑。 她怎么能忘了呢,她是有罪的人,是诛了仙,魂飞魄散的人。 “是又如何?我不介意再逆着天地转这阴阳一回。” 时隔一万年,她又说出来了这些话,她还是她,还是那个不受天地三界管束的狂妄的人。 九天泣不成声,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他不愿再看到她为了自己做一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了,“九凰,一万年了,一万年了,我等你一万年了,这天上早没了那个天帝了。” 九凰缓缓的抽回了手,看了眼布满红光的天空,那是善卿昭的三魂四魄,她拂手一挥,天空有恢复了之前的深邃黑暗。 九凰的记忆逐渐完善,当然也包括了是凡人的所有记忆,适应了凡人的生活,她也变得和善卿昭往常一样喜欢松松散散的生活。 九天认为,不管是谁,她们骨子里有一样东西是改变不了的,那就是懒,还有贱。 “九天!我想吃桃花酥!” “九天,我好渴!” “九天!我累了,想去睡觉。” “九天,这太闷了!背我出去玩。” …… 287重新进入 九天崩溃了,他不断的怀疑,是不是善卿昭演给他看的,装作九凰的样子故意欺负他。 “九天!” 九天愤怒的握拳,走进去瞬间换上了笑脸,“怎么了?” 九凰和往常一样撑着脑袋躺在床上,指着不到三步的蜡烛,“没事,你出去的时候帮我吹灯。” 说罢就躺下睡着了…… 九天终于忍不住,一把先开了她的被子,“你他妈在逗我?你就是善卿昭对吧,只不过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就一直整我?” 面前的人突然笑了,“你个笨蛋,才发现!哈哈哈哈哈!” 善卿昭翘起二郎腿,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九天,九天还不信的摸了摸她的手腕,确实是凡人的身体! “呃……可以这样说,我想起来了一切,以凡人的身体重生,这个说法较为准确。” 九天泄气的坐在一旁,善卿昭无聊的用脚去碰他的头,“我大哥的婚礼可要多费心。” “为什么啊?”九天被耍了好几天内心不平衡,也没好气的说道。 “因为妩墨逃跑了,她还给我下蛊一直在海市蜃珠里面出不来。” 九天不屑的切了一声,“一个女人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若我说,还有朱白呢?” 九天猛的回头,就是那个会众生相的朱白?那可就难对付了。 “三天就大婚了,肯定来得及准备。” 善卿昭摇摇头,“不,来不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九天回首,拍掉善卿昭放在他肩膀上的脚丫,“什么?”一副你再耍我弄死你的表情。 善卿昭咽口唾沫,“寻找我的三魂四魄,我现在活着,考的就是我自己原来的那一神魄,这个身体的三魂四魄全都不见了。” 九天皱眉,“之前喊我的那个就是你的魂魄?” 善卿昭摇摇头,“不对,我的魂魄我苏醒那天才散的,之前一直困在海市蜃珠里面。” 九天一副见了鬼的表情,“那我听到的是什么?!” “谁知道呢。” 善卿昭皱着眉头,她虽然恢复了九凰的记忆,但是,也只是想起来了片面的部分,关于月稷山,关于师傅,关于九天,关于仙魔大战。 “我怎么死的?又怎么转世的?我为什么要夺帅?为什么置六十万将士死活于不顾?” 说了这些话,九天身子都僵硬了,“什么啊?不……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说罢就走出去了,哐当一声的关上门,善卿昭只是越想越头疼,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总感觉少了一个人? 善卿昭为了不让朱白怀疑,快速的出了皇宫,要找到自己的三魂四魄倒也是容易,只需要带着九天凭靠着他灵力的指引找到魂魄倒也是容易,善卿昭只需要站在原地,自己的魂魄便会回到自己的体内,收集到了第七魄的时候,她突然之间犹豫了,她看着九天手中的那一小小的光点,把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九天疑惑的向前拱拱手,“怎么了?” “如果全都恢复了,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没有之前的记忆的,我还有事情没弄清楚,我总觉得我忘记了一个人。” 九天抬起眼眸与她对视,逐渐放下手,善卿昭在心底也舒了一口气,可是下一秒,九天突然把魂魄按回了她的体内,善卿昭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眼泪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 “你!” 善卿昭清楚的感受到了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像流沙一般在不断的流走,她控制不住,也抓不着,最终气急败坏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呜呜哭了起来。 回去之后的月辰看到了善卿昭的脸色不对劲,他也不敢多问,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善卿昭看着九天一下一下的关上自己的房门,终于发泄出来,“啊!” 桌上所有的杯具全都被她扫在了地上,瓷片碎成渣迸溅在地上,善卿昭半仰着头,紧咬着牙关还是抑制不住眼泪掉落。 调理好自己的呼吸,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月辰。” 月辰推门而入不解善卿昭为何在气头上还喊自己。 “在。” 善卿昭自袖口掏出海市蜃珠手摊放在月辰面前,“你为我护法,我要再进去一次。” 月辰看着面前的海市蜃珠根本没有任何动作,海市蜃珠这个东西本来就是编织梦境的,容易让人在梦境中不愿意醒来,一点一点的吞噬一个人的魂魄,就像忘忧酒楼的老板娘慕清风,她就是月辰见到的最明显的例子。 善卿昭反手一握,月辰全身就像是出于万丈深海之中,密不透气还有强大的压强在自己的身上。 他痛苦的看着善卿昭,深灰色的瞳孔还是那般纯澈,倒是善卿昭不忍心先收了手。 月辰如释重负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无奈接过善卿昭手中的珠子。 288青年天御 善卿昭再一次进入到碧瑶的梦境,不为别的,她现在只想为碧瑶再做最后一件事情,虽然改变的只是一个先前就被编织好的梦境,但是,善卿昭这样子做,也是图自己一个心安。 重新进入到梦境里面,没了上一次梦魇的作怪,梦境看起来格外的正常,和外面的世界根本没有两样。 她先去了未央宫,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少女时期的碧瑶,碧瑶见到她异常的开心,抱着她来回转了好几圈才作罢。 “善姐姐你这几日都去哪了?我好想你啊。” 善卿昭一下子哽咽了,她到现在还是无法适应着正常的与碧瑶说话,“我,我忙了些事情,未来几日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节日啊,比如整个大陆都要参与的那种。” 碧瑶歪着脑袋思虑一会,“有,女儿节算不算,我打算要去南宁国看他们那的龙舟比赛呢。” 善卿昭全身如被人浇灌了一桶凉水,两个人的缘分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开始的吧,怎么可以啊。 她以最快的速度去了南宁国,也不过是二十几年的光景,要找到戏天阁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谁能知道二十几年前到底有没有戏天阁,那时候的天御到底在什么地方? 其实,善卿昭要为梦境里的碧瑶做的最后的一件事便是阻止她与天御两个人的相遇,只有这样,碧瑶才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根本不会因为噬心蛊毒发而身亡,她也不用承受那么多的痛苦,那么伤心。 她现在南宁国安顿下来,白天四处去打听,夜晚便回客栈休息。 善卿昭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脑子里想的还是碧瑶临死时那种释然解脱的眼神,这像是一个心魔狠狠地在她心里扎根,久久不能忘怀。 这几天她一直在向人打听,这有没有天这个姓氏的人,这个姓氏特殊,很少见,理应很容易找到才是,为何人人都说没听说过呢?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想起在希冀海岛的时候,善卿昭帮笙歌报名,无意中看到了他的档案,全名叫玉笙歌,他的母亲姓柳,难不成玉才是他们的姓氏?! 善卿昭问了小二,果然有一个姓玉的人家,得知了具体的位置,善卿昭换了夜行衣就出去了。 宅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只是普通的有钱人家。 善卿昭先翻墙进去,避开正厅主卧这种家主在的地方,直接去了东院和北院这种子嗣常住的院子。 看着漆黑一片的东院,她就在犹豫要不要摸黑进去的时候,突然穿出一声响动,屋门被打开,走出来了一位青年男子。 善卿昭一眼便看到了他那张和善子或一模一样的脸,手握紧剑柄,她还不能轻举妄动。 轮武功,她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贸然行事,恐怕只会失败。 就在她想着该如何偷袭天御的时候,天御却突然开声了,“下来吧,在墙上多别扭啊。” 善卿昭一惊,自己还真是没脑子,他出来或许本就是发现了自己,自己还自顾自的在这想着该怎么杀人家,还真是愚蠢到家了。 善卿昭跳下墙头,负剑而立,俯视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天御,他那时候还没有经历太多的世故,还是一个羁傲不逊的青年,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狂傲劲。 “来干嘛了?” 善卿昭撇撇嘴,想着该如何回答,“呃,有人花钱雇我要你性命。” “仇杀啊,为什么要杀我那人可告诉你了?” 杀人还要理由?被人杀你还这么淡定? 善卿昭一脸怀疑人生的站在那,皱着眉思考,“呃,你,你,在后来的日子里伤害到了她。” 天御向后一仰,身子躺在了台阶上,只有手肘撑着最高处的一个台阶。 “因为感情啊,可是后来的事情谁又能做的了主呢?” 善卿昭重新紧握剑柄,这人到底是像谁啊!怎么那么难缠?! “你!可是她为你甘愿中毒,也没有向你要一个名分,还为你生了三个孩子,她最后的死,你都没有去看她一眼,就是因为你胆小,没有给她解药,才害了她的性命。我提前杀了你,阻止你们相遇有什么错?” 天御看着面前这个把自己说哭了的女孩子,他叹了口气,望向了天空,“你相信缘分吗?” 善卿昭微微垂下头,眼睛来回转动,摇摇头,又慌张的点点头。 “你知道天上的流星吗?它就像是每个人的缘分,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会在哪一片天空划过,你无法阻挡它,这世上也没有方法可以让它倒流,人唯一能做的便是坦然面对它带给自己的惊艳。你说会有一个人为我做那么多事情,我会感谢,我们的缘分让我们相遇,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相信,这段缘分肯定也会带给我们美好的相遇。” 善卿昭愤怒的把剑抵在他脖子上,你的意思是,“她死了也是应该的咯?” 天御一顿,无奈的看着善卿昭,善卿昭猛的举起来了剑,“啊!” 天御眼睛没有眨一下,他一直与善卿昭对视,善卿昭举起的剑始终没有落下,她下不去手。 愤怒的把剑扔在一旁,转身离开了。 289大婚 善卿昭回了未央宫的时候已经是夜晚,第二日就是碧瑶要出发的日子了。她站在桃花树下,回首望着那禁闭的房门,心里也不断的纠结。 终于她走上前去,拿出来了一把锁啪嗒一声扣在了门栓上,狠心决绝的大步离开。 第二日清晨,碧瑶早早的起来梳洗打扮,窗外的鸟早就欢快的鸣叫,她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她打开房门,突然顿在了原地,她疑惑的皱眉看着全身被露水打湿的善卿昭,“你……” 善卿昭回给她一个释然的微笑,“旅途愉快。” 说罢,便呜呜的哭了起来,她的身子逐渐透明,最终还是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善卿昭猛的在睡梦中惊醒,脸颊上还有冰凉的泪水,月辰收了灵力,温柔的探身向前,指背揩去她脸颊上的水渍。 “明日苏沫儿大婚,你们可准备好了?” “本来朱白是要和朱邪赤心一起回西域的,但是他却找了个替身,而他自己并没有出凤影皇城一步。” “妩墨呢?” 月辰微微皱起眉头,神色凝重,“还在冷宫。” 不符合常理啊,朱白如果是为了他妹妹才留下的还情有可原,但是他并没有把妩墨带走,反而还是让她在冷宫受苦,这说明……他的目的不在这。 善卿昭舔舔嘴唇,“收了所有的兵力。” “是。” 窗外的夜色太过迷人,善卿昭却不想沦陷在这美丽的夜色里面,越美好的东西越危险,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她随意抓了一个披风就出了宫门,到达善实铭宫殿的时候,就看到了令狐忆和善子或两个没正形的在窗户外**一身喜服的苏沫儿,苏沫儿的脸都要比那衣服红了。 善卿昭磕着瓜子站在一旁看嬷嬷们为她梳妆打扮,“还别说,沫儿你现在美极了。” 善卿昭爪子贱,来回的拨弄她后背的珍珠流苏,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小昭,谢谢你。” “谢啥,当初救你,就是被你眼睛里的纯澈打动,我看人不会差的。” 苏沫儿颔首微笑,鲜艳欲滴的红唇满是诱惑。 “你比之前要开朗许多了,不像那时候不爱说话,我都怕你。” 善卿昭无奈的叹气,戳戳她的脸颊,“你这还不是我大嫂呢,就开始有长辈作风了?” 一旁的喜婆为难的看着善卿昭,“殿下,这……” “怎么了?” 喜婆为难的说道,“这梳头的事情要交给娘家人来做的,可是皇妃她……” 善卿昭立马扔掉自己的瓜子,来回的拍拍接过了那把梳子,冲喜婆一个稳妥的表情,“我来吧。” 喜婆把梳子给善卿昭,还一边叮嘱,“殿下要梳十下的,吉利。” 善卿昭凝重的点点头,开始拿着梳子在苏沫儿柔顺的黑发上缓缓向下梳。 “一梳梳到尾。” “二梳我哋姑娘白发齐眉。” “三梳姑娘儿孙满地。” “四梳老爷行好运,出路相逢遇贵人。” “五梳五子登科来接契,五条银笋百样齐。” “六梳亲朋来助庆,香闺对镜染胭红。” “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鹊桥高架互轻平。” “八梳八仙来贺寿,宝鸭穿莲道外游。” “九梳九子连环样样有。” “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 善卿昭颤抖的呼出一口气缓解自己眼睛的酸涩,接过喜婆递来的红绳,小心翼翼的把苏沫儿的长发绑了起来,随即退到了一边,让喜婆们去忙活。 苏沫儿也泪流满面,善卿昭手足无措的用手去擦她的泪水,又生怕把她的妆给弄花了,只得在一旁哄她。 “别哭了,别哭了,这不是开心事嘛,要笑啊。” 苏沫儿狠狠地点点头,嘴角向上弯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善卿昭去了善实铭那才知道竟然也给自己准备了服装,看着那红色的长衫,善卿昭也欢喜的换上了,她金冠束发,整个人都高挑利落,作为要搀扶苏沫儿的人,她才捞得着有新衣服。 在苏沫儿房中守了一夜,大清早就听到了外面放鞭炮的声音,她活动活动僵硬疼痛的脖子,缓步走向苏沫儿。 接过喜婆的红盖头,善卿昭抚平了捏着角给苏沫儿盖上,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红苹果,才搀扶着她缓缓出门。 因为都是在皇宫里面,所以便围绕着凤影主街道走了一圈便回来了。 城外的民众都惊讶这么大的排场,也都猜着这皇妃到底有多倾国倾城,能以一个平民的身份嫁给尊贵的大皇子。 到达宫殿的时候时辰也差不多到了,苏沫儿在善卿昭的搀扶下走进了大堂,善实铭早就在原地等候着她,转身一刹那,那一抹笑容是这里最温柔的风景。 善卿昭把红绸带递给了善实铭,几近哽咽,“好好待她,莫要负了她,伤她的心。” 善实铭接过,沉重的点了点头。 善卿昭转身便离开了,她只是找了一个较偏僻的角落里红肿着双眼看着这一切。 所有步骤都照常举行,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纰漏,这让善卿昭也有些纳闷,朱白到底想搞什么鬼? 290收服断山 “没想到你这女人竟然也会流泪,还真是稀奇。” 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传来,善卿昭瞬间皱起来了眉心,全是不耐烦。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同族人都互相残杀?” 朱白一身素锦长袍,异域风情的眼眶在中原人这显得格外的显眼,但是人们的注意力都在今天的两位主角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你还真把我想错了。” 善卿昭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副你开玩笑的样子,“把我弄梦境里的人不是你?要搅乱她婚礼的人不是你?” 朱白啧了一下嘴,摇摇头,“你还真把我想错了,弄你进梦境不恰好圆了你一个梦吗?九凰大人?” 善卿昭听到这个名字,所有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你说谁?” 朱白看着她与自己对视的纯澈的眼睛,不像是撒谎演戏的模样,便摇了摇头,“无事,想动你和苏沫儿的是妩墨,我不过是个旁观者。” 两个人不断的闲聊着,朱白翘首看向四周,善卿昭疑惑的看向他,想问他在看什么,他一边看一边笑着说道,“怎么不见你设的伏兵啊?” 善卿昭手中的茶杯啪嗒一声清响掉在桌上,“哎哟喂,也不看看您什么身份,在我们凤影出了事,受了威胁,这两国还不得借这个理由打起来?我嫌事还不够大?” 朱白嘴角勾起玩味的笑,“你害怕?” “我怕麻烦,等我事情忙完再和你玩,昂。” “切。” 忙了一整天,善卿昭也亲眼看着朱白离开了凤影,看着空了的宴席,她终于放松了自己全部的神经,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酒独自饮了起来。 这一刻她身边没有任何人陪伴,她还是不懂得孤独为何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孤独。 她顺手拿起来了一壶酒便歪歪倒到的向外走去。 因为善实铭大婚,宫中四处都点起来了红灯笼,只是她这次要去的地方,没有任何光亮——大牢。 看守也去喝了善实铭的喜酒早就在桌上昏睡起来,善卿昭直接拿了他的一圈钥匙便进了牢房。 找到最后一件干净的牢房,摸摸索索的找出钥匙打开房门。 屋内青年闭目打坐,并没有因为善卿昭进来的声音而有所动作。 善卿昭自顾自的坐在他的对面,蹦的一声响打开了酒壶,军师断山闻到酒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喝吗?” 断山看了善卿昭一眼便接过了她的酒壶,仰头大口大口的灌下,酒水顺着他的喉咙滑下,打湿了他的胸襟,喝完,他随意的擦了擦嘴角,又把酒壶递给了善卿昭,只是他眼睛里的犹豫从未改变。 善卿昭微笑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指一下一下的拍打自己的膝盖,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她的声音都变得格外魅惑,“让我猜一下,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金钱?” “权力?” “还是一个合适的机会,出人头地?” “又或者是寻找一个伯乐?” 看着善卿昭嘴角的笑,断山也跟着笑了起来,但是还是无法解开他眼睛里面的阴郁。 “千里马常有,伯乐难有,公主莫不是认为自己便是断某的伯乐?” 善卿昭连忙摆摆手,“不不不,我这个人太过世俗,当不起你的伯乐,我更愿意做的,不过是帮助你寻找伯乐,又或者说给你机会。” “案板鱼肉,愿听公主讲解。” “两个机会,在我身边,跟我出去行军打仗,前途未知,另一机会便是,我帮你引荐,到北冥太子南宫离那某差事,什么职位也是未知,他必然是你的伯乐,但你不是他唯一的千里马,我要的条件便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必须回我身边,如何?” 断山哈哈大笑了起来,还不断的摇头,他的眼睛里全是苦涩,最后他平静下来,终于做了一个决定,“贱民愿追随殿下,至死不辞。” 善卿昭自把他从安王世子那囚禁下来便早就料到了会有用他的一天,断山这个人心气傲,但是他却是十足的忠心,一旦认准了一个人,便给他绝对的忠心,但是好在这份忠心不是愚忠,不然善卿昭根本就不会留他活口。 其实善卿昭今日给他的两个选择也十分希望他能投奔自己,毕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第二个选择如果断山选择她也会尊敬他的选择,毕竟南宫离的东西就是她的东西,早就不分你我了,他去了南宫离那也是一样。只是断山多心了,善卿昭最后的那一句,被他当做了善卿昭的威胁,让一个在外面拥有自由的人乖乖回到自己身边最有效的方法不过就是下毒威胁,他知晓善卿昭的手段,也思虑了在北冥的前程光景,面前的少女并非凡人,一副王者相,所以他才选择跟在了善卿昭的身边。 291找扇子 善卿昭离开要去军营报道的那天,街道异常冷清,她也嫌麻烦,没有让任何人来送她,也只是善实铭善子或还有令狐忆,善卿昭跟善实铭他三人告了别便翻身骑上了马,扯过缰绳缓慢的走了。 这时凤影的清晨,街上的店铺还未开张,路过的行人三三两两,清晨的露水打湿了站在城门街口的三人的披风,他们看着少女疾驰骏马离开的背影,心中万分惆怅。 善卿昭其实是走一天的路程便能到达屏岚山的,但是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你还想隐身到什么时候?” 话刚说完,九天一身红衣便出现在了善卿昭后方,双手环住善卿昭的身子,从善卿昭手中取出来了缰绳,也算是让善卿昭休息片刻。 他把下巴似有似无的抵在善卿昭的肩膀上,一张口全是委屈,“你不要生我气了嘛,我都好多天吃不下饭了。” 你还有脸吃饭? 善卿昭刚想说话,九天又开了口,“我知道我这样做是不遵守主人的意愿,但是我也是为了你好。” 说完许久,围绕在两个人之间的都是奇妙的沉默,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后是衣摆烈烈作响的声音,风肆虐的钻进袖口里面,在全身游走,吹干了后背上的汗水。 九天看不到善卿昭的脸,心中也没了底,毕竟他的做法实在是太气人,就在他刚想问善卿昭的时候,善卿昭突然说了话,声音里带着浓厚的沙哑。 “我从来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当做主仆,我们是朋友,生命联系在一起的朋友,但是你做的事情,虽然在我的承受范围内,但是我并不开心。” 九天紧抓缰绳的手指甲深深地掐着缰绳,手臂都变得僵硬,突然感觉触碰到善卿昭的地方都异常的滚烫。 “对不起。” “我知道,你也是在保护我,有些东西我还没有能力去承受,就算是现在给了我,我也会痛苦。” 突然九天僵住了身体,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在善卿昭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点了点头。 要说善卿昭现在的要紧事,第一就是去军营与叶忧会和,交接军务,共同领军。 但是,注意这个但是,她的扇子丢了,扇子没有就没有来武器,难不成要赤手空拳的去军营? 说来也奇怪的很,自从善卿昭昏迷,醒来之后身上就只留下来了个海市蜃珠,如果是朱白拿走,善实铭大婚那天她就可以闻到他身上有没有扇子的气味的,但是并没有,而且海市蜃珠的编织根本没有划断的地方,所以扇子应该是……自己飞走的。 善卿昭一开始也不相信自己的这个推论,知道临行前一晚,九天来找自己还说是她在心里喊的他,这个事情让两个人都有点发怵,但是事情又真实发生,两个人不得不相信。 她带上九天就是为了让他感受那个声音的强烈,她则是用灵力感受扇子的纯在感,两个人的感应相互叠加,形成包围圈,一点点的缩小范围,终于来到了凤影西南地界的一个破败的小城镇里。 两个人牵着马缓步在街道上,由于人多的缘故,干扰了两个人的感应,只能知道在这附近,却又不能清楚的知道在哪,两个人最终还是决定先留下来观察。 两个人发现,现在还只是黄昏,天还没黑呢街上的店铺就开始打烊关门上隔板了,善卿昭连忙揽住一个上隔板上了一半的店伙计,“小哥,这才什么时分,你们怎么打烊这么早?” 店伙计似乎并没有要八卦太多的意思,而是皱着眉问善卿昭,“你们是外地人?” 善卿昭看看九天,两人齐齐点头。 那小哥停下手里的动作,冲他们招招手做了个里面请的动作,善卿昭看了看牌匾,正好是个客栈,便与九天一齐进去了。 那小哥快速的挡好隔板,又关上门连插了两个门栓,屋内的光线昏暗,他拿出一盏油灯点亮放在了善卿昭二人的桌上。 他拿掉放在肩膀上的手巾,苦着脸坐在一旁,缓缓开口,“二位不知,这无名小城在婴回山山脚,这山上有一女鬼专吃婴儿的心脏,总会不定时的来镇上偷婴儿,现下里,竟然发生了大人丢失心脏的案子了。” 善卿昭震惊的问道,“官府呢?” 那小哥叹气的摇摇头,“官府管一些鸡毛杂碎,强抢盗窃的事情还可以,时间太长了,官府根本也管不了,那山从老一辈的那时起就叫婴回山了。” 九天顺手给他倒了一杯茶,那人颔首道谢结果,九天便问道,“这也就是你们这为何打烊这么早的原因?” “对。” 九天与善卿昭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眉头紧锁,来了这就必定会牵扯上麻烦,但是这么大个麻烦,两个人实在是不想招惹,找到扇子立马离开。 “先上些饭菜吧,多一些油炸的点心,红烧式的饭菜。” 那小哥拿起来了手巾,似乎来了干劲,干脆利索的应答,“好嘞!” 292撞脸怪 很快便上了菜,本来也没太多人,那小哥收拾好房间后就打算歇息的,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 “两位客官,听杂家一句劝,夜晚别出门。” 说罢便自行离开了。 善卿昭认为下面光线暗,便让九天端着饭菜上了楼,她和九天两个人都胆小,所以两个人很赞同住在一个房间里面。 善卿昭在房间四角都点燃了油灯,整个房间被照的通体透亮,但是两个人又觉得入了秋,有点冷,吃完就窝在床上依畏在一起。 “九天……你怕不怕?” “我,我应该不怕。” “为什么呢?” “我可是神鸟!凤凰也只能和我平起平坐。” 善卿昭戳戳他的手肘,“你抖个什么劲?” “哪抖了!” 砰! 不知哪穿来了一声异响,吓得九天惊恐的抱住了善卿昭的胳膊,“啊啊啊!鬼!鬼啊!” 善卿昭一脸平淡的的看着他,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两个人抱的更紧,九天和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话,“九天,我怕。” “小昭我也怕。” “要不咱俩明早就回吧?” “嗯嗯好!” 两个人根本不敢睡,一直死撑着眼皮,但好在第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两个人都忘记了昨夜的恐惧,也大消了退缩的念头,找扇子最重要。 两个人白天里又上了街,刚一出门,就看到了堆在街道上的人,人声嘈杂,根本听不清说的什么,九天好事的拽拽一旁大婶,“大婶,发生什么了吗?” 那大婶也是八卦,凑近了跟九天讲解到底发生了什么,“年轻人,你还不知道吧,昨夜啊,又一家的孩子失踪了,那家的男人啊阻拦来着,也被杀害了,这不女人在那哭着呢,还真是可怜啊。” 说罢,她那浑浊的眼睛里也掉出来了些许泪珠,擦掉眼泪,和其他人一起讨论昨晚的情况多凶险。 善卿昭在一旁跳跳大大的想要看清楚中心的情况,奈何她站在台阶上也看不到。 九天无奈,只好半蹲下身子,善卿昭舔舔嘴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仗义便毫不留情的爬了上去骑在了他的脖子上。 九天一脸嫌弃,一万年了,还是摆脱不掉被她骑的命运。 善卿昭紧抓着九天的手,九天也尽量不乱动保持平衡,人群中央地上盖着一块白布,一旁的女人哭的撕心裂肺。 也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任谁都会绝望,孩子被鬼抓走,丈夫又死于非命,这个家才是真的垮了。 周围人议论纷纷,都在同情那个女人,一旁还有一个神婆在做法,她嘴里不断的念着佛经,不知是不是在为那人超度。 善卿昭神色突然一紧,她抓九天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了,力道太大疼的九天呲牙咧嘴,终于受不住掐住善卿昭的腰把她抱了下来。 刚一着地的善卿昭异常兴奋,双脚来回跺地还拍打九天的肩膀,“扇子!扇子!扇子!” 听到扇子,九天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哪?” “那!” 顺着善卿昭的指的地方,正是那人群中央,就在刚才她想要凑热闹看一下的时候,为死者超度的神婆腰间别着的正是善卿昭的碧落桃花扇! 若说一模一样她能认错,但是那股熟悉的灵力她绝对不会认错! 两个人紧盯着人群,待这个事情停消了,人群散去了,两个人便紧跟在那神婆的后面。 那神婆转着自己的法器,缓慢悠闲的走在街道上,嘴里念念有词。 善卿昭与九天有很好的侦查经验,根据神婆走过的路线来判断,神婆发现了他们,并且在想办法甩掉他们。 就在他们犹豫要不要继续,还是停下不要打草惊蛇的时候,神婆把扇子塞给了一个年轻人,便快速的躲进一条巷子里了。 两人又开始跟踪这个年轻人,可谁知他竟然走进了春楼! 在那时候,善卿昭不得不感慨,这还真是一个不挑地方不挑经济的好财路啊…… 还真是哪都有你…… 进了春楼,两个人脸上都有些尴尬,虽然善卿昭经常跟善子或去那鬼混,但是那也被人带啊,现在可是自己上阵了,多少有那么一点的胆怯。 两人跟随着气息,推开了那年轻人的房门,看到里面的一幕,善卿昭差点没气的吐出老血来。 房内,一女子只穿了一个小肚兜外面只套了一层薄薄的红纱,她正坐在那人的腿上,全身都是妩媚,最重要的是那张脸,和善卿昭一模一样,在九天看来那就是善卿昭。 只不过,她的眼睛是红色的,善卿昭的眼睛只有发疯的时候才变成红色,这也是唯一怪异的地方。 293恶灵 九天蹙了蹙善卿昭的胳膊,扬扬头,“她是谁?” “我自己的恶灵。” 恶灵,是一个人内心最黑暗的东西,她不像是善卿昭的魂魄那样,她是由心而生,更像是一个人的心魔。 可是,她又与心魔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心魔是藏在人内心最深处见不得光的地方,而恶灵是附着在一个物件上面的,坐着同一件事情,但是绝不会是好事。 九天震惊的看着善卿昭,不敢相信她这个人竟然也会生出恶灵来,“那她在你的扇子上?” “杀人太多了呗。” 善卿昭一脸无所谓的说着,但是眼睛里的凝重好毫不消减,难不成这个恶灵难对付? 善卿昭使劲的把一旁挡着自己的半扇门使劲的跺开,门扇撞在墙上发出剧烈的声音,房内的人们才注意到门前的人。 一旁的一个油腻大叔爬过来凑到了恶灵的前面,伸手勾了一下她尖翘的下巴,带着挑衅的说道,“哎,这是不是来和你抢生意的啊,美人?” 他的眼睛还时不时的在善卿昭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 善卿昭一直低垂着眼眸,她不想去看那个恶灵,因为她不想看到血。 下一秒,房间便是死一般的寂静,一时间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空气里还能感受到人的**的温热。 善卿昭抬起眼眸,与对面半躺着的恶灵对视,“玩够了吗?” 恶灵玩弄着自己的发梢,发尾顽皮的在她纤细的指尖游走,她那微微上挑的眼眸,光华流转,还有她那似露非露的重点部位让任何一个人看了都血脉喷张。 但是与这美景天差地别的是,周围的墙壁上都被涂上了鲜血,有的还在成股的流下来,恰巧与她那赤色的瞳孔形成一副妖异的景象。 九天缓步上前,一旁的善卿昭猛的抬手要去抓他,但还是晚了一步,看着恶灵朝九天勾着的手指,还有九天那无神的眼睛,事情就应该没那么简单了,她完全可以凭借自己和九天的关系来操控他,这样,善卿昭一人便是孤身奋战。 善卿昭狠狠心,上前一步,一脚稳住底盘,另一脚快速抬起,高度维持到自己的腰部,瞅准地方,狠狠地朝九天的屁股踹过去。 “啊!” 还好这招管用,倒在地上的九天瞬间清醒,搀扶着自己的腰慢吞吞的起来,他是一脸的苦逼,但是看看两边的两个善卿昭,又无奈的摇摇头。 善卿昭还不习惯自己的手空着,只能用灵力去攻击对方,只是扇子用惯了,用起灵力来难免会觉得生疏,就像刚才,她已经用灵力封住了那恶灵,但是,还是有一缺口让她跑了出来恶灵一瞬间就移到了善卿昭面前,伸出手指,狠狠地戳她的肩窝,她根本没有用灵力,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但是配上她说的话,善卿昭心都是刺痛,“我们不也就只有这张脸了吗,如果没了这张脸,又或者说是因为这张脸,南宫离为什么会忘记九凰而喜欢你呢?” 善卿昭肾上腺素瞬间上升,一个强大的灵力罩将两人罩在其中,九天见氛围不对,想要打破但是一靠近就被灵力罩排斥隔绝在了外面。 善卿昭做的每一个动作在九天眼里看到的都是她留下的残影,她一把抓住了恶灵后面的头发,使劲的向下拽,迫使她仰视自己,她则贴近了恶灵与她一模一样的脸,“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吗?知道什么叫隐忍吗?” 她另一只垂下的手一把扣在了恶灵脸部边缘,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就在恶灵还冲她嬉笑的时候,下一秒善卿昭手上便多了一片血淋淋的面页,恶灵通体发黑,人形逐渐消失,最终只剩下了一团黑气。 耳边还有它那刺耳的尖叫。 黑烟缓慢飘出了窗户,留给两个人狰狞惊悚的笑声,善卿昭清楚的看到,那团黑烟朝婴回山飘去了。 善卿昭眉头紧锁,看着婴回山满是树木的山山腰后背逐渐发凉。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婴回山的地势,决定去找一个年龄大阅历多的老者,但是人人听了他们要去婴回山都连连摇头,说去不得。 但是也一直围绕着善卿昭一个问题,就是那个神婆为什么会和恶灵串通起来? 就在两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身穿麻衣的妇人突然跪在了善卿昭的脚边,她哭着抱住了善卿昭的腿不松手,还是九天把她扶了起来,拿了把椅子让她坐下,待她缓解一下情绪后才问她,“大姐你哭什么?” 善卿昭这才认出来这妇人不正是那日街上哭丧的女人嘛,她来这难不成…… “贱妇有一事恳求大人帮忙!” “何事?” “听闻二位大人要上婴回山,贱妇恳求大人带上贱妇。” 九天稍显难色看向了善卿昭,善卿昭立马决绝的否定,“不准。” “为什么?!” 294上山 九天也看着面前的女子,也是低垂下了头,“你是一个女人家,又不会武功,那婴回山凶险万分,在不清楚地势的情况下,我们上山都没有五成的把握,更别说带着你了。” 那妇人听了,并没有意料中的失落,反而是慌慌张张的在自己身上摸索,在九天的疑惑之下,她摸出来了一块羊皮的料子,打开竟然是婴回山的地形图。 善卿昭接过只是草草的看了几眼,“你去……是为了你的孩子?” 那妇人连忙的点头,“他才只有八个月啊!” “你去是可以,但是你要做出最坏的打算,毕竟已经过去好多时日了。” 妇人眼中染上一股悲伤,沉重的点了点头,“知晓了。” 三个人正准备第二日出发的,当天夜里九天就先去了街上办齐了装备,一个布袋,买了三把较快的匕首,还有一把洛阳铲,另一个便是十多米的长绳,另一个小布袋里面装满了糯米,一旁还有串好铜钱的红线。 九天扯着那小红线笑着打趣善卿昭,“捉鬼去?” 善卿昭从他手中夺过又按照原来的样子缠绕好放回了布袋里面。 “可不就是捉鬼去,但是不能与她正面杠,还不知道她底细我现在实力又大不如前也杠不过她。” 九天一脸嫌弃的看着她,坐在一旁撑着自己的脑袋,“哟哟哟,你什么时候才明白杠不过就不杠啊。” 善卿昭作势要打他,九天轻易的一转身就躲过了,九天抓着善卿昭的手腕不让她动,“白日里那恶灵到底给你说了什么啊让你如此生气?” 善卿昭嬉笑着的脸立马僵住,缓缓的将手抽了出来,一直躲避着九天的目光,“没什么,就是她嘴碎招人烦。” 九天再一次抓住了她,使上了力道让她动弹不得,“说实话。” “九凰,到底是谁?堕了仙的她现在又在哪?三界之中仅存的那条龙到底是不是南宫离,他是不是华轩?” 九天震惊的看着善卿昭的眼睛,明明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她为什么能知道这么多?难道有谁故意透露给她? 不对,九天很快否定自己的想法,他从来没提过南宫离的事情,南宫离这人一直想着该怎么与她重新开始,更不会提,那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余光一撇,九天便看到了善卿昭手上隐隐发光的粉淬凰,想到了什么,他的神色越来越紧张。 “呃……这东西有点脏了,我给你拿去洗洗?” 话还没说完就要去摘掉粉淬凰,谁知善卿昭提前抽手让他落了个空。 善卿昭冷着脸,一手护着自己的手腕,嘴角隐隐约约的挂着一摸不屑的笑,“你心虚。” 九天被她说中,起身就要夺,善卿昭肯定是不会给的,两个人竟然扭打起来。 “等,等一下!” 善卿昭因为九天的喊停疑惑的看着他,“你听。” 善卿昭应景的支起耳朵仔细的倾听。 “外面好像有人在唱歌?” 九天皱着眉缓慢的捂住了善卿昭的嘴巴,善卿昭示意不再出声,九天才拉着她离开窗口,两个人再次缩在了床上,胆怯的打起来了退堂鼓。 “明天不去了?” “别去了,累。” “嗯嗯!” 善卿昭激起自身的灵力,体内属于南宫离龙珠的灵力瞬间活跃,她通体发出淡黄色的温暖光芒。 九天好奇的戳戳她露出来的皮肤,“你萤火虫?” 说罢无奈的摇摇头,双手一挥,便出现了一个结界,赤黄色的光芒照亮了整间房屋,善卿昭见状也不再费劲的自己去耗费灵力。 第二日该出发的还是要出发,交代好那妇人,三个人便早早的上了山。 善卿昭一直以为早上去中午能到,正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但是上了山,她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山上树木高大茂盛,直接挡住了照射下来的太阳,下面的土地似乎很久没有受到太阳照射,已经是呈现黑色发霉状,上面还有树叶腐烂剩余的经脉,踩在上面又湿又滑,很容易滑倒。 三个人行走了近半天的路程,那女子已经也是面色苍白有些受不住这艰苦,但是每每喊她休息她都摆手示意不用,她说,“你看这姑娘走了这么长时间山路不也没事吗?” 九天一直皱着眉看她一直没说破,你能和她比? 最后还是善卿昭心软了,看在她也是救子心切,也装作很累的样子故意喊她歇息,那女人才舍得坐下来休息。 她结果九天递来的水壶,道了谢之后只是小心的喝了几口又转给了善卿昭。 善卿昭仰头喝了一口水缓解一下嗓子里的干燥,她才用闲聊的语气和那女子说话,“我们找到地点之后,或许要你去找你的孩子,我们根本没见过他,所以我们会为你争取时间,你去寻找。” “嗯嗯!” 295奸情 上了山才发现路程要比他们想的要长,待到夕阳挂在天边的时候,三人仍然还在山腰。善卿昭弯腰仔细看清了地上泥土上的鞋印,眉心紧蹙,拍拍手直起腰来,眼睛看着即将落下山的太阳,“我们迷路了。” 九天抬头看着周围的树,明显的感受到光线在快速的收走,当最后的一点夕阳都被天边吞没,这里只留下了阴森寒冷。 善卿昭拿出匕首在树上刻了深深地痕迹,当机立断做了决定,“先回去,明日再来。” 三人知道,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先不说那恶鬼的实力,光是见都没见过,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很容易出于被动地位,这是最不利的。 九天与那妇人走在前方,善卿昭在他们背后,中指随意胡乱的把血往自己裙子上抹了抹,后头朝着一棵较高的树看过去,眼里全是戾气。 三人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街上的店铺早就打了烊,无论九天怎么拍打门板,里面的伙计就是没有声音。 无奈之下善卿昭只好提议到那妇人家里去,妇人苍白的脸上稍露难色,随即应了下来,善卿昭与九天对视一眼,提起行囊便随着她去了。 她的家在城镇边缘,一处小小的院子,青瓦红砖,看样子只是个普通人家。 走近正屋便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灵位,九天趁着那妇人倒茶的功夫,顺手拿起来了上面的贡品金桔,三下五除二剥开就塞进嘴里,善卿昭自然是没看到九天脸都拧在一起了。 善卿昭递给他水,不明所以,“怎么了?” 九天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 说完疑惑的看向了那牌位,低垂下头盯着手中杯盏出了神。 两个人是借宿在别人家中,出于礼节不敢挑剔,那妇人说只有一件房屋的时候,善卿昭也没有想太多,只能应答下来,她早就适应了和九天一起睡,睡在一间房到底也没什么。 反倒是九天环抱着手臂一脸嫌弃,“我才不想和你一起睡,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你可是有家室之人,不要不要。” 善卿昭不解他为何突然有了小脾气,便转身朝那妇人说道,“不然,我和你睡一……” 话还没说完,那妇人便很好心的走上前抓住了九天的胳膊,热情的把他拉去客房,一边走一边还说,“大人,您莫要生气,那客房里面是有屏风的,里面放置了两张床,不必多虑。” 善卿昭啄了一口水,吧唧吧唧嘴,别有深意的看着那妇人的背影。 那妇人简单的给他们做了饭菜便退下了,临走还好心的替他们关好了房门,但是九天明显的看到了房门上还照应着她的影子。 九天无奈夹起来一筷子菜填进嘴里有滋有味的嚼了起来,过了没多久便悄无声息的吐掉了,他喝水漱口的恰好对上善卿昭带笑的眼眸,两个人噗呲一声都笑了。 夜里,九天躺在床上无聊的盯着房梁,善卿昭则侧躺着看着两个人的屏风,“你说,她到底隐瞒我们了什么?” 九天听了,一阵窸窣的声响,他似乎来了兴致翻了个身面朝善卿昭,“你看过水浒吗?” 善卿昭转转眼珠,点点头,想着他又看不见又应答一声。 九天继续说道,“那你知道水浒上有一个武大郎吗?” 善卿昭经他这一说瞬间恍然大悟,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她与九天八卦的隔空对视。 两人静默几秒,快速的穿好了自己的鞋袜,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门前,善卿昭手指紧紧的捏住门框,但是并没有打开。 九天推了一下她,自己力道比她刚才要大一些,门并没有打开,听着外面好像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 善卿昭拍拍他肩膀让他放弃,“上锁了。” 说罢便走到了窗口,轻轻一推便开了,她笑眯眯的看着九天,两个人快速出去并且还关好了窗户,环视较简陋的院子,两个人最终还是决定蹲在房顶上。 时间过得很慢,善卿昭趴在上面咯的全身痛,她轻轻打开一块瓦,恰好看到那妇人正在穿衣,连忙拍身旁的九天。 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妇人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院子,两个人直到她走远了才敢下来。 一路尾随之下,那妇人去了另一家的院子里,先是翘首看了下四周,才敢敲门。 极小的敲门声在这漆黑充满寒意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幽森,善卿昭都忍不住搓搓自己的胳膊缓解寒意。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是一个面貌粗犷的男人,一把就把那女人拉了进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善卿昭与九天翻墙进去,捏着脚步走到了窗前,九天捣了一个窗户眼探过头去向里面望,那妇人早就和那人纠缠**在了一起。 “咱们这样做真的没人发现吗?” 那男子揉捏了一下那女子纤细的柳腰,一脸不在乎的模样,“怕什么,不是还有我的吗,再说了不是那老婆子给的药吗,咱们就一口咬定是她在使坏捣鬼,威胁我们做的。” 296捉奸 “官人,你好坏啊!” “哈哈哈哈哈!” 善卿昭眸色深沉,那男子口中的老婆子应该就是神婆,她推断的没错,那神婆和自己的恶灵有勾结,这对男女也和那神婆有勾结,是不是再严刑拷打一下,开发出更有利的情报? 善卿昭冲九天做了个手势,九天看到后点头示意,善卿昭举着自己的手倒数数字。 三,二,一! 两个人快速的冲进了房中,屋内**在一起的男女大惊失色,女人惊叫着拿衣服来捂住自己的身体,那男子刚想起身就被九天一脚跺在了地上,九天上前跪在他身上压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善卿昭一个起跳就跳上了那张床,伸手抓住了那女子的头发迫使她的眼睛与自己对视。 善卿昭从自己小腿处抽出来一个匕首,锋利的刀刃贴在了那女子光滑的皮肤上,冰凉的触感让那女人忍不住打颤。 “说,为何要跟随我一起上山?” 那女人看向善卿昭的眼中满是畏惧,鼻涕眼泪都混在了一起,咧嘴哭着。 “饶命……女侠饶命!……求求你……” 善卿昭对于她的求情并没有任何的触动,而是一脸冷漠的看着她,眼睛里危险的气息时时镇压着面前的那个女人。 “是,是神婆说的,要我陪你去,地图……地图也是她让我给你的!” 善卿昭与她对视一秒便缓缓的收了受,九天不解的看向善卿昭,善卿昭刚想要摆摆手说声算了的时候,突然,九天被人顶翻狠狠地撞在了床脚上,那男子疯了一般的跑了出去。 九天气极,拔腿就追,善卿昭眼皮一直突突的跳,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不顾那女人也跟了出去。 空无一人的街道在晚上格外的寒冷恐怖,善卿昭本就怕黑,看着空荡荡的大街也有些发怵。 没一会,九天就拖着那男人从一个小巷子里走了出来,使劲的一甩,那人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面上终于露了恐惧之色。 善卿昭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的时候,耳边似乎又响起来了歌声。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幻听,但是看着九天和那男子的表情不像是只有自己能听到。 她一侧身,便看到了街边朦朦胧胧的雾气中似乎走来了一个身影。 善卿昭皱着眉等待那人走近,是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她的年龄不算太大,看着也应该有十五六的年纪,但是她眼眸里的灵气不像是普通寻常人能有的。 她宽大的红色斗篷被风吹起,娇小的身材若隐若现勉强撑起这个宽大的斗篷,她齐腰的黑色长发随风飘扬,厚重刘海下的眼眸带着笑意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的注意力被她腰间一把镶满宝石的银匕首吸引,但是她手上拿着的恰好是自己的桃花扇。 待她到了善卿昭面前,善卿昭看看她手中拿着的扇子,再看看她,“姑娘何事?” “吾名绫罗,是这婴回山的山神,前来给上神送扇子的。” 她甜甜的声音正好与她甜美的面容相配,善卿昭敷衍的笑笑,接过了扇子,道了声,“多谢。” 说罢就要走,却又被绫罗喊住了,“上神留步!” 善卿昭侧身看她听她继续讲,她笑着看向了倒在地上吓得说不出话来的男子,“这个人打着我的名号做坏事,还望交由我来处理,你看?” 善卿昭抓起九天的手就走,“随便。” 走了没几步却又微微侧首看向了绫罗挂在腰间的匕首,眼眸中多了几丝复杂。 九天也有些纳闷,那人真的是山神?又怎么知道善卿昭在天宫时的名号?可是看她的面目好眼熟啊。 两个人回了原来的住处,九天便去收拾行李,善卿昭则点了一盆炉火,向里面加了自己的几根头发,还有几滴鲜血,随手便把扇子扔了进去。 她呆呆的望着那炉火出了神。 两个人收拾好了行囊便躺在一处休息,准备着明日一早就出发,九天都已经熟睡了,善卿昭可还是睁着眼睛。 耳边还有恶灵死前的挣扎嘶吼的声音,九凰还活着! 你会和南宫离结婚,你会负了南宫离,你会杀了南宫离,你也会死! 五个预言,久久不能在她脑海中扩散,恶灵已除,但似乎还留下了心魔。 早上两人离开的时候街上便围拥着一群人,善卿昭与九天在马上看到了人群中央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向疯子一样的那位妇人,他身旁还有昨日的那个男人。 善卿昭与九天冷眼看着他们,最终无奈的叹了声气便驾马离开了,留给这座城的只有两个人的背影。 297接手 善卿昭与九天从凤影出发,直接过了八天的时间才到达最西北的军营与叶忧会合。 两个人风餐露宿,到达军营善卿昭先在营帐里面趴了一整天,一是太劳累,没有歇息,二是恶灵除去,她的灵力开始恢复,但是也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接受。 黄昏的时候,帐帘突然被掀开,之前一直被隔绝在外的喧嚣一下子涌了进来,善卿昭抬抬眼皮,呵了一口气,“你啊……” 说罢便懒散的爬起来,坐在床边揉揉自己的眼睛。 叶忧把饭菜放在桌上,顺势坐了下来。 现在的她不似在凤影那般散着头发了,而是把头发全都束起,深蓝色的衣服衬得她身姿挺拔,袖口全都用带子缠缚好,更加利落了。 “你看什么?” 叶忧被她看的全身不自在,善卿昭摆摆手,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缓步走到门口全吐了出来,就当是涑了涑口,坐回桌前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绿油油的菜里加了一点肉星,白粥清淡正和她现在的胃口。 刚吃完叶忧就把东西收拾走了,走至门外,听声音似乎在与顾北城说话。 “东西送到了,我才不要什么人情。” 还有瓷器碰撞的声音,应该是把东西塞给了顾北城,善卿昭起身站在门口看着顾北城,顾北城像似被发现了一般窘迫的低下了头。 “北城!” 一位身着鲜艳衣服的少女跑过来抓住了顾北城的胳膊撒娇,顾北城冲她使眼色,可是少女眼里只有他根本没看到。 善卿昭仔细一看,这不是在冼城顾北城收留的孤儿顾阿囡吗? “阿囡?” 顾阿囡疑惑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善卿昭,才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几秒钟的时间便认出来了善卿昭,“小昭?” 善卿昭笑着点点头,只有顾北城板着脸把顾阿囡拉到身后,轻声责备她,“应该叫殿下。” 顾阿囡调皮的撇撇嘴跑开,顾北城只好带着歉意的看向善卿昭。 “先进来说说这的地势与情况吧。” 顾北城随着善卿昭进了营帐中,坐在垫子上详细的讲解起这里的情况。 “我们处于屏岚山的山腰,靠近河流,沿山谷延伸,这条河演变成了冼水河,山腰下便是殿下收服安王父子的冼城。” 善卿昭看着桌上单调的地形图,手指指尖敲打着桌面,她用扇子指了指军营总部,又指了指冼水河对面的地方,“这一小片空白是什么?地势挺好依山傍水,好居处。” 顾北城面上稍微一顿,缓缓开口说道,“是一个土匪窝,名雄峰寨,里面的寨主黑风也是个的狠角色,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这里是西北,正西方向西南方向又有谁把守助阵?” “正西是雷将军,靠近西南的地方是凤凰军主帅景将军把守。” 善卿昭点点头,结果还算是满意。 聊了许久,直到两个人都点起来了油灯,善卿昭在桌上审阅着这半个月的军粮支出,还有每个人的军饷俸禄,尽管他们只有两千人,营后五十里的地方有援军三千人,但是军费支出也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凤影虽然有三个兄长帮助,但是也肯定存在着与她做对的人,贪污这个罪名,她可不愿意承担。 外面忽然一阵吵闹,善卿昭闻声向外望过去,顾北城起身出去,一会便回来了。 298玄金虎 “殿下,一只玄金虎出没在了密林边缘,伤了士兵,叶将军带人过去了。” 善卿昭放下了手中笔,思虑一会拿起自己的扇子便出去了。 外面的人看到了善卿昭走出来皆停下了话语,都把目光投放在她身上,“叶忧呢?” 士兵还没有接受军权交接到了善卿昭手上,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善卿昭想问第二遍的时候,才有一个人伸手指了指山上的方向。 善卿昭快步走到了柱子前解开一匹马的缰绳翻身上马,一甩自己的扇子瞬间赤剑握在她手中,她扯了扯缰绳原本焦躁反抗的马瞬间安稳下来,“一队听令,跟随我寻找叶忧!” 她整个气场全开,震慑住了在场的每个人,近十人快速的从人群中跑出来牵好马匹快速的跟上了善卿昭。 骏马疾驰,善卿昭感受着夜风吹开自己的衣角,她冲在前方,突然有一瞬间她大脑迷离,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她看到叶忧在与玄金虎打斗的时候她几乎是本能反应的下了马,拔剑出鞘冲了上去,一剑劈开打斗的一人一首。 她反握赤剑朝玄金虎刺过去,顺势借力,揽着叶忧远离那猛虎。 “你疯了!” 刚吼完叶忧,善卿昭就被叶忧猩红的眼睛镇住,那眼中满是不甘,在周围火把的映照下,晶莹闪亮。 叶忧一把推开善卿昭,冲她大喊。 “那是我哥的虎!” 善卿昭整个人都顿住了,她的哥哥……叶悠。 自从她回来凤影就很少提及叶悠的名字,她实在是不想去面对他死亡的事实,所以一直在逃避。 “嗷!” 玄金虎扑过来,叶忧一掌打在善卿昭的肩窝,两人快速的分开,那玄金虎也扑了空。 善卿昭快跑过去抽出了自己的剑,快速的转身,狠狠地将剑刺在即将攻击叶忧的玄金虎身上。 因为玄金虎灵力强大,虎皮又厚又坚硬,善卿昭的赤剑根本伤不到它。 玄金虎一掌拍开叶忧,转身撞倒了善卿昭,张着血盆大口朝善卿昭咬过去。 善卿昭快速的转手臂,赤剑正好撑在它的牙齿上,它非但没有伤到善卿昭,反而被她划伤了嘴唇。 看着跑进林子里的玄金虎叶忧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善卿昭刚想叫住她,自己的腿却像是不受使唤似的也快速跟上了她。 留在外面的士兵畏惧玄金虎,看着善卿昭与叶忧单独进去却又害怕她们出事,进退两难止步于密林边缘,最后还是决定回去喊人来支援。 善卿昭怕黑,跑的自然比叶忧快,一把抓住了叶忧的肩膀,迫使她停下了脚步。 她捂住了叶忧的嘴巴让她仔细听周围的声音。 一瞬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善卿昭与叶忧紧贴着一棵树,除了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秋虫的鸣叫,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善卿昭身上起了一股寒意。 两个人明显的听到了不远处有异于风吹树叶的声音,那是明显的树叶被踩碎的声音,咔吧咔吧的。 叶忧拿下了善卿昭的嘴巴,指了指上面,两个人都朝上看过去。 299交心 玄金虎的金色瞳孔在暗夜中发出狩猎的光芒,它闻着树叶上人类留下的鲜血的气息,缓步上前,一路追随。 “咕噜噜……” 它的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呼叫,一个跳跃,穿过草丛扑了过去,但是却只是一个有人类气息的草人。 它感受到一股灵力,恰好抬头对上了两双锐利的眼眸。 叶忧与善卿昭齐齐持剑跳下,剑尖朝下,并没有刺向玄金虎的脊背,而是他外扒着的爪子。 “啊嗷!” 震耳欲聋的声响几乎要震破两个人的耳膜,善卿昭手上使力赤剑又深入地面三分。 叶忧薅住了玄金虎的长毛翻身骑了上去,那猛虎就算是想反抗也动弹不得,只能不断的乱跳想要把叶忧颠下去。 叶忧冲善卿昭叫着,“快啊!” 善卿昭拔起赤剑,嘴里念着口诀,围着玄金虎转了一圈,叶忧顺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朝地上甩了过去,瞬间地上多了一个圆形的阵法,阵法不断的旋转表示已经被启动。 无论玄金虎怎么挣扎它都出不去这个圆圈,最后它也放弃了挣扎趴在地上。 叶忧下来走到了它的面前,伸手摸向了它的眉心,“吾乃有主之兽,汝执意要与吾签订契约,吾宁死也绝不服从!” 就在它要摧毁自己的内丹的时候,叶忧伸手把血递到了他面前,开口声音全是沙哑委屈,“我是他的妹妹,我是叶忧。” 玄金虎听到她声音,尤其是那个名字的时候,所有的动作都停下,仿佛被时间定格,最终它还是低垂下了头,主动完成了契约,随着契约阵的消失,它是也变作一道光进入了叶忧的体内。 善卿昭笑着看向了叶忧,叶忧脸上也露出来了满意的笑容,下一秒叶忧的表情都变了,就在善卿昭要回头看她在看什么的时候,她突然跑到了自己的面前强行把自己按到地上坐下。 “你这流血了!” 君臣永远是君臣,叶忧就算是再任性,她也没有忘记这个等级尊卑之分。 善卿昭皱着眉看向了自己的左肩,本来就穿了一件红衣,又是在黑夜里,没有好的眼神真的是很难看出来。 叶忧生了火,撕下了自己的衣角简单的给善卿昭止了血,善卿昭靠在火旁竟然生出困意,“谢谢啊。” 叶忧扭过头,有些不自在的说道,“谢什么,我该谢你吧。”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静视几秒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还好吗?” “我说他成日醉酒,抱着凤影堂堂左相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喊你的名字,你信不信?” 叶忧看她的眼睛里突然多了一丝期盼,但瞬间消失,顶替的是绝望,自嘲的摇摇头,“不信。” 善卿昭摆摆手,“哈哈,我也不信。” 可,我说的就是事实啊。 “刚才为什么要推开我?” 善卿昭愣了一下回想起来自己本能反应推开她的时候,轻笑一声,“本能反应,我不能让你再出事。” 叶忧点点头,踩灭了火堆,拉起善卿昭搀扶着她朝下山的路走去。 两人到达军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军营门口等待着,军营里面大都空了,士兵都上了山去寻找她们两个人,付念安与断山看到互相搀扶的两个人,都大吃一惊,赶忙扶了过去。 “快传军医!” 一个瘦瘦弱弱青年男子提着木箱快速的跑到了善卿昭的帐篷里,仔细的帮助善卿昭清洗了伤口,又做了包扎。 善卿昭摆摆手挥退了围在她身旁的一堆人,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人的时候,她便到头就睡,毫不顾忌,没有脱衣服,也没有洗漱就这样睡了过去,直至大天亮明,外面的士兵开始早练,她才从睡梦中清醒,扶着沉重的脑袋,走出了营帐。 300躲避 掀开布帘,耀眼的阳光便照射在善卿昭的脸上,她抬手遮挡,皱着小脸看正在操练的士兵。 见她出来,所有的士兵都停下,弯膝跪地,齐声喊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善卿昭微怔,点点头,朝叶忧看去,见她一脸灿烂便明白了原由。 “继续操练!” “是!” 叶忧跳下高台,善卿昭背着手跟随着她,两个人走到了一处树荫下,下面放着几把木椅,两人随便的坐了上去。 善卿昭打开扇子扇风,眼睛紧盯着操练的将士们,将士们满头大汗,身上仅有的薄衫都被汗水打湿了,“咱俩这样真的好吗?不应该与将士同共苦的嘛……” 叶忧切了一声,满是不屑,“怎么?你也变得不会享福了吗?你还真以为他们能这么容易的就让你在这坐着?你赶快歇息一下,一会就有你受得了。” 身旁跟随的付念安吃惊的指着操练的将士,“他们?真的会不服?” 叶忧吸了一口水,入口的甘甜,退散她嘴里的干燥,“不是不服,是想看看统领他们的女人究竟有设什么本事。” 断山原本一直没有说话,听了这话也是皱起了眉头,“可殿下昨日还负了伤,伤到了筋骨,他们岂不是胡闹。” 确实,善卿昭昨晚回来的时候营地里面仅留了他们几个喝一些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员,善卿昭负伤的消息除了军医根本没人知道,这些将士如若真的要来挑战,摸一下善卿昭的底细,善卿昭再说出来,肯定会让人觉得那是临阵脱逃。 善卿昭笑着贱兮兮的把脑袋到挂在椅子背上,看着断山,“小山山,你在担心我啊?好开心哦,那我一会可要逞逞能一挑十哎。”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唯独断山脸说红不红说黑也不黑,一直看向一旁不说话。 笑声一直不消散,断山才气急败坏的说道,“咳咳!不许笑!” 付念安使劲憋红着自己的脸,但还是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半个时辰过后,操练结束,将士们都随地倒在地上歇息,善卿昭在树荫下看着他们,果然有几个人报团,还时不时的手指着她。 善卿昭一下子扔掉了自己的茶杯,看着他们朝自己走近,也不管什么风范了,撒腿就跑。 那五个壮汉走进了,不解的挠挠头,“殿下她为什么要跑啊?” 叶忧磕了一下瓜子,转头把瓜子分给身后的付念安还有断山,一人一把,都没有说话。 一旁正在摘菜的大婶笑着端走了一筐蔬菜,在小板凳上坐着的阿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还能是什么?叫你们这几个大老粗吓走了呗。” 上午善卿昭正在看南面雷霆传给她的信件,大老远看到了有人走向她,咕噜下子爬起来把一旁审阅军务的顾北城拉过来坐在了她那,自己则走到了屏风后面从一个小洞里面爬了出去。 叶忧瞧不起的看着她,“至于吗,你不会说你这几天不舒服吗?” 善卿昭有苦难言,“那我要是真不舒服了,该怎么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是在一个极大的营帐里面吃大锅饭,善卿昭还是被叶忧拉过去的,几个人除善卿昭吃的最快,吃完就像是脚底抹油了一般就溜了出去。 顾北城看着自己碗里还没下去一半的米饭,不解的问道,“殿下她急什么?” 叶忧撇撇嘴,“急着投胎。” 刚说完就接受了付念安和断山的死亡凝视,舔舔槽牙继续吃饭。 到了下午,善卿昭以侦查地形为由跟着叶忧两个人骑了两匹马就出去了,走走停停,沿着小河缓慢的走到了山腰,冼河河边立着许多的方棱石柱,那是九天在冼河背水一战的时候阵亡牺牲的凤影将士,他们来了这里以后,就替他们立了碑。 善卿昭牵着马走近,抚了抚上面的尘土,目光看向了被夕阳照射金灿灿的冼水河,叶忧在马上盘起来了一条腿,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她,“我不明白,为何你只点派给九天一千将士。” “如果在以前,九天一人便能灭掉整个敌军阵营,但是现在的他不同,如果给他和敌人相同的人数,人们在心里会害怕,一对一,如果我要杀的那个人比我厉害怎么办,他会退缩,如果给他一半的人数,人人都会在心底认为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非常艰难,根本不会有任何士气。” 叶忧换个姿势,看了看远方的夕阳,笑着说道,“更何况你那时候也没有这么多得兵,对吗?” 善卿昭点点头,“那时候只雷霆麾下的副将顾北城,他手里也就只有一万人,那安王世子阵营里就有最少三万人,全军对抗,我也没有把握胜利,所以……” 叶忧继续把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说完,“所以你就只能走一步险棋,背水一战,确实是个好战术,虽说阵亡的士兵有小七百,是他率领人数的十分之七,但是总体来说,这已经是想都想不到的最小损失。” 善卿昭笑着回头望向了骑在马上的叶忧,“你倒是精通步步为营。” 叶忧哈哈爽朗一笑,“敢不敢上马,比试比试?日落之前谁先到达山顶?” 善卿昭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兴高采烈的猛拍马屁股,“驾!” 两人疾驰在山路上,劲风吹开了两人的长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接触到皮肤温暖舒适,两人都是穿着红色的衣服,金冠束发,张扬又不失大方。 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山顶,看着天边即将消失的太阳,两个人相视而笑。 301死期 回到军营的时候,善卿昭看着围在篝火旁闲聊的人,知道自己怕是躲不过了。 她和叶忧被人簇拥着来到了一个大圈内,善卿昭被人笑着推了进去,一群人起哄善卿昭看着圈内光着膀子的几个肌肉男,自己和他们比起来那才是像一个小虾米。 “殿下,承让了!” 善卿昭看看一旁笑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叶忧,无奈点了点头,“来来来,一起上。” 那几人笑着讲善卿昭围了起来,他们身上不只有莽撞力量,还是有些实力的,倒是善卿昭小瞧了他们。 善卿昭一脚蹬地,一腿弯曲撑住身子的时候这样想的,她两手手腕交叉抵挡住那壮汉劈下来的手掌,全身根本使不上力气。 她松开咬紧的牙关,呼出一口气,旋转手腕,抱住了那壮汉的胳膊,翻身上马的姿势一腿翻上了那人的手臂,另一条腿被惯力带上来,踢在了那男子的耳朵上,男子瞬间被撂倒,当然,善卿昭也摔在了地上,后背生疼。 “嘶!” 那男子还想起来被善卿昭瞪着眼睛说了句,“点到为止。”便泄气的倒在了地上扮演死尸。 其余的男子看见了都笑着上前,他们各抓住了善卿昭的四肢,似乎要困住她。 叶忧在一旁兴奋的大喊,“不能让他们拴住你,他们会拿你来捣地的!” 话刚说完就被一旁的士兵按倒藏在了后面。 善卿昭笑着趁着一手空着,猛的拍地,身子旋转,摆脱了所有人的控制。 另一手撑地,整个人悬空飞起,一脚踏在男子的胸口,剩下的则被她用手肘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当然她根本没有使出力气,真的只是点到为止。 那几人站起身来恭敬地向她作揖就坐回原本的位置了,她微笑着眯了眯眼眸快速的离开了。 “去哪啊?” 叶忧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喝,喝水!” 善卿昭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到了军医的帐篷,她扶着眩晕的脑袋,一手撑着案角躺在了床上。 军医宋润泽替她把着脉,面色越来越难看。 “殿下体内有毒?” 善卿昭身子异常的疲惫,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嗯了一声,许久才说话,“噬心蛊。” 没想到的是,宋润泽听到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而是取了一银针扎在了善卿昭虎口上方。 “殿下,是不是有好长时间毒没有发作了?” 听了这话,善卿昭猛的惊醒,睁大眼睛看着营帐上方,上一次毒发还是她刚来凤影的时候,事情太多,已经有四五个月的时间没有发作了她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 “我的毒自己没了?” 善卿昭抱着侥幸的心态问到,但是宋润泽还是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毒气扩散了。” “那我为什么感受不到疼痛了呢?” “原本毒发的疼痛是局部只在心脏,现在毒素扩散到了全身,所以不再感受到疼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主的味觉与嗅觉已经开始退化了。” 宋润泽的话让善卿昭整个人都僵住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直都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那日在厨房了,她虽然品尝到了味道,但都是极淡的,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不是感受不到。 “简单点,我还能活多久?” “一年。” 善卿昭忽的笑了,眼睛因为干涩疼痛最后充满了泪水,“足够了。” “殿下,听卑职一句劝,尽量减少灵力殆尽的次数,不然真的会危及生命。” 善卿昭摆摆手,缓慢的起身,还是像往常一样负手到背后走了出去。 她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看着这陌生的一切,突然想起来了凤影皇城里的善实铭他们,她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尽量不让自己的呼吸变得抽搐,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了地上。 一个人一旦被确定了四期,那她便对这一切都丧失了兴趣,她有时候也会想着放弃,自己都要死了,死了之后这一切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了,那还替别人抄心个什么劲啊,活的累不累啊? 所以当九天来这向她汇报凤影的情况的时候,看着半窝在椅子上喝着鲜羊奶的善卿昭,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你颓废享乐,骗吃骗喝的理由吗?” 善卿昭笑着摆摆手,坐回自己的正形,“说吧,什么事?” “你们的军衣军用物品由红鸾阁和忘忧酒楼联手负责,但是棉絮这一物品需要从南宁国买来,暗卫阁和戏天阁的人都插了手。” “你怕出差错?” 善卿昭旋转把玩着自己的扇子,挑眉看了九天一眼。 “小心为好。” “几日到?” “一个月。” 302下山 现在只是刚入秋,气候还没有太大的变动,但是为了入冬做准备,善卿昭从军费中支出了一些银两,让断山还有军医宋润泽下山去冼城置办一些军需用品还有必备的药材。 下山前善卿昭还在担心只有他们两个人驾车前去稍有些不妥,两个人都是文人,舞刀弄枪的事情他们一点不沾,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要不让两个人跟着你们去,不用训练的好差事,肯定有人乐意的。” 叶忧在一旁帮他们牵着缰绳,也略有些担心。 宋润泽摆摆手随意的坐在木板边缘,笑着拍拍自己的胸脯,向两个女主人保证,“我们肯定会安全回来的!” 断山话少,向善卿昭点点头便驾车离开,几人看着摇摇晃晃的马车驶出军营,叶忧拍拍手人便散了。 善卿昭一转身,因为与叶忧距离近,两个人的手肘砰在一起,善卿昭手中原本端着的药膳从她手中脱落摔在了地上。 地上本是黄土,没有坚硬的物品,那白玉碗却四分五裂碎成了渣。 叶忧把手肘担在善卿昭肩膀上,抚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凶兆啊,你打碎了药膳,恰好那军医下山,怕他们会有血光之灾啊。” 善卿昭眼睛紧盯着那药膳,眼皮也是突突的跳,她找来了一个侦察兵,看着面前四肢健全,身强体壮的侦察兵,语气有些迟疑,“有没有长得像难民的?” 那侦察兵尴尬的挠挠头,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的出去,回来的时候竟然领回来了一个才到善卿昭胸口的小乞丐,善卿昭一手搭在赤剑上,身姿挺拔,与那小乞丐对视,两人都眨眨眼睛。 “你叫什么?” 身旁的侦察兵却先替他回答了,“她叫小白,是原本就在这的孤儿,后来就进了军营都分他一口饭吃。” 善卿昭搭在剑柄上的手来回紧握,最终她还是蹲下了身子蹲在了那孩子面前,拿出一块手帕轻轻的替他擦脸。 “我告诉你哦,我可是这里的老大,这的东西都是我的,你吃我这么多饭我就不追究了,现在我要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办的好以后就跟我混了,在这军营里面我罩着你,有我在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擦干净他脏兮兮的小脸,善卿昭才发现这孩子长得真秀气,双眼皮,皮肤还很白净,水灵灵的大眼睛咕噜咕噜的来回转,充满了灵气。 “什么任务?” 善卿昭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了一些银子,就要往他手里塞,身后的侦查老兵连忙拍掉了他原本伸出去要接的手,“使不得啊,殿下,他……” 善卿昭抬眸看了他一眼,满是邪气,虽然她蹲着,但是仅仅一眼就足以威慑住他让他瞬间闭嘴。 “下山,用这些钱给我买山下的小吃,我想这事你应该比我熟。” 那孩子接过银子,点点头。 “前提是,必须花光,还有就是帮我在军医他们后面跟着,看他们有没有和长得凶神恶煞的人成群结帮的走在一起,知道了吗?” 那孩子还是点点头,善卿昭皱着眉替他理了理他的衣服,“如果有,就先回来告诉我,等到他们回来了在收拾他们,知道了吗?” 又是一阵点头,善卿昭拍拍他的肩膀勉励他,“去吧。” 那孩子弯了一下腰就快速的跑了出去,朝门口的方向跑出去了。 善卿昭站直身子,手揉了揉僵硬酸痛的腰,看着小白离开的方向问站在一旁的侦察兵,“他本来就不会说话?” “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这样,什么都能明白,就是不说话,也是命苦啊。” 断山与宋润泽两个人缓慢悠闲的走在下山的路上,宋润泽想起来就抽打一下马匹,两个人从上午太阳还没热人的时候出发,直到过了午时才缓慢的入了城。 由于断山之前在安王世子的军中做事,他们的大本营便是先在的冼城,相比宋润泽这个呆瓜医生什么都不懂,就光明白点医术,他也是非常熟悉冼城的。 到了冼城,街道上全是异域的特产美食,断山看多了,不以为然,倒是宋润泽像个小孩子兴奋的东指西指。 行了不到一百米就买了半车的吃食,断山看着马车里面堆积的吃的,不解的问一旁还在买买买的宋润泽,“买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宋润泽头也不回的掏着自己的腰包,敷衍的回答他,“不怕,反正将军给我的俸禄远够我花的。” 断山皱着眉,一脸无法接受的模样,你还有俸禄?善卿昭当初要他前行来这的时候可没提什么俸禄啊!回去可要好好的抗议一下。 303绑架 冼城的街道特别的拥挤,两个人最终决定把马车停放在一个客栈里面,两个人分头步行去办自己的事情。 “我要去铁铺,时间或许要久一点,你办完事情也可以去找我,也可以在这等我。” 断山扶正他头上的帽子,开心的蹦跳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知道啦!” 断山扶着额头不断的叹气,早知道就听善卿昭和叶忧的话了,多带上几个,也好办事。 他先去了打铁铺,询问了这里材料的价格,拿出下山前就准备好的草图交给了铁匠,说清楚数目,谈好价格,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简单。 兵器打好后会由铁匠送货上山,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运输上的问题,他皱着眉在铁匠铺里面喝茶等待着办完自己的事情来找他的宋润泽,但是转念一想,他万一听了自己的话回客栈等他了呢? 思虑再三,还是起身走了出去,哪知刚掀开帘门,他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他本就瘦弱,一下子又反弹回了屋里,险些摔倒。 老铁匠知道他的身份,连忙扔下手中的铁锤就要去扶他,但是看到来人的模样,整个人都顿住了,又无奈的缩到了一边。 断山不解那老铁匠的反应,抬眼望去,他也顿住了。 还是那人走近把断山拉了起来,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把他“扶”到了座位上,全程断山都是紧绷着脸。 白狼笑着倒了杯水推到了断山的面前,嘴上还是原来那般的称兄道弟,“断兄,别来无恙啊,自安王败北,我怎么没再见过你影子呢?这又在哪大展宏图呢?” 断山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杯,眉心万马奔腾,抓狂嚎叫,还能在哪?!在一心想剿灭你们的人那里呗! “也没什么,那次兵败后,世子弃我出逃,我落入了敌军手中,但是又没有价值,慢慢的就被他们遗忘了,来这不过是想要做些生意,打一把趁手的兵器防身。” 白狼喝了一口茶水,吐掉了自己口中的茶叶,他眼睛紧紧的看着断山,看的断山心里也发毛,要是这时候落入敌手,虽然加快了善卿昭与雄峰寨见面的速度,万一善卿昭不来救他呢? 白狼突然笑了,点点头,“哈哈哈,原来原来。” “那个,我还有事,先告辞。” 说罢断山提袍就走,刚走到门口还没掀门帘呢门帘又被人掀开了。 断山彻底绝望…… 宋润泽一脸兴奋的看着面前的断山,还不断的摇晃水中的物品,“断山你看,这是我给殿下带的吃食,这下她总不会怪罪我们了吧!” 断山停止了身子,站在原处,额上早就冒出来了汗水,汗水成珠,沿着他的脸颊滑下来,痒痒的。 身后明显的有起身的声音,五个人还有白狼都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两个人。 白狼摇摇头笑着走近,一把勾住了断山的肩膀,“你朋友啊?走啊,一起回寨子坐坐吧。” 说完,刚进来的宋润泽就稀里糊涂的被人掳走了。 天黑时分,善卿昭坐在军营中越来越不安,她给他们的任务本来就少,下午回来时间都是搓搓有余,可是先在都天黑好一会了,向山下眺望,冼城有星星点点的亮光,灯火阑珊,不像她这,风吹过来,就算人再多也是冷的,空旷的。 “殿下!殿下!小白回来了!” 听到呼喊,善卿昭赶忙跑回去,看到站在营帐门口的小白,她几乎是整个人扑过去的,“他们呢?” 小白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看看善卿昭,再看看身侧的大人,然后伸出手作势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又画了一条线,手使劲的指向了西方。 善卿昭眉心紧促,脑袋飞快转动消化仅有的词汇。 “他们受了威胁有危险?” 小白连忙点头。 “那一条线是什么?” 一群人都围着一个孩子,善卿昭跪在她面前与他平视,她紧紧的抓着小白的肩膀。 小白说不出来也急得脸色发白,身旁的人都安慰他不着急慢慢的想。 他飞快的推开众人,跑到了水缸前盛了一瓢水泼在了地上,手一直指着西面。 “水,西面?水,水,冼水?冼水西面?!” 听了善卿昭的猜测,小白疯了一般的点头。 善卿昭知道了答案在心底松一口气,可又提起来另一口气,西面那可是雄峰寨的地方,他们被雄峰寨挟走,免不了她要与雄峰寨打交道的,她想过去和雄峰寨谈判,但是没想到先在已经失了先机。 一众人围在营帐里面讨论着办法,硬攻必会两败俱伤,也会结下梁子,在没有把握全灭掉他们的情况下,不能和他们结梁子,免得日后被他们反咬一口。 谈判的话,善卿昭必须是要去的,可是去了该怎么说? 他们扣留断山不知道是私仇还是公仇,若是第二者,她去了,才是掉进了狼窝。 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禀报,“殿下,门外有人求见?” 善卿昭本来就是烦心事缠身,也没好气的问道,“什么人?” 话刚说完,便从外面传来一声清冷的声音,“你的人。” 善卿昭听了瞬间一个机灵,叽里咕噜起身,冲了出去。 305改变的态度 微风吹过,吹起了南宫离浅蓝色的发带,他微笑的看着楞在门口的善卿昭,缓慢的抬起手张开了双臂,善卿昭面露喜色,飞奔过去扑倒了南宫离的怀里。 两人紧紧相拥,南宫离抱着她在原地旋转几圈后终于把她安稳的放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 善卿昭语气中透露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南宫离摸摸她的头发,满是宠溺,“来看你。” 突然善卿昭踮起了脚,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进,南宫离被她看的向后一缩,却又僵硬的停住。 “怎么了?” 善卿昭看着南宫离镇定的眼睛,歪嘴邪魅一笑,“听没听说过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尤其是你。” 两人走进帐篷,其他人都熟悉南宫离的身份,只是点点头示意,叶忧喝了一口茶水,说话都带着酸溜溜的嫉妒,“哎哟喂,我说是睡呢敢闯我们长公主的阵营,原来是……南宫公子啊,哎哎哎,散了散了。” 说罢抓起一把瓜子就走了出去,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掩着笑走了出去。 营帐中只留下了善卿昭和南宫离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变得**。 “说吧,什么事。” 南宫离舔舔嘴唇坐在善卿昭身旁,“西域的事情。” 善卿昭一惊,眨眨眼睛快速思考,但又疑惑的皱起了眉,“近日没看到西域的人经过去你们北冥啊。” “你这里是不是有一寨子名叫雄峰寨?” 善卿昭点点头,“我怀疑他们与安王爷曾有勾结……你的意思是?” “他们与西域都有勾结。” 南宫离给出来的答案并不让善卿昭感到意外,依她的反应更像是在情理之中。 “我朝中早就出现了一些乱臣贼子与西域私通,近日便会出现变故。” 善卿昭呵呵一笑,翻身一手钳住了南宫离的喉咙,身子骑在了他身上。 “我还真是傻,还真以为你是真的来看我的,没想到啊,你南宫离还真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断山刚被绑架你就来了,说是巧合,谁信呢?” 南宫离伸手捏住她的手腕,语气充满了威胁,“雄峰寨经历安王败北仍坚毅不倒,你以为他还是普通的山寨?若我不插手,你以为你能应付得了?” 善卿昭拱起腰背,像一只发了火炸了毛的猫,“你小看我?” 南宫离挑衅的笑笑,脸部极其欠揍的表情,“我不是针对你,因为你本身就是……” 善卿昭突然间收了手,背对着南宫离坐着,悠悠的说道,“若我打下了黑风寨,拿到了你想要的情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承诺?” 南宫离嘲讽一笑,手肘弯曲垫在头部下面,一脸享受惬意,“若你没有,给我什么承诺?倒不如先说说。” 善卿昭不知道南宫离为什么态度转变的如此快,对待自己的态度更像是对待一个手中玩物,“若我赢下了,你就告诉我九凰的下落,好吗?” 南宫离瞳孔瞬间变大,他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喉咙哽咽,眼睛胀痛不已,看看回答了个,“好。” 善卿昭起身大步走出,南宫离望着善卿昭的背影,无力的伸出了手,手心微握,却怎么也抓不住,最终他哼笑了起来。 他面上的表情痛苦,可他的手却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无力的张着嘴,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 帐帘被人掀开,一个白衣少年走了进来,一脸焦急的看着南宫离,一手放在他的后背,手心不断的给他输送灵力。 片刻后,南宫离身上感到不再那么痛苦,他才缓缓的拂去了男子的手。 “景云,不必了,我撑得住。” “你呈什么强!” 景云怒吼了出来,原本白皙的脸变得涨红,额头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 南宫离眼泪哗啦啦的落下,他扶着桌沿,艰难的说道,“我是不是陪不了她了啊?” 这句话深深地刺进了景云的心里,他想告诉他,他的那个她,根本就活不了一年的…… “明明,明明两个人那么努力,那么想要拥紧对方,可是为什么啊……” 景云跪在地上面对着南宫离,手使劲的搀扶着他想要扶他起来,一边使劲一边说,“起来,哭什么哭!你先起来,你可是天宫的堂堂仙君啊!颜面何在啊!”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善卿昭和叶忧正在帮彼此束腰,叶忧看着善卿昭红衣黑纹,鲜衣美目,不由得怔了神,眼中然上了悲伤,善卿昭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那一丝情绪,弯下腰与低垂着头的叶忧对视,“怎么了嘛,想他就回去看他呗,大不了我给你造个一级伤残,让他照顾你一辈子。” 叶忧勉强的笑了笑,吸吸鼻子摇了摇头,“他才不会……” 306断送夫夫 等到两人都收拾好,便骑上了马匹快速的离开了军营。 两个人便服下山,先去了冼城打听了雄峰寨的具体情况,准备妥当后便去了冼河对面的山丘。 刚过河,两个人就先换上了准备好的土色披风,正好与地面的颜色相差无异,大体一看根本看不出来。 抛弃了马匹,两个人步行到了雄峰寨的正门,两个人躺在一个小土坡后仔细的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正面冲突肯定会暴露身份,断山刚被俘就出现刺客,那她们岂不是不打自招吗? 思虑之下,还是放过了门口的两个守卫,绕着边缘到了寨子后方最高的地方,善卿昭踩着叶忧的肩膀趴在高高的木栏上,将下方山寨的地形一览无余的看在眼里。 叶忧咬牙坚持,“好了没,你倒是快上啊。” 因为叶忧的催促,善卿昭扒在墙头上,一脚翻过去,骑在上面稳定后又付下身去拉叶忧。两个人都安全到达地面后,善卿昭顺手摸了一下腰间的短弩机,心中也有了底。 两个人发现,这里的人虽然多,但是房屋少,房屋虽然高大宽敞,但都是由木头建造而成。 两个人想到一计,鬼鬼祟祟的跑过去,等到出来的时候,叶忧恰好撞倒了一个罐子,不远处却发出了警惕威胁的声音,“谁在那?!” 善卿昭气极,拉起叶忧,自己在前头先撞破了窗户,两个人翻出去,看着不断朝他们跑过来的土匪,善卿昭顺手扔了一个烟雾,一个腾空,直接把叶忧拉了出去,两个人快速逃离了那里。 “这会不会被发现啊?” 善卿昭摇摇头,“不知道,发现了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不利,顶多就是刺激一下断山他们。” 回了军营,善卿昭直接把缰绳扔给了候在一旁的士兵,径直走近营帐中。 “殿下,这有一封邀请函。” 善卿昭挑挑眉看着付念安手中的一个红色鎏金的请帖,但是越看,善卿昭的脸色越不对劲。 叶忧走近一把拿过,看了看,脸色也变得阴沉。 “去?” 善卿昭撇了一眼叶忧,“鸿门宴。” “不去?” 善卿昭撇撇嘴,“有损颜面。” 叶忧撂挑子不干了,也坐在了善卿昭的身边,两个人就抱着膝盖坐在地上,“那你说怎么办?” “去,但是我们只能救一个人。” 叶忧不解的与善卿昭对视,眼神里有些惊讶。 黑风寨的某间小木屋内。 断山吞口口水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宋润泽,面上染了一摸桃红,声音充满了沙哑,“你到底行不行啊?” 宋润泽看着身下的断山,一脸纯真的看着他,“我试试……” 随后俯下了身子,弯曲跪着的腿不断的调整姿势,“啊!痛!” 断山一声惊叫并没有唤醒沉浸其中的宋润泽,他还在继续这自己的动作,温热黏湿的液体滴在断山手上,他的脸更加红了。 “忍一下……快……快好了……嗯……” 断山忍不住,紧咬着牙关,“嗯……” “好了!” 宋润泽兴奋的叫了起来,断山用刚刚摆脱绳索束缚的手快速的去捂住,眉间全是不耐烦,“小声点!背过身去,我也帮你解开。” 宋润泽与断山背对着交谈也掩饰不住他刚才的兴奋“我就说我嘴巴很厉害的吧,什么绳索我都能咬开!” 断山一脸的嫌弃,“恶心死了,弄得我满嘴的口水,还咬到了我手。” 宋润泽嘿嘿一笑,“失误失误。” 两个人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绳索后小心翼翼的打开门上的一条小缝,两个人仔细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宋润泽焦急的推搡着断山,一遍遍的问着他,“怎么样了,我们怎么逃出去啊?” 断山转过身,关上了那一条小缝,无力的摇摇头,“外面人太多了,我们两个不是他们的对手。” 吱呀,房门被打开,一土匪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地上睡得极熟的宋润泽,再看看一旁坐靠在柱子上的断山,不耐烦的用脚踢了踢他们,“起来了起来了!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大爷呢?” 说完,就顺手把手中的瓷碗摔落在了地上,宋润泽敏敏嘴唇,好好的米饭就这么被糟蹋了。 人走后,宋润泽一脸沮丧的盯着躺在地上的事物看,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声响,“咕噜噜……” 断山一脸惊恐的看着宋润泽,害怕他真的饿急了眼把地上的脏的食物也吃进去。 “咕噜噜……” 自己的肚子也不和时宜的响了,他和宋润泽一样蹲在那饭菜面前内心犹豫不决。 吃还是不吃呢,这是一个抉择性问题。 宋润泽激动的猛拍他肩膀,一脸兴奋的告诉他,“山山,上面这一层没有碰泥土哎,我们可以……” 307暧昧 断山决绝的摇摇头,“不行!太……太脏了!” 咕噜噜…… 断山看着宋润泽向他递过来的一块碎瓷片,咽了咽口水,内心无比挣扎,最终还是一把夺过。 咬咬牙和宋润泽一起弯腰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挖上面的食物吃。 勉强吃饱后,宋润泽一脸幸福的趴在断山腿上,眼神呆滞的看着房梁。 “你说殿下她会来救我们吗?” 断山咬咬嘴唇,心中也没底,他虽知道善卿昭这人仗义,但是一个女孩子能在未来储君的位置上稳坐毫不动摇,必定也会心狠手辣,内心里面的真情恐怕早就在她历练的时光里喂了狗,而他不过是她的一枚棋子罢了,更别说冒险来救他了。 宋润泽猛的坐起身,一脸兴奋的看着断山,“山山我们自己逃出去吧?!” 断山一脸担忧的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内心也有些松动。 “坐以待毙,不如……” 两人快速起身走到了门前,拉开一条门缝看见了外面不断的巡逻走动的人,走正门这条路绝对行不通。 环望四周,看着周围杂乱的环境,也没有任何可以利用,或者可以防身的东西,断山看着不高的房顶,拍拍宋润泽的肩膀让他上去。 断山虽然是个军事,文人墨客,但是之前一直跟随着行军打仗,体力上肯定也比宋润泽这个瘦瘦弱弱的大夫强。 断山弯着脊背,手抵在膝盖上吃着力,感受着宋润泽踩在自己背上的的力道缓慢的消失,他才直起身子。 宋润泽刚想兴奋的朝他递出手,门突然被踹开。 一个头头阴厉的看着孤身一人站在房中的断山,“另一个呢?” 断山抬起眼眸与他对视,漠不关心的说道,“逃跑了呗。” 趴在房梁上的宋润泽浑身一紧,冷汗瞬间冒上来,那头头推开被撞在墙上反弹回来的房门,缓慢的走了进去,看了看四周,一手拍在了断山的肩膀上,“你怎么没走?” 断山侧首,“我不想走,况且他不带我走。” 那头头冷笑一声,伸出脚一脚踹在了断山的胸口上,断山快速的向后倒去,栽在了杂草上面,胸口剧烈的疼痛,喘不上来气。 “来人,带走!” 门外进来两个人又把断山从地上毫不留情的拉了起来,断山还没站好,他们就把他拖了出去。 善卿昭与叶忧蹲在军营门口,善卿昭手泄气般薅着地上的小草,鲜绿青涩的草汁渗透进她手指的细纹里面,怎么搓都搓不掉。 南宫离从后面走上来,善卿昭应声回头,自然的朝他伸出自己的手想让他扶自己起来,南宫离并没有看她,却自觉的伸出了手,紧紧的握住。 善卿昭刚起身,还没缓解好自己膝弯处的疼痛,迎面便看到了一个骑着马朝他们过来的人。 叶忧眯眼看着,待那人走进了,牵扯缰绳勒住疾驰的烈马,面无表情的扔给了叶忧一个请帖。 “寨主备晚宴宴请凤影长公主。” 说罢便策马奔驰而去。 叶忧一脸懵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缓慢的打开信件,潦草的看了一变就扔给了善卿昭。 南宫离与善卿昭一齐看着,善卿昭的眉心紧紧的拧在了一起,看完揉了揉,把纸团顺手一扔就大步回了营房。 南宫离进去的时候,善卿昭正趴在床上,他也过去,直接趴在了善卿昭的背上,善卿昭脸被压的变了形,嘟嘟囔囔,“怎么办啊,我刚收的军事就这么轻易地反水了。” 南宫离被她这副委屈的模样逗笑,揉揉她的肩膀,“泄什么气啊,今天晚上可要准备好一大礼祝贺那黑风喜得一个墙头草军事一枚才对。” 善卿昭噗呲笑了出来,连连点头,“说的对。” 南宫离一把扭过善卿昭的头,微微低头便问了上去,舌尖触碰,善卿昭享受的闭上了双眼,南宫离手不断的在她的身上游走,越过她的一层衣服直接穿进了她的身体里面。 善卿昭的腰被他托起,由趴着直接面朝上,南宫离手肘撑在她耳边,脸埋进她颈窝里不断的哼唧。 善卿昭被他弄得发痒,一手按住他的脑袋,“干嘛啊?” “干你啊……” 308白马非马 善卿昭脸瞬间爆红,南宫离还在不断的哼唧,善卿昭一手搭在他肩膀上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手抓住按在了头顶动弹不得。 “你动的了吗?” 善卿昭扭过头去不想看他,可就这一举动,由于刚才的纠缠,身上的衣服早就松松垮垮,她一转头,修长的脖颈全都裸露,细嫩的胸部也若隐若现,胸襟下还有一条细长的沟道。 南宫离咽了口唾沫,缓慢的俯下身子,温热的唇畔碰触到善卿昭皮肤的那一刻她身体轻微一颤,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南宫离的手也逐渐的伸进了她的下衣里面…… 傍晚南宫离拖起沉睡的善卿昭,细心的给她穿上衣服,拿起一旁的木梳给她束发,善卿昭穿好靴子后低头看着身上的暗红色金纹长衫,轻笑一声,看着给自己束腰的南宫离,“你倒是知道我喜欢什么。” 南宫离系好玉带钩后上前一步,拥住善卿昭的细腰,附在她耳边轻语,“因为我就是你喜欢的。” 善卿昭笑着请打他的肩膀,笑靥如花。 善卿昭与南宫离还有叶忧先行过冼水河岸,付念安随后率领一千人紧跟其后,一直守候在河岸旁。 三人这一次行走的正门,门口的两个守卫斥声询问,“来着何人?!” 善卿昭与叶忧痞里痞气的把一条腿盘在马劲上,“凤影驻扎守卫军主帅善卿昭。” 守卫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人回去禀报,另一人则不屑的看着骑在马上的三个人。 善卿昭微微抬头俯视着他,叶忧则拖着腮一脸笑的看着他,而后面的南宫离则面无表情的看着骑在马上的善卿昭,只有在他看向善卿昭的时候他才会看向自己,眼睛里充满了威胁。 不一会大门被打开,善卿昭翻身下马,叶忧则轻笑一声,呵斥马匹,“驾!” 烈马嘶吼,扬起了前蹄,吓得两个守卫分分退后,她嘴角还挂着恶搞的笑,猛拍马屁股,一溜烟冲了进去。 围在里面的人根本不敢拦她,她竟然直接将马骑进了正对着大门的聚义厅。 善卿昭与南宫离则牵着马慢悠悠的在叶忧开辟出来的道路中前行,毫不在意周围人千千万万的目光。 善卿昭大步进去,背在身后的手不断的旋转把玩着自己的折扇,她始终与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对视。 而副位上的白狼则用他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紧盯着善卿昭。 善卿昭随意的坐在了一个椅子上,享受的向后一仰,手不断的抚摸椅把上面的虎毛。 “舒服……” 眸光一转便转到了低垂着头喝茶的断山身上,她像是久别重逢一般,惊的坐直了身子,“哎!小山山!你怎么会在这啊,我不是让你去帮我置办东西的嘛,怎么也要和我一起来蹭顿好饭吃?” 断山始终不言不语,善卿昭嘴角勾起一抹笑,白狼手中转这一把锋利的小刀,嘲笑的看着断山,“这哪是公主的军事,这分明是我们雄峰寨才找来的军事啊,对不对啊。” 善卿昭舔舔槽牙,指尖轻触茶杯边缘,“这种交接的事情呢,最好还是要和他的前主人确认一下,以免某一方被骗了财,弄得人财两空的下场,引得我嘲笑。” 白狼根本不正眼看善卿昭,“这种事情分明是有人愚蠢至极根本不会管理自己的手下,公主殿下就不一样了,她的随从可以随意的将马骑进来,连匹马都控制不住,竟然直接闯进了聚义厅胡作非为,这本来就是两码事嘛,对不对啊,我的公主殿下?哈哈哈哈哈哈!” 他张嘴大笑着看向四周,四周围在一起的人也都发出哄笑。 善卿昭伸手猛的甩开了自己的折扇,不断的给自己扇风,看向了坐在主位上始终没有发话的黑风。 黑风猛拍自己面前的桌子,发出剧烈的响动,聚义厅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他们四人外,全都带着怯意的看向了黑风。 “公主殿下光临寒舍,实属鄙人之荣幸,聚义厅本事商讨事情的地方,以此来招待公主殿下,已是我们最大的迎接。” 善卿昭眯起眼眸笑笑,微微颔首。 “但是这位姑娘毫无惧色,将马骑进了我聚义厅,属实对我,对我雄风在的兄弟们太不尊重。” 叶忧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微微转身,一腿搭在了椅子扶手上,来回晃悠。 “依寨主的意思,马,不能骑进聚义厅?” 黑风抬起眸子看向了她,眼睛里的阴暗,连善卿昭触及都后背一阵发麻。 他没有说话,倒是白狼起身回答,“废话,马当然不能骑进聚义厅!” 叶忧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我没有起马进聚义厅。” 白狼一副自己耳朵瞎了的表情,“你在,你在说一遍?” 叶忧也起身面朝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说!我没有!骑马进聚义厅!老爷爷!” 白狼气极,额头上青筋暴起,他起身走到了门口拴着马匹的柱子前,指着来回摇尾巴的马匹,“这不是马是什么?” 叶忧也跟了过去,嘴角勾起一摸含羞的微笑,“这是白马!不是马!” 说完一脸调皮的看着快要气死的白狼,手不断的翻滚手中顺手拿来的苹果。 “你只说马不能进,可是我这个是白马,它不是马,白马非彼你口中之马。” 白狼一副被智障洗脑的恶心的表情,真想一把掐死眼前的叶忧。 “你当我傻子?这不也是马吗?” 叶忧没有回答,而是把手中苹果塞进了马嘴里面,马儿欢快的嘶鸣,转身一脚踢在白狼的胸口上,横冲直撞的跑出了雄峰寨。 309突围 叶忧若无其事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与善卿昭颇有深意的对视一眼,嘴上挂着迷人的微笑。 黑风微微向后仰身子,眼神厌世的看向善卿昭,眸子一抬便对上了南宫离的目光,两人微眯眸子,南宫离拿起手旁的的茶杯举起,黑风点头示意,并无太多的交流。 黑风仰头喝茶遮面的时档里,嘴角扬起了神秘的笑容,心中似乎有了底。 断山侧首看向坐在他旁边的善卿昭,微微垂下了头,苦涩一笑,终是他看不透她,也是他错怪了她。 善卿昭恰好回头与他对视一眼,眼里的自信是他在别人眼中从未见过的。 只见善卿昭仰面喝干了杯中的酒,一个转身坐在了桌上,一脚踩着椅子翘起了二郎腿,微扬着头看向一旁安静喝茶的南宫离。 一个安静如冰,一个热烈如火,本是差异极大的,在他们身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违和感。 善卿昭勾起自己的玉带钩,轻轻一扯便下来了,随意的丢在了一旁。 宽衣? 周围围着的人刚因为她这副倾国倾城的面容就早已看呆,更别说她做着如此勾人的动作。 解开前襟,里面的景色就要呼之欲出了,是个男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都期待着她的动作。 南宫离还是安静的喝着茶,以至于叶忧都在怀疑他们两个人的感情。 善卿昭媚眼看向四周,看着时机到了,一个旋转,膝盖跪在桌面上,借力转身,手也顺势扯开自己的外衣。 看着拿着匕首站在黑风身旁的善卿昭,腰间绑满了雷管。 善卿昭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火折子,看着纷纷拿起兵器指向他们的土匪,她的拇指轻推,啪的一声火折子的盖掉在了地上,人们就因为她这一动作吓得连连倒退几步。 白狼愤怒的举起长刀指着善卿昭,一副要把她剥吃掉的表情,“你他娘的把刀放下!不然老子把你剁成肉泥!” 善卿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把手中的火折子缓慢移向了导火索,这下,外面的人都扔下了兵器哄乱的跑远了。 黑风斜眼看着善卿昭,缓慢说道,“殿下这是作甚,你我无冤无仇,殿下若是交代在了这里,岂不是要扣给我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善卿昭微微弯腰,眼眸带着笑意,“那断山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打他关押他呢?” 黑风神色一紧,就连断山长袖下沾满血迹的手也在不断的颤抖。 但是善卿昭抬眼一看就看到南宫离一脸吃惊的表情,嘴里的茶水还没咽下,手慌乱的指着她,就连黑风也变了神色,一脸的恐惧。 嗅嗅鼻子,一阵硝烟的味道,低头一看便看到了不断冒火星的的导火索,她呆愣的抬起头,人们瞬间爆炸,拥挤的哭喊着朝外跑,原本有五百多个人围着的,现下只留下他们几个,就连白狼也在犹犹豫豫的不断倒退。 善卿昭手脚慌乱的向后摸索解开绳索,眼看那导火索就要燃烧至尽,她的心跳越来越剧烈。 抓起雷管奋力的朝外扔去,天空一声巨响,房间的房梁上都震下来一层灰土。 善卿昭喘着粗气,心有余悸的看着身旁的黑风,她的膝弯都变得虚了。 桌上的南宫离还有叶忧也同样,只有断山呆愣的看着善卿昭,在善卿昭认为是被吓傻了,而不是被她刚才的事情触动,想到了和她同生共死的念头。 “放了断山……” 黑风听了这句话,早就没了耐心,瞬间暴怒,一手化风就要拍在善卿昭的胸口,南宫离一手勾住桌沿,飞身过去,一脚踢开。 拉起善卿昭就向外飞去,叶忧也抓起断山的手就向外扯。 四人刚跑出去就被外面围着的人堵住了出路。 南宫离一手拿着剑,一手牵着善卿昭,紧紧的将她护在身后,黑风与白狼从里面出来,眼睛阴厉死死的盯着善卿昭。 叶忧与断山在别处被人围住,高声喊着善卿昭,“你先走,我断后给你们掩护!” 善卿昭一点一点的将自己的手从南宫离手中抽离,南宫离回首看了她一眼便冲入人群中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剑。 善卿昭借力飞身,扇子对准了黑风狠狠地扇过去,白狼退后,黑风仅仅出了一拳,就抵住了善卿昭。 两个人不断的僵持,周围的大杀的声音在耳边围绕,善卿昭一个旋转,脚尖踢在黑风的拳头上,踢得他连连后退几步。 待稳住身形,他两手齐出,善卿昭快速的手腕交叉勉强的接住他的攻击。 两个人的灵力一时间爆发出来,形成强大的气压,善卿昭紧咬着牙关坚持可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身体内的灵力早就变得薄弱不堪。 310离开 逐渐,善卿昭紧抿着的嘴唇里渗出来了一道鲜红,在黑夜里也明显刺目。 黑风腾出力气,抬起脚就踹在了善卿昭的胸口上,善卿昭终于憋不住了,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向后倒去,直直的摔在了台阶下面。 南宫离看见她胸口的那一抹鲜红血液逆转直冲大脑,他跑过去,跪在地上,堪堪的接住了黑风想要补上来的那一掌。 他抬起眼眸,缓慢的起身,尽管黑风咬着牙吃力的加大力气,就是没办法压下他。 南宫离一手拉起善卿昭,反手灵力喷涌而出,直接把黑风震飞,整个人都飞进了聚义厅。 善卿昭捂着胸口看着黑洞洞没有一丝光明的聚义厅心中也没底,但是她心中却不担心,似乎有这个男人在,她也有万分的安全感。 白狼飞身跃起朝她袭来,善卿昭勉强稳住心神,一脚撤后,身子微微侧开,顺利的躲过。 善卿昭用手背抹去嘴角残留的血液,化出赤剑便飞身刺去,她额间的花纹愈发滚烫,在漆黑的夜里变得光彩夺目。 空气中只留下她行过的每一道残影,不到一秒的时间她就到了白狼的身后,双手握剑猛的一划,但是她没有使出太大的力道,白狼只是疼的皱起了眉头,倒抽了一口凉气。 反手挥去,也只是扑到了满怀的空气,善卿昭早就不知去了何处。 白狼的神经瞬间紧绷,他仔细的看着周围,试图捕捉善卿昭的影子,但是一切都是徒劳,下一道伤口又紧密的划在了身上。 善卿昭划了一道就快速的逃离,还没等白狼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再次划伤了他,一会功夫,白狼连善卿昭的头发都没碰到一下,全身上上下下布满了伤口,恼羞成怒的他也只能气氛的来回挥舞手臂。 善卿昭笑着停在了他年前,看着满身鲜血的白狼,一甩手,手中赤剑不见,只有一把桃花扇,她轻轻的扇着,满面都是嘲讽的笑意。 听闻急促的脚步声,善卿昭回首,恰好看到朝自己跑过来的黑风,她挥开双臂,向后倒退,还没走几步,自己的腰就被人紧紧的抱住了。 南宫离一手抱着善卿昭,一个旋转,一手接住了黑风的毒掌。 他也紧咬着牙关,手臂都在颤抖,但他还是奋力抽手,又猛的挥出,一掌拍开了黑风。 善卿昭正担心他的手的时候,就被他紧紧的抱住了,耳边传来一声闷哼,南宫离抱着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她轻轻的推开他,看着他腰间右侧冒出来的银白色的剑尖,心就像是被人紧紧的握住了一般。 南宫离的手肘撑在善卿昭肩膀上,原本棱角分明,带着温润笑意的脸此刻也只是煞白。 善卿昭抬起脚一脚踹开南宫离身后的白狼,她眼中的杀意再也抵挡不住,一挥手中扇子,鲜血喷溅在了她的脸上,白狼应声到底,他的手还在捂着自己的脖子,身子不断的抽搐。 “殿下接住绳子!” 善卿昭听到声音,还没想到是谁,抬眼一看便看到了房顶上蹲着的宋润泽,善卿昭扶着南宫离,盯着朝自己抛过来的绳索,紧紧的抓住,握在了手中。 她侧首看去,叶忧他们也拿到了绳索,善卿昭把绳索紧紧的系在她与南宫离的腰上,咻的一声,四人便沿着天空一根较粗的绳索飞了出去。 下面的人傻了眼,看着突然离去的四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善卿昭掏出火折子,瞅准了一个方向,使出全力扔过去,哄得一声,山寨一脚燃起了熊熊烈火,那火顺着山寨边缘一直延伸,直接将整个山寨包围了起来。 山寨里的人乱作一团,人们都在奋力泼水救火,根本无暇顾及逃走的四人。 善卿昭他们到了山寨外面,善卿昭才想起来自己光看到了断山,怎么没看到宋润泽的影子。 几人顾不得讨论,快速的离开,前往河边,刚踏上付念安在河边等候的船,一只箭便射在了善卿昭的脚边,她愤怒的回头,看着朝他们追赶过来的土匪,看着星星点点的火把,她眼瞳逐渐变成了赤色,她极力在压抑自己体内即将喷涌而出的灵力。 突然一只手紧握住了她,善卿昭沿着手臂看去,便对上了南宫离那双恳求的眸子。 善卿昭突然愣住,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自己,自己体内那股强大的灵力被南宫离的介入被强制性压下,善卿昭温顺的被南宫离拉上了船。 他们刚一离开,后面的黑风便追了上来,他那双像雄鹰一样尖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离开的船只,只吐出一个字,“杀。” 311比赛打赌 善卿昭几人回到了军营,先安排好了南宫离,立马安排集合,所有将士出军驻扎冼城。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部队就集合完毕,善卿昭坐在马上看着南宫离离开的方向,心中万般惆怅,她也只是紧紧的看着那马车在弯曲曲折的山路上摇摇晃晃的离开,车上的照明灯只变成了若隐若现的一个小小的光点。 善卿昭侧首与叶忧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也都下了决定,齐声喊道,“全军听令!驻扎冼城,守卫冼城的的百姓,全速前进不得有误!” 所有的将士都跑步前进,在半个时辰内抵达冼城南门。 看着半开着的冼城大门,善卿昭太阳穴突突的乱跳。 叶忧快速下马,拔剑出鞘,身后一队人紧紧跟随,善卿昭看着四周,也缓慢的下了马,手中紧握着赤剑。 叶忧伸手抵在虚掩的大门上,舔舔自己的嘴唇缓缓的推开了大门。 吱呀~ 一阵兵器碰撞的声响,叶忧反手握剑上前一步,剑刃抵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慢!” 善卿昭大喊一声,叶忧才勉强的收了手。 叶忧看清那人的装扮,只是一个守城兵,厌烦的收了剑转身便离开了。 善卿昭看了他一眼便大步进去,所有将士分布均匀后,善卿昭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与叶忧坐在城楼上喝些茶水暖身子。 百里之外的一个小马车内,南宫离艰难的撑起身子,但是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扯到自己的伤口,余下的便是阵阵的疼痛。 “景云。” 一只手随后便紧握住了他,手心的温热不断的传入他的手心,“殿下。” “回去。” 景云不满南宫离给他的指令,大声喊道,“殿下!” 南宫离使出全身力气去握他的手,自己也坐起来依靠在了木板上,“回去。” 午夜时分,气温到达了一天中最冷的时候,善卿昭与叶忧都冷的打颤,即便披上了披风也抵不住晚间的寒气。 “你真的认为他会来?” 叶忧一手握着竹筒茶杯取暖,一边去看善卿昭,善卿昭双手紧拽着自己的披风,张口说话都会喷出些许的白色水雾。 “若猜对了,我们便有机会拯救冼城的百姓,若没猜对,那我们也每有太大的损失,此为万全之策。” 叶忧搭在剑柄上的手紧握一遍,缓解手指关节的冷麻,笑着说道,“我们也只是有机会。” 善卿昭也无奈的笑笑,脚尖来回的踢打地面上的一个小石子,“后援军什么时候到?” 叶忧直起腰身看向漆黑无际的夜空,只有几颗星星在散发微弱的光芒,照不亮黑夜,照不亮两个少女如黑夜般的眼眸,“最快明日正午,最慢……黄昏吧。” 善卿昭旋转一圈,身子依在墙壁上,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咱俩做个比赛如何?” 叶忧被她这句话勾起了兴致,笑着默默地看着她,等她接下来的内容,善卿昭双手环抱,看向了远处的冼水河,“谁先得到黑风的项上人头……” 叶忧呵笑一声,“简单。” “谁就输了。” 叶忧怕自己听错,睁大眼睛与善卿昭对视,确认过后才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一夜时间,明早见分晓?” 叶忧笑着走近,与善卿昭击掌,“成交。” 善卿昭召唤出雪狮兽,一脚踏在城墙边缘一跃而下,正好落在雪狮兽柔软的后背上,雪狮兽提快速度一直向西前行,城楼上的叶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勾唇一笑快速的跑下了楼台。 在西域一处宫殿内,虽是午夜,但里面还是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不绝如缕。 身着紫衣的男子仰卧在案前,周身围绕着四五个异域风情的美人,他张嘴咬住美女递来的葡萄,一脸颓废的模样看着正在热舞的宫女。 啪!啪!啪! 一阵巴掌声吸引了他的注意,朱邪赤心无力的抬起眼眸超门口望过去,脸上写满了厌烦。 “朱哥哥你还真是风流快活啊,还真是把人家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312潜伏 善卿昭一步一步在众人注视下走近朱邪赤心,一个旋转,膝盖弯曲,正好落入朱邪赤心的怀中,“你说是不是啊~” 说罢,手指指尖便在朱邪赤心裸露的胸口上来回画圈,朱邪赤心微笑着,手抚了抚她的肩膀,“宝贝儿,我怎么舍得啊。” 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他是附在她耳边说的,吐出的热气喷洒在善卿昭的耳窝处,引得她嬉笑一声缩进了朱邪赤心的怀抱里。 周围的那几个美女用记恨的眼光看着善卿昭,似乎要从她身上挖下几斤肉下来,但还是随着朱邪赤心的挥手恭敬的退了下去。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关上,室内一下在安静下来,朱邪赤心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轻推了推善卿昭,“你可是来的及时,这几日这个玩法非要把我搞死。” 善卿昭噗呲笑了出来,“朱白搞得?” 朱邪赤心摇摇头,却又点点头,“义熙王,朱白的亲舅舅。” 善卿昭点点头,紧握着朱邪赤心的手由他搀扶着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便在他一旁坐下。 “冼水河西的雄峰寨有没有和你们西域有勾结?” 朱邪赤心挑挑眉,“别用勾结这个难听的的词嘛,他不过是仰仗我们的权势,做一些伤天害理狗仗人势的事情。” “那你们朝堂上有没有做出与北冥有关的决定?” 朱邪赤心眨眨眼,“南宫离他告诉你了?” “什么?” 说完这句话善卿昭就后悔了,既然南宫离没说便是有意瞒她,她说反话或许还能从朱邪赤心口中匡出什么有利信息,她这不经思考便说了出来反而只会让朱邪赤心不再开口。 果然,朱邪赤心作势要举杯喝茶,善卿昭眼疾手快一手捂住了茶杯,从他手中周旋夺出,放在一旁拿起茶壶替他倒满又放回了他手边。 “我来不是这事,只是那雄峰寨的黑风要侵犯我风影的疆土,要残害我的子民,无奈敌众我寡,这不是来找你寻点好办法的嘛。” 善卿昭笑着眯起眼睛搓了搓手,语气平缓的说着。 朱邪赤心鼻尖哼出一口气,向后仰过去,一只胳膊撑着自己与善卿昭交谈。 “报酬。” 善卿昭瘪瘪嘴,甩头抓住自己的马尾一下一下的揪分叉的头发。 “你想要什么?” 朱邪赤心大笑起来,胸口都在剧烈颤抖,但是他眼神里的落寞让善卿昭都低垂下了眸子,“至始至终,我不过也就想要一个他。” 说罢便起身大步离开了,只丢给了善卿昭一句,“等我。”便走出了房间。 善卿昭看着宫殿里的装饰,困劲上来,她便随意的躺在一处铺垫上闭上眼睛小睡一会,想是这样想的,但是她一闭上眼,劳累多天的身子便处于放松的状态,直到朱邪赤心来喊她,她才迷迷糊糊的的醒过来。 脑袋一阵刺痛,强撑着身子看他,朱邪赤心拍拍她肩膀,“办妥了,不出意外黑风不会攻击冼城。” “为什么?” “互利共赢的双方必须是相互牵制的。” 善卿昭回了冼水一带,从天空上俯视下面的人,认清楚这正是雄峰寨的人后,她便一跃而下跳下了雪狮兽。 善卿昭面上蒙起了黑纱,本来就是在黑夜中,她的身形虽小但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她大摇大摆的走在扎堆的人群里面,看着人们面前的小火堆,心中也有一些憧憬,快冻死了…… 突然她看到有人在向自己招手,她只看得到那人面前有一火堆,上面似乎还烤着什么,她招手招的非常热情,善卿昭不得已才走过去,手一直抵在剑柄上不曾放松一下。 “快点来!烤土豆!” 叶忧伸头小声的冲善卿昭说道,善卿昭看着和自己一身装扮的黑衣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给你的易容术打九分,连我都没人出来。” 叶忧兴奋的耸耸肩,得意的把一根小木棍递给善卿昭,善卿昭向后一抽,小小的木棍上插着一颗超级大的土豆。 善卿昭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剥开表皮,将金灿灿的土豆塞进嘴里,一时间自己体内温度上升,那块土豆解救了叶忧还有善卿昭的寒冷的问题,还解决了吃食,一举两得。 两个人围在一起睡在了火堆旁,两个人都环抱着胸,一手紧握着兵器,随时处于备战状态。 天还没放明的时候,善卿昭就被周围所动的声音吵醒,她这个人压力有点大,觉多,但是太浅,一有声音就能吵醒她,所以当有人进入黑风帐篷的时候善卿昭恰好醒过来看到一个人走进了黑风的帐篷。 善卿昭也没有起身去听墙角,而是紧盯着那处,一直等那人离开,生物钟刚想起身的时候,紧接着黑风便出来了,他眉心紧促,怕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紧急集合!” 善卿昭伸手捣捣一旁睡着的叶忧,幸好她觉少,很快进入备战警惕状态,两个人找了个极不显眼的地方低垂下了头,尽量不去看上面台子上的人说的话,以免被认出。 “所有人听我号令,该换进军路线!” 这道声音极其的耳熟,善卿昭心中一紧,在这里听到熟悉的声音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向上瞥了一眼,瞬间顿住了,叶忧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眯起眼睛,眼睛里也是满不置信。 “他怎么还活着?” 善卿昭摇摇头,这句话不应该是她来问的吗? 313越北冥 白狼手握长刀骑着战马,脖子上包着厚重的纱布,眼神还是一如往日的阴狠,善卿昭与叶忧不得不尽量低下头,被白狼看到那才是插翅难飞得了。 叶忧与她并肩走着,本来行走方向是冼城的,但是一直走到了冼城前面的山丘,突然改变的了方向,一直朝北前行。 善卿昭不解,若再不停止就要到达北冥与凤影的边界了,这个黑风到底想要干什么? 路过界碑的时候,善卿昭瞄了一眼那块大石头,看着上面朱砂描写的字迹,其中北冥二字最为显眼。 “莫非是去追赶南宫离?” 善卿昭与叶忧对视一眼,这个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南宫离之前就对自己说过两国之间的事情,突然接到了命令,不过就是有比自己身价更高的猎物出现在了黑风的面前,那也只能是南宫离。 队伍直接越过界限,在行军不到一里路的地方便看到了快速骑行而来的北冥将士。 善卿昭看着打头的一个身着黑甲浓眉大眼的男人,看他的铠甲级别应该是一位将军,他似乎在与黑风交谈什么,善卿昭与叶忧离得太远根本听不见,只知道他们气氛和气,并没有发生冲突。 白狼面对一众兄弟,发出号令,“全体听令,就地修正!” 人们都翻身下马,原地休息,那将军向黑风做了个请的手势,黑风先行,他回首一刹,看似随意一撇,但善卿昭清楚的看到了他眼睛在她们这多停留了。 善卿昭与叶忧背靠着背畏在一起取暖,善卿昭因为那一个眼神的事情心中总觉得不安,“他看到我了。” 叶忧一个机灵,睁大眼睛看着她,“谁?” “那个北冥的将军。” 叶忧长于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可想了想,眉头又疑惑的皱起,“他们若是一伙的,他要是认得你怎么办?” 善卿昭努起嘴摇摇头,“不会,我大多时间都不在凤影,就连凤影里的人都不认识我更别说别国的人。” “南宫离这时候应该到哪了?” 面对叶忧的疑问善卿昭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心中也没底,他身上有伤,一路颠簸根本走不快,若是黑风真的去追他,不足一个时辰便能追上的。 顷刻之间,黑风与那将军谈完就回来了,上马之后,又下了一道命令,“集合,速去十九坡捉拿北冥太子南宫离!” 最不愿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众人上马,极速前行,善卿昭心不在焉的环网四周,随手一扔把手中的缰绳扔给了叶忧。 “干什么?” 善卿昭摆摆手不想多说话,瞅准了时机便向自己身旁一跃,由于惯力过大,善卿昭在草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起身揉揉自己快散架的骨头,一瘸一拐的返回开始的地方。 景枫骑马回了军营后,就支开了旁人,拿起狼毫便在纸上写开,神色凝重,眼神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响起的沙子摩擦的声音。 直到冰凉的剑刃抵在自己的喉咙上,他手中的动作才不得已停下,身子僵硬的他看不到背后人的模样,只能凭感觉知道利剑朝上倾斜,那人的身材要比自己矮。 他眼睛微转,头部旋转,脖子就贴着剑面,他手臂弯曲向后一捣,趁着那人没反应过来的空档,抓起桌上的纸揉成一团就要塞进嘴里。 可当他看到面部扭曲身子弓着的善卿昭的时候,身子一顿,脸上全是焦急。 “怎么是你?” 善卿昭被他那一捣还没从疼痛中缓过劲来,一直弓着身子,没好气的回答,“你以为是你的寨主大人吗?” 景枫连忙摇头,把善卿昭扶着坐下,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 善卿昭一边揉着胸口一边抬头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浓密的眉毛与睫毛,深陷的眼眶,更像是西域的人,他身材魁梧,到与他的将军身份符合。 “你认识我?” 他始终低垂着头,满是恭敬,与之前和黑风交谈的时候那副官吏腐败的嘴脸不一样,“殿下提起过。” 又是南宫离,善卿昭思虑一番,才开口,“他的马车已经过去了?” 景枫点点头,善卿昭问这个话的意思就是既然你在这那就肯定接到了他,将他安顿下来,放黑风过去不过是演戏罢了。 “西域九皇子传过命令了,所以才放黑风去追殿下的马车的。” “那你们殿下呢?” 景枫稍停顿一下,“马车上啊。” 嗡的一声,善卿昭耳朵嗡鸣,血液一下子涌上头脑,一阵眩晕过后,善卿昭怕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可是回答还是那样,“马车上,殿下留我在这与黑风接头的。” 善卿昭刚想说话,外面就传来通信兵的声音,“报!将军西域军队过境了!” 景枫也顾不得善卿昭了,拿起佩剑就走了出去,善卿昭快速的跑了出去,寻了一匹马不顾人们的眼光疾驰离开。 314攻城 寒风吹起了善卿昭的披风,吹开了她披风上的帽子,兜了些许的风产生拉力拉着她的脖子,善卿昭的头发来回摇摆,发梢调皮的打在她的脸上,可她感受到的还是一片冰冷,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追上队伍,解决掉黑风,让他没有碰触到南宫离的机会。 一路追随,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在十九坡了,善卿昭看着弯弯曲曲的小路上燃起的星星火光,大喝一声,“驾!” 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叶忧一人站在马车前面,拉车的马早就倒在了地上满身鲜血苟延残喘的活着。 叶忧脸上也有血迹,但那是别人的,看到善卿昭赶来,叶忧面上喜色,下一秒却被一旁的黑风一脚踹开了。 他终于露出来了贪婪的表情,手上的兵器还在滴着浓稠的鲜血,他一把掀开布帘,挥起手中的长刀。 “不要!” 善卿昭瞳孔猛缩,飞奔过去,一道鲜血喷溅而出,黑风的动作顿住了,然后整个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来,再看的时候喉咙上插着一把匕首。 善卿昭停下脚步满面泪水的看着那黑漆漆的马车,一直细嫩纤长的手伸出缓慢的撩开车帘,南宫离一脸苍白的弯腰走出,隔着数米与善卿昭对视,两人都笑了。 善卿昭奔跑起来,挥舞手中的剑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一个跳跃拉起南宫离的手就跑。 南宫离顺势拿剑朝一骑兵掷去,两个人默契的骑上了马,叶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景云拉住拽上了马,四人快速的离开。 白狼气愤不已,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追!” 善卿昭回首看着后面紧追不舍的人,手紧紧的握着南宫离,她不敢骑太快,南宫离腰上有伤,在马背上一颠簸定会伤口撕裂。 “我没事……” 善卿昭回首看了南宫离一眼,他将缰绳从善卿昭手中拿出紧握在自己的手中,腿用力的夹马腹,速度也开始变快。 几人到达军营,与留在军营的二百多人会合,刚一下马,南宫离的腿一弯就要跌在地上,善卿昭及时扶住,一旁的景云上前从她手中接过给了善卿昭一个坚定的眼神,善卿昭点点头,景云是他的贴身侍卫,她很放心。 善卿昭转身走上了高台,叶忧则在下面维持,“所有将士听令,家有父母者,出列;家有妻儿者,出列;家中独子者,出列;家有妻室而未得子嗣者,出列;父子俱在军中者,子出列;兄弟同在军中者,弟出列。” 叶忧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利剑,“凡出列者留守军营,未出列者上马听从号令,杀!” “杀!” 在不到一百人的队伍里,响起了剧烈的声音,善卿昭看着没有出列的那些人,苦涩的笑了。 临走的时候,做饭的那个婆婆喊住了善卿昭还有叶忧,递给了两个人两块木牌,上面用朱砂描绘着图腾,反正两个人是没有看懂。 “这是护身符……将军珍重!” 两人紧紧握在手心,对视一眼大步离开,善卿昭骑上马出门的那一刻回首望了一眼,看着站在营长门口扶着门框的南宫离,他的脸没有一丝血丝,苍白的吓人,明明快到深秋了他还穿着单薄的长衫,像一个纸片人,风衣吹就要吹走了,善卿昭腿夹马肚,跟上叶忧,伸手在空中摇了摇,但是没有回头,站在门口的南宫离突然露出来了温暖的笑。 一小队人马在山路上疾驰,叶忧与善卿昭跟在队伍后面,叶忧抽闲笑着打趣善卿昭,“哎哎哎,这可是你输了。” 善卿昭疑惑不已,“什么?” “他杀得可不就是你杀得吗?” 善卿昭面上露出绝望的笑,哼了一声,“耍赖皮嘛。” 不料叶忧一秒拆穿她,“是谁耍赖皮跑去了西域?单独把黑风留给了我啊?” 善卿昭脸一下子红了,事情确实如此…… “满足你一个愿望!” 叶忧看着厚着脸皮还一脸得意的善卿昭,呸了一声,超越了她不再与她搭话。 付念安与顾北城本是在城楼上角落里闲聊的,突然一支着火的利箭射了上来,射中了一士兵的胸口。 人们一下子都乱了起来,纷纷趴在**口上查看下面的情况,所有人都脸色大变,下方射上来了密密麻麻的箭支,上方都点着油布。 顾北城看大事不妙,拉着付念安躲到了角落,后背紧贴着墙壁。 315交战 两个人看着被箭射到的人们,哀嚎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付念安手紧紧的扣在顾北城拦住他的手上,额上的青筋都暴露出来。 “快躲起来!快躲起来!快啊!” 两个人嘶声力竭,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们,心痛不已。 顾北城露出半个脑袋看向下方,突然睁大了眼睛,“事情大了。” 付念安也朝下看了一眼,神情严肃,“殿下她……” 顾北城缓慢的松开付念安,眼神里的坚定是付念安一直不能忘怀的,“我信殿下。” 冼城城下的人将近一万,光是一个山寨,就算他的势力再大,也绝不会超过一千人,那么,另外多出来的人又是哪的呢? 除了一些人的服饰随意多样化之外,剩余的人的服饰统一,兵器皆为长矛弯刀,很明显是西域的人。 攻城梯搭在了围墙上,一队队的人爬了上来,面对只有两千的守城将士,悬殊无疑。 面目狰狞的侵略者攻上了城楼,打开了防守的大门,外面的人如洪水般涌进,狼烟四起,烽火不断,本就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付念安本是一个文人书生,那双细嫩的只拿毛笔的手如今也染上了鲜血。 他没有铠甲,身上也挂了彩,他被一个凶狠的土匪踹倒,滚下了城楼,额头撞在了冰冷的石砖上,温热的血水流下来,打湿了他的发,却没有温暖人们的心。 眼看那人就要挥刀了结他的生命,但是又被顾北城一刀劈下,断了手臂。 生物圈的捕食网也不过如此,就是人也没能摆脱,弱肉强食,成王败寇,万年不变的道理。 “多谢。” 付念安把手放在顾北城的手上,由他把自己拉起来,顾北城与他背靠背做出防御姿态,“你去安排城中百姓,前往东门撤离,我在此为你们拖延时间。” 付念安充满疑惑的扭过头去看他,“那你呢?” 顾北城一把把他推开,挥剑劈下,了结了一个想要偷袭他们的人的生命,笑了笑,满脸的满足,“这是阿囡的故乡,我让她没了家,不能没了故乡,走吧。” 付念安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身跑开了,顾北城更是能专心的杀敌了。 善卿昭赶到的时候是在寅时,叶忧发出来了玄金虎,她也把雪狮兽放了出来,一狮一虎放在人群中,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把人吓得四下逃窜。 善卿昭踩在马头上一跃而起飞上了城楼,脚步踏着点,行走着阵法,十步刚好停下,她所过之地,倭寇全部倒下。 眸子一转,与剑尖插地歇息的顾北城对视两个人都点了点头,相对跑了过去,还没接触到的时候,顾北城就先停住了脚步,一个马步稳稳的扎在了那里,朝善卿昭伸出了手,善卿昭把手交给顾北城,一个老虎扣紧紧握住,一脚踏在了他的腿上,一个翻转直接踢倒了后面的一人,顾北城起身借力带力,善卿昭围着他旋转,顾北城手快速的接住了善卿昭的一条腿,善卿昭外面的剑刃以极快的速度划破了周围人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两个人也刚好落地。 善卿昭回首望向身后的冼城,本是一片祥和的土地,此刻却烽火连城,顾北城顺着善卿昭的目光看过去,眼神也一下子呆滞了,城下是连绵不绝的哭声,是痛苦的嚎叫声,血色几乎要将冼城的天空染红。 乱世之所以成诗,因为它与爱情一样遮遮掩掩,轰轰烈烈,百转千回。 所以当战火取代烽火,狼烟取代炊烟,连星光也被无垠的暮色吞噬的时候。 当我们误以为蝶衣起于钟楼,吴音歌于瓦砾,甘棠色赤于枝头时,乱世也就悄无声息的来临…… 善卿昭看向了顾北城,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对方心中的那片温暖,皆提剑冲下了城楼。善卿昭不再压制自己体内的那股强大的灵力,直接用灵力操控,人们所处的空间都操纵于她股掌之间,她手指一握,对应的空间便会变形,根本不给人反抗的余地。 倭寇还在不断的涌进来,善卿昭一直处于过大的灵力输出状态,也变得有些力不从心,耳边充满了嗡鸣,头不断的眩晕,眼睛也变得模糊。 身后一人挥剑就要砍过来了,善卿昭一个重心不稳,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恰好躲过。 316坠落 顾北城一人吃力的抵挡着两个人的攻击,一直处于下方的他也看到了善卿昭半跪在地上,但是怎么也抽不出身,看着善卿昭迷迷糊糊就要睡着的状态,他也大吼了起来,“殿下!小心身后!身后!殿下!殿下!” 善卿昭一个激灵,快速的朝自己的左侧翻滚过去,刀刃恰好砍在了她的左耳处,当她大口喘气舒缓自己情绪的时候,看着年前的身高马大的人,一脚踹在了那人的小腹上,一阵尖利的嚎叫声划破天际,顾北城听着都皱起了眉头。 善卿昭快速起身,一个飞跃,赤剑插进了那人的后背,声音瞬间停止,鲜血将一切都停止了。 善卿昭踉跄着走近,一脚踹开了剑刃压在顾北城肩膀上的人,一剑捅了过去了结了那人的生命。 “付念安呢?” “城东门转移百姓。” 善卿昭咽了一口唾沫,嗓子里满是干渴,“你快去支援他,我和叶忧里应外合,先保住城池,坚守一阵。” 顾北城持剑作揖,快速的率领几人离开朝东门过去了。 善卿昭带领着几人,在叶忧进城门的时候,快速的关上了城门,杀尽城内的倭寇后,便分两队人,一队上城楼防守,一队则负责去用麻袋装沙。 装好的麻袋则堆放在城门的地方,一袋袋的堆积下来,还有门栓的作用,从外面攻城门是不可能的了。 叶忧手臂受了伤,善卿昭则命人收集火药绑在弓弩的箭上,点燃后发射出去,威力凡响。 但是敌方人多势众,还是有人从攻城梯上爬上了城楼。 善卿昭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是借力挥舞手中的剑,瞄准敌人的要害划过去,一招致命,但是她的大脑越来越沉,所有的动作都像是本能反应。 她踹开一个划伤她后背的人后,因为惯力,自己连连后退几步,她喘着粗气,后背紧贴着墙壁,石砖上的寒气传进她体内,也是唯一让她清醒的。 看着围过来的许多人,她提气怒吼了一声,额头上的凤凰花纹愈渐滚烫,强大的灵力直接将那几人震翻,摔下了城墙。 “小心!” 善卿昭甩甩头,看向了叶忧,但是只能看到她嘴在动,善卿昭向前一步,朝向她奔来的叶忧看过去。 咻! 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下一声便是噗呲一声,血肉被刺穿的声音。 善卿昭看着自己肩膀处喷出来的血花,手中的赤剑咣当一声跌落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朝后仰了过去,身后也没有石砖冰冷的触感,是空气温软的怀抱。 叶忧向前一跃,半个身体都挂在了城墙上,但是还是没有抓住善卿昭的一片衣角,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善卿昭像一朵红色的花一样从城墙上掉了下去。 她的话全都哑在了嗓子里,想要说什么,想要喊善卿昭的名字,但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中的视线变得模糊晃动,她狠狠地眨眨眼,才感觉到脸上液体温热的触感。 叶忧疯了一般与侵略者厮杀,把自己所有的愤怒都发泄了出来,她在善卿昭掉下去的那一刻,才发觉,那个女孩并不像普通公主那样令人讨厌,惺惺作态,她豪爽,她细致,她特别讲义气,除了懒一点,贱一点,没什么不好的,自己好像……好像还有点……喜欢她。 看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的,叶忧跪坐在血泊里,身上的衣物都被血染湿,眺望城下,红衣将士已和倭寇厮杀在一起,援军到了…… 城门打开,城内的将士也冲了出去与援军一起浴血奋战,终于在晨曦露出分时候结束了战争。 叶忧失落的提着剑走出去,抬眼一看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的怀里抱着一位红衣女子,不是善卿昭又是谁! 叶忧几乎是奔过去的,身着铠甲的人听到声响抬起眸子看去就看到了朝自己飞奔过来的叶忧。 董子阳看着满身血迹却满面欣喜的叶忧,疑惑的问道,“叶将军?” 叶忧根本不搭理他,一心顾着善卿昭,觉察到她还有心跳和脉搏的时候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快跟我去军营。” 捷报传来的时候,南宫离也是动作一顿,虽然他动作极缓,可是眼睛还是望着那门口处,心中满是期待。 景云在一旁搀扶着他,也翘首盼着善卿昭的身影。 但是入门的那一抹红真的是刺痛了南宫离的眼睛,他的手紧紧的扣住了门框,看着被董子阳抱进来的善卿昭心脏似乎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紧握了一下,不然怎么会那么疼呢?疼的他连呼吸都忘记了,一口气咽在胸口,不上不下生疼得很。 南宫离上前一步从董子阳手中接过善卿昭,董子阳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小心的将善卿昭交给了他,没有多话,只是站在了一旁。 宋润泽取出了善卿昭肩膀上的箭,用了最好的药给她处理伤口,包扎好后才看向了坐在床边的南宫离,“殿下无碍,只……” 宋润泽还想说什么的,但是他想起来了善卿昭之前说过的话,终是拐了个弯没有讲那话说出口,收拾好自己的要想便出去了。 317郡主驾到 众人围在一起守了善卿昭两天一夜的时间,她才在第二天下午时分醒过来。 睫毛微动,原本那装着星辰大海的眼睛也因为脸色的苍白而变得暗淡许多。 左肩绑着厚重的纱布,根本没有力气抬手,“南宫离……” 善卿昭许久没有喝水,一出生嗓子几乎要撕裂,一阵衣服摩擦的声响,南宫离快速的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额头上还有红白色的印记,他刚才是趴着睡得? “怎么样?你先别动。” 随手就拿起了茶杯送到了善卿昭的嘴边。 善卿昭眨眨眼睛,右手递给他,自己缓慢的做起身子,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往肚里灌。 “冼城守住了吗?” 南宫离无奈的笑了笑,调侃善卿昭道,“胜了,我的公主殿下你可歇着吧。” 因为他打趣的话语,善卿昭也露出来了满意的笑容。 南宫离坐在她的身后让她倚靠在自己的身上,以免她做的时间长了身子撑不住。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太多的话要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也许是相处的时间长了,关系近了,没有了刚在一起时的那种羞涩。 即使现在他们不说,对方也可以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猜到对方在想什么,由一开始的刻意,变成了自己的本能,直到现在根本离不开对方。 “南宫离……” 善卿昭突然开口,南宫离才回过神来,应答一声。 “嗯?” 善卿昭放松自己的身体,整个人都贴在了南宫离身上,她仰起头碰触他的脸颊,突然笑了。 “你是我的信仰。” 无助的时候,委屈的时候,孤独的时候,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守卫一样东西的时候,只要脑海里想到你,就什么都不怕了,我爱你,是我万年不变的信仰。 “我……” 南宫离刚说出一个字,外面的景云就冲了进来,别打搅的两个人面上都带着些许的不悦。 “何事?” 景云看着半坐在床上的善卿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当南宫离眼底的冰冷被景云看在眼里,他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 “敬和郡主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善卿昭明显的感觉到南宫离的身子一僵,她眉头一皱,看他俩的反应,事情没这么简单啊…… “那便让她进来说话啊,嗯?” 最后这一个“嗯”是善卿昭对着景云说的,说完她露出来了威胁的笑容,景云微微低垂着头,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门口被一道阴影遮盖,似乎走进来了一个人,三人齐齐看去,便看到了一个身着鲜艳蓝衣满服的少女,上面的珠宝银器随着她的动作哗哗作响,她头发编成了多股辫子,上面带了一个银络红缨帽,脸上全是胶原蛋白,善卿昭初次看到也被她全身的青春气息感染。 “南宫……哥哥……” 在看到躺在南宫离身上的善卿昭的时候,她原本欢快的语气瞬间低落到了谷底,最后声音更是不比蝇子大。 “你是谁?” 善卿昭听到微微眯起眼睛,微笑的看着她,手中玩弄着南宫离的头发,红唇微张,吐出两个字,“你猜啊。” 那女孩那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睛随着眉毛的皱起也变得委屈巴巴,紧抿着自己的小嘴,气鼓鼓的看着善卿昭,“你,你就死心吧,我南宫哥哥可是心有所属的,他都等了他心上人十多年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他心上人是谁吧,她可是凤影堂堂长公主,你也是凤影的人吧,肯定也见过她,你,你你……” 说着说着她就不再说了,还是像刚才一样,声音越来越小,眼眶都变得湿润了,因为她发现至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他们都在看自己。 南宫离啧了一下嘴,揉揉自己的眉心,冲着她摆摆手,一旁的景云便把那位郡主给拉了出去。 景和郡主拉拉景云的衣袖小声的问他,“那个女人是谁啊?为什么靠在南宫哥哥身上啊?” 景云把她带到了红柿子树下,拿过一个小板凳让她坐下,蹲在她身旁耐心的说道,“嗯……兰珠郡主啊,额……那位见到以后不能叫那女人,要叫她嫂子。” 雅兰珠巴掌大的小脸紧紧的皱起,满脸的不能接受,“南宫哥哥和公主退亲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景云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但还是笑着按住雅兰珠的肩膀,“不,那位就是长公主。” 雅兰珠一脸震惊的看着他,慢慢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恐惧,她看向主帅帐篷,气馁的低下了头。 帐内,善卿昭自己右手使劲撑着自己,慢慢与南宫离拉开距离,南宫离也是一脸无奈,叹了口气,“她脑袋筋有点直,转不过弯,比同岁的人要笨一点。” 他话还没说完,善卿昭就缓慢的躺下,把腿枕在了他的腿上,南宫离也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但还是笑了出来,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善卿昭的头发。 “所以我们心软的太子殿下就时常照顾这个小妹妹,两个人无话不谈,太子哥哥也愿意把心里话告诉这个心灵纯洁的郡主,对吗?” 说完,善卿昭在南宫离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318好的都给你 南宫离被他这个样子都得哈哈大笑,连续不断的亲她的头,惹得善卿昭手直接按在他的脸上,“起开,我在生气呢!” “什么气?” 善卿昭敷衍的看他一眼,看着他憋着笑的表情,自己也忍不住破了功笑了出来。 晚上的时候,善卿昭与大家聚在一起吃晚饭,她身上有伤根本不能吃辛辣的东西,也就只能喝点米粥。 她一边看着军队伤亡统计,还有药材使用情况,翻看着的时候,突然整个人顿住,嘴里嚼了嚼。 桌上的人都被她的动作弄得一脸疑惑? 善卿昭一边嚼一边来回转眼珠,叶忧吸溜一口粥看她,笑着说道,“怎么?为什么一脸吃到屎的表情?” 周围人都笑了出来,谁知善卿昭一反往常的不生气,而是快速的用勺子翻滚自己的粥。 “怎么还有枸杞?” 继续翻下去,越来越多的稀奇东西出现,“桂圆?……柿子?……鱼……鱼骨头?” 南宫离凑近拿过她的碗仔细看了看,人们也停止了笑声齐齐看过来,确实,里面是什么都有。 善卿昭疑惑的看了一圈,唯独那个景和郡主一直底垂着脑袋,始终不说话,明眼人一看就不难猜出是怎么回事。 南宫离鼻间喷出一股气,带着些许的无奈。 “你做的?” 雅兰珠抬起无害的眼眸看向了他,原本还有些高兴的脸在看到南宫离冷着的脸的时候,瞬间僵住了,变得有些手足无措。 “嗯……” “为什么这样做?” 南宫离似乎没有太多的耐心,语气也带着些许的愤怒,直接把雅兰珠吓住了,话都说不成个,小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裙子。 见她不说话,南宫离也就转身回到了善卿昭身边,瓷碗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无声的饭桌上格外清晰。 雅兰珠始终低垂着头,许久都不见抬起头来,一旁的景云担忧的碰了碰她的肩膀,谁知雅兰珠下一秒就跑了出去,景云连忙喊她,却还是晚了一步。 南宫离又给善卿昭从新盛了一碗米粥放在了她的手边,比之前话要少许多。 夜深时,善卿昭整理好叶忧交给她的军务,正欲宽衣睡下的时候,南宫离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看他脸色不太好善卿昭就笑着打趣他,“谁欠你钱了?” 好在两人默契足,这么冷的笑话南宫离都明白,微微笑了起来,朝善卿昭伸出手。 “什么?” 善卿昭结果,竟然是一捆红豆点心,捻起一小块放进口中,入口即化,也不会觉得干。 “好吃。” 南宫离也笑着拿起一块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兰珠她不坏,她那样做只是想把好吃的东西给你让你的伤快一些好,想把好的都给你,我已经说过她了,这也是她爱吃的,也拿来给你了。” 善卿昭笑着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世上还真的纯在心灵如此纯洁的人。 南宫离从身后紧紧的搂住了善卿昭,下巴放在她头上,“我明天要回北冥了。” “嗯。” “西域进犯两国,并非如此简单,北方有一只五万的西域军队越过了北冥国界,朝内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 善卿昭微微一笑,“我懂得。” 善卿昭懂得这种两难的境界,两个人的身份,还有肩上背负的重任一样,她能明白他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 步步惊心,一步错,步步错,输了可能连全尸都不一定能留下。 第二日一早南宫离便和景云还有雅兰珠他们离开了,善卿昭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许久才收回思绪。 转身回去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想到了什么后她眼神阴冷的站在了原地。 一整天军营都在战后修正的过程中,叶忧很疑惑为什么半天都没有看到善卿昭的身影了,带着疑问问每个人都说不知道。 找了一大圈,正在树下摘菜的老婆婆飘来了一句,“去军援部了。” 军援部? 去后援军那干嘛?吃的喝的都不缺,军费也是刚拨的…… 叶忧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想起来那日交战援军到来的时候的情形。 善卿昭之所以被救,不过就是援军里面多了个董子阳嘛,善卿昭你可真可以哦,正室刚走,就去找小的,还真是不嫌事大。 319找人 因为前几日的作战,军队需要时间来整改,后援军队虽然出现的时间较晚,但是面对敌多我寡的形式,也受到了极大的重创。 人们都在忙着的时候,以为不速之客闯进了军营。 人们还没看清她面貌,只见烈马扬起了前蹄,不满嘶鸣。 “吁!” 咔嗒一声,马蹄落下,人们都停下手中的活看向了一身红衣的善卿昭。 三千青丝利落的束起,唇红齿白好一副俊郎模样。 善卿昭大步走进去,直接无视前来迎接的督头,行风吹起了她的衣角,她只是一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的坐在了主位之上。 全部的的人都跪在了外面,低垂着头听候这位的指令。 督头命人端上来了茶水,恭敬的摆放在善卿昭案前。 他也对善卿昭充满畏惧,放好茶水,欲后退一步的时候,竟然也瞄了善卿昭一眼,好巧不巧的对上了善卿昭那深邃的眸子。 督头几乎是本能反应,随口说了一句,“殿下有何吩咐?” 善卿昭眨了一下眼睛不再与他对视,抬眼看了看跪在外面的一众人,“把人名册给我。” “是!” 督头快速的应答,走了出去,离开了善卿昭周围的低气压,他的步子都变得欢快。 善卿昭通过营帐口向外看跪在外面的一众人,两千多的人,找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顷刻之间,督头就把人员册递到了善卿昭手边。 善卿昭翻开按照上面的祖籍查找,在凤影皇城一栏里面一个一个的查看。 手指贴在纸张上面不想让自己漏下。 翻看了一边,全都是一些虾米官,根本没有看到董子阳的名字。 善卿昭眉头微微一皱,但又很快的放松,似乎不让人看出自己的情绪。 “就这些?” 站在一旁的督头点点头,“都在这了。” 善卿昭眸子看向原处,手拿着那个册子一下一下的敲打桌面。 不应该只有这些,一个地区有二三十人,共三十城池,最多也就三四百人,后援军可是有三千人的。 “那这个册子上为什么没有普通兵?” 听了善卿昭的提问督头怔了一下解释道,“普通兵都是平民百姓或是奴人,没有资格上花名册的。” 原来如此! 善卿昭舔舔自己的槽牙,动作轻缓的放下了名册,扶案起身朝外走去,督头见了紧跟其后。 她先是站在了高台之上,俯视着台下的士兵,气沉丹田,声音较大的喊了出来,“凡是在花名册上的人全部出列站在一旁!” 台下的人开始左顾右盼,一阵窸窣,站出来了三百多人,松松散散的站在了一侧。 善卿昭看着台下剩余的人,又开了口,“安区域划分,相同区域的人站在一处!” 台下的人不明所以,来回左顾右盼,还是一旁的督头站了出来维持,“安殿下说的做!快!” 哗啦啦,一阵响动,人们开始在人群中寻找,片刻功夫,一切又都安静了下来。 善卿昭眯了眯眸子,一旁的督头被善卿昭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吓得冷汗尽出。 她跳下高台,搭在剑柄上的手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剑柄,眸子在人群中扫视。 有人在偷偷看她,与她对视后又惊恐的快速低垂下头,后背发凉。 善卿昭直接去了凤影皇城的区域,顺着列与列之间的空隙缓步走进去。 眼睛来回的在每个人身上打量,可是越往里走,她的眉头就皱的越来越深。 为什么没有呢? 直到凤影的人都看完了,还是没有找到,善卿昭气愤的喘着粗气,烦躁的在人群中扫视,她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周围的人就越害怕。 督头苦着脸连忙小跑上前,弓着腰问善卿昭,“殿下……?” “所有的人都在这?” “都在这啊?” 善卿昭抿了抿嘴唇,她不能直接说董子阳的名字,说出来势必会给他添上不少的麻烦,可是不说又没有办法找到他,善卿昭心口真的是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 找了半个时辰,善卿昭甩了甩袖子骑上马就离开了,身后的督头一脸虚惊的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散了散了!” 人们也松了一口气,揉揉僵痛的膝盖起身,满是抱怨。 只是早营帐后,闪出一个便服身影,眼眸紧紧的盯着善卿昭离开的背影看去,嘴角露出了微不可查的苦笑。 320急召回宫 善卿昭刚到军营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候的叶忧,看着她的表情不对,善卿昭一下马便问她,“怎么了?” “皇帝急召你回宫。” “出什么事了?” 叶忧摇摇头。 她也有些疑惑,这个时候召回能有什么事呢? “我认为事有蹊跷。” 叶忧抿着嘴唇,一副说又不说的模样。 “你说便是了。” “一是没有圣旨,只有一张密信。” 善卿昭满脸疑惑的看着叶忧,皱起了眉头。 “二是,对方只身一人前来,只有一个马夫,三,便是那圣印有点问题……” 善卿昭托托自己的腮帮,沉重的呼出一口气,拉着叶忧就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营帐中坐着一人正在喝茶,见善卿昭归来也是恭敬的起身作揖。 善卿昭眯起眼睛笑笑,便坐在了主位上。 “公公眼生的很啊。” 那人不紧不慢的回答善卿昭的问题,“奴才是兵部的人,只是殿下不常见罢了,陛下此次将此重任交付于奴才,奴才也是受宠若惊。” “父皇亲自给的?” 那人始终是礼貌性的微笑,点点头。 善卿昭将桌上的信件打开,随意看了两眼,便下了决定,“公公舟车劳顿,先歇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们便一同回宫。” 那个人像她与叶忧作揖,笑着道谢便走出了营帐。 那人一走,叶忧就坐在了善卿昭身旁,仔细看着那封信件。 “还真让你说着了。” 叶忧用手抚了抚信封上的圣印,轻哼了一声,调侃的说道,“谁能想到,凤影的玉玺会被长公主殿下砸核桃砸掉一个角啊。” 两个人脸上都憋着笑,叶忧又问道,“那为什到了别人那都是完整的呢?” “我父皇不在意,每次盖了章都是大监用朱砂笔画上的,哈哈哈!大监总是用自己的笔画,最后颜色总是会和印章的颜色不一样。”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却又快速的收了,变回原来的一本正经。 “明日你跟我一同回去。” “真的?”叶忧惊喜的看向善卿昭,想了想又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为什么?” “给你放假你还不愿意?” “呸!信谁都不信你。” 善卿昭看着叶忧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啧了下嘴,“喂,我可是给你时间让你去对付你的情敌去。” 叶忧嬉笑着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看着善卿昭眼睛里意味杂陈。 两个人把所有的军务都交托给了付念安和断山,顾北城则占时担任主帅位置。 临行前顾阿囡还在缠着两人让她俩带着她一起回凤影。 平日里善卿昭是什么好事都会和她分享,她想要什么善卿昭也尽量满足她,但是这一次就在善卿昭拒绝之后叶忧心软想要替她求情的时候,善卿昭直接了当的说了不行。 顾阿囡的眼泪都快被善卿昭的样子吓出来了,嘟着嘴躲到了顾北城身后。 善卿昭转身看着在车边等候的公公,他脸上根本没有因为善卿昭的延误而显得不耐烦,始终都是一脸的平静。 “走吧。” 叶忧点点头,两人上了马车。 其他人就在军营处遥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到马车的影子消失在了视野里,几人才回去。 顾北城揉揉顾阿囡的头,微笑着安慰她,“她也是为你好。” 一旁的断山听到看了他们一眼,嘴上挂起了微不可查的笑,负手看向了琳琅满目的红柿树。 千里之外的的皇城内,一处小茶楼的雅间里,香炉里面飘出袅袅的香烟,案前两个男子随意的看着一楼戏台上看着花旦咿咿呀呀的唱着。 善子或啧了下嘴,“哎,小昭走几天了?” 对面的令狐忆似乎不太愿意搭理他,喝了一口茶,“三十天整了~” “怪想她的。”“” 善子或无厘头的说完,令狐忆鼻尖就发出一声轻哼,你好意思说想她吗?才开始是谁整日烂醉喊谁的名字的啊。 “二哥!” 一声温润的嗓音响起,善子或与令狐忆应声看过去,只见善蓝衣一身月牙色长衫大跨步走了过来。 善子或招招手,他便朝他们走来了,令狐忆起身,恭敬地作了一揖,“三皇子。” 善蓝衣也笑着弯腰作揖,“左相大人。” 入座之后善蓝衣直接来了一句,“你们再说五妹妹吗?” 善子或点点头,“她走了一个月了,没了她,这皇宫待着实在是有点无聊啊。” “确实,平日里还能找她玩解解闷的。” “叶姑娘也是……” 善蓝衣缓慢低下了头,善子或眼神呆滞看着某处失了神,自嘲的轻哼一声。 令狐忆笑着给善蓝衣填了茶水,“你莫要再说了,你不知道开始的时候啊,成天喝的像滩烂泥赖在我府邸门口,半个皇城的人都看遍了,啧啧啧。” “哈哈哈!” 善子或回过身瞪了他一眼,随后又拖着自己的脸看外面的街道。 他现在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令狐忆轻笑着说道,“人这一辈子就是贱,人家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那样欺辱人家,人家不爱你了,走远了,你又死缠烂打耍赖,一副要死的模样,给谁看啊?” 这话说的有点重,善蓝衣眨眨眼睛看向了善子或。 他还好,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就在善蓝衣以为他没事的时候,下一秒,惊的他和令狐忆头皮都快炸了。 321见官 那日天气晴朗,微风正好,阳光不燥。 街道上围满了人。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皱着小脸拉了拉她母亲的衣裳,嗲嗲的说道,“娘亲,那个大哥哥怎么趴在地上了啊?” 一旁的妇人眉心一皱,快速的啧了一下嘴,小女孩害怕的紧紧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 人们都在小声的议论,对人群中央的人指指点点,但又不敢生长,畏惧那人的势力。 一老伯揉了揉他那昏花的双眼,嘶哑的喉咙更显得他苍老,他凑近身旁的人,问道,“那不是,振国将军府的少将军吗?怎么回来了?” 人群中的叶忧一身素白色长衣,外面拢了一件青纱对襟褂,面上满是厌烦,使劲的抽动自己的腿,想让趴在地上的善子或起来,“你给我起来!” 善子或耍起了无赖,就是抱着叶忧的腿不松手。 “我不。” 叶忧愤怒的看着他,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烧成渣渣。 “大家快看看啊!我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他是拐卖妇女儿童的看上了我!要把我拐走啊!大家快帮帮忙,救救我啊!” 叶忧这一席话算是激起了民愤,几个热心的大哥上前围在了叶忧的身旁看着坐在地上的善子或。 善子或因为叶忧想要逃,所以才被她拽到在地上的,他看着围在外面的壮汉,舔舔嘴唇,站起了身,但是他又紧紧的抓住叶忧的手腕不松手,叶忧原本细嫩白皙的手都变得红肿起来。 “带他去见官!” 几人说完便去抓善子或,叶忧抬起了手,“等……” 善子或看到叶忧那双明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却也只是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沉,那只举到一半的手又落了下来,用尽力气掰开了善子或抓她的手。 善子或眼里全是不可置信,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哀痛,他还想再去抓叶忧,却被人抱住远离了她。 一旁始终装作不认识他的令狐忆还有善蓝衣拿下遮脸的扇子,担忧的看着被人压着的善子或。 “走吧,跟去看看。” 善蓝衣点点头,赞同他的观点,两人没走几步,令狐忆就突然停住了身子,一把拉住了叶忧。 “等一下!” 叶忧不解的回头,看向了令狐忆拉着她的手,脸上写满了不满。 “还想怎样?” 令狐忆客气的笑笑,抓着叶忧的手缓慢松开。 “叶将军,这状告公堂,原告必须到场啊。” 叶忧看着令狐忆那张微笑着的脸,虽然好看俊美,还有些禁欲,但是! “你很欠扁知道吗?” 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三人齐齐望过去,叶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令狐忆脸上则是由心的欣喜。 善卿昭走近了,看着两人表情上极大的差异,“怎么了?” 令狐忆笑着说道,“二殿与叶将军在街上发生肢体冲突,被叶忧状告是贩卖妇女儿童逼良为娼的恶人。” 善卿昭来回看看冷清的街道,“二哥呢?” “被人押去县衙了。” 说这话的时候,令狐忆脸上带着坏笑,话是对善卿昭说的,眼睛却看着鼓起站在一旁的叶忧。 善卿昭半张着嘴,看不太懂形式,茫然的看向了始终一言不发的善蓝衣。 善蓝衣看着善卿昭求助的目光,使劲的抽动自己的嘴角又朝县衙的方向瞥了几眼。 “那……那咱先去看看,就当是不认得他,丢人。” 令狐忆喜笑颜开,温润如玉,“公主英明!” 县衙之内,公堂之上。 身着鱼尾服的官员坐在公椅上,抚摸着自己的两撇小胡子细细的打量五花大绑跪在地上的善子或。 善子或则是一脸黑线的瞪着他。 县官歪过身子小声的问身旁的师爷,“这人怎么像当今的二殿下呢?” 师爷快速的否认,语气带着轻蔑,“怎么可能,大人,二殿如此尊贵,肯定在宫中,岂是他这种刁民?” “对对对。” 县官连连点头,一下,狠狠地将醒堂木拍在桌上,“升堂!” “威武!~” 挤在外面的人都翘首观望,善卿昭拿了令牌算是进去观看离得近一些。 “堂下何人,因为何事犯了何罪?” 否认 善子或动动自己的脖子,缓解一下僵硬,鼻尖轻哼一声,满是不屑。 “被告,善氏次子,名子或,字长乐,因未婚妻与他人私通,被我撞见发生口角,被人误解便来了这。” 听了他的姓氏,县官手紧紧的按在扶手上唯恐自己坐不下去。 他对上善子或幽怨的眼神连忙摆摆手,“松松……松绑!” “大人!” 一男子不愤的站出,指着善子或道,“他明明是拐卖人口的,我们也都听受害人亲口说过,为何到了这他的供词就变了?!” 县官皱起眉看着善子或,抚了抚自己的胡子,“不对,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不见原告?” “原告在这呢!”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这严肃清净的大堂里格外的清晰。 叶忧一个踉跄被善卿昭推了出来,她回头看着善卿昭和令狐忆两人眯起眼睛微微笑着看她。 “对!就是这个姑娘!” “对,就是她在街上被那人拦住了!” …… 叶忧瘪着嘴,见没法子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县官一眼便认出了她,周围了眉一脸不解的看着堂下的两人,在搞什么幺鸡? 程序该走的还得走,县官沉重的呼出一口气,“原告可认识被告?” “不认识。” “撒谎!” 善子或扭头立马否认,但是叶忧浑身气息冰的吓人,他咽口唾沫,缓缓说道,“如果不出我所料,姑娘左胸口应该掖着一条苏绣的纱娟。” 叶忧鼓着腮帮,躲避着台上县官的注视,努起嘴手掏向了胸口。 人们都好奇的看着他们,满脸的八卦。 果然,叶忧掏出来了一条白色的手绢,手指紧握,将手绢紧紧的握在手中,随后便扔在了善子或身上。 善子或快速的接住,两指夹住高高举起,“这是我与你初次相识的时候我送予你的,这也是我们两个人的定情信物,上面有金丝绣上去的乐字,也可以证明是我的。” 叶忧缓缓的低垂下了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撰住衣纱。 “那又如何?你紧跟随我不是一日两日,定也了解我,一块手绢,擦擦手什么的定会露出来,难免被一些有心人记着啊。” 县官抚着胡子点点头,“不无道理。” 善子或眼睛微眯,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微笑,随即怒目圆睁,大声吼道,“我时时刻刻都在为你们叶家着想,为你们叶家铺路,千万两黄金的聘礼!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到底哪不如我三弟!” 说罢手紧紧的指着站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的善蓝衣。 善蓝衣像个小白兔一样满脸的无辜,尴尬的笑笑接受异样的目光。 善卿昭一脸坏笑的推推善蓝衣踮脚附在他肩膀处,小声说道,“该你上场了。” 善蓝衣回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信心十足的走上前去。 噗通一声! 这一生闷响,震得在场人心都一颤,这孩子虎啊。 “二哥!我对不起你!” 这一哭腔搞得人们一头雾水。 善蓝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善子或身旁,“二哥,我对不起你,但是不管叶忧的错啊!两个人两情相悦本就抵挡不住啊!我承认我们背着你做了苟且之事,但是二哥我也不想害你性命啊!呜呜呜!” 善蓝衣哭的那叫一个叹! 袖子上全是水痕,情到深处还伴随着抽噎,墙角的善卿昭与令狐忆抱在一起都快笑死了。 “我们两人不图什么名利,叶忧她面子薄,她做了对不起二哥的事,二哥莫要与她怄气,全都怪我啊!啊啊!” 嘣嘣嘣! 县官敲了敲桌上醒堂木,善蓝衣才止住自己的哭声,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县官。 “善蓝衣你胡说!再说瞎话我也不顾什么身份也要打死你!” “肃静!” 县官无语的看着他们三个,歪嘴喷出一口气,“原告,你可认识这位男子?” “不认得。”叶忧毫不犹豫的回答。 善蓝衣抬头看看她,“哇,这么狠心,那你怎么知道我叫善蓝衣的啊?!” “你!” 叶忧被噎住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去瞪善蓝衣。 “既然认得,那你也认识被告,你们又是什么关系?” 善子或挺直身子,快速回答道,“情人,两情相悦的情人,那手绢本就是我俩的定情信物,它上面的褶皱清晰,很明显就是不经常用,而被它的主人悉心保管。” 县官换了个姿势看着堂下的人,“原告,手绢是不是被告的?” “是。” “你是他的未婚妻?” 叶忧微微侧首看向身侧一脸期待看着她的善子或,微怔一下,缓缓开口,“不是。” 她能感受到身侧人呼吸的一顿,随后便是一声轻蔑的笑声。 叶忧起身不顾膝盖的酸疼,直接转身离开。 人们自觉的给她让出来了一条道,她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街角。 善子或踉跄着站起身,环望着周围的人,叶忧那一句不是,时刻回响在他耳边,他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手绢,竟突然笑了。 一行行泪水滑下,泪珠掉在手绢上,被手绢快速吸收形成一小朵水花。 善蓝衣看着善子或反常的笑,感受到了无限的悲凉,担忧的看着他。 就在所有人都惋惜的时候,善子或突然弯腰,噗呲一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他望着满是血的手绢,笑的凄苦。 “二哥!” 善蓝衣扶住欲昏倒的善子或,一旁的善卿昭与令狐忆朝他飞奔过来。 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善子或听着耳边的嘈杂逐渐变为嗡鸣,他再也受不住眼皮的沉重,闭上了眼睛。 323再见笙歌 宫廷深处,头戴凤冠的女人椅坐在栏杆处,她看着面前的鲜艳盛开的牡丹失了神。 伸手握住了花茎,将那花摘了下来,放在了鼻尖。 呼吸都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令人心情愉悦。 她面上勾起一抹笑,自嘲的轻哼一声,随手将花扔在了泥土上,伸手弹弹衣服上的灰尘,面上还带着优雅的笑,看似漫不经心,却又韵味十足。 “娘亲!” 一道清脆靓丽的声音由远及近,潇湘回首,头上细钗软珠微微晃动。 善如昔小跑着朝她跑过来,少女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白皙无暇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粉,薄薄的双唇如淡粉色的玫瑰花瓣。 她扑进潇湘的怀中,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你看看你,哪还有一点公主该有的样子。” 虽是责备的话,但是透露着满满的宠溺。 “娘亲,事情可办成了?” 潇湘面上一顿,摇摇头。 善如昔小脸都皱了起来,急着问道,“怎么会呢?” “不,现在还没有消息。” 善如昔坐在潇湘身旁,双手紧紧的握住潇湘,安慰道,“善卿昭她再厉害,又怎么可能是那人的对手,我们不是请了……” “胡言!” 善如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潇湘厉声打住了,她立刻停了嘴,委屈的看着潇湘。 “深宫如猛虎,隔墙有心人。” 善如昔点点头,“孩儿谨遵教诲。” 未央宫内,善卿昭在善子或醒来后就会宫歇息了,知春知夏许久不见她也热情得很,问东问西,做了好多吃食给她。 善卿昭反而没有太多的性质,只是手肘撑着一旁的桌几看着某处发呆。 知春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宋润泽临行前给她的药包泡出来的水。 “殿下,外边来了一公子,说是要见您。” 善卿昭被她的声音唤回神,转眸想了想,瞳孔睁大,“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的功夫,善卿昭就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目光看向门口,人影晃动。 来人一身白底浪纹云袖衫,对襟大褂随意的搭在手腕上,光洁白皙的脸皮也愈加棱角分明,带着些许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还是像那黑曜石一般纯粹,他见到善卿昭也只是嘴唇微张,并没有太多的话语。 善卿昭抬眸看向他,随即垂下眼睑,他似乎不爱笑了。 “姐姐。” 他的声音也带了男人特有的磁性,音量不大,也能听出他声音里的沙哑。 善卿昭与笙歌对视,“伤口处理了吗?” 笙歌点点头,“白伯已经给我疗过伤了。” 善卿昭点点头,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意味,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坐吧,这还有知春做的糕点你吃一些。”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个人倒形成了一个默契。 善卿昭则低头乱看,笙歌则是一个劲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你怎么会在去西域的路上?” 笙歌听了一愣,快速的咽下嘴里的食物,“因为有人雇佣我们那里的人办事,打听出来,是要对你下手,后来他们就找了暗卫阁办的事。” 善卿昭点点头,笙歌继续说道,“你能知道是谁吗?” “宫里的人。” “小兵小将请不起戏天阁,也只能是权势大的,你心里也应该猜到了一些吧。” “现在想要除掉我的,不过是凤位上的人。” 笙歌鼓起了自己的腮帮,转转眼珠,式量着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办好?” 善卿昭眸子一顿,“你怎么帮?” 或许是语气太冲,她不敢想笙歌的那个帮是不是她想到的那个帮。 笙歌被她的眼神吓住,本来与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现在更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她看着笙歌的样子有些不忍,咬咬嘴唇,“你,你养好伤,我自己能对付的来,相信我。” 聊了没多久笙歌就离开了,她起身去送他的时候才发现,笙歌的身高已经超过她了,原本还没有注意的,直到两个人的差距太大了她才猛然发觉,他长大了。 善卿昭跟在他身后,不料他突然停住了身子,善卿昭没有防备的撞在了他身上,笙歌快速的转身扶住她才不至于摔倒。 感受着腰间他手心的滚烫,善卿昭紧抓着他衣领的手缓慢松开,上下抚了抚,抚平了她抓出来的褶皱。 “还有事吗?” 324对峙 善卿昭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正好是笙歌的喉结,她舔舔嘴唇,脸上异样的滚烫。 笙歌摸索,在他的胸口掏出来了一根银簪子,上面的碎珠子来回的晃动,发出沙沙的声响,看着也煞是好看。 笙歌靠近她一步,伸手,一手扶在她耳后,一手把簪子插在了她的发上。 反应过来的时候,笙歌已经和她保持开距离了。 他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配着园中金黄的景色,也令善卿昭晃了神。 “好看。”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任行风吹起他的发丝,舞动着他的衣摆,吹翻了他银白色的发带,曾经的小小少年,到如今的风度翩翩,世事境迁,回不去了。 “儆冰。” 善卿昭负手站在原地,一秒的时间,就见地上多了一黑衣人。 儆冰低垂着头半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地上的枯叶,面上全是欣喜,殿下终于喊我了! “你去,给萧姨送一份大礼。” 儆冰抬头,与她对视,两人会心一笑。 善卿昭一下午去了善实铭那看了看苏沫儿变离开了,许是高兴,苏沫儿的脸也变得有肉了,随后又去了叶忧那,看她没那么生气也就回来了,便在自己的宫中喝了一下午的药水茶。 傍晚时分,善卿昭知春刚点上蜡烛,便看到大监带着一众人到访了未央宫。 善卿昭笑着伸手拍了拍一旁的软垫,“大监身体安康啊。” 大监摆摆手,“这,晚膳圣上宣您过去。” “就这事啊。” 善卿昭刚起身,就看到了大监脸上的难色,“大监不必担忧,晚辈心中有数。” 大监苦笑着点点头,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一路上大监将情况都讲给了善卿昭,看着灯火通明的宫殿,她哼笑一声,大跨步走进去。 里面的人都还没开始动筷,看到善卿昭从门口进来,皆把目光投向她。 嘉阳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善卿昭的到来而缓和,看着善卿昭走近,又看了看坐在席上哭哭啼啼的萧贵妃,眼神没有一点动容。 “儿臣参见父皇。” 嘉阳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与站着的善卿昭对视。 “你可知罪?” “何罪之有?” 善卿昭带着笑眸挑衅给的看着萧贵妃。 萧贵妃则走到了外面跪在了地上,满腹委屈的哭道,“还请皇上为臣妾做主!长公主威胁臣妾,中秋宴上,臣妾中毒就是长公主威胁臣妾服下的毒药!只因妩墨得罪了她,所以才借臣妾之手除掉她啊!皇上!” 在场的所有皇室都大吃一惊,震惊的看着中间的两个人。 善卿昭始终站着,直到萧贵妃说完了,她才晃动自己的脖子,缓解一下脖子上的僵硬。 “我娘亲待你视如己出,你竟然如此恶毒加害于她!” 善如昔站起身,手指始终指着善卿昭,嘴里的话着实不入耳。 “都给我住嘴!” 砰的一声巨响,人们都把视线转移到了主位上的嘉阳身上。 他满脸怒气,眼球都布满了血丝。 善卿昭环望一周,看着众多嫔妃皇子们,他们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恐惧,不禁呵笑一声,“父皇,您知道儿臣为什么无故回来了吗?” 说罢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封信,一旁的萧贵妃和善如昔看到了都睁大了眼睛,面露惧色。 善卿昭把信放在了桌上,那封信就是前几日那公公交给自己的。 嘉阳拿起信仔细的观看,下面的萧贵妃脸色都变了。 “儿臣一心挂念着父皇,只和少将军两人孤身前来,谁曾想到,传话的人竟然对我们起了杀心。” 说罢呼出一口气,缓慢的解开了自己的要带,“在座的都是各宫娘娘和我的兄弟姐妹,我也不在乎了,但是一定要让父皇看到真相啊。” 一旁的萧贵妃猛的扭头看她,狠狠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萧姨这么关心我的吗?” 一边说着,一边扯下了左肩上的衣裳,露出来自己的左肩,上面覆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还有隐隐约约沁出来了的鲜红的血。 善卿昭挑起手指轻轻的揭开,便是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在这宫中的人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都捂着眼睛不敢看,有的几岁的娃娃都吓得哭了。 嘉阳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一旁的大监也拿起袖子擦着自己的眼泪。 善如昔跑过去,一把把善卿昭推到在地上,善卿昭一连撞歪了好几个桌几,发出稀里哗啦盘子掉在地上的响动。 “住手!” 善实铭起身怒斥善如昔,善如昔用她那愤恨的双眸瞪着他,丝毫不畏惧。 善实铭掌心已经汇聚了灵力,只要她在动一下,定会要她的命。 气愤紧张到极点,台下的嘉阳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始终不说话,只是盯着台下的动作。 “如昔,回去!” 萧贵妃怒目圆睁,小声的警告着善如昔,善如昔紧咬着唇畔,缓慢的走回了座位。 善蓝衣快速的跑过去,把善卿昭从地上扶了起来,满脸的歉意。 她回抓住善蓝衣的手,微笑一下,艰难的起身。 深呼一口气缓慢开口,“这封信的事情先不说,姨娘说我给你下了毒,那可知道是什么毒啊?” 325对证 萧贵妃眯了眯眼眸,“事发时有太医在,太医当然可以作证。” 她十分挑衅的看着善卿昭,就连善卿昭也都是微微一怔。 “妩墨投毒这件事还有许多疑点,那便宣她过来当场对峙。” 嘉阳看着站在中央的两个人,三人心中各怀鬼胎,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出现什么。 大监欠身便出去了,房间内没有人说话的话语声,充斥着诡异的静谧。 常伴帝王身侧,本就应步步为营。 不一会的功夫就看到了大监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圣上!圣上!” 善卿昭回首看过去,大监跪在了地上,头紧贴着地面。 “何事如此慌张?” 大监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说话前眼睛撇了善卿昭一眼,颤着声音说道,“妩贵人……妩贵人投井自尽了……” 善卿昭缩在袖子里面的手紧了紧,又缓慢松开。 “那便让太医来作证,反正诊断的时候皇上和众皇子都在,也不可能诊断错。” 萧贵妃笑着目光冷冷的看着善卿昭,善卿昭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动了动酸麻的腿。 就在所有人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这场闹剧的时候,善卿昭却出人意外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儿臣有罪。” 在一旁坐着的善实铭三人不太淡定了,都怒目瞪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哟呵,这是看事情憋不住了,要事先认错吗?” 善如昔嘲讽的说着,嘴角挂着轻蔑的微笑。 “如昔住嘴!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何必说如此恶毒的话。” 善如昔听了善蓝衣的话瞬间炸了,厉声反驳道,“呵,你拿人家当亲兄弟,人家可是那你当狗!你到底是和谁亲!” 善子或脸色也是反常的难看,他瞪着善如昔威胁说道,“再说一句话剥了你的皮。” 有了他全身戾气的威胁,善如昔只是憋着气扭过头去。 “儿臣坦言,中秋宴前萧贵妃前来找儿臣,因为她知道妩墨欺负我大嫂我与她有过结便想和我一起对付妩贵人。” 嘉阳面部阴沉,让人琢磨不透他现在的情绪,宁静的房内,他阴冷的声音犹如最后的审判传进每个人的耳朵令人战栗,“继续。” 善卿昭敛了下眼眸,继续说,“儿臣同意了,便与萧贵妃一同策划,本来是说好了要假装中毒的,没想到事后娘娘却要反咬儿臣一口。” 萧贵妃眼眶通红,但是却看不到一滴泪珠,她也不顾什么仪容大方,直接厉声质问善卿昭,“那你塞给我吃的又是什么呢?吃完我并没有服用什么过激的食物,却呕血不止,你又怎么脱得了干系?” 善卿昭抿抿嘴,不发一言,只是看着萧贵妃的脸,相由心生,一点不假。 平日里萧贵妃面上还带着温润的笑意,整个人看着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此刻的她鬓角竟然也有了白发,眼睛四周也出现了细纹,整个人看起来就不带善像,都能从她的面貌上看出她的恶毒。 太医背着他的小药箱走了进来,萧贵妃面上得意的笑已经毫不掩饰了,她现在就等着太医给出结论,然后嘉阳判决。 如果说她为什么如此自信,那么又是谁给她的自信呢? 不是一位梁姓歌女,而是与她齐肩跪着的善卿昭。 善卿昭微垂着头,人们都被进来的太医吸引目光,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嘴角噙着的一抹奸诈的微笑,她善某人专注整人十余年,演技也不是说说而已的。 太医与她们一样跪在了地上,小老头年纪大了,动作都比普通人要慢上许多,说话人们都替他憋的慌,“老臣参见陛下。” 嘉阳也不难为他直接进入正题,“太医,你可还记得前些时日里中秋宴上萧贵妃中毒一事?” 小老头转转自己豆大的眼睛,半张着嘴思虑一番,在场的人都替他揪心,生怕他一个健忘说了没有,事情可就麻烦了。 “记得。” “那贵妃中的可是什么毒?” 小老头眨眨眼睛,毫不犹豫的说了一句,“食物中毒。” 萧贵妃面上原本还是得逞的笑,在听了他话后,心脏猛的跳动,面上的笑容僵硬瞬间转为震惊。 “你说什么!” 善如昔也是一脸的不相信,因为当初萧贵妃确实吐了血,而诊断结果却是食物中毒,吃坏了肚子? 一旁的三个男人由面上的凝重逐渐趋于缓和。 善卿昭笑着拱手,恭恭敬敬的说道,“其他的儿臣根本不清楚贵妃在说些什么?” “那她体内可有存留毒素?” 嘉阳也是不敢相信的问道,事情竟然要比自己想的简单,他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太医摇摇头,“没有。” “退下吧。” 善卿昭目送着老太医离开,面上的笑也就不再掩饰,这笑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萧氏母女眼中,刺痛着,却又拔不得,就是不让她们舒心。 326震怒 事情的真相,远远不止她们说出拼凑起来的这些,外表裸露的冰山,水下还藏着更大的秘密。 妩墨的突然死亡并不能把责任推向萧贵妃,主谋应该说是善卿昭。 不除掉她,万一她猜出了善卿昭往她诗经里面塞毒药的事情不敢保证会不会反咬自己。 虽然这件事对萧贵妃也有好处,可以混淆证言,但是也可以把杀害妩墨的矛头指向萧贵妃自己。 再说中秋宴的事情,她确实给了萧贵妃半个药丸,那根本不是毒药,只是一种药力极大的补药,她故意装作蛮横逼萧贵妃吃下就是要给她一个是毒药的假象。 她嘱咐萧贵妃要拿妩墨的那碗酒酿丸子,恰好药不与酒同道,更别说药力大的药了,产生的反应就是中毒,萧贵妃更认为那是毒药发作,而喝妩墨的那碗只是为了陷害她。 萧贵妃今日来告发自己并不是没有原因,下午她让儆冰把半道上要杀她和叶忧的那人的人头装在盒中给萧贵妃送了过去,萧贵妃知道自己知道了是她指使,便想着来一个先发制人,顺道把善卿昭给自己下的毒解掉,还能掰倒善卿昭,一举两得。 只是她没想到,善卿昭在一开始就给她挖好了坑等着她最后跳进去。 “萧姨还真是冤枉我了。” 萧贵妃知道自己现在不占优势,根本不想反驳善卿昭,只是呆呆的跪在地上,她斗不过,原来斗不过她的母亲,现在更是在她这里栽了个大跟头。 “分明是你扭曲了事实!” 善如昔站了出来指着善卿昭的鼻子大声怒骂。 善卿昭脸色逐渐冰冷,全身戾气缠绕,释放出的强大气压震慑着每个人。 她没有说话,而是缓慢站起了身子,用玩味的笑打量着善如昔。 就在善如昔还要开口的时候,善卿昭一下子瞬移到了她的身边,一手狠狠地扼住了她纤细修长的脖颈。 “阿昭妹妹!” 善蓝衣焦急的上前,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满脸的担忧。 “阿昭妹妹,昔儿她还不懂事,你不要生气,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计较。” 善卿昭转眸看向了他,眼神晃动,咽了口唾沫,手上逐渐收了力道。 恍惚之间,善如昔趁着善卿昭走神,一掌汇聚灵力拍在了善卿昭左肩上。 善卿昭被那力道狠狠地推出了三米远,整个人飞起朝下摔去。 她快速反应过来,一手拍地撑住自己,整个人半跪在了地上。 “噗!咳咳咳!” 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善卿昭半跪在地上,地上多了一摊黑血,她还在不断的咳嗽。 “善如昔!你疯了!” 善蓝衣怒吼着她,甩手一掌扇在了善如昔的脸上。 善如昔用手摸上了自己的嘴角,缓缓转过头与善蓝衣对视,看着他惊慌无措的眼眸,狠狠地说了五个字,“你不是我哥。” “昔儿……” 席上胆小的孩子都被这沉重的氛围吓哭,紧紧的往他们母亲怀里钻,胆小的妃子也是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善卿昭平稳住呼吸,快速的抬手阻挡住朝她跑来的善实铭和善子或。 他二人看着善卿昭伸出的手也停下了脚步,担忧的看着她。 她拇指擦去嘴角的鲜血,缓慢男的抬起头,见到她面目的人都一阵惊呼。 她额上的凤凰花又出现了,散发着橙红色的光芒,不断的有灵力被吸进去。 她的瞳孔也是赤色的,虽是火一样的颜色,可是眼底却一片冰冷。 善卿昭紧咬着牙关,用充满杀气的眼睛看着善如昔。 善如昔反倒不怕,双手汇聚灵力,就要冲上去,拳头对准了善卿昭。 就在离善卿昭还有一拳距离的时候,一道愤怒的声音响彻房间,嘉阳拍桌怒吼,“都给我住手!” 拳头堪堪的停在了善卿昭的眼前,善如昔带过来的拳风却吹起了她的头发。 嘉阳紧抿着最,满身怒气,“哀其不幸!国之将亡,家之破碎!” 说罢,便扶桌起身,毫不回头的的离开了。 “父皇,书信一事。” 善卿昭虚弱的问道,身侧的大监快速的在身后冲她摆手,示意她现在不是时候。 但是她嘴角始终是玩味的笑,仿佛把一切都不放在眼中。 嘉阳停住脚步,许久在出声应答她,“萧贵妃禁足,扣除月供,凡事他日再议。” 说完便拂袖而去,房内的人都不敢说一句话。 善卿昭猛咳几声,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晕眩,咚的一声,人就无力的晕倒趴在了地上。 善实铭与善子或快速上前扶起她,“焦急的呼喊,“小昭!小昭!” 善卿昭的意识本还是有一点的,最后所有的声音都变为了嗡鸣。 327北冥使者 未央宫中,烟雾袅袅,水滴清脆。 床上的少女平静的躺着,她的眉心不似往日微微皱着。 此刻却舒展开来,也为她多添了几分温婉。 善实铭几人就坐在一旁的榻上,愁绪万千。 “她睡多久了?” “一天了。” 善子或与令狐忆都托着腮目不转睛的看着床上的善卿昭。 “她体内的毒……” 善实铭伸手抚了抚额头,无奈的吐出一口气,“太医也没法子。” 一时间房内充满了静谧,三人无话,只是静坐着任时间流逝。 “殿下。” 银卫毫无征兆的跪在了地上,善子或也是不解的皱起了眉头。 通常情况下,银卫都是在外执行任务的,怎么会出现在了这?难不成出了什么问题? “说。” “西域发兵进攻北冥了,北冥的使者已经入了凤影北门了。” 善子或面色不为所动,一直是手抚摸着自己的膝盖。 “北冥现在前来,是借兵?” 令狐忆慵懒的趴在桌子上,随口问道。 可是接下来,银卫说出来的内容让他们三人都大吃一惊。 “不是借兵,是退婚。” 善子或轻蔑的笑了出来,又气又无语,声音音量也不觉提高了几个分贝,“他是没信心从我们这借兵吗!?” 一阵窸窣衣料摩擦的响动,三人齐齐回头看坐起来的善卿昭,心脏狠狠一顿,都屏住了呼吸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她与三人对视,那三人心若擂鼓,生怕她听到了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吐血。 善卿昭揉揉自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问道,“怎么了?我脸上还有东西不成?” 说罢还在自己的脸上摸索几下。 站在对面的三个人对视看向对方,三人脸色都变白了。 “你们的脸色为什么如此的难看?” 看着善卿昭皱着小脸看着他们,他们也只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善实铭说自己还要回去照顾苏沫儿,令狐忆说自己身子不适还要回家喝药,就剩下了善子或坐在床沿上与善卿昭干瞪眼。 她依靠在床上看了半天的书,实在是憋不住了,才提议出去走走。 谁曾想善子或却一如反常的拉着她坐下,并且下了死命令不让她出未央宫半步。 可是他明明也无聊的要死,为什么要陪着她一起呢? “你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啊。” 善子或头也不抬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能在上面看出花来。 “不让我出去是因为外面的人都知道了,怕有人议论对吧?” 善卿昭挑挑眉,期待的看着善子或,善子或看着她的眼睛愣了神,深宫之隐晦并没有遮盖住她的心灵,真好。 “是。” 听了善子或的回答,她泄气一般躺在了床上,无聊的把脚搭在善子或肩膀上。 善子或无语的拿开,他看着她长大,她的脾气性格他也是了解的,只有这样说,才能打消她内心的好奇心。 “对了,过几日便有武官选拔,你修养好了要不要去参与参与?” 善卿昭摆摆手,把头埋进枕头里面,“再说吧。”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引得兄妹二人齐齐回头朝门口望过去。 大监一身深红色宫服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陛下召见长公主殿下。” 相对于善卿昭的懵逼,善子或则是快炸毛了,长袖下紧握的手心出满了汗水,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想不出好的对策把善卿昭留下。 看着善卿昭慢慢悠悠的穿着鞋,他额上都沁出来了一层薄汗。 “小昭!” “嗯?” 她的动作停下,疑惑的看着满面通红的善子或,他的反应有点反常啊。 “干嘛?” “二……二哥陪你去!” 善卿昭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嘲笑道,“你脑子有毛病啊,就那么一小段路。” 他被她这句话怼的说不出话来,刚想起身的他瞬间僵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善卿昭利落的起身跟着大监出去,前脚刚走,善子或后脚就跑出了未央宫。 善卿昭在长长宫道中与大监缓慢步行前进,她看着一些越过宫墙的树枝,看着上面的枯叶,细听着地上树叶破碎的声音。 到了养心殿,大监替她推开了门,大殿内的没有阳光照射,只在四周点起来了些许蜡烛。 堂下站着一人,待善卿昭走近才发现服装上与凤影有些许的不同,看着他的衣服厚度,北冥的? 328退婚 那人恭敬地朝善卿昭弯腰,温言细语的说道,“北冥大战在即,太子殿下一心投入边疆,为不耽误公主年华,特派遣微臣前来,把着定情信物交还给公主殿下,望公主殿下另寻良人?” 善卿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睛现在干疼的厉害,一口气停在了胸口压抑的胸口疼痛不堪。 她缓慢吐出那口气,才惊觉自己的气息都是颤抖的。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膝弯都在无力的发软,耳边似乎有什么崩塌的声音,望向站在台阶上的嘉阳帝,并没有说什么。 使者拿手中托盘朝她拱了拱,示意她。 咽口口水,伸出手掀开托盘上面的红布,下面是一条普通的银纹红色丝带。 善卿昭拿出放在手上,紧紧握住,随后缓慢的放在自己的鼻尖闭上了双眼。 回想起两年前,落英缤纷,少年执剑挺拔的站在花树下,人潮如涌时,他拥她入怀,他告诉她,这带子是给自己心上人系上的,还说不许反悔,你怎么先反悔了呢? 善卿昭手无力的垂下,低着头缓步朝门口走去,“祝你家主子……幸福。” 红绦在她手中摇晃,上面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幽怨凄凉。 回去的时候才发觉那宫道怎么变得那么的长了,骄阳似火,晒得善卿昭睁不开眼睛,她看着被阳光照成白色的土地,脑袋一阵晕眩。 踉跄几步,她便扶着墙瘫坐在了地上,头紧紧的抵着墙壁,抬眼看着天空中的行云。 闭眼思虑许久,她才缓慢起身朝未央宫缓步走去。 还没到门口呢,大老远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翘首盼望的一大群人。 善实铭他们三个,儆冰,九天,月辰都在,许白衣也来了,笙歌也在他们中央,还有知春知夏在一旁看着。 善卿昭撇撇嘴角捂着脸快速的跑进去,“丢不起这个人!” 进了屋便是一群人围着她,她没有说话只是厌烦的打发走了所有人,看着她不像是有很大心事的样子人们也就走了。 唯有九天注意到了她手心里紧握着的红丝带,在众人走后他又折返了回来。 善卿昭看着众人离开,刚想放下自己强装出来的微笑的时候,便被突然返回的九天吓了一跳。 九天没有说话,看着善卿昭微红的眼眶,微笑着走近,揽住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身上。 许久才听到善卿昭吸鼻子的声音,九天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还有我。” 九天低沉着嗓子温柔的说道,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了善卿昭的心头。 喉咙哽咽,她说不出话,只得点头。 退婚的事情由于善实铭和善子或的镇压很快的封锁了消息,并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善卿昭也为了散心搬出了未央宫,一直以红鸾阁阁主的身份住在红鸾阁。 每日无聊的看书发呆听戏,所有人好像都成了闲人陪着她,但是她还是觉着不自在。 看着主街中心搭起来的擂台,善卿昭则是一直抱着好奇的态度期待着武官选拔。 期间令狐忆来询问过她是不是要参加,但是看着她和自己一样病恹恹的身子,也就算了。 也就是这一懒散的态度,给善卿昭未来造就了许多的磨难。 武官选拔当日,善卿昭换好了行装打算着和善实铭他们一起去观看的。 就在她刚换好行装,打开门就装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善卿昭抬眼看去,就看到了笙歌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两人连忙松开对方,莫名的尴尬充斥在两人之间。 “你怎么来了?” 善卿昭开口打破了这有些**的气氛。 “今日有武官选拔的比赛,我想邀你一起去。” 笙歌炽热的目光照在善卿昭脸上,她的脸颊无缘由的漫上了绯红。 “好。” 说完善卿昭也愣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就这样子应答了他。 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笙歌看似平静的脸庞下压抑着强烈的欢喜,她便没有再说些什么。 到了场地,两人在人群中游走,善卿昭感受到了有人在注视自己,便寻着目光看过去,正好与一脸坏笑的善子或和令狐忆对视。 善卿昭吓得锁了一下肩膀,脸都贴在了笙歌背上。 “怎么了?” 善卿昭使劲的憋着笑摇摇头,想到笙歌在自己前方看不到又说了出来,“无妨。” 人潮涌动,善卿昭被人挤着,一个重心不稳就要摔倒的时候,一旁的笙歌快速的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手虚扶在她的细腰上。 善卿昭稍向后一退,笙歌也非常有风度的松开了她,但是防止她再摔倒,紧抓着她的手并没有松开。 善卿昭紧跟在笙歌身后,笙歌环望四周的时候正好与一道凌厉当然视线对上,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在那人眼中确实莫大的挑衅,手紧紧的握在剑柄上,压抑着想要杀他的冲动。 329拌嘴日常 “为什么设立了两个擂台?” 善卿昭看着不同以往的擂台疑惑的问道,笙歌似乎也不太清楚,只是望着那擂台沉思。 两个人寻了一处安静的好地方坐下,善卿昭只是微微笑着,这分明隔壁就是善子或他们了…… “阿昭你看。” 善卿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两个擂台上站上了人,一个擂台上竟然出现了女人。 “原来如此啊……” 笙歌半托着脑袋看着窗下,喃喃的说道,“没想到凤影政策如此开发了,在南宁国女子是没有资格参加重要选拔的。” “嗯……” 善卿昭有些失神的看着笙歌,她这才有时间仔细观察他的样貌。 浓密的睫毛,眨眼时如扑动的蝶翼,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泛着粉色的光泽…… 善卿昭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她眼睛不安的转动,这一切都拜他那一句阿昭所赐吧…… 笙歌突然转头,与善卿昭对视,不是因为别的,不过是她那毫不遮掩的目光,打量在笙歌身上让他属实别扭。 他手肘撑着桌子突然向她靠近,善卿昭看着突然放大的脸庞吓得向后一缩,“干嘛?” “我脸上有东西?” 她紧抿着嘴唇,脸如火烧一般滚烫,这温度也侵略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着面前那双漆黑纯澈的瞳孔,她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可是她恍惚之间,却又看到了一双含笑的桃花眸,那是南宫离坐着喝酒时的情形。 咚! 外面传来一声刺耳的锣响,善卿昭被迫猛的回过神来,笙歌看到了善卿昭眼中一闪而过的悲痛,便缓慢的坐回了原处。 两人心中各有心事,善卿昭低垂着头苦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才好转许多。 怎么又想起他来了呢,自己应该酷一点才对。 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 笙歌看着善卿昭头发上的红色鲜艳发带出了神,端起茶杯猛喝一口茶,手遮盖住视线的时候,他眼神中才流露出落寞,待手放下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平静。 台下的比试似乎已经开始,擂台下的人们都在欢呼雀跃,为人打气。 环绕一周,善卿昭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善如昔被一群人包围着走在人群中央,她眼神中带着不屑看着周围涌动的百姓,在侍卫的保护下她才安全的到达了休息区。 来看热闹的叶忧也看到了她,自是对她没有太多好感,只是加快些脚步去了二楼找善卿昭。 经过走廊时,叶忧本就心中想着善卿昭,也没有顾及其他,自是没有注意的她经过的时候一间房内的男子激动的站了起来,眼睛定定的看着门帘处许久移不开视线。 令狐忆磕着瓜子,本就单薄的身体被厚重披风遮盖,只是露出一条小缝,手伸出来拉了拉善子或。 “淡定,以后相见接触的机会多的是。” 善子或颓废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笑了,在令狐忆眼中却是那般的凄凉。 “听闻爱情,十有九悲,为何我感受不到那一喜呢?” 善子或像是喃喃自语,他的指腹缓慢摩擦着自己的唇畔,终是让他失了神。 隔壁的叶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和善卿昭开心的聊着。 “今年可是开了先例,允许女子参赛。” 善卿昭轻笑一声,指尖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桌面,“那状元该怎么分配?两个状元?” 叶忧摇头否定,“男子为状元,女子也就分给她一个将军的职位。” 一旁不言语的笙歌听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说到底还是男尊女卑的思想。 “你怎么考上的?” 善卿昭嬉笑着问叶忧,叶忧白了她一眼,“子承父业懂不懂?” “那你可比下面那群人会投胎。” 她好不修饰的取笑着叶忧,叶忧这人性子本就娇纵,嘴上哪肯饶她,冷笑一声,“谁都没你会投胎啊,公主殿下。” 一旁安静喝茶的笙歌忍不住笑意,噗呲一声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慌乱的擦去桌上的水渍,“抱歉,抱歉没忍住。” 叶忧托着腮帮仔细打量笙歌,毫不避讳的问善卿昭,“哎哎哎,你从哪钓来的贵公子?还是说你绑架来的小兔子啊?” 听到兔子一词,笙歌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善卿昭满脸涨红,脚使劲的踹叶忧的凳子腿。 “我弟……” 叶忧还没事人一样瞅瞅他们两个人,“你别说,还真像哎!” 善卿昭无语的扶额,结实这样的朋友也不能全怪她吧。 过去了那个梗,善卿昭看着窗下正在热身准备的学员们,啧啧嘴,“我东宫之位不保了。” 她手揉着自己的眉心,一副沉思模样,坐在对面的笙歌听闻也抬眼看她,面上是担忧的疑惑。 叶忧无奈叹出一口气,“我的殿下,你还没入主东宫呢。” 叶忧也看到了在下方某处坐着的善如昔,不过是一个人,周围却围了不下十人照顾,如此大的排面普通官二代也摆不出来,这不是明显的显摆自己的身份吗。 “她想入朝执政?还是想要珠帘后的那金灿灿的东西啊?” 善卿昭笑着摇摇头,故意说反话,“善某愚钝,不知。” 330董子阳表白 一旁坐着的笙歌扭头看向笑靥如花的两人。 善卿昭此刻身子虽然虚弱,脸色苍白,似乎一阵风吹过就能把她刮倒,初见她的时候她面色红润,明明眉目如画,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可她一直板着脸,人一靠近她就能感受到她周身的低气压。 那时候她不爱说话,她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点着灯睡觉,让他一度以为她是一夜没睡,后来才发现她是点着灯睡觉的。 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怕黑。 这句话让笙歌最为震惊,他听白护法说她的时候只知道她性子冷淡不愿与人接触,脾气邪的很,没想到冰山之下的她也会怕黑。 看着现在她不敢与之前满身戾气的善卿昭联系起来,她开朗了许多,话也多,虽然有点损人,她爱笑了,纵使周围的人想要把她陷入死地,她也会笑的灿烂。 “姐姐,父亲前几日还在念你……” 可谁知善卿昭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周身的寒气连笑着的叶忧都打了个寒颤。 “笙歌!” 她看着桌上冒着水雾的茶水,厉声打断了笙歌的话,笙歌也是心中一沉,抬眼望向了她。 “茶水凉了,你……你替我续杯新的吧。” 笙歌无声的看着她,点点头,一手挽着袖子,一手替她把面前的茶水倒掉,他手指轻握着温度适宜的茶杯,嘴角带着浅笑,重新斟了一杯茶,放在了距善卿昭手一指远的地方。 他忍着内心的欣喜,他知道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很尴尬,原本在南宁的时候她是连话都不愿与他说,现在他提到了两个人之间的雷电,她没有生气,反而让他有台阶下,这也是一个进步,也是她对自己的接纳。 “那是谁?哎哟喂!” 看着叶忧的反应剧烈,善卿昭也耐不住好奇心看过去,那擂台中央站着一个光膀子的汉子,他的肌肉虽然不是很突出,但是看起来极其的有型,汗水流满了他的上身,蜜色的皮肤更是诱人。 “董子阳?!” 善卿昭和叶忧的反应也差不到哪里去,自冼城一别,她费心寻他就是寻不到,可谁想在这见到了他。 笙歌也只是挑了挑眉撇了一眼,是希冀海岛的那个董子阳。 只见擂台中央的董子阳稳稳的站在中央,不管挑战者什么招式,他往往是一招,强大的灵力就把人给轰了下去。 就算是他再厉害,以一敌百,这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刚过七十人他就开始出现虚脱的状况,他反应意识也变得迟缓,不注意时被人打到了膝弯,半条腿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四下穿出一阵抽气的声音,都以为他要垮了,要败了。 他腾出一手,化出自己的武器,全力挥打,把那人打下了擂台,台下一阵阵叫好,给他了无尽震耳欲聋的掌声。 董子阳以剑杵地撑着自己的身子,胸口真的是翻江倒海,他的眉心紧蹙,忍着呕吐感,汗水穿过他的睫毛流进他的眼睛里,火辣辣的疼痛。 他缓慢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一处窗口,他沉重的呼吸吹起了面前碎乱的发,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去喊道,“待我青丝绾正,姑娘!我娶你可好?!” 本来喝茶的善卿昭噗呲一下子把嘴里的茶水全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神经病……” 笙歌看着她的反应,无害的眸子转向了窗外。 叶忧嫌弃的看着她,“人家表白,管你屁事啊。” 善卿昭用一金丝手帕擦着自己的嘴,呵呵笑道,“对他的开放感到震惊,他也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果真是个费尽心思的男人。” “你缺男人缺疯了?退个婚至于这么嚣张吗?” 说罢还拿瓜子皮作势砸她,不过叶忧看着善卿昭没心没肺笑着反击的样子,看来也应该没什么事。 只是一旁的笙歌脸色却不好看极了。 退婚?! 和北冥的那个男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有听她说过呢?她不是很喜欢…… 善卿昭歪歪头,缓解一下脖子的疲劳,手顺了一下自己高高的马尾,甩甩头,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是很快就被外面的欢呼雀跃声淹没。 331中状元 转眼之间董子阳已经打败了九十个人,一上午没有进水进食的他也撑不住了。 他的剑刃也卷了边,原本整齐的头发此刻正松松垮垮的在头上。 汗水滑进他的眼睛,刺激着他的神经。 下方的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以一敌百,从未出现过的人。 人们默不作声的看着他,眼中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十!” “九!” “八!” “七!” …… 善卿昭闻声也趴在床边偷偷的观看,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董子阳。 从未见他如此执着,如此的坚持…… 她认识他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不过也只有些许的灵力。 两次见他爆发,都让善卿昭为之震撼。 第一次是在海岛特训,他拼了命的护她周全,正如现在这般誓死抵抗那些魔物。也正是这一个恩情,善卿昭才在法场上救下了他。 突然,董子阳没有接住对方的拳头,直接被振飞在了擂台边缘。 他手肘撑地,试图坐起身,但是无用。 对方在体型上就已经超越了他,更别说现在的他筋疲力竭。 眼看着那人走来,就要把他扔下去了。 善卿昭的手指甲也深深地掐在木头上,眉头紧锁,心里似乎也为他使着劲。 其实下去也对他是种解脱,他现在身上有无数的小伤,他的韧带肯定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拉伤,休整的时日里,他全身上下肯定会难受一个多月。 但是却又不忍心,内心深处也在为他加油。 忽然之间,台上的人却摔在了地上,只留下了董子阳一人跪在擂台上弓着身子,后背大幅度起起伏伏,喘着粗气。 台下发出了轰鸣的喝彩声。 “三!” “二!” “一!” 直到最后一人被他扔到了擂台下面,台下人声鼎沸,全都在为这个新生的武状元喝彩。 董子阳大字躺在擂台上,任骄阳照耀着他,不知是太疲惫,还是天空太明亮刺眼,他闭着眼睛。 可是能明显的看到他的眼眸是笑弯的,眼角还在闪烁发亮。 他踉跄的起身,对着善卿昭那间窗口憨憨的笑了起来,汗水不断的流下,他也无暇顾及,只是傻傻的笑着,他愿意为她做出一切,付出一切,如果需要,他的生命也不足一提。 他下了场,人们便把视线转到女式擂台上了。 台上的人似乎也连胜了几场,人已经开始有些体力不支。 善卿昭与叶忧在台上看着都觉着那姑娘的脸红扑扑的。 叶忧说那姑娘是高原红,善卿昭争论说这是平原,她那是热的。 两人看着那姑娘晕晕乎乎的脚底像是踩了棉花一样,啪叽一下子摔在了擂台上。 就这样被淘汰了,连叶忧都觉得可惜。 看着余下的选手就剩下了五个人,善卿昭眯了眯眸子,善如昔怎么还没上场? 难不成想最后一个当个捡漏王?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叶忧也替那些扎实苦练的姑娘们觉得不值。 “你说她要是夺了头彩,嘉阳帝会不会分给她点政权什么的啊?” 善卿昭听了不满的皱了下眉,看向了叶忧,那厮却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她的奸诈是裸露出来,曝光于光明之下的,善子或是暗藏在皮囊之下的,那一刻她却觉得两人有点相似。 “台子四角都站着便衣的检查治安官,灵力绝不小于八阶,就咱俩,不被抓到才怪。” 她一边摇头,一边喝茶。 叶忧搬着板凳靠近她,侧着身子靠在她身旁,“你凤影长公主的旗号是虚的啊?你一亮相,他们敢说个不字?” 善卿昭一个激灵,睁大眼睛看着她,叶忧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内心的犹豫不决,还有挣扎,其实她也想这样做。 “你们不要做了,我来吧。” 笙歌站起身走到了窗前,逆着光看向了两人,目光却是扫在善卿昭身上,两人对视,善卿昭微仰着脑袋,半张着嘴,一副茫然的样子。 只见笙歌到掉了茶杯中的水,捏着一处用力砸在桌沿上。 一声脆响,瓷片稀里哗啦的掉落在了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手指轻轻捏着一小块碎瓷,站在窗口挑眉看着擂台上的人。 正如三人所料,善如昔果然在最后一名上场,此时擂台上的姑娘已经身心力竭,看着满满元气的善如昔也是满脸的绝望。 “比赛开始!” 判官声音响起,善如昔扔掉自己的披风,毫不留情的进攻。 那姑娘体力也是极好的,连打了十个了,此刻竟然还能一下子接住善如昔的猛烈攻击。 善如昔现在的实力善卿昭是体会过得,她本是放宽心用了五成功力去抵挡的,没想到那日晚宴上被她轰出去了好几米,身上还多添了内伤。 332妩媚掩饰 两人打了十多回合,连善如昔都开始虚脱了,善卿昭看她们的进度条太慢了,忍不住自己就先去一趟茅厕。 笙歌眼睛毫无波澜盯着下面的善如昔,只等她筋疲力尽背对自己的时候。 善卿昭刚打开房门,笙歌也等来了机会,瞅准了善如昔的膝弯正欲出手。 “阿昭!我赢了。” 身后传来了董子阳兴奋的声音。 笙歌心猛的一颤,手中的碎瓷片早已脱手而出,令他无法挽回的是碎瓷片偏离了方向,直直的打在对面女子的头上。 这对善如昔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帮助,她的攻势立马占了上风,对方敌不过她的猛烈进攻,无奈只好投降。 善卿昭一直呆愣着还没有缓过神来,她被董子阳紧紧的禁锢在怀中,他的衣服是新换的,上面还有皂粉的香气和阳光的气味,舒适极了。 回过神来,她轻轻的推了推董子阳,微笑着说道,“恭喜你啊。” 董子阳尴尬的把手背到了身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无礼,只是笑着点点头。“其实我该说谢谢你的,是你留下了我的性命。” 听他那样讲,善卿昭表情微僵,看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愧疚,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还你人情罢了。” 她犹豫来犹豫去,最终还是这样说了出来,不过这也是实话实说,本来就是要报答他当初的恩情。 “呀!打偏了!” 听了叶忧的尖叫,善卿昭心中也大抵有些点底,小跑过去,台上的善如昔已经在散发着赢家的笑容。 善卿昭看看人群周围,已经有几双锐利的眼睛盯在了她们这个窗口。 “他们可是难缠的主,快跑吧。” 说罢,善卿昭就快速跑了,几人对视几眼也快速跟了出去。 刚一下楼就看到了进门要搜查的人。 善卿昭立马停住了步子,赶着刚下来的几人往楼上跑过去。 连跑几步推开一个房门,快速的关上抵住。 屋内的善子或半张着嘴巴,手中茶壶倒着水,茶杯内的水早就溢了出来也没察觉。 他正与气喘吁吁的叶忧对视,叶忧眼中满是震惊,他眼中满是欣喜。 善卿昭推搡着笙歌躲进了一处柜子里,轻柔的给他关上门,关门前还万千嘱咐,“你别出声,外面我来应付。” 随后拉着董子阳塞到了床底下,又拿了几个木盒给塞上了。 外面咚咚咚的跑步声,不时传来客人被惊扰的声音。 善子或起身一把抓住了叶忧就把她拉往侧卧,一把把她扔在床上,毫不留情的压了上去。 善卿昭急得欲哭无泪,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接一个转身,旋坐在了令狐忆的腿上,令狐忆本就坐在垫子上,无奈的扶着她,一手随意自然的搭在她的腿上。 砰! 门被人在外面撞开,几个手持单刃钢刀的男子闯了进来。 “啊!” 里面身着红衣的女子快速的把自己的裙子放下,遮盖住自己裸露出来的白腿,瑟缩着往一玄衣男子怀里钻。 男子的手不着痕迹的从女子腿上拿开,眉间染上一丝不悦。 令狐忆以一种执跨势利的语气不满的问道,“何人如此大胆!?” 见了这副画面,那几人都躲避着目光,看向脚下别处。 这时,我们的大佬上场了。 善子或一边系着自己的衣带一边走了出来。 那几人顺着他看过去,便看到了床上衣冠不整的一女子正把脸埋进棉被中。 善子或扔给他们一个令牌,那几人惊恐的作揖,“不知二殿在此,卑职罪该万死。” 善子或把令牌从他们手中抽出,淡淡的撇了他们一眼,挤出一个字,“滚。” 那几人听了浑身一颤,灰溜溜的离开了。 善卿昭想要坐起身子,却被令狐忆一把按住,不管她怎么挣扎都起不来。 “你干嘛?” 令狐忆眯起狭长的凤眸,里面全是算计,还是善卿昭看得出的威胁,“这么厉害,倒不如多陪陪爷啊。” 善卿昭憋屈的嘟起嘴,故意娇滴滴的冲着令狐忆撒娇,“狐狸哥哥,人家也是不小心嘛~” 说着,一手竟然探进了令狐忆的胸口。 “有本事招惹兵部,怎么到我这就怕了啊?” 啪! 令狐忆抓住了她那乱串的爪子,把她甩了出去。 善卿昭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笑着看了看面色铁青的两人,连忙把笙歌和董子阳拉了出来,当她想要去拉叶忧的时候,善子或一个跨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头看他,咕咚咽了口口水,无奈叶忧一脸无助的看着她,但是迫于善子或的淫威也只能作罢。 门被关上,屋内又恢复了平静,香炉内的香料快燃尽了,令狐忆悠闲地续上。 却总感觉哪不自在。 抬头便对上了善子或充满寒气的眸子,他眨眨眼睛,轻笑一声大步走了出去,还不忘给他们带上门。 善子或又用手按压门一下,拿了把高椅给抵上,随后便迫不及待的走向了侧卧。 叶忧被他封了武功,只得一脸惊恐的看着他走近。 他趴在床上紧紧的抱着叶忧,将头埋进她柔软的颈窝里。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333和好 叶忧猛的抬手,作势要打在善子或的脸上。 但是在碰及他那邪魅的脸的时候,手又顿住了,动作轻柔的放在他的脸上,充满爱意的抚摸。 她脸上的表情太麻木,她不知现在是该欣喜还是该愤怒。 善子或微微一愣,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不断的亲吻。 随后,两人对视,善子或微闭眼眸低头亲了上去。 他的手不老实的伸到了她的裙下,引导着她的腿盘在自己的腰上。 善子或侵略性的亲吻着她,尖利的牙齿肆意咬着她的嘴唇。 叶忧疼的轻哼一声,眼角挤出一滴晶莹的泪珠。 “啊,疼!” 她轻声叫了出来,这声音更是充满魅惑**这善子或的心弦。 善子或停下动作,手指轻轻划过叶忧细腻的皮肤,附身在她耳畔,低声说道,“还有更疼的,想试吗?” 吐出的热气喷在叶忧的耳窝后,她仿佛全身触电一般抖了一下。 他满意的勾唇一笑,卯足了力气顶了上去。 “啊!……” 叶忧的叫声叫了一半,嘴巴就被他狠狠地堵住了,身上身下的动作好不停歇。 她搭在善子或腰间的脚丫随着两人的动作在不断的晃动。 蜜爱幽欢,神魂颠倒。此中情形,不写为妙。 次 入夜,天气见凉,善卿昭见知春知夏不在身旁也就没有麻烦她们,爬在踏上就要去关窗户的。 可就在还差一拳空隙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剑柄正好插在了中间。 善卿昭皱眉看着剑上的花纹,当机立断拿过扇子就要砍下去。 窗户被人在外面掀开,一道黑色身影闪了进来。 善卿昭轻哼一声,自知拦不住他,索性坐在床上环抱着手臂赌气的看着桌上的香炉。 男子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里带着讨好的语气,“卿卿,好久不见啊。” 善卿昭眼皮都没抬一下,板着脸,阴沉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容。 南宫离走近,一手撑着床沿,一手伸到了善卿昭的脑后,手指插进她柔顺的发丝里面。 长长的冰凉的发丝在他指缝间划走,碰触到红带尾部的银铃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他手指来回摩擦着他自己的唇畔,可是身子却不断的前倾,用充满魅惑的声音说着,“今日咱们得公主殿下可是太厉害了。先是和一未成年拉手拥抱,再是被人当众表白,再然后嘛,与当今丞相亲亲我我,那令狐忆的手是不是也放在她的大腿上了啊?” 善卿昭眸子睁大,他怎么知道的?! 看着善卿昭震惊的表情,看来这些事情都是属实了。 南宫离无奈扶额,他不在的时日里,她都是怎么的疯玩啊…… 善卿昭听着他充满威胁的话,原本还有些胆怯,但是转念一想,厉声反驳,“你谁啊你!” 南宫离被她吼得一愣,身子向后一退,一脸懵的看着她。 趁火势正旺,善卿昭乘胜追击,“我认识你吗?叽里咕噜说这么多你想干嘛?凶我啊?你又是我谁啊还凶我,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退了婚,现在找我,你当我是什么啊,客栈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南宫离皱着眉,气息逐渐加速,二话不说就抓住了善卿昭的两个手把她按到了床上,“你欠收拾了是吧?” 这话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善卿昭不吃他这一套,弯起小腿,瞅准了地方就要顶过去,南宫离慌乱的抽手,一把按住她的膝盖。 全身都被她吓出来了冷汗。 “形式所逼,北冥的军权倾倒于旭康王爷,也就是雅兰珠的父亲,唯我退婚,他才肯出兵对抗西域。” “后来的发展不过就是迎娶雅兰珠吧?”善卿昭满身寒气,一步一步与南宫离拉开距离。 南宫离只是眸子一抬,随后又染上了笑意,“你倒是聪明……” “既然殿下要与郡主成婚,那善某便祝你们天长地久,慢走不送!” 看着善卿昭强硬的态度,南宫离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随即他低垂下了眸子,充满了温顺,踱步走了出去。 善卿昭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紧咬着自己嘴唇,憋着一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 第二日清早,叶忧就来了她这。 看着她一瘸一拐的,善卿昭差点没把自己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你来干嘛了?” 善卿昭一边说着,一边赶忙递给她一个凳子。 “请假。” “什么假?” “婚假。” 善卿昭扶额,低头沉思。 “呃……你就不能过了年再请?” “为什么?” 叶忧满脸的不解,还有她稍稍显露出来的焦急。 334西域进犯 善卿昭拿了一小盘包子推到她手边,缓慢开口,“善如昔夺了状元,昨日皇帝就下了纸交配虞城,还有御林军的军符。” “你确定是御林军?” 看着叶忧满脸的不相信,善卿昭又沉重的点点头确认。 “那她要是造反,杀父逼宫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了?!” 善卿昭指尖不断的敲打着桌面,她抬头看看外面的骄阳,眼睛里折射进了许多细碎的光芒。 “明日出发,我们回边疆,带上董子阳,朝堂上的事情就交给我兄长他们处理。” 叶忧点点头,算是默认。 可是二人没想到的是,两人刚刚抵达军营,还没修正过来的时候,就来了通信兵。 叶忧气的拍桌,“摆明了调虎离山!”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便跟来的报信者,说圣上病重,朝堂权务皆交由萧贵妃。 “权力给了她,我大哥他们怕是也不好过,她们早就对嘉阳死心,不再期望从他身上得到爱意,逼急了她们,才开始为自己谋位。” 这话说的也是极具道理,她被萧贵妃骗回凤影城的时候,就把要刺杀她的那人的人头给萧贵妃送了去,这才引起她状告自己的事情,而她在很早之前就给她设了一个陷阱,这也是深深地刺激到了她,才使她做出了走上绝路的打算。 “现在该怎么办?” 叶忧盘着一条腿,仰着头问善卿昭。 善卿昭心中也没有太多的底细,她不敢轻举妄动,嘉阳病重的消息还不知道真假,若她现在举兵回城,必定会被萧贵妃弄上造反叛乱的罪名,这也是最愚蠢的办法。 “先看她下一步的打算,敌不动我不动。” 善卿昭坐回座位,为自己添了一杯茶,热气氤氲翻滚,最终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据冼城的侦查兵报道,不断有西域的士兵越过凤影的国界,直捣北冥。 因为战争,不断的有难民逃荒,但是难民数量巨大,善卿昭与叶忧带人在国界处设立了防线,不管是什么人,都要接受检查询问。 善卿昭与叶忧两人每天便多了许多军务,沿着战乱边线巡逻。 就在两人照常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前方的消息。 有西域十万人的军队正向她们这进军。 “全军进入备战转移状态!前线随时保持警惕,与后方保持紧密联系!” “是!” 善卿昭上马与叶忧对视,两人做好分工,“你在这加快民众检查,疏散他们到后方援军处等待命令。” 叶忧紧紧的勒住马绳,压下马匹焦躁不安的情绪。 她皱着眉看向善卿昭,担忧的问道,“冼城的人还需要疏散吗?” 善卿昭低头沉思一会,决绝的做出决定,“暂时先不,只交由守城将士做好准备,你疏散难民后再去冼城,留意的给的信号,若事情恶劣便由地道快速撤离。” “明白!” 两人骑马一东一西快速的分开。 善卿昭任发丝张扬飞舞,她到达前线的时候,西域大军已经距他们不足三公里了,看他们行军状态严谨有序,并不是要去北冥的样子。 善卿昭鼻尖的气息沉重,举剑高呼,“边防向后撤退五公里!随时备战!” 说罢从马上的一个小布袋里面拿出来了一个信号弹。 拉掉上面的索引,信号弹飞快的脱手划破天际。 咻!磅! 一声巨响,连带着无数的回声一一传进叶忧的耳中。 顾北城得知消息后带领全军抵达前线,断山与付念安则负责转移,和疏散难民。 叶忧策马飞奔至冼城,猛烈的敲开城门便快速的进去。 “所有官员听令,立即召集全城百姓集合,于东门撤离!半柱香时间,快!” 人们哄得一下子跑开,慌乱的收拾这一切。 叶忧站在门口,剑尖抵地,双手搭在剑柄上,来回的晃动,暴露出她现在内心的不安。 援军抵达的时候善卿昭已经向后撤退了二十多里地了。 她抽出自己的佩剑,“凤影将士听令!不准恋战,吸引敌军主力南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将士们高声应答,个个面红耳赤,他们都紧握着手中的兵器,准备着和敌人来一场厮杀。 “杀!” 善卿昭率先冲了出去,顾北城随后。 身后的将士热情高涨,士气正足,虽人数悬殊,但是他们都在勇猛杀敌。 善卿昭这一次是以自己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这场战役,她不敢分心,每一招都汇聚了自己的灵力,以一敌十也较为简单。 她停下的空挡里,剑刃上浓稠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滑下,拉成长长的血丝润染进黄色的泥土里面。 335救援 善卿昭与叶忧两人每天便多了许多军务,沿着战乱边线巡逻。 就在两人照常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前方的消息。 有西域十万人的军队正向她们这进军。 “全军进入备战转移状态!前线随时保持警惕,与后方保持紧密联系!” “是!” 善卿昭上马与叶忧对视,两人做好分工,“你在这加快民众检查,疏散他们到后方援军处等待命令。” 叶忧紧紧的勒住马绳,压下马匹焦躁不安的情绪。 她皱着眉看向善卿昭,担忧的问道,“冼城的人还需要疏散吗?” 善卿昭低头沉思一会,决绝的做出决定,“暂时先不,只交由守城将士做好准备,你疏散难民后再去冼城,留意的给的信号,若事情恶劣便由地道快速撤离。” “明白!” 两人骑马一东一西快速的分开。 善卿昭任发丝张扬飞舞,她到达前线的时候,西域大军已经距他们不足三公里了,看他们行军状态严谨有序,并不是要去北冥的样子。 善卿昭鼻尖的气息沉重,举剑高呼,“边防向后撤退五公里!随时备战!” 说罢从马上的一个小布袋里面拿出来了一个信号弹。 拉掉上面的索引,信号弹飞快的脱手划破天际。 咻!磅! 一声巨响,连带着无数的回声一一传进叶忧的耳中。 顾北城得知消息后带领全军抵达前线,断山与付念安则负责转移,和疏散难民。 叶忧策马飞奔至冼城,猛烈的敲开城门便快速的进去。 “所有官员听令,立即召集全城百姓集合,于东门撤离!半柱香时间,快!” 人们哄得一下子跑开,慌乱的收拾这一切。 叶忧站在门口,剑尖抵地,双手搭在剑柄上,来回的晃动,暴露出她现在内心的不安。 援军抵达的时候善卿昭已经向后撤退了二十多里地了。 她抽出自己的佩剑,“凤影将士听令!不准恋战,吸引敌军主力南移!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将士们高声应答,个个面红耳赤,他们都紧握着手中的兵器,准备着和敌人来一场厮杀。 “杀!” 善卿昭率先冲了出去,顾北城随后。 身后的将士热情高涨,士气正足,虽人数悬殊,但是他们都在勇猛杀敌。 善卿昭这一次是以自己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这场战役,她不敢分心,每一招都汇聚了自己的灵力,以一敌十也较为简单。 她停下的空挡里,剑刃上浓稠的鲜血滴滴答答的滑下,拉成长长的血丝润染进黄色的泥土里面。 她看着向她冲过来的两名士兵,他们手中紧紧拽着一根长绳。 自知不妙,善卿昭快速起身,一脚踏在了马头上,手中赤剑挥舞,瞬间了结了那两人的性命。 鲜血迸溅,鲜红的血滴在善卿昭白皙的脸上格外的醒目。 “全体撤退!” 她高呼一声,快速的跑到了顾北城身旁,一脚踹开纠缠住他的人。 “你带领着一队人先行撤退,我给你做掩护。” 顾北城立即反对,周围的厮杀声太吵,他说话的音量都大了几分,“不行!殿下您先走!我做掩护!” 善卿昭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时间,直接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用尽全身力气把他甩了出去。 她冲着那几个士兵嘶吼,“带顾将军离开!” 说罢,不耽搁任何时间,快速的投入到战场当中。 顾北城也在几人的簇拥中被迫离开。 十万人的军队绝不是小数目,善卿昭的军营中只有几千人,面对着西域的十万大军,更像是大象前面的蝼蚁一样渺小。 纯白雪狮兽凭空出现,他额头还有四肢拐骨处的坚硬铠甲如磐石一般坚硬。 人在他脚下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预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善卿昭飞身骑上去,猛拍他的后颈。 雪狮兽矫健的转身,尾巴连着横扫了数十人,奔跑着离开。 善卿昭回首双手抬起,五形的灵力操控着四周的空气,追兵的前方束起了一个高大坚实的屏障,阻断了他们的路。 善卿昭举剑在空中一划,一道裂缝出现在了空气之中,达到最大的时候,雪狮兽一个跳跃钻了进去。 就这样,庞大的雪狮兽就凭空消失在了数十万人的眼睛里。 他们也一下子平静下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雪狮兽消失的方向。 善卿昭看着四周无尽的黑暗,耳边是无线的静谧。 心中想着顾北城的模样,随手快速的挥剑,一个裂缝再次出现,外面的嘈杂突然涌进,也带着些许的距离感。 雪狮兽后退一步,一个加速冲了出去。 董子阳和雷霆的援军刚刚迎接了顾北城,全军修整的时候,突然出现的雪狮兽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人们一声惊呼,慌乱的拿起了兵器,畏惧的看着强大灵力的雪狮兽。 雷霆看着凭空出现的雪狮兽,提剑走了过去,一阵衣料摩擦的响动,便看到一片白中出现了一抹绯红。 善卿昭抓着雪狮兽的毛滑下来,利落的站在了雷霆面前。 善卿昭圆圆的眸子一副无害模样,雷霆锐利的鹰眸紧紧的看着她。 眨眨眼睛,雷霆噗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放在额前。 “雷霆参见长公主!救驾来迟还请长公主恕罪!” 善卿昭未言一语,只是一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扶起。 “现下有多少人?” 雷霆自信的回答,“十五万人,足以一战。” 善卿昭自粉淬凰中拿出了兵符,交在了雷霆的手中,“五万人马前往迎风坡支援守护百姓,十万人马,三万快兵先行,直往冼城!” “是!” 善卿昭率领着十万人的军队,快速的去冼城救助叶忧。 336交战 另一边的冼城,叶忧仅有一千人守在冼城城中,无论是来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分分钟都能把她们这拿下。 “将军,城外五里处出现了不明军队!” 听着侦察兵的汇报,叶忧心脏被猛的一击。 她快速的跑到了城墙上,在地面边缘真的能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上面的旗帜,但是她手紧握着手中的弓箭不曾松懈。 她把弓箭担在边缘,眼睛紧盯着原处的旗帜。 她的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待军临城下,她才看清楚上面的旗帜字样,善。 叶忧松了一口气,收了弓箭,招呼一旁备战的士兵,“自己人。” 一旁似乎有一个刚上战场的新兵,从未见过大的场面,叶忧看他的时候他的腿都是在打哆嗦的。 叶忧皱着眉走近,看他还是拿着弓箭一副作战状态,他的腿都快抖成了筛萝。 她刚拍了他肩膀一下,想要安慰他那根紧绷的神经线,谁知他突然大叫一声,惊的叶忧也向后一缩。 他手中的箭脱手而出,咻的一声,飞了出去。 而他也被反弹过来的弓弦打到了胸口,一下子飞坐在了地上。 那支箭直接射在了地上,射在了要城门口的善卿昭脚尖一毫米处的地上。 善卿昭倒吸一口气,看着那箭尾还在不断摇晃的箭支,后背突然冒了一堆得汗。 她惊的冲城楼上大吼出来,“叶忧你个王八蛋,谋杀啊你!” 叶忧小心翼翼的从孔洞里探出头,一脸歉意的看着她。 善卿昭与雷霆他们上了城楼,见到了叶忧善卿昭真的想捶死她。 她拿着那支箭扔在叶忧面前,“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啊。” 叶忧快笑哭了,拍拍她肩膀安慰她,进入正题,“西域的军队呢?为何没见到踪影?” “冼水河他们应该还没过,北面或者南面……” 善卿昭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跑上来了一个侦察兵。 “报!南门和北门都出现了敌军!” 善卿昭抓起桌上的赤剑就走到了边缘,果然在原处看到了西域的军队。 “跟我一起,准备迎战!” 雷霆,顾北城,叶忧,善卿昭,四人分工合作。 善卿昭负责赢击敌人,雷霆则负责后方补刀,顾北城率领士兵将城北的敌人引到南方来,叶忧则守城,随即应变。 城门大开,善卿昭领着将士出去。 战马之上,少女英姿飒爽,挥剑动作流畅,招招一击致命,割喉倒地。 而后的雷霆一脸懵的看着她,善卿昭得意的甩甩自己的头发,雷霆撇撇嘴,你都这样了,还需要我给尸体补刀? 善卿昭扭转缰绳,马前蹄飞扬起来,一下子踢翻了两个人,马蹄落下,踩在两人胸口,五脏六腑都被这战马踏碎,鲜血不断的从口鼻涌出。 善卿昭不断的踢翻敌人,手中的剑柄都染了鲜血,手心都是湿滑的。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身后一敌人竟要将自己手中的长毛扔向她。 就在她听得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时,她刚刚侧首。 那士兵却在扔出后就立即倒下了,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支箭。 “殿下!” 雷霆大呼一声,反手抓剑就扔了出去。 善卿昭睁大眼睛看着,拿剑不断的接近那根长矛,但还是擦了那长矛尾部的一点边。 善卿昭微微侧头,那长矛恰好划在她的脸上。 她整个人都向后飞去,也从马上跌落下来。 赤剑在她不经意间扔了出去,周围的敌人见状乘胜追击,反手拿着长矛就要叉向她。 还是在一旁的雷霆,飞快的跑过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剑,整个人向前跃起飞扑向善卿昭。 他抱着善卿昭在地上在地上翻滚数下才停歇,善卿昭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跪在了地上,反握住剑柄抵住五人的压迫。 337撤退 他体内灵力涌动,就连善卿昭都能感受得到强大灵力的压迫。 与他对抗的那五人突然抽搐起来,全身都在不停的抖动,就像是触电一般。 善卿昭瞅准了时机,手上灵力汇聚,双手合拢,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的那五人。 她咬紧了牙关,两手突然分离,那五人痛苦的大叫,四肢就在空气中撕裂,活生生的成了人蛹。 地上血流成河,鲜血刺痛了善卿昭的眼睛。 她头部晕眩,撑不住身子单膝跪在了地上。 右手一挥,赤剑便飞到了她手中,雷霆快速的扶起她的胳膊,警备的看着四周。 善卿昭一直低着头,她看到自己放在地面上的手伤口处渗出了血液,可是手掌四周的土地却变成了毫无生机的黑色,就连草也枯萎化为了灰烬。 她惊恐的收了手,试探着触摸向了自己的额头。 不知是鲜血的晕染,还是它原本的颜色,那凤凰花纹愈加妖艳。 善卿昭不断的摇头,想要压下自己内心伸出想要嗜血的冲动。 “殿下?” 雷霆也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语气里满是担忧。 “啊!呃!” 善卿昭痛苦的按着自己的脑袋,声音凄厉满是痛苦。 “还有多少人?” 距离他们出城迎战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士气减弱,没有及时的补充食物水源,不论是敌军还是自己的将士都变得有气无力。 善卿昭出城迎战的时候就分配好了,两个人一组不能分开,这也极大的提高了将士的存活率。 就在雷霆要回话的时候,一根长枪突然刺向他们,两人很有默契的推开对方,才让那枪插在了地上。 善卿昭愤怒的回首看去,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冲着她使暗箭。 一个满是异域风情的男人跳了过来,一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枪,二话不说就向善卿昭刺过去。 善卿昭反手握剑,砰的一声,铁器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虽然她意识清醒,但是内心的那股骚动不断的在诱惑着她,那欲望越来越强烈。 血,最新鲜的血。 她越是压制自己,眩晕感便越来越强。 “殿下!小心!” 那人的长枪就要刺过来的时候,雷霆急得大喊,一个大步就要冲过来替她挡下。 善卿昭用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向她跑过来的雷霆。 那坚硬锋利的枪尖就狠狠地插进了善卿昭的肩膀。 善卿昭近距离都能听见血肉被划破的噗呲声。 雷霆睁大眼睛看着,发起来了灵力就要攻击过去的时候,雷霆却被善卿昭一个动作被迫停下了脚步。 善卿昭举起来自己的一只手竖在了雷霆面前,让他停下了脚步。 她的气息非常的紊乱,她禁闭着眼睛,一手紧紧的握住了那枪尖,无奈那人怎么使力气都无动于衷。 “告诉我,还有多少敌军?” 雷霆愣了一下,站起身环望四周,看着倒在地上痛苦**的人们,可是他看惯了这种血腥的场景,眼睛里不为动容。 “三万……” 善卿昭猛抽一口气,使足了力气,“听我命令!全军撤退回城!不留一人在此!” 雷霆僵在了原地,那双眼睛睁大,他眼中的情绪太复杂。 愤恨?无奈?担忧? 可是为什么还有一种跟了昏君的恼怒? 善卿昭心底无奈的笑了,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其实他们现在存活着的将士远远大于西域的人,善卿昭之所以让他们离开不过是因为自己实在是压制不住体内的那股强大灵力了。 上一次在冼城的时候,她就释放过,她也清楚那毁灭性的杀伤力。 更是那不分敌我的杀伤力。 雷霆燃放了信号弹,以最大的声音吼了出来,“全军撤退!不得有误!” 正在奋力厮杀的将士也是一愣,但是军令如山,全都开始防守撤退。 就在人们都撤退,雷霆还站在离善卿昭不远的地方看着她,那时候善卿昭已经全身被黑色的煞气包围,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关紧城门,不论是谁都不得开城门!” 善卿昭还剩一丝理智的时候冲着雷霆的背影大喊,雷霆明显的身子一僵,快速的离开了。 城门关好一刹那,狂风大作,滚滚乌云盘旋在了冼城上空,黑暗将所有人都吞噬。 伤害善卿昭的那个西域男子看着突变诡异的天气,眼睛里也有对大自然的畏惧。 善卿昭双目赤红,抓着枪尖的那手轻轻一挥,那枪尖就瞬间化作了灰烬。 少女墨发飞舞,朱唇微勾,那一抹狂傲的笑,仿佛将这天地都不放在眼中。 人们都惊恐的看着站在人群中央与他们格格不入画风相反的少女。 有人放了冷箭,但是在离她一拳的地方被灵力阻挡。 338疯魔 她抬抬那微闭的眼眸,那箭支瞬间反弹,插进了那人的喉咙,射穿后插在了地上,箭尾还因为那过快的速度而不断的摇摆。 那人从喉咙中喷出一股鲜血便倒在了地上,当场毙命。 善卿昭迈了一步,便在人们眼中消失,在人们寻找她的身影的时候,四周不断的传出人痛苦的叫声,往往都是歇斯底里的惨叫。 灵力高的的人也只是看到了她的一道残影。 她停在一处,抬手抚了抚额上的花纹,嘴中念念有词。 人们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地面就开始了轻微的震动,随着时间的流逝,震动越来越剧烈。 善卿昭停下,抬眸看向了布满乌云的天空,一个圆形红色巨阵出现在了四周,将所有人都包围在了里面。 有的人惊慌无措的扔下兵器逃离,善卿昭也只是不屑轻哼,跑?哪这么容易? 阵法转动,阵内也泛起了妖异的红光,有人也做出反抗要杀死善卿昭,但是往往被她用灵力在空气中撕碎。 善卿昭扭头看向了阵外草丛中站着的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勾唇一笑,妩媚动人。 全身黑衣的少年面色诡异的苍白,精致的面孔被打了大大的折扣,他那无神的眼瞳微微下垂,也能看出他的叹息。 他伸出手,用笔在随身携带的小本子上写了什么。 一旁的白衣少年也面上有些不忍。 三万人…… 他们飘在天空中的时候远远看去更像是许多的蚂蚁,短短一瞬间,四分五裂。 鲜血迸溅撒下,血水犹如大雨倾盆。 善卿昭全身没有沾染一点,她只是伸出手臂,看了看白皙的皮肤上那一抹红。 抬手放在了嘴边,缓缓张开了唇瓣,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了一下。 额上的花纹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善卿昭笑着抬眸看向天空,耳边除了滚滚雷声还有凄厉的鹤鸣。 不远处一仙鹤正扑打着翅膀朝她飞来。 她看着四周一地的残肢,手无措的不知该放在何处。 璞真跳下仙鹤,身后还跟着六清。 善卿昭看着两人走近,低垂下了眼眸。 血水浸湿了璞真的布鞋,沾染了他的禅杖,也映进了他的眼眸。 他面无表情,叹出一口气,念了句阿弥陀佛。 便掏出了一个药丸递给了善卿昭,善卿昭想都没想就吃下了,眼瞳中那妖异的红色褪去,恢复了往常的黑色。 只是额上的那抹鲜红怎么也没有褪下。 远处的两位少年走近,对着璞真作了一揖,便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结束战斗,城门大开之时,人们都被外面的血腥震慑住。 草木枯萎成灰,土壤也失去了生机,成了死气沉沉的黑色。 别处竟然生出了妖异的彼岸花,人们永远不会忘记那时的场景。 叶忧咽口唾沫忍着胃里的反感走向了善卿昭。 “你……” 善卿昭看着她为难的指着自己的额头,轻笑了一声,扯下了头上那银纹红绦,递给了叶忧,并探过身去微微低下了头。 叶忧接过,犹豫了一下双手手指将它抚平,附在了善卿昭的额头上,微微踮脚给她系好。 看着叶忧已经和她保持开了距离,善卿昭抬手摸了摸,“这便好了,转移阵地,与断山他们会和。” 全军行进,在一个时辰后终于与断山他们汇合。 善卿昭下马便走了进去,不断的在人群中寻找。 大部分都是难民,还有冼城的百姓,大部分军人分布在外面驻守,可是始终没有看到她军营里面的后勤。 “嘶!” 善卿昭突然被人撞倒了肩膀,疼的倒抽凉气。 定睛一看,面前矮小的人正是自己的新任小跟班小白! 小白也是一愣,不敢相信的喊了一声,“将军?” “宋润泽呢?” 善卿昭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就问道,小白也只是伸手指了个方向,她就快速的跑了过去。 小白眨眨眼睛,不解的挠挠头,后面竟然走近了两个青灰色衣服的人。 一个有着花白的大胡子,另一个稚嫩的脸上棱角才稍稍显露。 两人都是光头…… 小白走近好奇的打量着两个人,大胡子一直发出和蔼的笑声,那个小和尚像是块木头一般不苟言笑始终看着一处,无论他说什么都无动于衷。 “我叫小白,你叫什么?” “六清。” “那是你师傅吗?好像个老顽童啊。” …… “喂,我和你说话呢!” ……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朝长公主如今领军的大将军!的跟班!” 这下子六清可算是又了点反应,“哦,善姐姐可真的会被你烦到。” “哼!” 小白气的咬牙切齿,跺脚就离开了。 璞真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始终笑着,六清疑惑的问了一句,“您笑什么?” 可谁知他故意卖关子,笑着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六清眨眨眼睛,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339备战 千里之外的极北之地,雪栏山上原本宁静的湖泊红光大作,一个浪花翻起,一条长满刺的尾巴拍打水面激起层层水花,遂又恢复平静。 善卿昭坐在凳子上安分的伸出手让宋润泽给她把脉,看着他神色的凝重善卿昭也有些无措。 这人太较真了,自己不吃药膳不喝药茶他就敢吼自己,有时还一边哭着一边吼。 宋润泽收了手,面色根本不好看,他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看着四周。 刚一起身,就感受到了衣摆处的拉力,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善卿昭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有事?” 善卿昭转转眼眸,试探着问他,“你不说点什么?” 这下子把宋润泽问到了,满脸问号的看着她,“说什么?” “身体状况啊什么的啊。” 宋润泽哦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把自己的小药箱背到身后,“脉象平稳,血气充足,身上的伤除了肩膀,其他的都是小伤处理一下即可。” 善卿昭听后惊讶的睁大眼睛,我天,璞真的小药丸这么顶用? 她兴高采烈的摆摆手挥开了宋润泽,步子欢快的去找了叶忧。 西域侵犯她凤影看来是预谋已久,虽然不知道西域为什么突然进军,但是从他们与北冥交战的情况来看,他们已经养兵千日,想要掀起一个牵扯五大国的战争。 善卿昭和叶忧商量着,趁着敌军此时缓不过损失的劲来,她们才要加紧修正军队。 伤残将士都调配到后部,建立一个医疗队伍休整,其余轻伤将士一起在冼水河旧部安营扎寨,镇守疆域,抵御敌军再犯。 景玉麟收到她们这交战的消息,因为善卿昭没有给他发送指令,他也只是在中部按兵不动,以免敌人军事调动。 善卿昭派遣了雷霆在冼城外扎营镇守,而她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半山腰上。 到达的时候,军营还在,只是多了几分清冷。 人数增多,工程量也增大,人们便砍伐了四周的树木就地取材。 此次战役的胜利,也为善卿昭她们换来了片刻的安宁,平日里她和叶忧就坐在柿树下陪那个大婶还有阿婆闲聊天,小白也就负责给她们端茶倒水,顺道跑腿买些吃的。 圣旨传到的时候还是下午,天气阴沉,只是一封奏折。 叶忧好奇的凑上前来围着善卿昭,时刻问她,“说了什么?” 善卿昭一副深沉样子,来回踱步,一旁看着的叶忧更加着急了。 “到底说了什么啊?” 善卿昭停下了脚步,严肃的看着叶忧,看得她心里发毛,气氛烘托的恰到好处的时候,善卿昭才开口,“如果有一位皇子前来领军,你高兴吗?” 皇子来领军?! 善卿昭眯着眼眸看叶忧,能看到她眼里的闪亮,连嘴都欢快的抑制不住有了弧度。 叶忧笑着从她手中拿过折子,缓慢的打开,然后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她的笑先是僵在脸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消失,随之而来的便是被戏耍的愤怒。 啪的一声合上折子,“善卿昭!” 善卿昭嬉笑着后退一步,“直呼我大名,你是何等的蔑视我这皇女啊。” 叶忧气的那折子仍她,“谁叫你戏弄我!” 善卿昭看着她一喘一喘的瞪着自己,手背到了身后,微微欠身,笑着说道,“我又没说是哪位皇子,你曲解了我的意思,怪我咯?” 热血冲上大脑,叶忧气的头晕目眩,一旁的小白赶忙上前扶住她,远处的六清看了给她送来了一杯热茶。 善实铭是在三天后到任的,来了就一直念叨着苏沫儿,善卿昭与叶忧两人都受不了他,就合计着把他调去雷霆那,再把顾北城换回来,反正阿囡也在这,顾北城倒是乐意的。 两人编了个借口,说是顾阿囡在此实在是想念顾北城,并且雷霆那人不苟言笑太严厉了,对待下属顾北城又不好,善实铭没善子或和令狐忆两人奸诈,也没多想,成人之美的事情他便做了。 大批的军务忙的三人实在是没时间闲聊,通常都是顾北城先批审,再分给两人同样多的,批完再给他检查,这样子出现纰漏的几率极小。 晌午时分,叶忧率先审完就去吃饭了,善卿昭奋笔疾书的时候,门口走近一个欢快的影子。 顾阿囡拿着一张宣纸走了进来,看看善卿昭,又看看坐在一旁被善卿昭耽误吃饭的顾北城。 来催他去吃饭的?善卿昭内心愧疚的摸了一把汗。 “……阿囡来了啊?” “嗯嗯!” …… 见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跑到了顾北城身旁,趴在他的肩膀上说了什么。 善卿昭虽然没有听清楚,但是她看到顾北城拿笔的手都变得无力,毛笔啪嗒一声掉在了纸上,瞬间晕染出了一大朵墨花。 他反应过来,慌乱的用手擦去,纤细的手指都被墨沾染。 他那原本温柔的眼睛一瞬间像是是去了光彩。 善卿昭喳喳嘴,垂了下眼眸,问站在一旁的顾阿囡,“你问的什么啊?” 顾阿囡明媚一笑,指着手中白纸说道,“我不识字,但是心中却有了心仪的男子……” 善卿昭眼皮自己跳了一下,“所以……” 340朱邪赤心领军 “所以便来请教他,教我倾君已久四字如何写,好交付那人。” 原来如此,不过顾北城你紧张个什么劲啊…… 只见他拿过来了那张纸,铺平,提笔缓缓写下。 善卿昭无奈摇摇头,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便是了。” 顾北城捏住了宣纸两角递给了顾阿囡,小姑娘笑着接过,还嘟起嘴巴吹了吹气,想要吹干上面的墨迹。 善卿昭闻声抬眸看了一眼,停下了笔,看着顾阿囡小跑着出去了,她才放下笔一脸无语的看向顾北城。 “她要是被拒绝了伤心哭泣,你可就哄去吧!” 顾北城楞在那,低头沉思,善卿昭无奈叹了口气,“她找你写倾君已久,你写给她的是什么啊。” 顾北城收拾着桌上的折子,缓缓开口,“再不来往。” “缺德不。” 西域再次进攻的时候善卿昭已经有了防备,她派遣的侦查兵率先回来报信给了她们准备迎战的时间。 就在善卿昭穿上轻甲的时候,侦察兵又派来了消息,善卿昭气的差点没摔扇子。 “当真是他!” 侦察兵跪在地上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回答了个,“是。” 善卿昭闭眼顺好自己的气息,“这西域真是心眼坏透了,派他来挑事不成?” 一旁的叶忧听她的只言片语似乎也猜到了许多,这次来的人不是别人,恰好正是那与两人都认识的西域九皇子朱邪赤心。 两人率领军队到达冼水河的时候,看着对面蓄势待发的西域大军,还有那打头的人。 气的善卿昭手直打哆嗦。 朱邪赤心下马,看着河边停靠着的小船,咽了咽口水。 他没这胆子上啊…… 一个是这国家的主人,一个是前任的妹妹,分分钟灭他啊…… 他接过自己的长戟,高高举起来回摇晃,带着谄媚的语气冲对面喊道,“阿昭妹妹!悠儿妹妹!哥哥来看看那你们!” 善卿昭与叶忧不为所动,倒是他身后的将士都低头捂脸,实在是不想看到他那副妖艳模样。 一男子上前一步,手抵在他的腰间,温声提醒,“殿下,该过河了,他们主军到了就麻烦了。” 要是安平常里朱邪赤心的焦躁脾气,肯定会顶回去,但是这次他微微一笑极是客气的很。 “好。” 只是别人不知道,朱邪赤心却清楚的很,那人手心里紧握的匕首已经紧紧的抵在他腰上了。 河水不宽,看着他们上了船,这头的人都有点急。 纷纷拿出弓箭,万千箭支射去,箭雨密布,射下了无数穿上的敌军。 朱邪赤心和那人身上都下了灵力罩,普通的攻击根本伤不到他们。 善卿昭叶忧看着朱邪赤心不停的在胸前冲她俩做手势。 两人点头示意,一人灵力化弓,一人灵力化箭,闭起一只眼睛看着那边,咻的一声,箭支脱弦而去,一道光影飞向在小船上的二人。 朱邪赤心面带喜色看着飞向他们的箭,他能听到灵力罩破碎的清脆声音,但是…… 身侧的人猛推他一下,两人之间留出了距离,那箭支就这样从那缝隙里面擦肩而过。 那人亮出了匕首威胁朱邪赤心,他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善卿昭与叶忧两人都羞愧的低垂下了头。 敌军上岸,两国的军队很快便交战。 叶忧与善卿昭直奔上岸的朱邪赤心而去。 两人联手共同对付那人,朱邪赤心又不能很明显的体现出帮助她俩,只能在一旁使着巧劲。 善卿昭灵力不能轻易动用,只能是叶忧一人在与那人抗衡。 不过令善卿昭惊讶的是,她出了十招了,却没有一招碰到那人的身体…… 她用轻微的灵力去感触,竟然感触不到那人的灵力等级,显然不是高她一点两点。 如果派一个平庸无奇之人,怕是也拿不住朱邪赤心的,西域这一招真是玩的狠。 善卿昭看着灵力不支的叶忧,她也觉得累,就停在了原地,大喊了一声,“停战!” 所有人都被她这一吼声吓住,停下动作看她。 朱邪赤心也是一脸的不解,全程都是懵的状态看着她。 叶忧扯扯她的袖口,“你干嘛?” 她低头小声回答,“咱打不过人家,带上朱邪赤心也打不过,若他先灭了咱俩,胜利也就是几句话的事了,要智取。” 341联手 南宫离赶到冼水河的时候,只见到善卿昭半跪在地上吐血,叶忧捂着胸口在地上打滚,朱邪赤心的长戟倒插在地上,他呈大字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他翻身下马跑过去扶起善卿昭,善卿昭看他满身风尘,还有他眼袋处的黑色,定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吧。 “朔风,你还真是厉害,敢伤我的人。” 南宫离迎风而立,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他只穿了薄薄的长衫,将原本绝好的身体更是凸显的玲珑剔透,长长的墨发披在修长的后颈后,一个男人长得如此,也是天下少有。 善卿昭在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掐他的窄腰。 “嘶!” 南宫离只是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面上并没有什么痛苦。 他快速的拍下善卿昭的爪子,目不斜视的看着对面的身着黑衣斗篷的男子。 善卿昭越看那人越觉得眼熟,尤其是那身的打扮,刚刚因为一直把注意力放在朱邪赤心身上才没有注意他,这一想,这全身的黑色斗篷怎么看都觉得与那暗卫阁的人相似啊。 “就是暗卫阁的人。” 善卿昭震惊的与南宫离对视,胸口不断的传来阵痛。 “一会我送你离开,三国军队在这也会轻易的发生战争。” 这下子轮到善卿昭她们三个人都疑惑了。 朱邪赤心扭过头看他,“兄弟你不是来救场的吗?” “我是来救人的。” 朱邪赤心气急败坏的甩头给他示意,“你上啊。” 南宫离云淡风轻的摆摆手,“不,我们四人都打不过他。” 朱邪赤心瞬间石化,咽了口口水畏惧的看看站在一旁的朔风,讨好的爬过去,“大叔,同阵营的哈。” 朔风微笑着,极有礼貌的扶起朱邪赤心,“殿下说的是。” 他拱手作揖,“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朔风受人所托,必做分内之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说罢便张开了手臂,四周狂风大作,卷起来的树叶皆围绕着他盘旋,朱邪赤心瘸着腿远离开那个风旋。 四周围绕着的士兵都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这个令人震惊的操作。 善卿昭她们四人能感受风力处强大的灵力,强大气压压的她胸口阵阵疼痛。 南宫离一手握住她的手腕,灵力传输进来,她才得以缓解,但是很快他就收了手,善卿昭也是不解。 轰隆一声雷响,惊的叶忧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嘴上。 一道明亮的闪电划破天际,直直冲向了张开手臂的的朔风。 他掌心灵力拖住了那闪电,借力一挥,便改变了方向,直冲善卿昭与南宫离二人。 南宫离推开了善卿昭,那细长的雷电快速的从他们中间击过去,速度减缓,竟然出现了一条紫色的巨大雷电蟒蛇! 看着它全身紫色,周身还不断的冒出电花,那细小的信子来回的摆动,又缓缓的缩了回去。 善卿昭看着那条雷电蟒,它的额头上竟然有了两个鼓包,露出来了一点白色的犄角,要化龙不成? “这是灵力所化。” 南宫离在一旁补充,他踱步走到善卿昭跟前,半个身子挡住她。 一边说一边化出来了自己的剑,善卿昭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微微垂下了眼眸。 她紧闭着眼睛试图用体内微薄的灵力去冲破封印着自己灵力的那道屏障。 每当她发一次力,便有一阵疼痛不断的冲上她的大脑,麻木着她的神经。 “呃……” 南宫离听到了善卿昭压抑的声音,背过了一只手紧握住她的手,灵力不断的输进来才缓解她的疼痛。 砰! 善卿昭清楚的听到了自己体内屏障破碎的声音,心中大喜,连气息都平稳下来。 她后退一步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张开双臂,强大的灵力释放,周围人都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强,都面露痛苦之色。 一只巨大的火红凤凰出现在了天空之中,身上的羽毛如燃着的烈火,将原本湛蓝的天空染了赤色。 一道凄厉凤鸣传入每个人的耳朵,凤凰要比那条蛇大上许多,它扇一下翅膀就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灵力化物嘛,谁不会? 叶忧放出了玄金虎,巨声虎啸震得四周的士兵纷纷躲避,他们的是灵力,她这个可是魔兽啊。 善卿昭甩开了折扇,身子重心后倾,膝盖微微弯曲,手中折扇便飞了出去,沿着弯曲的线条飞向了站着的朔风。 南宫离身子向前一倾便消失了踪影,一阵风的速度就到了朔风的背后,衣摆还没有随风落下,他的剑就已经举起了。 而站在他面前的朔风始终闭着眼睛,南宫离的剑毫不犹豫的落下,他那桃眸中是善卿昭没见过的狠绝。 砰! 剑刃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342一对一 面前哪还有朔风的影子,想起刚才南宫离的衣角摆动,而朔风的发丝都不曾吹动一下,才明白那是他留下的幻影。 善卿昭一个箭步,飞身过去,一个起跳跳到了南宫离的身上,手快速的一抓,稳稳抓住自己的折扇。 手指微动,折扇翻转,恰好挡住了一个锋利的剑刃。 善卿昭脸上带着邪魅的笑容,眼波流转,媚骨风情。 朱唇微启,呵气如兰,“别心急,好戏可在后头呢。” 朔风还是那般绅士的微笑,没说什么,眼瞳深邃毫无波澜,像一汪深潭。 南宫离突然放开了手,善卿昭踩着他的大腿,一个旋转飞到了朔风的面前。 双手握剑,采用的是交叉攻击,速度快的让围观的人都没有看清楚她的招式,只知道她留下的残影。 朔风应对她的攻击从容不破,招招都能抵挡住善卿昭的攻击,虽然不能破掉她的招式,但是防守是十拿九稳的。 善卿昭现在是毒气散发全身,想要和刚苏醒的时候比是不可能的了,虽然灵力大大增加,但是她的体力却大打折扣。 她咬紧了牙关,一个猛攻,卯足了力气向前刺去。 朔风从容应对,向后退了一步。 但是,当他看到善卿昭攻击完后剑尖还距他刚才许多距离的时候,突然睁大了眼睛,想到了什么,握起拳头,一手抵着拳头,一手弯曲,手肘向后快速的捣过去。 身后的叶忧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歪嘴笑了,“还算有点心眼。” 玄金虎猛的扑了过来,朔风一掌拍在了叶忧交叉着的手臂上,两人才拉来距离。 他张开手臂向后划去,玄金虎才扑了个空,不屑的甩甩头,那黑色眼瞳中的一道金色竖瞳充满危险的盯着朔风,它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胡须,尖利的獠牙若隐若现。 朔风一边看着面前的叶忧,还要注意着身后的善卿昭,以一敌四,实在是不好对付。 他挥挥手,远处的电蛇向前伸伸头,紧贴着地面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快速的滑了过来。 看着那弯弯曲曲的闪电,南宫离一把抱住了善卿昭的细腰,旋身飞起将她带离了地面。 那蛇直接向玄金虎攻击过去,那血盆大口张开,里面长长的尖牙让人看着胆寒。 善卿昭指尖灵力晃动,一道凄厉凤鸣,红影飞过,火凤凰便将地上的电蛇一下子抓了起来。 就在它要脱离地面的时候,玄金虎一个跳跃咬住了它的尾巴,不断的摇头撕咬。 就这样承受不住两道拉力,电蛇的身体被扯成了两段。 善卿昭面上染了喜色,除去了这个电蛇也省了不少力气。 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就连南宫离都紧紧的皱起了眉毛。 叶忧惊慌的后退一步,看着被玄金虎扯下来的那一部分,竟然在伤口断裂处长出来了新的蛇头。 玄金虎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也弓着身子,一步步的倒退。 一下子出现了两条电蛇,善卿昭她们对付起来难度系数更是高了许多。 朔风嘴里念了几声咒语,一瞬间的空挡,就出现了五个朔风! 叶忧离他最近,拿起剑就砍了过去。 其中一个朔风抬手便挡住了,确实是真实的触感。 一旁的朔风抬手便是一拳打在了叶忧的腹部,直接把她振飞,在地上翻滚数圈才停下。 玄金虎低吟一声,奔跑过去,低头不断的在叶忧身上乱嗅,眼睛里满是担忧。 叶忧扶着它的脑袋,用剑撑着地缓慢的起身,拍拍玄金虎的脸颊,回以一笑。 这下子才是最麻烦的,每个朔风都有真实的触感,找到真实的那个并不容易。 善卿昭跳下去,紧握剑柄与其中一个纠缠起来。 她也不用灵力,只是单纯的用武功,招招狠辣。 与她交手的朔风虽然不使阴招,但是每一招都能直击善卿昭最薄弱的地方。 每个人都与朔风交战,本来联手都打不过的,这下子更不要说一对一了。 善卿昭体力不支的时候,在速度上要比朔风慢一些。 不经意之间朔风就到了她的身后,一手擒住了她的手,一脚踩在了她的膝弯上,这下子才是动弹不得。 转眼一看,玄金虎与火凰在与电蛇打斗,叶忧也半趴在地上,艰难的撑着自己的身体。 南宫离不知怎么了,这并不像是他平日里的正常水平,他现在应对起来也非常的吃力。 朔风拿出剑抵在了善卿昭的脖子上,他眼中满是歉意,温声说道,“对不起,朔风也是受人所托,做该做之事。” 说罢,他的手毫不犹豫的缓慢滑动,锋利的剑刃已经划破了善卿昭脖子上的皮,火辣辣的痛感不断的传来。 南宫离眼中满是怒意,竟然用手接住了朔风的攻击,转身就朝善卿昭这跑过来,手上快速汇聚灵力,就要袭击朔风。 噗呲! 鲜血飞溅,温热的鲜血流出,善卿昭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343护法 劫后余生,莫过于此。 善卿昭喘着粗气,艰难的翻过身来,看着身后倒在血泊里面的朔风。 一把匕首正插在他的脖子上面。 身后传来一声吼叫,砰的一声,善卿昭都能感受得到地面在颤抖。 一只庞大威严的麒麟正站在善卿昭的身后,善卿昭目瞪口呆,她还真没见过。 远处走近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善卿昭扶着地面起身,这不是戏天阁的黑白护法吗?怎么到这来了? 朔风上面的匕首也是他们插得? 一大串疑问压在善卿昭心底,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对着二人恭敬的作揖。 “多谢护法。” 白护法和蔼的笑了,“殿下客气了,是阁主预知到您会出事,才派我们前来的。” 天御?! 善卿昭眉心突然舒展,眼神飘忽,不断的观察四周。 白护法一语道破,“阁主没有来,只是派遣了我们。” 她点点头,眼眸垂下,看着地面,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光彩。 滚滚煞气自她体内散出,一旁的白护法看了一眼,只是恭顺的低下了头,那作揖的姿势没有改变。 一旁的麒麟兽曲起了自己的前膝跪在了善卿昭的面前,用自己的头不断的拱善卿昭,似乎是在安慰她。 善卿昭也是愣了一下,因为她被麒麟兽拱的根本站不住脚。 “好了好了,我没事。” 她拍了拍麒麟兽低下来的头,面上带了些温暖的笑。 麒麟兽低吼一声,将脑袋放在了地上。 四个黑衣朔风一瞬间合为一体,几人皆转头注视着他。 “贵阁插手,朔风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转身走到朱邪赤心到底长戟面前,轻轻一拔就拔了起来,他大步走到朱邪赤心面前,扶起趴在地上的朱邪赤心,抬手举起长戟,“退!” 所有西域将士都集合在了一起,跟随着朔风一起离开了。 南宫离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自然北冥的军队是不会离开的。 “你不走?” 南宫离愣了一下神,摇摇头,快速的走到了善卿昭面前一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谁料善卿昭后退一步弓着身子,放手一甩,就轻易地甩开了南宫离的手。 南宫离被她甩的身子都向后一倒,出于十万多人看着,面子上难免过不去,手再次伸向了善卿昭,这一次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道,都比之前要大。 还没触碰到善卿昭,一股劲风直冲南宫离的面门。 白护法一阵风的速度就到了善卿昭面前,刚好插在两人中间,他紧握着拳头,手腕碰到南宫离的手,抵挡住他的动作。 “南宫公子,强人所难可不是好事。”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灵力在暗处较量,面上风平浪静,实则风起云涌。 别处不知,离他们最近的善卿昭可是感受最深。 她本就体虚,更是承受不住两人强大的气压,她的胸口压抑的根本喘不上来气,尽管她半张开了嘴巴,可还是把小脸憋的通红。 白护法与南宫离都看到了善卿昭的异样,对视一眼,两人都停下了动作。 “讨论两国联盟之事可不算小事吧?” 南宫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话时的音量没有变化,也只有善卿昭能听出来他的怒气。 白护法思虑一番,微微侧首睨了善卿昭一眼,想要遵循她的想法。 还没与善卿昭眼神对接,就听到了她赌气的话,“联盟?那贵国与我退婚也是联盟的一部分咯?” 说罢便拂开自己的衣摆大步离开,翻身上马。 居高而下的她与站着的南宫离对视,故意的昂着头颅,逆着身后的阳光,眼神中带着令南宫离反感的蔑视。 “回营!” 南宫离在原地看着队伍离开,他长袖下的手紧握在一起,指甲紧紧的掐着自己的指腹让自己时刻保持着冷静。 景云从别处走近,南宫离周身围绕的低气压让人胆寒不敢靠近,就算是他也是非常小心。 “殿下?” 南宫离背对着他,他微微仰起头,阳光洒在他俊美的脸上,浓密的睫毛处都遮下了一下片阴影。 原本他面上还会带着温润的笑容,可是此刻,苍白没有血丝,更像是一张白纸,看着有些渗人。 “罢了。” 南宫离咽下喉咙涌上来的腥血,忍着胃里的反感,伸出冰凉的之间抚了抚自己的薄唇。 经他手指的摩擦,那才露出来了一些血色。 “本就是我将两个无缘之人非要绑在一起,是要遭天谴的啊。” “殿下!” 344另有其人 景云焦急的唤他,这话中的意思他再明白不过。 “殿下您不宜动怒,先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修养身体,等待……” 话还没说完,南宫离就转身厉声打断了他的话,“景云,够了。” 景云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碰触他的衣角,却不知南宫离转身就离开了。 清冷的声音自他体内传出,“回吧。” 劲风吹起他的衣裳,衣角猎猎作响,那背影在景云看来却是孤勇凄凉。 若说他逃避,那人却有独自一人面对死亡的勇气,说他孤独,却是他把最爱自己的人推开,把原本的活路走死。 他做的事情都是令人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事情,可当你真正的了解了这个事情,却又无法对这个恶人恨起来。 北冥的军队只是遵守两国的规定,不逾越界限便可以了。 西域的军队并没有过冼水河,只是寻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安营扎寨。 这也是善卿昭最头疼的地方,赶还赶不走,留下又随时说不准的来打她们。 光是那朔风一人,就足矣了。 善卿昭好奇黑白护法二人留在了军营中,看着他们送来的军需物资,面上并没有喜色。 叶忧用肩膀怼她一下,不解的问道,“人家给你送东西来你还不高兴?” 善卿昭啧了一下嘴,不满叶忧那一副不正经的模样。 抬抬下巴,指着院中的黑白护法二人,“你感知一下他们的灵力阶层。” 叶忧鳖着脸,挑挑眉,“怎么个意思?” 看着善卿昭脸上的焦躁,叶忧也不再玩闹,直接放出了自己的灵力,探向黑白护法二人。 顷刻之间,叶忧缓缓说道,“灵力……九阶?” “那便是了。” 叶忧此刻还没有想通,“他们的实力不弱啊,比我们还要强上许多呢。” 善卿昭叹出一口长气,“你记得那个杀死朔风幻影的匕首吗?” “记得啊。” 叶忧环抱着手臂,换了个姿势想继续听善卿昭给她解释。 紧紧一秒的时间,叶忧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的表情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 “那会是谁?!” 她转头问善卿昭,善卿昭此刻却紧闭着眼睛,既看不出她的神情,更无法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微微扬起头,任阳光洒在脸上。 脸上的表情逐渐变为痛苦,她那睫毛根部,被太阳照射住的地方却是亮晶晶的。 是他啊,他又怎么可能不来呢? 朔风的实力远在她们之上,灵力感知的时候根本感知不出来,灵力强大到如此的地步,又怎么会是灵力九阶能被她感知出来的人所杀呢? 分明是……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帮助啊。 “你没事吧?你知道是谁?” 叶忧见她情况不对,连忙问她。 善卿昭摇摇头,低下头趁着叶忧不注意的时候,用自己的袖子按去眼角的湿润。 抬头时眼白处的红涨还是被叶忧敏锐的捕捉到。 叶忧放在她肩膀的处的手指微微抽动,只是叶忧故意的躲避开,避免与她对视。 “无妨,我该喝药茶了。” 善卿昭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脱身,叶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着她一起进营帐了。 远处始终背对着她们的黑白护法缓慢的转过身。 白护法眯起眼睛看向了营帐刚才善卿昭站着的地方。 他的脚尖轻拍着地面,心情似乎很好。 一旁的黑护法一直是板着脸不苟言笑,阳光太刺眼,他也皱起了眉头。 “你这样做,可是欺骗行为啊。” 白护法挑挑眉与他对视,一副坦然模样,“怎么骗了?” “隐瞒咱俩得真实实力这不叫欺骗吗?” 白护法拍拍他的胸脯,自信的说道,“这样做才有利于少主和阁主的感情啊,你没看出少主当时的一脸期待吗?” 黑护法轻哼一声,“没看到,我只看到她那满身煞气就是阁主来了也挡不住。” 过了几日的时间,善卿昭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询问了黑白护法,“戏天阁近日事情较少?” 白护法吸溜喝了一口热茶,快速回答,“不少啊,忙着呢。” 善卿昭与叶忧对视一眼,面露难色的问黑白护法,“那您二位完成了任务为何还不返程呢?” “谁说的任务完成了?” 听了白护法的话,善卿昭还不太理解,黑护法才解释,“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在军营协助殿下,护您周全。” “二位可是戏天阁的大护法……” 叶忧看着喝茶的白护法,和在一旁愣神的黑护法,实在是有些无语。 只是在一角的断山抬起了眸子,微眯的眸子带着笑意,却不显露出来,被礼貌的微笑取代。 待到所有人都出去了,断山也还是像无事人一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当善卿昭一人再批改奏折的时候,他才挑了个时机开口。 “听叶将军说起殿下前几日在城中与一兄弟同玩甚好?” 善卿昭顿了顿笔,点点头,“嗯。” “那位公子是南宁国戏天阁的少主?” 善卿昭这下子直接放下了笔,看了他一眼,拿起了一旁的奏折,“对。” “那位公子可是和殿下是亲生兄弟?” 善卿昭啪的一声合上了折子,直接楞在那看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相比善卿昭眉间的愠怒,断山的笑在善卿昭眼中却是极其欠揍的。 “阁主的意思,殿下还不明白?” 345绝境 善卿昭微微挑眉与断山对视,她却没有说别的,只是拿起手旁的折扇,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你话多了。” “卑职不认为。” 断山起身走到了善卿昭身前,一手抚在身前挡住衣摆,另一手伸出从善卿昭手中拿过了桃花扇。 指尖碰触,一页一页的推开,上面的花纹摩擦着他的指腹。 他手指轻转,扇子便在他手中转了一个花。 断山抬起头,目光追随着桃花扇。 桃花扇在空中翻转一圈,又落回了断山手中。 善卿昭始终轻托着自己的脑袋,嘴角含着笑看他。 她刚刚伸出手,断山就把那拿扇子的手背到了身后。 他突然弓下了身子,善卿昭面对着他的气息,也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断山将手伸到了善卿昭身后,拿下来了一个簪子。 眼波流转,善卿昭看到那簪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表情,轻笑一声,原本僵在空中的手直接抚上了断山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啊。” 断山微微侧首,看着善卿昭慵懒的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她的指甲一下一下的碰触自己的脸,倒是有些痒。 “属下安的当然是为殿下未来着想的一片赤心。” 善卿昭与他对视,断山眼神毫不闪躲,善卿昭也看不出其中隐藏着的什么算计。 “付念安,令狐忆,三个他们,怕都敌不过一个你啊,嗯?” 断山一下子握住了善卿昭的手,一个转身,坐在了善卿昭面前的桌上,眼神炽热的看着她。 “你看我作甚?” 善卿昭率先撑不住,那姿势太难受了,她直接一把推开身子前倾的断山。 “殿下的美貌,着实让断某着迷。” 善卿昭抬眸看着面前的俊颜,他长眉入鬓,眉眼虽然不及善子或那般妖孽,但是那凌厉的眉眼也并非是普通人能比的。 “三国交战,其他两国殿下能保证不参与的吗?” 善卿昭向后一倒,一手撑着身后的靠背,她手指轻柔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神冰冷。 她眼底的寒冰断山看的清清楚楚,但是他还是笑着继续说道,“南宁国戏天阁成立时间长久,不管是军事还是人脉,他们现在的实力,足以吞没整个南宁。他们抛过来的橄榄枝,殿下真的忍心折断吗?” “忍心。” “殿下您真不怕凤影陷入三面夹击之绝境吗?北冥,真的与西域开战了吗?” 善卿昭的心猛的一顿,那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刺痛了她的心。 那日雄峰寨一别,她在驻守北冥的景枫那里看到了他要交于南宫离的信件,还有他与雄峰寨黑风接头的事情。 黑风是在一直追赶他们,为什么要单单是要南宫离?那又为什么在追上南宫离的时候不立刻杀掉他呢? “殿下?” 断山轻声呼唤,才让出神的善卿昭唤回。 她厌烦的向后仰过头去,伸出手随意的放在了自己的脸上。 四周安静,外面是将士操练的声音,身侧有断山身上独特的香气,吸进肺腑也能安抚她现在烦躁的情绪。 也许,自欺欺人,是个好词。 “南宁不会轻易出兵,南宁太子公孙瑾我与他……” 有些交情? 那朱邪赤心呢?他们四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一个退婚打自己的脸,一个战死,一个向自己的国家发起了战争。 断山不知为何,善卿昭突然咧嘴笑了,整齐的牙齿露出,看着明明是开心的笑,他却皱起了眉头。 “殿下?” “我想出去走走。” 断山仰头看着善卿昭,刚想起身就被善卿昭一口回绝,“你不用跟着,整理奏折,晚上给我。” 断山叹出一口长气,恭顺点头,“是。” 善卿昭骑了马一路疾驰,任风划过她的脸颊,天气不算太好,阳光也不暖。 时间长了她的鼻头也微微泛红。 她翻身下马,一旁的马儿低头拱拱她,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后背上一个鼓包。 善卿昭疑惑的伸手按了按,把手伸了进去。 一个披风? 正好现在气温下降,她笑着拍了拍那匹马,快速的穿上了披风。 一路走走停停,她也不知道该去哪,想去哪。 走着走着,竟然走到了冼城。 看着那即将要关的城门,她犹豫的牵着马站在不远处。 “姑娘!还进城吗?时辰快到了!” 一道雄厚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善卿昭循声望去,是一个年老的守城兵。 善卿昭的腿像是不受自己大脑指使一般,牵着马走了进去。 346酒疯 华灯初上夜未央,主街道上点上了红灯笼。 善卿昭仰起头,哈了口气,白色雾气腾腾飞出,消失在了冰冷的空气中。 四周还有好多小吃摊,善卿昭就这样牵着马在那里闲逛想着该吃些什么。 一处混沌摊庞还有一个杂货摊,上面还有几个零散的小物件。 婆婆似乎是收摊收的晚了,善卿昭颇有性质的走了过去。 上面有几个白色瓷娃娃,有一个瓷娃娃有着黑色的刘海,脸颊都粉粉的,白胖白胖的穿着一件红色小袄,喜庆的很。 婆婆看了善卿昭一眼,和蔼的笑了,继续收拾自己的。 善卿昭认为那娃娃的红色小袄,和叶忧太像了,想买下来的。 但是她的指尖冰冷,瓷娃娃又太凉,一个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白色的碎瓷片散落一地,婆婆皱眉看着她,善卿昭连忙拿出前来交给她。 可谁知她不要,反而拿起一旁的一个帕子替她包起来自己流血的手指。 辞别婆婆后,善卿昭也不想出城了,随意找了一个客栈住了进去。 闻着棉被上阳光的气息,她的心也缓缓的舒缓,不再是像被一只手紧握着,喘不过气。 她喝了几杯酒,推开窗看着外面的街灯一盏盏熄灭,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逐渐冷清。 善卿昭已然微醺,走路都轻飘飘的。 门吱呀一声推开,又吱呀一声关上。 身后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她轻呵一声,抓起一侧的酒壶就扔了过去。 哗啦一声脆响,酒壶碎了一地,酒水在地上流淌。 “给我滚!” 善卿昭弓着腰,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一声怒吼几乎使出了她全部的力气。 她半张着嘴喘着粗气,猩红的双眼怒视着下衣沾满酒水的南宫离。 南宫离面上表情阴晴不定,只是他全身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压,压的善卿昭撑不住身体,连呼吸都困难。 “你来是嘲笑我吗?笑我众叛亲离?笑我这一切都是我活该?!我应得!?” 南宫离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你又在发什么疯?” 啪! 一声脆响,南宫离的脸偏离,眼睛低垂着看着别处,他微微起伏的胸口预示着他压抑的愤怒。 善卿昭看着他脸上的巴掌印,自嘲的笑了。 “活该!都他妈的活该!哈哈哈!” “太子殿下是来嘲笑我的吗?太子妃的容貌和敬和郡主相差无几啊。我善某是不是要拱手作揖祝你们百年好合?!” “是我配不上太子殿下?怪我帮不上您的忙?是不是!要我把整个凤影江山拱手献给你!把我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我是不是爱你的?” 善卿昭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她脸上全是无奈,泪水酸涩,挤出眼眶坠落在她的衣襟上。 南宫离始终不发一言,他紧闭着嘴巴,眼睛看着善卿昭通红的眼眶。 刚抬起手要揩去她眼角的泪水的时候,啪的一声,便被她的手打到了一边。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来我的国家,在我面前显摆你们是有多恩爱的吗?还是嘲笑我孤身一人?南宫离!你知不知道你帮她整理碎发的时候你的眼睛里的爱刺的我心疼!” 南宫离的心猛的一抽,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不知道,他与雅兰珠在一小摊处吃饭的时候,善卿昭就在他们身后打碎了瓷娃娃,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她怕声音惊扰他们,慌乱的逃离。被婆婆拦住包扎手指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卿卿……” 南宫离伸手把善卿昭拥入怀中,手臂收紧,紧紧的抱着她。 怀里的人肩膀一下一下的抽动,低声呜咽,他的心从来没有这般疼过。 他天不怕,地不怕,不怕世间万物,不怕万事轮回,唯一怕的就是她的眼泪。 那一晚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南宫离只是抱着她躺在床上。 看着她眼角的晶莹,许是喝了酒,酒劲上来了,她睡得非常沉。 南宫离伸出手指一下一下的轻点她的鼻子,平日里她都要醒了,可是现在只是皱皱眉头,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他手掌抚上自己的胸口,尽量稳住自己的呼吸,脑海里强迫自己不去想善卿昭刚才那般哭泣的模样。 但是,无论他怎么压制,那景象都像是印在了他脑海挥散不去。 他快速的掀开了被子,步伐匆匆的小跑出去。 刚走到门外,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轰隆隆! 耳畔传来阵阵雷声,他半张着嘴巴喘着粗气。 胸口传来阵阵疼痛,他无声的张着嘴巴,额头上早就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呃……该死的雷神。” 他小声的咒骂,却又扭头,生怕惊醒善卿昭。 窗外雷声不断,在另一处客栈中,房内的窗户被风吹的来回拍打,烛灯早就被侵略进来的风吹灭。 床上的人用被子包裹着自己,脸上满是水花。 雅兰珠哭着看向门口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南宫哥哥……我怕。” 347求助 次日清晨,床上的人睫毛轻颤,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四周的摆设。 他的手侧是空的,惊恐的爬起来,脚踏在了冰凉的地上,凉意一下子传到了全身,大脑一下子清醒。 记忆往往先一步动作到达。 她走了。 他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脚上还没有穿鞋子,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缓解自己的头疼,颓废的走向了床边,一下子躺在了床上。 他肆意的吸吮这被褥上她遗留下来的气息,专属于她独特的气息。 善卿昭回到军营的时候太阳早就升起了,将士们都在做操操练,还没进军营呢,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断山。 …… 善卿昭顿了一下,连脚步都乱了起来,没了节奏。 断山啪的一声合上了桃花扇,也不知他脸上表情,就看到他大步朝自己走过来。 善卿昭始终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的眼睛,实在是没办法了,断山挡住了她的去路了,她才缓慢的抬起头来。 “嗨!~” 看着善卿昭笑着露出的八颗大白牙,断山不为所动,招了招手。 身后便传来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宋润泽狗腿子一般跑了过来。 手中的是什么?! 一手一大包袱,上面还有许多坚硬的凸起,看那个形状,怎么这么像折子啊? 另一手则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大罐子,上面还挂着专属于她的白玉碗…… 断山眼袋乌青,脸色似乎也不太好,他一脸疯狂的笑着,拿折扇捣捣善卿昭的小肩膀,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知道我改折子改到几点嘛?知道我被叶忧那女人骂了几个时辰吗?我总得要讨回来的吧?” 善卿昭梗了一下脑袋,不解他话中的意思,“什么意思?” 在一旁倒着药茶的宋润泽轻笑一声,塞给了她药茶,“就是叶忧今天不批改了,断山放了顾北城顾将军的假,所以殿下今天就操劳一些了。” 善卿昭看着手里温热的小药碗,闻着清香的气息,看着氤氲盘旋的热气,“畜生!哼!” 一把夺过宋润泽手中的包袱,用肩膀撞开他二人,气愤愤的走了进去。 叶忧与顾北城他们在柿树下玩闹,善卿昭经过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进了营帐,叶忧玩闹的笑声深深的刺在她脆弱的心上。 断山一整天都坐在了善卿昭的旁边看她,她不动她也不动,就连宋润泽都在一旁看她……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宋润泽你在这干嘛?” 宋润泽拿着扇子扇着桌上的小药碗,“断山说了,怕你气急攻心休克,我要时刻在这看着你。” 善卿昭啪的一声把毛笔按在了桌子上,墨汁喷溅,犹如杀人时的鲜血…… 她从新拾起笔,大脑在飞速的转动。 想到了什么,她那双眼眸充满了算计的色彩,不就是休假嘛,谁不会啊。 心内发动意念,尝试着呼喊。 “九天?九天?九天快来救我!” 许久都得不到回应,致使善卿昭一直以为自己的灵力又枯竭了呢。 少倾,就在她也认命要认真批改奏折的时候,门外走进来了一红衣男子。 断山抬眸与带着笑眸的九天对视,他又看看善卿昭,眼神里面全是怀疑。 善卿昭一脸的无辜,这次可真的是不怪她,她都没有联系上九天。 九天在她面前作礼,善卿昭眼眸璀璨夺目,闪闪发光,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殿下,红鸾阁有要事要报。” 说罢,他侧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断山和宋润泽两个人,断山始终温眉善目,就是宋润泽显得有点傻了,看看这看看那的。 善卿昭摆摆手,断山笑着起身,“卑职告退。” 宋润泽是被断山拉走的,看他那副样子,要是没有断山他还会坐在那听下去。 见到两人离开,善卿昭叽里咕噜一下子爬了起来,九天也笑着站了起来。 善卿昭小跑着一个起跳就要往九天身上扑,九天也就顺势张开了手臂稳稳的接住了她,抱着她转了一圈,把她放在地上站稳了才缓缓的松开手臂。 “要累死我?” 善卿昭一脸的侥幸,欢快的跳着脚,“快带我走,我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了,他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 九天爽朗一笑,猛的抽走她抓着自己的袖子。 “不可能。” “为什么!” 善卿昭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那你来的时候笑这么灿烂干嘛?” 其实九天很想告诉她,自己来找她之前,明明是和月辰共同接到了任务,要不是打不过月辰那个冰块,他才不愿意大老远的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但是又不想打击善卿昭的自尊心,就没有说出来。 348见钱眼开 “说正事,红鸾阁接到了一个单子。” 善卿昭提裙端起了药茶,一边闲走一边喝,“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个单子不正常。” 善卿昭半躺在垫子上,伸个懒腰,身上的骨头都在磕磕巴巴的响,响完一身轻松。 九天继续说道,手很自然的给她满上空了的茶碗,“过几日科举考试会举行最后的殿试,嘉阳帝病重,便把事情交给了令狐忆,但是,有一人花重金要红鸾阁替他作弊。” 善卿昭端着药碗的手顿在了空中,转转眼眸,又啪的一声放在了桌上。 “我回去处理?” 善卿昭搭在膝盖上的手来回的敲打自己的膝盖。 那人的胆子还真的是不小,竟然想要在殿试上作弊,科举考试重重选拔,考风严谨,一经查出,绝不宽容处理。 他竟然想要作弊,这一次是令狐忆为监考官,可是如果那人作弊成功,万一被人发现,会不会陷害给令狐忆? 又或者……不管成不成功都会陷害给他? “此次监察还有谁参与?” 九天毫不犹豫的说出了重点,“二殿与镇国公负责维持秩序……” 这个陷害的地方是不是太明显了? “那可查明白了委托人是谁?” “没有,匿名委托……他们给了我们指示让我们遵循指示去做。” “先回去。” 善卿昭起身,刚一运转自己的灵力,想起来什么,小跑着走了出去。 来了柿树下,拿着自己手中的长杆敲打着树上熟透的柿子。 叶忧蹲在地上不解的问她,“你干嘛?” “我想……” 我想带回一些给善子或吃……这话她会说吗?不会! “想吃。” “哦。” 九天依在门框上,环抱着手臂,笑着对叶忧说,“殿下想带一些回去给她兄长吧。” 这话一出,善卿昭举着杆子的手都停在了原处。 叶忧脸上表情消失,舔舔槽牙,吃完最后一口柿子,啪叽扔在了地上。 她站起身活动活动了自己的身子,站在一旁的九天还没意识的自己说错了话。 善卿昭吸了一口凉气,“你……你听我解释……” …… 善卿昭感受着划过脸皮的威风,看着雪狮兽顺滑雪白的毛发随风舞动,她嘟着嘴巴一脸幽怨的薅着雪狮兽的毛。 一小嘬毛刚薅下来就被风吹走,就像是她先在的心情。 叶忧撇了她一眼,要不是九天说漏嘴,她还真以为她要去执行公事。 “就是执行公事……” 善卿昭小声嘟囔,叶忧自然是没有听到。 不到一个时辰三人就到了凤影,凤影的气候要比边疆温和许多,也湿润许多。 看着凤影还有仅存的绿意,善卿昭看着也是格外的亲近。 她并没有回宫,而是先回了红鸾阁,她也很好奇那个天价豪单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刚走进红鸾阁就看到在一堆大箱子中忙来忙去的许百依。 “殿下回来了啊!” 她只是探了探头,随即又忙自己的。 善卿昭也很疑惑,她到底在忙什么,平日里见自己回来都是笑着迎上来,再给自己一个喘不过气来的拥抱,今日的她怎么这么冷淡呢…… 她一走近才明白,看着箱中金灿灿的小黄鱼,她也弯着嘴角倒抽凉气。 看着堆满一楼大堂的箱子,她的眼睛染上了许久没有的笑意,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真的是犹如万千星辰。 她扬扬头,九天会意关上了大堂的门。 她才放心的一个个掀开箱子,,看着金条映射出的金光,感受着金条真实的重量…… 她原本圆圆的眼睛都变成了弯弯的月牙。 九天原以为她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不过他现在确实看到了善卿昭眼开了。 他在粉淬凰里早就知道了里面还藏着一个魔戒,里面的黄鱼真的是比大海里的鱼还要多,里面的宝贝数都数不过来,谁娶了她还真的是在整个大陆称了霸主。 善卿昭一脸颓废的躺在椅子上,两条腿搭在扶手上乱晃,犹如一个人抱住了她。 她把手指放在自己的鼻尖猛吸一口气,“九天,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九天扶着额头,你是想弃善子或他们于不顾,带着这东西跑路? 她缓缓开口,音色带着她独特的清冷,“也许我二哥他自己应付的来。” 但是她又冷笑了,手中的黄鱼滑落咚的一下掉进了箱子里。 这东西,她可不敢接。 许百依把东西收好,善卿昭才看那封委托信,上面的字都是从书上剪裁下来贴在纸上才凑成的一句话,可见写信之人的小心。 “这信是怎么送来的呢?” 许百依回忆起那日的场景,“一个乞丐送来的,说是那人给了他钱。” “那钱是怎么送来的?” 许百依鼓起了腮帮,原本还撑着善卿昭那张椅子的,突然直起了身子,冲着对面扬了扬头,“喏,对面抬来的。” 善卿昭歪过头看去,心中一顿。 忘忧酒楼? 349 时隔两年再次踏进这个忘忧酒楼,善卿昭内心也是感慨万千。 里面的装饰还是一如往日的低调,低调中透露着奢华。 四面的大金蟾似乎要比之前还要大了,不知道公子竭有没有加金。 虽然就在他们对面,但是善卿昭实在是不想进来,想起之前公子竭那老狐狸骗她的样子就来气。 掌柜的自善卿昭走进来就觉察到了她,看她器宇不凡,虽然一身低调的黑衣,但是那边角的金纹可是用十足的金线缝制的。 光她头上的束发的金冠,上面的一颗宝石,就价值连城。 “姑娘前来是……” 善卿昭负手站在中央,看着台上画画的一女子,环视四周,“嗯……来找老朋友叙叙旧。” 那掌柜的满脸问号,“老朋友?” 话刚说完,善卿昭就一个重心不稳猛的向前迈了一步。 她无奈的扶着膝盖,一手掰开紧扣在自己的腰腹上的手臂。 “小昭!” 慕清风高兴的抱着她,眼中满是欢喜,一旁的掌柜看了一眼,恭敬的拱手,“夫人。” 随即又面向善卿昭,低垂着头,“不知是贵客到访,恕老奴怠慢。” 慕清风一下子把她拉住,就要往楼上带,嘴里还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的趣事。 善卿昭像是有心事一般,并没有表现出太高兴。 一边上楼梯,善卿昭握着慕清风的手稍微用了下力,“清风,公子竭在哪?我要见他。” 慕清风回过身,高于善卿昭一个台阶,眼神清澈,像是清澈的泉水一眼见底。 善卿昭的心脏砰砰直跳,如若鼓雷。 她一张口声音都带着沙哑,“我只是找他商量一些事情,你带我去他书房就好了。” 慕清风脸上全是失落,两手抓着善卿昭的手指来回的摇晃。 善卿昭额上都沁出来了一层薄汗,她环望着四周,看着镇放在四角的灵主,强大的灵力压迫的她喘不过来气。 她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慌乱,自从她来到这里,就总感觉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她看,跟随自己的感觉望过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我,我和他谈完事情就陪你玩好吗?” 善卿昭语气温柔的与慕清风交谈,眼神中带着渴求。 慕清风皱着小脸一脸无辜的说道,“可是子竭他不在啊。” “不在?” “对啊,他早上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没有告诉我他去干什么了。” 慕清风低垂着脑袋,白皙的手指弯曲着,骨节处都能看到紫粉色的神经线。 她揉搓着自己的衣角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善卿昭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来回敲打着木头,指甲碰撞木头发出哒哒的声响。 公子竭一大早就出去,是去干了什么? 忙他们自己的事物?事情已经办妥了,金子也送到了红鸾阁,那么他接下的单子也就画上了句号了,可见他此时外出应该没有什么猫腻。 现在已是黄昏,他出去了一天了,若是去了委托人那里,那主家应该会留他用晚膳的。 他们忘忧酒楼规模大,接的单子想必也不会少到哪里去,大的晚宴也不会少于一个时辰。 善卿昭不断的向门口瞥去,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动不动手? “小昭?” 听到了慕清风的呼喊,善卿昭心虚的一哆嗦,快速的回答。 “嗯?” 慕清风抓起来了善卿昭搭在扶手上的手,放在手中捏了捏,关心的问善卿昭,“小昭你手好凉啊,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也不知为什么,自从善卿昭来了这里,心脏就非常的难受,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慌。 “没,没有。” “既然这样,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还不等善卿昭反应,慕清风就一溜烟的冲下了楼,飞一般跑到了大堂中央,拉起了正在画画的女子。 “我们一起玩吧!这是婳娇,咱们三个在一起才有意思。” 善卿昭微不可查的挑挑眉,她是婳娇? 虽然看到了她面上的模样发生了变化,但是善卿昭只是把疑问压在了心里。 婳娇自是认识善卿昭的,温婉一笑,行了一礼。 “你们先去藏,我来找你们吧。” 善卿昭看着慕清风,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期待,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毫不犹豫的弯下了腰,空中的手抓起来垂着的一只细嫩的小手,入手的冰凉。 善卿昭抓起就走,转身一刻,后面的光芒皆挡在了身后,她眼中的决绝带着与刚才天差地别的狠厉。 身后传来慕清风数数的声音,善卿昭拉着婳娇就上了二楼,她回眸一瞬,婳娇看到她面上的微笑,表情一下子顿住。 婳娇穿的单薄,手心冰凉,就算善卿昭披着厚厚的大毡,也被她的凉意感染。 善卿昭的手也沾染了颜料,她就一直拉着婳娇随意的走进了一间客房。 公子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堆仆人围拥着的慕清风。 全本一身的疲劳在看到她身影的那一刻全都随风飞走。 他站在原地不动,等着仆人给他解开身上的披风,他的眼神始终紧盯着那个身影。 本是在别人面前机关算尽阴厉的一个人,此刻面上却染上了与他全身不符的微笑,温柔荡漾,全都归结于一人。 350改变 披风一撤去,他就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慕清风,吓得她颤抖了一下,轻声尖叫,“啊!是你啊!” 慕清风跳着围在公子竭身旁,公子竭笑着拥她入怀。 “干嘛呢?” 慕清风笑着回答他,笑起来甜意醉人。 “在捉迷藏呢!我怎么都没有找到小昭。” 公子竭微微转眸,因为以往婳娇的模样都是和善卿昭相似的,慕清风也一直把她认错,现在她说是善卿昭,公子竭也就没有怀疑,也只是以为是婳娇了。 可是当婳娇从楼梯上下来,看到身后跟着的善卿昭的时候,公子竭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脸上表情先是惊讶,随后缓和,带着微微的笑意走上前去。 “不知公主殿下驾到,草民有失远迎。” 善卿昭负手而立,眼眸微转,看着面前的公子竭,墨发盘起,被烛光一照都在发出规则的亮光,他的头发看起来一丝不苟,脸颊还有被冷风吹红的痕迹。 “我只是找你有一些事情商议罢了。” 两人对视一眼,公子竭面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波动,他自是明白善卿昭此时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善卿昭手中拿着一个汤婆子,指腹来回抚摸那上面的柔滑的布料。 每吸一口气,都是香炉中水沉香的香气,看着桌上白瓷青花茶碗中的茶水,看着冒出的氤氲翻腾的热气。 同一个地点,同样的人,同样的摆设…… “所为何事?” 公子竭笑着扭头看善卿昭,善卿昭颓废的躺在椅子上盯着吊在房顶的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呵,明知顾问。” 耳旁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公子竭撑着手肘在桌子上。 “殿下,您的王位,怕是有危险啊。” 善卿昭手指紧握,深吸一口气释放自己的压力。 公子竭极其挑事的笑了,充满诱惑的在善卿昭耳畔说道,“殿下还记得两年前的事情吗?” 善卿昭想起来,一阵呵笑,扭头与他对视,“是你坑蒙拐骗威胁无知少女的事情吗?” 公子竭喳喳嘴,摇摇头。 善卿昭充满怨气的看他,他的脸皮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厚。 “是我答应您可以向我提一个随便的要求。” 善卿昭转转眼眸,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只要您向我说,您想要这个天下,竭某定当全力以赴。” 这话里面的诱惑还真的不知是一点两点,如果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政治家,一个军事家,一个帝王,都会受不住诱惑,陷入这个险恶的深渊。 善卿昭向后一仰,“你认为我没有一统天下的能力?” “是我认为您有,才会对您说这些话。” 不知为何,善卿昭全身煞气外露出来,本是关着窗户的,她的发梢却无风而起。 公子竭喝了一口茶,看着善卿昭周身的煞气,和她眼中的戾气,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压迫。 善卿昭烦躁的闭上眼眸,所有煞气一下收回,就连刚才明明晃晃,若隐若现的凤凰花纹也消失不见。 公子竭皱着眉,“你这两年到底造了多少孽啊?你知不知道造的孽都会反噬回来的?” “知道。” 简单的话语,在公子竭看起来却满是敷衍。 善卿昭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反噬? 不是早就应验到自己身上了吗? “统一天下,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毁灭天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连处若不惊的公子竭都为之一振。 公子竭还想说什么,但是善卿昭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你先说委托你送钱的人是谁。” “这算是你向我提的要求吗?。” 善卿昭翻个白眼,“不是!” “李首富家的独子。” “明目张胆的委托你?” 公子竭惊讶的看向善卿昭,随后又摆摆手,“走正规程序的好不好。” 水沉香已经燃尽,余烬的香灰烧焦了底层的白底,房内充斥着它清香舒适的气味。 公子竭看向善卿昭的目光中带着打量的意味。 “多日不见,你变了许多。” 善卿昭闻声看过去,垂下眼眸看看自己。 “哪啊?” 一开口,喉咙里满是沙哑,倒是更衬托她先在的颓废气息了。 “不爱说话了。” “是你话变多了。” 公子竭听了摇摇头,来回转着早就空了的茶杯。 “初见你时你对我处处防备,话不多。你归来时我见你时刻都带着笑容,虽然有事情不顺心,但还是会笑,不像是现在,死气沉沉。” 善卿昭半张开嘴,想了想,停顿住,遂又说了出来,声音沙哑生涩又带着些许的颤音,就连公子竭听了都眉头一皱。 “公子竭,如果你没了慕清风会怎么样?” 351天雷劫 “我大概会疯掉。” 这是公子竭给自己的答案,这也是情理之中的答案。 正如慕清风一般,当自己每日期盼的意中人是一具冰冷的尸体的时候,她真的是疯魔了。 善卿昭回到了红鸾阁脑海里面就一直回想起那句话。 不管自己怎么想,都无法将脑海中那抹熟悉的身影抹去。 九天在一旁给她剥着杏仁,善卿昭却愁眉苦脸的,眉眼不展笑容。 有一个杏仁太硬了,连九天都掰不开,索性拿起了一旁的钳子。 “华轩爱九凰吗?” 砰! 一声脆响,九天无奈的看着善卿昭,手上是杏壳的碎屑。 他拍拍手,苦口婆心的看着善卿昭,“不爱,他谁都不爱。” 善卿昭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轰隆隆! 本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外面却传来一阵雷声。 善卿昭皱着眉头起身,走到了窗外,光芒万千,天空上白云几朵,并不像是要打雷的天气。 九天嘴角勾起一抹不经意的得意的笑容,这天雷终于来了啊,我就不信你没了龙珠,还能撑得过去。 “别站在窗口啊。” 九天一边说着一边把善卿昭拉了回来,把装满杏仁的碟子推了过去,上面都是完整饱满的杏仁。 她捻起一个放入口中,满是香气。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善卿昭随意的看了九天一眼,并没有太在意。 “你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了吗?” 善卿昭反常的只吃了几个,就拍拍手拍掉手上的残渣。 “没呀!” 九天剑眉一挑,猛的站起了身,又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一样踱步走出了房间。 红鸾阁门口,一个白衣少年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头上的发髻都变得松松垮垮。 他衣摆处一片暗红,鲜血干枯都凝结在了一起。 “我要见你们阁主!” 景云焦急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许百依。 虽然许百依面上也有些许的不忍,但是依旧没有动一下,摆明了不让他进去。 九天自里面走来,站在台阶之上看着台阶之下的景云。 不屑色轻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见阁主干什么?” “求阁主大发慈悲救我家主子!” 九天不急不缓的环抱着手臂,面上始终带着嘲讽捉弄的笑,“你家主子叫什么名字啊。” 景云闭了一下眼眸,平稳住自己焦躁不安的气息,“北冥太子南宫离。” “可是据我所知,北冥与凤影的婚约早就被你们北冥解除了,又有什么关系呢?凭什么要我们主子去救他?” 景云被这句话噎住,他说不出别的原因了,但是现在能救南宫离的真的也就这里面这一位了。 九天鼻尖发出不屑的轻哼,转身离去,并对一旁的许百依说,“他的意思是让我们殿下代替他主子去送死,想要殿下好好的不惹事端救不能让他进去!” 许百依听到对善卿昭不利,眉头也是一皱,点点头。 九天刚转过身就看到了一抹红衣的善卿昭站在自己的身后。 瞬间冷汗一出,手都僵在了原处。 善卿昭面对着他,可眼睛直接越过挡在她面前的两人朝外面看过去。 “不让谁进去?” 九天刚想说什么善卿昭却先他一步手推开了他。 当她看到景云满是怨恨的目光的时候,心也为之一颤。 他衣摆处干枯的红色更是刺痛了她的眼睛。 善卿昭稳住呼吸,面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声音都是冷的,这也出乎九天的意料。 “何事?” “主人历经天雷劫,命悬一线,还望殿下看在往日情分上施手相救!” “呵呵,情分?他退婚的时候怎么没有顾及我的情分?” 景云膝行上前,九天警备的挡在了善卿昭的身前。 善卿昭手背碰触九天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九天迟疑着让开了。 “主人早就知道天雷劫将至,故意推开了殿下不想殿下受到牵连!” 景云的额头碰在地上,抬起来的时候,上面的皮都破了,鲜血沾染了泥土看着触目惊心。 “他在哪呢?” “月稷山。” 352雷神 听得到这个名字,九天几乎是咆哮出来,体内灵力如猛浪迸发,直接将跪在地上的景云掀飞出去。 看着景云坠落在地上,善卿昭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 她轻微的抬手,一个灵力罩挡在了景云的上空,帮助他躲避了迎面而来的马车。 雪狮兽凭空出现,九天一眼就明白是善卿昭的意思。 他一个跳跃就要抓善卿昭的手,但还是不敌她的速度,只是拽住了她的衣角,自己由腾空状态摔在了地上。 看着善卿昭离开的背影,九天一个闪身到了景云身旁,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手指感受着他那充满压强的跳动。 “你找死。” 景云体内的灵力早就消耗完了,根本没有精力再与九天对抗,只要善卿昭去了,南宫离就有救了。 想着,他面上露出了满足释然的笑容,身子瘫软晕了过去。 九天泄愤的甩手把他扔在了地上,一个转身便化作一阵红烟凭空消失了。 善卿昭的斗篷被烈风吹起,她的发梢拍打着她的脸颊。 看着脚下缩小版的土地,心里一直是南宫离的身影。 他的一举一动,还有他向自己撒娇耍赖时候的样子。 身后一阵清脆银铃声响将善卿昭拉回理智,她也在纠结,也在劝着自己放弃。 月稷山在凤影的西南方向,离那越近,便能看到月稷山上空的滚滚乌云。 耳畔是阵阵雷声,无数道雷蛇穿梭在乌云内部。 善卿昭从雪狮兽背上跳下看着山前的封印。 试探着伸出手,封印并没有把她抵挡在外面。 山路盘旋,善卿昭毫不犹豫的上去,看着这封印将整座山都封印起来,可想范围之大。 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善卿昭猛的扔出了自己的折扇,看到是南宫离的时候连忙收了手,桃花扇悬空在距他脖子一寸的地方。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 轰隆一声雷响。 善卿昭慌张抬头看去,不料南宫离上前一步,二话不说就拉着她跑。 “你怎来了?” 想起景云所说他为的是不牵扯她,那么景云去求她的事情他也定不知情,善卿昭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想也没想就随口编了个理由说出了口,“来这看看九天。” 南宫离紧握着她的手力道猛的变化,虽然他还做了许多的动作想要掩饰,但是都没有逃过善卿昭。 南宫离走在前面,眼睛不安的转动,这里只有他们,没有别人,他也没必要掩饰自己的情绪,也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放下自己所有的伪装。 她记起来了吗?连他也…… 又是轰隆一声雷响,这一次善卿昭看到了一道闪电直接劈在了她身旁的石头上。 上面被雷打下来的碎石掉落在地上,连她也看蒙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连她也劈? 善卿昭被他拉近了一个山洞,走进的时候,都要低着头前行,走了一段距离豁然开朗。 善卿昭缓缓松开了南宫离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山洞直通山顶,上空还有一个圆形的洞口,光线从那里进入,将山洞照亮。 重点是中央立着的一个晶莹剔透足足五米高的冰块。 里面的赤鸟被冰封住,眼睛也紧闭着。 尾巴上的羽毛是赤黄色的,也与善卿昭较近。 她上前一步爬上高台,看着那巨大的寒冰,伸出了手,抵在上面。 冰凉刺骨,那寒冰具有侵略性的冰冻着她的手。 眼眶中的热泪一下子全落了下来,一旦有了缺口,皆涌了出来。 善卿昭的气息都是是紊乱的,她不停的抽噎,心中满是对九天的愧疚。 原来,原来这一万年,他一直在这里,这样的存活。 感受到身后猛烈的灵力袭击,她平稳住了自己的呼吸。 南宫离向前一步,看着那飞向善卿昭的锤子。 “小心!” 善卿昭一个歪头,恰好躲过攻击。 一把刻满花纹的玄铁锤子直直的砸在了她面前的寒冰上,锤子掉落在地上,善卿昭睁大瞳孔看着寒冰上出现的一丝裂缝,和无数的冰屑。 她猛的回头,发梢都打在了脸上。 她眼眶湿红,嘴角带着邪魅的笑容,就连南宫离看到了都为之动容。 身后站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人,他眼睛紧盯着善卿昭,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善卿昭能感受到到他表情上的惊讶。 但是这也无法消除他对善卿昭的杀意。 善卿昭一个飞身,手持桃花扇便攻了上去。 南宫离也攻下身子负责攻击雷神的下方。 面对着两人的攻击,雷神虽然看起来应付不来,但是也不占下风。 善卿昭后退一步躲避开雷神的攻击,一道闪电直接打在了地上,地面的颜色都变成了烧焦的黑色。 雷神一个后翻,就要把锤子搭在善卿昭身上,善卿昭把重心全灌注在脚上,身子直挺挺的朝后仰过去,那雷锤就擦着她的鼻尖而过。 南宫离的反应不像之前那般灵敏,但是善卿昭看着他的方向应该是奔向自己的,雷锤砸在他胸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撒在了雷锤之上。 善卿昭咬破了自己的中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 凤凰花纹犹被沟壑灌溉一般,被鲜血电亮。 她飞起一脚踢在了雷神的身上,直把他提出了五米远。 善卿昭抬起手,使出灵力就要取过雷神的锤子。 352天雷劫 雷神揉揉自己的胸口,那一脚的力道绝对不容小觑,他就紧拽着锤子不让它到善卿昭手中。 雷锤便在空中僵持,两人的灵力毫不忍让。 “妖女!我来例行公事你为何要插手!待我禀明天帝再治你的罪!” 善卿昭嘲讽一笑,手上的灵力又加大几分。 她笑着,另一手无数黑气释放,直奔雷神。 雷神凌厉的眸子紧盯着那团黑气。 “竟然还有仙魔双修之人?!” “哈哈,井底之蛙。” 那团黑气刚一缠绕雷神身上,那黑气便与他身上的仙气纠缠在一起,全身都善卿昭发出了白色的烟雾。 “啊!” 雷神痛的大叫,手上的力道瞬间消失。 善卿昭没有料想到会如此,看着飞向自己的雷锤,惊的大呼一声。 就要袭上自己脸的时候,善卿昭被南宫离飞扑在地上翻滚数圈。 南宫离双手抱着善卿昭,手肘撑在外面,善卿昭根本没有感受到一点疼,两人停下来时,善卿昭趴在他身上,看着他皱起来的俊颜,心里满是愧疚。 咔嚓!咔嚓! 南宫离无力的躺在地上,善卿昭闻声望过去,不远处不起眼的地方上放着两枚……蛋? 并且其中一个已经在不断地裂缝,有许多的碎片掉落下来。 地上是刚才方向失控的锤子。 善卿昭疑惑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碰了碰那枚被她砸坏的蛋。 她伸出手来回的在上面抚摸,里面传来阵阵声响,还有些许震得,她像个孩子一般,惊喜的看向南宫离。 南宫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蛋,而且还这么大。 他也把手放在上面,里面真的有什么在动。 啪! 突然,南宫离按的地上凹了进去,黑洞洞的地方伸出来了一只粉红白嫩的小手! 那小手紧抓着南宫离的手指,力道不小,惊的原本处事不惊的南宫离也皱起了眉头。 善卿昭伸手不断的敲着蛋壳,敲了一半,拿掉上面的壳,外面的光线照进去,里面的事物也开始被光亮覆盖。 “嗯?!” 善卿昭啪的扔掉蛋壳,往南宫离怀里躲了过去。 咱们得那个太子殿下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手紧紧的抱着善卿昭,看着壳里面的小东西。 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皮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小小的嘴,嘴唇向上弯起,露出小巧整齐的牙齿,明朗的笑意衬着她眼眸里的万千星辰…… “怎么和你这么像!” “怎么和你这么像!” 善卿昭与南宫离共同出声,两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那小女孩墨发如绸,厚厚的刘海更显得她俏皮可爱。 她一笑更像是万千花朵都失了颜色。 “娘亲!要抱抱!” 善卿昭笑哭着看着一丝不挂的小女孩,连忙脱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了,又紧紧的给她系好。 看着善卿昭求助的眼光,南宫离一手抓住了那小女孩的手腕。 小女孩看着也就六七岁的模样,眨着大眼睛不知道南宫离要干什么,只好奇的看着他。 南宫离许久才收手,笑着抚了抚她毛茸茸的脑袋。 转头对善卿昭说道,“她骨子里又我们两人的血液。” 善卿昭抱着那小姑娘,一脸怀疑人生的愁苦模样。 “你什么意思?我们两个人的骨肉?” 南宫离也说不清楚,点头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两人说话的空档,九天不知何时进来了。 他睁大眼睛看着二人,尤其是怀里的孩子…… 他气愤的指着善卿昭,说话都变得结巴了,“一会不见,孩子都生了?!” 善卿昭翻个白眼,走过去把孩子塞给了他,拿起地上的锤子走到了那冰块前面。 她自高而下看着九天。 善卿昭的气息越来越急促,她的心脏都在无规则的乱跳,“我,还你自由之身!” 说罢无限灵力飞出身外,会聚在雷锤上。 就在她要作势砸下去的时候,一旁修整好的雷神站起身来,怒指着善卿昭威胁道,“妖女!他是天界的罪臣!你敢救他!” 砰! 就在他的话说完还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善卿昭就已经把面前的寒冰砸碎了。 九天仰头看着空中迸溅的冰块,面上是憧憬的神色。 他闭上眼睛,往事犹如走马观灯一般在他的脑海闪过。 他露出了笑容,眼角晶莹。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他放下怀中的女孩,张开手臂化作了一道光束飞进了那巨大的神兽体内。 凤凰鸣叫,金光四射。 在场的人都仰面看着在空中盘旋飞舞的火凤凰。 他耳畔又想起了往日在菩提境时,那宛转悠扬的琴声,鼻尖似乎还有水沉香的气息。 他睁开眼睛,粉瞳闪烁,望着站在高台之上的少女。 九天分身下去,落在了她的身旁,屈膝跪在了地上。 一手抓起了善卿昭的玉手,轻托着放在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吻了下去。 “九天,回来了。” 两人对视,眼中全是对对方的欣赏,全是喜爱。 善卿昭在九天的搀扶下走下了高台,那个小女孩提起肥大的斗篷跑了过去也牵着善卿昭的手。 “娘亲,这个叔叔是谁啊?” “娘亲的好朋友。” 南宫离就在远处看着善卿昭,看着她光芒万丈,看着她逆光走来。 砰! “唔!” 南宫离甩甩昏迷的脑袋,看着不断摇晃的地面,头上不断的传来晕眩。 雷神怒气冲天,抓住了他的衣服就把他带离了地面,直飞出去,从上空的洞口处飞出。 善卿昭紧追其后,看着雷神带离南宫离。 她看着前方的两人飞到了平原上,天空中的滚滚乌云也跟随着雷神一起移动。 雷神落地之前就顺手设了一个屏障,单独讲南宫离囚禁在了里面。 善卿昭在边缘看着那个半径约有二十米的屏障,气愤的用手捶打那屏障。 可当她碰触一次,就会被反弹出去。 每当她反弹出去,她又锲而不舍的鼓足力气撞上去。 九天抱着孩子赶过来,连忙拉住她,看着疯了一般的善卿昭,眼神中带着陌生。 小女孩被善卿昭的样子吓到,小手紧扒着九天的脖子,往他怀里缩。 小声的呼喊着善卿昭,想要把她的理智唤回。 “娘亲,爹爹他没事的。” 善卿昭看着中央不断受到雷击的南宫离,看着他衣衫褴褛,看着他鲜血淋漓,自己此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犹如笼中困兽一样无奈悲哀。 她跪在屏障边缘,额头紧紧的抵在坚如铁壁的屏障上。 嘴唇微动,额上的鲜血成股流下,染红了她的视野。 南宫离跪在屏障中央,一道道天雷紧密的打在他的身上,尽管他用灵力护体,但是每一次雷电落下的时候都会将他的灵力吉的粉碎。 一道闪电聚集周遭的电离子,蓄势待发,似乎牟足了力气。 轰隆! 银白色的闪电劈下来,直接将南宫离打在了地上。 看着他身上冒起的白烟,善卿昭先是愣了几秒再是咆哮嘶吼。 “南宫离!” 无数黑气自她体内迸发,所有怨气都在围绕着她。 她的气势一下子飞涨,她猩红的眼睛紧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南宫离。 善卿昭举起了拳头不断的吸收周围的灵力,她盯着屏障上一处,用尽全力锤了下去。 屏障四分五裂,终于消散。 南宫离撑着地面踉跄的直起身子,他跪在地上看着朝自己飞奔过来的善卿昭。 他耳畔一直是嗡鸣声,只看到了善卿昭的嘴巴在动,就是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雷声太大了?他是这样想的。 善卿昭抬头看着变薄的乌云,阳光透过云层孔洞照射下来形成根根光束。 她以为这就完了的,但是,猝不及防的一道闪电打了下来,直冲南宫离的头顶。 善卿昭看着闪电的路线,面色慌张,大声呼喊着,“不要!” 奈何她离南宫离太远了,只能亲眼看着他被击中,内心里的悲痛远不止一点。 南宫离浑身一个激灵,这应该是最后一道雷了,幸好她没有掺和进来,幸好这些雷自己都受下了,幸好…… 他笑着看向善卿昭,可是实在是忍受不住眼皮的疲倦缓慢的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重心前倾,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善卿昭跪在了地上,看着趴在地上的南宫离,手僵在空中不知所措。 他的身上满是伤痕,鲜血已经将他的衣服染成了黑红色,她也数不清楚他受了几道天雷,她只知道,她的心好痛啊。 尤其是看到南宫离身上的鲜血的时候,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用手紧紧握住了一般,不敢剧烈的呼吸,生怕牵扯到心脏的疼痛。 南宫离被她带回了红鸾阁,她偷着回去请来了璞真。 璞真见到南宫离身上的伤的时候也为之一颤。 伤口都是紫灰色,鲜血凝固在周围早就成了红棕色。 全身上上下下数起来,总共的伤口也不会低于一百。 看着他消瘦的脸庞,深陷进去的眼窝,总感觉他这一个月瘦了好多。 璞真抚摸着自己的胡子摇头叹气,在一旁看着的善卿昭心急如焚。 354取斧 “有什么办法吗?” 璞真看了她一眼,心内也在犹豫。 当年的老路子,难道真的就摆脱不掉命运的轮回? 他们两个人就注定要这样走下去? 他摇摇头,走了出去,善卿昭紧跟其后。 “您有法子救他对吗?” “有。” 璞真拿着自己的金禅杖敲了一下木板,缓慢说道。 “冰岩树心。” “冰岩树?极北之地的那个?” 璞真点点头。 善卿昭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璞真及时喊住。 “等一下!你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 “刑天斧。” 善卿昭率先回了未央宫,盗取刑天斧的事情又成了新一个难题。 那女娃太黏善卿昭了,不管她去哪都要跟着。 善卿昭实在没办法只能把她带到了宫中。 路过的宫女太监都好奇的看着善卿昭怀中抱着的粉嫩嫩的娃娃,都在捂嘴讨论着什么。 善卿昭穿着红绸黑纱长衫,白皙的脸庞时刻板着没有任何笑意,她怀里的女娃娃穿着红色对襟小褂,黑色抹胸长裙,那张脸简直就是善卿昭的缩小版。 刚走到未央宫的门口,善卿昭就赶忙把那女娃娃放了下来,手臂酸痛,看着这小人不大,重量还真是实打实的。 知春知夏从里面走出来,瞪大眼睛看着站在地上的小小昭。 两人蹲在地上,欣喜的笑着捏捏她的脸。 兴奋的冲善卿昭说道,“殿下!小殿下真可爱!” “你怎么知道她是小殿下啊?” 善卿昭太累了,连说话都有些力不从心,一句话三喘气的样子。 知春知夏对视一眼,笑着指了指一大一小两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用猜吗?” 善卿昭坐在踏上看着已经吃了一整盘子点心的小小昭,用扇子敲了敲桌沿,“喂,少吃点,别撑到肚子。” 小小昭委屈的放下了手中的点心,把小手背到了身后,晶莹剔透的唇畔微动,“知道了,娘亲。” 善卿昭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想一些自己的事情,总有人想要让自己不安生。 善子或那厮和令狐忆那骚狐狸舔着脸摇着折扇大步走了进来。 善卿昭瞥了他一眼,心想咋不冻死你? 两人直奔坐在踏上的小小昭,善子或收了扇子直接将小小昭抱起。 “哎呦呦,给舅舅笑一个。” 善卿昭不屑的看着他,愈加头大。 令狐忆坐在善卿昭对面笑着打趣她,“刚才听宫女太监说你领会一女儿,我还不相信,现在可算是信了,这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想赖都赖不掉啊。” 善卿昭抵着头,手指不断的揉着额头,心情烦躁。 “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没有名字。” 善子或气的坐在了善卿昭那一侧,挤得善卿昭都要向里面挪动。 “你看着也有六岁了吧,怎么还没有名字,莫不是你的这个懒鬼娘亲不给你起吧?” 善卿昭背对着善子或,仿佛真的有一把剑插到了自己的身上,人身攻击。 “你给起一个吧。” 善卿昭敷衍的冲着善子或说道。 善子或收起了笑容,看着小小昭那犹如暗夜般的眼睛。 “夜璃?” “善夜璃好不好听?” 善子或一边说着一边逗着小夜璃,连逗的她咯咯直笑。 善卿昭看着那两人喜欢夜璃,就直接把孩子塞给了两人,自己出去寻找刑天斧的法子。 刑天斧只听闻位于仙境无望涯,那有一块磐石,上面便插着刑天斧,千万年来的时光更替,都没有一位能人异士能将那斧子拔下来。 善卿昭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取斧子。 但是她问过璞真了,这也是唯一的路子,将那斧子亲自拔下来。 善卿昭问过他为什么,他说只是走走形式。 355取树心 可是当善卿昭骑着雪狮兽来到无望涯的时候,看着无望涯上空盘旋着的仙气,着实感到奇怪。 这里本是魔界的地方,按说还是个不详之地,为何会聚集如此多的神仙道友呢? 她跳下了雪狮兽,看着眼前排着的长长的队伍,少说也有个五百多了。 她眯眯眼睛,看着几近模糊的刑天斧。 她客客气气的拱手,问前面的一个小道士,“这位道友,为何这刑天斧前排了这么多人啊?” 那小道士浑身浓厚仙气环绕,道骨风成,眼看着就要升仙的节奏啊。 他一副看井底之蛙的模样看着善卿昭,撇撇嘴不屑的说道,“一万年前仙魔大战,刑天斧被当时的一位战神将军放在了此处,若是谁有缘拔下,这斧子就给谁,所以大家都来试试运气。” 善卿昭看着头顶的骄阳,烦躁的皱着眉头,不时用手给自己扇风。 这样子拍下去,何时才能排到她啊,万一有个人把那东西拔下来了那还得了? 善卿昭翘起了脚尖,看着石头处看守的人,垂下了眼眸沉思片刻,下了决心大步走上前去。 镇守刑天斧的神仙是太上老君门下的仙童蓝庭,他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善卿昭,浑身一个激灵,咕噜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一侧还有人使劲拔刑天斧的声音。 他看着大步朝自己走来的善卿昭,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妈呀,她怎么活了? 待到上面那人放弃,善卿昭直接跳了上去。 身后辛苦排队的人定会不满,自己辛辛苦苦的排着队,她凭什么插队啊? 善卿昭额上的凤凰花纹露出,让蓝庭更加相信她就是一万年前的那人。 身后的人不满的就要出手攻击善卿昭,可是灵力刚刚汇聚在手上。 竟听到了一声浑厚幽悬的声响,石头上哪还有什么刑天斧,只有一个巨大的裂缝。 而善卿昭正手持刑天斧细细的打量着。 她伸手弹在斧刃上,紧接着就发出了嗡鸣声。 她睁大眼睛,眼中满是欣喜,心中暗暗赞叹,“果真是个宝物!” 随后,骑上雪狮兽就飞向了天空,在无数人的仰望之中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 蓝庭看着空落落的石头,心中大喜,他终于可以回天宫了! 一边收拾着自己东西,一边打发着身后的人,尽管那些人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对这位正儿八经的神仙说什么。 “凭什么她就能把斧子拔下来啊?” 蓝庭内心轻哼,就凭她是把斧子安上去的人。 善卿昭一路北上,直奔那寒冷的极北之地。 再次来到这个极北之地,善卿昭只感受到了无限的凄冷,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有一群人陪在自己的身边,虽然拿泣樱草的时候费了点劲,受了点小伤,但是一切都还是有斗志的。 为什么现在的自己看着这个茫茫雪原,心中竟无由的烦躁,莫名的心累。 走过那汪静潭,善卿昭踩着脚下的冰雪,听着耳旁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孤寂的环境中格外的清晰。 善卿昭刚一走过,身后的湖水竟然散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善卿昭看着一望无际的白色,觉察到什么,猛的回头看过去,湖水还是湖水,一切都还是远样,风不断的吹起雪沉,善卿昭脸犹如被刀划一样,又干又痛。 好不容易走到了冰岩树那里,她的手都已经僵了,连拿斧子的力气都没有,都是靠着自己的意志。 她张嘴哈了一口热气,手指便传来一阵痛麻,手指早就没了感觉了。 看着要两个她环抱起来的冰岩树,深吸一口气,这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善卿昭戳戳手,轮起了斧子就回了过去。 嗡! 一阵嗡鸣不断的传出,一圈强大的气波自冰岩树震出吹起了四周的积雪。 善卿昭捂着耳朵,弯着腰等待声音停歇。 手上虎口也被刚才砍冰岩树震得生疼,颤抖着拿下自己的手。 看着紫红色的血肉,善卿昭目光深沉。 再次拿起了斧子,正准备轮下去的时候。 腰部突然受到了撞击,直接将她震出去五米远,刑天斧也掉落在了一旁。 看着地上凸起的树根,善卿昭暗骂一声,还真是忘了它有这么回事了。 看着直冲自己面门而来的树根,善卿昭连忙起身跑过去。 树根的尖部也只是叉到了她的披风。 善卿昭一个翻滚拿起静静躺在雪中的刑天斧,迎面一挥,就挥断了那树根。 她快速的跑过去,一边砍着树根,眼睛却紧盯着冰岩树与地面交接的地方。 身后的树根速度惊人,就要插入善卿昭后背的时候,善卿昭甩手把斧扔了出去。 灵斧盘旋,划过树根,直接砍在了冰岩树底部。 善卿昭脚踩在身后的树根上,借力转身,才躲过。 她站直身子环绕四周,看着无数从地面钻出来的树根,果然! 有一根树根只是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并不像其他的树根那样随意舞动。 善卿昭飞奔过去,拿起斧子一股气的把地上的根全砍断了。 擦擦头上的汗水,看着四周僵直的树根,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抬手抚摸冰岩树的树皮,它的外层还有厚厚的一层冰晶,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 冰岩树的叶子是七彩的,主要是红色调,外面也是被冰冻住,阳光照射,就会散发出耀眼的七彩光芒,从远处看过来,周围的雪都被它照成了七彩的模样。 善卿昭轮起斧子砍下去,这一下,她用了七成的力气,却也只是在树腰上留下了一个小的缺口。 斧子接二连三的砍下去,在砍到树身的时候,冰岩树却发出了男人的咒骂声。 356囚禁 善卿昭每砍一下,男人的咒骂声就不断。 砍到一般的时候,善卿昭看着浅蓝色的树心,撑着刑天斧在原地歇息。 刚刚喘匀了气息,善卿昭瞳孔微缩,伸手碰触那树心。 “为何变少了?” 并且,树身以善卿昭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的愈合。 善卿昭心中也有点慌,赶忙挥斧砍下去。 广袤无垠的雪原一整天都只有无趣的砍树声。 善卿昭一整天没有歇息,没有进水,她虽然很热,浑身大汗淋漓,但是她还是要坚持下去。 咔嚓! 最后一声脆响,善卿昭觉得时机成熟了,撑着斧子,抬脚踹了过去。 冰岩树应声倒地,无数冰晶坠落埋进了雪中。 善卿昭收集了树心,放入了粉淬凰中。 一切都做好了,她才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运动了太久,身上的热量太大,直接将身下的冰雪融化,雪水浸湿了她的衣衫。 因为她的汗水浸湿了衣衫,可是当她体温恢复正常的时候,衣服就会变凉,开始分享她的体温,她若是还处在低温环境中,必会冻僵。 她刚一起身,肩上便受了一脚。 善卿昭挣扎着起身,看着面前的女人。 凤眸上扬,剑眉入鬓,整个人都是英姿飒爽。 善卿昭看着面前这个英气非凡的女人。 “妖女死不悔改,竟然再次杀害冰岩树神!还不束手就擒!” 善卿昭撇撇嘴,根本不想搭理她,转身跳上雪狮兽,“大婶别挡道,治好你脸上的麻子再和我说话。” 红莲被气的面红耳赤,玉手一挥,竟然将冰岩树心从善卿昭手中拿了出来。 善卿昭满目猩红,她此刻只想快些回去救南宫离,根本不想再纠缠其他。 红莲甩出了手中的长鞭,直接拴住了善卿昭的脚踝,善卿昭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怒火攻心,若不是她现在精疲力尽,真想杀了这个贱女人为快。 但是那女人只是挥了下手,善卿昭手上脚上便带上了无形的枷锁动弹不得。 善卿昭看着红莲,她眼中算计的光芒让善卿昭都是脊背一凉。 善卿昭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还不适应周围太过昏暗的环境,使劲的眨眨眼睛,才将此处看清。 周围是密不透风的墙壁,只有一处是铁栏杆,她每动一下,四周便会传来铁链的声音。 她感受着四肢的沉重,看来自己应该是被人用铁链拴住了。 拖动着铁链,善卿昭艰难的在墙壁四周摸索。 为什么要把她囚禁在这里?这又是哪啊? 她以自己的心跳为数,估摸着时间的流逝,过了约莫半天的时间才有人的动静。 她静静地看着打开的牢门,看着地上耀眼的光线。 “红莲大人!” 四面烛光摇曳,善卿昭第一次看清楚这里的布置,果真是一个牢房。 那个所谓的名曰红莲的女人正是那日将她抓来的女人。 红莲站在善卿昭面前,脸上得逞的笑在善卿昭看来太过刺眼。 “你笑什么?” 善卿昭坐在上,手指敲打着冰冷的铁链。 “你那么卖力的拿取的冰岩树心,不就是为了救南宫离吗?放心,我亲自给他了。” 红莲面上是一种无辜的笑容,嘲讽的看着善卿昭,她微微弯腰,“他还特地向我道了谢呢,说我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就是去邀了功嘛,你得意什么?” 红莲也不恼,只是看着善卿昭,“你这个情人在他危险的时候不在他可是很伤心呢,夜里他可是向我说了好多呢~呵呵。” 善卿昭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闪烁着光芒。 她缓慢站起身,走到了红莲身前,笑靥如花,伸出手捏住了红莲的下巴。 “屎对狗来说特别好吃,人渣对贱人来说也特别有魅力,你炫耀什么?我不要的东西,你才开始着迷。” 红莲怒目圆睁,伸手就要去抓善卿昭,可是善卿昭一个退步,就将红莲隔在了外面,任由她抓狂。 她不敢开门,只要开了门,善卿昭这个人必定会不受她们束缚逃出去,那时候她自然不好向天帝交代。 牢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善卿昭看着地上的铁链,她坐在地上,仰着头看向了墙壁上唯一的窗口,她那张脸愈加苍白,真的像是一张白纸。 顷刻,又有了脚步的声响,善卿昭背对着牢门,并没有回头。 “你是谁?” 善卿昭眨眨眼睛,身后的人并没有回答她,但她又能确定,那个人的气息还在。 许久,善卿昭轻笑了一声,声音清脆犹如银铃一般悦耳。 “你是来杀我的?” 357记忆恢复 善卿昭笑着回眸,头上的发带拍打在她的脸上,发丝微乱,却也给她添了一点风尘味道。 那人只露了一双脚在外面,身子皆被埋藏在暗影之中。 那人声音清冷,没有任何温度,“南宫离与敬和郡主成婚了。” 善卿昭的笑僵在了脸上,待到大脑反应过来,她又笑的更加灿烂,眼睛不安的看向别处。 “骗我的吧?好让我死心,挑拨我们二人的关系?引得两国关系紧张?” 她笑着低下了头,修长的脖颈裸露着,碎发成股的散着,现在的她更像一只受了伤的天鹅。 她的肩膀不断的抖动,发出的声音似乎在笑,可是时间长了,更像是哭。 她笑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缓慢的抬起脖子闭着眼睛仰望着。 能清楚的看到,她白皙的皮肤上有成股的血液,沿着看去,鲜血从她指缝漏出顺着她白嫩的小臂滑下。 一道无形的灵力包裹在她周围,并不带有侵略性,它让善卿昭感觉到无比的舒适,抚平心腹的绞痛。 善卿昭抬手一挥,挥散了周身的灵力,那人看到了自己的动作也是急得向前一步,但是看到善卿昭死无生机的眼睛时,身子才顿在了原地。 “你们二人在一起的日子只有悲,你身上肩负了天下苍生,而他却又是要为天下苍生奉献之人,结局早就注定好了。” 哗啦啦…… 善卿昭牵扯着铁链缓慢的站起身子,她似乎站不稳一般,左摇右晃,看的都为她揪心。 “这是天定,我便逆天,这是人为我便杀人,反了这天地,转了这阴阳又如何!” 善卿昭弓着身子几乎用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她满目猩红,眼里全是愤恨。 “怕就怕,我身后空无一人,没有人愿意与我共同面对这苦难!大苦大悲又如何!我没有皱过一下眉头!” 眼泪不断的留下,善卿昭冰冷的脸庞感受着这温热的液体,缓慢滑进自己的嘴里,苦涩无比。 “卿卿,会有人陪你的。” 那人说完便化作了一股烟凭空消失,善卿昭头晕目眩,踉跄着倒在了地上,缓慢的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粉淬凰自己脱落,散发出了红色的光芒,红色烟雾将善卿昭全身包围,氤氲翻腾。 无数记忆钻进来善卿昭的脑海,一帧帧画面从新浮现眼前。 她额头上也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强烈刺眼,她浑身散发出来的红光将整间房屋照亮,痛苦的记忆再次涌来,她的脸都痛苦的皱在了一起。 “小昭?小昭?你醒醒!小昭别睡了!” “殿下!殿下!” “娘亲!娘亲不要再睡了!娘亲不要扔下夜璃!呜呜呜。” …… 善卿昭疲惫的睁开双眼,看着放大的小夜璃的哭脸。 她抬手放在脸上,烦躁的啧了下嘴。 “娘亲你醒了!” 话刚说完,她就被善子或抱到了一旁,他凑上前来仔细的观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除了身子乏痛,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适。 善子或指着她的额头,欲言又止。 她伸手摸了一下,心中自是明了,“我的新图腾。” “你不是去找药了吗?为何这才回来?还是躺在了红鸾阁的门口。” 善卿昭盯着房梁,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这么回来了,按道理红莲必不会轻易放了她才对。 “娘亲,爹爹他病好了,但是为什么娘亲生病他不来看你呢?” 小夜璃趴在善卿昭的床边,看着善卿昭面无表情的脸,可怜巴巴的样子几乎要哭出来了。 善子或一惊,令狐忆赶忙把她抱了起来。 谁料到善卿昭伸出手抓住了小夜璃。 这样,她才动了动自己的眼睛,与夜璃对视,她眼睛毫无神色,只余下一片死寂。 “你没有爹爹,他从来都不是你爹爹。” 令狐忆咽了口口水看着夜璃被善卿昭抓着的手臂,已经红肿了。 还是善子或出手掰开了善卿昭的手,夜璃才被令狐忆抱走。 其他人还想在说些什么,善卿昭却挪动着身子面朝里睡去,摆明了不想搭理任何人。 善子或朝一旁站着的九天几人摆摆手,只得出去,把房间留给她一人。 听着背后吱呀一声的关门声,屋内没有了别人的气息,善卿昭缓慢的闭上了双眼。 诛仙台她也跳过,灰飞烟灭她也认了,为何这么大费周章的让自己复活,然后再狠狠地抛下自己…… 这人,怕是脑袋有病。 善卿昭修养了一两天的时间就去了书生们住的客栈。 跟着她一起的还有儆冰九天两人,她女扮男装难免被人识破,所以她用法术改变了自己的声音,又在头上带了一个素青抹额。 身着水墨色衣,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清秀的面孔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出完美的侧脸,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不时遮挡阳光,一身的书生气质。 358监视 她看看身旁与她同样穿着的九天二人。 儆冰身材健硕,肌肉线条较明显,穿上倒是少了书生的文弱气质,九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更像是个花花公子。 “还是我看着更像一些。” 善卿昭撇撇嘴,走在了两人前面,儆冰与九天也只能跟着。 善卿昭在一群男人里面看起来身材娇小,文文弱弱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弱不禁风。 她们三人直接去客栈找了委托人的儿子。 善卿昭环抱着手臂,一脸的不相信指着面前这个近二百斤的大胖子。 “你就是李大富?” 那胖子抖抖有两三层的肥肉肚子,站起身,打量着面前的善卿昭。 “你能怎么帮我中状元?” “你想怎么中状元?” 善卿昭不答反问,与那一条缝的小眼睛对视。 后来实在忍不住自己的肠胃反感,连忙转身去看儆冰九天两人的脸。 看到了他二人的俊颜,善卿昭胃里的不适感瞬间压了下去。 “你能搞到这次的答案吗?” 善卿昭愣了一下,挑挑眉,“当然,红鸾阁的势力永远是你想不到的。” 李大富笑着拍拍善卿昭的肩膀,善卿昭从进来这个客栈就把自己全身的灵力敛去封印住,以免有高手试探出来,那便不好了。 她肩膀都被压弯了,李大富才笑着摇着扇子走出去。 善卿昭与九天儆冰二人当晚就住在了客栈,夜深时刻,她早早的就熄灭了烛灯,但是不宽衣入睡,只是椅坐在床边,睁着眼睛想事情。 耳畔传来他们二人沉睡的气息,善卿昭心中也觉得安稳。 她现在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幕后的金主要忘忧酒楼来给她们送金子。 这也是一个解不开的疑问。 再一个,不管这个单子有没有真的办成,似乎都不重要,这个李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必死的棋子。 事情办成,他会反咬一口,也必定会把令狐忆善子或还有叶家这些参与的人拉下水。 若他被发现了,也大可以将善卿昭他们诬陷,把红鸾阁牵扯进去。 这也是别人给他们下的一个局,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一个岔口两条路,不管事不事成,他们都会有损失,但如果一直躲避,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善卿昭这几天一直在客栈中观察着那个李大富,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以各种理由接近监视着他。 但是善卿昭发现这个人真的是一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执跨子弟,每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带来的书籍都堆在一旁落了灰,他也不会翻看一下,善卿昭都怀疑,到时候给了他答案他会不会识字。 善卿昭这些时日里一直憋在房内看书,还时不时的练字。 日子过得也是相当无趣,就在她打算着要去令狐忆那里询问一些试题的时候,月辰推门走了进来,他穿着青灰色的学士服倒有几分韵味。 从他进门善卿昭就看到了他脸上的难色,善卿昭放下手中笔,抬眸看去。 “手里的是什么?” 月辰走上前来,将手里的红色折子放在了桌上。 “北冥送来的喜帖,北冥太子南宫离明日大婚。” …… 善卿昭看着月辰看了许久,就在月辰忍不住想要看她的时候,她才有了反应。 “哦。备个厚礼就说我有事耽搁。” 月辰始终弯着腰没有抬眸,他问善卿昭,“送什么好?” “我二哥掌管国库,我记得里面有个纯金的送子观音不错,包好给他送过去。” “是。” 月辰应答退了出去,并且替善卿昭关好了房门。 待月辰走后,善卿昭才拿起桌上的喜帖来仔细的端详。 正面是烫金字样,掀开有二人的婚书,签字的地方善卿昭伸手抚了抚,是他的字迹错不了。 “呵。” 善卿昭吁出一口长气,心中的压抑也减少几分。 她随意的将喜帖扔在了桌边,又重新拿起笔来写字。 没过多久,房内的平静再一次被打破。 咚! …… 咚! 善卿昭疑惑着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 她瞳孔猛缩,一个侧身抓住了朝她飞来的石子。 她朝下望过去,看着蹲在地上笑嘻嘻的罪魁祸首小夜璃。 善卿昭回首看看走道,随后便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小夜璃拍着小手就往善卿昭怀里钻。 “娘亲抱!” 善卿昭抱着怀中软软一团,心里像是被阳光照射进去,挥散了内心堆积的阴霾。 “娘亲今日有庙会!陪陪夜璃嘛~” 359狭路相逢 夜璃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善卿昭的手来回摇晃。 其实善卿昭内心早就动摇了,但是内心又有些忌惮,所以犹豫不决。 “好,好吧!” 得到了善卿昭的肯定,夜璃欢呼雀跃的在地上蹦跳,善卿昭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眉间是她从未有过得温柔。 极北之地,漫天雪花飞舞,一黑衣男子站在湖边看着那汪湖水。 他突然发狂的笑了出来,那双白瞳阴厉的看着湖面,他的声音沙哑撕裂,听了都会觉得刺耳难受。 “哈哈哈!我华岩又回来了!这一次,我要让这三界的人都给我陪葬!” 他一手挥去,便化作了一团黑气飘向了天空,他那狰狞的笑却久久不能平息。 善卿昭带着夜璃一整天都在吃吃玩玩,善卿昭似乎也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了脑后。 “娘亲你看这个手帕!上面的小鸭子好可爱啊!” 夜璃像一个小团子一样跑了过去,善卿昭紧随其后。 她拿起一块粉色的丝帕细细端详,做工确实不错,并且还是双面绣,看不出任何打结的地方。 上面绣的是一课桃树,朵朵桃花随风飞扬,倒也有一种唯美的意境。 就在她出身看着桃花的时候,夜璃却跑开了她,迈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爹爹!” 不远处传来夜璃兴奋的呼喊,惊的善卿昭猛的睁大了眼睛,她回首看过去,手中的丝帕却被风吹起。 恰好吹到了那人的脚边。 周围的喧嚣都被善卿昭隔绝,她就站在原地望着那人。 许久才发出一声轻呵。 不是他。 对面的那人虽然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但是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一头的白发。 夕暮弯腰捡起地上的丝帕,顺手抱起来了夜璃,就那样带着温润的笑意朝她走了过来,一如女儿节那日,也是这般笑着,迎着光朝她走来。 “草民参见殿下。” 善卿昭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结果了他递过来的帕子。 谁料他伸手握住了善卿昭的手,无论善卿昭怎么抽动都挣脱不了。 善卿昭气的咬牙威胁他,“松开!小心我扒了你皮!” 可谁曾想那厮不但不松手,反而力道更大,直接把善卿昭拽进了怀里。 一手抱着夜璃,一手抱着善卿昭,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让过往的人都羡煞不已。 可在善卿昭看来那些目光太炽烈,脸都像是被火烧一样。 “你可舍不得扒我的皮。” 夕暮附在她耳边,低沉微哑的嗓音充满了磁性,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后,搞得善卿昭呼吸一下子急促。 她意识到什么,一把推开了夕暮。 “毕竟公主现在缺一个人。” 善卿昭闻声抬头看他,眼中的愤恨还没有消除。 “什么人?” “明日陪你参见前任婚礼的人。” 善卿昭忍着内心的冲动,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打他,不要打他,看在那长脸的份上也不要打。 善卿昭在一旁给自己顺气,夜璃好奇的揪着他的头发。 “爹爹,你头发怎么白了啊?” “因为爹爹要和娘亲一起白头到老啊。” 善卿昭始终怒视着夕暮,那眼神像一把无情刻刀似乎要将他千刀万剐。 但是那人就一直和小夜璃聊天,就是不把她放在眼中。 善卿昭一整天都憋了一肚子的气,也不知道这气该往哪里撒。 九天和儆冰看得出善卿昭铁青的脸色,自然也不敢上前去招惹她,也尽可能的极少出现在她的眼前省的她胡乱发脾气。 到了第二日,朝阳刚刚升起,善卿昭打开房门,光芒万丈,阳光将她整个人包裹。 闻着清新的空气,整个人的心情都在变好。 “殿下还不收拾?晚了时辰可是对主人的大不敬啊。” 听着这个充满磁性的嗓音,善卿昭的脸刷的一下子绿了下来。 他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脸绿成这个样子,人家大婚,绿与红相冲啊。” 啪! 善卿昭手拍上了自己的脑门,她一副妥协的模样,冲站在栏杆处的夕暮摆摆手。 “我去,我去还不成嘛!” 吱呀一声房门被关上。 善卿昭转转眼眸慌乱的去拿自己的衣服,随意的包裹起来就打开了窗户要跳下去。 可当她看到窗户下面悠闲站着的人时。 她惊的下巴都要掉了,她活了近二十年,从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 她走向房门,快速的拉开房门。 夕暮那厮竟然背对着她站在栏杆处向下望着一楼大堂书生们。 他闻声回首看了善卿昭一眼,眉心一皱,似乎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悦。 “你怎么还没换好?” 善卿昭眨眨眼睛,转身扔掉了自己的小包袱,无奈委屈的抬眼看看天空,“这就去。” 一小会的时间,善卿昭就换好了女装,她跟着夕暮下楼,钻进了他带来的马车里面。 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天地。 小小的梳妆匣上摆满了纯金首饰,暗格下面的箱子里全是绫罗绸缎的华贵衣服。 360前任大婚 善卿昭伸手抚摸着上面柔滑的布料,内心也在暗暗赞叹。 这就是传说中的冰丝?真的摸起来凉凉的哎。 “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毕竟这种场合不能随意糊弄。” 善卿昭周周眉头,脑子里的弯捋直了,扔下手里的衣服就冲着夕暮大吼,“你这有衣服还让刚才换自己的?” 夕暮接住她扔过来的衣服,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一边说一边用手找着袖子。 “这不是觉得你穿裙子好看嘛,想多看两眼。” 善卿昭一下子哽住了,面对这样骚气的回话,她竟然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出来。 “你在这我怎么换啊?” 善卿昭夺过那条黑绸的裙子,来回摆弄着,嘴里还在不停的嘀咕抱怨着。 夕暮微微勾起了唇角,他扶着车壁,掀开布帘坐在了赶车的位置上。 他的一只手并没有松开布帘,而是紧紧握着将它压在自己的身后。 善卿昭撇撇嘴,快速的将裙子套上。 她换好等了许久才伸手碰碰他的后背。 夕暮掀开走进来,由于善卿昭一直低着头,她并没有看到夕暮看到她时那个经被惊艳到的目光。 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你笑什么?” “没有什么。” “可你分明在笑!” 夕暮笑着拿开善卿昭直指着他的手指,“我没有笑。” “你的表情就是在笑啊!” 善卿昭气的都瞪大了眼睛,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重新指着他的鼻子。 “好了,我不笑就是了,哈哈哈。” “你还笑!” 夕暮再次一手抓住善卿昭胡乱挥舞的小手,善卿昭再次挣脱,他便再次抓住。 “好了,123木头人不许动!哈哈哈!” 他松开了善卿昭的手,看着坐在原处一动不动的善卿昭,笑的眼睛都成了月牙。 善卿昭被他点了穴,唯一能动的就是那双眼睛,不过它此刻也是想要把夕暮活吃。 他们到达的时候仪式才刚刚开始,大老远的就能看到南宫离穿着的一身鲜亮的喜袍,他修长的手指随意的拿着红绳,脸上是客气疏远的笑,应付着在座的宾客。 善卿昭就在远处看着,她在马车上和夕暮打闹时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眼看着南宫离就要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了,善卿昭转身就要走,不料手被一股力道拽住,善卿昭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进了夕暮的怀中。 这一摔,摔得她也是一脸懵,大脑一片空白。 南宫离在看到夕暮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的时候,原本要敬酒的动作一顿,酒水撒出来不少,他愣了神,看着夕暮怀中柔弱娇羞的善卿昭,手中就被险些掉落在地上。 夕暮笑着推了推善卿昭的肩膀,善卿昭知道南宫离就在她面前呢,她只想埋着头不想说什么就这么糊弄过去吧。 谁知夕暮那厮的力道越来越大,善卿昭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才抬起了头。 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环顾一下四周。 “哦,是你啊。” 她指着南宫离说道,二话不说,抓过南宫离手中的酒仰头就灌了下去。 南宫离的手还僵在空中,刚才指尖碰触到她冰凉的手指,似乎那温度还在。 啪! 善卿昭将就被放在了桌上,抬眸与南宫离对视,“望殿下与郡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南宫离因为她的那一句话,心脏狠狠地刺痛一下,他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随即转而微笑起来。 “借公主吉言。” 他转身而过,眼神决绝毫不留恋,善卿昭在他背后看着,表情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舍。 南宫离长袖下的手指来回摩擦,她手指好凉啊,穿的那么少,很容易着凉的啊。 他借着与宾客打招呼的空挡,眼睛向后瞥了一下。 看到的,正好是夕暮环抱着善卿昭给她系大氅的样子,夕暮把目光放在带子上,善卿昭则目不转睛的看着夕暮。 南宫离自嘲哼出一口气,摩擦一下自己的手掌,得到了些许的热量,转身投入到酒局当中。 夜深时刻,南宫离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抬着抬进了新房中。 当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那双微醺的醉眸一下子变得冷了。 他扭头看向床上坐着的人,长长的红盖头下面,一双小手纠结的拧着。 南宫离抬手揉揉自己的眉心,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了敬和郡主的身侧。 感受着床榻一侧陷了下去,雅兰珠小小的身子都猛的颤抖。 南宫离鼻尖喷出一股气,耐着性子温柔的掀起了盖头。 看着雅兰珠哭的梨花带雨,原本的杏核眼都肿了起来,硬是变成了桃核那么大。 他温柔的伸手帮她擦去了泪痕,他冰凉的手指在碰触到雅兰珠的时候,她的防线一下子崩塌,一串串泪珠滚出了眼窝。 361隐情 看着她小声的抽泣,南宫离把手放在膝盖上撑着自己的身子,弯下了头看着雅兰珠低垂着的脸。 他喝了太多的酒,声音沙哑的迷人,此时的他又语气温柔,任谁听了都会放下内心的戒备。 “所以,珠儿,告诉我那人是谁好吗?” 南宫离沉重的呼吸在雅兰珠听来更像是生气。 她死死的摇着嘴唇,不说话,就一直摇头。 头上的步摇都来回晃动,乱了原本的华丽。 南宫离想要把手搭在雅兰珠颤抖的肩膀上,想要安慰她,可谁知,还没碰触到她,就被她厉声尖叫打断了。 “不要问了!不要问了!不要问南宫哥哥呜呜……” 南宫离眉间染了一丝痛苦,他还是伸手将雅兰珠拥入了怀里,一手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大人哄小孩子一样,而雅兰珠在他怀中抽泣声逐渐变小。 许久,南宫离才说了这么一句,“珠儿,以后要告诉别人孩子是我的,别人问起就说我倾心你已久,酒后烦了浑知道吗?” 雅兰珠泪水又涌了上来,她缩在南宫离怀中点点头,把脸都埋进了他的胸膛里面,呜咽的苦着。 南宫离一手顺着她的头发,仰起头看向了挂在房梁上的八宝送子烛灯,眼睛就一眨不眨的盯着那烛火。 直到了东方破晓,他看着那刚好燃尽的烛灯,兀的笑了。 善卿昭回到凤影就一直跟在李大富的身边不敢怠慢,毕竟他这个事情牵扯着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总不能马虎出些差错的。 “哎哎哎!你怎么没有喉结啊?” 李大富颇有性质的拿扇子挑起了善卿昭的下巴,打量着善卿昭纤细的脖颈。 善卿昭冷眼看着她,周身气息一下子冰冷。 在一旁坐着的儆冰和九天神经紧绷,就怕善卿昭一个忍不住了结了他的性命。 “小昭……” 九天刚想伸手按住善卿昭的手腕,善卿昭却温婉的笑了,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大概是我年纪较小,还没发育好。” 九天身上都出了一些虚汗,缓慢的松开了善卿昭的手。 其实这也算是给了一个台阶下,儆冰与九天都在暗想善卿昭何时变得如此大度了。 可是两人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那个李大猪,不对,李大富是个得寸进尺的蠢货,给了台阶非但不下,还舔着那张肥腻的脸再次招惹善卿昭。 两人起身,缓慢的后退一步,就在远处看着他拿着扇子轻打善卿昭的脸,木叶触碰脸颊发出清脆声响。 更在他身后的那些个同僚也哈哈的嘲笑着一动不动的善卿昭。 善卿昭脸上有了些许的长方形红印,她一直低垂着眼眸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那李大富似乎在自己的伙伴们面前有些骄傲,直接一把捏住了善卿昭的脸,善卿昭那张绝世的容颜都被他捏的嘟起了嘴,更像是一个卖萌的小姑娘。 李大富来回晃着善卿昭的脸,一边晃一边笑着讽刺善卿昭,“没发育好?知不知道天竺那片有个物种叫人妖啊?哈哈哈!” “哈哈哈,人妖!不都说人妖长得漂亮吗,还真是哎!” 儆冰看着善卿昭被他们侮辱,眼睛满是杀气,护主的本能一下子显现出来。 只是他步子还没迈开呢,就被九天拉住了。 九天笑着摇摇头,修长的手指轻触了两下他的脸颊,一脸的坏笑。 儆冰脸上转变为纠结,小声的说道,“不好吧,毕竟殿下她没灵力。” 九天并没有说什么,一副要搞事情的表情把儆冰拉了回来,两人就站在墙角看着远处的善卿昭。 李大富见善卿昭没有任何反应,始终低垂着头,也失去了玩弄得兴致,索性要给善卿昭一个响亮的巴掌。 “狗奴才就是狗奴才,也就只能给别人办事。” 眼看着那扇子就要扇在了善卿昭的脸上了,远处的两人心都揪在了一起,自己也时刻准备着冲过去的准备。 啪! 一声脆响,善卿昭站起身,左手稳稳的拿住了李大富的扇子。 他也没料到善卿昭的速度会这么快。 直到两人平视,他才发觉他从未站过上风。 他想要把扇子从善卿昭手里拉过来,但是无论他怎么用力,善卿昭就像是一尊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362赐婚 善卿昭努起嘴,松开手一把抓住了李大富的手腕,反手就抽了过去。 李大富被抽蒙了,他刚才是不是被自己给抽了? 啪! 又是一声脆响,在场的人全被镇住了,刚才那些嘲笑善卿昭的人全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你!” 啪! “你!” 啪! “你你你!” 啪! 啪! 啪! …… 最后还是九天上前把善卿昭从那个猪头面前拉开。 李大猪头的小伙伴们都惊慌着把他扶坐在地上。 九天弯着腰撅起自己的嘴,拿起善卿昭的手吹吹。 “疼不疼啊,我看手都要打麻了哎。” 善卿昭应景的点点头,“疼!” 对面的人被他俩这句话气的差乎要吐血。 分明是你打的人好不好! 善卿昭缓步走到已经神志不清的李大猪头面前,弯下了腰,冷冷的说道,“就连这当今的皇上,过往的女帝,都不敢动我一下,你还真是厉害呢。” 那李大猪头就瞪着两个眼看着善卿昭,见善卿昭有上前一步的动作,吓得他连忙向后爬。 “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善卿昭看着他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实在是没有了心情去碰他,轻哼一声,转身便离开了。 善卿昭对那个李大猪头实在是没有了兴趣,她就派了九天与儆冰在那守着,她则是去红鸾阁看一下自己的宝贝女儿小夜璃。 刚一走进红鸾阁,就看到了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夜璃,她那如绫罗绸缎一般顺滑的黑发也就披散着,上面只弄了个小揪,夹了几个银饰,随着她蹦蹦跳跳的动作哗哗啦啦的响动。 一旁的男人一头引银发与夜璃的墨发显得格外突兀。 他正一脸笑意的看着善卿昭,他伸出手朝善卿昭招了招,善卿昭翻了个白眼,无力的朝他走过去。 夕暮抬起笑眸看着逆光朝他走来的善卿昭,他伸出了手,期待着那温暖的温度。 可善卿昭径直走过他,走向了地上的小夜璃,抱着那团小丸子又亲又抱,动作亲昵的很。 夜璃僵直着身子,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善卿昭身后一脸怨念的夕暮。 夕暮半眯着眸子,拿起来了桌上的碎糖果,当着小夜璃的面将糖果全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一边嚼一边得意的看着小夜璃。 小夜璃看着被咀嚼掉的糖果,小嘴一鳖,哇的哭了。 善卿昭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招她没惹她的,这小孩子就自己哭了起来。 而且哭的面色通红,气都缕不顺了,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浸湿了她那如墨的头发。 “怎么了?” “娘亲……” 夜璃一边苦着一边抬眼朝夕暮望过去,抽抽鼻子,“爹爹好想你啊!他每日睡都睡不好!还说怕娘亲在外面受委屈!呜呜,璃儿也好想你啊!” 善卿昭一边用手给她擦着泪水,一边回首吩咐下人打盆热水。 夜璃用胖乎乎的小手揉搓着眼睛,眼睛从一个小缝中幽怨的盯着夕暮,并且在夕暮看她的那一刻迅速的翻了个白眼。 许百依带着小夜璃去睡觉了,善卿昭才安静下来。 她随手摆弄着桌上的一个拨浪鼓,木珠敲打着鼓面发出几声脆响,她轻笑一声,将拨浪鼓放回了桌上。 “你喜欢?” 善卿昭闻声转过了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只要和你沾边的东西都不喜欢。” 夕暮神色一摒,耸耸肩,他也没办法。 “尤其是这张脸。” “我不过是这张脸讨了你的厌烦,其他的你不都是挺喜欢的嘛?嗯?” 最后这一个“嗯”善卿昭觉得他就像是在自己的耳边说的。 一转头,就看到了放大了的脸,她怒视着那双含笑的桃花眸,她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却停在了嘴边,轻叹出一口气,伸手将两人紧贴着的脸隔开,保持着正当安全的距离。 夕暮两手撑着扶手,看着圈起来的善卿昭,她的脸上表情不再是那般的急躁,现在她脸上苍白不已,眉心微微皱起几个小褶子,也能表达她先在心累的情绪。 “你说吧,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完成自己的内心愿望的啊。” 善卿昭挑挑眉,转转眸子,“什么愿望?” “陪一个对我最重要的人,我犯了错,想要弥补,想要还清,我想守护她最后的时光。” “听你的意思,她到底死没死?” 夕暮挑起自己的一缕头发,把玩在自己的指尖,他盯着某处出了神,许久才回答,声音带着低沉的沙哑,“她死了,天上地下,都寻找不到她的一丝气息。” 善卿昭看着他那双溢满悲伤的眸子,脑海中想的却是另外一个身影,他之前也显露过这样的神情,那时候还是因为她,但是现在呢,早已物是人非。 “她是你的妻子?” “对,但是我娶了别人,娶了一个我不爱,也不爱我的人。” 善卿昭哼笑起来,却不像是在笑他,更像是在笑自己。 “你是不是贱啊?” “我就贱,像一个笨蛋一样什么都没有发觉,还一直在恨她。” 两人相视一笑,善卿昭仰躺在宽大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半眯着眼睛想事情。 许久,善卿昭看着那一直吐出烟雾的香炉,她薄唇轻启,“如果有机会,你会娶她吗?” 夕暮笑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翼,心中苦笑,就算是毁天灭地,就算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灰飞烟灭,只要能博得你一笑那也值得。 “如果我娶……” 那个你字还没有说出来,粗鲁的推门声打破了两人原本安逸的气氛。 夕暮垂下了眼眸,终究还是错过了。 月辰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夕暮,那张熟悉的脸让他时时刻刻都很别扭,他走到了善卿昭身前,把手中明黄色的卷轴放在了她的手边。 “什么?” 善卿昭随口问了一句,月辰并没有说话回答她,只是看他的脸色根本不太好看。 善卿昭好奇的拿起那卷轴,打开细细的观看。 “嗯?” 她的疑问声让夕暮好奇的转头,他踱步走来,拿过善卿昭手中的圣旨。 “不行!” …… 善卿昭被他的怒吼声吓了一跳,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又,又没有让你嫁人,你急什么?” 夕暮难得的脸上出现囧色,他把那圣旨背到了身后,直挺挺的站着看矮他一截的善卿昭。 “不行就是不行,你不喜欢他,不能嫁。” 善卿昭一脸的问号,她面对夕暮的反应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他家世优渥,祖上是侯爵,现在他又靠着自己的能力当了朝廷二品官员……还不错吧?” “如果你认为你嫁不出去了,我娶你好不好?” 这话一说出来,连带着夕暮都震惊了。 他皱着眉头看着善卿昭,他眼中的深情是善卿昭在南宫离那里从未见过的,他不会向他这样渴望得到一个东西会这么急迫,他现在比南宫离身上多了一分的成熟稳重,也多了几分的淡然,南宫离这个人还存在着青年人特有的傲气,在这人身上看不到一分一毫,那种高贵的气质并没有因为他穿着的素衣而掩盖,而是由内而外的散发。 善卿昭后退了一步,与他保持开距离,“你是谁?” 夕暮眼中满是哀愁,还掺杂着几分无奈,他垂眸轻哼一声,“在下夕暮,朝朝暮暮的暮。” “你和他什么关系?” 善卿昭仰着头,与他对视,试图从他的桃眸中找出一点的蛛丝马迹。 但是她是以失败告终。 夕暮眼睛坦荡自然的看着她,根本不畏惧,不躲闪。 善卿昭失望的垂下了眼眸,她头顶的那双桃眸微眯了一下,晕染了温柔的神色。 善卿昭转身拿起了圣旨就大步就走了出去,再也不看站着的夕暮一眼。 夕暮看看外面明朗的天空,金黄色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像是铺展了一场盛大的宴席。 快到时候了吧…… 就是不知道要去告诉她的那个人是谁。 夕暮依靠在窗边轻笑了一声,眼中满是算计。 他就在窗边看着善卿昭翻身上了马,马鞭飞扬,疾驰奔向了皇宫。 看着那一抹绯红色的身影,他脸上溢满了满足的微笑,低眸看了眼那缕垂在身前的华发,笑了出来。 十年的时间,给了他一个能够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的机会,或许这已经是上天给他最大的恩赐。 善卿昭一路直奔皇宫,镇守各个城门的侍卫远远的看到了她都不敢阻拦,直接让她骑着马进去了。 直到了太和殿的门前,善卿昭一路小跑着跑了进去。 推开虚掩的房门,看着里面阴暗的房间。 四周摆放着烛灯,但是那些星星光亮还不能够将这个大殿的每个角落都电亮。 她抬眸就看到了站在台阶下面的董子阳,他一身湛蓝长衫,外披了一件红棕色的长褂,上面的金纹显得格外的庄重严肃。 嘉阳就站在距他三阶的地方,听到了声响才负着手转过了身。 善卿昭看着这个长时间不见竟然已经觉得有些陌生的父亲,他的双鬓竟然也生出了几根银发,眼角的皱纹也变得深刻了许多。 “儿臣参见父皇。” 嘉阳俯视着她,面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和蔼的笑容。 “董子阳赢得武状元,升为朝廷二品官员,参与作战出师大捷,朕特恩准,重振护国侯府,升为绪康侯,为避圣上谥号,改名为昭和。” 大监在一旁念着圣旨,读完笑眯眯的看着台阶下方的两个人。 董子阳跪地扣首谢主隆恩,恭敬地接过了大监递过来的圣旨。 善卿昭注意到了大监交给了他之后,手中还留着一间圣旨。 他转头看了看嘉阳的脸,嘉阳闭了闭眼睛,算是默认准许。 大监才打开了那道圣旨,他看着上面的字迹,尖着嗓子念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公主殿下恰逢双十年华,绝代风华,屡立战功,特封虞莲公主。虞城,冼城,兰城,姚城四座城池赏于虞莲公主,念绪康侯品德俱佳,风华正茂,赐婚于二人,喜结连理。” 大监一口气读完,收起来了那圣旨,笑着把圣旨递向了两人。 “二位,快接旨吧!” 大监的话刚刚说完,后面的殿门就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大监抬眸看去,只见一小太监仓皇着跑了进来,善卿昭刚想伸出去的手又趁着不注意缩了回来,目光全都放在了那小太监身上。 他一通气的跪在了地上,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声音都在颤抖。 “陛下恕罪,北冥传来求援信物,西域百万大军直击兰城,北冥太子誓死坚守,为凤影兰城百姓着想,还望陛下支援。” 那小太监说完就趴在地上不敢抬头,还是嘉阳摆了摆手,“退下吧。” “是!” 那小太监起身,提着自己的衣摆就走了出去,样子十分的笨拙,他转身一刹,眼睛在善卿昭身上停留不到一秒,随即移开大步走了出去。 善卿昭垂放在膝上得手紧握起来,她眼睛盯着地上的砖缝,她向左撇的嘴角显露出了她先在犹豫不决的心情。 363赐婚 嘉阳表情阴晴不定,他负手站在离善卿昭两阶的台阶上,斜睨了善卿昭一眼,看着她刚刚离开地面一指的膝盖,眸光暗淡了几分,表情更加阴沉。 善卿昭隐在袖口里的手紧紧的撰着衣料,眉心只是淡淡一蹙,很快便隐藏下去。 周围安静的吓人,善卿昭膝盖早就麻木没有了知觉,耳畔是烛心燃烧的噼里啪啦的细小声响,高台两侧的巨大香炉里吐出氤氲翻腾的青灰色烟雾,那檀香的木质香味却是此刻唯一能安抚善卿昭情绪的。 这场景岂不是和一万年前有点相似啊…… 善卿昭思绪飘回了那仙气缭绕的仙宫,那时的情况也是和自己在的情形相似。 只不过那时与自己并肩跪在的人是大名鼎鼎战功赫赫的不败战神也是帝尊的第五子,也是帝尊最中意的继任帝尊人选,而台上站着的是掌管三界的天尊,当时也是传来了南宫离也就是华轩帝君被困的战报,那时的她可还真是蠢得要死,还真是毫不犹豫的就冲了出去,不顾战神质野的阻拦,一心去救那人,可不知走上了天尊给她准备好的两条路之中的死路…… 思绪飘回,善卿昭看着大监身后的一道明黄,自嘲的呵笑一声,松开那潮热的双手。 面上露出了最明媚大方的笑容,她一手提裙一手轻扶着地面站起身子。 微敛的眼眸收起了往日在军营中锐利,朱唇遮齿,扬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步摇珠串打在了她的耳后。 只见她挪步走到了大监身前,搞不懂她要做什么的大监恭敬的低垂下了头,额上也冒出来了一层热汗,内心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备受煎熬。 这祖宗从小就是不让人省心的,这次可别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儿臣领旨!”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殿堂之中,待到回音都消散,其余三人皆是一惊,不敢相信刚才那话是从善卿昭嘴里说出来的。 大监被手上轻微的力道拉回神思。 抬眼就与那笑的无辜的眼睛对视,看着面前那绝世的容颜,大监微微一怔,她领旨的意思是同意了? 朱唇轻启,呵气如兰,善卿昭笑着带着打趣的语气问呆怔,还在震惊之余没有缓过劲来的大监,“大监倒是把圣旨交给阿昭啊,难不成大监舍不得阿昭出嫁不成?” 大监被她说的老脸一红,知道了自己刚才的失态,连忙将圣旨交付于善卿昭。 “是老奴年老,迟钝了,老奴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倒是真的舍不得公主。” 善卿昭随意慵懒的看着那圣旨,不到一眼就将圣旨卷了起来。 至始至终,嘉阳的目光都未曾从善卿昭身上移开,善卿昭自是知道的,但是又不能去看他,嘉阳这个人话少,平日里也只是板着个脸,善卿昭与他接触少,也猜不透他的性子,只得在平日里做些出格的事情试探他的底线。 往常她做什么嘉阳都是随着她,但是此时却不同,刚才的她明确的感受到了嘉阳在看到她抬腿时压抑的杀气。 善卿昭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摸不清底线的嘉阳,在此刻会对她产生杀意,但是这个巨大的转变定会有源头。 善卿昭深吸了一口气,垂眼笑着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董子阳。 自刚才她说领旨同意这婚事的时候董子阳就是震惊的,当然这震惊很快便被铺天盖地的欣喜掩盖住,吞没了他的理智,以至于她后来说的话都没有听进去一分一毫。 “不过。” 善卿昭出声来了个转折,嘉阳眉毛微挑,看着善卿昭那被烛光映射的光亮眸子。 一旁刚松了一口气的大监被她这两个字搞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在心里急得跳脚,祖宗哎!你又想闹哪样啊? 善卿昭笑着看了眼朝她使眼色的大监,勾唇一笑,这自信的笑容也是压下来了大监内心的急迫。 “不过西域进犯,我凤影绝不能坐视不管绪康侯只是初得首捷,难免服众,此次机会不正好证明他的实力,也让五军将士明白,侯爷不知是会些花拳绣腿的白面小生。儿臣也才能放心把这一生托付给他,父皇不是吗?” “这……” 大监面露难色,善卿昭说的这些话也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却又很好的避开了雷点。 人你不让我去救,我便让别人去,圣旨我也接了但是得证明这人配不配得上我。 善卿昭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觉察的笑容,董子阳这个事定不能让他成功! 嘉阳当然知晓善卿昭的心思,正思虑着该如何回答她,不料董子阳先开了口。 “臣愿。” 他站起身子,刚好高过善卿昭一头,不动声色的把步摇挂在善卿昭发上的一根金链拿了下来,替她缕好。 善卿昭抬眸便看到了他那柔情的的几乎能溢出水的眸子,在善卿昭出身的时候,他缓缓开口,磁性的嗓音让善卿昭都为之动容,“公主殿下可要说话算话,莫要再负了卑职。” 善卿昭不由自主的后退一小步躲开董子阳的手,尴尬的扯扯嘴角,点点头,敷衍的不能再敷衍,“是是是,不会。” 说罢,紧握着那圣旨便走了出去。 刚踏出殿门,入眼的便是那犹如绸缎一般的华发。 “你怎么在这?” 看着善卿昭疑惑的表情,夕暮伸手摇了摇手中的金黄色的令牌,“拿的你的令牌,路上的人拦都不敢拦,还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他们这么怕你。” 被人偷拿了东西善卿昭自是不高兴的,再加上在殿堂里面的事情,她恼怒的一把夺过,大步走在了前方。 “哼,就你这张脸在宫中闲逛还真不知道暗处有多少把刀想杀你。” 夕暮连走几步,跟上了她,一把拦住了她的肩膀,脸上挂着痞痞的笑容,在他那张绝世无暇的脸上竟然毫无违和感,反而……还怪好看的。 就算是一侧有着这么一张绝世的容颜,但善卿昭还是一把扯开了他。 “别烦我。” 夕暮无所谓的笑着,还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两人一起走在漫长的宫道上,殊不知身后的人紧抓着圣旨的骨节都已泛白。 他强忍下眼中的怒火,深呼一口气转身离开,只不过那华发身影,还有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在他的脑海中怎么都挥散不去。 她竟自甘堕落,寻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宠安在身边。 一直在殿中没有离开的嘉阳透过微敞的门缝看着挤进来的阳光,暗淡的眸子再也没有燃起光亮。 明黄色的身影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显得格格不入,他走至一处牢笼,看着蜷缩在杂草中间的一坨。 嘉阳挥挥手,一旁便有狱卒上前,手中木桶里的水倾盆而下,毫不留情的浇在了那人身上。 很快便有了反应,身上的伤口遇到了盐水,每一处都在撕扯燃烧。 这哪是一向养尊处优的人能受得了的,女人最后只剩下极近癫狂的笑声,她托着四肢上面冰冷的铁链,抬起了掺白的脸颊与站在牢笼外的嘉阳对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杀不了我,也杀不了我儿!不!……不对,是我们的孩子!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狠,能杀自己的孩子!哈哈哈哈!” 女人的笑声很容易的就挑起来了嘉阳的怒火,但是他又真的无可奈何。 “你若说一句假话,我便让你沦为畜生。” 妇人滴水的发丝紧贴着额头,她撇嘴笑了一下,“你回信的,毕竟……你没有嫡子嘛~碧瑶又给你戴了这么大的绿帽子,你现在又年老,这儿子来的不正是时候嘛?” 一阵铁链响动,妇人爬到了栏杆前,仰头看着负手而立,满面冰霜的男人,但是她的眼中毫无惧色。 她已经癫狂,身上的痛感也被她隔绝感受不到,脸上只有对嘉阳的嘲笑。 “哦对,皇帝陛下还有一个儿子,哈哈哈!不过啊,这儿子身体孱弱,心地善良,皇上怎么舍得让他参加夺嫡之战!” 一直冷眼观看的嘉阳终于开口,他眼中是难以言述的悲壮。 “你想怎样?” 嘉阳说了这句话,在那妇人看来却满是妥协,她抬手,妩媚的撩开墨发,露出姣好的面容,薄唇轻启,声音幽怨,却字字诛心,“我想要你死。” 善卿昭回了未央宫,还没过半个时辰呢,就听到了外面吵闹的声响,转眼一看,猝不及防一抹鲜亮的红色闯进了她的视野,鲜活欢快,在深秋之中的棕色系中格外显眼。 “娘亲!” 夜璃一路小跑,扑进了善卿昭怀中,善卿昭一边抚摸着她如绸的墨发,抬眼与依靠在柱子上的带着浅浅笑意的夕暮。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竟然出现了那么一丝错觉,这个场景,特别像温馨的一家三口,筪中有帛仓有粟,岂向天涯走碌碌。 但是这个念头很快便被她扼杀在了幼芽期。 自嘲一笑,她也配? 光她手上的人命,十八层地狱都不够她下的,还敢奢求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她鼻尖的轻哼被怀中的小人听到,夜璃从她怀中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她。 软糯糯的声音几乎要把善卿昭甜酥了,“娘亲是讨厌阿璃吗?” 看着那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善卿昭每次看到了都要极近压制自己去狠狠揉捏一番的邪恶想法,喜欢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讨厌呢? “怎么会?” 这话虽但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更让夜璃情绪激动。 “那娘亲为什么不去看阿璃?九叔叔说娘亲要和爹爹离开了,那阿璃怎么办?娘亲若是不讨厌阿璃,为什么要给我取一个与分离的离同音的璃字呢,是不是娘亲也不打算要阿璃了?” 说道最后她声音早就变成了哭腔,豆大的泪珠来不及润湿睫毛就砸了下了。 善卿昭慌了,怎么说哭就哭吖? 伸手轻擦她的泪痕,善卿昭拥她入怀,手掌轻拍夜璃抽搐的后背。 温淡笑意,声若春水,“娘亲才不会和你爹爹分开,若九天还这么说我就去扯烂他的嘴。” 小夜璃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哽咽道,“那,那,那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善卿昭就感受到了手臂上的力道,一抬头就与那双温柔的桃花眼对视。 砰!砰!砰!…… 太近了…… 夕暮看着怀中两个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声音极是温柔,“因为夜璃的眸子像你娘亲最喜爱的琉璃,在黑夜也抵挡不住它的璀璨,这是娘亲对你的爱啊。” 夜璃看着夕暮,他刚才的一本正经不像是在说假话,眉目弯弯,甜甜的应答,“嗯!” 到了傍晚,房内视线昏暗,善卿昭搂着怀中的夜璃蜷缩在踏上睡觉。 一旁,夕暮依靠这木栏,一手托腮看着她们,阴影刚好遮住了他的眸子,里面复杂的情绪被完美隐藏。 364阻碍 他修长的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目光直接毫不避讳的在善卿昭脸上扫视。 哒,哒,哒…… 指尖敲打桌面的响动在静谧的房内格外清晰。 善卿昭已入深眠,鼻翼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煽动,细长的睫毛弯起自然的弧度,只不过额上的那花纹还是若隐若现…… 夕暮陷入沉思,如果他们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在重复以往的覆辙,那么结局…… 肯定也是会和她跳诛仙台差不多的,后来的他消息全被她封锁,外界的消息一个也没有传入他的耳朵,自是不知道她到底瞒着他做了些什么。 他能回到她身边,他一开始不确定这个是不是梦境,直到有了真实的触感,才发现他回到了她身边,只不过这中间相差了十年。 他的出现本就是突变的命数,事情也是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南宫……” 善卿昭眉头紧锁,咿呀梦语,但还是被夕暮听到。 他过去紧紧的拥抱着她,伸手拇指轻抚她蹙在一起的眉心。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回应了他,“卿卿,我在。” 善卿昭并没有醒过来,而是朝着他温暖的胸膛拱了拱,似乎要在他身上取暖。 夕暮加紧了手臂上的力道,似乎要把她狠狠地揉进自己怀里。 一张床,三口人,着衣而眠…… 夕暮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身黑绸长衣的善卿昭在覆腰,随后又在外面套了一个对襟的长褂,她只是穿在外面,并没有系上,宽大的袖筒将她细嫩的胳膊都隐藏起来,她这些时日也是消瘦了不少,穿了这么多衣服,也看不出一点的臃肿。 “你看我作甚?” 自他醒来善卿昭就注意到了他,本以为他要起来洗漱的,可谁知那厮就托着脑袋慵懒的像个睡美人一样看着她。 许久,才听他沙哑的嗓音带着初醒朦胧,“好看。” 善卿昭一直在收拾自己的事情,听他冷不丁的回答,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哦,夸她好看。 她在镜前拿着螺子黛描眉,听到一阵窸窣响动,侧眼看去。 一夜的时间,夕暮身上的衣服早就变得松松垮垮,突出的锁骨线条优美,再配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真是早起的一场美宴。 看着他罗露出来的肩膀,善卿昭表情微怔,全身僵住,手中的眉笔歪斜都倏然不知。 夕暮还没觉察到她的异样,把注意力全放在了衣服上。 善卿昭快速的扭过头,以至于眼泪反应不过来砸落在了肩膀上,晕染了一片水花。 “哈哈,你脑袋在想什么啊?” 善卿昭闻声,抬眸便看到了镜中看向她的夕暮,当然也看到她那歪了的眉毛,她气色太差了,虽有倾国倾城之貌,但是也耐不住这一脸的憔悴,只得每日上妆掩盖。 善卿昭恼羞成怒,擦去脸上的灰渍,正准备重新开始,不料夕暮把眉笔从她手中夺去。 “我来。” 善卿昭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又想起来了刚才他肩膀上的伤疤,不免苦笑,终是妥协。 “好。” 顷久,夕暮那张脸才离开,那温热的呼吸离开,善卿昭觉得空气都不似刚才那般稀薄压迫。 她回首看向镜中的自己,眉色自然,看不出浮夸的痕迹,不免赞叹,“不错。” “你!……” 夕暮诧异的看着一脸坏笑得逞了的善卿昭,扭头去照镜子,自己脸上一道黑线明显,显得滑稽可笑。 善卿昭翘起了二郎腿,转着手中笔,笑的一脸奸诈,像是得了蜜糖的小狐狸。 夕暮作势蹲在了她身前,两手按在了她的腿上,善卿昭身子一僵,但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她前倾身子,伸出手指捏住了夕暮的下巴,另一手提笔便开始在他脸上大展宏图…… “猫?” 夕暮还是蹲在她身前,一手拿着铜镜,一边细细端详脸上的六个黑道子。 “……” 说狗你怕是会打死我…… “嗯。” “给我。” 夕暮伸出手,善卿昭便毫不犹豫的递给了他,给完又后悔了,想起她怎么对他的又害怕他有什么报复心。 看着善卿昭抬起了自己的小脸,夕暮忍不住笑了出来。 善卿昭心虚的皱眉看他,“你笑什么?” “你好看。” “好看也不能这么看啊。” 害羞的好不好? 夕暮似乎猜透了她在想什么,拽开她捂着脸颊的手。 “你不收我钱,自是要多看几眼。” 这算是情话吗? 看着善卿昭逐渐红透的脸,夕暮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正当善卿昭准备英勇赴死的时候,膝上力道一轻,夕暮站起了身子便把眉笔收了起来。 善卿昭像小孩子一样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看他,像是一个在长辈面前的孩子。 “你准备去哪?” 看善卿昭起这么早梳妆又是穿了中性的衣服肯定是打算着出去的。 善卿昭侧首照镜子,还时不时的拨弄着自己的刘海,心不在焉的回答,“董子阳要去兰城解决叛乱,我自然是不能让他成功。” 夕暮记得这档子事,她的眼疾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她性子太烈,犹如一匹野马,到现在还没有真正能驯服她的草原…… 善卿昭行军打仗军术兵法自然是不在话下,别人的挑拨她也不会受太大的影响,她在这件事情上栽的惨烈不过是妒心作祟,具体的原因他也不清楚,大多数事情都是从别人那听来的,只知道后来再见她的时候她面上就覆了一条红菱,眼疾虽然医的半好但或多或少的还是有影响。 “不……” 否定的话说到一半,床边便传来了夜璃初醒的声音。 小团子揉搓着眼睛缓步跑向了他们。 夕暮一把将她抱起,“爹爹,娘亲,你们说的要去哪啊?” 夜璃迷迷糊糊的趴在夕暮肩膀上,声音慵懒甜腻。 计上心头,夕暮脸上瞬间转变,满脸的无奈。 善卿昭闻到了一丝算计的气息,心中不安。 “爹爹和娘亲要去兰城游玩,不对有事要做,正商量着把你放到九叔叔那去。” 小姑娘脸色瞬间僵住,那原本碎满星光的眸子瞬间暗淡。 善卿昭皱起了眉头,完了完了,天要下雨了…… “哇!啊啊啊啊!” 善卿昭内心慌的一匹,条件反射似的站起了身子,手足无措的围着夜璃转。 “怎么又哭了?哎哟,别哭了好不好,祖宗哎!” 许久还不见好,善卿昭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旁毫无动作的夕暮一脸坏笑的看着她,只是她还没觉察他的阴谋。 “怎么这么难哄啊?” 夕暮在心底呵呵一笑,你好意思说人家? “你解释清楚不就好了。” 夕暮顺势坐下,二指扶着太阳穴一脸笑意的看着善卿昭。 解释?哭的都倒抽气了还能听得进去我的解释。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蹲下身子与夜璃平视,手掌轻拍她的后背。 “乖啊,阿璃乖,爹爹说谎呢,是娘亲一个人去,去北冥处理一些事情。” 终于那小祖宗停下了哭声,抽噎着问她,“北……北冥……北冥在哪?” “北冥当然是在北边啊。” 下一秒,夜璃的哭声响彻整个未央宫。 “娘亲骗人!呜呜……娘亲就是不想要阿璃了,九叔叔说了,娘亲在北面还有一个和爹爹一模一样的情人!娘亲去了那就不要阿璃了!阿璃就是阿璃,就是一个娘亲不爱爹爹不疼的命!” 365相随 外面的知春知夏都被她的哭声引了进来,担忧的看着哭到不能自已的小夜璃。 善子或不知何时也过来了,看着自己那哭的小脸通红眼睛**的外甥女。 眉心一皱,满是怒气的问知春知夏,“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晓,只是听闻殿下要走,小殿下就哭了。” 善子或揉揉眉心,走近牵起了夜璃紧掐着自己手心的手,温声细语,“我的小公主,别哭了好不好,都不好看了,舅舅带你去看凤影城好不好?” 夜璃任由善子或用袖口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闪烁的晶莹,她哑着嗓子问善子或,“娘亲还会不要阿璃吗?” 善子或难得好脾气,“当然不会,你也是你娘亲的掌中宝心头肉啊,哪个为娘的这么狠心?对吧,阿昭?” 善卿昭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眨巴眨巴眼睛,好吧,这话是对她说的。 受不住善子或的威压,善卿昭连忙点头应答,“是是是,可不是嘛,阿璃可是娘亲的心尖宝贝呢。” 在连哄带骗之下,夜璃终于半信半疑的跟着善子或出去玩了,知春知夏见善卿昭脸色不对,也不多嘴,便退下了。 待到屋里没人了,善卿昭一抬眼就看到了夕暮在笑眯眯的看着她,她怎么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漫长宫道中,善子或牵引着夜璃缓步走在,夜璃紧拽着他得手,他走路时的肩膀都朝她倾斜,一如往日时光里,他牵着年幼的善卿昭一般。 “是谁告诉你你娘亲不要你的啊?” 夜璃的心情还没变好,嘟着小嘴不开心的说道。 九天?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么多?” 小夜璃始终盯着自己的脚尖,在善子或认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竟然停下了脚步,低垂着头的下方竟然多出来了几片水花。 “是爹爹告诉我九叔叔经常这么说娘亲的。” 夜璃一手紧拽着自己的红裙子,上面的樱花都被她揪的变了形。 善子或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九天是和善卿昭签订契约的魔兽,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小孩子面前多嘴,倒是夜璃的话点醒了梦中人,这个男人不简单。 不论是气质还是实力都是给人一种神秘感,让人猜不透,怕是小昭之前的那位也会在城府上输他一筹。 善子或紧握夜璃得手并未表现太多,“走吧。” 善卿昭被夜璃那么一闹也没有了心情,反正现在董子阳那便还没有什么动静,早一天晚一天的根本就不是问题。 夜里夜璃被送回来的时候是笑着跑进来的,善卿昭在看到她那明媚的眼眸的时候浑身一僵,她忽然之间明白了当初她忽然闯入碧瑶视野时她眼中的欣喜是什么样的感情。 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是疼爱。 善卿昭缓慢张开手臂任夜璃飞奔扑向她,“娘亲!” 小人像一颗小炮弹一样直接冲进了善卿昭怀中,撞得她都向后一歪身子,身子手的夕暮伸手放在距她一拳距离处虚扶着。 “娘亲你看!这是舅舅给我买的糖人!” “好好看啊,这个是娘亲吗?” “嗯嗯!” 看着夜璃欢快的回答,善卿昭内心多了几分的愧疚,还是小孩子啊,不会记仇,什么事情转眼就能抛到了脑后。 善卿昭深吸一口气,身后站着的夕暮带着笑意看她,笑容里露着几分的运筹帷幄,多了几分的傲娇。 “明日你跟娘亲一起去兰城好不好?” 夜璃吃糖的动作顿了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双眼笑的弯起像两个弯弯的月牙,更像是一个得到了大骨头超级幸福的小狗。 “好!” “嗯……” 善卿昭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把孩子带过去没有问题,大多数的时候不需要她出面,只需在暗中操纵便可,但是她不会照顾小孩子啊。 “那你爹爹也跟着去可以吗?让他照顾你?” 夕暮笑意加深,听到了这句话像是得到了什么允许一样,那手自然而然的搭放在了善卿昭肩膀上,弯腰看着两个人。 善卿昭感受到了脖子处温热的气息,她僵硬这身体不让自己回头,她怕一个巧合就多了些没必要的接触,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太近了…… 磁性的嗓音就在耳边,善卿昭有那么一丝的错觉让她以为那些话就是对她说的,又或者说,他故意的靠这么近。 三人又是在一个床上睡的,善卿昭睡在了里侧,中间隔着一个小夜璃,不对,应该是幸好隔着一个小夜璃。 不知为何,明明快入冬了的寒冷天气,善卿昭竟然觉得燥热,翻过来调过去的就是睡不着,一个劲的在床上烙饼。 “啧……” 善卿昭不耐烦的啧了下嘴,扭头看着枕旁熟睡的二人。 想想又平躺着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上方发呆。 许久神思没有回来,倒是一侧慵懒的嗓音把她的心都吓到了嗓子眼。 “睡不着?” 善卿昭扭头看去,月光映射在他的眸子中散发些许碎光,脸部轮廓若隐若现,更是添加了几分神秘感。 她看了看正睡得香甜的夜璃,才开口说话,“你到底是谁?” “你男人。” “……” 不想要…… 一阵窸窣,夕暮直接越过了夜璃,整个人趴在了善卿昭的身子上方。 “我们都睡在一起了,还不算是你男人吗?” 看着他眼中迷离的笑意,善卿昭脸色羞红,耐不住他热烈的目光,偏过头去,眉头紧锁,“我们只是在孩子面前逢场作戏。” “哦~” 这一个哦字被他拉的长长的,善卿昭的脸就更加红了,你能不能先下来说话,旁边还有个小灯泡呢好不好? “逢场做戏啊,可是人生如戏,我喜欢你啊。” 这是什么鬼逻辑?! 还未等善卿昭说话,夕暮似乎猜到了她要说什么,勾唇一笑,低身吻了上去。 善卿昭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这霸道带有侵略性的吻让她刚才垒好的防御瞬间崩塌。 顷久,夕暮带着玩味的笑轻抚善卿昭晶莹的唇畔,充满魔性磁力的嗓音在善卿昭耳边回荡,“别人只知道你和我睡了,生的孩子管我叫爹爹,谁在乎这私下的交易呢?也就你在乎吧?” “……” 善卿昭傻眼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真的是怼不过人家,打不过人家,招惹了他还要被他吃豆腐,这买卖真的是亏大发了。 看着善卿昭无语生无可恋的表情,玩心大起,干脆又贴近了一些,抓住了善卿昭的手腕。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善卿昭浑身一颤,咽口口水,你想干嘛? 夕暮拿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来回的抚摸,嘴角的笑意显露出来,极具杀伤力的将善卿昭攻陷。 ……“我这张脸不好看?” “……”您不好看全天下的人都要丑死了好么? “不是,好看的很呐。” 善卿昭悻悻的说着,上面的夕暮看着她躲避着的目光,笑意加深了,嘴角再也抑制不住,弧度明显,善卿昭余光看着,又加上这**的气氛,赤果果的引诱啊! “好看为什么不看我?” “不不……不是……” 善卿昭蜷缩着小手,搭在了他的胸口,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得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嗯?错觉吗?怎么您的也有点快啊? 她手上力道太小,看起来更像是欲退还迎,夕暮直接抓住她的手,吓得她一个哆嗦。 “看我。” 带着命令的语气,让善卿昭感觉无比的熟悉,脑子不受指挥的又扭过了头看向了他。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善卿昭的脸瞬间烧红,似乎两边有汤婆子紧贴着她一样。 “怕我?” 善卿昭转转眼珠,摇摇头,又想起这是黑夜里,担心他老人家眼神不好,才出生回答他。 “不怕。” 夕暮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缓慢的覆下了身子。 善卿昭快速的闭上了眼睛避免尴尬,但是许久那窒息感都没有到来,她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了夕暮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在笑自己,热血一下子涌上大脑,善卿昭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眉间多了几分无奈和疲倦,她不一直都是玩不过他的吗? “你为什么来这啊?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你不是一个只是碰巧和他面貌一样的人?为什么你是……” 话还没说完,唇上的力道便加重了,善卿昭眼泪顺着眼角滑进来发丝里面。 善卿昭被他侵略性的动作痛的紧紧皱起了眉头,她不会忘记,也永远不会忘记他肩膀上的一排暗红色疤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昭,对不起……” 夕暮一连说了好多的对不起,他将脸深深地埋入善卿昭的颈窝,善卿昭瘙痒的时候却感受到了一片湿润。 善卿昭憋着内心的苦楚,颤抖的伸手碰触他那柔顺的银发…… “我做的?” 身上人的动作明显一僵,随即摇头,并没有出声,他怕自己出声便暴露,毕竟这个女人是这天上地下,唯一一个能入他心的人。 许久,夕暮都没听到善卿昭的声音,他疑惑的抬起头,“阿昭?” 366朝暮 唤了一声身下的人根本没反应。 她似乎被静止了一番。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个乌青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冰冷的眸子在看到夕暮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六清?” 六清白净的小脸挂上了一丝笑意,恭敬的作了一揖,薄唇轻启,语气清冷,“帝君,师傅在等您。” 夕暮低头看着看似沉睡的善卿昭,拂起衣摆大步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院中负手站立着身穿灰色道袍的老人。 “帝君可真是废了不少功夫。” 夕暮垂眸揉了揉自己酸麻的手腕,并没有说话。 璞真转过身看着他,一字一句严肃的说道,“帝君您逆天而行早就不是第一次,受到的反噬也是清楚。” 夕暮呼出一口长气,款步走到了石凳旁坐下,一手托腮慵懒至极,“这回魂香不是璞真你给我的吗?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你们二人的命格早就是天卷写好了的,不能更改的。” 夕暮被这一句话碰触到了逆鳞,愤然拍桌,“你说不能随意更改!本该死在焚天阵中的人是我,是阿昭更改了天卷受了天谴!才把我的命格改掉!是她拼死护我!才留下了我的一条命,我就算是死也要改了这天定的命!” 璞真连连摇头,紧锁的眉头也透露着无奈。 “非也非也!丫头改的是上半卷,可你不知,下半卷上早就写明了在焚天阵中要生祭的是她,就连她修改天卷逆天而行的事,都写在来下半卷上面。” “什么……?!” 夕暮那处变不惊的脸上此刻也被惊诧取代,他真的无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事情。 一阵嗡鸣,他艰难的扶着桌沿撑住自己摇晃的身子。 许久才缓过那股劲,抬头一字一句的问站在那的璞真,“当真不可更改?” 璞真摇摇头,直接否决。 夕暮一下子静默了,他手指抚摸着自己的唇畔,寒气侵蚀,但是那温柔的热度还在,不曾消逝,相反,让他捕捉不到的让他患得患失的也只有一个她。 “帝君来这的初意不是想弄清楚姐姐隐瞒的事情吗?既然你看不得姐姐受苦,那就不如尽可能的救她,只是尽量不做改变两人命格的事情不就好了?” 清冷的声音传入二人耳朵,救?不是帮? “什么意思?” 六清走近,与坐着的夕暮平视,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万年间杀伐果断寒冷无情的魔君,但是六清脊背挺直,在他面前不卑不亢运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像是畏惧他气压的普通人。 “依照天卷所书,姐姐才是启动焚天阵的人,那么在这之前受到的致命伤,帝君救她还算是完满天卷的下半卷,也谈不上修改,不是吗?” 夕暮抬首望向了璞真,眼中的期待是他从未显露过的光芒。 璞真皱着眉头思虑一番,点点头,“虽然偷换了概念,但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夕暮嘴角勾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单薄的里衣早就被寒冷侵略,但他却丝毫不在意,此刻的他只被内心莫大的喜悦取代,他还有机会能救她,救她免受苦难,免受悲苦…… 他大步回去,像是要去迎接一个新的开始,眉眼温顺的低垂,闪烁着他从未有过得温柔…… “帝君。” 抵放在门上的手一僵,他并没有回过头去,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何事?” “你放下才是对她的解脱……莫要修改她的命格。” 听了这话,他指甲狠狠地掐在了木板上,眉间隐忍着强大的怒气,压低了声音回答,“知道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院中的璞真看着禁闭的房门,双手合十,佛珠晃动,“阿弥陀佛……” 第二日善卿昭醒来的晚些,夕暮和夜璃他们都起来了洗漱好了,她才慢悠悠的醒来。 太阳穴一阵转心得疼,善卿昭抬手轻轻揉着,她怎么感觉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长很奇怪的梦? 梦里的夕暮…… “醒了?” “啊?……啊……唔,嗯。” 善卿昭闪躲着夕暮的眼神被正在倒茶的男人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动作不减分毫。 “先漱漱嘴,酸。” 善卿昭眨眨眼睛,犹豫了一下,心不在焉的她竟然一口一口的喝了起来,即便是夕暮注意到了,也没有阻止她。 善卿昭眼睛瞥着窗外,他怎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难不成昨晚真的是梦? “好喝吗?” “好喝。” “……” 喝的见底了,善卿昭才把杯子递给他,砸吧砸吧嘴,双手撑着床沿,两条腿来回的摇摆像是一个正在等待分发糖果的孩子。 “什么时候出发?” “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呵呵呵,善卿昭内心一阵冷笑,我要是说了算数我昨天可是早就车策马奔腾了,用得着现在拖家带口的? 夕暮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了,几人便出发前往军营,因为行踪隐秘,他们只是雇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善卿昭本想着叶忧刚和善子或和好,她总不能坏他们的好事,还没走到城门呢,就被一鲜衣身影拦下,烈马嘶鸣,前蹄飞扬,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待她坐到了马车上,瞪大眼睛看着穿着红粉齐胸襦裙的夜璃,还有那个宛如谪仙下凡,冲她微笑的夕暮。 “速度这么快?!妈呀,赶不上,赶不上……” 叶忧嘟嘟囔囔,善卿昭就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也懒得跟她解释了,摆摆手,马车再次启程。 几人先去了冼城军部,到达的时候听闻璞真已经离开,善卿昭诧异了一会便也接受了,他总是喜欢云游,居无定所的,在军营等她也是不太可能。 这其中的原因怕也只有站在一旁的夕暮明白。 众将士看着一头银发抱着一个精致粉嫩女娃娃的夕暮走进时,瞬间炸开了锅。 “我擦!才几天不见,殿下连孩子都有了?!” “你怎么确定是殿下的?” “看模样都知道是殿下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瞎?” “和殿下还真是像!” …… 善卿昭撇这嘴,满头黑线,哗啦一下子拉上了布帘讲外面的议论声遮挡在外面。 她扶额,就知道不该带这俩祖宗过来。 夕暮看着怒气冲冲朝他走来的善卿昭,就在她手指距自己还有一拳间隔的时候,他才缓缓抬起眸子,不急不缓的说道,“孩子是我的,她没了娘亲,是长公主殿下人善心慈来扮演她娘亲的,如何?” 善卿昭刚到嘴边的说辞听了他的话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咽回了肚子里。 咬着牙许久才堪堪说了句,“好。” 只是啊,当断山,宋润泽还有顾北城雷霆几人围着她的时候,她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连个婚配的人都没有,去哪生孩子? 宋润泽:“殿下这真的是您的孩子啊?哈哈哈,太可爱了!” 善卿昭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夜璃正安安静静的吃着柿饼,红裙上的樱花粉粉嫩嫩更显得她生动可人。 闻声夜璃抬头看向了善卿昭,被这清澈懵懂的眼神一望,善卿昭刚想说不的话瞬间消失,内心多了几分愧疚,好歹还有她的血液不是? “我的,我的……” 断山:“这……” 善卿昭一脸生无可恋,抬头看向智商在线的断山,我不说你也能清楚的吧? 铠甲未去的雷霆看着夜璃,眸中也多了几分他往日从未有过的柔情。 不说别的,光是看小夜璃和善卿昭的长相,不论是眼睛还是鼻子,还是嘴巴,都是一模一样,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善卿昭,不用说人们都能看出是善卿昭家的孩子。 善卿昭抬眸看向了顾北城,冼城附近还有兵部,他是负责做两边的工作交接,“我大哥那里你先不要告诉他,我怕他……” 还没等善卿昭话说完,顾北城就明白了善卿昭要说何事,点头应了下来,“属下明白。” 虽说是几百里的路程,善卿昭休整一下便不觉得劳顿,她耽误的时间太多了,毕竟现在的时间不等人。 “断山,雷霆,叶忧,三人留下,其他人先出去。” 话说完,其他人就静默的起身走向门外,夕暮抱起了小夜璃,也缓步朝外走去。 小夜璃手臂紧紧的勾着他的脖颈,看向他后方的善卿昭,小声的说道,“娘亲表情为什么这么可怕?” 夕暮勾唇一笑,腾出手抚了抚夜璃垂下的墨发,温声回答,“因为有人招惹了爹爹,你娘亲才会这么生气。” “我怎么没看到?” 夕暮笑而不语,缓步走了出去。 直到房内只剩下四人,善卿昭才抬起了那满是星光的眸子,只是再也不见原本的灵气,此时漆黑的眸子更像是一汪深潭,神秘莫测。 “西域进兵,冒犯我国北部疆域你们可知?” 三人点头,自是知晓的,不过善卿昭说他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干什么。 她冷笑一声,掏出来了一封折叠的信件,上面并没写归属,只是用红色朱笔描了长长一道,暗示着信件的加急。 断山走近,从桌上拿起,疑惑的拆开。 他皱着眉头仔细的看着,越看面上的表情便越冷。 367盟约 叶忧还没接过呢,一旁撑着脑袋斜看他们的善卿昭哼笑一声,慵懒的声音,好像这件事根本不会影响到她一样。 “你们只知道两处交战,却不清楚准确的伤亡损失,也不清楚……他们交战到底是真是假,对吗?” 在没有得到这封信件之前,善卿昭肯定还会急急忙忙的赶到前线去救她那位前未婚夫,如若不是夕暮拿出来了这么一封加急信件,她还真不敢相信,他也会将她算计进去。 上面的字迹她是认识的,分毫无差,就算是有人临摹,也绝不会达到这种境地。 那么,事实就只有一个,就如这信上所说,擒她为俘,威胁凤影投降,对着北冥俯首称臣。 这样一来,她也明白了嘉阳的怒气从何而来。 她在心中冷笑,自她记忆被启封,她就决定了,既然重生为人,这便是上天给她的最好的机会,上一世她错过了浮生,这一世,她定要为自己而活,绝不负了这天地。 善卿昭的威压压迫着对面的三人,叶忧和雷霆还好,就是没有内力的断山要惨了点,一直死咬着牙硬撑,五脏六腑都要胀开了。 三人也不知道善卿昭是因为这封信而震怒,还是因为别的事情,但是她根本忘记控制自己的情绪,自是苦了他三人。 “咳咳!” 雷霆干咳两声,善卿昭思绪瞬间被拉回,要不是看断山那副小身板实在是受不住了,雷霆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之人。 善卿昭猛然想起刚才自己情绪上的失控,尴尬的看向面色通红的断山,摸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景玉麟那里按兵不动,时刻提防着西域的军队,雷霆先在这镇守,以免出现薄弱地带,我和叶忧顾北城一同前往,断山跟随。” “是!” “雷霆你不必与我大哥汇合,尽量隐蔽军队,不透露军事力量,还要提防着西域九皇子朱邪赤心分军队,他们会不会兵分两队和我一样,我也不好确定。” 雷霆恭敬的欠身,:“是!” 善卿昭指尖一下一下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看向了叶忧,“此次你做主帅,我不好出面,断山跟随扶持,只镇守兰城边缘五里处埋伏包围圈,按兵不动,突发情况立刻派人向我汇报。” “是!” “几日出发,务必在董子阳之前布置好一切。” “是!” 深夜—— 当所有的人都入睡时,唯有宋润泽的营帐还亮着一盏孤灯,将白色的营帐渡上一片暖色。 善卿昭头发随意的挽着,衣服褪下一半露出自己的肩膀。 宋润泽在一旁缓慢当然捣着药材,细腻的手法重复着动作,在这深夜之中格外的清晰,却又毫无违和感。 “肩膀上的伤没什么大碍,殿下穿上衣服吧。” 听闻,善卿昭紧闭着的眼睛睁开,眼神迷离,带着几分困倦。 “殿下是心病,宋某只得延缓,并不能根除,况且……” 话还没说完,善卿昭眉心就不耐烦的皱起,啧了一下嘴,“啰嗦,你只管帮我计算着还有几天活头就好。” 宋润泽捣药的手顿了一下,无奈耸耸肩,一边说着,一边将药放进一白玉碗中,与那红黑色的液体融合。 “哝,那你也得按时吃药啊,你看看几天不在,瘦成什么样子了?” 善卿昭抿着唇,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这叫骨感,懂不懂?” “这叫锁骨嶙峋!” 说罢便将那碗药汤塞到了善卿昭的手中。 善卿昭拧着一张小脸,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碗药汤。 咕咚…… 她咽口口水,光是闻到那股子味道就已经够她反胃的了,更别说…… 宋润泽看清了她表情,不容她拒绝,以一种强硬的语气冲她说道,“喝!”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喝就喝,谁怕谁?二十年后还不又是一条好汉? 善卿昭猛吸一口气,仰头灌下…… 待到那玉碗见了底,她的一张脸早就狰狞着皱在了一起。 什么鬼东西嘛!还是这么苦! “其实,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忍受这药的怪味,你……是第一个。” 善卿昭表情一下子僵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一副吃屎的表情。 没人忍受你还给我喝?! 宋润泽收拾着桌子上的药材,自顾自的说道,根本不去看善卿昭的脸色,“这也说明你的味觉又退步了,待到病重,那时候你几乎什么味道都觉不出来了,还是好好珍惜现在这能感受苦的日子吧。” “宋润泽。” “嗯?” 宋润泽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 “你认识柳原吗?” 善卿昭抬起眼眸,眸光耀眼,宋润泽被定在了原地,压迫感使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想要说的话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认识。” 本能反应下只好实话实说。 “你们的关系……” “他是我师叔。” 善卿昭点点头,不再多问,她觉察到了他内心情绪上的波澜,便收了口。 刚才她看到了他捣药时加药材的手法,和柳原的手法如出一辙,便想到了他们,既然职业相同,必然也会有些联系。 时候不早,善卿昭缓了一会劲才回了自己的营帐,刚掀开帘子,寒气就扑面而来,只穿了单衣的她一个冷颤,从头到脚瞬间清醒。 她走到自己的营帐前,刚搭在布帘上的手突然顿住,似乎想到了什么,伸出手哈了一口气。 然后像一只小松鼠一样嗅嗅鼻子。 嗯,没有苦味。 还算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掀开走进去。 当她看到床上躺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时候,虽然是在意料之中,却还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小的说得过去,大的你来凑什么热闹? 她走过去使劲的戳戳那人的肩膀,压低了嗓子恶狠狠的喊他,“起来!” 那人柔顺的银发随意的散着,长如蝶翼的睫毛轻轻颤动,睁开眼睛,还有朦胧的睡意。 这时他的眼睛不似之前那般让人琢磨不透,似乎只在她面前才放下了防备,眼底的清澈一望而知,褪去了往日的神秘。 “卿卿?” 善卿昭看着他本能下抓住自己的手,似乎还没睡醒…… “喂!” 一个踉跄,善卿昭被他拉着拽进了他的怀里。 在自己的挣扎下,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肩膀上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善卿昭只好放弃,任由他的手禁锢着自己。 “卿卿,我错了,我不该恨你……” 听着他压在自己胸口的低喃,善卿昭皱起了眉头,“嗯?” 没睡醒? 善卿昭平复下了自己的情绪,想要从他的口中套出些话来。 “卿卿,我陪你走……卿卿,卿卿,我的卿卿……” 善卿昭感受到他力道减退,腾出来了一手,缓慢的游走上了他的肩膀。 抬眸看他一眼,顺势拉开了他的衣襟。 善卿昭慕得睁大了眼睛,为什么没有! “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嗯?” 低沉的嗓音在一侧响起,善卿昭一惊猛的抬头,正好撞上那带着笑意的眸子,现下的他那还有一点睡意? “你……” 他那放在她腰上的手收了力道,只是虚放在她的细腰上,指尖轻触,瘙痒感不断的袭来,可这些都被善卿昭内心的震惊掩盖了。 “深更半夜,女在上男在下,殿下喜欢这个调调?” 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刚才在外面冻了太久,鼻尖还没从冷硬中缓过来,被他的热气一扫,更是痒的不得了。 “啊,……唔!” 善卿昭自知不妙,在那个喷嚏还未成型的时候就伸手紧紧的捂住。 不管他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自己身体的情况绝不能随意的泄露出去。 夕暮眉间不悦的皱起,抓住了善卿昭的手腕一把扯开,压着她的后脑勺,他温热的唇就贴上了她冰冷的唇畔。 在撬开她牙关的时候,苦味漫天袭来,善卿昭明显感觉到了他气息的改变,情绪上似乎带着一丝愤怒。 善卿昭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论使出多大的力道,都挣脱不开。 他的吻带着侵略性,也没有了他平日里的文雅风度,更像是一个侵略者粗鲁蛮横。 纠缠过后,善卿昭原本苍白的唇畔变得粉嫩晶莹,她脸上也溢上了潮红 “为什么要吃药?” 他的手还在不断的抚摸着善卿昭的后颈,不断的揉捏让善卿昭紧绷的神经舒缓,但是她的一举一动,也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明显感受到了她身子一僵,那双大眼睛本能的向右边瞥,唇畔轻抿。 夕暮轻哼一声,在善卿昭要开口前先给她打了预防针,“不许说谎,我只听真话。” “普通的风寒。” 夕暮看着她勉强的笑容,内心情绪使他越来越烦躁,浑身都燥热起来。 拉过善卿昭,又是一顿收拾,直到她胸腔内的气息耗尽,快要窒息,她急促的拍打他的胸膛,夕暮才缓慢的松开她。 “说。” 善卿昭眼睛紧紧盯着他,自知自己打不过他,无奈在心底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 “不说?” 夕暮作势又要拉她,想起刚才的狼狈,善卿昭连忙摇头,终于开了口,“我说,我说。” 368兰城 善卿昭撑着身子不想让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她注视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话头无数次到了嘴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蚀心蛊……扩散了。” 夕暮紧抓着她手腕,力道不知轻重。 “嘶,疼。” 善卿昭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要摆脱他。 谁料夕暮手上力道只是放松了些,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什么意思?” 善卿昭垂下了眼眸,他的目光太炙热,她不敢与他对视,有好多东西不一样,却又时时刻刻都一样。 “我最多还能活八九个月。” 这个消息无疑是一颗炸弹,轰炸着夕暮那唯一堆砌起来的城墙,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坦白了出来,善卿昭内心的压力似乎也减轻了几分,这件事情本来就只有她和宋润泽知道,她还不敢告诉别人,甚至和她性命相连的九天。 “帮我。” “嗯?” “帮我保守秘密。” 善卿昭身子虚,撑不住的时候,索性也不撑了,就直接趴在了夕暮的身上,耳边充斥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可是她呢?连呼吸都虚弱的不得了,那颗心脏跳动,似乎也要分担她的精力。 “好。” 许久才听到夕暮应答,深夜里,善卿昭自是看不到他隐忍着的痛苦,更不知道他喉头哽咽无数次。 关于她,自己到底错过了她多少事情? 第二日一早善卿昭便出发去了兰城,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她亲自打点,所以夕暮就留守在军营中,等待着她归来。 临行前,善卿昭看着给她收拾东西的夕暮,又看了看床上睡得正香的夜璃,勾唇一笑,走过去蹲在了床边,探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夜璃的眉毛轻微皱了一下。 善卿昭笑了,笑容更加肆意,她伸出手轻抚着夜璃的眉心,直到她眉心舒展开来才作罢。 接过夕暮递给她的包袱,一时无话。 因为昨日的事情,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这个人的身份太过神秘,却又莫名让她心安。 善卿昭接过,微微颔首,并没有说什么就走了出去,夕暮负手而立,掀开的门帘,冷风钻进来吹起了他的白发。 他微敛的眸子如一汪深潭,宁静神秘。 这一别,怕是难相见了…… 善卿昭翻身上马,看冷风吹起的布帘,他怎么还站在那? “走了。” 叶忧扯着马绳,擦肩而过催促着她。 善卿昭回过神敷衍的应答,骑着马缓慢出了军营。 行过断头崖,善卿昭仔细观察着四周地势,西面直通冼城,翻过这座陡山再行过一平原便到达兰城了。 兰城地势不比边远地区的冼城,环境上太差,张嘴闭口都能灌进满嘴的风沙,气候干燥,黄沙漫天…… 倒是与靠近极北之地的北冥帝都差距略大,那里的植物大多抗寒,却都是稀有的品种,气候上是湿冷,寒气是能侵入骨髓的。 断头崖像是一堵厚墙将西域与凤影隔绝,,如果西域想要进攻,要么就要走西南方的魔域之地,要么就要走景玉麟镇守的地方,再者,就是行经冼城,翻过这座山,才能直达凤影。 虞,冼,兰,姚四城是凤影的四个主要地带,关乎着凤影与外界四国交流,如若凤影地域辽阔,先帝碧瑶打下来的江山足以震慑整个大陆,但是她又设立这四个城池,只是为了现如今的局面,不做唯一的统领者,只做制衡者。 若凤影一统天下,必然会受到其他四国的围剿,到那个时候,凤影反而会受重创,并且会受到最强者的压制,永不得翻身。 可现在不同,谁都不是统领者,凤影虽然势力比其他四国大,又恰好处于中间地段将其余四国隔绝,四国又缺一不可,这才能起到制衡作用,也能确保凤影长泰久安。 行过了三日的路程,叶忧她带领军队先行,善卿昭不易路面只得等到他们布置好一切时,再插手暗中操作。 “九天,月辰。” 霎时,地上便凭空出现两个身影。 九天皱眉不解善卿昭为何突然传唤她,并且还是毫无征兆。 “战争要开始了。” 善卿昭牵着缰绳看着地平线处的夕阳,冷风吹起她身上裹着的衣纱,无数的粉尘肆意的钻进。 “小昭……” “我跳诛仙台的时候,他可皱一下眉头?” …… 回应善卿昭的是一阵沉默,不用他说,自是知道了答案。 苦涩一笑,摆摆手,朝城门走去。 进了兰城,相比较百姓们穿的纱巾,九天和月辰一身锦衣,在人群之中格外的扎眼。 善卿昭走至一处摊贩前,随意挑选了两件纱巾,递给了他俩,“换上,莫要引人耳目。” 善卿昭带上了黄金面具,衬得唇色更加鲜艳,那面具下深邃的眼眸,更是让人觉得神秘。 三人找了一处客栈,善卿昭最喜欢的便是有靠街窗口的房子,九天特意关照过,房间看起来不算大,摆设简单,但是也还说得过去,善卿昭一进门就瘫坐在了踏上,倚着窗看街下人来人往。 月辰给她倒了一杯茶水,无声的放在了她桌前。 九天与月辰就在一旁静静地站着,房内充斥着莫名的静谧。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九天说不上来,她总觉得善卿昭没了初见时的古灵精怪,她不过才二十岁,几年前见她嘴角总是噙着一抹玩味的笑,似乎心底里总想着如何捉弄别人做一个恶作剧。 现在的她不喜欢樱花粉了,她极爱红色,之前会穿红粉相间的裙子,现在她总是穿黑底红文的长袍……围绕在她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彻底。 “小昭,兰城这里最大的特色莫过于那特色的高点和面食,你看我们舟车劳顿……” “嗯……” 九天的话还没说完,善卿昭就先嗯了一声,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他二人听见,也带着满满的敷衍。 九天的笑容僵在脸上,扭头看向了与他并肩站着的月辰。 月辰深灰色的眸子也显出了几分的担忧,但还是摇了摇头,终是没再说些什么。 顷刻,善卿昭似乎被什么拉回神思,转头去问,“刚才说什么?” …… 九天提气,刚要开口,月辰先他一步,正色说道“殿下,我们来了一路还没好好吃一顿饭,您身子怕是会吃不消。” “嗯,好。” 善卿昭窸窣一阵,动动筋骨缓解一下身上的疲惫,待到身子不虚了才缓步出去。 华灯初上,人来人往,边城的繁华,在这里体现的恰到好处。 兰城沟通了两国,算是两国的必经之路,两国的文明在这里交融,在这里体现。 善卿昭最爱的不过就是逛街,买一些小物件,月辰二人就可劲了在一旁教唆,一路下来没找到吃食,倒是先买了满怀的物件。 善卿昭肚子饿的很,专门挑了一家面食店。 看着人满为患的小店,善卿昭微微皱了一下眉,她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吃饭,更像是被人围观一样。 九天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知晓,直接去了前台,拿了一个号牌便带着她直奔二楼。 虽然没有单间,但是二楼环绕式的格局相比较人还是较少的。 等待的空挡里,善卿昭安静的趴在栏杆上看着一楼的人,闲来无事她便开始记住每个人的样貌。 “不对劲……” 善卿昭兀的来了这么一句,九天疑惑的看向了她。 “哪里不对劲?” “兰城是两国交界地带,必会有贸易上的流通,咱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怎的不见在此停顿的商人?” 原本九天正在涮洗碗筷,经善卿昭这么一说,停下了手中动作朝下望了过去。 人们虽然在服装上有差异,但是他们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疲惫,更像是和她们一样歇息好了才来吃饭。 九天起身朝楼梯口走去,“我去打探打探。” 善卿昭点头应允,黄昏时刻她身子虚的厉害,脚腕都感觉在**,她随手摸了摸,袜子都束缚起来了一条红沟。 月辰弯腰抚上了她脚腕,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善卿昭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要向后倒去。 月辰及时起身拉住她才没有让她摔倒,善卿昭一抬头就对上了那深邃的灰眸。 平日里月辰就是一个冰块脸,不苟言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笑一样。 善卿昭才收了他的时候,只知道他内心有仇恨,对他也是满足他足够的自由,以信任来换取信任,善卿昭这一步走的没有错。 虽然她没见过他笑,但至少现在能从他眼睛里搜寻出别的情绪,不像是之前的那般木那。 善卿昭嘴角勾起了笑容,托着脑袋看蹲在地上给她揉脚腕的月辰。 他的手有些冰,但是极软,脚腕就像是被一团水包围,舒服的不得了。 月辰揉了一会,看着她脚上的虚肿消了许多,便停下了动作,刚要起身就多上了一双笑眯眯的眸子。 秀眉一皱,不解的看着善卿昭。 她可是一整天都没有笑的,这一笑为什么笑的这么渗人呢? 其实,就在刚才,善卿昭看着垂首给她揉脚的月辰,猛然间发现,小伙子长得好帅啊! 这要是使个美人计,他又是禁欲系列,那迷妹还不得成群结队? “你笑什么?” “我有吗?呵呵。” 月辰眉心皱的更加深了,善卿昭越是笑,他的心底就越是发毛,他从未猜透过他这位主人的心事,包括现在。 不一会九天就上来了,看着他紧锁的眉头,面色并不好看。 “怎么样?” “全城戒严了。” 369入城 善卿昭挑挑眉毛,指尖敲打了两下桌子,在嘈杂的环境中微不可闻。 “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刚进城不久。” “之前从未?” “从未。” 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世界上存在着大大小小无数次的巧合,人这一辈子也会遇到,但是善卿昭只坚信,巧合不会轻易地发生在自己身上,事发巧合,必有缘由。 三人寥寥草草的吃了饭,决定着先回客栈在商议接下来的事情,全城戒严,那么她和叶忧的联系算是断了。 三人刚下楼梯,餐馆虚掩着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撞开。 善卿昭眸子微转,来的人是一队官兵,他们表情严肃,动作迅速,应该是接到了什么重要紧急的任务,反正善卿昭是这么想的。 九天加快步子走在了善卿昭的左前方,正好将她整个人遮挡住,即便不知道那官兵的目的,但他们还是小心为好,以免出什么岔子。 就在九天一脚刚踏出门槛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三人虎躯一震,不好! “请等一下!” 官兵头目拿着卷成长条的纸张,善卿昭转身只在上面停顿了一秒随即移开目光与那人对视。 那人身穿红底浪纹官服,眉宇粗犷,上挑的眉眼带着一股子凶狠。 说话时怒目圆睁,额上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 月辰上前,拱手欠身,示意作揖,行一个恰到好处的礼节,“不知大人有何事?” 那人手中纸卷随意的敲打着自己的手心,看似随意的动作,但是在善卿昭眼中却看的一清二楚。 善卿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还没发话,那人倒先乱了拍子? 他的目光不断的在善卿昭身上打量,看着的黑袍裹身的女子,她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也能暗示着她身份上的不凡,这兰城又是一个交通纽带,来往的人多,难免存在着几个大人物,所以那人也不敢造次。 “打扰了小姐,只是秉公办事,耽误不了小姐几分钟的时间。” 善卿昭微微颔首,薄唇轻启,呵气如兰,“大人请说。” 那人面露尴尬,指着善卿昭脸上的面具犹豫着说道,“能否劳烦小姐摘下面具?只看一眼便可。” 善卿昭内心咯噔一下子,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住,呼吸都变得沉重,年纪大了受不起这个惊吓啊。 一旁的九天伸手将善卿昭拦在身后,语气上些许不快,“大人这样做实属冒犯,我家小姐带上面具自有难言之隐,大人的要求恕我们不敢恭维。” 那人紧抿着嘴唇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那手紧紧的抓住了纸卷,力道大的关节都泛了白。 几人僵持不下,又因为那人身上的官服自然是吸引了太多人的注目。 善卿昭心中也没底,也无法猜测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果是冲着她来的,这个时候暴露无疑是陷入绝境。 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开口说道,“大人在捉拿犯人?” 那人摇摇头,显然并不是。 记起那纸卷上面的墨痕,不像是字迹,应该是人的自画像。 “大人是接了案子要找失踪人口?” 那人点点头,善卿昭也算是猜中了一半。 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亦或是别人买凶杀人,现在的官兵不应该是这个态度,现在他的态度虽然说不上好,但是还存在着恭敬,换一种透彻的说法,是畏惧,畏惧强权的畏惧。 说明他要找的人是一个身居高位不富且贵之人。 善卿昭皱起了眉头,装作一副愁闷的模样,手指来回揉搓她宽大的袖口,像是在做内心的挣扎。 “既然大人这样说了,小女子也之后恭敬不如从命了。” “小姐!” 九天出手阻拦,面色焦急,一旁的月辰脸色也不好看,二人心中都没有底。 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前有饿狼,后有猛虎,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善卿昭低顺着着的眼眸,看不出她平日里的凌厉,此时的她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 她手伸到脑后缓慢解开丝带。 那人看着善卿昭缓慢的动作,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摘下面具,众人看到善卿昭的容颜皆是一惊,原以为她带面具是为了遮丑,刚才又是这般的推脱,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谁知会和预料的有这么大的反差。 眸光微敛,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礼貌却又疏远的笑容,眼窝轻微的凹陷,更显得她眼睛明亮动人。 善卿昭抬起眸子与那人对视,“大人可看清楚了,我可是你要找的人?” 这话不说还到好,说出来反而更让那人尴尬,想起之前自己无礼的举动,他不敢去看善卿昭那完美的容颜,只是低垂着眼睛用余光去瞥。 他恭敬地作揖,“实属冒犯,姑娘气质天成,并非凡人,恕在下冒昧,姑娘是……” 九天明显的不耐烦,他直接站在了善卿昭身前将她挡的严严实实的,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眼中满是轻蔑,“凤影,红鸾阁。” 这一句话又让在场看热闹的人震惊了一番。 刚才看善卿昭那处事不惊的模样,自是知道她的身份尊贵,可没想到竟然是凤影门派中崛起的新秀,能和忘忧酒楼并肩的红鸾阁。 人们知道了善卿昭的身份,皆是私下议论起来,还时不时的看向善卿昭,看她是否注意到了他们。 那人听了九天的话,身躯一震,就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不动,可谁知他的后背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红鸾阁,那可是在刚成立之时就与二皇子联手灭了宦官十八族,迅速崛起,并设立在了忘忧酒楼对街,实力敢和忘忧酒楼叫板的…… 善卿昭皱眉看着四周,当她目光所及之处,人们都是吓得身子一颤,并迅速的转身用后背对着她。 她有这么可怕? 重新带上面具,正准备出门的时候,身后又响起来了一道声音。 善卿昭不耐烦的啧嘴,“还有事?” 那人看着愠怒的善卿昭,声音都颤抖了起来,“阁下,还望阁下告知住处,阁下大驾,城主定要登门拜访。” 善卿昭刚想回绝,想了想,她在这个地方行事,少不了一些障碍,这个城主怕是迟早要见得。 “算了,改日我去拜访他。” 说罢便拂袖离开,只留给众人一道倩丽身影。 夜深人静时,屋内的烛火熄灭,九天与月辰就半躺在榻上睡觉,善卿昭则坐在床上倚靠着栏杆。 她手腕处一道灵力环绕,光环转动,不断的运转。 也只有在深夜没有人的时候,她才能卸下自己身上的防备,她紧盯着自己弯曲的膝盖,不断的运作灵力疏通自己的筋脉。 深邃的眼睛许久都不眨一下,眉宇间的凌厉好不遮盖,也好不刻意,更像是她原本的面目。 月光撒下,也照进了她的眼底,但是她眼底的寒冰却愈结愈厚,她周身的空气似乎都降到了冰点。 京城科举的事情还没打点好,不知二哥和令狐忆他们能否应对的来这个死局。 说实在的,就算是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处理干净,毕竟这个太棘手。 不管怎么做,公平的指针绝不会倾斜向他们,藏在这案件背后的人也绝不是什么小人物。 当初她能引诱出董宁侯并灭了他满门,为的就是以绝后患,董子阳就算是有恨心,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储蓄这么大的势力。 萧贵妃是个聪明人,她现在应该不会插手什么事情,也不想让自己再牵扯什么事情。 这背后的人,善卿昭真的猜不出还能是谁。 “睡不着?” 九天声音突然响起,在这宁静的房中格外的清晰。 善卿昭手一颤,手腕上的灵力环瞬间消失不见,也不知九天有没有看到,自顾自的走到了窗前收了木撑。 “夜间天凉。” 随后又给善卿昭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她。 善卿昭啄了一小口,嗯……温度不温不热,似乎还要比她的体温要低一些。 连喝几口,凉意一路直下,瞬间浇灭了善卿昭心口的燥火,却又不冰她的脾胃。 “好些了吗?” 善卿昭愣神点点头。 声音沙哑的回答他,“好多了。” “怎的几日不见你身子就这般虚弱了?” “忧国忧民,操心操得啊!” 善卿昭顺势向后倒去,一手撑着身子,半躺在床上。 看着她那一副无所谓懒散的样子,九天笑着垂下了眼眸。 “你可拉到吧,还不知道你?” 一阵静谧,善卿昭把玩着紫金桃花扇,慕得来了一句,“若我死了,你就要解除封印,帮我照顾好夜璃。” 九天无声的看着她,情绪翻涌,话无数次的说道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安慰她? 算了,两个人太熟安慰的话反而说不来。 生气?以激励她生存的意志? 想想还是作罢,她的求生意识怕是比任何人都要强,要不然那诛仙台也奈何不了她。 她说这话,怕是早就知道了定局。 张了半天的嘴,才艰难的吐出一个,“好。”字。 得了九天的许诺,善卿昭满意的笑了,缓缓闭上双眼,气息逐渐平稳。 一夜无梦,直至大天亮明,善卿昭才睁开那朦胧的双眼。 “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 月辰见她醒了,把水盆放在了她手侧,不断的往里面加热水。 掀开被子,凉意瞬间将她包裹,打个冷颤,强撑着身子伸了个懒腰思索良久,才舒展开四肢。 水温正好,善卿昭一边洗脸一边问在一旁静候着的月辰,“叶忧可传来信件?” 370再遇红莲 “并没有。” 善卿昭接过月辰递来的毛巾,眉头一皱,怎么没有? 他们才来了这里一天,叶忧她可是来了三日的,再怎么说也该给她捎个话的啊。 “再等等。” 解除戒严的消息实在正午十分传来的,好像是城主的千金无故失踪,现下里才找到。 善卿昭听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在意,只当是贵胄小姐的小性子,这也恰好解释了昨日的搜查。 “现在的小姑娘脾气还真是大。” 九天喝着粥,听着隔壁人的交谈内容。 月辰就在他身侧肯定是听进去了的,但他未置一词,只是伸手剥了个鸡蛋…… “傍晚,去城主府上拜访。” “为什么傍晚去?” 善卿昭不耐烦的皱皱眉,“问这么多干嘛?” 好不容易挨到了傍晚,善卿昭换了一身黑底长袍,外面又披了一个黑绸亮纹的披风,白色的绒毛洁白似雪,衬得善卿昭皮肤更细腻姣白,那双灵动的眸子半眯着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整个人无可挑剔。 若善卿昭是个男子,定会引得凤影城满城骚动,小姐们的梦中情人必是她不可。 九天收回在扫在善卿昭脸上的目光,不行,他不能多看,再多看一眼就要被他掰弯了…… “我很好看?” 善卿昭歪头看向九天,两人在身高上的差距,让九天无论转头都逃不开善卿昭仰望着他的目光。 “好看……” 许是生病让她显得病态了,没了往日的强势搞怪,现在的她更像是一只高贵的猫,安静,温顺。 九天懊悔怎么之前没发现,一个假小子的她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配上这个长衫,简直不要太完美。 “走吧。” 看着胸前的丝带系好,善卿昭动身朝门外走去,招呼着九天二人。 “小昭,你若是男儿郎,那还用这么费力?” 善卿昭拢拢自己的披风,不解的看向他,又想说什么? “就你这样貌,肯定是这四海五国里最帅的美男子了,将各国的公主娶来,勾勾手指也定迷的她们神魂颠倒,自愿的将封底送给你。” 始终走在街里侧的月辰不屑轻哼了一声。 善卿昭耸耸肩,停下脚步正眼看着九天。 “我看九天你姿色也不赖,没有我二哥的阴柔,没有顾北城雷霆那种刚烈,也很受公主们欢迎嘛……” 九天咂咂嘴,想要让他卖身?还是卖肾? 三人步行了一段路程就到了城主府。 看着那宽阔的大门,看着那金灿灿的排便,还有那个用上好木料做的大门,就连那门栓上都雕刻了犹如发丝般细韧的花纹…… 兰城不过是个两国的联系枢纽,看这出手,看这土豪气质,这个城主到底捞了多少的油水? 善卿昭与九天月辰二人站在门口不远处像个地主傻儿子一般仰望着牌匾上不知是镀了金还是纯金的牌匾,上面金黄的“清廉正明”四个大字格外的显眼。 善卿昭挑挑眉,一手来回抚摸着手腕,三人皆是在赞叹这大门口的豪华,心中暗道,最近……手头有点紧啊…… 由管家带领进去,在待客厅等候的空挡里,善卿昭闲来无事的打量着房内的摆设。 在外面的时候看着那豪气外露的门面善卿昭还以为这个城主想必也是个不懂文雅的土豪,可是看到了里面的布局,若是这布局是按照主人的意愿摆设的,那这主人还是懂些风雅。 看着那主位之后的孔雀屏风,还有那东西墙上对挂着的四副四季节气水墨画……想必也是能值不少钱。 善卿昭摇摇头打消自己内心罪恶的想法,明抢怕是不好,对,不好。 正想着,门外就听到了爽朗的笑声,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倒是有些意思。 几名家丁中间走在最前面的应该就是城主,是一个个子较矮的中年男人,身高差不多和善卿昭一样,身材较胖……但是走位灵活,不过几秒的时间就走到了善卿昭的面前,看着与他差开些许距离这才跟上来的家丁,善卿昭嘴角挂上迎接礼貌的微笑。 城主姓叶,名为叶丁乾,两人寒暄一阵,善卿昭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就一直听城主在一旁说话,时不时地点头附和。 交谈后才知道,他的这个叶和叶忧的那个叶还这么有点关联。 叶国安爷爷辈里,嫡系只有两个嫡子,一个是守卫凤影的将军,也就是叶国安的爷爷,另一个则受命担任这里的县令,后来便当了兰城的城主。 交谈片刻,外面的天色早就暗淡了下来,善卿昭本就没有要走的意思,那城主也尽些地主之谊,善卿昭也没有矫情的推脱,爽快的应答了下来。 圆桌之上,叶丁乾坐在主陪的位置上,善卿昭自然坐在了他的右侧,带上他的夫人,不过才三人,可是坐上却摆了六副碗筷。 难不成来的还有别人? 善卿昭来拜访他根本没有说准确的日期,看这样子,怕是和城主的贵客日期相撞了。 这样想想,善卿昭内心倒多了几分尴尬。 门外传来一声清脆女声,善卿昭闻声望去,紧紧一秒…… 她垂在膝上的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即便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芒,但是院子中的事物还是朦朦胧胧的。 可来人那一身红衣,善卿昭真是想不看都没有办法…… 一侧站着的九天觉察到了善卿昭的气息波动,顺势看过去,身躯一震,怎么是她?! 来人穿了一身绯色长衣,长眉入鬓,眼角上挑,消瘦的瓜子脸更突出了她眉眼间的凌厉,她嘴角天生上翘,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有一种她时刻在坏笑的错觉。 长长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摇摆,高挑的身段并没有被衣服掩盖的臃肿,反而更显得她苗条。 “听父亲说来了贵客?” 一进门便是这么一句,扫视一圈,看到坐在贵宾位上的的善卿昭,眉毛一挑,还是毕恭毕敬的作揖,“小女红莲,见过大人。” 善卿昭的中指和食指不断的敲打着膝盖,看似悠闲,可谁知那面具阴影下的眼眸正死死的盯着弓着身子的女子不曾移开半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香炉内的熏香正一点一点的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檀香气味能安抚人们内心的烦躁,可是此刻这间房内,气氛却是意外的压抑,而这一切全都源于善卿昭。 “嗯。” 声音极轻,像是从鼻子里面哼出来的。 弓着身子的红莲这才起身,缓步移到座位上坐下。 善卿昭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舔舔自己的槽牙。 这女人可是出了名的清高,她之前不是一直很崇拜自己的神仙身份的么? 怎么,这又是为了什么要贬低自己? 这天上地下的,怕也只有那么一个人能让她这么做了吧? 等等…… 善卿昭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而坐在她对面的红莲看到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她似乎没有和这个阁主大人打过交道吧?原来的这个女人本就是个深闺小姐,连守卫队的人都不认识她,更别说和凤影这位有故事。 “不知……” “我看小姐气宇非凡,运气五彩,若非女中豪杰,也定为人中龙凤,碰巧在下跟随璞真大师学过占卜之术,真的很好奇小姐的命格,斗胆想给小姐算上一挂。” 红莲本想问她为什么用寒冷的眼光看着自己,刚开口就被她抢先了。 既然如此,红莲也没有戒心,起身朝善卿昭走去。 善卿昭只是侧了侧身子,目光跟随朝她走来的红莲。 果然……她离自己越近,她身上的仙气就愈加强烈。 善卿昭不屑的在心中冷哼,她就说她这种仙独最歧视异族了,怎么可能让自己真的沦为人? 不过嘛,看着她给自己吊着的最后一点仙气,善卿昭紧张的搓了搓自己的袖口,嘿嘿,手还真有点痒。 就在红莲距她只有两步的时候,善卿昭甩开折扇,起身一挥手。 呼的一下,一阵邪风划过,善卿昭眼看着她头顶还有肩膀上的三簇蓝色小火苗剧烈的晃了晃就冒起了灰烟…… 一旁看的清的九天月月辰实在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红莲还保持着刚才好整以暇看好戏的样子,但是她面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以可见速度脸色由白到红,由红到青,再由青到紫,最后转变为黑色。 善卿昭凑上前嗅了嗅,确定那火苗确实熄灭了,无奈的咂咂嘴,一下一下的合上折扇,面上是夸张的惋惜,转身坐会座位,朝一侧的叶丁乾说道,“在下看错了,看错了,小姐命格只是个普通人。” 说罢,拿起桌上的茶水吸溜了一口。 啧,真甜! 一旁站着的几天与月辰就在那使劲的憋笑,现在这个假冒的小姐怕是肺都要气炸了。 “你!你!竟敢!” 一旁的城主只是一个普通人,自然是看不清楚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莲儿,不得无礼!” 红莲悻悻的甩下指着善卿昭鼻子的手,正欲返回座位的,猛然看向了站在善卿昭身后的九天。 霎时间,怒目圆睁,火气达到了最顶峰。 但是很快,她那怒火又转瞬消失,不屑的轻哼自她鼻尖传出,有些事情她真的又能做的了主吗?待会可真有好戏看了。 371酒桌重遇 一辆挂着琉璃灯的马车缓慢停在了城主府的门前。 马夫小跳下着地,拿出来了一个小马凳放在了车前。 随后敲了两下马车的车壁,前倾着身子,恭敬的说道,“主人,到了。” 几秒钟的功夫,才听到里面的声响,一只修长的白皙的手探了出来掀开了门帘。 那双桃花眸深邃无光,厌世的神情让人身子冷颤,这周身附带的气压实在不是每个人都敢恭维。 他先下了马车,停顿了一下又转过身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只细嫩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手心,紧紧握住,尽量给她平稳的支持力。 雅兰珠缓慢的跳下马车,苍白的小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话语虽然是在责怪那个男人,却听不出一丝的抱怨,“南宫哥哥你太小题大作了,我自己可以的。” 南宫离拧着眉看向瘦如枯槁的雅兰珠,无奈突出一口气,不愿与她争论这些。 他牵起身侧的小手,缓步走近城主府的大门。 善卿昭不知道为什么,在红莲看到了九天的时候并没有做出太应激的反应,反而悠闲自得的坐在一旁喝茶,一副要看好戏的姿态。 善卿昭话少,也不喜多余的奉承,没有了话题就在座位上喝茶,只是当一个听众听城主和城主夫人在那说。 看着善卿昭没有弧度的嘴角,城主夫人担忧的皱起了眉头,她眼角的细纹微微露出。 顺着善卿昭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了一侧摆着的两副空碗筷,心中咯噔一下,解释道,“还望大人见谅,小女福气好,得了北冥太子爷的宠幸,要进宫纳为侧妃,今日两位贵客碰巧都要来拜访,实属我们的荣幸。” 原本毫无在意的善卿昭,听到了北冥这个字眼身体像是即将射箭的弓弦,咻的绷紧。 “你说什么?” 城主夫人温文尔雅,说话的声音都是软软糯糯的,但是此刻善卿昭只觉得她说话的速度太慢了,急迫的想要从她口中得知那个已定的答案。 “北冥太子,南宫离。” 善卿昭迫使紧皱的眉舒展开,抿了下嘴,正欲起身,抬眼便与那满是惊讶的眼眸撞个正着。 城主和城主夫人起身迎接,善卿昭就在那一手扶着桌子,身子保持着要起身的动作。 对面的红莲笑着轻哼了一声,起身迎上去,手自然的挽住了南宫离的手腕,眼睛却笑着挑衅的看着善卿昭,就知道这女人还对南宫离有情义,见着了人就迈不开腿,一万多年了还真是没变。 “善……” 雅兰珠认出了善卿昭,还没开口,南宫离就轻抚了她的手臂,也自然的摆脱了红莲紧挽着他的手。 雅兰珠皱着小脸,低垂下了眼眸,随着南宫离入了座。 入座时,南宫离伸手用手背抵着桌沿,直至雅兰珠顺利坐下了他才收手。 恰好这一动作落在了善卿昭眼中,阴影下的眸子又暗淡几分,兰珠怀孕了? 善卿昭最终还是没有起身,只是轻微点头示意,轻声问候,“见过太子殿下。” 随后目光移向了在他身旁的雅兰珠,她那张小脸表情都快要哭了,难不成是认出了自己? 可她还是勾起礼貌又距离的微笑,轻声道,“见过太子妃。” 南宫离眼眸定定的看着善卿昭,许久才憋出来一个嗯字。 看似随意敷衍,可谁又知道,能平静的说出这么一个字他费了多大的勇气。 自进门那一刻,他的目光就不曾从她身上移开一秒。 月余不见,她瘦了好多,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现在却没了那弧度,高出的颧骨更让她的冰冷气息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眸子始终平淡,并没有一丝异样的波动,至始至终她都在安静的喝着茶水,从未看他一眼。 平复下内心的万千情绪,南宫离只自顾自的喝茶,时不时的给一侧的雅兰珠夹菜,连一眼都没有施舍给在一旁话不停嘴想要博取他关注的红莲。 若不是在他雷劫重伤之时,她拿来了冰岩树的树心,恰好救了他的命,恐怕,现在他早就灰飞烟灭了。 冰岩树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树根会在黑暗中沉寂五百年再次发芽,但是砍他的时候他会给伤害他的人诅咒,并且这些诅咒都会应验,他心中过意不去,只好答应了红莲的请求,娶她为侧妃。 “殿下能够赏识小女,实属小女的荣幸。” 叶丁乾说着,半起身子探身给南宫离斟满了一杯酒。 随即又给善卿昭倒满,善卿昭点头感谢,并未说话。 红莲看着善卿昭低顺着眸子的模样,心中大快,哼,怎么不见你刚才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殿下,这位就是红鸾阁的阁主,红鸾阁可是凤影最厉害的阁派了呢。” 善卿昭扯扯嘴角,心中翻个白眼,你个老阿姨又想做什么妖?! “不敢不敢。” 善卿昭轻摆手,看着叶丁乾举起的酒杯,也跟随着端起了杯子,唇畔碰触的时候她就紧抿着嘴唇,只在嘴唇上沾了些酒气,并没有喝一口。 “阁下闻之,特意给小女送来了贺礼,小女真是感激不尽。” 说罢,红莲迈着款款小步走向了善卿昭,那手中的酒壶让善卿昭头疼。 刚才她的杯子里酒水根本没下去一毫,这**故意要让她难看是吧? 红莲俯首,一副温婉贤良的淑女样子给善卿昭倒满了酒,善卿昭都能看到那鼓出来的水面,眉头更紧了。 不喝吧,太驳她面子,喝了吧,自己这身子根本受不住…… 觉察到一束炽热的目光,善卿昭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是谁在看她,舔舔嘴唇,欲端起酒杯。 “娘亲!” 一道清脆女声从外面传来,善卿昭心头一惊,放下酒杯起身迎出去。 夜璃围着一件红色小披风冲了进来,准确无误的撞进了善卿昭怀中。 汲取完那熟悉的温度,夜璃不满的吸吸鼻子,小脸委屈的皱在了一起。 “娘亲怎么又喝酒了?爹爹都说了喝酒对小弟弟不好。” 小弟弟? 哪来的小弟弟?! “卿卿。” 一道温柔熟悉的男声自头顶传来,善卿昭身子一僵。 抬眼就看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顺手搭过去,夕暮扶着她起身。 因为二人的到来,叶丁乾又吩咐人多加了两副碗筷。 只是,再无心思吃饭饮酒了…… 你能想象两边坐了两个太子是什么感受的吗? 城主夫人,看看一脸温柔的夕暮,轻微的皱了下眉头,“这位……是阁主的……?” 夕暮那双桃花眸微微眯起,看了桌上满脸惊愕的人,笑着说道,“我女儿喊她娘亲。” 人们大惊,看着年岁不大的善卿昭,再看看五六岁大的夜璃,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只是一旁的红莲坐不住了,看着夕暮与南宫离二人一模一样的容貌,内心起了疑惑,难不成是华岩? 想想又不是,华岩和南宫离的性子一模一样,不仔细是很难猜出来的,但是这人……直觉告诉自己他就是南宫离,可他身上多了南宫离从未表达过的表情,比如他看那个小姑娘和善卿昭的目光,满是爱意,毫不遮掩。 “为什么爹爹也在那?” 夜璃顾着腮帮手指着南宫离,南宫离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她们。 叶丁乾心中大惊,看着小夜璃毫不避讳的指着南宫离,心里一直冒冷汗。 “你可还记得我?” 南宫离撑着手肘看向了夜璃,嘴角勾起了浅淡的笑容,让搁在中间的叶丁乾差点吓的坐在地上。 这个杀戮无常的太子爷,竟然笑了?还不是冷笑? “记得啊,是你和娘亲……唔……” 话还没说完呢,嘴里就多了一个大大的糯米丸子,顺着筷子看去,善卿昭脸色平淡,语气冷冷的下了命令,“吃饭。” 夜璃鼓鼓腮帮,张大嘴巴一口吃掉了那个丸子。 她和南宫离的话题也被迫终结。 城主叶丁乾自然看出来了这几人的关系不一般,但是场子是自己做东,场面一度尴尬实在是过意不去,看看一刻不停给敬和郡主夹菜的南宫离,想想还是算了,就把自己手边的一道麻辣鸡推向了善卿昭。 “阁主请尝,这是我们兰城的特色菜,味道鲜美,开胃菜。” 一旁的南宫离闻声只是瞥了一眼,眉头一皱,正欲开口,“她不喜……” “她不喜辛辣的食物。” 夕暮笑着夹了一块放在了夜璃的小碗中,也没有驳城主的面子,而是夹了较远的一盘红彤彤的虾,拿在手中慢条斯理的剥起来。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堪称完美,相比对面的南宫离,城主更觉得这个人多了几分烟火气息,更**相处一点,也不必担受着无名的威压。 “她胃不好,辣的和酒是我给她下的禁令,喝了酒还真不知道要难受个几天,太受罪。” 说完,似乎在他的脑海里想到了善卿昭的模样,哼笑了一声,他旁若无人剥虾的动作,那满目的柔情几乎要溢出眼眸。 白嫩的虾肉没有一丝污垢,他随手自然的放在了善卿昭的碗中。 对面的红莲呆愣的看着夕暮,眼眸里复杂的情绪翻涌,内心的嫉恨犹如潮汐,将她淹没在了嫉妒的大海中。 “哼。” 正吃着虾肉的善卿昭闻声抬头,红莲那厮正阴阳怪气的轻哼着,嘴角的不屑让善卿昭心中又堵了几分堵。 372宿醉 人们都说那凤影的长公主倾国倾城,美貌无双,可不还是被殿下抛弃?成了一个弃妇?” 红莲说着,竟然笑了起来,她那放肆的笑声在空荡的房间内格外清晰。 善卿昭太阳穴突突直跳,无奈的扶额,老子的救心丸呢?! 南宫离轻抚杯沿的手指一顿,眉毛都没挑一下,端起杯子将酒水饮尽。 “放肆!” 雅兰珠拍桌欲起,那双杏眸紧紧的盯着红莲,眼中怒火好不掩饰。 “兰城乃凤影疆域,现下又直归长公主所有,你是真的不知规矩,说这种以小犯上的浑话!” 雅兰珠说完,胸口还在不断的起伏,怒气未消。 南宫离轻抚她的手臂,雅兰珠瘪着嘴巴定定的看着他,满是委屈。 “乖。” 扶着雅兰珠坐下,他并没有像叶丁乾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更没有释放他那逼迫的威压,反而更像是一个听众,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红莲陪笑道,“姐姐莫要生气。” 她喊雅兰珠姐姐,可看样子她是要比雅兰珠大的,雅兰珠就算不是太子妃,也是当朝最尊贵的郡主,她又是何德何能能与郡主相提并论? 善卿昭斜睨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的城主叶丁乾,他竟然毫无反应? 刚才那话,虽然在凤影是大逆不道的话,可现在,这桌上还有一位异国的贵客…… 难不成这也是他的意思?故意的去讨好南宫离? 看来,这位城主大人的心思要分裂了啊。 善卿昭挑挑眉,吃着夕暮给她夹得菜,还真想听听这个红莲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殿下与公主情义深厚,但是公主退婚实属惋惜。但好在郡主贤良方正,在殿下的身边也是最好的结局。” 南宫离放下筷子,触碰瓷器的声音清脆响亮,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他皱眉,看向了红莲,满是不解,“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出了他话语里的不耐烦,红莲自知他动了怒,嘴角的笑更加刻意。 城主接过话头,“公主退婚也实属是凤影的一大错误,也是凤影无法估计的损失,往事不提,这杯酒,就祝殿下、王妃二人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善卿昭舔着槽牙,僵硬着抬起头看向了他们,不解的问道,“你们说是凤影退的婚?” 红莲不屑轻哼,回答道,“自然,不然哪会让一些肮脏的卑贱小人转了空子?” 善卿昭停了筷子,一旁的夜璃不解的看向她。 别人看不到,只有在她身侧的夕暮和叶丁乾能看到,她那紧撰袖口衣料的手不曾松开半分。 骨节泛白的手指,还有那指甲掐人掌心的刺痛,心底的沉闷,一个不减,全都涌了上来…… 最大的折磨也不过如此。 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了上来,轻巧的掰开她紧撰着和自己较劲的手,大拇指不断的摩擦她的手心,瘙痒感压下了麻木痛感。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她突变的声音让在她身旁的叶丁乾也吓了一跳,看着她眼里的涨红,担忧的问道,“阁主可是不舒服?” 南宫离终于抬起了眸子,这是这一顿饭自开始到现在,他第一次正面看着自己,目不转睛,除去了阴霾,除去了阴厉,只有他心底的纯澈,还有一丝的怨恨。 “不是吗?” 他反问。 善卿昭微张开嘴巴,呵出一口热气,低垂下了头颅。 眼泪挤出,坠落在了夕暮包裹着她的手背上。 他手轻颤,握她的力道更紧了。 “不清楚……” 许久才听到善卿昭说了这么一句,她嘴角勾起不服输的笑容,终于抬起头回望过去,眼底的复杂情绪早就掩盖在了那阴影之下。 两对眸子隔空对视,善卿昭目光好不躲闪,嘴角的笑容格外的扎眼。 南宫离只觉得熟悉,像极了在希冀海岛时,有人故意找茬时她那不肯服输的样子。 两人几乎同时端起了酒杯,仰头饮尽了杯中烈酒。 砰! 杯子放在桌上,又发出了剧烈的响声。 一向温婉贤淑的城主夫人也被二人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吓得身子一颤,眉心紧蹙。 城主夫人把求助的目光投降了城主叶丁乾,但他也搞不懂现在的这个氛围。 若说南宫离生气,也理所当然,但是这个红鸾阁的阁主,实在是让他摸不清头脑。 “按你的意思,是说那凤影当然公主和殿下情义深厚咯?” 善卿昭又喝了一杯酒,两颊已经晕染了绯红,眼神也变得迷离恍惚。 红莲不屑轻哼,看着善卿昭难得的露出这样神色,心中大快,正是煽风点火的好时候。 “那是自然,殿下还曾在希冀海岛与公主共同进修,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两年之久。” 善卿昭似乎醉了,一手手肘撑在桌上,冰凉的手指不断的抚摸自己的眉心,那是她的一个习惯。 红莲看火候到了,又填上一把干柴,“三年前希冀海岛地震,凤影长公主遇险,殿下可是徒手挖了一天一夜才把她找了出来,又耗费了半身修为救了她,只可惜,她那么得不识好歹。” 善卿昭抚眉的动作僵住了,表情逐渐淡漠,又饮了一杯酒。 起身,只是回头斜睨了主位上的城主一眼,道了一声,“天色已晚,不再叨扰,告辞。” 夕暮轻哼一声,抬眼看了对面的红莲一眼。 红莲本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但是一触及他的目光,仿佛置身于万丈冰渊,畏惧感油然而生,她皱眉看着已久离去走远的背影,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那是错觉,太熟悉了,真的是和他一模一样。 善卿昭大步走在街上,许多店家已经打烊,许是夜黑的缘故,她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走路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让她走不了直线。 四肢的凉意不断传来,从最初的冰冷,到麻木的痛感,只是心口越来越热,像是有一团火一样,仿佛打开一点缺口就要将她整个人吞没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 夕暮在离她三步远的后方跟着她,看着她走的东倒西歪的样子,心中不免想笑。 可看到她不断紧握有松开手,反反复复分样子,心上又似乎压了块大石,沉闷的让他喘息都费劲。 就在善卿昭一个不稳正欲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夕暮上前一个跨步直接将她捞进了怀里。 刚触碰到她的脸颊,便摸到了一片湿润。 “呜呜……你看那个小贱人得意的样子……她怎么那么喜欢狗仗人势啊……呜呜。” 善卿昭两手紧紧的抓着夕暮的衣襟,脸埋进他的胸膛轻声抽噎。 夕暮无奈叹气,掰过她的脸用手擦去她脸上接连不断的泪水。 “乖,她就是个狗,也只会乱叫罢了。” 善卿昭抽动着自己的肩膀,一耸一耸的,连带着夕暮的身子都颤抖了。 身后站着的九天和月辰二人就傻眼看着地上一个蹲着一个坐着的两个人。 夜璃不安的抓着他二人的手,小声的问月辰,“我娘亲是怎么了?” 还没等月辰回答,善卿昭就抬起那双沾满水珠的眼睛看向夕暮,眼里满满的绝望,瘪着嘴说道,“他们连孩子都有了……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啊?……呜呜呜。” 夕暮皱着眉头,他怎么也想不到善卿昭在晚宴结束后会是这样离开的,真不知道交给九天和月辰二人他俩不知道能不能应付的来…… “孩子不是他的。” 夕暮柔声解释道。 可谁知善卿昭根本听不进去……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夜璃了……阿璃啊!我的宝贝!”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出去,扑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夜璃。 看着朝她奔来的满脸泪花的“女疯子”,夜璃微张开口,嗓子因为畏惧吓得说不出来一句话。 还是月辰在善卿昭就要抱住夜璃的时候,上前一步正好挡住了夜璃,也恰好接住了险些扑倒的善卿昭。 善卿昭一愣,抬头看向了月辰,与那双灰色毫无波澜的眼眸对视,一瞬间,额上的凤凰花纹显露,在黑夜里显现出妖异的红光。 一旁的九天自然是看到了,看着善卿昭明明暗暗的血瞳,眸色沉重几分。 强大威压瞬间释放,就连九天都感觉到肩膀上的沉重,还有心口的压抑。 心中暗道不好,看着善卿昭那妖异的眸子,似乎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你敢阻拦我?” 善卿昭仰视着月辰,眼中的杀意波动毫不遮掩。 月辰灰色眼眸动都未动,也并未回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眼看着善卿昭抬手就要扇向月辰,最近处的九天快速出手,拉住月辰向后后退一步,堪堪的躲开。 “还敢躲?” 浓重的杀意让九天都为之战栗,那还能怎样?不躲她能扇死他,躲了又会激怒她,挡下又得说想反抗更会激起她的杀意,思虑后还是躲开好一些。 就在善卿昭刚上前一步,那带着五成内里的手掌还没挥过去,脖子就被人勾住,肩膀上的力道让她被迫转了身,头被人紧紧的压在了一个厚实的胸膛,闻着熟悉的檀香气息,空气中的杀气瞬间消失,她紧绷着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 373铁板婚书 九天注视他良久,终是点头赞同,毕竟发了疯的善卿昭谁都拦不住。 待九天他们走远,夕暮才把怀中人揪开,满脸黑线的看着她。 不让她喝酒一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二者便是因为这。 看着迷迷糊糊,站都站不稳的善卿昭,夕暮扶着她的肩膀,低声问她,“我是谁?” 善卿昭眯了眯眼睛,调整好焦距,看着月光下的华发绝美男子,略微凹陷的眼窝让他的眼睛更加深邃,高挺的鼻子与眉峰连成了流畅的曲线,唇畔饱满看不出唇纹,连下巴异常的好看。 她伸出自己的小爪子,踮脚抚摸上了他的眉毛,指腹抚摸着柔顺的眉毛,她像是得了糖的孩子一样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美人~” …… 夕暮脸色铁青,沉声又问了一句,“我是谁,你可看清楚了?” 善卿昭不满的一手拍开他按着自己肩膀的手,上前一步两手穿插进他的披风之中,手臂紧紧的环住了他的窄腰。 小脑袋又拱了拱,“你就是美人啊!” “美人我们生猴子好不好?” 夕暮的脸色几乎要和这寒冷黑夜可以比拟,他紧咬着牙关,脸上挂着僵硬的冷笑,蹦出几个字,“你未婚夫南宫离怎么办?” 其实在内心深处早就咆哮,敢说别的就弄死你! “管他干嘛,此情应是长相守,你若无情我便休!对不对啊?” 说罢嬉笑着勾住了夕暮的脖颈,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夕暮真的是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看着她还是不断流眼泪的眸子,皱眉轻抚,心中却又无奈,自己总是会败在她这泪珠上。 “怎么还哭?” 善卿昭抬手胡乱的擦着眼泪,瘪着小嘴委屈的说道,“我也知道我醉了,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啊,我,我,我,我为所欲为。” 刚说完,那眼泪又像是决了堤的江水汹涌澎湃。 “美人相公,我也知道我醉了,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我还是为所欲为,我想和你生猴子,因为我只有阿璃了。” 说罢她一个起跳,夕暮眸色一惊,伸手接住她,她就这样双腿缠住他的腰,小爪子胡乱的挥舞。 “不行。” 听到了夕暮的回答,善卿昭哭的更凶了,“阿璃啊,我的宝贝,你一定……一定要好好长大,一定不要像娘亲一样命苦啊……呜呜……月辰还……还反抗我,九天还帮他……呜呜……” 夕暮无奈叹气,他们不光反抗你,还看到了你这幅发疯的样子…… “不行!我一定要挽回颜面!……美人相公,我颜面尽失了怎么办……呜呜呜……” 夕暮一脸绝望,他能不要这媳妇了吗?就放着了,谁想要就拿去吧,要这媳妇不光费心,还折寿。 看着街道上亮起烛灯的一两户人家,夕暮眉心一皱,就这样托着她大步离开。 “我想和你睡觉。”善卿昭吸吸鼻子。 “不行。” “为什么?”她那两条腿不满的乱晃,大腿根不断的摩擦着某人的胯部。 夕暮沉住呼吸,托着她屁股的手紧紧握住。 看着她嬉笑着的眼眸,夕暮轻哼一声,冷笑道,“只有我的妻子才能和我睡觉,你又不是。” 善卿昭停了不满的一颤,急忙说道,“我就是啊,我就是啊,我做你妻子。” 夕暮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刚哭过却无比清澈的眼眸,鼻尖沉重的呼吸喷在她面上,引得她鼻翼微动。 “话不顶用,要签婚书,你签吗?” 那眼眸像是被什么点起来了无数的光亮,她欢快的应答,“签签签!” …… 善卿昭是在一张陌生床上醒来的,连屋内的摆设都让她陌生。 刚坐骑身子就感受到了小腹上的压力,掀开被子一看,她一丝不挂的身上搭着一只手。 顺着看过去,便看到了正沉睡着的男人,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一丝不挂,肩头裸露在空气中,随着他的呼气轻微的浮动。 她努力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是无论她怎么想都记不起来,再想就是一阵一阵的头疼。 “醒了?” 正在她回忆着昨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枕旁传来了沙哑低沉的嗓音。 善卿昭身子一颤,侧首看过去。 男人发丝微乱,眼神迷离,带着初醒的朦胧,他一半的脸埋进枕头中,眼睛紧闭着,似乎还没睡够。 “昨晚……”发生了什么? 夕暮动了两下,又回归于平静,疲惫的说道,“你为所欲为。” 善卿昭下巴都要惊掉了,什么叫她为所欲为,分明他是男的好不好?再怎么也是他强迫她啊? 善卿昭不满的轻推了趴着的夕暮肩膀两下,见他不为所动,似乎真的是非常疲惫…… 责备的话刚到嘴边,忽然脑海中想起来了昨晚的一两帧画面,嘴巴满满张大,惊讶的看着躺在床上筋疲力尽的夕暮。 “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也不用负责。” 善卿昭胡乱的说完,抓起自己的衣服就要跳下床。 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 夕暮撑起身子,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笑容,想跑?怎么可能? “你看那是什么。” 夕暮扬扬头,善卿昭顺着看过去。 手腕力道撤去,善卿昭缓慢走过去,桌子上似乎放着一个东西。 走近拿起端详,差乎一口老血吐出来。 婚书又是什么鬼?! 肯定是诬陷!敲诈!勒索! 夕暮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笑着看她。 “你胁迫的我。” 看着善卿昭一脸的不相信,他哼笑一声,举起来了自己的右手。 仔细一看,手腕上赫然还遗留着紫青色的淤痕,显然一个巴掌模样,四根手指根根分明。 善卿昭倒抽一口气,那淤痕的拇指在他手腕的外侧,不像是自己伪造的…… 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 “那……那你为什么把这个婚书写在铁板上?不都是瓷板的吗?” 夕暮轻哼一声,摆摆手顺势躺在了床上,长叹一口气,似乎有什么苦衷似的,“还不是怕你耍赖反悔,摔了那瓷器?” 好,真好! 善卿昭明显感觉到自己被人算计了,眼睛满是怒气,但她就是紧咬着嘴巴不说一句话。 顷久,夕暮穿好了衣服,收拾了一下,善卿昭还特地找了一个披风将夕暮那修长的脖颈围住,当然还有上面密密麻麻的**痕迹。 夕暮垂眸看着正赌气一般对丝带不温柔的善卿昭,嘴角始终带着浅淡的微笑。 “快点啊,还急着回去呢。” 善卿昭闻声抬头,不解的问道,“急事?” 夕暮笑着摇头,答道,“某人要回去挽回颜面。” 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记起,这时候记性怎么就这么好了呢? 看着善卿昭通红的脸颊,夕暮的笑更加深了。 “想要个好法子么?” 魅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善卿昭刚好系好蝴蝶结,看着还算是满意。 挑眉看他,示意他接着说。 “亲我一下。” 善卿昭闭起了眼睛,忍耐着心中的怒气,我陪了夫人又折兵的,你还嫌我不够惨? “不需要。” 说罢就要转身走开。 夕暮也不急,缓慢开口,“能让九天他们不嘲笑你,还不问你的方法。” 善卿昭还没走出去两步路呢,这个腿呀就没骨气的停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去,“东西忘拿了……” 回到夕暮身边的时候,作势就要踮脚亲在他脸颊上。 夕暮嘴角噙着笑,自然是知道她的小把戏,也就站在那随了她了。 亲过之后,善卿昭焦急的看着他,“到底是什么法子?” 夕暮不为所动,耸耸肩,“什么都不做,他们自然不敢问。” 那不是跟什么都没说一个样子?! “骗子。” 看着夕暮走到了楼梯口的背影,善卿昭小声的骂他,股气跟了上去。 …… 九天他们的客栈内。 善卿昭一回去,自推开门,房内的氛围就一直保持在高尴尬的状态内。 唯一不受影响的,恐怕就只有淡定喝茶的夕暮一人了。 “阿昭啊,喝水。” 九天殷勤的给善卿昭倒了一杯茶水,并且推到了她的手边。 善卿昭紧盯着那淡绿色的茶水,低垂着眼眸,任谁都猜不到她的表情。 月辰还是像往常一样是个闷葫芦,但是……善卿昭去哪,他必然要和她保持一米的距离,绝不逾越……更像是躲避瘟疫一般…… 这一整天下来,善卿昭几乎是快要被逼疯了,他们态度的转变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 “夜璃,你过来!” 善卿昭冲着正在床上玩木牌的夜璃,本来还在开心玩耍的小姑娘,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看着善卿昭不断朝她招手,像是要面临什么绝望的事情,眼泪一下子集满眼眶,小嘴一撇,畏惧的向后倒爬。 她有这么可怕吗?! 还是月辰出面抱起来了夜璃,离开了房间,刚一出去,善卿昭就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抽泣声音…… 哎呀头疼,哎呀为琐事烦恼! 噗呲一声嗤笑,引得善卿昭闻声望去,夕暮憋着笑正在看着她。 善卿昭恼怒的抓起一把瓜子扔过去,可是全都被那男人灵活的避开,无一命中。 374孤勇 夕暮放下手中茶杯,一本正经的说道,“你还是想一下,怎么推掉董子阳的那些事吧。” 强大威压让善卿昭咂舌,她伸直脖子咽了口唾沫,俨然一副怂样,毫无昨晚的强势。 待到屋内没了人,善卿昭静静的坐在窗边发呆,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城内的事情还未解决,继续拖着也必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漏洞。 还有…… 想到这,善卿昭眉心紧紧的蹙起,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董子阳? 按理说他的路程要比自己的路程少了近乎一半,时间上善卿昭又在原计划上耽搁了几天,怎的到了这完全没有看到他驻军的迹象? “月辰。” 善卿昭低声唤道。 霎时,地上便多出来了一个黑衣身影。 月辰抬起那双毫无波澜的灰眸看着善卿昭,早晨的躲闪以全然不见。 “出城,先见叶忧,告知她现在城中的情况,再者派人去附近勘察,搜寻凤影军队的迹象。” 月辰领命,“是。” 随即一阵光影,凭空消失。 也只有空气中多出来的湿润感让善卿昭心肺极为舒服,也是月辰来过的痕迹。 阴沉的天空,气压不比晴朗的时候高,冷风随意肆虐,空气中的灰尘分子总是吸进鼻腔,引起干裂的疼痛。 善卿昭抬眼看着滚滚乌云的天空,手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左胸膛。 许久才感受到轻微的跳动,薄弱,渺小,但是这规律连续的跳动又让自己心安。 晚饭的时候,善卿昭实在是提不起兴致,随意几口就放下了碗筷。 她蜷缩在床上裹着厚厚的棉被在看兵书,可是无论四周再静,她也看不进去一个字,内心总是无名的烦躁。 脑海中先是夕暮的那一头白发,还有那双含笑的眸子,怎么也挥之不去,就像是印在了脑子里。 她想不通的事情,为什么两个人的身影会重叠,这个事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难不成存在着平行的时空? 纠结良久,她索性放下了兵书,走到桌前拿起毛笔,拂袖沾了点墨,在纸上缓慢的写了起来。 到了亥时,唯有善卿昭房内的烛火没有熄灭,暖黄的烛光映射在她的脸上,睫毛打下来阴影,将她深邃凝重的眸子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她指尖轻触桌面,时不时的发出声响。 已经亥时了,月辰还没有回来。 若是九天她也不会这么担心,只是月辰…… 他做事稳重谨慎,任何事情都是中规中矩接近完美的完成,他与九天性格相反,他是完全沉淀下来的尘埃,而九天像是阳光下活跃跳动的光分子。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怕是路上遇到了麻烦。 “不睡?” 沙哑磁性的男声自一旁传来。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男人的身影如约而至。 他鼻尖呼出一口长气,拿过早就准备好了毯子随手盖在了善卿昭的身上。 善卿昭抬头与他对视,男人逆着光,无限光芒自他背后射出,善卿昭一时间愣住。 目光不断的在他脸上扫视。 夕暮眉心微微一皱,“有事?” 善卿昭知道自己刚才的眼神不坚定来回飘动,索性也不撒谎,直视着她,“帮我件事情。” 夕暮眉毛一挑,索性坐在了她的身旁。 感受到床榻另一边的压力,善卿昭的心跳无缘由的跳乱了节奏。 “帮我去给叶忧送一封信,必须要按时到达,并且保证严密。” 夕暮呼出一口长气,慵懒的撑着头,看着善卿昭。 许久不见他回应,善卿昭心中也没有底细,但是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这个男人的精明程度不是自己可以算计他的,在他面前要的就是实话实说。 夕暮那双眼睛就这样闲散的看着善卿昭,他也想在善卿昭那双碎满星光的眸子里找到一点点的漏洞,但是没有。 “不是有九天和月辰吗?” 他不先答应,而是反问善卿昭。 想起一整天都没有见到月辰的身影,他又补充道,“月辰去了哪?” 善卿昭虎躯一震,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给他派了别的任务。” “当真?” 夕暮猛然上前,一手撑在了善卿昭的左肩上,突然拉进的距离,善卿昭只是瞳孔微缩,眼里是对他这个动作的畏惧,并没有出现闪躲。 “当真。” 夕暮冰冷的拇指抚摸着善卿昭修长的脖颈,眼睛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去,他终于泄了气,缓慢起身。 “给我。” 善卿昭一愣,一脸疑惑,“什么?” “信啊。” 夕暮语气稍显不满的回答道。 善卿昭猛然醒悟,他这是答应了。 咕噜一下子起来,跑到了书桌前将信双手递给他。 看着善卿昭睁大眼睛一脸期待的样子,夕暮无奈的笑了,接过信随手放在了口袋中。 善卿昭一直盯着看,见他动作随意,似乎对这封信根本没有人本能的好奇心,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缓慢落了地。 善卿昭给他准备好了马车,又目送着他上去。 马车行驶后,夕暮回首看着依然在台阶上眺望的善卿昭,心中的怀疑也越渐加深。 她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刚出了城门,九天握着缰绳的力道松了几分,抽出手扯下面巾。 呼吸的水雾已经将面巾浸湿,刚一接触到午夜的寒冷,他浑身打了个冷颤。 眸子是不同往日的深沉,自他接了善卿昭的命令以来就一直在楼下马车上等着,可谁知等来的是那个男人,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善卿昭对这张脸如此的……着迷? 但他又在心底不光彩的庆幸,幸好不是那个男人。 自九天摘下面巾起,里面的夕暮就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愈发觉得不对劲。 伸手一把掀开了门帘。 九天与他就这样对视着,足足五秒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看着夕暮眉眼中蕴藏着怒气,九天有些不解。 “为什么是你?” …… “还有别的人吗?” 你这话问的,就只有他和月辰能跑腿,三更半夜的上哪去找车夫? 夕暮手指紧紧的掐在木板上,一遍遍的在心中说服自己,她没有理由骗自己的,暂且相信她一次,如若敢骗他,这一次绝不轻饶! 看着静的诡异的马车,九天实在搞不懂这个男人又怎么的生气了,如若不是月辰这家伙不在,哪还用他做这活。 兰城城内。 九天他们的马车刚走,后面的城门处就围上来了无数的官兵。 锋利的兵器在夜月下泛着冷光,青烟袅袅,乌鸦围绕,这注定是个不详的夜晚。 善卿昭回了房间就坐在床边凝视着豆大的烛光。 她轻抚了一下空荡荡的床上蜷曲着的被子,似乎还能感受到前人留下来的温度。 她不知道这一步走没走的对。 现在地自己真的像是蒙眼前行,步伐小心,却又不能放慢自己的节奏,鬼知道前方等待着自己的又是什么? 二更天里,街上传来了异样的骚动。 善卿昭倾身看着窗口的细缝,外面灯火通明,许多士兵在挨家挨户的敲门,似乎在找什么人。 以善卿昭的直觉,这个事必然与她有关系。 拿起紫幽桃花扇,大步朝背阳的窗口走去,打开窗户纵身一跃。 轻巧落地,只发出了细沙摩擦的声音,她握紧了折扇,朝巷口走过去。 她身体紧绷,一只保持着备战状态,然而就在她还没走到巷口的时候,在巷口拐角便走出来了一个人。 少年墨发随风飞扬,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善卿昭有些看不透,他们二人并没过节,可为何他见自己这幅境地却带着一丝的幸灾乐祸? “你不去守着你家主子,来这干什么?” 善卿昭就停在原地,她实在没有把握上前。 景云突然笑了起来,抬头一瞬,善卿昭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直冲她的浓重杀气。 “就是主子吩咐我做的。” 长袖一甩,九节鞭瞬间变成了锋利的细刃,直冲善卿昭喉头逼去。 善卿昭汇聚灵力,她与景云面前的空气在她灵力的操控下发生了水纹波动,放大了阻力,那锋利的剑尖就在距她喉咙一毫的地方停下。 两人吃里的咬牙坚持,可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般,两人都处于不退不进的趋势。 “狗奴才,我不信!” 善卿昭反手打开了折扇,吃里的挥过去,靠着空气的气流,直接将景云扇出了五米开外。 景云蹬地堪堪停下向后滑动的身子,还没修正好,迎面盘全的折扇就朝他飞来。 灵敏的下腰,双膝跪地,那折扇的扇面才擦着自己的鼻尖而过,瞬间一抹血腥气息充斥。 他看去只看到了善卿昭翻墙而走留下的一处衣摆。 可恶! 景云轻抚着鼻尖流下的温热液体,在心中暗骂。 砰! 大脑一瞬间的嗡鸣麻木过后是连绵不断的刺痛。 折扇上附着着红色灵力返回又打在了他的头上,直奔善卿昭离去的方向。 景云双手握拳,眼底的寒冷无限蔓延。 自刚才交手,他就觉出了这个女人的实力,虽然招数很多,但是这个力道远远比不上她之前的日子。还真如红莲所料,这个女人身子早就被架空了。现在捉拿她,不过是费些时间罢了。 善卿昭悄摸的趴在房顶上,看着街道上来来回回跑动的士兵。 北冥的军队? 想想又冷哼一声,出现在凤影的疆域上实在是不合适吧? 眼睛随意的看着被火把照亮的街道,善卿昭看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的时候,眼睛眯了眯。 飞身越下,摸了进去。 前方拐角处的墙上映射这恍恍惚惚的火光,善卿昭看着逐渐拉长的影子,还好只有两个人。 375陷阱 砰! 一声脆响,前方正巡逻查看的士兵警惕的回过头来,厉声质问。 “谁在那!” 许久没有回应,两人缓步走过去,拐角的黑暗逐渐被光亮蔓延充实。 然而结局空空如也。 “看错了?” 那人挠挠头,转身就不见了同伴的身影。 “唔!” 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他就绝望的睁大了眼睛,无神的看向天空。 善卿昭确认他动脉上没了跳动才起身。 褪下他们的衣服自己换上。 可是在她换衣服的时候,突然摸想了自己的胸口。 怎么没了?! 来回摸了即便就是没有找到那个带铃铛的红色彩带,那可是在希冀海岛的时候…… 算了不管了,先去找到城主的印章,有了它再公布自己的身份才有实效的话语权。 官兵大都在主要街道上搜索,相比较之下城主府的人就比较少一些。 看着门口两个昏昏欲睡的守卫,善卿昭叹气摇头,真是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翻墙进去,按着前天的记忆,很快就走到了后院书房。 路上也有几个家丁陆续走过,好像在谈论着什么,不过善卿昭并没仔细去偷听。 吱呀一声,善卿昭捏着手小心的开了门。 刚一开门,那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 本来一整天都没吃太多东西,现下又闻到这股腥臭,胃里一阵阵翻腾。 环视一周,在看到桌上一个木质小盒时,她面上喜悦,大步走近。 随着她走近,木盒旁边的东西也自然的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不是!……她的彩带抹额吗?! 铃铛被风吹的摇晃,发出几声清脆悦耳的声响。 脖颈一阵刺痛,善卿昭痛苦的弯下腰捂住。 还没反应的来,外面便一片火光。 她额上都沁出了豆大的汗珠,看着房内涌进来的一堆人,善卿昭看四周的景物都在变换。 她甩甩头强撑着身子站直,看着站在她对面笑靥如花的红莲。 “我就说凶手必然会回来寻这个烂带子的。” 红莲微侧身子向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说道。男子一身紫衣,上纹有浅紫暗纹,额上系了一个宝蓝色抹额,上面的帝王绿翡翠暗示着他非凡的地位。 “人是你杀得?” “不是。” 善卿昭回答的斩钉截铁。 晕眩感一遍遍的袭来,善卿昭呼出一口长气尽量压下自己心中的燥热,这个时候可不能就这么倒下了,只要倒下了,他们可指不定给自己安上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那你来这作甚?” “拿属于自己的东西。” 红莲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顾形象的笑了起来,当然,满是嘲笑。 “会长,我就说了这个人是故意要扰乱四城秩序,才会杀害我爹爹的,你可要严惩犯人啊。” 听了这话,善卿昭心中大概有了点数,这就是一个陷阱挖好了要让自己跳下去。 听红莲喊那人会长,这五国大陆,能维持秩序的,也就那一个光明神殿了吧? 不是说那会长是个和自己年纪大小相同的少年吗?怎么有些不符呢? “这带子是你的东西?” 那人语气没有一丝温度,善卿昭指甲死死的扣进了木桌。 说不是,这带子又是自己挂念的,可说是,这带子出现在了案发现场,摆明了就是要承认。 犹豫不决之时,红莲在一旁煽风点火,“看,你这是犹豫了吧?” “这带子不是我的。” 红莲脸上绽放出笑容,上前一把躲过了善卿昭手中的带子,作势就要把它扔到火把之上。 “放开!” 善卿昭使出了全身力气吼了出来,红莲得意的看着她,那位会长脸上表情虽然没有太多变化,但是他眼底的冰冷让善卿昭为之气愤。 这一句,便彻底暴露了。 “把她给我拿下!” 三四个侍从上前,轻而易举的擒住了虚弱无力的善卿昭。 善卿昭无力挣扎两下未果,眼里蕴藏着无限的晦涩与阴狠。 看到她这幅表情红莲心中更是大快。 满是怒气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我乃凤影长公主善卿昭,你敢动我一下!” 听着善卿昭的威胁,那人不置一词,还是红莲冲那几个侍卫摆摆手,善卿昭就被人压着带了出去。 山上军营。 叶忧身上只批了一件单衣坐在住位置上严肃的拆着信封。 自夕暮他们到来,一听有善卿昭的加急信件,她还来不及穿衣,只是匆忙披了一件薄褂便出来。 拆开信封,把信封随意的扔放在桌上,抚开折了两折的信纸。 叶忧的眸子愈加深沉。 夕暮只在一旁看着叶忧表情上的变化,他也在心中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她……” 夕暮闻声朝叶忧看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她脑子有病?” “???” 就连一旁的九天也没反应过来叶忧为什么要说这话。 “大晚上不睡觉,让你们连夜赶路送加急信,就是一首破情诗?” “情诗?” 九天疑惑的讲信纸从叶忧手中接过,细细的审视,夕暮无声的看着期待他的答案。 “会不会搞错了?” 九天也弄不清楚这情形,顺手将信纸递给夕暮。 夕暮接过,眉头紧紧的蹙起,错不了,是她的字迹。 他手不断的握紧了那信纸,纸张的尖锐刺痛着他的手心,无限怒气自心底蔓延,这个女人!又骗他! 他周身无形气压压迫着九天与叶忧二人,他们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动怒。 “小昭那出事了?” 这是九天的第一直觉。 夕暮平复下呼吸,侧首问九天,“你可知月辰一整天去了哪里?” “说是勘察地形,顺道捎口信……” 九天说着看向了叶忧,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显然是不知道,也就是说月辰根本没有来这。 “她知道月辰出了事,才故意支开我们。” 夕暮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 他走到了木桩前,动作粗鲁的解着马缰绳。 绳扣刚解开,袖口便多了一道微弱的拉扯力道。 “爹爹……都这么久了,爹爹为什么还不来找阿璃啊……” 阿璃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只小手紧紧的撰着夕暮的衣摆。 之前还对夕暮推测表示怀疑的九天,在看到夜璃的那一刻完全相信了夕暮的推测。 夕暮长呼一口气,柔声问夜璃,一边问,一边蹲下解下来自己的披风对折围在了夜璃的身上。 “阿璃藏在哪了?” “就在马车座位下的木格里啊。” 那木格的位置隐蔽,她一个小孩子是想不到能躲藏在那里的。 “娘亲教你的?” 夜璃眼睛躲闪,不敢直视夕暮与她平视的眼眸,这个反应恰好回答了他。 “你先去那边营帐里找那位阿姨,好不好?” 夜璃不高兴的垂下小脑袋看着夕暮弯曲的膝盖。 “爹爹去哪?” “去寻你娘亲。” “娘亲丢了?” 小夜璃那双澄澈的眼眸看着夕暮,满是担忧。 夕暮伸手,轻抚夜璃的额头,用手掌抚开她出了细汗被黏住的头发,勾了勾嘴角,回答道,“不,娘亲飘了。” 安抚好夜璃,他与九天便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终于在四更天的时候到达南城门。 二人隐秘在远处的密林里,仔细的观察着驻扎在城外的士兵。 “怎么这么多士兵?” “北冥的。” 看服装,便看的出来那全是北冥的将士,光是这一个城门便守了两千多人。 遥想十年前他离开的时候,还真是相信了那人的鬼话,殊不知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人们越是喜欢探寻真像,越是想要彻底的扒开掩盖的皮肉,就注定要准备好迎接血腥的准备。 他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后来的善卿昭变得沉默寡言,比以往性子还要冷淡,再见他时连普通的问候都直接略过,根本不看他一眼,但是,她貌似对每一个人都这样。 再后来的事情便是最为之震撼,因为她收回政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屠了整座城。 不管老少强弱,无一幸免,血流千里,哀鸿遍野。 这所有的一切,让人产生的恐惧都比不上她站在用尸体堆砌的人丘上她逆着斜阳擦拭剑上鲜血的静默眼神。 他与九天二人知道现在不是硬闯的时候,两人蹲坐在土丘后开始分析这个事件的问题所在。 第一点,月辰去了哪? 勘察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可细可略,可就算是他这样子追求完美的人也不应该耗费这么多的时间,他的身手在普通刺客那里简直就是强者,一般的追杀根本奈何不了他。又或者,遇到了比他还要厉害的人,他已经…… 第二点,这也是两个人都想知道的事情,兰城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北冥的突然驻兵,控制了两国之间的交通命脉,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对凤影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夕暮与九天二人一直守到了天明时分,晨间的露水打湿了二人的衣衫,寒气怎么也挥赶不去。 看着丝毫没有撤兵迹象的城门,夕暮闭眼陷入沉思。 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初来兰城的时候他只带了几个随从,并且没有通知任何人,可为何在这看到了如此多的士兵? 他们又归属哪一方管制? 算起来,这个日子刚好…… “走,去北城门。” 九天不解,看着夕暮的早已动身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这个男人身上独特的气质,以及刚才那决绝的眼神,怎么想都能和善卿昭联系起来。 不管从前,现在,还是未来,能和善卿昭并肩的男人,绝不会差到哪去。 376示众 二人绕道来到北面的时候,看着空荡荡的城门,夕暮心中答案的轮廓逐渐清晰。 事情背面或许还存在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昏暗的牢笼,空荡荡的房间,以及连接铁笼伸向四面的铁链。 善卿昭一动都不了,只能保持半跪的的姿势挺直的跪在正中间。 血液早就凝固变成了深褐色,单薄的衣衫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根本起不到御寒的作用。 少女打着冷颤,发丝犹如细蛇般紧贴着她的脸颊直至脖颈。 骚痒感一阵阵的袭来,她想要去抓,但是手根本动不了一毫。 心底的躁动影响着自身的情绪,无限的黑暗放大了人们内心深处的心魔。 善卿昭在精神崩溃的边缘,更像是在过独木桥,必须要沉心静气,更不能自己先乱心神。 吱呀…… 凄厉的声响回荡在耳边,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善卿昭躲避着那耀眼却毫无温度的阳光。 红衣女子迈着款款细步走来,在距笼子前方一米的地方站定。 她什么话都没说,光笑着看善卿昭狼狈的模样。 滴答……滴答…… 善卿昭呼着沉重的呼吸,那水滴声像是在耳边,时间一滴一点的过去。 宁静的室内发出了一声哼笑,带着满满的自嘲。 善卿昭轻吸了一下鼻子,抬起眼眸以打量的眼光审视这对面而立的红莲。 尽管她囚于笼中,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是眼中的傲气,还有那不屑天地的眼神,就足以让红莲心虚。 从前一样,现在却还是如此…… 这也是红莲嫉恨她的原因,她那双眸子里的神色和另一个男人太相似了,以至于在后来,他们各自的眼中都出现了对对方的赞赏,这让红莲乱了阵脚。 “你还真是善妒……哈哈哈哈!” 红莲面上闪过一丝不安,随即消散,被得意挑衅的笑容代替。 “是又如何?现在我是能拥有他的人,不像你,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一个什么吗?像一只没有人要流落街头的贱狗,可怜巴巴,却又无法改变自己始终孤独的现实。” 善卿昭缓缓闭上了眼睛,不想去看红莲那双眼睛,太扎眼。 可是那句话就像是一刀一刀的刻在了自己的心头上,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 孤独真的很可怕,可以轻易地就摧毁一个人好不容易建造起来保护自己脆弱心灵的城墙,也可以将一个人逼上绝路,结束自己短暂,在他们眼中破烂不堪没有希望的生活。 一直萦绕在自己身边的孤独不是笑一两声,再表现出开心的样子。 那种发自骨子里的自信与开心,是孤独的人怎么都学不来的。 有的人擅长伪装例如善卿昭,可是一到了夜晚,那孤独就会犹如水中泡沫一般疯了似的要溢出水面,展现出来。 沾满血迹的手紧紧握住,可善卿昭身上一丝灵力都没有,更不要说挣脱这个和她手腕同粗的铁链。 “你到底想要什么?” “要你死。” 红莲回答的干脆,她站着俯视地上的善卿昭,眼中满是蔑视还有像是看蝼蚁一般的不屑。 善卿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咧开了嘴角,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的回答道,“做梦。” 红莲不屑的眼神像是再说,走着瞧咯。 无限的黑暗再次将善卿昭,她知道她现在面临的,不只是外在的伤痛,还有内心的折磨。 南宫离看着略显不同的边城,心底里总觉得感觉不对,可有又说不上来。 看着一脸恋恋不舍的红莲,他并未多说什么,搀扶着雅兰珠便上了马车。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他心跳却无故的跳乱了节奏。 马车刚驶出一米,他掀开了门帘看着后方注视他离开的红莲,沉声问道,“近几日可发生了什么事?” 红莲眼底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茫然取代。 耸耸肩,轻松的回答,“从未。” 南宫离就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看着她,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破绽。 “只不过今日抓到了一个盗窃的毛贼。” 红莲补充道,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南宫离犹豫抓门帘的手忽的松开了。 也许,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夕暮就看到了在北城门缓慢驶出的马车。 那熟悉的样式是他无法忘记的,也许就是这样安然的离开,才造就了善卿昭的伤痛。 “走。” 二人朝城门走去,可是还没靠近,大量士兵便从城内涌了出来,严兵把守的样子让夕暮都僵直了身子。 双拳紧握,眼底的阴厉一览无余。 他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现在怎么办?” 夕暮沉思,尽量平复自己焦躁的情绪。 “等,日落时分,他们警惕性最差的时候进去。” “飞进去不可以吗?” 九天试问他。 自从善卿昭在月稷山释放了他的真身,他便一直想要一个机会伸展一下自己的翅膀,长时间不用都快要忘记如何飞行了。 “不可,太引人耳目。” 二人看着初升的朝阳,眼中的焦灼不加遮掩的外露出来。 夕暮看着红橙色的阳光,眯了眯眸子,吸吮着晨间的清新空气,长呼一口浊气。 事情的发展真的是让他始料未及。 善卿昭是在中午时分被带出去的,手上和脚上都拷着枷锁,铁链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看着惨白没有温度的阳光,她下意识的抬手遮在了眼上。 “快走!” 狱卒没好气的推搡着她,善卿昭一个踉跄险些向前栽去。 回首,那双眸子看了狱卒一眼。 冷意自脊背传向头皮,但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这被那狱卒当做了一种错觉,这样的一个低下的女人,还能做什么呢? 看着束缚着她手脚的铁链,狱卒狠狠地拉扯手中的链子,善卿昭身上的链子猛然收紧,四肢无奈的蜷缩在一起,手指死死的扣着脖子上逐渐收紧的铁链。 看着善卿昭无声的长大嘴巴,狱卒心里多了一分快感。 碍于这个人的身份“特殊”,狱卒又不能让善卿昭死在他手中,差不多时便松了手里的力道。 窒息感一瞬间被撤去,空气涌进鼻腔,善卿昭贪婪的呼吸着能让她活下去的空气,眼睛里的血管在就在刚才窒息的时候崩裂,半个眼珠都是退散不去的血色。 她睁大眼睛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扶着地面起身。 身上那件白色里衣早就没了原来的色彩,脚心感受着地上的**感,尖锐的石子将她原本细嫩的脚划破,鲜血染红了泥土,任由时间的侵蚀变色。 她是被关进了另一个笼子。 一个较狭小的笼子。 寒冷的天气,人们都穿着厚重的棉衣,她穿着单薄的里衣缩成一团趴在牢笼里面。 那是一个高台,在最繁华的街道上,四周来来往往的全是人。 突然感受到了手上的温热。 那双暗淡的眸子动了动,像是石像刚刚苏醒一般,她无力的扭头看去。 约莫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那双不算大的眼睛清澈明亮,像极了夏日夜空的星辰,又像极了那涓涓细流的泉水。 可善卿昭却想到了夜璃,不知道自己没有陪在她身边,她有没有睡好觉,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闹脾气……有没有问别人她的娘亲去了哪? “姐姐你吃。” 小男孩用脏兮兮的小手将一块烤地瓜轻放到了她的手中。 善卿昭斜睨了一眼,肠胃早就由一开始的抗议转变成了麻木。 啪! 善卿昭还没说话,男孩身后的妇人,应该是男孩的母亲一手拍掉了男孩的手,用怨恨的眼神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毫无波澜的看着她,那妇人怨恨的神情愈发明显,更像是她现在的这幅样子惹恼了她。 “做什么!她就是个无耻的杀人犯!” 善卿昭没有力气去与她辩解,深深地闭上了眼眸,似乎并不想听她无故给自己加上的罪名。 “唔!” 腹部一阵痛麻,随即而来的便是无休止的刺痛。 善卿昭猛然睁大眼睛,屏住了呼吸,更怕自己呼吸带动胸腔的起伏。 看着男孩手中的细棍,看到了妇人拿着男孩的手,善卿昭眼中的愤怒达到顶峰。 “贱民!你可知我是谁!吾乃凤影长公主!这凤影未来的王!” 善卿昭愤然扑了过去,那妇人没了盛气凌人的样子,瑟缩着抱着男孩离去。 善卿昭极近癫狂的模样吓到了她们? 不清楚…… 善卿昭颓废的倚着栏杆,冷风呼啸而过,她全身丢在颤抖。 这红莲还真是要她生不如死? 可在半个时辰之后,善卿昭看着围在她四周的人,眉心紧紧拧在一起。 在她看到躲在一中年男子身后的那妇人的时候,善卿昭心中一顿,眼皮陡然跳了起来,霎时间她乱了心底的节奏。 “你是凤影长公主?” 看起来颇有威信的一男子上前问善卿昭,虽然是向善卿昭说话,可是眼睛却将善卿昭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目光太过直接,善卿昭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是又如何?” “他们打了你?” 善卿昭侧首歪头,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对母子,那妇人躲在一人身后,看向善卿昭的眼神中带着躲闪与嫉恨。 “嗯。” 得到了善卿昭的回答,男子的眸子一下子暗淡。 他眼底的纠结被善卿昭毫无保留的看到。 他在犹豫什么? 377民愤 男子抓起牢笼旁放置的竹筒里的细杆。 眼中的阴狠是善卿昭预料不到的。 哗啦! 链子猛然收紧,善卿昭第一意识的去抓脖子上的链条想要挣脱,可是那窒息感是她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拽她铁链的男子眼中的浓重杀意到底有多可怕。 身上被对面男子用细杆狠狠地捣在了肚子上。 无限疼痛蔓延全身,善卿昭第一次觉得自己太过渺小,以至于现在被人折磨到如此地步。 她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本是天寒地冻的天气,她身上却因为这出了一身的盗汗。 噗呲! 那细杆还是捅进了她的肚子,鲜血喷射而出,以一个好看的弧度撒在了地上。 链条上的力道松了,对面男人刚才的杀气转瞬消逝,他扔掉了手中的细杆,看着双手紧抓铁链,脖子上满是抓痕的善卿昭。 那双眼睛更加空洞,可若是好好打扮一番,她必定是一个绝色美人。那个男人这样想。 善卿昭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也只有她来回哽咽的喉头证明她还气。 “你死后也休要怪我们,毕竟你的身份,我们招惹了你,你定不会放过我们……” “所以就要杀我灭口,抛尸荒山野岭,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男子静默,眼睛里只有一秒的愧疚,随即迎来的便是无可动摇的坚定。 多么的自私,多么的野蛮,多么的愚蠢…… 善卿昭半张开嘴巴好久,才发出声音,她转动眼珠,看着台下乌怏怏的人头,声音似有似无,“全城的人……都想要我死?来换取你们自己片刻的心安?” 凤影对他们这个边城来说是一个遥远的地方,那是京师,那是帝都,那是繁华扉糜的地方。 有人在那里含着金钥匙出声,从娘胎里就会怎么好好投胎的本领。 他们生来无忧,挥手便是黄金千两,从不会在意这些钱是哪来的,更不用担心有一天会不会挥霍完。 那里的纸醉金迷,是身处边城辛勤劳苦一辈子,没有资格接受教育的穷人无法想象的,不是无法想象,而是不敢想象。 他们一出声就要为了生活辛苦的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披星戴月的回家,面对的却又是那平淡穷苦没有希望的人生。 善卿昭是凤影的长公主,即便是一时的落魄,动动手指也足以捻杀他们。 与其等待她重回巅峰享受辉煌,倒不如……折损她的羽翼,让她丧失飞翔的能力,变成和他们,以至于还不如他们的阶下囚。 “是!” 回应的声音如浪如潮,此起彼伏。 善卿昭眸子一下僵住,一滴热泪蹦出眼眶砸在了她手上。 意识混沌,鲜血流失带来的寒冷倒不让她寒颤。 当啷一声脆响,她手中紧拽着的东西掉落发出清响,可是没有人在意。 她无力的瘫倒,脸颊紧紧的贴在木板上,任意识沉沦,任自己陷入深渊,任那血花蔓延,描绘着青春的惊艳。 辰时禁军解除,夕暮不解为何突然撤兵,但是撤去了士兵,也提前了他们进城的时间,行动起来也比夜晚时方便。 城外城内的人鱼贯而出,接踵而入。 夕暮与九天大步走进城门,因为一整天没有开城门,满城的垃圾堆积了一整天,两人看着长长的车队,自动贴着墙边走进去。 夕暮皱皱眉,不解这垃圾的腐臭之中为何夹杂着淡淡的被淹盖住的血腥。 但是想要寻找善卿昭的急迫让他无暇再顾其他,直接与那车队擦肩而过。 “等等!” 九天突然顿住了脚步,回首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 “那车队有问题。” 夕暮目光深沉看着远处的车队,拍拍九天的肩膀,“你先去跟着。” 说罢,二人各朝东西朝着不同方向离开。 夕暮刚一入城就感觉到了气氛上的压抑,虽然集市依旧喧哗热闹,可总感觉有一股怪异的气氛包围着。 他先去了昨日的客栈,一打开门没有暖炉的扑面而来的热浪,和外边的温度相差不大。 果然房中没人。 打量四周,西面敞开的窗户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站在窗边看着下方空无一人的小巷,伸手撑着窗台翻身跃下。 夕暮蹲在地上,看着趋近水平的地面。 不仔细看不出来,这上面有许多杂乱的脚步,平常这个巷子里就算是小猫小狗都见不着身影更不要说许多人的脚步了。 再往前看去,地上赫然多了几滴干枯的黑色斑点,应该是人的血液。 但是夕暮依旧平静,有一个直觉,这不是她的血。 出了巷子就是颇繁华的主街道,环绕四周,看着人来人往的行人,夕暮也有些迷茫。 当啷一声脆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一手扶着一旁的高台,弯腰将地上的红绦捡起,上面的银铃发出细微的声响,本是悦耳的声音,此刻他的心却像是被人扼住一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是女儿节的时候,她送于他的东西…… 霎时间心跳如雷,一股强烈的不安自心底蔓延,垂着的手无故颤抖起来。 记起那时他离开的时候可问过红莲出了什么事,红莲只说是抓了一个毛贼,想必指的就是她了吧。 将红绦缠绕在了手上,夕暮朝着城北城主府走去。 眼中杀气腾腾,周身的寒冷比这寒冷当然初冬还要让人战栗。 城主府门上挂上了白帆,一向脾气好的城主被人杀害了,前来吊唁的人很多,看着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城主夫人,还有哭的双眼红肿的城主千金,人们都从心底里同情她们。 红莲哽咽着,抽泣颤抖的肩膀一耸一耸,瘦弱的身影让人看了都为之心疼。 一旁的城主夫人眼睛盯着放在堂前的棺材一动不动,那双眼睛里的复杂情绪翻涌,可在外人看来只是因为城主的突然离世受到了太大的打击。 堂外走进一人,他站在门口,挡住了光亮,逆着光那双桃眸里满是杀气。 红莲一愣,看到他那如绸的华发时才缓过神。 她吸吸鼻子,提裙起身,“不知……” “她在哪?” 话还没说完就被夕暮冷冷的打断,他从未如此急迫。 红莲自知他现在处于暴怒边缘,自己现在是一个凡人身体根本没有能力与他抵抗。 她用袖口沾了沾眼边的泪水,勉强挤出一抹笑,夕暮的眉狠狠皱起,眼中满是嫌恶,他最讨厌的就是她在他面前演戏的模样,想到她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令人作呕。 “不知大人所说何人。” 二人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人们都围着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下一秒,红莲的笑僵住,脸色变得涨红,她艰难的仰起头看着满面冰霜的夕暮。 夕暮一手扼住了她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但又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快说。” 红莲的脚一点一点的脱离地面,她的眼珠都布满了血丝。 周围的人看情况不对,大都上前。 可还没走近夕暮,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镇住,气流陡然扩散,人们都被掀飞了出去。 红莲望着夕暮眼底的寒冰,突然笑了。 她艰难的张了张嘴,“既然我得不到你……那就祝你一生所爱皆不可得……你想知道九凰在哪?哈哈,我告诉你,她被我和垃圾扔在了一起,要和它们一起焚烧掉了,哈哈哈哈!” 红莲凄厉癫狂的笑声,让夕暮眸子一紧,他嫌弃的将红莲扔在地上。 红莲没了支撑,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看着夕暮匆忙离去的背影,她抚摸着自己的脖子,露出来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夕暮顺着九天的气息寻过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了拦住垃圾车的九天。 他跑过去,眼睛在那装着垃圾的木箱内搜寻,可对上九天的眼神,他心中一紧,心中最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没有,只是简单的垃圾。” 听着九天的回答,夕暮不死心的来回看那几辆车。 “气息呢?!” 九天抬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只死掉的野猫,摇摇头,“我们跟错了。” 夕暮自知是红莲又骗了他,二人再回去之时,灵堂内的棺材已经下了葬,翻遍整个府邸都没有搜寻出红莲的影子。 夕暮缓缓闭上眼睛,酸涩感一瞬间袭来,干涩的眼睛得到了滋润再睁开时已舒服很多。 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城主夫人,她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僵硬的呆坐在椅子上。 夕暮平复下自己内心的焦躁,转头问她,“你可知你女儿去了哪?” 夕暮的问话,总算是将城主夫人拉回些理智,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脸颊,兀的笑了。 想想也是,她自然是包庇自己的女儿的,自己刚才问的那一句话相当于白问。 夕暮刚走出去,身后便传来了城主夫人凄厉的声音。 “哀其不幸!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夕暮顿了顿脚步,并未回头看她,叹出一口长气大步离开。 这是距他和善卿昭分开的第十二个时辰,整整一天的时间,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 她留在这个城镇里的气息很少,只有城主府和客栈两个地方。 想必她应该是在客栈觉察到了什么随即离开,城主府她必然是去了的,不然那个盗窃的罪名也不会安在她的头上。 可是这个时候城主被人杀害,这个杀害的罪恐怕也会栽赃给她。 灯芯燃过,灯影恍惚,一截灰烬落下,砸进下面的灯油里面,烛火又回归了稳定,就这样周而复始。 夕暮一手放在膝盖上,手中拿着那条红带子,指腹摩擦,感受着上面花纹刺绣的**感。 378乱葬岗 外面突然传来人们慌乱的叫嚷声,夕暮抽回神思,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街下慌忙提水的人们。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九天走进,“城主府走水了。” 走水? 夕暮眸子深沉,瞥了窗外一眼。 忽然想到了什么,奔出了房间。 九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慌忙跟了上去。 漫天火光将深蓝色的夜空照亮,西北方向的星辰更是在这熊熊烈火的照射下更加的闪亮。 夕暮直接冲进了火海,站在外面的人只看到了一个身影闪过,惊呼出声欲要阻拦。 周身的水分似乎被这周围燃烧跳动着的火焰吸走,脸颊火辣辣的疼,夕暮环望四周,内心也跟随着这个气氛紧张起来。 到底在哪? 他看着燃烧着的书房,咬咬牙冲了进去。 木门被烈焰吞噬,他一脚下去就将门踹倒在了地上。 门扇掀起一层热浪,最先吸引他注意的就是缩在地上的一个瘦弱身影。 夕暮脱下身上的披风快速盖在倒地昏迷的城主夫人身上。 拦腰抱起,快速离开。 夕暮把她放在了有水源的地方,随手撩起来一些水,轻洒在她的脸上。 看着她轻颤的睫毛,夕暮拧着眉焦急的等待。 许久,城主夫人身体才有了反应,她手紧紧的抓着夕暮的衣摆,骨节泛白的手向下拽着他的衣服。 张了张嘴,艰难的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三个字。 “……乱葬岗……” 看着四周摇摇欲坠,被火焰吞噬的建筑物,夕暮深沉的眸子微垂,抱起城主夫人便朝外走去。 将城主夫人交托给别人,他便捏了一个灵隐决,整个人就凭空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有这么一个地方,那里尸横遍野,狼财横行,尸首遍地,阴气滔天…… 暗夜之中的乱葬岗充斥着令人寒栗的诡异,狼嚎叫声不断的从四周传来,没有一个人敢在这路过。 可就是这样,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却在堆积的尸骨上前行。 冰冷的气息自他周身散发,就连这寒冬都不及他三分。 最深处摆放着一个用上好木材做的棺材,夕暮踱步过去,颤抖着双手缓慢抚上那冰冷的棺材。 一把掀开,里面的景象让他全身血液倒流。 少女手脚都绑着铁链,蜷曲着身子躺在棺材里面,脖子上还存在着紫青色铁链的淤痕,沾满血的手轻放在嘴边,似乎要做出呼气取暖的动作,毕竟她只穿了一件单衣。 看着她腹部触目惊心的红色,夕暮心脏猛然收紧,一瞬间喉头哽咽,眼里布满了血丝。 滚烫的泪珠砸在他的手背上,灼烧这他内心深处最疼的伤口。 他紧抿着唇畔,徒手将那铁链捏碎,伸出手颤抖着将善卿昭从棺材里面抱了出来。 感受着怀中人没有温度的身体,他再也强撑不住,憋着的那口气也破了功。 夕暮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将贴在额头上的碎发拂去露出那光洁饱满的额头,垂首,颤抖着的唇畔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凰儿……回家了……” 善卿昭额上红光乍现,凤凰花纹的纹路愈渐清晰,四周那些已经腐烂的尸体却像是被注入了灵魂的木偶,动着僵硬的身体缓步走去。 夕暮看着四周围堵成山的行尸走肉,嘴角轻嘲,拿出了那个红色带子,银铃随着动作而晃动,在这诡异的氛围里显得幽怨凄凉。 灵力注入,温柔的将带子系在了善卿昭的额头上。 就在纹路被覆盖的一瞬间,那些尸体就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陡然倒地,再也没有了动作。 鬼尸当道,**重生,凤凰三槃,天下熔融。 夕暮抱着善卿昭,缓步离开了这个阴气逼人的地方。 军营—— 善卿昭被夕暮抱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天明时分。 叶忧看着浑身是血的善卿昭,眼皮突的一跳,果然被她预料到了。 他们这里药材有限,虽说是去冼城请宋润泽了,但是路上来回还是要耗费些时间。 夕暮只在床边手紧紧握着善卿昭,不断的给她传送灵力续命。 他能感受得到她体内魂魄的动摇,似乎不知什么时候就要与身体分离。 叶忧简单的给她擦了身子,当看到她腹部的血洞的时候也是倒抽一口凉气。 她稳住心神,剪掉与伤口粘在一起的衣服,用酒水给她冲洗。 整个过程,善卿昭都没有一丝反应,按照平常,手上破点小皮都要皱眉的人,现下却…… “她还能……” 夕暮被叶忧的声音拉回了神思,侧首仰望叶忧。 可就在二人眸子交锋的一刹那,叶忧便感觉到一阵凉意,自四肢百骸通向五章六腑,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冷风压抑空气稀薄。 她抿抿嘴不再说什么便出去了。 屋内暖炉的火正烈烈燃烧,木材被火侵蚀的声音在宁静的房内格外清晰。 刚接触到她手的时候是刺骨的冰凉,可是握住仔细感触,自她手心里传来的便是烫人的虚热。 夕暮叹出一口气,眸子紧紧的盯着善卿昭禁闭的眼睛看,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凰儿,月老殿前的桃树开花了你知道吗? 当年月老为了让你放弃,故意给了你一颗永远不会开花的桃树种子,说是种的树开了花,就准许你嫁我。 你也许不知道,是我故意把那树给换了,现在它开花了…… 我们,去看好不好? 心中一抹酸涩,夕暮眉心紧紧的拧在一起,明明是在笑,可那笑却比桃花还要苦。 一阵冷风吹过,夕暮耳边的白发被风吹起了一缕,又飘落在他肩头。 “帝君。” 身后传来一声幽远空旷的声音,看着紧闭的门窗,夕暮将善卿昭的手放进被子里,替她掖了掖被角。 转身一刹,眼底的阴狠再也不掩盖,甩手一挥,一股气流便直冲站在不远处的两个黑白少年。 少年们抬手抵挡,一腿踩地堪堪的停住。 刚要开口,迎面而来的杀气让两人来不及后退,直接向后倒去。 哐当! 两个少年狼狈的从屋内摔了出去,这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在门外冰冷的地上坐着了。 一向沉稳的黑衣少年也被刚才的景象镇住,还没从那浓重的杀气里缓过神来。 刚才他俩是被人踢出来了吧? 不对,不是踢,是他俩自己滚出来的…… 二人搀扶着起来,拿起自己的工具小铁链,一瘸一拐的就朝外走出去了。 真是触了霉头,只是来调查鬼尸复活的事情,谁知道自他俩当差以来这天上地下敢轰他俩的人聚到了一起? “那个是不是九凰上神啊?” 白无常揉着屁股看向了黑无常。 黑无常没有灵气的眼睛眨了眨,算是默认。 “上回她怎么没认出我们来?” “认出你又如何?” 白无常被他一句话点醒,浑身一个激灵,响起约莫一万年前她大战无望涯,只身一人破了魔族百万大军,那场面,岂是震撼一词又能形容? 黑白少年一走,屋内的阴气便散去,夕暮看着像是沉睡一般的善卿昭,微敛眸子,重新抓住她手给她注入灵力。 他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就如同流水一般,眨眼之间便到了黄昏。 宋润泽来的时候,衬着西面金黄色的彩霞,把他月白的长衫渡上了金黄。 他步履匆匆,见到床上躺着的善卿昭的时候,眉心就从没舒展开过。 他先观察了好久善卿昭腹部的伤口,从药箱底部那出几个木质的小盒。 一一打开,里面各存放着药材,将药材放在玉罐中捣碎,取了一块事先准备好的叶子,将药材抹在上面轻轻的敷在了善卿昭的血洞上面。 再用纱布一层一层的将她的腹部包好,打了个结才算完整。 夕暮拉下善卿昭的衣服,看着隐隐约约突出来的绷带,眸色深沉,侧首问在一旁收拾药材的宋润泽,“她什么时候能醒?” “心火出来之后。” 宋润泽动作不停,正拿着一把小臂长的杆秤称量药材。 他将药材放在纸张上面,细心的将纸折好,把一个个药材包堆放在一起。 想起什么,这才使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今夜最好守着她,指不定出什么乱子,这可没人能治得了她。” 这话显然是对夕暮说的,话虽这么说,摆明了就是让夕暮守着,想想也是,善卿昭发起疯来,就连九天也不敢去拦她。 “我先去熬药,一会想办法给她灌下去,夜里分三次给她喝药,没有别的隐患的话,明日晌午前便能醒来了。” 宋润泽一手托着一个药包,看着在床上安静躺着的善卿昭。 眉心皱着,中心的褶皱从未消失,他自然是知道这心火上来时的难受,善卿昭意识不清醒,那时候…… 还是赶快熬药去,免得祸及到他。 正如宋润泽所说,到了戌时,夕暮所触及到善卿昭的皮肤,都是滚烫的烧人。 宋润泽那还没有送来药汤,善卿昭像是饮了鸠毒,脸颊上是退散不去的绯红。 夕暮看着燃烧着的火炉,沉思片刻,还是将里面的碳火除去了一些,那火炉明显的没有之前旺盛。 “爹爹!下雪了!” 夜璃欢快的跑了进来,眼中的欢喜让夕暮眸子顿住。 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俯身抱起夜璃。 379糖 “爹爹和娘亲是怎么认识的?” 听着耳边软糯糯的声音,夕暮眼中一片温情,似乎要将这漫天的雪花融化,要温暖着冰冻的山川。 “你娘亲她啊,是和你一样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无依无靠,不知怎么的就缠上了我,我当然要娶她啊。” “娘亲会缠爹爹?是爹爹缠着娘亲吧?哈哈。” 夜璃缩着脖子嬉笑着往夕暮脖颈里钻。 她冰凉的鼻头碰触到夕暮脖颈上的皮肤,激起他一阵凉意。 并不反感,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一直缠着爹爹就会娶娘亲吗?” “???” 夕暮不明白她这话说的什么意思。 夜璃板着小脸,是夕暮从未见过如此认真的模样。 夕暮想到了什么,瞳孔猛缩,他们分明没有见过面的啊! 夕暮连忙否认,语气坚决,表情严肃,“不,要两情相悦,必须是两情相悦!” 夜璃紧抿着嘴唇,眼睛里的光芒不减,夕暮颇为头疼,怎么的都是个犟脾气,她娘亲是,她也是! 想起他回归时他宝贝女儿跟在某人身后不追不舍的模样,想起来就生气! “那小白姐姐跟着六清哥哥呢?那算不算纠缠?” “小白?” 夜璃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那双如暗夜宝石般的眼睛连夕暮都为之深陷。 “男孩子与男孩子之间不算。” 夜璃低垂下了小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想起这姑娘今天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夜璃微微皱眉,将她放在了地上。 “先去找叶忧。” 夕暮抚摸着她的头顶,看着小姑娘不舍的回过了身子,他又补充道,“爹爹要陪着娘亲。” 夜璃懂事的点点头,小跑着离开了。 夕暮叹出一口长气,看着飘进来的雪花,不禁感叹,时间是个好东西。 它让人错过,让人重逢,让人有时间……去弥补。 他目光眺望远方,右手下意识的摸向了自己的左肩,在衣料的隔层下,两道细红色的疤痕不曾消去。 “嘶~!” 一声低吟,将夕暮思绪拉回,他意识到这声音是床上善卿昭的声音时,惊喜的大步走去。 可当他看到随意躺在地上被他注了灵力的带子时,眸子一沉,心中暗道不好。 他放慢脚步,看着已经撑起身子的善卿昭。 善卿昭一身干净的白衣,手指甲紧紧的抓着床沿,目不转睛的看着地上某处。 听闻脚步声,她猛的抬头,左边的眼睛因为先前的窒息,毛细血管破裂造成她眼白全是血色。 眼中的陌生感让对面站着的夕暮有些不满,他抬脚向前一步。 强大气压密不透风的压了过来,夕暮就挺直身子受着,他不能运用灵力,这只会激起善卿昭的戒备心,若她发怒必然会牵引到身上的伤。 夕暮长呼一口气,轻启唇畔,“凰儿,是我。” “帝君?” 善卿昭唤了一声,眼里的茫然让夕暮心脏一颤。 在他就要迈出步子的时候,就听到了善卿昭的一声轻哼,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桃眸之中满是震惊。 “帝君又哪来的闲情?” “凰儿,我……” 善卿昭语气冰冷,任夕暮措手不及。 善卿昭嘴角挂着冷笑,像是嘲讽别人,更大的却是在嘲讽自己。 她梗梗脖子,压下内心的怒气,与不远处的夕暮对视,“有意思吗?华轩,南宫离,夜玄,夕暮,帝君扮演这么多的角色不累吗?是,我承认帝君的演技好,每一次都能把我这个傻子玩的团团转!但是帝君,剪了你的姻缘绳实属我无心之举,帝君又何必对我不放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胸腔里的怒气几乎要把她唯一的理智吞噬,她身子不能动,每动一下,甚至是剧烈的呼吸,伤口便会牵扯全身的痛觉,将整个身体的感官唤醒。 她眼睛干涩的厉害,可就算是这样,眼眶里也没有一丝泪意。 其实,她更应该下床奔到他面前,利落的甩手给他一个巴掌,再质问他,为什么不爱她?为什么总是伤害她?为什么……先来的是他……先走的也是他? 可是她不能,唯一尚存的理智控制着她的身体,她不能。 夕暮唇畔张了又张,还是没有说出来一个字,他的眉心紧了又松,可还是没有舒展开来。 他眨眨眼睛,微垂下了头颅,也只有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他才会露出这副丢了魂的模样。 善卿昭瞥了他一眼,努努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帝君装出来的一副痴情像,还真是让人心疼呢。” 这话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在了夕暮的胸口,这还不甘,还要旋转着,似乎要把他的心挖出来。 原来人,真的是会心痛的,不是描述,而是真实的感觉。 他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大步离开了。 一阵冷风吹过,自知他以离开,善卿昭再也撑不住自己沉重的身子,瘫软在了床边。 身子热的厉害,她眼睛迷离的看着地上的红带,缓慢闭上了眼睛。 仿佛有火在烧,就像是处在烈烈燃烧着的火原之中,可四肢上的痛麻却带着凉意,又像是去了北冥的极北之地,还记得那个汪深潭,和那时的感觉很像。 又一阵冷意袭来,善卿昭感受得到脸上皮肤触碰到冷风的变化,可是她的眼皮好重,根本抬不起来。 “凰儿?” 脸上凭空多了一丝凉意,善卿昭细细感受着,那温度正好,一点也不冰人。 她下意识的靠过去,身体幅度较小,没有牵扯到伤口她自然也没有醒过来。 看着往自己身上不断靠拢的女人,夕暮挑挑眉,嘴角勾起,像是在憋笑,因为他怕惊醒了她,不然,就没有她这么温顺的样子了。 “凰儿?” 夕暮温声唤着她,可是善卿昭面颊通红,根本没有反应。 放下手中的那碗汤药,想要掰开她的手给她换个姿势,生怕她压到伤口的。 可那丫头就是不撒手夕暮也是很无奈。 抬手轻触她的脸颊,还是柔声呼喊着她,试图将她拉回一些理智。 唤了几声仍不见回应的时候,身上却没有防备的覆上一个滚烫柔软的身体。 善卿昭小脸全都埋进了他的胸膛,带着哭腔委屈的哭诉,“南宫离我热……像是被火烧一样……” 夕暮喉头滚动,手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确实烫手。 再次去掰她的手的时候,善卿昭却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夕暮的身上。 夕暮大手虚扶着她柔软的腰肢,任她将头埋在自己颈窝哼唧唧。 “我好热啊……” 夕暮低垂下眸子,恰好撞上一双迷离的眼眸。 一旁炉火烧的正旺,夕暮看着她渡上金黄色的显得温润的小脸,眉眼见满是委屈。 她在自己的眉眼之间来回打量,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染上悦色,艰难的动动身子,细腿一跨,直接跨在了夕暮的双腿之上。 这一番折腾,她像是做了什么剧烈的运动一般,无力的瘫软在夕暮的身上穿着粗气。 夕暮满头黑线,眸子深沉的看着地上的红带子,轻微倾身,一手托着善卿昭的背,一手将带子捞起。 拍去灰尘就要给她系上的时候,善卿昭小手胡乱的挥打着,就是不让他系上。 夕暮冷眼看着意识不清的善卿昭,附在她后背的手一路向上,拇指食指中指捏住了善卿昭脖子后面的皮按住她不让她乱动。 虽然力道不重,但也算是对她的一个惩罚。 “我不系!” 善卿昭一字一句板正的说道,眼睛倔强的盯着夕暮看。 夕暮垂下那已经举到半空中的手,沉住气问她,“怎么才系?” 善卿昭笑着眯起了眼睛,双手环绕他的腰紧紧的扣住,小脚不断的来回晃动,“睡觉觉!” 夕暮依然保持笑容,可那笑容逐渐僵硬…… 自己不在的时候,她到底给他带了多少绿帽子! 一想起现在的自己玩着自己十年前的老婆,还不让那时候的自己知道……真的是愧疚万分…… 夕暮捏着善卿昭的脖子,就像是提小奶猫的样子把她与自己拉开些距离,低头吻下去,她身体的火热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一般,终于分了一半给他。 他弓着腰,腹部用手隔着,尽量不碰触到她的腹部,可动作不曾温柔。 先前那番话真的是快要挖了他的心,现在不惩罚一下她,将来还不知道会不会对他态度更加恶劣。 “唔!” 善卿昭眉心紧蹙,嘴唇上的刺痛让她发出羞耻的轻吟,这叫声传到了夕暮耳中更是激起了他侵略性的占有欲。 屋外银装素裹,屋内春意盎然。 夕暮自然是有度的,知道善卿昭身上的伤,堪堪停住。 他上身一丝不挂,任善卿昭像鱿鱼一样缠绕在他的身上。 因为空气寒冷,夕暮身上早已激起了一层疙瘩,但是这样的方法也是唯一不让善卿昭受刺激的降温方法——人体降温。 折腾许久,在喝了药之后善卿昭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手不曾放开。 夕暮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眉眼温情脉脉。 他呀,想把她化作一壶酒饮进腹腔,从此交融。 想把她化作一行字,刻在心上,永不舍弃。 更想把她化成一捧灰,随身带着,不用担心她的离去。 可是他不舍,他更愿她是阳光,温暖他的灰暗,更愿她是月光,供他仰望,更愿她是星辰中的一颗,闪烁灿烂,永宁辉煌。 可是,他最爱的姑娘,化作了一颗糖,融进了他的嘴,甜化了他冷酷坚硬的心,用柔情感化了他的五脏六腑,将他整个人都沦陷。 但是,他甘愿。 380时间错乱 现在的自己时间概念也有一些模糊,他只知道自己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最爱的姑娘身边,他本想问她为何负他,为何绝情。 可都不及见她在背后受伤忍耐的时候那心底躁动的心疼。 既然他有触感,倒不如在她身边陪着她,生不能,死亦不改,那便以天下为祭,乱世风雨,我都愿许你白首同衣,枯骨同栖。 子时过后,善卿昭才算是安分下来,夕暮也被她折腾的身心疲惫,光是她一会失忆一会清醒的,实在是承受不来。 清晨,室内的空气里还残留着二人**的气息,善卿昭醒来便看到了身侧那张熟睡的俊颜,身子一下子顿住。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每日清晨看到你和阳光都在,这正是我想要的未来。 挣脱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大手,实在搞不懂他为什么要用手抓着自己。 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呼吸频率稳定绵长,不像是装睡。 食指轻触他的眉心,点了两下,再去抚摸他柔软的眉毛。 眉心轻蹙,吓得善卿昭整个人僵住,不敢再动一下。 许久不见他反应,善卿昭再次大胆起来,直接顺着他的鼻梁一路向下,看着那棱角分明的人中,还有那淡粉色的唇畔…… 善卿昭咽了一口口水,好想亲怎么办! 想起昨日那般挖苦他,按他的性子自然不会放过自己,还是别招惹他了。 话虽这么说,她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向前伸过去。 就在两人的唇畔还有一厘米距离的时候,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幽幽的传来,“你在干什么?” 善卿昭眼睛瞪得老大,又装睡?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只听一道轻哼,随即便听到了他的解释,“刚想,太痒了。” 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力道,下一秒,自己就不得不与那双还带着睡意的眼睛对视。 看着他那带着玩弄笑意的眸子,善卿昭紧抿着嘴唇,不行不行!要挽回颜面! 这种时候一定要先发制人,不给他说话解释的机会。 “你为什么在我床上?还有为什么衣不遮体?现在这个时候当然你不应该在北冥迎娶你的侧妃的吗?” 看着怀里小人咄咄逼人的模样,夕暮只是冷着脸瞧着。 就在善卿昭说累了,抬眼看不置一词的他是,突然一个天旋地转,身上多了沉重的重量。 夕暮跨坐在她身上,双手紧握她的手腕把她压在了床上。 速度太快善卿昭都没看清,形式巨大的反转也让她措手不及。 夕暮弓着身子,俯身亲吻着她的耳朵,牙齿的尖锐触感让善卿昭轻微皱起了眉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后,善卿昭全身像是过电一般,紧紧握起了拳头。 那富满磁性的嗓音迷惑着她的大脑,“别招惹我,不然……” 不然什么?! 善卿昭疑惑的转头看向他,当对上他那满是欲望的眸子时,心中大约有了点答案。 “那你是谁?” “你想我是谁?” 夕暮不答反问,善卿昭扯扯嘴角把头扭到了一边。 “时空错乱?” “差不多。” 善卿昭挑挑眉,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回事。 “那你来这个时空干什么?” “救你,陪你,睡你。” 善卿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直接?! 等等……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善卿昭紧抿着嘴勾起一抹笑容,趁着夕暮不注意抽出,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帝君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搭放在夕暮脖颈上的手不老实的来回敲打他的皮肤,看着上身一丝不挂的男人,善卿昭毫不掩饰的打量他。 蜜色的肌肤,线条清晰的腹肌,向下……呃…… 夕暮一把捏住了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 “收起你大胆的想法。” “帝君你不觉得现在年轻的你很混蛋吗?” 夕暮微微眯起了眸子,期待着她能说出什么惊人的话。 “我和你在一起,是和帝君在一起,那我和年轻的你在一起也是和帝君在一起。那个你惹我不开心了,我总归是要气气他的吧?” 夕暮嘴角勾起,笑容浅淡,还好善卿昭在就习惯,不然还真的以为他在冷笑。 夕暮从拿下她不安分的爪子,放在她耳旁,轻声说道,“你是想让我给我自己带绿帽子?” 善卿昭转转眼珠,嗯……你怎么能说的这么直白? “现在的我和你没有婚约,我和你才有婚约。” 善卿昭的爪子又开始不老实,她想起来自己和南宫离已经退婚,还想起了那个铁板婚书。 “那我去找现在的你好了,你看定情信物尚在,我们之间的误会说清,郎有情,妾有意,小灯一关……” 看着夕暮的眸子里越发危险的气息,善卿昭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可是那小手缓慢摸上了夕暮的的手臂,他手指处多了一道深红色的痕迹,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割伤了。 想起昨晚她逼走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又折回来了?去给她煎了药? 善卿昭扯扯嘴角,为什么未来的他转变会这么大?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不去,累。” “……” 夕暮直接将她拉起,也不容她拒绝,三下五除二给她收拾好,捏了个决两人就凭空消失在了营帐里。 在他们刚离开就走进来的宋润泽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帐,疑惑的挠挠头,怎么没人了?刚才还有声音的啊。 月老殿前。 善卿昭身上拢着披风,仰头望着枝繁茂盛的桃树,眼里全是茫然与孩童般的无措。 “怎么会……开花了?” 那桃树是罕见的绯色花朵,粗壮的枝干四处延伸,朵朵桃花迎风招展。 一瞬间,善卿昭心头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呼吸都带着疼痛。 她忍着眼中的酸涩,转身离去,经过夕暮身边的时候,淡淡的扔下一句,“我想静静。” 夕暮垂下了眼眸,并没有动作。 微风吹过,花瓣飞舞。 夕暮仰面看着,一朵花瓣恰好落在了他的唇畔上,温软的触感,他笑着眯起了眸子。 “我们的尊贵帝君怎么有闲情来这了?” 闻声看去,只见一蓝衣男人迎面走来,长眉凤眸,面上带着浅浅笑意迎面走来,他身侧还跟着以为女子,也是倾国倾城的容貌。 “你们怎么有空到这来?” 夕暮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始终看着树上桃花。 凌旌离笙挑挑眉,“给我儿求姻缘咯。” 看来是为他家的凌牧洵那小子。 “别处没有月老殿了?” 凌旌离笙爽朗一笑,指着身后并不雄伟的大殿,“这比较准,毕竟你和小凤凰都那样了,还能牵一起,真是难得。” 夕暮侧首看向夫妻二人,更多的是在看他身旁站着的女子,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终是染上了笑意,“满月酒可要喊我。” 朝歌点头应下,凌旌离笙揽着她的肩膀,“和雅兰珠差不多的时候,谁先喝谁还不一定呢。” 夕暮不愿与他们多交缠,摆摆手,他们便进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又一片花瓣落在了他唇畔之上。 他微微皱眉,抬手捏下。 这时,不远处又响起了凌旌离笙的声音。 夕暮拧着眉望过去,随即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大殿,眼中满是震惊。 二人走近,开口便是那熟悉的打趣他的话,“我们的尊贵帝君怎么有闲情来这了?” 见夕暮没有答话,凌旌离笙在他震惊不解的眼神中走近,摇摇手,“怎么?穿越穿傻了?” 夕暮拿下他的手,僵硬的转头看他,一字一句严肃的问道,“你们……刚来?” “不然呢?” 夕暮神情恍惚,摆摆手,“给牧洵求姻缘吧。” 凌旌离笙刚准备离开的脚步突然顿住,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话这场景有些熟悉。 但还是揽着朝歌走了进去。 夕暮茫然的站在原地,望着宁静的桃树。 第三片桃花应约而来…… 夕暮愤然拂下,侧首去看朝自己走来的凌旌离笙。 当然,这次他也是拧着眉。 两人同事开口。 “我是不是来过这?” “来给你儿求姻缘?” …… 两人惊愕,凉意爬上脊背,二人皆是头皮发麻。 一旁的朝歌开口,“时空错乱了?” 夕暮愁眉不解,沉声说道,“回魂香。” “阿戈?” 夕暮沉思,又立马否认。 “不会,他永远不会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 不经意间,夕暮猛然看到了自己光滑的手背,霎时瞪大了眼睛。 凌旌离笙走近,不解的看着他。 夕暮声音颤抖,侧首问凌旌离笙,“你们来的时候是什么时间?” “十六日。” 朝歌回答。 听闻,夕暮像是想到了什么,快速捏了个决便消失在了原地。 凌旌离笙还来不及问,看着只留下他气息的空地,微垂眼眸陷入沉思。 “他是不是违背了什么?” 朝歌抬起眼眸,不确定的回答,“不会,我们也违背过,自然不会有事。” …… 夕暮匆忙的去了兰城,这个时间是善卿昭与他分别开的第一天,也是她出事的那天。 希望自己还来得及。 他入了城直奔城主府。 一辆低调却又不减豪华的马车与他擦肩而过,一双桃眸紧紧的盯上了他。 入了城主府,他直奔大厅。 看着正悠闲喝茶的女人,眼中杀气正如潮水般汹涌。 381相见相杀 主位上的女子只是微微挑眉,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水,随后优雅随意的放下。 这才正眼去看满是杀气的夕暮。 “帝君别来无恙啊,前日的饭局竟然没认出,真是红莲眼拙。” 夕暮紧闭起眸子,忍着怒气,“凰儿在哪。” “帝君担心她,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 夕暮抬手,看着自己已经处于半透明状态的身体,毫不犹豫的一拳挥去。 红莲大惊,没料想到他会做这种挣扎,堪堪挡住。 虽然夕暮实力减半,红莲受下那一拳也是耗费了全身的力气。 红莲举起一颗宝蓝色的珠子,得逞的笑着,“只要这镇魂珠还在,帝君就不要想着出现在这个时空了。” 夕暮眸子微微眯起,这下,所以时空上的怪事算是解通了。 红莲看着在自己面前逐渐消失化为透明的夕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珠子收好放在了口袋。 夕暮追寻着红莲的气息,寻到了一处暗室,只是他还未进去,那暗室的门便从里面先打开。 看到狱卒身后的人时,瞳孔猛缩,血液直冲大脑,耳畔的铁链声全都消失不见,阵阵嗡鸣从未停歇。 少女四肢全是铁链,她抬手遮了遮耀眼的阳光,可下一秒便被狱卒拽在了地上。 夕暮站在远处看着,四肢根本动不了,即便是动了,他也什么都不能做,现在的他只是一团空气。 看着少女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样子,夕暮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一个男人就这样哭了。 这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怎么到了你们那里就什么都不是了呢? 看着少女被囚放在了高台上的牢笼,夕暮始终飘在她的上方,静静地看着她。 直至那一群人来,看着他们折磨她的样子,以往高高在上的他,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 看着她手无力的滑下,仰头看着上方的夕暮,苍白的嘴唇微动,艰难的说着无声的话语。 一丝笑容划过,少女倒在了地上。 那句话是,“我想……和你一起……共度朝朝暮暮。” 可是,没有你的日子里,像是黑夜前行,哪谈什么朝朝暮暮? 天气骤变,狂风四起,混混乌云盘旋在兰城上空。 人们惊慌的看着妖异的天气,雷声不断,惊的人们四处逃窜。 善卿昭额上凤凰花纹散发出妖异的红光,垂着的手抽搐的动了两下。 那暗淡的眸子不知何时睁开,蔑视的看着四处逃窜的人们。 她抬手轻触牢笼,瞬间那铁质的笼子便化作了灰烬随风而逝。 善卿昭撑着身子跳下高台,刚才那些个要她死的人都惊恐的看着她。 善卿昭在人们恐惧的目光中捡起了那红带子,煞有介事的轻拍拂去上面的灰尘。 拂手一挥,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留下灰白两种颜色。 少女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一抹色彩,妖异的红色。 抬手一握,折扇便回到了手中,善卿昭嘴角勾起一抹因期待杀戮而兴奋的笑容。 她回过身子,看向飘在空中的夕暮,唇角勾起。 “我见过你吧,我抚过你的眉心。” 夕暮看着浴血而立的善卿昭,喉头哽咽,终是没说出来一句话。 原来她受了千万人的辱骂,受了千万人的折磨,本是在崩溃的边缘,可别人越是推她下悬崖,她就会越学会飞行,这才是他心爱的姑娘。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地上早就血流成河,人们惊恐的四处逃窜不敢把面前这个女魔头和刚才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囚犯联系在了一起。 先前还捅她的那个男人已经被她了解了生命,也算是她大发慈悲,给了他个痛快,不用在这世上饱受逐渐死亡的折磨。 那妇人瘫倒在地上,双腿无力的蹬踹,怀中的幼童也在拼力的痛哭。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妇人转身趴在善卿昭脚边叩首,额头已经被磕破了,鲜血成股的留下,淌进她那饱受风霜的眼睛里。 善卿昭双手背到了身后,看了一眼自己腹部,嘴角弧度逐渐增大,她猩红的眸子里倒映着妇人惊恐无助的眼神。 “我可曾求过你?” 女子面上表情僵住,自知自己死期将至,她鼻涕眼泪流淌,把那个男孩推向了自己的身后,试图用薄弱消瘦的身子挡住。 善卿昭化出赤剑,毫不犹豫的捅进了那妇人的心脏。 她面上没有表情,只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不是她无情,是她被这个世界抛弃。 妇人倒地,死不瞑目,那双眼睛如死鱼一般睁大鼓出,盯着灰蒙蒙的天空,眼里的那一丝懊悔,是她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 孩童看着倒地不起的妇人大哭,尖声叫嚷着,转身就要去打善卿昭。 善卿昭几乎是本能一般的举起了赤剑。 突然一道灵力袭来,善卿昭微微侧身,反手抓住飞过来的剑的剑柄,一个旋身,那把赤色银纹的长剑便利落的划破了那正哭嚷着的孩童的喉咙。 鲜血飞溅,哭声戛然而止。 那把剑的主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停住了脚步,身子顿在原地。 善卿昭拿着手中的剑,用手擦着剑刃,拂去上面的鲜血,露出来的剑刃散发着锐利的光芒。 的确是一把好剑,连她的赤剑在这面前也会自愧不如,可是…… 善卿昭抬起眸子朝不远处墨发飞扬,满眼怒气的男人对视。 眼底的嘲讽不加掩饰的落在那双悲愤的桃眸之中。 “殿下,我就说她魔性不改!你看这兰城无辜的百姓!定要让她用命来偿还。” 一旁的红莲眉眼之间满是担忧,还有和南宫离一样的悲愤。 南宫离本是要离开的,但是在街上看到了那个叫夕暮的白发男人,他又改了注意折了回去。 只是没想到…… 看着四周堆积成山的尸体,南宫离禁闭起了眼睛,心中不断的在挣扎。 红莲一个跨步上前,提剑就朝善卿昭那方砍过去。 善卿昭只是斜睨了她一眼,并未放在心上。 而是摸向了自己的脖颈,指尖使力,捏出来了一根已经发紫的银针。 随手扔下,那把金色长剑反手刺去,踏步迎上,眼中满是不屑。 这种女人,她动动手指就能杀死,还敢和她叫板? 红莲堪堪躲过直冲她面门的利剑,就在那剑划过她发丝,还没着地的时候,自她身后就多了一股清冷的气息。 后颈如放寒冰,惊恐的凉意袭遍全身。 红莲快速挥剑,可落了空,身后空无一人,那还有那女人的影子。 “在找我吗?呵呵。” 声音犹如暗夜鬼魅,幽怨空旷,声声入耳,一一击破红莲精神上的防线。 红莲崩溃的转身,可是又扑了空。 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扑空,红莲体力上早就不支,站在远处的男人终是抓起了插在地上的利剑,走了过来。 善卿昭收起了玩弄之心,一脚踢在了红莲胸口,直接将她踢出数米远。 南宫离上前一步,接住朝他飞过来的红莲,扶她站稳,把她拉到了身后。 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躲好。” 红莲脸上迅速漫上一抹绯红,低头应答。 南宫离看着远处那抹瘦弱身影,一丝愧疚划过。 少女额上纹路散发着异样的光芒,四周的尸体已经开始发生异变,若不快速解决……恐怕这个兰城将会变成一座尸城。 “阿昭,你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南宫离目光深沉,注视着远处浴血的少女。 善卿昭的笑容逐渐增大,像是在憋笑,却又满是嘲讽。 “我没有控制吗?” 南宫离环望四周,一句横尸遍野足不为过! “那这些无辜的百姓又是什么!” 善卿昭垂着的手紧紧握起,垂下了眼眸,只有那剧烈起伏的胸口暗示着她暴怒的前奏。 “该杀之人。” “难道满城百姓都是?!” 南宫离一步步的靠近,善卿昭看着他的身形,心中莫名的发慌。 目光直接越过南宫离,投向她身后的红莲,“东西给我。” 红莲想起自己动用镇魂珠的事情,心虚的摸了一下胸口,眼神飘忽,“什么?” 善卿昭呼出一口长气,压着心中怒火,一字一句,咬着牙说道,“给我!” 她回首望了一眼身后极近透明的夕暮,不等红莲回答,直接闪身越过南宫离直奔红莲。 “善卿昭!” 南宫离反应过来的的时候,善卿昭已经在奔向红莲的路上。 他看着四周开始活动的尸体,双手合十,直指苍天,一道惊雷,紫色灵力不断的注入他的体内。 他身体不断的颤抖,眼睛紧紧盯着那消瘦的身影。 直到善卿昭到达红莲身边,从她怀中掏出了镇魂珠,他都没有释放,他看着她那张满是血污的脸实在是下不去手。 善卿昭瘫坐在地上,茫然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 她半张开的嘴唇不断颤抖,直到带动了呼吸,她才发觉她已经哭了。 一旁的红莲看着仍没有放弃阵法的南宫离,哼笑一声,讽刺的说道,“你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要败在这焚妖阵上?” 焚妖阵,顾名思义,阵内妖魔鬼怪,全被这天雷击破魂魄,雷火焚烧,直至灰飞烟灭。 善卿昭紧紧握着那珠子,明明是冰天雪地的天气,可她竟觉得这珠子好烫手啊。 紧咬着牙关,汇聚灵力,直击红莲的面门。 远处的人看着她无缘无故的动作,终是狠下了心,那灵力直指她而去。 定睛看着,南宫离以为她是在看他,可细细品味,那眼中满是委屈,凄苦,……还有隐忍。 他顺着她目光看向身后的高台,什么都没有。 382分离 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猛然抬起,就在红莲以为善卿昭就要被这阵法击中的时候,却在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顺着望过去,便看到了吃力控制的南宫离。 南宫离收了阵法,看着起身朝他走来的少女。 她步履蹒跚,步步艰难,他垂眸一瞬才发觉,她是光着脚的。 “你为了她……要杀我?” 南宫离所有话语都哽在了喉头,张了许久,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你说话啊……” 善卿昭声音颤抖的问着他,南宫离低垂下的眼眸不敢去与她对视。 憋了那么久,南宫离就只说出了一句,“控制好情绪。” 这句话更像是一个导火索,直接将善卿昭的怒气点燃。 她猛的挥手,拿起赤剑直接向他胸口刺去。 南宫离后退一步,侧身躲过,一手拽住她执剑的手臂,两手将她紧紧的禁锢在怀里。 “阿昭,冷静点好不好?” 善卿昭看着四周已经“起死回生”的尸体,嗤笑一声,滚烫的热泪挤出眼眶,垂直砸在南宫离的手背上。 “我就是要屠了这满城的人!” 噗! 左肩喷出一道鲜血,善卿昭收了向后捣去的手臂,紧咬着牙关定定的站在原处。 南宫离捂着阵痛的胸口弓着身子半跪在地上,不时传来他痛苦的低吟。 红莲急忙跑过来扶起地上的南宫离,怒气冲冲的看着善卿昭。 “九凰你好大的胆子!罪孽深重!滥杀无辜就不怕天族的人查么?!” 善卿昭目光一直在紧握着的珠子上面,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一声脆响,珠子碎成许多块。 她仰面看向天空,一个旋身飞跃,接住了那个飘落下来的身影。 南宫离目光追随着她,在看到她拥抱着的白发男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转变为嘲讽,而后便被淡漠取代。 一个声音不断的在心底回响,原来,她拼命就是为了救他啊。 噗! 又一口鲜血吐出来,南宫离弯着腰看着不断旋转的地面,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红莲的身上,若没有红莲,自己现下怕是早就要倒在地上了。 “华轩!” 一旁的红莲看着那刺目惊心的红色,惊的大叫。 南宫离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反手握剑撑着地面稳住身形。 用尽全身力量牵动着身体缓慢的转身,红莲搀扶着他缓慢的离去。 夕暮只是瞥了一眼离去的南宫离那稍显孤独的背影,紧闭起了眼眸,抓着善卿昭腰腹的手多了几分力道。 想起她腰腹还有伤,那附在上面的手突然变得不知所措。 “没事,已经好了。” 一旁的善卿昭低声解释说道,似乎一秒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就像他一样。 夕暮一手揽着善卿昭的肩膀,把自己一般的重量分享给她,就这样她搀扶着夕暮缓慢朝城南走去。 身后无数尸体也摇摇晃晃的跟着,场面颇为诡异。 这座城,终究还是成了尸城。 “为什么还要救我?” 这是两人回到军营躺在床上等待医治时夕暮问的话。 刚才南宫离那般误解她,她依然拼死拿下镇魂珠,毫无怨言的样子让他心疼。 “只有你。” “?” 善卿昭目光呆滞的看着上方,突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泪水顺着眼角划出,侵进她的鬓边的发丝里。 她张了张口,许久才用那颤抖的声音开口说道,“我只有你。” 只有你是这个世界上……不再误会我,真正懂我委屈的人。 “凰儿。” 夕暮轻声唤她,手摸索着紧紧的握住了她冰冷的细手。 善卿昭鼻翼微动,眼睛酸涩的厉害,当她闭上眼睛那一刻,泪水却止不住的划了下来。 许久,才听到那么一句“我……明日回天族处理些事情……你好好照顾……” 话还没说完,善卿昭就抢先应答,夕暮无奈垂下了眼眸,自知多说无益。 夜晚,营帐外面的篝火还在燃烧不断,光影映射在布墙上,善卿昭仍旧没有睡意。 白日里南宫离那隐忍的眼神始终在脑海挥散不去,还有红莲那一声怒责。 天谴啊…… 指尖轻触枕边,翻身后看着身侧的那张熟悉无比的脸庞。 善卿昭伸出了手,在距他眉心一指的距离又停了下来。 手指僵在那,进退不决。 内心挣扎许久,她终是泄气垂下了手,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想事情。 军营里的人还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叶忧已经被她随意的糊弄过去。 可是,那兰城呢? 整整一城的人,平白无故的被屠杀,这么血腥的事件,光是听了就足以让人毛骨悚然,更别说让他们知道那女魔头就在他们身边。 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月辰还是没有下落,她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听叶忧说他根本就没有来这里。 如果是红莲抓了他,那也应该在地牢见过了,怕就怕他现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耳畔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善卿昭侧首望过去,男人眉心也紧紧蹙着,那本是一直冰冷的脸,此刻也让人觉得心疼。 善卿昭撑着身子探过去,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调整好角度,定睛看着他时,能看到自己沉重的呼吸扫动他眉毛。 好久好久,她才伸出手抚了上去,指腹微凉,但是很柔软,看着他平展开的眉心善卿昭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股子酸涩涌上了心头,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啊? 爱着他,恨着他,想杀他,却又拼尽全力要救他。 他对自己的好是真,伤自己的痛也是真,现在她也搞不懂对他是一个什么感情。 恐怕他也一样的吧,不然怎么又会回到从前呢? 他也不想看到现在的自己,也不想重温他们二人的关系是多么的糟糕吧。 善卿昭闭上眼睛,吻了下去,手轻抚着他的脸颊,加长了那个吻……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床榻已经空了。 善卿昭略显失望的看着,许久才起身去洗漱。 是啊,生活还在继续,她还活着。 在军营修正几天,她和叶忧也商讨了这些时日里的事情。 其他的都还好,唯一就是还是没有见到董子阳。 战乱发生在兰城西北五十里,那里出现了西域的军队。 而在兰城的东北方向,那里驻扎着北冥的军队。 “可听九天说在兰城也出现过大量的北冥士兵,况且我也见到过。” “情报有误?” 叶忧翘着二郎腿,看不出一丝紧张。 “可能吗?” 善卿昭反问,叶忧即刻摇头否认,若说别处情报有误,他们这的情报都不会出现问题。 善卿昭把那封书信拿出,递给了叶忧。 叶忧疑惑的看了看她,又看看书信,才接过。 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一目了然。 看完,叶忧惊讶的挑挑眉,眼睛时不时地扫向正在喝药的善卿昭。 “哎哟,啧啧啧……有些复杂哎……” 想了想,又补充道,“会不会是模仿的?” “不会,字迹就是他亲笔写的。” 叶忧深吸一口气,还是没能从惊讶里跳跃出来,北冥那位的字迹,恐怕谁都没有眼前这位清楚。 “那怎么办?现在又寻不到董子阳的影。” 善卿昭抬眸看向正在玩耍的夜璃,抿了一口药茶,微微蹙眉。 “怎么可能寻不到,你还真以为董子阳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 “那……你的意思是……” 善卿昭斜睨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笑容。 “他藏在了一个谁都想不到地方,往往是一招就能把西域与北冥陷入僵局的地方。” “兰城?” “他对南宫离可不友善。” “……” 叶忧垂眸,大脑飞快运作,可就是没有想出什么。 “可北冥太子爷在北冥帝都,他总不能攻打北冥去吧?也就一个兰城……” 叶忧声音逐渐变小,大脑里似乎有什么逐渐清晰,待拨开那迷雾,答案便摆在了眼前。 “南宫离去过兰城,而且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并且董子阳事先就已经打探到。” 善卿昭呼出一口长气,点点头,一脸的云淡风轻。 叶忧震惊的看着善卿昭,这女人怎么这都能想出来!想起她这一家子的智商,她这么腹黑也算是情理之中。 “那他岂不是要给北冥那位来个出其不意?” 善卿昭扬扬眉,当然。 一旁的夜璃哒哒的跑了过来,拿了两根狗尾巴草分别递到了善卿昭和叶忧二人手中。 叶忧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看着这精致小巧的面孔,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张一直板着的冰块脸…… 话说他俩和离了,那这娃娃怎么办? 善卿昭这还没出嫁呢,就自己带这个小娃娃? 看着夜璃又哒哒哒的跑开,那个小襦裙一摆一摆的更显得她活泼开朗。 转头看看一旁坐着的板着脸没有丝毫笑容的善卿昭,叶忧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真是越来越像…… “现下的情况该怎么破解?” “等,冼城那里的人必会按捺不住,朱邪赤心所带领的军队必会不顾这里的形式先出手。” “光是顾北城和大殿,怕是抵不住的吧?” “还有我们,守在这里没有意思。” 叶忧沉思点头。 两国交战的情况根本没有出现,守在这也确实没什么意思。 “不出五日,得不到消息的西域军队就会按捺不住,照朱邪赤心的急性子,八匹马都拉不住。” “你是不是故意的让顾北城和大殿在那?” 383断送夫夫矛盾 善卿昭撑着扶手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腰肢,腹部的肌肉猛然拉紧,一阵阵酸痛便沿着四肢袭来,使她昏昏欲睡的精神霎时清醒。 “你说什么?” 善卿昭笑着看向了坐着的叶忧。 二人高度上的差距使叶忧不得不仰望着她,看着她逆光的笑眸,叶忧只觉得脊背一阵发麻。 这个女人,真的是扮猪吃老虎很在行嘛! “你不怕西域的人真的攻下冼城,危害到大殿的安危?” “朱邪赤心不是自愿的,如果他有了足以对抗的能力,第一个止戈的人或许就是他。” 叶忧想起在冼水河岸那人威胁朱邪赤心的颜值,还真的是有一次验证了善卿昭的说法。 “西域要的是城池,才不是一个发配边疆的不受宠的皇子,即便是败了,我大哥也只是俘虏,不会危害到生命,况且……你当景玉麟是吃干饭的?” 叶忧听她说着自己曾一步一步设下的陷阱,不光是后背发凉那么简单的了,汗毛都惊的竖起。 “这么说起来,咱们好像没什么用处?” “嗯。” 叶忧彻底傻住了,这女人就不能委婉一些? “北冥和西域攻国的时候就放你假,回凤影呆些日子。” “突然放我假?你确定没再背后算计?” 善卿昭被她那大惊失色的眼神看着,哼笑一声,“再不放你假,我二哥怕是要杀过来。” 说起她二哥也是头疼,才分开不到一个月,那书信就重来没有停下过,当初对人家不理不睬的,现在真的是巴不得到贴上去。 他们两个人的事善卿昭也一直在心里打算着,其他的都好办,娘亲不在,父皇不管,善氏皇族的人不敢说什么不是,怕就怕叶家那个老顽固啊…… 过些日子就要举行科举考试,还指不定的出些什么岔子,叶家负责维护秩序,若是出了事情也逃不了看查不周的罪责,这时候帮一把最好不过。 “科举考试前就回来。” 叶忧一脸茫然,实在是不懂善卿昭为何这般。 “为什么?” “要你回来就回来呗,我可没闲钱给你发慰问军饷。” “小气!” 叶忧气愤的冷哼,起身小跑着去找夜璃去玩了,善卿昭随性慵懒的靠躺在躺椅上,扯扯那虎皮毯子,惬意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叶家的和二哥他们的事情,说实话她也没能耐摆平,现在让她回去只不过先避开兰城这个烂事,她若是回去的时间长了,叶国安必然会省事的把看守的职责交付给她,那时候出事,可就牵连的是整个叶家,那时候就真的无法翻身了,所以,叶忧这个叶家唯一的希望,可不能轻易地就灭掉。 隔了不到半个时辰,宋润泽那便又送来了浓稠苦涩的药汤。 一天十二个时辰,这厮连夜里都不放过她,还要定时定点的喊醒她让她喝药。 善卿昭算过真的是一刻都不差。 “你能不能不要夜里喊我喝药了?” 善卿昭试着用商量的语气和宋润泽沟通。 宋润泽那厮很反常的高冷了起来,睨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不行,喝!” 虽说善卿昭味觉减退了,但是这嗅觉还依然坚守阵地啊! 那股药味扑面而来,善卿昭只觉得呼吸都压抑。 这不是药,这是屎吧! 善卿昭内心咆哮,但还是接过,屏住呼吸仰头灌下去。 末了,宋润泽还要用手指抬抬碗底,让最后一点药渣也要流进善卿昭嘴里。 饱腹感,呕吐感一并传来,善卿昭抱着毛茸茸的虎皮毯子蜷缩着。 “小宋大夫啊,你真是丧心病狂。” 宋润泽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嬉笑着给她接话,反而将善卿昭专用的小药碗砰得放在了桌上。 善卿昭紧闭着的眼睛眯开一条缝瞥他,她应该没说错什么吧?虽然喝药时不安分,但都老老实实的喝了啊? 看着宋润泽一脸的阴沉,善卿昭想想还是继续撞死人好了,免得他又在药里加些让她怀疑人生的东西。 大概在第二天早上,她刚起床右眼皮就一个劲的乱跳,手按都按不住。 刚走出营帐就和脸色铁青的断山撞了个正着。 他不应该在冼城的嘛? 不过看他刚才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好像是专门在这等她的。 “你怎么来了?” 善卿昭抚摸着自己的手腕,被他那双阴鹫的眸子看的有些不自在。 “臣有事要奏。” 断山恭敬的作揖,虽然动作挑不出一点毛病,可善卿昭总觉得他气势上有些……强势啊? “我大哥?” 断山摇头。 “顾北城?” 断山还是摇头。 善卿昭来回把这几个人想了个遍,没什么不妥啊? 随后,她有些怀疑的把手指向了断山。 “……你?” “正是!” “你有什么事?” 善卿昭径直朝营帐内走去,随手倒了两杯茶水。 断山是她从安王世子那挖来的墙角,对他也算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他能亲自来说的事,必然不会太小。 “说罢。” “宋医师走后,军队没有了医疗师,断某受伤实在无人医治,只能来这寻他。” 等等等! 善卿昭皱眉,轻抚额头,想让自己冷静下缕开思绪。 “你受了伤?” “正是。” 断山一本正经的回答,看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善卿昭目光在他身上打量,看不出来啊? 况且,这离那冼城约莫四五百里的路程,你受伤又怎么来的? 指尖轻轻敲打杯沿,瓷杯的温热不断的传来。 “伤在哪?” 善卿昭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用探究的眼神不断的在他身上扫视。 断山闻声,低垂下了眸子,缓慢的抬起了手臂。 善卿昭冰冷的指尖缓慢的拂开他的袖子。 嗯……青筋显露,脉搏不稳,皮肤有些苍白,上面还带着些白皮,看他指甲月牙纤小,根部发黑……少年气血太旺盛了啊! “伤在这。” 断山似乎怕善卿昭看不见还特地的用手指了指。 原来,在他拇指指旁边,破了一道和大米差不多长度和发丝差不多细的小口子…… 善卿昭坐直身子,有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 “你……”在逗我? 话还没说完呢,又到了该吃药的时间。 宋润泽似乎心情好了一点,还没掀帘子呢就听到了他的喊声。 “殿下!该喝药了!” 随着他进来的动作,在他目光触及到坐着的断山时,整个人都僵住了,面上表情像翻书一样唰的一下子变了颜色。 在一旁看着的善卿昭都睁大了眼睛,那散发出来的怒气着实让她都有些害怕。 她小心翼翼的扯过自己的虎皮毯子盖在身上蜷缩在了一旁,不敢再动。 不就没盖毯子嘛,至于这么生气? 见宋润泽怒气冲冲当然朝自己走来,善卿昭咽了口口水。 还好中途断山起身,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宋润泽被他撞得手里的药汤都洒了出来,溅到断山的手背上,可他就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善卿昭苦着小脸看着,壮士啊! “撒手!” 宋润泽低声怒吼。 可在他面前的断山就是分毫不动,因为他背对着自己,善卿昭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是如何的,很期待一向冷静如山的断山焦急是什么样子。 断山并没有因为宋润泽的怒吼而表现出什么异常。 相反却是格外的镇定。 侧身回首,面带职业微笑对着善卿昭说道,“殿下借你营帐一用可好?” 善卿昭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抹神秘的笑容,掀开毯子就朝外走去。 走到门前又停住了身子,还不忘好心提醒一下,“床在那。” 随即掀帘出去,还不忘给他们整理好门帘,以防漏风之类。 叶忧刚洗漱完,看着蹲在角落里的善卿昭好奇的走了过去。 “干嘛呢?” “嘘嘘嘘!” 善卿昭胡乱的舞动着手招呼叶忧过来。 两人就这样排排蹲着偷听墙角。 “听说断山来了,怎么不见他人?” 善卿昭一脸坏笑,指了指营帐。 “里面?” 叶忧向前倾身子,果然听到了断山的声音。 可再仔细听,里面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另一个是谁?” 善卿昭趴在叶忧肩头,小声的告诉她,“宋润泽。” 叶忧这个习武的粗人,听了半晌就是没听出来个怎么回事。 直到里面传来了…… “我靠!善卿昭你变态!带我听这个!” 善卿昭一把拉住就要起身离开的叶忧,硬是用最大的力气把她按回身边,安抚她纯洁幼小的心灵。 “这不是很正常的嘛,何况你大……” 话到嘴边立马顿住,犹如悬崖勒马,猛然改变了方向。 叶忧当然也听到了几个字,她一脸疑惑,搞不懂善卿昭话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善卿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神突然暗淡没了刚才那副光彩。 她随意的糊弄,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没什么。” 善卿昭思前想去总觉得心如抓挠,泄气般的撑地起身,象征性的拍了拍膝盖,裹紧身上的披风便朝别处走去。 起身那一瞬,她眉心紧蹙,思绪又回到了四年前,她初到那个海岛。 依旧记得那个被阳光与阴影分割开的少年,他温声说着那句诗,“徐风轻拂面,微云卷亦舒。” 眼眶里突然涌上来太多酸涩的泪水,善卿昭强硬这扭过头去避开叶忧的目光。 心痛窒息的感觉一次次袭来,她轻颤着嘴唇呼出一口长气,一团白雾自她口中喷出,迎着那初升的昭阳,那么的迷幻,却又那么的真实。 384俘获景枫 不知道希冀海岛的那个院子怎么样了。 三年前被南宫离买下,现在应该不会有新的学员进去借宿吧? 不知道她种下的那几株桃树有没有结果实? 毕竟被她灵力护着,是保持花开不败的。 不知他们的卧房里有没有落了灰尘,有没有蜘蛛结网,她房内的小桌上那烛灯里的半截蜡烛是否还在?不知朱邪赤心给叶悠搭的小炤台是不是还依然坚挺…… 不知道那条街上,是否还会出现三个大男人跟在一个小姑娘身后帮她提东西的场景…… 也许会有吧…… 叶悠,我想说,我再也没有寻到那抹和初见时一抹一样清冷的阳光,那时微风不燥,阳光正好,我再也没有遇到过能把诗句说的动听的少年。 我大哥也给我做过白粥,我知道米是一样的,水也是一样的……可是他怎么做的就是不如你做的好吃啊? 还有,叶悠,我和朱重言都……好想你啊。 善卿昭颤抖的张开嘴,殊不知那泪珠早就滑落,被冷气侵蚀的水珠瞬间被吸取了问度,冰凉的挂在善卿昭脸上。 “你……” 叶忧惊讶善卿昭为何情绪为何突然转变,有些惊慌失措。 她随意的用袖口粘去善卿昭脸颊上冰冷的泪珠。 皱眉叹出一口气,“你怎么这么阴晴不定呢?” 善卿昭看着面前和叶悠极近相似的略清秀的脸,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哎哎哎!怎么了?!” 看着善卿昭直挺挺的站在那,眼泪如潮水一般汹涌澎湃,叶忧也慌了神,她的袖子不够用啊喂! “你想你哥吗?” 叶忧一下子顿住,眸光一淡,随即摇头,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 “不。”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阳光,像寒冬腊月里的一轮暖阳,感染着世界上的所有寒冷。 “他人心善,会在天上过得很好,毕竟……这地上的世界太过黑暗不适合他。” 善卿昭眼睑处还挂着泪珠,她抬首看向了那毫无温度的朝阳,红光映射在她满是泪水的脸上,或许,这是释然。 就在当天也传来了冼城被围的消息,那主谋便是朱邪赤心挂帅的军队。 善卿昭并不觉得意外,相反她还是慢悠悠的收拾东西,悠哉悠哉的上路,就连最懒惰的士兵都有些看不下去。 叶忧也很惊讶善卿昭欲擒故纵是不是过了度,善卿昭反而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耸耸肩无所谓的回答。 “朱邪赤心不敢攻城,一我的地盘,他不能抢,二,他也不想做不利于两国的事情,三他会和西域皇族反着来对着干。” 看着善卿昭在马上,马尾随着马的颤动而摇摆,也也暗示了她此刻心情的愉快。 就在军队行到断头崖前方的平原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了那站着一个人。 先是九天看到,他微眯起眼睛,看清楚后一脸震惊,指着那人向善卿昭喊到,“是月辰!” 善卿昭也感到颇为意外,月辰怎么出现在这了? 看他衣冠整齐,看不出一丝风尘仆仆的模样,善卿昭也在心中犯嘀咕,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是在靠近他的时候,才感觉到他周身的灵力少的可怜。 这才几日?他的灵力就到了极近枯竭的地步?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月辰似乎料到了军队会从这经过,暗淡的灰眸并没有因看到善卿昭而产生任何波动,而是在九天手刚要拍他肩膀的时候,他咻的一下,化作一丝灵识进入了善卿昭体内。 九天尴尬的垂下手,翻身上马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走吧。” 善卿昭摆摆手,军队又继续前行。 只是月辰用灵力在和她沟通。 “董子阳的军队出现在了韩峪沟,储备良久,给经过这个必经之地的北冥军队来了重创,几乎是全军覆没。” 善卿昭惊讶挑眉,全军覆没? “北冥的军队有多少人?” “小三万。” 这么一串数字在心底回荡,三万啊…… 这董子阳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钓鱼就钓大的。 “可俘获了什么重要人物?” “北冥景家。” 善卿昭转动眼眸,听到景家她先是想起来了景家的二儿子,那个和红莲联手要置她于死地的青年。 不过看他的职位,更像是南宫离身边的一个御前侍卫,不像是能领兵打仗之人。 一个人的名字突然涌现,景家不是还有一个大儿子的嘛? “人扣在哪了?” 善卿昭语气略显焦急,月辰虽然不解她情绪为何转变如此之快,但还是毕恭毕敬的回答她,“正在押往皇城的路上。” 一个念头在善卿昭脑海中闪过,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突破点。 不论是景云还是景枫,管他野马烈马,到了她眼前,她的职责就是驯马! “驾!” 善卿昭猛转方向,怒斥身下黒骓骏马,极速脱离了部队,快速朝东北方向驶去。 “你去哪?” 叶忧在她后方冲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大喊,休假文书她还没盖章呢! “原速行进!” 善卿昭头也不会的留下这么一个命令便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叶忧只能肩负起带头领兵的作用,无奈继续前行,但是看刚才善卿昭那驽马疾驰的样子,还有她面上神色飞扬的欣喜,定是件好的事情。 要说善卿昭只身一人,绕过那断头崖,从兰城西方径直穿过,直奔那两国交界处的韩峪沟。还没到达就看到了红衣军队,正好是凤影的军队。 打头的便是一位身披轻甲的年轻将军,青年面目清秀,眉眼始终平视前方,他脊背坚立,真的是正了那军风,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 这少将军不是董子阳又能是谁? 董子阳看着逐渐放大的黑点,直至那模糊的面貌逐渐清晰,他蓦地睁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的光芒,但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 看着少女距他越来越近,他低声清了清嗓子,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善卿昭扯扯缰绳,那黒骓仍不耐的晃动头部,想要摆脱那束缚着它的缰绳,但是主人威压胁迫,它这更像是在闹小脾气。 “来……看看情况。” 话到嘴边猛的拐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她总觉得一上来就管人家要人实在有些不礼貌,毕竟她也算是个淑女的说。 “嗯,这样啊。” 语气不冷不热,董子阳又低垂着头颅,善卿昭不清楚他的表情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善卿昭与他并肩而行,目视前方,脑海里还想着怎么开口才不算是尴尬。 “你是一个人来的?” 董子阳突然发问,打的善卿昭一个措手不及。 她慌忙应下话头,仓促回答,“啊?……嗯嗯。”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善卿昭不解的寻着声源望过去,董子阳一手虚掩着嘴,那狭长的眸子却弯起了不易察觉的弧度。 “你也太不会说谎了,摆明了是有事情来找我。” 许久未见,又亦或是他隐藏在山壑之后,他身上的衣服到还算是整洁,没有什么地方被血污玷染,只是那棱角分明的下巴上却露出了青色的胡茬,到给他增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想起在希冀海岛初见他的时候,一袭紫衣少年翩翩而立,眼中玩味的笑摆明了像一个不误正事的花花公子。 人真的是不可貌相。 “景枫在中间的囚车里面,去吧。” 就这么一句话,善卿昭真的是被他撩到了,温声细语眉目如花的董子阳着实让人着迷,他又恰好像是那南方的梅酒,第一口尝出来的大都是与普通酒相差无异的口感,需细细品味才能发现它自身的芳香与细腻,让人沉醉,让人着迷。 善卿昭点头应下,扯开缰绳使自己脱离开行驶的队伍,目看长长的队伍驶过,目光飘向了远处正在前行的囚车。 许是因为她目光太直接,囚车之中的人影晃动,直接转头循着目光看过来。 两人对视,并未言语。 反倒是善卿昭,看着景枫邋遢狼狈的模样,心中多了几分愧疚感,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谈论一些让他背负骂名的事情。 上一次见他还是两三个月前,善卿昭初到军营,受到雄风寨压迫,那时候的北冥就出现了与西域交易的现象,反而现在这个局面善卿昭倒是可以接受了。 “景将军。” 景枫那黯淡无光的眸子始终看着善卿昭,眼睛里看不出他的情绪,平淡的像是一切都已释然。 可即便如此,善卿昭也绝不会和收腹断山时那样拿出来一点“诚意”,例如自由。 恰恰相反,他最信仰的,最埋藏在心底不让他人触碰和玷污的人也正好是他最大的弱点。 若他为忠心耿耿的良将,那么必然是南宫离这个卓尔不群,冠绝当世的完美太子必然是他心中供奉的“神明”。 也正是这样,这才是一个小突破口的展开。 景枫并未回应她的话,善卿昭也不恼,耐着性子向他说道,也不管他是否搭理自己,但是善卿昭心中还是有些把握,这些话,就算是他不想听,但关及到南宫离,他也会听进去一只半点。 “公主想要说什么直说便是。” “将军客气。” 善卿昭眯起眼睛笑着,这是她最假的没有一丝真正感情的笑容。 385静候 善卿昭侧首看了一下这个黄沙漫天的天空,看着荒无人烟的野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明知故问的说道,“令弟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成了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实在是令人赞叹。” 景枫不懂她想说什么,垂眸动动眼珠,轻微颔首,算是承认她说的话。 “不过,可还是心机气燥了一些,做事难免冲撞鲁莽,在兰城我可是真正领教过她的身手,着实不凡。” 善卿昭说完,微笑着注视景枫,仔细观察他面上表情的变化。 果然,景枫先是一愣,蓦地睁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但终归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的镇定自若远远要比善卿昭想的要好很多。 “公主谬赞。” “那将军可想知道,令弟在兰城都做了些什么?” 景枫随即垂下了头颅,身子蜷曲,摆明了一副我不听的模样。 “欺君罔上,残害邻国公主,勾结大臣,限制兰城运输,哪一样,不是杀头的罪过?将军长兄如父,这罪过将军怕是也推脱不得吧?” “那……公主要杀要剐,景某绝无怨言。” 景云释然一笑,缓慢闭上了眼睛。 善卿昭无奈翻个白眼,抓着缰绳的手紧紧的扣在一起,这个顽固不冥的老男人! “南宫离呢?以他的性子,能容忍侍奉两个主子的狗?何况,对家还是敬和郡主的父亲,靖王爷,嗯?” 靖王爷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敏感词,景云听到身子都是一僵,善卿昭看到他那小腿都紧绷了起来。 这句话似乎像一个火引,终于引起了他的怒气,他咬牙压制着,定定的看着善卿昭。 反正善卿昭说的就是事实,当然是一脸坦荡,也不畏惧他审视的目光。 “公主所言当真?” 善卿昭轻笑一声,迎上他的目光,“当真。” 她扯动着缰绳,让自己与缓慢行驶的车对保持一致,目视前方,蓦然笑了出来,“将军该感谢我才是,南宫离这个人太精明,像一只猫,呵呵。” 她看了景枫一眼,他这个心腹跟在南宫离那人身边,自然是要比她清楚他的为人,“嗅嗅鼻子,都能知道谁心里有鬼,兰城这件事还有很多解不通的地方,您认为,南宫离不去查?最不该出现在兰城,被突发任务支走的令弟,却出现在了那,不是最可疑吗?靖王大量士兵调动到了兰城,您真当南宫离他眼瞎?还是认为他心慈心胸宽阔,容忍别人在他的那搞些小把戏?若真查出来了什么,像令弟这般的小角色,怕是第一个就被推出来当替罪羊的吧?你以为南宫离能念在往日情分上,绕他一次?还是留他一个全尸?” 善卿昭咄咄不停的说了一大串,看景枫呆滞的表情,想必是听了进去。 火候到了,就差些风来助助焰苗了。 军队在行过断头崖后才驻扎。 善卿昭一整天都没有喝药,全身上下都难受的厉害,她来时还是上午,太阳照耀的地方还是暖的,所以她就只披了一件单薄的披风。 此刻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先说这的昼夜温差大,再一个就是还有霜露,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紧紧的裹着自己的黑袍金纹披风,紧紧的依偎在篝火旁的枯木那昏昏欲睡。 可她闭上眼睛之后,脑海中就会涌现出许多记忆,当然是不堪的。 她抬抬手,凑近火苗取暖,手指已经开始**,宋润泽说他的药只能缓解,她的身子早就被蚀心蛊架空,想要补回来,真的是犹如精卫填海,浩大的工程。 “在看什么?” 一碗热汤伸到了她面前。 善卿昭猛然抬头,正好撞上一双温柔的眸子。 董子阳在她身旁坐下,善卿昭也不扭捏直接接过那碗汤,捧在手心,热意便由手传遍四肢,融化她冰冷凝固的血液。 “谢谢。” 话刚说完,肩上便多了一份重量。 善卿昭惊讶看着披在她肩膀上纯黑的厚披风,再看看一旁穿的略显单薄的董子阳,眸子微动,被火光映射的脸上稍显迷茫。 她手搭放在披风上正欲拿下,这个大冷天不把他冻僵才算是邪门。 董子阳似乎知道她的企图,直接抓过垂在她颈部的细绳,动作迅速的打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看的善卿昭都愣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董子阳就已经开始向那篝火里加柴了。 “谢……谢谢。” 善卿昭只觉得脸颊上燥热,低头喝了一口汤,目视前方,只盯着那跳跃舞动的火苗看,颔下,蝴蝶结的翅膀碰触她的下巴,惹得她一阵瘙痒,却又不觉得难受。 “这的黑夜太冷,你受不来。衣服是我没穿过的,你不用在意。” 董子阳说的很是随意,善卿昭舔舔嘴唇上的汤渍,点点头。 可是鼻尖除了热汤的香气,木材燃烧的香气,还有那么一丝丝甜甜的舒缓人神经的檀木香。 她垂眸瞥了一眼,想必是从这上面发出来的。 深夜。 面前的篝火早就熄灭,董子阳依旧坐在原处,手中拿着一根木棒,来回的挑弄着地上的沙土。 看着那熄灭了却依旧散发着红光的木柴,他那毫无波澜的眸子露出了一股寒意。 并非他在想事情,只是他听觉灵敏,捕捉到了一串细小的脚步声。 拿起一旁的剑,刚一起身便顿在了那。 回首看着蜷缩着陷入沉睡的善卿昭,思虑一番,还是喊醒了她。 “阿昭?” 善卿昭微张开嘴,还带着睡醒的茫然。 她那混混沌沌的眼睛逐渐清明,看清楚面前的人时,耗费了半秒钟的时间才缓过来这是哪。 “怎么了?” “来了。” 单单两个字,善卿昭便垂下了眼眸,设下的陷阱终于有人上钩了。 她在腰间摸索,碰触到扇子的时候才定下心神,仓促起身。 董子阳虚扶着她的手肘,耐心的等待着她怕打去身上的尘土。 “走。” 董子阳提剑跟上,二人面色深沉直奔那关押景枫的地方。 让善卿昭先猜测一下,她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此刻的主仆三人应该都在的吧? 想想景枫那隐忍誓死要留下当做是替亲弟弟景云受罚的样子,南宫离那厮怕是要气死了吧? 行在前面的董子阳猛然停下,善卿昭反应比较快,但还是差一些撞到他后背上。 前方高大的身影猛然转过身来,善卿昭猝不及防的被他拉到了一旁,躲在了一块巨石后面。 猛然间,男子独特的气息充斥在鼻尖,她略显尴尬的转过了头。 囚车旁的士兵早就被人迷晕,横七竖八的歪斜在地上。 牢笼之中的景枫依旧还在,善卿昭不置可否的弯起了嘴角。 她就知道。 二人隐藏在巨石背后,谨慎的听着前方的动静。 果然有三个人,况且其中一人的声音真的是那么的熟悉。 景云拽着铁链愤怒的往外扯,里面的景枫便偏执的抓着锁头部分不松手,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这俩人怕不是个傻子。 一米外,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挺身而立,静如兰枝玉树,那阴郁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那眼底的冰霜蔓延,周身的空气温度都下降。 “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景云还是不放弃的在抽铁链,但是对上里面景枫那坚定的眼神,像是被人泼了一头冷水,紧抓铁链的手被冰冻的僵硬。 “殿下!卑职不值得您亲自犯险!还请速速离开!” “哥!” 景云还是不死心,但是力道就是没有里面的景枫力道大,二人僵持不下,更像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游戏。 “够了,景枫松手。” 一旁一直静默不言的南宫离终于发声,他语气冰冷,到着些许的烦躁,这个情况无疑是在浪费时间。 “殿下!请任卑职……入俘凤影!” 景云松开了手,却蜷缩起身子在里面磕了一个大大的响头。 “哥!你在说什么!我和殿下是来带你回家的!” 景枫直起身子,仰面看着没有星辰的夜空,仿佛是暴怒前的前兆。 “你闭嘴。” “我不!我今天一定要带走你!” “混账东西!” 景枫拿着铁链的手突然注入灵力,这道灵力直接用了他九分灵力,直接讲景云震出两米外,还是南宫离在半道上接住了他。 善卿昭深吸一口气,想起那日在兰城那张苍白的脸,心头上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她旋身走了出去,董子阳随即跟上。 突然多出来的两道声音铃正在纠纷不断的三人皆望过去。 景枫是事情暴露的震惊,景云也是,在看到善卿昭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嘴角始终勾着一抹不深不浅的微笑,目光前视,一下都没有落到那孜然而立的那人身上。 善卿昭负手站在他们三人一旁,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他们三人。 周身散发出的阴郁,还有她那高贵的气质,真的不敢和之前笑的无忧无虑的她联想在一起。 看着三人面面相觑,桃花扇在之间转动,转转眼珠,故作姿态状,“继续啊?” 南宫离认为这么个情况,也着实有那么的一点尴尬。 毕竟是他的军队被埋伏,自己的将领做了俘虏,自己前来救援又被人家看到,看到的这位还好巧不巧的是自己的前女友…… 这人到底是救呢?还是不救呢? 董子阳走上去与她并肩而立,目光触及到南宫离的时候,眼角微弯,略微颔首算是打了个照面。 南宫离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垂了垂眼眸,算是应答。 “不知北冥的太子殿下,来此有何贵干?” 见善卿昭终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南宫离长呼一口气,抬起眼眸与她对视,可目光交接还不到一秒,对面女子就随即转移了目光,像是刻意的一般,眼中满是对他的嫌恶,仿佛多看一眼,就会心中不爽一般。 见善卿昭把目光转向自己,景云眼中戾气还不遮盖,血丝布满眼珠,景云被捕,不用猜也知道是这个女人动的手脚,是她在蓄意报复。 “我们来当然十来带回我北冥的将士!” 善卿昭衣服恍然大悟的模样。 386受伤 手中折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手心,她的手早就被寒气侵蚀,失去了一般的知觉,当然手上的力道也重了几分,那啪啪的折扇拍在手上的声音在这空旷无风的荒原也算是格外清冽。 “呵,带回你们的将士?还真是好不要脸的一个说法。” 南宫离垂在身侧的手缓慢蜷起,握成了拳头。 低声说道,“景枫途径韩峪沟,不明所以便被董将军偷袭,韩峪沟又是北冥的地界,董将军此事作风实属不正,我带景枫回去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善卿昭在内心呵呵,好一个理所当然。 “说这些之前,倒不如先说说这位御前侍卫,他……” 善卿昭故意拉长了一个卫衣,余光瞥向了囚车之中跪坐着的景枫。 果然他突然暴起,朝善卿昭低吼一声,“公主!” 善卿昭那些话适时停在了嘴边,当然,就算是景枫不喊,她也不能说出来,毕竟这是她钓鱼的诱饵引子,钓的可不单单是他兄弟一个,要钓就要钓成双的。 她闭唇笑着,盯着自己手中的桃花扇看个不停,仿佛能在上面看出个别的花来。 董子阳始终不发一词,他原本低顺着的眸子因善卿昭那一道轻笑,移向了少女背对着他的后背,眸光浅淡,意味不明,他嘴角也溢满了笑容,就算没有看她正面似乎也能想到她那装满星辰大海的眸子。 对面的南宫离看到她身后的董子阳脸上的毫不遮掩的笑容,拳头一下一下握紧,下意识的咬紧了牙关,前几日她捣的他胸口部位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他做了什么?” 南宫离看着善卿昭,自知她话下还隐藏着什么意思。 可善卿昭却欲擒故纵一般,只勾唇微笑,就是不发一词。 可站在那的景云坐不住了,他与红莲和手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南宫离知道,若是让那个女人说出一星半点入了南宫离的耳朵,那么他这条命,以及景家的命可就都保不住了! 所以这个女人,必须死! 景枫距他最近当然感受到了他滔天的杀气,还没反应过来呢,景云早已掷下铁链,长剑在手直奔善卿昭! “阿云!住手!” 南宫离看着那朝善卿昭奔去的身影,隐在袖子里的手汇聚了灵力,眼睛紧紧盯着二人之间极速缩短的距离。 他眼底的寒冰逐渐蔓延,周身的空气都降至冰点,似乎比这干冷的荒漠还要再冷上几分。 在景云距善卿昭不到一步的距离时,董子阳不疾不徐的上前一步,挂着腰间的佩剑出鞘,剑柄直接顶在了景云的喉咙上。 喉咙传来的剧痛迫使景云倒退几步,而那未出鞘的剑也被顶了回去。 董子阳身形未动一下便击退了景云,可见那速度实力绝非平平之辈。 在他身后的善卿昭也很惊讶,刚才他站在自己身前,出剑,到剑回鞘内,眨眼之间,就连她都自愧不如。 想起在希冀海岛自己还可以和他交手的实力,现在恐怕望尘莫及。 “暂且不急,把事情说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对吧南宫?” 南宫离微微挑眉,这意思好像是他要动手一样,自从见他,就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不对劲,那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总感觉带着些许的敌意。 善卿昭低头沉思,她紧皱起的眉头暗示着事情不受控制的发展方向,她看着挡在她身前的青年,看着他笔直的背影,这个人,和特训岛上的那个人不一样…… 头部传来一阵阵眩晕,善卿昭不安的转动着眼珠,胸口似乎有什么要涌上来,仿佛已经到了她的喉头,微微开口,便是满嘴的腥甜。 腹部隐隐作痛,膝弯处早就没了力气,只是善卿昭在强撑而已。 她一手搭在了董子阳肩膀上,也把自己重量分他一些,缓慢开口,眼中的不安早就消失不见,只剩阴森的冰冷。 “这位御前侍卫本应在押送粮草的路上,但是却跟着太子殿下去了兰城,勾结城主之女红莲,戒严全城,谋杀城主,蓄意绞杀凤影长公主,还借此把城主印章偷放在我身上!” “你胡说!分明是偷了你的……” 看着景云满腔怒火反驳,可说道最后才发觉着了善卿昭的道。 “偷了这个,对吗?” 善卿昭笑着举起了手中的红丝带,银铃随风飘荡,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景云在那时脸色都变成了和地上沙土一样的颜色。 南宫离始终没有说一句话,可那无形的气压无时无刻不在胁迫着景云,景云后背已经出了冷汗,额上也同样。 若是让南宫离知道了他和红莲是如何对待这个女人的,他也只有被扒皮削骨的份。 之前他还不知道主人对这个女人的看法,若不是红莲告诉他,主人为了这个女人宁愿堕仙,甘愿受轮回之苦,他才明白这个女人对主人来说的重要性。 她害了主人一次,自然是不能让她有机会再害她第二次! 景云眼中划过一丝阴狠,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也包括距他仅三步之遥的善卿昭。 灵力汇聚,提拳出手,景云几乎用了十二分的力气,速度快到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也包括善卿昭。 当那一拳打在善卿昭胸口的时候,善卿昭是看到他的出拳轨迹的,可奈何大脑一片浆糊,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圈落在自己的胸口。 胸口那不安的躁动终于喷涌而出,看着胸前的鲜血,善卿昭只觉得自己要凉。 大脑场景走马观花一般一一闪过,迅速一片空白。 她第一个念头便是,夜璃怎么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更不要说现在没了娘亲了…… 当自己的身子落在柔软的沙地上,善卿昭看到了那双桃眸里的惊慌,呵,还真是罕见。 看着不算明亮的夜空,善卿昭耳边一阵嗡鸣终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董子阳一记空拳,灵力好不压制全力迸发,直接将景云震出十米开外,掀起一阵飞尘。 转身一刻,那一直揪提着的心却像是突然落入冰渊。 南宫离紧紧的抱着善卿昭,一手捏着她的手腕,大量灵力熟人,可奈何根本感受不到她灵力根源,一筋一脉都捕捉不到,更像是在希冀海岛时她灵力枯竭那般。 当看到她敞开的披风下,腹部晕染开的血花时,他眉头紧锁,试探着伸手掀开了那处的衣服。 紧缠的洁白绷带早就被鲜血浸染,变成了刺目的黑红色。 他微张开嘴,呼出的气息都在颤抖,她何时受的伤? 复杂情绪翻云覆涌,指尖散发出微白的光亮,他试着想要用灵力去帮她疗伤。 可是许久过去,那绷带上流出的血迹根本不见消减,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他扯下那绷带,一个小小的血洞正在不断的冒着鲜血,无论怎么治,都不见好转。 南宫离全身的灵力极近消失殆尽,景云在他一旁看着厉声阻止,“殿下!您的伤还没好,您不能再输给她灵力了!” “滚!” 南宫离一手拂开,景云直接翻滚离开他,狼狈的趴在了地上。 “殿下!” “给我滚!” 南宫离这个如兰君子此时此刻眼中的怒气也是毫不掩饰,景云也是从未见过如此有失风度满身怒气的他。 受万人唾弃他不会置意,别人死他不会皱眉,哪怕是受了伤,到了支撑不下的地步,他也不会表现出来,始终都是一副不云淡风轻厌世的模样,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无数次在这个人女人面前失了自己的君子风度。 半柱香的时间,善卿昭伤口处的出血量有减少之势,唯有向她输灵力的南宫离知晓,她的生命气息正在逐渐的减弱。 看着他周身逐渐消失的灵力,董子阳上前,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大量灵力输入,也缓解了他灵力耗尽的窘状。 就在二人的灵力都耗尽的时候,他们看到善卿昭伤口处已经快速结痂,并且展现出了要愈合的势状。 南宫离拦抱起她,对着董子阳说道,“御剑,去九台山。” 董子阳自知事情的严重,好不犹豫,捏了一个决,二人踏上那长剑,直奔东南方向的九台山。 南宫离看着怀中气息薄弱的善卿昭,眸子深沉,只暗道希望璞真恰好在那。 到了九台山的山下,山上早就被下了结界,御剑肯定是不能的,看着那漫长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青石台阶,南宫离手臂上力道加紧,疾步奔了上去。 董子阳在这时却停住了脚步,他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眼中的眸光暗淡了下去,压下心中不明的躁动,终是苦笑一声,摇摇头转了方向,朝山下走去。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打乱了璞真敲木鱼的节奏,一旁坐着的六清觉察声音停了不解的看向他。 那激烈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比上一次还有剧烈。 六清快速起身朝外奔去,座上的璞真伸手掐指一算,无奈的扶额,又是他俩…… 六清刚把门打开一条缝,抱着浑身是血的南宫离便跻身进来,直奔堂内。 六清看着那刺目鲜血,清秀的眉毛也紧蹙起来。 “放在踏上。” 按着璞真的指示,南宫离照做。 铺身探手正欲摸向善卿昭的脉搏,可是那手腕却适时躲开了。 站着的二人皆是诧异,抬眼望去便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 善卿昭一手轻抚额头,那鲜红恰好褪去,只有刚才散发出的光芒让南宫离和璞真知道那是她额上的凤凰花纹。 387反目 “你……” 璞真自是知道那东西的厉害,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只道了一声“你”。 南宫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灵力探过去,那还有刚才的枯竭状,她现在的灵力正如那涨潮的夕水,随时水漫金山。 可是那浓郁的灵力之中,却夹杂着与他灵力相驳相斥的灵力。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他半跪在她脚边,仰视着她那满是随意的眼睛,似乎这种事情根本毫不在意一般。 “善卿昭!” 善卿昭听闻他低声怒吼,满是怒气,连那威压都毫不留情的压着她的胸口。 对,她也承认,她的体内诡异的溢满的灵力里,掺杂了魔息。 “干什么?” 善卿昭语气满是无所谓,她垂在床榻上的脚还在顽皮的晃动,像是一个犯了错却不知悔改的孩子。 “你死性不改!着身魔道!” 善卿昭向后仰身,两手撑在身后,晃晃脑袋,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纯洁,可她微弯的眼睛在触及到南宫离眼睛里的厌恶时还是愣了一下神,心脏像是被人突然扼住一般,呼吸都是压抑的疼痛。 “关尔何事?” 南宫离那满腔的怒火瞬时被熄灭,一股无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放在善卿昭膝盖上的手狠狠地蜷起握成拳,低垂下了那高昂的头颅。 善卿昭眼底的心疼被冷漠压制,那双眼眸之中满是淡漠,在璞真看来,她眼中的冷漠似乎比南宫离的那一身怒气还要冷酷。 “好!好啊!好一句关尔何事!早知你重修魔道,我在诛仙台定不会留你一丝残魂!” “你还是留了,谁都改变不了,我一心求死,是你拉了我,我落得如此下场,不应该是你害的吗?” 善卿昭笑着看他,眼里满是倔强还有挑衅。 南宫离看着她额上的朱红,抬手直击她面门。 可是他之前不久把全部的灵力都给了善卿昭,现在的他又能有多大的力道呢? 善卿昭冷眼看着那掌心转动的阵法,微微侧首躲过,低旋脖子,转到他苍白的手背处,歪嘴一笑,伸出了舌头舔在了他冰凉的手背上。 南宫离也没料想到她会这般,看着她向后撑着自己,衣襟松垮,锁骨若隐若现,那双迷离的眼睛含笑看着他,哪会不被颠倒? 怒火中烧,南宫离忍着心口的压抑,终是收回了手。 就在善卿昭以为他善罢甘休的时候,身上三穴却被他封住,灵力被压制那还寻得一点灵力的影子。 她也不恼,哼笑一声,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南宫离大步朝门外走去。 直到那门被甩上,南宫离呆滞的眼神里才有些颜色。 他瘫坐在了地上,扶额苦笑。 手背处被她舔的地方却是一片火热。 许久过去,璞真才听到地上人幽幽的说了一句,“璞真,这事莫要说出去,我不在乎再屠一次天族,再下一次地域。” 璞真神色一禀,他似乎忘了,这个人不是什么北冥太子,他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是曾经的战神…… 一万年前,身为天族的他却无故屠了整个天族,给天族领袖来了一个彻底的换血,他去了十八地狱焚尽了忘川河两岸的妖异双生花…… 后来才知,只因那女子跳了诛仙台,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她的身世谁都不知晓,只是身上的魔息异常的浓厚,便可确定是一个魔族的人。 当一个魔族的人被养在了天族,她的处境也是可想而知…… 仙魔大战,她屠尽万物,犯下滔天罪责,罚下诛仙台亦是轻罚,可谁都不知这一万年前被藏下来的事情。 璞真收回思绪,点了点头,算是无声应答,他二人,哪一个他都拦不住。 一个脾气犟,一个性子傲,真不知道那个身归混沌的红老头是喝了假酒吗非要把他俩栓一起。 善卿昭刚走出庙门,看着一望无际的“天梯”腿肚子都软了。 这又是什么事啊! 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腹部还流了这么多血,胸口又受了内伤,还能指望着她自己下去? 灵力被封更别指望着能飞下去。 她无奈环望四周,费力掰下一根三指粗的树枝,再粗她是真的掰不动。 撑着树枝,一瘸一拐的开始艰难下山之路。 走了两步不到,她便一阵眩晕,感觉自己的重心都要向前栽过去。 她索性向后一到,坐在了石阶上。 手中木棍捣着地上的石头缝,“六清!六清!六清快过来!” 善卿昭仰头大喊,懊恼刚才怎么没想起来还有那个小古板? 庙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善卿昭才敛了气息,手中小棍一扔,正欲扶地起来。 在她看到身后面无表情的南宫离时,所有笑容全都破裂……连她自己都能听到那裂缝不断蔓延的声音。 怎么是他! 他现在不应该在和璞真商量怎么把她除掉,以绝后患这个问题的吗? 善卿昭又变回原来的姿势,坐在石阶上一动不动,眼睛看着距她有两个台阶的木棍,赌气一般的怒视着她,实则也是怪她自己,不看清来人就扔了自己的“拐杖”。 许久不见身后人离开,善卿昭心里也在猜测,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拿个法器把自己困住?然后再压在某个偏远鸟不拉屎的地方让她遗臭万年?还是想办法要除了她?废了她灵力是最好的办法…… “要我帮你吗?” 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一下子打断了善卿昭的思绪,她惊慌的眼眸来回转动,生怕被他看清心底在想什么。 “啊?” “五百阶石梯,掉下去的话……” 善卿昭眼睛蓦地睁大了,怎么会这么多!之前都是直接飞上来,那还顾得上走这东西! 她咽口唾沫,虽然真的很想找个人肉帮她,但是吧…… 刚才那般说他,他这人又是个记仇还有仇必报的主……她是真真的不敢再招惹。 “算,算了吧。” “算了?五百多阶就算是安稳下去了,那脚也要费吧?” 善卿昭回首望去,却正好对上那近在咫尺的脸,吓得她猛的向后一缩,他靠这么近干嘛?! 看着他带着笑意的眸子,善卿昭舔了舔嘴唇。 恰好这一小动作落到了南宫离眼中,又想起她刚才舔舌触碰他手背妩媚的模样,也是顿住了呼吸。 “那怎么好意思呢?” 论不要脸皮呢,善子或这人排第一,善卿昭也只能说是第二无疑。 她搓搓手,刚欲起身呢,才发觉对面这人怎么没一点要扶她的动作? 不顾善卿昭投来疑惑的目光,南宫离薄唇微抿,说出两个字让善卿昭整个人垮掉。 “求我。” 善卿昭笑容僵掉,举到半空中的手就这么抬着。 她早就知道这个男人! “璞真总还不算老吧!六清也能肩负如此大任吧!求你,你还真是痴心妄想!” 善卿昭气的鼓起了腮帮,胸口不断的起伏。 转头朝庙门大喊,“六清!快来扶姐姐下山!” 许久许久,就是不见那禁闭的庙门响动。 善卿昭的希望是崩塌了。 转眼看向身旁嘴角噙笑的人,后背还是发凉,不对,刚惹怒了他,现在又能笑着来捉弄自己,定不会存什么好心! 善卿昭撑着地面起身,逞强嘚瑟的看他一眼,瘸着腿走两步,拿起那根小木棍一瘸一拐的向下走去。 庙门内。 六清趴在门缝上看着那一瘸一拐倔强的身影,皱眉望向了身旁的璞真,“我们不帮姐姐真的好吗?” 璞真深吸一口气,虽然内心有些愧疚,但还是被压下,“为她好,她不会怪我们。” 六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好像是明白了。 善卿昭拄着棍子还没走两步路呢,突然一个重心不稳,她低呼一声,看着不同于自己的视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那个男人抱了起来。 善卿昭皱着眉,一副纠结模样。 “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杀我是你,要救我也是你,我死了你不开心,我活着你还不开心?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活着。” 善卿昭听着耳畔清冽的声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可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却不曾松一下。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倒了多少霉?受了别人给我的多少眼刀子?” 一道沉闷气息喷在她脸颊处,南宫离知道动了动喉头并没有说话。 善卿昭鼓起了嘴,看着一言不发的男人,心中火气蹭的一下子上来。 拿起那根树枝一下子捣在了南宫离那俊美无暇的脸上。 虽然夜色撩人,月明星稀,但是她还是看到了他面上表情垮掉。 恶作剧得逞一般大笑起来,两条腿不断的来回晃动,惹得南宫离眉头皱的更甚。 见南宫离根本不搭理她,只一心的抱着她一阶一阶的稳步下山,善卿昭自觉无趣,闲散的看着四周的夜景。 “无聊,无聊至极,哼!” 善卿昭故意的晃动自己的腿,想要晃乱南宫离的节奏。 奈何男人定力如山,手上力道不曾消减。 在这宁静的山上,四周一片静寂。 怀中人许久没有声响,就在南宫离以为她要睡了的时候,她却突兀的说了一句。 “我控制不住的。” 南宫离眸子微晃,一步险些迈空,还好他稳住了身形,二人才没有一齐摔下去。 388抹去记忆两不相欠 善卿昭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离,他这么一个人竟然也会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凰儿?天上有星吗?” 善卿昭仰起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空,摇摇头,回答道,“少的可怜。”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话吗?” 善卿昭愣住,脑海搜寻,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南宫离苦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下了山,南宫离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而是紧抱着她一直走,两人真的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可是谁又能一直陪着谁呢? 他想她不需要,她想他不会要。 毕竟,一万年太久,他们连朝夕都争不过。 “你抹去我的记忆吧。” 善卿昭一边说,一边挣扎着跳了下来,她仰面看着南宫离那布满血丝的眸子。 张张嘴,颤抖的气息喷洒在对方的身上,她眼睛酸涩的厉害,可就是一滴眼泪都落不下来。 南宫离脸上突兀的染了笑意,他抬起手,手腕处转动着灵力,酝酿许久,才堪堪说了一个,“好。” 手覆嘴唇上,弯腰在善卿昭额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光芒迸溅,善卿昭感受着脑海中的记忆在不断的抽出,可是自己根本捕捉不到。 她看着围绕在自己四周专属于自己的记忆,抬手轻挥。 那些烟雾随即飘散,善卿昭却起了玩心,一下一下的将它们挥散,很喜欢那些空气中的光点。 南宫离在一旁负手看着,未置一词。 只是嘴角却露出一抹鲜红,眼睛虽然带着笑,可是泪水早就漫了出来,流进嘴里,不知为何却苦的厉害。 他的姑娘,似乎要比他狠心。 男人披风叠的没有一丝褶皱,随意的搭在手臂上。 他步履闲散,似乎是在这宁静的夜间散步。 那桃眸平静不起一丝波澜,气质雅然天成,仿佛谪仙下凡。 南宫离缓慢顿住了脚步,回首望向坐立峭壁之上的庙宇,眉心微不可察的皱起,他……似乎忘记了什么。 凤影与西域交界处的冼城。 朱邪赤心慵懒的靠在行装上,手中还拿着对面“友军”偷偷抛给他的烤饼。 他费力咬下,咬肌用力,使劲的嚼着那韧性十足的烤饼,心中暗暗赞叹,果然名不虚传,劲道给力。 他看着城楼之上一袭蓝衣的俊朗男子,也和他差不多的情况,正和对面一轻甲将军悠闲地下着棋,一旁香炉冒出袅袅青烟,二人的从容更是显得自然,如果不是他看到了一旁侍从在打哆嗦的话…… 他还真的要信了。 朔风还是那样一副胜券在握的平淡模样,至始至终都是不骄不躁,赢了自然欣喜,输了却也不懊恼,朱邪赤心当真是没见过如此佛系的军师。 “大师?哎哎!” 朱邪赤心一边唤一旁静心打坐的朔风,一边还吹了几声轻快的哨子。 朔风缓慢睁开眼睛,浅淡的眸子褪去那层迷离,才把目光投向一旁发出声音的在朱邪赤心。 那表情,像是在问何事一般。 朱邪赤心把手中的烤饼撕了一半隔空扔给了他,恰巧落在朔风黑衫撑起的地方。 抬手拿起,端详一阵。 就在朱邪赤心以为他已经辟谷,到了不用吃东西的时候。 朔风却张开了嘴,咬下了一块,慢条斯理极其文雅的嚼着,不似朱邪赤心那般豪放。 朱邪赤心撇撇嘴,看的有些呆,虽然他也是个皇族,但是还真没见过气质上如此高雅仿佛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人。 “谢谢。” 低垂的声音自一旁传来,朱邪赤心没料到他会说如此客气的话,还说的如此的恭敬,里面的感激之情并没有因语气的冷淡而减少…… 朱邪赤心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个彬彬有礼的黑衣青年,身份是不是一个落魄皇族?只是无奈才做起了雇佣暗卫的营生? “不用,反正这也是楼上那人看在他妹的面子上可怜我的。” 朱邪赤心解释道,朔风顺着他的手指看向了城楼之上仙衣飘飘的男子,想起那张倔强不服输的脸,心中才明白了些大概。 但是周围已经饿了近三天的将士不屑的瞥了朱邪赤心一眼,心中暗骂,这个没骨气的东西!好歹算个侵略者,怎么还需要对方施舍吃食!乞人之不屑也! 朱邪赤心才不管他身后那群将士气的又青又紫的脸色,只管吃他的饼便是了。 他轻哼一声,“又不是小爷我自己非要来打仗的。” 声音虽小,似像抱怨,可还是传到了对面朔风的耳朵里。 他眸光忽然暗淡,连咀嚼的动作都停滞。 许久才憋出来一句,“对不起。” 声音犹如蚊音,细小的像是一根羽毛轻抚皮肤,略过心头。 朱邪赤心一下子坐直身子,怀疑自己耳朵。 “你说什么?” 他凝神看着朔风,朔风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头颅,不敢与他对视。 又是许久的时间,朱邪赤心再次听到了那句答谢,这一次的声音明显比上一次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却格外的认真。 想想也是,朱邪赤心现在能不要脸皮的在此吃着敌军给的吃食,也真的是拜面前这位君子所赐,不让以他的脾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那还用顾及这么多? 但是,他也不过是一佣兵,一暗卫,连一个固定的主家都没有,更不要说他会在乎自己的那条薄命,威胁一个比自己实力弱的朱邪赤心实在是太轻而易举,只是他也不会想到,朱邪赤心虽不是朽木,但他那自暴自弃的样子,真的像扶不起来的烂泥。 “都有自己的苦衷,就不要再去争论这些无用晚到的歉疚。” 朔风点点头,所有话都止于此,还好他也是个话不多的人,更是一心把注意力放在那还没吃完的烤饼上。 说实话,叶忧早就抵达了冼城,只是见城门外蹲守据点的西域军队,还有那毫发无损耽误城楼,心中也舒了一口气,先在只能静观其变,等着善卿昭来此再做最后的决定也不迟。 善卿昭是在朱邪赤心烤饼吃完的第一天来到的,朱邪赤心得到勘察兵情报,心中大喜,这盼望的人可算是来了,快点给他做个了断啊,他可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非要瘦下十斤肉不可。 一道信号弹划破天际,即便是在白天也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 朱邪赤心正疑惑着呢,这时候那坚守岗位的城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他眯起眼看这阵阵土雾之间晃动的人影。 带到尘埃落定之时,才看清那是拿着扫帚出城打扫的百姓。 城门打开,当然也恢复了城内城外的沟通,大批百姓进入,也有城内的百姓走出,看的朱邪赤心那叫一个傻眼。 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们可是来攻城的,好歹二三万的士兵拿着长矛严阵待发得守着它呢,里边和外边的人能不能给他点面子?即便是他不想攻城,但也好歹尊重一下他的职业吧? 朔风见此情形也是眉心紧蹙,对面楼上弹琴对弈,楼下打扫开道,难不成仿的是南阳诸葛孔明的空城计? 他这可比空城计玩的大的多,人家空城计还只是做做样子,他们可是直接熟视无睹,和没发生一样。 “这该怎么办?” 朱邪赤心问朔风,朔风并没有直接回答,那双浅淡的眸子扫视着对面的情况,似乎想要从上面找出些破绽来。 但是未果。 就连刚才那瑟瑟发抖的小童也一副悠闲地样子依靠在城楼之上啃着一个硕大的苹果,仿佛对城下的三万士兵毫不在意。 这又想搞什么? 朔风举起手,所有将士的目光都放在了他那张布满厚茧的手上,等待着命令的下发。 “全军后退三里!” 不大不小的声音自他那站立直挺的身躯内发出,所有将士整齐一致的收了兵器,拿起装备齐刷刷的开始后退。 朱邪赤心在前,自然后退的在最后,朔风来时什么没有,当然走的时候也只拿了自己的一把剑。 可就在他离开了朱邪赤心五米远的地方,一道箭支划裂空气的声响咻的传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声音早就停止。 朔风追寻那声音看去,朱邪赤心半躺在地上,左边的衣服被利箭射中插在了地上使他不得动弹。 箭尾的颤动逐渐停止,朔风把目光移向站在朱邪赤心背后手拿赤剑的黑衣女子。 女子冲着他一抹灿烂的微笑,用那剑鞘撩了一下自己束起来的长发。 随即拔剑出鞘,剑刃抵在了朱邪赤心裸露出来的脖颈上。 朔风身后的三万将士立马持剑对着俏皮笑着的善卿昭。 心中也在暗骂这个草包皇子真的是还嫌添的乱不够多吗? 朔风猛然举起了手,将士们当然也不敢上前,只是用那凶狠的目光紧盯着善卿昭,似乎要从她身上看出个洞来。 朔风那清澈毫无波澜的眸子此刻也逐渐深沉,自前些日子一战,那时候的善卿昭灵力还是纯澈的,虽不及他,但是基础都稳打稳练的,可现在的善卿昭,他竟然探测不到她的灵力修为,这个神秘感让朔风也紧张起来,若是她负了伤,那还好说,可若是灵力在他之上……事情可要难办的多了。 但是说起来,两国交战,他本隶属第三国,插手别国事情必然也会引起些波澜,这个责任,他不想担。 朱邪赤心维持那个姿势已经很久了,他的手臂都开始有些颤抖,一直紧咬着下唇的牙齿忽然松开,整个人都像是没了力气一半,呼出的气息都在颤抖。 对面朔风紧皱的眉一下舒展,他蓦然睁大眼睛,朝着对面喊了一声,“殿下!” 善卿昭与朱邪赤心皆是一愣。 善卿昭紧握住剑柄,调整好角度。 他这是喊谁呢?看这急迫的样子必然是在喊朱邪赤心的吧? 善卿昭无奈扯扯嘴角,她刚才不是什么也没做吗?至于这么紧张? 她把目光投向朱邪赤心,以询问的眼神看他。 朱邪赤心仰起头,显然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 这就让人费解了…… 难不成…… 善卿昭心中燃起来了邪恶的想法,可很快就被她破了冷水掐灭了那邪恶的小火苗,不可能这么快的。 可转念一想,两个人不可以,那万一是单向的呢? 单纯少年情窦出发,压抑已久,怕被人指点污垢,只得在暗处默默保护着心爱的人? 善卿昭脸上堆积起了看好事的笑容。 朱邪赤心在看到这抹笑容的时候,心中一禀,和她相处那么长时间自然知道她肚子里的小九九。 一道警惕的目光传过去,善卿昭那厮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舔着自己一侧的小虎牙笑的甚是开心。 朱邪赤心真的是心中万头羊驼奔过,抓狂加无奈啊! 朔风不明白善卿昭为何笑的那么的开心,可在下一秒,她做出的事情却让他神色巨变,胸膛下剧烈跳动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握住一般,疼痛压抑的喘不过气。 389擒贼先擒王 善卿昭一脚踩在了朱邪赤心弯起的腿上,双手持剑,对着朱邪赤心那因剧烈动作而裸露出来的大片脖颈砍去。 朱邪赤心也是惊呼一声,这丫头她来真的! 顾不得其他,朱邪赤心拼劲了全力去扯自己被她订在地上的衣服,眼看着那剑就要劈下来了,可是那箭支力道十足衣服被订的死死的,他这个动作可使不出全部的力气。 算了算了算了…… 想必这丫头再怎么玩闹也会有点数的,必然不会真的要他的命…… 就在他绝望的闭上眼睛的时候,那利刃也没有如期而至。 只是一滴滴温热的液体滴在了他的脸上。 他皱眉嗅嗅鼻子才发觉那带着腥味的液体是血液。 睁开眼眸便对上了隐忍着痛苦的眸子。 朔风?! 怎么是他?! 朱邪赤心不可置信的看着隐忍疼痛面色苍白的脸,心跳却无故漏了一拍。 原先都没有好好打量过他,这下子两人距离极近,他才把他的面容看清楚。 那是一张极其干净的脸,说清秀有些亏,说是绝美却又欠些感觉。 那双眸子像是小鹿一般清澈,不掺杂任何杂质,不隐藏阴暗的情绪,只有不符合他的淡漠,没有男子那般凌厉的英气,多的只有温顺,看起来更像是个女孩子。 朱邪赤心咂咂嘴,抚上他的肩膀,明显的感觉到了触碰他的一刹那他身体上的颤抖。 “你……” 朱邪赤心想说些话,可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感谢?不,他前几天还拿匕首抵他腰威胁他,可要问他为什么替他挡剑,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只是张着嘴,予欲无言。 善卿昭收了原先的笑容,缓慢的提剑,剑尖朝下,血珠便一滴一滴的朝下滴去,浸湿了泥土。 她抬脚踹在了弓着身子趴在朱邪赤心身上保护他,却又不与他身体接触的朔风。 朔风受了她那一剑早就一直在死撑,这下又直接滚在了地上。 善卿昭也不顾其他,直接一剑划开了朱邪赤心的衣角,抓起他的手就往城里带。 朔风后背那半臂长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其实他知道那剑力道并没有下足,善卿昭是留了几层力的,只是她震发出的灵力直接伤了他的内脏。 看着消失在城门的身影,他意识逐渐恍惚,终于撑不住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可那手却紧紧的抓着被箭支插在地上的衣料不曾松开。 “你干嘛下死手?” 过了城门善卿昭就已经把他松开,看着他刚才装出来的弱鸡样子,真是自己都自愧不如,或许还要给他出色的演技献上点花来,毕竟他可是个光内力就把她振飞的人。 “帮你啊。” 善卿昭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可是朱邪赤心就是没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一脸疑惑的看着她,追问道,“什么意思?你帮我?你不给我添乱就算好的了。” 二人说着走上了城楼,过了拐角才看到上面的光景。 善实铭正和顾北城两人悠哉悠哉的下着棋,一旁的六清和小白则是欢快的玩着。好吧,她承认,只是小白一人欢快。 她又不得不赞叹六清小和尚的腿法,明明是一齐回来的,他却比她先到了一日,真是令人费解。 听闻响动,四人皆不约而同的抬头朝他俩望过去,随后又像没事人一边继续这自己的事情。 善卿昭好多天都没吃东西了,这下子看到桌上的点心像是狼看到了羊一般猛的往嘴里塞。 她这哪像是饿了两三天啊,饿了一个月也不曾像她这般。 “咳咳,形态,举止。” 善实铭轻咳一声提醒没有一点淑女姿态的善卿昭,看着她坐在高桌之上,一条腿还来回的晃动,活脱脱的更像是个顽皮任性的少年。 善卿昭撇撇嘴,跳了下来,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样坐在了善实铭的旁边。 但是周遭都是对她知根知底的人,见她这般吃瘪温顺的样子都在使劲憋笑。 朱邪赤心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摇摇头,“难得难得。” 善实铭看了一眼随意坐着的朱邪赤心,刚刚善卿昭的那姿势竟然和他有几分神似之处,想起他俩一同求学过,必然也是受了对方的影响。 眉心微皱,稍显不悦,“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善卿昭像是被点燃的烟火,一下子闪亮起来,刚才那故作的淑女姿态早就荡然无存,善实铭也是无奈。 “我观察了一阵子,他根本没有话语权,连点权利都没有。” 善实铭哼笑一声,面上染了笑意,捻起一枚通透的白子放在了棋盘某处。 这一子定乾坤,四周原本暗淡被逼走上绝境的棋子又瞬间充满了活气,局势改变,顾北城之前设下的陷阱,现在却成了自己给自己规划的牢笼。 “所以你便以他为铒,钓一条大鱼?” 这话像是在反问,又像是在诉说善卿昭这个局的事实。 一旁的朱邪赤心弱弱的插了一句,“那我这算是被俘虏了对吗?” 善卿昭赠与他白眼一枚,“那你还不有点当俘虏的自觉?” 朱邪赤心已经吃了一整盘的糕点,说实话,他可是饿了五六天了,每天也只能偷偷的靠城楼之上的“友人”接济。 他厚着脸皮拍拍手上的残渣,心满意足的说道,“那多俘我几天,对面伙食不行。”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他的脸皮厚度无奈。 善卿昭随意瞥了一眼城下,军队撤退,但是,她可不相信这么幼稚的表象。 光是朔风看朱邪赤心的那个眼神,她就能笃定了他一定不会弃朱邪赤心于不顾。 转眼看着吃饱喝足一脸惬意的朱邪赤心,善卿昭心中无奈扶额,这厮到底能不能有点良心,好歹城下那位刚刚还舍身替他挡了一剑,没情分也应该有感动吧?这厮怎么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这该多伤那位清秀小哥哥的心啊? 善卿昭摆摆手,不一会便看到了一个士兵手提着一个木框走了上来,里面还装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朱邪赤心随意瞥了一眼,再去瞥下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顿住,一股凉意袭来,本能反应的向后一缩。 这是什么! 善卿昭不顾其他人的眼光,径直接过,把那木框续到了城墙外。 张开了嘴巴就冲楼下喊,“朔风!朱邪赤心狗头已剁!不服来战!” 朱邪赤心算是明白了,他一脸无语看着喊的正欢的善卿昭,心中咆哮,为什么要叫狗头!?但是迫于善卿昭淫威,还有他哥高深莫测的威压,终是报以冷淡一笑并未说其他。 城楼下刚隐进密林的朔风还没处理好伤口呢就听到了善卿昭站在城楼之上挑衅的大喊,在听清楚内容的时候更是浑身一僵,热泪盈满眼眶。 身后正给他包扎的医师看他这情形惊呼一声,后背的伤口处鲜血却无故的止不住了。 正要拿绷带再缠上的,朔风却摆了摆手推开了他径直走出。 其实朔风主攻的是暗卫这个职业,暗卫暗卫,自然和他名字一般,暗中保护的侍卫,行的是隐匿杀人之术,即便他擅长隐匿,但是这也是三万大军,再怎么隐藏也会被人看破。 就好比距他一里地隐藏在密林之中满身树叶隐匿于自然的叶忧军队。 朔风定睛看着城墙只上悬挂着的东西,鲜血倒涌,直冲脑门。 死了?还身首异处? 朔风面上毫无波澜,但是他眼睛早就失了光彩,连愤怒仇恨也看不见,只留下一旁空洞。 他机械运作一般穿上自己的外衣,将那缠满半个后背的绷带遮盖住,呆滞的眼睛直挺挺的看着城墙之上的一团黑点。 怎么会?明明……明明刚才没多久他还在分他饼吃,怎么生死离别就在一瞬间呢? 依善卿昭来看,朔风应该是个装酷自傲爱耍帅的男孩…… 不然他又怎会先抛剑出手,割开了系着木框的绳子,双手灵力汇聚,直拍那禁闭的城门。 那透露着杀气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通红一片。 就在他看着那头颅就要落下的时候,他本能的伸手欲一手接住,可就在距他半臂的时候,突然一道白烟喷射,一张具有弹性的粗网毫无偏差的落在了他的头上,将他紧紧的束在了一起。 西域那三万将士应该是绝望的,毕竟一开始来的时候就摊了个“草包”,但好在军师实力强硬,勉强能给军队出谋划策,这下子倒好,唯一能指望的人也被活捉了去,他们真的是忍着要投靠对面那传说中的凤影长公主冲动,忍着内心愤怒,无奈离开。 没了首领的军队,连一盘散沙都比不上。 散了的沙还勉强撑得住风吹,可是这军队呢? 一点的风吹草动就足以军心涣散,军队解散事小,若是被有心之人谋反,那事情就真的是无法挽回。 善卿昭一队人紧盯着坐在地上头戴黑袋子的朔风。 在狱卒走后他便开始调动灵力摸索四周,幸好善卿昭给这几人都设下了结界,自然是没让他探测出屋内有几个人是气息。 但是他不相信自己所探测到的结果,他更相信自己的感觉,在这个屋内总感觉在被人监视一般。 朔风晃动晃动脑袋,突然停在原处,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善卿昭却身子一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黑色头套,他找对感觉了。 善卿昭仿佛都能看到头套之下那纯澈的眼睛先在正在同样的望着她。 390朔风 善卿昭不死心似的拂开众人,几人一分散开,看他还能看谁。 可是,不论善卿昭轻声走到哪,朔风的头就跟着她转动,像是个向日葵一样。 善卿昭气不过,一把掀开了套在他头上的黑袋子。 适应了黑暗,突然被刺眼的光芒照耀着朔风紧紧皱起了眉头,但他动作并不大,因为脖子上冰冷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他。 他环视四周,当他看到完好无缺的朱邪赤心时莫名松了口气,可见他自由的走动一点没有被俘的样子,朔风那清秀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朱邪赤心自知心虚,眼睛飘忽不定,就是不敢与地上绑着的朔风对视。 无奈只好看向一旁的小白,也不顾小白愿不愿意就要拉着他和他一起玩。 “朔风,好久不见啊。” 善卿昭笑眯眯的看着他,摆摆手。 看着她鼓起的婴儿肥,还有那弯成月牙的眼睛,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多么的可爱,可是朔风却将她眼中的精光看尽。 “好久不见。” 朔风礼貌的回应,眼睛还是犹如一汪清潭。 善卿昭在内心抓狂,这还怎么让她动粗啊?! 善实铭始终在一旁看着,自知自己妹妹的小心思,起身过去揪住她后面就把她揪了起来,抓到了一边,自己蹲下审问。 “西域与北冥联手你可知?” 朔风点点头。 善实铭震惊,这孩子怎么这么诚实? “那……你可受了什么任务?” 刚说完,朔风垂下了眼眸,可随即就看向了善实铭身后的朱邪赤心,却又摇摇头。 善卿昭环抱手臂,眸光深沉,不知这个朔风是装的还是真的这样? 若是装出来的懵懂茫然,那这人的城府可真是不一般。 “冼城也是西域与北冥沟通的要道,攻下这里,也算是掌握了交通上的命脉,你怎不知?” 朔风眨眨眼睛,点点头。 他张了张嘴,许久才发出沙哑的声音,“我的任务便是控制住殿下,其余一概不知。” 说这话的时候,善卿昭注意到了他的眸光投向了朱邪赤心,不知道的以为是忠诚的部下誓死不渝,可这层表象下面又真的是这么的纯洁吗? 善卿昭蹲下身子拿着剑柄挑起了朔风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他那姣好清秀的面容便一览无余。 善卿昭精光乍现,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说完便看向了朱邪赤心。 朱邪赤心被她看的身子一僵,不得已去观察朔风的面容,看的越仔细,那面容也逐渐清晰,还真有点像他。 “哼,你藏的还挺深。” 善卿昭冷笑一声,粗鲁的拂开他的脸,朔风那冷静的眸子终于开始有了别样的情绪。 “画下来,我去给老熟人瞧瞧。” 顾北城随即磨磨,将朔风的面貌一笔一画的勾勒在纸上。 善卿昭拿了画像,拉着朱邪赤心捏了个决就飞了出去。 善实铭看着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朔风,哼笑一声,语气稍显无奈,“谁叫你不说实话,骗谁都别骗她,她啊,有一百多种方法搞你呢。” 善实铭扶着自己的膝盖起身,若无其事的坐在了椅子上,优雅的喝着热气腾腾的茶水,任暖流温暖全身。 朔风感受时间的流逝,心中的不安也在不断的扩大,难道真的又要变回丧家犬了吗?那些痛苦不堪的回忆又一次次的涌向脑海,潮水一般将他意识吞没。 “嘶!” 脑中一阵刺耳嗡鸣,朔风痛苦的弓起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倒抽凉气。 善实铭叹出一口气,缓慢的闭上了眼睛,谁又没有不堪的回忆呢? 只不过都在自欺欺人,给自己一条活路罢了。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顾北城小声的询问善实铭,他越来越搞不懂善卿昭的做法,朔风当初重伤她,她理应睚眦必报才是,怎又如此大费周章的擒他,还故意演这么一出给这个朔风看呢? 善实铭抚了抚自己朦胧染了睡意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回答道,“你还不了解她,能把她伤了的,她会有一个占有欲的过程,费劲全力的想要得到,若是最后得不到……” 这话并没有说完,他留下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顾北城挑挑眉,立马会意。 得不到时,再销毁,也是善卿昭的行事风格。 地上的朔风早就没有心思去听他们说什么,脑海中的画面怎么也挥散不去,恐惧一次次的将他吞没,沉沦,他却束手无策,逃离不得。 “我……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朔风再抬头时已经满脸泪痕,他那张清秀的脸痛苦的皱在一起,眼睛里满是悲苦,目光呆滞,仿佛意识沉沦。 他声音沙哑,看他的年纪也不比善卿昭大哪里去,可是善实铭并没有怜悯之心,只是沉重的摇摇头,吹开了茶水上的浮茶。 “若你身世……干净,她自会留你,若想活命,那便招了,她自会保你,点到为止,好自为之。” 善实铭冷眼看了他一眼,这句话也算是他给他的最有益的劝告。他也不知道善卿昭折磨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只知这最后人们的癫狂还有对她赴汤蹈火的死忠。 朔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眉心不断的抽动,带着几分视死如归的隐忍。 下一秒,善实铭却意想不到。 一股鲜血自朔风嘴里喷出,一段鲜红的肉体躺在了地上。 血水不断自他嘴里涌出,他那小鹿般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满足。 善实铭深吸一口气,忍着充斥鼻尖的腥味,无奈摇头。 论冷漠,他们善氏兄妹自是无人能比。 善卿昭回来的时候朔风的伤已经被止住了,善实铭见她面色并不好看,也不多问,只是做好了属于自己分内的事。 善卿昭紧皱的眉从未舒展,她冲外面发了个信号,守候着的叶忧终于得到指令,忍了极近一天的她,取出了一个布条蒙上了怀中夜璃的眼睛,眼底一片柔色,“夜璃乖,抱紧小姨,我们一会去找娘亲,好不好?” 夜璃懵懂的点点头,任她覆盖住自己的视野。 九天与叶忧得了善卿昭下的死命令,直接对那没有首领带阵的西域军队,说准确点更像是一盘散沙。 不击自破,稍作威胁就溃不成军,若是在原来这种战争叶忧是最喜欢的,可现在因为善卿昭的一道死命令,却又多了一个灭口的工序,麻烦得很。 当夜,刚抵达此处的善卿昭却无故匆匆离开,跟她离开的还有那断了舌头的朔风。 叶忧被她准了假,善实铭因为苏沫儿来信说是胎儿月份大了,思妻心切,也跟着回去。 善卿昭冷眼看着那几乎要把马骑飞的二人,心中万头羊驼奔过,她到底回去干什么啊?! 三人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抵达了凤影。 深夜的凤影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庄严,还有那令人紧张的寒冷。 看着城门处站着迎接他们的三人,善卿昭呼出一口长气,才离开几日,竟有些感慨。 善子或接过了叶忧的缰绳,眼中是他平日里罕见的温柔。 苏沫儿把她提前准备好的披风给善实铭系上,笑着拥抱善实铭。 善卿昭眨眨眼,与什么都不干的令狐忆大眼瞪小眼。 “你空手来的啊???” 令狐忆一脸无辜,他怎么知道这种情况还要准备东西? 善卿昭把缰绳直接扔给他,大步朝城内走去。 “你不坐马车?” 令狐忆冲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喊。 那道黑衣身影摆摆手,算是否决了。 善卿昭直接去了红鸾阁,将藏在纳戒里的朔风放出来。 许百依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个血人,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即冷静下来,这种场面她又不是没见过。 “关进地牢,我一会去审,记着灭掉所有的灯。” 许百依点点头,看着已经离去准备横穿大街的善卿昭,小声的应答。 她还是第一次见善卿昭神情如此的……紧张。 看着地上不断的颤抖的人,还有他那空洞的正在流血的眼眶,愣是浑身一个激灵,阵阵寒意袭遍全身。 这个少年到底什么来头,值得殿下如此折磨他? 这就是许百依猜错了,这些伤根本不是善卿昭给的,而是朔风自己加上去的! 善卿昭才开始还不明白,但是知道了一些事情以后,他的这些举动,善卿昭看着便也不那么的……难受了。 兰城那一次,还有那个赵家灭门,善卿昭都以为自己是罪孽深重,可知晓了这位的事迹,真的是让她也一言难尽。 她杀人多是欺她辱她之人,也算是在报仇,可这位,真的是无缘无故。 善卿昭卯足了力气拍着对面的大门,直到屋内亮起一抹暖黄,她才收手。 披着长褂的管家认识她,她这么突然出现的次数也不少,便轻车熟路的领她进去,上去通报。 许久许久,真的是非常久,善卿昭才听到楼上的动静,抬眼望去就对上了公子竭那蕴藏怒气的眸子。 看着他耳垂处的潮红,善卿昭羞愧的转过了头,怪不得这么生气呢…… “来找你问些事情……” 善卿昭先说明了来意,公子竭在她对面坐下,自顾自的斟了杯茶水。 善卿昭只好自顾自的说下去了。 “你可知道南宁的暗卫阁阁主?” “知道,怎么?” 公子竭眼中怒气在就消失不见,听她这么一问也来了兴致。 391逾越戏天阁 “你查他?” 还没等善卿昭回答呢,公子竭就嗤笑一声,补充道,“查不到的,这世上不存在的人,你怎么会查的到?”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不懂,就不要问,陷进去可出不来。” 公子竭喝尽了杯中的茶水,抬眼看她,意味不明。 “我不查他,他手下有一暗卫,在我这出了事,他背景有些……一言难尽?” 公子竭不明所以的皱起了眉头,沉思在大脑搜索片刻,眸光忽然一亮。 “朔风?” 善卿昭连忙点头。 “正是!” “我没他资料,你要是真的想知道啊,就应该去南宁的……” “哪?” 见公子竭故意卖关子,善卿昭已经急得音量都拔高了几度。 “戏天阁。” 这三个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善卿昭的幻想。 让她冰释前嫌,永不可能! 公子竭嘲笑的看了她一眼,拢拢自己身上的披风,不顾善卿昭就径直上了楼。 善卿昭无奈回了红鸾阁。 她瘫坐在木椅之上,看着挂着的七彩琉璃灯,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就不能不牵扯吗?非要再弄这些东西。” 为善卿昭打好洗澡水的许百依正要喊善卿昭沐浴的,可一转身,人又没了! 她自知善卿昭的行事做风,回首看着满满的一盆水发愁。 善卿昭捏了御风决去了南宁,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来南宁。 奔波一整天,脚腕处已经开始产生麻痛,但是事情还没弄清楚,她可不能就这么放弃。 朔风的事情,真的是越来越深了。 到了戏天阁,她看着禁闭的大门,犹豫一下,还是绕到了一处矮墙,翻身跃了进去。 她踏上一处房顶,放眼看着高低起伏的房屋,内心发愁,哪个才是机密啊? 她看着地下发出光亮最多的点个,总结了四处。 选择恐惧症一下子犯了。 她盘腿稳稳坐下,剑柄指着那四处,嘴里念念有词,“一颗豆豆两颗米,该选哪个就是……你!” 善卿昭眸子染满了兴奋,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一跃而起,朝着那处不高不矮的房顶飞去。 自她离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缓慢的爬了上来。 白护法不解的看着兴奋跑过去的善卿昭,捅了捅身旁一言不发的黑护法,“老黑,咱俩这么跟着她……不给她指点路?” 黑护法凝神看着猫腰趴在房顶上的女孩,无奈叹了口气,摇摇头,“扰她心情。” 白护法想了想,也赞同黑护法的观点,也就收起了要帮善卿昭的想法。 善卿昭看着屋内还有光线的房子,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一块房瓦,蹑手蹑脚的观察房内。 可啥都没看清呢,里面就传出一道厉声,惊的善卿昭手上力气都飞了三分。 一道利刃划破空气的响动,善卿昭大吃一惊,翻身躲过。 可是那房顶根本受不住她这么摔,连带着瓦,一齐掉了下去,房顶赫然出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后背传来剧烈的疼痛,猝不及防的摔下去,她自然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缓了好久才从地上撑着身子起来,一抬眼,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床上只穿着白色里衣的少年半躺着身子,也是没料到掉下来的人会是她。 长发未散,抹额还未摘取,笙歌满脸震惊看着在地上坐着的善卿昭。 反应过来,几乎是跑下的床,拦腰就将善卿昭打横抱起。 善卿昭手臂自然而然的勾住他的脖子,他腹部的肌肉隐隐约约的触碰着她,这才发觉,这个少年已经发育万全,成为一个男人了…… 她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上,笙歌就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满脸委屈的看着她。 “对不起。” 声音小的还不如一只蚊子,但还是被善卿昭听见了。 她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顷久,她才开口,“有药吗?” 笙歌反应过来,点点头,转身朝一处柜子走过去。 他刚一转身,善卿昭面上表情就骤变,疼的她呲起了牙,不由的倒抽凉气。 怕是刚才笙歌听到了响动以为她是刺客了,这才出剑将她射下来。 待笙歌拿药过来,善卿昭接过大眼看着他。 笙歌愣了一下,俊俏的脸上浮现一丝潮红,随即转过身去。 善卿昭一边动作处理着自己的后背,一边看着笙歌转过去的背影。 紧张的咽了口口水。 “你怎么……来这了?” 笙歌突然发问,清冷的声音打破屋内的宁静,善卿昭却后背一僵,疼痛都忘记了。 北冥与西域交战的事情他也有些耳闻,虽然中间隔着一个凤影,但是并不阻碍消息的流通。 戏天阁走的是兵器的行业,又算是半个镖行,两国交战必然会需要兵器上的输入,可是戏天阁却没有收到一点来自“战场”上的需求。 现下善卿昭出现在这里,恰好又是夹在两国之间的凤影长公主,事情也就说的通了。 “西域与北冥结盟了?” 善卿昭还没回答呢,笙歌又问了。 这下子善卿昭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一个问题才好,可是看他的语气,分明是什么都猜到了,便也什么话都没回答,只是略带敷衍的回了个嗯。 笙歌明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可随即被那深沉吞没,嘴角的弧度始终如一,温婉雅正的少年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很舒适,内心也非常的欢喜。 房内中央的火炉不比初燃时热烈,外加上放上又多了一个大洞,善卿昭皮肤上早就起了一层疙瘩,忍不住的打颤,不断的往被子里钻,直到全盖在自己身上了,才惊觉,这是笙歌的被子。 笙歌自认为时间差不多了就转过了身子,但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地面,至始至终都没有朝上看一眼,可当他看到床沿上搭着的磨烂的衣服时,还是心中一顿,一口气堵在了心口。 抬眼看过去,他又轻声笑了一声,原来善卿昭早就把自己裹在了棉被里,像一只蚕蛹一般斜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 意识到已经深夜,笙歌也不好再去喊下人过来,他不喜自己的住处有下人守夜,就会提早挥散他们,在院子里点上几盏夜灯来散散寒气,这也是善卿昭以为这有人把守是个重要地方的原因之一。 他找来了自己的一套前年的衣服,那时候的自己身高和善卿昭还是差不多的,是一套黑绸的里衣,上面并没有太多的花纹繁饰,只有银线包边,算是唯一凸显奢华的地方。 善卿昭迷迷糊糊的换上,但还是大了许多,袖子也不挽,就那样随意的垂着,手万全被遮盖。 还是笙歌看不下去,抓起袖口替她挽了两折。 “你这有没有关于三百年前的南宁皇室公孙一系嫡系的卷宗啊?” 善卿昭一整天都在路上奔波,现下好不容易有了停歇的空挡,眼皮就开始不断的打架。 她意识早就变成浆糊,也没听到笙歌应答,也没听到他不应答,只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笙歌呢? 善卿昭在心里想,脚步声不停,善卿昭心中也有疑问,他在屋内来回走干什么? 手臂被人摇晃,善卿昭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垂眸看向笙歌放在床沿上的四五本锦袋,原来他已经回来了,只是自己睡着了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罢了。 善卿昭可劲的皱皱眉,强迫自己醒醒神,刚要抓起那锦袋就要看里面的书时,突然一阵眩晕,整个人感觉就那脑袋最沉了,自己纤细的脖子都撑不住它的重量。 “阿姐?” 善卿昭感觉到了自己耳朵处的一片温热,自己头也没有倒在床上,但是眼皮怎么也睁不开,心一横,算了,就这么睡吧。 “阿姐?” 笙歌看着她呼吸平稳,平时紧皱的眉心都难得的舒展开来,脸上溢上温柔的笑意,嘴巴紧紧抿起,想笑却生怕发声吵醒她。 笙歌半跪在床边许久,直到小腿那没了知觉了,才意识到黑夜漫漫,这不是个好办法。 就在他发愁怎么用灵识去喊下人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周遭多了两道熟悉的气息。 心中既疑惑,又庆幸。 “少主。” 白护法从房顶的洞上翻下来,眸子紧紧的看着笙歌托着善卿昭脑袋的手。 笙歌眉心一皱,脸上稍显不悦,既然他知道那上面的洞,那么应该是什么都看到了? 白护法向前的脚步一顿,惊诧的看着笙歌,不解他气场上的突变。 看着紧压在善卿昭脑袋下的手,还有刚才笙歌注视善卿昭睡颜的眼神,心中豁然开朗。 颔首道,“属下恰巧路过,见少主房上漏了光亮才上去查看,不知扰了少主与殿下,还望少主恕罪。” 白护法那锐利的小眼睛坚定的看着自己的脚尖,现在这时候,能撇多干净就要撇多干净,不然还要等着受罚吗? 笙歌那双眸子在他身上停顿良久,白护法自然是一动没动。 当笙歌收回了视线,他才在心中松了口气。 “少主现在可还有事吩咐?” 刚才在房顶他就看到了笙歌那无奈的表情,自然是有了难处。 “也没什么大事,麻烦白大人出去时把房顶遮盖好,不进风即可,不必精益求精。” 白护法挑挑眉,颔首说道,“是。” 就在他一脚已经腾空,准备要跃身飞起时,身后又传来了与笙歌平常波澜不惊的语气相违背的急迫。 “还有何吩咐?” 笙歌扯扯嘴角,面上少许尴尬的指指房内的火炉。 “劳烦,添些碳火。” 白护法看了笙歌一眼,又看了看已经把头枕在笙歌腿上的善卿昭一眼,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而是尽职尽责的添了碳火,又拿了木板将房上的黑洞遮盖,捡起了躺在房顶上孤独的银剑,无奈摇头叹息,用自己的袖口擦去薄刃上的灰尘,将剑放在了笙歌门前,这才离开。 392受挫 冬日的阳光不似炎夏那般刺眼,温度却是极其令人舒服的。 橙黄色的阳光洒在少女略苍白的脸上,她唇上的朱红早就卸下,只有惨淡的粉白。 细长的睫毛轻颤,那被星辰大海填满的眸子茫然的看着四周。 当她看到地上散落着的几片碎瓦时,心中一片了然。 “嗯?” 她撑着身子起来,这才看到倚坐在床沿上的笙歌,看着他雪白的衣衫被自己压的满是褶皱,心中一丝羞愧划过,怎的就睡着了呢? “醒了?” 似乎在善卿昭醒来的时候笙歌就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他并没有出声,他怕惊扰了她初醒时的懵懂。 善卿昭点点头,揉揉自己的脖子,才发现根本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想必笙歌照顾她是照顾的极好的。 她看着散落在床上的书籍,好奇心作怪,一直想看清楚上面的文字。 这些书籍似乎是在记载着什么,笙歌手中恰好也有一份。 “南宁国皇族的卷宗。” 笙歌顺着她的目光知晓她在看什么,就把手中书递了过去,自己也站起了身子。 但他一个踉跄,一条腿根本没有知觉,整个人都向一旁倒过去。 善卿昭也来不及接书了,赶忙一个箭步扶住他的手肘。 “小心。” 善卿昭吃力的扶着笙歌,这才发觉笙歌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高了……就连体重也增加了许多,她这个虚空的身子,若没有灵力支持,肯定是要被他压在地上的。 笙歌似乎很不喜欢善卿昭帮他,眉心狠狠地皱起,可又很快的舒展,这实在让善卿昭摸不着头脑。 “怎么了?” “没怎么,对了,你是不是在查南宁国的人?” 善卿昭睁大眼睛,嘴上敷衍的话都快要脱口而出,但是大脑理智一下子将他们拉回。 笙歌自幼便和她一起,那时她十六,他才不到十五,两个人又有血缘关系,自己这般防着他也着实太伤人心。 “嗯,暗卫阁的人,只知曾是南宁皇族的人。” 话刚说完,房门就被打开,走进一十五六的灰衣少年,手中端着装了半盆清水的铜盆,走进时,眼睛始终温顺的低垂着,自知里面有两人,也没有抬起一眼去看,本分的让善卿昭都感觉到惊讶。 “朔风?” 笙歌率先将白色毛巾浸泡进水中,揉搓几下,两手动作熟练,拧干了水分,这才递给善卿昭。 善卿昭接过时毛巾还是温热的,没有水滴落下,却还是感觉到湿润,这力道,真是恰到好处! “他的事情……着实有些棘手,并非他实力高强,只是他的年龄实在是让人费解。” “三百岁?” 笙歌接过她擦脸的毛巾,再次浸进了水里。 “不错,从未……不,出现过,但也只是传言,凤影的土地之前的国度,一位公主与西域一位皇子出逃,再无踪迹,可是,在五十年后,却又有人称见到了他们,容貌依旧,不曾霜染白发,那人曾是那公主的贴身婢女,早就成了白发苍苍的佝偻老妪。” 善卿昭惊的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等事?” 笙歌甩甩手上的水渍,点点头,并未答话。 善卿昭目光一直跟随笙歌,见他走到了门前,拿起了依在半扇门上的银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两指提着便走向了剑鞘,随意的插了进去。 善卿昭想起昨晚正是这把剑把自己射下来的,心中也多少有点顾及,剑薄如纸,却单单硬如玄冰,手柄满是规则刻纹,并没多余的繁华装饰,剑身处中间空了一个细缝,应该是血槽,接近剑柄的地方却做了几多镂空的花式,倒也是难得的素雅。 配上笙歌那一袭蓝纹白衣,当真是好一个谪仙误凡尘,年少摘纹霜。 “此剑可有名字?” 笙歌盯了那剑许久,似在沉思,许久才轻启薄唇,清冽的嗓音在屋内回荡。 “浸月。” “浸月?” 笙歌面上露出一抹微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手不自主的摸上了剑柄上蓝紫色的穗子,“父亲本是取名为月白的,但我想着月白二字太过高雅了些,我总归是学不来那些名门雅士,实在不想辱了如此高洁耽误好名字。” 善卿昭噗呲轻笑了一声,指尖依旧敲打着桌面,并未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别时茫茫江浸月,唯见江心秋月白。 笙歌,哪一个都是比不上你这气质的。 “我认为此事还应去询问父亲,他只晓得肯定会比书上的内容详细。” 这句“父亲”,前面并未加什么词,这个词,对二人,尤其是善卿昭来说无疑是一个敏感词汇,笙歌也不知道善卿昭的情感,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含糊过去。 可即便是这样,在善卿昭心中还是掀起了无数波澜。 “我这样子?” 善卿昭指指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黑衣。 笙歌皱眉冥思,还是托人寻了一件白衣长衫,恰好与笙歌身上的花纹样式都差不多,只是尺寸上小了许多。 她也束了一马尾,配了银冠,高冠之末却留有三串银珠,这一点缀也算是增添积分女子温婉气息,不似她之前那般穿男子服装的那般凌厉。 抹额她想了想还是算了,笙歌带抹额能带出谪仙的气质,她带抹额还倒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 收拾一阵,跟随笙歌一起去了天御的住处。 善卿昭抬眼看着院门上的牌匾,烫金的碎雪园三字格外显眼,她还真想不出天御这般妖异和她二哥这么像的人会起一个如此诗情雅意的名字。 想着这便走了进去,可当她抬头一瞬对上那满是怒气的眸子时,善卿昭身子一僵,每走一步路都显得不自在。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这不是我们的尊敬的公主殿下嘛?怎么有这个闲情来我们这个小地方了?” 林妙戈热嘲冷讽的语气实属是难以入耳,就连笙歌也狠狠皱起了眉头,啧了一下嘴。 似乎在警告,似乎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是这都没能地挡住她继续说着这些话。 “看看我们的小公主,怎么能放下身段来穿我们这些平民的粗布麻衣呢?当初的那些傲娇呢?呵呵。” 善卿昭舌头一直抵着自己的上牙不让自己说话怼回去。 尽管这女人再怎么放肆,可她依旧是笙歌的生母,依旧是……她父亲……现在的正妻…… “够了。” 冰冷的语气,善卿昭感受不到一丝对母亲的关爱,这话竟然是从笙歌嘴里发出的。 还没反应过来,善卿昭就被笙歌头也不回的拉了进去,哪还顾院中的女人一眼? 就连善卿昭都怀疑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笙歌的亲生母亲。 “会不会不太好?” 笙歌紧抓着她手腕的手力道重了几分,头也不回的回答。 “无妨。” 二人进了主厅,辗转又去了书房。 善卿昭还未走至门前呢,就从窗缝中看到了一袭紫衣的男人,他一半的头发散着,胸前还垂了一缕,像是刚睡醒的美人,慵懒却又不失高贵。 “父亲。” 笙歌微微颔首。 可座上天御始终把目光放在手中的书上,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父亲?阿姐她来了。” ……又是一阵静默,天御唯一的反应就是腾出那支着脑袋的手翻了一页书。 他这是什么意思? 善卿昭眉心皱成了川字,眼睛紧紧的盯着天御。 许久,就在二人站的腿都要酸了的时候,天御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以正眼看着他们。 第一句话,就让善卿昭冰霜骤起。 “这么恭敬,怎的刚才不见得?” 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让人几乎认为他是在唠家常一般。 善卿昭紧咬着的牙关松了许多,下意识的挣开了笙歌的手。 思虑一番,却又觉得合理,他维护自己的夫人,教训自己的儿子,她一个外人,哪有什么资格站在这说话?可这话却又多么的讽刺,分明就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善卿昭苦笑,“是,阁主教训的是,长幼有别,是少主任性了些。这云纹衫待善某解了窘境必会洗净送回,不会染了贵阁的眼。” 说罢,便转身离开。 笙歌随即跟上去,一把抓住了善卿昭。 “阿姐……对不起。” 善卿昭还是不着痕迹的拂开了笙歌的手,“回去吧,都回去吧。” 这个南宁,她是最不该来的地方。 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她这么高贵的一人,怎么就成了在正主这抬不起头来的私生子了呢? 笙歌最后还是没有拗得过善卿昭,还是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了。 回了碎雪园,他毫不遮掩眼中的戾气,直勾勾的盯着主位之上的夫妻二人看。 天御正悠闲随意的撇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像是刚才的事情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 “你们故意的?” 笙歌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可声量还是提高了几个分贝。 这引得刚被他怼了的林妙戈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什么叫做故意的?分明是她厚着脸皮来了我们这,还好意思穿我们家的家服,一个贱女人生的孩子,那就是一个小贱人!见不得光面的私生子!” “你闭嘴!” 笙歌那张白皙的脸此刻已经涨红,他眼中的怒火使位子上的林妙戈触及到时就立马闭了嘴。 “确实见不得光面。” 啪嗒—— 天御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狭长的眸子满是笑意,看向了笙歌,随即与对面的林妙戈对视。 “这还不是拜我这正妻夫人所赐?论手段,谁又比的过她啊?” 天御笑着说道,可这个笑容却让林妙戈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男人虽然笑着,可是根本觉不出一丝笑意,更像是坠入了冰窟一般寒气逼人。 393针对 “你……” 林妙戈话语全都哽在了喉头,她眼睛里满是恐惧,周身压迫的气压让她根本喘不上来气。 还是天御见她实在撑不住了,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才收了对她的压迫。 待到林妙戈走后,笙歌才缓缓抬头去看自己的父亲,这位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即便是他的容貌再出众,再怎么俊美绝尘,可是也抵挡不住岁月的偷盗,双鬓竟然也出现了几缕白丝。 “你不该带她来的,笙歌。” 天御目光呆滞的看着窗外,是他少有的失神。 “我只知道我该尽自己所能帮助她。” “可是她不开心。” “……” 笙歌低垂下了头颅。 事情确实如此,善卿昭确实不开心,甚至说是受了委屈,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人。 “她遇上朔风了,我怕她应付不来……” 笙歌在天御面前终于是放下了自己的防备,眼中的担忧毫不掩饰。 “朔风这个人虽然诡异,但是对她也成不了什么伤害,她现在还没有精力去探索阿戈平境的问题,若她能抵消了朔风身上的轮回禁制,朔风为她所用,倒也是个好结果。” 笙歌细细的听着,一直在心底想着天御刚才说的阿戈平境,还关乎了时间? “那朔风此人品行……” “不错。” 能得到天御的赞赏,想必这个人的品行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笙歌也能放心。 “只是……被人逼疯了。” “父亲和他交过手?” 天御放在膝盖上的拇指摩擦了一下自己的衣边。 他想起自己还是少年时,温婉如玉的青年身着明黄长衫,额戴一朱玉抹额,微笑时抹额的边角尾巴恰好被风吹到了胸前,这幅画面,天御很难忘记。 “从未。” 说罢,他站起了身子。 笙歌自知自己不宜问的太多,也只好作罢,听天御交代几句便离开了。 …… 南宁街道上。 善卿昭刚醒没多长时间,身子上的力气还没缓过来,外加上大清早就被人怼的满腔怒火,现在走在街上又是头晕又是眼花。 她看着脚下的石砖,自己走的路线根本就不是和砖缝一样的直线,左摇右摆的。 抬手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抬眼观察四周。 集市才刚刚拉开帷幕,小商贩们才开始忙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弄些吃食。 转头一瞬,善卿昭整个人猛的僵在原地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晕眩感强烈,自己根本站不稳身子。 她皱起了眉头,早知道就不该憋着自己这么大的火气,到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重心越来越不稳,善卿昭自知自己就要朝一边倒下去了,可是身体愣是没有反应。 “哎呀!” 一声惊呼瞬间拉回善卿昭朦胧的意识。 善卿昭瞪大眼睛看着地上……呃……衣衫褴褛,趴在地上呈大字形的女人。 她倒退几步,奈何腿上没有力气,根本撑不住自己。 后背突然有了依靠,善卿昭惊讶的回首看过去。 刚一回头就对上了笙歌那微微眯起的眼睛。 “笙歌?” “我在。” 笙歌一手揽着善卿昭的肩膀,身子下蹲直接讲善卿昭打横抱起。 待到眩晕感消散,善卿昭才发觉自己正躺在他怀里。 “你……你……快放我下来!这样成什么了?” 善卿昭小声的在笙歌耳畔抱怨着,可是笙歌手上的力道不曾消减一下,反而将她锢的更紧了。 他腾出了一手,捏过自己的抹额一角搭在了善卿昭的眉眼之上。 善卿昭被遮挡住的视线只留下笙歌瘦削的下巴,和那薄唇抿着的笑。 “等一下!你们可是刚刚撞了我的!要赔钱!” 一道尖利的嗓音在身后传来,善卿昭掀开抹额一角偷偷望过去,正是刚才躺在地上的女子。 撞她? 确定不是她先撞得我!? 但是群众看着地上散落的青菜,还有地上看着较穷酸的女子,人物角色已经在心底划分。 他们是肇事者,而对方就是受害人。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还是不要闹大,虽然她和笙歌不怕事情,但是笙歌代表的是戏天阁,她又是一朝公主,颜面往哪放?再者,激怒了群众,才不管你是谁,他们代表的就是正义! 这点……善卿昭不是在兰城得了个血的教训吗? 笙歌本想不理,可那女子一个虎扑直接抱住了笙歌的脚踝,笙歌上面抱着一个,下面又托着一个,怎么也动不了。 “松手……” “给钱!” “松开。” “不松!” “我再说最后……” “你说松就松,那我岂不很没面子?” 笙歌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善卿昭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笙歌的烦躁瞬间被夷为平地。 “快走吧。” 善卿昭实则是不想再在这待下去,被这么多人围观,她还被人抱着,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 笙歌扔了一荷包银子,那女子像是老虎见到了肉一样,撒开笙歌的腿就朝那银子扑了过去,在银子没落地之前终于抓住了它。 笙歌半张嘴叹了口气,还是快速的抱着善卿昭离开了。 笙歌本想着在南宁给善卿昭找一个舒适的住处,但是怎么都没有拧的过善卿昭,愣是随意的吃了些东西就马不停蹄的回凤影。 “小璃在等我。” 问她为何,善卿昭只回了这么一句。 本来笙歌还在迷惑,可到了凤影红鸾阁,看着自堂内一路小跑冲出来的那个小“瓷娃娃”,笙歌心中大概明白了一点。 “叫舅舅。” 善卿昭把自己的两根手指给夜璃让她牵着,小姑娘也不认生,就那么站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笙歌看。 “四舅舅?” 善卿昭听了这句话突然眉眼弯起,笑了。 “小舅舅。” 笙歌蹲下了身子,尽量与小夜璃平视,实在是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上弹了几下,见还有余颤,噗嗤笑了出来。 可谁知小姑娘原本带笑的眼睛突然变了神色,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那粉嫩晶莹的小嘴也瘪瘪的皱在了一起。 “小舅舅笑我!” 善卿昭被她扑进来的动作撞得向后一个踉跄。 稳住身形后,脸上也在憋着笑,就只有趴在她两腿间的夜璃不知道两人的表情有多……贱。 还是许百依看不下去,连哄着把夜璃抱在了怀里。 她是真的很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善卿昭亲生的? “好了好了,小殿下不要哭了好不好?” 夜璃还在不断的抽噎着,委屈满满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疼。 笙歌难得的笑的温柔,伸手从许百依怀里把夜璃接了过来,托在了手臂上,额头紧紧抵着她的额头,笑着哄她。 善卿昭得了闲这才有时间歇一歇。 实则是去赶快喝药,填补一下自己这副早就虚空了的身子。 喝着稠苦的药汤,眼睛紧紧的盯着和夜璃玩的正欢的笙歌。 自从她们在希冀海岛分别,见面的时间是手指头都数的过来的。 自开始时笙歌像一个小登徒子般左右缠着她,后来就变得越来越话少了,不爱笑了,就像个万年寒冰一般,也不开窍。 善卿昭不由自主的哼笑了一声,把碗底剩余的药汤全喝了进去。 她现在几乎是靠宋润泽给她配的药吊着半条命,也不知道,这身子什么时候是油尽灯枯的时候。 也许,这都不是她奢求的,她的命或许早就在四年前九幽台上断了的,那还有接下来的这么多事情? 她有这样的心情不过是还有自己的牵挂罢了。 “娘亲你看!” 夜璃小跑着冲进善卿昭怀里,兴高采烈的举着手里的一个剪纸小兔子。 善卿昭双臂紧紧抱着她,佯装惊讶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看那个小兔子。 “哇塞!夜璃好厉害啊!小兔子就像是活了一样哎!” 看着善卿昭浮夸的演技,笙歌那张俊俏的脸也憋笑憋的红了。 善卿昭都能听到他鼻子忍不住哼气的声音。 但是只抬眼瞥了他一眼,继续夸赞小夜璃。 只有单纯天真的夜璃才没有发觉,善卿昭实在夸张的演戏。 待到夜璃出去玩了,笙歌才得了空档问善卿昭。 “收养的?” 啪嗒。 善卿昭把药碗往桌上一掷,一脸傲娇的模样,“我生的。” 这话笙歌当然不信,可是…… 那孩子的模样实在是太像了…… “滴血认亲都能证明她就是我生的。” 说这话的时候善卿昭不似刚才那般傲娇,实在是无奈啊…… 谁知道劈个蛋能劈出闺女来? 别说笙歌不信,善卿昭自己都不敢相信。 “怎么回事?” “月稷山知道吗?我在那捡来的,可是用灵力探测却是我的血脉,且直系……” 笙歌垂眸沉思,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巴。 这种情况,还真的是少见。 “对了,你何时审问那朔风?” 善卿昭轻微皱了下眉头,这还真的是一个麻烦。 抓了人家若是这么轻易地就放了出去,这引起的连锁反应善卿昭一人可招架不了。 “明日吧。” 话刚落音,许百依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纸,看样子应该是有人来委托的。 “何事慌张?” 许百依不着痕迹的瞥了笙歌一眼,见善卿昭没反应自知笙歌的身份,便把手中纸给了善卿昭。 善卿昭刚喝完药本想着喝口茶冲冲的,可是还没接过纸张在瞥到上面的名字时直接一口茶喷了出来。 心中万头羊驼奔过! “委托人呢?” “楼,楼下侯着呢。” “不接!让他们走人!赶到对面去,快快快!” 394聚餐 看着善卿昭不顾形象的样子,笙歌既觉得好笑又有些疑惑,到底是个什么什么样的人能让处若不惊的善卿昭变得如此的疯狂。 他好奇的拿过喷了茶渍的纸张,当他看到上面的北冥二字的时候,瞳孔猛缩。 胸膛之下的那颗心脏也跟着剧烈的跳动。 但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将那纸轻轻抵在了桌上。 深沉的眸子将一切情绪都压制住。 他不是没听说过,北冥可是先提出退婚的事情的,这一点他可是听九天说的,在不知道的时候,只是听说善卿昭不知为何,硬是要提出退婚,就连那圣上和她的三个哥哥都拦不住,北冥这一棋还真是走的好啊。 见善卿昭趴在窗口向下望着,他也起身走了过去。 只见街道上身着华服的几名男子扫兴的去了对面的忘忧酒楼,嘴里还念念有词,肯定是在抱怨为何吃了这么大的一个闭门羹。 笙歌正欲转身,好巧不巧的对上了对面二楼的一双含笑的眸子。 狭长的眸子闪着精光,可看起来又是那么的随意慵懒,仿佛那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男人眼睛紧盯着笙歌放在善卿昭肩膀上的手,含带着一种莫名的笑意。 一声哨响,善卿昭被拉回神思,朝对面望过去。 正好看到了在窗边喝茶的公子竭。 “真为我的生意着想,多谢啊。” 说罢举起了手中茶杯,算是以茶代酒,意思意思。 善卿昭不屑轻哼,把注意力全放在了公子竭身上。 一袭白衣? “搞没搞错啊,少年走个清纯风就算了,你怎么也而立之年了吧?还穿这么素的衣服?” 公子竭没想到她会挖苦自己,只是傲娇的抬起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小风喜欢,我就穿。” 善卿昭实在是被他那副样子恶心到,连忙呸呸呸,动作麻利的关上了窗户,眼不见,心不烦,这话就是这么说的。 “朋友?” 善卿昭闻声,思虑一番。 从开始时阴差阳错的救了慕清风,到后来被他算计,再后来两家满满扯上了许多。 “算是吧。” 笙歌莞尔一笑,又想起男子那不明意味的笑容,“挺有趣的。” 眼睛却不经意的看向了那紧闭着的窗户。 善卿昭回来这么一次,又想起来了李家的那个要科举的儿子。 这事还真是个烫手山芋。 最麻烦,却也是最简单。 麻烦的是,对方把她周围的人全都算计了进去,连带着傅念安都没放过。 早知如此,就不该在除了董家后就把傅念安这个底牌亮出来的。 对面的这个意思,不就是要把她建立的政党关系全部连根拔起的吗。 现在二哥和叶忧的婚事没定,两家的联姻自然也是还没成定局,叶家这个棋子,下不下的去,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她最开始的中意的,本来就不是叶家,她自一开始的目标便是叶家的两个兄妹,可谁曾想得到,叶悠在她还没回去的时候就被人算计围剿,这点实在是让她难以接受。 一路上都在想,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善实铭的宫殿。 这个时候是个饭点,想必里面的二人正在用膳呢,他二人的狗粮善卿昭实在是不想吃。 转身正欲离开呢,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声音。 “殿下?” 转身看过去看清楚身后站立的女子。 “玉书?” “昨夜大殿回来我还想着殿下你怎么没一起回来呢,在这站着作甚?大殿和王妃还未用膳呢,王妃近几日还一直念叨着殿下你呢,殿下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 听着玉书说了这么多,善卿昭半张着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昨夜只和苏沫儿见了一面,正如玉书说的那般,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她吧。 都已经做好吃狗粮的准备了,可谁知一进去就对上了三双带笑的眸子。 三人都没料想到来人会是善卿昭,笑声戛然而止。 还是叶忧哼笑了一声,“你这是狗鼻子嗅过来的吗?” 令狐忆还是紧裹着自己厚厚的大氅,即便是在屋里也不愿摘下来。 “指不定是那个眼线给她报了信。” 善卿昭进屋就闻到了香味,转头一看侧厅,满桌的饭菜岂是一个豪华能形容。 善实铭和苏沫儿自里面走来,在见到善卿昭的第一眼,苏沫儿那双灵动的眸子瞬间染了笑意。 “小昭!” 说罢便小跑着朝善卿昭奔了过去,双臂紧紧的搂住善卿昭的脖子。 “你不是说不来吃的嘛?” 苏沫儿眼睛酸涩的厉害,哑着嗓子问。 不来? 还是我说的? 善卿昭一手紧紧揽住苏沫儿的腰,眼睛狠狠地瞪向坐在软踏上嗑瓜子的三人。 “怎么会。” 善卿昭拍拍苏沫儿的后背,算是安慰她。 就在苏沫儿松开她手耽误时候,善卿昭脸上笑容僵住,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看向了苏沫儿。 似乎在征求她亲自给自己答案。 苏沫儿嗤笑一声,脸颊通红,笑着点点头。 善卿昭抬起了自己的手,正要摸向苏沫儿的肚子的时候,却突然顿住。 想到了什么,快速的搓搓手,刚才一路都是自己走过来的,寒气都把她侵透了,她生怕自己冰凉的冰块手把苏沫儿冰住。 摸着她小腹上的曲线,善卿昭脸上染了懵懂的笑容。 她眼睛紧紧的盯着苏沫儿的眸子,可越想眼睛越涩。 泪珠从眼眶中挤出,砸落在她脸颊上,快速的掉落。 她抽抽鼻子,声音有些颤抖。 “几个月了?” “四个月了啊。” 善卿昭看着苏沫儿面上洋溢着的幸福的笑容,突然感觉有些感慨。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呢?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知道我就守在你身前,还去什么边疆啊?” 善卿昭虽然在抱怨,但是脸上还洋溢着喜悦。 “好啦好啦,她连我都没有告诉,还去告诉你?刚哄好的,又被你惹哭了。” 善实铭很无奈的拿出帕子细心的擦去苏沫儿脸上的泪痕,嘴角的笑容却始终不消减。 “呶,你也擦擦。” 还是令狐忆递过来了一块棕色的丝绸帕子,善卿昭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重新挂上了笑脸,不能哭,要笑,这么高兴的事情当然要笑。 她刚坐下,还没暖热屁股呢,就听到了门外的声音。 怎么这么耳熟? “劳烦。” 随即门帘掀开,一身绯红衣衫的女子探头进来,那双眸子好奇小心的打量着众人。 怎么这么面熟? 虽然和善卿昭模样差不多,但是总还是有些差距的。 一直在她身旁默不作声的令狐忆却起身迎了上去。 善卿昭惊讶刚才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轻笑。 “这是婳娇,在九台山见过的。” 听着令狐忆的介绍,善卿昭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 不对啊,初见时可是她触碰了她,所以两人面貌是一模一样的,怎么现在…… “民女婳娇见过三位殿下,王妃,将军。” 婳娇微微欠身,恭敬温顺的样子让人看了实在是舒服。 她抬眸看向令狐忆的时候眼中柔情似水,可不像她这般凌厉。 她这还没缓过神来呢,一旁的叶忧就嗤笑了一声,依靠在善子或身上挑衅的看着她。 “知道为什么不喊你了吧?” 看着叶忧幸灾乐祸的笑容,善子或嘴角勾起,轻捏了一下她的肩膀。 善卿昭紧抿着嘴唇,颓废的揉揉自己的眉眼,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瓜子,那双腿它一听到到饭点了迈进来干什么啊! 存心找虐呢不是? “我……” “想回去啊?” 话还没说完呢,叶忧就接过了话茬,气的善卿昭只得无奈瞪眼。 要搁军营,她定要托着自己这副虚弱脆皮的身子和叶忧大战,但是现在吧…… 人家身后还有个大人物呢……怕了怕了…… 吃过了饭,善卿昭实在是受不来他们那三对人,打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本来这几天就不是好天气。 她轻提着衣摆,细细听着雪落的稀碎声音。 玩心大起,脚上力道加重踩着地上的雪,就喜欢听松软的雪被压实的咯吱声。 大哥有了沫儿,他二人还有了小宝宝,按照生月,来年四月正是不冷不热的时候,也是极好的,大人孩子都不用受太大的罪。 善子或有了叶忧,兜兜转转,还是没逃得过对方画的牢,所幸对方是自己深爱的人。 令狐忆那个药罐子也开始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不过是眼眸里多了一位温婉贤淑的姑娘,看他少时孤苦,实则余生有良人相伴,也算是好结局,上天也是待他不薄的。 可是…… 自己呢? 现在还不是和才开始的时候一样,顾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或许说是在这具身体里的时间,恐怕撑不到一年了吧。 现在一直靠宋润泽的药吊着一条命,不过都是自己在死撑着罢了。 算算时间,还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自己明年的生辰。 那时候大哥的孩子也刚刚满月吧……不知道小家伙是男是女,待他出生时可要给他备一份大礼。 那时候阿璃也长了一岁吧,就是不知道街上的熊孩子还会不会欺负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保护好自己。 395审问 笙歌明年就二十了,像他这般大的人早就成家了,可哪还像他这般还没定性,也不知谁家的姑娘能看上他。 善卿昭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眼睛呆滞的看着前方,腿机械般向前迈动步伐。 北冥的他的孩子也应该在来年春里降生的吧…… 眉眼定会像他,雅兰珠的模样又是那般可人,不知道小孩子模样能不能继承他俩。 善卿昭看着朱墙之上落满的皑皑白雪,这宫道怎么这么长了呢? 这条路怎么这么难走啊,怎么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了呢? 她颤抖着自己的双肩,抚了抚两臂,许是刚才饭桌上那一杯酒的缘故,不然她怎么能想这么多呢? 对面走来一道黑衣身影,善卿昭怎么努力的睁开眼睛,试着想要看清楚,可是看到的还是模糊一片。 那人距她越来越近了,身形怎么和他这么相像呢? 突然,善卿昭再也只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一个前扑,整个人扑倒在了薄雪之上。 意识沉沦,手指融化了周围的积雪,可她不想醒来。 “姑娘?” 耳畔传来略带焦急的呼唤,善卿昭只感觉自己在不断的旋转,怎的也想不起来身处何处了。 “南宫……我……我又看到了你了……我又……想你了……” 善卿昭紧紧的抓着男人胸前的衣襟,断断续续的说出。 男子手臂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收紧将她抱了起来。 梨园内。 屋内的暖炉里跳跃着并不旺盛的火苗。 软踏上的男人把玩着紫幽碧落桃花扇,一下一下缓慢的拂开扇叶,再一点一点的合上。 桃眸却紧盯着床上躺着的女人。 看她的衣服不像是宫里的公主,也不像后宫里的妃嫔,若说她是个宫女,但是光看她这湛蓝的大氅,还有她身上的这把扇子,不像是一个宫女的打扮。 宫中的女官? 男人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闲了才会把她捡回来,还闲的如此猜她的身份。 “嘶!——” 床上的人似乎醒了,男人那桃眸紧盯着女子,看她茫然的眼神,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容。 善卿昭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刚想动身子呢,腿部就传来一阵阵痛麻。 这是哪啊? 看着屋内的摆置,清新淡雅,不奢华,应该不是后宫哪位娘娘的宫所,但是却又不像是男人的住处。 当她看到地上长毯上一个三指宽的细缝时,脑袋轰的炸了。 这不是妩墨的梨园吗! 地上那小洞不是被大哥的剑划破了吗?她怎么会到这了? “殿下,太医到了。” 门外响起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善卿昭在脑海里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周围人谁的声音和他相似。 门帘掀开,走进一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少年,只穿了一青灰色长衫,若不仔细瞧,定不会看出他衣衫上的暗纹,看样子不像是普通的奴人。 “我不认……” “给她看看吧。” 她话还没说完呢,身后就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嗓音。 善卿昭惊诧的回首望过去,整个人石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喂! 怎么哪哪都有他! 所幸请过来的太医是个生面孔,善卿昭提心吊胆一会发觉自己并没有被认出也就放松了警惕。 那太医只是给她随意的把了脉,只说了一句并无大碍便开始收拾东西离开。 这太医不认识她已经让她有些怀疑了,这位来了凤影的皇宫,还被安排在了一个偏僻死过人的行宫里,善卿昭也不难猜出他们受到的待遇。 “哎哎,你是这的女官?” 善卿昭被问的一愣,还不知该如何回答呢,那少年就开始打开话匣子向她抱怨。 “你们凤影的礼数还真是差到劲了,我们只是来你们凤影出使,哪知道你们竟然给我们安排了这么个落魄的住所?住处就算了,连饭食也不太好,是你们穷吗?” “牧洵,不得放肆。” 那名叫牧洵的少年这才收了口,小心翼翼的看了南宫离一眼,才退到了一边。 “你们来凤影可有要事?” 南宫离并没有抬眸,也没有回话,搞得善卿昭一阵尴尬。 善卿昭脸上还堆积着笑容,内心早已呵呵,你看你那个冰块大长脸! “三国军事,要与凤影国皇帝商议,可来了都三天了,连他面都没见着一个。” 三国军事? 善卿昭缓慢下床,不过就是凤影,西域和北冥嘛。 以前她还会参与一些,但是现在,你爱怎么打就怎么打,管我屁事? 只要不伤及我在乎的人,你就算是把整个大陆给统治了我也不在乎。 她并不想再听,自顾自的朝外走去。 掀开门帘一瞬她似乎看到了南宫离开了口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是晚了一拍,善卿昭也没有去在意。 回了红鸾阁,笙歌正和夜璃玩的欢快。 天色黑的早了,在远处看着朦胧的两个身影,缓步走过去。 善卿昭指着地上的雪人,“你们堆得?” 夜璃一脸傲娇,“当然咯。” 还没反应过来了呢,脖子上便传来一阵刺骨凉意,善卿昭惊恐的缩起脖子,看着身后一脸得逞笑容的慕清风。 “小昭!我偷袭你了!厉不厉害?” 善卿昭紧咬着牙关,看着对面台阶上负手站立眯起眼睛的男子,猛提一口气,满脸苦笑,“厉害厉害,你最厉害。” 我坚强,我要笑着活下去! 街上不知何时就车漆了灯绳,个个红彤彤的红灯笼规整的挂着,温暖的红光照亮了地上晶莹的碎雪。 是不是快到年了?怎么一副要过年的节奏? 她不管门口玩闹的那几位,现在她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拿了地牢的钥匙便直奔地牢而去。 那时一件特殊的牢笼,是善卿昭特意命人寻来的。 没有栏杆,只有一个立体正方形的框架,可在这框架之上却缠满了无数的红线,每根线上都挂着许多个天圆地方的铜钱。 男子抬起头闻声望过去,空荡荡的眼眶里还有黑色的血污。 “你倒是聪明。” 善卿昭随意的坐着,不屑哼笑。 这人自己挖了自己的眼睛,怕的就是她会使些法子窥探他的记忆。 朔风微微咧开了嘴,像是在笑,可又像是在哭,没了眼睛,又没了舌头,善卿昭就算是想要操控他的意识也得不出一只半点。 这诡异的场面,实在是难和前天的那位清秀少年联想起来。 “你以为我真的没办法?” 善卿昭一手搭在膝盖上,手指不断的敲打膝盖,嘴角运筹帷幄不失风度的笑容若是朔风看到了,真的陷入绝望。 “反正我不着急,每隔一段时间,你的这些东西不就会长出来的嘛?嗯?” 听了这话,朔风整个人身躯一震,用那空荡荡的眼眶去望,善卿昭嘴角始终噙着一抹不深不浅的微笑。 “不然,凌夜闫又怎么会把你收入囊中呢?” 听了善卿昭的话,朔风胸口不断的剧烈起伏,怒火几欲将他燃烧,可他并没有动作,善卿昭自知这些东西根本控制不住他。 “我能救你。” “胡说八道!” 朔风怒吼出来,这句话这三百年来他听了不下千遍,每个人都装作一副好心肠的样子说要救他,救他于这人间炼狱。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救我!可一个个的都是把我当做一个不生不死的机器!奴隶!我被你们压上了什么样的生活!还不如街上的一条狗!我是谁啊?我这么金贵的一个人!却被人挖了双眼!别的都能长出来,可这眼睛呢!被你们生生的挖去!就只为了谈求一个永生!” 终于把他逼得说出了话来,善卿昭就知道他的自愈能力是她想象不到的。 瞅准机会,手上符咒一出,直直的进入了朔风的口中。 他像是被人扼住喉咙一般,紧紧的扣着自己的脖子,脊背痛苦的弯曲着,真的……像街上无家可归瑟瑟发抖的流浪狗。 许久的沉寂,善卿昭觉得时间差不多了。 缓缓开口,语气觉不出一丝情绪,冰冷的像是这腊月里的天气。 “告诉我,你是谁,身份,以及和暗卫阁现在的牵扯。” …… 又是一阵缄默,许久才响起朔风机械般耽误声音。 “公孙,公孙月,南宁公孙系第三十五代皇孙,封号宁王。” ……接下来他所说的故事,善卿昭听到狗都觉得震惊不已,真的是太过血腥,却又太过离奇。 …… 公孙月刚刚及冠之时,恰逢秋猎,意气风发的少年鲜衣怒马,正值年少。 会挽雕弓如满月,射狼射虎,文武之道,样样精通。 可是故事的转折就发生在了那一次秋猎。 南宁地域靠南,而东方地势平缓,城镇坐落紧密,西南就不一样,群山峻岭,陡崖峭壁,对那时候的少年来说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 他随着同辈的人来到了一处无名小山,他们一直在追寻一直赤焰虎的踪迹,可是寻了约莫半月,连个虎的影子都没见到。 舟车劳顿,也会有疲倦的时候,几个少年便在山脚下的一座小城里歇息下了。 公孙月形貌昳丽,面容俊秀,不似边远山区的青年那般粗犷,虽身着戎装,可是身上散发耽误文人气息还是让他看起来温润的像一块暖玉。 街上有许多卖吃食的,他的同伴,季父的独自,他的堂弟公孙胜提议去街上逛逛,赤焰虎猎不到,总不能白来这一趟。 二人上街,还没走出十步呢,公孙月就被一人撞得踉跄了一下。 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畏畏缩缩的弓着身子不断的道歉。 396年少 公孙胜脾气不好,正要发作的时候,公孙月及时的阻拦,一手紧紧的按住他的手腕,将二人视线隔开。 “无妨。” 轻声细语,声线像是暖风一般拂过人的心头。 那女孩抬起满是泪痕的眸子,好奇的看他。 心想着这位少年怎么这么温柔,与他上挑的眉峰给人的感觉竟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你有没有被撞伤?” 公孙月见女孩愣住了不动,眉心微微蹙起,微微前倾身子,保持二人视线相平。 但是女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向后猛的一缩,眼睛惶恐的看着他。 女孩伸出小巧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脏兮兮的小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胸口。 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张皇失措的跑开了。 公孙月疑惑的直起身子,正欲开口,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真的怕自己吓到了她,难不成他长得凶神恶煞? “噗!哈哈!” “你笑什么?” 看着身后的公孙胜捧腹大笑,脖子都红透了,但他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越是笑,公孙月的眉心就紧蹙一分。 虽不知道他为何笑的这么厉害,但是可以断定的是,他在笑自己。 “好了,快告诉我你笑什么?” 见公孙月一脸正色,公孙胜知道再继续笑下去这位堂兄可是要真的生气了。 平稳住呼吸,使劲的憋着笑容,“你真的不知道小姑娘为什么跑开?” “不是被我这样子吓到了吗?” “哈哈!对对对,确实是吓到了,但是不是惊吓,是心花绽放的吓!” 公孙月思虑一秒,随即反应了过来,耳根逐渐变红,那红热一直像他脸颊蔓延。 “我看是被你凶狠的样子吓到了。” 公孙月白他一眼,向前走去。 见公孙月离开,公孙胜连忙跟上,这个话题也算是截止。 最起码……是公孙月这样想的。 二人吃了饭,但是要付钱的时候公孙月却找不到自己的钱袋了。 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公孙胜自知自己这位堂哥是个行事严谨的人,不会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 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猛的拍桌。 “被那丫头偷走了!” 公孙月听后一愣,今天自出门来,也就遇到了这么一件事。 “那该死的小丫头,我就说她不像是好人。” 公孙月放在膝上耽误手紧紧握起,沉声道,“事情还没清明,不要太早下结论。” 这顿饭还是公孙月用自己的一把银匕首当给了餐馆里的人,二人这才得以脱身。 本来这么倒霉的一天,公孙月心情自然不太好,可是人与人既然天注定要你们相遇,那么二人就算是隔海跨山也会来到你的身边,只换一个擦肩。 公孙月死死的将女孩揽在怀里,后背上传来一声一声的闷响,还是公孙胜打散了那群人。 后背上白白挨了数十个拳头,本来有还手的力气的,但是顾及到怀里的人,公孙月愣是一下都没有动。 撒开手,怀里的女孩眼中的惊恐让他心头一颤。 “无事了。” 公孙胜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就在刚才,二人正准备离开这座城镇的,公孙月一直心不在蔫的想着事情,也就他在一旁唠唠叨叨。 他一句话还没讲完呢,这位堂兄就像脱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混在了一群人中间。 他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群人在殴打地上的堂兄,但是可以看到堂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怎么又是你!你这个小偷,知不知道我们被你害惨了?!我大哥可是把自己最爱的匕首抵押给了酒馆的!” 公孙胜作势就要上前去捉她,但是一个身躯再一次挡在了他面前。 “大哥!你……” 对上公孙月坚定的眸子,再看看躲在他身后眼珠不断转动的小姑娘,公孙胜啪叽一下子拍在自己的额头上,完了完了……动情的不是人家,倒是自己家的白菜跳出去让人拱的…… “你叫什么名字?” 公孙月正色看着低垂着小脑袋的女孩。 “绫罗……” 女孩缓缓张口,发出蚊声。 即便这声音再小,公孙月还是听到了,张嘴默声念了一遍,“为何做偷盗之事?” 绫罗看着面前这个大自己四五岁的青年,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我……饿……” “你家人……” “我是个孤儿,是一个老乞丐把我养大的,但是他也不在了。” 说到最后,绫罗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被自己抽泣声吞没。 一旁的公孙胜呆滞的看着二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对,纯情皇子遇上乞丐少女,一见钟情,怎么比他看的画本子还扯? “这是我们余下的钱,足够你吃些时日,去找一份工,能养活自己就好,记住,千万不要去偷东西了。” 公孙月说完把一个崭新的钱袋放在了绫罗的小手上,沉重的钱袋压的她的手都向下一晃。 绫罗愣在原地,看着手里的钱袋,许久回不过神来。 看着离去牵着马匹的二道明黄色身影,耳畔似乎还有他那句忠告。 绫罗五指紧紧的握住了钱袋,里面的银两透过布料硌得手心一阵阵麻痛。 —— 两位少年去了西南的一座矮山,也算是他们最后的一个目标,如若再寻不到就彻底放弃会南宁帝都,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不过就是二人身上的经费不足。 公孙胜带的钱少,他堂兄心慈又照顾他这个弟弟,与他一起出门从来没有花过自己的钱,但是公孙月把钱大多给了那个绫罗,二人回不回得去都还不知道呢。 “大哥,歇歇吧。” 公孙胜随意找了一处净地,席地而坐,也不管宫中夫子教给他们的形态礼仪,全都被他抛到了脑后,什么行为举止仪表观正,随心所欲才是正道! 公孙月低头看着手上的寻灵尺,上面指针尖处有一滴暗红,那就是赤焰虎的血,有了这个,用寻龙尺总能找到它的踪迹。 “可有反应?” 公孙胜试探着问道。 公孙月紧紧盯着那平缓晃动的指针,泄气一般摇了摇头。 “明明在帝都是指着这边的,怎么到这就不管用了呢?” 公孙胜大呼一口气,二人出来近一月了,但是到了这连个虎毛都没有看到。 “谁!” 公孙月大喊一声,提剑过去。 松弛的神经线被他这一声呵斥猛然绷紧,他提剑而上,直指那发出声响的一片草丛。 就在他剑刃要没入之时,里面露出了一个圆圆的黑黑的小脑袋。 那双眸子本是带着欢喜的神色,可看的朝自己袭过去的利剑之时,瞳孔骤然紧缩。 “小心!” 公孙月看着公孙胜的剑就要插在绫罗的胸口,手中的剑脱鞘而出,剑刃正好打在公孙胜的剑身上,他的剑才被迫改变了方向。 “好险啊!” 绫罗震惊之余,拍着自己的心脏,真的只差那么一点点,自己恐怕就要被穿心了吧? “怎么又是你?!” 公孙胜绝望的去捡自己被击落的剑,轻抚去上面的灰尘,收剑入鞘。 “我……我……” “你什么?” 公孙胜看着她一副结结巴巴的模样,想起之前二人就是被她这幅可怜模样给骗到了,看着便烦躁不已。 公孙月上前一步,回首望了公孙胜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不过是再不闭嘴就用剑穿了你的心。 “你怎么跟过来了?” “我无家可归……我想跟着你们……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惹乱子的!” 绫罗齐刘海下的眸子闪烁着光芒,不似之前的那般闪躲,公孙月知道,她这次是没有骗人的。 小姑娘想到什么一般,在身上不断的摸索。 二人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她,也很想知道她能掏出来什么。 待看到她手中镶满璀璨宝石的银匕首的时候,二人皆是一惊。 “怎么在你这?” 公孙胜一把夺过,放在手心里端详,真的是公孙月抵押给酒馆的那一件,。 只不过二人准备离开时去赎的,不料半道上又接机了一下这位小女子,这因匕首的事情就被二人抛在了脑后。 绫罗邀功一般看着公孙月,男人莞尔一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嘴角浅淡的笑意让她看了为之一愣。 —— 三人在这座山里转了几乎三天的时间,绫罗从小便流浪街头,照顾自己的事情不在话下,也为公孙月二人省了不少心力。 一日夜晚,三人露宿在山林之中。 “你们真的在找老虎?” “对,寻灵尺只在这一处不指方向,我们猜测它应该藏在这里。” 绫罗一路跟随着他们,不断的向他们询问问题,但是公孙月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只知二人身份高贵,并非平常人家的公子。 突然一道灵光划破了天际,公孙胜兴奋的大喊,“流星!快许愿!” 一阵静默,公孙月都能听到身旁二人专心而变得沉重的呼吸。 “你许了什么愿?” 公孙月侧首看向一旁的绫罗。 绫罗却摇摇头,“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了就不灵了。” “我猜肯定是和你身世有关。” 公孙胜自顾自的说道,可没成想却激怒了绫罗,公孙月看着斗嘴的二人,微微敛了一下眼眸,“阿胜,你许了什么愿?” “说了会不会真的不灵?永不变老能不能实现?” “噗哈哈哈!你这说出来也不会实现的啊。”二人又追逐在了一起,绫罗小跑着躲避公孙胜的追打,二人自然没注意到脚下的泥土发生了变化。 “小心!” 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一股力道推在了地上。 她艰难的爬起身子时,刚才她所在的地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土坑。 公孙月和公孙胜二人的半截身子都被埋在了土里,动弹不得。 “公子!” 绫罗趴在边缘呼喊他们,所幸他们没有受伤只是自由受限。 “你先不要靠近!周围的土质还是松的。” 公孙月大声的朝她解释,可是绫罗还是趴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要在那!” 绫罗仍救没有动作,但是公孙月望着那只有花生那么大的小脑袋,却相信她正在用倔强的眼神看着自己。 “我去山下喊人来救你们!” 待到那黑点消失,公孙月才垂下眸子观察四周的情况。 只是普通的土质松软,这里土壤潮湿,发生这种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 397恶魔 二人一直等待着绫罗的回来,但是,等了将近半天的时间还是没有看到她回来。 “她会不会扔下我们跑了?” 公孙胜已经能开始活动,环望着四周寻找能够利用的东西。 “不会。” “才认识几天你就这么相信她?” …… 公孙月心里也没底,对啊,才认识几天啊。 “大哥,这里有个藤蔓!” 公孙胜兴奋的举起一根手腕粗的藤蔓,有了这个他们二人出去就不成难题。 公孙月功力较高,由他做地基,公孙胜一脚踩在他肩膀上,一脚由他两手握住。 分尽全力,向上一推。 公孙胜稳稳的落在了坑洞的边缘,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藤蔓,“大哥快上来。” 待到二人都上来的时候,力气早就耗去了大半,二人瘫坐在地上,眼望着天空。 “绫罗她怕是不会回来了。” 公孙胜幽幽的说道,回复他的却是一阵静默。 公孙月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的牵起了马,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再次启程。 二人下山,来到城门口,就看到了一堆人围在一起,声音嘈杂根本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只看到人人都在白天举着燃烧的火把,行为异常。 “绫罗!” 公孙月扔下马绳,飞奔而去,推开围聚在一起的众人,看着被绑在耻辱柱上的女孩。 周围的人还在愤愤的怒喊,反向激烈。 “烧死她这个老妖婆!” “对!烧死她!” …… 怎么回事? 公孙月一愣,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把绫罗救下,带她快速的逃离。 三人逃到了山上,绫罗满身伤痕,就连那像是黑绸一般柔顺的发丝也沾染了泥土。 公孙月用手帕擦着她脸上的灰尘,眉心紧蹙。 “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下去一趟都要杀了她?她到底做了什么?” 公孙胜不解,但是看山下人们的表情根本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唔……呜呜呜……” 怀里传来一阵阵呜咽抽泣的声音,公孙月瞪了公孙胜一眼,公孙胜才识趣的闭上嘴巴。 “变了……变了……全都变了……呜呜呜……” 公孙月手紧紧的扣住绫罗的肩膀,耐心的问她。 “什么变了?” “我下山……本来是去要找我的伙伴,来救你们的,但是……他老了四十多岁!” “什么!” 公孙月和公孙胜二人皆是一惊。 难怪刚才二人下山的时候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经绫罗一说,二人才发觉。 城门已经变得破旧,就连城门口的人都是他们在街上没有遇到过的生面孔,难不成…… 事情能解通了,他二人落入坑洞,绫罗下山去寻人,他们这里还没有一天,但是在山下却已经过了数十年。 有点不可思议。 他二人商议一番,还是决定先回皇城,看看那里面的情况。 待三人沿途跋涉回到皇城的时候,看着容貌大改的皇城,公孙月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握住了一般。 城门守卫早就换了无数批,早就不认得这两位失踪数十年的皇子。 还是见二人身着不像是一般寻常富家子弟,更何况二人身上还带着腰牌,便放他二人进去了。 变了,一切都变了。 高楼阁阙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公孙月再处变不惊,也无法相信这是自己从小生活到大的皇都。 “大哥!果真是你!” 二人闻声,皆回首望去只见一身穿明黄色龙袍的男人步履匆匆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公孙月微微一愣,试探着问道,“阿省?” 这是公孙行的小名,别人不知,也只有与他亲近之人才能读出这二字的读音不同。 这也更加确定了二人的身份。 公孙月看着面前这位已经龙袍加身的胞弟,原本张扬雷厉风行的少年此刻却已经鬓染霜华,面容也显现老态。 “自你二人失踪,父皇与皇叔派了约莫上万人寻了你们十五年,直至他临终,嘴里还念着你二人的名字……” 公孙行坐在主位之上,抬袖沾了沾自己眼角晶莹的泪滴。 公孙胜一个劲的在往自己肚里灌酒,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总是给他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公孙月看着变化颇多的宫殿,心中万千感慨。 因二人身份上特殊,只能说是失踪的皇子的遗孤,走十多年才巡回来的,这样的解释也算是让人勉强相信。 也有许多老臣前来看望,时间这么久,早就不记得二人的模样,只道是相差无几,二人也静默的听着并未说太多的话。 原本二人的生活发生了扭转性的改变,但是公孙月自始至终都没有要做皇帝的心思,也算是乐得自在。 “殿下,这是陛下嘱咐的,调节身体的药茶。” 婢女恭敬地把一碗黑色药茶放在了桌上。 公孙月并不奇怪,自他们回来安居后,皇帝总是会送些调理身子的药茶过来,大概是怕他二人只是面貌不变,身体早就亏空。 他信手捻过,仰头喝下,没有一丝味道。 婢女见他喝完,收拾好了托盘,又下去了。 许久都没见到绫罗了,她还没及笄,不知道在这个宫里做差事习不习惯。 心下想了许久,还是拗不过自己,还是朝她住处走去。 可是在宫女的住处那里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绫罗的影子,因为她又是新人,问了大多数人都说不知道,不清楚,不认识。 这么的个一问三不知,公孙月内心也有点恼火。 去了东西三所,还是没有找到她的影子。 “殿下!殿下!殿下怎么到这来了?找的奴婢好苦啊!” 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竟然也不顾及什么礼仪尊卑,竟然直接两手掐住了公孙月的手臂,作势就要拉他走。 公孙月就算是脾气再好,也敌不过被人这样对待,长目怒视着宫女,压抑了一天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 宫女自知刚才的行为举止太过粗鲁,立马转变了一副恭敬的样子,唯唯诺诺的弓着身子。 这个皇宫变了,给他的感觉变了。 虽然宫墙变得老旧,也翻新了不少住处,可是感觉就是感觉,一个事物给你的第一感觉永远是你内心最真实的的答案。 之前的日子虽然备受夺嫡战争的煎熬,但是那时候的自己是快乐的,因为那是他从小长大生活的地方,能给自己一种最舒适的感觉,可是现在的皇宫给他最大的感觉莫过于一个鸟笼,这里面关着的恰好就是他自己。 “我要见圣上。” 公孙月目光深沉,坚决的说道。 可是那宫女就是没有动作,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公孙月自知不好,转身朝皇帝住处飞奔而去。 当他到达的时候,就看到了满身鲜血的绫罗一瘸一拐的从里面走出来。 “绫罗!” 公孙月飞奔过去,眼睛焦急的扫视她身上的血。 还好,她身上没有伤口,血不是她的。 “怎么回事?” 绫罗原本那一直有着光彩的眸子此刻却像是被罩了一层灰翳,说是死气沉沉也不为过。 “我们走吧,去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 绫罗冰冷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腕,像是在抓着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为什么?” “……” 绫罗想说什么,但是到了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句话像是倒刺一般卡在了自己的喉咙上,进退两难,却阵阵刺痛。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皇帝欺负了你?” 绫罗将自己力气全都用在了紧咬着嘴唇的牙关上,紧抓着公孙月的袖子的手骨节早就泛白。 公孙月抚上她的手,眉眼里满是疑惑,他不懂,为什么她会一身鲜血,为什么她会这么的痛苦。 “绫罗。” 一声轻唤,中年男人低沉略带圆滑的嗓音自身后响起,绫罗低垂着的眸子猛然收紧,本能反应一般把公孙月挡在了身后。 “是大哥啊。” “你让她做了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我猎了一只雪狐,得知绫罗从小便在山中长大,所以便拜托了她。” 公孙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公孙行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些破绽,但是一切都是徒劳。 “宫中千人万人,单独找她?” 公孙月此刻早就把那如兰君子的模样扔弃,现在的他几乎是在怒吼,宣泄自己的不满。 “狐肉极鲜,尤其是……生……的。” 他眼睛里意味不明的笑,让一旁的绫罗整个人都被人击了一番。 她抓着公孙月衣角的手逐渐收紧。 “跑!” 随即大喊一声,二人飞奔离开。 站在原地的公孙行似乎早就有防备,脸上是处惊不变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宫中的戒备又何其森严? 二人只怕是还没出第一道关卡,就被人团团包围,送回了公孙行那。 僻静的大殿之内,殿堂四周燃烧着根根火烛,公孙月跪在地上,额上青筋凸起,眼睛死死的看着地上的一具人的骨架。 “丧心病狂!阿胜他又有什么过错!我兄弟二人从未有过策反之心!” 跟他一起跪在一旁的绫罗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看着地上摆放着的那具骨架。 就在两个时辰前,他还在向她抱怨这个宫中的生活太无聊,要抽空带她偷偷溜出去玩。 可是,当他被凌迟之时,当他嘶声辱骂的时候,她却在一旁无能为力。 “他才不想要什么皇位,他想要的是我们的这种永生……” 公孙月霎时愣住,眼睛不安的来回转动,断了线的珠子经人点拨终于联系在了一起。 公孙行还是儒雅的跪坐着,拿起沾了血的象牙筷子,夹起了一层薄薄的的血肉,填进了自己的嘴里,随后脸上便是满足享受一般的笑容。 398食人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阵阵恶心传来,公孙月不顾形象的就地干呕,可是却又什么也吐不出来,只吐出来自己酸涩的口水。 泪水抑制不住的往外流淌。 心中悲壮岂是他蜷缩在地上的呜咽声能言述? 主位上的公孙行优雅的放下了沾了血的筷子,拿起一旁的金色丝帕擦了擦嘴角。 仿若刚才的食人恶魔不似他一般。 “绫罗,答应我的事呢?” 公孙行站在主位之上,明黄色的龙袍却不凸显他尊贵的气质,反而愈加阴鹫,眼底的贪婪,再也不在被遮掩。 公孙月这才注意到绫罗根本不似他这般被束缚。 绫罗艰难撑着地面起身,一个踉跄险些趴在地上。 这才看到她的小腿在发抖,而上面的血早已把衣服浸湿了。 “绫……罗?” 公孙月看着在他面前面前撑起笑容的女孩,不可置信的唤她。 看着女孩一步一步朝主位之上的人踱步过去,心里阵阵刺痛,气息早就急促的像是笼中激烈反抗的困兽。 “你答应我的是呢?” 绫罗反问,在一国天子面前她并没有显现出怯懦,虽然仰视,却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和他说话。 “什么事?!绫罗!告诉我!” 公孙月在地上匍匐,那张白皙的面容早就涨红,眼球布满了血丝,他抓狂这一切变化的太快。 绫罗只是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并未说太多的话。 “哦--,大哥大概还不知道吧,绫罗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你的眼睛。” 眼睛? “什么……” 公孙月僵住,看着站着的两人,疑惑的神情在他脸上,可看在二人眼中皆是不同的表情。 公孙行是嘲讽,而绫罗则是哀痛气愤。 公孙月瞳孔一缩,似乎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 “那……那碗药茶?” “哈哈哈!大哥你可算是想起来了,本来我的目标只是他们两个,可谁曾想被她提前撞破了呢?” 公孙行的眼睛看着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绫罗。 他旋身,狂傲的坐下,猛然灌了一杯烈酒,几滴酒珠还顺着他的胡须接连滴在地上。 “我本想留大哥一条命,可是这丫头太精明了,本来你三人人的性命是都保不住的,可是在她帮我杀了阿胜之后,宁愿用自己一生的时间陪在我的身边,你说为了大哥你,她牺牲的是不是有点大啊?” “杀了……阿胜?她?” 公孙月眼睛皆是癫狂前的冷静,可越是这样的冷静,越暗示着之后的风暴是有多么的疯狂。 绫罗垂着的手早就失了温度,紧紧的撰着,却感受不到一点痛意。 “放他走。” 绫罗张了张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畔,眼中压抑着怨恨。 “自然,但是他看到的太多了,所以……” 还没说完这句话,公孙行的眼中就已经满是阴狠,绫罗自知他在打算着什么,猛然转身看着已经上前的人,慌张的朝跪在地上的公孙月冲过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那锋利的匕首已经插进了他那双明亮的眸子。 “公子!” 绫罗扑倒在地,不顾一起的朝公孙月爬过去,在手即将碰触到他的时候,看着他颤抖的身子,地上已经晕染了大片血水。 挖眼之痛,深入骨髓。 公孙月一直压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可是身子却如抖筛一般剧烈。 “公子……” 绫罗把手探到他的的嘴巴,撬开了他的嘴,代替的是自己手腕。 剧烈疼痛,使绫罗骤然变了神色。 额上瞬时出了一层薄汗,二人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主位上的公孙行冷哼一声,挥了挥手。 便有仆人将他两人被迫分开,绫罗不顾手上和腿上的上,极力想要挣脱,可还是比不过身后两个成年男人的力气。 公孙月后面的事情便不知道了,只知后来他被扔到了一座山上,不论是时间还是地点他都不清楚了。 只知后来被一人所救,在山中修养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待他能看到光明的时候就已经在暗卫阁了。 —— 耳畔一阵嗡鸣,善卿昭急忙收了手中的灵力。 原来如此,这暗卫阁还真是捡了个宝贝。 “还在吗?” 对面的公孙月沙哑着嗓子问道。 善卿昭撑着地面站起身子,做的时间太长,腿早就麻木了。 “扔了。” 密室太静,善卿昭能清晰的听到对面公孙月发出的一声沉重的鼻息,似乎像是放下了什么警备一般。 “我先放你出来。” 善卿昭直走上前,正欲拿扇子划开那些红绳的,在身上摸了个便才发觉,扇子呢! 急忙用灵力召回,可是那扇子只出现了几秒钟的感应就彻底断了。 善卿昭内心有点慌,这种情况从未出现过。 “那个……先等一下,我去找匕首……” “……” 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响动,越来越轻,公孙月才知道她已经走远。 低垂下头颅,指尖轻触那空荡荡的眼眶,虽然疼痛,但是摆脱了被监视的感觉,心中也说不出的轻松。 他要的就是逼迫善卿昭去看自己的记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自救,才能摆脱暗卫阁对他的掌控。 待到善卿昭把他放出来,许百依看着空荡荡眼眶的男子也是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公孙月尴尬的低垂下了眸子,低声道,“对不起……” 指尖轻触凹陷的眼皮,似碰非碰,处于两难境地。 善卿昭轻微的摇摇头,许百依便紧抿起了嘴唇,自知自己刚才的失态,看着公孙月躲在善卿昭背后不敢出来的样子,自己内心也多了几分愧疚。 看着一层层纱布包裹在他的眼皮上,那骇人的伤处被遮住,男人一身白衣,俊秀的脸庞虽被白布遮盖,却也难掩盖自身的气质,倒像是不慎染了尘埃的谪仙。 通过查看他的记忆,善卿昭突然发觉公孙月身边的那个小姑娘,正好就是她丢失魂灵时婴回山上的那个小姑娘。 最引起她注意的便是她腰间挂着的那个银匕首,想必就是公孙月抵押的那一个吧。 “没了眼睛,你先适应一下。” “无妨,我很少用它看东西。” “!!!” 善卿昭震惊了,怎么还有这种操作?说不用就不用? “闭起眼睛。” 公孙月似乎猜到了善卿昭此刻正是一副震惊的样子,轻笑着解释。 “那个……你见到过绫罗吗?” 善卿昭小心翼翼的问道,眼睛始终盯着他那缠满了纱布的“眼睛”,若是这里有东西,恐怕能观察到他眼底的一丝惊愕吧? “不曾。” 不曾什么不曾? 她当初可是用了自己的一生陪在你身边的,一句简简单单的不曾,还真能把二人之间的牵扯砍得一干二净? 只是后来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为什么绫罗本应在皇帝身边陪他一起长命百岁的,怎么老皇帝也死了呢? 她所在的婴回山怕是也不叫婴回山,只不过是她去了那里才改了名字。 专门收集婴儿的怨气,惩戒世上那些虐待儿童的父母,这也算是为民除害,可只是这除法有点特别。 这一点,公孙月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饱受世间苦难折磨,却又无法脱身的二人,怎么会错过这唯一的知己? 就算是两人中间隔着一个杀弟之仇,可是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怎么的也会有一个释怀的时候吧?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善卿昭在刚才说了谎。 她并没有扔掉那双眼睛,而是把它封印放在了魔戒里面。 没有她的指令,灵力再高也取不出来。 可这个眼睛又是谁的呢?谁又甘心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换了眼睛呢? 要知道换眼这个事并不是很容易,必须要找到相匹配的才可以完成,暗卫阁的人到底是强迫了谁给公孙月换了眼? 还有一个疑问,为何公孙行杀了公孙胜之后却只要绫罗在身边,而不要公孙月呢? 这几个疑问善卿昭光想是想不起来的,恐怕只有和当事人对峙才能解开这关联了百年的谜团吧。 善卿昭想事情的时候喜欢用手指敲打桌面,发出指甲碰触桌面的声音,心里才舒坦。 撑着额头的手一转,食指中指来回抚摸眉心,扇子怎么找不到了呢? 明明上午在这玩的时候还在腰间的,怎么吃了个饭回来就没了? 等等! 善卿昭突然坐直了身子,难不成真被她掉在了路上? 那怎么又会召唤不回来呢? 看着窗外正飘飘洒洒随风飞扬的碎雪,小的多了,思虑一番,还是拿起了自己挂在暖炉旁的大氅大步朝外走去。 天色尚早,朦胧的街景被地上的皑皑白雪映衬的格外虚幻,善卿昭一路上北,朝着那也被冰雪覆盖的皇城走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寻得到。 一路沿着自己白日里的路线摸过去,善卿昭半弯着身子在地上搜查,就是没有看到扇子的影子。 突然她看到了地上陡然出现的一双脚,本能反应的顿住脚步。 可是地面湿滑,直接朝那人划过去,额头直直的撞在了他的胸口。 一声闷响。 善卿昭捂着额头蹲坐在地上疼的呲牙。 “你没长……” 善卿昭的声调在看到那人的面貌时陡然转了,那剩余的话全都噎在了嘴边。 “你。” “……???” 善卿昭自顾自的爬起来,私下想了一番,才品出他这话的意思,是你啊。 “嗯,是我。” “作甚?” “啧!” 善卿昭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似乎在抱怨自己现在的不满,也好像在说你瞎啊,没看到老娘在忙吗? “找东西?” “对。” “是不是这个。”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碎花湛蓝的小布袋,善卿昭好奇的接过,刚打开口,面上就立马染了喜悦。 紫幽碧落桃花扇! 一秒钟的兴奋后,随即理智占据。 怎么在他那?! 399将进酒 “怎么在你那里!” 善卿昭拿出扇子的动作算不上温柔,更可以说是粗鲁。 布袋随意夹在二指中间,来回把弄自己的扇子,找的她真是好苦。 善卿昭转身正欲离开呢,身后却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线,没有往日的威严,却也不似之前那般温柔。 “姑娘留步。” 善卿昭背对着他,勾了勾嘴角,语气说不上礼貌。 “干嘛?” “敢问姑娘姓名。” 哼,没了记忆就变得这么会撩了么? “呵,九凰。” 反正他又记不起来,就算是他去这宫中内务府去查也查不出个什么来。 “我们可曾见过?” “殿下骗小姑娘的套路也和那些公子们一样老套吗?” 善卿昭回眸不屑轻哼一声,甩了甩自己的衣摆便扬长而去,那还管身后南宫离那一脸尴尬。 对,就是让他越尴尬越好! 南宫离回了住处,里面的黑衣少年一愣,警惕的目光随即撤回。 “殿下,一切准备妥当了。” “务必拿到,分头行动,我去红鸾阁。” “是。” 什么都不知道的善卿昭悠哉悠哉的走了回去,命人打了热水跑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就钻进了被子里蒙头大睡。 外面的事情交给许百依她是放心的.。 只是当她面前站了一个人遮住了她床头烛光的光线时,她眉心不由自主的皱起。 沉沦的意识被唤回,神经一下子紧绷。 脖子上冰凉的触感使她不敢再动一下,利刃压迫的动脉正沉重的跳动。 “有话好说,不要伤我即可。” 她紧闭着眼睛,这时候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自保才是最重要。 何况能在许百依和公孙月二人监视下进来,这个人怕是修为不低。 “给我红鸾的七杀令。” 低沉的嗓音自他开口第一个字,善卿昭那颗沉寂的心脏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狠狠地跳动起来。 他来这干嘛? “殿下,好久不见啊。” 善卿昭睁开迷离的眼眸,睫毛打下的阴影遮住她一半的眸子,像是深沉无波的潭水,却又像是装满了万千星辰。 她伸手指尖弹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白芨剑,伸出手臂直接勾住了南宫离的脖子。 南宫离自然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大胆的动作,被她拉的一个踉跄,二人摔在了床上。 他眉心紧紧蹙起,说不出的情绪。 但是善卿昭看的出来他不厌恶,这么一个不近女色的仙君大人,被女人这么拉在了床上,竟然不立马厌恶的推开还真是反常。 她本身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衣,动作太大,锁骨以下也不知露没露出来。 反正南宫离现在是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尴尬犹豫着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还有许百依温柔的声音,“主人?可睡下了?” 善卿昭先是干咳两声,清清自己沙哑的嗓子,故作一副刚苏醒耽误模样,“睡下了,何事?” “结界被人破了。” 听了这句,反倒是身上弓着身子的南宫离身子一僵。 看样子应该是他破的了。 “许是儆冰月辰他们,无妨。” 许百依犹豫一下,还是恭敬的应答,“是。”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善卿昭才转过眼眸去看南宫离。 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冰凉的手指轻轻勾了勾他垂下来的发丝。 “殿下说是要我拿什么?” 手指俏皮的转动,发丝便在指缝之间穿梭。 温度升温,气氛**。 看着身下女子明亮的眼眸,南宫离忍着内心的躁动,沉住呼吸。 一手朝身下摸过去…… 宽大的手按住善卿昭不安分的膝盖,眼里划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你别玩火。” “玩火?怎么玩?是……这样吗?” 那冰凉的手在他身上游走,终于探向了他的…… 南宫离抓起一旁的剑跳下了床,一眼都未扫在善卿昭身上就大步朝窗户走了过去,打开窗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冷风不断的从窗口灌进来,善卿昭被拉回一丝理智。 焦躁的揉揉自己的头发,沉重的叹出一口气。 怎么又去招惹他?不是说好了二人此生再无瓜葛的吗? 南宫离提着剑走在清冷的凌晨街道,呼吸早已不似刚才那般沉重,深沉的眸子明明暗暗让人猜不出他的情绪。 只知他看似随遇握剑的手骨节早已发白。 明明对女人不感兴趣的,雅兰珠是这样,那个红莲也同样,公里被人送来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数不胜数,可是他都没有兴趣,可是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总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吗。 她和梦里的那个女孩好像,身形一样,声音一样,冷笑的笑声都一样…… 只是,他怎么什么的都记不起来了呢? “殿下。” 身后响起少年清冷的声音,南宫离才停下脚步回身看去。 牧洵摘下遮住口鼻的黑纱,呼出的水汽快速升空,被冷气包围侵蚀消失不见。 “可拿到了?” 牧洵面上略过一丝尴尬,南宫离不用猜也清楚了答案。 “只找到了皇帝的,但是还……缺了一个角。” “缺角?” 南宫离也实在是难以相信,堂堂凤影皇帝的玉玺会残坏缺角。 “碧瑶的玉玺连个消息都没有?” “碧瑶女帝是突发猝死,玉玺应该在她的住处未央宫,只是四年前未央宫发生了一场大火,整个未央宫又重新翻修了。” “未央宫里住着的是谁?” 牧洵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碧瑶独女,善卿昭。” “与我退婚的那个?” “正是。” 南宫离并未再说些什么,转身朝北面的皇宫走去。 深沉的眸子压抑着怒气,看来事情并未像他说的那般容易,凤影这个国家看似外争内斗,可实则总存在着一张坚固的网维持着国家的稳定。 —— 红鸾阁。 善卿昭在窗前站了许久才回去,但她没了睡意,随意的穿好衣服便出了房门去了大堂。 下楼时右边的眼皮一直在跳动,她的视线都被干扰,只得站在原地。 许百依听到了声响也出来,随即出来的还有儆冰和公孙月。 善卿昭看着被扰了睡眠的他们,尴尬的带着歉意的微笑。 “我只是有点难受,下来走走。” 这时一阵轻微脚步引得几人纷纷侧头看去。 只见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少年端着热气腾腾的瓷碗自侧厅走来。 “月辰?” 几人待看到月辰那灰色平静的眼眸时皆是一惊。 善卿昭看看自己手上的魔戒。 “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瓷碗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月辰这才抬起眸子与她对视。 “我多余的时候。” 善卿昭:“……” 众人:“???” “排骨汤,养胃的。” 善卿昭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连忙坐在椅子上双手捧住瓷碗。 “谢谢!” 儆冰走过,捣了捣月辰瘦弱的身子。 “我们的呢?” 月辰这个人吧天生就是一个冰块脸,不管是对谁都是一样,倒不是说他不喜欢,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儆冰早已习惯,自顾自的去了厨房。 当一行人围在木桌前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排骨,外面又下了雪。 “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碗内的热气蒸的善卿昭眼睛都泛起了泪花。 他们这些都是在这世上孤苦无依的人,能在这时候聚在一起实在是太难了。 这四海虽大,却没有他们的一个家,这天下太平,却依旧是他们没有家,到底是怎么的矛盾呢。 “兰城不是已经被殿下收回了吗?冼城又有顾将军坐镇,殿下可还有什么顾虑?” “南宫离来了凤影,在皇城的西南边的一处行宫住下了。” 许百依拿筷子的手一顿,突然后悔了刚才自己的多嘴。 儆冰始终没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吃着碗中的菜,他眸子泛着寒光,但从未表现在善卿昭面前。 “恐怕北冥出了什么变故,西域现在不似往日那般受三国互相压制。” “不是还有那个光明神殿吗?” 善卿昭停下了筷子,心口压着一口浊气,上下举难,沉重的呼吸冲散了蒸腾的水雾。 “你们怎么在这?” 楼上响起一道沙哑的声线,像是刚睡醒还带着朦胧睡意。 善卿昭微微一愣,脸上突然绽放了笑意。 却是,三更天里,怕是街上摊贩还没起床做工呢,他们就围在一起吃东西了,说是诡异,更应该是**。 “厨房还有,一起来吃吧。” 笙歌点点头,走向了后厨。 可就在他刚走向后厨的那一刹那。 禁闭的屋门就被人剧烈的拍打。 善卿昭惊的猛然坐起,看向窗纸上的几个血手印。 声响还在继续,几人都警惕的看着房门。 “何人?” 善卿昭手指抵在了折扇上,准备着下一秒的出手。 一阵静默,善卿昭几乎能听到四周几人的心跳,还有门外人急促的呼吸。 “善姐姐……是我们。” 六清! 善卿昭放下折扇大步奔去,刚打开房门就被刺鼻浓重的血腥味铺盖。 门外六清和小白沾了不少血迹,顾阿囡满脸泪痕肩膀上还搭着一条手臂,一人浑身是血,血腥味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一旁的六清和小白也在搀扶着一人。 “进来。” 善卿昭神色凝重,赶忙把他们拉进来,许百依重新关上了房门。 400思君甚久 “怎么回事?” 善卿昭垂眸看着满身鲜血的断山和宋润泽二人。 一旁的顾阿囡早已哭成了泪人。 一边颤抖着肩膀一边哭诉,“西域……西域进兵攻打……攻打冼城……” “多少人?” 善卿昭眸子紧盯着顾阿囡,可是她早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眼泪像是开了匝的洪水,涌惯而出。 “二十万。” 一旁的六清回答。 善卿昭大脑一阵嗡鸣—— 二十万? 要知道她留在那里的将士不过五万人,就算是强兵精锐怎么也敌不过二十万的庞大军队。 善卿昭紧提着一口气,颤抖着呼出。 “百依,先为他们疗伤。” 随即拉着六清和小白走了出去。 毕竟他们两个是这里最镇定的人了。 “何时进攻的?” “老大你刚走,西域过了冼水。” 善卿昭一惊,垂着的手紧紧握住。 刚走?她刚走西域就来进犯,说是巧合,说不是蓄谋都难! 怒火中烧,善卿昭压抑着自己心口的浊气,“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是顾将军死守城门,我们在敌军进来时才去的地道,军师为了保护我们也受了伤。” 六清冷静的回答,眼里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镇定。 小白虽然年纪小,经历这种事情虽然也受了惊吓,但是他身上灵力根基厚实,自保不成问题,他相比较也算是勇敢的。 顾北城死守城门,敌军还是进来了…… 这也就说明…… 善卿昭转头看向了里屋正在抽泣的小姑娘。 冼城失守,顾北城阵亡,善卿昭只能在心中祈祷离冼城较近的雷霆不要过去,西域的预谋还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黑洞。 过了三更,夜色逐渐削薄,事物虽然朦胧但也能见到天地一片空白的宁静。 屋内的炉火燃烧正旺,围坐在一起的人们静默无言。 善卿昭之间不断的敲打着桌面,在这寂静的房中格外清晰。 顾阿囡哭的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许百依不想打扰她,只能默默地给她披上了一件厚衣服。 “这是什么?” 许百依小心翼翼的拿过顾阿囡手里的一张纸。 纸张折叠,边缘已经磨损,看样子是收藏已久的。 善卿昭听闻侧首望过去,一刹那整个人顿住。 神色转变,突然笑了起来,这笑容却带着一些酸涩。 “呵,好一个再不来往……” 桌前围坐着的人都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善卿昭这没来由的一句话什么意思。 善卿昭敲打桌面的手指却乱了节奏。 犹记初秋时节,少女兴冲冲的来找他题字,说思君甚久二字时,他手中狼毫早已在纸面上晕染了一大片墨花,他还说神色如旧的拿开,提笔写了“不再来往”二字,那时候善卿昭还觉得他这么一个行如君子的人也会做这么缺德的事情,现在想来…… 君亦怪卿卿不知,思君甚久怎不识? 依他的性子不像是那般愚忠之人,弃城保命,留的青山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能让他死守城门,宁死也要护住的,不只是一座城,而是她的家…… “月辰,你明日启程,去寻雷霆,随机应变,保留实力。” “是。” 月辰灰色的瞳孔没有一丝变化,还是恭敬的应答。 “百依,明日关门,不再营业,全部的人都去对面,记着时刻观察这里的情况。” “是。” 善卿昭深呼一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只剩下她了。 “儆冰,九天。” 随着她呼唤,地上一道红光闪过,九天出现。 他与儆冰二人一齐起身,目不斜视手里的看着善卿昭。 “明日,一起随我前往西域。” 说完随即看向了一旁安静坐着的公孙月。 “你也随我一起。” 公孙月的眼眸被白绫遮盖,但是他嘴角的弧度依旧那般温柔。 “好。” 真正的猎场,才刚刚开始,谁胜谁败,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是真正的结局。 她到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给她结了这么大的一张网。 “阿姐,明日我陪你一起。” 一旁默不作声的笙歌在善卿昭布置好一切的时候才说话,善卿昭这才注意到一旁一身白衣的笙歌。 善卿昭本想答应的,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眸色一淡,否决了他,“不可以。” 善卿昭抬起眸子看向他,“你帮我照看小璃,宫中的事情太乱,我放心不下,交给你,我心安。” 最后这么一句,笙歌紧锁的眉头一下子舒展,他嘴角勾起一模弧度,点点头。 垂眸沉思良久,思绪不知飞去了哪里,只为她那一句心安。 窗外又响起来了落雪细碎的声响,屋内的人都没有动作。 “百依拿壶酒,拿把琴来。” 善卿昭清冷的嗓音在这屋内格外清晰,这话本没什么问题,倒是一旁的月辰和九天二人变了神色。 全身紧绷。 善卿昭嗤笑一声,“我心中有数。” 酒坛初开,酒气撩人,香气扑鼻。 每人面前一碗醉桃溪,可每个人都面带愁容。 许百依抚琴,铮铮琴鸣,庄严却带着一种萧瑟。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幽幽歌声自善卿昭嘴里发出,轻哑的嗓音,不似南方歌调那般绵柔,却又不似北方那般粗狂。 “人生得意须尽欢……将近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将近酒……杯莫停……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琴声,还有女子婉转的歌声,在屋内回响。 善卿昭没有唱什么悲伤感叹离别的歌,只是吟了一首李白的《将进酒》。 一坛酒下的很快,几人也觉不出这深冬的寒冷了,酒气早已暖热了身子。 时间差不多了,许百依收了琴,几人都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新的征战。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善卿昭看着窗外厚厚的积雪,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她还活着,就要继续。 拿了七杀令,转了方向去了背面的皇宫。 还有一个人,她必须要带着。 南宫离还因为自己一天一无所获而伤神,北冥政变,文帝病重,靖王又蠢蠢欲动,现在他必须要改变这种绝境,只是没想到这个凤影实在是……一言难尽。 说到底还是他太自负,轻了敌。 “你们殿下呢?” 初晨门外响起了一道清沉的女生。 南宫离眸子一凝,朝窗户看过去。 发觉看到的只有被窗纸挡住的视野时才缓缓转过头来。 她来干什么? 门帘被拉开,冷气灌入,南宫离裸露着的皮肤都骤然紧绷。 他轻抚了一下手背,看向大步走来一身男子长衣的女人。 她一半的头发束起,大半的头发散着,眼底的倔强让她看起来像一只不受驯服的猫。 南宫离忆起几个时辰前她还那般勾着自己的脖子,耳垂不由自主的染了一抹浅淡的粉色。 善卿昭直接坐在他对面,将手的小木盒放在桌上。 啪嗒一声。 南宫离慵懒的抬起眸子与她对视。 眼里带着些许的询问。 善卿昭歪着嘴角,痞痞的坏笑。 打开木盒,一只铜绿色的令牌摆放在面前,南宫离那浅淡的瞳孔微缩,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转过了头去,观察起自己的指甲。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人太狡猾,南宫离不得不防着她。 “给你可以,但我有条件。” 善卿昭说这话的时候在南宫离面上则是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仿佛他早就猜到了。 “说。” “跟随我一起去西域,即刻出发,如何?” “去西域?作甚?” 男人眉毛微调,与他对视。 善卿昭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过头来,对上他浅淡的笑意,一瞬间就愣住了…… 南宫离见她那呆滞的表情,不屑的轻哼,拿起桌上的茶杯细细的品着茶水,女人不都是这样?他还以为她会是特别的呢。 “救人,借兵,我知道你也缺少军队,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借兵二字确实说到了南宫离的心坎里。 善卿昭猜到了他此行必然事出有因,不会只是为了几个破药材才来他们这的。 能让他委曲求全,孤身前来,怕是北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且还不受他的控制若他想要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最缺少的,不就是军队吗? “我助你攻打北冥,而你……” “好。” 南宫离答应的痛快,在这个女人面前自己总是回答的干脆,也不知是着了她的什么魔。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总是? “当我小弟。” “!!!” 南宫离再怎么处变不惊,再怎么镇定自若,这身价可是在这摆着的。 堂堂一国太子,落魄的只能去给人当小弟?善卿昭见他那一副纠结挣扎的神色,故作生气,猛然向后坐过去,“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个追字,善卿昭听的清清楚楚的南宫离是他咬着牙说出来的,内心一阵报复成功的快感。 在希冀海岛不是挺牛的嘛?怎么反过来让你当小弟就这么一副吃翔的表情? “那就走吧,小弟~” 善卿昭勾唇一笑,甩开落在自己胸前的长发,拿起桌上的木盒就朝外走去,殊不知身后男人深沉的眸子正死死的紧盯着她那洒脱的背影。 401隐瞒 西域一行,总共耗费了他们三天时间,本来有雪狮兽的,理应一天的时间就会到达,可是途径冼水,善卿昭实在是受不住灵力的消耗,只得改为陆地。 善卿昭自知自己心口憋着一口闷气,只是出不来,当她看到狼烟遍及的冼城,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几人骑马,善卿昭却减缓了速度,走在了队伍的对后边。 还是前方带着银纹面具的男子率先发现,转过了头看她。 那个面具还是他在希冀海岛的时候戴着的,善卿昭自知其他几人对他或许不那么友好,只得让他以“夜玄”这个假身份纯在。 对上男人询问的目光,善卿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男子随即跟上。 善卿昭化了二人的幻象依旧跟在其他人的后面。 随即策马朝冼城方向奔去。 “你做什么?” 善卿昭手指紧抓着缰绳,指甲掐进了自己的手心,低声说道,“……为我朋友收尸。” 男子面上划过一丝错愕,随即隐去。 她怎么能把收尸二字说的如此平静,若真的是朋友,为什么她不表现出一丝伤心。 抵达冼城,二人看着城楼之上挂着的首级,南宫离心中大概就猜到了,那应该就是她的朋友。 善卿昭拿出自己的扇子化出赤剑,却二指夹着递向了南宫离。 南宫离顺势接过,这剑看着轻巧,实则分量是沉重的,反而握在手中倒是极其的顺手。 “你用剑把它射下来,不用太大的力气,我还要拿它的。” 善卿昭随即撤动缰绳,目光如炬紧盯着城门。 “驾!” 呵斥声响起,女子便像脱弦利箭一般奔了过去。 南宫离颠颠自己手中的赤剑,在剑身的红色暗纹上注目良久。 就在善卿昭快到达的时候,南宫离才掷出手中的赤剑。 灵力控制,准确无误的切断了绳子,看着那木框直直坠下,女子起身一跃,一手揽住木框,一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赤剑。 听着远处响起的骚动,看着围过去的士兵,南宫离眉心紧紧的蹙起,心里不有而然的替她紧张。 看着人群中冲出的一道红色身影,南宫离紧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了。 “走!” 女子速度不减,直直掠过,南宫离随即撤动缰绳跟上。 身后的士兵没预料到会有人来拿这个首级,两条腿自然比不上人家的骏马,只能看着他们疾驰而去。 善卿昭去了冼水河岸,她在那里栽了棵白杨,白杨下似乎还有一个墓碑。 南宫离心中满是疑惑,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给他看这些私人的事情? 但看她神态并不像是在演戏,她到底又有什么目的? 走近,看着那近一人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凤影镇国将军叶悠之墓”,他那颗平静无澜的心脏突然一阵抖动,他的呼吸都乱了一拍。 镇国将军?叶家? 那位少将军的墓竟然立在了这? “叶哥哥……有……有人来陪你了……你二人不要孤单啊……” 善卿昭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紧抓着木框的手却止不住的抖动。 吸进的冷气酸涩着鼻子,滚烫的泪水就这样没有预兆的落下来了。 身为小弟,南宫离挖好了坑,把那位“兄弟”的首级放了进去。 埋好后,看着呆站在一旁的女子,心里莫名有一丝的心动,可随即又被他压制住,这个女人深不可测,不可交心。 “走吧。” 南宫离刚走两步,正疑惑女人为什么没跟上来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她刚哭过的声音。 “石碑呢?我兄弟这么好一人,为国捐躯,死后身首异处,你这么狠心的人竟然还不给他立个石碑!怎么可以这样!他那么可爱!” 顾北城若是听了怕是要骂人…… 南宫离头疼,敷衍的回过了身子,“好好好,你别哭!” 看着他走了去寻石碑,善卿昭泄气一般蹲在了地上。 拿出小树枝开始戳面前的两个小土包。 “叶哥,我把他带来了……算是补上了,我这就去救朱哥哥,你们两个可要保佑我。” 说罢,啪叽一下子两手合十,来回拜拜。 折腾了半天,坑也挖了,碑也立了,事情也算是画上了句号。 待他们追上先行的那几人时已经是傍晚了,西域边城。 回到了客栈,善卿昭身体乏的厉害,晚饭也不吃就去卧房了,运转灵力,也可减轻一下自己体内的不适。 宋润泽说她体内灵力不稳,但是修炼好的话,还可以调理好自己身体,所以只能每天勤勤恳恳的修炼灵力咯。 楼下南宫离和九天他们坐在一起,九天因为面具的缘故并没有认出他来,但是心中也是有一点猜忌。 喝茶的时候眼睛总是往他身上飘。 南宫离心知肚明,却也不挑明,也装作什么都没事的样子喝茶。 对面缚着白绫的公孙月只觉得二人的气息不对,可自己什么也看不到,也不明白这二人的情况。 儆冰觉察到了九天的情绪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南宫离。 “你们主子,她身体经常这样?” 啪! 一声闷响,九天把茶杯摔放在桌子上,眼里满是不耐烦。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雇来的就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少问些无聊的事情。” 九天说这话耽误时候带着对南宫离这个人满满的敌意,这下子全都撒在了和他相似的人身上。 南宫离舔舔自己的槽牙,确实是自己多嘴了。 楼上传来房门的吱嘎声,善卿昭面容不善走了出来。 “烦死了!” 九天虎躯一震,她该不会听到了吧…… 想想应该没事,反正他又没说什么逾越的话。 “你,上来。” 九天咽口口水,正欲起身,就听到身后善卿昭的焦躁否决的声音。 “不是你,是你。” 她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坐着的南宫离看,南宫离也是略感震惊。 看她的样子似乎心情不好,对面这三人的修为实力绝不是弱者,他们都能听从于她,并且还……很怕她的样子……自己…… 他把目光投向了儆冰,一个瞎子,一个怼人,能求助的只有他了。 “无妨。” 儆冰略夸张的张张嘴,南宫离那不安的心才稍稍安抚下来。 起身上楼,善卿昭并未动一下,眼睛还是盯着下方的人看。 儆冰被她看的脊背发麻,皱起眉头看向了站着的九天,眼神带着些许的责怪。 “你们两个,上街买点吃的。” 儆冰缓慢起身,张张嘴,“买……什么?” 善卿昭眸子弯弯笑着,“买到我中意的东西为止。” 随即转身走近了房中。 儆冰尴尬的拿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仰头喝尽,若不是这个客栈偏僻,不过一两个住户,不然真的是太丢人了。 “走吧!” 儆冰因为九天而连累被罚,心中当然不爽。 “他不去?” 九天指着正襟危坐的公孙月。 儆冰撇撇嘴,“他看不见,主人又偏向他你还看不出来?” 说罢便转身走出门外。 九天看看带着浅浅笑意的公孙月,赌气一般的小跑出了大门。 房内—— 再一次的二人独处,南宫离自走近屋内就觉得气温陡然升高,他选了一处离窗口较远的地方,不过就是因为窗口那里趴着一位“大神”。 “北冥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说说。” 善卿昭并未看他,始终趴在窗口看着街下的行人。 南宫离呼出一口长气,“政变,父皇病重,我……记忆有损。” 政变? 善卿昭敲打窗框的指甲顿住,看来是有人趁着她修改他记忆,钻了空子,这人还真是狡猾的很。 “你作何打算?” 善卿昭顺口问了一句,可是许久没有听到回应,侧首看去时,瞳孔猛然收紧。 南宫离面上的笑容虽和平时无恙,但此刻却显得有些阴森。 而他细长手指把玩着的正是自己的扇子。 “给我。” “若我说不呢?公主殿下难不成再退一次婚,再屠一座城?” 嗡!—— 善卿昭脑子几乎要炸了,热血涌上大脑,不断在手腕环绕旋转的灵力环骤然撤去,全部化到了她的手心。 “人们都道公主殿下倾国倾城果然不假,若不是这把扇子,我会真的佩服公主殿下的演技。” 听他这话,善卿昭莫名在心口松了一口气,手心灵力早已消失不见。 她深沉的眸子微晃,又像刚才那般看着窗外,仿若刚才她周身胁迫的威压从未出现过。 “彼此彼此。” 南宫离看着她手腕处不断旋转的灵力环,她灵力强大到能自己修炼的地步? “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西域来?” 善卿昭转转眸子,咂咂嘴,“无意招惹,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昏倒在了那,我可没料到你能把我捡回去。” 确实,善卿昭说的这可是实话,她那时可是真的晕倒了,被谁捡走了自然是不清楚的,可他刚才在楼下故意打探,不过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在演戏,看来他早就猜破了罢。 “为什么隐瞒身份?” “喂,咱俩之前可是有过婚约的,既然你不认我,又何必让两个人都尴尬呢?” 南宫离拇指轻抚折扇上的刻纹,指腹摩擦,感受着上面的不平感。 “你倒是诚实。” 南宫离轻笑一声,那俊俏的眉终于舒展,桃眸也抹去了那般凌厉,只有春水一般的平淡。 他起身走到了善卿昭身旁,将扇子轻放在了桌上,却向前探身子关上了不断往房内灌冷风的窗户。 看着一点一点被遮盖的视野,脑海又响起他们初见时她紧拽着他的衣襟,嘴里说的话糊弄不清,但是他的姓氏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402戏精夫妇 “那是自然,毕竟……” 善卿昭微微转过身子,自己就半躺在椅子上与他对视,见到他眼眸中的清澈,自己一阵恍惚,才缓缓开口,“毕竟你这么厉害可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看着那带着笑意的眸子,南宫离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一句话就憋在嘴边,可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要说的那个名字是什么。 这种情绪他不是没有出现过,当他出神被人唤回的时候,张嘴正欲说出的就是那个名字,可想要去探寻,却这么也探寻不到。 “我们之前见没见过?” “没有。” 善卿昭回答的很随意,眼睛微微弯起,躲避的不那么刻意。 “可为什么……” 为什么总感觉她的面容那么熟悉?总能够让自己满身的冰霜霎时融化,自己对陌生人的戒备因她瓦解? “喂,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善卿昭拿起桃花扇夹在指尖转着,一手捏着自己的马尾发梢来回揉搓,俨然衣服执垮子弟的模样。 南宫离抽回神思,无奈的笑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他喜欢的可是端庄大方的知礼贤淑的女子,怎的也不会像她这般穿着男子装束,眼睛笑的像是二月桃花一般。 “那样,最好。” 善卿昭起身拿着扇子戳戳他的肩窝,与他擦肩而过,只有一小缕发丝拂过了他的胸前。 木兰花香幽默清新,残存的香气随即消散,可南宫离却深深的记住了,不论到哪,仿佛鼻尖都还有那抹清香。 总结来总结去,心中暗道一万遍——她就是个祸害! 善卿昭下了楼,只见公孙月一直坐在座位上不动,待她走近了,他却像平常人一样扭转过了头来,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柔声道,“怎的下来了?” “上面有人要炸毛,我自然是要下来避避的。” 公孙月莞尔一笑,心中猜到了几分。 “那位公子不像是寻常人等。” 是啊,不像是寻常人等,怎么还被她逼迫着来当她跟班? “他……我……算是还他人情。” “嗯。” “对了你……” “?” 善卿昭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不像是她的作风,但她还是想问,他知不知道后来绫罗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孙行已死,可又是怎么死的呢? 善卿昭在心底猜想这和绫罗撇不开关系。 “算了。” “嗯。” 善卿昭内心本就烦躁,可公孙月却始终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你说什么都笑着嗯下来,善卿昭却看心里越恼。 “你怎么什么都是嗯嗯的啊?” “那殿下想要我怎么做?” “你叫我殿下?” “嗯。” 又是那不卑不亢的声音,又是那一副如兰君子的模样,善卿昭胸口不断的起伏,声音也提高了几个量,“我才不想你们都喊我殿下!” 公孙月一愣,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他垂在双膝上的手却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那殿下喜欢什么称呼?” 听着他纠结的声音,善卿昭整个人都要绝望。 砰得站起了身,撞得身后的板凳弹出一米。 “小昭!我们回来了!” 还没见人呢,就听到了九天兴奋的声音。 善卿昭侧首看过去,只见他和儆冰二人每人手中都提着一大包东西,见两个这么俊俏的青年提着满满的小姑娘喜欢的东西,街上必定会吸引太多人的目光,但儆冰不喜说话,也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九天这人大大咧咧,被街上女子用羡慕的眼神注视着他倒是会觉得开心。 看着善卿昭不断剧烈起伏的胸口,九天要说的话一下子噎住,后背出了盗汗,这可不关他事了! “小昭……那个……这是吃的……这是……” 越到最后他越说不下去了,儆冰也和他一样被这周遭的气压压迫的身体紧绷。 善卿昭皱着眉,瘪着嘴,俨然一副赌气的模样。 就在这诡异的静默中,善卿昭忽然呼吸紊乱,眼珠不安的转动,砰得一下子拍在了桌上。 公孙月觉察到,扶着桌子缓慢的站起了身,娟秀的眉微微皱着。 “噗!” 善卿昭猛的弯腰,一口黑血自她口中吐出。 血花沾染了公孙月姣白的长衫,快速的晕染一大片血花。 “小昭!” 九天和儆冰二人一惊,赶忙上前扶住正欲跪坐在地上的善卿昭。 善卿昭意识涣散,周遭的景物愈渐模糊,抬头一望,便看到了楼上栏杆处那双震惊的桃眸,她抽搐了一下,终于昏了过去,这下他总不会说自己演戏了吧? …… 耳畔嗡鸣声一直没有退散的意思,直到有了微弱的人声。 善卿昭识别出了那是九天,有一人捏住了她的手腕,应该是大夫吧,像是在给他把脉。 可那个冰凉的手指又是谁? 不断有灵力自他那输入,融化她身体的冰寒,褪去寒冷,全身血脉都觉得温暖舒适。 她缓缓睁开眼睛,一侧首就对上了那带着怨气的桃眸,还有那面色苍白的面颊。 “呃……我欠你钱吗?” “……” “你干嘛一副要杀我的表情?” …… 九天上前倚靠在栏杆那,垂眸看着她,“你怨气心结多日,这淤血出来的可不容易。” 看着九天也稍显苍白的脸,善卿昭心中满是疑惑,他们这是和别人大战去了? 可是话到了她嘴边却变了味,“你们是组团嫖去了?脸色好虚啊。” 九天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嫖?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我们四个的灵力全输给你了!无底洞知不知道!” 吼完善卿昭,九天一阵眩晕,堪堪扶着她的床才稳住身子。 善卿昭撇撇嘴,反正灵力枯竭这种事情她早就适应了,看着对面软榻上的打坐补充灵力的儆冰和公孙月,二人脸色似乎也不好看。 九天拍拍南宫离的肩膀,没了之前那般的敌意,“兄弟撑住,我补充补充灵力。” 善卿昭明显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手力道一紧,而床沿上的人面色不改,灵力还是不断的往她体内输送。 善卿昭早已习惯这个人的面瘫冰块脸,也只有真正触怒到他的地方才能真的让他的情绪外露出来。 “你停下吧,这就是个无底洞,谁也填不上的,倒不如省下力气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善卿昭一手按住南宫离不断给她输送灵力的手,试图去掰开。 可是南宫离稳坐如山,一丝波澜都没有。 “……” 南宫离面色愈加苍白,自己刚刚送到她体内的灵力刚散开不到一寸就被她身体吸收,可越是探寻她灵力深处的底面,可是灵力总是被吞噬。 这总情况他还从未见过,在他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缓缓收了手,那时候的善卿昭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状态了,面色比之前要好许多。 耽搁一天时间,几人才开始上路,又经了一夜的时间才抵达西域都城乌孙,善卿昭带着面纱,垂眸看着身着纱衣的人们。 本来兰城的服装就已经和他们的服装不同,可是这的服装又变了一个样子。 少女大多穿着长裤,多半都是对襟的棉褂,男子就不同了,男子穿着的都是半衣的棉衣,气温高时便脱下垂在腰间。 这里的温差比近海的地域要大的多,善卿昭外面披着的大氅也解开垂在马背上。 入了城,寻了客栈,稍作安顿,先打听好形式再做决定。 来了这里难免有些不适应,善卿昭夜间不断的流鼻血,不管怎样都止不住,过大的失血量她这幅残败的身子想要撑住实在是难。 见她虚弱的不成样子,九天建议她早点休息,他们先去打听情况,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可是什么都拗不过善卿昭,她不知为何,非要自己亲自去街上一趟。 就这样,一个女子身后跟着四个大男人走在了乌孙傍晚的街头。 街上还有许多卖艺的江湖人士,但是善卿昭始终披着自己的大氅不做停顿。 她像是在寻找什么,却又没有准确的目的地,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来回转。 终于她眼睛一亮,脚步加快朝着一件狭小的药店走去。 几人心中都带着疑惑,可是又猜不透善卿昭的意思。 走到门前,善卿昭却旋身对着他们做了禁止的手势。 儆冰九天适时顿住脚步,公孙月停顿一下,呆愣半秒也停在了原地。 也只有南宫离对她的动作仿若未闻,迈着步子走了上去。 善卿昭呶起嘴打量着看了看直直走进去的南宫离,天助她也! 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九天儆冰在心底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像那位冰块仁兄一般…… 南宫离走进,掀开灰棕色的布帘,药香萦绕,小小的柜台上还规则的摆放着切好的药物,但大多是特产在西域的。 房间很小,不过二十平米,却满满当当的堆放满了药材。 一阵窸窣响动,一位年轻的瘦弱男人自后门走进来,先是大量的看了南宫离一眼,随即脸上堆砌起亲切的笑容。 “客人想要买些什么?” 南宫离目光始终在摆放着的药材上,并未答话。 “春(天要用的)药。” 清脆女声自身后传来,南宫离正欲拿桌上药材观看的手僵在了远处猛然回首,对上女人带着深意笑容的面颊,耳后烧的厉害他就知道……这个女人……! 但是淡定如他,转头看向了一旁包好的药材那,“我妻子受了风寒,开些普通治风寒调理身子的药即可。” 他淡定自若,眼睛看都不看身后笑若桃花的女子一眼,真的像是陌生人一般。 店员那深邃的眸子闪动,自知自己误会了二人的身份,连忙点头去拿治风寒的药。 可是善卿昭哪是省油的灯? 她嘟起小嘴,扭着腰肢上前,双手一开,再紧紧的抱住南宫离垂着的手臂。 “姐夫!人家都说了这样不好,姐姐身染重病,哪是这些治风寒的药能治好的?她分明就是看到了我们在她床前**的样子嘛,是她心胸太狭窄了。” “……” “……” 咣当! 一声闷响,小伙计称药的手一松,秤杆摔落在了地上。 403过火 回了住处,善卿昭便把自己关在了房中。 也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小瓷碗,把那些个买来的chun药全都压碎了,仔细研磨。 看着碗中小半碗的粉末,善卿昭呶呶嘴,,手指捏起一小拙,搓搓。 “啧,还不够细。” 拿起一旁的补药像吃花生一般填进了嘴里。 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这些大补的药虽然不能把她的身体调理好,但是撑过这一阵子还是没有问题的。 吱—— 门被从外打开,黑色长袍的男人踱步走来。 善卿昭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并未影响她手里的动作。 南宫离坐在她身旁,拿起木盒里的药丸观看。 “你吃……这么多,不会有问题吗?” 善卿昭摆摆手,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不会,相信我。” 她将磨好的药粉分开装在了无数的纸包里,只是随意的包好,看样子是准备着随时用。 “啧,你去把窗户打开,有一点热。” 她头也不抬对着南宫离说道。 南宫离垂眸看着他,停顿一下,起身朝窗口走去。 只是打开了一拳的缝隙,可这也能感受到阴冷的风吹进来。 一转身,就看到了善卿昭撑着自己的膝盖,焦躁的皱着眉,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 南宫离欲言又止,因为他在这个女人身上见到了太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下一秒她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那个补药有问题,你先出去。” 南宫离垂着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衣摆,感受着上面刺绣的红纹。 舔舔干燥的嘴唇,还是起身走了出去。 可是刚刚经过善卿昭,就感受到了一股阻力在拉自己的衣摆,回首一看就看到了善卿昭的手紧紧的拽着他的衣摆,而另一只就死死的掐着那只的手腕,仿佛在克制什么。 冰冷的眸子落在她低垂着的头上,抬起了手,欲放不放,就悬在空中。 “你……” 他还是把手落在了她头上,缓慢的蹲下了身子,侧着头想要看清她的表情。 可哪知他刚一蹲下,身上就多了一份沉重。 他被扑的措不及防,二人都倒在了地上。 善卿昭随手抹去鼻尖的鲜红,另一手捏住了一红菱抓起南宫离的手就要绑。 “你做什么!” 南宫离自知不妙,正欲起身挣扎,可还是晚了一步,双手已经被红菱绑住了,上面的银铃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的发出悦耳的声响,可在这时听起来却那么的让人心跳加速。 低沉带着满满威胁的声音好不吝啬的自他嘴里传出,“你最好知些羞耻!” 善卿昭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让你早些走的,是你不走,还要挂我咯?” 手上动作不停,哗! 南宫离只觉心口一凉,大脑充血,面色涨红。 一个温热的软物不断的在他胸口游走,他的心脏正在以加速的状态跳动,然而他之前那些自持,那些冰冷全都不见,呼吸都变得急促。 一只冰凉的手付上来,掐住了他的脖子,被迫他侧过头去。 “嘶!” 脖子上一阵刺痛,尖利的感觉还是一直纯在。 沉重的呼吸声就在耳旁,南宫离被他带动着都呼吸紊乱,半张开嘴呵出了一口长气。 “你干嘛来招惹我啊?” 满满的压抑,善卿昭仿佛也在压抑着自己。 身上重量退去,只听门开,脚步声渐远。 南宫离艰难的起身,看着微倘的胸口,深沉的眸子满是杀意,这女人就是个祸害,就是个妖孽! 桌上还有残留的药丸,他愤然过去把木盒还有药全都扫在了地上,一阵叮当声响后房内又恢复了平静,只有他愤恨的喘息声。 手上的红菱还没扯开,他想要撕开可是上面被付了灵力,撕是不可能的。 一阵眩晕袭来,南宫离头痛欲裂,弓下了身子。 红菱却自己解开,他缓缓的抬起了手,眼神呆滞,面前那还有客栈客房的场景,四周仿若一片花海,他抬起手,面前似乎还站着身穿齐胸襦裙的女子,可那女子面容模糊,怎的也看不清,他喃喃开口,“云……舒……” 心头像是压了一块重石,既压抑,却又因为记不起女子面容阵阵绞痛,他到底忘记了什么啊! 许久,只觉头上一片冰凉,串串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滑下。 桃眸迷离,女子的面容模糊,和梦中女子身影重叠。 南宫离惊醒,猛的抓住面前人的手腕。 待神思清醒,猜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也没了白日里那般玩世不恭,也没了方才那般满是玩弄的眼神。 他悻悻的送开了手,看来她的药已经醒了。 她捡起地上的红菱,小心叠好收进怀中。 “走吧,该做些正事了。” 看着善卿昭好不停缓的脚步,南宫离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大步跟上去,眼中情绪不明,但是他看善卿昭的背影早就没了杀意。 二人并没有换夜服,这也是善卿昭特意叮嘱的。 南宫离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既然她这么说,肯定会有她的意图。 二人摸进西域皇宫,跟着宫卫来回走,终于来到了一处行宫。 看样子不像是皇帝的行宫,她来这干嘛? 南宫离垫底,善卿昭踩着他手心轻巧的跃上房顶。 扒开一处黄瓦,里面情况一览无余。 一个身着白色里衣的男子半躺在床上,正在擦拭手中长剑。 男子眉眼深邃,带着满满的西域风情,可是那双眸子却看不出一丝的温度,满满的全是杀意。 但善卿昭也不担心,因为下面的人在想事情,殊不知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抬起眼,向南宫离使了个眼色。 南宫离叹叹气,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包,怨恨的白她一眼,纵身一跃而下。 粉末飞扬,但他早有准备捂住了口鼻多面那位就情况不太乐观了…… “咳咳!咳咳!谁!” 长剑刺来,南宫离不为所动,一道红光落下,恰时打偏了那长剑的方向。 善卿昭玩转着自己手中折扇,含带着戏谑的笑看着对面弯腰猛咳的男子。 朱白自称是正人君子,对这种偷袭更是厌恶。 抬眼见到站着的二人时,眼底的愤恨随即转化为了嘲讽。 “果真是你们这对狗男女,怎么,北冥刚刚发生政变,你就和她走在一起了?” 南宫离微微一愣,面上表情并未太多变化,实则是心虚,但是他尽力不让自己露出破绽,这人摆明了是认识自己的,说不定还能套出些什么话来。 “我们当然会在一起,不像你……形单影只……呵呵。” 善卿昭一手搭在南宫离肩膀上看似随意的动作,这恰恰形成了一个误会,二人正好都不清楚对方的底细,如此甚好! 朱白一边说着一边封住了自己的血脉,本以为是什么致命的毒药,等了片刻却发现没有一丝毒发的情况。 “刚刚那是什么?!” 朱白浓密的眉紧皱,透露着他此刻的焦急。 善卿昭却一把甩开折扇,装模作样的朝他扇扇风,可二人相距五米,哪能扇到? 可是朱白浑身滚烫,就连心跳都乱了本来的节拍。 身侧的南宫离眯着眼睛看着半弓着身子挣扎的朱白,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善卿昭笑着趴在他肩头,小声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着他的耳朵说道,“放心,你我只是当当诱饵,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诱饵? 南宫离微微挑眉,女人歪头一笑,转过眼眸看向艰难的朝他们过来的朱白。 眼看着就要走近了,南宫离看到男子眼底的情欲时,眉心一皱,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微抬起手,白芨长剑化出,直指朝他们走来的朱白裸露的胸膛。 善卿昭就冷眼看着朱白抑制不住自己,蜜色的胸膛抵在了白芨剑的剑尖上,红色血液顺着他胸肌的纹理滑下。 见朱白还有要上前的意思,善卿昭这才抚上南宫离持剑的手。 自魔戒里取了一条缚仙索将对面的朱白结结实实的捆了起来。 “你到底在测试什么?” 南宫离收剑不解的看着她,期待着她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但是女人只是勾唇一笑,未置一词。 眼底算计的目光始终落在被捆的老老实实的朱白身上。 她要测什么? 她要测的当然是朱白喜不喜欢男人啊! 不然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要找模样最好的南宫离过来? 当然她跟过来也是为了做个保障,一男一女在他面前,他自然会去选自己喜欢的,也能排除体内药物威胁他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情况。 刚才朱白看南宫离的眼神,真真的可以说明了一切。 这个西域皇族,看来真的是不简单啊…… 若是一个皇子有龙阳之好,可以理解,那如果两个呢? 事情就真的很难用巧合说过去。 “朱邪赤心在哪?” “杀了!” 朱白的药性还没过,他愤恨抬头时,眼白布满了血丝,像一只发了狂的野兽。 善卿昭蹲着,换了个脚,拿出身上放着的那些药包出来,一个一个的打开。 她捂住口鼻,抬眸看了拿着剑站立的南宫离一眼,南宫离神色未变,甩甩袖子也捂住了口鼻。 善卿昭一把糊上去,药粉全都粘在了朱白那张俊秀的脸上。 “善卿昭!你!咳咳咳!” 那些粉末随着他呼吸全都被吸到了体内,朱白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心中怒火无处燃烧。 “南宫离!你就允许她这么乱来!若是真君子!正正当当的比试!让一个女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怎么……” “忍心。” 他话还没说完,南宫离就挑挑眉接了话。 眼底没有一丝松动,朱白一瞬间石化,自己体内的燥热瞬间被这一盆冷水浇灭。 404只要叶悠 “再问最后一遍,朱邪赤心在哪?” 善卿昭把那些粉末全都倒在了手中,这种对人身体的上的伤害,对人心灵上的摧残,就连朱白都胆怯。 “屏风后的密室!”朱白低吼一声,泄了气一般倒在了地上。 善卿昭啧啧嘴,拿起了一旁的水盆,寒冬腊月里…… 朱白就这样经历了浴火焚烧,再去经历冷水泼盖,心里早就把善卿昭这个女人凌迟千万遍。 南宫离起身正欲跟上善卿昭,朱白幽幽的开口,眼底的嫉恨一览无余,“你迟早会被这个女人害死。” 已经起了一半身子的南宫离却突然停住,眼眸毫无波澜,可侧首一霎,被浮夸的愤恨遮盖。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是最清楚的嘛?你们虽然退了婚约,可就算是没有人从中作梗,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杀母之仇,就算是她爱你入骨,她又怎么可能不介怀?” “所以啊,我一直在封锁消息,你又是从何得知呢?” 南宫离反手拿着白芨,剑刃抵在朱白的脖颈上,他发丝上的水珠连串滴下落在长剑上,南宫离哽了一下喉头,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愤怒像是失去理智的模样。 自初见这男人时,他就觉察出朱白看他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样子,善卿昭和他认识,现在他只能装作情绪失控的模样来套取更多信息,所幸朱白并不知他记忆受损的事情,套话也容易的多。 “自然有人向我透露这些个陈年往事啊,不过,一是碧瑶,而是叶悠,三是朱邪赤心,全都因她而死,你还真不怕这个煞星把你也害了?” 朱白那还有什么君子的样子,嘴角狂傲的笑容时时刻刻都在诱惑着南宫离。 “你和朱邪赤心不是在希冀海岛是同窗的嘛?怎么忍心看他也被那女人害死?” 希冀海岛? 南宫离松松手指,撤去了长剑,信息足够了。 轻笑一声,起身离开。 朱白还没明白南宫离转身时那一抹笑容,但是自南宫离转身一刹,他背在身后的手臂不断的抖动,一把锋利的小刀正握在他手中不断的滑动。 屏风后果然存在一个密室,南宫离看着昏暗的密室,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待适应里面昏暗的光线,才看清坐在地上似乎在对峙的一男一女。 “你走不走!” 那是善卿昭的声音,带着些许怒气。 “不走!” 男子声音? 南宫离走近才看清地上二人。 那男子长发半散着,眉眼温润带着妖媚的气息。 嗯……有点眼熟啊…… 二人对视,心中都这么想。 “南宫!你快来评理!” 朱邪赤心看清了南宫离,兴奋的喊他,若不是脚上的铁链牵制定会起身的。 认识他? 南宫离微垂下眸子,不露声色的站在了善卿昭斜后方,就这样看着一直坐着的女子。 她果然隐瞒了什么,相识救下她可以说是偶然,那么她所认识的那些人都认识他这绝不是偶然。 善卿昭伸腿猛的跺在了朱邪赤心的膝盖上,疼的朱邪赤心一声有失风度的嚎叫半跪在地上。 “我说了我就要叶悠!谁说都没用!” 朱邪赤心撑着地面朝善卿昭吼出来。 善卿昭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不过从后面看她深沉呼吸而起伏的肩膀,显然是动了怒气的模样。 “叶悠死了……” 来时她还顺带给他扫了个墓呢…… “没有!灵识还活着!云……小昭,灵识啊,灵识还存在。” 身后的南宫离眸子一紧,抓住剑柄的手收了力道。 “何以证明?” 低沉的嗓音,和平时无异,可朱邪赤心看向他的时候眸子里却多了一丝怀疑。 南宫离平稳住呼吸,回想自己到底哪里表现的不自然。 “寻灵尺。” 善卿昭撑着地面踉跄着起身,随手扔掉了一张带血的手绢。 转过身时还用手指抹去鼻尖处的鲜红。 她把白芨剑从南宫离手里接过,转身挥剑。 一声脆响,铁链已经断裂。 善卿昭把剑还给南宫离,才转过身正对着朱邪赤心,“我有办法寻,先离开。” “你们以为你们真的还能活着离开?” 朱白! 善卿昭一把推开南宫离,不顾其他,后退一步徒手接住朱白朝他们刺过来的剑。 鲜血成股留下,她的眼睛里戾气滔天,额上的花纹明明灭灭的闪现。 白芨剑尖直刺朱白的喉头,这才逼迫朱白收剑。 南宫离上前一步挡在善卿昭身前,善卿昭倒吸着凉气看手上两道露骨的伤口。 这个朱白下手还真狠…… 看着朱白缓慢伸向身后的手臂,善卿昭心头一紧。 莫非又是那个众生相?! 化出赤剑,提剑而上。 本是朝外握着的,但是在距朱白不到半米的距离处,善卿昭突然低下了身子,反手握着剑柄,朝着猝不及防的朱白裸露弱点的腰肢划过去。 招数是好招数,但是力道上终归是差了那么一点。 身后脚步声还未停下,善卿昭半跪在地上猛然睁大了眼睛,转头看向朝南宫离砍过去的朱白。 什么都顾不得,因为南宫离正一副毫无反应的样子站在原地,若说他想要在最后时刻给朱白致命一击,可为何眼睛在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咬着牙关,使了全身的力气,一个轻巧的后空翻直直的落在了南宫离身前,那还未到达他的那把剑的跟前。 善卿昭身子没有了力气,刚才虽然只做了那几个动作,但是她的力已经像是消耗殆尽了一般,心口是一阵阵撕裂的疼痛。 赤剑偏离了一毫,刚好擦过朱白的剑刃。 那锋利的长剑就这样毫无阻拦的插进了善卿昭的肩头。 白色不沾血珠的长剑穿透她的肩膀,善卿昭嘴角不断的有鲜血流出,尽管她竭力紧绷着。 南宫离眉心狠狠地一皱,一掌拍下,长剑才被他逼出。 一股鲜血随着朱白拔剑的动作喷出来,善卿昭膝弯无力,缓慢的瘫坐在地上。 门口传来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士兵。 善卿昭就着自己肩膀上的鲜血,在空中画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形阵法。 最后一笔画完,阵法运转,散发着刺眼的红光。 南宫离眼中终于开始露出些自己的情绪,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善卿昭。 这个阵法…… 传送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传送阵,虽然图案不同,但是都能达到传送的目的,只是,这个图案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南宫离并没有多话,一手抓着善卿昭,一手抓着朱邪赤心三人跳进阵法之中。 朱白上前追去,可只差一秒,那阵法就暗淡无光,消失了。 朱白也不恼,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修长手指拂过自己的长剑。 他手中的鬼泽长剑被外面赶来的士兵的火把照耀,反射出阵阵寒光。 他接过一旁男子递过来的剑鞘,鬼泽长剑蹭的入鞘,这才收了刚才那般的戾气。 鬼泽出鞘,出鞘见血,这把刀可是天地间极阴之物锻造,唯一的特点就是,不管妖魔鬼怪,人,一律都逃不过这鬼泽的利刃。 朱白面上露出笑容,这鬼泽却是如此,不然又怎么会斩杀那位天神呢? —— 长街上,三人凭空出现,若不是深夜街上无人,必然会因为他三人的出现引起不小的骚动。 浓郁血腥味充斥在三人之间,善卿昭脸色愈加苍白,被南宫离扶着的手也在不断的打颤。 她思索一下,眉心虽紧皱,眸子却是一片平淡,她缓慢的抽出自己被南宫离扶着的手。 不用看就知道南宫离在看她,她僵硬的摇摇头,表示自己应该可以。 她紧抱着自己受伤的那边的肩膀回了客栈。 九天给她简单的包扎后,鲜血虽然止住了,但是她的情况却不容乐观。 见她虚弱的半躺在床边,额上的汗珠不时滑下,打湿她耳鬓旁的碎发。 “你怎么知道叶忧还活着的。” 平静虚弱的声音在房内响起,所有人都看向她。 朱邪赤心坐在桌前,看着因救他而负伤的善卿昭,低垂着的头始终没有要抬起的征兆。 一阵静默,九天,儆冰,公孙月三人坐在向北的软踏上,南宫离坐在床尾处,而朱邪赤心则坐在房中心处的圆桌前。 一阵静默,五人都能听到善卿昭因暴怒而沉重的呼吸。 “朱重言你告诉我!是不是朱白向你透露的!” “不是,是我……我去了鬼界,看了冥王的生死簿……” 善卿昭拧眉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冥王? 她挣扎的起身,肩膀上传来撕裂的疼痛,试图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可她仍用意志强忍着,扶着床艰难的起了身。 一步一步朝朱邪赤心走过去。 抓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果然有一道还未痊愈的伤疤。 “他的灵识当然还活着,只不过换了个躯壳,可那还是叶悠吗?” 善卿昭眉心紧蹙,左边身体麻痛的厉害,她已经分不清是肩膀疼,还是自己心口在疼,眼睛鼻子酸涩的厉害。 大量失血的阵阵眩晕使她站在那都艰难。 身子突然一歪,自己已经脱离了地面。 南宫离将善卿昭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的放在了床上。 “其他人都出去,我给她疗伤。” 话语冰冷,让在有暖炉的房间内的四人觉得仿若置身于冰天雪地一般,冷的让人脊背发麻。 朱邪赤心率先起身,随后才是公孙月和儆冰。 九天是最后一个出去的,在他关闭房门时,他看着不断缩小的缝隙,心底的疑虑越来越大。 405记忆混乱 女子姣好的面容,本应是双十年华特有的红润。 可是床上这个女人的面容却苍白的向纸一样。 看她平稳的呼吸,应当是睡着了。 可就算是在睡梦中,她的眉也是微微蹙起的,仿佛她在梦中也显得非常疲惫一般。 “你到底是谁啊,是我的谁啊?” 南宫离缓缓蹲下了身子,趴在床边看着侧躺着熟睡的善卿昭。 手不受控制一般伸了出去,在触碰到她冰凉柔软的面颊时突然顿住,他的耳垂意料之外的变成了粉红色。 看着她紧闭的眼睛,又想起了在西域行宫之中,她奋起后翻时的场景,那就是她的本能反应,耗费了她全身得力气,说是奋不顾身也不为过吧…… 这种危难时的本能反应,绝不是一个人演能演出来的。 最让他不愿遗忘的,便是看到她被剑刺穿肩膀时自己那顿时错乱的心跳,还有那心脏被紧紧握住呼吸困难的疼痛。 南宫离看着善卿昭那张熟睡的小脸出了神,越看心头越痒,他抓住她垂在床边处的细手,哽了一下喉头,缓慢的探过身去…… “唔!啊!……” 善卿昭猛然惊醒,看着半开的窗户,还有外面耀眼的阳光,白天了?! 动动肩膀竟然没了疼痛的感觉,掀开伤口处查看,清理好的伤口四周毛细血管明显的露出在皮肤表层。 不过,普通人的是红色或紫色,她周围的却是黑紫色。 体内的暗黑力量竟然在她生命垂危的时候自己运作? 心中几分忌惮,善卿昭寥寥草草的穿上衣服,步伐沉重的下了楼。 楼下几人正在吃饭,善卿昭揉揉自己空荡荡的肚子,歪歪嘴角,算了还是下去吃一点吧。 现在她是男子装束,身高也就像是少年一般,眉眼在少年里倒显得温和一些,坐在他们几人中间到不显得太过突兀。 朱邪赤心一直在用眼睛瞟善卿昭,一旁的南宫离看的眉心狠狠蹙起,不动声色的往善卿昭那边坐了坐。 他什么意思,南宫离不是不知道。 若要寻找叶悠生灵,必然要用寻灵尺寻找,可善卿昭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再让她去找寻灵尺,怕是法器没找到,她就先被折腾死了。 “今日,你随我一同前往南宁。” 善卿昭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抬一下,但朱邪赤心眉眼染上喜悦,压抑住自己的兴奋,这话当然是对她说的! 寻灵尺三百年前出现过,是公孙皇族以为皇子所拥有的法器,只不过那皇子后来失踪,就连四十多年后出现的儿子也英年早逝,那寻灵尺就不知去向了。 “好!” 朱邪赤心高兴的应答,心里早就被快要见到叶悠的喜悦取代,早就把善卿昭受重伤的事情跑到了九霄云外。 “我不同意。” 善卿昭一愣,微微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南宫离。 只是瞥了他一眼,随即恢复正常神色,喝了一口粥,“无所谓。” 待吃了饭,三人急忙上路,南宫离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深沉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女子单薄的身影。 她的步伐不像之前那般稳健了,走路没有力气,左摇右晃,一直靠身侧的马匹支撑。 脑海里她那一句无所谓又再一次回响,无论南宫离怎么都挥散不去。 深吸一口气,想这么多干什么? “你们吵架了?” 朱邪赤心贴近善卿昭,附在她肩头。 善卿昭并不在乎他这样略显亲昵的动作,可是在后方那紧盯着她们的眼睛,里面却没来由的燃起了怒火。 南宫离指甲掐着马绳,心里烦躁的厉害,刚才反对分明是为了她好,呵,这两人现在又这般亲密,还真是他多管了闲事! 善卿昭微微皱眉,周围的气息怎么不对劲? 放慢脚步回首望过去,并没有什么一样才转过头来。 刚才是她看错了吗?南宫离怎么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 她让九天儆冰他们留下,寻灵尺之前是公孙月的法器公孙月跟随着她他们也能多提供一些寻灵尺的信息,可是…… “你跟着干嘛?不是让你留守坐镇攻打冼城的嘛?” 善卿昭恼怒的看着对她的话罔若未闻的南宫离。 男子还是牵着二人的马匹走在前方,根本连看都不看善卿昭一眼。 当她是空气? 善卿昭加快脚步跟上去,挡在缓步行走的男子身前。 因为同行的人只有朱邪赤心和公孙月,南宫离早就把那个银面具摘了下来。 听朱邪赤心和他说话的语气,他和他应该是熟识,而公孙月又看不见,南宫离也才这么随意。 走在前方的朱邪赤心转过头来看停在原地的二人。 面前这个拥有完美面容的男子只是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示意无妨,朱邪赤心才转过身去继续行走。 “你在叫谁?” 南宫离倾身向前,看着即将靠过来的男人,善卿昭吓得猛然向后一缩。 “噗……哈哈,也有你害怕的时候?” 平日里脸上只有一个表情的男人在这个时候竟然笑了? 善卿昭看着他眉眼弯起,没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脸颊迅速烧起。 “……别笑了。” 面前这个人笑容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深了,他向前一步,善卿昭就向后一步。 “我的记忆是你抹去的?” 南宫离手里还牵着缰绳,只用手指指背轻抚善卿昭的面颊,冰凉的触感,善卿昭脸颊一阵发麻,思绪飞回那晚的九台山上。 那晚的事实大概可以看清,失去记忆的人并非善卿昭,而是南宫离…… 善卿昭抹去了他记忆里关于她的一切。 “既然开始就是一个错误,那倒不如从未有过。” 善卿昭注视着南宫离,她说这话的时候面容毫无波澜,更像是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看着南宫离眼中,他的心口却阵阵绞痛,“你真狠心……从未问过我的感受,从未问过我的意愿,你不知道我没有了你的记忆活着更像是一具走尸,我根本不知道我堕仙的意义,我不知道究竟是为谁而活,这样的生活,你若说是为了你我二人好过一点,都不如说是毁了我。” “!!!” 善卿昭蓦地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没有认识我……你在匡扶正义的时候最起码不会伤心……” 她那双眸子像是熄灭了什么,在她看着地面过了几秒钟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转身就要离去。 一阵眩晕,手上多了一份力道猛然把善卿昭往相反的方向拉。 尘埃落定之时,善卿昭已经被深黑色的大氅紧紧包围,腰上不断收紧的力道让两个剧烈跳动的心脏愈行愈近。 “南宫……” “我在。” 充斥鼻尖的是久违的檀香,吸进鼻腔令人着迷。 善卿昭紧紧眯起了眸子,泪珠砸在了他的衣服上。 为什么上天待她如此不公呢? 前世发了疯的喜欢一个以为不会喜欢自己的人,转世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这是何等的幸运? 可是,九个月的时间,不多了…… 挣扎着推开他,看着男子眼瞳里的震惊,还有遭受屈辱一般的愤恨,善卿昭歪嘴冷笑,“对不起,你弄疼我了。” 说完从南宫离手里拿出缰绳,转身离开,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南宫离身上,就连余光都不曾。 脑海里还在回响善卿昭的声音,那一句对不起。 心口绞痛,可南宫离就像是被人施了法一般定在了原地。 “南宫对不起。” …… “呵,想不到凤影国长公主进自己的宫殿竟然要翻墙。” “何人?” “你的人。” …… “她受难的时候你在哪?!极北之地泣樱草的草根,仙魔大战,天雷劫,诛心箭刑,直至最后的诛仙台,你都在哪!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和你那仙侣彻夜**?留她一人去应对所有?” …… “给心上人系彩带有什么感想啊?” …… “南宫离我喜欢你!” ……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笑我众叛亲离?笑我这一切都是我活该?我应得?!” …… “望殿下与郡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 “我没有控制我的情绪吗?!” “我只杀该杀之人!” “你为了她……要杀我?” “南宫离我恨你!” …… 嗡! 无数声音同时在脑海响起,皆是那女子的声音,嘈杂声响,不断的吞噬南宫离的意志。 “呃啊!……” 他承受不住终于痛苦的弯下了腰,手把自己胸口的衣料都抓的变了形,可心口的疼痛只加不减。 他蜷缩在了地上,身子不断的打颤,泪水滚落,浸湿了他乌黑的长发。 “阿昭……阿昭……” 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女子身穿长裙,笑靥如花,她手中还牵着那条红色银纹的带子,微风拂过,看街上落英缤纷…… “南宫离!” 在南宫离意识沉沦之际,似乎听到了女子焦灼的声音。 他苦笑着皱起了眉,不对,不对的,不是这样的阿昭,你不是这样说的,你怎么会这么焦急呢?你喊我的时候明明是温柔的说的,说的,……你喜欢我。 善卿昭刚走了不到五米远就听到身后烈马长鸣。 听到这一样的声响,善卿昭还是追寻自己的内心侧身回首望过去。 那一刹,她全身紧绷起来,垂着的手不断的发抖。 406 善卿昭吃力的把他扶起,顾不得其他,运作体内的灵力就要往他体内输去。 待到灵力融合,才发觉自己体内存在着的暗黑的魔息。 若是现在收手,南宫离现在的情况不稳定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善卿昭肩膀不断的颤抖,她的额头紧紧的抵着南宫离冰凉的额头,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你别吓我好不好,别吓我了,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太任性了,对不起。” “……别输了。” 南宫离终于有了声音,第一句话说完,他便拂开了善卿昭向他输送灵力的手。 善卿昭一怔,半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才憋出一个嗯字。 一个天族的人,只能靠输送魔族的灵力才能存活,这对一个纯正的天族人来说又是怎样的嘲讽? “你身子吃不消的……咳咳!” 南宫离话刚说完就开始剧烈的咳嗽,几乎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善卿昭就感觉他整个人都虚弱了许多,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两人坐在地上坐了许久,南宫离才有动作,“起来吧。” “好。” 二人身子都虚弱的像纸片一般,来阵风随时都能刮走,可是善卿昭还是搀扶着他,尽量分担他身体上大部分的重量。 “你刚才的灵力为什么会有我的气息?” 善卿昭低垂下头,弯腰捡起地上的折扇,拿在手中小心的看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装进怀中,“你说什么?” 南宫离皱起眉头就这么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试图想要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可是一切都是未果,这个女人的眼眸始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玩世不恭的模样,可谁又能看清她眼眸下隐藏着的那些事情呢? “无事。” “哦。” 善卿昭拍拍自己的屁股,转身就离开了,这一次的她还是那般冷淡模样。 南宫离哼笑一声,拍拍自己身上沾上的杂草,跟了上去。 三日之后抵达南宁,他们直接去了都城去找公孙瑾,毕竟他是公孙皇族,对上辈的事情多少也会有点耳闻的。 男子温润如玉,穿着明黄色的长衫,外面罩了一件深棕大氅,奢华却不失风雅,配上他那柔和的笑,善卿昭真的怀疑他们公孙皇族的基因是不是真的这么强大。 “云舒!怎么这才抵达?” 公孙瑾把搭在手腕上的大氅递给她,善卿昭顺手接过,莞尔一笑,并未说什么,只是含糊的说道,“路上耽搁了,不太急。” “那快进去吧。” 几人随着公孙瑾一齐进了皇宫,待安顿下来,善卿昭才有时间去运行灵力调整自己的身体。 只是一个时辰,善卿昭就收了灵力跟着公孙瑾一齐去了他们的藏书阁。 进入阴暗的大殿,看着螺旋上升的书架,看着望不到头的楼层,善卿昭只觉得太过雄伟了。 皇家的藏书的地方大多都是记载历代帝王耽误传记,再者就是纪年,其余的就是经典著作。 凤影的藏书阁善卿昭虽然很少去,但是她也见过的,虽然也说得上丰富,和南宁的这个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也可以说,南宁的藏书多的离谱了些。 “这么多?” 善卿昭发自内心的感叹。 公孙瑾面上也略显无奈,“呃,我们也没有办法,这些是从阿戈创世之时记载的,只原来也没这么多的,但是还是公孙族三十五代那时的皇帝增加的,集遍了五国所有的史书,这才显得这么多。” 又是三十五代? 公孙月恰好就是三十五代皇孙,那不正是那个混蛋皇帝公孙行吗? 哼,看来他还真是想找真正的永生的办法。 善卿昭随意的坐在一个滑行梯上,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看。 “那,三十五代的皇帝最后怎么了?” “他啊,说来也奇怪,他五十岁的时候老来得子,但是不知为何,他的一个年龄尚幼的嫔妃发了疯,将他不足满月的儿子害死了。” “年龄尚幼的妃嫔?” 善卿昭心里咯噔一下子,霎时云开雾明。 没想到绫罗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也许这也是她一直在婴回山的原因。 这样虽然有联系,可是,绫罗在那并不像是在接受什么惩罚,更像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还有呢?” 公孙瑾思索一番,接着说道,“只是想传他并未怪罪那个妃嫔,后来的他便寿终正寝了。” 不对! 不可能这样子! 绫罗既然把他的孩子杀害,他必然会心存怨恨,他这么作恶的一个人,把绫罗带在身边,他的时间自然是静止,不会这么容易的寿终,肯定还有什么隐藏着。 “对了,阿戈又是谁?” 公孙瑾在梯子上帮她找着那时候的史书,闻声回过了头来,耐心的回答,“我也是看这上面的书籍记载,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之后,人们还没有生存的知识与能力,鬼尸横行,那时候有一个少年向天族借了书籍,人族发展迅速,可他借来的不光有生存之道的书籍,还有有关灵力的,他不知为何,修炼了禁书,从此便不知去向,人们说他走火入魔爆体而亡,也有说他身归混沌的,反正又没人看到,结果也不得而知。” 善卿昭仔细的听着,假设公孙瑾所说句句属实,那么这其中包含的隐情绝不是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了。 这个阿戈,修炼的怕不是什么禁书,而是一种灵力强大,人们掌控不了的时间法阵,他消失,或许是受到了反噬,就像公孙月和绫罗他们一样,被困在了某一个时间。 吱—— “殿下,玉公子来了。” 一名身穿红色宫服,头戴乌沙帽的书监进来,恭敬的通报。 善卿昭不得不佩服他们南宁人的习性,连男人说话都这么温柔? “让他进来吧。” 公孙瑾放下书籍,一阶阶缓慢走下滑梯,才看向善卿昭,“一位朋友,若是不妥你先回去,我找到那时的书籍在给你送过去。” 善卿昭犹豫不决,看着这么多的书籍,他一个人找能找到什么时候?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呢,身后就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嗓音,善卿昭虎躯一震,惊的回过了头。 “娘亲!” 只见一身红裙的夜璃小跑着扑向了她。 善卿昭:“夜璃?” 笙歌:“阿姐?” 公孙瑾:“认识?” 笙歌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牵着夜璃的手笑了笑,向公孙瑾解释道,“家父故交的女儿,我才喊她姐姐。” 他虽然笑着,可是那双垂着的手却抚了抚手侧的一角。 公孙瑾点头,看向黏在善卿昭身上耽误夜璃。 “小姑娘,我说上次见你怎么这么面熟,原来这么像你的母亲啊?” 公孙瑾笑着打趣夜璃,夜璃抱着善卿昭的腿不撒手,扬扬头,一副傲娇的模样,“那是自然!我的脸像娘亲,嘴巴像娘亲,鼻子像娘亲。” 公孙瑾憋着笑看夜璃凸出的婴儿肥,迎合的点点头,表示很认同。 “那你的眼睛呢?” 看着这双还满是稚气的桃花眸,公孙瑾心里有了大概得猜想。 “当然像我爹爹了!” 公孙瑾接着问道,“你爹爹是谁啊?” 这话一出,站着的善卿昭和笙歌二人神情皆是一凝。 “我也不知道。” 公孙瑾捏捏她的脸颊,“我看你眼睛还挺像你小舅舅的。” 夜璃侧首看过去,笙歌正微笑着看她,她却撇撇嘴,“不像,一点都不像。” 善卿昭把夜璃从自己身上移开,蹲下身子与她平视,“夜璃先出去玩会,娘亲和舅舅们有事情要商议。” 夜璃鼓鼓腮帮,并未像之前那般笑着应答。 善卿昭一头雾水,不知她为什么闹脾气。 笙歌适时解释,“她随我一起时就一直在念叨你。” 原来如此! 善卿昭有些慌,看着被笙歌道破心事的夜璃,眼睛里已经开始有泪水打转。 “娘亲不会离开了。” 夜璃抓着善卿昭的衣摆,来回的晃动,似乎自己心底也在动摇,“真的?” “真的。” 善卿昭抚摸一下她柔软的发,轻推了她一下,夜璃无奈迈出步子,低落的走出了门去。 看着夜璃消失在拐角,善卿昭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你们不是在西域的吗?” 笙歌自与他们分别就回了南宁,这些时日一直呆在南宁等待着善卿昭的消息。 “人救出来了,但是还有些旧事情没有弄清楚。” 善卿昭揉揉自己僵硬的手腕,坐在梯子上,呼吸略显沉重。 笙歌拧着眉走近,手指附在她的手腕上。 脉搏紊乱微弱,俨然一副将死之人的症状。 看着少年越深的眉眼,善卿昭拂开了他的手,将手缩回袖筒里。 “阿姐你……” “我没事。” 公孙瑾听的一头雾水,“什么?” 善卿昭摆摆手,对于她的身体她实在是不愿意多说些什么。 蚀心蛊的毒已经扩散遍布她全身各处筋脉,已经和她的身体融为了一体,她自苏醒以来还能拖着这幅身子再活个四年已经是奇迹了,她也不敢再奢求什么。 从一开始的复仇,到最后放下决然赴死的仇恨,只为给自己的亲人某一个太平盛世,现在她真的希望自己还能再多活些时日,毕竟还有那么多爱着自己的人…… “你可知寻灵尺?” 善卿昭将内心的万千思绪隐藏在内心最底处,眼中的淡然实在是让一旁的笙歌狠狠地攥起了拳头。 407暗卫阁误认 笙歌忍着心底的怒气,还是柔声回答善卿昭,“知道,寻灵的法器。” “那你可知它的下落?” 笙歌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善卿昭恰巧捕捉住,心底产生疑问。 “父亲那里。” 善卿昭全身血液倒流,只因这么一个名词。 自她出生,碧瑶便是一副病态样子,早已不理朝政,那时候嘉阳还未完全接手政权,但是出现在她记忆里的画面少之又少。 她年龄大些,变的骄纵蛮横,总是喜欢在善如昔面前炫耀她随口一提嘉阳就送过来的东西。 可是她看着善如昔气愤的模样根本没有一丝优越感。 再后来她从希冀海岛回来,偶然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原来是一个从未在她记忆里,生命里出现过的男人。 他和二哥的模样很像,几乎是按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妩媚勾人的眼睛,像是真的会说话一般,任谁多看一眼都会沉沦。 可是她讨厌他讨厌到了极致。 为什么要放任母亲自己身受蚀心蛊,为什么不按时给她送来解药,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名分,为什么…… “阿姐?” 善卿昭闻声猛然回首,笙歌距离自己不过一拳的距离,善卿昭看着满是担忧的眸子,神情恍惚。 嘴巴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我身体不适,现出去透气。” 不等二人回答转身就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 笙歌颓废的低垂下了头,他自然知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他面对这样斩不断的血缘,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 除了藏书阁,下了侧面的阶梯,还没走近呢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地上不断的跳动。 “在干什么?” 善卿昭环抱手臂走近,看着南宫离陪着夜璃正在地上踩方砖玩。 “我们在踩影子啊!” 夜璃一边说着一边蹦蹦跳跳的绕着南宫离跑。 “你……” 善卿昭面色一僵,眯起眼睛看着笑的面若桃花的南宫离,这男人是疯了?笑这么开心? 还没反应过来呢,善卿昭就被一股蛮力拉的身子向前一个踉跄。 “你做什么!” 她现在把自己的身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正因为刚才险些摔倒,面色愠怒,语气自然也不好。 南宫离抿嘴笑着,轻哼一声,一脚上前,直直的踩踏在了善卿昭照射在地上的影子上面。 “……” 幼不幼稚? 善卿昭转身欲走,胳膊上的力道始终不退。 “放开。” 见她眉眼薄怒,夜璃灿烂的笑容一下收起,嘴角弧度一点一点转变,小跑着抱住了善卿昭的大腿。 “娘亲不要生爹爹气了好不好?” 善卿昭一惊,什么叫不生他的气? 抬眼看看站在一步之外的南宫离,善卿昭心情烦躁的很,眼睛瞥向了一旁。 “爹爹都说他知道错了,娘亲不要赶他走嘛……阿璃也不想变成没有爹爹的孤儿……” 孤儿? 善卿昭眉峰一挑,把夜璃的手从身上拿开,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谁告诉你孤儿这个词的?” 夜璃没料到善卿昭会这般盘问她,按照爹爹说的剧情不应该是娘亲感到,他俩和好的嘛? 看着善卿昭冰冷的眸子,夜璃心里的小兔子跳个不停。 “是……是……” 善卿昭眼神凌厉,夜璃根本不敢说谎。 “是爹……” “咳咳!” 夜璃嘴巴弯的更厉害了,仿佛善卿昭再恐吓她一秒就要哭出来。 “是……九叔叔!” 善卿昭仰头看着还捂着嘴巴一副咳不出来很难受的模样的南宫离。 善卿昭冰冷的神色稍缓,那冰冷的寒意褪去,“这样子啊……” 夜璃看着善卿昭脸上露出了笑容,以为善卿昭已经不生气了,正欲揽上她脖子的。 南宫离看着善卿昭舔了舔自己一侧的虎牙,面上的笑容怎么看着都有些僵硬。 就在夜璃快要抱住她时,善卿昭猛然起身,抓起夜璃的手就塞给了南宫离。 “既然这孩子这么喜欢你,那……就送你了。” 她微微弯腰,凑近夜璃惊恐的小脸,“你九叔叔明日就过来,我到要好好的罚他,为什么要教你说这么不入耳的词。” 这话虽然说的是九天,对着的是夜璃,可是这话却像是有矛头一般句句插在南宫离身上。 善卿昭拂袖离开,只留下父女二人干巴巴的看着她。 南宫离:“阿昭……” 夜璃:“阿娘……” 南宫离气馁的叹口气,善卿昭性子直,最不愿意的就是拐弯抹角,更不能容忍亲近的人欺骗她,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在玩弄她的感情一般,自己刚才还真的是失算了。 低头看着几欲哭出的夜璃。 南宫离紧抓着夜璃的手,安慰道,“阿璃别哭,你娘亲会原谅我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啊…… “爹爹是个大笨蛋!自己笨惹了娘亲生气就算了!还把我连累!娘亲连我都不要了!哼!” 夜璃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委屈的呜呜哭着。 她一把甩开南宫离抓着她的手,小跑着离开了。 “我要去找小舅舅!” “阿璃……” 南宫离人生第二次感觉到了挫败。 第一次是她娘,第二次是她…… 自善卿昭回来,朱邪赤心和公孙月就觉察到了她周身气压不对劲。 虽然是寒冬腊月里,但是这屋内还有个暖炉呢,怎么也不会茶水都结冰啊…… 善卿昭化出了赤剑,拿了一块抹布不停的擦拭。 将近一个时辰,她就一直坐在胡床的边缘,一句话不说,一个眼神也不看向别处。 朱邪赤心拉着公孙月坐的远远的不想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实在是不想受到牵连。 在希冀海岛他可是见识过她满含怒气的样子,那时候她的气全都撒给了南宫离,虽然也是南宫离惹得她生气。 朱邪赤心想到什么,犹豫着开口,“你们生气了?” …… 善卿昭擦剑的动作一停,凝视赤剑许久。 公孙月轻握住袖口边料,聆听着善卿昭的回答。 只见善卿昭耸肩一笑,流转眼眸,含笑看着朱邪赤心,“你猜。” “呃……小吵怡情,大吵伤身……没事我和他出去走走。” 随即拉起安静坐着的公孙月就朝外奔去,瞬间消失在了善卿昭眼前。 善卿昭凝神看着赤剑上复杂的花纹,恼怒一般把剑连带着布扔到了一旁。 说起公孙月,善卿昭总觉得这个人内心仍旧是一片纯净,少年眸子虽然没了,无法洞察他的心理,但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根本不像是沾染尘埃之人。 只不过,围绕在他周围的东西,实在是太过肮脏。 公孙行这个狗皇帝残害兄弟,更是变态到了要吃人肉,绫罗心术不正,虽然聪明,但是她应该走了歪门邪道。 善卿昭不是说排斥,只是表达绫罗利用自身力量做的坏事。 暗卫阁的人虽然救了公孙月,给了他眼睛,这虽然是一件令人感动地事情,可是仔细想想,公孙月没了眼睛,那么替换给他的眼睛又是谁的呢? 换眼这件事不容怀疑,必须要的是活眼,那眼睛清澈纯净,不像是暗卫阁那些死士凶狠满是戾气的眼睛。 公孙月被公孙行扔进了深山,曾被一人所救,后来才被暗卫阁收去,善卿昭想,那现成的眼睛不就是救过公孙月的那位吗? 月挂树梢,青烟袅袅之时,南宫离却寻不到了善卿昭的身影。 夜璃还在一旁不断的催促他,“娘亲怎么还不来?” 南宫离静心看着一本书,总觉得心口憋着一股气出不来,本来没什么事情发生却总觉得心情压抑。 “啧……” 南宫离烦躁的把书扔到一旁,根本无心看下去。 “云舒她到底去哪了?怎么寻不到?” 朱邪赤心坐在桌前看着已经准备好的饭菜。 —— 而在距皇城三十里路之外的暗卫阁。 一道熟悉的身影轻巧的翻过了高若三人的围墙。 优雅落地,连地上细沙都未发出一丝声响。 第三次来这个暗卫阁,善卿昭还是会觉得紧张。 凌夜闫这个人实力高深莫测,能控制这么多的技艺高超的暗士,她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个人的城府。 公孙月新安放的那双眼睛被暗卫阁的人下了蛊,不光有看物的作用,还能起到一个很好的监视作用。 善卿昭对那双眼睛兴趣很大,她若是想要深度研究,必然要先解了那个蛊术。 但是面对这么大的院子,实在是不知该从何找起。 善卿昭是从东边进入,自知北面是地牢,关押着暗卫阁囚禁的人。 西面是正门,大多中心人物都在那,而南面是练武的校场,善卿昭应该去西面,但是她却略微有些犹豫。 万一再好巧不巧的碰上凌夜闫那个老狐狸怎么办? 反正明的阴的都玩不过他,思虑一番,还是去了理应现在没有人的校场,从那绕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看着已经闭门的校场,善卿昭后退一步径直翻了上去。 稀稀拉拉的铁链碰撞铁门,在这寒冷宁静的深夜里格外的扣人心弦。 善卿昭按住铁链,止住它的声响,快速的朝西南奔过去。 她还没走出去五步远呢,就顿在了原地,心跳如雷,不断的带动她紧张的神经。 侧耳倾听许久,才听清远处的声响。 心头一紧,不会这么倒霉吧! 嘈杂的声音由远及近,声声刺入善卿昭的幼小的心灵,扎心了啊…… “抓刺客!快!” 408善意的谎言 善卿昭心底略显焦躁,回眸望了一眼。 只见不远处的星星火光越来越近,似乎…… 那是谁!? 一个黑衣身影快速朝她奔过来,那双深沉的眸子在与她对视的时候微微一凝,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依旧流利的翻过铁门,踩在铁门上方直直的朝她奔过来。 善卿昭对那人的身手太过惊讶,以至于被他拉起了手还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她也和那人一起狂奔,脑回路才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他们追的可是你!放开,别连累我!” 善卿昭语气里满是嫌恶,身旁人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一下把围着的面纱拉了下来。 “笙歌?!” 笙歌并未回答她,拉着她转过一个拐角,二人齐齐蹲在一个较隐蔽的墙洞里面。 似乎为了屏住呼吸,笙歌的手轻轻的覆盖在善卿昭口鼻上。 因为刚才的疾跑,又被一个“莫名”的刺客拉着,善卿昭现在心跳乱了节奏,实在不敢相信今天夜晚发生的事情。 外面人声渐进,善卿昭与笙歌就缩在小小的墙角,善卿昭一条腿半跪在地上撑着身子,尽量不压到下面坐着的笙歌。 就在她手腕酸麻的时候,一双手抚上了她的腰肢,善卿昭惊讶的抬头,不解的看向笙歌。 青年呼吸还不平稳,只是无声的点点头。 善卿昭才把自身重量放下去。 这样一来善卿昭露在外面的脊背正好收进阴影里面,也减去了刚才的困难姿势。 善卿昭与笙歌错开,近在咫尺的是他淡粉色的耳珠,善卿昭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有反射回来,时间久了也有些闷。 “走了吗?” 许久听不见人声,善卿昭才敢出声。 可是四周只有呼啸风声,就连刚才急促的呼吸也听不见了。 “笙歌?” 她又问了一声,心脏再次不安的跳动起来。 刚一起身,浓重的血腥味就充斥鼻尖,善卿昭瞳孔猛然收紧,看着一身黑衣的笙歌,但是又有百分之百的确定,血腥味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的手悬在空中,无处安放。 “笙歌?醒醒?” 笙歌依旧紧皱着眉心,不做任何反应。 善卿昭无奈将他扶起,踉踉跄跄的朝南面的围墙走去。 “阿姐……” 耳畔传来笙歌虚弱的声音,善卿昭抓着他手腕的手不曾放松一毫。 她的身子本就虚弱,笙歌虽然年纪比她小,但也是十九岁的人,也说的上是一个男人。 他的身高足足高了善卿昭一个头,重量上当然也比善卿昭要重许多。 笙歌抽动肩膀,似乎想要把手臂从善卿昭肩上抽出。 善卿昭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就又加深了。 “别动!我带你出去!” 善卿昭压低声音怒斥笙歌想要脱离她的行为。 可是笙歌气息紊乱的厉害,“阿姐……对不起……” “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笙歌那只手臂在怀中掏了掏,掏出来一个半臂长的暗金色长杆,上面还刻着许多善卿昭看不懂的花纹。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善卿昭脑海闪过,这个东西……该不会是寻灵尺?! 善卿昭先把笙歌倚放在墙边,自己率先翻上去,坐在墙头,拉过刚才脱下系在笙歌腰上的衣服。 她使出了全身力气,更何况自己坐在墙上根本没有支撑,重心不得不保持平衡。 衣服已经被拽到变形,她一圈圈的缠绕在手上尽量不让笙歌滑下去。 “阿姐……放手……” 笙歌紧皱着眉头,作势就要去解系在自己身上的衣服。 “笙歌!不许!” 这个墙足足有四米,笙歌现在已经有三米高,若是这时候摔下去,他没有灵力护体摔断腿的概率很大。 刚刚说完,自己的重心一个不稳,挂在外面的那条腿已经有了要掀过来的趋势。 善卿昭震惊的抓着衣服,那条腿拼了全身力气勾住外面的墙壁,火辣辣的疼痛不断的从四肢传来。 感受到温热的液体流淌在脚腕,善卿昭几乎是头朝下身子几乎倒立,可是她紧抓着笙歌的手一丝都不放松。 手腕已经被拽的变形,善卿昭朝距她半米的笙歌艰难的伸出了手。 笙歌恢复了些神智,抬起没有知觉的胳膊,紧紧的握住了温热的手。 把笙歌拉上来,善卿昭再把他放下去,自己这才跳下墙头。 一落地,她直接跪坐在了地上检查笙歌的伤势。 伤口在肩膀,虽然没有伤到筋脉,但是他伤口四周的皮肉已经开始发黑,可见毒势之猛。 “笙歌?去哪?” 笙歌是戏天阁耽误少主,而她现在根本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住处,公孙瑾只是给她提供一个住处,善卿昭不能再给他添麻烦。 这时候她必须要征求笙歌的意见。 笙歌看善卿昭快速给他封住筋脉,摇摇头,“父亲不知。” 善卿昭手一顿,点点头,将衣服盖在他身体上,搀扶着他起来。 “嗯。” 天御不知道,她便不能将笙歌送回去。 可是,他身上的毒…… 善卿昭现在还不清楚他到底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毒性如何,更不知道该如何解。 在南宁皇城街道寻了五家,才寻到一处有空房的偏僻小客栈。 善卿昭也不什么多余的,一心只想把笙歌安顿下来,赶快解他的毒才是最重要的。 褪去他满是血污的衣服,背上的伤口在烛光照耀下一览无余的显现。 少年原本光滑的脊背上布满了蜈蚣一样黑色的伤口,还有黑血不断的从伤口涌出。 善卿昭太阳穴突突的跳动,鼻子一下子酸涩。 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他的伤口。 “疼吗?” 笙歌无声的摇摇头。 怎么会不疼呢?每一道伤口都是砍得极深,每一道都要一个巴掌那么长,布满了他的脊背,怎么会不疼? 善卿昭慌张的打了热水,将毛巾浸入水中,待全部湿透了才打捞出来。 撰在手心,不知该如何是好。 笙歌艰难的露出一抹笑容,可这像是一个突破口,善卿昭憋着的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宽大的手掌附在自己的手上,善卿昭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阿姐,不疼的。” 善卿昭拂下他的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床边,这才拿起毛巾擦拭他的伤口。 “嘶!” 一声低吟,善卿昭明显感觉到自己在碰触他的那一刹那笙歌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看着笙歌俊俏的脸变得苍白,额上的汗珠不断的落下,善卿昭心如刀绞,可却又无可奈何。 “阿姐……你唱首歌给我听好不好?” 笙歌趴在床边,看着被烛光渡了一层暖色的善卿昭。 善卿昭手上动作不停,早一刻收拾完,笙歌便少一分痛苦。 “你想听什么?” 笙歌疲惫的闭上眼睛,“阿姐会唱什么便唱什么吧。” 善卿昭把沾满了血污的毛巾浸入水中,看着血丝不断的在清澈的水中蔓延,直至变成一盆血水。 他身上的毒并不是不能解,不过善卿昭还不确定是什么毒,只能先用清毒丸稳住他的筋脉,减缓毒素到达他心脏的时间。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可还有别的歌?” 笙歌艰难的挤出一抹笑容,毒素攻心,心火难去,这滋味善卿昭是最有体会的。 “笙歌……睡一觉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善卿昭把手轻放在笙歌垂在床边的手上,指腹不断的摩擦他的皮肤。 “阿姐……我怕……” 笙歌嘴唇微动,低喃一声。 善卿昭苦笑,“怕什么,阿姐在呢。” “阿姐总是生我的气……明日起来就寻不到阿姐了。” 善卿昭神色一怔,眉眼舒展开来,用她从未有过的温柔眼神看着昏昏欲睡,却强撑着自己的笙歌。 手指轻抚他柔顺的长发,“我不走,快些睡吧。” 善卿昭感觉到了手下紧绷着的手一下子撤去了力气,感觉笙歌神经逐渐松弛,善卿昭并未立马起身,而是蹲在蹲在原处静静地看着笙歌。 笙歌眉眼不似天御和善子或那般妖媚,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是能一眼勾魂的样子,他眉眼多了几分柔和,少了他们的邪魅,看着让人打心底里便喜欢,舒适。 明明父亲是个高深莫测的人,母亲性情又这么泼辣,可笙歌的性子更像是打磨了许久的暖玉,平滑无棱,父亲母亲的性格半点都没有遗传到,善卿昭是打心底里喜欢他。 一夜无梦。 笙歌是被初晨的阳光照醒的,刚睁开眸子,刺目的阳光便射入眼中,笙歌欲要抬手遮挡。 可手刚抬起他便觉察到了手上方的一小份重力,直到抽出了手才后悔不已。 “呃……你醒了?” 善卿昭直起腰身,她竟然趴在笙歌床前睡了一夜。 后背酸痛不已,四肢也酸麻的厉害。 撑着身子起来,快速的坐在床边,自己弯了一夜的腿才得到舒展。 “阿姐趴了一夜?” 笙歌后背不断地传来凉意,虽然他和善卿昭有着血缘,但是实在有失文雅,一刻不停地穿着衣服。 “嗯……” 善卿昭缓解了腿上的酸麻,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才补充道,“你今日跟我走一趟,尽快解了你身上的毒。” 笙歌点点头,无声应答。 409寻灵 南宁城西,一处农家小院之中,一名已是耳顺之年的老者坐在桌前皱眉把着对面人的脉搏。 一旁传来女子略带焦急的声音,“柳老,吾弟的情况怎样?” 柳原收了搭在笙歌上翻手腕上的手,在一旁铺开了银针的带子。 手指一一略过银针,选了一根较细纤长的银针。 一手按住笙歌的手,一手毫不犹豫的扎在了笙歌的虎口。 笙歌面无表情,看着柳原的动作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顷刻,柳原抽出银针。 善卿昭眯了眯眼睛,看着尖端插入笙歌手的银针已经转变为黑色。 柳原摆摆手,“无大碍,和殿下的情况一样。老夫这还存着一些泣婴草,少爷喝了便可恢复。” 善卿昭难得一副恭敬的姿态,做了一揖,“多谢柳老。” 柳原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收了银针便出去开始配药。 善卿昭这才得了闲坐下,看着对面按着被银针扎过地方的笙歌,善卿昭噗呲一声笑了。 笙歌闻声,娟秀的眉微微蹙起,满是不解的问道,“阿姐笑什么?” “笑我,还以为你要死了。” 善卿昭以半开玩笑的姿态说出昨晚最令她担心的困扰,一切看起来云淡风轻,可谁知这是云涌浪涛过后的淡然。 笙歌温婉一笑,低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感,“阿姐还未出嫁呢,我怎么能去了?” 这话给了善卿昭一个错觉,笙歌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这话不管怎么听起来都能让善卿昭觉得笙歌这话的酸涩。 “我……” 善卿昭想说什么,又该怎么说呢? 说她现在没有要成亲的意思,没有寻得一个意中人? 还是说良人并非心上人? “阿姐若是寻得了良人定要带于我看,我定要勘察他品行的。” “嗯!” 善卿昭点点头,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平复下因笙歌这句话而翻涌起的复杂情绪。 她一夜未归,既然笙歌现在病患已除,待他情况稳定下来,善卿昭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皇宫。 面对善卿昭彻夜未归,南宫离周身的低气压几乎要把周围人全部秒杀。 朱邪赤心先是受了善卿昭的胁迫,善卿昭不知去向,这人有来给他威压,他真的是有苦不敢言,有冤无耻伸。 “我回来了。” 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可这熟悉的声线让朱邪赤心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云舒你可回来了!想死哥哥了~” 朱邪赤心小跑这迎上去,根本不顾及什么颜面,只想赶快解决这种胁迫的环境。 果然,在善卿昭踏入房内的那一步起,房内的气压瞬间撤去,仿佛还是平静的模样,也只有原本在屋内的朱邪赤心和公孙月明白刚才那致命的胁迫感。 善卿昭并未察觉,把一个布袋放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 朱邪赤心好奇的拿起,正欲打开细绳。 一旁静默无言的公孙月突然身子一僵,发出的声音也比平常要高了几分。 “寻灵尺?” 善卿昭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本热茶,吸溜吸溜的喝起来。 待甘甜的茶水滋润她干燥的喉咙,她才把注意力放在窗前男子身上。 不足一秒,男子便转过了头来,平淡的眼眸与善卿昭对视。 还是那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善卿昭撇撇嘴,翻个白眼看相别处。 是是是,冰块脸死鱼眼,整天吊的二八万似的,好像她欠了他几百万黄金一样。 “寻灵尺是从何处得到的?” 公孙月轻抚放在桌上的法器,清秀的眉紧紧的皱着。 当然,这曾经可是属于他的,失踪多年又重见天日,难免会怀物伤情。 “说来话长。” 笙歌是戏天阁的少主,他受伤的事情还是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才好,暗卫阁丢了法器,又重伤了偷法器的刺客,如若他人这是知道了笙歌受伤,难免会起祸端。 善卿昭拿过寻灵尺,看向了朱邪赤心。 朱邪赤心无声点头,掏出来了一个布包,打开,里面静静地放着一缕被红线缠绕的青丝。 叶悠的。 善卿昭接过,两指夹着,心中念决,深蓝幽火凭空出现,将青丝燃尽,放在了寻灵尺的尖头处。 许久,那静止不动的指针才做出愚钝的反应。 旋转了极小的弧度便停了下来。 正西方向。 “走吧。” 不做犹豫尽快出发,时间虽然还有很多,但是善卿昭觉得什么事情还是尽早越好,以防再生什么变故。 “等等,夜璃呢?” 走在最前方的善卿昭猛然顿住脚步,隔了一秒才回过身看向队伍最后的南宫离。 “送走了。” 她刚回来的时候就先一步把夜璃送到了笙歌的那里,现在这个情况,她最信任的还是只有笙歌。 南宫离并未再说些什么,静默的垂下了眼眸,眉眼中多了几分无奈。 善卿昭微微挑眉,转身一瞬恰好看到他的那副表情,他什么意思? 四人一路西行,行过一处偏僻小城时,善卿昭明显神色不对,眼睛一直超那瞟。 朱邪赤心扬扬头,征求善卿昭的意见,“走那?” 善卿昭皱眉摇摇头,算了吧,还是不打扰的好。 “快些走吧。” 不做停留,直至走了一天一夜,这寻灵尺的方向才做出改变,直指向上,看来便是此处了。 善卿昭翻身下马看着四周荒芜杂草丛生的平原心中倍感疑惑。 连人烟都看不到,更别说生灵了。 “这……” 朱邪赤心哑然,看着空荡荡的平原,心中倍感焦急。 这种破地方到底该去哪找呢? 善卿昭抚了抚自己的眉心,也有些犯愁。 只不过是问路无门罢了。 “那寻灵尺上的灵力还在吗?” 公孙月一直静默的站在一旁,想到了什么才缓缓开口。 善卿昭拿出寻灵尺仔细查看一番。 尖部的凹槽里还留有一丝极浅不易察觉的淡蓝。 “还存在。” 得到了善卿昭的回复,公孙月紧皱着的眉逐渐舒展开来。 “那便是了。” “???” 善卿昭换了个姿势看着公孙月,公孙月想着现在少女应该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眉眼染上一丝不令人觉察的笑意。 “既然灵力尚存,那便说明还在指路中。” “还在指?” “向哪指呢?” 朱邪赤心与善卿昭听了公孙月的话,再次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寻灵尺上。 一道清冷声线传来,善卿昭眸子危险的眯起。 “天上。” 对! 善卿昭猛然醒悟,既然寻灵尺一直在寻找方向,那么它所指的放向便是寻找的地方。 她与朱邪赤心一直纠结于它所指的是哪一个方位,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总有一处是指引的方向,只是没想到这么下意识里的一个初始诱导,彻底的把善卿昭带歪。 在天上,寻灵尺依旧朝上指着,那么他们要找的人那么就应该是在这了。 唯一不知的便是,他现在的情况,是不是还是原来的样貌。 但是在这些问题之前,还有一个大约已经知道了答案的事情付现在善卿昭的心头。 既然叶悠所在的方向在天上,那么和天族必然少不了关系。 只不过…… 她环视面前的三个男人,身世还真是一言难尽。 公孙月是个凡人却无故的借了上天无限的时光,这和阿戈必然少不了联系,若是天族见了必然会彻查此事,他必然是不能上去的。 南宫离这个人虽说原本是天族的尊贵天神,可现在却无故堕了仙,天族一旦人见了他,双方少不了的尴尬的吧。 思来想去,她坚定的目光看着满是期待的朱邪赤心,“就你了,咱两个人上去。” 朱邪赤心还未做出反应呢,南宫离倒是眉峰一挑,反问道,“你怎么上?” 怎么上!? 天族可是住了天上的,她现在也不过凡夫肉体,想要去天族着实是个登天的巨大难题。 善卿昭撇撇嘴,你一个天族的人,这时候了这样问我岂不是明知故问? 果然南宫离正以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看着她,善卿昭内心窝火。 这男人犯贱的本是还真是只增不减。 “你不知道?” 善卿昭语气不太友善。 平日里都知道她脾气不好,朱邪赤心和公孙月自然不当回事,可南宫离不同。 他可是以嘲讽气她为乐趣的,也不知是哪来的变态。 “知道啊。” 南宫离回答的坦然。 “你知道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语出惊人! 朱邪赤心震惊的看着已经愤怒的善卿昭,还有那笑的春风得意的南宫离。 “云舒。” 朱邪赤心看到了善卿昭紧紧的握住了折扇,轻唤她一声。 南宫离却环抱手臂看着站在几部之外戾气缠身的善卿昭。 “想知道?” 善卿昭不着痕迹的看了朱邪赤心一眼,周身戾气霎时撤去,紧握着折扇的手也松了一分力道。 “想。” “求我。” “!!!” “!!!” “!!!” 善卿昭抽搐的提了一口气,紧咬着牙关,手再次紧紧的抓住了折扇。 朱邪赤心绝望的扶额转过了身子,真心不想拯救这个男人了。 善卿昭他在西域的时候不是没了解过她。 碧瑶独女,凤影唯一血统纯正的长公主,都传闻当今皇帝什么都依她,她想要什么都给她,这么高贵的一个人……她怎么会去求人呢? 她性情高傲,偏执,认准了的事情就卯足了劲去做,认定了的事情就算南山转移也不会更改,南宫离这般刺激她,不像以前揍他一顿还真不是善卿昭了。 410入天族 可就在他转身走出不到一米远,身后便传来了少女独特的轻哑声线,娇羞的话语朱邪赤心听了都仿若心头有羽毛拂过,这什么鬼! 只见善卿昭双手扶着南宫离耽误肩膀,踮起脚尖倾覆在他耳边。 她先是呵了一口长气,才缓缓开口。 “南宫哥哥,你就告诉我嘛,我求你了……” 说道最后,三人都看不清善卿昭的表情,但是她眼中的阴狠毫不遮掩的显露出来。 死男人!只要我知道了你就完蛋了! 南宫离苦笑,揉揉已经发烫的耳垂,“我说了你就会打死我的。” “你!怎么这样想我呢?我岂是那睚眦必报,小肚鸡肠阴狠狡诈之人?” “在我的认知里,你是。” 南宫离点点头,轻推开她,错身走远。 善卿昭转身之际,身后的圆形传送阵已经出现运转,她冷眼看着阵眼中心的男人,打了一个哈欠。 反手一挥,同样的传送阵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其实人类是没有学习阵法的天赋,更不要说善卿昭这种灵力几近没有的人。 但是自从在希冀海岛比赛时看到了南宫离的阵法,真正认识到阵法的强大便开始有样学样的模仿。 她的大多数阵法也都是从南宫离那原版照抄过来的,还没尝试过自己创造,但是他的那些阵法足够她用的了。 待手心阵法运作,逐渐扩大,朱邪赤心走进阵眼。 善卿昭收了灵力,红光乍现,一秒世间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一道红光划破天际直奔天空。 南宫离仰头看着转瞬即逝的红光,垂下眼眸就地而作,怕是要等些时日了。 虽说没有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那么夸张,但是这之间存在的时间差还是极大的,他们此行一去,恐怕还要耗费几天,而这凡间恐怕要月余。 善卿昭看着光速划过的云层,看着逐渐缩小的地面,直到周围的云层化作七彩,周围环绕仙气,她猜测应该是到了的。 前世她很少来天上,最多的便是跟着师傅月老前来参加宴会之类,那时候来天族可慢的很,师傅的行云太慢了,他们二人往往要在路上行个三天五天的,远不如这阵法的速度。 直到抵达了地面,善卿昭撑着朱邪赤心的肩膀跳上去,在反过身来把他也拉上。 “哇……” 朱邪赤心低声感叹,光这一个南天门就高达数千丈,二人站在门前就像是两个蝼蚁一般。 善卿昭内心也疑惑,原本这柱子没这么大的啊……怎么变了模样了? 二人走近,才发现镇守在门前的两个侍卫。 “站住!来者何人?” 一名侍卫将手中长戟横下来挡在善卿昭身前。 刚才善卿昭还在暗暗祈祷,可千万不要碰到什么熟人,她现在耽误面貌和前世面貌相同,万一真的被认出来了,那还了得? 幸好啊,这人是新来的。 “我找华轩天君,他的扇子落在我这了。” 善卿昭自腰间拿出碧落桃花扇,礼貌的将扇子递过去。 那侍卫狐疑接过,与同伴对视一眼,似乎在商议。 善卿昭搓搓手,笑嘻嘻的说道,“不着急的,不然您先去通报他?他见了这扇子自然会来找我。” 侍卫低头似乎在思考,内心犹豫一番,还是转身离开。 应该是去送扇子了。 善卿昭知道这天族的地方太大,那名侍卫的身份也不算是太重要,他必然不会使用法术,只是等的时间要久一些。 与朱邪赤心等的实在是无聊,她干脆坐在了地上,反正这里连柱子都擦的一尘不染,也不会脏。 “哎,大哥我问一下,现在的天帝是哪个了?” 侍卫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嘲讽她连天帝是谁都不知道。 “原来的七皇子,京墨。” 京墨?! 他不是最残废的那个吗?!怎么一跃成为天帝了? “为什是他?前面不还是有三位皇子的嘛?” 似乎觉得善卿昭的话太多,那名侍卫根本不想搭理她,可是这南天门就他和刚才走掉的那个把守,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还能怎么,前边的战死的战死,羽化的羽化,堕仙的堕仙,也就他最佛系,才活到了现在。” 这侍卫的话确实如此,善卿昭前世入了天宫的将军时,那些个皇子们个个勇猛精进,唯独这个七皇子整日吟诗作赋,赏月饮酒活的最是自在,性格胆小懦弱,连个小妖都不敢杀,可偏偏傻人有傻福,这种废材能当上天帝,真是老天瞎了眼。 “那这一万年来天上还发生过什么事啊?” 善卿昭真的很好奇在她魂销以后这个天族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无非就是天族的那些个皇子公主们的八卦,在者就是哪位仙君的风流情事咯。” “那这些时日有没有重回仙位的仙君啊?” “有两位厉害的角色,都是这些时日回归的凌霄战神历劫回归,再一个就是你要找的那个华轩仙君,也不知怎的明明堕了仙的,现在又重列仙班了,要不怎么说人家是这上古时代里的天才呢?” 侍卫无聊的诉说着,善卿昭算是把事情弄得清楚了。 果然有一位仙人回了天族,她内心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凌霄战神与叶忧牵扯的较多。 “哦,来了。”侍卫收起刚才闲散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站好,看着远处朝他们走来的紫衣男子。 男子华发飞扬,步履略显匆忙,原本平淡无波的桃花眸此刻却意外的露出焦急。 还从未见过他这模样。 朱邪赤心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不断走近的男人。 绝世无双的脸,还有那正宗的桃花眸,薄唇微抿,“南宫?!” 朱邪赤心惊讶的喊出了声音,看着面前的男人。 夕暮并未看他,眼睛始终看着站在一旁的善卿昭,眸子里流露出的关切让善卿昭心头一颤。 “来了?” 说着把扇子递给善卿昭,另一手自然的牵起了她垂在一侧的手,掌心包裹住冰凉的小手,他眉心微微一皱。 也不顾别人的目光,快速的脱下了外褂披在了善卿昭的肩上,拉过胸前的细绳轻巧熟练的打了个蝴蝶结。 一系列动作做完才安心的牵起善卿昭的手。 朱邪赤心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走在前方手牵手的二人。 善卿昭面部的表情并未出现太大的异样,这点便可以让朱邪赤心确定这个男人的身份不一般。 “你是南宫?” 夕暮微微顿身,侧首望过去,嘴角噙着一抹笑,轻声反问,“重言兄从何得知?” 朱邪赤心猛然一惊,全身汗毛都要竖起。 “你怎么!怎么!……你不是在……” 朱邪赤心指了指下面,在他的认知里,下面还有一个南宫离在等待着他们。 善卿昭回过头无声的摇头,示意朱邪赤心。 有些事情不必说的,说多了便是错,说的多了便是劫。 事情清楚明白的搁放在心中就好了。 善卿昭无声的紧握那只手,二人走在漫长走道中,看着外面桃树落英缤纷,两位年轻人露出了脱离世俗满意的笑容。 一生一世一双人,得之我幸。 “南宫你有么有见到叶悠?” 朱邪赤心压抑不住内心的焦急还是快速的问夕暮。 善卿昭也仰起头看向他,夕暮微微一顿,眉间微微皱起几道细小的折纹。 “在我之前有一位将军,外面传言说是历劫归来,升了上神的阶位,但是一直谢绝访客,还从未有人见过。” “为什么要谢绝见客?” 善卿昭转动脑筋,细细的思考。 如若这位将军便是叶悠,那他为什么要谢绝见客呢? “不知。” 边走边说,来到了夕暮的宫殿,门口站着的两小侍童恭敬的作揖,礼貌的向善卿昭和朱邪赤心二人问候,“奉己奉一见过姑娘,公子。” 善卿昭微微垂眸,趁着二小童作揖之际毫不忌讳的打量他们。 都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青蓝发带缠绕,垂下的尾巴随着动作不断地摇晃,善卿昭看着才到自己胸前的两个孩子,心中满是欢喜。 可是看着二人那整洁干净几乎一尘不染的白衣,还有那发型,狠狠地皱起了眉。 这男人有必要这么变态吗,他们可还是孩子啊。 进了大殿,善卿昭到惊讶了一番。 “怎么……” 和原来一模一样? 看着善卿昭满是惊喜却又疑惑的眸子,夕暮莞尔一笑,有些东西不必言说。 看着他珍藏的画上面的墨痕,还有那裂了的砚台,桌角上许许多多的刻痕,善卿昭第一次觉得自己年轻时真是个熊孩子。 “天族这么寒酸?” 朱邪赤心一脸嫌弃的看着那裂了的不归砚,表情复杂。 怎么还不如凡间有钱? 一旁的奉己看到朱邪赤心单手拿着那不归砚,一一口吃了大西瓜的表情。 “那!……” 当他注意到一旁奉一平淡斜睨的眼神时,话又咽了回去。 心中满是委屈,什么嘛!他刚来的时候也是碰了那砚台,一向什么都不在乎的帝君就对他大发雷霆,周身戾气几乎要把他压垮,可现在这个男人这么随意的拿着砚台,帝君却对着那个女人在笑?! 不过帝君笑还是他二人从未见过的。 自帝君重归仙位,整日便是读书喝茶,再者就是坐在一旁描绘丹青,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的模样。 他眼从未染过笑意,也只有对着那女人的丹青时才会显露出让人不易觉察的温柔。 411质野 善卿昭本和夕暮说着这些时日里她遇见的好玩的事情,随意一瞥,便看到了一脸苦不堪言的奉己。 好奇的倾过身子,嘴角噙着一抹笑好奇的看着这个小男孩。 奉己觉察到突如其来的喷洒的气息,猛然抬头便对上了那满是坏笑的眸子。 “!” 惊的他一个踉跄向后倒去,还是一旁的奉一拉住了他才没有使他太过难堪。 “还望姑娘恕罪,奉己失礼了。” 奉己恭恭敬敬的作揖,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冷汗。 善卿昭笑着坐回夕暮身旁,指尖有节律的敲打着桌面。 刚才这小孩的表情怎么一副小媳妇受了委屈的样子? 搞得她和朱邪赤心像是霸气凛人不讲理的坏婆婆一般,心里的负罪感着实有些沉重。 不过你吃什么味啊?这里的一桌一木一杯一盏,哪个不是她作践过得? 要论资历,她这个前副将可是跟在前主将时间最早最长的! 手上突然多了一份力道,轻微却带着满满温柔。 “还是孩子?” 这么一个反问句,让站着始终没有直起腰来的奉己眼眶挤满了热泪,就挂在眼眶边几欲垂下。 委屈,满满的委屈。 当第一滴泪珠砸在地上,奉己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帝君显然动了怒,他虽心存怨言,但是却又对严厉的帝君畏惧。 委屈的瘪起了嘴巴,抽泣声逐渐传入几人的耳朵。 奉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甩手狂奔出去,善卿昭还能听到愈行愈远的释放的哭声。 好好的为什么哭了? 一旁安静站着神色不改的奉一得了夕暮的眼神指示,作揖,转身便朝外不疾不徐的走去,步履稳健,神态自若,多有旁边这人的风范,这么小的年纪却有这么大的规范,实属难得,也是个可造之才。 “喂,我不就是看他吃醋的嘛,干嘛凶我?” 善卿昭撇撇嘴一脸不屑。 刚才夕暮那句反问的话,意思是指善卿昭为什么要像小孩子一样耍小性子去捉弄小孩子,只是没想到被那小子误会了。 光是听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就知道有多委屈了。 “那孩子是哪家塞过来的?” 善卿昭撑着身子悠闲的看着他。 那孩子当然指的是淡定自若像夕暮缩小版的奉一。 “东海的。” “年岁呢?” 善卿昭追问,眼底闪烁着耀眼光芒。 夕暮不看她,撇去浮茶得手一顿,杯盖碰撞杯沿发出一声脆响。 他放下茶杯,微微笑着满是威胁的警告善卿昭,“别打他和小璃的主意,我女儿不能这么随便的。” 善卿昭呵呵一笑,内心万头羊驼奔过,行行行,你女儿,呵呵…… 善卿昭不做耽搁,与朱邪赤心一道去了那位将军的宫殿。 看着地处偏僻人烟稀少略显简陋的宫殿,善卿昭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她第一次出现心慌的感觉。 “怎么了?” 朱邪赤心觉察到她的不对劲,停下脚步担忧的看着她,善卿昭的脸色不太好看。 “啧……我心脏有点难受。” 善卿昭皱着眉,手紧抓着胸前的衣料。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的毒又发作了?” 善卿昭忍着心口的躁动,不安的摇摇头。 “不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她抬起头看向朱邪赤心,朱邪赤心长于一口气,抓住了善卿昭垂着的手,紧紧握住,似乎在给她,也像是在给他们两人鼓励。 “没事,哥在呢。” 善卿昭神色恍惚,脸上浮现一丝动容,敏这嘴点了点头。 二人走到,看着正如听说的那般紧闭的大门,心中的疑惑越渐越大。 咚咚咚! 善卿昭抓起门栓敲了三下,前倾身子细听里面的声响。 一阵轻微脚步自远及近,善卿昭做回原本的姿态静候来者开门。 吱…… “二位仙友,将军身体不适,还望海涵。” 一个小童说着似乎已经到倒背如流的说辞,恐怕对着那些个造访的人说了不下百遍吧。 可越是这样,善卿昭心底越不太安稳,连面都见不到,更不要说是不是了。 小童说完就要关门的,善卿昭眼疾手快伸手挡在了门缝之中。 “仙友!” 小童急得大呼,善卿昭却不以为意。 “我都说了将军身体不适,仙友这又作甚?” 小童见没有夹到善卿昭的手,心中燃起被捉弄的恼怒,声调都高了几分。 善卿昭抿抿嘴唇,“误会,我们此次前来并非是来向将军讨教,只是我们在寻一位故人,是想确认一下。” “你们的故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将军这里?将军历劫归来,元气大伤,好不容易躲了个清净的地界,怎么又有你们这些个无聊的人来叨扰?” 说完再也不顾善卿昭的胳膊,狠下了心就要关门。 善卿昭死死的看着他搭在门上耽误手,她就不信这小子有这么狠心。 眼看善卿昭的手就要被夹住,突然一只白皙细长的手出现,拦住了门的动作。 小童回头一望,顿时收了刚才的凌厉,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将军……” 善卿昭拳头紧紧握着,看着露出的一片白色衣角。 那人摆摆手,小童才退了下去。 另一扇门被打开,站在门内的男子面貌终于显现出来。 一刹那,善卿昭屏住了呼吸,大脑嗡鸣。 “……质野?” 男子抬起微垂的眼眸,点点头,毫不在意的模样。 原来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他不是……不是魂飞魄散了吗? 那可是她亲手打散了他的魂魄的啊…… “何事?” 男人让出位置,示意善卿昭进去,可是善卿昭却站在门前不动一下,两侧的衣料几乎要被她揉坏了。 “无事,多有得罪。” 善卿昭简单的做了一揖,拉起一旁的朱邪赤心就离开了。 门口的男人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微转眼眸,叹了口气,重新关上了门。 普通的大殿,转过侧廊,走进里面的花园,不大的池塘清澈见底,几条锦鲤在里面欢快的游动。 一身白衣,仙气缭绕的男人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一下一下的扔着鱼食,看着扔下的鱼食很快被鱼围攻吃下,又再扔下一小把,乐此不疲。 旁边依靠在石头上的一把淡蓝色剑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银白剑鞘之下的剑让质野见了都为之动容。 “你真不见他们?” 质野站在男人后方,看着他手里下了一半的瓷罐。 男人闻声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质野心中实在是同情那些被喂得快要撑死的鱼。 “那你说,一万年前你父君为何容不下九凰这么一个小小的副将?” “功高盖主咯。” 质野试探着拿起了放在石头旁的长剑,动作轻缓的拔剑出鞘,看着剑身声怡然天成的天色花纹,心中赞叹不已。 “这惊尘还真是……” 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男人幽怨的目光,质野蹭的一下合上剑,按照原样放回。 “叶悠,你为何……” “不单单是功高盖主,她体内还有魔族血液,不纯正的魔族血液,亦仙非仙,亦魔非魔,亦人非人,这才是天帝最忌惮的地方。” 质野微垂眼眸,把目光放在露出水面张大嘴巴呼吸的红色鲤鱼。 “仙魔不两立。” 叶悠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眼底的杂糅让人为之动容。 “同行的那人呢?” 叶悠撑着石头站起身子不忘拿起自己的惊尘,“说的就是他。” 质野转身跟在叶悠的身后,早就不似先前那般严肃拒人千里之外,现在他退了铠甲,倒多了几分执垮风流。 “若是我真被打的魂飞魄散了那还真好。” 叶悠闻声只是顿了一下,脚步不停依旧走着。 是,若质野真的魂飞魄散,那么九凰被天族惩治便是理所应当,私人的恩怨那么九凰受罚也不会有半分怨言。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魂飞魄散呢? 不过就是老天帝忌惮一个能和华轩比肩的魔族的人,忌惮她的实力,忌惮她的血统。 无望涯仙魔大战,本就处于下风的魔族为何士兵会实力大增?没有龙珠的华岩又怎么能争得过龙珠在体的华轩,这里面的事情明眼人不是瞧不出来,只不过是不想说明罢了。 九凰魔性大发,屠了天兵魔兵近千万将士,这真的只是她一人能做到的? 质野无辜被她误伤,魂飞魄散,在她心中本就埋下了内疚耽误种子,所以平定魔族之后面对天族的惩罚自然是把它当做赎罪一般欣然接受。 天帝的这一招险棋真的太过绝情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算进去。 若不是质野重现,人人都不会猜忌这个即将被人遗忘的陈年旧事。 “我们就这么躲着她?” “不然呢?还要拉进来叙叙旧不成?” 质野发现自从今天他们觉察到了天族多了的两道魔族气息开始,叶悠这个人连说话都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往往都是把他怼的说不出话来,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一向好脾气的他也有这么不温柔耽误一面。 “九凰她和你有过节?你又对她有什么不满?” 叶悠蓦然停下了脚步,就在这两米宽的长廊之中,周身戾气猛然显现。 “那你觉得我在刁难她咯?” “呵呵……呵,怎么会?” 质野拍拍他肩膀,及时的顺毛,面前的叶悠实在是像一只随时暴怒的猛兽,指不定那一句话就能激怒他,还真不知道九凰他们到底哪招惹了他,绝情到连面都不见。 “找时间去见他们一面,尽量把他们逼走,这天宫不安分。” 质野一脸懵逼,舔舔自己的虎牙,“为何? “你魂魄碎了连脑子也碎了吗?” 叶悠一脸忧愁,真心为这个前皇子的智商堪忧。 “他们是魔族人,我们都能觉察的到别人就觉不到吗?更何况九凰这人在这些人心中的人品,他们能放过她?” 412对话 “那些老顽固不都死的死老的老吗?还能是九凰的对手?” 叶悠缓缓吐出一口气,眸色深沉,眼底的堆积的凝重将质野也感染。 “笑着的人依旧在笑。” 对啊,笑着的人依旧在笑,真正的王者从未失败过。 质野的复活是偶然吗?是偶然,只不过是某个人最意料不到的。 —— 善卿昭一路走回去都心不在焉的模样,朱邪赤心一心只盼着叶悠,刚才开门的男人显然不是,可这天宫如此之大又该去哪找呢? 回了夕暮那,二人都因为此行的无功而反而闷闷不乐。 善卿昭看着对饮的二人,也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小口小口的品着。 浓郁酒香环绕唇齿,辛辣刺激着自己的味觉,但是只是一阵痛麻,她品尝不出什么味道。 一整晚善卿昭都在反复想着一个问题,他怎么回来了?他怎么回来的? 她那错手一掌真的把他三魂四魄全都震出了他的仙体,也是她看着他的魂魄一瞬间破碎,看着他的仙体消散羽化,身归混沌。 一万年前她血洗百万仙魔将士,亏空巨大灵力的她已是强弩之弓身心俱竭,意识涣散早就不分敌我,那一战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意识清醒时她已经在天族的大牢,手脚皆拷上了玄铁铁链,再者便是受了诛仙箭的惩罚,四肢腕部全被穿空,筋脉俱断,连一个小仙都比不过。 后来她自知无望涯一战有端倪誓死不认,最后可还是死了心只求一个解脱,狠心跳了诛仙台,本以为会魂飞魄散化作青烟的,可没曾想又投胎成了人。 质野没死,那显然就是有人以质野为铒设了一个连环的陷阱逼得她自尽,最终还是要庆幸她那孤傲一世不肯低头的真性情,果断的跳了诛仙台,这才帮别人那完整的套路陷阱画上了完整的句号。 不过当时的内疚真的像是无形的剑刃狠狠地刺在她的心口,阻碍她呼吸,阻碍她的每一个动作,无休止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 一杯酒很快见了底,头脑热的厉害,也没给夕暮他们打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清冷的风拂面而来,像是一个人在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面颊。 善卿昭看着四周景色,突然,一抹白衣划过,善卿昭神经骤然紧绷,脱口而出,“留步!” 言语动作同时发生,漫长宫道之中,一 白衣男子负手而立,素色发带是不是随风飞扬,这一切更像是一场梦,如若善卿昭没喝酒的话她不会这么想。 善卿昭眼珠不安的转动,j咽口口水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 “阁下……可否转过身来?让善某看清,好了了心愿。” 对面人轻搭在一起的手动了动,善卿昭实在是猜不出背对着自己的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他的内心是否也和自己这般风起云涌。 那双手微微垂下,似乎是在妥协。 看着缓缓转过身来的男子,善卿昭滚烫的热泪再也不拘束于干涩的眼眶,像是决堤河水,不断涌出。 善卿昭鼻子酸的厉害,半张开嘴来缓解自己急促的呼吸。 她哽了一下喉头,紧咬着嘴唇看着距她五米远的男人。 “别哭了。” 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话,使得善卿昭心脏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我有照顾小忧的,我没有让善子或欺负她,我学会带兵了,我剑术也提高了,我努力招纳贤臣,努力做一个正直的领导者,我没有任性,我没有乱发脾气……你回来好不好?” 善卿昭满腹委屈的说出这些话,声音早就是哭腔了,她用袖口随意的抹去挂在眼睫上的泪珠,迅速沾染一朵朵深色水花。 “我大哥做的粥没有你做的好吃,我和朱重言都很想你……” 叶悠眉心紧紧皱着,看着对面泣不成声低垂着脑袋的善卿昭。 掏出了一块丝帕,走近动作轻柔的擦着她脸上的泪水。 善卿昭抽噎着,上前一把抱住叶悠的腰,感受着真实的触感,贪婪的吸吮着他身上的檀香,善卿昭不敢闭眼,生怕这是一场梦。 “云舒,回去吧。” “不要。”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就因为我身上有魔族的血脉?” 善卿昭一语道破,就连叶悠也没想到她能猜到。 “对。” 感受着背上的手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善卿昭内心一阵酸楚。 “朱哥哥还在等你啊……” “仙魔不两立,这个道理你比他还要懂的。” “你们不是喜欢对方吗?隐居不可以吗?” 叶悠叹了一口气,似乎压抑着什么眼底虽然动容,却依旧是一片幽深。 “不可以的。” 善卿昭静静的看着叶悠,眼泪不争气的落下,她眼睛酸疼的厉害,身子哭的没了力气,可是手依旧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不让他离开半步。 叶悠知道拗不过她,就任由她抓着。 “凌霄将军?怎么在这啊?” 一道清柔男声自善卿昭身后传来,叶悠眸子一下染了寒冰,嘴上却堆砌了迎合的笑容。 手一挥,宽大的一袖便将善卿昭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半个脑袋。 叶悠尴尬的笑笑,“还望天帝恕罪。” 对面男子一身玄色金纹长袍,金冠束发,明朗俊俏,让人看了都会认为这是一个脾气极好温文儒雅的人。 京墨笑着摆摆手,好奇的目光落在了叶悠怀中的善卿昭身上。 “这位是……” “之前向您提起过的,小忧。” 京墨恍然,“哦原来是她啊。” “小忧,这是天帝,不要使性子了,要懂得礼仪啊。” 叶悠作势轻推了一下善卿昭的肩膀,柔声责备她。 善卿昭当然知道他这是故意的,索性双臂勾上他的脖子,将脸严严实实的埋在他颈窝。 叶悠抱歉的看着京墨,“她还在生我气,还望天帝谅解。” “哈哈,无妨,女孩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你快哄哄她吧。” 叶悠点点头,面上浅淡的笑意恰到好处,拥着善卿昭不急不慌的离开。 善卿昭看着叶悠眼中的寒意,咽了口口水。 “京墨?” “对。” “他是怎么当上天帝的?” “并非君子之道。” 善卿昭心中一惊,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朱重言还在里面……” “先回我那吧,再让华轩领你回去。” 善卿昭惊讶他对京墨的冷淡还有那强烈的戒备,只好答应。 可是到了他的宫殿,善卿昭又有些后悔了。 看着对面淡然喝茶的男子,善卿昭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久不见。” 质野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善卿昭却别扭的坐立难安。 “是,是挺久的。” 一万年罢了。 “过得还好吗?” “还可以吧,丰衣足食再也不用为了温饱发愁。” 质野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眸暗淡许多。 “呵,一个将军一个长公主,也就你们会投胎。” 质野轻声呵笑,打趣的说道。 善卿昭倒是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支支吾吾的应答,端起茶杯放在嘴边不放下来。 叶悠始终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烟雾袅袅的香炉,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围绕在三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始终保持着特有的凝重,善卿昭眉心微微蹙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对不起。” “啊?” 善卿昭一惊,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低垂着眸子的质野。 他那双狭长的眸子褪去了战场上的阴狠凌厉,此刻倒是多了几分温柔,善卿昭实在是适应不了,自脸颊到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还活着。” 面对善卿昭的疑问质野脱口而出,心中堆积的内疚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大概能想象善卿昭当初错手杀他时内心对自己的折磨了。 善卿昭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样子,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是这其中隐藏着的阴谋她不是猜不到。 她一个魔族的人为何会被天族收养? 在她成人之前,断绝了一切的联系,以至于与同龄的人在一起始终是小孩子的性子。 初露锋芒是封印了一只上古魔兽,至此大露锋芒。 以她资质,晋升上仙都不为过,为什么阶位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 仙魔交战,为什么不把她派出去? 为什么又赐婚于她和质野? 不过是因为她体内存在着魔族血液,天帝疑心重,生怕她这么一个不属三界的人顶了他的位子。 命格改不了,那便换种说法,让她成为掌管天族的领袖,领袖的妻子。 质野便是众皇子中最受天帝器重,有意传位的那一个,这也是赐婚的原因。 可为什么在她即将接旨的时候传来了华轩被袭全军覆没的消息呢? 不过是暗地里存在着弄一个垂涎帝位已久的人。 破坏了天帝给质野铺好的路,天帝只一心除掉她,所以她夺了华轩的主帅,魔性大发,灭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跟着她一起前去的质野。 虎毒不食子,天帝也是留了一手,质野的魂魄并未万全破碎,只不过还未等他复活质野便羽化而去了。 理所应该得到自己费尽心机得到这一切的人根本不知道质野的魂魄,必然也不会想到质野会被人复活,也不会想到九凰没有被诛仙台灭掉。 善卿昭前世因为质野才甘愿受所有责罚,当初天帝痛心疾首沉浸于痛失爱子的悲伤之中,对她的愤怒与报复她全受着,只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他们在演戏罢了。 “没关系,我也活着。” 413苦肉计 对她的惩罚,唯有和质野一样魂飞魄散大概才能抚平天族的悲愤,本来那时就了无牵挂,才毅然决然的跳了诛仙台,只当这烦人的世间不曾来过,只是造化弄人,他们都还活着。 现在想想,当时华轩抢着要当她的执行官,怕是也为了保住她魂魄做手脚方便一些,只不过那人的演技太过逼真,真到让她的心都碎成了渣。 “我该回去了。” 善卿昭作势起身,眼睛瞅着门外。 这里静雅清心,她很容易发困的。 叶悠只是轻微颔首,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善卿昭眸光一下子暗淡。 “你不去看看朱重言吗?” 一阵静默,善卿昭就站在门口回首望着坐着的叶悠,他神色未变,只是周身的气息不似从前那般温雅,此刻却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寒意。 “云舒,我看过天卷了……没有结果的。” 天卷,记录世间所有事情的卷轴,更像是占卜,却是这世间最准确的占卜。 善卿昭心头一颤,自知多说无益,自我催眠一般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带他回去的。” 叶悠面上挤出一抹勉强笑容,夹杂着悲苦,显露着几分无奈。 出了宫殿,善卿昭直奔西北,依着她的记忆,来到了三生石旁。 一万年前她就看过这块石头,华轩旁边刻着的是善氏女人的名字,之前不懂,现在却懂了。 一旁供台上摆放着两个木盒,善卿昭偷偷进来怕被人发现,动作不再那么平静。 打开天卷上卷,快速的翻看着。 朱笔勾勒,大意不过是二人皆在苦苦守候,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承受着万年的孤独。 善卿昭眉心狠狠皱起,为什么会这样? 佛曰不可说,可这天卷竟然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只留下了一个果,并不在乎什么因。 往后翻看,她心中默念着自己的名字。 果然翻到了她的名字,只记载了她跳了诛仙台,并未记她复活的事情。 看来这个天卷只是一个残卷,讲的事情并不准确。 回去的路上善卿昭一直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告诉朱邪赤心,他和叶悠二人的天卷连个果都没有,若是存在着一个恶果倒还能挫他锐气,可她又该怎么说? 回了夕暮的宫殿,善卿昭闻着残存的酒香心中不免纠结。 “去哪了?” “嗯?” 善卿昭一惊,猛的回头望过去,一开始进来时没发现,这男人就坐在那静静地喝茶。 “去了……别处随便转转,这的变化太大了。” 夕暮指尖缠绕着自己如绸的华发,抿了一口茶。 “见到了?” “???” 善卿昭挑挑眉,有一种做坏事被人发现的不安。 点点头,反正也瞒不过他倒不如诚实一点,“见了。” “怎么说的?” 善卿昭摇摇头,夕暮就明了事情的结果了。 “他还是不肯啊。” “不肯什么?” 善卿昭好奇的看着他,听他这话总觉得还有什么隐情。 “心结。” “什么意思,具体一点。” 善卿昭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紧盯着对面的男人期待着他。 “你只知叶悠被擒,被人围剿,那你可知他为何甘心单枪匹马的入敌军的圈套?” 垂在膝侧的紧紧的握起,善卿昭眉心皱成了川字。 对啊,叶悠那么精通军事的人怎么看不出那时敌军的圈套,又怎么会单枪匹马的闯阵,一切说起来,怕是着阵眼之中有什么人吧。 “朱重言?” 夕暮淡漠的眸子微晃,点点头。 这算是应答了? “为何我不知?” “叶家把消息封锁了,叶悠一死叶家的二小姐便顶了他哥的位置,就也没再出什么岔子。” 善卿昭心脏像是被人握住了一般,怪不得,怪不得叶悠自见她神情语气都不对劲,总是带着刻意的冰冷,原来如此啊。 朱重言,你还真是最爱他的人呐! 恰好一转头,身着长袍刚睡醒的朱邪赤心站在了门口,揉着惺忪的眼睛,似乎还没睡醒一般。 他可劲的眨眨眼,褪去眼底的模糊,心中赞叹,那酒可真是劲足。 “你们也……”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满身戾气,眼眸带着阴狠的善卿昭大步朝他走来。 他在台阶上,她在台阶下。 就在他即将俯视之时,只见善卿昭一个旋身,交换支撑的双脚,身子后倾,一脚踢在了朱邪赤心的胸口。 朱邪赤心哪能想到善卿昭会踢他?没有一丝丝防备就这样被踢出了一米。 在他震惊的注视下,善卿昭半跪在地上一拳打在了他那丰神俊朗的脸上。 “啊!云舒你干什么!” 朱邪赤心挣扎着要接住善卿昭的拳头,只要接住就能控制住她的双手,她力气比自己小那就不算是什么难事了。 可是善卿昭的拳头又密又狠,力道也大的出奇,那还有往日病恹恹的样子。 朱邪赤心被打的苦不堪言,眸子一瞥就看到了在那安静喝茶恍若未闻的夕暮。 男子喝茶时嘴角的笑不再压抑,用茶杯遮住才露出几分。 他的腹黑从未变过朱邪赤心可是心中最清楚的,能让善卿昭这么生气的人除却他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听我说!别打了!” 朱邪赤心大吼,幸好善卿昭收了拳头。 善卿昭跪在地上,蔑视的看着鼻青脸肿的朱邪赤心,愤恨的喘着粗气。 “别打了!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善卿昭双目猩红,看着刚才一下都没有还手的朱邪赤心,微微抿着嘴角,倔强的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能变出什么幺蛾子。 “为什么打我?” 朱邪赤心问出这么一个关键性耽误问题,确实,吃饱喝足睡了一觉,醒来看着这如梦仙境,树下两位挚友在安静的交谈,心情愉悦的很,心中对要见叶悠的期待也增加了几分。 哪知这刚刚建立起的好心情,会被善卿昭一个拳头打破,任谁都会觉得委屈。 “叶悠死的时候,你在哪?” 善卿昭犹豫着说出来,她之前问过朱邪赤心这个问题,但是他给自己的回答并非夕暮所说。 二者的回答存在着差异,可是这巨大的差异,在善卿昭内心的天平早就已经歪转了自己的弧度。 “军营。” 朱邪赤心回答,眼睛看向一边似乎回想。 他与善卿昭对视的眼睛毫不闪躲,善卿昭是清楚他的性子的,他没有说谎话的必要了,自己打都打了,气也出了,也不会再把他怎么样,他没有再说谎的理由。 “当真?” “当真。” 朱邪赤心回答的斩钉截铁,他清楚的很,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撒谎,善卿昭与他相处的时间不短,肯定能摸清楚他的性子,若他再说些谎话搪塞她,指不定还要把自己揍成什么样子。 “那他为何还要入阵?” 善卿昭的不到答案,嘴巴都瘪了,声音哽咽,满满的委屈。 与其说是没有得到答案,更不如说是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期待的。 如若是朱邪赤心帮助朱蒙故意上演了一部苦肉计欺骗叶悠入阵,那这过错便可全都推卸到朱邪赤心的身上,她也可以把这积压的怨恨全都释放在他的身上。 可是,答案不是这样的,那叶悠便不是在生朱邪赤心的气,便不可让朱邪赤心放低姿态去道歉去挽回,那他们两个人还能靠什么复合呢? “没有可能了……没有可能了……” 善卿昭喃喃自语,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晶莹的泪珠从她脸颊滑落,越过她咧起的嘴角。 她许久没有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因为得不到一样东西,因为得不到一样东西而无能为力哭泣。 朱邪赤心揉揉沁出血的嘴角,躺在地上无力的看向远处正在喝茶出神的男人。 两人嘴角都扬起了神秘的弧度。 半个时辰前,两个男人还坐在一起举杯饮酒。 奉己和奉一嘀嘀咕咕的走了进来,在队上夕暮冷淡的眸子时二人齐齐的收了声音。 “回禀帝君,天帝刚才来过了。” 夕暮摆摆手,无所谓的样子带着几分慵懒,像极了魇食过后的猫。 “老话,回了他,此后不必再禀告了。” 奉己恭敬的回答,“是。” 见二人不走,夕暮终于抬起了眸子。 “还有事?” “刚才九姑娘和天帝遇上了。” 啪! 一声闷响,原本还在夕暮指尖流转的空酒杯已经被他按在了桌上。 “九凰呢?” “被一名白衣仙君带走了,天帝并未认出。” 夕暮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不断的回想这天宫还和善卿昭有交集的人。 那不成是他? “眉宇间可凌厉?” 奉一摇摇头,“温婉儒雅的一位仙君。” 夕暮心头已经,但还是淡若悠然,“腰间可佩戴着一把银剑?剑鞘上刻着祥云纹?” 听闻这话,朱邪赤心整个人顿住了,原本不在意的他在听到祥云纹的时候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奉一停顿一下,在二人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是。” 夕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挥了挥手,奉己奉一才退下去。 “果真是他。” 朱邪赤心当然清楚夕暮说的这人是谁,心弦已经被撩拨,哪还淡定的下去。 他正欲起身,这时候追出去定还不算晚。 可他动作还没完成,身子还没直起来呢,夕暮就一手拉住了他把他按在了座位上。 “他定不会见你。” 414争执 “为什么?” 夕暮抿了一口酒,咂咂嘴,像极了善卿昭往日里偷酒喝的模样。 “为什么,就因为他腹背受敌时你见死不救呗,虽说不是为你,但也是因为你,你认为他心能好过?怕是比当时一剑穿心还难受的吧?” 朱邪赤心像是被人冷不丁的泼了一盆冷水,刚才要奋不顾身的脑热已经退散,理智重新占据。 “对啊。” 他愁容满面,不像刚才要奋不顾身冲出去的的样子,那时候他脸上还有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有一计,不过要你吃些苦头。” 朱邪赤心听闻眼中像是被点燃了星星之火,暗淡无光的眸子越来越亮,被一种名曰希望的光芒取代。 —— 善卿昭拧着眉把朱邪赤心扶起来,搀扶着他走了进去。 随意的弄了些药,动作说不上轻柔的按在他伤口处。 “嘶!你轻点!” 朱邪赤心受不住痛的大喊,可越是这样,善卿昭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朱邪赤心索性一把夺过,自己给自己上药。刚被她打了一顿,现在痛麻褪去只有钻心的疼痛。 看着低垂着脑袋出神的善卿昭,朱邪赤心“大度”的揉揉她的脑袋。 “别恼了,一切都会好的。” 善卿昭眸子未动,牙齿来回的咬着下唇。 朱邪赤心暗地里瞅她一眼,看她那样子怒气难消,想要让她万全信任自己还得再花费些功夫。 不过刚才她揍自己揍得那么狠,心中肯定也会有些愧疚的。 只要他和夕暮二人好好把握,不愁见不到叶悠。 “凰儿,你先冷静一些,叶悠不见重言肯定也会有别的苦衷。” 夕暮适时加上一句,嘴角的笑容在善卿昭看不到时肆无忌惮。 “他能有什么苦衷?回归仙位,当了天将,还缺少什么呢?” 她抬起眼眸,看向了正自己上药的朱邪赤心。 刚才自己实在是太过冲动了,夕暮的话欲说非说,倒是让她自心底里扩大了对朱邪赤心的不信和质疑。 可是事情的真相又有谁清楚呢?恐怕只有当事人清楚的吧? 善卿昭在夕暮这里憋了三天的时间,还是天帝那传来了消息要举行宴会她才稍微的有点兴趣。 但是夕暮却即刻否决了他。 “不行。” “为什么?” 夕暮用身子挡住已经换好衣服的善卿昭的去路。 在她听到有流水宴的时候可是重新燃起了希望,这种宴会叶悠肯定会去参加不愁见不得。 “你真以为现在的天族不同于往日?” “不是吗?” 夕暮身子一僵,复杂的看着善卿昭,善卿昭被他深邃的眸子看的心里发毛,仿佛置若三九天里,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不自在。 “留在这,奉己奉一会陪着你。” 夕暮略冷淡的撂下这么一句就大步走了出去,与等在门口的朱邪赤心一道离开了宫殿。 善卿昭绝望的仰天长叹,人生至此,无聊至极! “奉己我想出去玩。” 善卿昭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戳着地上的蚂蚁洞,内心盘算着如何策反奉己这个小伙子。 奉一意志远比她想的要坚定许多,无奈叹叹气,接着闭目养神。 一个十一二的孩子你睡什么觉,大好时光怎么能虚度呢? “奉己啊,你说你们天族真的有这么无聊吗?都没有一个好玩的地方。” 善卿昭眨眨眼睛,期待的看着奉己。 果然奉己像是看待一个登徒子的模样看了善卿昭一眼,接了话,“当然有。” “在哪啊?” “我干嘛要告诉你?” 奉己还对前些日子善卿昭刚来的时候发生的囧事耿耿于怀,自然对她语气好不到哪里去。 “不说那就是没有咯,你们天族还真对的起无聊至极这个词,古板顽固。” “谁说没有!东南的诛仙台,那里可有大片桃林,常年花开不败,百里闻香,天族的仙子若是在里面跳舞,哪怕是菩提仙境也比不上。” 善卿昭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上钩了。 一旁始终把注意力放在书本上的奉一抬起浅淡的眸子,扫了面前两人,随即又垂下了眸子,继续阅读,只有不出乱子就无妨。 “那我们去玩吧~奉己~” 奉己被她故意拉长嗲声嗲气的呼唤冷不丁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羞怒的看着一脸坏笑的女人。 果然如他人所说,这女人就是个妖孽! 善卿昭换上了奉一的淡蓝色长衫伴作了仙童模样,两侧的发只是编了四股麻花辫扎了起来,大半的头发散着说不出的慵懒高贵。 奉己别扭的看着能把侍童普通的衣服穿的如此得体的人,心中又别有一番滋味。 善卿昭刚来之后他问过殿里的老人,那老仙子是一直追随帝君的,对帝君的事情也清楚的很多。 当时善卿昭还在的时候她也跟在华轩帝君身边了。 奉己从老仙子那得到的信息便是,他二人是这三界破天荒不守规矩的二人,也尽做天地间最疯狂的事情,总归一句话,两人都是妖孽开挂的人生。 善卿昭一路上都在想着那个桃林,怎的一万年前没有? 她还真不知道那位神仙闲的没有事做了非要去那种树,还保持着灵力供输不让桃花枯萎,真不知道哪个“帝君”能有这么闲。 奉己看着善卿昭无缘无故的笑着,心中倍感疑惑,这女人又在算计什么? 跟在最后的奉一始终不发一言,看着并肩而行的二人,冷淡无神的眸子却也显露出了几分柔色,是他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不敢在外人面前展露过得。 他曾有一日问过华轩,“何为情?何为爱?何为姻。” 原本闭目养神的男子完美的容颜也是一僵,略疑惑的看向他。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看着他眼底的隐忍,华轩轻笑了一声,半仰起头看向上空,眸子涣散似乎在想着什么。 “忘不掉,放不下,缠于心,此为情。不疯魔,不过活,此为爱。执手,共渡,此为姻。” 奉一怔怔的看着面露微笑的男人,摇摇头,不懂。 少年清秀俊朗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犹豫的问道,“若小辈喜欢了男人呢?” 夕暮终于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身上,把自己脑海中的人先搁浅在了心底。 “呃……怎么讲?” 奉一欠了欠身子,毕恭毕敬的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广白是在问叔父,若广白喜欢上了男人该如何?” 夕暮玩转自己发梢的手缓慢的停了下来,转了转那桃花眸,又抚了抚自己青涩的下巴,许久才对着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动作的奉一说道。 “十年前我与你婶婶在一处求学过,我们二人结识了两个品行较好的朋友。他二人虽然都是男子,但是他们也如你所说那般,都是喜欢上了男人。当初你小婶婶还开玩笑说我这般的容貌在他俩身旁是个危害,但是他们的回答却让我们二人都印象深刻。他们能在往往人海相遇本就难得,更是在同性之中寻得爱人,就像跨过了万山千水一般,他们喜欢的对方,不是喜欢男人而喜欢对方,而是因为喜欢了对方才喜欢的男人。广白你可懂了?” 奉一垂眸凝思许久,点点头,并未答话,作揖行礼便离开了,夕暮注视少年背影许久,才收回神思,想起来当年年少时的自己不过问了和这相差无几的问题,不过那时候自己得到的回答,可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头。 奉一看着那白衣少年出了神,待回神时已身处花海之中,看铺满地面的花瓣,奉一倒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敢走到了,生怕踩坏地上的落花。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你又何必纠结这个呢?” 善卿昭凑近奉一,轻轻的撞了他一下,逼迫着他走动,心中无奈的暗笑,这少年和那位年轻时真是刻板的一模一样,不知道这小小少年长大之后是否也这么腹黑呢? 善卿昭看着棵棵桃树,感受花瓣拂过脸颊的温柔,正陶醉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道男子声音。 软糯舒心,一听就是脾气极好的样子。 “九姑娘?” 善卿昭疑惑着回头,桃树下明黄华服的男人负手而立,面上稍显错愕,似乎对她的存在也很惊讶。 “你……认识我?” 男子上前几步,走到善卿昭的面前,面上压制不住的激动。 正当善卿昭还在思索他是谁的时候,他却先自报了姓名。 “姑娘忘了,在下京墨啊。” “天君?!” 善卿昭下意思的说出,声音不小,不远处玩闹的奉己奉一把目光投过了。 看着奉一询问的目光,善卿昭会给他一个心安的眼神,奉一这才转向一边。 “姑娘不要打趣京墨了,京墨几斤几两心中还是有数的。” 传言这个京墨皇子确实是个不可雕的朽木,也并非他顽劣,只是有点……笨。 “你不要妄自菲薄嘛,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做,肯定能做一个普泽三界的好天帝的。” 京墨垂首莞尔一笑,面颊绯红,倒让善卿昭觉得不好意思了。 “姑娘当时不是跳了诛仙台了吗?为何还能完好无损的在这?” 面对京墨的疑问,善卿昭也说不出几个道理来,就算是华轩他能力遮天,也不能修复魂魄,更何况她这都碎成渣了的魂魄了。 “哦,其实我是不死之身。” 415责罚 男子紧皱的眉一下舒展,眨眨眼睛。 善卿昭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忽闪忽闪,像极了欲飞的蝴蝶的翅膀。 “原来如此啊。” 京墨勾唇一笑,本是温柔的笑,善卿昭感到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天君!天君!” 善卿昭抬眼望去,只见一仙子急忙跑来,一边跑一边唤这身旁的京墨。 待她走近了,善卿昭看着这生面孔心中才稍稍安稳。 仙子弯腰喘着粗气,一句一句断断续续的说着。 “宴会就要开始了,天君快些回去吧!那些个大臣就要挑您的不是了。” 京墨面露难色,微微垂下脑袋,似乎收了很大的打击一般,善卿昭提了一口气,拍拍他肩膀,“快回去吧,努力了就好。” 京墨点点头,便跟着那仙子回去了。 善卿昭看着离去的京墨的背影,看着他明黄色的身影融进花海,心中的紧张感才稍稍减退。 怎么回事? 这个京墨看起来明明一万年都没有变的样子,还是那般的温润儒雅,性子始终都是温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善卿昭心中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若在别人身上这样,她不会感觉到奇怪,可在他身上,善卿昭不免存些疑虑。 “喂!该回去了。” 善卿昭冲远处的两个少年呼唤,二人皆是一愣,才缓缓朝她走过来。 “刚才那人是天君吗?” 奉己好奇的问善卿昭,刚才自那人来时他就和奉一看见了,但是得了善卿昭的指示他二人不好上前。 “嗯。” 善卿昭含糊的回答,心中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敷衍?” 善卿昭闻声挑挑眉,看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少年,轻笑一声,“你奈我何?” 奉己没料到善卿昭会这么回答,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手抓住身旁的奉一手臂,指着前方善卿昭的身影,“嚣张!” “帝君的朋友,不得无礼。” 奉一并未多说什么,善卿昭却在前方听的一清二楚。 勾唇一笑,回过身倒着行走,“我问你二人,这个天君是什么时候继的位?” 奉己刚被她噎了,心情自然不好,看她又来问他们,抓着奉一的手力道加重了几分。 “凭什么要告诉你?” 善卿昭撇撇嘴,把目光投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奉一身上。 奉一眼神难得的躲避,摇摇头,“不知。” 这个结果让善卿昭始料未及,看着他被奉己紧抓着的手,啧啧嘴。 “胳膊肘往外拐的都成圆的了。” 奉一身子猛然一僵,看着已经走出去五米的善卿昭,低头沉思,不着痕迹的抽出来了自己的手臂。 “胳膊肘往外拐又怎么样?广白他不向我,还要向你不成?” 奉己在后面冲善卿昭大喊,可夹在中间的奉一却一个踉跄脚下不稳险些摔在地上。 善卿昭听的清楚,嘴角的笑再也憋不住,肆意的笑了出来。 天上不比凡间,哪怕是宫里规矩都没这的规矩多。 光是那些不老不死享受仙道的老古板,眉毛一抻眼睛一瞪,怪声怪气的说一声“放肆”,这也是善卿昭前世最头疼的地方,也是最不喜欢这里,比较喜欢她师傅月老那里等我原因。 三人走回去的时候看着原本紧闭的大门现下却四敞大开,心中皆是咯噔一下子。 暗道不妙,提着心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座上男人面颊上晕染一抹浅淡红晕,就连那平淡的桃眸也泛着淡淡的血丝。 夕暮只是随意的斜睨了他们一眼,光这一个眼神就足以让善卿昭三人后背发凉。 “回来了?” 奉一低垂下头,俨然一副要受罚的模样。 奉己不如奉一那般镇定,虽然低垂着头,眼神却飘忽不定,心中早就乱了分寸。 最难受的还是莫属站在最前方的善卿昭,主意是他出的,人是她怂恿的,这罪责不管怎么推脱她都逃不掉。 “《道德经》百遍。” 此话一出,奉己奉一皆惊恐抬头,绝望的看着夕暮。 二人纹丝不动,眼中带着渴求,做着最后的挣扎。 善卿昭清楚这种情况,垂在身侧的手小幅度的来回摆动,低声警告傻站着的二人,“快走!”不然一会就惨了。 夕暮板着脸,善卿昭一直以为他多经历了十年会有所改变,毕竟比以往要爱笑许多,原来是她被这细微改变所迷惑。 “不走?那就二百遍,不得有错字,错几个写几遍。” 一向镇定的少年奉一此刻也是脸色苍白,只道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善卿昭看着颓然离去的两个少年,看他们一蹶不振的样子心生不忍,若不为他们求求情,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这么罚他们是不是太过了,都还是孩子,才几百岁的年纪……” 夕暮站在门栏里,善卿昭站在门栏外,他俯视身前的女人,微微前倾,“你几万岁了也没见你知晓事理,刚才的话没听清吗?” 善卿昭蓦然睁大了眼睛,喃喃道,“你什么意思……” “二百遍,不得延误,若想加倍就继续在这站着。” 砰! 善卿昭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善卿昭有些茫然无措,二百遍,也包括她? 夕暮坐回胡床,刚拿起书本,后面紧闭的窗户就传来了细小的声响,更像是调皮的猫在轻挠木框。 某猫:“仙君大人,小的今晚给您暖床还不成吗?” 夕暮烦躁的把书搭在膝上,“四百是个好数……” 哒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急促,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了,夕暮这才重新拿起书来看。 侧殿内,奉一正端庄的坐着一丝不敢懈怠的抄着经书。 可是一旁的奉己早就已经疲惫的趴在了桌上与周公会谈。 少年纤细的手腕搭在桌沿,青色筋脉略微凸出,皮肤纹理在橙色烛光的照应下显得格外细嫩。 奉一缓慢停了笔,看着宣纸上晕染的小片墨花,把笔放在一旁,也趴在了桌上。 他叹了一口气,手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 伸出食指轻触那浓密的睫毛,在他刚碰触到的时候内息像是绽放了满天烟花,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咳咳……” 一声轻咳,奉一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惊慌失措的坐回原来的姿势,因为动作慌乱,手指被大片的墨染黑了。 他故作镇定的瞧了门口一眼,女子嬉笑着走了进来,那抹笑太过刺眼,奉一的心跳的厉害。 善卿昭坐着他一旁的小桌前,收拾着墨具,“奉一,你叫什么名字啊?” 奉一一愣,还未平静下来的心猛然跳错了节拍。 “敖稷,字广白。” “哦~那他呢?” 善卿昭指指睡梦中的奉己。 “西陵殿殿主西瀛帝君之子,苏木,字流芳。” “流芳?” 善卿昭笑着念了了一遍,眉眼弯弯的样子,让奉一看的极不自在。 “是流传芳名之意。”奉一急着解释,白皙的面颊此刻也微微涨红。 “我说别的了吗?嗯?”善卿昭轻笑一声,反问道。 奉一紧抿起唇畔,善卿昭从他眼中却看出了不满和委屈。 “对了,我是来传话的,你们二人再多些一百遍,帝君的意思。” 善卿昭说完就起身朝门口走去了,行至门前,却又转过了身来,“抄完了交给我就是,我奉命检查。” 说完便拂袖离开,只给奉一留下了一个决绝冷酷的背影。 他抿抿嘴,重拿起笔开始抄写,暖黄烛光照在他脸上渡了一层暖色,少年清澈的眸子似一汪静潭,平复这世间的焦躁。 夕暮撑着头闭目小憩,待他醒来时,寒气已经浸透了他的薄衫。 酒气褪去,揉揉还痛涨的头,缓步朝寝室走去。 夕暮边走边褪去了外衣,随意的扔在了架子上,掀开被子便进去了。 朦胧的睡意在温热的棉被催使下更加沉重,当他碰触到一侧的软绵绵的东西时,神经线霎时紧绷。 夕暮掀开被子跳到了地上,散着头发惊恐的看着床上里侧鼓出来的一坨。 “你干嘛离开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一坨涌动,终于露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脚底的寒意不断的传入他四肢,直至大脑,刚才当然困意一下子散去,他的思绪也清晰起来。 “你抄完了?” 善卿昭点点头,一副傲娇的模样。 两百遍短短两个时辰就抄完了? 夕暮相信这个女人是个妖孽是个天才,但是再怎么样也做不出这么逆天的事情。 他皱着眉,质问缩在被窝里的眨着无辜大眼睛的女人,“你该不会加给他二人了吧?” 善卿昭表情一僵,知她者,非他莫属也。 善卿昭撇撇嘴,掀开被子一点一点的往床沿挪动,伸伸手勾住了夕暮仅穿着的一件薄里衣。 “哎哟,你不知道那小子今天胳膊肘往外拐都快拐到东海了,哪像我啊,没娘生没娘养,好不容易摊了个人间娘亲却又早早病逝了,都没人护着我,大晚上的还要去抄经书,我身子虚弱,指不定哪天哪个时刻就吐血身亡了呢,你说可不可怜啊?” 善卿昭边说边摇晃着夕暮的衣角,见他不为所动,又轻轻的拽住了他垂下来的华发。 夕暮轻哼一声,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发梢,“那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女人面部表情垮掉,看着男人软硬不吃的坚决样子,心瞬间冷落了下来。 叹了口气,又钻回被窝。 不走你能奈我何? 416脆皮夫妇 善卿昭背对着外面,心里也在打鼓,这个夕暮这些时日里情绪似乎不太稳定,似乎为琐事烦恼。 身后一阵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男人平稳的呼吸在身后回响绵延不断。 善卿昭紧抓着胸前的棉被,心里顿时空落落的,睡了? 许久许久,就在一炷香之后,终于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善卿昭像是的到了允许一般,转身回抱住他,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不会这么狠的。 “你是不是没有我这个抱枕睡不着啊?” 善卿昭嬉笑着,用食指戳着男人的脸颊。 他眉心不悦的皱起,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睡觉。” “睡不着。” 夕暮睁开眼睛,看着怀里眸光灵动的女人,心跳逐渐加快,不着痕迹的把视线移向了一旁。 “你们若是见不到叶悠就尽早回去吧。” “为什么?” 夕暮停顿一下,似乎也在整理说辞,该怎么说好。 “夺了你东西的人见你还活着定不会放过你。” “夺我的东西?谁呀?这么大胆?” “天族,皇室。” 善卿昭脸上的笑容凝固,这世间还留着的天族皇室,并且掌权的,让她第一个就想起来的,就是那文人儒雅的天帝。 “不是还有你的嘛。” 善卿昭撇撇嘴,食指挠着夕暮的下巴,像极了她逗趣笨狗阿多的样子。 “我……也打不过啊……” “!!!???” 什么意思? 对上善卿昭疑惑不可置信的眼眸,夕暮无奈的把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灵力传入,温暖舒适的感觉只长达一秒,不对,是一秒就不到就被迫停止了…… 看着快速中断的灵力,善卿昭舔舔嘴唇,“你的意思是,咱俩现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脆皮咯?” 夕暮此人先前都是顺风顺水,从未像现在无能为力,但是却又无法面对这个令人羞愧的事实。 “为什么?” “刚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子了,只有内力,灵力少的可怜。” 夕暮顺着善卿昭的头发,眼底柔情融进漆黑暗夜。 “那我们与对方对抗有几层胜算?” “说不准,我们现在最缺少的便是人。” 缺少人? 善卿昭想起了在偏僻神殿里的那位故人,想想又觉得不可行。 一是她和他曾经有过婚约,还是她退的婚,夕暮则更不可以,当年可是因为他才退的婚,可是这天庭在这一万年见早就换了无数次血,人脉关系网早就被打破,看似乱做一团麻,但是相比较平静的相处,他们的明争暗斗更能稳定他们的权势,反而更加有利,这点,京墨直接袖手旁观即可,便坐收渔翁之利,实在是演了一出扮猪吃老虎的大戏。 困意袭来,善卿昭紧闭起眼睛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意识朦胧之际,她感受到了额上的一抹柔软冰凉,不由自主的勾唇甜甜笑了。 人生苦短,甜长。 第二日善卿昭率先起床去了偏殿。 这种事情还是尽早的好,以免东窗事发,她这么大年纪了可丢不起这个老脸。 一打开殿门,香烛的气息浓密压抑,空气一流通,全都袭向站在门口的善卿昭。 “咳……” 她在鼻尖挥挥袖子,抬步走进屋。 桌前的少年齐齐趴在桌上睡着,一旁整齐的叠放着一厚摞的纸张。 善卿昭顺势坐在桌沿,随意的拿起一张查看。 字体娟秀,笔锋有力,这字倒是不错。 善卿昭由心赞叹。 “喂,醒醒啊,日上三竿了哎。” 善卿昭轻推身旁趴着的奉一。 少年肩膀耸动,缓慢的直起身子,迷惑的看着四周。 几秒过后,眼睛才褪去朦胧睡意,逐渐清明。 他使劲眨眨眼睛,看清来人,清秀的眉轻微一皱,“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检查咯。” 善卿昭摇摇手里的纸张,把它又放回原处。 “你们都写完了?” 奉一点点头。 善卿昭眸子瞟了一旁还在睡梦中的奉己,眉尾一挑。 他姿势怎么和昨晚的姿势一样? 她侧首看向奉一下意识的揉手动作,心中了然。 “你二人的字倒是相像。” 奉一尴尬的挠挠头,眼睛瞥向一旁,脸颊漫上一抹红晕。 “姑娘谬赞。” “全都抄完了?” 善卿昭预计估测了一下,他们这些不过才四百,昨晚她把自己的二百加在他们身上,一共是六百的,他们并未完成。 “还没……” 奉一忧愁的看着厚厚一摞的纸张,面容忧愁,与他这么小的年纪实在是不搭。 想想自己也是耍了赖皮,这两个无辜的孩子又没有犯什么大的过错,善卿昭看着奉一自责的身前于心不忍。 伸手把那些纸张全都捞起抱在了怀里。 “不用抄了,帝君早在昨晚就已经不打算罚你们得了,只是碍于面子他不好反悔罢了。” 奉一愣神,怔在那。 点点头,向善卿昭作揖,毕恭毕敬的道谢,“奉一知晓了,多谢姑娘。” 善卿昭摆摆手,快速的离开,看着少年天真的模样,被骗了还以为是她为他们求了情,还行礼谢她。 善卿昭一手拍在自己额头上,啪叽一声清响,造孽啊! 因为昨晚夕暮给她下来最后的通牒,一整天她都和朱邪赤心一起蹲在叶悠的门口,两人一边一个,俨然像一个活的的镇门狮子。 善卿昭隔门望向朱邪赤心,吹了一声口哨,“哎,咱们这么等有用吗?” 朱邪赤心扔掉手里的树枝,一副发奋不放弃的样子,“肯定有用!我就不信那个天帝不传召他商议要事。” 善卿昭听后一愣,不对吧…… 叶悠和质野他可是见过的,两人哪像是政务缠身的模样? 闲的都能开花了好不好? 但是看着朱邪赤心坚定的眼神,善卿昭一惊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压了回去。 这时候还是不要打击他了,毕竟这时候也是他和叶悠相距最近的时刻了吧。 嗒……嗒,嗒……嗒,嗒…… 善卿昭疑惑的抬头,脚步声戛然而止,她仰视着,抬头一瞬间就对上了逆着光满脸阴影的京墨。 她腿部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他那是……什么眼神? 轻蔑?嘲讽?明明是最温柔的笑,为何却如此阴森呢? 京墨伸出手,前倾身子歉意的笑着,“吓到你了?” 善卿昭一怔,你这个吓到……指的是哪个吓到? 他突然出现,自己不过是因为腿麻没了力气才跌坐在了地上,若真是吓到也因为那一抹诡异的笑。 “没,蹲的久了。” 善卿昭犹豫后才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两手相握,善卿昭被一道稳当的力量拉了起来。 “你们在此作甚?” 京墨转身走到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抓起门栓轻轻敲打几下,声音足以让里面的人听见朱邪赤心像是被点燃的干柴,一瞬间爆燃,期待着站在京墨身后。 京墨回首看了他一眼,疑惑的看向善卿昭。 善卿昭尴尬的笑笑,心里在想着怎么敷衍过去。 吱!—— 门开了! 质野站在门口,看着门外齐齐望过来的三人,眸子一紧,“你们……” 京墨笑着解释,“九姑娘与这位友人已经在此等候许久了,也不见兄长开门,传出去世人怕是要怪我们招待不周了。” 质野扯扯嘴角,点点头,但是动作敷衍的很,以至于善卿昭都能看到他点头时的白眼…… 你们不是亲兄弟的嘛…… 进了殿内,行过偏廊,才见的后面的房屋。 善卿昭好奇的看着齐齐露出水面吐着气泡的鲤鱼,那些红鲤鱼似乎也在好奇的打量着她。 还未走近,远远就看到了书房门前而立的白衣男人。 朱邪赤心僵在了原地,嘴里喃喃自语,这一切都仿佛像是一场梦,太过虚幻,他不敢相信。 “淅辞……” 他不敢再向前一步,他怕啊,怕到这个手挥长戟以一敌百的男人此刻面色涨红,双手颤抖。 他怕他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他的反感,只会换的他一句冰冷的“滚。” 再看着他朝他怒吼,逼迫着他从梦中醒来,每日如此…… 行的近了,善卿昭也提着一颗心,她也怕叶悠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毕竟他变得太多了,性子也冷淡得很,她实在是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样的情绪。 叶悠挑眉看着朝他行来的男人,不屑的扯起嘴角,笑了笑。 “好久不见啊。” 朱邪赤心蓦然睁大眼睛,为什么剧情这样发展?! 他都做好被骂的准备了,都想好怎么向他解释了,他一直想要说,一直想要把当时的真实事情说出来。 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子的,是朱白给他下了药,他才把朱白当做是叶悠的,也是朱白控制住了他,他才在意识涣散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他一剑穿心的。 可那又如何,人都没了,他把这些解释的说辞又说给谁听呢? “淅辞我……” 看着朱邪赤心结结巴巴的样子,叶悠的冷笑便加深些许。 善卿昭都替他愁,一旁的质野和京墨也看出了些故事,也很期待的看和朱邪赤心,期望他能说出些什么。 可是啊,这个不争气的朱重言,见到叶悠第一眼双腿就走不动道了,舌头像是被人打了结一般,只会重复的叫着叶悠的字。 417左臂受伤 “淅辞……我我我我……” 善卿昭长大嘴巴,看着不成器的朱邪赤心,你什么你啊! 一旁的京墨一脸疑惑的看着突然结巴的朱邪赤心,质野清楚些他们的事情的,看着也替朱邪赤心着急。 善卿昭心一横,抬脚踢在了朱邪赤心的屁股上,就这样才被动的向前走过去。 叶悠看着朱邪赤心脸上的淤青,不屑轻哼,冷冷的说到,“苦肉计?” 朱邪赤心摸摸脸上的伤,慌张的摆手否认,“不是的!不是!” “叶哥哥这应该有消炎药的吧……” 善卿昭小声提醒,叶悠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转身朝里屋走了进去。 朱邪赤心气馁的低下了头,叹了一口长气,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屋内便传来了叶悠不太友善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想等伤口恶化淤血吗?” 这话如一道惊天响雷,将朱邪赤心轰的彻彻底底。 明白过来什么意思时,欢心雀跃着连跨三个台阶奔进了屋里。 还不忘对着善卿昭竖一个大拇指,善卿昭翻个白眼,她的傻哥哥哟…… “那现在可还有书房?” 京墨尴尬的拿着文书问一旁的质野。 哪料到质野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拿起了罐子就开始逗鱼。 “为什么是你自己亲自来送?” 一个天帝九五之尊,连送文书这种小活都要他亲自跑腿,他这天帝当的是有多憋屈啊。 “一直都是。” 善卿昭略感惊讶,还想再说什么的,手上便被一股大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你……” 善卿昭只是张了张嘴,其余的话全在看到质野冰冷的眸子时咽回了肚里。 质野接过他手里耽误文书,随意的在手里颠了颠,“那还真是辛苦了,我的天帝。” 浓重的火药味一下传开,善卿昭夹在二人中间,更像是这一切的开端。 三人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说话,因为都知道,不管说什么都会成为火药桶爆发的导火索。 京墨上前一步,轻搭在善卿昭肩膀上,“你弄疼她了。” 质野眸子晃动,因着这一句话产生了些许的动摇。 但是紧抓着善卿昭的手只是消去了几分力道,却依旧不松手。 你们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兄弟战争干嘛把我牵扯进来? 还搞得像因为我这么一个红颜祸水一般,引得你们起了争执。 善卿昭张张嘴,看看两边对视气势相当的男人,实在是不知道该向谁说话了。 三人看似风平浪静,可视线高于善卿昭的两个男人早就已经用灵力在对话了。 质野:“放手啊,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 京墨:“皇兄还真是喜欢九九呢。” 质野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内心作呕。 “九九?闭嘴吧你个变态!” “皇兄不喜欢九九吗?小小的,强硬的样子一点没变……” 兄弟二人皆垂眸看了一眼神游发呆的善卿昭。 质野:“你喜欢她就把拿了她的东西还给她啊!” 京墨:“皇兄在说什么?实在听不明白。” 质野气的气息都急促了起来,善卿昭不懂得两人在内心里的交战,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质野手上力道又加重,作势要把善卿昭拉到自己身旁,可是京墨力气却大的惊人,按着善卿昭的左肩,善卿昭根本定不了一分一毫。 善卿昭肩膀收了三次伤了,本来整条左臂就不如右臂有力气,现下刺骨疼痛骤然袭向她的心脏。 “嘶!疼!” 善卿昭想要挣脱搭在肩膀上的手,可是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手去反抗。 京墨本打算放手的,可是还不等肢体接收到大脑的信号,身子已经被人踹到了一米开外。 善卿昭瘫软着身子就要坐在地上,质野从未见过她这幅样子,显然被吓住,提着她的另一手的手肘,给她支撑。 善卿昭右手根本不敢碰触左臂,疼的她眼角都挤出来了泪水。 大脑嗡鸣,眼神只有一双白靴,豆大的汗珠砸落在地上,浸湿了一小片泥土。 “南宫……” 她清楚,眼前这人。 刚才她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也看到了男人阴森眸子怒视京墨的那一幕。 她颤抖这伸出手,夕暮快速蹲下来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可是她浑身抖得厉害,连带着夕暮握她的那只手也被动的颤抖起来。 “我在。” “疼。” 眼泪止不住的留下,夕暮呵出一口长气,毫不避讳的用袖口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还有鼻涕…… 一旁的质野已经被夕暮一脚踹飞京墨的样子惊住了,那满身杀气岂是一个神仙该有的? 现下他更是傻了眼,要知道这人最不喜脏的,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现在竟然用衣服给九凰擦鼻涕?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道变了? “叶悠在哪?” 夕暮手虚掩住善卿昭的胳膊,他现在也不敢动她,善卿昭伤的是骨头,若是莽撞了,恐怕会给她造成二次伤害。 吱!—— 房门由内打开,叶悠拿着布条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二人蹲在善卿昭身前,就地取材拿了善卿昭的扇子绑在了她左臂上,稳定好了这才敢把她扶起来。 “应该是骨裂,这些时日不要让她剧烈运动了。” 叶悠愁眉不解,眼睛在善卿昭绑的严严实实的肩膀上大量。 见没什么大事,夕暮便把善卿昭领了回去,善卿昭内心了然,死定了……还不是因为他只是一手牵着她的带子,连个手指头都不让碰一下,小气成这个样子,不是生气是什么?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质野神色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就说我们二人没戏,虽说她是天选之人,可她心上人也是天选之人,五哥,我看我们当初想从她身上夺皇位还真是想错了。” 京墨不敢在夕暮面前造次,待他走后才敢揉着腰一瘸一拐的出来冒泡。 他早就卸下了在善卿昭面前那副柔弱儒雅的瘦弱少年模样,现下更像是一个登徒子,贱的让人想打在他那讨人喜的脸上,最起码,质野是这么想的。 京墨拿了文书就离开了,质野却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原本明亮的眼眸暗淡了下来,像是渡了一层灰翳。 他怎么会利用她的命格来夺帝位呢? 不过是因为她的命格,才去夺帝位罢了。 叶悠拍拍他肩膀,唤回他几分神思。 “比不上的,她需要的不是追随,她需要的是并肩同甘共苦的陪伴,南宫他为她放弃的已经很多了。” 叶悠看着质野失神的模样,无奈摇摇头,他知道不论他说什么,质野也是听不进去的。 谁叫那颗沉寂了万年的心依旧为一个情字跳动呢? 质野站在原地站了许久,他低垂下头目视地上的几点深色,看着那几个小点被风干,消失不见,才惆怅的仰起头。 “还不够吗?” 他堕仙,而他呢,魂飞湮灭啊,被最喜欢的人打散了魂魄,沉睡万年。 现在只依靠着艰难拼凑起来的一魄面前支撑灵体,这些还不够吗? 善卿昭和夕暮漫步在宫道中,她知道他在为刚才二男争一女的事情生闷气。 别扭的晃晃带子,没反应? 善卿昭又扭动身子晃动那条牵系着二人的带子。 行在前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顿住身子,头也不回的站在那。 善卿昭捏住他的一块衣角,卯足了劲拿头撞在他的后背上,沉闷的声响不断的传来,夕暮的眼眸便更加深邃一分。 “你是傻子吗?” 善卿昭被他吼得一愣,刚才哭过的泪珠还挂在眼睑,晶莹的眸子满是委屈,惊惶无措的样子让夕暮刚堆积起来的情绪瞬间被抚平。 好吧好吧,他承认,自从回来了十年前的现在,他根本对她的眼泪没有抵抗力,这是她对于这个时空的自己,从未表现过得软弱。 “你凶我……” 夕暮哑然失笑,心里却有些慌。 “没有,我没有凶你,只是太担心你了。” 善卿昭的眼泪得寸进尺,瞥着嘴,指着夕暮的心口,“你就是凶我,你个大猪蹄子!我再也不理你了,不管你是南宫还是夕暮,我都不会原谅你!” 夕暮一怔,这是他二人从未说破的事,因为二人了然于心,这个事情太然后让人难以接受,不过,确确实实的发生了,如了他的愿。 轻笑一声,他已经捕捉到了她盖在脸上的右手手臂下那强忍着的笑。 “你想怎样?” “道歉!” 夕暮挺直身子,“不会。” “你!……我饿了,我想吃饭。” “不是刚吃了来的吗?” 夕暮紧皱起眉头,俯视矮自己一头,手上还缠着绷带略显滑稽的女人。 “我想吃你做的面……” 夕暮仍记得那时金黄的光渡在她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她的鼻梁上遮盖了一小片三角的阴影,她眸子还是一如初见那时清澈光亮,像是装进了万千星辰。 若不是他回到了十年前,恐怕不会看到她这么美的时候,也不敢想若他不在,刚才她胳膊断了,该如何。 他露出一抹释然笑容,想的太多了,他来这的初心便是陪她最后一程,其他概不奢求。 “好。” 再次牵起善卿昭肩膀上的白带子,连个放慢了脚步心情愉悦的漫步,也许这时候没有凡世的纷争亦是最舒适的。 418断头崖救叶忧 热气腾腾的瓷碗,里面的面食晶莹剔透,折射这光芒,任谁看了都胃口大开。 “你厨艺什么时候这么好的了?” 善卿昭吸溜一口面,仰起头看一脸欣慰的夕暮。 男人扬扬下巴,不置可否。 那当然了,毕竟可是苦练十三年的人。 在善卿昭吃这面食的时候,突然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抬头看向了窗外。 “怎么?” 夕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道红光闪现,九天降落在了院中地上。 狭长红眸微眯,杀气毫不客气的直冲夕暮。 想起他也是和自己一样是个脆皮,善卿昭闪身挡在了他身前。 男人眼中浮现一丝惊讶,随即转化为挑衅看向了对面。 “出什么事了?” 九天忽略男人得意的目光,“西域圣皇崩了。” “崩了?” 这老人妖不是才五十岁的嘛?怎么说崩就崩? 善卿昭呆怔站在原地,大脑不断的思考这接下来的事情,这么意外的崩了不可能是个小事,朱邪赤心这时候出来寻叶悠,怕被又心之人诬陷。 “朱白举兵,逼宫殺父。” “什么?” 善卿昭听了这一句,大脑里盘算着的东西全都推翻,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之前她去救朱邪赤心就是为了扶他上位的,两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大可以交心,只不过自她从希冀海岛回来,还以为这位混世魔王可以混出些个名堂来的,哪知他连个夺嫡的心思都没有,更别提两国相扶相助的事情了。 冼城好不容易拿了点兵,又是被人威胁刀架了脖子上才上的战场,善卿昭真是对他失望了个透。 现在朱白夺权,杀父之罪,光这一个恶名就足以让朱邪赤心自立阵营与他对抗,也不必像之前那般在意名声了。 “那朱白现在呢?” “凤影皇城。” “!!!” 九天此次前来带来的消息真的是每一个都劲爆的要善卿昭吐血。 “以接回西域公主苏沫儿为由直逼凤影。” “景玉麟雷霆他们都是废物吗!” 触及凤影边域她不在乎,占了冼城也不在乎,折了她的将领,她心中有恨,但知这大局,但是,他万不该招惹的就是她最在乎的放在心尖上的人! 善卿昭大步走出去,先是去了叶悠那把朱邪赤心拉走。 不过半个时辰,他就已经平静下来,似乎接受了那个仙魔不两立,他二人苦守终老的结局。 还跟着改变的,便是他的内心。 以往他对国家上的事情根本不在意,可是这一次听闻朱白杀父逼宫之后,他额上青筋暴起,眼白布满了血丝。 或许他对老皇帝还是有感情的。 夕暮自上一次善卿昭血洗兰城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可以做救她的事情,可以改变她的命格,但是终究会被时间的齿轮错开,他怕,怕下一次两人便是真正的错开了。 “重言兄。” 朱邪赤心已经要往地下跳了,听到夕暮的呼喊疑惑的转过了身来。 “何事?” 夕暮抿抿嘴唇,眉间满是担忧,“照顾好凰儿,拜托了。” 朱邪赤心指指一旁在阵眼中心施法的善卿昭,郑重的点点头,“放心,我在呢!” 话刚说完,二人便消失在了天界边缘,朱邪赤心的最后一字的尾音都被快速截断,连尘埃都变得安静了。 善卿昭先与景玉麟会和,不过看她一直铁青着的脸色,景玉麟知道她在为什么生气,可就是站在一旁不说话。 善卿昭已经让南宫离先去了已经收复回来的冼城,先把冼城当做她的暂时根据地。 但是…… “西域进兵时你在哪?” “卑职一直在西面雁门关……” 善卿昭冷笑一声,换了个坐姿,斜眼看着一直恭敬站着的景玉麟,“西域二十万的军队你没看见吗?” “看到了。” 善卿昭紧紧的闭起了眼睛,又想起了顾北城身首异处时的场景,猛然拍桌,正欲一脚踹在他的膝上,还是一旁的傅念安及时出现拦住了她。 “殿下息怒!都是董侯爷拦着我们的啊!” “董子阳?” 傅念安见善卿昭收了满身戾气,才缓缓松开禁锢她的手。 点点头,回答道,“正是,景将军本在西域进军第一时间就赶赴过去的,可谁知被董侯爷半道截住了,手里还拿了一道圣喻,直接调遣的凤凰军,军令如山,景将军不得不从啊。” 善卿昭哼笑一声,旋过身子,“圣喻?你们怕是忘了真正的主子是谁了吧?将军?” 景玉麟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善卿昭的话就像是一个警钟,瞬时敲响了景玉麟被蒙蔽的内心。 他的主人,他的主人当然是曾经的女帝碧瑶啊!凤凰军自被国公创立,便誓死效忠善氏血脉,直至身死,也绝不背叛。 一道皇帝的圣喻,他又怎么可以随便听从呢? 身后噗通一声闷响,善卿昭不用看也知道,景玉麟堂堂七尺男儿,双膝跪在了地上,俯首叩拜。 善卿昭额上的凤凰花纹明明灭灭飘忽不定,她一直在内心压制自己的焦躁与愤怒,可是体内的黑暗力量总像是一只想要冲破牢笼的猛兽,而她就是那个封印的牢笼。 “雷霆呢?” 傅念安回答道,“泾阳。” 善卿昭化出了赤剑,拇指抚摸着剑柄,一下一下的挑拨出剑。 “一千轻骑,前往洛阳,凤凰军原地待命。” 说罢披起了一旁挂着的轻甲便大步走出了营帐。 “殿下!” 景玉麟惊恐的前扑过去,可还是没有扑到善卿昭的衣摆。 他带领的是军队,军队的使命便是行军打仗,保家卫国的,对军人最大的折磨便是搁浅,搁浅才能,让他一身本领毫无用武之地。 傅念安蹲下身子将景玉麟扶起来,无奈的叹息。 善卿昭就是这样的人,你惹了她,她才不管你是谁呢,就是要给你最大的折磨才能消去她内心的气。 想当初初降冼城的时候,她只指派了九天五千轻骑便要他去攻打安王世子的五万将士,以一敌十的事情并非每个人都能做出。 也幸好九天顺利完成,虽让世子逃走了,但也俘获了断山,也给善卿昭增添了一个能人。 虽消了她的气,可五千将士最后也只剩下了突袭军营的二百将士,这亏损,实在是不妥…… “殿下留你在此定有重用。” 傅念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善卿昭心里的算盘没人能算清。 就在善卿昭和朱邪赤心与雷霆会和之后,前方侦察兵突然传来了新的情报。 西域军队改变了方向,直奔西北的断头崖。 善卿昭光想着布置四周的防护网,反而忘了城内还藏着一根利刺。 叶忧带领着五万士兵直捣黄龙,破了西域围城的局面。 她乘胜追击,一直赶着西域的人去了西北方向的断头崖。 既然去了断头崖,西域的人怕是真的无路可去,可若是叶忧的人数过少,又加上筋疲力尽之时,怕是很容易被反杀。 善卿昭改变方向奔着断头崖的方向过去。 那不仅仅是断头崖,还有让她记忆深刻的兰城。 上一次她屠了兰城,一人不留,还是断山收尾新添了人口,不过大多数都是安插的眼线,也把那次当做给兰城来个大换血,反倒为今后行事方便了些。 盘龙山的地势真如它的名字那般,蜿蜒盘旋,山道曲折。 善卿昭只带了三千精锐上山,其余的人全都守在了山下,若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至于到全军覆没的境地。 寂静山道阴森冷清,却含带着萧杀之意。 过了山腰了,前方山道上却突然出现了一团红色。 善卿昭举手示意,队伍停下。 前方的那几人也看到了善卿昭,看清了她的军队的服装才跑过来。 善卿昭在马上俯视那几人的衣服。 凤影的人? “你可是凤影来追击敌人的女将军?” 在这女将当职的,恐怕也就她和叶忧二人了吧。 善卿昭点点头。 “将军,我们是兰城新编的将士,奉命协助那位已经上了山追击的将军来的,现下她已经去了一整天了,现下连个人影还没见着呢。” “一整天了?” 善卿昭看看雾气遮盖的山峰,现下不过正午十分,若真如他所说,叶忧约莫是卯时便去了,现下还没下山恐怕凶多吉少。 “驾!” 善卿昭紧扯缰绳,烈马飞驰,山道上的那几人干忙闪开了道路给善卿昭让了道。 越往上走,路反而越窄,树木反而越茂盛,善卿昭疑惑的环望四周,身下的黒骓烈马也在原地来回的踏蹄走动。 所有的将士和战马都上了口衔铁,善卿昭抬手,转转手腕,所有人动作一致的勒紧了缰绳。 风声……呼啸而来,虽不强劲,足以浸透骨髓。 不对,应该还有别的的…… 呼呼……呼……呼…… 善卿昭猛然睁开眸子,放下了手腕,所有将士一缕扯下了衔铁,目光追随善卿昭。 “西南!” 烈马疾驰,所有人跟随着善卿昭直奔了西南方向。 果然,遮盖的树木越来越稀疏,跨过一层灌木,看射前方不大的空地,善卿昭一眼便看到了银甲沾血的叶忧。 眼看她后背就要受上一剑,善卿昭反握剑柄甩手出去。 赤剑直直的插在了偷袭者的心口,当场了解了性命。 叶忧疑惑的望过来,在看到善卿昭是眼中阴狠才退散些,露出来一个释然笑容。 她挥剑挑起赤剑,善卿昭抬手便接住。 419坠崖 清楚阻碍在两人身前的士兵。善卿昭才和叶忧背对背紧紧的抵在一起。 善卿昭带来的不过三千人,相比较这厉害残存的三万人,实在是螳臂当车,就算是善卿昭也有些吃力。 朱邪赤心和叶忧因为叶悠的缘故或许见过,叶忧并没有和他答话甚至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三千将士虽是精锐之师,可也受到重创,人数快速的消减善卿昭内心也有些不淡定。 叶忧已经战了一天,不论是体力还是精力她都已经到达了极限,挥剑时只依靠着惯力。 善卿昭一脚踹开要靠近拄着剑休息的叶忧的敌人,嬉笑着说道,“喂,叶忧你不行啊,还不如我撑得时间久一点呢。” 叶忧脸部五官都拧在了一起,勉强直起身子。 “废话,我可是撑了一天了,你个虚皮好意思说我?” 朱邪赤心挥舞着长戟,场面略显壮阔,一招挥开了近十人。 善卿昭和叶忧想要休息时便跟在他身后做防御。 一直有一个疑惑在善卿昭心中,自她来了到现在,都还没见到朱白,这个人阴险的很,做什么事情要求的都是不留活口,她不相信这个除掉叶忧最好的时候他不在。 “虚皮你快从东南那条山道走,我来时留了些人,还能撑些时间,也不至于让你命丧于此。” 善卿昭一把拉过叶忧,帮她杀掉四周要伤她的人,撇撇嘴,“你是故意的吧,我想走的听了你这话也走不成了吧。” 善卿昭左臂提不起一丝力气,只有右手挥舞着剑。 “等等!你说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善卿昭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忧,仿若被一盆冷水从头浇灌如梦初醒。 “凤影啊。” 凤影!善卿昭紧咬起牙,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咻! 利刃撕裂空气,善卿昭感受到了满满的杀气直奔她二人,忍着左臂的撕裂疼痛一把推开了叶忧。 可她躲闪不及,眼中先是一阵冰凉再是火辣辣的钻心的疼痛。 “嘶!” 善卿昭弓着身子不断地揉搓眼睛,可是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遍目鲜红。 厮杀声音还在耳畔,可是没了眼睛地作用,善卿昭大脑不断的嗡鸣。 “善卿昭!回来!不要往后走!” 是叶忧的声音? 她为何这么焦急? 朱邪赤心看着站在悬崖边的善卿昭,大呼一声,朝她奔过去,和他一样奔过去的还有叶忧。 一个白衣从天而降,落在善卿昭的身旁。 朱白嘴角噙笑,拿着他的剑柄捣在了善卿昭的左肩上。 撕裂的疼痛不断的叫嚣,善卿昭一个踉跄直直的向后倒了过去,可是后面并没有意料中的着陆感,反而是无限的虚空。 “啊……” 善卿昭张张嘴并没有发出声音,就这样一瞬间从悬崖边摔落。 朱邪赤心飞身扑过去,连她一片衣角都没有扑到。 “云舒!” 朱邪赤心趴在悬崖边定定的望着幽深诡异的崖底,滚烫的热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潮湿的土地上。 旁边的赤剑上还残存这她的温度,可在他触碰之时赤剑又化回了原形,碧落桃花扇静静地躺在地上,似乎在等待着它主人的召唤。 朱邪赤心紧紧握住扇子,起身与朱白对视,眼中终于涌现出了杀意。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朱邪赤心重新拿起了长戟,尖刃抵在朱白的脖子上,毫不留情,殷红的血成股留下,晕开了一片血花。 朱白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可是他的笑却满是算计,让朱邪赤心看的心里满是被戏弄于股掌之间的恼怒。 叶忧扯扯他的衣角试图想要拉回他的一丝理智。 她与朱白交过手,这个人的阴险是她想象不到的。 若说善卿昭是痞,那他便是赖。 朱白手腕反转,根本没有被人紧逼喉咙的紧张,反而游刃有余一般。 一道明亮光线自他指尖发出,叶忧和朱邪赤心二人皆是一声惊呼。 “朱白!你敢!” 眼见朱邪赤心的长戟就要刺破朱白的喉咙,可他手臂一挥,翻身倒了下去正好错开了朱邪赤心的攻击。 明亮的火球像是脱了僵的野马直奔崖底。 顷刻之间,这注了灵力的火焰便在崖底的树木里蔓延开来。 滔天火光,崖上朱邪赤心和叶忧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火光的照射而渡上暖色,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因为在他们心底,仅存的希望被这漫天大火焚烧的一干二净。 —— 疼…… 全身都在疼痛,骨肉分离的疼痛,骨头错位的疼痛,内脏撕裂的疼痛,五味杂全。 …… “姑娘,阿戈渡你时间,助你躲灾,有违天理,借您身份百日,时期一过,定当奉还。” …… 轻哑的少年的声音在脑海回响,善卿昭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当她意识清醒些时,身上的疼痛感觉便更加清晰。 唯有左臂不像其他地方有痛觉,它给自己的疼痛是刺激心脏的麻木。 万丈深的悬崖,她掉下来的时候幸好时间被人延缓,这才有准备去迎接地面,而她撑地的正好是这个受了无数次伤的左臂。 咯噔! 这一个颠簸,善卿昭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嘶!” 她疼的倒抽凉气。 “哟,你醒了啊,还真是命大。” 一道少年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善卿昭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躺着,为什么却有马车的感觉。 “你是谁啊?” 善卿昭眨眨眼睛根本看不清东西,只有花花**的光感。 “我啊,凌君迁,本应要去凤影寻我师傅的,哪知半道上能把你捡回来。” 他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抱怨,但还是任劳任怨的推着车。 耳畔吱吱纽纽的声响从未间断,善卿昭眉心紧锁,你小子就不能找个好一点的车吗?!烦死了啊! “我还没问你呢,你是哪的人啊?” 善卿昭撇撇嘴,“吾乃……凤!……啊!唔!” “……” “你口吃吗?” 凌君迁觉出了善卿昭的脾气不好,但还是忍不住的问道。 善卿昭震惊的转转眼珠,在凌君迁看来她却满是失望之色。 想起她坠落最后一秒耳畔传来的少年的声音,善卿昭虽还有疑惑,却不得不承认,她现在根本就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身份。 “云舒,希冀海岛的人。” “哎,那你怎么又会在悬崖底啊?” “不知道,应该是掉了下去吧。” 善卿昭撇撇嘴,她可记得清清楚楚的可是有人戳了她的左肩窝她才后退掉下去的。 “啊?这都能活下来?你可是我认知里……嗯,第五个这么厉害的人了。” 第五? 善卿昭听他在旁边絮絮叨叨和念经一样,脑袋都快要炸了。 “那第一是谁?” 善卿昭觉他年龄不大,也就十二三大概,随意的敷衍。 “第一可是我师傅的父君,北冥的太子殿下知不知道?” “额……” 善卿昭哑舍无言。 “哈,像你这种人又怎么会知道我北冥小叔叔的厉害呢。” 他师傅的父君是南宫离,南宫离的妻子…… “那你师傅叫什么?” 红莲还是雅兰珠? “嗯……听说她下凡历劫,在凤影当着长公主呢。” “噗!咳咳!咳咳!” 善卿昭剧烈的猛咳,手扒着车沿大口大口的喘气,来平复自己略激动的情绪。 她什么时候又收徒了啊? “凤影长公主有徒弟?” 善卿昭狐疑的看着正推车的少年的轮廓,眼睛看着大约是他眼睛的地方,就算是与他对视了吧…… “额,我小叔叔说的,我就是我小婶婶的徒弟,万年不变的。” 凌君迁抬头望了望天,露出一抹惆怅的表情。 “唉,听我爹娘说他俩闹矛盾呢,也不知道还收不收我了。” “你再如此吵闹,她才不会收你。” 善卿昭重新躺好,仰头望着天,这半道蹦出来的徒弟好巧不巧的救了她的命,不过,看他周身灵力倒是醇厚,怎么的这么聒噪呢? “云舒你多大年纪了?” “二十。” “哎,好巧哎,我小婶婶也这么大了。” “听说我小叔叔和小婶婶还有个女娃娃呢,看我小叔叔的样貌,女娃娃的模样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听说我小婶婶和小叔叔一样厉害的很,她若是嫌我愚笨怎么办?” “虽然我爹娘就一直说我资历太浅,这才把我从山庄里撵出来的。” “我阿娘也怀了小宝宝,若是也和小叔叔家的妹妹一样漂亮就好了。” …… 善卿昭惊恐的捂着耳朵,你这小子!救她到底有什么居心啊! 你爹娘才不是嫌你资历,是嫌你烦人啊! 到了客栈,凌君迁点好了饭菜,二人坐在桌前吃饭时他才问些正经的。 “你现在伤成这个样子,你可有去处?” 善卿昭正在与筷子作斗争,烦躁的闭了一下眼眸,这眼睛太难受了。 根本不搭理凌君迁,在身上摸索一阵,取出那红菱随手绑在了眼上,尾部的银铃还在不断的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她发动自身灵力,感受着周身所有事物的气息,只要体内灵力不断,这用灵力感知出来的黑白线条的场景便不会消失,要说与之前想必,不过就是没了色彩罢了。 “哎,你这铃铛好好看啊!” 善卿昭刚拿起的筷子啪嗒一声落在了桌上,老天啊,你为什么这么折磨我! 凌君迁看着善卿昭绝望的表情,悻悻的收了手。 这才让他消停了那么一小会安安静静的吃饭。 420殺虎 夜半时分。 善卿昭运转自身灵力疗伤,一百天,她能去哪里? 眼睛瞎了,身体残了,就算是卖艺也没法子胸口碎大石。 不过…… 她转头看向已经熟睡,睡醒到还算是规矩的凌君迁,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倒是有钱。 她也不能一直依靠一个小辈啊? 看在他恭恭敬敬的喊她一声师傅,总不能坑他。 她的身份被人借去,那么肯定就会有人在用,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出岔子的时候。 “你也要去凤影?” 凌君迁诧异的看着一脸坦然的善卿昭皱眉收拾行囊。 “嗯哼。” 善卿昭依在窗边看着少年略愁苦的表情。 你这是不愿意? “那……好吧,不过我可能要在路上耽搁些时日。” “嗯?什么意思?” …… 善卿昭啃着萝卜,蹲在寒冷的风中,呆若木鸡一般看着正在打怪的凌君迁。 她真想一大嘴巴呼死自己当时的好奇心。 收完一个怪,凌君迁满意的在小本本上划去一道。 “你这是索魂簿?” 看着厚厚一叠的小本本,若这上面的妖魔鬼怪全都要消去,那他还真是个地狱修罗。 “啊?这是我爹给我列的,他说等这本子上的妖怪全杀光了,我便可以出师闯荡江湖了。” 善卿昭红菱下的眼睛翻了翻,你连师父还没拜呢,孩子…… “加油!” 善卿昭堆砌起虚假的笑容,撑起膝盖就要朝山下走去。 “你去哪啊!” 身后传来凌君迁焦急的呼唤,善卿昭烦躁的摆摆手,头也不回。 “你太慢了,去山下等你。” 等你?呵,怎么么可能? 这小子的资质算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但是真如他爹说的那般,资历尚浅。 妖化形少则也要吸收四五百年的灵力,那时候意识浅薄,一心吸收灵力,再大一点有了神识,也可以结成内胆,但大多数妖都为了自己的修为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在心道上也比普通凡人要精明的多。 这小子上来也不打也不斗,先是心平气和的和人家谈判,这么俊俏灵力也醇厚的干净少年,哪个妖不想吞了他? 待到人家妖怪对他起了杀心了,他这才作罢放弃谈判的念头。 朽木不可雕,看他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妖怪名单,几乎把全大陆的妖怪都列了进去吧? 他父亲恐怕有两个目的,一是根本不想让他自己闯荡江湖,随意弄了个难题来阻碍他,第二个嘛,便是要让他明白这世间的善恶。 妖并非恶,人并非善,妖的恶是人的恶,杀妖便是杀人,那他遵循的正义又是善还是恶呢? 现在他这个年纪怕是不会明白的吧。 善卿昭想的头大,泰然自若的走下山去。 自从用灵力感受,基本的视野不成问题,只是现在的自己没有办法防御,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善卿昭根本没有能力去对抗。 “……吼……” 一声低吼,善卿昭冷不丁的打个寒颤,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的移不开。 刚才……是她听错了吗? 僵硬的转动脖子,五米远的地方竟然线条多的复杂,似乎又被白色雾气环绕,在善卿昭感知到的灵力绘画的视野里,俨然一个老虎的轮廓。 善卿昭一惊,屏住了呼吸。 怎么办……怎么办? 若是逃跑,自己受了重伤,走路都成问题,若是借助灵力,视野便会消失,自己就真的成了个瞎子,一个无头苍蝇又能跑去哪? 啪嗒……啪嗒…… 一声一声肉垫拍打地面的声音逐渐逼近善卿昭,善卿昭后背已经沁出了冷汗。 气息近了,善卿昭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逃,但也不能在这等死。 “吼!” 虎啸铺面,善卿昭凭着感觉快速的弯下身子,堪堪躲过扑过来的老虎。 “凌君迁!” 身上的骨头又在不满叫嚣,善卿昭连撑自己起来的力量都没有,现在能救她的唯一的稻草便是那个孩子了。 他灵力资质算是较好,在同龄人里也算是个天才,现在应付这么一个虎妖应该绰绰有余。 善卿昭一边喊着凌君迁的名字,一边躲着老虎的攻击。 “嘶!” 右腿传来撕扯的疼痛,善卿昭觉得自己的魂都快散了。 “凌君迁!快来救我!” 善卿昭放弃灵力探测视野,一手聚足了灵力拍在了自己的右脚上。 撕扯的感觉褪去,但是右腿已经失去了知觉。 善卿昭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艰难的咽口口水,她不会丧命虎口吧?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旁传来了老虎痛苦的嘶吼。 这里多了一个人的气息。 “眼睛,上膛,咽喉,下腋,随便一个都能制服它。” 善卿昭冷静下来,听着凌君迁略吃力对付的声音。 善卿昭依旧立耳听着打斗的声音,过了一会,她疑惑的侧了侧头,怎么还没结束? “你在干什么?” 她忍不住问道。 “我……我下不来了啊!匕首对它不起作用,它就像是个铜墙铁壁一般!” 善卿昭伤口不断的流着鲜血,她感受着自己生命气息的减弱,心中一阵莫名烦躁。 “你的佩剑呢?!” “我才十二岁,还没有认剑!” 善卿昭惊讶的瞪大眼睛,即使上面覆盖着红菱。 她还真忘了,人的佩剑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有的人一辈子也等不来自己的武器,那他也就只能去武器行里去买一些没有灵识的人造的武器,有的人根据他的灵资,一定的机遇下会有武器主动认主,就像她刚苏醒时碧落桃花扇一样,那是一件法器,自动认主的法器。 现在她对这个少年不抱任何希望了。 催动自身灵力,善卿昭平复下情绪,缓缓吐出一口长气。 “……归来!” 一秒钟的时间,她便听到了由远及近的破风声响,一道红色光芒直奔她所在的山头。 赤剑落入她手中时,她却不用,反而两指提着,朝发出声响的凌君迁那里扔了过去。 “接着!” 没有传来赤剑落在地上的声响,想必凌君迁已经拿到了剑。 “哇!好剑啊!” 善卿昭不耐烦的啧啧嘴,“你快点杀了它啊!” 一人一虎打斗的声音明显出现了很大的反转,不似之前凌君迁惊恐的叫声。 这下子,那老虎似乎一只处于下风。 许久过去,直到听不到一丝声响了,善卿昭才感知到这里只有两道气息了。 “死透了?” 脚步声渐近,手臂上多了一份力道要拉善卿昭起来。 “死透了。” 善卿昭把身体重量全都压在了凌君迁的身上,刚经历了这么惊险的遭遇,二人现在此刻只想快些下山。 “你的扇子蛮好看的。” 凌君迁手中把玩着桃花扇,善卿昭看不到他眼中满是羡慕。 现在自己的手臂算是废了,腿还不知道被咬成了什么样子,善卿昭第一次发觉自己到了人生的最低谷,或许她以后应该是个残废了。 长叹一口气,她握紧了凌君迁的肩膀。 “送你了。” “送我?!不……这样不好吧……” 凌君迁看着手中泛着紫色光泽的扇子,刻纹流畅繁杂,触手之处是它本身的冰凉,灵力环绕,就刚才他刺老虎的那一下,那些匕首都没刺破的皮肉竟然被它像切豆腐一般随意就切开了。 “它能在你手里化形,也算是认可你,就当是给你的拜师礼了。” 凌君迁只沉浸于喜得法器的欣喜之中,连忙答应是是是,眼睛却从未从桃花扇上移开分毫。 “不过我要提醒你,它是一把邪剑,随时会修出剑灵,若你本心向善正直也不会被它干扰,若你本心不坚定,这把剑便直接将你吞噬引起祸端,你可懂?” 凌君迁拧着眉,无声点点头,想起善卿昭现在是个瞎子,又应答,“是,我知道了。” 善卿昭的腿伤到了骨头,二人寻了一处山洞休息,篝火散发的光热照射在善卿昭的脸上。 她缓缓取下了眼上覆盖的红菱,指尖轻轻的在眼皮上面抚摸。 这到底是什么毒啊,竟然如此厉害,光沾了几滴就让她失明看不清楚,若是射在了叶忧身上,岂不当场毙命? 凌君迁正好捡了木柴回来,看到善卿昭抚摸自己的眼睛,怜悯之心顿时感染着他的情绪。 “你眼睛也是这时候才坏的吗?” 善卿昭闻声望过去,山洞因为火光照耀,光线极佳,善卿昭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灰白色的人影。 点点头,“是。” “那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竟然要杀你,还在山崖下面放了鬼火。” 善卿昭坠崖时的事情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知自己被他所救,被救时除了全身骨头都疼,还有就是像现在这般被火烤着,原来是有人放了火。 “不过是被人算计了。” “切,看你的衣服不像是平民出身,你们这些达官贵族之间的算计才是真的阴暗。” 善卿昭挑挑眉,重新系上红菱。 他喊南宫离小叔叔,难得他不是皇族? “你不是皇族?” 凌君迁坦然回答,“不是啊。” “那你怎么还喊南宫离叔叔?” 凌君迁嘟着嘴把柴火一股脑的扔进去。 “哦,你说这啊,我小叔叔曾经堕仙的时候被我娘救了,他也帮了我爹娘许多,他和我爹一直便以兄弟相称。哎,当初我娘和我爹那才是英勇,放弃了皇子公主不当,非要隐居山林,现在又开了一个破山庄,现下又嫌我碍眼非要让我去寻我师傅,也就是我小婶婶。” 421遗邪 “你还真打算认她做你师父?” “嗯。” 凌君迁声音极小的回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明显感受到凌君迁呼吸一顿,长吐了一口气,似乎在让自己接受。 “我知道,但是我信她。” 善卿昭眉峰一挑,“信她什么?” “执杀戮力,行非邪事。” 善卿昭张开嘴无声的笑了,你还真是抬举我…… 凌君迁手肘撑在膝盖上,正端详着手中的物件,善卿昭灵力感受到了,便开口问了他,“那是什么?” 凌君迁一惊,疑惑的晃晃手里的物件,“你不是看不见的嘛?” “灵力,感受到了那有东西存在。” 凌君迁起身,坐在了善卿昭的旁边,把一个冰凉的东西塞到了她的手中。 “瓷娃娃?” “嗯哼,我娘亲在月老殿给我求来的,说是一个神仙妹妹,可是我未来的娘子。” 红菱下的眼翻了翻,这孩子十一二了也不小了吧?还信这些东西? 小心郑重的把东西交还给凌君迁,善卿昭煞有介事的拍拍他肩膀,“祝你俩白头偕老。” 凌君迁娟秀的眉陡然蹙起,是不是哪里不对? “可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命定之人,必会相遇。” 就像她和南宫离一样,兜兜转转不还是这般又遇到了吗? 善卿昭说完便窝在一处杂草上睡觉,凌君迁背对着他,手指抚摸着瓷娃娃上面的花纹。 绯色襦裙,齐腰墨发,整齐的刘海恰好把灵动的眸子露出,她似乎在对着凌君迁笑,又像是好奇一般看着他,惟妙惟肖。 他的神仙妹妹啊,什么时候才能与你相遇呢? 二人一路向南,边走边歇。 他们大多数走的是山路,善卿昭也有意让凌君迁试炼,也让他更清楚赤剑的用法。 虽然她把赤剑送给了凌君迁,但是还没有真正的认主,能让这么一把邪剑认主必然要经历一个重大的劫难得到它的认可才可以。 当初她根本没有费太大的力气,不过是斩了一个火焰狼的群落,才正式认主。 那么要让赤剑认凌君迁,恐怕他要经历的要比斩杀狼群还要难上几番。 凌君迁给她买了一匹矮脚马,自己在前方牵着,而善卿昭则稳稳当当的在上面坐着,二人不紧不慢的赶路,也欣赏着沿途风景,虽然善卿昭看不见…… 万物皆有灵力,善卿昭现在就是通过感知四周景物散发出来的灵力来感知哪里有物体存在的。 “我该叫你什么?” 善卿昭一愣,朝凌君迁望过去,一秒后才明白他的意思。 该怎么称呼她。 称呼云舒? 斟酌一下善卿昭也觉得不妥。 她现在正好二十,在这个年代里,十五岁女子及笄,十八岁没有嫁出去就已经是剩女了,现在二十岁和她同大的皇城女子,孩子都会满街跑打酱油了。 “呃……随便。” 善卿昭也不知道他该如何称呼自己。 “我听你谈起我师傅和小叔叔,你们认识吗?” 认识吗? 善卿昭心里无奈的笑笑,岂止是认识啊…… “不熟。” “哦,这样啊,那我喊你姨母?” 啥?! “咳咳咳!咳咳!” 善卿昭一口气不顺卡在了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带动着全身的伤口,又痛又难受。 怎么喊的这么老啊? “我原姓为九,他们都喊我九姑娘,你还是和他们一样吧。” “九姑娘?” 凌君迁喃喃自语念了一遍。 “我怎么觉得都不像是你真的名字?” 善卿昭心虚的耸耸肩,声调都不一样,“有吗?” “怎么没有。云姓太少,只在西域那出现过,但也是二三百年前的事情了,更别提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九这个姓氏。” 凌君迁解释道,看着善卿昭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怀疑。 一个女人无故坠崖,满身是伤,还双目失明,就连一个真正的名字都不肯说,任谁都会有些怀疑。 善卿昭感觉到马匹的颠簸感停下,被人注视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 “其实吧……长公主是我的姐姐,但我爱慕你小叔叔已久……” “啊?!” 凌君迁牵着缰绳的手一紧,马不服的甩甩头,想要挣扎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善卿昭听他震惊的反应就知道他上了当,开怀大笑,脑后红菱垂着的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而凌君迁那张俊秀白皙的脸却涨得通红。 不再与善卿昭搭话,只埋头牵着马继续行走。 “我送你的那把剑你想好名字了吗?” …… 没反应? 善卿昭尴尬的搓搓手,好吧,还在生气吧。 “没有。” 前方传来凌君迁略带着赌气和恼怒的声音,善卿昭嘴角不自主的上扬。 “你送的剑,自然要你赐名。” 善卿昭挠挠头,起名字这种事情她可是最不擅长的了。 当初初拿赤剑时,她一心只为复仇,想要把害死碧瑶的凶手找出来,但后来,她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她想要揭开这世间所有的恶,可是她的手法并不高明,也并非君子之道。 “遗邪。” “遗邪?” 凌君迁反问,似乎并不明白这什么意思。 “你想拯救天下苍生吗?” “想。” 善卿昭轻笑一声,“那便叫遗邪吧,愿它是遗留在这世上最后的邪恶。” 422劫持 “你给一把邪剑起这么正义的名字,不怕它受不住吗?” “怎么可能。”善卿昭回答的理所当然,这东西可是扇子长剑随意转化的东西,她前世都未曾见过,怎么又会是平凡的物件。 “执杀戮剑,行正义事。你觉得我能受得起?” 善卿昭红菱下的眼珠转动,凌君迁只看到了她眼上的红菱微微鼓动。 “受得起吧,不然你可受不起当那长公主的徒弟。” 凌君迁注视腰间折扇许久,他还记得一月前他小叔叔本是去了兰城一趟,回来却受了重伤。 他看小叔叔的面色阴郁骇人,也没敢再问些关于兰城的事。不到两天就传来兰城被屠城的消息,而作始者恰好就是小叔叔提前那位转世了的小婶婶。 他说她煞气太重,而他恰好与小婶婶相反,小叔叔便说了让他去寻小婶婶拜师的话,正所谓正邪相克,他或许能压制。 一开始他还对这个小婶婶有着美好的幻想,听娘亲说过是个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可是这么一个人能屠一城,再把这个神仙小叔叔打成重伤,怕不是个蛇蝎美人吧…… 以至于现在他问的善卿昭最多的话便是,“我小婶婶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不是力大无穷啊?” “她会不会性格阴晴不定,杀戮成性?” 善卿昭:“……” 在你眼中我就是个恶魔? “温柔,善良,体贴。” 善卿昭一板一眼的说道,反正在她心中的自己就是这样。 “当……当真?” 善卿昭耸耸肩,一副想当然的模样。 在她心中可不就是这个模样的嘛。 “对了,提醒你一句,那把剑的扇子形态尽量不要展露在外人面前。” “为何?” 为何? 她用这把扇子露面的时候太多了,保不齐哪个被她得罪过的人看到这把扇子会把怨恨转到他身上。 “等你足够强大,撑起一切的时候,自然不用隐蔽。” “哦……” 紧赶慢赶,二人虽然心中不太着急,可是善卿昭一心念着凤影里面的事情。 她出事已经近半月了,沿路走来打听消息根本没有关于她的,显然被封锁。 这也说明了两种情况,一是“凤影长公主”依然安然无恙的在皇城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二则便是她那三位哥哥把消息封锁,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骚乱。 她最不希望的便是第一种猜测。 二人到达长白山,若要时间快些,那便连翻三道山脊,但是地势凶险,她眼睛瞎了,凌君迁又是十多岁的孩子,二人没必要去犯这么大的险。 只能在山脚下沿着走,多花费些时间绕过去即可。 客栈中,善卿昭等着凌君迁付了房费,二人这才缓慢上楼。 随着时间的消逝,她的灵力并不像大海一样用不枯竭,她现在只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三步之外的东西,与她刚开始能洞察整个房间的事物大不相同。 夜深人静,月挂林梢。 窸窣的声响在寂静寒冷的冬夜格外清醒。 善卿昭放在膝盖上的手轻点了两下,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异香萦绕鼻尖,似乎像是调皮的手在轻抚作弄善卿昭的嗅觉。 窗户被打开,月光照耀下,两个黑衣男人轻巧的翻了进来。 目光落在了正熟睡的凌君迁身上。 二人先是用捆仙绳将他绑好,抬着他便朝窗户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窗边的时候,一股强劲的邪风无端在屋内吹起,窗户被狠狠地带上,房间内令人晕眩的香气也随风飘散,没了踪影。 屏风后亮起一抹红色的火焰,一袭红衣的女人踱步走出额上繁杂的花纹也散发着妖异的红光,整间屋子都被红光填满。 那两人眼中皆是善卿昭不屑的惊恐。 “红……红鸾阁?” 一人似乎非常忌惮她额头上的花纹,搀扶着凌君迁的手都在颤抖。 善卿昭虽然面上缚着一条红凌,却依旧准确无误的望着他们。 “放下他,饶你们贱命。” 冰冷的语气带着满满的威胁,强大的气压让那两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君迁本来就没有闻到太多的迷魂香,因为怪异别扭的姿势,很快醒了过来。 但是刚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被绳子困住,还被两个强壮的大汉挟持着,怎么也淡定不下。 “你们!你们又要干什么?!” 凌君迁像垂死挣扎的蚕蛹一般来回扭动试图摆脱那两个人的控制。 可其中一人开口,他才觉察出事情不对劲。 “你,先带小少主走!定要护他周全!” 凌君迁紧皱着眉,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 劫持他的不正是这两位壮汉吗?怎么听着他说的话好像是他们被人劫持一般。 他侧首看去,这才注意到满屋的红光皆是出自对面女人的身上。 “……凤凰花?” 他喃喃自语,刹那间红光消失,房间又是死寂的黑暗。 夹在他腋下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凌君迁也有点迷糊了。 也不是善卿昭要发起进攻了,只是……灵力不支了啊…… 感知周围的事物已经将近半个多月了,能撑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她保持最好的成绩,刚才激怒,更是消耗了仅有的一丝灵力,现在自己就像是燃尽了的蜡烛,油尽灯枯罢了。 体内躁动越来越不安,丹田处的的强大力量无时无刻不在尝试着破土而出。 “快走!” 对面传来男人焦急的声音还有陈旧的窗扇被粗鲁打开的声音。 善卿昭心中第一次有了些慌乱。 “我看谁敢!” 不再压制自己,不再掩盖体内的涌动。 那股涌流在身体默允的情况下瞬间流通她的筋脉,灵力瞬间达到顶峰。 管它是正是邪,只要能救人,那便是正道,执杀戮力,行非邪事,救人那才是正道。 窗扇再次被一股怪力关上。 那两个黑衣人赌气一般卯足了力气去撞窗户,除了阵阵回声,空荡荡的地方再也没有别的了。 “结……结界?” 夹在凌君迁腋下的手终于失了力气,脱出他的腋窝。 凌君迁被摔在了地上,伴随着的还有那两个人膝盖磕在地上的闷响。 那两人跪地俯首,身体每一块骨头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恐惧占了其中一份,更大的,是施加在他们身体上无形的威压,比刚才还要强硬,比刚才还要 423谋生 凌君迁咕咚咽了口口水,看着站在五步远的浑身戾气缠绕的女人。 她挥挥手,凌君迁身体被束缚的感觉便瞬间消失,以至于凌君迁还没反应过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这两条狗怎么处理?” 冰冷刺骨没有一丝语调的话让凌君迁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放了吧……他们并没有要……” 害我,二字还没说出口呢,身旁便传来一阵血气。 浓郁的腥臭充斥着凌君迁的鼻间。 少年浅淡的眸子猛然缩成一个小点,他惊恐的看着化成两滩血水的两个黑衣人,张张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那两人的实力已经是以一敌十的强者,竟然一瞬间被她化成了血水?没有反击的力量不说,就连发出惨叫的声音都没有…… “你……” “树德莫如滋,去疾莫如尽。道理你该懂。” 善卿昭挥散萦绕在身侧的戾气,结界撤去。 冬日的寒气瞬间将凌君迁包裹,不知是它在地上的时间太长了,还是他被身旁的两滩血水搞得五脏翻涌,身体的温度似乎比这寒冷的冬夜还有冷上几分。 可是,再冷怎么又能比人的心冷呢? 凌君迁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朝坐在床边的善卿昭走过去。 女人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斜倚在床边,环抱着的手臂看起来无比随意,仿佛刚才杀人化骨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不过凌君迁在距她三步的时候便停住了脚步。 不为别的,就光是那骤然降落在他肩上的气压,还有那锋利警告的灵力,就足以让他止步不前。 “你认识他们,你是明月山庄的少主这些我都知道,你或许该解释一下那两个人是哪的人。” 凌君迁皱眉处在原地,缓慢开口,周身的煞气已经逐渐转变为杀气,女子周身的灵力也逐渐外露毫不隐藏。 他从未见过如此醇厚浓郁的灵力,并且还是这么随主人心情的灵力。 “暗卫阁,凌夜闫,我伯公,欲以我挟持我爹娘,所以才……” 一阵长长叹息,周身的杀气撤去,善卿昭只是随意抬了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暗卫阁的人并不是好人,你没必要留他们性命,放了他们,莫过于放虎归山,你我二人根本挡不住他们的二次袭击。” 挡不住? 凌君迁后背发麻,强制自己不去看地上的那两滩血水。 “你灵力有异?” 凌君迁小声试探的问道。 明明刚才她的灵力已经呈现枯竭的症状,可是却在一瞬间激发出满顶的情况,任谁都不会相信。 “不得已,放了体内的另一股力量,没了别的灵力制衡,它当然要强势许多。” 来 凌君迁一愣,顺口说道,“魔息?” 说了又有些懊悔,她的魔息被激发,还不是因为他快要被人掳走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嘛?本来身体有两股灵力的人本来就是在痛苦中挣扎,现在身体别邪恶的灵力侵占,谁都不愿意看自己坠入魔道吧? “对。” 善卿昭点点头,强压下心口的躁动,周身的灵力终于得到了控制在不知不觉间围绕在凌君迁周身的气压才逐渐消去。 二人天还没亮就离开了客栈,这都能被找到更不要说其他的地方了,看来只能走山路了。 自从善卿昭体内的魔息被激起,凌君迁还以为她会像哪天晚上一般情绪阴晴不定的,可是在未来的七天里她一直都处于嗜睡状态。 就像是被人抽去了丝线的木偶,软趴趴的没有一丝力气。 善卿昭腿上的伤以惊人的速度愈合,可唯独肩膀上的伤不见好转,不要说执剑了,就连端起茶杯都是艰难的很。 就在他二人行了几日之后,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凌君迁钱袋里没钱了。 真真是一分钱难道英雄汉。 善卿昭先在跟个残废没什么区别,凌君迁虽然有些实力,可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呢? 二人来到一处偏僻城镇,随意去了一茶楼,什么也不点,只是喝茶博士免费的茶水。 原本那茶博士看他二人身着衣衫不像是寻常百姓,还很殷勤,可到最后实在是磨不透他们,冷哼一声就再也没有搭理过他们。 凌君迁脸皮薄,要不是善卿昭在前边撑着,他可是喝了第一杯茶水就要走的,不对,应该是就要逃的。 “你现在的灵阶应该到了七级八级了吧?” 善卿昭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街上的嘈杂声响。 凌君迁不明所以,应答了一声,“是,七级中阶。” “那……” 善卿昭紧蹙起眉头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一般。 “???” “你会胸口碎大石吗?” 凌君迁刚喝了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 “你想让我去卖艺?” 镇定下来,凌君迁也开始思考善卿昭提出的建议,或许是个好法子…… 万事开头难,还没迈出第一步呢,就出现了两个较大的问题。 胸口碎大石,石呢? 还有就是拿什么碎? 二人蹲在街角的一处台阶上面色凝重的思考着这个高出天际的问题。 “我们还有几文钱?” 善卿昭并未转头,只是沉静的询问凌君迁。 凌君迁在身上一阵摸索,紧巴巴的凑出来了八文钱。 “只有这些了。” 把钱全交付到了善卿昭手上,几乎是把他所有的信任都托付在了这八文钱上。 “够多了,我们先去一趟湖边吧,碰碰运气,不知道这个节气了还有没有。” 凌君迁起身跟随着善卿昭,不解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但是看着她坚定的背影,心里的紧张全都被她的坚定吹的烟消云散。 跟着大哥有肉吃,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善卿昭从纳戒里取了冰蚕丝,随便勾一勾,弄了一个简单的网,卯足了力气就朝河面撒了下去。 静待一炷香,善卿昭才把冰蚕丝交付给凌君迁,“三炷香的时间再收网。” 凌君迁小心翼翼的握着冰凉柔韧的蚕丝,僵着身子站在岸边,眼睛紧盯着河面不曾离开分毫。 待到收网的时候,除了水的阻力,凌君迁明显的感受到了还有某些活物挣扎的力道。 待到渔网露出水面,星星点点耽误银白色鱼大半的身子都嵌在了冰蚕丝里面。 善卿昭手指指背轻轻抵着鼻尖,与他距离较远,“可有甲鱼之类?” 凌君迁看着她驻足不前耽误样子,勾勾嘴角,扫视一圈正要回答的时候,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道略显凄厉的声线。 这个河道偏僻的很,几乎看不到一个人,善卿昭是喜静,凌君迁从小便受家风的管束,君子礼仪的熏陶,这种声音入了耳实在是让人心生反感。 看看对面耽误善卿昭,眉心也是微微q蹙起,似乎也觉得那声音太过刺耳。 “啊?!这里的鱼竟然都被你们打捞来了?!” 善卿昭闻声望去,那人身上怎么这么多线条?! 她平常用灵力感知事物都是感知事物的边角,从而构造出一个立体的人物框架,这样便和之前眼睛好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这个人身上的线条未免也太多了吧? 凌君迁看的清楚,一个身上满是破破烂烂布条的女人几乎是跳到他们身前的,长大手臂,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 “你是这的主人?” 凌君迁明知故问,他知道面前这人身上的衣着并不像是有钱的人,说的通俗点更像是一个乞丐,又怎么可能是这个湖的主人呢? “不是啊。” 那人回答的理所应当,可是眼睛却是不是得往凌君迁手上的渔网瞥过去。 凌君迁不悦的撇撇嘴,那人的目光太过直接来。 “走吧。” 善卿昭率先转身,和这种人没有多说话的必要。 可当她才转过身子,自己的双腿就被一股大力紧紧的抱住了。 一番挣扎后,善卿昭实在是无力可施。 凌君迁也在一旁帮助她,试图将那个人从她身上扒下来。 “我不放手!你们把鱼都打光了我不放啊!” “撒手!” 凌君迁已经是十一二的少年,身高体重已经出现了与孩童不同的变化,力气自然也增大了许多,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没有将那个人从善卿昭身上扒下来。 那人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的粘在善卿昭身上,他看着善卿昭红凌上已经蹙成川字的眉心,自知大事不妙,也不在做多余的无用功直接拿开了拉那破布条的手。 “你想干什么?” 424算卦摆摊 那人眼珠灵活的转动,满是狡诈之光。 “我啊,我想要那些鱼~” 她指了指凌君迁手中雨网上垂死挣扎的鱼,竟然还挑衅一般在善卿昭眼前晃了晃手指,确定她看不见后嘴角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容。 确实,一个瞎子,带着一个孩子,怎么都会激发人内心深处的同情,与这同情相并行的,当然还有蔑视,还有欺凌。 突然,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那烂布条的手指,只见原本看似眺望远方的善卿昭,轻哼了一声,竟然转过了头来,那角度再适合不过,如若除去这红凌,她都能想象那眼眸中的杀气。 “误,误会了……” 打不过就服软的道理烂布条可是一直都盛行于心的。 “不,没有误会。” 善卿昭紧抓着她手指的手不曾松开半分,若不是她使着力气,调转角度,恐怕刚开始就已经断了。 “君迁,给她。” “什么!?” 凌君迁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着看赖在地上,满脸谄笑的懒布条。 腊九寒天,他站了这么长时间,受了这么多冻,手也被冰蚕丝划破了若干口子,就这么给她? 善卿昭知道凌君迁此刻必然不会把鱼给那个懒布条,便低下了头,“他不给,那你租吧,一炷香一两银子。” 这次轮到烂布条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若不是自己有小手指被人家握着,恐怕早就甩头不干了。 “租不租?” 善卿昭加重手上力道,那烂布条也发出尖叫。 “租租租!我租!” 她在身上摸索一阵,竟然真的摸索出来了一锭银子! 凌君迁也是震惊,这人明明穿的这么破烂,竟然比他们还有钱! 得到了善卿昭的释放,烂布条才揉着自己已经不过血的手指缓缓起身。 凌君迁把渔网交付到她手中,顺道夺过了那一锭银子。 善卿昭环抱起手臂,就静静地站在原处,仿佛在观察那个烂布条。 那人手法不熟练,不似刚才善卿昭撒网那般面积大而广,她这更像是直接扔出去。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她就急迫的收网,就连凌君迁都看出来了她的不专业。 结果当然在意料之中,一条鱼都没捕捉到。 烂布条渴望的看着凌君迁手中的鱼一眼,不知是不是凌君迁的错觉,她目光虽炽热,似乎只对他左手提着的甲鱼炽热。 他回首望了一眼善卿昭,她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浅淡的笑容,仿佛大局在握,从容不迫一般。 烂布条一共捕了五次,凌君迁撰着手里硌得手心生疼银两,心底的疑惑逐渐增大。 一个乞丐,怎么会,又怎么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来呢?就算是平民百姓,一次性也拿不出这么多的吧。 “还捕吗?” 善卿昭终于开口了,正好给了那犹豫不决的烂布条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了……” 善卿昭抿嘴笑着,扬扬下巴,凌君迁把手里的鱼全扔在了地上。 烂布条眉毛狠狠地一挑,“什么意思?” “这些全都卖给你,给个合适的价钱,我看你出手阔绰,必然不会比之前少吧,不然多掉身价。” 凌君迁低垂着脑袋,憋笑,一个乞丐,再掉能掉哪去? “我能不能只买……” “不能。” 善卿昭回答的斩钉截铁,直接斩断了烂布条还没提出来的要求。 “可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了……不如我给你算一卦吧,我算卦可是很准的。” 说着就要拿过善卿昭的手来,可她力道不及善卿昭,也只是碰到了善卿昭的一个指头尖。 “有多少拿多少。” 善卿昭双手背到身后,薄唇微抿,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 “概不讨价还价。” 烂布条小声咒骂了一声,又在身上摸索,一番搜寻,也只是摸出来了十两银子。 凌君迁嘴巴像是吃了鸡蛋一样长得大大的,说实话,他已经十天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了。 二人离开湖边,凌君迁惦着布袋里略有分量的银子,犹豫一番,才开口说道。 “我们先去医馆吧?先把你眼睛治好。” 善卿昭只是放慢了脚步,连头都没有朝他转过来一下。 “不用。” 说完在心底又斟酌了一遍刚才那二字,是否太过生硬了? 这才转过头,把手搭在了凌君迁瘦弱的肩膀上,柔声说道,“不急,先让它们翻翻倍。” 看着她脸转过来的角度,凌君迁可以肯定,她应该是在“看”他手里的银子。 二人先是来了一处酒楼,一上来善卿昭就先点了一道清炖乌龟汤,光这一道菜就花去了他们一半的银子。 不过看善卿昭气若悠闲的样子,凌君迁也不再问些什么,仿佛只要这个女人在他身旁,他那颗浮躁的心总是能平静下来。 饱腹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凌君迁,这顿饭来之不易,也是极其美味。 他现在或许能猜到善卿昭到底在打算着什么了。 她拿了那龟壳,交由店家拜托洗净。 看她还放在鼻尖细嗅,凌君迁嘴角不自主的上扬。 善卿昭眉心一皱,丢给了凌君迁,“你闻。” 凌君迁眉毛一挑,放在鼻尖,还是有香菜的清苦的味道。 想起刚才善卿昭放在鼻尖那么久,她没闻出来么? “还好。” 反正又没有人在意。 善卿昭带着他来到了集市最热闹的地方,去了一块破布平铺在了地上。 龟壳中被她塞了五枚铜钱,有模有样的晃动起来。 凌君迁抱着双臂站在她身后看着蹲在地上的女人。 凑过去小声问道,“这能行吗?” 善卿昭微微侧首,手里动作却从未停下,“不知道,碰运气了。” 碰运气? “那你运气如何?” 凌君迁声音很小,集市人生嘈杂,善卿昭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你问我运气怎么样? 想想打娘胎就带着毒,出海必然遇上暴风,翻墙必然会被发现,救人都能被射伤,你说我运气怎么样? 善卿昭觉得自己人生道路上的这些小挫折还是不要告诉凌君迁的好,以免这少年受到打击,对生活都丧失信心。 就在善卿昭晃着龟壳的时候,就在她们对面,响起了那破嗓子一般刺耳,却又耳熟的声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月桂仙人直传弟子,百算百灵啊!不准不要钱!” 善卿昭手上动作一顿,一副吃屎的表情,恰好这时铜钱全都散落出来,她在地上摸了几下,眉心骤然蹙起。 大凶! 她无奈叹了口气,抓过布料四角就要收摊走人。 凌君迁也看到了就在他们对面的烂布条,正在奋力挥舞双臂试图吸引行人的注意力。 而她面前也摆着一块方布,一个看似新鲜的龟壳静静地躺在上面。 “那不是……!” 善卿昭摆摆手,压下凌君迁正欲举起来的手,摇摇头,瘟神干不过还躲不过吗? “走吧,换个地方。” 就在她扶着凌君迁的胳膊要起身走开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好强大的灵气! 这是善卿昭的第一想法。 “能帮我算一卦吗?图个吉利。” 善卿昭一脸懵逼,不远处还有人在呼唤。 “头!该走了!这东西不灵,都是自己的心理!” 善卿昭眉心不悦的皱起,什么叫不灵?好歹她也是正当的拜过师的好吧。 “算什么?” 善卿昭再次铺开手里的布料,朝那人望过去。 似乎认为善卿昭蒙着眼睛,角度上却没有一丝偏差那人也很惊讶,但还是未置一词,安静的蹲了下来。 “出远门,走货物。” “镖行?” “对。” 善卿昭叹了口气,开始摇晃手里还带着香菜气息的龟壳。 凌君迁见过善卿昭摇这东西,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专业的,但她样子上总是做的很到位。 只不过……这摇的是不是太久了? 善卿昭根本不用再摇,刚才那一挂已经说明了一切,大凶。 只不过,该怎么告诉他啊?他来这算卦,图的就啊吉利,不管走哪一路都要拜拜路神,还真像他同伴说的那样求得是个心里安慰,这时候告诉他是个大凶之兆,恐怕他会真的不高兴吧,这人灵力这么强大,一巴掌呼死她这事可说不准啊…… 哗啦啦! 铜板落地,一切都是早就规定好的定局。 嗯? 这是什么卦象? 看似死气沉沉,这卦象背后却又像是沙海之中的一处汪泉。 上天这是终于要可怜她了吗?真的要来个雪中送碳? “大人此次出行必然马到成功,顺风顺水,不过嘛,大人此行还缺少一宝物,若有此物镇压,定能顺利返航。” “哦?缺少什么?” 善卿昭呵笑一声,伸手指指自己。 “我。” “姑娘想跟随卓某一起上路?” 425拜师 不可以吗? 虽然这个要求有点勉强。 凌君迁也没想到善卿昭会来这么个一出,更何况是这么牵强的要求,他拿着善卿昭大氅的手都紧紧的搅着布料。 “不过卓某是要去凤影,路途遥远……”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善卿昭本想着助他护镖,拿些报酬,本来心里还有些愧疚,这样也可以装个老好人一文不取。 “什么时候出发?” 善卿昭有些迫不及待,可在那卓某眼中却是不比凡人的豪爽。 “明日。” “那好,你备两匹马即可,明日在这会和。” “姑娘没有要准备的别的东西吗?” 这可是护镖,遇见的可都是极恶之徒,不拿些东西防身? 善卿昭摆摆手,收了东西便离开了。 卓文尧看着悠闲离去的红衣身影,愣的许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头,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卓文尧身子猛然一颤,似乎被自己的手下突然出现吓到,有些愠怒,眉心微微蹙起,“少管闲事,明日就有出行了,你当然剑到底还能不能修好?” 听着他的督促,那手下尴尬的挠挠头,“能能能,你不要生气嘛。” 善卿昭走在前方,修然自得,根本看不出眼部有疾的样子,若是按他们原先的进度,一个月都难到凤影,一是徒步,二是善卿昭还要根据凌君迁的实力给他找一些与他实力相当的妖物给他历练。 现在有了镖行,不过半月准能到达凤影。 她心里一直盘算着进程,一直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凌君迁情绪上的不对劲,低气压始终围绕在他身边。 “即将要达到凤影你很高兴?” “???” 善卿昭不解,只有红绫上露出的眉心来表达她的不解。 “?_??” “你……你和那个凤影长公主谁厉害?” “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我自己比较谁厉害?我有病? “你快说啊,你们到底谁比较厉害?” 善卿昭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焦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我厉害。” 凌君迁像是听到了什么喜讯一般,猛然扑了过来,说实在的,这孩子和善卿昭已经一样高了,善卿昭被他这么一扑,险些摔在地上。 “干,干什么?!” “我拜你为师吧?!” 凌君迁此刻真的像是一条小狗一样,眼巴巴的望着善卿昭,善卿昭被他紧紧的抓着,上半身使劲的向后倒,腰呈现出惊人的弯度。 呵,闹脾气就为这事? “不收,你太笨。” 凌君迁真的要趴过来来,善卿昭内心又想起了被那个笨狗阿多折磨的恐惧,抽出一手按在了他脑袋上这才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可刚刚掰开他手,身前却想起了一声沉重的闷响。 善卿昭像是被雷轰了,狠狠地犟起了鼻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啊!少年! 凌君迁看出她不喜欢肢体上的接触,也怕惹怒她,只好改抓着她的衣角,眼巴巴的望着她。 “撒手……” “我不,我就要拜你为师。” “长,长公主会生气的。” “你打的过她,不怕。” “……” 善卿昭仰头望了一眼天,在拖下去就追不上了啊! “起来。” “不答应就不起。” 善卿昭翻个白眼,拽着他的胳膊就把他拽了起来,拿过他手中的遗邪剑,简单的念了个决,遗邪剑便横在了空中。 善卿昭也不管凌君迁看没看清,拽着他跳上去,遗邪便飞快的划向空中,以破风之势在天空中飞驰。 “哇,好厉害!” 善卿昭根本不想再搭理这小子,简单的御剑都能激动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堂堂明月山庄的小少主竟然是个什么都没见过的臭小子。 善卿昭寻着灵力,很快便来到了一处仙山。 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在这么一座不算陡峭的山上,乌青色的水墨之中,一点鹅黄,周遭围绕着五彩斑斓的仙气显得格外凸出。 这座山就算没有什么仙人,也算是一座灵力充沛当然灵山。 善卿昭落在了山脚,待稳当着地以后才松开凌君迁后面的衣领。 “这,这是哪啊?” 善卿昭缓步迈上石阶,想要上山?还要走些时间。 “拜访拜访你师爷爷。” 善卿昭双手背到了身后,一派悠闲。 虽是冬季,可这山上的松树在薄雪的覆盖下仍然显露着自己不屈服的青绿,但是这山石被化了的雪一侵染,到成了死气沉沉的青灰色。 善卿昭脚步极快,以至于凌君迁必须连迈两步才能勉强跟上她。 行至闪腰,果然凭空出现两个身着道袍的青年,善卿昭也不惊讶,只是负手仰望,嘴角的笑让凌君迁捉摸不定。 善卿昭上前一步,利剑出鞘,剑尖抵着她的喉咙,薄如蝉翼的剑刃锋利无比,凌君迁都能看到两旁的树木的影子。 善卿昭没说话,他便不能动。 “来者何人?” 善卿昭微愣,想想也是,哪个修仙门派把门的遇到擅闯门派的人都是这么同一个说辞,来者何人?哪门哪派谁谁,来此有何贵干,不都要走个流程? 可是,问题来了,她现在可是个没身份的人啊…… 经过这些天的测试,她发现,只有自己在宫里的身份,不能说之外,其他的都能以默认的形式间接承认,不会出现哑舌的情况。 红鸾阁? 不行不行,名声太差,忘忧酒楼的恶名还是公子竭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洗白白的,真不敢想红鸾阁需要多长时间,打着和善子或和令狐忆结盟的旗号,光他俩的恶名,实在是……不敢恭维。 “来者何人!速速回话!” 似乎等的久了,其中一个少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就是因为这样的情绪,也让他露出了破绽。 面前的剑,剑尖紧紧的抵着善卿昭的喉咙,似触非触,剑身上的刻纹呈现流畅的卷云纹,可是这少年就这么平举着这么一把长剑,手腕处的力气早就没了,刚说完话,剑尖就在善卿昭喉咙处来回的晃动。 凌君迁心都快跳出来,你抖个什么劲啊!这么锋利的剑,还在这时候抖! 走神的功夫,还没看清楚善卿昭是什么动作呢,那把长剑就已经落在了她手上,而那身穿道袍的少年却半跪在了地上,那阴云密布的脸正好对着善卿昭的足尖。 奇耻大辱! 一旁站着的人把跪着的人扶了起来,一招剑势袭来,直逼善卿昭喉咙。 而那把沉重的剑剑柄在善卿昭两指中间夹着,她像是在玩弄什么玩物一般,慵懒闲散的很,丝毫没有一丢丢剑逼喉咙的紧张感。 在剑刃距她喉咙还有一拳距离的时候,她只是轻轻后仰身子,那把剑反转,随意的掷了出去,剑柄的头部正好打在了那人出剑所展现出来的肋部。 就因为这一下,刚才那可以算是完美的一招瞬间破了功,那把玄铁长剑也像是抽走了灵魂一般,砰的一声脆响,摔在了地上。 “看清了没,全都是花架子。” 凌君迁回过神来,善卿昭上山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他说的,却也能把地上那二人气的个半死,不由在心里赞叹,这女人说的话还真是句句带刀。 绕过跪在地上“叩首”的那二人,两人继续顺着台阶向上。 凌君迁能感觉的出来,越向上走,灵力便越来越醇厚。 原本直挺的山路突然出现了一个转弯,拐了弯,所呈现的景象不似之前那般狭窄阴暗,这是山顶的风光。 云雾缭绕,仿佛置若仙境,这是一个人工凿出来的高台,不过五十平米那么大。 边缘一棵桂树始终散发着五彩斑斓的灵力,在这灰蒙蒙的景象像是唯一晕染了色彩的地方。 树下一石桌,桌上摆着一个底座不足碗碟大的小火炉,上面正温着酒。 石桌旁的石凳还坐着一人,道袍随风飘荡,仙风道骨的气势一点不减当年。 他一半的头发用一根木簪简单的绾着,剩余青丝随意披散,在他白色的道袍上绘就了一副杂乱的花纹。 他闭目喝了一口酒,砸了一下嘴,长叹一声,甚是满足的样子。 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还能看到他眼角的笑。 可这满足的笑在看到善卿昭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大转弯,凌君迁看得出他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 玉瓷花盏啪嗒摔落,酒水染湿了他的洁白的道袍,他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嘴始终张着。 “你!你!你!……” 连说好多个你,那指着善卿昭的手指也在不断的颤抖。 善卿昭勾唇一笑,缓步朝他走过去。 突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眨眼的功夫,自山上山下,突然涌出来了近五十多个青年,有男有女,手持长剑,剑尖皆指向善卿昭。 打头的还是在山下遇到的那两个朝她“行礼”呃两个人,一脸的愤恨,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几乎都是咬牙说出,眼神凶狠,几乎要把善卿昭撕碎。 他们不敢发作,还是因为在他们身前还挡着一人。 那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头发规规矩矩的束起,道袍在他身上却能传出板正的感觉,他也是这五十多个人中唯一没有对善卿昭拔剑的人。 “不知姑娘来此所谓何事?” 善卿昭一身红衣极显张扬,可就是这个张扬,在他眼中却没有落下什么好的印象。 少年清秀的脸庞满是忧愁,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善卿昭挥开前衣,坐在了那道人身旁的石凳上。 “拜师。” 薄唇轻启,善卿昭说的倒是随意。 “既然要拜师,那便按山下的规矩来,姑娘又何必打伤我师弟呢?” “山下的规矩?什么规矩?” “师父可是仙人下凡,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说拜就拜的?” 那名被善卿昭打了的青年不满的说道。 这话一出,善卿昭先是嗤笑一声,为首的青年斜睨了他一眼,那人立马没了声响。 “觉运,不得无礼。” 身旁的人终于说话了,善卿昭立马换了笑容,手撑着脑袋看向他。 芳夙无奈扶额,长叹一口气。 说来也奇怪,善卿昭现在已经是凡胎肉体,没有一丝仙气和魔息,模样上虽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是现在一条红绫覆眼,他竟然一秒就认出自己,还真是厉害。 “师父可是她……” 那个觉运怒视善卿昭,又因为有芳夙的警示,又把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为首的青年微微侧首,朝着觉运小声说道,“二师姐应该在山下了,你快去迎她。” 觉运像是泄了气的河豚,低垂着脑袋缓慢离开。 “川绪,来,认识一下,这是你们的大师姐。” 那位为首的叫川绪的青年彻底傻眼了,师父痴傻不顶用就算了,本想着二师姐回来了或许还能改变一下这时候的局面,只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面前这个一身妖异红衣,笑的邪魅的女人,竟然是他们见都没有见过的大师姐! 426归祖 真真是一道惊天霹雳,将这位名叫川绪的青年劈得个外焦里嫩。 “哈?哈哈哈?!哈哈!” 那青年像是魔怔一般,痴痴的笑着,就连善卿昭听到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凌君迁凑过去小声说道,“师父,就算是你回来了,他也不用这么激动啊?” 激动? 激动个屁啊! 看不出人家眼里全是失望的神色吗? 善卿昭啧了一下嘴,她或许能明白或者是能体会这位青年内心的绝望。 师父是修仙道的仙人,名声虽好,可现在只想着饮酒作乐,恐怕还不止堕仙这么简单,领头的应该就是他们的二师姐,不过他们的这个二师姐,还真是……一言难尽。 “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守规矩,敢在这月桂山撒……” 野字还没说出来呢,刚迈上最后一阶石梯的女人在看到那熟悉的一抹红影,浑身汗毛竖起,一个回旋,方向扭转一百八十度,脸色比哭还难看。 “打扰了您哎……” 女子一身道袍,乌黑的发由一根银簪盘起,耳旁两缕小辫不失俏皮的延伸至玉冠上。 不过……她手中还拿着一件衣服。 “烂布条!” 凌君迁认出来了她手腕上搭着的黑衣,还有些许的布条拖拉着,因为记忆深刻,凌君迁几乎一眼就认出。 女子身躯一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背对着他们。 芳夙眉毛一挑,象征性的敲了敲石桌。 “兰奇,回来。” 女子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脚不听使唤的又迈上了台阶。 “师父……” 兰奇低垂着头,眼睛不敢去看善卿昭,只能一下一下的去瞥善卿昭露出来的靴子,白色中衣洁白无瑕,与她赤红的长衣形成了鲜明对比,白裤干练的束进靴子里,两腿交叠,足尖轻晃,看似随意,却无形中给兰奇施加了压力。 “这是你师姐,现在……回归师门。” 芳夙说完便长叹了一口气,他倒是真心想着永远都不要回来的。 小时候是他把她从月稷山捡过来,一把屎一把尿的养大,闯的祸多少先不说,光是她出师以后那些个烂摊子足以让他发疯。 后来闯了大祸,罚跳诛仙台,若不是他散尽了修为保了她的一块破碎的灵体,她现在早就灰飞烟灭,还是以片灵尘呢。 本想着这一辈子都不要和这祖宗再有瓜葛,管她在人间怎么样,都与他无关的…… 万万没想到啊! “小九,你是怎么找到为师的?” 快说啊,若是别人指的路,他定要搞死那个人! “她。” 善卿昭手肘撑着膝盖,故意的与低垂着脑袋的兰奇对视。 可她现在眼睛上还包着一个红绫,这诡异的场面,兰奇的魂魄都快要吓出来了。 “兰奇,山道落了树叶,你去扫扫吧。” “我!” 兰奇嘴巴张的像鸡蛋那么大,那山道得有几百米长,这是要扫到猴年马月啊?! “你也知道的,你大师姐眼睛不好,若她上山下山磕到了可该如何是好?快去快去。” 兰奇认命的长叹一口气,只得拿了扫帚就往石阶走过去。 那些个弟子虽然对他们这个未曾谋面的大师姐心存好奇,但是碍于她和师傅芳夙的威压,只好作罢。 众人散去,这高台也逐渐开阔,善卿昭慵懒的撑着身子,困意阵阵。 “现在在什么地方做事?” 芳夙斟了两杯酒,一杯推到了善卿昭手边。 “你还是先看看我身上有什么咒吧,我的身份都叫人夺走了,说也说不出,只能一个劲的默认。” 芳夙眉心微蹙,手指轻点在她眉心。 一瞬间,汹涌澎湃的灵力像是感受到了入侵者一般,全都汇聚在她额间。 凤凰花纹再次显现,刺眼的光芒,不断延伸的花纹,一旁拿着剑的凌君迁受不了这么刺眼的光,只得咋就指缝间偷偷观看。 芳夙收手,一切又都回归风平浪静。 “你自己。” “我?” 芳夙凝视杯中清酒,确实如此。 他真的只感受到了只属于她的灵力,没有其余的灵力掺杂,非常的纯粹,但也异常的纯粹。 “对。” 善卿昭听后并未回话,而是抚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你帮我看看,还能治好吗?” 芳夙的眉皱的更加厉害了。 “你怎么回事?想当年整个天族捉你的时候都不见这么狼狈。” 话虽这么说,可这个实至名归的养父还是心疼这个捡来的便宜闺女。 小心翼翼的摘下红绫,看着善卿昭红肿的眼睛,心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红绫被绕几圈随意的放在了桌上,尾部的银铃还在桌沿不停的晃动,稀碎声响虽悦耳,可现在的芳夙也无心再听。 “这小子是谁?” 说这话时,芳夙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始终如一的站在善卿昭身后的凌君迁。 善卿昭还未适应强烈的光线,皱着眉想要用手去遮挡,可是等到眼睛全部睁开才发觉,自己看到的只是刺眼的白光,而那所谓的强烈光线带来的不适,不过是自己的眼睛酸涩的厉害,无时无刻不像是用针在扎一般。 看她难受的厉害,芳夙快速的拿起红绫再次给她带上,轻柔的动作,善卿昭都觉察不出他已经在自己脑后打了结,凌君迁帮她的时候总是会揪到她的头发,也不多,只是几根,越是少,反而越疼,每天早上都是一阵呲牙咧嘴。 善卿昭勾唇一笑,正了正眼前的红凌,摩擦上面刺绣的花纹,轻声回答,“华轩的侄儿。” “他侄子怎么跑你这来了!?” 芳夙猛然拍桌,出人意料的巨响,惊的凌君迁紧绷的神经都抖三抖。 “放我这历练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都转世了他怎么还不放过你?” “师父……” 善卿昭语气带着些许疲倦,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想再放在嘴边去说,说她有多爱他,有多念他,成疯成魔,可这又能怎样呢? 佛曰:不可说,爱不可说,恨不可说,嗔不可说,怒不可说。 说多了便变了味道了。 “好好好,不说他……” 芳夙眼睛始终在凌君迁身上打量,但是警惕的意味太明显,凌君迁还以为师爷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或许还能发展争取一下的,不过现在看来,要难上许多了。 “你眼睛里的毒素太厉害,但幸好没伤到眼睛,否则还要去寻一双适合的眼睛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善卿昭点头应答,芳夙说的话句句都在点子上,若那日那箭伤到了她的眼睛,恐怕还真的要如芳夙所说的那般要换一双眼睛。 “你现在我这歇着,我派弟子去寻药材还要等些时日,虽说无法痊愈,但是勉强能看见东西还是可以的。” “自然相信你,不过你先寻着,我明日要启程去凤影一趟。” “怎么?” “我三位兄长还在,城中的事情他们怕是应付不来。” “那……也行,我还要不要指派个人保护你?” 芳夙忧心忡忡的看着善卿昭的眼睛,仿佛真的怕善卿昭生活不能自理。 “我师父我一个人也能照顾。” 凌君迁抱着剑,有些恼。 芳夙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喊她师父,怎么不知道喊我师爷?臭小子没尊没卑。” 凌君迁这个明月山庄的小少主生下来那受到人这么挤兑自己,脾气上来,正要怼回去,无奈善卿昭先拉住了他。 “和他较真?” 芳夙轻哼一声,“哼,华轩那臭小子教出来的后辈也和他一个德行罢了。” 善卿昭摆摆手,赶忙安抚芳夙这颗被猪拱了白菜的哀怨心情。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师父你想指派谁?” “山上有一百个弟子呢,你随便挑,挑到了谁那是他的荣幸。” 芳夙傲娇的仰头饮尽杯中酒,吧嗒放在桌上,尖声尖气的冲善卿昭身后的凌君迁喊到,“看什么看!倒酒啊,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凌君迁指尖紧紧的掐着剑柄,强忍怒气,抓起酒壶便倒满了,推到芳夙手边,话语虽然毕恭毕敬,但是这语气和他这几乎要把芳夙生吃了的表情,实在是让芳夙心中大爽。 “他只是华轩他好友家的孩子,你又何必跟他过不去?” 善卿昭帮凌君迁解释,算是为他寻个理由减轻芳夙对华轩的怨恨连带到他身上。 “哼!和他有关的都来气。” “那如果徒儿说……我们有了女儿呢?” 善卿昭存心不良,脑海里全是夜璃像阿多那般笑着朝她奔过来扑到她怀里的场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什么?!” “开玩笑……” —— 芳夙放了消息,准备着来一次简陋的比试,选一位能文能武上得厅堂下的厨房的能人弟子,指派他跟随善卿昭互送她去凤影。 山上的练武台上聚集了好多好奇的人。 善卿昭实在是无心关注这些,便把凌君迁放在那观察,自己便先跑到别处玩去。 芳夙喝酒的地方那只是正门,更多的房屋都建造在了往上地势较平缓的地方。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座山看着不大,但是门派里的东西建筑,在这却全都见到了。 守卫的弟子早就听说了善卿昭的厉害,也不敢招惹她,行至一处都会毕恭毕敬的喊她一声师姐,再介绍这的情况。 427收养 善卿昭觉得自己先在更像是一个倚老卖老的人,听的多了,觉得实在是受不住二十多岁的人喊自己师姐,总让人觉得她年纪不小了一般。 “还不快滚!真不知道师父救你到底是图什么?” 身后骂骂咧咧耽误声音虽然距她遥远,善卿昭却听的一清二楚。 好奇心驱使,调转了方向朝刚才路过色方向走过去。 她记得,那里是厨房。 声音逐渐清晰,善卿昭感觉到门卫身前还多了一团白影,她只感受到了少的可怜的灵力。 “怎么回事?” 她“看”向守卫身前地上的那一小团,面部没有任何表情,语气生硬冰冷的让面前两个大男人都觉得后背发凉。 “师姐,无妨,不过是一不足放心上的小孩子,娼*之子罢了,扰了师姐清净。” 那人恭敬的作揖,也不管善卿昭看不看得见,仿佛只要做了这个动作才能显现出他现在是对这个师姐有多尊敬。 善卿昭没有听到地上那一小团发出任何声音,倒是呼乱了节奏。 “娼*之子?那为何出现在山上?” “师姐有所不知,他母亲也是山下一红透半边天的名*,只不过生下他之后便被人抛弃,抑郁而终,师父下山时看他可怜,才将他从黑市救下,可没曾想他倒是像块膏药一般赖上了师父,怎么赶都赶不走,还每天来这偷东西。” “师父没有收他为徒?” 那人挠挠头,“收过的,他灵根不错,师父说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可他却宁死不屈,真是不识好歹!” 善卿昭听不得他话中不堪入耳的词汇,摇摇头,蹲在了地上,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触碰到毛茸茸的头发那一瞬,那一团先是一个颤抖,然后才猛的朝后撤去。 善卿昭的手尴尬耽误在空中,停顿半晌,还是摸向了那孩子的手。 寒气如冰形容也不为过,善卿昭紧紧握着那孩童的手,缓缓将他从地上拉起,这才发现他身高不算太矮,想必年纪不小。 只是,太瘦了,善卿昭握着他的手都能感觉得到他凸出的骨头。 “人我带走了。” 善卿昭实在是受不了守卫的弟子那般无礼的话语,自然自己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二人咂舌,说不出一句话,待善卿昭走远了才敢小声抱怨。 一直被善卿昭牵着的人微微停了脚步,黯淡无光的双目朝后望了一眼。 “你叫什么名字?” “麻火……” “姓氏呢?” “……没……没有……” 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这个问题让他太难以回答,更像是面对自己的耻辱。 善卿昭能想象他低垂着的头,深呼一口长气,利落的解下了自己的大氅,简单的披在了那孩子的身上。 似乎善卿昭的动作太突然,麻火显得有些惊惶无措,想要推脱。 “穿好就是了。” 麻火紧抿起嘴唇,并没有回话,善卿昭可以感知人的灵力,可以感知人的动作,可是她没有办法感知一个人情绪,就像面前的这个孩子一般。 “多大了?” “十岁。” “想要离开这吗?” …… “想要离开这吗?” 善卿昭再次问他,许久才听到他犹如蚊子的声音。 “不知道……道长慈悲,收留我……可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善卿昭这才回过神来,仿若一盆凉水猛然扑面,对呀,她怎么忘记了,一个艺伎的孩子,连自己的爹是谁都不知道,哪又有家呢? 善卿昭再次紧紧握住他的手,默声不语。 回到练武台的时候有太多的人在抱怨,走近了才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她本想着在山上溜溜的,便把凌君迁放在练武台看着,毕竟他可受了不少的委屈,这要结伴同行的人必然也要经他同意才行,若是再找一个气他的,那小子可不得要憋死? 但错就错在她一个人离开,把凌君迁独自放在了那。 在场的还有芳夙,善卿昭在跟前都会故意的对凌君迁使绊子,善卿昭一走,直接撂下一句打败他就可以下山游玩一番。 百八十个人都蠢蠢欲动,除了被善卿昭怼过都兰奇几个人,其他人都像是蒙在鼓里的大傻子纷纷上前挑战。 凌君迁在普通人里已经算是聪慧,修灵也可以称得上是天才,这些个人只是凡修,启蒙差根基差,再者……便是武器差…… 善卿昭实在是不忍感受在空中虽未脱鞘但到处乱飞撒欢的遗邪,无奈扶额。 “听话……” 小声轻喃,那把只用剑鞘剑柄就把人撞飞三米远的邪剑一瞬间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般,竟然化作了扇形,直接飞向了凌君迁。 凌君迁堪堪接住,皱眉轻抚扇柄上的刻纹,轻点了两下自己的眉心,那扇子不安的躁动才缓缓平息。 “哎哎,你怎么回来了?” 芳夙踱步走到善卿昭面前,身子把身后的景物全都挡住。 他到现在还有一种错觉,这个徒弟眼睛虽然瞎了,可无论是走路吃饭还是说话,都不像是有眼疾的人。 “别选了,我带他走就可以了。” 芳夙顺着她的手看去,少年散乱的头发下眼睛依旧暗淡无光,没有期待没有喜悦,也没有别样情绪,有的只是一片死气。 “他啊……他若是愿意便跟随你吧,麻火,这为是师姐,可要好好相处啊?” 芳夙微微倾身,眸子微微眯起,眼里全是期待,期待着这位少年能给自己一个回答,哪怕是一个字也好。 可麻火只是抬起眼眸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把视线移向了地面。 好吧好吧,芳夙失望多了便不心痛了,摆摆手便回了座位。 善卿昭还记得明日的事情,山上距离那城较远,便打算不在山上留夜。 芳夙自知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便任由她去了,给了她几贴缓解眼疾的药,又从兰奇那搜刮来一小包银子交由善卿昭便让她下山了。 兰奇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那包银子进了凌君迁的腰包。 凌君迁看着善卿昭领回来的小包子,拿着折扇细细打量他。 男孩子模样上太过清秀,倒不是邪魅的感觉,更像是一张白纸似的,清纯无比。 眉间一点朱砂痣,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但是来的时候善卿昭就纠正过,这是个男孩子。 “师父,他叫什么名字?” 相比较,与其那些个弟子下山跟随,来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包子,凌君迁心情大好,好奇的追问这个小包子的事情。 “麻火。” “麻火?” 凌君迁又自言自语念了一遍。 “不喜欢……” “???” “???” 这一句不喜欢,既不是善卿昭说的,也不是凌君迁说的,而是一直抓着善卿昭手的麻火说的。 “这个名字吗?” “不喜欢。” 这一次的回答更坚决,善卿昭呼出一口长气。 “你跟我姓?” “好!” 这一次耽误回答比上一次更加斩钉截铁。 善卿昭苦笑,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姓善,耽有唯美之意,你便叫善耽,你的字嘛,就叫泽漆?” “好!” 从他的回答里,善卿昭能听出他的喜悦之情,但是心里有有些愧疚,自己是不是太自大了,竟然随便用自己的姓氏给别人命名。 好不容易寻了客栈,善卿昭想早早歇息,善泽漆便交给了凌君迁,从山上就看出来了他衣着单薄,又找了半天凌君迁的衣服,终于寻了一个月白长衣,善卿昭只感知到了衣服的大小,但是上面的图案善卿昭真的是用灵力感知不出来,依靠感觉把衣服扔给了凌君迁。 “帮他改改。” 虽然知道善卿昭眼睛有问题但是不影响正常活动,凌君迁却还是顾及她的不方便,勾勾嘴角,拿起衣服开始在刚洗完澡浑身香喷喷的善泽漆身上比量。 忙活了大半夜凌君迁才草草睡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善卿昭凝视善泽漆许久,见他周身的线条服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三人早早起身,有了经费,就算是多了一张嘴吃饭他们也不会觉得紧张。 吃了饭,不过一炷香便等来了卓文年,两匹马,善卿昭一匹,凌君迁和善泽漆共乘一匹。 出发动身的时候,善卿昭疑惑的朝身后望了一眼,眉峰微微一挑,不着痕迹的轻扯马的缰绳。 护队出了城,善卿昭内心的疑惑总算是被打消,因为答案已经可以断定。 “卓大人,咱们这是护的什么?” 善卿昭加快马的速度跟上前方的卓文年。 可是还不等卓文年回答,他一旁的手下便厉声打断了她。 “你怎么这么多事情?不知道我们的忌讳吗?” 善卿昭微笑中带着些许的歉意,“抱歉。” 卓文年的眼睛始终盯着善卿昭抓着马绳的手看,直至善卿昭落在他后方了,余光都看不到了,这才收起心思。 428瘟疫 “你太没有礼貌了!” 卓文年语气里满是责备,那手下回首看了距他们不算远的善卿昭,刻意压低了声音。 “咱们这次的货物太特殊了,老大你还是小心点好,谁都无法断定,这女人到底是不是来搅局的?” “这次是我们坏了规矩,护镖不走活物的。” 卓文年凝思,语气有些自责。 “算了,头,这次我们小心就是了,兄弟们都是自己人,谁都不会走露风声的。” 卓文年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减缓晨起的疲惫,点点头。 一天行了六十里的路程,善卿昭觉得这速度倒是快。 不过风餐露宿,凌君迁和善泽漆还不过是十多岁的孩子,受不住路上颠簸,不过倒还好,两个少年谁都没有说什么。 不过她打听,现在的他们距离凤影还有四百多里的路程,路上不出些什么意外的话,或许还能半个月到达。 可还是很慢啊,这都快过去一个月了,想想自己对凤影里的情况一无所知,善卿昭内心还是有些焦急。 到第三日的时候,善卿昭觉察出,镖行的速度越来越慢了,而且,由一开始的直行向南,现在转变成了东南,最后直接变成了向东。 如若是普通的镖行,护送的东西不过是些金银珠宝,再者便是官府征用,护送一些个官粮,官银。 可这次,善卿昭感受不到一丝物品,相反,对于卓文年告诉她的护送队伍有几十人,增加到了一百多人,一百多个人的气息,一百多个人自身的灵力,善卿昭很容易能觉察出来。 她这三天话变得很少,凌君迁之前和她一起同行还能听她吐槽抱怨几句,可是现在的善卿昭安静的让他觉得陌生。 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听到了善卿昭略显忧愁的声音。 “君迁啊,我们好像上贼船了……” 凌君迁扶额,师父你才意识到吗? 夜幕降临,天寒冷月浅色,卓文年帮助善卿昭搭建了一个小一点的帐篷,但是她和凌君迁还有善泽漆睡进去空间足够大了。 “大人此次要押送的货物还没出现吗?” 善卿昭紧了紧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眼睛上那一抹红色显得额外咋眼。 “不瞒道长……我们此次要押送的是人。” “活人?” 卓文年默不作声,但也算是默认。 “那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贫民,官府抓的,道长,我们镖行只是奉命办事……” 他话说的很快,好像是害怕善卿昭误会他一般。 不过善卿昭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说些什么评价上的话,转身便进了帐篷。 卓文年站在原地,看着帐篷布帘紧闭,反而倒长舒了一口气,刚才的压迫感太强烈了。 行处荒原,三三两两的村落,每个村落也不过十来户人家,他们带来的粮食有限,量少就算了,味道上还不可口,便有少数人抽空脱离队伍去人家里面用钱换些好吃的杂食回来。 善卿昭扭头看向刚刚跑路回来的凌君迁,皱眉问道,“你也去了?” 食物香气扑鼻而来,像是一双邪魅的双手,无时无刻不在挑逗诱惑善卿昭的嗅觉。 “师父,你吃。” 善卿昭微微低头,看向凌君迁伸过来的手,还有手上的不明物。 空腹感阵阵传来,像是在抗议主人对待自己的恶行。 善卿昭咽了口唾沫,决绝的推开了凌君迁的手,这俩孩子跟着自己已经受太多苦了。 “还不够我塞牙缝呢,你们俩吃吧。” 这话语气虽然听起来高傲,不屑一顾的样子,但是凌君迁知道,这是善卿昭在让着他们两个人。 到达一处地方,又要进行停歇。 不过在这一天里,却出了事情。 “出什么事了?” 善卿昭疑惑的问刚刚打探消息回来的凌君迁。 “好像是死人了。” “路上的人?” “不是了,是跟随着的那些个书生。” 善卿昭动了一下脖子,用灵力探测,不远处一众人围在一起,他们说话的声音她虽然听不见,但是能感受到气氛的压抑。 “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 “还不清楚,只知道生了病,有些时日了。” 善卿昭点点头,转身进了帐篷。 她感觉出的多出来的人没想到竟然是书生。 这个时间段要去凤影,是想参加科举考试吗? 那为何要镖行护送? 名门世家里的门生?那未免也太多了吧? 这个疑惑在善卿昭心里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到了夜晚,凌君迁反而反常的拉起了肚子。 善卿昭手轻抚着他柔软的头发,叹了一口长气,灵力输入,这才缓解凌君迁的不适。 那个小包子打了水来,帮凌君迁擦手和额头,但是到了后半夜凌君迁还是意料之中的发起了高烧。 “师父……” 善卿昭斜撑着身子半躺在他身边,手不断的抓着他的手腕给他输送灵力。 听他有气无力的呼唤自己,善卿昭啧了一下嘴。 “在这呢。” “我头好晕啊……” “吃坏东西了吧。” 凌君迁翻了个身,知道善卿昭不喜欢和人身体接触,他也只是用额头抵着善卿昭的手肘。 “那为什么他没事啊……” 这个他指的是善泽漆。 男孩穿着月白长衣,静静地看着他们,路上凌君迁对他的照顾不少,现在凌君迁生了病,少年清秀的眉担忧的皱在了一起。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一句话,两指小手紧紧的捂住了凌君迁露出来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额间。 好不容易熬了一夜,善卿昭顶着给眼圈出去的时候,被外面的景象镇住。 门外的人都在捂着肚子不停的呕吐,痛苦的倒在地上**。 灵力勾勒出来的人形足以让善卿昭大脑清楚。 喉咙微哽,快速的屏住了呼吸,取了一张手帕捂住了口鼻。 她本来眼睛上就覆盖着一条红绫,现在又遮住了口鼻,那个人看到了都是一阵害怕。 卓文年面色不太好,见善卿昭过来,还是礼貌的作揖,只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大多数人都出现了腹泻高烧咳嗽的情况。” 善卿昭眉心紧紧的皱起,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大人,跟随的医师怎么说?” 卓文年露出一些为难,“医师说是瘟疫……” 腹泻,高烧,咳嗽…… 这三种症状已经符合了瘟疫的特征。 只不过这场瘟疫扩散的速度太快了。 三天就将大半的人感染,这事情恐怕有些蹊跷。 “医师可配了药?我徒儿也出现了这种症状。” “有,姑娘跟我来。” 善卿昭跟上卓文年,在一位老者那取了药,拿了沙壶准备去最近的河边打水。 善泽漆一直守在凌君迁身边,善卿昭倒也放心。 来到了河边,幸好没有结冰,刚弯下腰准备打水的时候,一股尸体腐臭扑鼻而来。 她的嗅觉味觉已经退化了不少,这都能让她闻到,恐怕尸体的腐烂程度已经算是很大的了。 问题出在了水上? 她依旧取了水,回去放在了火上加热。 但是并没有把药材放进去,而是将锅盖倾斜,边缘放了一个小瓷碗。 水汽蒸腾,滴滴水珠不断的流进碗中,虽然办法笨一些,但是她能保证这个水是最干净的。 把药材泡进了水中,喂凌君迁喝下,善卿昭心里才稍稍放松。 凌君迁的病情已经加重,昨晚还有些意识,但是现在他一直昏睡,说一些胡话。 “娘亲……娘亲……” 善卿昭无奈扶额,被他紧抓着的手无论怎么都抽不出来。 撒开啊!臭小子!你还染着瘟疫呢! “娘亲……你不要因为小宝宝就不喜欢我了好不好……爹爹闲我吵……呃……呜呜……” 善卿昭仰头望着空中,我也嫌你吵。 长叹一声,还是伸手拍拍他的后背。 “乖,不哭了,师父在呢……” 这叫什么事啊,本想着让这两个小鬼照顾自己的,没想到其中一个倒先病下了。 这个瘟疫来的太蹊跷了。 “对了,泽漆你不难受吗?” 善泽漆抬起头,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摇摇头。 外面的人大多都在呕吐,善卿昭根本不想出去,只得无聊的发呆。 想到了什么,她在身上摸索一阵找出来了一个药丸让善泽漆吃下,有了这个保障她才敢让他去喝那个被污染了水。 “一会就要装作拉肚子一样跑出去知道吗?在没人的地方待一会再回来,听懂没?” 善泽漆小脸紧紧皱着,眉心的朱砂痣显得他更让人喜欢。 “我现在就想……” “那快去。” 善泽漆撒开了抓着凌君迁的手,小跑这出去。 卓文年这个人是镖师,护镖的年月定然不小了,连他都受了影响,恐怕外面的人应该都全部感染了。 而这些人当中没有感染的,只有她和善泽漆,不让人联想都很难。 “臭道士!出来!” 429鬼怪 “快出来!” …… 她这边还没想好该怎么应付呢,外面就有了叫骂的声音。 给凌君迁掖好了被角这才掀开帘子出去。 见她出来,那群人的喊骂才停止。 “臭道士!快把解药交出来!” “对!快给我们解药!” 善卿昭烦躁的皱皱眉,更像一只慵懒午睡的猫被打搅了午休一般。 “自己生了病,就要怪没生病的人投了毒,既然如此,那还要医师干嘛?” “呸!少耍嘴皮子!一百多个人都生病了,怎么偏偏你不生病?” 善卿昭翻个白眼,环抱着手臂。 “那我是不是傻?装都不会装生病?” 那人被善卿昭怼的说不出话来,善卿昭才轻声呵笑。 “呵呵,你有时间来怪我,怎么不想想自己没管住嘴吃了别人的脏东西?” 水源只是其中一个条件,更何况那个水她也喝了,只是有轻微的拉肚子的感觉,这只是证明水不干净。 那么她没有接触的呢?——食物。 不是镖队的食物,而是那些嘴馋的人去周围人家换来的食物。 现在身处荒原,村落稀疏,虽然是冬季但是瘟疫也很有可能存在于村子里。 “我徒弟也感染了瘟疫,我没有必要以他的生命开玩笑。”始终没有说话的卓文年坐在人群之中,定定的望着这个面对众人质疑仍旧从容的女子。 “道长,实在抱歉。” 卓文年起身,但是他似乎也很憔悴疲惫的样子。 先在善卿昭面前作揖,才面向众人。 “此次运输本就是卓某坏了规矩,路神惩罚,这些应该怪在卓某的身上,道长不畏艰辛,跟卓某前来就是早就料到了路上会出现的状况,怎知大家误了道长的一片好心。卓某在此向大家赔不是,向道长赔不是。” 说罢,便郑重的鞠了一躬,又转身朝善卿昭鞠了一躬。 行到一半,才发觉手臂上多了一份力道,阻止了他弯腰的动作。 善卿昭手轻扶着卓文年,他已经感染了,强撑到现在也是不易,还是少劳累他,免得他垮了,这个地方还真没人为她说话了。 “大人,我们没有责怪您的意思啊!” “大人是我们太莽撞了!” “原来道长神机妙算,是特意来帮我们的啊!” …… 呼声一片,善卿昭根本不想听一句。 “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感染了疫情的村子查找病原,二是先把感染的人分等次进行隔离,先控制住疫情。” 善卿昭逐条说出,卓文年轻轻点头,深邃的眸子由善卿昭被红绫遮住的眼不着痕迹的望向众人。 “大人选出病情较轻的人跟随,先去周围的村子查看。” “不是问题。” 很快,卓文年便在人群中挑出了十个看起来脸色较好,没有因为生病而显得苍白的人。 “在下的徒弟都感染了疫病,还望大人多多照顾。” “道长也要去?” 卓文年牵着马绳的手蓦地一紧。 像她这般身形娇小的女子不应该留守后方做一些后勤的事物吗? “对,这次的瘟疫来的突然,此行恐怕凶险万分,我会些道术,特殊情况还能镇住一些妖魔。” 善卿昭接过马绳,熟练的翻身上马,只不过一转身,原本要仰望她的卓文年却与她平视。 “大人不在此休息留守吗?” 卓文年摆摆手。 “无妨,他们还有能力保护自己。” 这个他们指的就应该是那些护镖的人。 “我先去给我的徒弟交代两句。” 善卿昭实在是放心不下凌君迁,临行了又下马匆匆进了帐篷。 凌君迁眼神迷离,似乎意识还没有恢复。 “师父……” “醒了?” 凌君迁挣扎着坐起身子,可是善泽漆根本扶不住他,两个人虽然差了三岁,可是在身高体型上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善卿昭呼出一口长气,在他额见轻点。 一点暖色光亮瞬间亮起又转瞬即逝,随后又在善泽漆的额见也点了一下。 “留了记号了,有危险就大喊我的名字。” 善泽漆两个小手捂着自己的额间,水灵灵的大眼睛来回转动,好像害怕那光会很快消失一般。 “师父……我不知道你真实姓名……” 坏了,还真是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 善卿昭又在他俩额见点了两下。 “这下总没错了,我换了口令,直接喊我就可以了。” 外面还有人在等待,善卿昭不好耽搁太久,正欲起身呢,一只小手突然抓住了她。 “师父……” 回首一看,小小一团,眼睛无辜几欲要溢出水来。 “师父……没有了……” 善泽漆一手抓着她,一手指着自己的额间。 “什么?” 善卿昭还没明白他的意思。 “要叫我师姐啊……” 善卿昭揉揉他散着的头发,抽出他的发带快速的帮他束起头发。 “光光……” “???” 软糯的声音几乎要把善卿昭苏化了,她无可奈何的跪坐在棉被上,轻抚善泽漆的脸颊。 “他是说刚才的那个光。” 凌君迁似乎清醒不少,说话也有些力气。 “你是指这个吗?” 善卿昭掌心翻转,无数似萤火般的微光自她手心飞出,不断跳跃飞旋。 善泽漆眼中像是被点燃了的星河,终于露出了不似死水无波澜的情绪,也终于露出了这般年龄的孩子该有的稚气。 善卿昭微笑着把它们装进了一个白色的荷包里面,拉紧了袋绳,递到了善泽漆的手中。 少年像是拿着什么珍贵的宝贝一般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幅爱惜的模样让善卿昭和凌君迁都忍不住发笑。 再次揉揉他的头,善卿昭才起身。 “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君迁你和泽漆要互相照顾啊。” “知道了,师父。” 善泽漆也是认真的点点头。 善卿昭把自己的纳戒摘了下来扔给了凌君迁,凌君迁认识这东西,却不明白善卿昭为何要给他这个。 “收好,若我不能按时回来,就要自己想办法了,知道吗?” 凌君迁带上纳戒,点点头,俊秀的眉紧紧蹙起,善卿昭知道,有些事情让他经历还是太早了 她总有一总感觉,此行恐怕凶多吉少,现在护镖五十多人,书生五十多人,感染了的人数已经到达了顶峰,难免会出些什么岔子。 她给凌君迁他们喂了药丸能压制住病情,至少可以保证灵力可以流畅使用,不会出现滞涩的情况。 饥饿,贫困,求生欲……不管哪一个都能轻易地突破人们内心的良知,纳戒是她在碧瑶头七时在原未央宫发现的那一个,里面的东西足以让他二人存活下来。再不济,躲进纳戒里也是可以,只不过太耗费灵力罢了。 深吸一口气,灵力运用到最大的程度,神识观看周围的景物可以说已经用的是娴熟。 不过还是无法看的清楚,但是能到达这个程度已经不易。 沿着来时的路缓慢的前行,沿途路过了五个小的村子。 村民虽然有与镖行的人相似的症状但是他们的病情太轻了,并且还出现了痊愈的情况,也基本可以排除。 沿着河流向北,也途经了两三个较大的村子,也发现了疫病。 但是善卿昭总觉得这些还不能发现什么。 “大人,河里出现了大量浮尸!” 一名男子匆忙走进,脸色不太好看,更多的是嫌恶。 毕竟他们这一行人可都是一直在喝这条河的下游的水的。 “大人,缘由应该河水的上游了。” 善卿昭轻捏着红绫尾部的银铃,有些惆怅的昂着头望向天空。 一天的时间走过了近二十里的路程,但是他们都是骑马,算起来也算是脚程慢的。 天寒地冻,他们根本没有带足御寒的衣物,只能加快的速度进了一个距离最近的村子。 善卿昭拖了一个掌心焰,但是前方无限的黑暗还是让人忍不住战栗。 善卿昭现在没有兵器,卓文年似乎也看出了她的窘迫,无声的走在了她的前方打头阵。 一行人进了村子,才发觉这村子和那些村子相比真是莫名的大,出奇的大,惊人的大。 空旷的风声不断呼啸袭来,善卿昭拢了拢披风,跟紧了卓文年。 那些人没有太多的灵力,大多数还只是修习武灵,没见过掌心还能生出火焰的事情,大都惊叹善卿昭道行高强。 善卿昭懒得解释,反正让他们对自己有一个敬畏之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老大,这村子……怎么没人啊?” 问话的是卓文年的一个手下,名叫颜宇,善卿昭在那日忽悠卓文年时他也在,对他的印象也还是较深刻。 他的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 这个村子虽然大,但是真的没人,一点活人的气息都没有,甚至连个家禽的气息都没有,俨然一个死村。 “这或许是瘟疫的源头了。” 卓文年又紧了紧握住剑柄的手,目光锋利紧盯着黑洞洞的前方。 砰!砰!砰! 一阵怪异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善卿昭头皮发麻,她真的不喜欢在这出现鬼界的东西,她不怕死人,不怕妖魔,什么都不怕,单单怕的就是那虚无没有实体的恶鬼。 声音渐近,人们都紧提着一颗颤抖的心。 善卿昭以灵力化出一把长剑,这个时候了还是保护好自己的好,毕竟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 砰砰的声响像是拍门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似乎也越来越烦躁。 砰! 一声重响,此后暗夜便是诡异的宁静。 “那东西出来了。” 善卿昭心里放松了几分,她刚才问到了一丝尸气,最起码只是一具走尸,还对她构不成太大的恐吓。 “啊?那怎么办?!” “什么?什么东西?!” 她这一句话本是为了提醒他们要小心提防,哪知他们能吓成连剑都拿不稳的模样。 “嘘!都屏住呼吸,不要说话,那东西是闻气味的。” 此话一出,人们瞬间都紧闭起嘴巴,眼睛睁得如铜铃那般大。 放轻脚步前行,善卿昭现在的灵力全开,视野应该不成问题,可是四周的黑暗实在是太束缚了她。 “小心……” 手臂一道力气,善卿昭被迫拉着贴近了墙角。 卓文年紧抓着她的左臂,反手握住了长剑,身子紧贴着墙壁。 一行人都半蹲着贴着墙壁,眼睛都紧盯着这个岔口,也期待着能出来个什么东西。 嗒……嗒嗒……嗒…… 轻微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每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拐角。 “老大,这里有个猫……” 男人颤抖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善卿昭只是随意的望了一眼。 颜宇不耐烦的啧了一下子,尽量压低了声音斥责他。 “闭嘴!一个猫能把你吓死不成?” 就在此时卓文年猛然进攻,一手按住一个头颅,另一手奋力一抽。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便从那走出的人的身上掉落,没有血腥味,没有尸气,什么都没有…… “可我已经被它吓死了啊……” 沙哑的声音自后方传来,像一个年岁以高的老者,可是说话的速度太快,话语太过诡异。 善卿昭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那群人便一哄而散,连颜宇都惊的跳了起来。 血腥味四处弥漫,已经有人遇害了。 脖子上突然多了一个东西,粗糙的表面摩擦着善卿昭细嫩的脖颈,火辣辣的疼。 几个尖锐的东西抵在了她的左面动脉上,似乎在威胁,在警告。 “别想着画些让我讨厌的符咒啊……” 善卿昭垂在腿侧的缓慢停了动作,画了一半的符咒不得已停下放弃。 已经启动,散发出明黄色光芒的的符文没了灵力的传输也逐渐消灭,被暗夜吞噬。 卓文年听到了声音正欲袭来,善卿昭忙喊住了他。 “别过来!” 身后的那东西也警告卓文年。 “若不想她脖子断掉就过来啊,我可是还没吃饱呢,咯咯咯咯——” 刺耳的笑声就在脑后回响,善卿昭危险的眯起了眸子。 “还没饱?吃了多少?一百人?二百人?这个村子得有一千人吧?还不够?过往的商队呢?” “不够!不够!我好饿!我好饿!” 身后的东西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全都喷在了善卿昭的后颈上,她感觉到了肩头的启明焰晃动了几下。 神经性再次紧绷——这东西是鬼啊!鬼啊! 咽了一口唾沫,尽量让自己冷静。 “你,你是鬼,你应该认识鬼王瀛諄吧……” “认识啊……不过,他还能来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管我这点芝麻事?” 善卿昭深吸一口气,这瀛諄的威力不及以往了啊…… 若是在以前,她遇上了恶鬼,直接报上瀛諄的名号便可将那些恶鬼吓退,不过…… “那就得罪了,仇都记他头上!” 善卿昭向前探头,在人们还看不清她动作的时候,猛然向后一击。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折磨着人们的耳朵。 手上力道在她撞了那东西的头时瞬间撤去。 她身上有一半的是魔族的血,单单鬼怪最怕魔族的血。 这点在一万年以前瀛諄就教过她,可她见了鬼就不会走道,什么都能被抹成空白,直到最后瀛諄也对她绝望。 “跑跑跑!” 善卿昭没有了束缚,撒腿就跑,卓文年带领没有受伤的人也紧跟着她。 善卿昭不知道是,她奔跑的途中,身后的那群人已经对她产生了一些特别的想法…… “道长是把那鬼东西打败了吧……” “听那惨叫应该是……” “**!道长跑的好快啊!眼睛真的没事吗?” “道长真厉害!” …… 善卿昭随便寻了一处小院,几人便躲了进去。 430鬼界 善卿昭被吓得惊魂未定,那边的人却又发出了尖叫。 善卿昭都快哭了,能不能让她安静一会? “怎么了?” 卓文年上前,看着那五六个人围成的小圈。 “头,这有死人。” “死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颜宇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得不轻,尤其是那人回答他话的时候,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善卿昭呆怔着坐在椅子上面,实在是不想过去看到一些自己不愿意看的东西。 “可他还有气……” “那不就是活人吗?!” 颜宇气急败坏,索性也走了过去。 “可他全身都烂了,都快烂到骨头了……” 腐尸? 既然有气那也就说明还没死,不过都烂到骨头了还没死你是不是也太坚强了啊? 桌上摆着散落的麻将,还有几个黑体红点的骰子。 环望四周,善卿昭真是在心底感谢自己的十八代祖宗,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周遭摆放着神像,无数的神像,数不清的神像。 神像能干什么?辟邪啊! 善卿昭抓起桌上的骰子,摇了摇,惬意悠闲。 “扶……扶老夫起来!老夫还能再打三百来局!……咳咳……” 房内一阵静谧,几人大眼瞪小眼,都听不出这个老者的声音是由谁发出来的。 “咳咳!在这呢!年轻人!快!” 那几人一愣,惊觉这声音是由刚才他们发现的那个活死人发出的。 那几名男子都抽气后退一步,震惊的看着说话的老人。 老人说话是真,喘气是真,身体腐烂也是真,这现象前所未闻。 “快啊!年轻人,扶老夫起来,麻将本无价,万事皆可抛,日日打麻将,精神食粮不可少啊!” 善卿昭手里的骰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海浪翻涌。 您知道您腿断了吗!?我的老大爷啊! 见那老头挣扎着要起来,那几人看了看善卿昭,眸子里满是询问,他们见识了善卿昭的跑路能力,本能的认为她和常人一样。 “没事,活人。” 能撑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一是天气寒冷,身体腐烂的慢,二是他身上有一股外在的仙气,要么就是他快飞升成仙,要么就是他被仙人施手相救,勉强能活着。 那几人把老大爷扶到了桌前,然后老头开始动作娴熟的搓麻将。 善卿昭无奈,拉了两个会些麻将的人围在了桌前,开始了外面鬼哭狼嚎,里面悠闲自在的赌博闲谈。 老大爷是个雕神像的,技术好的没话说,大半辈子都在这个小村子里度过,人品性不错,但是好赌,光棍一个。 村子在五十年前爆发了一场瘟疫,整个村子的人都快死光了,老大爷也感染了瘟疫。 当他费力爬到了村口,想要寻求过路人帮助时,却转变了思想,转弯要爬回去。 一个僧人恰好路过,问他活路就在前方,为何要再次回到炼狱。 老大爷说自己这样子本就没救了,出去也只会把瘟疫带给外面的人,所以不如回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打麻将……) 僧人说了一句我佛慈悲,给了他一个珠子让他吃下,便离开了。 老大爷回去以后依然打麻将,没日没夜的打麻将,似乎要把余生的麻将都打回来,才能安然赴死。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从原先的四打,变成了四缺一,四缺二……一缺三…… 直到村子里的人都死光,老大爷依然活着,村不是那个村,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问了半天还是没线索。 “妮儿,你的个麻将打里不孬~” 善卿昭摸了一个麻将,看都不看,直接一推。 “和。” 几人凑过去,果真是赢了。 善卿昭随手一摊,“没意思,不如玩点别的。” “玩什么?” “咱们这还几个人?” 一男子环望四周,数了数。 “带上他八个。” “八个人啊……正好。” 善卿昭拿过骰子,放在骰子盅里。 “每人猜一个数,不能重复,这个骰子叫炸弹,谁猜的数和它最近,就要由最远的一个人来问他问题,必须如实回答。” 善卿昭细细的说着规则。 这个房间太静了,四周皆是神像,也摆满了蜡烛,可单单是东北方向的蜡烛熄灭了。 这只能说明混进来了别的东西。这些个人都认识,这个老头吃了的东西应该是佛珠之类佛家的,邪祟再不济也不会作死的往他身上跑。 “那要是有人说谎呢?” 一人问道。 善卿昭笑着敲了敲桌面。 “我可以看到你们的内心,并且知道你们到底有没有说谎。” “道长真的可以吗?” 善卿昭点点头,第一局开始,点数加起来是八,而距它最近的则是一名瘦高的男子。 “嘿嘿,竟然是我。” 最远的人猜的则是颜宇,猜的十二,所以则由他提问。 “你……有没有……” “什么?” 颜宇紧盯着那男人的脸,他年纪不大,还带着少年的稚气,此刻正认真的盯着那男人看。 “快说啊!” “就是!别墨迹!” 颜宇深吸一口气,嬉笑着说道,“你有没有背着头去过妓院?” “噗!哈哈哈!” “颜宇你小子可以啊!” “上来就这么劲爆!” 善卿昭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还以为他会是一个严肃的人呢。 “没有!绝对没有!” 那人说完瞥了一眼卓文年,那张脸被烛光映的红光满面。 “说谎。” 善卿昭指节敲了两下,警示那人。 那人眼睛不断的在卓文年,颜宇和善卿昭三人脸上徘徊。 “去……去过!” 男人隐忍这讲出实情,羞愧的低下了头。 “哈哈哈!” “头,听到了吧,他可算是明知故犯,可得好好罚他!” 果真如善卿昭猜的那般,卓文年这个人禁止他们做这些事。 “知道我能看你们说没说谎了吧?” 光善卿昭说能知道他们是否说谎他们根本不会相信,而且,根据一个人的好奇心,必然会有人试探,第一局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拆穿,这才能保证剩下的人不说谎。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紧闭起眼睛,直至神识脱离躯体。 她好像一朵云,漫无目的飘,所风舞动好不自在。 可最终还是落在了她一辈子都不想去的地方——鬼界。 先是一座山,再是山路十八弯。 还立一座奈何桥,桥下流水名忘川。 鬼殿无头阎罗殿,门前血海两生花。 景色虽美,但是看的善卿昭那叫一个胆战心惊。 念了无数次阿弥陀佛,才勉强到了奈何桥。 桥上一女子见善卿昭走来,愣了一秒,随即展开了笑颜。 “护法回来了?” 女子声音软糯,带着江南女子的那种柔美,一根木簪挽起长发,细步款款朝她走来。 “孟姑娘,我也只是当了短时间的护法,现在也不过是一凡人。” 孟婆微微一笑,“是,殿下。” 善卿昭叹了一口气,随她了。 “瀛諄在吗?” “殿下找尊上可有要紧事?” 善卿昭面露尴尬,挠了挠头发,“遇到了点麻烦……” 孟婆委婉一笑,“知晓了,不过尊上此刻应该在审问,毕竟刚天亮没多久。” 孟婆为难的指指天空。 善卿昭忘了,他们这和阳界全都是反着来的。 “殿下不如坐着等等?” 善卿昭犹豫一下,反正身边有她,也不可能有那个鬼不识相非要来捉弄她这个活人。 桥上摆着一个方桌,两个板凳,虽然简陋了点,但是有那彼岸花海这么壮观的风景,什么都能抛到脑后。 孟婆的茶便是那所谓的孟婆汤。 天上地下,也就区区那么几个人能喝了孟婆汤一点事没有。 善卿昭抿了一口茶水,香甜可口,正好对准了她的口味。 期间也走过了几个鬼魂,不过是心愿未了,哭哭啼啼的求着孟婆放他们回去看一眼。 可是看一眼就真的能放下凡世间的不舍了吗? 大多都被孟婆温声软语,一杯茶打发了。 还是说孟婆里面的忘情分量足,一口孟婆汤下肚,连孟婆是谁都忘得一干二净。 咕噜……咕噜…… 善卿昭疑惑着低头望过去,一个冒着绿色火焰的骷髅头滚到了自己的脚边。 神经紧绷适应了才少少放松。 哪知,这骷髅竟然自己说起了话来! “抱歉!撞到您了!” 善卿昭紧抓着茶杯,几欲抓碎。 几个孩童大小的小鬼嬉笑着跑了过来。 又畏惧善卿昭凌厉的眸子,扭捏这站在不远处,眼睛紧盯着那个骷髅头。 孟婆解释道,“这些都是死状较惨的孩子,尊上留他们在这净化他们身上的怨念。” 善卿昭艰难的点点头,“你家尊上大慈大悲,是个好人……” “能劳烦姑娘把我踢过去吗?” 那骷髅头又说话了,善卿昭若不是坐着被他堵住了去路,真的要拔腿就跑啊。 “好……好……” 善卿昭伸脚快速的踢向了那个骷髅,眼睛紧闭着不敢睁开。 待那些孩童踢着骷髅跑开了,善卿昭才哆哆嗦嗦的喝了一口茶压惊。 “哟!这不是大护法吗!怎么有胆子来我们这了?” 不远处一黑衣青年提着一把长刀吊儿郎当的走上了奈何。 孟婆端起了一杯茶给他,他也只是摆摆手,不喝。 善卿昭面色苍白,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被吓着了?来,来哥哥的怀抱,让哥哥保护你!”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张开了双臂似乎真的要拥善卿昭入怀。 “滚,不需要。” “你说你一大名鼎鼎的战神,战无不胜,也就那华轩才能和你对手,你说说你,怎么就偏偏怕那些小鬼啊?哈哈!说真的,若不是这个你或许早就在我们鬼界混的风生水起了。” 善卿昭摆摆手,惊吓的眩晕感还没有褪去,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 瀛諄啊!你怎么还不来! “凌霄,你又取笑她。” 听到这一声音,善卿昭真的是感天动地,若不是怕这些个小鬼,她真的要留下来给瀛諄他老人家当牛做马报答他了。 其实善卿昭才开始也不是真的怕鬼,几万年前那也是月稷山响当当的勇猛的女汉子。 转折点就在她刚修灵不久,还是个女娃娃的形态就跟着芳夙下山捉妖。 第一个便是一恶鬼,斗篷仙。 论道行,善卿昭捉它轻而易举,可是才几百岁的小娃娃,心机也没有那混了人世几百岁的老油条深。 深夜里,善卿昭一人在房内与它打斗,房门早就下了符咒,屋里的出不去,屋外的进不来。 就在她乘胜追击,要掀开黑衣人的斗篷时,斗篷下根本没有一点东西,只有空气。 可刚刚还在与她打斗的“人”凭空消失,她先是愣了一阵,随即炸了毛。 至此,便对虚空没有实体的鬼产生了恐惧。 …… 瀛諄身穿一个玄色长衣,衣上金纹是她看不懂的符文。 金冠束发,眉心一点朱砂痣如泣血一般鲜红。 白嫩的皮肤吹弹可破,谁也想不到这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会是一介鬼王。 “你是不是生儿子了?” 善卿昭张口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 光那眉间一点朱砂,善卿昭就立马将两人联想到了一起。 “瀛盈?” “谁?” 431断绝父子关系 凌霄比了比自己的胸前,“这么高,眉间一点红的小孩子,你见到没?” 善卿昭点点头,心道没这么巧吧…… “你先跟我走,我那还有些麻烦没处理呢!” 瀛諄一愣,无奈快步跟上她。 当初得知她灵力强大,身上又有魔族的血液,天界容不下她,就想着把她从天界那争取过来。 善卿昭一来,瀛諄就想着天界战神来这总不能屈尊,就给了她一个大护法的职位。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殊荣,如若不是她怕鬼的话……或许她还能在他那留的时间长点。 “你见到那孩子了?” “见到了,不过是在我师父山上,不是说娼妓之子的吗?为什么是你儿子?看样子不过十岁,我怎么没听说?” “十岁?他这么告诉你的?” 善卿昭微微点头,可不就是善泽漆,不对,瀛盈告诉她的? 瀛諄这个亲爹微微一愣,看傻子一般看善卿昭。 十岁?一千岁都快有了! 就知道这小鬼喜欢骗,没想到能把九凰这个大傻子骗到。 神识归位,不过一炷香时间。 周围的人还在玩并没有发现善卿昭这边的异常,就算是发现了也只会认为她是睡着了。 瀛諄一来,东北方向耽误蜡烛又灭了一大片,房间耽误光线霎时暗了几分。 “道长你醒了啊。” 善卿昭揉揉太阳穴,坐直了身子。 “玩的怎么样?” “很好啊!” “有人说谎吗?” “哪能啊?就算道长您说您要休息,我们也不敢说谎啊。” 善卿昭看着那人无奈的笑容,嘴角也缓缓勾。 下一秒,善卿昭却再也笑不出来。 瀛諄抓起了她得手直接拍在了她的胸口。 神魂颠倒的同时,身体果然变轻了许多。 人们都忘了摇手里的骰子,震惊的看着善卿昭,看她一掌呼在了自己的心口。 一团黑气震出,善卿昭挑挑眉,看众人的脸色皆是惨白,看来他们也看得到。 “退后!” 这一句警告才算是把那几人的意识拉回,纷纷躲到了墙边。 那团黑气看到了善卿昭身后的瀛諄,果然没有朝善卿昭做出攻击,反而冲破了善卿昭设立的封印逃了出去。 “看清楚那是什么了吗?” “瘟神。” “瘟神?” 瀛諄点点头,其实鬼呢也分善鬼和恶鬼。 恶鬼害人只是凸显它的特征,但是还有一类。 那便是人人避而远之的鬼。 肮脏腐臭,就连鬼差都不愿意捉它们。 而那个恰好便是。 有瀛諄在此压镇,善卿昭俨然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村子。 但是外面的瘟疫还是没有解决,善卿昭害怕那只鬼见瀛諄走后会回来打击报复就也没有让瀛諄走开。 顺道也让他认识一下她收留的泽漆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瀛盈”。 回到了原来的阵地,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人们看到了善卿昭他们归来纷纷上前迎接。 善卿昭看到了帐篷口处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不是凌君迁和善泽漆又能是谁? 善泽漆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欢喜,不过在看到善卿昭身后飘着的一个黑衣男子的时候,那灿烂的笑容猛然一僵,眼睛微微一眯,还是小跑着迎了上去。 善卿昭被他抱住了腰动弹不得,她也不挣扎,温柔的抚摸着善泽漆柔顺的马尾。 善泽漆整张脸都埋在了善卿昭的肚子那,善卿昭只以为他是太想她了,毕竟走了一天一夜,这里也没有什么熟识的人能照顾他们。 好一会,善泽漆才松开善卿昭,善卿昭这才得以去看凌君迁的情况。 转身刹那,善泽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变了,原本看着他还一副撒娇小狗模样的瀛諄也是被惊住,厌恶撅起来嘴,用嘴型去骂,“臭小子!跑了三百年就这样和我说话!” “父君还不是当了师父的打手?” 善泽漆撩撩自己长长的马尾猛然甩头,马尾尾部正好打在了瀛諄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哈?你信不信我告诉她你到底是个什么心狠手辣的小魔王?” 善泽漆稚嫩的脸猛然变了颜色,眼中的危险警告在于瀛諄的强大威压对抗。 似乎想到了什么,善泽漆突然展开了笑颜,那是孩童天真无瑕的笑容,纯澈干净。 “她信吗?” 瀛諄一愣,看了看还抓着善泽漆手的善卿昭,这个傻女人…… “你们真的认识?” 善卿昭替凌君迁把了脉,并没有什么大碍,才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个人。 善泽漆抱住了她的手臂,小嘴一瞥,眼泪呼之欲出。 “怕……” 他生的就像是个女孩子,只不过太瘦了,撑不起来那婴儿肥,倒也是好看,眉间朱红伴随着他皱眉的动作也变了形状,让人心生怜悯。 “乖啊,真的不认识他吗?” 瀛諄环抱手臂看着撒娇出卖色相的善泽漆,不屑轻哼。 “他确实是,只不过不大认识我了,鬼界的东西也不记得多少了……” 善卿昭听瀛諄解释,也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瘟疫来的奇怪,瀛諄查看了才看清楚是那只鬼撒在人身上的鬼气影响着人们的气运。 撤了那些鬼气,不过几日那些人的病情就应该能够好转。 这些事情太小平常的鬼差都会嫌麻烦,但瀛諄还是尽到了全部责任,事情做了完美的结尾才离开。 临走前捏了一把善泽漆粉嫩嫩的脸,并没有说什么便回鬼界了。 善卿昭总觉得这两个人总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在附近寻了药材,美曰其名是寻药材,实则是善卿昭好找机会把纳戒里面的药材混进去。 河水里的浮尸被打捞了出来火化掉,河水蒸馏后才可以饮用,大部分人的情况都朝着变好的趋势发展。 虽然厉鬼未除,周遭村庄里的瘟疫并没有解决,但是这并不是善卿昭能短时间内完善的。 现在还有几个问题,浮尸从哪来的呢? 那位老大爷不吃不喝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虽然体内有一颗佛珠支撑,活了这么长时间不信鬼界没有人来收复魂魄,瀛諄在场的时候也没有提到,事情恐怕还没有这么简单。 凌君迁身体好转,善卿昭看着他不到三天的时间就能活蹦乱跳还真是叹服他的恢复能力。 似乎在他生病最脆弱的时候让遗邪产生了怜悯之心和保护欲,竟然认了他的主,整天不离身的跟在他身后,善卿昭内心拔凉拔凉的,在她身边都没这样子黏人过。 整顿几日就要再次出发的,在这休息的几天里,善卿昭给善泽漆也雕了一把桃木剑,雕好了才记起他是鬼王的儿子,年龄又太小会不会伤到他,不过看他兴冲冲和凌君迁一起玩剑的样子看来是没有受到一丝影响。 深夜—— 善卿昭躺在帐篷中间,左右手各被两个孩子抱着,翻个身都艰难无比。 枕头边放着一个发光的白锦布包,里面荧光流动,正是善卿昭临走前给善泽漆的一点灵力,没想到他一直宝贝着,谁也不让碰。 善卿昭伸出手,指尖轻触,那些飞累了粘在布上的灵光像是被惊扰一般,再次飞起。 她轻声笑了起来,许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纯粹的开心了。 哗……沙沙…… “?” 善卿昭撑起身子,耳朵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死一般的沉寂…… 仿若刚才的稀碎声响从未出现过一般。 难不成真的是她听错了? 砰! 白色的帐篷被从外面撞得鼓出一团,善卿昭仔细辨认才勉强看出那一点的人形。 一手一个孩子,瞬间把他们拉开,到了帐篷的门口。 殷红鲜血染脏了白色的帐篷,那人似乎在挣扎着冲进来,嘶哑的低吼不断的传入三人的耳朵。 善卿昭神识此刻运转畅通,神识识物也越见清晰,她紧抓着凌君迁和善泽漆的手,尽量给他二人一些安慰。 “师父,这是什么东西啊?” 凌君迁皱着眉,真的是从未见过这般吼叫的人。 “看好了。” 善卿昭抓过遗邪,全力插在了地上。 食指中指并拢,在剑柄周围画了一个简单的决。 待到圈形的阵法转动,直到将他二人包围才完成直直的坠落在地上,金色的符文一直显现从未消失。 “画地为牢,外面的人伤不到你,你们也最好别出去,拔了剑,阵法就算是破了。” 凌君迁拔起遗邪剑,按照着善卿昭给的决也画了一个阵法,直到正常运转,凌君迁脸上才露出喜色。 善泽漆抽出善卿昭给他雕刻的木剑也插在了地上,也双手画了阵法。 看着比凌君迁小了一圈的阵法,善卿昭揉了揉他的头,看着他艰难维持,却认真不服输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善卿昭不放心,又在外面画了一个较大的阵法,这个阵法和她心灵相通,阵法受创她必然会有感应。 灵力化剑,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可是外面的景象是善卿昭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也是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 许多满身是血,浑身腐烂的人正在不断的追逐大喊大叫的人。 那些人四肢极不协调,就像是断了手脚一般,而被追逐的人若是被追上则会被撕咬,抽搐…… 重新变异,变成追逐者! “啊!!道长!道长救命!” 一人扑了过来,紧紧的抓着善卿昭的衣摆。 他捂住自己不断出血的脖颈,血污染红了善卿昭白色的中衣。 眉心微蹙,不耐烦的啧了一下嘴。 眼看那追逐的人就要扑咬过来,善卿昭右手一挥,那头颅便像是断了线一般滚落了下来,可是他没了身体,嘴巴竟然还在做着撕咬的动作。 “还魂尸?” 这只是善卿昭的一个猜测,可是她又快速否决了自己的猜测。 还魂尸只能是刚死的人,魂魄被召唤回来,大多都是为了问话,只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鬼差便会前来收魂,而且还魂尸是有意识的,而眼前的这些,身体腐烂程度不止一点,也不知道是哪座坟里爬出来的。 “道长……道长……啊……呃!咳!” 身下跪着的那人脖子不断的扭动,那弧度已经不是人的正常扭动了,看起来太过诡异。 善卿昭直接一手按在了他的头顶,轻轻一捏,天灵盖便碎成了渣。 “鬼尸横行……天下要大乱啊?” 善卿昭动动筋骨,连杀四个没有了意识的人。 追逐还在,被咬的人不断的增加,善卿昭明白也清楚,这场厮杀是以覆没为结局的。 “道长!” 一声较浑厚的男子声音在身后响起,一道利刃劈过来,善卿昭微微侧身躲过,而那刀刃恰好将距离善卿昭不足一步的人劈开。 场面太过血腥,善卿昭实在不想多看一眼。 卓文年走近,满是担忧的看着善卿昭。 “道长可还好?” 善卿昭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432再遇路障 颜宇提起自己的长刀,厌恶的甩掉上面的血珠。 “多谢。” 善卿昭颔首道谢,她总觉得这个颜宇对她有些不喜欢。 “现在怎么办?” 颜宇问卓文年,现在这样人咬人,人变异,他们杀得还跟不上被咬的。 “我来牵制住他们。” 善卿昭之前收藏冰蚕丝还有许多,束缚住他们轻而易举。 善卿昭刚走两步准备起跳,却突然猛的收了动作,回头望着站在她身后的两人。 卓文年病还没好,颜宇也好不到哪里去,提刀的手看起来也虚脱了。 “如果……还有余力的话,帮我看好我的两个徒弟?” 他二人若是再去杀那些鬼尸怕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带不如给他们个台阶下,让他们帮她看孩子。 善卿昭总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啰嗦了,婆婆妈妈的拖泥带水,两道阵法就连她这样的闯进去都难,更别说这些没有意识的鬼尸了,但她总是心里放心不下那俩孩子。 “好吧……” 颜宇看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震惊,更多的竟然是惊恐。 这个女人面对这么多的鬼尸竟然还能这么镇定自若,真是比那些鬼尸还要吓人。 善卿昭不再啰嗦,一根冰蚕丝两手抓住,猛然一挥,交叉之处留出了一米的圆圈,没有偏差的套在了那奔跑的鬼尸身上,善卿昭一个翻身,一脚踏在了交叉之处,两手收紧了蚕丝,那还挣扎的鬼尸瞬间便被腰斩,像是被抽去了活气,终于有了点尸体该有的沉寂。 善卿昭这一次换了一手一根蚕丝,手上注入了灵力,挥舞的同时,也露出了四个交叉的圆形,分别套在了那些鬼尸的身上。 她只站着不动,单靠那些鬼尸自己挣扎就足以让他们自己割断自己的身子。 不到一炷香,人们呆呆的望着站在血泊之中,身上没沾一滴鲜血的女人。 她身上的红袍猎猎作响,黑靴紧束着她的小腿,利落的模样带着些许少年才有的帅气,让人们惊掉了大牙。 她两侧松散着的两缕头发束在银冠之上,因为刚才的动作有几根发丝落下,随风飘荡,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完美……” 善卿昭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收了冰蚕丝,这才朝帐篷走去。 右手一挥撤了阵法,凌君迁和善泽漆见来人是她立马拔了剑朝她奔过来。 两个孩子看着她身后的血泊,暗暗惊叹。 “师父你好厉害!” 凌君迁直接夸她,而善泽漆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先是一僵,瞬间染了笑意,紧紧的抱住了善卿昭的细腰。 “大人,此处不宜久留,还是尽早赶路才是。” 镖行的人虽然折损了一半,但是护送的那些书生倒是大多安然无恙,只是受了太多的惊吓,个个脸煞白,看善卿昭的眼神都变成了……爱慕…… 一个个的总是跑到善卿昭跟前来吟诵一些自己作的小诗,似乎望了善卿昭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卓文年到达一处接收了许多的乞丐,他们步行,进行的速度又慢了许多,善卿昭实在是头疼。 凌君迁和善泽漆两个人时时刻刻都拿着自己的见围绕在善卿昭的身边,生怕那些个书生小白脸迷了善卿昭的眼。 “我眼睛都瞎了还怎么迷?” 善卿昭笑着无奈的看向凌君迁。 凌君迁一脸认真,凑上前来。 “我可不认为师父是真的看不见东西。” 是,哪个瞎子行动正常,遇见鬼跑的比男人还快,杀人没有一点偏差,说她瞎谁也不相信。 善卿昭神识识物已经用的娴熟,看凌君迁和善泽漆的模样也看的越来越清晰。 凌君迁的脸呢,棱角较分明一些,有男孩子的俊秀,他银冠束发,额见系了一根湛蓝色的抹额,额上的银配饰花纹流畅,倒是给他增添了不少富家公子的气息。 而善泽漆……长得也太像女孩子了吧? 额见一点朱砂更衬的他娇柔可爱,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振翅欲飞,额上稀碎的头发带着一点俏皮,善卿昭不敢多看一眼,真的怕爱上这个小孩子。 “你俩能不能不要靠我这么近?” 凌君迁闻声望过来,善泽漆与他共乘一匹马,仰头望了望身后的凌君迁,二人齐齐摇头,坚定的回答,“不可以!” “君迁,你到了凤影,该怎么办?” 善卿昭试探着问凌君迁,内心有些小期待。 “先去问候一下,或许我小叔叔向她提起过,适时再说拜师的事情,不过师父你放心,我定要拜你为师,决不食言。” 善卿昭突然能体会夕暮的难处了,自己去挤兑自己……真是又爽,又别扭…… “小团子,你呢?” 凌君迁问窝在他怀里这个很像小女孩的善泽漆。 善泽漆浅淡的眸子望向了善卿昭,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红绫覆眼的善卿昭,弱弱的说了一声,“跟师父……” 软糯带着颤音,善卿昭内心一软。 可想来想去,她去了凤影连个身份都没有,又怎么能照顾好一个小孩子呢? “好啊。” 善卿昭欣喜应答,这两个孩子有点太黏自己了。 不过,她周遭的孩子是不是太多了? 夜璃算一个,大哥那她的亲侄子又算一个,小白六清两个人应该还在忘忧酒楼,若是再算上他俩,都能组一个童子军了。 “师父,前面好像停了。” 凌君迁提醒,善卿昭也感觉到了。 探身望了望,看不清楚,只得上前查看。 “卓大人,怎么了?” 卓文年算是这个队伍的领头羊,善卿昭到了队伍的前方,询问他,只不过刚一到,看清楚了对面的人,头皮瞬间紧绷。 怎么是他?! 这条路不算宽阔,两个相向而行的队伍正好碰头了。 你让还是我行,这也得分谁的面子大。 可是对面打头的那匹枣红骏马上,坐着的男人,真真是让善卿昭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光明神殿的人,这不就是那会长大人吗? 还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善卿昭微微侧首,有些逃避他的目光,男人嘴角噙着一抹笑,也在打量对面马匹上红绫覆眼的女子。 “卑贱之人的命就是硬啊,怎么,现在改行押送犯人?” 男人挑眉,话语满是嘲讽。 善卿昭实在是不忍听,正要朝卓文年说让行的事情。 内心慌乱的厉害,兰城的事情就像是被人重新揭开了的伤疤,鲜血淋漓,不断的击打着善卿昭内心摇摇欲坠的城墙。 “我们还是……!!!” 她话还没说完,眼前便是刺目的光亮,眼睛酸涩疼痛,大脑瞬间清醒。 眼睛就像是有无数的木刺在扎她一般,紧闭起的眼睛挤出了温热的液体。 一双温暖的小手轻抚在她眼睛上替她遮挡住刺眼的光线。 善泽漆那双本天真的眼睛霎时充满了杀气。 “阁下这是何意?!我们已经要让行了!” 卓文年愤怒的说道,音调太高,声音太大,善卿昭真的以为他是吼出来的。 紫衣男子持剑坐在马上,剑尖挑着的正是善卿昭原本覆在眼睛上的红绫。 “哈,魔族的人竟然又养了鬼崽子,这邪门歪道你走的还真是好啊。” 善卿昭受不了他话语的尖酸,兰城的记忆一遍遍的重现。 “呃!” 善卿昭捂着自己的胸口半跪在了地上,善泽漆根本撑不住她,凌君迁也跑了过来。 遗邪正要出鞘,善卿昭怒斥一声。 “回来!给他让路……” 那男人可不会就此罢休,嗤笑一声,似乎要挥剑斩下。 可凌君迁修为尚浅,又怎么可能挨他一剑? 突然,紫衣男子身后的马车里穿出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紫衣男子挥剑的动作才堪堪收住。 “余然,莫要纠缠。” 那叫余然的紫衣男人才持剑入鞘,放过了凌君迁。 镖行让行,看着那马车浩浩荡荡的从他们面前经过,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连善卿昭都打不过的人,到底能厉害成什么样子。 豪华的马车内,身着月白长衣的男子闭目坐在位上,小桌上的香炉散发着袅袅青烟。 怀里身着绯色襦裙的小女孩乖顺的趴在他怀里,如黑绸般的长发披散着,刘海下的眼睛如暗夜琉璃一般闪耀。 女孩扯了扯男子的衣襟,小声说道,“九叔叔……” 男子微微一挑眉,睁开了那双带着疲惫的眼睛,还是温柔的笑了。 “九天?” 女孩点点头,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心口处的花纹若有所思。 “夜璃想见九天叔叔吗?他在凤影啊……不是昨天才离开的吗?” 夜璃摇摇头,紧盯着男子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不是,夜璃刚才看到九叔叔了……” 笙歌眸子微眯,可是灵力根本没有探测到九天的气息。 他微笑揉了揉夜璃的头发,下巴轻轻的抵在了她的头上。 “小舅舅是带你去找娘亲的啊,找到了你娘亲,咱们再一起去找九叔叔玩好不好?” “好!” 一提到善卿昭夜璃眼睛就会笑成弯弯的月牙,像一只可爱的小狗,笙歌看着这张和善卿昭一模一样的脸,眼底一片柔光。 “殿主,小殿下听到她母亲的事情就很开心啊。” 布帘外响起余然的声音,笙歌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依旧和夜璃在玩,只是随意的敷衍了一个鼻音。 433落魄狼狈 “嗯。” “殿主也很高兴。” 笙歌眉心微不可察耽误一皱,缓缓开口。 “怎么会,姐姐可不喜欢我这种修炼邪门歪道的人。” 见他神色微变,夜璃伸手摸上了笙歌的脸颊,嘻嘻的痴笑。 马车外面同行的余然脸色煞白,手紧紧的撰着马绳。 “属下只是……” “那人到底怎么招惹你了?” 笙歌很好奇刚才余然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尖酸刻薄。 “不过一卑鄙贼人,修魔道,屠了凤影边城兰城,属下为那五万无辜百姓感到同情,我离开时明明都把她丢到了乱葬岗,可谁知她又活了过来,屠了整个兰城。” 笙歌笑着和夜璃玩耍,随口应他,“倒是个狠人……” —— 待那车队走远了,善卿昭才在一众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善泽漆拿来了捂住她眼睛的手,原本白净的手上此刻却满是血污。 他一抬头,善卿昭脸色也是黑红的血液。 善卿昭随意擦擦脸颊,冲凌君迁说到,“红绫呢?” 凌君迁自善卿昭跪地起心早就慌了,听善卿昭颤抖的声音,连忙抓起了落在地上的红绫,拍去尘土正打算递到善卿昭手中,半道却拐了弯,他微微垫脚,双手环到了善卿昭的脑后。 这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凌君迁帮她系没有揪到她的头发。 善卿昭脸上露出艰难的笑容,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那些人才散去。 只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跪下实属丢人。 卓文年担忧的看着善卿昭,眼睛从未从她身上离开。 待到善卿昭上马,队伍再次出发,这件事情似乎也被人遗忘。 兰城似乎成了善卿昭内心的心结,五万人的性命似乎像是一个千斤的石头,压的她喘息不过来。 五天时间正式到达了凤影皇城。 善卿昭觉得是时候说再见了。 她喊来了凌君迁。 “你走到皇宫门口的时候就化出扇形,摆在明面的地方,直接骑马进去即可,没人敢拦你。” “师父?” 善卿昭轻笑一声,“我知道,反正她也不在,你就走个过场,规矩什么的还是要周到。进了正阳门要往西走,走到了头在北拐,直接去未央宫,应该有人接待你,那个不长眼的敢拦你直接拿扇子扇他,知道了吗?” 凌君迁紧盯着善卿昭握着他的手,小脸都皱到了一块。 艰难的点点头,背过身去抹了一把泪水。 “还有你啊,小团子。” 正在吃东西的善泽漆突然一愣,咀嚼的动作都停下了。 他似乎误解了善卿昭要赶他走,眼泪一下涌上,啪嗒啪嗒的掉在了桌上。 “哎哎!别哭!我只是给你找个好的住处你去那等我。” 善泽漆抽泣着点点头。 “拿着这个信件去忘忧酒楼,找一个叫公子竭的人,你告诉他我叫九凰,他定然会收留你,你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叫许百依的姑娘,这些日子你就在那等我,我忙完了一定会去找你。” 善卿昭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连她自己都觉得矫情。 送走了凌君迁,看着少年策马的背影,她深吸一口气,挑挑眉,装作轻松的样子。 又把善泽漆领到了忘忧酒楼的门前,交代嘱咐好,拉了钩,小孩子才一步三回头的走进去。 凌君迁骑马来到了皇宫,深吸一口气,把桃花扇抓在了手中,径直进去,果然那些侍卫看到了他手中的桃花扇后真的没有阻挡他,直接放行。 一路畅通无阻,能在皇宫这样,凌君迁还是第一次。 待看到了殿门上大写的未央宫三字,他才下马去推门。 院中两名女子正在扫地,听到了声响齐齐望了过来。 “您是?” 凌君迁先是作揖,““受人所托,来寻长公主殿下。” 凌君迁走近,递了过去桃花扇。 两名女子眼神较奇怪的对视一下,稍年长的女子问他,“这扇子可是原主人给你的?” 凌君迁点点头。 那两名女子看他的眼神就更奇怪了。 知春知夏对视一眼,“殿下没必要托你来寻她自己啊?” 凌君迁听不懂她们话中的意思,“什么?什么殿下?” 砰! 身后的大门被从外面砸开,凌君迁闻声望过去,整个人都呆住了,说话也口吃了一下。 “小,小叔叔?” 南宫离站在门口,表情阴晴不定,但是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桃花扇不曾移开。 “君迁?怎么是你?” 南宫离走近,一把抓过他手中的桃花扇,几乎是在质问。 “哪来的?” “我师父给我的……她还让我来这寻长公主殿下……” 凌君迁吓得不敢大声说话,南宫离眼睛几乎要着了火,手腕早就被他抓的没了知觉。 “是不是这么高,喜欢穿红衣服,眼睛总是带着算计的笑?” 南宫离话语有些急迫,自从他听到了她坠崖的消息,自己的那些君子的淡然早就喂了狗,没了她还谈什么狗屁君子!当她遗物桃花扇被送回时,他都能觉察到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他不敢呼吸了。 直到那一日,桃花扇突然飞出了窗外,没了踪迹,心底早已熄灭的东西又重新燃起。 “眼睛没见到过,她眼睛好像瞎了,见光就会流血。” 他陈述着事实,只不过南宫离眼底的阴森愈加深重。 “什么……叫瞎了?” “我,我……” 凌君迁看着被他紧扣住的肩膀,艰难的说着。 “我见她的时候就那样了,好像是中了毒……” 嗡! 耳畔一阵嗡鸣,凌君迁张嘴还说了什么,但是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她怎么那么笨啊,混什么都混不好…… 南宫离在原地不停地走动,眼底早已泛起了泪花,他低头痴痴笑着,凌君迁只觉得阴森恐怖。 “她现在在哪?” “驿站。” —— 现在呢? 自己该去哪? 善卿昭总觉得那日追逐朱白的事情存在些蹊跷,自己悠闲逛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叶府。 “哎,家主这个任务也太难了吧,要知道我可是险些死在外面!” 善卿昭微微侧首,看向了身后的人。 “颜宇?” 那人认出了善卿昭,“哎!九姑娘?你怎么在这?” “来找一位朋友,你怎么在这?” 颜宇轻笑两声,“我是在这当差啊?九姑娘的朋友在这?叶家?” 善卿昭还没反应过来,点点头。 “正好我回去复命,可否需要帮您传达?” 善卿昭真是求之不得,忙点头。 “叶家二小姐叶忧,就说是长公主的随从。” 颜宇陡然皱眉。 “您说什么?哎呦喂,您竟然是长公主的随从,长公主的随从都这么厉害的吗?通报一趟可是要跑好久的,姑娘不给些跑路费?” 善卿昭尬笑一声,并未再说些什么,总觉得颜宇的话实在是让人听了不好受。 在门口等待许久,一抬头才看到上面挂着的红色灯笼,双喜字眼格外显眼。 “有喜事吗?” 善卿昭轻声低喃,心底有些期待。 “哎!” 颜宇的声音由远及近,善卿昭回首望过去。 一瞬间,一声鞭响,后背便撞到了什么硬物。 回过劲来,左肩便是火辣辣的疼痛。 “我们将军可是说了没这么个人,叫你快些滚蛋。” 颜宇嬉笑着说到,尾音发颤,满是戏弄的语气。 善卿昭不敢去碰左肩,头眩晕的厉害。 她轻甩头部清醒清醒,扶着身后的石头z艰难站起身。 她竟然被那一鞭子抽到了对面的应门墙上,这一鞭子劲道真足。 啪! 又一声鞭响,善卿昭本能抬手去挡,霎时左手手臂上的皮肉便被那粗糙的鞭子捻掉了一块皮肉。 “嘶!我与你无冤无仇!” 颜宇嬉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的说道,““就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咯!” 啪! 又一声鞭响。 善卿昭心脏都跟着一颤。 鞭子毫无疑问的落在了她身上,这一次是左肩,骨头断裂的疼痛像针扎一样刺着她心脏。 在地上连滚数圈才停下,善卿昭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那边传来大门紧闭的声音,善卿昭望着天空,不屑轻哼一声,别过了头。 凤影二皇子与镇国少将军大婚那日,迎亲的队伍从皇宫到振国将军府,一路上都有侍从在发喜钱,人满人患,将整个风华街堵的水泄不通。 二皇子仁慈,包下了整个凤影的酒楼,不管是谁,吃的东西喝的酒都记在了他账上,普天同庆也不为过。 店小二站在门前看着发喜钱和喜糖的队伍,啧啧赞叹。 不远处一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朝他走来,小二嫌恶的皱起了眉头,顺手一泼自己手中茶壶里的茶水,正好迸溅到那女人的脚上。 正要破口大骂晦气,老板却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面。 见那女子坐在台阶旁,眼睛上还覆着一条红绫,只不过左臂像是没有支撑一般随着动作来回摇动。 老板将碗放在了她旁边,轻声说到,“沾了二殿下的光快些吃吧。” 女子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朝撒喜糖的队伍“望”。 “一个瞎子也不知道在望什么。” 小二撇嘴嘲讽她,女子却转变了方向朝他望了过去,这一望,那店小二却突然背后一凉。 “多谢。” 女子端起了碗筷,转身朝一条小巷里走去,头始终低垂着,动作也十分迟缓。 “老板你和这种人打什么交道?” 那老板摆摆手,“看衣料倒像是个富贵人家,定是遭了灾,也可怜。” 善卿昭端着那碗施舍来的热面踱步走进了一条小巷。 她缱绻在巷口,听着外面歌姬的歌声,唱的好像是恩爱的爱情小调。 把碗放在膝盖和胸口之间,右手拿起筷子开始缓慢进食。 吃饱喝足了,她便头抵着墙壁仰望天空。 长呵一口气,嘴角的弧度愈加冷漠。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漆……” 轻哼出来的旋律,似低喃的轻唱,善卿昭紧咬着牙关,忍下自己鼻尖泛起的酸涩。 闭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只手附在了她头顶,她才从睡梦中醒来。 周遭满是白雪,街边的红灯笼映射在雪上照应出一片暖色。 模模糊糊的看到了蹲在自己身旁的男子,善卿昭睡意全无,身子猛然一颤,头部不小心撞到了坚硬冰冷的墙上。 男子似乎被她这个动作吓到,忙问她。 “你没事吧?抱歉,是我太唐突了。” 远处,传来了男人的呼唤声音。 “侯爷!该走了!这宫里的宴会误不得啊!” 善卿昭半张着嘴巴,不敢相信的望着这个男人。 董子阳!? “姑娘可有家?” 他温柔的声音让善卿昭心脏不规律的跳动,气息逐渐紊乱。 善卿昭摇摇头。 “在下可否邀姑娘去寒舍避雪?” 他微微颔首,随又补充,“姑娘太像董某一位友人。” 善卿昭瞳孔猛缩,这话像极了四年前他俩刚见面,他邀请她共赏烟花时的场景。 “……好,多谢……” 善卿昭嗓子沙哑,轻声应答。 普一起身,挂在善卿昭身上的大氅掉了下来,董子阳眼疾手快的接住,对折一下搭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善卿昭微微垂下了头,她竟然没发现…… 董子阳走在前面,善卿昭还是能看到他肩头落得雪。 低头一看,他竟然牵着自己的一片衣角? 是在意她的眼睛吗?怕她摔倒? 走到了马车处,董子阳扶着她上了马车,自己却站在雪地里。 “先送她回去吧,好生安顿,晚宴结束再来接我吧。” 对着马夫吩咐好,他便径直向北朝着皇宫走去。 434入侯府 夜间的雪正飘飘洒洒的落下,街道两旁挂起的不灭长灯一直延伸向北。 善卿昭掀开布帘看着董子阳玄色的衣衫,略显单薄的背影。 后来史官问起的时候,善卿昭就说,董子阳有两个时候是最让她动心的。 一次是中秋节他喊了她去海上赏烟花,再一次,便是现在。 他的府邸不算大,倒也是精致。 善卿昭被人领到了东院,夜里本就黑,东院虽然不小,但是却只点了一两盏灯。 下人拿来了换洗的衣服,很干净,只不过太素了。 善卿昭净身之后,只穿了一件中衣,左手脱臼的疼痛时时刻刻在刺激着她的大脑神经,脸望向地面发呆,周遭的气压却越来越低。 善卿昭做了一个梦,那是她小时候的事情。 灵力石没验出她的灵力,在被所有人所有人嘲笑之后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修好武力。 年纪尚小,又十分瘦弱的女孩只穿了单薄的训练服,袖口被护腕紧紧的束住,精巧的黑靴随着她的动作沾了一层白尘。 女孩每一拳都打的十分用力,眸子里满是认真。 “噗!哈哈!伯清你看她像不像一只小熊?” 年纪不大的少年半躺在台阶处晒着太阳,嬉笑着问坐在一旁端着一个药碗喝药的少年。 少年眉眼间皆是异域的妩媚,光那一笑,就像是能勾魂一般,令人神魂颠倒。 那位喝药的少年本是正襟危坐,眼睛瞥着打拳的女孩,贴在碗沿的嘴突然裂开,忙点点头。 女孩俊秀的眉微微一蹙,满是不耐烦。 “善子或你怎么这么讨厌?” 少年善子或耸耸肩,抬手遮住了耀眼的阳光,嗤笑一声。 “我们在说熊,又没说你。” 幼年的善卿昭翻个白眼,转身跑向了在一旁看书的女子。 “母后,为什么他们不用练啊?” 碧瑶停下了看书的动作,随手揉了揉善卿昭的头。 “乖。” 少年善子或起身,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女孩,嘲讽的笑更加明显。 “还不是因为你是个弱鸡?” 善卿昭气不过,抬手打过去,善子或却轻轻松松的避过,一边躲还一边调侃她。 “是不是好生气?” “是不是要把我打个鼻青脸肿?” “哎哎哎!打不到啊?” “哈哈!笨死了!” …… “!!!” 善卿昭右手猛然挥起,似乎在完成梦里的动作。 她惊恐不安的转动眼珠,还沉浸在被善子或戏弄的恐惧里。 摘下红绫简单的洗漱,善卿昭突然有了一种闲的无事干的错觉。 原来碧瑶在的时候她会跟着暗卫出任务,后来要在希冀海岛每天上学,回来之后直接领兵去了军营,四五年的时间过得很快,第一次有这种找不到事情做的茫然。 期间下人来过两趟,一趟是给她送饭,再其次就是来给她送她昨晚的衣服。 她那衣服价值不菲,下人又重新给她缝补好了,扎眼一看是看不出上面的鞭痕的。 不过说实话那鞭子抽的还真是狠,善卿昭在心底以为她会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回对自己好点的。 “姑娘,现在方便吗?” 门外声音突兀的响起,善卿昭一惊,回答的声音都有些不自然。 “方便。” 门被推开,董子阳一身紫衣,散着的发丝皆在身后,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一个大夫。 “姑娘的手应该快些接上,不然会有影响的。” 董子阳看着她无力垂着的手臂,眉心微微一蹙。 “有劳侯爷了。” 大夫把药箱放在了桌上,轻轻的捏住了善卿昭的手臂,另一只手则在她的肩窝处按压寻找位置。 “嘶!啊……” 善卿昭在自己喊出来之前理智的截止住,只是断断续续的吐着气。 大夫给她绑了一个纱带,虽然善卿昭觉得那很丑,但还是听话的把有了力气的手伸了进去。 那大夫突然靠近,似乎想去摘善卿昭红绫。 这可怎么得了?! 红绫一摘,那董子阳可不就认出她了吗?虽然被人认出是个可喜可贺的事情,但是这人实在是不太适合啊。 “不不……不用了,早就受伤了……” 善卿昭有些慌张的解释,那大夫为难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董子阳这才作罢。 善卿昭在心底真的要为这个老大夫跪下谢他祖宗十八代了。 “姑娘的眼疾是在什么时候落下的?” 大夫走后,董子阳却没有一丝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在她对面坐下了。 “没关系的,我能用神识看东西。” 善卿昭怕他不信又要给自己看眼睛,还特意拿起了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了董子阳的手边。 董子阳的表情却不像是惊讶,反而是一种疑惑。 “董某只是想问姑娘眼疾是在什么时候发作的,没有要摘姑娘红绫的意思。” “???” 善卿昭面色一囧,干笑两声,喝了一口茶。 “四五年前了,母亲去世,哭坏了眼睛,从那以后就见不得强光了。” 董子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拿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喝茶。 善卿昭却是如坐针毡,大哥你快走啊……哪的茶水不好喝啊,干嘛非要在这喝…… “还未问姑娘姓氏名谁,家住何处。” 善卿昭舌尖微抵上膛。 “九凰,凤凰的凰……家,家……我没有家。” 善卿昭实在是想不出自己的家能被自己随口安在哪里。 “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在董某这里安顿下来吧。” 董子阳放下了茶杯,一本正经的看着善卿昭,善卿昭望着她突然恍惚,又想起了几年前他二人泛舟海上的场景。 “好,好吧,不过我没有钱能交付给侯爷,待到我度过窘境,定会一并报答。” 许久都没有听到声响,善卿昭才转头看向董子阳,安静的房间却突兀的响起了董子阳的笑声。 “哈哈,姑娘说笑了,董某……收留姑娘实则存了私心。” 什么私心?若是平常里的小姑娘,被你这么一个单身黄金汉收留,司马昭之心啊。 “什么私心?” “第一次见姑娘,总觉得姑娘像我的一位故人。” 哈? 董子阳你该不会在说我吧? “不过她在外征战的时候坠崖了,尸骨无存。” 善卿昭搭在膝上的手微微蜷起,勾起了一抹冷淡的笑容。 “能被侯爷惦念,那位故人也会高兴吧。” “不,她恨我,她坠崖的时候我也在,她看到我了,我没有救她。” 善卿昭得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嘴角的弧度愈加僵硬。 “侯爷,我累了,来日再续吧。” 董子阳眼里的忧伤一瞬间撤去,被一种温和的神情覆盖住,虽然看着温暖,但是善卿昭知道,这不是他真的笑。 “怪我,说的这么多,倒忘了你是个伤员。” 善卿昭歪头一笑,不置可否。 看着董子阳离去,走出了院门,善卿昭才关上房门,后背紧紧的抵着门框发呆。 他不过才二十出头,一个人就要撑起护国侯府,他父亲的事情必定会给他留下一些影响,在这个朝廷里恐怕他也很难做。 若他父亲还在,想必现在他应该早就娶亲了吧,不是金枝玉叶,也必定会是身世显赫的大家族的小姐,哪像现在还要领兵打仗,征战沙场,家中却无一人牵挂。 在第二天里,因为东院平常没人住,东西也缺少很多。 董子阳竟然亲自给她搬来了暖炉。 善卿昭替他打开房门,看他只穿了一件单衣,除了束起的头发,其余的头发又用了一根发呆束着,善卿昭忙把拿起一件大氅地给他。 “你不冷吗?” 董子阳抿抿嘴,摇摇头,看着手里的大氅出了好一会的神。 第三日他又给她换了一个门帘,当然也是大侯爷亲自上任,搬了一把凳子站在门前用锤子使劲的敲着钉子。 第四日,董大侯爷又来了…… 而且还领进来了一种丫鬟小斯,随意供她挑选,善卿昭不喜欢有心机的人,跳了里面年纪最小的一男一女两个便把人打发走了。 男的叫平安,女的叫福添。 第五日,董大侯爷,又双叒叕来了…… 这一次是在晚上,善卿昭还在吃着饭,他便领了一众人进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来抄家。 董子阳派人在东院的长廊上挂满了琉璃灯,点燃之后东院灯火通明,在廊下行走恍如白昼。 第六日,董大侯爷再一次光临小院,连福添都看不下去了。 “侯爷他这是鬼附身了吗?和平日里差太远了吧?” 平安挑挑眉,“附没附身不知道,我看啊,是侯爷迷眼了。” “什么迷眼?” 平安耸耸肩,转身就走,故意的想看福添那种急切的样子。 “你到底想干什么?” 善卿昭没了前几日的耐心,本来住在他家里她心里总过意不去,对他还算是客气,没想到这家伙真的是蹬鼻子上脸。 “你看不出来?” “什么意思?” “我……想我喜欢你……” 善卿昭没有意想中的那般吃惊,反而眉心一皱,似乎有些不悦。 435相处 “侯爷,小女子出身卑贱,侯爷是金枝玉叶,高攀不起。若侯爷只是因为我像您的那位故人的话,九凰只能当这是侯爷的玩笑话,撕破了脸面对谁都不好。” 董子阳面色可以说是很难看,非常难堪,他本以为她会有些普通女子的羞涩,只不过没想到她会这么尖酸…… 他张张嘴,愣是没说一句话,颓然走了出去。 善卿昭深呼一口气,抓起了桌上的筷子,可又下不去嘴,索性把筷子扔在了桌上,转身朝床上趴了过去。 脸颊都埋在了被子里,刚才董子阳那惊愕里带着一点慌张无措的表情善卿昭在脑海里时常想起,就像是印在了脑子里一般,挥都挥不去。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第二日又是无聊的一天。 善卿昭半躺在平安搬到走廊的椅子上,脚尖来回轻晃,除了眼睛,其他地方都被太阳晒得暖乎乎的,体内的寒气似乎也消减不少。 “你就是侯爷领回来的小妾?” 女子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许是善卿昭现在太过舒适,只是眉毛一挑,连转头都懒得转。 不对,什么叫做小妾? “你又是谁?” 善卿昭总觉得刚才的那声音有点耳熟。 “我也是侯爷带回来的。” 善卿昭想起来了,她是那个艺伎啊。 “怜儿姑娘?” “你怎么认识我?” 怜儿话语里满是震惊,按道理善卿昭根本和她就是素未谋面。 “你……你是那位女殿下?!” 善卿昭一惊,手里的书卷啪嗒掉在了地上。 她怎么看出来的?! “别声张……” 善卿昭紧拉住她的手,不过光看善卿昭的这一反应就足以证明怜儿的猜测。 “殿下?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 善卿昭实在是不想回忆自己经历的这些个鬼东西。 “您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我眼睛都包起来了你怎么还能认出我?” 应怜儿抿了抿唇,细细说道。 “侯爷书房摆着一副殿下您的丹青,谁都不让碰。我来的时候府里的老人说我和殿下哪都像,就是眼睛不像,殿下您来了,他们却说哪都不像,单单是那个感觉像。” 当初她借应怜儿之手拿了董子阳的印章,帮助她策反了痛失爱子的赵丞相,印章她并没给董子阳还回去,而是给了应怜儿,董家被诛独留董子阳一人,实则不然,那两个孩子还在,是善卿昭用免死金牌救下的,三人穷困潦倒,这时候应怜儿出手相救,董子阳必然会对她心存感激,应怜儿的身世自然也能在这份恩情面前抵消。 “那俩娃娃过得还好吧?” “都在府里呢,殿下去见见?” 一听到小孩子善卿昭现在直发怵,她真的不想再去招惹小孩子了,连忙摆手推脱。 “你也在?” 不远处传来董子阳的声音,走近了,他笑着看站在阳光下的两个人。 “侯爷。” 应怜儿微微欠身,温声回应。 善卿昭则是微微颔首,简单示意。 董子阳对二人不同的动作并没做出人很特殊的评价,而是将手里的一包糕点放在了屋里桌上。 油纸一打开,甜腻的香气便飘散过来。 “桃花酥?” 善卿昭很是疑惑,这个时节有桃花酥? “行家啊。” 董子阳捻了两块分别递到了善卿昭和应怜儿手上。 “吃吧。” 善卿昭苦笑,咬了一口,桃花特有的苦涩充满了整个口腔,入口即化的糕点总是那般让人来不及品味。 若说桃花酥,还是凤影的最正宗。在希冀海岛求学那时候,她总是想法子折磨跟她一起的那些个大男人,桃花酥换了一家又一家,就是没找到对她口的。 “你很喜欢?” 董子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善卿昭一惊,手里的糕点险些掉在地上。 “没有很喜欢。”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那剩余的糕点填进了嘴里。 “你怎么不去上朝?” “我一个武官,朝廷上的政事我也不会搅和啊。” “那你怎么不去校练场?” “我在休假好不好?难得放的春节假期哎。” 董子阳稍稍抱怨,经他这一提醒,才记起春节快要到了,看样子她是要和董子阳他们一起过了。 “对了,晚饭你不要一个人吃了,都去大厅,人多了热闹。” 董子阳依在门框上,看着走廊身着绯色长衫的两名女子,嘴角的笑愈加明显。 “我一个人不孤独。” 善卿昭昂昂头,似乎在较真,她可不需要任何关心。 “那好吧,真是有点失望。” 董子阳没有留多长时间就被善卿昭赶走了,应怜儿说的事情善卿昭倒是感些兴趣,两个人话大多能说到一块去,善卿昭觉得日后的日子或许没这么无聊了。 午间善卿昭睡下了,应怜儿不想打扰她便先提出离开了,刚出了院门就看到了依在墙边的董子阳。 唇角一勾,大步走到他身前。 董子阳疑惑的看着她伸出来的细嫩的手。 “干嘛?” “陪聊,加钱。” “你是土匪吗?还是小强盗?啊?” 董子阳无奈笑着扭了一把应怜儿的鼻尖。 “反正你是个钱多人傻的砖石王老五,又不差我买些小簪子的钱。” 董子阳在身上摸索一阵,抓了一小把银子递给她。 应怜儿像是讨了糖的小孩子,眼睛都笑着眯成了一条缝,像极了弯弯的月牙。 还没走出两步路呢,突然感觉到自己后颈处的一股拉力。 董子阳拽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前,一把捞过来抵在了墙上,两臂撑着墙面,将应怜儿紧紧的环住。 “你干嘛?” 应怜儿反问董子阳,拿着荷包的手紧紧的护在胸前。 “陪我吃饭。” 应怜儿像是怕自己听错了一般,耸耸肩膀,“你再说一遍?你大侯爷要我陪你吃饭?” “不可以吗?” “不是,那么多的丫鬟你干嘛非要找我?” 应怜儿眼睛有些飘忽不定,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小。 “加钱。” 董子阳又伸向了自己的腰包,这一次直接把整个荷包里的银子都给了她。 应怜儿哼笑一声,抓过荷包,从他的手臂地下钻过去。 “哎呀,走吧,反正本姑娘也是闲的没有事情做了。” 她故作高傲的样子让身后的董子阳嘴角也裂开了一抹明朗的微笑。 —— 皇宫内,凌君迁因为南宫离的缘故已经被罚抄道德经抄了七八天了。 南宫离现在是以质子的身份才能在皇宫西南的一个行宫里面。 他整日不说话,凌君迁心里也没底,若是按照平常他再怎么生气也会对他说说话的,这次不一样,连牧洵都和他一起受罚。 牧洵比他大了四五岁,无缘无故收到了牵连心里当然不好受。 “我说小少主你到底怎么招惹殿下了?实在不行你就服个软,向他道歉?” 凌君迁真是大写的冤枉,他也不知道南宫离为什么整日低气压的,紧闭着房门,谁都不见,连送饭的人都被他挡在门外,有不长眼的丫鬟非要进去也都被他骂出来。 “小叔叔平日里骂人吗?” 牧洵挑挑眉,他怎么可能骂人,再怎么生气都是憋着,用他那威压压迫人,再不济就是暗地里杀了那人,哪见过他这般不顾君子形象大骂的。 “其实我也没料到我师父就是我小婶婶……她也是瞒了我好久的,从来没有提起过……” “你,你说那位公主殿下?” 牧洵也是大吃一惊,他倒是早就听说了,心里也能猜到,没想到还真是。 凌君迁点点头,手上写字的动作不停,不过在这寒冬腊月里,让他二人在外面石阶上抄书,是不是有点虐待儿童啊? “她不是……” 牧洵凑近一些故意压低了声音。 “她不是坠崖死了吗,听振国将军府的少将军说连尸骨都被邪火烧干净了,只带回来了她的那一把桃花扇,殿下整日睹物思人,茶饭不思,可没想到过了几日那扇子突然灵光乍现,自己飞走了,这下子连个念想都没了。” 凌君迁瞳孔一缩,拔起挂在腰间的桃花扇。 “是不是这个啊……” 牧洵看了一眼,神情立马转变。 “怎么在你那?!” “我师父给的。” 吱呀…… 房门突然被打开,凌君迁和牧洵闻声望去。 南宫离负手站在石阶之上,蔑视的看着跪在石阶前抄书的两个人。 “很闲?” 薄唇轻言,冰冷的像他们二人手下的石阶。 “殿下……” “叔叔……” “滚进来。” 南宫离拂袖,转身又走了进去。 玄色长衣单薄至极,也显得他愈加颓废。 凌君迁收了书,牧洵也匆匆收拾,两人连忙小跑了进去。 本以为里面有暖炉会好一点,哪知里面的气温要比外面好要冷上几度。 凌君迁无措的站在踏前。 南宫离半躺在踏上,三千青丝散乱的垂着,他单手握着一卷书正看的仔细,两条修长的腿蜷曲在踏上,倒显得他随意。 “说吧。” 凌君迁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说什么? 桃花眸终于有了些温度,他紧盯着凌君迁,长叹一口气。 “说说她的事情,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师父?” 南宫离挑挑眉,正是如此。 “她,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从头说。” 凌君迁虽然不怕南宫离,但是真的从未见过他这般低气压几乎要杀人的样子,被他注视,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一拍。 之前听爹爹和娘亲说起过他的事情。 他本是天上的一位神仙,后来为了小婶婶堕了仙,连自己的灵体都是七零八碎的,阴差阳错的进了娘亲的神识修养,虽然撮合成了他娘亲和爹爹,但是他灵体修复好之后,依旧没等到他该等的人。 听娘亲说那位小婶婶脾气差得很,他小叔叔这般不苟言笑话比金贵的人都能被她气到吐血。 不过真正认识了他小婶婶,总觉得和传闻不一样,他生病的时候,他记得很清楚,是她一直守着他的。 “我是从山崖地下把她救下来的。” “然后呢?” “眼睛……眼睛里被人下了毒,只能用一条红绫遮着……” 凌君迁说到一半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周遭的气温实在是太低了,冻得他每说一句话,都能看到他吐出来的白雾。 南宫离紧闭着眼睛,头抵在身后的窗户上,浓密的睫毛晶莹透亮,消瘦的脸都能看到骨骼的形状。 单薄的长衣松松垮垮,他腹部的肌肉若隐若现。 以前凌君迁还以他作为自己的偶像,可是现在自己的偶像却不明觉厉,带着一股子颓废。 436疼 “……疼吗?” 南宫离喉头哽痛,压着一口浊气,声音有些颤抖。 凌君迁眸子颓然,看向地面。 “她眼睛见不得强光,师爷爷也没有办法看好,那一日遇见光明神殿的人了,她不小心让人把红绫挑下来了,眼睛见了光,流了……流了好多血……” 那一日的场景历历在目,凌君迁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善卿昭这个人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玩弄时间的不羁形象,那一日真的是从未见过她的惶恐,无措,还有她撕心裂肺的疼痛。 “你觉得,她现在应该在哪?” 南宫离怅然若失的样子,让凌君迁觉得我陌生。 “我问过师父她的姓名地址,她只说了一句她没有家了。” 南宫离垂放在膝上的手猛然收紧,牙关紧咬,颤抖的吐着压抑在心口的长气。 没家了……她没有家了…… 他拿过了桌上的玉盏,仰头喝尽里面的液体。 进屋的时候凌君迁还没发现,这下酒香四溢,他才看到南宫离通红的脖颈,一直蔓延至他的胸膛。 “君迁……我想去一个地方……” “?” 南宫离滑落在踏上,青丝散乱迷了他的眼,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仿佛自言自语,凌君迁听了却也跟着他难受。 “哪?” “南方有一个岛……那全是樱花……西街十八巷的尽头有一个小院子,她种了四棵桃树……你不知道,女儿节那日,她有多好看……” 南宫离头脑昏的厉害,眼前却是嘈杂的人群,仲夏的尾巴,他望着花树下粉衣红裙的女子,看她发丝飞扬,看她笑靥如花…… 凌君迁和牧洵合力把他扶到了床上,给他扯过来被子盖好,哀叹一声,真是什么人都躲不过一个情字。 “也没见我师父有多好看啊,整日带着一个红绫。” 听着凌君迁的抱怨,牧洵一惊。 “你是没见她眼睛多好看!像是装进了漫天星辰一样。” “真的?!” 牧洵连忙点头此话不假。 凌君迁高兴之余却忽然记起了什么。 “可是……她单单是眼睛瞎了……” —— 年关将至,侯府里也变得热闹了一些。 善卿昭最喜欢和应怜儿一起坐在董子阳门口晒太阳。 董子阳不去军营也不去朝堂,自然有人给他送来了一大批公务,每日每夜的都在书桌前忙碌。 想起自己之前和叶忧在军营的时候,那公务真的是每一天都要从凤影送过来,那送折子的文官也是尽责,一天都没落下过! 虽然有顾北城和断山,有时傅念安巡回,也会帮助,但是那折子就像是会繁殖一样,改也改不完。 这下突然清闲,看着董子阳忙碌愁眉苦思的样子,自己心里竟然有了一些幸灾乐祸。 “哎,给你们俩的。” 董子阳突然走了过来,似乎看她俩笑着闲谈,心里有些不爽。 善卿昭和应怜儿接过两个小木盒,打开来看,竟然是两个簪子。 不是金的……纯金! 善卿昭啧了下嘴,把自己的也放在了应怜儿的那个盒里,应怜儿猛的抬头,不解的看向善卿昭。 “凑一对才好看,我才不要这东西。” 说罢高傲的扭转了头,董子阳和应怜儿相视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董子阳撑着她二人的椅子,凑近善卿昭。 “那你想要什么啊?我的小姑奶奶?” 不出一月的时间善卿昭已经和他二人熟络,董子阳也没了在外人面前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俨然一个登徒子,还有着军人的痞气。 善卿昭也和他们一起吃饭,才发觉这个侯府里的人打都不受主仆尊卑的约束,其乐融融的样子倒是让善卿昭有点向往。 善卿昭指指自己眼睛上的红绫。 “这个,该换了。” 董子阳捏着她红绫尾巴上的银铃铛,若有所思。 上面还绣着银纹,大多是缱绻的闲云,只有一条尾巴上有一只银纹绣上去的小鸟。 那鸟还不似普通的鸟,尾巴略长,额上三根立毛,董子阳越看越觉得难看。 “想要什么色的?” 善卿昭撑着扶手,歪头一笑,“彩虹的颜色。” “噗哈哈哈……” 笑的人是应怜儿,应怜儿银铃般的笑声停不下来了,董子阳皱眉推她肩膀一下。 “你怎么不把彩虹扯下来系在你眼上?” “七个颜色,我想一天一个色。” 董子阳有些无语,松开了手里的银铃。 “准了。” 除夕夜的时候董子阳要去宫里去吃流水宴,善卿昭只能和应怜儿一起在府里。 原本她只是在东院活动,董子阳在东院每个角落都给她挂了灯笼。现在她吃饭什么的都和他们一起,活动范围变大,整个侯府一到夜晚都会挂满了灯笼,侯府的天空都被照的通明。 善卿昭坐在正厅门口,看着天上绚烂的烟花,有些感慨。 自她苏醒以来,这竟然是第五个年了,前四年都有南宫离陪着她过,虽然两个人也很冷清,但是心里很暖,没想到第一个不与他一起过的年竟然是这样过的。 “啧?” 善卿昭身上吃痛,扭头看过去。 两个身着紫衣的小男孩正拿着小石头砸她。 善卿昭有些无语,说起来也是自己造的孽,董子阳的这俩弟弟虽然被救了下来,但是对她的怨念还是很深…… 来到府里的时候也是一直砸她,善卿昭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你们怎么有欺负她?” 应怜儿掐着腰挡在善卿昭身前。 那俩孩子似乎很怕她,当初他兄弟三人被抄家,无处可去,善卿昭早就提示过应怜儿,她也认吃苦,董子阳赎了她的身,她便靠做针线活养活了这两个小娃娃,董子阳只身一人便去了军营,直到半年后封侯,便把她接了回来。 但是善卿昭一直没搞清楚她在府里的身份,不是下人,却也不是主人。 “怜儿姐姐……” 那俩小孩扑过来抓着她的腰不动,仰头看着这个眉清目秀模样顶尖的女子。 “我们这不是看她在这不走,碍了你和大哥的眼嘛……” 善卿昭已经,猛的站了起来,动静太大,那三人都齐齐看向了她。 什么嘛叫碍了他们的眼,分明是碍了她的眼好吗? “我出去转转……” 善卿昭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抱着应怜儿的孩子小声嘟囔。 “分明就是在赖着大哥,你看她走路的样子哪像个瞎子嘛?” 话刚说完,头上便一顿暴打,小孩子脸都皱在了一起,待对上了应怜儿阴晴不定的脸,连忙紧闭起了嘴巴。 虽是夜晚,但是街上还有些许的行人,但是大多数都在卖烟花。 善卿昭拿了一把红纸伞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 她也发现了一个规律,一过年就下雪,还下的很大。 听着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善卿昭心里有些愉快。 “卖地瓜了!刚考的地瓜啊!” 不远处有老妪的声音似乎在叫卖。 这个时候了,不在家过年陪家人还要出来卖地瓜? 善卿昭走上前去,掏了一锭银子。 “能给我一个地瓜吗?” 老妪看了看善卿昭的衣衫,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倒有些惊讶。 “好!好!” 老妪从火炉里拿了地瓜,用纸包好递给了善卿昭。 网上打量,看到了善卿昭眼睛上系着的红绫时手突然一顿,在善卿昭眼前摇了摇,叹了口气。 “多好的孩子啊……” 善卿昭饿的时间久了,开饭还要等到董子阳从宫里回来才能吃。 可她一手拿着伞,一只手根本打不开纸包的啊。 “姑娘,我这有大伞遮着呢,你要不坐下慢慢吃?” 善卿昭顺着老妪的手看过去,毫不犹豫的收伞坐在了一旁的小凳子上专心吃地瓜。 雪稀碎的声响在耳边,幸好没有凤,善卿昭倒也喜欢这种宁静的雪。 “姑娘,这地瓜好吃吗?” 一个男人在善卿昭对面询问。 善卿昭咀嚼的动作一停,点点头。 “好,大婶,来俩!” “好嘞!” 老妪欢快的回答,拿了两个较大的地瓜给了那人,笑的慈祥。 “姑娘,看你吃的这么香,这家的地瓜好吃吗?” 妇女的声音在头顶回响,善卿昭呆楞的仰起头,妇女站在她身旁,手里还牵着一个女娃娃。 “???” 善卿昭再次点点头。 一连五六位,都是先问善卿昭,再去买地瓜,似乎她眼睛看不见成了最好的验证。 光她在这,那老妪生意越来越旺。 “卖完这几块啊就能回家给囡囡做扁食了。” 老妪翻弄着仅剩的几块地瓜,眼中满是深情。 437找到你 “您孙女吗?” “对啊,和你差不多大,皮实的很!” 老妪虽说像是在责备,但是眼睛里流露的温柔还是让善卿昭动容。 “你怎么在这?” 善卿昭刚吃完一块地瓜,仰头看过去,董子阳正在俯视她,肩头落了雪,像极了那日捡她回来时。 她抿抿干涩的嘴唇,不发一言。 董子阳看了看一旁的地瓜摊,拿了银子放在案边。 “全包起来吧。” “哎?哎!” 老妪欣喜的看着董子阳,又看看善卿昭,眼底的欣喜让善卿昭心头一暖。 “走吧。” 拿了地瓜,董子阳一边开伞一边喊善卿昭。 走了三两步见她没跟上来,回头一看便看到她一连便秘状坐在凳子上。 “怎么了?” 善卿昭一把按在他肩膀上。 “腿……腿麻了……” 董子阳长叹一口气,把伞和地瓜塞到了她手中,反身蹲下,抓住她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脖子。 一起身,善卿昭就牢稳的在他背上了。 善卿昭呵呵傻笑,“你看大过年的让你背多不好意思……哎,你往哪走?” “北面啊,答应给你做的彩绫刚好做出来,顺道去拿。” “哦。” 董子阳走的快,正好超过打伞缓慢步行的三人。 实则是两个男子,共同牵着一五六岁的女孩子。 身形较高的男人玄色衣衫,仿若谪仙,另一名一身白月长袍,温润如玉,正低头和女孩在说笑,只不过两个男人对视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看。 “小舅舅,你为什么不和爹爹说话?” 笙歌:“……”能说他讨厌这个偷花连盆都要偷走的人吗? 夜璃不见笙歌回答,又晃了晃南宫离的手。 “爹爹,你为什么不冲小舅舅笑呢?” 南宫离低头对她温柔一笑,紧握着她的手拇指轻轻抚摸她的手背。 能说讨厌他这个阻挡自己找媳妇,现在又阻挡自己找女儿的小气小舅子吗? 夜璃在两个人那都没有得到回答,轻轻踢着自己披风上的小铃铛。 一旁的红伞越过行走缓慢的三人,情绪一直不高的夜璃眸子突然被点亮。 “九叔叔!” “九天?在哪?” 南宫离和笙歌共同疑惑的望着,九天不是在宫里才见过的嘛? “在那!娘亲的带子上也有九叔叔!那位哥哥的发带上也有九叔叔!” 夜璃挣脱他二人,小跑出去,想要追上前方打着红纸伞的人。 南宫离一惊,急着唤她,“夜璃!” 可是目光触及到红伞下露出的银铃时,大脑嗡的一声,血液上涌。 啪嗒,手里纸伞掉落在地上,笙歌一个箭步,连忙扶住快要倒地的南宫离。 “你!你怎么了?!” 南宫离呼吸都在颤抖,抬起手指着快要追上那红伞的夜璃。 “拦住她!快!” 不能!不能打草惊蛇! 笙歌不顾其他,这么近的距离也画了一个闪身决。 就在夜璃快要抓住那红凌尾巴的时候,突然被人捂住了嘴巴,那肉乎乎的小手也被迫截止住。 笙歌右手抱着夜璃,左手一挥,将三人都隐了身形。 那红伞主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停下了脚步,顿在原地。 南宫离跌坐在雪地上,身下的雪冰凉的温度不断的传进他身体,他那颗沉寂消亡的心脏正快速跳动几乎要跳出自己的胸膛。桃眸死死的瞪着那停顿住的纸伞,眼睛肿胀的厉害,血丝布满了双眼,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哀怨。 “怎么了?” 善卿昭询问董子阳,董子阳疑惑着转过了身,望着身后十里长街,只有边上路过的行人,没有一个或一个活物距离他们在十米的范围内。 “我怎么听到有声音啊?” “你听差了吧,快走,冷死了。” 善卿昭不耐烦的催促,董子阳摇摇头,转身大步离去。 笙歌的隐身决消去,欣喜的眸子不安的转动,他侧首看向了身后那个几乎要哭出来的男人。 两人相视一笑。 “找到了……” 南宫离像是释放了一口气,四肢像是被人抽去了力气,无力的撑着地面,他笑着哭,呼出的气都在颤抖。 “找到了……找到她了……终于找到了……” 笙歌怀里的夜璃看清了董子阳身上的人后,不安的躁动,但是都被笙歌压下,现下又开始挣扎。 “我要娘亲!小舅舅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娘亲!” 但是笙歌依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挣开,走到了南宫离身前,伸出了一只手。 南宫离一愣,轻笑一声,似乎在自嘲,任由笙歌把他拉起来。 “现在怎么办?” “她现在必定受限,不能贸然行事。” “可是……” “看清了是他,也不怕找不到凰儿。” 笙歌望着远处,早已没了那鲜艳的红伞的影子。 “董子阳?” 南宫离挑眉,眼底的阴狠愈加明显。 “遇到丢失人口不上报他动机不纯。” 南宫离弯腰拾起纸伞,轻轻抖落上面的碎雪。 “你以为都像你?” 笙歌一把捞起夜璃,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无奈苦笑,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哄她了。 南宫离凑近,笑着问夜璃。 “娘亲好看吗?” “好看!” 夜璃因为刚才的事还在生气,现下回答气鼓鼓的样子更觉得她像是在较真。 “舅舅好看?” “不好看……” 笙歌抱着她的手一紧,心道完了,惹生气了…… “外公不像舅舅这么坏,能带你找娘亲,要去见外公吗?” 夜璃紧皱着眉头,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 “好吧……” 南宫离拍拍笙歌肩膀,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 “明日出发,带她离开凤影。” “那,那你呢?” 南宫离眼中算计的光芒愈加明显。 “有人手脚不老实,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说罢便把伞给了笙歌,自己朝着北方走去。 孤傲的背影,玄色长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笙歌认为那是他唯一认可南宫离的时候。 拿了七条彩绫,董子阳又把她背了出来,善卿昭到也不扭捏。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背我了……” 善卿昭小声嘟囔,董子阳揉揉自己酸痛的胳膊,“什么?” “没。” 只不过还没走几步路呢,董子阳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又怎么了?” 许久都没有听到董子阳的回声,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善卿昭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便抬起了眸子。 霎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他……他怎么在这?! “侯爷,你好啊。” 南宫离摆摆手,脸上明朗的笑容衬得他明朗温柔。 可是善卿昭觉得这个笑太假,一点也不真诚。 “殿下……” 董子阳为难的笑笑,身上还有善卿昭实在是没办法行礼。 他声音太僵硬,善卿昭总觉得他在压制着自己什么,似乎还有一些急迫。 “都懂,这位是哪的姑娘?倒是比上一位标致多了。” 南宫离轻抚自己的下巴,眼睛在善卿昭身上打量。 善卿昭与他对视,虽然知道自己眼睛上还系着红绫,可还是心虚的侧了侧头。 “殿下说笑了,她受了风寒,恕董某先行……” 董子阳托了托善卿昭,侧身绕过南宫离,善卿昭脸都快埋进董子阳脖子里了,真希望快点离开。 “?!” 善卿昭眼睛上的红绫一紧,她被迫的仰过了头。 红绫一段被南宫离拽在手里,红绫的身体都被绷直。 啪嗒! 那带子似乎有弹性一般,随着他松手的动作反弹在了善卿昭的背上。 银铃晃动,发出清澈声响。 善卿昭腰部猛的挺直,回首望了一眼。 南宫离深邃的眸子染了笑,伸出食指抵在了自己的薄唇之上。 “嘘——” 善卿昭有些抓狂,你,你干嘛没事撩骚啊?! 看着善卿昭有些无措的样子,南宫离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双手背到了身后,转身朝身后的皇宫走去。 他仰头看着依旧飘洒的雪,冰凉的触感能温暖他那颗依旧为她悸动的心脏,突兀的笑了,满足的笑了。 —— 回了侯府善卿昭生了一场大病,府里老人说新年头一天就生病,不像什么好兆头。 善卿昭听了不置一词,但心底还算有些害怕了,怕什么?突然怕死。 善卿昭疾病缠身了半月,直到元宵节那天才稍有起色。 她拗不过应怜儿,在寒冷的夜里跟着她去看花灯。 “你为什么也跟着怜儿姐姐?” 董子阳大弟弟不愤的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也很无奈啊,她也想在房里围着暖炉睡大觉啊。 “怜儿姐姐!要这个要这个!” 小弟拿着一孙悟空的面具兴奋的在应怜儿身前晃。 应怜儿含笑买下,不过交了四个的钱。 “挑一个吧,开心的。” 面对应怜儿,善卿昭挑挑眉,拿了一个狐狸的半面戴在了脸上。 那两个小孩子见到了皆是嫌恶的一抽气,跑开了…… 那狐狸就是红白相间,偏偏善卿昭眼睛上还有红绫,戴上活脱脱的像一个没了眼睛的怪狐狸,骇人至极。 “我先去找他两人,殿下你在这等我。” 那俩孩子跑的太远了,应怜儿放不下,只得去寻找他们,可善卿昭眼睛在夜间不好使,只能让她在原地守着。 “嗯,快去吧。” 应怜儿快速的消失在了人群中,善卿昭斜倚着高高的石台,头抵在了柱子上仰望着天空。 “星星真多……唔!?” 还没反应过来,善卿昭猛然一推,一把摘掉了脸上的半面面具。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唇上冰凉的触感依旧还在,鼻尖熟悉的檀香依旧环绕。 她走动几步,望着熙熙攘攘看花灯的人群。 肩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善卿昭快速擒住,一个旋身就要反锁。 “师父!是我!” 凌君迁痛苦的声音一下子将她拉回,手上力道松了,凌君迁才缩回手小心翼翼的揉着自己的手腕。 好险,好险,差点就断了。 “君迁?” “是啊,师父你怎么也在这啊?” 善卿昭看着面前的少年,浑身不自在,手紧紧抓着自己两侧的衣摆。 “师父你怎么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 善卿昭头又低垂几分,心里真想捶死这个混小子。 我如坐针毡?那你能不让你身边的那个男人这么直勾勾的看我了吗? “师父,这就是我小叔叔!” 凌君迁指指身后的南宫离,又一种把好东西分享给别人的喜悦。 438吃瘪 南宫离拱手作揖,语言恳切,没了平日里的那份高傲不可一世。 可越是这样,善卿昭越是害怕啊…… 善卿昭抄着手,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说实话,他年轻还是天神的时候,那可是出了名的正经,只不过那是遇到她之前,后来干出来的荒唐事,差点没把他舅舅给气吐血。 “客气,客气了。” 善卿昭扯扯嘴角,实在是不想和他多待一下。 “姑娘刚才神色匆忙,是在寻找什么吗?” “???” 你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我做什么你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想把你头打歪啊? 那熟悉的触感和那熟悉的檀香味,善卿昭眼瞎都能知道是谁,你怎么好意思再来问呢? “没事,被狗舔了一下,觉得不妥,想打死那狗。” “噗!哈哈哈哈!” 凌君迁捂着肚子大笑,一手搭在了南宫离的肩膀上,已经直不起腰来了。 南宫离侧首不解看着凌君迁,随着他的笑声越大,他的眉头皱的越深。 善卿昭也在使劲憋着笑,低头看向了别处。 南宫离一手掐在凌君迁脖子上,捏着那块皮把他揪走,连一个招呼都没打。 本想着调弄她一下的,哪知反倒被她说了。 “你小子欠收拾?” 南宫离一把丢开凌君迁,任他笑弯腰。 “我师父……哈哈哈……我师父怎么这么好玩?哈哈!叔叔你没看你的脸,都黑了!” 南宫离的脸色又黑几分,凌君迁的笑声像是有魔性一般,轻易的乱了他心弦。 “回去,回去,回去!玩什么玩?” 说罢甩手离开,独留凌君迁在那使劲的憋笑。南宫离吃瘪的样子他还真的没见过。 —— “殿下你怎么到这了?” 应怜儿许久才回来,听这话,倒像是找了善卿昭好长时间。 “遇到了一朋友,说了几句话。” “哦哦。” 善卿昭随意敷衍过去,应怜儿自然没有多问。 时间尚早,但是应怜儿担心善卿昭的身子,便早早的回去了。 一百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现下西域进兵,经她打探皇城里面也不安稳。 她想着该去解决一下红鸾阁的事情,也该和董子阳说一声,她要离开的事情。 “侯爷?在吗?” 善卿昭看着书房里还亮着灯,想都没想便推门走了进去。 随着门缝越来越大,善卿昭也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抓着门框的手突然收紧,指甲掐着木头。 书房里正对着门的两张座椅上,以为是笑着说谈的男子,微笑时眼睛带着浅淡的笑意,犹如四月春风温柔舒适。 可与他交谈的人,让善卿昭像是在外面浇了一桶凉水那般。 黑衣斗篷,闻声朝她望了过来,善卿昭可以肯定,斗篷下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蒙面黑衣男子,善卿昭空白的大脑根本想不出现在该怎么办。 “找我有事?” 董子阳微微侧头,似乎在耐心的等待着善卿昭的回答。 她僵硬的摇摇头,手像是黏在了门上,怎么也动不了。 “那……能帮我添一杯茶吗?” 董子阳拿起茶杯晃晃,带着些许的恳求。 善卿昭颤抖的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气息平稳。 “……好……” 手从门上拿下来,走到了桌前,拿起了董子阳里的茶杯,刚要转身,又停住了身子。 “大人需要吗?” 善卿昭带着颤音,自己的声音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陌生。 “有劳姑娘了。” 凌夜闫把茶杯递给了善卿昭,善卿昭转身走到了屏风后面的圆桌前,颤抖着拿来了茶杯盖子。 “大人找到那位红鸾阁阁主了吗?” 董子阳问凌夜闫,语气平淡,听起来两个人就像是多年挚友。 “并没有,也不知躲在了哪?她倒是喜欢穿一身红,爱漂亮的很。” 凌夜闫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惆怅,轻笑两声,又问董子阳。 “这位姑娘……” 善卿昭抓着茶壶的手一紧,心脏不规律的乱跳,左手紧紧的抓住右手腕才不至于抖得那么厉害。 “这位就是我向大人说过的,她在董某有难的时候竭力帮助,照顾家弟的那位。” “哦,原来这就是怜儿姑娘啊,可怜了那双眼睛。” 他们还谈了许久,善卿昭一直都在屏风后面,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出去那一步。 “这位便是长生?” 董子阳闲散的声音时时刻刻都像是钟声敲打着善卿昭的神经。 不知为何她怕的厉害,心慌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长生?哪个长生? 善卿昭像是被人敲了一下,瞬间清醒,可是四肢却是骇人的冰凉。 心底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它化作了巨大的阴沉的黑暗,而善卿昭就像是在它的边缘窥探。 “在下徐长生,见过侯爷。” 慕寒的那个长生? 善卿昭手抖得厉害,手里的茶壶啪嗒一声落下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片,晕眩的大脑。 “怜儿?你可有事?” 董子阳焦急的呼唤着她,善卿昭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喉咙像是被人扼住一般,喘气都是困难。 “无……无事……对……对不起……” 她双手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拼死不让哭声发出。 外面的谈话声还在不断的传到她的耳朵,也不管她是不是想要听。 “长生杀妻弃子的阴狠在下也是略有耳闻,定当提携。” “叨扰侯爷了,夫人似乎情况不太好,还望侯爷留步。” …… 善卿昭跪坐在地上,牙关紧咬着自己的一截手指,拳头紧握,四肢却是没有一丝力气。 “你没事吧?” 房门被关上,脚步声渐近,善卿昭总觉得这个声音太过冰冷了,语气没了平日里的不正经,更像是在……嘲弄! 董子阳逆着光站在屏风处,叹了一口气把善卿昭打横抱起。 “你病还没好,再着了凉怎么办?” 善卿昭紧抓着他胸口的那卷云纹,看着那银纹仙鹤,喉咙不断哽痛。 “你……呜呜,你……你,呃……放开我……让我走……” 泪珠不断的挤出眼眶,视线模糊,善卿昭只看到了长廊上董子阳专门为她挂的长灯,恍惚晶莹。 “你生病了,就不要出来。” 这不是去东院的路! 善卿昭大脑一阵警告,可是身体软的厉害,根本提不上一丝力气,只能听到自己的呜咽。 董子阳把她带到了北院,那是他住的地方。 走到门前,董子阳一脚踢开了虚掩的房门,进去后背抵上两扇门。 善卿昭调动全身的灵力,可也只是维持了一秒钟的时间,滞涩的感觉冲击着她的大脑,大脑刺痛晕眩,呕吐感阵阵涌来。 董子阳把她放在了床上,一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腕,灵力传输,善卿昭的呕吐感才被压下去。 嘴巴被柔软冰凉的唇压住,善卿昭想要挣扎,可是身子根本动不了。 专属于董子阳的气息充斥着鼻腔,善卿昭眼睛眯着,头晕目眩的感觉愈加强烈。 就在董子阳似乎要更加深入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大人!不好了!小少爷的住处走水了!” 董子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快速的整理好衣衫,抓过了厚重的棉被就将善卿昭盖住。 房门被狠狠地关上,房内一下子恢复静谧。 善卿昭:“……” 能不能对她尊重点…… 身上的穴位被封住了,善卿昭一动都没法动,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但是眼睛还是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吱!—— 木窗年久沉重的声响在遥远的嘈杂声背景下显得有些小心。 谁?! 善卿昭转转眼珠,听着轻微的脚步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还有东西被翻动的声音。 这时候进了贼?那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那人的动作也稍稍显露出一丝的焦急。 “没有私密信件吗?” 那人似乎在自言自语,善卿昭都替他着急,直接忽略了他声音的熟悉,直接回答了他。 “书架最下层的暗格啊。” “谁?!” 被子猛然被人掀开,屋内刺眼的光线一下子涌进来,善卿昭虽然遮着红绫,依旧难受的皱起了眉。 带看清那人的模样,真想扇自己一嘴巴。 南宫离?! 南宫离原本紧绷的表情突然消失,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剑鞘戳了戳善卿昭的脸。 “啊……貌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啊……” 善卿昭“……” “你想干嘛?” “入室盗窃咯。” 439孽龙华岩 南宫离斜倚在帘帐那,笑嘻嘻的看着善卿昭,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表情,善卿昭看的呆楞,看着面前这位像正在恶作剧的小孩子一般。 “那快去拿东西啊!那个青花瓷的花瓶最贵了。” 善卿昭一脸认真,内心不断的祈求上苍不要让这个男人再站在这看她了。 “确实挺贵的……不过嘛……好像没你贵啊……是吧?公主殿下?” 剑柄挑开了善卿昭上的红绫,刺痛感让善卿昭大脑瞬间清醒。 南宫离眉头微微一皱,轻哼一声头偏向了一边。 “!!!你干什么!!!” 善卿昭难受的眯起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看他逐渐逼近的容颜,自己竟然羞愧的转过了头。 恰恰是这一动作,露出了她光滑的脖颈,南宫离张嘴便咬了上去。 “嘶……” 冰凉尖利的牙齿触碰她细嫩的皮肤,竟然一阵麻木从头到脚。 许久,南宫离才离开她的脖子。 “好啦。” 他一边虎牙咬着自己晶莹的嘴唇,得逞的笑着。 “你知不知道很痛?” 善卿昭皱着眉,想要拉下自己的红绫,眼睛太难受了,酸涩的厉害,她害怕,又会像上一次一样流血泪。 南宫离神情突然一僵,再次附了过来。 善卿昭以为他又要再来,吓得倒抽一口气。 出乎意料,他只是将脸埋在了她颈窝。 南宫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唇珠不断摩擦善卿昭的皮肤。 “……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沙哑压抑的声音就在耳边,善卿昭却觉得,像是隔了一万年那般漫长。 恒古不变的是太阳,还有这颗只为他跳动的心。 “我找了你好久,我真的怕……怕你又会像诛仙台那一次一样,又不要我了……” 善卿昭哑口无言,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二人总是这般,当一个人深情诉说的时候,另一个人往往比谁都冷静。 不是不爱,只是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放弃了自己的傲慢,诉说自己最心底的爱。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南宫离:“……” 南宫离张张嘴,有些无语的看着善卿昭。 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南宫离在身上摸索,掏出来了一个纯白色的玉蝉,塞进了善卿昭的怀里,又替她整理好衣衫。 “这是寻灵引,捏碎它我就能知道你有困难,我明日再来找你。” 说罢便打开了后面的窗户,跃窗逃走。 善卿昭啧了一下嘴,怎么有点像捉奸在床,奸夫慌张逃走的情况呢…… 门被打开,董子阳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 紧紧一秒,他的表情便变成了轻蔑。 “果真是来过了……” 说罢走到了善卿昭床前,掀开了棉被。 由于空气稀薄,善卿昭脸色通红,像是饮酒醉了一般。 但是董子阳的目光却始终放在她裸露出来的一点脖颈上,欢爱的痕迹欲露不露,让人看了都心慌意乱。 董子阳伸手解了善卿昭身上的穴位。 拳风如刀,直逼董子阳面门。 在善卿昭自己的认知里,她这一拳汇聚了自己全部的灵力,况且没有露出什么瑕疵,姿势准确的不能再准确。 可就在拳头距离董子阳还有三指的时候,却被迫停了下来。 无形压力骤然喷发,善卿昭的拳头就被那浑厚的灵力挡住了。 她震惊之余,跳了下来,正欲再次进攻,可是董子阳只是随意踢了她一脚,她整条腿都没了力气,半跪在了地上。 “呃!” 董子阳紧握着她的拳头,轻轻使了力道迫使她仰面看着自己。 看他一手背到身后,那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善卿昭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可怕。 “九凰,一万年了,怎么就没点长进呢?” 他微微笑着,可是这笑容却让善卿昭产生了恐惧。 “你不是董子阳!你……” “董子阳”伸出手勾起了善卿昭的下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善卿昭脸色越来越难看,心底的恐惧无线蔓延。 “华……华岩?” 董子阳微微侧首,算是坦然承认。 “你是怎么出来的?” 董子阳呵笑一声,突然睁大了眸子,眼中的阴狠几欲要将善卿昭碎尸万段。 “出来?你还真看的起我?到底是谁毁了我灵体,让我灰飞烟灭不入三界轮回万物苍生的?!” 面对他歇斯底里的质疑,善卿昭目光躲避的侧过了头。 是她又怎么样?那还不是他活该? 二龙一体本就有违命理,他却恩将仇报想要吞噬亲弟弟华轩(南宫离)的灵体,一颗龙珠能定魂,他却处处要至华轩于死地,作恶多端,发起魔族暴乱,仙魔大战,就算是失控暴走的她也只是堪堪的将他灵体震碎,封印在哪,那就是天族的事情,只不过没想到他灵体竟然修复好了,还能寄存于别人的身体,还……更强大了。 “尝过幽冥炼狱吗?体会过通天魔塔镇压的滋味吗?被每个升仙的凡人踩在脚底下一万年!怎么?觉得这些都微不足道?九凰啊九凰,你就活该混成先在的样子!哈哈哈!” 看着疯狂的男人,善卿昭突然觉得有点陌生,他眼底的阴狠是善卿昭从来没有在另一个真正董子阳那见过的。 “董子阳……你醒醒……董子阳……” 董子阳猛的推开善卿昭,提脚踩在她的胸口。 压抑的感觉抑使她呼吸都困难,五脏翻涌,呕吐的感觉不断袭来。 她咽了一口唾沫,却尝到了满嘴的血腥。 “九凰,想试试通天魔塔吗?我的老朋友可是很寂寞的……” 董子阳不断逼近,善卿昭紧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撑着身子后退一下。 看着男人汇聚了灵力的掌心,善卿昭认命的侧过了头。 —— 南宫离刚刚回了皇宫,摘了蒙住半张脸的黑布,疲惫的推开门。 就在门才推了一半的时候,心脏突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痛苦的弯下了腰,手紧紧的拽着胸口的那片衣襟。 “啊!……” 待他断断续续的吐出那一口气,刺痛感才稍稍减弱,他心有余悸的小心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琉璃盏发出皎白的光芒,他坐在桌前喝着早已经冷掉了的茶水,突然发起了呆。 她为什么会在董子阳那里?况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为什么还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南宫离一连串的疑问不断在脑海回响,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腰间寻灵引散发出的淡弱的光芒。 一夜无眠,南宫离根本睡不着,脑海里全是那人的身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是用刀子刻在了脑子里一般。 第二日洗漱后,凌君迁看着南宫离疲惫的眼睛下泛着乌青的眼袋,担忧的皱起了眉。 可就在这时,牧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 “殿下!那董侯爷娶亲了!” 侯爷,娶亲,光这两个词,就足以让南宫离慌乱。 他放下了还没吃一口的瓷碗,右手一挥,化出来了白芨长剑。 凌君迁和牧洵傻了眼,想拦又不敢拦。 尤其是牧洵,脸都白了。 “殿下,侯爷取得的虽然是那位从街上领回来的女子,但她眼睛是好的!” 南宫离刚刚走到了门槛前,尴尬的回过了头。 眼睛是好的? 那说明不是她…… 尴尬的收了长剑,这才没了刚才那要大开杀戒的气场。 “吃饭……” 长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南宫离耳根却不自然的红了。 牧洵还是站着,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说有眼疾的怜儿姑娘死了……” 砰! 凌君迁本来刚要坐下,这又被吓得一个哆嗦,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叔……” 南宫离左边眼皮一直在跳,不好的猜测在此浮现在心头。 “去看看……” 他连大氅都忘记拿就直接走了出去,凌君迁和牧洵对视一眼,总觉得事情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二人连忙帮他拿了大氅追上去。 侯爷娶亲,虽然不是正室,但是每一个步骤都和娶正妻的步骤一样隆重。 不论是那八骏马车,还是那长的看不到头的迎亲队伍,都是极尽奢华,看得出这位侧室在侯爷心里的位置。 人们都在仰望着路过的马车,纷纷赞叹。 只有一个男人阴沉着脸,手指不断的摩擦那白玉蝉,眉心一直皱着,就像是他那颗悬起来的心,从未放松,为什么没反应?难道她没事? 枣红骏马之上稳稳坐着的红衣青年,微微笑着,自然的侧过了头,与街道旁挺立站着只穿了一件单衣的男人对视。 董子阳微微合手,象征性的打了招呼。 南宫离眸子微微眯起,目光一直在董子阳身上从未离开。 直到人群散去,南宫离依旧站在远处,若有所思的样子。 凌君迁不敢打扰他,现在他也琢磨不定他这位小叔叔的脾气。 “换了。” “什么?” 凌君迁没听清楚,皱着眉想要去看南宫离的嘴型。 “壳子里的东西换了。” 凌君迁这一次听清楚。 “移魂?” 南宫离阴森的瞳孔终于有了焦距,转向了凌君迁。 “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谁吗?” 凌君迁一愣,转转眼珠。 “我大伯……” “我这辈子最讨厌两个人,一个是你大伯,另一个就是他。” —— 公子竭这些时日里有些恼,不,准确的说是有些烦。 慕清风这时候最需要他的照顾,对面和他是老邻居的红鸾阁突然倒闭了,举家搬迁,迁到了他这来…… 他这又不是什么收容所,光是小孩子,就有三个。 公子竭坐在主位之上,看着戏台上正在打坐的光头小男孩,再看看那个悬挂在珊瑚灯上玩耍的小白蛇妖,还有一个,前些日子刚送过来的,满身鬼气,一连怨恨坐他对面的小男孩。 台上的婳娇只会画画,像是像了点,但是没有多少人去买。 对面的原来掌柜还算是正常一点的,经常会帮他打点一下酒楼,但是大半夜总是能从她房里发现三个男人是什么鬼? 一个红衣服天生笑脸,一个黑衣满身杀气,一个灰瞳文弱书生的还不是人…… 那殿下到底是个什么爱好啊…… “楼主,来了为客人说要见您。” 公子竭正烦躁的厉害,“不见,他相见就见拿我当什么了?” “可那人说是北冥的一位殿下……” 公子竭紧闭的眸子猛然睁开,嘴角勾起了一抹狡诈的弧度。 “让他进来,去主事厅。” 南宫离由老管家引着进去,直奔二楼。 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喝茶的人。 “说罢,什么事。” 440断臂 公子竭直接了断,南宫离挑挑眉,倒也省了那些个麻烦。 “找你弹琴。” 公子竭皱皱眉,他还以为他来又是要找他借东西之类的。 “弹琴干什么?问灵?还有你找不到的人?” 公子竭有些调侃的话,在这个安静的氛围里突然显得有些尴尬。 南宫离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别处,目光散失了光芒。 “好了……我弹就是了……你想弹什么曲子?《问天》?” 公子竭起身,正欲要去拿琴,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哼,似乎在自嘲。 “《天问》。” 公子竭一惊,掀开遮琴布的手微微一顿。 这问天和天问可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你怎么不弹?” “封琴了……” 南宫离怅然的仰起了头,疲惫的闭起了眼睛。 香炉里点的是水沉香,安静舒适的香,似乎在轻抚他一直紧绷的神经。 “啧……怪,能弹天问的人可不多,你弹天问没人敢回答,她弹天问能逼死人,没人敢说谎,我弹天问没一件是好事,你说怪不怪?” “要是能找别人我还用来找你?” “那得加钱。” 公子竭双手轻按住琴弦,一脸期待的看着南宫离。 南宫离与他隔空对视,他可是空手来的…… “你……” “我儿子可是下个月出生,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没有一点自觉呢?” 南宫离眉毛一挑,换了个姿势,手肘撑着身子。 “我家夜璃六七岁了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啊?” 公子竭有些无语,他见过那个女孩子,由南宫离领着,那模样真的是他和那位殿下的结合体。 “你不要多嘴了,快些弹。” 南宫离现在心里乱糟糟的,实在不想和公子竭多贫嘴。 公子竭扯扯嘴角,指尖轻撩,铮铮琴响一首严肃让人心生敬畏的曲子便蜿蜒曲折的被弹奏出来。 —— 善卿昭在这个时刻,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已经骂了南宫离不下万遍。 “这个装逼的男人!还说捏碎就来找我!……我根本没力气捏碎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也看不清楚这周围的景物。 唯一知道的便是,这里还有一个能吸人灵力的怪物。 这便是华岩口中的通天魔塔,被神仙踩的地方,里面的人皆被镇压,永世不得翻身。 那华岩倒是阴险,自己脱身,再把她关进来,天界的人当然察觉不出阵法有异。 她只不过是触碰了那个怪物的尾巴,像极了鞭子,自己的灵力便被吸得一干二净,比她噬心蛊发作灵力亏空时还要干净。 墙壁凹凸不平,她所在的地方就像是一个极大的方形牢笼。 地上有及膝的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行走所谓是难上加难。 那东西还不知道吃饱了灵力躲在什么地方睡觉,善卿昭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响。 要赶快寻找出去的法子才行啊…… 天气寒冷,刚才吃了那东西的一尾,现在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寒冬腊月里,她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只希望这衣服不要在自己的身上结冰。 “吼……” 哗啦啦…… 妖兽低声嘶吼不断从前方传来,善卿昭虎躯一震,瞬间调转方向。 可是行走发出来的水声在这诡异的静谧中格外的清晰,毫无疑问的传到了那东西的耳朵里。 铁链声响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根本看不清楚一点东西,无尽的黑暗将她笼罩,心底对未知的恐惧发展到了最大。 啪! 背上受了一尾巴,善卿昭一个踉跄直接被甩飞到了墙上。 沿着墙面滑下,全身骨头都在叫嚣。 “啊……要了我命了……” 没有灵力护体,没有灵力识物,一切的一切,都被夺走,就像是关闭了善卿昭无数的门,将她牢牢的锁在了红房子里。 善卿昭在周边摸索,手触及冰凉的铁物时,猛的一颤,麻木的手紧紧的握住那竖着的铁杆。 蹦! 善卿昭用蛮力将那铁杆掰下来,拿在手里颠了颠,勉强衬手。 听到那尾巴再次袭击过来,善卿昭撑着墙壁起身,腾空一跃,凭着感觉,正好踩在了那跟嵌入墙壁的尾巴上。 趁着它尾巴嵌在墙里,善卿昭抓紧了时间,沿途往上,手里铁杆尖部对准了那怪物的头部。 …… 砰! 这一次又是善卿昭后背撞到了墙上。 全身都是撕裂的疼痛,仿佛有人要将她碎尸万段一样。 “怎么有两个尾巴?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善卿昭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回忆方才攻击自己的第二个尾巴。 善卿昭扶着墙走过,大致清楚了这的简单构造,她拆了其中一面的铁栏杆,其他三面全是墙壁。 凌空一跃,那两条尾巴真的直射她刚才站的地方。 就是现在! 善卿昭腾在空中,期待着铁杆子刺破那东西脑袋的声响。 然鹅…… 砰! 善卿昭再一次被摔在了墙上。 由高空坠下,善卿昭根本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逃离刚才的地方,这一次三道刺破墙壁声响传来,善卿昭心头一惊,后背渗出了冷汗。 三条尾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安静的趴在水里,企图汇聚灵力,但是天不遂人愿,还没汇聚到蚕豆大的灵力球在刚刚有扩大的趋势时便被一股怪力吸去。 善卿昭:“……” 水中铁链游走,她还没反应过来,脚踝就被刺骨冰冷的铁链牢牢拴住。 “妈的!” 她大骂一声,手试图抓住一个阻挡物,但是在那蛮力面前一切都是徒然。 身体不断的碰撞墙壁,善卿昭一直紧憋着的一口硬气也被破了功。 浑身都疼,骨头断裂的疼痛。 善卿昭觉得再这样摔下去,她肯定会折在这。 砰! 再一次被甩在了墙上,善卿昭已经开始对那东西有些胆怯,心理上的阴影恐怕很难消去。 善卿昭拿起手里的铁杆,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听着四周的水声。 猛然出击,直奔那水声的根源。 已经躲过了三条尾巴,很快就能杀了那妖兽! 砰! 善卿昭:“……” 四条……尾巴?! 再次站起身子,冻僵了的手再一次紧紧握住那铁杆,这是唯一的武器。 腾空一跃,以飞向那东西的姿势再次击过去,然而…… 砰! “噗!” 善卿昭呕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都在绞痛。 经她不懈努力,终于,知道了这个东西有几条攻击人的尾巴。 她只见过凤凰一族耽误尾巴有九尾,还有九尾狐族,可那都是神兽,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水里铁链又爬了过来,善卿昭根本没有察觉,直到自己被铁链定住了,才发现根本无法挣扎。 调好姿势,竭尽了全力旋身,铁链全部拧在了一起,得了空隙,善卿昭连忙抽了脚。 没了灵力,她还有武力,那就看这东西能不能有她速度快了。 “吼!呜呜!” 巨大的兽鸣,善卿昭耳膜都快被震碎。 就在这了! 右手一挥,噗呲一声刺破血肉的声音,善卿昭连忙后退几步,这一次的兽鸣几乎是痛苦无比。 它现在应该在挣扎着弄掉自己身上的铁刺,善卿昭认为还是离它远点的好。 就在自己刚退出一步,就踩上了蜿蜒在水中的铁链。 噗通! 善卿昭直接倒在了水里,水花四溅的声响让她心头一颤。 一阵头皮发麻,她才发觉那东西挣扎的声音没有了。 到哪去了?! “吼!” “啊!” 而后突然一声撕裂般的嘶吼声,善卿昭身形一颤,挣扎着要起来,可是左手却被那东西咬住。 尖利的牙齿已经插进了肉里,骨肉分离的疼痛无不刺激着她的疼痛神经。 “啊!!!” 她提起拳头,没有目的的挥在那妖兽的身上。 太庞大了…… 善卿昭在它面前就像是一个玩物,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左臂被死死咬住,早就没了知觉。 失血过多,和周遭冰点的温度,善卿昭意识早就模糊,身子不断的被来回甩动,不断地撞着墙壁。 砰! 头部嗡鸣,善卿昭感觉到自己脑后一股温热。 她瘫坐在地上,左半边的身子一点知觉都没有。 441救赎 那怪物突然灵力大爆,身上的铁杆被强力逼了出来,尖锐的铁杆直奔善卿昭喉咙而去。 一道灵光从她怀里窜出,堪堪挡住了那铁杆,艰难的改变了铁杆的方向。 玉碎的声音清脆,善卿昭实在是想不出是什么东西救了她。 那怪物的声音逐渐消减,善卿昭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放松,任由自己昏了过去。 —— 嘣! 看着断裂不断颤抖的琴弦,公子竭有些头大,这凤影的小殿下真是煞气太重,倒霉的很。 “这是什么意思?” 公子竭抚了抚卷翘的琴弦,把那断了的琴弦摘下来,有些心疼自己的琴。 “两种情况。一是在没有一丝灵力的地方,再者……就是不在这天地之内了。” 不在这天地之内?那不就是魂飞魄散的意思吗? 南宫离指腹不断的摩擦着自己的衣角,可是心底的不安实在是难以平静。 “你腰间怎么发光?” “哪?” 南宫离摊开了手,看向自己腰间挂着的正在发光的寻灵引。 “!!!” 南宫离猛的把它抓起,看着微弱的光亮,眼睛里像是重新被燃起了光芒。 他一手撰着寻灵引,几乎夺门而出,公子竭看着他焦急失态的样子,实在是无语。 南宫离一路追随寻灵引的指引,一路西南而行,闪身决运用到了最快,他一炷香的功夫就到达了寻灵引指的地方。 “通天塔?在这?” 看着并不陌生的十三层高塔,南宫离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阴暗潮湿的地面,还带着血迹的墙壁。 南宫离捻了一下手指,收在了袖子里。 寻灵引的光芒将他四周照亮,漂浮着的玉蝉还在不断的前行。 为什么还没有见到? 再往里可就要到达阵眼了…… 那里的镇压着的两个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直至走到了阵眼,南宫离也没有见到他不想看到的那两个。 反而是一抹鲜红刺了他的眼。 “凰……凰儿?” 南宫离快速跑过去,也不顾肮脏的泥水,只想到达她的身边。 看着斜插在她脖子旁边的铁杆,南宫离眉心狠狠一皱,伸手拔开扔到了一旁。 刚才善卿昭就一直把重量都靠铁杆支撑,没了支撑,整个人都向前倒去。 南宫离月白色的衣衫被乌黑的血染脏。 怀里的人没有一丝温度,就连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他自知在这个地方运用灵力会招惹麻烦,打横抱起善卿昭就要往外走。 可是手在碰触到她空了的袖筒时,大脑轰的一声炸开了。身形不稳,险些摔在地上。 他抱紧了怀里的人,一手撑着墙壁,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消失不见的左臂,眼睛里的无助惊恐全都显现出来,他这是他第二次这么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颤抖着手紧紧环住善卿昭,机械一般的转身,隐忍着心里的痛,大步朝出口走去。 刚一出来通天塔,南宫离几乎疯了一般往善卿昭身体里输送灵力,如大海一般汹涌的灵力输进去,可是善卿昭并没有一点要好转的迹象。 长长的睫毛上结了一层冰霜,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 “不要……不要睡了……凰儿你醒醒,是我啊……我带你回家……” 温热的泪珠滴滴答答的落在善卿昭脸颊上,女子安静熟睡的样子少了平日里的痞气和俏皮,可越是这样,越让南宫离不知所措。 …… “凰儿……” “凰儿……” “凰儿……” 啧!…… 善卿昭真的很想骂人,你占谁便宜呢?谁是你皇儿? 飘散的意识突然被拉回,善卿昭终于感受到了身体的沉重。 动了动手指,被包裹住的温热也逐渐清晰。 她神识模糊的看到了周遭的景象,以及床前紧握着她手虔诚的抵在眉心的男人。 “醒了?” 男子看到她动了的手指,压制住自己心里的狂喜,尽量平静,用温柔的声音问她。 听着他沙哑的嗓音,看着他发黑的眼圈,和满是黑色不明物的衣衫,善卿昭有些茫然,他这是收破烂去了吗? “水……” 南宫离轻放下她的手,转身走到了小桌前倒了一杯茶水。 善卿昭趁着这个空挡活动自己的身子,全身都疼,肉也疼,骨头也疼。 倒是那个受了无数次伤早已肌无力的左臂一直没有感受到疼痛。 “你快看看我左手是不是压麻了,怎么没知觉?” 咔哒! 瓷器碰撞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善卿昭感觉的到南宫离身子明显一僵,他的语气又太过轻松。 “怎么会,好着呢,来,把水先喝了。” 他明朗的笑让善卿昭心头一颤,他转瞬即逝的皱眉还是被善卿昭捕捉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南宫离摇摇头,一心给她喂水。 喝了一整杯的水,善卿昭才觉得恢复了些元气。 南宫离想起来桌上还有热了五六遍的粥,便想着给她拿过来。 刚一回身,就对上了善卿昭惊恐的眸子。 看着她斜撑着自己艰难的起身,那截空了的袖管来回晃动。 “南宫离……我胳膊呢?” 南宫离突然觉得很无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他也很害怕啊,好好的一个人不明不白的瞎了眼睛,现在又没了半截手臂,他怎么能不心疼。 “凰儿……” 南宫离快速过去抱住了善卿昭,听着她压抑着粗重喘息。 “我手呢?” 善卿昭眼神空洞,那原本装满了星辰的眸子突然暗淡,红绫早已被她扯下,血泪不断的从她眼睛流出,在她苍白的脸上格外的刺目诡异。 南宫离气息一下子全乱了,不知所措的擦着善卿昭的脸,可是越擦越脏,善卿昭满脸的血水,聚不起胶的瞳孔正模模糊糊的看着南宫离。 “慕寒死了……孩子也没了,徐长生是也是暗卫阁的人……杀妻弃子……卑鄙!” 善卿昭一手紧紧的抓着南宫离胸前的衣襟,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南宫离微微一怔,突然想起来她口里说的慕寒。 本以为是个好姻缘,以为她摆脱了暗卫阁的束缚,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然是耗费了四年时间给她设局的人。 她的婚礼善卿昭还去过,她说很开心,嫁衣很漂亮,她的孩子善卿昭还特意去看过,送了他一个长命金锁。 只不过…… “凰儿……你先静气,不要激动。” 那女子和善卿昭一同长大,她二人的关系定然是要好,慕寒的结局,当初也是因为了善卿昭的推动,她自责大于哀痛。 善卿昭突兀的摇摇头,手轻推南宫离的胸膛。 “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想一个人静静。” 南宫离微怔,深邃的眼里满是担忧,他怕极了,怕善卿昭自暴自弃,怕她再一次丧失对生的渴望。 “我不会做傻事,我还有你,还有阿璃。” 善卿昭勉强的笑了笑,推了推南宫离的肩膀。 听到关门的声音了,善卿昭才颤抖着右手去摸只剩下半截的左臂。 纱布缠绕,有些滑稽。 随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伤口处的疼痛也越来越剧烈。 房间很大,门口又设了一个屏风,只有房间上方点着琉璃挂灯。 灯光不算明亮,善卿昭眼睛也还适应。 她随意的把红绫扔在了一旁,蜷缩在床上,伸出仅剩的右手挡在眼前,睁开眼睛偷看那让人心生温暖的光亮。 鼻梁上划过一股暖流,她慌忙伸手去擦,还没适应丢失左臂,伤口摩擦,剧烈的疼痛疼的她脸都扭曲。 等疼过了那一阵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大汗淋漓的躺在床上。 一连四五天,她都一动不动像一条咸鱼一样躺在床上。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纱布包着,轻轻动一下都是撕裂的疼痛。 她不让任何人进那个房间,下人不小心跟进来她总是急忙的盖住那断了的左臂,有一个丫鬟不懂事,抱着伺候好善卿昭来邀功,不小心撞见了正在换纱布的善卿昭,南宫离头一次看到善卿昭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起杀心。 她眼睛见不得强光,白日里房内也是阴暗无光。 善卿昭就坐在床前地上,身上裹着厚重的棉被眼睛就呆楞的看着某处,就这样,她能看一整天。 南宫离觉得出来她的难过,但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前的诛仙台,只听舅父说是她逃狱,打伤了五十多名法力高强的神将,因为四肢都被插着诛仙箭,她赤手空拳,把那些人都给打趴下,个个都是断了骨头。 追到诛仙台,本以为她又要做什么,谁知她只是歪头一笑,倾身跳了下去,没有一丝犹豫。他知道那时候她是因为他,现在他等了她一万年,误会解开,可是现在她灵力全失,断了左臂,害了眼睛,颓废的没有一丝生气,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了灵魂。 房门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内突兀响起。 南宫离白天有事情要做,只有晚间才会陪她,现在推门进来的,肯定又是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我不是说过不准进来吗?” 善卿昭有些赌气的威胁,眼睛抬都没抬一下,看着就烦。 “哈,不到一年没见,怎么混成这个样子了?” 带着嘲讽的话让善卿昭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她右手虚遮住眼睛,看向走过来穿着素色长褂的男子,和善子或模样一样的男子。 善卿昭清清沙哑的嗓子,仰头把头抵在床沿。 “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天御挑挑眉,坐在了善卿昭对面,两手搭在膝上,看了善卿昭那污无神的眼睛不到一秒,又像是很渴的样子,侧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当然,混的还不如笙歌那小子。” 善卿昭犟了犟鼻子,“自然,怎么比得过有爹的孩子?” 天御眉毛扬的更厉害,伸手在二人之间晃了晃。 “哎,这眼睛是怎么了?” 善卿昭脸上故作自嘲的表情突然僵住,冰冷的气息一瞬激发。 “哎,你那左手怎么空了?难看死了?我可没这么难看的女儿。” 442菀园 善卿昭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呼吸变得压抑。 “是啊,怎么这么难看……” 天御看了眼窗外,脚有节奏的踩踏着地面,喉咙里似乎还在哼着小曲。 善卿昭越来越心烦,倒不如说是无措,彷徨。 一连四五天,天御每天都来嘲讽善卿昭一下,一开始善卿昭只是扭过头不看他,也不把那些带刺的话放在心上。 直到她越来越无法忍受,终于做出了激烈的反抗。 飞身一跃,原本搭在身上的棉被还没落下,善卿昭就已经到了天御的身前。 抬拳出手,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膝盖上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秒的时间都不到啊……就这么的跪下了? 甚至连出拳的动作还没做出来,天御就已经将她制服。 善卿昭:“……” 天御吹了吹浮茶,抿了一口,嘴角的弧度让善卿昭越发羞愧。 “还真是废了,原本还能接我几招,现在?呵……” 善卿昭低垂下了头,眼里满是倔强。 “我就是废了怎么样?我没有一点灵力!就是一个残废!就是一个瞎子!我活该吗!” 善卿昭仰头与天御对视,吼出压抑了自己许久的疼痛。 吼了出来,天御也是一愣,俩人对视良久,天御猛的把手里的茶杯扣在了善卿昭头上。 瓷片四溅,善卿昭额头火辣辣的疼。 天御猛的起身,一脚踢在了她肩膀上,没了肢体的协调,善卿昭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一般倒在了地上。 “在这怨天尤人?傻子都学会单手拿东西了!我的小殿下!你看看你那是什么鬼样子?哪有你娘的半点影子?” 天御胸口不断起伏,手紧紧的撰着自己的袖口,眼睛一直盯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善卿昭。 因为刚才的动作,纱布又沁出来了片片鲜红,天御眉心微蹙,深吸一口气望着房梁,迫使自己不去看她。 “我娘?宁可耗死六十万将士?也不愿启动焚天阵?她到底有什么值得我去学的?贪生怕死?” 啪! 一声脆响,善卿昭顶着脸颊上的一片红怒视天御。 “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徐长生杀妻弃子,你又和他有什么两样?” 啪! 再一声脆响,善卿昭脸上的红印又加深几分。 天御一把抓起善卿昭脖子后的衣襟,一把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也不顾她跟不跟的上,直接将她拽着拽出了门。 噗! 善卿昭被他从台阶上直接扔了下去。 周遭有路过的下人,都吓了一跳,皆停下脚步看着突然发生的这一变故。 善卿昭在地上艰难撑着身子,周遭议论纷纷的声音像是魔咒一般狠狠地攻击着她的内心。 “这就是阁主的女儿?” “听说是被人弄成了残废……” “我看她眼睛也好不到哪去……” …… 下人议论纷纷的声音全都传到了善卿昭耳朵了。 她的第一意识就是逃离,可是她现在连走动的能力都没有。 “来人!从井里打盆水来!我看她还看不清,真该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府里有位老人,知晓善卿昭的身份,眉心一皱,挡在了那接来的冰水前,语重心长的样子,想要给善卿昭求情。 可是天御只是拉开了那位老人,照样还是让人把那盆刚打上来的冰水泼了出去。 哗! 善卿昭身子猛然一颤,冰冷的水紧贴着她的肌肤,刺骨的冰冷,骨头都是钻心的疼痛。 她吹掉挂在唇上的水珠,迷糊的摇摇头,甩掉垂下的发丝上面的水。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天御隐忍压着怒气,双手背到了身后,俯视瘫坐在地上湿淋淋的善卿昭。 “呵,哈哈……我瞎了啊,就是个残废!” “再给我泼!” 天御猛的挥手,早已准备好的水便泼了下来。 善卿昭被水柱冲击,身形晃动,紧闭着的眼睛眯开了一条缝,似乎是错觉,天御的脸上为什么有转瞬即逝的惊慌? 善卿昭四周的石板都被水沾染,有的地方都已经结了冰。 她哆哆嗦嗦的呼吸着,像是在苟延残喘一般。 “我看你就是在演戏啊,眼睛瞎了,手残了,需不需要我给你个破碗去让你去山下讨点东西?” 那位老者看着善卿昭来回晃动的身形,慌忙拦着天御又要挥手的动作。 “阁主!小殿下她身子还虚弱这呢!您就……” 天御挑挑眉,斜睨善卿昭。 轻哼一声,拂袖离开。 刚刚拐过拐角,就听到了院子里下人们的惊呼,他手僵硬的扶着木框,那腿怎么也移动不了。 一遍遍的在自己心里警告自己,不能回头,不能心软,否则善卿昭这辈子就真的会一直颓废下去,这一辈子就算是完了。 善卿昭被一众丫鬟抬了进去,浑身湿漉漉的,垂下的发丝还在滴着水,虽然没了意识,但是身子还在不断的打颤。 那老者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堆了四五床棉被的善卿昭,长叹一声。 “唉!这姑娘也真是可怜啊……” 一个年岁较小的丫鬟好奇的望了望善卿昭。 “王伯,这真的是阁主的女儿?” 王伯点点头,又无奈的摇摇头。 “你年纪小,不清楚这个菀园,二十年前这里也住着一位女子。” “她的娘?” 王伯睁了睁昏花的眼睛,点点头。 “是啊,那时阁主还没成亲,他们几人的关系也乱,那女子啊是个金枝玉叶的贵人,正好那时候怀了这位姑娘,在这住着。那女子因为阁主中了毒,恰好也传给了这位姑娘,这也是阁主这辈子的心事。” 那丫鬟像是在听书一般,也忘了自己手里还端着的热水,就这样站在老者面前认认真真的听着。 “那种毒很厉害吗?” “很厉害,一月毒发一次,必须要下蛊者的心头血来喂,不然啊,心脏就像是被蚂蚁咬一样疼!这姑娘出生就被阁主封了灵力,在她那个环境里,恐怕也遭受了不少的非议……” “啊……这么可怜?” 那丫鬟微张着嘴巴,不可思议的看向正在被人用热水擦脸的善卿昭。 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善卿昭只知道睡醒的时候房间阴暗,窗户范明,要么就是清晨,要么就是黄昏。 头一侧疼的厉害,她挣扎着起身。 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平淡无波的眸子。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不悦的掀开了被子,两脚刚一着地,整个人都在前后晃动,忍着眩晕,堪堪走到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想要手臂吗?” 阴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善卿昭手微微一顿,放下茶壶,将杯子里的水喝的一干二净。 “哈?我觉得你还是挺有钱的,就这样被你养一辈子也不错啊。” 善卿昭背对着天御,嘴角勾起,没有一丝温度的笑容与她苍白的脸显得格格不入。 “那你最讨厌谁?” 善卿昭微微一顿,转过了身子定定的看着天御。 这眼神再明显不过。 我最讨厌你。 “除了我呢?” 善卿昭哼笑一声。 “善子或,凌夜闫,华岩,徐长生,姜老头。” 天御忍不住笑了出来,听她一一细数。 “最后一位是谁?” “我原来的太傅,小时候总是打我手心,也不怕我威胁他,什么兵器都抵不住他那个破拂尘,不过现在他不在了,他儿子顶了他的位,没有小孩子他倒是比他爹清闲。” 善卿昭微微笑着,分明是在抱怨童年的忧愁,可是眼睛里的光这挡不住她的怀念。 “徐长生又是怎么回事?” 善卿昭舔舔嘴角,无意中叹了一口气。 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她睡醒了一觉,情绪早就平复下来,二人都对上午的争执心照不宣。 第二日天御就离开了,说是有要事要处理,善卿昭总觉得是因为上午她提及碧瑶的事,天御那时候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一般,脸色难堪的厉害。 “师父!” 一声惊呼,善卿昭还没反应过来呢,身子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君迁?” 善卿昭一手扶着快被他拽掉的红绫,轻轻的掰开了他的手。 “师父!我来看你了!还有我爹我娘!” 善卿昭疑惑的皱起了眉,果然有三个人的气息。 她依靠感觉寻找方向,微微颔首。 想了许久,却又想不到该怎么称呼。 “弟妹你好啊!” 觉察到有人走到了自己正对的方向上,善卿昭微微一笑,有些尴尬。 “抱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哎呀,这样子啊,叫我凌兄就好了,这是君迁的生母,我的妻子昭歌。” 善卿昭挑挑眉,表情倒是和天御有着八分相似。 “凌……兄……?” “哈哈,不用太拘束,我还要感谢您这些时日对君迁的照顾呢。” 443清醒 善卿昭望了望身旁紧抓着她手臂的少年,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善卿昭不喜阳光,昭歌肚子里还揣着一个,二人只能坐回榻上。 “朝歌是古王朝有苏妲己的那个朝歌吗?” 对面传来一阵清朗笑声,“不,是昭阳的昭,和你的昭是一样的。” “师父你谁巧不巧啊?” 君迁几乎都是黏在她身上了,而那把桃花扇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身边待着的时候还没有体现出灵识,现在认了凌君迁当然主,竟然有了灵识,而且还这么的……不要脸…… 它一会蹭蹭凌君迁的脸,一会往他怀里钻…… 还时不时的和善卿昭“无意接触”,欢快的很。 闲谈了许久,临走的时候凌旌黎生才开口问善卿昭。 “不知道弟妹现下有没有要登基的想法?” “哈?” 善卿昭疑惑的望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说实话,你们那块地风水不好,女帝虽然都是精明能干的人,但都短命,若弟妹没有登基的想法,还是尽早摆脱。” 一旁的朝歌微微皱起了眉,手搭在凌旌黎生的胳膊上。 “有些唐突,但这规律在很久之前就有了,女帝最好不要登基,我也受过那牵连。” “为什么?” 朝歌转转眼珠,似乎在想该怎么斟酌自己的说辞。 “实不相瞒,我们都是几百年前的人了,凤影之前的国家也推崇女帝,但是我们及早发现,就放弃了储君之位。” 善卿昭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而且她现在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等等……你们俩……你是西域人?” 善卿昭望向凌旌黎生,凌旌黎生了然点点头。 善卿昭张开嘴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们两个人。 “你们俩,不会就是那个凤影之前放弃皇位和西域皇子私奔的公主吧?” 昭歌笑着歪歪头,正好把头抵在了凌旌黎生的肩头。 “哈哈,都几千年的老事了,君迁是跟着还是留下来?” 凌君迁看了看善卿昭,又望了望依偎在一起的凌旌黎生夫妻二人,摇摇头,抓着折扇走到了善卿昭身前,再明显不过了。 善卿昭只知道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在一座山上,但具体是哪一座山,她也不清楚。 原本还很无聊,这下来了凌君迁,他的嘴从来不会停下,善卿昭竟然不觉得他吵了。 晚间笙歌来过一次,带来了夜璃,善卿昭特意穿上了厚重的长褂,根本让人觉察不出左边的袖筒是空的。 还好笙歌没有起疑心,交代了她几句注意身体好好养伤便匆匆走了,夜璃跟着他上山本就累的不行,现下终于见到了善卿昭更是不愿意走。 “我就要跟在娘亲身边!小舅舅是坏人!我不要走!” 夜璃两手抱着善卿昭大腿不撒手,任由笙歌拉她,依旧纹丝不动。 凌君迁一边喝茶一边看着耍赖的女孩,啧啧嘴笑了。 笙歌无奈,本来怕她扰了善卿昭清净,不过看善卿昭的样子,倒像是走出了父亲所说的低落。 “那你要听你娘的话!不能捣乱!” 夜璃把头偏向了一旁,“哼!小舅舅啰嗦!” 笙歌叹了口气,没做太多停留便走了。 因为善卿昭眼睛的问题,透过窗户都能看到灯火通明的院子,屋内四角挂着夜明珠,中间点了一盏琉璃盏,光线柔和,给善卿昭脸渡上了一层暖色。 凌君迁看着还坐在地上的夜璃,嫌弃的皱了一下眉,弯腰正欲打算把她抱起来,可谁知夜璃突然变了脸色,一手拍开了凌君迁的手。 “就是你一直跟在我娘亲身边?” 凌君迁对上她幽怨的眼睛,憋着笑。 “怎么?你有意见?” “你抢我娘亲你还理直气壮?” 夜璃自己起身,拍拍自己身上的尘土,默声走到凌君迁身边,抬脚就踢在了他的腿梁上。 力道大不大不知道,反正凌君迁整张脸都疼的皱在了一起。 “师父!她打我哎~” 凌君迁本想着按夜璃的头来着,但是转弯扑向了善卿昭。 善卿昭噗呲笑了出来,温柔的喊着他二人的名字。 “君迁,夜璃,不要闹了。” 夜璃那明亮的大眼睛怒视赖在善卿昭身边的凌君迁。 “娘亲!” 夜璃也扑了过去,仰头看着没有覆上红绫的善卿昭。 看着她对不起焦色眼睛,夜璃有些委屈。 “娘亲要抱抱~” 夜璃软糯的声音听的人心都要化了,善卿昭微微一笑正欲伸手,蓦然顿住。 想到了什么,温柔宠爱的笑转变为苦涩。 凌君迁知晓是怎么回事,担忧的看了一眼善卿昭厚重的衣衫,左边的袖筒自然的撑起,虽然看不出异样,但是他明白,这里面是空的。 凌君迁啧了下嘴,伸手将夜璃从地上抱起,他举的夜璃很高,夜璃还没反应过来海拔上的突变,楞楞的盯着凌君迁眼睛看。 “阿璃妹妹你好漂亮啊……” 凌君迁声音很小,但还是传入了另外两个人的耳。 善卿昭猛然挑挑眉,使劲憋着笑。 而夜璃则是一脸嫌弃,像是吃了屎一般的震惊…… 凌君迁:“……” 门口布帘掀开,冷风吹拂到了善卿昭脸上,她闻声望过去,只看到了一高大身影走来。 直到那人距离自己只有三步之遥了,她才模模糊糊的看清楚那人的模样。 见善卿昭心情不错,南宫离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仿佛这逾越的心情会传染一样。 “爹爹!爹爹!爹爹抱!” 夜璃突然挣扎,凌君迁有些招架不住。 幸好南宫离及时伸过来了手,将那坨沉得他手酸的小东西接走,凌君迁才幽怨的甩甩自己的胳膊。 “吃了什么啊?这么重!” 夜璃揽着南宫离的脖子,翻了一个白眼给他。 “怎么回来这么早?” 善卿昭靠着感觉倒了一杯热茶,推到了南宫离手边。 南宫离望着水雾蒸腾的茶水微微出神。 “事情棘手了些。” “连你也应付不来?” 善卿昭搭在膝弯处的手微微蜷起,实在是有些担心。 原本按照原来的计划,是她要留些人手在凤影的,殿试开卷时,人多一些也可避免一些纰漏。 但是她先是去了边塞,再又是堕崖,现在灵力全失,根本毁了她原来全部的计划。 “大哥被召正一品司徒,二哥得了御林军的军令与叶家的少将军一起做周遭防御工作,本来你打算不牵扯叶忧,但是他二人成婚,不牵扯也没有法子。” 听着南宫离细细说着凤影的情况,善卿昭长叹一口气,好好的一局棋,现在搞得七零八落的,找不到一丝气门,还怎么谈起死回生? “主考官定了没?” “定了。” “令狐忆?还是傅念安?” 桃眸微微眯起,南宫离摇摇头。 不是吗?按着要扫清她布网的目的,背后的人定然要趁着这次机会将她全部拉下水,怎么这一次不是呢?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一个新晋太师,出自北籍月桂山,名兰奇。” “兰奇?君子如兰?奇怪的奇?” 似乎没料到善卿昭会知晓,南宫离点点头,虽有些惊讶,但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师妹……” “你……师父是谁?” 善卿昭莞尔一笑,正色看向南宫离。 “芳夙啊,不然还能是谁?” “怎么这老妈子又找到你了?” 南宫离似乎有些不满,也不喝那茶了,直接放在了桌子上,终于连上有了表情,但是他却是愁眉苦脸。 他沉思良久,又把怀里玩弄他发梢的夜璃塞到了凌君迁的手里,只是微微眯了眯眸子,凌君迁那眼珠子就咕噜咕噜转转,一秒钟会意,抱紧了夜璃就跑了出去。 “知道了!阿璃妹妹我带你去玩烟花!” 善卿昭不明白凌君迁为什么跑这么快,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人推到在了踏上。 南宫离动作娴熟的将手肘撑在她的两耳旁,两只手就肆无忌惮的摸着善卿昭的头发。 她平日里都不束发,只是用了一个蝴蝶银夹子夹住了两侧的头发,现在青丝散乱,眼睛聚不起来焦一副茫然的样子,连南宫离看了都是微微一怔。 他赌气一般看向别处,沉重的呼吸像是会勾人心魄一般,善卿昭心像是有万蚁侍弄一般,痒得厉害。 善卿昭定定的望着南宫离微微抿起的嘴唇,自然而然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那老妈子就是来坏事的!” 南宫离小声抱怨,善卿昭却听的清楚,看着身上男人像个孩子一样赌气,她突然觉得很欣慰。 有一种只有她才能见到他这幅表情的欣慰,也有一种与他并肩而行,见他从高傲少年逐渐成熟的欣慰。 “你笑什么?” “哈?有吗?” “是不是那老妈子说我这转世了还不放过你?” 善卿昭:“……” “果然。” 南宫离看着善卿昭带着笑意的眸子就能猜到了芳夙喝着酒一脸不满说他坏话的样子。 “我还想说他呢,连转世了都要占你口头上便宜,充年纪大的为老不尊,哼!” “噗!哈哈哈哈……” 善卿昭实在是憋不住了,放肆笑了出来,他俩,他俩说对方坏话的样子怎么一模一样?!哈哈!要笑死! 南宫离舔舔自己的两侧的利齿,打量笑的开心的女人,看着她弯弯的眉眼,低头俯身吻了上去。 他身子一直弓着不敢将重量压在她身上,尤其是左边。 善卿昭舔舔自己晶莹的嘴唇,笑嘻嘻的看着脖颈绯红的男人,那张脸白如羊脂,反而没失去男子的阳刚之气,不像善子或,面向太过阴柔,他的这张脸就算是再一万年她也看不厌。 南宫离呆怔得看着笑的开心的善卿昭,眼睛的温柔融化了他周身寒冰,他以最温暖的春风,拥这位洁白无瑕,净若琉璃的女子入怀。 “好香……” 南宫离肆意吸吮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药香,满足的眯起了眼睛。 444补全手臂 “南宫……” “嗯?” 善卿昭有些躲避他的目光,脸颊染了一抹绯红。 “我们以后……可不可以也找一个这样的院子?就只有我们两个?” 看着她别别扭扭的样子,南宫离却突然笑不出来了。 和她在一起真的很爱笑,他喜欢在她面前笑,更喜欢看她笑。 南宫离突然觉得她的那句话,更像是夫妻二人之间的商量。 “好。” “雅兰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找到了吗?” 善卿昭右手搭在南宫离的肩膀上,他的发梢在她之间环绕。 “你……你怎么知道?” 南宫离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当初与雅兰珠成婚的时候他可是谁都没有说过,就连凌旌黎生都不知道。 “猜的啊。” 善卿昭轻笑几声,眼睛里的笑意却只增不减。 她总不能说是十年后的你为了讨自己欢心故意把情报卖给了她。 “还没……只知道是在冼城出的事,恰逢她父亲起兵谋乱,我只好娶她压制住。” “我也早猜到了。” 南宫离不解的看着身下笑嘻嘻的人,没来由的有些羞怒。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等北冥选出适合的继承者,等你平复凤影的谋乱,我们就隐世吧?” 南宫离说完细想想这些话,又总觉得那里不对,怎么这么像是那种穷困书生空许的誓言呢? “嗯嗯,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南宫离眉心不悦的皱起,还睡不睡觉了? “什么?” “就是……我们的太子殿下洞房花烛夜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南宫离的脸以一秒可见速度瞬间变黑,善卿昭得逞的笑着,头紧紧的抵在他的手肘上。 “我看你是皮痒了?” 南宫离知道她怕痒,作势就要伸向她腰间。 “哎哎哎!我可是病患!你不能欺负我!” 南宫离眉毛一挑,看她理直气壮,惹了火就秒怂的样子微微眯起了眸子,这也太没骨气了吧? “好啊,叫我大哥饶命,我就放过你。” 善卿昭:“……” 突然想起她趁着他那些时日记忆不清晰公报在希冀海岛的私仇,胁迫他喊自己大哥。 “不喊?” 看着南宫离嘴角的坏笑,善卿昭忍不住一个机灵,那张嘴倒是诚实。 “大哥饶命,小的错了。” “呵,错哪了?” 南宫离正了正她的头,换了个姿势躺在了她的旁边,就那吧斜撑着脑袋笑着看她,胸口的衣襟因为刚才的动作早就裂开了一道缝,胸口直至腹部的线条若隐若现。 “错在……不该说大哥不懂,大哥真是懂得太多了,令小弟刮目相看。” 逗她?怎么可能?! 南宫离微微蹙起眉,看着身旁一脸得逞坏笑的女人,啧了一下嘴,伸手扭了她的腰一把。 “还知不知羞了?” “那你知?女儿都六七岁了……” 噗通…… 一声闷响,善卿昭看着又再一次压在自己说身上的男人。 善卿昭眯起了眸子,大哥你膝盖是铁打的吗…… “凰儿……” 看着他两手玩弄着她的一缕头发,眼睛专注,仿佛那缕头发能玩出花来。 觉察到一丝危险,善卿昭呵呵干笑着把自己的头发拽出来。 “你想……”干嘛? 最后二字善卿昭都到嘴边了又生生的拐了个弯咽回了肚里。 她可没少吃这种文字上的亏。 “你说自我出生到现在……怎么也有六七万年了吧,凰儿算算也有三四万年了……唉……” 善卿昭噙着一抹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在那掰手指头数数。 “那有怎样?” “阿璃可爱是可爱,但怎么也是从石头里出来的,虽然有我们两个人的血液,但终究……” 桃眸带着浅淡的笑意,眼底的欲望不再克制,与那双同样染了笑意的眸子对视。 “啊,我知道了,你想要生孩子。” 南宫离舔舔嘴唇,有些急迫的看着善卿昭。 “不是我生孩子,是凰儿你生孩子。” 善卿昭咬了下嘴唇,一副惊讶的样子反问南宫离。 “我怎么生孩子?” “不,不是,我是说我们两个人……睡觉要个孩子。” 南宫离紧紧盯着善卿昭也不管她是否能看到自己的眼睛。 “睡觉怎么要孩子啊,孩子还能自己跑出来不成?” “不,不是,我是说我们两个人一起睡觉,要个孩子。” 看着南宫离真挚的深情,善卿昭意外的演技炸裂。 “睡觉人家就能把孩子给咱了?” 南宫离绝望的深吸一口气,沉重愤怒的呼吸喷洒在善卿昭面上,带着他独特的檀香气息。 他像是泄了气一般,将重量都压在了善卿昭身上,脸全埋进了善卿昭的颈窝,小声委屈的嘟囔。 “不要了!要了也是个傻子……” 善卿昭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不发出笑声,眼睛弯的像是月牙。 还真的是个傻子…… 善卿昭总觉得这些日子像是在休假,闲的不能再闲了。 白天里有凌君迁和夜璃,他二人真是一见面就吵,从来不停歇,像极了她和善子或小时候。 凌君迁是个富贵少爷,那些磨人基本功没怎么练过,善卿昭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来教他。 只是训练,他和夜璃两个人只拿了短小的木剑在那比划,遗邪威力太大,现在又有了灵识,她真怕他们弄出个好歹来。 “底盘要稳,目标要准,力气要适当,不能每一次都是全力,手,端平。” 善卿昭斜躺在放在门口的木椅上,腿上还盖了一虎皮褥子。 她拿起一旁的竹竿,杆头压在了凌君迁平端木剑不断颤抖的手上。 凌君迁绝望的皱起了眉,增大了手上力气与那竹竿对峙。 不过很快,那压迫就撤去,转移到了一旁刚到自己腰腹的小女孩手上。 凌君迁有些幸灾乐祸,看着女孩红透的脸颊,还有那倔强的小眼神,噗呲笑了出来。 “阿璃妹妹,你喊师父,师父或许还能让你不练功了。” 夜璃皱眉瞥了他一眼,实在没精力去管他,光是手上的酸痛就让她全身颤抖。 其实善卿昭本来也不忍心的,但是她想起来夜璃不是普通孩子,和她一样的出生方式,还不知道在那颗蛋里待了多长时间呢。 “收了吧,来歇歇。” 善卿昭竹竿点地,侧身在一旁的木桌上倒了两杯温茶,又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放在了显眼的地方。 凌君迁和夜璃正抢着跑过来,善卿昭无奈摇摇头,也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结的愁。 “君迁,我和你相识多长时间了?” 凌君迁正擦着脸上的汗水,闻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歪头想了想。 “您和我来的时候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您又无故消失了一个月,得到您的消息到现在过了应该也有而是多天了吧。” 善卿昭之间敲打着桌沿,红绫覆眼根本看不到她眼睛,凌君迁也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外公!” 夜璃一声惊呼,像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凌君迁不可置信的看着扑到天御怀里的夜璃,一点也看不出体力透支的样子。 善卿昭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便没再说话。 天御抱着夜璃缓步走来,在善卿昭身前站定。 善卿昭歪斜着身子看向与自己平视的男人,两人注视,即便隔着一层红绫。 善卿昭率先转过了头,斟了一杯茶。 “跟我去个地方。” “哪?” “帮你补上手臂。” “?” 断掉了怎么补? 就算是拿别人的来怎么接上用针缝不成? 善卿昭简单的收拾,凌君迁给她拿了大氅披上,是她平日里不常穿的素锦。 只是简单的嘱咐凌君迁两句要多练功便跟着天御离开了。 马车内,光线阴暗,善卿昭得了空挡才摘下红绫,疲惫的揉揉眼睛,酸涩的感觉一直存在,只有眼泪的湿润才能缓解。 “很痛?” 头顶清冷的声音传来,善卿昭摇摇头,直起身子,睁开了眼睛。 “只是有些难受。” 天御看着她对不起来焦的瞳孔,眉心微不可察的一皱,却又很快的隐藏起来。 “手臂真的能补上?” “能,但是需要一些条件。” “什么意思?” “到了你就知道了。” 天御透过门帘的缝往外看,善卿昭疲倦的闭上了眼睛,头抵在身后的车壁上假寐。 马车还在摇摇晃晃的前行,善卿昭迷迷糊糊的睡着,无意中竟然感觉到了身上突然多出来的一股温暖。 搭放在膝上的手再也没觉察到从车门处灌进来的冷风。 意识沉沦,她模模糊糊的的看到了对面的天御喝茶的时候在笑,不悦的皱眉,任意识沉沦。 —— “……杀……” 445人棍 “什么?” 女子蹲在地上,不顾肮脏的血水侵染自己素锦大氅,黑靴染了血污,又深了一个颜色。 “杀……杀了他……” 在地上甬动的人彘沙哑的喉咙发出撕裂难听的声音,一直都是一个字,杀。 对面的女子轻抚地上人彘的脸颊,看着那双迷离涣散的眸子。 她眸子染了笑意,凌厉的望着周遭被震的四分五裂的蛇肉。 轻笑一声,那本在对面女人脸上的手抚上了她的脖子。 只是轻覆在上面,她觉得碰触那那是伤痕的皮肉都像是被碳火灼烧一般。 人彘痴痴的笑着,破烂的嗓音依旧重复着那个字。 “杀……” 仅剩的一只手臂摸上了善卿昭的手,使出了全部力气。 咔吧! 善卿昭蓦然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看着无力的垂在她手上的脑袋,大脑嗡的一声,像是被炸的体无完肤。 不到一秒的时间,或许她没有痛苦吧…… 善卿昭脸上的表情终于转变为悲痛,颤抖着呼吸,仅剩的右手还在那人彘的脖子上。 她想扶她起来,可是她做不到了。 “慕寒……慕寒……” 善卿昭身子前倾,索性跪在了地上,不知所措的样子让人心疼。 血泪成股流下,画面太过诡异,女子隐忍的呜咽在蛇窟中回响,哀莫大于心死。 “……对不起……” ——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子夜,青烟笼罩的高山,马车晃晃悠悠的走在狭窄山道上。 幸好这是认为铺垫的石头,没有那么陡峭。 山庄就在山腰处,善卿昭望着那与月同高的房屋,意外的没有一丝感叹。 她蜷了蜷自己的左手,看着手腕处黑色的符文,仰起了脖子疲惫的长叹一口气。 “强留她在这世间真的……对吗?” 天御也有些疲惫,正闭着眼休息,听到善卿昭的提问,这才睁开了眼睛,眼里的朦胧还没褪去。 “若你不留她,去了鬼界她也无法转世,倒不如在你身边,共生,这是对你们最好的选择。” 善卿昭面露苦笑,挽起了自己的左袖。 手臂肤色无异,并且还有她的温度,她能感觉的到这是和她一体的肢体。 只不过白皙的手臂上前半段被四块漆黑的长条形包围,竖着贴在手臂上,和那些符文一样。 像极了四块屏风,但是中间却又有缝隙,还能看到自己的皮肤。 紫光攒动,那四块黑色里突然漂浮一串紫色光芒。 就像是深邃的湖水,人们在水面窥探一般。 善卿昭看着那完好无缺的左臂,笑着抚了抚那几块黑色,闭起了眼睛。 善卿昭回了住处便倒头睡下了,脸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下。 本以为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的,她怎么也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叫醒她的是天御严厉的呼喊。 “赶快起来练功!” 善卿昭正正自己的飞鱼服,红绫歪斜,不解的看着天御。 “你以为有了手臂自己就能和原来一样了?现在连你娘亲的百分之一都达不到,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睡得着觉的!” 望着天御一身皎白长衫负手而立,善卿昭呆楞住了。 ……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凌君迁和夜璃面前有这么一天。 一大一小俩孩子扎着马步在她身旁。 凌君迁:“哎,师父,玉外公为什么也让您扎马步啊?” 夜璃:“娘亲!你能来陪阿璃真是太好了。” 善卿昭心道:好你个大头鬼啊好!快要累死了! 天御正坐在她昨天坐的那个位置上剥着花生。 三个碟子,四个人…… 善卿昭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谁的。 咻! “嘶!” 善卿昭倒抽一口凉气,姿势没有一点变化,可是膝盖却在火辣辣的疼。 地上圆润的花生刚刚停下,善卿昭闭着眼睛撇撇嘴,捉弄她? 咻! 善卿昭这一次快速的捕捉到了声响,直起身子,中心后倾,一个空翻左手快速的抓住了那颗花生,待到站定了,她才把那花生填到嘴里。 青涩的香气充斥口腔,她微微蹙眉,不够吃啊…… 咻咻咻! 一连三声,一道是朝着她来的,另外两道而是直飞那两个孩子。 凌君迁一手撑地,一个翻转,待他半跪在地上时,嘴巴已经在嚼着了。 一旁的夜璃动都没动,只是笑嘻嘻的张开了嘴巴,那颗花生不能说是飞来,更像是投喂一般…… 善卿昭怀疑得看着天御,你这是隔代亲吗? “你祭出她来,让那小子的遗邪给你练练。” 天御头也不抬,一心剥着花生。 善卿昭知道他在说什么,默声点头。 缓缓闭上眼睛,霎时,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鬼气环绕的黑衣人。 她全身缠满了绷带,周身鬼气浓郁,只有那双在一条缝里露出来的眼睛散发着骇人的光芒。 突然出现的女人让凌君迁吓了一跳,自觉的抱着距善卿昭最近的夜璃跑开,跑到了天御身旁,仿佛得了天御自身给他们心理上的安慰,无形的安全感,他们这才仔细打量那个女人。 天御食指中指捏诀,在空中画了两圈,凌君迁震惊的看着自己腰间不断躁动的遗邪,得了天御许可的眼神,他才把那扇子从腰间拿出。 刚刚脱离束缚不到一秒,桃花扇便挣脱了凌君迁,张开了扇面直飞善卿昭。 善卿昭站在原地不动连听到声音都不望过来。 凌君迁急得后背一身冷汗,“师父!” 刚喊完,只见一道黑影猛然显现在善卿昭身前,一只黑色的手微微一抬就拿住了飞旋的桃花扇。 桃花扇的躁动一秒熄灭,凌君迁惊的张大了嘴巴。 乌黑浓重的鬼气与着热烈冬阳格外不符,刚才的动作就算是天御和善卿昭也只是看到了一丝残影。 凌君迁得了天御的眼神指示,按着他学来的御剑决,食指中指并拢竖在胸前,嘴里念着自己的御剑决。 桃花扇得了命令,终于露出了自己的剑形。 而那全身鬼气环绕的人只是身形一闪化作了一团黑气飞向善卿昭的左手。 待到黑气散去,善卿昭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两指宽的笔直单刃长刀。 全体通黑,剑鞘也是黑色,上面盘旋着复杂的纹路,剑柄有善卿昭的半个手臂那般长,善卿昭抚摸着剑柄的刻纹,面露欣喜。 那把刀立在地上都要到达撒善卿昭的胸部。 她横放在身前,缓慢抽开。 银白的刀身雪亮晶莹,都能看到映射在上面的影子。 她呵笑一声,反手单握着,刀背紧贴着手臂,横在身前。 凌君迁手腕翻转,遗邪飞出,剑锋凌厉,直逼善卿昭面门。 善卿昭左手紧握剑柄,微微闪身,刀刃紧贴着飞过来的遗邪,铁器碰撞发出刺耳声响,划过遗邪的剑柄,轻巧的避过。 遗邪的力道不容小觑,凌君迁还没到激发它全力的级别,刚才那力道,善卿昭只得避过,虎口却也震得生疼,那遗邪飞过,调转了方向,再次朝善卿昭刺过来,这一次的方向有所改变,具体的说更像是砍,像是拿刀砍。 “喂,我又不是嫌弃你,只是觉得你应该在一个能发现你的好的人手里。” 刀刃紧贴遗邪剑刃,遗邪剑身上的红色刻纹散发着耀眼红光。 从刚才第一次碰撞,善卿昭就觉出了遗邪的力道不对劲,直到第二次是用刀的方式砍过来,善卿昭才发觉这遗邪生气了,或许是刚下看到长刀是自己的喜悦刺激到了它,不然它一把剑学人家刀的砍法干什么? 抛弃了不说,现在又被发了一张好人卡不生气才怪。 像是被激怒一般,剑锋遇见凌厉,善卿昭单手有些难以招架,只得翻转刀身,挥开遗邪想要贴近她的剑尖。 交手几次,善卿昭觉得差不多了,便松开了紧握剑柄的手手腕一翻,长刀翻转,与遗邪纠缠在一起。 凌君迁那边操作起来有些吃力,而善卿昭则是悠闲的很。 看着遗邪逐渐落了下风,善卿昭撇撇嘴,长叹一口气。 左手一推,看着遗邪贴近长刀的剑柄,那是最好的时机。 嗡! 一阵嗡鸣,长刀大半的刀身都插在了柱子里,遗邪虽然一点都没有插进柱子,但是剑柄被卡在了柱子和刀把之间。 它抖动自己的身子,怎么也出不来,挣扎许久才消停,像是泄气一般化作了自己扇子的形态掉在了地上。 凌君迁小跑过去,拍拍流苏上的灰尘,想要打开看看扇身有没有受损,哪知无论使多大的力气都打不开! 善卿昭噗呲一声轻笑不再理会独自生闷气的遗邪。 “怎么样?” 天御头也不抬,专心倒茶。 善卿昭耸耸肩膀,看了看铭文攒动的左臂。 “还可以,知觉上还差点。” “那时因为还没有完全融合,她怨气太深了,压制她不容易。” “那该怎么办?” 天御手上动作一顿,啪嗒一声将茶壶放在了桌上。 “想办法消除她内心的怨恨咯。” 善卿昭看着天御澄澈的眼睛,含带着浅淡的笑意。 直到善卿昭在暗卫阁的门前,看着那个熟悉的大门,善卿昭才明白过来天御的那个笑容是什么意思。 是消她怨气,但是就这么两个人单枪匹马的来是不是有点太单薄。 “专门来找事的?” 善卿昭跟在天御的身后大步跨过门栏。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正门正大光明的走进去,心里格外的舒服,以至于有些怀疑。 “顺道罢了,他还欠着我钱呢。” “多少?” “九千万两小金鱼吧,白银还没算账呢,一级修士五百,还没给他要利息呢。” 善卿昭有些傻眼,这也太有钱了吧…… 下人通报,只在议事厅里等了不到半刻,就见凌夜闫从侧门走了进来。 沙哑衰老的声音让人听了心生厌烦,可他那笑声实在与这嗓音不符合。 “玉兄这次前来又有何事?” 注意这个又…… 446寻仇 “说来惭愧,不过是钱财运转不周,现下小女眼部染了恶疾都没有多余钱财医治了。” 善卿昭:“……” 没钱……治病? 我的老父亲你真会哭穷…… 光是在她那个眼睛上每天都要敷上最贵的药材,他那不含糊的样子就像是看待干草一般。 “这位……” 凌夜闫看着善卿昭,红绫下的眼睛早就睁开,她看着凌夜闫,只是还是像之前那般看不透他斗篷下的面容,神情。 “长女,善氏卿昭年芳二十。” 天御侧首看着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布茶,在他倒善卿昭的那杯水的时候,长袖下的手突然使了一个决。 徐长生端着茶壶的手就那么一抖,滚烫的水珠浇在了善卿昭的手上,哪只手?——左手。 善卿昭陡然站起身来,怒视惊慌擦拭她黑靴的徐长生。 侧首望了望天御,天御一掌拍下来,砰的一声,身侧的木桌便四分五裂碎成了渣。 “抱歉!玉兄实在是抱歉!新人做事笨手笨脚的顶撞了小姐!还望小姐原谅他!” 徐长生跪在了善卿昭身前,其实她挺希望他会认出自己来,希望他眼睛里是阴狠,是让人捉摸不透的黑暗,善卿昭或许还会抬举他,隐忍多年只为了一个任务,这种忍耐是暗卫最可贵的地方。 可是他的眼里只有慌张,还有看向善卿昭时的讨好,背对着天御,眼睛里却是一闪而过的厌恶。 善卿昭微微仰头。 “新人?我最会调教新人了,既然他冲撞了我,我觉得我倒是有能力给阁主调教成一条更听话的狗。” “这……” 凌夜闫为难的看着天御,可天御只一心玩着善卿昭脱下来的大氅边缘的毛球。 善卿昭撸起自己的袖子,只露出了手腕上的符文,其余深处的黑色并未露出,看着自己手背通红已经开始水肿,她厌烦的啧了一下嘴。 “你是故意的吗?!” 说罢抬脚便踢在了徐长生的肩膀上,天御眉毛猛的一挑,紧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好吧,他承认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小姐饶命!” 徐长生又连忙爬了起来,像极了一条巴结人的狗。 凌夜闫递给了他一张手帕,他小心翼翼的擦着善卿昭的衣摆。 趁着背对着天御,他瞄了一眼善卿昭的脸,看着那张没有半分温度的脸,他竟然也不畏惧,因为他根本觉察不到善卿昭的一丝灵力,只当她是个娇纵的大小姐胡乱发脾气。 可是这大小姐的身份可就让人咂舌。 先说这个善姓,这个大陆也只有凤影的皇族近亲才能冠善这个姓氏,并且她的父亲又是南宁的最有钱实力还要压暗卫阁一头的戏天阁阁主,就连南宁的皇室见了他都要弯腰作揖恭敬不已。若是得了他的垂爱,还怕自己功不成名不就? 他缓慢的站起了身子,弯腰正要擦拭善卿昭那烫的通红的左手。 身后天御突然说话,吓得他后背一凉,身躯一颤。 “我怎么刚才没看出来,这位就是那在暗卫中脱颖而出的徐长生?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啊,凌阁主你这可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天御眼睛一直盯着徐长生背对着自己的的身子,袖子里的手早就凝聚了灵力,只要他再敢动一下……就得把他那双猪蹄子给他砍下来! “玉兄客气,我看令爱眼部有疾,行走定为不便,既然玉兄赏识,倒不如赠予玉兄。” “哎!这怎么好意思呢!” 天御虽然推辞可还是把凌夜闫刚拿出来的控制暗卫的药蛊收了下来。 “走吧,不要生气了。” 天御揽着善卿昭肩膀安慰她,简单的和凌夜闫道别,再也没再提还钱的事情。 待到他们走后,一暗卫上前不解的问凌夜闫。 “阁主,他不是昨天才来催的债吗?怎么今天又来了?还带走了徐长生?” 凌夜闫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都没有动,不屑的轻哼一声。 “蠢!他们哪是来讨债的!只不过想让徐长生那个蠢猪自己进笼子罢了!还妄想一跃飞升?哼!还以为他真的是个聪明人,不过是一个见利忘义的无耻之徒!” 听凌夜闫自己一人在哪呵斥,那暗卫看了看门口,一声不敢出,便下去了。 马车内—— 善卿昭坐在靠左的位置,徐长生坐在靠右的位置,天御坐在中间。 天御将那药蛊拿出,递给了徐长生。 “阁主……这是……” 天御一派老好人的做法,直接将那药蛊塞到了徐长生的手里。 “吃吧,能从那种地方解脱也不容易。” 徐长生感恩的看着天御,善卿昭怒火中烧,只看到了一副憨巴狗得意的模样,她怒视作始者天御,不屑轻哼。 徐长生看着坐在对面环抱手臂的善卿昭,内心对权利的渴望早已将在哪见过善卿昭的疑惑忘得一干二净。 “长生你多大年龄了?” “二十又五了。” 徐长生白皙的脸染了一抹绯红,微微低下了头,可眼睛始终都没从善卿昭身上移开过半分。 “哎呀!那正好,小昭她也……” 天御说道一般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停了话,有些畏惧和担忧的看了善卿昭一眼。 善卿昭嫌弃的看着他,呼吸因为内心的怒气愈加沉重。 “哎,小昭也二十多了,若不是她染了眼疾……现下肯定也嫁做人妇了。” 徐长生忍着眼睛里的笑意看了善卿昭一眼,这不正和他意!? “哦对,还没问长生,你可娶妻生子?” 善卿昭神经骤然紧绷,耳朵里满是刚才那一句娶妻生子,想起她在慕寒成亲时托九天带过去的承诺,紧紧的握起了拳头。 对着天御关切的目光,徐长生早就把自己的身份忘得一干二净,羞愧的摇摇头。 “还没有。” 嗡! 善卿昭大脑一阵嗡鸣,没有,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吗! “真的没有吗?” 天御又关怀的问了一遍,眼底的期望被徐长生看清。 “真的没有。” 徐长生尴尬的笑笑,却突然发现这马车里虽然有一个小暖炉,可气温却冷的让人战栗。 善卿昭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头晕的厉害,张了张嘴,用颤抖的声音朝天御说道。 “我想喝水……” 天御眸子微眯,刚要去倒茶的,哪知有另一只手比他更快的抓住了茶壶。 “我来吧。” 天御扬扬眉,表示允诺,看着徐长生倒了一杯茶水,稳稳当当的端到了善卿昭面前。 善卿昭嫌恶的翻个白眼,可是隔着红绫并不能让徐长生看到。 徐长生尴尬的笑笑,放在了桌边。 “唉!你这刚烫了她的手,她当然不会接受你。” “那我该怎么办?” 天御一手搭在膝上,咧开嘴笑了笑,声音清列,却让徐长生整个人顿在了那。 “把你的左手赔给她不就行了?” 空气瞬间凝固,徐长生自知大事不妙,汇聚灵力一掌就要拍像善卿昭。 天御微微抬手巧妙的化解,但还是被他钻了空子跑掉。 善卿昭念了一个闪身决,一秒出现在了徐长生的身后,长刀挥起,鲜血四溅。 徐长生捂着自己不断涌出血液的肩头,倒在地上仰望那个女子。 红绫随风舞动,拍打在她胸前,黑色长刀出鞘三分,善卿昭两手紧握横在身后的长刀,居高临下的看着眼里满是阴狠算计的男子。 “徐长生……你当真是没娶妻吗?” 善卿昭苦笑着,一把抽出黑色长刀,左手一挥,成股的鲜血涌出来,男子的左手永远的和肢体失去了联系。 “啊啊!啊!” 痛苦的嚎叫声在这荒山野岭凄寒彻骨,远处的一两声狼嚎回应,让人不寒而竖。 “你!你是那个殿下!?” 徐长生终于认出了善卿昭,恼怒的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眉毛一挑,“是啊……你成婚的时候我还托人送了一对玉佩呢,还警告过你,若是对她不好我定要替她讨回公道,怎么,这才几年啊,这么忘事?” 徐长生镇定下来,大量失血造成他面色煞白,额豆大的汗珠不断的沿着他那张文弱的脸滑下来,善卿昭怎么看都觉得讽刺。 “这是……这是蛇窟?!” 徐长生惊恐的看着四周,午夜惊魂时,青烟四起,狼嚎不断。 “孩子在哪?” “哈哈哈!孩子?喂狼了啊!”徐长生几近癫狂的笑着,可他右手还在捂着左臂被削掉的部位,鲜血从他指缝流出,滴在了杂草上。 善卿昭刀尖点地,呵笑一声。 “好一个杀妻弃子徐长生!” “就是这座山呢!那女人扔了蛇窟,那小崽子扔到了狼窝窝里!都是……!!!” 左手一挥,雪白的刀刃便沾染了血花,最后凝聚成血珠顺着刀刃滑下。 善卿昭两指并拢,捏着两指宽的刀擦掉上面的污血,最终利刃入鞘,她看都没看一眼地上的尸体便离开了。 善卿昭钻进马车,暖意扑面,她烦躁的解开了大氅领口处的绳结,又扯了扯自己的领子,似乎这才能让她喘气舒适些。 “这是在哪?” “狐冥山。” 狐冥山…… 善卿昭在心里默念,总觉得这有些耳熟…… “知道孩子在哪了吗?” 447回城 “说是扔在了这的狼窝里。” 天御眉心微蹙,又很快的舒展开来,细细说道。 “这的狼群只有一个,前些年受到大创,换了头狼,实力大不如前,我们去问问?” 一阵静默,善卿昭始终坐在那,其实她内心也很渴望,但是她也很怕自己不愿意听到的结果。 “也好………” 善卿昭终于按耐不住答应了下来。 换成步行,入了山,善卿昭这下发现这个狐冥山就是她遇到狐族的苏沫儿的时候的那座山啊! 突然!善卿昭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变。 狼族遭到重创……莫非是她当年用那些狼生祭遗邪…… 幸好把遗邪送给了凌君迁,若是现在带着,刚才又占了血气,肯定能被那些狼认出来。 一声狼嚎划破夜空,二人止步不前。 天御负手而立,“来了。” 一阵树叶响动,肉垫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啪嗒……啪嗒…… 根据声音可以判断,这头狼的动作太过缓慢,更像是上了年纪一般。 一侧树叶阴影下突然露出了一双幽绿的竖瞳,善卿昭微微眯起了眸子,想要看清楚树荫下的身形。 先是一只狼爪,身形逐渐显现。 一只上了年岁的老狼。 “途径此地多有冒犯,在下只是想想前辈打听一件事情。” 幽绿的眼珠看向了善卿昭,再看了看天御,开口,竟然说了人话。 “何事?” “之前这座山上可否被人遗弃过两三岁的孩子?” “不曾。” 那头狼回答的绝对,听起来更像是在赌气一般。 善卿昭内心烦躁的厉害,呼出一口长气,觉得这个地方不易久留,便拉着天御离开。 她身子还不稳定,只得去了一个偏僻的城镇落脚。 善卿昭刚准备尝试自己的灵力是否能汇聚的时候,北面天空却传来了一道闪亮的光芒,信号弹砰的一声绽放,金色烟花漫天飞舞,汇聚了一个圆形家徽。 家族阁派都会设计自己的图徽,当出现紧急事故的时候就发射这种信号弹寻求帮助。 这一个肯定也是同样的状况。 不过,这一次慌张的倒是天御,他看着天空逐渐消淡的家徽,眉心紧蹙,声音是善卿昭从未听过的严肃。 “戏天阁的图腾,在菀园。” “!!!” 善卿昭大步走到窗前,那个方位真的是菀园的方向。 天御一把抓起大氅扔给善卿昭,默念御剑决,抓起善卿昭二人直飞北方。 刚一上山,便闻到了浓重的血气,石板山道竟然也显得有些阴森。 到了菀园,大门虚掩,家丁大都受伤倒地,狼狈不堪。 南宫离也只是隔几天来一次,现下正好没有赶上他在,不然菀园也不会遭受这么大的重创。 想起了什么,善卿昭飞快的跑向里院,看着满屋的狼藉,还有空荡荡的房间,大脑猛然充血,眩晕感冲击着她最后的内心防御。 两个孩子都没有了…… 戏天阁的权威在整个大陆都是数一数二,一般人真的不敢招惹,现下竟然趁着天御和她出去来偷袭,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阁主!小姐!” 王伯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善卿昭焦急的望过去。 老伯年岁高了,实力大不如前,能保命已是不易。 “咳咳!凌少爷和小殿下被狼叼走了!” 天御上前扶住了王伯,把他扶到了胡床上。 被狼叼走?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们刚从狼窝里回来就被告知孩子被狼叼走了,摆明了掉虎离山,不是抢劫绑架,那就是寻仇咯? “先冷静……现在还不知道那狼去了哪,若是去了狐冥山问罪也会落空。” 善卿昭闭起眼睛,在心里安慰自己,府上这么多人都不叼,专门叼两个孩子说明是想用孩子来牵制住她,在短时间内两个孩子的安全应该不是问题。 况且,凌君迁现在也是有些实力,自保逃命还是可以做到,遗邪有了灵识也定会保护他们。 “先不要告诉南宫离,姓凌的那个孩子身份有些复杂,在我们这出了事,他父母那便不好交代。” 人人都知这大陆的四大阁派,北面明月山庄,南面暗卫阁,戏天阁,凤影里有公子竭的忘忧酒楼,是这大陆实力最强的阁派,天御知道凌君迁的身份,他失踪被绑架,这之间的纠纷定然是少不了的。 “寻灵尺还在你那吗?” 天御坐在桌前,眉心不展。 寻灵尺这个东西还是那个公孙月寻玄金虎的时候用的一件法器,现在落到来天御手里,天御又给了凌夜闫,再后来又被笙歌偷走,送给了善卿昭。 可是……善卿昭在自己身上掏了半天,连纳戒都被她翻了个底,就是没找到啊! 天御坐在位置上看善卿昭茫然的样子,心中也猜到八九分,便摆摆手,不再提。 “弹琴,天问。” “谁……弹?” 天御挑挑眉,一副当然你弹的样子咯。 下人们收拾妥当,在院中支起了一个长桌,黝黑古琴横放在桌上,桌子一头焚着香。 没有受伤的下人都很好奇的凑过来,看着这位大小姐坐在桌前准备的样子。 善卿昭先是在一旁的小瓷盆子里洗了洗手,然后闭眼默念一阵。 “我不是故意要弹天问的……实在是没有办法,谈的不好希望你们不要绝望……我以后一定会多练琴的……雷神不要打雷劈我……” 一旁的下人看着在院子中小声说话的善卿昭,都以为她在念什么秘诀,像是做法前的口诀。 只有距离她最近的天御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觉得她有能力弹天问,可为什么像是一副逼她杀人的样子? 善卿昭在凳子上做好,姿态端庄,面容严肃,双手轻轻搭在了琴弦上,一旁还摆放着琴谱。 人们大气不敢喘,看着这美不胜收的景象,都打算洗耳恭听一曲美妙的琴曲,演奏开始…… 蹦!嗡!磅!…… 一次抚琴,一根琴弦,她只一下就蹦出来了三个不同音调的颤音。 她尴尬的笑笑,手上动作继续,不顾其余人惊诧耽误眼光。 就连一旁站着的天御也是很难以相信,为什么会有人能把琴弹得这么难听…… 咔嚓!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在场的人都惊恐的望着天空,冬天雷雨的天气几乎没有,更何况白日里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又怎么可能打雷呢? 咔擦! 再一道惊雷,善卿昭终于停了手上的动作,四周的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依然保持着吃惊的表情,动作。 天空一道微光,善卿昭和天御二人齐齐望过去,只见一白衣天神从天而降,白衣华服,飘飘欲仙,面容清秀,白皙可人,只不过这天神的眉头是紧紧皱着的,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耳朵。 京墨烦躁恼怒的看着善卿昭,还有她搭在琴弦上的手,早已不见那副柔弱无能的样子。 “哟,新天神?” 天御打量着京墨,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带着自身的狂傲。 京墨望望两个人的长相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怒视善卿昭,看着善卿昭那又要有动作的手,惊恐的喊住她。 “别动!再动一下,我什么也不帮你查!” 善卿昭小心的抿起了嘴,两手抬起放在了空中,她是真的不敢动了,就光他那副要杀人的样子,善卿昭也不敢再动一下。 仿佛终于得了清净,京墨厌烦的松开了自己对耳朵。 “啧,你想问什么?” “我女儿,还有我徒弟。” 京墨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有女儿了?!” 善卿昭转转眼珠,点头应答。 “亲生的?可有血缘关系?” “有。” 京墨呼出一口长气,双手化了一只灵蝶,推向了善卿昭,善卿昭张开手接住,小心翼翼的护在手心。 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京墨就要离开回天族的,刚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 一本正经的望着天御。 “伯父,以后千万不要让她弹天问了,不要让她再弹琴了。” 京墨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疲倦的紧闭着眼睛。 天御挑眉松了一口气,“再也不会了……” 有了灵蝶的指引,善卿昭一路跟随,菀园需要人主持重修,天御便不跟着了,临行前松了善卿昭一把古琴,还有一厚本的琴谱,还说是遇到打不过的就弹琴…… 善卿昭尴尬的接下,拿了件厚衣服就走了。 一路向东,善卿昭行的较慢,没有灵力也没法传唤雪狮兽,更没办法联系九天和月辰,只得骑着一马缓慢前行。 等到灵蝶的光芒越来越强,善卿昭看着已经看到轮廓了的凤影,有些怀疑的将灵蝶检查了个遍。 还是骑马行近,等到天亮开城门,才牵着马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摊贩们起的早,现在天边也刚刚泛起鱼肚白,早店铺都在忙碌,摊位上的客人屈指可数。 善卿昭摸摸自己的肚子,一天多都没吃东西了,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的慌,更何况她身旁牵着的马也是直勾勾的盯着旅店旁的草料看,哈喇子都快成河了。 “老板,来一笼包子,一分肉酱饼,一碗豆浆,一个鸡蛋。” 善卿昭盯着摊位门口挂着的木牌上写的吃食一口气点了一堆,确定自己能吃饱了,才停嘴不再点了。 那摊主有些怀疑的看着她,并未说什么就去做那些吃食去了。 善卿昭很自然的找了一个小木桌坐下,那匹马就撒了手,让他去旅店放在外面的饲料那去吃了,虽然不知道要不要钱,但是尽快吃完走人肯定不会有问题。 448担心你啊 碧瑶还在的时候她经常跟着暗卫一起出去执行任务,吃的东西也是平民百姓吃的东西,她也不挑,反而很喜欢。 正当她吃的欢快,身后一道突兀的声线让她后背一僵。 “殿下…………?” 善卿昭筷子夹着的包子啪嗒掉在了碗里,汤水四溅,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快三个月了,终于有人这样喊她了,竟然有一种世事境迁的感觉。 她转过了头,看着站在身后的许百依。 她穿了一个粉色长袄,手里提着吃食,不可置信的打量着善卿昭。 “百依姐……” “殿下!真的是你!” 许百依飞奔过来,一把抱住了善卿昭也不管善卿昭嘴上还有食物的残油,她浑身颤抖,情绪激动,善卿昭受到了她的惊吓。 该激动的人是她好不好…… “昨个南宫公子把小殿下接来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找到您了没有……殿下……你到底去哪了啊……” 善卿昭舔舔嘴,瞥了一眼那个包子,心中惋惜不已…… 牵了马,去了忘忧酒楼,带着一众老小又搬到了对面尘封许久的红鸾阁。 六清小白,还有善泽漆围着她不让她再离开,看着公子竭开心的站在门口欢送,善卿昭有些尴尬的笑笑,认真的道谢。 九天儆冰还有月辰都在边疆那几个军队之间奔走,抵抗西域入侵。 许百依给他们传了消息,不到一炷香就用传送阵过来了。 九天看着和公孙月一样都包着眼睛的善卿昭,眉心一蹙,伸手就要抓下来,善卿昭适时扭头躲过。 善泽漆在一旁替她回答。 “姐姐她受不了强光的。” 九天悬在半空中的手颤抖一下,缩了回去。 “白日里的光也不可以?” 善卿昭鼻音哼笑,摇摇头。 “夜璃现在在哪?” 善卿昭微微侧首,望着许百依。 “应该在宫里,昨日傍晚才到。” “我知道了。” 善卿昭见没有什么大事便又托付给了许百依,正欲骑马进宫,可那三个孩子抱着她不撒手,一副可怜怜巴巴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再把他们扔在这。 带着他们三个进宫,善卿昭在宫门口摘了红绫,紧闭着眼睛大步走了进去,一路无阻,每行过一道门都能听到守卫的窃窃私语,善卿昭倒是不在意,反而根据他们耽误反应推测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妖魔鬼怪的来冒充她,倒是一件好事。 消息传的很快,善卿昭刚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了站在未央宫门口的知春知夏,还有南宫离和夜璃。 不过,知春知夏在看到她紧闭着的眼睛时先是疑惑,最后转变为担忧。 距她们两米的时候,知春知夏小跑着迎上来,两人各抓着善卿昭的手牵引她走进未央宫。 从进门,到入座倒水,她二人一句话都没有提及善卿昭的眼睛。 善卿昭怕自己不经意睁开,便又拿出了红绫。 南宫离上前,站在她身前,居高临下看着善卿昭,拿过红绫动作轻柔的帮她系上。 善卿昭咬咬嘴唇,伸手环住了他的腰,把他拉近一些。 善卿昭鼻尖充斥着南宫离身上的檀香气息,深吸一口气,贪婪的享受着他的味道。 “娘亲……那个姐姐好漂亮……” 夜璃拽拽善卿昭的衣摆,压低了声音。 善卿昭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乖巧坐在座位上抱着茶杯暖手的善泽漆。 “那个是哥哥。” 夜璃一惊,张大了嘴巴看着善泽漆。 “好漂亮啊……” 恰好善泽漆转过了头来,鹅黄色的圆领侧襟长袍衬得他粉雕玉琢,像一个瓷娃娃。 他望着夜璃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算是问好。 夜璃小脸突然红了,扭头抱住了南宫离。 南宫离一手按住了她的头,抚了抚。 夜璃小脸全都埋在了南宫离身上,也不顾其他人的笑声。 等到南宫离轻拍她的肩膀,她才疑惑的抬起了头。 南宫离微微一笑,扬扬头,夜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时,肩膀上又被轻拍了几下。 夜璃本能反应的回过了头。 闯入眼帘的就是那含带着笑意的温柔眸子,还有那眉心一抹朱砂。 善泽漆蹲在她身前,伸出了手作邀请状,夜璃眼睛里满是兴奋,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像极了缩小版的善卿昭。 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善泽漆紧紧握住,把她从南宫离身旁牵走。 南宫离看着被牵走的夜璃,原本温柔的笑逐渐凝固,最终转变为阴沉的。 “瀛諄的孩子?” 善卿昭:“……?” 他怎么看出来的!? “不知道……在我师父那收养的。” 没过多久,善实铭和善子或还有令狐忆便过来了。 善实铭憔悴了许多,望着眼覆红绫安静坐在榻上的善卿昭,竟然一个踉跄,险些没有站稳。 “大哥……” “你到底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又和未央宫走水那次一样……你有你的主意,你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大哥呢?大哥真的很……” 他捂住自己嘴巴,压抑住呜咽声,眼里的悲痛让善卿昭脸烫的厉害。 她很少见善实铭这个样子,碧瑶离世时他也不过二十,就要担负起重任,他还有三个弟弟妹妹要照顾,而她,就是最不听话的那一个。 不管是未央宫失火,她假死,还是现在她坠崖,尸骨无存,都给善实铭巨大的打击。 “大哥……对不起……” 善实铭无声摇摇头,抬起手颤抖着抚摸善卿昭眼上的红绫。 “疼吗?” “不疼的。” 善卿昭艰难的笑笑,那段漆黑无光的日子又怎么会好过呢。 “我想见二嫂。” 善卿昭抓住善子或的手,严肃的望着他。 善子或疑惑的眯起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成婚?” “刚好就在凤影。” 令狐忆依在一旁,插了一句。 “那你可沾了他的喜气?他成婚的时候可是举国欢庆,不管是客栈还是酒楼都是免费三天的。” 善卿昭苦笑,蜷起了左手。 “沾了,吃了一碗肉酱面。” “我带你去找她吧。” 善子或牵起善卿昭的手,看着她的脚下,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 “我想自己去。” “你眼睛……” “不碍事。” 善卿昭一手拂开了善子或抓着她手腕的手,微微一笑,朝着坐在一旁玩耍的小白招招手。 小白像是被突然点亮的星辰,小跑着过来,抓住了善卿昭的手,牵着她就往外走。 善子或张张嘴想再说什么,可善卿昭早已迈出了门,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她不开心啊?” 令狐忆拢了拢自己的披风,皱了皱眉。 “她本来就怕黑,现下又看不到了东西,心里定不好受。” 善实铭自责的叹了一口气,他一直在自责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好这个最小的妹妹。 “为什么我感觉只有提到我婚事她才不开心?” 善子或微微耸肩,看向两人,不到一秒又哼笑一声,摇摇头,依旧还是那副浪荡模样。 善卿昭轻车熟路走到了善子或的殿前,拍拍门,不一会就有侍女来迎接她。 叶忧穿了一个对襟素锦短袄,发髻也只梳成了女子的模样,不像之前在军营里她二人一直都是金冠束发,随意的弄个马尾。 “回来了?” 善卿昭微微点头,跟着她走进去。 “来找你要个人,叶府,颜宇,护镖的。” 叶忧给她倒了一杯茶,微微侧首。 “谁?怎么从没听说过?” “你不认识?” 善卿昭吹了吹,水面上的热气,眉毛一挑。 “不认识,对了,你这几日都去哪了?” 叶忧微微蹙眉看着善卿昭的眼睛,可善卿昭却注意到了她宽松短袄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内心突然涌起一股烦躁,她又把到了嘴边的水放下。 “你这也去不了军营了?” 叶忧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 善卿昭烦躁当然有原因,她和善子或成婚才两个月,她这肚子哪像是两个月的样子?说她四个月也有人信啊! “去不了了,虎符给你,你再点一个人的将吧。” 下人呈上来一个小木盒,善卿昭也不推辞,直接收下。 并未多说什么,只有她临走的时候突然转过了头问距自己一步之遥的叶忧。 “我失踪了有一百天,好多次自己都认为快挺不过去了,经历了好多……好多次差一点就要死掉了,你有没有担心我?” 善卿昭屏住了呼吸,认真对待看着叶忧。 一秒,两秒…… 叶忧突然笑了,是那种端庄大方的笑,不张扬,不虚饰,善卿昭却僵住了。 “担心你,万幸。” 449驻扎冼城 善卿昭品味她最后的那句话,低垂下了头走出了殿门,手里紧拽着那个装着虎符的木盒,她不知道这个木盒里的玄铁,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重了。 朝堂之上的变化太多,善卿昭需要有时间适应。 她到现在还没明白夜璃和凌君迁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被南宫离救下来的,只知道遇到了景云,把他俩带到了南宫离身边,其他的再怎么查也查不清楚了。 凤影武官少的可怜,不像令狐忆那般的文官一个接一个的出类拔萃。 原本镇国将军和董宁侯两名大将独挡一面,威名远扬,但是啊,镇国将军叶国安年老体迈,已是花甲之年,他独子夫妇二人还有那长孙全都战死沙场,叶忧巾帼不让须眉,是个领军打仗的好苗子现下又嫁做人妇,身体不便。 董宁侯一系出过叛乱的变故,谋逆之心人尽皆知,董子阳那人也不断的受到压制。 现在能派上用场的只有那个雷家家主雷霆,再者便是景玉麟,大哥二哥虽说是可以带兵,但是皇子带兵实在是说不过去,着实不妥。 善卿昭忧愁的抚了抚额头,边疆送来的折子一堆又一堆,不过就是说西域的一些小动作,再者就是排兵布阵怎么怎么调遣。 善卿昭点着琉璃盏,一直批折子到深夜还没有批完,她啪嗒一下子把折子摔在一旁,气愤的盯着那翻了一半的折子。 “全都是废物!屁大点事也要起折子上报!浪费马力浪费纸!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一旁的知春知夏早就听善卿昭在那抱怨了不下数次,俩人耸耸肩膀,捡起那折子摆到了善卿昭手边。 “殿下……批折子……那送折子去中书省的小吏还在门口侯着呢……早改早睡觉。” 善卿昭捏着红绫往上一拉,阴沉的脸布满了乌云,她趴进了长叹一声,努力的看清折子上的东西。 “八城六郡五洲四阳,守城将军老的老,贪的贪,再者就是光会纸上谈兵的废物!周遭附属城池,来个叛军就弃城而逃,还美曰其名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狗屁!西域虎视眈眈,我上哪找个能上阵杀敌的将军?” 知春知夏憋着笑,打个哈欠继续给善卿昭磨墨,“顾家世代为将,或许可以留意。” 知春适时提醒,可善卿昭一脸的忧愁,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家的嫡子刚阵亡,我再去挑人这不找打吗?” “那雷家呢?” 提到雷家,善卿昭更是绝望的仰天长叹。 “别提了……雷霆就是个孤家寡人,他本是没落的世家的大少爷,现在虽然自己一人独立门户,家里一个亲人都没有,上哪找?” 知春哑口无言,摇摇头,继续磨墨。 咚咚咚! 善卿昭斜倚在椅子上打盹,被这突兀的敲门声打扰。 晃晃昏沉的脑袋,“何事?” “月桂山月桂仙人首席弟子兰奇求见殿下。” 善卿昭皱眉恍惚一阵,思绪咻的一下拉回了月桂山那个破破烂烂的女子身上。 “兰奇?人在哪?让她进来。” 吱呀…… 一双充满灵力的眸子望了望屋内,暖炉烘烘作响,里面的木炭烧的正旺。 善卿昭微微一笑,看着探头的女子。 “进来吧师妹。” 善卿昭慵懒的靠在椅子上,看着有些拘束的兰奇。 待她在善卿昭书桌前站定,善卿昭才与她对视,模模糊糊的身形,善卿昭只知道她穿了一个青灰色的长衫,束了一个简单的马尾,两侧的麻花辫沿着发束起,异域的风情倒是给她平添几分俏皮。 “师姐,师父派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师父?派你?” 兰奇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清澈的眸子被一旁的火光映射的闪亮如星。 “带过兵吗?” “读过兵书。” “杀过人吗?” “抓过几具鬼尸。” 善卿昭刚刚燃起的希望小火苗瞬间被泼了一盆水熄灭。 “哪来回哪去。” 善卿昭烦躁的摆着手,哀叹一声。 “师姐!我不走啊!师姐!” 兰奇一下子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善卿昭的大腿。 善卿昭震惊的看着瘫坐在地上抱她退的女孩子,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她不敢动弹。 “撒手!” “不撒!” “信不信我打你!” 善卿昭作势扬起了手,兰奇一下子愣住,眼泪都停在了眼眶。 “我不想回去,师父总是欺负我,回去他总是逼着我卖艺,每天都要胸口碎大石,呜呜……还要表演杂技,我一个人供养整座山门啊!师姐!” 知春知夏同情的看着在地上哭的没有一丝形象可言的兰奇,都是同情她的遭遇。 善卿昭心脏猛的一颤,看着这个瘦小的小姑娘,心脏竟然有些压抑的难受。 “好了好了……你先起来!” “我不!师姐不留我我就不起来!” 说罢,鼻涕眼泪就要往善卿昭身子上抹。 善卿昭“!!!” 她眼疾手快的抓过桌上的丝帕,一把按在了兰奇的脸上,胡乱一抹,得救般的舒了口气。 “先起来,我留你就是了。” 知春得了善卿昭的眼神,上前将哭的抽气不能自已的兰奇搀扶起来,又递给了一张新的丝帕。 “谢谢!谢谢师姐!” 冼城暴乱,善卿昭本想着再歇几天的,实在不能再拖了,才带着兰奇远赴边疆。 本想着要去见一见嘉阳,但都走到了养心殿门前了,善卿昭把腿又拐了回去。 大监正好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善卿昭孤零零离去的背影。 红衣飞扬,战袍作响,善卿昭一手提着轻甲,缓慢的走在漫漫宫道上。 大监无奈的叹气。 “哎!陛下和小殿下这又是何苦呢?” 门内的嘉阳正视前方,负手而立,只是瞥了一眼大监站的地方,就折身回了养心殿。 善卿昭翻身上马,扯扯马绳安抚烈马那焦躁的情绪。 仰望城楼之上,给她送行的还是那些人,不过善实铭和善子或身旁多了苏沫儿和叶忧。 善卿昭眼睛一直在用草药敷,现下已经能在白日里摘下红绫了,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但相比较之前一见强光就流血泪要好的多。 数名将士在九幽台前望着领头的公主殿下,大都兴奋不已,这位的名声虽然不好,但是她带兵打仗几乎百战百胜的盛名早就传遍了各个军队。 善卿昭神色冰冷,虽然她搞不懂这些将士为什么情绪上有些亢奋,但是她看到的只是黑压压的红色,若要说的再清楚一些,那便是黑色的球,下边是红色的火柴棍…… 号角声响,军队前行。 善卿昭坐在马上目不斜视,思绪早就飞到了九霄之外。 兰奇在她左后方,穿了轻甲,金冠束发,紧张的握紧了自己的配件。 “师姐……我想尿尿……” 善卿昭微微侧首,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还能憋吗?” “不行了,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 善卿昭:“……” 她皱眉不悦的轻声啧了一下嘴,你耍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紧张? “前方最高的那栋酒楼对面,去那吧。” 善卿昭知道这时候她和兰奇都是被注视的对象,这时候溜走肯定会引起注意,索性她只让兰奇一个人去,指明了路也应该出不了岔子。 走到了城门了,京兆尹在门口等候。 交了谕旨,无误后才放行。 不过,刚刚得了放行允许,善卿昭总觉得自己后背正在被人注视她在马上侧首望过去。 那五十出头的京兆尹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善卿昭扯扯嘴角,和他有怨? 出了城,直奔西方。 路途经过几个城池,善卿昭没有接管城池,自然不能以审查的身份检查,看着护城将军的大都尽责,她也放了一半的心。 与雷霆在菱州会和,断山一直跟随雷霆,他二人简单的陈述了这三个月西域的情况。 最让善卿昭震惊的是,冼河原本将两国隔开的,现下西域为了入侵方便,竟然在南方的阜城,西方的冼城,西北的白城三个主要城池搭建了过河的桥! 而且苦力劳工大多都是周遭被抓走的村民。 善卿昭真的很佩服朱白的脸皮厚度,他的那副如兰君子模样就像是披在外面的窗户纸,一打就湿。 “现下可还有什么将军职位?” 雷霆闻声看向善卿昭,再看了看跟在善卿昭身后的兰奇。 “副帅一直空缺,殿下还没点将补上。” 善卿昭指甲敲打着桌面,点点头,并没再说些什么。 等待雷霆拿了军令,她才有所反应,把那木盒装着的军令递给了兰奇。 “这是我师妹兰奇,以后还望将军提拔。” 雷霆不着痕迹的眯眯眼睛,点头称是。 冼城的战报不断传来,只有一个路姓小将在那撑着,善卿昭拿了兵符便直奔冼城。 她赶到的时候西域的将士已经在攻打城门了。 一名白衣小将正在敌群中厮杀,显得有些吃力,直白的说,回不回的去还是个问题。 善卿昭端坐在马上望着那舞者长枪的青年,可是看的越仔细,善卿昭更觉得该称他为少年。 那少年面对敌人的长刀好不畏怯,长枪一旋,身子一个后腰弯下,躲过袭击又来了一个回马枪,直击那西域将士的后背。 本是一个好招式,只可惜…… “时机不准力道不够。” 善卿昭客观的分析,眼睛从未离开那白衣小将。 其实他的实力双曲线还是挺看好的,不论是招式还是计谋他都说多变多样,每一个都恰到好处。 能有这般擅长打仗的人实在是不多见了,她来之前看过那些个少年期的将门后代,不过看他们只会耍耍虚架子,连个提个长刀都在瑟瑟发抖。 善卿昭真心觉得出了叶家兄妹二人还有雷霆这样的将士,真的是皇陵祖坟冒了青烟。 450讨好 白衣小将体力不济,正好露出了自己的空门,西域的人奸笑一声,势在必得的砍向他的腰腹。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以身殉国的时候,一道黑影闪过,对面马上的人只留下了一副躯体,头颅早就掉在了地上。 对面的尸体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路行之惊讶之余,占据大脑的更多的是阵阵呕吐感。 一黑衣女子站在地上,纤细的身子被黑衣包裹,就连脸都严密的包住,阴沉的眼睛转动,路行之竟然后背发凉,油然而生一种畏惧。 女子周身围绕浓郁的鬼气,让路行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一道黑色影子闪过,路行之还没看清楚那女子的身形四周三米之内的人就已经以悲惨的死法倒在了地上,手骨都是诡异的弯曲着。 “这……” 路行之惊讶的看着猎杀的女人,根本没注意到一只利箭射了过来。 “注意身后啊。” 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路行之险些摔下马来,看着不知何时在他身后的女人,艰难的下马。 善卿昭手握箭支,回首睨了一眼放冷箭的西域士兵。 仅仅一个眼神,那士兵就呆在了原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善卿昭右手一挥,手中箭支脱手飞出,直插那士兵的喉咙。 路行之:“!!!”一招毙命?! 面前的这个女人只穿了最轻的铠甲,并且护肩和别人的护肩正好反过来。 她的大部分金甲都偏向左臂,难不成是左撇子? “叫什么名字啊?” 路行之微微一愣,惊讶她在战场上还是这派悠闲自得的样子。 “凤影七品武将路辛之子,路行,字行之。” 路行之看着善卿昭一身金甲,光这一身就只有主帅才能配的起,主帅他是见过的,雷大将军雷霆,可这位呢?虽然猜不到她的身份,但也是个高官女将军。 看着路行之紧张的样子,善卿昭扯扯嘴角,有些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好了,你先起来,还有敌人需要我们对付呢。” 经善卿昭提醒,路行之才恍然记起这是在战场上。抓紧了手里的长枪,猛的站起身子来,善卿昭惊讶的看着他激烈的反应,惊的一个踉跄,心道这少年怎么回事?这眼睛里的希望之火怎么这么明显? 剿杀西域士兵剿杀的很顺利,在善卿昭出现后局面由艰难向顺利发生了偏转。 西域一个大胡子将士跪在地上仰望着他身前已经举起手要了解他性命的黑衣女人。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单单一人就杀了近千名士兵,也只是不到三炷香的时间,就算是他听闻的凤影镇国少将军,还有那个五殿下都不曾做到这般凶残。 “她啊……” 一名红袍轻甲的女子上前,双手搭在了那黑衣女子的肩头,头微微一歪,俏皮的眨眨眼睛。 “鬼月。” 薄唇轻启,冰冷的声音传入那男人的耳朵,他的眼里只有看到死亡的惊恐,善卿昭都怀疑他有没有听到。 鬼月微微侧首看向趴在自己肩头的女子,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没有呼吸的波动,动作都显得僵硬。 善卿昭微微一愣,笑容僵在了脸上,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出现的是自己的倒影,再无其他。 “……杀……” 沙哑的声音传来,善卿昭苦笑,点点头。 “杀。” 一瞬间,黑影一闪,跪在地上的男人胸口却无故多了一个血洞,身后浑身是血的女人背对着他站在身后,没有情绪波动,也没有嗜血的快感,一起都没有波澜。 善卿昭无奈叹息一声,从身上找出来了一块白净的手帕,走到鬼月身边,目光温柔的望着全是是血不断地散发腥臭的女人。 她一手轻抬鬼月的下巴,一手捏着丝帕轻轻擦拭她的脸颊。 看着手帕大部分被血染红,善卿昭又哀叹一声,像极了孩子摸爬滚打回来要连夜修补衣服的老母亲。 “以后可不能用这个招式了。” 路行之看着地上的西域将领,心道对对对!太凶残了! “洗衣服很费劲的啊。” 善卿昭惆怅的看着还在滴血的衣服,心里像有一团乱麻。 鬼月那双深邃的眸子依旧没有一丝波动,垂眸看了看善卿昭的手指,动作极轻的点了点头。 城门打开,将士们都在打扫战场。 善卿昭看着一瘸一拐的路行之,微微皱起了眉。 “小兄弟,你腿受伤了。” 路行之回过头看不染尘埃的善卿昭,低头看向自己弯曲的腿,这才感觉到疼痛。 “唉,算了,看你年纪不大,我还是给雷霆写信让他把你调回京城吧,省的在这遭罪。” 路行之并没有善卿昭想象中的那般欣喜,甚至眼睛里全是惊恐。 “不!不可以!大人我求你了!不可以回京的!” “为什么?” 善卿昭实在是不明白,这人想要立功想疯了吧? “路某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城将,不及家父十分之一……实在无颜面对族人……” 他为难的低垂下了头,垂着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善卿昭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爹逼他上战场,图的是一个扬名立万,振兴家族,他现在负伤回去,实在是有违他爹对他的殷切期望。 她长叹一口气,直接越过了路行之,对着身后的将领说道。 “把兰奇调过来吧,她守一个城足够。” 路行之呆呆的望着红衣身影远去,滚烫的泪珠砸落在他手背上,腾热的触感,他才微微松开了拳头。 再次入军冼城,善卿昭在近南门的地方简单的驻扎,冼城的军务折子大都送来,虽然断山和兰奇在来的路上,她一个人处理起来也有些吃力。 啪嗒…… “谁!?” 善卿昭警觉的看着门口,鬼月早就站在了门前,右手汇聚了灵力,随时出手。 “将军……是我……” 善卿昭隔了一两秒才辨析出这声线是谁。 “路行之?” “是我,将军。” 善卿昭松了一口气,坐回位子上。 “进来。” 房门打开,鬼月又重新回到了善卿昭的身后,笔直的站着,眼睛全都被阴影遮盖,根本无法判断她的目光。 路行之进来,还是一瘸一拐的样子,善卿昭看了烦躁的皱起了眉头。 “军医就没有给你医治吗?” 狼毫被不温柔的摔放在桌上,啪嗒一声脆响,路行之不算宽厚的肩膀微微一颤。 他走到桌前,把手里的小罐子放在了桌上,这才嫌弃自己的衣服。 果然,两根木棍以极其简陋的方式捆在他的腿上。 他年纪不大,也就十七八的样子,青涩还未完全褪去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还有几分腼腆。 “军医看过了。” 善卿昭嗤笑一声,神色冰冷,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那军医用的是狗爪子包的吗?” “大人,这是那些哥哥们煮的吃食,我看您还没吃东西,就给您带来了一些。” 善卿昭微微侧首,刚想说我不饿的,但是看着路行之那快要哭出来的脸,话锋一转,“我……正好饿了……” 她拿过那小罐子,看着土色的样子笨拙的小罐子,扯扯嘴角,勉强受看吧…… 掀开盖子,里面几块红棕色的鸡肉晶莹透亮,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路行之期待的看着善卿昭,自己却先舔了舔嘴唇。 只见善卿昭抬了抬两只手,微微愣住了。 路行之:“???” 善卿昭微微仰起头与她对视,路行之不解的也望着她。 “小伙子,筷子呢?你想让我用手?” “啊啊啊?啊,大人,我忘记拿了……我这就去拿!” 只见他一溜烟跑了出去,善卿昭想喊都喊不住。 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想起,门口突然出现了两道阴影,“又是谁?” “末将前来拿修改的文书。” 善卿昭啧了下嘴,看着走进来的连个中年男人,最多是个六品将军。 善卿昭今天在城门看到过他们,应该才是这的守城将士,不过战胜开城门的时候,他二人一尘不染,根本就没有杀一个人。 她瞅了瞅桌子右边的一沓折子。 “拿走。” 那二人对视一眼,似乎在犹豫。 善卿昭这些日子批改折子每天都到深夜,休息不好,脾气也变得暴躁。 “拿走?!听不见吗?” 她头也不抬的继续批自己的折子,她来这根本没说明自己的身份,他们只知道她的官位和雷霆不相上下,见了她在城南剿灭西域将士的时候的样子,都对她存在一股莫名的敬畏。 那二人上前拿了东西就走了,善卿昭撑着自己的脑袋,长叹一口气。 她仰起头,看着就站在自己身后的鬼月。 不由自主的伸出了左手。 可在即将碰触到她的时候,那只手又顿在了空中。 “无聊吗?很无聊对不对?一个个的笨的要死,什么事都要我自己去做,真不知道朝廷养他们干什么。” 自言自语够了,善卿昭又提起笔开始看折子,军队部署的事情需要太多的改动,三个月的时间军队的变化太大,她原本的计划根本无法实施,之前还有叶忧和顾北城帮忙,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 到了子时,善卿昭听着更夫在街上敲更,正准备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的,一转眼,就看到了摆在桌子右边的一摞折子。 451救世 善卿昭:“???” 不是让他们拿走了吗?她长叹一口气,打算做好好心人拿起了折子就走下了楼。 那些将士根本没有办法睡觉,只是在城墙处的空地上搭建了帐篷,幸好距离住民较远,他们夜里围着篝火说话聊天也不会打扰住民。 她是特殊照顾,给她在城南寻了一个驿站,刚走出驿站,她就看到了城门处的星星火光。 篝火旁的将士正在闲聊烤火取暖,善卿昭走近了他们才发觉。 “护城将军呢?” 一名士兵惊讶的看着铠甲未卸的善卿昭,指了指不远处的营帐。 善卿昭点头示意,转身朝着暖黄色的营帐走去。 只是她刚要掀起门帘进去,那只手却无故顿在了原处。 “哈哈!你是没见那小子看到我们把那鬼东西端出来的时候脸有多黑!” “就是!还妄想巴结将军?谁能想到将军的脾气这么差!” “这回他丢脸丢大发了!这东西怎么办?” 善卿昭:“???” 右手抓住布帘猛的掀开,帐中两人面面相觑,尴尬的看着走进来的善卿昭。 善卿昭此时没有带红绫,眼睛微微眯着,环望营帐。 眼睛终于停顿在了那个熟悉的丑陋的瓷罐子上。 “将军,你怎么来了?” 其中一人陪笑,内心慌张,不知道善卿昭听没听到那段话。 善卿昭没说一句话,越过他二人,弯腰把那还温热的瓷罐子抱在了怀里,转身就朝外走。 她目不斜视,也看不清那二人的表情是如何的难堪。 走到营帐口了,才把左手里的一沓折子扔在了案板上。 “是面缸吗?这么大的面子?” 走出营帐,在一众将士里面寻找,怎么都没有找到那个路行之。 善卿昭心里越来越慌,那孩子该不会受不了刺激做什么傻事吧?那她的责任可就大了! “将军你找谁呢?” 篝火旁的士兵热心的问善卿昭,他们明日就要和兰奇的军队交接,他们也不用在这个危险的前线停留,大都很高兴。 “路行之。” “他?” “你见到了?” 那人的脸色变得有些为难,他瞄了一眼远处的营帐,小声的给善卿昭提示。 “西南城角,或许会见到他。” 善卿昭点点头,“谢了。” 她瞥了一眼那些士兵的吃食,竟然全都是肉食,不免好奇的问了一句。 “这些东西,我记得军粮里没有啊?” 那士兵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黝黑的脸竟然有些羞红。 “这些都是城中百姓送的,护住了冼城,他们都很高兴,就送给了将士些吃食。” “能分我点吗?我这一天还没吃饭呢。” 善卿昭微微一笑,有些僵硬,那士兵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送到我书房就好,我一会就去。” “是!” 善卿昭朝西走,摸了摸已经有些凉了的瓷罐子,叹出一口气。 到了西城角,她那双昏花的眼睛勉强的看到了一个黑暗的帐篷,破旧不已,外面还露着几个补丁。 她在门口伫立良久,心想路行之那傻孩子应该睡着了,就转身要回去,还没走几步呢,就听到了身后唤她的声音。 “将军?” 善卿昭回过身,看着漆黑的夜,皱起了眉头。 直到她看到了什么东西在自己眼前晃,她才看清路行之就站在她面前。 “我眼睛不好。” 善卿昭解释道。 路行之为难的苦笑,摇摇头,猛然发现,善卿昭怀里正抱着的,不就是他刚刚送出去又被人羞辱一番的罐子。 他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将军……对不起,这罐子您还给我吧!” 说罢就要伸手从善卿昭手里拿过来,善卿昭摸不着头脑,实在是不明白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你先去军医那把腿看好。” 路行之却沉默了,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你耳聋吗?我说……” “军医不会给我看病的!” 路行之隐忍着攥起了拳头,咬着牙艰难的说出来。 “那你刚才为何不这么说?” 善卿昭话语并不温柔,倒是和她平日里训人的时候那般凌厉。 “跟我来吧。” 善卿昭叹出一口气,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帮这个傻小子。 走了两步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反而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你又……” 一道微弱的光亮自路行之手中发出,那是一截只有拇指那么长的蜡烛,正燃烧着豆粒大的火焰,微风拂过,它的身形都要晃上几晃。 善卿昭把剩余的话咽回肚里,那刚要发作的脾气瞬间被抚平。 她先带他到了军医那,军医先是看到路行之的时候脸色瞬间不好看,可看路行之并不走进来,而是回过身把帘子高高掀起,等后面的人进来了他才走进来。 军医畏惧的看着善卿昭,那双眼睛不时晃动,内心慌乱的厉害。 “给他看腿。” “是,是!” 军医苦笑着拿了两个凳子,一个给了善卿昭,一个给了路行之。 “就你一个?” 善卿昭疲倦的打个哈欠,看向军医。 那军医颔首称是。 善卿昭却嘲讽的轻哼一声,“那又是哪个狗爪子给他绑成这样的?” 军医那张老脸瞬间通红,善卿昭直视他,就看着他那副慌张的模样。 卸了那两根木棍,帮路行之正了骨,换上新的夹板,这才算完成。 善卿昭和路行之离开,军医望着善卿昭那双凌厉的眸子,身子微微一颤,待他二人走远了,才泄了气,瘫坐在位子上,后怕的拍拍自己的胸脯。 回了驿站,善卿昭瞥了一眼桌上的吃食,全是肉食,和路行之那个小罐子的比起来简直就是山珍海味,他那个小破罐子里的肉和那些比起来就像是个小虾米,怪不得那两个护城将军这么损他。 善卿昭坐在书桌前,启了一张信纸,提墨就要写。 “将军,您……” “没用,你必须回去。” 她笔下不停,眼睛瞄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路行之,“那桌上的吃的你帮我吃干净。” 路行之望了一眼桌上的肉,咽了口口水,身子却一动未动。 善卿昭写完了推荐信,盖上了自己的印章,把信叠好装进了信封中,放在了桌边。 “御林军那里太乱,你去了也不会适应,内宫里的警备太松懈,我给你写了推荐信,却当个内宫侍卫,也较闲散,你也好有时间养伤。” 路行之微微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善卿昭,随后紧紧咬住了嘴唇。 “那遇到的人大都是达官显贵,你若是能得他们中意还愁没有机会?” “将军……” “你不愿意?内宫侍卫总比在这当个不起眼的小兵受人压迫好吧?” 路行之摇摇头,头垂的更低了。 “那不先告知你家中?待你伤好了再往这调回?” 路行之又摇了摇头,善卿昭实在是搞不懂他到底怎么想的了。 “将军与我非亲非故,待我太好了……” “呵,原来是担心这。” 善卿昭倚着身后的椅背,手里把玩着那条红绫。 “吃吧,吃完了明日就回去。” 路行之抬起头,眼中满是泪花,被烛火照的晶莹。 “是!” 善卿昭一整夜都没有睡觉,她一直看着窗外的天空,看着深色褪去,渐渐变白。 她最喜欢晨曦,更喜欢初春时的那种,红色的云曦布满天空,与西方依旧深沉的夜行成鲜明的对比。她站在窗前,冷风早就吹透了她的身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世界才能太平。 “将军?” 突兀的敲门声把善卿昭的思绪拉回,她平淡的回答。 “怎么还没去准备?” 今天路行之就要跟随部队一起离开的。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怀里还揣着一个布包。 打开来看,竟然是一对红色的护腕。 善卿昭:“???” 你年纪不大,怎么做事这么像老妈子?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是我连夜给将军做的,我见将军昨日并没有带护腕,一直也没有见到,就连夜做了一个,希望将军不要嫌弃。” 善卿昭眉毛微微一挑,她哪是忘带了?分明是不能带啊……右手需要绝对的灵活度,带上护腕活动起来会不方便,左手几乎就像是废了一般,也用不到…… “谢谢,你快去收拾东西吧,他们应该快走了。” 路行之点点头,小跑着出去了。 善卿昭看着那副红色的护腕,在自己的手上比了比尺寸,略小了一点。 不过那上面绣着的纹路却是精致,不论是卷云,还是浪纹,都逼真至极。 她收好了护腕,走出了驿站,这个时候兰奇也应该快来了,她第一次领军,或许会不适应,跟在她身边虽然危险,但是也能给她历练。 天色大明的时候,她在城楼之上远远的看到了浩浩荡荡的军队,打头的女子骑着一匹黑色骏马,缓慢的走着。 在看到城楼上一抹鲜红身影,兰奇本来毫无生机的眼睛像是被点燃了光亮,她也不在乎什么形象,直接挥起了双臂,冲着城楼上大喊。 “师姐!师姐!我来了!” 善卿昭看着下方张牙舞爪的女子,无奈扶额,刚才她竟然觉得兰奇她身上有一种天生的将军威严,刚才真是瞎了眼了…… 军队驻入城中,四个城门都派了人镇守,冼城虽大,但是人稀少,上次西域占领的时候大多百姓逃亡,也给了这座城重创。 兰奇并没穿铠甲,只是一身便衣,青灰色的长褂下洁白的衣衫随风舞动,善卿昭看着朝她走过来的兰奇,竟然觉得这女孩子有点帅。 兰奇手自然的搭在腰间的银柄弯刀之上,小跑着奔向善卿昭。 “师姐我来了!” “我知道。” 两人站在城楼之上俯瞰城下,看着远处细长蜿蜒的冼水河,还有对面那耸立着的高山。 “你害怕吗?” 善卿昭突兀的问道,兰奇微微一怔,撩了撩自己的长发,一手轻抚斜上梳起的发,摇摇头。 “来之前师父也问过我。” “问你是不是害怕?” “差不多。” 兰奇微微一笑,看着身旁面无表情,眼覆红绫的女子,一缕碎发飘在她的脸颊旁,她想伸手替她拂去,终是忍住了。 “师父说天下要乱了,会有很多人死去,师姐你一个人应付不来,便派了我来帮你。” 听着兰奇在一旁缓慢的说着,善卿昭嘴角自然的勾起了一抹笑容,兰奇不经意看在眼里,愣在了原地。 “这座城是西域入侵凤影的要道,他们想要对凤影进行大面积的扩展,就必须攻下这座城。” “那师姐可有把握?” 善卿昭手微微蜷起,叹出一口气。 “七成。” “七成?” 兰奇惊讶的望着善卿昭,她眉心紧锁,看不出一丝轻松,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咬了咬嘴唇,没有再去问。 452偷跑 “西域的人大多都有魔族的血统,不论是灵力还是战斗力,都比我们这些人要强的。” “魔族?他们的魔君不是已经死了吗?” 善卿昭微微摇头,看向兰奇。 是真的死了吗? “十五年前的战争没有人存活,也没有人知道当时真正的情况,都说女帝杀了魔君,可谁又看见了?” “他们找到魔君也要耗费很多时间,魔君苏醒,他的实力也会大不如前,我们或许还有胜算。” “错了。” 善卿昭披上了一直搭在手腕的披风,否决了兰奇的说法。 “所以魔族为了赢得战争,他们不会选择去苏醒魔君,而是去选择一位实力强大的另一位魔君来接替。” 兰奇紧皱起了眉头,却听到了善卿昭释然的笑声。 “待我平定天下,你便回月桂山吧。” 哪知兰奇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惧的事情。 连忙摇头否决。 “我不!我不回去!” “为何?” 兰奇纠结的搅着手指,小心翼翼的看着善卿昭。 “师父他太欺负人了。” 善卿昭大笑,想起与兰奇初见时她那一身破烂的服装,想必收了芳夙不少欺压。 “那你跟着我吧,一起守卫太平。” “好!” 九天月辰断山傍晚才赶到,原来跟属叶忧的部队也带了过来,还运来了大批粮草武器。 公孙月和儆冰一直在景玉麟那里,善卿昭觉得该磨一磨景玉麟,先让他镇守着不会出错的西南,三国交接之处,战争不会那么轻易的爆发。 只是西南暴乱较多,也有的他烦扰的。 深夜时分。 善卿昭衣不解带的端坐在床上,两手不断的汇聚灵力,但一切都是徒劳,灵力只有一丝一缕,还汇聚不到一秒钟,就会破散。 她认为应该是在那个通天魔塔里被咬走左臂有关,那个妖兽只要一碰触到,全身灵力就会被瞬间吸走,两个渣都不剩。 她又被它伤到了灵体,汇聚灵力那是想都不用想。 咚! 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善卿昭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 一个反射着月光的球体缓慢的探进来,那是一个头颅,光滑的头在漆黑的夜里格外的显眼。 善卿昭哈了一口气,疑惑的看着骑在窗户上的人。 他并不先进来,而是弯下腰,拉了一个上来,这个年龄较大些,抹额上的银饰泛着雪白的光芒。 他也不先着地,而是弯下了要,又拉了一个上来。 善卿昭:“……” 她抚了抚左臂手腕上变得刺目的符文,安抚下体内警觉的陌生气息的躁动。 被拉上来的这个人眉间一点朱砂,长长的马尾被他咬在嘴里,那双灵动的眼睛警觉的查看房内,在看到床前那双鞋时心里才放松几分。 他三人竟然还不准备下地进来! 善卿昭翻个白眼,到底来了多少! 善泽漆刚在窗台上坐稳,因为嘴里咬着马尾,鼻息变得沉重,他看了看两边坐着的六清和凌君迁,三人又弯下了腰,朝着站在墙角的两个小姑娘伸出了手。 那个扎着和善泽漆同样马尾,齐刘海下那双如暗夜琉璃的眸子的小姑娘不是夜璃又是谁? 一旁还有一个发带包发的小白,她一把拖起了夜璃,待到夜璃抓住了上面那三人的手,她才后退几步,一个起跳,抓住了冷面的六清。 待到全部的人都进去了,他们才关好窗户。 凌君迁:“开了这么长时间的窗户,可别把师父吹的受了寒。” “那你认为我现在没受寒?” 清冷的声音在一侧阴影里响起,五个小孩头发都快炸了,惊叫着乱窜。 噗! 房内突然灯火通明,四个角落里都燃起了蜡烛,黑衣的鬼月甩甩还在冒着白眼的火折子,安静的站在善卿昭身后。 善卿昭里面该穿着单衣,外面随意的搭了一件长褂,斜撑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红绫覆眼,可对面的那些孩子都知道,她那双凌厉的眼睛正在以一种迷离的神情看着他们,带着审视。 凌君迁:“师……师父。” 夜璃:“娘亲。” 善泽漆:“姐姐……” 六清:“善姐姐。” 小白:“老大……” 善卿昭转了转脖子,长叹一口气,“谁的主意?” 凌君迁低头不语,眼睛一直盯着善卿昭的脚尖,善泽漆紧咬着下嘴唇,眼中带着几分困意,六清面无表情,只是那个头依旧那么亮,小白畏惧的望了善卿昭一眼,眼里只有对善卿昭的畏惧。 唯独夜璃,眼睛睁得老大,木楞的看着地面,偶尔转动,也带着惊慌。 “夜璃。” 夜璃:“!!!” “你爹爹教你写过字吧。” 夜璃仰头看着善卿昭,轻嗯一声,点点头。 “道德经,十遍。” 凌君迁猛的仰起了头,震惊的看着善卿昭,这夜璃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拿笔都不知道能不能拿稳,更别说抄十遍书了! 夜璃沮丧的低垂下了头,小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圆领袍的衣摆,上面粉色的樱花都被她抓的皱了。 一只手突然覆在了上面,将她的小手包裹住。 夜璃望过去,一旁的凌君迁站的笔直,背在身后的手却温柔的抓着她的手,温热的掌心不断的传递热量,将她在外面冻了一夜的手暖热,也温暖着这颗沮丧的心。 善卿昭虽然有些生气这些个孩子自己从凤影跑过来,路途遥远不说,他们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就来到,而且毫发无损,善卿昭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到万幸。 仅有的床铺被霸占,她只能坐在椅子上假寐,小白和善泽漆两人早早的睡下,六清就坐在床边打坐,凌君迁和夜璃则是坐在靠窗的软榻上趴在桌边抄着经书。 灯火恍惚,过长的烛心让火苗增大,不断的摇晃。 善卿昭一个惊醒,神思迷离,看了看四周的五个孩子,叹了一口气,还真的不是在做梦。 夜璃早就趴下了,那张小嘴紧紧抿着,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 凌君迁依旧在抄着书,善卿昭起身,剪短了烛心,从他手中把笔拿出。 凌君迁仰起头不解的看着善卿昭,善卿昭只是摇摇头,主动将那些纸张收起。 凌君迁会意,释然的笑了,动作麻利的把小桌子放在地上,掀过一旁的棉被就盖在了他和夜璃的身上。 她实在是睡不着,就算是有了困意也只是极浅的睡眠。 既然她原来的军队已经迁了过来,她倒是想去先见一个人。 踌躇不决一阵,还是觉得不再打扰宋润泽的好,毕竟断山在那挡着,深更半夜的跑了过去断山那实在是不好交代。 人生啊,如此寂寞。 第二日,善卿昭一心重整军队,可谁料到前方的侦查突然传了急信回来。 远处二十里当然冼河那,西域的大量劳工正在那填河呢。 善卿昭有些不可置信,她又再看了一遍那书信,笔迹无误,送信人也无误,这西域是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架势啊! 断山一身黑袍,坐在一旁喝着热茶,时不时的吹去上面的浮茶,好不悠闲自在。 她面前摆着的还是那个失踪许久熟悉的小玉碗,里面浓稠漆黑散发怪味的药汤正朝着她发出动人的“勾引”。 善卿昭咽了口唾沫,压下腹中的呕吐感,屏住了呼吸吸了一小口,脸色骤变,几欲升仙。 “现在城中有多少人?” “不到五万将士。” 断山憋着笑,只勾起了一侧的唇角,安静的回答。 才五万人,着实有那么的一点少。西域人多地广,光从那人工填河就看得出财大气粗的土豪本质。 若是先在去阻止,那些劳工也是一个问题,战争哪有不伤及无辜的道理?再者就是他们的主军队就在河岸的那一侧,万一真打起来,善卿昭也猜不准他们有没有留什么后手。 可别再落得一个前后都顾不了。 “他们的劳工太多,不出十天定能填上冼水河,可若是去阻止,冼城便成了空城,更是给了别人机会。” 这个别人善卿昭倒是清楚,嘉阳身体越来越差,那些个诸侯王相都存着属于自己的军队,能多占一个城池,便给自己多加了一个砝码。 “西域大军过境,更会败得一败涂地。” 善卿昭揉了揉自己的左手腕上的符文,倒不如破釜沉舟,先截断最是威海的那一个,其余的就看他们的良心如何了。 兰奇先率军过去,善卿昭收拾妥当了看着站在门口处望着她的那五个孩子。 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看着他们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我又不是去送死……干嘛哭的这么丧……” “师父……” 凌君迁担忧的看着她,她取下来了红绫,眼睛依旧聚不起来焦,只能模模糊糊的的看到人的身影。 “互相照顾,你九叔叔在这,什么事情都听他的,君迁最大,你们也要听他的话。” 她回首望了他们一眼,翻身上马,掀了掀被压住的红色披风,夹了夹马腹便扬长而去。 月辰跟随她这一点九天倒是不担心,月辰做事稳重,况且又没有妖族的那些坏心思,九天倒也放心。 出了城关,直奔西方,兰奇应该快到达了,这是她的第一场战役,不论胜败与否,善卿昭都觉得应该让她自己亲身体验,大不了危难时刻,她再出手相助嘛。 善卿昭赶到的时候战役已经结束,善卿昭环望四周,很快就看到了身穿金甲的兰奇。 453白护法 她也看到了善卿昭,兴奋的朝她摆摆手,奔跑过来。 “师姐!我打胜了!” 善卿昭温柔的笑着,人数虽然少了点,但也是她的第一场战役,善卿昭欣慰的点点头。 得到了善卿昭的肯定兰奇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一个飞扑,竟然将善卿昭紧紧的抱住了。 “你是小孩子吗?” 善卿昭笑着轻推她,但是手上力道很轻。 兰奇嬉笑着,就是不撒手,“我才发现师姐的脾气竟然这样好。” 咣当! 一名士兵提着长矛路过,听到这句话,手一抖,长矛摔落在了地上。 他年龄较大,善卿昭去年领兵的时候都和他们熟识了起来,听到这句话,他真是感叹这位小将军瞎了眼睛。 他面无表情的捡起长矛,悠然的离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战俘一万,劳工两万,打扫完战场,善卿昭就和兰奇商量着该怎么把那建造了一半的过河堤给拆掉。 然而她们俩还没想出一个好法子呢,就听到了战俘那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人们议论的声音嘈杂不绝,善卿昭看不清楚,便冲一旁的兰奇使了个眼色。 兰奇一手紧握住银柄弯刀,好奇的走了过去。 善卿昭远远看着,脚不自觉的一步一步超前走。 看着兰奇接近围在一起的那群人,善卿昭右眼皮不应景的跳了起来,晃乱了她的视线。 突然!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出来,嘴巴不断的张合,似乎想要找一个可以撕咬的东西。 “小心!” 善卿昭一惊,猛挥左手,一团黑气便从左手飞出。 兰奇看着朝自己咬过来的血人,弯刀还没出鞘,眼看着就要被扑过来哪知眼前一黑,待她看清事物时,自己已经错开了那血人五六米远,身旁的黑衣女人刚刚松开抱着她的手。 她眼睛一直盯着抱过兰奇的那只手看,有一种东西被玷污的心疼感觉。 兰奇尴尬的道谢,不好意思的看着这个属于善卿昭的暗卫。 那血人很快的扑倒了另一个人,人们震惊的围在一起看着,谁都不敢上前。 事情转变是在一瞬间,那血人停止了撕咬的动作,人们以为要归于平静的,哪知被撕咬的那人竟然也变得和咬人的那个一样。 “散开!都散开!” 兰奇率先觉察到不对劲,着急的吼着看愣的人,他们看着不断有人被咬,不断的增加咬人者的数目,被兰奇的吼声拉回一丝理智,恐惧率先占据大脑,一哄而散。 善卿昭站在原处,看着不断增多的血人,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在她跟着卓文年护镖的时候遇到的那场瘟疫,同样的症状,同样的扩散方式。 她两手勒紧了冰蚕丝,迎着那血人直冲上去。 两手交叉,只是轻轻一扯,那人便没了生气。 她发觉,有的人是还有生人的气息的,而有的人大多都是死人的气息。 “兰奇!不可恋战!快走!” 在原处挥着银刀厮杀的兰奇显然有些筋疲力尽,听到善卿昭的呼唤,翻身上马,直奔善卿昭驰去。 善卿昭伸出手,紧紧抓住兰奇伸出来的手,被拉上了马背,她一手环着兰奇的劲腰,身子下倾,一连拉上来了八面旗帜。 食指中指并拢,在空气中画着符咒,看着旗帜上明黄色的光芒,善卿昭心中安稳了几分。 兰奇围着那些失去理智的人跑圈,善卿昭依次插下了八面旗帜,巨大的圆形阵法启动,而在边缘的人怎么也走不出那阵法。 善卿昭两手交叠,两手食指小指交触,嘴里不断的念着口诀。 “阵启,降火。” 阵内无缘无故的燃起了熊熊烈火,阵中的那些血人皆狼嚎鬼叫,痛苦的哀嚎。 兰奇扯了扯马绳,惊魂未定的看着善卿昭。 她的脸色也差的厉害,看着那些被快速焚烧的尸体,兰奇嗅了嗅鼻子。 空气中除了弥漫着的尸体烧焦味,若用灵力探测,便会发现存在着的魔息。 “魔族的气息……” 善卿昭灵力尽失,根本觉察不到,不过听兰奇说,这些个被咬伤的人和在那时的瘟疫一样,既然是魔族,想必这种怪异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偶然。 “检查其余人有没有被咬伤的……若有立即隔离。” “是!” 善卿昭看着焚烧后的尸体,不知为何腹内却是阵阵呕吐感。 她的心脏跳的厉害,她总觉得将有大事情发生。 劳工大多都被带领到了偏远的西南,先交给景玉麟,善卿昭她则是留了两万人在冼水河岸边驻扎,以免西域趁着夜色再次进攻。 是夜。 善卿昭和兰奇两人在篝火旁烤着吃食,善卿昭微微眯着眼睛,不敢注视那熊熊火焰。 兰奇微微皱眉,“师姐,你带上红绫吧,别再又坏了眼睛。” 善卿昭微微一愣,把插着吃食的木棍递给了兰奇,拿出了红绫缓慢系着。 “这次的事情先压着,那些人大多数都是已死之人,尸体走动,不符合常理,事情若是经了有心人的拨弄,必然会引起恐慌。” 善卿昭眉心紧锁,看不出她平日里打仗是的那种放松。 兰奇微微点头,白日里满是鲜血朝她扑过来的血人又浮现在她脑海,打了一个冷颤,慌忙的拢了拢自己的大氅。 “将军!不好了!” 一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惊慌失措的呼唤着她二人。 善卿昭站起身,看着朝她们跑过来的人。 那人眼里全是惊慌,纵然在战场上征战多年,也不至于慌成这个样子。 “何事?” “冼水!冼水河里突然跑出来了许多怪物!” “月辰呢?” 善卿昭环望,没有看到那个清秀男子的身影。 “月辰大人正和他们打着呢!” 那人的气还没有捋顺,善卿昭直接越过了他直奔冼水河岸。 还没走近呢,就听到了怪物的嘶吼声,善卿昭烦躁的捂住耳朵,再响一点就要把她耳膜震碎了! 三头漆黑妖兽正肆意的踩踏士兵,一道蓝光不断的撞击在它们的身上。 一团黑气自善卿昭左手飞出,直奔那三头高约五米的妖兽身上。 月辰与鬼月配合,那也只是勉强的限制住了那三头妖兽。 善卿昭现在没有法器,也没有灵力根本没有办法启动更大的阵法,又或者简单点说,她现在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她猛然僵住,听着耳畔的哀嚎,突然意识到刚才的那个想法到底有多可怕。 之前没有灵力是因为被封印,可是现在她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点用处都没有,只有蛮力和灵敏的反应,可这些在这三头巨兽旁一点用处都没有。 兰奇不断的游走,给那三头妖兽伤害。 “师姐!” 听到了兰奇在唤她,善卿昭愣了一秒,还没反应过来呢,那妖兽已经朝她袭过来,善卿昭瞳孔一缩,就要闪躲,可是大脑在就做出了预算,根本躲不过。 砰! 巨大声响,那妖兽砸过的地方土地都裂开了无数条细缝,可想而知刚才那一击的威力有多大。 善卿昭看着身旁站着的两个人,再看看他俩抬着自己胳膊的手,尴尬的抽出。 “多谢二位护法相助。” 善卿昭难得的恭敬行礼,白护法笑着抬起了善卿昭作揖的胳膊。 “殿下客气了,都是阁主的意思。” 他和蔼的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而一旁的黑护法却只是斜睨了善卿昭一眼,并未再说些什么。 那三头妖兽厉害的很,先不说收了多少处外伤,光是不断输出的灵力,也是时刻醇厚。 善卿昭为难的看着白护法。 “护法前辈,这三头妖兽到底是什么啊?” 白护发眼睛一直盯着那三头妖兽看,闪过一丝异样,但又很快平复。 “魔族妖物,不足为惧。” 说罢看了黑护法一眼,黑护法黝黑的脸带着一丝不满的情绪,善卿昭觉得出来,这不满正是对着她来的。 他二人紧紧抓住了对方的手,一个旋身,直飞天上,善卿昭仰着脖子,看着幻化出来的太极八卦阵,后退几步。 “原来是这个寓意……” 她轻声低喃,看着那太极阵直落在那三头妖兽身上。 兰奇和月辰适时的退出,鬼月也飞回她的身后。 那三头妖兽动弹不得,都在痛苦的挣扎,眼睛里却带着满满的怨恨,和悲痛。 封印启动,那三头妖兽竟然在一秒之内就化作了兽晶的状态,散发着淡紫色的灵力,最浓纯的灵力。 收起了兽晶,白护发笑着走近了善卿昭。 “殿下受惊了。” 善卿昭垂在两侧的不自然的紧紧蜷起,勉强的笑了笑。 “多谢前辈。” “叫我白叔叔就好了。” 善卿昭听闻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再说些什么。 454剖核 夜晚仍旧深邃,善卿昭骑在马上缓慢的走在前方。 黑白护发得了天御的令前来助她,她现在正好缺少人手,刚才遇到的那种情形,她也着实对付不来。 她伸出了自己的手,紧盯着自己的手心。 “若是现在有灵力该多好……” 一不小心她竟然把自己内心里最渴望的说了出来。 “殿下灵力还没回复吗?” 善卿昭猛的回头,惊慌的看着不知何时与她并肩而行的白护发。 看出她的无措,白护发笑了笑,目视前方,正襟说道。 “听闻西域与南宁交接处有一个通天魔塔,里面关押着一只上古魔兽。” 善卿昭瞳孔微缩,不安的撰紧了缰绳,记忆再一次袭来,将她脆弱的城池瓦解分离。 耳朵嗡鸣,善卿昭只能茫然的看着白护发的嘴型依稀辨别他在说些什么。 “那魔兽本是一个上古神兽,只因太贪婪,不停的吸食天地灵力,长到了天族的那些天神无法掌控的地步,因他开始吸食人的灵力,祸害人间,才被天帝镇压在了通天魔塔,被千万的升仙道人踩踏,殿下若是得了他的兽核,必然可以恢复灵力。” 善卿昭微微一怔,呵笑一声。 “魔族的东西,我不要,驾!” 善卿昭加快了速度,与白护法瞬间拉开距离,白护法尴尬的咂咂嘴,摇摇头。 身后的黑护法跟上来,嘲讽的看着离去人的背影。 “我就说了,哼,有糖便是爹,有奶便是娘,喂不熟的白眼狼,真不知道她知道真像的时候还嫌不嫌弃的起来。” 白护发掏掏耳朵,有点受不了黑护法的冷言冷语。 善卿昭不愿意接触魔族的灵力,只是因为那东西太过强硬,就像她体内的魔息,根本不受她的操控,更精简的说那就像是心魔一般有自己的思想。 还记得她被景云打伤时,南宫离抱着她去了九台山,因为她自己昏迷无意识的释放了魔力,那么重的伤只在半柱香的时间就完全恢复,以至于到达了高于南宫离的境界,她体内的灵力就像是装满了的水,几乎要溢出来。 白护发提及时,她不是没有心动,只是她太心动了,心动到能认清这是她的贪婪。 别人的灵力终究不是自己的,无人自取便是投,她不想再做这些事情了。 刚刚坚定了自己的内心,刚刚让自己选择一条所谓的正道。 她一抬头便看到了原来部署的军队,打头的竟然是那几个孩子! 善卿昭扬鞭过去,快速下马飞奔过去。 凌君迁牵着夜璃和善泽漆,他原本低垂着的头因为听到响动警觉的抬起,在看到善卿昭时,一切防备都卸下了。 他银纹长衫沾了许多泥土,额角有些淤青在暗夜里不太明显,善卿昭却看的一清二楚。 凌君迁额上的银饰抹额有些歪了,在看到善卿昭的那一刹那,他眼眶突然红了,愣在原地委屈的看着善卿昭。 他和善卿昭身形差不多,见善卿昭过来直接将善卿昭抱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师父……对不起!我没有护住冼城……” 善卿昭任由他抱着,紧咬着自己的下唇,倔强的看着天空中挂着的那一轮明月。 夜璃扯了扯善卿昭的衣角,善卿昭伸手也将她揽了过来,其余三个也抱了过来。 除了六清,其他几个孩子都哭成了泪人,他们哽咽着,像牢笼中迷失了方向的小兽。 善卿昭轻推其中一个,冷着脸。 哪知他们抱的自己更紧了…… 善卿昭内心有些绝望,她可就这一套铠甲了……全是鼻涕…… “别哭……我们还有希望。” 善卿昭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别的安慰的话,只能简单的许诺。 断山和宋润泽还在后面,善卿昭直接下令原地休息,自己直奔后勤那里。 断山依旧一袭黑衣,善卿昭却看出了他眉目中带着的担忧。 “谁占了冼城?” “义王。” “义王?” 善卿昭努力在脑海中回想,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又是哪个远门亲戚封了义王的。 看着善卿昭疑惑的表情,断山疲倦的坐在石头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原来的董续康侯,董子阳。” 善卿昭一惊,四肢冰凉,她还在想着是哪个人占领了冼城,只是没想到,回事董子阳。 怪不得她来了边疆后连他的个影子都没见到,原来是守在了暗处,等着她给他让城池呢。 善卿昭颓废的坐在石头上,顾不得那石头有多冰凉,一直沿着她的脊梁骨蔓延。 许久,她才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她最不愿意做的决定。 “我想我或许……需要离开几个时辰……” 她支支吾吾的握着自己的手腕,不敢对视断山的目光。 白护发笑着给她画了一个传送阵,她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一道光束闪过,再也找不到善卿昭的身影。 嗡! 大脑一阵刺耳嗡鸣,善卿昭感觉晃晃脑袋缓解那种嗡鸣晕眩的感觉。 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她前些时日和南宫离一起来的那个神塔,原来这个就是通天魔塔,里面的人要受所有升仙的人的踩踏,要受所有去往天族的人的踩踏。 善卿昭不敢再想,化出了鬼月长刀,大步走了进去。 九曲回折的地牢,善卿昭总算是知道她那时抓到的铁杆是什么了,是牢笼的铁栅栏。她比了比手指,真不知道她没有灵力又是怎么靠蛮力把它们掰下来的。 鬼月长刀一直处于出鞘三寸状态,善卿昭把它挂在了自己的腰后,手搭在黝黑的刀柄上,时刻都是戒备的状态。 哗啦…… 哗啦…… 铁链不断的在水中游走,善卿昭敏捷的觉察,一个腾空,冰蚕丝出手,她便挂在了一旁的墙上,她紧盯着那被铁链搅成漩涡的水面。 铁链飞出,善卿昭一把抽出鬼月长刀,细薄的刀旋转,将那铁链全都缠在自己的身上。 善卿昭微微一抽,那铁链瞬间被分解割成了许多小段。 听着水声消去,善卿昭再一次贴在了墙上,心想那鬼东西为什么还不出来? 呜…… 阵阵低吼的声音自深处传来,善卿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脱下了自己的大氅挂在了铁栏杆上,避免被弄脏。 善卿昭念了一个避水决,轻巧的跳进了水中,那些水自然的避开她,身上滴水未沾。 鬼月长刀斜在水中,善卿昭用它感受着水里的变动。 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善卿昭敏捷的紧贴着墙壁,眼睛紧盯着那个拐角,她走了快半个时辰了,依旧没有走到中央的镇压行阵,可见外面的那一圈圈都是迷惑人的防御。 而现在,恐怕距离那个家伙很近了。 “吼!” 觉察到陌生人的闯入,那东西怒吼,试图吓退闯入者。 可善卿昭却听出了它声音里的悲愤和恼怒。 轻笑一声,也不躲避直接踏步走出。 果然,阵眼之中,高有七米的妖兽,那三个脑袋都无力的垂着,那九条带着倒刺的鞭尾也在不停的挣扎。 善卿昭笑的有些得意,看着脚下的血水,心里的把握更是增添了几分。 那东西的胸口正插着一根细长的铁棍,鲜血正不断地往外涌。 “哈?好久不见哎,小老弟?你怎么……啧啧啧……” “吼!” 认出了善卿昭,那东西眼睛霎时变成了刺目的红色,灵力威压不断的压迫着善卿昭,善卿昭咬牙坚持,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嘲讽。 哼!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果然,不到半柱香,那灵力就像是关了闸的水一般,彻底停住了,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的灵力。 善卿昭知道自己忍了过去了,掂了掂手里的鬼月长刀,一个飞身,目光如炬,直直的落在那个冒着血的伤口处。 那东西的九条尾巴皆朝着善卿昭袭过来,善卿昭却勾唇一笑,松开了鬼月,只有她自己飞向那个伤口处,而鬼月直直飞出,一扫而过,力道虽然不足,但是也削掉了两条尾巴。 善卿昭双手抓住那根铁杆,双脚踏着那怪东西的胸,使出了自己的力气就要往外拔。 似乎感受到了疼痛,那东西不断的扭动起来,善卿昭悬空,只有一个右手紧抓着那个根铁杆。 “雷电决,雷电决!” 善卿昭焦灼的看着四周,实在是找不到实行雷电决的法器。 鬼月还在与那七条尾巴纠缠,看着它在七条长尾中不断的游走,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善卿昭突然怔住,哼笑一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在空中画了一串符文,反手一拍,打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最好的传导法器,不正是趴在它身上的自己吗? 随手又画了四个圆形紫色小阵,拍向了四周的积水里面。 食指中指并拢,嘴里快速的念了口诀。 最后,陡然睁开了那还带着笑意的眼睛。 “雷电,来!” 轰隆隆! 一声巨响,一道紫色光芒从天而降,直直的劈向善卿昭的天灵盖。 “啊!!!” 善卿昭忍不住全身抖动,却又在意识里迫使自己要紧抓住那铁杆。 “吼吼吼!!” 那东西也动弹不得,只能接受雷电的洗礼,不论是从善卿昭,还是从水里传过来的雷电都让东西痛不欲生。 突然,一只头朝着善卿昭咬来,眼看着就要将她半个身子咬掉,善卿昭眼中终于露了惧色,正要松手。 也只是在一瞬间,那只头却顿在了半空中,更想着筋疲力尽一般,砰! 妖兽身子摔在水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水花。 善卿昭容不得自己休息连忙招了鬼月,左手一挥,砍下那三个狰狞的头。 善卿昭在水中涮了涮鬼月上的血,有些厌恶的转过了头。 “啧,死不瞑目啊……” 两手一转,那妖兽的兽核便被化出,可是善卿昭看着手中只剩下一半的兽核,实在是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455冼城失守 两手汇聚灵力,这一次却是无比的顺畅,直至两手之间的兽核完全被化掉,善卿昭才跑出去。 听着脚步渐远,妖兽尸体旁的水里才咕噜咕噜的冒出几个泡。 沾满了血水的男人浑身湿透,但是手中长剑扔不松懈,直指和他同样狼狈不堪的黑衣斗篷男人。 男人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那双迷人的眼睛满是嘲讽。 “哼,老东西,连我女儿的你都敢抢,还不要你的老脸了?” 斗篷男手无寸铁,无奈的举着手,不敢妄动。 “这不是还留给了她一半嘛。” “要是完整的她可就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了。” “华轩都制服不了的水平?” “还钱,立刻还,不还就抄了你的暗卫阁!” 凌夜闫烦躁的皱起眉,他去哪弄这么多钱去啊? “给你这个抵了……” 凌夜闫扔了一个发光的东西给了持剑的天御,转身隐匿在了黑暗里。 天御收了剑,看着手心里正发着紫色光芒的半块兽核,看着自己一身狼狈,苦笑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自从善卿昭化了那半个兽核,她不光有了灵力,反而拥有了和那个妖兽一模一样吸取灵力的能力。 她有意识的时候还能控制,可当她处于迷糊沉睡的状态时,世间万物的灵力都会源源不断的飞向她的体内,虽然她的灵力根源是一个无底洞,但是这么的吸取灵力,她却没有得到更多灵力的兴奋喜悦,反而有些后怕。 她怕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会误伤别人吸食别人的灵力。 每个人的灵力根源都像是一棵树,这棵树靠着灵力滋补,而灵力也由它提供,二者循环往复,共辅共生。 但是如果一个人的灵力输出大于了供应的灵力,那么就会超负担,那个树就会出现像是水源短缺一般,严重的,当灵力亏空,有可能会发生灵力枯竭。 善卿昭几年前噬心蛊毒发时就经常出现灵力枯竭的现象,险些吓坏帮她输灵力的叶悠和诛邪赤心。 她倒是没事,但普通人不同,若是灵力枯竭,面临着的有可能就是永远无法再生灵力,那棵树只能是枯萎。 眼看着就要到达军队驻扎的地方,她收了雪狮兽,尽管她因为没有灵力许久没有召唤它,现在的它正在闹着脾气,现下更是不愿意。 善卿昭心一横,一脚将它踹进容纳阵里。 稳稳的落地,善卿昭先朝着那几个孩子走过去。 凌君迁斜倚在书上,双手环抱,紧紧的守着自己的披风。 遗邪剑被他紧紧的抓在手中,看着他戒备的样子,善卿昭有些心疼的轻抚他淤青的额角。 想着还是不要打扰他,善卿昭收了在半空中的手,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善卿昭也感觉到了阵阵凉意,耸耸肩活动活动筋骨,这才朝后方走去,打算去找宋润泽。 她许久没吃宋润泽给她配的药,虽然她没什么大碍,看起来精神很好,但是一切都只有她自己知道。 失眠多梦,体虚乏力,偶尔出现的耳鸣,最重的便是她的味觉,虽然还是能尝出宋润泽的药有多苦,但那只是通过舌头的痛麻来判断。 宋润泽许久未见她,实则早就给她备好了药材。 善卿昭看着堆叠如山的药茶包,霎时头晕眼花,连忙坐下缓解自己这个“激动”的心情。 宋润泽更像是一个小姑娘,安安静静的给善卿昭配着药。 善卿昭拖着腮,看着在四五个药罐前忙碌的瘦弱少年,不知不觉的竟然想到了那个她出城前那个盯着她看的威严的眼睛。 “果真在这。” 断山走近,也坐下了,看着宋润泽搅动着的浓稠的药汤,微微蹙起了眉。 善卿昭哀叹一声,“怎么了?冼城的事情我还没想到好的法子。” 毕竟她也不确定那副躯壳下的灵魂到底是谁,是董子阳?还是华岩? “冼城背山靠水,着实不好攻陷,何况我们的人太少了,比不过他的大军。” “他到底有多少军队了?” 善卿昭实在是好奇,这董子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到底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六十万。” 断山喝了一口桌上的茶,眼睛始终黏在蒸汽之中忙乱的宋润泽身上。 “六十万?” “宋家,李家,赵家,还有一个亲王,都归附于他。”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多的?” 问到这,断山先是烦躁的揉揉自己紧皱的眉心,沉吟片刻才开口。 “打着为她母亲正名的旗号,自立义王,说是只求一个安稳,一片封地。” 善卿昭离开了近百日,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现在像是一个提问机器一样眼巴巴的坐在断山旁边求他讲解。 “他母亲又怎么了?” “这你还不知道,圣上年轻时犯了错,逼迫他母亲,这才有了现在的他,现在他母亲想要让他归祖,求一个名分,圣上便……他自然要造反了。” 善卿昭惊呆了,这狗血剧情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老一辈的人也这么多的故事? “他母亲不是被诛九族的时候杀了吗?” 断山轻笑,看着善卿昭,“殿下都能将那俩孩子救下,圣上还换不了一个妇人?” 善卿昭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这她还真没想到。 冼城被占,善卿昭手下也只有三个城池了,何况冼城又是西域通往凤影的要道,这时候失守,实在是不太妙,若是董子阳实力强劲,想必西域也不敢贸然进攻。 善卿昭一直觉得自己很倒霉,自从她十六岁苏醒来,她的运气便不是一般的差,什么坏事都能砸到她头上,又或者,她怕什么,就来什么…… 魔族一夜之间崛起,替换了西域皇族,朱白为首,连夜攻进凤影,破竹之势,不可抵挡。 但是线报传来的准确消息,却是那位义王殿下亲自打开了城门,迎接那位魔族头领。 善卿昭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华岩那东西早就成魔了…… 董子阳把灵魂卖给他,必然会受他心灵耽误挑拨,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也不会惊讶。 一纸传书,直调景玉麟前来支援。 见面会合时,看着壮汉羞愧的神情,善卿昭第一次觉得对他做的那些有些羞愧。 “你去冼河查看魔军的动态,不可交战,必须保存实力,人魔实力悬殊,我们必须要重新制定策略。” 景玉麟一甩自己身后战袍,“是!” 善卿昭现在觉得这个时候还不是该真正交手的时候,她还需要再准备,必须要时间。 兰奇被她支配到了最西北冼水源头处,景玉麟在冼水,雷霆按兵不动,九天率领较少精锐士兵在冼城东南方向镇守,其余的后勤皆由断山引领,寻找新的驻扎地点。 而她只带了一队轻骑,直赴冼城东被方向,四个方向皆安排了镇守的人,战争发动,他们必须按照逆时针的方向前进,不断的缩小包围圈,尽量将在凤眼中的魔军剿杀。 还未靠近冼城,只是周遭的附属边城,善卿昭才见识到什么叫做悲惨。 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哀鸿长鸣。 最大的受害者大多都是百姓,死状较惨烈,善卿昭忍着腹内的翻滚,逐一行过无一生还的城池。 刚出了一城,变遇到了黑压压的一对人马。 善卿昭眼睛看的模糊,她只能看到为首的人是人高马大,手拿一长板斧,张扬跋扈的样子倒衬得他凶神恶煞。 魔族? 可是也与人类无异,善卿昭扯动马绳,安抚焦躁不安的马,她心跳逐渐加快,这就是十几年前母亲对抗的魔族吗? “什么人?!” 那人先发问,善卿昭坐正身子俯视那男子。 看着她眼覆红绫,还有那微微扬起的下颚,魔族的这位头领只觉得善卿昭是在讽刺挑衅他。 可他不知,这冰冷的外表下还有一颗剧烈跳动的心。 乖乖!这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人们都传言东北方向的男子长得高大,就比如在盛京长大的南宫离,八尺三寸,在善卿昭面前简直就是巨人了。没想到这个魔族跟开了挂一样…… “问你话呢!” 说罢一记板斧轮过来,善卿昭一惊,一拍马背一个飞跃堪堪躲过。 “老子七骁还没见过敢无视我的人呢!” 又一记板斧砍过来,善卿昭轻轻一踏,脚尖抵着那个板斧锋利的斧刃。 歪头一笑,食指指了指七骁的身后。 七骁狐疑的回头,一道黑影闪过,他快速的收斧,脸上却流下了一道温热的液体。 “妈的!敢偷袭老子!我让你们全都死!” 板斧一个旋风,善卿昭重心后倾,轻巧的躲过,依旧轻踏斧刃,赤裸裸的挑衅。 她只负责吸引七骁的注意力,而鬼月则负责攻击,每一招都直逼七骁的要害,不到一刻钟,那位魔族壮汉就被打成了血人,伤口不断的冒着鲜血。 善卿昭始终把手背到身后,眼睛紧盯着那个冒着鲜血,魔力不断外涌的伤口。 她吞了一口唾沫,看着诱人的魔力,狠狠地甩了甩头。 那七骁半跪在地上,紧紧的捂着自己的伤口,可是鲜血还是会从指缝中流出。 他不解善卿昭看他的眼神,虽看不到,但是也能感受到她自身的压力。 456魔君 善卿昭又甩甩头,想要把吸食灵力的想法压下去,可是心痒的厉害,像极了南宫离挑逗她时那种爱而不得的感受。 七骁突然有点慌,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是这个情绪,像是打了他还要说是自己本能反应一般,希望他不要在意。 ”她叫什么名字?” 七骁望着站在善卿昭身后的鬼月,那双眸子始终没有一丝波澜,平静的像一摊死水。 “听好了,鬼月。” 七骁缓缓闭上了眼睛,坦然赴死一般,昂起了头颅。 善卿昭扯了扯嘴角,他倒是壮烈。 左手正欲挥下,不知道哪飞来了一把破伞,竟然直冲她面门。 善卿昭抬脚踢开,待恢复被遮住的视线,身前哪还有那个七骁的影子。 环望四周,看清楚了周围的人,善卿昭的怒气霎时被压住。 妈呀……这黑压压的狼熊虎豹样的人全是魔军? 善卿昭咽了一口口水,紧握起了自己的拳头,望着对面仔细擦伞的朱白。 “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还没死,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朱白笑着,那神态更像是一个多年老友在打招呼一般,只不过这话语太过嘲讽。 “呵……” “哟,这眼睛是怎么了?之前不是挺喜欢拿它瞪人的吗?啧啧,可惜。” 善卿昭忍住自己想要一拳头捣死他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一点。 “你这风凉话说的真是一点也不心虚。” 咻! 善卿昭微微侧身,避开朱白的突然进攻,哼笑一声,使了八成力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 就在二人接触的瞬间,善卿昭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灵力涌进自己的体内,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拳所包含的灵力只增不减,短短一秒的时间,那灵力就已经到达了朱白能承受的巅峰。 “噗!” 猩红鲜血从这个男人嘴里涌出,善卿昭惊恐的看着这个鲜血喷射的弧线,瞳孔猛缩。 她不想被喷个狗血淋头啊! 朱白飞出,她自己却躲闪不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嗳?” 没有被喷个狗血淋头? 善卿昭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高大身影,突然怔住了。 那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突然染上了红晕。 “你怎么来了?” 男人厌恶的脱下了自己的大氅,扔在了地上。 “我不来?看你被喷个狗血淋头?” 趴在刚刚有一丝生气的朱白缓慢的撑起自己的身子,哪知刚刚撑起身子就听到了这句话,顿时怒火攻心,又一口污血喷出。 “皇兄,你还好吧?” 关怀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朱白狼狈的抬起了头,看着挑在长戟尖上的手帕,眸子瞬间冷了下来。 “哈哈!怎么你这个扶不起的烂泥也来嘲讽我?!” 他话说的太快,嘴里的血沫子不断的往外喷,气不顺,还猛烈的咳嗽起来。 血星溅到了长戟银白色的刃上,朱邪赤心眸子微凝,目光炯炯的盯着那个小血沫子看。 朱白刚要伸手去那那手帕去擦自己的血污,哪知只差一毫,那手帕就收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戏弄,猛然抬起了头,恶狠狠的瞪着拿手帕擦拭长戟的朱邪赤心。 “心疼死小爷了……” 朱白绝望的张大了嘴巴,他觉得他是最失败的反派,出场不到一炷香就被打趴在了地上,实在是丢人,无颜面对魔族列祖列宗,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身后统领的十万魔军。 善卿昭痴痴的望着眼前这个十多天没见到的男人,眼眶不知为何突然红了起来。 南宫离微微抿起了嘴唇,看着她低头苦撑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握住了一般。 “别……” 他刚想安慰一下善卿昭,眼看着那晶莹的泪珠就要坠落,身子却突然向后一倒。 他稳住身子,看着紧紧抱住他,将脸埋进他胸膛里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 “憋屈死了……他们都欺负我……” 善卿昭委屈的说着,她不知道她的声音因为隔着衣料,听起来有多可怜,若不是朱邪赤心看到被打成重伤的朱白和那个血肉模糊的人,他还真的或许能想信这个找自己郎君诉苦的小女人。 朱邪赤心吹了吹自己的长戟,后退几步尽量和朱白拉开距离。 来的时候他就和南宫离说起过善卿昭坠崖的真像,看着这个一向镇定的男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他自然知道这个朱白必然会被他诛杀,现下又正好撞上他欺负人家的小媳妇,这下又怎么能轻易放过他的这个好皇兄? 朱白觉察到了朱邪赤心后退的动作,心道不妙,拼死一搏,甩手扔出了他的那把伞。 善卿昭看着朝他们飞过来的伞,微微拉开了南宫离,右手汇聚灵力,一拳打出,拿把伞与她僵持两秒,便被周遭灵力震碎,四分五裂,封印的大量灵力流出,这件法器的寿命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朱白看着仅被善卿昭一拳打烂的伞,怔了一秒钟,突然大笑了起来。 善卿昭三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唯有善卿昭心中有些慌乱,猜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哈哈哈!我当你还真是正义的化身?原来是个残害同族……!” 善卿昭旋身飞过,两手化出半扇轮,直接划断了朱白的咽喉,鲜血成股的喷出,她这一次到不介意弄不弄脏衣服了。 她怒视依旧跪在地上的朱白,看着他不断张合的嘴巴,还有眼中的不甘和震惊。 善卿昭瞳孔霎时变成了猩红色,心头一阵酥麻,像是被千万的蚂蚁啃噬一般。 善卿昭始终背对南宫离和朱邪赤心,她面对着的是魔族十万大军,他们都是以震惊姿态望着善卿昭那猩红的眸子和额上泛着红光的花纹。 善卿昭瞥了他们一眼,捏住挂在鼻梁上松垮的红绫,再一次将它系好,微微蹙眉,额上的花纹才缓慢褪去。 魔族的十万大军看着被杀掉的头领,还有面前这个血眸的女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魔君……” 一直跪在地上的七骁望着善卿昭,痴痴的说着。 善卿昭紧握起了拳头,只是微微动了动嘴。 从她的嘴型依稀可以看出,那些高大威猛的魔族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都是连连后退,最后还是善卿昭向前走了一步,微微跺脚。 那些个看起来穷凶极恶的魔族吓得扔掉了自己手里的兵器,拔腿就跑。 朱邪赤心也是魔族,他看着自己的族人惊慌逃走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疑惑,这是见鬼了? 望着转过身来的善卿昭,朱邪赤心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眉,微微上前一步,轻声唤她,“云舒?” 善卿昭像是没听到一般,直接略过他,走向了南宫离。 她在负手而立的男人身旁站定,没了刚才拥抱他的勇气,有些无措的搓搓手,像是在听候他对自己的发落。 她不知道南宫离在想着什么,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让善卿昭心里很没有底,他那么聪明自然能猜得到,可是她的心里依然存在着一丝侥幸。 南宫离俯首看着额上依稀还能看到浅淡花纹的她,心头一阵抽搐,她在害怕什么? 看着红绫上微微蹙起的眉头,南宫离不知为何,心头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般,沉重的让他无法喘息。 “我知道的……” “!!!” 善卿昭猛然抬起了头,不过她的动作太大,直接撞到了南宫离的下巴上,无法想象那种疼。 朱邪赤心不解的看着一个捂着头,一个捂着嘴的两个人,最终还是把目光投降地上挣扎着的朱白身上。 其实他还是很同情这个皇兄的,他们幼时都是在一起长大,那时的关系要比现在好的多,如若不是那个变态老父亲的残害,他们还是有很多的兄弟姐妹的。 小孩子大多不懂的挣扎反抗,唯有朱白。 他奋起反抗,想要推翻西域圣皇的皇权统治,但是这些对年纪尚小耽误他来说这要比登天还难。 受到了欺压胁迫太久,他这位皇兄的性情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知朱白恨他是因为他懦弱没有与他同盟,但是每一次朱白都会放给他一线生机,朱邪赤心始终都会记得。 看着地上捂着自己脖子,瞪大眼睛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朱白,朱邪赤心竟然为他感到一丝的同情。 善卿昭呆怔的望着南宫离许久,她现在依靠灵力可以看清楚他的面容,可以看到他眼睛里的温柔,善卿昭有些恍惚,她不敢相信这个以正义自持的帝君天神,这个曾经对魔族嫉恶如仇的人,有一天会双目温柔,坦然的说着他知道一切,却没有一丝反应。 善卿昭干笑两声,把手背到了身后,手指紧紧的搅在了一起。 “哈?你不恨我吗?不恨魔族吗?” 南宫离看着苦笑的善卿昭,看着她明明是在笑,却像是哭了一般的表情。 “不,我恨魔族,我恨之入骨,可我不恨你,不管你谁,是神是魔是人还是鬼,我都爱之入骨。” 南宫离看着善卿昭眼上红绫颜色变深,微微歪头回给她一个灿烂温柔的笑。 紧紧这一笑,善卿昭望着他眉眼温柔的样子,心中暗自惊叹,这个笑,她恐怕会记一辈子了。 正待她准备解决还在地上挣扎的朱白的时候,善卿昭却突然发现,朱白早就消失不见了。 就连朱邪赤心也没有注意到到底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魔军四起,受到攻占的不止凤影,还有南宁北冥,都出现了大量的魔物,还有从西域藏京过来的魔族军队,这也是南宫离和朱邪赤心在一起的原因。 “这么说来,公孙锦也快和我们碰面了?” 善卿昭倒是有些期待她那个免费的便宜哥哥。 只不过,没想到南宫离却摇了摇头。 善卿昭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微蹙的眉心。 “什么意思?” 朱邪赤心收了长戟,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倒是想来,不过南宁西南边域出现的魔物比我们这的更强,更难对付,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三人骑马回了刚刚选好的驻扎军营,是一个较偏僻的山脚,看着简陋的营帐还有四周隐蔽的树木,善卿昭突然有一种归家的安全感。 只不过她在主位上还没坐稳呢,断山就直接撩布帘走了进来。 一封加急信件摆放在桌上,信纸上夹着的加急羽毛吸引着喝茶的南宫离的注意。 457降罪 断山一直斜睨这个喝茶的男人,他跟着善卿昭的时间不短了,他早就听别人说起过善卿昭和这位的故事。 只不过…… 断山揪了揪自己的玄色衣领,耸耸肩膀缓解自己的那种后背阴森的感觉。 他总感觉这位无时无刻都在看他,仿佛要把他看出个洞来。 善卿昭好奇的看着那封加急信件,微微叹了一口气,稍露疲倦。 南宫离见善卿昭阅读了许久始终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微微侧首,关心的看向她。 “怎么了?” “殿试,好像出事了。” “殿试?” 春天正是殿试的时候,南宫离一直在战场,也没有时间顾及朝廷里的事情,只要那个靖王不搞出什么幺蛾子,他就也舒心。 “答案泄露,并且还死了人,大哥二哥都被降了级,也得亏那个老狐狸身子不舒服告了假才躲过去。” 南宫离指尖敲打着瓷杯的边缘,微微挑眉,脑海想起了令狐忆病恹恹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这时候回去,你的阵法又要重新布置了。” 南宫离站起身来,缓慢的走向善卿昭,断山侧首不看他们,竟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善卿昭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长叹一声,现在又找不出能上阵杀敌独挡一面的武将,她该怎么办她实在是想不出来。 她还没和董子阳交过手,她只知碧瑶当年也是打了足足五年的仗才勉强的把华岩封印,她现在的凤影是一个内忧外患的凤影,天时地利人和她一样都不占,想要平复这个天下的战乱,谈何容易。 魔族再次出现,卧薪尝胆十几年,必然储备良久,做了十足的把握,她心中也没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 “重言,重言或许能替你挡一阵。” 善卿昭闻言仰起了头,微怔,脑海不断的考虑朱邪赤心这个人。 她怎么把朱邪赤心这个人给忘了?他也算是个武将啊,当初他和别人比武,那可是只靠灵力就把她振飞的人啊。 现下对抗的人又是朱白,也不必费心的去担心他愿不愿了。 “他若甘愿,那最好不过。” 善卿昭笑着挠挠头,体面的话还是必要的说点的。 “他自然会愿意。” 南宫离坐在了善卿昭面前的木案上,随意的向后一仰。 善卿昭以为他没有坐稳,惊慌的伸手去抓他,可谁料到两手刚刚触碰,善卿昭就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力道。 一个不稳,直接朝他压了过去。 “嗳?殿下这么心急啊?” 南宫离两指捏着善卿昭不小心搭在他胸口得手,看似刻意的保持距离,可其余的手指却无意的触碰她的肌肤。 善卿昭老脸一红,摆明了碰瓷。 她手伸到了南宫离的耳旁,刚刚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哪知腰上一紧,自己束腰被人勾住直接拉了下来。 她恼怒之余也开始打量这个含笑看她的男子。 他变了好多的,她和他在天界初见的时候他可不是现下这个像个晒太阳的猫一样懒洋洋的让人看了都心生暖意。 初见时他刚没了爹娘,身份高贵的很,他娘是东海的公主,他爹又是天帝的堂兄,他子承父位,不到一万岁就当了帝君,做了统领百万天兵天将的战神将军。 那时魔族动乱不止,她也被她师父芳夙撵出来要去救助天族,不过她职位太小,连见都没见到他这个战神一面。 没见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会和刑天一样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像张飞一般长鬓茂髯,是个和将士们一起喝酒吃肉的将军。 她没有天族人的背景,大多战功都别人抢了去,她也不恼,只想着结束仙魔战争回到芳夙那边去。 一日她在桃林偷喝酒,卸了铠甲唤出了九天弹琴,她贪嘴有了几分醉意,不知不觉的闻风起舞,灵力四射,那些个散落的桃花也跟着她一起舞动。 一曲终了,她躺在树枝上不愿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道冰冷的声线惊醒。 “军中禁酒,你明知故犯,理应军法处置。” 太阳太刺眼,她烦躁的皱起了眉,遮着眼睛往下看。 那时候醉意还没完全褪去,她只知道自己看到一个美若天仙的神仙哥哥,一身银纹白衣,袖口的祥云纹流畅,给他平添几分温润。 那眉眼,可是比芳夙的老朋友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还要美,只不过他是那种男子的俊美,不失男子阳刚之气。 “小哥哥你又是哪位啊?军中禁酒?你也太高看得起那些当兵的了吧?还禁酒?天真哎。” 说罢,又捞起一旁的酒壶猛灌几口,也不顾及形象,任酒水滑进自己的衣口。 一个翻滚,她便横着摔落,她明显的看到了对面站着的那俊俏小哥哥有想要伸手的动作,又生生的忍了下来。 待她在地上稳稳的站定,他眉眼才紧紧皱起,是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凌厉。 善卿昭缓步走到他面前,微微一怔,原本还对他那张脸有几分仰慕的好心情全被两个人的身高差破坏了。 这到底是吃什么棒子面长大的? 她扯扯嘴角不屑的轻哼一声,昂着高贵的头拉起九天便走了。 只不过她回了军营就挨了五十大板,还扣了俸禄,降了职,听祝融和共工说才知道她那日戏弄心中有几分心动的小郎君竟然是她幻想已久的将军。 …… 南宫离看着身上痴痴发呆眼神逐渐冰冷的女人,疑惑她的气场为何突然不对劲。 那可是,想起了她因为贪慕他的美色而挨了五十大板,她当然不会高兴。 那几个孩子一直在战场上也不是什么好事,善卿昭就趁着这次回凤影顺道把他们捎带回去,回来的时候挑个好时辰偷溜便是。 带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笑着将那几个孩子塞进马车,这一次跟她一起走的还有傅念安,本来想带断山回去趁着此次机会结识朝中重臣,也为以后他自立门户做准备,哪知他和宋润泽一直黏在一起,善卿昭实在不忍心打扰拆散他们。 善卿昭一直穿着便服,干练的很,南宫离也脱了战甲,换了一个玄色长衫,外只批了一个短袖长褂,他们率先去的便是忘忧酒楼。 公子竭似乎看到善卿昭心情就不好,直接甩下了脸。 “你的酒楼就在对面非要来我这?弄一个串通朝廷的罪名给我你才甘心?” 善卿昭耸耸肩,大步走上二楼独间,身后的南宫离这才迈了进来,眼睛斜睨一眼站着的公子竭。 公子竭瞬间紧绷起了神经,心中崩溃不已。 他怎么也跟来了啊…… 善实铭和善子或令狐忆他们是在菜上齐之后才来的。 那时善卿昭已经被南宫离灌了个微醺,那双本就聚不起焦来的眼睛更是看不着她那三个哥哥在哪。 善实铭和令狐忆还好,就是善子或一个劲的喝着闷酒。 善卿昭挑挑眉,朝着令狐忆看了过去,那狐狸摆摆手,看他推脱这么快,鲜明不关他事。 再看看善实铭,喝了一口酒,坦荡的朝她笑笑,这也没什么问题啊。 善卿昭微微眯了眯眼睛,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善子或。 “你现在什么职位?几品官了?” 善子或瞄了她一眼,善卿昭倒是不介意官阶品级,反正她是个特例不在这些收编当中,队伍都是她自己收的,她不受任何人的约束,也没有什么人能再压她头上去,这点她倒是很感谢嘉阳。 令狐忆悄悄地敲了四下瓷杯边缘,举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微微笑着。 善卿昭忍着笑微微低下了头,额头枕在手臂上,只能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南宫离。 待收了笑,她才问善实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一向沉稳的大哥这时也变了神色,微皱起眉头,紧抿着嘴唇,衣服愁苦模样。 “来这倒是选对了。” 善卿昭看向令狐忆,信中提及了她几个月前接到的那个李家独子李大富,善卿昭心中自然能联想到一些,所以才没有选择去红鸾阁里,而是去了对面的忘忧酒楼,若是真的查起来了,公子竭这个人身上的秘密也够官府去查的。 殿试的部署是殿外交由叶家叶国安和善实铭一起镇守检查,殿前是善子或,监场的是一个由令狐忆推荐的文官,品行端正,做事谨慎,是一个老实人。 事情的发展是由殿试前三天开始。 458殿试差错 殿试前三天,那些个文弱书生不知为何突然都染了风寒,高烧不退腹泻不止,太医院里的人都来看过了也不见好转,反而患病的人数逐渐增加,那些考生大多都感染。 九天被她调走,那个想要作弊的李大富身边只有儆冰一人,儆冰率先觉察出这个是瘟疫,便不再跟踪,去了红鸾阁找许百依调配了抗瘟疫的药服下这才敢回那个驿站里面。 他回去的时候,太医院就已经下了瘟疫的判断,没有患上的人也不过十个,这十个里面就有儆冰。 他和那几个人都被太医院征用帮助,才能了解别人的情况。 高烧的人大多都是奄奄一息,腹泻的人大都瘫软无力,直接放弃治疗守在茅厕蹲点。 事情变得诡异是在殿试前的一天晚上。 那时候瘟疫的病情刚刚得到控制,大多数人都出现了好转的情况,但是唯一一个人不见好转突然死掉了。 太医院不敢耽搁,赶紧上报,可是上面的人,也是善子或手下的一个官员为了面上好看,直接甩手让太医院把事情先压下来,这可是皇都,天子脚下,凤影最繁荣昌盛的地方出现了瘟疫,岂不会动摇民心?制造不必要的恐慌? 这事情报都没有上报,善子或听都没听到一丝风声,这事情就这么被压了下来。 第二天,看守尸体的太医院院士一声大吼,惊醒了驿站的所有人。 怪事有两件,一是尸体没了,二是看守尸体的院士死了。 怪就怪在他脖子上有触目惊心的伤口,可他还能像常人一样说话做事,还存在自己的思维,与常人无异。 太医院把他当做试验品带回了太医院,那位管理书生的官员因为发生了一系列怪事脸色并不好看,自从瘟疫开始,他就从没睡过一次好觉。 本以为这些书生去了殿前考试,就没有他的事情了,可谁知道怪事情一直不间断。 善卿昭拍了拍桌子突然打断,看着向自己讲述的令狐忆。 “儆冰没注意到?” “没有,他说他并没有感受到陌生的气息,也并未发现是谁偷走了尸体。” 善卿昭啧了一下嘴,这让她怎么查?她只能猜到那个瘟疫是她遇到的那个,和魔族有关,难不成魔族竟然混到了凤影内部? “后来呢?” “这就是归属我这方面的事了。” 善实铭开口,先是喝了杯酒,才细细说来。 “不是……” 善卿昭汗毛竖起,后背一阵寒冷。 分明少了一具尸体,这下善实铭检查又正好一人不多一人不少,这事怎么想都诡异。 善实铭也是一阵恶寒,他也是事发之后几人核对这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这才叫细思极恐。 各位考生入座,殿上坐着的是嘉阳皇帝,殿下坐着主考官,正是令狐忆挑选的那一个。 善子或负责的是殿前的守卫,保护皇上的安全还有就是一面出现什么差错他好负责镇压。 错就出在了一个考生身上,他被那个主考官抓住,善子或上前在他身上搜出来了近十页纸,交给嘉阳之后,那个主考官才小声的告诉善子或,那是殿试的答案。 因为试题是他和嘉阳一起探讨的,答案他比谁都清楚,刚才只是瞄了一眼,就能知道那上面的大致内容。 在天子面前作弊,这个罪责那可大了去了,善子或领了嘉阳的命令,将那人拉到了外面殿前,直接一刀斩了他的头。 这一斩不要紧,里面的一个书生像是闻到了血腥味,先是口吐一口浊血,太医院的人连忙跑过去为他医治。 嘉阳在上面看着,善子或在殿前门口看着,只听到太医院的一个老太医大吼一声,捂住口鼻挥开了众人,指着那人光会说那一个“他”字。 其余人哪听得懂那老太医说的是什么,只是惊恐的看着地上不断抽搐的人。 一众人看着那人吐血不止,也只有善子或一人收了剑把那个人拉到了殿外,一同跟过去的还有那个老太医。 “怎么你干的都是体力活?” 善卿昭打趣的笑着,想要再摸向酒杯,哪知一抬头就对上了南宫离警告的目光。 还是善实铭给她倒了一杯,放在了她的手边。 令狐忆眯着眼睛喝茶,“那可不是,你看大哥就是跟着那个也老头搜搜身什么的,就你又是砍头又是拖人的,我看那老头就是存心把你弄过去的。” 善子或白他一眼,继续说着。 他还没把人拖到门口呢,那人就开始了自己的变异,后背先是发出磕磕巴巴的脊柱重组般的响动,善子或也是惊的说不出来话,也是先放开了手,拔出佩剑横在身前。 嘉阳有御前侍卫保护,那些考生都被御林军护送正在依次从小门离开。 那个发生异变的人后背弯曲,身形不断扩大,直到后背露出了许多尖刺才停止他的变异。 善子或觉察到了魔族的气息,看着阶下正朝他这跑过来的善实铭和叶国安。 他还不清楚那个变异人的实力,只能朝着善实铭大喊不要过来。 也就是在这时,他的那个亲爱的岳老爷爷,直接一把五环长刀朝他扔了过来。 他惊慌躲过,才看到那把刀柄正在他齐胸的位置,插在身后那个变异人的胸口。 “他肯定是故意的!” 善卿昭早就笑的合不拢嘴,早就忘了变异魔族的恐惧,哈哈的嘲笑善子或。 “我也觉得他就是故意的,这么多武将偏偏点我殿前护驾。” “后来呢?” “逃了呗,要是捉住了二哥他现在可是立功之臣,那鬼东西跑了,他可是护驾不利。” “答案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还没有,那个文官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嘉阳就交给大理寺去查,只查出来了个李大富,什么线索都没找到。” 善卿昭揉揉自己的眼睛,心中暗暗猜想,“二哥杀得那个人该不会是李大富吧?” 善子或点点头,“不过杀了他,他还被杀了全家,你想要查背后的事情也查不到,还把你的红鸾阁给牵扯进去。” “红鸾阁无妨。” 现下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楚在幕后操纵的人,他费劲心机削弱她周围人的权利,难不成只为了一个皇位? “那个魔物找到了没有?” “还没,只能确定他还没出城,一直在凤影皇城里。” “先搜着,我想回未央宫一趟。” 善卿昭身子乏的厉害,不过一会眼睛就酸涩难忍,而且心口的不适感越来越强,这个熟悉的感觉她不会忘记,这是四年前一直让她恐惧的感觉。 他们那几人都知道善卿昭现在身子差的很,只不过都心照不宣,压在心底,不愿接受善卿昭身子越来越差的这个事实。 善卿昭与南宫离带着那几个孩子匆匆进了宫。 或许是因为魔族出现的原因,守备比以往都要森严,竟然有不长眼的守卫感拦她的马车。 善卿昭心口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直接吼了一句“滚!” 听到她的声音,那些个侍卫没想到她在前线会突然回来,连忙开了城门点起了宫灯直达未央宫的门口。 将那几个孩子塞给知春知夏,善卿昭就直奔自己的寝殿,关上房门,直到隔绝了周遭的声音还有那四处飘散的灵力善卿昭心中才安稳几分。 刚才那种感觉,是噬心蛊没错了,她那么熟悉,曾经那么折磨她的,她又怎么会忘记。 只是都三四年没有发作了,为何突然会发作? “卿卿?” 咚咚! 南宫离温柔的声音就在她身后响起,只隔着一道木门,善卿昭听的格外清晰。 “啊!” 善卿昭几欲喊出来,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心口像是被针扎一样,不对不对! 她连忙否认自己,这个感觉和噬心蛊的感觉又差了那么一点。 她几乎要半跪在地上了,身后紧抵着的房门终于被南宫离撞开,一开门就看到了在地上缱绻着的善卿昭。 南宫离眸子猛然收紧,,善卿昭疼的发白的脸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 被噬心蛊支配的恐惧再一次袭来。 “不是噬心蛊,像是别的东西……” 南宫离跨进门,刚想伸手碰触善卿昭,想要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哪知刚刚碰到,善卿昭被他碰触的地方就像是被针扎一样。 “啊!!你别碰我!先不要碰我!” 善卿昭艰难的撑着地,本能的向后爬,只刚刚那一下,善卿昭就疼的满身的汗。 南宫离第一次见她这幅模样,悬在空中的手尴尬的收回,蜷缩在袖口不知该如何是好。 待善卿昭缓过了那一阵,呼吸也变得逐渐平稳些,她紧闭起了眼睛,心中尽量不去想南宫离。 “你再试一下……” 南宫离犹豫的跪坐在她面前,缓缓的伸出手,在即将碰触到善卿昭的时候又顿在了半空。 “没事。” 善卿昭摒去自己的神识,她现在是什么也看不清,心中什么也不想。 伸手抓住近在咫尺的手,果然没有预料中的疼痛。 南宫离见她没有疼,快速的将她抱起往床榻跑过去。 知春知夏连忙唤来了太医,思虑一番,又把令狐忆和傅念安暗地招来,她这疼的太过蹊跷了。 “殿下这是中毒了。” “中毒?” 太医收针,看着躺在床上还有半口气的善卿昭,嗤笑一声,似乎像是在鼓励善卿昭一般。 “殿下这次的毒都能在身子上显现出来,看来这个毒还是有些分量的,殿下也不妄了下毒人的一片好心。” 善卿昭:“……” 他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看着太医老头一副再接再厉争取再次让中的毒有机会显现的样子,善卿昭真是羞愧的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南宫离憋着笑,依旧一副冰山美人的模样,下意识的伸手抚上善卿昭的肩头。 459猎魔 哪知刚一碰触,善卿昭就一个哆嗦,大叫着后退。 待那一阵疼过去,善卿昭才愧疚的看着南宫离,看着他僵在空中的手,愧疚感充满了她的心口。 傅念安皱眉看着疼的哆嗦的善卿昭,转头问写方子的老太医。 “敢问太医,殿下现下是不能与人接触了吗?” 老太医拿笔的手一顿,揪了一下毛笔上的杂毛,摇摇头,“不是啊,我看光对那位黑衣的公子起反应。” 南宫离:“……我?” “对咯,情毒不对你起反应还能对谁?” 善卿昭像是被雷轰了一般呆坐在床上,那长脸瞬间红透。 令狐忆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拍拍善卿昭的肩膀,果然她什么事情都没有。 善卿昭一脸嫌弃的拍掉他的手。 哪知令狐忆一脸万幸的模样拍拍自己的胸脯,随后对傅念安说:“赶快试试,看她在心底偷偷垂诞你,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 傅念安瞬间燃起兴奋的小火苗,连忙拍拍善卿昭的肩膀,见她没反应,激动的拍着自己的胸脯,一副虎口逃生的模样。 南宫离:“……” 善卿昭:“至于吗,我有这么吓人?” 令狐忆可劲的拍着她,面部表情逐渐狰狞,“谁娶了你真的是……” 他偷看一脸无语的南宫离一眼,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出来,“倒了八辈子血霉!要不是遇上他这个冰块傻大个,凤影男人宁愿死了都不会娶你。” 善卿昭灵力逐渐汇聚起来,周遭气温逐渐降低,我拿你当亲兄弟,你却一直忌惮着我会不会嫁你? “你,还有你!给我出去……” 令狐忆挑挑眉,看着善卿昭不善的眉眼,拉着傅念安做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哪知刚想和南宫离说几句安慰他刚才不是故意躲他的话,还没开口呢,就看到了他送太医出去的背影,一秒错过。 南宫离送老太医出了宫门,无故冲着那老太医作揖。 “在下有一事相求。” “我记得你,你是和小殿下一起翻墙头的那个。” “……” —— 善卿昭等了一个时辰才等到南宫离,自他一进门,善卿昭就迫不及待的解释。 “我刚才不是故意躲你,我是真的怕痛,身子才下意识的躲开,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要太在意。” 待她跪坐在床上看到端着汤药进来没有多余手关门的南宫离,看着他有些忙碌的身影,善卿昭顿时哑巴了。 “你说什么?” 南宫离笑着问善卿昭,只不过他那笑太明显,善卿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明知故问。 喝了药,善卿昭揉着肚子看坐在软榻上和她一样也喝着药的南宫离。 “你喝什么药?你也中毒了?” “补药……” 南宫离仰头将那一大碗的药喝光放下碗就扑了过来。 善卿昭下意识的又要躲开,等到身子被他完全禁锢住,才发觉没了那个痛感。 南宫离头埋在她颈窝,来回的揉擦,许久才嘟嘟囔囔的憋出一句。 “我刚才真的以为一辈子都不能再抱你了……” 善卿昭一愣,释然的笑了,不知南宫离将她心跳漏了一拍听的清清楚楚。 “我还真不信你能忍一辈子。” 腰上一痛,善卿昭笑着闪躲,那瘙痒感她实在是恐惧,不到十秒就嘴软练练求饶。 闹得累了,善卿昭就窝在了南宫离怀里睡了,南宫离那深邃的桃花眸始终盯着善卿昭熟睡的面容不离开,是实在移不开眼睛了,自那时偷看她跳舞,看她喝酒,第一眼,就再也移不开了。罚她在军中喝酒是因为她和别人喝酒,一圈全是男子这才罚的她,在战场上看她冲的最猛,冲的最靠前这才降得她的职。 是因为看到她撩别家的小仙子才当着众仙家的面说讨厌她,才当众扔了和那些小仙子一样的花。 天君要把她许配给质野时,他是故意防水输掉了战役,就想看看她到底在不在乎自己。 事情的转变是在她遇到华岩之后,也不知道华岩与她说了什么,她便魔性大发就连匆匆赶来的芳夙都无法阻拦。 最后还是她扑了过去抱住了华岩的灵体,当着百万天兵魔兵的面,自爆灵力,这才让他有了机会封印华岩。 她被天族捉住,反抗都没有反抗,路过他的时候一直笑着,那种放荡不羁的笑,让他心脏疼痛的笑。 再见她是在狱中,那时她看到他先是茫然一阵,待反应过来就是匆忙的逃离,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看到她身后的那几个狱卒追她去了。 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她的审判会上,她手脚都拷着铁链,动作要比平时要慢,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咳咳!” 怀里人一阵抖动,善卿昭紧皱着眉头就要去抓自己的眼睛。 想起她眼睛一直干涩,南宫离连忙钳住她的手,凑近了冲着她颤动的眼睛缓慢吹了一口气。 怀里人逐渐安静,南宫离笑着将她搂的更紧,下巴不断的摩擦她光洁的额头。 善卿昭是被门外南宫离和令狐忆交谈的声音吵醒的,他二人皆是披着大氅,颜色倒是极其低调,南宫离平日里玄色上的金纹,现下都变成了深色的暗纹。 “这么低调?” 见她出来,南宫离这才转身,正好将走出门的她揽进怀里,亲了她额头一下,这才跟着令狐忆往外走。 “我先去街上一趟,你收拾好了吃过饭了,去忘忧酒楼找我们。” 善卿昭挑挑眉,看着急匆匆离去的二人,心里不断的猜想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他们这么着急。 吃过了桌上的早点,善卿昭这才慢悠悠的骑马出门,哪知她这一只脚还没迈出去的呢,身后那五个孩子便一起跑了过来。 不论善卿昭怎么说就是摆脱不了这五个小恶魔,只得无奈带上他们,哪知道刚刚出了门,身后便传来了几声激烈的犬吠还有肉垫拍地的声音。 善卿昭一个弓步提前做好被冲击的准备,看到傻狗阿多的那一瞬,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南宫离不喊她与自己一同前去了。 步行去了忘忧酒楼,先是看到了坐在门口大着肚子的慕清风,善卿昭思虑一番,打量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比苏沫儿的还要再大些。 小跑着去了对面自家拿了一块小金锁塞给了慕清风。 “当是孩子的见面礼,我或许赶不上了,提前给。” 善卿昭傲娇的昂着头,把那几个孩子放在慕清风那就大步走了进去,直奔二楼雅间。 不光有南宫离和令狐忆,还有善实铭和善子或还有儆冰,似乎都等她许久了。 南宫离跟着令狐忆出来是因为街上出现了一具女尸,周身伤口全是魔息,必然是那个变异人所为,只不过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人们都没有发觉。 善子或封了全城,善实铭与叶家还有几个将门世家不断的在城中巡查,发现异常总是第一时间处理。 他们也有些怕善卿昭说的那种传染的方式。 毕竟那样的传播速度太快,杀伤力较强。 “那些个书生里有没有人去查?” 善卿昭收起平日里的闲散,看着坐在对面的她那三个哥哥。 善实铭眉心微微一皱,“还未,只有儆冰依旧在里面潜伏。” “太医院去过了没?” 令狐忆揉着自己的眉心,那个监考官的事情已经够缠他的了,他略显疲倦的皱着眉,微微侧身,似乎在想什么。 “去过了,殿试时的变异魔种人就是殿试前一夜死的那个。” 善卿昭指尖敲打着桌面,一侧的南宫离到显得有些悠闲,像是来这闲谈游玩的,一直望着窗外,看着在街道上玩耍的那几个孩子。 “傅念安怎么还不到?” 善卿昭话刚出口,房门就被人推开,来者一身锦色长衣,对襟银褂更衬得来人丰神俊朗,正是傅念安。 “怎么才到?” 傅念安皱着眉,也不急着回答,先坐到了令狐忆身旁,抓起来了茶杯就喝。 待他喝足了茶水,才环视众人。 “我打探到,四国境内都出现了魔种,规模庞大,四国联书都寄到了凤影,但是这些消息都被各国皇室压下来了。” 善卿昭觉察到了桌下紧抓着自己的那只手突然增加了力道,她微笑也增加了力道回握住。 “魔族怕是又要卷土重来了。” 460逛花楼 这回变了神色的倒是善实铭他们兄弟三个。 善卿昭拿起茶杯遮掩自己,眼睛却一直瞥着他们,魔族虽然出现在了凤影皇城,他们也不用这么大的反应吧? “若真是魔族那就好了……” 善子或气馁的拖着自己的脸,无精打采的说着。 善卿昭心里苦笑,若真的是魔族那也就好了。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那个华岩突破了封印,现下虽然没有灵体,但是他已经寄在了董子阳的体内,魔族和他,那可真是豺狼虎豹相互勾结,等他修复了自己的灵体,那时候他要的怕是她旁边这位的身子了,然后再是她体内的那颗龙珠。 躲了一万年,还不是没有躲掉。 十几年前碧瑶封印了他,也不至于才过了十几年的光景那凤影就直接破掉了吧? “在想什么?” 善卿昭身子一抖,脸上连忙堆砌起笑容。 她摸摸自己的鼻子,看着窗外大着肚子的慕清风,很宝贝的护着她送给慕清风的纯金长命锁,心里有些滴血的疼。 “想小孩子。” 那可不是,苏沫儿肚里揣着一个,叶忧肚里也有一个,慕清风一个,她旁边这位的宫里还有着一个,这是都赶在了一块了。 她还真是感谢朱邪赤心不娶妻不生子,真真是要给叶悠修个神庙供他,每天都诚心诚意的求他和朱重言百年好合。 手上力道突然一松,善卿昭疑惑的看着南宫离,眼神满是不解。 他却一直望着窗外不回头,也不知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一有心事,眼睛就像深沉平静的湖水那般,透彻,却又带着孤独的神秘,每每注视,善卿昭都会后背一阵凉,极不自在。 看着起身的善实铭,善卿昭连忙问他,“大哥去哪?” “沫儿这几日胃口终于好些,我去街上给她买些吃食,就直接回府了,那些个举人我负责去查就好。” 善卿昭一直保持着欲起不起的姿势,听闻也终于坐回垫子上。 这一转头就看到了把玩着扇子跟在善实铭身后的善子或。 “你又干嘛去?” 善子或先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无奈的看了善卿昭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忧儿她这些时日睡得不好,我得回去陪她才安心。” 善卿昭瘪着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摆了摆手。 他俩刚走出门,那令狐忆就开始叠自己的大氅了。 “你……” “我去一楼逛逛,许久没见婳娇姑娘了。” 善卿昭突然想起他一直坐在门前,茶不思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没精力去想那些东西,原来是不愿意去想这些东西。 她翻个白眼,把目光集聚到傅念安的身上,“上无老下无小,你还有事没?” 傅念安尴尬一笑,瞥了一眼善卿昭身旁的人,拿起了自己的长褂就往外走,还贴心的给她带上了门。 “我替令狐兄查太医院……” 待人都走光了,房间内是一种说不出的静谧,善卿昭不断的转动眼珠,看着房内的摆设,眼睛就是不敢看身旁的人。 “我们去查那个魔种吧?” 善卿昭实在受不了两个人之间的安静,率先开口找了话题,说完就觉得自己这话太傻了,这话题转的也太硬了吧? 南宫离牵起了她一缕头发,呼出一口长气,开始给她编发。 单独的一缕,与其他散着的头发在一起,善卿昭捏着那个凌乱的发梢,苦笑着说道。 “都乱了。” 南宫离嘴角带笑,看着善卿昭,愣了约两秒,才收回神来。 “走吧,去查查那个被害的姑娘。” 善卿昭抓住南宫离朝她递过来的手,使者力气被他拉起。 “为什么要先查姑娘啊?” 善卿昭跺了跺脚,缓解脚上的痛麻,侧首看着噙着坏笑的男人。 南宫离率先推开门,却不出去,而是在一旁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姑娘先请。” 善卿昭皱眉看他一眼,伸手扭了一下他的腰,一丝肉都没抓住,反倒掐住了他的皮。 “嘶!” 南宫离吃痛的倒抽一口凉气,一把握住善卿昭的手,伸出手指指着善卿昭的鼻尖,警告她。 “老实点,不然我在这就办了你!” 善卿昭眨巴眨巴眼睛,嘴角带笑,就这么的站在南宫离身前。 “作甚?” 善卿昭一脸的坦荡,舔舔自己的嘴唇,“办我啊?” 男子哑然,嘴长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修长的脖颈却红透了。 “不知羞……” 南宫离紧紧的钳住善卿昭的手腕,幸得善卿昭这一身装扮较为中性,两人的手又在宽大的袖子下,旁人自然看不出什么,只是后边这个人面容清秀的“小公子”脸红的都快滴血了。 二人去了刑部,查的了那位受害者的身份。 “翠芝,二十岁,满香楼歌姬,无父无母,死于昨夜子时,死因是身上多处撕咬,流血过多身亡。” 面无表情的男人整理好善卿昭要的资料,又将考生的资料调了过来一并整理好交给了善卿昭。 善卿昭接过厚厚的一沓资料,有些头疼。 不过南宫离的视线却一直不在资料上,而是盯着带着乌纱帽圆领红袍官服的男人看。 善卿昭不解的看向他,南宫离却噙着笑扬扬下巴。 善卿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仔细一看哎哟喂! “这不是我们明察秋毫刚正不阿的海督府大人嘛!” 善卿昭兴奋的拍拍南宫离的肩膀,南宫离这厮也憋着笑,微微弓着身子,一直看着低垂着头记录的男子。 男子下巴已经露出了青涩的胡茬,在希冀海岛的时候他已经快到了而立之年,现下恐怕早就三十多岁了吧?他原本是身形壮大,现下被宽大的官服遮住,倒显得有些倾颓了。 他始终没有抬头,手下动作也不停,善卿昭与南宫离二人那是早就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开了花。 在希冀海岛这个木头只认死理,可让他俩受了不少的苦,现下到了善卿昭这来做官,哪没有寄人篱下的窘迫。 也只有从他握着笔杆的那几只手指能看出他此刻的忧愁烦恼吧? 善卿昭拿到了那位死者的资料,还有案发现场收集到的物证。 俩人二话不说就去了满香楼,善卿昭换了一白底水墨的长衫,头发松松垮垮的束了起来,她只随便拿了一把小扇子,跟在嘴角带笑的南宫离这个“浪荡公子”身后,俨然是被他拐骗来的未经世事的小公子。 一进门,便是热火朝天的大堂,戏台上有许多穿着露骨的歌妓舞妓正在轻歌曼舞,台下那些男人个个怀里都搂的一个香玉满怀。 南宫离负责出钱,先去了前台老鸨那里。 善卿昭身边没了人,只能在楼梯旁的一个桌子前坐下,安分的用小扇子遮着脸,小手搭在膝盖上等南宫离来。 当然,这个安分不到十秒钟。 “小公子~第一次来?” 善卿昭感觉到有人碰自己的左肩,便朝着右面扭头,正好对上一双迷离的眼眸,纤纤玉手抚上她的肩膀,身材娇小的人一个旋身就躺在了她怀里。 善卿昭:“!!!” 不到一秒钟,那女子就已经在她怀里了,真真是佩服这些女子勾人的技术。 “第一次来……还不知道姐姐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身上的香极其好闻,不是深阁闺秀的那种清新,也不是后宫里的那种庄严高贵,而是让善卿昭问了都觉得甜,觉得温暖,却一丝也不腻人的香。 善卿昭摇摇折扇,并不打算放下来,她不像她二哥还有善泽漆那般,长得像极了女孩子,穿上女装定然认不出,可她不行,虽然长得清秀,俊美,可也不是能装出男子那般硬气的,露馅那也只是多看几眼的事。 哪知肩上一松,那薄纱遮身的姐姐顺势就要倒了过去。 善卿昭一惊,扔了扇子连忙扶住那位姐姐的香肩。 那姐姐见到善卿昭终于扔了折扇,嘴角先是得逞一笑,待看清了她的面貌,霎时又一惊。 善卿昭以为暴露,就要扶她起来的,哪知那玉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不断的爱抚她。 “小公子生的好生标志,若是姑娘家定是个名动京城的大美人,可是偏偏是女儿身……” 善卿昭呵笑,扶着她的肩膀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扶她坐正,这才弯下腰去捡扇子。 待捡起了扇子,微微侧首,正好两人鼻尖相触,气息都交缠在一起。 善卿昭一甩折扇,遮挡住二人,眼睛一直盯着近在咫尺的朱唇,柔声细语的说道。 “小生本是女儿命,错投了男儿身,这才叫我遇到了姐姐啊,不然白白让姐姐这么动人心魄的美人错过了,那才是小生的罪过。” 许是善卿昭说情话的时候太动人,亦或是这情话太真,那位姐姐竟然也是微微动容,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善卿昭下意识的握住了在她耳后抚摸的手,抓到了嘴边,气息喷上,早就湿润一片。 她轻啄一下,定睛看着怀里的女人。 “姐姐这般香玉可人,直叫小生颠倒……” 她抱着那姐姐的肩膀的手不断的抚摸,似有似无的摩擦,怀里的人早就羞红了脸要往她怀里钻。 “小公子嘴甜的很,可不像是个雏能说出来的,这糖衣炮弹可别蒙骗了姐姐我才是。” 女人的手指一下一下都戳着善卿昭的心窝,嗔怪的样子像是在责怪善卿昭,怕她会是个多情浪子。 “姐姐还没告诉小生姓名呢,天下乐趣无穷,小生只想寻一知己,吟诗作画也好,谈心赏月也罢,哪知知己姐姐连个姓名都不愿告与小生。” 善卿昭微微皱眉,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正好中了那些年龄较大,母性泛滥的女人的下怀。 那姐姐紧紧搂住了善卿昭的脖子,凑近了她的耳朵。 “妖桃。” 416后来 耳边热气像是羽毛一般拂过,善卿昭只觉得瘙痒。 “小公子,那位长得像是神仙下凡了的公子怎么凶神恶煞的?杀气腾腾的看着这?莫非是你的兄长前来捉你了?” 善卿昭在温柔乡里还没回过神来,随口应付,“哪来的神仙哥哥,我只看得到一个神仙姐姐罢了。” 她轻笑两声,转眼笑容便僵住,眼睛里满是惊恐。 神仙哥哥?! 坏了坏了!她怎么把那位大哥给忘了! 妖桃缓慢从她怀里出来,倚靠着桌边手帕遮脸轻轻笑着。 一只手突然抓了上来,善卿昭猛的一缩脖子,艰难的回首看着面色阴森的南宫离。 “大……大哥……” 南宫离垂眸看着惊恐万分的善卿昭,没有一丝往日的嘲笑,反而有一种……我花钱出力,你还去浪的自由自在的那种冤大头的感觉。 他去了老鸨那交钱,顺势打听一下那些个姑娘的身份和档次,才开始他瞄了一眼规规矩矩的坐着的“小弟”,折扇遮面正襟危坐,让人放心的很呢! 哪知他这拿了房牌,正打算去找她时,那边已经开始耳鬓厮磨了! 善卿昭被南宫离提着后衣领提上了二楼,临走那位妖桃姐姐还不忘给她一张粉红丝帕,那可要比善子或的手帕好看好闻多了。 善卿昭嗤笑一声,紧紧握着丝帕,任南宫离提着。 “初次来?嘴甜的很呢!女儿命男儿身?神仙姐姐?嗯?” 到了二楼的单间,门一被小斯打开,善卿昭就被南宫离两三步扔到了床上。 善卿昭:“(?`_?′??)那姐姐来招惹的我,你总不能来找我的不是?” 南宫离本来气的不行,正掐着腰站那歇息平复自己的情绪。 听她这一句更是来气,祖宗你那两只手是干什么用的? 不会推开吗?推我的时候怎么这么大劲? 南宫离盯着在床上偷闻刚才那姐姐偷塞给她的帕子的善卿昭,微微眯起了眸子。 他还想着帮她整好凤影内部,就可以回盛京看看,边疆的事情也可在盛京解决。 他知道要防很多富家公子,许多皇室宗亲,许多优秀的男人,万万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女人他也要防着。 看着被气到爆炸的南宫离只身一人坐在窗边看一楼的事物,善卿昭努努嘴,又猛吸一口那香甜的手帕。 她可不敢告诉南宫离,善子或和令狐忆可是从刚成年就带她来这种地方鬼混,不然他又要去怪她那俩混蛋哥哥。 “那翠芝是这的头牌,档次都是在一千两一夜的价位,事发的时候正是有人点了她。” 善卿昭依旧玩着那个小手帕,听到南宫离说的话,微微眯起了眼睛。 “嘿,这又要去查那个客人了?” 南宫离微微仰身,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黑色的衣领松垮的裂开,他眉心微微蹙起,带着些许的烦躁。 善卿昭整好看到他衣领下的肌肉,咂咂嘴有意无意的不断的瞥。 “我觉得没必要下太多的功夫,毕竟人手上调不开。” 南宫离喝了一口茶水,仔细的观察起那个青花茶杯来。 “那位翠芝姑娘可有什么特征?” 南宫离摇摇头,“并没有问到太多,只知道她……男女通吃,喜欢穿一身红衣,折扇不离手,时不时的调戏良家妇女。” 善卿昭一惊,丝帕缓缓落在了她的脸上,只觉得冰凉一片。 “……哦……” 她心虚的转转眼睛,慵懒的靠在床上,两人都没有说太多的话,静谧的房间里有一种尴尬的气氛,善卿昭觉得这是之前从未有过得。 魔族出现在了凤影皇城,华岩突破了封印,不知道南宫离他知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又该怎么办? 找到碧瑶之前用的封印?再次将华岩封印起来? 她只知道那封印太过厉害,阵内的万物都会覆灭,这也是碧瑶不肯将阵法完全启动的原因。 面对阵法的一无所知,善卿昭到觉得有些心累。 一开始只想着找到杀害碧瑶的凶手,但是她发现一切的毒,在噬心蛊面前都不会显现出来,倒不如说是死于噬心蛊,天御那里……她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怎么说,那也是她的生父,他们上一辈的恩怨她也能猜测个一星半点,也简单不到哪里去。 后来凤影内忧外患,西域一直冒犯,周遭匪盗横行,内里大臣勾结,各成一派,上有嘉阳,旁有萧贵妃,还有那些个亲王,她也有心要平定天下,但是现在华岩又出来了,魔族崛起了,现在关乎的是整个天下的命运,关乎天下苍生的生死存亡。 但是,这些事情压的她喘息不过来,不过是心底藏着私心,天下人的生死存亡与她何干?凭什么要她去官那些个烂杆子事? 她现在和南宫离不清不楚,他也是有妻室的人,雅兰珠的父亲靖王也一直垂诞王位,他们北冥南宫离这一代的后人极少,但是那些亲王也和凤影同样心存反逆之心。她怎么嫁他?雅兰珠和她谁又是正室,雅兰珠做侧室,她的那个靖王父亲定不愿意,肯定以此来说事,再想,凤影这里碧瑶遗孤里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这个皇位不能让给别的心存恶念的人,只要细想,定有一大堆的问题…… 善卿昭缓慢闭上眼睛,手指不断的揉搓着那个丝帕,就连南宫离都没觉察到她情绪上的变动。 他二人实在是不想动,南宫离唤来了牧洵,善卿昭想不到该招谁了,便默声在一旁看着。 牧洵也不过大了凌君迁两岁,行事作风都有成年人的稳重成熟,倒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哎,你怎么不招景云了?许久没见他了。” 善卿昭不着痕迹的瞥了椅子上的男人一样,待看到他闭上眼睛,这才敢正大光明的打量他。 南宫离先是微微蹙眉,像是疲惫极了,缓慢的直起身子,那双桃眸里满是初醒的迷离恍惚。 “呃……回他哥那了,历练的差不多了,就该放他回去。” 善卿昭穿好鞋子坐到了他的对面,给他倒了一杯茶。 只不过嘴角始终勾起,那抹笑时间久了就能看出僵硬。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一辈子在你这当暗卫呢。” 她打开了另一扇窗,看着台下正在跳舞的舞妓,她们只穿了一件轻薄如纱的长衣长裤,随着她们的动作,修长的四肢总会必然的不经意间露出来,看的人是血脉喷张。 善卿昭舔舔嘴唇,略遗憾的叹息,引得南宫离朝她看过去,他心底总觉得有些不妙。 “唉,早知道就把善长乐和伯清那俩老狐狸留下了,你看咱俩在这干坐着大眼瞪小眼的多没意思?” 南宫离皱起眉来,看着善卿昭一点一点拿过去的点名簿子,她什么心思一猜就透。 “不准……” 南宫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给善卿昭一点空子,拿过了那个点名簿就扔在了一旁。 平日里善卿昭肯定会是调皮的笑笑,就依了他,可是她现在的情绪根本不像是顺从的样子,只能看到她不断起伏的胸口,这是她发怒的前兆。 “这也不准那也不准?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她抬起头与南宫离对视,除了猩红的眼睛,额上的花纹因为她情绪上的不稳定现下也发出明明灭灭的红光。 感受到了强烈的灵力波动,南宫离先是一怔,避开了善卿昭的目光,只是低声提醒她。 “你冷静,我没有要管教你的意思。” “是啊!你怎么有心思去管一个魔族人?恶心都来不及吧?” 善卿昭一掌拍在了桌上,尽管她一直愤怒,但是她一直压制着自己体内蠢蠢欲动的强大灵力。 南宫离瞪了她一眼,张了张嘴,呵了一口长气,却满是赌气的意味。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管不了你。” 善卿昭紧咬着牙齿,只字未说,转身便踢开了房门大步离去。 房间里的甜腻香味醉人,但是南宫离一闭上眼睛,就能嗅到里面的药香,草药的苦涩,却是清新的香气,那是专属于她的味道,烦躁的啧了一下嘴,睁开那迷离的眼睛,再也无心去看台下的舞蹈,紧皱的眉心只有疲惫。 看来还是快些解决这里的事情的好。 善卿昭气冲冲的走出来,街上人都觉得她周身气温要冷上三分,她走了一段路才发觉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去哪。 善实铭善子或应该都在自己的殿里配着她那两个嫂嫂,令狐忆终于觅得良人她怎么好去再打扰,况且公子竭那厮也不是个乐意见她的人,那几个孩子还在他那,就先交给他看着吧,反正到给她省了不少功夫。 红鸾阁在许百依手里被治理的井井有条,不论善卿昭什么时候去,许百依都会给她做一大桌,实在是吃怕了。 417收魔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阵,她也是避开了那几个熟人的地方,到了傍晚,竟然走到了宫门口。 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去。 这一次那些个侍卫再也没有拦她的,都是恭恭敬敬的低垂着头。 她想着先不去未央宫,而是转道去了东面的一个宫殿。 —— “小妹怎么想起到我这来了?” 男子褪去了平日里的华服,只穿了一件素白长衫,外罩纱衣,只觉得是个天上神仙。 “事务较多,许久没见三哥了。” 善卿昭摸摸鼻子,撇撇嘴,看着认真做茶的善蓝衣。 看着荡漾的棕色茶水,善卿昭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 待到善蓝衣做好,这才双手从他手里接过,小口小口细细品起来。 “三哥茶艺又精进不少。” 善卿昭由心感叹,没有奉承之意,善蓝衣腼腆的笑了笑,摇摇头。 “现下谁还喜欢这么繁杂的手艺?倒是你不厌其烦,次次都来赏我脸。” 善卿昭被他说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看着他手旁香炉里燃着的香,忽然怔住。 “说说吧,又有了什么烦心事啊?” 善卿昭一愣,眼睛忽然涌起一股酸涩,“啊?三哥就这么看我?我可是真的想你了才来看你的。” “哈哈,信了你才有鬼,那一次不是受了说不出的委屈就往我这跑?我还不清楚你?” 善卿昭像是被人点中要害,尴尬的笑了笑。 确实如此,善蓝衣虽然母亲是萧贵妃,但是萧贵妃的一点恶毒心思都没继承,反倒是像极了纯真的小白兔,不争不抢,都以为他在修仙呢。 善卿昭小时候都是单独住,月余不见碧瑶一次,那些下人们也苛待她,直到遇见了她这个修仙哥哥。 不争不抢,也不会像善子或那般与下人们有理据争,他会把自己的吃食偷偷带给她,善卿昭那时候就觉出了,这哥哥是个好人啊! 后来他大了一些,就开始跟着暗卫们出任务,戾气也逐渐增长,她只有每次心情不好了,就去善蓝衣那里去避一避,喝喝他做的茶,准能平复下自己内心的焦躁。 收回思绪,善卿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香炉里的安神香,缓慢的依在了长椅上。 善蓝衣依旧坐她对面,他做茶品茶的声音依旧能听的清楚,善卿昭忽然松了一口气,意识逐渐模糊。 “三哥,你说什么是情啊?” “三哥不懂,我想二哥应该比咱这几个都清楚。” 善卿昭微微一笑,微动长袖下的手指。 “我看他现在怕媳妇怕的要死,哪还记得他的情妹妹啊。” 善蓝衣递给了她一个大氅,善卿昭只觉得全身都乏得厉害,想动却连根手指都没动。 “小昭你是和北冥的那位置气了?” “没有啊,他不是在北冥吗?我哪能和他置气?” 善蓝衣微微一愣,收拾着茶具,“哦,我还以为他来了凤影呢,昨日见到伯清了,身旁跟着一人和北冥那位倒是有些相像。” “那是……三哥……你看错了……” 善卿昭困劲上来了,说话都说不清楚,也听不到善蓝衣说了什么了,只知道自己窝在了椅子上,周遭摇晃的厉害,再醒过来,自己就在未央宫了。 知春知夏给她收拾了洗漱的东西,一开门那四五个孩子便涌了进来。 “娘亲!我们今日去街上玩吧!” 凌君迁也有些期待,“今日是春耕节,街上定然热闹。” 善卿昭把擦过脸的毛巾随手扔在一旁,在桌前坐下,开始喝碗里的白粥。 “泽漆怎么看?” 善卿昭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乖巧的善泽漆,看着他长长的马尾,还有白皙的皮肤,以及眉心一点朱砂,都衬得他可爱俊秀。 “姐姐想去定然是好的,就当是散心了。” 善卿昭微微一怔,蓦地笑了。 “你倒是会说话,能说到我心里。” 收拾一番,才发觉这些个孩子太多了,六清一直穿着他的灰色僧袍,小白是个小蛇妖,穿着随意,但是头上的虎头帽一直不肯摘下来,善泽漆喜欢穿明亮的衣服,衬得他粉雕玉琢,凌君迁和夜璃更是不用说,再带上阿多那条黑白相间的大笨狗,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泽漆,这个衣服……” 善卿昭摇着折扇,细细打量善泽漆的鹅黄色圆领长袍,小黑靴更衬的少年身形高挑。 “姐姐,这衣服有问题?” 善卿昭敲敲自己束起了一半的头发,依旧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善泽漆。 “呃……这个颜色太浅了,不如和我一样换个绯色?” 善泽漆低头看着自己的圆领长袍,点点头,笑着应允。 “都听姐姐的。” 善卿昭托知春拿了一件她之前的衣服,白衣不变,只是着了一件绯色对襟长褂,待他换好一切,善卿昭又觉得这孩子更像是女孩子了。 上了街,夜璃一直跟着凌君迁,善卿昭对凌君迁的实力还是很放心的,小白和六清俩人一个喜静一个喜闹,但是心底都有分寸,也让她放心。 在街上转了许久,善卿昭身子乏了,便去了南街的戏曲园子。 直去二楼,给那几个孩子点了吃食,她便一心听戏。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赐盒定情刚刚上演,善卿昭就有些焦躁的抚了抚自己的左手手腕。 善泽漆好奇的看着善卿昭手腕上的符文,安静的像个小兔子。 “姐姐?” 善卿昭:“?” “没,就是看姐姐心神不宁的,是不舒服吗?” 善卿昭微微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只感觉出了自己心底的焦躁,莫名的不安。 “那位姐姐不能出来吗?” 善泽漆看着善卿昭微微露出的小臂,上面四块黑长条只露出一点边角。 善卿昭不着痕迹的放下自己的袖子,她今日穿了一件宽袖长裙,倒是和善泽漆有几分相像。 “你能看到她?” 善泽漆点点头,“凡是鬼界的,都能。” 善卿昭摸了摸他的头,不再说话。 她带着五个孩子玩了一整日,晚间就先把玩累了的夜璃放在了红鸾阁。 小白和六清年龄太小了,就被她直接下了禁令不许晚间外出。 临行前,她又在三个孩子的房门上窗户上下了几道阵法,不忘嘱咐许百依。 “早些关门,莫要贪黑。” 许百依知晓这其中的原由,只是默声点点头,便目送善卿昭离去。 凌君迁和善泽漆猜出了一星半点,善卿昭也就直接和他们解释,最后善卿昭把善泽漆的头发放下,做了简单的发髻,给他带上了许多银饰。 凌君迁拿着桃花扇挑起来垂在善泽漆脸颊旁的银链,噗呲一声笑了。 善卿昭立马停了手去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有问题吗?” 凌君迁笑着依靠在墙上,摇摇头,指着善泽漆头上的银饰,“第一次觉得像个小姑娘哈哈哈!” 善泽漆捏起银链,恼羞成怒一般瞪了凌君迁一眼。 也只有善卿昭能看到,善泽漆耳垂都红透了。 “好了,走吧,保护无知少女的事还得交给我们的小少主。” 善卿昭对着善泽漆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善泽漆便明白,接过了她递给他的纱巾,轻轻耽误罩在了脸上。 凌君迁个头比他俩都要高,走在中间笑着拦着两位,一脸的得意洋洋。 “走吧!二位小姐姐!” 街上还有许多的小贩,街道两旁依旧点着街灯,善卿昭反正是越来越不喜欢那个红灯笼了。 她们专挑了人多眼杂的地方,但是都走了四五圈了,依旧没有觉察到魔族的气息。 善卿昭听着四周小贩叫卖的嘈杂,心底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师父,前天那个女人是怎么遇害的?” 善卿昭皱眉想了想,依稀记得,“红衣,烟柳巷,勾引少男少女。” “是不是那个魔种没有意识,才杀了她?” “也有些可能,但是魔族喜欢的就是杀戮,最爱的就是血的颜色,红色是错不了。” 善卿昭引领着他二人,走到一家商铺的台阶上,俯瞰接上来来往往的人,善卿昭只觉得眼花缭乱。 突然凌君迁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抓住了一人,两三步就提到了善卿昭的面前。 “牧洵哥哥!” 少年还处于茫然的状态,看着面前一身红衣的善卿昭和善泽漆,微微蹙眉,回过神来才朝善卿昭行礼。 善卿昭忙阻止他,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善卿昭便朝着凌君迁使了个眼色。 “牧洵哥哥,你来这做什么?” 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为什么不在他小叔叔身边的嘛? 牧洵一怔,朝凌君迁递过来一直搭在自己手腕上的黑色披风,“夜里露重,姑娘穿的单薄,小心染了风寒。” 凌君迁转了一下扇子,搓搓自己的手臂,“冷吗?” 看着牧洵一直不放下的手,凌君迁看着也不好意思便伸手接了过来。 “牧洵公子夜里可有任务?若是无事在下可想拜托你办一件事。” 牧洵突然一怔,为难的看着善卿昭,竟然有些犹豫不决。 善卿昭知晓了怎么会啊,抓起了凌君迁和善泽漆的手便跑向了人群。 “姑娘!” 牧洵在他们身后大喊,可善卿昭只是念了一个隐身决,一瞬间,牧洵就再也没找到他们的踪迹,泄气的垂下了头。 许久,他才缓慢的抬起头,像是无奈一般自言自语。 “又不能怪我吧?她都知道我不离您身边的,您想关心她就自己去说啊。” 柱子后走出一身玄色的男子,桃眸微眯,一直盯着善卿昭离开的方向。 他斜睨了牧洵一眼,不屑的轻哼一声,“她想作死谁又能拦得住?” —— 天色渐晚,大多的商贩都已离去,只有那些酒楼依旧灯火通明但是奇怪的地方有两处。 那便是红鸾阁和忘忧酒楼这两家最大的楼阁却出奇的早关了门,熄了灯。 善卿昭看着红鸾阁紧闭的大门,走上前去又下了一个阵法,封住了四面八方的通道,转身看着忘忧酒楼紧闭的大门,轻哼了一声。 463藜麦 她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容,走上前去,一把揭下了贴在上面的符。 黄纸上只写了四个大字:视而不见。 善卿昭能觉察出上面蕴藏的灵力,二话不说,转身就贴在了自家门上,还不忘拍上几下,只为更牢固。 “走吧,去花楼看看。” 三人又跑去了香满楼,善卿昭又见到了昨夜与她耳鬓厮磨的那位妖桃姐姐。 二人一对眼,那姐姐就朝着善卿昭迎了过来。 善卿昭还以为她会怪她的,哪知那姐姐笑着迎上来,一把勾住了善卿昭的脖子,像是没了骨一般柔软的贴在善卿昭身上。 善卿昭那一个面红耳赤,抿着笑,手轻轻扶住了那柔软的腰肢。 “妖桃姐姐,别来无恙。” 香气袭来,善卿昭一阵头晕目眩,收紧了抱着妖桃得手。 “小公子~骗得姐姐好惨啊,险些可就以身相许了呢。” 善卿昭换了个姿势,接过凌君迁手里的披风,在手里轻轻一抖,环着妖桃便给她围上了,算是给她那轻如薄纱的衣服添份力气。 “姐姐莫要着凉。” 也是,她们这看着也不穷啊,怎么在衣服上这么苛刻,厚衣服都不给买一件。 妖桃先是一愣,脸上便是那种羞涩的温暖的笑容。 而一旁明白了自己是衣架子的凌君迁则略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袖子,感情她在这借花献佛呢。 去了楼上,那姐姐给她点来了许多穿着单衣的男子,大都散着头发,像是刚出浴的时候那般。 善卿昭没料到妖桃会这么招待她,看着面前十多个衣着暴露的男子,善卿昭拿起扇子遮住了自己的脸。 “姐姐莫要捉弄我了……快让他们都下去吧!” 妖桃嗤笑一声,对着那些人摆了摆手,那些人便默不作声的退下了。 善卿昭惶恐的拍拍胸脯,像是惊吓过度一般连喝了好多杯茶水,这才敢朝着妖桃打听正事。 “姐姐可听说过一位叫翠芝的姐姐?” 妖桃提着茶壶的手一顿,尴尬的看了善卿昭一眼,装也装不下去了。 她叹了一口气,坐在了善卿昭身旁,一副忧愁的模样。 “她啊,唉……” 善卿昭一听她肯定知情,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了妖桃的手边。 妖桃嗤笑一声,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始说。 “她可是这的头牌,妈妈们喜欢她喜欢的紧,但是她这些日子动了想要为自己赎身的心思。” “从良?” 妖桃点点头,眼里全是看不到光芒的失望。 “看姐姐们在这……也不缺吃穿吧?那些个富人也会自掏腰包,怎么……” 妖桃又笑了一声,手里丝帕拂过善卿昭的手背,一阵丝滑凉意。 “傻,她可不是图什么钱,能让娼妓从良无为就是个情字咯。” 因为有了情郎,所以想要摆脱娼妓的身份,只为了能得一个平良的身份。 “姐姐可知前些日子她出了事?” 妖桃换了个姿势,似乎有些乏了,斜倚在桌前。 “知道,还不是因为她那个意中人。若是平民百姓也就罢了,还偏偏是个官,人家一清白世家怎么会让她这样的人进门?花钱买她灭口,这还不是轻而易举?” “官员?” “嗯。” “叫什么名字啊?” 妖桃啧了一下嘴,并不打算说下去,看来那人的官位不低。 “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小姑娘家的来这都是折了我的寿了。” 善卿昭眯起眼睛讨好的亲亲妖桃放在桌上的纤纤玉手,就那么嗤着牙一副继续听的样子。 “好了好了!” 妖桃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可是嘴角的笑意却蔓延开来。 善卿昭掏出一个银禁步,小心翼翼的插在了妖桃的头上。 “好姐姐,快告诉我嘛~” 妖桃长叹一口气,将那个禁步扶正,这才凑近善卿昭,小声的说出来。 “雷家家主,雷霆。” 啪! 善卿昭一个不稳,手猛的拍向了桌面。 妖桃急忙抓起了她的手,做了噤声的手势。 “嘘!你可千万别在外面乱说!” 善卿昭笑了笑,回握妖桃冰凉的手,堪堪应下。 “姐姐自然是把心放在肚子里。” 子时快到,善卿昭看了一眼街外,空荡荡的大街冷清阴森,任她看了都是后背发凉。 “姐姐我要走了,有空了再来看你。” 善卿昭喊了凌君迁和善泽漆,大步朝外走去,回首望了一眼在门前一脸担忧的妖桃,善卿昭露出笑容,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二人心照不宣,都释然的笑了。 走在街上,善卿昭实在是放心不下,看着和她一样红衣的善泽漆。 她握起了少年温热的手,轻声问道,“害怕吗?” 善泽漆摇摇头,不语。 凌君迁却在一旁转着扇子玩,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善卿昭倒是对他放心的很。 “若是出现什么东西,君迁你就画符将我和他围起来知道吗?” 凌君迁点点头,笑着应答,她真的很佩服凌君迁这种临危不乱的气度,又或许她没告诉他们,这一次的东西有多难缠,她都不一定能应付的来。 “若是我占下风,你们两人就跑开,泽漆会画瞬移的阵法,你们直接去忘忧酒楼,只有那才是安全的,知道了吗?” “姐姐怎么办?” 善泽漆定定的看着善卿昭,善卿昭有些躲避他炽热的目光,故作轻松的笑了两声,“这有什么,我可是不死之身。” 啪嗒嗒…… 嗒……嗒……嗒…… 似乎是鞋履的声音,善卿昭做了个手势,凌君迁和善泽漆马上退到了她身后。 声音是从小巷子里传过来,善卿昭抚了抚自己的左手手腕。一瞬间,手腕符文迅速转动,明黄色的光圈在善卿昭手上格外显眼。 巷内低语声不断,善卿昭却只能听到几个字,猜到大致的内容,可是听不真切。 她让凌君迁在原处,自己独自走近巷子。 走的近了,只看到了一抹鲜红在黑暗中,但她能判断出,那是死物。 “公子去哪?” 女子急切的声音传来,善卿昭释放自己的灵力弄了一个小火苗,这才看清楚巷子里的事物。 一个穿着鲜红嫁衣的女人正扶着墙痴痴的望着天空,仿佛墙上有什么人一般。 善卿昭望了过去,微微一怔,什么也没有。 “你在看什么?” 她忍不住要问这个穿着嫁衣的女人。 “大郎,大郎不回来了……” 善卿昭一挑眉,有打虎兄弟的那个? “大郎负了我……大郎我们何时成亲啊?” “大郎!不要走!” 那女子大叫一声,一手扒墙,一脚一蹬,直直飞过高约三丈高的墙。 善卿昭:“……” 她还以为是个柔弱娘子呢…… 想起巷子口还有凌君迁和善泽漆,善卿昭转头跑出去,哪知刚一出去就撞上一人。 她的冲力不小,那人直接被她撞在地上,看样子是在不经意之间。 “师父!是牧洵哥哥!” 善泽漆也被吓得不轻,也是瞪着眼看在地上的牧洵。 善卿昭看清楚了地上的人,正是在街上给她披风的牧洵。 “不是说你眼睛看不见的嘛!” 牧洵被撞得急了,揉着腰去捡自己的剑,眼里满是幽怨,善卿昭被他看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只是眼神不好……” 牧洵也没多留,见善卿昭在凌君迁身边了,他才放心的离开。 不过却是转身进了巷子,手一撑,飞跃而起,跨过了高墙。 善卿昭抚了抚手腕,轻笑一声。 “有意思。” “姐姐不追吗?” 善泽漆软糯的声音终于让善卿昭找到一丝安全感,她回过头看了看与她同高的两个孩子。 “你们想看吗?” 凌君迁似乎要比善泽漆兴奋,连忙点头。 “想想想!” 反倒是善泽漆担心起了善卿昭,“会不会妨碍姐姐?” 善卿昭笑了笑,摇头,牵起了他的手。 “不会,有人替我们收拾。” 善卿昭不再压制自己的灵力,任由魔息在体内攒动,她很喜欢灵力爆满的感觉。 感受着空气中的魔息,她朝着最浓郁的地方走过去。 走了不过三条街,拐了个弯,就看到了不远处玄幽台上站着的几个人影。 一个红衣,是刚才遇到的女人,三个玄衣男人,不难猜出。 善卿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缓步走过去。 “都是熟人了,又怎么客气起来动手呢?” 那三名男子闻声皆朝她望过来。 凌君迁小跑过去,“小叔叔!” 南宫离脸色并不好看,是那种毫无生气的苍白。 他直接越过凌君迁,看向了踱步走来的红衣女人。 善卿昭则直接无视,尽管她知道制热的目光从未撤去,但她依旧看着别处,连余光都不曾施舍。 另外两人其中一个便是刚才和善卿昭遇到的牧洵。 另外一个,善卿昭对他却也不陌生。 “督府大人?又见面了啊?” 海督府收起手中长剑,微微颔首,“下官藜麦,见过长公主。” “藏的够深哟,连我都没看出来。” 善卿昭抿着嘴,由心的赞叹,可是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在嘲讽。 464魔变 善卿昭走上玄幽台,这个四年前让她刻骨铭心的玄幽台。 五人站在台上,静默不语。 善卿昭垂下左手,鬼月长刀显现,锋利的刀刃泛着寒光。 藜麦看着善卿昭化出的武器,微微一怔,微微转了身子,似乎要把身后的女子挡在身后。 “大郎?” 善卿昭试探着说出那名女子之前说的名字。 可是藜麦表情没有一丝变动,显然不是他。 “你也在吧?说说怎么回事?” 善卿昭望向牧洵,不容拒绝的眼神让牧洵后背一阵恶寒。 “我?不……不太清楚。” “那你说说啊?” 善卿昭再次望向藜麦,嘴角的冷笑没有一丝温度。 “大郎……” 那女人上前一步,手指小心的揪着藜麦的袖口,眉心微蹙的样子惹人怜惜。 “和她无关。” “无关?” 善卿昭眉毛一挑,再一次握紧了手上的刀柄。 手腕翻转,刀刃直指地面,她就这样撑着刀柄,一副且听你解释的样子。 “那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对上善卿昭凌厉的眸子,身子一抖,连忙低垂下了头,声音小的还不如苍蝇震翅的时候声音大。 “翠芝……” 善卿昭哼笑一声,“这不就对上了嘛~死人还瞎跑……” 最后一字刚刚出口,刀柄在手中飞转,提到而上。 藜麦没有料到善卿昭会突然刺过来,看着她握在右侧的细刃长刀,目光落在了那锋利的刀尖上。 右手化出灵力,两手之间形成了强大的灵力墙,只要把善卿昭的刀停住就可以阻止她。 然而,就在刀尖就要触碰到他的灵力时,善卿昭突然收了刀,自己绊了自己一下,迅速从他右手下的空门钻过去。 善卿昭右手撑地,一个翻身,半跪在了地上,看着震惊的藜麦,嘴角仰起了得意的笑。 左手把刀扔向右手,手腕翻转,刀背正好打在了藜麦的后背上。 刀背紧贴着手臂,横在自己的面前,仅露出的眼睛里满是杀戮的兴奋。 一跃而上,那女子的眼中再也不是面对她时那种微缩的惊恐,而是嘲讽似的不屑。 看着她扬起的右手,善卿昭快速的将刀横在身前堪堪挡住。 这一扬,宽大的袖子飞起,那女子的手臂早就不是正常人该有的长度。 手臂同体呈现黑色,像是变异的狼人的手臂,锋利的指甲紧扣着地面,善卿昭紧盯着那两只手,微微喘息。 一手在空中画符,霎时五个金黄色的阵法便在那女子的四周悬浮着。 善卿昭拖起左手,嘴里念着口诀,猛然拍向地面。 那五个圆形阵法迅速转动,一个个的飞向了那女人。 野兽的嘶吼自那女子胸腔中传来,善卿昭微微侧首,不情愿的紧闭起了眼睛。 待那嘶吼声过去,再一次提刀上前。 那女人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善卿昭瞄准了她扬起来的左手,一个甩身,鬼月一过,那粗大的手臂便被她削去了半截。 然而,身后杀气袭来,善卿昭快速下腰躲过,看着手持长剑一脸愤恨的藜麦,善卿昭苦撑着用鬼月长刀抵挡住他的进攻。 苦撑不下,善卿昭一个放松,身子竖直挞下去,而藜麦整好使着力气,半跪在地上,善卿昭抓住了这一瞬间,身子还没碰触到地面,重心后倾,抬腿踢在了藜麦的胸口。 鲜血喷出,藜麦跪坐在地上勉强用长剑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善卿昭看着不断涌血的藜麦,有些内疚的看着地上大滩血迹,她这一脚有这么厉害? 不对,她来之前就觉出了他和南宫离的脸色不对劲,难不成两人交过手了?不然以她的实力,怎么可能一脚就把他踢吐血? “吼!” 耳后又是愤怒的嘶吼,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善卿昭听的都不真切,分辨不出距离。 就在她要回头看的手,仅仅一瞬间,自己就和他们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善卿昭:“???” 就在她还在疑惑时,耳畔就传来了南宫离冰冷的声音。 “真是有能耐了,空门都敢随意露给别人。” 善卿昭回首一望,便看到了南宫离冷冰冰的脸,这一脸该他钱的样子,善卿昭看了只觉得他在这端着架子,故作高冷。 善卿昭冷哼一声,拍掉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对着南宫离惊讶还有些愠怒的眼睛,善卿昭笑了起来,学着南方人说话的调调,嗲声嗲气的。 “放手啦!我最讨厌别人碰我肩膀!” 南宫离嘴巴微张,眉毛一挑,摆明了就是震惊的表情。 善卿昭昂起了头,理直气壮的与他拉开距离,鬼月长刀在地上摩擦发出清楚的声响,一旁的牧洵看了,只觉得她败家不懂珍惜好东西。 那女子胸腔里嘶吼声不断,弓起的后背预示着事情的不妙。 善卿昭挥挥左手,在女子身上的那五个阵法显现,只不过光芒时暗时强,快要支撑不住。 砰! 阵法碎裂,善卿昭连忙收手以免自己被反噬。 那女子像是得到了释放一般,兴奋的叫着,后背上的弧度逐渐增大,已经成了诡异的样子。 嗤啦! 衣服撕裂声传来,那女子的后背已经完全挤了出来。 看着像是金蝉脱壳一般挤出来的黑色怪物,善卿昭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在地上跪着喘息的藜麦。 直到那怪物再也不变化,善卿昭这才看清楚它的体型。 太像了…… 和希冀海岛她调查展华一命案的时候一模一样! “魔变了?” 善卿昭与南宫离对视,两人心中都清楚了。 这一次可不是什么小喽喽,魔族这是放了个大家伙。 南宫离拔出长剑,直指那怪物,只不过奇怪的是那长剑没有一丝灵力流转。 “不是大哥,你原来的剑呢?” 善卿昭看着那个和他原来的剑很相似的长剑,原来的时候没有发现,现下才觉察到不对劲。 这一世,他从来没在她面前用过自己原来的剑。 南宫离站在她身前背对着她,微微侧首,斜睨了她一眼,并未说些什么。 眼看着那魔物就要袭过来,善卿昭在空中画了四个血符,右手一挥,那四个符便飞向了四个方向,周遭一瞬间变得安静,再无风声。 确定了把这一片都封印了起来,善卿昭这才紧握起长刀,一跃而上。 南宫离在正面与那魔物交手,粗壮的手臂飞速挥舞,招招都袭向南宫离的要害。 善卿昭握着刀柄任刀背贴着手臂,她不断的在背后给那魔物进行暗伤。 两人紧密配合,这才堪堪的限制住那魔物的动作。 魔物后背吃痛,恼怒着就要朝善卿昭扇过来,善卿昭轻巧跳起,越过那魔物的头顶,轻盈的飞向南宫离。 南宫离眉心一蹙,收剑张开了双臂做出了要接她的样子。 不过他紧皱的眉心太过刺眼,善卿昭不禁在心里嫌弃他。 这个臭男人!白眼是什么意思?! 虽然心里有怨,善卿昭还是换手提着鬼月刀,张开了手飞向了南宫离的怀里。 南宫离被她撞得向后退了一步,很快稳住了身形,像托小孩子一样将善卿昭用手臂托住,善卿昭也乖巧的勾着他的脖子。 “你很嫌弃我?” 看着南宫离紧皱不曾舒展的眉头,善卿昭有一种被人羞辱的感觉。 南宫离手上使劲,向上托了托善卿昭,将她抱的更稳一些。 “臭。” 善卿昭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来不及多说,两手一推南宫离的肩膀,借力直直冲向朝他们跑过来的魔物。 善卿昭与它正面相迎,鬼月长刀挥过,灵力爆满,这是她全力才使出的一招。 然而就在她的刀要砍下那魔物的头时,当啷一声铁器碰撞的声音,善卿昭这一招完美的砍削就被截胡。 看着面前双手持剑吃力抵挡的藜麦,善卿昭震惊的顿住。 他紧咬的牙关已经溢出鲜血,眼睛里是视死如归的决然。 那魔物在他身后,就要一掌拍过来,善卿昭大惊,向下使力,刀刃和剑刃划过,擦出星星火花。 不到一秒,善卿昭大脑仍处于停顿状态,然而自己就已经飞了出去,看着收了手的魔物扶住藜麦,撕心裂肺的疼痛猛然席卷而来,善卿昭这才意识到自己胸口中了藜麦的一脚。 意料之中,后背是能给她安全感的胸膛,善卿昭刚刚后背碰触到他,身子便一下子软了下来,若不是南宫离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她现在早就瘫在了地上。 血腥味不断的在喉咙翻涌,胸口撕裂的的疼让她呼吸都困难。 南宫离捏着她的手腕想要给她输灵力,可灵力才刚刚发出,善卿昭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本能反应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心底的不安席整个心房,善卿昭连忙艰难的爬起来,抓起鬼月刀心疼的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直接无视身旁的南宫离。 南宫离微微眯起了眼睛,站起身子,那只刚才要输送灵力的手还僵在空中,桃眸微眯,眼睛像是勾魂的勾子,此刻的他却无原多了几分落寞。 善卿昭干笑两手,依旧在拍打鬼月刀柄上的灰尘。 “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 她声音很小,可南宫离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是的,他刚才输送灵力给她,虽然被打断,但是紧紧不到一秒的时间他依然探出了她体内的魔息。 这些都不怪她的,都不怪她…… 南宫离在善卿昭看不到的背后苦笑,紧握起了手中长剑坚定的站在她的背后。他的职责,便是守护她,不在让她进入孤立无援的险境。 善卿昭抖了抖自己的肩膀,还在想为什么身后的气场不一样了? 465前忆 她叹了一口气,看着站在台下的凌君迁和善泽漆,二人一人拿剑一人拿扇,皆警备的望着台上那个庞然大物。 善卿昭右手一甩,长刀横在空中,眉眼灵力,杀气再也不再掩饰。 “让开!” 面对善卿昭的警告,藜麦虽然一副快要气绝的模样,但是他却再次拿起了剑,颤抖着身子似乎还要起来。 善卿昭心中烦躁的厉害,但更多的是想早点结束,她不想再呆在这多一秒钟,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她是灵族,你屈屈凡人有什么权利?” 藜麦的笑带着与他平日严肃拘谨不同的狂傲,可在善卿昭眼中却觉得变得狰狞。 对于灵族她只听说过一星半点,那是一个身居世外的种族。 “我只知她现在魔变,必须结果。” 藜麦愤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善卿昭,身子抖得厉害,也不知道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卑贱的人类,无耻的魔族。” 善卿昭的表情一瞬间僵住,鬼月躁动,直飞出她的手中,刀刃划过,地上便多了半截左臂。 这是鬼月不受她控制的一次,她也没想到鬼月会自己行动,削去了藜麦的左手,连长度都和她当初失去的那个长度一样。 这是在给她出气? 其实她就算是很生气也不会做什么,最后的那一个魔族二字,足以将她全部击垮。 前世她是在月稷山出世,和夜璃一样在一颗石头里,她那时候就自带了魔族的气息,夹杂着魔族的血液,遇到了华轩之后她就以这为耻,到了现在,她转了世,可身子里仍然有魔息的存在,像是永远摆脱不去的诅咒。 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被削去了手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藜麦,手上再也十不出力气。 鬼月飞回她的身边,刀柄碰触她的手,似乎在安慰她。 善卿昭勾勾嘴角,紧紧握住。 那魔物看到了躺在地上流血不止的藜麦,魔性大发,强大的灵气一瞬间释放,善卿昭大吃一惊,看着还站在地上的凌君迁和善泽漆,什么也不顾,转身朝他们跑过去,张开双臂似乎要将他俩护住。 南宫离微微皱眉,看着善卿昭奋不顾身的背影,也忍不住转身,像本能反应一般扑向了她。 凌君迁和善泽漆看着扑过来的善卿昭,还有些担忧她的体重,她会不会被伤到,但他们越过善卿昭,看到了善卿昭背后的扑过来的南宫离,两人瞳孔一瞬间缩小,面色惊恐。 实在躲不开了,还是一旁一直干站着的牧洵闪身过来,一手拎一个才让他们俩不至于当肉垫。 “唔……” 灵力爆满的时期过去,善卿昭身上没有被灵力伤到的疼痛,可是身上却非常重,压的自己喘不过气。 微微侧首,脸颊便碰到了细腻温热的皮肤。 善卿昭看着南宫离紧闭的眼睛,看着他搭在自己肩头的下巴,还有他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 “哎,你醒醒……” 善卿昭伸出唯一能动的手拍了拍南宫离的脸。 没有一丝反应,善卿昭这才冒出一丝慌乱。 “南宫离你别……你别这样……” 她心跳的很厉害,因为紧压着地面,她能感觉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她颤抖的伸出自己的手指,缓缓的放在了南宫离的鼻尖。 “南宫离……南宫离你醒醒……” 善卿昭一下子慌了,奋力转过身想要正身面对他,眼睛忍不住酸涩,滚烫的眼泪划过鼻梁直直砸在地上,晕染一片水花。 她嗓音几乎沙哑,不知所措的手只是慌乱的抚摸着南宫离愈渐冰凉的脸,一缕发丝垂下,她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大脑像是刚刚经历了楼倒的坍塌,一片空白。 牧洵拽着那俩孩子卯足了劲跑,身后的魔物穷追不舍,跑出了一百米,牧洵仍感受得到身后的杀气。 他的轻功是一顶一的好,但是这还拽着俩孩子,根本没时间画隐身符或者是传送阵。 好久,就在善卿昭心如死灰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清冷低哑的声音。 “牧洵把那东西引开了没?” 善卿昭眼中像是被点亮烟花,兴奋的转过了头,一瞬间,就对上了微眯的桃眸。 看着善卿昭眼中的血丝,南宫离一怔,突兀的笑了。 “你什么意思?” 南宫离抿了抿嘴,长舒一口气。 “牧洵那小子轻功最好,咱俩再死磕下去肯定会完。” 善卿昭看着早已起身拍自己身上尘土的人,哪还有前世那般高冷还有那种宁死不屈,士可杀不可辱的壮烈? “所以……你装死!?” 南宫离弯下腰手臂穿过善卿昭的膝弯,一把将她抱起,面不改色的点头。 “对啊,那东西暴怒为的就是杀了我们泄愤,我们俩死了,她当然回去追那活的,拿我们两个死的出气,是想凌尸?” 善卿昭惊的说不出来话,微风吹干了脸上的泪水,她真的是服了这个男人。 短短一万年,他就真的什么都能改。 “你确定牧洵带着那两个孩子能摆脱?” 南宫离又托了托善卿昭,抱的她更稳了一些,鼻息带着一种疲倦。 “当然。” 善卿昭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感受着他裸露皮肤的温度,还有他左颈动脉的跳动,有些心酸的靠在了他肩头。 回了红鸾阁,才发觉牧洵他三人早就回去了,且身上都挂了一串大蒜。 唯有善泽漆四周撒了一圈的白酒稻米。 善卿昭膝弯软的厉害,任由南宫离抱着进了卧房。 刚把她放下,南宫离就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站着就喝了起来,足足喝的见了底,这才作罢。 善卿昭侧撑着自己的脑袋,一脸茫然的看着灌水的南宫离。 “你很渴?” 还是我很重让你很累? 南宫离听闻,一挑眉。 “没有啊……” 善卿昭困倦的闭上了眼睛,手就搭在床边,意识逐渐模糊。 “卿卿?” 南宫离声音很近,可是善卿昭的眼皮却重的很,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仙乐奏起,仙雾袅袅。 善卿昭使劲的睁着眼睛,猛然睁开。 惊的桌上器件一阵晃动。 “啧,你怎么又睡着了?不是说了要看这的小仙子吗?快帮为师看看啊。” 男子慵懒抱怨的声音就在身侧,善卿昭非常熟悉。 果然一转头就看到了芳夙微眯的狭长眸子,而目光所落之处,就是殿堂中央翩翩起舞的小仙子。 善卿昭抿抿嘴,看了看四周,这还是在上天庭的时候啊。 主位上坐着一个穿着白绸珠冠的中年男人,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高贵优雅,连微笑都是恰到好处。 一白衣身影游走而过,善卿昭还在看着中央跳舞的小仙子,手臂就被芳夙撞了一下。 善卿昭奇怪的看他一眼,还不明所以的想要怪他扰了她想事情。 芳夙扬扬头,朝着刚才走过去的那人的背影看去。 善卿昭瞬间清醒,这背影,虽然消瘦许多,但是她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南宫离未堕仙之前。 “华轩?” 芳夙端起一杯酒放在嘴边。 “不追?” 善卿昭一脸问号,为什么要追?他怕是讨厌自己都来不及呢,还要再去他眼前瞎晃,没话找话,那不是在给自己找白眼吗。 然而身子却不受控制,像是迫不及待一般,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华轩走的很慢,微蹙的眉心,眼睛望着行过的桃花,虽然那桃眸勾人,看一眼就沉醉其中,但是,却没有一丝温度。 即便是有人倾心于他,也不敢上前搭话,也只有…… “华轩!” 善卿昭都惊住了,为何自己要这么大声的喊他的名字。 没想到那背影果真停住,像是犹豫了一番,才转过身。 善卿昭心中惊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反正是傻笑就对了。 像是错觉,善卿昭明显的看到了华轩呼吸一顿,像是乱了节拍。 小跑过去,善卿昭仰头看着紧绷着脸的男人,不对,这时候还算是青涩少年。 眉眼没有成熟的魅惑,也没有生气时的那种阴厉,也看不出他的那种禁欲,棱角柔和,现在能形容他面貌的词除了那一堆的美好,还有就是干净。 配着这一身白衣,腰间银饰是他唯一多余的配饰,可即便如此,这高冷的气息仍然是由内而外。 光线正好,善卿昭看到了他琥珀色的眸子,有些茫然,还有他脸上细小的绒毛,短小可爱。 “你要说什么?” 冷淡的声音打破这一切善卿昭内心对他的美好。 “呃……” 到底要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啊! 兴冲冲的追出来那还有时间去想要说些什么啊?! “你的……呃,勾子很好看!” 善卿昭胡诌一句,尴尬笑笑。 然而华轩仍是不苟言笑,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银白的腰带勾子。 又看了看善卿昭傻笑的脸,扯扯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在善卿昭看了更像是一种冷笑。 他转身离开,善卿昭有些气馁的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大,她看出了华轩身形一顿,在身前的手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466仇恨 画面一转,她又看到了厮杀的战场,仙魔交手,那叫一个血腥。 善卿昭提着自己的剑站在原地望着四周,身旁祝融和共工一边打一边斗嘴,总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不是他俩斗嘴斗殴,也不会坏了不周山,也不会发配到战场来。 “九凰!身后!” 也不知他俩谁喊了一句,善卿昭刚刚转身,一道光影。 身上没有疼痛,她除了看到地上的魔族人,还看到了半跪在地上吐血的华轩。 他以剑拄地,手紧紧的捂着胸口,似乎还没缓过那口气。 善卿昭急忙跑过去要用灵力替他疗伤。 看着华轩一脸难受,善卿昭紧紧握住他手腕给他传送灵力,看着他伤势见好,善卿昭正欲收手呢,哪知一转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银勾子。 这简单的花纹,这不符挂饰的形状,这纯黑的流苏,呃…… “这有点眼熟啊……” 善卿昭正欲捡起来,哪知有一只手比她还要更快的把那勾子捡了起来。 善卿昭瘪嘴看着一脸高冷的某人,她记得这个场景,前世出现过。 “不受嗟来之食,魔族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好心。” 说罢提剑就走。 善卿昭一脸嫌弃的蹲在地上,前世她可是心里难受了好长时间,他厌恶自己是魔族这一点可是她心里永远的伤疤。 不过…… 你都把灵力吸收完了再给我讲这些高大上的鬼东西,我信了你的个邪! 一脸高冷,整天像是欠了你二八万似的!冰坨子脸! 不过她骂完了又在原地憋笑,她说呢,怎么夸完了他勾子好看第二日就不见他带了,还以为是扔了,没想到是当成了宝贝收了起来。 “哈哈……” “醒醒!” 清脆的声音就在耳边,善卿昭还在笑,没有意识到周遭的变化。 她看着深邃的眸子,看沉浸在自己的笑意中。 一个激灵,善卿昭瞬间收了笑容,看着南宫离的瞳孔,她尴尬的红了脸。 南宫离一脸不可置信,斜撑着脑袋在她身侧,“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善卿昭听到突然笑了,紧抿着嘴唇,眉眼弯弯的看着南宫离,也只有近距离看,才能看到她眼睛的柔情,不至于凌厉的让旁人畏惧。 “不告诉你。” 善卿昭望了望外面的天色,还未放明,应该还早,便又躺下。 屋里夜明珠柔和的灯光充满每一个角落,善卿昭怕黑,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睡觉不喜欢一片漆黑。 虽然闭上眼睛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图的是一份心理上的慰藉。 “我明日要回盛京了……” “哦。” “阿珠她不舒服,靖王以此为由威胁过我父王多次。” “我知道,我是你外面的小,怎么敢有什么意见啊。” 善卿昭闭着眼睛,手腕符文处灼烧的厉害,心里也莫名烦躁。 一阵静默,善卿昭觉出了他气息不对,想去看看他什么表情,但是身子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转了身,背向他。 “卿卿……” “不听。” 善卿昭直接否决,他不就是说一些雅兰珠怎么好,之前怎么救过他,又是怎么的解开他心结,他不能对不起她,罢了。 肩膀猛的被人扒开,善卿昭不得不正着身子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你到底想要我说什么?!” 南宫离声音不小,善卿昭一下乱了心跳。 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她想要听他说什么。 “你走吧……” 善卿昭皱起了眉头,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但是男人纹丝不动,眼睛满是愤怒。 能把他气到如此,也是他的本是。 “嘶!你干什么!” 脖子上传来刺痛,善卿昭不断的拍打南宫离的肩膀。 他顺着她的手臂摸到了她的手腕,仅用一只手就钳住了她。 善卿昭不安的挣扎,南宫离俯视她,嘴角的鲜红给他添了几分魅惑。 腰间一松,善卿昭看着自己的束腰被他用手指勾着扔在了地上。 善卿昭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大口喘着粗气。 “你有病吧!你又是我的谁啊?你以经有了妻子了这不也是你自己选的吗!” 南宫离始终冷眼看着她,任她愤怒的谩骂,但是手里动作扔不停。 直到两人身上的衣衫除的差不多了,善卿昭身上只留了一件薄长衣,松松垮垮的罩着。 她只有恼羞的愤怒,也不知是什么邪恶的念头一下子占据了她的大脑,后来她才明白,那是嫉妒。 “南宫离,华轩,我真的很讨厌你,虚假两面三刀!卑鄙无耻!恶心至极!” 善卿昭咬着牙说着,可下一秒所有的话全都哑在了嗓子里。 疼痛席卷全身,男人的动作说不上温柔,更多的是愤怒的发泄,还有惩罚。 她紧咬着牙关承受一切,重心突然翻转,善卿昭被迫翻了身,她趴在床上,南宫离就趴在她身上,没有前戏,没有爱抚,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尽的疼痛。 滚烫的气息就在耳边,温暖的唇不断的摩擦耳后的细肉,尖利牙齿咬着她红的发热的耳垂,一切都带着侵略的意味。 天明的时候,善卿昭困得睁不开眼睛,她微眯着眼睛任男人抱着,她紧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感情。 孤独,最怕的就是孤独。 两个人相拥却孤独。 直到床上只留了她一人,身上只盖了一剑红色的披风,她手指整好触碰上面粉色的桃花,她闭了闭眼睛,再无睡意。 心口又是一阵阵的刺痛,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她简单的穿了一个长袍,随意的系好就下了地。 木板不像地面那般冰凉,她根本不在意那些,只是走到了窗边的高桌上,拿了笔就开始写。 第一件事,就是让雷霆回来,满香楼里的那个妓女身份不简单,牵扯到了灵族,现下看来真的有让雷霆回来的必要了,她又写了一封信,是交给在冼城附近的后勤部队,让宋润泽回来。 她心口其实一直在痛,还记得去年初秋的时候宋润泽说过的话,她活不到一年,魔族刚开始暴乱,她还不能倒下抛弃这一切。 信件发出,她便坐在床上发呆。 直到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这才唤回她的思绪。 “谁?” “姐姐起来了吗?” 善泽漆软糯的声音像是一只羽毛一样轻易的拂去她心头的烦躁。 “起来了。” 她早就换好了衣服,朱红长衣,黑色暗纹只集中于左肩头,长发高高束起,发梢柔软的搭在胸前。 善泽漆端着一盆水,肩上还搭着一块毛巾,小心翼翼的走进来。 “怎么是你来做这些?” 善卿昭忍着酸痛走过去,尽量表现的自然。 结果善泽漆洗好的毛巾,善卿昭微微一笑,揉了揉他的头。 “姐姐我们今日要去哪?” 善卿昭微微挑眉,今天嘛…… 两起魔物出现,已经不是她能掌控的范围,恐怕现在要调动御林军了,可是兵符还在叶忧那,又要再去一趟了。 她找了许百依,支了些银子,在去宫里的路上买了两块金锁,分别装在了两个盒子里。 这次只有善泽漆跟着她,善卿昭看着善泽漆单调的鹅黄圆领袍,啧了啧嘴,在身上摸索一阵,在善泽漆疑问的眼光下,又折身走近了金行。 不一会就多了一块镂空金蝶三条长链的金锁,她笑着挂在了善泽漆的脖子上。 善泽漆目光炯炯的看着胸前的长命金锁,满足的笑了,杏眸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 善卿昭笑着点了他眉心朱砂一下,带着他继续朝宫中走去。 现在的警卫似乎松懈了不少,人数比以前要少很多,善卿昭去了东边的宫殿,先去了善实铭那。 这时候他还在上朝,殿里只有苏沫儿还有玉书,善卿昭远远看着她俩手里的针线活,憋着笑走了过去。 看着苏沫儿认真的样子,善卿昭眼睛里的笑逐渐加深。 听闻脚步声,苏沫儿猛的转头,整好撞上蹑手蹑脚走过来的善卿昭。 “小昭!?” 苏沫儿兴奋的笑着,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朝善卿昭跑过来。 善卿昭因为被发现尴尬的挠挠头,一把搀住大着肚子的苏沫儿。 “累不累啊?” 小心抚摸着她隆起的小腹,已经是很大了,看着苏沫儿扶着腰,善卿昭连忙把她扶到了座位上。 看着篮筐里的虎头娃娃,善卿昭啧了一下嘴。 “哎哟,我们沫儿还真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啊。” 她舔舔嘴唇眼睛里抑制不住的是开心的笑容,一旁的善泽漆看的很清楚,那是善卿昭在别人那里从未有过的笑容,归属感,可以放下一切的担负。 “呐,给小侄儿小侄女买的。” 善卿昭把木盒打开,精美的金锁就躺在里面。 “你哪来的这么多钱?我听你大哥说你在军队里可是没有军饷的。” 苏沫儿虽有些抱怨,但还是视若珍宝一般将金锁小心拿起,细细观看。 “找忆哥还有蓝衣哥借的。” 善卿昭撒谎不脸红,只是眯起了眼睛,看着苏沫儿对那金锁爱不释手的样子。 “什么时候生啊?那时候我就腾开时间回来,多陪陪你们。” 苏沫儿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睛里的温柔像是四月春水,微波荡漾。 “四月多吧。” 467召回雷霆 “那好,我尽快把事情做完,把四月的时间都空出来。” 苏沫儿眸子染了笑意,开心的点头。 出了殿,善卿昭又朝北走了几个宫门,到了善子或的殿。 哪知他也在殿里,看来是上朝回来了。 看着上门来的善卿昭,善子或微微一皱眉。 “你怎么来了?” 善卿昭一副心痛不已的表情,“我不能来吗?” 善子或想起了前年她在自己殿里带着大嫂苏沫儿她们几个瞎玩的事情,早就在自己殿里对善卿昭下了黑名单。 善卿昭先把金锁给他,环抱手臂静静看着他表情上的变化。 “先说什么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善卿昭半张着嘴巴,真真是服了她这位好哥哥。 “不说了!把锁给我!” 善卿昭招招手,一副要锁的样子。 善子或微微眯了眯眼睛,无奈对她招招手,“进来吧。” 叶忧一直在睡觉,不过善卿昭一来就将她吵醒了,善卿昭看着只穿了宽松单衣的叶忧迷迷糊糊的坐在善子或腿上,她一脸嫌弃的哼气。 “干嘛?” 叶忧也没什么好语气,毕竟被善卿昭扰了好觉。 善子或先把金锁奉到了她跟前,小声的对她说,“刚送来了金锁。” 看到了那金锁的分量,叶忧一下惊醒,惊讶的看着善卿昭。 “你哪来这么多钱?你该不会去打劫了吧?” 善卿昭:“……” 忍着掀桌的冲动,善卿昭强颜欢笑着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 叶忧也很爽快的把兵符给她,临行前善子或又给她说了一些他调查来的事情。 一是那死了的书生,至今没有找到,二是死了的妓女身份上没有记录,也查不到原籍,三是街上又多了三具尸体。 善卿昭从他这拿了接手文书便匆匆离开,事情不能再扩大了,必须要找出问题的根源。 路过善蓝衣的门口,善卿昭无心望了一眼,哪知这一望就看到了最不想看的人。 女子身着粉色长裙,外又批了一件同色的蜀锦长褂,虽是普通发髻,但是上面的步摇细饰随着她的动作不断的摇晃,步步生莲摇曳多姿。 那女子在善卿昭身前站定,善卿昭往左,她也跟着过去,善卿昭往右,她也变换方向。 “啧,这位姨姨,请你不要挡道好不好,我知道我真的很帅气,但是我不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的。” 善如昔听到这番话气的眉毛一扬,怒视一脸高傲自大的善卿昭,看着她嘴角的邪笑,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恼怒。 “善卿昭!你活腻了吧?!” 善卿昭负手而立,任她说着恶毒的话,微微抬脚,然后看着天空。 天色好的很,天空蓝的很,云朵白的很,面前的这位就是凶了点,其实也好看当然很。 待她骂够了,正欲越过善卿昭离开的,身上的长裙却被什么踩住,她蓦然睁大了眼睛,惊慌失措的伸出了双手要做扑地的姿势。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如约而至,胸前多了一手,她只看到了一只黑色紧俏长靴。 “啊!” 身子猛然一转,她不得不正视善卿昭。 善卿昭接过善泽漆递过来的一只步摇,放在了善如昔因为害怕而放在胸口前的手里。 她声音带着沙哑,更像是青涩未经世事纯洁的少年。 善如昔盯着她看的呆了,就任由她这么抱着,只是脸上却无端的滚烫起来。 “姐姐,我帅吗?” 善如昔一只处于大脑空白的状态,不自觉的说了出来。 “帅。” “姐姐,你知道我是谁吗?” 善如昔从没见过善卿昭这般认真深情款款撩人心弦的样子。微转眼眸,思考一番,摇摇头。 “不知。” 善卿昭歪嘴邪魅一笑,伸出手轻抚善如昔的脸颊。 “我,是你永远得不到的老父亲。” 一瞬间的静默,善如昔像是被人羞辱了一番,猛的推开了善卿昭,恼怒的看着她,很快便跑开了。 不过善卿昭根本不明白她离开前的那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愤恨?不甘?恼怒? 不至于啊?不就捉弄了她一下嘛,不应该是什么骂她神经病的话吗,怎么能有这么多情绪。 善卿昭揉揉肩膀,感叹道,“真是复杂的女人。” 善泽漆低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到西营调了兵,善卿昭先去了人事部。 “这有没有一个叫路行之的人?” 人事部的部长翻找一阵,终于在一个偏后的本子上找到了路行之的名字。 善卿昭接过,拿起朱砂就抹掉了他的名字,“人我先调走,其余的事情简单办理就好。” “是。” 等候一阵,这才等到路行之,他掀开帘子看到善卿昭的第一眼,先是愣住,随机是兴奋的笑容。 “将军!” 他大步走过来,虽然善卿昭这次没有带红绫,但是他仅仅一眼就能认出善卿昭负手而立时那种孤傲气质。 “嘿,果真没听我话去宫里当侍卫。” 路行之尴尬的挠挠头,略黑的脸不自然的红了。 他跟着善卿昭去了宫里,想着是善卿昭怕他伤还没好透,不放心他,肯定是亲自将他调回来,既然是善卿昭亲自来了,他也只好顺承她的意思,世上还有人这么关心自己,路行之心中一阵暖意。 当小门卫又如何? “哎,若不是城里出了事,我也不会调你职,贴身侍卫虽然委屈了点,但是还算是安全的,事情一过,我再调你回去就是。” 路行之有些懵,贴身侍卫? 他只知在这宫中能拥有贴身侍卫的只有皇上还有那些皇子公主们,能当他们的贴身侍卫?他是不是听错了?将军之前不是说只是让他到宫里来当差的吗?很悠闲的那种。 “敢问将军,是哪位的贴身侍卫?” 善卿昭知他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便只好瞒下去,“长公主啊。” “长……长公主?!” 路行之本来也算是稳重少年,这下却惊得有些口吃。 “将军……为何?” 善卿昭挠挠头,尽力的想着理由。 “因为,她现在需要,所以我就推荐你了,你只负责守好宫殿就好,还有殿里的那两个姐姐就好了。” 善卿昭简单的说着,把他引到了宫门,给善泽漆使了个眼色,善泽漆点头,带着路行之走了进去。 知春知夏看到了善泽漆,记得他是跟在善卿昭身边最漂亮的一个。 “小弟弟什么事情啊?” 善泽漆微微笑着,先朝她俩行了一礼,这才开口转达善卿昭的意思。 “昭姐姐托我把这位哥哥带来,当长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卫,还望两位姐姐多照顾。” 知春听后眉毛一挑,细细品味善泽漆的话,对上善泽漆含笑的眼睛,顿时明了。 “殿,将军托的啊。” 善泽漆眉眼弯弯,自知知春明白,点点头。 知春知夏对视一眼,看了看有些拘束的路行之,深呼吸,这才对着善泽漆行礼。 “谢谢小公子。” 善泽漆刚出了门就看到依靠在墙边的善卿昭。 “嘱托好了?” 善泽漆点点头。 俩人不急不慢的走着,善卿昭这才发觉阳光这般好,好的有些刺目。 “姐姐要带上吗?” “嗯?” 善卿昭侧首一看,便看到了她的那条红绫。 “呃……你帮我吧。” 她微微前倾身子,善泽漆微微垫脚,手环到了她脑后。 “走吧。” 善卿昭指尖轻触,抓起了善泽漆的手,带他一起离开。 雷霆和宋润泽是在两个时辰后来到的。 善卿昭把这几天的事情说清于雷霆,倒是他改了往日的严肃,有些惊诧的看着善卿昭。 “殿下这是从哪得知的?” 善卿昭扯扯嘴角,有些无奈。 “那女子都死了,哪知又魔变了。” “死了?!” “对。” 看着雷霆惊讶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伤感,更多的像是一种解脱。 一旁的许百依不屑轻哼一声,小声的骂出来,“渣男。” 雷霆耳朵灵敏,捕捉到了她的话,不耐烦的啧了一下嘴,“你懂什么?那摆明了是纠缠我的,我一清白世家,怎么可能娶她为妻?” 善卿昭:“!!!” 这话正好应了妖桃的话,善卿昭只觉得后背一阵恶寒。 雷霆对上善卿昭复杂的目光,蓦地一惊,再怎么傻也看的出善卿昭的怀疑。 “殿下你知道我这些时日都在外面,自二殿开了那个宴会后就再也没着家呢。” 善卿昭指尖不断的敲打着茶杯的边缘,确实如此。 “不过……为何你要去那种地界?” 雷霆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干笑两声,支吾的说着不着边的话。 他的嫌疑能在善卿昭心底洗去,还是她早晨的时候看了许百依寻来的关于雷霆的资料。 自立门户,少年成名,娶有一青梅竹马的妻子,只不过早年英逝,后来他的那些桃花绯闻便越来越多。 待人都走后,善卿昭一人坐在桌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唉,打又打不过,杠也不会杠,能撑着点的南宫离还回了盛京老家对付那个不安分的亲王,她现在真的是一筹莫展,连那些魔物的影还没抓着呢。 砰砰砰! “谁?” “殿下,是我,宋润泽。” 468伏魔 “进来吧。” 门声响动,只见宋润泽一袭青衫,儒雅书生模样,看着就是那……手无缚鸡之力。 他打开了自己的小药箱,拔出了几根银针二话不说就扎在了善卿昭手上。 “嘶,我可没偷骂你,下这黑手,医者父母心啊!” 宋润泽叹了一口气,看着通体发黑的银针,无奈的摇摇头,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她。 “活蹦乱跳的也是奇迹。” 善卿昭揉揉那几个小针眼,挑挑眉。 “你就说我还能活多久吧。” 宋润泽拿出一把小刀,又点了一根烛火,认真的在上面烤着。 “本来猜的是一年,不过这都过了大半了,看你还能活蹦乱跳的,指不定还能来个……暴毙呢。” “……” 他小心的在善卿昭手腕上割了一小口,拿了丝线绑住,一手捏着头部,悬在空中看着血染红白丝。 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滴悬着的小血珠,眉心微微蹙起。 “情蛊啊。” “确定是情蛊?” 宋润泽收了东西,拿棉布擦去上面的血。 “不过……” “不过什么?” “我没这个实力解。” 宋润泽说的坦荡理所当然,善卿昭倒是有些愣了。 那之前噬心蛊扩散这小子还一副愤恨的样子,铁了心要把她救的,怎么到这…… “你和断山生气了?” 宋润泽一记死亡凝视,善卿昭识趣的绷起了嘴。 心里暗自嘀咕,我说呢,来了就跟吃枪药了似的。 “只要脑子里干净,一般不会疼,它也没什么害,光疼一疼惩罚你。” 听着宋润泽冷淡的声音,善卿昭微微一扬眉,有些急迫的看向宋润泽。 “你就不能给我来个斩草除根给个痛快?” 这一次倒是宋润泽疑惑了,不解的看着她。 “你有什么情郎啊?老姑娘一个,谁娶了你还真是倒了霉。” 善卿昭哼了一声,眼睛瞥向窗外。 脑海突然想起了那双含笑的桃眸,心头像是被千万跟针扎一样,疼的窒息。 “啊!”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猛的半跪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响惊的宋润泽回了头,一转眼就看到了善卿昭一脸痛苦的跪在地上,喉咙里不断的发出压抑的声音。 “卧槽!该不会真有这么倒霉的一个人吧?!” 宋润泽慌忙拿了银针跑过去,适时扎在了善卿昭的穴位上,疼痛感顿时减少,她那脸色才稍稍缓解。 待她顺好了那口气,连忙抓住一旁的宋润泽。 “你快给我解了!” 宋润泽也是一脸的为难。 “这东西不是我想解就能解的啊。” “那谁能给我下这么一个没事要不了我命的东西?” 宋润泽思虑一阵,缓缓开口。 “我猜测……应该是喜欢你的一个倒霉蛋。” “……” 善卿昭一愣,扶着床还在不断的给自己顺气。 宋润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小药箱,正打算出去呢。 “疯女人我提醒你一句,你身子里的噬心蛊早就扩散了,你最好少用灵力,脉搏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哪天暴毙身亡了我可救不了你。” 善卿昭一脸厌烦的摆摆手。 “好了知道了,死断袖!” 宋润泽瞪她一眼,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深夜寒气较重,善卿昭却浑身燥热的厉害,心头针扎的感觉一直不断。 她抚了抚空荡荡的心口,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批改文书吧?北冥的老头子年纪大,肯定事事都交给他了吧,想起她那个父王,倒是早点把职权交给她啊。 她睡不着,就连夜赶了八件法器,分别注入了自己的灵力。 儆冰被她招了回来,一直留在那些书生跟前根本不会有什么结果,那些魔物起的突然,实则是被人引发的,消耗的魔力自然不小,能引发一个已实属不易,更不要说两三个。 这里有五个孩子,带上许百依雷霆,加上回来的儆冰,整好八个人。 现下缺的就是一个实力高强的男子,这才能对上八卦的阴阳两极。 说着,善卿昭眼睛就瞥到了对面,得逞的笑着,这小金锁可不是白给的。 第二日白天,公子竭一手撑着门口,正欲关门,善卿昭就在台阶下仰望他与他对峙。 “不去!好走!不送!” 砰! 善卿昭眉心一皱,然后眉眼开展,提高了音量冲着门后的公子竭喊。 “你媳妇还有孩子还在我这玩呢!” 呼! 一阵劲风吹过,善卿昭的发丝刚刚落下,就看到了开门后站在忘忧酒楼里的慕清风。 “!!!” 什么时候过去的! “我早就无心世间事,你也不必再来找我,若是借钱寻东西我定不会拒绝,你回吧!” 公子竭拉着慕清风,转身走近楼里,善卿昭就看着他们上了二楼,沉重的叹了口气。 她深吸一口气,紧抿着嘴唇,这有什么怕的?她一人也能混这阴阳! 她回去又画了两个符咒,在夜间贴在了玄幽台上。 那八个造出来的法器早就被她分开放在了皇城的四角,分别被她指派的八个人护着。 她自身在脚下画了一个招阴符,想想有不对劲,那些虽然是死物,但是终究是魔,还是又释放出了自己体内的魔息。 不一会,她就感觉到了地面的轻微震动。 微微仰起头,两道黑影闪过她头顶,善卿昭只觉的自己神经一绷,一种不自信当然感觉油然而生。 凭着感觉,她猛然抬手拳头正好打在朝她扇过来的利爪的手腕上。 她这一拳本是使了全力,若是常人的手腕早就碎成了渣,可那俩,只是微微顿了顿,似乎缓解了一下自己,又跟没事人一样扑了过来。 根据他俩身上挂着的烂布条,善卿昭依稀可以分辨出雌雄,然而他们一直与自己近地纠缠,善卿昭根本没有时间去使用自己的阵法。 走神的空挡,小腹一痛,善卿昭一个翻身这才堪堪躲过那锋利的指甲。 小腹上鲜血淋漓,只差一点,恐怕她肠子都要出来了。 不再压制体内灵力,任由魔力充满全身,她额上鲜红刺目的凤凰花纹盘踞整个额头,眼睛不断泛着猩红。 那两个魔物一怔,感受到了善卿昭的魔息后,他们明显的一顿,可随即又更猛烈的攻了上来。 善卿昭握拳打在他们的小腹上,直接将大她三倍的魔物振飞出去。 另一只似乎要过来撕咬她的手,善卿昭一个旋身下腰,一手撑地,抬腿踢在了那魔物的小腹上,直接踢飞了出去。 她站起身,手里的灵力汇聚,此时八个方向不断的有灵力发散出来,一个巨大的牢笼不断的的收紧那八个柱子。 那两只魔物开始奋力抵抗,招招致命,都想要将善卿昭撕扯成碎片。 刚才她明明都汇聚了灵力,但是为何中心的阵法没有起到效应,只有边上的阵法起了禁锢的作用? 难不成真的需要男人? 哎哟喂!这大黑夜寒冷天的,她上哪找个阳气重的大活人啊! 这下想着,一记袭来,善卿昭连忙化出鬼月挡住,脖子上还有刚才都碰触到的危险的凉意。 善卿昭只道是幸运。 然而这边对峙,后面突然袭击过来,她来不及想,一脚踹上去。 本想着来个翻身摆脱这僵持的困境的,哪知她的脚却被紧紧的抱住,而且一根锋利的指甲就在她的脚踝处。 若是她强行挣脱,恐怕会伤到脚筋。 她已经处于悬空状态,看着四周越来越近的那八个光柱,这样僵持下去,若是等到了许百依他们过来了,她这边仍没有解决,这俩魔物看到她们必然会去攻击,不论是哪一个,若是其中一个出了事,这个阵法也就完了,这里全部的人都完了。 她无奈的闭上眼睛,憋足了力气,猛然一推身前的魔物,快速一拳打回去,搭在了困住她脚的魔物,一个反身,这才摆脱。 但是她还没落地只觉后背一阵痛麻,随机而来的便是错骨的疼痛。 她身子不受控制的飞出了四五米,若不是身后有跟柱子,恐怕还有飞的更远。 她一阵头晕目眩,勉强站起身才发现自己走路瘸了。 地上一摊血迹,脚踝根本使不上力气了。 折腾一次,还是什么都没保住。 两手汇聚灵力,天空又浮现出了全是黑色煞气的圆形阵法,随着她念着口诀,阵法快速启动。 “落!” 那两个魔物早就看到了那个阵法,一个起跳,飞了出去! 善卿昭看着脚下的阵法隐于无形,实在是头疼。 体内的半颗内丹不安躁动,胸口再也压制不住,一口浊气涌上来,善卿昭算是破了功。 那两个魔物还不知好歹的扑过来,她这一吸铁定能把他们的精气都吸光啊! 要是变成了骷髅,或者她变成了他们这样,都是要吓死人的啊! 她低喝一声,挥出两掌,她自身薄弱的灵力夹在中间抵挡着那两个魔物。 他们吃力的低吼,显然身子也在硬撑。 善卿昭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现在用的是她自身修炼的,体内的半颗内丹还有一股灵力,它结合了体内的魔力,一直在内部顶撞在外面苦苦坚持的灵力。 善卿昭呼出一口气,能不能让她省点心! “啊!” 469寻仇 她奋力挥出,直直将那两个魔物打出八米远。 就在这时,脚下阵法启动,八卦的阴阳图不断转动,那八根灵力柱也快速靠近。 善卿昭对道家的术法运用的还不是很熟练,也不知那个阵能撑多长时间。 只能快速的捏了一个业火决,将那两个魔物烧成了魔珠。 她收起那两个滚烫的柱子,泄了一口气,可算是结束了,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那些书生来的蹊跷,她年前失明和凌君迁同道的时候遇到了那个镖师卓文年,他也押送了一批书生,这个事情该细细的查了。 现下她到是有一个疑问,为何这阵法突然启动了? 不是需要一个阳气重的男人吗? “阁下不出来见一面吗?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许久,久到善卿昭的行礼的手都酸了,这才听到细微的脚步声。 一身湛蓝的少年才缓步走了出来,手拿佩剑,腕上铁甲,微风拂过,吹起了他鬓角的长发。 “殿下不必多礼,是主上派我前来相助的。” 景云微敛眼眸,回以善卿昭一礼。 善卿昭一瘸一拐的走下高台,微微一笑,转身朝南方走去。 景云跟上,就在善卿昭左后方不紧不慢的走着。 虽然腿上有了伤,但她依旧走的悠闲,像是晚间散步一般,她拍了拍右肩上的尘土,突然开口问了景云一句。 “将军年少成名,不知祖籍何处?” “祖上都是乡村贫贱,在一处小平原那定居,祖父那一代才迁移至盛京。” 善卿昭揉了揉空无一物的左手腕,微微一笑,刨根问底不是她的作风,但她依旧继续问下去。 “可否具体?” “凤影铃鹿原耽误一处山脚下。” 善卿昭不在走了,她停下了脚步,转身仰望与她近在咫尺的景云。 景云亦在看她,只是眼眸全都隐匿在了眉峰的阴影之下,觉不出他的情绪。 “可否再具体?” 善卿昭微微侧首,眯起了眼睛。 景云嗤的笑了,像是害羞一般低垂下了头,再抬起头时,眼中杀气直逼善卿昭。 “一处平原,名曰铃鹿原,一座小山,名曰狐冥山,殿下可熟悉?” 嗡! 剑气直起,掀起了一层无形气浪。 然而剑刃却停在了善卿昭眼前一拳处,她镇定自若的背起了手,抿嘴微笑。 “原来是狼崽子来寻仇了。” 鬼月在他身前显现,紫色的眸子紧盯着杀气腾腾的景云。 善卿昭撤开一步,鬼月正好也松开了景云的剑柄。 善卿昭不在压制自己,额上红纹再次显现,食指中指并拢,黑色灵力汇聚。 她挥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嘴边,只是微微一笑,来自于这世间万物的灵力皆源源不断的飞入她的身体。 景云艰难的抵住鬼月的攻击,震惊的看着周身灵力爆满的善卿昭。 不可能! 这个女人刚才还是一副虚弱灵力亏空的样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出现了这么多的灵力,就算是吃增加灵力的要,那也像是吸了水一般不会浓厚,可是她周身的灵力,真的是浓度高达到了完美的境地。 一个巨大阵法出现在了景云的上空,他仰面望着,这个阵法的花纹和南宫离的一模一样,难不成这个女人真的到达了南宫离的境界?! “你要知道,有些人,是你们这些蝼蚁望尘莫及的。” 嗡! 阵法突然落下,景云只觉得置身于铜炉之中,周身灼烧感不断地刺激他的神经。 耳畔还是善卿昭刚才说的那句话,她最后的那个笑容,像是一个诅咒,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阵法消失,善卿昭抬手任鬼月飞回自己左手,那串符文又再次环在了她手臂上上。 一旁的紫衣男人走了出来,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小狼崽,一脸嫌弃的看着善卿昭。 “这就是你不让我出来的原因?” “不需将军你出手。” 雷霆走过去,一把揪住了小狼崽的后颈将他提起来。 听着小狼崽撕心裂肺的嚎叫,善卿昭于心不忍,连忙走过去一把接过来。 “好歹也是个狼人,给他点面子。” 雷霆猛的一挑眉,呵笑一声。 “殿下你秒他的时候怎么不给他点面子?” “那能一样吗!?” 善卿昭抚摸着小狼崽的后背,一瘸一拐的往北走,幸好她把景云往南边人少的地方带,不然又要惊动这里的百姓了。 她和雷霆走着回了红鸾阁,夜璃一把扑了上来,泪汪汪的冲着她撒娇。 “娘亲你怎么才回来!” 嗷呜……嗷呜…… 因为挤压到了怀里的小狼崽,那只小狼不满的嚎叫起来,这也正好吸引了夜璃还有那四个孩子的注意。 善卿昭把景云扔给夜璃,任她兴奋的捧着,把小狼崽放在了桌上。 善卿昭微微撇嘴,让许百依找了一个项圈,她又在上面施了法,一脸奸笑的戴在了小狼崽的脖子上。 一圈五个孩子都好奇的看着桌子上的小狼崽,看他一副瑟瑟缩缩的样子,很难把他与那个笑起来邪气,张狂高傲的少年联想在一起。 善卿昭一手搭在了许百依肩膀上让她扶着,一脸“和蔼”“通情达理”的对那五个孩子说着。 “怎么养都可以哦,怎么弄他都不会生气的,孩子们,要好好对待他。” 善卿昭最终给他们一个相信你们一定能把他作死的笑容,就跟着许百依上楼了。 雷霆没有立马离去,而是斜倚在墙壁看着那五个孩子,还有那个一脸惊恐的小狼崽。 那个项圈太重,几乎把他的脖子都快压到地上去了,那几个孩子对他好奇的很,眼睛从来都没有移开过一秒。 “叔叔!叔叔!他叫什么名字啊?” 雷霆看着夜璃一脸期待色看着他,他看着夜璃和善卿昭如出一辙的脸,心中暗道,就是比她娘多了几分纯真,还不知道长大了会不会和她娘一样,那才是让人头疼。 “叔叔!他到底有没有名字啊!” 小白也仰着头,急迫的看着走神的雷霆。 雷霆勾唇一笑,“我记得你娘养了狗叫阿多是吧?” 他以打量的眼神看着桌子上孤零零的小狼崽。 景云内心几乎在咆哮,然而他怎么叫,都是奶声奶气的哼哼。 阿多?这么蠢的名字他不要! “那就叫他狗屎吧!” 雷霆这个主宰者一声令下,狗屎的头衔就冠在了他的头上。 夜璃和小白叫的最欢,都喊着他的名字。 景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一个眩晕栽在了桌子上。 “我怎么觉得,他身上有景云哥哥的味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凌君迁突然开口。 环抱着手臂的雷霆身子突然一僵,无意的避开了凌君迁的目光。 凌君迁以一种审视的眼神看着雷霆,猛的拍桌。 “我知道了!” 景云觉得自己的希望来了,一个激灵,竖起了尾巴兴冲冲的看着凌君迁。 凌君迁垂头看了一脸期待的景云一眼,在他头上给他一个爱的轻抚。 “一定是师父从景云哥哥那偷来的!对不对!景云哥哥最爱养狗了!” 雷霆猛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狂喜,给了凌君迁一个真诚的赞许的眼光。 “好小子,有眼力!” 他一连点头,大步朝楼上走去,心虚的携去额上的细汗。 善泽漆微微皱眉,看着倒在桌上不起时不时抽搐的小狼崽,小声的说道。 “我觉得狗屎不太好,这是一个骂人的话,姐姐会不高兴的。” 原本兴奋的夜璃和小白也突然明白了过来,烦恼的坐在座位上。 凌君迁拍拍胸脯,“起名字这还不简单!景云哥哥最爱狗了,狗屎这个名字不成,那就叫狗子!怎么样?” 夜璃和小白对视一眼,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一旁的善泽漆手随意的搭在了鼻尖,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恶笑容。 他无意的瞥了一眼最安静的六清。 他手中佛珠不停,只是与善泽漆对视一眼,摇摇头。 “造孽……” —— 事情终于了了,善卿昭再也没感受到凤影城里的魔息,那些书生的事情肯定会有人来兜着,她查也查不到哪里去,倒不如先去刑部问罪,提了那个替罪羊先交给二哥,这样也好让他面上过得去。 她身上没有太多的外伤,就肚子上划了一口子,脚脖子勾了筋,幸好没断,这也是个万幸,就是这个内伤一直不见好。 宋润泽一直给她煎药,也时刻的嘱咐她不让她下床,她看着唠唠叨叨老妈子心态的宋润泽,她倒是想下床蹦哒去啊,这身子骨不允许啊。 嘉阳那里传来了她的令,说是南宁暴乱,太子向他们凤影发出了求救信,不日善卿昭就要带着雷霆去南边救急,善子或因为办事不力,也跟随她一起。 可是这雷霆她实在不敢让他多耽搁,得赶快去西边补上那个阵法啊,这又去南边,那阵法谁来补上? 刚传过去了令,那边善蓝衣就来找她了,手里还带来了圣旨诏书。 善卿昭头疼的揉揉自己的伤口,看着坐在桌边一心看她伤口的善蓝衣。 “哎哟喂,我的蓝衣哥哥哟,你都盯一天了。” 善蓝衣放下自己的扇子,有些责备的看着善卿昭。 “你缺人怎么不去寻我?” “这不没想起来嘛,蓝衣哥哥对我那是像对亲妹妹那般好!怎么可能不帮我呐对不对?” 善卿昭摸准了他性子缓,脾气又好,好拿捏,说几句甜嘴话就能哄他开心。 她之前也挺纳闷的,善蓝衣是萧贵妃生的,理应向着善如昔,可是他偏偏和她兄弟几个走的近。 “明日就要走了,哥你带我出去玩会呗。” 470出城 善蓝衣一副不可相信的看着善卿昭,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可能吗?二哥之前带你出去玩过吧,后果怎样我不说了,伯清也带你出去玩过吧,让大哥打压了多长时间?我可没这个胆。” 善卿昭尽量让自己弓着身子躺,又不能让肚子使劲,她仰头看着房梁,一副生无可恋。 “哎哟,这不是做妹妹的着急哥哥的婚事嘛,咱们出去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碰上了呢?” 善蓝衣却扭过了头,微微仰着脸,善卿昭却能看到他嘴角的笑容。 “你脚也不能出去啊。” 善卿昭一甩手,指了指楼下。 “雷霆在呢,喊他!” 就这样,善卿昭从二楼窗户跳下去,善蓝衣和雷霆在下面接着,尽量避开了一楼的许百依和儆冰他们。 善卿昭又换上了男子的服装,可又只束了一个马尾,银冠高高竖起,更显得她张扬凌厉。 雷霆一身黑色长衫,上有暗紫色纹路,乍一看没什么,可是在反光的地方看,那才是真的华贵。 善卿昭嫌弃的看他一眼,再看看善蓝衣简单的服饰,一个云纹长衫,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是一个儒雅公子哥。 可这个雷霆……一双凤眸斜上挑,嘴角带着一抹笑,护腕上手,长靴露出,春风吹过,发丝飞扬,好一个绝美少侠。 “你穿那么骚干嘛?” 雷霆急了,啧了一下嘴。 “你不是说找乐子去吗?!” “谁跟你说找乐子去了!” 善卿昭猛的摇自己的折扇,真想和这个男人花开界限,让善蓝衣身上的书生气感染一下自己。 先来到了听雨楼,本应说二楼雅座,善卿昭一把抓住了要往上走的善蓝衣,指了指戏台下正中央的位置。 “去那。” 空桌落座,善卿昭和善蓝衣一条板凳,雷霆自己一条板凳,台上歌女正咿咿呀呀的唱着。 这边屁股还没暖热板凳呢,就看到一翠衣身影落座了。 那女子手帕遮面,欲语还休,眼睛一直瞥着善卿昭三人,但是目光最多的还是善蓝衣。 善卿昭与雷霆对视一眼,一个提壶,一个端杯,倒好了送到了那女子手边。 善卿昭眯起了眼睛,笑着冲那女子说道。 “姐姐吃茶!” 那女子看着善卿昭愣了一眼,看善卿昭也就像十四五的少年,声线还没变化,只得是面上又一红,低头不语。 “姐姐可知道这位姐姐唱的是什么戏吗?” 那姑娘脸颊都红的滴血了,善卿昭也看出来了个苗头,收起了登徒子那般的调笑,一本正经的问着。 “姐姐?” 那女子缓缓张口,磕磕巴巴的说着。 “相……相思……” “哦~这样子啊。” 善卿昭故作恼怒的嘟起嘴巴,一脸忧愁的发呆。 “唉,我这位哥哥家教严的很,很少出来玩,连着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听这曲的内容了。” 那女子瞄了一眼温文儒雅的善蓝衣,小声开口。 “公子不是这的常客?没听过戏?” 善蓝衣微微一笑,很坦然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善卿昭。 “跟随家中幺妹来看过,不熟悉。” “那敢问公子姓氏名谁家住何方?可曾娶妻否?” 这也太直接了吧! 你问我哥是不是常客,是不是个登徒子常来这听戏,我看你这样子才是来钓凯子的吧! “不曾。” 善蓝衣摇摇头,一言一语都是恰到好处的优雅,那女子的眼中更是笑开了花。 善卿昭揪了揪善蓝衣的衣角,压低了声音,却又让这四个人都能听到。 “三哥,你舅哥还在呢!我怕……” 善卿昭脚下猛踹雷霆一眼,雷霆不明所以,本来看着台上弹琴小女,猛的回头怒视罪魁祸首善卿昭。 “他……他会……打断我腿的!嫂嫂会断我月钱的!哥……您还是跟这位姐姐说清楚吧……” 这一幕,在那位姐姐眼里,就是已婚男子妻室颇壮,出来偷腥都有孔武有力四肢发达的壮汉舅兄跟着,而且那舅兄虽然看着好看,但是忒凶神恶煞了些。 “哼!还以为是个正经人!没想到也是个口是心非想要诓骗妇女的狠心人好好的伺候家里的母老虎吧!” 啪! 茶水泼出,善卿昭出手慢了一拍,扇子没有挡住那朝着善蓝衣泼过去的茶水。 她心虚的咬着扇子,不敢去看滴着水还冒着烟的善蓝衣。 看着他低垂着眼眸,不发一语的样子,善卿昭有些后悔了今天非要拉他出来玩的决定。 雷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自从他被善卿昭撞破了逛花楼的烂事,他就不在善卿昭面前端着那副严肃威严的样子了。 “三哥……” 善蓝衣猛吸一口气,两手扶着膝盖,看了看在自己两边的善卿昭和雷霆。 “下一次,不要倒热水了……” 可是善卿昭感觉没有下一次了。 雷霆回了自己的府邸,善蓝衣将她送回红鸾阁就自己回去了,明日可是要去南宁的。 早早的,善卿昭与善子或和雷霆便集合于南门,天还没亮就出发了。 这一次领的兵不算少,大都是驻扎在凤影的精兵,善卿昭倒是有些感叹,这个嘉阳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善子或脸色不太好,善卿昭当然能猜出来这时候出去打仗,叶忧那还怀着孩子,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二哥别着急,过些时日我拿伯清来换你。” 善子或烦躁的摆摆手,“得了吧,你两个病秧子在一起能成什么大事?” 善卿昭表情一下子僵住,你是不是歧视人? 不过善卿昭看着自己裹了两层的大氅,与周围穿着精干的将士实在有些差距。 趁着别人不注意,宋润泽又没在,就悄悄的脱了一层。 霎时活动起来都比之前要轻松。 一路向南,傍晚时分营帐才刚刚扎好,善子或还愁没怎么见着善卿昭,便去寻她。 寻了一圈都没找到,他的心里才有点慌。 他站在空地上,看着忙活伙食的将士。 被人掳走不可能,谁掳走她那是那人自找倒霉,跑去玩了也不可能,她怕黑的很,更怕那些虚无的东西,铁定了往人多的地方钻,那这又能在哪呢? “殿下!殿下!不好了!公主殿下她晕倒了!” 嗡! 善子或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看着天边仅剩的一抹白,什么都没有想奔跑着跟随那人。 刚刚搭建起来的营帐里,善卿昭就躺在几片木板上,身上堆了无数层厚毯子。 雷霆在一旁看着她,愁眉不展,能让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愁成这样,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善子或一步一步走近,内心空虚的恐惧蔓延全身,待他看到了善卿昭鼻尖被呼吸吹动的毛发时,心里又在庆幸。 一旁的军医见善子或过来了,才打算开口说善卿昭的情况。 “殿下心火过盛,心病积郁。” 善子或嗤笑一声,冷着脸,却看不出一丝笑意。 “她大大咧咧能有什么心病。” “殿下体内含有多重毒素,最厉害的那一种已经扩散全身,其余的毒素虽然有这个的压制,但是也好不了哪里去,况且中毒多年都未曾斩草除根,殿下的身子早就……” 早就是强撑着的一副躯壳。 那军医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善子或一拳。 善子或挥了一拳还不够,抬脚将那军医踹在了地上,营帐本就小,他这一踹,连摔了好多瓶瓶罐罐。 “不许你说她!她活的好好的呢!比谁都能吃!比谁都能睡!她活的好好的呢!好好的……” 直到那军医满脸是血,早就看不清楚模样了,雷霆才勉强的拉住了善子或,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一向乖戾狂傲的二殿下,一个大男人,哭的都站不起来了。 雷霆掺着善子或,连忙喊人把那军医拉下去,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善子或,再看看重病垂危的善卿昭。 他明白一个道理,嘉阳这是让他来带孩子的。 “二殿……她这不还没呃!(死)的嘛!真不明白昨天还活泼的像打了鸡血……” 行军被迫停止,那军医只能用药材吊着善卿昭的命,雷霆直到一直都是宋润泽给善卿昭看病,他和善子或商量,先回去把宋润泽请过来,要比把善卿昭运过去省时的多。 俩人刚准备好马匹,正准备出发呢,北方线人来报,凤影皇城被攻破了…… 雷霆一脚都踏上马蹬子了,这又收了脚,出来的也是时候…… 善卿昭把他调回来就存在了问题,他的职位没有人守,又是在东方镇守,董子阳直接破了他的镇守,直逼凤影而来。 来不及报信,董子阳就以惊人速度前进。 善卿昭这边刚出凤影城,他们那边就来了攻击,善蓝衣还没来得及出城就被围住。 凤影里面的大批精兵都让嘉阳给了善卿昭,御林军的兵符又恰好让善卿昭借去,这正好是空城之时,没打起来呢,城就破了。 董子阳俘了凤影皇帝嘉阳,只求一个公道。 “他要个屁的公道!” 善子或和雷霆现下也不知该何去何从,南宁肯定是去不了了,自己的院子都起火了,还顾得上别家? “原本殿下就是设了一个四角的阵,冼城位于阵眼中心,只要董子阳一动,必然会将他围剿在阵中,我被调回,东方的阵法空缺,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她为何突然调你回来?” 雷霆也是不解,本来守得好好的,善卿昭突然一道急令非要他一日之内回来,他军令在身不得不从。 “宋润泽,那个医师现下在哪?” 雷霆头疼的坐在石头上,也是一阵的烦躁。 471回城 宋润泽应该是和善蓝衣一起的,去顶替他的位置,善蓝衣连城都没出的去就被围了,那宋润泽铁定也是同样被困在了城里。 善子或他们都是带了凤影城中的精兵,善蓝衣只是一个小队伍,前去顶职,这也是凤影失守的原因罢了。 “小昭的身子不能耽误了。” 善子或收紧了自己身上的皮肤,早晨的风寒冷刺骨,还没有彻底的暖过来。 “我先去凤影打探,若可以,咱们把小殿下运过去?” 善子或与雷霆对视一眼,这个办法也不是说不行,只是凤影城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就这么办。” 雷霆带了一队死侍先行,善子或拖了人找了普通人家的马车,装作商人改了道路缓慢的朝凤影行去。 他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内,看着脸颊上依旧有血污的善卿昭。 她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呼吸极浅,好像随时都要化作一缕烟飘走一般。 她身子自她幼时就很差,打娘胎里就带了噬心蛊,有带上那些个暗算,身子早就被那些毒素侵透了。 他之前还不清楚噬心蛊的厉害,只当是个难缠的病症,并没有在意,只是她和天生身子差的令狐忆不同,看起来她活蹦乱跳的,他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 那时候她才十岁,他十四,碧瑶派他们俩出去历练,那时候是要去解决一个宗派,只派给了他们一队二级暗影。 那时候也是他心性不稳,好不容易出了皇城,见那些个暗影在整顿自己的兵器,他便戳和着善卿昭要出去逛逛玩一下。 那时候也是他俩幸运,玩够了,深夜的时候回来,才发现一屋的暗影,十四人全都死于非命。 能解决掉十多个二级暗影的已经不在他俩的承受范围内了,他拉起了善卿昭连夜要往凤影赶。 事情就出来了他不识路,善卿昭又是个小孩子,连方向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去了哪一座城,也不知道在什么方向,他俩只在一个小客栈里藏身。 求救的烟花也不敢放,因为一旦放了,在这附近的,与皇族有仇的人必然都会来踩一脚。 善子或本是出去买退烧药的,但是路过一个赌场,像是猪油蒙了心一般,他只认得自己这般好运气,定能将身上的这几两银子赚回个盆满锅盈。 但是结果差强人意,他是被人踢出来的,连外面的金丝长袍都被人扒了去,只留了一件中衣,在满是泥水的路上摔了个狗吃屎。 药也没买到,衣服也没有,回去了善卿昭早就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那老板也是黑心,没一天呢,就把他俩给赶了出去。 善子或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他也想张口大骂,说明自己就是凤影尊贵无比的二殿下,可是他不能,现在不能,一旦传到了仇人那里,他俩有没有全尸都是一个值得猜想的问题。 他背着善卿昭,淋着大雨,找了一个破旧的茅草屋,身无分文,连一口热汤都喝不起。 那是他最落魄,最恨自己狂傲自大的时候。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倒是把善卿昭给吓醒了。 “嘶……二哥,我做了个梦……” 善子或苦笑着,把善卿昭半扶起来,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 “什么梦啊。” 善卿昭胸口的刺痛越来越强烈,直至最后只有麻木的痛感。 “我梦见……你个混蛋把……把钱都输光了,还把我的金丝袍给当了!” 善卿昭紧紧抓着善子或的裤子,忍着疼迷迷糊糊的说着。 善子或抓起她的金丝袍放在她眼前,呵笑一声。 “哪能啊,都是梦。” 说罢他抚了抚善卿昭凌乱的头发,头抵着冰凉的墙壁望着窗外,一行清泪流下,随后便像是止不住了一般,清冷的房间只有他压抑的哭声。 “二哥错了……二哥不赌了,小昭你别睡……二哥给你买药去好不好?” 他拿了一件善卿昭的红色对襟长褂,穿上就冒雨跑了出去。 济仁堂里,小伙计磨着药,听着窗外哗哗啦啦的雨声,困意正浓。 突然少年一声嘶吼惊的他手一颤。 “这外面嚎什么呢?” 老板被惊扰,侧首问他,小伙计放下手里的药杵,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 “小妹身染重病!奈何钱财都被歹人偷去!老板仁心仁术,还望赐药解善某燃眉之急!老板大恩大德!来日定当重谢!” 小伙计切了一声,猛的关上了门缝,一副看惯了了模样摇摇头。 “苦人家,来求药的,还真当咱这是救助站了。” 药铺老板却摇摇头,起身朝门口走过去。 善子或淋在雨里,喊完心口还在不断的起伏,他跪在了那药铺门口已经有了一炷香的时间,只有刚才一个伙计打开了一个门缝,瞅了一会又关上了门,把他最后的希望也彻底掐断。 吱呀…… 门突然被打开,善子或像是被点燃了希望,猛的抬头望过去,只是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男子。 “小妹身染重病!望先生赐……”药这个字还没说出来呢,那男子就先开口打断了他。 “不必,我可以把药给任何一个穷人,可以分文不取,但是你,不行。” “为什么!” 善子或站起身子,愤然看着那男子。 那男子却镇定自若,面无表情的望着台阶下微微弓着身子揉膝盖的善子或。 “你不诚实。” “我……” “你身上的那件衣服上的花纹都是用金丝勾出来的,你不富且贵,何必来我这小药铺求药?不必在这跪了,请回。” 男子负手转身,眼神冰冷。 善子或只是内心惶恐,急忙的要喊住那男子,那男子作风不像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他才是善子或唯一的希望。 “我是富人没错!但也是钱财都让歹人拿了去!” “当真是让歹人拿了去吗!?” 那男子猛然回首怒视善子或,善子或望着那个愤怒的眼神,只觉得深陷冰库。 那是一种被人揭开了全部的秘密暴晒于烈日之下,无力反驳的感觉。 冷的不是雨,冷的是善子或的心,直至四肢百骸,攻击他的大脑。 “我亲眼看到了你进了赌场,你还要狡辩!?” “不是……不是的,你听我……” 砰! 房门被无情的关上,善子或只觉得最后的希望也被这无情的雨水浇灭。 回去的时候他全身都湿透了,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生了火,望着熊熊燃烧的火苗,他很怀念在皇宫里无忧无虑的日子。 善卿昭虽然缓和了许多,但还是发热,一直昏睡,也幸好噬心蛊还没有完全发作,看着善卿昭在梦中都紧皱起眉头的样子,他不敢想噬心蛊完全发作时是什么疼。 深夜的时候,那个药铺男子又送来了药,善子或始终都是低垂着头,那人也什么都没有说,给善卿昭把了脉就离开了。 第二日,善实铭就寻了过来,把他俩接了回去,善卿昭噬心蛊发作,疼的半条命都快过去,善子或也只有内疚,其他的什么都做不到。 自那时候起,善卿昭的身子就变得和令狐忆一样了,她也没有问他那两件相同的金丝袍为何只留了一件,也没有问为何会落魄成那个样子,但是善子或内心清楚,他对善卿昭非常的内疚。 约莫傍晚时分就遇到了雷霆的手下,已经把宋润泽接了出来,正在往这边赶。 灵力暴涨,直接化作了灵力气波飞出去,百米之外的刺客也用自身灵力抵挡。 “才十个?忒看不起我俩。” 外面的随从都是他的暗卫,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命令。 “剿杀。” 一声令下,周遭的活人气息霎时隐去,只有诡异的宁静。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外就有人回话。 “主人,解决干净了。” 善子或突然皱起了眉,呼出一口气。 “你快离我远点,这么重的血腥味熏着小昭了!” “是!” 登时,活人气息又隐去,血腥味也减弱了不少。 然而,正面又射来一箭,善子或猛的伸手抓住。 “还有完没完!” 他正要扔掉,哪知外面就传来了雷霆的喊声。 “殿下!回去!刺客太多了!” 善子或抬手掀开了布帘,只见雷霆骑着马,身后驮着一文弱书生,身后跟着不下二十个的黑衣刺客。 “这是甩苍蝇呢啊?” 善子或一把拂下布帘,转马车肯定是不轻易转,他只得先带着善卿昭转移。 掀掉盖在善卿昭身上数十层的毯子,抓起她的手臂就要往身上搭。 愣了一秒,想了想,还是抱她更轻松些。 “雷霆!先把小昭转移!帮我掀开布帘!” 咚! 一声闷响,只觉得重心转移,善子或自知雷霆已经上来。 只见,善子或一个前扑,雷霆适时一抓,抓住了善子或的后背。 善卿昭则是横着打着旋的摔在了地上。 善子或和雷霆一脸的惊恐,看着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善卿昭,脸一个皱眉的表情都没有。 雷霆心慌的松开了善子或的衣裳,善子或咂咂嘴,缓慢的撑起身子。 472询问 雷霆环视一圈都看到这一幕而静止打斗的暗卫。 “我觉着该灭口。” 善子或连忙跳下去,把善卿昭掰过来,拍拍上面的泥土,一脸的苦笑。 善卿昭是在夜晚醒的,刚苏醒就看到了宋润泽在烛光下忙碌的身影。 善子或看到了善卿昭睁眼,趴在她手边担忧的看着她。 “醒了?” 善卿昭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艰难的呼吸。 “二哥……我怎么全身都疼啊,我梦见你把我摔了,你快看看我哪有伤……” 善子或一挑眉,这丫头怎么做梦梦这么准? 雷霆始终坐的远远的,不敢上前去问,听她这么一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善卿昭眉心一皱,眼珠转动,看向了雷霆,但是一句话都没说。 到了深夜,善子或回了自己营帐,只有宋润泽在善卿昭身边留着照顾她。 善卿昭喝了一口水,望着豆大的烛火发呆。 “你二哥挺关心你啊。” 善卿昭微微一笑,脸色苍白,她无力的看向宋润泽。 “小时候我和他落魄过一阵,还是他当掉了自己最心爱的金丝袍,才给我买了药,虽然他没说,但是我一直都记着呢。” 善卿昭想起来在茅草屋和善子或相依为命的日子,甜蜜的笑了。 宋润泽熬药的手一僵,又看向了冒着泡的药汤,不再搭话。 —— 凤影的事情她已经听雷霆说了不少,也有红鸾阁的线人出来汇报过里面的情况。 董子阳是彻底的掌控了凤影,就连各个将门,都派了重兵包围,官臣家眷都被集中的关在了某处,以便他掌控所有的朝廷要臣。 “大哥那怎么样?” 善子或有些担忧的看着善卿昭,她脸色非常差,苍白毫无血色呼吸沉重,似乎一直在克制自己咳嗽。 “没事,叶忧与大嫂在一起,董子阳念了以往的老交情,只是将她们囚在了大哥殿里,大哥和蓝衣哥还有伯清在一处,情况不太好。” “董子阳这次回来是想要夺皇位吧?” “没有诏书,他名不正言不顺,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怎么会善罢甘休。” 善卿昭说话又牵扯到了身上的伤,不论是旧伤还是新伤都在叫嚣。 善子或垂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愧疚,不敢与善卿昭对视。 “二哥。” “嗯?” 善子或心虚,声调都变了。 “魔族回来了。” “与你何干?” 她倒是不想管啊,可是这回来的魔族,一回就回了个大的。 玄真帝君长子华岩,一个连南宫离最鼎盛时期都压不过的人,怎么不让她畏惧。 “魔族不论如何,只要不伤及你,都不要去管,天下苍生的安微,自然有人去救。” 善子或直直的盯着善卿昭,他是在警告她,当初碧瑶与魔族开战,他不知魔族首领是谁,只知道碧瑶废了全身功力,也只是将那人封印,他不想再看到善卿昭因为这,再去弄一个和碧瑶同样的结局。 “不对啊,光明神殿干嘛去了,魔族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善子或突然开口,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一提到光明神殿,善卿昭就想起了那个傲娇自大的会长,总是一副唯我独尊的做派,又想起了在兰城被当做盗贼还被当街行刑的日子,善卿昭垂在膝侧的手便不断的颤抖。 “去知会一下?” 面对善子或的提议,善卿昭显然没有兴趣,她不想再见到那人一面,不论是心还是肚子,都感觉恶心。 现下城中情况随时都在变化,善卿昭也不敢保证董子阳这厮魔性大发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若是他拿到了嘉阳的诏书,哪还有她这个正统的份? “这老一辈的人,还有谁活着?” “什么?” 见善子或听不懂自己的意思,善卿昭又换了一个说法。 “现在还活着的老人里,有谁知道娘亲那一辈的事情?” 善子或眯了眯眼睛,仔细的想,一一列举出来。 “原来的董九仲董宁侯算一个,那些个老太傅太师的嘴最碎肯定也知道,太医院里还有个老太医……” “那个呢?” 善卿昭有些期待,善子或微微扬眉。 “叶家?那他都七十多了,肯定也清楚。” 俩人对视,善卿昭心里想的事情善子或大约能猜到个大概了。 “今晚?” 善卿昭想了一秒,“可以,但是得等月辰回来。” 大约亥时,月辰才骑马从西面赶过来,一同前来的还有公孙月,他是听到了南宁兵变的消息才赶来的。 善卿昭思虑一番,支了一队暗卫给他,让他先去南宁救人,公孙锦那里怕是也耽误不得。 几人换了夜行衣,善卿昭召出了雪狮兽,不到半柱香就到达了凤凰城。 凤影城内灯火连天,善卿昭还以为会是一片黑暗,反倒是现在让她眼前一亮,看东西也看的清楚。 俩人先在西城角刨了一个狗洞,善卿昭这才冲着天上的雪狮兽和月辰打手势。 俩人一个控水,一个降温,霎时,一场大雾蔓延在凤影城,将凤影城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 待到三米不见来人,善卿昭这才满意的朝叶家走去。 也该庆幸叶家那个老头年龄大了,魔族的人都以为他是个不顶用的老头子,这才没有扣押他,就派了四个小兵守门。 善子或先翻上墙,这才去拉在下面的善卿昭。 善卿昭脸色比来的时候更差了,自她苏醒,脸色是越来越差,已经不是憔悴,而是一种病态的白。 看着善子或跳了下去,她身子一斜就摔了下去。 幸好善子或眼疾手快连忙抱住了她,要不然又要像前几日那般摔个狗吃屎。 “二哥……我头晕……” “我先带你去忧儿房间歇一会好不好?” 善卿昭艰难的摇摇头,眉心紧皱,也不知是她强撑还是在梦语,只听得到她嘟嘟囔囔的小声说话。 “不行,大哥三哥伯清还在呢,沫儿和叶忧还等着我呢,我得救他们。” 善卿昭猛然清醒,缓慢的从善子或身上下来,扶着墙边的栏杆停了一会,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走吧!” “何事?” 善子或见善卿昭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就替她开口。 “我们想知道,圣上和原董宁侯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先说我娘亲的事。” 善卿昭撑着身子,勉强的坐正。 “那关现在的嘉阳什么事?” 她艰难的起身,想要朝外走去,善子或不解的看向她。 “你去哪?”” 善卿昭拍拍自己的后颈,迫使自己清醒。 “你找死呢!?” “不然呢?等他一纸诏书,定个乱臣贼子的罪名?不光是我们,就连凤影整个的官臣系统都会被他推翻的吧?二哥你心里不是比谁都清楚的吗?” 善子或被她噎住,怒视着站在门前的善卿昭。 “你别急,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现下他们才真的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董子阳一旦拿到了继位诏书,就是碧瑶在世也改变不了。 473救人 “将军可知董子阳现下在何处?” “西北行宫里。” 善卿昭微微作揖,“知晓了。” 她只是画了一个闪身决,瞬间便消失,善子或刚想去抓她,却连她一片衣角都未曾抓到。 —— 皇宫深处,宫灯长燃,却无法改变这黑暗的天空。 空气中都带着萧杀的意味,每个人心中都惶恐不安。 男子坐在安静的房中,香炉里的香早就冷掉,他的身子微微弓着,早就不见了年轻时的飒爽英姿。 房门被打开,冷风施虐,他的困意瞬间消去不少。 女人褪去了往日臃肿沉重的华服,只穿了一件单薄中衣。 “陛下……” 嘉阳闻声抬头,看着这个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 看着她微蹙的眉心,还有布满血丝的眼睛,内心止不住的心疼。 他也看到了她手中端着的药碗,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湘儿……” 他抬起手,眼中没有任何焦距,哑着嗓子喊着女子的名字。 萧湘低垂下头,滚烫的泪珠砸在了她的手背上。 放下药碗,缓慢的跪在了嘉阳的脚边,嘉阳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她披散的头发。 “景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坏了如昔!景郎!” 萧湘趴在他腿上痛哭,嘉阳也好不了哪里去,只得无奈的摇头,除了这个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善如昔迷晕了自己的哥哥,偷拿了兵符开了城门,引狼入室,这才酿成了凤影全城受困的局面。 “这碗药……我会留下另一封诏书,必要保得如昔的安全,东南实铭殿前有一暗道,你快带着诏书离开!要把遗诏交到小昭的手里!我们不能欠她啊!” 嘉阳推搡着萧湘,尽管她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还是被暗卫拉扯着离开。 只不过刚出了门,就被外面的守卫发现,最后一名暗卫替她挡了一剑,最终也完全没了生息。 萧湘根本不顾及形象的逃跑,刚到了善实铭的殿前,后面的追兵就已经跟了上来。 她早就哭的没了力气,但是身体还是本能的往上爬。 就在追兵的箭支要射穿她的胸膛时,她才认命的紧紧闭上了眼睛。 “景郎!湘儿先行了!” 然而一切都没有发生,唤醒她的是耳畔慵懒带着不耐烦的声音。 是善卿昭。 “嚷什么……这不是来救你了嘛……” 善卿昭一把甩掉手里的箭支,冲着身后的黑衣鬼月扬扬头。 “全部杀掉。” 鬼月黑影一闪,就已经混于追兵之中,善卿昭明白之后的情形,只好与萧贵妃搭话。 “萧姨……” 萧湘一把抓住了善卿昭伸过来的手,几乎用祈求的语气哭着求善卿昭。 “昭儿!昭儿我求你!求求你!快去!快去救救你父亲!他最疼你了啊!求求你!求求你了!” 善卿昭眉心微不可查的一皱,什么意思? “他写诏书了!?” 善卿昭震惊的看着哭成泪人的萧湘,心里满是对嘉阳的不信任。 萧湘疯狂的摇头,一直在哽咽。“没!没有!你快去救他!如昔和董家那个要杀他啊!” 那便鬼月刚好解决完所有人,善卿昭看了看紧闭的殿门,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进去了。 她们应该都安好,若是带着萧湘进去,反而会把祸事引到她们身上。 “昭儿!这是帝王令!这是陛下写的诏书!昭儿我求求你!求求你!” 善卿昭一把将萧湘从地上拉起来,将她推到了鬼月怀里。 “带她离开,先去红鸾阁。” 鬼月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只是不经意的扫了萧湘一眼,随即又看向了善卿昭。 善卿昭见她无动于衷,有些恼。 “快去啊!” 随即,鬼月化作一股黑烟,带着萧贵妃一起离开。 善卿昭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胸口因为刚才的愤怒还在剧烈起伏。 现下还要找到另一个人…… 整个皇宫都被魔族控制,不论是大殿还是小殿,都有士兵把守巡逻。 善卿昭现下灵力有些不受控制,若是暴露了自己的魔息,找到她那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据她的推断,嘉阳应该在他的寝殿,但是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的影子,善卿昭回想起萧湘在她跟前哭啼的时候说的话。 为什么是善如昔要杀嘉阳?嘉阳不是她的生父吗!? 善如昔虽然行人处事都带着一种娇纵,但是她本心不算坏,虽然每一次都是要害善卿昭,但是每一次都没有真的下死手,那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善卿昭一边想着,一边朝着地牢跑去,凤影城里的大雾还没散去,她也有些担心魔族会不会发现这雾来的蹊跷会去派人调查,那月辰他们也会有危险。 她解决掉了地牢门口的两个守卫,只是简单的拧了脖子,并未见血,她心中替他们哀默一声,这才动手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只是将外衣穿上,里面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臃肿,但是从背影看起来也只是一个发了福的男子。 进了地牢,她只觉得里面太过冷清了。 一个人都没有! 她在手心托了一簇火苗,这才面前的看清楚地牢里的情况。 待看清楚了,善卿昭瞳孔猛然收紧,惊讶万分。 “哎哟喂!我的天哪!姜老头你父子俩怎么也关进来了?” 地牢里角落的两个人窸窸窣窣的,似乎很久没见到光亮,只能用手挡在眼前,从指缝里窥探。 那老头依然顽固,待看清楚了来人是善卿昭,直接气的胡子一挑,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就坐在角落的杂草上用那杂草编东西。 “殿下……” 信任的太傅是姜老头的儿子,他总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就算是善卿昭这般嘲笑,他也只是苦笑,轻喊善卿昭。 “不着急!我这就救你们出来!” 善卿昭保证的拍拍胸脯,双手汇聚灵力就要冲那个锁劈过去。 “不可!” 老太傅姜毅大喝一声,善卿昭那一道灵力也陡然转变了方向。 还不等老太傅解释,他们的牢笼上就多出来了一道屏障,善卿昭看着屏障上错杂交行的纹路,心中只道是好险。 “怪不得连个守卫都没有,原来是根本不担心你们逃走啊!” 新太傅姜尚对着善卿昭摇摇头。 “殿下好意微臣领会了,此处凶险,殿下还是速速离开吧!” “不,我是来找人的。” “原来不是来救我的?!” 老太傅姜毅怒吼,震惊的看着善卿昭,大写的失望。 善卿昭勾唇一笑,依靠在栏杆上,“太傅,求求我我就救你出去,念在师生一场。” “哼!” 兴冲冲跑过来的太傅又慢悠悠的走到了角落去编东西,只是背影有些无助。 姜尚对善卿昭笑着摇摇头,善卿昭一挑眉,表示自己明白。 “不知我大哥三哥可在此处?” 姜尚指了指深处漆黑的走廊。 “在最里面,殿下若是想要救人,还是要弄清楚门上的符咒。” 善卿昭点点头,拿了一个小荷包装进去自己的灵力,霎时,那小荷包便泛着温和的光芒。 善卿昭将荷包递给他,摆摆手就朝着最深处走去。 每一个牢笼里都关着一位大臣,不论文官还是武将,待看到善卿昭的时候都是无奈的摇头。 最里面的寒气越来越重,善卿昭只觉得手里的火焰都是冷的。 “小昭?” 善卿昭闻声猛然回首,一眼就看到了身着轻甲满身血痕的善蓝衣。 “是小昭吗?” 善实铭的声音响起,他也出现在了善卿昭的光芒里。 “大哥……三哥……” “祖宗,你可来了。” 令狐忆坐在边缘的地上玩弄着杂草,一副等待多时无聊至极的模样。 “来了也没用啊,这上面的符咒一破,外面的人就会立马知道。” 令狐忆拍拍身上的杂草缓慢的起身。 “不是,我想问你们在这有没有见到一个女人?中年妇女。” 善实铭摇摇头,令狐忆又坐在了地上。 “没,连个耗子都没见到,那些个羸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文官早就饿的没力气了。才开始还有力气喊叫士可杀不可辱呢!” 善卿昭鄙视的看着吊儿郎当的令狐忆,说的你不是文官一样? “那我先走了?那个女人可是这的关键。” 善卿昭看着他们有些于心不忍,刚走出一步随即折了回来,“大哥我救你们出去吧!” 说罢就要抬手劈锁,善实铭及时制止,然而善卿昭那一道灵力又偏了分毫,砸在了地上。 这一砸不要紧,反而砸出来了一个小洞。 “怕是在这里了。” 善实铭看着发光的小洞,善卿昭却微微皱眉。 在这周围摸索一阵,就是没有找到打开的机关。 四个人都在想办法,该怎么打开这一层的石板。 “你砸烂不好了嘛!”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善卿昭惊吓的回过头。 只见对面的牢笼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善卿昭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火苗,这才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474逃离 单眼皮小眼睛,还微微上挑,但是却也看着很舒适,是那种很耐看,看一眼就觉得是很温柔开朗的人。 不过,他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眉眼却带着一股子和雷霆一样的戾气。 看着他紫色的官服,善卿昭明了,原来是个武官。 看他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善卿昭汇聚灵力的手一顿,你这眼神,你不服你来啊。 “灵力亏空的这么厉害,怎么也敢来救人?” 听着他的冷嘲热讽,善卿昭紧闭着眼睛,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生气,不气不气真不气。 再次汇聚灵力,善卿昭瞄准了那个小洞直接打了下去。 轰隆一声,善卿昭手疾倍“看”小说,抓住了牢笼的铁杆这才没有摔下去。 看着布满碎石的台阶,她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走道两侧还点着鲛人皮的不灭长灯,一直延伸到深处。 善卿昭终于见到了地下的场景,如她所料,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周遭全是肮脏的污秽之物,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善卿昭扶着墙壁缓了缓身子的疼痛,仔细观察那女子。 谁知那女人像是有感应一般,猛的转头望了过来。 “是阿阳来了吗!” 待看清来人是一个身着侍卫衣服的女子,那妇女脸上兴奋期待的表情一秒凝固。 “你是谁?!” 善卿昭看着这张和董子阳相像的脸,总觉得有些别扭。 然而那女人看着善卿昭和碧瑶相像的脸,心里也在疑问。 “你是谁?来这作甚?” 她虽然不知道善卿昭的身份,但是她看到这张脸,就可以断定,肯定不是来救她的。 “带你离开的。” 善卿昭的鬼月长刀没在身前,只能不断的用灵力,可是她每用一次,脑子就眩晕一分,直至她现在只知道她在干些什么,其他的一概都不清楚,像是大脑停顿了一般。 “我不信!嘉阳可是巴不得我死呢!” 善卿昭眉毛一挑,看着面容狰狞的女人,她眼中的怨恨也是让她一惊。 “董子阳,生父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嘉阳也是想知道!他拼了命的想撬开我嘴巴!可是他现在连个屁都不知道!” 啪! 一道清脆的声响,女子震惊的扭过头,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 善卿昭手未动,只是负手而立,眼神蔑视的看着她。 “我封死这洞口,你的尸骨就是烂了也不会有人发觉。” 那女子死死盯着善卿昭,突然大笑了起来。 善卿昭深吸一口气,一拳打在她头上,狰狞癫狂的笑戛然而止,可是善卿昭头还是嗡嗡的烦的厉害。 在栏杆那等候的三人看到善卿昭抱着一个女人走上来,皆起身望过去。 善卿昭在栏杆处站定,看着栏杆上的符咒,一手汇聚灵力,想要试探一下。 “哎!你要是有余力能不能帮我也打开?” 那名被困的男子也凑了过来,这话应该是寻求善卿昭帮助,可是善卿昭却一点也听不到该求人的语气。 她白了他一眼,你这么厉害还不是连个符咒都冲不破? “你觉得我凭什么要救你?” “凭小妹妹你美若天仙,心善人美,就当是可怜可怜哥哥了。” 他一脸谄笑,善卿昭也是很震惊他变化的态度。 “右卫将军,您不能有点骨气吗?” 令狐忆看不下去,直接说在了他脸上。 “哈?左相大人您不也和别某人一样,是个笼中困兽吗?纵然您有三寸不烂之舌,现下是要说给鬼听啊?” “吼,右卫将军勇猛精进,怎么还是被雷家老二始终压半头啊?” 对面那人斜视令狐忆,毫不留情,也不畏惧官场上的禁忌。 “那左相大人身体孱弱,还不是让自己的徒弟反了水,落得个平起平坐,看姓傅的那小子,肯定要比左相大人活的久一点吧?” “将军难免阵前亡!将军这般龟缩,也恐怕没有战死阵前的资本了吧?” “臭狐狸!少得意!待我出来怎不扒你一层皮!” “穷光蛋!别嘚瑟!谁先出来还不一定!” “够了!” 砰的一声,善实铭恼怒的看着隔着一个走道还骂嘴的两个男人。 “别将军是朝廷新贵,在下管不着,伯清你这般口出恶言,成何体统?” 善实铭很少发怒,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就连那柱子都被他拍的晃动,善卿昭看了看紧闭嘴巴的两个人,哀叹一声,她还真好奇这位从未见过的别将军到底是个什么人? 啪! 善卿昭两边同时挥下,符咒破裂,牢门被她一掌劈开。 “快走!” 善卿昭将那个董宁侯妻交给了善实铭和善蓝衣,几人快速向出口跑去。 善卿昭忍着身体里的疼,两手化出了银白光刃,行过之处,就将每个牢笼上的符咒打开。 那些大臣闻声望过来,只见得一身轻松的别琼悠闲走过。 “各位不必担忧,来日到我侯府道谢就是!哈哈!” 善卿昭:“……” 怎么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刚出了地牢的门口,善卿昭直接带着他们朝西边跑,尽量的避开东面,避免将祸事引到苏沫儿那里。 她的未央宫应该还是空的,留着路行之把守,知春知夏应该也相安无事。 然而,他们在北道还没向西面拐呢,迎面就跑来了一队魔族士兵。 两面夹击,善卿昭赶忙带上了沉睡已久的黄金面具。 待看清楚了领头的人,善卿昭不屑轻呵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这个饭桶。 “还不束手就擒?” 七骁一挥手中板斧,嗤牙张目,样子很是骇人。 不过他一直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在中间带着黄金面具的男人,这个人身上总有一种让他熟悉胆颤的感觉。 善卿昭刚想出手,哪知一道紫色身影闪过,善卿昭还没看清呢,就见那个右卫将军踩在了趴在地上的七骁头部。 “好身手……” 善卿昭不禁赞叹,就刚才那一瞬,连她也只是看到了几分幻影。 一众魔族看着被人不出一招就打趴在地上的人,皆是吓得手一哆嗦,险些拿不住武器。 别琼环视一周,实在找不到能和他匹配的人,烦躁的啧了一声,才拿来了踩着七骁头部的脚。 “大哥!快去叶老将军那!二哥也在,我殿后!” 善实铭担忧的看了善卿昭一眼,想要说什么,但是看着善卿昭明亮的眼睛,也不在说什么,与善蓝衣和令狐忆抬着那女人就朝西道跑过去。 一旁的别琼也想跟着跑,哪知还没走一步呢,袖子就被人拉住了。 本以为是善卿昭,可以回头,却是五官歪斜的七骁。 他的汗毛一瞬间竖起,望着满脸是血令人惊悚的七骁,他面部陡然抽出,想不出该怎么做了。 善卿昭一个起跳,掰着别琼的肩膀,一脚将七骁踢开。 她扒下来身上的狱卒的衣服,缓缓将前面的袍子撩起绑在腰间,伸手拦着别琼迫使他退后。 被踢开的七骁只是翻滚了几圈便在地上停下,像是死了一般没有一丝声响。 可是不到五秒,他的身子就开始猛烈的抽搐,其余的魔族都用恐惧的眼神看着他,都退后了一圈。 “我咋觉得他这是要变身呢?” 善卿昭疑惑的看着身后呆愣看着的男人,他这口音……咋这么得劲呢? “你不是凤影当地人?” 善卿昭一边问他,一边拉着他缓慢退后。 她总觉得那个七骁大事不妙的样子。 然而,仅仅一秒,衣服撕扯的声音传来,善卿昭面前就多了一个身高不止十尺的怪物。 “我老家是盛京的,都说你们这好做官才来这混口饭吃,谁知道当这武将这么凶险!” 别琼拉着善卿昭就要跑,没跑几步呢,善卿昭就反向将他拉住。 “不能去西边!大哥他们或许还没出去,得为他们拖延点时间!” 别琼看着善卿昭拉着他袖子的手,也急了起来。 “你四不四傻!” 他们爱死不死,你想找死也不拦着!拉我干什么! 善卿昭被他吼得微微一愣,心中有些温暖,“放心,我不会送死。” 她转身朝着宫道走去。 后面的别琼都快疯了!这女人感动个什么劲? 在原地犹豫不决了许久,别琼还是狠狠心跑进了东西向的北宫道里。 他也是闲的,本来跑路就可以了,非要去大发善心的跟进去。 半柱香的时间不到,他就开始后悔了。 别琼紧贴着冰冷的红色宫墙,一个劲的要往上贴,他手里的剑早就畏惧的化作了虚态钻进了他身体里。 他看着面前爆发着的红色灵力,看着那蒸腾的雾气,强颜欢笑。 “老……老妹啊,哥刚才,哥刚才还拉你小手来呢!哥是真的稀罕你!让老哥走吧……” 对面善卿昭的血眸没有一丝温度,更是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在别琼看来,她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现下只知道杀戮。 别琼看着周遭蔓延过来的黑色,他刚才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个黑色是从善卿昭脚底发出,古有仙女步步生莲,可是他面前的这又是什么鬼?那黑色所及之处花草枯萎,连人都会化成灰尘,什么都不剩,连个渣都没有。 善卿昭额上花纹散发出耀眼光芒,她回首看着无尽的黑暗,那张苍白的脸这才有那么一点表情。 “走吧。” 别琼震惊的看着她,并不打算跟上去,直到善卿昭连走了几步,发现身后人没跟上,这才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别琼被她看的发怵,慌慌张张的跟上,却也跟善卿昭保持着距离。 两人出了宫,善卿昭去了叶家,她额头上的花纹一直没有消去,她在叶家门口停住脚步,挥起一掌拍在了自己额头上,红色花纹这才被她强行压下去。 475交手 进了叶家,善卿昭一进门就看到了大着肚子的苏沫儿和叶忧。 周身戾气瞬间被她收起,她微微一笑,走过去。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东殿的嘛?” 善子或幽怨的看着她,没好气的回答。 “我啊,哼,自作主张,还真以为自己命大?” 善卿昭一眼也不看他,环视其他人都没有什么事情。 现下不在宫中,她不再顾忌什么,用灵力画了一个隐身决,准备带着这几人离开。 叶忧看着坐在家主之位上的叶国安,担忧的皱起了眉。 叶国安紧闭着眼睛,摇摇头。 叶忧便在叶国安的摆手中由善子或拉着一起离开。 街上无人,就连不灭长灯都没点一盏,黑的有些骇人,冷清的没有一丝人气。 忽然善卿昭气息一个不稳,捂着胸口艰难的呼吸。 待那一阵过去了,她看了看周围的人,暗自庆幸没有人发现。 前方传来一阵声响,善卿昭带着人躲在了街边。 不一会,一队巡逻的人便走了过来,善卿昭本以为这些人只是来巡逻的,刚要出去,哪知后面就出现了一道暖光。 五六个提着灯笼的魔族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是两个侍卫,而那身后的人正是身穿玄衫的董子阳。 他束着高冠,发丝柔顺的搭在肩上,而那双眼睛却没有他平日里的温柔善良,有的只有邪气。 是华岩,只有华岩才会这般,董子阳平日里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身前,一举一动,都能让善卿昭感觉到熟悉,对噩梦的熟悉。 待他走过,善卿昭恍惚的走出来,望了一眼那背影,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继续朝南门走去。 “阿阳!阿阳!我在这!啊!” 别琼一掌劈晕了大吼大叫尽力挣扎的董宁侯妻,几人面面相觑,从来没有这般慌神过。 董子阳已经走出去了二十多米,然而那女人的声音在凄冷的夜里格外的刺耳,听不到是不可能的。 善卿昭转身,正好迎上一记灵力。 身后的令狐忆和别琼堪堪扶住她的身子,善卿昭咽下嘴里的血腥,推开了令狐忆,。 “你们先走!” 大量的灵力驻入,善卿昭又在他们的外面加了一层灵力罩。 善实铭猛的拍打,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善卿昭这才能安心的迎击董子阳的攻击。 看到了那双眼睛里闪过的兴奋和鄙夷,善卿昭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鲜血。 “唔……” 她连忙捂住嘴,可是黑色的血还是从指缝里溢出来,滴在地上。 “伯清!三哥!你们快走!” 她不敢回过头去看,她怕善实铭和善子或看到她这幅鬼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她不敢看。 令狐忆紧咬着牙,看着善卿昭微弓着的身子,与善蓝衣一起拉着善实铭和善子或离开。 不论善实铭和善子或怎么歇斯底里,待到那声音消失,善卿昭才缓缓的抬起头。 董子阳眼中满是戏谑的笑。 “哟,小凤凰这还是命大?怎么?断了胳膊这又是拿了什么接上了?” 善卿昭手腕上符文攒动,身体里的灵力已经达到了她承受不住的地步。它们想要反抗,想要爆发,想要夷平一切,但是善卿昭必须要压制,她不想毁了这个天地,这个让她重生的天地。 忍下心口的躁动,善卿昭才回以对面男人一笑,他的面貌早就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她心底最熟悉的那张面孔。 善卿昭唯有这种时候她才敢让心底压抑已久的爱意释放。 华岩看出她的心思,脸上划过一丝阴狠,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瞬移过去,一拳打在了善卿昭的肚子上。 善卿昭直接飞出去,半跪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喷出,善卿昭觉得自己体内的气体都是往外倒流的。 她吐掉嘴里的血沫子,抬头看着华岩,倔强的眼神更是让男人愤怒。 “还真是对这张脸没有一点抵抗力……” 华岩一瞬出现在她身后,毫不留情的抓住了她的头发,几乎是嘲讽的语气。 “是啊,都是一样的脸,你偏偏喜欢那个冷酷无情的怪物!” 善卿昭被迫仰头,两手艰难的撑着身子。 她呵笑一声,眼神已经开始涣散。 “对啊,这一切都是天命,天命难违。” “狗屁的天命!那本就是该让人自己却改写的东西!就应该任我踩在脚下!” 善卿昭微微眯起眼睛,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华岩还在她耳边咆哮,无非就是几万年前他和华轩刚出生时的事情。 他们的母亲是东海的公主,父亲是玄真帝君,本是美满的一家,坏就坏在了他们是同卵兄弟,龙珠却只生出了一个,一个弱势一个强势这是必然的结果。 还是他们母亲化了自己的龙珠把灵力输给了那个弱势得不到龙珠的孩子,这才能让他在人世多活些年岁。 但年岁一到,也免不了一死。 这个孩子就是华岩,而那个得了龙珠的孩子就是弟弟华轩,生来的不公平就在华岩的内心种下了芥蒂的种子,一切都被华轩夺去。 玄真帝君羽化没有几年华岩也暴毙而亡,尸骨就被华轩封存,直到仙魔大战,才有了魔王骨龙的出现。 善卿昭意识涣散,早就撑不住抵挡体内灵力,她痛苦的皱起了眉。 “你快躲开点……” 华岩嗤笑,凑近她细嗅她耳畔的香气,善卿昭只觉得痒,同样的面孔,同样的动作,可是善卿昭脑子里也只有最爱的那个人,是刻在骨子上的人,挥不去的。 “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嗯?是这张脸不好看?还是我……” 话还没说完,一道凌厉杀气袭来,华岩不得已的躲开。 善卿昭长刀拄地,艰难的站起身子,她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但是脚下的黑色无限蔓延,这是她的修罗地狱,是万物具焚的无间。 “小凤凰,我们可是同类啊!” 善卿昭眼神冰冷的睨了他一眼,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和。 她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似微笑的表情。 “说真的,若不是这张脸,我真的很想撕烂你的嘴。” “可以用嘴吗?” 华岩指腹摩擦过柔软的唇,善卿昭只觉得一阵厌恶,提刀而上,招招致命。 相比较之前善卿昭的弱势,现在她更应该是爆发状态。 不论是灵力还是招式,都能压制住华岩。 “哎!小凤凰!” 华岩堪堪挡住善卿昭刀刃,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 “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吗?不论是这张脸,还是那种功夫,也会比他要好吧?” 善卿昭冷笑一声,一掌拍过去,华岩微微侧首,这才勉强躲过去。 这一招直冲着的是华岩的脖子,若是刚才真的命中,恐怕董子阳的这具身子就要烂了,她也不想真的弄个血肉横飞。 善卿昭后退几步,忍下喉咙的血腥,缓慢的运气,这才将气息调稳。 华岩神色突然一边,嘴角扯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善卿昭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腰腹就被人楼主,熟悉的气息充斥鼻尖,善卿昭一下子找到了归属。 “我来晚了。” 南宫离轻吻善卿昭的额头,善卿昭伸出手紧紧环住他的腰,时间就这样静止。 华岩看着与自己对视的南宫离,轻挑眉峰。 “亲爱的弟弟,又见面了啊,真是想死哥哥了。” 看着他故作神情的样子,善卿昭只觉得恶心,她无法接受南宫离的脸做着这种恶心的表情,没来由的恶心。 “乖,一会就不恶心了。” 南宫离温柔的看着满脸血污的善卿昭,对面的华岩身上一丝血液都没有,显然这血是她的。 他抚摸着善卿昭的肩头,这才发觉血腥味如此重。 善卿昭被他微微推开,系上了一件较厚的黑纹墨绿披风,一瞬间,所有的寒冷都被隔绝,善卿昭只见南宫离化出了长剑,两手一挥,长剑便悬在了空中,一瞬射出,撕裂空气,直飞华岩。 华岩后退一步,翻身越过,待着地时脖子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杀呀?没了这具身体我还能寻下一具,你尽管下狠手就是。” 南宫离长剑停顿在身边,他微微仰头,蔑视的眼神紧盯着华岩。 他抓起了善卿昭,一个闪身决,紧紧一秒,善卿昭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城外了。 刚刚着地,一蓝衣男子就上前来,善卿昭一愣。 “景将军?” 她想起了将他亲弟弟变成幼崽的体型的事,心中一紧,这不会是来要人的吧? 她瞥了南宫离一眼,他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他眼底的冰冷善卿昭依然能捕捉,善卿昭心里也是没底。 476出窍 “公主殿下今日可看到了家弟?” “没呀。” 善卿昭狠狠地皱眉,揉搓着披风上的银铃。 景云与南宫离对视一眼,似乎是在询问。 善卿昭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心底交流些什么,她现在也不知道夜璃把那个景云折腾成了什么样子,反正她就是抱着要整他的心态来的。 南宫离微微摇头抓起了善卿昭的手就要走。 “去哪?” 善卿昭微微一笑,是她那种让人疑惑的文雅微笑。 南宫离微微一顿,继续走。 “去哪?” 身后又传来了善卿昭的疑问,依然是同样的语气。 南宫离低头看着已经要发绿的地面,低头不语。 善卿昭任他拉着,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只觉得走了不少的路程。 荒郊野岭孤男寡女,善卿昭看了看四周的山脉,她大概能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来这干什么?” 她明知故问,南宫离却上前将她紧紧的抱在了坏里,手上力道不断加紧,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一般,他也在害怕。 “你怕什么?我这可是一个不死之身,怎么可能有人能打倒我?” “区区肉身?不死之身?” 南宫离嗓音变得沙哑,他不敢去想善卿昭被迫跪在地上时的样子。 “你放开我吧,我先去找我大哥他们。” 善卿昭推开了南宫离,微微一笑,转身离开,没有半分留恋,亦没有半分不舍。 两手符文攒动,善卿昭两手一挥,跳进了自己画出的传送阵里面。 南宫离没有犹豫,指尖一转,瞬时消失在了空气中。 空荡的山岭寒气逼人,再也没有一丝人的温度。 善卿昭前脚刚到达善实铭那,后脚南宫离就落在了她身旁。 “你做什么?” “我想跟着你。” 善子或听出了她语气不对,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以质问疏远的语气问南宫离。 “不知道南宫殿下到此有何贵干?” “这是你家的?” 南宫离故作姿态环顾四周,荒山野岭,比刚才也好不到哪去。 善子或啧了一下子,坦荡荡的张开了手臂。 “怎么不是我家的?” 善卿昭:“!!!” 南宫离:“……” 善卿昭:“要不你先走吧。” 善子或呵笑一声,环抱起手臂,“就是。”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善子或疑惑的转过头,不解的看着善卿昭。 “干什么?” “说的就是你!” 善卿昭推搡了善子或一下,善子或在自己的震惊中还没缓过来,他缓步离开,望着得意笑容的南宫离,内心一阵阴狠,得意什么? 善卿昭金锁眉心,以一种南宫离看不透的目光看着他,他实在不明白,她目光到底意味着什么,怨恨?不敢?释怀?洒脱?阴鹫? 到底是什么? “卿卿……” “南宫公子还是不要这么亲昵,你我二人都是两国里有名的人物,这么穿出去实属不好。” 南宫离眉峰一挑,带着几分邪魅。 南宫公子?怎么说的出这话? “你我相识已有五万年了,如今还是生疏的唤我一句公子?九凰,你的心怎么这么冷啊?” 南宫离紧紧钳住她的手腕,可他不知道的是,善卿昭全身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他的这一动作,不知道牵起了多少的痛苦。 “放开!华轩!我是心冷,那也是被你这颗没温度的心寒的吧!” 善卿昭一把甩开他的手,化出灵力就要拍在他肩头,哪知还未触及,就被他的灵力震开。 善卿昭始料不及,身子不受控制的飞出去,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湿润只有冰冷的温度。 “你个大老爷们还和小姑娘动手?” 别琼紧紧揽着善卿昭的细腰,一手控制灵力,缓慢的落在地上。 善卿昭着了地,眩晕感犹在,但是望着别琼那张略粗犷的脸,实在和他的那口方言联系不起来。 她看看一脸铁青的南宫离,明明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为什么说话的差距这么大? “放开她。” 南宫离不知何时化出了长剑,剑锋直指别琼,而眼睛紧锁别琼搭在善卿昭腰间的手。 别琼呵笑一声,眼中的阴厉显现,他看善卿昭站稳了,才放开他的手,化出了一把长枪,横在了善卿昭身前。 善卿昭看着这个魁梧的背影,担忧的看着南宫离,她总觉得这个架势不太好,总觉得要出大事。 “别打了,都好好的说话。” 然而,她这句话更像是一个导火索,两人一瞬间交锋,星星火花在剑锋间冒出,而别琼则是一手持枪,稳稳的站着。 论力量,他或许真的不及别琼这个人。 “别打了!” 然而,还是没有一人听她的话,反而再次交手。 南宫离一个旋身躲过别琼挥过来的长枪,也幸好他留了几分情面,不是用刺的,不然南宫离露出来的后背可就危险了。 别琼一出长枪插入地面,一个起跳,躲过了南宫离横切他腰部的剑刃。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善卿昭耳边萦绕,她看着两人越来越快的速度,善卿昭只觉得头晕眼花。 “够了!” 两手灵力猛的拍向了地面,这本是坚硬的土地,也愣是被她拍出了几道手腕粗的裂纹。 叮…… 南宫离和别琼停住了手,惊恐的看着口吐鲜血的善卿昭,还有她幽怨的眸子。 肚子里的鲜血像是没有尽头一般,无论善卿昭怎么咽,依旧还是会涌上来,无数灵力从她左手吸入,彩色精华全都驻入她的手臂,而右手则像是被开了个口子,止不住的外露灵力。 巨额的灵力通过,她的身子就像是一个灵力转运的载体,但是她的身子实在是受不住这么大的灵力,是这天地万物所有的灵力,全都要她一人承担。 她抽搐着呼吸,眼里这才露出几分惊恐,没了平时的淡然,她看着那双桃眸,热泪突然涌出,一口辣血突然呛住,她剧烈的咳嗽,鼻子也喷出了血液。 嗡!—— “呃……华……轩……疼……华……啊!” 善卿昭身子实在受不住巨大的灵力了,全身的肉,骨头,血液,每一处,都像是在热烈的熔岩中。 她向后直挺挺的倒去,可她却觉得自己在不断的上升,她看到了无尽的星空,还有身下漆黑土地上的一点鲜红。 咻! 像是被什么吸引,善卿昭只觉得自己身子有千斤重,无限的下落,直至底部。 “啊……” 善卿昭声音都哑在了嗓子里,她身子一个抽搐猛然惊醒。 因为她的动作,打翻了在她四周摆放的神器,一阵叮当响动。 巨大的响动惊醒了坐在她一旁打坐的男人,眉心一皱,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 南宫离揉揉眉心,眼白布满了血丝,仿若一夜未眠。 善卿昭看看两人身外的阵法,还有摆成了一圈的法器,这阵法怎么那么奇怪呢? 南宫离一挥手,红色阵法消去,连同结界也一同消去,这才看清楚外面的样子。 结界外,善实铭等人焦急的等待着,见善卿昭完好无损的站在中心,他们释然的舒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沫儿来来回回把善卿昭摸了个遍,善卿昭心疼的看着满脸泪水的苏沫儿,摸索一阵,才找出一块丝帕,轻柔的帮她擦脸。 “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 苏沫儿紧紧抓着善卿昭的手,不断的用脸颊去蹭,眼中满是不舍。 “你不知道……” 不知道的是她昨天都已经断气了,七个魂魄全都飘出了体外,怎么唤都唤不回来。 看着苏沫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紧拥她,不断的安慰,除了安慰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公孙月可回来了?” 善卿昭看着雷霆,事态危机,她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把凤影城攻下来,不能再让别的事情耽误。 “还未,只是传信说了情况不容乐观,出现了大量魔族,不过他像是非要在那留下一样,不知被什么牵制住。” “那便依他,调九天和兰奇回来吧,景玉麟去镇守冼水就好。” “是!” 公孙月的性子她是知道的软的不行,这人根本没有皇亲贵族那般的娇纵,反而性情温和,什么都不会生气,能让他坚决留在南宁的原因,恐怕是出现了什么。 兰奇和九天领兵回来时,善卿昭他们已经等了一整天的时间,修整一夜,明日就去进攻凤影皇城。 “师姐!” 兰奇一身红衣,长发高高束起,俏皮可爱,银柄弯刀就挂在腰侧。 善卿昭抬眼看去,腾了个空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师姐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师姐有没有想我啊?” “咳咳!” 南宫离轻咳两声,手中木棍不断的挑着燃烧的木头。 旁边的小瓷罐里还装着善卿昭该喝的药,盖子敞开,药香清新,温暖心脾。 477命陨 善卿昭叹了一声,倒进了自己的小玉碗里。 “想了啊,这不就把你调了回来嘛?” “师姐最好了!” 兰奇笑着就要抱过来,奈何对上南宫离冷漠威胁的目光,她身子一颤,只能抱着善卿昭的胳膊。 “殿下!殿下!贵妃娘娘不行了!” 宋润泽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身上满是鲜血,善卿昭被他身上刺目的红色惊了一下,大脑一片嗡鸣。 ……什么叫不行了? 善卿昭跑向了营帐,一进去,刺鼻的药味还有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善卿昭的大脑,她不想再经历一遍。 萧贵妃散发躺在床上,其实就是一个简陋的木板,她身上是厚重的被子,上面还有许多的披风,善蓝衣就跪在床边。 善卿昭艰难的走过去,噗通一声在她身边跪下。 “萧……萧姨?” 不断呕血的萧贵妃动了动眼珠,这才看向善卿昭,她蓦地一笑,本是明艳动人,可是善卿昭也看到了她眼角的细纹。 “昭儿……萧姨对不起你……” 善卿昭鼻子酸痛,她摇摇头,怎料眼泪甩了出来。 “什么事情等你好了再说好不好?” 善卿昭趴在她手边用晚辈才有的那种商量的语气问萧湘。 “我不行了……咳咳!” 每说一句话,就有黑色的浊血从她嘴角漏出,明明是尊贵无比的贵妃,怎么临走了,会是这般的狼狈? “您是贵妃娘娘啊!牡丹国色,母仪天下,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的啊!您肯定比我活的还要久啊!” 善卿昭紧抓着她的手,早就泣不成声,哽咽之处,只得将她冰凉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 萧贵妃勉强的笑了一下,善卿昭看着她断断续续的呼气,眼泪止不住的涌下来。 “萧姨,我明天就要去夺凤影城了!明天就能见到父皇了,你再等等我好不好?好不好?” “昭儿啊……” “我在……我在……” “别哭啊,昭儿啊,萧姨最怕的就是这么一天了……昭儿你别恨我……” 善卿昭紧咬牙关,不断的摇头。 “我知道……您和父皇是商量好了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我早就知道了的啊……” “呵,你这丫头!咳咳咳!” 萧湘露出一模笑容像是被善卿昭这话逗笑了,她转转眼珠,看向正上方,嘴里不断低喃。 “如昔,如昔,昭儿你一定要原谅她……如昔怎么没在啊?……她最听阿娘的话了……” 无声的静谧,善卿昭鼻息颤抖,她看着手里冰冷的手,她缓缓张开了自己的手,萧贵妃苍白的手无力的垂下,在深色的被子上显得格外的白皙,善卿昭一愣,不安的转动眼珠。 “萧姨?萧姨?萧姨你醒醒……萧姨!” 善卿昭抓起了萧湘的手不断的揉搓,放在嘴边不断的哈气,试图将那只逐渐流失温度的手暖热,她无法接受,碧瑶是这样,萧湘,也是这样。 善蓝衣一把抱住了搓手的善卿昭,忍着喉咙的哽咽安慰她。 “阿昭不要这样……阿娘只是累了,她睡着了,你看她睡着的样子多漂亮啊,我们不要打扰她了好不好?” 善卿昭动作一顿,放下了手,但是她依旧和萧湘紧握,紧咬着下唇,点点头。 “我知道了……姨娘只是睡着了……” ——天亮之时。 善卿昭取了一颗夜明珠放在了萧湘身体的旁边,能保证她肉身不腐,等到收回凤影,大不了再去瀛諄那里去要人。 一夜未眠的她只是着了轻甲,带着士兵就去了凤影。 那只玉碗被她摔碎了,平日里怎么摔她都没有摔碎,昨日就是一个手滑,落在了湿润的土里,竟然碎成了两半,玉碎,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就像她永远也想像不到,她会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失去两个亲人。 先去东郊大营调了兵,死死的将凤影皇城围住,大量的百姓都在一夜之间被里面的人从暗道里带了出来,就算是又没有出来的,那也是老弱病残,走不动了。 高高的城墙之上,董子阳一身铠甲,手拿长剑,俯视城下坐在马上的善卿昭。 不是善卿昭不着铠甲,只是她现在根本撑不住铠甲的重量,哪有将军上了铠甲却一直打哆嗦的道理。 看着董子阳眼中的清澈,还有冷淡,善卿昭眉心微微一皱,是董子阳,不是华岩。 “董子阳!还不束手就擒?” 雷霆扯着马绳,冲着城楼上的男人大喊,身下的枣红烈马早就焦躁的踏蹄。 善卿昭看不清楚,微微眯起了眼睛,董子阳似乎笑了一下,转身看向了身后。 身后?有什么? 身着素色华服的男人踉跄着站在了城楼上,善卿昭猛然一惊,手指蜷缩握成了拳。 那是嘉阳,素色华服上面还绣着鹅黄色的卷云纹,恍惚之间,又像是回到了许久之前的那个俊秀少年。 董子阳长剑搭在嘉阳的脖子上,他依然是负手而立,眼神淡漠,镇定的让善卿昭心慌。 “董子阳,放了他。” “放了我娘,来换。” 董子阳回答的简便,善卿昭紧紧的皱眉,下了命令,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有人压着董宁侯妻来了。 那女人疯疯癫癫神志不清,嘴里是不停的谩骂。 “放人,不然我杀了她。” 善卿昭化出鬼月长刀,刀刃紧抵那女人的脖颈,力道大的已经被她压出了血丝。 “一起放。” 善卿昭沉重的呼吸着,她也害怕董子阳再搞什么奸计,但是她没有办法。 “小昭!不可!” 善子或在一旁阻止,但是善卿昭摇摇头,下马,压着那女人就朝大门走去。 嘉阳皱着眉笑了一下,善卿昭神情恍惚,不明所以,为何这个笑掺杂了别的情绪。 嘉阳动了动嘴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是善卿昭依旧能从她嘴型判断出说的话,她脚步顿住,呆呆的望着城楼上的男人。 下一秒,他猛然一跃,董子阳的长剑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飞溅,长袍飞舞,像极了一朵盛开着的花。 善卿昭两手灵力爆发,朝着门口飞奔而去,她不敢呼吸,她害怕她的呼吸也是自己的阻碍。 砰! 沉闷的响动将一切定局,素色的华服在地上散乱,鲜血流淌,真的是像一朵洁白的花。 善卿昭踉跄几步,在距嘉阳三米处停下了下来,她还在一步一步的走着,像是刚才的速度太快停不住了一般。 耳畔嗡鸣声不断,善卿昭膝弯都在打颤,她蜷缩了一下手指,冰凉刺骨。 她回头看了看太阳,煞白的阳光照在地上没有一丝温度,它照亮了整个世界,它却无法温暖整个世界。 她一个不稳,跪在了嘉阳身前。 她从来没有跪过他,不论是后宫的父女,还是朝堂上的臣子,她一次都没下跪好好行过礼,她以为他什么都依她,什么都会给他,不论是吃的穿的还是最好的太傅,师父,还是把苏沫儿带回宫,还是自己私留兵符,连抄宦官臣子二十家,他从未说过一个字,她在他面前总是那般的放荡不羁,那么傲慢轻视,他行为提过一个不字。 “呃啊!” 善卿昭仰头大叫,额上花纹散发出耀眼光芒,挥手鬼月飞出,直插进那董宁侯妻的胸膛,善卿昭一瞬闪身到她身边,抽刀而出,血水进了她的眼睛,也只是微弱的酸涩,她猛的挥刀,一刀砍下了那女子的头颅。 抬脚踹在她胸膛,弯下了身子跪在她身上,不断的用鬼月长刀去刺,每一次都有鲜血喷出,直到最后,她身下的东西只是一摊肉泥了。 身后一阵杀气,善卿昭头也不回,直接用灵力振飞了身后的人。 无数灵力飞进她的身体,她眼中泛着红光,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董子阳。 “当初真不该留你性命!” 善卿昭提刀而上,招招灵力,每一招的力气都用了十层的力气。 就在她和他打的激烈时,善卿昭身后突然多出一气息,善卿昭抬手就要挥过去,待闻到了充斥鼻尖的檀香时,她才堪堪收住。 南宫离心疼的看着不断消耗灵力的善卿昭,她额上的花纹几乎泣血,抬手,就要拂去。 哪知,善卿昭一掌拍在了他身上,南宫离不解,触及到善卿昭冷漠的目光,他有些不可置信。 “卿卿?是我啊。” 善卿昭后退一步,歪了歪头,似乎根本不认识他。 怎么回事?! 善卿昭转身,一掌打在了董子阳身上,毫无保留,他身子化为了粉尘,随风飘去。 翻身上马,一掌灵力直接劈开了城门。 城内的魔族还不明白外面的状况,见城门大开也是慌乱了阵脚。 善卿昭带领头阵,和兰奇一起杀进了皇宫。 皇宫内的魔族仍在,善卿昭直奔未央宫,里面知春知夏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兰奇却直奔东面。 “师姐!我看到了一个小孩子被挟持了!” 未央宫大门紧闭,善卿昭杀了门口的两个魔族,下马轻扣门栓。 许久,才响起一声试探的声音。 “何人?” 是知春。 善卿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收去浑身戾气。 “姐姐,是我。” “殿下!?” 大门猛的被打开,知春和知夏震惊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善卿昭,俩人喜极而泣,不断的查看她的伤势。 后面的路行之则是一脸震惊,手中的长剑都快拿不稳了。 “殿下?哪位殿下?” 路行之问哭成泪人的知夏,知夏哪有功夫理他?只能敷衍。 “当然是这未央宫里的殿下。” 路行之愣了许久,才转过弯来,这位女将军,就是这未央宫的主人,长公主殿下! 478君王不上朝 兰奇一路疾行,拐了三个宫道才看到被魔兵追杀的那个小男孩。 他只是穿着素色的长衫,看衣服样式并不华贵,或许是书童之类的。 但是他眉眼太漂亮了,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眸子,尽管眼中满是恐慌,那也能让兰奇为之动容。 那男孩跑上了一间小阁楼,兰奇微微不悦皱眉,这该是进楼的时候?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过看他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在这种危机逃命的时刻,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也只是慌不择路罢了。 兰奇下马,看看四周,正打算上去呢,那天上就飞下来了一朵白色花朵。 她刚才可是在城楼前见过一模一样的场景,直接飞身一跃,双手张开,稳稳的抱住了那个小男孩。 落地之后,她仰头看着窗口朝下望着的魔兵,微微一笑。 她把那孩子放在地上,手轻轻的遮住了他的眼睛,她都能感受到他的睫毛在不断的扫她的手心,心中一痒,看着那晶莹分唇瓣,眨了眨眼睛,若不是这孩子太大了,她真的想亲上一口。 “数到十,再睁开眼睛。” 那男孩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摆,咬着嘴唇,微微点点头。 银柄弯刀抽出,兰奇一甩,弯刀飞旋,径直的削下了那魔族的头,一跃而上,抬脚,便将另一个踢在了地上,她闲散的看着,那魔族在她一只脚下痛苦的呻吟,再也没有挣扎的力气。 兰奇不留后患,还是用弯刀解决了他,不到十秒,仅仅两招,就杀掉了两个魔族的人。 她飞身跃下,那孩子刚好数完,睁开眼睛仰着小脸看飞下来的她,微微愣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扶桑。” 兰奇眉心一皱,不解的看着那孩子,那孩子似乎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不敢抬头与她对视。 “好听。” 兰奇抓起了他的手,牵起了马,一路向西,直奔未央宫。 皇宫内的魔族被清理的差不多,不断的有将士来未央宫汇报,善卿昭一一接受了兵符,那些将士才敢领兵回去。 见兰奇过来,善卿昭微微眯起眼睛。 “这谁?” 那孩子小心的瞥了善卿昭一眼,女人长发束起,一身黑衣,金甲护腕,额上的凤凰花纹妖异务必。 他挣开了兰奇的手,正要下跪的,哪知兰奇再次抓住了他,微微一笑,冲着满身戾气的善卿昭解释。 “刚刚救下来的小书童,嘿嘿,比师姐那几个要漂亮多吧?” 善卿昭微微挑眉,这才想起来红鸾阁里的那几个孩子,起身大步离开,“早日送他回去,太傅什么的可难缠的很,别误了他。” 说罢便转身消失在了拐角,兰奇微微耸肩,善卿昭的情绪不对劲,她觉得出来,只不过她现在少了人类的人性,只有无边无际的冷漠。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扶桑这就回了。” 男孩行礼作揖,礼貌到生疏,兰奇不以为然,并未说些什么。 到了红鸾阁,善卿昭一进门就看到了在南宫离怀里的夜璃,她正开心着,小脸挂着明媚的笑容。 “娘亲!” 夜璃兴奋的叫起,跳下来跑向了善卿昭。 善卿昭被她撞得身子一倒,堪堪稳住身形。 “娘亲我好想你!” 善卿昭笑容里带着些疲倦,想要将夜璃抱起,奈何身子没有力气,索性蹲在了地上与夜璃平视。 “要去休息一下吗?” 南宫离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桌边,意义再明显不过。 “不必了。” 善卿昭垂眸无声叹气。 “我父皇姨娘尸骨未寒,总要有人去操劳,我皇姐现下下落不明,我定要查出来,不负姨娘所托,南宫公子无事就回吧。” “阿昭……” 南宫离起身抓住了善卿昭的手,他握着她细小的手腕,心头一颤。 “他日,若是北冥也陷入和南宁一样的危险境地,我善卿昭定会全力救助便是了。” 南宫离一愣,他不知道,为什么善卿昭会时时刻刻的与他保持着距离,可以的要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开。 “娘亲,你不要说爹爹了……” 善卿昭紧闭起了眼睛,可是入目的却是满目鲜红,是血,是在地上的血,是嘉阳死不瞑目的眼神。 “我不是你娘亲,他也不是你爹爹,你若喜欢他,你跟着他回盛京便是,那两个后娘待你如何铁定是比我这个亲娘要好的。” 善卿昭掰开了夜璃的手指,抚了抚发皱的袖子,便上了楼,走的头也不回。 大多数的官员都是由善卿昭救出来的,善卿昭还有嘉阳和碧瑶的遗诏,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她坐稳这个皇位。 国丧必然是要百里缟素,善卿昭穿了一身玄色长袍,上面金丝凤纹张扬显目。 依旧是玄幽台,善卿昭站在台上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 她只觉得喉咙哽痛,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咽口水都困难。 嘉阳在城楼上向她说过话,仅仅是唇语,善卿昭却看的真切。 不过是三件事罢了,怎么能让他记这么久呢? 第一,她生父的事情,天御是不得已才娶妻,希望她不要怪他。 第二,他不该让她去希冀海岛,他后悔把她派出去打仗,他说她的一身的伤,一心的病,都是在外面搞出来的,若是他执意留下了她,或许能改变她现在的身子,他不想看她向伯清一样成日泡在药坛子里。 第三,他笑着说,他还没见着那个小外甥女夜璃,虽然好多次都在未央宫,但是他只是在善子或嘴里听说几句,长得像极了善卿昭,脸也像,嘴巴也像,乌黑的长发,像极了小时候的善卿昭,就是那一双眼睛不像,他说没能牵她去御花园玩很可惜,他说没能带善卿昭小时候去御花园玩也很可惜,他说,他知道那孩子的眼睛像谁,但是他希望善卿昭不要和他再有任何瓜葛,国师那里,只看到了她的悲,他以死逼她,只一步,就跳下了城楼。 他最后一句话是让善卿昭为自己而活,不要活在仇恨里,不要活在情爱里,只为自己。 善卿昭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双手,她若是再快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接住他?是不是还可以把折子推给他?是不是还有好多的时间带阿璃玩?是不是可以和她一起喝茶聊天?是不是他可以活到八九十岁尽享天伦之乐? 登记大典如期举行,只不过善卿昭不太高兴。 月辰九天儆冰三人都在,善实铭善子或善蓝衣和令狐忆也都在,雷霆景玉麟别琼也都着了最隆重的官服,傅念安和断山这个时候最英俊潇洒。 全金的凤冠显得她高贵冷艳,金黄的冕服更加隆重,夜璃也盘了发髻,由许百依领着。 善卿昭环视殿下,微微勾起了嘴角。 少了一个人的,少了那个最想让他看见的那个人。 当夜,善卿昭就不断的呕血,她就静静地坐在床边,倚靠着栏杆。 宋润泽急得眼目猩红,狠的他直跺脚。 “你他妈这幅要死不活的鬼样子作给谁看?!” 宋润泽气急败坏的将满是血的毛巾甩在善卿昭身上,善卿昭不恼,却是突兀一笑。 宋润泽还是自己拿了新的毛巾重新给她擦血,不断的往她左手插银针。 “你说你!之前哭着闹着要接手,仗也打了,城也守住了,当上女帝了!又在这一心想死?你逗那些大臣玩呢?!” 善卿昭的血终于有了要停下的趋势,她拿起一旁的茶杯漱了漱口。 “你急什么?少不了你的太医令,也少不了你俩的婚房。” 宋润泽一愣,猛的将毛巾掷进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他怒吼道,“谁稀罕你的!” 说罢转头离开,房门被他踹的猛烈晃动,许久才停下吱吱呀呀的抗议。 “路行之?” 静默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路行之穿着红衣黑边的侍卫服,不过善卿昭刚给他升了御前侍卫,也算是一步高升。 “我渴了。” 路行之与善卿昭对视一秒,转身朝圆桌走起,手抓向茶壶手柄。 “我不喝那个,我要喝酒。” 路行之转头,看着这个披头散发,嘴角全是鲜血的女人,怎么看都惊悚。 善卿昭也是挑准了路行之脾气好人又木讷,也好使唤,若是知春知夏又或者九天,铁定是要冷着臭脸威胁她不让她喝。 想想她这个女帝当的还真是有点窝囊,被小太医踹门,被丫鬟们威胁虐待,想想还真是有点小委屈。 不一会路行之就抱着一坛酒走了进来。 善卿昭手上无力,还打着哆嗦,接过酒,到嘴边,已经洒了小半杯。 入口的辛辣,浓烈酒香蔓延,她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路行之也就比她小了几岁,看着她一脸爽快,也就是一小杯酒,她就能这么满足,或许她真的能在储君之位上坐的更加稳当。 “我给你加月钱。” 路行之眨眨眼,依旧是当初的恭敬,没有多余的阿谀奉承,也没有那么的讨好。 “陛下不必如此。” “好。” 善卿昭爽快的接话,又喝了一口,笑眯眯的眯起了眼睛。 善卿昭本来打算着是要第二日早起一些改折子的,毕竟新官上任,有太多的需要熟悉嘛。 面对站在身前的善氏三兄弟还有左右两响,善卿昭举起自己缠满了绷带的右爪子,一脸的歉意。 “几位哥哥,哎哟喂,真是不巧。” 令狐忆最奸,眉毛一挑冷哼了一声。 “说说吧。” “昨夜我突发疾病,呕血呕的止不住了,这宋润泽不得已才扎了我的右手,现下满是针孔还提不起一丝力气,真是太抱歉了。” “哦,其实这种事让宋公子来当面说一下就无事的,可是现下您又疑点忒多,您说宋公子若是来了,闻到了什么类似于酒的味道,啧,恐怕你日后也好过不了吧?” 479光明殿 善卿昭一惊,想起来之前宋润泽为了报复她故意熬的苦药,真心不想经历第二遍。 “哎哟,几位哥哥这是何必呢?” 善卿昭坐在软榻上赔着笑脸,一副老奸巨猾的样子。 “沫儿这些时日还念叨我为何不多陪陪她呢,你说叶忧那我也腾不出来功夫去探望,她俩念我念得紧,也不知是什么牵制住了我。” 善实铭和善子或神色一紧,同时拿起了茶杯喝茶,眼睛不自主的瞥向对方。 “前些日子那听雨楼里的姐姐还在骂那位有了刁蛮正妻还寻乐子的负心汉,现下又在那哭着闹着满是风情的寻人启事呢,三哥你说那姑娘谁啊?” 善蓝衣一惊,倒吸一口气,也端起了茶杯,遮住自己。 令狐忆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善家三兄弟都怂了,他正了正身子,鄙视的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缓缓开口。 “这才登基不久,礼部里却急着要我的丹青,刚请了一位叫婳娇的姑娘,也不知道画的好不好。” 令狐忆紧紧握起了茶杯,一声不吭的猛灌茶水。 善卿昭歪嘴哼笑一声,和她斗? 她把目光看向了傅念安,傅念安回以她软糯一笑,甜的恰到好处,还真是找不到他的把柄,不过…… “翅膀硬了?来找我茬?” 傅念安笑着摇头,“不敢不敢。” 五人都吃了善卿昭的茶,无可奈何的离开。 只有令狐忆最不甘心,愤恨的看了一眼树枝出墙的未央宫。 “无法无天!” 善实铭深沉的皱眉思考,善子或在一旁附和,还是善蓝衣来了一句,“是不是该找个男人管管她,让她收收心?” “赞成!” “赞成!” “赞成!” “赞成!” 五个男人兴奋击掌,善卿昭还不明所以的在房内偷笑。 她把雷霆那几个武将召唤进来,准备着再一次的布局。 “魔族的军队是不是再次隐匿了起来?” 善卿昭着了一件宽松的对襟玄衣大褂,悠闲的半躺在椅子上。 在座的武将有雷霆景玉麟兰奇,也只有别琼那厮穿的吊儿郎当,吸溜吸溜的喝茶。 “冼水河依旧完好,不知魔族是如何渡的河。” 景玉麟愁眉不展,但是又没有办法。 这确实是一件稀奇的事情,魔族近百万大军渡过了冼水河,竟然没人察觉,也确实怪的很。 “魔族怕是养精蓄锐十年,只为今朝翻盘。” 善卿昭又想起了董子阳眼睛下那个锐利的眼神,若他修的真身,怕是如来佛的五指山也压不住他了,可这龙珠在她体内,怕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事情。 “景玉麟去冼城镇守,务必守住。” “臣遵旨。” 善卿昭看了看雷霆,他做事雷厉风行,带着一股子锐气,“你在皇城百里内,半月换一驻扎营地。” “臣遵旨。” “城中大小事宜还需一一管理,兰奇你就现在城中留守,待到合适时机,跟随我便是。” “是,师姐。” 善卿昭深吸一口气,看着快要睡着了的别琼。 “你回家歇着吧。” 善卿昭不是没有去史官那里查过,这位也忒不要脸皮了一些。 特地去史官那里修改了年龄,只为了领取一些老臣特有的补助,看他这个样子也不过二十又五,他可倒好,改了一个不惑之年,每每遇到战事就拿旧疾推脱,也没有上几回战场。 待那几人走后,善卿昭喊来了九天,许久不见他,他那原本白皙如玉的肤色竟然也开始变得有些发黑,是很好看的小麦色,不过看了却一脸嫌弃。 “你是打仗去了还是挖煤去了?也不见月辰和公孙月这般啊?” 九天本来因为善卿昭的召见高兴的快要飞了起来,现在他算是清楚,这个女人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喊我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了要给我休假的嘛?” “有事,跟我去光明神殿。” “去那干嘛?你不是最不喜的吗?” 是,善卿昭最讨厌的就是那,那里面的那个副会长是她想想都恶心的人物,查了许久才查出来他的资料,余然,真真是个阿谀奉承的小人。 “不招惹便是了。” 二人一齐去了东方琅琊,不到半个时辰就到达了光明神殿的下方。 善卿昭看着宏伟的殿堂,看着灵光普照的青山,挑挑眉,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也就是看着神圣了点,善卿昭在自己心里安慰。 递了帖子,善卿昭和九天就在门口等候,九天环望四周,啧了啧嘴。 “我怎么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呢?” “哈?” 这里阴森森?光明神殿是管理大陆秩序,清除邪恶力量的存在,说这里阴森,那还有光明的地方吗? “陛下请随我到正厅,殿主已在等候。” 侍从恭敬的弯腰给善卿昭指路,善卿昭被他这个动作暖到,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那个副会长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只认准自己的愚昧无知。 善卿昭嘴就是邪,天上的好运气就算是像下雨一般掉下来,那也不会砸在她身上。 “呵,我当是谁呢?怎么又是你?” 余然一身紫衣腰配长剑,大步朝这走来。 善卿昭感觉像是受了一道晴天霹雳一般,怎么哪都有你? 她并不想搭话,正准备走进去,突然一道杀气,还是九天及时将她拉回来,要不然她那条腿怕是又要休个月余的假了。 “阁下这是何意?” 九天挡在善卿昭身前,当仁不让的样子让善卿昭一愣。 “走吧。” 善卿昭扯了扯他的袖口,小声的求他,她是真的不想和那个余然多待一秒。 “想走?哪这么容易?杀了人,偷了东西,一个邪魔歪道,也敢来这撒野?” 九天狠狠地皱起了眉? “我怎么不知道我家这位这么不堪入耳?” “一个害了眼的瞎子,怎么?来这又想偷什么?” 善卿昭身子一僵,脑子一片空白,就在九天就要出手的时候,一道清冷声音突然在耳后响起。 “阿姐?” 善卿昭一惊,只觉得这声音无比熟悉,无比的让她心安。 她回头,哪知一剑突然刺过来,善卿昭只看到了笙歌猛然一惊,化作一道残影,下一秒,鼻尖就充斥着他身上的水沉香。 “阿姐你有没有事?伤着没有?” 善卿昭惊魂未定,摇摇头,是笙歌没错,不过现在他穿了一件月白长衣,上绣着锦色花纹,平添了一股高贵。 善卿昭看着他满是担忧的眼睛,有些疑问。 “你怎么在这?” 笙歌将她扶好,微微一笑,有些腼腆。 “在里面等了阿姐许久,都不见你,这就出来寻了。” 善卿昭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把事情连贯起来,怕是有了点头绪。 “你是殿主?” 笙歌笑着点点头。 “啊……这样子的啊……” 善卿昭喃喃自语,她来之前还做了许多的打算,还幻想殿主到底是个什么人,会不会也和那个余然一样难缠烦人,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光明神殿的殿主,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见过公子。” 九天收剑行礼,只不过语气并不太好。 “九天哥哥这是……” 九天冷哼一声,斜睨一旁色余然。 “也幸好殿主是公子您,不然我家主子怕是有去无回了,无端端的被人辱骂,无故被冠上了盗贼的称号,也幸好这光明神殿是自家的,不然又要说是偷了。主子在凤影也是个女帝,虽说刚登基,这身份地位怎么来了这就成了受气的主?” 九天每说一句就要瞪一眼余然,那余然早就镇定不下来,自他看到了笙歌对待善卿昭的态度,他就有些慌了,他一直辱骂的这位,说是要来偷东西的这位,竟然是凤影新登基的女帝,那位凭一己之力退了魔族十万兵的女帝,她又是殿主的姐姐。 他惊慌失措,剑都落在了地上,姐姐?莫非是殿主一直念着的那位? 那他可真是…… “殿主!殿主饶命!小人有眼无珠,不识这位!若是小的知道,又怎么敢去招惹!殿主!殿主饶命!” 自刚才笙歌的表情就已经不能说是凝重,已经是阴森恐怖,他深邃的眼眸低垂,谁也看不到他的眸子,亦不知他在想什么。 “你说,你还对她做过什么?” 余然哑然,跪在地上的身子都忘记了颤抖。 他若是说了,他必死无疑,不说…… “没……” “一口一个瞎子不是说的挺顺嘴的嘛!?” 九天抬脚将他踹倒在地上,他第一次看到善卿昭这么受气,看她那样子根本不像是与这人第一次见面,很容易相像之前到底做过什么。 “说!” 笙歌怒视地上的余然,眼神里的怒火让余然胆颤。 “凤影北百里的坪石道……挑了姑娘的红绫……” 笙歌大脑猛的一阵嗡鸣,善卿昭被天御带回菀园的时候他也去看过,不过善卿昭那时候低落的很,谁也不看见,只知天御每天命人给她采花露洗眼睛,他才清楚一些,她因中毒害了眼睛。 本就见不得强光,再是被人故意挑去了红绫,她又怎么能好受! 笙歌一手护住善卿昭,微微遮住了她的眼,右手一挥,一道强光闪过,地上的余然痛哭的嚎叫起来。 他蜷缩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有眼,鲜血不断的从他指缝流出,染湿了白色的石板。 笙歌厌恶的看了余然一眼,牵着善卿昭就往里面走去。 480偷天书 善卿昭被笙歌牵着,走了许久才进了一个殿堂。 看着里面的装饰,更像是书房,也更像是客房。 善卿昭被他按着坐在了椅子上,笙歌就势蹲下,两手紧紧的抓着善卿昭的手,头低垂着,始终没有抬头看善卿昭一眼。 “笙歌?” “阿姐那时候,是不是遇到了一辆马车啊?” 什么时候?什么马车? 善卿昭一挑眉,想起护镖的时候遇到余然,他身后就是跟着一辆华贵的马车。 “对,因为路太窄,两队人根本过不去,这才起了口角。” 笙歌已经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善卿昭,善卿昭却发现他眼睛有些湿润了。 “阿姐伤的重吗?” 善卿昭微微一笑,抬手抚了抚现在已经好的差不多的眼睛,“只是流了一点血。” 善卿昭本想说没事的,但是她又实在不觉得那个余然可怜,便实话实说。 “阿姐对不起。” 善卿昭释怀的一笑,抓着笙歌的手把他拉起来。 “你说这作甚?” 笙歌看着善卿昭清澈的眸子,还有左手真实的温度,想必她已经自己挺过来了。 “不说这些,阿姐来找我是有什么要事?” “也没什么,就是魔族的事情。” 笙歌亲手斟茶,小心的放在了善卿昭手边。 “事情已经听说,四国都受到了魔族的扰乱,并且都是不同程度,但是,凤影出现的魔种最多。” “没有什么办法?像之前那样?” 笙歌一怔,还没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 “封印什么的?” 笙歌的手不自然的碰到了茶杯,他的眼神有些闪躲,但是善卿昭并没有注意到。 “魔君还没找到,魔族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善卿昭摇摇头,她又想起了华岩,他的力量,直接越过了魔君,他存在一时,这世界就会多危险一时。 “不,已经有更危险的东西出现了,魔族也只是他手下的棋子,他的目的,怕是要让这三界都毁掉。” 笙歌眉心微微一皱,竟然有几分的侥幸,他点点头。 “阿姐放心,魔族我会想办法处理,阿姐全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做自己的事情?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是善卿昭却不清楚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魔族不可能全部剿灭,他们也是一个种族,并且人都是天生存在,血统问题,她灭了现在千千万万的魔族,之后又会有千千万万的魔族后裔等着她。 现下最大的问题,就是那个人华岩,当初他明明是魂飞魄散的,又怎么灵识依然存在,现下又上了董子阳的身,搞出这么大的暴乱,他的这个乱子可不小。 “我本来就是打算要颁发剿魔令的,道家,仙家,各个门派,都会领到急令,他们也是有义务去保证这个大陆的太平的,姐姐不必太过烦忧。” 善卿昭点点头,这也许是笙歌能做的最多的事情了,其余的事情,还是要她自己去完成,不管是前世的孽龙华岩,还是现在的鬼魂,善卿昭她认定了,就是要和他死磕到底,龙珠还是龙身?一个都不给。 她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碧瑶当初的封印,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封印,连碧瑶只是启动,却不敢完全的启用,只是将那魔君完全镇压,至魔族还未曾找到魔君的踪迹。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善卿昭眸子一亮,九天却看的有些发怵。 “你又想干什么?” 善卿昭尴尬的笑笑,“我能干什么啊?就是……去一趟天族呗……” “不去。” 九天回答的斩钉截铁,她也不太好强逼着他去。 当初她抛下了他跳了诛仙台,也许是他孤苦伶仃,还没来得及去找芳夙就被天族的人暗算,神鸟没有办法诛杀,万年玄冰封印,十二根铁链束缚,沉睡万年,九天就算是脾气好也不会忘记这种痛。 “那你把我带上去,完事了你再把我带下来呗,你说我现在灵力不稳,万一出个好歹,你可就又没家了,对吧?” 九天一掌拍开善卿昭的爪子。 “呵,女人,不就是想骑我嘛!” 善卿昭小心思被看穿,可怜巴巴的点点头。 九天两臂一挥,赤焰羽毛增长,凤头出现,九条长尾张扬舞动。 善卿昭退后一步看着红如赤焰的九天,轻轻一跃,跳上了他的背。 不到半柱香,善卿昭就来到了天界边缘,她跳上去,九天却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善卿昭挑挑眉,不再看他,大步走进去。 那两个侍卫对善卿昭还是有些印象的,这一次倒是没有拦她,善卿昭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大步走了进去。 她直奔西北方向,那天书仍在,可以查古今,她也行能找到碧瑶当初到底是怎么摆的阵法。 翻开厚厚的天书,善卿昭查着日期翻到了十几年前,魔族的第一次暴乱。 虽然没有引起天族的重视,但是也害得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相比较,善卿昭这个时期,还算是好点。 老魔君身死魂销,新任魔君上位,年纪轻轻大有作恶。 先是打残了那几个魔族元老,又在老魔君坟头……撩妹子?因为骄傲自大,路见不平救助失足少女,被人贩子拐卖到了凤影的满香楼…… 善卿昭猛的掀开天书的头部,一脸的疑惑,她也没翻错书啊? 这,这个魔君像是能干出伤天害理的事的人?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善卿昭掀开,再次认真的看起来。 那魔君埋头苦干……赚了一点小钱,正打算赎身时见到了一位将军,本来都拿了自己的私房钱准备赎身,谁知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将军的马,银子散了一地,百姓哄抢,一个子都没给他留下。 “噗!哈哈哈哈~这也太苦逼了吧?” 那将军也是个晓事理的人,替他赎了身,魔君一身女装,香肩欲露,将军一见倾心,带着他进了自己的府邸。 魔君以为自己是掉进福窝的时候,他看着面前的卖身契,才知道自己这是掉进了粪坑。 洗衣做饭擦地,就连睡觉都是和五六十的老婆子睡在一个炕头! 士可杀不可辱,受够了侮辱,魔君打算偷出自己的卖身契,要不就杀了那个木头将军,然后卷了钱财就跑路!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妙计上心来! 他是男人不假,但是整天穿着女装,这幅异域模样,看也看不出个男人样,将军虽然木讷,但也是正常男人,就不信没有动心的时候。 将军舞剑他旁观,还要拉着那几个老婆子叫好送花,将军写字他研磨,整个过程都在眉目传情,将军吃饭他添茶,还要不经意的拂过将军的手背。 直到有一天,他拿自己做的点心给将军吃的时候,将军沉默许久,才定定的看着他,开口道。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魔君一惊,什么叫讨厌?!人家在这暗示你你看不出来吗? “没,没有啊?” “我花粉过敏,你还要拉着王嬷嬷给我鲜花,我在批改折子,你磨得墨还没化开,圣上批了我好久,饭后喝凉茶我一直都在拉肚子……是不是我哪苛待到你了?” 一道惊雷,将魔君劈得个透彻,事情不应该朝着这方面发展的啊! 魔君苦笑两声,带着几分尴尬,他也实在找不到该说什么话了。 “奴婢……奴婢这是喜欢将军您啊!” 魔君说完紧咬着嘴唇,内心几乎咆哮,他是怎么说出这么羞耻的话来的?! “可是我不喜欢装扮成女人的男人。” 将军放下了笔,两手搭在桌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祖籍在哪?” “玉……天,将军是要送我回家吗?!” 魔君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将军缓慢站起身,魔君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俊秀将军,尤其是从上往下看,只能看到他忽闪忽闪的睫毛,一股悸动油然而生。 “你在想些什么?扫地震坏了我的地板?拔草拔光了我的兰花?洗衣服能把衣服扯坏?想走?” 魔君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嘴角带着冷笑的将军,刚才真是瞎了眼了,还觉得他善良好看。 “将军您就行行好吧……我真的想要回家啊!” “我萧瑶,也不是什么善类,刷恭桶,一月。” 啪! 善卿昭猛的合上了书籍,乖乖,这故事的发展怎么有些不是那个激烈大战的味啊? 还有这两个人的名字…… 萧瑶,碧瑶? 玉天,天御? 善卿昭或许知道自己的倒霉运气是遗传的谁了。 善卿昭对父辈的事情不大感兴趣,铁定又是那倒霉爹惹了什么事。 她抓了一把书页,往后翻去。 “焚天阵,帝君华轩命陨……” 善卿昭全身力气都像是被人抽去,这个名字…… “南宫离也会死?呵!” 善卿昭冷笑一声,猛的合上了书籍,但是动作太大,力道太重,只听到乒乒乓乓一阵,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她震掉了。 善卿昭弯腰在地上摸索一阵,竟然抓出来了一杆普通的竹笔。 “九凰!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一道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善卿昭只觉得刺耳,微微挑眉,转过了身子。 “哟!这不是我们送子大仙吗?怎么不忙着去送子,来这偏僻地找我麻烦?” 雷神听到“送子大仙”这四个字脸都气歪了,自从善卿昭拿他的锤子砸了万年玄冰,又劈了一颗蛋,抱出来了一个孩子,善卿昭可算是找到了一个好的嘲笑他的外号。 “放下天书!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善卿昭在手里掂了掂,“我还没看完呢!才看了一句。” “什么!” 这本是雷神的一个震惊语气,善卿昭却扬了扬下巴。 481南宁事发 “雷神,今日命陨九凰之手。” 一道黑影闪过,雷神突然感到身后一阵阴森寒冷。 还未做出反应,后背早已受了一掌。 鬼月毫无表情的看着雷神,又劈出一掌,这一次,一把纹花锤子出现,看看挡住,铁柄上不断的有紫色电流流过,像是一条条危险的电蛇。 善卿昭抬起自己的左手,四块黑色之中也露出了紫色的电流,她打了个响指,手中便多了一个紫色点球。 “你看是不是这个?” 雷神刚刚回头,一声脆响,耳畔的石头便多了一个人深黑色的小坑,还有紫色余电在不断的攒动。 善卿昭大步离开,无视在地上的雷神。 待到善卿昭离开许久,上方一直压制的人这才松开手,雷神果断反击,然而那人一动不动,竟然要受着? 然而就在雷神以为要将那人砸成肉泥的时候,那人却化作了一阵粉尘,随风而去。 善卿昭回了凤影,没有和任何人说自己带回来了一本天书,一会到未央宫,她便关起了房门仔细研究那本书。 通晓古今,预知未来? 善卿昭又翻到了未来的那一页,仔细的观看上面的字迹。 血月之夜,魔族暴动,凤影围陷,焚天阵启,凰女舞,凤哀鸣。 “华轩为什么会死?不应该是我死的吗?” 善卿昭又是一阵查找,不断的逐字查询。 焚天阵,集阿戈法器五件,阵眼之人必须是天定之人,阵法启动,阵内万物具……焚? 这才是碧瑶为什么不启动的原因! 如若启动,阵法内的凤影皇城,连着里面的百姓,怕是全都会天火燃烧成灰烬吧! 法器共有五件,创世阿戈之眼,能交杂时空的铜镜,沾过活死人的刀,削龙圣剑,启动阵法的人最爱人的心脏…… “疯了!” 善卿昭猛的把那本书扔在了一旁,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看它。 人类占卜,为的是预知吉凶,但是心底都是渴望着好事情的发生,可如果这就是天命呢?改写不了的天命。 善卿昭现在是知道这个焚天阵是万不能启动的,但是最爱的人,除了自己的爱人,是不是还包括着自己? 为什么不可以呢?! “哈哈哈哈!” 善卿昭抓起了那本书,平静下自己的心,再次打算着看未来的事情。 可谁知这一次翻开,书上关于她的未来全都是白色的纸张,再也找不到一个黑色字迹。 “呵,哈哈哈!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看着从天族带回来的毛笔,沾了墨,提笔写了上去。 写完之后,善卿昭看着满满的字迹,点了火,将书和笔一起扔进了火盆里面。 烈火燃烧,灰烬飞出,善卿昭微微挑眉,心脏竟然无比的轻松,她倒觉得这也算是一种解脱。 现下天族少不了来找事的人,善卿昭现在只想着赶快凑齐那四样法器,但是却找不到一点点的头绪。 削龙圣剑,她或许能猜到,现下的龙族都快成了稀有动物,都被人好好的保护起来,当成祖宗供着,善卿昭现下倒是想到了一把削过龙的剑。 南宫离的剑,万年前仙魔大战,他可是用他那把剑斩杀了他的亲哥哥华岩的,说是削肉剔骨也不过分。 只不过,现在他一直用着一把银白的长剑,一直没见到过那把剑的影子。 “难不成又要去找他?” 善卿昭嘟嘟囔囔,心里总觉得有些芥蒂。 “不行不行,找他去又免不了和他纠缠,和他越近,也免不了最后的结果……唉……” 砰砰砰! 猛烈的敲门声吓得善卿昭一个哆嗦,她咕噜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朝门口走去。 “怎么了?!” 她刚刚开门,血腥味便扑鼻而来,来者是九天和月辰,俩人各搀着一人,四个人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干净的。 待到善卿昭仔细辨认,才发现,九天和月辰身上的血只是被那两个人染上去的。 “送太医院啊!” 善卿昭看着有些傻眼的九天,连外袍都没来得及拿就带他们去了宋润泽那里。 安顿好那俩血人,善卿昭才缓过神来问九天。 “谁啊这是?” 九天一脸的震惊,不解的看着善卿昭。 “公孙月啊……” “公孙月?!不是在南宁的吗?怎么……” 善卿昭心里浮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转头看着床上被宋润泽“拯救”的俩人。 “那另一个怎么有点像公孙锦?” 九天啧了一声嘴,与月辰站在一处,相比较月辰就显得安静多了。 “南宁怕是出事了,若是普通的宫变,公孙月带去的兵足以平叛乱党,可为何他俩还是如此狼狈的逃回来?” 公孙月不肯回来肯定有他认识的人,公孙锦现下善卿昭还必须问他关于阿戈的事情。 “这俩人一个都不能死。” 宋润泽手忙脚乱,斜睨了善卿昭一眼,转过头继续给那俩人止血。 九天嗤笑一声,同情的看着善卿昭。 “你这大夫有脾气啊,少不了你的药了。” 宋润泽的医术真的是没话说,只到了晚上,其中的一个就醒了过来,公孙月眼上已经换了新的白绫,善卿昭暗自觉得她俩这红白绫都能凑一对了。 “公孙月?” 床上的男人动了动,艰难的转过头,“看”着善卿昭。 “殿下?” “你我都是殿下,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南宁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厉害人物?” 公孙月呵出一口气,痛苦的紧咬着下唇。 “公孙行没死,小辈十九个皇子,我只救下了一个。” 说罢,一行血泪滑下,流进了他的鬓角。 善卿昭抿了抿嘴唇,看向了一旁还不知是死是活的公孙锦,心情有些凝重。 公孙行竟然没死…… 那个食人恶魔,她当初听到他寿终正寝的消息就根本不相信,绫罗理应最恨他,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死掉。 他没死?难不成他知晓了阿戈的秘术? “你伤好了,我再带你去一趟南宁,必砍他狗头。” 公孙月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一个字善卿昭都没有听到。 公孙行没死,那绫罗呢?为什么会在婴回山? 阿戈的东西到底还有没有存留下来的?足以让她用寻灵尺去寻找。 善卿昭那句话只是在安慰公孙月,那句话不假,公孙行的狗头她要定了,但是不是等到公孙月好了再去,而是现在。 景玉麟雷霆他们已经走了,兰奇又被善卿昭派去整顿凤影城卫,善卿昭只带上了儆冰九天月辰三人,临行前又去了别琼那里硬磨他才答应跟着善卿昭一起,只不过刚出了凤影城,门口一辆马车却横在了城门。 善卿昭微微皱眉,扯动马绳准备绕开的时候,帘子突然掀开,夜璃的小脑袋露了出来。 “娘亲!” “师父!” “姐姐!” “老大!” “阿弥陀佛。” 善卿昭:“……” 妈蛋!你们这是打算组团来搞个南宁一日游啊! 善卿昭利落下马,一跃而上,掀开布帘,看着里面静坐的男人,不屑轻哼一声。 “送回去,不然我进兵北冥,以挟持太女为由!” 南宫离捏了一下夜璃的脸,微微一笑。 “甘愿做陛下的俘虏。” 善卿昭紧握起了拳头,泄气一般猛的摔下来布帘。 夜璃抬起脸小声的问南宫离,“娘亲是不是又生气了?” “不会,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善卿昭重新上马,怒喝一声,扬长而去。 赶马车的牧洵啧了一下嘴,这哪里是高兴啊,杀人的心都快有了吧。 善卿昭不到一夜就到达了虞城,在城外的隔天涯,善卿昭任风吹动她的披风,她看着北面的凤影,看着南面的南宁,这一道涯将两国隔开,她又在庆幸,幸好有这一道涯,才将两国往不同的方向发展。 一路向南,善卿昭放慢了速度,留心周遭的情况,但是这一切都与平时无异,直到南宁皇都,善卿昭才惊觉这里的变化,饿殍遍野,白骨散落,尸气迷瘴,阴森恐怖。 诺达的皇城空无一人,善卿昭连忙隐了几人的身形,她看着布满青苔的建筑,这一切都像是经历了百年的古城。 哪还寻得到一点繁荣昌盛的迹象? “爹爹你看!” 夜璃惊呼一声,指着一处坍塌的房屋,而南宫离则在一旁负手微笑的看着。 “你把他们带过来干什么?!” “阿璃要娘亲,这几位都是要姐姐,我总不能偏心只带了阿璃吧?” “哈?他们这么多人你能保证他们都是安全的吗?出了差池你负责?” 南宫离一瞬移到了善卿昭面前,“卿卿你负责,我就负责。” 善卿昭身子一绷,她负什么责?! 大步朝皇宫走去,善卿昭只觉得越来越冷,或许是越来越阴森的原因,善卿昭觉得头顶多了许多的藤蔓,遮住了南宁的光线。 公孙锦带她去过藏书阁,不知道里面关于阿戈的书籍还有没有。 正好南宫离在她身边,倒不如先想办法弄出他原来的剑。 482寻找 七拐八弯的一顿绕,还是夜璃记得路,善卿昭倒是有些吃惊,夜璃也只是来过一次,竟然将路线记得那么清楚。 善卿昭看着越来越阴森寒冷的宫道,回首看着南宫离,微微皱眉。 前方还不知如何的凶险,这些个孩子虽然实力不差,但是应付起来,自保都是困难。 “你留在这,看好这些孩子。” “不要。” 南宫离立马否决,善卿昭怒视他,胸口闷得厉害。 “前方还不知道有什么,他们不能出事。” “这可不像你。” 南宫离低头看着夜璃,弯腰一把将她捞进自己的怀里。 “他,小和尚,能清你心魔,免得你入了迷阵,这个鬼王之子,有他在也没有邪祟敢作乱,咱家夜璃更不用说了,出了什么事,还有我。” 善卿昭啧了一下嘴,一挥左手,身后便出现了一个黑衣身影。 南宫离对上那死寂的眸子后也是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苦笑一番,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小臂上四块长条黑色还有手腕上的符文全都显现。 “不然你以为我这手臂哪来的?” 用她最亲近的朋友炼出来的啊,接骨之痛,又有谁能分担? “我也知晓的,她留下,我跟你去。” 善卿昭侧首看着鬼月,点点头,大步超里面走去,头也不回。 行了大约一炷香,善卿昭只觉得地上的藤蔓越来越多,光线也越来越暗,善卿昭搞不清楚南宁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成一座古城。 推开藏书阁的大门,善卿昭只觉得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 “咳咳……” 南宫离上前挡在她身前,用袖子扇开了面前的灰尘。 二人在里面不断的寻找,善卿昭眼睛不太好,在这种光线昏暗的房间里视线更是模糊。 她摸索着前行,手不断的拂过一本本厚厚的书籍。 “干什么?放开!” 善卿昭愠怒的看着南宫离,只看到了他亮晶晶的眼睛,还能感受到他紧握着自己的手,是那么的温暖。 “你就别闹脾气了,我牵着你,别再摔着了。” “要你管?” 善卿昭也就嘴硬,有了他的支撑,自己明显的放开了步子。 “啧,我知道我惹你生气,但我着实是有苦衷的。” 善卿昭别过了头,不想与他再搭话,她知道现在的他脾气已经是转变了许多,什么都依她,生气了也知道哄她,也知道向她道歉,可是她还是不开心。 女人就是这样,她生气,你不发觉,她会更生气,你道歉她还会生气,你说你错了,她会问你到底错哪了,你怎么知道你错了?你错了又有什么用? 南宫离看善卿昭没有反应,突然停住了脚步,在这不见天日的阴暗藏书阁里,将善卿昭一把按在了书架上。 “你又想干什么?” 善卿昭语气带着点不耐烦,这男人一整天的怎么这么多事? “你听我……” “我不听。” 南宫离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紧紧的捏住了善卿昭的手腕,低头便吻了上去。 善卿昭微微眯起眼睛,轻哼一声,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南宫离气急,胸口剧烈起伏,恼羞成怒的样子看的善卿昭忍不住偷笑。 “你还笑!” 南宫离一手钳住善卿昭的两个手腕,一手空出来不断的在善卿昭腰间乱抓。 善卿昭最怕痒,这一下就让她破了功,头埋在了南宫离颈窝,笑的都没了力气。 “对不起对不起!别挠我了!” 南宫离看她笑的都快虚脱,冷哼一声,这才停下了动作,善卿昭感觉自己魂都快被笑出来了,大口大口的在他耳边喘着粗气。 “雅兰珠孩子的父亲有线索了,在冼城出现过,白衣男子,似乎是商队的头目,从南方来。” 南宫离静静地看着善卿昭,细细的说着。 其实对于这件事善卿昭也觉得自己有责任,若不是那一日她非要留宿,若不是她和南宫离吵了一架,若她没有喝酒,或许一切都可以避免。 “那便继续找。” 南宫离托了一个小火苗在手心,善卿昭便借着光亮快速寻找,但是这里面关于阿戈的书籍太多,善卿昭根本找不到重要的。 “要先找到他的出生,他的经历,还有为什么要炼造那几件法器。” 善卿昭嘴里一直在嘟囔,南宫离在一旁还不清楚状况 “什么法器?” 善卿昭身子一僵,有些懊恼自己说错了话。 “封印的法阵咯,华岩那厮又出来了,我总得想办法把他弄回去。” “那为何偏偏是你?” 南宫离语气不变,但是善卿昭还是能觉察他的情绪波动。 为什么?因为我就是那个天定之人啊……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摆脱不掉的天命。 善卿昭真的很想告诉面前这个男人,她到底有多喜欢他,到底有多爱他,但是她又不敢相像,没了她的日子里,他到底会怎么样,会不会记起她? 想到伤心处,善卿昭竟然觉得现在的自己这么的伟大,隐瞒一切就为了拯救这个早不知道负了她多少回的苍生。 “我们一起好不好?” 南宫离停顿了许久才说这句话,善卿昭知道,也许这仅仅的一句话,就包括了他所有的情绪。 善卿昭微微一笑,圆孔的光影照射在她脸上,少女略显苍白的脸笑的灿烂,像是不染尘埃的仙子,属于这个自然的仙子。 南宫离紧握住她的手,回应她,两人相视而笑,这种静谧平和的时候很少,两人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冷战,不然就是两国的事情,总有让二人意见不和生气的地方,善卿昭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的脾气似乎都不是很好,但是也都在容忍着对方,善卿昭突然发现,这种安逸的感觉让她真的想要依靠南宫离,就因为他的那一句,“我们一起好不好?”善卿昭低头在南宫离身后走着,蓦地一笑,怎么这么难啊。 翻阅许久,连走了三层楼,善卿昭才找到几本关于阿戈的身世的书。 “或许和你有关联。” 南宫离看着书籍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微微眯起了眼睛。 “什么意思?” “南荒,现月稷山,无父无母,天地灵气所养,天泽灵石所出。” 善卿昭啧了一下嘴,确实和她还有些联系,善卿昭就是无父无母,问芳夙她从哪来,芳夙就说她是从一个石头里蹦出来的,善卿昭才开始不相信,直到后来看到了属于她的蛋壳,还有从石头里出来的夜璃,善卿昭这才敢确定,自己就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去月稷山?” “有没有找到关于封印的法器?” “没有。” 南宫离不断的翻阅那几本书,不过都是在说一些阿戈的平生事迹,但也只是在不断的重复几个事件,他的一生也是短的可怜。 善卿昭随意的挑了几本,包起来就和南宫离一起离去,他们这一次的前行摸索,一点的岔子都没有发生,善卿昭也有些惊讶,按理说这里应该是有很多人存在,可是他们连一具白骨都未曾见到,就连公孙行都不曾见到。 月稷山本来是芳夙的地方,但是善卿昭当初被诛杀,他也是为了躲避嫌疑,只得隐世,在一个小山头上另开了门派。 一行人去了月稷山,善卿昭实在是有点不想再去回忆前世的事情。 南宫离经历天雷劫时留下的印记还在,这座山也成了荒山,善卿昭在前面缓慢的走着,看着山下越来越细的河川,蜿蜒曲折。 绿萝境地已经坍塌,在芳夙离开的时候。 善卿昭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是现在的她哪还有什么时间去怀念? 在封印九天的那个洞内,夜璃当初出来的时候破碎掉的蛋壳还在地上。 善卿昭指着地上的碎石给夜璃看。 “还记不记得?” 夜璃显然是记得的,但是她害羞的皱起了眉头,小脸红成了苹果,扭头钻进了南宫离怀里。 善卿昭微微一笑,摇摇头,芳夙那老家伙也这样子问过她的。 看这个石头,应该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孵化出一个雏石,再由人砸开,这才能让里面的孩子出来。 能让天地所养的孩子,在天赋还是灵力上都是不可估量的存在。 阿戈创世,第一个出来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能创造出一个世界? 善卿昭又看看夜璃,这个孩子会不会也和她,也和那个阿戈一样? “要不要试试招魂?” 南宫离率先提议,善卿昭却开始了一些犹豫。 阿戈死的太早,也算是英年早逝,能让他消亡,必然会存在太多的怨气,善卿昭还控制不了这些,实在是不敢触碰。 “姐姐,我来吧。” 善泽漆上前,笑着看善卿昭,他似乎能觉察到善卿昭的顾及。 善卿昭挑了挑眉,鬼王之子的话,会不会好点? “好。” 善泽漆两手捏诀,额上的朱砂痣断断续续的有红色灵力飘出,五秒不到,所有灵力又重新回到了他的体内。 被迫终止,善泽漆也有些惊讶,善卿昭一眼有就看出来了不对劲,连忙阻止他。 “不要了,还是……” “还活着!” 善泽漆一句还活着惊的善卿昭汗毛一立。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还活着?! “人没死?” 善泽漆点点头,鬼王之子招魂必然不会出什么差错,看来阿戈真的还活着。 善卿昭转身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片,呼吸越来越重。 483回家 他竟然还活着?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有一种无名的悸动? 只要人还活着就必然能够寻到,他到底在哪? 善卿昭动作有些焦急的收集地上的碎石片,那几个孩子也帮忙。 九天问她,“你到底在干什么?” 善卿昭将所有的碎石片都放在了一起,不断的注入灵力。 一部分灵力和自己的灵力融合,那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灵力弱小却充满活力,对她的灵力很是亲近,那是属于夜璃的。 还有一股灵力,微弱到几近消失,柔和温顺,对于外来的善卿昭的灵力,没有一丝抵抗的意味。 “找到了。” 善卿昭用灵力挑出那些碎石片,放在了空地上。 看着石片上残存的花纹,善卿昭心里却越来越不好受。 为什么? 拿出来寻灵尺,灵力注入,善卿昭催动寻灵尺,寻灵尺快速的寻找起了方向。 但是这一次寻灵尺周身却包围着耀眼的光芒,善卿昭实在看不出它的方向,难不成在这? 善卿昭又注入了不少自己的灵力,一瞬间,光芒四射,将整个山洞照亮。 南宫离上前将善卿昭抱在了怀里,手紧紧的遮住她的眼睛,光线这么强,她的眼睛根本受不了。 山洞里的人再睁开眼睛时,所有的场景都发生了变化。 他们身处荒原,一望无际的原野,枯木烂枝,饿殍遍野,白骨随处可见。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闻着空气里的腐臭味,善卿昭心沉重的厉害。 夜璃紧紧的抓着凌君迁的手,显然害怕那些在枯树旁边饿的哀嚎的人类。 他们瘦骨嶙峋骨瘦如柴,只有自身的骨头勉强支撑着。 善卿昭看着满是腐烂物的土地,自己的白靴突然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寻灵尺在善卿昭手里晃动,指定了一个方向。 善卿昭缓步寻着走过去。 大约走了一里地,善卿昭在一处偏僻的河边看到了一个简陋的木屋。 她与南宫离对视一眼,抬步走去。 推开木门,没有预料中的腐臭,反而有一股药香,还有一股花香。 光线照进,屋内木凳上的男子闻声起身,呆呆的望着善卿昭。 他一身白衣,与四周的土色一点也不相符,吸引善卿昭的,是他眼上覆着的一层白绫。 但是善卿昭能准确的看到,他的眼眶凹陷了下去,显然是没有眼睛的。 “阿戈?” 男人侧了侧头,似乎要听的更清楚些。 他微微张了张嘴,“你怎么寻来了?” 善卿昭与这个男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她咽了口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喉咙微微哽痛。 “寻灵尺带我来的。” “寻灵尺?你见过公孙月了?” 善卿昭缓缓踏进房内,微微皱眉。 “你知道公孙月?” 阿戈不是创世之人吗?更何况他有存在于这个世界,又怎么会知道公孙月? 不对!不对! 善卿昭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惊恐。 公孙月被公孙行挖去了眼睛,后又被丢到了西南的一座荒山,被一少年所救,后又被暗卫阁带走,给了他一双不属于自己的眼睛。 荒山?莫非就是月稷山?少年?就是面前这个白衣少年吧? 善卿昭把那双眼睛从魔戒中拿出,她见公孙月挖了眼睛时就觉得这个眼睛有问题,鬼使神差的就保存了下来,善卿昭没想到,竟然真的会有用。 “这眼睛是你的吧?” 少年摇摇头,不置可否,又重新坐到了凳子上。 善卿昭这才看到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人,一个女子。 瘦弱的像是只剩下骨头,颧骨都已经高高的突出,但也难掩她俊秀的姿色。 “本该给你的,你会用到。” 善卿昭哑言,确实如此。 她想要的是封印华岩,封印华岩就必须要带有阿戈力量的法器,也必须要他这双眼睛。 善卿昭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微微蹙起了眉。 “她是谁?” 阿戈面上突然染了笑意,温柔的笑,更显得他温和儒雅,却是与这周遭的环境一点也不相符。 “我妻子。” 善卿昭眉毛一挑,由心的赞叹。 “很漂亮。” “谢谢,但是她永远不会醒过来了。” 善卿昭有些疑惑,但是她又不敢贸然上前,只能远远的望着熟睡的女子,是得了什么病吗?他们这里的环境非常的差,得了病怕是也很难医治,连树皮都被人吃光了,更别说细嫩的草药了。 “是瘟疫,肉身不腐,人已先亡。” 善卿昭静静的站在门前听着,这个症状和她遇到的那个瘟疫太像了,三百年前公孙月进入这里,恐怕就是破坏了两个世界的平衡,凤影出现的那些魔物走尸,怕是就出在这里。 “可有什么办法消除?” “魔族血液。” “知晓了。” 阿戈微微侧过了身子,“看”向站在善卿昭身后的众人。 “可以回避一下吗?我有话要同她讲,抱歉。” 南宫离微微颔首,无声的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待到房门被关上,房间再次变得昏暗。 善卿昭静静的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阿戈。 “那几件法器你会找到的,大都出现过,血月降世时是诛杀华岩的最好时机,你会成功的。” “你懂卜术?” “我看到了,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能看到。” 善卿昭扫视房内的摆设,打量起桌上的几捆草药。 “这个世界是假的吧?又或者……你从来没有从这个时空出去过。” 阿戈微微点头,仍看着床上的女人。 “为什么?因为她吗?甘愿一辈子都困在这个荒芜世界?不生不死?不老不灭?” 善卿昭有些讨厌阿戈那种自带的软糯脾气,好像是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以笑脸面对,随遇而安。 “不,我犯了一个错,要弥补,要还清。” 这个世界本应是对他的惩罚,对他无尽折磨的惩罚。 “那个女孩子是在这出来的吧?” 善卿昭一愣,随即想到了夜璃,点头称是。 “这的灵石一直都是哺育双生的石头,你我是,她必然也会是,不论是那一个都会让这个世界为之撼动,你是,我是,她必然也会是。” “什么意思?她会怎么样?” “不在天命范围内,根本无法预知。” 不在天命范围内?善卿昭只是冷哼一声,自嘲自己,又想起了天书燃烧时飞出来的灰烬,那才是不在天命。 “你烧了天书,但不知,天书分为上下两卷。” “那我烧的是什么?” “上半卷。” 善卿昭有些慌了,一手扶着桌子缓缓的坐下。 “下半卷呢?” 阿戈手指微动,叹了一口气。 “你可曾听闻古有兰亭序成形一说?可预知未来?每预知一次,书页便少一张,直至消亡?” “呵?你的意思是说天书成形了?” “自然。” “你为何会知晓这么多?” “天书由我所写。” 善卿昭:“……” 好吧好吧,你是大哥…… “那下半卷的天书记载了什么?” “空。” “空?” “对。” 善卿昭仰起头,长叹一口气,得,白忙活了。 善卿昭起身,看了床上女子一眼,转身离去。 刚打开门,阳光变从门缝里挤进来,刚才还说乌云密布,不见天日的,现下却是阳光明媚。 善卿昭在门口停顿一秒,身后男子突然开口,带着些许的急迫。 “九凰!” 善卿昭微微侧身,疑惑的等待着。 “怎么了?” “绿萝境,等绿萝境修好了,记得回家。” 善卿昭低头,嘴角勾起了笑容。 “知道了。” 她不知道,阿戈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没来由的话,他为什么还带着别样的情绪,她看不懂的情绪。 “怎么这么久?” 刚出来就撞上了南宫离,善卿昭仰起头看着男人的下巴,微蹙眉心,怎么这么高? “没什么,就闲谈几句。” “我们回去吧。” 善卿昭微微点头,南宫离在一旁启动传送阵。 离开前的前一秒,善卿昭透过窗户的小缝窥到了房内的阿戈,他还是那般坐着,只是背影多了几分落寞孤独。 难不成自己前世和他见过?为什么没有一丝的记忆? 转眼回了月稷山,依旧是一座荒山,也寻不到她的绿萝境。 善卿昭挑挑眉,将那双眼睛放入训灵尺中,缓慢启动。 看着指针的尖部指向了西北方向,而且光芒较强,看来是距离这里不远。 善卿昭身子乏得厉害,心口一直都有压抑的感觉,她得想办法把那股不适压下去。 几人行走了一天,在一个客栈歇脚。 善卿昭要了四间房,南宫离看着她有些急迫的身前,不解的看着她。 “三间不就可以了吗?” 善卿昭拿了自己的房牌转身就往楼上走。 “总有不方便的。” 刚刚关上门,善卿昭猛的弯下腰,黑色污血便从她指缝里流出来,善卿昭痛苦的皱起了眉,连视线都被泪花变得模糊。 善卿昭找了一个镜子,她这才发现,这一次不只是嘴里的血,鼻尖仍有鲜血不断的涌出,滴滴答答的从她唇珠滴落,染了她胸前一片。 善卿昭慌乱的用手帕堵住鼻子,仰起了头。 血腥味充斥整个口腔,喉咙被腌的厉害。 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善卿昭真的不敢相像之后的日子,或许对她来说这都是一种奢求。 484养病 砰砰! 两声敲门声传来,善卿昭心都跟着一颤。 “谁?” “阿昭是我。” 善卿昭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疲惫沙哑。 “我都睡下了,有什么事?” “无事……我只是想和你说些话。” 一阵静默,善卿昭依旧仰着头,手里的帕子都被鲜血染红了,可是依旧不见停。 善卿昭被呛了一下,回过神来又连忙压低自己的声音,尽量不让南宫离听到。 “阿昭?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善卿昭头晕的厉害,帕子早就不吸血了,变成了一块滴血的布,善卿昭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手里全是血,嘴巴上也全是血,衣服上也是血,无尽的血。 噗通! 善卿昭膝弯终于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砰! 南宫离猛的推开了门,动作有些粗鲁,但是这一切在他看到半跪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善卿昭时,一切都不重要了。 善卿昭定定的望着他,只是这一眼,牵引出了情蛊,若是她现在无事,那情蛊还能被她压制,只是现在她身体虚弱,根本压制不住那情蛊。 心头是万蚁噬咬之痛,心里是满满的苦。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想要放弃,天下存亡又如何?她和华岩是死对头又如何? 但是若能给她一个长寿的命格,她才不管什么天下苍生,只想好好的抱住这个男人啊。 “阿昭?” 南宫离将浑身颤抖的善卿昭紧紧拥住,这才发觉她全身冰冷,像是掉进了冰窖。 “阿昭?阿昭?” 善卿昭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抽搐,她脑子里只有那么一个念头,她想和这个男人一直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的那种。 她目光已经变得呆滞,意识早就变成了一团浆糊。 “卿卿?你回答我一声?凰儿?不要吓我好不好?” 南宫离不断地给善卿昭输送灵力,可这一次又像是之前那样,善卿昭的身体像是一个无底洞,他输送的灵力,连她的底都探测不到。 “华轩……我想带你去绿萝境……月稷山里有一个绿萝境……那是我的家……你说你没有家了……我想和你有一个家……” 善卿昭根本不知道她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她只知道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对于前世华轩,对于现世南宫离的想法,她只是想和他有一个家。 “你别说话了。” 南宫离托着她的脸颊,她每说一句话就有鲜血不断地从她嘴里溢出来,煞是吓人。 但是南宫离更害怕的是这个凡人的她会突然死去。 之前凤影被攻陷的时候他和别琼交手,善卿昭为了阻止他们俩无奈受了他二人一掌,那时候的她全身灵力溃散,连魂魄都飞出了体内,还是他花费了一晚上的时间为她招魂,这才救回她一条命。 “九天!九天!快过来!” 南宫离抱着善卿昭朝着楼下怒吼,不一会九天就跑了上来,显然对他刚才的呼唤有些不满。 “怎么了?” 九天刚转过拐角就看到了房间内在地上的两个人,善卿昭的血液刺目惊心,九天都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 “她怎么了?” 南宫离急迫地望着九天,他和善卿昭两人的生命都是绑在一起的,虽然善卿昭转世为人了,但是二人心间的联系依然存在,现在也只有九天最懂善卿昭。 “我?我也不知道啊!” 九天蹲下身子,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善卿昭,她下巴上全是黑色的血液,胸口的衣服上也是,手臂上也是。 九天手僵在空中,实在不知道该去碰她的哪个地方,生怕弄疼了,伤到她。 “回凤影!太医院的宋润泽一直在给她医治!” 南宫离怔了一秒,随即挥手,三人一瞬间就到了凤影皇宫。 南宫离抱着善卿昭把她抱进未央宫,他心慌的厉害,他害怕,怕着最后薄弱的呼吸也变没有,怕这个身体的温度也冷掉。 宋润泽急急忙忙赶过来时善卿昭只有一口气了,还是他及时的拿了一根银针扎在了她脖子上,三根红线绑着,拿了药水沿着滴进去。 宋润泽松了一口气,又拿出来十根银针,挨个插进了善卿昭指头缝里,也都绑上了红线。 这时候善卿昭对他来说可以是抱保住了性命。 “她没按时喝药?” 宋润泽在一旁调着药水,一边问九天。 九天这几天一直和善卿昭在一起,几人风餐露宿的,连吃的都吃不上,更别说熬那些娇贵的药材。 “没,她也没提过……” 宋润泽猛吸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微笑面对。 “就知道她!” 宋润泽有些怨恨的看着善卿昭,若不是她躺着不省人事,要按照平常她活蹦乱跳的性子,那可得好好的训她一顿,再在她的药里多加几个苦的。 南宫离和九天一直守在旁边,宋润泽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看着那几根银针,时不时的拿个羽毛凑到她唇间试探她的鼻息。 无聊的时候宋润泽也会想,善卿昭这个女帝当的也挺没架子的。 朝堂上有她那几个哥哥帮着她,折子就光看几眼重要的,闲散的都推给那几个哥哥。三王爷和左相明明都不是她亲生的哥哥,但她和他们的关系依然要好,就连这未央宫里的那俩丫鬟她都是以姐姐相称,这样子虽好,但是也让她太没了规矩,想起来一出是一出…… 守了大半天,才看到黑色的污浊从她指缝顺着银针流出来,宋润泽适时给她灌了药,没多久善卿昭就醒了。 “咳咳……哎……宋润泽?!这是哪啊?” 南宫离和九天不太敢靠近她,只有宋润泽一个人站在她床边。 “说说,几天没吃药了。” 宋润泽环抱着手臂,审视的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那是一个心虚,不知道为什么,她怕这个大夫怕的厉害。 “你就让我死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这追着给我灌药还能追到阴曹地府去不成?” “你是我的病人,还是最难缠的病人,你要是死了那可是毁我名声!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善卿昭意识清醒的差不多了,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九天和南宫离。 “孩子们呢?” 经善卿昭这么一提,九天才恍然大悟。 善卿昭看他这幅样子就心里清楚了。 “五个孩子呢!咳咳咳!” “你别再说话了!” 南宫离看着她剧烈的咳嗽,嘴角又有了刺目殷红,急得吼了出来。 善卿昭被他吼得一愣,有些尴尬的看看别处,默不作声。 九天去找儆冰和月辰,断山来寻了宋润泽,最后这间房里也只有了善卿昭和南宫离。 南宫离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善卿昭的手臂看。 善卿昭转转眼珠,抬起手把袖子放下来遮住手腕上的符文。 “你看什么啊?” “你身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 善卿昭漫不经心的回答,眼睛乱漂。 “什么事情你可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忍着好不好?我不想被你隐瞒着事情,不想一直做一个傻子一直被你在暗地里保护着。” 善卿昭猛的已经,像是被什么狠狠地锤了一下,原来他是这么想的吗? 忍着眼睛的酸涩,善卿昭正视房梁,啧了一下嘴,有些事情是不可要告诉他的。 “我能对你隐瞒什么?” “善卿昭……” “喊我干什么?” 善卿昭与他对视,眼睛里的逆反南宫离看的清清楚楚,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南宫离霎时清醒。 “对不起。” “没关系。” 善卿昭动了动身子,翻了身,面朝里趴着。 她没有睡意,她也知道身后男人的目光不曾撤去,但是她真的不敢再与他对视,她怕啊,她怕再次陷进去,无法自拔。 他的未来充满了悲,这一切都是她给他的,天书上无法改变,她能做的只有改变这个结果,她替他去死,这也算是对她的,对他们俩人的一种解脱,让她像是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上一般,也许时间长了,他也就忘记了还有她的存在。 善卿昭自嘲的轻哼一声,那应该在临死前再抹去他的记忆,虽然技术不熟练,但是也能够让他混乱的了。 在西南方向找法器的事情怕是又要再搁一搁了,她的这幅身子现在还不算稳定,她也保不齐哪天真应了宋润泽耽误那句话暴毙而亡。 在未央宫调养的日子里都有南宫离在她身边,她也是觉得这个太子做的比她还要闲。 他们北冥不像凤影这般注重女权,理应说他这个太子应该是公务繁忙,可他倒好,整天在未央宫里,也得亏没什么人来,要不然她可说不清楚。 正是惊蛰梅雨季节,善卿昭已经四五天没见到点阳光了,她只知道在这屋里再憋下去迟早是要发霉的。 知春知夏两个人正有说有笑的说着宫里的趣事,一旁的南宫离在教夜璃写字,也到了该学习认字的年纪。 不过最让善卿昭期待的还是夜璃的命格,和她一样? 还是说又会搞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来? “娘亲!看!” 485救助 阿璃兴奋的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她自己的名字,善卿昭挑挑眉,丑的不是一般…… “噗!额……阿璃真棒。” 善卿昭忍着笑真诚的夸赞自家姑娘,怎么说也不能打击她的自信心啊。 南宫离扶额叹息摇头,再次握着夜璃的手重新教她。 砰砰砰! 善卿昭一个激灵,立起了耳朵仔细听。 知春知夏因为听到拍门声,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朝屋外走去。 守在门口的路行之拿了伞,与知春一起去了殿门那。 善卿昭趴在窗边,看着殿门,只是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怎么了?” 南宫离看着一副好事模样的善卿昭,有些想笑。 “门外怎么跪着一个女人啊?” “什么什么?!” 夜璃挣脱了南宫离,也学着善卿昭的样子趴在窗边,一大一小像个好事的小猫一般。 “我知道她是谁!她是兰将军身边那个小书童的娘亲!” 夜璃答得笃定,善卿昭却有些不清楚,还是南宫离解释。 “兰奇。” 善卿昭缓慢的从软榻上爬下来,穿好鞋子朝门外走去。 雨势渐大,砸的伞噼啪作响。 善卿昭提着裙子小跑着跑到了殿门处,仔细打量着跪在门外雨里的女人。 二三十岁,年轻的很,但是也看得出来经历的沧桑,更多的是身上的凄苦。 “陛下。” 知春见善卿昭也过来了,有些为难的看着她。 “这是谁啊?” 那女人听到了善卿昭的声音就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眼神急切。 “陛下!陛下!求求你救救桑儿吧!您宅心仁厚!求求你救救您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那女人一边说一边给善卿昭磕头。 善卿昭可是受了不少的惊吓,宋润泽嘲讽过她就是坏事做的太多,折了自己的寿,她现在怎么受得起这女人这般的对待? “你快起来!” “求陛下救救桑儿吧!救救桑儿吧!” 她的额头已经磕破了,殷红的鲜血流淌,融进石板上的雨水里。 善卿昭推了路行之一下,路行之把伞交给知春,跳下台阶将那女人拉起。 “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 什么同父异母的弟弟,她怎么不知道?嘉阳不就只有这几个孩子的嘛?哪又蹦出来的弟弟? “你说的桑儿是谁?” “是我的孩子!是先帝的子嗣啊!” “你来求我有什么事?” 善卿昭看着全身湿透了的女人,善卿昭着实对这女人没什么好感。 “桑儿已经高烧五天了!太医院又不肯医治他!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来求陛下!” 善卿昭微微眯起眼睛,一个皇子,一个妃嫔,就算是不受宠,怎么也不会请不起太医院的吧? “太医们都说有要紧事要忙,没空管我们这种没必要的人!可是孩子他真的是不能再拖了啊!” 善卿昭拿过了知夏手里的伞,对着知春说了一句。 “先去太医院喊人,先来我这。” 随即对这那妇人说道,“带我去看孩子。” “是!是是!” 女人冒着雨小跑在前面,善卿昭也不得不紧跟着她。 往西不知走了多长的路,直到一个偏僻简陋的宫殿,那妇人才停下脚步。 为什么在这?这不是下人们住的地方吗?这女人不是妃嫔? “你是什么人?” 善卿昭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疑问,忍不住说了出来。 那女人低垂着头,善卿昭都能看到她突出的脊柱,她太过瘦弱了,看起来皮包骨头的。 “我是这洗衣局的宫女……” 善卿昭一挑眉,事情算是知道些怎么回事了。 嘉阳和萧湘的感情那是毋庸置疑的,显然这只是一个意外,但是这女人自己有一个宫殿,说明嘉阳也算是想弥补自己的愧疚。 这也是这女人请不动太医院的原因。 进了房间,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少年,模样倒是和嘉阳相像,但是肉眼都能看出来的营养不良。 路行之将孩子抱起来,善卿昭打着伞,快速的将孩子抱去未央宫。 因为房门关着,善卿昭只好用自己的身子去抵开门,这也是里面的宋润泽看到湿了一半身子的善卿昭时愠怒的原因。 “你就不能消停会?” 宋润泽被未央宫里的宫女知春急急忙忙的唤过来,连衣物都来不及换就跑了过来,哪知刚来到还没暖热凳子呢,就看到了刚从雨里回来的善卿昭,前几天刚救了她一条命,这下她又去淋雨,实在是太不在意了。 善卿昭好记得那女人说太医院的人不愿出诊医治的话,没好脸色的瞪了宋润泽一眼,撑着伞将路行之互送进来。 “你快给这孩子看看。” 宋润泽皱眉有些不耐烦,但还是伸手给他把脉。 南宫离拿了一件干的大褂披在了善卿昭身上,手搭在她肩头似乎想要给她一丝安慰。 善卿昭则是有些无奈的看了南宫离一眼,“我怎么这么招小孩子啊?” 夜璃趴在两人腿边,抬头望着。 “娘亲是不是又给阿璃找了哥哥?” “呃……是小舅舅……” 宋润泽开了药,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说。 “烧了这么多天了,烧傻了可别怪我。” “怎么不怪你?” “怎么又怪起我来了?!” 善卿昭一直记得太医院推迟的话,这种不负责的态度,又怎么谈医德? “你们太医院这么忙,请都请不动啊。” 宋润泽将小木箱子一放,怒视看着善卿昭。 “我熬了四五天!到底是给哪个没良心的配药!?” 善卿昭看着他愤怒的样子,自己心里也存在着火,反口顶回去。 “其他人呢!太医院都死绝了?” 路行之见宋润泽气的撸起了袖子,连忙环抱着他,好声好气的劝他。 “宋太医!宋太医你不要冲动!那是陛下啊!” 南宫离和夜璃也拉着像是打了鸡血的善卿昭,南宫离张手拦着善卿昭,夜璃就扯着她的裙角。 “凰儿别生气,气坏了身子……” “娘亲冷静!” 可是善卿昭现在只想将这个死傲娇的太医揍一顿,而对面的宋润泽也很想拿自己的小银针狠狠地扎死对面狂妄自大的疯女人。 最后还是断山来寻人,好说歹说的才把宋润泽给拉走,而善卿昭也是被南宫离使劲的拖着,才没有让她冲过去。 路行之哪见过太医和女帝叫板的场面,心中还有余悸,悻悻的对着收拾的知春说道。 “这太医脾气真大胆子也大……” 他常年不归家,回来了也只是听了善卿昭的一些传闻,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工于心计。借着红鸾阁的杀令屠了二十个宦官世家,诛杀董宁侯府上下百十口人,争夺兰城直接屠了兰城五万人…… 每一个关于她的传言都是在说她多么的残暴,脾气多么的不好,但是在冼城时,看她脾气也确实不怎么好。 知春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陛下她不是那种人,那小太医救过她无数次了,陛下怎么可能忘恩负义真治他的罪?” 知夏在一旁呆坐着,也插了一句。 “况且那小太医没有架子,也不奉承陛下,陛下喜欢还来不及呢。” 房内的善卿昭虽说是冷静了下来了,但还是有些气。 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少年,又开始忧愁起来。 她这个人就是招小孩子,不到两年身边就跟了五六个孩子了,她不敢相信以后大哥二哥的孩子出世,那又是一副什么景象。 她记着夜璃说过的话,这个男孩和兰奇要好,索性让路行之把兰奇喊来。 只不过兰奇还没到呢,这孩子就先醒了,茫然的看着房内的五人。 知春看他出了一身的汗,拿了一件小褂子要给他披上。 只是手距他还有一尺呢,他就一掌拍开了知春,惊恐的向后爬了几下,像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小兽,深处险境却只能坚强的面对。 南宫离和善卿昭坐在一处,夜璃在他怀里都睡着了,他也没有出声只是不着痕迹的用手捂住了夜璃的耳朵。 “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看着问他话的善卿昭,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也不回答,也不做出什么激烈的反应,就那样子看着她。 善卿昭有些为难,自她把孩子抱过来就再也没看到他的那个娘,求人的时候哭的比谁都惨,这下救了孩子了,却找不着影了。 “你叫桑儿?” 善卿昭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和亲近一点,微微歪头看着男孩。 男孩恍然,也只是一瞬间的光芒。 “啧……” 善卿昭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扶额撑着桌子,不再费心。 南宫离嘴角勾着笑,轻拍夜璃的后背,那小姑娘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扶桑?” 兰奇的声音传来,善卿昭像是见到了救星,起身迎上去。 “你可来了。” 兰奇疑惑的走进去,看到缩在床上的那一团心中一紧。 不解的看着善卿昭,善卿昭也是一副无可奈何。 “没法子,谁都不让碰,一句话也不说。” 现在还是早春,又因为下雨天气冷的厉害,而那孩子还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额上还有汗渍的水光。 兰奇走过去,脱下了自己的湛蓝色外袍,披在了男孩瘦弱的身子上。 “着凉就不好了。” 善卿昭惊讶男孩一点也不抗拒,反而一副很害羞的样子,难不成是她长得太过凌厉? 看着兰奇把男孩从榻上抱起来,给他穿好了鞋子,善卿昭倒是有些好奇这俩人是怎么认识的了。 486追寻婴回山 送走了兰奇,善卿昭只觉得浑身酸乏,又是阴雨天气,怎么也不好受。 “困了?” 南宫离轻声问她,眼里宠溺的温柔让善卿昭一怔。 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慎了个懒腰,百无聊赖的听着窗外的细雨。 想起来他二人从未这样安静的待在一起过,善卿昭不记得他们相识多久,只知道他二人在一起从未消停安静过。 之前是她追,他跑,现在他安静的待在自己旁边反而不习惯了。 虽然说着不习惯,善卿昭还是很喜欢这种闲暇时光的,总比打打杀杀的要好许多,也不知道这种时光有什么样的期限,善卿昭实在是不敢多想。 “在想什么?” 善卿昭一愣,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雨,思虑很久才开口。 “桃花快开了。” “还早。” 南宫离将熟睡了的夜璃放在床上,给她盖了一层薄被,在床边伫立许久,看着那和善卿昭相像的容颜,南宫离心里只觉得温暖,这是他两人的结晶,怎么说也有一种成就感。 “北冥魔种清除干净了?” 善卿昭看似不经意的喝茶,实则眼睛一直漂着南宫离的背影。 “还没,两国怕是要结盟了,上边没了实权,我的权利早就被架空,靖王必会先攘外,才会去安内,我也不用操心。” 善卿昭微微挑眉,不置可否,他这个太子当的可真是失败。 “华岩被封印,魔族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还有朱重言镇压,事后的事情就交给他。” 善卿昭点点头,表示认同,只是,那时候怕是早就没她了。 她看不到的是南宫离说这话的时候神情的认真,南宫离看不到的是善卿昭面容的呆滞,没有一丝的期待。 五步之遥,两心之距,却隔着的是千山万水,隔着的是关乎未来的生死。 善卿昭在西面布下了兵阵,也只能是短暂的拖住魔族不进兵,但是时间长了,魔族按捺不住,或者想到了什么别的办法,那时候阵法破解,再次攻城只是早晚的问题。 善卿昭只想趁着现在的短暂时间将那几个法器赶快凑齐,等待血月之时将华岩再次诛杀,破掉他灵体,让他永生永世不得重生,这才是要紧事。 修整了几日善卿昭又重新去了西南,这一次她谁也没带,那几个孩子都被她安放在红鸾阁里了,九天他们几个虽然实力好,但是善卿昭更喜欢的是一个人的行动,但是她看着身旁的男人,微微蹙眉。 “你跟来作甚?” 南宫离勒了马绳,坦然的看着善卿昭,“跟你啊。” “跟我干什么?” “喜欢。” 善卿昭神色一禀,侧过了头。 “谁管你。” 她高兴不起来,她不开心,为什么上天注定了要让她为这个苍生去死? 为什么前世还是今生都不放过她? 二人跟随着寻灵尺的指示一路前往西方寻去。 西南是南宁与西域的交界处,那里的土地魔族众多,也是灵力最旺盛的地方。 但是地处西南,背阳朝阴,大多的离奇的事情也出现的最多。湘南赶尸,苗族巫蛊……善卿昭对那神秘的领域也是带着一种敬畏之心。 但是跟随着寻灵尺的光芒强度越来越强,善卿昭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片地方她来过得,记不清楚是因为什么事情,只记得是和九天一起,来这找什么东西。 路过婴回山,山上的绫罗红袍少女也是让她留下了心理上的阴影。 她最怕的就是夜半童谣,还有婴回山的悬挂婴尸,哪一个都让她汗毛竖立。 上天就是从未照顾过她的运气,这个寻灵尺哪不停,非得在这个婴回山的山脚下停下了。 善卿昭看着这个来过一次的小镇子,无奈的扶额,叹了一口长气。 看来这个绫罗真的和阿戈身上的东西有关,只不过她可是活了三百多年的天山童姥,万一哪一天露了个原型,可不得把她吓死? “来过?” 南宫看出了善卿昭在城门口耽误犹豫,善卿昭啧了一下嘴,点点头。 二人进了城镇,善卿昭只道什么事情都赶早,率先找了一个住处,然后这才上街查看。 这的人口变得少了,并且大多都是中年男人,善卿昭随意的批了一件斗篷,眼睛在这烈日下根本看不清东西,反而晒出来了许多的眼泪。 南宫离眉心一蹙,找出了她的红绫给她系在眼睛上。 善卿昭无声的看向他,南宫离却一句话没说,拉着她走进了一个茶馆。 普通的茶楼都是有卖唱的歌女的,但是他们走进去的这间茶楼着实冷清了许多。 茶博士只打了个招呼就去忙自己的,台下虽然有个戏台子,但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连个人都没有,该去找谁打听事情? “小二,过来。” 茶博士远远的望了善卿昭一眼,才慢悠悠的飘过来。 善卿昭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大吃一惊,这人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正是年轻气盛的样子,对面的华轩这一世是在盛京出生,体型面貌和前世无异,和盛京的人相比较看不出什么差距,只是和这个茶博士比起来,那可真是说的魁梧里一些。 许是地区问题,又或者是生活作息问题,那茶博士面黄肌瘦病态的白,眼窝凹陷,黑眼圈深重,干瘦干瘦的,像是一副肾虚的样子。 善卿昭瞄了一眼风神润朗的南宫离,还是他养眼一些。 “我向你打听个事情啊。” 善卿昭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倒茶,摆在了桌边,摆明了是要让那人坐下详细的说的。 可那人不领情,摆摆手,提起自己的茶壶就要走。 善卿昭适时拉住,瞥了一眼南宫离,南宫离微微挑眉,不为所动。 善卿昭手还扯着那茶博士的毛巾,一脸茫然的看着南宫离。 “???” 钱啊! 善卿昭做了个嘴型,南宫离眼睛微微眯起,是很好看的月牙,却带着许多的奸诈。 “求我。” 南宫离无声的说着,善卿昭真的很想让鬼月一刀子捅死他。 “我求求你了……” 善卿昭翻了个白眼,随即就看到了南宫离把钱袋子扔在了桌上,里面的银子砸的桌子叮当响。 这可是钱的美妙的旋律啊,谁有能抵挡的住? 茶博士那无神的眼珠微微转动,看了看柜台的掌柜,叹了口气坐下来。 “二位想打听些什么事?” “婴回山上的女鬼可被道家除去了?” 善卿昭明知故问,自知那绫罗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死去,何况她也不是鬼,道家就算是想管也管不着。 “哪能啊?之前有人拿她名头作恶,被她吓得成了疯子就再也训不到了,这些日子里女子又越来越少,这个镇子也算是毁了吧。” “女人越来越少?” 善卿昭大吃一惊,自她进城就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还以为这边的女人平日里家务事较多不愿出门呢,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因为绫罗的关系。 “能不能讲的具体一点?” 南宫离看着不太干净的茶杯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只是盯着看,善卿昭看的出他在想什么,也不去和那茶。 带倒是那茶博士似乎找到了偷闲的的乐趣,对聊天产生了兴趣。 “二位不想本地人啊,道家?” 善卿昭微微一笑,拱手,“这都被您认出来了,真是好眼力。” “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 “为什么?” “为什么?那山上的女鬼早不知道多少年了,说是能摄走人的魂魄,夜里谁家还是哭闹,她便会在外面唱歌,只要开了门,一阵风,就能把孩子给偷走了。” “有人见过她吗?” “见过?见过的都去见阎王爷了。” 善卿昭微微撑着头,换了个懒散的姿势与茶博士闲聊,南宫离平日里话少,也就和他一起时话比较多,现在他对事情不清楚,也只有静静地听着,看着窗外的风景。 看他这么无聊的样子,善卿昭心里突然涌上来一种快感,看他安安静静的不说话的样子,莫名的开心。 “那女人呢?为什么镇子里的女人越来越少?” 善卿昭注意到了这个重要的点。 “女人也是这些日子里才出的事情,都是未出阁的好姑娘,就是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没找到一点线索?” 无缘无故失踪是不可能发生的,必然会有什么原因。 “倒是有一个回来过,不过全身都是伤口,那张脸都被人用刀子划烂了,发现的时候就躺在南大门那里。” 善卿昭微微点头,她有一种直觉,这件少女始终的事情和绫罗是没有关系的。 婴儿啼哭,失踪,善卿昭也在婴回山上看到了那些婴儿的尸体,那少女的事情也就是年前和年后,不到半年的时间,显然是后起的事端。 “哎!姑娘!我全您夜里还是不要出门了!” 那茶博士望着善卿昭离去的背影大喊,善卿昭点头道谢,跟着南宫离一同离开了。 刚出了茶楼,善卿昭就闻到了沁人肺腑的香气,清淡的花香。 “好香啊。” 善卿昭忍不住赞叹,和南宫离一同朝花香的源头寻过去。 一个粗布衣服的小女孩正坐在路边卖花。 一个小小的篮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 “多少钱?” “五文钱两束。” 善卿昭侧首看着南宫离,南宫离立马明白,掏钱买了半个篮子的花。 善卿昭是非常喜欢花的,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很喜欢花瓣柔软的鲜花,她也不去触碰,就是放在自己的鼻尖细嗅芬芳。 “好闻吗?” “嗯。” “我们明天还去好不好?” “好。” 二人回了客栈,这的百年习俗还是提前关门,大约黄昏时刻,太阳刚刚下山,天边的红色云曦还挂在天空。 善卿昭身子乏的厉害,躺在床上眯着眼睛浅睡,南宫离则坐在床边看书。 这个客栈里的东西到说不上精致,但是这么小的一个房间里却摆了一个小的书架,善卿昭挑了两三本就倒在床上睡了,南宫离精力好,只得看起了书来。 “阿昭?” “嗯?” 善卿昭睡得迷迷糊糊的,也搞不清楚是谁在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身上就多了一份重量。 善卿昭腰背弯曲,背对着身后的男人。 “好累的啊……” 南宫离紧紧的拥住她,冰凉的鼻尖不断的摩擦善卿昭的脖颈,他两只手也只是紧紧的环住善卿昭,拇指摩擦她裸露出来的手背。 他也不敢再去碰她,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他害怕稍一碰触就坏掉了。 “你告诉我你身上到底有多少伤?” 南宫离嗓音微微沙哑,呼出的热气就喷在善卿昭的耳朵跟上,她只觉得痒,眯着眼睛缩起了脖子,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 “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有好多吧……” 最后善卿昭声音已经变得快要听不清楚了,看着她不断的在沉睡边缘徘徊,南宫离眉心微蹙。 “要不要洗澡?” 善卿昭:“……” 想想也是,舟车劳顿这么多天,善卿昭是和他一起骑马来的,但是这个基本要求除了温饱之外还需要的就是反而的个人卫生。 “可是我好累啊!” 看着善卿昭难受的在床上扭动,南宫离无奈的笑了笑,翻身下床,脚步声愈渐远去,!去终于可以安静的一个人会周公,可是事情从来没有这么的如意过。 她听到了脚步声又回来,感觉脚上一轻,似乎是鞋子被脱掉,还没反应过来呢,胸前就一凉…… 善卿昭迷迷糊糊的被南宫离抱紧了浴桶里,开始撩水给她洗澡。 不知道为什么,善卿昭现在总有一种羞愧感,两人虽然行过夫妻房事,但是他给她洗澡这还是第一回。 清醒了不少,她接过南宫离手里的毛巾,窘迫的低垂下了头。 “我自己来吧。” 南宫离将毛巾又从她手里夺过来,一脸的坚决。 “不行,我说了我来。” 善卿昭自知拗不过他,便老老实实的趴在了浴桶的边缘。 南宫离看着善卿昭裸露出来的后背,以及……后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腰部有一个伤痕他还记得,那是在希冀海岛的时候她摔到了腰,再往下,腿上是地震的时候的伤,脚踝的地方应该是这些日子里新添的,正好在脚筋的地方,也不知她有没有处理好。 再往上,左臂半截都是黑色,四块布条一般的黑色贴咋善卿昭的左手上,像是无限深渊,望不到尽头。 左肩地方的伤痕最多,哪里的肉已经不能说是完整,心口一道手掌长的鞭痕横着,像一条狰狞的蜈蚣。 487失踪 “你没想过用舒痕胶?” 善卿昭趴在浴桶边缘,侧头看着自己的手臂。 “用那东西干什么?这可是我的勋章!” 她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艰难的转过身子,色眯眯的看着南宫离。 看着她不顾形象的躺在浴桶里,南宫离噙着笑微微侧过头,抬手将手里的毛巾甩在了她脸上。 “什么样子。”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善卿昭也摸清了南宫离现在是不敢动她,所有现在缓过去了那一阵的困意就开始撩火。 “水温刚好哎……” 善卿昭无意的撩水玩,还时不时的往南宫离身上弹水花。 南宫离哼笑一声,斜眼看着她。 “所以呢。” “这里物资贫乏,为了节省水资源,不如我们……一起?” 南宫离转身拿了早就准备好的大袍一把捞起善卿昭来,也不管她身上还有水就抱在了怀里,拿袍子包好,这才抱着她朝着床走过去。 善卿昭四肢都被南宫离在身后紧紧的束缚住,虽然有些紧,但也是安全感爆棚。 一夜无梦,善卿昭睡到了日上三竿,当外面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善卿昭这才在最强烈的时候醒过来。 南宫离静静地坐在床边,只穿了一件银白的素雅长袍,长长的袖子搭在小臂上,露出了他蜜色的手腕。 善卿昭翻了个身,托着脸静静地看着他,阳光照射在他脸上,她现在眼神好的都能看到他脸庞上细小的绒毛,这给他俊冷的脸平添了一种温和。 “看饱了没?” 清冷的声音响起,善卿昭还没反应过来呢,南宫离早就放下了书朝她走过来。 “我看你看都看饱了,这早饭怕是也没胃口吃了。” 善卿昭楞楞的看着他,看他居高临下的模样,看他…… “你怎么这么好看?” 善卿昭没来由的冒出这么一句,南宫离被她逗得笑了,哭笑不得的看着她。 “好了,快些穿衣,外面好像出了事。” “出事?” 善卿昭一个激灵,动作有些急迫的穿着衣服,她正愁这没事情发生,还要耽误她时间在这守着。 匆匆洗漱,哪知南宫离那厮端着一个小药碗走到了她身边。 “喏。” “什么?” 善卿昭佯装不识,可是他手里的这个小玉碗和她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 “事情最重要,人命关天对吧?” 善卿昭一个闪身就要越过南宫离朝门口走过去。 也不知道南宫离做了什么,善卿昭只觉得自己身子一僵,身子就不能动了,不论她怎么挣扎,能动的只有她那圆咕噜的眼珠。 南宫离微笑着走上前来,抬手捏住了她的脸,仰起她的头就灌了下去。 直达五脏六腑的苦,这个宋润泽还真是心狠小心眼,就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暗地报复她,这药一次比一次苦。 善卿昭紧皱着眉嘴里的苦味还没散去,眼睛都快流出泪来。 看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南宫离微微靠近她,伸手把药碗放在了桌上,两手撑着桌子就将善卿昭紧紧的禁锢在他两臂之间。 身体前倾,南宫离轻轻的触碰到了善卿昭的唇瓣,冰凉带着一点药的苦味。 善卿昭小心的揪着他心口的衣料,微微蜷起了手。 她这个时候,并没有感觉到一丝关于情爱的欢快,反而有一种偷换的顾忌。 嘉阳以死相逼,要她二人不再来往,善卿昭实在是不敢再去相像嘉阳一步跳下城楼时那个画面,像一朵盛开的花。 南宫离看着有些不安的善卿昭,微微蹙起了眉。 “怎么了?” 看她情绪不对,南宫离怕自己是不是又弄疼了她。 “没,我们快出去看看吧。” 善卿昭推开了南宫离的手臂,大步朝外面走去。 出了客栈,善卿昭一眼就看到了街上围着的人,这是比平日里要多上好几倍的人。 他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有衙门的人在场。 善卿昭回首望了一眼跟上来的南宫离,这才下了台阶围过去。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胖妇人就站在最边缘,好奇的看着里面的情况。 “大婶大婶,这发生什么了吗?” 胖妇人瞥了善卿昭一眼,她身着一件对襟短袍,下着黑色长靴,袖口胸口都绣着银色花纹,脸色虽然苍白了些,但也看起来是明艳动人。 那妇人眼前一亮,拉起了善卿昭的手。 “哎哟!姑娘啊!看您不像是这本地人吧?” 善卿昭被她突如其来的亲切吓得微微一怔,话都说不利索。 “不……是,这发生什么事了啊?” 胖妇人又拉着善卿昭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语重心长的用关爱的语气对着善卿昭说到。 “敢问姑娘芳龄啊?” “二十有一了。” 这个年岁显然比那二八年华的小姑娘要老了许多,那胖妇人垂眸思虑一番,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还是堆砌起明媚的笑容,和蔼可亲的看着善卿昭。 “这姑娘还没婚配吧?我家儿子啊,都二九了,还没有姑娘许配呢,我儿可是刚刚中了进士,再过些日子可就是要飞黄腾达了!姑娘你家长辈亲人可在哪啊?”善卿昭瞪大眼睛看着那胖妇人滔滔不绝的讲着她那个儿子有多好,前途一片光明。 善卿昭心下想着一个进士就高兴成这个样子,那她这个女帝还不得笑到嗝屁? “抱歉,我娘子痴傻,还望大婶不要欺负她。” 声音在耳后传来,善卿昭猛的回头,只看到了南宫离青涩的下巴,还有他那没有一丝温度的笑。 肩膀上的手越来越重,可在外人看来根本就像是没碰到一样。 那胖妇人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善卿昭,上下打量她一番,叹了一口气,作惋惜状离开。 善卿昭:“……” 看着那妇人走远,善卿昭这才敢去看南宫离。 像极了上一次在青楼撩姑娘被他发现时的那种偷情的感觉。 488认错人 “是她一个劲的抓着我不放的!我都来不及解释!” 在这种时候还是要先发制人最好,解释清楚,省的再多出些什么岔子。 南宫离垂眸看她一眼,闭眼叹了一口气,未置一词就拦着她离开了。 俩人找了个靠谱的人打听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过这个事情的主人公倒是让善卿昭有些惊讶。 卖花的那个小姑娘失踪了,像之前失踪的那几个一样,都是在傍晚归家的时候突然消失,但好像都激烈的反抗过,但好像还是被抓走。 善卿昭只觉得有些惋惜,明明都约定好了要第二日再去买她的花的,怎知事情就是发生的那么叫人猝不及防。 二人回了客栈,就听到了那店小二在那叹息。 “唉,这姑娘要是再跑快点或许还能摆脱呢……” 善卿昭侧过头去看他,凝思一秒。 “不是被山上的女鬼抓走了?” 那店小二一看是善卿昭,便开口和她聊了起来。 “那谁也不知道,只听说那姑娘跑了很长时间,快到家了就被抓住了。” “嗯?你怎么知道她跑了很长时间?” 那店小二叹了一口气,手里抹布擦桌子的动作不停。 “那姑娘的话散了一路,衙门也是寻着花才找到她始终的地方的。” 善卿昭顿在原地,大脑里乱的厉害,这件事情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她可以肯定的是,和绫罗没有关系了。 绫罗几乎可以算是鬼魔一类,想要抓什么人,没必要让那人逃跑,除非是特殊的爱好,喜欢看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这种可能很小。 善卿昭拉着南宫离又出去上街,因为出了事情,看热闹的人散去,街上的人有比平日里要少上了许多。 二人也只是在那里瞎逛,善卿昭看着四周的吃食也没有什么胃口。 逛到了一处胭脂摊前,善卿昭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和南宫离一同望着胭脂摊上的胭脂。 老妇人看到他俩,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善卿昭身上。 “姑娘可出阁了?” “还未。” 善卿昭微微一笑,收起了平日的灵力。 老妇人的手在空中绕了一圈,终于在一个青色的瓷瓶上停下,拧开盖子递给善卿昭看。 “这款,未出阁的姑娘最喜欢了。” 善卿昭微微挑眉,“是吗?” 放到鼻尖,说实话善卿昭也闻不出什么气味,她的嗅觉和味觉早就退化到盲人状态,也只有宋润泽的药能让她一秒知道什么叫做苦。 她微微垫脚,把瓷瓶递到了南宫离鼻尖,南宫离低头细嗅,点点头。 “多少钱?” “二十文。” 南宫离掏出腰包,拿了一个一两的银子放在了摊上,“不用找了。” 说罢,牵着善卿昭的手就离开了。 其实善卿昭本不喜欢那些胭脂水粉的味道,她觉得太过庸俗,一段时间她脸色差的厉害,又必须要撑着身子去应付外面那些大臣,这才不得已的上妆,现在她身子由内而外的飘着药香,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冰山美人。 二人走走停停,善卿昭也不避讳外人的眼光,大胆的牵起了南宫离的手,她只觉得在街上被他紧紧的握着手,什么都不重要了。 俩人逛了半天,善卿昭也实在不知道想买什么,倒是吃食买了好几包,南宫离一只手都快拎不过来。 她嗜甜如命,不管是什么都想要吃点甜的,回了客栈,南宫离从一楼拿了饭,看着善卿昭吃那些零嘴吃的正欢,微微皱眉,将那几包东西都收了起来。 善卿昭想要去抓,但是对上南宫离的眼神,也不敢再反抗。 两人吃过了饭,善卿昭静坐在床边运转灵力,这几日她吃药不准时,她也不敢保证这个身子真的没问题。 “跑了一整天了,我想洗澡。” 善卿昭正襟危坐,定定的看着南宫离,南宫离愣了一秒钟,眼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窗户,犹豫一秒,却还是答应了下来,拿了桶就要出去接水。 刚刚走到了门口,他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在这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不等善卿昭回答,他便关好了房门。 房间安静下来,善卿昭猛的站起身子,走向了窗边,回首看了门一眼,毫不犹豫的跳下了窗户,消失在漆黑的夜里。 手腕上符文转动,善卿昭用袖子捂住,只让那符文露出一点淡紫色的光芒。 漆黑清冷的夜,善卿昭只身一人走在街上。 没有月亮,善卿昭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耳畔断断续续的歌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是她知道,现在只有出现在街上,才能把真正的幕后黑手引出来。 那歌声她在之前就听到过,是绫罗出现时的歌声,像是女孩的童音,却又让人毛骨悚然。 善卿昭掏出来一直放在身上的那盒胭脂,里面的素雅香气依然存在,善卿昭紧握,环望四周。 呜…… 风声诈起,善卿昭冷的一个激灵,警惕的看着周围漆黑的几个巷口。 呜…… 啪嗒……啪嗒……啪嗒…… 动物肉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善卿昭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只能辨别这是一个动物,其他的气味什么的一概不知。 只觉察到了什么扑了过来,善卿昭只得一个弯腰,堪堪躲过去。 她用神识探知,外形更像是一条狗,一条恶犬。 其实,善卿昭最讨厌的就是狗一类的,但是她唯一不讨厌的一个就是在希冀海岛的时候朱邪赤心回老家给她带来的笨狗阿多。 那条狗再次袭击过来,这一次直奔善卿昭的胳膊,善卿昭本能反应去遮挡,左手手臂上的符文爆发出巨大灵力,直把那条狗振飞了出去。 善卿昭转头就跑,神识却只能探知前方五米的事物,她在这座陌生的城里有些慌不择路。 身后粗重的喘息紧追不舍,善卿昭真的是拿出了这一辈子最快的速度去逃命。 善卿昭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长的时间,她也不知道身后的那东西还在不在,她不敢回头,她也怕那锋利的獠牙一下子就咬断了她的脖子。 善卿昭掏出那盒胭脂,左手使了一个灵力球,猛然抛出。 砰! 红色的胭脂趁着紫色的灵力像是一朵绚丽的烟花绽放。 红色的烟雾弥散在空气中,善卿昭只穿了一件白色单衣,她有些后悔了自己没有多拿件衣服,夜里太凉了。 善卿昭趁着那红色的灵力算是看清楚了那那狗的样子,比别的狗要高大许多,线条更加的流畅,那两条矫健的后腿…… “够我养的那狼崽子吃几顿了……” 啪! 一声脆响,善卿昭及时躲开,脚下石板早就炸开了花。 “啧……”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彩衣女子站在屋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善卿昭。 善卿昭看不清楚她的样貌,但是看她身上的蓝绿色羽毛,应该也不像是人族那么简单的。 善卿昭一跃而上,与她平视负手而立,身后鬼月长刀早就横在了身后,一个短小的黑色璎珞随风摇晃。 “来了个管事的?” 那女子声音尖锐,虽然悦耳,但是这么浓重的嘲讽语气善卿昭实在是听了心烦,对她一点的外貌好感也一丝不留。 “来了个找事的。” 善卿昭与她各站在两边,这时微风吹过,乌云散去,这时候的月亮才慢慢显现出来,皓白的月光照射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冰冷的银霜。 善卿昭看清楚了那女人的面貌,小巧的瓜子脸,杏仁眼满是水光,虽然带着凌厉的光芒,但也是个让人一见就喜欢的。 那女人也看清楚了善卿昭的面貌,先是一愣,随即有用震惊疑惑的目光看着善卿昭。 “云舒?!” 她收了鞭子,缓步朝善卿昭走过来,眼里满是震惊与不信。 “你不是……为何穿着女子的装束?为什么你不告而别?五公主找到了吗?” 她一连串问了善卿昭许多的问题,搞得善卿昭一脸懵。 云舒这个名字都是她出去鬼混活着没必要真名示人的时候才顶的名字,她可以肯定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姑娘,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副见了熟人的样子。 善卿昭低头看了自己的衣服,还算是中性一点的。 “没什么……她我还没找到,倒是让这的女鬼混了记忆……” 那女子自顾自的走到了善卿昭身前,伸手在她眼前晃晃,善卿昭愣了一秒才恍惚的握住她的手。 “你眼睛怎么了?!” 她突然凑近,想要仔细的看清楚善卿昭的眼睛。 善卿昭内心那叫一个慌啊!本能的后退一下,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正色看着她。 “我还能看清楚你。” 那女子失望的点点头,拉住了善卿昭的手臂,善卿昭本能的一惊,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只见那女子纵身一跃带着她跳下了房顶。 善卿昭全身都出了虚汗,一个能把石板抽炸的女人,她也着实有点害怕啊。 刚刚落了地,善卿昭这才开始问些正经的问题。 “你为什么在这?那盒胭脂还有那条狗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条狗温顺的贴着那女子的腿走路,但是眼里的阴狠却始终定在善卿昭身上。 满满的恶意,不就是说了几句狠话说要吃它嘛,至于这么仇恨的看着她? “长青?它也许是没看清楚你吧,毕竟连我都没看清……” 她说的支支吾吾,善卿昭明显的感觉到了她在躲避着什么。 “灵树枯竭被烧,五公主现下又下落不明,族里的长老也有许多命陨,现在整个宗族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幸好找到你了。” 489借东西 “我?我能干什么?” 那女子低下了头,情绪略显低落,善卿昭也不知道自己装的到底有没有露馅,她现在或许更应该打算着露馅了该怎么办。 “云舒你不要这么……不要再拗气了,大长老已经在那天晚上被人杀害了,脖子上一道很细的伤口,是流血过多……其实他人不坏的,也是为了宗族着想。” 善卿昭表面风平浪静,似乎还有些傲娇的冷着脸,但是内心早就咆哮了。 大长老又是哪一位啊!听这话我和他有过节不成?!他死了我和他有过节那不我就是最大嫌疑人吗?! 跟你回去?姐姐哎,要是你们族里的女人都像你这么剽悍,我露馅那不得扒我一层皮啊! “我不回,我想先找到小五……” 善卿昭试探着喊那五公主的名字,他或许是她亲近的人,只不过就是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按理说这世上没有那个和她长得样貌无差的男子,她也确定了没有什么哥哥弟弟,就连是姊妹也没有啊,这姑娘眼神不好也不该认错人啊。 “云舒……” 许久听不到那女子的声音,善卿昭疑惑的看向她,她眉心微蹙,凌厉的目光紧紧的看着前方。 善卿昭顺着看过去,只见南宫离一身黑色长袍立在街心,手里还拿着一件红色长袍,应该是给她带的衣服。 “你是谁?” 女子拿出了自己的长鞭紧握在手中,南宫离不紧不慢的看了善卿昭一眼。 善卿昭连忙对着他使眼色,他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算是温柔和蔼的笑容。 “我来给她送衣服,姑娘或许误会了。” “误会了?” 女子对他的警备一直不减,回首望了善卿昭一眼,善卿昭微微点头,解释道,“他是我兄长,与我一同前来的。” 女子一愣,随即点头。 “记得记得,听你说过你家中兄弟较多。” 她收起了鞭子,对着南宫离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的道歉。 “多有得罪,公子莫要怪罪彩云。” 善卿昭松了一口气,可算是知道这姑娘叫什么了! 善卿昭想要回客栈,但是这个彩云非要一个劲的拗着要带她走。 南宫离在她身后都已经露出了杀气,善卿昭却觉得这个女子背后肯定还牵连着别的事情,或许还能查到一些什么,一个眼神又将南宫离的杀气压下去,他也只能委屈的瞥她。 善卿昭说她现在还要在这有事情做,不能和彩云回去,彩云却说要与她一起,等她办完了事情就带她走。 善卿昭与南宫离忧愁的对视一眼,真不知道这个姑娘是直性子还是在他俩面前演戏。若是演戏,她必然要一刀解决了她。 收起戾气,善卿昭只能用礼貌的笑来与彩云交流。 给她开了一间房,善卿昭便和南宫离一起回了房间。 “怎么回事?” 刚关好房门,南宫离就在善卿昭手心写下这几个字。 善卿昭一脸的烦忧,“我要是不演戏早就让她那鞭子抽死了。” “你不认识她?” “不认识,但她好像认识我。” 善卿昭就站在南宫离与门板之间,只见他愣了一秒,随即按住了善卿昭肩头,一本正经的看着善卿昭。 “说。” 善卿昭眼珠晃动,被他这幅样子镇住了。 “说……什么?” “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女人了?” 善卿昭真想一口老血喷上三尺,再大喊一声冤枉! 偷汉子就算了,连偷女人这种屎盆子也要往她头上扣!? “身份是不是反了?” 一个男人问一个女人她有没有在外偷女人? “毕竟你有前科。” 南宫离的手依旧在她肩膀上,善卿昭想要拍开,却发现没有他的力气大。 “……你撒开。” “不撒……” “我有点饿……” 跑了那么一大圈,那可算是善卿昭平日里三天的运动量。 “想吃我做的饭吗?” 善卿昭微微皱眉,神奇的看着南宫离,他会做饭?北冥堂堂太子爷会下厨房?他也就跟着叶悠在希冀海岛学会了一个煮面,而且还难吃的要死…… 南宫离勾唇一笑,一把将善卿昭抱起来托在了自己的臂弯上,抱着她就往床边走。 “要吃我做的饭吗?” 这么一句话,再配上他坏笑的表情,善卿昭终于明白了过来,笑着就要挣扎,两手搭在他肩膀上。 然而善卿昭刚刚躺在床上,南宫离正要解衣带呢,那边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猛的踢开,剧烈的撞着门后的花盆。 善卿昭:“……” 南宫离解衣带的手还僵在原处,紧皱眉头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彩云。 “你要做什么?” 南宫离眉峰一挑,看着质问他的彩云,微微眯起了眼睛,将她打量了一遍。 “我问你才对,你要做什么?” “我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才过来的,你是不是对他动手了?” 彩云怒视南宫离,最看不惯这个男人一副坦然的样子。 一看事情不妙,这个彩云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南宫离也不是能退让的人,善卿昭咕噜一下子爬起来,一手抓一个,有些慌乱的解释。 “没有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是兄长要和我玩闹我才反抗的,没有别的。” 彩云疑惑的看着她,最终还是打算相信她,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事情一般,低垂着头缓步走出了房间。 门刚被关上,南宫离便一下子扑了过来,善卿昭被他压在床上,耳朵两侧就是他的手肘。 “兄长?玩闹?” “不然呢?” 善卿昭心虚的挠挠头,不太敢于南宫离对视。 两人这一夜也没有再折腾,毕竟也算是隔墙有耳,南宫离想起那个彩云就来气,善卿昭也只得一个劲的讨好他,就算是想做些什么,心里也像是出现了什么芥蒂。 第二天善卿昭再次拿起了寻龙尺去寻找蕴藏着阿戈灵力的法器。 善卿昭却觉得这一次恐怕要上一趟婴回山。 这一次准备充分,善卿昭也是画好了好多张的符纸才敢上山。 只不过,她看着身后紧跟着的彩云,不免皱起了眉头。 这个彩云跟她跟的紧,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的地步,这一点也不免让善卿昭怀疑。 她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还是在善卿昭面前演戏,想要套出来一些什么话,不然为何不动手? 善卿昭抬头看着遮蔽了光线的枯木,阴森的感觉逐渐席卷而来。 地上潮湿的泥土满是腐臭味,善卿昭不敢想象这里面还掺杂着什么。 善卿昭记得很清楚绫罗是在山腰处的一个山洞里面,眼看着寻灵尺的光芒越来越强,善卿昭心底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腐尸的气味萦绕鼻腔,善卿昭环望四周,这里几乎可以说是不见天日,枯木也不逢春。 突然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善卿昭吓得一个激灵,鬼月长刀化出,紧紧的握在手中。 彩云似乎也没见过这个场面,她也紧紧的握着自己的鞭子。 见善卿昭看她手里的鞭子看的发愣,彩云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殊不知善卿昭心底却想着该怎么把她和绫罗对上,让她二人自相残杀。 “怎么了?” 善卿昭摇摇头,未置一词,只有抬眸时对上了南宫离微微眯起的眼睛,两人嘴角都勾起了一抹笑容,就是这么默契的什么都能猜到。 三人踩着地上腐烂的泥土,沿途向上,终于在树枝上看到了许多悬挂着的黑色的“蚕蛹”,善卿昭当然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内心的翻涌还是无法平复。 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她又怎么会不见异思迁。 婴儿的啼哭声似乎从那些蚕蛹里面飘出来的,善卿昭大拇指抵在刀口,准备时刻的出鞘,但是这里除了婴儿沉闷的啼哭,只有树叶被踩烂的声音。 看了看脚上沾着的黑色淤泥,血腥味充斥鼻尖。 “孩提夜哭,乌鸦跳舞,童谣四起,听者沉迷,走入迷途,老鼠走路,火蛾飞舞……你知道错了嘛?知道错了嘛?何时才能回家,亲爱的娘亲啊……你知道错了嘛?” 清脆的声音不断的环绕善卿昭耳边,她回首看了南宫离和彩云一眼,发现他二人没有任何的反应,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听得到? 一条红色带子飘下,正好拂过善卿昭的眼睛抬眼看去,一双苍白的脚丫来回晃动,其中一条腿的小腿上还有伤口正源源不断的流着鲜血,顺着脚踝,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善卿昭望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不少。 绫罗挥挥手朝着善卿昭打了个招呼,笑的是那般的明媚。 “殿下好久不见啊!” 善卿昭的视线却停留在了她腰间的那把银匕首上。 这或许就是那个法器了,上面镶嵌着许多的红色宝石,倒是更显得有几分像西域的东西。 善卿昭也算是有礼貌,先作了一个揖,这才开口。 “冒犯领地多有得罪,只是善某前来是来借姑娘的东西的。” 绫罗就坐在那个较粗壮的树干上,不断的晃着双腿。 “你身上有月哥哥的味道。” 她微微眯着眼睛,俯视善卿昭。 善卿昭原本敛着的眸子缓慢抬起,与绫罗对视。 “你想去找他吗?” 先是诱惑,善卿昭看过公孙月的记忆这个绫罗对公孙月也是有别的感情的,现下让他俩在一起也未尝不可,反正对她是只有利没有害。 “不想。” 绫罗勾唇一笑,静静地看着善卿昭。 不知情的人看了她现在的样子,铁定会被她这幅甜美的模样给欺骗,又怎么会把她与吸取婴儿灵魂的事情联想在一起? 490灵族 “当真不想吗?” 善卿昭抬头仰望着坐在树枝上的绫罗,身后的手随意的搭在刀柄上。 有一句话说的好,敌不动我不动。 只不过这潮湿土地里的腐臭味一直充斥鼻尖,善卿昭的头已经开始眩晕,耳畔依然有婴儿的啼哭,再呆在这个地方善卿昭真的不敢保证会不会出现心智涣散。 “不想,他定也不愿见我。” “可是他受了重伤,在南宁国。” 善卿昭一直盯着绫罗,希望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丝担忧的表情,可是结果不尽人意。 绫罗脸上只有平淡,还有看穿一切的蔑视。 善卿昭也觉着自己的这个把戏太幼稚了一些,尴尬的看了看南宫离。 南宫离微微摇了摇头,眼底的冰冷善卿昭猜不透。 思虑一番,善卿昭还是觉得硬碰硬不是一个好法子,绫罗所掌控的能力是从阿戈那里借来的,阿戈能够创世,这是善卿昭不敢恭维的地方。 “打扰了。” 善卿昭作揖,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绫罗依旧没有说话,直到善卿昭走出了十米远了,她才喊住了善卿昭。 “殿下现在食得恶果都是自己之前种下的,就不要埋怨别人了。” 善卿昭身形一顿,并没有回头,大步离去。 绫罗那句话的意思她不懂,她也不想懂,嚼来嚼去不就是一个意思,你活该。 善卿昭下了山,也不打算再多耽搁,只想着快些回去,这个绫罗必须要快些除掉,而公孙月必定是一个关键。 但是当善卿昭牵着马要离开的时候,彩云却突然拦住她的去路。 “你这是作甚?” 彩云被问的面色一红,有些纠结的开口。 “灵族现下无主,公子和五公主有过婚约,现下只有您才能平定这个暴乱。” 善卿昭有些无奈的看着南宫离,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这种夺位的事情还能赶鸭子上架。 南宫离把手里的缰绳递给善卿昭,站在了她身前,以质问的语气问彩云。 “那你先说镇上失踪的那些女子是不是和你说的灵族有关。” “是。” 彩云低垂着头,回答的没有底气。 善卿昭挑挑眉,轻哼一声绕过她离开了。 彩云见状想要去追赶,无奈身前挡着一堵人墙。 南宫离嗤笑着伸出手指戳了戳彩云的肩膀,专心的疼。 回到了帝都,善卿昭先去看了公孙月,病情没有好转,看着他和公孙锦绑着像一个粽子,下床都费劲,更不要说跟着她去一趟婴回山了。 只不过她这刚刚回到了未央宫,那便两殿就把折子送了过来。 左右两相也跟随其后,一堆的折子。 善卿昭看的头大,只想找个人快些帮自己。 那俩哥哥是不可能的了,那两个丞相也是铁了心了要罢官,联合着出去游玩。 国师断山,刚册封不久,现下又没有皇嗣需要教化,理应很闲才是,刚得了路行之的消息,整日患病往太医院跑。 善卿昭觉着这不是个办法,现下还应该设立一个专门整理折子批改折子的机关部门,必须有条理,又要顺她心意。 但是这只是一个设想,想要全部实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刚翻开了一个加急折子,上面的字却让善卿昭笑不出来。 全国各地的少女失踪,尤其西南地域情况恶劣。 善卿昭立马想到的就是彩云,那个头上缠满了彩色绳子的女子。 看年纪没有善卿昭大,为何头上缠满了那东西? 一开始善卿昭还不清楚,后来才知道在西南民族里,那些掺杂着彩色绳子的鞭子叫做寡妇辫,顾名思义,只有寡妇才这般。 这个彩云的丈夫难不成很早就死了? 这件事情拖延不了,都把加急的折子呈上来了,善卿昭想压也压不下去。 九天和儆冰应该也在帝都,只不过善卿昭感受不到月辰的气息,这个现象自从他那一次在寒玉关失踪便开始。 那姑娘是自称是灵族的人,善卿昭对灵族的了解甚少,但是人现在用的灵力都起源于灵族。 人们掌握了运用灵力的方法,灵族自然也就退隐,只不过为什么现在又出现。 魔族出乱子也就算了,现下就连灵族都这般搞事情,善卿昭真的觉得心累,这一个天下太平就像是一个理想,可望而不可即。 善卿昭思虑一番,还是觉得从那个彩云身上入手比较简单,只不过这个女人实力太过强大,善卿昭单打独斗实在没什么胜算。 突然想起城中还闲着一位健壮领着退休金的人,善卿昭想也不想就去了将军府。 别琼可谓是一个大闲人,善卿昭去的时候就看到他躺在院中椅子上懒散的喂鱼。 或许是没料到善卿昭会来,这人趁着善卿昭在长廊里走的时间连忙拿起书遮在脸上。 看着不燥的阳光,轻柔的微风,善卿昭实在不忍心破坏。 “有事情要你跟着去办。” 没有一丝回应…… 善卿昭倒也不急,安静的坐在一旁,悠闲的倒了一杯茶水。 “宫变的时候微臣的脚崴到了。” 善卿昭斜睨了他的脚踝一眼。 “我看那时你躲我的时候跑的挺快。” “陛下神勇,臣惶恐不及,定然双股颤栗,仓皇离去。” 善卿昭想起自己那一次的暴走,无奈的扶额,默不作声。 别琼以为善卿昭就要放弃的时候,抬眼一看,便看到了她额上鲜红的花纹。 砰! 别琼咕噜一下子跳起来,躲开了三米远,一脸防备的看着善卿昭,从来没见他这么认真过。 “跟我走不走?” 善卿昭声音沙哑,眼神没有一丝温度,与刚才的闲适截然不同。 “走走走!陛下您是老大!” 善卿昭白了他一眼,放下茶杯就离开。 “给你一个时辰,南城门汇合。” 善卿昭决定这么快出发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害怕时间长了彩云万一不在那里了该怎么办,灵族实在难寻踪迹,想要找她,难。 千里迢迢再次来到婴回山,善卿昭还在愁怎么见到彩云,哪知还没入城就看到了那道鲜亮的身影。 许是觉察到被人注视,彩云回过头看了看,一瞬间,眼底的星辰全被点亮。 “云舒公子!” 彩云是朝着她跑过来的,眼底的欢喜让善卿昭为之一愣。 太过纯洁,太干净的感情。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高尚的,不论这个人的人品如何,感情的容不得践踏的。 “彩云,我跟你回去。” 善卿昭骑在马上,看着站着仰望她的女子。 “好!” 一路上彩云也向善卿昭讲清楚了始末,五公主是天选神女,是灵树的根本来源,但是五公主失踪,灵树枯竭,灵族面对的不只是群龙无首,还有灭亡。 “那和那些女子有什么关系?” “那些女子都是和五公主年龄相仿的,通过祭祀才能缓解灵树枯竭。” 善卿昭神色一禀,斜视一旁。 心想还以为这个灵族是个什么神圣的种族呢,原来也是个做着龌蹉事的。 走了许久的路,翻过一座山就见到了平原,还有平原中心的石堡。 想必这里就是灵族的族群了。 善卿昭自知要来假扮身份的,便特意梳了一个高高的发髻,马尾里有许多小辫子,张扬又不失风度。 黑衫红边,衣摆及膝,下方的长靴更衬的小腿细长。 这么远远的一看呢,这位公子定是个风度翩翩的俊俏少年郎,身姿挺拔。 可是近看…… 善卿昭仰着头看面前这个挺拔的守卫。 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型。 进了石堡,善卿昭和别琼都谨慎的张望,尽可能的记下这里的环境,以防被发现了及时逃跑。 由彩云带领,善卿昭和别琼被带到了一个大厅。 四角都架着碳火,主位空缺,但是台阶上却站着两个人。 闻声回首,在看到善卿昭的脸时,两人的神色貌似都不太好看。 善卿昭有点委屈,她也是没办法才替这位仁兄来背锅啊。 “二长老,大司法。” 彩云恭敬的喊道,然而那两人皆没有给予回应,而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望着。 善卿昭微微皱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若这样子一动不动没点反应,反而会给人一种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哼了一声,看看站在自己身侧的别琼和彩云,摇摇头自顾自的坐在了两旁的椅子上。 刚一坐下,便抬起了脚,膝弯搭在扶手上,一副把这当自己家的样子。 “老东西,还真以为我愿意来?” 她声音极小,像是低声抱怨,但又恰好传到那两个老头的耳朵里,这声音的分贝掌握也是个技巧。 那两个老头气的胡子都歪了,怒指善卿昭,就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看来他们这里的情况真的是不容乐观,不然善卿昭这般说话都不赶她出去,他们或许也和彩云一样,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她这个外人身上。 “说罢,要我帮你们什么?” 善卿昭慵懒的看了他们一眼,像是在谈条件。 “找到小五!神树不能枯萎啊!” 另一个较冷静的老头说道,“先解决族里的内乱。” “有你们二人在,能有什么乱子?” 两个老头都是一脸愁容,无奈叹息。 “还不是因为老三!” 491大长老死因 善卿昭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个老三到底代表着谁。 但是看这两个老头的反应,必然会是他们的亲信,只不过做了叛变的事情。 “哟!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云公子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话倒是满满的狂傲,善卿昭在心底里不喜欢。 一个蓝衣中年男人走过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只不过两鬓的白发太过醒目。 善卿昭微微皱眉,看向了彩云。 彩云倒是恭敬的喊了一声,“三长老。” “彩云啊,你外出这么久,我还以为能找到什么好的法子呢。” 他拍了拍彩云的肩膀,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彩云皱起了眉。 等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行?! 善卿昭轻咳一声,快速的站起身子,朝着三长老走过去。 “我确实是不能受任,毕竟现在灵族都快灭亡了,也确实是找不出什么力挽狂澜的好法子,对吧?三长老?” 三长老云艺白了一眼善卿昭,不屑轻哼,转身大步走着,迈上台阶,直接坐在了主位之上。 一旁的两个人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尽管胡子气的比见到善卿昭的时候还要歪,但是也没有什么行动。 “为什么?” 善卿昭不小心将自己心底的疑虑说了出来。 彩云倾覆在她耳边,小声解释。 “还是因为灵树枯竭,二长老和大司法灵力受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善卿昭轻笑一声,这一次倒是有些可怜这两个老头,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要被自己的小弟欺负,也着实憋屈。 善卿昭亮出自己的鬼月长刀,吧嗒一声捣在地上,身后的别琼和彩云眼睛都睁大了,一副惊恐的样子。 善卿昭不理会,提刀就要上前,台阶上的那俩老头也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善卿昭,更多的,是看她手里的刀。 可惜三长老眼睛都不眨一下,抬手汇聚灵力,直接将善卿昭挡在了台阶下。 善卿昭抽出了鬼月刀,横向一劈,踏上了第一层台阶。 “云舒我敬你是个乱世英杰,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善卿昭微微扬了扬下巴,不卑不亢。 “小五下落不明,大长老尸骨未寒,三长老这狼子野心怕是藏不住了吧!” “你一个外族人何必在这多管闲事?” 三长老挥挥手,一只猎鹰挥舞翅膀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只是羽毛上还有许多的红色血迹。 善卿昭心头一颤,本能的对这个鹰有恐惧。 “小五是我未婚妻子,毕竟情意还在,我必要帮她!” 善卿昭回答的脸不红心不跳,反正她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大不了建立一个重情重义的角色,倒是为以后处事为好人行个方便。 看台阶上那两个老头子的反应就知道她这一招算是走对了,唯一害怕的就是可不要说错了什么露馅就不好了。 三长老云艺看着善卿昭,满脸的不屑,像是知道什么内情一般,善卿昭也实在是没太多的底,倒是应该找一个好的说辞从彩云那里去了解。 “二长老,大司法,我云舒在此起誓,必查清大长老死因还灵族一个完美的真相。” 善卿昭半跪在地,就等着那两个老头子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也好在现在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两个老头还是知道现在谁是敌谁是友,轻抬起了善卿昭的手,算是将这个事情转给了善卿昭。 离了议事厅,善卿昭只觉得自己握鬼月的手不断的大哆嗦,手心早就出了汗。 彩云看着善卿昭脸色不太好,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忙给她安排了住处便离去了,只待房门关上,善卿昭才瘫软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吓死我了……露点馅都有可能被那四个人团灭……” 她撩起外袍不断的扇着风,试图缓解自己紧绷的神经。 别琼站在门口一言难尽的看着善卿昭。 这个“少年郎”演的情深似海的样子差点连他都要相信了她是来帮助自己失踪的未婚妻的。 “陛下英勇。” 别琼拱手,真心的佩服善卿昭的演技。 “别在那恭维我,赶快帮我想想该怎么办,那些少女又在哪。” “是。” 别琼难得收起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能够严肃的坐在这和善卿昭讨论问题实在是善卿昭想不到的。 “我们只知道那些少女是用来祭祀的,只是还不知道她们关在哪里。” “对。” “现在我用了缓兵之计,拖延时间要去寻找杀害大长老的人,但是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对。” “那个三长老心术不正,我表面上是与那两个老头子在一条战线上,他必然会来找麻烦,也不排除他杀害长老的嫌疑。” “对。” 善卿昭:“……” 善卿昭不耐烦的看了别琼一眼,他真的是一脸的认真,真的找不出一丝开玩笑的样子。 “你还会说别的字吗?” 别琼眼神闪躲,点点头。 “你躲什么?” “陛下……” “叫我公子。” “好好好,公子,你想没想过我们睡在一间房里有什么不妥?” 善卿昭眉毛一挑,斜睨他一眼。 “你是想和我分开对吧?” “只是男女有别,微臣不敢冒犯。” “你是盛京人,自然不了解这西南的事情。苗疆的巫蛊可是你不敢想的,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就被人勾了魂,成了手里的提线木偶了。” 别琼刚想喝水,杯子都到达了嘴边,听她这么一说,连忙放下了杯子。 善卿昭轻哼一声,悠哉悠哉的躺在了床上,随手扔了一床被子给他。 “打地铺,男女有别。” 别琼接住被子,看着放在床边的鬼月刀,仿佛有一双深邃的眸子正在盯着自己看,怎么也逃不开一样。 第二日。 善卿昭难得早起去了灵树那里,果然像彩云说的那般枯萎了。 只不过这棵树是一棵十几人才能环抱的大树,地上凸起来了许多它的跟,想要靠近必须要注意脚下。 爬上树,看到了一个简陋的棺材,但是它周边都挂着五彩的水晶,想必也是低调的奢华。 彩云掀开白布,一位带着繁琐银饰的老者安静的躺在里面。 善卿昭细细打量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面色乌青,眉心微蹙,走的也算是安详,就是胸口有一个大洞,善卿昭是在彩云掀开他衣服的时候才看到的。 一招毙命的手段,直直的抓住了他的心脏许是还来不及疼就已经毙命。 这种死法也算是杀人者的一点善心了,没有疼痛,生死只在眨眼之间。 看好了伤口,善卿昭又跟着彩云去了祠堂,那是大长老死亡的地方。 案发现场倒是被保护的很好,彩云安静的开着门上的锁,门扇推开,光线射入,善卿昭勉强看清楚里面。 彩云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点起来了四周的烛台。 善卿昭微微扬了扬眉毛,因为彩云的细心,她心头像是流过了一股暖流。 就着摇曳的烛光,善卿昭看着地上的一摊早已干枯的血迹。 血迹都发黑了,但还是依稀能看出几个脚印。 “大长老被发现的时候是趴着的对吗?” 彩云点点头。 盯着地上的血迹看。 善卿昭看着大滩血迹后面的脚印,还有几滴鲜血,恐怕这是掏了大长老的心后,血液喷射,溅了凶手一身,手上的鲜血也不断的流在地上。 善卿昭看着地上的脚印,微微蹙眉,这个脚印是不是有点小? 按理说这个脚印更像是女人的脚印…… 善卿昭抬头看了一眼彩云,应该不是她吧…… 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杀人凶手不是彩云,这个姑娘太天真了。 那这里还有别的女人嘛?最有嫌疑的人…… 会不会是那个消失的五公主?! 刚好她失踪了,这边大长老也遇害了,怎么可能这么凑巧? 也有一种可能,凶手杀害了大长老,正好被五公主看到,所以凶手抓走了五公主。 但是最后一个猜想,这个五公主很有可能是被人杀了灭口了。 善卿昭拿了一些水将其中的一个脚印打湿,拿了一张干净的白纸敷在上面,浅淡的血迹印了上来,也算是简单的复刻。 “云舒,夜里有祭祀,你若是有兴趣的话就去灵树那里。” “好。” 善卿昭回答的不浅不淡,实则内心早就开了花,正愁没机会呢。 回了房子,善卿昭仔细的观察那个脚印。 不像是普通女子那种小巧的绣花鞋……更像是靴子…… “啧,穿靴子的女人一个也没见着啊。” 善卿昭扶额哀叹。 只不过一旁的别琼躺在地上,盯着善卿昭的小腿看,目光呆滞。 “那个三长老体型矮小,这个鞋印会不会是他的?杀人灭口,自己登位?”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听着善卿昭在那自言自语的猜想,一直趴在地上的别琼始终没有插嘴,翻了个身盯着房梁不断的发呆。 “你能不能给我一点建议,比较我带你来不是来参观灵族的。” 别琼无奈翻过身,看着善卿昭。 “陛下之前没来过灵族部落吗?” “没有啊。” “真的没有嘛?” 看着别琼认真的模样,善卿昭也在仔细回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忘了,或许自己之前真的来过灵族,但是回想了好长时间,得到的答案还是一样。 “真的没有。” 492结盟 待到夜晚,善卿昭也来不及换衣服就去了灵树那里,祭祀一般都在夜晚举行,善卿昭从未见过,必然心中也有些期待。 灵族人的穿着与西南苗族人的服装相似,大多以蓝紫为主,身上装饰也以银饰为首要。 身上的银饰越多,那么这个人的地位就越高。 善卿昭思来想去,还是找了一条金腰带给自己带上,腰间银链悬挂着银铃,随着她当然动作轻声作响。 别琼看着精心打扮的善卿昭,咂咂嘴。 “陛下您这未必太过了。” “这叫入乡随俗,懂不懂?” 别琼挑挑眉,率先一步帮善卿昭推开了房门。 “那为何微臣没有?” 善卿昭指腹轻抚身上的装饰,理所当然回答。 “随从哪来的银饰?再说了经费不足。” 走下楼梯,路上许多侍女都在忙碌,过多的祭品让善卿昭花了眼。 两人还没走到灵树那里,善卿昭眼神虽然不好,但是大老远的就看到了一袭耀眼蓝衣。 “三长老啊。” 别琼知道她眼神不好,特意小声提醒。 善卿昭翻个白眼,不耐烦的点头回答。 “知道了知道了。” 还没走近,善卿昭突然提速,两手作揖,脸上早就堆积起了谄媚的笑容。 “三长老!” 三长老脸上也算是和蔼的笑容,他环视了四周,抬手扶额,这才回应善卿昭。 “云公子离开时向我许诺过再次回来会给老夫带一份礼物,公子打算什么时候给?” 礼物?! 什么礼物?! 善卿昭嘴角的笑僵住,忍住了眼睛不躲闪。 愣了一秒,那云艺竟然还在看着自己,眼神的真挚让善卿昭不好说谎。 干笑两声,善卿昭揉了揉自己鼻子。 “云某记得,祭祀紧要,待祭祀过后,云某定然会交于长老。” 善卿昭随口应付,直接越过他走了过去。 云艺稍感疑惑,盯着善卿昭的背影看了许久。 待到善卿昭找了一个偏僻的座位坐下,才开始头疼。 “你说我就是嘴欠,干嘛非得和她打招呼啊。” 别琼看着善卿昭懊恼的模样,忍着自己不笑出来。 想想她开始还一脸开心的跑过去和人家打招呼,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祭祀正在准备,善卿昭也是知道的,祭祀是一个与神灵通语的过程,在人们心中是无比神圣的。 但是她眉心从来没有舒展一下,因为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被用来祭祀的牛羊,还有束缚着双手的少女。 那些少女什么服装的都有,但大都在十八九岁。 善卿昭垂在膝上的手微微蜷起,她实在是想不出在之后的祭祀时间里这些少女的下场到底会是怎么样的。 但是现在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想要不让更多的少女遭受绑架,她能做的就是阻止罪恶的源头。 等到大多数的人都到齐了,善卿昭才回过神,理智让她恢复冷静,但是在内心深处,却又是对这些无辜少女的内疚。 大司法主持这场祭祀,但是看他用灵力的时候明显的力不从心。 少女们将灵树围住,善卿昭只看到了她们面容狰狞,面露痛苦,别人或许看不到,但是善卿昭这个灵力吸收机器还是很容易的就看到了无数的灵力从她们的嘴里被吸了出来,像是香炉的青烟一般,氤氲盘旋着飞向了灵树。 人们或许很难觉察,但是你稍加注意的话你就可以看到,原本枯萎的灵树正在逆向生长,原本干枯的叶子也在逐渐充满灵力恢复着往日的生机。 原来如此,善卿昭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灵族需要靠抓女孩子来维持灵树的生机。 原本人的灵力就是依靠着这可万年的灵树,它算是人们灵力的来源,可以把源源不断的灵力传送给人类,这是一个由高级流向低级的过程,反过来想,当灵树枯萎,灵族的人想要维持生存,就必须要让灵树充满灵力。 善卿昭看了一眼别琼,他也算是个聪明人,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善卿昭随意支撑着自己的膝盖微微歪斜着身子,倒是显得几分羁傲不逊。 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满是对像跳梁小丑一般的灵族人的鄙夷。 外界的人早就熟悉了如何从大自然里面吸取灵力,而他们却只会依靠着灵树,灵树枯萎那便从别的地方吸取灵力补给,然后呢? 庞大的灵族种群又再次将补给充足的灵力从灵树里面吸取出来,这就构成了一个死循环。 善卿昭实在不想多看一眼那些灵族人,看着灵树死而复生的样子一脸的向往,熟不知将灵族推向灭亡的就是他们自己。 远离了灵树,善卿昭又忍不住去了祠堂,这个大长老被人杀害的地方。 只不过她和别琼刚刚进去,身后的脚步声就接踵而至。 善卿昭背起手,期待着身后跟来的人是谁,哪成想竟然是笑着的三长老。 “三长老?” 看着善卿昭略显诧异的脸庞,三长老的内心似乎也被什么击中一般,看脸色并不好看。 “云公子忘记了?” 善卿昭怎么可能忘记这个事情? 只不过她现在躲还来不及,是真的不想再与这位三长老重逢。 “没……” “不过云公子这次会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大长老虽死,但是他遇害时留下的线索太多,公子这次回来也少不了麻烦。” 善卿昭心头一顿,什么叫做我少不了麻烦? 这大长老又不是我……杀得…… 善卿昭猛然睁大了眼睛,那张较小的脚印,没有女子穿长靴,但是唯有她这个女扮男装的人…… 那个血迹恐怕也是因为“云舒”人杀人太过果断了,根本就没想着回来,所以才毫不在乎的…… 呵,就说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碰运气的事情,可是上天从来没给过她好运气。 善卿昭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自己这不是往狼窝里跳吗! “五公主的尸体呢?” 三长老迫不及待的追问,善卿昭现在还不能一时间消化这么多的信息,只得连忙摇头。 这个地方她实在不想呆了,搞不好会被他们发现灭掉,就算是不发现,真相一出,她这个杀人凶手也逃不掉。 横竖都是死,善卿昭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三长老,我认为我们的盟约还要继续。”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你帮我杀掉大长老,我帮你拿到灵树树心的嘛?灵树树心都给你了还想怎么样?” 善卿昭尽量让自己表现的烦躁起来,不耐烦的样子着实把云艺镇住。 “这些少女不能再去供奉给灵树了。” “为什么不能,不让她们去,难不成要让我们这几个长老来?” “你也知道!?” 善卿昭猛一挥袖,怒视云艺。 “我可是奉了上头的命来调查此事的,总之那些女人不能再失踪了,等到人都抓光了,你们这些长老又能好到哪里去?” “那你有什么办法?” 善卿昭轻哼一声,灵族依靠灵树生存是因为他们不会从自然提取灵力的方法,当事成之后,她直接交给他们汇聚灵力的方法不就行了? 善卿昭单手汇聚灵力,运转体内那颗在通天魔域里的魔兽精核,一手搭在了云艺的肩膀上。 待到松开的时候,云艺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感受到灵力正在向他身体里面飞过去。 这种奇妙的感觉不亚于从灵树吸取灵力。 “怎么做到的!?” 看着云艺惊讶的脸,善卿昭毫不在意的挑挑眉,“小意思,事成之后我会告诉你方法,如何?” “成交!但你每天都要给我这样的灵力!” 云艺感觉得到这个感觉转瞬即逝,既期待,又兴奋。 善卿昭点点头,欣然答应。 “我需要这里的地形图,包括石堡外一公里的地形图。” “明早给你送去可以吗?” “我还需要小五生前的衣物,或者是用的东西。” “只是这些?” 云艺不可置信的看着善卿昭,还以为会是狮子大开口,没想到条件这么简单。 “只有这些,还有,给我安排一个年纪小的丫鬟,越小越好,让她去我房里。” 善卿昭不光要这些东西,她还必需要知道她扮演的这个人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云艺突然看了她一眼,善卿昭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心头一紧,就连身旁的别琼也跟着紧张起来。 “可以。” 但最终云艺还是答应了善卿昭的要求。 回了房间,善卿昭想尽力把那些女孩子挣扎的样子遗忘,正打算洗一个澡,别琼在外面替她守着门。 这边刚褪下外衣,就听到了别琼在外面的声音。 “别琼?什么事?” 不过回答善卿昭不是别琼,而是一个清脆温柔的女声。 “公子,柳儿受三长老之命前来服侍公子。” 善卿昭看了看自己的的薄衫,想了几秒便让她进来。 那女孩子年纪真的不大,维诺的端着洗漱用品进来,眼睛一直盯着地面,看都不看善卿昭一眼。 “叫柳儿?” “是。” 善卿昭舔舔自己的槽牙,点点头,捞起架子上的外袍就要往身上穿。 哪知一只袖子穿上,另一只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正急呢,突然身后多出来一双手,提着那只袖子,善卿昭瞥了一眼,伸出了手。 可是刚一穿上,自己的腰就被细嫩的手臂环住了。 淡雅的香气不断的勾着善卿昭的鼻子。 女子娇嫩的呼吸就在耳侧。 善卿昭眉心以皱,他们这都流行这般的伺候? 493炸掉它 善卿昭微微侧首,看着趴在自己肩头的女孩子,灵动的大眼睛被烛火照的闪亮。 里面的光芒是少女特有的。 善卿昭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去看她,伸手拂下了那只纤纤玉手。 “云公子……公子不喜欢柳儿吗?” 善卿昭眨眨眼,她招呼云艺,不过是想找个年纪小的来问话,哪知被他会错了意? 善卿昭旋过身子,脚下被长袍挡住,重心不稳,竟然直直的朝后面倒过去。 那柳儿也是粘人的,也趴了过来。 看着身上女孩气息微喘,脸颊娇红,善卿昭倒是有一种罪恶感。 “柳儿你还太小。” “那公子愿意等柳儿长大?” 少女兴奋的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期待。 善卿昭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她哪里有这个意思? “你可知我与五公主有婚约?” 柳儿有些气馁的低垂下了头,脸颊鼓起。 “谁都知道那是五公主的一厢情愿……公子不也是迫不得已?” 一厢情愿? 哎哟喂,这个信息量有点大。 善卿昭不经意的抚摸着柳儿的发梢,压低了声音尽量让自己温柔一些。 “我的确是迫不得已,但是我终不能负她吧,况且那些个长老……” 善卿昭说完都感觉自己是一个渣男,谎话连篇,还专门欺骗这种无知少女,若是给了她身体还好啊,可惜自己也是个女儿身,这姑娘算是倒霉的了。 “大长老这不是死了吗,没了大长老,谁还能不把公子放在眼里。” “小东西你知道的挺多啊,那你倒是说说是谁啥了大长老啊?” 柳儿眼珠一转,“原本嫌疑最大的就是公子您了,不过公子您又回来了,定然不会这么傻,不过,彩云姐姐倒是见过凶手。” 善卿昭身子猛的一僵,“彩云?” “对,听说是在祠堂见到过凶手,只不过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一旁看着了。” 完了完了! 善卿昭真的想一巴掌呼死自己,若是彩云知道了凶手,那她在彩云面前眼线岂不是像一个跳梁小丑? 她既然知道凶手,为什么不说出来? 这个彩云的心思真的不是一般的深。 “可惜的就是,彩云姐姐没有看清楚凶手的脸。” 哈哈哈,善卿昭在心底大笑出来,这姑娘说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吗?搞得她心底的落差好大的。 “我此次来就是为了调查大长老的事情,总不能让一些屎盆子随意的扣在我头上。” “那公子去问彩云姐姐不就好了吗,她知道的或许比较多。” 善卿昭眼神有些闪躲,她现在还不懂彩云到底在想什么,一开始对她的猜忌虽然凭着相处逐渐消除,但是现在又浮现了出来,彩云现在真的是无法相信。 “你觉得三长老人如何?” “不如何。” “好妹妹,快告诉我吧。” 善卿昭连哄带蒙,只想着快点知道。 “三长老人也不坏的,就是经历了太多的苦,让他成了这么一个尖酸刻薄的人。” “怎么回事?” “三长老和那几个长老都不是亲生兄弟,只有他是外人。” 善卿昭微微皱眉,怎么来到了这里,这高层的关系也这么乱啊。 “知晓了。” 善卿昭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刚才就听她声音小的可怜,现在都已经呼呼的睡着了。 善卿昭轻轻的推了推她,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倒在一旁,拉过了杯子给她盖上,睁着眼睛到天亮。 现在知道了凶手就是自己,善卿昭现在连想要调查的兴趣都没了,还在头疼如何找一个替罪羊帮自己掩盖罪行混过去。 她无聊的又去了祠堂一圈,心里不断的想着那个树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不是也像极北之地的那棵会骂人的树一样能救人性命。 还没回到自己房间呢,刚过拐角,她就险些撞上一人。 看清楚来人,善卿昭啧了一下嘴。 “怎么是你?” 别琼神情有些慌张,更多的是担忧,善卿昭也看不透他这个老妈子式的担忧是怎么回事。 “慌什么慌。” “哎呀!你那个小妾叫人为难着呢。” 小妾? 她哪来的小妾? 她正想着呢,就听到了柳儿的哭声。 不是吧…… 善卿昭大步走过去,别琼就在身后跟着。 两人刚刚过去,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柳儿,还有站着不断晃鞭子的彩云。 善卿昭忍着内心的疑惑喊了一声。 “彩云?你怎么在这?” 彩云看到了善卿昭,脸上有一点意外,然而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这贱婢满口胡言,见人就说爬了公子的床,着实该打。” 善卿昭见她这次挥鞭子可不像是闹着玩的,见她刚刚抬起了手,立马迎了上去,徒手接下。 鞭尾缠绕在她手腕上,每一寸都是火辣辣的疼。 她突然想起来在年初她眼睛刚失明落魄的时候,就是被叶家的鞭子抽出来的,十八层台阶,还有门外的映呛,她能记一辈子。 “公子!” 彩云也没料到善卿昭会徒手接鞭子,跪着的柳儿看了也是一缩肩膀。 别琼赶忙上前来把鞭子从善卿昭手上解下来,仔细的看着伤口。 没有出血的伤,但是鞭子缠绕过的地方都起了一层麻濑。 彩云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愧疚的看着善卿昭,还有更多的懊恼。 她怒瞪地上的柳儿一眼,气愤的离开了。 善卿昭弯腰将柳儿扶起来,小姑娘刚刚哭过,眼睛还肿着。 她叹了一口气,拿帕子给她擦脸。 “你招惹她作甚?” “是彩云姐姐先来找的奴婢!” 柳儿赌气的吼道,有点歇斯底里,但是说完就跑开了。 “啧……” 善卿昭实在是无奈,但是也搞不懂她们到底在生气些什么。 彩云为什么生气,彩云为什么难为柳儿,彩云为什么要跑开? 柳儿为什么要哭,柳儿为什么生气,柳儿为什么跑开? 为什么有这么多为什么?! 别琼看着善卿昭一脸的困惑也是一直在憋笑,想笑却又不敢笑也着实难受。 待到善卿昭回了房间,这才收到儆冰的飞鸽传书。 他和九天带领了一小队的暗卫埋伏在了外面。 她将从云艺那里拿来的的地形图交给他们,准备着夜晚的再次降临,这也许会是一个不眠夜。 为了夜晚的准备,善卿昭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别琼就收拾了一整天要用的东西。 “陛下你弄这么多炸药干什么?” “你觉着这些炸药能将这里夷为平地吗?” 别琼震惊的看着善卿昭,见她不像是开玩笑,这才真正审视这些炸药。 炸药虽然多,但是要将整个石堡炸成平地也是不太符合实际的。 “陛下您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我想灭掉灵族你会不会说我是个疯子?” “陛下您这么做有什么根据吗?” “今晚要和他们摊牌,我们俩的安危会成为新的问题,那个彩云的势头不对,我怕她被魔族蛊惑了。” “怎么又是魔族。” 自从那次宫变以来,别琼这个东北的老年男人就对魔族有了新的看法。 没啥实力,嘴还挺硬。 挑事可以,逃跑的时候没一点脸面。 经这么一说,善卿昭倒是想起来这些日子魔族怎么没了动静。 过完了这个事情,再去安排几个人去魔族当细作,时刻监视着魔族的动向。定下了这个念头,善卿昭更有心情去睡觉了。 直到傍晚时分,三长老云艺来敲门。 善卿昭看着脸色并不好看的云艺,在昨夜之前她或许还会疑惑为什么他现在阴沉着脸,但是昨夜听了柳儿的话,她现在倒是清楚了云艺为什么这么快的要做这种事。 “谋权篡位可不是什么好的名声。” 云艺定睛看着善卿昭,笑了起来。 “若你不说你的身份,还真是要被你骗到最后。” “结盟嘛,真诚一点,还有,确定要做这么决嘛?” 云艺点点头,几乎是毫不犹豫。 “必须要这么做,这些老东西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灵族必须要灭掉。” 善卿昭微微挑眉,倒是和她想了一块去了。 灵族虽然归隐,但若是出世,掀起的祸乱必然不会比魔族小,这个未知隐患她不想让它继续存在。 砰砰砰! 激烈的敲门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宁静。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别琼去开的门。 “三长老云公子!二长老和大司法请你们两个去灵树一趟!” 善卿昭有点惊讶的指着自己。 “我们两个?” “对!” 侍卫说完就站在门边,似乎善卿昭不出去他就不走一般。 善卿昭与云艺对视一眼,叹了口气,大步走出去,但是她临走的时候抓起了别琼准备的炸药包。 “你留下。” 别琼稍微不解,但还是停住了脚步。 “你听着,搬我的衣服去西楼,就说是脏了,并告诉那里的月姑娘,我好说反话,我好的很。” 善卿昭说完抓起炸药包就下了楼,别琼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像是奔赴刑场一般。 待到善卿昭刚走,别琼就收起了那离别的神情,赶快去找善卿昭说的那堆脏衣服,可是无论他怎么找,善卿昭的衣服都是洗过的,干净的很。 494被俘 “石堡有月姑娘?” 云艺与善卿昭并肩而行,看着她昂首阔步,一点也不慌张的样子,微微皱眉。 “信就有,不信,我们才能活。” 善卿昭注视着云艺,她的预感告诉她,此去凶险,但好在她还带了别琼来。 每句话的第一个字的谐音,就是她要说的话。 搬救兵,我说的都是反话,我很好。 意思就是我现在糟透了。 就要看看别琼这个人能不能听出来她的暗语了,若是听不出来,她和云艺怕是都要交代在这了。 待到两人都看到了灵树,才勉强看见灵树下站着的一众人。 为首的就是大司法和二长老,当然还有低垂着头的彩云。 善卿昭走进了才看清楚,彩云浑身都湿透了,浓重的药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善卿昭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无论她怎么看彩云,彩云就是不抬头,那眼睛也像是被吸取了光亮似的,只剩下灰暗。 善卿昭试探着站在她旁边,哪知她却反应激烈的躲开了几步,善卿昭这才真正的觉察到彩云的不对劲。 她的反应不像是厌恶,更像是下意识的躲闪,甚至有点神经质的崩溃。 “彩云?你怎么了?” 善卿昭调整好声音,继续问她。 “你不必再问她,她可是把什么都交代清楚了!” 大司法愤怒的用权杖捣地,声音都是沙哑的。 “她知道什么?” 善卿昭反问,她突然想起来柳儿告诉她的,彩云目睹了大长老的死亡,但是她却说没有看清楚凶手的脸,可如若她在说谎呢? 可若是她看清楚了凶手的脸,故意不说的呢? 善卿昭只觉得背后起了冷汗,脸颊一阵发麻。 “竖子欺人太甚!” 二长老抬手怒指善卿昭,指尖都在不断的发抖,足以展现他的愤怒。 可是善卿昭现在还不能确定,彩云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之前不说,为什么初见她的时候不说,非要这个时候说? “我又怎么了?” 不到最后一刻,善卿昭绝对不能承认,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杀害大长老,囚禁灵族圣女,盗取树心,条条都是遭天谴的恶行!” 善卿昭倒吸一口凉气,在内心翻个白眼,乖乖,怎么什么都兜出来了?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大司法一声令下,周遭的侍卫一哄而上,善卿昭就算是见过大场面也不一定能应付的来。 鬼月亮出,但不出鞘,只是横扫开了一众侍卫。 “彩云!我和你何愁何怨!” 为什么这么坑她?还是往死里坑? 一直不说话的彩云终于抬起了头,无神的眼睛盯着善卿昭看。 “公子喜欢过彩云吗?公子……知道彩云心悦你吗?” 善卿昭险些抓不住手里的鬼月刀,咽了一口口水,勉强的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她心悦自己,一个人奴婢,喜欢上了一个自己主子的人,这…… “这不和规矩。” 善卿昭只能这样说,不然还能怎么说? 既然这样子,一切就能说的通了,不论是彩云的隐瞒,还是彩云对柳儿的刁难,一切都能说的通了,这是对心悦之人的爱,一份畸形的爱。 不对不对! 她不是还编着寡妇辫的嘛?怎么又来心悦自己? “你还编着彩辫,这样不妥。” 彩云听到之后,捏起了自己彩绳的鞭子,痴笑了起来。 “这不还是因为公子嘛?因为彩云知道与公子绝无可能,所以才这般死守。” 为什么会有这般痴情女子,知道自己与那人不可能,却也不争不抢,甚至都不打扰。 “对不起。” 善卿昭只能说这么一句话,这种情况也只有这一句话才能缓解她内心的伤痛。 情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说她的一厢情愿,这就是她活该,而是因为你,她才会一厢情愿,所以,被喜欢的那个人,也应该有这个样的责任意识。 善卿昭还想再说些什么,就有人把彩云绑了起来押了下去,善卿昭再也忍不住,拔了刀就冲了上去。 “彩云!” 一刀下去,拦者皆是拦腰斩断,善卿昭白皙的脸上霎时沾满了红星。 “公子!快走!不用管我!有埋伏啊!” 见到善卿昭奋力厮杀,彩云憋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决堤流下。 善卿昭瞳孔猛缩,回首一望,那云艺早就被降,自己四周也被无数的人包围。 “啊!” 善卿昭这一次不再压制自己的灵力,全部释放出来,整个天空都成了血色。 人们大惊,望着猩红的天空,惊讶这异样的景象。 却殊不知修罗早就降临。 可见的灵力从灵树不断的飞向善卿昭体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被她吸进去,少女精魄的嘶吼,亡魂的叫嚣,善卿昭却愣在了原地。 在之后的日子里,善卿昭回想起来,她说,还不如被极北之地的冰岩树骂一顿舒服。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大司法的权杖,在灵力飞向她的时候也吸取了不少的灵力,善卿昭根本没有注意到。 权杖一落,灵力直奔善卿昭袭击去,好巧不巧的正好击中她的额头,还来不及回头,善卿昭就晕了过去。 再度醒来的时候,善卿昭已经被吊了起来。 手臂是撕裂的疼,感觉像是脱臼了一般。 鼻尖充斥着浓重刺鼻的药味,善卿昭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只是她还没睁开眼睛呢,身子就无限的下降,咕咚一声,身子就坠落进了水里。 善卿昭最怕的就是水,可是那液体呛进去之后,却又是腌嗓子的疼痛。 是那种强烈的药,只是一口,善卿昭整个人就开始头晕目眩,只是还记得要憋气。 哗啦啦啦! 善卿昭被拉出水面,身子都被药水浸湿,液滴还在不断的顺着身子往下流。 “呵!你还真是藏的身,论谁也想不到你是个女娃子。” “咳咳咳!噗!” 善卿昭剧烈的咳嗽,吐掉嘴里的药,看了看脚下那满满一池子的药水,终于明白了,彩云湿了一身是因为什么。 她努力看向池子旁边的人,看身形像是大司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较暗,还是因为刚才的药力作用,善卿昭只觉得自己现在头晕的厉害,看什么都不是真切的。 甚至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也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这到底是什么?” 她忍着内心的焦躁,问了出来。 “能让人听话的东西。” 大司法声音缓慢,听不出一丝的愤怒,但是善卿昭却听了觉得后背恶寒。 能让人听话的东西? 确实是这样子了,不然彩云又怎么会随便把自己内心隐藏的秘密公之于众?又怎么会出卖自己爱的人? 恐怕是这个鬼东西惹的祸。 “噗!” 善卿昭再一次的被放了下去,她拼了命的挣扎,狭小的池子,满满的绿色药水,鼻腔的疼痛,胸口的撕裂,无一不在击垮善卿昭紧绷的神经。 “咳咳咳咳!” 善卿昭再一次被拉了上来,这一次的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有紧皱着的眉头,眼睛一直闭着,她的大脑却深陷自己的梦境。 “公子!不能睡啊!” 一旁监牢里的彩云歇斯底里的叫喊,却喊不醒善卿昭。 云艺眯着眼睛,看着吊着的善卿昭,一眼不发,最终把目光放在了大司法的身上。 “大哥你又何必跟一个外人过不去?” 大司法斜睨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你们这些外人又何必跟我灵族过不去?” “那魔族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艺看着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大司法,恐怕是他现在将大长老的死,还有灵族所受的痛全都加在了那个吊着的女孩子身上。 “灵树的树心,在哪?” 大司法言语冰冷的看着善卿昭,期待着她的回答。 这些药水可不是徒有虚名,是真的可以麻痹人的大脑,在这个时候人是最没有防备的,问什么,说什么。 “我……不知道。” 善卿昭微微眯着眼睛,眼前的是一双含笑桃花眸。 他一笑,她也忍不住想要笑。 “不知道?” 大司法只是稍感诧异,右手一挥,善卿昭手上的绳索一松,她再一次掉进了药池里。这一次没有了挣扎,只是水面冒出了几个小泡。 “大司法!不能再往下了!会出人命的!会淹死的啊!” 彩云见善卿昭没了挣扎,彻底慌了神,她是明白这个滋味的,怎么不替善卿昭担心? 她跪在地上不断的朝着大司法磕头,额上早就出了血,可她像是毫不在意一般,继续着磕头的动作。 大司法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抬了抬手,善卿昭这才被拉了上来。 她紧闭着眼睛,没有咳嗽,也没有说话,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一般。 有侍卫去探她鼻息,确定还活着之后,大司法这才冷笑了起来,还是命人将她吊起来,看着毫无声息的善卿昭,大司法只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就拂袖离开了。 “公子!公子!” 彩云不断的呼喊善卿昭,试图将她唤回理智,可是除了她嘴角的一抹笑,善卿昭再没有反应。 “别喊了,她这是被梦魇住了。” 495迎战 善卿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是在未央宫醒来的,知春知夏忙的紧,南宫离和夜璃就在她床边守着,善卿昭没有太多的力气,只是无声的张张嘴,南宫离将她扶了起来,喂了些水给她。 “我怎么回来的?” 南宫离默不作声,只是那张脸黑的吓人。 这时候别琼突然冒了出来,一脸的兴奋。 “陛下快夸我!” “夸你什么?” 虽然善卿昭猜到了别琼肯定能读懂她话里的意思,但是没想到别琼他这个人会这般的兴奋,不就是一个暗语吗? “你快歇歇吧!等你跑出来通知我们进攻,殿下那里早就被人整死了。” 九天走上前来看着有气无力的善卿昭,好看的眉微微皱着。 善卿昭只记得自己在不断的做梦,在不断的自己给自己编造一个又一个的梦境,只不过,有的梦难以启齿。 “你又是怎么招惹了灵族人的?” 南宫离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他只知道她告诉自己这几日要出去办些紧要的任务,根本没有往灵族那里想,哪知他在未央宫等待着,儆冰那里突然报来了信,主上围困,速速救援。 若不是正好被他给撞见,怕是又要被底下的那些个奴才欺瞒。 他用力灵力传送阵快速的去了灵族那里,杀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了躺在九天怀里的她,身后的绿色药水池子里还在不断的冒着热气,气味令人晕眩,不断的刺激大脑。 灵族的实力不容小觑,那一小队的暗卫也只是速战速决将人救出来,根本不敢与整个的灵族对抗。 “儆冰,在暗卫里面挑几个合适的人,送到西域藏京去,有必要监视一下西域的动作了。” “是!” 善卿昭感觉自己现在好了许多,看着夜璃趴在自己床边一声不吭,着实有点委屈。 “怎么了阿璃?” “娘亲骗人。” 骗人? 她善卿昭这一辈子听的最多的话就是说她是个骗子了。 “娘亲又骗你了什么?” “娘亲说过要好好陪阿璃的,可是娘亲每一次回来都是受伤回来的,阿璃害怕没有娘亲了!” 小孩子现在都会想这么多的吗? 还是说,现在的阿璃正在懂事情的时候,真的不能让她在心底里没有安全感? “阿璃想要娘亲陪着阿璃?可是娘亲是这个国家的君主,不能放任这个国家不管不问啊?” 南宫离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抚了抚阿璃的头。 “阿璃知道了。” 看着夜里低垂着的头,善卿昭内心也有一丝的愧疚,她挑挑眉不再想这些事情,来日总有方长,何必纠结于现在。 就像是之前的她算是一个废物,现在不也是拥有了一切? 待到所有人都离去了,善卿昭这才正视南宫离。 “我有话要说。” 南宫离点点头静静的听着。 “我想再去灵族一次。” 南宫离刚想开口说为什么,善卿昭就先他开了口解释其中的原因。 他或许不明白,但是善卿昭在自己的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还记得那个彩云吗,其实她在暗地里帮了我许多,还有里面的三长老云艺,他们都不是灵族的人,且都有恩于我,我想救他们出来。” “派兵过去?” 南宫离给出了最合适的建议,但是现在,善卿昭却不想这么做。 她现在还不能先派兵,灵族可是最古老的一个种族,就算是实力比不上先祖,但是在名声上他们做的还算是周到。 若是贸然出兵,只会让自己成为众首失之。 她现在缺少的就是灵族与魔族往来的证据,只能一举拿下。 “就我们两个可以吗?” 善卿昭撑起身子,左手手腕上却散发出耀眼的紫光。 南宫离一直盯着她看,似在思考,也许是在考虑。 但是善卿昭却能猜到他的答案,毫无疑问的否定。 “不行。” 南宫离抓过她的手臂,撸起了袖子看她不断发光的左手。 “你身体现在及其的不稳定,灵族的实力我也清楚,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知道,所以我要你一起。” “非去不可吗?” 南宫离眉心微皱,他不能直接的反对善卿昭,但是也不能由着她胡来。 “嗯。” 匆匆收拾了一下,善卿昭只是提前吃了一些稳定血脉的补药,其实她这种身体情况吃再多的药也挽回不了。 南宫离也是一身轻松,只是换了一个夜行衣,连剑都没拿。 善卿昭之前还一直惦记着他的那把剑,毕竟也是砍杀过他哥哥的剑,也是沾了龙血的。 两人画了传送阵,日行千里,眨眼之间就到了灵族的地界。 只不过这一次的石堡却被黑暗笼罩,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待到两人走近才发觉这石堡周围的守卫要比平时好要多。 善卿昭灵力不足,也只能把目光投向南宫离。 南宫离挥挥手,两人便隐去了身形。 善卿昭挑挑眉得意的看着她。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南宫离微怔,转身拉着她就走进了石堡。 隐了身两人的行动也变得方便了。 善卿昭直奔着灵树那里的监牢去,只是刚到了灵树,南宫离就一个伸手将她拦在了怀里。 “怎……怎么了?” 善卿昭听着近在耳边铿锵有力的心跳。 可是她却觉出了他心跳里的一丝慌张。 “到底怎么了。” “阿昭我们回去吧。” “为什么……” 善卿昭缓慢的挣开南宫离的手臂,先是看了他一眼,这才转过身去看身后的景物。 灵树下跪着两个身影。 一个较小,一个身着蓝色长衫。 善卿昭眨眨眼睛,不敢相信面前的场景,待她挪步走过去,这才看清楚了。 彩云微眯着眼睛,胸口插着一把银匕首,拿件紫色衣服早就被血染湿变成了深褐色。 善卿昭蹲下身子,用手背轻抚彩云的脸颊,触手冰凉,只是那细腻触感仍然还在。 这是她第一次碰她的脸,软软的,滑滑的,就是太凉了。 一旁的云艺胸口也插着一把长剑,不过他眼睛禁闭,眉心皱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一样,善卿昭依然记得他在善卿昭奋力救彩云的时候替她挡了一刀,这一刀又怎么会忘呢? 善卿昭在这个时候突然涌上了一种无助的感觉,那是一种没来由的委屈。 她也不清楚为什么,那种亲友离自己而去的感觉,全都是因为她,她却无力去改变这种事实。 善卿昭胸口不断的抽气,可是眼睛却干涩的很,流不出一滴眼泪。 南宫离跑过来,拉着善卿昭胳膊就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阿昭我们快走。” 善卿昭不断的点头,没有说话。 可是事情哪有这么尽人意的,两人刚刚站起身,后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虽然两人隐着身,但那人先来就随意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一般。 “找到了吗?” 另一个人跟过来,看着灵树的地方。 “没有,但我明明感受到了人的愤怒。” “可是也没人啊?是不是你感受错了?” 面对同伴的怀疑,那人笑了两声,“我们灵族读心术会出错?” 南宫离转了转眼睛,看着善卿昭一脸愤怒的样子,他狠狠地皱起了眉。 “还有一个人!” 那两人霎时间警备起来,不断的寻找,只有他们快接近南宫离的时候,南宫离才将自己的思绪放空。 “其中一个人消失了。” “要不要去告诉大司法?” “有这个必要。”两人快速跑开。 南宫离这才不让自己放空,眼睛紧盯着善卿昭。 “他们似乎会读心术。” “读心术?是能读懂人的情绪吗?” “看样子可能是。” 灵族的人竟然会读心术,怪不得! 怪不得他们以彩云作突破口!怪不得怀疑到她身上。 这下一切都说通了。 南宫离带着善卿昭快速离开,两人先是来到了红鸾阁。 善卿昭拿了七杀令牌,写了一份召集书,然后又拿了自己的王印,下了一道猎魔令。 两封书信交于许百依,分发至大陆的各个地方。 到时候,灵族魔族,都会成为众首矢之。 这时探子来报,魔族有了动静,在凤影内的魔族突然朝着皇都行进。 善卿昭立即去了皇宫,招了兵,点了别琼的将,但是善卿昭出兵最喜欢的就是带两个将,自己去做前锋。 可是这时候去哪再找好的将领呢? 路行之虽然有勇有谋,但是年纪太小,见过的世面还不够,若是此行跟着做个副将还是可以的。 善子或那边她顾忌叶忧,思虑一番,还是去了东边的大殿。 她去的时候已是夜深时刻,苏沫儿早就睡下了,善实铭披了外袍看着匆匆赶来的善卿昭。 “小昭?怎么这么晚了还来?” “明日我出兵迎击魔族,缺一将领,便想点你的将。” 善实铭异常的思虑一会,抬头问善卿昭,“大约几日归来?” “半月有余,我速战速决。” “好。” 得了他的许诺,善卿昭心里也踏实,回未央宫睡了个安稳觉,第二日早早起来洗漱。 只是还没吃早饭呢,就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苏沫儿。 她一瞧,心道坏了! 她怎么把苏沫儿快临盆的事给忘了? 496出战 “沫儿来了?快坐!” 善卿昭一把拿开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护具,拿了一个凳子放在苏沫儿腿边。 “小昭,我来找你是因为你大哥的事情。” “大哥?大哥怎么了?” 善卿昭喝着桌上的米粥,故作不知道的样子,现下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过不了几日我就要生了,不想你大哥不在身边,能不能先缓缓?让他晚些去?” 善卿昭放下调羹,啧了一下嘴,有点难办的样子。 “可是魔族攻势较急,我也实在没法子缓下来,不如我让大哥做善后的工作,让他早日归来可好?” 苏沫儿一怔,干笑两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劝说善卿昭,她知道是善卿昭先去找的善实铭,善实铭才会答应去战场,可是现在……若是她在一心要把善实铭留下,倒是显得她不懂事了。 “好吧。” 善卿昭匆匆吃了东西,连忙去三十万将士那点兵,善实铭和别琼都在,南宫离也换了一个简单的装束。 她翻身上马,将宫里大小事务交给善子或还有令狐忆打点,之后还有傅念安断山几人帮助,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只不过出师不利这么一个词就是该用在善卿昭身上的。 刚出了城门,就看到了外面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两位护法好啊,在这等谁呢?” 善卿昭明知故问,这俩人在凤影根本认识不了几个人,他俩又是同时出现,不是来找她又能去找谁? 俩人牵了马跟着善卿昭,与她并肩而行。 “姑娘莫急,是阁主的意思,阁主夜观星象,算定了姑娘此次有难,特派我二人来支援。” “他这么厉害的嘛?那你倒是说说他算出来了什么?” 白护法面露难堪,“这……” 善卿昭挑挑眉,“啧,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吗?” 那这样了,算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那二位便跟着吧,正好我人手上不足。” “是。” 善卿昭马走的较快,超过了他们,南宫离也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只不过,白护法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南宫离看。 “这个也不是什么软柿子,阁主认为我们能完成?” 黑护法微微皱眉,有些担忧的看着白护法。 白护法看起来较悠闲耸耸肩,还是不紧不慢的骑着马。 “阁主的意思是不要让姑娘对那为下不去手,而不是要我们动手,明白了吗?” 黑护法盯着他眼睛都看直了,最后还是伸出大拇指,“妙啊。” 两人跟随着队伍一直西行,走到了雁门关,看着关外的荒原,两个南方水城里长大的人也略感叹这里的荒凉。 善卿昭派了别琼先去北面包围,南宫离还有善实铭带人去南方和西南方,进行反杀,而她只带领一小队精兵直面迎击。 她早就和兰奇通好了信,必要时刻她来做最后的绞杀,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计划也万无一失,就差时机成熟。 而黑白护法这一次倒是异常的竟然不想跟着善卿昭。 善卿昭心里也挺疑惑的,这俩人说是来帮助自己,自己这要打前锋了,为什么又不跟着呢? 疑惑却也只是想想,善卿昭还是依了他俩,也没在意太多,领了人便去了前方。 其实她到不怕魔族的人,唯一一个怕的,就是魔族的那个首领朱白,手段残忍,心狠手辣,尤其是那把万生像的伞,可谓是让她尝尽了人间悲苦。 她打的前锋,等到魔族侦查到了她,再等到魔族有所防备,这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足以让她将魔族一点一点的啃噬。 可是去了魔族的地盘,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失算。 按理说魔族士兵应该是和人族差不多的,但是为什么她眼前的这些士兵有点不一样? 一个魔族顶了三个人的体型,那膘肥体壮,手持狼牙兵器,善卿昭怎么看都觉得这算是变异了的魔族。 善卿昭使劲的扯着自己马的缰绳,可劲的调转头部。 “回撤!” 她抬起手,所有将士都调转了方向,所有人都原路返回。 这一下子计划打乱,她听探子来报说是出现的魔族只有二十五万人,她领着三十万士兵前去,岂不是轻而易举? 哪成想落得一个仓皇西顾的滑稽。 回去之后派人将那几队的首领都叫了过来,善卿昭临时开了一个小的会议。 “呃……事情或许有变。” “怎么了?” 善实铭见善卿昭脸色不太好看,她只是坐在桌边轻咬着手指,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我们现在可是说是兵力薄弱,若想打赢这场战争,恐怕需要用巧计。” 南宫离看着她认怂的样子突然想笑,之前见她领兵打仗都是卯足了劲往前冲,这一次是怎么了? 别琼站在她身后,他早就朝善卿昭带的那一队精兵里面的人打听,说是善卿昭见了魔族人凶猛神勇,还没正面迎击就撤了回来。 “两位护法有什么好计谋?” 善卿昭将目光投向黑白护法。 黑护法依然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像个雕像一般站在那,听到了善卿昭的提问,也只是摇了摇头。 那个白护法倒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可以先共同攻击,这样子的损失是一半的话,魔族的损伤也会存在。那时候分三队人,一队较弱吸引大部分的魔族去断头涯,另一队适时去救援,两队夹击,灭掉魔族,其余一队便做善后工作。” 善卿昭微微挑眉,也确实是一个比较危险,但是却能以多胜少的法子了。 她知道别琼此人爆发力惊人,但是性子太急,容易自负,担负不起那个吸引的工作,南宫离做事紧密,容不得自己有半点差错,更适合后面围剿的事,这样,就只有大哥善实铭适合吸引的工作。 他不急不躁,做事沉稳,把吸引魔族的事情交给他,定然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分好了工,善卿昭只能将大部分的兵力交给南宫离。 南宫离看着盒子里的虎符,嗤笑一声看着善卿昭。 他堂堂北冥太子爷,竟然沦落到要给一代女帝当小将的地步。 待营帐里没了别人,只剩下他二人,南宫离这才大胆肆意的坐在了善卿昭桌子上,随意的翻看着她的那些资料。 有的是作战图,有的便是和别人的书信,都是在讨论作战的事情。 善卿昭依在身后的椅背上,闲散慵懒的看着南宫离,看他还能挑出来什么花。 “你明日去与魔族作战,我要去南宁的戏天阁一趟。” “找他作甚?” 南宫离转过身子,正对善卿昭,毫无形象的岔开了腿,只待善卿昭起身坐上去。 善卿昭轻哼一声,一巴掌拍在他腿上。 “先去问问他算出来了什么,是不是和我有关系。” 善卿昭总觉得这一次的出征有了什么羁绊,但是她只是有那种不详的感觉,却又说不上来,倒不如去问问天御,看看他算出来的是什么。 第二日所有人整装待发,在善卿昭一声令下,直捣魔族的总军。 善卿昭鬼月长刀祭出来,横扫千军。 南宫离只拿了一把长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只是他灵力强大,这剑用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别琼的兵器善卿昭从来没见过,这一次算是开了眼界,竟然是一把长枪。 黑白护法两人手持弯刀,两位老者配合的倒是天衣无缝。 待到厮杀的差不多了,善卿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烟花,点燃。 信号发出,所有将士都不再恋战,都在不断的撤退。 短短一炷香,将士们就完全与魔族脱离,隐身于山林之中。 善实铭这时候也是收到了信号带着人开始往断头涯赶去,善卿昭望着善实铭离去的背影,心头突然一疼。 “大哥!” 她策马追上去,善实铭也是一脸的茫然。 “大哥,这马是我最爱的,你此行较凶险,它有灵性,也能帮到你。” 善实铭看着善卿昭身下的马,线条流畅,没有余肉,按理说这种马应该性子燥的厉害,可这马就是不一样,安静的很。 “好,谢谢小妹。” 善卿昭与善实铭换了马,赶回去的时候郑重的看着南宫离。 一会他也要出发,尽量的隐藏在善实铭的身后。 “注意安全。” 南宫离抬起自己的短鞭蹭了蹭善卿昭脸。 那鞭子粗糙的很,擦过皮肤就像是钢钉挨过一般。 善卿昭疼的缩脖子,却不自然的笑出了声。 她也没耽搁太久,便只身一人去了南宁。 还是戏天阁,不过她没有走正门,反而换了一身夜行黑衣,偷偷摸摸的进了戏天阁。 想要隐去自己的身形容易,可是想要隐藏自己的气息难得很。 她的活动范围也一直在距离天御二十米外的范围。 翻了藏经阁,摸进了无数房间,也去了下人那里,一点的线索都没有。 若是想要距离天御近一些,恐怕又要被他发现。 这时候,善卿昭突然看到了一位老者走进了天御的房间,本身就带着一种神秘感。 善卿昭想起来白护法说的天御算到了什么未来,恐怕不是他自己算的,应该是让别人给他算。 497善实铭之死 天御这个人实力一直是个谜,善卿昭也不过太过靠近他,只能在较远的地方仔细听着。 那位老者进了房间,就与天御坐在一起说话,可是这说话的内容,善卿昭实在是听不清楚。 趴在墙头上思来想去,善卿昭还是决定下去走近些听个清楚,反正也没外人不是? 善卿昭一路摸索,最终还是蹲在了窗户下边,身子紧贴着墙壁,这才开始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 “北冥那位是必死不可?” “一颗心脏安定整个阵法,阵法不成,姑娘只能困死在阵法中。” “若成了呢?” “那就是涅槃重生。” …… 善卿昭微张着嘴,一时间还消化不了这个信息量。 为什么非要让南宫离去死? 阵法?焚天阵? 善卿昭突然想起来之前她在天书上看到的,最爱之人的心脏。 原来如此…… 既然这般,那天御派去的黑白护法二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只是想要让南宫离陷入危险境地? 另一边,善实铭成功吸引了魔族士兵的注意力,将他们引到了断头涯之后,也隐蔽了起来,只等着南宫离的到达,两人合力将魔族围剿。 南宫离率领士兵,直到天色渐晚,才到了魔族的后方,只等魔族进入山道,没有退路。 可是南宫离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个人拿着火折子,点燃了提前准备好的信号弹。 信号弹是发射给善实铭的,意思是魔族进入了陷阱,围剿开始,可是现在的情况,魔族根本没有进入陷阱,善实铭若是现在出来,恐怕要被魔族发现了。 南宫离扯着自己的马绳,不断的张望到底是谁点燃了信号弹。 可是信号弹已经发出,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善实铭也在疑惑为什么信号弹发射的比预期要提前,但是想到了南宫离做事的谨密,也没多疑,就带着军队杀了出去。 厮杀近一个时辰,魔族只是越来越多,没有丝毫消减的意思,后方涌上来的魔族越来越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是怎么回事?” 善实铭看着身后没有退路的断头涯,自己现在才是陷入了没有退路的境地。 魔族越来越多,而人族的实力却在不断的消减,直到最后的二十人了,善实铭看了眼身后还没有光亮的天空,下了战马。 “所以将士听令!下马近战!誓死不屈!” 善实铭一人当先,冲了上去,一剑就刺死一个魔种,但是他们现在势单力薄,就算他再神勇,也是负了伤。 他看着手臂上被魔族撕咬过的痕迹,不断的冒着黑色的烟,就连周围的皮肤,血管都成了黑紫色。 在他身后一只魔种挥舞起了手中的铁锤,善实铭来不及闪躲,只能抬剑去挡。 身后战马长鸣,拼了命的朝他奔跑过来。 南宫离的信号弹过早的发出,他的位置暴露,魔族直接与他交战,根本无力去顾及善实铭。 这是南宫离打的最难的一次战争,就算他是神明也收了内伤,魔族的阻碍根本冲不破。 天刚亮的时候,还是善卿昭领着一队人杀过来,击退了魔族。 她搀扶着受了伤的南宫离,急切的问他。 “我大哥呢。” 南宫离微微一怔,指了指前方的山路,“断头涯。” 善卿昭想都没想翻身上马就冲了过去,等到众人赶上她的时候,只见她一人站在满是尸体的涯边。 晨曦初露,天边都是充满生机的红色,唯有她周围,是沉寂的死气。 突然听到了一声嘶吼,善卿昭闻声跑过去,竟然是她给善实铭的那匹战马。 它的脖子上是被魔族咬去的一个血洞,快速腐烂的肉裸露在外。 善卿昭抚了抚它的毛发,轻声问它。 “我大哥呢?” “吼!” 那匹马张着嘴,要去咬善卿昭的手,善卿昭一把厄住它的脖子,再一次的问它。 “我大哥呢?” “吼!” 这一次那战马强站了起来,挣脱开善卿昭,直直的冲下了山崖。 善卿昭一愣,放在地上的手竟然在无力的打哆嗦。 她缓慢的站起身,因为蹲的太久了,身子竟然再不断的歪斜。 南宫离上前扶住她,哪成想善卿昭一个转身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你还我大哥!你为什么不去救他!” 南宫离被她那一巴掌甩蒙了,站在原地,竟然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他咂咂嘴,还是将善卿昭抱在了怀里。 魔族退兵百里,无疑是个好消息,可是这一次的将士班师回朝时脸色却不太好看。 来回确实是半个月的时间,那天是个阴雨天,善卿昭外披了一件黑色凤纹长袍,立起来的领子紧拥着她的下巴。 马尾受了空气了的潮气,黏腻起来,贴着衣衫。 西宫道尾部,一个素锦身影站在宫门口远远眺望,看到了善卿昭的身影,她竟然小跑着迎了上来。 善卿昭大惊,连忙伸手去扶住她,看着苏沫儿迫切兴奋的眼睛,善卿昭嘴角带着笑,眉心却深深皱起来。 “小昭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情比较顺利,我就先回来了。” 善卿昭两手搀扶着苏沫儿,小心得护着她的肚子,可是在她怀里的苏沫儿却在不安分的张望。 “你大哥呢?” 善卿昭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微微一笑。 “大哥那里还有要事要处理,只能比我晚来一两日,不急的。” 苏沫儿将信将疑,却还是由善卿昭拉着进了宫里。 连续两天的时间,都有人一直守在苏沫儿的门口,她临盆在即,定然不能让她听到一点的风声。 可是事事总是不尽人意,在一个雷雨夜里,苏沫儿突然闯进了未央宫,路行之根本不敢拦,知春知夏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更是不敢让她在外面多待一刻。 善卿昭只穿了一件薄衫静坐在桌边。 她看不清楚苏沫儿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只知道她眼睛里的怒火是源于自己。 台上唯一的烛火也熄灭,善卿昭这眼睛根本看不到东西。 啪! 善卿昭咬着牙,轻抚自己火辣辣的脸颊。 “沫儿来了啊……” 她声音沙哑,虚无缥缈。 啪! 有一个巴掌打在了她脸上,知春知夏想要拦,可还是被善卿昭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你大哥到底在哪!为什么所有人都来了!单独他不回来!” “泾阳地界有一批货,我托他带来……” 啪! “善卿昭!临行前我求你不要让你大哥去!是你!若不是你,他又怎么会在断头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是你让这孩儿还没出生就没了爹!” 善卿昭全身都在发抖,她不想回忆在断头涯时候的情形。 她站起身子,想要去拦苏沫儿,可是苏沫儿抬手打开了她的手臂,转身冲了出去。 善卿昭一惊,也要出去,可是心头突然一紧,呼吸都停住,整个人竟然栽倒在了地上。 “陛下!” 守在门口的知春知夏赶忙去接善卿昭,就任由苏沫儿跑了出去。 还是宋润泽把善卿昭给掐醒的,善卿昭扶着额头,看着一脸嫌弃的宋润泽,啧了一下嘴。 “对不起啊。” 宋润泽挑挑眉,“对不起我作甚?” “有损你医德。” 她转头问路行之,“王妃呢?” 路行之一脸茫然的看着善卿昭,什么王妃? 善卿昭气急败坏的拿了枕头就要砸他,可是被他躲了过去。 “去找!宫里所有侍卫都去找!找不到就别活着来见我!” 这一夜善卿昭根本没有合眼,侍卫倒是传来了信,说是一众黑衣人劫持了王妃出城了。 善卿昭又让许百依去调查,那伙人,竟然是西域魔族。 她又赶忙写了信件给朱邪赤心,到了第二日才得了他的信,苏沫儿着实被人撸去了藏京。 善卿昭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头上,仅仅一天的时间,苏沫儿就被人从凤影带到了藏京。 “你们都是废物的嘛!” 茶盏摔在地上,粉碎成无数碎片。 苏沫儿是魔族人,现下魔族把她抓走也不知道目的何在。 但是她现在可是两条生命,她的生命安危实在是不容的一点马虎。 “你们先出去,我想静静。” 知春知夏对视一眼,还是把房门给她关上了。 善实铭死了,苏沫儿也被人抓走了,她是真的对不住她大哥。 她在私下里询问过别琼,事情是因为南宫离的信号弹过早的发出,让两队人马都暴露了行踪,这才造成了善实铭命丧断头涯。 事情又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呢? 善卿昭祭出鬼月长刀,敲了敲地上的石板。 “把黑白护法喊过来。” 不一会,黑白两个身影就出现在了善卿昭眼前,她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楚两人的相貌。 黑护法先一步踏进门栏,善卿昭便抬手砍在了他的腿上,力道不轻,以至于黑护法整个人都青了脸色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败露。 白护法扶着黑护法,略显尴尬的看着善卿昭。 “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 “北冥那位,信号弹是你们放的?” 白护法哈哈一笑,送开了黑护法的手,指着他道,“不是我们,是他!” 黑护法震惊的看着自己的老友,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把自己出卖。 善卿昭还要抬刀,黑护法大声喊出来。 “事情是黑某一人所为,可这旨意是上边给的!” 白护法看了他一眼,奸笑的眯起了眼睛。 498陷害 上边给的意思,天御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和她猜的那般,只是为了能让她和南宫离之间产生缝隙? “天御到底想要干什么?” 白护法低头一笑,“这上边的意思,这做手下的怎么敢揣摩?” “他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谨遵他的命令,甚至不惜害掉我大哥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白护法不敢言语,他可不能现在告诉现在这位,这大王爷的性命是他设计害掉的,上边只是说了要让这位和北冥那位公子哥出现仇恨,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很好的做到了。就是现在说漏了嘴,恐怕这位发疯要了他的性命。 这大王爷也弄不准是不是主上的孩子,也定然不能把真相告诉上边。 善卿昭嗤笑一声,无奈苦笑,“还真是他的两条好狗。” 善卿昭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而这两位的年龄恐怕是要过了半百的,她就敢这般明目张胆的骂他们,白护法在心底里骂她英年早逝也是情有可原。 让他二人退下了,善卿昭又让路行之把善子或还有令狐忆喊来了未央宫。 静谧的房间内,三人围坐在桌边,善卿昭紧咬着下唇,缓慢的从凳子上滑了下来,跪在了地上。 善子或和令狐忆不明所以,对视一眼,还是善子或率先开了口,“是不是大哥那里出了些什么事情。” 善卿昭被戳中心事,猛然抬起了头,眼眶通红,这是善实铭死亡以来她第一次哭红了眼眶。 “大哥没了......” 善子或仿若被人狠狠的击了一棒,他可以接受善实铭此行负伤回来,唯独就是不能接受这种。 “那大嫂呢?” 善子或和令狐忆不是没有听到过什么风声,只知道大哥善实铭被善卿昭留在了泾阳,而大嫂苏沫儿临盆在即,突然被他远在西域的亲哥哥给接去了,事情怎么看都是蹊跷。 “我本想先瞒着沫儿的,可是不知道是谁透了风声给她,并且被魔族连夜抓走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来告诉你们。” 善子或先把善卿昭从地上拉起来,她这些日子也是受了太多的折磨,也是一直被压抑着。 “那大哥的死因你查清楚了吗?”善子或看着泣不成声的善卿昭,也是心疼的很。 “大哥的尸首呢?” 善卿昭摇摇头,“我没有找到,问那匹有灵性的马,它却跳下了山崖。” 令狐忆一怔,充满希望的看着他二人,“这也许代表着大哥并没有死,只不过是没有找到他,小昭你去山崖下看了吗?” 善卿昭被问的一愣,随即摇头。 这小小的希望充斥在三人之间,善子或刚想派人再去山崖下去寻找的时候,善卿昭突然拦住了他。 “二哥你派人去的时候先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这里还有别的安排。” 善子或疑惑的看着她,最终还是点点头。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善卿昭一个人坐在未央宫的院里,她斜倚在栏杆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夜深气寒,她拿着茶杯的手变得粘腻起来。 她看着院子中的那棵桃树,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南宫离不能留在她身边了,或许真的会害了他。 她在院子中心画了一个圆形的阵法,花纹繁杂没有规矩可循,待到阵法启动,无限光亮从阵法中散发出来,光亮褪去的时候,一个白发男子就出现在了她画的阵法中。 她委屈的瞥起了嘴,伸手抱住了那个男人。 朝暮笑着抚摸她的头发,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夜里太冷了,你怎么还跑出来?” 善卿昭把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胸膛,笑嘻嘻的回答,“来迎接帝君大驾光临呗。” “就你嘴贫。” 朝暮与南宫离不同,朝暮这个人虽然相貌上与南宫离一模一样,甚至善卿昭知道他们是一个人,但是他们周身的气场是完全不同的。 南宫离身上是年轻人的那种意气风发,做事情虽然深思熟虑,但是怎么做都像是少年老成。 朝暮不同,他身上没了年轻人的戾气,也缺少了那种争抢的心态,更多的是随和,善卿昭和他在一起有一种小孩子的感觉。 “你把我喊过来,是不是要和那个我说分别了?” 朝暮经历过一遍的,他怎么不知道善卿昭现在想的是什么,并且会在未来对他做些什么。 “对不起。” “你不必对我说这三个字,在未来你对我做的就已经够多的了。” 善卿昭内心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现在要去做坏事,可是自己却提前对那位受害者说了对不起。 这一夜的皇宫没有黑暗,这也是南宫离最疑惑的地方。 虽说善卿昭眼睛不太好,宫中最多的就是宫灯,但是这一夜不同,这一夜的光亮更像是来自于火,像是一个人的怒火。 夜璃突然来了他这边的行宫,他在的这个地方位于西南,较偏僻,又是在夜里,南宫离总觉得不安全。 本想责备她几句,却看到了身后的粗布衣服的景云。 “爹爹!景云哥哥竟然是我们的那条小狗!” 夜璃兴奋的跑了过来,冲进了南宫离的怀里。 身后景云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南宫离知道是善卿昭故意把他困住了原型的。 “感觉怎么样?” 景云是他手下大将景枫的亲弟弟,两个人相处起来也更像是兄弟一般。 景云叹了一口气,指着南宫离怀里的夜璃,“你还是先管管她吧。” 南宫离疑惑的看着怀里的小姑娘,有些疑惑,“她怎么了?” 可是当他把夜璃从自己的怀里拉出来,看清楚了她手里的东西,南宫离整个人都愣住了。 “凤印?” 他认得善卿昭的凤印,她刚登基的时候不愿意用原来那个缺了角的印,无奈他只能从新设计了一个新的。 “怎么在你这里?” 南宫离紧紧的抓着夜璃的肩膀,可是夜璃被他这副严肃的样子吓到了,只是呆楞着看他,微涨的小嘴根本说不出来一句话。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还未等夜璃开口,门外的宫墙上就映起了熊熊火光。 虚掩的大门被人踢开,踹门的正是路行之,随后走进来的那个人让南宫离整个人都进入了一种戒备的状态。 玄服华发,张扬得意,就是那张脸,和自己一模一样。 善卿昭一袭红衣,含笑走进,步摇珠钗,软链悬珠,无一不透着奢华高贵,这不是她平日里的风格。 “这么晚了还来打扰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的凤印丢了,又恰好被一婢子看到是一位十七八的少年偷走,事关重大,迫不得已,只能来打扰殿下了。” 路行之上前,景云就一直盯着他看,眼睛几乎都粘在了他身上。 可是路行之直接越过他,走向了南宫离,笑着从他手里把那块都要暖热了的凤印拿了过来,用手帕包好递给了善卿昭。 之前还没有注意到,现在的善卿昭几乎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那托着凤印的手白的像纸一般,上面的血管通透可见。 朝暮及时的伸手,将凤印从善卿昭手里接过交给了下人,也顺势握住了她在打哆嗦的手。 “人证物证俱在,太子爷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朝暮微微一笑,在南宫离看来这个笑容更像是在挑衅。 南宫离努力使自己别开眼睛,不想看到善卿昭浓妆冷艳在他人怀里的样子。 “我还能为自己辩解什么?” 这不就是别人设下的最简单的陷阱吗?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蠢了,就傻傻的在这等着。 “阿昭你是想让我离开吗?何必用这种手段?” 南宫离面对这么多的人,竟然第一次的感觉到了局促不安,像是他小时候面对自己的导师时,自己不过关的那种。 “不,殿下不要会错了意。” 朝暮歪头看着他,他还真的不知道那时候的自己竟然是这种无措的表情。 “是因为殿下之前和凰儿有过婚约,现下凤影战事告急,身为北冥太子却在行宫中常住,实在不符合规矩。况且我和凰儿婚约将至,二位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南宫离呆楞的看着揽着善卿昭肩膀的朝暮,他原本在心底里想的是因为善卿昭有难言之隐,怕他受伤害才逼他离开,听了朝暮的说法,这一点幻想也破灭。只不过是人家要成亲了,他这个前度,碍了新人的眼睛。 “阿昭?你要和他成亲?” 善卿昭眼神飘忽不定,竟然像是那种浪荡公子多情的模样. “对,你也不要怪我,毕竟是你不守承诺的。” 善卿昭一条眉,像极了推卸责任的人。 南宫离头晕眩的厉害,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四肢发凉,其实善卿昭说的一点也没错,当初不守约定的人是他,也是他说的要不相往来,可是现在呢,却又是他放不下。 “好,我走。” 南宫离落寞的看着自己的脚下,正要转身的时候,景云突然吼了起来。 “骗谁呢!说你成亲!放的下吗?怎么?不是迷的我们殿下神魂颠倒的时候了?” 啪! 一声脆响,景云就被人扇在了地上,路行之居高临下蔑视的看着一脸震惊的景云。 路行之擦擦自己的手,唾弃的把手巾扔掉,“一条狗都管不好,怪不得北冥失守。” 他这句话可真是厉害,一箭三雕,骂了景云是条狗,有侮辱了南宫离没有实力,却又透露了北冥失守的消息。善卿昭在心底里赞叹,这路行之厉害。 499入藏 “北冥何时失守?” 景云不可置信的看着路行之,看着路行之身后的众人,为什么一个大国,说失守就失守? “来人,将这两个盗贼绑起来,城头示众。” 善卿昭专心看着自己嫣红的指甲,只是颜色太过艳丽,与她苍白的手形成对比,倒是显得有些骇人。 南宫离眉心微皱,抬起手指着善卿昭,“你再说一遍。” 善卿昭有朝暮扶着,扬起了头,一字一句,甚是清晰,“我说,城头示众。” 说罢,一众暗卫涌上来,将南宫离团团围住。 夜璃没有见过这般的场面,小脸满是惊恐,不断的往南宫离怀里钻。 南宫离轻抚她的头,无奈苦笑。 这些暗卫都是她一心培养出来的,论实力都顶尖的高手,三十个人,他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也未必冲的出去。 “不要碰我爹爹!” 夜璃不断地大叫,那些个暗卫就算是再冷血也知晓这位小殿下也是上头的心尖肉,碰都碰不得。 路行之看了善卿昭一眼,得了命令,才走上前去将夜璃从南宫离身上扯下来。 夜璃哪肯,疯了一般地咬路行之的手臂,景云也冲了上去想要将夜璃抢过来,可被路行之一脚踢开了。 “我知道你有伤,所以不要再挣扎了。” 朝暮随手一划,南宫离脚下就出现了一个阵法,待看清楚那阵法的花纹,竟然和他的风格一样。 善卿昭就算是再喜欢一个人,也不必将自己的阵法都完全托出。 南宫离发呆的时刻,那阵法就已经启动,他整个人都被束缚住,每动一下都是抽筋扒骨的疼痛。 当他抬起头,冷汗都流进了他的眼睛,模模糊糊,却看到了是那个红衣身影在操控一切。 无尽的疼痛袭来,他屈膝半跪在了地上,只靠着最后的一点意念在苦苦支撑。 善卿昭将手上操纵的阵法完全收起,那台阶上的男人也昏了过去。 她只是冷冷的看着那人,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带走。” 未来连着三天都是因与天气,善卿昭每一天都去西南的栖凤台去观望城楼前的那个笼子。 男子没有声息的躺在笼子里,善卿昭猜想,这恐怕是他最狼狈的时候了,并且还是拜她所赐。 儆冰每天都来向他汇报,“陛下,已经处理好了。” 她将南宫离城楼示众,这朝中定然有想让两国恶化的人,他们定会趁着这个机会要了南宫离的命,并且北冥也来了几次,都是冲着南宫离来的。 待她处理好了这些杂碎,才能安心的让他回北冥。 “去辛者库。” “是。” 景云没有被善卿昭关在笼子里示众,他则是被发配到了辛者库去做了苦力。 与善卿昭一同前去的还有夜璃,刚一看到在院子里干粗活的景云,夜璃便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不松手。 景云看到夜璃也是一怔,抬头就看到了一身华服的善卿昭。 他缓慢的跪了下来,两手虔诚的放在自己的额头。 “恭迎陛下。” 善卿昭呵笑一声,抬脚踩在了他的手上,景云似乎是动了动,最后还是任由善卿昭踩踏。 “贱婢可知错了?” 景云一直低着头,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一旁的夜璃从来没见过善卿昭这般的欺负人,也吓得不敢说话。 “奴婢知错。” 善卿昭深呼一口气,轻哼一声,“不知悔改。” 说罢便拂袖离开,直到一众人都离去了,小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景云才缓慢的抬起头。 夜璃心疼的弯腰去碰他的手,早就出了血,可是等到手拿开,地上却多了一把钥匙。 “娘亲给的?” 景云苦笑,点点头。 善卿昭还没有到城楼,就有人传来了辛者库着火的消息,她无意理会,大步走上城楼。 牢笼早就空了,一辆马车正摇摇晃晃的厉害。 善卿昭眼睛模糊的厉害,看不真切,只能看到车内的满身是血的人。 她拿过一把弓箭,瞄准了那人的心脏,许久不见她松手,箭在弦上,不知在等什么。 马车内南宫离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嘴唇上满是白色的干皮,他看到了城楼上的那一抹红色身影,缓缓抬起来自己的手,指着那一抹身影。 一旁扶着他的景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善卿昭在城楼上拉弓引弦。 “殿下,是陛下......” 话还没说完,箭矢划破空气,咻的一声,射在了南宫离的脚边,正正好好的将他袍子的一角钉在了木板上。 “景云你不必再说了。” 南宫离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只是眉心却一直在皱着。 真的什么都不必说了。 雨势见大,善卿昭随手扔了那把弓箭步行回未央宫,路上的侍卫早就被她撤走了,也没人给她一把伞。 外面的披风早就被淋湿,那一串白毛也早就蔫了不成样子。 因为下雨的缘故,一切都变得雾蒙蒙的,不论是宫殿,还是长廊,都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未央宫门口有一人在撑伞,善卿昭看不真切,她也分不清是不是哭了,眼里起了水雾,还是这周围的雾气迷了她的眼。 距那人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善卿昭突然腿软扑到在了地上,她仰着头,迎着雨水看朝她奔过来的那人。 朝暮始终给她撑着伞,一手将她紧紧的拥在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善卿昭这几日哭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现在流泪的时候眼睛干涩的厉害,就像是有一根刺在扎自己的眼睛一样。 朝暮微微一怔,小心翼翼的用袖子的边角擦去她眼睛流出来的血水,幸好雨水较大,很快就被雨水冲去,善卿昭根本没有觉察到。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善卿昭的脸上,她却只觉得自己内心一片死寂,从此一片荒芜,再无生机。 还有多少的时间,才能停止她的苦难。 自那以后,善卿昭一直病着,也不能说是那种大病,就是风寒似的小病一直不见好。朝暮知道善卿昭得的是心病,这么一直颓废下去也不是办法。 在宋润泽给善卿昭调理好身子之后,他便带着善卿昭去了西南方向,绫罗身上带着阿戈灵力的银匕首必须要拿回来了。 本来公孙月伤势好转,两人打算带着她去的,哪成想这个人死活不愿意去,像是在较什么劲。 善卿昭心里也在为难,若是这公孙月跟去了,他们也不必和绫罗打起来,可惜这个公孙月死活也不去,他们若是去和绫罗抢东西,少不了一场恶战。 两人画了传送阵去了婴回山,善卿昭已经对山上那些婴儿的声音产生了恐惧,她每一次听到,都会感觉到心慌。 可是这一次,两人上山,一改往日的阴森,却只能感受到这里的荒凉。 善卿昭有些疑惑的看着朝暮,期待着朝暮能够说出一点什么,但是朝暮却摇了摇头,他也无能为力,也无法解释。 他只知道那时候他回了北冥养伤,也只是听说了善卿昭只用了短短半月时间就集齐了三件法器,令整个大陆震惊,无人不臣服于她。 可是现在这个他的到来已经扰乱了原本事情的秩序,也就是说,未来发生什么,他也不敢保证。 两人正打算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丝呻吟,善卿昭耳朵不好使,但是朝暮灵敏的捕捉到了。 “有人?” “在哪?” 两人望着这个没有生机的荒山,摒住了自己的呼吸,尽量的捕捉那气若游丝的声音。 “在前面。” 两人缓慢的朝前走,善卿昭突然倒抽一口气,朝暮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在前面的土坑里看到了浑身是血的人。 “绫罗?” 善卿昭试着呼唤她,毕竟她手边红色的外袍和绫罗的那一件非常的相似。 “呵,是你?” 那个血人果然是绫罗,只不过她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伤口,或许是因为阿戈之力的影响,她只能被定格在这个状态,伤口根本不见好转。 “那把匕首呢?” 善卿昭眼睛不断地在她身上扫视,始终不见银匕首的影子,想必有人先她一步抢走了银匕首。 绫罗不断的用手抹着脸上的血水,哈哈大笑,可是这个笑逐渐变成了苦笑。 “你还要脸吗?” 善卿昭被她这句话弄得超级尴尬,舔舔嘴唇,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实在是觉得尴尬,只能先拉着朝暮离开,可是绫罗突然开口,冲着善卿昭的背影没好气的大喊,“魔族拿走了,想要?就去魔族藏京啊。” 善卿昭猛然回首看着满脸是血的绫罗邪魅的笑着,满满的诱惑。 她与朝暮两人对视,许久两人在心底才做下这个决定。 临走前,她可怜的看了满身是血的绫罗一眼,终是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魔族地域他们不敢用传送阵,但幸好不太远,两人骑行一日便到了藏京。 巍峨宫殿就建立在高山之上,神圣而庄严。 她之前不是没有摸进去过,这一次虽然清楚了一些地形,但是也不敢贸然前进。 500朱白嫉妒 突然想起来她前些日子就让儆冰安排了一些细作到魔族里面,这时候正好当作是来检验一下。 她来到宫门口,这里夜晚也像凤影一样灯火通明,大多数的人都是异域人士,善卿昭和朝暮两个人便随便挑选了两件外袍披在了身上。 他二人沿着宫殿外墙一直走,在走到西门的时候,善卿昭随意的踢了一下自己脚边的小石头。 旁若无人的走开了,不一会,就有一个守卫走到了她跟前,手里拿了一个小小的法门球。 “姑娘东西落下了。” “谢谢这位大哥,不知道这夜市何时结束啊?” “亥时结束。” 那守卫看了善卿昭一眼,弯腰行礼,恭敬的说道,“陛下。” “你有这宫里的地形图吗?” 那男子在身上摸索一阵,竟然掏出来了一个湛蓝的小珠子。 善卿昭越看这东西越觉得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想了好久,才猛然想起来。 这不是那个海市蜃珠吗! 她举着手,把那个珠子托在手心,一脸的不知所措。 在那守卫不明所以的时候,她才小声的说出来。 “怎么用啊?” 那守卫也是没有想到善卿昭会这么问他,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直接注入灵力就好了,里面的记忆会进入您的脑子里。” 这个有点意思了,她也是知道海市蜃珠能够将人的记忆保存,没想到可以用来传递信息。 “知晓了。” 与那守卫告别,善卿昭将记忆注入自己的大脑,果然,宫里面的细枝末节,都像是她亲身经历的一般。 他二人隐了身形进宫,直奔着朱白的宫殿过去,想起来朝暮现在是神,魔族与天族又是天生的死对头,他们会不会有预感能力? “魔族会不会感知到你?” “无妨。” 他的这个回答正好验证了她的猜想,她猛地停住了身子,朝暮险些将她撞下房顶。 “你在这里等我,我把东西偷出来,我们就离开。” 朝暮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善卿昭却先他一步跳了下去,朝暮深呼吸,只能静静的在这等,倒不如在这替她望风。 善卿昭怎么说也是一时着急,眼睛又不好,不经意间就跳到了另一条路上,没有觉察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偏殿。 面前这座宫殿异常的安静,只有房内明黄色的灯光透露着一丝温暖。 她从屋顶掀开了几片瓦翻了进去,还在感叹这个宫殿好小啊,但也庆幸房间里没有一个人。 正要翻身下去寻找银匕首,那只眼睛一扫就看到了房子中间的婴儿床。 善卿昭一脸懵,小心翼翼的跳下去,趴在那床边小心的看着那个孩子。 看样子刚出生没几天,似乎因为善卿昭的靠近,他从睡梦中醒来,睁开那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一身黑的女人。 善卿昭还很疑惑,朱白他娶妻生子了? 不可能啊,上一次她还和南宫离一起测试他来着,摆明了是个短袖,险些没让南宫离给腌了,怎么可能娶妻生子,这时间上也不允许啊。 那孩子见到了其中,也不哭也不闹,就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 只是善卿昭越看这孩子越觉得眼熟。 着眼睛摆明了一个狐狸媚眼,这鼻子这嘴巴,怎么和她大哥有点相似...... “不会吧......” 强烈的欣喜涌上心头,她刚想伸手去抱抱那个孩子,就听到了外面朱白的声音。 她连忙翻上了房梁,紧接着朱白就推门走了进来,紧跟其后的女子,让善卿昭全身血液都要倍看。 苏沫儿! 她衣着宽松,善卿昭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了她的肚子已经消了下去,果然这个孩子就是她和大哥的那个孩子。 他二人都没有说话,善卿昭也有点搞不清楚他俩现在的关系,到底是敌对,还是盟友,很难说。 苏沫儿现在应该是恨她的,而朱白对她亦然也不会好,两人是盟友的可能性较大。 待到朱白在这房间里面呆够了,她也跟了出去,回首一瞬间,苏沫儿正坐在床边逗那个孩子,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可是善卿昭心脏却猛地跳了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漆黑的宫道阴森凄凉,他们这里的地势较高,不时有阴风吹过,善卿昭后背都一阵酥麻。 她陡然想起还在房顶上等她的朝暮,难道刚才出来,他没有看到自己? 朱白就在她的前方,刚才在宫里已经看的一清二楚,这个银匕首就挂在他的腰上,想要拿走,也少不了一场恶战。 召唤出鬼月,先行到了朱白的前方,朱白一愣,看着面前这个周身都是紫色灵力的女子,稍感疑惑。 “姑娘是谁?” 鬼月歪歪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不断地朝着朱白走近。 善卿昭瞅准了机会,伸手抓住了那把银匕首,快速的扯了下来丢进魔戒里面。 朱白回首看到善卿昭,自嘲的哼笑了一声,一切都明白了。 面对朱白的冷笑,善卿昭内心也有点发怵,自己现在这个身子拿杯子都拿不稳,更别说提刀和朱白这个魔族打一架。 朱白倒是语言简短,化出了长剑就要来刺善卿昭,善卿昭身形躲闪的速度太慢了,还好鬼月挡住,不然善卿昭真的要被朱白刺伤。 她汇聚上灵力,一掌打在鬼月身上,那灵力到了鬼月身上就像是被无限的放大,直接的打到了朱白的身上,威力没有预想中的那般大,但是也足以把朱白震开。 鬼月瞬时化成了漆黑长刀,善卿昭紧握住刀柄,转身就跑,可还没跑两步,脚踝就被缠住,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手掌手肘都是火辣辣的疼痛,善卿昭也不顾是不是被擦破了皮,抬起刀就要挥过去,可是她一抬头就看到了朱白手里的镇魂珠。 怪不得刚才她跑出来没有看到朝暮,原来朱白早就将他收了起来,善卿昭皱着眉,啧了一下嘴。 “我还以为就他一人呢。” 朱白哼笑,嘲讽的看着善卿昭。 也许是因为收到了太多的挫折,她现在面对自己的失败已经是麻木了,可能是因为她现在还存在着另外的一个目的。 那就是阿戈的灵力,他的灵力能够创世,自然也能创造万物,更何况他的灵力更多的是操控时间,等到她集齐法器,得到了控制时间的灵力,一切就都在她手中逆转。 她艰难的站起身子,反手握刀,迎风而上,可是朱白这个人只是左右躲闪就躲开了善卿昭的进攻。 “哎,你怎么没有进步反而还退步了呢?” 善卿昭不断的喘着粗气,有些懊恼的看着自己无力拿刀的手,她这副身子早就是一副空壳,不过是在死撑着,才能活到现在,要不是她身残志坚,怕是早就死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坏笑的看着朱白。 她运行灵力,转动自己体内的那半个魔核,体内亏空的感觉袭来,善卿昭一个猛扑,抓住了朱白的手,抓死不松手。 朱白也很诧异,但是当他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不断的消失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大事不妙,虽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灵力为什么会快速的流失,但是他能肯定,就是善卿昭捣的鬼。 他抬手一拳把善卿昭打开,善卿昭吃痛的揉着自己的肩膀,但是吸食了朱白的大量灵力,她整个人落地都是轻缓的,毕竟有了多余的灵力护体。 善卿昭托起掌心的灵力,悠闲的看着一脸吃惊的朱白。 “你这又是什么邪门歪道?” 灵力都是从自然中吸取,灵族都是从灵树中吸取,可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可以吸取一个人的灵力。 善卿昭抬手将那灵力击向朱白,朱白有些气愤,硬是挡下了攻击自己的那个属于自己的灵力。 “气什么呀,你魔族虽然适合修炼灵力,不论是体格还是天赋上都比人族要强好几倍,但是像你这种蠢蛋,练三辈子也练不到我这个境界。” 善卿昭怎么会看不透朱白到底在气什么,魔族比人类修灵有天赋,从出生就给了他一种优越感,当看到善卿昭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他修炼来额灵力收进自己体内,怎么不让他心生嫉妒。 善卿昭稳住身子摇摇晃晃的朝着他走过去,朱白看着她苍白的吓人的脸,生气一脚踢在了她的肚子上,可是就这一脚,不到一秒的接触,又让善卿昭吸取了不少的灵力。 身体里存在了过多的灵力,刚才手上的上也在飞快的愈合。 看着朱白气急败坏的提着剑走过来,善卿昭无奈举着刀对着他。 “这么违背天理的事情,天族可知道?” 善卿昭一楞,这朱白还真是说中了善卿昭最担心的。 那九层通天塔里镇压着的那个怪物,应该是上古时期天族镇压的,毁灭不掉,才会想办法镇压,它的力量就是不断地吸取外物的灵力,着也是违背了天族那自然道法,又或者它生前做了什么恶事,不然不会镇压在那。 现在那魔物的魔核在她体内,这不就相当于那东西重获了新生,还修的了人形? 这要是让天族那群老东西知道,还不得拼了老命的要来灭她? 501夺命 善卿昭看着面前的朱白,她紧抿起自己的唇畔,感受着体内不属于自己的那份灵力。 还没反应过来呢,朱白却突然冲了过来,手呈鹰爪,直勾勾的要去抓善卿昭的肚子。那半颗魔核就在善卿昭的肚子里,若真的被朱白这个人抓去了,就算是现任的天君也奈何不了他了。 虽然说是有点狼狈,但善卿昭还是连滚带爬的从地上滚开了。 鬼月刀被丢在了一旁,善卿昭举起手,将刀吸入自己手中,善卿昭不记得是怎么指着朱白的,只是看到朱白一个不稳就朝着她栽了过来,好巧不巧的正好撞在她的刀上。 善卿昭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正要为朱白的蠢幸灾乐祸的时候,她突然之间,看到了朱白身后的那紧皱的眉。 “沫儿?” 善卿昭吓得说不出来话,只是缓慢的将刀子从朱白胸口抽出来,苏沫儿先倒下,善卿昭一个跨步将她抱住。 原来,朱白之所以会撞上她的刀子,不过是苏沫儿在后面给他助了力。 善卿昭怔愣着,看着怀里苏沫儿素锦的衣服晕开了一大片雪花。 是她,亲手杀了苏沫儿? “沫儿......沫儿......我,我.......” 苏沫儿的眼睛只是转了转,最后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善卿昭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的恨意,不论是善实铭还是她,都没有一丝的恨,相反,这个笑容更像是解脱前的欣喜。 感受到怀里的身体没有了力气,善卿昭却还是坐着,看着没有一丝光亮的皇宫,看着天边触手可得的乌云,看着清冷的月,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知道过了多久,军队的铁骑踏入了皇宫,一队队的士兵从善卿昭身边经过,没有一个人对她多一点注意,直到她身边走过一人,善卿昭猛地回过神来唤住他。 “董子阳!” 身着重甲的男子停住了身子,缓慢的回首看着善卿昭,眼神冰冷,没有一丝的温度。 善卿昭突然有些心慌,面前的人到底是董子阳还是另一个名叫华岩的灵魂。 “与你无关,走。” 善卿昭不安的转动眼睛,她是不是该庆幸面前这个男人没有对她用滚这个字。 “我要带走这里的那个孩子。” 善卿昭艰难的站起身子,顺手拿走了已经死掉的朱白怀里的镇魂珠。 男人一直搭在剑柄上的手突然放了下来,背到了身后,对着自己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就看到了下人抱着一个孩子过来了。 善卿昭呼吸都变得急促,但是那下人却只是把孩子抱到了董子阳的身后,不再向前走了。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要给我想要的。” 善卿昭用鬼月刀撑着自己的身子,她现在的精神就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敏感的像是要随时爆发一般。 “你想要什么?” 董子阳直勾勾的看着善卿昭,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要凤影再无太阳。” 下人托着一物走上前来,善卿昭直到人走进了,才看清楚,那是凤影的地形图。 八州五阳四城这是凤影最重要的地方,董子阳想要的,确实这五个地方。 若是真的到了董子阳的手里,那么凤影岂不是他魔族的囊中之物? “你当然有选择的余地。” 只见他转身抱过了下人怀里的婴儿。 “不要!我签!” 善卿昭拿过笔,不顾墨水染脏了她的手指,快速的写下名字,从魔戒中拿了凤印印在了契约书上。 她缓步上前,从董子阳怀里接过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他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直到了善卿昭的怀里才开始大哭,那张小脸都憋得通红。 “滚。” 董子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善卿昭,转身大步离开。 善卿昭手臂在不断地打哆嗦,可她还是要收紧自己的手臂,不能让那个孩子掉下去。 出了城,她就一直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大哥善实铭因她而死,大嫂苏沫儿死在了她的刀下,这个孩子是大哥的唯一血脉,只是刚刚出生,就没了父母,且都是因为她,将来的他又怎么不恨她? 藏京到冼城,三百里的路途,善卿昭都是一个人走过去的。 幸好的是景玉麟一直镇守冼城,善卿昭走到冼城的时候早就是神疲力竭,倒在了冼城门前,但是怀里却还是一直抱着那个孩子。 被送往凤影城后,善卿昭将朝暮从镇魂珠里放出来,自那以后就一个人关在未央宫里谁都不见,包括那个新生的孩子。 知春知夏来过,给她送饭,收拾房间,也装作不经意的提起,那大殿的孩子,那个小殿下该取什么名字。 善卿昭被问的烦了,随口回了一句,无阳。 在那一段时间里善卿昭一直坐在自己的床边,她吩咐过知春知夏了,不要开窗子。 她整日看着没有光亮的房间发呆,她不敢看到刀子,每当她看到刀子就会联想到血,不论是别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她在心底里都有那么一种的渴望。 那把银匕首她注入了灵力,却也只是获得了能让自己冻结时间的灵力。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一切的改变让她不知所措,让她一次次的怀疑自己,不论是处事方式,还是自己对待事物的心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她害死了自己的亲人,逼走了自己最爱的人,并且在未来,她最亲的人也会对她充满仇恨。 朝暮是在第十天去找善卿昭的,但是她的房间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的温度,很明显人早就走了。 朝暮突然有些慌了,他跑出来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去找善卿昭。。 他反手化出一个阵法,猛地拍向地面,无限灵力注入,无尽的灵力在地下奔向四面八方,都在去寻找那么一个人。 而在月稷山,善卿昭用自己的灵力再一次的打开了阿戈创造的世界,她又去寻找了阿戈。 男子孩子温文尔雅的样子,静默的坐在窗边,望着外面荒芜的世界,寸草不生,没有一丝生机。 善卿昭踌躇着,还是走到了他的窗边,善卿昭不知道他能否感受到自己的前来。 “来了?” 男子声音温柔,像是山间的清泉,沁人心脾。 善卿昭点点头,却突然记起他和之前的自己一样,看不到东西的,又连忙回应。 “嗯。” “这个给你。” 阿戈反手,一颗青色的珠子就在他的手中。 善卿昭接过来,却瞬间吸进她的体内,她有些慌乱的举着自己的手,抬头看向阿戈,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 “本就是你的,外面还有人在等你,快去吧。” 阿戈微微一笑,善卿昭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连连点头,回首一刹,还是望到了床上躺着的女人,那张脸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但是善卿昭越看她越觉得和自己长得相似。 除了这个世界,就看到了一袭紫衣的朝暮。 见善卿昭出来,他将搭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氅给她披上了,善卿昭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没有去凤影,反而去了相近的灵族部落。 善卿昭挥了挥手,那个看起来死气沉沉的石堡却变得焕然生机。 善卿昭给自己换了一个男子的装束,看着朝暮,两人还是决然的踏进了灵族的部落。 一条小溪旁边,善卿昭看到了一个红衣女孩子正在给一个枣红色的马洗刷,她笑着走了过去。 “请问姑娘,前方可是灵族本部?” 女子闻声抬起头,善卿昭一怔,却还是微微笑着。 那女子正是在之前凤影出现的那个女尸。 “不,不,你,你是谁?” “在下云舒,与家兄一起前来,特寻灵族草药为家中父亲治病。” 女子似乎很惊讶,两只手紧紧的抓着刷马的刷子,有些拘谨,但也不失少女的可爱。 “你们是外面的人?!又怎么进来的呢?” 善卿昭面不改色的撒谎,“的高人指点。” “公主!大长老喊你过去!” 远处一个紫衣少女正朝着他们跑过来,她嬉笑着,头上无数的小辫子更是吸人眼目。 善卿昭微微一怔,还是对着那姑娘行了一个礼。 “见过彩云姑娘。” 彩云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你又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那个红衣女孩小声的对着彩云说道,“外面来的。” 彩云微微皱着眉,眼睛却在不断地扫视善卿昭。 “外面的男人都生的这般俊俏?” 善卿昭笑了笑还是对着那个红衣服的女孩礼貌的问道。 “还不曾知晓姑娘的姓名。” “夕萦。” “可否劳烦姑娘带我去见族中长老。” 夕萦点点头,牵了自己的马就往一旁走。 善卿昭捡了一旁的石子伸手打在了夕萦的膝弯上,那夕萦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溪水中,善卿昭一个箭步上去,拦住了她的腰,顺手撤下了她脖子上的狼牙符。 待到夕萦缓过神来,善卿昭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歉意的将狼牙符递给她。 意料之中,那女孩满脸的失望,还有震惊,抬脸看着善卿昭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 “你竟然将它扯下来了!” 善卿昭眨眨眼睛,“难不成要我以身相许?” 这是善卿昭本来就设计好的玩笑话,那姑娘听后也是满脸的潮红,她赌气一般的大步走开。 彩云看着善卿昭一脸的茫然,摇了摇头,正要走开,哪知她也一个不稳险些摔倒。 善卿昭大吃一惊,连忙搀扶住了她,这一次的问候真的是出自真心。 “摔倒哪了?” 面对善卿昭温柔的问候,彩云羞红了脸,礼貌的抽出自己的手跟上了夕萦。 善卿昭与身后的朝暮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两人也跟了上去。 502命陨 之前就听说过那香炉就在灵树的树心里,善卿昭要做的就是拿了树心。 见过这里的长老,善卿昭也见到了云艺,当然也见到那个大长老,一副威严不可侵犯的样子。 他们对善卿昭的印象还算是不错,唯有那个夕萦,一直对善卿昭是敌对的状态,善卿昭猜得到是因为什么。 一次晚宴过后,她将夕萦堵在了外面的长廊,里面是歌舞升平,外面的长廊没有人却显得有一丝的清冷。 她看着夕萦闪躲的眼神,还有红彤彤的脸颊,低头吻在了她的耳朵上,笑了一声就要离开。 可那夕萦似乎是反应了一小会,拉起善卿昭的手就冲进了晚宴中。 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将自己的狼牙符戴在了善卿昭的脖子上。 人们都在欢呼,善卿昭耳朵却是一阵阵的嗡鸣。 在那之后,人们都知道了她是要和夕萦成亲的人,都对他消去了外来人的敌对。 但是那些个长老却对她满是敌对,对人族的歧视是源于心底的。 大长老在某一天将她喊去了祠堂,善卿昭算准了日子,就准备今晚动手,而朝暮则是去灵树那里先等着她。 待到子时,善卿昭才满身是血的去找他,两人合力取了里面的树心,当真是一个铜炉法器。 只不过两人离开的时候不知道身后跟了一个人。 根据法器的自相吸引,善卿昭这一次和朝暮去了东里国,也幸好东离国地小人少,她们摸进皇宫也不是很麻烦。 待到法器最强盛的时候,他们就蹲在一处宫殿的外面。 善卿昭听着屋内男子的话语,有些疑惑。 待她和朝暮进去的时候,房子里却只有一个男子。 东离国的大皇子,善卿昭却突然笑了出来。 “原来是你这个长毛怪。” 她随手一挥,欧阳皓就僵在了原地,只能看着善卿昭将他手里的铜镜夺走。 善卿昭思虑一番,运转灵力看到了这个铜镜的未来。 还是将那镜子掰成两半,其中一半给了欧阳皓。 “你和她会遇见的。” 随即和朝暮离开。 有了阿戈灵力,善卿昭现在几乎可以是预知未来,但是她却胆怯的不敢去预知自己的未来。 因为那本天书也无法预知一个人的未来,都是一个人做了什么事情,在之后他会为他的这个决定承受相应的后果。 有了三个法器,善卿昭现在只等着血月之夜。 回到了凤影她的身子病症不断的爆发。 善卿昭派人去了璞真那里要了一个好日子,简单的操办就和朝暮举行了成亲礼。 她身子虚弱的厉害,一直都靠朝暮搀扶着,她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大红喜服的男人,感觉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善子或送了她一对白玉锦鲤玉佩,令狐忆送了她一个长命锁,纯金的,朱邪赤心还有公孙谨也都送来了贺礼,但她喜欢的还是那个玉佩,她和朝暮一人一个。 她踮起脚尖亲吻了她的新郎,周遭人们贺喜的声音让她有一种置身梦中的感觉。 现下的她抬起手拿茶杯都费劲,平日里也只是躺在床上睡觉。 自从那日回来她再也没有见过那孩子一面,她害怕,她害怕看到那张和善实铭一样的脸。 善子或来过,在山崖下根本没有找到善实铭的尸体,这也许是一个好事情,但也许只是自己心底的庆幸。 善卿昭每日都在咳血,唯有宋润泽知晓她现在的情况,也在一直替她瞒着。 每一次把完脉,宋润泽看善卿昭都是像在看一个疯子。 在善卿昭生辰那日,善卿昭起了一个早,做了一碗面给朝暮,她是这么说的。 “五年前你也给我做了一碗面。” 朝暮点点头,看着善卿昭苍白的脸,含着热泪吃下去。 中午的时候善子或和令狐忆都来了,善卿昭难得的精神好,她让路行之在那棵桃树下放了一把躺椅,自己躺在上面睡觉,而一旁的石桌前,善子或和令狐忆就在悠闲的喝茶。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朝暮去宫外给她买桃花酥,这都是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了,想要买又是何其的难。 但是还真的被他找到了一家,仅剩下一份了。 可就在他拿了糕点要走的时候,那挂在腰间的玉佩突然断开摔在了地上,碎成四块。 一旁的伙计都在为这么好的玉碎掉感到可惜。 善卿昭半躺在那张躺椅上,下面是铺好了的棉被,她就这般安静的睡着,善子或和令狐忆还在喝茶,感觉到起风了,令狐忆唤了她一声,没有一丝回应。 他无奈起身,拿了自己的大氅要给她披上。 善卿昭睡的很安详,平日里她的眉都是轻微的皱着,就算啊入梦也不曾舒展,现下她却睡得安稳。 “小昭,小心着凉。” 令狐忆轻轻推了一下她,哪知她的头却歪向了一边,从她的嘴角掉落了一串血珠,将她身下的素色棉被晕染开一片艳丽血花。 令狐忆一怔,感受着她脸颊的冰凉,他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放在了善卿昭的鼻前面,却感受不到一丝的呼吸。 善子或只看到令狐忆背对着他,肩膀在不断地耸动,再开口时,却已是哭腔。 二哥......小昭睡着了,她醒不过来了......” 善子或手中的茶杯啪嗒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双目通红的看着令狐忆,忍者喉咙的哽痛,低声问他,“什么意思?” “小昭......死了!” 朝暮将碎掉的玉佩包好,提着桃花酥回宫里去,只是才走到外宫道,就听到了宫中传来的阵阵钟声。 他蓦地站在原地,钟声依旧,他问一旁跪在地上的仆人,那仆人却回答,丧龙钟。 善卿昭再一次看到了那黑白两个少年,他们再一次看到善卿昭也是很无奈,两个人的工具锁魂链本来是要将善卿昭锁住的,可是无论两个人怎么弄,那链子都是直接穿过善卿昭的身体掉在地上。 善卿昭闭上眼睛,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她却来到了一个空气较冷的地方,一个萧瑟的宫中。 身着单衣的男子坐在长廊的栏杆上喝酒,转眼一瞬就看到了开满了花的树下,善卿昭茫然的看着他。 南宫离扔下了酒杯,一个起跳飞了过去,结果却扑了一场空。 善卿昭无奈的看着他,最终消失不见。 南宫离再看时早就没了善卿昭的影子,那棵树却是枯萎了的。 他落寞的走回去,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503结局 善卿昭感觉自己在不断的上升,感觉达到了一定的高度的时候,猛然下坠。 一个哆嗦,只觉得自己的四肢沉重无比。 耳边是无尽的哭声,还有一个男人在她耳边轻轻的呼唤她。 “回来吧凰儿,快点回来吧,回来啊......” 她挣扎着动了动自己的手指,长呼出一口气,沙哑着嗓子艰难的说出,“我,回来了。” 她听到了男人的笑,喜极而泣的笑,周围人的兴奋,善卿昭微微眯着眼睛,再无力回答。 这边善卿昭刚刚回魂,那边光明神殿就突然发来了邀请。善卿昭是在无力回应,但是看到那上面的加急,善卿昭在心底里也害怕笙歌再出写什么事情。 瞒着朝暮她只身去了光明神殿,但是当她走到那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状况,相反,安静的很,风平浪静,倒是显得有一丝的诡异。 但是她的大脑变得越来越晕,以至于她站不住身子,直直的朝着后面倒了过去。 善卿昭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床上,笙歌就坐在她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善卿昭能看出他眼睛里的心疼,但是善卿昭却不能接受。 “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 笙歌的眼神有一丝的闪躲,善卿昭又怎么看不出来。 他只给了善卿昭一句好好休息,其余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足足半个月,善卿昭都被圈在了那个小院子里,直到某一天一个疯女人跑到了她这里来,这里的封印看来是只针对她一个人的。 可是善卿昭怎么看那个女人都觉得眼熟,等到了她把那张脸露出来,善卿昭才猛地想起来,她是笙歌的生母。 她怎么会在这? 堂堂主母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疯疯癫癫的样子? 后来来了一众婢女,还有笙歌,只是善卿昭很敏感的捕捉到了那个婢女叫笙歌的时候,那个称呼,在喊笙歌家主。 善卿昭看着柳如烟被人拉走,她愤怒的抓起了笙歌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她唤你家主?天御呢!” “父亲已经去世了,他最后的愿望就是能让阿姐平安喜乐,这个焚天阵必须运转,在这阵眼中的人也不必是阿姐,阿姐只要待在这里等到血月夜过去就好了。” “你想干什么?” 善卿昭有些慌,什么叫做阵眼必须运转? 笙歌掰开了善卿昭的手,在她身上就要施加阵法,善卿昭几乎是拼尽了权力挣脱开,反过来将阵法设在了笙歌的身上,看着笙歌行动受限,善卿昭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她现在这个身体还不知道能困住笙歌多久,她没有回凤影,而是发出了信号弹,直至全大陆都能看到,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了兰奇还有雷霆两人带着军队过来。 来不及修整,善卿昭直奔北冥,北冥正在遭受内乱,哪有别的心思来应对外敌,善卿昭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攻下了藏京。 雅兰珠已经生产,她和南宫离都在高台之上,她跪着求面前的善卿昭,善卿昭一脚将她踢开,怎么这个时候看不到了她的痴傻? 南宫离微愣,看着面前的这个不速之客,善卿昭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封住了他的所有灵力,抽出鬼月刀划破了他的胳膊。其实他二人的身子都是强弩之弓,受下的内伤早就不可治愈。 善卿昭将他带走,驾驭九天,直奔极北之地。 善卿昭以自己的血脉为封印,万丈冰窟为牢笼,南宫离就被她封印在了极北之地。 善卿昭站在南宫离身前,庆幸能早笙歌一步先将南宫离藏了起来。 “你不要怪我,血月又要来了,这是唯一的杀掉华岩的时机,焚天阵的东西我已经凑齐了,阵法自然会运转,但是阵眼要的是你的心脏,我做不到,也只能将华岩困死在阵法中,永世不见天日。我死了,这个封印自然会解除,你也会出去的。” 说罢,善卿昭就从阵法中消失,任由南宫离怎么大喊,回应他的只有自己凄惨的回音。 善卿昭算准了血月是在六月十五日,但是在六月十四日这一天,她将时间定格,硬是将那些人困在未央宫了一整天,他们没有觉察,在心底里也以为是到了六月十五日。 善卿昭把真的法器摆放在了凤影的四个城门处,焚天阵的阵法范围不能太大,城中百姓迁移,她却对善子或他们说要去大陆四极之地运行法器,当然给他们的也是伪造的法器。 等到血月真的来临,善子或他们也大约能到四极之地,就算是发觉,也无法赶回来。 空荡荡的凤影城城门大开,善卿昭还是站在玄幽台上。 她从这里重生,亦从这里死亡。 她在自己的手上割开了两道伤口,鲜血溢出,不断的吸引着魔族。 最纯的魔族血脉,因为上一任失踪的魔君就是天御,而她,确实魔君最有资格的继承者。 魔族不断的涌入,她必须要坚持到董子阳来,只有这样子才能启动阵法,将他困死在阵法中,之后的凤影城必然会成为一个荒凉之地。 善卿昭不断的厮杀魔种,也在感应这董子阳的气息。 可是她满身都是伤痕了,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董子阳依然没有来,善卿昭半跪在地上,看着四周蠢蠢欲动的魔种,一阵苦笑。 “吼!” 一声巨兽嘶吼,善卿昭兴奋的回首望过去,哪知还没看清楚,就被一个巨大的尾巴甩到了一边。 她摔下了玄幽台,翻滚数圈才停下。 她抬头看着这个骷髅的巨龙,睁大了眼睛。 对的,华岩的真身被她上一世就毁掉了。 善卿昭看准了时机,连忙启动了阵法,现在阵外的进不来,阵法里面的出不去。 那些魔种慌乱的看着凤影城四周竖起的金黄色的屏障,开始惊慌。 华岩再一次的攻击善卿昭,只不过善卿昭早就没了反抗的灵力,鬼月因为是沾了龙血,成了法器,善卿昭现在就是手无寸铁。 被华岩连抽了两下就没了起身的力气。 那些魔种见善卿昭没有反抗的余地,皆扑了上来,可是还没碰到善卿昭呢,他们的手就掉了下来,鲜血四溅。 一袭紫衣从天而降,落在了善卿昭的身前,他仰望着骷髅巨龙,不屑嗤笑。 抱起了善卿昭走向了玄幽台。 “吼!” 华岩猜到了朝暮要做什么,愤怒的喷出了火焰,可是朝暮抬手立了屏障挡住。 善卿昭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白发的男人,还有他手里的刀子,她一下子就没明白了,连忙将他推开,眼泪成珠。 “我不要!” 朝暮似乎很急迫,他也不顾了形象,就那么跪行到了善卿昭的身边,将匕首强硬的塞到了她的手里。 两人额头紧紧的抵着,朝暮呵出的气体也是断断续续。 “阿昭你听我说,分别,才是最好的相遇!信我好不好?” 他匆忙的说完,抓起善卿昭的手就捅进了自己的心脏。 一刹那,善卿昭听不到魔种的厮杀,听不到华岩喷出怒火的声音,只有大脑的嗡鸣。 朝暮的心脏化作了一颗金丹在她手中,善卿昭怔愣着,无限光芒从她手中射出,善卿昭知道,是阵法启动了。天降雷火,阵法中的万物都会被焚毁,包括她。 她转身抱住朝暮,紧紧的抱住了这个来自十年后的爱人,她要抱住她的整个世界。 …… 香断,梦醒。 华发男子坐起身子,他也就像是睡了一觉,看看时间,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他却陪着她的姑娘走了不断的路程,知道结局无法更改,他更像陪她最后一程。 当初他被封在极北之地,两天过后那封印自然就碎掉了,他也清楚,善卿昭真的死了。 从极北之地出来,再到盛京,耗费了十日,第一个见他的人对他表现出恐惧,南宫离不解,直到那人大喊妖怪,南宫离才反应过来他在害怕自己。 来接自己的人是景枫,他看到南宫离也是一愣。 南宫离低头就看到了自己雪白的头发,仅仅一夜的时间就让他白了头。 南宫离却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没有与善卿昭共患难的惩罚。 他在那段时间也去过凤影,凤影正在重修,新帝登基,是年仅七岁的夜璃。 游行的时候他在公子竭的楼上看到过,夜璃就坐在凤辇上,一旁跟随着的是善子或还有令狐忆。 “你姑娘可以啊,年龄最小的女帝。” 听着公子竭的打趣,南宫离叹息摇摇头,看了眼一旁摇篮里的婴儿,他的脖子上戴着的长命锁还是善卿昭送的。 四件法器下落不明,善卿昭封印华岩的故事却成了孩子们的童谣,她这个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女帝,终于洗白,成了万世流传的女英雄。 他这十年去了很多的地方,见过了无数的风景,可是身边却少了一人。 他又去了希冀海岛,又去了他和她曾经住过的民宿,里面还是规整,但是却落了一层灰。 她年少时施法给桃树,让它们花开不败,之前想想还很幼稚,现在到能宽慰他这一颗满是追思的心。 第十年,公子竭给了他一段香,他那时正在当时善卿昭眼睛恢复时期的那个山庄里,也不知为何,原本光秃秃的山庄现下却开满了桃花,他在她那间屋子里点燃了香,陷入了睡眠,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但是那个感觉,不会错,他真真实实的陪了他姑娘最后一程,这心愿也算是了了。 当时凤影城内万物都化为了灰烬,偏偏善卿昭当时秀的带子没有被烧掉。 善子或是收拾善卿昭遗物的,在他刚出来的时候就交给了南宫离,经过了十年,那带子早就发旧了。 他将带子蒙在了眼睛上,尾端的银铃清脆依旧,他漫步走着,准确无误的坐在了主位之上。 砰! 一声响动,南宫离睁大了眼睛,突然想起自己还蒙着眼睛,想要摘下来的时候却听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你......” 仅仅一个你字,南宫离就能分辨的出来,他突兀的笑了,端坐起了身子。 “来者何人?” 门外的人似乎是被他问的一怔,许久才开口,嗓音带着哭腔的沙哑。 “你的人。”